我不做渣攻   作者:甜糖阿二   简介:   池野穿越了,穿成了狗血小说里的渣攻。   原主不仅是一个法外狂徒,还家暴老婆,出轨绿茶,骂他畜牲也不为过。   穿来的池野表示:谢邀,我起码是个人,一个懂法的人。   看过完整小说的池野,决定当个有责任的丈夫,至少要保护他那柔弱单纯的男妻不再被绿茶伤害。   直到——   “老公,你不要怪时先生,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翻汤烫伤手的。”   “老公,呜呜呜,为什么我们明明结婚了,别人说我是小三啊?”   “老公,你的朋友好像都不太喜欢我,他们都喜欢时先生,一定是我哪里没做好~”   “老公~老公~”   池野在那一声声老公中逐渐迷失自我。   好兄弟默默提醒:“我怎么觉得嫂子茶里茶气的?”   池野怒瞪:“他那明明是单纯!”   *   陆清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了,穿成了狗血小说里的主角受,被渣攻和绿茶虐得死去活来。   陆清炎微微一笑:“老子有钱又有颜,凭什么被你们这对狗男男虐?”   新婚之夜,渣攻在外鬼混。   陆清炎吹着口哨,转着车钥匙,自己也准备出门潇洒快活。   他才不当守活寡的小可怜。   ——直到他在楼梯口和回来的人相遇。   陆清炎用十秒的时间捏了一嗓夹子音:“老公~我正要出去接你~”   谁还不会当个小绿茶了?   食用指南:   1.双穿,受在穿越之前就喜欢攻了。   2.极端攻受控勿入。   3.受有一点疯批属性,爱攻爱得要死。   4.互宠。   5.无脑小甜文,没什么逻辑。   6.受在攻面前是娇包,是哭包,背着攻一拳一个小朋友,接受不了勿入。   排个巨雷:   因原文是一本为了虐而虐的狗血渣贱文,所以里面的角色都很离谱,副CP离谱,炮灰结局离谱,具体多离谱,评论区有排雷。   作者虽然爱看评论区,但绝不会删评,所以有时评论不在了,看看后台。   最后,祝大家天天开心,头发多多。 第1章   B市的初冬,气温骤降。   外面飘着小雨,如针如毛,绵又密。   池野连着忙了一个月,项目终于敲定了下来,今天下了个早班。   他带着一身寒气回家,雇佣的阿姨还在休假。   整栋房子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味。   池野径直回了房间,脱下蒙着水汽的大衣,换上舒适的居家服。   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时,正巧跳出来一条微信,是他冤种兄弟楚笑发来的。   【楚笑:哥,我小说火了,首先,我要特别感谢你给我提供灵感,其次,我这段时间出国了,有事漂流瓶联系。】   池野一脸懵,那傻逼是理科生,作文水平一塌糊涂,什么时候会写小说了?   再说了,自己给他提供什么灵感了?他都不知道他在写小说。   池野缓缓打了个:?   【楚笑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池野挑眉,这是闹的哪一出?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共同好友接连发来微信。   【严路:阿野,你火了,哈哈哈。】   【林又:渣攻top1!】   【池野:说人话。】   严路甩给他一个小说链接,附言:里面的每一个字,都饱含了楚笑对你的爱与恨。   池野带着疑惑打开了链接,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矜贵绝情总裁池野VS呆萌乖软小少爷陆清炎。   追妻火葬场,虐!虐!虐!   呵,这算啥?同人文?   池野抱着等看完全文再决定怎么弄死那个傻逼的心情点开了链接。   他终于有点理解楚笑为什么逃出国了,大概是怕被他暗杀吧。   他倒是没想到,没什么恋爱经验的楚笑,居然能把所有狗血剧情齐聚一本小说,哦,他还反向科普了法律知识。   故事大概是这样的。   渣攻因为商业联姻娶了主角受,但他心里一直有白月光。   白月光还他妈是个高段位小绿茶。   绿茶会喊“giegie”,会耍手段,   把渣攻迷得晕头转向,顺便时不时陷害一把主角受。   主角受也是个恋爱脑,不管渣攻如何作践他,不信任他,他都不离不弃。   最后被绿茶的“魔法”伤害,渣攻的物理伤害弄得体无完肤。   终于,在一场精心设计的绑架案里,他看清了渣攻的嘴脸,继而提出了离婚。   然而!这个时候,渣攻反悔了!   他说他爱上主角受了!   这……会不会有点突然?   池野以为自己看漏了,特意去翻了上一章。   他妈的,上一章不是还在和绿茶亲亲我我吗?   怎么就爱上主角受了?   好歹是兄弟的“呕心”之作,池野忍着不解和愤怒看到了大结局。   他想看看渣攻到底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不是说追妻火葬场么?   直到完结,渣攻除了自艾自怨,喝酒买醉,深夜打电话骚扰主角受,并没有受到一点惩罚!   主角受最后还因为抑郁症死了!   你妈,追妻火葬场的意思是,把老婆送进火葬场?   这合理?合理?   楚笑给读者的解释是:陆清炎的死,是对池野最大的惩罚。   并不是这样好吗!   读者只想看渣攻后来的遭遇比主角受惨一千倍!一万倍!   而不是突然给他立个深情人设!   评论区一片哀嚎,读者集中火力骂渣攻,这让池野生出了种被人指着鼻子骂的错觉。   池野微笑着给严路发了条微信:转告楚笑,晚上睡觉多留个心眼,我很快就会去找他。   【严路:再跟你说个事儿,我准备买下这部小说版权,拍成电视剧,池总有没有兴趣来演主角啊?反正楚笑是仿照你的形象来写的,你要出演,绝对爆热门。】   池野漫不经心回:怕你付不起片酬呢。   回完消息,池野把手机扔到一边,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再躺进被窝时,他觉得头疼欲裂,脑海中一道白光乍现,耳边响起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阿野,新婚之夜你不在家陪小娇妻吗?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池野缓慢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桌上摆满了酒瓶,连座沙发上坐着约莫七八人。   依偎在池野身边的,是两个年纪尚轻的青年,看样子像大学生。   脸嫩得能掐出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讨好地看着他。   这是哪?怎么回事?   他不是在睡觉吗?做梦?   “阿野,我听说那陆清炎也有几分姿色,你真舍得让他独守空房?”   坐在最外头的一个白毛醉醺醺开口。   陆清炎?那不是楚笑书里的主角受?   “你懂什么?那陆清炎再好看,在阿野心里也不及时玉的一根头发,对吧?”这次说话的,是离池野最近的蓝毛。   池野一怔,时玉正是书里的绿茶。   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池野环顾着四周,陌生的场景,陌生的脸,屋内缭绕烟雾和小鸭子身上劣质的香水味熏得池野头疼。   他猛地站起身,把身边的小鸭子吓了一跳。   “池少~”小鸭子战战兢兢抬眼看他,以为是自己哪里没伺候好。   池野沉着脸,一言不发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阿野,阿野……”身后有人叫他。   池野充耳不闻,包间门隔绝了室内的荒唐和令人窒息的沉闷。   池野下了楼,迎面的冷风让他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茫然站在会所门口,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时,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上来,恭敬道:“池总,现在回家吗?”   池野目光落在他脸上,随后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现在是半夜十一点,这座城市依旧繁华热闹,霓虹灯点亮了每个角落,在夜色里缀上了斑斓的色彩。   被橙光笼罩的公路上,车辆来回飞驰,又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   车窗大开,夜风吹了进来。   池野手指夹着烟,直到猩红的烟头灼到了指尖,他才猛然反应,这真的不是梦,他穿越了。   穿进了楚笑写的那本狗血小说里了。   池野将烟摁灭,抬手揉了揉眉心,疲累地低喃了一声:“操。”   车子在硕大电动闸门前减速,闸门缓慢打开。   别墅灯光明亮,花园里的气球和彩带正被风带着摇摆,仿佛在嘲笑这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婚姻。   池野知道,这栋别墅里,现在住着一个娇气又软萌的男孩。   他曾在那一段段生动的文字里陪他走过了短暂的一生。   原本是被宠着长大的小少爷,甘心为了一个不珍惜他的人,敲碎自己一身的傲骨,卑微到了尘埃里。   车门被打开,还是刚刚那个西装男人,他弯着腰,说:“池总,到了。”   池野迈腿下车,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房子,脚步踌躇。   他没有恋爱经验,一穿过来就是已婚身份,实在有点不知怎么适应。   西装男误以为他喝多了,脚步虚浮,赶紧上来扶住他,说:“池总,您慢些。”   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渣攻的助理,秦时浩。   他扶着池野刚进家门,佣人就拿着拖鞋跟了上来。   池野换了鞋,穿过玄关来到里屋。   宽敞的客厅里,欧式沙发上空空如也,没有见到书里的小少爷。   原著中,他这时应该等在客厅才对。   秦时浩吩咐佣人煮一碗醒酒汤来,又问:“夫人睡下了吗?”   佣人面色为难,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应是还没有。”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砰砰”几声碎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落地。   秦时浩一愣,问:“怎么回事?”   佣人小声道:“夫人刚刚一直等在客厅,想必是……”   后面的话没说完,秦时浩挥手让她下去。   “池总,需要让夫人下来吗?”秦时浩问。   池野松了松领带,摇头道:“不用,你也回去吧,这么晚了。”   秦时浩点头:“好的。”   池野坐着缓了会儿,这具身体确实摄入了不少酒精,让他觉得有些气闷。   然而比起这些,满身的劣质香水味才是他更不能忍受的,他现在只想去洗个澡。   按照书里所写,他的房间在二楼,池野起身往楼梯口去。   旋转扶梯蜿蜒向上,看得池野头昏脑胀。   他刚踏上第一阶台阶,就听到下楼的脚步声。   伴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旋转口出现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高领毛衣的青年。   他左手揣在裤兜里,右手转着一把车钥匙,看样子是要出门。   对方在看到他时,轻快的脚步骤然停下。   两人面面相觑,池野只能看到他露出来的一双瑞凤眼,像长了钩子似的,撩拨人心。   对视足足有十五秒,池野见证了他的眼神由冷漠到惊喜再到欢愉。   他几步冲了下来,撞进了池野怀里,软声说:“老公,我正说出去接你~”   池野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书里的主角受——陆清炎。   还真是和描述一样天真烂漫。   池野没和人这么亲密过,有些不自在地推开了他。   那藏在衣领中的半张脸,在这个时候慢慢抬了起来。   如薄雾散开后,曝露在阳光下的娇花,明艳动人,色泽艳丽。   尤其是那如涂了口脂的唇。   “对不起,”被推开的男人手足无措,“我刚刚太开心了,你回来,我真的太开心了,我以为,以为你不想要我……”   陆清炎对渣攻是一见钟情,所以当得知联姻对象是他的时候,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他满怀期待嫁过来,幻想和渣攻夫夫恩爱,却不想,这一步让他跨入了地狱之门。   池野想到他的结局,忍不住怜悯他。   “对了,老公你吃饭了吗?要给你准备点吗?阿姨刚刚做了……”   “不用。”   胃里翻江倒海,让他听到吃东西就有点犯恶心。   不知是不是他的神色太过冷硬,陆清炎落寞垂下唇角。   “老公,我是不是惹你讨厌了?”! 第2章   陆清炎比池野矮半个头,此时他抬着脸,紧张等着池野的答案,瘦弱的肩膀微微瑟缩,手指轻轻刮蹭着车钥匙。   这楚楚可怜的样子,任谁都会心软几分。   况且,他还那么好看。   池野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大抵是酒精作用,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点可爱。   “没讨厌你。”池野一板一眼回答,顿了下后,他又说:“你还要出门吗?”   陆清炎摇摇头,说:“你都回来了,我不出了……”   说完,陆清炎小心翼翼觑着他:“你呢?”   “先生,您的醒酒汤。”佣人的出现打破了两人微妙的气氛。   “放桌上。”   “给我吧。”   池野和陆清炎同时开口。   那句“给我吧”是陆清炎说的。   佣人犹豫不决看着池野,池野点了点头。   陆清炎接过汤碗,相当乖巧地说了一句:“谢谢阿姨,您费心了。”   佣人扯了扯嘴角:“应该的。”   “对了,阿姨,我刚刚不小心打碎了些东西,可以让人上去收拾一下吗?真的很抱歉。”陆清炎笑得人畜无害。   佣人神色有些复杂:“好的,我这就去。”   待人走后,陆清炎捧着碗说:“有点烫……”   池野淡然:“嗯。”   陆清炎抿了抿唇,羞怯问:“那我帮你吹吹?”   很稀疏平常的一句话,被他这含羞带怯地说出来,就有点变味了。   池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面无表情说:“没事,不用那么麻烦,放一会儿就凉了。”   陆清炎:“……”   池野越过他,往楼上去:“我先去洗澡,你也早点睡。”   他无法心安理得享受陆清炎对他的好。   毕竟在他看来,陆清炎爱的是原主,而不是穿来的他。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让陆清炎的人生不要再那么糟糕。   也要教会他,万事不需要围着别人转。   直到他走到旋转口,回头时看见陆清炎依旧捧着汤碗,呆呆傻傻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半分。   额间垂下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池野无法清晰看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身影在那偌大的客厅里,被衬得万分孤寂。   池野又心软了,想着他才嫁过来一定非常无助吧,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任谁都会感到不安,会不自觉认为自己不被需要。   就像刚刚,他只是想讨好自己,想为这婚姻做努力而已,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池野轻叹一口气。   他不知道如何谈恋爱,自然,就更不知该如何维护婚姻了。   前行的脚步顿下,池野的手指无意识在楼梯扶手上敲了敲,随后又返身下楼。   听见脚步声,陆清炎侧头看来,眼睛蓦然瞪大了两分:“不是……洗澡去了吗?”   池野轻咳一声,说:“想了下,还是喝了醒酒汤再去吧。”   陆清炎唇角上扬,两个浅浅的梨涡比酒还醉人。   “那我给你吹凉点你再喝?”陆清炎试探问。   “好。”   喝完醒酒汤,池野上楼进了浴室。   温水冲刷着紧实的肌肉,散了一身的酒气和恶闷的香水味。   池野终于舒坦了。   真希望这一切都是梦,他实在应付不来。   洗完澡,他随意套了件浴袍,后脖处搭着一条白毛巾擦头发。   可能因为是新房,所以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   池野也不用介怀这种私物到底有没有人用过。   刚出浴室门,他就和陆清炎撞了个正着。   男人拘谨坐在大床上,双手绞在一起。   “你怎么……”在这里?   池野后半句咽了回去。   这特么是新婚之夜,主角受不在新房里该在哪里?   陆清炎抬眼看来。   不知是不是灯光太过幽暗暧昧,池野在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看到了欲望。   像是渴望许久的梦,终于成真了。   池野下意识拢了拢自己松散的领口,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陆清炎毫不客气上下打量他,而后耳朵一红,说:“老公,你真好看。”   池野心里发毛,他看了看卧室门,想着该找什么借口逃出去!   “你要洗澡吗?”池野故作镇定问。   陆清炎笑笑:“嗯。”   “那你去吧。”池野低头擦头发,躲开和他的对视。   “要不,我帮你吹完头发再去?”陆清炎体贴道。   看着他朝自己靠近,池野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他说:“不用,很晚了,你忙你的。”   客套,生疏又冷漠。   陆清炎堪堪停下脚步,涩声道:“好……”   池野转身去到衣柜前,在里面翻找属于自己尺码的居家服。   他一个人独居的时候,从来不在意这些,通常洗完澡裹着一条浴巾出来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在和另一个男人同居,对方喜欢用那种痴恋的眼神打量他,让他头皮发麻。   “你今晚,是不是不在这里睡?”   身后响起陆清炎幽幽的声音。   池野手顿了顿,从里面拿出一套黑色丝绒睡衣,说:“嗯,有些工作需要处理,我今晚睡书房。”   “我们今天……刚结婚……”陆清炎嗫嚅道。   池野:“……”   “不过我理解,工作重要。”陆清炎话锋一转,语调也故意拿捏得轻快了一些。   但池野还是能听出里面的失望。   其实他这个谎言十分蹩脚,任谁都能听出来他是在逃避这段关系,偏偏陆清炎不仅不揭穿他,还乖巧地配合。   池野转身,看见对面的小男人扯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莫名有点于心不忍。   现在的陆清炎不过也是刚刚才满二十的大学生而已,比池野小了近六岁,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但也正因为这样,池野觉得自己更加不能不做人,在他这么小的时候,在自己还没爱上他,不能给他更多承诺的时候,就糟蹋了他。   渣攻做得出来,他可做不出来。   池野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发,安慰一下他,对方眼睛一亮,一下扑进了他怀里。   “你不用有负担,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我可以等你,总有一天你工作累了,会想回来睡的。”陆清炎声音糯糯。   看小说时,陆清炎于他来说只是个虚幻的纸片人,没   有温度,也没有发香,是不久之后就会再也记不起的一个故事人物。   可如今,纸片人变成了鲜活的人,正一遍遍靠近他,瓦解着他的心理防线和理智,让它们从坚不可摧到摇摇欲坠,仿佛再一碰,就会轰然崩塌。   最终池野的手落在他的背后,轻拍了两下,说:“嗯。”   一夜无梦,翌日清晨,池野被一通电话吵醒。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池野愣了一下。   秦助理?是谁?   他的助理明明姓刘……   哦,这不是原本的世界。   池野懒懒接通电话:“喂……”   “池总,九点的时候,您和夫人需要一起出发回老宅,现在七点半,您可以起床洗漱用餐了。”秦时浩十分敬业地充当人形闹钟。   池野倦意浓浓,隔了好一会儿,就在秦时浩以为他又睡过去时,他疲惫回了一句:“知道了。”   挂断电话,池野又在被窝里躺了会儿。   昨晚他睡的次卧,和主卧只隔了一堵墙。   这房子不怎么隔音,他能听到隔壁花洒淅沥沥落水的声音,而后又是吹风的嗡嗡声。   一切安静后,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备注是:烦人精。   烦人精:老公,早点休息,晚安。   池野知道,这个‘烦人精’就是陆清炎,备注是渣攻改的。   池野手指动了动,回了一条:晚安。   想了下,他把备注换了,换成了陆清炎的名字。   陌生的环境让池野不太适应,他抽了半宿的烟才睡下,好在一觉睡到了天亮。   池野起床简单冲了澡,换好衣服打开了卧室门。   路过主卧时,实木门紧闭,池野在门前停留了片刻,他不确定陆清炎醒没醒,又觉着还是让小孩子多睡会儿好了,如果晚了,就晚点出发。   这么想着,池野下了楼。   “先生,早。”客厅里正在打扫的佣人仰头和他打招呼。   池野微微颔首。   穿过客厅,来到餐厅。   桌上摆着浓香的黑咖啡和面包片,还有切好的新鲜水果以及烤肠。   池野拉开   椅子坐下,今日的晨报已经送来了,正摊放在桌面上。   他拿起瞄了两眼,占最大版面的,就是昨天他和陆清炎的世纪婚礼。   当然,紧跟着还有关于他的绯闻,不外乎就是他昨夜冷落新人,婚礼一结束就直奔夜店。   这段婚姻才开始,就被各大媒体唱衰。   池野看得兴致缺缺,刚把手里的报纸放下,一道欢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老公,你醒啦?”   陆清炎端着两份煎蛋,站在餐厅门口笑嘻嘻盯着他。   “你什么时候起的?”池野反问。   “我一早就醒了,昨晚太高兴了,一直睡不着。”   说话间,陆清炎已经把盘子放在了他面前。   陆清炎皮肤白,一点点伤痕都掩盖不了。   那手背上的一大片红触目惊心。   池野拧眉:“手怎么了?”   陆清炎也不掖着,大方说:“刚刚给老公煮咖啡,不小心洒手上了,我真是太笨啦,不过我有好好学哦。”   池野盯着他明艳的笑脸,喉间一紧。   “疼吗?”   陆清炎皱了下鼻子,说:“疼,煎蛋的时候还溅油在手上了,都起泡了。”   说着,他故意把手伸到池野面前让他看得更真切。   “擦点药吧。”池野提议。   “阿姨去帮我拿药箱了,那~在擦药之前~”陆清炎拖着尾音,语调俏皮地上扬着。   “老公可不可以帮我吹吹?”! 第3章   递在自己眼前的手修长素白,那被烫伤的地方泛着不正常的红,光是看看,都觉得很疼。   面前的人还在用期待的眼神盯他,希望他能给予一点点亲昵的安慰,可池野久久都未动作。   他思绪乱如麻,满脑子都是捧着陆清炎手吹的场面,实在是,太过亲密了,严格意义算起来,他昨晚才和陆清炎认识,二十四小时不到就要吹手手,他有点难过心里那一关。   陆清炎眼底的光一点点消退,手也慢慢缩了回去:“其实我刚刚骗你呢,也没有那么疼。”   怎么可能不疼?那伤看起来狰狞得吓人,他还被烫了两次,这会儿这么说,也只是不想两人一直僵持着罢了。   陆清炎懂事的样子,让池野有点愧疚。   他觉得自己应该为陆清炎做点什么的,至少让他手疼的同时,心不再那么难受。   这时,去取药箱的阿姨回来了。   她对陆清炎道:“夫人,我帮您上点药吧。”   陆清炎垂着眼,像只被抛弃的小狗,颤颤伸出手,说:“麻烦了。”   池野最后一点理智被心疼占领,他说:“我来吧。”   阿姨诧异看了池野一眼,在池野淡然自若的眼神里,把手里的棉签和药膏递了过去。   陆清炎忍不住翘唇:“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麻烦。”   “麻烦?为什么?”池野挤了一点烫伤膏在陆清炎的手背上,用棉签轻轻抹开,生怕再次弄疼他。   “一点点小伤,我拿来为难你,显得娇气得很。”陆清炎缓慢道,“而且我还是个男人,这么看起来,会不会很装啊?”   说实话,这要换做从前,哪个大男人被这么烫一下,娇嗲嗲地说要吹吹,池野绝对会飞起给他一脚,让死作精离自己远点。   但不知为何,这种事发生在陆清炎身上,他竟然觉得正常。   仿佛陆清炎本身就该被这样捧在手心里呵护,娇气一点也没有关系。   “不装,烫伤本来就很疼。”池野开解他。   “那以后我再受伤的话,你还会帮我擦药吗?”   池野扔掉棉签,一脸认真:“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药已经   擦完了,陆清炎的手还被他虚握着,手指聚在他的掌心内。   像是故意,那人的手指动了动,在他手心里挠了一下,痒痒的。   陆清炎直视着他:“药膏好清凉。”   “嗯。”   “真的不帮我吹一下吗?就一下。”他笑得像狡黠的小狐狸。   池野紧绷的唇角放松,实在没有办法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的请求。   他轻呼一口气,落在那泛红的伤处,随后放开了他的手,“吃饭吧,秦助理九点的时候会来接我们。”   陆清炎满意了,分明烫伤的是手,现在连耳朵也红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又雀跃道:“谢谢老公。”   不是什么大事,不知道为什么要谢谢,但池野原本堆积的起床气在此刻消散了,情绪也变得松快起来。   吃完早饭,陆清炎上楼去换衣服。   再下来时,让池野眼前一亮。   陆清炎的身材比例很好,虽然偏瘦,但是骨架没有过分娇小,长款驼色大衣让他穿得很板正,也将他身形拉得更为修长,乳白色高领毛衣增添了几分初冬的柔和感,高挺的鼻梁还架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   他小跑来到池野身边,小声说:“让你久等了。”   池野艰难别开眼睛,尽量不让自己失态:“没有等太久。”   “那我们现在出发吗?”   “嗯。”   陆清炎黏在池野身旁,和他并肩同行。   等上了车后,陆清炎依旧紧紧贴着他。   密闭的空间内,男人身上的柑橘香变得浓烈起来,勾引着池野的嗅觉。   昨晚和早上都没有闻见,现在才有,估计是刚刚换衣服的时候特意喷的。   池野被他的小心思取悦到了。   “老公,你在想什么?”陆清炎偏头打量他。   靠,他还会歪头杀。   池野合理怀疑,陆清炎这人的一颦一笑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否则,为什么连偏头的角度都拿捏得那么好?可爱不做作。   “怎么了?”池野反问   陆清炎:“我刚刚好像看到你在笑。”   “是吗?我都不知道。”   “因为我一直都在看你呀。”   池野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刚满二十的小青年撩得心跳如雷。   顶着那样单纯的一张脸一本正经地说情话,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手还疼吗?”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池野只好转移话题。   “不疼了,老公一吹就好了。”   真是爱夸张的小朋友。   池野侧头和他对视,男人漂亮的眼睛藏在了镜片后,眼眸清亮。   这是一副平光镜,陆清炎戴着是用来搭配衣服的,可谓是点睛之笔。   池野突然生出一个旖旎的念头,揭开眼镜,亲一下那双眼睛。   但很快,他把这个念头打消了下去,心里默念:我不是畜生。   两人的新房离池家老宅稍远,约莫一个小时的车程。   陆清炎昨晚没睡好,早上又起得早,车内开了空调,暖气包裹着两人,陆清炎昏昏欲睡。   池野膝上摊着一本财经杂志,其实没怎么看进去,身旁的人脑袋东倒西歪,最后终于落到了他的肩头。   池野犹豫了不到五秒,就自动矮下了右肩,让他靠得稍微舒服一点。   翻书的动作也放轻了,怕把浅睡的人吵醒。   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人悄悄虚了下眼睛,嘴角浅浅勾了一下。   *   老宅今日的气氛有点严肃。   池野前脚下车,后脚就被叫去池老爷书房。   陆清炎是一刻也不想跟他分开,闷头闷脑跟在他屁股后面走。   直到管家说:“少夫人,老爷说了,让少爷一个人进去,夫人还在主客厅等您。”   陆清炎停下脚步,望着池野。   池野抬手拍了一下的肩,说:“去吧,我很快就过来。”   陆清炎这才乖乖跟着引路的佣人离开。   老宅是托斯卡纳风庄园,和现实中池野爸妈住的地方差不多。   楚笑还真是一比一还原创作。   托了他的福,即使现在穿书了,也觉得老宅很亲切呢。   书房门被打开,池野信步走了进去。   池老爷就站在书桌后,双手放在鸠   首上,一脸阴沉。   书桌脚下,还跪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他抱着脑袋伏在地上,池野看不清他的面容。   “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池野才站定,池老爷就开始发难。   “你新婚之夜去什么酒吧?你知不知道那些媒体怎么写你的?”   池野淡道:“知道,今早看报了。”   “公司公关部干什么吃的?这种新闻怎么能让它在这个时间段流出去!热搜挂了一整晚,陆家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还要不要脸了?”池老爷气得跺拐杖。   也是,任谁在新婚第二日就出绯闻,舆论都会沸腾,况且池家和陆家还是名流世家。   “强强联姻”的消息传出去后,两家股票都飞速上涨,这是双赢的局面。但因为昨日原主的骚操作,今早股票又开始跌了。   网上不少人说在他们的联姻里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虽然这一切都不是池野的错,但谁让他运气不好,穿在背时的渣攻身上了呢?   “我以后会注意的。”池野说,想了想,觉得不够有说服力,补道:“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池老爷到嘴的怒骂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倒是没想到池野会这么快低头。   他这个孙子早就被惯坏了,家里给他安排的,他总不满意,包括这桩婚事。   池正华本以为两人又会大吵一架,他连速效救心丸都揣兜里了,却不想池野这次一反常态的先妥协。   “你要真这么想就对了。”池正华依旧不苟言笑,“清炎是我看着长大的,那孩子没什么心眼,又喜欢你得紧,结婚就要找这样的才能家庭合睦,懂吗?”   池野“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陆清炎确实听话,就跟一个小迷弟似的迷恋着他,确实让人放心。   “下周正阳集团的酒会,你带着清炎一起去。”   “知道。”   原著里,渣攻是带着一个大明星去的,陆清炎当时也在场,却像个陌生人一样被他的丈夫排挤在外,还要忍受旁人对他的非议。   陆家比不上池家,联姻不仅是因为陆清炎爱慕渣攻,还因为陆家需要池家的融资,所以即使知道渣攻是什么样的人,   还是把陆清炎嫁了过来,对渣攻的种种行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闹上台面不好看了,他们才会私下跟池老爷提一嘴,说不要影响两家的和气。   陆清炎嫁过来后,每每也报喜不报忧,从不提自己受的委屈,只记渣攻偶尔施舍给他的一点点好,最后注定成为牺牲品。   想到这里,池野对陆清炎又生出了一点怜爱。   “对了,还有一件事,”池正华迟疑开口,目光落在了跪着的人身上,“关于你弟弟的。”   渣攻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池隐。   是早年间他父亲和初恋偷情生下的孩子,十几岁的时候才被带回家。   池隐从前生活的环境不好,受了不少苦,母亲也生病死了,所以他嫉妒渣攻,也恨整个池家,被领回来后,因为心理扭曲,处事也十分偏执。   他时刻都在筹谋报复池家,但没怎么受过良好教育的他和渣攻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即使后来在池父的帮助下进了公司,也只被安排了一个挂名经理,没什么实权,还被亲哥处处打压。   他只得通过不断给池家和渣攻制造麻烦来膈应他们。   池隐是比渣攻还坏的存在,因此池野并不想管他,这种人就要多吃苦头才能长记性。   “他又闯什么祸了?”池野睥睨着那匍匐的人。   “他昨晚给人下药……”   “得,送警局吧。”池野打断道。   “我没有!不是我!呜呜呜……我一醒来他就在我床上……我说给他报警来着,他扑上来就扒我裤子……”地上的人嚎啕大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要写死他……”   嗯?他刚刚说什么?什么死?还有,这哭声……有点耳熟啊……   “你要弄死谁?弄死谁?”池正华怒道,“你现在还想杀人灭口?”   “我不如先打死你算了,省得你成天在外面惹祸!”   “不要打我,”那人死死抱住脑袋,“不要打我。”   池野踱步过去,居高临下道:“抬头。”   那人还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快点。”池野命令道。   男人慢慢松开手臂,把脑袋抬了起来。   布满泪痕和鼻涕的脸一塌糊涂,在和池野对上视线的时候,两人都愣住了。   哟,这不是楚笑吗?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第4章   楚笑蒙着泪帘,眼前人模模糊糊,但却十分熟悉。   他眨巴了下眼睛,挤出蓄在眼底的泪,这次那人终于清晰起来。   他颤抖着嘴唇,试探喊了声:“野哥?”   池野蹲身,伸手挑起他的脸,压低声音道:“这时候知道叫我哥了?之前不是说漂流瓶联系吗?”   楚笑知道这是认对人了,他一把扑上去搂住池野的脖子。   “你干什么!”池老爷怒目圆瞪,上前就要给楚笑一拐棍。   在他的视角,以为楚笑是在袭击池野,毕竟两兄弟关系太恶劣了。   他让池野帮忙给弟弟收拾烂摊子,并非是偏袒这个私生子,而是池家这几天本就在风口浪尖上,再出丑闻,势必对池家名声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况且,“池隐”这次惹到的是宴家的人,没有那么好打发,这种丑事作为长辈的他不好出面,只能让池野去试试,看能不能大事化小。   两个孙子比起来,他自然是更疼池野的,倘若那私生子敢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来,他势必要打死那个逆子。   没成想,两兄弟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池野还一把抓住了他的拐杖,说:“爷爷,没事。”   池老爷稳了稳身形,确定那私生子没做想伤害池野的事,这才作罢。   “哥!”楚笑哭得撕心裂肺。   池野忍笑,故意提高声音问:“你哭什么?这不是你闯的祸吗?”   楚笑哭得抽抽,继续喊:“他们欺负我,都欺负我,你去突突死他们吧。”   得,已经十分确定是楚笑那傻逼了。   小时候楚笑长得很胖,经常被人欺负,每次都是池野出来替他解围。   后来池野升学了,去了初中部。   小胖子突然从任人欺负的受气包变成了小学部的扛把子。   池野很欣慰,觉得小胖子终于能保护自己了,那一身肥肉没白长。   直到有一天,他的同桌问他:“听说你杀过人?”   池野:?   同桌:“我弟和你弟同班,你弟天天在班里说,你有一把枪,已经突突死好几个人了,谁敢欺负他,你就突突谁?”   池野:……   这个口头禅楚笑直到长大了也保留着。   “行了,别哭了。”池野正色,“丢不丢人?”   楚笑抽泣了两声:“太疼了……”   池野:“先说说,有没有闹出人命?”   原著中,池隐确实是给人下药了,但他还没得手,就发现那人死了,因为呕吐物堵塞呼吸道,窒息死的,池隐属于间接杀人。   而那被池隐害死的,就是宴家小少爷宴颂的心尖人。   后来宴颂上门来讨说法,渣攻早已先下手为强,把池隐丢进了局子,还发了通告,和池隐断绝关系。   池隐本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渣攻在事情还没发酵起来前,就雷厉风行处理了,后来对池家的影响也不是很大,渣攻还利用这事给自己买了一个奉公守法,大义灭亲的热搜,让自己得了个好名声。   只是池隐就不好过了。   那宴小少爷是个阴狠角色。   一边私下找最好的律师替池隐辩护,一边招呼里面的人好好“照顾”他。   后来池隐被判了七年,宴颂还经常派律师去鼓励他,让他好好表现,争取减刑。   池隐在里面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对池野的仇恨也与日俱增。   出狱后,他被宴颂囚禁。   宴颂从来没想过要他以命抵命,他要的,是让他生不如死。   死了多简单,活着才更难。   “没有,”楚笑抽了抽鼻子,“事情有一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池野追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说到这个,楚笑又大哭了起来:“我他妈就是醒太早了,我要是再晚醒几个小时,我也不至于,不至于……呜呜呜……”   池野看了眼还立在一旁的池正华,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道:“爷爷,我先带他下去,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会看着处理的。”   池正华带着探究的目光看他,池野也不卑不亢回视过去。   半晌,池老爷挥手:“去吧,能妥善处理最好,就怕宴家那边狮子大开口。”   池野笑:“不会的。”   出了书房,楚笑还在抽抽,他一瘸一拐跟在池野身后,鼻涕都哭出来了,还   吹了一个泡。   池野回身万分嫌弃瞥了他一眼,对候在门外的管家说:“扶着他,回房间。”   “是。”   “池隐”的房间在三楼,管家搀着他进屋后,体贴关上了门。   房内灯光明亮,楚笑狼狈的模样无处可藏。   池野靠坐在沙发上,悠闲翘着腿,点了一支烟,然后朝楚笑努了努下巴:“坐着说。”   楚笑屁股一挨床,立马又弹了起来,哭唧唧道:“疼。”   池野一怔,反应过来了点什么。   他抖了抖烟灰:“搞了半天,你下药,结果你反被上了?”   楚笑愤愤点头:“他就是个变态!”   “变态?不是风一吹就得倒的柔弱小白花吗?你连他都打不过?还是在他中迷药的情况下。”池野不解。   楚笑笔下的宴颂白月光,虽然一出场就死了,但后来在宴颂朋友口中出现过不少次。   对方是一个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的文弱少年,风稍微大一点,都能给他挂上放风筝。   楚笑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反抗不了一个这样的男人。   “不是他……”楚笑吸了吸鼻涕。   “那是谁?”   “宴颂本人……”   池野:……   “那傻狗练泰拳的,我打不过……而且昨晚他中的不是迷药,是催·情·药……”   池野:“怎么会是宴颂?”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翻来覆去上了我一夜,整整一夜啊,我是醒了晕,晕了醒,他都没带停的!这就算了,大早上裤子一提,他还恶人先告状,让老爷子给他一个说法!你听听,他是人吗?真的太下作了……”楚笑说到最后,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再一想到池隐的结局,他更是面如死灰。   “哥,你得救我,我只有你了……”楚笑扑上去抱住池野的腿,“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写你了,不,我连小说也不写了,看在咱俩连穿越都这么有缘的份上,你不能不管我啊……要是我死在这里,回不去可咋整?”   池野正欲说话,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用眼神示意楚笑闭嘴,警惕问:“谁?”   “老   公~是我。”门外响起陆清炎的声音。   楚笑擦了擦眼泪,“嗯?老公?”   池野皮笑肉不笑:“这不多亏了你吗?”   楚笑这才反应过来,啊,对,他哥是这本书里的大渣攻。   池野甩开楚笑,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青年捧着托盘,里面放了两杯红茶和甜点,他笑得眉眼弯弯:“妈让我给你们送些茶点来,还说让我劝劝你,不要打小叔子。”   看他这样子,应是没听到他们的谈话,否则不会这么淡定。   池野伸手接过托盘,说:“给我吧。”   陆清炎也没扭捏,把手里的东西小心递给他,抬眼道:“午餐时间要到了,小叔子不管犯了什么错,总要让他下去吃饭的。”   “好。”   “那我去楼下等你。”   “嗯。”   陆清炎很识趣,池野堵在门口,就是不想让他进去的意思,所以他不会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更不会多问一个字。   正如池正华所说,娶了陆清炎,能家庭和睦。   陆清炎离开了,池野关上门,把茶点放在茶几上。   “哥,你老婆漂亮吗?”楚笑问。   刚刚池野堵在门口,楚笑没看见那人长什么样,但听声音好像还不错。   “你说呢?”   “应该不差,我笔下的人可以不正常,但颜值一定要高,这是我的最低要求。”   “……”   “哥,现在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落到宴颂手里。”楚笑提到宴颂,满脸惊恐。   “终归是宴颂占了你便宜,应该可以谈。”   “可他们有我下药的视频……”楚笑说到这顿了一下,“呸,不是我,是池隐下药的视频以及……”   “以及什么?”池野斜睨他。   “我的裸*照……”   *   楚笑在房间洗澡,池野先行下楼。   主客厅的连座长沙发坐着陆清炎和一位贵妇人,她转头看过来时,池野脚步一顿,有了片刻失神。   这个女人,和他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阿野。”女人朝他招手,“站那干什么?快过来。”   女人笑起来很亲切,和他的母亲大相径庭,记忆里,他的母亲从来没有笑过,她一点也不快乐。   池野慢慢靠近,喉咙紧涩发干:“妈……”   “炎炎有低血糖你知不知道?他刚刚在楼梯上差点摔倒,你这个做丈夫的,怎么能这么不用心呢?”虽是训斥的话,口气却十分温柔。   池野静静听着,目光落在了陆清炎脸上。   “妈,你别怪老公,我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也不是太严重。”陆清炎开口替池野解围。   “炎炎,你不能太惯着他,他啊……”女人说着,看向池野,“就该让老婆好好管管。”   池野从来没听母亲和他说过这么多话,从小到大,池野做得好,没有夸赞,闯了祸,也没有训斥,她总是冷冷淡淡,比起池野和池野的父亲,她更爱她养的那些兰花。   她忽略家里的所有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和他们父子有任何交流。   池野从来没有得到过母爱,那是他既渴望又遗憾的情感。   眼下,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不是属于他的,他却想自欺欺人一次。   池野向来寡淡的神情起了波澜,他的笑也直达眼底:“妈,我知道了。”   “以后会对他好的。”! 第5章   池家难得迎来一顿和平的团圆饭。   众所周知,从前的池野是不许池隐上桌吃饭的,他看不起池隐的出生,觉得他比家里的狗还下等,因为身上流着肮脏的血。   池野的母亲是大家闺秀,有很好的出身和修养,性子也特别软,即使池昌南把私生子领进了家门,她也只是默默流泪,后来大方接受了这个孩子。   池野不一样,他从小就受尽家里所有人的宠爱,早就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格。   池昌南的举动在他看来,就是欺负他的母亲以及挑衅他。   所以当私生子被接回来时,需要改名字,而这个“隐”字是池野给他取的。   他说:“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就该永远藏起来。”   池昌南面露不悦,但也没说什么,池正华更是永远只站在大孙子这边,池隐从踏进这个家门开始,就活在了池野的阴影下。   这个名字,将会是伴随他一生的羞辱,时时提醒他,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然而今天不一样了,池野不仅破天荒让池隐上桌吃饭,还收起了平时对他的冷嘲热讽。   池隐也鲜少没有犯·贱,没去逞口舌之快,毕竟从前,他非常爱引起池野的注意,也没少被揍,池野可不管他是不是弟弟,次次给他打进医院。   开饭之前,管家和佣人都对这顿午餐心惊胆颤,生怕两兄弟又掀桌子打架,然而事情却完全没有顺着他们想象发展。   “小炎,你吃你的,老给他夹做什么?”池正华看着一心围着池野转的陆清炎淡淡开口。   陆清炎抿嘴一笑:“我不知道他爱吃什么,索性都给他夹点。”   池野的碗里已经堆成了小山包,陆清炎像只屯粮的松鼠,把每道菜都给他夹了一些。   “他这么大人了,不用管他,你多吃点,瞧你瘦的。”池正华严肃道。   说完,他睨了池野一眼,“你就不知道给你老婆夹点?”   池野想了想,把自己的碗和陆清炎的碗做了调换。   陆清炎:……   池正华:……   这个大孙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情商。   一旁的楚笑愣是没憋住,“嗤”的一   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陆清炎更加尴尬了,捏着筷子不知所措,脸也红到了耳根后。   “笑什么笑?你还有脸笑?”池正华转移了火力,“你连个夹菜的都没有!”   楚笑:……   “天天净知道闯祸,再他妈不听话,就给我滚出去!”   “我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池正华满腔怒火全部发在了“池隐”身上。   “爷爷,别生气。”陆清炎小声劝慰,“是我不好,我这就多吃点。”   “爸,你吓着炎炎了。”池野的母亲周樱婉温声道,“是阿野不懂怎么疼老婆,我待会就教育他。”   周樱婉毕竟不是池隐的亲生母亲,训话这种事,她只能对池野做。   池正华宣泄了一通,心里也舒服了些,他一口闷了杯中的酒,没有再说话。   周樱婉给池野递了个眼色,让他安慰安慰陆清炎。   池野看懂了她的意思,于是端起酒杯对着陆清炎道:“要不要干一杯?”   周樱婉:?   池正华:!   陆清炎:……   若不是刚刚才被臭骂一顿,楚笑这会儿都要躺地下打滚了。   他哥这不是哄老婆,这是拜把子来了吧?   吃过午饭,陆清炎上楼帮着收拾房间。   原本新婚的小两口是要给他们私人空间的,但为了不再出昨天那样的新闻,池正华勒令他们这段时间都住老宅,他要时刻看住池野,不让他再犯浑。   在他心里,不争气的孙子一个就够了。   正这么想着,那个不争气的孙子鬼哭狼嚎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哥,哥,救我……”   池野和池正华正在下棋,闻言侧头问:“又怎么了?”   “宴颂,宴颂给我发消息了。”楚笑把手机递给他。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接连发来了三条短信。   138xxxxxxxx:把我拉黑了?   138xxxxxxxx:图片正在加载中。   138xxxxxxxx:这可怎么办?我还想看你像昨晚那样哭。   图片一点点加载出   来,楚笑那不知是因为欢愉还是痛苦的脸占了整个屏幕,脸上还挂着黏液。   “他说什么了?”池正华神情严峻。   “没什么,可能是气不过昨晚的事,发消息来骂他两句。”池野敷衍道。   池正华从鼻腔哼出一声,盯着楚笑道:“你活该!早让你收敛,你不听,若不是看你有我池家血脉,我早打死你了。”   楚笑委屈得紧,坏事都是池隐干的,锅全是他背的,他不满撅着嘴,小声嘀咕了两句。   “说什么大声点!”池正华吼道。   楚笑不敢大声,他怕又挨打,池老爷那拐棍打人可疼了。   “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告诉他三天后去我公司,我会给他一个说法。”池野淡定把手机还给楚笑。   “哥……”   “还不滚上去,又想挨揍吗?”池野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池老爷。   楚笑这才抱着手机离开。   “你俩今日倒和从前不同。”池正华继续走着棋,似漫不经心,又似试探。   “他昨日吃了些苦头,现在知道老实了,如今他应该清楚,离了池家,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池野慢悠悠解释。   “那你呢?突然想接纳他了?”池老爷吃了他一个车。   “我接不接纳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变成别人手里刺向我们的刀。”   “他这种长年缺爱的人,只要在紧要关头施舍他一点点甜头,他就会被收买。您说,这个甜头是我给他比较好,还是让宴家那边给他?”   池正华略微思忖了一下,说:“你看着办,只要别让他再出去闯祸。”   “明白。”   陪池正华下完五盘棋,老爷子疲了,被管家扶着回房去午睡。   池野在客厅坐了会儿,起身去到落地窗前。   阴霾的天空飞着雪粒,稀稀松松几颗,轻飘飘坠落。   池野看得出神,身后有人悄悄靠近他,蒙上了他的眼睛,还短促笑了两声。   “陆清炎。”池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背后的人。   “我还没说话呢。”陆清炎松开了手。   池野转身,声音很轻:“你今天喷香水了。”   不知为何,池野觉得陆清炎眼底的爱意更加汹涌了,那样直白,不加掩饰,甜得像蜜一样化不开。   “那是不是只要我喷香水,你就会认出我?不管在什么时候?”   “不一定。”这种香水很常见,味道也并不特别,谁都可以喷。   陆清炎撇了撇嘴:“大直男。”   晚餐过后,池野被周樱婉拉着训了一会儿话。   她提醒池野要对自己老婆好,不要在外面胡来,家里的人会伤心的。   池野知道,她这是以过来人的心情在劝说自己。   池昌南是怎样的一个人,大家都知道,不然也不会领回一个私生子来。   婚姻里,受伤的总是弱势方。   池野突然有点想弄明白,他真正的母亲究竟是受了怎样的伤害,才会那么不待见他和他的父亲。   回到房间,陆清炎刚从浴室走出来。   红色丝绒睡衣让他看起来娇艳欲滴,敞开的V领隐隐露出锁骨,头发还湿漉漉滴着水,滑过耳廓,顺着脖颈匿进衣衫里。   池野说:“抱歉。”   他背身去开房门,想离开。   陆清炎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可怜巴巴道:“爷爷说了,让我们今晚睡一间房,给我交代了好多遍……”   池野:……   陆清炎指了指沙发:“我睡那里,不会打扰你的,只是想让他们放心,我不想你又挨骂。”   池野目光落在欧式长沙发上,那里果然已经放好了被子和枕头。   “你不是说……不讨厌我的吗?”陆清炎声音低了下去,带了丝哭腔。   本就是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躲的呢?他确实不讨厌陆清炎,甚至在每个看向他的时间里,都觉得他无比可爱。   池野妥协了,松开了放在门把上的手,说:“你睡床,我睡沙发吧。”   淅沥沥的热水冲散了身上的疲乏,置物架上放了许多瓶瓶罐罐,都是沐浴用品。   池野也没细看,随手拿了一瓶挤在手里,流出来的液体不像洗发水也不像沐浴露,他翻转瓶身,上面赫然标着三个大字:润滑剂。   池野像被火灼一般,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了回去,脑子里却浮现出了陆清炎的脸。   澡洗得有点久,等池野出来时,陆清炎裹着被子窝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明明说让他睡床的。   池野走近,看着那露在被子外的侧颜,竟鬼使神差地伸手点了一下,软软的,和想象中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迅速缩回手,把指尖蜷进了掌心。   夜风寒凉,池野倚着阳台抽了一支烟冷静情绪。   再回来时,他动作轻缓地把陆清炎抱上了床,睡梦中的人呓语了两声:“老公……”   还带着委屈的腔调。   池野的心被击得稀碎,他曲着食指蹭了蹭陆清炎的鬓发,低声呢喃:“睡吧。”   房内最后一盏壁灯也被关了,屋内霎时一片漆黑。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被窝里的手探了出来,摸了摸自己的鬓发和侧脸。   他总觉得那里还残留着男人的温度。   那声温柔的呢喃更是反复在他耳边响起。   他心心念念的,可望不可及的男人,在一点点靠近他了。! 第6章   翌日清晨,池野醒得迟了些。   昨晚那瓶误拿的东西折磨了他一整宿,他一闭眼,就是那东西的用法说明以及陆清炎羞红的脸。   池野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他居然在肖想一个比他小六岁的男人!   难道是被渣攻传染了?   带着负罪感坐起身,不远处的一抹雪色明晃晃跃入眼帘。   陆清炎背对着他正在穿衣服。   微凸的肩胛骨像是要生出一对蝶翅,流畅的脊线一路往下,堪堪被碍事的布料匿去了踪迹,嵌在后腰的两个圣窝,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池野从来没想过,他有一天会觉得一个男人的背如此性感。   浅蓝色的卫衣从男人头上一顺而下,遮住了那旖旎之色。   大抵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陆清炎猛然回头看了过来。   池野根本来不及躲避,和他的视线碰撞到了一起。   “老公,你醒啦?”陆清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换衣服被人偷看了,还甜甜打招呼。   池野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说:“嗯。”   “我昨晚怎么睡床上来啦?”陆清炎拖着可爱的尾音问。   “我抱你上去的。”池野一本正经回答。   陆清炎还来不及开心,池野补道:“妈昨晚跟我说了,让我对你好点,所以以后沙发我来睡。”   陆清炎:……   “我去洗漱了。”池野掀了下被子。   意识到自己状态很精神,他又坐了回去。   “你洗漱了吗?”他问陆清炎。   “洗了。”陆清炎诚实回。   “那你……”   那你还不走?   陆清炎神色轻柔:“老公,昨晚你抱我的时候,我睡着了,现在可不可以再抱一下?”   池野:?   在他愣神期间,陆清炎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池野下意识看了眼覆在腿上的羽绒被,应该不明显吧?   陆清炎蹲下身,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他:“可以吗?”   池野被盯得有些受不了,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影响下,他连开口声音都变得沙哑:“怎么抱   ?”   “你张开手臂。”   池野无法再与他僵持,机械张开双臂,下一刻,陆清炎就扑了过来。   他脑袋埋在池野的脖颈间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狗。   “是老公的味道。”陆清炎声音很低,池野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心不受控制狂跳,仿佛立马就要破口而出。   小腹更是胀疼灼热,急于得到宣泄。   他伸手拍了拍陆清炎的背,问:“好了吗?”   陆清炎又紧紧搂了他一下,随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双柔软的唇轻轻擦了下他的脖颈。   池野一怔,一股酥麻感渗进了皮肤,直冲大脑。   “那我先下楼了。”陆清炎乖巧说。   他倒好,抱完像无事发生,池野却被撩得几近崩溃。   撑着最后一点理智,他朝陆清炎挥挥手:“去吧。”   再多看他一眼,他就想做畜生了。   关门声响起,池野匆匆起身跑去了浴室。   把楚笑拖出来打一百遍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你说他会写,尽整了些阴间剧情折腾人,你说他不会写吧,陆清炎又让他塑造得如此可爱。   寒冬时节,池野硬生生给自己冲了个凉水澡,待他下楼时,池正华正在喝咖啡看报,陆清炎坐在周樱婉身旁,两人不知在说什么,都在笑。   听见他靠近的脚步声,陆清炎第一个转了过来。   “老公,你喜欢吃饺子吗?”   “饺子?”池野反问。   周樱婉笑说:“炎炎刚刚听陈妈说要包饺子,他也想学,说以后可以包给你吃。”   池野拉开椅子坐下,说:“还行。”   “那你喜欢吃什么馅的啊?”陆清炎继续问。   “都可以。”   佣人把一份热气腾腾的燕窝粥端上来放在他身前。   池野搅动了下勺子,问:“池隐呢?”   “可能还在睡吧。”周樱婉说。   池野侧头吩咐身后的佣人:“去把他叫起来。”   “好的,大少爷。”   池正华从晨报后抬起头:“你今天带清炎出去逛逛,我通知了几个相熟   的媒体,准备拍些你们的亲密照,总要把舆论先平复下去。”   “我今天要去公司。”池野淡道。   “那就带着清炎一起去。”池正华厉喝。   “不方便。”   并不是池野在排斥陆清炎,而是他今天做的事,确实不方便带着他。   “啪。”池正华把报纸重重拍到桌上。   “爷爷,您别生气,老公两天没去公司了,手边堆了好些工作,是不方便带着我。”陆清炎急急为池野辩解,“我待会儿发一个微博,先破除一些不好的言论。”   池正华脸色缓和了些:“你老婆比你懂事。”   “铛,”勺子和瓷碗发出脆响的碰撞,池野正色道:“爷爷,他不是工具,我们关系好不好,也不需要作秀给别人看。”   “你!”池正华怒不可遏。   周樱婉赶紧上前打圆场,“爸,您吃药时间是不是到了?我扶您先上楼。”   “你和你那不成器的爸一个样!”池正华指着池野怒骂。   周樱婉一边帮池老爷顺着气,一边给管家使眼色,两人一同扶着池老爷离开了餐厅。   热闹的餐桌安静了下来,陆清炎看向池野:“老公,你再吃点吧,我听话,不和你一起出门。”   他没脾气又软乎乎的样子让池野怜惜,池野知道,陆清炎这人即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会说出来,他只会事事为他考虑,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池野平心静气:“我今天真的会有些忙。”   陆清炎懂事点头:“我知道的。”   “改天带你出去玩。”池野郑重承诺。   “真的吗?”陆清炎不可置信。   “嗯。”   “所以不是因为不想跟我呆在一起才拒绝爷爷的,对吗?”陆清炎再三确认。   “不是。”   陆清炎笑了,两个浅浅的梨涡迷人眼。   气氛正好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懒音:“哥……”   是楚笑来了。   “一大早干嘛啊?”楚笑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拉开椅子坐在池野的另一侧。   “待会儿和我去公司。”池野不咸不淡道。   “啊?   ……”楚笑有些不情愿,精神萎靡地趴在桌上说:“可不可以不去啊?我身上还有伤呢……”   池野慢悠悠擦了擦唇角,说:“也行。”   “哥,你最……”   “那后天你自己去和宴颂谈。”   说着,池野起身离开。   楚笑屁股立马像上了弹簧似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我去,我最爱工作和哥哥了。”   楚笑黏在池野身后:“现在就出发吗?”   陆清炎也在此时站起了身,他体贴道:“老公,小叔子还没吃早餐,要不你先出门吧。”   楚笑摆手:“没事,我待会儿去点外卖。”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直至走到回廊,陆清炎都还能听到男人黏着池野撒娇的声音。   他来到落地窗前,两抹黑色身影不一会儿就从屋内出来了。   那假弟弟小跑两步跟上池野,还抬手搭上了池野的肩。   “少夫人。”陈妈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清炎原本阴沉扭曲的脸立马放松下来,再回头时,他又笑得温暖和煦:“怎么了陈妈?”   “少爷他们走了吗?二少爷还没吃饭呢。”   陆清炎柔声道:“听说公司忙呢。”   *   书外池野的公司叫“青耀集团”,书内渣攻的公司叫“倾耀集团”。   池野皮笑肉不笑:“你就懒得再重新想个名字吗?”   楚笑讷讷:“取名太难了。”   乘专属电梯来到十楼,秦助理早就等在办公室门口。   池野问:“人来了?”   “来了。”   秦时浩一边回,一边打开了办公室门。   室内站着的,是一位身形高挑,穿着旗袍的长发男人。   是的,他是个男人。   若不是胸前平平,他的外貌和背影,很容易让人把他错认为女人。   “池总~”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刻意隐去男性特征。   “坐。”池野随意抬了抬下巴。   男人优雅坐下,捏着嗓子道:“池总,如果是因为合约的事,我们已经不用再谈啦~违约金我很快就能补上   ~”   此人名叫言桃,是池野公司正当红的艺人,早期拍G·V出道,一脱成名,后来拍的所有电影,都带点色彩。   他容貌出挑,声音也勾人,是圈内出名的男狐狸精,不少投资商都喜欢他。   这不,后来还真让他攀上高枝了。   “不是合约的事。”池野坐在他的对面。   “那池总现在总不会是想和我谈心吧?”言桃妩媚一笑,“谈心我不擅长,我比较擅长别的。”   他意有所指,池野却有些嫌弃皱眉。   也是奇怪,言桃算是极品,这么明显的引诱池野都心如死水,但面对陆清炎,哪怕对方只是要一个简单的拥抱,都能挑动起池野高涨的情绪。   一旁的楚笑“咕嘟”咽了下口水,眼睛直勾勾盯着言桃从开衩处露出来的腿,呆呆问:“你待会儿有没有空啊?我想和你谈心。”   池野不轻不重瞪了楚笑一眼,楚笑赶紧闭上嘴。   言桃低笑:“待会儿啊~”   话还没说完,被池野打断。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手里的东西我买了。”! 第7章   言桃先是一怔,随后浅浅笑道:“池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池野也不急,他背靠着沙发,双腿自然交叠,一字一顿道:“你是聪明人,你知道的。”   言桃偏了偏脑袋,满脸无辜。   不愧是演员,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拿捏得很好。   若不是池野看过小说,搞不好还真会被他糊弄过去。   “你真的以为你会顺利拿到那么大一笔钱吗?”池野勾着唇角,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就不怕有命拿,没命享?”   言桃也是这狗血故事里的悲情人物。   他那时才刚刚成年,有个感情还不错的男朋友,两人那时都没什么钱,男朋友想考研,言桃学习不怎么好,职高出来后就开始四处打工。   他外形好,在路上被所谓的星探发掘,非拉着他拍电影,还许诺他丰厚的片酬。   言桃和男朋友的开支都是他自己承担着,单靠打散工,已经不太能支撑两人的生活了。   后来男朋友还有意无意在他面前提,自己需要一台新电脑。   就这样,因为一台电脑,言桃掉进了地狱。   他主动联系了那个星探,说自己想试试。   那人说刚好有部戏开拍,让他当男主角。   言桃没什么文化,签下了条件苛刻的‘卖·身’合同。   等到了现场才知道,所谓的电影其实是G·V。   言桃当即想跑,哪知对方早有准备,把他抓回来灌了药,强行让他完成了拍摄。   事后言桃想报警,片方拿出合同甩在他脸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就算告到天王老子那里去,他也没有胜算。   言桃屈辱拿着钱离开,还不忘给男朋友买心心念念的电脑。   他每天都在祈祷,身边人不要发现这事。   不过,纸怎么包得住火呢?   他那部G·V爆火,男朋友知道后,骂他脏,骂他下·贱,执意要分手。   可笑的是,那个男人走的时候,还带走了言桃给他买的电脑。   出租屋空了,只剩他一个人。   父母因为这事,被邻居戳着脊梁骨笑,后来父亲犯了心脏病,   住进了医院。   这时,那无良公司又找上了门,要他继续完成第二部 ,不然他将面临天价违约金。   言桃不是没想过死,可他父亲还等着钱治病。   公司继续给他画大饼,说会把他捧成最红的脱·星,他会有挣不完的钱。   脱·星。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面对高昂的医药费和违约金,言桃妥协了,他成了那两年里最受欢迎的艳·星。   后来,那小公司被倾耀集团收购,言桃的合约辗转到了渣攻手里。   那时候大家的审美已经有些疲乏了,言桃也沉寂了一段时间。   渣攻不做亏本的买卖,他在见到言桃的第一面,就知道该如何包装他。   他彻底去掉言桃的男性特征,让他以女装示人。   别说,这招还真有效,言桃又火了。   他终于不用再拍G·V,可却又被渣攻送到了各大投资商的床上。   没人能救他,他只能自救。   父亲死了,母亲也重新再嫁,他再也没有顾虑了。   他想为自己活,不想再沦为玩物。   于是他偷偷拍下了和一些高管的视频,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其中,就有宴家父子的。   是的,宴颂的哥哥和父亲,都是言桃的裙下之臣,他们还一起玩过言桃。   这父子一起上阵的丑闻爆出去,足以让他们身败名裂,况且,宴颂的母亲还是出了名的铁娘子。   言桃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宴家替他付违约金,还要给他一大笔钱,他准备出国。   他还是太天真了,这些人怎么可能真的放心让他走。   书里的言桃是拿到钱了,但死在了去机场的路上。   意外车祸。   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   池野不忍心看他重蹈覆辙,再者,那些东西拿在他手里,比在言桃手里有用。   言桃脸色煞白,却还强装镇定道:“池总,您现在这又是什么套路?”   池野拿出一份解约合同摆在桌上,说:“要自由还是要冒险去赌一把?”   “你应该清楚,宴家的人不好对付,你   有多少把握能全身而退?你和他们周旋了那么久,难道会不知道他们的手段?”   言桃眼神闪烁,已经有些动摇了。   他拢了拢耳发:“我凭什么相信你?”   “合同你可以找律师看,不过要尽快,我没什么耐心。”池野游刃有余。   言桃莞尔:“我很好奇,池总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毕竟,连当事人都还不知晓。”   池野摊手:“很难猜吗?作为老板,你每天和谁在一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宴家父子是不敢明目张胆为你赎身的,而你,也根本拿不出来那么多钱赔给公司。”   “这个时候急于摆脱困境的你,会做什么?你跟了他们那么久,手里会有点东西,一点也不足为奇。”   “不过我劝你,以后这些小聪明还是收收。”   言桃拿起解约合同起身,说:“不会再有以后了,我受够了。”   池野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言桃走到门口时,池野叫住了他,“言桃。”   “做什么?”男人紧张收紧手指,像是怕池野反悔。   “从前的事很抱歉。”   虽然不是池野做的,但现在他占着这副躯壳,就想为曾经伤害过的人说声对不起。   言桃诧异了一下,随后垂下眼眸无声离开。   随着关门上响起,池野和楚笑面面相觑。   池野问:“有趣吗?给他这样一个人生。”   楚笑低头:“我错了……我以后,以后弥补他。”   “怎么个弥补法?抹掉他过去五年的记忆?”池野斜睨楚笑。   “我,我现在好歹是池家二少爷,等他解约后,我给他一大笔钱,让他余生能好好生活。”   池野起身,抬手拍了拍楚笑的肩,低骂:“傻逼。”   楚笑没敢反驳,他追在池野身后问:“哥,你找言桃拿那些视频,是因为我吗?”   池野被气笑了:“难道我买来看吗?”   “你觉得宴颂不会那么轻易松口?”楚笑有点反应过来。   “你觉得呢?”   楚笑分析:“他的白月光又没死,他也没吃亏,没道理紧咬我不放啊。我在池家没什么地位,他能图什么?   ”   在楚笑看来,宴颂无非就是用那些东西来讨一个道歉,再顺势和池家搭上合作,是很简单的一个事,没那么复杂。   “你就没觉得,他一开始就是冲着你来的?”   池野和楚笑是穿越者,但他们穿越的地方和剧情,都是在按故事线发展。   可宴颂不一样,他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做了不该做的事。   池野故意提出让他等三天给交代,宴颂也不急,还天天发消息骚扰楚笑,这期间,宴家也没派任何人来谈判。   宴颂手里那些东西,不足以像书里那样,把“池隐”送进监狱,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像猫玩老鼠,想不停戏弄“池隐”罢了。   所以池野觉得,他大概不会接受商业上的合作来和解此事,他很大可能会提出要人。   宴颂……应该也不是既定角色,池野必须得谨慎些。   “哥……你这么说,我好害怕,那狗东西是不是馋我身子啊?”楚笑紧紧裹着衣服。   池野冷冷看他:“那也是你自找的。”   办完正事,楚笑被池野赶回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他准备给楚笑找点事儿做,休想把工作都推他一个人头上。   池野粗略看了下公司运营项目,和他现实生活中差不多,所以他上手很快。   秦时浩也是个信得过的得力助手,有他的帮助,池野根本不用担心会露出马脚。   临近下班点,池野的手机来了一通齐郁的电话。   池野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人是渣攻的损友之一,也和渣攻的白月光是好朋友。   因为这层关系,他没少埋汰陆清炎。   想到这,池野不怎么想理他。   手机被他反扣在桌面上,任由它震动不停。   这时秦时浩走了进来。   他对池野道:“夫人刚刚发微博了,现在冲上了热搜,您要配合一下吗?”   “发的什么?”池野问。   “看起来像是晒日常。”   池野伸手,秦时浩立马把手机递给他。   微博只有两张图片,一张是陆清炎包饺子的侧颜,看起来很认真,估计是佣人帮拍的,还有一张是包好的饺子铺在   桌面上。   配文:新技能get,等着老公回家下锅煮。   池野点开评论区,前几天吃他们瓜的网友都涌到了这里来。   【王宝钏挖野菜:你老公会回家吗?】   【一颗大脑袋: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紫色月亮:看来这饺子没个十天半月是下不了锅了。】   【豌豆泡泡:你在家里包饺子,他在酒吧玩鸭子,婚姻给你带来了什么?】   池野又往下滑了滑,几乎全是嘲讽陆清炎的。   他把手机还给秦时浩,登上了自己的微博。   “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吗?”池野头也没抬问。   秦时浩扶了扶眼镜:“没有的,董事长吩咐过,您才新婚不久,晚上的应酬尽量帮您推了。”   池正华为了维护那个畸形家的颜面,可以说操碎了心。   “知道了,”池野边应边给陆清炎的微博点了个赞,又说:“让司机来接我。”   “好的。”   秦时浩出去不过片刻,又返了回来。   “池总,齐先生刚刚来了电话,邀您去兰汀会所小聚。”   池野抬眸:“不去。”   与此同时,池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的微信消息,来自陆清炎。   【陆清炎:老公,回家吃饭吗?】   池野的神情不自觉柔和了下来,他动了动手指,回:嗯,马上出公司。   陆清炎秒回:等你~   他几乎可以想象,陆清炎抱着手机,弯眼笑的样子,小朋友真是太好哄了。   “那我回复齐先生,您晚上有别的应酬了。”秦时浩说。   池野起身整理下衣服,说:“应什么酬?就说我要回家吃饺子。”! 第8章   初冬的夜晚来得格外早。   池野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推开门,看见陆清炎徘徊在回廊上。   他还穿着早上那件蓝色卫衣,脚下是一双毛绒绒的拖鞋。   “老公!”一看到他,男人就欢快地跑了过来。   “在这做什么?”池野疑惑。   “等你。”陆清炎像一只忠诚的小狗,眼睛亮晶晶的。   “站多久了?”池野问。   “刚刚出来。”   陆清炎说着,就想伸手抱他。   池野把他轻轻推开,说:“衣服湿的。”   他带着满身寒气进屋,大衣外套上还沾着雪粒消融的水汽。   印象中,陆清炎身子弱,经常生病,池野不想把寒气过给他。   陆清炎讷讷缩回手,有些低落:“好吧……”   知道他这又是想多了,池野抬手摸他头发:“看你包饺子了?”   “嗯!”陆清炎享受池野的安抚,乖乖点头。   “好吃吗?”   陆清炎拉着池野的手移到自己颊边,还在他温热的掌心蹭了蹭:“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池野总觉得陆清炎这句话带着挑逗的意味。   贴在手心的侧脸细腻光滑,带着微微的凉意,却依旧没有浇灭他腾升起的邪火。   池野的大拇指动了动,似有若无地划过陆清炎的唇,指腹停在了饱满的下唇上。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味道。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池野喉结上下滑动。   陆清炎抬眼看来,眼神娇柔。   池野呼吸一窒,快速收回自己的手,故作正经道:“进去吧。”   陆清炎满足了,他和池野并肩往餐厅去,雀跃道:“老公,你回家吃饭,我真的很开心,你真好。”   在池野看来,婚后若非没有必要应酬,按时回家吃饭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到了渣攻这,还变成可夸的优点了呢?   “我以后若是不回来,会给你打电话的。”池野侧头看他,“你不用来这里等。”   陆清炎垂眸,黑如鸦羽的眼睫下压,在眼睑处   投下一小片剪影,“我想快点见到你。”   比起现实生活中那空荡荡的房子,这里多了个每时每刻都在期待他回家的男人。   记不清已经多久了,这样被重视,被爱着的感觉,已经多久没拥有过了?   池野的心就像屋外散落的雪,飘飘浮浮,最后在归属地软成一滩水。   餐厅内,陈妈正在摆放碗筷,周樱婉扶着池正华在餐桌前坐下。   瞧见池野和陆清炎一同进来,周樱婉笑道:“可算回来了,炎炎给你打完电话就要出去等,我跟他说你从公司回来至少要半小时,他也不听。”   池野去看陆清炎,对方清俊的侧颜变得涨红,他小声道:“妈,别说啦。”   佣人把一盘盘饺子端上来,池野揽着陆清炎坐下,问:“都是你包的?”   “丑的是我包的,好看的是陈妈包的。”陆清炎坦诚道。   “我瞧着都还不错。”池野说。   陆清炎不好意思指了指面前的盘子:“我包的……像烧麦……”   池野笑了:“也很厉害。”   看到他俩气氛还不错,池正华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   他瞟了眼餐厅外,适时插话问:“那个败家子没和你一起回来?”   池野知道,他口中说的那个败家子就是楚笑。   “公司在筹备新的选秀节目,他在加班。”   池正华沉吟片刻:“你放心交给他?”   池野云淡风轻:“没什么不放心的,最终决策人还是我,他现在只是在做初步方案。”   “也好。”池正华颔首,“给他找点事做,总比他天天不务正业四处惹祸强。”   池野不置可否。   楚笑这人平时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但正事上从不含糊。   分配给他的工作,他就算再不满意,也会骂骂咧咧做完。   穿来前,楚笑也不是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他读的管理学,毕业后在自家公司任职,单凭学历和工作经验来讲,楚笑比池隐高出一大截。   再者,楚笑很喜欢娱乐行业,把他放进娱乐公司,他简直如鱼得水。   晚饭过后,池野随手发了一条微博,一张煮好的饺子图片,什么文字也没   配。   这条微博发出去没多久,各大营销号开始疯狂转发。   左右不过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为池野洗白,说小两口的感情并非外界猜测那样差,现在是来秀恩爱了,还有一派暗讽池野为了挽回个人名声,拉着老婆作秀。   池野早年间作为池家继承人第一次在媒体前公开露面时,占足了各大娱乐杂志的头版头条。   姣好的外形,优越的家世,引得无数男人女人为之疯狂,吵着喊着要给他生猴子。   他从迈巴赫后座下车那个视频,在热搜上呆了整整三天,收获了不少老婆粉。   甚至还有粉丝开玩笑,倾耀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只要池野在,就不会倒闭。   公司新人若是不争气,他这个做老板的可以亲自上,脸在江山在。   他的热度一点也不比当代顶流小。   所以当他那万年不用的微博更新时,即刻引来网上一片热潮。   骂他的,维护他的,在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   池野的粉丝叫“少奶奶”,“少奶奶”团真不是盖的,黑粉来一个骂一个,来一对骂一双,当然,他们是池野的唯粉,狠起来连陆清炎也一块儿骂。   只是骂陆清炎的评论,很快就消失了。   池野洗完澡出来,看到陆清炎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咬着手指刷微博。   他上前拍了拍陆清炎的肩,打趣道:“你把我位置占了。”   这个卧室,沙发是属于池野的,床是陆清炎的。   陆清炎不好意思站起身,说:“老公,你今晚睡床吧,我睡沙发。”   池野擦着头发:“我干什么欺负你一个小孩子?”   陆清炎急急反驳:“才不是欺负,你比我高那么多,总蜷在沙发上也是不舒服的,我们可以轮流睡。”   “不用,娶你回来不是让你睡沙发的。”   “那你,你……”陆清炎脸又红了,急得结巴:“你娶我回来,也不睡我。”   他在说什么?   池野眼睛瞪大了两分,一时语塞。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结婚了……”陆清炎羞得视线无处安放,“就算你现在没兴趣碰我,那,那躺一起也不可以吗?”   “我……真的有这么差吗?”陆清炎声音渐弱。   新婚第一夜,池野睡的书房,后来同处一室,他又选择睡沙发。   于他来说,他只是想求良心上的心安,无法在心意不明的情况下把魔掌伸向一个刚满二十岁的男孩,但站在陆清炎的角度看,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冷暴力。   他的丈夫不爱他,甚至都不愿意碰他,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悲了。   池野不想他难受,开口解释:“是我的问题,你很好。”   陆清炎耸拉着眼皮,静默无言。   池野不擅处理这种情况,只得主动结束话题:“不早了,你先去洗澡吧。”   陆清炎从不会咄咄逼人,在池野说出这话时,他纵使满腹委屈,也只是揉了揉泛红的眼,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池野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意识到这个房间现在不是一个人住,他又把刚冒着红光的烟头熄灭。   水声“淅淅沥沥”响起,池野的心都听痒了。   他拿过手机,给楚笑发了条微信:回来了吗?   【楚笑:回来了,正在吃饺子呢。】   【池野:嗯,我下来找你喝一杯。】   【楚笑:?】   池野穿着居家服下了楼。   楚笑已经让佣人拿来了洋酒摆在桌上。   “哥,大晚上的怎么了?”楚笑试探问。   “没。”池野拉开椅子坐下,“就是睡不着,喝点酒助眠。”   “哦~”楚笑应着,把酒杯递给池野。   池野懒散靠着椅背,接过酒一饮而尽。   “还没碰杯呢。”楚笑说。   “碰什么?有什么事是值得庆贺的?”池野睨他。   楚笑悻悻抿了一口酒,不敢再说话。   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腹,楚笑憋不住了:“哥,你是不是和陆清炎吵架了?”   “吵什么?他会吵架?”池野反问。   那个人娇娇软软的,说话急一点都像要哭,怎么可能会和他吵架?   “那你这……哦,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和他呆一个房间?”楚笑兀自猜测。   也不是不想,而是他无法心无旁骛地面对陆清炎,这   让他负罪感很重。   池野仰头又喝完一杯,依旧没什么醉意。   他的酒量一向很好。   “哥,你不是喜欢男人吗?咋这么不待见陆清炎?他长得还不够带劲啊?”楚笑灵魂发问。   池野没谈过恋爱,父母的婚姻没给他树好榜样,他不知该如何与另一半相处,他恐惧那样的生活。   因此在那漫长的二十多年里,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这样的时间久了,大家不免在他的性向上做了猜测。   池野不想和他们解释自己不恋爱的原因,索性就放任他们说。   他的沉默在外人看来就是默认了。   这才给楚笑提供了灵感,写下这部坑爹之作。   池野半眯着眼睛,冷哼:“喝酒都堵不住你嘴吗?”   这时,微信提示音划破了安静。   【陆清炎:老公,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说那些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躺一起,我明天就跟爷爷说,我生病了,去睡客房。】   池野看完消息起身往外走。   楚笑喊:“哥,不喝了?”   池野头也没回:“屋里有人等。”   楚笑:“……”   他哥果然还是向美色妥协了。   回到三楼,池野推开房间门,一股冷风骤然袭来。   他这才注意到,卧室的暖气关了,阳台的推拉门大开,陆清炎没在房间内。   想起陆清炎刚刚那条消息,池野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顺着寒气来到阳台,看见陆清炎鞋也没穿,抱着腿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脑袋埋在双膝间,头发也湿哒哒的,没有吹,还在滴水。   “你在做什么?”池野声音冷硬。   陆清炎闻声抬头,唇角下撇:“我生病了,就可以去住客卧了,你就,就不用半夜往外跑了……”   池野又气又急,拿着绒被把陆清炎裹成一团抱起来,“我没往外跑,只是在楼下喝了一杯酒。”   他把陆清炎放上床,又去关门开暖气。   “是因为我说了那些话你才走的,我知道……”陆清炎缩在被子里哭,“是我得寸进尺,让你厌烦了。”   池野拿了干毛巾搭在陆清炎头上替他擦头发。   他的身体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难受的,一直在不住轻颤。   池野倾身抱住他:“我只是需要思考一下你的提议。”   陆清炎抽泣道:“我不是想为难你,我以后再也不说那种话了。”   房间温度终于升了上来,池野去浴室拿来吹风,冷着脸给他吹头发。   “嗡嗡”声后,池野放下吹风抬起陆清炎的脸,严肃道:“任何人,都不值得你作践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只觉得他哭得有些可怜。   池野掀开被子躺上了床,把陆清炎搂进了怀里:“一个人睡沙发很冷,以后跟你挤挤好不好?”   陆清炎反应了半晌,才拖着哭音回:“好~”! 第9章   第二日清晨,池野醒得早。   这是他穿来这些天,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大概是因为……   池野低头,怀里的人缩成一小团紧紧贴着他,浑身滚烫。   池野察觉出了他体温不正常,伸手探了探,果然是发烧了。   昨晚那么冷,不知道他在阳台吹了多久的冷风。   池野又心疼又气,准备下楼去找点退烧药。   原本昏睡的人随着他的起身醒了过来,一双烧红的眼睛无辜望向他。   “老公……”连嗓子也哑了。   “躺着,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拿药。”池野阻止他跟着起来的动作。   陆清炎昏昏沉沉,他舔了舔苍白干裂的唇,小声说:“我想喝水。”   池野拨了拨他被汗水粘黏在鬓边的湿发,说:“好,我下去给你拿。”   他披上外衣,下楼去帮陆清炎取水。   客厅里,周樱婉看见他独自下来,诧异问:“炎炎呢?”   “在卧室,”池野说,“发烧了。”   “发烧了?”周樱婉神色担忧,“要不让司医生来看看?”   众所周知,这种霸总文,必定是会有一个家庭医生的,这个家庭医生,十有八九还会是霸总的朋友。   因看不惯霸总恶劣对待小受,在行医过程中,会逐渐爱上小受。   很不幸,楚笑这本书也有这个桥段!   司医生全名司长夜,原著里,每次陆清炎受了虐待,渣攻都会叫他来看伤。   一来二去,司长夜对陆清炎的感情逐渐升华,由同情转变成了爱恋。   在陆清炎决定离开渣攻的时候,也是他帮忙制定的逃跑计划。   逃跑后的陆清炎被司长夜带去了国外,两人在那里拥有过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   后来若不是被渣攻查到了陆清炎的落脚点,他们两人可能就修成正果了。   毕竟,司长夜真的是非常完美的男人。   长得帅,家世好,还温柔专情,标准的暖男男二形象。   陆清炎也在和司长夜相处的过程中,动摇过。   当时评论区读者众筹换男主,让陆   清炎和司长夜在一起,渣攻孤独终老。   想到这,池野默了会儿。   再开口时,他问:“还有别的医生吗?”   一旁的陈妈插话:“有的,余老医生,平时常来帮老爷子调理身体。”   池野点头:“好,那就麻烦余老医生跑一趟了。”   陈妈去打电话请医生,池野接了一杯温水,又转头问佣人:“今天的早餐有小米粥吗?”   那人答:“有的。”   “去盛一碗,再把退烧药和退烧贴找出来。”池野吩咐。   “好的,大少爷。”   所有人离开后,只剩池野和周樱婉站在客厅。   周樱婉上前拉住池野的手,轻声道:“阿野,炎炎年纪小,你要多体谅他一些,都多注意身体知道吗?”   池野几乎秒懂周樱婉的意思。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做狠了,没有及时清理,就会引起发烧,显然她们误会了陆清炎发烧的原因。   池野解释:“妈,他只是感冒了。”   “好端端的,门也没出,怎么感冒了呢?”   池野不大好把两人昨晚的小矛盾拿出来说,只得撒谎道:“我昨晚在阳台抽烟,忘记关门了,他洗了澡出来,受了点风。”   周樱婉深信不疑,柔声责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两天降温厉害,你也不要总在阳台抽烟,身体还要不要了?”   “以后不会了。”   “那你快先上去照顾炎炎,我等会儿让人把药和早餐送上来。”   “好。”   池野端着水杯重回三楼,推开房门时,大床右侧鼓着一团小山包,池野放下水杯,把人从被窝里掏了出来。   陆清炎迷迷糊糊的,浑身像没骨头似的靠着池野。   “来,喝水。”   池野把水杯抵在陆清炎唇边。   干涸的唇舌终于得到了疏解,陆清炎渴坏了,“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下去。   池野给他擦擦嘴,问:“还要吗?”   陆清炎摇摇头,声如蚊呐:“要老公抱。”   他平时就娇气,生病的时候更加娇气了。   池野并不觉得反感,他用被子把陆清炎   裹好,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电视里大人哄小孩儿都是这样的。   房间门“咚咚”响了两声,池野喊了声“进。”   佣人端着托盘低头走了进来。   “大少爷,夫人说余医生马上就到,等医生给少夫人看过后再用药,所以只我只拿了退烧贴上来。”   反正这些药都是要饭后半小时吃,等陆清炎吃完早餐,余医生差不多也到了。   他说:“知道了。”   待人走后,池野端来粥递给他。   陆清炎鼻音浓重:“还没刷牙……”   池野问:“你还有力气走路吗?”   陆清炎点点头。   池野扶着他坐起来穿鞋,才走了不到两步,陆清炎腿一软,又倒回池野怀里。   他委屈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池野没说话,一把将他抱起进了浴室。   他替陆清炎挤牙膏,又拧了湿帕帮陆清炎擦脸。   陆清炎很乖,闭着眼睛仰起脸对着池野,很像在索吻。   洗漱完毕,池野把他重新抱回床上。   瞧着他刚刚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池野替他贴好退烧贴,接着端过碗一勺一勺给他喂饭。   陆清炎一边喝粥一边痴迷盯着池野的脸,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池野被看得有些耳热,问:“你看什么?”   “看你。”陆清炎羞怯回。   “有什么好看的?”   “觉得不太真实。”陆清炎眼睫轻颤,“真怕这只是一场梦,所以想多看两眼。”   “原来老公为我担心是这样的。”   陆清炎说着,抬手抚上了池野的眉心:“老公是因为心疼我才皱眉吗?”   大抵是生病的原因,他的声音比平时更软,还带着几分沙哑,娇得不得了。   池野和那双水润的眼睛对视,看它因为泛红而变得更加多情艳丽,这一刻,他承认,他沦陷了。   想亲吻这双眼睛的欲望更加强烈,池野一把握住那细瘦的手腕,说:“对,很心疼你。”   陆清炎病弱的脸染上了欣喜:“真希望病永远都不会好。”   “别胡说。”池野轻斥   他,“生病是什么好事吗?”   “是好事,生病你就会多纵容我一些,还会一直抱我。”陆清炎说话疲弱无力,呢哝的语调似撒娇。   池野真怕这傻子为了些奇奇怪怪的原因继续作践身体,于是道:“你病好了,我依旧这样待你。”   陆清炎笑意扩大,惊喜问:“真的吗?”   “嗯。”   “那我病好了,老公可不可以亲亲我?”   “……”   “不伸舌头也行。”   池野:“你懂得还挺多。”   今日下了小雪,余医生来得稍晚了些。   他给陆清炎打了一针,还留了点药,叮嘱注意保暖防寒,睡觉的时候捂着多发发汗,没什么大问题。   池野记得很认真,待余医生走了后,他亲自守着陆清炎吃药。   因为他觉得,把药偷偷丢了这种事,陆清炎是做得出来的。   吃完药后,池野又让陆清炎躺下。   “你要走了吗?”陆清炎瓮声瓮气问。   “嗯,要去趟公司。”池野揉了揉他的头发。   “今晚回家吃饭吗?”陆清炎继续问。   “应该。”   晚上言桃要来公司,他要确认视频的真实性。   陆清炎有些失望,但还是体贴说:“如果有应酬的话,少喝点酒哦,对胃不好。”   “嗯。”   “那老公去忙吧,我好像困了。”   池野替他掖好被子,关上灯离开了房间。   *   公司今日大事没有,琐事倒是一堆。   早上因为陆清炎生病,他来迟了些。   会议推迟到下午,开了整整三个小时,开完会,又有一个导演拿着刚拍完的电影让他审一次片。   忙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秦时浩来说,言桃七点就等在了办公室。   池野刚到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了楚笑的声音。   “解约后,你打算做什么?”   言桃媚声道:“哟,小池总这么关心我做什么?我真是受宠若惊。”   “你,你往后若是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我,钱也好,人脉也好,我都尽量给你。”   室内静了会,言桃声音再次响起:“我怎么觉着,小池总这是有包养我的意思?”   “我……”   “咔嚓,”池野推开门。   他睨了楚笑一眼,对言桃道:“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言桃一手手指绞着自己的长发。   池野接过他递来的U盘:“介意我现在辨别下真伪吗?”   言桃无所谓耸肩:“不介意,只要您受得了。”   U盘被楚笑插进电脑,点开所储文件时,屏幕立马被不雅画面霸占,言桃遭受的暴力就这么赤裸·裸展现在三人面前。   宴家两父子是有点癖好在身上的,言桃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光是看着都无比疼,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进度条只拉了一半,池野扣上了电脑。   他说:“晚上我会安排人送你离开,你是出国还是换个地方生活,都由你选择。”   言桃愣了片刻,随即笑了起来,肩膀剧烈震颤,眼泪也在这个时候流了出来。   五年来,他第一次没有拿捏女声说话:“池总这是结婚后心变软了,成了活菩萨不成?”   “把我变成这样的,不正是您吗?如今这副想救我于水火的样子又是为了什么?”   没为什么,他不齿渣攻的作为罢了。   “随你怎么想。”池野神色寡淡,“晚点会有人来接你,现在,你走吧。”   言桃抹了把眼角的泪,笑得灿然:“没想到,有一天真的能离开这里。”   他走得义无反顾,厚重的实木门掩去了那抹妖艳的倩影,他终于离开了于他来说如炼狱的地方。   室内只剩池野和楚笑两人,楚笑脸色煞白,他想到了“池隐”后半生的处境,也是这样被困在宴家供人玩乐。   他腿一软,跪了下去。   池野:?   楚笑:“有点站不住。”   池野冷然:“出息。”   “哥,你是我永远的好哥哥,等咱们回去了,我一定把这本小说锁了,重新写一本甜宠文,歌颂你高大威猛的形象。”   池野睥着他:“你还敢写?”   “我总觉得我是有几分才华的。”   得,全然忘记之前哭天抢地说再也不写小说的誓言了。   池野正要训他两句,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周樱婉。   “喂,妈。”   “阿野,你什么时候回来?炎炎又开始发烧了,人都烧糊涂了,不肯吃药,吵着要你。”周樱婉焦急道。   “怎么回事?”池野蹙眉,“不是打过针了吗?”   “是啊,中午的时候他还下过楼,那时已经退烧了,人看着也精神些,晚上他没下来吃饭,我不放心去敲门,这才发现他又开始发烧了。”   池野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说:“我马上回来。”   *   房间灯光幽暗,只留了一盏床头灯。   陆清炎感觉大床塌陷了一点,一只冰凉的大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他缓慢睁眼,看见的是池野冷如冰霜的脸。   “老公……”喉咙灼热发烫,快要发不出声。   “故意的?”池野表情不怎么好。   陆清炎抿着唇,没说话。   “我走的时候,把阳台的推拉门反锁了,但是刚刚,它是开着的。”池野有些严肃,“你又去吹风了?”   “嗯。”陆清炎大方承认。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晚上他听到池老爷发脾气,说池野近两天和言桃频繁约见,今晚也是如此。   他特意上网查了一下言桃,长得真是让人惊叹。   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娇媚,是他没有的。   他坐在家等得心慌,满脑子都是池野和言桃纠缠的画面。   他不禁猜测,原来不肯碰他,是因为喜欢那种类型的吗?   “我总听见汽车声,以为是你回来了,就想出去看。”   他并不打算说实话。   他还没拿下池野的心,没资格恃宠生娇。   与其这个时候歇斯底里质问引起他的反感,不如趁机示弱博取他的怜惜。   果然,池野的眼神温柔了下来。   “所以你跑出去了几遍?”男人抚着他的脸问。   “不记得了。”   “不吃药又是为什么?”   “太苦了,吞不下去。”陆清炎吸了吸鼻涕,“想你的时候,什么也吃不进去。”   池野无奈叹了一口气,脱鞋上床抱他。   “陆清炎,如果你的病一直不好的话,我就不会再和你躺一起了。”   真绝情。   陆清炎哀怨看他。   “但如果你每天都乖乖吃药,尽快好起来的话,我会在你病好那天亲你。”   陆清炎嘴巴微张,以为自己听错了。   池野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脸。   “你想伸舌头也行。”   陆清炎把脸埋进了池野的胸膛。   耍点小心机又有什么关系,他的爱人好像很吃这一套。! 第10章   池野抱了陆清炎一夜,晚上暖气开的高,第二日池野醒的时候,两人都汗涔涔的。   他探了探陆清炎的额头,已经退烧了,就是连续烧了两日,他有点咳嗽。   池野轻手轻脚起床,去浴室冲了个澡。   出来时,陆清炎已经醒了。   他迷茫坐在大床上,双眼无神盯着一个点发呆。   “饿不饿?”   池野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饿。”   因为鼻塞,陆清炎说话软哝哝的。   池野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我让人给你端早餐上来。”   “不,”陆清炎摇头,“要和老公一起下去吃。”   “头不疼了?”   “不疼了。”陆清炎边说,边拉过池野的手覆在自己额头上,“没有发烧了。”   “那你去洗漱,我等你。”池野放轻声音说。   “好~”   陆清炎动作很快,洗漱出来后被裹了一件厚实的外袍才允许出卧室门。   两人下楼来到餐厅,所有人都在桌上用餐了,就连一向爱睡懒觉的楚笑也在其中。   今天的楚笑穿得人模狗样,西装笔挺,暗红色的领带打得规规整整,头发也用发蜡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越是这样,越证明他心里害怕,想用光鲜的衣着把自己武装起来。   池野拉开椅子坐下,陆清炎乖乖坐在他旁边,还把椅子悄悄往池野身边挪了挪,想紧紧和他贴在一起。   佣人给两人端来早餐,池正华喝了一口咖啡,看向池野:“和宴颂约的今天?”   池野:“嗯。”   池正华沉声交代:“宴家和我们在一起开发度假村,之前商量的三七分股,若是宴颂想在这上面得到一些好处,你可以适当让一些。”   对于池正华来说,池家的名声胜过一切。   度假村项目,池家持股占大头,池正华强势惯了,寸步未让,宴家几经游说,最后还是妥协了。   在池正华看来,“池隐”这次的事并没有酿出大祸,宴颂也没吃什么亏,而对方一直逮着不放,就是想在度假村案子里谋得一些好处。   原本池正华是不想管“池隐”的,他不是公司接班人,实在不必在他身上花太多心思。   但早年因为池昌南大张旗鼓认回私生子这事,已经让池家在名流世家中颜面扫地,前不久池野又因为作风问题被诟病,现在许多人明面暗里都在讽刺池家上梁不正下梁歪。   若是这时“池隐”下药的事再被曝出去,岂不是坐实了这句话?   池正华要面子惯了,真不想抬不起头做人,只得吃个哑巴亏,想法按下这事。   池野是明白池正华苦心的,说:“我知道。”   池正华向来放心池野办事,他转头又看向陆清炎,严肃的脸有了些柔和:“清炎,今日可好些了?”   陆清炎乖巧答:“好多了,爷爷,抱歉,让您担心了。”   家里两个孙子都不让人省心,唯独这嫁过来的孙媳妇儿无比知礼听话,池正华待他自然亲和许多。   “那就好,下午余医生还要来家里,到时再让他给你看看。”   “好~”   池正华用完餐先行上楼,池野和楚笑也准备一起出门。   陆清炎裹得像只笨企鹅跟在池野身后,到门口时,被池野拦下:“回去,外面风大。”   陆清炎堪堪停住脚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今晚回家吃饭吗?”   “会。”池野肯定回答,“大概七点左右到家。”   陆清炎眉眼带笑:“那我等你。”   出了厅门,再也看不见陆清炎身影。   楚笑悄悄说:“哥,难怪你那晚下来找我喝酒,原来是壮胆。”   “壮什么胆?”   “哥,和我就别装了,你在那方面要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池野:“……”   “你这个年纪还是第一次不丢人,就怕技术差,影响两人感情。”楚笑絮絮叨叨。   池野被气笑了,他停下脚步问:“我这个年纪怎么了?你怎么又知道我技术差了?”   “你这年纪加上你这条件,一直守身如玉,我们经常怀疑你可能真的不是眼光高,是身体有点问题,而且,你技术差……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毕竟,你之前又没见过世面……”眼见池野脸色越来越   差,楚笑的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   “少他妈造谣,你蹲我床边看了?”   *   早会在十点半结束,宴颂姗姗来迟。   这是池野第一次和他见面。   眼前这个男人看起年纪很轻,一头金色的长发和他的容貌一样夺目耀眼。   “池总。”宴颂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手臂随意搭在沙发椅背上,模样轻佻张扬,“考虑三天,权衡利弊后想清楚了?”   池野在他对面坐下,不甚在意道:“没什么好想的,前几天忙,没空处理你们年轻人之间的小打小闹。”   宴颂抬眼,倏然一笑:“小打小闹?”   “池总可能不大明白,我年纪小,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可是留下了好大的心里阴影呢,这几日夜夜噩梦,怎么在池总这里,就成小打小闹了?”   池野面无表情:“夜夜噩梦的宴小少爷天天给施·暴·者发骚扰消息,看起来像个要奶喝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宴小少爷已经沉迷其中了。”   两人谈话间,楚笑推门走了进来。   和宴颂的短暂对视让他手脚发软。   他故作镇定坐到池野身旁,说:“下药的事,我跟你正式道歉,那时我喝醉了,稀里糊涂做下了错事,清醒后,我说了帮你打120,是你自己不愿意的。”   楚笑有苦难言,药是原主下的,锅全是他背的。   这就是他的报应么?   “现在你想要什么补偿,你尽管提。”楚笑补道。   宴颂撑着脑袋,食指有节奏在鬓边敲打了两下,慢悠悠道:“补偿?你想怎么补偿我?”   “钱还是度假村股份……”   楚笑话还没说完,宴颂嗤笑出声:“钱?我看起来很缺吗?至于度假村的项目,那是我大哥和父亲在做,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池野淡道。   “很简单,对池总你来说绝对不会有一点损失。”宴颂眸色幽深。   “说说看。”   “自那晚以后,我的东西就再也没抬起来过,所以我合理怀疑小池总的药伤害了我的身体。”宴颂面不改色心不跳道,“这样的话,小池总是不是应该   负责把我病治好?”   “你放屁!”楚笑吼道。   “怎么治?”相比楚笑的激动,池野平静许多。   和他预料的差不多,宴颂果然是冲着人来的。   “自然是小池总得随叫随到,直到我恢复健康为止。”宴颂邪笑。   大家都是成年人,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他是想让楚笑任他玩弄,直到他烦腻厌弃。   倘若是真的渣攻坐在这,一定就同意这个要求了。   毕竟解决问题的同时还有人替他惩罚便宜弟弟,何乐而不为呢?   但……池野不是渣攻,楚笑也不是池隐。   “你神经病吧!”楚笑愤愤。   “小池总,你这可一点也不像道歉的样子,我好害怕啊。”宴颂眼睛微眯。   “他再不济,也是池家的人,宴小少爷这个提议有些强人所难。”池野语调散漫。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宴颂耸耸肩,“倾耀集团最近在各大平台出尽风头,应也不会在意这一桩。”   池野低低笑了两声,说:“是啊,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忙得我焦头烂额。”   说到这,池野顿了下,又道:“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话落,墙上的投影幕上出现了虚幻的交叠身影,声声高亢的淫·糜之音也随之传来。   宴颂敛笑直视池野,眼神凌厉。   “阿隐,宴小少爷可能没认出那是谁,把灯关了,让宴少爷看清楚些。”池野说。   楚笑正要动作,宴颂一脸嫌恶:“不用了。”   池野面无表情:“你觉得这个视频和阿隐的比起来,哪个会更受媒体关注?”   “正如你所说,我们家最近确实不太平,我也正好想找点更劲爆的消息来转移注意力。”   “当然了,眼下倾耀集团和北恩刚刚达成合作,我并不想撕破脸,但如果宴少爷步步紧逼的话……”   宴颂的表情短暂狰狞又回归平和,他笑道:“传言池总和便宜弟弟关系并不好,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   池野不置可否。   “既然池总已经把这么重的回礼拿出来了,我也不能不识抬举。”   楚笑听   出来他这是妥协了,中气十足道:“往后少打我主意!把视频和照片都还给我!”   宴颂勾唇笑:“知道了,宝贝儿,不过那之后,你真的就没再想念过我?”   楚笑:“滚你妈,你个死变态!”   “先把你的阳痿治好吧!”   宴颂打发走后,池野叮嘱楚笑:“以后离他远点。”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非常危险,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楚笑忙不可迭点头:“你放心吧哥!我保证听你的。”   下午,池野开完会出来,秦时浩递了一个包裹给他。   “什么?”池野问。   “时先生寄来的。”秦时浩回。   时先生就是原著里渣攻的白月光时玉。   池野回到办公室拆开包裹看了一眼,是一对亲嘴水晶娃娃,娃娃底部还刻了两人的名字。   池野,时玉。   池野实在不明白,给已婚人士寄这种情侣物什的意义在哪。   他把水晶娃娃重新装进盒子,对秦时浩道:“给他退回去。”   秦时浩愣了片刻,随即回:“明白。”   “对了,”池野再次开口,“你知道小朋友生病时,可以吃点什么零食吗?”   秦时浩谨慎问:“几岁的小朋友?”   “二十。”   秦时浩:……   二十也算小朋友?   “烤梨汁和梨膏糖应当都可以,还可以止咳化痰。”   “嗯,那你看着买点回来,能开胃的零食也适当买点,不要太多。”池野神色温柔:“家里那位病两日了,我每天忙不能陪他,回家时,他总是眼泪汪汪的,我又不懂得怎么哄,买点零食给他,他应该会开心些。”   秦时浩直到出了办公室门都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被上司秀了一脸?! 第11章   下午没有行程安排。   池野提前让司机送他回家。   穿过回廊进到主客厅,只有家里佣人正忙着打扫卫生。   “大少爷。”擦花瓶的佣人礼貌打招呼。   池野点点头,问:“陆清炎呢?”   “少夫人好像在影厅。”佣人回。   庄园有地下影厅和多功能娱乐室,陆清炎这段时间学校放假,他又不爱出门,闲暇的时候就会去地下影厅坐坐。   池野顺着路找了过去,推开影厅门,只有投影幕布发出微弱的亮光。   上面播放的,是言桃早期拍的电影。   那时候的言桃才脱离G·V圈,走向大荧幕,演技和台词都还略显青涩,但是初次以女装示人的形象,惊艳了许多人。   这部电影的投资并不大,是渣攻拿出来试水的,看给言桃制定的新路线是否被大众接受。   事实证明,他渣归渣,眼光却向来不错。   电影受到了空前的好评,几乎场场爆满,不仅票房让他赚得盆满钵满,言桃也因此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明星,成为了渣攻新的摇钱树。   荧幕上的主角正在亲吻,衣衫半挂,露出各自的躯体。   一白嫩一蜜色,一瘦弱一精壮,形成特别鲜明的对比。   池野在陆清炎身边坐下,对方斜靠在椅背上,已经睡着了,没注意他的到来。   池野伸手想扶住他一点点下滑的脑袋,才刚刚碰到他,陆清炎宛如受惊的猫,脑袋“咻”的一下脱离他的手,戒备又冰冷地看了过来。   池野没见过这样的陆清炎,像勒住猎物的毒蛇,冷漠薄凉。   只一瞬间,他又恢复成了平时乖软的模样。   “老公~”边喊边伸手要抱。   看错了吗?他明明这么娇。   “怎么在这睡?”池野倾身。   陆清炎隔着座椅扶手搂住他的脖子,说:“本来想看电影来着。”   说话间,荧幕里的两人已经到了最为火热的阶段。   虽然为了上映,内容不会像G·V那么直白,但是该有的火辣镜头却是一个也没少。   亲吻的“渍渍”声,挑逗的台词,   在这密闭的空间里环绕着两人。   池野笑:“看这个?”   陆清炎诚实道:“下午看见他解约退圈的新闻了,评论区他的粉丝都在推他的电影,我就随便找了一部来看看。”   打发走宴颂后,池野才让公关部把言桃解约的新闻发了出去。   言桃离开得很突然,连开个发布会和粉丝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只在微博更新了一条新动态,大致意思是感谢这么多年倾耀的栽培,以后想回归普通人的生活,顺便@了倾耀娱乐公司。   看似体面,实则付出了什么才能出泥潭,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这条消息之后,言桃清空了之前的所有微博,消失在了大众视野里。   营销号和吃瓜网友纷纷猜测言桃忽然退圈的真实原因。   有人说他是被包了,有人说他得了性·病,还有人说他得了抑郁症……   粉丝和营销号撕得不可开交。   倾耀娱乐公司也做出了回应,艺人很健康,只是换个方式生活,请不要恶意揣测和打扰。   言桃的热度还持续不下,但池野知道,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被遗忘。   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新人层出不穷,而大众的新鲜感也会随着新人的出现不断变化,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那个时候,也许言桃就能真正过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了。   池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给你买了吃的,要不要出去看看?”   陆清炎眼睛瞪大:“真的?”   “嗯。”   “要~”   “但不能吃太多。”池野叮嘱。   “好~”   池野起身,陆清炎牵着他的衣角跟在他身后。   厅门关闭前,言桃的台词传来:“我这一生,只希望有一次能为自己做主。”   池野想,他现在如愿了。   出了影厅,陆清炎苍白的脸曝露在炽亮的灯光下,将他原本因为生病褪去血色的面庞衬得更加病弱。   “余医生下午来过了吗?”池野问。   “来过了。”陆清炎瓮声回。   “怎么说的?”   “按时吃药,多喝热水,晚上还要老公   抱着睡,”陆清炎抿嘴笑了笑,“那我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池野盯着他:“要人抱着睡也是余医生说的?”   “余医生说,最近一定要注意保暖,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那我觉得只有老公怀里最温暖,所以让老公抱着睡,也算是遵从医嘱吧?”   瞧着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池野无奈摇摇头,眼底却悄然盛了宠溺:“知道了,会抱着你的。”   来到客厅,池野吩咐秦助理买的小甜品就放在茶几上。   份量都很小,不同品种却砌了一堆在那儿。   池野揭开烤梨汁的盖子,说:“先喝这个,止咳化痰的,还热着。”   陆清炎乖乖捧着喝了两口,池野问:“怎么样?”   “好喝~”   “梨膏糖没事的时候可以吃一颗,山楂果球饭前吃两颗开胃,我看你最近都没什么胃口,还有蔓越莓芝士烤红薯,这个你待会儿尝一点,不要吃太多……”   池野絮絮叨叨说了几句,再抬头时,发现陆清炎眼眶通红,眼底蕴着薄泪,嘴唇却是向上弯翘着。   “为什么哭了?”池野不解。   今天提前下班陪他,也给他买了零食,为什么还是眼泪汪汪的?小朋友都很爱哭吗?   “开心……”伴随着沙哑的两个字说出口,那泪珠像是再也藏不住,落了下来。   “开心还哭?”   “我就是,就是……”陆清炎吸了吸鼻涕,“觉得老公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只有你,你……”   他抬手捂住眼睛,哭腔浓重:“对不起,我以前都没有这么爱哭的。”   池野拉下他的手,抬起他的脸看他:“别哭了,待会儿妈看见,又以为我欺负你了。”   陆清炎闻言,死死抿住唇,唇角却还是不受控制抽动,眼泪也像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分不清他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但池野很是心疼。   他用指腹替陆清炎拭去脸上的泪珠,最后捧着他的脸,克制又温柔地亲在了他的眼角边。   洇出的泪渍透过唇缝渗进了口中,咸咸的。   “我不太会哄人,”池野稍稍离开了点,“所以你可以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吗   ?”   陆清炎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把脸埋进了池野的颈窝,低低的呜咽声像受伤的小兽。   陆清炎说他是因为感动才哭的,但池野总觉得他的哭腔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池野不禁自我检讨,会不会是前段时间冷落他的原因?   吃过晚饭,池野被池正华叫去书房聊宴颂和言桃的事。   言桃现下是公司最挣钱的艺人,池正华不明白池野为什么同意解约让他走。   池野真假参半道:“他惹了点麻烦事,在还没被媒体挖出来前让他离开,是对公司减少损失的最好选择。”   “什么事是公司不能替他摆平的?”池正华眼神锋利。   池野随便报了几个官员的名字,说:“言桃偷拍了视频,这些东西一旦流出去,不止会得罪他们,还会给公司冠上逼艺人□□的名声。”   池正华显然不太相信:“这些东西能威胁到你?”   池正华太了解池野的性子了,只要他想,他有一百种方法让言桃永远开不了口。   “没有,各取所需。”   池正华冷笑:“这么说,都是你授意的?”   池野沉默。   原是渣攻做的,与他无关,可如今他就是渣攻,他反驳不了。   “我没这么教过你!”池正华低喝,“把自家公司艺人送出去供人玩乐获取利益,你觉得你算个什么东西!”   池野:“畜生。”   “你知道就好!”池正华怒目圆瞪,“做什么决断,都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是倾耀的总裁,不是给人牵线的老鸨子!”   池野依旧坐得端正,不卑不亢道:“知道。”   池正华平复下后,又问:“宴颂找你要了什么?”   “什么也没要,两相抵消。”   这话一出,池正华把所有事都串联在了一起。   池野的手里也有宴家的把柄,所以都没讨到好处。   应该也和言桃有关,不然不会这么巧都发生在今天。   宴家人的人设一个比一个立得清高,比起池家的鸡飞狗跳,宴家可是不论什么场合都其乐融融一片。   早前池昌南认私生子一事曝出时,宴   术朗立马和老婆搞了个结婚十周年庆典,两个新闻同时挂在热搜上,人品高下立判。   一家伉俪情深,一家私生子都十二三岁了。   池家因为那事被嘲到现在,气得池正华卸了池昌南总裁职务,把他调到分公司去,眼不见为净。   池正华不得不承认,池野的解决方式最简单有效,但过于卑鄙无耻了点。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了,思想过于陈旧。   池正华揉了揉眉心:“出去吧。”   “嗯。”池野站起身,“您早点休息。”   走到门前时,池正华又开口了:“别什么都跟你那不成器的爸学!”   池野脚步一顿:“好。”   回到卧室,陆清炎已经睡下了,昏暗的房间只留了一盏微弱的床头壁灯。   池野洗完澡出来,放轻手脚掀开被子上了床。   原本该熟睡的人睁开了眼,气息倦懒喊了声:“老公……”   池野低应:“嗯。”   那人立马粘了上来,拱进了他怀里,“晚安。”   池野搂着他:“晚安。”   *   “这里是地下拳场,没有正规赛制,希望你能活下来。”   场景纷乱繁杂,开始不断跳跃。   “我今天发烧了,不想打。”   “感冒会死人吗?马上给我滚过来,不然老子把你绑了送去卖。”   “起来,起来,废物!”   “操,挨两下就倒了!”   “行不行啊?弱鸡!”   “铛铛铛铛……”这是活命的锣声。   “诶,那谁,老师让你去校长室一趟。”   “陆同学,你的情况学校了解了,现在有家企业想资助你。”   “什么?”   有人推门而来,他前一天被打得鼻青脸肿,现在只能戴着口罩和帽子掩饰狼狈。   肿成一条线的眼睛眯着看人,模模糊糊,由远及近。   来人身形修长,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衬得他矜贵优雅。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人会浑身带着光出现。   男人在他身边站定,模样逐渐清晰,他说:“你好,我叫池野。”   陆清炎猛然惊醒。   躺在他身边的人还在熟睡。   他伸出手,虚虚描绘着他的五官。   “我本来,真的不爱哭的,感冒也没有这么娇气。”! 第12章   陆清炎按时吃药后,缠绵几日的感冒终于好了。   这天池野下班回家,看到他和周樱婉坐在客厅里修剪梅花。   从某种意义来讲,陆清炎和周樱婉算是同一种人。   有良好的家世和修养,对感情执着专一,爱着同样的人渣,舍不得离开。   而经历过磨难的周樱婉已经看开了,她对池昌南的感情终于由汹涌澎湃变成一汪死水,之所以没离婚,都是看在池正华和儿子的面上。   否则搞这种新闻上头条,他们面上都不好看。   对于嫁过来的儿媳妇儿,她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她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才惊觉,她和池昌南没有做好表率,没有教会池野婚姻应该忠贞。   所以她想尽力弥补陆清炎,也想把池野从错误的路上拉回来。   最近一有时间,她就带着陆清炎做各种有趣的事,这样陆清炎也不至于像当初的她一样,被闷在这座如囚·笼的大宅子里。   池野是看完整本小说才懂周樱婉的心情,毕竟,平时她是从来不显露任何负面情绪的。   她就像没有脾气,永远都带着温柔的笑,对所有人都亲和有礼,也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抱怨一句。   池野心疼陆清炎,也心疼这个被冷待了二十多年的女人。   如果不是池昌南,她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吧?   “妈。”池野靠近沙发。   “回来了?”周樱婉抬头看他。   “嗯。”   “今天这么早?”周樱婉把修好的梅枝插进花瓶,拍拍手站了起来。   “没什么事就回来了。”池野说。   “那你陪炎炎坐会儿,我上去看看你爷爷。”   池野知道,她是故意给他们腾空间,希望他们多单独相处,培养感情。   “好。”池野顺从应声。   周樱婉离开后,池野坐到了陆清炎身旁。   “礼服送来了吗?”池野问。   明天是正阳集团的酒会,池野一早就替陆清炎订了礼服。   书里的陆清炎因为丈夫带着旁人出席,还对他冷眼相待,让他被   不少人嘲笑,池野不能帮助那时的陆清炎,但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现在。   陆清炎点头:“送来了。”   “合身吗?”   陆清炎眨巴了下眼睛,说:“还没试。”   “不喜欢?”   款式是池野挑的,所以他不确定是不是在陆清炎的审美点上。   隔着两个代沟,难免会让两人的喜好有所偏差,池野在想,会不会是陆清炎觉得太老气了?   “很喜欢。”陆清炎说,“可我想先试给老公看。”   池野跟着陆清炎上了楼。   白色礼服就在卧室的落地衣架上,用防尘袋罩着。   池野本以为陆清炎换衣服多少会避忌一点他,没曾想,对方一进门就开始脱裤子。   池野赶紧背过身,没敢多看。   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池野揣在西装裤袋里的拳头逐渐收紧,好几次侧目的冲动都被自己压了下来。   明明都是男人,他这是在别扭什么?   不多时,陆清炎走到了他面前:“老公,好看吗?”   他真的太适合白色西装了。   看起来像童话故事里跑出来的小王子。   池野温声:“好看。”   “真的?”   “真的。”   陆清炎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确认他话里的真实性。   下一刻,他话锋一转:“今天余医生来过了。”   “嗯。”   “他说我感冒好了。”   池野:“……”   “所以我现在,可不可以亲亲你?”   池野想起自己之前的承诺,原本只是想哄哄他,没想到他现在这么直白来索求,倒把池野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迟迟没得到他的回应,陆清炎羞怯的表情转为黯淡:“你忘记了吗?”   “好吧,我知道了……我就是随口说说,没有要勉强你的意思。”   池野:……   “陈妈下午煮了姜茶,你要不要下去喝点?我把衣服换了再下来。”   为了不让两人尴尬,陆清炎试图支开他,让两人都有台阶下。   池野知道,   如果这个时候他顺着陆清炎的话离开,那么对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关上门独自舔舐伤口,也许又会偷偷哭。   实在是见不得他明明很难受却还要故作懂事不给任何人添麻烦的样子。   池野伸手抬起他的脸,俯身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一吻。   柔软的触感,让人起了更多贪恋。   陆清炎眼睛倏然瞪大,淡色眼眸清亮,映着他的倒影。   池野的手还捏着陆清炎的下巴,两人鼻尖对着鼻尖。   “我虽然比你年长,但也会有害羞的时候,你可以多给我一点时间。”池野的声音低又沉。   宕机的大脑终于被拉回神智。   陆清炎舔了舔唇,有些意犹未尽。   他喃声问:“如果你害羞的话,我可不可以主动点?”   “什么?”   池野还没来得及反应,陆清炎的手已经攀上了他的后颈,接着,他献上了自己。   不同于刚刚,这次是带着欲·念的,疯狂的唇齿纠缠。   陆清炎生涩地张开嘴,引着池野来攻城略地。   两人呼吸渐重,陆清炎甚至舒服地哼出了声。   池野大脑一片空白,他本能地吮着对方,不让他离开,直到被不轻不重咬了一口,他才猛然清醒。   紧贴在一起的人终于分开了,陆清炎捂住自己的嘴,幽怨看着他:“你好凶……”   原是刚刚把他弄痛了。   池野忍俊不禁:“对不起。”   可,谁叫他那样哼哼呢?   见他眼眶都红了,池野去拉他的手,说:“让我看看,是不是伤着了?”   他第一次和人亲吻,又被勾得失去了理智,没轻没重的,搞不好真把他咬伤了。   陆清炎松开手,把嘴巴撅起来:“肯定肿了。”   天,他为什么这么可爱。   真是……被他拿捏了。   *   第二日晚上,池野带着陆清炎依约赴酒会。   偌大明亮的宴厅,宾来客往。   陆清炎挽着池野的手臂,同他一起进了会场。   这是他们夫夫第一次同时出现在公众场合,自然引起了不小骚动。   池野的花边新闻到现在都还在被人津津乐道,来客中还有不少人猜他今晚会带哪个小情儿出现,没曾想,小情儿没有,来的是正宫娘娘。   “池总。”正阳的董事长迎了过来。   “罗董,恭喜。”   侍应生送来了香槟,池野和罗颜碰了碰。   正阳的酒会,其实是为罗颜小儿子办的,今日要宣布他和凯恩集团千金订婚的消息。   这无疑又是一场有预谋的商业联姻,大家都心知肚明。   “谢谢。”罗颜抿了口酒,又道:“这位是陆少爷吧?”   陆清炎礼貌招呼:“您好。”   “你好,”罗颜伸出手友好和陆清炎握了握,“我们在婚礼上见过,只不过那时没有机会和你打招呼,陆少爷和池总真是郎才……男貌……”   到嘴的词有点烫嘴。   陆清炎微微一笑:“谢谢。”   “里边请,齐董也来了。”罗颜对池野道。   齐家和池家的交情不错,齐郁和池野也是朋友。   正说着,一位蓝发年轻男人迎面而来。   张扬的发色把板正的西装都衬得轻浮起来。   “阿野。”来人笑嘻嘻叫他名字。   这人他记得,他刚穿过来时,在酒吧喝酒那晚就有他。   “前两日给你打电话也不接。”男人玩笑抱怨,“怎么结婚还让老婆看严了?”   哦,池野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齐郁。   “嗯,最近比较忙。”池野淡声道。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闲得没事干?”齐郁身后响起一道中年男音,“你要有阿野一半出息,我也能学你池叔叔一样提前退休!”   “哎哟,爸……”齐郁气闷。   池野伸出酒杯和中年男人碰了下:“齐叔叔。”   “我最近可是听说,你自打结婚以后,连应酬都推了。”齐海打趣道,“到底还是成家了好。”   池野侧头看了眼陆清炎,表情柔和:“他前段时间病了。”   “哦?现在可好些?”齐海关心问。   陆清炎:“谢谢齐叔叔关心,已经好了。”   “那就好,年轻的时候得多注意身体……”   “我会的。”   齐海一直和池野聊天没有离开,陆陆续续又有更多的人过来和池野寒暄。   他们谈的项目投资陆清炎听不懂,他附在池野耳边悄声道:“老公,我想去洗手间。”   池野问:“需要我陪你吗?”   陆清炎摇头:“不用。”   “那快点回来。”   “嗯。”   陆清炎找到侍应生问清卫生间的方向,转身去了人少的二楼。   来到厕所隔间,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这是他今早趁池野洗澡时,偷偷在他烟盒里拿的,打火机是刚刚找侍应生要的。   烟圈缓缓吐出,陆清炎的精神放松了些。   他还是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西装也穿的他很难受。   他松了松领结,坐在马桶盖上消磨着时间。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是来自池野的消息。   【老公:在几楼?】   陆清炎猛吸一口还剩一小截的烟支,回:【二楼。】   消息发送成功,他熄灭烟头,连同打火机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手刚刚触到门把,又有人走了进来。   “你要再不回来,阿野可就真跟别人跑了。”   听声音,是刚刚那个姓齐的男人。   “骗你做什么?我瞧着他对那陆清炎挺上心的。”   “对,今晚酒会他俩一起来的,明天你就能看到新闻。”   “你就这么自信?”   “行,挂了,回来再聚。”   隔壁间门打开又关上,陆清炎也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   他来到外围的洗手池旁,从容拿出口喷喷了两下,掩盖嘴里的烟草味。   这支口喷是蜜桃香的,他知道池野会喜欢。   做完这一切,他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没一会儿,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沉稳的,有力的。   陆清炎探出身子,朝来人伸出了手。   男人刚刚握住他,他便一把将人拉了进来,转身攀上了对方的脖颈。   “怎么?”男人气息灼热。   “想亲老公,可是外面好多人。”他软软道。   “现在?”池野挑眉。   “可以吗?就亲一下,好不好呀?”   池野笑了笑,主动低下头来。   陆清炎如愿贴上了他的唇,余光瞄见刚走出来的蓝发男人又默默退回了厕所间。   他敛回眼神,唇角勾笑。   他想,这位齐先生既然事事都要跟那位说,那么,这次当也不会例外吧?! 第13章   酒会结束得比较晚,池野出了宴厅后,还有人一路追着谈合作。   能来这个酒会的,身份都不会低,免不了以后还会碰上,生意场上的事没有定数,现在没有利益关系的人,不代表未来也没有,池野不能明面得罪人,只得耐心应付。   一行人来到门口都还没有上车的意思,池野被围在中间,时不时回应两句。   七悦的林董事还在兴致勃勃给池野聊虚拟偶像的前景,身旁的陆清炎猝不及防打了个响亮喷嚏。   谈话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陆清炎窘迫得正要道歉,池野已经先他一步开口:“抱歉,我夫人身体不太好,受不得风,你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的,那么,还有什么具体细节,我们下次再谈。”   说话间,池野已经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了陆清炎肩头。   “是我们不好意思,耽误池总这么久。”   池野客套:“哪里的话。”   “那池总,改天约个时间,我们再详谈。”   “好。”   人群散了,池野揽着陆清炎走下了阶梯。   “还冷吗?”池野低头问。   陆清炎把脸埋在衣领里:“不冷的。”   “我刚刚应该让你先上车。”池野有些自责。   陆清炎糯糯道:“我想跟着老公。”   池野倏然一笑:“这么黏人?”   陆清炎脸埋得更低了,池野只能看到他乌黑浓密的发顶,而后,羞涩的男人小声问:“可以吗?”   车子停在台阶下,在两人靠近的时候,司机已经拉开了车门。   陆清炎快速钻进了车厢,池野紧跟其后。   内厢开了空调,温度远比外面高得多。   陆清炎肩上的大衣被池野取下,没有高竖的衣领,陆清炎红扑扑的脸蛋无处可藏。   池野怕他又发烧了,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还算正常。   “脸怎么这么红?”池野用手背贴了贴他的侧脸。   陆清炎睫毛扑闪:“可能是喝酒的原因吧。”   边说边往池野怀里蹭。   “难受吗?”池野怜爱摸了摸他   的脑袋。   陆清炎摇摇头,又点点头。   池野失笑:“又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陆清炎稍稍抬了下脸,他本就在池野怀里,这一抬,两人距离骤然拉得更近。   司机自觉替两人降下隔板,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绵长湿热的呼吸在互相交缠。   “喝酒不难受,亲不到你,难受。”   池野的手指摩挲着他的唇瓣:“在卫生间的时候,不是亲过了吗?”   “不够。”他哑得只剩气音。   陆清炎的气息粘带着酒气,还有一丝甜腻的果香。   微张的小口露出粉嫩的舌尖,正勾引着人去攫取。   池野承认,他喜欢且迷恋上了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   香甜无比,像夏日里多汁的蜜桃。   他总是在对方一次次的靠近中,迷失自我,甘愿沉沦。   怀里人因为亲吻半阖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振翅的蝴蝶。   两人亲得难舍难分,最后终于在陆清炎的呼吸不畅中结束了这个暧昧的湿·吻。   陆清炎嘴唇晶亮,小口小口喘气。   池野扶着他的后脑勺,又温柔亲上了他的眼睛。   一下,两下。   离开后,池野把陆清炎的脑袋轻轻按在胸膛,说:“睡会儿,到家了叫你。”   “不要叫我,要抱我。”借着酒劲儿,他孩子气提议。   池野低应:“好。”   当车子稳稳停进庄园时,身旁人双眸还紧紧闭着。   池野用大衣裹着他,把他抱下了车。   走到回廊时,他低头看了眼怀中人,发现对方也正虚着一只眼睛在偷瞄他,在和他撞上视线后,那人又赶紧闭上了眼睛,脸还欲盖弥彰地往他怀里拱了拱,想藏起来。   真是个小孩子,池野被他逗笑了:“别装了,知道你醒了。”   陆清炎不说话,看样子是要把装睡坚持到底。   路过客厅,刚好碰上陈妈。   她问:“大少爷,我做了宵夜,您和少夫人要吃点吗?”   “有什么?”   “蟹黄馄饨和酥饼。”   池野目光落在陆清炎   侧脸上,故意道:“他睡了,应该是不吃了。”   话音刚落,陆清炎闷闷道:“我想吃小馄饨。”   “不是睡着了吗?”池野调笑。   陆清炎依旧没有抬脸,露出来的耳朵蒙上了淡粉,手也紧紧攥住了他的衣服前襟。   池野朝陈妈点点头,示意她盛一碗出来,陈妈心领神会。   陈妈离开后,陆清炎乖乖下了地,额前的刘海被蹭得翻翘,配合他因为微醺迷离的眼神,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池野捏了捏他的脸:“学会骗人了?”   陆清炎握住他的手腕:“老公,我错了……”   小两口正在打情骂俏,身后冒出一道弱弱的声音:“那个……打扰一下。”   池野转头,是楚笑。   “什么事?”池野心情不错,凌厉的眉眼难得柔和。   “哥,有件小事想跟你商量。”楚笑咧嘴赔着笑脸。   瞧他这表情,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池野摸了摸陆清炎的后脑勺,说:“你去吃馄饨。”   陆清炎问:“你不吃吗?”   “我不饿。”池野说,“去吧。”   陆清炎听话去了餐厅,池野和楚笑去了书房。   刚进门,池野开门见山问:“又闯祸了?”   “没有没有。”楚笑赶紧否认。   “那是什么事?”   楚笑挠了挠脑袋,有些难为情道:“哥,你能把我调去沿台市吗?”   “沿台市?”池野下意识重复一声。   楚笑委屈巴巴说:“家里人都不喜欢我,爷爷天天骂我,佣人也在背后八卦我,宴颂又总在我周围晃,我不想呆在这里,我心里难受。”   “宴颂又来找你了?”池野蹙眉。   “也不是找,就是总碰着,不管我是去咖啡厅还是酒吧,他就跟阴魂不散似的……”   池野心下有了些计较。   “为什么想去沿台市?”   “那里有集团分公司,规模不是很大,工作相对简单一些,我也不容易犯错。”   池野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他:“就这样?”   楚笑猛点头:“对。”   池野思忖了片刻,楚笑作为池隐呆在这里确实难受,不止家里,公司里说他闲话的也不少。   别看这二愣子平时咋咋唬唬的,其实自尊心挺强,这段时间池正华又时不时拿他出气,他确实不好受。   池野本来早就有想把他调走的心思,但又怕他一不在自己眼皮下就会被人坑。   这陌生的世界里,只有他们是最熟悉的人,倘若楚笑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导致再也回不去,那他会非常愧疚的。   但现下楚笑主动提出离开,也帮池野下了决心。   楚笑是成年人了,他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池野作为好哥们儿,可以在他困难的时候搭把手帮助他,而不是对他的选择指指点点。   “知道了。”池野沉声道。   “哥,你是同意了?”楚笑惊喜问。   “嗯。”池野给予了肯定回答。   “太好了哥!谢谢你!”楚笑激动蹦起来。   考虑到公司的近期安排,池野又补道:“不过马上过年了,你手里的项目也没做完,所以我不可能立马让你走。”   “我知道,我知道。”楚笑连连应,“我会把手里的工作做完再走的。”   “那就好。”   “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楚笑跑到池野身后,狗腿地替他捏肩,“等咱们回去了,我一定好好孝敬你。”   池野冷哼,心却因为那句“等咱们回去了”揪了一下。   刚来时,他天天都盼着一觉醒来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可现在,他竟生出了一丝不舍。   是因为什么呢?   脑海里突然浮出了陆清炎的脸。   撒娇的,哭泣的,欢笑的,都那么生动。   池野思绪非乱,嘴巴不受控制问:“等我们回去了,这个世界的人还能见到吗?”   楚笑手顿了一下,迟疑道:“不能了吧……他们只是虚构出来的人啊……”   池野没来由的空落烦躁。   只是虚构出来的人……   “哥,你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   池野回房间时,陆清炎正坐在床上看书。   听见开门声,他侧目看过来。   “老公。”陆清炎甜甜一笑。   这个笑直击池野心底。   “怎么还没睡?”池野松着领带看他。   “等你。”陆清炎掀开被子下床。   他靠近池野,帮他取领带,帮他把外套挂在落地衣架上,俨然一副贤妻样。   池野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拖进了自己怀里。   分明有温度,有呼吸,有情绪,为什么会是虚构出来的人?   “怎么了?”陆清炎不明所以。   池野没有回答,伸手慢慢抚上了他的心脏。   那么有力地跳动着,就好像在努力证明,即便他只是文字堆砌出来的人物,但他在这里,也是有生命的,也是……需要被珍惜的。   “老公?”陆清炎露出担忧的神色。   “没事。”池野收回手,恢复如常,“你去睡吧,我洗澡。”   “……”   没再给陆清炎说话的机会,他转身进了浴室。   大概是陆清炎才洗完澡不久,室内还残留着潮湿的水汽以及沐浴露的清香。   并排挂在一起的浴巾,有一方已经洇上了深色的水渍。   这个房间,处处都透露着另一个人的痕迹,那是他以前从未体会过但又无数次幻想过的生活。   从浴室出来,池野看到陆清炎蜷成一团拱在被子里。   待他熄灯上床后,那人精准滚进了他怀里,黑暗里,他的喉结被人轻轻含了一下,又放开。   陆清炎的声音低沉缱绻,带着蛊人的诱惑:“老公,我脚好凉,你帮我暖暖吧。”! 第14章   十二月下旬,圣诞节悄然而至。   池野从前是不过这些节日的,在他看来,每一天都一样,休假只会影响他的工作进度。   可就在前两天,家里佣人开始提前布置房子,硕大的圣诞树被搬放在客厅角落,上面缀满铃铛灯串和雪花片。   陆清炎摸着上面的小挂件,问:“圣诞要来了呀?”   周樱婉搭话:“是啊,炎炎那天和阿野出去约会吧。”   陆清炎眼底盛满憧憬而后又摇头:“老公很忙的,我不能给他添麻烦。”   池野走近时,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在他看来,陆清炎就是这样过于懂事,才会让所有人都将他吃得死死的。   当晚,池野故意问陆清炎:“圣诞怎么过?”   陆清炎眨巴了下眼睛,说:“在家里等你回来。”   池野揉了揉他头发:“不想出去玩?”   陆清炎垂着眼:“如果不是和你一起的话,就不想了。”   说完,他似乎觉得不妥,赶紧补道:“老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每天有很多应酬……”   “那就一起吧。”池野说。   陆清炎眼睛蓦然瞪大:“什么?”   “一起过圣诞。”   陆清炎有些不敢相信,他兴奋地扑进池野怀里,问:“老公,真的吗?这样会不会影响你工作呀?”   池野觉得他无比乖顺,亲着他的鬓发说:“不会。”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放眼望去,白茫一片。   池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巧礼品盒,打开盒盖,躺在黑色丝绒垫底上的钻石袖扣闪闪发亮。   这是池野一眼就相中的,他觉得很配陆清炎。   是第一次给人准备礼物,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   池野神色渐柔,还未见面,就已经开始期待小朋友收到礼物时的样子了。   下午六点多,陆清炎来消息说,已经在去餐厅的路上了,池野则直接从公司出发。   他把礼物装进衣兜,打开门出了办公室。   秦时浩跟在池野身后,说:“池总,时先生刚刚来过电话。”   池野一时没   有反应过来,侧目看他:“谁?”   “时玉先生。”秦时浩回。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池野问:“他说什么了?”   秦时浩:“似乎只是打过来关心您的,我问过需不需要让您接电话,他说不用。”   “上次的东西寄还给他了吗?”   “已经照您吩咐做了。”   池野点头:“那就好。”   出了公司,他没有让司机和秦时浩送,他放了两人的假,自己开车去餐厅。   各条主街人头攒动,沿路的店面都放着欢乐的圣诞歌。   即使今夜大雪纷飞,依旧挡不住年轻人喜欢庆祝的热情。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池野看着成双结对的小情侣互相依偎着穿过人行道,他也忍不住幻想和陆清炎的圣诞之夜。   吃完饭带他做什么好?   听说新业广场那边很热闹,许多人聚在那里喷雪花,还有圣诞老人派发糖果,带他去看看吧。   这么想着,池野唇角勾起了笑。   应该不会觉得他无趣吧?   停好车,池野没有进餐厅,他站在门口拿出手机,准备给陆清炎去个电话。   手机屏幕上跃出两条微信,一条是陆清炎的,一条是时玉的。   【陆清炎:老公,我就要到了。】   【时玉:哥哥,圣诞快乐,今晚许愿,圣诞老人一定会听到的。】   池野面无表情把时玉的消息删掉,然后给陆清炎回了一条:好。   把手机揣回衣兜,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位打扮成圣诞老人的男人,男人拉着他要拍照,池野摆手表示拒绝,圣诞老人又像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掏出一支玫瑰来,他一手递在池野面前,一手背在身后,弯腰做绅士状。   池野知道,通常这种节日都会有人扮演各种角色来邀行人拍照或者推销花以此挣钱。   为了能尽早脱身,池野接过花,给他塞了一百元,圣诞老人收下钱后,仍旧没有离开。   他一手抬着池野捏花的手,一手比着数字:1。   2。   到3的时候,他侧身避开,一位高挑俊秀的男人出现在了池野视线里,正笑盈盈盯着他。   男人穿   着灰色长款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格子羊绒围巾,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模样十分俊俏,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半弯得恰到好处。   正当池野摸不着头脑时,那人开口说话了:“今年的愿望还是不是我?”   池野缓缓冒出:?   圣诞老人诚挚地向两人送出了节日祝福,摇着铃铛走远了。   男人上前一步抽走他手中的玫瑰,仰头看他:“哥哥,我回来了。”   池野睥着眼前人,隐约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男人继续道:“不要再生我气了好不好?你不理我的这段时间,我的心都要痛死了。”   池野冷漠开口:“时玉。”   “我在。”男人眼眸含情。   池野:“玫瑰一百。”   时玉:……   池野:“不是送给你的。”   时玉俏皮一笑,他折了花枝,把艳红的花骨朵插进了池野西装胸袋里,说:“花是你的,我也是。”   有点变态,池野想报警。   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老公~”   池野闻声回头,陆清炎抱着饼干盒兴冲冲朝他跑来。   好了,这下都到齐了。   池野眉心抽痛。   陆清炎直直扑进他怀里,软糯糯道:“对不起呀~刚刚路口堵车啦~老公你是在这里等我吗?”   池野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说:“嗯。”   陆清炎害羞地蹭了蹭他的下巴,侧头时,发现旁边还多了一个人。   他试探问:“这位是……”   “以前的朋友。”池野语调平淡。   时玉并没有反驳这句撇清关系的话,反而友好地朝陆清炎伸手:“你好呀,我叫时玉,才回国,所以你们结婚那天,我没能到场祝贺。”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想的是:我到了,还能有你的事?   陆清炎回握,看起来单纯没心眼:“你好,我是陆清炎~”   顿了下,他又问:“你也在这里吃饭吗?”   时玉轻掀眼皮看了眼池野,说:“是想在这里吃的,但是没位置了,可能因为是圣诞,今晚附近的餐厅几乎都爆满   ,我运气真是不太好。”   话落,他惆怅望了望天:“这么大的雪……”   陆清炎殷勤道:“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吃吧。”   池野“啧”了一声,有些不大情愿。   “那会不会打扰你们啊?”时玉故作矜持。   “没关系~你是老公的朋友,既然碰上了,我们理应招待你~对吧,老公?”陆清炎眼睛亮晶晶看向池野。   瞧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池野不忍扫他面子,漫不经心应了一句:“嗯。”   原本的烛光晚餐莫名多了一个人。   池野同陆清炎挨坐在一起,时玉坐在他们的对面。   因为时玉的到来,他们需要换餐,侍应生得了吩咐,去重新准备。   待人走后,池野注意到了陆清炎手里的盒子,问:“那是什么?”   陆清炎不大好意思看了时玉一眼,附在池野耳边小声说:“给你烤的饼干。”   “是吗?我看看。”池野伸手去拿。   “烤得不好~你要笑我~”陆清炎撒娇。   “不会。”池野郑重承诺。   盒子还是被拿走了,池野打开盖子,里面码放着被做成各种形状的小饼干,有圣诞树,小雪人还有圣诞老人,很可爱。   时玉跟着扫了一眼,眼底露出鄙夷之色,但很快被掩藏了起来。   他脸上堆着笑:“清炎你真谦虚,明明做得这么好,看起来很用心呢。”   真是用心的廉价礼物。   陆清炎抿了抿唇:“今天太赶啦,其实还能烤得更好一点~”   “已经很好了。”池野夸他。   陆清炎:“那你要不要尝尝?要是喜欢,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   对面的时玉突然插话:“可我记得哥哥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   说完,他赶紧捂住嘴:“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陆清炎顿懵,幸福的神色被不安取代。   他问:“真的吗?”   池野拿了一块喂进嘴里:“人的口味都是会变的。”   时玉的笑僵在唇角,说:“也对,是我刚刚多嘴了,清炎你别往心里去。”   陆清炎埋着脑袋   :“都是我不好,我太笨了……”   池野捏了捏他的脸:“以后都给我做吧,我喜欢。”   时玉:……   牛排和红酒送上了桌,池野要开车,不能喝酒,陆清炎和时玉一人浅浅品了小半杯。   时玉打开了话匣子,和陆清炎聊起了池野的过往,那青葱岁月里的懵懂青涩以及偶尔因为冲动出的糗。   他想让陆清炎知道,他参与的过去,是陆清炎永远错过的。   但陆清炎看起来傻乎乎,半点没听出时玉话里故意透露和池野的暧昧,还时不时搭腔追问两句,然后崇拜看着池野:“老公,原来你从上学时就那么厉害呀~”   搞得池野本想让时玉闭嘴吃饭,又因为陆清炎的反应迟迟没说出口,只得尴尬应:“还行。”   时玉说的虽是渣攻的过往,但是!里面大多数事件都是池野现实生活中真实发生的!若不是楚笑那傻逼给他一个渣男人设,他都要怀疑楚笑是不是帮他写了一本自传出来!   时玉和陆清炎聊得热火朝天,两人还趁此机会交换了联系方式。   晚餐过后,时玉接了一通电话,他浅声应对了几句,把电话递给了池野,说:“是阿齐。”   “非要和你说两句。”   池野顺手接过。   齐郁打来,是邀请他们去酒吧参加圣诞派对的。   池野不想凑这个热闹,再者,派对里的人都是渣攻和时玉的共同好友,他们不太喜欢陆清炎,如果去了,免不了会冷待他,所以池野没准备答应,奈何齐郁太会磨人,絮絮叨叨个没完。   时玉故作为难看着陆清炎:“清炎,要不我们就过去坐坐吧?”   餐厅门被推开,冷风骤然袭来,陆清炎突然用力咳嗽了两声,看起来虚弱不堪。   池野再也没耐心同齐郁周璇,当即挂断电话走到陆清炎身边,握了握他的手,蹙眉道:“手怎么这么凉?”   陆清炎揉了揉鼻子:“还好啦~”   池野敞开大衣把他裹进怀里,说:“回家。”   时玉愣了下,忍不住道:“哥哥,今晚也是为我接风,你真的不去吗?”   池野和他对视了一眼,就在时玉以为他态度软化时,男人把手里的手机   递给他:“差点忘了还你。”   陆清炎紧跟着道歉:“对不起啊时先生,我前段时间病了很久,一直没好透,所以不能和你们去派对……”   说着,他抬头看池野:“老公,你和时先生去吧,我叫司机来接我就可以了~不要扫了你们的兴,咳咳。”   瞧他这副病怏怏的样子,池野怎么可能放心他一个人回家,当即一口回绝:“我不想去。”   说完他瞥着时玉:“我们就先走了。”   “哥哥,”时玉可怜巴巴叫住他,“我没有开车。”   池野脚步微顿,转头道:“让齐郁来接你吧。”   语落,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清炎咬了咬嘴唇:“对不起老公,都怪我。”   池野:……   “可是老公,时先生毕竟是你的朋友,我们就这样走了的话,时先生不会生气吧?”   池野:“随他。”   陆清炎紧紧贴着池野,手摸上了他的胸膛:“老公,今天怎么别了一支花?”   池野垂眸,他都把这茬忘了,正想如实告知,陆清炎又开口了:“可是我觉得和你的西装不是很配耶。”   池野笑:“我也觉得。”   陆清炎把玫瑰抽出,说:“花瓣都焉了~我扔了哦。”   “好。”   路过垃圾桶,陆清炎把那支玫瑰扔了进去,心里终于舒坦了。! 第15章   雪天地滑,池野车开得比较慢。   路过新业广场的时候,陆清炎扒着车窗看了眼窗外,然后转头对池野道:“老公,我们可不可以晚点再回家呀?”   池野看着纷飞的雪,说:“外面冷,你又开始咳嗽了。”   “哦……”陆清炎失落低头,“可是外面好热闹啊……”   池野:……   “他们头上的麋鹿角好可爱~”   池野:……   “其实……我一直想和老公有个正式约会,偷偷期待好久了,我今天还喷了香水,抓了头发,不知道老公发现没有……”   “发现了。”   “骗人~”陆清炎小声嘟哝,“你都没有夸我。”   “很可爱,也很香。”此时正是红灯,池野分出视线去看他。   “那可不可以继续约会呀?”陆清炎一脸恳求,“拜托了老公,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圣诞节,对于我来说很有意义……”   说着,他双手合十摇动,拖长尾音撒娇:“求求你啦~”   红灯熄了,车子继续前行。   陆清炎的脸垮了下来,委屈巴巴皱在一起。   “找停车位。”   看不得他伤心失落的样子,池野不咸不淡解释了一句。   “谢谢老公,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公了!”陆清炎瞬间眉开眼笑。   真是拿他没办法。   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把车停好。   下车时,池野在后座找到了一条自己的围巾,把陆清炎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接着,他自然牵起陆清炎的右手放在自己衣兜里,说:“人多,不要走丢了。”   陆清炎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步行了五分钟,走到了新业广场中心,这里的年轻人拿着充气大锤在互相追赶,还有拿雪花喷雾的互相喷洒,四周都充盈着欢愉的笑声。   他们走近没多久,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在陆清炎肩头打了一下,陆清炎撇头看去,少年小跑了两步,回头说:“圣诞快乐。”   陆清炎弯眼:“圣诞快乐。”   池野问:“疼吗?”   陆   清炎摇头:“一点也不疼,我也想玩。”   “好。”   两人来到小摊前,池野给陆清炎买了一个麋鹿角发箍,陆清炎挑了一个闪亮星星发箍举着,试探问:“老公,你戴吗?”   池野几乎没怎么犹豫,俯身说:“戴。”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圣诞节,他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陪陆清炎多久,他想,不留遗憾就好。   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夫,他也没什么好端架子的。   况且,这也是第一次有人陪他过节日。   陆清炎把星星发箍给池野戴上,端瞧了他半天:“老公,你比星星还亮。”   池野捏了捏他的脸:“油嘴滑舌。”   买完发箍,两人又一人买了一个充气狼牙锤。   池野只是拿在手里当装饰,陆清炎手里有“武器”后,嚣张了。   路过的狗他都恨不得锤一下。   池野的视线紧紧追着他,眼底的宠溺都快溢出来。   他的心从来没有被这样填满过。   从前他觉得一个人很好,不用处理对方反复的情绪,不用猜测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独来独往,自娱自乐。   可现在他才知道,处理对方的情绪其实很简单,猜测对方的想法也不麻烦,对的人带来的,总会是温暖和快乐。   “啪。”池野的小腿被人打了一下。   他低头,是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扎着两条羊角辫,穿着红彤彤的小袄子。   她奶声奶气说:“打到了,该叔叔打我了。”   身后的父母跟了上来,看池野的样儿,他们觉得不像是来玩游戏的,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先生。”   池野神色柔和:“没事。”   “该叔叔打我了。”小女孩不依不饶。   池野的狼牙锤很轻很轻地碰了一下她的小腿,说:“打你了。”   小女孩“咯咯”笑了起来。   “好了,囡囡,该帮爸爸了。”女人转移她的注意力。   “囡囡,快过来,爸爸被人围攻了。”男人朝小女孩拍手。   小女孩甩着羊角辫朝男人跑去,“打,打。”   池野看着走远的一家三口,回忆起了一   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他垂下眼帘,苦笑了一声。   “老公,老公~”陆清炎大喊着跑来,“救命呀~”   池野寻声望去,陆清炎身后跟着三个小学生,拿着雪花喷雾追着他跑。   池野朝他张开手臂,他一下冲进了池野怀里。   三个小孩对着他们一通乱喷,说:“报仇啦~”   陆清炎边躲边喊:“不公平,不公平。”   小孩可不听他的话,喷完手里的雪花,一溜烟跑远了,隐进了人海里。   两人衣服上都狼狈不堪,在喧嚣的人群里,他们凝视着对方,最后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陆清炎的麋鹿角上还挂着不知哪来的喷丝彩带,池野抬手帮他取下,打趣道:“看起来你的战况很激烈。”   “其实我赢的时候比较多,刚刚那是意外,他们是小孩,我让着呢。”陆清炎骄傲道。   “哦~”池野故意拖长音调,看起来不太相信。   “真的~”   “好,真的。”池野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   陆清炎跑得有些热了,想摘掉围巾,被池野阻止,“不能摘,一热一冷,又得感冒。”   说着,还把围巾又往上拢了拢,遮住了他的口鼻。   陆清炎露出弯弯的眼睛,乖巧回:“都听老公的。”   两人牵着手来到派发糖果的圣诞老人身边,一人领了一颗巧克力球。   陆清炎剥开糖衣塞进嘴里,明明是很便宜的口感,他却觉得异常甜。   “老公,可以和我合照吗?我想记录一下。”陆清炎仰头看他。   周围有不少年轻人并头在一起拍照,池野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应道:“可以。”   陆清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池野俯身和他凑在一起,“咔嚓”,第一张照片定格在手里屏幕里。   陆清炎只露了一双眼睛,池野也没怎么笑,但两人在最后都不由自主看向了对方,眼神勾拉着彼此。   “可以再拍一张吗?”保存好后,陆清炎小心询问。   “可以。”   这次在即将按下拍照按钮时,陆清炎快速拉下围巾,侧头亲在了池野唇角边。   雪夜,   爱人,赋予了这张照片别样的唯美。   他的动作太快,池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陆清炎默默把围巾又拉上,小声说:“我看别人都这么拍……我们结婚了,也行的吧?”   池野直起身,垂眸看他。   陆清炎像是被他热切的眼神盯得有些受不住,于是把围巾越拉越高,直到把自己整张脸都盖住。   他总是在撩拨人后,自己先害羞,真是可爱极了。   池野把他揽进怀里,笑问:“不看路了?”   “不看,不看,反正有你。”   反正有你。   被需要,被信任,被爱着的感觉真好。   回到家,陆清炎正在收拾两人换下来的衣服,身后有人突然贴了上来。   男人把一个精巧的盒子举在他眼前,火热的身躯覆着他:“圣诞礼物。”   陆清炎欢喜回头:“我以为……”   “以为我没准备?”池野眉梢轻动,“我在你心里这么小气古板?”   “不是的~”陆清炎嗫嚅,“谢谢老公,我真的好开心。”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池野抬着下巴示意他。   陆清炎慢慢打开盒盖,赫然入眼的钻石袖扣让他鼻尖一酸:“喜欢的,很喜欢。”   “圣诞快乐,陆清炎。”   “圣诞快乐,老公。”陆清炎转身踮脚环上了池野的脖颈,“可不可以发朋友圈炫耀一下?”   池野碰了碰他的鼻子:“你想就发。”   “合照也可以吗?”   “刚刚说的不是合照吗?”   “是。”   不一会儿,陆清炎的朋友圈多了一条新动态,四宫格照片,两张合照,两张两人交换的礼物,配文:和老公的第一个圣诞节,圣诞快乐,年年快乐。   没有设置任何分组,所有人都能看见。   想必今晚刚加他的那位,会迫不及待把他朋友圈翻烂吧。   陆清炎满意收好手机,把池野送给他的礼物小心翼翼放进保险柜里。   *   酒吧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二楼的VIP包厢门被人推开。   “哟,瞧瞧这是谁回来了?稀客啊。”   沙发上,一群公子哥并排坐在一起,看见门口出现的人时,都忍不住调侃起来。   时玉挨着打了招呼,找了个位置坐下,身旁人递来一杯酒,他一饮而尽。   “怎么就你一个人?阿野呢?”齐郁搂着一个小少年,偏头看了眼包厢门。   烈酒入喉,时玉被这辛辣的刺激感拉回了情绪。   他微微笑了笑:“回家了。”   “回家?”齐郁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你在这里他舍得回家?”   时玉低着眉眼:“也不知怎么了,清炎一听说要来派对,就咳嗽得厉害,哥哥只能先送他离开。”   一旁的红毛闻言,撇嘴道:“故意的呢?”   时玉:“不会吧……听说清炎的身体本来就差,再说,他们现在结婚了,哥哥最近又被媒体盯得紧,这个节骨眼上再出岔子,他对家里也不好交代。”   红毛晃着酒杯,道:“诶,这句你说对了,现在外面那些人都可劲儿盯着阿野呢。要我说啊,都是陆家人搞的鬼,不然媒体怎么总能拍到阿野夜不归宿的料呢?”   “当初也是,明明知道阿野不爱陆清炎,非厚着脸皮求联姻,结完婚,还想借助网络舆论把阿野捆在陆清炎身边,一家子都会盘算。”   “不就是拿捏住老爷子因为私生子那事后,对家族名声更看重了吗?怎么,他如今还能罢免阿野的职务……”   “余舟!你喝多了。”齐郁厉声打断他。   “啊……”余舟一个激灵,下一刻,他拍了拍脑袋,说:“瞧我,是有点上头了。”   他们背地里可以说陆清炎不好,但绝不能议论到池家其他人头上去。   先不说他们几家都仰仗着池家做事,再一个,池野本来就很忌讳别人谈他弟弟和父亲,若是这些话落进他耳朵里,今天在场的都得倒霉。   那家伙做事才不会顾忌情谊,他们可太清楚了。   时玉柔声打着圆场:“我觉得清炎不像是那种人……”   “你啊,就是爱把所有人都想得善良。”齐郁叹息,“我早跟你说了,那个陆清炎不简单,有手段着呢。”   时玉神情忧伤:“总归是我先离开,也怪不得别人。”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在场的可都知道你当年为了阿野做了怎样的傻事。”余舟接话道,“放心吧,我觉得阿野和那姓陆的不过是逢场作戏,等风头过了,迟早会离婚。”   齐郁赞同点头:“他心里一直只有你,不然也不会在新婚那晚连家都不想回。后来只是媒体编排得太难听,老爷子好面子,估计给阿野施加压力了,他如今毕竟是倾耀的总裁,做什么都得多掂量几分。”   “我知道的。”时玉垂头,咬着嘴唇泫然欲泣:“我从来没想过破坏他的婚姻,我只是,只是想遵守从前和他的约定。”   酒过三巡,时玉借着酒劲儿拨通了池野的电话,他知道,在这个时间段哭着对男人示弱,是最能激起他的保护欲的,他也有信心,池野会像从前那样,不顾一切出来找他。   “嘟,嘟……”听筒响了几声,被人接了起来。   时玉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喂~你好~”   时玉:……   为什么会是陆清炎接电话?   “喂?是时先生吗?”   见他迟迟没说话,那人追问道。   “嗯,是。”   “这么晚打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老公正在洗澡诶,方便和我说吗?”   时玉满脑子都是,他们居然睡一起?   “如果不太方便的话,我待会儿让老公给你回过来哦。”陆清炎声音柔柔,听起来很是乖顺。   下一秒,他又似笑非笑补道:“不过可能会很晚耶,因为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所以时先生,你现在很急吗?”! 第16章   池野从水汽氤氲的浴室出来时,陆清炎正靠着床头玩手机。   听见脚步声,陆清炎侧头看来。   他比池野先洗完澡,此时头发吹得半干,软软搭在额前。   房间里的暖气开得高,陆清炎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纯棉睡衣,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   “怎么还没睡?”池野走近捏了捏他的脸。   小脸红扑扑的,也很是可爱。   “本来睡了,后来被电话吵醒了。”陆清炎慢吞吞说。   “嗯?这么晚谁找你?”池野声音冷淡。   在他印象里,陆清炎似乎没有那么要好的朋友,会在半夜打电话来问候,除了后期的司长夜。   “不是找我的,是你的。”陆清炎小声回,“对不起老公,我迷迷糊糊就接了,没注意那是你的手机,你别生气。”   池野抬腿上床,问:“谁打来的?”   陆清炎贴过来,依偎进他怀里:“是时先生,我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   池野眉心轻蹙。   小说里的时玉总爱这样,大半夜打来电话,抑或是在陆清炎的生日甚至渣攻的结婚纪念日这些时候找来,各种矫情造作,痛哭流涕,攻破渣攻的心理防线,勾着渣攻次次扔下陆清炎跑出去找他。   他就想以此来证明,渣攻是爱他的,陆清炎即便有个池少夫人头衔也没什么用,永远都比不上他。   池野讨厌他这些手段,在他看来,不管两人从前有多相爱,既然另一方结婚了,那么最基本的道德底线是要遵守的。   别打着真爱至上的旗号把做小三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况且,当初也是时玉误以为池家倒台了,才费尽心机做了一场戏蒙骗渣攻和朋友,留着好名声逃出国,逃离渣攻的身边,怕被拖累。   这样自私自利又心思深沉的人,别说相爱,就是和他社交也要十分小心,唯恐他会在背后捅刀。   池野的手在陆清炎肩头拍了拍,说:“既然没什么事,就不用管他。”   陆清炎柔柔弱弱:“老公不用给他回电话过去吗?”   池野答非所问:“他是不是喝酒了?”   “好   像是。”   “那你希望我现在给他回电话过去吗?”   陆清炎把脸埋在池野的胸膛,闷声道:“不希望,可时先生是你朋友,我不想你觉得我很小气。”   “这种事上你可以小气。”池野温声道。   陆清炎抬起头来,眼波潋滟,他亲了下池野的下巴,说:“是你允许的,以后可不许骂我是醋坛子。”   池野轻笑:“不会。”   他揉了揉陆清炎的后颈,继续道:“睡吧,很晚了。”   “嗯。”   两人将将躺下,池野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因为项目繁多,助理可能随时会向他汇报紧急工作,所以池野一直没有关机和静音的习惯。   他从床头摸来手机,来电显示又跳跃着那三个字:小玉儿。   池野不耐烦“啧”了一声。   深知时玉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如果没听到他的声音,兴许会闹腾一晚上,池野只好接了起来。   “什么事?”   “哥哥。”听筒里传来时玉醉醺醺的哭腔,“我好像到处都找不到你,我想你,想见你,哥哥,外面真的好冷,你来接我回家好不好?我一个人好害怕。”   啊,熟悉的招数,熟悉的台词。   其实时玉的酒量很好,几乎没有醉过,他却次次用这一招把渣攻骗去他身边陪他。   和小说情节差不多,书里的时玉回来那天,渣攻也没有去参加他的接风宴,为了和他赌气,带着陆清炎去他眼前晃了一圈,还故意和陆清炎举止暧昧。   可怜的陆清炎误以为渣攻转性了,正在慢慢接受他,内心开心不已,殊不知,全是套路。   那晚时玉也是这般,哭唧唧给渣攻打电话,诉说自己的思念,渣攻等的就是这个台阶下,二话不说,就奔去了他身边。   不意外的,那晚渣攻上了时玉的床,而陆清炎在客厅等了他一整夜。   想想还真是恶心。   池野烦得要死,正要冷声斥责他几句,旁边的陆清炎不知何时悄然凑了上来,声音婉转低哑:“老公~疼,好疼。”   池野:……   “老公,轻点   ,不要,那里不要……”   那头的时玉显然也听见了,他不可置信道:“哥哥,你们……”   池野侧目瞥着陆清炎,片刻后,倏然一笑:“挂了,忙着呢。”   迅速切断通话后,他顺手把时玉拉黑。   做完这一切,池野低头和陆清炎对视。   床头开了小夜灯,暖橙的灯光笼着陆清炎的轮廓,让他看起来更加俊秀柔和。   “你说过,我可以小气的。”陆清炎先发制人。   池野神色不明:“我没说你做得不对。”   说着,他的手抚上了陆清炎的脸,拇指摩挲着他的唇瓣:“还挺会叫。”   陆清炎的脸“噔”的一下红了,垂下眼帘躲避他的视线。   “和谁学的?”池野笑问。   “电视里看的。”陆清炎声如蚊蚋。   “小小年纪,不学好。”   陆清炎反驳:“我二十了,那些片子,十八岁就可以看了。”   “那你看得还不少?”池野眉心微动。   陆清炎有种看小黄片被家长逮住训斥的羞耻感。   他默默缩进了被窝,把脸埋进了枕头里:“我睡了,晚安。”   瞧着他像小鹌鹑似的躲起来,池野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手揉了揉他的鬓发,没有再继续为难他,说:“晚安。”   *   翌日清晨,池野早早到达了公司。   今日份热搜第一又让他包揽了。   只不过这次是正面新闻。   昨晚新业广场有记者在拍圣诞之夜的录像,无意中把池野和陆清炎拍了进去。   陆清炎被小孩追着扑进池野怀里以及两人后来在雪夜里亲密合照,都被镜头记录了下来。   池野随手翻了翻网友的截屏以及评论,阴阳怪气的依旧有,但比之前少了不少,还有部分人表示,虽然有作秀的嫌疑,但是池大少爷好温柔,眼神骗不了人的,貌似是真的很爱这位小妻子啊。   是吗?   池野把截图放大了看,明明那么模糊,哪里能看出他柔情似水的眼神?一看就是公司买的水军想帮他洗掉渣男的形象。   尽管如此,池野却清晰记得   陆清炎朝他跑来时,他当时的心情。   周遭突然变得万籁俱寂,仿若一切都已静止,他只看到了他,不自觉就想笑。   所以大概,也真的温柔了一点吧。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池野收好手机,又恢复了冷漠脸,喊道:“进。”   秦时浩推门而入,说:“池总,夏先生和他的艺人来了。”   夏城望是公司的老牌经纪人,之前言桃就是他带的,言桃解约后,他手里没几个成器的新艺人,最近急着呢。   池野:“让他们进来吧。”   “好的。”   没一会儿,夏城望领着一个男孩儿走了进来。   池野看向那人时,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男孩儿戴着长假发,化着精致的浓妆,外面是黑色的长款大衣,里面是一袭修身旗袍。   夏城望,是想复制另一个言桃出来。   “池总,这是傅嘉森,今年刚满十九。”夏城望介绍道。   傅嘉森微微一笑,尽量让声线尖细一点,娇滴滴喊了声:“池总好~”   池野:……   这人和言桃有四五分相似,但是轮廓却比言桃更加硬朗一点。   “池总,是这样的,《如风》这部剧,您看能不能让小傅演乔如银那个角色?”   《如风》是公司最近正在筹备的电视剧,还在选角阶段。   算是一部大制作,导演和编剧都是业内口碑极好的前辈。   乔如银这个角色虽不是主角,但是戏份并不少,且人设十分讨喜。   他是个男旦,因此对演员的身段和容貌要求都极高。   最好是美得雌雄莫辨的才能诠释好这个人物。   如果言桃还在的话,这个角色非他莫属。   现下争着演乔如银的不在少数,导演和池野暂时都没有心仪的演员。   池野打量了下傅嘉森,直白道:“他不适合。”   夏城望有些急:“池总,有什么不满意的您可以提出来,嘉森都可以改,他会唱戏曲,还和桃桃有几分相似,观众一定会买账的。”   池野:“言桃骨架小,长相偏阴柔,所以能吃这口饭,但是他不行。”   傅嘉森骨架大,旗袍都让他穿成了金刚芭比,怎么能去演乔如银那种娇风弱柳的青年?   他往那一站,根本没有激起人保护欲的破碎感,甚至觉得他能当场来段胸口碎大石。   角色过于不贴脸,很难让人买账。   池野对这部电视剧抱的希望很大,所以不想有一点差池。   夏城望朝傅嘉森使了个眼色,傅嘉森撇着外八走向池野,看起来是不太习惯高跟鞋,开口那嗓汉子音没怎么收住:“池总,我……”   “咳咳。”夏城望咳嗽了两声。   傅嘉森赶紧又捏着嗓子:“人家什么都可以做~也很能吃苦~”   池野睨了夏城望一眼:“他不是言桃,也不要把他当作言桃来培养。”   这个男孩还很年轻,池野不想他步言桃的后尘。   “还有……”池野把目光放在傅嘉森脸上,“把脸洗干净,下午自己去找导演试戏,不要总想着走捷径。”   傅嘉森猛点头:“池总你教育得对!”   “出去吧。”池野挥挥手。   “好嘞!”傅嘉森撩开裙子,大大咧咧往外跑。   池野:……   看起来他似乎不是自愿的。   “夏城望。”池野叫住正要出门的人。   “池总您吩咐。”夏城望站定。   “要替艺人珍惜羽毛。”池野提醒道。   夏城望诧异看了池野一眼,回:“我明白了。”   夏城望两人走了没一会儿,秦时浩又推门进来了,他犹犹豫豫道:“池总,时先生来了……”   池野:……   他疲累地捏了捏眉心,说:“不见。”   “好的,那我现在去转告他。”   约莫几分钟,秦时浩去而复返:“池总,时先生说他会一直在楼下等您,直到您肯见他为止,他还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秦时浩递上蓝色保温桶:“他说,您忙起来总是不记得吃饭,所以给您煲了汤,让我看着您喝光。”   池野盯着秦时浩,认真且严肃道:“秦助理,我结婚了。”   “啊……是……”   “所以以后他送来的任何东西,都不要再收进来,明白?”   “明白。”   秦时浩退出办公室后,看了看手里的保温桶,不禁感慨:新夫人真是驭夫有术啊,短短一个小时,已经让池总为他拒绝两个男人了!   想到这,秦时浩登上微博小号。   〈我老板是渣男〉发布一条新微博:惊!我老板好像被驯服了!!! 第17章   快七点的时候,池野终于忙完了。   乘着电梯下到一楼,大厅的前台接待处靠着一个男人,他怀里依旧抱着那个蓝色保温桶,视线在和他相遇时,唇角勾得恰到好处。   池野转头看秦时浩,对方立马回答:“我劝过时先生几次了,他很是固执,说一定要等到您,是我办事不力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秦时浩,以时玉的身份,秦时浩只能软磨,不好直接叫保安来轰人,显然,时玉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赖着不走,别人也拿他没办法。   池野没说什么,正要径直走过,时玉上前来拦住他。   “哥哥,我们谈谈好吗?”时玉面容苍白,眼尾洇着泪渍,看起来很是可怜。   池野睥睨着他:“谈什么?”   “我应该要好好给你道歉的。”时玉泫然欲泣,“不该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离开,即使是死也不该走的,不该在你后来找我的时候拒绝你的求婚,不该总是爽约,你之前说得对,我就是仗着你爱我才会这般骄纵,我现在知道错了,哥哥,看看我吧。”   “所以你在那些时间里都做了选择,现在后悔又希望我怎么回应?”池野冷漠反问,“让我抛弃陆清炎和你重新在一起吗?”   “不是的。”时玉咬着嘴唇摇头,“我知道这对你和清炎来说都不公平,我没想过破坏你们的婚姻。我只是想履行曾经的承诺,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哪怕没有名份也可以。我不在意这些的,我在意的只有你。”   果然和书里的说词一样。   现在口口声声说不在意名份,之后耍尽阴招陷害陆清炎,让陆清炎不仅被渣攻嫌弃,还让池正华和周樱婉也对他产生了嫌隙。   而始作俑者倒好,从头白莲到尾,讨好所有人的同时,让陆清炎孤立无援。   “哥哥,这也不行吗?”时玉眼眶通红,“至少让我有个弥补的机会吧。”   “池总,有记者在外面。”秦时浩上前两步低声提醒,“您和时先生从后门离开,这边我来应付。”   池野略微思忖了片刻,转身往后门去。   他不是怕那些记者,只是时玉现在纠缠不休,被拍到又会让媒体大做文章,如果陆   清炎看到了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那么在意他的看法。   秦时浩吩咐司机把车停在了后门,池野快速进了车厢,被关在车门外的时玉无助地拍打着车窗。   “池总……”司机转头等他示意。   “开车,不用管他。”池野音调平平,情绪没有一丝起伏。   他并不想给时玉一点点希望。   车子启动没多久,只听“砰”的一声,司机瞄了眼后视镜,赶紧踩下刹车,脸色煞白:“池总,好像出事了。”   池野滑下车窗,看见倒在雪地里的时玉一动不动,蓝色保温桶骨碌碌滚到了绿化带旁,在堆砌的石阶前停止转动。   池野没想到时玉会拉着门把手不放,他赶紧开门下车,上前查看情况。   时玉双眼紧闭,不知伤到了哪儿。   “池总,我,我起步不快的……”司机吓得嘴唇直哆嗦。   “还愣着做什么?把人抱上车,送医院。”池野冷静吩咐。   好在医院离公司并不是很远,时玉很快被推走进行全身检查。   收到消息赶来的秦时浩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他对池野道:“今天这件事不会被报道出去的。”   “嗯。”   这是家私人医院,通常接待明星比较多,所以隐私性很好。   没一会儿,医生出来了。   他对等在门口的池野道:“池总,时先生醒了,没什么大碍,但是……”   “但是什么?”池野问。   “时先生在被拖拽的过程中伤到了右手,短时间内无法正常工作。”说到这,医生顿了顿,“我听时先生说,他是弹钢琴的,不久之后还会有演奏会,可能……”   池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概多久能恢复?”池野继续问。   “这个得看后期治疗效果,如果正常使用的话,最多五天,可是时先生职业特殊,加之他平时还有高强度训练,这些都会加重手的负担,所以还得看他自身的情况。”   正在这时,病房内传来时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要碰我,哥哥,哥哥你在哪?我好疼!”   照顾他的小护士跑了出来,试探道:“池总,时先   生情绪不太稳定,也不让我打吊瓶,您要进去看看吗?”   池野眉心突突跳,越过护士进了病房,门外的人都很识趣,没有跟进去。   时玉哭得满脸通红,手已经被包扎好了,被磕伤的额头也贴了胶布,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碎了被拼凑起来的水晶娃娃。   “哥哥……”在他走近后,时玉收了些声,伸出左手拉着他的袖口,“玉儿好疼,你抱抱玉儿吧。”   池野并未如他所愿,只是拉开椅子坐下,对时玉道:“关于你的伤我很抱歉,我会负责到底的,我已经让秦助理联系别的医生,重新给你做进一步检查。”   “你为什么……变得这么不近人情?”时玉轻声啜泣,“我从前就是摔一下,你也会担心不已,可你现在,就连一个拥抱都吝啬于我。”   “时玉,我结婚了。”池野一字一顿道,“并且也没有找情人的打算,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时玉眼泪涟涟:“你爱陆清炎吗?像当初爱我那样?”   爱?   这个问题把池野难住了。   没有人教过他这个。   他对陆清炎是一开始的同情,慢慢到怜惜,现在是……   “我做每一件事,都会先考虑他开不开心。”   时玉耸了耸鼻头:“这么回答,其实是你自己也不知道对吗?”   “哥哥,在没确定心意之前,让我默默守在你身边吧,就像你当初守护我一样。”   池野:“刚刚有给你安排脑部CT吗?没有的话做一个吧。”   池野站起身,按了呼叫铃,不多时,护士和医生推门进来。   池野简单交代了两句,说会留助理在这里,之后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通过助理和他联系。   到底是他的车把人挂伤的,他应该拿出点态度来。   和医生聊完,他回头看时玉,对方左手捏着手机,覆在白色的被单上,此时睫毛还挂着泪,眼周和鼻头的红仍旧没有消下去。   这么一看,他和陆清炎还真有几分相似。   “你好好配合治疗,有事可以跟秦助理说。”池野淡道。   “那想你呢?也可以和他说吗?说了你就会来吗?”时玉仰头看他。   池野敛回视线,本就生得凉薄的眉眼,在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更加不近人情。   他说:“不会。”   *   池家老宅。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四周白茫一片。   陆清炎蹲在门口,用手指在雪地里写写画画。   ‘池野’两个字他写得格外认真,又在旁边添了一颗爱心,想了想,他加上了自己的名字,陆得得。   得得是他的真实小名,他真正的母亲没什么文化,也不是什么豪门阔太太,给他取小名的时候,是希望他能得到平安,得到幸福,用简单两个字包含了所有的爱。   可是后来……   身后有暖光罩了过来,陆清炎慌忙捣乱了那几个字,然后起身回头。   周樱婉手里拿着羽绒服,满脸无奈:“又不听话,感冒才刚好就出来吹冷风,身体还要不要了?”   陆清炎浅笑盈盈:“妈,别担心,我不冷的,还戴了围巾。”   “我刚刚已经给小秦去过电话了,他说阿野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周樱婉温声打趣。   陆清炎脸微微一红,轻应:“嗯,谢谢妈。”   往常这个时候,池野早该到家了。   就算会迟些,他也会给自己发消息说一声,可是今天,没有任何只言片语,他也联系不上他。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打电话也关机,陆清炎心里总是不太踏实。   大抵偷来的幸福,总是会让人忐忑。   周樱婉几番劝说,陆清炎还是坚持站在门口,想见池野的心,永远都这么迫切,少一分一秒都不行。   待到周樱婉回屋后,陆清炎掏出手机,试着给池野又发了条消息过去:【老公,忙完了吗?今晚雪很大,让司机慢点开。】   消息出去后,依旧没有收到回复。   陆清炎退出聊天界面,习惯性刷了一下朋友圈。   一条发自十分钟前的动态吸引了他的注意。   来自时玉。   照片是男人的背影,似乎是在和医生交谈,配文:一点点小伤,你总是大惊小怪,和医生喋喋不休好久,像个小老头【爱心】。   几乎是一眼,   陆清炎就认出了那个背影是谁。   分明披了羽绒服,他却宛如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冷得他直发抖。   难道文里的设定,注定逃不掉吗?   陆清炎捂着胸口蹲下,手指逐渐收紧,他不停说服自己时玉是故意的,他不能上他当,可这一刻,冷风直钻鼻腔,连呼吸都让他觉得生疼。   不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陆清炎把手机揣进衣兜里,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拉了拉唇角,再抬头时,脸上又挂上了甜美的笑。   *   池野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一只“胖企鹅”迈着笨重的步伐跑向他。   “怎么又在屋外?”池野皱眉。   来人撞进他怀里,抬脸看他:“你一直没回家,发消息也不回,我担心你。”   池野单手搂着他,另外一只手去掏手机:“你给我发消息了吗?我没听见。”   手机拿出来,屏幕一片漆黑。   “可能没电了。”池野边说,边下意识摁了下开机键。   手机屏幕跳出品牌标志,随后转到桌面上,右上方的电量还剩多半格,空气一下凝固起来。   陆清炎眨巴了下眼睛,池野也愣住了。   他很确信,他没有关过机,也没有任何人碰过他的手机。   所以……   他妈的,这破世界,连手机也是演员?! 第18章   眼下情况很尴尬,池野喉结滚了滚,想着该怎么解释。   但好在陆清炎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他拉着池野的手进了餐厅,说:“我今天也学做了一道菜,老公你快去尝尝。”   池野拉开椅子坐下,陈妈立马端上热腾腾的饭菜来。   陆清炎黏黏糊糊靠着他,池野侧头正想问哪道菜是他做的,却看到陆清炎像只小狗似的,耸着鼻子在他肩头嗅来嗅去。   池野失笑:“闻到了吗?”   陆清炎赶紧撤开身子,脸蛋涨红。   “怎么还学会查岗了?”池野继续调侃他。   “才没有……”陆清炎嘟囔。   “下班的时候去了一趟医院,时玉受伤了。”池野慢条斯理解释。   他知道陆清炎想听什么,也知道这个小朋友心思其实很是敏感。   “啊~时先生怎么受伤了?”陆清炎故作惊讶。   “不小心被我车挂倒了,伤到了手。”池野说。   陆清炎皱着眉,忧心忡忡道:“上次和时先生聊天,听说他是弹钢琴的,伤到手的话会很麻烦吧?”   “嗯。”   “这样吧老公,反正我最近在家也没事,让我去照顾时先生吧。”陆清炎拉着池野的手体贴道,“总归是我们这边不小心才出的意外,应该要负责的。”   池野定定看着他,说:“算了,会帮他请护工的。”   “不行~”陆清炎摇摇手,“时先生是你朋友,咱们不能这么不近人情,再怎么说,我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池野迟迟没说话,陆清炎这般没心眼,他怕时玉会欺负他。   陆清炎继续自顾自道:“我明天让陈妈帮我炖一锅猪脚汤送去,护工哪有自己人照顾得周到?不要因为这事伤了你们之间的和气。”   瞧他这般通情达理,又处处为自己着想,池野不忍再拒绝他。   “好,你想去就去吧。”池野抬手怜爱地摸摸他的头,而后,似认真又似玩笑地补了一句:“如果旁人让你受了委屈,你可以来跟我告状。”   “委屈?谁会呀?大家都对我很好~”陆清炎帮池野盛了一碗汤递给他,“老公对我最最好~”   “你这嘴……”池野宠溺浅笑,“今晚吃蜜了吗?”   “老公怎么知道?今晚这个蜂蜜烤翅就是我做的哦~大家都说好吃,老公你也试试~”   “好。”   第二日一大早,池野从睡梦中醒来。   天色还早,看了下时间才六点多。   身旁人还在酣睡,双脚不老实的缠着他。   陆清炎的睡觉姿势有点奇怪,手喜欢护着头,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舒服的姿势,只要不影响健康,也没什么好纠正的。   此时的池野已经没什么睡意了,想给陆清炎一个早安吻后,就起身洗漱下楼。   俯身过去时,听见睡梦中的人嘴里轻轻叨咕着什么。   很小很小声,池野好奇又凑近了些,断断续续勉强能听到:“打头好痛……不想……”   不想什么?   可下一刻,陆清炎猛然一惊,从床上弹了起来。   “砰!”额头不偏不倚撞在了池野的眼睛上。   “嘶~”两人同时呼痛。   陆清炎从困倦的睡意中脱离出来,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他赶紧去看池野:“老公~我是碰着你了吗?你让我看看,严重吗?”   池野埋头捂着眼睛:“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我马上打电话叫医生。”陆清炎心急如焚。   “真的没事。”池野拉住他的手腕,“帮我拿点冰块来吧。”   “好,好。”陆清炎慌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诶,你……”   池野想提醒他披件衣服再下楼,可一转眼,人已经不见了。   几分钟后,陆清炎回来了。   干净的毛巾包着冰块,一点点在池野受伤的眼周滚动。   “对不起~对不起老公~”陆清炎略带哽咽。   池野睁着一只眼看他,“哭什么?你也撞疼了?”   “我不疼,可我让你受伤了,我怎么能伤你……”   池野单手把他揽进怀里:“你又不是故意的,是我偷听你说梦话才这样的。”   “我说梦话了?”陆清炎身子一僵,“说什么了?”   “说打头很痛,”池野抚着他的背,“有人欺负   你?”   “没有的……可能就是做噩梦了。”陆清炎吸着鼻子回。   “那就好。”   冷敷后的眼睛一开始只有点轻微红肿,可没过多久,淤青就开始慢慢散开。   池野顶着一只熊猫眼开完了上午的会。   散会的时候,楚笑跑来了他办公室。   楚笑最近忙项目,早出晚归,两人很少能碰上面。   他贼兮兮凑到池野面前:“哥,你这眼睛……”   池野头也没抬,正在审批文件:“不小心磕的。”   “磕的?我不信。”楚笑撇撇嘴,“我听说昨天时玉来公司找你了?”   池野抬眼:“谁说的?”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啊。”楚笑捧着脸,双眼迸发出八卦的光芒,“说他昨天抱着汤桶,在楼下等了你一整天。”   “所以哥,后来你俩干啥去了?”   池野神情冷淡:“送他去医院了。”   “牛逼啊哥!你把陆清炎弄发烧了,又把白月光做进了医院,我之前说得没错吧!你就是技术差!”楚笑拍桌而起。   池野:“……”   “然后回家之后,陆清炎发现你偷吃这件事,你们就打架了对不对?”楚笑摸着下巴脑补,“不对啊,按理来说只有你打他的份,他只会哭,你这眼睛,其实是爷爷打的?”   呵,不愧是这本狗血小说的作者,这才是他原本剧情的发展走向。   池野放下笔,缓声道:“我只重申一点,你笔下的渣攻和我,是两个人。我不会出轨,更不会打陆清炎,懂?”   楚笑坐回椅子里:“好可惜,我想着反正咱们也不在现实世界里,你可以多谈两个男朋友,积攒点经验。”   池野微微一笑:“那你怎么不和宴颂谈?我瞧着他也算是长在你的审美上。”   楚笑揉揉胳膊:“哥,不要讲恐怖故事。”   下午忙完工作,池野接到了秦时浩的电话。   这位跟着渣攻早已见惯大风大浪的特助,一板一眼汇报道:“池总,夫人来了。”   池野平静道:“嗯,现在还在吗?”   “对,还提了一个饭桶。”   “知道了。”   挂断电话,池野看了下时间,反正医院离公司很近,他可以去接陆清炎一起回家。   这么想着,池野吩咐司机在楼下等他。   *   医院病人很少,空旷的走廊上,只有一个男人挺直腰板,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守在一间VIP病室门口。   秦时浩跟着池野也有些年头了,作为特助,他对老板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所以自然也知晓里面那位时先生和自己的上司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当老板的新婚妻子提着饭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秦时浩浑身警铃大作。   一出正室追来打小三的情景在脑海中反复上演。   一位是老板的白月光,虽然老板现在表现得并不在乎他,但是秦时浩是见过老板心疼那位的样子的,打心底来讲,他不太相信老板能这么快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另一位是新老板娘,感觉……老板对他似乎也很上心。   这倒让夹在中间的打工人为难了,要是待会儿两人打起来,他到底该帮谁才不会被开除?还有,老板娘是提着饭桶来的,他不会糊涂到明目张胆地下毒吧?   左右为难的秦特助只好给老板打了一个电话试探试探口风,可老板的话回得模棱两可,为了安全起见,秦时浩现在只能守在门口静观其变。   里面迟迟没有动静,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秦时浩也不敢凑过去偷听。   没多久,位于廊道中间的电梯门打开了,池野信步走了过来。   “池总。”秦时浩刚打完招呼,声音就顿住了。   老板右眼那明晃晃的淤青实在是太醒目了。   瞧这情形,不会是被老婆已经揍过了吧?   没想到啊,新夫人看起来柔柔弱弱,还有这样凶悍的一面,果然人不可貌相。   池野颔首,问:“盯着我做什么?”   秦时浩低头:“没,没。”   两人正说着话,室内突然传出“砰”的脆响,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痛呼声:“嘶,好烫。”   秦时浩内心狂喊:来了来了,果然还是打起来了!   池野赶紧推开门,只见陆清炎捂着手退到墙边,脚边是撒了一地的汤。   “怎么回事?”池野紧张上前,把陆清炎护进怀里。   “哥哥,是……”   “老公,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时忘了时先生有手伤,端不太稳碗,还差点洒在时先生身上,”陆清炎疼得直吸气,“对不起时先生,是我大意了。”   池野面色不虞看了一眼时玉,又关切去拉陆清炎的手:“让我看看,烫哪儿了?”   “没关系的老公,一点也不疼,真的没关系的。”陆清炎娇声道。   话虽这么说,池野看见他手背红了一大片,真是心疼坏了。   “走吧,带你去擦点药。”池野揽着陆清炎往外去。   “哥哥,我的手也很疼。”时玉急急喊道。   池野头也没回:“我会让秦助理帮你叫医生。”   陆清炎临走之前,对时玉道:“时先生,那我改天再来看你。”   “今天真是……抱歉了呢。”   不知为何,时玉在这声‘诚恳’的道歉中听到了一丝挑衅。! 第19章   原著中,时玉假伤住院,陆清炎看着渣攻忙里忙外地照顾,误以为时玉是渣攻极为看重的好兄弟,本着想讨好渣攻的心思带着汤去探望,结果在递汤时,时玉故意打翻汤碗烫伤自己的手,引得刚进门的渣攻误会陆清炎。   渣攻不分青红皂白打了陆清炎一巴掌,还当着一起前来探病的朋友面,让陆清炎滚出去。   当真是半点情面也没留。   后来时玉伏在渣攻怀里,委屈巴巴说:“你这段时间就不要来了,清炎可能是生气了,才……算了,我也该吃这个教训,谁让我老是霸占别人老公呢?”   模棱两可的话,让渣攻怒火中烧,当晚回家,他就用开水烫了陆清炎的手,任凭那人如何哭泣解释,他也不为所动。   真的是非常烂俗又恶劣的桥段,这种为了虐而虐的套路,好像每本狗血文里都有。   就在今天,故事线已经发展到这里了,可是……似乎和原剧情不太一样。   车子还在飞速行驶,池野单手撑着侧脸,回想这几日的种种,似乎有点不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总感觉陆清炎……   他抬眼,对上了男人不安的视线。   “老公,你是不是生我气了?”陆清炎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池野没有说话,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他。   “我知道错了,是我毛手毛脚,吓到了时先生,我以后做事一定万分小心,不会再给任何人添麻烦,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气?”男人耸拉着眼皮,卑微道歉。   操!他在想什么?!他为什么会怀疑陆清炎?   这个男人明明那么单纯善良,不管出什么事都只会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呆呆傻傻,永远只有被欺负的份,能有什么问题?   就算是故事线有所偏离,那应当也是穿越来的自己影响的。   因为他没有维持渣攻人设,他拒绝成为时玉手里刺向陆清炎的刀,所以失去偏爱的时玉才换了另一种方式来伤害陆清炎。   换个思路,这汤应当只会泼他在意的人,以此来制造矛盾,达到虐人的效果。   对,一定是这样!   疑惑被解开,池野伸长胳膊,那人立马乖巧靠了过来,鼻   音浓重道:“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受伤的是你,我为什么生你的气?”池野无奈揉了揉他的发顶。   “早上我碰伤了你的眼睛,下午我又……你肯定觉得我很笨,后悔娶了我吧……”陆清炎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只剩下委屈的气音。   “哪有那么严重?”池野替他宽心,“我觉得你很好。”   “真的吗?”他不太相信反问。   “真的。”池野托起他的手,盯着那已经上了药膏的红痕:“还疼吗?”   陆清炎摇摇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噗嗤”笑出声,眉眼轻弯,手指穿进池野的指缝,和他十指紧扣起来。   “笑什么?”池野不解。   陆清炎把头枕在他的肩上,说:“我想起我们婚后的第一天,我也烫伤了手,也是在这个车上,你问我痛不痛,只是那时你还不会抱我。”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老公,我现在觉得很幸福。”陆清炎语调轻快。   听他这么说,池野不自觉勾唇笑了笑。   陆清炎抬起头,和他对视,问:“你呢?”   池野略微思忖了片刻,说:“还不错。”   小朋友有活力,有朝气,喜欢撒娇,喜欢和他亲密。   池野空洞许久的心被他一点点塞满,开始习惯被他注视,习惯同他呼吸缠绵。   就像现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小朋友撅着嘴凑了上来。   技术不好,瘾还大。   亲不了多长一会儿,就憋得小脸通红。   池野只好放开他,看他趴在自己胸膛喘气。   “亲亲怪。”陆清炎小声抱怨。   池野被气笑,反驳:“那是你。”   他们就像普通的小夫妻,会调情,会拌嘴,会为对方着迷。   回到家,正好饭点。   一家人整整齐齐,楚笑也在。   池正华原本在同管家说话,抬头看见池野的时候,表情一怔,问:“眼睛怎么了?”   周樱婉也上前,关切道:“是和人打架了吗?怎么成了这样?”   他今早走的早,没有在家吃早餐,所以也没碰上家里其他人,   现下顶着一只熊猫眼出现,是怎么也躲不过盘问的。   “是我……”一旁的陆清炎正要认错,池野先行开口打断他:“不小心碰的。”   “碰的?”池正华显然不信。   “嗯,”池野神色自若,“捡签字笔的时候,磕桌角了。”   “让医生检查了吗?伤到眼睛可大可小,得去医院看看。”周樱婉不放心道。   “妈,没事的。”池野温声安抚。   “去给司医生打电话,请他来一趟。”池正华朝身后的管家吩咐。   “好的,老爷。”   池野蹙眉:“不用。”   池正华没搭理他,只是抬了抬下巴,说:“坐下,吃饭。”   他向来如此,不许任何人忤逆他的决定。   整顿晚餐,池野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抵触司长夜。   分明这个男二号,是书中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也是一次次拯救陆清炎出水火的人。   池野的目光放到了身旁人脸上,他还在认认真真剥虾,软软的脸颊肉形成微小的弧度,让人想捏两下。   剥好的虾仁被放进了池野碗里,一套动作流畅自然。   见池野在看他,他露出腼腆的甜笑。   书中临近尾声的时候,陆清炎被司长夜“偷”去了国外。   两人在司长夜的私人别墅里同居了很长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一直在养伤的陆清炎干不了什么家务活,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饭桌上为司长夜剥虾。   司长夜享受陆清炎这样的温柔,所以存了私心的他,每天都会买虾回来,看着陆清炎把虾仁放进他的碗里。   两人的温馨互动,司长夜卑微小心的爱,让读者一度要求换攻。   想到这,池野如鲠在喉!   正当陆清炎准备剥下一只时,池野抓住了他的手,说:“我来。”   陆清炎懵懵:“我手干净的……”   “我知道。”池野说。   池野的手指修长有力,他迅速去掉外壳,抽了虾线,还了陆清炎一个干净的虾仁,然后正色道:“以后想吃可以跟我说,不必事事都由你来做。虾剥多了,手指也会痛,有些人顿顿都需要别人来伺候,只顾自己享受,一点也不会为旁人考虑。”   他说得义正严辞,桌上人面面相觑。   池正华看了看自己的碗,又看向池野。   池野一本正经:“爷爷,我不是说您。”   晚餐快要结束时,佣人来说:“司医生到了。”   池野:哦,人/贩/子来了。! 第20章   池正华看着一动不动的池野,道:“愣着做什么?让人来餐桌上给你诊治?”   池野这才起身往外去。   主客厅里,一位身形颀长的男人背着出诊箱跟在管家身后走了进来。   看见池野时,他脱口喊道:“阿野。”   池野点头:“来了啊。”   “雪有点大,车开得慢,所以晚了点。”司长夜边说边走近他。   “我已经听于管家说了你的情况,你坐下,我再看看。”   池野坐回沙发,司长夜俯身端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时,陆清炎走了出来,站在沙发旁,一脸担忧。   “没什么大碍,已经冷敷过了吗?”司长夜问。   “嗯。”   “二十四小时内尽量冷敷,四十八小时后改为热敷,一次二十分钟,一天可以多敷几次,当然,我会给你留点活血化淤的口服药以及眼膏,按时服用,会好的更快一些。”   “哦。”   司长夜起身,瞟到了一旁的陆清炎,随即笑着问:“这是陆公子吧?”   陆清炎礼貌打招呼:“你好。”   “你好,”司长夜风趣有礼,“我叫司长夜,是阿野的朋友,也是你们的家庭医生,以后有什么不适,都可以找我,啊,不对,我自然是希望你们找我的时间越少越好。”   谁都想健健康康,不希望医生时刻往家里跑吧。   陆清炎弯着唇角:“好的,辛苦司医生了。”   “不辛苦,都是份内之事。”   “对了司医生,你刚刚说冷敷和热敷的时间能再给我说说吗?还有口服药和眼膏应该怎么用。”陆清炎追问道。   “哦,冷敷是……”   “我记下了,不用再重复了。”池野冷声打断。   “老公?”陆清炎迷茫望向他。   池野站起身,顺手揽过陆清炎的肩,说:“天色不早了,不要耽误司医生的时间,外面还下着雪,我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陆清炎这才恍然大悟,赶紧道:“不好意思啊,司医生。”   “没关系,我待会儿还要帮池爷爷量血压,做点基础检查,所以   暂时还不会走。”说着,他又对池野打趣道:“阿野,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感觉你一结婚,成熟了不少。”   池野倨傲抬起下巴:“是啊,老婆管得好。”   陆清炎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他,脸也跟着红到了耳后。   老婆管得好。   老婆。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地称呼他。   “啧啧,不要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好不好?”司长夜无奈摇头。   “我会提醒司叔叔,让他早点给你物色另一半的。”池野笑里藏刀。   对!赶快去结婚!不要想着怎么拐人家老婆跑!   还他妈吃虾,吃了也不怕瞎!   司长夜双手举起,做投降状:“饶了我吧,我爸现在恨不得把我的信息挂满相亲网站,上个月还替我报了一个相亲节目,真的是……一言难尽。”   陆清炎忍不住笑了出来,司长夜视线在他脸上浅浅落了一下,笑意也跟着扩大。   池野俯身,贴着陆清炎的耳朵,说:“乖,你先回房间。”   这温柔的诱哄,让陆清炎心都麻了,他乖巧点头,说:“好。”   又转头对司长夜道:“司医生,我先回房了,你和老公慢慢聊。”   “好的,陆公子。”   陆清炎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司长夜玩笑道:“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池野扬眉,不置可否。   佣人端上了刚煮好的咖啡,池野和司长夜对坐着。   “我听说时玉回来了?”司长夜问。   “嗯。”池野懒懒应声。   “那他有没有~”司长夜眼神示意了一下。   “见过两次,已经说清楚了。”池野口气平淡。   “也好,他那人……”司长夜斟酌了下言词,还是说了出来,“心眼挺多的。”   不愧是书里从头清醒到尾的人,旁人都被时玉的演技哄得团团转,唯独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不是一个好人。   瞧着池野在看他,司长夜两手一摊:“得,我不该在背后说人坏话。”   “你们聊什么呢?”池正华走了出来。   “池爷爷。”司长夜站起了身。   “爷爷,那你们先忙,我上楼让清炎帮我敷下眼睛。”池野云淡风轻道。   “去吧。”池正华挥手。   离开之前,他听到司长夜问池正华:“您今晚吃晚餐了吗?那不能测血糖了……”   这个人,好像没有那么讨厌。   池野没有回卧室,而是去了娱乐房,楚笑正坐在地上打游戏。   看见池野进来,他分了下眼神,又看回屏幕:“哥,你怎么来啦?要不要一起打一局?”   在他身边,摆满了罐装啤酒。   池野盘腿坐下,随手开了一罐。   一口气灌下大半后,楚笑的游戏人物刚刚被KO,他懊恼丢下手柄,也跟着灌了一大口。   “怎么玩这么土的游戏?”池野问。   “童年回忆啊,我可爱这款游戏了,在我们那个世界,已经绝版了,幸好我写文的时候,有把它写进来。”   池野沉默了下,又问:“所以你写的,都会发生吗?”   “应该吧,也许人为干预有偏差,但其实故事线一直是那样发展的,你没发现吗?”   他发现了,也正因为这事烦着!   原本司长夜和陆清炎的第一次见面,是因为陆清炎被渣攻用开水烫伤了手,需要治疗,但是今天,没有发生这种事,司长夜却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了陆清炎面前。   “我问你,”池野缓慢开口,“你笔下的陆清炎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司长夜?”   书里写得很模糊,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有那么一点苗头。   “怎么说呢?”楚笑挠挠脑袋,“后来应该是……”   室内很暗,只有投影屏上微弱的光照亮着两人,这也让池野的表情看起来格外阴森可怖。   “没有!绝对没有!他只爱过你!什么司长夜,都是他自作多情!”楚笑慷慨激昂道。   池野“哼”了一声,脸色有所缓和。   楚笑抿了口酒稳了稳心神,这才又大胆开口问:“哥,你是不是……喜欢上陆清炎了?”   喜欢?喜欢吗?   池野多喝了两罐才离开了娱乐房。   推开卧室门时,陆清炎正趴在床上看视频,池野进门后,他从床垫上弹了起来。   “老公,我让陈妈帮我送点冰块上来,我再给你敷敷。”他站到池野身前,笑得灿烂。   池野松了领带,一步步逼近他,直至他退回床边,一屁股坐下。   “怎么了老公?为什么这样看我?”   池野俯身,单手捏住了他的下颌,语调低沉散漫,缓缓问:“你怎么对谁都这样笑?”   陆清炎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双手搂住池野的脖子,把人往下又带了点:“老公,吃醋啦?”   池野挑眉,没有正面回答。   陆清炎气息倦懒,眼神勾人,他最是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长相优势。   “其实一点也不一样。对别人,只是基本礼仪,只有对你笑的时候……”他又往前凑了凑,嘴唇贴着池野的耳廓,“才是真的开心,真的想撒娇,真的想讨好,还想……”   “还想什么?”池野嗓音沉哑。   “想你多疼疼我。”! 第21章   次日清晨,池野醒的时候陆清炎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旁边那人睡过的地方早已冰凉,池野缓慢坐起身,揉了揉胀痛的脑袋。   几罐啤酒倒不至于让他醉,只是渣攻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太好,曾经还出过车祸,有时睡眠不好的时候,头就会隐隐作痛。   床头柜上摆了蜂蜜水,池野端起喝了一口,清甜温水入喉,池野觉得舒服了一些。   想必昨晚陆清炎是闻出了他身上的酒气,所以才一早起来准备的蜂蜜水,池野握着杯子,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正前方不远处的落地衣架上挂着熨烫好的西装,就连搭配的领带也一并挂在了一起。   很显然,都是那位小男妻做的。   他事事周到,又乖巧懂事,真的很难让人不心动。   昨晚楚笑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了陆清炎,那时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甚清楚,但当他把陆清炎压倒在床上的时候忽然有了答案。   是喜欢的。   他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对司长夜莫名的敌意来自哪里,分明看书的时候,还挺欣赏这个角色。   直到昨天,被陆清炎一语点破。   “你在吃醋吗?”   啊,原来这是吃醋。   所以问题不是出在司长夜身上,而是自己。   他喜欢上陆清炎了,他得承认这个事实。   那个乖乖顺顺缩在他怀里找安全感,那个一见他冷脸,就撇嘴要哭的小可怜,不知在什么时候走进了他的心里。   或许是圣诞那晚他跑向自己的时候,又或许是他感冒好了后,黏黏糊糊要亲亲的时候,再追溯得早一点,或许是在自己第一次放任那人靠在肩头的时候。   可是不管如何,他都要承认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池野起身下床洗漱,又换好了陆清炎替他准备的衣服。   走到楼下时,看到陆清炎手里抱着一束黑巴克玫瑰,正在同司长夜说话。   他瞟了眼窗外,窗棂上都积了厚厚的雪,估计昨晚雪又下大了,加之天色太晚,开车不安全,所以池正华把司长夜留了下来。   烦,特别不爽,两人站一起看起来还挺般配?   伴随着他逼近的脚步声,陆清炎第一个回过头来,甜甜喊了声:“老公~”   “嗯,在聊什么?”池野按耐住内心的躁动,漫不经心问。   陆清炎还未说话,司长夜抢先道:“哦,我看见陆公子手背上有烫伤,就问需不需要帮忙处理一下。”   “真的谢谢您了,不过昨天老公已经带我看过医生了,没什么大碍的。”陆清炎客气拒绝。   司长夜:“这样啊,是我唐突了。”   “都起来了?”周樱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小司,昨晚睡得好吗?”   司长夜笑容一如既往温和:“谢谢婉姨关心,昨晚睡得很好。”   “那就好。”周樱婉浅笑盈盈,“都快去吃饭吧,炎炎,花让小贾帮你带上去,你们先去餐厅。”   “花准备放哪的?”池野低头问陆清炎。   “想插在我们卧室的花瓶里。”陆清炎腼腆道。   池野闻言,抬头对周樱婉道:“妈,你和司医生先去用餐吧,我陪清炎去把花插好。”   看到他们夫夫如此恩爱和睦,周樱婉也是打从心底为他们开心,她点点头:“也好,去吧,顺便把阿隐也叫起来,他总不吃早餐,身体会出问题的。”   “知道了,妈。”   池野搂着陆清炎的腰重新返回楼上。   在关上卧室门的时候,池野顺势把人抵在门板上:“我下来之前,你们说多久话了?”   陆清炎抿嘴笑:“不到一分钟。”   池野眉稍上挑,看起来不太相信。   “真的,那之前我一直在花园里。”陆清炎力证清白。   说完,他又立马补了一句:“今天没有对他笑哦。”   池野忍俊不禁,俯身亲了下他额头,说:“这么冷去花园做什么?手都冻红了。”   “早上看见花园里有黑巴克玫瑰,突然想到了你,就想摘点放进我们的卧室。”   “把我比作玫瑰?”池野失笑。   陆清炎看了看手里的花,又看向池野,目光汹涌炙热:“当然不是,你比玫瑰好看。”   池野忍不住贴上了这张总说甜言蜜语的唇,强势地攻城略地,情到浓处时,还咬了他一下。   陆清炎只是微微皱了下眉,搂着他脖子的手却一点也没松懈。   他从来没想过推开他。   陆清炎享受这人的霸道和突如其来的攻击性,就像是丛林里的猛兽,对于自己的东西,总想打上标记,防止被旁人惦记。   临近尾声,池野舔了舔对方被咬破的下唇,又重重亲了一下,这才放开。   陆清炎眼尾湿润,眼眶泛着薄红,轻骂道:“凶死了。”   “生气了?”池野抚着他的唇角。   陆清炎垂眼,不敢和他对视,慢吞吞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不生气,是喜欢的。”   在陆清炎插花的期间,池野给楚笑去了一个电话,让他起床吃饭。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还没醉过,嘟嘟囔囔了半天才应声说“好”。   池野带着陆清炎下楼,再次出现的两人嘴唇都有些红肿,尤其是陆清炎,唇角还破了。   桌上的人都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多嘴提起。   早餐快结束的时候,楚笑才下楼。   他匆匆喝了杯豆浆,拿着三明治跟上了池野的步伐。   陆清炎随在三人身后,在池野换好鞋时,他替池野理了理领带,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哦,让司机开慢点。”   “好,不用担心。”池野捏了捏他的脸,“今天也许会早点回家,想吃什么吗?可以给你买。”   “都可以,你买的我都喜欢。”   “知道了,进去吧,外面冷,别又冻感冒了。”   “好~”   两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直接让楚笑和司长夜一起大无语。   池野走出门,对两人微微一笑:“见笑了,他一直都这么黏人。”   楚笑腹诽:装什么装?分明是做给未来情敌看的,我这个原作者还能不清楚?秀恩爱会天打雷劈的!哥,你清醒一点!!   司长夜像是见怪不怪,回:“能理解,毕竟你们刚结婚。”   池野笑而不语。   来到车库,司长夜先行开车离开,楚笑搭了池野的顺风车。   “哥,你演技渐长啊!”楚笑伸出大拇指夸赞。   “演什么?”   “刚刚那一出啊,这算是防   患于未然?”   池野斜睨他:“我看起来像演吗?”   “不是演……”楚笑咬了一口三明治,眼睛瞬间瞪大:“你来真的啊?”   池野懒得理他,随手拿了本杂志看起来。   “哥,”楚笑压低声音凑近,“别的不说,咱们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不定哪天咻的一下就回去了,你也别太过投入吧。”   池野翻书的手一顿。   是啊,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来得莫名其妙,或许走的时候也会非常突然,那……陆清炎该怎么办?   他如果走了,故事会不会又按照原定剧情发展?   就算他们回去后,他强行让楚笑改文,给陆清炎一个美好的结局,但那个时候,去疼爱陆清炎的人已经不是他了。   陆清炎会在小说世界里,和另外一个男人相拥相爱,池野光是想想,都会觉得无比难受。   他还是会对别人那样笑吗?也会对别人娇娇软软地喊“老公”吗?会即使被咬痛了,也只傻呆呆地说,很喜欢吗?   池野“啪”的一下合上书,瞪着楚笑:“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楚笑悻悻闭嘴。   “还有,以后见到陆清炎叫嫂子,别没规矩。”   楚笑欲哭无泪:完了,本以为穿书就是来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他哥倒好,直接把自己演进去了,这可咋整啊?   事实证明,老处男真的不怎么经得住诱惑啊!! 第22章   在医院呆了几天的秦助理今天重新回到公司。   他把池野需要签署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开始公式化汇报今日行程。   等说完工作安排,他小心观察着池野的神色,这才继续道:“时先生已经出院了。”   池野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文件,淡淡“嗯”了一声。   “您让我替时先生请的陈医生已经替他做过诊断了,说时先生的手没有任何问题,不会耽误他之后的演奏会。”   意料之中的事。   时玉住的那所医院,时家有控股,有这层关系在,自然他说什么医生都不敢反驳。   而陈医生是骨伤科权威专家,才从国外回来,只会看病,不讲究那些虚的情面,时玉到底有没有伤到手,被他一检查就清楚了。   “我后来问过最开始负责时先生伤情的刘医生,他说……”秦时浩欲言又止。   “说什么?”池野凉凉抬眼。   “他说时先生送来时,只有几处擦伤,也并未陷入昏迷。但是时先生闹着手疼,他替时先生做各种检查都没检查出问题,时先生那时说,他的手上了百万保险,刘医生这么轻率下结论,后续如果真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由刘医生来担这个责任。”秦时浩原话相告。   倒是时玉会说出的话。   他这人很聪明,明里暗里提醒刘医生该怎么给池野交待,但又没让刘医生把话说得太死,这样等真到了演奏会那天,他的手就能顺理成章地快速恢复,到时再买几个热搜,爆出他前不久才受伤,刻苦做康复训练就为了这场演奏会的新闻,又能替他圈一波好感。   时玉是不可能放弃演奏会的,他喜欢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爱情和事业他不做选择题,他都要。   这次装病住院,一来是试探池野的态度,二来是想让池野怜惜愧疚,重新记起他们过去的美好,可惜……   可惜他准备了那么多好戏,没人去欣赏,自然就顺着陈医生这个台阶下了。   池野嗓音清淡:“知道了。”   这样一个事事都要算计的人,家里那个只会哭的小天真怎么斗得过啊?   下午出公司早,池野路过甜品店时,给陆清炎买了小蛋糕。   到家的时候,看到他正在和周樱婉下棋,小朋友咬着手指苦思冥想的样子让池野唇角瞬间放松下来。   池野走近他,陆清炎刚好下子,结果对面的白子一落,他输得一败涂地。   陆清炎嘴巴微张,巴巴道:“又输了。”   池野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笨蛋,掉进妈的陷阱里了。”   “那你都不提醒我。”陆清炎嗔怪撒娇。   池野笑说:“观棋不语,懂不懂?”   “好吧好吧,老公是真君子,我是笨蛋。”陆清炎气乎乎说。   知道这是小夫妻在斗嘴呢,周樱婉识趣起身:“我去看看你爷爷的燕窝炖得怎么样了。”   “好,”池野温声回,“妈,辛苦了。”   周樱婉离开后,池野捏了捏陆清炎的脸,玩笑问:“怎么还输急眼了?”   陆清炎搂着他的腰,仰头:“因为你说我笨。”   “是很笨啊。”池野嘴不饶人,眼神却无比温柔,他俯身下来,修长的手指拣回最后落下的两枚棋子,说:“你看,你应该走这里,那么妈的白子就只能落在这……”   池野在认真演示,殊不知身旁人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棋盘上,而是定定盯着他。   直到一枚轻吻落在侧脸,池野走棋的手顿住了,他侧头:“看懂了?”   陆清炎笑眼弯弯:“没有。”   “光看我了?”   “嗯。”陆清炎大方承认。   池野倾身过去,亲吻他红润的唇:“看来不止笨,还不好学。”   窗外漫天飞雪,壁炉篝火徐徐,池野觉得眼前人比手里的蛋糕还甜。   *   十二月匆匆而过,元旦来临这天,池家办了盛大的新年晚宴。   池昌南也在元旦的前两天从国外回来了。   周樱婉挽着他的手,穿梭在客群里,矜持有礼地招待着每一位宾客。   池野领着陆清炎,身后跟着楚笑,周旋于各大合作商中。   这头他正在同正阳的董事寒暄,前方不远处的金发男人朝他举了举杯,满脸戏谑,不,不是朝他,是朝他身后的人。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只要明面上没撕破脸,就会一   直有所往来。   池野回头,瞧着楚笑没出息地低着脑袋,用酒杯挡着脸,极力躲避宴颂的视线。   看来宴颂真的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池野移动了下身体,把楚笑挡得严严实实,抬起酒杯朝宴颂点了点,回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宴颂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空杯向下,走开了。   一旁的罗董看了眼宴颂离开的方向,说:“是宴家小少爷啊。”   池野跟着笑:“是啊。”   “是个会来事的人,最近他出来自立门户,正让他爸头疼着呢。”罗颜笑说。   “哦?有这回事?”虽是问句,口气却过于平淡,一点也没参杂惊讶的情绪。   因为作为穿越者的池野早就知道,宴颂最后会一步步吞了他爸的公司,还把他哥哥送进了精神病院,那是个……非常阴狠且不折手段的人。   “可不是吗?要我说啊,也是老宴太偏心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大儿子身上,这小儿子自然就不乐意了……”罗颜侃侃而谈。   “老罗,在聊什么?”池昌南带着周樱婉走了过来。   池野不咸不淡瞟了一眼来人,没作声。   “在聊你福气好,儿子这么有出息。”罗颜和池昌南碰了碰杯。   池昌南看了眼池野,又把目光放在了楚笑身上,他说:“阿隐,过来,缩在后面做什么?和你罗叔叔打声招呼。”   罗颜笑容一僵,不动声色瞄了下池野的脸色,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如一汪死水。   刚刚才说完当父亲的偏心,儿子造反,这又来一个,罗颜不禁感叹,幸好他们家一碗水端得很平。   楚笑从池野背后慢吞吞走了出来,喊了声:“罗叔叔。”   “啊,这是小隐啊,已经这么大了。”罗颜漫不经心道。   池昌南看着楚笑,露出慈爱的笑:“孩子长得快,往后我们小隐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还请你多多关照啊。”   池昌南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帮小儿子铺路,原著里两兄弟关系差也不是没原因的。   这时,周樱婉松开了挽着池昌南的手,说:“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池野看着努力维持笑容的周樱婉红着   眼角离开,俯身对陆清炎道:“你去陪爷爷坐会儿,不要乱跑,我很快回来。”   陆清炎盯着周樱婉的背影,乖巧点头说:“好。”   不是池野故意不带陆清炎,而是周樱婉总会在别人面前掩饰自己不好的情绪,只有他这个“亲”儿子才能让她卸下面具,痛快宣泄一番。   池野连招呼也不屑和池昌南打,当即放下酒杯追着周樱婉而去。   在池野离开后,陆清炎对他们道:“爸,罗叔叔,那你们先聊,我过去看看爷爷。”   “去吧。”池昌南正说在兴头上,搂着小儿子的肩对陆清炎敷衍点了点头。   陆清炎没走多远,便看见池正华被他的一群老战友围着,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现在过去不太合适。   他找了个安静角落坐下,乖乖等着池野回来。   这种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终于可以让他卸下假笑面具。   陆清炎往下缩了点,懒懒散散靠着沙发椅背,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   “阿野怎么不见了?”后座沙发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   “刚刚还在,估计去卫生间了。”另一个男人回道。   “对了,我今天近距离看了眼那个陆清炎,别说,还真和小玉有几分相似。”   听到这,陆清炎收好手机,把耳朵竖了起来。   这是圆弧形的卡座沙发,一圈围成一个小空间,为了隐私性好,沙发背做得很高,对方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怎么?我是大众脸,谁都和我像?”时玉冷清的声音带着高傲。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想,你说阿野当初松口答应结婚,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陆清炎和你……”   “余舟,少说两句,这里这么多人。”另一道男声低斥道,“你忘记你这张嘴闯了多少祸,被你爸揍的滋味了?”   “哎呀,现在只有我们几个在,谁会拿出去乱说?再说了,本来就是那个陆清炎鸠占鹊巢啊,如果不是他们家厚着脸皮提联姻,阿野和小玉早就修成正果了。”余舟振振有词,“反正我就是不喜欢那个陆清炎,一看就是个事儿逼,不知道背地里怎么折腾阿野的,才让阿野和我们都疏远了。”   事儿逼?   陆清炎微微一笑,嗐,气氛都到这儿了,不给你们露一手,怎么对得起你们背后的编排呢?   陆清炎把放在桌上的酒猛地饮尽,辛辣的刺激感直冲喉咙,呛得他鼻头发红,眼泪也掉了出来。   状态准备完毕,他“咻”的一下站起身,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身后那桌人。   生平所有不幸的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陆清炎终于拿捏出了哭腔:“你们……你们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第23章   二楼VIP休息室。   池野打开门时,看见周樱婉坐在沙发上偷偷抹眼泪。   “妈。”池野踱步过去,蹲身握住周樱婉放在膝上的左手。   “你怎么来了?”周樱婉赶紧别过脑袋,迅速擦拭了下眼角。   “哭什么啊?”池野拿过纸巾递在周樱婉手里,“替我委屈?”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彻底破开了周樱婉伪装的面具,让她情绪再也不受控制,崩溃哭出声:“他不能这样对你。”   “这些年,我不是容不下小隐,虽不说待他如亲生子,却也从不曾亏待过他。”   “我与你父亲夫妻这么多年,能做的,能包容的,我都做了,可他从来看不到我的好,看不到你的努力。公司当年陷入危机,他在洛杉矶陪小隐妈妈,就连你车祸失明,他也没有回来!”   “他不爱我,我知道,他为什么……连你也不爱?逢人他只夸小隐,处处为小隐着想,可我的儿子,明明这么优秀,倾耀现在能比从前更加辉煌,都是你一步步挽救回来的。”   周樱婉悲切哭泣,抚着池野的脸:“他凭什么这样对你?”   池野能理解周樱婉的心情,相比周樱婉的激动,他却非常平静:“妈,我一点也不在意他的看法,也不需要他迟来的补偿,你不要为这种事难过,我也不觉得委屈,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周樱婉摆摆手,哽咽道:“我不是想计较什么,我只是,只是……太难受了。”   那种被背叛还要笑脸迎人,那种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肯定的心情,真的快要压垮她了。   池野拍着她的背,冷不丁问:“妈,你想离婚吗?”   周樱婉直愣愣看着他,嘴巴动了动,又叹息撇过头,没再说话。   两母子就这样沉默着,谁也琢磨不透对方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尖锐的手机铃声划破安静。   周樱婉擦了擦眼泪,说:“是不是你爷爷找你了?”   池野掏出手机一看,不是池正华,是楚笑,他说:“我去接下电话。”   周樱婉点点头。   电话刚接通,楚笑就喊了起来:“哥,哥,你搁哪儿呢?”   “怎么了?”   “陆……不是,嫂子,嫂子出事了!”   “你说什么?!”   庭云酒店,是倾耀集团旗下的高端酒店。   在这里办宴会的都是名流世家,因此安保和隐私工作都做得特别好。   池野实在想不出,陆清炎会出什么事,但是在听到楚笑惊恐的喊叫声时,向来沉稳冷静的他,在下楼梯时差点踩空摔下去。   宴厅依旧宾来客往,看起来大家好像还不知道后花园发生的事故。   池野在楚笑的指引下故作镇定地从后门去了花园。   花园有一方泳池,岸边稀稀松松围着几个人,灯光昏暗,看不清人脸。   池野吩咐楚笑找人把后门守住,尽量不要让宾客出来碰上这一幕,省得又会被人添油加醋乱传。   楚笑应下后,快步回了内厅。   寒夜漫漫,冷风剐得人脸生疼。   池野脚步凌乱地冲向池边,在那里,他看到了余舟和齐郁。   “阿野,我,我们……”余舟向前想解释。   池野双眼血红,阴沉着脸低吼:“滚开!”   没有余舟的阻挡,池野这才看清,地上躺着一个人,西装裤管贴着小腿,脚上的鞋都没了,司长夜正蹲在旁边帮他做心肺复苏。   池野浑身血液冰凉,喉咙哽痛,四肢僵硬得快要站不住。   他懊恼极了!痛恨自己的狂妄自大。   他总觉得能凭一己之力改变故事的走向,所以才会对今晚掉以轻心。   原著里,新年宴会这晚,渣攻和时玉在花园里偷情被寻出来的陆清炎撞破。   陆清炎这才知道,时玉是渣攻的旧情人,也明白,为什么那汤打翻后,渣攻会那样不近人情地惩罚他。   所有的事都有迹可循,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陆清炎脚步不稳地往外跑,时玉跟着追了出来。   宴会来的人很多,时玉怕陆清炎把丑事闹上台面,损了他们名声,故而对陆清炎紧追不舍。   两人拉拉扯扯来到泳池边,陆清炎脑中乱得如一锅浆糊,时玉哭哭啼啼道:“你别误会,清炎,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哥哥……”   “   噗通~”   话还没说完,时玉掉进了泳池。   追出来的渣攻正好看到这一幕,陆清炎吓得嘴唇颤抖,他拼命解释:“不是,不是我,我……”   渣攻目眦欲裂,一脚把陆清炎踹进泳池,自己也跳了进去,他把时玉捞了起来,却任由不会水的陆清炎慢慢下沉。   若不是听到动静的司长夜赶来,陆清炎可能就死了。   一早就知道剧情发展的池野,今天尽力避开时玉,也不让陆清炎出宴厅门。   他原以为,只要没有偷情这件事,陆清炎就不会出意外。错了,还是错了。   他只离开了一小会儿,半小时不到,陆清炎还是没逃过被虐的命运。   这该死的狗血文设定,是想法设法地要糟践陆清炎。   “阿野,别激动,不会有事的。”齐郁扶了池野一把,安抚着他的情绪。   此时的齐郁狼狈不堪,西装外套不知所踪,湿透的衬衫紧紧贴着皮肤,露出健硕的胸肌。   池野冷漠打开他的手,正要往司长夜那边去,一道弱弱的声音在角落响起:“老公……”   池野侧头,陆清炎像只落水小狗,坐在不远处的花台边,白净的脸蛋儿滚落着水珠。   不是他,躺在那里的不是他。   这个认知让池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他跌跌撞撞跑向陆清炎,蹲在他的身前,抚摸着他的脸,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清炎冷得牙关打颤,池野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   这时,酒店的服务生正好送来毛毯,池野把陆清炎团团裹住,拥在怀里。   “老公……”他就像强装了许久坚强,在看到可以依靠的人时,终于可以宣泄无尽的委屈。   “我在我在,”池野连连应,“别哭,炎炎,别哭。”   “时先生……我和他,不是我……”陆清炎吸着鼻涕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我知道,我相信你,”池野亲了亲陆清炎的眼睛,“你别怕,你说什么我都信。”   “噗~”司长夜做完胸外按压后,地上的人终于吐出一大口水,慢悠悠睁开了眼睛。   齐郁和余舟赶紧围了上去,把毛毯替他盖上。   “终于醒了,小玉,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余舟关切问。   司长夜长舒一口气,退到一边。   时玉目光涣散,他的视线在附近人身上扫了一圈,虚弱道:“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齐郁摇摇头,示意他闭嘴。   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司长夜和酒店服务生,时玉若是这会儿闹出和池野的关系,旁人就会脑补,他是和陆清炎争风吃醋打架掉进泳池的。   可陆清炎有池少夫人这个正式身份,而他时玉,左右不过是一个觊觎人家老公的小三。   放任夫人和小三打架的池野,更是彻头彻尾的渣男。   不管于他们哪一方来说,传出这种绯闻都不会太好看。   齐郁作为双方的好友,自然是站在他们两人的立场考虑问题,他赶紧打断时玉,说:“救护车来了,马上去医院,你再忍忍。”   时玉的目光终于搜寻到了池野,令他难受的是,对方就连一个关切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时玉朝池野方向伸手抓去,被余舟一把握住:“没事了啊,刚刚都只是意外,不要害怕。”   “怎么回事?”一道威严的声音赫然传来。   到底还是惊动了池正华。   时玉的父亲也在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他跑去握住时玉的手,急切问:“玉儿,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池正华面色不虞,欺负?他那儿子精得跟猴似的,谁能欺负他?   池正华看向陆清炎,一向老实乖巧的孙媳妇儿正缩在大孙子怀里,瞪着一双澄亮的大眼睛,胆怯的看着他。   “清炎,不要害怕,跟爷爷说,你们是怎么掉进水里的?你又不会游泳,这多危险啊?你放心,尽管说,爷爷会为你做主的。”池正华护短得非常明显。   听到这,陆清炎的眼睛看了看齐郁和余舟,嘴巴一撇,就开始“啪啪”掉眼泪,哭得甚是悲切。   “啊,那个,池爷爷,是我们,我们邀请清炎出来玩雪,结果他和小玉不小心滑进了泳池,没有谁欺负谁。”齐郁急忙抢话。   他怕陆清炎头脑不清醒,把他们背后说的闲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那真的就不好收场了。   “真   的?”池正华看向陆清炎。   陆清炎只顾“呜呜”哭,没否认,也没肯定这个说法。   “真,真的。”余舟也插话搭腔。   池野心疼摸着怀中人脑袋,说:“爷爷,我先带他去洗澡,不然又得感冒了,有什么事,我们晚点再说。”   池正华点点头:“也好,去吧。”   池野把陆清炎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玉也被赶来的医护人员抬上担架,他溺水时间长,需要再做一些检查。   一场闹剧就这么暂时平息了下来。   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   池野在酒店四楼开了一间大套房。   他把陆清炎放在沙发上,开完空调,又去浴室放热水。   所有的一切都是温暖的,唯独沙发上那个小可怜冰凉得让人心疼。   池野替他解着衣扣,说:“湿衣服脱了,自己去泡个热水澡,好吗?”   陆清炎抽抽噎噎:“你呢?”   “我会一直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你出来就能看见我。”   陆清炎整个人都湿哒哒的。   衣服上是冰凉的池水,脸上是断不了线的泪珠。   “你不能……帮我洗吗?”陆清炎泣声问。   池野懵了。   帮他洗澡?那,那不是要把他看光?   年近三十的正常男人,说是一点欲望也没有,都是假的。   平时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是拳头捏爆了装出来的。   每晚抱着陆清炎睡素觉,姑且还能忍耐不变成禽兽,但是现在……   他是男人,又不是僧人!   “炎炎,抱歉,我不能。”池野只思考了片刻,就开口拒绝。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一直保持理智,也怕伤到这像瓷娃娃一样的人。   陆清炎的西装外套和小马甲已经被脱了下来,内里的白衬衣贴着皮肤,隐隐还透出了两点淡粉。   池野呼吸一窒,别过头不敢再多看,说:“你自己来。”   他正欲站起身,想出去抽一支烟冷静一下,陆清炎像是知道他要离开,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湿睫一颤,温热的眼泪又滚了出来。   “老公,我和时先生长得很像吗?”   池野不明所以,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因为设定的原因,时玉和陆清炎是真的有几分相似的,但在池野看来,分明是陆清炎更可爱一点,五官更精致一些。   “你和时先生不是旧友……”陆清炎答非所问。   池野静静看着他。   “你们以前是恋人,对吗?”   果然,在今晚会发生的事,一件都不会落下。   见池野没有反驳,陆清炎哭得更厉害了。   “所以我真的就是他的替身吗?呜呜呜……”   池野蹙眉:“谁说的?”   “他们都这样说。你娶我,只是因为,因为我长得像时先生。你直到现在都不肯碰我,不是因为我年纪小,是你,你根本就不想碰,因为赝品就是赝品,永远都比不过你心里真正爱的人。”   他很少看到陆清炎这样。   从前他也爱哭,但就像柔柔弱弱的小猫,躲在墙角里独自舔舐伤口。   而现在,他脖颈和额头的青筋暴凸,就像踩到捕兽夹的野兽,疼得撕心裂肺,又无处可逃。   “不是这样的……”池野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   他手足无措地想去捧他的脸,陆清炎猛地站起身,脚步蹒跚地往外走。   “去哪?”池野拦住他。   “我要去淹死自己,反正你把水都给我放好了。”   “胡说!”池野把他拦腰抱起,“炎炎……”   顿了好一会儿,他才无奈继续道:“我给你洗,给你洗还不成吗?”   陆清炎停止了哭闹,转头问:“真的吗?”   池野:“真的。”   浴室热气蒸腾,陆清炎躺在宽大的嵌入式浴缸里,浑身白得发亮。   池野坐在一旁的大理石台面上,热水清澈,陆清炎的身体就那么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前,他无所适从,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都是男人,陆清炎有的,难道自己没有吗?为什么还是会这么心痒难耐?   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陆清炎眨巴着红肿的眼睛看向他   ,像下定好了决心似的说:“老公,替身也可以,你别不要我行吗?”   池野不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书里的陆清炎,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有些心疼地拨了拨陆清炎的头发,问:“傻不傻?”   “我愿意傻……”陆清炎声音嘶哑,“反正你也总说我笨。”   “你不是谁的替身,你就是你。”池野郑重道。   陆清炎垂着眼,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话。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跟我讲讲吗?”池野曲着手指蹭了蹭陆清炎的脸蛋。   那人立马乖巧贴了上来,享受着他的爱抚。   “我不小心听到他们的谈话,有些难过,想出去透透气,时先生好像不放心我,从后面追了上来……”陆清炎闭着眼睛,拉着池野的手放在颊边,“他想和我解释,但是那个时候我什么也听不进去,后来在拉扯间,我们一起掉进了泳池。”   “我不会游泳,是齐先生把我捞上来的,还好他来得及时。”   池野表情阴沉:“所以替身这些话,是从他们口中听到的?”   “嗯。”陆清炎松开池野的手,趴在浴池边沿,脑袋枕着手臂,情绪低落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坐在卡座等你,他们过来聊天的时候,没有看见我,说话自然就没有避忌我了。”   池野知道,那群人凑在一起,说的话绝对不会太好听,他能想象到,陆清炎当时听到那些闲言碎语时,心里是有多难受。   “对不起。”除了这个,池野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对不起?”陆清炎挑着艳红的眼尾看他,“如果是因为不喜欢我的话,不用抱歉的。这种事,也不是你能控制的,我知道,我有时候……确实不讨人喜欢,遇事只会哭,不像时先生……”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人堵住了。   池野俯身重重亲吻他,直到舌尖被吮到发痛发麻,两人才分开。   “对不起,那个时候没在你身边。”池野抚着他红肿的唇认真说,“对不起,一直没告诉你,其实很喜欢你。”   陆清炎闻言,眼睛蓦然瞪大了几分,“你,你说喜欢我?”   池野:“如果不是喜欢你,会   每晚抱着你睡吗?会和你接吻吗?那岂不是耍流氓?”   “是,是那种喜欢吗?就是想谈恋爱的喜欢?想过一辈子的喜欢?”陆清炎语无伦次问。   “是。”池野坚定回答。   “哗啦!”陆清炎从水里站起身。   如玉般的身体滑动着细小的水珠,他伸手抱住池野,“你没哄我?”   “不哄你。”   得到肯定回答,陆清炎破涕为笑,搂着池野的脖子就要亲。   池野偏了偏头:“衣服先穿上,不冷吗?”   陆清炎无辜眨眼:“真的要我穿吗?”   池野:?   “老公,你要了我吧。”   池野喉结滚动。   在做人和做男人之间艰难选择。   但这次,陆清炎不再给他犹豫的机会。   他浅啄着池野的眉眼,然后是高挺的鼻梁。   滑到那张菲薄的唇时,他先是舔了舔,水润的眼睛透着深深的迷恋:“我其实在嫁给你那天,就准备好了。我今年二十,不算小。”   边说,边用手去勾池野的皮带:“再说了,我们两个,是合法的。”   池野理智瞬间崩塌。   算了,做什么人?反正男人禽兽起来都不算人!   池野搂着他的腰,一把把他从水里抱了出来,伸手拉过一旁的浴巾给他裹上。   黑发还在滴水,陆清炎被放在洗手台上,池野拿着吹风站在他面前帮他吹头发。   两人都没说话,陆清炎的脚却不老实地在池野身后刮蹭。   “嗡嗡”声戛然而止,池野目光沉沉盯着他。   那汹涌的,直白的感情,覆盖了那双眼睛素有的冷漠沉稳。   宛如猛兽,正要向猎物露出锋利的爪牙。   陆清炎一点也不害怕这样的男人,相反,他内心无比兴奋地期待着。   期待对方大汗淋漓,对着自己失控的一面。   池野放下手中的吹风,双手撑着台面,附在陆清炎耳边道:“不怕你笑,我其实……不太会这种事,你呢?”   两个人,总要有个会流程的吧!   池野只知道男人和男人行极悦之事,是要做许多准   备工作的,否则另一方很容易受伤生病,但是具体怎么做,他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陆清炎愣了愣,说:“我手机里有视频,要不,我们学学?”   池野:“你手机里还有这些视频?”   陆清炎呆呆:“昂,学,学无止尽。”   池野:……   我是不是该夸你两句?   雪落无声,晨光熹微,池野一夜未眠。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挫败感。   印象里,自己好像就没有不会的,但是昨晚……   池野偏头看了看还在睡的陆清炎,视线不由自主落到了他的唇上,真是辛苦他了。   自己什么力也没出,也没让他舒服到。   愧疚,自责和失败感折磨了池野整整一夜。   他悠长叹气,楚笑说得也不全错,他的技术是真的有点差,并且差到会影响夫夫感情的地步了!   池野把陆清炎往怀里搂了搂,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时,男人缓慢睁开了眼睛,嗓音嘶哑说了一声:“疼~”   “哪里疼?”池野心焦。   不会是又生病了吧?   “嘴巴,喉咙,都很疼……”   池野难得脸红,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然后问:“那……喝点热水?”   陆清炎摇摇头:“不喝。”   池野拍着他的后背,低道:“对不起,第一次没给你好的体验。”   陆清炎眯着眼睛笑:“但我觉得……昨晚的体验很棒。你好温柔,舍不得让我疼,我知道。”   一大早看到爱人在自己怀里撒娇,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池野昨晚的躁郁一扫而空,也跟着陆清炎笑起来:“我以为,你会很失望。”   “怎么会?我老公……天赋异禀。”   说完这话,陆清炎害羞地把脸埋进池野的颈窝。   天赋异禀?   池野反应过来他夸的什么,心情大好,他温柔亲吻着陆清炎的头发,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到让你不受伤并且快乐的方法。”   陆清炎羞怯的“嗯”了一声,隔了半晌,他又问:“你今天去公司吗?”   “要的,今天   有个重要会议。”池野说,“你还没睡饱的话,就再多睡会儿,睡醒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来接你回家。”   “好~”陆清炎拖长音调回答。   妈的,真乖!想亲死他。   *   元旦第二天,公司依旧忙得热火朝天。   池野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挤出了一点休息的时间。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来自陆清炎的消息。   【陆清炎:老公,秦助理已经把衣服给我送来啦,他说是你挑的,我很喜欢。】   紧跟着下一条,是一张自拍。   池野嘴角忍不住上翘,回:好看。   【陆清炎:我回家了,今天我爸妈会过来,老公会早点下班吗?】   陆家有了池家的支持后,公司慢慢起死回生。   前不久,陆清炎爸妈飞往国外,处理分公司烂摊子,原本元旦这天是要赶回来的。   奈何天气太恶劣,航班取消了,所以晚了一天。   原著里,陆清炎这天连身都起不了。   渣攻那一脚踹得太重了,加之溺水后,他得了重感冒,一直在房间躺着。   陆清炎爸妈不知道前一夜发生的事,以为他赖床不懂事,正要教育他一下,才得知儿子病了,心急如焚。   渣攻颠倒黑白,说陆清炎疑心病重,误会他出轨时玉,还推时玉下水,结果自食恶果,一起掉了进去。   他言之凿凿,甚至提出了离婚。   所有人都信以为真,陆清炎百口莫辩,只会默默流泪。   陆之鸣对此事虽有所怀疑,但他们家现在到底靠着池家,不太说得上话,更不敢撕破脸。   他握着儿子的手,半天才说了一句:“委屈就回来住两天吧。”   陆清炎没有回去,因为他知道家里的难处,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父母为他担心。   尤其是看着原本意气风发的父亲,经过数月奔波劳碌,两鬓斑白,陆清炎到嘴想诉说的委屈变成了一句颤抖的“对不起”。   当时的池野对这段没有太大的触动,还觉得陆清炎太过软弱,不懂反抗。   现在想来,太多外在因素束缚着他,与其说他软弱,不如说,他不得不妥协   。   没有强大的家族撑腰,没有丈夫的疼爱,没有绿茶会表演,他活得如屡薄冰。   幸好……   幸好穿来的他,还有机会拯救这个小可怜。   池野手指动了动,回:六点之前会到家。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一定。   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做,除了工作,还有……   办公室门被敲响,秦时浩推门而入,说:“池总,齐先生和余先生来了。”   池野表情冷淡:“让他们进来。”   “好的。”   不多时,齐郁和余舟走了进来。   齐郁和平时差不多,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旁边的余舟则心虚赔着笑脸。   见池野脸色不好,余舟更加紧张了。   齐郁推了推他:“还不给阿野道歉,害得小玉住院,他肯定连杀你的心都有了。”   余舟双手合十做求饶状:“阿野,对不起啊,我昨晚喝多了,真不知道陆清炎在那,也不该让小玉一个人追出去。”   “时玉一个人追的陆清炎?”池野依旧臭着脸。   “我和阿齐本来一开始也要去的,但是小玉说,宴会人很多,我们一起离开,容易引人注意,再者,他说他想和陆清炎好好解释一下,我们在,很多事说不开。”余舟老实回答。   齐郁点头:“是这样的。”   池野单手撑着脑袋:“然后呢?”   “然后我和阿齐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们回来,实在放心不下,我俩从后门溜出去找他们,刚走到花园,就……”余舟瞟了一眼池野,声音渐弱:“就看到他们落水了。”   “陆清炎不会游泳,你们知道吗?”池野咬牙一字一顿道,“昨晚他要有个好歹,你们谁负责?”   “阿野,昨晚真是意外,当时陆清炎的情绪很激动,小玉和他拉拉扯扯,两人才……”齐郁烦躁揉了揉头发,“但不管怎么说,错在我们,你要骂要打,我们都受着。”   池野冷笑:“刚好你们今天都来了,我就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我和时玉,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你们也不必私底下撮合。今天这个道歉,我不接受,因为你们真正该道歉的,是陆清炎。”   就因为你们废话多,不知道老子昨晚哄了多久!   “什么?你让我们向陆清炎道歉?”余舟惊声问。   “怎么?不应该吗?”池野闲散的语调透着不耐。   “阿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清炎不过就是长得像小玉了一点,你也不必把他捧得这么高!他哪里比得上小玉?你难道忘了,小玉为了你可以连前途和命都不要了,你和陆清炎才几天,你就魂都被勾没了?”   “余舟,”池野轻蔑低斥,“你算什么东西?敢对他指指点点!”   瞧着池野是真的动怒了,齐郁出来打圆场:“你别生气,你知道他这嘴没把门,回头我再好好说说他。”   齐郁边说边用手肘靠了靠余舟,示意他服个软。   余舟愤愤打开齐郁的手,转身开门离去。   “你看,小孩子脾气。”齐郁无奈道。   池野嘲道:“二十三岁的男人,还小孩脾气?巨婴吗?”   齐郁:“是,这事是他不对。不过阿野,其实我和余舟一样,都不太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把陆清炎捧得这么高?你真的忘了小玉了吗?而且昨晚差点死掉的是他,你一句关心也没有,今天还急着和他撇清关系,真的有点伤人。”   池野直视着眼前人:“时玉是什么样的为人,我比你们更清楚。”   “还有,不要用一段充满算计的感情,来道德绑架我一辈子。”   “阿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   齐郁离开后,池野烦闷地站起身点了一支烟。   他来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繁华的城市,银装素裹的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辆,像是都被他踩在脚下。   都说高处不胜寒,但人,就是要站在高处,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时间掐得正好,秦时浩进来送午餐,池野头也没回道:“这两天余董的电话不要接进来,你就说,和海恒集团的合作,我要重新考虑。”   海恒集团是余家的公司,最近想搭上倾耀买下南城那块地皮,开发新的商业圈。   想合作的人很多,池野看好海恒,一来是余城海从前是池正华的部下,他来和池野谈了几次,诚意满满,池野准备做个顺水人情,二来,海恒这几年在   房地产行业发展得不错,他们给出的方案也是最靠谱的,所以池野本来已经准备和海恒签合同了,但现在……   秦时浩看着自家老板孤独强大的背影,突然生出了一种‘天凉余破’的感觉。   他扶了扶眼镜,声无波澜回:“好的。”   “对了,把池隐给我叫过来,我有事问他。”   “我这就去。”   *   楚笑是吃过午饭后过来的。   他往椅子上一靠,问:“嫂子还好吧?”   “嗯。”   “嗐,我昨天看着时玉那小绿茶跟着嫂子出去,我就有不好预感。我寻思着,跳水环节不是来了吗?正要追出去,咱那便宜爹,非不让走,拉着我给这个敬酒,给那个打招呼,急死我了。”   楚笑在得知池野喜欢上陆清炎后,想起自己写的那些虐陆清炎情节,吓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他哥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怕被算账,现在只好装乖讨巧。   “好不容易摆脱他,我寻着追了出去,嗨哟,齐郁已经下去救人了,我赶紧给你打电话,怕他们合起伙来为难嫂子。”   楚笑这一口一个嫂子倒是喊到池野心坎里去了。   他紧绷的神情也逐渐松懈下来。   “找你来不是跟你算账的。”池野说。   一听到不是算账,楚笑当即松了一口气。   “那是……?”他小心试探。   “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请教我?”楚笑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哥,他这无所不能的哥哥,还有请教他这个废物的时候?   “咳。”池野有点难以启齿,但一想到昨晚的窘境,他把心一横,还是开了口:“关于那方面的。”   “哪方面?”   “就是你说我技术差那方面!”   “嚯~”楚笑嘴巴撅成“O”字型,“哥,你终于敢正视这件事了?我早跟你说了……”   池野瞪他:“少废话!”   “哈哈哈,好好好。”楚笑尽量忍笑,端正坐好,“你和嫂子之间具体出的什么问题?是时间短还是他没感觉?”   池野的脸又沉了下来。   他绝对不会说,他昨晚汗都憋出来了,但就是……没怼进去。   好烦,言桃视频给他冲击力太大了,他只记得床上那大片血迹以及受伤的身体,因此只要陆清炎露出一点点痛苦的神色,他就不敢再用力。   就这样,美好的夜晚白白浪费。   “具体细节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需要告诉我,怎样才能不伤到他?”   楚笑贱兮兮凑近,把手伸到池野面前,食指,中指,无名指,挨着伸出。   “循序渐进,哥,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第24章   在“楚大师”的指导下,池野了解了一些基本常识,“楚大师”还特意给他发了几个教学视频,从第一步开始的,不像昨晚和陆清炎看的,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学什么都很快的池野,觉得自己又行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陆清炎正在客厅陪长辈聊天,身旁坐着一男一女,把他围在中间,左侧的女人眉眼和陆清炎有几分相似。   猜到这是陆清炎的父母,池野亲切喊了声:“爸,妈。”   这一声‘爸妈’,把陆之鸣着实惊了一下。   因为就连婚礼那天,池野也没改过口。   他只是冷漠又疏离地叫两位:“陆总,陆夫人。”   仅此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池野抵触这段婚姻,对陆家人更是没有好脸色。   外人看来,都觉得是陆家高攀池家,殊不知,这段婚事是池正华和陆清炎的爷爷早就定好的。   那时的池家和陆家旗鼓相当,是正儿八经的门当户对。   后来,池家面临重大危机,池野也因车祸失明,所有世家都对池家避之不及,唯独陆家,从没想过退婚,陆清炎更是经常跑去疗养院看望池野。   池家危机解除后,池正华感念陆家是重诺之人,对联姻之事更加坚定了。   所以当陆家面临困难的时候,他毅然决然让孙子尽快履行约定,把陆清炎娶过门,再利用池家庞大的人脉关系及财力帮陆家渡过难关。   但这其中的原委,外人不知,传来传去,就变成了陆家以诺相挟,卖儿子救公司。   其实陆之鸣要嫁儿子之前,也曾犹豫过,他知道池野的秉性,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怕儿子会吃亏。   奈何公司濒临破产,儿子又非池野不可,说自己会改变他,陆之鸣深知这是条不好走的路,却迫于种种压力,还是同意了。   新婚当晚,池野去酒吧鬼混的照片被各大媒体曝光,陆之鸣给儿子打电话询问时,对方却说媒体都是瞎写的,池野昨晚早早就回家了,不是媒体说的夜不归宿。   陆之鸣不知这是不是儿子不想让他担心编的谎话,只得给池正华去了通电话,委婉表达了一下,闹出这种绯闻大家都不好看。   好在那之后,池野真的收敛了不少。   就连正阳的酒会,他都是带着陆清炎去的,而不是外界猜测的小明星。   陆之鸣觉得那通电话可能起了作用,池野再混账,当也是听爷爷话的,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收拾公司的烂摊子,想着,等陆家重回巅峰,陆清炎在池家也能硬气些。   今天来到池家,看到婆家人都很疼爱儿子,就连那一贯眼高于顶的池大少爷态度也软化了,陆之鸣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想来,浪子也有回头的时候吧。   “小池回来了,最近工作辛苦了。”陆之鸣习惯性起身伸手,和池野握了握。   池野笑:“抱歉,今天您和妈过来,我本该在家等候的。”   陆之鸣:“倾耀最近项目多,你忙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们都能理解,再者,我和炎炎妈本来就是来看看你们,没什么大事,妨碍你工作,我们才不好意思。”   池野:“爸,这么说就见外了。”   周樱婉接道:“是啊,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妨碍不妨碍的。”   正好到了饭点,一行人陆陆续续往餐厅去。   池野落后了两步,问周樱婉:“妈,我爸呢?”   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池昌南又不在家。   亲家来窜门,所有人都在,他这个当公公的却不见人影,实在是太失礼了。   周樱婉笑容一僵:“他很忙,不用管他。”   忙?   池昌南能忙什么?   他在国内的职务被卸了,没有工作需要做,左右不过又是和他的狐朋狗友鬼混,看来原主攻又坏又渣真的是有遗传的。   只是可怜了周樱婉和陆清炎这么好的两个人。   不过也好,他不在,餐桌上其乐融融。   陆之鸣聊天会刻意避开工作,只说一些趣闻轶事,池野猜,他是不想让大家误解,他今日登门又是来找池家帮忙的,他真的处处都在为陆清炎考虑,这才是做父亲该有的样子。   晚餐过后,陆之鸣和夫人准备告辞,陆夫人把陆清炎拉到一旁,依依不舍给予关怀叮嘱,陆之鸣和池野则识趣先去了门外。   夜色如墨,陆之鸣给池野发了一支烟,虚烟缭绕   ,陆之鸣突道:“小池,炎炎打小被惯坏了,如果哪天他做了什么错事,还请你多多包涵,或者可以跟我说,我会教育他的。”   池野轻笑,而后无比真诚道:“爸,炎炎在我这里,永远都不会错。”   “我会惯他一辈子的。”   不知是不是风太凉,陆之鸣的眼圈跟着红了起来:“诶,好好,那就好。”   陆之鸣和陆夫人走了,池野揽着陆清炎,看着只剩一个小黑点的车屁股,问:“妈跟你说什么悄悄话了?”   陆清炎老实回答:“妈说,让我不可以骄纵,你工作忙,要多体谅你,不能像在家里一样无理取闹,还说让我注意身体。”   池野“嗯”了一声,说:“其实你娇气一点也没关系,也可以无理取闹,你是小朋友,你有这样的权利。”   他不想让陆清炎时刻都活得小心翼翼。   陆清炎感动地把池野抱紧,仰头问:“那我现在可不可以吃个冰淇淋?”   池野:?   敢情在这里等着他。   “不可以。”   “哎呀,吃一个,就吃一个,老公~不给我吃,我就躺下打滚了~”   “去屋里滚,我看着你滚。”   池野一把把人抱起,往屋内走。   陆清炎:“你不讲道理!”   “我讲啊,你说想打滚,我就带你去打滚,我对你多好。”   陆清炎:!!!   根本斗不过“老”男人!   最终陆清炎不仅没吃上冰淇淋,还因为昨日落水后引起的低烧咳嗽,被池野逼着吃了一道感冒药。   药效上来后,陆清炎倦意浓浓,池野同他躺在一起,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然,半睡半醒的人总不太老实,毫无防备地在他怀里乱蹭,让池野邪火腾升。   好不容易等他终于睡熟了,池野这才抽身起开,去阳台抽烟冷静冷静。   火光刚燃,池野看见池昌南的车开了回来。   他喝得醉醺醺,同他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位艳丽的女人。   池野眼眸深暗,随即熄灭了烟头返身下楼。   穿过客厅,还未打开去往回廊的门,池野听到了周樱婉的声音。   “带人回来了,就去西屋吧。”女人情绪平稳,似是一点也不在意。   “西屋?你让我睡副卧?”池昌南轻蔑一笑,“这是我的家!你让我睡副卧?你真拿自己当池家女主人了?”   跟着池昌南一起回来的女人尴尬笑:“夫人,池总喝多了……”   周樱婉拢了拢羊绒披肩,淡道:“那我把主卧给你腾出来,你别大喊大叫,阿野和炎炎才睡下,别把他们吵醒。”   说到这,周樱婉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这位女士明日得早些离开,不然爸该不高兴了。”   “池夫人,不必麻烦,我马上就走。”女人连连摆手。   “走什么走?”池昌南把人往怀里一拉,“你怕她做什么?这个家她说了不算。”   “那谁说了算?”池野打开门,缓缓走了出来。   周樱婉转头,表情些许崩坏:“阿野……”   她能泰然面对池昌南的各种恶行恶语,因为她已经不对这个人抱任何期待了,她只希望别让儿子看到这样不堪的场面。   但是现在,池昌南还是把一切搞砸了。   “你这是什么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池昌南眼睛微眯,面露不悦。   “知道。”池野走到周樱婉身旁,宛如一座雄伟的高山,成为女人坚实的后盾。   “我是你爸!”池昌南愤愤大吼,“没有我,哪有你?”   “这位小姐,我们要处理家事,需要派人送你离开吗?”池野把目光投向池昌南怀里的女人。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   比起池昌南,眼前站着的这个年轻男人,更让人害怕。   女人挣脱池昌南,落荒而逃。   “没用的东西,都没用,这是我家!我说了算!有我在,你怕他们谁?”池昌南摇摇欲坠,还在胡言乱语。   池野鄙夷看着他:“你好像忘了,你只是个被逐出池家的……笑柄。”   是啊,笑柄,这个词最适合形容池昌南了,起点甚高,碌碌无为,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你说什么?”池昌南咬牙怒道。   他晃晃悠悠走上前,揪住池野的领子,“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享受的这一切,不过是你会投胎   生在了我们池家,不然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所拥有的,全是我给你的,你在得意什么?怎么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池野身量高,他冷冷睥睨着眼前人,说:“我所拥有的,是爷爷和母亲积累起来的,而你,差点断送了池家,你忘了吗?怎么现在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要是不记得,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池野的态度彻底惹恼了池昌南,他抬手想要打池野一巴掌,却被周樱婉眼疾手快拦住。   这个向来温柔似水,逆来顺受的女人,第一次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她一手抓住池昌南的手,另一只手重重打在他脸上。   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震得手心发麻。   池昌南本就喝多了,一个重心不稳,被打得跌坐在地。   周樱婉颤声道:“你在外面如何,我不管,咱们也说好了互不干涉。但你不能动我儿子。你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自然你就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你在外面受的气,休想拿回来撒!”   “周樱婉!你敢打我?”池昌南不可置信看过来,“你敢打我?”   “是,这是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周樱婉铿锵有力道。   “好,好得很,我要跟你离婚!”池昌南怒吼。   周樱婉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她眼神坚定:“离!”   幽长的回廊,一时鸦雀无声,池昌南嚣张的气焰因为这简单一个字立马消了下去。   从前他提过很多次离婚,周樱婉从未松过口,最开始是因为爱慕他,后来是因为儿子和两家名声。   池昌南拿捏了周樱婉半辈子,却不想人到中年,她居然硬气起来了!   这时,于管家走了出来,他扶起狼狈的池昌南,说:“老爷说您喝多了,让您回房醒醒酒。”   末了,于管家又看向周樱婉和池野:“夫人,少爷,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房休息吧。”   池野侧目,通往主客厅的实木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他看见池正华颤颤巍巍离开的背影。   也许这一晚,池正华真正看清了,他极力想维护的完整家,其实内部如散沙,迟早都会散。   池昌南被带走后,池野轻轻地拍了拍周樱婉   的肩:“妈,这样就很好。不要再由着他欺负你了。”   周樱婉垂落的耳发散在颊边:“阿野,这就是我和你父亲的婚姻,很糟糕,对吗?”   “妈……”池野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周樱婉摇摇头:“你不用安慰我,我只是活在自我感动的世界里,又不是真的傻。”   “嗯。”   “很抱歉,没有给你树立一个好的榜样,还差点让你走错路。”周樱婉摸了摸池野的脸,“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相信婚姻,你的生活能幸福美满。妈妈看得出来,你和炎炎都很在意对方,炎炎是个好孩子,要珍惜他,好吗?”   “好。”   闹剧结束,池野目送周樱婉上了楼,自己也回了卧房。   床上的人睡得正香,大抵是暖气开的太足,他撩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蜷成一团缩在床边。   池野躺上了床,把人轻轻翻转过来,搂进怀里,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窝处,觉得很知足。   第二日池野醒得稍晚,陆清炎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池野洗漱下楼,正好碰见陈妈带着佣人在搬东西,看起来全是女人的日用品和衣服,不用想,也知道是周樱婉的。   “搬去哪?”池野问。   陈妈停下脚步,把手里的首饰盒递给身后人,这才道:“夫人说,她以后就住副卧了。”   这座庄园,有一百多个房间。   回廊把房子一分为二,左侧这边的房间采光好,所以用作主客厅和主卧,另外一边,相对背阴一点,作为小客厅以及客卧。   周樱婉直接从主室搬了出来,可见昨晚她下了怎样的决心。   池野有些不悦,他觉得该搬出来的是池昌南,毕竟那个男人没回来之前,他们一家人都过得很开心。   池野环顾了下四周,复又问:“我妈呢?”   “夫人在新房间,少夫人也在那里帮忙。”   “嗯,带我去看看。”   池野跟在陈妈身后,去了副卧。   佣人捧着东西进进出出,搬过来的衣服和护肤品,有专门人在整理清点,整个房间好不热闹。   “炎炎,你当心点,不要爬太高。”周樱婉担忧的   声音传来。   池野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陆清炎踩着折叠梯,正在往墙上挂东西。   “妈,放心,很稳的。”陆清炎专注着手里的东西,头也没回道。   折叠梯有人扶着,池野却总觉得不安全,他挥手让人走开,自己站在了梯下。   挂好壁画的陆清炎回头,看见是池野在身旁,咧嘴笑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池野:“刚刚。”   陆清炎从梯子退下,拉着池野往后站了站,指着墙上的画问:“好看吧?”   池野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在陆清炎脸上,说:“好看。”   “是妈画的,妈好厉害。”陆清炎喋喋不休夸着周樱婉,“我那天路过画室,看见妈正在画这幅画,就和她商量,要帮她裱起来挂在家里,刚开始她还不同意呢,说怕大家不喜欢,可我觉得这么好看,家里人一定会很喜欢的,对吧老公?”   池野抬头看去,墙上是碧空白云下的向日葵花海,色彩缤纷,赏心悦目。   原著里,周樱婉在没嫁人之前,是京市非常有名的才女,她毕业于名牌大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她后来却被囚在了池家这座金笼子里。   如果不是爱上池昌南,她的人生会比这副画还绚烂。   “对,都会喜欢。”池野认真道。   陆清炎弯眼笑,他凑在池野耳边,压低声音道:“画室里还有你的画像,小时候的,超可爱,我找妈要了,准备挂我们卧室。”   池野:?   “我们卧室挂我小时候的画像?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陆清炎反问。   池野似笑非笑:“那让旁人看见,还以为你在求子呢,怎么,想生一个像我的孩子?”   陆清炎耳脸绯红:“你,你说什么呀?我生不来。”   原本只是随口逗逗他,但看他这反应,池野玩心大起。   他说:“都还没试过,别说不行。”   看出了池野逗耍的意图,陆清炎眼珠一转,不甘示弱回道:“你都进不去,怎么试?”   池野:呵,他在挑衅我?! 第25章   被小妻子反将一军的池野在心里偷偷给对方记了一笔。   他想着总要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跟这个小朋友好好算算帐。   两人正准备帮周樱婉把另一幅画挂上,突然“啪”的一声碎响以及小女佣的惊呼,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夫人,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不小心碰了一下柜子……”女孩年纪不大,像是新来的,这时都快被吓哭了。   躺在地上的,是碎成两半的八音盒。   底座是南瓜马车形状,中间的透明水晶球里是一对穿着白西装和婚纱共舞的情侣。   原本打开开关,里面的两人就会随着音乐旋转,水晶球里的细闪也会跟之浮动。   但是现在,水晶球碎了,里面成双的小人儿也摔得分裂。   池野记得,这好像是池昌南送给周樱婉的新婚礼物,也是唯一一个礼物,周樱婉这一十多年来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就连打扫时,也不许别人碰。   一旁的陈妈很快认出了那是什么,急急斥责道:“你怎么做事毛手毛脚的?你知不知道,那是……”   周樱婉抬手打断,脸上没有一点起伏,说:“没关系,本来就已经坏了,叫人来打扫一下就可以了。”   “夫人,我,我送去修理……”小女佣忙道。   “不用,”周樱婉释然浅笑,“扔了吧,你也别太有负担,即便刚刚你没打碎,我也准备清理掉了,所以还得谢谢你。”   话音刚落,门口有人面色铁青冲了进来。   是脸上还带着巴掌印的池昌南。   他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眼周樱婉,最终只说了一句:“爸叫你们下去吃饭。”   “好。”周樱婉越过池昌南,对后面的池野和陆清炎道:“先下去吃早餐,我这里也没什么好忙的了。”   陆清炎笑道:“还有一幅画没挂上。”   “也不急这一会儿,吃完早餐,炎炎可以陪我去花园一趟吗?”   “当然可以。”   完全无视池昌南的存在,三个人有说有笑并肩下了楼。   餐厅里的池正华依旧坐在主位,看见三人走了进来,严肃的神情有了柔和。   待他们都落座后,池正华对周樱婉道:“他在家住不了多长时间,过完年就得走,你何必搬来搬去的。”   看来池正华也认为,该搬走的是那个败家子。   池正华在外护短,但其实在家,他从来不帮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反而更加偏袒嫁过来的两个儿孙媳妇儿。   周樱婉笑笑,柔声道:“爸,刚好我也想换个环境住,新房间对着花园,早上打开窗的时候,就有花香飘来,我很喜欢。”   主卧处处都透着她和池昌南生活了一十多年的痕迹,墙上挂着的,也全是他们的结婚照。   周樱婉无法改变这些,干脆就整个人从里面抽脱出来。   池正华是个明白人,也懂了她的意思,便不再多劝,只说:“也好,喜欢就好。”   不管住主卧还是副卧,总归都还在一个房檐下。   这顿早餐直到结束,池昌南也没过来,桌上也没人关心他的去向,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他不在家时的祥和状态。   九点一刻,司机准时来接池野上班。   陆清炎跟在他身后送他出门。   周围没有其他人,池野俯身亲了他一下,说:“我走了,你待会儿和妈去花园的时候,多穿件衣服,我今天开完会就能回家。”   陆清炎怔了怔,后知后觉摸了摸被亲的侧脸,羞涩“嗯”了一声。   “还有~”池野沉吟片刻,“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偷吃冰淇淋。”   陆清炎撇了撇嘴:“知道了……”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连话少的人也会变成唠叨鬼。   *   早会开了两个小时才结束,《如风》已经正式开机,池野今天看了所有人的定妆照。   之前长得像言桃的那个男人赫然在列,只不过他的角色是一个留洋回来的纨绔少爷,是比乔如银那个角色更适合他。   池野很满意导演的安排。   回到办公室,池野签完财务部送来的报表就可以下班了,这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说。”   秦时浩:“池总,余董亲自过来了。”   这才一天,就坐不住了。   池野:“嗯,请余董上来。”   电话挂断没一会儿,余城海就推门走了进来。   池野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打招呼:“余叔叔,怎么突然过来了?”   余城海笑呵呵道:“今日来不为工作啊,就是来看看你,顺便替那不争气的东西跟你道个歉。”   池野请余城海在会客沙发上坐下,道:“您言重了,只是小事,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是不是小事两人心里都清楚。   “不能因为事小就当作他没犯过错,”余城海顺着他的话说,“宴会那晚的事,我也是昨晚才知道来龙去脉,幸好陆公子和时少爷都安然无恙,否则我也难辞其咎,是我没管好小舟,让他愈发无法无天,什么话也敢乱传。”   池野:“余叔叔,我和小舟也是一块长大的,知道他这人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太过单纯,容易被人当枪使。”   “是,还是你了解他。”   “其实昨天他和阿齐来找过我,但是……”池野故意没说后半句。   “我昨晚已经好好教育过他了,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余叔叔,您也知道,我没成家之前是有些混账,所以媒体盯我私生活盯得很紧,一有风吹草动,就添油加醋大肆宣传,您说那晚余舟的话让有心人传出去,岂不是让我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不怕您笑,我夫人这两日也正因为这事在同我闹别扭,卧室都不让我进,任凭我怎么解释,他也不相信,您说我这是不是无妄之灾?”   余城海不是傻子,他听出了池野的意思,是要让余舟亲自登门给陆清炎解释道歉。   他玩笑问:“陆公子还有这脾气?”   “可不,让我和爷爷惯的。”   好了,这下连池正华也搬出来了。   余城海哈哈笑:“全是小舟惹出来的祸事,今晚我就让他去给陆公子解释道歉。”   池野叹气:“余舟不懂其中的利害,总觉得我在偏袒陆清炎,不顾和他的兄弟情,我夹在中间也很是为难,结果现在还惊动了您。”   余城海大手一挥:“别这么说,是他的错,他得认,对了,我今日来,也给陆公子带了一点雪燕,让他补补身子。”   说话间,余城海的助理把精致的礼   盒放在桌上。   池野:“余叔叔,您太客气了。”   因为余城海的到来,池野稍晚一点才到家。   换好鞋进到客厅,他问陈妈:“陆清炎呢?”   陈妈:“少夫人刚吃了药,还在睡午觉。”   “嗯,他今日有没有吃冰淇淋?”   陈妈:“呃……对了,大少爷您吃过午饭了吗?要帮您准备一点吗?”   很好,那就是偷吃了,还说通家里人帮他撒谎。   池野没有拆穿陈妈故意岔开话题,边上楼边摆手道:“不用,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卧室还算明亮,双层蕾丝法式窗帘,只放下了一层纱帘,遮不住外面的阳光。   床上人戴着黑色眼罩,睡得正香。   池野脱下外套,坐在床沿边。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人,粉嫩的唇和削尖的下巴,在眼罩的衬托下格外性感。   池野忍不住俯身亲吻他,睡梦中的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醒了过来。   被剥夺了视觉,他本能地一手推身上的人,一手试图摘眼罩。   池野快速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摘,还亲得更加凶狠。   “老公?老公,是你吗?”陆清炎哼哼唧唧问。   池野故意没出声,吸着他的舌尖不让他逃。   陆清炎不配合地左右别脑袋,最后竟然“呜”的哭了出来。   池野这下知道自己玩大了,赶紧把眼罩给人推上去,说:“别哭,炎炎,是我。”   陆清炎泪眼朦胧,伸手捶了他一下,没怎么用力,软绵绵的:“你为什么不说话?吓死我了。”   池野亲着他的眼睛:“傻不傻?除了我,还有谁能进咱们卧室?”   陆清炎搂着他的脖子,泣声道:“本来就做噩梦了,你还这样,我真的好害怕。”   “是我不对。”池野把人抱起来,拍了拍他的背,“梦见什么了?”   “梦见流氓欺负我,结果醒了,真的有流氓!”   “对,我是流氓。”池野喃声哄,“别生气了。”   陆清炎嘟哝:“没生气……”   “没生气你鼓着脸做什么?”池野戳了戳他的脸颊肉。   陆清炎愤愤:“那是肉,是肉,长胖啦!”   池野笑着嘬了一下他的脸颊肉,说:“不哭了?”   “嗯。”   “那再亲一下?”   “嗯。”   丝毫没犹豫应下的陆清炎,又把眼罩默默拉下戴上。   池野:“怎么又戴上了?”   陆清炎声如蚊蚋:“刚刚那感觉……挺好的。”   池野噗嗤笑出声。   陆清炎急急又补道:“但,但是……我叫你的时候,你要应好不好?”   “好。”   这次池野温柔亲上他,陆清炎无比乖巧配合,几经缠绵,他从口中溢出两声如猫一样的低吟:“老公。”   “在。”! 第26章   晚上七点,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池野陪陆清炎在影厅看电影,是一部灾难片,特效真实宏伟,陆清炎看得很认真。   正要到高潮部分,影厅门被人推开,于管家快步走向池野,俯身在他耳边道:“少爷,余董和余公子到了,老爷让您带着少夫人一起去见见。”   余城海说话算话,真的押着余舟亲自来了。   池野微微颔首:“知道了,马上就去。”   “好。”   于管家离开后,陆清炎凑了过来:“老公,怎么了?你有事要忙吗?”   池野揉了揉他的头发:“余舟来了,爷爷让我们过去招待一下。”   陆清炎记得余舟,就是那天晚上说他坏话的人。   他皱了皱鼻子,说:“我不想去……”   “为什么?”   “你的朋友好像都不太喜欢我,他们都喜欢时先生,一定是我哪里没做好,可是我又找不到原因,我害怕见他们。”陆清炎可怜巴巴说。   “怕什么?”池野的大手安抚性地摸着他的后脑勺,“我在呢,没人敢欺负你了,我保证。”   陆清炎舒展眉眼,轻轻点了下头。   池野站起身,朝他伸手,陆清炎快速握住他,借力被他牵了起来。   “电影还没看完呢。”陆清炎念念不舍。   “晚点我再陪你看。”   “可是招待完客人应该会很晚了吧,你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公司呢,留着你空了的时候再陪我看吧。”   “好。”   客厅灯光明亮,池野远远就听见了余城海浑厚的笑声。   待走近时,余城海率先看过来,热情招呼道:“这就是陆公子吧?”   “嗯。”池野帮着应声,又对陆清炎介绍道:“这是余叔叔。”   陆清炎:“余叔叔好。”   “哎哟,标致,当真标致。”余城海爽声道,“怪不得阿野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池正华搭腔:“我亲自挑的孙媳妇儿,还能有差的?”   池野揽着陆清炎坐下,余城海推了推身旁的余舟,那人这才慢吞吞抬起脑袋。   左脸红肿,唇角也有   淤青,一看就知晓余城海下手不轻。   余城海早年当过兵,性子些许急躁,他奉行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因为早年间他父亲也是这样教育他的。   余舟又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不管挨多少揍也不长记性,气得余城海多次扬言要和他断绝关系。   “对不起,陆公子,我那天喝多了,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同我计较,好吗?”余舟干巴巴道。   “啊,那个……”陆清炎正要接话,余城海怒喝:“道歉有个道歉的样子,谁让你坐着的?”   余舟撅着嘴站起身,对着陆清炎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陆公子。”   “没关系的。”陆清炎跟着站起来,“那天也是我太激动了,余少爷不必记挂在心上。”   池野默默感叹:炎炎果然心软又善良。   “咳,”池正华轻咳了一声,缓缓道:“城海,你这是又打孩子了?”   余城海无奈道:“再不打,就真的教不好了,以后也打不过了。”   池正华被他逗笑了:“好了,既然小舟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好好跟他说,不要再动手了,孩子这么大,也是要脸面的。”   “诶,好。”余城海应。   “小舟,过来。”池正华朝余舟招手。   余舟赶紧走到池正华身边。   池正华拉着他的手说:“我知晓你委屈,但是炎炎也委屈,他们的婚事是我做主的,我不喜欢时家那孩子,那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也老糊涂了?”   “不,不是,池爷爷,我没有那个意思。”余舟急急回。   “你这孩子啊,打小就心眼实,旁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往后多长个心眼,人这一生,路还长着呢。”   “知道了,池爷爷,真的很抱歉。”   “幸好那晚都没出什么事,也算是给你长个教训了。”池正华悠悠道。   “嗯。”余舟用力点头。   其中利害他爸在打他的时候已经跟他说了。   池野看重的不止是陆清炎,还有池家好不容易捡起的脸面。   他那天那席话,不止贬低了陆清炎,还对池家的家事以及作风指指点点,怪不得池野生气。   “池老,我准备把小舟送去部队训练几年,您看如何?”余城海诚恳道,“我年轻时候和小舟一样,后来我爸把我托付给您,我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如果不是军营那几年,我现在还混账着呢。”   池正华笑笑:“都好,就怕现在的孩子吃不了苦。”   余舟快要哭了:“爸,我已经道歉了,能不能不要送我走?”   说着,他求救般看向池野:“阿野,你帮我说句话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还没等池野开口,余城海打断道:“就算阿野帮你说情,你也得去,我已经替你联系好了,过完年就滚!”   池野看着余舟吃瘪的样子,忍住笑意,故作正经道:“你去锻炼一下也挺好,总比在家什么事都不做强。”   好了,这下被送走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余舟“哇”的哭了出来。   送走余氏父子,池正华把池野叫去了书房。   他问:“你用项目压余城海了?”   池野大方承认:“是。”   本以为池正华会发火,没成想他却道:“适当就行了。余城海这人磊落,是个可合作的人,今日他也算拿出了全部诚意,你也不用再步步紧逼了。”   池野点头:“我知道。”   “还有,做人不要一心二用,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有些关系,当断则断,拖泥带水只会给所有人带来更大的伤害。”   池正华早年间是知道池野和时玉关系的。   他是个老江湖,一眼就看出时玉那个人不简单,后来在池家落难时也证实了这一点。   当初催促池野尽快履行和陆清炎的婚约,不止是因为想帮陆家度过难关,还因为他知道池野和时玉又恢复了联系。   怕他们旧情重燃,池正华没和池野有任何商量,私自向媒体宣布了和陆家订婚的事。   这也导致了池野前期的逆反情绪特别重。   好在,嫁过来的小家伙把这个叛逆的大孙子正在一点点往正轨上带。   想到这,池正华觉得自己当年做的决定都是对的。   *   从书房出来,池野在卧室门外的廊道上碰见正在搬画的佣人。   室内的陆清炎站在中间指挥:“放墙角就好,对,   轻点放,谢谢。”   待佣人把画放好后,池野才看清,陆清炎是真的把他小时候的画像裱起来了,一共三幅。   还有比这更羞耻的事吗?   更气人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篇同人文的原因,那画上的小人儿和池野真正的孩童时期一模一样!   “咔。”门被佣人带上,卧室只剩他们两个人。   陆清炎指着画,兴奋道:“老公,你小时候真的这么可爱吗?”   池野撇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哎哟,还穿背带裤,头发还卷卷的,像个混血儿。”陆清炎自顾自道。   池野:……   “小时候软乎乎的,像个小包子,怎么长大了……”   “长大怎么了?”池野蹙眉。   长大不也一样丰神俊朗吗?   “长大了看起来凶凶的。”陆清炎抬起双手捏住自己的脸,“像这样,老是板着一张脸。”   池野顺手把他捞过来,箍进自己怀里:“有没有良心?什么时候对你凶过了?”   “凶过。”陆清炎说,“结婚那天,你回家我问你要不要吃点宵夜,你冷冰冰瞪我,我心都要痛死了,晚上还不让我和你一起睡,说要处理工作,那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池野的手顺着他的背脊一路往下,落在了后腰位置,柔软饱满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抬手拍了两下:“翻旧账?”   陆清炎被打得面红耳赤:“才没有,只是帮你回忆一下。”   “那个时候,不知道你这么可爱。”池野低头,要亲不亲地蹭着他的唇。   “那现在呢?”   “觉得你可爱死了。”   陆清炎被他撩拨得不能自持,总想追着他的唇去。   池野却是故意逗他,他每靠近一点点,自己就退一点点,总是和他的唇峰虚虚擦过,不像之前那般用力火热地去吻他。   他喜欢看陆清炎又急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觉得我可爱死了,那就补给我一个完整的新婚夜吧,你欠我的。”陆清炎灼热的气息和他暧昧交缠,“现在就要。”   旁人都说,言桃那样的才算是狐狸精,池野却不然,他家里这个又纯又欲的,才真是酥   到人心里的小狐狸。   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走着针,屋内响起黏腻的亲吻声。   即便已经熟知了所有流程,池野每一步还是做得畏手畏脚。   陆清炎平躺在床上,呼吸粗重,水汽氤氲的眼睛看向他:“老公,可以了,我准备好了,真的可以了。”   池野额角青筋凸起,手一点也没闲着。   他觉得还不是时候,那里本就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紧得不行。   他压抑着心中的燥火,声音也因此变得暗哑:“再等等。”   陆清炎等不了了,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他翻身起来,猛地把池野推倒在床。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坐了上去。   一点一点,痛得他脸发白。   “炎炎……”池野试图阻止他的动作。   陆清炎开始掉眼泪,不是疼的,而是一种道不清的微妙感,他说:“我不想等了。”   他迫切的想要得到这个人,那是无数个夜晚幻想过的事。   他在身体被劈成两半的剧痛中找到了真实感。   是他的,终于成为他的了。   “受伤了?你起来我看看。”   陆清炎脑中一片空白,以至于听对方说话都觉得有些虚幻。   他咬着唇摇头,从喉咙挤出三个字。   “你动动。”! 第27章   眼前景象虚虚实实。   陆清炎目光涣散盯着上方,这不知已经是第几次了。   华丽的水晶吊灯罩着正在动作的人,明亮的灯光倾泻而下,披在男人结实的肌肉上,周遭一切都带着温暖的光。   这让陆清炎有了一瞬间恍惚,时间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池野那天。   那个时候,这个男人矜持沉稳,过于俊美的脸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让人觉得不好接近,更不敢接近。   校长请他说两句鼓励的话,男人也只是客套了一句:“好好学习,希望能在青耀见到你。”   他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候,男人如神明降临,给予他所有资助,条件是毕业后要进青耀工作。   这哪算是提条件,反而是另一种变相帮助。   毕竟青耀这样实力雄厚的公司,每年有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进。   陆厌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一遍遍默念他的名字:“池野。”   那之后,他就像着了魔一般,开始在各大浏览器里搜索池野的名字。   翻来覆去看他的采访视频和资料简介,甚至还会把报纸和杂志上池野的照片剪裁下来,贴在他那小破出租屋里。   他每晚躺在那张狭小的硬板床上,看着池野的‘脸’入睡,好像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因此,当他搜到一篇以池野为原型写的渣贱小说时,顿时怒火中烧。   文中的渣攻怎么可以跟那个人比?   那个人,分明是最美好的存在。   他彬彬有礼,这些年连绯闻都没有一条,怎么可能会是文中那个不择手段,出轨绿茶的家暴男?   陆厌快速看完全文,留下了长达一千字对剧情和人设的评价,言辞些许激烈。   再睁眼时,他坐在了柔软豪华的欧式沙发上。   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静得可怕。   他低头看见自己穿着一身洁白的西装,左边胸口位置别着一枚精美铃兰胸针花,用针头穿起来的丝带上赫然标注着几个大字:新郎陆清炎。   陆清炎?这不是他刚看完那本小说里的主角受?   陆厌急忙把胸花取下来,没错,是“陆清炎”三个字。   “夫人,您醒了?”年长的妇人不知从哪出来,突兀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池先生今晚大概是不会回来了,你要不先上楼休息吧?”   陆厌把玩着手里的胸花,尖锐的针头戳进了大拇指指腹里,瞬间冒出小小的血珠。   会痛,会流血,他确认不是做梦,大概是穿越了。   “池先生经常夜不归宿吗?”陆厌照着书里台词试探问。   “也不是,今日可能是太开心了……”   “和朋友喝得晚了些。”   果然,一字不差,陆厌已经万分确定自己穿的哪本书了。   他把胸花揣进衣兜里,垂眸说:“知道了。”   陆厌上了楼,被佣人引进了主卧。   待人离开后,他开始在屋内打转。   他迫不及待想寻到关于主角攻的信息,如果是同人文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是不是存在着另一个他?   可惜墙面上没有两人的结婚照,他无法得到有效信息。   陆厌一路寻到了书房,才在实木办公桌上看到一个相框。   陆厌激动上前,双手颤抖拿起来,看清照片上的人后,自嘲一笑,不是那个人,相框里的男人瘦弱白净,和高大俊美的他一点也不沾边。   太可笑了,他居然抱着龌龊的心思,幻想在另一个世界嫁给了他。   陆厌把相框重重倒扣,转身离开了这里。   重回主卧,陆厌疲惫瘫倒在大床上,放在床中间的红色皮箱猝不及防硌了他一下。   原著中,这是渣攻用来羞辱主角受的,里面装的是不同大小的玉势,说如果他寂寞,就自己捅。   陆厌冷然一笑,抓起箱子摔向墙壁,密封的皮箱里传来物什“哐哐哐”互相碰撞的碎响。   除此之外,连同床头柜上的润滑剂也让他一并摔了干净。   新婚之夜,渣攻在外鬼混,他为什么不能?   主角受是任人拿捏的小可怜,他陆厌可不是。   都是男人,没有谁比谁少长一两肉,谁不会玩?   想到这,陆厌开始解领结换衣服。   胸花和车钥匙一并从西装口袋里掉了出来。   陆厌抓起车钥匙,踩   着胸花打开了卧房门。   可刚刚走到旋转口,他就和回来的人碰了个正着。   那张日思夜想的脸,那时时刻刻吊着他命的人,就那么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眼前。   有那么一刻,陆厌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分明照片……   不,他突然想到,文里的渣攻摆的是白月光的照片,而不是他自己的,那么眼前这人才是真的主角攻才对!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他直直扑进了男人怀里。   一样的香味,一样的让人觉得温暖。   他知道这不是真的池野,这只是作者创造的人。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实生活中,他永远也摘不到星星啊。   而在这个世界,他已经是他合法妻子了!   假的也好,又狗又渣也好,只要能把他留在身边就好,哪怕是一副躯壳。   因为只有在这个时空里,他才能用陆清炎的身份,和他平等扯上关系。   深知这个“池野”喜欢绿茶,陆厌非常丝滑地进入了状态。   抱住了,想了那么多次的事,终于如愿了。   陆厌秉承着攻略他,至少在这里不能把他让给别人的想法,开始亲密试探。   但他很快就发现不对,这个人和书中描写的有点不太一样。   他没有书里说的那么暴躁没品,并且,本该极其厌恶主角受的他,居然会流露出柔和怜悯的眼神。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茶言茶语的魔力会这么大?   第一日回池家老宅。   陆厌在送甜点的时候偷听到了池野和便宜弟弟的对话。   ‘穿越’两个字犹如烟花炸响,那个便宜弟弟还说,以后再也不这样写你了。   写你。   你。   原来如此。   原来不是渣攻转性,也不是渣攻被他的演技折服,而是,他根本不是渣攻。   是真正的他来了。   陆厌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他端着茶盘的手开始晃抖。   努力按耐住激动的心敲响了门,把手里的茶点递给他。   池野专注训斥弟弟,没有发现他因为兴奋轻颤的身体。   待门关上后,陆厌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下了两阶楼梯,腿一软,趴在了楼梯扶手上,抑制不住捂嘴狂笑,眼泪都快洇出来。   身后突然传来于管家担忧的声音:“少夫人,你怎么了?”   陆厌收起笑容,直起身,故作虚弱道:“我好像有点低血糖。”   后来,陆厌再次被噩梦惊醒时,是在那个男人的怀里醒来的。   他描绘着男人的五官,近距离看,更让人疯狂着迷。   他也曾想过,收手吧,和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表面夫妻,不要把他拉下神坛。   可脑中的恶念不放过他,拼命说:“让他记住你,至少要让他记住你。”   他越来越不受控制,总想去引诱他,看他像踏入泥潭的猛兽,一点点沦陷,看他的眼神,一日比一日直白火热。   看他像现在这般,不顾一切和自己沉溺在爱/欲里,嘴里喊着他的名字:“炎炎。”   啊,炎炎,他现在是陆清炎,不是陆厌。   陆清炎抬手去摸他的脸。   池野顺势侧头亲他的手腕,问:“累了?”   陆清炎摇摇头:“不累,想让你永远都在里面。”   他的话,让男人眸色更加深暗。   陆清炎昏昏沉沉,痛感早已被酥麻的快感替代,最后颤颤抖抖,脑中一片白,在意识消散时,得来了一个温柔的吻。   天光大亮,陆清炎觉得下半身似是失去了知觉。   他侧头环顾着四周,这不是他和池野的卧室,池野也不在旁边。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又堕入了黑暗,回到了原本世界,孤身一人。   门突然被打开,屋内跃进一束亮光。   池野穿着睡衣,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看见床上人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他顺手打开灯,问:“醒了?”   陆清炎喉咙涩痛,声音嘶哑:“你去哪了?”   “给你端早餐。”池野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俯身去抱他。   “怎么哭了?难受吗?”   陆清炎搂着他的脖子:“没有,没看见你,害怕。”   “胆子这么小?在家呢,怕什么?”他怜   爱地捏着陆清炎后颈。   “这不是我们的房间。”陆清炎答非所问。   池野突然笑了起来:“嗯,这是客卧,昨晚临时换的。”   陆清炎抬头,不解看向他,仿佛在问为什么会换房间。   池野拨了拨他的刘海,让他露出红肿的眼睛。   “不记得了?”池野笑得暧昧,“有人尿床了啊。”   最后一句话如雷击,震得陆清炎半天没回过神。   什么?他,他居然……   被这么一提醒,那羞人的一幕立马涌进大脑。   陆清炎迅速缩回被窝,用羽绒被死死罩着自己,真没脸见人了。   “别捂坏了,起来喝点粥。”池野隔着羽绒被拍他,“炎炎听话。”   “那,那床单呢?”陆清炎瓮声问。   “早上陈妈她们收走了。”池野一板一眼道。   “什么?”陆清炎猛地探出脑袋,“收走了?怎么能让别人……”   陆清炎脸红得能滴血。   “是哦,不该让人收走,我应该学你一样,用画框裱起来,挂在咱们卧室里,以后每次看见,我都能想到你昨晚……”   池野话还没说完,陆清炎抬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了,别说了。”   脑海里闪回的片段,已经羞得他恨不得找地缝钻。   池野瞧着人逗得差不多了,再逗下去又得哭了。   于是拉下他的手轻哄道:“别担心,我用红酒掩盖了印记,她们不会发现的,我已经吩咐她们扔了,不会给你裱起来。”   陆清炎吸吸鼻子:“真的吗?”   “真的。”   陆清炎这才舒展眉眼,他伸出小拇指勾住池野的手:“我昨晚……表现得好吗?”   池野:“嗯?”   陆清炎:“你开心吗?”   池野笑:“这问题,不该我问你吗?”   陆清炎舔了舔干裂的唇,认真道:“我很开心。昨晚是我的第一次,我听别人说,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刻骨铭心。”   你呢?也会这样吗?会一直记得我吗?   池野静了许久,而后倾身过来吻他眼角:“一大早不要这么可爱好不好?谁不是第一次啊?”   陆清炎闭着眼睛,享受他的温柔。   “炎炎,我爱你。”! 第28章   年关将至,公司变得更加忙碌起来。   除了和海恒集团终于签了合同,年底的各种报表和汇总报告也在这个时候提交了上来。   池野白天忙得晕头转向,晚上还有应酬安排。   年底饭局多,很多邀约都是推不掉的,经常凌晨才散局。   等池野到家的时候,陆清炎已经睡着了。   真是不明白,这不是谈恋爱小说吗?为什么还要让人这么努力工作!   让他每天和老婆亲亲我我不香吗?非把他一半的时间浪费在公司里。   每每想到这池野都会亲亲怀里人,算了,老婆生得娇气,多挣钱总是没错的,自己的老婆不得自己养?   这天,手里的工作好不容易忙完,池野下了个早班,想着这个点可以陪陆清炎看会儿电影。   谁知到家却被告知,陆清炎陪周樱婉去参加楼老夫人和楼老先生的金婚宴会去了,今晚大概不会回来吃饭。   家里少了两个人瞬间冷冷清清,晚上吃饭的时候,桌上更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晚餐进行到一半,池昌南手机响了,他觑了一眼池正华,见对方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于是把电话接了起来:“喂,老赵。”   刚刚开口,池正华不咸不淡道:“出去接。”   池昌南:……   池昌南去了餐厅外,没人再听得见他的声音。   正在这时,陈妈突然进来添了两副碗筷,说:“夫人和少夫人提前回来了。”   池野的心一下雀跃起来,脸上也忍不住扬起了笑。   他抬头往外望了望,周樱婉和陆清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爸,我们回来了。”周樱婉一如既往的温柔。   “爷爷。”陆清炎进门后礼貌打完招呼,目光就落在了池野身上。   池野朝他招手:“过来。”   陆清炎乖巧跑过去挨着他坐下。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池正华问。   周樱婉笑笑:“祝福带到了就好。”   周樱婉和陆清炎的到来让桌上的气氛变得热络起来。   池野给陆清炎夹着菜,说:“饿坏了吧?   ”   陆清炎半天没动筷子,而是附在池野耳边小声道:“老公,我好像闯祸了。”   “嗯?”池野疑惑,“闯什么祸了?”   就他这猫一样的胆子能闯什么祸?该不是又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陆清炎还没来得及回答,接电话的池昌南回来了。   他看着池野不悦道:“阿野,你好好管管你老婆,他刚刚在宴会上对赵夫人说了许多不得体的话,你赵叔叔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池野看向陆清炎,他委屈低着头,没有答话。   周樱婉突的冷笑出声:“倒是会告状,那赵夫人先说了什么话,他怎么不一并说给你听?”   池正华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赵夫人再说什么,清炎是小辈,他怎么能那样顶撞人?”池昌南振振有词。   周樱婉拢了拢耳发:“是吗?人家说我守活寡,是帮别人养了十几年儿子都不敢吭声的怂包,清炎不过就问了一句,赵先生前不久和小明星在酒店呆三天三夜的新闻是真是假,她就受不了了?”   那位赵夫人本就嘴碎,年轻时和周樱婉读的同一所高中,毕业后又去了同一所大学,周围人总拿她们做比较,奈何她又处处比不过周樱婉。   这口窝囊气憋了许多年,直到池昌南出了丑闻,赵夫人一下得了趣,每每见到周樱婉,都要揶揄两句。   今日去宴会的时候,她看见周樱婉身边站的是陆清炎,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这种金婚宴会,大家都是带着伴侣来,周樱婉却带着儿媳妇儿来。   于是趁着周樱婉落单的时候,她上前阴阳怪气道:“是婉姐来了啊,怎么不见池副总呢?又没空吗?”   “要我说啊,男人有时太忙了也不是好事,总不落家让人像守活寡似的。”   “对了,你们家小隐现在多大了?你记得刚接回来的时候才十几岁吧?你养了十几年,现在会改口叫你母亲吗?这种半大的孩子接回来,最不好教育,你这个做后妈的又什么都不好说,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呢。”   周樱婉被她夹枪带炮吵得头疼,正要说话,陆清炎的声音插了进来。   “妈,这位是?”   周樱婉一板一   眼介绍:“宏远集团赵总的夫人。”   “哦,赵阿姨啊。”陆清炎笑得人畜无害。   “这是陆公子吧?前不久才看了你和池总的结婚新闻,真是轰轰烈烈,热搜都挂了两天。”   热搜挂了两天的是池野新婚之夜在外鬼混的花边新闻,可真会含沙射影。   陆清炎笑眯眯道:“本来不该占用公众资源的,但媒体总爱凑这些热闹,就像前两天,赵叔叔住个酒店都能上三条热搜,多大点事儿啊,把反校园暴力的新闻都顶了下去,尽不干实事。”   “对了赵阿姨,赵叔叔和您夫妻恩爱,那和小明星三天三夜没出酒店的事不会是真的吧?”   “你。”   “对不起赵阿姨,我年纪小,好奇心重,要是说了什么戳你心窝的话,你别和我计较。”   “小小年纪,牙尖嘴利,谁教你这样的?”   周樱婉上前一步挡在陆清炎面前:“你倒是一把年纪了,却还是没有长进。”   三人在外人看来,像是在友好寒暄,毕竟大家都挂着得体的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谈话内容有多充满火药味。   最终,赵夫人悻悻离开,周樱婉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心思,和主人打过招呼后,就带着陆清炎回家了。   原本不是多大件事,却不想那位赵总竟然打电话打到池昌南这里说陆清炎的不是。   恶人先告状。   哦,忘了,那位赵总和池昌南是一丘之貉,两人还是所谓的莫逆之交呢。   听完周樱婉的话,池野冷冷反问池昌南:“你能告诉我炎炎哪里做错了吗?”   池正华瞪着池昌南:“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还有忍让的道理?你也敢为这事责备清炎?”   池昌南面色难看:“再怎么说清炎年纪小,不该那样和长辈说话,这是修养问题。”   “修养!”池正华猛地摔筷子,绊得“砰砰”作响,“那个赵夫人有修养?你有修养?你要有修养,就不会做出出轨的事,让我出去蒙羞,让你老婆出去被人嘲笑,让你儿子被人诟病!你现在跟我谈修养?!”   桌上顿时鸦雀无声,池正华大抵是太激动了,吼完以后开始大口大口喘气,想到他心脏不好,周樱婉忙道:“爸,您歇歇   气,别气坏了身子。”   池野也跟着劝:“爷爷,余老医生上次才说过,让您少生气。”   池昌南不敢再刺激池正华,他自知理亏,也不再多言,拉开椅子重新坐下。   池正华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开了餐桌。   他这一走,原本就没什么胃口的周樱婉也跟着起身走了。   陆清炎在桌下偷偷扯了扯池野的衣服,示意他也不想吃了,池野心领神会带着他出餐厅。   一时桌上就只剩楚笑和池昌南两人。   池昌南问:“连你也觉得我不对?”   楚笑默了下:“其实都是我的错。”   他是这本书的作者,里面每个不正常角色都是出自他,算起来,错误的源头真的在他。   池昌南慈爱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没有错,爸爸从来没有后悔把你带到这个世上。”   楚笑:……   楚笑很想慈爱摸回去:算起来我也可以是你爸,但我有点后悔把你创造出来了,真的很让人心梗。   *   池野和陆清炎回了卧室,陆清炎惆怅问:“老公,我是不是不该那样做?”   池野揉揉他的头发:“没有,你做得很好,爷爷和妈都夸你了。”   “我就是看不惯别人欺负妈,她那么温柔,那么好,不该受那种委屈。”陆清炎义愤填膺道。   池野笑了笑:“嗯,今天多亏了你,原来你还有这么能说会道的一面?”   陆清炎有些紧张看他:“你不喜欢吗?”   “喜欢死了。”池野轻轻拥着他,“炎炎,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只要有人让你不痛快,你都可以反击回去,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陆清炎第一次感受到有人撑腰会让人变得多有底气,眼睛弯成新月,重重“嗯”了一声。   *   除夕这天,池野把陆清炎的爸妈接了过来,两家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当晚,两家长辈都喝多了些,在桌上谈天论地,就连一直不太正常的池昌南也鲜少没犯病惹人嫌。   楚笑买了一堆烟花回来,邀着陆清炎和池野一起去屋外放。   陆清炎最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很快和楚笑玩到了一块儿。   庄园外是覆着薄积雪的草坪,池野站在不远处,看着陆清炎和楚笑蹲在一起点烟花,再抬头,二楼透着暖光的落地玻璃窗前周樱婉和陆夫人并肩一起,温柔慈爱看着他们。   这不禁让池野想到了他现实生活中那常年冷清的房子,他突然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是停止,停止在……   “老公!”陆清炎举着仙女棒朝他跑来。   微弱的亮光映在他白皙的脸上,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更加秀美柔和。   “嗯。”池野伸手想抱他。   “分给你一支。”陆清炎把仙女棒递给他。   池野接住,木愣愣举着和他格格不入的仙女棒立在原地。   那头的楚笑已经点燃了烟花。   “砰!”漆黑的夜空绽放出绚烂的色彩,转瞬即逝,又夺目光彩。   “新年快乐啊,老公。”陆清炎挥舞着手里的烟花棒俏皮偏头。   就让时间永远停在这里吧。! 第29章   池家旁支多,所以从年初一开始,就陆续有亲戚登门拜年。   池正华的两个弟弟更是各自带着一大家子人漂洋过海来庄园小住。   老爷子年纪大了,也喜欢这些热闹,反正庄园那一百多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有人来陪他说说话,下下棋他都是开心的。   池正华的二弟这两天总叨叨,不想再呆在国外了,怕死都归不了故土。   池正华斥道:“大过年说什么晦气话!”   话虽这么说,可看着比他小好几岁的兄弟们都垂垂老矣,药不离手,他也不得不感叹时间的残忍。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他到了这个年纪也没什么好看不开的了,只是他处的这个家太过麻烦,许多事他都要早做打算。   初六这天,池野难得空闲,陪着池正华坐在玻璃花房里喝茶。   原本死气沉沉的庄园这两天因为家中来客,四处都充斥着欢声笑语。   其他两位爷爷玩纸牌去了,池正华今日却没有兴致。   手边放着的热茶冒着袅袅青烟,池正华盯着陪小孩在外面玩雪球的陆清炎和周樱婉,脸上露出了温和慈祥的笑。   片刻后,他突道:“往后你和炎炎没有孩子,可以过继一个来或者去领养一个,都随你们。”   池野笑:“不急,炎炎都还是孩子。”   户外的陆清炎被几个小萝卜头追着到处跑,最后还“挟持”了一个人质。   池野看到他开心天真的样子,内心暖流涌动,池正华点头赞同道:“也是,有些事急不得。”   不知为何,池野觉得今日的池正华心事重重。   晚上几家人吃饭,往常一直空着的大宴厅安排了桌,坐得满满当当。   陆清炎和池正华他们一桌,他太讨长辈喜欢了,这一来二去,就成了重点照顾对象。   等池野去给叔叔婶婶们敬完一圈酒回来时,看见他像小学生似的坐得端端正正,脸蛋儿透着淡粉,眼神涣散。   都喝成这样了,还不忘给人捧场。   在二爷爷说年轻时的趣事时,陆清炎跟着附和:“嗯嗯,二爷爷厉害。”   池野:……   要可爱死谁?   酒品未免太好了一点。   深知位老人的酒量极好,陆清炎再喝下去可能真的就要被灌趴下了,池野坐下帮着挡了几杯。   临近尾声,位爷爷还没有散局的意思,他们一年也就见这么一次面,随着年岁增长,也是见一面少一面,所以喝了酒后,话难免就多了起来。   池正华看了眼陆清炎,对池野道:“你先带炎炎回屋吧,我们几个老人聊天,你们也会觉得无趣。”   陆清炎摆摆手:“不会,二爷爷厉害。”   池野:……   刚刚说话的已经换成爷爷了,他这是醉得多厉害啊,反射弧度已经拉到这么长了。   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陆清炎迷茫了一小会儿,也跟着“嘿嘿”笑。   池野抿住唇,扶着陆清炎起身:“那我先带他回屋,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陆清炎脚步踉跄,知道这是要走了,他转身给桌上的人鞠了一躬,口齿不清道:“爷爷,二四五爷爷,再见,改天,改天再陪你们喝。”   四五爷爷又是从哪来的?   池野宠溺摇头:“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回到卧室,陆清炎昏昏沉沉。   池野帮他脱衣服时,他就乖乖举起手,让衣服轻而易举被顺下。   池野觉得他太软了,忍不住夸道:“炎炎真乖。”   哪知陆清炎立马开口反驳:“我不是炎炎。”   “嗯?那你是谁啊?”只当他喝醉了说胡话,池野便顺着他的话问。   陆清炎嘴巴动了动:“得得,我是得得,陆得得。”   “dede?什么de?”池野陪着小醉鬼聊起来。   陆清炎拉过他的手,一笔一划无比认真写在他的掌心里:“要得到平安,得到幸福的得得。”   “小名吗?”池野笑。   “嗯。”陆清炎眼眸璀璨。   回答完,他把食指竖在唇边:“嘘~不可以告诉别人哦,只能你叫,我只想听你叫。”   大多数男人成年后,几乎都会迫不及待甩掉自己的小名,因为偶尔听人叫起来会觉得无比羞耻。   就像池野,小时候他外公总是池漂亮池漂亮叫他,池漂亮就成了他的小名。   后来懂事一点的时候谁再这样叫他,他就会生气。   因为“池漂亮”这个小名,一点也不酷,还不如楚笑的“滚滚”好听,他小时候甚至还动过要和楚笑交换小名的想法。   现下喝醉的陆清炎拖着绵长的尾音一遍遍重复“得得”两个字,还说“只能你叫”,这可爱的模样让池野再也按耐不住躁动,捧着他的脸和他亲在一起。   喝醉的陆清炎格外惹人疼,坐在池野腿上哼哼唧唧说:“你好温暖。”   池野知道自己体热,于是把陆清炎又搂紧了一点:“是不是冷?”   陆清炎摇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没有再冷过了。”   “喝醉了更油腔滑调。”池野无奈笑笑。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样被爱人痴迷盯着,这样听他诉说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池野,”陆清炎开始呢喃他的名字。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方连名带姓称呼他。   池野佯怒,拍拍他的背:“没大没小。”   “池野,你怎么总是带着光出现呀~就像圣母玛利亚~”陆清炎边说边用手比划。   “说什么呢?”池野哭笑不得。   “总是在黑暗的时候‘嗖’的一下来到我身边,”陆清炎和他额头相抵,“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炎炎……”池野试图阻止他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哪知对方嘴巴一撇:“说了我不是炎炎。”   “好,得得。”池野赶紧安抚他,“不要说什么活不下去这种话,知道吗?”   “嗯,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陆清炎眼神灼灼。   “可以。”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就在池野以为他根本想不出问什么的时候,他缓缓开口道:“你喜欢炎炎还是得得?”   池野失笑,不都是他吗?   但转念一想,兴许他现在不想做乖巧的陆清炎,而是想做充满孩子气的陆得得所以才这样问。   池野碰碰他的鼻尖:“喜欢得得。”   不知道是触到他哪根神经,陆清炎眼泪“啪啪”掉,卷着哭腔的气音低道:“得得超爱你。”   翌日清晨。   池野被敲门声吵醒,倦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什么事?”   “大少爷,快中午了,老爷让您和少夫人收拾收拾,准备下楼吃午饭。”   于管家的话让池野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已经这么晚了吗?   他还很少一觉睡到这个点。   “知道了。”池野懒懒应。   门外响起于管家离开的脚步声。   池野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伸手打开了床头灯。   昨夜陆清炎就像一条柔软的藤蔓,死死缠着他不让他离开,并且当池野在每一个情动瞬间叫他“得得”时,陆清炎就会变得更紧更娇。   最后一次结束都凌晨四点多了,陆清炎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池野抱着他去浴室洗澡清理,宛如抱着一个大型洋娃娃,看他脱力靠着自己,纤长的睫毛湿成一绺绺。   池野知道自己完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爱一个人,爱到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失去他该怎么办。   耳边传来轻浅的呼吸声,池野侧过身,亲了亲那人的眼睛,又拨了拨他的睫毛。   陆清炎眼皮动了动,还是没醒,并且翻了个身。   他昨晚喝多了,又累坏了,根本起不来。   池野觉得可爱,支起上半身俯在他耳边低低喊道:“得得,陆得得。”   “嗯……嗯?”陆清炎“咻”的一下睁开眼睛,猛的转身:“你叫我什么?”   “得得。”池野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我……你在哪知道的?”陆清炎惊慌问。   “怎么这种表情?”池野捏捏他的脸,“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昨晚我不叫,你还哭。”   陆清炎脸色煞白:“那我还说什么了吗?”   “嗯……”池野故作严肃,“说了很多。”   “老公,我,我喝多了,有些话,当不得真……”陆清炎磕磕巴巴解释。   池野拧眉:“但你昨晚一直在说有多爱我,这些都是假的?”   陆清炎咽咽口水:“这个是真的。”   池野狐疑看他:“看你这表情,是有事瞒着我?怕酒后吐真言让我听见?”   陆清炎呼吸一窒。   池野纵横商界那么多年,察言观色最是厉害,自己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极有可能被他解读。   陆清炎赶紧把头埋进他怀里:“我能瞒你什么啊?还不是怕你听我胡言乱语一整晚嫌弃我。我居然连小名都告诉你了……”   池野:“告诉我怎么了?我觉得很好听。”   “真的吗?”   “真的。”   “那老公的小名是什么?”   池野:……   就不该挑起这个话题。   “池漂亮”个字,打死他他也说不出口。   “十一点了,于管家已经来催过一次了,”池野伸手去拿衣服,“乖,真的不能再赖床了。”   陆清炎:我看是你在赖皮!   洗漱完毕,两人并肩下了楼。   池野才走到主客厅,一个卷毛小孩儿跳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奥特曼激光剑:“决斗,你输了,婶婶归我。”   池野看了眼偷笑的陆清炎,问:“什么时候惹出来的桃花债?”   陆清炎抬着下巴:“昨天下午玩雪球的时候。”   “他说他长大了娶我,我说我已经嫁人了,没有改嫁的打算,他说打败你就可以了。”   池野:“哦。”   说完,他看向卷毛小孩:“池安,有两个坏消息告诉你。”   池安皱着包子脸戒备瞪着他。   “第一,你婶婶超级爱我,即便我和你决斗输了,他也不会嫁给你。”   “第二,这个世界上没有奥特曼。”   话音刚落,池安“哇”的哭出声:“妈妈,我要回家……”   陆清炎:“你这是……”   何必呐?   池野偏头:“看来决斗是我赢了。”! 第30章   元宵节,本是寓意着团圆的一天,但是池家在这一天又恢复了冷清。   一大早吃完汤圆的池家老两兄弟已经开始和池正华告别了。   佣人搬着行李进进出出,几个小朋友还浑不知即将离别,拿着玩具互相嬉闹追逐。   池二爷老泪纵横,他在哥哥面前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说:“我都这把年纪了,我真不想再折腾了。”   池正华红了眼眶,半天,他拍了拍池二爷的肩,说:“去吧,如果你走在我前面,我亲自接你回家。”   这不算诅咒,这是承诺。   最终,一群人陆陆续续登上了池家的私人飞机。   池安被带走之前还梗着脖子朝池野喊:“我爸说世界上有奥特曼,你等着,我长大了就要回来打败你。”   他的嘴立马被身旁的女人捂住,女人是池安的母亲,她轻轻斥责了池安两句,又转头对池野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池野无所谓笑了笑。   其实只是小孩子的无心之言,大可不必如此草木皆兵。   就这样,偌大的庄园又只剩他们一家人,草坪上还遗落着孩子们的玩具,证实着之前的热闹。   回到屋内,池正华对池野道:“今晚吃过饭,你也带炎炎走吧,回你们的新房,往后好好过日子,不可再混账。”   池野不解,池正华明明很开心有人陪他的,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赶走?   “爷爷……”   池正华抬手打断他:“阿野,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   晚上吃完团圆饭,周樱婉和池正华一人给小两口封了个大红包。   陆清炎不好意思道:“我们都结婚了还有压岁钱呀?”   周樱婉笑道:“结婚了在我们眼里也是孩子。”   池野揽着陆清炎的肩,温声道:“妈和爷爷给你就拿着,你本来就是小朋友。”   陆清炎:“谢谢妈,谢谢爷爷。”   池正华和蔼道:“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   周樱婉送着两人出门,一路都在不放心叮嘱:“天冷了,都要多穿点衣服,尤其是炎炎,身体本就弱,要好好将养着。”   “妈,我知道了   。”陆清炎乖巧应。   “阿野,你比炎炎年长,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池野:“知道。”   车子越开越远,直到周樱婉的身影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黑点。   陆清炎把红包捂在心口,说:“老公,我好舍不得爷爷和妈。”   池野也是如此,而且不知为何,他的心有点慌。   原著里周樱婉和池正华的剧情很少,他们只是陆清炎处境变化的工具人,甚至到了后半段已经没见他们出场了,所以池野不知道他们各自的结局。   “以后我们经常回去看看,还有你的爸妈,两边我们都可以去小住。”池野提议。   陆清炎眼睛半弯:“好~”   回到属于两人的别墅,已经很晚了。   陆清炎呵欠连连,他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眼下乌青一片。   池野陪着他去洗澡,两人坐在宽大的按摩浴缸里,温柔地进行了一次深入交流。   水波荡漾,陆清炎闭着眼睛被颠得起起伏伏,发出的声音比猫儿还软。   池野看他仰着脖子,像献祭似的送上自己,忍不住在他身上留满了属于自己的印记。   今晚只做了一次,池野就抱着他出了浴室。   吹干了头发,陆清炎仰躺在大床上说:“好累哦,霸道总裁都是这种体力吗?”   池野正在收吹风,闻言抬眼看他:“都?你还认识哪些霸道总裁?”   陆清炎掰着手指头:“那可多了,什么王总裁,严总裁,秦总裁……”   “陆清炎。”池野咬牙。   “他们分别出自《豪门媳妇儿你别跑》,《天才宝宝寻爸记》……”   知道这是被小妻子逗耍了,池野扑了上去压住他:“你能耐。”   陆清炎大笑着蹬腿:“我错了,我错了,老公,放过我吧,真不行了,我的腰从前天开始就是软的。”   池野“哼”了一声,说:“那刚刚在浴室,你撩拨我做什么?”   陆清炎认真道:“专家说,频繁的夫夫生活利于婚姻长远发展,至少得一周五次才行,我们这周才四次,刚刚做了凑够五次。”   “哪个专家说的?”   “陆专家。”   池野“噗”笑出声,“陆清炎,你就这么沉迷和我做那种事吗?”   陆清炎撅嘴,捧着池野的脸道:“怪谁?还不是怪你,我怕喂不饱你,你就会去外面吃。”   “陆得得,你有没有良心?”池野反驳,“到底谁喂谁?”   陆清炎抬腿环上他的腰:“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吗?得先把你榨干。”   池野哼笑:“你属妖精的?”   陆清炎愣愣:“我属羊。”   夜色沉沉,窗外雪停了,旖旎的卧室也恢复了平静。   陆清炎蜷着身子缩在池野怀里,乖顺极了。   突然,尖锐的手机铃声划破安静,陆清炎身体一颤,惊醒了过来。   “你睡,我出去接。”池野拍拍他的背坐起身。   陆清炎拉着他的衣角,困倦道:“没事,外面冷,你就在这里接吧。”   从床头柜摸到手机一看,是于管家,这么晚了,他怎么会打电话过来?难道……   池野赶紧接了起来:“喂。”   “大少爷,老爷出事了。”   *   城华医院。   池野和陆清炎出了电梯一路小跑来到抢救室外。   周樱婉正站在门口和池昌南对峙着。   “妈。”池野跑近,“出什么事了?”   周樱婉眼眶里闪着泪,背脊却挺得无比直:“你爷爷心脏病犯了,还在抢救。”   池野看着池昌南,似乎明白了池正华为什么会突发心脏病。   他冷冷问:“你为什么还在这?”   过完年,池昌南就该离开池家了,他是被池正华驱去分公司的,这次过年,池正华也是看在亡妻的面上让他回来团圆,给母亲上柱香。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长久留下来。   池昌南拳头紧握,没有回答池野的问题,而是说:“十五天后,我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   单独或者合计持有公司百分之十以上股份的股东请求时,是可以召开临时股东大会的,而临时股东大会,需提前十五天通知各股东。   池正华才刚刚倒下,池昌南就迫不及待召开股东大会,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池昌南,你真是无耻到了极点。”周樱婉心如死灰。   池野本不是冲动之人,但他现在忍无可忍,大步上前揪住池昌南的领子,怒不可遏:“这就是你伤害爷爷的理由?”   “虽然知道说了你不会信,但我们只是吵了两句。”池昌南轻描淡写。   说完,他看着池野:“怎么?你这拳头要落在你亲爹身上?”   “老公,别激动,这是医院。”陆清炎拉着池野的手臂劝道。   池野冷静下来,他一把推开池昌南:“滚。”   池昌南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到时别迟到。”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这里,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池野深知,现在不是和他斗气的时候,池昌南既然说了要召开股东大会,那么池正华的情况他应该已经透露给其他股东了,池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封锁媒体消息以及稳住公司局面。   想到这,他给秦助理去了一个电话,告知他盯紧各大媒体的动向,还有,尽快给医院这边派几个保镖过来,防止有记者混进来。   这时,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池正华被推了出来,他还处在昏迷中,戴着氧气罩,了无生气。   “我爷爷情况怎么样?”池野急急问。   “阿野,别激动,池爷爷现在是心脏衰竭,情况不太乐观。”   说话的人取下口罩,竟然是司长夜。   “那他多久能醒?”   司长夜沉默了下:“没有具体时间。”   没有具体时间?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会一直睡下去?   池正华被推进了ICU病房,周樱婉跟着司长夜去了办公室,想了解更多情况,陆清炎则和于管家回了庄园,替周樱婉和池正华收拾些行李来。   池野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静静看着里面人。   初来时,他觉得这个老爷子脾气很大,对谁说话都是大声嚷嚷,听楚笑说,他那拐棍打人还很疼。   但相处了这么久,池野知道,他其实也有太多不得已。   他给池野上的最后一课,就是掌权人不能对任何人心软。   池家二爷哭着想留下来时,池正华依旧红着双眼赶走了他。   不为   别的,而是怕埋下隐藏祸患。   池二爷留下,他那一脉的人往后就有更多借口往国内跑,他们的势力也极有可能会慢慢渗透进来,干扰池野的决定,成为池野的绊脚石。   小池安临走时对池野喊那句“我要回来打败你”,被他妈妈急急捂住嘴,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这个家族就是这么畸形。   不止对旁支,包括对亲儿子,池正华也没有手软。   在扶池野上位后,立马把池昌南遣去国外,不许他回来也是这个原因。   他怕万一哪天自己有个好歹,池野根基不稳,迟早会被池昌南架空,从那个位置推下来。   毕竟池昌南有两个儿子,踢池野出局,就能让池隐顶上。   而他担心的没有错。   池昌南这次回来就没安好心,他私底下联络其他股东这件事,池野早就知道了,池野前段时间日日应酬,也是为了这事。   “爷爷,放心吧。”池野低喃,“我知道怎么做的。”   *   池正华生病的消息还是泄露了出去,只是外人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这两天不止外面的记者堵池野,就连董事会和监事会的人也在有意无意探池野口风,想知道池正华到哪一步了。   池野表现得很镇定,对所有人都说池正华没有大碍,只是过年时太开心没忌嘴,导致痛风发作,医生让在医院例行检查罢了。   这种说辞很难令人信服,有记者摸到城华医院,但根本拍不到池正华,从医生和护士口中也探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网上有八卦消息称,池正华已经死了,池家准备秘密发丧。   这种言论刚出,造谣人就喜提倾耀律师函一封。   在虚虚实实的消息中,时间来到了股东大会这天。   所有股东全数到场,包括一直在英国的周成蓝。   他是周樱婉的哥哥,当年倾耀一蹶不振,池正华稀释股权拉股东,周成蓝为了妹妹投了一点四亿入股倾耀,帮倾耀渡过了大难关。   他这次接到开临时股东大会的消息时,觉得格外离谱。   “哥。”周樱婉站在会议室门口。   周成蓝黑着脸,有许多话要说,想   说她识人不清,想说她糊涂,最后到嘴化成了一句:“你瘦了。”   周樱婉憋着泪:“对不起。”   周成蓝叹气:“你对不起的是自己。”   池野是最后一个到的,他看起来和平时无差,不慌不忙,镇定自若。   他拍了拍陆清炎的背,说:“在这里陪妈。”   陆清炎点头:“嗯。”   “阿野,你舅舅来了,不用怕。”周樱婉拉着池野的手给他打气。   不管儿子多大了,在母亲眼里始终都是孩子。   池野笑:“我不怕。”   会议室门关闭,隐去了所有人的身影。   周樱婉两手紧张交握,这次议题以池正华身体欠佳,已经不适合再担任董事,要尽快选出新董事而展开。   池昌南狼子野心昭然可见,他回来的这段时间,天天不落家,原来也是为了这事。   卑鄙!无耻!当真是一点亲情也不顾。   “妈,我扶你去旁边坐坐吧。”陆清炎担忧道。   周樱婉点点头。   两人刚坐下,周樱婉木讷开口:“我是十八岁在舞会上认识他的。”   陆清炎静静听着。   “那时不知道他有心上人,一直不知道。”   “后来结婚了,他开始夜不归宿。”   “公司当年面临审查,爸三次被带走配合调查,阿野心急回家出了车祸导致失明,作为CEO的他,呆在洛杉矶不回国不接电话,导致外面众说纷纭,说他逃到了国外,转移资产,这让公司面临更大困难,资金链断裂,银行也拒绝贷款。”周樱婉闭了闭眼,“现在公司好起来了,他想当董事?”   “他凭什么?”   陆清炎拳头紧了紧:“他不配。”   这场股东大会开了整整四个小时。   终于,门开了。   陆陆续续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樱婉想起身,却因为无力,脚一滑,差点跪坐下去。   陆清炎紧紧搀着她,说:“妈,我和你打个赌,是野哥赢了。”   周樱婉看他。   陆清炎信心满满:“因为这个世界该围着他转。”   话落,周成   蓝走了过来。   “哥。”   周成蓝“啧”了一声,说:“白操心,那小子长大了,厉害着呢。”   懂了,果然是池野赢了。   周樱婉喜极而泣。   “怎么还像小姑娘似的,动不动就哭?”周成蓝怜爱替妹妹擦眼泪。   周樱婉泣声:“本来就是小姑娘。”   看他们兄妹情深,应是有许多话要说,陆清炎识趣离开。   他来到宽大的会议室外,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池昌南池野和池隐“三父子”。   池昌南颓丧坐在老板椅上:“阿隐,为什么连你……”   “池隐”难得正经:“我无条件支持我哥。”   “你疯了吗?是不是他威胁你?是不是?”池昌南咆哮问。   “池隐”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不适合这个位置,我哥能做好。”   “他要把你调去沿台市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你还觉得他好?”   “池隐”说:“那是我自己申请要去的。”   池昌南疯狂捶着桌面:“没出息的东西,没出息的东西。”   “秦助理。”池野朝门外喊了一声。   “池董。”秦助理应。   “安抚好池副总的情绪后,送他来医院,爷爷要见他。”池野吩咐道。   “是。”   说完,池野大步出了会议室。   “等久了。”他摸了摸陆清炎的脑袋。   “老公,你好帅啊。”陆清炎比了个‘赞’。   “有多帅?有没有什么王总裁,秦总裁帅?”池野阴阳怪气问。   陆清炎:“你都是董事长了,怎么还这么记仇?”   *   VIP病房。   池正华昏迷三天后就醒了,这些时日他一直积极配合治疗,已经从ICU转了出来。   他现在精神状况良好,就是说话有点慢,行动也比之前迟缓了些。   他半躺在病床上看电视,医生说让他以后少生气,少操劳,他都听了进去。   门在这时被打开,是池野来了。   “他呢?”池正华问。   池野知道他问的是池昌   南,说:“在外面。”   “让刘律师一起进来吧。”池正华说。   “爷爷,医生说……”   “我心里有数。”池正华一字一顿道。   池昌南和刘律师以及周樱婉一起被叫了进来。   “把东西拿给他们。”池正华背靠着床头看向刘律师。   “是。”   刘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居然是“离婚协议”。   “池先生,周女士,这是你们的离婚协议书,如果没有异议,请在上面签字。”   “爸……”周樱婉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   “我那天进了你的画室。”池正华笑笑,“外面的世界更美,你应该多出去看看。”   周樱婉这些年画了许多画,画池昌南,画池正华,画池野,画庄园的四季更替,画后来进门的儿媳妇儿。   可她的所有画象都局限在庄园内,就像她人一样。   “樱婉,这些年,辛苦你了。”   *   池昌南被池野连夜送走,从现在开始,新年不能回来,哪怕是池正华百年以后,他也不能回来奔丧,这是池正华的意思。   池昌南算是被池家半软/禁在了国外。   而周樱婉,在离婚后准备去环游世界,第一站是瑞士,她说每换一个地方都会寄明信片回来的。   临走之时,她没有让任何人送,她终于挣脱锁链,飞向了天空。   池野感叹:幸好楚笑那个傻逼写文的时候没把离婚冷静期写进去,不然还得麻烦。   “哥,你在想什么?”楚笑的话拉回他的思绪。   今日楚笑也是来告别的,他马上就要去沿台市了,之后不知多久才能再见面。   “我在想,如果你在沿台市犯错,该怎么收拾你。”池野懒懒道。   楚笑身体一抖,头皮发麻。   上次挨打场面还历历在目。   尤记得那次,他和朋友去赌石,结果不懂行,输了一千四百万。   输了这么多钱,他不敢回家,东躲西藏。   后来池野联系上了他,在电话里温柔说:“你在哪,别怕,哥来接你。”   楚笑感动得一塌糊涂,   发誓要给池野做牛做马。   结果就是,他哥确实是来了,手里捏着皮带来的。   把他抽得满地打滚,鬼哭狼嚎。   后来躺在床上养伤的他以看小说度日,每每刷到那些狗血虐心的霸道总裁小说,他就能想到他哥狠决的脸。   因此,他以他哥为原型写下了这本坑爹之作。   当时写得上头,万万没想到居然火了!   火了就算了,他们还穿了,真是报应不爽。   “哥,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不给你添一丁点麻烦!”楚笑竖着三根手指郑重道。   “你最好是。”池野撇他。   “哎呀~老公,小叔子已经这么大了,你就别老拿他当小孩子了,他心里有数的。”挨着池野的陆清炎柔柔开口。   “是,是,嫂子说得对。”楚笑搓着手讨好笑。   池野:“你是不知道他从前多混账。”   “谁都有从前嘛~那你从前……”陆清炎欲言又止。   “好端端的提我以前做什么?”池野偏头去看陆清炎。   “我就是想说,不管从前如何,你现在都是顶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阅历,人都要自己成长啦。”   说着,陆清炎趴在池野肩头,给他喂了一瓣橘子。   池野蹙了蹙眉:“有点酸。”   陆清炎凑上去亲了他一下,问:“这样呢?”   池野立马笑了起来:“很甜。”   楚笑:……   他哥真的是,被他嫂子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他记得他笔下的陆清炎没这么能说会道啊……   他俩现在这状态像极了那谁和谁……   谁呢?   恰时,电视里传来一道女人的媚音:“大王,你来抓我呀~快来抓我呀~”   楚笑看看电视,再看看黏在一起的池野和陆清炎。   靠!一模一样!   这不活生生的池纣王和陆妲己吗!!   “小叔子,要留下来吃晚饭吗?”陆妲己突然笑眯眯问。   楚笑总觉得他笑里藏刀。   他站起身,拱拱手:“那啥,大王,娘娘,我自己去外面吃,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池野:?   陆清炎:。! 第31章   乍暖还寒的初春来临,陆清炎开学了。   他目前是大二生,课的数量略有减少,但难度明显有所提升。   陆清炎退了所有社团,专心学习。   大学离他们新房不算远,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刚开始池野每天送他上下学,后来池野的工作也跟着忙起来,无法按时接送他,就吩咐了司机去。   陆清炎除了学校和家,几乎没有其他自由活动的地点。   池野把陆清炎看作自己的私有物,拒绝他和其他任何人有过多交集。   他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他并不想陆清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和别人有太多接触。   这天晚上,池野应酬完回家,陆清炎还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那一串“你为什么不爱我?你为什么会爱我的姐姐?”吵得人脑仁疼。   池野换好鞋穿过玄关来到客厅,发现家里阿姨一个也没在。   他看着专注的陆清炎问:“怎么还没睡?”   “等你呀~”陆清炎边回答,边关了电视。   “明天没课?”   “没课哦。”   娇里娇气的,笑起来也漂亮。   池野一天的疲惫散了一大半。   他脱了外套坐上沙发,陆清炎立马贴了过来,跨坐在他腿上。   “有事要说?”池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嗯。”   “什么事?”   “我不想让司机每天接送我了。”陆清炎把玩着池野的领带,慢悠悠道。   “为什么?”   “本来就离得不是很远,我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儿,我想自己走,没事还可以逛逛什么的。”   池野伸手摸他脸:“是不是同学在背后说你闲话了?”   陆清炎莞尔:“倒是有人在背后称我为豪门阔太,不过没什么好计较的,因为我本来就是。”   池野没想到陆清炎这么豁达,毕竟刚满二十的青年被人冠上“阔太”这种称呼,确实太过难听。   更不消说那些人叫的时候有多阴阳怪气。   池野不想陆清炎委屈,说:“如果不开心的话,我会让他们闭   嘴的。”   陆清炎诧异:“为什么不开心?我开心死了好吧?因为这样大家就会都知道,我是你的呀。”   “我们学校还有好多你的小迷弟小迷妹呢,我要把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扼杀在摇篮中。”   池野冷硬的神色柔软下来:“你这么凶?”   陆清炎扑上去咬他下巴:“那你怕不怕?”   “怕,你会家暴吗?”   陆清炎收着牙,根本舍不得让池野疼一点点,含糊道:“会,现在就要家暴你。”   说着,他取下池野的领带,一点点缠上池野的双手。   池野打趣道:“难怪阿姨都不在家,原来你有预谋的?”   陆清炎傲娇扬起下巴:“是啊,预谋好久了。”   池野举起被捆住的手,问:“想怎么玩?”   “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不让你玩。”陆清炎凑过去亲池野唇角。   “不想司机接,还有呢?”池野耐心问。   “还有我用压岁钱买了一辆自行车,你得让我骑。”   “继续。”   “我以后早放学,想去公司找你。”   “就这?”池野哑笑。   他还希望陆清炎经常来找他呢。   “最后一个……”陆清炎的手摸着池野的皮带,“往后同学之间门的聚餐,我想参加……”   “聚餐会喝酒吗?”   “也许会喝一点。”   池野神情散漫,额间门垂下的发丝落在单薄的眼皮上,让他的眉眼看起来寡淡无情:“陆得得,你条件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陆清炎的吻已经来到了他的耳朵:“你想不想知道我里面今天穿了什么?”   池野:!   “你要不答应,就不能亲手撕碎它们,我自己玩给你看?”   池野挣了挣,得,绑得还挺紧。   “求你了,老公。”陆清炎持续撒娇。   池野喉结滚了滚:“如果喝酒了,要让我来接你。”   陆清炎知道他这是松口了,笑意逐渐扩大:“好!”   “现在,给我松开?”   这条领带后来蒙在了陆清炎眼睛上。   池   野在第一次见到陆清炎戴眼罩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想看陆清炎在失去视觉,在双手被皮带缚住的情况下,可可怜怜依附他,嘴里不停叫他名字。   要是池野不应,他就会哭。   全身都泛着粉,别提多勾人。   折腾了大半宿,池野抱着陆清炎去洗澡。   小朋友声音都喊哑了,手腕也磨红了一圈。   池野心疼亲了亲:“疼吗?对不起,得得。”   陆清炎摇头:“很……舒服。一想到是你,就觉得又兴奋又刺激。”   “其实在这种事上,你不用怜惜我的,我喜欢看你为我发疯的样子,因为这样,我就会觉得,只有我能迷住你。”   池野抬着他的下巴让他仰起脖颈:“看看这张脸,让我着迷死了。”   没两天,陆清炎买的山地自行车回来了,还可折叠。   池野嫌弃太便宜,质量不好,陆清炎却很喜欢。   在院子里骑着跑了好几圈。   就连阿姨做饭发现盐用完了,都是陆清炎蹬着自行车出去买的。   静谧的午后,池野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陆清炎就像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整个人都在熠熠发光。   算了,自行车,他喜欢就好。   周一。   《如风》已经杀青了,之前楚笑负责的选秀节目现在也出了反馈,反响很好,公司也重新签了新人,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着。   池野早早结束了会议,今天陆清炎下午没课,他们约好了一起去看爷爷。   陆清炎在五分钟之前发来消息,说他已经到了,池野刚出公司,就看到朝气蓬勃的青年一脚蹬着自行车,一脚踩地,背上背着黑色休闲包。   白皙的脸泛着红,鬓边是细密的汗珠,他正低头玩手机,深咖色长袖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带帽卫衣。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陆清炎循声望来,一看见池野就腼腆抿嘴笑:“刚刚和同学打了会儿羽毛球。”   池野走近,摸了摸他的脸:“累吗?”   “不累啦。”   司机准时把车开了过来。   秦助理帮陆清炎把自行车   折叠起来放进后备箱,陆清炎则跟着池野一起上了车。   听见后面的动静,池野思忖片刻后道:“哪天空了,陪你去山边骑车。”   陆清炎惊喜问:“真的?”   “嗯。”   “老公你还会骑自行车?”   池野:……   “我看起来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从公司到城华医院,只用了二十多分钟。   他们到的时候,池正华刚刚从楼下散完步回来,于管家寸步不离陪着。   “爷爷。”陆清炎推门探头。   池正华严峻的脸缓和下来:“炎炎来了。”   “老公也来了。”陆清炎指指身后。   池正华看过去,池野手里提着一个大果篮。   “你今天这么早下班?”池正华问。   “最近不是太忙。”   果篮被于管家接过,池野和陆清炎坐在会客沙发上。   于管家去给三人洗水果,池野和池正华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   左右不过是公司里的事,池野到底年纪太轻,池正华怕公司里的那些老家伙不服他。   池野宽慰他:“不用担心,股东大会的时候能让他们听话,以后也能。”   其实池昌南并不是一无是处,他当初拉拢了不少人,承诺丰厚的分红。   相比池野,那些奸猾的老头子自然觉得池昌南更好控制。   所以当初答应推池昌南当董事的不在少数,池昌南才敢信心满满召开股东大会。   可池昌南蠢就蠢在只知利诱,却不知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唯有拿捏住每个人的把柄,让他们害怕,恐惧,惶惶不安,才能让他们彻底屈服。   池野后来想,兴许池昌南也不是蠢,他只是时间门不够,来不及去挖更多的东西出来。   而他正好就给池昌南上了深刻的一课,别打没把握的仗。   “你有盘算就好。”池正华轻叹。   *   三月初,倾耀才拍下的地皮出了问题,池野不得不临时出差过去看看,重新打点关系。   池野一走,陆清炎就不想太早回家,空空荡荡的屋子令他很不安。   他最近   忙完课业,就会约同学打打羽毛球消磨时间门。   今天也是如此。   才运动完,他和打球伙伴大汗淋漓坐在操场的台阶边喝水。   “你老公最近不来接你吗?”同学问。   “他出差。”陆清炎喝完水去摸手机。   他三点多就给池野发过消息了,现在都还没回。   好烦,虽然知道池野是在忙工作,但是……一见不到他,就心慌意乱。   陆清炎抱着衣服,有些苦恼,想着要不要给池野打电话。   “小北。”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诶。”身旁人应。   小北抱着球拍起身,对陆清炎道:“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哦。”   陆清炎挥手:“拜拜。”   “拜。”   人都走了,陆清炎托着腮,他在忙什么呢?   “叮~”一条微博推送新闻跳了出来。   陆清炎低头一看,倾耀董事四个字让他迫不及待点了进去。   #爆!倾耀董事密会钢琴王子#   #倾耀董事,再次出轨?#   #西悦酒店#   陆清炎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像重新找回了意识,木讷点开图片。   虽然像素模糊,但陆清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池野和时玉。   据狗仔爆料,两人是一前一后进的酒店,还去了同一层,这几天都是如此。   通常池野一出酒店,时玉就会紧跟其后,晚上又会在同一时间门回来,实在很难撇清关系。   陆清炎闭了闭眼,收好手机站起了身。   他骑着自行车抄了小道回家,收拾行李,要去他身边,现在就要去他身边,这种念头反复在脑海中浮现。   “喂。”   僻静的巷子里,几个头发异色的小混混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不是A大鼎鼎大名的豪门阔太吗?”黄毛率先开口,用脚抵着他的车轮,“豪门阔太,借点钱来花花?”   陆清炎撑着地,随便从包里掏了一把零钱撒在地上:“花。”   黄毛咧嘴大笑,几个人一起围了上来,“你打发叫花子呢?”   陆   清炎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抬眼扫了一圈上方。   “看什么看?这里没有监控,别想那些……卧槽!”   黄毛话音未落,陆清炎已经一拳挥到了他脸上,力道极重。   那张原本看起来很好欺负的脸变得扭曲阴狠:“没有就好。”   这个季节总是阴雨绵绵,天空阴沉灰败。   破旧的小巷子经常聚着收保护费的小混混,所以很少有学生走这里过,尤其是现在这个点。   崭新的山地自行车靠墙而立,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躺着痛苦哀嚎的人。   陆清炎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支烟点上。   白烟袅袅,他居高临下睥着在地上狼狈打滚的人。   裤包里的手机突兀响起,来电是“老公”。   陆清炎踩着黄毛的头,朝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在周围安静下来时,他接了起来,轻快的语调上扬:“喂,老公。”   “刘妈说你还没回家,你在哪?”池野声音听起有些不快。   陆清炎垂眸:“我在学校打羽毛球。”   “回家吃饭。”   “我想来找你。”   “现在?”   “现在。”   通话中断,陆清炎蹲下*身拍了拍地上的人。   与刚刚卖乖的样子不同,他冷蔑问:“喂,你们怎么受伤的?”   猩红的烟头近在咫尺,灼热感直袭眼球。   黄毛闭着眼睛,脖子大幅度后仰,喊道:“摔的,我们骑车摔的。”   “真可怜,下次记得注意安全。”! 第32章   池野开完视频会议,已经是凌晨了。   他看了看时间,陆清炎差不多该到了。   下午他给小朋友打电话的时候,那人非闹着要来,在电话里拿捏着委委屈屈的气音,池野实在不忍心拒绝他。   电话挂断后,池野立马吩咐秦助理帮陆清炎订最近的航班,是晚上八点起飞。   从京市到这里,只需要飞两个小时,再从机场到酒店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秦助理一早就出去接人了,现在应是到了。   池野扣下电脑起身,门外传来刷卡的声音。   “滴~”   下一刻,陆清炎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出现在他眼前。   “池董,夫人已送到,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秦助理交代完后快速离开。   在门关上后,陆清炎扔掉箱子三步并作两步扑向池野。   “这是哪家的黏人精?老公出差还撵路呢?”池野玩笑逗他。   “你自己说,你房里藏人了没?”陆清炎搂着他的脖子奶凶奶凶问。   池野似笑非笑:“那你可来晚了,他已经洗完澡走了。”   闻言,陆清炎松开手,“蹬蹬蹬”往里间跑,这是一间总统套房,一共四个卧室,两个客厅,两间书房,就连健身房和汗蒸房也含纳其中。   陆清炎像只没头苍蝇四处打转,眼泪也包了起来。   在推开主卧的时候,那张豪华大床上被单凌乱,床尾的沙发凳上还散落着池野的贴身衣服。   陆清炎不管不顾冲进去,池野在他背后轻轻关了卧室门。   陆清炎扑在床上,一点点嗅着有没有其他人气息,又在枕头和被单上仔细搜寻有没有不属于池野的毛发。   池野单手捞过他,笑道:“还真是说什么,信什么。”   陆清炎开始掉眼泪,捂着眼睛委屈巴巴撇嘴,还忍住不发出哭声。   “怎么,怎么又哭了?”池野手忙脚乱去拉他手。   “你对我是不是腻了啊?”陆清炎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不让池野看。   “腻什么腻?我逗你玩儿呢,宝贝儿,得得……起来让老公看看。”池野去拉他。   陆清炎这次没那么好哄   ,抱着枕头哭得昏天暗地,单薄的肩膀轻颤。   池野肠子都悔青了,他没想到只是一句玩笑话会让陆清炎这么伤心。   他一直知道老婆纯情,但是……这也太纯情了吧?   “得得,乖宝贝,不哭了,没有别人,不信你去问秦助理。哦,对,前两天秦助理和我住一个套房,不过他住隔壁那个房间,知道你今天要来,我就让他重新开了别的房间。”池野一边解释一边把陆清炎抱起来。   陆清炎止不住抽泣,把自己哭成了小泪人。   “不是,得得,你真是来捉奸的?”池野反应稍显迟顿。   “新闻……”陆清炎艰难吐出两个字。   “下午那热搜?我已经让公司辟谣了。”池野拿过纸巾,温柔替陆清炎擦脸。   “时玉来这里开音乐会,我都在这里住三天了,才知道他也在这个酒店,那之前我们从来没碰过面,我发誓。”   陆清炎撅着嘴,看起来不太相信:“你们……一起出门,一起回来。”   “谁和他一起出门,一起回来?”池野有些无语,“我前两天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功夫管他?我也是今天看到热搜才知道,他和我出门的时间太过巧合。”   “想来他是故意的,狗仔应该也是他找的,今天看见热搜我就让公关部处理了。”   “本来准备换酒店的,哪知你吵着要来,我想着要是你一来我就换酒店离开,媒体不更得瞎猜瞎写?”   陆清炎抽抽了两下:“对不起,我真的好小心眼,你一定讨厌我了吧……呜呜呜……”   “讨厌你什么?讨厌你太可爱?大半夜来捉奸还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池野搂着他,“怎么?怕我不把人藏好真让你抓着?”   “嗯……”陆清炎还在哭,“会受不了的。”   人真的很贪心。   一开始他只是希望池野的目光能多往他身上放放,后来是希望能得到池野的一个吻,现在他在妄想池野整个人完完全全属于他。   可一旦生出这种想法,他就会变得疑神疑鬼,惴惴不安。   像池野这样年轻有为又长相英俊的人,即使他不去招惹别人,也会有许多莺莺燕燕围着他转,赶都赶不完。   而他…   …他只是个冒牌货罢了,如果池野哪天知道了真相,也许……   池野俯身亲吻他的眼睛:“不会有别人,只爱你,得得。”   也许他就再也得不到池野的吻和温柔的爱抚了。   *   翌日清晨。   池野要去环保局一趟,这种情况不适合带着陆清炎,加之他也困得睁不开眼,池野就让他留在酒店里睡觉。   陆清炎睡到快中午才醒,没有叫客房服务,洗漱完毕后,他去楼下咖啡厅坐着看书等池野。   突然一群人带着设备朝他跑来。   陆清炎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团团围住。   “池夫人,你是看到昨天的新闻特意跑来捉奸的吗?关于池董和初恋的事要不要说两句呢?”   “池夫人,你真的有插足池董和时先生的恋情吗?”   “你们当初结婚的时候,知道池董有爱人吗?”   “池夫人是知三当三吗?”   记者的话筒都快要怼到陆清炎脸上,他站起身慢慢后退着。   “池夫人,请你说两句吧。”   “听说你和池董已经在秘密办理离婚了,是真的吗?”   陆清炎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说话,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会被人曲解,会给池野带来麻烦。   这时,酒店保安闻声跑了过来,他们把记者往外拦:“不好意思,请你们离开,不要打扰其他客人用餐。”   陆清炎趁着这个时间,一个箭步冲出了座位,往厅外跑。   余光瞄见周围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小三啊?”   “天,这么年轻。”   “所以才能当小三啊。”   陆清炎不用想也知道是时玉在搞鬼。   身后还有记者在追,陆清炎来不及等电梯,顺着楼梯跑了上去。   他们的房间在四楼,陆清炎脚步飞快,把身后那些人甩得老远,上楼刷卡开门。   直到房间门紧闭,他才脱力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待到气息平稳后,他掏出手机,果然看到了池野和时玉的新绯闻。   就在昨晚,时玉的音乐会圆满落幕。   昨晚是他的最后一场,助   阵嘉宾是一个非常出名的创作歌手,最近才出了一首大火的情歌《遗憾》,时玉在台上和嘉宾互动的时候说:“今天这首曲子是想弹给一个特别的人听。”   嘉宾问:“不会是前男友吧?”   时玉:“这你都猜到了,是初恋。”   这一段视频,昨晚被各大营销号转发。   就在大家纷纷猜测这让钢琴王子余情未了的旧情人是谁时,今天早上有一个自称是时玉同学的人出来爆料,图文并茂写出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小王子的初恋就是倾耀董事池野。   附赠的照片是午后教室,池野懒懒散散靠着椅子,时玉在他背后用手给他竖了两只兔耳朵,时玉笑得灿烂明媚,池野的表情是一种无奈的宠溺。   “他俩之前在我们学校不是秘密,那谁脾气不好,只有小王子能治他。后来毕业了,经常在网上看到他们消息,听说小王子出国深造时,那谁还追去求婚了。小王子答应了,所以学习一结束,就回国准备结婚,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傻眼了,那谁已经接受了商业联姻。他的老婆知道小王子的存在,还曾暗地里打压过小王子,某场宴会,小王子是被救护车抬出来的!!!只能说到这了,再多说就要收律师函了!”   吃完瓜的网友纷纷涌去时玉微博下求证。   “真的吗?真的跟那谁谈过吗?”   “所以他老婆是知三当三?”   “我就想知道宴会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放着你这样有颜有才华的不要,他娶个花瓶有啥用啊……”   而时玉在一个小时前更新了一条模棱两可的微博:爱是成全,绝口不提和你之间的遗憾。   真他妈卖得一手好茶。   陆清炎并不生气别人怎么说他,他气的是大家把矛头又对准了池野。   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谩骂让陆清炎怒火横生,捏着手机的右手青筋暴凸。   他要去撕烂时玉那张伪善的脸!他知道时玉的房间和他们同层,只是在走廊的另一端。   想到这,陆清炎愤愤站起身,突响的手机铃声却让他又站定了脚步。   是池野打来的。   陆清炎立马像被放了气的皮球:“喂,老公……”   “得   得,你现在不要出房间门,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有人敲门也不能开,知道吗?”   “我已经出过了,楼下好多记者,你回来一定要小心一点。”   池野沉默了下,问:“他们为难你了?”   “我没事的,我跑得很快。”陆清炎乖乖回。   “十五分钟。”   十一点三十五结束的通话,十一点五十陆清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不多不少,刚好只用了十五分钟。   “得得。”池野鞋都没换就进来找人。   陆清炎扒着沙发,可怜巴巴喊:“老公。”   池野上前把人抱进怀里:“回来晚了,委屈我的宝贝了。”   陆清炎摇摇头:“不委屈,骂你的比较多。”   池野被逗笑了:“嗯,我该骂,哎呦,来,让我看看我的得得有没有又偷着哭鼻子?”   “才没有。”陆清炎反驳,他缩在池野怀里,小声问:“网上那些……”   “公司正在处理。”池野懒懒道,“他不是喜欢出风头吗?这次让他出够。”   “他们都说我是小三,可我不是,我跟你结婚了,我是你老婆。”陆清炎气鼓鼓道。   “今天过后,不会再有这些言论了。”池野有些疲惫,“本来出差就烦,他们还叨叨没完,这才年初呢,就找我冲kpi?”   陆清炎抚着他眼下的乌青:“你去休息吧。”   池野捏了捏眉心:“我还有企划书没看,下午还有视频会议,你让我抱会儿充充电。”   “嗯。”   池野的下巴支在他的肩头,喃声道:“得得,你好香。”   吃过午饭,池野去书房开会。   陆清炎坐在客厅,看着被恶评冲烂了的微博,转发了一首歌——《你好毒》。   十秒钟后。   〈我为老板举大旗〉点赞了这条微博。! 第33章   套房外有个观景阳台,陆清炎带了两本书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看。   三月的阳光轻柔温暖,和煦的微风从耳旁拂过,带走了他积压在胸中的躁闷。   手边摆着一桶巧克力饼干,陆清炎像只小仓鼠,“哒哒哒”进食,手指翻着书页。   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他的母亲打来的。   陆清炎平心静气接起:“喂,妈。”   “炎炎,你在哪?网上那些言论你别看,你爸爸已经看着在处理了。”陆夫人压着哽咽,温声道。   陆清炎是被她和陆之鸣娇惯着长大的,他们连句重话都没舍得对他说过,却要看着他在嫁人后,被挂在网上羞辱谩骂,甚至还给他P黄图。   陆夫人看到这些的时候,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她不明白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会生出这么大的恶意?   “妈,我和老公在一起,您和爸不用担心我,网上那些我不会看的,你们也别看,不要影响心情。”陆清炎轻声反安慰她。   “这件事小池准备怎么处理?难道就放任那个姓时的这样欺负你吗?”   “怎么会?”陆清炎又塞了一块饼干进嘴里,“妈,我相信他,他不会让我委屈的。”   见陆清炎如此相信池野,陆夫人也不好再多说。   她又和陆清炎聊了些别的,叮嘱他注意身体,这才挂断。   “咔,”露台的推拉门被人打开。   陆清炎回头,看见池野穿着休闲外套,缓步朝他走来。   “我就说人去哪了,原来在这。”   “开完会了?”陆清炎问。   “嗯。”池野贴着他坐下,眼睛盯着他的手,“吃什么呢?”   “小饼干,你吃吗?”陆清炎掏了一块出来喂给池野。   池野本不太爱吃甜食的,但是陆清炎递过来的,他怎么也要吃一点。   嘴里衔着饼干,池野顺势躺下,脑袋枕着陆清炎的大腿,倦懒道:“得得,我好困。”   陆清炎摸着他下巴长出的短小胡茬,柔声哄道:“困就睡会儿,有事我叫你。”   “嗯……”从鼻子里哼出这一声后,池野缓缓闭上了眼睛。   近几   日他一直在四处奔走关系,好不容易才把施工许可证重新敲定下来,连个囫囵觉都没睡好。   他不得不承认,习惯了两个人睡,一个人住酒店的时候总觉得缺点什么。   现下躺在陆清炎怀里,池野睡得特别安稳。   陆清炎打开叠放在一旁的小绒毯给池野盖上,男人呼吸轻浅,卷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剪影。   正如网上所说,池野是有点美貌子在身上的。   他的好看充满了攻击性,尤其是那双薄情的眼睛睁开时,好似谁也不放在眼里。   陆清炎又想起他那小破出租屋贴着的池野,和这个不一样,这个会对他笑。   他痴迷描着池野的五官,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   轻轻一下,池野没有醒。   这样温馨美好的时刻,陆清炎贪心地想一直拥有。   然而没多大会儿,手机的“嗡嗡”声打破了安静。   陆清炎瞄了过去,是池野刚刚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   屏幕上跳跃着“齐郁”两个字。   不知为何,陆清炎觉得他又是来帮时玉当说客的,犹豫再三,他拿起了池野的手机,点了挂断。   正想着要不要删除来电记录时,池野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一动不动盯着他。   幽深的眼眸让人猜不透情绪。   陆清炎手一抖,手机差点落在池野脸上。   池野:……   “对,对不起老公,我不是故意的,打着你了吗?”陆清炎慌忙道歉。   池野坐起身,揉了揉脖子:“没事,没碰到我。谁打来的电话?”   陆清炎抿了抿唇,小声回:“是齐先生。”   “啧,”池野蹙眉,“他话最多。”   “你不怪我偷偷挂你电话吗?”陆清炎小心探查他的神色。   池野笑了笑,说:“单凭上次他们在背后议论你的那些闲话,你不喜欢他,不想我和他们来往,都是正常的。”   听池野这么说,陆清炎知道他没有怪他。   陆清炎愧疚低头:“对不起,我至少应该和你说一声的。”   “所以刚刚吓得手机都掉了?”   陆清炎把脑袋埋   得更低,轻轻点了点。   “得得,头抬起来看我。”池野伸手摸他下巴。   陆清炎乖乖听话抬脸起来看他。   “太可爱了,让我亲一下。”   *   两人从观景露台回到了室内。   陆清炎帮池野煮咖啡,池野正在看秦助理送来的文件。   “已经按您吩咐的做了,时先生工作室现在一直在和我们公司联系,那么接下来……”秦助理试探池野的口吻。   池野斜靠着沙发,淡漠道:“接下来安排采访。”   “好的。”   “秦先生,你咖啡加糖吗?”陆清炎的声音传来。   秦助理受宠若惊站起身:“啊,夫人,还有我的啊?”   陆清炎梨涡浅浅:“嗯,都有,你最近也辛苦啦。”   秦时浩突然理解为什么自家老板这么爱新夫人。   和他相处真的很惬意,不像那位时先生。   秦时浩曾经和那时先生接触过,表面亲和有礼,实则背地里目中无人,十分傲慢,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谢谢夫人,我不加糖。”秦助理连连道谢。   陆清炎端着咖啡过来,一人一杯放在他们面前,说:“不用谢呀,多亏有你,老公工作才能轻松许多。”   池野伸手去摸陆清炎后颈:“你这是在替我笼络人心?”   陆清炎缩着脖子:“痒~”   秦助理看着打闹的两人,扶了扶眼镜忍不住跟着笑。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的温情。   池野和秦助理交换了个眼色,后者立马站起身去开门。   “谁来啦?记者吗?”陆清炎小声问。   池野没说话。   门开后,陆清炎听到了秦助理礼貌又疏离的声音:“时先生,池董在开会,你有什么事吗?”   “我要见他,我有话要问他,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他是想毁了我吗?”时玉癫狂的声音传到屋内。   “嘘~”秦助理嘘声,“时先生,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这个酒店有很多记者在蹲点,你确定要在这里大吵大闹吗?”   “池野,我知道你在听,我就问你一句,你   当初的话还作不作数?要娶我,要保护我一辈子,不是你说的吗?不是你说的吗?”时玉崩溃大哭。   秦助理淡淡道:“那不也是您亲自拒绝了吗?”   “咔嗒。”门关了,走廊上传来离开的脚步声。   陆清炎担忧道:“时先生怎么了?他看起来好激动,会不会又做傻事?”   池野搂着陆清炎,笑说:“秦助理办事我一向放心。”   “所以出什么事了?”陆清炎问。   池野:“可以看看。”   刚刚他为了不影响心情,一直没碰手机,这会儿在池野的示意下,他掏出手机打开微博。   #爆!国外糜烂的生活#   #私人狂热派对#   #谁是小三?#   #冤种#   一连四个热搜,全是和时玉有关。   陆清炎定睛一看,发现是有人散播了时玉在国外留学那几年和不同人的大尺度照片。   不仅如此,他还被爆出多次参加性爱派对。   这些照片好早之前在外网就有人发,后来被他的工作室压了下来。   回国后,时玉一直营造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王子形象,优越的家世和姣好的外形条件,让他把这个人设立得非常稳。   可就在一夕之间,全部毁了。   【不是吧,不是吧,请告诉我这些照片都是P的!】   【我他妈粉爱豆塌房,现在粉个艺术家也塌吗?】   【等等,如果这位小王子在国外一直过的这样的生活,那追去求婚的那位岂不是像个冤种?】   【所以绯闻不断的渣男是清白的,而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小白花其实更会玩儿?】   【难怪那位夫人发了〈你好毒〉,这是真毒啊。】   【强烈建议正牌夫人出来撕他,快来撕他啊!】   “料保真!小王子和那谁是真有段过去,但是小王子在那位车祸的时候迅速逃出国,后来那位复明了,确实追去求过婚,但众所周知,那位的公司当时债务不清,有可能会面临破产,所以小王子是拒绝了那位求婚!后来人家公司起来了,小王子后悔了,追回国求复合,但是那位已经结婚了!小王子还煲汤去送,当时那位公   司里的好多人都知道!那位连见都没有见他,所以到底谁是小三,不是一目了然吗?”   舆论一片哗然,时玉现在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陆清炎滑着屏幕,挨着挨着看评论。   “明天出酒店时还有采访。”池野捏着小朋友的耳垂揉着玩,“爷爷之前说得对,很多事不能拖泥带水,不然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陆清炎喃喃:“这样的话,时先生的事业不是都毁了吗?”   池野挑眉:“同情他?”   陆清炎不知在想什么,没回话。   池野抬着他的下巴,和他亲吻:“得得不要太善良,他引导别人网暴你的时候,可没想那么多。”   陆清炎眼睫轻颤,唇角勾了笑:“嗯。”   *   第二日池野和陆清炎刚出酒店,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池董,昨天时先生的事,是不是倾耀故意放出来转移注意力的呢?”   “和时先生同住一间酒店,真是巧合还是你们一早约好的?”   “池夫人是否真的介入过您和时先生的感情呢?”   池野把陆清炎死死护在怀里,回:“我和我夫人结婚的时候,彼此都是单身,没有谁介入谁的感情,至于和时先生同住一间酒店是不是巧合,你们得问他。”   “有传言您和池夫人正在秘密办理离婚,是真的吗?”   池野:“你也知道是传言,我们不可能离婚。”   “关于时先生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池野:“没有,希望他好自为之。”   “能透露一下,和时先生分手的真实原因吗?”   池野:“没有正式在一起过,只是年轻时互有过好感,所以说我夫人是第三者都是无稽之谈。”   “以后还会和时先生保持朋友关系吗?”   池野:“不会,我有洁癖。”   一语双关。   我有洁癖,不会和不干净的人保持暧昧关系,更不会和在背后暗戳戳使坏的人做朋友。   池野话里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池夫人,针对这次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清炎抬头看了眼池野,说:“我   和我丈夫的关系很好,希望大家不要过度关注我们的夫妻生活,另外,也希望时先生能走出过去,向前看。”   话落,秦助理和保安护着池野和陆清炎上了车。   坐在只有两人的内厢里,陆清炎长长舒了一口气:“没事了吼?”   池野总会被他一些拖尾的小音节可爱到,说:“没事了,得得可以正常去学校,没人敢说你什么。”   陆清炎抱着他的手臂:“哎呀,今天也是有人保护的小朋友。”   池野捏着他的脸:“又撒娇。”   时玉的热度持续不下,他的工作室尝试降热搜,却迟迟降不下来,反而关于他在国外更多的事被扒了出来,比如,他曾吸食过大麻。   这件事被锤后,时玉在国内算是彻底被封杀了。   前两天还是被捧上天的小王子,如今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不敢出门,不敢上网,甚至不敢相信池野会做得这么绝。   齐郁在事发后来看过他,男人悠长叹气:“我那次就告诉过你了,早点放手,你看余舟都被送走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时玉神经叨叨:“他说过他爱我的,他明明那么爱我!是陆清炎,都怪陆清炎!如果没有他,哥哥一定会等我回来!”   觉得他精神状态不太对,齐郁吩咐他的助理好好看住他。   齐郁也曾想劝池野放过时玉,但是对方连他电话也不接,想来也是气急了。   他和池野从小一起长大,最是了解那个人的性子。   爱的时候是真的会掏心出来,恨的时候,也不会留一点后路。   他对时玉,是真的没有爱了,时玉却不想承认这一点。   *   周六,陆清炎放假去公司找池野,两人约好了晚上去吃泰餐。   到公司后得知,临时来了合作商,池野正在办公室接待,听着里面隐隐传出的谈话声,陆清炎给秘书小姐说:“那我先去趟卫生间。”   他是骑车过来的,脸上还带着汗,想着池野亲他的时候又会念叨“臭得得”,陆清炎赶紧掬了一捧水往脸上浇,才不是臭得得。   水珠从脸上滑落,陆清炎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   他警惕起身,   在镜子里看见了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   大墨镜和围巾遮挡了大半张脸,手里捏着一把美工刀朝他冲来。   陆清炎反应极快,转身捏住他的手腕和他扭打在一起。   “我要划了你这张脸!划了你这张脸!你不过是和我像,等你不像我了,他还会爱你吗?他会吗?”   陆清炎已经辨认出了这是谁。   他用力一捏,对方右手脱了力,美工刀掉在了地上。   陆清炎摘了他的墨镜和围巾,说:“果然是你。”   时玉瞪着猩红的眼睛:“陆清炎,你以为你赢了吗?真是太可笑了。”   “你见过他单膝下跪的样子吗?你见过他笨拙往手指上套戒指的样子吗?你见过他承诺美好将来的样子吗?”   陆清炎脸色微变,是的,他都没有见过。   “哈哈哈,你没有,他全都给了我。你现在拥有的这个完美男人,是我调教出来的,是我一手……”   他话没说完,就被陆清炎揪着头发按进了水池里。   “闭嘴,给我闭嘴!”陆清炎失控低吼。   虽然知道那一切都是渣攻做的,但是陆清炎却清晰知道,他是不会有机会见到池野这一面的。   在这里不会,回到现实世界,就更加不会了。   大开的水龙头淋湿了时玉的头发,他的力气根本无法反抗陆清炎,只能被动地被一次又一次按入水池。   反复四五次后,陆清炎用力把他拉了起来。   镜子里倒映出时玉凶狠狼狈的脸。   陆清炎看着镜子,似笑非笑问:“时玉,那晚游泳池的水……”   “好喝吗?”! 第34章   那晚游泳池的水好喝吗?   时玉“咻”的瞪大眼睛:“你那晚,是故意的?”   元旦宴会那晚,时玉追着陆清炎跑到泳池边。   两人拉拉扯扯纠缠不休。   时玉故意说着和池野暧昧的过往,看着陆清炎情绪逐渐崩溃,反抗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要陆清炎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失态,他要陆清炎和池野产生嫌隙,他要扯掉陆清炎听话的假面,变成一个无理取闹的妒夫。   只要在他们的婚姻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让这颗种子慢慢发芽成长,让陆清炎每每想起来都膈应无比,让池野在一次次的争吵中失去耐心。   而他只需一直扮演善解人意的白月光,池野迟早有一天会再次回到他身边。   直到远远看到齐郁找了出来,时玉故意脚下一滑,摔进冰冷的池水里。   他早就想好了说词:“清炎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要怪他。”   是的,只需要这一句,陆清炎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陆清炎也跟着掉了进来。   时玉是会游泳的,他看着不停扑腾的陆清炎,立马意识到对方可能水性不好。   所以他表面上喊着:“清炎,不要怕,把手给我。”   实则,他逮准机会把陆清炎的头往水里按。   这样既能让陆清炎吃些苦头,也能落个好名声。   眼见着陆清炎开始往下沉,齐郁也朝他们跑了过来,时玉开始装腿抽筋。   但不知是不是求生欲作祟,陆清炎突然从水里钻了出来,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喊道:“时先生,我好怕,救我,救救我。”   时玉被勒得直翻白眼,口鼻不断有水涌入,让他无法呼吸,大脑也开始渐渐失去意识,一点一点往下沉去。   再醒来时,他和陆清炎都已经被救了起来。   他看着池野心疼抱着那人,连个眼神也没分给他,瞬间怒火攻心。   明明差点死去的是他啊。   后来听齐郁说,他到的时候,只看到一个人在水面上扑腾,由于当晚他和陆清炎都穿的银灰色西装,齐郁错   把陆清炎认成了他。   等齐郁把陆清炎救起来后才发现,他已经快沉底了。   只差那么一点,他就死在了那个泳池里。   这么久他一直都以为陆清炎是个蠢货,不会游泳还连累了他,今天他才知道,都是假的!这个人的单纯好骗,全是伪装出来的。   “是啊,我故意的。”陆清炎勾唇冷笑,“不止游泳池那次,医院泼汤我也是故意的。”   “你不是说我没见过他单膝下跪,他笨拙戴戒指的样子吗?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便你们有这段过去,他现在也不把你放在眼里呀。”   “疯子,我要去告诉他你的真面目。”时玉恶狠狠道。   陆清炎表现的很平静,他淡淡道:“你去啊,去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   说完,陆清炎一把推开了时玉,开始慢条斯理洗手:“我跟你赌,我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说,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赢你,不信,你试试。”   *   送走来访客人,池野抬手看了看时间。   陆清炎应该到了才对。   “池董,陆先生让我跟您说一声,他去一趟卫生间。”秘书小姐汇报着陆清炎的去向。   池野:“他多久到的?”   “大概十分钟之前。”   “好,谢谢。”   池野正准备去卫生间寻人,这时,一个浑身湿淋淋的男人朝他跑了过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人的面孔也逐渐清晰。   操!是时玉。   “哥哥,我有话跟你说,你一定要听,这很重要。”   池野下意识后退一步,没让他碰着自己的衣角,拧眉问:“你这是做什么?”   “是陆清炎,陆清炎那个贱人!”时玉破口大骂。   “嘴巴放干净点。”池野厉声打断他。   “你被他骗了你知不知道?你被他骗了!他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刚刚都亲口承认了!”   看着时玉的癫狂的样子,池野对秘书道:“叫保安过来。”   “阿野,别,是我带他进来的。”闻声而来的正是齐郁。   池野面色不虞:“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齐郁叹   气:“对不起,他精神状态实在太差了,前两天又开始寻短见,他说想见你,想求得你的原谅,所以……你知道他以前就有过这倾向。”   池野冷笑:“齐郁,你也不必次次被他耍得团团转,你真的以为他会寻短见吗?”   “池野,被耍得团团转的是你!”时玉脱口大喊。   “池董,贵宾还没走远,您看……”秦助理在一旁小声提醒。   池野对齐郁道:“带他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说着,就要越过他们去卫生间找陆清炎。   才走了两步,就被时玉攥住了衣角:“你一定要和我谈一次,否则……”   “否则?”池野睨他,“你能怎样?”   正当他们僵持不下时,陆清炎走了过来,“老公。”   池野拂开时玉的手,对陆清炎道:“过来,得得。”   陆清炎走到池野身边站定,把头别向一边,看起来不太开心。   “阿野,是我多管闲事了,但我们能不能进去聊?小玉也是想找个机会给你和陆公子道歉。”眼下齐郁不得不出来当和事佬。   道歉?   池野问陆清炎:“得得,你觉得呢?”   陆清炎思忖了片刻,点点头说:“齐先生都这么说了,应该给齐先生一个面子的。”   周围有同事探头探脑,池野深知时玉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不想闹得更难看,于是说:“我和得得六点要出去吃饭,你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见他同意了,齐郁忙道:“好。”   四个人进了办公室坐在会客沙发上,池野搂着陆清炎,道:“有什么话今天一次说清楚,往后你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别怪我不客气,谁的情面我也不会再卖。”   这话明显是说给齐郁听的。   齐郁无奈低头。   “哥哥,陆清炎想杀了我,他想杀了我。宴会那晚,他故意勒我的脖子,让我溺水,刚刚在卫生间,也是他抓着我的头把我往水池按,你相信我,他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他太可怕了!”时玉泣声诉苦。   池野看着齐郁:“你不是说他是来道歉的?”   齐郁也有些迷茫,分明来的时候,时玉信誓旦旦说,他会跟池   野求饶,以后绝不再做这种事,怎么这会儿他又攀咬起了陆清炎?   “小玉……”齐郁不解看他。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信我。我是会游泳的,我那晚没道理溺水。”时玉急急道。   “你如果不是来道歉的话,我们就不用谈了。我实在没有精力听你一次又一次编造谎言。”池野直直打断他。   “你都不问问他怎么说吗?”时玉嘴唇颤抖。   “没必要。”池野一口回绝。   时玉眼泪一滚,又哭又笑:“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你就这么相信他吗?池野,你现在真像个笑话,我等着有一天你发现他的真面目,哈哈哈。”   “小玉,别这样。”齐郁劝道,“阿野,他现在精神不正常,你别和他计较。看在从前他也为你不要命的份上,放他一马吧。”   池野嗤笑出声:“为我命都不要?你们就想用这件事道德绑架我一辈子?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应该原谅他?”   说着,池野猛的拉过时玉的左手,撸开他的袖子露出光洁的手腕。   “你看清楚,这里一条疤都没留,他根本没自杀过。他有多爱惜他的手,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猜他你一定告诉你,他做了祛疤手术,你大可去查查,他有没有这些就诊记录。”   “当年我瞎了,他迫不及待想离开,又怕被你们指责,破坏他善良深情的人设,才和他家里人想的这一出。他表演自杀,让我愧疚心疼,主动逼走他,他不止如愿以偿不用被我这个瞎子束缚,还得了一个顶好的名声。”   “什么?”齐郁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曾经去他家给他看伤的是司叔叔,他那伤口,等司叔叔到的时候,都已经愈合了,据说贴个创口贴就没事了。他们家却闹的沸沸扬扬!”   所以一直知道真相的司长夜在渣攻康复后,曾给他提过这事。   渣攻却怒道:“难道那一刀真的要了他的命才能证明他对我的真心吗?”   那之后,司长夜就再也没说过时玉的事了。   渣攻追去求婚时,时玉的回答是:“我还太小,想以学业为重,现在不想考虑结婚的事。”   其实都是骗人的,他是怕渣攻的公司倒闭了变   成穷光蛋才拒绝的。   “他在国外和什么人混在一起,你又知道多少?单凭你和余舟对他的处处维护就能证明,当年他那出戏有多成功!”   “小玉,阿野说的,是不是真的?”齐郁眼神阴沉。   “是!都是真的!”时玉喊道,“我又有什么错?人都是往高处爬,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停下脚步?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凭什么?我也有我的理想和追求!爱情又不是我的唯一!为什么都要来劝我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   “我爱你又如何?爱又不能当饭吃!”   “是,不能。”池野懒散靠回沙发,“但你错就错在,你已经放弃了的东西,就不要妄图再捡起来。你没有义务为我停下脚步,我也没有义务永远等你回来。所以你后来搞那么多事,真的不觉得难堪吗?”   真的不难堪吗?   时玉闭了闭眼,很难堪。   后悔吗?   不知道,不知道该从哪里后悔。   他再睁眼时,看见陆清炎正用一种胜利者眼神看他。   是的,陆清炎赢了。   他坐在那里一个字没说,一个动作没做,池野却把他护得周周全全。   连句质问都没有。   那种无条件的偏爱,让陆清炎有底气对他做任何事。   陆清炎把池野脾性摸得一清二楚,池野看起来却对他了解甚少。   “池野,你真可悲。你的每一段感情,都充满欺骗。”! 第35章   送走两位不速之客,池野拉着陆清炎站起了身:“秦助理已经订好位置了,我们现在过去。”   陆清炎静默了一下,开口道:“老公,谢谢你。”   池野转头看他:“谢什么?”   “一直相信我。”   陆清炎说这话时心里五味杂陈。   池野那么相信他,他却利用了池野的信任。   因为他们都是看过全文的穿越者,所以池野对时玉一开始就抱有偏见,对陆清炎这个角色抱着怜惜。   因此不管时玉说的是不是事实,池野也永远都会认为他在撒谎陷害“陆清炎”。   刚刚在卫生间,时玉诛他心,说他永远不会见到池野笨拙纯真的一面,陷入极度愤怒的他同样也诛时玉的心,他要让那个蠢货看清,池野永远都站在他身边。   是他的,以后都只能是他的!   可平静下来后,他看着池野温柔的脸,他又后悔了,他觉得自己辜负了池野的信任。   “傻,”池野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陆清炎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开心,反而沉重得快要喘不过气。   他上前两步抱住池野,手臂越收越紧。   “老公,不管发生事,你要相信,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池野逗他:“得得,你这样撒娇我真的很为难,这里是办公室,秦助理随时都有可能进来。”   话音刚落,“咔嚓”门开了,秦助理手里拿着文件,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人后,又急急退了出去:“抱歉,池董。”   “你看,我说了他随时都可能进来。”池野说。   陆清炎连忙和池野分开,低着脑袋小声道:“对不起。”   池野俯身去亲他,调侃道:“反正你都把秦助理吓出去了,现在让我亲一下,臭得得。”   陆清炎反驳:“我洗过脸了,不臭。”   “啊~”池野拖长尾音,“原来来的时候就在期待我亲你,所以才提前洗脸做准备吗?”   被猜中心事的陆清炎脸绯红:“你……”   池野没再给他辩驳的机会,咬着他的唇和他纠缠在一起。   再从办公室   出来,池野神清气爽,陆清炎眼角带着泪,下嘴唇微微有些红肿。   他依偎在池野身边,乖顺得像收起利爪的小猫。   “池董,现在帮你们备车吗?”秦助理敬业问。   “嗯。”   晚上的泰餐池野很满意。   陆清炎也吃了很多,尤其是芒果糯米饭,整份都是他吃的。   小朋友好像一直就很爱吃甜食。   以至于回到家后,两人在床上缠绵,池野吸着陆清炎的舌尖问:“得得是不是吃了太多糖,所以才这么甜?”   陆清炎轻声哼哼,根本说不出话,只会仰着脖子送上自己。   两人不是第一次亲密了,但池野总是次次被他勾得失去理智。   他浅啄着陆清炎的眉眼,低喃道:“得得真漂亮。”   *   四月末,池野有了假期。   之前说陪陆清炎骑车,终于可以实现了。   两人一路骑到附近的公园,在凉亭前停下。   陆清炎坐在石凳上喝水,素白的脖颈后仰,露出脆弱的咽喉,那上面还有昨夜池野留下的吻痕。   池野掏出手机,把这一幕定格了下来。   陆清炎喝完水,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小摊贩:“老公,我想吃一个冰淇淋。”   池野正在换手机屏保,说:“可以。”   陆清炎喜滋滋跑去买了两个甜筒。   吃完后,两人打算就在公园转转,这里没有川流不息的车辆,骑自行车很是惬意。   可是池野发现,陆清炎就骑着车绕圈圈,绕来绕去,又让他绕到小摊贩身边。   “老公,再买一个冰淇淋。”   池野:……   “不买。”   陆清炎撅嘴:“五块一个。”   池野:“是钱的问题?”   陆清炎的肠胃很脆弱,冰淇淋吃多了他又得肚子痛。   “最后一个。”陆清炎可怜巴巴竖起一根食指。   池野:“你要不要我把他的冰淇淋车买下来?”   陆清炎很认真思考了一下,问:“可以吗?”   池野被气笑了:“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嘿,他还真不走了,就守在人家摊前。   池野想着,孩子不能惯,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无理取闹!   他也不哄了,脚一蹬,骑着自行车走了。   这可不是爱变淡了,这是原则问题。   池野骑着车绕到一条小路后,藏在葱郁的大树下。   这里刚好能看到陆清炎的一举一动。   其实陆清炎身上有钱,但是池野说不买,他就真的只是干巴巴站在人家车旁,没有动。   瞧瞧那可怜劲儿,要不再让他吃一个吧?   池野正在努力说服自己,一个熟悉的身影靠近了陆清炎。   妈的,是司长夜。   隔得太远了,听不到两人说什么,只看到司长夜在笑。   池野这下稳不住了,推着车急急往外跑。   待他走近时,只听到陆清炎一板一眼道:“没有的,司医生。”   “陆清炎。”池野故作镇定叫他名字。   陆清炎侧头看过来,瞬间眉开眼笑:“你不是走了吗?”   “咳,想了想怕你迷路,就又回来了。”池野嘴硬回。   说着,他看向司长夜:“司医生怎么也在这?”   司长夜笑笑:“今天休假,就随便逛逛,恰好看见陆公子,所以过来打声招呼。”   “嗯,那还真是巧。”池野说。   话落,他抬手看了下表,说:“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哦。”陆清炎乖乖点头,“司医生再见。”   池野小声嘀咕:“再什么见!”   回到家,池野带着陆清炎去洗澡,热水冲散了一身的汗味。   在淅沥的水声中,池野问陆清炎:“司长夜和你说什么了?”   陆清炎老实回:“他问我怎么一个人在那,然后还问我了一个很古怪的问题。”   “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很早之前和他认识或者是见过。”陆清炎说。   “然后呢?”   “我说没有啊,确实没见过,然后你就过来了。”   司长夜怎么会问这么没有边界感的问题?   按理说穿来的他没有虐待过陆清炎,两人感   情也并未破裂,司长夜没理由还会因为想拯救陆清炎而爱上他。   况且他俩不像原著中时常有机会见面。   “得得,你觉得司医生怎么样?”池野试探问。   陆清炎转头看他:“我和司医生不熟,不好评价别人。不过呢……”   他抬手攀上池野的后颈:“所有人在我眼里都没有我老公好,我眼里只有我老公。”   池野把人抱起来,猛地挺腰:“算你过关。”   陆清炎闷哼了一声:“疼。”   第二日,池野还在睡梦中,就收到了一条池正华的消息,简短一句:今天空了来医院拿支票。   池野打了个呵欠,起身去阳台给池正华打电话。   只响了一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爷爷,拿什么支票?”   “拿去给炎炎买冰淇淋。”   “嗯?”   “他不就是想吃个冰淇淋吗?你凶他做什么?这钱我出。”池正华大度道,“你去给他买个冰淇淋工厂。”   池野点烟的手一顿:“爷爷,您会不会太夸张了?”   “什么夸张?我有你夸张,五块你都舍不得吗?”   池野:……   “下午过来。”丢下这句,池正华迅速挂断电话。   池野趴在阳台上,打开微博。   果然今天又有他的新闻。   一共三张图片,发图者还配文:笑死,在公园碰见那谁和他老婆,他老婆想吃冰淇淋,他不给买,然后还偷偷跑到树后藏起来,结果一看到有男人和他老婆搭讪,他又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前后不到十分钟,真的过于好笑。   【所以冰淇淋到底买没买?】   【别说,那谁自从结婚后还挺接地气。】   【这是在陪老婆骑自行车?我也有同款,四舍五入,我也是豪门?】   【突然get到他老婆的颜了怎么回事?守着冰淇淋车的样子好让人怜爱啊!】   【少爷,也不要太爱吧,你看起来好像个二傻子,呜呜呜……】   池野默默退出了界面,他为什么总因为奇奇怪怪的事上热搜?   好了,现在有几百万人都知道他不给老婆买五块的冰   淇淋了。   池野抽完烟回卧室,陆清炎已经醒了。   呆呆愣愣坐在床上,后脑勺翘着一缕呆毛。   “有课?”池野捏了捏他的脸。   “嗯。”陆清炎点点头。   “起来,送你。”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陆清炎仰着脸看他。   “时间够。”   池野边说边掀开被子给陆清炎穿衣服。   “爷爷说要给你买个冰淇淋工厂。”   “啊?为什么?”陆清炎懵懵问。   池野:“还能为什么?说我昨天凶你了。”   陆清炎反应了半晌,不好意思抿唇道:“我不能要。”   “要不要你自己去给爷爷说,我不去,我去又得挨骂。”池野非常有自知之明。   “嗯。”   把陆清炎送到学校,池野直接去了公司。   开完早会,秘书小姐说陆总来了。   池野推开门,看见陆之鸣坐在会客沙发上。   “爸,您怎么来了?”   陆之鸣站起身,笑呵呵道:“今天来这边办事,炎炎妈昨晚做了些生腌海鲜,让我顺便给你们送过来。”   “让你们费心了。”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陆之鸣客气道。   恰时,秦助理进来问:“池董,芒果给您放车上吗?”   陆清炎最近馋芒果糯米饭,池野特意找人订了几箱芒果,准备让阿姨在家里给他做,他想什么时候吃都行。   “嗯,先等等。”说着,他看向陆之鸣,“爸,您给妈也带两箱回去,我让秦助理搬去你车上。”   陆之鸣摆手:“不用不用,炎炎妈闻不得芒果味,一闻就犯恶心,好意心领了。”   “这样啊……”   “说起来炎炎也随了他妈妈,从小到大一见到芒果就吐,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哈哈。”   池野笑容一僵:“炎炎不吃芒果?”! 第36章   一个人的喜好会不会突然发生改变?   从陆之鸣走了后,池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中午秦助理进来送文件,池野撑着脑袋忽道:“秦助理,你有特别讨厌吃的东西吗?就是一闻到就会恶心想吐的那种。”   秦时浩想了想,说:“有,胡萝卜。”   “那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接受它的口味,发现其实胡萝卜还不错?”池野追问道。   秦时浩有些诧异,他不明白老板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但看到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像是急切想知道答案。   秦时浩斟酌着言辞回:“不会吧……这不是喜好问题,而是会令我条件反射呕吐,算是生理不适了,短时间内应该是无法克服的。”   是的,这是长期心里暗示以及潜意识厌恶的东西,大脑会控制身体做出剧烈反应,无法说克服就克服。   那么从小就厌恶芒果的陆清炎为什么会喜欢上芒果糯米饭?   池野眉头皱了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池董,您是……有什么困扰吗?”秦助理小心询问。   隔了好一会儿,池野才摆手道:“没事,你出去忙吧。”   “好。”   下午下了早班,池野到家的时候陆清炎还没回来。   他放学的时候去了医院,所以会晚点到。   池野给他发了条微信:【晚上想吃什么?】   陆清炎回得很快:【不是说让阿姨给我做芒果糯米饭吗?】   池野手指一顿,回:【嗯。】   陆清炎是六点半到家的。   他在玄关处换好鞋,“哒哒哒”跑进了客厅。   “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呀?”男人声音雀跃带着娇嗲。   他在和池野说话的时候,口气会不自觉软许多。   池野悠闲坐在沙发上,双腿自然交叠,膝上放着一本杂志,却是一页没翻。   听到陆清炎的声音,他抬头看来:“下班早,就先回来了。”   “爷爷非要把支票给我,五百万呢,我不收他还生气。”陆清炎挨着他坐下,从衣兜里掏出支票递给池野,“太多啦,给老公保管,我   不买冰淇淋工厂。”   池野静静看着他,说:“爷爷给你,你就拿着。”   “不要,我还是大学生,不能拿那么多钱,男人有钱是会变坏的!”   说完,他把支票强硬塞进池野手里。   这时,阿姨端来切好的水果摆在两人面前,说:“池先生,夫人,再稍等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陆清炎笑眯眯道:“有芒果糯米饭吗?”   阿姨回:“有的,池先生买了很多芒果回来,都很新鲜。”   “谢谢,辛苦了。”   “夫人客气了,应该的。”   阿姨走后,陆清炎看着果盘,里面有切好的苹果和芒果,他自然叉了一块喂进嘴里。   “老公,芒果很甜耶。”   说完,还叉了一块喂给池野。   “好吃吧?”   池野“嗯”了一声,问:“得得,你一直都很喜欢吃芒果吗?”   “算是吧,我什么水果都喜欢吃。”   池野:……   “对了老公,明天晚上你有空吗?”陆清炎问。   “怎么了?”   “同学说新上的电影很好看,你有空的话我就买票,我们一起去看。”   池野盯着眼前这天真可爱的脸,突然觉得有点看不透他。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陆清炎?   手里还握着陆清炎给的支票,这个人不图钱,不图权,老老实实呆在他身边,任他为所欲为,所以如果他是假的,他到底在图什么?   “老公?”   陆清炎见他半天没反应,又试探叫了一声。   “应该有。”池野回。   “那我买票啦~”陆清炎欢喜掏手机,“七点半的可以吗?我们吃了饭直接去电影院?”   “可以。”   即便对他有所怀疑,但是池野还是不忍拒绝他提的任何要求。   晚餐陆清炎吃得很开心,池野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就回了房间。   他靠着阳台给楚笑打电话。   “嘟”声响了许久对面才接起来。   “喂,哥。”   “你干嘛呢?”池野叼着烟,漫不经心问。   “做……方案呢。”楚笑迟疑了一下才答。   “问你个事儿。”池野直奔主题。   “什么事儿啊?”   “陆清炎吃芒果吗?”   “啊?”楚笑明显懵了,“不是,嫂子吃不吃芒果,你怎么问我啊?”   “废话,那不是你写的吗?”池野不耐烦道。   “哦哦,对,我都忘了。”楚笑讷讷道,“吃不吃芒果……我不太记得了……我当时的中心主题就是你虐他,这个小细节,我真的记不太清了。怎么了吗?”   池野深吸一口气:“给我想,想不起来,我就亲自来沿台市帮你想。”   说完,池野挂断了电话。   “咔擦,”身后的门被人打开。   有人轻手轻脚走了过来,一下抱住他的腰。   池野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老公,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工作不顺利吗?”陆清炎体贴问。   池野捏着手机,半晌,他回身道:“没事,可能工作有点累。”   “那你来,我会按摩,我给你按按。”陆清炎拉着他的手往里走。   他推着池野躺上床,叨叨道:“哪里不舒服呀?肩颈吗?”   池野“嗯”了一声。   陆清炎让他趴好,然后跨坐在他身后,手指灵活地帮他按捏着脖子和肩。   “这样会不会好点呀?”   池野把脸埋在枕头里,假的又如何?他也是假的,他也没有对陆清炎坦白,所以纠结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他是假的,自己就能不爱他了吗?   根本做不到啊。他爱惨了这个人。   想到这,池野释然了一些。   他猛的翻身把陆清炎压在身下,看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池野温柔亲他眼睛:“得得……”   如果你是假的,你到底来自哪里?是这个世界重新顶替陆清炎的人还是和我一样,来自另外一个空间?   第二日,池野应约陪陆清炎去看电影。   电影内容比较大胆文艺。   大致内容是,一位教授资助了一个男孩上学,后来教授出了车祸,腿断了,长大后的男孩为了报恩,就一   直在教授家里照顾他。   他帮教授做饭,帮教授洗澡,两人的感情也在潜移默化中发生质变。   后来教授和男孩相爱了,原本是美好的感情,却被所有人诟病。   他们骂教授禽兽不如,甚至怀疑他资助孩子是别有用心,给他扣上恋/童的恶名,但是明明两人相爱时,男孩已经满二十了。   那之前两人并没有太多交集。   这对不被世俗看好的恋情,经历了种种磨难,两人在濒死中又获得新生。   最后男孩背着残疾的教授离开了熟悉的城市。   电影的最后,是教授趴在男孩背上,清晨的阳光重新绽放。   像是寓意着他们告别了过去,即将拥有光明的未来。   男孩的最后一句台词是:“您看,太阳又升起来了。”   明亮的色彩贯穿整部影片,结局也算是HE,但看完依旧让人觉得心情沉重。   影院里不少人从头哭到尾,就连陆清炎出来时,眼睛都红肿了。   池野心疼给他擦眼泪,说:“他们后来不是在一起了吗?”   陆清炎摇摇头:“可是不公平。”   “教授的工作没了,他本该受所有人尊敬的,最后却声名狼藉。他们去了另外一座城市,就真的会生活得很好吗?教授以后想起来,会后悔吗?”   池野摸摸他的脑袋:“不会后悔的。教授是成年人,他在决定和男孩相爱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人的一生就是这样,有得到,就有失去,是一定要取舍的。”   陆清炎看着池野,这个强大又美好的男人。   这个像光一样的男人,让他抓住了。   是啊,人这一生是一定要有取舍的。   那他希望池野,永远被所有人仰望,他的人生,不该存在任何污点。   *   五一迎来了小长假。   池野和陆清炎计划着去看池正华,陪他晒晒太阳,聊聊天。   但是这天有个投资商临时过来,池野只得让陆清炎先去医院,他去一趟公司。   等到池野忙完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司长夜正站在池正华的病房门口,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盯着里面,不知在想什么。   池野走近,司长夜闻声回头。   他脸上温柔的笑还来不及收。   池野看得出来,那是带着欣赏,欢愉的笑。   池野瞄了一眼室内,正好能看到陆清炎坐在池正华旁边教他玩游戏,陆清炎清亮的声音透过病房门隐隐传了出来。   司长夜对池野抱歉一笑:“能不能谈谈?”   医院的天台少有人来。   司长夜白大褂衣角被风吹着鼓动。   “我最近总是做梦,梦见一个男人遍体鳞伤,我替他包扎伤口,带他去公园散心,后来还带着他出国。”   “梦里的人很模糊,看不清他的样子,直到那天我在公园碰见陆公子,场景重合了起来。”   “我梦里的人是他。”   池野知道他这不是梦,而是原本的剧情发展。   但是那又如何?   池野冷笑道:“你没事吧?陆清炎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心里没数吗?”   “我知道,所以我很抱歉。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其实在这之前我和陆公子也只有几面之缘,但就是觉得他很熟悉。”司长夜悠长叹气。   池野:“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向我宣战?惦记别人老婆还想得到理解?”   “不是,你误会了。”司长夜赶紧摆手,“因为后来我的梦里也有你的存在,截然不同的你。”   “怎么?我该为你的梦买单?”   “我没有这个意思。”司长夜靠着围栏,表情有点迷茫,“就是太真实了,让我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我可能无法再担任你们的家庭医生了。”   池野也正有此意,他道:“我会重新再联系别的医生。”   转身走了两步,池野又回头道:“司长夜,这是我的陆清炎。”   是我的。不是渣攻的,更不是后来会被你带走的!! 第37章   从天台下来,池野去了池正华病房。   陆清炎还在教池正华游戏规则,池野安静坐到一旁,听他们热烈讨论。   大抵是有人陪,池正华很开心,下午连午觉都没睡,和陆清炎玩了一整天。   直到天色渐暗,池野和陆清炎才回家。   今天是《如风》的开播日,之前预告片的播放量就破亿了,观众对这部电视剧的期待度很高,池野也是如此。   洗完澡差不多七点半,第一集 已经开始了。   池野坐在沙发上,陆清炎捧着果盘靠在他身边。   在傅嘉森出场的时候,陆清炎惊呼了一声:“真的很像。”   “言桃?”池野问。   “对。”   池野:“之前他的经纪人想让他走言桃的路线。”   “穿女装吗?”   “嗯。”池野又想到了言桃的经历,神情些许严肃:“不过我觉得没必要,傅嘉森看起来也并不太情愿。”   言桃的路不好走,那些年他不止身体饱受折磨,也承受着网络上的语言暴力。   他粉丝量大,黑粉自然也不少。   被骂不男不女,骂变态是常有的事。   池野穿来的晚,他当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他的命,放他自由,可那些伤害,还是实实在在造成了。   他不知道言桃现在过得好不好,当初在送言桃走的时候他让秦助理给了他一笔钱,但是言桃没有要。   他说他怕了,他当初就是想要五千块给男朋友买电脑,才被迫走上这条路,现在他不敢再多要任何不属于自己的钱了。   池野知道,他这是想和倾耀划分得干干净净,他只能尊重言桃的选择。   陆清炎盯着屏幕,喃喃自语:“言桃当初也不想的吧,要不是为了买……”   话头戛然而止,陆清炎偷偷用余光瞄了眼池野。   池野正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他,陆清炎赶紧给他喂了一块苹果,又亲了亲他,说:“是不是很甜?”   池野:呵,美人计?   但确实很甜。   两人的视线又重新放在了屏幕上。   首播两集结束后,   陆清炎和池野回房睡觉。   卧室没开灯,唯有清冷的月光从窗帘缝隙跃了进来。   身旁人还在喋喋不休念叨剧情,池野盯着他的脸陷入沉思。   记忆里,原陆清炎根本不认识言桃,更不消说了解言桃进娱乐圈的辛酸过往。   而这个陆清炎显然知道不少,在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后,还会用美色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那个二叔真的好坏呀,真想穿进去锤他两拳。”陆清炎的话拉回了池野的思绪。   “得得,你相信穿越吗?”池野问。   陆清炎表情一僵,随后勉强笑道:“怎么可能呀?这个太玄幻了。”   池野:……   他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固执问:“如果真的能呢?如果你有这种能力,你会做什么?”   陆清炎沉默了。   池野以为他不想回答这种幼稚的问题,随即悠长叹了一口气,说:“睡吧。”   隔了好一会儿,就在池野眼皮即将合上时,陆清炎突然开口道:“我会想反复穿到你身边,和你度过不同的人生。”   池野内心翻涌,捏着陆清炎的下巴狠狠亲了上去。   陆清炎有些吃痛的闷哼了一声,最后沉溺在这个亲吻中。   第二日一大早,陆清炎就被池野从被窝里掏了出来。   “不是休假吗?怎么起这么早?”陆清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池野的精力简直过于惊人。   每次不管两人闹腾得再晚,第二日他依旧神采奕奕,就像吸饱了精气的妖怪。   反观陆清炎,分明要年轻一些,晚上也不用怎么出力,但就是累得半死不活。   “难得休小长假,带你出去玩两天,顺便去沿台市看看阿隐。”池野兴致勃勃道。   直到坐上私人飞机,陆清炎人都还是懵的。   手里捏着的明治半口未动,眼神十分涣散。   池野捏了捏他的脸:“回神了。”   陆清炎慢悠悠抿了一口牛奶,问:“老公,你昨晚是不是吸我阳气了?”   池野:?   “谁吸谁?恶人先告状?”   陆清炎精神恹恹:“你这个年龄,真的不会感到   疲惫吗?”   池野抬眼看他:“嫌我老了?”   “怎么会?你一点也不老。”陆清炎凑过去亲他下颌,“我只是觉得,咱们应该节制一点。”   池野振振有词:“一周五次是谁说的?”   陆清炎幽怨看他,纠正道:“是一周五次,不是一晚五次!”   池野:。   飞机降落在沿台市机场。   陆清炎稍微恢复了点精神。   两人坐车回到池家在沿台市的别墅,佣人早已候在大门口。   行李从车上被卸下,池野问管家:“池隐呢?”   “二少爷的朋友这两天店里做活动比较忙,他去帮忙去了。”管家诚实回。   池野解着衬衣袖扣:“朋友?帮忙?他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像是比较重要的朋友,二少爷经常去看望他,有时还会带许多营养品去,但……又都带了回来,对方似乎不收他的东西。”管家一五一十道。   “知道是什么朋友吗?”池野有些好奇。   心中又隐隐猜到了什么。   “这个,没听二少爷提过。”   “那知道他朋友店的地址吗?”   管家点头:“知道,之前店铺开业的时候,二少爷让我帮忙订过开业花篮,地址我还有。”   “行,待会儿发我手机上。”   说完,他朝陆清炎招手:“得得,上楼换衣服。”   “来啦。”   沿台市的气温比京市高许多,他们一下飞机就感觉热气扑面,身上的衣服也过于厚实了些。   因为是今早临时决定要过来的,所以没怎么看天气,也没告诉楚笑,只通知了管家收拾房间。   属于两人的卧室干净整洁,还喷了池野喜欢的香水。   脱下厚实的外套,管家已经把地址发来了。   池野瞄了一眼,位置在不算繁华的西街,是一家甜品店。   池野问陆清炎:“想吃小蛋糕吗?”   陆清炎正在套T恤,鲜亮的浅黄色让他看起来像一块刚出炉的小蛋糕。   “想吃。”陆清炎眼睛亮晶晶。   “走吧,带你出去逛逛。”池野朝他伸手。   “去找小叔子吗?”   “嗯,让他请我们吃饭。”池野玩笑道。   陆清炎“嘿嘿”了两声:“那要吃贵的。”   根据导航,池野在西街的中段位置找到了那家店。   面积不是很大,装修比较温馨朴实,门口摆了两张小圆桌,有几个女孩子正在那里喝下午茶。   池野偏头望了望,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男人围着围裙,手里端着两份蛋糕分别放在桌上,还笑盈盈地和客人说着什么。   池野和陆清炎对视了一眼,陆清炎惊讶道:“那是……”   “言桃。”池野肯定接话。   虽然男人剪去了长发,洗掉了浓艳的妆,也换成了男装,但是他五官的辨识度很高,很容易让人把他认出来。   池野把车停在了停车位,带着陆清炎下了车。   推开甜点屋玻璃门,挂在上方的风铃发出“叮玲”的脆响。   “欢迎光临。”男人正在展台后装蛋糕,下意识开口迎客。   室内已经坐满了客人,池野和陆清炎站在中间,显得尤为醒目。   男人抬头看来,在看到池野的那一瞬间,他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惧色,手里的蛋糕也“啪嗒”掉在了地上。   “阿恒,你怎么了?”楚笑从里间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叠刚洗好的盘子。   他顺着言桃的视线看过来,也僵在了原地。   半天,他哆哆嗦嗦喊了一声:“哥。”   池野低头对陆清炎道:“你去选蛋糕,我就不过去了,想吃什么都可以。”   陆清炎应道:“好。”   说完,池野朝楚笑挥手:“出来。”   楚笑把盘子放进了消毒柜,赶紧跟了出去。   沿台市的下午,阳光极为炽烈,就连空气也让人觉得沉闷。   池野站在树下,楚笑立在他旁边,一时有些无措。   “我就说你为什么突然想调来沿台市,所以你一早就查到了言桃在这里落脚?”池野冷冷发问。   楚笑也不敢再隐瞒,小声说:“嗯。”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再去招惹别人?”池野口气不善。   “哥,我就是想补偿他,想对他好。”楚笑讷讷解释。   “补偿?你怎么补偿?你是不是以为给他送营养品,给他拿钱就叫补偿?他有收过吗?”池野低斥道。   “我想,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来到这里,不管做什么都需要点帮助。我不能明面上帮他,背地里总能做些什么。”楚笑低着脑袋看起无比羞愧,“我好歹是池二公子。”   “你做这些希望他怎样回应你?对你感恩戴德?还是日久生情爱上你?”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楚笑急急否认。   他看起来有些焦虑,在裤包里摸了许久,掏出了烟盒,抖出一支烟点上。   “他有喜欢的人,你看。”楚笑抬了抬下巴示意池野看过去。   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支玫瑰推门进了甜品店。   楚笑继续道:“是隔壁花店老板,每天都给他送一支玫瑰去。阿恒……咳,就是言桃,其实很喜欢他。我有次偷听到阿恒对他说,自己很脏,配不上他,让他以后不要来了。”   “哥,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王八蛋。是我毁了阿恒。”   “你以前不是经常给我说,人犯错了就要承担责任吗?”楚笑吐出一圈烟雾,“所以在阿恒没有解开心结之前,我是不会离开沿台市的,你打死我我也不走。大不了我以后少出现在他面前,偷偷帮他。”   楚笑的爸妈是开放式婚姻,他自懂事起,在国外呆的时间比较多。   所以他的感情观和性/观念很多时候都让池野无法苟同。   现下来一趟这里,池野觉得他似乎在慢慢改变。   至少他现在知道要尊重他人的感情。   池野看了他许久,知道他是认真的,于是道:“阿笑,你不能强迫别人接受你的好,以此来让自己心安理得。”   楚笑:“我知道。我不会强迫他,他今天是同意我来帮忙我才来的,之前他不要的东西,我也没有强塞,哥,我会尊重他,真的会。”   说着楚笑竖起根手指,信誓旦旦道:“我发誓。”   池野卸了一口气,说:“你能这样想最好。”   这时,陆清炎提着袋子跑了过来,他买了一堆小蛋糕,笑得合不拢嘴。   “嘿嘿,嫂子,这么捧场啊?”楚笑一改刚刚的忧郁,乐呵呵问。   陆清炎翻着袋子,说:“老板每种蛋糕都放了试吃品,我就把觉得好吃的都买了。”   池野笑道:“看来老板手艺不错。”   陆清炎赞同点头。   看着甜品店不停有人进进出出,楚笑心急回去洗盘子,他说:“哥,那你们在附近逛逛,晚上我请你和嫂子吃饭。”   池野问:“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   楚笑挠了挠脑袋,灵光一现:“动物园。”   “你可以带嫂子去看大象。”   陆清炎:?! 第38章   陆清炎倒是没想到,池野真的带他来动物园了。   “得得,你往左边站站,我给你拍一张。”池野举着手机对着他。   陆清炎表情沉重:一定要让他和各种动物合照吗?   算了,池野的兴致好像很高。   在池野眼里,他就是小朋友。   陆清炎比了招牌剪刀手,扯出一个无奈的笑。   “咔嚓,”拍摄完成。   池野看着屏幕说:“我们得得果然是最可爱的。”   陆清炎:……   “你觉得我赢了金丝猴真的会开心吗?”   两人一路从动物园逛出来,又去了热闹的小吃街。   池野本是不允许他吃路边摊的,但架不住陆清炎的软磨硬泡,便给他买了一些相对清淡的手抓饼和豆腐脑。   临近六点,池野接到了楚笑的电话。   “哥,你们在哪呢?怎么那么吵?”   池野夹着手机,双手还在谨慎操作:“游戏厅,你嫂子在抓娃娃。”   楚笑:“那你定位发我,我过来找你们。”   “嗯。”   “啪。”抓夹松了,棕色小熊掉回了箱内。   池野看着抱了五个毛娃娃的陆清炎,说:“如果不是接电话,这个我一定能抓起来。”   陆清炎:“老公,要不我抓的给你吧。”   池野:……   两人买了一百元的币,全用来抓娃娃了。   陆清炎好歹抓了五个起来,池野用了最多的币,却是一个也没有。   等楚笑到的时候,池野已经在问老板娃娃机卖不卖了。   出了闹哄哄的游戏厅,楚笑实在憋不住话,他问:“哥,原来你也有不擅长的?”   池野睨他:“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说着,他从裤兜里拿出一个青蛙钥匙扣:“自己抓的。”   楚笑放声笑了起来:“外面块一个,你在这里花了一百多,哈哈哈。”   听着楚笑魔性的笑声,陆清炎也忍不住偷偷抿嘴。   池野脸色十分难看,他把青蛙钥匙扣递给陆清炎,问:“喜欢吗?”   陆清炎   伸手接过:“喜欢,老公真厉害,其实钥匙扣才是最难抓的。”   楚笑:……   池野冷哼:“笑?现在还笑得出来?”   楚笑:小丑是我自己。   人开车去了一家庭院私房菜馆。   环境清雅,菜品也很精致。   他们的包厢卷起竹帘,刚好能看到外面流水假山,潺潺水声让人觉得十分惬意。   菜还没上完,陆清炎起身去卫生间。   包厢内只剩兄弟两人的时候,楚笑压低声音道:“哥,你上次不是问我嫂子吃不吃芒果吗?我今天终于想起那段剧情了,他不吃,他闻到芒果就会吐。”   原著中,渣攻在把陆清炎找回来后,变着法想讨好他。   知道他爱吃小蛋糕,所以就给他买了许多蛋糕回来,其中就有芒果慕斯。   陆清炎一闻到芒果味儿就吐,他当时对渣攻说:“你其实一点也不了解我,我们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所有喜好,你对我却是一无所知,因为你从来不屑花心思在我身上。”   这段剧情只是众多虐点里最不起眼的一个情节,所以楚笑写过就忘了。   直到今天他看到陆清炎买蛋糕,才想起来。   “可是我今天问阿恒,嫂子吃到芒果慕斯有没有吐,阿恒说,他没有,并且还很喜欢,买了两个走。”楚笑疑惑皱眉,“是不是哪里不对?”   “陆清炎有小名吗?”池野反问。   仔细回想起来,那天早上池野第一次叫他小名的时候,他变得十分慌张,还跟池野约定只能私下叫。   楚笑脸皱在一起,小名?   池野悠闲道:“你最好能马上给我想起来。”   “就叫炎炎啊,配角名一堆,我哪有时间还给主角想几个小名出来啊?再说了,你的小名,我也不敢放文里啊,所以索性都没有。”楚笑坚定回,“哥,你是男主角,你没有的,别人也没有。”   池野:“我谢谢你。”   这么一来,他已经万分确信陆清炎不是原主受了。   “哥,你问这些,是怀疑嫂子有问题?”   池野微微一笑:“有没有可能,穿来的不止我们两个?”   “啊?你的意思是,嫂子   也……”楚笑豁然开朗,“那敢情好啊,你再也不用担心和嫂子会分开了。”   池野心情极好,说:“嗯。”   陆清炎上完厕所回来,池野和楚笑的目光都齐齐聚集在他身上,让他头皮发麻。   陆清炎差点以为自己裤链没拉好,偷偷往下看了一眼,明明就穿得很整齐。   “怎么了吗?”陆清炎被看得有些不自然。   “没事啊,没事。”楚笑端起酒杯,“嫂子,那啥,我敬你一杯,祝你和我哥长长久久圆圆满满早生……身体倍儿棒!”   陆清炎一脸茫然,木愣愣端起酒杯:“啊,谢谢……”   吃完晚饭,人一起回了别墅。   陆清炎盘腿坐在沙发上,正把自己的自行车车钥匙往青蛙钥匙扣里穿。   家里都是密码锁,他只有这一把钥匙。   池野就坐在他身边,撑着脸一动不动看着他:“你那锁不是密码的吗?”   “是密码钥匙双开锁。”陆清炎头也没抬回。   池野不理解,区区一千多块的山地自行车,还防得这么严?   穿好后,陆清炎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扣,上面的小铃铛“叮叮”作响,“谢谢老公,超实用,超喜欢。”   池野朝他伸手,陆清炎扑进他怀里。   “你就这么好哄?一个块的钥匙扣就让你这么开心?”池野捏了捏他的鼻子。   陆清炎洋洋得意道:“是一百四十块,还是老公亲手抓的,很贵重了。”   为什么有男人会这么可爱呢?   从前池野觉得撒娇是女孩子的专利,可如今陆清炎一个大男人窝在他怀里撒娇,他竟觉得一点也不违和。   “以后给你买更好的。”池野低头去碰了碰他的鼻尖。   “不要,就要这个,我喜欢这个。”陆清炎拨弄着铃铛,轻声道。   “哥,我知道你们很恩爱,但是能不能稍微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楚笑托着腮生无可恋看着他们。   陆清炎脸一红,赶紧推开池野,起身坐正。   他习惯了在家和池野这样亲昵,全然忘了现在旁边还有别人。   池野不满“啧”了一声:“你怎么还在这?”   楚   笑:“那我能去哪?”   “你不会回房睡觉?”   楚笑把手腕上的表对着池野:“现在才八点啊,小学生也不用这么早睡觉吧?”   池野站起身,牵起陆清炎:“那我们回房了,小学生不用早睡,是因为要做作业,你不用早睡,是因为没对象。”   楚笑:是不是被侮辱了?   他哥自从确定陆清炎不是原主受后,态度越发嚣张,时刻端起一副瞧不起单身狗的架势。   明明之前还患得患失,怕回去了没老婆,现在完全没有这个顾虑,甚至期待和陆清炎爱个两生两世。   楚笑有个大胆的想法,要是陆清炎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他哥会不会把鼻子气歪?   *   今晚的沿台市繁星璀璨。   池野和陆清炎洗完澡就坐在卧室的阳台上吹风。   管家送来了红酒,池野给陆清炎倒了一点点。   陆清炎捧酒杯浅啄了一口,笑眯眯道:“喝红酒是不是助眠呀?”   池野跟着笑:“其实效果一般。”   说着,他拍了拍腿,对陆清炎道:“过来。”   陆清炎乖巧坐进了他怀里。   “得得,我想我们需要谈谈。”池野一本正经道。   “什么呀?”陆清炎歪着脑袋问。   “这件事必须我先坦诚。”   陆清炎闻言立马皱眉,脸也垮了下来。   池野:“你能不能不要一副我在外面偷人了的表情?”   陆清炎放松了一下面部肌肉,问:“不是这个吗?那你想说什么呀?”   安静了一会儿,池野握着陆清炎的手,郑重道:“得得,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和阿隐都是穿越来的。”   说话时,他一直盯着陆清炎的脸。   发现对方情绪没有任何起伏,甚至连基本惊讶都没有。   倘若他是真原主,一定会觉得这话离谱得过分,会不自觉发笑,倘若他也是穿越者,在听到自己和他同为穿越者时,应该会在惊讶之余感到欣喜才对。   就像自己刚刚得知真相一样,那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但是眼前这人却过于平静。   就好像   ,他一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啊,穿越啊,那,那好牛。”陆清炎喃喃。   “你信?”   陆清炎垂眼:“信啊,你说什么我都信。”   池野一步步试探:“那你呢?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陆清炎眼神躲闪,不敢和池野对视:“老公真厉害,出场方式都和别人不一样。”   池野:……   “得得,我对你没有一点秘密。”   陆清炎低着脑袋,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大拇指用力抠着掌心。   像是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他小声回了一句:“我也没有。”   池野一愣,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看着我再说一次。”   陆清炎眼眶泛红,一字一顿道:“我也……没有。”   没有?他分明在隐瞒身份,为什么?   可是池野看不得他掉眼泪。   陆清炎只要一做出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池野就会心软。   这个男人真是知道如何利用他的爱。   他松开了陆清炎,平复一下情绪后问:“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难道不觉得离谱吗?”   陆清炎别开脑袋,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吸着鼻子道:“是你就不离谱。”   看他这样子,是打算死磕到底了。   池野有些烦闷,动了动腿,说:“起来。”   陆清炎赶紧搂住他的脖子:“我不起来,我起来你就走了,我知道。”   他边说边亲池野的脸:“老公,不要生气,不要生得得的气。”   池野想推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真的没再动了。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池野又问:“得得,你不想说自己的事,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池野想着,陆清炎撒谎会不会是顾忌着什么?   是不是只要自己解开他的心结,他就会如实相告?   他其实想直接拆穿他的,但是看现在这样,即便他讲出他不是陆清炎的理由,这人还是不会说出真相,只会又哭得令他心疼。   陆清炎把脸埋在他的颈窝,生怕池野把他甩开。   闷了许久,他才顺着池野的话问:“那,那你是怎么穿来的?”   池野以为他好歹会问个:你来自哪?现实生活是什么身份?有没有成家或者谈恋爱?   结果他就憋了一个这问题出来?   还是说,其实这人根本不关心他的真实信息,只想和他在这个世界做露水夫妻?回去以后就一脚把他蹬了?   池野被气笑了:“我怎么穿来的?”   “我特么坐太空飞船飞来的!”! 第39章   “你说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我怎么来的?这个重要吗?”   “呃……”   “相比我的真实身份,这个问题重要吗?”池野捏着酒杯反反复复重复这几句话。   楚笑根本不知如何安慰他,于是反问:“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池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玻璃杯底和大理石吧台发出清脆的碰响。   “我说我是坐太空飞船来的。”   楚笑还未来得及下咽的酒一口喷了出来,想笑又不敢笑:“哥,你也挺敢说啊。”   “哼,”池野冷哼,“然后我又问他,‘你信吗’?”   楚笑瞪着求知的眼睛等下文。   池野几乎是咬碎了后槽牙道:“他说,他信!他居然连我坐太空飞船这种鬼话都信!”   “或许嫂子只是想表达无论如何都信任你呢?”楚笑小心翼翼安抚池野的情绪。   “他既然信任我,为什么不对我也坦诚一点?”这是池野一直想不通的事。   “兴许是有什么苦衷?我觉得嫂子挺爱你的。”   池野扬眉:“这件事我倒从没怀疑过。”   楚笑:……   “不过有什么苦衷是不能说出来的?”池野蹙眉。   “很多啊。兴许他现实生活不长这样,怕你嫌弃,兴许他也不是什么有钱少爷,还有……”楚笑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池野看他。   “嫂子有没有可能……已经有家室了?”楚笑大胆猜测。   “少胡说。”池野心烦意乱打断他,“他有家室一见我就能叫老公?他有家室还能和我上床?我的得得不是那样的人!”   楚笑点头:“倒也是。”   “他爱死我了,绝对不可能有别人。”   可是这么爱他的陆得得就不想和他回去以后也好好在一起吗?   楚笑又重新给池野斟了半杯酒,抬头时,看到池野背后来了人。   “嫂子。”楚笑咧嘴笑。   池野回头,陆清炎穿着居家服立在离他几步之远的地方。   “老公,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陆清炎勉强扯出笑脸。   他的眼睛   还红着,一看就是偷偷哭过了。   池野是趁他睡着的时候出来的,不知道他怎么又醒了。   池野真的只是烦闷,不是又想惹哭他。   “哈哈,对,已经很晚了,哥,你和嫂子先回房吧,我们改天再喝。”楚笑赶紧劝道。   池野心里还气着,对陆清炎挥手道:“你先上楼,我这杯喝完就回房。”   陆清炎脚步踌躇,看着池野不太想理他转头,眼眶更红了。   他立马背过身,怕眼泪掉出来。   池野听着离开的脚步声,一下也没了兴致。   他把酒杯一推:“不喝了,头晕。”   楚笑知道他这是借口呢,以池野的酒量这才哪到哪?怎么就头晕了?   但他非常识趣的不拆穿,说:“这酒度数确实高,我也有点晕了,那咱散了?”   池野没吭声,起身往楼上去。   才走到楼梯口,就看到陆清炎坐在台阶上发呆。   “你坐这干什么?”   陆清炎回神,盯着他说:“等你。”   池野气瞬间消了一大半。   他伸手把陆清炎拉了起来:“走吧。”   陆清炎乖乖跟在他身后,两人都没再说话,第一次这么沉默。   回到卧室,关灯上床。   池野喝了酒依旧没睡意。   他翻了个身,这时,身旁的人动了动,一下钻进了被子里。   在池野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温暖的湿感包裹住了。   池野身体一震,掀开被子去拉那人。   黑暗里,他看不清陆清炎的表情,只知道那人固执不起来,湿滑的舌头讨好着他。   “得得,起来。”池野声音暗哑。   陆清炎在池野精神时,跨坐在了他身上。   几乎没有一点准备,陆清炎硬生生坐到了底。   池野担心他受伤,轻轻推了他一下,就是这小小一个动作,陆清炎“呜”的哭出了声。   “不要讨厌我,你不要讨厌我。”   池野伸手去摸他的脸,摸到一手温热的眼泪。   他的心也跟着变得酸涩起来。   “下来,不讨厌   你。”   陆清炎摇头,仿佛只有两人紧密贴合在一起,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一整晚的云雨,让池野再也无暇去想陆清炎撒谎的原因。   他只知道这人在他身下哭得很惨,嘴里叨念的全是他的名字。   一个人爱不爱你,是真的能感受到的。   陆清炎到最后被折腾得没力了,都还试图往池野身上爬。   池野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他把人按在怀里,让他老实下来,轻轻亲吻他的头发,说:“你的美人计又成功了。”   看来楚笑之前形容得没错,真的是陆妲己。   陆清炎趴在他怀里,很小很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虽然两人前一晚有一点不愉快,但是第一天池野还是依照原计划带陆清炎去沿台市周边的古镇玩了一天,两人还去走了有名的情人桥。   五月四日,他们重返京市。   池野开始回公司上班,陆清炎还余有一些作业没做完,整日都在家。   晚上的时候,陆之鸣给池野打电话,邀请他和陆清炎一起出来吃个饭。   想着陆家老两口也有段时间没见到陆清炎了,池野欣然同意。   司机六点准时把陆清炎送到订好的餐厅,池野因为开会,稍晚了一点才到。   菜已经上齐了,三人边聊天边等着他。   池野:“抱歉,会开得晚了点。”   陆之鸣笑道:“没事,刚刚还听炎炎说你们前两天去沿台市玩了,这几天肯定该忙了。”   池野挨着陆清炎坐下,道:“是积攒了些工作。”   吃饭期间,池野和陆之鸣喝了点酒。   两人聊了下最近的股票,更多的话题还是在陆清炎身上。   陆清炎很少插话,他乐忠于给池野夹菜,池野就说两句话的时间,碗就满了。   池野也顺手给他剥虾,拉蟹腿。   晚餐快结束前,服务生送来餐后水果。   陆夫人下意识挡了下鼻子,陆之鸣正要让人撤走果盘时,陆清炎叉了一块喂进嘴里,还给池野叉了一块放进他的盘子里。   陆之鸣惊讶问:“炎炎,你不是闻到芒果味就会吐吗?”   陆清炎叉水果的手一顿。   对面两位长辈投来的诧异目光让陆清炎如芒在背。   他做陆清炎久了,居然真的就把自己当成陆清炎了。   完全忘了,不同的两个人,哪怕是长得一样,喜好也是不同的。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陆清炎只能听到自己心“咚咚”跳的声音。   他的脑袋飞速运转,想着该怎么搪塞过去。   “是我爱吃。”身旁的人开口替他解围,“炎炎后来跟着我学会了吃芒果,他也总不能太挑食。”   “是啊,我之前也说炎炎太挑食了,所以才那么瘦,你看,现在都长肉了。”陆夫人笑眯眯接话。   陆之鸣附和:“哦,这样是对的,炎炎之前在家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连煮饭阿姨都对他头疼,现在好啊,胃口也好多了。”   池野继续道:“不过我之前听爸说,妈也不喜欢这味道,还是让他们撤了吧。”   说完,他朝服务生招手,让他们把果盘撤了下去。   简单的几句话,彻底打消了一老的疑虑。   回家的路上,陆清炎对池野道:“谢谢……”   池野不咸不淡问:“谢什么?”   “帮我撒谎。”   “所以你承认了?”   陆清炎把脸别向车窗,又陷入沉默。   这天之后,两人都变得忙碌起来。   《如风》这部剧大火,网上讨论度极高。   傅嘉森更是因为长相获得小言桃称号。   之前部分言桃身上的代言现在都在和他接洽,公司也有意捧他,帮他撕好资源。   这天池野上班,和赶来公司开会的傅嘉森撞了个正着。   傅嘉森主动上来和池野打招呼,说的最多的就是感谢池野给他这个机会。   池野淡道:“是你自己争取的,我没有做过什么。”   傅嘉森:“还是谢谢您那个时候对夏哥说的话。”   哦,他当时说让夏城望替艺人珍惜羽毛,也拒绝潜规则傅嘉森,算是让他逃过一劫。   然而随着傅嘉森的迅速走红,“黑料”也紧跟而来。   最开始对家带节奏,说他为了红照着言桃整的容   ,接着就有人说他靠潜规则抢的这个角色,甚至还有人说他是带资进组。   而这一切的源头又指向了池野,有人说曾看见傅嘉森穿女装进过他办公室,那之后就拿到了《如风》小少爷的角色。   池野已经麻木了。   反正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离谱,所有人的绯闻兜兜转转都会和他沾上边,渣攻人设始终屹立不倒。   真是多亏了楚笑这个傻逼。   池野把手机扔到一边,疲累地捏了捏鼻梁。   车厢内放着轻缓的情歌,池野闭眼假寐。   突然,司机开口道:“池董,我们车后好像一直有人跟着。”   池野第一反应就是狗仔。   他说:“甩开他们。”   “呃,骑的电动车,好像是……夫人?”司机在努力辨认。   池野:?   趁着红灯,他打开车窗往外望,那不近不远跟着他们的,不是陆清炎是谁?   京市最近升温了,陆清炎脸都被晒红了。   池野对司机道:“找个地方靠边停一下。”   “好。”   绿灯亮行,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路,在安全地方靠停。   池野下了车,等着陆清炎风风火火跟了上来。   “吱~”男人捏下刹车,浅蓝色头盔上的竹蜻蜓还在旋转。   两人面面相觑。   池野率先开口:“来了怎么不说?”   陆清炎抿着唇:“怕你觉得我烦。”   “车又怎么回事?”   分明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自行车。   “和同学换着骑。”陆清炎心虚道。   “我看不是换着骑,你是借来跟踪我的?因为看了傅嘉森的新闻?”池野一语道破。   陆清炎没否认。   好家伙,他坐迈巴赫在前面“飞”,他老婆骑电瓶车在后面追。   池野抚额:“你那车能折叠吗?”   “不能。”陆清炎小声回,“我可以骑回去。”   池野:……   最终,池野的车跟在他的小电驴后面缓慢行驶。   池野透过挡风玻璃,紧紧盯着骑车的人,觉得又可爱又惹人怜   。   晚上吃过晚饭,池野在书房处理邮件。   房门“咚咚”响了两声。   池野头也没抬:“进。”   有人推门而入,又“咔嚓”把门关上,再没有动静。   池野从电脑后移出目光,呼吸一窒。   陆清炎穿着藏蓝色高开叉旗袍靠在门边,眼波流转。   “你不要看别人好不好?你喜欢的,我都可以。”   池野喉结滚动,扣下电脑站起身走向他。   陆清炎的腿很长,脚下没有穿鞋,露出来的皮肤白得发亮。   池野和他贴在一起,一手从开叉处探了进去,一手捏住了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脸。   “我有时真的猜不透你在想什么。”池野的大拇指挤进了他的唇瓣,“你分明怕死了我离开你,却又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陆清炎垂眼不语,只是乖巧地舔着他的指尖。   “那我们就这么糊涂过吧。”池野似笑非笑,“不过回去以后,你记得要藏好,要是让我找到了……”   池野一用力,陆清炎眼睛倏然瞪大,眼尾泛红洇着泪。   “我就操/死/你,记清楚了吗?”! 第40章   沉闷的夏天来临。   伴随着热浪袭来的,还有一则重磅消息。   北恩集团董事换人了,换成了宴颂。   而宴术朗和他的大儿子,一个被送进了局子,一个关进了精神病院。   这两件事都和小说内容相符。   唯有一点对不上的,就是时间提前了整整两年。   池野坐在转椅上,看着今日份头条,一时陷入沉思。   刚来的时候,他最先怀疑的是宴颂的身份。   不管是出场时间还是地点,都与原著对不上。   池野曾怀疑过他是穿越者,也在楚笑离开京市后,派人一直在调查宴颂。   但从反馈回来的信息看,宴颂和原著中的原主不管是性格、喜好还是行事风格,基本完全一样。   这几乎可以推翻他是穿越者的猜论。   因为不会有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会相似到这种地步。   外表是壳子,言行能伪装,可常年形成的喜好和习惯是不会在一朝一夕间改变的,尤其是一个人的下意识小动作。   原宴颂在说话时非常喜欢摸尾戒,几乎他每次出场这个动作就会出现一次。   当时给池野都看腻了,他一度怀疑楚笑那段时间是不是在看周润发的赌神,所以才会对这个小动作如此执着。   现在倒成了辨认宴颂身份真假的方法之一。   但如果宴颂不是穿越者的话,那他的开局方式为什么会和原著大相径庭?   要知道,就连穿来的他们也是在被设定左右着。   池野曲着手指一下一下叩着桌面,努力理着思绪。   办公室门被人推开,秦助理送来文件,说:“池董,和北恩合作的度假村已经正式竣工了,明日您和宴董要一起去参加剪彩仪式。”   池野敲桌的手一顿:“宴董?宴颂?”   “是的。”   池野颔首:“知道了。”   下午出了公司,他破天荒接到了余舟的电话。   余舟被送去部队已经大半年了,那之后他们一直没有再联系过。   “喂。”池野接上。   “阿野,是我,余舟。”   “嗯,我知道。”   “其实我今天打来是跟你说对不起的,阿齐已经跟我说了时玉的事了,我前段时间回来休假,当时还挺生你气的,所以都没叫你吃饭。”   池野静静听着,他总觉得余舟这通电话像是在做总结。   “阿齐给我说了真相后,我又觉得没脸见你。今天我又准备返回部队了,想了想,还是该给你打电话说一声。”   池野一开始很不喜欢余舟这个人,但是现在,又觉得他好像没有那么讨人厌。   “你之前已经道过歉了。”   听筒内沉默了片刻,余舟问:“阿野,我们还是朋友吧?”   池野:“嗯。”   “那我下次回来,请你和陆清炎吃饭。”余舟雀跃道。   “好。”   时玉的真面目被揭开后,齐郁直接选择和他断交,也不再处处护着他,甚至还把所有真相告诉给了交好的朋友们。   用齐郁的话说,总不能让池野一直替他背锅。   那之后,听说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都开始嘲笑时玉,看不起他,他的事业和人缘都毁了,时家也跟着他一起丢人。   池野没有再打听过他的消息,只知道这人过得越来越差,渐渐消失在了所有人视野里。   但,池野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二日一大早,司机来接池野去度假村。   因陆清炎这几日有课,且还有小组作业,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池野便没有带他。   反正剪彩活动下午就能结束,晚上他就能到家。   到达目的地,池野远远就看到了那耀眼的金发男人。   他穿着黑色西装,比起初次见面,他的眉目如今更加成熟凌厉。   待到池野走近,男人转身看了过来,假笑得恰到好处:“池董,好久不见。”   池野淡笑道:“好久不见。”   剪彩仪式是在十点零八分开始的,周围记者闪光灯不停。   池野和宴颂并排站在一起,手持金剪刀剪断了红绸。   主持人邀请两人分别上台致辞,池野和宴颂都不是话多的人,简短说了两句就下了台。   吃过午饭,度假村负责经理引着两位   投资人各处参观,一路介绍特色和设施。   池野和宴颂心思都不在这里,随便转了转让经理自己去忙。   待人走后,宴颂主动搭话:“池董,好久都没见到池二少了。”   池野漫不经心答:“以你们的交情,倒也不必时常见面。”   宴颂摸着尾戒,突的笑出声:“我以为我和他的关系还不错。”   说着,他环顾了下四周,感叹道:“这里的天气真的很舒服,很适合避暑,沿台市最近很热吧,听说都快四十度了。”   池野掀眼看他。   宴颂继续道:“说实话,那个地方真的很一般,气候一般,经济一般,就连蛋糕口味也一般,真不是一个讨喜的地方。”   池野笑:“但那里的人挺讨人喜欢的。”   说完这话,他看见宴颂的脸肉眼可见黑了下来。   “池董,车备好了。”秦助理适时出现。   池野对宴颂道:“希望下次见面,宴少爷能和我多谈谈工作,而不是总打听我弟弟,不然我会觉得,北恩的新董事,不过如此。”   回到车上,池野给楚笑去了一个电话。   非常明确告诉他,宴颂已经找到他了。   当初楚笑坚持要走的原因,除了想去找言桃,还有一个就是想避开宴颂。   而宴颂前段时间因为在和他爸及哥哥搞内斗,所以没时间顾及楚笑。   现下他忙完了,心思自然又会放回楚笑身上。   电话那头的楚笑叹了声:“我知道,他的人前两天去过阿恒店里,阿恒认出来了,我也想着最近还是回京市一趟,省得连累旁人。”   池野“嗯”了一声:“到了派人来接你。”   “好。”   七月的盛夏,连夜风都夹裹着燥热,让人闷得喘不过气。   池野从度假村回来,晚上又赴了一个应酬,都快十一点才到家。   车子驶进大门,别墅灯光明亮。   池野进到屋内,发现陆清炎不在。   他还未开口问,阿姨出来说:“夫人在花园。”   池野松了领带,脱下西装外套交给阿姨,去后院找人。   花园有个凉亭,凉亭四周挂着澄亮的   灯串,池野远远便看见陆清炎的身影。   他最近头发剪短了些,露出了漂亮的脖颈和耳廓。   池野走近,伸手摸了下他的后脖。   陆清炎怕痒地缩了缩。   “这么热,坐这干什么?”池野问。   “觉得屋里太闷了,所以出来透透气。”陆清炎抬头看他。   池野挨着他坐下,看了眼桌上还未拆封的小蛋糕,问:“又是你的饭后甜点?”   陆清炎笑眯眯道:“算是吧。”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吃?”   陆清炎通常六点吃完饭,七点看电视时就要吃零食。   有时是薯片,有时是阿姨做的布丁,有时是水果。   在池野眼里,他就是还在长身体的小朋友,只要不是胡吃海塞,他觉得都没问题。   陆清炎还真被养出了一点点肉。   “因为今天这个蛋糕,是我自己做的,想和你一起分享。”陆清炎骄傲道。   “你还会做蛋糕?”   说话间,池野把陆清炎抱在了腿上,下巴支在他的肩头。   “是啊,我们学校附近开了一家DIY烘焙馆,可以教做蛋糕和饼干。”陆清炎声音清亮,“这是我做的第一个蛋糕,你看好不好吃?好吃我以后也可以给爷爷和爸妈做。”   池野眉梢上扬:“这是拿我当小白鼠?”   陆清炎抿唇笑:“那你吃不吃呀?”   “你做都做了,那我就勉为其难赏个脸。”池野故作高傲。   只是四寸的小蛋糕,还做了一点小款式。   蛋糕盒揭开,池野捧场道:“哟,这是……泡面头鬼脸娃娃?”   陆清炎:……   “这是小羊。”   “小羊?”   陆清炎指着解释:“这不是泡面头,是羊毛。”   池野干笑:“羊毛上怎么还别发夹啊?”   陆清炎:“那是羊角。”   “小羊还长眉毛?”   “哦,那本来是要做成眼睛的,但是我挤奶油的时候不小心挤高了,所以就把它们做成了眉毛。”   池野语塞。   陆清炎振振有词:“再说了,谁说   羊不可以长眉毛了,喜羊羊它们都有。”   池野竖起大拇指:“很好,很有创意。”   陆清炎郑重其事拿来一支蜡烛点上,说:“仪式感。”   “然后我再说说这个蛋糕的创意。”   “嗯,你说。”池野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属羊,就像这奶油一样甜,所以希望你不管是在吃我还是吃蛋糕的时候,都会很开心。”   池野忍不住笑起来,揽着陆清炎的脖子亲了他一口,说:“你比蛋糕甜。”   陆清炎闭了闭眼,等池野唇离开后,他转头去吹灭了蜡烛,然后给池野递了一只勺子,说:“太晚啦,你尝尝味就可以了,剩下的我明天自己吃。”   池野挖了一块送进嘴里,在陆清炎期待的眼神中,说:“很好吃。”   陆清炎立马展出满足的笑颜。   “得得,其实今天是你生日吧?”池野盯着近在咫尺的人肯定问。   陆清炎眼周开始一点点变红。   “对不起,我好像回来晚了。”池野去抚他的眼睛。   陆清炎摇摇头:“才没有晚,刚刚好。”   “闭眼睛的时候,是不是许愿了?”池野捏着他的脸笑问。   “嗯。”   “许的什么愿?”池野追问。   陆清炎犹豫了一下:“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偷偷告诉我。”池野把耳朵凑在他唇边。   陆清炎顿了会儿,才小声说:“希望池野永远开心。”   池野听得心都酥了:“生日许愿我开心?”   “嗯,你开心,我就开心。”陆清炎一本正经。   “傻。”池野揉了揉他的头发。   说完,他看着陆清炎的眼睛,字字清晰道:“生日快乐,陆得得。”   陆清炎紧紧抱住池野,他叫的是陆得得,不是陆清炎。   “谢谢你,老公,我今晚真的很开心。”   记不清已经多久没人陪他吃过蛋糕了。   如果是陆清炎的生日,会有一大群人陪他过,但今天是陆得得的生日,他只想和池野过。   本来只是想偷偷和池野分个蛋糕,心里悄悄许个愿,但是这个男人太警觉了。   他几乎没费多大力就猜出了这个特殊日子。   陆清炎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听到池野对他说“生日快乐”。   现实世界里,他每年都会在池野微博下留节日祝福。   但是给池野留言的人太多了,他几乎也不怎么用微博,陆清炎的祝福很快就会一点一点沉下去。   他猜,池野应该从来没看到过吧。   如今他能在这个男人怀里听他说祝福,陆清炎真的知足了。   “明天给我的得得重新补过一个生日,再买一个漂亮的小羊蛋糕。”   陆清炎很会抓重点:“我的小羊蛋糕不漂亮吗?老板说我很有天赋。”   池野:……   “你是不是办卡了?”! 第41章   楚笑是在两天后回京市的。   池野和陆清炎还替他准备了接风宴。   楚笑乐呵呵道:“哎哟,搞这么大阵仗,这怎么好意思?”   池野冷嗤了一声,搂着陆清炎对楚笑道:“这是你嫂子的意思,给他磕两个吧。”   楚笑双手合十:“感谢嫂子,嫂子破费了。”   陆清炎抿嘴笑了起来,说:“我只是提了一下,花钱的还是你哥。”   楚笑“嘿嘿”了两声:“野哥大气!”   吃完饭,人去医院看了池正华,他最近身体好了许多,就是总重复之前说的话。   在人临走之前,池正华突然喊了一声:“阿野!”   池野转头看过来:“怎么了爷爷?”   池正华看了他许久,眼神透着留恋和慈爱:“好好做人,和炎炎……好好过。”   池野以为池正华还在为前不久的绯闻生气,于是点头笑回:“爷爷您放心吧,我会的。”   从医院出来,楚笑接到好几个电话,是“池隐”的狐朋狗友知道他回京市了,约他去喝酒。   楚笑一律拒绝得干脆,说:“我要回家做方案,没时间。”   一旁的池野听到后调侃道:“哟,这是洗心革面了?”   楚笑说:“我在沿台市这几个月想了很多,尤其是看到阿恒每天努力生活,我就觉得,我不该再那么混账了。”   池野敛笑:“他最近怎么样?”   楚笑神色柔和下来:“和花店老板在试交往阶段,他还是没有安全感,不敢全身心投入,怕最后又被抛弃,但我觉得那傻大个儿不是那种人,在阿恒坦白了过去后,他哭得像个小孩子,所以我想,他并不在意那些,只是真的想对阿恒好。”   “嗯。”   “我走之前把阿恒那家店买下来了,让助理去和他重新签了合同,租金不变,签约时间从一年变成五年。”楚笑说到这顿了下,“他很开心,他之前总怕一年后房东不续租,他连装修钱都赚不回来,现在可以安心了。”   楚笑搓了搓脸:“不知道还能为他再做点什么,以后看吧。”   池野知道他心里不是滋味,拍了拍他的肩,说:“不要再去打扰   他就好。”   分别后,楚笑回了自己的别墅,池野则带着陆清炎回了家。   夜色沉沉,两人泡在屋顶泳池,水波荡漾,陆清炎被顶得失神,就连远处星星点点的霓虹灯都模糊了起来。   池野贴着他的背,把他抵在池壁边,让他无处可逃。   情到浓处时,池野低头在他的后脖处咬了一口。   陆清炎侧目看过来,又被池野凶狠捏着下颌接吻。   “疼吗?”池野摸着他红肿的嘴唇。   陆清炎轻哼:“疼。”   “疼就对了。”池野低道,“这是撒谎的惩罚。”   在泳池折腾了两次才回房。   陆清炎困得眼皮打架,终于在池野上床后,蜷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最近都是如此,要池野抱着睡才安心。   第二日一大早,池野走的时候,陆清炎还在赖床,他今天是下午的课,也不着急去学校,池野就让他多睡会儿。   来到公司,本该今天来报到的楚笑迟迟没出现,池野散会后给楚笑打了一个电话。   听筒却传来已关机的提示音。   池野觉得不太对劲。   楚笑并不是那种一声不吭逃避工作的人,即便他今天有事来不了,也会提前知会池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人都联系不上。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池野让司机送他去楚笑的家一趟。   敲了许久的门都没人应,池野试着输了一下进门密码。   “滴,”开了。   楚笑的所有密码都是520134,他说好记。   因为之前楚笑决定定居沿台市,所以这边的管家和阿姨都解聘了,房子是定期有家政来打扫。   此时这空荡荡的大房子冷清得没有一丝人味。   去车库查看的司机这时也返了回来,说:“池董,车库没有停车。”   池野几乎可以肯定,楚笑昨晚连家都没回到。   他想都不用想是谁带走了楚笑。   池野大步出门:“去宴家。”   *   宴家老宅。   管家毕恭毕敬对池野说,宴颂已经很久没回过老宅了,并且宴颂有很多房产,大多数都   是他们不知道位置的,所以他们也不清楚宴颂在哪。   从老宅出来,池野给秦助理打电话,让他找人查昨天皇庭酒店外的监控录像,看能不能找到楚笑车子的去向。   秦助理调查结果还没出来,池野收到了楚笑微信发来的照片。   空旷脏乱的背景,楚笑被封着嘴绑在椅子上。   附言:我猜池董一定知道这是哪。我个人建议你一个人来,他能少吃一些苦头。   原著里,发生绑架案的地方是南郊废弃工厂。   池野一边上车一边报警。   操蛋的是,拨打不出去。   他这才想起,原著里,渣攻去的时候并没有报警,所以他现在也报不了,这又是没脑子的剧情线。   车子一路飞驰,约摸半小时,池野找到了那个工厂。   门口有几个壮汉守着,看见他来了,也只是要求他下车,并没有多做为难,甚至还有点客气地为他引路。   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推开,又关上。   阳光短暂照射了进来,又倏然抽离。   厂房内只有几盏昏暗的白炽灯。   “池董比我想象中快,看来是真的能确认事发地呢。”宴颂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身后有一块巨大的黑布,在他说话时,黑布掉落,露出后面的两个人。   除了楚笑,还有一个居然是时玉。   “宴少爷这是做什么?绑架?”池野一脸嘲讽。   “是啊。”宴颂大方承认。   “北恩是要破产了?”   “那倒没有,我又不是想要赎金。”宴颂笑眯眯道。   “不要赎金,那宴少爷想要什么?”池野直奔主题。   “想和池总玩个游戏。”宴颂边说边从腰间抽出一把□□对着池野。   看到池野古井无波的表情,他又把枪口对着身后,“二选一。”   果然,傻逼剧情来了。   其实原著里,宴颂并没有参与绑架案,真正策划这一切的,是池隐。   他绑架了陆清炎和时玉,逼渣攻二选一。   但是渣攻知道池隐有多恨他,肯定不会放过他选的那个。   所以他故意选了陆清炎。   第一枪打在了陆清炎腿上,池隐疯狂大笑:“再选。”   渣攻还是选了陆清炎。   第二枪打在了陆清炎的手臂。   陆清炎生生受了两枪,司长夜的人终于到了,在打斗中,渣攻一直护着时玉,陆清炎那一刻才知道,原来渣攻那么坚定选他是为了保护时玉,他终于死心了。   现在人员虽然有所变化,但“二选一”的游戏依旧没变。   可之前他和时玉的矛盾闹得沸沸扬扬,宴颂应当是知道这一切的。   现在让他在时玉和楚笑之间做选择,这不摆明是送分题吗?   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会不会宴颂也像原池隐一样,他选谁就打谁。   见池野犹豫不决,宴颂催促道:“池董,我耐心有限,你要尽快哦。”   楚笑被堵着嘴还“呜呜呜”叫不停,脸憋得通红。   宴颂开始倒计时:“3。”   “2。”   池野当即道:“放了阿隐。”   他赌一把,赌宴颂对楚笑有感情,根本舍不得伤他。   “阿隐是谁?”宴颂走到楚笑身后。   “左边那个叫时玉,”宴颂边说边抬起楚笑的下巴,“这个……他告诉我,他叫楚笑。”   池野挪动了两下脚步。   宴颂用枪口抵着楚笑的太阳穴:“不要动,池董我再问一次,你选谁?”   “放了我弟弟。”   “池董,你弟弟是阿隐还是楚笑,你一定要说清楚,不然我会很困扰。”   他会这么问,那么楚笑的身份肯定暴露了。   池野也不用再藏着掖着,肯定道:“楚笑。”   宴颂笑了起来,他一把撕开楚笑嘴巴上的胶带。   楚笑当即大喊出声:“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你要是敢伤害我哥,老子就跟你拼了。”   宴颂用力掐住楚笑的下颌,阴冷道:“你很崇拜你哥吗?他是男主角你怕什么?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   “给了我一个那样的命运,又让我身边对我好的人死得一个不剩,重活一世,你让我爱上你,又对我说,我只是一个小说人物,所以我的世界到底什么是真的?”   楚笑气焰一下消了下去,他说:“这是我和你的事,跟我哥有啥关系?你把他骗来做什么?”   宴颂哼声道:“当然有,不止他,还有一个人也快来了。”   只听厂房外传来车子碰撞的巨响,紧接着,一辆悍马h1冲破破旧的厂门开了进来。   车子在离池野几米之远时停了下来,从车内出来的正是陆清炎。   陆清炎往他这边走了两步,就被窜进来的黑衣壮汉拉住,陆清炎反手一拳,打得那人连连后退。   另外一个想趁机制住陆清炎,池野上前一脚踢在那人腹部,冷道:“谁他妈准你碰他的?”   见他们动手,其余人团团围了上来。   “我没让你们进来。”宴颂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滚去外面守着。”   “是。”   黑衣人离开,陆清炎拉着池野问:“老公,你没事吧?有受伤吗?”   池野问:“你怎么来了?”   “我收到了消息。”   池野把陆清炎护在身后,看向宴颂:“你到底想做什么?”   宴颂笑笑:“很简单,既然人到齐了,现在该轮到阿笑做选择了。”   楚笑瞪着他:“什么?”   “这个厂房有个定时炸弹,现在是你陪我死,还是让大家一起死?嗯?”   陆清炎冷道:“我已经报警了。”   宴颂莞尔:“池夫人,要是真能报警,你老公会不报吗?他可是个很理智的人呢。”   楚笑知道,按原剧情,确实没有警察来,来的是司长夜,但是司长夜和陆清炎在这个世界没有感情线,也就是说,没有人来了。   楚笑深吸一口气:“放了他们,我陪你。”   “阿笑!”池野试图阻止他的草率决定,想再拖延时间,来的时候,他知道有人在跟踪他,所以他给秦助理发消息,让他带人随后到。   楚笑对池野道:“哥,我确实该死在这里,这是我应得的结局,你和嫂子好好过。”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   宴颂眼神很微妙,抬起的手想摸摸他的脑袋,最终还是放下。   这时,一旁的时玉挣开了绳子。   他站起身,趁宴颂愣神   之际,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对准池野:“都是假的,原来你是假的!”   陆清炎迅速挡在池野面前。   “啪!”枪口冒出小小火焰。   宴颂耸耸肩:“打火机,做得很真吧?”   楚笑愣了下,气急:“你是不是傻逼?”   宴颂吊儿郎当道:“你以为我真的舍得用真枪指着你?走火怎么办?”   说完,他替楚笑松了绑,然后推了他一把:“走吧,陪你们演完戏了。”   楚笑狠狠踹了他小腿一下,小跑着冲向池野。   宴颂一直站着没动,在看到楚笑上了陆清炎的车后,他坐在绑楚笑的凳子上点了一支烟。   紧接着,他按了手里的操控按钮。   还有分钟,可以看着他离开,还可以死在他面前。   如果死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愧疚,一定会忘不了他的,对吧?   自己只是个小说人物,迟早有一天会被他遗忘,但是现在不会了。   楚笑不会爱他,因为他们的开始太糟糕了,如果能重来,算了,还是不要再重来了,他不配被人爱。   烟还未燃尽,原本坐着车离开的人又跑了回来。   宴颂怔愣,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炸弹是真的。”   楚笑走近他:“知道,但我该死在这里,也说了会陪你。”   宴颂打开手臂:“能不能抱一下?”   楚笑大方抱过去:“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的人生写得乱七八糟,还有……你不是天煞孤星。”   “没关系,你回来了,就不是了。”   “爆炸会感到疼吗?”   “不知道,也许不会太疼,这样你还能回家吗?”   “能吧。”   “轰!”破旧厂房轰然倒塌,浓烟冲天。   “阿笑!”池野歇斯底里大喊,腰却被陆清炎死死抱着。   明媚的天突然阴沉,周围一切开始虚幻闪烁,一起出来的时玉和周围的保镖逐渐变得透明然后慢慢消失。   池野猛然反应过来,这个世界在提前结束!   他们要回去了。   天空撕裂了大缺口,抖动的地面让他们身形不稳。   “得得!”池野去摸陆清炎抱他的手,“你听我说……”   “我爱你,池野。”陆清炎打断他的话,“这段时间真的很开心,请一定要好好生活。”   脚下一空,池野感觉身体开始下坠,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眼前什么也看不见,腰上的紧箍感开始消失,“得得。”   “得得!”池野一下翻坐起来。   他下了床,跌跌撞撞开门往外去。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冷清。   是他现实生活中的房子。   门突然被打开,池野下意识喊:“得得!”   可进门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煮饭阿姨,手里还提着菜。   她看到呆愣在楼梯口的池野,打招呼道:“池先生,你今天这么早啊?”   原来,只是过去了一晚,可他在那个世界已经度过了寒冬迎来了夏天。   “嗯,早。”池野麻木回。   脑袋逐渐清醒,他想起回来之前那个爆/炸,池野又返回卧室拿手机。   他还没拨通号码,楚笑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哥,哥你回来了吗?”   万幸,楚笑活着回来了,那他的得得肯定也回来了吧?   池野低低“嗯”了一声,又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很好。”   “那就好。”   听筒里久久的沉默。   而后楚笑嚎啕大哭起来,“对不起,我错了。”   *   楚笑第二天晚上从国外回来了,和池野约着见了一面,两人都无比憔悴。   烟灰缸都快满了,楚笑才开口诉说他和宴颂发生的事。   原来他们穿越的那个世界,是宴颂重生回来的世界。   楚笑猜测,原主攻受和池隐,都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选择再醒来,而穿来的他们启动了故事线,让宴颂重生成功了。   宴颂重生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拯救他的白月光,好在他成功了,他本是要去房间教训池隐的,却不想房间里有催情香,这让本就喝了酒的他变得更加冲动。   醒来后,他无比痛恨池隐,觉得他每一世都无可救药,所以拍照羞辱,并想利用这事让池野把池隐交给   他处理。   但池野力保池隐的态度让作为重生者的他很快起了疑。   若不是北恩当时在竞标,宴颂想利用他爸拿下这个项目,他根本就不会妥协。   从这开始,宴颂开始特别留意池家两兄弟。   上一世,宴颂并未来参加池家举办的元旦宴会,但是这次,他来了。   宴会那晚他发现,不止池家两兄弟有问题,就连那个唯唯诺诺的陆清炎也如此。   陆清炎和时玉落水的时候,宴颂在旁边的林子抽烟,所以陆清炎勒时玉脖子把他往水下带以及后来缩在池野怀里哭的样子,他全看见了。   他觉得有意思,开始派人调查他们人。   一开始并没有收获,他的精力又放在了对付他爸和他哥身上。   结果轻敌的他某天被他哥摆了一道,受了重伤倒在兰汀会所后巷,被喝酒出来的楚笑救了。   楚笑那段时间住庄园,就把宴颂送到了自己的别墅里养伤。   宴颂越发确信他不是池隐,开始步步试探。   楚笑怕身份暴露,宴颂会借此大做文章,所以才和池野提要离开。   因为他知道,以宴颂的个性,伤养好后,是一定会回去报仇的,那时无暇顾及他,就是他离开的最好时机。   再后来,宴颂还是查到他了,他怕宴颂对言桃下手,所以回了京市。   从他下飞机开始,宴颂的人就一直跟着他。   在他和池野告别后,就被宴颂的人“请”走了。   但那晚宴颂并没有为难他,只是请他吃饭,然后蹲在他身前,问:“我知道你不是池隐,我跟你道歉,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楚笑看出宴颂爱上了他,盯着男人亮晶晶的眼睛,他说出真相,这只是一个小说世界,他不会爱任何人,他要回家。   宴颂一开始觉得离谱,说:“想拒绝也不会编个好理由?”   楚笑闭了闭眼,把宴颂从小到大许多不为人知的事都说了出来。   小时候宴颂家里人给他算命,说他是天煞孤星,以后会弑父杀兄,做生意的人最信这些,因此家里人对宴颂的态度都极其冷漠。   宴术朗几次想杀了这个小儿子,最后都被他夫人拦了下来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从小就知道父亲对自己有杀心的宴颂性格自然有点扭曲,随着他的长大,家里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公司都不准他去。   宴颂从小到大没体会过什么温暖,遇到白月光后,那是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的善良男人,可这个善良男人却被池隐害死了,他怎么能不恨?   他恨不得把池隐剥皮抽筋!   重生回来,他成功拯救了白月光,但两人并没在一起,因为白月光是直男。   后来在楚笑家养伤的那一个月,他对这个男人注意力慢慢多了起来。   楚笑不计前嫌的照顾和天真让他动心,他刚开始无法面对自己居然会喜欢上一世那个恨之入骨的人。   直到他确认这不是池隐,这让他欣喜若狂。   不是池隐的话,他想爱他。   他知道他们的开始不好,楚笑恨他,他甚至想把到手的北恩送给楚笑赔罪。   然而楚笑却告诉他,他只是一个小说人物,并且楚笑是这部小说的作者。   宴颂懵了片刻,说:“什么仇什么怨?你让我做天煞孤星?”   楚笑哭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宴颂说:“你和我在一起吧,在一起,我就不是了。”   楚笑顿了顿,小声说:“我要回家。”   要回家。他并不打算留下来。   宴颂坐着抽了半宿的烟,回想两人之间的种种,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你怎么能回家?”   楚笑抹了抹泪,老实说:“大概走完剧情。”   池隐最重要的剧情就是绑架案。   他出狱后把所有一切都算在了池野头上,他甚至觉得自己在监狱里受的折磨也是池野关照的。   他无法近池野的身,但另外两个男人却很好下手,他就是要看池野痛不欲生。   在司长夜的人赶到后,他知道自己又失败了,但他不想再坐牢,于是选择了自尽,正式下线。   了解发展的宴颂第二天就策划了绑架案,时玉是自己送上门,他找宴颂联手对付池野,刚好让宴颂把人凑齐。   二选一、救援者开飞车出现以及“绑匪”死在事发地,都是在还原   剧情。   做完这一切,宴颂不知道楚笑是不是就能回家,但他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想做的都做了。   他在斗垮他父亲和哥哥的时候,就失去了目标。   活了两辈子,他想要的都只是爱,结果到头来始终是一个人,日子还每天都是重复的,根本没有意思,一点也不好玩。   然而原著里,宴颂这个时候还不该死,因为他的提前离开,加之绑架案后追妻火葬场以及司长夜带陆清炎出国这两条线被堵死,导致剧情无法再继续下去,小说世界崩了,把他们提前弹了出来。   池野听完楚笑的话,这才回想起来,其实那个世界早就在预告终止。   周樱婉环游世界后,除了每个月寄来明信片,就再也没出现过,余舟打电话那次,像是在对他们的事做总结,司长夜对池野坦白梦境,辞掉家庭医生的工作,以及和池正华的最后一次见面,那个老人的反复叮咛。   每个人在即将消失前,都有和他告过别。   脑海里他们的脸都还无比清晰,就像真的生活在身边一样。   楚笑搓了把脸,再抬头时,他说:“我准备把小说全部推翻了重写。”   池野静静看着他。   “虐什么虐,改成甜宠文。”楚笑费力扯了个笑。   去过一趟那个世界他才知道,所有人都因为他的文字活得非常辛苦。   池野淡淡:“随你。”   *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池野在上班的第一天就让助理去帮他找一个人。   “属羊,性别男,年龄和我相仿,生日是七月五日,小名陆得得。”   刘助理尽责记下,然后问:“池总,和您年龄相仿,是九一年还是零年?”   “先查零年的。”   陆清炎在那个世界上学期间做作业非常得心应手,所以他很有可能还是在读大学生,以及从他平时的言谈举止来看,不像是年龄超过十的人。   “好的,池总还有吗?”   “他也许认识我,还很喜欢我。”   池野这两天总在回忆和陆清炎的相处细节。   两人第一次见面,那人的表情由冷漠变成   惊喜。   那个时候池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原主受本来就很爱渣攻,看到渣攻回家,露出这种表情不足为奇。   后来陆清炎每次看向他的时候,眼神都带着崇拜,那种感情是装不出来的。   再后来,他喝醉那天坦白自己小名时曾说过:“你为什么总是带着光出现?总是在黑暗时‘嗖’的一下来到我身边。”   当时池野就觉得这话怪怪的,现在仔细琢磨,池野合理怀疑两人在穿越之前应该是见过面的,至少陆清炎是见过他的。   所以才会在第一天看清他脸时变得那么惊喜,所以才会无论如何也不透露自己的真实信息,因为陆清炎确信有了这些信息,池野就能找到他。   刘助理:“呃……池总,只有这些吗?”   池野握拳敲了敲额头,又抬头道:“可以从我微博粉丝里查。”   陆清炎很喜欢玩微博,还很爱搜关于他的新闻,他不信这小傻子现实世界没关注他。   刘助理点点头:“好的。”   池野:“明天能查出来吗?”   刘助理露出敬业的苦笑:“池总,您的微博粉丝有千多万,且男粉女粉几乎持平,所以一天的时间话,可能稍微有点紧。”   池野叹了一口气:“先找。”   刘助理望着手里几乎没什么大用的信息,万分惆怅。   这是真的海底捞啊。   现在人口普查也不查小名啊!!能不能给打工人留条活路?! 第42章   B市气温又降了,今天下着雨夹雪。   陆厌在青耀集团附近徘徊几天了,前几天也许是时间对不上,他没有等到那个人,今天天还没亮他就来了。   冷风刮得脸生疼,他原地跺着脚,往手心里呵气。   不知等了多久,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公司门口,紧接着后座的车门被一个小胖子打开,从车上下来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男人。   陆厌松了一口气,他回来了,平安回来了就好。   男人没有多做停留,快步进了公司,消失在他视野里。   陆厌揉了揉被冻红的鼻头,自嘲一笑,梦醒了,以后只能这样远远看他了。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是同学发来的微信:圣诞兼职去不去?   陆厌:去。   小卷毛:OK。   回完消息陆厌去了一趟菜市,买了十块肉和五块小菜,望着手里小小两袋,他在计划可以分几顿吃。   刚刚下了楼梯,来到昏暗的地下,他就看到家门口蹲着一个戴头巾的女人,身前放着一个背篓,旁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   陆厌面无表情走过去,女人在听见脚步声时站了起来,开口赔着笑:“小陆,你回来了啊?俺给你带了一些菜,自家种的,没打过药。”   小孩怯生生喊了声:“陆哥哥。”   陆厌看着两个脸冻得通红的人,终究还是没忍心赶他们走,他打开门,说:“进来吧。”   “哎。”女人眉开眼笑。   陆厌住的地方约摸十平方,放张床和小桌再加一个布衣柜,几乎就快要把屋子挤满了。   厕所和厨房都是外面公用的。   女人把背篓里的菜一一拿出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票塞给陆厌:“这是三百五十块,你放心,只要俺还活着,钱俺就会一直还。”   “前几天俺去看了孩他爸,把他臭骂了一顿,他说等他出来了,会努力赚钱,尽早给你还上。”   陆厌漠道:“但我妈已经死了。”   潮湿冰冷的地下室寂静无声,陆厌喉结滚了滚:“你以后别来了。”   如果要用颜色形容人生的话,陆厌现在的人生就是灰暗。   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至少他在十八岁之前,都过得很幸福。   直到高二那年,他父亲在朋友的怂恿下辞掉稳定工作搞投资,结果才一年,就亏得血本无归,还欠下巨额高利贷。   无法面对现实的父亲从十八楼一跃而下,这笔债务就落到了他和母亲头上。   母亲卖掉房子,勉强先还了一部分,陆厌又即将面临上大学。   母亲给他说不用担心钱,让他好好念书。   白天女人照常上班,晚上就推个小吃车出去卖冒菜和土豆。   陆厌很懂事,没课的时候就会做些兼职,晚上帮母亲一起去出摊。   那时虽然辛苦,但还有盼头。   陆厌总盼着快点毕业,然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让妈妈轻松一些。   然而这些期望在一夜之间就破灭了。   他那晚在咖啡厅兼职夜班没和母亲一起摆摊,等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母亲已经被推入了抢救室。   警察说是一个酒驾的司机撞了她。   那个司机立马报警打120,但还是晚了,他母亲成为了植物人。   男人被判了三年,零零总总的医疗费误工费等等加起来,还要赔偿六十七万多。   判决下来后对方没有上诉。   男人的老婆是很老实的农家妇女,她砸锅卖铁凑了十万出来,先把陆厌母亲住院费交上。   得知陆厌父亲也没了,女人更是愧疚。   她隔三差五来帮陆厌母亲擦身体,按摩,还和她说话,说得最多的就是对不起。   陆厌一开始情绪很激动,他推搡着女人不准她来,但女人还是经常来,她说:“你妈妈需要照顾,你放心去上学。”   陆厌蹲在外面的廊道不知哭了多少场,他知道这一切和那个无辜的女人无关,都是她丈夫的错,但他一看到女人就想到她的丈夫,想到是他酒驾造成的这一切。   女人有个孩子,看到他哭的时候,就会掏出一颗糖给他:“哥哥,不哭。”   母亲住院后,高利贷开始找上他。   可他还只是个学生,兼职挣的那点钱,连每个月的利息都不够还。   在又被打了一次后,那伙头头说:“长得这么好   ,送到会所去,总能挣钱。”   陆厌啐了一口血水:“那我会把客人都杀了,让你也不好过。”   男人轻蔑一笑:“比你骨头硬的多了去了,几颗药下去,还是就乖了。”   有人上前抓他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陆厌那时才刚满十九,他内心无比恐慌,他开始奋力挣扎,不意外,又换来一顿揍,有人揪着他的头发把他脸抬起来,他依旧不肯妥协,倔强又狠绝的眼神如狼一样。   “等等。”一位纹身爬满手臂的男人站了出来。   他看着陆厌,说:“你挺抗揍。”   陆厌抹了抹唇角,没说话。   纹身男对身后的头头道:“这小子挺犟,搞不好真的会惹麻烦,这样吧,把他送到我的搏击馆来训练一段时间,凭他这狠劲儿也能挣钱。”   纹身男叫刘秋生,在这个放贷公司是说得上话的人。   那个头头略微思忖了一下,说:“行,给生哥一个面子。”   打那天起,刘秋生开始训练陆厌。   刘秋生说:“你要去的是地下黑拳馆,那里没有正规赛制,你要想少吃苦头,拳头就得比别人硬。”   陆厌打的大多是场次赛,这种比赛虽然挣钱少,但比较温和,表演性质偏多一点,顶多就是受伤。   他刚开始打肯定和老拳手不能比,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好在高利贷那伙人没再提要把他卖进会所。   后来他家的事被学校知道了,学校为他筹过一次款,全用来交母亲的医疗费了。   然而不久之后,母亲还是走了,陆厌一下觉得生活失去了目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连墓地都买不起,抱着母亲的骨灰罐子麻木茫然。   后来还是刘秋生帮他找了一处公墓,让他母亲入土为安。   陆厌病了一场,在发烧当天还被叫去了黑拳馆。   他那天倒下的时候,整个人精神都恍惚了,周围看客的呐喊声、裁判的哨子声,震得他脑子“嗡嗡”响。   第二天浑身疼痛的他还要去上课,他戴着帽子口罩掩饰伤痕,在导师办公室外徘徊了许久,想进去提退学的事。   曾经上这所大学是他的梦想,可现   在他不得不放弃。   学费和生活费都让他非常窘迫,他的贫困特助又暂时没申请下来,而他已经山穷水尽了。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放弃念书时,他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   他在那里,第一次见到带着光出现的男人。   那人对他说:“好好学习,希望能在青耀见到你。”   之后男人的助理开始来和他对接,学费和生活费都由青耀出,并且告诉他,以后想要考研和出国都没问题,公司会一直资助他,直到他完成学业为止。   陆厌有种天上掉馅饼被砸中的感觉。   青耀每个月支付他三千生活费,陆厌留得不多,大多数都拿去还债了,只要他每个月多还点,就能少去打两场比赛,就能少受伤,就能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   日子好像又好了起来。   他感恩那个男人,开始在浏览器上搜索“池野”两个字。   看着他年轻有为,各大场合侃侃而谈的样子,陆厌眼里全是崇拜。   所以在高利贷老板提出让他打提成赛的时候,他拒绝了。   提成赛和场次赛不同。   提成赛牵扯赌局,要签生死状,也就是说要么可能是他死在拳台上,要么可能就是把对手打死。   他现在不想死了,也不想背负人命,他想进青耀工作,他觉得他的未来因为那个男人的到来,在逐渐光明。   唯一知情他打地下黑拳的是他高中时的好朋友,现在和他邻校,两人经常见面。   叫小卷毛。   小卷毛特别心疼他,说:“你要不和那个池总说说,看他能不能帮你先把债务还清,以后你进青耀了,再慢慢还给他?”   陆厌说:“做人可不能这么不要脸,他已经在资助我上学了,我还去找他要钱?我可做不出来,再说,现在我其实轻松很多了。”   真的因为他变得很轻松了。   小卷毛悠悠叹气,之后每每有兼职都会问陆厌去不去。   陆厌的生活又忙又累,但又充满了希望。   他在追随那人的脚步,这成了他的新目标。   “俺得来,俺们家欠你钱哩,得来得来。”女人憨实的声音拉回了陆厌思绪。   冬季的到来,让地下室更加阴冷,陆厌拿着菜准备去公用厨房做饭,想了想他又转头道:“饭吃了再走吧。”   他知道他们每次来一趟也要坐许久的车,大家都不容易。   女人很开心:“诶,诶,我来做。”   陆厌:“不用。”   什么都不做女人又有些不好意思,非要帮陆厌收拾收拾屋子。   在看到墙上贴的照片时,笑着问:“这是不是明星啊?”   陆厌抬头看来,见她说的是池野,顿了很久才回:“是星星。”   “新星?长得真俊,看起来贵气着哩。”女人由衷夸道。   陆厌有了点笑:“嗯。”   吃过饭,女人带着小孩离开,说下周再来。   她每周不管凑了多少钱都会给陆厌送来,有时是五百,有时是两百,几十也有过。   她还的不止是赔偿金还有丈夫的心债。   狭小的房间又恢复了安静。   离兼职时间还早,陆厌躺在床上望着发霉的天花板发呆,隔了会儿,他翻了个身,手指触着简报上那人的脸,一点点摸过,声音温柔如水:“我刚刚应该赶走他们,他们把我两天的菜都吃完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我真是抠门死了。”   *   池野从公司出来,天已经黑了。   车子平稳行驶着,沿路都是依偎在一起的小年轻,周围商铺橱窗放着圣诞树,池野滑下了一半车窗,欢乐喜庆的圣诞歌伴随着冷风一起传了进来。   又是圣诞节。   他不久之前才在那个世界过了一次。   陆清炎明媚的笑脸浮现在眼前,耳畔隐约还传来他撒娇的声音:“拜托了老公,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圣诞节,对于我来说很有意义……”   “求求你啦~”   想到这,池野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小朋友。   车子路过平津广场,池野喊了停,他说想去买个小礼物,司机则把车开去了停车位。   池野步行了几分钟来到广场中心,和小说世界一样,今天有许多拿着狼牙锤互相敲打的人。   他在一个小摊前停下,买了一个麋鹿角发箍。   陆得得很喜欢这个,如果他在的话……   “老公~”一道清冽的男声传来。   池野猛然回头,小青年和他擦肩而过,扑进身后男人怀里。   不是他。   “先生,十五块。”   老板的话让他收回了视线。   池野付过钱继续前行,前面是圣诞老人和麋鹿在发巧克力。   他跟在一群小孩身后排队。   轮到他的时候,圣诞老人正被小孩拽着拍照,穿麋鹿玩偶服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池野偏头:“大人不可以领吗?”   麋鹿的大脑袋轻轻摇了摇,从口袋里给他抓了一把。   别人都是一颗,他有六颗。   池野愣了愣:“谢谢。”   麋鹿手放在头顶给他做了个“爱心”。   池野笑了:“圣诞快乐。”   男人藏在玩偶头套后的脸布满泪痕,很小很小一声说了句:“圣诞快乐。”! 第43章   好几天过去了,依旧没有陆得得的消息。   因为信息太少,排查难度很大,生日也分不清到底是阴历还是阳历,层层筛选下来,竟有几万个疑似账号。   而这些账号挨着去查他们真实身份,不知道要查到猴年马月。   刘助理只有再反复审查这些账号,比如僵尸粉或者是黑粉的先剔除。   刘助理审查完,还要给池野看。   池野有时能通过他们发的微博辨认这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比如那种非单身的,池野一律默认不是。   刘助理还说,有些人填的生日不一定是真的。   这让池野十分头疼。   他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在意那虚拟世界的一切,陆得得又是为了什么不说实话?   当真是楚笑说的长相和身份吗?   他并不在意这些啊,他爱的就是他的得得。   一连几天池野都心绪非乱,跨年夜这晚,严路组了酒局,把他叫了出来。   池野本不想出来的,但架不住朋友的热情。   也好,总比他一个人在家好。   一个人在家总会反复回想那段时间,回想和陆得得的点点滴滴,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酒吧音乐声震耳欲聋,池野他们坐的二楼独立包房,透明玻璃能一眼看到楼下舞池扭动的男男女女。   池野懒懒靠着沙发,一言不发,凉薄的眉眼在灯光下更显清冷,让人不敢靠近。   严路靠了靠一旁的楚笑,问:“阿野最近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楚笑看了眼池野,随即叹气:“还能怎么?为情所困了,都怪我。”   “为情……怪你?”严路古怪看着他,“你妈的,你不会和阿野……”   “放屁。”楚笑一脸无语,“我哥能看上我吗?”   严路赞同点头:“这倒也是,等等,情?他啥时候谈了,我们怎么不知道?谈多久了?”   楚笑想了想,他们虽然在那个世界呆了很久,但在现实世界,其实只过了一晚。   他犹犹豫豫回:“谈了……九个小时?”   严路:。   “他这不叫谈   吧?这是被骗/炮了?”   楚笑推他:“滚滚滚,你懂个屁。”   说完,楚笑坐去了池野身旁。   池野还在有一杯没一杯喝酒,大有一种想借酒精麻痹自己的感觉。   “哎,哥,少喝点,嫂子知道了又该心疼了。”楚笑劝道。   池野散漫看过来,眼神透着微醺,唇角勾着嘲讽的笑:“他心疼?这么久了,他都没来找过我,还会心疼?”   “哥……”楚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心没肺的白眼狼,还说爱我。”池野喃喃自语。   “哥,你怎么知道嫂子没在找你呢?你想啊,咱们国家这么大,人口也多,兴许他也在满世界打听你的消息呢?”   池野冷哼了一声:“他要真想回来和我再见面,当初就会和我坦白身份,而不是遮遮掩掩。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况且,他确认陆得得认识他,既然认识,为什么这么久也不找上门?   当真是忍得住。   也不知道是谁,在小说世界里最是黏人,晚上要他抱着睡,白天要他抱着看电视,就连他出个差,都要急吼吼追过来哭唧唧。   怎么?回来就不稀罕他了?   池野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舞台上的DJ换了更加激昂的音乐开始倒计时。   “5。”   “4。”   楼下传来齐整的呐喊声,每个人都兴奋迎接着新的一年到来。   “1。”   时间变成零点,舞池烟雾四起,“啪啪”震响,礼花筒被齐齐拉开,彩片冲向半空中,又打着旋儿慢慢落下。   元旦来了。   陆得得,新年快乐。   第二日池野回庄园陪爸妈吃了一顿午饭,三个人相对无言,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午饭后,他照常去公司开会,年关将至,公司事务繁多,等忙完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回到办公室,刘助理顶着一对熊猫眼跟了进来。   池野问:“进展怎么样?”   刘助理:“池总,根据我们昨晚通宵筛查,又发现几个疑似您要找的账号。”   说话间,刘助理拿出平板,站在池野身边。   “这个‘甜猫’,是您的战斗粉,谁要说您一句不是,他能追着别人骂三天,目前生日信息和姓氏已对上。”   “这个‘是陆不是鹿’,呃……总是在微博里@您叫您老公,说想看看腹肌……”   池野:……   刘助理:“介于您之前说过,您要找的人非常迷恋您,所以目前他是我们重点调查对象。”   “这个‘Daydreamer’,昨晚是第一个来您微博下留言的,然后我们打开您微博私信发现,近两年来,各种节日他都会给您送上祝福,还会在您被黑的时候,给予安慰。目前生日信息对上,IP地址也是B市,看过他朋友的留言,确认姓陆。”   刘助理一点开这人的主页,池野眼睛蓦然瞪大。   简介那一栏赫然写着:要得到平安,得到幸福。   池野记得,陆得得喝醉那晚说他小名来历时就说过这句话。   “下一位是……”   刘助理正欲切出去,池野急道:“等一下。”   池野翻着这人的微博页面。   他发的动态很少,点赞倒是挺多。   几乎都是关于池野的新闻,再往前,就是一些护理知识。   最新一条动态,是昨晚零点发的:新年快乐。   这条动态下面只有一条评论——【自然卷:新年快乐呀,小陆,今年会更好哦。】   池野点进‘自然卷’的主页。   自然卷很爱分享生活,几乎每天都有新动态。   池野往下滑了一点,试图找到一些他和‘Daydreamer’的合照或者更明显的互动。   很快,一条圣诞节的微博引起了他的注意。   男孩穿着圣诞老人衣服拉着旁边的麋鹿一起比“耶”,配文:和小鹿(小陆)开工~大家圣诞快乐呀,快来平津广场领巧克力。   圣诞老人,麋鹿。   池野猛然想起,圣诞夜他在平津广场遇到的奇怪麋鹿。   见到他时明显发愣,后来给他的糖也比别人多。   他当时为什么没反应过来呢?   池野压抑住激动的情绪,对刘助理道:“其他人不管,先查这个‘Daydreamer’,今晚   七点之前我就要他的资料。”   有确切目标就好多了,刘助理舒了一口气:“好的,池总。”   池野内心翻涌,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就靠着老板椅等消息。   还没到一个小时,刘助理回来了。   他把一份文件放在池野桌上,说:“池总,居然是他。”   池野抬头:“谁?”   “您不记得了吗?之前您资助Y大贫困生,他就是其中一个。”刘助理回。   池野急急翻开文件夹,青年的资料一目了然。   姓名:陆厌。   生日:2003年7月5日。   家庭成员:无。   现居地址:B市太平园地下室103号。   “家庭成员无,是什么意思?”池野颤声问。   “据调查,父亲死于自杀,母亲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但没撑多久,也走了。”刘助理一五一十回答。   原来他的得得并没有得到幸福。   原来他的得得敏感多思,害怕被讨厌,被嫌弃是有原因的。   “让司机备车,现在送我去他家。”   刘助理点头:“需要先给小陆打一个电话吗?”   池野身形一顿:“不,别打。”   他不确定陆厌接到电话会不会选择躲起来,他不能打草惊蛇。   刘助理虽然不解,但还是按照池野吩咐做了。   车子一路飞驰,来到太平园。   池野在刘助理的带领下来到地下室103号门前。   阴暗潮湿的廊道,周围散发着阵阵霉臭味。   房子也不隔音,电视声,隔壁男人的咒骂声,小孩互相追逐的打闹声此起彼伏。   池野无法想象陆厌是怎么在这住下的。   “他为什么没住宿舍?公司每个月三千的生活费到底有没有给够?”池野皱眉问。   刘助理忙道:“给够了,我记得他之前说,好像是因为兼职,有时回宿舍会很晚,不方便,所以搬出宿舍了。”   “为什么有了资助,还要去兼职?生活费不够吗?”   “大学时间比较充裕,像小陆这种品学兼优的贫困生,即使在接受资助时,也会出去兼职   的。”   池野没再说话,只是不停敲门。   但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今天元旦,很多地方都在做活动,小陆会不会又去兼职了?”刘助理小心问。   见着池野脸色不佳,刘助理说:“我马上去查他在哪。”   地下通道信号不好,刘助理准备往上走走,才走了两步,他又返了回来。   池野刚刚让他调查陆厌的父亲为什么自杀,现在消息传来了。   刘助理快速浏览了一遍,递给了池野。   一并来的,还有陆厌每周都会去地下拳馆的消息。   池野目眦欲裂,地下黑拳!   打那种比赛,护具都不能戴,难怪他睡觉时喜欢用手捂着脑袋。   “他今晚也有比赛吗?”池野尽量让自己平静。   刘助理立马出去打了一个电话,隔了会儿,他回来对池野道:“七点开始。”   池野抬手看了下表,他妈的,现在已经快八点了!   *   拳馆人声沸腾,陆厌又赢了,被裁判举着手在台上走了一圈。   赢得并不轻松,现在眼睛已经肿成了一条缝。   下了台,他去更衣室洗澡换衣服。   衣服刚穿好,有人推门而入。   “臭小子,你的好日子来了,快点收拾收拾,有个大老板要见你。”说话的正是那个高利贷头头杜山。   陆厌一脸冷漠:“生哥说我只负责打拳,不用见老板。”   陆厌初来拳馆的时候,有些富商看客就喜欢他这一款,不止一个提出要买下他,但都被刘秋生搪塞了过去。   陆厌曾经也好奇,刘秋生为什么会帮他。   刘秋生说:“我儿子要还活着,和你差不多大。”   就这样,陆厌才没被那些人带走过。   “你少拿生哥压我,今天生哥来了也做不了主,这尊大佛我们没人得罪得起。”杜山不耐烦道。   陆厌坐在长椅上俯身穿鞋,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不管谁来了,他都……   “池总,池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杜山赔笑的声音响起。   陆厌的心瞬间漏了半拍,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被打懵了出现了幻觉。   来人没说话,不知给了什么指示,杜山又狗腿道:“诶,诶,我这就出去,池总,这小子犟,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您可以叫我。”   说完,轻微的关门声传来。   空旷安静的房间内,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响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陆厌心口,让他的心又沉又痛。   男人带着一身寒气逼近他。   陆厌屏住呼吸,根本不敢抬头,也不敢动,一直维持系鞋带的姿势。   脚步在他面前停下,映入眼帘的是笔直的西装裤管和昂贵的手工皮鞋。   “得得。”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阴沉的,带着隐隐愤怒的。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记得要藏好。”! 第44章   室内静了许久,就在池野快失去耐心时,俯身的人终于慢慢直起了身体。   抬起来的脸淤青肿胀,扯了一个难看的笑:“您好。”   故作疏离的态度让池野怒火中烧,可看着伤痕累累的他,池野又心疼得不得了。   “我不太好。”池野冷脸回答。   陆厌眼神飘忽:“池先生,抱歉,我不陪老板,我只打拳。”   “池先生?”池野被气笑了,他拢了拢肩头的大衣,说:“我今天非要你陪呢?”   陆厌手指紧紧交握在一起,固执重复:“我不陪老板。”   池野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把人抵在更衣柜上:“你说了算?嗯?我以为你不肯透露身份,一个人能过得多好,也不过如此。”   “我把你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你在这里让人打得鼻青脸肿,得得,很好玩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陆厌双手软软推拒着池野,眼泪“啪啪”掉,咬着嘴唇不肯出声。   “说话!”池野抬着他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   陆厌哭得很可怜,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谁?”池野的情绪从来没有这么失控。   他幻想过很多次和陆得得重逢的场景,唯独没想到的是,找到的会是像破布娃娃一样的他。   陆厌抽泣道:“对不起池先生,你不要生气。”   池先生!池先生!   那个时候一见面就叫“老公”的是谁?现在想撇清关系?   池野狠狠堵上陆厌的唇,对方还是和在小说世界一样,不会拒绝他,舍不得推开他,被咬痛了,也只会流更多的泪。   明明是打拳的手,放在他身上总是软绵无力。   “你不是很能打吗?现在怎么只会哭?我现在在欺负你,你不反击吗?”池野抵着他的额头,狠声问。   陆厌拼命把手往身后藏,就像做错事的小孩。   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池野的心酸涩得不行。   再顾不得其他,他蹲身一把将人扛上肩。   陆厌惊慌叫了一声,随后开始挣扎:“池先生,   别这样,外面很多人,会被看到的,别人会看到你的。”   池野冷道:“我建议你现在担心担心自己。”   “砰”的一声,池野大力打开门,外面守着的杜山吓了一跳。   见这情形,他凑上来讨好道:“池总,我这里还有药……”   池野怒目而视:“滚。”   同样守在外面的刘助理走上来对杜山道:“杜先生,我们旁边聊。”   “诶,好,好。”   杜山跟着刘助理离开,池野扛着陆厌出了拳馆,直奔车旁。   司机候了许久,池野把陆厌放进后座,自己也跟了进去拉上了门。   “去医院。”   吩咐完司机,后座隔板降了下来。   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陆厌还在啜泣,池野终于平静了点。   他看着青年缩成一团靠着车门,还有一只脚没来得及穿鞋,脚趾可怜蜷着,冻得通红。   池野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伸手抓起那只脚放在自己腿上,用掌心给他捂着。   陆厌惊了一跳,忙着往回收腿,哽咽道:“脏……”   池野没说话,叛逆似的把那只脚又放进了衣服里,贴着小腹。   陆厌觉得更不妥了,非想把脚收回来。   池野睨着他,不咸不淡道:“你再动试试,我就在这里操/你了。”   陆厌老实了,委屈巴巴抹了一把泪,那只本就被打肿了眼睛因为一直流泪,肿得更高了。   池野有许多话想问,最终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两人一路无言。   到了医院,池野抱着陆厌去做检查,又转头吩咐司机在附近商场帮陆厌买双鞋。   看他脚上那只尺码是41,应该很好买。   司机应声开车去了。   陆厌神经绷得很紧,窝在池野怀里时总是左顾右盼,幸好这是一家私人医院,来往病人并不多,隐私性也很好。   给陆厌看伤的医生是池野的朋友姓金,见池野抱着一个小青年脚步匆匆,还以为是池野开车把人撞了。   池野:……   在了解到陆厌是拳手后,金医生先对他做了伤口处理,然后询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疼,陆厌摇头说没   有。   池野站在一旁插话道:“别听他的,CT什么的都做一个,尤其是脑袋。”   像这种地下拳手很容易出现内伤和脑震荡,池野压根不相信陆厌说的其他地方都没事。   在池野的坚持下,金医生替陆厌做了一个全面检查。   所有报告大概两小时内能出,池野在吸烟区抽完烟回来,刚好碰见买鞋回来的司机。   池野接过购物袋,进了金医生办公室。   陆厌此时正握着纸杯喝水,看见池野进来,他又慌张低下头,缩着脖子像只小鹌鹑。   池野走到他面前蹲下,拉着他的脚给他穿鞋。   陆厌伸手去挡,小声道:“我自己可以穿。”   池野没理他,手上动作却蛮横霸道。   陆厌那只洗得发白,断了鞋底的旧鞋被池野毫不犹豫扔进了垃圾桶。   “哐当”的声音,像砸进了池野的心,让他感到抽疼。   好在,所有检查报告出来后,显示陆厌身体没什么大碍,金医生给开了些消炎药和外伤膏就让两人离开了。   上了车,司机问:“池总,接下来送您回家吗?”   池野淡道:“去太平园,送他回家。”   池野一路撑着脑袋看手机,一旁的陆厌如坐针毡。   不敢动,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就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他不知道池野真的会找他,更不知道,他会找得这么快。   池野看起来很生气,这是陆厌最怕的。   他只有不停道歉,希望池野不要讨厌他。   果然,还是那时候太贪心了,如果没有勾引他,回来是不是还好面对一点?   车停了,陆厌见池野依旧没有理他的意思,他推开门下车,然后对着池野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麻烦您了。”   没回应。   怕冷风会一直往车里灌,陆厌道完谢,就赶紧替池野把车门关上。   他拿着药,小心行走在湿泞的路面上,唯恐把自己的新鞋弄脏。   看起来很贵,他准备回家擦擦收进盒子里,等有重大场合的时候再穿。   地下室昏暗,陆厌掏出钥匙开门,刚刚进了屋,门外一只大手撑住   了破旧不堪的防盗门。   “怎么,都送你到家门口了,也不请我进去坐坐?会不会太没有礼貌了?”   几乎没什么情绪起伏,但就是让人觉得压迫感很重。   陆厌想起那满墙的照片,惊慌摇头:“我家很乱,我下次,下次请您去咖啡厅。”   “不呢。”   说着,池野又用了点力。   陆厌死死抵住门:“求你了,我家真的很脏,那现在,我现在请您去咖啡厅吧。”   池野皱眉:“怕什么?屋里藏人了?”   “没有,真的没有。”陆厌急得又要哭了。   他越是如此,池野就越是想弄个明白。   不再和他你来我往推拒,池野探了一只脚进去,说:“你夹我腿了,很疼。”   果然,陆厌上当了。   他松了力,池野趁机挤了进去。   屋内开了一盏昏黄的灯,窄小的空间一览无余。   墙面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同一个男人的照片,不同场合,不同表情。   池野一眼认出了那是自己。   有的是从杂志和报纸上剪裁下来的,有的是从他微博下载下来后,重新打印出来的。   全是他。   池野鼻尖泛酸,低头看见陆厌捂着脸蹲在墙角,瑟瑟抖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以后再也不敢了。”   被发现了,被他发现了。   会觉得是变态吧?会更被讨厌吧?   就连他们在小说世界的那段日子都会让他恶心的对吗?   “不敢什么?不敢再和我见面?不敢告诉我真相?还是不敢再喜欢我?嗯?”池野慢悠悠蹲下身,拉开了他的手。   陆厌情绪崩溃:“不敢了,都不敢了,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池野气极反笑:“嗯,这不敢,那不敢,倒是挺敢说。”   说着,他起身去到门边,把门反锁,又慢悠悠取下领带:“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找到你会怎样?”   陆厌大脑一片空白,蜷在墙角像只被遗弃的猫。   “当然,你可以选择反抗,”池野给他提议,“我应该打不过你,所以你可以一拳揍晕我什么的。”   陆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的拳头永远不会对着这个人,不论他对自己做什么。   “摇头是什么意思呢?得得。”池野捏着他的下颌,把领带一点点塞进他嘴里,“是不想被操还是不会反抗?”   陆厌被堵住嘴,湿漉漉的眼睛迷茫望向他。   池野继续道:“你这房子不隔音,你又那么会叫,我不太想让别人听见。”   隔壁传来夫妻尖锐的吵架声,池野把人抱起来压上了床。   劣质的沐浴露黏黏糊糊。   陆厌抓着他的手臂,本是想推拒他的动作,又舍不得对他用力,结果看起来倒像是在辅助他做事前工作。   明明在外面是狼崽子,怎么对上他时就这么温顺呢?   不管池野做什么,他都只会颤抖,疼也只会皱眉,嘴巴里的领带也不知道伸手拿出来。   被顶狠了,就哼哼唧唧往被窝里躲,眼泪糊了一脸。   又会夹又会哭,池野恨不得死他身上。   中年夫妻在一阵锅碗瓢盆摔打中终于消停了,寂静的夜里,只有不堪重负的木板床还在“嘎吱嘎吱”响。   陆厌摸着鼓起来的小腹,昏昏沉沉想往床下爬,又被抓住脚踝拉了回来。   意识逐渐消散,只觉得身上人又凶又狠,快要让他散架。   最后只听“嘎咚”一声,身体往下坠了一点,背有些疼。   紧接着,黑暗里传来男人的低声咒骂:“操!什么破玩意儿!”   啊,他没散架,他的床散了。! 第45章   陆厌做了一个梦,梦里妈妈摸着他的脑袋温柔笑:“我们得得终于有人疼了,妈妈可以放心了。”   陆厌抱住母亲,嘴里不停叨叨:“妈妈,我好想你。”   母亲搂着他的背:“妈妈一直在呢,这些年,辛苦我的得得了。”   “不辛苦啊,真的不辛苦,你别走,求求你。”   可抱着他的母亲突然松开了他,慢慢向远处去,陆厌怎么也追不上,也抓不住,心绞痛着昏沉醒来。   身体好温暖,床也好软,没有刺鼻的霉味,四周都充斥着淡淡的沉木香,很像,很像是那个人的味道。   陆厌费力睁开眼,眼前健硕的肌肉让他瞳孔一震,这啥呀……   他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伸手摸了摸,好像是真的。   再一抬头,看见一双沉如寒潭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陆厌倦意散了一大半,嘶哑着声音哆哆嗦嗦喊了一声:“池,池先生。”   池野眉心微动:“醒了?醒了就继续。”   陆厌赶紧闭眼:“没醒没醒,说梦话呢。”   耳边传来一声短促的笑:“没关系,反正我有三天假。”   陆厌心想,总不能干三天吧?肾不会疼吗?   然而事实证明,一个憋久了的老男人记起仇来,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宁愿跟你玉石俱焚!   等陆厌再次醒来的时候,池野正在帮他擦药。   陆厌虚着眼睛问:“几点了?”   池野:“十一点半。”   说话间,池野把他抱出了被窝:“洗漱,吃饭。”   陆厌缓慢环顾着四周,这不是他那简陋的出租屋,室内敞亮豪华,就连卧室自带的卫生间都比他之前住的地方大,这应该是池野的家。   陆厌双腿打颤,被放在洗漱台前时,他浑身酸软无力,需要依靠后面的人扶着才能立稳。   他一边刷牙,一边从镜子里偷偷瞄身后人。   池野本人的身材比小说里那副身体还要好得多。   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类型。   紧实的肌肉并不是健身房那种过于夸张的勃发,全都恰到好处,   只会让人觉得充满力量和安全感。   人鱼线位置凸显出来的青筋更是让人觉得性感。   陆厌记不清自己在这副身体下受了多少“折磨”,只觉得现在光是看着那敞开的浴袍露出的胸肌,就让他腿发软。   池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似笑非笑问:“看什么?”   陆厌赶紧垂下眼帘,躲避那灼热的视线。   身后人顶了顶他:“得得,还躲吗?”   陆厌没敢搭话,生怕又惹怒他,从前觉得这人清冷禁欲,却不知他在床上狠起来是真的能要人命。   出了浴室,房间内的茶几上摆着丰盛的午餐,就连饭后甜点和水果都准备了。   陆厌坐上沙发,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没有衣服穿。   其实不冷,因为室内暖气开得很高,但就是羞耻。   陆厌双手抱在身前,小声道:“衣服……”   池野在帮他盛汤:“啊,忘了给你说你现在的处境了。你现在在被我囚禁,通常这种情况下,是不会给你衣服穿的,防止你再次逃跑,能听明白吗?”   陆厌眼睛瞪大了些:“囚禁……我吗?”   池野挑眉哼笑:“这个房间还有别人吗?”   陆厌左右脚在桌下悄悄交叠在一起:“那我可以用手机吗?”   “可以。”   “但我还要出去兼职。”   池野偏头:“陆得得小朋友,你是不是不理解囚禁两个字什么意思?”   陆厌很窘迫,可如果不出去兼职,他就没有钱,他还欠着债。   “我不会跑。”陆厌郑重承诺。   池野知道他担心什么,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先吃饭,你表现好的话,我会考虑。”   陆厌垂着眼睫,不知道他说的表现好坏以什么为标准。   思考了会儿,他问:“那要表现得不好呢?”   池野端起小瓷碗,笑眯眯道:“那就把你铐在床上,别说兼职了,你连地都下不了,就连去厕所,都要求着我抱你去。”   陆厌打了个抖,他觉得池野不像是在吓唬他。   “所以现在,张嘴吃饭。”池野把勺子抵在他的唇边。   陆厌不好意思道:“   我自己可以吃。”   池野依旧维持喂饭的姿势:“我才说完的话,你就忘了?”   虽然陆厌听话地让池野喂完了一整碗饭,可下午他还是被铐上了。   陆厌受不住池野频繁猛烈的撞击,哭喊着说:“池先生,我错了,饶了我吧。”   哎,他怎么就忘了池野最喜欢看他这副样子呢?   果然,男人更加兴奋,额前汗湿的碎发撩在了脑后,露出那张足以让所有顶流明星都失色的脸:“你叫我什么?”   “池先生……”   “错了,重新叫。”池野猛的用力。   陆厌仰脖闷哼,“池……”   “什么?”   陆厌再也受不住了,又轻又娇地喊了一声:“老公……”   “饶了我吧。”   *   池野重新回公司那天整个人神清气爽,就是有点肾疼,看来还是真的要注意节制。   家里那个小朋友已经几天没下过床了,白天黑夜都没分清过,每天醒了吃,吃了又睡,乖巧得不得了。   池野今天出门前故意给他透露家里没有人,他想看看那个小朋友会做些什么。   “叮,”电梯在八楼停下。   刘助理早已候在电梯口,给他汇报今日行程。   开完早会出来,楚笑已经等在了他办公室。   池野奇道:“你怎么来了?”   楚笑“嘿嘿”笑:“你三天不见人,我又听说你那天从拳馆扛了一个男人走,就好奇来看看你。”   池野抬眼:“从哪听说的?”   “听曲雾说的,他那天搁那看比赛呢,远远看见你,本想和你打招呼,但看到你脸色特别差,就没敢过来。”楚笑回。   池野:“哦。”   “那个男人……是嫂子吗?”   池野反问:“那还能是谁?”   “不是,哥,嫂子真会打拳啊?他这么带劲儿?之前咱们在那个世界,他柔柔弱弱的,好像连蚂蚁都踩不死呢。”   池野微微一笑:“他能拧开你的天灵盖。”   楚笑觉得头皮发麻。   恰时,刘助理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走了进来。   他公式化道:“池总,这是杜山交出来的东西。”   池野帮陆厌清了所有债务,相对的,他拿回了欠条和陆厌与拳馆签下的协议。   “以及……陆同学的比赛视频我也让他拷贝给我了,您要过目一下吗?”刘助理递过来一个小U盘。   他跟池野时间长,很多事不需要池野吩咐,他也能做得周到。   池野伸手接过,犹豫了许久,还是插进了电脑。   楚笑爱看热闹,也跟着凑了过来。   最先响起的是观众的欢呼声,接着是开锣声。   视频是从陆厌刚进拳场的第一场开始的。   他那时候没什么技巧,也不大会攻击,只会用手护头。   被打倒,又站起来,又再倒。   黑拳没有规则,裁判没有吹哨阻止,对手甚至还用脚踢他。   场面混乱凶残,连楚笑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哥,咱,咱要不别看了……”   陆厌的身高虽不算矮,但跟其他拳手比起来,他过于瘦弱,体型上就吃了很大的亏。   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没有任何有效护具,他就那么被扔了上去。   不会打,不会躲,只能硬抗。   这样的日子他坚持了近两年。   池野努力想让自己冷静,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电脑里观众欢呼声无比刺耳,因为倒下的人越惨,他们就越兴奋。   他们高亢的尖叫就像是在提醒池野,陆厌过去受了多少伤。   池野忍无可忍,抓起电脑扔在地上,将它摔得四分五裂,终于安静了。   “查,给我查,那个地方不可能干净,查出任何问题,立马端了它!”   刘助理点头:“明白。”   “还有那个高利贷公司……”   刘助理接话:“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楚笑插话道:“哥,最近严路他哥不是刚上任吗,我寻思着你不用亲自出面闹大这些事儿,会有人做的。”   刘助理道:“楚先生说的是。”   池野冷静了下来:“你们看着办。”   中午跟楚笑吃了一顿简餐,池野就回了办公室。   他打开手机,调出监控画面。   只见陆厌已经起床了,穿着他的衬衣慢吞吞出了卧室,把桌上的饭菜热了热,坐在那里吃了起来。   吃完饭,他像是没事做,家里的东西他也不乱动,就端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隔了会儿,他突然起身像是去拿什么。   池野定睛一看,是自己之前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本来是要阿姨送去洗的,但前两天他在“收拾”陆厌,家里不方便有外人,阿姨就没上班,衣服自然就一直留在了那里。   他看见陆厌把他的外套抱在了怀里,刚开始池野以为他是冷,正想提醒他可以把暖气开高点,衣柜里也有家居裤可以穿。   可是下一刻,他看到陆厌把脸埋进了他的衣服里,非常迷恋地嗅着,又抱着外套满足地倒在沙发上,像是困了。   池野喉结滚了滚,收好手机起身回家。   一路上,他脑海里都是陆厌嗅他外套的画面。   那个男人真是迷恋死他了。   开门声吵醒了沙发上午睡的人。   陆厌迷迷瞪瞪看过来,懵逼了片刻,他赶紧坐起身,小心抹平外套上的褶皱,又放回原位。   池野靠着门框朝他勾手。   陆厌犹豫了下,还是一瘸一拐走了过去。   池野一把搂住他的腰,让他贴近自己。   “门没有反锁,电话也没有没收你的,怎么不跑,不打电话求助呢?”池野低声问。   陆厌脸颊泛红:“你说囚禁……”   “啊~”池野拖长尾音,“我是说过这种话,但作为受害者的你,都不准备自救一下吗?”   陆厌眨巴了下眼睛:“你没有害我……”   池野忍不住笑起来,俯身贴近他的耳朵,慢悠悠道:“得得,你非要跟我把两情相悦玩成强制爱吗?”   “你路子这么野?”! 第46章   嘴上虽说是囚禁,实际等陆厌伤养好了后,池野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这天池野下班回家,陆厌小心翼翼凑过来说:“我同学帮我找了份兼职,我可以去吗?”   池野当真觉得他可爱得过了头,还真把囚禁当了真。   池野反问他:“你想去吗?”   陆厌一边轻轻点头,一边观察他的神色。   “那就去吧。”池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陆厌和陆清炎长相差别不大,就像双胞胎似的。   只不过书里的陆清炎是小少爷,从小到大几乎没吃过什么苦,所以看起来精致软嫩,脸颊处也有婴儿肥。   但陆厌不一样,他三餐不规律,还有做不完的工作,生活琐碎消磨了他太多大学生该有的青春和热情。   因此他看起来阴郁沉稳,脸也比陆清炎瘦许多,下巴尖尖的,眼睛却格外亮。   池野捏了会儿,玩笑道:“没二两肉。”   陆厌脑袋低了下去。   “你的东西我已经让刘助理给你收拾过来了,以后想出门兼职或者和同学聚会,你可以自己做决定,不用经过我的同意。”说话间,池野拉着陆厌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这里也是你的家,你不用拘谨。”   陆厌喃声问:“我的……家?”   “嗯。”池野的手钻进了他的衣服里,“我这个人呢比较保守,睡了你这么多天,当然是要对你负责的,但我觉得这种责任是相对的,你也该对我负责。”   陆厌被说懵了,反应了半天,才急急道:“不行,不能这样,我不用你负责,我可以一直和你睡,只跟你睡,但你,你不用对我负责。”   池野:?   陆厌继续道:“我不会把我们的关系说出去。”   池野:“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   说出这种话的陆厌免不了又被收拾了一顿,惨兮兮打开腿,被欺负得哭都哭不出来。   没两日,刘助理那里传来好消息。   查出来那个地下拳场涉及好几条人命以及暗地里在帮着洗/黑/钱,已经被严路的大哥派人去查封了。   那个高利贷公司也好不到哪里去,暴力   催收致人死亡,恐吓和非法监禁更是常有的事,涉事人员已经被全部抓捕归案,正在审理中。   陆厌作为受害者,之后有可能会被带去录口供。   心中堵着的那口气终于出了点,若不是会触及法律底线,池野非常想私自解决这些人,大抵楚笑就是怕他这样乱来,所以才搬了严路大哥出来。   现在这样也好,他有的是办法多“关照”那些人。   出了这种情况,池野为了一个男人大动干戈的事在好友中是瞒不住了。   严路借着小聚的名义非把池野叫出来喝酒。   看着对面三个男人翘着相同方向的二郎腿,手指撑着下巴看他,池野酒杯一推,问:“到底喝不喝?”   严路:“你就不打算让我们见见?”   林又:“听说你是炮友转正?”   楚笑:“这话真不是我说的,我就想看看嫂子和那时候有什么不同。”   池野点了一支烟,淡道:“你们烦不烦,哪有对别人老婆感兴趣的?”   严路:“他刚刚说什么?老婆?!我他妈到底有没有听错?”   林又:“今晚是不是给我们上的假酒?”   楚笑:“真的不能看看嫂子吗?”   池野懒得跟他们废话,拿起衣服正要走,又被三个人拖了回来。   “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嘛,你又没什么恋爱经验,怕你好不容易拐回来的老婆又让你弄丢了不是?”严路朝其他两人挤了挤眼睛。   “啊对对,听说人家还是大学生?你俩这不至少得两个代沟?”林又继续补刀。   听到“代沟”两个字,池野还真迟疑了。   他觉得自己和陆厌好像真的有点代沟。   就像前两天,他明明想确定两人关系,但听陆厌那意思,对方好像只想和他保持□□关系,并不想进一步发展。   这是为什么?   他想了几日都没想通。   他确实没什么恋爱经验,想到陆厌敏感多思的性格,他总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到位,陆厌才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见到池野真的露出苦恼的表情,严路乘胜追击:“来,先喝两杯,我之前也有个小六岁的对象,你还记得吧?这方   面我有经验,你放心。”   *   陆厌兼职到点,和小卷毛在咖啡厅前挥手告别。   前行了一段路,在一个拐口处,他上了前来接他的车。   不让同事和朋友看见,是他的意思。   他怕大家会问长问短,他不知该如何招架,好在池野尊重他的做法。   坐进后车厢,陆厌礼貌询问开车人:“李叔,池先生回家了吗?”   李叔答:“先生今晚有应酬,应是会晚点回家。”   陆厌:“这样啊,谢谢您。”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崭新的领带夹,这是他给池野买的礼物,用了他近半月的兼职工资。   早上他接到刘助理的电话,说之后可能会需要他配合警方调查,让他不要紧张,会有人陪他一起去的。   他这才得知,池野帮他还清了债务,还把黑拳馆和高利贷公司一锅端。   陆厌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感受。   池野在家从没提过他的过去,但却在背后帮他处理了一切隐患。   那个男人是用真心在爱他。   可他那天却好像伤了池野的心。   陆厌买了领带夹给他道歉,还写了欠条,钱他一定会还给池野,他以后进了青耀也会努力工作,会用自己所有的一切来回报他。   但他唯独不会光明正大站在池野身边。   因为他不能毁了他。   他们所在的现实世界和小说世界不同。   在那个小说世界同性可婚,没人会对他们的结合说什么,可在这里,不能。   以池野的身份,每天不知多少人在盯着他,如果他爆出同性恋情,他的形象说不定会在一夕之间全面崩毁。   现在的池野是杰出青年,是商业巨子,是所有人可望不可及的年轻总裁。   他得到的赞誉越多,爆出“丑闻”时就会被人踩得越痛。   陆厌经历了太多,他太了解人性了。   一个完美的人,只要出现一点点瑕疵,就会被人否决之前所有的好。   况且,他和池野之间还存在资助和被资助的关系,他们要是恋爱了,池野受到的辱骂会更多。   就像那部电影里的教授一样,人们会否认他的慈善之举,给他冠上“恋/童”的恶名。   他不能,也不可以把池野的名声糟蹋至此。   原本,他只想在那个世界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今后靠这段回忆好好活下去,他从来没想过会在现实世界再介入池野的生活。   他想,陆清炎毕竟只是个小说人物,池野迟早会忘了他,就当做了一场梦。   可他没想到,池野会拆穿他假陆清炎的身份,并且在现实世界找到了他。   躺在池野怀里的每一个夜晚,他都觉得这不真实,又懊悔自己之前不该那么自私。   不该为了一己私欲把他拖入泥潭。   他一身泥泞,却还把他弄脏了。   陆厌在这种反复自我厌恶中又被池野治愈。   池野为他默默做的所有一切都在告诉他,他值得拥有光明的生活,他值得被人疼。   池野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也很想很想为池野做点什么。   可他现在能力有限,还总惹他生气。   陆厌讨厌这样的自己。   回到家,池野果然还没回来。   陆厌放下背包,去厨房给池野煮了点醒酒汤,还熬了点暖胃粥,想着万一池野应酬时光顾喝酒了,没吃饭,还可以垫垫。   做完这一切,他回卧室洗澡。   澡洗了一半,浴室门被人推开了。   陆厌吓了一跳,透过氤氲的雾霭,他看见是池野抱着手臂站在浴室门口。   陆厌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遮一下。   池野神色淡淡:“怕什么,你哪里我没看过?”   陆厌想想,好像也对。   下一刻,池野脱了衣服贴着他站在一起,陆厌瞬间觉得背都麻了,全身像有电流窜过,又痒又酥。   他的身体和心,都对这个男人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感受到身后人越靠越近,他小声说:“可不可以只做一次啊?我明天早班……”   池野“噗”的笑出声:“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洗澡,没说要做啊,怎么?你想要?”   陆厌羞怯捂住脸,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淅沥沥”水声一直响,   池野真的什么都没做,陆厌却对着他的身体心猿意马了好久。   出了浴室,互相给对方吹干头发,池野不知从哪拿出了一瓶洋酒,说:“喝点?”   陆厌眼睫颤了颤,有些犹豫,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酒量非常差。   池野神情落寞:“我今晚心情不太好。”   陆厌立马答应:“好的,我陪您。”   他非常愿意听池野倾诉烦恼,虽然他还是学生,不能给予太多有效的建议,但是他很会安慰人的。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在茶几前对坐着。   陆厌等着池野说为什么心情不好,池野却迟迟不开口,只是一杯又一杯灌酒,他也只好跟着喝。   意识越来越不清醒,陆厌摇了摇脑袋,口齿不清问:“怎么,怎么有两个你?”   池野放下杯子,朝他走过去,把人抱在身上坐下,问:“现在还是两个吗?”   陆厌揉了揉眼睛,去捧他的脸,凑得很近很近看:“一个了。”   确认完,又自言自语念叨:“好漂亮的脸。”   池野:“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陆厌眼睛亮晶晶。   池野抬了下脸对着他:“允许你亲一下。”   “真的吗?”陆厌欣喜若狂。   “嗯。”   听到肯定回答,陆厌乖乖贴过来,沾着酒香的唇碰了碰池野的侧脸,又羞怯道:“谢谢您。”   “不用谢,那我能不能也亲你一下?”   “嗯嗯。”陆厌连连点头,嘟着嘴凑了上来。   喝醉了怪可爱的,任人摆布,也没什么防备心。   池野的吻最终也只落在陆厌的侧脸,陆厌撅着的嘴慢慢放下来,有些尴尬挠挠头。   “得得,以后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你只亲我的脸,我也只亲你的脸,你不说心里话,我也不会跟你说心里话。”池野一字一顿道。   陆厌看着他,像是在消化他的话。   隔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嗯”了一声。   “你如果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再喜欢你,也不会再见你。”池野继续道。   “嗯……”   “永远不会,让你在报纸和杂志   上也见不到,你也别想再把我的照片贴在墙上。”池野狠声补道。   这次陆厌没有“嗯”,顿了半晌,他才哑声道:“不要……”   “不要什么?”池野追问。   “不要收我照片……”陆厌开始掉眼泪,“要贴墙上……”   池野:……   “你什么意思?本人你不珍惜,你就这么热衷把我挂墙上?”   陆厌吸了吸鼻涕,胡乱组织着语言:“挨打的时候,太疼了,看见你,才不会疼……撑不下去的时候,看见你,就觉得充满了希望……”   池野喉头酸涩:“既然这样,为什么之前不想让我找到你?”   “不能……”   “不能什么?”池野半诱哄半威胁,“你不说,我就去把你那叠照片全部烧了,从此以后,我保证你再也打听不到我一点消息,时间久了以后,你说不定还会忘记我长什么样……”   陆厌崩溃大喊:“不要!不要这样!”   他就是靠这些活的,没有该怎么办?又像母亲刚走那时那样,行尸走肉过日子吗?   “害怕了?所以说实话吗?”池野压着他的后颈,让他和自己对视,“陆得得,你照片和老公都要没了。”   陆厌眼泪大颗大颗掉,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垮,泣不成声道:“因为……我是污点……”   “你是星星,你的人生,不该有污点……”   池野:。! 第47章   陆厌第一次深入了解同性恋这个群体时,是在高中的时候。   他的好朋友小卷毛就是。   小卷毛天生弯,打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他没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也就没怎么隐瞒。   高中那个年纪,正是大家青春期最叛逆,对“性”最好奇的时候。   小卷毛喜欢男人的事被一个舍友添油加醋大肆宣扬,至此以后,大家对他的恶意突然多了很多。   他们开始喊他娘娘腔,骂他死Gay,学他走路的姿势和说话的腔调,他坐过的凳子也没人再去坐,说他有性病。   那个时候还一直跟小卷毛玩的,只有陆厌。   因为陆厌觉得小卷毛这人很实诚,也很可爱,并不是大家口中说的那么坏。   并且,小卷毛也说了,同性恋也是要挑人的,又不是见个男人就喜欢,嘴长别人身上,别人怎么说他无法控制,但他自己问心无愧。   陆厌特别欣赏他这种乐观的态度。   后来上了大学,两人居然是邻校,关系就更加好了,陆厌家里出事的时候,小卷毛还给陆厌借过钱,从不催他还,有兼职也会叫上他,两人算是难兄难弟。   好朋友是个善良的普通人都会因为性向问题被羞辱伤害,更不用说池野那种常年出现在各大头版头条的人。   陆厌的梦境虚虚幻幻,他梦到池野和电影里的教授一样,丢失了工作,不得不背井离乡,面试四处碰壁,意气风发的男人变得低沉消迷。   自责和无力感快要压垮陆厌,明明池野是那么优秀的人……   “得得。”有人在耳边叫他。   “陆得得。”声音又轻又柔,把他从噩梦里渐渐往外拖。   “你要迟到了。”   迟到……   陆厌大脑猛的清醒,从床上翻坐了起来。   “几,几点了?”   “八点。”男人撑着脑袋看他。   他是八点半的班,真的要赶不到了。   陆厌快速套衣服,又跑去洗漱。   池野好像很早就收拾好了自己,一直靠着床看他忙得上蹿下跳。   等他整理完毕,池野起身道:“   走吧,送你。”   陆厌:“你不去公司吗?”   “顺路。”   家里有牛奶和面包,池野给陆厌带了点,让他在车上吃,怕他待会儿忙起来就忘了。   陆厌小口小口啃着面包,突道:“我昨晚给您煮了醒酒汤,您喝了吗?”   池野淡道:“都给你喝了。”   陆厌尴尬笑了笑:“抱歉啊,我酒品是不是不太好啊?我以后保证不喝了。”   池野:“那倒也没有,喝醉了还多了一项技能。”   陆厌是属于一喝多就会断片的人,因此是真的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他懵懵问:“什么……技能?”   “算命。”   “啊?”陆厌以为自己听错了。   “哭了一晚,拉着我的手说,我会因为男人被全网黑,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公司,最后我会为了不连累公司,辞去CEO职务,远走他乡。”池野转头看向陆厌,“说真的,那一刻我以为你在表演盲人摸手相。”   陆厌:……   “陆半仙,我只解释两点。”池野竖起两根手指,“第一,同性恋情对我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当然,不排除竞争对手会在其他事上做文章,第二,那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可以解决,以及,青耀是家族企业,所以我大概率不会草率辞去职务。我爸是个很理性的男人,他不会因为我另一半是男人揍我,但如果我不工作,他说不定会满世界追杀我,懂?”   陆厌嘴巴半张,木木点头。   “行,懂了就好,以后少看偶像剧。你不是污点,我也不是星星,我们都是普通人,我的出生给我带来了很多优势,仅此而已。”池野语调平平。   “你就是星星……很亮,很好。”陆厌捏着牛奶盒轻轻反驳。   池野盯了他许久,说:“得得,我知道兴许我在你困难的时候出现,给你带来了很多慰藉,但你不必把我捧得那么高,也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卑微。我的得得长得好看,脑袋又聪明,勤奋努力,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受了那么多苦,依旧坚强勇敢,真的有好多好多优点,我越了解,就会越喜欢。”   陆厌眼眶开始慢慢变红,嘴巴停止了咀嚼,面包鼓在腮帮处,看起来像屯粮的   小仓鼠。   “你之前遇到那么多糟心事,都知道迎难而上,为什么在喜欢我这件事,变得畏手畏脚呢?我不值得你勇敢吗?”   陆厌疯狂摇头:“不是的……因为,因为……”   池野伸手帮他刮着泪珠,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因为,我怕给你带来困难的就是我,而我又不能保护你……”   池野被他可爱笑了:“得得想保护我?”   “嗯……”陆厌从鼻子里轻哼一声。   “我现在比得得大,该我保护你,等我以后老了,得得长大的时候,再来保护我,行不行?”   陆厌掀起眼皮看他:“您会等我长大吗?”   池野倾身亲吻他的眼睛:“当然会,我只比你大六岁,又不是六十岁。”   送完陆厌,池野回了公司。   他今天心情还不错,因为他知道陆厌的心结在哪,并且在慢慢解开。   昨天三个损友给他出主意,说什么要下猛药,激一激陆得得。   比如闹个绯闻,或者消失个几天什么的。   但池野做不到。   他舍不得让陆得得吃醋,更舍不得一声不吭离开他。   陆厌经历了太多离别,他不能再往那个小朋友的心里撒盐。   后来还是楚笑无意一句‘酒后吐真言’点醒了他。   陆厌喝醉了就会变得很脆弱,很容易从他嘴里套出实话,又乖又软。   昨晚陆厌拉着他的手哭得眼睛都睁不开,说了一堆丧气的话,池野听得又心疼又生气。   哪有把自己比作污点的?   明明他的得得也是闪亮的星星啊。   可能家庭的变故和后来高利贷催收阴影磨灭了他太多信心,才导致他后来面对感情时,总觉得自己是负担。   但来日方长,池野总会教会他爱人之前记得要先爱自己。   *   咖啡厅清闲了下来,陆厌做完手里的工作,捧着脸在吧台发呆。   来接班的小卷毛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想什么呢?”   陆厌回神,讷讷道:“没什么。”   去更衣室换下工作服后,他背着包出来,站在吧台旁久久。   小卷毛实在看不下去了,道:“你有话就说呗,是不是又缺钱了?”   陆厌摆手:“不是,我就是想问一件事。”   “啥事儿?”小卷毛压低声音凑过来。   “那个……你平时都怎么哄你男朋友的?比如,你说错了很多话,他虽然很生气,很伤心,但从不计较,还处处包容,这个时候,应该做点什么让他也好受一点呢?”陆厌手指抠着吧台边沿,不好意思问。   “你谈恋爱了?”小卷毛一语点破。   陆厌挠了挠脖子:“嗯……”   “卧槽,啥时候的事儿啊?和谁?多大啊?”   “就……最近的事儿,大我六岁。”陆厌没有说池野的名字,不是他不信任小卷毛,而是想等再稳定一点,经过池野的同意后,再和小卷毛说。   小卷毛也没追问那人的身份,只是兴奋道:“大六岁好啊,老男人会疼人。”   “是很会疼人……”陆厌一想到池野,就会不由自主露出甜甜的笑,“但他不老,看起来很年轻。”   “哦~”   “所以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你凑近点,”小卷毛招招手,“这种哥哥型的很好对付,无非就是把他喂饱,各种意义上的喂饱,懂?”   在陆厌眼里,小卷毛就是情感大师。   曾经那一句“哪个男人不爱绿茶,你叫他一声哥哥,老公,他命都恨不得给你”,让陆厌记了好久。   因为两人时常呆在一起,陆厌有很多机会观察到小卷毛和异地男友视频时的神态,让他学了不少。   所以当初他穿书时,才茶得那么自然。   “就这样吗?”陆厌问。   “撒娇会吧?cosplay会吧?夹子音捏得出来吗?”小卷毛灵魂三问。   “应该……会。”   “那还不拿捏住?再大的气儿也消啦。”   陆厌下午回到家,给池野发了条微信:【今晚回家吃饭吗?】   隔了好久,才收到回复:【别等,有应酬,你早点睡。】   好吧,买回来的菜只能先放进冰箱。   陆厌从包里翻出昨天那个礼盒,买的领带夹还没送给他,今晚一起送了,连同自己一起。   他没时间买什么情/趣衣服,但他有一条丁字裤,是小卷毛之前送给他的圣诞礼物,说祝他早日脱单,真的是过于骚/气。   陆厌犹豫了许久,还是穿上了,他不知道池野会不会喜欢,但应该会惊喜吧?   天色越来越晚,已经快十二点了,池野还没回家。   陆厌的眼皮越来越重,只觉得被窝很温暖,很困……   没来得及关的平板还在放搞笑视频,嘻嘻哈哈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陆厌眼睛彻底闭上了。   不知睡了多久,身后像是有人贴了上来,带着淡淡的沐浴清香,是陆厌很喜欢的味道。   陆厌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眼睛沉得无法睁开,手无意识探了过去。   结实,紧致的触感,好有力量。   他嘴里叨叨咕咕,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头顶忽的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男音。   “陆得得,你要是再摸着我的胸肌喊饿,咱俩就分床睡。”! 第48章   陆厌的眼睛终于睁开了,迷迷瞪瞪看了他好一会儿,带着倦懒的气音问:“你回来啦?”   这乖软的样子让池野疲惫消了一大半,手指摩挲着男人微湿的眼尾,轻轻“嗯”了一声。   “吃饭了吗?”   池野躺进被窝,手顺着他的背脊一点点往下摸,回:“吃了。”   “我给你煮了醒酒汤,喝了吗?”陆厌关切追问。   “喝了。”   从前应酬回来,迎接他的只有冰冷的空房子和无尽的黑暗。   自从陆厌住了进来,家里每晚都留着昏黄的壁灯,厨房始终备着醒酒汤和热粥,被窝也被小朋友睡得暖暖的,家里各处都多了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他不再是一个人,也有人在期盼他回家。   这让池野每晚应酬都有些心不在焉,想快点抱抱他。   “是不是冷了啊?我刚刚该再热热的,可我睡着了。”陆厌自责道。   “没冷,刚好。”池野凑上前亲他额头。   手已经滑到陆厌腰下。   在习惯性想把手伸进他裤子里探探时,池野觉得有点不对。   他掀开被子,这才看清陆厌今天穿了条什么样的裤子。   一条细细的黑绳环在髋骨位置,除此之外,布料极少。   不知是因为掀开被子冷还是被人盯着害羞,陆厌不由自主躬起了身体,伸手想为自己挡挡。   “穿都穿了,现在又开始害羞?”池野阻止他遮挡的动作。   陆厌脸通红,别开视线不敢看他。   “怎么穿成这样?因为我这两天没碰你吗?”池野似笑非笑问,“啊~得得之前说,一周要保持五次,我这是作业没交够?”   陆厌羞得说不出来话,只顾摇头。   池野不许他躲,拉着腰上那条绳子轻轻弹了他一下,不意外,陆厌身体一抖,求饶般的“哼”了一声。   “得得不说,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得得这么穿,是因为自己喜欢还是想穿给我看?”池野慢条斯理逗弄着身旁人。   陆厌把脸埋在枕头里,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想穿给你看。”   “哦?又对我施美人计?我想问问,这次用美人计,是又想对我隐瞒什么吗?”   陆厌闷声道:“没有隐瞒……想道歉……”   “道什么歉?”   陆厌终于从枕头里抬起脑袋看向池野:“对不起,之前不该骗你,也不该对你说那些话,谢谢你这么久的包容以及无条件信任我。”   池野笑了笑:“这是开窍了?”   陆厌抿唇点头。   “知道伤我心了,所以想用身体来偿还?”   陆厌脸烧红,还是点了点头。   “得得,造成的伤害可没有那么容易弥补,我捧出一颗真心想和你确立关系,你却只想和我约/炮,我那段时间门真是辗转难眠,反复思考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够好,以至于让你只馋上了我的身体。”   陆厌急急道:“对不起,我那时糊涂了,你没有不好,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好吗?”   “那不行,我特别生气。”嘴上这么说,神情却是轻佻散漫。   陆厌赶紧从自己的枕头下摸出一个盒子递给池野:“礼物,赔罪,你也可以,可以惩罚我。”   池野笑着打开,扫了眼里面的领带夹。   对于池野来说是非常一般的品牌,他甚至从来不会用这个牌子的东西,但他知道,对于陆厌来说,这已经很昂贵了,起码会用掉他近半月的工资。   “喜,喜欢吗?”陆厌紧张问。   池野:“喜欢,明天帮我戴上。”   “嗯嗯。”陆厌用力点头。   池野把盒子放在床头柜,对陆厌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收另外一件礼物了?”   陆厌反应了许久,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羞怯道:“嗯。”   刚答完,就被人抱了起来。   陆厌搂着他的脖子,问:“去哪?”   池野拉开帘子,把他放在落地窗前让他站稳。   虽然他们的窗户对着的是自家的庭院,不会有人看到他们,但陆厌看着外面飘落的雪和裹着银装的枝头,还是觉得莫名羞耻。   他趴在玻璃上,声音轻颤:“可不可以把帘子拉上……”   “不可以,这是惩罚。”   第二日池野醒得   晚,睁眼的时候身旁人已经不在了。   池野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手里捏着领带和昨晚收到的礼物。   刚下到一楼,就和穿着居家服的男人碰了个正着。   “我正说去叫您。”陆厌温声道。   “你怎么起这么早?”池野问。   “给你做了早餐。”陆厌舔了舔被咬破的唇,有些难为情,“不知道好不好吃,我看你最近都只喝黑咖啡,觉得对胃不太好。”   池野顺手把领带递给他,矮身凑到他面前,问:“做了什么?”   陆厌一边给他系领带,一边答:“皮蛋瘦肉粥,然后炒了两个素菜,还煎了两个鸡蛋。”   “原来得得还会做饭啊?”池野碰了碰他的鼻尖,“你昨晚不是晕了吗?怎么今天还能做这么丰盛的早餐?装的?”   “哪里丰盛了……其实做起来很快的……不能和你之前吃的比。”陆厌小声辩驳。   领带系好了,池野把领带夹递给他。   陆厌认出了那是自己送的,稍有怔愣,又因为池野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感到特别开心。   他帮池野别好领带夹,池野问:“好看吗?”   陆厌:“你太好看了。”   池野喜欢陆厌用这种充满崇拜和爱意的眼神看他,他揉了揉陆厌乱糟糟的头发,揽着他的肩道:“走吧,尝尝得得的手艺。”   陆厌做的饭菜特别家常,池野很久没认真吃过早餐了,突然生出一种很圆满的感觉。   男人坐在他旁边捏着筷子观察着他的神色,池野知道他在等什么,每样尝了一口后,真心夸道:“很好吃,得得真厉害。”   陆厌紧绷的神情松懈下来:“冰箱里还有牛腩和虾,水盆里还有一条鱼,本来要昨晚做给你吃的,但你有应酬,你今晚回家吃饭吗,我可以给你做。”   “今天没兼职?”池野问。   “休假……”   池野握着他的手:“做饭会不会很累?”   “不会,想到是给你做,还会很开心。”陆厌乖巧答。   池野亲了亲他的指尖,说:“今晚肯定回来吃饭。”   陆厌笑眼弯弯:“嗯。”   *   忙完一   天的工作,时间门还早,才下午四点多。   严路给他打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吃饭。   池野悠悠点了支烟,说:“是没什么工作了,但我们家得得今晚在家做饭,我得回家吃。”   严路:……   池野:“诶,你之前那个小六岁的对象,给你做过饭吗?我们家得得,今天一大早就起床了,做了一桌子菜,说我胃不好,不让我总喝咖啡。是,他年龄是小了点,你们说我和他有代沟,但代沟算什么,你看他多会心疼人……”   “嘟。”电话被挂断。   池野“啧”了一声,拿着手机喃道:“嫉妒。”   没工作要忙,池野决定提前回家。   路上他让司机停了车,给陆厌买了一块小蛋糕给他作饭后甜点。   陆厌太瘦了,他得给养胖点。   回到家的时候,快六点了,客厅里电视开着,却没有人。   池野把蛋糕放在餐桌上,寻去了厨房。   灶台上,一边锅里焖着虾,一边锅正咕噜噜煮着番茄牛腩汤。   此时的陆厌围着围裙,把鱼从水盆里捉了出来放上案板。   鲜活的鱼还在奋力扑腾,池野怕陆厌不敢杀鱼,撸着袖子想上去帮忙。   他还没走近,只见陆厌手起刀落,用刀背先把鱼拍昏,接着开始快速刮鱼鳞,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池野默默把袖子又放下来。   他在门口站了近两分钟,那人也没发现他,直到陆厌关火把虾盛出来,一转身,差点把手里的盘子扔出去。   他摘下一只耳机,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池野接过他手里的盘子,说:“你杀鱼的时候。”   陆厌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问:“想吃红烧鱼还是糖醋鱼?”   池野偏头:“都可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把虾端上桌,池野去房间门换了套衣服,再来到厨房,他想给陆厌打下手。   但他什么都不会,只会在陆厌身旁晃,还抢了他一只耳机走,里面正在播放英文对话。   大抵是他的存在感太强,又总是帮倒忙,陆厌给了他几瓣蒜,像哄小孩似的说:“去旁边剥哦。”   池野有种被嫌弃的感觉。   把剥好的蒜拿给他,陆厌不走心夸赞:“太厉害了吧,剥这么快,可以再剥几个吗?”   池野:你要想赶我走,你可以直说。   所有的菜出锅端上桌,池野挑着角度拍了张照,那万年不更新的朋友圈终于有了新动态。   长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还有一个围着围裙的男人正在摆放碗筷,只露了一个背影,配文:怎么会有这么能干的小朋友?   动态发出没多大会儿,开始陆陆续续收到点赞和评论。   林又:?盗号狗?   严路@林又:举报吧,这必须是被盗了。   楚笑:哥,我能来蹭个饭不?   池野手指动了动,删除楚笑的评论,然后统一回复:嗯,对,都是他做的,他什么都会,连鱼都是亲自杀的,一点忙也没让我帮。   严路秒回:谁问你了?   毫不知情的陆厌正在给池野夹菜,看他一直在点手机,问:“有工作吗?”   池野“噼里啪啦”打完一段话,然后放下手机,面不改色道:“没事,已经忙完了。”   朋友圈。   池野@严路:你为什么这么气急败坏?没人为你杀过鱼吗?! 第49章   B市的天越来越冷,陆厌的手脚时常冰凉,池野计划着过年的时候带陆厌去三亚玩几天,避避寒,反正他家每年都没有吃团圆饭这一习俗,陆厌现在也没有家人,刚好两人可以过二人世界。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网上突然开始出现一大堆关于他是同性恋的新闻。   其实这对于池野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他喜欢陆厌,陆厌是男人,那他就是同性恋,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但随着陆厌的身份被有心人挖出来,他是青耀资助的贫困生这件事也被公之于众。   真假料参半,再被营销号恶意引导。   池野现在不止深陷同性绯闻,还被冠上了打着资助的名义行骗/身的龌龊勾当。   吃瓜群众和职业黑乱成一锅粥,水越搅越混。   青耀的股票大受波动,甚至有人在官网号下喊,要求彻查青耀,看到底有多少学生被池野摧残了。   一开始营销号只是暗讽池野私生活混乱放荡,后来慢慢演变成了,青耀刻意挑长得好看的学生资助,一来是方便池野对他们下手,二来,这些学生早就和青耀娱乐公司签了合同,以后一毕业就要进娱乐圈,成为青耀的摇钱树。   真真假假消息混在一起,池野立马被顶在了风口浪尖上。   尽管青耀公关部已经删除了相关黑词条,并且发了澄清声明,然而大家并不买账。   池野也在事态爆发最激烈的那一天,被他爸叫回了家。   两父子很少谈心,池野从小到大就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他比同龄人懂事早,学习成绩也一直拔尖,可以说几乎没让任何人为他操过心。   他前半生顺风顺水,饱受赞誉和认可,唯独在喜欢陆厌这件事上,让他受尽猜忌和非议。   但池野一点也不后悔,他在选择爱陆厌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池州延倒了一杯茶推给他,问:“你和那孩子是真的?”   青耀发的声明澄清了许多不实传言,唯独没有澄清池野和陆厌的关系。   池野没有丝毫犹豫回:“是真的。”   “什么时候的事?”   “最近一个月   。”   池州延看他:“你的感情很莫名其妙,据我所知,你之前和这个孩子没什么交集,突然有一天就让刘助理帮你找人,然后带他回了家,为什么?”   池野知道,他爸能问这个,就是已经把该调查的都调查了,但穿越这种离奇的故事,他爸未必会信。   为了不让他爸刨根问底,池野撒谎道:“我们之前网恋,他没有透露真实身份,又莫名其妙消失,所以才让刘助理找他。”   池州延眼神复杂:“网恋?你这叛逆期来得挺晚。”   池野盯着面前热茶腾升的袅袅白烟,说:“不是叛逆,我是真的想和他过一辈子。”   “那他呢?”   池野一想到陆厌,严肃的脸带了点笑:“他也一样。”   “阿野,今天做的所有决定不会后悔?”   “不会。”   池州延淡淡道:“你今年二十六,我想你是有一定判断力的,我和你母亲没怎么管束过你,自然现在也不会过多干涉你的决定,但那孩子比你小,真的会和你走很远吗?在这之前,你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没对同性表现出兴趣,所以你现在是一时兴起,还是深思熟虑过了?”   池野认真答:“您应该知道,我不是草率做决定的人。”   池州延沉默良久,随后摆摆手:“去看看你母亲。”   “嗯。”   池野下楼来到花房,于烟正在里面修剪枝叶。   听到脚步声连头也没抬。   于烟生得极好,又爱素色,拢着披肩摆弄花枝的样子,倒把满房的繁花比了下去。   池野的长相就完完全全随了她,两母子就连清冷的气质都如出一辙。   “妈。”池野站在门口和她打招呼。   “嗯。”   应声后再没有多余的话,池野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   干站了会儿,确实无话可说,池野道:“你注意身体,我回去了。”   脚步还未挪动,于烟起身突道:“听说你最近因为一个男人闹得满城风雨?”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寡淡,一点波澜也没有。   “是。”   “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的?”于烟转头看了过来。   长这么大,于烟还是第一次过问他的事。   池野诧异的同时老实回答:“遇见他的时候。”   于烟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盯着他。   片刻后,她道:“挺好的。”   池野不知道这句“挺好的”是什么意思。   于烟补道:“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说完,于烟俯身继续剪叉枝。   积雪覆在玻璃房屋顶,让她的身影看起来略显孤寂。   从庄园出来,池野回了自己家。   刚进客厅,就看到陆厌抱着腿坐在沙发上,脸埋在膝盖处,左手紧紧捏着手机,手背青筋凸显。   最近舆论过于偏激,池野没让他出去工作,怕他被记者或者黑粉围堵。   陆厌也很听话,每天都乖乖呆在家等他。   池野上前从他手里抽走手机,陆厌条件反射抬头看来。   “没收。”池野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陆厌双眼通红,嘴巴一撇:“对不起……”   池野挨着他坐下,把人轻轻揽进怀里,下巴支在他的头顶,柔声道:“为什么道歉?不是你的错。”   “可都是因为我……”   “别这么说,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说到底是商业恶意竞争,和你无关。”池野轻声安慰。   “你本来没有这些弱点的,我的出现才让他们抓住了你的把柄,让他们这样朝你泼脏水……”   “你也知道是他们泼的脏水,那我和你谁又有错呢?我们错在互相喜欢吗?”池野亲着他的后颈温柔缱绻,“得得,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可以解决,你信我吗?”   陆厌眼泪涟涟,用力点头。   池野有多用心保护他,他全看在眼里。   他和池野的恋情刚曝光时,他的个人信息和照片就被无良营销号贴了出来。   可短短几个小时,和他有关的所有消息都被删得干干净净,现在网上一丁点也查不到。   而池野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火力。   “网上的东西别看,笑一个。”池野说着,扯了扯陆厌的唇角。   陆厌被迫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要是全都是   骂他的,他根本不会在意,可他就是看不得骂池野。   他好几次想站出来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刘助理提前给他打过招呼,让他不要发声,怕被对方逮住话里漏洞,反而越描越黑,公关部会看着处理的。   陆厌只得换了小号,和黑子日夜对喷。   看着男人疲惫的脸,陆厌心疼摸了摸,问:“吃饭了吗?”   “还没呢。”池野声音懒懒。   “我给你煮饺子。”   “好。”   *   没两天,事情出现了转机。   青耀晒出并未和任何学生签过霸王合同,以及这些年的资助文件和名单,证明资助的学生没有经过刻意挑选,全是各所学校自己报上来的学生,并不存在池野看长相挑选。   网上那些说,池野看上的,就让助理去留电话,更是无稽之谈。   最先曝出这些言论的群体,挨着挨着收律师函。   这天下午,一位前高考状元出来发了一条个人视频。   标题名字是:这个世界怎么了?   视频有点长,男生缓缓讲述着个人经历。   他就是被青耀资助的学生之一,青耀不止资助他上学,还负责了他的手术费,因为他之前,是一位唇腭裂患者。   手术费很高,他的父母都是残疾人,根本负担不了高昂的手术费,从小在别人嘲笑和唏嘘中长大,让他更加坚韧勤奋。   高一那年,他在接受校园采访时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B大,毕业后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攒钱做手术。   但话锋一转,他苦笑道:“希望以后面试的时候,不要被刷下来。”   这个视频当时很火,大家都在鼓励他。   那之后不久,就有企业开始资助他,并且告诉他,可以帮他承担手术费,他只需要安心学习。   男生在视频里笑道:“资助我的就是青耀集团,我想,我最开始的长相大概并不符合娱乐圈审美,所以想破脑袋也不明白,网上那些言论从何而来。为什么默默做好事的人要被这么多人恶意揣测用意?因为一个性向问题,就要被诟病人品,就要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评论区有人问:那你怎么看待他和资助的男大学生谈恋爱?   男生回:对方已经成年,两情相悦的恋情,当然是祝福。   接着陆陆续续有学校出来发声明,证实资助没有看脸一说,全是学校推荐的成绩优异贫困生,并且表示,池野没有对任何校领导暗示,要长得好看的。   这之后不久,作为池野好友的严路,某次出席慈善活动时被采访。   当有记者问:“关于池总是同性恋的事,你怎么看呢?”   严路反问:“犯法吗?”   记者:“那他资助的那些学生,不会很危险吗?”   严路微微一笑:“你这么担心,那你去资助?”   看着因为怼人上热搜的严路,池野对身旁的男人道:“得得,明晚要不要见见我朋友?”! 第50章   带陆厌见朋友和家人这件事,池野想了很久了。   但陆厌之前总是瞻前顾后,怕连累他,怕对他影响不好,怕他被家里赶出去,池野听着小朋友的想法哭笑不得。   现在两人恋情被曝光后,池野用行动证明,他真的有能力解决这一切以及,他的朋友和家人,对他喜欢男人这件事根本没多大异议。   陆厌的所有担心都是多余的。   “见……你朋友?”陆厌喃声反问。   “嗯。”池野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想把你介绍给所有人认识,让他们看看我的眼光有多好。”   陆厌闻言,脸蛋慢慢变红,结巴道:“我,我没有那么好……”   “瞎说。”池野柔声反驳,“我的得得就是最好的。”   陆厌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半天没说话。   池野问:“不想见吗?没关系,不想可以拒绝,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陆厌摇摇头:“想见。”   顿了下,他又补道:“谢谢你。”   池野笑:“谢谢?谢什么?”   “这么爱我,尊重我,给我带来了新的希望。”   陆厌清楚知道,池野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给他安全感,打消他先前的所有顾虑,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和他恋爱。   “这样啊,那你呢?”池野半玩笑半认真问。   陆厌转头亲了亲池野的脖子,坚定道:“我会更勇敢爱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逃避。”   “行。”池野心情大好,抱着他站起来,“那今晚多做两次。”   “啊?~”陆厌拖着尾音撒娇,“真的不行了,你放过我吧……”   “你说的不管发生都不会再逃避。”   “不是说这个啦……”   第二日,龙城公司两位小透明艺人赴酒局,凌晨却从酒店坠楼的消息冲上了热搜前三,网上立马掀起新一轮讨论。   池野向来不是个闷声吃哑巴亏的人,他和陆厌的事被人这么详细的曝光以及一大堆带节奏的人,他就知道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搞鬼。   经过调查,全是龙城的手笔。   想用池野   的“丑闻”来掩盖他们公司出的事,艺人家属前几天在微博发文要个交代,都被龙城压了下去,大家那时都忙着讨伐池野,很少有人关注到他们。   所以青耀在池野的风波平息后,也给龙城送了一个“回礼”。   此时的池野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推着购物车。   陆厌正在往里面放牛肉和调料,想了想,又把包里的小本本掏出来,对了对,看有没有买漏的。   原本池野说在外面吃,严路非吵着要尝陆厌的手艺。   做一桌子菜难道不累吗?池野果断拒绝。   严路就说他吹牛逼,说陆厌不可能会杀鱼,那天那些菜肯定也不是陆厌做的。   很明显的激将法,池野是不会上当的,奈何他老婆单纯啊,听到语音后,气鼓鼓说:“做就做,不许他们说你吹牛逼!”   池野:……   没办法,老婆也犟,只得顺着他。   “还有虾没买。”陆厌自言自语道。   “嗯?”   池野还没反应过来,陆厌已经一溜烟不见了。   撒手没?   从超市大包小包出来,两人把食材搬上车。   陆厌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像是短信。   池野看他低头认真回了两句,问:“谁啊?”   陆厌把手机重新揣进衣兜,问:“我可以回一趟出租屋吗?”   “现在?”   “嗯。”   “可以。”池野关上后备箱,“还有东西遗留在那儿?”   陆厌现在虽然住在池野家,但他那地下出租屋还没到期,所以钥匙也还在他身上。   “不是。”陆厌叹了一口气:“阿姨又来给我还钱了。”   上一周女人来时,陆厌正因为舆论的事不能出门,他提前给女人说了,让她不用来,但是女人还是来了,说把钱给他从门缝塞了进去,还说要过年了,家里猪卖了,能给他多还点。   后来陆厌自己回过一趟出租屋,用信封装着的红票子一共十五张,他捏着那些钱心里五味杂陈。   女人不太会什么微信转账,她本可以选择银行汇款,但她坚持每周亲自跑,不止是还钱,还为了看看陆厌的近况,给他带点   家里种的蔬菜。   因为她知道陆厌之前有过轻生的念头,她不太放心。   这一来二去,每周固定见一次陆厌,就成了她的习惯。   今天也是如此。   车子穿过繁华的商业街,去往那个僻静的老小区。   行驶大概二十分钟,拐过弯,陆厌远远便见两母子穿着厚实的大棉衣等在楼梯口。   陆厌鼻尖一酸,思绪万千。   这一幕,让他想到了他的母亲,在无数个冬天,他们也是推着小吃车,站在风雪中等顾客光临。   车子缓慢停下,陆厌开门下车。   “陆哥哥。”   小孩朝他招手。   “小陆,回来了啊?”女人笑眯眯打招呼。   说着,她把背篓取下,往外掏东西:“给你带了两只鸡还有米,都是自家的,这不要过年了嘛……”   说到这,女人停了下,看着陆厌问:“今年过年,你想不想去俺那里过?俺给你收拾一间房间出来,俺们那里晚上还可以放炮。”   他们老家位置非常偏僻,全是自建房,他们家的房子就是普通砖瓦房,想卖都没人买那种。   “不用。”陆厌轻声拒绝。   这时,女人从怀里掏出信封递给他,不好意思说:“这次比较少。”   小心谨慎的样子让人心酸。   陆厌伸手接过,捏信封的手紧了紧,打开看看,里面有400。   他反手递给小男孩,说:“压岁钱。”   女人愣了下,赶紧拒绝:“使不得,使不得,你都不好过,这是还你的。”   陆厌说:“还我的,就是我的了,我可以作主给谁。”   小男孩被拉扯懵了,下意识躲在妈妈身后。   陆厌只好把钱递给女人,说:“等你丈夫出来,让他给我还吧,你别再跑了,以后我可能就不住这里了,手机号码不会变,你还是可以联系我。我现在很好,不会再想轻生。”   他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女人半信半疑看着他,直到池野走了上来。   池野自然把陆厌揽进怀里,说:“去车上说吧,外面这么冷。”   女人眼睛瞪大了点,似乎有点不理解他们的关系   。   陆厌坦然笑笑,说:“这是我男朋友,他待我很好,所以你也可以放心了,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压岁钱还是送了出去,池野还从后备箱拿了许多零食装进女人的背篓,说给孩子带回去吃。   酒驾的是那个男人,他的老婆和孩子却一直在帮他赎罪。   已经够了,他还有一年多就出来了,让他亲自偿还吧。   池野把两人送去长途汽车站,帮他们买了票。   女人常年干活的手干瘦粗糙,她拉着陆厌,说:“小陆,真的对不住你。”   陆厌没办法说没关系,喉结滚了滚,回:“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两母子,池野带着陆厌回家。   现在是下午四点,客人大概六点到,陆厌怕待会儿手忙脚乱,决定提前备菜。   池野跟着他一起做,让陆厌教他怎么择菜,怎么削皮。   池野没做过这些活儿,觉得很新鲜,削出来的土豆坑坑洼洼,依旧让小朋友奖励了一个吻。   五点多的时候,陆厌进了厨房,池野跟在旁边打下手。   不管怎么说,洗菜这种小事他是会的。   看着陆厌围着围裙认真调料的脸,池野凑上去亲了他一下,低声问:“下次可不可以只穿围裙,我们在厨房试试?”   陆厌没有抬头,露出来的耳尖都羞红了,好半天才低低“嗯”了一声。   五点四十多,严路他们就到了。   池野开门时,嫌弃问:“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本来还想和老婆在厨房多亲近亲近,这下电灯泡全来了。   林又朝严路努了努下巴,说:“他非要来看你老婆杀鱼,还说怕你点外卖忽悠我们。”   池野:“我虚荣心有那么重?”   楚笑上上下下打量着同样戴围裙的池野,忧心忡忡道:“哥,你不会也下厨了吧?哪道菜是你做的啊?你让哥们儿都避避呗。”   池野作势要关门,严路赶紧抵住,把果篮和营养品往池野怀里一塞,说:“礼都送了,哪有赶客的道理?”   三人陆陆续续进了门,楚笑问:“嫂子呢?”   池野指了指厨房方向:“做饭。”   说着,他招呼三人坐下:“你们随意,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池野前脚进厨房,后面三个就跟了过来。   陆厌正在捏牛肉丸子,池野从后面抱他,说:“我来。”   陆厌笑眯眯道:“没关系,你去招呼你朋友吧。”   “他们有什么好招呼的,我帮你……”   话还没说完,楚笑的声音响起:“嫂子,你还记得我吗?”   池野和陆厌同时转头,陆厌礼貌道:“记得,你好。”   “阿野,介绍介绍呗。”严路靠着门框嬉皮笑脸道。   池野搂着陆厌的肩,洋洋得意道:“陆厌,我男朋友,B大在读生,你们应该也看得出来,智慧美貌并存,什么都会,全能小朋友。”   陆厌被夸得面红,小声道:“别说啦。”   “还不许人夸了?”池野亲昵摸了摸他头发。   严路指着水盆里的鱼,问:“那鱼真是你杀吗?”   陆厌点点头:“是呀。”   “你小小年纪,还会这个?”严路不太相信。   陆厌一脸淡然:“很简单呀。”   林又同情拍了拍严路的肩,对池野道:“你们可别再刺激他了,你知道他最近择偶标准多了一条什么吗?”   池野:“什么?”   “能为他徒手杀牦牛。”   空气骤然安静了下。   池野骄傲又漫不经心“啧”了一声,说:“我劝你攀比心不要这么重。”! 第51章   晚餐其乐融融。   楚笑都快把陆厌夸上天了,陆厌嘴上谦虚着,唇边的弧度却越扩越大。   聚餐难免会喝酒,作为主人的池野自然逃脱不了被灌的命运,就连陆厌也跟着喝了两杯。   他酒量不好,大多数都是池野帮他挡了,其他个朋友本就是冲着池野来的,也没有刻意为难他。   喝了酒大家话多了起来,纷纷聊起池野的过往,说他上学时的趣事儿。   严路和池野小学一个班。   他说记忆最深的是,有次考试,他刚踩及格线,班里倒数第一。   但是他爸许诺他,他考好了就给他买游戏机,严路那时很想要游戏机,思来想去,他想到了和同学交换试卷的办法。   但是他这成绩,谁敢和他换啊,这回家不得挨打?   他趴在桌上唉声叹气,池野和他同桌,被他叹得烦了,随口问:“怎么了?”   严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池野主动说:“我跟你换。”   要知道,池野考的可是双百分啊!全班正数第一和他这个倒数第一换成绩?   严路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确认后,池野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二年级的试卷还用的铅笔答题,所以只需要擦掉姓名换成对方的就可以了。   严路看着那双百分试卷,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转头问池野:“你突然考这么差回去,你爸妈会打你吗?”   池野的表情很微妙,像是有点开心,说:“打就好了。”   结果池野挨没挨打他不知道,反正他结结实实挨了一顿。   林又插话问:“你拿双百分试卷回去还挨打?”   严路回忆过往,长长叹气:“那时还是太年轻了,忘记处理细节。我的字像狗爬,阿野的字清秀端正,我改的名字和答题内容一对比,就看出来是两个人的字体。我老子多精明啊,一眼就看出了不对。最开始还没拆穿我,把我哄出书房,然后立马就给我们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嗐,当天晚上他把我从一楼打到楼,我在家像只猴似的上蹿下跳。”   “噗,”桌上人都笑了起来。   有些醉意的池野也跟着笑了。   楚笑八卦问:“哥,你拿了那么烂的试卷回去,那你挨打了没有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池野身上。   池野短暂恍惚,而后又恢复如常,轻飘飘道:“太久了,忘了。”   “那肯定也挨了呗,二年级拿六十分的试卷回去,不得给揍懵圈?”楚笑接话道,“我哥真仗义。”   池野笑笑没说话。   几人的话题又被引到了别处。   陆厌见池野时不时走神,凑过去小声道:“喝多了?难受吗?”   池野摇摇头,不知在想什么。   酒局持续到十点才结束,严路和林又被自家的司机接走了,临走时已经神智不清了。   楚笑更是离谱,抱着池野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什么也不离开,还要让池野看他新改的文,最后在池野拿皮带出来的时候,他倒在沙发上秒睡。   这会儿大家都喝多了,没人扛得住他,池野说不用管他,就让他睡沙发。   陆厌看着楚笑蜷成一团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在客房找了厚实的毛毯替楚笑盖上。   房子终归平静。   池野吓唬了楚笑一顿,这会儿正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闭眼假寐。   陆厌伸手去摸他脸,问:“醉了?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池野睁开眼,顺势拉过他,让他跌坐在自己腿上。   脸埋在陆厌的颈窝处蹭了蹭,喊了声:“得得。”   “嗯?”陆厌轻应。   “其实我从小到大没挨过打。”池野缓声道。   陆厌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那是因为你优秀呀。”   池野轻轻笑了两声,问:“你挨过吗?”   陆厌回忆童年,笑说:“挨过手板心,因为抢了其他小朋友的玩具。”   “我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挨打,”池野把下巴支在陆厌肩头,声音听不出情绪,“因为没人管我。”   “和严路换试卷回去,我把卷子放在客厅最显眼的茶几上,在卧室里等了很久,没有等到父母的责问。反倒是带我的阿姨过来安慰我,说这次没考好,下次再努力,让我不要伤心。”   陆厌从来不知道池野的童年是这样   的。   他以为像池野这般优秀自律的人,是在氛围感特别好的家庭中长大。   他也私心觉得,池野该被所有人疼爱。   陆厌倾身抱住他,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得得,”池野搂着他的腰,“和你在一起,我才有了家的感觉。”   第二天两人都醒得比较晚。   楚笑更是临近十二点才被拖起来吃午饭。   午餐是池野在外面订的,楚笑边吃边说:“没有嫂子的手艺好。”   池野冷哼:“别老想麻烦我家得得做饭,你怎么不找个男朋友给我也做一顿?”   楚笑:“哥,我哪有你福气好,能找到嫂子这么贤惠的人。”   “最近没谈恋爱?”池野问。   楚笑吃饭的手顿了顿,说:“没呢,没遇着合适的。”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某个人,这个话题被自然岔过。   吃完饭,楚笑开车回家。   池野最近休假,没去公司。   看完刘助理送来的文件,他想起了楚笑昨晚说的改的新文,出于好奇,他重新点开了那个链接。   文名由《总裁夫人你别跑》改成了《独宠绿茶甜心》。   等等,改成美食文了?   绿茶甜心是个什么玩意儿?   池野以为自己找错文了,但点进第一章 ,发现主角还是‘池野’和‘陆清炎’。   故事的开端依旧从联姻开始,两位主角依旧是先婚后爱。   只是渣攻变成了温柔攻,虽然‘池野’刚开始还是不爱陆清炎,但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对婚姻的忠贞以及对陆清炎的尊重。   而陆清炎用自己的温柔和茶言茶语一点点攻略着‘池野’,温暖着他的心。   ‘池野’终于慢慢爱上了陆清炎,从此两人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不止两位主角,书里所有人的人生都发生了改变。   最先出场的配角言桃没有了悲苦的过去,变成了一个不温不火的喜剧演员,虽然没有名声大噪,但每天都开开心心拍戏,开开心心生活,有一个地下男友,开了一家花店,每次见面,都会给他带一束玫瑰。   在和男朋友结婚后,言桃   选择了退圈,回沿台市老家开了一家甜品店,就在老公花店隔壁,斗嘴变成了小两口的日常。   接着就是池家这边的人。   池震华不再暴躁易怒,身体也倍儿棒,没事儿还会跟着陆清炎在家跳操。   池昌南也没有出轨,和周樱婉夫妻恩爱,池昌南还经常陪周樱婉出去旅行写生。   因为池昌南没有出轨,私生子池隐自然就不存在了。   池野不知道楚笑为什么删掉这个角色,他以为池隐会以另一种方式友好地出现。   比如是池家领养的孩子,再或者,改成主角攻的表弟之类的,都可以出现。   但从头到尾,都没有关于池隐的只言片语。   再再后来,池野看到了宴颂的出场。   文中是这样描写宴颂的:“受尽万千宠爱的宴小公子,被家里所有人护得像眼珠子,性格稍微跋扈但又不失善良。”   池野不知道楚笑当时写这一段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只记得楚笑昨晚喝醉的时候问过一句话:“哥,你帮我看看,这样他还会孤独吗?”   他不知道楚笑和宴颂在那个世界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楚笑对宴颂是什么情感。   但他知道,楚笑的良心在那个世界备受煎熬。   所以回来的楚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文改了又改,希望自己的文字不会再让另一个世界的人痛苦不堪。   池野花了两个小时粗略扫了一遍全文,文章的结尾,楚笑写道:这样的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每个人都会平安快乐。   评论区有老读者问:池隐怎么不在了?我还磕过他和疯批宴公子。   楚笑回:都会有不同的人生,只是不会再有交集。   池野明白过来,楚笑已经把自己代入成了池隐,他不想让这个角色再去干扰宴颂的人生,所以他直接抹杀了这个角色的存在。   新文中的宴颂最后一次出现是和‘池野’签合同。   ‘池野’寒暄道:“宴少爷最近忙什么?”   宴颂回:“忙着相亲。”   楚笑没刻意给他配CP,大抵是希望他自己能选个喜欢的过日子吧。   池野合上电脑,恰时陆厌推门走了进来。   穿着池野的衬衣,光着两条腿,看起来有点欠日。   “醒了?”池野张开手臂。   陆厌昨夜没睡好,下午池野处理工作的时候,他就回卧室去补觉,现在才醒。   “嗯。”陆厌揉了揉眼睛,跑过来跨坐在他腿上,“你饿吗?想吃什么呀?”   池野有些好笑看着他:“我觉着你这意思,有点像想让我先吃你。”   陆厌摆摆手:“不要了,不要了,我最近都被掏空了。”   “穿成这样不是来勾引我的?”   “哪还敢啊?你多厉害啊……”陆厌精神恹恹,“只是衣服上有你的味道,我很喜欢……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池野放在了书桌上。   池野咬着他的脖子,喃声道:“绿茶小甜心?”   陆厌:“啥?”! 第52章   离过年还有三天,陆厌就开始往家里备菜买对联。   过去的时间里,池野不知道过年还有这么多讲究。   看着家里的窗户和大门被贴的花花绿绿,一旁的小朋友正叉着腰欣赏自己的杰作,池野露出了宠溺的浅笑。   “得得。”池野冲着那人的背影叫了一声。   “嗯?”陆厌转头看了过来。   “门神贴好了。”池野指着大门说。   “我看看。”陆厌两步跑了过来,“嗯,贴得不错,挺端正。”   池野从后面搂着他的腰,说:“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陆厌想了想,喃喃自语:“清洁打扫了,对联贴了,糖果买了,菜也备了……”   往年母亲在的时候,他都是和母亲做的。   后来母亲走后的那两年,他一个人没有再过过年,外面鞭炮齐鸣的时候,他在冰冷的地下室吃着泡面。   但是现在,他和爱人在一起,他的爱人没有体会过家的温暖,更不知道过年该走什么流程,这让陆厌无比心疼又庆幸。   庆幸的是,两个孤独的人因为种种原因走到了一起,都在竭尽全力温暖着彼此。   “应该没有了吧……我再想想啊……”陆厌掰着手指头。   “我倒想到了一个。”池野说。   “什么?”陆厌微微侧头,和身后的男人呼吸纠缠。   池野碰了碰他的鼻子,笑说:“新年都要给小朋友买新衣服,我们得得还没买新衣服。”   陆厌闻言,脸红了一点,说:“我今年二十了,不算小朋友了。”   “怎么不算?而且我们得得应该还没满吧,严格算起来,现在还是十九?”池野感叹,“很年轻啊,这算不算早恋?好有罪恶感。”   陆厌忙回:“不是早恋啊,我好多同学高中就谈恋爱了,那才是早恋呀。”   “哦~”池野拖着尾音,话锋一转,“那你高中有没有谈过恋爱?”   陆厌笑盈盈看着池野,知道这人在套他话呢,他亲了亲池野的唇角,诚实道:“没有,因为想考B大,所以没有时间谈恋爱。”   池野抑制不住笑意:“那这么算起来,我还是得得的初恋?”   “嗯。”陆厌轻应,想了想,他又道:“你肯定谈了很多吧?”   池野挑眉:“我看起来这么不靠谱?”   陆厌皱了皱鼻子,说:“也不是,因为你自身条件很优秀啊,追你的人肯定很多吧?那你现在这个年纪多多少少应该也谈过几段?”   池野“哼”了一声,回:“追我的人是很多,但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你不能因为我年纪大,就觉得我的感情经历丰富。”   “怎么会?”陆厌眼睛瞪大了点。   “怎么不会?非要我说谈了十个八个你才信?嗯?”池野边说边用手去挠他痒痒,“你听了不闹心?”   陆厌最怕痒了,嘴上讨着饶躲避,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池野才住手。   他抱着陆厌,温柔道:“只有你。”   陆厌踮脚环着他的脖子说:“我以为你真的有个白月光,我还在想,是不是也像书里那样,等他回国,你就会动摇,就觉得我不可爱了……”   楚笑写的是同人文,所以陆厌一直以为渣攻的感情生活是不是多少参照了点池野的感情经历。   他当然不信池野会像渣攻那般渣,但到了池野这个年纪,又这么有魅力,有一两个前任其实很正常。   “是有一个白月光。”池野逗着他,“你也认识。”   “谁啊?”陆厌有点醋意,小脑袋飞速运转。   他从前和池野的生活几乎没什么交集,怎么会认识他的什么白月光?   “也姓陆。”池野说着,凑近陆厌。   也姓陆?陆……   陆厌好似想通了,迷茫的表情逐渐舒展开来。   池野趁机亲上了他,咬着他的唇不让他躲,含糊道:“都是你。”   第二日一大早,池野是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看是刘助理的来电,他以为公司有紧急事。   池野接了起来:“喂。”   “池总,池董在H市出车祸了。”   从B市到H市,坐飞机用了三个小时。   池野和陆厌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司机在机场接到两人,送他们去池州延所在的医院。   一路上,池野都表   现得极其淡漠镇定,但紧握的双拳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慌张。   他们的家庭是不正常的,是微妙的,是看起来互相都不爱彼此的,但池野在听到父亲出车祸时,还是感到了如坠冰窟。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   池野侧头,是陆厌温柔的脸,那人轻声哄着他:“别怕,伯父不会有事的。”   心好像真的安稳了点。   到达医院,池野急急推开病房门,映入眼帘的是躺在病床上的池州延,正吊着胳膊和腿,床边坐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听见开门声,两人都望了过来。   老人率先开口,亲和道:“是漂亮来了啊。”   池野礼貌打招呼:“外公。”   他外公就住在H市,想必也是一收到消息就来了。   池野来到病床前。   池州延的情况比想象中好太多了,精神也不错。   池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问:“爸,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池州延神色淡淡:“没什么大碍。”   “什么没什么大碍?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让你好好休息,我已经给小烟去过电话了……”于争鸣叨叨道。   “爸,别给她添堵了。”池州延打断道,“她不会来的。”   病房骤然安静,于争鸣一时语塞。   他的女儿他太清楚脾性了,这么多年都不愿原谅池州延,任何人劝说都无用。   于争鸣几不可闻叹了一声,池州延也把头转到了一边,气氛有些尴尬。   池野静静站了会儿,说:“我这两天留下来照顾您。”   “不用,我的助理随后就到,年底了,公司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做,你也不能在这里留太久。”池州延声音平平,像是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池野沉默了许久,才回了一句:“嗯。”   “漂亮,门口那个孩子是谁?怎么不进来?”于争鸣适时打破父子俩僵硬的对话。   池野这才注意到,陆厌没跟进来。   他去到门口,牵着陆厌的手把他拉了进来,介绍道:“外公,爸,这是我男朋友陆厌,本来说过两天带回来给你们看的。”   池州延分来点眼神,陆厌紧张招呼:“外公,爸……不是,伯父,你们好,祝伯父早日康复。”   来得太匆忙了,连探病礼物都没买,两手空空让陆厌实在不好意思。   于争鸣乐呵呵道:“是个标致的孩子,难怪漂亮那么喜欢,快坐。”   漂亮是谁?陆厌小小的脑袋装满大大的问号。   池野无奈道:“外公,我已经快三十了,在外面就不要叫我小名了。”   于争鸣:“不是才二十六吗,离三十还远着呢。”   说着,他看向陆厌:“小陆今年多少岁啊?”   陆厌抿了抿唇:“马上满二十。”   “二十好啊,年轻有活力,听说漂亮和你在一起,比以前开朗了不少。”于争鸣说。   因为陆厌的到来,病房的气氛缓和了点。   于争鸣很喜欢陆厌,拉着他的手说了不少话。   没多大会儿,池州延的助理到了,池州延吃过药想休息会儿,于争鸣便带着池野和陆厌回家。   于家的宅子是古色古香的四合院,这和于烟的气质相当符合,她从小就在这般环境下长大,养得一身清冷的书卷味。   三人在客厅落座不久,佣人端来泡好的茶放在茶几上。   “你有段时间没来了,小时候每次来这里,都吵着要睡妈妈的卧室。”于争鸣笑说。   池野:“之前太忙了。”   说到这,他顿了下,又问:“妈会来看爸吗?”   于争鸣道:“没说来,也没说不来,你知道你母亲的性子。”   “嗯。”   “但你也不要怪她,从前都是我们不对,所以你母亲病了很久,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经很不好了。”   池野微微颔首,他怎么会怪他母亲呢?小时候是有埋怨,特别是看到别的小孩母亲抱他们的时候,池野真的很羡慕。   但长大后,池野读懂了她眉宇间的忧郁和无奈,就再也没有了。   她应该也有很多辛酸和不得已。   “就是苦了你了。”   晚上于争鸣询问了陆厌的口味,然后吩咐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   池野准备给池州延也送点过去,想着他一个人呆在医院,再说不需要照顾,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可能真的置之不理。   饭做好后,阿姨拿来食盒正在装菜,佣人来说:“烟小姐回来了。”   池野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佣人口中的烟小姐是他的母亲。   他跟着于争鸣出了饭厅,看见于烟拖着行李箱站在圆拱门下,细雪落在肩头,片刻消融。   她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爸。”   于争鸣上前抱了抱她:“回来了啊。”   “嗯。”   视线从于争鸣的肩膀越过去,她看到了站在后面的池野和陆厌。   于争鸣放开她,说:“今天漂亮和小陆也在,一起吃个饭吧。”   于烟说:“我还是去医院看看他吧,他给我买的画,我收到了。”! 第53章   就在昨天,池州延的助理送了一幅画到于烟手里,于烟揭开画布一看,是宋政老师的‘芭蕾舞女孩’。   这幅画在很多年前被一位美籍华人拍走了,于烟一直觉得很遗憾,如果她去参加了那场拍卖会,画她一定会带回来。   因为这不仅是宋政老师的遗作,还因为,上面画的这个女孩儿,就是于烟本人。   于烟后来托了许多关系,也没找到拍走这幅画的人,没想到现在池州延替她带回来了。   她怔怔看着画上轻盈起舞的女孩,问助理:“他呢?”   助理诚实道:“明天H市首办冬季兰展,池董说他想去看看,所以吩咐我先把画给您送回来。”   于烟心里清楚,池州延并不喜欢花花草草,喜欢兰花的,是自己。   这么多年,池州延每次去兰展,都会替她拍下天价兰花回来讨她欢心,尽管她一直没对他有好脸色,池州延依旧乐此不疲。   他们就这般互相伤害着过了大半辈子。   “也好,也好,去看看好。”于争鸣连连应,“刚好漂亮要去给州延送饭,你们一起去吧。”   于烟看过来,和池野短暂对视了一眼又收回视线,说:“我有话要同他讲,还是自己去。”   池野闻言,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吩咐佣人把食盒递给她。   “对了,你还没见过吧,这是漂亮的男朋友,小陆。”于争鸣打破母子俩尴尬的气氛。   于烟伸手接过食盒,轻道:“爸,他已经这么大了,如今也有了伴侣,你就不要再当着这么多人面叫他小名了,他不喜欢。”   池野眼睫微颤,神色复杂看向于烟。   一旁的陆厌赶紧打招呼:“阿姨好。”   于烟礼貌笑道:“你好,今天很抱歉,不能和你们一起用餐。”   陆厌摆手:“没关系的,您的事比较重要。”   于烟脸色柔和:“改天一起吃个饭吧。”   司机把车开了出来,于烟坐进了车厢,随着车越来越远,于争鸣对池野和陆厌道:“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餐桌上于争鸣多喝了两杯,话匣子也打开了。   他滔滔不绝讲着往事,聊着聊着   ,又说到了于烟,说她是最漂亮的白天鹅,只是错失了站上世界舞台的机会,但在他的心中,于烟永远都是女主角。   他看起来有些遗憾心痛,像是自知说多了,便又自然岔开了话题。   但池野却听入了心。   晚餐过后,陆厌看出池野有话想问于争鸣,于是懂事道:“我先回房,你去找外公吧。”   池野摸了摸陆厌的脸,道:“嗯,我很快就回来。”   “好。”   池野在书房找到了于争鸣,他正对着一个八音盒怔怔出神。   一个芭蕾舞人偶女孩正随着音乐慢慢旋转。   于争鸣看到池野进来,说:“坐吧,我就知道你会来。”   音乐盒被轻轻扣上,于争鸣道:“这本来是你母亲十八岁时我送她的生日礼物,后来她全扔了,我觉得可惜,又捡了回来。”   池野视线放了过去,记忆中,他好像见过,不过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已经不记得有这个东西的存在。   “没能站上世界舞台,是因为我,对吗?”   *   于烟很晚才到家,在回卧室的回廊上遇见了等着她的池野。   两人对视良久,于烟问:“有事吗?”   池野说:“有一件事,一直想问您,小时候就想问了。”   于烟没说话,静静看着他。   池野神色冷淡,出口的话却带着轻抖:“我的到来,是不是你痛苦的开始?所以你才没有办法爱我?”   这个压在池野心底一十多年的问题,今天终于问出口了。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只有寒风吹得枯枝乱颤的声音。   于烟微仰着头,突然惊觉儿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好像都没好好参与过他的成长。   半晌后,于烟道:“我没办法用掐过你脖子的手去抱你。”   *   于烟和池州延初识在一场慈善晚会上。   舞台上的一段芭蕾舞把池州延迷得神魂颠倒。   从此吊儿郎当的池公子就开始追着她跑。   不管于烟走到哪里,都会有池州延的身影。   那时池州延的风评不是很好,他的   花边新闻三天两头地上头版头条。   一双桃花眼和薄唇,更是让人觉得不甚可靠。   于烟不喜欢这样的浪荡子,多番拒绝无果,便由着他去。   池州延虽对她穷追不舍,但胜在很有绅士风度,从来不会做出任何让她觉得不适的事。   想着他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时间久了,自然就放弃了,却没想到,池州延这一追,追了她四年。   从她十八岁追到一十一岁。   这四年里,池州延再也没闹过绯闻,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爱得像眼珠子似的女人。   说实话,对这样的男人四年都不动心是假的,于烟的态度早就慢慢软化。   也就是这一年,池家向于家提出联姻。   于烟到现在都还记得,池州延那时倚着车门笑得比七月的阳光还灿烂,说:“城堡都给你修好了,你是不是该住进来了?”   婚后两人过过一段非常恩爱的日子。   但于烟很快发现,池州延的占有欲非常强,两人也经常因为琐碎的小事吵架,让于烟喘不过气。   在于烟拿到芭蕾舞团《白色月光》的女主角后,她开始进入了紧张的排练中。   可就在排练才进行了五天左右,她因为昏迷被送进了医院,然后检查出她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因为她和池州延说好了,短时间内不会要孩子,她想要在事业上冲一冲,她很想站上世界舞台,池州延明明答应得好好的,两人也一直有做避孕措施。   于烟不想要这个孩子,可那个时候,两家长辈都跳出来给她施压,说到底是一条小生命,跳舞以后也可以跳。   她看向池州延,那个承诺过支持她事业的人也在附和:“医生说,流产会对你身体不好。”   她明白了,现在她的身体她不能做主。   被接回家后,她左思右想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怀孕。   直到她发现了避孕套被人刻意戳破,避孕药也被换成了维生素。   于烟那天和池州延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甚至提出离婚。   “离婚”两个字让池州延彻底失去理智,他把于烟关在了家里。   两人   的关系在这一天彻底崩裂。   冲动过后,池州延又诚恳道歉,并且表示避孕套的事,他真的不知道,不是他做的,于烟却再也不信他。   往后的日子,她一逮到机会就想撞掉肚子里的孩子,被发现后,又被更严密地看管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像个囚犯。   《白色月光》女主角被另外的人顶替,于烟挺着大肚子颓然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翩然起舞的舞者,潸然流泪。   那是她的梦想,却被所有人告知没有孩子重要,她们把她的尊严和努力狠狠踩在脚下,仿佛在告诉她,生孩子才是正事,梦想狗屁都不是。   太可笑了。   孩子终于降生了,是个男孩。   每个人都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中,除了于烟。   她看着大家都围着孩子转,而她……就像完成使命被抛在一旁的机器。   为了弥补生孩子的气血亏空,也为了给孩子提供充足的奶水,她每天被迫吃很多补品。   当于烟再次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披头散发,身材臃肿的女人,顿时失声痛哭。   肚子上的赘肉和妊娠纹,让她根本无法面对现在的自己。   孩子一哭,又要喂奶,他每天就像吃不饱,白天黑夜吵个不停,这让本就情绪低迷的于烟,更加厌恶烦躁。   每次保姆抱着孩子一靠近,于烟就会惯性皱眉。   宝宝三个月的时候,于烟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明明家那么大,她却总觉得哪里都回荡着他的哭声,于烟受不了了。   她闯进了婴儿房,抱着他来到了阳台跨上了围栏,幸好被及时赶来的保姆拦下,那个时候所有人才知道,她病了,病得很严重。   孩子被送去了爷爷奶奶家,池州延开始停掉工作陪着她治病。   在情况慢慢有所好转后,孩子已经两岁多了,吵着爷爷奶奶要爸爸妈妈,不得已,孩子又被送了回来。   于烟再次见到孩子,心里五味杂陈。   他怯生生叫她妈妈,她失神没有回应,孩子觉得妈妈不喜欢他,又开始哭。   于烟的恐惧又来了。   她歇斯底里让他闭嘴,却适得其反。   当天晚上,她不   受控制进了孩子的房间,把手放在了他脆弱的咽喉处,只要一用力,只要一用力……   这时,孩子睁开了眼睛,喊她:“妈妈。”   于烟彻底崩溃了,她居然又一次想杀了他。   她慌不择路逃跑,周围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能逃去哪,最后被池州延在杂物房的角落里找到。   经过这次事,池野再次被送走,直到读小学的时候才被接回来。   被再次接回来的孩子变得不爱哭了,也不爱笑,只会冷冷和她对视,于烟觉得那是仇恨。   她每次见到池野,都会觉得池野是记得的,记得自己那   她无法面对池野,也觉得自己不配做母亲。   所以她开始避着孩子,避着“罪魁祸首”池州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十多年。   直到半年前,池州延的父亲病重之时才对她说出真相,当年那件事,池州延是真的不知情,是他着急两人结婚这么久,一直没有动静,又听于烟说,三十岁之前不考虑生孩子,这才动了歪心思,让家里的阿姨在避孕套上做了手脚。   池州延后来查出了真相,但实在难以启齿是自己的父亲吩咐人做了这样的事,默默背了黑锅。   不让于烟流产,也确实是医生的建议,说她可能会被永久剥夺做母亲的机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种种误会加在一起,让于烟和这个家渐行渐远。   她没办法原谅池州延父亲的所作所为,就像她没办法面对池野一样。   “你那时……只是病了。”池野红着眼睛说,“我不爱哭,不爱笑,并不是在恨你,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懂事一点,你会不会多喜欢我一点?”   于烟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渗了出来:“对不起,阿野。”   “你没有对不起我,那个时候,是他们对不起你。”   就像于争鸣所说,当年没有一个人站在于烟身边,她该多无助啊。   回到卧室,陆厌还没睡,正抱着手机刷视频。   池野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他放下手机凑了过来。   见池野脸色不大好,他什么也没有问,也没有说,只是伸手紧紧抱住了回来的人。   池野把脸埋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汲取了更多的温暖。   隔了好一会儿,池野才开口道:“得得,幸好你在。”! 第54章   池州延的伤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池野和陆厌商量,两人在H市多呆两天再回去。   于争鸣听到他们的决定自然是开心的,一家人很久没好好聚聚了。   年三十这天,于家上下忙了一天,准备了一大桌年夜饭。   池野和陆厌在家里吃过晚饭,准备给池州延也送点去。   因为过年,池州延让助理也休假了,想着他一个人在医院,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挺冷清的,实在让人有些不忍。   收拾好餐盒,池野带着陆厌来了医院。   开门的时候,看到池州延以极其别扭的姿势靠着床头正在抽烟。   听见开门声,他下意识想把烟藏起来,直到看清来人后,他才又把手伸了出来。   “爸。”   “叔叔。”   池野和陆厌异口同声打招呼。   池州延声音淡淡:“你们怎么来了?”   “外公说,让我给你送饭。”池野不咸不淡回。   陆厌看了一眼池野,觉得他有点嘴硬。   明明是他自己想来的,来了却又说是外公让来的。   池州延抖了抖烟灰:“有护工给我送,你们明天别来了。”   顿了一下,他补道:“大过年的,不吉利。”   池野反驳:“有什么不吉利的?医护人员不也一直在岗吗?”   池州延睨他:“我就说你这叛逆期来得晚。医护人员是工作,人家百无禁忌,我这是受伤,大过年被车撞进医院晦气,你们来了,也会沾染晦气,尤其明天年初一。”   池野推来可移动餐桌,把餐食一一摆上桌,说:“我也百无禁忌。”   池州延:……   他猛吸一口烟,还没来得及吐出烟圈,病房门又被打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于烟。   池州延几乎在一瞬间完成灭烟的动作,把烟蒂捏进了掌心,奈何吸进去的烟从鼻子冒了出来。   于烟面无表情看他,池州延被呛得咳嗽了一声,讪讪道:“你怎么来了?外面那么冷。”   见于烟没说话,他解释道:“只抽了一支,觉得伤口疼才抽的。”   在   池野的记忆里,他父亲是要抽烟的,但从来不会当着他母亲的面抽。   于烟:“今天年三十,刚好小陆也在,简单团个年。”   池州延:“在这?”   于烟冷冷:“不然呢?你能出院吗?”   池州延不再说话。   说是团年,其实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坐坐。   于烟转头对陆厌道:“抱歉,第一次来我们家过年就让你来医院,实在是很失礼。”   陆厌摆手:“没关系的阿姨,我不在意这些的。”   不管是医院还是哪里,总之不再是一个人了,真的很开心满足了。   于烟从包里拿出两个红包,一个递给陆厌,一个递给池野:“新年快乐。”   陆厌不好意思推拒:“不用了阿姨,我来都没给你们准备什么……”   没等他话说完,一旁的池野伸手接过,把两个红包塞进陆厌外衣包里,温声道:“拿着吧。”   末了,他看向于烟:“谢谢妈。”   “谢谢阿姨。”陆厌紧跟道。   于烟露出点笑意,对池野道:“好好过吧。”   天已经黑透了,医院附近时不时传来放烟花的声音,池野拉开窗帘,漆黑的夜空被绚烂的烟火短暂划破又恢复平静。   电视里正放着春晚,小品节目带来的欢笑声为这间病房添了一点过年该有的欢乐。   这是第一次,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一起过年。   豪华vip病房带小厨房,于烟去切了一些水果出来。   递到池野手里的,是一瓣削成小兔子样式的苹果,于烟淡笑:“那时是真的不会。”   池野猛然想起,一年级的时候,他前桌那个同学经常炫耀,说他妈妈会做小猪馒头,会削小兔子苹果,只要考一百分,妈妈就会给他做。   小池野望着手里的一百分试卷,内心隐隐有些期待。   回到家的时候,他在花园里找到正在浇花的于烟。   两母子遥遥相望,小池野上前一步,于烟就后退一步。   即使那时他还小,他也看出妈妈“不喜欢”他。   他停下脚步问:“你会削小兔子苹果吗?我考了一百分。”   于   烟摇头,小池野有些失望。   这时池州延下班回来了,他吩咐佣人把池野赶紧抱走,怕他又刺激到于烟的情绪。   小池野被抱着还在喊:“那你什么时候会削啊?我能一直考一百分的。”   于烟只是静静看他,没有说话。   “我次次都是一百分,就只有一块吗?”池野喉头哽咽,扯着嘴角笑问。   “哪有次次?不拿过六十分的试卷回来吗?”池州延插话道。   “字很丑,不是他的。”于烟说。   池州延喃道:“我就说,成绩再下滑,也不可能算出四五三十五的答案,那不弱智吗?”   知道那是严路的试卷,陆厌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一笑,池野也跟着笑了起来,说:“我以为你们没看过。”   池州延敛笑沉默。   他对不起的何止于烟,就连池野他也从未尽到责任。   在于烟病了后,池州延也越发觉得池野来得不是时候。   他憎恨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同时也无法去爱这个孩子。   于烟一看到池野就犯病,也加重了他对池野的厌恶。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池野在被极尽忽视的环境下长大,难得没有长歪。   每每听着生意场上的朋友们抱怨自家儿子如何如何不争气,池州延就会想到池野,欣慰之余更多的是愧疚。   池野又有什么错呢?他那时已经对不起妻子了,为什么不能再去好好爱儿子呢?   但他知道晚了,他错过的那些时间,都是无法补偿的,就像他无法弥补于烟一样。   当他得知池野喜欢的是男人的时候,心里居然释然了不少。   他觉得池野就像“报复”了回来,断了池家最在意的香火延续。   所以他没有阻拦,也没资格阻拦。   毁了于烟的人生,难道还要再去毁了池野的吗?   池州延甚至在前不久给父亲上坟时带去了这个消息,他近乎残忍道:“您看,报应来了。”   凌晨钟声敲响,新的一年到来。   池州延对池野道:“很晚了,送小陆和你母亲回去吧。”   “嗯。”   池野   带着陆厌先出门,于烟落后了两步。   在即将关门的时候,池州延喊了一声:“烟烟。”   于烟回头看他。   这让池州延想到了他娶于烟那天。   女人头顶白纱,在三楼阳台俯身看他。   眼里带着光。   但不知何时开始,她的眼里只剩死寂。   他曾承诺,要把她宠成公主,给她修城堡。   没想到城堡成了囚笼。   “对不起。”   于烟没说没关系,轻轻合上了门。   无名指上的戒指,她已经取下来了,现在只剩苍白的戒痕。   在收到池州延画的时候,她看到了曾经自信、充满希望的自己。   那幅画还有一个名字,叫:逐梦。   如今以她这个年纪虽不能再回芭蕾舞团,但并不代表她不能再跳舞。   错失了国际舞台,还有很多其他舞台。   只要能让她再次踮起脚尖。   昨天她和池州延说得很清楚,二十多年,大梦一场,现在醒了,想做的事还有很多,唯独不想再做池太太。   她想做回于烟。   不是谁的附属品,就是于烟。   *   初三的时候,池野和陆厌回了B市。   两人都没什么亲戚可走,整日黏在家里。   池野手边堆了些工作,他处理文件的时候,陆厌就在客厅打游戏。   这天池野刚从书房出来,就听到陆厌的手机里传来娇滴滴的男夹子音:“哥哥,给我一个蓝~”   池野端着水杯走过去,看到陆厌是打野,敢情那个夹子音是在撩他老婆?   陆厌还没说话,那个夹子音又说:“求求哥哥啦~”   池野不会玩这个游戏,只看陆厌玩过几次,但基本操作他是看得懂的。   他如一尊大佛立在陆厌旁边,那个男夹子音还真拿到蓝buff了,池野不轻不重哼了一声。   陆厌咽了咽口水,解释道:“我没给,他抢的。”   恰时,听筒又传来男人的声音:“谢谢哥哥~”   陆厌开麦:“你是不是有病?”   池野挑眉,带着一   身低气压观摩完一整局。   游戏刚结束,陆厌赶紧把手机扔到一边,凑上去环住池野的脖子:“忙完啦?今天这么早?”   池野轻轻“嗯”了一声。   “晚上想吃什么?”陆厌笑眯眯问。   “你啊。”池野面不改色心不跳道。   陆厌:!   池野放下杯子,搂住陆厌的腰阴阳怪气道:“哥哥~让我顶顶,求求哥哥啦~”   陆厌明白过来,这是记仇呢,急忙道:“他个老六,玩瑶带惩戒,我真没给。”   池野就像没听见,一把把他抱起来,漫不经心道:“谢谢哥哥~哥哥辛苦了。”   陆厌:!!救命啊!   元宵节这天,池野说带陆厌出去看灯会。   灯会在B市虹桥。   但陆厌看着池野的车像是在往反方向开。   他忍不住开口提醒:“漂亮哥,走错路了。”   池野直视前方:“得得哥,我抄小路。”   自打那天开始,池野总拿‘哥哥’这个称呼来揶揄他,在床上时更为恶劣。   时常俯在他耳边问:“得得哥哥,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陆厌从一开始羞得不能自持到慢慢接受,再到现在,用魔法打败魔法。   因为他注意到,当他喊池野哥哥的时候,池野会非常兴奋,如果再带上池野的小名,那人会花样更多地来“惩罚”他,这倒成了两人之间的情趣。   陆厌扒着车窗,看着一闪而过的夜景,疑惑道:“这也不像小路啊。”   驶过的路段越来越黑,越来越偏僻。   陆厌没有不安,全心全意信任着这个男人。   车子在一个岔路拐弯进去,池野“滴滴”按了两声喇叭。   陆厌寻思着,这也没人,按什么喇叭。   突然,原本漆黑的小道随着汽车的深入驶进,开始一盏盏亮灯,和他们车子保持着相同速度。   陆厌瞪大眼睛,霎亮的灯光让他看清,他们正置身在花海之中,他揉了揉眼睛,滑下玻璃窗,阵阵花香被夜风送了进来。   不是梦,也不是看错。   车子开始减速,又缓慢停下。   池野   下车,替陆厌打开车门,伸手把他拉了下来。   陆厌还处在懵逼状态,语无伦次问:“你,你灯会包场了?”   池野失笑:“我有钱,但不傻。”   包场灯会,不得触众怒?   他牵着陆厌踏着满地玫瑰花瓣,走上被繁花簇围的舞台。   穿着玩偶熊服的人蹦蹦跳跳窜了出来,把一个盒子送到了池野手里。   陆厌还未反应过来,池野已经单膝跪了下来。   大脑短暂空白,他听到了池野深情款款的声音。   “在那个世界有很多遗憾,没能早点过去和你一起进教堂,没能同你一起宣誓说永远,没能晚点回来,陪你先走完一生,没能和你共白头,来去匆匆,欠你很多仪式。”   陆厌鼻尖泛酸,盈着薄泪看他。   “我很庆幸,能和你以那么奇幻的方式相遇,也总在很多个夜晚里害怕,怕醒来这只是一场梦,所以,得得,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陆厌眼泪“啪啪”掉,他想到时玉曾说,‘你永远不会看到他单膝下跪,笨拙套戒指的样子’。   不,他看到了,池野从未让他输过。   陆厌激动地把两只手都伸出来,哭腔浓重问:“该伸哪只手啊?”   池野“噗嗤”笑:“是愿意吗?”   陆厌吸着鼻子,坚定道:“非常愿意啊。”   池野把戒指缓缓套进他左手中指上,然后虔诚亲吻他的指尖:“得得,我爱你。”   陆厌抹了抹眼泪:“我也爱你,好爱好爱你。”   “卧槽,这音乐怎么不响了?”楚笑的声音从后台传来。   “妈的,先放烟花,烟花,别管那破音响了!”严路喊道。   池野站起身,抱着陆厌,叹气摇头:“抱歉,找的亲友团不太靠谱。”   陆厌摇摇头:“挺好的,听他们说话都哭不出来了,很喜庆。”   “砰!”烟花炸响。   陆厌举着左手对着夜空,看着中指上闪闪发光的钻戒,心里暗道:妈妈,你看见了吗,我摘到星星了。   “得得。”   “嗯?”   偏头时,那人暧昧缱绻地亲了上来。   (完)! 第55章 番外一   “恭喜啊,演出非常成功。”   “于老师,看这边。”   “咔嚓,”相机定格。   女人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池野摆弄着手机,手指摸了摸屏幕上女人的脸,点了保存。   “阿野。”女人的声音传来。   “妈。”池野循声望了过去,看着女人拨开人群朝他走来。   她还穿着演出服,妆容精致优雅,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池野把自己手里的花递给了她。   “谢谢。”于烟伸手接过。   “状态很好,恭喜您。”池野俯身抱了抱于烟。   “还是老了,没有以前那么轻松了。”于烟叹道。   “谁说的?你一点也不老。”   “阿姨,恭喜您,演出真的太棒了。”陆厌插话道。   “谢谢小陆。”于烟侧身过去拥了拥陆厌,然后道:“今晚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吃饭,要带姑娘们去庆祝。”   池野笑笑:“我知道,您忙您的。”   “于老师,于老师,我们一起拍两张。”那边的女孩子在朝于烟招手。   于烟现在是芭蕾舞老师,今天是和学生一起参加汇演。   于烟莞尔:“好,等我一下。”   回完,她看向池野:“我先过去了。”   “嗯。”   看着于烟走远的背影,池野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偷偷藏在花丛里,窥到女人翩然起舞的样子。   她那时又哭又笑,踮着脚如痴如醉。   池野那时不懂她的情绪,现在终于明白了。   这二十多年来,于烟没有一刻停止过对芭蕾的热爱,当年的她病情时好时坏,无法重回舞团,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停止过练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今终于再次踮起了脚尖。   池野搂着陆厌:“待会儿想吃什么?”   “都可以。”   严冬已经过去,此时正值酷热的夏季。   夜风沉闷,繁星满天。   两人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就开车回家了。   刚打开   门,一只大金毛就扑了上来。   这只金毛是陆厌领养的,特别温顺听话。   陆厌揉了揉它的脑袋:“包子吃了吗?”   家里阿姨出来道:“已经喂过了,就守在门口等你们呢。”   包子蹭完陆厌,又去扒拉池野。   池野掏了掏它下巴,说:“黏人劲儿和谁学的?”   陆厌笑眯眯道:“和你……”   “老婆。”池野接话,“嗯……确实,我老婆也是黏人精。”   陆厌“哼”了一声,嘴硬道:“才没有。”   回卧室换了一身轻便的休闲T,陆厌从冰箱拿了一支甜筒,和池野牵着金毛出门了。   自打包子来他们家后,每晚出去遛狗就成了他们的日常。   一路走走停停,池野一手牵狗,一手牵吃冰淇淋的陆厌。   偶尔还是会有路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但是两人一点也不在意。   “你要吃点吗?”陆厌举着甜筒问。   池野俯身尝了一点,问:“换口味了?这个好一般。”   陆厌一脸懵:“一直都是香草味啊。”   “是吗?”   两人走到僻静的角落,这里路灯坏了一盏,相比起来要昏黑一点。   趁着四下无人,池野快速亲了一下陆厌的唇角,然后有所感悟道:“这个味道才对。”   陆厌脸一红,弯着眼睛笑起来。   遛完狗回家,陆厌还不想回房睡觉。   他最近休假,总要熬一点夜。   池野已经好几晚没和他一起入睡了。   每次都是他睡着了,陆厌才追完剧,他起床的时候,陆厌还没醒。   亲密互动都少了很多。   看着陆厌又打开了手机,他的朋友给他发语音:“开黑开黑。”   池野轻轻“啧”了一声。   他们才同居没多久呢,总不能就没激情了?他对陆厌没吸引力了?   想到这,池野脱下了T恤,露出健硕的上半身。   他靠着楼梯扶手,喊了声:“得得哥。”   陆厌抬头看过来,片刻诧异后,眼神变得热切痴迷。   “我洗澡去了,你什么时   候去?”池野似笑非笑问。   手机传来游戏登陆成功的声音。   池野了然点头:“啊,你要打游戏了?那我先上楼了。”   说完,他兀自转身。   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下一刻,有人扑在了他背上。   “我也现在去。”陆厌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脖颈边。   池野微微侧头:“不是和朋友开黑吗?”   陆厌:“不开了。”   池野顺势把他背了起来:“那陪我玩两把双人游戏?”   陆厌反应半天,才反问:“刚刚是美人计?”   “怎么?就你对我使得,我不能对你使?”   陆厌的吻落在池野的后颈:“当然可以。”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后颈是我敏感点?”池野笑问。   陆厌:“上次明明说的小腹,你怎么这么多?”   池野加快脚步,说:“对,全身都是。”   *   第二日一大早,池野醒的时候神清气爽。   身旁人看起来却不大好,幽怨望着他,问:“你是永动机吗?”   池野笑,系好领带倾身去吻他,说:“你昨晚骑我身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不是很嚣张吗?”   陆厌精神恹恹:“我是想快点结束……”   这么卖力的后果就是,被弄得更惨。   池野捏了捏他的脸:“那真遗憾,你老公不快。”   和陆厌亲昵了会儿,池野准点到达公司。   开完早会,刘助理抱着一叠文件过来,顺便把今日热搜拿给他看。   是昨天他和陆厌出去遛狗被狗仔拍到了,别说,还拍得挺唯美。   陆厌望向他的每个瞬间,都带着幸福的笑。   搞得池野都以为是公司花钱帮他拍的了。   池野顺手点开评论区,手指一路往下滑。   【什么啊?他俩还没分啊?】   【那是情侣T恤吗?】   【呜呜,他对象真的好好看,这就是霸总的快乐吗?】   【咋?青耀自制偶像剧?什么?真情侣?我不听,这颜值我要看108集。】   【说好的霸道总裁包养男大学生,现在你们告诉我他俩是真的?】   【笑死,霸总也要陪老婆捡狗屎。】   【这是想洗白?坐等分手打脸。】   比起刚爆出恋情那会儿,现在网友似乎对他们的事口下留情了许多。   刘助理问:“需要撤热搜吗?”   池野:“不用。”   他想要所有人知道,他和陆厌就是在光明正大相爱,他也接受得起所有人的监督。   下午的时候,池野正在看报表,手机跳出一条微博提示消息。   是特别关注发动态了。   想着小朋友这一天都没消息,不知道在家捣鼓什么,池野顺着消息点进去看了看。   照片里是捏好的小猪包,食指和中指悬在上方比了个“耶”。   配文:漂亮猪和得得猪。   池野“噗嗤”笑出声。   他想起自己之前和陆厌聊天,随口提了一句,一年级的时候很羡慕前桌的同学有猪猪包吃。   没想到陆厌一直记在心里,还偷偷学会了。   就这出神的几分钟,陆厌的这条动态突然多了许多评论。   【等等,你是在秀包子还是戒指?】   【这,这是已经求婚了?】   【虽然……但是……包子真的捏得很好。】   【谢谢,看见了,那么大颗钻。】   【笑死,上午热搜一群人猜别人什么时候分手,下午别人就出来炫戒指,哈哈。】   池野挨着看完,顺手给陆厌点了个赞,然后再转发到了自己微博。   想了想,他又保存了图片发朋友圈。   配文:无所不能的小朋友,比会猎牦牛有趣可爱多了。   不多时,他收到了严路的评论:你有没有礼貌?   嗯,满意了,就怕他看不见。   恰时,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来自陆厌的消息。   得得:漂亮哥什么时候下班?   池野:六点下班,六点半准时到家。   得得:得得可以来接你。   池野:那就麻烦得得哥了。   退出微信界面,屏保上是一张双人合照。   陆厌靠着他,眼睛弯得像新月。   池野曲着手指,轻轻叩了叩男人灿烂的笑脸,呢喃一声:“臭得得。”   兴许他们经历了很多,好在,结局是依偎在了一起。! 第56章 番外二   雨越下越大,小池野蹲坐在不知哪家的屋檐下,抱着腿,惆怅望着天。   他是和父亲赌气跑出来的,他生日想去游乐场,但是父亲那天要出差,母亲也有演出,都不能陪他,所以父亲拒绝了,说以后空了带他去。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空呢?他们好像一直就很忙。   撒谎,骗子!池野愤愤想,再也不要回去了,他要出去流浪。   “啪啪。”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小孩儿,穿着雨靴,披着黄色透明雨衣,踩着水在路中间玩。   这是住宅区,两边都是房子,道路窄小,几乎不会有车开进来。   他每踩一下,就会“咯咯”笑,像个小傻子。   池野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过去,有什么好笑的?踩水很好玩吗?   他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手工小皮鞋,好像不能这样去玩水。   小孩儿兀自跳了会儿,突然抬头看了过来。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愣愣盯着他。   好半天,他“噔噔噔”跑过来问:“哥哥,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呀?”   池野把头别向一边:“坐着玩。”   “坐着有什么好玩的?”小孩儿疑惑问。   池野反驳:“那你刚刚踩水有什么好玩的?”   小孩“嘿嘿”一笑,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脚,说:“因为得得穿了新雨靴,还有雨衣,妈妈说只有下雨才能穿出来,已经在家里放了好久了,今天终于下雨了。哥哥,你觉得我的雨靴好看吗?”   池野瞟了一眼,说:“还行吧。”   “哼,才不是还行,就是很好看嘛,哥哥你没有吗?”小孩偏头天真问。   池野闻言,咬着唇低头。   对,他没有。   他每天都坐车上下学,下雨也有人替他撑伞,他根本不需要这些。   “哦~所以哥哥才不能回家吗?”小孩继续道。   池野轻轻“嗯”了一声。   他也确实是被雨困在了这里。   “那你等等我哦。”   说完,他一溜烟跑了。   没有了小孩叽叽喳喳,四周又只剩“淅沥沥”的雨声。   池野一   手撑着下巴,一手伸出屋檐外,任由雨水滴落在掌心。   爸爸妈妈肯定还没发现他不在了吧?   他们的眼里只有工作。   那他今晚该怎么办呢?睡在这里吗?好像有一点冷。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刚刚那个小孩儿又回来了。   手里举着一把小黄鸭伞,踩着水“啪嗒啪嗒”朝他跑来。   “幸好你还没走呀。”小孩说,“给你。”   小黄鸭伞递在池野面前。   “给……我?”池野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嗯嗯,这是得得最喜欢的一把,你记得要还给我哦。”小孩不放心交代。   “为什么把最喜欢的一把给我?”   “因为哥哥看起来很伤心,肯定是因为没有伞回家才这样的。”小孩软乎乎道,“哥哥不要伤心,得得的伞借给你,这样你就可以回去见爸爸妈妈啦。”   他纯真的笑脸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心。   池野看了小孩许久,然后伸手接过:“谢谢。”   小孩摆手:“不用谢哦。”   池野想了想,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给你。”   “诶?”小孩有些诧异。   “就当是你给我借伞的谢礼。”池野成熟道。   小孩抿了抿唇:“可是妈妈说,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池野:。   他举了举手里的伞:“是我先收了你的东西,所以才给了你糖,你收下不算随便,你跟你妈妈说清楚,她不会批评你的。”   小孩这才摊开掌心接过:“谢谢哥哥。”   “不用。”顿了下,他又不好意思开口道:“那个……你能陪我坐会儿吗?”   一个人坐在这里真的很冷,而且天快黑了,他有点害怕。   “可以呀,妈妈还没叫我吃饭。”小孩挨着他坐下。   “你是叫得得?”池野和小孩聊起来。   “嗯嗯,陆得得,哥哥呢?”   “池野。”他言简意赅回。   “哥哥住这附近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呀?”陆得得好奇问。   “不是,我……我是自己跑出来的。”   “为什么呀?”   “就是……吵架了。”池野没好意思说是不能去游乐场。   “得得也和妈妈吵过架,因为得得想要雨靴,妈妈不给买。”陆得得说着翘了翘脚,“但是后来表现好了,拿到了小红花,妈妈就给我买了,而且你不能因为吵架就到处跑,你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池野嘀咕:“他们才不会。”   “会的,哥哥还没有得得懂事。”小孩儿骄傲扬着下巴。   池野:……   他不和小孩子争辩。   “你是住这里吗?”池野岔开话题。   “是啊。”小孩诚实回,他指着斜对面的房子说:“那就是得得的家,哥哥还伞的时候记得敲那扇门哦。”   “哦。”   说话间,池野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他中午就因为和父亲置气没吃饭,现在都快到晚饭点了。   他捂了捂肚子,胃有点难受。   陆得得眨巴了两下大眼睛,把刚收下的巧克力重新拿出来:“给。”   “不要,这是我刚刚送给你的,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池野倔强道。   陆得得挠了挠脑袋:“我家里有饼干,你吃吗?我可以给你拿。”   “不要。”池野摇头。   他怎么好意思麻烦一个小孩为他跑这么多趟。   这时,肚子又不争气“咕咕”了两声。   陆得得起身:“我去给你拿吧。”   “诶……”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他又跑远了。   “少爷,少爷。”阿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池野赶紧起身,看着两张熟悉的面孔正朝他走来。   池野挥手:“我在这。”   阿姨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拉着他焦急问:“少爷,你怎么跑这来了?池总和夫人都急坏了,都在四处寻你。”   池野:“他们真的有在担心我吗?”   “当然。”阿姨信誓旦旦,“池总还以为你被绑架了,都要准备赎金了。”   池野:……   “你没事就好,走吧,车就停在路口。”阿姨伸手牵他。   “能不能等一下?”   “怎么了吗?”   池野望着那扇门,说:“我等一个朋友。”   没多大会儿,小孩儿捧着饼干出来了。   他跑到池野面前,仰头问:“哥哥你要回家了吗?”   “嗯。”池野点头,“今天谢谢你。”   “不用谢呀,饼干还要吗?”   池野接过:“要,伞我一定会回来还你的。”   “哦。”陆得得反应了下,又指了指阿姨,说:“可是你明明有伞了。”   池野握紧了伞柄,说:“你的这把好看。”   陆得得立马眉开眼笑:“也是哦。”   “明天,不,明天我上学,星期六下午,还是在这里,伞和饼干我都可以还给你,我有很多饼干。”池野说。   陆得得懵懵点头又摇头:“饼干不用还的。”   “少爷,我们该走了,池总已经打电话来了。”阿姨插话道。   池野郑重道:“你别忘了,一定要在家,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说完,他就被阿姨拉走了。   陆得得在背后朝他挥手:“再见。”   晚上回到家,免不了被父亲训斥了一顿。   但是池野没有难过。   离家出走确实是他没做对。   吃过饭,他把小黄伞带进了卧室,想着要好好保管这把伞,不然星期六那小孩该哭鼻子了。   门被悄然打开,一个优雅的女人走了进来。   “妈。”池野扑进女人怀里。   “今天怎么能一个人跑那么远呢?妈妈都快担心死了。”于烟温柔道。   “对不起……”池野诚恳道歉。   于烟抚了抚他的头发:“妈妈星期六请假,先带阿野去游乐场玩一次,等生日那天,妈妈演出结束,再陪阿野过生日,好不好?”   池野眼睛亮晶晶:“真的吗?”   “真的。”   “可是星期六我约了朋友,今天刚认识的,我要去给他还伞。”池野苦恼道。   “新朋友?谁啊?”   池野兴致勃勃道:“他叫陆得得,长的像洋娃娃,妈妈,星期六去游乐场的时候可以带上他吗?”   于烟柔柔   道:“这要经过他父母同意才行,我们不能私自带走他。”   “嗯嗯,我知道,谢谢妈妈,我知道他家在哪,我们到时去问问,可以吗?”   “可以。”   陆家。   陆厌乐呵呵道:“妈妈,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是一个很好看的哥哥,像小王子,得得给他借伞,还给他拿了小饼干。”   陆母笑眯眯道:“是吗,哥哥叫什么名字呀?”   “叫……叫……”陆厌费力思索,“哦,他叫少爷。”   陆母:?   *   十五年后。   “您好,池总,我是您的新助理,陆厌,请多多指教。”   池野从宽大的电脑屏后抬起脑袋。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认出了眼前这个人。   和小时候没多大差别,只是瘦了些。   “陆厌。”池野重复着他的名字。   “是的。”   池野偏头细细打量他。   陆厌被盯得不太自在,结巴道:“池总,有,有什么吩咐吗?”   “去过西明洞吗?”   “小时候在那里住过。”   “后来搬家了?”   “嗯,父亲工作调动,有什么问题吗?”陆厌惴惴不安问。   池野站起身,伸手和他握了握:“没有,随便问问,欢迎你入职青耀。”   “呃,谢谢,我会努力工作的。”   “对了,”池野微微一笑,“或许你有丢过一把小黄鸭雨伞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