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毛茸茸后成了师尊心尖宠   作者:依十一   文案:   贺子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兔子,为了躲避大蛇不慎落下悬崖的他却意外地摔在了一把浮在半空中的长剑上。   摔懵了的贺子俊还没反应过来便连兔带剑落入了一个清冷幽香的怀抱之中。   那人长身玉立,白衣蹁跹,清润嗓音温和却不容置喙地开口道:“按照约定,这只灰兔便是我白忱渊的亲传弟子。”   ……众人哗然。   白忱渊,无量仙君,仙界数一数二的剑仙。却性情冷淡,终年窝在无量山上不出门。在众仙君的劝说下,白忱渊终于打开仙门,打算从三界中招收一位亲传弟子。而他招收徒弟的条件只有一个:最先拿到他的佩剑。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无量仙君按照约定收了一只灵智未开的兔子为徒。   贺子俊:???   *   多年后,三界众人发现向来不苟言笑的无量仙君脸上竟露出了温柔笑容,而他身旁也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位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   夜幕降临,白忱渊手臂一捞,将身旁的少年揽进怀中,温柔笑问道:“子俊,今晚与为师双修可好?”   贺子俊:!!!   表面清冷实则腹黑的师父攻X总是在状况外智商不怎么在线的徒弟受,1V1,HE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甜文 萌宠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子俊,白忱渊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师尊太爱我了怎么办QAQ   立意:不轻言放弃,坚持努力方可创造美好未来 第1章   微风袭来,轻轻拂过鼻尖,清冽的气息里夹带着一丝青草芳香及泥土湿气。贺子俊吸了吸鼻子,抿了抿嘴,打算翻个身继续睡觉。   累人的新生军训昨天终于结束,今天可算是能好好睡个懒觉了。   然而,下一秒,身下极其怪异且陌生的触感让贺子俊整个人猛地跳了起来。   贺子俊睁开眼,出现在眼前的没有他熟悉的床铺,也没有他刚认识的几位室友,触目所及的皆是青草灌木,腐败落叶,以及参天的大树……   这是什么地方,他不是在学校寝室里睡着么,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出现在了树林里。难道这是什么新生军训结束后给新生特有的恶作剧?   贺子俊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来揉揉眼睛,结果刚抬起的瞬间便发现了异常,眼前这毛茸茸的爪子是……他的手?   贺子俊不可置信地又仔细上下看了看,毛茸茸的四肢,毛茸茸的肚子,还有,他的视线好像变矮了……不对,不是好像,是的的确确变矮了许多!他就比眼前的这颗杂草高了没多少!   这是怎么一回事!贺子俊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此时的所见所闻完全超出了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所拥有的常识。   而此时此刻,他似乎连人都不是了……   贺子俊把自己从上到下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触感真实,嗅觉也是异常灵敏,湿润的泥土气和青草气直扑他的鼻子而来,视野更是比做人的时候要宽阔好几倍。   一个认知在贺子俊的脑海里缓慢地偏又无可阻拦地产生了:他,贺子俊,一个健全的人类,十九岁的大一新生,一觉醒来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手无寸铁随时会在野外一命呜呼的兔子……   等等,野外?这里是哪里?他还在他原来的世界吗?如果他在原来的世界,是不是可以去找自己的家人帮忙?   不对不对,他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认识路,如果贸然地到处乱跑,指不定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   冷静,他要冷静,先想想下一步的对策,目前保证自己的安全是首要地位的!   可惜,留给贺子俊冷静思考的时间并没有多少。陡然之间,贺子俊清晰地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沙沙响声。这声音不同于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响声,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地游走在这茂密的灌木丛之中。   如果此时的贺子俊还是个人类,他大概是注意不到这声音的。这细微的声音被掩盖在风声之下,并不会让人过多察觉。幸而此时的贺子俊是一只兔子,还是一只在野外生存的兔子,所以当这异样的声音响起时,贺子俊的身体立马就发出了警觉。不等他看清身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的四肢就已然动了起来,猛地窜逃出去。   贺子俊飞速奔跑起来,完全靠的都是这身体的本能。杂草和灌木丛在身边飞速略过,就像是坐在全速前进的火车上看两边静态的树木一样。贺子俊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只小兔子全力奔跑起来的速度居然可以这么快。   然而这个认知并没有带给他多大的惊喜,身后的那家伙居然全程跟上了他的速度,且不再偷偷掩饰自己的身形。   贺子俊用眼角余光清楚地看到,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是一条有两个碗口那般粗细的大蛇,嘴里缓缓吐着信子,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似乎在享受着追赶猎物的乐趣。   贺子俊在心里暗暗骂了句脏话,明明是条蛇,为什么爬行的速度会这么快!这不科学!   如果一定要讲科学,从贺子俊变成兔子时的那一瞬间,科学这一词似乎就已经讲不通了。   当然此时只顾着逃亡的贺子俊自然是没有功夫去细想这前后矛盾的逻辑事件的,他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他一定要把身后的那条大蛇给甩掉!   不久之后,大蛇与他的距离似乎真的在慢慢拉长,贺子俊十分高兴,只要继续保持下去,他就可以甩掉身后那该死的大蛇了!   跑!快跑!一停不停地努力跑下去!   眼前的视线蓦地豁然开朗,由于贺子俊奔跑的速度太快,又因为他一门心思将意识放在努力奔跑这件事上,所以当眼前的景物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时候,贺子俊没能避开这突如其来的危险,脚下一空,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出现在贺子俊面前的是一处断崖,当贺子俊意识到这一点并想紧急刹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体随着自身的惯性毫无阻碍地飞跃了出去。而就在他飞出去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他看到刚刚还在追赶他的大蛇正正好立在了方才他摔出去的断崖边,缓缓吐着信子,漆黑圆溜的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贺子俊明明听不懂动物的语言也看不懂动物的表情,但是此时此刻他清晰地感受到那条大蛇正毫不掩饰地在嘲笑他,并且在无声地诉说着两个字:真蠢!   贺子俊:……   所谓的乐极生悲大概就是这样了吧,原以为能逃出生天,结果只是换了个死法而已。不知道等他摔死后,会不会一睁开眼睛又回到了学校寝室的床上。   所幸老天爷待他还不算薄,贺子俊摔下去没多远就摔在了一根救命“树枝”上,他想也没想便拼命抱住了。因为这一摔似乎摔得有点狠了,贺子俊懵圈了许久才看清自己抱着的不是树枝,而是一把剑。   不等他看清这剑具体长什么模样,也没来得及细想这剑为何会漂浮在这空中,贺子俊身下的剑突然动了,一点一点缓缓地往山崖下落了下去。   贺子俊现在哪还敢想东想西,连忙四肢并用地牢牢抱住剑身,一心只求不要把自己摔死。   身下的长剑就那么平稳地不快不慢地匀速往下落去,贺子俊睁眼往下一瞧,才发现这断崖下的空间十分开阔,只是那底下正在微微攒动的乌泱泱的一大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看着怪可怖的,该不会是什么集体生活在一起的某种生物吧。这远远地看过去,还真像是一种不知名的虫子。   完蛋,先是差点被蛇吃了去,接着又差点摔死,原来他今天最后的死法是要被一群不知名的虫子生吞活剥了去吗!   呜呜呜,与其被虫子生吞活剥,是不是还是摔死来的更好点啊。   就在贺子俊纠结怎么个死法比较容易让自己的心理上接受的时候,长剑距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好在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离得近了,贺子俊才发现那黑压压的一片不是虫子,而是人的脑袋。只不过因为人太多了,聚集在一起,又离得远,所以乍一看过去就像是某种诡异的不知名的生物。   贺子俊乍一见到这么多人还觉得挺亲切,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只兔子。毕竟从食物链的角度来说,此时此刻的他可以说是完全处在食物链的底端。   贺子俊抱着身下的宝剑,愣愣地像是看热闹似的观察着周围的这些人。奇怪,这些人的穿衣打扮好像是古时候的啊,难道自己不仅变成了兔子,还穿越了时间和空间?   贺子俊想得出神,所以没有注意到在他观察周围人的时候,周围人的视线也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像是看杂耍的人似的,个个都抱着看好戏的眼神和姿态。   不等贺子俊回过神来,他便连兔带剑落入了一个清冷幽香的怀抱之中。接着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如山涧泉水般清润温和的嗓音:“按照约定,这只灰兔便是我白忱渊的亲传弟子。”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一偏哗然。   而此情此景中完全在状况外的贺子俊:???   要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话还得说到一刻钟前……   原本今天是仙界数一数二的剑仙——无量仙君白忱渊首次打开仙门向三界招收亲传弟子的日子。因此今日自一大早开始,三界众人便纷纷聚集在了这无量山的落日崖之下。   这些人中有来看热闹的,有来监督白忱渊以防他临阵脱逃的,也有作为朋友同僚来助阵的,当然更多的则是诚心来拜师的。   要说起这无量仙君白忱渊,三界之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白忱渊作为仙界的上仙,不仅法力高强,剑术更是一流。若是他敢称第二,则没人敢称第一!   只可惜,他性情冷淡,喜好幽静,终年窝在这无量山上不出门,平日里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更别提什么传道授业解惑之事了。   长此以往,仙界的众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么一身好本领,若是不收几个徒弟细心传授一番,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的好资质,这更是仙界的一大损失啊!   于是,众仙君自发地组成了一支劝说队伍,今日你登门劝说,明日我登门劝谏。虽说每次登门拜访总见不到无量仙君的人,但正所谓只要功夫深铁杵便能磨成针。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跟无量仙君耗着,看谁耗得过谁呗。   而白忱渊这边能躲的自然是躲了,只是自己好好的一方悠闲天地,每日被那些登门拜访的仙友们闹的鸡犬不宁,门庭若市,实在是烦啊!就算他性子再清冷,也受不了这一天天的这样下去啊。   最后白忱渊不得不答应打开仙门,然后在三界之中选一人作为自己的亲传弟子。   这消息一出,三界振奋!   于是便有了今日无量山落日崖下甄选徒弟的一幕。而白忱渊提出的收徒条件是:看谁最先拿到他的佩剑。   没错,贺子俊抱着的那把救命宝剑正是白忱渊的佩剑——无名剑! 第2章   身下的宝剑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结实有力的臂膀和温暖的胸膛。贺子俊懵懵地抬起头,然后在看清顶头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孔后他又再一次愣在了当场。   好……好好看的人啊!   此时此刻的贺子俊已经完全失去了语言系统,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人。清俊,淡雅,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这人好似天上的皎皎明月,又如那山涧的潺潺清泉。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貌之人,贺子俊能想到的所有的赞美之词全都不能够将眼前这人的美诉诸一二。   “仙君,这只是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兔,仙君莫不是真要收这么一只野兔为亲传弟子吧?”底下有人质疑出声道。   “就是,这是只野兔也就算了,还是一只灵智都没有开窍的野兔,它哪来的资格做仙君的亲传弟子!”另一人附和道。   随着这几声质疑,其他人纷纷不满地跟随附和起来,场面一时之间显得混乱又嘈杂。   白忱渊脸色淡淡的,他见怀里的兔子此时正仰着脑袋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便不动声色地把它的脑袋按了回去。   “诸位。”白忱渊缓缓开口,嗓音清冷不含喜怒哀乐,但他接下来的话却是令众人丝毫不敢反驳,“本君方才定下的收徒规矩,诸位是没有听懂吗?”   落日崖下密密麻麻地聚集了至少上千人,然而白忱渊只开口讲了这么一句,下面的人便瞬间鸦雀无声了。求着无量仙君收徒的是他们,而无量仙君终于答应且按着规定收徒之后不肯认的又是他们。这事要是传出去,怕不是要被三界之人耻笑一辈子!   身处高位之人,本事到不到位不重要,名声到不到位才是最重要的。再者说无量仙君收的这个徒弟确实没有作弊之嫌,完完全全符合了无量仙君提出的收徒条件,这一点并不容人置喙。如果非要说的话,只能说这只野兔子运气着实地好,摔哪里不好,偏偏摔在了无量仙君的佩剑上!   虽说这场收徒可以说是一场闹剧也不为过,可惜事实摆在那里,众人再懊恼也是于事无补。非要怨的话,就只能怨自己的运气不好,连只兔子都比不过。哎,真真是造化弄人啊。   最后众人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极其荒诞却又板上钉钉的事实,兴致缺缺地与无量仙君道了别。   有几位仙友在那犹犹豫豫着,看着像是要上前来再劝说白忱渊三思而后行,但直接被白忱渊一个眼神制止了。他肯答应收徒,只不过是为了息事宁人。但若是他人步步紧逼,得寸进尺,毫无眼力劲,那他也不介意借用武力来解决。   那几位仙友也是知晓白忱渊的脾气的,虽然白忱渊平日里看着清清冷冷,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但若是真的触犯到了他的底线,后果可能会是十分严重的。因此那几位仙友见状,最后也只能一个个的唉声叹气的无功而返了。   哦,也不能说是无功而返,若那只兔子能开了窍,修炼出人形,那大概还是有希望能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仙者的。至于这兔子什么时候能开窍,什么时候能修炼出人形……   哎,听天由命吧……   无量山上终于清静了,众人离去,落日崖下只留下了一人一兔面面相觑。   此时的太阳已渐渐西去,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崖壁上,将整个山崖都点缀得金灿灿的,犹如人间仙境。   不过山崖下的一人一兔似乎都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美丽的落日和晚霞,白忱渊是早已看惯了这无量山的景色,而贺子俊则是在担忧自己生死未卜的未来。   怀里的兔子不安分地蹬了蹬腿,白忱渊低头看去,正好对上小兔子那两只圆溜溜的灰眼睛。视线再往旁边去点,印入眼帘的是被兔爪子蹭黑的原本应该是雪白色的衣袖。   白忱渊微微皱了皱眉头,捏着贺子俊的后脖颈将他提溜起来,然后拎在自己眼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起来。那认真严肃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在探查对方修仙的资质呢。然而最后白忱渊嘴里吐出来的只有淡淡的丝毫不夹杂任何感情的两个字:“真丑。”   贺子俊:……   虽然先前众人的对话贺子俊听了个大概,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还处在云里雾里之中。不过眼前这位美人对他的态度已经十分明了了,他就是嫌弃他丑呗。哼,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随意开口中伤别人……别的兔子吗!你想收我为徒我还不稀罕呢!谁知道这人收他为徒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指不定回头就把他剁了煮了来吃。   于是贺子俊十分用力地愤愤地蹬了蹬四肢,表示你赶紧放开我,我要自力更生自由自在自强不息去!   然而白忱渊只当他是被捏着后脖颈不舒服所以乱蹬腿,便把贺子俊重新抱回了怀里,道:“很好,小兔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白忱渊唯一的亲传弟子了。”   贺子俊:???   不等贺子俊做出反应,只见白忱渊袖子那么一挥,威严耸立的落日崖和暖黄的夕阳已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被云雾环绕的犹如在仙境中的一座庞大宫殿。   贺子俊愣愣地抬头看去,雪白宫殿的宫门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无量宫这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贺子俊更加懵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刚刚还在那悬崖之下么,怎么只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景物就全然变了个样?   用力眨了眨眼睛,贺子俊此时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也许这从头到尾发生的那些事都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而已。   可惜“梦境”仍在继续,无论贺子俊看多少遍,眼前的宫殿依然壮丽地耸立在他的跟前。   白忱渊似乎注意到了怀里小兔子的表情,那蠢蠢的模样简直像是在说什么什么,刚刚发生了什么?!   嘴角勾出一抹自己也未察觉到的笑容,白忱渊摸了摸贺子俊的脑袋,道:“这是瞬移之术,但凡有些修为的人都会使这个法术,没什么好奇怪的。”   说到这白忱渊突然顿了一下,“不过你这只没有一丝灵力的小兔子嘛……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使用这个法术了。”   贺子俊:……   不知道是不是白忱渊的错觉,他总觉得怀里这只小兔子在听完他的话后,似乎心情变得低落了一些。白忱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竟还花心思开口去安慰那只根本听不懂人话的小兔子:“没事,你好歹是我白忱渊的亲传弟子,虽然你只是一只小兔子,但以后在这三界之中,你只要报上为师的名号,没人敢欺负你。”   说到这白忱渊又顿了一下,“哦,不对,我忘了你不会说人话了。”   白忱渊突然低头打量了一下贺子俊,沉默片刻后似有些为难道:“为师觉得以后没事你还是别到处乱跑为好,这无量宫四周有结界,你若是乖乖待在这结界内,为师还能护你一护。若是跑出了这结界,就你这模样,别说是本君的亲传弟子了,就说你是无量宫养的宠物也没人信啊。”   贺子俊听完简直要呕血:……我真是谢谢你哦!   如果贺子俊现在能说人话,那他开口必然是一堆脏话。可惜他现在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兔子,所以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全都变成了愤懑不满的咕咕声。   白忱渊见状,觉得这小兔子的反应果然十分有趣。他伸手摸了摸贺子俊的下巴,道:“哟,生气了?你这兔子个头挺小一只,脾气倒是不小。”   白忱渊忽然觉得拿这亲传弟子当宠物养好像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他在这无量宫里清冷惯了,除了花草树木,几尾游鱼,无量宫中不见其他活物。为了不被打扰,这无量宫外布着厚厚的一层结界,别说飞禽走兽,平日里就是连只蚂蚁都见不到。如今机缘巧合下收了一只灵智未开的野兔子,带回宫里养着好像也不错,权当是多了个消遣。   如果贺子俊此时能知晓白忱渊的所思所想,估计又要气得跳脚了。不过他这回倒是没有理会白忱渊的话,而是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经过这前前后后的各种灾难和折腾,贺子俊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况了。仙君,收徒,仙宫,还有什么法术,修为,灵力,他现在恐怕是穿越到了一个修仙的世界,而他自己,则穿成了这世界里最普通不过的一只……野兔子。   呜呜呜,别人穿越后好歹还是个人样。怎么轮到他穿越,就只能沦落成为一只连话都开不了口貌似还长得不怎么样的野兔子啊。   真真是天理难容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他一直待在野外,指不定哪天就会再次遇到方才的危险直接就一命呜呼了。现在若是跟着眼前这位美人仙君待在这无量宫里,那他的兔生岂不是就能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度过了。   这么一想,被大蛇追着掉下悬崖,最后被美人仙君捡了去收做徒弟,也算是老天爷开眼,给了他一个再生机会。   没错,此时此刻,他应该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抱紧眼前这位美人仙君的大长腿!   想到这,贺子俊立马变得安分无比,乖乖地窝在白忱渊怀里,既不蹬腿了,也不哼哼了。   白忱渊奇怪地低头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兔子该不会是被我几句话说的郁闷到自闭了吧。 第3章   白忱渊摸了摸小兔子的下巴,见他还是安安静静的,便没有再多理会。长袖一挥,厚重高大的宫门便缓缓地自动打开了。   白忱渊抱着贺子俊,信步走进无量宫中,而身后的宫门似有感应似的又自己缓缓地关上了。   一踏进无量宫,贺子俊便立马探头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明明刚刚在外头看还是云雾缭绕的样子,一到这里头竟然瞬间春光明媚起来。天空湛蓝无比,偶尔飘过几朵白云,夕阳将云朵和宫殿都照耀的金灿灿的,让人觉得温暖无比。而事实上无论外头是什么天气,一旦踏进这无量宫就会觉得温暖无比。这是因为白忱渊将这无量宫中的季节永远设置成了春日的状态,三千年来都是如此这般。   进了宫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大的庭院,一条不宽不窄的石子路直通远处的长廊。石子路两旁则种满了桃花,此时正盛开的无比艳丽。微风徐来,桃花花瓣随风飘摇,落了满地。铺着白色鹅卵石的小道上铺满了粉色的花瓣,看着十分赏心悦目,像是走在了花路上。   穿过长廊,出现在眼前的是另一个庭院。这里布满了许多不知名的花草,还有一汪清池,池子里有几条锦鲤正自由自在的游玩着。   池边是一棵十分粗壮高大的榕树,盘根错节,树冠茂密,看着似有好些年头了。树下布置着一张石桌和两张石凳,旁边还有一张竹制躺椅。贺子俊都能想象的到春日的午后,躺在树下一边喝茶一边休憩是多么的逍遥惬意。   庭院里坐落着一排屋子,两边连着长廊。这里的建筑物都是白色的,几间屋子除了大小之外从外观上看并不能看出什么区别。   白忱渊抱着贺子俊推门进入了左边的一间屋子。贺子俊打量了一下,这里看着像是个书房。   白忱渊将贺子俊随手往书案上一丢,漫不经心道:“你这小兔子运气倒是好,那么高的山崖摔下来,不偏不倚就正正好摔在了我的佩剑上。”   贺子俊想起方才的一幕幕还觉得有些心有余悸,可不是么,方才若是偏移了那么一寸,他现在八成是已经摔成肉饼了。   书案前摆着一张椅子,但是白忱渊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书案旁边,突然盯着贺子俊瞧了起来。他看了许久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明所以的贺子俊见状一动也不敢动,乖乖地趴在桌子上,装出一副十分乖巧的样,不吵也不闹。   又过了一会儿,白忱渊终于开口了:“你说你一只灵智未开的小兔子,为师收你为徒,在你寿命到期之前你能开窍吗?”   话锋一转,白忱渊又道:“哎,为师觉得可能是有些困难了。既然如此,你这徒儿不如给为师做点贡献,让为师烤了吃吧。”   这是什么话!贺子俊闻言吓得拔腿就跑!他就知道这人没安什么好心,这人把他带进来果然是打着要把他煮了吃的主意!真真是蛇蝎心肠,最毒美人心!   然而贺子俊刚往前蹦跶了两步身体就完全不能动弹了。   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往上悬了一尺,又慢悠悠地飘回到了白忱渊的跟前,与之四目相对。   白忱渊将他那好看的过分的脸凑近了几许,然后手指摩挲着下巴好奇地打量着贺子俊。过了一会儿,他像是自言自语道:“本君方才就觉得有些奇怪……小兔子,你可听得懂我说的话?”   贺子俊想要拼命点头,表示自己能听懂你说的话,所以仙君你行行好千万别吃了我,您大人有大量就大慈大悲就放过我这只小野兔吧。但是不知为何,从方才开始贺子俊是分毫都动弹不得,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眼前的小兔子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灰眼睛,模样看上去可怜又委屈。白忱渊久得不到回应,想要出声再询问,突然想起来自己方才给这小兔子使了定身术。于是他食指轻轻一动,然后就听啪的一声,贺子俊结结实实地摔在了下方的书案上,整个兔都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回归了一些意识,贺子俊就听到上方那人似有些惊讶道:“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被我施法定在空中了。”   若是此时的贺子俊能开口说人话,他早就把眼前这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然而所有的骂人话语经过他的兔身往外后,只变成了愤怒的咕咕叫。   不知为何,白忱渊就喜欢看这小兔子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他伸手摸了摸贺子俊毛茸茸的小下巴道:“好了,别生气了,为师给你道歉。所以小兔子,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贺子俊闻言立马端坐在书案上,然后用力地点了点他的兔头。点完之后,他一脸殷切地抬头看向白忱渊,希望对方能放过自己,不要把他煮了来吃。   白忱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一般修炼到像他们这种境界的,看人或者看任何生物,看他们有没有灵力,有没有开窍,只一眼便能知道。而眼前这小兔子确实没有一丝灵力,他又为何能听懂人说的话呢?   似是不信邪似的,白忱渊又将自己的手放在贺子俊的脑袋上仔细探查了一遍,可惜得出的结论还是一样,这小兔子没有任何灵力。   “难道这世间万物,有些生物没有灵力也能开窍?”白忱渊收回了自己的手,喃喃自语道。   过了一会儿,白忱渊又盯着贺子俊瞧了起来,他突然指着书案上的笔架对贺子俊道:“小兔子,看清楚了,这上面挂着的是毛笔,这是砚台,这是宣纸。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就走到对应的物件跟前,听明白了吗?”   不用白忱渊解说,贺子俊自然知道这些是什么。他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很好,现在你走到宣纸跟前。”   贺子俊按照指示做了,轻轻跃了一下,便蹦到了宣纸面前。为了不弄脏那些宣纸,他的兔爪子就正正好停在了宣纸的边缘上,没有再更进一步。   白忱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又道:“现在走到毛笔跟前。”   贺子俊又照着做了。   接着是砚台,毛笔,宣纸……如此反复几次后,贺子俊都照着指示无一失误地准确指出了命令里的物件。要说这些都是巧合,那也未免太过离奇了些。   白忱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虽然他现在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这小兔子似乎没有灵力却能听懂人话,真是不可思议。   但是想要修仙的基础就是得先拥有灵力,有些是先天就拥有的,有些是后天才有的。这小兔子没有灵力,要怎么修仙?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白忱渊转身在后面的书架上抽出几本书丢给贺子俊道:“这是最基本的一些修仙心法,你……自己看着练吧。”   临到开头白忱渊又想打退堂鼓了,听得懂人话也不代表就能看得懂文字啊。难道我收个徒弟还要从教他识字开始?这也太麻烦了些。算了算了,让他在无量宫中当一只只知道吃吃喝喝的小宠物不也挺好的么,干嘛非要修什么劳什子仙呢。   白忱渊这边自顾自地给自己找着台阶下,那边贺子俊蹦到书堆前瞧了一眼,然后用兔爪子翻开了最上面一本书的封面,心道还好,这里头的字用的都是楷书,能看懂。   一开始白忱渊还奇怪这小兔子翻书做什么,好像他真的能看懂似的。接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挑眉问道:“小兔子,你能识字?”   贺子俊闻言点了点头。   白忱渊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好了,有趣,当真是有趣!   “很好,小兔子,那以后你按照这上面写的好好修炼。练的好了,指不定哪天就能开口说话了。”   能不能开口说话倒是次要的,贺子俊就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恢复成人样。   接着便听到白忱渊又说道:“要是修炼的好了,别说开口说话了,就是修炼出人身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白忱渊对贺子俊没报多大希望,就这小兔子的资质,若是真的能修炼到开口说人话,那大概也是上辈子积了德,烧了高香了。   贺子俊并不知道白忱渊的想法,他只知道修炼的好了那是真的能变成人的!只这一点就能让他义无反顾的努力不懈地坚持下去!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万一他能修炼成呢。   虽然作为一只兔子在这无量宫里颐养天年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对于原本是人类的贺子俊来说,自然还是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正常人进行生活。   这里不是修仙的世界么,等他练成了,他就可以御剑飞行,上天入地,可以去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然后再结交几个朋友。如果有可能的话,也许还会结识到他的另一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过神仙大概是不会老的吧,那他就可以和另一半永永远远天长地久地一起相伴下去了。   想想就充满了动力!   然而一声响彻书房的咕噜声瞬间打断了他美好的想象。   贺子俊:……   白忱渊:……   不约而同的沉默之后是白忱渊肆无忌惮的笑声:“哈哈哈哈,你这小兔子是真有趣。我这无量宫中的花草那都是沾了仙气的,不过为师允许你可以随便吃。也许吃着吃着哪天你就拥有了灵力也不一定。”   虽然这最终还是要看自身的造化。   贺子俊闻言就立马兴奋地要往外头跑,结果又被白忱渊提溜着脖子给拎了起来。   “等等。”贺子俊听到白忱渊如此说道,“突然想起件事,为师先检查一下你的性别。”   贺子俊:?! 第4章   贺子俊嘴里吧唧着鲜美的青草,心情却是极度郁闷的。虽然他现在只是一只兔子,但是他的思想还是属于人类的,所以他是有羞耻心的好吗!   结果刚刚居然被那白忱渊扒拉着后腿仔细观察。观察也就算了,他居然还上手东摸西摸!简直无耻!   摸到最后,白忱渊只哦了一声,道了一句原来是个带把的,就把他放开了。   放开的一刹那,贺子俊几乎是用自己能奔跑到的最快的速度一下子就窜出屋去了,恨不得能把白忱渊甩到十万八千里去!当然他也没真敢跑那么远,跑到庭院里的草地上后他便乖乖停了下来。他可还记得白忱渊说过的关于结界的话,只要他待在这无量宫里那就是安全的,至于无量宫外么,那可就说不好了。   而屋里的白忱渊看着这略微有些可笑的一幕,心情十分愉悦,他微微摇了摇头低声呢喃道:“小家伙还挺害羞。”   肚子还在那咕咕叫,但贺子俊却对着眼前这片青葱草地一时犯起了难。虽然他现在的身体是一只兔子,但是他的思想可是个正常人类的思维,难道真的要让他吃草?   哎,现在恐怕不是应该思考一只拥有人类思想的兔子到底该以什么为食的时候,再说了人类历史上□□的时候别说吃草了,甚至有以树皮果腹的情况,更何况兔子吃草天经地义。于是贺子俊在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眼睛一闭嘴巴一张啃了一口新鲜的嫩草。咦——你还别说,当这水嫩青草嚼进嘴里后,贺子俊竟觉得这玩意还挺好吃的。   贺子俊突然兴奋起来,哈哈,这一大片草地都可以任由他随便吃哎。于是贺子俊一会儿跑到这里嚼两口一会儿跑到那里嚼两口,真真是吃的不亦乐乎。这么一看,做一只兔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当然前提是有人会养他。   屋里的白忱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这小兔子果然还是活泼闹腾的时候更可爱一点。不对,也不能说是可爱吧,毕竟这小灰兔的模样实在与可爱二字相去甚远。大概只能说比起他安静的时候,白忱渊更喜欢他闹腾的时候。尤其是生起气来的时候,那模样让人看了可真真是叫人心情愉悦。   贺子俊自然不知道白忱渊的所思所想,吃饱之后他开始趴在草地上发起呆来。太阳已经落下山去,天色渐暗,一轮圆月从东方缓缓升起,星空清晰可见,璀璨无比。   好美啊……贺子俊在心里叹道。此时此刻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惜岁月自然是要继续的,其实贺子俊现在应该去书房把那些修仙的心法秘籍打开来学习修炼之术,但是鉴于刚刚白忱渊对他做出的流氓行为,贺子俊暂时还不想看到那个人。真是想起来就来气!   然而贺子俊不想见到白忱渊,不代表白忱渊就不会来找他。   只听“啪”的一声,一本书册从天而降,正正好摔在了贺子俊的面前。接着头顶响起了白忱渊那特有的清冽嗓音:“小兔子,你就先从这本最简单的开始学起吧。我看这片草地就挺好的,集天地精华之气,可以作为你以后修炼的场所。”   贺子俊在心里无声地哦了一声,继续趴在草地上装死。他现在是一眼都不想看到白忱渊这人。   白忱渊交代完这些话之后倒没想再逗弄他,毕竟要是把小兔子逼急了那也是会咬人的。正打算转身进屋,脚步却又在那一瞬间突然停下了。   而原本还在郁闷的贺子俊身体猛的变得僵硬无比,如果现在他的面前能出现一道地缝,他能立马钻进去,直躲到这个世界的另一头!   就在贺子俊脑子里满脑子想着现在该怎么办的时候,白忱渊那凉凉的声音又从头顶上方幽幽地飘了过来:“哟,看不出来,你这小兔子身板挺小,胃口倒挺大,还挺能拉的啊。”   没错,就在方才,在白忱渊的注视之下,贺子俊拉屎了……   这大概是出于兔子的本能,贺子俊也不明白这拉屎之事怎么就没受自己的控制,可能是因为他刚刚穿进这兔子身体里不久所以还没适应吧,总之方才就那么巧的在白忱渊的面前,拉屎了……   可恶,什么时候拉不行,怎么偏偏就在白忱渊面前拉了呢……   虽说人有三急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是只兔子呢。但此时此刻的贺子俊简直比刚刚被白忱渊按着检查性别的时候更想死了。真真是羞死人了!   看着小兔子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模样,白忱渊无声地笑了,“挺好的,你这就当是给为师的这片草地施肥了。”   说完白忱渊心情愉悦地进了自己的卧房,倒没再出来打趣贺子俊。   贺子俊:……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贺子俊在心里默念了我现在只是一只兔子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这句话三遍,然后认命地扒拉着泥土,把刚刚自己的排泄物仔仔细细地给埋了。   虽然羞耻,但这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总不能因为社死一回就不活了吧。贺子俊看着面前的那本书籍,默默叹了一口气。这白忱渊可真是一个称职的好师父。自己呼呼睡觉去了,徒留徒弟一个人在外头自学修炼,难道这修仙界的师徒教学模式都是这样的不成?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教学模式,这修仙道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于是贺子俊翻开那本名为天地呼吸法的书籍,认真阅读了起来。一边读一边在心里默默记下……   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贺子俊完全不记得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贺子俊揉了揉自己的兔脸,一时之间还有些怔愣。脑海中像是做了一个长久的梦,昨日发生的种种一点点的自动地进行了回放。   可惜梦境还在,贺子俊一觉醒来并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他还是那只被白忱渊带回无量宫养着的小灰兔。   不远处榕树下的白忱渊此时正手执一本书籍,惬意地躺在竹椅上翻看。他见贺子俊醒了,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一边兀自翻看着手里的书,一边淡淡道:“小兔子你这般好吃懒做,修仙之路怕是道阻且长啊。说起来,一只普通的兔子,他的寿命一般是多长呢?”   贺子俊不知道一只兔子的寿命有多长,反正肯定没有正常人类的寿命长就对了。白忱渊这么说分明就是在故意打击他,这都什么人啊,一句好话都没有,真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再说了,这修仙之路到底是什么路,该怎么修,贺子俊完全是一脑袋的浆糊。昨天白忱渊丢给他的那本什么劳什子天地呼吸法,上面写的全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贺子俊能看懂这里头的字,却完全看不明白这里头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说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他这位师者倒是给他解解惑啊。哼,就只会在那说一些风凉话,真是个好师父!   贺子俊没搭理白忱渊,跑到一颗不知名的花卉后面,确定白忱渊的视线看不到他,这才放心地解决自己的内急去了。经过昨天的社死,贺子俊发誓以后可不能再出现那种不受控的情况了。   解决完了内急,贺子俊又回到草地上开始进食。心里却早已没了昨日的新鲜感,若是这辈子只能做一只吃草的兔子,那未免也太悲凉了一些。他有些想念人类世界的美食了。   白忱渊并不知道贺子俊内心的悲观想法,他见贺子俊在那进食,嘴巴一嚼一嚼的还怪可爱的,便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胡萝卜出来,拿在手上走到了贺子俊跟前。接着白忱渊蹲下身来将胡萝卜递到贺子俊嘴边道:“喏,小兔子,给你加个餐。”   贺子俊怀疑地抬头看了白忱渊一眼,总觉得这人没安什么好心。   白忱渊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道:“不想吃?那算了。”   见白忱渊真的要收回那胡萝卜,贺子俊立马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抱着白忱渊拿胡萝卜的手深怕他反悔,然后嘴巴凑上去一停不停地开始啃食了起来。不吃白不吃,总比只能吃草好。   白忱渊见状,无声地笑了。小兔子还挺傲娇。   等一根胡萝卜见底,白忱渊突然道:“总叫你小兔子也不是办法,不如为师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小煤球,如何?”   贺子俊:……   “你看你整只兔都灰不溜秋的,还小小一只,可不就是小煤球嘛。”白忱渊居然还认真地给贺子俊解释了这名字的由来。殊不知这名字若是传出去,估计又要震惊掉不少人的下巴了。   贺子俊气得直咕咕叫,他转头咬下一口草叶子,然后跑到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上开始用那些长短不一的草叶子拼自己的名字。因为全名的比划不在少数,贺子俊拼完自己的名字花了好些时间。   然而在这期间白忱渊竟没有去打扰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在那捣鼓咬下来的青草叶子。   在看到完成品后白忱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淡淡道:“贺子俊……这是你的名字?”   贺子俊疯狂点头,表示这是我的名字,所以你不要给我起什么奇怪的名字,我本来就有名字。   白忱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在思考着什么。最后他十分认真道:“可是为师觉得还是小煤球这个名字更适合你一些。对吧,小煤球。”   贺子俊:……   我真是谢谢你哦! 第5章   见贺子俊没有什么反应,似又在那里自闭了,白忱渊便一手提溜起贺子俊一手拿上那本天地呼吸法,道:“小煤球,你发什么呆呢。走,进书房去,为师给你检查检查功课。”   贺子俊没有理会白忱渊,连腿都懒得蹬一下了。心道谁是小煤球,他可不叫小煤球。   “哟,怎么,闹脾气了?”白忱渊将贺子俊抱进怀里,也不不嫌弃他的爪子会将自己白净的衣袍弄脏,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为师喊你小煤球,你不高兴啦?”   贺子俊哼哼了两声,心道你知道最好,还不赶紧把这不尊重人的绰号给我丢掉。   白忱渊却没有改口喊他的名字,手上有些爱不释手地摸着贺子俊身上柔软蓬松的毛发,一边往书房去一边道:“你这小兔子倒还挺讲究,喊你小煤球居然还不乐意了,明明长得就跟个小煤球似的。”   进了书房,白忱渊将贺子俊扔在书桌上,然后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来,开始给贺子俊擦拭身体。   贺子俊身上的毛发虽然看着灰不溜秋的,但其实还算干净。倒是四只爪子,因为总是踩在地上,粘了不少泥土和灰尘。   白忱渊爱干净,他将贺子俊的四肢擦干净后又将桌面上的那几个泥脚印清理掉,这才放任贺子俊在书桌上自由活动。   贺子俊不想理他,就干脆趴在桌上装死。接着就听到头顶传来白忱渊的一声叹息,“为师先去换身衣服,换完了再来给你检查功课。”   贺子俊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心想着这白忱渊好端端的干嘛突然要换衣服,难不成他还跟个大明星似的,一天要换好几套造型不成。贺子俊下意识地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白忱渊胸前十分明显的几个黑点子,这些污渍在白色衣服的衬托下特别显眼——都是方才贺子俊留在上面的爪子印。贺子俊莫名有些心虚,心里却吐槽这白忱渊居然还有不小的洁癖,真是麻烦。   白忱渊很快又换了一身白衣回来了,他一边随手翻看着放在贺子俊身旁的那本天地呼吸法,一边问道:“乖徒儿,这本天地呼吸法你看到第几页了?”   鉴于刚刚自己把对方的衣服弄脏了,这事就当是和白忱渊之前喊他小煤球那事扯平了,于是贺子俊十分给面子地将书翻到了某一页,表示自己目前的进度在这里。   白忱渊扫了一眼,不咸不淡道:“嗯,等你这本看完了为师再给你换一本新的。”   贺子俊还在等他的下文,结果白忱渊兀自将那书又合了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贺子俊:?   就这样?完了?没有别的交代了?   白忱渊拍了拍贺子俊的脑袋,道:“行了,你好好看书,为师要去午休了。”   贺子俊:……   虽然只经过了不到两天时间的短短相处,但贺子俊此时可以无比肯定地下发结论——白忱渊这人就是个不靠谱的!还神仙呢,分明连个普通人都比不了!普通的老师至少还会更尽责一些呢!   哎,他这修仙之路还有希望吗。   白忱渊离开后,书房里立刻安静了下来。贺子俊翻开那天地呼吸法看了几页忍不住又唉声叹气起来。看不进去书,贺子俊干脆好奇地打量起这间书房来。说起来,自昨天被白忱渊带进来后,他都还没有好好逛过这无量宫。   这想法一起,贺子俊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进行实践。他先是将这书房环顾了一圈,白忱渊这书房布置的很简单,一张书桌一把椅子,除了靠窗户的那一面,其余三面墙的跟前都摆满了书架,上面的书籍也几乎是堆满了。虽然看上去密密麻麻的,但摆放的十分整洁有序。   贺子俊对上面的书都兴趣不大,看完一圈后他便从书桌上跳下来,悄悄地溜出屋去。   书房右手边的屋子应该是白忱渊的卧房,此时那房间的屋门正紧闭着,而白忱渊估计正在里面呼呼大睡呢。卧房的右边还有一间屋子,因为房门关着,出于礼貌,贺子俊并没有想要溜进去打探一番。   穿过长廊,后面还有一个院子,几间屋子的大门都紧闭着,门上也没个牌匾进行说明。贺子俊不知道这么多屋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因为这无量宫里除了白忱渊,贺子俊到现在就没见过第二个人。   再往后,就是一片竹林和高高的围墙了。贺子俊往围墙外头望去,云雾缭绕,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而自己所处的地方就犹如一片世外桃源,阳光明媚,温暖如春。   其实贺子俊不知道自己的所在地到底是哪里,但是根据昨天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的所见所闻,这无量宫大概是建在了某个山顶之上。再加上自己昨天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就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也不知道白忱渊是施了什么法术,竟将山顶的气候变得如此温暖。   唉,他也不奢求能学会什么法术,只希望自己能恢复人身就好。   在这无量宫里逛完了一圈之后,贺子俊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书房。刚想进屋,就遇到了一堵高耸的白“墙”。贺子俊抬头一看,这高“墙”不是白忱渊又是谁。   “小煤球,为师只不过离开了半刻功夫,你倒好,居然又偷懒了啊。”白忱渊说着便要蹲下身来去抓贺子俊。贺子俊却有些生气,心道反正你也不管我,我偷不偷懒又关你何事!   就在白忱渊伸手的那一瞬间,贺子俊却突然转身往外跑去,然后白忱渊的手就那么硬生生的与贺子俊错过了。   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白忱渊竟有那么一瞬怔愣了一下。   只一眼的功夫,屋外已不见了贺子俊的身影。白忱渊略微疑惑,这是怎么了,小煤球又生气了?   其实贺子俊也就是一时气愤,他可牢牢记得这无量宫外可是没有结界保护的,所以他一路跑到了宫门口便立马乖乖地停了下来。话又说回来了,这无量宫的宫门一直是紧闭的,四周的围墙又很高,那岂不是就算他想跑都跑不出去?   如此一算,这哪是被人收做徒弟,分明就是被白忱渊那厮圈养了吧!   正当贺子俊郁闷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宫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贺子俊惊得一蹦三尺高,心道难道自己的心声被白忱渊听见了,所以他特意打开了宫门要把他丢出去?   “咦——”不等贺子俊做出反应,一个陌生的声音率先响起了。贺子俊朝那声音来源之处望去,只见宫门外站着一位着水蓝色衣裳的青年,封神俊朗,气宇轩昂。   那青年走到贺子俊的跟前,将贺子俊抱进自己的怀里,摸着他身上的毛发道:“你这小灰兔莫不就是忱渊兄昨日新收的徒弟?”   贺子俊哼哼了两声,算是默认。   这时白忱渊突然出现了,他对来人十分冷淡道:“云将军,希望你不要每次都不请自来。”   云祁习以为常地笑了笑:“明白明白。不过你这小徒弟看着其貌不扬的,毛发倒是挺柔软,摸着还挺舒服。”   舒服的又何止云祁一人,被摸的贺子俊也觉得很舒服。大概是出于兔子的天性吧,贺子俊十分满意地半合起双眼,嘴里轻轻磨着牙发出了像是小猫一样的呜呜声。   云祁发自内心地笑道:“忱渊兄,我本来听说你收了一只奇丑无比状似老鼠的灰兔做徒弟,还想着这到底是有多丑啊。现在一看,这小灰兔也没有很丑嘛,倒是有几分可爱。”   看着乖乖趴在云祁怀里的贺子俊,白忱渊不自觉地微微眯了眯眼。他对云祁十分客气有礼道:“云将军,可以将本君的徒弟还给本君了吗?”   “哦哦。”云祁将怀里的小兔子递给白忱渊,递的时候明明刚刚还很安分的小兔子竟突然蹬起了腿,一副死活不从的样子。   “多谢。”白忱渊将贺子俊按在自己的怀里,直接无视了他的无畏反抗。   云祁看得有趣,道:“这小兔子还挺有脾气啊,鼎鼎大名的无量仙君都不愿意亲近。这外头不知道有多少灵兽争着抢着要给你当灵宠呢。”   白忱渊没有应他的话,问道:“云将军这次来又有何指教?”   云祁摸了摸鼻子道:“我能有什么指教啊。我就是听说你收了一只灵智未开的兔子做徒弟,好奇来看看。本来昨天我是要亲自来你收徒的现场瞧瞧的,这不是临时有任务错过了吗。再说了,我哪敢指教仙界排名第一的剑仙啊,您指教我还差不多呢。”   云祁是仙界的战神,虽然仙龄比白忱渊短,但因为白忱渊实在是太佛系了,所以比他后来升仙的那些人大都坐到了比他职位高的位置。而云祁更是仙界千年难一遇的战神,法力高强,精通各种兵器和兵法,屡战屡胜,从未有败绩。   虽然云祁很厉害,但是仙界实力排第一的还是白忱渊这个佛系剑仙。所以自打云祁听说了白忱渊这号人物之后,便天天登门来拜访,一心想和白忱渊切磋。   白忱渊自然是选择闭门不见客。但云祁却是个执着的,换了别人吃上几次闭门羹可能也就就此作罢了,偏偏云祁犟得跟头驴似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后来白忱渊实在被他烦的厉害,便应了他的挑战。为了打发此人,甚至还故意输了比试。但云祁岂又不知白忱渊根本没有拿出实力,便继续锲而不舍地来寻他切磋。结果白忱渊比赢了还是没能把人打发走,过了一段时间云祁居然又来挑战了。   对此白忱渊是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了就随便应付一下。   如此往复之后这云祁竟成了白忱渊在仙界为数不多能称得上好友的人,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自由出入这无量宫的人。虽然好友这二字白忱渊从来没有承认过。   而此时白忱渊对着面前这位友人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道:“云将军,既然我这徒儿你已见到,那你便可以走了。” 第6章   云祁对白忱渊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而且他的性子也不是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倒是贺子俊,在心里再次将白忱渊这人从头到脚鄙夷了一遍。难怪这无量宫里只有白忱渊一人,谁会愿意同这种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啊。   “忱渊兄,这小灰兔好像没开灵智吧,你真的要收他做徒弟吗?”云祁无视了白忱渊的逐客令,好奇地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白忱渊摸着怀里的贺子俊,淡淡道:“有何不可。”   云祁自然是知道白忱渊的性子的,这人一旦认定某件事,不管谁来劝都是没有用的。   “也好,就当是收了一只给你做伴的灵宠。”   “灵宠?”白忱渊忽然轻笑一声,道,“让他给我做灵宠,怕是委屈了。”   云祁奇怪道:“这是何意?”   白忱渊拍了拍贺子俊的脑袋道:“小煤球,告诉云将军你叫什么名字。”   云祁不明所以:“这是……”   贺子俊哼哼了两声,显然不买账。   白忱渊挑了挑眉,不疾不徐道:“云将军,不知你有没有品尝过野兔的味道?”   这话问的突然,不待云祁反应过来,贺子俊已经唰的一下跳落在地,然后按照之前做的那样,用草叶子在地上歪歪扭扭但十分认真地拼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贺……子……俊……”云祁将地上的三个字念完,这才想起刚刚白忱渊让小灰兔做的是什么,他十分惊讶道,“贺子俊是他的名字?他居然已经会识字了吗?不过这名字取得是挺好,可是为何你给他取名姓贺,而不是跟着你姓呢?”   白忱渊道:“这贺子俊三字可不是本君给他取的,本君给他取的名字叫小煤球,他好像不大乐意,便用这个方法告诉了我他的名字。”   云祁听完竟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不过这小灰兔着实神奇,分明没有灵力,却能识人语,识文字,甚至还能给自己取名。   云祁感叹道:“真是一只神奇的小灰兔。如此神奇,他跟在你身边修炼,将来定能有一番了不起的作为。”   白忱渊却十分不给面子道:“能不能修炼出人身还是个未知数,若是不能,他也就只能是个当灵宠的命了。”   贺子俊有些郁闷,哪有做师父的总是泼徒弟冷水的,就不能偶尔说句好话么。   云祁见贺子俊耷拉着脑袋,蹲下身来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安慰道:“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很快修炼出人身的。到时候你跟着你师父好好学,仙界第一剑仙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叫叫的。等你学成了,就代替你师父好好造福这天下苍生。”   说着云祁突然降低了自己的音量,对贺子俊小声说道:“你师父这人太懒啦,仙界的事物都不愿意管,等你能说话了定要好好劝劝你师父。”   贺子俊难得找到一个同他一个阵营的盟友,听了这一席话后连连点头。   哼,白忱渊居然还说他懒,明明自己更懒惰。   云祁见状十分兴奋道:“忱渊兄,你快看,他居然真的都听懂了唉!”   白忱渊早已见怪不怪,方才云祁对贺子俊说的那些他也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   “云将军,你好像对本君的意见很大?”   云祁尴尬地笑了两声道:“我开玩笑的呢。不过你这徒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仙界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灵兽。”   白忱渊对此也是毫无头绪,“也许天地万物,没有灵力也能开灵智,只是以前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而已。”   云祁点头表示同意,但他又有些担忧道:“可他若是没有灵力,如何修炼?”   白忱元突然看向贺子俊,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他。过了少时,白忱渊轻起薄唇,淡淡道出了四个字:“听天由命。”   云祁:……   贺子俊:……   不知为何,云祁突然有些担忧起贺子俊未来的前途了。他将贺子俊重新抱回怀里,刚要上手去摸摸他以示安慰,怀里却是突然一空。   白忱渊将贺子俊拎了回来,再次下逐客令道:“云将军,时候不早了,本君还要给徒儿继续上课,云将军请回吧。”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云祁自然也不好再叨扰,对贺子俊说了一句你好好修炼我下次再来看你便告辞了。   白忱渊抱着贺子俊回了书房,他将贺子俊放到桌上,然后自己在桌边的那把太师椅上坐了下来,道:“你好好看书,要是觉得无聊,为师便陪着你一起看。”   说完白忱渊空手一挥,书架上的某一本书便飘飘然地落到了他的手里。白忱渊翻开书页,看这架势竟真的是要陪贺子俊一起看书。   贺子俊惊呆了,怎么那位云将军来了一趟,白忱渊就突然转性了。白忱渊的这一举动实在让贺子俊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本来还想着这人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过了许久白忱渊仍旧没有什么别的举动。   看贺子俊似乎在盯着自己发呆,白忱渊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难得一本正经道:“发什么呆啊,赶紧看书。”   贺子俊愣了愣,接着他乖乖依言打开了那本天地呼吸法继续阅读起来,而心底的某个地方好似莫名有些温暖。   晚上的时候,白忱渊说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是沾了灵气的,让贺子俊继续在月光下读书,如此沐浴在天地精华之中,集天地之灵气,就算贺子俊没有灵力,好歹也能沾上一点仙气。而他自己则依照先前的承诺,往榕树底下一趟算是陪着贺子俊一起。   贺子俊觉得现在的白忱渊总算有点为人师表的样子了,但愿能一直保持下去。   ……   第二天贺子俊是在白忱渊的怀里醒来的。白忱渊还躺在榕树底下的那张竹制躺椅上,双目微合,睫毛纤长,晨光将他艳丽的容颜照耀得十分白皙美丽,像是沐浴在一层淡淡的金光中,美得不可方物。贺子俊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总是惹他生气的仙君可是长了一张足以魅惑人心的绝美的脸。可惜好好的一个大美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头顶突然被人揉了揉,然后就见白忱渊缓缓睁眼道:“既然醒了,还不赶紧开始做功课。”   贺子俊暗暗翻了个白眼,兀自跑到草地上去进食了。   白忱渊站起来拍了拍胸前的几根兔毛,不知从哪里变出一袋鱼食来,走到池边开始喂鱼。而他自己则早已辟谷,根本不需要进食。再者说了,白忱渊不会也从未下过厨。   喂完了鱼,白忱渊盯着榕树下的某个地方看了一会儿,突然对还在进食的贺子俊道:“小煤球,为师给你做个兔子窝吧。”   贺子俊以为他是要给自己搭一个草窝或者什么别的窝,然后就看到白忱渊手指轻轻一施法,那颗大榕树底下的树干上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润的洞。   白忱渊见状十分满意道:“嗯,不错。”   接着白忱渊对贺子俊招了招手,就像是招猫狗那样,道:“小煤球,过来试试你的新窝。”   贺子俊:……   不过不得不说,虽然这树洞挖的十分敷衍,贺子俊睡得还是挺舒服的。里面铺上一层厚厚的干草,睡着温暖又干燥。不过不久之后贺子俊就总是天天被白忱渊抱着睡了。就算贺子俊跑去树底下睡,第二天还是会无一例外的在白忱渊的怀里醒来。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如此安逸地过了几天,而这几天里贺子俊基本上除了吃就是睡,剩下的时间则都在看那些内容似是而非的修仙书籍。   白忱渊虽然还是没有给贺子俊做出任何指导,但是贺子俊看书的时候他时常会陪伴在左右。当然如果他能管住自己的嘴就更好了。   比如现在,贺子俊正在那里认认真真地看书,躺在一旁的白忱渊突然来了一句风凉话:“小煤球啊,你这看书的速度都快赶上乌龟爬的速度了,嗯,不错不错。”   贺子俊本不想搭理他,谁知道白忱渊见他没反应就干脆动起手来,对着贺子俊上下其手。   贺子俊被摸的烦了,一把咬住白忱渊的手指轻轻啃了两口。当然他没敢真的咬,要真是把人咬伤了,他心里肯定过意不去。   白忱渊只当这两下是在给他挠痒痒,他干脆捏着贺子俊的后脖颈把他提溜起来,然后按进怀里开始撸毛。   “你这徒儿实在是大逆不道,这要是换作别人,早把你抽筋扒皮烤了吃了。”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贺子俊明白这白忱渊就喜欢嘴上不饶人,实际根本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   于是贺子俊只轻声哼了两声,便乖乖地躺在白忱渊的怀里给他撸毛。这两天白忱渊似乎对这种手感有些爱不释手,动不动就要把他抱进怀里撸上一撸。   而贺子俊一开始是不大情愿的,结果当白忱渊拿出胡萝卜作为诱惑后,贺子俊瞬间便丢弃了原则,主动趴进了白忱渊的怀抱。   白忱渊一边抚摸着贺子俊身上柔软的毛发,一边打趣道:“刚把你带回来那两天你脾气大的很,为师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没想到一两根胡萝卜居然就能把你收买了。”   “子俊啊。”这是白忱渊头一回喊贺子俊的名字,贺子俊乍一听到这个称呼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白忱渊挠着贺子俊的下巴继续道:“你说你这么容易被收买,哪天不会被坏人给拐走吧。”   贺子俊发出了咕咕声以示不满,心道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哪那么容易能被人拐走。   白忱渊见状笑了笑,“也是,你可是没有灵力却开了灵智的小兔子,估计也不会笨到被人拐了去。”   白忱渊现在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谁又能想到多年以后的某一天贺子俊竟真的被人拐走了,而那个时候一向冷静自持的白忱渊差点将整个仙界翻了个底朝天。 第7章   跟着白忱渊在无量宫修仙的日子实在是有些无聊,每天除了看书便没有别的事情可干了。   这天贺子俊趴在书桌上,看了一页书便不想看了,盯着书上的某个地方开始发起呆来。   白忱渊注意到他许久都没有翻书页的举动,便摸着他的脑袋问道:“小煤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白忱渊这话问的温柔,与平时的语气完全不同,贺子俊竟差点没反应过来这是白忱渊在同他说话。怕白忱渊真的会担心他,贺子俊立马摇了摇头。   白忱渊看着他,一脸疑惑道:“那你这是怎么了?”   不等贺子俊想好该怎么给出回应,就听到白忱渊似恍然大悟道:“难道是你的发/情/期来了?”   贺子俊:……   贺子俊不会说话,白忱渊自然只能根据他的举动进行猜测。这话一出,白忱渊瞬间觉得自己猜的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只不过……   “要不为师去给你找只雌兔子来?”白忱渊说这话时微微皱了眉,大概是觉得他堂堂一个仙君替徒弟做这种事实在是有些不雅,但为了这唯一的亲传弟子也只能勉为其难这么干了。   贺子俊简直被气得要吐血,如果他能开口说话,现在定是出口成脏,然后把白忱渊的祖宗十八代都咒骂一遍——如果白忱渊有祖宗十八代的话。   着急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最后贺子俊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砚台和宣纸上。怕白忱渊会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胡话来,贺子俊着急忙慌地将右前爪子按进砚台里,然后迅速但小心翼翼地开始在宣纸上写字。   白忱渊好奇地望过来,看到贺子俊写下了几个十分扭曲的字体:我只是无聊而已。   “哦——”白忱渊长叹了一声,“原来你不是发情,而是无聊啊。”   贺子俊闻言松下一口气,心道你知道了就好。   谁成想白忱渊的下一句居然是:“既然小煤球觉得无聊,那为师给你找只雌兔来作伴如何?”   这话误会一次也就算了,偏偏贺子俊解释过后白忱渊还要调侃他,气得贺子俊直接朝着白忱渊的胸膛撞了过去。然而白忱渊一个定身术就轻松把他定住了。   “小煤球这是太激动了想要给为师一个拥抱吗?”白忱渊一脸的悦色,显然很满意贺子俊当下的反应。   而贺子俊只能生气地发出咕咕声以示不满。   白忱渊将贺子俊抱回宣纸跟前,解了他的定身术道:“来,乖徒儿,有什么想对为师说的话尽管写下来吧。”   贺子俊心道我对你想吐槽的话怕是三天三夜都写不完。   见贺子俊没有动作,白忱渊十分有耐心地在一旁等候着。   而贺子俊因为用爪子写字实在不方便也不利索,所以他在想该怎么利用最有限的文字来控诉白忱渊诸多恶劣的行径。   思考了半天之后,贺子俊在宣纸上艰难地写下了这一句话:师父,你能不能对我好点。   白忱渊看着宣纸上犹如蚯蚓般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怔愣了一下,心底竟难得地升起一股名为心虚的感觉。白忱渊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道:“小煤球,你这话说的可就有点没良心了啊,为师哪里对你不好了。”   贺子俊:……   见贺子俊似乎又要自闭,白忱渊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好了好了,为师不就跟你开开玩笑么,怎么还当真了。再说了,天地万物,阴阳法则,这种事又有什么好害羞的。”   这回轮到贺子俊愣住了,神仙不都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么,怎么到了白忱渊这里,就成了自然法则天经地义的事?   随即贺子俊便想通了,谁让他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呢,可不得遵循着自然法则生存。   唉,还是好好看书吧,指不定哪天他就能修炼成人了。   就在贺子俊准备继续看书的时候,白忱渊却突然抱起了他。   “为师在这无量宫里清净惯了,倒是忘了你的感受。走,为师带你去这无量山里逛逛。”   不等贺子俊反应过来,白忱渊召出自己的佩剑,竟是御剑飞行起来。   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贺子俊有些害怕地用四肢紧紧巴拉住白忱渊胸前的衣襟。   白忱渊轻轻一笑,一手稳稳地抱着他,一手安抚似地摸了摸他的背,道:“别怕,掉不下去的。”   无量宫在视野里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山峰和如棉花糖般的云层。   贺子俊被印在眼底的壮观景色吸引住了,渐渐忘了害怕,乖乖地待在白忱渊的怀里,两眼目不转睛地看向脚下的风景。   白忱渊嘴角微微勾了勾,带着贺子俊往其中一个山峰飞去。   稳稳地落地之后,白忱渊收起佩剑,将贺子俊放在地上,道:“小煤球,你还认得这里吗,这里是落日崖之上,当初你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然后十分凑巧地摔在了为师的佩剑上。”   贺子俊哪能忘记呢,他可还记得这山崖上面有一条粗壮的大黑蛇,吐着信子可吓人了!   于是贺子俊蹦哒着想要回到白忱渊的怀里以寻求完全感,白忱渊却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   “这么高兴啊,看你兴奋的,跳的可真欢快。”   贺子俊: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欢快了,快把我抱回去!我可不想一不留神就被大蛇吃了!   其实贺子俊这是完全瞎担心了,有白忱渊在自己的身边,别说一条大蛇了,就是来十条大蛇也不怕。   但是那天被大蛇追赶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贺子俊害怕地直巴拉白忱渊的裤腿,看那样子像是要往上爬。   白忱渊见状微微笑了,他将贺子俊抱回自己的怀里,叹道:“子俊啊,你这样胆小可不行啊。你这般离不开为师,时时刻刻都要粘着为师,这让人看了可是要笑话的。”   贺子俊心道我的笑话让人看的还少吗,赶紧带我离开这鬼地方!   白忱渊抚摸着怀里的贺子俊,却是不疾不徐地在这林子里散起步来。   途中偶尔会遇上一些小动物,但基本还没等贺子俊看清,那些小动物便因为人的脚步声而吓得自动躲起来了。   贺子俊怕再遇上之前的那条大蛇,有些不安地在白忱渊的怀里时刻警觉着。   “小煤球,你快看,那边有只野兔,要不要为师抓回去给你做个伴?”白忱渊突然开玩笑道。   贺子俊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大蛇突然出现在那只野兔身边,然后一口就把那兔子给吞了。   贺子俊将这一幕正好看在眼里,吓得直往白忱渊的怀里钻,身体都不受控地颤抖了起来。   白忱渊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小声道:“别怕,它不会吃了你的。”   贺子俊:我上次就是差点被它吃了好吗!   那大蛇注意到这边的白忱渊竟没有动,安安分分地待在了原地。   而白忱渊抱着贺子俊,信步朝那大蛇走去。   贺子俊:!!!   白忱渊该不会要把我丢了喂蛇吧!   “仙君。”一个有些嘶哑的嗓音突然响起,听方向竟像是从大蛇身上传来的。   “嗯。”白忱渊微微点了下头,道,“这是本君新收的徒弟,他特别胆小,下次记得不要吓到他。”   大蛇缓缓吐了吐蛇信子,说了一句谨遵仙君之命便朝着某一方向游走了。   贺子俊看着眼前这一幕,呆愣了许久。   白忱渊见他这傻样,微微笑道:“这条蛇在这落日崖上修炼了已有一百年,他现在会开口说话也没什么稀奇的。你要是修个……额,你这情况有点特殊,还真不好说。”   贺子俊:……   白忱渊又道:“这无量山上沾有本君的仙气,像他这般修炼成妖的不在少数。只要不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本君便任由他们在这山上修炼。”   白忱渊突然看向贺子俊,问道:“小煤球,如何,你想和他们一起在这山里修炼吗?就当是给你找几个小伙伴了。”   贺子俊闻言连连摇头,他一点灵气也没有,谁能保证他不会哪天就被那些个妖怪一口吞了啊!   白忱渊轻轻扯了扯嘴角,“看来是为师把你惯坏了,看你娇气的,真是一时半刻都离不开为师啊。”   贺子俊: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赶紧带我离开这里吧!   白忱渊又带着贺子俊去别的山头转了转,这回倒是没有再遇上别的妖怪来吓他。也不知道是因为运气好,还是因为有白忱渊的特别叮嘱。   最后回无量宫的时候,白忱渊竟真的抓了一只兔子还有一只松鼠,说是要带回去给贺子俊做伴。好在那只兔子也是只雄兔,贺子俊对此这才作罢。这要是换成一只雌兔,贺子俊发誓他就是拼了他的小命也要跟白忱渊抗争到底!   那只兔子就随便散养在了院子里,那只松鼠则喜欢待在竹林里。说白了贺子俊的内心到底还是个人,哪能真的跟其他小动物做伙伴啊。若说做伴,这无量宫里除了白忱渊这个还算得上是人的家伙,就再没有别人了。   唉,要是自己能说话就好了。   过了两天,无量仙君最近在物色灵宠的话不知是谁传出去的,这天一大早,三界众人带着自家最拿的出手的灵宠纷纷来献殷勤了。 第8章   白忱渊本想闭门谢客,谁知道来的人实在太多,就连天帝也惊动了。天帝派了云祁来给白忱渊捎话,让白忱渊看在他的面子上,稍微接待下众人,哪怕是敷衍地应付一下也行,千万不要闭门不见客。   云祁也帮着说话道:“忱渊兄,我知道你嫌烦,但你可以换个角度想,这一次就当是让你的徒弟趁此机会见见世面不好么。顺便也可以让外头的人清楚地认识到,这只灰兔是你白忱渊的亲传弟子,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哎,你是不知道,外头的那些人说的话可难听了,他们说子俊他……”   “我知道。”白忱渊突然打断云祁,他低下头去看怀里的贺子俊,正好瞧见贺子俊正好奇地抬头望向自己,似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白忱渊摸了摸贺子俊的小脑袋道:“小煤球,你不用管外头那些人,有为师在,没人敢说你的坏话。”   贺子俊心道平日里你说我的坏话说的难道还少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哼,官僚主义。不过吐槽归吐槽,白忱渊有意护着他,贺子俊也是能够明显感觉到的。白忱渊这师父当的还不算差劲。   云祁的一番话似乎起了作用,白忱渊竟同意接见外头那些前来拜访之人。因为这无量宫里连个小仙官都没有,云祁就暂代了帮他传话的任务。   白忱渊就坐在书房的桌案前,怀里抱着贺子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在不知道应付了几波人之后,现在正在拜见他的是一位狐族的长老。   “仙君,这是我们狐族最有灵性的一只白狐,希望仙君能够收下做个灵宠。”那狐族长老是一位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的老爷爷,而他的旁边则乖乖地站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毛发蓬松看着十分柔软,眼睛如琥珀般耀眼夺目,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白狐。   贺子俊看得眼睛都要直了,真漂亮!如果能养在无量宫里……   不等贺子俊想象完,就听到白忱渊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毫无相关的话:“这是本君最近新收的亲传弟子,名叫贺子俊,还望狐族长老能够好好认识一下。”   那狐族长老连声应好,“那这白狐……”   白忱渊淡淡撇了那白狐一眼,道:“狐族的少主本君可不敢养在身边,万一养出个什么好歹来本君怕是没法给整个狐族交代,长老和少主都请回吧。”   其实这次来拜访中的人不乏一些三界中的名门望族,有的带着自己家族驯养的灵宠以示讨好,有的则带着还未化形的自家少主,希望能够待在无量仙君的身边进行修炼,滋养灵力。白忱渊自然能将这些一眼看穿,所以换做平日里,他连这无量宫的门都不想打开,更别说是一个一个地好好接待了。真是无趣!令人作呕!   那狐族长老还想说些什么,白忱渊却十分不客气地将他打断了:“云将军,麻烦送客。”   屋外的云祁对狐族长老歉意地笑了笑,道:“长老,既然无量仙君都说了不能收,您就请回吧,本君送送您。”   狐族长老见状只得作罢,“那就有劳云将军了。”   谁知那白狐突然动作,竟是朝着上座的白忱渊奔去。   狐族长老惊道:“少主!”   白狐是冲着白忱渊的胸口奔去的,大概就是贺子俊所在的那个位置,也不知它到底要做什么。可惜就在离白忱渊还有一尺远的地方,那白狐像是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被反弹了回去,然后狠狠摔在了一边。   贺子俊眼睁睁地看着它冲自己这边飞来又猛地摔了出去,摔出去的那一下他都替它觉得疼。   “少主!您没事吧!”狐族长老满脸的紧张,赶忙去扶他家的少主。白狐呜咽了一声,丝毫没了刚刚的气势,缩成一团窝进了那长老的怀里。   而白忱渊脸上难得出现了愠怒的表情,他的声音更是比平日里冷上了几分,“好一只有灵性的白狐,它刚刚是想吃了本君的乖徒儿吗!”   贺子俊闻言怔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这白狐是冲着白忱渊去的,原来其实是冲着自己来的吗?什么跟什么啊,亏他还想着要怎么求白忱渊把这漂亮的白狐收下做灵宠,结果对方竟存了要一口吃掉他的心思!这是哪门子仇哪门子怨啊,他们今天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难道说他看着很美味,所以这白狐抵抗不住本能才想要吃了他?   “仙君,这是误会!我家少主慕名仙君已久,方才是看到仙君太激动了所以才会有此举,仙君可千万不要误会了我家少主啊!”狐族长老闻言慌忙地解释道,他怀里的白狐显然是害怕了,紧紧缩成一团不敢看向白忱渊。   白忱渊突然站起来走到那白狐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它道:“最好是本君误会了。作为狐族的少主,不该有如此歹毒狭隘的心性,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送走那狐族长老和狐族少主之后,云祁有些尴尬地问白忱渊道:“忱渊兄,外头还有不少人在排队等着拜访你呢,你看……”   白忱渊闻言沉默不语。他摸了摸怀里的贺子俊,突然道:“那就一起见了吧。”   ……   无量宫外,众人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无量仙君有些手足无措。仙君这是准备做什么,难道是打算在他们带来的这些灵宠里挑上一二?   这想法不止一个人想到了,于是众人带着身边的灵宠,一个个精神饱满地等着白忱渊来挑选。   白忱渊却只是站在前方并没有别的动作。   有些人注意到白忱渊怀里的贺子俊,窃窃私语起来。   “那个就是无量仙君新收的徒弟?”   “可不是么,收了只野兔做徒弟,还是只灵智未开的野兔,简直笑话。”   “那是只野兔?灰不溜秋的一团,我乍一看还以为是只老鼠呢。”   “呵,我这毛丝鼠可比那野兔可爱多了,将那野兔比作老鼠岂不是侮辱了我这灵宠。”   这些话贺子俊自然是听不到的,但白忱渊却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外人是如何说他的也就罢了,但他白忱渊的徒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说三道四的!   “诸位。”白忱渊沉沉地开口,“本君给诸位介绍一下,这是本君的亲传弟子贺子俊。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子俊都是本君唯一的亲传弟子。所以诸位,以后在说本君徒儿的坏话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考虑考虑本君这手里的无名剑。”   说着白忱渊召出无名执剑在手,身姿卓绝,气势凌厉,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十分强烈的压迫感。   许是白忱渊常年蜗居无量宫鲜少与人见面,又或许是因为他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十分冷淡,所以人们渐渐忘了眼前这人乃是与仙界战神旗鼓相当甚至更胜一筹的第一剑仙,和白忱渊作对那岂不是找死么。   白忱渊这一番话而出,底下的闲言碎语瞬间便消失了一干二净。   不过也不乏有例外。   “仙君的徒弟,我们自然会像敬重仙君那般敬重他。况且我们今日献上灵宠,也是想让仙君和贺……小仙有个伴。贺小仙若是有喜欢的灵宠,也可以在现场挑上一挑嘛。”说这话的是人间界的一个修仙门派的弟子,没什么名气,但这口气却有些耐人寻味了。   外人都知道白忱渊收的这亲传弟子说好听点是徒弟,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只普通的兔子,灵智未开,毫无灵力,现场随便抓出一只灵宠来都要比他强上几分。你说这兔子连人话都听不懂,你叫他去挑选自己喜欢的灵宠,这不就是想看笑话么。   无量仙君方才才说了那样一番话,这人也真是不怕死。   谁知白忱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对怀里的贺子俊道:“子俊,你可有喜欢的灵宠?若是喜欢,为师便给你留一只。”   贺子俊还在震惊于白忱渊居然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挺他这个不中用的徒弟,所以乍一听到这问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众人看到的就是贺子俊一副呆愣愣的模样,甚至说蠢都不为过。   底下不知是谁没忍住笑了一声,被白忱渊冷眼一扫,瞬间禁了声。   贺子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让他挑灵宠?   如果只看外表,贺子俊倒还挺喜欢刚刚那只白狐的。奈何白狐心眼太坏,竟是存了要一口吃掉他的打算。   现在再看在场的这些灵宠,虽然有威猛高大的虎豹狼,也有乖巧可爱的猫鼠兔,可谁知道这里头会不会有灵宠存着害他的心呢。   于是贺子俊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兴趣挑什么灵宠。   白忱渊眼底划过一丝满意,他对众人道:“想必诸位也都看到了,本君的徒儿对你们的灵宠并不感兴趣,而本君亦然。所以诸位请回吧。”   众人一片哗然。   这野兔此时摇头怕只是巧合而已,偏偏被无量仙君拿来做了借口,你就是有心想反驳也反驳不了,你说气不气人。   哎,看来这一次也只能无功而返了。   无量宫门口终于清静了,白忱渊拍了拍贺子俊的脑袋道:“徒儿的心思为师都明白。徒儿是不想有别的灵宠来分享为师对你的宠爱是吗。哎,真是拿你没办法,小煤球。”   贺子俊听完满脸问号,请问您是从哪里得出来的这结论??? 第9章   贺子俊发现最近白忱渊越来越喜欢抱着他一起睡觉了。老实说,白忱渊的胸口还不如那树洞睡着舒服。树洞里铺上干草,柔软又舒适。   这一天,贺子俊趁着白忱渊不注意躲进了树洞里,趴在里面没一会便睡着了。   结果睡得正香呢,白忱渊十分无情地把他拎了出来。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困了?走,为师陪你睡会。”   白忱渊的卧房风格跟他的书房一样简洁,一扇屏风,一张大床,两个柜子,一张矮榻,就没有多余的装饰了。   白忱渊往床榻上合衣一躺,然后把贺子俊按在自己怀里,拍了拍他的脑袋道:“睡吧。”   贺子俊困的有些迷糊,没一会儿便又去会周公了。   梦里贺子俊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一片迷雾里,他毫无方向感地一直往前走啊走啊。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五彩斑斓,耀眼夺目。就当贺子俊想要往那亮光走去的时候,周围刷的一下突然归于一片黑暗,接着他便醒了过来。   一睁眼,贺子俊便对上了白忱渊那张好看的过分的脸。   奇怪的是,白忱渊脸上竟罕见的出现了疑惑的表情。他将手放在贺子俊的身上似乎在努力感受着什么。   “小煤球,不是为师故意要泼你冷水啊。你刚刚睡着的时候为师确实感受到了一股灵力,但是现在么……嗯,什么都没有。”   这哪是泼冷水啊,这分明就是给了贺子俊一剂强心针啊!原来看那些莫名其妙的修仙书籍真的有用啊!   贺子俊有些等不及了,抖了抖耳朵便要往床下奔去。他现在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泡在书房里!   白忱渊却轻松地按住了他,“跑什么。你也不用太伤心了,天无绝人之路,一切随缘就好。来,为师再陪你睡一会。”   贺子俊挣扎了两下未果,虽然不甘心,但还是由他去了。算了,修仙之路哪有能一步登天的呢。好歹这也算是开了个好头,慢慢来吧。   没过一会儿,贺子俊就又睡着了。白忱渊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将手掌探置在贺子俊身上,用自己的灵力再次游走了一圈,却还是毫无感知。   “难道真的是错觉?”白忱渊难得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也许华清仙君那里的昊天石可以给出个答案。”   昊天石是华清仙君锻造出来的一个法宝。这世间的任何生灵,只要与昊天石接触,昊天石便能将他未来的仙途告知一二——通过自身发光以不同的颜色作为判断。如果昊天石发蓝光表示的是普通小仙,发黄光则表示的是中等金仙,而昊天石若发的是红光那就表示这人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位上仙。   其实三界之中,有的修仙门派招收弟子的时候会根据那些弟子的修为高低来区分弟子的等级,而测试修为高低的方法基本都是用的各自门派里的法宝。   可惜贺子俊毫无灵力,这种测试法对他来说完全就是毫无意义的。所以白忱渊这才想到用昊天石来给他预测一下未来的仙途。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神仙一般都讲究个顺其自然顺应天命,也就那些还没有成仙的人会想要用这个昊天石来探一探自己未来的命运。   至于白忱渊,其实一开始他将贺子俊收做徒弟只是为了堵外头人的嘴,也没想过真的要让一只普通的兔子修炼成仙。但是知道贺子俊居然已经开了窍,且十分通人性后,白忱渊竟有些期待起贺子俊能够修炼成人的那一天。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要是昊天石都测不出你的资质……那就真的只能随缘了。”   这话贺子俊自然听不到,此时的他正以一个十分舒适的姿势躺在白忱渊的胸口睡得正香甜。   白忱渊看着他这傻憨憨的睡相,摸了摸他柔软的毛发,无声地笑了。若是成不了仙,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兔子陪在他身边也没什么不好。   *   贺子俊听说白忱渊要带他去仙界,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疑惑,他们现在难道不是在仙界吗,白忱渊不是神仙么。   经过白忱渊的一番解释,贺子俊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现在所在的无量山其实是在人间界。白忱渊最初的时候就是由这无量山上的灵气幻化而成,因此天帝封他为无量仙君,掌管人间界的山林。当然,一般来说神仙都是住在仙界里头的。只是白忱渊更喜欢这人间界的无量山,便干脆将自己的宫殿建在了无量山上。反正结界一罩,谁也看不到。   要去仙界了,贺子俊还是很开心的。毕竟他自从穿到这个世界后,除了这无量山,便没有再去过其他地方了。   贺子俊想象中的仙界是仙气飘飘金光灿烂的,那里有着宏伟庞大的建筑群以及能随时看到的各路神仙。什么天兵天将啦,什么宫娥仙子啦。总之肯定是华华丽丽热热闹闹的!   结果白忱渊带着他御剑飞行,穿过层层云雾之后看到的居然还是一座山。请问这和在无量宫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吗?哦,如果非要说区别的话,这仙界的山竟然是浮在半空中的。   这一点虽然也很神奇,但是见到眼前景物之后,贺子俊兴奋的心情瞬间去掉了大半,有些无精打采地窝在白忱渊怀里,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怎么了?”白忱渊感受到了他的变化,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道,“不用紧张,华清仙君虽然是个只知道整日炼制法器的怪人,但他这人还算不错。小煤球,你不用太在意。”   贺子俊心道我干嘛要在意这些,反正我只是一只只知道吃只知道睡的什么也做不了的没用的兔子而已。你们这些堂堂的仙界上仙难不成还要跟他这只小兔子故意过不去不成。   话说你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怪,你这嘴长得也没正常到哪里去吧。   *   清华殿门口守门的两个弟子大概是新来不久的,居然不认得白忱渊。   “仙君,请问您是……”其中一个弟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另一名弟子看着眼前仙姿卓绝怀里却抱着一个灰不溜秋实在算不上好看的小灰兔,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因为太快了又一时难以捕捉。   白忱渊倒也不恼,淡淡地报上自己的家门:“无量山白忱渊,前来拜访华清仙君。”   问话的那弟子惊讶得直接石化在了当场,倒是另一名弟子比较机灵,立马接话道:“仙君请稍等片刻,弟子这就去通传师尊。”他就说眼前这一人一兔看着好像有一种既视感,那不是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无量仙君收徒的事么!听说无量仙君为了给自己的徒弟撑腰,竟是当着三界众人的面召出了无名剑,扬言谁若是敢欺负他徒弟他就要谁好看!啊那个场面想想就觉得好激动啊,要是我家师尊也……不对不对,我家师尊其实也挺好的——如果他对制造各种法器没有那么沉迷就更好了!   白忱渊轻轻应了一声,就立在一旁静静等待。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何等的仙风道骨何等的身姿卓越——如果忽略掉他正在疯狂撸怀里兔子的毛的动作。   贺子俊一开始觉着现在毕竟有外人在那他总应该给自己这位师尊一点面子便忍了,谁知道白忱渊毫无收手的意思。贺子俊实在是被摸得不耐烦了,正要张嘴咬上去,那名去通传的弟子恰好在此时回来了。于是贺子俊收敛地止住了自己想要以下犯上的动作。   白忱渊哪里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嘴角不可查地扬了扬。   “仙君请见谅,我家师尊正在炼制新法器,一时半会儿离不开。仙君若是不介意,可以进来坐着稍等片刻。”   华清仙君擅长炼器,也沉迷炼器。三界之中也有不少人闻名而来,求着华清仙君能帮忙炼个法器。只要是用于正途的,华清仙君一般都会应下。所以现在华清殿的弟子让白忱渊等,白忱渊一点也不意外。   倒是那些个在清华殿当差的弟子们,知道来访者居然是那位传说中的大名鼎鼎的无量仙君,一个个的都跑到大殿来偷看,想要一睹仙界第一剑仙的尊容。   白忱渊对此似乎早已习惯,十分淡定地坐在大殿之中,悠闲地品着茶点。   这华清仙君不愧是个擅长炼制法器的,就白忱渊此时所在的大殿里几乎摆满了奇珍异宝,十分新奇和罕见。贺子俊好奇地抖了抖耳朵和尾巴,想要上前去靠近了仔细瞧瞧。于是他用前爪拍了拍白忱渊的手臂,表示赶紧放开我。   白忱渊感受到他的动作,叮嘱了一句别弄坏了华清仙君的宝贝便松了手让他自己去玩了。   大殿上方摆着一件深蓝色的琉璃制品,外观成一个球状,离得近了,才发现那里头竟是装着一个银河。星辰闪烁,绚丽夺目,十分漂亮。   摆放琉璃制品的台子并不算高,贺子俊便想跳上去仔细欣赏。谁知他刚蹦起来,就听到殿内一个弟子惊呼道:“别碰它那可是师尊的宝贝!” 第10章   贺子俊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动作一偏,整只兔直接撞上了台子的边缘,发出咚的一声,疼得他直发懵。   “子俊!”白忱渊也被吓了一跳。好在他听到动静后及时用法力接住了贺子俊,不然贺子俊摔到地上又得加一层伤。   贺子俊捂着自己被撞疼的胸口,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   “小煤球,可有伤到哪儿?”白忱渊将贺子俊抱进怀里,仔细检查起他身上的伤。   方才出声的弟子见白忱渊如此小心翼翼地将那灰兔抱进怀里,一副呵护备至的模样,顿觉自己可能是闯了大祸,连忙道歉道:“仙君请恕罪,弟子刚刚是太着急了这才吓到了您的灵宠……”   “不是灵宠。”白忱渊突然打断他的话,“这是本君的亲传弟子,贺子俊。”   那弟子先是一愣,接着想到害无量仙君的亲传徒弟受伤的就是方才出声的自己,立马吓得跪地求饶道:“仙君恕罪,弟子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忱渊自然不会把这小弟子怎么样,不过他害的贺子俊这个笨蛋把自己撞的不轻,一向风轻云淡的脸上竟难得出现了一丝愠怒。   “你要道歉道的对象不是本君。”白忱渊沉沉开口道。   那弟子脑子转的倒也快,连忙对着白忱渊怀里的贺子俊道:“贺前辈,弟子刚刚不是故意吓您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弟子吧。”   其实贺子俊撞的这一下不算太严重,只是刚刚那一瞬间撞上去的一下实在有点疼所以有些反应过度了,现在过了那么一会儿那个劲便已经缓下去了。他原本想说这也没什么好道歉的,干嘛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的。结果一听到前辈两字,心里立马轻飘飘起来。他贺子俊何德何能竟让一个小仙倌唤他为前辈啊,嘿嘿嘿。   贺子俊一高兴就会忍不住发出轻快的呼噜声,白忱渊对此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他轻轻地揉了揉贺子俊撞到的地方,对底下那名还跪着的弟子道:“行了,起来吧,他原谅你了。”   “啊?”那名弟子一脸疑惑,心道这小灰兔好像没说话吧,无量仙君怎么知道他原谅他了?   “仙君都让你起来了你就起来吧。”   殿外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殿内的弟子纷纷朝着那人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师尊。   贺子俊闻声望过去,来人穿了一身看起来十分朴素的灰衣裳,身材倒是颀长,长相也颇为俊朗,就是打扮的太朴素了一点,实在有些浪费这身材和脸蛋。   贺子俊已猜出那人是谁,果然听到白忱渊唤了他一声华清仙君。   华清笑得一脸温和,道:“无量仙君请见谅,我这些弟子们大多没见过什么世面,若有冒犯的地方还望多多涵涵。”   “华清仙君客气了,倒是本君应该跟华清仙君道声歉,我这笨徒儿方才差点弄坏了华清仙君这殿里的宝贝。”   “一个中看不中用的摆件而已,贺小仙若是喜欢,直接拿回无量宫去又有何不可。”   不等贺子俊做出反应,白忱渊便先替他应下了:“如此本君就谢过华清仙君了。”   两人客套了一番,华清仙君这才问起正事来,“不知无量仙君来我这清华殿,有何指教?”   白忱渊淡淡道:“指教倒是没有,本君今日来其实是有求于华清仙君。”   “哦?”这话让华清很是好奇,谁都知道平日里这白忱渊只待在无量宫里基本不出门,别说让他有求于人了,就是让他出个门恐怕都是十分困难的。   “不知无量仙君所求何事?”   “无他,就是想借昊天石一用。”   这话一出,华清便瞬间明白了白忱渊这次前来的意图。   “原来如此。既是这样,那无量仙君就请跟我来吧。”   华清带着他们来到一间看着像是储藏室的屋子里,让守门的弟子去把昊天石找出来。   这储藏室实在有点大,那弟子找了许久才捧着一个木盒子出来。打开木盒,里头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白色石头。只看外表这石头实在是有些平平无奇,随便放到路边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华清接过木盒子,对白忱渊道:“把你徒弟的手放在上面便可。”   于是白忱渊抓着贺子俊的一只前爪按在了那石头上。   贺子俊有些不明所以,白忱渊来之前只跟他说要来拜访一位上仙,其他的就没有交代了。所以现在到底是在干嘛?   贺子俊看了一眼自己的爪子和爪子底下的石头,抖了抖耳朵疑惑地抬头看向白忱渊。   白忱渊注意到他的动作,但视线始终落在那石头上。遗憾的是,石头毫无变化。白忱渊难得没有泼贺子俊冷水,竟是随便扯了个谎言道:“哦,听说这昊天石能给人带来好运,为师这不是特地带你来蹭点运气么。”   贺子俊:……这年头神仙也这么迷信的么。   华清听到白忱渊的这番解释有些惊讶,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昊天石不起变化,无量仙君的这位徒弟怕是不会有什么仙缘了。   目的既已达到,白忱渊便向华清道了别。临走前还不忘捎上了那件差点被贺子俊撞倒的琉璃摆件。   贺子俊对这一趟出行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得了一件漂亮的装饰品也不算白跑一趟。   那琉璃摆件就被白忱渊放在了书桌上,贺子俊看书看的无聊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璀璨银河,让人赏心悦目。   而这一天谁都不知道,华清殿里守储藏室的那位弟子将昊天石重新放回去之后,木盒里的昊天石竟突然发起红光来……   *   贺子俊在无量宫里待了三个月,还是一丝灵力也没有。   云祁倒是遵守了承诺时不时地会过来瞧瞧贺子俊,而且每次来都会给他带一些新鲜的蔬果。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贺子俊变得十分喜欢亲近云祁,还会乖乖地给他摸毛。   白忱渊每每看到,都要冷声呛上几句。   久而久之云祁便明白了这是白忱渊这个做师父的看到自家徒儿与别人亲近所以在吃醋呢。当然对此云祁只看破不说破,毕竟就算说了白忱渊肯定也不会承认。   有时候云祁抱贺子俊抱得实在有些久了,白忱渊还会直接动手把贺子俊拎回去,并毫不犹豫地下逐客令。   几次三番之后贺子俊实在看不下去了,写字告诉白忱渊让他对云将军的态度好一点,这可是唯一一位不嫌弃他还愿意跟他做朋友的人。   白忱渊看完后冷嗤了一声,“不过是本君的手下败将而已。”   贺子俊表示不信。   “你不信?”白忱渊微微挑眉,“很好,为师就让你见识见识仙界第一剑仙的实力。”   云祁听说白忱渊要跟他比试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这么多年来他求着白忱渊跟他切磋几乎是次次都被无情地拒绝,让对方答应比试已经是比修炼成仙还难的事了,更别说是让对方主动提出来比试。   “忱渊兄,你认真的?”云祁难以置信地再三确认道。   白忱渊淡淡点头:“自然。”   云祁:“完全拿出实力,决不放水?”   白忱渊再次点头:“决不放水。”   云祁:“好!这一次我定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白忱渊闻言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道三百回合那得比到什么时候去。本还想着给云祁一点面子稍稍手下留情的,这下恐怕是不成了,还是速战速决吧。   两人比试的地点选在了落日崖下。也不知道这三界的人消息是怎么这么灵通的,两人刚到达落日崖不久,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赶来看热闹了。   “两位仙君能否稍等片刻再开始,在下宗门里的那些师兄弟们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望两位仙君能够通融通融,给我们一个观战的机会。”观众里有一位看客十分厚脸皮地提出了这般要求。   云祁听得直发笑,他对白忱渊耸了耸肩道:“忱渊兄,我们两个好歹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既然底下的小辈们如此渴求观战学习,咱们做前辈的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呢。不如就再等等吧。”   白忱渊握剑的手紧了紧,眸底略过一丝暗沉,冷声道:“云祁,是不是你把消息放出去的?”   云祁一脸无辜,“哎,忱渊兄,这没有证据的事你可不能随意冤枉好人啊。”   “哼,方才本君与你说这事的时候只有子俊在场,难道你想说这消息其实是他传出的吗。”   “哎呀,谁传出去的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比试之上吧。”   “很好。”白忱渊冷冷道了一声,突然转头看向一旁的贺子俊,“小煤球,你待会可看好了,看为师如何在三招之内将仙界赫赫有名的战神打趴下。”   这话一出,底下围观的人立马窃窃私语起来。有对白忱渊这话深信不疑的,也有对此持怀疑态度的。   “无量仙君就算法力再高强,这话未免也太过了吧。”   “那可不一定,毕竟谁都没有见过无量仙君法力全开的样子。”   “听说当年天帝有意让无量仙君做战神,但是无量仙君拒绝了。”   “看来今天这场比试有意思了。不知道无量仙君会不会拿出全部的实力来。”   “咱们……要不要赌一把?”   “行啊,我赌无量仙君赢!”   “我压云将军!”   就这样,原本前来观战学习的众人竟是在底下偷偷开起了赌局…… 第11章   对于白忱渊放出的说是要在三招之内把云祁打趴下的狠话贺子俊自然是不信的。这云祁好歹也是仙界的战神,他白忱渊就是再厉害,怎么可能只在三招之内就把人放倒呢。   贺子俊用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脸,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这白忱渊突然抽什么风,非要找云祁比试。难道就因为自己没有认同云祁是白忱渊的手下败将这话?呵,亏他白忱渊还是个上仙呢,这气量也未免太小了些。   落日崖下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架势倒是令贺子俊想起了他当初从悬崖上掉下来的那一天的景象。   那个时候这底下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不过当时被围观的对象是贺子俊,而今日则是换成了白忱渊和云祁两位上仙,贺子俊则成了旁观者。   大概是怕待会打起来的时候会误伤贺子俊,所以白忱渊给贺子俊周围罩了一层结界。但因为结界是透明无形的,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崖边的贺子俊,就算偶有人看到也只当是哪里跑来的野兔并不以为意。   看到贺子俊周围站了越来越多的人,也许是怕贺子俊被挡了视线欣赏不到他师父战斗时的英姿,因此白忱渊轻轻抬了抬手,原本在山崖脚下打瞌睡的贺子俊就突然飘了起来,慢慢悬浮到上空,在高于众人一丈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下好了,贺子俊又再一次成为了众人围观的对象。   “那不是……”   “嘘!别乱说!”   可能是因为之前白忱渊当着三界众人的面力挺过一次贺子俊,所以这次当有人想要提起贺子俊的时候立马就被旁人制止了。   那开口之人其实原本是想说那不是无量仙君的徒弟么,但是被人这么一提醒之后还是立马闭了嘴。算了算了,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他不说总没有错了吧。   前来观战的众人在最开始被吸引过去视线后很快便又将精神集中到面前正在对峙中的两位上仙身上。   白忱渊一身白衣,清冷俊逸。他手上的无名剑就如他本人一样,冷峻锋利。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波光粼粼,似在无声地作响。   与白忱渊浑身散发出来的寒冷肃杀之气不同,云祁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兴奋的。他可太期待今天的比试了。   两人约战的时候还是上午,这会儿日头正好挂在了头顶。   云祁望了望天,召出自己的佩剑,道:“我看人到的也差不多了,咱们就开始吧。”   白忱渊早就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只是脸上没表现出来而已。他略微一点头,淡淡道:“开始吧。”   围观的众人兴奋起来,个个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深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就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贺子俊原本对这场比试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本着来都来了不看白不看的道理,也勉为其难地打起精神准备好好观看一下这场比试。   云祁率先发起了攻击,执剑直直朝着白忱渊攻去。白忱渊似乎一点也不紧张,手执长剑就那么稳稳地站在那里。   只是当云祁快要攻到他面前的时候,白忱渊的身形不知怎么一闪,不仅轻松躲过了云祁的攻势,还能反手给了对方一掌。   云祁大概是没料到白忱渊会来这么一招,匆匆用法术挡下攻击。   不待他修整过来,白忱渊的下一次攻击又随即猛烈而至,招式又快又犀利,竟是让人一时间看花了眼。   众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深怕错过眼前的一招一式。   两人你来我往,当真是只一眨眼的功夫,三招过后,白忱渊的无名剑已然架在了云祁的脖子上,剑光粼粼,冰冷肃杀。   场上的人都惊呆了。   云祁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他微微笑了笑,十分大方地投降道:“忱渊兄好剑法,是我输了。”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以前只是听说过无量仙君是如何如何的厉害,实际见过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今日一见,这分明比传说中的还要厉害十分!仙界第一剑仙的名号果然是当之无愧!   一旁的贺子俊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谁能想到平日里懒散又爱调侃人的白忱渊居然有如此实力。贺子俊都要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被谁掉包了,原来他的师尊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么?难怪想拜入白忱渊门下的人可以说是趋之若鹜。他本来还奇怪就这不正经又不怎么靠谱的人怎么为人师表,感情这白忱渊是深藏不露啊。啧啧啧,这人平日里可真是能够装的。   白忱渊一脸淡然地收起自己的佩剑,挥了挥衣袖将贺子俊召到自己的身边,道:“回去了。”   于是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白忱渊带着贺子俊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压根没理会原本是一同前来的云祁。   云祁见白忱渊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走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这次对方好像是真的生气了,回头再登门去道歉吧。   “诸位。”云祁对在场的众人道,“既然比试已经结束,诸位就都请回吧。”   “云将军,您刚刚……没有手下留情吧?”底下一位修仙者犹豫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大概也是现场诸多看客心中的疑惑。   云祁摇摇头:“我方才并没有保留任何实力,是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看来修行之路还远远没有到达尽头。   云祁这话像是一块大石头砸在了众人的心里,砸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无量仙君他当真不再考虑收徒了?”   “可不是么,这未免也太可惜了些。”   “是啊,仙君这般实力,不多收几个徒弟,着实有些浪费了。”   “哼,实力再强又如何,他白忱渊孤高自傲,目中无人,把我们这些修仙者当什么了!”   这话一出,倒是引起了出自于几个小门小派的修仙者的认同,他们拼其一生,夜以继日地勤学苦练,最后却被一只灵智未开的野兔捡了漏,简直可笑可悲可叹啊。   *   白忱渊带着贺子俊回到了无量宫,他见贺子俊一脸呆滞的样子,挑了挑眉道:“如何,子俊,你看完为师方才与云祁的比试,有何想法?”   贺子俊抖了抖耳朵,立马从白忱渊的怀里跳了出来,一路往书房奔去。   白忱渊勾了勾唇角,静观其变地跟了上去。   贺子俊跑进书房后又直奔着书桌而去,手忙脚乱地捧着毛笔在纸上写下几句话:师尊,请受徒儿一拜!徒儿以后定当竭尽全力跟着师尊好好修炼!   白忱渊念完这纸上写的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贺子俊的脑袋,道:“嗯,只要你跟着为师好好修炼,将来有一天你也能像为师一样厉害。”   这话白忱渊也就是顺嘴这么一说,但是贺子俊却深信不疑。他的师尊这么厉害,他跟着师尊修行,以后肯定也弱不到哪里去!嘿嘿。   大概是因为太兴奋了,此时此刻的贺子俊完全忘了自己现在可是连人身都还没修炼成,更别谈以后了。   白忱渊感受到贺子俊的心情,默默替他惋惜了一声,摸在贺子俊身上的力道又轻柔了几分,像是在做着无谓的安慰与补偿。   贺子俊对此毫无察觉,他觉得只要自己跟着白忱渊好好修炼,不说特别厉害吧,将来总也能差不到哪里去。嘿嘿,作为一名修仙者斩妖除魔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对了,白忱渊既然这么厉害,那他怎么不去降妖除魔,整日窝在这无量宫里呢。于是贺子俊又嘴爪并用地拿起了毛笔然后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疑问。   白忱渊看到这个问题微微眯了眯眼,只听他十分不以为意道:“三界之中执着于降妖除魔扬名立万的门派多了去了,为师才懒得去凑那个热闹。怎么,小煤球,你是觉得跟为师待在这无量宫里的日子太无聊了?你可别忘了,修仙者最大的禁忌就是心浮气躁好高骛远。就你现在这状态,还是好好跟着为师在无量宫里修身养性修养心性吧。”   这话若是放在之前,贺子俊听了定要忍不住翻白眼嘲讽一番。但是自从今日亲眼见过白忱渊的实力之后,贺子俊对白忱渊这些所谓的教导话语可以说是深信不疑。只要照着白忱渊说的去做,定是不会错的!   于是贺子俊连连点头,表示以后自己肯定跟着师尊好好修身养性,决不好高骛远。   白忱渊见状满意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贺子俊的小下巴。   贺子俊被摸的十分舒服,半合着眼睛发出了愉悦的磨牙声。   看着眼前惬意享受的小徒儿,白忱渊却突然想起今日观战时贺子俊静悄悄地待在那里竟无一人注意到他。   白忱渊微微皱眉,看着身上空无一物的贺子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解下腰带上挂着的宫铃,然后绑到了贺子俊的脖子上。   贺子俊觉得莫名,有些不习惯地动了动脖子,那宫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几声清脆的铃音。   贺子俊抬头望向白忱渊,似乎在询问他的师尊这是在做什么。   白忱渊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以后你就戴着这宫铃,这样不管你到哪里,别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白忱渊的徒弟。为师再给这个宫铃施一个护心咒,此法术可以替你消灾解难,护你周全。”   贺子俊本来还觉得戴着这么一个玩意挺烦人的,他又不是真的宠物。但是现在一听说上面还有这么厉害的法术,立马就接收了,甚至还十分感谢讨好地主动上前去蹭了蹭白忱渊的手掌心。   若是贺子俊知道白忱渊在给宫铃施护心咒的同时还施了定位术,怕是要气死。他又不是什么犯人,怎么还在他身上施追踪法术的!   而白忱渊在这些日子里对贺子俊的性子已经摸清了一二,所以故意没有将这一点挑明说出来。   他嘴角微微一勾,十分满意此刻小徒儿对他的讨好。嗯,真是他的乖徒儿。 第12章   贺子俊最近总是做同一个梦,梦里前方总有一道亮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而每当贺子俊想要往前靠近的时候,那一道亮光又会骤然消失,然后周围瞬间归于一片黑暗。   贺子俊缓缓睁开眼,当他看清眼前人之时立马意识到自己方才好像又睡着了。   自从那天白忱渊在比试中胜过祁云,然后贺子俊心服口服地称白忱渊一声师尊之后,白忱渊便开始带着贺子俊每日打坐。   不光打坐,同时白忱渊还会念一些如何运转灵力修炼身心的心法口诀给贺子俊听。贺子俊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兔子,即使这些口诀听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于他而言无异于都是废话。   不过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拜人为师好好修炼,对于此事贺子俊自然是不敢多加置喙的。只不过——打坐真的很无聊容易睡着啊!   贺子俊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脸讨好地看着对面的白忱渊,希望他的师尊不要生气。   白忱渊垂眸看着他,脸色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这样的白忱渊让贺子俊更加提心吊胆了,一颗小心脏吓得怦怦直跳,总觉得是风雨欲来的节奏。   然而白忱渊既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今日就到这里吧,你自己去玩吧。”   贺子俊听了这话第一反应是白忱渊该不会是在诈他吧。但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下文,贺子俊小心翼翼地瞄了白忱渊几眼,手脚试探地往床旁边探去。   白忱渊见状嘴角微微勾了勾,“怎么,让你去玩你还不乐意了?那要不再去书房看看书?”   贺子俊连连摇头。他深怕白忱渊会突然反悔,立马用最快的速度奔出了屋,然后去院子里撒泼打滚快乐肆意地玩耍去了。   白忱渊无奈地笑了笑,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神色又归于严肃清冷。接着他施展法术,瞬间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而在白忱渊方才站着的地方又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楷体字:为师有事出门一趟,很快归来,勿念。   此时贺子俊正在院里悠闲地啃着草进食。上次被白忱渊带回来的那只野兔也在一旁,看到贺子俊这个同类后便想过来与他嬉闹。   白忱渊带回来的这只野兔比贺子俊大上了一圈,与贺子俊嬉闹的时候贺子俊只有被压迫的份,根本反抗无能。所以贺子俊每次见到它都恨不得绕道走。   这次也不例外,对方一动,贺子俊立马跑开了。见对方还想追上来,贺子俊略一思量,干脆跑回了白忱渊的寝殿。   结果白忱渊竟然不在屋里。本以为白忱渊是去了书房,贺子俊正想去书房的时候注意到了地上的纸条。也不知道白忱渊到底是出去干什么了,贺子俊也没在意,跳上了床铺寻了个舒服的角落继续睡回笼觉。   *   仙界,藏书阁。   仙界的藏书阁收藏了来自于三界的包含了森罗万象各品类的书籍。这藏书阁偏安于仙界的一角,平日里很少有人至。   掌管这藏书阁的是文曲星君,但因为藏书阁平日里事物不多,他便让座下的几名弟子看管。   白忱渊踏进藏书阁的时候,门口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只有殿内一位小仙在书案前打瞌睡。   白忱渊走到那小仙跟前,用食指在书案上轻轻敲了两下。   那小仙脑袋一滑,立马就惊醒了。   “怎,怎么了?”   白忱渊垂眸望向他,道:“本君想寻一些关于介绍三界万物生灵的书籍。哦对了,还想寻一些关于在修仙界里发生的比较奇异或者奇特之事的异闻录之类的书籍。”   那小仙定定地看着白忱渊,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白忱渊见状想到自己很少在仙界走动,这小仙不一定认识自己,便又自我介绍道:“无量山,白忱渊。”   “白……无量仙君!”那小仙终于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站起来行礼道,“小仙见过无量仙君。”   “不必多礼。本君方才说的那些书籍还劳烦小友指个位置。”   “仙君这边请!”   这边白忱渊前脚刚踏进藏书阁,那边仙界的仙女仙侍们后脚便闻风追来了。一个个的势必要抓住今天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过来好好目睹一番传说中的无量仙君的风姿。   藏书阁今日当值的那位小仙刚坐下没多久,就见外头乌泱泱地涌来了一大群人,吓得他还以为仙界出什么大事了。   “众位仙友,请问你们……”   “无量仙君呢?他在哪里?”   “是啊是啊,听说无量仙君来这藏书阁了,人呢,还在吧?”   “对啊对啊,仙君在哪呢,小仙给我们行个方便指个路呗。”   不待值日的那位小仙把话问完,众人便你一句我一言地追问起白忱渊的下落来。那小仙被众人团团围着喋喋不休地追问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用力大吼一声道:“仙君借了书就已经离去了,诸位仙友请回吧!”   “什么!已经回去了?”   “无量仙君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啊……”   “哎,又白跑一趟,想见仙君一面怎么这么难啊。”   众人兴致勃勃而来,可惜最后只能失落而归。   等把人全部送出门之后,值日的小仙总算松了口气。平日里觉得在这藏书阁当值实在无聊,今天突然整这么一出,两相对比下,还是无聊点好,清净!   清净点多好,还能有利于清修呢!   *   白忱渊在藏书阁里待了一下午也没找到他想要的答案。眼看着太阳就快要下山,他不放心贺子俊一个人在无量宫里,于是决定今天就先查到这里。   临走的时候那当值的小仙又在案桌前打瞌睡。白忱渊走上前敲了敲桌子。   这回那小仙反应倒是很快,立马站起来行礼道:“仙君有何吩咐?”   白忱渊淡淡道:“方才多谢小友替本君挡了众人回去。本君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颗无花果就送给小友权当是谢礼了。”   白忱渊送的这颗无花果虽然看着平平无奇,但好歹也是在无量宫里每日沾染着天地灵气滋养出来的,吃了这无花果少说也能精进几十年的修为。   那小仙激动地接过无花果,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谢,谢谢仙君!仙君客气了!能为仙君分忧是小仙的福气!”   白忱渊略一点头,下一刻便施法离开了藏书阁。   *   白忱渊回到无量宫后在院子里没有看到贺子俊,便去书房寻他。结果书房里也没有贺子俊的身影,最后终于在自己的寝室里找到了贺子俊。   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的贺子俊,白忱渊无奈摇了摇头,轻轻道了一句:“小煤球,真是懒不死你。”   嘴上虽这么说,白忱渊倒也没有上前去叫醒贺子俊,而是坐到一旁打坐清修起来。   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下来,白忱渊缓缓吐息睁开眼睛,却发现贺子俊居然还在沉睡。   “子俊,醒醒。”白忱渊轻轻唤了两声,贺子俊睡得深沉,毫无反应。   “不对。”白忱渊突然皱眉,将手放在贺子俊的身上,施展法术探查了一遍。   “糟了,气息凝滞,灵力不畅,得想办法帮他打通。”   于是白忱渊面对着贺子俊重新打坐,手上结印,然后将自己的灵力灌输到贺子俊的身上,试图帮他打通身上郁结不畅的灵力。   ……   贺子俊做了一个很长很累的梦。梦里还是那道白光,一直在前方照耀着他。可是这回当他靠近的时候白光没有消失,只是无论他如何靠近,那白光似乎像是个永远也到达不了的目的地,不管贺子俊怎么往前跑都跑不到那束白光那里。   贺子俊就在梦里一直朝着那束白光跑啊跑,跑啊跑,他跑得很累,身体却不听使唤根本无法停下来。   “呼——呼——”贺子俊大喘着气,一度以为自己要窒息了,这个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想从梦里醒过来,但是怎么暗示自己都没有用。他像是被这个梦魇住了,逃脱无能。   “师尊!师尊救救我!”贺子俊在梦里大喊起来。可是刚喊了两声,气息就不够了,又只能顾着大喘气起来。   完了,贺子俊总觉得自己像是要累死在这梦中了。   就在贺子俊悲观绝望之际,身后突然出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力地推着他向前行进。   贺子俊能够肉眼可见地看到那束白光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白光晃得他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就在进入白光的一刹那贺子俊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周围又重新归于黑暗。   贺子俊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已经归于平静,但是他不敢睁眼,深怕一睁眼又看到那白光,一看到那白光自己的身体又会控制不住地不要命似地奔跑起来。   “子俊,醒醒。”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自己的梦里,贺子俊朝着那声音扑过去,呜呜哭诉道:“师尊,师尊你是不是来救我了。呜呜呜,我感觉刚刚差点死掉了。”   白忱渊将贺子俊抱进怀里,抚摸着他安慰道:“好了,别怕,师尊这不是来救你了么。”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贺子俊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待他看清眼前人和景物后,心道:“我从梦里出来了?”   白忱渊看他一副吓傻了的模样,嘴角微微勾了勾,道:“瞧你吓的,至于么。放心,有为师在,自然不会让你有事的。”   贺子俊心有余悸,不过白忱渊的怀抱还是很有安全感的。他忍不住往里缩了缩,心道:“哼,好你个白忱渊,就会说风凉话。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早点来把我从梦里叫醒呢。”   白忱渊挑了挑眉,“小煤球,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说人坏话的时候可不能当着本尊的面说啊。”   贺子俊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白忱渊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小煤球,再喊声师尊来听听。”   贺子俊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不可置信地呆愣愣地道:“师……尊?”   白忱渊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含笑点头应道:“嗯,乖徒儿。” 第13章   “师尊师尊,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师尊师尊,你怎么不搭理我啊?”   “师尊师尊,你到底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啊?”   自从贺子俊知道自己能说话后,每天都要缠着白忱渊一天问上个八百遍对方能不能听到自己说话。   白忱渊无奈叹气,他从躺椅上坐起来,看着正趴在自己胸口上喋喋不休的贺子俊,道:“子俊,你知不知道有个法术名为禁言术,要不要为师给你示范一下?”   贺子俊一听,立马意识到这话里的言外之意,他连连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师尊,我继续看书去了。”   白忱渊在躺椅旁边安了一个小桌子,有时候师徒二人便会在这榕树底下看书打坐修炼。   贺子俊说完便立马跳到了一旁的小桌子上,模样十分认真专注地看起面前的书籍来。   然而贺子俊的心思全然不在书本上,他想找人说说话。毕竟他作为一只兔子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可以开口说话了,自然是忍不住地想要找人说话。   可惜他的这位师尊是个惜字如金的,反倒是自己还不能说话的时候,白忱渊的话还稍微多一些。怎么自己好不容易能说话了,白忱渊反倒不怎么爱搭理他了呢。   其实白忱渊不是不搭理贺子俊,只是他在这无量宫里清净惯了,而贺子俊又因为刚刚能开口说话显得特别兴奋所以总是喋喋不休的十分聒噪,所以白忱渊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十分耐心地回应了他,后面便懒得搭理他了。   任谁每天被人追着问八百遍能不能听到他说话都会嫌烦的。   “哟,这么用功啊。子俊,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来。”   云祁的出现完全拯救了贺子俊的憋屈,他立马飞扑进云祁的怀里,喋喋不休道:“云将军你来啦,这次你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对了对了,云将军上次给我带的那个绿色的果子是什么,好好吃啊。”   云祁自那天和白忱渊比试过后还是头一回过来看望贺子俊。原本打算过几天等白忱渊气消了就过来拜访的,结果仙界有紧急任务便耽误了一些功夫。哪成想这回再来贺子俊竟然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贺子俊的话又多又密,等他好不容易说完了,云祁转头看向白忱渊,只觉得不可思议地问道:“忱渊兄,你刚刚听到了吗,子俊这是会说话了?”   白忱渊淡淡应道:“嗯。”   云祁将贺子俊放下,又随手一挥在桌子上变出一堆好吃的来。贺子俊见状,连忙凑上去啃水果蔬菜去了。   白忱渊看贺子俊一副见到好吃的就挪不开眼任谁都能轻易拐走的样,冷哼了一声:“小没良心的。”   云祁走上前,笑道:“忱渊兄,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白忱渊淡淡道:“本君为何要生气?”   上次两人比试,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修仙者前来观战,其实就是云祁故意放出去的消息。虽然云祁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这事两人都心知肚明。   当然事到如今,云祁更不会承认了。他了解白忱渊的性子,对方绝对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视线重新落回贺子俊的身上,云祁好奇问道:“你对子俊做了什么,他怎么突然就能开口说话了?”   白忱渊看着那边吃的正欢的贺子俊,道:“没做什么,只是带着他跟我一起打坐而已。”   “打坐清修?能有这么灵?”云祁不禁怀疑自己平日里清修的时候是不是哪里出了错,不然怎么他修炼了这么多年修为也没能精进多少。   “灵?”白忱渊突然摇了摇头叹道,“你仔细看看,他身上可有一丝一毫的灵力。”   云祁本以为贺子俊既然能开口说话了,那身上自然是有灵力的。现在再仔细一探,他发现贺子俊身上竟然仍旧是感受不到任何的灵力。   云祁惊讶道:“这怎么会……可子俊明明都能开口说话了呀。”   白忱渊道:“他不是没有灵力,只是这灵力像是有自我意识似的,只在子俊没有意识的时候会跑出来。子俊清醒的时候我就从来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过灵力。”   云祁听了这话更是惊讶了,“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这可真是……神奇。”   两人的对话贺子俊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回头有些失落道:“师尊,云将军,我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根本没办法学习法术啊?”   白忱渊直截了当道:“是。”   贺子俊闻言更加失落了,低垂着脑袋一副好不可怜的模样。   云祁有些责怪的瞪了白忱渊一眼,然后安慰贺子俊道:“子俊,没关系的。即使你没有灵力学不了法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别忘了,你的师尊是仙界第一剑仙,你可以跟着他学习剑术啊。”   贺子俊刚觉得这主意倒也不错,白忱渊就毫不留情地泼冷水道:“即使他能练成人身跟我学习剑术,没有法力的一个普通人,就算剑术再高超又能怎样,恐怕连仙界最低阶的入门弟子都打不过吧。”   “忱渊兄,你这话说的……子俊现在没有灵力,不代表他以后都不会有灵力啊。子俊,你别难过,你跟着你师尊好好修炼,将来定会有所成就的。”   “行。”白忱渊突然起身将贺子俊一把提溜起来,道,“那我这仙界第一剑仙就带着我的乖徒儿去打坐修炼了,云将军慢走不送。”   云祁无奈地笑了笑,“子俊,你跟着你师尊好好修炼,我改日再来看你。”   贺子俊被白忱渊提在半空,他努力地转过头去道:“云将军再见,谢谢你给我带的好吃的。”   云祁朝贺子俊招了招手,贺子俊见状正想抬起前爪,却被白忱渊一把按进了怀里。   “好你个小煤球,吃里扒外的小东西。我看你这是恨不得跟着云祁走了是吧。”   贺子俊闻言连忙乖巧地趴进白忱渊的怀里,嘿嘿笑道:“怎么会呢。师尊对我这么好,就算云将军给我再多好吃的我也不会跟他走的。”   白忱渊:“哼,这还差不多。”   *   打坐打到一半的时候贺子俊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之间他好像听到了外头在打雷。   奇怪,无量宫里一直都是四季如春,怎么会有雷声。   贺子俊用毛茸茸的爪子揉了揉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外头轰隆一声,声音大的响彻天际。   确确实实是雷声,这分明听的一清二楚。但是屋外仍旧春光明媚,哪里像是要打雷下雨的样子。   “子俊,专心。”对面的白忱渊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双目紧闭,吐息运气。   贺子俊闭了一会眼睛,心思总要往外头的雷声上面飘去。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地好奇问道:“师尊,外头为什么会有雷声啊?”   “那是雷劫,无量山上修炼的精怪不在少数,大概又是哪个精怪在历雷劫吧。”   “这雷声听着好大声啊,那历雷劫的精怪不会被雷劈死吧?”   “劈死倒不至于,不过这雷劫若是度的过修为就能更上一层楼,但若是度不过不死也要被扒一层皮。”   “什么!”贺子俊惊道,“师尊,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白忱渊缓缓睁开眼睛:“小煤球,生死有命,为师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这怎么能是闲事呢。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这雷声听着就在这无量山上,反正也不远,咱们就顺带过去看看呗。”   白忱渊叹道:“看了又如何,难道你还想用你这小身板帮人挡雷劫不成。”   “我……我是帮不了什么忙。但,这不是还有师尊你在么,嘿嘿。”贺子君讨好地笑道,甚至还拿出杀手锏,用他毛茸茸的身体去蹭白忱渊的手掌心。平日里师尊最喜欢撸他的毛了。   白忱渊却还是不为所动,“子俊,这世间修炼的人也好妖也罢,多如牛毛。难道你见一个都要帮一个不成。”   “可是这雷声就在外头不远处,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若是死了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命数。”   “师尊,你怎么能这么冷漠!那若是徒儿我哪一天也要经历雷劫,师尊也要袖手旁观吗!”   “子俊,先不说你和那些妖修习的道法不一样。有为师在,不管发生什么,为师定护你周全。”   无量宫外的雷声还在隆隆作响,这一声声像是砸在贺子俊的心上,让人忍不住的心慌意乱。   “好,既然这事师尊不愿意管,我管!”   贺子俊说完便一股脑儿地朝着外头冲出去,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白忱渊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哎,自己收的徒儿,只能自己担着了。”   无量山上灵气很盛,在这修炼的精怪不在少数。几千年来,也有那么一两个修成正果飞升成仙的。当然,大多数的情况则是都没能扛过那一道又一道的雷劫。   白忱渊对此自然是见怪不怪,生死有命,就算他是个神仙,也无权干涉。但既然他的小徒儿非要在今天多管闲事一回,那他这做师尊的也只能插上一手了。   贺子俊跑得飞快,但他忘了,无量宫外张着结界,不解开结界,他根本跑不出去。   然而不等贺子俊跑到大门口,他就被白忱渊抱回了怀里。   “为师可以带你去瞧瞧,但你只能在一旁瞧着,千万不要擅自妄动。”   见白忱渊终于松了口,贺子俊立马高兴道:“师尊放心,徒儿一定乖乖地听师尊的话,绝对不乱动!” 第14章   “轰隆隆——轰隆隆——”   就在与无量宫隔着一个山峰的那个山上,此时正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而放眼其他的几个山峰之上,竟是晴空万里,一碧如洗。   白忱渊抱着贺子俊朝着那座山峰御剑飞行而去,离得近了,那雷声像是要把人的耳朵都震聋似的,响彻天际。   贺子俊方才还义正言辞英勇就义般地要来救人,现在眼见着闪电就在自己的眼前,像是利刃一般划破天空,吓得他紧闭眼睛捂住耳朵直往白忱渊的怀里钻去。   白忱渊见状嘴角无声地勾了勾。他这小徒弟的身体反应倒是比他的嘴巴诚实多了。   “小煤球,方才不是你说要过来看看的么,你现在闭着眼睛可怎么看得见呢。”   贺子君闻言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就见眼前一闪,一条蜿蜒的紫色闪电像是把半个天空都劈开了,却又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山顶的某个地方。   贺子君心里一颤,四肢紧紧扒着白忱渊的衣襟,强装镇定道:“师,师尊,咱们先下去吧。等到了下面我再,再仔细瞧瞧。”   白忱渊嘴角微勾,就这么直接地从闪电之中往下面的山林落去。而那闪电竟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明明就在旁边,确是一道也落不到白忱渊身上,悉数只往山林中的某个地方劈去。   幸亏贺子俊闭了眼睛,若是他瞧见闪电就在离自己分寸的地方劈过,怕不是要被吓出病来。   不过贺子俊光顾着害怕了所以没注意,白忱渊抱着他往山林里落下去的时候,全程都把贺子俊护在自己的怀里,就算贺子俊真的睁眼了,怕是也看不到闪电的。   但耳边的雷声还是毫无保留地一一钻进了贺子俊的耳朵里,雷声每响起一次他的小心脏就要跟着震一次。   呜呜呜,这雷声好可怕啊。   白忱渊感受到怀里的贺子俊身体在忍不住地发抖,他轻声道了一句别怕,然后施法将雷声的声音屏蔽了。   耳边突然变得安静了,贺子俊好奇抬头,立马又被白忱渊按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贺子俊听到白忱渊那令人十分安心的声音:“到了。”   贺子俊闻言立马转头看去,前方不远处的树林里,闪电道道落下的地方,蜷缩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贺子俊本以为对方是被闪电烤焦了,结果定睛一看,发现面前历雷劫的竟然还是个老熟人。哦,不对,应该是条老熟蛇。   “这不是那条大黑蛇吗!”   没错,此时正在遭受雷劫的竟是最开始的时候在山上追赶贺子俊的那条大蛇。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贺子俊看着眼前奄奄一息只能默默承受雷劫的大黑蛇,竟生出几分可怜之情来。   想当初这大黑蛇追着自己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嚣张跋扈,而现在却成了这么一滩黑不溜秋毫无还手之力的可怜虫,真真是造化弄人。   “这条黑蛇才修炼了一百年居然就已经迎来了第一道雷劫,倒是颇有些天资。”   白忱渊如此说道,却只是抱着贺子俊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而不为所动。   “师尊。”贺子俊小心翼翼地抬头,替那大蛇求情道,“师尊可以帮帮那条大黑蛇吗,它这样一直被雷劈也太可怜了吧。”   在白忱渊眼里修仙之人也好妖也罢,修炼过程中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如果一遇到困难就要找人求助那一开始便不要走这一条道。既然决定修仙之路,那途中不管遇到什么自己承担后果便是天经地义的。   “师尊,求求你了。你帮帮这大黑蛇吧。它再被雷劈下去搞不好真的要死了。”贺子俊越说越觉得可怜,说到最后语气里竟带了一丝哽咽。   白忱渊眉头一跳,叹道:“罢了,今日这黑蛇得你相助大概也是它的机缘,为师便帮它一把。”   说罢白忱渊单手捏了个手诀,接着黑蛇的周围出现了一个闪着金光的结界。   “这结界虽不能帮它挡下所有雷劫,但却能护它性命无忧。至于这雷劫能不能度的过去还得靠它自己的本事了。”   贺子俊闻言立马讨好地用脸蛋蹭了蹭白忱渊的胸口,高兴道:“谢谢师尊,我就知道师尊不会见死不救的,师尊最好了!”   白忱渊摸了摸贺子俊的小脑袋,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对于贺子俊的这一番恭维他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雷声还在隆隆作响,虽然有白忱渊的结界护着,贺子俊还是有点担心那条大黑蛇,便要求着待在这里看到最后的结果。   白忱渊没有说什么,默默地陪着贺子俊等黑蛇历完雷劫。   贺子俊看着那些闪电一道道落下,心里忍不住跟着数起数来。数到第十三道的时候,天上的乌云突然消失不见了。阳光洒向树林,透过树叶的间隙,落下斑斑点点的小光点。   “雷劫结束了!”贺子俊一时高兴得忘乎所以,竟一下子朝着那大黑蛇蹦了过去。好在蹦到半路的时候理智回归,他又原路返回蹦回了白忱渊的怀抱。   白忱渊低头挑眉看向他,“怎么,不凑上去瞧个仔细?”   “师尊,你就别埋汰我了。我现在还是只兔子,要是那大黑蛇醒着,把我一口吞了可怎么办。”   “哼,还不算太笨。”   不过就算那黑蛇真的想要吞掉贺子俊,白忱渊也有的是办法让它在碰到贺子俊一丝一毫之前动弹不得。   就在贺子俊想要催促白忱渊上前一些的时候,前面的黑蛇突然动了起来。   贺子俊一惊,探出去的脑袋立马又缩回了白忱渊的怀里。   白忱渊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道:“瞧你这点胆子。”   原本蜷缩在地上的黑蛇蠕动了起来,黑色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纹,看这样子这大黑蛇竟是要蜕皮了!   “咦——”贺子俊实在有些见不得这场面,他略显嫌弃地咦了一声,然后脑袋一转,闭上眼睛埋进了白忱渊胸前的衣襟里。   “师尊,等这大黑蛇完事了你再跟我说啊。”   白忱渊奇怪道:“只是蜕皮而已,它又不是要吃了你,这你也害怕?”   “不是害怕,就是有些……”恶心两个字当着这大蛇的面贺子俊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他顿了一下,想寻个比较委婉的词。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便干脆承认道:“是啊,师尊,徒儿实在害怕这玩意,看了会睡不着觉的。”   白忱渊轻笑道:“你还有睡不着觉的时候?有机会为师倒是想见识见识。”   贺子俊:“……”   过了一会,贺子俊感觉到自己脑袋被人拍了拍,接着他听到白忱渊温润低沉的嗓音道:“行了,它蜕完皮了。”   贺子俊转头看过去,只见那大黑蛇就在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上半身,正朝着他的方向缓缓吐着蛇信子。大黑蛇刚刚蜕完皮,身上的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着光,简直是焕然一新。   当然焕然一新的不止是大黑蛇的外表,还有他的修为。   “多谢仙君出手相助。”大黑蛇开口说话了,与此同时它的脑袋往下低了低,竟是在对白忱渊行礼。   “你该谢的不是本君,而是本君的徒弟。是本君的徒儿非要求着本君救下你的性命。”   大黑蛇闻言,两只锐利的眼睛直直看向白忱渊怀里的贺子俊,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贺子俊被它看得心里直发毛。他刚想说不用谢了,就听到大黑蛇开口道:“多谢道长不计前嫌相助在下。若是道长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贺子俊闻言连忙道:“不用不用,你没事就好,呵呵。”   “等下。”白忱渊突然开口打断道,“不计前嫌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贺子俊虽然跟着白忱渊在无量宫待了这么多的时日,白忱渊却未曾问过贺子俊在他收徒那日贺子俊是怎么就那么巧合地从山崖上掉到他的佩剑上来的。而白忱渊不问,贺子俊自然也没想着要特意去提。   所以白忱渊带着贺子俊见了这大黑蛇两回,竟是不知道这大黑蛇和自家的小徒儿还有一段孽缘。   可是当着大黑蛇的面,贺子俊哪好意思说对方的坏话呢。   “没什么没什么,都是小事。反正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也没有必要再提了,呵呵。”   白忱渊却没有说话,沉默着看向大黑蛇,无形中给对方施加着压力。   那大黑蛇也有些意外当时因为一时兴起而追赶逗弄的小兔子找了这么厉害一个靠山,居然至今都没有去告状。今日更是毫不计较地对它出手相救。   “仙君,当日都是在下的不是,在下甘愿受罚。”   大黑蛇诚实地向白忱渊坦白了那天追赶贺子俊以致贺子俊不小心掉落山崖的事,并且表示不管是什么惩罚它都愿意受着。   白忱渊听完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脸色仍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贺子俊总觉得能感受到他的师尊是在生气,于是他连忙替大黑蛇求情道:“师尊,这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用再旧事重提了吧。再说了,要不是它追着我把我赶落山崖,我又怎么能拜入师尊门下呢。这么算起来,这小黑蛇还是我的福星呢。”   哼,他才不会承认它是大黑蛇呢,在本道长的眼里它就是条小黑蛇。   “福星?”白忱渊终于开了口。   “嗯嗯!”贺子俊连连点头。   “好。”白忱渊突然道,“既如此,那为师便帮你收了它。以后它就是你的灵宠了。”   贺子俊:!!! 第15章   “师尊,您开玩笑的吧?”贺子俊一时有些难以言喻。开什么玩笑,他一只兔子找个天敌当灵宠,是嫌活太久了吗。   白忱渊却像是看穿了贺子俊的想法,道:“为师何时开过玩笑。”   贺子俊:……   您老人家平日里开的玩笑还不够多的吗。   贺子俊无力反驳,但是对于此事他还是坚持不能答应的。   “师尊,徒弟觉得就徒弟和师尊两个人待在无量宫里挺好的,多个灵宠岂不是要扰了师尊的清净么。”   白忱渊对贺子俊的这点小心思可谓是一清二楚。但是这回无论贺子俊怎么装乖卖萌,他都表现出一副毫不妥协的样子。   贺子俊见晓之以理不成,便打算动之以情。   “师尊,再说了,人小黑蛇在这山上好好的修炼呢,咱们怎么能那么自私把小黑蛇拐走做灵宠呢,这不是断了小黑蛇蛇生的自由么。”   白忱渊轻笑道:“哦是吗?小煤球,那你要不要问问这小黑蛇的意见。”   贺子俊心想着哪有妖怪愿意心甘情愿地给一只兔子当灵宠的,在这山上自由自在地修炼不好么。于是他十分干脆地问道:“小黑蛇,你可愿意做我的灵宠?”   贺子俊问这话的时候可谓是充满了自信,他十分笃定他接下来听到的回答会是否定。谁知那黑蛇眼睛一亮,竟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道:“道长愿意收在下做灵宠,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等等!我好像还没答应要收你做我的灵宠吧!”大黑蛇的回答简直把贺子俊吓了一大跳,这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这话一出,本来还很高兴的大黑蛇瞬间跟打了霜似的,彻底焉了。耷拉着脑袋一副好不可怜的模样。   “额……”贺子俊,你要清醒一点,这可是你的天敌啊!   白忱渊突然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子俊,你可是我白忱渊的徒弟。怎么能连一只区区百年修为的蛇妖都要害怕。你这么胆小,将来如何斩妖除魔,兼济苍生。”   斩妖除魔兼济苍生这八个字像是一记重锤似地狠狠砸在了贺子俊的脑海里。   “师尊,我明白了。师尊让徒儿收这蛇妖做灵宠,是为了锻炼徒儿的胆子,让徒儿以后再见到妖物的时候不至于害怕是吗。师尊真是用心良苦,徒儿差点错怪师尊了。”   白忱渊:……   大黑蛇:……   白忱渊不得不再次担忧起自己捡的这小徒儿的智商来。他之所以执意让贺子俊收这黑蛇做灵宠,无非是想让他多一个自保的手段而已。只要结下灵契,灵宠自然会对自己的主人忠心不二,忠诚护主。   而且他看这黑蛇颇有天资,又与子俊有那么一段渊源,可以说是最好的灵宠人选了。   子俊不计前嫌地救下黑蛇的性命,想必这黑蛇以后定会对子俊十分忠心。   至于黑蛇这边么,天知道外头有多少灵兽和妖物争着抢着要做他无量宫里的灵宠。无量宫里仙气灵气颇为浓厚,最是有助于修炼。   不过白忱渊懒得跟贺子俊解释这么多。就他这比核仁还小的胆子,像他自己说的,拿这蛇妖给他练练胆子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既如此,为师现在就给你们结下灵契。”   “等等……”   贺子俊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白忱渊手上捏了个手诀,接着贺子俊和那大黑蛇的脖子上均出现了一缕金色的丝线。   “结!”随着白忱渊话音的落下,那两缕金线像是融入进了贺子俊和大黑蛇的身体里似的,瞬间消失不见。   贺子俊见状连忙有些紧张不安地用前爪摸了摸脖子,道:“师尊,这是什么东西,该不会进到我的身体里了吧。”   “这是你们结下灵契的契约。放心,这东西对你的身体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你不用管它。”   “哦……”贺子俊默默地应了一声,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感。   “子俊,给你的灵宠取个名字吧。”白忱渊又道。   “咦?这小黑蛇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那大黑蛇闻言毕恭毕敬地答道:“回禀主人,我们妖修都是没有名字的,除非有人给我们命名。”   “这样啊……”这可有些难为贺子俊了,他长这么大别说给人取名了,就连宠物都没有取过名字。   贺子俊看向那条大黑蛇,而大黑蛇此时也正吐着蛇信子,两只乌黑犀利的眼睛直直看着他,就连蛇尾也在不停地左右摇摆,像是很期待自己即将拥有的新名字。   “不如……就叫小黑吧,呵呵。”贺子俊对着一条蛇实在想不出什么像样的名字,如果把这大黑蛇当成宠物取名倒还简单些,希望这大黑蛇不会生气吧。   贺子俊这名字取得不可谓不敷衍,谁知那大黑蛇竟然还很高兴,摇着尾巴向贺子俊行礼道谢道:“小黑多谢主人赐名!”   贺子俊:“呵呵,不用谢。”   “小黑。”白忱渊突然开口道,“你要记住,子俊才是你唯一的主人。以后你要护他尊重他,凡事以他为优先。”   小黑郑重承诺道:“仙君请放心,小黑这条命是主人救的,以后小黑的命就是主人的了。”   贺子俊被他两的对话搞得有点渗人,故意活跃气氛道:“你们搞这么严肃做什么啊。小黑,你以后别一口一个主人的叫,听着怪别扭的。你叫我子俊就行了。”   “小黑不敢。”   贺子俊:……   白忱渊轻笑了一声:“行了,等回了无量宫你们再慢慢聊吧。”   说罢,白忱渊一挥手将小黑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然后抱着贺子俊御剑飞行回了无量宫。   回去的路上,贺子俊整个身体都变僵硬了。总担心着小黑会不会突然从白忱渊的袖子里爬出来。他可经不起吓啊。   白忱渊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你这胆子,确实应该多练练。小黑……”   “啊啊啊啊!”白忱渊最后两个字的话音还未落下,贺子俊就惊叫着努力攀上白忱渊的脖子,看那架势像是要爬到白忱渊头顶上去。   白忱渊气笑了,把贺子俊重新拎回自己的怀里,道:“吓吓你的,胆子真是够小的。”   贺子俊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呜呜哭诉道:“师尊,我能不能和小黑解除灵契啊。我们做兔子的真的很容易被吓到啊。”   白忱渊看他被吓得不轻,心里难得产生了一丝心虚。他摸了摸贺子俊的身体以示安慰道:“别怕,有师尊在呢。师尊以后再也不随便吓你了。”   一直待在白忱渊袖子里的小黑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心生疑惑,怎么这无量仙君好像跟外头传的不大一样啊。主人本来就胆小,他居然还故意吓主人,真是太坏了!   主人,等我以后变得厉害了,我一定好好保护主人不被这坏蛋仙君欺负!   此时的小黑一心护主,竟一时忘了他自己本身就是贺子俊恐惧的最大来源。   而此时的贺子俊正努力躲在他师尊的怀抱里寻求安慰,也忘了他会受此惊吓罪魁祸首就是这仙界第一剑仙无量仙君白忱渊。 第16章   回到无量宫白忱渊这才想起来这无量宫里除了贺子俊还有一只野兔——上次带贺子俊去山林散步随手捡回来的。   他把小黑从袖子里放出来后那兔子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白忱渊叮嘱小□□:“小黑,那只野兔可是你主人的玩伴,你可别一时兴起把它吞了。”   小黑十分恭敬地答道:“谨遵仙君之命。”   “哦对了,你还没辟谷吧。本君给你施一道法术让你可以随意出入无量宫外的结界。你要是饿了,就自个儿去外头觅食吧。”   话音刚落,怀里的贺子俊连忙兴奋道:“师尊师尊,那我呢!我也可以随意出入无量宫吗!”   白忱渊低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行。你太弱了,还是乖乖给我待在无量宫里修行吧。”   贺子俊闻言也明白这话说得不无道理,略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   “行了,去跟你的灵宠玩吧。”白忱渊说完便把贺子俊放到了地上。   贺子俊看着离自己只有半丈远的大黑蛇,身体条件反射地死死扒住白忱渊的小腿,死活不肯松爪子。   “师尊,我怕……”贺子俊颤颤巍巍道,那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白忱渊叹了一口气,对小□□:“你可以变小吧。”   小黑一听立马明白了,瞬间就将自己的身体缩小了十倍,现在看着就是一条小黑蛇了。   “主人主人,这样你是不是就不害怕了。”   从感官上贺子俊是觉得好了一些,但是从本能上,他的身体还是不敢靠近小黑。   “要不,你再变小点?”   小黑闻言又把自个儿缩小了十倍,现在看着就是一条小泥鳅了。   但蛇本身就是兔子的天敌,不管小黑变的有多小,贺子俊始终不能适应。   “小黑,你能变成别的动物吗?”   “不行!”不等小黑回答,白忱渊立马否决道,“说好要锻炼你的胆子的,岂可本末倒置了。”   小黑答道:“主人,对不起,我还没有学会变身。”   “呵呵,没关系。这不是要锻炼我的胆子么。”对此,贺子俊只能强颜欢笑。   就这样,无量宫里自此多了一只灵宠。而贺子俊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天天面对眼前这小黑蛇。   呜呜呜,他什么时候可以修成人形啊。那样至少就不会对小黑感到这么害怕了。   *   三界众人听说无量仙君给他的徒弟收了一只来历不明的蛇妖做灵宠,再一次大受震撼。   “无量仙君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区区一只百年修为的蛇妖,也能拿来当灵宠?”   “啧,依我看啊,这百年修为的蛇妖给一只什么都不是的野兔子当灵宠,倒是委屈的很啊。”   “嘘!兄台慎言!你忘了那时当着众人的面无量仙君放出的那些话了吗。”   “对对对,以后无量宫的事啊我们还是少议论为妙。不如我们来说说这即将到来的仙界一年一度的蟠桃宴啊。”   “哎,蟠桃宴虽好,但也不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派的人能去的。”   “是啊,听说今年邀请的还是玄武宗那几个大门派,还有就是妖族的几个名门贵族。”   “说到妖族,听说狐族的少主做了景曜仙君的灵宠?”   “可不是嘛。当时那狐族的少主在无量宫里受了气,狐族气不过他们的少主受如此委屈,便告到了天帝那里。天帝便让景曜仙尊收了狐族少主做灵宠。”   “狐族少主不是一心想做无量仙君的灵宠么,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做景曜仙尊的灵宠?”   “那可是景曜仙尊哎!论起实力,无量仙君哪能比得上景曜仙尊。是我我也选景曜仙尊。”   “就你?这等好事,怕是修炼几辈子也轮不到你头上吧。”   “就是就是。”   “哈哈哈哈。”   *   仙界即将举办一年一度的蟠桃宴。按照往年的惯例,会邀请三界中有名有望的门派中人前来参加共享这蟠桃盛宴。   而白忱渊年年都是那个在受邀之列却又拒绝邀请的人。   不过这蟠桃宴的请帖还是不得不送的。前来送请帖的小仙在无量宫外已经站了许久,他长叹一声气,心道希望无量仙君不要拒绝的太快吧。   以帝君的密令扣响这无量宫的大门,白忱渊很快便开门现了身。一袭白衣,鸾姿凤态,道骨仙风。   那小仙差点看得失了魂,好在及时回神,恭敬行礼道:“小仙拜见无量仙君。小仙今日是奉帝君之命,前来给无量仙君送蟠桃宴的请帖。”   “不……”白忱渊刚要干脆回绝,撇头看到身后好奇跟来的贺子俊。嘴角轻勾,他问道,“子俊,仙界的蟠桃宴,你想去吗?”   “蟠桃?”一听说有好吃的,贺子俊立马来了兴致,“要去要去!师尊你带我去吧!”   贺子俊的话音刚落,白忱渊便直接从那小仙者的手里抽走了请帖,淡淡道:“请帖本君收下了,仙者可以回去复命了。”   这一幕显然是那小仙即使设想过许多也没能料到的。那小仙怔愣了许久才迷迷瞪瞪地回道,“啊……好的……仙君,那……小仙告辞。”   回仙界的路上,那仙者还是呆呆愣愣的。不是说无量仙君从不愿意出席蟠桃宴么,怎么今日竟答应的如此爽快。   话说回来,他今日成功邀请了无量仙君参加蟠桃宴,这事可以跟其他仙者们吹许久了吧!嘿嘿,可以顺利地回去复命了呢。   对此事颇感意外的不仅仅是底下的众仙者们,就连听到回复的天帝也是大吃一惊。   “白忱渊居然说要来参加蟠桃宴?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回禀帝君,此事千真万确。无量仙君已然收下了请帖。”   “哈哈哈哈,看来他这个徒弟没有白收啊。朕还以为他随便捡只兔子当徒弟用来赌众人的嘴,是又想跟以前一样不管世事呢。好,甚好!趁此机会,朕一定要好好认识认识白忱渊的这位好徒弟!”   *   “阿嚏——”无量宫里,贺子俊突然好端端地莫名打了个喷嚏。   “主人,你没事吧?”小黑虽然遵贺子俊的意一直离他三丈远,但还是第一时间送上了关心。   “没事没事,就是突然觉得鼻子痒痒。”贺子俊表示自己没事,继续趴在榕树下面的小桌子上看法术秘籍。   虽然贺子俊现在还没有灵力用不了法术,但他想着万一哪天他有灵力了,现在把这些口诀心法记在脑子里,以后不就可以随时使用了。   白忱渊听到贺子俊这个想法的时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找了几本相对比较简单的法术秘籍丢给他。   贺子俊不知道的是,即使有了灵力,想要使用法术也不是简简单单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学会的事。   不过反正在这无量宫里多的是大把的时间,闲来无事看看这么书籍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当是提前预习了。   贺子俊打了一个喷嚏后又接着打了两个喷嚏。躺在竹椅上正闭目休息的白忱渊突然睁开眼睛,看向贺子俊道:“小煤球,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有没有,我就是鼻子痒。师尊不用担心。”   “也是,为师这无量宫里好吃好睡地供着你,你这要是还能生病,怕也没什么修仙的前途,不如早早把你炖了吃了算了。”   贺子俊对这种话早已见怪不怪,压根没有理会白忱渊,就当是耳旁风。   白忱渊挑了挑眉。这小煤球真是越来越不好诓骗了,这反应着实无趣。   “小黑,站那么远做什么。本君收你做子俊的灵宠是为了让你给子俊锻炼胆子的,可不是让你来做这无量宫的门神的。”   此话一出,贺子俊果然立马就进入了警戒状态。身体站了起来,两只小耳朵也竖了起来。尤其是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边的小黑,像是对方一旦有动静就要随时跑路的样子。   白忱渊见状满意地笑了笑,“子俊啊,为师也不为难你。就让小黑变回原本的大小,再往你这边挪一丈。你看着小黑一刻钟的时间不准逃,怎么样?”   贺子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故作坚强道:“好……”   于是白忱渊轻轻动了动手指,小黑立马就变回了原本的样子,且离贺子俊近了一丈。   贺子俊看着面前的大黑蛇,身上覆盖着黑亮的鳞片,两只大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时不时地吐着蛇信子,真的很难不害怕。   “主人,小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小黑有些委屈巴巴地道。他来无量宫里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可是主人还是不愿意让他靠近。   贺子俊看小黑委屈地耷拉着蛇脑袋,心里的害怕好像稍微消失了那么一点。   “小黑,你再靠我近点。”   小黑闻言,立马高高兴兴地往前游了一丈。   这一瞬间,贺子俊像是感应到了小黑的情绪似的,连带着他自己也变得高兴起来。   “小黑,你再往前来一点。”   但是这一回小黑却犹豫了,过了许久都没敢再往前挪上那一分。   “小黑怕吓到主人。”   贺子俊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主人当的实在是不称职,看把自家灵宠委屈的。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贺子俊这一瞬间像是不害怕小黑了。他往前一蹦直接蹦到了小黑的跟前,然后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前爪,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黑的鳞片,道:“小黑真乖。”   也就这么一瞬间,当贺子俊抬头看到上方的蛇脑袋时,简直是用了瞬移的速度,唰的一下又蹦回了白忱渊的怀里寻求抚慰。   不过小黑还是开心的不得了,嘿嘿嘿,主人不但靠近了他还愿意摸他了。   而白忱渊安抚着怀里的贺子俊,满意地笑了。很好,子俊终于可以开始和自己的灵宠通灵了。 第17章   一年一度的蟠桃宴在仙界的桃花园里举办。为了突显一个随意,并没有特意为客人安排位置。而是在桃树下布置好桌椅,供客人随意落座。   贺子俊伸出一只前爪指着前方的一棵桃树道:“师尊师尊,我们坐那里吧!那里景致好。”   白忱渊没有答话,只是将贺子俊伸出去的爪子按了回来,然后抱着贺子俊在那棵桃树底下落座。   贺子俊一抬头,便是满目的粉色花海,心情似乎也跟着雀跃了起来。   “师尊师尊,你吃过蟠桃吗,好吃吗,是什么味道的?”   白忱渊眉间略蹙,淡淡道:“小煤球,你太吵了。”   “哦——”贺子俊乖乖应了一声,无聊地继续去欣赏风景了。   白忱渊带着贺子俊到的时候,已有不少三界修仙之人到达了。他们见白忱渊今年竟然来参加了蟠桃宴,惊讶之余又不免欣喜。这可是个和无量仙君打好关系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于是白忱渊这边刚刚落座,那边便涌来了许多人。   “见过无量仙君,在下是水云宗的弟子。”   “见过仙君,在下是天山谷的弟子。”   “金虹门弟子,见过无量仙君。”   “东海水族弟子,见过无量仙君。”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做着自我介绍,希望能给无量仙君一个好印象。若是能让无量仙君松口收个外门弟子那就更好了。   白忱渊脸色淡淡的,心里却厌烦的很,真想回无量宫清净清净。   贺子俊似乎察觉到了白忱渊的情绪,小声对白忱渊道:“师尊,蟠桃宴是不是还没开始啊,师尊能不能带我去别处逛逛?”   白忱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摸了摸贺子俊的小脑袋,道:“好。”   于是,白忱渊就这么抱着贺子俊离开了座位,对前来打招呼的人是一个字也没多给。   “这无量仙君当真是好生高冷!”   “算了算了,咱们也别自讨没趣了,都散了吧。”   白忱渊抱着贺子俊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总算是默默松了一口气。所以他往年都不喜来这蟠桃宴,聒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贺子俊则在心里偷偷笑,谁能想到无所不能的无量仙君居然会害怕社交,这不就是个社恐么,哈哈哈哈。   “忱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怎么不去那边坐。”   贺子俊突然听到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他撇头一看,来人一袭水蓝色衣衫,身形修长,面容俊逸,温文尔雅,模样竟是丝毫不输给白忱渊。   “景曜仙尊。”白忱渊向那人微微行礼。   因为方才白忱渊是侧对着这位景曜仙尊的,所以贺子俊没有看清。这回白忱渊抱着他面对景曜仙尊行礼,贺子俊一眼便瞧见了那位景曜仙尊旁边跟着的灵宠——竟是上次在无量宫里差点把他吃了的那只臭狐狸!   贺子俊耳朵立马直立了起来,瞬间进入警戒状态。   白忱渊也注意到了,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抚地摸了摸贺子俊的后背。   “这就是忱渊你新收的徒弟?”景曜好奇地上前一步,他看到贺子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觉好笑道,“小兔子,你放心,本尊不会吃了你的。忱渊,我可以摸摸他吗?”   白忱渊淡淡道:“景曜仙尊,这个问题你恐怕得问他。”   白忱渊垂眸,视线落在贺子俊的身上。   景曜并不知道贺子俊会说话,毕竟他在贺子俊身上没有感受到丝毫灵力,只以为他是只普通的兔子。不过既然白忱渊这么说了,他便也就依言问了:“小兔子,我可以摸摸你吗?”   贺子俊见眼前之人不仅长得好看,脾气好像也很温和的样子,便道:“可以,不过只能给你摸一下下。”   说完贺子俊看了一眼在那边一直蹲着的白狐,心里默默想着这狐狸今日怎么这么乖巧莫不是转性了?还是说是他认错了狐?   景曜见贺子俊居然开口说话了十分惊讶道:“忱渊,你徒弟居然会说话?”   白忱渊淡淡应道:“嗯。”   也不做过多的解释。   景曜似乎已经见惯了他这模样,没有再多问。   “我可以抱抱他吗?”景曜觉得贺子俊不像外界传的那般丑陋难看,而且毛发柔软,性格温顺,多么可爱的一只小兔子啊,怎么就被外界那些人说得如此不堪。   不等白忱渊回答,景曜立马反应过来道:“哦对,我得问你的小徒儿。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白忱渊答:“贺子俊。”   “贺子俊?真是个好名字。子俊,我可以抱抱你吗?”   贺子俊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白忱渊,竟是在问白忱渊的意思。   白忱渊嘴角微微勾了勾,对贺子俊道:“你若是不愿意直接拒绝就行。”   贺子俊想了想,道:“景曜仙尊,我愿意的。”   白忱渊看着景曜将贺子俊抱在自己的怀里各种摸,而贺子俊也是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他的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好你个小煤球,你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景曜摸了贺子俊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似的道:“忱渊,我这新收的灵宠是一只九尾白狐。她的毛发也很软,你要不要摸摸看?”   此话一出,刚刚还在那一动不动的白狐尾巴不自觉地晃了起来。尽管她已经竭力控制了,但还是把兴奋之情表现的一目了然。   “忱渊,你看,她好像很喜欢你呢。”   白忱渊微微眯眼,“是吗。可惜,本君不喜欢狐狸。”   白狐本来因为高兴而竖起来的尾巴在听到这话之后又重新耷拉下来,一副失落可怜的模样。   景曜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好了,别难过了。无量仙君他就是这样,平日里不喜旁人近身的。他没有在针对你。”   在场的恐怕除了景曜之外,其余三位都心知肚明,白忱渊就是在针对这只白狐。不过这事说出去怕是也没人信的,谁能想到清冷孤傲的无量仙君竟也有这般小肚鸡肠爱记仇的时候呢。   贺子俊看那白狐耷拉着脑袋一副落寞的样子,突然心生出一丝不忍来。他蹦回白忱渊的怀里,小声道:“师尊,算了吧,那事都过去多久了,咱们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了。”   白忱渊道:“好。”   景曜不明所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贺子俊也不是那种爱跟人告状的,便转移话题道:“没什么。师尊,蟠桃宴快开始了吗,我饿了。”   白忱渊笑了笑道:“你就知道吃。景曜仙尊,我先带他过去了。”   “好。”   景曜看着白忱渊的背影,突然道:“我竟是不知道忱渊原来也是这般爱笑的人。阿瑶,我们也过去吧。”   白狐开口轻声应道:“是。”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声音却十分柔软,婉转动听。   *   再次回到座位的时候,来宾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白忱渊旁边的座位本来应该是十分抢手的,但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落座在那里。最后是比白忱渊晚到一步的景曜坐在了那里。   “诸位,欢迎诸位前来参加今日的蟠桃宴。”坐在首席的天帝开口道,“希望诸位不要拘谨,随意吃喝,随意畅聊。望诸位度过轻松愉快的一天。开宴吧。”   说罢,有宫娥拿着果盘陆陆续续地给众人端上了今日的主角——蟠桃。这蟠桃在仙界这灵气仙气汇集之地生长,据说吃上一颗能长百年修为。当然,今日的宴席不只有蟠桃,还有蟠桃酿成的桃花酒,以及仙界其他各式各样的水果糕点。   当蟠桃一端上来的时候,贺子俊就迫不及待地挑了一个最大的啃了起来。入口鲜甜,多水多汁,真是美味!   “师尊,这蟠桃好好吃啊,你快尝尝!”   白忱渊看他吃的满嘴桃子汁,略显嫌弃道:“脏死了,吃完记得把自己舔干净。”   一旁的景曜看得有趣,笑道:“子俊可真是一只率真可爱的兔子。难怪忱渊你会这么喜欢他。”   白忱渊没说话大概是默认了。   而贺子俊听到有人夸他可爱立马高兴道:“景曜仙尊,你可真有眼光,嘿嘿嘿。”   景曜先是怔愣了一下,接着他哈哈笑起来道:“忱渊,你这徒儿真是有趣。你若是舍得,能不能让子俊去我那里住上几天?”   这回白忱渊十分干脆利索地拒绝道:“不行。我这徒儿贪吃又顽劣,怕是会打扰了景曜仙尊。”   “怎么会。”景曜笑问道,“子俊,你愿不愿意去我那里住几天啊?我那里有不少好吃的哦。”   贺子俊瞥了一眼景曜身旁的白狐,呵呵笑道:“谢谢景曜仙尊的盛情,但我还是不去了。我得跟着我师尊好好修炼。”   景曜被拒绝了倒也不恼,“这样啊。那就祝愿子俊早日修练成仙。对了,我看你挺有眼缘的,这天蚕羽织就送给你全当个见面礼。这天蚕羽织可抵水火不侵,希望有一日能够帮到你。”   这一听就是很贵重的礼物,贺子俊不敢贸然收下,抬头看向白忱渊请示他的意见。   白忱渊道:“既然是景曜仙尊送你的,那你便收下吧。”   贺子俊闻言立马高兴道:“谢谢景曜仙尊!”   而景曜身旁的白狐在看了一眼贺子俊之后立马收回了视线,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第18章   “忱渊,这就是你新收的那个亲传弟子?说起来,朕还没有见过你这小徒弟呢。”天帝突然来到白忱渊的座位跟前,视线落在桌案上正十分卖力啃着蟠桃的贺子俊身上。   贺子俊一听那人自称朕便立马松了口,嘴里的半颗桃子啪嗒一声掉在桌案上往前滚了半圈。   白忱渊挑眉,“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过来,见过帝君。”   贺子俊迅速将自己嘴边的毛发舔干净,然后抬头看向面前之人。原本以为这天帝老儿至少也是个中年大叔了,谁成想眼前之人竟意外的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而且模样长得还挺好看的,周正俊朗。   于是贺子俊呵呵笑着打招呼道:“子俊见过帝君。”   天帝似乎对贺子俊会开口说话之事并不意外,他微微点头笑道:“倒是一只活泼可爱的小兔子。”   而方才天帝走过来的时候,众人的视线便不约而同地落向了这边。现在听到贺子俊竟然能开口说话都十分惊讶不已,悄悄讨论了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无量仙君收的兔子只是一只普通兔子吗?”   “是啊,这兔子身上分明没有灵力,是如何开口说话的?”   “会不会是这其中另有玄机?”   “不好说,现在还不能轻易妄下断言。”   天帝看到一旁的景曜和九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景曜和九瑶也在啊。景曜,九瑶在你那里可还一切安好?”   “回禀帝君,一切安好。阿瑶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九尾狐,相信不日就能修成人形了。”   “这样啊,那挺好的。”   天帝又看向白忱渊,白忱渊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哦对了,怎么不见云祁啊,他不是向来向来与无量仙君交好么。”   一旁的仙侍立马答道:“回禀帝君,云将军抓着二郎神去比武去了。”   天帝闻言无奈地笑道:“这云祁,还是老样子。”   白忱渊和景曜都不是那种爱说话的人,天帝看着面前这两人,竟也一时找不到话题。临走之前,他犹豫了下,对白忱渊道:“忱渊啊,你跟朕过来,朕有话同你说。”   白忱渊:“是。”   贺子俊见白忱渊要走,着急地在原地蹦了蹦。   白忱渊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声道:“放心,我去去就回。有景曜在,那只狐狸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那只狐狸指的是谁,可以说是不言而喻了。   既然白忱渊都这么说了,贺子俊稍稍把心放宽了些。   而白忱渊这话虽然说得很小声,但景曜还是听到了。他望着白忱渊跟天帝离去的身影略有所思。   当时九瑶在无量宫里闹出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但他不是一个随意相信道听途说的人。所以当天帝说这一切都是误会,并且想让他收九瑶做灵宠的时候,他便答应了。   现如今看来难道这件事其实另有隐情?   “阿瑶,我这人向来不喜过问你们的私事。但是今日有一件事我必须问个清楚,当日在无量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景曜问的一本正经,连眼神也多了一丝犀利,“不准说谎!你知道的,你若是说谎我能第一时间感应到。”   九瑶呜咽了一声,看着十分委屈巴巴的样子。   一旁的贺子俊瞪大了眼,心道好家伙,这狐狸果然狡猾,竟是比他还会演戏!   “景曜仙尊,当日我只不过是想要吓吓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兔子,谁成想无量仙君竟是误会我要吃了他。我,我,我真的就只是想要吓吓他而已。”   景曜微微皱眉,“就算只是吓唬吓唬,这事未免也过分了些。如今你知错了吗?”   九瑶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道:“阿瑶知错了。”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九瑶看向贺子俊,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朝贺子俊走去。   贺子俊见状,立马条件反射似地拔腿就跑!   景曜见了不免觉得好笑,“子俊,你跑什么,阿瑶只是想跟你道歉而已。”   贺子俊停下脚步,回头道:“道歉就道歉,有必要靠那么近么。你就让她站在那里道歉吧。”   景曜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九瑶的后背道:“阿瑶,既然如此,你就在这跟子俊道歉吧。”   旁边有不少三界中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好奇看过来。   狐族性子本就骄傲,方才九瑶向景曜认错已是极限。现在叫她当着众人的面对一只什么都不是的野兔子道歉,让她如何甘心!   干脆不如趁此机会,把这兔子一口吞了!   此想法刚刚冒出,就听景曜大喝一声:“阿瑶!”   接着景曜一抬手,瞬间将九瑶收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诸位,真是抱歉,本尊这灵宠野性难驯差点惊扰了诸位,本尊就先行告辞了。”   临走前,景曜又对贺子俊道:“子俊,实在抱歉,等来日本尊定带着九瑶亲自登门道歉。”   于是,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景曜就这么突兀地率先离开了蟠桃宴。   贺子俊也是一头雾水,不是说要跟他道歉么,怎么突然就走了?算了,走了更好,这下他可以安安心心地去啃蟠桃了!   *   天水池边。   天帝将其他人都屏退下去,突然叹了一声道:“忱渊,九瑶的事你是不是还在埋怨朕?”   白忱渊恭敬行了一礼道:“忱渊不敢。”   “你要知道,这狐族是妖界最强大的一族。九瑶她更是千年少见的九尾狐。况且她当日在无量宫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人事情。反倒是你,将九瑶一掌打落在地险伤其性命。所以狐族来向朕讨说法,朕不得不妥协。”   白忱渊淡淡道:“忱渊明白,帝君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守护三界的安稳。您是帝君,帝君不管做什么事并不需要向忱渊特意说明。”   “你……就你这态度你还说你没有在埋怨朕?”   “忱渊不敢。”   天帝又叹了一口气,“罢了,你这性子朕也没有立场说你。如今你既然收了徒,就好好教导人家,别凡事又想蒙混过去。”   “忱渊明白。”   两人站在天水池边静默了半晌,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天帝突然道:“那件事……你是不是至今还在怨朕?”   这一回白忱渊没有答话。   “无妨,朕能理解。不过忱渊,朕要说的是,身在其位,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当年你若是坐在朕这个位置,恐怕也会做出和朕一样的决定。”   白忱渊的眸子暗而深沉,看不透其中隐藏的情绪。许久他轻轻开口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结局已定,如今再提起又有何意义。帝君,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忱渊便先行告退。”   天帝看着白忱渊离去的身影,再一次叹了一口气。   *   贺子俊正在自己的位置上啃蟠桃啃的不亦乐乎,突然桌前冒出一个少年郎来。   “你就是无量仙君的徒弟?听说你会说话,那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年看着十六七岁的模样,穿一身带金色暗纹的白衣,明眸皓齿,神采奕奕,模样生得十分俊俏。   贺子俊看了他一眼便无故生出好感来,“我叫贺子俊,你呢?”   “哇!原来你真的会说话啊!我叫方月离,是玄武宗的弟子。今天还是我头一回来仙界呢。哎,子俊,咱们要不要偷偷溜出去,去别的地方看看?”   眼前这少年可以算得上是贺子俊的同龄人,对方的语气动作无不透露着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恣意潇洒,意气风发。   贺子俊很想答应对方的邀约,但是又有犹豫,“我怕我师尊回来看不到我会担心着急。”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没事,我帮你给你师尊留个纸条不就行了。”   贺子俊在无量宫待了这许多月不可谓是不无聊的。只是白忱渊喜静,他待在白忱渊身边不知不觉便也能静下心来。但是现在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同龄人,并十分热情地邀请他一道去玩耍,对于贺子俊来说真的很难不心动。   “那……你帮我给师尊留个字条吧。”   “好咧!”   于是,贺子俊任由这位初次见面的少年人抱着他,偷偷溜出了蟠桃宴。   “我听说仙界的聚灵阁里藏了许多法宝,咱们要不要去那里瞧瞧?”方月离抱着贺子俊,一路走一路瞧,似乎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被别人抓到。   “这……不大好吧。而且若是藏了法宝,估计会有人守着吧。”贺子俊犹豫道。   “嗯……也是。那咱们去观星楼看看吧,听说那里是仙界最高的建筑,在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星星和银河!”   “银河!”贺子俊一听说能看星星立马兴奋道,“好啊好啊,那我们就去观星楼瞧瞧!”   “好咧!那你等我先问个路。”   贺子俊:“……”   贺子俊本以为方月离这话是说笑的,谁知道他真的就随便拦了个仙娥问路。那仙娥大概以为方月离是新来不久的小仙,竟然还真的给他指了路。   “谢谢仙女姐姐!仙女姐姐真是人美又心善!”   那仙娥被夸得满脸笑意,还十分高兴地和他们道了别。   方月离:“走吧,咱们去看星星,去看银河!”   事情竟进行地如此顺利,贺子俊都要忍不住怀疑,难道这仙界是这么随便任由人来去之地?   而向天帝告辞,回到蟠桃宴的白忱渊,看自己座位上没有贺子俊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纸条的时候,气得发出了一声冷笑。   好你个小煤球,也不知道对方底细,是个人就跟着走是吗。   而那纸条上写着的是:无量仙君,我和你徒弟出去玩啦。落款:方月离。 第19章   贺子俊跟一个陌生人走了,白忱渊倒也没有太担心。一来贺子俊身上戴着的宫铃并没有发出警醒这说明贺子俊目前是安全的,二来他在贺子俊身上施了定位术,要找到贺子俊并不难。况且今日这蟠桃宴邀请的都是三界中的名门望族,想来也没人敢那么大胆子在这仙界对他白忱渊的徒弟动手。除非那人是活腻了!   白忱渊原本气得想把那纸条直接捻做粉末,但最后理智战胜了冲动,白忱渊将那纸条收进袖子里,权当留个证据。   哼,他倒是要看看,这方月离是个什么来头,居然敢拐走他白忱渊的徒弟!   白忱渊很快便定位了贺子俊现在所在的位置,看方向像是往观星楼那边去了。   白忱渊刚要动身,却突然听到了月离二字。   “月离这孩子到底跑哪去了,你们赶紧四处去找找,别回头又惹出什么祸来。”   “是,师尊。”   白忱渊往这声音的方向看去,说话那人是玄武宗的掌门司空城。白忱渊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很好,看来这方月离是玄武宗的弟子,回头可以找人慢慢算账了。   下一刻白忱渊消失在原地。   悄悄注意着白忱渊一举一动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见白忱渊突然从蟠桃宴上消失了,有些恍惚道:“无量仙君怎么走的那般急?连瞬移之术都使出来了。”   “是不是仙君又生气了?”   “不会吧,我们好像也没有说他徒弟的坏话吧?”   “嗐,无量仙君肯来这蟠桃宴露一面就不错了。不如说他能待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了。”   “有道理有道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无量仙君,竟是无一人注意到无量仙君的徒弟贺子俊其实比无量仙君更早一步离开这蟠桃宴。   *   方月离抱着贺子俊朝观星楼的方向走去,他也不躲躲藏藏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在这仙界的地盘上。偶尔有路过的仙人只当他是个面生的小仙,竟是无一人在意这一人一兔。   “哇,子俊,你看到了吗,那个高楼应该就是观星楼了吧。”   贺子俊抬眼望过去,不远处有一个像是塔楼的白色建筑物,目测估计有十多层楼高。在太阳的照射下金光闪闪,十分漂亮。   “额……”贺子俊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们想要看星星是不是得先等太阳落山啊……”   经贺子俊这么一提醒,方月离也才反应过来,“对哦!那要不我们还是去聚灵阁看法宝吧!”   不等贺子俊回应,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位小友,你想带本君的徒儿去哪里?”   “师尊!”贺子俊对于在这竟见到了白忱渊十分意外,立马跳出了方月离的怀抱朝白忱渊蹦去。   白忱渊很顺手地就把贺子俊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方月离好奇地看向白忱渊:“前辈是?”   “白忱渊。”   “白忱渊……”方月离听到这名字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好生思索了一番,然后他恍然大悟似地拍了一巴掌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无量仙君啊!”   白忱渊摸了摸怀里的贺子俊,没有说话。   方月离十分大胆地将白忱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疑惑道:“看着好像也不咋地啊,你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贺子俊震惊了,这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头一回听到居然有人说白忱渊的实力不咋地!天啊,月离兄这是不要命了吗!   “我师尊可是仙界第一剑仙,你怎么能说他不咋地呢。还不赶紧向我师尊道歉!”贺子俊佯装震怒,实则是在为了保护友人的小命。相信他师尊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跟一个小辈计较的。   谁知白忱渊不等方月离开口,就直接用捆仙绳将人捆了。只听他淡淡道:“拐走本君的亲传弟子,又对本君不敬,胆子真是不小啊。不知道等你待会儿见了天帝是不是也如这般不知所谓。”   贺子俊一听白忱渊要把方月离抓去天帝面前,立马替友人求情道:“师尊你误会了,月离他没有拐走我,是我自己跟着他出来玩的。”   “你闭嘴!”   “我不闭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尊你冤枉我的朋友!”   白忱渊又被气笑了,“你才认识他多久,你连他什么来路都不知道,就成你朋友了?”   “仙君莫要误会。”方月离虽然被捆仙绳绑了,倒也不慌不忙,很是淡定,“晚辈是玄武宗的弟子方月离,方才晚辈已经和子俊做过自我介绍了。至于朋友……晚辈觉得和子俊甚是投缘,一见如故。不管子俊是如何看待晚辈的,晚辈已确确实实将子俊当做了晚辈的毕生好友。”   贺子俊听了这一番话很是感动,义正言辞道:“方月离,你这朋友我贺子俊交定了!”   白忱渊无奈抚额,他这好徒弟当真是缺心眼。今日遇见的幸亏不是什么坏人,若他日有人装着好意故意接近,又当如何。   “罢了,今日为师不教训你这好朋友。不过你这好朋友宗门里的掌门会不会教训他,那为师可就管不着了。”   说罢,白忱渊一甩衣袖,两人一兔瞬间消失不见了。   *   蟠桃宴上,玄武宗的那些弟子还在偷偷找着他们这位小师弟的踪影。玄武宗掌门司空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脸的强颜欢笑。   有熟人前来和司空城打招呼,“司空掌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此,你们宗门里的那些弟子呢?”   司空城擦了擦额角的一滴冷汗,强做镇定道:“我一个老头,让他们年轻人陪着我多无聊啊,索性就让他们去随处走走结实结实新的朋友。”   “也是。哎对了,司空掌门,听说你门下新收了一位弟子,根骨奇佳,乃修仙奇才,那小弟子今日是不是也跟着你来了这蟠桃宴?”   另一人闻言立马接话道:“司空掌门,快让你那小弟子出来给我们见见,别那么小气总是藏着掖着,我们又不会抢了你那徒弟。”   “就是,快把你这新收的徒弟叫出来,让我们大伙儿瞧瞧,这旷世奇才到底长什么模样。”   突然一阵风刮过,众人一眨眼的瞬间,发现方才离去的无量仙君竟又回了这蟠桃宴,而且身边还多了一个少年——一个被捆仙绳绑着的少年。   “无量仙君,这位是……”有人不解疑惑道。   司空城立马就认出了自己的小徒弟,连忙上前行礼道:“无量仙君,这是在下门下的弟子方月离,不知月离做了什么……得罪了仙君?”   贺子俊很想为方月离辩护,偏偏白忱渊禁了他的言。   白忱渊淡淡道:“也没什么。本君本来以为这位月离公子拐走了本君的徒儿,不过这个好像是本君误会了。”   “那……”司空城抬头,小心翼翼道。似乎在寻求白忱渊,既然是误会是否可以放了他的小徒弟。   结果白忱渊话锋一转又道:“后来本君寻到子俊,就见这位月离小友指着本君说……本君看着不咋地。”   “啊这……”司空城额头上冒的冷汗更多了。   方月离突然开口道:“我说的明明是实话,这无量仙君看着是不咋地嘛。柔柔弱弱的,像是风一吹就能倒似的。”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见过不怕死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这还是头一个敢当着无量仙君的面说无量仙君坏话的人呢。   “闭嘴!”司空城震怒道。   这时天帝过来了,“怎么回事,这么吵吵闹闹的?”   司空城见天帝过来,赶紧为自家徒儿求情道:“帝君,小徒顽劣,是在下这个当师父的失责。在下回去后定会亲自责罚他,还望帝君能替在下向无量仙君求个人情。”   天帝听完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挑眉看了白忱渊一眼。今日是怎么回事,忱渊他平日里向来不会在意他人对他的评价,今日怎的发如此大火,还把人捆了。   莫不是还在怨朕在九瑶那件事上偏帮了狐族?这怕不是故意发火给朕看的吧。   “忱渊,依朕看啊,这都是误会一场,你还是把月离小友放了吧。”   白忱渊怀里的贺子俊闻言连连点头。   天帝:“哟你看,你的徒儿也在为月离小友求情呢,还不赶紧把人放了。”   白忱渊低头看了贺子俊一眼,心道你个吃里扒外的,早知道方才就应该再给你加个定身术的!   白忱渊其实也没真的想把方月离怎么样,无非就是想要吓唬吓唬他给对方一个教训,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沉得住气,表现出来的跟他的这个年纪简直完全不符。   白忱渊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方月离,道:“子俊他没什么心眼。月离小友以后若是真的想找子俊一起玩,希望能先问过本君的意见,而不是擅自就把子俊带走。”   方月离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他笑道:“原来仙君在担心这个啊。仙君放心,以后晚辈再要找子俊玩一定先问过仙君的意见!嘿嘿,子俊,看来你拜了个好师父啊。”   这话贺子俊是认同的,连连点头。   白忱渊:“抱歉,扰了诸位的雅兴。本君就先行告辞了。”   “哎等等……”方月离身上的捆仙绳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白忱渊和贺子俊的身影。方月离略显失落道,“我还没跟子俊玩够呢……”   “方月离!”司空城气得大喝一声,“跟我回玄武宗领罚去!”   于是,玄武宗的众人在向天帝和其余诸位道完歉后也离开了这蟠桃宴。   天帝又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可真是……   “白忱渊呐白忱渊,你要么不参加这蟠桃宴,一参加就给朕带来这么多惊喜是吗。”   方月离被他师尊带回玄武宗领罚去了,而被白忱渊带回无量宫的贺子俊也没能逃过受罚这件事…… 第20章   白忱渊这一回是真的生气了。一回到无量宫,他就给贺子俊还有小黑施了定身术,然后摆弄着小黑的身体将贺子俊整个圈了起来。   这下好了,贺子俊跟他最害怕的小黑来了个亲密无间。   贺子俊看着离自己近在眼前的小黑的脑袋,怕的声音都颤抖了:“师尊,徒儿知错了,徒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师尊,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放过徒儿吧!”   白忱渊这次说什么都不为所动,“为师今日要叫你好好长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跟陌生人跑了!”   “师尊,徒儿真的知道错了。师尊您要怎么打我骂我徒儿都认了,但是能不能不要把徒儿和小黑绑在一起啊……”   “呵,你是为师的乖徒儿,为师又怎么舍得打你骂你呢。小黑是你的灵宠,今天晚上你就陪着小黑两个人好好联络联络感情吧。”   “不要哇!”看着头也不回径直进了屋里再也没有出来的白忱渊,贺子俊欲哭无泪。   “主人,你别害怕,小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小黑信誓旦旦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贺子俊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小黑啊,你的脑袋能不能离我稍微远一点啊。”   “抱歉,主人,我现在一动也动不了。”小黑十分委屈道。都怪他太没用了,保护不了主人。   贺子俊长叹一声,认命般地开始努力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小黑一点也不可怕,小黑是他的灵宠,只会保护他爱护他。仔细看看,小黑其实长得还是挺可爱的……   “嘶嘶——”小黑一脸无辜样,就在贺子俊的脑袋边吐着蛇信子。   可爱个屁啊!这可是一条猛兽啊!   “完了,我觉得今日我可能要交代在这了。”   小黑不明所以:“主人要交代什么?”   贺子俊无力翻白眼:“我是说今日我可能就要吓死在这了!”   小黑闻言惊道:“那那那怎么办!主人你可千万别死啊!要不,要不我们再求求仙君,让他放了我们?”   “算了,我看白忱渊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什么神仙,分明就是个恶煞!恶煞都比他好一百倍!”   “主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是让仙君听了去又该不高兴了。”   “听去就听去,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拿我怎么样!”   屋内的白忱渊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非但没有恼怒,嘴角还往上勾了勾。小兔子脾气还挺大。   过了一会儿,贺子俊突然道:“小黑,你不是有一百年的修为么,你能不能想办法把这定身术解了?”   “对不起主人,小黑解不了。仙君这定身术十分厉害,不是小黑这区区百年修为就能解得了的。”   “这样啊……”贺子俊心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为了转移害怕的情绪,贺子俊脑海里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他回忆了一遍在仙界看到的美景,又回味了在仙界吃到的美食,不过更多的回忆就是跟白忱渊在无量宫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最后实在没啥好回忆的了,贺子俊干脆连白忱渊对他的各种恶作剧都努力回忆了一遍。   “死白忱渊,臭白忱渊。你给我记住,我早晚要给你好看!”   “乖徒儿要给谁好看啊?”屋里突然传来了白忱渊的声音,“看来乖徒儿已经克服了心中的恐惧。既如此,你和小黑不如就多绑几日,增加增加彼此的默契吧。”   贺子俊:“……”   在沉默了片刻后,贺子俊像是想开了似的开始破口大骂:   “白忱渊你给我出来!有本事咱两单挑!”   “白忱渊你个小人!混蛋!变态!”   “白忱渊我警告你,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白忱渊,别以为你是我师尊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要去天帝那里告你!”   贺子俊气的骂了大半天,屋里的白忱渊愣是一句话也没搭理他。   而骂了半天的贺子俊竟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因为生气居然忘记了对小黑的害怕……   白忱渊言出必行,白天该干嘛还是继续干嘛。但是一到了晚上,他每天准时地给贺子俊还有小黑施下定身术,将两人缠缠绵绵地绑在一起,美其名曰让他们好好培养主仆之间的默契。   第三天晚上,贺子俊实在受不了了。倒不是受不了每天晚上和小黑绑在一起,而是对白忱渊这一行径十分嗤之以鼻。   “好你个白忱渊,真是个小心眼。看我解了这定身术,叫你看看我的厉害!”   这几日贺子俊除了和白忱渊的日常打坐以外,剩下的时间则都在书本里研究这定身术的解法。   想要了解解法必需要先了解它的施法。不过文字虽然容易记住,真正要实践起来却是非常困难的,尤其贺子俊根本感受不到自己体内的灵力。虽然根据白忱渊的说法在他睡着的时候,对方确确实实在他的身上感受到过灵力。   “难道只有在睡梦中才能解开这定身术?”   贺子俊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了半天,小黑好奇问道:“主人,你在念叨什么呢?”   贺子俊现在好像完全不怕小黑了,十分自然地回答道:“没什么。小黑,你看着吧,你主人我肯定很快就能把咱们身上的定身术解了!”   这话小黑自然是不信的,不过贺子俊是他的主人,所以他还是很给面子地应了两声。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落在这院中的一蛇一兔身上。   此时的两人都在睡梦中,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贺子俊身上的毛发竟突然发出了一圈淡淡的光芒。   而梦中的贺子俊则在一遍一遍地默念着有关定身术的口诀。   屏息凝神,灵识合一,气通天地,海纳百川……   破!   贺子俊猛地睁眼,竟发现自己真的能动了。   “小黑小黑,快醒醒,我解开了!哎哟,谁呀!”   小黑一睁眼,就看到白忱渊十分无情地捏着他主人的后勃颈将整个兔都提溜了起来。   贺子俊挣扎着四肢道:“白忱渊,你放开我!我已经会解你的定身术了,你绑不了我!”   白忱渊微微挑眉:“我的定身术是你解开的?”他方才察觉异样,便第一时间出来看了。原本以为是什么人无声无息地闯进了这无量宫,没想到竟是子俊自己解开的定身术么。   贺子俊骄傲地哼哼了两声,“除了我还能有谁!”   白忱渊看向小黑,像是在求证。   小黑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就如他家主人说的,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仙君,确实是主人自己解开的。我身上的定身术主人还没来得及帮我解开呢。”   言外之意就是,这定身术绝不是他小黑解开的。   既然这定身术不是小黑解的,也不是他白忱渊解的……   白忱渊将视线落回到贺子俊身上,微微挑眉。没想到他仙界第一剑仙的法术竟被自己门下才修炼了几个月的徒弟解开了,当真是……有趣!不过……   “小黑,若今日之事传了出去,本君就把你的皮扒了烤来吃!”   小黑一惊,连连道:“小黑谨记仙君的命令!绝不会把今日之事说出去!”   贺子俊奇怪道:“为什么不能说?我不是很厉害么!”   白忱渊喝道:“闭嘴!”今日之事若传了出去,他这无量宫以后还能有清净吗。   贺子俊突然道:“哦——我明白了!白忱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特没面子。你堂堂仙界第一剑仙的定身术竟被我一只小小兔子解开了!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无地自容,特别自卑,特别……”   白忱渊直接禁了贺子俊的言,然后将他拎进屋里,道:“可不是么,本君竟是不知道本君收的这个徒弟还是个惊世奇才。子俊啊,从今日起你就别睡觉了,跟着为师好好修行吧。”   贺子俊:“……”   白忱渊你还是不是人啊!你知不知道不睡觉是会死人的!贺子俊用力蹬了蹬四肢以示自己的不满。   可惜白忱渊完全没有理会贺子俊的抗议,抓着人硬是逼迫着贺子俊跟自己一起打坐清修。   不过贺子俊其实也没必要太担心,毕竟他打坐的时候基本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居然能解开我的法术,子俊啊子俊,你这只小兔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白忱渊看着熟睡过去的贺子俊,轻声叹道。   *   一觉醒来的贺子俊只觉得神清气爽,终于不用再被那可恶的定身术束缚住了!   贺子俊见白忱渊不在屋里,便自顾自出门觅食。谁知白忱渊一大早的竟然已经开始在榕树底下打坐了。   白忱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开口道:“小煤球,吃饱了就过来打坐,不准偷懒。”   “哦——”贺子俊懒懒应了一声,心道我还没消气呢,这顿饭吃到什么时候可由我说了算。   于是贺子俊慢悠悠地开始在草地上进食,故意拖延着开始打坐的时间。   白忱渊斜睨了他一眼,哪里不知道他心里打的这些小算盘。不过罢了,小兔子也是有脾气的,就让他偶尔发发脾气吧。   贺子俊故意磨蹭着啃了半天的草叶子,眼看着日头越升越高,心道白忱渊居然还没来催他。   怎么回事,师尊不会是生气了吧?要不我现在就过去打坐?   犹犹豫豫的又过了好半晌,贺子俊见白忱渊雷打不动似地在那稳如泰山,自己倒是先慌起来了。   算了,他大人不记小人过,白忱渊把他绑了三个整夜的事他就不计较了。   正当贺子俊朝着白忱渊走过去的时候,他的心口突然猛地一悸,接着贺子俊脱口而出道:“师尊!小黑出事了!” 第21章   白忱渊本来想让贺子俊待在无量宫里然后他自己一个人去寻小黑,但是贺子俊因为担心小黑非要跟着去。白忱渊心想小黑那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如果把贺子俊单独一个人留在无量宫里,万一是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计就不好了。所以最后还是带上了贺子俊。   小黑身上没有定位术,按理来说白忱渊想找到小黑免不了要废上一些功夫。但贺子俊是小黑的主人,两人能互相感应,可以用最快的时间确定小黑的位置。不过问题是……   “子俊,闭上眼睛,好好感受。小黑是你的灵宠,只要你用心感受,一定能感受到他的所在的。”   贺子俊点点头,照着白忱渊说的开始努力感受。   也不知是因为和小黑一起亲密无间地度过了三个晚上,还是因为贺子俊想要找到小黑的迫切心理,没过一会儿贺子俊居然就感受到了来自小黑的气息。   “师尊,在那边!”贺子俊指着前方的一个山林急道,“我们赶紧过去,小黑好像快要不行了!”   白忱渊点点头,下一刻施展瞬移之术,瞬间两人便来到了那座山林里。   “小黑!”贺子俊朝着前方突然大喊一声。   白忱渊应声看过去,前方的一颗大树底下,小黑正蜷缩成一团躲在那一堆腐烂的树叶之下。   贺子俊立马从白忱渊的怀里蹦了出去,一路跑到那堆枯树叶跟前,然后小心翼翼地扒开了那些树叶。小黑似乎已经没了意识,气息奄奄,浑身血淋淋的。仔细看的话会发下那血红之下似乎还有好些鳞片都脱落了。这该有多疼啊!   “小黑!你醒醒啊!你可千万别死啊!我,我还没尽到一个主人的义务呢。我要陪你一起玩耍,还要喂你好吃的,和你一起修炼。呜呜呜,我们以后还要度过愉快的每一天呢。呜呜呜……”贺子俊看着眼前没有一丝一毫反应的小黑蛇,伤心难过地哭了起来,“师尊,怎么办啊,小黑是不是要死了……”   看到伤得如此重的小黑,白忱渊也不免皱了皱眉头。无量山上确实有不少在修炼的精怪,但是他并没有听说过其中有精怪失控伤人的事件,难道是外面来的侵略者?   现场暂时找不到其他人的痕迹,当务之急是要救下小黑的性命。   “子俊别哭,为师有办法救小黑。”   于是白忱渊带着贺子俊还有小黑又立马回到了无量宫。   回到无量宫后,白忱渊一路朝着后院的一间屋子奔去,房门像是应声而开。   屋门打开的一瞬间,贺子俊看到屋子中央的一个台子上面放了一个很大的玉盆子,而白忱渊就把小黑放在了这个玉盆之上。接着玉盆像是有感应似地竟发出了一闪一闪的光亮。   贺子俊好奇地瞪大了眼。   “这是聚灵盆,有疗愈和修补灵体的功效。子俊你放心,小黑不会有性命之忧的。”白忱渊耐心解释道。   贺子俊闻言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屋子里放了许多木架子,而木架子上面放的好像都是一些类似法宝一样的东西。贺子俊在无量宫里待了这么久,竟是不知道白忱渊手里原来也有这么多法宝!   白忱渊藏了这么多法宝在这屋子里,平日里竟是一句也没有听他提起过!什么意思,把他徒弟当外人么!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既然有法宝那一定也有仙丹灵药吧!   “师尊师尊,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小黑吃了就好的!”   白忱渊闻言想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道:“哦对了,隔壁屋子里应该还有些丹药,为师去找找。”   说完白忱渊便去了隔壁屋。   贺子俊看了一眼聚灵盆里的小黑,小黑身上的伤口好像真的在开始慢慢愈合了,他便稍稍放心地跟着白忱渊去了隔壁屋。   隔壁屋里也有好几个架子,上面都是些瓶瓶罐罐什么的。   白忱渊一边找一边有些为难道:“为师对丹药这一块确实不怎么了解。这些也都是别人送的。说起来,这些丹药放在这里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这一时之间为师还真的不知道哪些丹药能对小黑的伤势有疗效。”   贺子俊好奇问道:“师尊,你说的一段时间,是多少时间啊?”   白忱渊:“嗯——应该至少有两千五百年了吧。”   贺子俊震惊道:“都放了这么久了,这些丹药不会都已经坏了吧!”   白忱渊十分淡定道:“放心,仙家炼制的丹药就算放个万把年都不会坏的。”   万把年……放这么久这些玩意真的不会长毛吗……   贺子俊虽然怀疑,但还是帮着白忱渊一层架子一层架子地仔细查看起上面的丹药名称来。   他师尊可是仙界第一剑仙,仙界第一剑仙说的话总不会有假。当务之急是要给小黑治伤。   “这补气的补血的小黑应该能吃吧。哇,这还有人参,也给小黑吃吧。”贺子俊看着眼前的几个盒子十分高兴道。这里面的好东西真是不少啊!   白忱渊看他一副只要是个药就都想要喂给小黑吃的架势,无奈笑道:“小黑现在最是气虚体弱的时候,你现在给他这么大补一顿,也不怕他吃出什么问题来。”   “啊……这样啊……”贺子俊微微有些失落。   白忱渊突然拿起一个药瓶子,然后走过去摸了摸贺子俊的脑袋,道:“放心吧,那聚灵盆可是天帝御赐的好东西,小黑很快就能没事的。再给他配上这个温和的丹药滋补,想必不出十日小黑就能痊愈了。”   贺子俊闻言高兴地扑进白忱渊的怀里道:“师尊你真好!谢谢师尊!”   虽然白忱渊说了小黑会没事,但贺子俊却还是不放心地每日守在小黑身边。这么一看,现在的贺子俊对小黑的害怕似乎已经是荡然无存了。   而白忱渊之前都是抱着贺子俊睡觉的,现在连着好几日没有贺子俊睡在自己的怀里白忱渊竟开始觉得有些不习惯。不过白忱渊没有去打扰贺子俊,小黑重伤,贺子俊难过又自责,就让他们好好待在一块吧。   因为小黑的伤势还没好,贺子俊便也没有了修炼的心思。   白忱渊随他去了,正好趁着这几日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东西伤了小黑。   无量山上的精怪白忱渊基本都打过照面,挨个问了个遍之后竟无一人知晓到底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伤了小黑。   “近日山上可有什么面生的妖怪出现?”白忱渊问道。   众妖兼是摇头。   白忱渊想了想又问道:“那可有看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其他精怪亦是摇头,不过这一回一只黄鼠狼精回答了白忱渊的问题。   “仙君,前几天我在山脚下看到几个打猎的。但是有点奇怪,他们虽然是一身打猎的装扮,但手上拿的武器倒像是仙家的。不过当时我吓得立马就跑了,也没怎么看仔细,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白忱渊虽然住在这无量山上,但是只有无量宫周边布置有结界。而结界外的世界白忱渊基本是不管的,除非有妖物祸乱世间。   所以山脚下出现打猎的人并不奇怪,况且这无量山本就属于人界,反倒说如果没有人的活动迹象才比较不正常。   发现小黑的那个树林以及周围一圈白忱渊也已仔仔细细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人的踪迹,也没有其他妖物的痕迹。但若是有人用仙家法器故意掩盖掉自己的行踪,那白忱渊察觉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究竟是谁,不惜拿着仙家法器也要至小黑于死地。而且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你们最近留心一点,若是见到可疑之人便躲着点。本君教你们一个法咒,一旦见到可疑之人便可以用这个法咒告知本君。另外,你们平时没事的时候帮本君多在这山里转转,看看有什么可疑的踪迹。一旦有了发现也立刻告知本君。”   “仙君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心尽力的!”   无量山人迹罕至,无量仙君也放任妖怪们在山里修行,只要他们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所以这山里的妖怪们对白忱渊还是很有好感的。若是放到别的山头,搞不好早就被那些修仙门派要么赶走要么消灭了。所以白忱渊交代的这些事情他们定然要努力帮忙的。   不过虽然话已交代下去,白忱渊还是有些不放心。若是真有什么人拿着法器在山里猎杀精怪,他怕那些小精怪们还没来得急通知他便一命呜呼了。   或者在山林里设下结界?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白忱渊否决了,现下情况尚不明朗,贸然设下结界并不可取。他虽然掌管人界的山林,但是干涉却不能过于太多,不然会扰了这山林里各个自然体的因果机缘。   而且,这个想法是最坏的打算。   也许伤小黑的不是什么修仙者,而是一只凶猛的精怪也不一定。不过这个问题,只能等小黑醒来再问了。   白忱渊在山里转了一圈,回到无量宫的时候已经晌午了。为了防止有不怀好意的人接近无量宫,白忱渊在原来的结界基础上又另加了一层结界。   以至于云祁过来的时候怎么都进不去这无量宫,愣是在外头等了半天。 第22章   “我说忱渊兄,你这无量宫里难不成是藏了什么好东西,竟是连我都要防着么?”云祁终于等到白忱渊,好一通抱怨,“再说了,我最近好像也没找你比试吧,你怎么跟防贼似的把结界加固的这么牢靠。”   云祁说着说着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难道说你这千年老铁树终于开了花,竟是学会了金屋藏娇!”   白忱渊冷冷瞥他一眼,“再废话以后都别想进本君的无量宫了。”   云祁呵呵笑道:“我这不是开玩笑的么。谁人不知无量仙君最是洁身自好,清冷孤傲之人了。”   白忱渊没有理会云祁,替他打开结界之后就径直往无量宫里走去。   谁知云祁顺利踏进无量宫后又开始絮叨起来:“不过也不是我说你啊,你看你这无量宫里冷冷清清的,你要是找个仙侣作伴岂不是美哉。”   走在前方的白忱渊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身冷冷笑道:“看来上一次的比试本君还是手下留情了。云将军,今日你要不要与本君再比试一番。这一回,咱们动真格的如何?”   云祁想到上回离自己的喉咙口不过寸余的利剑,心道这要是动真格的他还能有命在吗。于是立马转移话题道:“子俊呢,今日怎么不见他在院子里玩耍。不会是在屋里用功呢吧。”   白忱渊道:“他在仓库。”   云祁奇怪道:“仓库?子俊在仓库里做什么?”   白忱渊将小黑受伤的事简略描述了一下,不过并没有把自己在调查的事告诉云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云祁知道后又会整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云祁终于明白了白忱渊为什么要加固无量宫外的结界了,“所以,因为子俊的灵宠被不知名的东西打伤了,你怕那东西会攻击无量宫,所以你就在外面又加了一层结界?”   白忱渊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谁知云祁见状挑了挑眉,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道:“虽说那个东西还是个未知,但是你堂堂仙界第一剑仙,也有害怕的时候?”   白忱渊微微皱眉:“我不能拿子俊的性命冒险。本君……赌不起。”   云祁惊讶,他知道白忱渊和子俊的师徒感情深厚,但没想到白忱渊护子俊竟是到了如此地步。   不知想到了什么,云祁突然正色道:“忱渊,你和子俊师徒情深,这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能让子俊成为你的软肋。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了,你的处境会变得十分被动。”   “我知道。但子俊是我的徒弟,只要我活着一日,我便要护他一日。”   云祁不想把话题聊得这么沉重,便道:“也是,想你堂堂仙界第一剑仙,以你的实力想护谁不成。走吧,我们去找子俊,我今日又给他带了许多好吃的来。”   来到后院,云祁又忍不住吐槽道:“说起来,今日若不是小黑受伤,你这后院仓库里的这些好东西恐怕很难有见天日的机会吧。啧啧啧,早就听闻当年的无量仙君风光一时,巴结的众仙能从南天门一直排到北天门。今日我可要好好见识见识这些两千多年前的好东西。”   白忱渊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到其中一间屋子前然后推开了门。   云祁跟在白忱渊的身后,刚要踏进屋门槛,就见两扇屋门在他眼前砰的一下合上了。   云祁:“……”   “白忱渊你什么意思啊!不是说好一起来找子俊的么!怎么着,你现在是连子俊的面都不肯让我见了是吗!”云祁在屋外连连控诉,脑海中却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刚刚屋门打开的时候,他好像看到里面有个人躺在地上,赤/身/裸/体的没穿衣服。不过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并没有看仔细,一瞬间好像就看到了白花花的什么东西。   “好你个白忱渊,原来你真的金屋藏娇了啊!居然还把人关仓库里,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变态呢!白忱渊你还不赶紧给我开门,你以为你的破结界能挡得住我吗!好你个白忱渊,你还敢在本将军的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不成!我警告你,赶紧把人给我放了!”   任由云祁在屋外头怎么骂,屋内的白忱渊却是不为所动。   他方才看到眼前之景时第一反应就是把云祁关在了外头,绝不能让云祁看到!   至于为什么不能让云祁看到,白忱渊后来回想起来,说当然是因为子俊脸皮太薄,若是让云祁见到子俊没穿衣服的样子,子俊知道后肯定又要自闭了。   所以白忱渊这么做完全都是为了他的好徒儿着想。   这几天贺子俊一直待在这屋子里陪在小黑的身边。没想到今日这屋里不见小兔子,竟是出现了一个大活人。   大活人此时正侧身朝里头睡着,四肢抱在一起,像是个婴儿似的。   白忱渊仔细查看了一番,没有外伤。再抓过一只手来探到脉上,气息平稳,灵力通透,看来只是普通地睡着了而已。   “子俊,子俊,醒醒。”白忱渊半抱起贺子俊轻声地唤道。   变成人的贺子俊模样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身材纤细修长,皮肤白皙,眉清目秀,倒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子俊,醒醒。”见贺子俊似乎没有反应,白忱渊再次呼唤道。   贺子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先是梦到小黑的伤好了,他便跟先前承诺的那样陪小黑一起玩耍,喂小黑各种好吃的,还和小黑一起修炼。但是突然之间,小黑不见了,周围也变成了一片黑暗。正当他迷茫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道亮光。那亮光以前也出现在过他的梦里,贺子俊总是好奇亮光的那一头到底有着什么。   于是贺子俊朝那亮光走去,他走啊走啊,感觉那亮光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终于,他穿过了那一束亮光。黑暗消失了,周围又变得明亮起来。贺子俊转身看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在无量宫里。但是奇怪的是,这里没有师尊,也没有小黑。就连池子里的锦鲤都不见了。   “师尊!师尊!你在哪里!”贺子俊突然害怕起来。无量宫里安静得出奇可怕。不论贺子俊怎么喊,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回应他。   “师尊!小黑!你们在哪里啊!我好害怕,你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子俊,子俊,醒醒……”   就在这时,贺子俊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猛地睁眼,在看清眼前人之后立马扑进对方的怀里哭诉道:“呜呜呜,师尊,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白忱渊觉得这话说的实在莫名,不过还是很温柔地摸着贺子俊的后脑勺轻声安慰他道:“师尊不是就在这里么。师尊什么时候不要你了。放心,师尊永远不会不要你的。”   贺子俊哭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奇怪,他怎么把师尊整个人都抱住了,而且身体的触感好奇怪啊,怎么接触面积这么大……   贺子俊抽噎着把脑袋从白忱渊的怀里撤了出来,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一个人类的身体。   “师尊,我变成人了?”贺子俊不敢置信地问道。   “嗯,你变成人了。”白忱渊回答的很肯定。   贺子俊还是不敢相信,坐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端详着自己的两条手臂。哇,是手哎,是五指分明的手哎。   白忱渊见眼前的少年人浑身赤条条的却一副呆愣愣的可爱模样,轻咳了一声道:“那个,子俊啊,你要不要先起来把衣服穿上。”   贺子俊:!   贺子俊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此时此刻居然没有穿衣服!大概是做兔子做久了,他第一反应是要蹦出去躲起来。结果奋力一蹦之后,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幸亏白忱渊伸手接住了他,不然贺子俊肯定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而这一动作无疑是将自己的身体在白忱渊面前展露的一览无遗。贺子俊惊叫一声道:“师尊你快把眼睛闭起来!”   白忱渊:“……”   白忱渊见贺子俊反应这么大,便立马用法术从自己的衣柜里顺了一套衣服过来递给贺子俊,递衣服的时候却不忘取笑道:“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浑身上下哪个地方为师没见过。”   说完还故意往贺子俊的身下瞥了一眼。   贺子俊想起自己作为兔子时在白忱渊那里收到的耻辱,一边穿衣服一边控诉道:“师尊,我现在是人!人!你以后不能再向对待兔子那样随便对待我了!”   白忱渊闻言皱了皱眉,突然伸手将贺子俊一把揽进自己怀里,摸着贺子俊的后脑勺道:“你是为师的徒儿,兔子也好人也罢,为师当然是想怎么对你便怎么对你。嗯,你这头发倒是柔顺,跟兔毛一样好摸。”   贺子俊:“……”   不管是作为兔子的贺子俊还是作为人的贺子俊,在白忱渊面前他还是一样的无力反抗,最后只能任由白忱渊好一通摸。   “哎呀,我这头发还有衣服都被弄乱了。”贺子俊嘟囔着小嘴,一脸的埋怨,却是仔仔细细地整理起身上原本属于白忱渊的衣服。   白忱渊素来爱干净,衣服也都是一尘不染丝毫没有褶皱。所以虽然现在这衣服穿在贺子俊身上,他也要好好爱护师尊的衣服。啊,好像有师尊身上的味道。   贺子俊忍不住将衣袖放在自己鼻子底下闻了闻,是十分好闻的木制清香。   白忱渊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半个头身材纤细的少年人,正十分认真地整理着身上并不合身的衣服,心底有一股暖流趟过。   白忱渊心道,难怪修仙界的各大门派都喜欢广收徒弟,原来有个徒弟是这种感觉啊。嗯,感觉还不错。   “行了,你别动了。还是为师来帮你穿戴吧。”白忱渊看着自家徒儿笨手笨脚的样子,竟亲自动手替他穿戴起来。   先前白忱渊送贺子俊的宫铃他还挂在脖子上,白忱渊替他解下挂在了腰间。   “嗯,这样就好看多了。”   贺子俊兴奋地原地转了一圈,有些期待地问道:“师尊,我穿这一身好看吗?”   白忱渊看着那明显长了一截的袖子,笑道:“小煤球,你这打扮倒是适合去跳水袖舞。”   贺子俊:“……”   “行了,先将就一下吧。回头为师下山去给你买几身衣裳来。”   原本还是一脸郁闷的贺子俊,闻言立马兴奋道:“师尊要下山去吗?那我是不是可以跟着去啊!”   谁知白忱渊无情拒绝道:“不行,你得好好留在无量宫里修炼。就你现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别人不知道的还好,若是知道你是我白忱渊的徒弟,岂不是要砸了为师仙界第一剑仙的招牌。”   贺子俊:“……”   而此时在屋外试图破除白忱渊结界的云祁,终于败下阵来投降道:“白忱渊,是你赢了行了吧。你到底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快给我开门!” 第23章   贺子俊听到云祁的声音很是高兴道:“是云将军哎, 云将军肯定又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   说完贺子俊便兴奋地跑去开门。   身后的白忱渊小声地啧了一声,手指一动,方才云祁怎么推都推不开的屋门就在贺子俊轻轻地一拉之后十分顺利地打开了。   “云将军, 你来啦。”贺子俊笑着跟云祁打招呼。   云祁看着面前的陌生少年, 觉得对方的声音有点耳熟。不对, 好像是非常耳熟。   “你是……子俊?”   贺子俊连连点头道:“是啊,云将军,我终于变成人了!”   云祁震惊道:“子俊,你居然这么快就修炼出了人身?”   云祁围着贺子俊转了好几圈上下仔细打量着,一边打量一边忍不住啧啧赞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人人都说无量仙君收的徒弟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野兔子,我看这哪里普通了,这分明就是个宝贝啊!白忱渊呐白忱渊, 我说你当初怎么要一意孤行非要收子俊做徒弟, 原来你是早有先见之明啊。厉害啊, 子俊,你可真是有出息。”   白忱渊暗暗翻了个白眼,道:“你看够了没有, 这是我徒弟还是你徒弟。你要这么稀罕就自己收徒去。”   云祁:“怎么,我看都不能看了么。想当初大家都不看好你这徒弟的时候, 我可是力排众议坚决站在你们这边的。而且我和子俊的关系这么好,子俊是不介意我多看几眼的是吧?”   贺子俊又连连点头:“云将军喜欢看就随便看,我不介意。”   贺子俊说完还特意转了个圈好让云祁能够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地欣赏他这新鲜出炉的人类身体。   而云祁向白忱渊挑了挑眉, 像是在说,看吧你徒弟都不介意你在那里嗷嗷叫什么啊。   “哎, 你这衣服好像大了点吧。”云祁突然道, “来来来, 我现在就施法给你改改尺寸。”   贺子俊:“不要!”   白忱渊:“不行!”   白忱渊和贺子俊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贺子俊说不要是因为他不想弄坏了他师尊的衣服。而白忱渊说不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要拒绝云祁改动他的衣服,明明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云祁看了看贺子俊又看了看白忱渊,立马便明白过来这衣服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说忱渊兄,你好歹也是个上仙,怎么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给你徒弟准备呢。还有,既然你把你自己的衣服给子俊穿了,凭什么不让他改尺寸。怎么,这衣服子俊穿完了难道你还要收回去啊。”   白忱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好像确实大了点,他轻咳了一声极力找借口道:“本君……本君不喜欢别人随意改动本君的东西。本君待会儿就下山去给子俊买几身新衣服,然后把现在这身衣服换回来。”   这借口找的实在蹩脚,理由十分牵强且奇葩,偏偏放白忱渊身上就还挺合理。   云祁信了大半,点头道:“也是,你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习惯也是够不少的。既然要下山去给子俊买衣服,正好我也有空,咱们就一块去吧。”   贺子俊闻言立马高兴道:“好啊好啊,我们一块去!”   白忱渊却突然道:“子俊,你不用陪着你的小黑吗。”   贺子俊这才想起来他竟然差点把小黑忘了!真是兴奋过头了。   “那……那等小黑伤好之后我们再去买衣服可以吗,师尊?”   云祁往屋里瞧了一眼,好家伙,白忱渊给一条小蛇疗伤,竟是连聚灵盆也用上了吗。话说回来,这聚灵盘可是个好东西啊。据说这是上古战神留下的神器。   “忱渊兄,要是我哪天受伤了,也可以来你这借用借用聚灵盆吗?”   白忱渊闻言皱了皱眉:“你没事咒自己做什么。”   云祁:“我就是说如果,万一呢。”   云祁其实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白忱渊倒是当真了。这回白忱渊难得没有用那种很欠揍的态度对云祁,而是十分认真地回应道:“若真有那天,别说是聚灵盆,只要是我白忱渊能为你做到的,在所不辞。”   云祁愣了一下,心底有一股感动,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动道:“我就说你这个朋友没有白交!你放心,若是哪天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尽管来跟我说,我一定全力以赴!”   贺子俊看着眼前这一幕,颇有感触。朋友啊……真好。说起来,他前不久也交了位朋友。不知月离兄在玄武宗怎么样了。希望上次蟠桃宴之后不会被罚的太重吧。   而此时此刻,玄武宗里的方月离还在关着禁闭。玄武宗掌门罚他面壁思过,一个月都不准出门。   *   因为小黑还在疗伤,贺子俊不放心将他一个人留在无量宫里。最后还是乖乖妥协,让他师尊一个人下山去给他买衣服。   既然贺子俊没有去,那云祁就自然而然地留下来陪他了。   “对了,子俊,我这次来又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   云祁打开百宝袋,轻轻一施法,桌子上便瞬间出现了一堆水果和蔬菜。   “这些水果你可以洗干净后直接吃。至于这些蔬菜么……”云祁想了想道,“既然你现在变成了人,是不是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接生吃蔬菜了?”   云祁这话倒是提醒了贺子俊。   “对哦!我以后可不要再吃草了。我要吃肉!吃甜点!吃各种各样的美食!”好不容易变成人了,他可要尝遍人间美味,好好弥补过去几个月只能整日吃素的自己!   “哎呀,刚刚师尊走的时候应该叫他给我带点好吃的来的。”贺子俊十分遗憾地道。等小黑的伤好了,他一定要求师尊带他下山去吃好吃的!   “你要吃什么?”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不是白忱渊又是谁。   贺子俊吓了一跳,“师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算起来,这一来一回好像一刻钟都没有到吧。   白忱渊手上空空的,只听他道:“衣服我给你放卧房里了,你自己去换吧。”   “哦。”贺子俊应了一声,结果刚踏出去两步又退了回来,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忱渊,问道,“师尊,卧房是指你的那间卧房吗?”   白忱渊奇怪道:“不然还有哪间?”   贺子俊:“……”   一旁的云祁好心提醒道:“忱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以前子俊是一只兔子可以不那么讲究,可现在子俊是个人了,你总得给他单独准备一间房间吧。”   贺子俊闻言连连点头。   白忱渊觉得多此一举,“为什么要单独给他准备一间房间。本君的床又不是睡不下两个人,子俊还是跟以前一样,和本君睡一张床不就行了。”   云祁:“……”   贺子俊:“……”   不过最后白忱渊还是答应了将他卧房隔壁的那间屋子拿出来给贺子俊做他自己的房间。既然是乖徒儿想要的,他这个做师尊的又怎么能不满足他呢。   贺子俊兴奋地跑去看自己的新房间,结果屋门打开一看,里面居然空空荡荡的。贺子俊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呆愣住了。这怎么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白忱渊这才想起当时装点这无量宫的时候,是能怎么简洁就怎么简洁。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而且他也用不到那些东西。于是这前院除了书房和卧房,其余的房间都是空着的。   “咳,回头为师帮你置办点家具。这几天你就委屈一下,先和为师睡一屋吧。”   “哦——”贺子俊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反正家具什么的应该很快就能弄好了。而且之前一直是和师尊一起睡的,再多睡几天也无妨。   白忱渊这边都已经在想今晚得给他的乖徒儿准备一床新被子了,谁知一旁的云祁却突然道:“不用等几天,我那里就有好多现成的家具呢。别说床了,桌子椅子板凳柜子多的是。子俊,我现在就给你变一套过来。”   “真的吗!谢谢云将军!”   贺子俊一脸的感谢,可一旁的白忱渊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怎么偏偏云祁就在今日过来了呢!怎么偏偏自己还让他进门了呢!怎么偏偏他那里就正好有多余的家具呢!真是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很快,云祁施法将贺子俊的新屋子装饰的焕然一新。床,柜子,桌子,椅子,可以说是一应俱全。   贺子俊捧着梳妆台上的镜子开始好奇打量起自己的这张脸来,明明是和自己以前十分相似的脸,这会儿再看竟有些陌生了。如果非要说哪里不一样了,大概就是他的头发变长了吧。贺子俊眨眨眼睛,镜中的少年也跟着眨了眨眼。突然一下子从兔子变回人了,贺子俊竟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看来真是做兔子做的太久了!   “行了子俊,放心吧,你这模样就算放整个仙界那也是没话说的。来来来,以后再慢慢欣赏你这俊俏脸蛋。先过来尝尝我这茶叶,这可是人间界的极品茶。”云祁简直把这当成了自己家,熟稔地在桌边坐下,竟是煮水烹起茶来。   云祁煮茶是直接施法生的火,贺子俊见状突然想到了自己以后吃饭喝水的问题,于是他问白忱渊道:“师尊,我以后要烧火的话用什么烧啊,炭火还是柴火?”   白忱渊闻言微微皱眉:“你说的这些,一样都没有。”   贺子俊:“哦……”那他以后要怎么烧水做饭啊……   白忱渊看他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叹道:“子俊,你好歹也是我白忱渊的徒弟,生火这么个小法术你总能学会的吧。”   说到这,白忱渊突然顿了一下,“看好了,我只教你一遍。”   说着白忱渊念了一句口诀,然后直接把云祁送来的床板给烧了。   云祁:“……”   贺子俊惊呼一声:“呀!师尊,你把我的床烧了我晚上睡哪啊!”   白忱渊刚想说你可以和我一起睡,结果云祁一个施法,贺子俊的床板再次焕然一新了。   白忱渊:“……”   贺子俊:“哇!云将军你好厉害啊!这是怎么做到的?”   云祁给了白忱渊一个挑衅的眼神,对贺子俊道:“想学吗,子俊要不要改拜我为师啊?”   贺子俊拒绝的倒是快,连犹豫都不带有的,“不了不了,我还是跟着师尊学就好。”   云祁对这个回答倒也不意外。而一旁的白忱渊在听到这话后脸上的表情瞬间阴转多云。若是方才云祁没有那么多事的话,估计白忱渊这会儿的脸上早已放晴了。   贺子俊喝着茶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师尊,云将军,我是怎么变成人的啊?”   白忱渊和云祁闻言之后一个微微皱眉,一个瞪大了眼。   云祁奇怪道:“子俊,你自己修炼成的人身,你自己不知道怎么变的?”   云祁又回过头去看白忱渊,叹道:“忱渊兄,我收回刚刚那句夸子俊是个宝贝的话。你这徒弟,确实还得再好好修炼修炼。”   白忱渊对此看法毫无意见,他对云祁道:“既然云将军也这么认为,那就请云将军回去吧。本君和本君的徒儿要好好修行了。”   云祁:“……”   *   白忱渊说这话无非就是为了赶云祁走找的借口而已,倒也没有真的要立马带贺子俊开始修炼的意思。   白忱渊环顾了一圈贺子俊的卧房,心想着这里还缺些什么东西。这个时候,贺子俊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咕噜噜的响声。   贺子俊捂着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尊,我好像饿了……”   白忱渊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些由云祁带来的水果,道:“你先吃两个果子垫垫,为师现在下山去给你买吃的。”   贺子俊一听高兴道:“哇!我就知道师尊对我最好了!师尊师尊,我想吃烧饼,还想吃小笼包,还想吃烤鸭,还想吃……”   白忱渊突然打断他的话道:“你可想好了,你说的这些若是为师买来你吃不完的话……”   这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贺子俊也能想象得到若是吃不完师尊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呵呵,师尊,那我这次就只要烧饼和小笼包就行。”   白忱渊很快去了又回来。不仅给贺子俊买来了烧饼和小笼包,还多给他带了一包卤肉。   “你不是说你想吃肉么,吃吧。”   贺子俊竟有些感动,除了自己的亲人,还没有人对他这么照顾过。这么说来,师尊大概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了。   贺子俊忍不住上前去一把抱住了白忱渊,“师尊,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白忱渊对贺子俊的投怀送抱欣然接受了,他抬起手抚摸着贺子俊的后脑勺,就像先前他抚摸还是兔子时的贺子俊一样,柔声道:“你是为师唯一的徒儿,为师不对你好对谁好。”   贺子俊差点感动地就要哭了,好在他最后忍住了。贺子俊拉着白忱渊在桌边一起坐下道:“师尊,这些食物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师尊和我一起吃吧。”   “为师早已辟谷,你自己吃吧。”   “不要!师尊也来尝尝看嘛!”贺子俊说着直接拿起一个小笼包塞到白忱渊的嘴里,一脸期待地问道,“师尊,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白忱渊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淡淡道:“还行。”   贺子俊看白忱渊没什么表情,还以为是小笼包不怎么好吃。结果自己尝了一个后发现这小笼包简直是美味!他幸福地都要流眼泪了好吗!可是为什么师尊吃了之后都没有什么反应啊。难道说因为自己太久没吃到人间的食物所以反应夸大了一点?   算了,不管了,反正他觉得好吃就行。   “哇,这卤肉也好香啊,师尊你也尝尝看。还有这烧饼,现在还热乎着呢。”   白忱渊虽然说自己早已辟谷,但是贺子俊喂到他嘴边的东西竟也都一一吃了。   看着少年吃得一脸不亦说乎的表情,白忱渊觉得自己偶尔陪着小徒弟吃吃这人间的食物倒也不失为一个小乐趣。   吃饱喝足之后就真的该修炼了。   贺子俊连自己的真身和人身之间都不会自由变幻,这话说出去估计都会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但白忱渊知道贺子俊说的是实话,毕竟从第一天认识开始他便知道,这只小兔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笨的很。不过笨也有笨的可爱之处。   “虽然你的原身是一只兔子,你平日也可以一直维持人形,但有些时候变回真身可能行动会更方便。”比如给他抱在怀里撸毛的时候,白忱渊心道。   贺子俊认真地点点头,对他师尊的如意算盘毫不知情。   “子俊,你现在跟着为师一起打坐,仔细感受你身上的灵力。”   “你不仅要感受你身上的灵力,你还要学会怎么去运用那些灵力。”   “仔细感受,寻找到最初的原点。”   贺子俊照着一一做了。   这个感觉似乎有些熟悉,很像他在做梦的时候的那个感觉。   感受灵力,寻找原点……   贺子俊感受到了一束亮光,然后他穿过了那一道光……   再睁眼的时候,贺子俊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兔子,而白忱渊正把他抱在怀里,像往常那样抚摸着他后背上的毛发。   “师尊,我学会了!”贺子俊十分高兴道。   白忱渊点点头,“嗯,现在你再变回人形看看。”   于是贺子俊照葫芦画瓢,又十分顺利地变回了人形。只不过……他再一次的光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贺子俊一边穿衣服,一边郁闷道。   白忱渊瞥了一眼少年细腻白皙的肌肤,淡淡道:“等你学会法术之后就不会这样了。”   贺子俊:“哦……”看来他以后轻易不能变身了。   “你自己继续好好修炼,为师还有些事要去办。”白忱渊突然道。   贺子俊应了一声,乖乖继续打坐修炼。   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贺子俊见白忱渊还没有回来,便出去寻他。   “师尊!师尊!”贺子俊找了书房和白忱渊的卧房都不见人影,又去了后院的仓库,也没寻到人。   “奇怪,难道师尊是出门去了吗。”   正当贺子俊准备回自己屋里继续等白忱渊的时候,后院最边上的屋子突然发出了声响。   “师尊?是你吗?”贺子俊走到那间屋子前,然后推开了门。   原本还是空无一物的屋子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个厨房,而向来有洁癖的白忱渊此时竟然在锅灶前做饭!   不过白忱渊没有亲自动手,而是用法术操控着锅铲,正在翻炒着锅里的鸡肉。味道闻着……还挺香。   “师尊,你这是在……做饭?”贺子俊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谁能想到仙界最是清冷无比的无量仙君有朝一日居然会下厨做饭!   “嗯。”白忱渊淡淡应了一声,一道红烧鸡块很快便顺利完成了。   “好了,子俊,晚饭你想在哪里吃?”   贺子俊上前一看,一个红烧鸡块,一个香菇青菜,还有一个蛋花汤。有荤有素,而且看起来色香味俱全。贺子俊惊讶道:“师尊,这些……都是你做的?”   白忱渊奇怪道:“怎么,有何不妥么?为师是照着凡人的食谱做的,应该……没有出错吧。”   这是出没出错的问题么!堂堂仙界第一剑仙居然为了徒弟洗手作羹汤!这怎么可以!   “师尊,以后这些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不用管我的!不对,应该说你千万不要管我!以后都不准给我做饭了!”贺子俊义正言辞道。   “你自己来?”白忱渊给了贺子俊一个十分怀疑的眼神,“你自己会做饭?”   “额……会一点点……吧。”   白忱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好啊,那为师下次可要尝尝徒儿的好厨艺。”   贺子俊心虚地应了两声,但还是坚持要自己做饭。开什么玩笑,哪有让师父给徒弟做饭的道理,这不是以下犯上么。   而且做饭嘛,不会可以学啊。他有手有脚,还怕学不会不成。   然而贺子俊此时还不知道,有一种人叫做厨房杀手。而不幸的是,他就是其中之一员。   今晚的月色正好,贺子俊将饭菜端去了榕树底下,又拉着白忱渊同他一道吃晚饭。   贺子俊夹了一块鸡肉又夹了一颗青菜,震惊道:“师尊,这真的是你头一回下厨吗,这也太好吃了吧!”   见贺子俊吃的这么欢快,白忱渊心道还好,不枉费他特意去山下的酒楼跟大厨买下了食谱,以后可以每天换着花样给子俊做饭吃。   白忱渊原本还觉得麻烦,但看贺子俊吃饭吃的这么香,突然觉得这一切还挺有意思的。   吃完晚饭,贺子俊主动提出去洗碗。   白忱渊看他笨手笨脚地还亲自动手洗碗,因为实在看不过去干脆直接用法术代替了。   “哎呀,师尊,说好的我洗碗,你怎么又抢我的活!”   “行了,你有时间在这洗碗,还不如回房间勤加修炼。”   这话说的倒也不无道理,贺子俊只能乖乖哦了一声。   结果贺子俊在屋里刚打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打起瞌睡来。   一旁的白忱渊看了直接给气笑了,做兔子也好做人也罢,他倒是会偷懒。   白忱渊无情地伸手直接拎住了贺子俊的耳朵。   “哎哟,疼疼疼!师尊,我醒了,你快放开我。好疼啊!”   “看来以后为师需得好好督促你修炼,免得你又偷懒耍滑。”   “师尊,我没有偷懒耍滑,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师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哎哟哟,疼……”   就这样,在白忱渊的督促下,贺子俊作为人的第一天度过了一个十分难忘的夜晚。   *   也许是昨天晚上白忱渊把贺子俊折腾的够呛,第二天直到晌午贺子俊居然都还没起来。   白忱渊推开屋门,见到的就是趴在床上睡得一脸香甜的俊美少年。   贺子俊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进到了他的屋里,还在睡梦中吧唧着嘴巴,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白忱渊见他都把自己的头发吃进嘴里了,连忙伸手将他脸上的几缕发丝拨开。   “为师看你不是兔子,而是头猪吧,真是够能睡的。”   看时辰确实不早了,白忱渊唤贺子俊起床。   贺子俊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师尊?”   白忱渊站在贺子俊面前,淡淡道:“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贺子俊定睛一看,外头的太阳居然已经升的老高了。他连忙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道:“师尊,我起了!我现在就起了!”   贺子俊手忙脚乱地穿衣洗漱,结果最后这一头长发把他难住了——他不会扎头发啊……   白忱渊见他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竟是接过梳子亲手替贺子俊束起发来。   白忱渊束发的动作很是轻柔,贺子俊感受到对方的手有时略过他的耳边,手指上肌肤传来的触感是凉的,但贺子俊却忍不住红了脸,小声道:“谢,谢谢师尊。”   一切打理妥当后,贺子俊发现自己早已饿扁了。于是他准备去厨房给自己做一顿早饭,又或者说是午饭。   白忱渊听贺子俊说要去厨房做饭,便好整以暇地跟了过去。他就站在门口,倚着门框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贺子俊咽了口唾沫,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紧张。看了一眼厨房的食材,贺子俊觉得他这个厨房小白煎两个鸡蛋肯定没问题。   然而,在生火时贺子俊便遇到了大问题。他明明还记得昨天白忱渊给他示范时的口诀,但是他愣是念了好几遍这火就是生不起来。最后是白忱渊在一旁偷偷帮了一把这火才生起来的,不明真相的贺子俊还以为自己的法术终于成功了呢。   都说万事开头难,但谁能想到简简单单的煎鸡蛋硬是被贺子俊做的又焦又黑完全不能吃。   再贺子俊失败了三次之后,一旁的白忱渊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行了,你再做下去,为师昨天刚买的这一箩筐鸡蛋都要被你糟蹋完了。”   事到如今,贺子俊终于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做饭的天分。别说天分了,就连最基本的技能都不具备。   “怎么会这样……”贺子俊十分郁闷道。   白忱渊见他一副可怜小狗的模样,嘴角微微勾了勾,然后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好了,去外面等着吧,或者去看看小黑。等饭做好了为师叫你。”   “哦……”虽然不好意思让师尊给他做饭,但为了不浪费粮食,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贺子俊来到小黑的屋里。小黑此时还在昏迷中,但他身上的外伤基本都已经好全了。   贺子俊脑袋趴在聚灵盆的边上,对着里头的小黑自言自语道:“小黑,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呢,怎么连一顿饭都做不好。居然还要师尊给我做饭。你说这世上哪有我这样做徒弟的。我真是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贺子俊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话太多了还是太吵了,聚灵盆里的小黑竟突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主人?”小黑看着自己面前的陌生少年犹疑道。虽然少年的面容是陌生的,但少年身上的味道却又是自己无比熟悉的。   贺子俊愣了一下,接着一把扑过去抱住小黑的脑袋喜极而泣道:“小黑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师尊师尊!你快来啊!小黑醒啦!”   白忱渊隔得老远都听到了贺子俊的声音,不过他还是不紧不慢地将锅里刚刚煮好的蔬菜粥盛入碗里,然后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踏出了厨房的门。   白忱渊到的时候,贺子俊已经将他们发现小黑时的事讲了个七七八八。见白忱渊过来了,贺子俊连忙对小□□:“小黑,你赶紧告诉我们,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伤了你,我和师尊这就给你报仇去!”   白忱渊的视线落到小黑身上,似在等他开口。   小黑想了许久,摇了摇头道:“我没看到是谁,但我是被一个捉妖法阵伤的。”   “捉妖法阵……”白忱渊微微皱眉,“是什么样的捉妖法阵?”   小黑想了想又摇头道:“当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那法阵着实厉害,我一下子就懵了。后来也是拼了性命才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白忱渊见问不出什么便作罢了,“你伤的厉害,修为受损,这几天就还是好好待在这继续养伤吧。”   小黑虽然不知身下之物是何物,但这一看就是很厉害的仙家法宝,他连连道谢道:“多谢仙君救命之恩。”   贺子俊拍了拍小黑的脑袋道:“小黑你不用这么客气,这无量宫里的东西你随便用就行。”   化成人形的贺子俊现在是完全不怕小黑了,甚至还觉得自己的这个灵宠挺可爱的。   对此小黑自然很高兴,亲昵地拿脑袋一直蹭贺子俊的手掌心。   白忱渊突然道:“子俊,早饭做好了,为师给你放厨房了,你赶紧趁热去吃吧。”   贺子俊开心地应了一声,端着饭碗特意坐到小黑旁边,连吃饭都要陪在小黑身边。   白忱渊皱了皱眉,“你这样会打扰小黑养伤的。走吧,去院子里吃吧。”   “哦——”   小黑看着远去的师徒二人,觉得自己一觉醒来接收到的信息实在太多了。听刚刚的对话,无量仙君竟是在亲自给主人做饭?天呐,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好像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伤小黑的罪魁祸首虽然还没有抓到,但因为这事实在找不到线索,便只能暂时作罢。   一个月后,小黑的伤已经完全治愈。而贺子俊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法术。   然而法术学习倒不是最难的,难的是白忱渊自创的这一套剑法。   “又错了。”白忱渊躺在榕树底下,连眼皮都没抬就能知道贺子俊哪个动作又做错了,“重来十遍。”   “哦——”贺子俊有苦不能说,这一套剑法他才学习了第一式,却怎么都学不好,所以总是被他师尊教育。看来白忱渊这仙界第一剑仙的名号可不是白白得来的,这无名剑法实在是太难练了!   “又又又错了,再加十遍。”   贺子俊欲哭无泪,只能咬牙坚持。   一旁的小黑有些心疼自己的主人,刚想找白忱渊求情,却被白忱渊一个眼神制止了。   “不是让你静心修炼么,开什么小差。”   小黑默默低下脑袋,心道主人对不起,小黑自身都难保,实在是爱莫能助。呜呜,主人加油,小黑会和主人一起努力的。   白忱渊正在闭目养神,却突然收到了天帝的急召:速来凌霄殿。   白忱渊缓缓睁开眼,预感不会有什么好事。   “行了,今天上午练得差不多了,休息下吧。”   贺子俊闻言,累的直接瘫在了草地上。呼,好累啊。师尊说他现在修为不够,练起来会有些费力,但久而久之就会好了。   虽然辛苦,但贺子俊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他不想一味地让师尊保护他。况且师尊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地一直守在他身边。   “子俊。”白忱渊唤道。   “怎么啦师尊?”贺子俊仰望着碧蓝的天空,似乎有些昏昏欲睡。   “为师有事要出门一趟。你和小黑两人乖乖待在无量宫里修炼知道吗?”   “知道啦师尊。师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现在还说不准。厨房里我给你热着饭菜,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去拿来吃。”   每次说到这个贺子俊都十分不好意思。   “哦,知道了师尊。谢谢师尊。”   白忱渊就喜欢看他这一副可怜兮兮的小狗模样,看着就很好欺负的样子。当然子俊只能让他这个做师尊的欺负,若是外人敢碰子俊一根毫毛,他定要叫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走了。你们别偷懒,为师回来会检查功课的。”白忱渊说完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等白忱渊走后贺子俊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愤愤道:“小黑,你说我怎么这么笨,就是学不会做饭呢!”   小黑连忙道:“主人放心,等小黑修出人形,以后都由小黑给你做饭吃!”   贺子俊听了这话不禁怀疑道:“小黑,你一条蛇会做饭吗?”我原本是个人都不会好吗。   小黑歪了歪脑袋,道:“应该……会做的吧?”   然而事实证明,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灵宠。当小黑修出人形后第一次做饭就差点把厨房炸了,以至于白忱渊五次三番地勒令他们主仆二人以后决不能踏进厨房半步。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24章   仙界, 凌霄殿。   凌霄殿是仙界众人议政的地方,但是白忱渊到的时候殿内只有天帝和云祁两人。   “拜见帝君。”白忱渊恭恭敬敬行礼道。   天帝摆了摆手道:“行了,不整这些虚的。朕这次着急找你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白忱渊问道:“不知是何要事?”   天帝:“朕听云将军说你徒儿的灵宠前段日子被一个捉妖法阵伤了?”   白忱渊:“确有此事。”   天帝忽然看向云祁道:“云将军, 你跟无量仙君说吧。”   云祁点点头, 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忱渊兄, 最近我带着将士在边界巡逻。频频听说人界与妖界出现了一个专门猎杀妖物的组织。而且那个组织猎杀的都是一些修为比较高的妖物或者灵兽,我们怀疑该组织可能和魔族有关系。”   白忱渊微微皱眉,“魔族不是早就已经被灭绝了么。”   云祁:“所以现在只是怀疑而已,具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需要深入调查。”   天帝:“没错。根据现在收集到的情报,这个组织的成员应该都是人界的修仙者。不过修仙界的各大门派都已自查过了,他们当中并没有可疑之人。所以朕想派一位仙者去人界调查此事。若是真的和魔族有关,必须在事态进一步发酵之前制止他们。而若和魔族没有关系,光他们滥杀无辜这一点, 我们仙界也不能坐视不管。”   白忱渊瞬间了然了此次天帝将他召唤过来的原因, 他果断拒绝道:“云将军能者多劳, 应当是调查此次事件的不二人选。”   云祁:“……”   天帝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对白忱渊道:“云将军身处要职,事务繁忙, 的确是抽不开身。倒是无量仙君,常年居于人界, 对人界应该是颇有了解。而且仙君徒儿的灵宠又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之一,朕以为由仙君出面调查此事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话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不过白忱渊就是为了躲清闲才常年窝在那无量山上的,若是此次答应出山, 以后再想要回归清闲的日子恐怕就难了……   天帝见白忱渊似乎不为所动的样子,突然提到贺子俊道:“朕听说仙君的徒儿最近已修成了人身?那可以趁此机会, 好好去人界历练一番。听说人界还有不少好玩的和好吃的, 说不定仙君的徒儿会喜欢在人界的生活也不一定。”   若是真带贺子俊去人界, 白忱渊都能想象得到对方脸上兴奋的表情和一蹦三尺高的动作。   但此次事件的幕后黑手还不知是何底细,若是遇上危险……   白忱渊的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但天帝似乎总能猜到他的想法,只听他又继续道:“仙君若是担心自己徒儿的安危,无妨,朕这里有件法宝,如果遇到危险,只要子俊默念口诀,就能将他瞬间传送到这凌霄殿来。”   云祁闻言眼睛立马放了光,“帝君说的难道是传说中的时空之钥!”   天帝点点头:“正是。”   云祁突然兴奋地滔滔不绝道:“这时空之钥据说是上古神明遗留下来的宝物,拥有此物便能去到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听说就连那不渡活物的玄水河也能来去自如!”   天帝微微笑道:“云将军说的这些确有其事,不过若想自如地操控这时空之钥没有极高的修为是很难做到的。就连朕也只能在指定的几个地点做一做传送之法而已。”   云祁一脸的原来如此。随即他对白忱渊道:“忱渊兄,你还在犹豫什么。帝君都已经如此有诚意了,咱们作为臣子的,难道不应该为帝君分忧么!”   白忱渊的眉头突然跳了跳,这仙界没领仙职闲散的仙人众多,就算他掌管着人界的山林,可他也绝不是唯一的人选。   “帝君,为何选我?”   天帝的嘴角微微扬了扬,道:“忱渊呐忱渊,你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准啊。既然如此,朕也不瞒你了。朕之所以选你,是因为朕怀疑此次事件与三千年前的那件事有关。”   白忱渊皱眉,“不可能,那件事早已了结了。”   “朕也说了只是怀疑而已。若是当真有关系,你不觉得你是调查此事的最佳人选么。”   云祁竟是对两人的这番对话毫无头绪,“帝君,您说的三千年前的事是何事?那事和忱渊兄又有何关系?”   天帝叹道:“云将军飞升的晚所以不知道。不过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云祁看天帝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天帝:“无量仙君,你考虑的如何了?”   “忱渊……领命。”   *   贺子俊听说他们要去人界了,高兴地差点把自己的屋子拆了。   “哇!小黑,我们要去人界玩咯!太好啦!太棒啦!万岁!万岁!”   小黑见贺子俊这么高兴也开心地跟着呼喊道:“太好啦!万岁!万岁!”   白忱渊看着眼前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两人,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我们是去人界玩的吗?就你们这点修为不知道好好修炼,整日就知道玩。那不如干脆趁这次机会以后一直留在人界算了,本君这无量宫可容不下你们主仆两尊大佛。”   贺子俊闻言立马认错道:“对不起师尊,我以后一定好好修炼,绝不会再想着玩了。”   小黑见状也立马跟着低头认错。   “行了,去收拾收拾行李,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   贺子俊强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乖乖应了一声去收拾行李了。   晚上临睡前,白忱渊突然敲响了贺子俊的房门。   “师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贺子俊将白忱渊迎进屋子,十分殷勤地给他端茶倒水,“师尊,您坐,请喝茶。”   “不坐了。为师过来就是有几样东西要交给你。”   贺子俊一听立马来劲了,“师尊要送我什么东西?”   白忱渊抬手,手上瞬间出现了一身折叠好的衣物。   “这是为师用景曜送你的那天蚕羽织制成的一身里衣,到了人界你一定要时时刻刻穿戴在身上,不准脱下知道吗。”   贺子俊听了前半句话还是很高兴的,但是听到后半句话就突然觉得这真的不是师尊在故意捉弄他吗。   “师尊,你让我一直穿着不准脱下,那时间久了我会不会臭了啊……”   白忱渊:“……”   “你当这天蚕羽织是凡界那些普通布料吗!这天蚕羽织不仅水火不侵,还能净化浊气。你想变臭?那可能得去粪坑里滚几圈试试才行。”   贺子俊立马接过那身里衣,道:“我穿我穿,穿上了就再也不脱下来了!徒儿现在就穿!”   白忱渊见贺子俊这就要去解自己的衣带,他连忙咳了一声道:“倒也不用这么着急。等为师走后你再慢慢穿吧。为师还有几样东西要给你。”   “哦哦!”贺子俊将那衣服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到了一边。   “这是帝君让我转交给你的,算是暂时借给你的法宝。”   贺子俊接过一看,疑惑道:“师尊,这是哪里的钥匙吗?帝君给我一把钥匙做什么?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有个宝箱等着我去开!宝箱在哪?师尊你快快拿出来!”   白忱渊:“……”   “这是时空之钥。是上古神明传下来的法宝。你把它带在身上,若是以后遇到危险,默念口诀你就能在一瞬之间回到凌霄殿了。”   贺子俊听完表示不明觉厉。虽然看着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钥匙,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可是,这么厉害的法宝给我用真的没关系吗,万一我把它弄丢了怎么办?”   “丢不了。”白忱渊说完轻轻一施法,那时空之钥竟是进入了贺子俊的身体里,消失不见了。   “还有第三样东西,这是为师特意找华清仙君给你打造的如霜剑。此剑极其锋利,你小心莫要伤到自己。”   贺子俊小心翼翼地接过,有些爱不释手地端详起来。这如霜剑的剑鞘是纯白色的,上面点缀着淡金色的霜花纹样。剑柄末尾挂着的也是一个霜花样式的流苏配饰。而贺子俊记得他师尊的佩剑无名剑,外观与这如霜剑十分相似,只不过无名剑上面的花纹是兰花样式。   嘿嘿,以后他也是有专属于自己佩剑的修仙者了。   贺子俊高兴地想着,然后顺手去拔那如霜剑。结果一下子竟然没拔出来。贺子俊愣了一下,这回他认认真真地拔了,居然还是没拔出来!   “师尊,这剑怎么拔不出来啊?”   贺子俊几乎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然而这如霜剑愣是纹丝不动。   白忱渊闻言淡淡道:“哦,为师在上面施了法咒,无名剑法你练不到第三式是没法拔出来的。”   贺子俊:“……”   “为什么啊?”贺子俊十分郁闷。   白忱渊语重心长道:“子俊,为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连第一式都没练好,若是拿真剑容易伤到自己。”   “好吧……”贺子俊只得无奈接受。   白忱渊拍了拍他的脑袋道:“放心,就算你拔不出这如霜剑,只要你拿在手上也能吓唬吓唬人了。”   毕竟无量仙君的亲传弟子,这一名号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白忱渊微微眯了眯眼,其实这如霜剑上他还多加了一个术法——那就是独属于无量仙君的仙家法印。   他倒要看看,有哪个不怕死的敢招惹他白忱渊的徒弟! 第25章   第二天早上, 贺子俊背了一个大大的包袱出门。然而他看着白忱渊两手空空的,奇怪道:“师尊,你不拿行李吗?”   白忱渊这才想起来贺子俊还没有学会空间收纳的法术, 他轻咳了一声道:“仓库里应该有个百宝袋, 为师去找找。”   那百宝袋大小就跟个荷包似的, 里面的空间却不小,装下贺子俊的那些行李绰绰有余。贺子俊将百宝袋挂在腰间,一脸兴奋道:“好了,师尊我们出发吧!”   白忱渊却将视线落在了贺子俊身旁的小黑身上,“小黑这样太显眼了,你让小黑变小之后收在自己袖子里吧。切记,在旁人面前莫要随意将小黑放出来。”   贺子俊点点头,认真照做。   无量宫坐落在无量山的最高峰之上, 若是徒步下山去, 怕是走上一天一夜也走不到山下。   所以白忱渊用瞬移之术将他们师徒二人送到了离山脚下不远的位置, 再步行下山,这样便不会引人注意了。   无量山上天气寒冷,而无量宫里四季如春。这次贺子俊下山, 发现这山下的季节竟是快要入夏了。   “师尊,我们以后在无量宫里也设四季吧。只有春天未免太过单调了。”   白忱渊不解道:“春天不好吗?凡人不就喜欢四季如春么。”   贺子俊摇摇头:“四季如春虽好, 但未免无趣。如果有四季的话,那我就可以和师尊一起欣赏春天的桃花,品夏天的果实, 看秋天的落叶,还可以在冬天打雪仗!那多有意思啊!”   白忱渊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畅想着无量宫未来美好生活的少年, 眼底里满是化不开的温柔。   “好。”他轻轻承诺道。   *   贺子俊还是头一回下山来, 一路走来总是东看看西看看好奇的很。   离山脚不远处有个村子, 村里的大人们一大早的就去田里农作了,只剩了一些老人和小孩。   那些孩子们时常在村口聚在一起玩耍,今天突然见到两个陌生的模样却长得十分好看的大哥哥路过,纷纷好奇地围观上去。   “大哥哥,你们是什么人啊?穿的真好看。”   白忱渊脸色淡淡的,似乎一心只想赶路,并不打算理会这些小孩子。   贺子俊见围上来一群质朴的小娃娃,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笑意,十分亲切地回答道:“我们是修行的人,下山来历练,斩妖除魔去。”   小孩子们一听瞬间来了兴致,七嘴八舌地问道:“大哥哥见过妖怪吗?那些妖怪是不是长的特别可怕还会吃人啊?听奶奶说那些妖怪们最喜欢抓小孩来吃了!”   贺子俊呵呵笑道:“可不是么,所以你们千万不能跟着陌生人走哦。万一陌生人其实是个大妖怪,你们就会被抓去当点心吃掉了!”   说着贺子俊做了一个鬼脸。   有个年纪小的孩子大概是被吓到了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响彻整个村庄。   村里立马有人跑了出来,见贺子俊把孩子欺负哭了立马吼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两个大人欺负一群小孩啊!哎哟,乖乖,别哭了,奶奶抱啊。”   贺子俊也没想到自己会把人吓哭,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这些孩子挺可爱的所以跟他们闹着玩呢。”   那老妇闻言眼神里突然充满了警惕,“你们两个年轻人看着很面生啊,打哪里来的,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贺子俊一听连连摇手:“不是不是,大娘你误会了,我们是……”   这个时候白忱渊突然打断了贺子俊的话,道:“抱歉,我们只是路过的,告辞。”   说完便拉着贺子俊快步离开了。   等离开了那个村庄,贺子俊开口问道:“师尊,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解释清楚啊?”   白忱渊:“跟那些凡人没必要解释那么多。”有时候对他人施以好意并不一定会有好报。   “可是……”师尊明明是个好人,怎么能让人误会成是人贩子呢。   “子俊,记住为师的话,这一趟来人界务必低调行事,莫要旁生事端。”   “哦……徒儿记住了。”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山下的小镇上。   跟刚刚那个村子比起来,这个镇上的人就多了不少,十分热闹。   贺子俊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他真的是做了太久的兔子了。   白忱渊带着他进了一家酒楼,贺子俊看了看日头,小声道:“师尊,好像还没到饭点吧。”   白忱渊却没有理会他,径直在大堂中的一张桌子边坐下。   贺子俊见状,只好跟着坐下。   虽然还没到饭点,酒楼店小二却是很热情地过来接待道:“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白忱渊往桌子上扔了几个铜板,问道:“最近两个月这镇上可有来过什么自称是除妖的人?”   店小二动作迅速地将那几个铜板揣进了怀里,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咱们镇离那无量山不远,而无量山上住着一位真神仙。要真有什么妖怪作恶,那无量仙君也早就除完了,哪还轮得到别的除妖人来除妖啊。”   这话的意思就是没有了。   白忱渊又问道:“那你可有见过什么陌生的人来镇上,看穿着打扮可能是几个猎户。”   “猎户?”店小二摇摇头,“不可能,我们镇就这么点大,周围几个村也没多少人口。这附近的猎户我基本都认识,没见过你说的那些陌生人。再说了,打猎的都是靠山吃山,要真有你说的陌生人,他们吃饱了撑的,跑这么老远来打猎啊?”   白忱渊不置可否,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贺子俊见状换了个方式问道:“小二,那你有没有见过什么脸生的,看起来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人?就是那种……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   店小二突然看向贺子俊和白忱渊二人,道:“我看两位就面生的很,也挺神秘奇怪的。”   贺子俊:“……”   店小二脸上堆了堆笑容又道:“不过二位看着像是好人不像坏人。我还真没见过哪个坏人长这么好看的,嘿嘿。”   贺子俊:“……谢谢夸奖。”   白忱渊突然站起来道:“走吧。”   贺子俊又跟那店小二道了声谢,连忙跟上白忱渊的脚步问道:“师尊,我们现在去哪啊?”   白忱渊道:“去买辆马车。”   “马车?”贺子俊不解道,“师尊不是可以御剑飞行么,我们为何要买马车?”   白忱渊的脚步顿了一下,嗓音低沉道:“难道你想让整个修仙界都知道为师下山来了这人界么。”   贺子俊突然想到当初白忱渊收徒时还有和云祁比试时的那场景,前来观看的修仙者简直是不计其数。若是白忱渊在这人界暴露了行踪,不难想象到时候又会有多少人慕名而来了。   于是贺子俊连连摇头道:“不想不想,马车挺好的。我们就坐马车好了!不过,师尊,我们这什么头绪也没有,要从哪里去查起啊?”   白忱渊手上的线索确实不多,一切的一切都源自怀疑二字。不过依他所见,这件事情暂时可以不用想的那么复杂,就当是有一群不明来路的人在滥杀无辜肆意猎捕妖兽。虽然他们做的天衣无缝无迹可寻,但只要他们还在猎杀妖兽,那他就可以引蛇出洞虚席以待。   “我们去封魔山。”   “封魔山?”怎么感觉一听就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贺子俊问道,“师尊,我们去封魔山做什么?”   白忱渊淡淡道:“抓凶兽。”   贺子俊:“!”   封魔山位处于人界和妖界的交界处,古时人界和妖界时常开战,这一带亡灵聚集,久而久之则成了一个极凶之地。后来人界与妖界休战谈和,而这里却成为了众多凶兽喜欢栖居的地方。再后来有一位神君路过封魔山,觉得放任凶兽们在这里生活恐有隐患,便在封魔山外施加了一层结界。   所以因为外有结界,内有凶兽,三界众人基本无人会踏足这封魔山。   贺子俊听完这一番介绍,小心翼翼道:“师尊,既然这封魔山里都是凶兽,那我们把它们抓出来是不是不太好啊。万一那凶兽不听话伤了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白忱渊突然看着贺子俊,温柔笑道:“子俊,为师再给你抓一只灵宠如何?”   贺子俊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有小黑一只灵宠就够了。若是师尊有需要,师尊可以自己收一只灵宠,呵呵。”   白忱渊叹道:“罢了,封魔山路途遥远,我们且一路走过去看吧。”   在镇上用过午饭,又赶了半天的路,当天晚上两人是在野外过的夜。   在睡下之前白忱渊还不忘让贺子俊跟着他一起打坐修习。   两人就在马车旁边席地而坐,月光照耀在贺子俊的脸上,将他年轻俊逸的脸庞映照的轮廓分明,唇红齿白,像是在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   而如果这时有人靠近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贺子俊身上的的确确在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芒。那是在吸收天地月华之灵气,与自身相融合时而产生的光芒。   白忱渊看着面前专注于修炼的贺子俊,微微挑了挑眉。没想到当初什么都不是的一只普通野兔子竟有如此之天赋,简直生来就是为了修仙而存在的。   假以时日,旁人再提起无量仙君之徒时,怕是只能以望尘莫及之姿再谈起了。   白忱渊微微一笑,他好像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呢。   打完坐以后,贺子俊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小心翼翼地拉着白忱渊的袖子道:“师尊,今天晚上师尊能不能和徒儿一起睡啊?”   马车里的空间不是很大,但看着贺子俊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就跟个流浪小狗似的,白忱渊拍了拍他的脑袋,轻轻应道:“好。”   *   贺子俊是从白忱渊的怀里醒来的,一夜好梦。   看到白忱渊胸口的某一处衣襟上有一滩不明水渍,贺子俊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糯糯道:“师,师尊,昨晚上睡得可好啊?”   不管是作为兔子的贺子俊还是作为人的贺子俊,睡相都挺好的。就是人形的贺子俊有一个缺点,睡觉居然流口水。   白忱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前胸的衣襟,袖子轻轻一拂,原本洇湿的那个地方便又重新变得干净如初。   “还行。”白忱渊淡淡道,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   贺子俊小心翼翼地仔细观察了一下,随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心道还好还好,师尊没有生气。   在山林里的小溪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贺子俊从自己的百宝袋里掏出了两个馒头,十分自然地递给白忱渊一个道:“师尊,这个给你吃。”   这一回白忱渊却没有去接,而是道:“你自己吃吧,师尊不饿。”   “哦——”贺子俊默默地又把其中一个馒头放了回去。   吃完早饭两人继续赶路。白忱渊架着马车,而贺子俊则在马车里打坐修行。   如果问贺子俊马车颠不颠簸,那回答必然是肯定的。但白忱渊就在外头时刻盯着,贺子俊想偷懒都不行。   “哎——”贺子俊在马车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黑呀小黑,你说你主人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好不容出来一趟,结果不能御剑飞行也就算了,连坐个马车的时间都还要修炼。哎——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比我还勤奋的修仙者了吧。”   一直待在贺子俊袖子里的小黑吐了吐蛇信子,自责道:“都怪小黑太没用了,没有能力保护好主人,才累得主人要自己努力修炼。”   贺子俊一听,立马更正道:“才没有那回事呢!再说了,你是我的灵宠,要保护也应该是我保护你!小黑你放心,你主人我肯定很快就能成为一个十分厉害的修仙者的!”   小黑十分郑重地应道:“嗯!”   白忱渊在外头听着里面这对主仆的对话,无声地笑了。   因为封魔山在极北之地,白忱渊便驾着马车一路往北,路上再顺带打听一些关于修仙者在猎杀妖修或者灵兽之事。   连着赶了两天路,一路上连个村庄都没有。贺子俊不敢睡在马车外面,又不敢一个人睡在马车里面,只好和白忱渊两个人挤在空间并不大的马车里。   其实贺子俊睡得还挺舒服的,毕竟他几乎整个人差不多都压在白忱渊身上了。相信两相对比之下白忱渊会是比较辛苦的那一位。然而对此白忱渊居然毫无怨言,乖乖给贺子俊当了几个晚上的垫背。   这一天,他们终于到达了一个比较大的城镇。   贺子俊看着前面高高的城门,连忙对白忱渊道:“师尊师尊,我们赶紧进城去找家客栈歇息歇息吧!”   “嗯。”白忱渊应了一声,驱车往城门口驶去。   然而就在到达城门口之时,他们被守卫的士兵拦住了。   “例行检查,里面的人下来,我们要做检查。”   守城的士兵个个脸色严肃,甚至是有点凶巴巴的。   贺子俊闻言乖乖应了一声然后下了马车,他走到白忱渊身边小声问道:“师尊,他们在查什么啊?还是说这人界的城镇不管进出城门都是要做检查的?”   白忱渊微微摇头:“不清楚。”他也是许久没来这人界走一遭了。   士兵绕着马车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贺子俊二人几眼,问道:“你们打哪里来的?是做什么的,准备去哪里?”   白忱渊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我们是凌霄门的弟子,出来历练,走到哪算哪。”   旁边一个看着像是士兵首领样子的人闻言立马上前道:“你们是仙门中人?”   白忱渊点点头:“正是。”   “太好了!”那位首领突然激动道,“来来来,二位请随我来!在下有要事拜托二位!”   那首领带着贺子俊二人来到城门口附近的一家茶馆,自我介绍道:“二位道长,在下是这临平城的守将,在下姓莫,单名一个山字。其实我们临平城最近出现了一些怪事……”   贺子俊见他脸色异常严肃,连忙问道:“什么事?”   莫山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道:“其实这事我们之前也请过几位道长来看过,但他们都说这事是人为而非妖物作怪……”   莫山说到这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贺子俊和白忱渊二人。   白忱渊突然开口道:“你且说来听听。”   见对方如此态度,莫山便重重点头道:“这事大概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这一个多月来,城里偶有人家会丢失孩子。一开始我们以为是有人贩子在拐卖小孩,官府也派了人手在调查,我们守城的军队也加强了防范。但就是怎么查都查不到什么可疑之人,偏偏这段时间一直有老百姓来报官说是家里的孩子不见了。”   说到这,莫山的脸色更沉重了,那里面似乎还有着一股深深的自责。   “后来底下有人觉得事情实在蹊跷,说会不会这事其实是妖怪做的。我们一想也不无可能,便请了几位道长过来捉妖。结果前前后后请了三位道长过来,都说这城里没有妖物,孩子丢失十成十是人为的。哎,现如今这罪魁祸首仍旧毫无头绪,百姓们整日担惊受怕,埋怨我们官府的人无能。若是再找不到凶手,城里的老百姓们怕是要闹起来了。”   贺子俊听完这事情的前因后果,看向身旁的白忱渊,眼神里皆是殷殷期盼。好似在说,师尊,我们赶紧帮帮他们吧,不然那些孩子还有孩子的那些亲人们也实在太可怜了!   “我记得临平城应该属于青云宗的管辖范围吧,你们没有派人去向他们反映吗?”白忱渊开口问道。   莫山叹了一口气道:“去了。可是最近几大修仙门派不是要准备举办仙门大比么。青云宗的守门弟子说他们宗门里的人近段时间都在闭关修行,实在抽不出人手来给我们捉妖。而且我们临平城地处偏僻,又只是一个小镇,平日里青云宗的道长们就不怎么管我们的。”   贺子俊听到这里只觉得荒唐,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义愤填膺道:“岂有此理!难道参加那个什么劳什子仙门大比竟是比帮助老百姓守护一方家园还重要吗!偏僻小镇又如何,他们仙门守护百姓难道还要看人多人少啊!大城市的人是人,小城镇的人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莫山看贺子俊是个性情中人,立马就对他产生了好感。   “哦对了,在下失礼了,还没有请教二位道长的名号。”   贺子俊愣了一下,有些无措地看向白忱渊。怎么办,要说实话吗?还是随便现编一个名字?他自己的名字倒是无所谓估计没什么认识,但是白忱渊的名号怕是在三界之中都是赫赫有名的吧。   贺子俊急的冷汗都要下来了,白忱渊却一脸的波澜不惊,沉着答道:“在下姓沈名渊,这位是在下的徒弟贺子俊。”   莫山闻言连忙起身行李道:“沈道长,贺道长,还望二位道长能够相助在下。助在下找到那诱拐绑架小孩的罪魁祸首!”   这回贺子俊没有再看向白忱渊以寻求意见,而是直接上前扶住莫山的双臂,义正言辞道:“放心吧,这件事就包在我们师徒二人身上!不管是人是妖,我们一定帮你抓出这幕后黑手!”   *   “呼——我终于能躺到床上了。”贺子俊一到客栈就立马迫不及待地在床上躺下了。   白忱渊看他这一副懒懒的样子,提醒道:“子俊,今日的功课你还没有做。”   贺子俊郁闷,他在床上滚了滚,似撒娇道:“师尊,我这几天坐马车坐的我整个人都快散架了。今日好不容易有床睡了,能不能就让我休息一天啊?”   白忱渊无情拒绝道:“不行,如今以你现在的修炼速度,你觉得你能跟着为师去捉妖降魔吗?”   贺子俊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期待道:“师尊,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我好好修炼,这次捉妖是不是也有我一份啊?”   白忱渊:“你怎么知道这些事件就一定是妖怪所为呢?”   贺子俊想了想道:“如果是人为的话,不可能毫无痕迹可寻吧。听莫大哥的意思,那些小孩子都是在自己家中一个不注意就突然不见的,这么离谱的事不是妖怪做的说出去谁信啊。”   “莫大哥?”白忱渊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和那个姓莫的关系这么好了?”   “嘿嘿,我觉得莫大哥为人挺豪爽的。师尊你不这样觉得吗?”   “为师不觉得。”白忱渊语气有些生硬道,“还有,这世上比妖魔更可怕的人比比皆是。子俊,你不要总是把人想的那么好。”   “哦——”贺子俊乖乖应道。   “行了,天色不早了,打完坐就早点休息吧。”   贺子俊看白忱渊朝门外走去,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师尊你去哪?”   白忱渊回头奇怪道:“为师回自己的房间,有何问题?”   “哦——”贺子俊微微红了脸,这几天一直都是跟师尊睡在一起的,突然分房睡他竟然一下子有点不习惯了,“没有问题,师尊晚安!”   白忱渊转身欲离去,结果刚踏出去两步又停了下来。他回过身来对贺子俊颇为严肃道:“子俊,为师觉得,现在这城中的妖物尚不明确,为了你的安危,为师认为为师还是和你睡一屋比较稳妥些。”   贺子俊刚刚就在想这个问题,只是不好意思提而已。现在既然白忱渊先开了这个口,他立马往床里面挪了挪,嘿嘿笑道:“师尊你真好。”   白忱渊嘴角轻勾,往床上一坐,道:“好了,子俊,现在你可以安心修炼了。”   贺子俊:“……”   说好的早些休息呢! 第26章   第二天一大早, 莫山就已经在客栈楼下恭候多时了。他见到白忱渊和贺子俊两人下楼来,立马招呼道:“两位道长早啊,早饭吃了吗, 我请你们吃吧!”   贺子俊打了个哈欠, 昨晚上他又被他师尊监督着修炼了大半宿, 真是一刻也不让人放松!   “莫大哥早啊。我们还没吃早饭,莫大哥要是也没吃就跟我们一块吃吧。”   “不了不了,我出门前已经吃过了。”说到这莫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早上我娘子给我做了早饭。”   贺子俊一脸的原来如此,拉着他师尊在桌边坐下,然后凑过去小声道:“师尊你也吃点吧,不然会显得很奇怪。”   白忱渊点点头,拿了一个包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相比之下贺子俊的吃相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白忱渊还在小口咬着包子的时候, 他已经两三口解决完了第一个包子, 开始吃第二个了。   “莫大哥, 这包子真好吃,你在哪里买的啊?”贺子俊嘴里的还没吃完,口音含糊地问道。   白忱渊微微皱眉:“子俊, 食不语寝不言。”   “哦——”   莫山见贺子俊吃的这么欢,笑道:“就在街角的那家包子铺买的。待会路过的时候我指给你看。”   “好啊……”贺子俊还想说什么, 但想起白忱渊说的食不语寝不言,又立马闭了嘴。   吃完早饭,莫山带着白忱渊和贺子俊两人去了几户受害人的家里。那些人对官府的无能虽然不满, 但是对莫山的态度倒是挺好的。尤其听说他又找来了两位道士帮忙一脸的感激不尽。   不过那些人在看到贺子俊他们的面容后又忍不住露出怀疑的神色,悄悄问莫山道:“莫将军, 这次你找来的这两位道长看着这么年轻, 他们真的能帮我们找回孩子吗?”   莫山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所以一听到这两位是修仙者,当时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浮木一般,死死抓着不肯放了。   “放心吧,这两位道长虽然看着年轻,但是他们跟之前的那几位不一样,非常有责任心。相信他们一定会帮我们找回孩子的。”   有了莫山的这句话,那些受害者家属心里就像是吃了颗定心丸,稍稍安心了些。   “师尊,你可有看出什么线索来吗?”贺子俊悄悄挪到白忱渊身边小声问道。   白忱渊在屋里屋外仔细瞧了一遍,问道:“孩子是在哪里不见的?”   孩子奶奶闻言伤心道:“那天我就在这院子里带孩子玩,我在这边摘豆角,孩子就在我边上自己玩着。然后孩子突然说渴了,我就进屋给他倒了杯水,谁知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哎哟我的乖孙儿啊……”   白忱渊抬头望向院门口:“这院子的大门一直是关着的吗?”   “是关着的,我从里面上了门栓,以孩子的个子是完全够不到的。”   “也没有听到其他动静?”   “没有。虽然我年级大了,但是耳朵还行,要真有人进来我不可能听不到动静。”   白忱渊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莫山看着白忱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忱渊似乎看出他想问什么,道:“回去再说。”   后面又问了几户家里丢孩子的人家,给的答案基本都是大同小异。都是一眨眼的功夫,也没有看到可疑之人或者听到什么动静,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回客栈的路上,莫山终于忍不住问道:“沈道长,您可有查到什么可疑之处吗?”   白忱渊淡淡道:“确实挺可疑的。”   莫山一听,立马追问道:“哪里可疑?”   白忱渊:“没有妖气。”   “啊……”莫山听到这个与之前几位道长得出的相同结论,略显失落道,“沈道长也认为孩子们不见是人为的而非妖物作怪吗?”   “那倒也不一定。”   “咦?”   白忱渊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了望天,像是自言自语道:“就在这里吧。”   莫山和贺子俊见状都是一脸的疑惑。   白忱渊突然看向贺子俊,问道:“子俊,你发现了吗?”   “发现了什么?”贺子俊不解。   “这些丢失的孩子,无论是从年龄上,性别上,生辰八字,又或者是他们所住的地方,都毫无规律可言。说明犯人并没有制定相应的计划,倒更像是一时兴起而犯的案。”   莫山对这一番言论显然是持着不同意见,“一时兴起能做下如此多的案子么,而且这犯人分明没有停手的意思。依我看,这犯人怕不是只有一个人,搞不好是有组织有计划的!”   贺子俊自然是要站在他师尊这一边的,于是他好言劝莫山道:“莫大哥你先别激动,师尊他现在只是怀疑,这不是还没下定论么。总之,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那幕后黑手。至于那犯人到底为何要这么做不是咱们现在要争论的点,找到那些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贺子俊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莫山,他立马冷静下来,对白忱渊说了声抱歉。   白忱渊对于莫山的态度像是不甚在意,他对贺子俊道:“子俊,你站到为师这里来。”   “这里?”贺子俊乖乖照做。   “对。现在,你给这临平城外下一个结界。”   贺子俊:“……”   贺子俊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他不可置信地问道:“师尊,你刚刚说让我做什么?”   白忱渊脸色淡淡的,给了贺子俊一种这事像是很稀松平常的错觉。   “为师说,你站在这里,然后给这临平城外头罩一个结界。”白忱渊十分贴心地再一次给出具体指令。   贺子俊飞速地看了一眼莫山,见对方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他努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却小声且慌乱地对白忱渊道:“师尊,我不会布结界啊。”   “无妨,为师教你你就会了。”   贺子俊一脸懵逼,现在不是在查案么,怎么突然搞起教学来了。   “师尊,您亲自来布这结界不是更快更省事么?”贺子俊不能理解道。   白忱渊却道:“早晚都要教你的,现在这个时机再合适不过了。”   “好吧。”话已至此,贺子俊只能认真学了。   只是这临平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以他现在的修为真的能在城外布下整个结界吗。   然而让贺子俊自己都意外的是,他在尝试了几次后居然真的就顺利地施展出了结界。   “师尊,我成功了!”贺子俊兴奋道。   白忱渊认可地点点头,“不错。虽然稍显脆弱了一些,但至少很完整。”   莫山不明白现在这是在做什么,犹疑着问道:“沈道长,你们现在这是在……”   白忱渊答道:“我们在城外布下了结界,若有妖物进出必然会触碰到结界。”   莫山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沈道长实在是高明!”   然而贺子俊布下的这道结界其实就只是个幌子,白忱渊在这上面又悄悄施下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结界,凡是有灵力修为的人或妖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靠近,必会触发他的结界。   莫山:“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白忱渊淡淡吐出一个字:“等。”   至于要等什么,谁都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到底要等什么,贺子俊却还是待在客栈里每天都正襟危坐地乖乖等了三天。   白忱渊看他这副乖巧样子,似有些不忍心,主动问道:“子俊,反正这几日也无事可做,你要不要出去逛逛?”   贺子俊的眼里有那么一瞬间放出了光芒,但他很快便摇了摇头,道:“算了,我们还没抓到那个绑架小孩的犯人呢,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白忱渊却突然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为师只好一个人出去走走了。”   贺子俊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道:“师尊等等我,我也去!”   他们出来的时候正好是饭点,贺子俊便拉着白忱渊进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楼。   点菜的时候贺子俊犹豫地看向白忱渊,白忱渊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宠溺地微笑道:“想吃什么就点吧,不用担心你师尊的钱袋子。”   “谢谢师尊!师尊你最好了!”   店小二打量了他们几眼,突然问道:“您二位是修道之人?”   贺子俊点头。   谁知店小二突然嗤了一声,竟是赶起人来:“抱歉,我们店不接待修道之人,二位还是去别的店看看吧。”   贺子俊觉得莫名:“你们为何不接待修道之人?”   店小二的脸色简直可以用鄙夷来形容,他呸了一口十分不客气道:“一群沽名钓誉的骗子。我们凭什么要招待你们!赶紧走,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是,你好歹把话说清楚,我们怎么就成了骗子了。”   贺子俊欲与那店小二讲道理,却被白忱渊制止了。   “算了,子俊,我们走吧。”   “可是……”   “忘了为师交代过你的么,不要旁惹事端。”   “哦……好吧。”   *   最后两人的晚饭是在一个馄饨摊上解决的。   贺子俊一边吃馄饨一边叹气。   白忱渊见状,从自己的碗里捞出几只馄饨放到贺子俊的碗里,宽慰道:“好了,还在想刚刚的事呢。子俊,你既然已经决定修仙,这性子就得好好磨磨,不要总是一惊一乍的。心境平稳,才能有助你提升修为。”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贺子俊就是气不过嘛!   “知道了,师尊。”   吃完馄饨后,他们刚结完账,就看到馄饨摊摊主已经在开始收摊了。   贺子俊奇怪道:“老板,这天还没黑呢,您这么早就收摊啊?”   馄饨摊老板叹道:“没办法,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这不是最近好多小孩都被人绑走了么,我实在放心不下,得早点回去。”   回客栈的路上,贺子俊发现街上的摊位行人都很少,就算偶有遇到几个,也是脚步匆匆,像是在赶着回家。   “师尊,我们还要再继续等下去吗?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被动了?”贺子俊忍不住开口道。   白忱渊虽然贵为一介仙君,但也不是万能的。这犯人就是不肯现身,他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要不然这样吧。”白忱渊突然上下打量了贺子俊一眼,“你变成小孩,引那犯人上钩如何?”   贺子俊一惊,犹犹豫豫道:“那……我要是真的被抓走了,会不会有危险啊?”   白忱渊觉得此话有理,道:“既如此,那为师就和你一起扮做小孩,引那犯人上钩。”   此计划不可谓不行,但是细想之下又会有纰漏。   贺子俊:“可是我们要如何保证那犯人恰恰好把我们绑走,又如何保证那犯人会同时把我们两人都绑走?”   就像白忱渊所说的,犯人选择目标时毫无规律可言,他们根本不知道犯人下一次会下手的对象到底是谁。   白忱渊:“如此说来,我们只能等了。”   贺子俊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像确实只能如此了。”   贺子俊认命般地往客栈走去,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一脸的颓废。哎,这一趟下山,简直可以说是出师不利啊。   突然,白忱渊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示意他停下。   贺子俊抬头看向白忱渊,问道:“师尊,怎么了?”   白忱渊微微眯了眯眼,“有动静了。”   “咦?师尊,你是在说结界吗?可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为师回头再跟你解释,我们走。”   白忱渊拉着贺子俊迅速走进一个无人的小巷,轻轻一施法,两人便在那小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贺子俊跟着白忱渊躲在一个角落里,他看向城门口的位置,小声问道:“师尊,这会儿进出城门的人这么多,我们要怎么辨认出犯人来啊?”   白忱渊带他来的正是他们当日进来的那个城门口。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早上进城赶集的又或者出城干活的人此时此刻都着急赶着回家去,所以进出城门的人特别多。   白忱渊却十分笃定道:“放心,为师只要看一眼便能分辨出来。除非……”   贺子俊紧张道:“除非什么?”   “除非对方的法力在为师之上。”   贺子俊心道,白忱渊好歹是活了三千年的上仙,又是仙界第一剑仙,在这人界恐怕很难有几个比他修为还高的人吧。   贺子俊这心理活动还没结束,就听到白忱渊突然开口道:“来了。走,我们跟上去。”   说着白忱渊便拉着贺子俊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跟了上去,连个伪装都没有。   “师尊师尊。”贺子俊急道,“我们这样会被发现的吧。”   “无妨,为师已经隐去了我们的行迹,对方看不到我们的。”   “哦……”贺子俊小声应了一声,突然用气息道,“那我们说话会不会被听见啊?”   白忱渊看他这般小心翼翼像是在做贼似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正常说话就行,不管我们做什么他都看不到听不到的。”   贺子俊闻言放松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走了一段路之后,贺子俊突然问道:“不过师尊,我们在跟踪的人到底是哪个啊?”   白忱渊:“……”   “子俊,回头你的功课,再加一半。”   贺子俊:“!”   *   贺子俊虽然查探不到对方的气息,也没有什么火眼金睛。不过很快他凭着观察前面行人的神情动作,辨认出了那个可疑之人。   对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老百姓,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样貌普通,身材普通,放人群里完全找不到的那种,毫无记忆点。   但是和其他行人比起来他表现出来的行为就很可疑了。那人虽然在大街小巷里随意地走动着,但是贺子俊发现,对方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往街边的住户家里看一眼,不管那些人家的大门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你说这人总是看别人家的大门做什么,奇不奇怪!   跟了一段距离后,突然前面那人停下了脚步。而与此同时,贺子俊听到旁边一住户家里传来一个喊小孩吃饭的声音:“二狗子,别玩泥巴了,赶紧洗手来吃饭!”   那中年男人听到这句话后像是在确认似的又往声音的来源之处看了一眼,随即快步往前走去然后在前方街道无人的一个拐角处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贺子俊见状急道:“师尊,怎么办,我们好像把人跟丢了!”   白忱渊脸上却不急也不慌,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刚刚喊二狗子吃饭的那户人家,道:“这不是没跟丢么。接下来我们可以来个请君入瓮了。”   贺子俊脑海中一个电闪雷鸣,惊道:“师尊,你不会真的要把我变成小孩吧……”   变成小孩这事最后是落在了白忱渊身上,毕竟以贺子俊现在的法力,若是他真的一不小心被坏人抓走了,很难保证他能够全身而退。   于是贺子俊他们找来了莫山当说客,向刚刚那户人家大致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并说明了要将他们家的小孩进行一个掉包的计划。   那户人家住着一家三口,夫妻两人听完之后似乎不相信眼前的这位道长能变成他们小孩的模样,十分怀疑地问道:“沈道长当真能变成我们家二狗子的模样?”   白忱渊看了一眼那个躲在自己父母身后的害羞内向的小孩,轻轻嗯了一声。接着就看到他的身体慢慢缩小,慢慢变样,最后就连衣服也变得跟那小孩完全一模一样。   这一景象简直可以用神奇二字来形容!   别说在场的其余人了,就连贺子俊也看得是完全目瞪口呆。   “如此,你们便可放心了吧。”白忱渊现在说话的声音完全就是个小孩稚嫩的嗓音,但是说出的话却又十分老道成熟,很有一种违和感。   贺子俊忍不住笑道:“师尊,你快变回来吧,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奇怪啊,哈哈哈哈。”   一个眨眼的功夫,白忱渊又变回了那个长身玉立,仙风道骨,气质翩然的无量仙君。   原本躲在父母身后的害羞小孩突然跑出来抓着白忱渊的衣角,十分开心道:“大哥哥会变戏法!好厉害啊!”   那对父母见状,连忙把自己的小孩抱回去,然后连声跟白忱渊道歉道:“沈道长,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冒犯道长您了。”   白忱渊淡淡道:“无妨。”   接着大家开始讨论何时将两人对调,对调之后真正的二狗子又应该藏到哪里去。   贺子俊自告奋勇道:“我来照顾二狗子吧!”   莫山笑道:“贺道长这么年轻怕是没照顾过孩子吧,不如把二狗子放我家里,我娘子会照顾小孩的。”   白忱渊道:“二狗就让莫山带回家去照顾吧。以防万一,此次计划就从现在开始执行吧。”   “师尊,那我呢,我能帮你做什么吗?”贺子俊一脸期盼,十分希望自己也能够出一份力。   白忱渊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道:“子俊,你就在客栈乖乖等师尊回来。”   贺子俊略显失落道:“好吧。那师尊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啊!”   白忱渊嘴角微微勾了勾,“放心,为师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贺子俊心道也是,白忱渊可是在仙界响当当的人物,在这人界能有什么事能难倒他呢。   虽然想是这么想,贺子俊这一晚一个人在客栈里睡得极不踏实。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在担心白忱渊,还是因为突然一个人睡所以不习惯了。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贺子俊再也躺不住了,干脆起了床。   贺子俊在房间里有些焦虑地踱着步,问小□□:“小黑,怎么办啊,难道我们真的要待在客栈里乖乖等着吗。”   小黑这回倒是没有偏着贺子俊,十分理智分析道:“主人,以无量仙君的实力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倒是我们,若是贸然前去帮忙,恐怕会打乱仙君的计划帮倒忙也不一定。”   小黑这话让贺子俊稍稍冷静了下来,“也对,我们不能给师尊添乱。对了,我们去莫大哥家里吧。既然师尊亲自涉险去做了诱饵,那保护二狗子的任务就只能交给我了!” 第27章   贺子俊到达莫山家里的时候莫山已经把二狗子接过来了。二狗子有些怕生, 不过来的时候莫山给了他一颗糖吃,他倒是不哭也不闹,就这么乖乖地跟着莫山走了。   只是这会儿大概一直见不到自己的父母, 二狗子就开始不安起来了。在几次三番说要找自己的父母却始终没有见到他们后二狗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哭的可谓是上气不接下气, 可怜坏了。   莫山他娘子有些心软, 小声问道:“要不我们还是把他送回去吧。”   “不行。”莫山果断拒绝道,“沈道长好不容易帮我们一次,我们可不能给沈道长添乱。我再给他一颗糖吃试试。”   然而不管是吃的还是玩的,二狗子一律都没兴趣,一心只想找自己的父母。   贺子俊见状,想起昨天晚上白忱渊施展法术时二狗子十分高兴的样子,便道:“莫大哥,莫大嫂, 让我来试试吧。”   贺子俊想了想, 选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法术, 毕竟简单点的不容易翻车。   “二狗,你好呀,我叫贺子俊, 你可以叫我子俊哥哥。”贺子俊蹲下身来,自我介绍道。   然而二狗子哭得惊天动地, 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中,压根不理会贺子俊。   不过贺子俊没有气馁,继续一脸微笑十分亲切道:“二狗, 子俊哥哥给你变个戏法如何?”   果然,二狗子一听说有戏法立马就止住了眼泪, 他看向贺子俊, 抽抽噎噎道:“哥哥要变戏法吗?”   贺子俊点点头, “是呀,哥哥会变戏法,二狗想看吗?”   “想看。二狗想看!”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二狗子完全忘记了哭泣,好像方才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人不是他一样。   贺子俊摊开自己的手掌翻了翻,道:“二狗你看,我这手里是不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二狗看得可仔细了,听到贺子俊的问话立马点了点头。   “二狗,你看好了咯,我数到一二三。一——二——三!”   贺子俊心里默念口诀,接着他的手掌上突然出现了一枚铜板。贺子俊用手指捏住铜板,一脸自豪道:“怎么样,子俊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二狗子一脸崇拜地看向贺子俊,连称呼都不一样了,“子俊哥哥好厉害啊,子俊哥哥能不能再给二狗变一个!”   贺子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没问题,子俊哥哥再给你变个不一样的。”   莫山看这一大一小玩得挺不亦乐乎的,对于昨天说了贺子俊不会照顾孩子的那些话感到有些难为情。   他对他的娘子道:“我去买菜,咱们中午做一顿好的!”   *   白忱渊看着面前有些拘谨的妇女道:“你不用在意我,跟平时一样就行。”   二狗的母亲哎了一声,搬了个小凳子在院子中开始做针线活。   他们家只有三口人,平日里她的丈夫在一家铁匠铺做工,早出晚归的。而她就留在家中带孩子,偶尔也会接一些针线活来贴补家用。   白忱渊坐在一个角落里,看似在发呆,其实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快到晌午的时候,二狗的母亲打算去做饭,但她看了看白忱渊,似有些犹豫。   白忱渊却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准确来说他像是完全变成了二狗子似的,用一口稚嫩的嗓音软软问道:“娘亲,我们中午吃什么好吃的呀?”   二狗的母亲一瞬间真的以为眼前的这个孩子就是她家的宝贝二狗子,差点就要冲上去抱住他了。好在她及时回过神来,想着白忱渊跟她说过的按照往常一样。于是她笑着答道:“我们今天吃二狗子最喜欢的白菜炖粉条。二狗子,娘亲先去打盆水来,二狗帮娘亲一起洗白菜好吗?”   白忱渊:“好。”   二狗的母亲去井边打水,然而就在她打完水再回头去看的时候,院子里哪还有白忱渊的身影。   啪!手里的水桶摔落在地,桶里的井水汩汩流淌了一片……   *   二狗的母亲着急忙慌地去找了自己的丈夫,然后两个人又慌慌张张地一路跑到了莫山的家里。   “莫,莫将军,出事了!沈道长他不见了!”   二狗子看到自己的父母很是开心,嘻嘻哈哈地跑过来要自己的娘亲抱。二狗的母亲把二狗抱了起来,在看到贺子俊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她实在没法跟人交代啊。   贺子俊闻言心下一沉,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沈道长不见了?”   “就……就是不见了啊!”二狗的母亲说着说着竟是急哭了。   二狗子见自己的娘亲突然哭了,他一个伤心也跟着哭了起来。   “呜呜呜——娘亲——娘亲——”   “行了,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想办法把沈道长找回来才是最要紧的!”二狗的父亲在一旁劝道。沈道长不见了他们也不想的,谁能想到看起来那么厉害的沈道长居然也会着了那妖怪的道呢!   贺子俊意识到方才自己的语气确实是稍微冲了一些,有一种像是迁怒的感觉。他真诚道歉道:“抱歉,这事不能怪你们,是我刚才太着急了。”   二狗的父亲也向贺子俊道了一声歉,“贺道长,沈道长如今下落不明,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贺子俊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去找师尊。”   说着,贺子俊便往外走去。   莫山却突然拉住了他,问道:“贺道长,你要去哪里找沈道长?”   贺子俊沉默不语,是啊,他根本不知道师尊的下落,他又该去哪里找呢。   但是不管师尊在哪里,哪怕翻遍整个临平城,他也要把师尊找回来!   “去哪里找都行,就算翻遍整个临平城,翻遍临平城外的整片山林,我也要把师尊找回来!”贺子俊有些固执道。   莫山叹道,突然想起早上沈道长跟他说的话:“莫将军,子俊生性良善,有时候难免关心则乱。若是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还望莫将军帮忙劝着他一点。”   莫山当时对这话还不明所以,现在想来,沈道长似乎早已猜到会有如此一出。   “贺道长,你听我一句劝。先不说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沈道长在哪里,就算知道了,我们也不可贸然行动。贺道长,你还记得沈道长昨天特意交代过你的吗。他让你哪里都不要去,只管等他回来。”   见贺子俊好像稍稍冷静了些,莫山又道:“沈道长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现下这般境况很有可能都在沈道长的掌握之中。我们要做的就是相信沈道长,等待他的归来。”   这一番分析让贺子俊总算找回了理智,是了,师尊他可是仙界第一剑仙,哪那么容易就能被人绑走呢。只要他回客栈乖乖等着,说不定师尊今天晚上就能回来了!   “莫大哥,谢谢你。麻烦你照顾好二狗子他们一家,我回客栈去等师尊的消息!”   *   白忱渊向四周打量了一圈,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地牢像是建在山底下。看石壁上的痕迹,不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倒像是天然形成的山下岩洞。   这地牢又矮又小,成年人若是想进来必然得弯下腰。不过白忱渊现在是小孩的身体,所以站在这里绰绰有余。   抓他来的那个人用的是仙门法器,本是捉妖的法器,谁能想到如今竟被人用来绑架小孩。   这法器对于凡人来说自然是厉害的很,不过对于白忱渊来说却只是雕虫小技。但是白忱渊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把人抓个现行,而是将计就计跟着那人的踪迹以便于能寻到那些被绑走的孩子的下落——虽然这些孩子十有八九已经是凶多吉少。   那人把白忱渊关进地牢后便离开了,似乎并不担心白忱渊会逃跑。   地牢外点着一盏灯,但光线十分微弱。不过白忱渊还是借着那一丝微弱的灯光看到了石壁上隐隐约约的血迹。   白忱渊闭了闭眼,看来那些失踪的孩子很可能都已经遇难了。   没过一会儿,那个中年男人又回来了,不过这回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在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一只巨大的蜘蛛。那蜘蛛站立着的时候比那中年男人还要高出许多,身上的八条腿像是八根柱子似的矗立在这并不算宽阔的岩洞里,脑袋上的八个眼睛是深红色的,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嗜血之物。   中年男人怜悯地看向地牢中的白忱渊,见白忱渊丝毫没有害怕之情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突然叹道:“原来你是个傻子。不过傻子也挺好的,至少临死之前不会留下什么不好的回忆了。”   说着那中年男子又有些亲密地拍了拍大蜘蛛的腿,叹息道:“云娘,你快快好起来吧。”   然后中年男子上前打开了地牢的门,对白忱渊道:“傻子,出来。”   白忱渊淡淡瞥了他一眼,依言从地牢走了出来,然后继续向前,直到走到了那蜘蛛的跟前。   中年男人微微挑眉,“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淡定的小孩,居然都不会害怕。云娘,你待会吃他的时候记得给他一个痛快,把他一整个吞了。”   说完中年男人默默退到了角落里。   那大蜘蛛突然发出嘶嘶的声响,像是在兴奋。   然而白忱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血盆大口,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定。”白忱渊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下一刻,大蜘蛛还有那个中年男人瞬间便不能动弹了。   中年男人十分震惊,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小孩子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于是他厉声质问道:“你不是二狗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忱渊恢复了原身,淡淡道:“一个修行之人罢了。” 第28章   贺子俊回到客栈后, 在屋里待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去客栈门口等白忱渊比较好,这样就能第一时间迎接师尊回来了!   贺子俊等了一下午,等到太阳西斜眼看着就要落山月亮都快要升起的时候, 贺子俊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尊!”贺子俊一边招手一边朝着缓缓步行而来的白忱渊奔去, 那热情期待的模样活像是许久未见面似的。   白忱渊看到贺子俊后, 原本一直清冷的面孔上似乎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子俊,可有乖乖等为师回来?”   白忱渊停下脚步,伸出手在贺子俊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贺子俊平日里最讨厌白忱渊摸他的脑袋了,今日倒是特别乖巧,任由白忱渊怎么摸都毫无怨言。   “师尊,你可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贺子俊好一通抱怨,抱怨他的师尊居然离开了这么久!   白忱渊心底一暖,他微微笑道:“为师有什么好担心的, 为师这不就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么。”   这倒是提醒贺子俊了, 贺子俊闻言连忙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把他的师尊检查了一遍, 确认对方无恙后他心口上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师尊,你到底去哪里了,在二狗子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贺子俊问得急迫, 白忱渊却答非所问道:“子俊,你用过晚饭了吗?”   贺子俊不明所以, 摇了摇头。   “走吧。”白忱渊牵起贺子俊的手道,“我们先去吃晚饭,等用完了晚饭为师再慢慢与你细说。”   “哦——”两手交握的地方传来白忱渊独有的清冷气息, 贺子俊愣愣地应了一声,不自觉地把手抓紧了一些。   *   吃完晚饭贺子俊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师尊师尊, 你快跟我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于是白忱渊将自己在二狗子家里被人掳走接着被关到了地牢里又差点成为了一只蜘蛛精的口粮, 此番种种都一一讲给了贺子俊听。   贺子俊听的时候脸上表情十分丰富, 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又是担心的。而白忱渊怕吓到贺子俊,许多事情都是一笔带过了。   绑架小孩的那个中年男人名叫何宁,原本也是一位修仙者。然而后来他竟和一只蜘蛛精相恋并偷偷成了亲,这事最后被宗门的人发现了,何宁被废去了一身修为并被逐出了师门,而那只蜘蛛精也被打回了原型。   何宁带着蜘蛛精整日东躲西藏苟且偷生。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一个法宝。这个法宝原本是仙门中人用来捉妖的,他却因为一念之差,竟绑架凡人的小孩来给他的妻子增加修为,已期盼她能早日修成人形与自己白头偕老。   贺子俊听完有些唏嘘,“虽然这对有情人也挺可怜的,但修炼的方法有很多,他们怎么可以为了走捷径而绑架那么多无辜的孩子呢。”难怪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话真真是一点也不假。   白忱渊道:“这蜘蛛精被打回原型早已没有了原先的意识,何宁所认为的自己的妻子不过就是一只连自我意识都还没有形成的妖怪而已。”   白忱渊想到自己要灭蜘蛛精的时候,何宁一脸哭哭地哀求着自己,求自己能够放过他的妻子一马。白忱渊冷笑,自欺欺人罢了。   贺子俊张大了嘴巴,因为太过震惊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可是,那蜘蛛精若是没了先前的意识,为何她会一直待在何宁身边而且都不会伤害何宁?”贺子俊疑惑道。   “因为何宁与蜘蛛精结了血契。”   贺子俊不解:“师尊,何为血契?”   白忱渊道:“凡人与妖物可订立血契,妖物供凡人驱使,而凡人需以自己的精气供养妖物。不过订立血契的最终结果,往往都是凡人被妖物吸食殆尽而亡,不得善终。”   贺子俊叹道:“何宁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供养蜘蛛精,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让自己的妻子回来吧。可惜,他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   而且现在的蜘蛛精早已不是何宁当初的结发妻子了,何宁却非要以这种自欺欺人般的方式将自己和蜘蛛精绑在一起,不管对何宁还是蜘蛛精来说,恐怕都是一种折磨吧。   可惜何宁不愿意清醒,只想永远和他的“妻子”在一起。   “对了,师尊,那这个何宁还有那个蜘蛛精现在怎么样了?”   “蜘蛛精为师已经当场将她剿灭了。至于何宁为师则是交给了莫山,想必他们官府也要给众人一个交代。”   “那……”贺子俊有些犹豫道,“那些被绑走的孩子呢?”   白忱渊突然沉默了,半晌之后他缓缓开口道:“孩子们的尸骨都在城外十里的那个山洞里……没有活口。”   虽然贺子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真的听到这个结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难过。那些孩子大的不过八岁,小的不过才两岁,他们的人生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却就这么草草地结束了,甚至在临死前还要经历那么可怕的场景。还有这些孩子的亲人们,又该多么的伤心多么的绝望。   贺子俊想着想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呜呜呜,都怪我们。我们要是早点来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孩子遇害了……”   白忱渊见状小声安慰道:“好了子俊,别哭了。事已至此我们也已无力挽回,想开点吧。”   谁知白忱渊这么一安慰,贺子俊哭得更大声了,“师尊,我想不开!这个何宁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这么坏!他用自己的精气养那蜘蛛精也就算了,凭什么还拿别人家的小孩来给他这个所谓的妻子增进修为呢!他这样,还算得上是人吗!”   贺子俊越哭越凶,白忱渊无奈叹了一声,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一边轻抚着他的背一边安慰道:“人也好妖也罢,有善亦有恶。可是哪怕为师已修炼了三千年,也不能阻止所有的悲剧。所以子俊,我们但求做到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可是我们修仙,不就是为了斩妖除魔,守护苍生吗?”   “妖魔要斩,苍生也要护。但是子俊,你要知道,每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你帮不了所有的人。”   贺子俊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眼泪,抬起头来十分坚定道:“师尊,我一定要学好本事,尽我所有的可能去帮助到尽可能多的人!”   白忱渊轻轻替他拭去眼角的泪痕,柔声应道:“好,不管子俊想做什么,师尊都陪着你。” 第29章   三天后, 何宁被当街斩了首。然而那些死去的孩子却再也无法回来了,而那些孩子的父母、亲人所受到的伤害可能会伴随他们一生且永远无法消除。   那些孩子们的尸骨在城外十里的山林里,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山洞里。若不是有白忱渊给他们指路, 这个山洞很难被人发现。   十几个孩子的尸骨被十分随意地丢在山洞的某个角落里, 哪还分得清谁是谁的。如此惨状, 哪怕是外人见了都要忍不住感慨难过,更何况是那些至亲之人呢。   听说当场就有好几位母亲哭晕了过去,场面一片混乱。   贺子俊本来也想跟去,但是被白忱渊拦下了。   “子俊,别去。”白忱渊语气轻轻的,若有似无的带着一丝恳求之意。   贺子俊心底一软,乖乖答应了下来。   白忱渊拦下贺子俊倒也没有什么别的用意,单纯就是怕贺子俊看了现场可能会接受不了, 搞不好又要难过地大哭一场。而白忱渊很不喜欢看到那样的贺子俊。他的乖徒儿应该是快乐的开心的没有烦恼的, 而不是这般伤心流泪的。   因为那些尸骨已无法分辨出来, 最后人们将这些孩子葬在了一起,刻了一个集体的墓碑。   送葬的那一天,贺子俊和白忱渊都去了。   二狗子还有他的父母也在队列中。二狗子的父母走到白忱渊跟前连声道谢, 说若不是因为有沈道长相助,他们家的二狗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白忱渊只道了一句不谢。   白忱渊早已看惯生死, 但贺子俊没有。还没有出城贺子俊便早已哭成了泪人。   白忱渊叹道:“子俊,别哭了,再哭下去你该把眼睛哭坏了。”   贺子俊抽抽噎噎地道:“师尊, 可我忍不住。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孩子还那么小,我就难过地想哭。呜呜呜, 这些孩子也太可怜了……”   白忱渊安慰道:“放心吧, 虽然这一世他们遭此劫难, 下一世必定安康富贵。”   果然此话一出,贺子俊总算没那么难过了。   “真的?”   白忱渊点点头,“师尊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贺子俊仔细想了想,虽然白忱渊总爱调侃他,但的确是没有骗过他。   “希望这些孩子们来世能投生一个好人家,不愁吃穿,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葬礼临近结束的时候,白忱渊带着贺子俊离开了临平城。   贺子俊坐在马车上,一直望着后头越来越小的城门,道:“师尊,为什么我们不和莫大哥道一声别再走啊?”   白忱渊:“我们在临平城已经耽搁了不少日子了。若是有缘以后总会能再相见的。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   贺子俊奇怪道:“是什么事啊?”   “凌霄门很有可能出事了,我们得立刻赶过去。”   “凌霄门?”那不是进临平城那天守城侍卫盘问时师尊说的那个门派吗,他还以为这是师尊随口编出来的一个门派呢,没想到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师尊,原来凌霄门不是你瞎编出来的啊?”   白忱渊:“凌霄门是人界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小门小派,许多人可能都没听说过这个门派。不过我们出门在外,找一个这样的门派做掩饰就没那么容易穿帮。毕竟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不知名的门派里出来的弟子。”   贺子俊听完默默念了一句真是老奸巨猾。   “但是师尊,你怎么知道这个凌霄门出事了?他们出什么事了啊?”   “还记得为师跟你说过何宁偶然得到的那个捉妖法宝吗。在把何宁交出去前为师审过他,据他交代,这个法宝是他偶然在山里遇到的一个死人身上拿到的。为师去确认过尸体了,看服饰还有他腰间的腰牌应该是凌霄门的掌门。”   贺子俊惊道:“什么!凌霄门的掌门居然遇难了吗!难道是来除妖的时候被妖怪所杀的?”   白忱渊微微皱眉,“这个还不好说,尸体腐烂的厉害,不过十有八九应该是被法术所害。所以,妖也好人也罢,只要会法术的就皆有嫌疑,甚至——”   白忱渊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贺子俊好奇追问道:“甚至什么?师尊你怎么不说下去了?”   过了许久白忱渊才缓缓开口道:“子俊,你忘了吗,为师也是会法术的。”   贺子俊睁大了眼,不可置信道:“师尊,你是说……犯人也有可能是个……神仙吗?”   白忱渊没有答话,大概算是默认了。   贺子俊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是了,三界之中,皆有会术法之人。不能因为是仙族,就把他们排除在外。可若对方真是仙族,事情恐怕会变得十分棘手。   *   凌霄门位处南方,座落在柳济城外的长都山上。因为门派实力不济,愿意来拜师的人不多,弟子十分稀少。甚至因为凌霄门实在太不起眼了,就连柳济城里的当地人都很少记得原来城外还有这么一个修仙门派。   连着赶了几天路,一路上都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贺子俊难受的不行,一到了柳济城就小声地问白忱渊能不能找家客栈先洗个澡。   白忱渊见天色已晚,便答应了。   “我们今日先在这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去凌霄门。”白忱渊推开屋子的门,开口道。   贺子俊高兴道:“好啊好啊!我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受的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贺子俊先让店小二上了些饭菜,晚点再让对方帮他打些热水来洗澡。   白忱渊闻言淡淡道:“可能因为你的原身是兔子吧。兔子原本就喜欢干燥的环境,下雨天太潮湿了,所以你身体才会有所不适。”   贺子俊:“……可我现在明明是人……”   白忱渊瞥他一眼,无情拆穿道:“你现在虽然是人形,但这并不能代表你不是兔子的这一事实。”   贺子俊无语,为什么好不容易做了人却还要被兔子的自己所影响啊!   “师尊,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啊?”   白忱渊想了想,对贺子俊道:“过来。”   贺子俊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走到了白忱渊跟前。   白忱渊突然低下头,以自己的额头抵住贺子俊的额头,然后缓缓注入了一些灵力。   片刻之后,白忱渊稍稍离远了一些,问道:“子俊,现在可有觉得好些?”   贺子俊怔愣了许久,话都说不利索了,“好,好些了……”   白忱渊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好了,饭菜要凉了,快去吃饭吧。”   *   用过晚饭后,店小二按照贺子俊的意思给他准备了浴桶和热水。贺子俊看着屋里的现状,这才意识到他们方才订房间的时候习惯性地只订了一间屋子。   “师尊,要不……你再去定一间屋子?”   “为师方才问过了,这间客栈今日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白忱渊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道,“还是说子俊想让为师这个时辰再去外头找别的客栈住?”   这时候外头的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哪能劳烦师尊再去找别的客栈住呢。于是贺子俊连连摇头,犹豫着道:“那……要不师尊你转过身去?我很快就能洗完了!”   白忱渊微微挑眉,“子俊这是在害羞吗?这有什么可害羞的,你什么样为师没见过呢。来,听说人界有一种娱乐名为搓澡。不如趁着今日这个机会,为师亲自来给你搓个澡。”   “不,不用了,不劳烦师尊……”   “怎么会劳烦。为师还听说人界这里相互搓澡能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咱们师徒二人偶尔也可以尝试尝试这人界的习俗,指不定就能增进你我师徒之间的感情呢。”   “不……”   贺子俊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白忱渊就直接一个口诀把他的衣服扒光了。   “师尊!”贺子俊恼羞成怒,随手抓起舀水的瓢子朝白忱渊泼了一瓢子的水,气呼呼道,“你太过分了!”   白忱渊看着面前赤条条的身影,没来由地愣了一下。然后下一刻他就完完全全地接受了贺子俊泼来的那一瓢水的洗礼,头发、脸、还有胸前的衣襟都被泼湿了。这还是贺子俊第一次瞧见这么狼狈的白忱渊。   “师,师尊,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   贺子俊说着便拿起一旁的干帕子要给白忱渊擦脸,白忱渊却挡了挡,道:“为师没事。为师去屋外等你,你洗好了再叫为师。”   贺子俊看白忱渊就这么走了出去,身上的水渍居然都忘了用法术弄干净,这对于有洁癖的白忱渊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师尊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我泼他水所以生气了……还是说因为我拒绝了师尊想给我搓澡的事?”   贺子俊想了想,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难得平日里只会对他使坏的师尊现在想与他亲近亲近,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多伤人心啊。于是贺子俊又穿回了衣服开门对屋外的白忱渊道:“师尊,你不是说要给我搓澡吗?我刚刚想了想,觉得偶尔这样也挺好的。师尊若是不嫌弃,那就麻烦师尊帮我搓澡吧。”   “咳咳!”白忱渊突然猛烈地咳了两声。   “师尊你没事吧?不会是受了风寒吧!”   白忱渊捂着嘴道:“为师没事。为师就是不小心被风呛到了。好了,子俊,你别磨蹭了,不然待会水该凉了。你先洗吧,为师再去问问掌柜的还有没有多余的客房。”   贺子俊一头雾水,只觉得今晚的师尊好生奇怪。但是具体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怪怪的。   而原本要去问客房的白忱渊转头却出现在了客栈屋顶。   白忱渊没有用法术,任由屋外的丝丝小雨悉数落在他的身上。但是奇怪的是,为何他的身体还是如此的燥热…… 第30章   贺子俊还没洗完, 白忱渊便来敲门了。   “子俊,为师刚刚问了掌柜的,正好有一间房空了出来。为师今日就睡在你隔壁的屋子里。对了, 你别洗太久了, 小心着凉。早点休息吧, 晚安。”   贺子俊愣了一下,才突然想起来似的急忙朝屋门外喊道:“师尊晚安!”   可是明明自己能独占一张床了,贺子俊这一晚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许是白忱渊身上总是带着清清凉凉的气息,贺子俊把人当抱枕抓着睡早已成了习惯,这会儿突然自己一个人睡了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后半夜的时候,贺子俊迷迷糊糊地终于睡着了。   但是刚睡下没多久,他又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借着夜色他看到离自己的距离不过咫尺的一张陌生的脸。   贺子俊的身体像是本能反应似地第一时间躲开了。而屋子里凭空多出来的那个陌生人也像是吓了一跳似的,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与此同时, 贺子俊随手放在床头的那个宫铃突然自发地铃铃作响起来。   “不好!”那陌生的擅入者突然暗道这么一句, 刚想跑却已是来不及了。   白忱渊在宫铃响起的瞬间便突然出现在了贺子俊的屋子里, 并且一招就将那闯入者制服在地。   “什么人,居然敢动本君的徒儿!”白忱渊微微眯眼,居高临下地看向地上那人, 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那不请自来的小妖连连求饶道:“仙君饶命仙君饶命!”   贺子俊将屋里的灯点燃了,火光照耀中他看清了地上那人——居然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此时被迫地趴在地上, 根本动弹不得。   白忱渊冷哼一声,“区区一只刚化形的猫妖,不好好在妖界修炼, 居然胆敢跑到这人界来为祸!你就这么想死吗?”   “不不不!我还不想死啊!仙君饶命!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害人性命!就只是偶尔吸一吸凡人的精气而已。我我……我真的就只是吸了一丢丢凡人的精气而已,不会对那些凡人造成任何伤害的!”   贺子俊看他不像是在撒谎, 而他自己确实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便对白忱渊道:“师尊, 这小妖好像也不是那么罪不可赦,要不就留他一条小命吧。”   那小猫妖闻言立马对贺子俊感激涕零道:“多谢这位小道长!小道长真是个好人!谢谢你替我求情!来日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贺子俊闻言觉得些许有趣,笑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好好报答我啊?”   “我,我……我会抓老鼠!”小猫妖想了老半天居然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贺子俊哈哈笑道:“原来你会抓老鼠啊,真是好厉害呀,哈哈哈哈……”   小猫妖羞愧地垂了眸,他太弱了,根本帮不到恩公任何事情。   白忱渊见这小猫妖确实弱的可怜不像是能害人的样子,便解开了施加在小猫妖身上的禁锢。   小猫妖胆怯地看了白忱渊一眼,没敢动。   白忱渊冷冷开口道:“这次就且先放过你。若是还有下次……”   “没有了没有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你可以滚了。”   “谢谢仙君不杀之恩!谢谢道长救命之恩!”   说完那小猫妖瞬间跑没了踪影。   贺子俊还在那里呵呵笑着,“师尊,你刚刚听到了吗,他居然说他会抓老鼠,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白忱渊看着这样的贺子俊,脸上也忍不住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好了,别笑了。天都快亮了,赶紧睡吧。”   “哦——”贺子俊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乖乖应了一声。   结果贺子俊已经躺好了,白忱渊居然还在他的屋里。   “师尊,你不回屋去睡觉吗?”   “师尊不困,师尊……在这守着你。”   贺子俊心底升起一股暖意,他往床里面挪了挪,然后拍了拍床铺道:“师尊你别站着了,过来跟我一起睡吧。”   白忱渊犹豫了一下,没动。   贺子俊见状不高兴了,“师尊现在是嫌弃和我挤一张床睡了吗,还是师尊觉得我的睡姿太差了……可我想和师尊一起睡啊……”   白忱渊心跳突然加快了一下,他的眼睫毛微微颤了颤,轻声道:“好,师尊陪你睡。”   于是,贺子俊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专用“抱枕”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而白忱渊则是一夜无眠到天亮……   *   第二天早上两人出城的时候,白忱渊注意到他们身后多了个小尾巴,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小猫妖又是谁。不过既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敌意,那就让他跟着也无妨。   过了一会儿,贺子俊也察觉到了,不过他并不知道是谁。于是贺子俊探出马车附到白忱渊的耳边悄悄道:“师尊,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白忱渊只觉得耳朵痒痒的,他稍稍远离了一些道:“子俊,你正常说话即可,师尊听得到。”   “哦——”   过了一会儿贺子俊又附了过来小声道:“可我怕被那个跟踪我们的人听到。”   白忱渊叹道:“你当为师的法力是吃素的么,他听不到的。”   贺子俊想起先前他们跟踪何宁时白忱渊施了法术将他们二人的气息完全隐藏掉,于是嘿嘿笑道:“我这不是一时紧张忘了么。不过师尊,你知道到底是谁在跟踪我们吗?我们要不要先把对方解决掉再去凌霄门?”   白忱渊嘴角勾了勾,道:“好啊,你去看看是谁在跟踪我们,顺便把那个人解决了吧。”   “啊?”贺子俊拿手指指了指自己,犹豫道,“师尊,你真的要让我去啊?”   “怎么,不是你说要斩妖除魔护卫苍生么。现在就害怕了?”   “没……我这不是怕我的本事还没练到家拖累师尊你么。”   “放心吧,对方的实力在你之下,去吧。”   贺子俊咽了咽口水,对白忱渊这话将信将疑。   “好了,师尊,我去了!”在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之后,贺子俊像是要去赴死般地大声吼道。   白忱渊无声地笑了笑,“去吧。”   贺子俊翻出马车,直直朝着身后跟踪之人所隐匿之地奔去,同是他手上结印,默念口诀。   “缚!”   “哎哟哎哟,恩公是我呀,别打我别打我!”   路边草丛里滚出来一个眼熟的少年,此时他正被贺子俊施加的灵力五花大绑,头顶着几根枯草,脸上也成了一只小花猫。   “是你?你跟着我们做什么!莫不是还想吸我的精气!”想到这贺子俊气呼呼地揍了那小猫妖一拳,“好你个小猫妖,亏我昨天还帮你求情来着,你倒好,居然还敢惦记着我的精气!看我今天不把你好好揍一顿!”   “别别别!误会!恩公你误会了!”   贺子俊不解气地又踹了他一脚,道:“什么误会,说!”   小猫妖跪了起来,吐了吐口中不小心吃到的沙土,道:“我之所以跟着恩公,其实就是想找个机会报恩而已。”   贺子俊冷笑,这借口就算天真如他都不会信的好吗。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跟着我们,我就把你直接喂了小黑吃!”   小猫妖愣了一下,不解道:“小黑是谁?”   贺子俊哼哼了两声,召唤道:“小黑,出来吧。”   小黑这段日子一直待在贺子俊的袖子里可把他憋坏了,一听说有零嘴吃立马就迫不及待地现身了。他吐了吐蛇信子,直直盯着面前的小猫妖,问道:“主人,我可以吃了他吗?”   小猫妖看着眼前硕大无比的大黑蛇,居然两眼一翻吓得晕了过去。   贺子俊:“……”   小黑:“……”   白忱渊远远地在身后看了个全经过,没想到这小猫妖这么胆小,一点都不经吓。   “师尊,他好像被吓晕过去了,这……怎么办啊?”   白忱渊想了想道:“不如让小黑吃了?”   贺子俊:“……”   最后贺子俊没让小黑吃了那小猫妖,也没把小猫妖丢在路边不管,而是捡了回去。万一真如这小猫妖所说,他是来报恩的呢。算了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希望他好心会有所好报吧。   贺子俊把小猫妖丢进了马车里,让小黑在一旁看着。而他自己则陪着白忱渊坐在马车外头。今日总算放晴了,贺子俊觉得自己好像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主人,他醒了。”小黑突然探出脑袋来道。   贺子俊一回头,那小猫妖吓得躲在马车的角落里,正瑟瑟发着抖。   “恩公,您能不能先把您的灵宠收回去啊。我害怕。”   贺子俊觉得好笑,不过还是把小黑收了回去。   “你们这是要去凌霄门?”小猫妖看着前方的路,突然问道。   贺子俊:“是又如何?倒是你,既然醒了,就可以滚蛋了。”   “恩公,听我一句劝,还是别去为妙。听说凌霄门被诅咒了。”小猫妖神秘兮兮道。   贺子俊一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妖怪之间都在传。说是凌霄门被诅咒了,门里的弟子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了。所以我们才敢从山里跑出来,然后偶尔吸一吸凡人的精气嘛嘿嘿。哎哟!”   贺子俊直接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义正言辞道:“请你们遵守妖界规矩好好修炼好吗,不要总是想着动那些歪脑筋!”   小猫妖连声应道:“好的恩公!遵命恩公!”   贺子俊:“你别一口一句恩公的,我叫贺子俊,你叫什么?”   “回禀恩公,我叫小九!因为在家排行第九,所以叫小九。嘿嘿。”   贺子俊:“……你家兄弟姊妹倒是挺多。” 第31章   凌霄门坐落在柳济城外的长都山上, 虽然是个小门派,但平日里上下山的路总时常有人在走的。但贺子俊他们今日架着马车上山的时候,却发现这条通往凌霄门的山路显得特别荒凉, 倒像是荒废了许久似的。   长都山上树林茂密, 山路两旁的榕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使得这条山路看起来阴森森的,竟有几分可怖。   一直躲在马车里的小九探头出来小心翼翼道:“恩公,你们真的要去凌霄门啊?”   贺子俊头也不回道:“你要是害怕就走吧,我把你带上马车本来就是因为刚刚小黑把你吓晕了。既然你现在已经醒了,那就不用再跟着我们了。”   没想到小猫妖还挺讲义气,硬着头皮视死如归道:“不行!恩公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有报答呢!我不走!”   这小猫妖连贺子俊都打不过,实在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贺子俊也懒得去管他了。   “随你吧, 你爱跟就跟着吧。”   白忱渊一路驾着马车往山上驶去, 可是奇怪的是, 这马驶到半路竟是再也不肯往上挪动半步。   小九见状惊道:“看吧!我就说凌霄门被诅咒了吧!连畜生都不敢上去!”   白忱渊微微皱眉,对贺子俊道:“子俊,下车, 为师直接施法带你上去。”   贺子俊应了一声,轻松跳下马车。   后头跟下来的小九连忙道:“那我呢那我呢!你们可不能把我丢在这里啊!”   白忱渊问道:“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上去?本君可不会保证你的安全。”   小九犹豫着看向贺子俊, “恩公,你把我带上吧,我, 我害怕。”   贺子俊叹了一声,道:“算了, 师尊, 你把他也带上吧。”   于是白忱渊默念口诀, 下一刻三人便出现在了山顶,而凌霄门的大门此时就在他们的面前。   小九连连赞叹道:“不愧是仙君,厉害厉害!”   此时凌霄门的大门紧闭着,屋檐上结满了蜘蛛网,门口落叶铺了一地,像是许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小九看到眼前这一番景象立马又害怕地躲到了贺子俊背后,紧紧抓着他身上的衣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贺子俊突然觉得新奇,往日都只有他躲在师尊背后的份,今日自己倒是成了别人的保护伞。   白忱渊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直接伸手便要去推门。   “师尊小心点!”贺子俊被小九那些话也搞得有点紧张兮兮,不自觉地拉住了白忱渊的袖子想让他小心行事。   白忱渊嘴角微勾,“子俊若是害怕,躲在为师后面便可。”   贺子俊可不想表现的跟小九一样那么孬,他挺了挺背,故作镇定道:“我才不害怕呢。师尊,我跟你一起进去!”   说着竟是自己伸手过去推开了门。   大门“吱呀”一声便被轻易推开了,此时正好一阵风起,突然卷起地上的落叶狂魔乱舞,贺子俊身后的小九吓得连连惊叫道:“哇啊!有鬼啊!”   贺子俊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好在还算镇静。只是当他踏进凌霄门大门门槛的时候,忍不住往白忱渊身边靠了靠。   白忱渊一脸的淡定,旁若无人地在这凌霄门里随意走动查看起来。而贺子俊则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旁。至于小九,则充当了贺子俊的小尾巴。   三人从前厅到后院,从厢房到厨房,竟是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看吧,我就说这凌霄门被诅咒了。”小九十分害怕地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恩公,既然这里没人,要不我们就回去了吧。”   “小九,你知道这凌霄门里原本有多少弟子吗?”贺子俊却答非所问道。   “百十来个吧。”小九想了想道,“恩公,你数数这些厢房里的床铺大概就能算出来了。”   这么一说,这凌霄门里的房间确实不算少。   “师尊,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而且看起来像是许久未住人了,那这些凌霄门的弟子是去了哪里呢?”   “在这里。”白忱渊看着院子中的那口方井淡淡道。   “咦?”贺子俊顺着白忱渊的视线看过去,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师尊,你是说……凌霄门的弟子在那口井下?”   “嗯。”白忱渊轻声应道。   像是想要亲眼验证似的,贺子俊犹豫着往那口井走去。   白忱渊却突然伸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这个姿势就像是白忱渊把贺子俊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只听白忱渊轻声叹道:“子俊,别看。”   贺子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是不顾白忱渊的劝阻,拿开对方的手后脚步加快,直冲到井边往下看去。   “呕——”下一刻,贺子俊扶着井口瘫软在地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白忱渊走到他身边半蹲下来,轻轻拍着贺子俊的背,再次叹息:“不是说了不让你看么。”   贺子俊又忍不住呕了几下,眼角泛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白忱渊伸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泪珠,后悔刚刚没有强制把贺子俊拦下。   那边的小九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往那下面看了一眼。瞬间他惊得连连后退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也太惨了吧!”   井下光线微弱,但借着外头的一丝天光,还是能一眼看清那里的惨况——方井下面尸骨堆叠成山,且个个死状凄惨,井水都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这井口被人施加了封印,所以旁人不易察觉到,只以为是这凌霄门的弟子一夜之间失了踪。其实……”   “其实是凌霄门被一夜之间灭了门,而那些尸首悉数被丢进了井里,并被人掩盖了所有的行凶痕迹。”贺子俊将白忱渊未说出口的话接了下去。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居然将凌霄门上上下下几十名弟子全部灭口!   白忱渊:“凌霄门掌门恐怕是好不容易逃了出去,最后却又没能幸免于难。”   贺子俊抹了抹嘴角,站起来义正言辞道:“师尊,我们一定不能放过那个凶手!”   白忱渊刚想说好,却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剑锋袭来。电光火石之间他轻松将那攻势挡开,并自然而然地把贺子俊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而一旁的小九见状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你们是什么人!又对凌霄门做了什么!”方才袭击白忱渊的人执剑指向白忱渊,脸上写满了警惕。   贺子俊定睛一看,这不是老熟人么!于是他立马冲对方招手道:“方月离!是我!我啊!贺子俊!”   方月离听这声音确实是有些耳熟,但看贺子俊的面容却又觉得陌生,犹疑道:“你是贺子俊?蟠桃宴上的那只小兔子?”   “是我是我!”贺子俊想要上前与友人相认,却被白忱渊拦住了。   “师尊,你干嘛拦我啊。”   “师尊?”方月离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刚刚自己偷袭不成的年轻男人,这是无量仙君?但是无量仙君明明不长这样啊!   “子俊,你被人骗了,他不是你师尊!”方月离急道,“你快离开这个男人!”   “啊?”贺子俊抬头看向白忱渊,心道这人明明就是师尊啊,为什么方月离却说不是。   就在方月离准备起手再次攻击时,白忱渊开了口,语气疏离,甚至透着一丝冷意:“原来司空城整日里赞不绝口的天才弟子也不过如此,竟连本君这小小的障眼法都无法识破。”   白忱渊轻轻一挥手,露出了自己本来的样貌。   得知真相的方月离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难以言喻起来,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开口道:“仙君法力高强,晚辈自然是比不过的。”   白忱渊微微挑眉,心道几日不见,这小子倒是变得稳重了一些。   贺子俊见误会解除了,连忙上前道:“方月离,你还认得我吗,我是贺子俊。”   方月离将贺子俊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突然锤了他胸口一下,道:“厉害啊你个小兔子,居然这么快就修成了人形。”   贺子俊嘿嘿笑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   短暂的叙旧之后,几人开始言归正传。   “对了子俊,你和无量仙君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师尊……师尊带我下山历练,偶然得知凌霄门掌门遇害的消息,我们担心凌霄门有事,便赶过来看看。”   “什么,凌霄门掌门竟然遇害了?什么时候的事?你们可知杀害凌掌门的凶手是谁?”   方月离一下子问了许多问题,贺子俊一一耐心解答道:“据我们推断,凌掌门至少是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遇害了。至于凶手是谁,我们还没有查到。”   方月离得知这个消息很是震惊,整个人都怔愣住了,似有些不知所措。   贺子俊问道:“月离,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哦——凌霄门掌门是我师父的旧识,他们两人偶尔有书信往来。但是最近一段时日师父总收不到凌霄门掌门的信件,他便让我过来瞧瞧。对了,那凌霄门的那些弟子呢,那些弟子可还无恙?”   提到这个,贺子俊的心情又瞬间低落下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方月离预感不妙。   “他们……都在那里。”贺子俊指着那口方井艰难道。   “这……”方月离见到那井下惨状后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到底是谁干的……手段如此毒辣,难道要妖族所为?”   白忱渊却道:“为何断定是妖族所为,三界修仙者中有能力做下此事的不在少数,方小友又从何得出的此结论呢?”   方月离:“无量仙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您难道是想得罪整个修仙界吗?”   白忱渊:“我无意于得罪任何人,只不过在阐述事实而已。”   方月离:“你!”   “好了别说了!”贺子俊突然打断他们道,“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出凶手,查明真相!还有,我们把这些人好好安葬了吧……”   方月离闻言瞬间沉默了。   而白忱渊轻声应道:“好。” 第32章   将凌霄门的弟子悉数安葬好之后, 方月离向贺子俊他们告辞道:“子俊,无量仙君,此事事关重大, 我得先回玄武宗向师父师伯他们禀告。两位后续若有查到什么线索可以去玄武宗分布在各处的西风阁递消息, 在下就此别过!”   和方月离道完别, 贺子俊问道:“师尊,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白忱渊看着眼前数十个坟冢陷入了沉思,突然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凌霄门,道:“子俊,你还记得当初小黑说他是被一个捉妖法阵困住的么?方才查看这凌霄门的藏宝阁时,里面似乎一件捉妖法器也没有。”   贺子俊一惊,“师尊的意思是这灭了凌霄门的凶手和当初要抓小黑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白忱渊:“又或者说是同一批人。方才为师看过这些凌霄门弟子身上的伤口,应该不是同一人所为。恐怕这凶手背后的势力还不小。”   “可是三界之中好像都没有这群人的消息, 他们到底是如何能够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呢?”   “想必, 这背后定有修为不俗的人在做主使。可能要先从几大修仙门派查起了。”   “师尊是怀疑凶手藏身在那些个大宗门里?”   “只是猜测而已。至于仙界和妖界为师也会传消息回凌霄殿, 让天帝派人去查一查。”   “师尊,那我们先从哪里查起?”   白忱渊望着东北的方向道:“你那位好友不是回玄武宗了么。走吧,为师和你一起去拜访拜访他。”   贺子俊:“……”   小九一听说贺子俊他们要去玄武宗这个在人界排名第一的大宗门, 立马打了退堂鼓。   “恩公,你们若是要去玄武宗的话, 那我就不去了吧。”毕竟玄武宗的人可不好惹,小命要紧。至于报恩,想必以后有的是机会。   贺子俊觉得有些好笑:“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去哪你就得跟去哪吧。行了, 别惦记你的报恩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吧。不过你可得记住了, 以后不准再吸食凡人的精气了!”   “放心吧恩公, 我以后一定好好做妖, 正经修炼,绝不会再走歪门邪道了!”   分别的时候,小黑居然还惦记着他的零嘴,问贺子俊道:“主人,我真的不能吃了他吗?”   “不能!你要是饿了,就去山里吃点野味吧。”   小黑得了允许,立马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贺子俊在后头喊道:“别跑太远了!还有吃饱了就赶紧回来!”   白忱渊知道贺子俊是对上次小黑差点遇难的事还心有余悸,于是宽慰他道:“放心吧,这附近为师都查探过了,没有危险。”   贺子俊哦了一声,觉得心里暖暖的。师尊总是这样,不管什么事都会替他着想。有师尊在,真好。   “对了,师尊,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如果凶手的目标是捉妖法器,那他将法器盗走即可,又何必害人性命呢?”   因为那凶手的目标似乎不只是那些捉妖法器,还有这些修仙者的灵丹。   不过这事白忱渊没有告诉贺子俊,免得他听了又徒增感伤。   “可能就像方小友说的,此人极其心狠手辣,做事不留余地吧。”   没过一会儿,小黑吃得心满意足地回来了。贺子俊摸了摸他的脑袋,把小黑重新收回了袖子里。   他们一早便出城来了这凌霄门,现在下山去的时候竟已日落西山。   “子俊,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回柳济城休息一晚再出发吧。”   “好啊。”贺子俊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   早上出门的时候,掌柜问他们是否要退房,因为不确定还要不要继续在这柳济城待下去,他们便把房间留着了。   吃过晚饭,做完修炼功课,贺子俊舒舒服服地睡下了。然后没一会儿,熟睡着的贺子俊轻车熟路地四肢并用抱住了身旁的白忱渊,还把脑袋往白忱渊的怀里拱了拱,特意寻了个舒适的位置。   白忱渊对此毫无怨言,甚至还配合着贺子俊让他能睡的更舒服一些。   “呵,睡觉一点也不老实,跟个八爪鱼似的。”白忱渊宠溺地点了点贺子俊的鼻尖,缓缓闭上了眼睛。   *   半夜,白忱渊突然睁开了眼睛,而一旁的贺子俊睡的正香。   白忱渊确认自己没有吵醒贺子俊后蹑手蹑脚地起了身,接着替贺子俊掖了掖被角,这才离开了屋子。   然后白忱渊在客栈后院的某个角落里,找到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半躺在那里的小九。   “仙君,救……救救我们……”   白忱渊替他注入了一些灵力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发生了何事?”白忱渊沉声问道。   “城北竹林……快……快去救……”小九话没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白忱渊皱眉,将小九先带回了客栈房间里。   睡梦中的贺子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很快便惊醒了过来。   “师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满身是血的小九,贺子俊十分震惊,“小九怎么会伤的如此之重。”   “放心,为师已经给他输过灵力了,性命暂时无忧。不过城北竹林好像出了什么事,为师得去看看。”   “城北竹林?那我和师尊一起去!”说着贺子俊便迅速穿好了自己的外衣。   白忱渊却道:“子俊,你留下照顾这小猫妖,为师一个人去城北竹林。”   “可是师尊一个人去没关系吗,要不我还是陪师尊一起去吧。”贺子俊有些放心不下。   白忱渊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乖乖待在这里等为师回来。为师会给这屋子加个结界,只要你待在这结界里就是安全的。还有,你把小黑叫出来,让他随身保护你。”   “怎,怎么了?这里会不安全吗?”贺子俊有些紧张道。   白忱渊笑着替他理了理衣角,道:“放心,你好歹是我白忱渊的徒弟,就算真有什么事,为师相信你也能应对自如的。”   这话稍稍给了贺子俊一点底气,他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道:“师尊,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小黑和小九的!”   “别忘了天帝借你的时空之钥,口诀还记得吧?”   贺子俊点点头:“记得!”   白忱渊轻轻应了一声,下一刻便不见了身影。   没有了白忱渊在身边,贺子俊一下子就觉得少了许多安全感。他把小黑叫了出来,有些担忧地问道:“小黑,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师尊看上去好像很严肃的样子。还有小九,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小黑吐了吐蛇信子,这回倒没嚷嚷着要把小九吃掉了。   “主人,这猫妖似乎是被捉妖法器所伤。但是奇怪的是,以这猫妖的修为,他应该活不到现在。”   贺子俊闻言立马拍了拍小黑的脑袋道:“小黑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师尊已经给小九输过灵力了,小九定能长命百岁的。”   小黑圆溜溜的黑眼珠子直直盯着小九,他回想着白忱渊方才对贺子俊做的交代,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白忱渊离开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屋外有人触动了结界。   “好厉害的结界,看来这小猫妖找了个大靠山啊。看我把对方的灵丹弄回去好好炫耀一番。”屋外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哼,这灵丹最后会到谁手里还不一定呢!”另一个男人道。   “行了,你们两别吵了!赶紧把这结界破了,然后把里面的妖怪全都抓回去交差!”   这听声音屋外竟然至少有三个敌人!   贺子俊瞬间紧张得身体都僵硬了,一副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   小黑护在他身前,道:“主人放心,仙君这结界不是一般人能破的。”   说着小黑看了看小九,又道:“看来他们是故意留了这小猫妖一命,想让他做饵,以便寻到更多的妖怪。”   这小猫妖倒是命大,若不是他误打误撞结识了主人和仙君,现在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贺子俊盯着屋门,深呼吸了几下,稍稍镇定了一点。   “小黑,你觉得外面那些人和当初伤你的会是同一伙人吗?”   “不知道,我当时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不过看他们的行事作风,倒很像是同一伙人。”   贺子俊当时说过要给小黑报仇的,现在机会好不容易来了,自然不能放过。   “小黑,你觉得我们两个能打过外头那三个人吗?”   小黑:“……主人,我觉得我们还是遵照无量仙君的话乖乖待在屋里比较好。”   贺子俊闻言跃跃欲试的心最后还是被理智战胜了,“对,我们绝对不能给师尊添乱!”   此时屋外三人还在研究着怎么破结界,而城北竹林里,白忱渊已救下了幸存的那些妖怪。   至于那些捉妖的人,白忱渊刚把他们制住,这些人便自爆而亡了。   “好毒辣的术法,竟然在活人身上下如此毒的咒术。”白忱渊看着面前的一堆尸体,微微皱眉道。   “谢,谢谢道长救命之恩!”   “谢谢道长救命之恩!”   “若不是道长及时赶到我们恐怕都已凶多吉少。”   “是啊是啊,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幸存的这几只妖怪见那些捉妖人都已死透,纷纷跪下来感谢白忱渊。   白忱渊看了他们一眼,突然拿出一个锦盒道:“这里有一些丹药能助你们疗伤,此地恐怕已经不安全了,你们还是另寻地方修炼为好。”   那些妖怪们又激动地感谢了好一番,这才向白忱渊告了辞。   白忱渊看了一眼方才自爆的那些尸体,似乎都是一些实力普通的修炼者。但他们手里都有不少捉妖法器,仔细辨认的话,就能发现其中还有不少来自凌霄派的法器。   也不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为什么要到处捉妖。   白忱渊将现场暂时封印,然后迅速赶回了客栈。   而白忱渊离开后不久,竹林外出现了另一个身影。那人竟是轻易地便将白忱渊设下的结界打开了,然后衣袖一挥,竹林里的那些尸体瞬间消失不见,连同身上的那些法器一起。   接着一眨眼的功夫,那个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第33章   “哎呦!”屋外那三人想要硬闯结界, 却是被结界反弹在地。   “好厉害的结界,我就不信今天我破不了它了!”   “等等!大长老传来消息,说是竹林出事了, 让我们赶紧撤!”   “可是……”   “别可是了, 赶紧撤!”   屋里面的贺子俊听着他们的对话, 急道:“不好,他们要跑了!”   说着贺子俊便想直接冲出门外去。   小黑及时拦住了他,道“主人,别冲动。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实力,还是等仙君回来再说吧。”   “可是,若是放跑了他们,我们岂不是又要丢掉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了!小黑你让开!”   “不行,主人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   这时, 门吱呀一声开了。白忱渊长身玉立地出现在门口, 而他身后则躺着三个穿着道袍的陌生男人。   “子俊, 你没事吧?”   “师尊!”贺子俊激动地奔到白忱渊面前,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师尊你没事吧?”   “为师没事。此地可能已经不安全了,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那这几个人……”贺子俊望向门外的那三个人。   “这三人身上被下了毒咒,为师刚刚已经想办法压制住了。但是这咒术实在太强, 可能压制不了太久。为师需要将他们三人先带回仙界去。至于你和小黑……”   白忱渊话没说完,贺子俊便道:“既然时间紧迫,师尊你就先别管我们了!我们到时候去玄武宗再汇合!”   “可是……”白忱渊实在放心不下贺子俊一人。   “哎呀, 没什么可是的。师尊你忘了吗,我身上法宝可多着呢。你赶紧走吧, 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事情紧迫, 白忱渊确实也没有太多时间来权衡, 便点头道:“好,那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   白忱渊离开后,贺子俊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小九,对小□□:“小黑,你能不能帮忙把小九搬到马车上去。”   小黑对贺子俊的请求自然是有求必应,他先是用自己的身体将小九卷了起来,然后趁着夜色悄悄地把人挪到了马车上。   此时离天亮还有些时间,城门还没开。贺子俊便让小黑待在马车里照顾小九,自己则架着马车先来到了城门口等候。   贺子俊把马车停好,又趁着最后一点时间打了一会儿盹。   天一亮,贺子俊便架着马车朝玄武宗所在的方向出发了。   没了白忱渊在身边,贺子俊是既兴奋又紧张。兴奋自己居然能独当一面一个人在外面出行,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好像并不是一个人。但白忱渊不在总归少了一些安全感,贺子俊又忍不住地担心万一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贺子俊倒不担心自己会怎么样,毕竟他身上可揣着上古神器时空之钥呢,大不了遇到紧要关头就拍拍屁股跑路呗。但是现在不但有个小黑,还多了个小九,他可不能没有义气地丢下这两人独自跑路。   总之一有空闲时间就抓紧修炼吧!   *   仙界,凌霄殿。   白忱渊将那三个捉妖人带上来之后,天帝便将这三人交给了景曜仙尊。景曜法力高深,却在探查到他们身上的咒术后也是忍不住地皱眉,急急忙忙地跟天帝告了退便赶紧带那三人回景曜宫了。   白忱渊一直看着景曜离去的方向,似有些放心不下。   天帝见状叹道:“景曜是这仙界最擅长术法之人,若他都没有办法解开这毒咒那这仙界恐怕也就无人能解了。”   白忱渊行了一礼道:“帝君,微臣还有一事禀报。人界的一个修仙小门派被灭了门,微臣怀疑这幕后主使之人修为不低,三界中的修仙之人恐皆有嫌疑,望帝君派人彻查。”   天帝却道:“忱渊,你光凭一句怀疑就要彻查各大修仙门派,这怕是不妥啊。先不说那凶手到底在不在这些门派之中,若朕派人去彻查此事,三界之内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麻烦的可能就不是区区的一桩灭门之事。”   “区区……”白忱渊冷哼一声,“帝君总说凡事要以大局为重,那些修仙大宗门需要顾虑,而这些小门小派的弟子性命就可以全然枉顾了是吗。”   “朕不是这个意思……朕若贸然派人去查,到时候整个修仙界都要陷入恐慌和猜忌之中。而猜忌往往是最致命的,谁都不能保证最后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猜忌……”白忱渊万年不变清冷的面孔上居然难得露出了一丝讽刺意味,“帝君,您此时说的猜忌就正如当年您对沐澜上仙那般一样的猜忌吗?”   “放肆!”白忱渊这话不知哪里触了天帝的逆鳞导致天帝震怒,“白忱渊,你不要以为自己有个无量仙君的名号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朕随时都能收回你的名号!”   白忱渊似是无所谓,“一个一无是处的名头而已,不要也罢。”   “你!”   这时姗姗来迟的云祁见殿内的气氛有点僵硬,连忙打岔道:“拜见帝君,末将来迟望帝君恕罪。”   云祁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天帝的免礼,他抬头看了看天帝又看了看白忱渊,前者一脸漆黑,后者一脸冰霜,两人似乎就差打起来了。   “帝君,不知您这么着急唤我前来是有何要事?”云祁自个儿起了身,笑着问道。   天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让白忱渊将在人界所发现的那些线索一一告知云祁。   “云将军,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天帝问道。   “回禀陛下,末将认为此事不可不查,但需低调行事,掩盖身份。”   “哦?具体说说。”   云祁:“我们可以假扮求学的弟子,往各修仙门派中安插人手悄悄调查。不过至于仙界么……”   说到这云祁犹豫地看了天帝一眼。   天帝抚额,道:“朕明白你的顾虑,仙界之中修为在你我之上的仙者不在少数,恐不好探查。此事容朕先找几位信得过的且资历较深的仙者商量看看。至于你方才说的假扮身份潜入各大门派暗中调查之事就全权交由你和无量仙君负责了。”   *   白忱渊和云祁从凌霄殿出来后,云祁笑问道:“子俊呢,怎么没见他跟在你身边?”   白忱渊:“他在人界。”   “什么!”云祁惊道,“你居然舍得把子俊一个人放在人界?”   听说贺子俊一个人在人界后云祁似乎比白忱渊还要来的担心,“你怎么可以把子俊一个人丢在人界!既然事情你都已经汇报完了,那你赶紧回到子俊身边去吧!”   白忱渊这会儿倒不着急了,“不急,我先去景曜仙尊那里看看。”   云祁闻言立马改口道:“对对对,你抓来的那三个人还在景曜那里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走走走,我们一起去瞧瞧!” 第34章   景曜宫中。   白忱渊和云祁过来的时候景曜已经在闭关试图解开那三人身上的咒术了。屋外守门的弟子对他们行了一礼道:“无量仙君, 云将军,师尊正在闭关,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还望仙君和云将军见谅。”   云祁:“得, 白跑一趟。”   白忱渊对那弟子道:“若景曜仙尊出关了, 请让他向本君递个话,告知下结果。”   那弟子恭敬道:“无量仙君请放心,师尊出关后弟子一定第一时间代仙君通传。”   既然景曜在闭关,白忱渊他们在这等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便告了辞。   谁知两人刚要踏出景曜宫的大门,就听到有人喊住了白忱渊:“无量仙君请留步。”   这人的声音婉转动听,像是天籁之音。   云祁回头一看笑着打招呼道:“九瑶少主,好久不见啊。”   九瑶一身红衣, 风姿绰约, 美艳绝伦。没想到人形的狐族少主竟是这般倾国倾城之姿。   “无量仙君。”九瑶走到白忱渊跟前, 款款行了一礼。她似乎想抬头直视白忱渊又觉得不大好意思,眼神中皆是欲语还休。   云祁见状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什么, 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忱渊淡漠疏离地看着九瑶, 道:“九瑶少主叫住本君是有何事?”   九瑶迅速瞥了白忱渊一眼,娇羞地咬着朱唇道:“仙君近来可一切安好?”   白忱渊:“挺好。”   九瑶的手指不自觉地搅着自己的衣袖,软声软语道:“我听说仙君最近在人界云游, 我自妖界来到这仙界后还从没有去过人界,不知仙君能不能带我去人界历练历练?”   “这事九瑶少主应该问景曜仙尊更合适吧。本君还有事, 告辞了。”   不等九瑶开口, 白忱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九瑶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 心道,既然你不肯带我去,那我就亲自去人界找你!   *   贺子俊预想过这去玄武宗的一路上不会很太平,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几个凡人拦路打劫。   打劫的这十几个汉子个个长得粗壮彪悍,骑着高头大马,人手一把大砍刀。   “小公子,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吧。你放心,咱们兄弟几个只劫财不害人性命。只要你乖乖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我们就放你过去。”为首的那个汉子拿大砍刀指着贺子俊道。   “主人,需不需要我出来吓吓他们?”马车里的小黑这时开口问道。   对于凡人来说,相信小黑这杀伤力不小,应该能把人吓跑。   贺子俊刚要答应,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义正言辞道:“好你们一群马匪,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在本公子的面前打劫路人!哼,今天遇到本公子就算你们倒霉,看本公子如何教训你们!”   贺子俊闻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子,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裳,身骑白马,手拿长剑,很是玉树临风的样子。   男子翻身下马,走到贺子俊的马车跟前,抽出长剑,大有一副想要动我身后的人就先问过我的剑的气势。   贺子俊愣愣地看着他,心道看来不用小黑出手了,有好心人来相助他了。   那些马匪显然没把这个年轻男子的话放在眼里,为首那汉子举起长刀,道:“既然这有个不怕死的,兄弟们,咱们今天就把他绑回山寨当苦力!”   年轻男子面对一群凶恶的大汉竟是一点也不害怕,像是丝毫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贺子俊默默地赞了他一句,心想这肯定是某路高手来着。   谁知下一秒贺子俊就惊掉了下巴,说好的高手呢,怎么一招就被那些土匪绑了呢!   贺子俊:……   那年轻男子虽然被绑了却仍旧心系着贺子俊的安危,大声道:“公子你快跑!不用管我!”   感情这不是什么高手,而是不知道打哪里来的打肿脸充胖子的傻子。   “小黑。”贺子俊扶额叹道。   小黑一听到指令立马便迫不及待地出来了。然后在瞬间将自己的身体放大了数倍,吐着蛇信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些个“小”土匪,像是随时都能一口将他们吞了似的。   “老,老大……妖,妖怪!”   “别,别怕……搞不好这只是那小道士的障眼法。”为首的汉子强作镇定道。   小黑的眼睛突然直直看向他,蛇信子迅速地略过他的耳边,似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你看我像是障眼法变的么。   耳边湿冷的触感尤其强烈真实,为首那汉子嘴唇抖了抖,最后大喊了一声有妖怪啊就率先跑了!   他手下那些小弟早就想跑了,见老大跑了便赶紧跟着跑了,谁也没顾得上刚刚抓到的那个年轻苦力。   年轻男子看着自己面前的大黑蛇一点一点地变小,最后游到方才被打劫的那位公子身边亲昵地蹭了蹭脑袋,他突然刷地一下起身,走到贺子俊跟前后又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贺子俊见状吓得立马跳下了马车道:“你你你干嘛呢!”   “道长!请你收我为徒吧!”   贺子俊:“……”   原来这位年轻的公子叫林无弦,是南方首富林家的小公子。林无弦从小便想修仙,偏偏家里人死活不让,把他看得跟个犯人似的。就在前不久,林无弦终于从家里逃了出来,准备去人界第一的修仙门派玄武宗拜师。   贺子俊听完疑惑道:“为何你家里人如此反对你修仙?”   林无弦闻言突然有些失落道:“其实……我没有灵根。”   贺子俊一脸的了然,“原来如此。”   “道长,那你还愿意收我为徒吗?”林无弦看向贺子俊,一脸的可怜巴巴。   贺子俊虽然很高兴有人愿意拜他为师,但他一个刚入门的菜鸟又怎么能教别人呢,这不是耽误人家的时间么。于是他道:“抱歉,我教不了你。不过,你不是要去玄武门拜师么,我正好也要去那里,咱们可以做个伴同行。”   林无弦高兴道:“好啊好啊!”   于是,原本是一人一蛇一猫的队伍,又加入了一个小伙伴。   林无弦看到马车里的小黑和小九,问道:“道长,这大黑蛇是你的灵宠吗?那这马车里的小猫是……”   小九伤的太重便暂时退回了原型,变成了一只小三花猫。虽然性命无忧,但是一直昏迷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贺子俊道:“这小猫名叫小九,是一只小猫妖。他之前受了伤还在昏迷中,我便先照顾着他。”   林无弦的双手似有些蠢蠢欲动,隐隐期待道:“道长,我,我可以抱抱他吗?”   “这……”因为小九还昏迷着,贺子俊好像并不合适替他做主。   小黑却突然开口道:“别动他,他身上还有伤,要是没个分寸很容易再把他弄伤。”   “好吧。”林无弦倒也没有再强求,不过他离开马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九的脑袋。   小黑吐了吐蛇信子,似乎有点不高兴。   贺子俊见状笑道:“怎么了小黑,之前不是还嚷嚷着要把小九吃了么,这会儿怎么变得这么护着小九了。”   小黑还挺傲娇,哼了一声道:“我才没有护着他,他现在在我眼里还是我的食物。既然是我的食物,别人自然是动不得的。”   “行行行,那你照顾好你的食物,咱们准备出发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今天晚上贺子俊他们似乎得露宿野外了。   林无弦虽然是个富家公子哥,对吃住倒没有特别讲究,意外地能吃苦。   反倒是贺子俊,没了白忱渊在身边,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睡好了。   林无弦自己带着的行李里居然还有铺盖,他十分熟练地在马车旁边铺了铺盖似乎打算就这么席地而睡了。   贺子俊见状便道:“马车虽然小了点,但好歹能遮风挡雨,你要是不介意便跟我挤一挤吧。”   林无弦想到马车里还有另外两位,便道:“我就不跟你挤了吧。再挤,小黑和小九得被我们挤出去了吧。”   贺子俊闻言笑道:“小黑他不睡马车里,他晚上都会在马车外替我守着。至于小九,他的体积也不算大吧,能挤得下。”   林无弦奇道:“贺道长,我听说这灵宠十分听话对主人特别忠心,这是真的么?”   贺子俊:“你别一口一个道长的,你我岁数相仿,直接叫我名字即可。至于灵宠么,确实会对主人忠心。”   “道……子俊,那你能不能教教我,要怎么才能收一个灵宠啊?”林无弦似乎对灵宠这一话题很有兴趣的样子。   贺子俊想了想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收小黑做灵宠,是我师尊帮我结下的灵契。对了,我当时收小黑做灵宠的时候身上好像也没有灵力,搞不好你也可以收一个灵宠呢。等师尊回来了我帮你问问。”   “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子俊,你真是活菩萨在世,我要爱死你了!”   林无弦说着便要激动地上去抱贺子俊,却被贺子俊躲开了。   “行了,先收起你的感谢吧。时辰不早了,赶紧睡吧。”   “好的活菩萨!”   “……”   夜半的时候,守在马车外的小黑突然一惊,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边。   白忱渊轻手轻脚地靠近马车,然后将马车帘撩起,下一刻原本温和的脸上瞬间冰霜骤降冷到了极点。   马车里面,贺子俊正四肢并用地抱着一个陌生男子睡得香甜。   白忱渊看向小黑,似是在无声地质问这陌生男子是谁。   小黑将白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白忱渊。   “胡闹!”白忱渊低声道了一句,“防备心怎的如此之轻,若是遇上不轨之人怎么办。”   说着白忱渊轻轻弹了一个响指,下一刻林无弦便睡在了马车外的草地上。   似是觉得这样不大妥,上马车前白忱渊对小□□:“你看着这男人,别让野兽把他叼走了。”   小黑:“是,仙君。”   然后白忱渊躺进了马车里,心满意足地看着睡梦中的贺子俊手脚并用地趴到了他的身上。   明明不过才离开了几天时间,白忱渊却像是许久未见到贺子俊似的。他看着贺子俊一脸天真的睡颜,柔声道:“子俊,师尊回来了。” 第35章   “唔——”贺子俊伸了个懒腰, 习惯性地去抱旁边的人。但还迷糊的大脑却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是跟林无弦睡的,就这么把初次见面的人当成抱枕去抱好像实在有点不合适。于是贺子俊微微睁开了眼道,“抱歉, 我睡相不太好。”   “嗯, 确实不怎么老实。”   这声音有点熟, 贺子俊睁着迷蒙的双眼看去觉得这脸庞也有点熟。奇怪,他是还在睡梦中吗,不然他怎么会看到师尊呢。   “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得师尊了?”白忱渊浅笑着看向贺子俊。   贺子俊又定睛瞧了瞧,不可置信道:“师尊,真的是你?”   白忱渊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子俊,为师应该没有对你用障眼法吧?”   下一刻, 贺子俊扑进白忱渊的怀里高兴道:“师尊, 你终于回来啦!我可想死你啦!”   白忱渊对于贺子俊的怀抱以及想念很是受用, 他轻轻拍了拍贺子俊的后背道:“嗯,师尊回来了。师尊也想你。”   两人在马车里互相问了些近况这才下马车。下马车的时候,贺子俊才突然想起来道:“师尊, 林无弦呢?”   可怜的林无弦昨晚上在外头睡了一夜,竟是连床被子都没有, 睡到早上来他是被冻醒的。   林无弦虽然奇怪自己昨天晚上怎么睡着睡着就跑到外头来了,但见贺子俊好像还没有醒,便去河边打水去了。   贺子俊下马车的时候没有看到林无弦, 惊道:“小黑,林无弦呢?”   小黑用脑袋指了指溪水的方向, 道:“主人, 他去打水了。”   “哦——”贺子俊闻言似乎放下心来。   白忱渊见状微微眯眼, “子俊好像很是关心这位林公子?”   贺子俊闻言便把林无弦的情况告诉了白忱渊,“师尊,你说他没有灵根,可以收灵宠吗?”   白忱渊淡淡道:“他既然没有灵根,此生便只能是个普通人。即修不了仙也收不了灵宠,不如趁早死心回家去的好。”   贺子俊:“可是我当时收小黑做灵宠的时候不是也没有灵力吗?”   白忱渊:“子俊,你不一样。如果你没有灵力,当初你又如何能开口,后来又如何能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呢。”   “额……”对此贺子俊似乎没法反驳。   打水回来的林无弦将这些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老实说这些话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于是他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地笑着上前道:“子俊,这位就是你的师尊吧。道长你好,我叫林无弦。”   白忱渊轻轻应了一声,淡淡道:“沈渊。”   “原来是沈道长啊,沈道长喝水吗?”林无弦十分热情地递上了自己的水囊。   白忱渊却直接拒绝道:“不用了。”   正好贺子俊觉得渴了,便伸手接了过来道:“谢谢你啊,林公子。”   谁知贺子俊刚要碰到水囊的出水口,白忱渊却一把夺了过来道:“这溪水总归不干净,小心喝了闹肚子。还是喝为师这个吧,这个是干净的。”   说着白忱渊递上了另一个水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贺子俊有些尴尬地看了林无弦一眼道:“不好意思,林公子,师尊他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关心我的身体而已。那这水你就留着自己喝吧,我喝师尊给我的这个。”   林无弦对这么点小事自然无所谓,拿回自己的水囊后便去自己的坐骑上翻干粮吃了。   白忱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几个肉包子,居然还是热乎的。他对贺子俊道:“饿了吧,这是师尊特意给你带的。”   说着白忱渊又掏出了一包酱肉。   贺子俊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几天他一直在野外赶路,只能吃干粮,他都多久没有见到过肉了!   “哇!师尊你真好!林公子你过来一起吃啊,你看看师尊给我们带了什么好吃的!”   白忱渊上一秒还微笑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为师特意给你带的你居然转头就送别人了!   林无弦看到热乎的肉包也很是激动,“谢谢沈道长!那我就不客气啦!”   白忱渊:“……”   “对了,子俊。”白忱渊突然开口道,“为师不在的这几天你没有偷懒吧。等吃完了早饭,为师要给你检查功课。”   贺子俊原本还很高兴的心情瞬间失去了一半,他乖乖应了一声道:“哦……”   *   白忱渊在溪边的空地上检查贺子俊的剑法和法术,林无弦看了连连叫好,白忱渊却频频泼冷水道:“动作不到位,速度太慢了。第一式勉强能看,第二式还是不够熟练。行了,换法术吧。”   于是贺子俊丢掉手里的树枝,使了几个最近新练的法术。   白忱渊:“你这障眼法简直就是个四不像。还有你这隔空取物的法术,虽然成功了,但是动静太大,还得好好练练。”   “哦——”贺子俊有些失落,他还以为自己学了新法术师尊会夸他呢。   许是看贺子俊的情绪实在太低落,白忱渊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子俊,为师对你严厉是希望你能有自保的能力。毕竟为师并不能时时刻刻都护着你。”   贺子俊闻言用力点了点头道:“师尊,我明白的!我以后一定会继续努力修炼!”   林无弦在一旁看了羡慕不已,“沈道长,你能不能也教教我剑法啊?”   白忱渊却道:“我这套剑法凡人学不来。你要是想学武,我劝你别去什么玄武宗了,还是找个江湖武术门派拜师的好。”   林无弦尴尬地笑了两声,没给回应。   贺子俊拉了拉白忱渊的衣袖,小声道:“师尊,你能不能别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林公子没有灵根已经够可怜的了,你怎么还能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呢。”   白忱渊:“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毕竟有些事情再怎么钻牛角尖也是不会有结果的。当然如果他执意要去玄武宗拜师,那我也无话可说。”   出发前,白忱渊又看了看昏迷中的小九。   “师尊,怎么样了,小九他怎么一直都不醒啊?”贺子俊在一旁担心道。   “无妨,他虽然伤得挺重但性命无忧。为师这里有一些治伤疗愈的药,你按时给他吃,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醒了。”   “谢谢师尊!”   白忱渊回来后,驾马车的人自然而然地换成了他。而贺子俊则和小黑一起在马车里陪着小九。   林无弦觉得这位沈道长怪高冷的,他骑马走到马车旁边的车帘跟前,小声问马车里的贺子俊道:“子俊,你这师尊是什么来历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毕竟越是厉害的人物一般越是高冷。   “额……”贺子俊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白忱渊,凌霄门这个说辞怕是已经不能用了,很容易被人戳穿。   就在贺子俊犹豫的时候,白忱渊低沉清冷的声音幽幽飘了过来,“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人而已。”   林无弦一脸的原来如此。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问贺子俊道:“子俊,你真的不能收我为徒吗?要是玄武宗把我赶出来了……你能不能收我为徒啊?”   贺子俊也是无能为力,“可是我真的教不了你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教我什么,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就行!对了,不收徒也行,你收我做个随从也行!”   做随从肯定是更不行了。不等贺子俊拒绝,白忱渊却先开了口:“我们不需要随从,林公子还是另谋高就吧。”   贺子俊闻言道:“是啊,林公子,你好歹也是个富家子弟,哪能给别人做随从呢。”   林无弦失落地低下了脑袋道:“我知道了。”   太阳落山前,贺子俊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小村庄。几人便想找一家农户暂住一晚。   村庄里的人倒是挺热情,只不过能给客人睡的房间不多。最后白忱渊和贺子俊入住了一位农户家,林无弦则住在了另一位农户家。两家人正好是一东一西离得最远的两家。   白忱渊对此很是满意。   倒是贺子俊有些不放心,问林无弦道:“晚上我要不要让小黑去你那里保护你?”   林无弦对贺子俊的好意很是感激,不过还是拒绝了,“不用了,万一吓到那户人家就不好了。再说了,这里的村民这么淳朴,谁会害我啊。行了行了,明早再见,别太想我。”   贺子俊被林无弦的乐观逗笑了,他对林无弦摇了摇手道:“行,林公子,晚安,明早见。”   谁知道说好的明早见,第二天一早,林无弦却不见了踪影。   “大娘,大伯,你们知道我的那位朋友去哪里了吗?”贺子俊问那户住着的村民。   可村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我们把他安顿好后就回屋睡了。”   “是啊,我和我老伴很早就睡下了。你这位朋友什么时候走的,又到底去了哪里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大娘,你别着急,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就是想问问我那位朋友走之前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   两位老人闻言皆是摇头。   贺子俊抬头看向白忱渊,他现在心里实在没底,不知道林无弦到底是不辞而别了还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迫切地想要从白忱渊那里得知一些说法。   白忱渊却十分淡定道:“屋里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也没有其他人出入的痕迹,他的马和行李也都不见了,依为师之见,你的这位朋友十有八九是不告而别了。”   贺子俊对于白忱渊得出的这个结论有些不能接受,昨晚上他们还互道了晚安说第二天早上再见,这人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而且还走的如此匆忙,连知会一声都没有。   “不行,师尊,我还是放心不下,要不我们还是出去找找他吧。”   见贺子俊如此焦急,白忱渊只能答应道:“好。” 第36章   贺子俊问遍了整个村子, 没有一个人说是见过林无弦。   贺子俊望着村子后面的群山,有些犹豫地问白忱渊道:“师尊,我们要不要去山里找找?”   这山里头面积这么大, 靠人力去找岂不得花上许多时间。   白忱渊说了一句等等, 然后往天空看了一眼。没过一会儿一只小鸟落在了白忱渊的肩膀上。   白忱渊不知道跟小鸟说了什么, 最后说了一句去吧,小鸟就真的飞走了。   贺子俊看得好奇,问道:“师尊,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忱渊道:“找几个帮手而已。这山林里的生灵会帮我们找林无弦的,最慢太阳落山前也能有消息了。”   “师尊你真厉害!这是什么法术啊,能不能也教教我?”贺子俊一脸期待地问道。   白忱渊却道:“你道行太浅了,还是脚踏实地把为师现在教给你的学好吧。做人不可以好高骛远。”   “哦——”贺子俊乖乖应道。   果然,就如白忱渊所说的, 太阳刚刚西下的时候, 那只小鸟飞回来了。   小鸟叽叽喳喳不知道在白忱渊耳边说了些什么, 说完它便飞走了。   贺子俊一脸的好奇,白忱渊见状微微笑道:“它说昨天半夜有只黄鼠狼看到林无弦是一个人离开的,看方向应该是朝着永州城去了。”   “一个人离开的?”贺子俊有些不解, 林无弦怎么会不告而别呢,难道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所以走的这般匆忙?   白忱渊将贺子俊的担忧都看在眼里, 他突然开口道:“子俊,既然我们去玄武宗要路过永州城,不如就在永州城多待几天寻寻你这朋友的下落如何?”   贺子俊一听自然是没有异议。   谁知, 贺子俊他们出发没多久,在路过一个山谷的时候, 居然被一群凶兽前后夹击了。   这些凶兽的外表看起来像是豹子, 但又与豹子不同。它们的嘴里长了特别长的獠牙, 头上还有两个特别尖锐的角,四肢的爪子也是又长又锐利,就连尾巴上都长着倒刺!   不难想象要是被这玩意抓上一下该是多么的疼!   贺子俊看到这些凶兽感觉做兔子时的本能又被激发了,只想赶紧跑路。可惜两侧都是山壁,前后唯二的出路都被堵死了。   贺子俊抬头看了看天,问白忱渊道:“师尊,要不我们从上面跑吧?”   白忱渊却兀自下了马车,对贺子俊道:“子俊,你待在马车里别出来。别怕,有为师的结界护着,你不会有事的。”   贺子俊见白忱渊似乎打算一个人去对付这些凶兽,担心道:“师尊,你千万要小心啊!要实在打不过我们就赶紧跑!”   白忱渊微微一笑,道:“好。”   说着白忱渊召唤出了他的佩剑,无名剑一出鞘,寒光耀眼,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那些凶兽似有感应似的害怕地往后退了退,但片刻之后,这些凶兽又缓缓上前,双目直直盯着白忱渊,似在蓄势待发。   白忱渊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右侧的山崖之上,下一刻,那些凶兽朝着白忱渊迅猛奔来。   白忱渊默念口诀,使用火法术逼退了前方的那些凶兽,然后手上剑花一挽,瞬间便一剑穿透了身后两头凶兽的脑袋。   那些凶兽似乎变得更疯狂了,张开了血盆大口不怕死地往上扑过来。   贺子俊看得是心惊担颤,但又怕自己给白忱渊添乱,只能乖乖待在马车之上。   然而就在白忱渊和那些凶兽缠斗的时候,高高的山崖上突然落下一个黑影,飞速地冲白忱渊袭来。   贺子俊见状忍不住大喊出声:“师尊小心上面!”   谁知贺子俊这一喊那黑影的攻势竟突然一转朝他攻来!   “子俊!”虽然有自己设下的结界做保护,但白忱渊还是心下漏跳一拍。活了三千多年以来他还是头一次感到如此害怕。   “砰!”的一声,那黑影被白忱渊的结界反弹出去。但这黑影的实力着实不可小觑,白忱渊的结界竟出现了一道裂痕。   白忱渊见状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手中长剑飞速略过凶兽的脖子,几乎个个都是一招毙命。   黑影似乎并不打算和白忱渊来个硬碰硬,在凶兽悉数被解决掉之前便突然就消失了。简直可以说是来无踪去无影,也不知这黑影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打算做什么。   那些凶兽都被白忱渊击杀,而那黑影也跑没了影。贺子俊匆匆忙忙地下了马车跑到白忱渊身边关切地问道:“师尊你没事吧?”   白忱渊微微摇头,心中却升起疑惑,这黑影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差点就破了他的结界。   “师尊,刚刚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是人吗?”方才那黑影真的就是漆黑一团,只不过大致有着人的轮廓,似人非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忱渊道:“这黑影身上没有任何气息,恐怕只是一缕分身而已。至于这到底是人是妖亦或是仙,为师也判断不出来。”   “分身?”贺子俊惊道,“他一缕分身就能差点打破师尊的结界,那如果是真身……”   “若是真身,为师恐怕也没有信心打得过对方。”   贺子俊闻言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接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自责道:“师尊,都怪我太没用了,关键时候非但不能帮师尊的忙,反倒还要让师尊来保护我。”   白忱渊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是为师的徒儿,为师不保护你还能保护谁呢。况且这人分明是冲着为师来的,反倒是为师拖累了你,把你带入了险境。”   贺子俊连连摇头,“师尊才没有拖累我呢!师尊,我一定努力修炼,尽快变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   白忱渊突然道:“为师倒是知道一个能迅速增进修为的方法。”   贺子俊立马兴奋道:“是什么是什么?”   谁知白忱渊话到了嘴边居然又给咽回去了,“还是算了,这个方法对你来说还太早了。你还是脚踏实地地乖乖修炼吧,少动些歪脑筋。”   贺子俊不满地嘟囔道:“我才没有动歪脑筋呢,明明是师尊自己先提起来的,真是莫名其妙。”   危机暂时解除,两人又继续朝着永州城的方向出发。   快到永州城的时候,小九终于醒了过来。得知白忱渊不仅救了他还救下了好几位他的妖怪朋友后,小九对白忱渊很是感激。   “沈道长,贺道长,你们的救命之恩小九没齿难忘!以后若是有小九能派的上用场的地方,请两位道长随时吩咐,小九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在所不辞!”   贺子俊连连道:“别别别,你这条小命还是好好珍惜着吧。好歹也是我们费了不少功夫救下的,你可得好好护着。”   小九的猫脑袋连连点头,“贺道长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珍惜这条猫命!”   贺子俊突然道:“小九啊,你不是一直说要报恩么,不如现在你就来还上一点恩情如何?”   小九一脸严肃道:“贺道长请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贺子俊缓缓伸出双手道:“你不用出力,我出力就行。你让我抱着摸一会儿呗。”   小九有些怀疑道:“……这样就行了吗?”   “行行行,行的不能再行了!”   对此,小九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谁知,贺子俊刚抱着小九没一会儿,白忱渊就开口道:“好了,子俊,今天的功课你还没有做,莫要玩物丧志。”   贺子俊只能哦了一声,乖乖在马车里打起坐来。   小九虽然醒了,但是身体还虚弱,只能维持原型。见贺子俊在修炼他便乖乖地趴在贺子俊的脚边闭目养神。   另一旁的小黑见状游走到小九身旁,在他旁边团成一团似乎也打算休息会。   小九感受到小黑的动作连眼睛都不敢睁,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小黑大人,您能别待在我的旁边吗?我,我害怕……”   小黑不高兴地吐了吐蛇信子,不过最后还是钻回了贺子俊的袖子里,跟着贺子俊一起修炼去了。   *   永州城很大,而且贺子俊他们也不确定这林无弦就在这永州城里,所以想要找人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白忱渊带着贺子俊入住了一家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客栈,还是只要了一间房。只不过这会儿不仅有个小黑,还多了个小九。   白忱渊指了指房间的一个角落,对小九道:“你这个样子也不好单独给你开一间房,你就在待那好好养伤吧。”   小九自然没有意见,一瘸一拐地往那角落走去。   谁知下一刻他就被小黑卷了起来,吓得他连连惊声道:“哇哇哇!不要吃我啊!”   小黑没有吃他,只不过是帮忙把他带到那个角落而已。并且在放下小九后,还去拿了个坐垫子给他,“喏,给你,睡这上面会舒服点。”   小九对这一系列举动感到费解,不过还是小声道了一声谢。   贺子俊见状对小九道:“小九,你不用怕小黑的。你昏迷的时候可都是小黑在照顾你呢。他现在可宝贝你了,才舍不得吃你的。是吧,小黑?”   小黑吐了吐蛇信子,十分高傲地说:“我只不过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照顾他而已。”   贺子俊:“是是是,那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陪小九睡那吧。”   小黑对此没有异议,小九却为难道:“贺道长,我一个人睡这挺好的,不需要别人作陪。”   贺子俊笑了笑,最后还是把小黑收进了袖子里。   临睡觉前,贺子俊突然道:“师尊,你方才跟我说的能迅速增进修为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啊?”   白忱渊闻言竟是怔愣了一下,此时贺子俊就躺在他身旁,仰着脑袋一脸天真地看着他。白忱渊一个垂眸,就能将贺子俊白皙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尽收眼底。   白忱渊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道:“为师不是说过了么,那个方法对你来说还太早了。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赶紧睡觉!”   “我都这么大了才不是小孩子呢。师尊真小气!”贺子俊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揉着白忱渊的脖子,把脑袋埋进对方的肩窝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睡了。   但白忱渊就有些难熬了,本来他没那个想法的,都怪贺子俊在睡觉前多嘴问了那么一句。   谁能想到,活了三千多年,一直都是清心寡欲的无量仙君,在这一个晚上居然满脑子的不可言说。 第37章   第二天一早, 白忱渊便陪着贺子俊出门去打听林无弦的下落了。   贺子俊倒也不是跟个没头苍蝇似地乱找,而是先去了玄武宗分布在永州城里的西风阁。   西风阁是玄武宗分布在人界各处的情报机关,不但可以传递消息也可以委托他们打探消息。只不过西风阁一般只做为玄武宗内弟子使用的情报机构, 一般不对外开放。   好在方月离走的时候给贺子俊留下了信物, 因此贺子俊想要去西风阁碰碰运气, 看看他们能不能帮忙打探打探林无弦的下落。   贺子俊一连问了好几个路人,竟是无一人知晓这西风阁到底在哪里。   就在贺子俊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位身穿道袍的年轻人主动上前询问道:“请问公子去西风阁是想要做什么?”   贺子俊闻言连忙道:“我一个朋友现在下落不明,所以想找西风阁的人帮忙打听一下他的行踪。”   那年轻人道:“抱歉,这个恐怕我们帮不到你。”   听这话的意思,这年轻人似乎就是西风阁的人。贺子俊又道:“我是方月离的朋友,这是他临走时送给我的信物。”   说着贺子俊拿出了一个竹牌子,上面刻着西风月离四个看楷体字。   那年轻人一见此物脸上表情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是月离小师弟的朋友。两位请随我来。”   那年轻人带着贺子俊他们走进了一条小巷, 然后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一栋房屋跟前。屋门上挂着一块牌匾, 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西风阁三个字。   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门口空空荡荡的,屋门此刻也紧闭着。若是不知情的人路过恐怕都不会认为这里头是住了人的。   那位年轻的弟子上前扣了三下门扉, 接着大门便应声而开了。   “谢老,这两位是月离小师弟的朋友, 想拜托我们一些事情。”年轻弟子开口道。   开门的是一位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鬓角都有些泛白了,但是只看脸的话估计至少比他的实际年龄还要少上个十岁吧。   这位叫被称作谢老的男人往旁边让了让, 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既然是月离的朋友, 那就里面请吧。”   西风阁里面的布置跟外面给人的印象差不多, 都是简单朴素的风格。   贺子俊和白忱渊被请到了厅堂里落座, 有弟子十分客气地给他们上了茶。   “谢谢。”贺子俊对那位弟子小声道谢,那弟子微微一笑便退下了。   “不知两位前来是有何事相求?”谢老开口问道。   贺子俊闻言把林无弦不见了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又大致描述了一下林无弦的外貌,道:“在下知道此次贸然上门有些失了礼数,只是友人下落不明着实有些担心。但无奈人生地不熟,实在没辙了这才只能来拜托西风阁的各位相助。”   “既然两位是月离的朋友,那两位的忙我们西风阁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的。只是这找人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能不能找到,什么时候能找到,这些我们都无法作保证。”   贺子俊起身向那谢老行了一礼道:“不管结果如何,西风阁愿意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若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谢老也尽管提就是了。”   那谢老突然看向白忱渊道:“贺小友的话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过在下的确有个疑问,不知这位沈道长师出何门何派,老朽竟是有一些看不透。”   “额……”贺子俊看向白忱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白忱渊却突然道:“无门无派,散人一个。”   “在下还有一个疑问,沈道长在他人面前都喜欢用这障眼法掩盖自己的真实样貌吗?在下愚钝,不知这其中可有何说法?”   白忱渊道:“不过是一个自保的手段而已,谢道长多虑了。”   谢老突然笑道:“怕不是自保的手段,而是为了躲麻烦的手段吧。是也不是,无量仙君?”   白忱渊微微挑眉:“你能看穿我的障眼法?倒是有几分功力。”   谢老却摇头道:“老朽可没有那个本事能看穿无量仙君的障眼法。只是早些时候月离就有传消息来,将凌霄门发生的那些事悉数告知了西风阁。这会儿恐怕月离还没到玄武宗,掌门他老人家便早已收到了这些消息。至于无良仙君的身份,老朽也只是猜测而已。”   白忱渊点点头:“原来如此。”   “无量仙君还请放心,老朽不会将你们的身份告知旁人。”   白忱渊:“多谢。”   事情都谈的差不多了,贺子俊和白忱渊便告了辞。   出去的时候还是由那位年轻道长带的路。这小巷里的路错综复杂,若是没有人带路,贺子俊一个人走的话还真容易迷路。不过相信有师尊在,即使没人带路,他们也不会迷路的。   暂时无事可做,贺子俊和白忱渊便回了客栈。一回到客栈,贺子俊十分自觉地打坐清修去了。   中午两人下楼吃饭,客栈一楼的饭堂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乎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在问客栈还有没有房间,掌柜的在那满头大汗地喊:“诸位,本店房间已客满,需要住店的请另寻客栈吧。”   贺子俊走过去道:“掌柜,你这客栈生意挺好啊。”   “今天真是见鬼了,我开店十几年来就没这么热闹过。最近好像也没有什么节日啊。”虽然生意很好,但客栈掌柜好像并灭有显得多开心。   贺子俊看了看客栈大堂,对白忱渊道:“师尊,楼下好像没位置了,不如我们让小二把菜端上楼在屋里吃吧。”   白忱渊自然没有意见。   谁知大堂里面离他们最近的一张桌子,坐那张桌子的人突然朝贺子俊招了招手,道:“这里还能坐两人,两位若是不嫌弃可以和我们拼桌。”   既然对方都如此热情地发出了邀请,贺子俊便却之不恭了。   两人坐下后,对方十分自然熟地问道:“我看两位好像也是修仙之人,你们来这客栈是不是也是为了来一睹无量仙君的尊容的?”   贺子俊下意识看了一眼白忱渊,后者正一副没事人似地在喝茶,好像被议论的人不是他一样。   贺子俊想了想措辞道:“兄台这话是何意?”   “嚯,小兄弟你不知道吗,听说无量仙君就住在这客栈里。”对方特意放轻了声音,不过周围的人还是注意了过来。   另一桌的人探过来道:“怎么,你们也是来看无量仙君的?”   “可不是么,我一收到消息立马就御剑飞过来了。还好我离这永州城不远,估计还有不少人正在路上赶过来呢。”   贺子俊知道白忱渊在三界中很受欢迎,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受欢迎,简直跟个偶像似的。   不过可笑的是,白忱渊此时就坐在他们面前,竟无一人能识别出来。   贺子俊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他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无量仙君在这里,你们见过他?”   对面那人神秘兮兮道:“我跟你们说实话,你们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据说这消息来自玄武宗的西风阁。西风阁你们总有所耳闻吧,他们传出来的消息那必然是千真万确的!”   贺子俊心道,好一个西风阁,前脚才说不会把师尊的真实身份透露出去,转头就把他们卖了!   贺子俊又道:“那你们都在这里等了多久了,有人看到过无量仙君吗?”   另一桌的人接话道:“说来也奇怪了,最早的都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这进进出出的人群里好像并没有无量仙君的身影。”   他旁边那人道:“该不会是无量仙君看到我们蜂拥过来……跑了吧?”   贺子俊对面那人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叹道:“我们真是大意了!居然搞出这么大动静来。依无量仙君的性子,他不跑才怪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觉得此话有理。   但还是有几个不肯死心的人道:“无凭无据的,你们要怎么证明无量仙君不在这里。我不管,今天要是见不到这客栈里的所有人,我是不会走的。”   掌柜的十分无奈,“诸位客官,你们说的那位无量仙君真的不在我们客栈里。诸位还是别等了吧。”   贺子俊凑到白忱渊跟前,小声道:“师尊,现在要怎么办啊?”   此时,店小二正好过来上菜。白忱渊十分淡定地给贺子俊边夹菜边道:“饿了吧,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哦。”贺子俊也确实饿了,别没再理会他人自顾自用起膳来。   只是饭还没吃完,贺子俊就听到有人好像在议论自己。   “哎,说起来,无量仙君收的那徒弟,就是那野兔子,现在怎么样了?”   “那只野兔?嗐,谁会关心他啊。估计被无量仙君散养在无量宫里吧。”   “什么呀,你们这消息也太落后了吧。听说那小兔子好像已经修炼成了人形,不过修为嘛……菜的连个门外汉都打不过。”   “这话你又是听谁说的。那兔子连灵力都没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成人形?那我岂不是现在立马能升仙!”   此话一出,众人哄笑起来。   贺子俊忽然觉得碗里的饭菜不香了,他放下筷子道:“师尊,我吃饱了,我们回屋去吧。”   白忱渊点点头,陪着贺子俊一起回了房。   只是奇怪的是,今日在场所有议论过贺子俊的那些人,在走出这个客栈后或多或少都遇上了一些倒霉事。有人一出门就踩了狗屎,有人一出门头上就被拉了鸟粪,还有人无缘无故来了个平地摔,更有甚者好端端地路过河边都能脚滑摔进去。   然而这些人最后也都只是道了一声自己倒霉而已,竟没有一人发现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法术。   其实贺子俊的进步还是很可观的,也许贺子俊自己感受不到,但白忱渊每次在他熟睡时探他的灵力,都是进步神速,一天比一天更浑厚。   只是现在的贺子俊还不能够好好使用自己的灵力而已,就好比他明明有十成的功力,每次能发挥出来的却都不到三成。   相信假以时日,贺子俊定能完全发挥出自己的潜力,成为一个令人敬仰的修仙者。   不过此刻,贺子俊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老老实实打坐修炼。   到了晚上,客栈里慕名而来的人更多了,不仅有人界的修仙者,就连妖界也来了不少人。   掌柜的很是头疼,这些人倒个个都挺有礼貌,哪怕只是借个地坐一坐也都照样出钱。只是他这个客栈地方实在有限,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啊,偏偏劝又劝不走,真是愁死他了。   原本就住在客栈里的几个住户都是些普通人,也不知道这些修仙者聚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出于种种考虑最后都退了房。这倒是便宜了那些只能坐在大堂里等的人。   只是,为了争这几间为数不多的房间,楼下的人居然差点动手打起来。   争吵的两拨人是水云宗和狐族的人,前者是在人界排名第二的修仙门派,后者则是妖界势力最庞大的一个妖族。   两拨人吵着吵着居然相约要在城外比试。   这可引来了大伙儿的兴趣,就连贺子俊听了都忍不住想要去凑个热闹。   白忱渊觉得去看看也无妨,就陪着贺子俊一起去了。   老百姓们听说城外有比武,也都纷纷过来凑热闹。一时之间,城门口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忱渊将贺子俊护在自己的怀里,以免贺子俊被人群挤走。   贺子俊被挤得兴致消下去大半,只是这会儿想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根本就挤不出去。   贺子俊心道,这时候要是能用个遁地术就好了。可惜人太多,在这么多人面前使用法术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那些老百姓。   白忱渊看出了贺子俊的心情不佳,突然抱着贺子俊的腰,竟是直接飞了起来,然后停在了半空中。   其他修仙者见状瞬间恍然大悟,是啊,他们明明能御剑飞行,干嘛要在这地上跟这些瞎凑热闹的老百姓挤一块呢。于是众人纷纷有样学样,都拿出了自己的佩剑飞到半空中。   这居高临下的观看比试有个好处,不会被人挡住了。   而老百姓看到如此众多的修仙者竟能悬浮在空中,简直比看戏法还觉得稀奇,今天这一趟可真是没白来。   就在比试快开始的时候,贺子俊竟眼尖地在人群末尾看到了一个认识的身影。   “师尊,快看,是林无弦!”   林无弦好像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旁边还有个不认识的人。那人也不知道跟林无弦说了些什么,然后往他手上塞了一个东西就走了。   水云宗的弟子和那狐族的狐妖很快便开打了,看形式两人的实力竟有些不分上下。   但贺子俊此时再没有心情去看什么人妖比试了,而是让白忱渊带着他落到了林无弦的上方。   “林无弦!”贺子俊从上往下大喊一声。   林无弦看到贺子俊时怔愣了一下,接着转头就要跑。结果不知道后头什么时候又围上来了许多人,他根本跑不起来,只能一点点地往外挤。   “让一下请让一下!”林无弦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人群稍微让开了一些,但都伴随着某些骂骂咧咧。   等林无弦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贺子俊已经在那里等了他老半天了。   “林无弦,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贺子俊厉声质问道。   林无弦有些难以面对贺子俊,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我没事,以后也不用你管。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各的!”   说着林无弦便头也不抬地快步离开了。   贺子俊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什么态度啊!简直莫名其妙!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可真是瞎了眼,居然还觉得他可怜!他那里可怜了,他简直就是可恶!”   白忱渊看着林无弦的背影一直没有说话。突然他开口道:“子俊,你还记得方才林公子身旁那人给了林公子一样东西吗?”   贺子俊想了想道:“好像是给了个什么东西,怎么了,有问题吗师尊?”   白忱渊:“那是个捉妖法器。”   “捉妖法器?可是林无弦没有灵气,他要捉妖法器来干什么?难不成他对收灵宠的事还没死心。”贺子俊奇怪道。   白忱渊微微眯了眯眼,“那捉妖法器上似乎附着某种法诀,恐怕,哪怕只是凡人,也可以使用那个捉妖法器。”   “什么?林无弦该不会真的要捉个妖怪来当自己的灵宠吧!他一点灵力也没有,可别到时候灵宠没捉到反倒再丢了自己的小命。师尊,咱们感觉追上去吧!”   白忱渊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轻声开口道:“好。” 第38章   白忱渊隐去了他和贺子俊两人的身影, 所以林无弦完全没有察觉到其实自己被人跟踪了。   林无弦走进一间客栈,上楼进了一间屋子后把门一关,竟是坐在桌边发起呆来。   过了许久, 林无弦将手摸进自己的袖子里, 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在桌上, 然后他看着那东西又发起了呆。   贺子俊和白忱渊悄无声息地站在房间的角落里。贺子俊往桌上一看,发现那是一个类似八卦一样的东西,但那上面又多了一颗红色的珠子,血红血红的,贺子俊只看了一眼,就直觉这玩意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林无弦听不到他们讲话,于是贺子俊便直接开口问道:“师尊,那个是什么法器?怎么看着怪渗人的。”   白忱渊微微眯眼, 道:“上面被人施了法咒, 应该是个顶厉害的捉妖法阵。但这术法似乎透着一股邪气, 不像是正派宗门里的法术。”   贺子俊闻言惊道:“林无弦没有灵力,这到底是谁给他的法器,该不会是想要害林无弦吧。”   白忱渊:“还不能下此定论, 咱们再继续看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都已经黑透了。林无弦突然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 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匕首,然后深呼吸一口气。下一刻锋利的刀口划破手指的皮肤,红色的鲜血瞬间便流了出来。   白忱渊瞳孔猛地一缩, 道:“不好!”   然而已来不及了,林无弦将手指放在了那法器的上方, 鲜血滴落在法器正中间的红色珠子上, 那珠子刹那间发出了一道耀眼的红色光芒, 法器周围张开了一个法阵,闪着道道红光,看起来诡异极了。   白忱渊立刻现了身,想要上去阻止那法阵的继续开启,没想到这法阵着实厉害的紧,竟一时之间关闭不掉。   “师尊!”贺子俊有些担心地唤了一声,白忱渊让他离远些不要靠近。   林无弦对于突然出现的白忱渊和贺子俊很是惊讶,“你们怎么……啊!”   话未说完,林无弦痛苦地大喊一声,那法阵竟是在持续吸他身上的鲜血!   林无弦的手不受控制地朝前伸展着,鲜血化成一道红线持续不断地从他的指尖冒出,他努力地想要把手收回竟是毫无作用。   “林无弦!”贺子俊喊了他一声,上前去想要帮忙把他的手扳回来,却直接被那红光弹开了。   “子俊退下!”白忱渊低喝一声,手上又捏了个法诀,朝那法阵注入更多的功力。   法阵吸血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但林无弦此时脸上毫无血色,分明已是失血过多。再这么被吸血下去,林无弦的性命肯定要不保了。   贺子俊看得十分着急,竟是学着白忱渊方才做的手诀,照葫芦画瓢地跟着白忱渊一起朝那法阵注入灵力,没想到居然还被他试成功了。   白忱渊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片刻之后,这邪门的法阵终于被顺利地关闭了。而林无弦因为失血过多彻底昏了过去。   贺子俊身体忍不住晃了晃,似乎因为使用了过多的灵力而有些力竭。   白忱渊一把揽住了他的腰,叹道:“下次可不准再这么鲁莽了。”   贺子俊抬头冲着白忱渊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问道:“师尊,我有帮上你的忙吗?”   白忱渊点头,“嗯,子俊你做的很好。”   贺子俊闻言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这个人彻底放松软绵绵地靠在白忱渊的怀里,一动也不想动弹了。   “师尊,我好累啊。”贺子俊有气无力地道,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白忱渊一手搂着贺子俊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你消耗了太多灵力,去躺着休息一会儿吧。”   白忱渊将贺子俊扶到床上,按着他的一只肩膀缓缓注入灵力,没过一会儿贺子俊便睡着了。   替贺子俊理了理耳边散乱的碎发,又替他盖好被子,白忱渊这才看向昏倒在地的林无弦和桌上的邪门法器。   林无弦失血过多,好在法阵关闭的及时,他暂时性命无忧。至于这法器,白忱渊对法器研究的不多,便想着把它带给华清仙君让他看看。谁知白忱渊刚要碰上这法器,这法器突然发出一道极刺眼的红光,然后瞬间炸了个灰飞烟灭。   好在白忱渊第一时间便施展开了防御的结界,这才被这法器的最后一击伤到。   如此林无弦便成了唯一的线索。   此地也不知是不是安全,小黑和小九还在他们原来下榻的客栈里。于是白忱渊便带着贺子俊还有林无弦回到了他们原本的那个住处。   谁知白忱渊回到客栈,发现客栈里居然乱成了一锅粥。   原来方才水云宗的弟子和狐族的弟子打了个平手,最后这客栈里多出来的房间便由他们两拨人平分了。   结果刚住下没多久,狐族这边的几个弟子却突然不见了。他们怀疑是水云宗的人因为比试之事心怀不服就暗下黑手偷袭他们,于是两拨人又吵了起来。   “把我们狐族的弟子还回来!你们到底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狐族这边的弟子大声吼道。   “无凭无据的你们凭什么认定人是我们绑走的,你们有证据吗!”水云宗的弟子也不甘示弱地回嘴道。   “笑话,你们偷偷绑了我们的人,你们当然不会承认了!但是人是在房间里无缘无故凭空消失的,除了你们,还能是谁动的手脚!那房间里可还留着捉妖法阵的痕迹呢!”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这客栈里住了这么多修道者,你说是我们绑的就是我们绑的了吗!”   两拨人还在继续吵,白忱渊却突然开口打断道:“在哪个房间,带我去看看。”   那狐族弟子愣了一下,她看了看白忱渊,道:“你又是谁,莫不是想帮着这些水云宗的弟子说话不成。”   白忱渊懒得与对方解释那么多,道:“你刚刚说的法阵痕迹,带我去看看。”   白忱渊说这话时一脸的严肃,浑身上下又散发着强者的气息,那狐族弟子竟是被白忱渊的气场镇住了,犹豫了片刻便说了一句请随我来。   白忱渊跟着那弟子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果然如这狐族弟子所说,房间里还残留着捉妖法阵的痕迹。   贺子俊和林无弦方才白忱渊已将人交给小黑照看,这会儿他对狐族还有水云宗的弟子们道:“你们出去等着,我要施法追踪这捉妖法阵。”   一个法阵的残影而已,岂是说追踪就能追踪的。就算是玄武宗的掌门来了,恐怕也不敢轻易说出这一番话来。   水云宗里看起来像是带队者的弟子看了一眼白忱渊,犹豫着问道:“请问前辈是?”   白忱渊懒得与他们废话,将人统统赶出屋去。然后席地而坐,开始施法。   这法阵果然与方才林无弦开启的法阵是同一个,但是这法阵似乎还连接着第三个地方,那些消失的狐族弟子很有可能就是被带去了那里。而白忱渊此时要做的便是循着这法阵的痕迹追踪到那第三个地方的位置。   这法阵只留一个残影,想要追踪起来必然是十分困难的。不过白忱渊还是想要试上一试。   屋外,众人纷纷猜测起白忱渊的身份来。   “这人是谁啊,看着好像也是个修仙者。”   “但看他的穿着打扮,好像看不出来是出自哪个门派。”   “你们不觉得这人说话莫名带着一种很强的气场么,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是一位仙者!”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纷纷闪过同一个念头。   “无量仙君!”众人异口同声道。   “不会吧,这真的是无量仙君吗?不是说无量仙君长着天人之姿么,这人怎么看都觉得平平无奇啊。”一个水云宗的弟子忍不住怀疑道。   “你懂什么,这些上仙法力高强,他们的真实面貌岂是你们这种低阶修仙者能窥探到的。”一狐族弟子哼道。   “什么叫我们这种低阶修仙者,说的好像你们就能看穿似的。你们和我们比也就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比谁厉害到哪里去!”   “你……”   “别吵了!无量仙君还在里面破阵呢。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吵吵嚷嚷,还不如给无量仙君护法。”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沉默了。片刻之后,众人暂且放下了争执,同心协力给白忱渊护起法来。   贺子俊一睁眼就看到小黑那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嘴里还时不时地吐着蛇信子。   “主人你醒啦!”小黑见贺子俊醒来十分高兴道。   贺子俊从床上坐起来四周打量了一眼,他看到林无弦就那么随意地被丢在地上,却没有看到白忱渊的身影。   “我睡了多久,师尊呢?”贺子俊问道。   一旁的小九跳上床铺,趴在贺子俊的身旁道:“刚刚客栈底下闹了好大的动静,仙君下楼去看热闹了。”   “什么看热闹,仙君明明是去帮人解围去了。”小黑在一旁纠正道。   贺子俊从小黑他们口中了解了个大概,白忱渊将他带回来后他应该睡了没一会儿便醒了。而此时白忱渊应该还在楼下帮人处理纷争。   “我去找师尊。”贺子俊说着便下了床,路过林无弦的时候,他叹了一声道,“小黑,你把他弄床上去,丢在这里怪碍脚的。”   “是,主人。” 第39章   贺子俊一出门就看到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门外围了许多修仙者, 似乎在为那间房间护法。   贺子俊犹豫了一下,走过去问道:“请问诸位道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有人认出了贺子俊就是跟在无量仙君身边的那个人, 便道:“我们在为无量仙君护法, 仙君现在正在里面施法追踪一个捉妖法阵。”   贺子俊张了张嘴, 不知道白忱渊的身份到底是怎么就暴露了。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贺子俊想了想又问道:“追踪捉妖法阵会有危险吗?”   另一个人开口道:“这里面的捉妖法阵只留了个残影,先不说能不能追踪到了,就算真的追踪到了估计也只能追踪到一个大概位置,只要施法者不受外界的影响,一般不会有危险的。”   贺子俊闻言放心下来。不过他刚刚耗费了不少灵力,这会儿便没再逞强帮着一起替白忱渊护法,而是乖乖地等在了一旁。   过了一会儿, 有人好奇问贺子俊道:“请问这位道友, 你是无量仙君跟前的仙侍吗?”   众所周知白忱渊是仙界第一剑仙, 那能在无量仙君跟前服侍的人想必再怎么不济也定是位仙者。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可得好好尊称一声前辈才行。   贺子俊被问得突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道出真实身份, 便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   众人看向贺子俊的表情瞬间肃然起敬。   贺子俊被看得有些尴尬,眼神有些心虚地望向某个无人的方向, 没敢再乱搭话。   屋内,白忱渊顺着残留的法阵痕迹一路追踪过去,突然, 他猛地睁眼,接着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过了片刻, 白忱渊起身拉开了屋门。然后他就看到屋外好几个人正一脸期盼地朝他望过来, 似乎在等着一个答案。   不过白忱渊的视线并没有在这些人身上停留, 而是直接略过他们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站在人群最后头的贺子俊身上。   贺子俊这会儿也正好朝着白忱渊看过来,两人的视线一对上,贺子俊立马高兴道:“师尊,你出来啦。”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回头看向贺子俊,脸上的表情皆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众所周知,无量仙君到目前为止只收了一位亲传弟子……   “不是说是只兔子么,这怎么是个人啊?”有人忍不住奇怪道。   其他人闻言看了看白忱渊又看了看贺子俊,一时间有些错乱,难道他们搞错了其实这位并不是无量仙君?   白忱渊对此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他看向那些狐族的弟子直截了当道:“找到了,人应该在水云宗。”   “不可能!”白忱渊这话一出,水云宗的弟子立马反驳道,“我们水云宗向来善恶分明,这些狐妖并没有在人间为害,我们绑他们做什么!”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狐族的人可不会买账。   “哼,你们这些人界的修仙门派最是虚伪不过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当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我看就是因为你们打不过我们,所以气不过才暗地里偷偷算计我们!”   “就是就是!”   “把我们狐族的弟子还回来!”   眼见着两拨人又要吵起来,白忱渊沉声喝道:“够了!你们再这么吵下去,那些被绑走的狐族弟子还要不要救了!”   狐族的人闻言虽有不甘,但还是乖乖闭了嘴。   至于水云宗的人,其中一位弟子上前抱拳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前辈又有何证据能证明是我们水云宗绑了这些狐族弟子?”   这位弟子显然带着情绪,语气里皆是不善。   白忱渊淡淡瞥他一眼,缓缓开口道:“无量山,白忱渊。”   如果说刚刚众人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基本上就可以盖棺定论了。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说出的话似的,白忱渊现出了自己本来的面貌,并召唤出了无名剑。他一身白衣,手执长剑,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万人敬仰的感觉。   这下恐怕无人再敢怀疑白忱渊的身份。   众人纷纷行礼跪拜道:“拜见仙君!”   白忱渊眉头又忍不住皱了皱,他最讨厌这些虚的了。   “赶紧起来,去水云宗寻人。”   “是!”   不消片刻,在场的人纷纷御剑,朝着水云宗的方向出发了。   贺子俊上前问道:“师尊,那我们现在是不是也要去水云宗?”   白忱渊望着水云宗的方向没有说话,他方才追踪那个捉妖法阵的时候总觉得太过顺利了,明明他在关闭法阵的时候可要难对付的多了。这仿佛就像……就想这捉妖法阵在邀请人追踪它似的。   “先不着急去水云宗,先把林无弦叫醒,为师有话要问他。”   林无弦因为失血过多还在昏迷。白忱渊也不知道喂他吃了颗什么丹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林无弦便慢悠悠地转醒了。   “林无弦你醒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不告而别,那个捉妖法器又是谁给你的!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就死掉了!”贺子俊见林无弦醒来,噼里啪啦好一通询问。   林无弦皱了皱眉,没敢吭声。   过了半晌,他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轻轻道了一声谢。   贺子俊气不过似地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把人扶起来递了一杯水过去,“我特意让小二煮的红枣桂圆茶,能补气血的。”   林无弦接过茶杯,又道了一声谢。   白忱渊看他似乎已无大碍,上前开口道:“林无弦,你把你从和我们分开起发生的事都一一道来,我要事无巨细。”   林无弦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过了一会儿他将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都一一告诉了白忱渊他们。   原来那天晚上他在村民家里睡下后不久,梦中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告诉他,它有办法能让林无弦获得灵力,但是条件是林无弦必须得一切听从它的安排,且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黑影消失后林无弦便醒来了,他辗转反侧许久,犹豫了大半个晚上,最后决定赌一把,按照黑影说的去试试。   黑影让他醒来后去永州城待命,不得告诉任何人他的行迹。   于是林无弦趁着天黑,没有与贺子俊他们告别,独自一人前往了永州城。   林无弦在永州城等了两日,两日后黑影突然出现让他去城门口。于是他按照黑影的指示来到城门口,结果看到城门口围了许多人。不等他反应过来,手里被突然塞了个东西,同时旁边有人传达了下一步的指示。   “那个人说这法器是捉凶兽的,但需以我的血为引才能开启。其实当时我也怀疑过这东西,但是我太想拥有灵力了,虽有犹豫挣扎最后还是照着那个人说的做了。再后面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贺子俊抓住话里的关键词,问道:“那黑影长什么样?”   林无弦想了想道:“就是一个黑影,没有长相,乌漆嘛黑的,只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个人影。”   贺子俊闻言立马看向白忱渊,“师尊,你说这黑影是不是就是在山谷袭击我们的那个黑影?”   白忱渊道:“很有可能。”   “什么!你们被那黑影袭击了?那你们有没有事?”林无弦十分紧张地问道。   贺子俊看他这么紧张他们,笑着拍了拍林无弦的肩膀道:“我师尊这么厉害,我们当然没有事了。倒是你,你以后还敢擅作主张跟着陌生人跑吗?”   林无弦连连摇头:“不敢了不敢了。以后我就跟着贺道长你了,嘿嘿。”   “别别别,你别跟着我,我不收徒。”   白忱渊突然接话道:“确实,你别再跟着我们了。林公子不是要去玄武宗拜师么,后面的路就劳烦林公子自己走吧。”   贺子俊方才那话也就说说而已,可他没想到白忱渊竟是当真了。   “师尊,这……没必要吧。我们可以先去水云宗再去玄武宗,后面的路我们还是能和林无弦一起走的。”   “子俊,你还没有看出来吗,黑影最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们。他找上林公子,只不过是因为林公子正好跟我们有交集而已。你若是真为了林公子好,后面的路还是让他自己走吧。不然为师也不能保证那黑影还会利用林公子来做些什么。”   贺子俊听了这一番话似乎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林无弦却急了:“前辈,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轻易听信任何人的话了,至于灵力我也不会再那么执着了。前辈,你就让我跟着你们吧,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白忱渊:“不行,你一个凡人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若是遇到危险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危。”   “我可以对自己负责的!”林无弦大声道。   “你拿什么负责?你可以对自己负责,那谁来对你的亲人朋友负责?”白忱渊说完这话直接对贺子俊道,“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向水云宗出发。”   贺子俊虽然也不想把林无弦一个人丢在这里,但是为了对方的安全起见,这么做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林无弦,你不是要去玄武宗拜师么。你先去,我们晚点到。咱们在玄武宗再聚,到时候我给你介绍我的另一位朋友。”贺子俊笑着安慰道。   “你们真的会去玄武宗?”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虽有不舍,最后林无弦还是妥协了。   “前辈,子俊,你们万事小心,我在玄武宗等你们回来。”客栈门口,林无弦坚持要送贺子俊他们离开。   “行了,你赶紧回去躺着吧。你好好修养几天,等精神恢复了再上路啊。”其实贺子俊更想劝林无弦回家的,不过想来对方应该是不肯答应的。希望此行去玄武宗拜师能一路顺风吧。   想到这,贺子俊靠到白忱渊身边小声问道:“师尊,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能帮林无弦消灾挡难的法宝啊?我实在有点放心不下他。”   白忱渊道:“你就不怕为师给了他法宝他再被人盯上?”   “哦,也对哦。”贺子俊恍然大悟。接着他又皱眉道,“但是就这么放任林无弦一个人,他不会又被坏人坑蒙拐骗了去吧。”   白忱渊叹道:“行了,既然你这么放心不下他,为师便给他几道符咒,对付一般的妖魔应该绰绰有余了。”   贺子俊闻言里面高兴道:“哇,师尊你真好!我最喜欢师尊了!”   白忱渊哼笑一声:“我看你喜欢的人倒是不少。见一个帮一个,帮了还不算,还打算一个个的都带在身边是吧。你要这么舍不得,就干脆收人做徒得了。”   “哎呀,师尊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就凭现在的我哪里有资格收徒弟啊。”   “你倒还算有自知之明。”收什么徒弟,有他这个师尊在不就够了么。   于是两人和林无弦告了别,本来小九也想就此别过怕给贺子俊他们添麻烦。结果小黑居然第一个跳出来说不答应,愣是把小九圈在自己怀里一起进了贺子俊的袖子里。   贺子俊:“?”   白忱渊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因为赶时间,再加上白忱渊的身份也已暴露没有必要再遮掩,于是白忱渊搂着贺子俊的腰,直接御剑往水云宗的方向飞去。   一路上贺子俊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凡他的御剑术能稍微好一点,也不用整天劳烦他师尊带着他一起飞来飞去了。   想到这里贺子俊又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好好修炼! 第40章   明明贺子俊他们是后出发的, 竟是比那些水云宗和狐族的弟子先到了一步。   水云宗的掌门江宴见远处有仙气飘来,立马带着宗门里的弟子早早地候在大门口了。   白忱渊扶着贺子俊稳稳地落到地上,顺手收起了自己的佩剑。   白忱渊这人虽说是深居简出少有人见过, 但他这佩剑却是赫赫有名在修仙界里可以算得上是个传说。所以哪怕江宴没认出白忱渊这人, 一看到那剑心里便已笃定来人的身份, 立马行礼恭敬道:“晚辈江宴拜见无量仙君。”   水云宗底下的那些弟子一听,一个个的竭力抑制住自己心里的兴奋和激动,恭恭敬敬地向白忱渊行了礼。   白忱渊微微点头:“无需多礼。江掌门,今日水云宗里可有异常?”   江宴对这问话很是疑惑,“仙君这话是何意?水云宗今日……好像一切如常。”   白忱渊望向江宴身后的建筑群。这水云宗在人界的修仙界里也算得上是一个大门派,座落在锦州城外的水云山上,水云宗的名称也是由此而来。水云宗历经几百年的发展,现如今的规模已算得上是庞大, 宗门底下大大小小的派系座落在水云山七大峰之上, 宗门里的弟子足有几百号人, 这要是一个个地去查怕不是一件易事。   就在这时,方才先行一步的那些狐族弟子和水云宗的弟子也终于到了。   水云宗的弟子向白忱渊和他们的掌门行了礼,然后将狐族弟子失踪一事以及白忱渊追查法阵之事告诉了江宴。   江宴听完微微皱眉, “无量仙君,仙君法术高强晚辈自然是不敢怀疑的。但是这无凭无据的仙君又如何断定那些失踪的狐族弟子是我们水云宗的人绑的呢?”   狐族弟子闻言正要辩驳, 就听白忱渊开口道:“本君从没有说过狐族的弟子是你们水云宗绑的,本君只是追查那法阵追到这里而已。”   江宴瞬间被这话噎得哑口无言。他略一思忖过后,道:“既然仙君追查到我水云宗, 那我们水云宗上下定然会全力相助仙君。仙君若有什么要求可尽管吩咐。”   白忱渊望着被云雾环绕的几个山峰,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既如此, 那便请江掌门派人将这水云宗里里外外都搜查一遍吧。”   江宴对此无理要求虽有不满, 但还是应下了。他立刻对底下的弟子吩咐下去, 又亲自将白忱渊迎入了大殿落座。   狐族的那些弟子也想去找人,却被江宴拦下了。   “诸位,还请诸位在这里稍安勿躁。诸位放心,若人的确在我们水云宗里,我们定当竭力把人找出来。”   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狐族几个弟子势单力薄的也不好跟人动手,最后依言只能等在大殿里。   江宴对他们几个倒不慎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位跟随在白忱渊身旁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少年。看白忱渊对那少年的态度,这少年的身份好似并不一般。   “仙君,不知这位是……”   白忱渊看了一眼坐在他左手边的贺子俊,此时贺子俊正有些嘴馋地伸手往案几上的点心而去。贺子俊见白忱渊朝他看过来,立马又把手收了回去,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抓包了似的。   白忱渊无声地勾了勾嘴角,介绍道:“贺子俊,本君的亲传徒弟。”   江宴心底一惊,当初都说白忱渊收的那位亲传弟子是一只普通的野兔,没想到现如今一年都没到,那兔子竟是已修炼出了人身。难怪这修仙界里许多人争着抢着要给白忱渊做徒弟,这修为精进的速度简直可以说是神速了。   这时,江宴的几名师弟也闻声赶了过来。他们向白忱渊行了礼并一个个地做着自我介绍,甚至还有人把自己的徒弟推出来介绍给白忱渊,其中夹带的私心不言而喻。   白忱渊眼神淡淡地扫过众人,对于他们献出的殷勤不给一丝回应。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贺子俊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阵阵咕噜声。   白忱渊挑眉看向他,贺子俊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下,但还是老实巴交地开口道:“师尊,我饿了。”   江宴闻言立马道:“哎呀,瞧我这疏忽的。仙君,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饭菜!”   白忱渊轻轻点头。   江宴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白忱渊,心道这无量仙君对他这亲传弟子倒是十分疼爱,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冷情冷性,还怪有人情味的。   贺子俊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几个水云宗长辈,凑到白忱渊耳边小声问道:“师尊,他们这么找能把那些失踪的狐族弟子找出来吗?有能力的几位好像都坐这了,剩下的那些找一下午了,好像连个影也没见到。”   贺子俊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小除了白忱渊之外无人能听到,可他忘了修仙之人五感自然是要比普通人强出许多倍,所以他的这些话分毫不差地都尽数落在了对面那几位的耳朵里。这几位虽没有修成仙,但在这修仙界里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长者,哪里被人当面如此数落过,尤其数落他们的还是个实力不怎么样的无名小辈。   一时之间,对面那几位脸上的神色可谓是十分精彩,五彩斑斓跟个七色彩虹似的。   白忱渊嘴角勾了勾,默默将此情此景看在眼里。他也不去提醒贺子俊,任由他无知无觉地说出这些得罪人的话。   江宴首先坐不住了,他起身行礼道:“仙君您自便,我,我去看看搜查进度。”   其他几位见状,也纷纷起来跟着拜别了。   贺子俊虽有些奇怪但也不甚在意,他此时更在意的是晚饭什么时候能好,他真的好饿啊。   很快,有水云宗的弟子端上了饭菜,贺子俊一见两眼都放光了,立马捧着碗筷大快朵颐起来。   白忱渊见状柔声道:“吃慢点,小心噎着。”   贺子俊嘴里还嚼着东西,口齿模糊道:“知道了,师尊。”   白忱渊微微皱眉,“行了,吃你的饭吧,别说话了,不然待会儿真的要噎着了。”   贺子俊这边饭吃的正香,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何人胆敢擅闯我水云宗!”外头水云宗的弟子如此喝道。   “哼,区区几个凡夫俗子也敢拦我。”   这声音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虽然语气听起来十分不善,但这声音着实算得上婉转好听,丝丝入耳,仿若天籁。   贺子俊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立马放下碗筷道:“师尊,我们赶紧出去瞧瞧吧。”   白忱渊伸手替贺子俊擦了擦吃花了的嘴角,叹道:“你这性子还是如此毛躁。”   贺子俊嘿嘿一笑,拉着白忱渊的手臂便要往外头去瞧热闹。   狐族那些弟子见状,也纷纷跟了出去。   殿外,水云宗的一行弟子正与一名女子对峙着。贺子俊定睛一瞧,这女子竟是生的十分漂亮,妩媚动人。   那女子一身红衣,艳丽的面容上尽是桀骜不驯,仿佛并不将眼前这些水云宗的弟子看在眼里。   “我乃狐族的少主,我看谁敢拦我!”   狐族弟子闻言纷纷上前行礼道:“拜见少主!”   “少主,水云宗的人绑了我们的人,少主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少主,您一定为我们做主啊!”   贺子俊一脸的惊讶,狐族的少主那不就是那只臭狐狸吗,没想到她竟然也化成了人形,化的还是这么一位大美人!   贺子俊好奇地往九瑶身上多瞧了几眼,九瑶似乎有所感觉,转过视线正好与贺子俊对上了眼。贺子俊可还记得这位九瑶少主对自己颇有敌意,下意识地便躲到了白忱渊的身后。   九瑶看到贺子俊的同时也看到了他身旁的白忱渊,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笑容上前行礼道:“九瑶见过无量仙君。”   九瑶款款行礼,身姿端的是温文尔雅,温婉可人,哪还有对上贺子俊时的半分泼辣狠毒。   贺子俊大睁着眼,不可思议地躲在白忱渊身后偷偷看着前面的九瑶。这狐狸一族果然最是狡诈,这变脸跟翻书一样快。   白忱渊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九瑶将视线再次转到贺子俊身上,她虽然没有见过贺子俊,但白忱渊身边鲜少有如此亲近之人,所以她不难猜出贺子俊的身份。九瑶看向贺子俊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怨恨和嫉妒,他一只无名无姓毫无来历的野兔,有什么资格站在无量仙君的身边!   九瑶贵为狐族的少主,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她也不屑于去掩饰。她自出生起身份便尊贵无比,族里的人不论是长辈亦或是亲朋好友向来都是对她有求必应,从没有人敢忤逆她。身边的人个个都把她捧得高高的,深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和伤害。   偏偏尊贵如她,竟是败给了一只毫无背景来历的野兔子!叫她如何甘心!   九瑶看向贺子俊的眼神里简直像是点了一把火似的,恨不得把贺子俊生生活剥了吃了!   贺子俊本能地感受到一丝脊背发凉,更是躲在白忱渊身后不敢出来了。   白忱渊脸上多了一丝不悦,沉声开口道:“九瑶少主此次下凡入人界,可有得到景曜仙君的首肯?”   九瑶身为景曜的灵宠,没有景曜的授意,自然是不能离开景曜身边半步的。   但景曜先前闭了关,景曜宫中便无人能管得了九瑶,因此九瑶这次下界来寻白忱渊的踪影确实是偷偷私自下凡。   作为灵宠,背着主人擅离职守可是很严重的一项罪名,是作为灵宠的失职。轻则受罚,重则更是会被解除灵契!   九瑶听闻此言眼神有些闪躲,模棱两可地转移话题道:“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救我失踪的狐族弟子。我身为狐族少主,自然有此职责。”   白忱渊冷笑一声,“九瑶少主此番前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九瑶被戳穿了心思,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委屈的红了眼角。她自暴自弃般地道:“是,我此番下界就是为了来寻无量仙君你的。我自小便对仙君爱慕有加,仙君为何如此冷情冷性,竟是看我一眼都不肯。我九瑶身为狐族少主,到底哪里比不上那只野兔子了!”   说着九瑶抬手直指白忱渊身后的贺子俊,脸上皆是不甘和怨恨。   狐族的几个弟子听完此番言论心中皆是一惊,有几个胆大的上前好言相劝道:“少主,此番找人要紧,旁的……就莫要再说了吧。”   贺子俊心里也是震惊不已,难怪这臭狐狸见了他总是像见了仇人似的分外眼红,感情她是因为喜欢白忱渊,所以嫉妒白忱渊收了自己做徒弟而没有收她做徒。贺子俊抬头看了看白忱渊的侧脸,心道真是蓝颜祸水,没事长这么好看作什么。长这么好看也就算了偏偏实力还是一顶一的好,难怪九瑶这样的大美人都要倾心于白忱渊。可惜,这姓白的是个油盐不进的,这情爱之事恐怕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时之间,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尴尬。明明是来找失踪的狐族弟子的,怎么偏偏不小心听到了无量仙君和狐族少主之间的那些感情纠葛,真是……倒霉!   这两位当事人可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啊。   这时,突然出现的景曜打破了僵局。   景曜一身飘逸的白衣,自上空的一个法阵里突然现身,缓缓降落到众人的面前。   九瑶似乎有些怕景曜,缩了缩脖子,悄悄躲到了狐族弟子的身后。   景曜瞥她一眼,脸上难得带了一丝愠怒,“九瑶,你还不给本尊出来。”   九瑶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老实巴交地上前,小声喊了一声景曜仙尊。   在场的人,除白忱渊和贺子俊之外皆是哗然,纷纷行礼跪拜道:“拜见景曜仙尊。”   “无需多礼,都起来吧。”   景曜又看了一眼九瑶,道:“你私自下界,等回去本尊再惩罚你。”   说着,景曜一挥衣袖,九瑶便已被他收入了袖中。   白忱渊上前问道:“景曜仙尊,那几个人可是问出了什么线索?”   景曜点点头,看了一眼水云宗的弟子们,道:“三个人都招了,说是受了水云宗谢明的指使。”   水云宗的弟子乍一听到谢明的名字,虽不知具体是什么事,但联系上狐族弟子失踪一事,想来断不是什么好事。   有弟子问道:“仙尊为何提到我们谢师叔的名字,到底是所谓何事?”   白忱渊接话道:“本君先前偶然间救下几名被人袭击的妖修,那伙人还差点伤了本君的徒弟。后来本君将人制服带给了景曜仙尊审问,审问出来的这幕后主使之人便是你们这位谢师叔。”   “不可能!谢师叔早些年被妖物所伤,修为几乎尽失。这些年师叔他老人家一直深居简出,很少过问三界之事,怕不是有心人故意嫁祸吧。”   白忱渊:“是不是嫁祸,去问问不就得了。”   此时事关重大,立马有弟子去通传掌门和几位师叔伯了。   江宴听闻之后匆匆赶了过来,“两位仙君,这里头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我这小师弟自被妖物所伤之后一直在这山上静养,养到现在修为也不过只有原来的一二成。他平日里连水云宗的大门都没有怎么踏出过,又哪来的本事去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呢。”   景曜开口道:“江掌门莫要着急,你这小师弟现在在何处,可否带我们去拜访一二。”   “好,好,两位仙君请随我来。”   水云山上有七大峰,主峰由江宴管理,而其余六峰则是由他的六位师弟管理。谢明就住在最偏远的广兰峰之上。原本谢明座下也有好几个徒弟,但自从他受伤之后,便将徒弟遣散让他们另拜几位师兄的座下,自己则一个人冷冷清清地独自住在这广兰峰上。   “我这小师弟性子从小就孤僻,自从他受伤尽失修为后就不怎么爱见人了。水云宗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他的脾气,很少有人会去打扰。”江宴一边带路一边道,“但是每月一次的宗门议会他还是会来参加的。”   “所以,你们一个月只见过谢明一次?”白忱渊问道。   江宴答道:“那没有。虽然谢师弟一个人住在这广兰峰上,但是每日里都会有专门的弟子给他送饭菜,帮他打扫院舍。”   白忱渊:“谢明一直在这广兰峰上,从未离开过?”   江宴:“差不多吧。我们都劝他多出去走动走动,他也不听,整日就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是摆弄花草就是钻研茶道和棋局,说自己现在就跟个凡人无异,出去也只是给我们添乱,不如在上山做个闲散之人。”   说罢间,众人已来到了谢明所住的院子前。   白忱渊突然问道:“江掌门,你们可有搜查过这里?”   江宴的脸色变了变,道:“不曾搜查过……”   院子前的门紧闭着,江宴下意识要去推,景曜却突然拦住了他,“且慢,有结界。”   江宴经此一提醒才发现这院子外居然罩了一层结界,但是以他小师弟现在的修为来看,根本不可能布下如此强大的结界。   事情的走向似乎有些失控,江宴此时内心里也不得不开始怀疑起他这位深居简出很少见人的小师弟来了。   景曜手上结印,将拦住他们去路的结界给破除了,一众人纷纷踏入院内。   这院子不算太大,院中只有三间屋子。众人寻了一圈,并不见谢明的踪迹。   江宴喊过来一个底下的弟子,问他方才送饭的时候是否有看到过谢明。   “启禀掌门,弟子方才过来送饭的时候看到谢师叔就在这书房的窗边看书,并没有什么异常。”   “谢明可有与你交谈?”白忱渊问道。   “回禀仙君,谢师叔就问了我外头为何如此吵闹,别的就没再提及了。”   狐族一弟子开口道:“这姓谢的怕不是因为事情败露已经跑路了吧!”   白忱渊又将这屋内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突然开口道:“这屋子的布局不对,这墙后面还有空间。”   终于在众人的仔细搜寻下,发现了一处机关——那机关就布置在墙角的某块土砖后面。   机关开启,原本空无一物的墙上居然出现了一道小门,小门里面则是通往地下的一段台阶。   那台阶又陡又窄,只能一个人一个人下。为了节省时间,最后决定由白忱渊、景曜、江宴还有贺子俊四人下去查探。   本来贺子俊不应该跟着去的,但是眼下情况不明,白忱渊不放心放任他一个人,便干脆带在了自己的身边。   等四人下去之后,留在上面的众人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那位就是无量仙君的亲传弟子?模样生的倒是不错,可实力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他原先只是一只毫无灵力的普通兔子,他跟在无量仙君身边连一年都没到,现如今竟已修出了人形。若是再过个几年,又当如何。”   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难怪那么多人想拜无量仙君为师,这修为提升的可真不是一星半点啊。”   “哎,可惜,无量仙君一早就放话出来了,他只收这一位亲传弟子。”   “为什么啊,无量仙君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多收些徒弟。只要仙君他愿意,无量山要成为第一仙门也不是难事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修为进入一定境界的人,压根看不上这些世俗的虚名。无量仙君可是出了名的清冷孤高,能收下这一位亲传弟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时突然有人道:“无量仙君不收徒,那他那位亲传弟子没说过不收徒吧。若是我们拜他为师,无量仙君不就成了我们的师祖了!”   “哈哈哈哈,这话说的有道理。不过也要等到仙君的徒弟能独当一面的那一天了。”   此时还在地下通道里往下走的白忱渊万万也想不到,他自己放话出去说不再收徒,结果竟是有人打起了拜贺子俊为师的主意。 第41章   那地下通道又窄又深, 四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才终于到达了最底层,视线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起来。出现在前方的竟然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地下室,地下室周围放置着许多空着的铁笼子, 似乎是用来关押什么东西的。地下室正中间的地上有一块凹陷下去的圆形空间, 上面画着一个十分诡异的阵法, 处处透着一股邪劲。   贺子俊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往白忱渊身后躲了躲。   白忱渊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江宴在见到此情此景时已是再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了,这上面的院子是谢明住的地方,那这地下室是谁造的简直可以说是不言而喻了。   “这阵法似乎……”景曜看着那圆形区域上的阵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江宴闻言小心翼翼地问道:“仙尊,这阵法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白忱渊开口道:“这应该是禁术。”   江宴一惊:“禁……禁术?”   景曜点点头:“没错,这应该是一种通过攫取他人的修为来增进自己修为的一种禁术。”   江宴额头的冷汗都要下来了,私自修炼禁术在修仙界可是明令禁止的。一是这些禁术的修炼手段一般都是有违道德伦常的非常手段甚至是十分邪恶的手段, 二是修炼禁术之人极容易走火入魔。所以若是有人修炼禁术, 不需要仙界出手, 修仙界其他门派的大拿们也会将人绳之以法。若是谢明真的修炼了禁术,恐怕他们水云宗也会被冠上修炼邪术的嫌疑。   “这……虽然这地下室确实建在我师弟所住院子的底下,但既然还没有见到我师弟, 就尚且不能将我师弟定罪吧。”江宴气势微弱地说道,心里似乎还在抱着一丝期望, 期望他的小师弟只是被牵连了进来而已。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到谢明。”景曜道。   白忱渊:“我们分头找找,看看这地下室里还有没有别的机关。”   贺子俊一听说要找机关,立马积极地帮忙到处找起来, 沿着墙壁或地面在这里东瞧瞧那里西敲敲。   白忱渊也没指望他真能帮上忙,便由着他去了。   “师尊, 你说这些铁笼子会不会是用来关押那些在客栈里消失的狐族弟子的?”贺子俊摸索着其中一个铁笼子突然开口问道。   白忱渊:“有可能。”   “那想要绑架小黑, 还有小九的那些人, 会不会跟这谢……跟这地下室的主人也有关系啊?”贺子俊本来要点名道谢说谢明,但看到江宴就在旁边,立马及时改了口。   白忱渊:“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这一切的关键似乎都在谢明身上。”   江宴突然开口道:“两位仙君,晚辈有一事不明。若是我这小师弟真的在用禁术修炼,可这个月月初我才见过谢师弟,他身上的修为明明弱的只有一两成,不像是修炼过邪术的样子啊。”   景曜开口道:“如此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就是如江掌门所说,谢明的确没有修炼过邪术,所以他的修为还只停留在一二成。这第二种情况则是……”   景曜说到这里却突然顿了一下。   “二是什么?”江宴有些急切地追问道。   “二是他的实力远远在你之上,他掩藏了真正的实力,而道行比他浅的人恐怕很难看出他真实的修为。”白忱渊突然接话道。   “这……”江宴内心十分震惊,这要是真的……恐怕他们水云宗也难辞其咎啊。   “咦,这是什么?”贺子俊抬头看向自己的上方,差不多是正对着圆形法阵的正中心,那上面漆黑的岩石墙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色泽会更明亮一些。   “子俊退后,为师上去看看。”白忱渊上前将贺子俊往后拦了拦,他自己则是轻轻一跃便借助法力浮到了上方。   “好像是一个机关。”白忱渊道,“景曜,你护着我那小徒儿一点,我准备按了。”   景曜点点头,将贺子俊护在了一旁。   白忱渊见状,这才按下了上方那一块色泽明显不一样的石块。接着只听咔嚓一声,其中一面墙上缓缓开启了一扇小门。那小门很矮,一个成年人可能要猫着腰才能进去。   门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借着微弱的光,猜测大概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景曜打头阵,江宴排第二,贺子俊第三,白忱渊殿后。   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景曜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三人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甬道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但是没过一会儿,贺子俊便听到了一阵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着他们奔来。   景曜眯了眯眼,在前方布了一个防守的结界。   接着,贺子俊就听到有什么东西啪啪啪地连续不断地打在那结界上,络绎不绝的,像是没完没了的样子。   贺子俊犹豫了一下,好奇地朝前方的空档看去。微弱的火光之下,贺子俊看见甬道前方密密麻麻的一群蝎子像是疯了一样直朝着他们这边奔过来,然后在撞上景曜布下的结界后又纷纷被弹了出去摔在地上一命呜呼。   贺子俊刹那间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四肢冰凉,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白忱渊察觉到他的气息状态,安慰道:“子俊别怕,区区几只蝎子是伤不到你的。”   贺子俊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没敢再往前看。   好在没过一会儿,前方便没了动静,景曜一个施法,将那些蝎子的尸体灭了个一干二净。   “有人故意在这甬道里布下障碍,恐怕是不想让我们追上去。”白忱渊突然开口道。   景曜点点头道:“嗯,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不然有可能就追不上人了。”   于是四人加快了脚步,又大概行了一刻钟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亮光。   “师尊你看,我们马上要到出口了!”贺子俊见状兴奋道。   景曜第一个走了出去,江宴是第二个出去的。就在贺子俊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外头居然传来了打斗声。   贺子俊一个着急立马加快了脚步,结果还没等他站直身体,就感觉到腰上一紧,是白忱渊搂着他往旁边闪了闪。而原本贺子俊站着的地方被掌风拍出了一个凹洞。   贺子俊定睛看过去,景曜正在和一位着黑衣的年轻男子缠斗,而江宴站在一旁,似乎很是犹豫不决。   “子俊,你待在这结界里,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白忱渊给贺子俊罩了一圈结界,立刻上去加入了战斗。   “师尊,你要小心啊!”贺子俊紧张道。   黑衣男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历,景曜和白忱渊两人同时围攻他,对方居然招架的游刃有余。   贺子俊看了看一旁似乎在干着急却什么也没有做的江宴,道:“江掌门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去帮忙啊!”   江宴被突然点到名字,怔愣了一下。接着他朝那黑衣男子喊道:“谢师弟,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了,束手就擒吧!我会帮你向两位仙君求情的!”   此话一出,黑衣男子的身份便明了了,正是那位十分有嫌疑的谢明。   谢明闻言冷笑一声,“求情?师兄说这话是打算骗谁呢。现如今恐怕整个修仙界都想要我死吧。”   “谢明,凌霄门被灭门,诸多妖物和灵兽被猎杀,是不是都是你做的!”白忱渊沉声质问道。   谢明轻哼一声,“是我做的又如何。以我如今的修为,你们又能奈我何!”   说着谢明掌中拍出两道黑气,景曜和白忱渊竟是都被震得不得不往后退了退。   “那几个狐妖呢,你故意引我来此又是为了什么?”白忱渊问道。   “狐妖?”谢明呵呵笑了起来,那笑容邪恶又诡异,和他那张略显清秀的脸十分不符,“狐妖早被我炼化了。至于你……你不是要查我么,有本事你就把我拿下啊!”   谢明眼神一凛,掌中黑气幻化出一柄长剑直直朝着白忱渊刺去。   另一旁的景曜趁机向谢明发出攻击。   “谢明,这禁术失传已久,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这禁术?”景曜质问道。   谢明躲过景曜和白忱渊的双重攻击,神秘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这话谢明一下子退出去好远,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辰要到了。”   景曜刚想问是什么时辰,就听到水云山上突然传来了爆炸声。   那声响可谓是惊天动地,就连贺子俊他们所在的山脚下也是地动山摇,晃得厉害。   江宴脸色变了变,不可置信道:“谢明,你到底做了什么!”   谢明哼笑道:“师兄,你若是不想水云宗毁于一旦的话就赶紧上山救人吧。我可是在山上布下了许多爆破法阵。”   “你!”江宴气得整个人都抖了,但心里稍作权衡,还是立马上山去救人了。   谢明看着景曜和白忱渊问道:“两位仙君确定还要留在这里跟我打吗。再迟一点,恐怕整个水云山都要炸没了吧。”   景曜上前一步,对身后的白忱渊道:“我留在这里对付他,忱渊你去山上救人。”   白忱渊不做过多纠结,朝景曜点了点头道:“你小心些。”   说完便带着贺子俊往山上赶去。 第42章   白忱渊带着贺子俊一路往山上奔去, 很快便追上了前头的江宴。与此同时山上传来的爆炸声越来越多了。   没想到方才他们沿着那条小道竟是一路走到了山脚,这分明就是谢明故意要引他们下山去,好借此毁了整个水云山!   江宴想到这里忍不住咬牙切齿道:“谢明他好歹也是师承水云宗, 他怎么能舍得把整个水云山都炸毁!山上可还有他许许多多的师兄弟们在呢!”   贺子俊想要对江宴说上几句宽慰的话, 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事到如今似乎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行到半山腰, 贺子俊三人遇上了一群从山上逃离下来的弟子。那些弟子见到江宴总算是稍稍镇定了一些。刚刚发生爆炸的时候可把他们吓坏了,一个个的都失了魂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江宴看了一眼他们的人数,问道:“其他人呢?”   最前头的一个弟子摇了摇头道:“季玄师叔让我们分头逃跑。不过其他人应该都往山下跑了。只是几位师叔还留在了上面,说是要想办法破除这些引起爆炸的法阵,不能让水云宗在今日毁于一旦。”   江宴点点头道:“你们去山脚与其他人汇合,点清人数后传音于我。快走吧!”   “那掌门师尊你呢?”   “我去山上帮忙。水云宗几百年的基业,怎么能说毁就毁了呢。走吧,赶紧去找找其他的弟子们。”   “是, 掌门师尊!”   与那群弟子暂时道别后, 三人不再做停留, 立刻赶到了山上。   离山门越近,爆炸的声音也越来越响,那声音就像是在耳边炸开来似的, 直震得人耳朵疼。   贺子俊忍不住皱了皱眉,但还是忍住了没拿手掌去捂耳朵。   这时白忱渊用手轻轻在他耳边擦过, 那些爆炸声竟然就小了许多。   贺子俊看向白忱渊,眼里充满了好奇。   白忱渊看穿他的心思,勾了勾嘴角道:“回头再教你, 救人要紧。”   贺子俊点点头,问道:“师尊, 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贺子俊这么一说, 白忱渊还真就想起来上次在阻止林无弦打开的那个阵法的时候, 贺子俊帮着一起注入了灵力,那灵力竟是十分浑厚。   “子俊,你可还记得上次林无弦打开那个阵法的时候,你帮为师一起关闭了那个阵法?”   贺子俊道:“记得。”   “为师现在要施法制止这水云山上的爆破法阵,可能还需要你助为师一臂之力。”   贺子俊闻言又是高兴又是为难,高兴的是他终于能帮上白忱渊的忙了,为难的是他自己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爆发出那么多灵力的。   “师尊,我……”   “师尊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   江宴听白忱渊说要施法,便立马提出要尽一份力。   白忱渊却拒绝了,“江掌门,施法破阵的事交给本君即可。至于你们还是救人要紧。这山上恐怕还有好些没能逃离的弟子被困在这山上。”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江宴自然也不好拒绝,“晚辈谢过无量仙君!”   江宴的那些师兄弟们正在水云山上空施法,不过爆炸的速度和威力似乎并没有减弱,那些爆破阵法也不知是怎么画的,竟是很难解除。   水云山七大峰之上到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山体炸裂,山石滚落。山上的建筑物更是倒塌一片,有些甚至被完全埋在石头堆之下,完全看不出来原本的样貌。   若只是建筑物损毁倒也还好,大不了以后再重新修建。只是不知这山上到底有多少弟子来不及逃走被山石砸中或者被爆炸波及。   七大峰之上从远处望去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因为爆炸产生的灰尘到处飞扬,更是让救人一事难上加上。   江宴简单又快速地和他那几位师兄弟解释了一遍,他们谢过白忱渊后便开始分散去搜救被困在山上的弟子们了。   白忱渊带着贺子俊御剑飞到水云山的上空,瞬间在七大峰之上分别施展开七个庞大的阵法。   “子俊,为师需要花一些时间找到破解那些爆破法阵的方法。你帮我施法将这些回溯法阵保持住,以免爆炸带来的危害波及进一步扩大。”   谢明的法阵在于破坏整个水云山,而白忱渊的法阵就是在修复被破坏的水云山。只要修复的速度快于破坏的速度,那么谢明的阴谋就无法得逞。不过这只是理论上的说法而已,真正要施行起来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需要在维持回溯法阵的同时尽快将爆破的法阵解除掉,这样才能根本地解除水云宗的危机。   贺子俊闻言立马开始向那些法阵注入灵力,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灵力就像是不听他话似的,能真正施展出来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师尊,怎么办……我,我太弱了。”贺子俊有点气馁又有点自责。他的害怕都成真了,上次能帮上师尊的忙果然都是因为走了狗屎运吧。   “平心静气,心无杂念。子俊,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白忱渊看向贺子俊的眼神温柔又坚定,似乎笃定了贺子俊一定能做到。   贺子俊点了点头,再一次开始尝试。这一次好像比上一次好了一些,但能施展的灵力还是太少了,根本不够撑住这七个回溯法阵。   白忱渊想了想,突然道:“子俊,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为师现在就在那里,你会作何感想?”   白忱渊指向山下某处,贺子俊顺着方向低头望过去。而就在贺子俊望过去的一瞬间,那边的山体就砰的一声炸了开来,硕大的山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片整片地往山下砸去,一刹那就将山下的几间屋子砸为了平地,俨然成为了一座废墟。   贺子俊瞳孔一缩,心脏跟着猛烈地跳动了一下。若是师尊此时此刻在那里……他根本就不敢想!   “师尊,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贺子俊说完,手上结印,身体里竟涌上一股庞大的力量,毫不费力地支撑住了七个回溯法阵。   白忱渊十分认可地点点头:“很好,坚持住。给为师一炷香的时间。”   与此同时,水云山山脚下,景曜和谢明两人还在缠斗。没想到谢明竟然和景曜打了个平手,两人的实力几乎不分上下。   景曜擅长各种法术,但谢明不但一一接下,甚至还还回去了更多歹毒邪恶的法术。打斗过程中,有那么一瞬间景曜的肩膀被谢明抓住了一下,就那么一下,景曜竟然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突然不受控制地在往外流失,像是被谢明吸取了过去似的。   “谢明!你到底是从哪里习得这恶毒的法术的!”景曜平日里是出了名的脾气好,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脸色无比阴沉,像是隐忍着极大的怒气。   “哼,我从哪里修习的法术就不牢仙君您操心了。仙君还是操心操心待会怎么在我的手底下求饶吧!”谢明说着手上升起一股巨大的黑气,直直朝景曜袭去。   那黑气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景曜往左边避了避,它就跟着往左边袭去。而谢明手上还在制造更多的黑气向景曜袭来。   一直被景曜收在袖子里的九瑶见状忍不住急道:“仙尊,您放我出来吧,我好歹也是狐族的九尾狐狸,多多少少也能帮上您的忙!”   景曜却不为所动,并用密音传信与九瑶道:“阿瑶,记住本尊的话,没有本尊的允许,你不准现身!”   “可是……”   景曜直接给九瑶施了一个禁言术,然后专心于对付眼前的谢明。   七大峰之上突然出现了七个法阵,谢明抬头一看,笑道:“白忱渊还真是舍得下功夫,区区一个水云宗,至于你们几位仙君如此护着么。”   景曜:“你也是水云宗的弟子,为何要对水云宗做到如此地步!”   “呵,早在我为了降妖却被妖物所伤以至于修为尽失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水云宗的弟子了!我只不过是水云宗的一个笑话罢了!景曜,原本我的目的是白忱渊。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谢明说完这话,手上迅速结印。   而景曜的周围不知何时早已布下重重结界,法阵一开启,景曜竟是被困在了其中。   “今天,你和你袖中的那只九尾狐,都将是我的囊中之物!定!”   景曜快速反击,然而周围结界十分强大,一时竟难以破开。   景曜周围的几个结界慢慢缩小,最后将景曜困于其中,就像是将景曜困在了一个不大的牢笼里,连条手臂都伸不直。   谢明看着被困在其中的景曜,慢慢走到他跟前,缓缓抬起了手臂。   “糟糕!”景曜立刻反应过来谢明到底想要干什么,但还是晚了一步,谢明已然抓住了他的肩膀。   这结界属实厉害的紧,被结界完全包围后,景曜竟是很难再施展灵力,身体中的灵力像是被禁锢住了似的。而肩膀被谢明钳住后,他身体里的灵力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流失。   “唔——”景曜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   “仙君放心,这个过程会很快结束的。”   谢明整个身体都散发出了一团黑气,那黑气变得越来越浓,周遭的植被也迅速枯萎,并且还在持续不断地往外蔓延着。   “这修炼了上千年的神仙就是不一样,灵力竟是如此浑厚,像是怎么吸都吸不干似的。”谢明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诡异,又像是享受又像是痛苦,着实阴森可怕。   景曜拼了全力在与谢明的力量对抗,奈何灵力的流失还是无法阻止。身体有些透支的景曜忍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谢明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加诡异了。   “哈哈哈哈,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景曜仙尊今天居然在我面前给我下跪了!哎,没有观众,可惜了。”   景曜突然笑了一下,“你难道没有发现山上的爆炸声已经没有了么。”   “什么?”谢明闻言稍稍一愣,接着像是感受到危机似地身体迅速地往旁边一撤。   剑光略过,谢明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而谢明因为刚刚那往后撤了一下的动作,按在景曜肩上的手也就自然松开了。   谢明随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看着眼前又重新提剑杀回来的白忱渊,冷冷道:“你动作倒是快,我千方百计布下的层层法阵竟都被你解开了。”   白忱渊看了身旁的贺子俊一眼,笑道:“自然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徒弟。子俊,把你的如霜剑拿出来。今日,为师再教你一遍无名剑法。”   “是!”贺子俊闻言十分兴奋,召唤出了如霜剑。   白忱渊轻念了一个口诀,如霜剑终于出了鞘,剑光冷冽,剑身低鸣,似乎已经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展一下身手了。   “子俊,好好看清为师的动作!”   白忱渊说完,身形一略,已然攻到了谢明跟前。   谢明化出黑剑,抵挡住白忱渊的攻势。   而就在此时,贺子俊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如霜剑剑影缥缈,剑势直冲着谢明而来。   “简直是找死!”一个不知道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敢跟他叫板,这分明就是触到了谢明的逆鳞,谢明反手就拍出了一掌。   而白忱渊趁机再次发起攻势,手中无名剑剑招迅速又变幻莫测,一个眨眼之间,白忱渊已然打出三招剑势,又顺带一个转身帮贺子俊一起挡下了那一掌。   这一回,谢明的胸口和肩膀又都多了一道伤口。   谢明显然气得不轻,身上释放出更多的黑气,各种法术和剑招一一往白忱渊身上招呼。   若论法术,两人的实力可能一时之间很难分个高下,然而若论剑法,白忱渊这仙界第一剑仙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再加上还有贺子俊在一旁配合,久而久之,谢明便渐渐落了下风。   “白!忱!渊!果然在山谷的时候就应该把你们解决掉的!”   贺子俊一惊,道:“那日偷袭我们的黑影居然真的是你!”   “呵,是我又如何。不过山谷一战,倒是让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谢明说完,他的攻击转而都向贺子俊袭去,“那就是无量仙君似乎很紧张你这个小徒弟!”   庞大的黑影化作一头猛兽朝着贺子俊迅猛袭来,贺子俊施展防御法术,面前立起了一堵厚厚的结界之墙,将那猛兽彻底挡在结界之外。   谢明见状十分震惊:“怎么会……你区区一个……”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忱渊的攻击打断了。   谢明没来得及防备,胸口狠狠挨了一掌,被震得退出去三尺远,吐了好大一口鲜血。   白忱渊立在贺子俊身旁讽刺谢明道:“你这心都黑透了,你这血居然还是红的,怕是没修炼到家吧。”   谢明气得直咬牙,他刚想再一次发动攻击,脚步却不自然的一顿,道:“今天我技不如人,我认输。不过白忱渊你也别得意的太早了,等我养好伤,我定然会再来取你们的狗命!”   说完谢明被一团黑气完全包裹住,接着便消失在了原地。   贺子俊见状急道:“师尊,他跑了怎么办?”   “穷寇莫追。快去看看景曜的情况。”   谢明离开后,困住景曜的那些结界也自然而然消失了。不过景曜灵力流失太多,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景曜仙尊,你没事吧?”贺子俊想要上去扶景曜,却被白忱渊拦住了。   “暂时别动他。子俊,你先上山去通知江掌门他们,让他们把山下的弟子召回去帮忙。景曜这边有为师在,为师待会儿就去山上与你汇合。”   贺子俊点点头:“那师尊你小心点,我先走了。”   等贺子俊离开后,白忱渊这才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他为了解开山上的阵法已经耗去许多灵力,又跟谢明缠斗了一番,这一阵折腾下来饶是他再厉害也还是伤了内里。若方才谢明没有离开,最后谁输谁赢还真的不一定。   景曜虽然虚弱,但还尚存一丝意识。他将九瑶放了出来,气若游丝道:“阿瑶,你私下凡界的事我暂时不追究了。你去仙界向天帝汇报此事。咳咳……”   “仙尊,阿瑶知错了!”九瑶哭得梨花带雨,被放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替景曜输入灵力,连一旁同样受伤了的白忱渊都顾不上了。   “行了,本尊无事。你快去仙界通报天帝吧。”   九瑶带着哭腔点了点头,又看向白忱渊道:“仙君,请照顾好我家主人。”   说完,九瑶施法离开了。   景曜突然笑道:“我收阿瑶做灵宠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她称我为主人呢。”   白忱渊道:“九尾狐生性骄傲,自然不肯轻易认作他人为主人。”   景曜:“也不知若是我不在了,阿瑶还肯听谁的话……”   “仙尊……”白忱渊轻轻开口,语气里竟有一丝遗憾。   “忱渊,谢明这邪术不知由来,你……你定要查下去,守三界平安……”景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了,眼睛也不自觉地缓缓闭了起来。   白忱渊轻声道:“我会的。”   “我元神受损……怕是……”   景曜的话还没说完,便已经彻底地闭上了眼睛,没再有任何动静。   白忱渊看着倒十分冷静。景曜虽元神受损,但魂魄具在。至于以后仙界还会不会有景曜仙尊,一切都要看造化了。   白忱渊在景曜周围画了一个阵法,然后将景曜的身体直接传送到了无量山上的聚灵盘里。但愿,有朝一日他能再次醒过来吧…… 第43章   白忱渊回到山顶的时候, 贺子俊正在帮忙安置伤员。水云宗主峰上有一个很大的比武场,江宴和他的几位师兄弟合力将地面恢复至原样,然后将此地用来暂时安置受伤的弟子。   方才的爆炸来得迅猛又强烈, 虽然大部分的弟子成功脱逃, 但还是有一小部分的弟子或多或少地受了伤。也有一些弟子为了救人而受伤的。零零总总加起来恐怕也有好几十人了。   水云宗几乎被炸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了, 房屋倒塌,山石掩埋,灰尘浓密。江宴施法先将灰尘去除了,至于倒塌的房屋炸毁的山体一时之间可能还没法全部还原回原来的样貌。不过好在水云宗弟子众人,假以时日想必水云宗还是能恢复如初的。   方才危机关头贺子俊愣是没放小黑出来,现在谢明跑了,贺子俊倒是把小黑放了出来让它也来帮忙。   小黑似乎有些不大高兴,明明它这个灵宠的职责是保护主人, 哪有反过来被主人保护的道理。   贺子俊摸了摸它滑溜溜的脑袋, 笑道:“行啦, 别生气了。你看那边有好多滚落的山石,去帮忙把山石挪走吧。”   小黑点点头,乖乖照做, 只是情绪看起来不是很高涨的样子。   一旁在照顾伤者的弟子看了忍不住问道:“前辈,那是您的灵宠吗?晚辈都没见过那么大的蟒蛇呢, 好威风啊!”   贺子俊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前辈,你叫我贺子俊就行了。至于灵宠,等你本事练好了也可以去收一个。”   “那是自然!我都想好了, 我要收一头高大威猛的狮子做我的灵宠!”   正在被包扎的那位弟子忍不住笑起来:“就你还想收一头狮子?平日里你最是胆小了。”   被戳穿了的那位弟子忍不住脸红道:“我胆子才不小呢。”   “子俊。”   就在这时,贺子俊听到有人在身后唤他。他回头一看, 不是白忱渊又是谁。   “师尊!”贺子俊高兴地蹦蹦跳跳跑到白忱渊跟前, 又左右看了看奇怪道, “景曜仙尊呢?”   白忱渊:“他伤的不轻,我将他传回无量宫养伤去了。”   贺子俊想起无量宫里的那个聚灵盆,立马了然地哦了一声。随即他又高兴道:“师尊,我体内的灵力好像能运用自如了!”   白忱渊点点头,不置可否。   贺子俊见他反应如此冷淡,略显失落道:“师尊都不替我觉得高兴吗?”   白忱渊看贺子俊撇着嘴,满脸写着我不高兴的样子,他笑了笑,摸了摸贺子俊的脑袋道:“师尊自然是替你高兴的。我们子俊以后可以保护师尊了。”   贺子俊不知怎的,听到我们子俊这四个字脸色忍不住红了红。他立马转移话题道:“师尊,这山上可能还有被困的弟子,我们赶紧帮忙再去找一找吧。”   白忱渊点头应道:“好。”   *   某个昏暗的山洞里,谢明确认自己是安全的后这才原地打坐给自己疗伤。没想到白忱渊的无名剑法那般厉害,不愧是有着仙界第一剑仙称号的男人。   就在谢明打坐疗伤的时候,他身上的黑气突然缓缓地往前方聚集,一开始只是毫无形状的一团,慢慢地那团黑气伸展开来直到最终形成了一个人形。   谢明看到后立马毕恭毕敬地跪拜道:“参见主子!属下无能,没能拿下那个白忱渊,还请主子恕罪!”   黑气明明只有个人形,却居然会开口说话。只听一个浑厚暗哑的声音道:“无妨,今日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的。白忱渊收的那个徒弟倒是有些意思,你想办法帮本尊弄来,要活的。”   “属下明白!”   “另外景曜已经没了意识,他的身体现下在无量宫中,你想办法混入无量宫找到他的身体。”   谢明闻言犹豫了一下道:“无量宫外的结界……属下恐怕很难破开。”   “不用破结界,我看那只九尾狐可以利用一下,到时候让她带我们进去。”   “九尾狐……主子说的可是那景曜的灵宠九瑶?”   “正是。”   “属下领命!属下定不负主子所托!”   *   天光越来越亮,水云宗的弟子人数也已清点完毕。爆炸时被困在山上的弟子皆已找到,身上或多或少受了大大小小的伤。还有两位弟子伤情实在太重,不治身亡了。水云山上的气氛一时降到了极点,所有人都默默难过着。   江宴领着他的那些师兄弟们郑重地向白忱渊道谢:“无量仙君,幸亏有你还有景曜仙尊,不然我们水云宗今日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白忱渊:“江掌门客气了。本君下界调查灵兽和妖修纷纷被猎杀之事乃是本君的职责所在。”   先前三界之中出现了好几起专门猎杀妖物的恶性事件,因为对方猎杀的都是些灵兽或妖修,所以凡界的修仙门派并没有太重视。谁承想这背后的主使者竟然就出自人界的水云宗。江宴一时觉得羞愧,又连连道了好几声抱歉。   白忱渊道:“江掌门不必自责。此事都是那谢明一人所为。当务之急是要重整水云宗,养精蓄锐后再一道去追捕谢明。”   江宴闻言连连点头道:“是是是,谢明还没抓到,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仙君,有什么能用得到我们水云宗的地方,请仙君尽管吩咐!”   白忱渊:“本君还确实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江掌门帮忙……”   不等白忱渊话说完,水云宗门口突然来了好些个修仙门派的弟子。   那些弟子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水云宗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都被毁了……”   “无量仙君呢?不是说无量仙君在这里吗?无量仙君没有事吧?”   “水云宗被毁得这般面目全非……该不会是无量仙君做的吧……”   “胡说什么呢!无量仙君好端端的做什么要把水云宗毁了!”   这些弟子都是听闻白忱渊在此处,连夜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一睹尊容的,谁承想好端端的一个修仙大派水云宗竟成了这般模样。   “无量仙君可是我们水云宗的救命恩人,你们怎可如此污蔑无量仙君!”一个水云宗的弟子怒斥道。   众人闻言纷纷问道:“无量仙君真的在水云宗?仙君在哪呢在哪呢!”   水云宗此时此刻上上下下都已经焦头烂额了,哪里还分得出精神去招待这些前来的众多修仙子弟。   于是江宴亲自出面婉拒道:“诸位,水云宗昨夜遭歹人袭击差点毁于一旦,幸亏得无量仙君相助才能得以留存一口气。在下知道诸位都是为了无量仙君慕名而来,只是水云宗现下确实没法招待诸位,还请诸位请回吧。”   “江掌门,既然水云宗有难,我等自然是愿意留下来助水云宗一臂之力的。”那些弟子中倒还是有几个比较冷静的,知道孰轻孰重。   其他众人闻言,纷纷应和道:“是啊是啊,我等愿意为水云宗献上绵薄之力!”   江宴面对如此多的好意很是感动,“谢谢诸位!谢谢诸位!”   这时,白忱渊突然走到江宴身边道:“江掌门,本君方才想请托之事,便是希望江掌门能集合众修仙门派之力,全力追捕谢明。谢明此人十分危险,一日不抓到他,三界恐无一日安宁。”   江宴闻言身躯一震,他向白忱渊行了一礼道:“仙君请放心,江某定不负仙君所托!”   那些赶来看白忱渊的弟子们方才还叫嚷着问白忱渊在哪里,这会儿真见到本尊了竟是一个个的都没了声音。白忱渊身上自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威严,冷傲,孤高,让人轻易不敢接近,更不敢在他的面前放肆或不敬。   日头渐渐升高,大多数弟子都还没有辟谷,受伤的弟子也需要药材,而整个水云宗的建筑几乎被毁了个大半,于是江宴派了几队人马下山去采购吃食和药材以及其他一些生活所需的物资。其余人则留在上山尽可能多的收拾出一些屋子来。   白忱渊用回复之术将面前原本是废墟的地方变成了一排厢房,最后一块瓦片安然落下的时候,他忍不住咳了几声。   另一旁在帮忙清理碎石的贺子俊立马注意到了他的状态,放下手上的活跑过来关心问道:“师尊你没事吧?是不是方才和谢明打斗的时候受伤了?”   贺子俊说着就想上手去扒白忱渊的衣服。   白忱渊轻轻挡了一下,道:“这还是在外头,你这成何体统。”   贺子俊哦了一声,“那在里头就没关系了吧。”说着便拉起白忱渊的手往其中一间厢房走去。   白忱渊:“……”   白忱渊制止了贺子俊的动作,道:“为师没事,只不过方才被灰尘呛了一下而已。”   方才和谢明打得那般激烈,白忱渊身上这一身白衣仍是一尘不染,洁白如洗。这会儿说他被灰尘呛到,这么蹩脚的借口贺子俊怎么能看不穿呢。白忱渊这人向来洁癖惯了,就连做饭也要用法术将烟火气挡的严严实实的绝不沾染丝毫,更何况是灰尘呢。   贺子俊抬头仔细瞧去,想要从白忱渊的脸上瞧出些什么端倪来。但对方的脸色似乎跟原来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难道是他多疑了?   白忱渊看他如此认真的神情,心底里一暖,刚想开口,额头就多了一抹暖意,是贺子俊将自己的手掌放了上来。   “嗯……还好,没有发热。”贺子俊拿手探了半天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贺子俊的手心温暖又柔软,当贺子俊将手收回去的时候,白忱渊的心底竟突然生出一丝不舍来。他心下一动,改口道:“子俊,为师感觉身体似有一点不舒服,不如子俊进屋替为师仔细瞧瞧吧。” 第44章   贺子俊扶着白忱渊进了其中一间厢房,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人扶到床边坐下。这般小心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白忱渊是受了多重的伤呢。   白忱渊好整以暇地看着贺子俊坐到他身边,一脸殷切地关怀道:“师尊,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贺子俊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 此时正一错不错地看着白忱渊, 眼中写满了担忧。   白忱渊这会儿又有点后悔了, 不该让贺子俊替他担心的。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把慌圆下去了。   其实白忱渊方才只是因为灵力损耗过多一时有些气急而已,照他的修为,休息上几天就能恢复如初了。   白忱渊不想让贺子俊太担心,便道:“无妨,只是胸口稍稍有些闷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胸闷?”贺子俊一听急道, “胸闷可不能不当一回事!”   说着贺子俊便上手抚到白忱渊的胸前, 一边替他顺气, 一边问道:“师尊,这样可有觉得好些?”   贺子俊手上的力道适中,一下一下轻柔地抚着白忱渊的胸口。白忱渊一侧眼, 便能看到贺子俊那认真的神情以及白皙的面孔和脖颈。动作之间似乎还能若隐若现地看到他衣襟之下的锁骨线。   白忱渊猛地咳了一声,道:“可, 可以了,师尊没事了。”   贺子俊见他又咳嗽,对这话实在是不信。   “师尊, 你到底有没有受伤,你可千万别瞒我!”   贺子俊急的眼中含泪, 紧咬着唇, 一副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白忱渊见状总算是有些慌了, 他一把将贺子俊搂进自己的怀里,在他耳边轻叹道:“师尊真的没事,师尊没有骗你。”   “真的?”贺子俊的语音带着一丝哽咽,他真的好害怕白忱渊会受伤啊。平日里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物,贺子俊都想象不到他受伤的模样。他怎么能受伤呢。   白忱渊拍了拍贺子俊的后脑勺,道:“为师骗你做什么。还是说……子俊一定非要亲眼瞧上一瞧才能放心?”   说到最后白忱渊的话音里带了一丝揶揄,谁知贺子俊竟是没有听出来,十分认真道:“好啊,师尊给我看一看,等我确认了就能放心了。”   白忱渊:“……”   白忱渊稍稍后退了一些,看着贺子俊犹豫地问道:“你……确定?”   贺子俊点点头,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一举动有什么不妥。   面对小徒儿的这一番赤诚之心,白忱渊就是再有什么心猿意马也都被抹平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子俊坚持如此,那为师就让子俊好好检查检查。”   白忱渊很快便脱去了外衣,然后伸手去解里衣的衣带,衣带飘落,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来。   谁知腰侧还真有一块青紫,也不知道是什么受的伤,连白忱渊自己都没有注意。   贺子俊的注意力一下子被那块地方吸引过去了,有些不高兴道:“师尊你骗我,你明明就受了伤!”   白忱渊:“这……小伤,为师都没有感觉到。”   贺子俊轻轻抚了抚那块青紫,道:“师尊你等着,我去跟江掌门要点伤药来。”   贺子俊刚要起身,被白忱渊一把拦住了。   “不用,小伤而已,过两天就能消了。”为了区区一个碰伤还要劳烦水云宗掌门,这要是传出去,最后指不定会把他的伤传成什么样呢,“外头人多眼杂的,我这点小伤你就不用到处宣传了吧。”   贺子俊想了想道:“那我就说是自己伤了。”   “行了,别折腾了。这都忙活一个晚上加上午了,你都没怎么吃过东西,该饿了吧。走,为师陪你去看看外头有什么能吃的。”白忱渊说着便又自顾自穿上了衣服。   贺子俊看自己最后也没能帮上什么忙,有点垂头丧气。见白忱渊在穿衣,便立马接手道:“师尊,我帮你!”   白忱渊无声地笑了笑,他就是受了点小伤,怎么到他这个小徒儿的眼里像是手脚都不能动弹了似的呢。   不过白忱渊没有再说什么,任由贺子俊仔仔细细地替他整理好了衣物。   *   仙界,天帝听了九瑶的汇报之后很是震怒。那个叫谢明的凡人不仅犯下那么多的恶劣罪行,居然还伤了景曜仙尊,简直是罪不可数!   “云祁,朕命令你带领三千精兵,前去人界捉拿那个叫谢明的凡人!”   “臣领命!”   “帝君,景曜仙尊他伤的好像不轻,请帝君让仙医去看看我主人吧!”九瑶跪在地上恳请道。   “好,那朕就让凝旋仙子同你一道下凡去。”   *   九瑶带着凝旋仙子赶到水云宗的时候这人间的天色已经快黑了。水云山上总算是收拾出一些屋子来供大家过夜。   大部分的弟子都是好几个挤一间屋子,但是白忱渊身份尊贵,江宴特意留了一间厢房给他单独居住。   白忱渊这人有洁癖,此时便也不与江宴客气了,带着贺子俊独占了一间屋子。   虽说是忙碌了一天,但白忱渊回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坐调理气息。贺子俊见状自然也不敢懈怠,跟着在一旁打坐清修起来。   没过一会儿,屋门被人敲响,屋外传来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九瑶求见无量仙君。”   白忱渊缓缓睁开眼睛,一旁的贺子俊也跟着动了一下似乎想起身。   白忱渊用眼神制止他的动作,道:“不要开小差,集中注意力。”   贺子俊乖乖哦了一声,继续闭眼打坐。   白忱渊起身去开了门,同在屋外的凝旋仙子向白忱渊行了一礼。九瑶见状这才想起来似地向白忱渊行了一礼,然后着急问道:“仙君,景曜仙尊呢?”   白忱渊看到凝旋在此便已知晓她此行的目的,凝旋虽然医术颇高,但以景曜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而且若是做最坏的打算,景曜恐怕很难再醒过来了。   不过现下没有办法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办法,仙界几位仙医的医术年年都在提高,年年都在钻研,或许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本君把他传送回无量宫养伤了。无量宫外本君布置了结界,本君将口诀告知你们,你们……去无量宫看看景曜吧。”   九瑶难得郑重地向白忱渊道了一声谢,拿到口诀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无量山。   白忱渊回到屋中后,贺子俊忍不住问道:“师尊,景瑶仙尊他伤的很重吗,竟需要用到聚灵盆?”   白忱渊犹豫了一下,心想着景曜受伤之事恐怕很难瞒得下去,便如实告知了贺子俊。   贺子俊得知景曜竟是完全失了意识很是震惊,他抓着白忱渊的手臂急切道:“师尊,我们也回无量宫去吧。”   白忱渊却道:“景曜受伤已成事实,就算我们回去了又能做什么呢。当下谢明还没有找到,谢明此人太过危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的行踪。”   “可是……”   “子俊,我知道你担心景曜的伤情。现在景曜身边已有九瑶和凝旋在照顾,我们应当以景曜的遗志为优先。”   贺子俊想到景曜在临失去意识前还在惦记着三界的安危,理智瞬间回笼,郑重点头道:“好,我们一定要把那个谢明给抓出来!然后给景曜仙尊报仇!”   白忱渊闻言微微笑道:“既然想报仇,那是不是得先把本事练好?继续打坐吧。”   “遵命!师尊!”   白忱渊看贺子俊一副如临大敌十分严肃的样子,无声地笑了笑,然后盘起双腿继续打坐调息。   调息的同时,白忱渊还在思考着与谢明交手时的种种。对方的一招一式,配合的法术,还有那诡异的黑气,邪门的招数,诸如此类种种。双方交战的过程就像是回放似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翻转,想到关键之处便又回想着自己该如何应招,下次又该如何破解,最终将对手一击击败。   白忱渊想得仔细,肩头却蓦然一沉。他睁眼一看,原来是贺子俊歪倒在他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睡着了。   贺子俊的呼吸轻浅绵柔,呼出的气息正好打在白忱渊的脖颈处,像是羽毛轻轻刷过,痒的怪异。   白忱渊叹一口气,刚想把人放到床上躺好,贺子俊却突然砸吧了一下嘴,撇了撇头,伸手将白忱渊的腰搂住了。而因为贺子俊撇头的动作,他的嘴唇正好擦过白忱渊颈侧的肌肤,虽只有短短一瞬,但白忱渊在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之时身体瞬间就僵硬了。   过了许久,白忱渊才将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看着睡得深沉又香甜的贺子俊,轻声叹息道:“子俊,你知道为师上次与你说的能迅速增加修为的方法是什么吗?”   说到这里白忱渊突然顿了一下,然后他以一种轻到几乎令人听不见的气声缓缓吐息道:“那方法……便是与人双修。”   贺子俊自然是没有听到这话,也不知此时此刻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遗憾。   不过对于白忱渊来说显然是一种折磨,今晚上别说调理气息了,他的气息在这一晚上就没有平顺过…… 第45章   九瑶因为心系着景曜的安危, 又同凝旋仙子连夜赶到了无量山上。   无量宫外罩着两层结界,若是修为稍稍低些的怕是用肉眼看不到。凝旋仙子看着眼前两层厚厚的结界,心内不禁感叹白忱渊深厚的修为。若不是白忱渊给了她们口诀, 就算集两人之力, 怕是也破不了此结界的。   “凝旋仙子, 景曜仙尊就在里面,我们赶紧进去吧!”九瑶在一旁心急道。明明人就在眼前了,可她内心的焦虑竟是更多了一分。   凝旋点头,开始施念口诀。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丝黑气突然出现在九瑶的脚边,只一刹那的功夫,那黑气又消失了踪影。   无量宫外的结界开启了一道口子,两人顺利进入了无量宫中。按照白忱渊的说明, 九瑶在后边的一间屋子里见到了景曜。   景曜此时紧闭双眼, 盘腿坐在聚灵盆上, 乍一眼看过去只以为他是在打坐。   然而凝旋一眼便看出来了,景曜元神受损,似乎已经没了意识。   “仙尊?”九瑶轻轻唤了一声景曜, 见他没有反应,想继续喊他又怕打扰他修养, 便对凝旋仙子道,“仙子,麻烦您提我主人瞧瞧伤。”   说着九瑶往后退了一步, 态度恭敬,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   凝旋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最后只道了一个好, 便上前握住景曜的手腕替他把脉。   果然, 景曜体内元神受损,没了丝毫灵力。这身体就如同一个深渊巨口,这聚灵盆往他身体里补进去的像是石沉大海般,根本掀不起一丝浪花来,犹作无用功。   凝旋看了一旁焦急等待的九瑶,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实话。   九瑶见凝旋看过来的眼神,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声音几乎都要颤抖了,“仙子……景瑶仙尊他……到底怎么样了?”   凝旋摇了摇头叹道:“九瑶少主,请恕小仙无能,景瑶仙尊他伤的实在太重,伤了根本,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很难再醒过来了……”   九瑶闻言一下就跌坐到了地上,她怔愣了半晌才像是回过神来似的,双手扒着聚灵盘的边缘抬头看向景曜,眼里含着泪水哽咽道:“主人,你醒醒啊!阿瑶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主人,求你醒醒吧!呜呜呜……”   谁能想到平日里最是桀骜不驯的狐族少主有一天竟会哭的如孩童般,声嘶力竭,悲痛欲绝。   尤记得当初仙界谁也不敢收她这个狐族少主做灵宠,而景曜在大殿上欣然应下。   她还记得她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景曜温柔地将手掌至于她的头顶,目光柔和,眼中带笑。   “阿瑶,以后你就是本尊的灵宠了。”   那一日天光大好,凌霄殿外的荼靡花开得正盛,洁白耀眼,亦如眼前之人。   “凝旋仙子。”九瑶突然向凝旋拜谢道,“多谢凝旋仙子随我下界一趟。既然景曜仙尊伤重,便由我这做灵宠的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吧。不敢耽误凝旋仙子的时间,您请回吧。”   凝旋想要劝她几句,这景曜仙尊的伤势并不明朗,何时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九瑶若是陪着一年两年倒也还好,但若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呢,又何必把自己的大好时光浪费在这未知的年岁里。   “九瑶少主,您是狐族的少主,身上还担着一族重任,还望少主打起精神来,莫要太伤心了。”   九瑶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仙子请放心,我不会颓废不振的。以前主人总让我好好静心修炼,我却总是当耳旁风。以后,我便留在景曜仙尊的身边,潜心修炼。等仙尊醒了,定要叫他刮目相看!”   凝旋对此也不好多说什么,留下了一些随身携带的灵药,说等她回去与其他几位仙医商量过后再来探望景曜仙尊,接着便离开了。   九瑶看着闭目打坐的景曜,明明她的主人就在眼前,她却再也听不到那一声温柔唤她的阿瑶了。   “仙尊,你放心,阿瑶一定会好好修炼的。”   说着九瑶在一旁席地而坐,竟是认真修炼起来……   *   无量山上某个人迹罕至的山洞里,谢明朝面前的黑色人影跪拜道:“主子,我已将一缕黑气成功附到了那九尾狐的身上。九尾狐此时正在无量宫里,就在景曜身边。”   “很好。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仙界已经派了人来追捕你,人界和妖界的修仙门派恐怕也不会对你善罢甘休,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可是主子,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人界和妖界的那些修仙门派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为何不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了。”   那黑影根本没有任何动作,谢明却觉得脖子上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死死掐着他,叫他窒息。   “主……主子,属下知错……”   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泄去,谢明佝偻着腰猛烈地咳嗽起来。   “别忘了,你身上的力量是我给的。我可以随时随地收回我给你的这些力量。”   “属下,咳,属下没有忘。属下遵命!”   黑影消失了,谢明眼中却露出了一丝不甘。他已然得知禁术的用法,只要他吸取更多的力量,早晚有一天他会成为这三界最强!   *   第二天一早,得知消息的玄武宗派了一队弟子前来水云宗帮忙,其中方月离也来了。   方月离见到贺子俊很是高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贺子俊见到方月离也很高兴,带着他到处给水云宗帮忙,十分的热络。不知道的还以为贺子俊是水云宗的弟子呢。   白忱渊在一旁看着,却又不好发作。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有立场叫那姓方的离贺子俊远一些。   真真是气煞他也!   午休的时候,方月离又贴着贺子俊坐了,还很自然熟地与贺子俊交换手里的饭菜。   “子俊,这个茄子味道不错,你尝尝。”   “好。”   “子俊,你这油麦菜好像不错啊,让我尝尝呗。”   “好啊。”   眼看着两人如此友爱如此亲密,白忱渊有些坐不住了。   “子俊,我们今天再休息一晚,明日便出发去寻找谢明。”   贺子俊闻言有些担心道:“师尊,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吧,要不……”   “无妨。”虽然白忱渊的计划原本是打算再多调理几天的,不过想要找到那谢明恐也不是什么易事,再遇上谢明之前他这气息肯定就能恢复如初了。   白忱渊这话说的坚定,贺子俊也不敢再多劝,而且若是放任那谢明在外头为非作歹也确实是十分危险,他便点头道:“好,一切都听师尊的。”   方月离他们这次过来一是为了给水云宗搭把手,二则是想要和众人一起去追寻谢明。   不过白忱渊他们离开的匆忙,方月离他们还要在水云宗逗留一段时日,两拨人自然是不能一起同行了。对此方月离还觉得有些遗憾。   临行前,贺子俊告知方月离他有一好友叫林无弦,正在前往玄武宗想要拜师,问方月离能不能让玄武宗的弟子暂时招待一下。若是他们玄武宗实在不能收林无弦进师门,最好派个人将林无弦护送回家去。   方月离听完表示不是问题,又有些好奇道:“这林无弦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能让子俊你如此上心,居然还要我们玄武宗派人护送。怎么,他林无弦难不成还是个皇亲贵族。”   贺子俊叹了一声,又将林无弦差点死于非命之事告知了方月离。   “我怕他若是被玄武宗拒绝,一时想不开再被歹人利用。”   方月离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放心吧,我这就传信回去,一定保你这位朋友安然无恙。”   “那就多谢月离兄了。”   “嗨,咱两还客气什么。”说着方月离抬手拍了一下贺子俊的背,一副哥两好似的。   贺子俊很喜欢方月离的性格,外向开朗爽快,不拘小节,憎恶分明。双方都是以诚相待,与他交朋友很是轻松。   想到明天一早自己便又要走了,贺子俊忍不住道:“月离兄,今晚要不我跟你睡吧,我跟你总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好啊。”方月离说着便要去揽贺子俊的肩膀,结果手臂一轻,揽了个空。   白忱渊提着贺子俊的衣领子,就跟拎小鸡似的拎到了自己的怀里,淡淡开口道:“子俊,不得偷懒。今晚为师要检查你的功课。”   贺子俊轻轻一挣,没挣出来,最后只能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   “无量仙君对座下弟子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子俊白日里已经累了一天了,晚上为何不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呢。”   方月离替自己说话贺子俊很是感激,不过白忱渊作为他的师尊,师尊的话自然是更应该谨记于心的。于是他对方月离笑道:“没关系,师尊也是为了我好,希望我能尽快掌握自保的能力。月离兄,等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见吧。”   贺子俊如此说,方月离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好,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送送你。”   “好,月离兄晚安。”   白忱渊脸色简直快要黑到了极点,这左一个月离兄,右一个月离兄的,叫的可真是亲热。   回到房间后,白忱渊将贺子俊按在床上,冷冷道:“今晚,你就别想睡了。” 第46章   平日里, 贺子俊若是打坐睡着后便也就睡了。但是今晚,贺子俊刚一进入梦乡就立马被白忱渊叫醒继续打坐清修。   这么来了几次后,贺子俊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开口求饶道:“师尊, 我真的好困啊, 今天能不能就到这里算了。明日不是还要早起出发下山去么。”   白忱渊看到他眼下的一丝青黑,心便有些软了,“行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你睡吧。”   贺子俊高兴地应了一声,倒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白忱渊无奈地摇了摇头,替他盖好被子后,又继续在一旁打坐调理气息。   天渐渐亮了, 贺子俊睡了个好觉, 一夜无梦。   贺子俊刚从床上坐起来正伸着懒腰, 白忱渊推门进来,手上拿了一份早饭。   “师尊早。”贺子俊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高举的双手,立马下床穿衣。   “早。今天外头下雨了, 天气有些凉,你穿件厚衣裳吧。”白忱渊从百宝袋里挑出一件稍厚实的衣服, 亲自替贺子俊披上了。   “师尊,我,我自己来就行。”   白忱渊闻言没有刻意坚持, 很快便放了手,“行, 洗漱完了赶紧吃早饭吧。师尊在外面等你。”   “好的, 师尊。”   早饭是两个大肉包, 还十分热乎着。贺子俊满意地吃完,收拾妥当后便出了屋门。   一打开房门贺子俊便吓了一跳,只见院子里围满了各修仙派的弟子,乌压压的一片,很是壮观。而此时的白忱渊就站在屋门口,一言不发,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白忱渊看到贺子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对贺子俊道:“走吧。”   白忱渊踏步往外头走去,前方围着的众弟子纷纷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贺子俊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师尊,这些人是……”一大早的,贺子俊对眼前的状况可以说是云里雾里,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没睡醒还在做梦。   没过一会儿,贺子俊便知道这些人想干嘛了,他们一路都跟着,大概是想跟着白忱渊一起去找谢明的下落。   不过他们想跟,白忱渊未必会让他们跟。和水云宗掌门江宴告辞后,白忱渊搂着贺子俊的腰,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徒留其他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不过好在众人很快回过了神,在江宴的带领主持下,分别分头去找寻谢明的下落。势必掘地三尺也要把这贼人给挖出来!   很快,三界便发布了消息,全修仙界通缉谢明。如果遇到反抗,可以就地格杀!   不过三界如此之大,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人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贺子俊有些无聊地把玩着面前的茶碗,道:“师尊,我们这都找了快半个月了,别说谢明的下落了,就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这可要怎么找啊。”   白忱渊端坐在略显粗糙的矮桌边,哪怕这简陋的路边茶馆也不能掩盖他身上的清雅气质。白忱渊放下茶碗,淡淡开口道:“谢明练的是邪术,只要他心里还有不甘,他就不可能躲一辈子。整个修仙界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但凡他露面,就不怕抓不到他。”   “那照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只要守株待兔请君入瓮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像现在这样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啊?”   白忱渊嘴角无声地勾了勾,“从上次与谢明交手来看,谢明此人十分自负。为师敢打赌,哪怕整个修仙界的人都在找他,他也不会乖乖当一个缩头乌龟的。既然他的目标是我,那我自然要给他创造出机会,好叫他再来寻我下手。”   贺子俊想到上次白忱渊和景曜两人合力与谢明交手也没讨得半点便宜,甚至景曜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他立马紧张地抓住白忱渊的手道:“师尊,这样未免也太冒险了吧!我们……我们还是回无量山,不对,我们还是回仙界去吧!仙界肯定安全!”   白忱渊低头看向贺子俊握住他的手,然后反手将贺子俊的手交握住道:“子俊,为师知道你担心为师。为师答应你,为师一定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的,好吗?”   贺子俊看到白忱渊眼中坚定的力量和十足的把握,方才还紧张地快要提到嗓子眼的心便突然就安心地慢慢放了下去。   “好,师尊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能以性命冒险!”   白忱渊伸手在贺子俊的脑袋上揉了揉,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仙界,凌霄殿之上。   “云祁,那个谢明还没有找到吗?”天帝在座上发问道。   云祁行了一礼道:“臣无能,臣还没能找到那个谢明的下落。”   天帝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疼不已。区区一个凡人,仙界派了三千精兵下去都找不到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折了一个景曜仙尊。再这么下去,他们仙界的名声可都要臭了。   “景曜仙尊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哎,罢了。朕再给你多派一些人,务必尽快找出谢明的下落。”   “微臣领旨!”   无量山,无量宫。   这几日九瑶潜心修炼,修为竟是与日俱增。可惜,景曜还是沉睡不醒,并不能看到她如今用功的模样。   “仙尊,不管是千年也好万年也罢,阿瑶一定会守在你身边等你醒过来的。”   “呵呵,他不会醒了。”   九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又像是近在耳边似的,缥缈虚无,令人分辨不出真假。   “谁!谁在说话!”九瑶立马起身护在了景曜跟前,但是无量宫里除了她和景曜之外,并无第三人。   “你想要救景曜吗?我可以救他,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那声音再次说道。   “哼,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宵小鼠辈,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哈哈哈哈!凭什么?就凭景曜他今日这般模样都是拜我所赐!”   “你……你是谢明!”九瑶立刻警惕起来,“谢明,你给我出来!我今日定要给我主人报仇!”   “报仇?没有我你的景曜仙尊可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笑话!你将我主人害到如此地步,我如何信你会帮助我主人!”   “你不信?好啊,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实力。”   “你要做什么!”九瑶立刻紧张起来,愣她如何环顾四周,此时此地始终是看不到第三人的身影。   “唔!”聚灵盆里的景曜突然闷哼一声。   “主人!”九瑶着急地上前去查看,只见景曜眉头紧皱,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谢明!你对我主人做了什么!”   “景曜虽意识不清,但魂魄聚在,我刚刚就是稍稍和他的魂魄打了个招呼而已。”   “你……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哈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倒是比景曜这个老古板想的通透些。”   “废话少说!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   “我要你忘掉今日的一切。”   “什么?”九瑶有些不可置信道。   “放心,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是不会拒绝我的要求的。”   那个声音消失了,而九瑶失神片刻后又恢复了如初。她只当自己刚刚修炼完毕,正要抬头去看身旁的景曜,眼角竟是撇到了一个轻微的动作——景曜的一个手指居然动了一下。虽然只是轻微的一下,但是九瑶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主人,主人?”九曜试探着喊了几声,但是景曜紧闭双眼,再也没有了动静。   “莫不是我方才看错了?”九瑶摇摇头,没有继续在意这件事。   *   安陵州西郊的树林里,谢明又抓到了两个落单的妖修,将他们的妖丹吸食殆尽。   “呵,三界也不过如此,倾尽了全力还不是抓不到我。”   谢明一路从无量山来到这安陵州,偶有遇到过几个修仙者,可惜通通不是他的对手,那些人皆成了他修炼的养料。而他一路隐匿踪迹,就是连仙界那些人也没能发现他的踪迹。   “白!忱!渊!这次我定要叫你跪地求饶!”谢明眼中闪过一抹狠意,还有白忱渊的那个徒弟,这次他定要将人拿下献给主子!   *   “阿嚏!”贺子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走在前头的白忱渊回过头来看他,他连连摇手道,“师尊我没事,就是刚才鼻子有点痒。”   白忱渊点点头,继续上楼跟着店小二来到了一间屋子前。   “两位客官,这是房门的钥匙,您拿好了。”   白忱渊接过钥匙,又给了店小二几个铜板,道:“麻烦能不能煮点姜汤过来?”   “没问题,客官您稍等。”店小二笑着一边掂着手里的铜板一边高兴地离开了。   “师尊,我真的没事。”贺子俊揉了揉鼻子,含糊着道。   白忱渊责怪地看了他一眼,“早上叫你多穿点衣服,你就是不肯听,这下好了吧,着凉了吧。”   贺子俊嘿嘿笑着,一边说着我知道错了,一边将小黑还有小九唤了出来替他挡刀。   小九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本来想走,但是小黑一句谢明可还在外面没有找到呢,吓得小九便一直跟在了贺子俊身边。有个无量仙君照应总比他一个人在外头修炼要来的安全的多。   白忱渊让贺子俊喝了姜汤,又让他洗了个热水澡,便让他睡下了。   不用修炼的夜晚还挺不习惯,贺子俊躺在床上对正在打坐的白忱渊道:“师尊,你今天也早点睡吧,反正就偷懒一天而已,不会影响你的实力的。再说师尊的修为已经够高的了,三界恐怕很难找得出比师尊还厉害的人来了。”   白忱渊瞥了他一眼,“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贺子俊嘿嘿一笑,拍了拍身旁的铺位道:“师尊,早点睡吧。”   白忱渊看着贺子俊,对方此时正一脸的傻笑,身上只穿了一身单衣,因为总是不好好系衣带胸口的衣服总会敞开一些,露出底下一截精致的锁骨。天知道这样的贺子俊对于白忱渊来说是多大的诱惑,而当事人却对此毫不知情十分无辜。   白忱渊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晦暗,一个弹指掐了灯,然后躺到贺子俊身旁,声音暗哑道:“睡吧。”   贺子俊高兴地应了一声,心满意足地在白忱渊身边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半夜的时候,贺子俊翻了个身,一条手臂自然而然地往前一搭,然后他就碰到了一个硬物。那硬物又粗又长跟个木棍似的,贺子俊在梦中迷迷糊糊地想,他不是睡在客栈么,这哪里来的木棍?   贺子俊心下立即警觉,下一刻双眼猛地睁开。在看清身旁沉睡着的白忱渊以及客栈房屋内的环境后,贺子俊松下一口气来。还好,他们还在客栈里睡着,并没有受到危险。   不过这床上怎么突然冒出根棍子来?   贺子俊顺着自己的手臂视线往下,接着手心像是被烙铁烫到似的嚯的一下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贺子俊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好半天,有点不可置信自己方才握在手里的那物。有些怀疑地再往那个地方看去,他睡觉不怎么老实,所以白忱渊身上的被子几乎被他卷走了大半,此时只留了一个被角虚虚地盖在白忱渊的脚边,因此透过单薄的一身里衣,贺子俊能够很明显地看到那东西的形状,他震惊地瞬间怔愣在当场。   许久过后,贺子俊又收回视线看向枕边的白忱渊。白忱渊这人平日里最是清冷了,就连睡着了也是一副疏离冷淡的模样,谁承想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七情六欲?   像是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似的,贺子俊回过神来,立马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继续盖被睡觉。   只是大概是受了白忱渊的影响,这后半夜贺子俊睡得不是好,梦中乱七八糟的,竟是一些旖旎之色。   而在贺子俊再次睡着后,一旁的白忱渊突然睁了眼。他轻轻叹了一声,自己的定力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实在是枉为他仙界第一剑仙的称号。   虽然白忱渊心里是自我唾弃的,但是等贺子俊睡熟之后,他长臂一捞,又将人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哎,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自虐行为呢,所谓的痛并快乐着大抵就是这样了吧。 第47章   第二天起来, 贺子俊一看到白忱渊的脸就忍不住想到昨晚上手里不小心碰到的那物。一想到那物视线就不由自主地往白忱渊身下看去……   白忱渊自然知道贺子俊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他跟个没事人似的,像往常一样继续对贺子俊叮嘱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要是收拾好了我们就准备出发了。”   “啊?哦!”贺子俊猛地回过神来, 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 “师尊,我都收拾好了,我们出发吧。”   两人离开客栈后先去了一趟当地的西风阁打探消息。这里离安陵州不远,西风阁昨天晚上刚刚收到消息,说是在安陵州西郊的树林里发现了两具妖修的尸体,死状凄惨,身上没了妖丹。这种做派很难不跟谢明这人想到一块去。   “仙君,我们玄武宗昨夜已经连夜在安陵州周围搜了一个遍, 并没有发现谢明的踪迹。”西风阁的一名弟子道。   白忱渊道:“谢明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 若是他施展法术隐匿掉自己的行踪, 凭你们玄武宗的这些外门弟子恐怕很难发现他的踪迹。安陵州我亲自去一趟。你们继续打探消息,一旦有可疑的踪迹就立刻联系附近的修仙者。”   “是,仙君。”   飞鹰山是白忱渊他们去往安陵州的必经之地, 这里山路崎岖,山壁陡峭, 普通人若是没有熟悉山路的人带着,很容易遇危险。   本来像白忱渊这样的修仙之人只要御剑直接飞跃这飞鹰山即可,但是谢明躲藏的地方十有八九就是在这些深山老林中, 所以但凡路过这样的地方,白忱渊都要顺路查探一番。   山路虽不好走, 但是白忱渊和贺子俊都是修仙之人, 对于他们来说倒也没什么难度。   只是两人走了许久, 竟是像在原地打转似的,怎么也走不出这山林。   “师尊,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刚刚好像已经走过这个地方了?”山林茂密,一路的景色很难分辨有什么区分,但是贺子俊对面前这颗杨树有些印象,这杨树树干上有个树纹比较特别,乍一看过去像是一张人脸。   白忱渊闻言点点头,神情自然,并没有见得有多慌张,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贺子俊对白忱渊自然是百分百的信任,见状,便安心下来,没有再多言。   两人又往前行了一段路,白忱渊突然停下了脚步。跟在后头的贺子俊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出来吧,你当真以为本君破不了你这障眼法吗。”白忱渊望着前方的山路,淡淡开口道。   树林里陡然惊起一阵鸟鸣声,后方一道黑气突袭而来。   白忱渊转身第一时间将贺子俊护在身后,然后用剑气直接劈散了那道黑气。   “白忱渊,今日我定叫你有来无回!”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谢明浑身散发着黑气突然现身攻向白忱渊。   “保护好自己。”白忱渊对贺子俊匆匆叮嘱了一句,便立刻迎上了谢明的攻击。   谢明跟不要命似地一直往白忱渊身上扑,白忱渊知道他那歹毒的邪招,边攻边守,一时竟讨不到半点好处。   “师尊,我来帮你!”贺子俊召出如霜剑,趁机向谢明一个空档袭去,但是很快被谢明察觉轻易躲了开去。   “子俊小心,千万别让他碰到你。”白忱渊自认为自己能护住贺子俊,但还是忍不住地担心提醒道。   “师尊放心,我心里有数!”   上一回,谢明就是被白忱渊和贺子俊两人联手攻击才惨落下风的,这一回他便提前有了准备。   谢明迅速在手上掐了一个手诀,低喝道:“上!”   话音未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只身躯庞大的凶兽,凶狠地分别朝白忱渊和贺子俊攻去。   这一回的凶兽和上一回的不一样,这两只凶兽体积更加庞大,牙齿和爪子也更加锋利,就连身手都要迅猛好几倍。   白忱渊怕贺子俊挡不住,又分神替他多加了一道防御。而谢明就趁着这一空档,直取白忱渊的命门。   白忱渊挡下凶兽的攻击,危机一刻也堪堪躲过了谢明的攻击,但是就在他落脚之地,两股黑气似乎早有准备似地一下缠住了白忱渊的双脚。   “师尊!”贺子俊焦急地喊了一声,转身想要回来帮白忱渊。但是面前的凶兽着实难缠,竟一时脱不开身。   白忱渊掐了一个口诀,迅速驱散了那两股黑气,刚想抬手抵挡谢明的攻击,却看到谢明的招式竟是突然转了个向,攻向了另一边正与凶兽缠斗的贺子俊。   “子俊小心!”   贺子俊没有防备,根本来不及施展防御之术。小黑猛地从贺子俊的袖子里跃了出来,缠着贺子俊的腰把他往侧方拉离了好几丈远。   而谢明的那一招正好袭在了那凶兽身上,那凶兽呜咽一声,竟是到底不起了。   “小黑,干得漂亮!”   然而贺子俊还没高兴完,他便立马笑不出来了。   方才谢明的那一招声东击西让白忱渊分了神,他的后背被凶兽狠狠地抓了一下,背上立马现出了好几道血口子,看着十分可怖。   “师尊!”贺子俊瞳孔一缩,惊叫道。   白忱渊迅速替自己止了血,一剑将那凶兽劈成了两半,脸上也没有了往日里那云淡风轻的表情,眼中蓄满怒气,周身的温度降到了极点。   谢明该死,他居然敢妄图伤害贺子俊!   就在方才白忱渊与凶兽打斗的时候,谢明又再次攻了过来。   白忱渊一回身,谢明的手掌已然袭到了白忱渊的胸口。   然而白忱渊非但不躲反而迎了上去。   就在谢明的手掌碰到白忱渊身体的时候,白忱渊体内的灵力瞬间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失,白忱渊皱了皱眉却没吭一声,手上剑花一转,直接削去了谢明半个小拇指。若不是谢明躲的快,刚刚削去的大概就是谢明的半个脑袋了。   谢明抬手看着自己正血流不止的手指,突然舔了舔自己的血,笑道:“无量仙君真是好身手,被我碰到了竟还能反击。”   贺子俊来到白忱渊身边,急切地问道:“师尊你没事吧?”   白忱渊额头有一层薄汗,但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只见他微微摇头,道:“我没事。”   小黑护在贺子俊身旁,眼神犀利地盯着谢明,一副恨不得把他一口吃了的样子。   谢明被伤了也不在意,贺子俊和他身边的灵宠他更不会放在眼里,反倒是十分嚣张道:“白忱渊,你受了我一掌,体内气息不稳,我看你还能和我斗到几时!”说着便要再次发起攻击。   白忱渊却突然笑了笑,“哦是吗?那你好好看看本君到底是怎么和你斗的。”   谢明周围突然发出了四道金光,那金光又瞬间变幻化作了四道锁链,死死地锁住了谢明的四肢,竟是叫他不能动弹分毫。   “金乌锁妖阵?不可能!你根本没时间来得及布阵!”谢明愤怒地大声嘶吼道。   白忱渊收回了无名剑,淡定地站在谢明跟前,缓缓开口道:“本君可从来没有说过这金乌锁妖阵是本君亲自布下的。”   飞鹰山天空之上,突然光芒四射,云祁带着几十名天兵天将突然出现在上方。   只刹那之间,云祁消失在上空,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白忱渊的身边。   “忱渊,你没事吧?抱歉,这金乌锁妖阵我布得不够及时。”云祁方才在布阵的时候看到白忱渊受伤,很是自责。   “没事。这阵法本就复杂,你来的很是及时。”   谢明听着面前两人的对话,瞬间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气得直咬牙切齿道:“白忱渊,你个懦夫!你不敢跟我单挑,居然联合这么多人来对付我!”   白忱渊冷笑道:“本君为何要与你单挑。还有谢明,你今日的失败皆是因为你的自负。你以为以你的结界,当真能挡住三界所有人不成,你当我们仙界的人都是死的吗!”   谢明气得目眦欲裂,眼中是满满的不甘和愤怒,“哼,就算三界所有的修仙之人都来对付我又如何,我谢明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谢明嘴里不知道在轻声呢喃着什么,只见他身体周围突然现出一股浓郁的黑气,黑气沾染的脚下土地瞬间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白忱渊。”谢明突然笑了起来,“我今日就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邪术!”   谢明突然收紧四肢,像是在发力似的,接着他猛地仰天一啸,那周身的黑气瞬间朝四周扩散开去。   “布结界!”云祁一声令下,一道金色的结界拦住了黑气的去路,并且像是在跟那黑气抵抗似的,一点点地将那黑气往回压。   到了如今,谢明仍不肯投降求饶,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也要将那结界破开,好将所有人都一同拉下地狱。   白忱渊没有说话,看着结界中的那些黑气似乎若有所思。   “谢明,你这些黑气是如何炼成的,你到底师从何人?”白忱渊突然开口问道。   “笑话!我凭什么告诉你!难不成无量仙君也想修炼不成?”   “留活口。”白忱渊对云祁低声道。   云祁点点头。   就在这时,谢明身上的那些黑气突然全部退回到了他的体内,消失地干干净净,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怎,怎么会这样……”谢明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竟是一脸的茫然。   “拿下!”云祁立马发令,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金色的结界越缩越小,也越来越厚实。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抓住谢明是必然之事时,只听砰的一声,谢明的身体竟突然爆炸了!   白忱渊第一反应是将贺子俊搂进自己的怀里,压着他的脑袋不让他去看眼前的惨景。   好在谢明周围布有结界,不然谢明身体爆炸产生的那些血水和肉泥恐怕都要溅到他们身上了。   而结界之中谢明变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再也不能残害三界众人了。 第48章   云祁见白忱渊伤的不轻, 便有些强硬道:“跟我回仙界去。”   白忱渊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回仙界做什么,无量宫里就有最好的疗伤法宝,我回无量宫养伤就行。”   这么多年了, 白忱渊的性子云祁还是知道一些的, 那聚灵盆现在正在给景曜疗伤, 哪还有多的法宝给白忱渊用。白忱渊这分明就是不想去仙界,这都受伤了怎么还是这么倔,也不看看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跟我回仙界,你也不想让子俊替你担心吧?”   贺子俊闻言立马接话道:“是啊,师尊,我们还是回仙界找个仙医给你看看吧。”   白忱渊后背的伤十分可怖,伤口几乎覆盖了整个背部,虽然已经止了血, 但是红色的鲜血几乎晕染了整个背部, 尤其是他还穿的一身白衣, 显得就更加明显刺眼了。   贺子俊几乎不忍多看一眼,心道这该有多疼啊,想着想着他便红了眼眶。   白忱渊哪里能见得贺子俊在自己面前哭, 只能叹道:“好吧,我随你回仙界去。”   世人都知仙界赫赫有名的无量仙君的居所是在无量山上的无量宫里, 但其实白忱渊当年刚刚飞升仙界的时候他其实在仙界居住过一段日子,哪怕几千年过去,他在仙界的宫殿还一直给他保留着, 未曾入住过他人。   时隔多年再次踏入故居,白忱渊一时竟有些感慨。   仙界这所宫殿也叫无量宫, 比起无量山上的那一座可谓是更加的宏伟壮阔。高楼瓦舍, 亭台楼阁, 白色基调为基数,金色石壁做点缀,十分华丽精美。再加上花园水榭,假山怪石,庄严华贵之中又不失一丝趣意。   贺子俊看得都惊呆了,不过好在他还记得白忱渊身上的伤,小心翼翼扶着他进入了后院的一间寝殿。   这间寝殿也是大的离谱,不过贺子俊没有心意再去在意,一心一意扑在了白忱渊的伤势上。   “师尊,我先替你把衣服脱了吧?”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子俊,你去那边柜子里看看有没有换洗的衣服,有的话你替为师取一套过来。”   贺子俊不疑有他,应了声好便过去了。   而白忱渊之所以特意把贺子俊支开,是因为不想贺子俊看到他的伤势。他身后的伤口虽然看着恐怖,但已经止了血。只是衣服布料粘在伤口上,一时有些难脱,扒衣服的时候免不了要扯到伤口。白忱渊怕贺子俊看了受不了,所以特地把人支开了。   贺子俊去衣柜里取回衣服的功夫,白忱渊已经将上衣扯掉了。衣服布料撕扯伤口时,白忱渊只是紧紧皱了眉,愣是一声也没哼出来,所以贺子俊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以为白忱渊就是普通地将自己的上衣脱下了。   白忱渊□□着上身,脸色虽有些疲态,但整个人的精神看着还不错。若不是方才亲眼目睹了白忱渊受伤的整个过程,谁能想到此人现在正受着重伤呢。   贺子俊将换洗衣物放到床头,然后探身想要去看白忱渊身后的伤口,白忱渊躲了躲,把贺子俊拦下了。   “行了,你又不是仙医,就算给你看了为师这伤也不会自己好。这伤口虽然看着恐怖,其实就是皮外伤而已,不碍事的。”   贺子俊显然不信,“就算这伤是皮外伤好了,但师尊的内伤呢,你看看景曜仙尊他……”   一想到景曜仙尊的伤势,再对比到白忱渊身上,这回贺子俊是真的哭出来了,“要是师尊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白忱渊将贺子俊搂进自己怀里安慰道:“师尊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么。乖,别哭了。子俊哭得这么伤心,师尊这内伤可真就好不了了。”   贺子俊被这话吓到了,“那……那我不哭了,师尊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这时仙医凝旋仙子到了,她来的匆忙,担心着无量仙君的伤势,便没有让人通传一路赶到了白忱渊的寝殿,谁知竟是一不小心看到了些不该看的——此时白忱渊正□□着上半身坐在床榻上,而他的那位小徒儿则亲昵地坐在白忱渊的一条大腿上,倚在对方怀里,眼睛还哭红了。   贺子俊看到凝旋仙子后后知后觉地生出些不好意思来,他从白忱渊身上起来,退至一旁小声道:“麻烦仙医了。”   凝旋猛地回过神来,心有戚戚道:“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小仙的分内之事。”   凝旋要先替白忱渊处理后背的伤口,白忱渊又想把贺子俊支开了。不过这一回,贺子俊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了。   “我不出去,我就在这里!”贺子俊倔强道。   白忱渊拗不过他,叹道:“行,你要待着就待着吧。待会要是害怕,记得把眼睛闭起来。”   贺子俊自然不会觉得害怕,他只觉得心疼。白忱渊后背的伤口皮开肉绽的,凝旋仙子要先把周边的烂肉去除,再用上药,最后进行包扎。   去除烂肉的时候那可是一刀一刀刮下去的,贺子俊虽然强忍着眼泪,不过眼眶还是红了。   “仙医,麻烦轻点。”   凝旋点头,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了。其实她已经给白忱渊用了止痛的药了,不过这刀片切实地刮在皮肉之上,难免还是要疼上一疼的。   好在这外伤虽然看着可怖,养伤十天半个月也就没事了。麻烦的还是这内伤,跟景曜仙尊受的伤一样,灵力流失,根基受损。   所幸白忱渊身上的内伤比起景曜来还是要好上许多,虽然功力受损了三成,好好将养着,一年半载的也就能养回来了。   听完凝旋仙子的诊断,贺子俊总算放下心来。   等凝旋仙子离开后,贺子俊拿着药材道:“师尊,我去给你煎药。”   “行了。”白忱渊一把拉住贺子俊,“我怕你煎个药把厨房炸了。煎药这种小事还是交给底下的仙侍们吧。”   天帝听说白忱渊回了仙界,第一时间就给他安排了人手,像煎药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贺子俊亲自动手。   贺子俊也确实不擅长厨房里的活,便乖乖应了。   “这段时间你跟着为师东奔西跑也累了吧,陪为师躺着休息一会儿。”   “哦。”   因为白忱渊后背有伤只能侧着睡,贺子俊怕碰到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躺在床榻的边缘。   “你睡那么边上做什么,睡过来些。”白忱渊伸展开一条手臂,示意贺子俊枕到他手臂上。   若是平日,贺子俊自然不会计较这么多,但今日顾忌着白忱渊身上的伤,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的,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躺到了白忱渊身边,躺好后便一动也不敢动了。   白忱渊看得有趣,没再要求他。   没过一会儿,白忱渊这个重伤的人还没睡着,贺子俊便已经率先进入了梦乡,睡得毫无知觉了。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他确实累得够惨。平日里鲜有的休息时间,都被白忱渊拿来监督他修炼了。虽然辛苦,成果还是十分可观的。   白忱渊看着呼吸绵长的贺子俊,嘴角微微勾了勾,手臂一揽,将贺子俊彻彻底底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这才满意地睡了过去。   贺子俊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屋内只亮着一盏灯,火光柔和,不刺眼,却照亮了寝殿的每一个角落。   贺子俊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整个人抱着白忱渊睡了。他心底暗道一声糟糕,轻手轻脚地想要起来。   白忱渊揽在他腰间的手忽然紧了紧,嗓音微微暗哑道:“子俊,再陪为师睡一会儿。”   白忱渊说话时的气息就喷在贺子俊的耳边,气息灼热,像是要烫坏他的耳朵似的。贺子俊脖子红了红,小声哦了一声便没敢再动了。   不过这回贺子俊是完全没了睡意。他躺在白忱渊的怀里,又碍于对方的伤势,便一动也不敢动。干躺着有点无聊,贺子俊干脆闭眼修炼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白忱渊紧闭着双眼,似乎在熟睡。贺子俊犹豫了一下,将手掌按在了白忱渊的胸口,然后心中默念口诀,开始将自己体内的灵力缓缓输送到白忱渊体内。   贺子俊想法很简单,既然白忱渊是因为被谢明吸了灵力受伤的,那他把被吸走的灵力再补回去不就可以了。就算这么做不能治疗白忱渊的内伤,反正输送灵力这回事总归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谁知他才刚刚开始运功,下一刻手掌就被白忱渊捉住了。   贺子俊睁开双眼,发现白忱渊正面色深沉地盯着他,眸中晦暗不明,似是在生气。   “师,师尊,怎么了,我,我做错了吗?”   “谁教你输送灵力给我的?”白忱渊开口发问,声音中没了平日里的温和,多了一丝冷意。   贺子俊身体本能地抖了抖,颤巍巍道:“没,没人教我,是,是我自己想到的……”   贺子俊以为自己不能随意输送灵力给别人,自认为是自己好心做了坏事便连声道歉道:“对不起,师尊,我,我不知道我不能输送灵力给你,我以后保证不会了!”   白忱渊知道贺子俊是误会他话里的意思了,他轻叹了一声道:“为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这灵力宝贵,不要随随便便浪费在为师身上,懂吗?”   贺子俊不懂,问道:“为什么是浪费?我输灵力给师尊会对师尊的身体造成伤害吗?”   “不会伤害为师的身体,只是为师修为高出你一大截,就你身上这点灵力,就算全部给了为师也不够为师塞牙缝的。”   贺子俊闻言有些失落道:“哦,我明白了,是我太没用了。”   其实白忱渊刚刚那话说的不算准确,贺子俊修为虽然不高,但是他体内蕴含的灵力却是比一般的修仙者要高出一截。贺子俊输送灵力给他也确实能帮他恢复一些伤势,但白忱渊不愿意,他不愿意贺子俊耗费心力去帮他疗伤。反正他在这宫殿里好好养着,早晚都能养好伤,无非就是时间拖得久了些。但就算时间拖得再久,他也不愿意贺子俊在以牺牲自己的基础上去帮助他。   “子俊,你很好。以后为师可是还要靠你保护呢。”白忱渊开玩笑道。   贺子俊当了真,认真承诺道:“师尊你放心,我一定努力修炼,以后好保护好师尊!”   白忱渊笑了笑道:“好,为师等着。”   两人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贺子俊突然道:“师尊,你上次不是说有一种方法可以迅速增进修为么,那方法到底是什么啊,师尊能不能把那法子告诉我?”   白忱渊愣了一下,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贺子俊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白忱渊心下一动,忽然附到贺子俊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然后稍稍后撤了些道:“子俊,你可听明白了?”   贺子俊的脸颊颜色以肉眼可见的一种速度缓缓加深,最后变得通红一片,他木讷地点点头道:“听,听懂了……”   白忱渊说完了又有些后悔,觉得以贺子俊的智商搞不好真的会去拉个人来跟自己双修。于是他又追问道:“那子俊可有打算与人双修?”   贺子俊闻言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我还是老老实实清修好了,呵呵。”   白忱渊对这个回答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遗憾,他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道:“子俊若是有这个想法为师可以帮忙。”   贺子俊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白忱渊。   白忱渊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失了言,咳了一声找补回道:“咳,为师是说,子俊若是想与人双修,为师……为师可以帮你物色物色人选。”   说完白忱渊又忍不住懊恼起来,这都说的是什么狗屁鬼话!贺子俊要是敢找别人双修,他就打断那人的命根子!   贺子俊闻言哦了一声,不知为什么心里感觉有一丝丝失落和难过。不过他很快振作起来,道:“师尊,我不想与人双修,我觉得一个人清修就挺好的。”   白忱渊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贺子俊,心道他的子俊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可以永远无忧无虑地做他白忱渊的小徒儿。   “好。”白忱渊拍了怕贺子俊的脑袋道,“为师都听你的。” 第49章   白忱渊在仙界待了一个月便打算回无量山了。天帝劝他继续待在仙界养伤, 但被白忱渊一口回绝了。   天帝拿他没办法,最后只好随了他。   “帝君,虽然谢明已经伏诛, 但是臣一直认为他的死有蹊跷, 恐怕这件事我们还得继续查下去。”白忱渊道。   “可是谢明已死, 所有的线索都已中断,要查什么,往哪里查,我们都无从可知。而且这也仅仅是你的怀疑而已,也许是你多虑了。”   这话其实说得不无道理,但是谢明身上的邪术疑点重重,此事恐怕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不过这一切可能还得从长计议。   “臣明白了, 臣告退。”   第二天白忱渊走的时候, 云祁也来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去看看景曜仙尊怎么样了。”   白忱渊点点头,带着贺子俊回了无量山。   仙界虽好,但是贺子俊还是更喜欢这人界的无量宫, 一回来便是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贺子俊让小黑带着小九去熟悉环境,他自己则跟着白忱渊和云祁一起去探望景曜。   九瑶见到白忱渊和云祁后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些时日她似乎成熟了很多,身上看不到了嚣张跋扈的影子,反而多了几许沉稳。   云祁微微挑眉, 没想到景曜的重伤竟能换来狐族少主的成长。   景曜还是老样子,毫无意识。但他的外表丝毫没有变化, 乍一眼看过去, 只会以为对方只是睡着了。   云祁叹了一声, 有些感慨道:“景曜仙尊高义,希望吉人自有天相吧。”   景曜留在这里养伤无可厚非,但九瑶在这里就显得有些微妙。先前白忱渊和贺子俊不在还好些,现在他们回来了,再加上九瑶和贺子俊之前的过节,她想要继续留在无量宫里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贺子俊看到九瑶还是有些害怕,一直躲在白忱渊的身后。   不等白忱渊开口,九瑶突然啪的一声跪下了。   “仙君,以前都是九瑶不懂事,冲撞了仙君和您的徒儿。但求仙君看在景曜仙尊的份上,让九瑶继续留在无量宫里照顾景曜仙尊吧。”   “景曜的伤势,与你留不留下好像关系不大吧。”白忱渊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九瑶艳丽的面容上瞬间多了几分委屈,眼中含泪,看着十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仙君,九瑶求您了,让九瑶留下照顾景曜仙尊吧。以后仙君有任何吩咐,九曜一定在所不辞!”   云祁见状有些动容,小声劝白忱渊道:“忱渊,你就别跟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了,人家作为景曜仙尊的灵宠,陪在主人身边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好。”白忱渊竟是爽快地答应了,结果他话锋一转,又道,“既然九瑶少主想要陪在景曜仙尊的身边,那就麻烦少主带着景曜仙尊和这聚灵盆一起回仙界吧。本君这无量宫庙小,实在容不下少主您这尊大佛。”   云祁闻言连忙拉扯了一下白忱渊的袖子,“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干嘛非要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白忱渊不愿意再多言,道了一句好走不送便带着贺子俊离开了。   两人来到书房,贺子俊忍不住开口道:“师尊,你刚刚那些话是不是说得重了些……”   白忱渊挑眉,“怎么,子俊是想让九瑶少主留下来?”   贺子俊连连摇头道:“不要不要,我怕那只狐狸。她要是留在无量宫,我怕是睡不好觉的。”   白忱渊:“那你还有什么意见?”   贺子俊:“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师尊要赶人走,也可以把话说得委婉些,毕竟九瑶是景曜仙尊的灵宠,还是当着景曜仙尊的面,这样不好。”   白忱渊哼笑一声,“别说是当着景曜仙尊的面,就算是当着天帝的面,只要是欺负过你的人,为师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贺子俊闻言心下动容,“师尊……原来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啊。”   贺子俊很高兴,笑得一脸傻乎乎的,哪里还有心思去惦记刚刚白忱渊对九瑶的态度是否过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白忱渊这是在替他出气这件事上。嘿嘿,他的师尊真好,师尊是最好的师尊!   因为白忱渊的坚持,最后在云祁的帮忙下,九瑶带着景曜连同着聚灵盆一起回了仙界。   小九的伤彻底好了,也恢复了人形。小九为了报恩,在无量宫里揽下了所有的家务活,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更让人意外的是他竟然还有一手好厨艺。   “小九,你要是没地方去,以后就留在无量宫里算了,反正到哪修炼不是修炼么。再说了这无量宫是个风水宝地,你留在这里修炼最好不过了。”贺子俊嘴里吃着,手上还夹着,十分津津有味地说道。   小九自然也是愿意留下来的,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忱渊,怯生生道:“如果仙君能够收留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白忱渊伸手将贺子俊嘴边的一粒米饭捏去,然后十分自然地放进了自己的嘴里,道:“既然子俊这么说了,那你以后就留在无量宫吧。”   小九闻言激动地立马下跪磕头道:“谢谢仙君!谢谢贺前辈!”   “别叫我前辈,叫我子俊就行了。”贺子俊囫囵扒完碗里的饭菜,有些意犹未尽地道,“小九,明天早饭我想吃生煎包,你会做吗?”   小九连连点头道:“会会会!贺……子俊你想吃什么尽管和我说。我以前在酒楼帮过厨,简单的菜式我都会做,就算不会做的我也能学,保证你吃得满意!”   贺子俊是真的满意,没想到小九居然还有这手艺,这小猫妖救的相当值!   小黑在一旁看得大概是起了胜负欲,信誓旦旦道:“主人你放心,等我修成了人形我一定做饭做得比小九好吃!”   贺子俊摸了摸他的大脑袋,呵呵笑道:“好啊,我期待着你的手艺。”   晚上,贺子俊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犹豫了一下,刚想推门而入就听到白忱渊在他身后开口道:“子俊,来我房间继续修炼。”   明明是被迫的,贺子俊心里居然还生出了一丝高兴。他乖乖哦了一声,便跟着白忱渊进入了他的卧房。   同一间屋子里,同一张床上,贺子俊打坐清修,白忱渊打坐调理身子,一切还是照常。如果说在人界是因为出于安全问题师徒两才会睡在一个屋里,而现在则完全没有了理由。但是师徒两似乎还是默认了这种相处方式,谁也没有提出质疑。   贺子俊每天都用功修炼,他的修为和剑法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当然,用功的不止是贺子俊,还有小黑和小九。   小黑资质不错,所以虽然他目前还没有化形,但是修为要比小九高上了一大截。至于小九,虽然已经修成人形,但碍于他本身的局限性,再怎么努力修炼,修为也只能增进一点点。   不过小九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和抱怨,对于他来说,能够留在无量宫里给白忱渊和贺子俊做个侍者简直是天大的幸运了。   白忱渊几乎和贺子俊同进同出同吃同睡,这要是换做外人早就看出这两人之间的端倪来了,偏偏小黑和小九都是情窦未开的妖怪,对此并不觉得哪里有不妥之处。   而贺子俊也没有提出过异议,白忱渊自然乐意他能够整天贴在自己身边满足自己心底的那一些小小私心。   就这样,在无量宫里安安逸逸地生活了两个月,这一天仙界突然传来消息说,景曜仙尊醒了。   贺子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高兴,拉着白忱渊的袖子兴奋道:“师尊,我们赶紧去仙界探望景曜仙尊吧!”   意外的是,白忱渊的表情似乎并没有显得多开心,甚至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一脸严肃。   “师尊,怎么了?”贺子俊放下了手中白忱渊的衣袖,心里也忍不住跟着忐忑起来。   白忱渊却忽然松了眉头,微微笑道:“没什么,等过两天吧。这两天景曜宫里恐怕都是去探望他的人,我们就别去凑热闹了,等过两天人少了再去看望他。”   贺子俊点点头道:“好。”   晚上,等贺子俊睡着以后,白忱渊竟是一个人悄悄地去了仙界景曜的宫中。   此时夜已经深了,景曜宫中除了几个守夜的弟子并无他人。   白忱渊深夜前来走的不是大门,而是偷偷摸摸飞檐走壁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悄悄地来到了景曜的寝殿。   此时景曜正躺在床上,一脸安稳的睡相,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人的靠近。   白忱渊缓缓上前,刚想伸手去探景曜的手腕,就听景曜突然开口道:“无量仙君深夜不请自来是有何要事吗?”   说完景曜睁开眼睛看向白忱渊,一脸的温和。他从床上坐起来继续道:“忱渊莫不是来探望我的?白日里确实闹了些,忱渊选择这个时间点过来倒是你的性子。”   白忱渊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向景曜行了一礼道:“见过景曜仙尊,不知仙尊身体现在怎么了?”   景曜叹道:“你怎么也跟那些人一样尽整这些虚的,坐吧。”   景曜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白忱渊坐下。白忱渊也没客气,撩开衣摆便随意坐了。   景曜:“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段日子我好像在做梦一样,梦结束了,我便也就醒了。”   白忱渊:“哦?不知仙尊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呵,说是做梦,其实所见所感不过一片虚无而已。哦对了,我还要多谢你将聚灵盆这样稀有的法宝借给我,若没有它,我恐怕很难这么快就醒过来。”   “聚灵盆对仙尊有用那便再好不过了。反正我现在也用不到它,仙尊就留着用来恢复灵力吧。”   说到这里景曜突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这件事天帝原本让我对外保密来着,但我觉得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我这一身修为……怕是再也恢复不了了。”   白忱渊微微皱眉,“聚灵盆也没有用吗?”   景曜轻轻摇头道:“试过了,也悄悄找仙医看过了,都没有用。呵,以后我这仙尊恐怕就是空有个名头了。”   白忱渊搭上景曜的手腕,仔细探了探他的脉象,果然修为尽失,内里虚无,可以说是与凡人无异。   “怎么会这样……”白忱渊低喃道。   “忱渊,你不用替我惋惜。我能醒过来已是奇迹了。只不过往后,这三界若是再有什么事发生,我恐怕是帮不上忙了。”   白忱渊道:“三界修仙者为数众多,不差仙尊你一人。”   景曜笑道:“也是。”   过了一会儿,景曜突然严肃道:“忱渊,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忱渊能否答应?”   “仙尊请说。”   “我知你不喜九瑶,但九瑶天资聪慧,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九尾狐。而且她现在的性子也沉稳了许多,所以我想请你收九瑶做灵宠,好好督促她修炼。”   白忱渊却一口回绝道:“我确实不喜欢这只九尾狐,而且我也没有收灵宠的打算。”   “可是……”   “景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认为九瑶跟在你身边修炼就挺好的,毕竟,她愿意听你的话。”   既然白忱渊不愿,景曜也不好勉强,最后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临走的时候,白忱渊又突然问道:“仙尊,仙医看过之后可有说过你是因何会醒过来的?”   景曜愣了一下,道:“这个仙医也不清楚是为什么,不过他们猜测应该是聚灵盆起的作用。怎么了,这其中可有什么不妥吗?”   白忱渊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有些蹊跷而已。”   景曜感慨道:“是啊,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还能醒过来。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醒了过来。”   白忱渊又盯着景曜瞧了一遍,问道:“你真的没有觉得身上有哪里不妥之处?”   “没有。这个你方才不也是亲自探过脉了么。”   白忱渊点点头,不再逗留,向景曜告了辞。   景曜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这才继续睡下。而等景曜睡下之后,他的身体周围竟是缓缓冒出了一团黑气,那黑气游离了一会儿,最后又全数回到了景曜体内,消失不见了。 第50章   过了两天, 白忱渊带着贺子俊一起去仙界探望景曜。   小九厨艺不错,贺子俊便让他做了一些糕点,然后拿给景曜权当做是慰问礼了。   可能在外人看来这礼物实在是拿不出手的, 但是贺子俊没有多想, 他就是单纯的想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带给景曜让他也尝尝。   景曜见到贺子俊很高兴, 贺子俊既单纯又待人真诚,难怪白忱渊会愿意收他为徒。   “劳烦你们来看我了,其实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仙尊,这些糕点很好吃的,送给你。”贺子俊将手里的食盒递给景曜。   景曜忍不住笑了,这两天来看望他的人很多,送的礼也大多数都是名贵的灵药,只有贺子俊一人送他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吃食。虽然普通, 但他倒是很喜欢。毕竟他这宫里并不缺上等的灵药, 倒是贺子俊的这份质朴十分难得。   “谢谢, 回头我会好好尝尝看的。”   贺子俊闻言十分高兴道:“仙尊要是喜欢吃,回头我让小九再给你多做点!”   景曜笑着答道:“好。”   白忱渊和贺子俊又待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贺子俊十分高兴道:“太好了, 景曜仙尊看起来已经没事了。这聚灵盆果然是个宝贝!”   白忱渊闻言只微微笑了一下。   贺子俊察觉到他的心绪,不由担心地问道:“师尊, 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谢明之事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就算告诉贺子俊也不过是让他徒增烦恼而已。于是白忱渊道:“没什么, 只是在想你的功课是不是该增加一些了。”   贺子俊啊了一声,一脸苦相道:“师尊, 我最近都这么用功了, 你还要给我增加功课啊。”   白忱渊见他这一脸委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伸手捏了捏贺子俊的脸蛋,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能者多劳。你现在的修为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为师也是时候该教你一些高阶的法术了。”   贺子俊一听高阶的法术立马来了兴致,迅速改口道:“师尊,徒儿也觉得应该多加些功课!师尊放心,徒儿肯定会认真修炼,绝不会懈怠的!”   白忱渊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好,为师看好你。”   *   秋去冬来,无量宫迎来了它有史以来的第一场雪。   贺子俊看到满院子的积雪十分高兴,喊上小黑和小九,一起去打雪仗了。   白忱渊站在廊下看着他们,无量宫不仅迎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雪,也迎来了第一次的欢声笑语。   贺子俊在与小黑和小九的对战之中瞥到那廊下的白色身影,手中力道一偏,故意将雪球打到了白忱渊的身上。   “哈哈哈哈,师尊,对不起,徒儿不是故意的!”   贺子俊嘴上说着不是故意的,偏偏几次三番地将雪球打偏过去,一脸的有恃无恐。   而白忱渊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躲,任由贺子俊将雪球打在自己的身上。   贺子俊其实就是想引白忱渊过来和自己一起打雪仗,偏偏白忱渊一脸的气定神闲,好似打在自己身上的不是雪球而是些不痛不痒的轻挠而已。   白忱渊越是这样,贺子俊心里想要拱火的心思越发多起来。于是,下一个雪球,他以快狠准的手势不偏不倚地打在了白忱渊的脸上。   白忱渊:“……”   贺子俊:“哈哈哈哈,师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忱渊嘴角擒起一抹笑意,用眼神示意贺子俊抬头往上看。   贺子俊不明所以,抬头一看,头顶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大雪球来。不待贺子俊来得及动作,那大雪球就直直落下,稳稳地砸在了贺子俊身上,一时竟把贺子俊砸的有些懵。   贺子俊甩了甩一脑袋的雪渣子,不满地瞪向白忱渊道:“师尊,你耍赖!”   白忱渊笑道:“你也可以用法术。”   于是,原本单纯的一场打雪仗突然变成了贺子俊与白忱渊之间的法术对决。当然,贺子俊明显是输的那个。   在又一次没防住白忱渊的进攻后,贺子俊一屁股坐在雪地里自暴自弃道:“师尊,我不跟你玩了,一点都不好玩!”   白忱渊对他的无理取闹丝毫不在意,走过去把人拉起来道:“雪地里凉,别坐着了。”   贺子俊乖乖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笑道:“师尊你忘了么,我有灵力,凉不到我的。”   “凉不到也不能这样坐着。既然玩够了,就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看你疯的。”白忱渊嘴上虽然抱怨,但还是十分温柔地替贺子俊理了理头发和衣物。   贺子俊点点头道:“师尊,那我去洗澡啦。”   晚上临睡前,贺子俊突然问道:“师尊,往年过年你都是在哪里过的啊?”   白忱渊道:“过年是凡人的节日,为师从来不过这个节日。”   贺子俊翻身转向白忱渊道:“师尊,那我们今年就在无量宫里过节吧,就你我还有小黑小九四人怎么样?”   白忱渊想了想道:“既然你想过,那就过吧。明日为师陪你下山去买些年货。”   “嘿嘿,师尊你最好了!”贺子俊笑嘻嘻地看着白忱渊,眼中眸光璀璨,似是繁星点点。   白忱渊看向贺子俊的视线不自觉地往下移,最后落在了贺子俊的唇上。贺子俊的嘴唇是粉色的,薄且水润,看上去就很软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好在白忱渊最后遏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轻咳了一声道:“行了,天色不早了,赶紧睡吧。别到时候明天早上起不来了。”   贺子俊哦了一声,十分乖巧地躺好了。   等确定贺子俊已经睡熟之后,白忱渊将人整个的捞进了自己的怀里。嗯,连身子都是软的,想必嘴唇就更加柔软了。   白忱渊有些心猿意马地伸手碰触了一下贺子俊的嘴唇,最后却只是在对方的额头落下了轻轻一吻。   第二天一早,贺子俊跟着白忱渊下山了。   山下小镇上的集市十分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大概是因为临近过年,所以来逛街的人特别多。   贺子俊看到各种各样的小吃摊后立马就挪不开腿了,求着白忱渊一样给他买了一份。   “嘿嘿,谢谢师尊!”   贺子俊嘴上不闲着,手上更是大包小包的腾不出空来。白忱渊见状,十分体贴地帮他分担了一些。   “师尊,有对联!我们也去买一点吧。”   白忱渊想象了一下无量宫门外贴着大红对联的违和感,最终还是应了贺子俊的要求。自己收的徒弟,只能自己宠着了。   两人逛了一天,可以说是满载而归。一回到无量宫,贺子俊便开始迫不及待地布置起来了。   窗花对联福字都贴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原本洁白无瑕的无量宫瞬间就变成了火红一片。   白忱渊看着自个儿房门上的大红福字,只能扶额叹息。   过了几天,云祁过来串门。他看着无量宫里里外外的这些装饰,可以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说忱渊兄,就你这鸡蛋里挑骨头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是怎么允许子俊把你这好好的无量宫糟蹋成这样的。我方才进门还以为自己跑错地方了呢。哈哈哈哈……”   白忱渊却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云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半晌才感慨道:“果然,收了徒之后就是不一样了,连性子都变得通情达理多了。哎,要不你再多收几个徒弟?”   端着点心过来的贺子俊正好听到了这话,立马接茬道:“对啊对啊,师尊,你要不要再多收几个徒弟,这样我也能多几个师弟,多威风啊。”   白忱渊微微皱眉,问道:“子俊,你当真那么想要师弟?”   贺子俊一愣,却没有立马答上话来。因为他突然想到,如果他真的多了几个师弟,那以后师尊还会对他这般好吗。万一师尊把对自己的关心分给其他徒弟,那他以后是不是就得不到师尊对他的这独一份好了。   想到这里,贺子俊就不高兴了。他承认这个想法是自私的,但他就是没办法看着师尊也对其他人这般好,光是想想,他的心里就觉得难受极了。   “还是不要了,我觉得师尊有我这个徒弟就够了。”   白忱渊闻言眉头瞬间舒展开来,他道:“为师也这么觉得。为师喜欢清净,这光你一个徒弟就已经这么聒噪了,要是多来几个为师可受不了。”   贺子俊扁着嘴道:“徒儿哪里聒噪了,徒儿明明安静的很。”   白忱渊笑道:“是是是,子俊最安静了,甚得为师欢喜。”   云祁叹道:“哎,可惜了。真是白白浪费了仙界第一剑仙的实力。”   白忱渊:“对了,景曜仙尊怎么样了?”   云祁:“挺好的,他的身体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他似乎比以前更不爱出门了,现在的景曜仙尊可是跟你有的一拼了。哎——”   云祁说到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白忱渊知道景曜修为尽失的事没有对外公布,他如此深居简出大概也是因为不想让旁人看出什么来。他大概知道天帝对此事的顾虑,若是景曜受伤的事被大肆宣扬出去,恐引起整个修仙界的不安。   白忱渊:“我那后院里还有不少灵药,你帮我带一些给景曜吧。”   云祁:“行。对了,你们不是要在无量宫里过年么,到时候我能来沾沾喜气不?”   白忱渊:“若我没有记错,那天你应该是当值吧。”   云祁:“……我说忱渊,我哪天当值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你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白忱渊闻言很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云祁:“呵呵,我开玩笑的呢,开玩笑还不行么。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仙界对你有意思的仙女可不少啊,你就从来没想过要找个仙侣?”   若是换做以前,白忱渊肯定会直接对云祁下逐客令。而如今他听闻此言,竟是难得地沉默了。视线下意识地往贺子俊身上瞥了一眼,仙侣么……他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云祁见状猛地一拍大腿道:“你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真的有中意之人了吧!快快快,快跟我说说,你看上哪个了,我去帮你探探口风。”   一旁的贺子俊怔愣了一下,手里的点心突然就不香了。   白忱渊:“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   云祁:“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果然是有中意之人了对不对!你悄悄告诉我是谁,我绝对帮你保密!”   面对云祁的不依不饶,白忱渊是真的有些烦了,“你再不滚蛋,本君可不介意直接对你动手。”   云祁自知自己不是白忱渊的对手,立马见好就收道:“行行行,我滚,我滚还不行吗。无量仙君要是哪天成亲了,可一定要记得喊我来喝喜酒啊!”   白忱渊气笑了,这都哪跟哪啊。   好不容易赶走了烦人的家伙,白忱渊一回头,发现贺子俊的情绪似乎有些异样。   “子俊,怎么了?”白忱渊坐到贺子俊身旁,看他手上拿着点心也不吃好像就光顾着发呆了,“怎么了,点心不好吃吗?”   贺子俊摇摇头,把手上剩下的大半个糕点一口塞进了嘴里。   “你慢点吃,吃这么急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白忱渊见状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贺子俊就着茶水咽下嘴里的糕点,有些闷闷不乐道:“师尊真的有心上之人了吗?”   白忱渊看他低垂着眼睑,似乎一脸的委屈,心下一动,循循善诱道:“师尊若真有了心上之人,子俊又当如何?”   这话犹如给贺子俊当头一棒,心底也有些闷闷地钝痛,他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偏偏嘴上还要说着违心的话:“师尊若真有了心上之人,徒儿自然是要恭喜师尊的。”   “子俊……”白忱渊刚想伸手过去摸摸贺子俊的脑袋,却被贺子俊躲开了。   “师尊,我,我去练剑了!”说完,贺子俊便一溜烟地跑了。   白忱渊收回自己落空的那只手,看着指尖发愣了许久。他想,也许他也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 第51章   贺子俊躲了白忱渊好几天, 白忱渊却是看破不说破。他隐隐觉得贺子俊应该是在吃醋,但这种事只靠猜测确实是不大好下定论,还是得从对方的嘴里得到真实的想法才行。   这一天就是凡间的大年夜了, 白忱渊决定不再等了, 今晚他一定要好好地跟贺子俊聊一聊。   然而谁知大好的节日, 贺子俊竟是把自己灌醉了。   此时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小九备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按照贺子俊的意思在院子里布置了酒席。   白忱渊早已辟谷,便坐在桌边倒了一杯酒慢慢饮用。   而按照往日里,贺子俊此时应该早就迫不及待地要求白忱渊赶紧尝一尝桌上的美味了,可今日却是一反常态,只闷声喝酒,竟是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到白忱渊。   这师徒两人之间的氛围在这几日里一直就不大对劲, 没想到这大过年的两人竟还在僵持着。小九偷偷瞄了一眼两人的脸色, 悄悄拿了一壶酒默默退下了。   “别喝了, 喝多了伤身。”看贺子俊还在不停地给自己灌酒,白忱渊直接按下了他的酒杯。   “子俊,你若是心里有什么不满的, 大可以直接跟为师说出来,何必闷闷不乐的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白忱渊眉头微皱, 一脸的关切。   贺子俊自然也知道这几天一直都是他自己在钻牛角尖,师尊若是有了仙侣他本应该开心的。但只要一想到师尊身边站着的会是另外一个人,他的心就跟被拧紧了似的, 苦闷,酸涩, 难受的很。   但他作为白忱渊的徒弟不可以那么自私的, 怎么可以要求师尊身边的人只他一个呢。他应该要祝福师尊, 恭喜师尊……   “呜呜呜……”想到这里贺子俊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怎么又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跟师尊说说。”白忱渊轻轻拍了拍贺子俊的背,安慰道。   贺子俊因为醉酒脸蛋和耳尖都红透了,大概是因为酒精麻痹的原因,这会儿他倒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实话:“师尊,对不起,我那天说要恭喜你的话其实都是骗人的话。呜呜呜,师尊,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气,因为我太自私了,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呜呜呜……”   贺子俊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的,白忱渊揉着他的肩膀循循善诱道:“子俊怎么就自私了?又为何不愿意恭喜师尊?”   “因为……因为……”贺子俊突然伸手抓着白忱渊胸前的衣襟,抬眸楚楚可怜道,“师尊,你不要找仙侣好不好?我,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会一直陪在师尊的身边的,所以师尊你不要找别的仙侣好不好?”   白忱渊嘴角微微勾了勾,“不找别的仙侣,那要找谁?”   “不……不找谁!”贺子俊突然蛮不讲理地搂着白忱渊,气势汹汹道,“反正师尊谁也不能找,师尊的身边只……只能是我!”   白忱渊任由贺子俊跟个八爪鱼似地扒在自己身上,怕他掉下去还特意揽住了他的腰。贺子俊的腰纤细又柔软,每每抱着的时候总令人浮想联翩。   白忱渊的手掌不自觉地在贺子俊的腰上摩挲,他嗓音低沉道:“那依照子俊的意思,师尊的仙侣只能是子俊吗?”   贺子俊因为酒精的作用所以此时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过了许久他大概终于是理顺了这话里的逻辑和意思,只见他重重点头道:“没错,师尊的仙侣是我!我要做师尊的仙侣!”   说完,贺子俊抱着白忱渊的双手更加用力了,深怕自己稍稍一不注意师尊就被别人抢走了去。   白忱渊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叹道:“好,等明日你酒醒了再把这话跟师尊说一遍,师尊便答应和你做仙侣,好不好?”   贺子俊想不明白为何要等到明日而不是今日就答应和他做仙侣,整个人扑进白忱渊的怀里似有些无理取闹道:“我不要等明日,我就要在今日!”   白忱渊扶住贺子俊的身子不让他倒下去,轻抚安慰道:“今日你喝醉了,说的都是醉话胡话。等明日,明日你酒醒了,若还是坚持今日的说法,为师便答应做你的仙侣。”   “不要!我不要!”贺子俊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发酒疯,“师尊为何今日不肯答应我非要等明日,师尊你是不是在故意糊弄我!”   “师尊何时糊弄过你了。子俊,你今日实在喝太多了,师尊先扶你回房间去休息。有什么事咱们等明日再说啊。”   “休息……对了,休息!”   白忱渊以为贺子俊终于耍完了酒疯,愿意乖乖跟着他回房间去休息了,谁知贺子俊却突然大声道:“师尊,我们一起去休息!走!我们回房间去双修!”   白忱渊:“……”   喝醉酒的贺子俊完全不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一句如何大胆的话,此时的他正为自己的决定暗暗自喜,他要和师尊双修,只要师尊成了他的人,那以后谁都别想再抢走他的师尊!   贺子俊还在那边喋喋不休地向白忱渊发出双修的邀请,而白忱渊气得简直快咬断了后槽牙。天知道这话对于他来说是何等的诱惑,偏偏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徒弟居然敢对着他说这种话,当真以   为他白忱渊不敢办了他吗!   “师尊,我要跟你双修……双修……”   贺子俊几乎是被白忱渊拎进屋里的,一进屋,白忱渊便毫不怜香惜玉地将贺子俊仍在了床上。   不等白忱渊开口教训,贺子俊居然又自个儿抱了上来,“师尊……双修……”   看来和醉鬼讲道理是讲不通了,白忱渊决定用身体力行来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徒弟,好叫他长长记性!   “双修是吧,行啊。只不过子俊,过了今晚你可别后悔啊。”白忱渊冷笑一声,附身上去一下子便吻住了贺子俊的双唇。明明有着满嘴的酒气,白忱渊却觉得这一双红唇香甜无比,竟是比他梦里的还要软糯可口许多。   原本白忱渊只是想要稍稍教训一下贺子俊的口无遮拦,谁知这一吻下去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肖想许久的东西终于吃到了嘴边,哪有轻易放开的道理。   白忱渊将贺子俊压在身下,一口一口像是品尝美味佳肴似地品尝着他的唇。先是浅尝辄止,接着再是大快朵颐。白忱渊就像是那久旱逢甘露,简直像是要把贺子俊生吞活剥了似的。   贺子俊被人压着感觉不大舒服,嘴里的空气又渐渐被人剥夺呼吸略显困难,他开始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唔……”   白忱渊察觉到他的动静,稍稍往后退开了一些,也终于放过了那一双早已被他亲的红肿的唇。   贺子俊微微张嘴呼吸了几口,接着咂了咂嘴像是安然睡了过去。   白忱渊看他这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就你这样的,怕是被人卖人还要帮着人数钱呢。”   白忱渊轻轻叹气,侧身躺下将贺子俊搂进了怀里。谁知贺子俊在白忱渊的怀里睡着还不安分,居然还一直念念不忘地呢喃着双修。   白忱渊无奈摇头道:“好好好,等明日你清醒了,为师再与你双修。”为师可不想欺负一个醉鬼,显得为师有多为老不尊似的。   然而等第二天贺子俊酒醒之后他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彼时贺子俊还被白忱渊抱在怀里,但只要一想到昨晚上的种种,他便懊恼得只想一直装睡下去。呜呜呜,真希望太阳永远不要升起来,瞧瞧他昨晚上都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啊。   白忱渊知道贺子俊醒了,但他没有戳穿贺子俊,他倒要看看贺子俊能够自己挺到什么时候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贺子俊终于装不下去。他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决定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早啊,师尊。”贺子俊露出微笑,给了白忱渊一个无懈可击的早安问候。   白忱渊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早,子俊。”   贺子俊自顾自坐了起来,准备起床穿衣。   白忱渊跟着他坐了起来,制止了他欲下床的举动,贴在他耳边低沉道:“为师愿意。”   贺子俊吓了一跳,耳根忍不住地红了起来,他结结巴巴道:“什,什么愿意,师尊在说什么?”   白忱渊看破不说破,微微一笑道:“没什么,看来子俊是不记得昨晚上说了哪些话了,也是,酒后胡话罢了,为师不会当真的。”   说着白忱渊便要下床去。   贺子俊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升温,熟透了。   白忱渊垂眸看着他抓在自己衣袖上的手,也不说什么,就这么静静等着贺子俊的后话。   “师,师尊……”像是酝酿了许久的心理建设,贺子俊终于小声开口道,“昨晚上我说的……不……不是胡话!”   “哦?”白忱渊微微挑眉,“子俊说的哪些话不是胡话?”   贺子俊抓着衣袖的手紧了紧,他低着脑袋完全不敢去看白忱渊,天知道他现在都已经羞成什么样了,偏偏师尊还不肯放过他。   师尊肯定是故意的,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师尊怎么可能还体会不到他的心意。可是,万一师尊真的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呢……反正早死晚死都一样,不如早死早超生!   “所有的话!我昨晚上说的所有话都不是胡话!都是我的心里话!”   都说酒后吐真言,贺子俊这回可是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   白忱渊突然靠近他,问道:“子俊,昨晚上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几分?”   “昨晚上?”贺子俊脑海中开始回忆,他记得自己酒喝多了,然后开始跟师尊说一些胡话,然后……然后他跟说师尊说要做他的仙侣,要与师尊双修……贺子俊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瞧瞧他昨晚上都说些什么啊!   “师尊,我们……我们真的要做仙侣吗?”贺子俊现在还不敢相信,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似的,师尊怎么会愿意和他做仙侣呢。   白忱渊闻言脸色不悦道:“怎么,这才一个晚上,你就想反悔了?”   贺子俊连连摇头,“没想反悔!就是,就是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嘿嘿。”   白忱渊突然低头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道:“亲都亲过了,怎么就不真实了。”   “亲……”贺子俊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大睁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白忱渊看到他这副表情觉得十分有趣,“子俊,你忘了吗,昨晚上心心念念吵着喊着要与为师双修的人是谁啊?”   昨晚上彻底睡着之前的记忆一点一点回忆起来,贺子俊的脸再一次的熟透了。   白忱渊附到他的耳边诱哄道:“子俊,把手拿开,让为师再好好亲亲你。”   贺子俊呆愣愣的,却还是乖乖把手放下了。在白忱渊的脸靠过来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闹别扭了,原来他一直都喜欢师尊啊…… 第52章   过了几天, 云祁带着一堆好吃的过来窜门了。   “子俊,你看,这些都是我给你带的。”   贺子俊笑着接过, 说了一声谢谢。   云祁看他满脸笑容, 高兴的情绪简直扑面而来, 便问道:“怎么了,最近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这么开心?”   贺子俊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微微红了脸,然后自顾自跑开了。   云祁不解地问一旁的白忱渊道:“你徒弟这是怎么了,不过几天没见,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么害羞做什么, 我又不是什么陌生人。”   白忱渊的心情也很好, 连带着对云祁都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意味不明道:“可能最近有好事发生吧。对了,仙界这几天没什么异常吧?”   虽然白忱渊的笑容很浅,但云祁还是立刻感受到了他的大不相同。云祁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道:“你,你笑什么, 我怎么看着觉得怪恐怖的。”   白忱渊立马冷下了脸,“本君何时笑了,简直是笑话!”   云祁:“……”   还好还好, 无量仙君还是那个无量仙君,没变。   贺子俊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终于如往常般那样能跟云祁面对面说话了。   “云将军, 大年夜那天你都没能过来, 不如今日留下来吃晚饭吧。小九做饭可好吃了!”   不等云祁回答,白忱渊却道:“云将军身为战神,自然是公务繁忙的,子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不要耽误云将军的公务。”   贺子俊:“哦,好吧。”   云祁心道,这白忱渊八成是在报复他刚刚说他笑得恐怖的事。不过今日他还偏偏要跟他唱反调不可了。   “子俊放心,今日我没有公务,可以留下来吃晚饭。”   贺子俊高兴道:“真的吗,太好了!我这让小九去多准备几个菜。”   等贺子俊离开后,云祁一脸得意地看着白忱渊,仿佛在说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白忱渊懒得理他,说回了正事,“近日仙界可有何异常?”   云祁闻言,立马正色道:“仙界一切正常。你为何这么问?”   白忱渊:“不瞒你说,我始终觉得景曜能够醒来,并且醒来的这么快,这事似有蹊跷。”   云祁微微皱眉:“这事对于仙界来说是好事,而且帝君他对此事也没有说什么,会不会是你多虑了?”   “但愿是我多虑了吧。云祁,有件事我想要拜托你,景曜那边的情况你能不能帮忙多留意留意?”   云祁忽然笑道:“这事你干嘛非要拜托我呢,你在仙界又不是没有住处,你自己回去盯着不就好了。而且就算真的有异常,我这一来一回等通知到你怕不是要耽误事。”   白忱渊却道:“子俊喜欢这里,而且,我也不喜欢住在仙界。”   “行吧,这一点小事我还是能办到的,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晚饭的时候,白忱渊自己没怎么吃,全程就只顾着给贺子俊夹菜了。   “别光吃肉,蔬菜也要多吃。”   “别吃得这么急,小心噎着。”   “你看看你,吃的满嘴都是。”白忱渊说着十分自然地捏去贺子俊嘴角的米饭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云祁看得整个人都呆了。虽然之前白忱渊也很宝贝他这个徒儿吧,可是今日一看,白忱渊简直在把贺子俊当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婴儿在伺候,简直不正常!   “咳!”云祁清了清嗓子,道,“我说忱渊,这养徒弟归养徒弟,但好像没有人像你这样养徒弟的吧。子俊他有手有脚,你不要把人当三岁小孩那样对待,回头子俊该不高兴了。是吧,子俊?”   贺子俊闻言立马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不高兴。”   他看了一眼白忱渊,低头羞涩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云祁就算是再迟钝也能看出来点端倪了,他看了看白忱渊,又看了看贺子俊,前者看后者的眼神简直如胶似漆,后者则是一副十分害羞的模样。云祁心里大受震惊,好你个白忱渊,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人面兽心,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   “啪!”的一声,云祁突然翻脸放下了筷子,然后他扬了扬下巴对白忱渊道,“你跟我过来。”   贺子俊不明所以,但是白忱渊大概猜到了一些。他让贺子俊继续吃饭,说自己有要事和云祁相商,便跟着云祁进了书房。   等进到书房,云祁开门见山道:“你和子俊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忱渊答得也相当爽快:“子俊他答应做我的仙侣了。”   “仙……什么仙侣!子俊他是你的徒弟!”   白忱渊挑眉,“那又如何?”   “你……哎哟,你这要气死我啊。你跟子俊做仙侣,你让外头的那些人怎么看!你让仙界的脸面往哪放?”   白忱渊突然沉了脸,“云祁,我拿你当朋友,我以为你也把我当朋友,所以,在你的心里,仙界的面子和名声永远比你朋友的幸福要来得重要是吗?”   云祁一下子愣住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云将军,你可以走了,无量宫以后不会再欢迎你。”   “忱渊,你误会我了,我说这些是因为担心你们……”   “够了!我们是什么关系,本君的事不需要你来担心。云将军若是再不肯离开,就别怪本君不客气了。”   最后云祁灰溜溜地走了,临走的时候,他对白忱渊和贺子俊说了一声对不起,可惜白忱渊并不领情。   贺子俊不明所以道:“师尊,云将军在道什么歉啊?你们吵架了?”   白忱渊冷笑道:“本君就是和路边的狗吵架也不会跟他吵架。”   贺子俊:“……”   贺子俊明显感觉到了白忱渊的不开心,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十分乖巧地窝进白忱渊的怀里,小声安慰道:“师尊别气,徒儿会永远陪着你的。”   贺子俊看向白忱渊的那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且盛满了真诚。白忱渊忍不住附身上去吻了一下他的眼睛,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贺子俊微微红了脸,虽然害羞,但还是大胆地问道:“师尊,你什么时候才肯跟我双修啊?”   白忱渊笑了:“怎么,子俊就这么想跟为师双修?”   贺子俊:“也,也不是为别的,这不是双修可以快速地增进修为么。”   “真的只是为了增进修为?”白忱渊的嗓音又低又哑,落进贺子俊的耳朵里简直充满了魅惑。   “也,也不只是为了增进修为……”贺子俊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被窝里。   白忱渊把人捞了出来道:“你想憋死自己不成。”   贺子俊乖乖趴在白忱渊的胸前,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子俊,你当真不会后悔?”白忱渊问道。   贺子俊微微摇头,小声但十分坚定道:“不后悔。”   下一刻,天旋地转,贺子俊被白忱渊压在了身下。   白忱渊伸手摸了摸贺子俊的脸颊,本以为他会害怕,谁知对方竟是一脸的期待。   白忱渊无声地笑了,原先以为自己有时候实在是十分无耻,居然对着自己的徒儿那般肖想,谁承想原来自己的徒儿也在肖想自己。   白忱渊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道:“子俊若是真的愿意,便由子俊自己主动吧。”   贺子俊虽然害羞,但下一刻他便毫不犹豫地抬头吻了上去。因为没什么经验,只知道在白忱渊嘴上毫无章法地乱啃。   白忱渊心道,这怕不是把为师的嘴唇当鸡腿在啃吧。   嘴角微勾,眼中也盛满了笑意,白忱渊反客为主,轻轻撬开了贺子俊的嘴唇,身体力行地教导贺子俊什么才是亲吻……   这一晚的“修行”对于贺子俊来说,简直比以往的修炼更加艰苦难熬……   不过好在所有的辛苦都不是白费的,第二天醒来,虽然身体感到很疲惫,但是体内的灵力却是比前一天更浑厚了一些。   贺子俊感受完自己体内的灵力,高兴地对身旁的白忱渊道:“师尊,原来双修真的能增进修为哎!”   白忱渊有些无语,怎么两人一夜温存之后,小徒儿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此时此景,白忱渊不知为什么生出了一种自己被人渣了的错觉……   白忱渊将手探到贺子俊细瘦柔软的腰上,嗓音带着刚醒不久的暗哑,“哦?那为师是不是应该加把劲,让子俊的修为早日有所突破?”   腰上被白忱渊的手掌贴着的那块肌肤似有些发烫,贺子俊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昨晚上的种种。昨天晚上的师尊哪还有身为仙君的清冷自持,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   “师,师尊,徒儿觉得这双修之事也不宜太过频繁,徒儿还是想靠自己修炼,这双修之事偶尔为之便可。”   白忱渊笑着将贺子俊揽进自己的怀里,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后脑勺,道:“好,为师一切都依你。”   贺子俊只要待在白忱渊的身边就觉得特别安心,他主动伸手揽住白忱渊的腰,将脑袋抵在对方的胸前,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第53章   日子就这么无忧无虑地过了几个月, 冬去春来,无量宫里又再次开满了桃花,一如贺子俊第一次踏进无量宫的时候。   虽然只经过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但是这段时间里贺子俊可谓是进步飞速。当然同样飞速的还有白忱渊竟然和自己的亲传弟子做了仙侣一事的传播速度。   这一传闻可谓是让三界众人震惊不小。他们震惊的倒不是无量仙君居然和自己的亲传弟子做了仙侣, 而是无量仙君居然也会找仙侣一事!   谁不知道无量仙君生性冷淡, 清冷自持,整日里恨不得只窝在那无量宫里清净度日。谁能想到无量仙君有朝一日居然也会找仙侣作伴,这可把三界诸多少男少女的肠子给悔青了,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厚着脸皮早点贴上去了,万一自己走了狗屎运入了仙君的眼呢。   可惜一切早已成了定居,真是便宜了那只野兔子。   贺子俊对于他人的羡慕嫉妒恨毫不知情,每日里专心于修炼,偶尔和白忱渊腻歪腻歪, 这日子过得可谓是满足又惬意。   就比如现在, 他刚刚练完无名剑法, 趁着休息的时机非要和白忱渊挤在一张躺椅上。那躺椅本就只够躺一个成年人的,两个成年人挤在上面可不是怪难受的。偏偏白忱渊对于贺子俊的举动十分受用,长臂一捞, 把贺子俊捞进了自己的怀里,让他整个人都趴在了自己的身上。两个人身体贴着身体, 亲密无间。   路过的小九觉得这一幕简直没眼看,兀自去厨房收拾食材了。而小黑对于这两人的行为似乎见怪不怪,还打从心底里觉得他家主人和仙君的感情可真好。   白忱渊把手随意地搭在贺子俊的背上, 轻轻摩挲着,道:“怎么, 刚练了两遍又偷懒了?”   贺子俊知道白忱渊也就是口头说说他而已, 其实巴不得自己能整天贴在他身上呢!   贺子俊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白忱渊胸前的一缕头发, 道:“师尊,这无名剑法的前三式我都已经练得滚瓜烂熟了,你什么时候教我第四式啊?”   “练得再滚瓜烂熟又怎么样,你的一招一式都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而已,等哪天你真的能融会贯通了才是真正地学会了无名剑法。”   “嗯……”贺子俊苦闷道,“那要不今日不练剑了,师尊教我新的法术吧。”   随着体内灵力的增加,贺子俊掌握的法术越来越多,施法的效果也越来越强。照白忱渊的说法,现如今的贺子俊若是独自一人出去闯荡,敢招惹他的绝对没有几个人。   一般修仙师门里,底下的弟子们修炼到一定程度或单独出行或结伴而行,都会出去闯荡闯荡,但是贺子俊不舍得离开白忱渊,而白忱渊也绝不会愿意放任贺子俊离开自己的身边,所以贺子俊大概是永远体会不到自己独当一面时的情形了。   白忱渊没有回答贺子俊的话,他感受着怀里早已熟悉无比的身体,心思竟有些心猿意马。距离上次两人双修已过去三日,贺子俊不提,他便也不会主动要求。但三日于他而言着实有些难以忍耐了。   “师尊,我问你话呢,你在想什么啊?”贺子俊等了许久没等到回答,便又催促着问了一遍。   “新的法术吗……”白忱渊原本放在贺子俊背上的手不知不觉往下落在了贺子俊的腰上,并且似乎还有要往下探的意图。   贺子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总觉得师尊摸他的这种方式好像有点……色情。   “师……师尊……”贺子俊微微红了脸,身体不自觉地起了些反应,呼吸也变得凌乱了起来。   “子俊想学新的法术?”白忱渊故意在贺子俊耳边发出气声,嘴唇还似有意无意地擦过贺子俊的耳尖。   贺子俊轻哼一声,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白忱渊胸前的衣襟。   白忱渊感受到贺子俊的反应,笑得十分恶劣,道:“子俊这个样子怕是不适合跟为师学习新的法术吧,倒是适合和为师……”   最后两个字白忱渊故意没有说出来,但那两个字到底是什么当事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贺子俊自制力浅,轻而易举地便被白忱渊勾起了欲望。他埋着脑袋,红着耳尖,小声嘟囔道:“去……去房间……”   白忱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邀请,心满意足地笑了。然后下一刻将贺子俊整个人都打横抱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房门口……   没过多久,从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久久不能停歇……   过了几日,已被白忱渊列为不再受无量宫欢迎之人的云祁再次出现在了无量宫外。   自上次争吵之后,云祁回去反思了自己,想来跟白忱渊道歉,又怕惹白忱渊不高兴,就犹犹豫豫的一直没再过来。而今日前来,最主要的其实还是因为公事。   云祁毫不意外自己被拦在了无量宫之外的结界处,不过公事耽误不得,所以他只能放下战神的尊位,厚着脸皮朝无量宫门里大声喊道:“忱渊兄,上次是我说错话了,我真心向你道歉!我祝福你和子俊千年万年好合,永远恩恩爱爱,永远幸福,永不分离!”   正在院子里练剑的贺子俊将这些话听了个一字不差,等他反应过来时羞得差点把手里的剑摔了。   “云将军怎么知道……知道我们……”   傻傻的贺子俊,还以为他和白忱渊做仙侣的事只有他们自己还有小黑小九知道,然而事实是他们两的事早已传遍了三界。   白忱渊对云祁的话似乎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他走过去拍了拍贺子俊的肩膀安慰道:“子俊,这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这事早晚都会让人知道的。”   贺子俊想了想觉得也是,他和师尊谈恋爱的事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师尊,云将军上次和你说什么了啊,他怎么说要跟你道歉?”   白忱渊冷哼一声,“一句道歉就想把人打发了吗,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外头的云祁还在说这道歉的话,偶尔还夹杂了几句有要事的话。贺子俊听了一会儿后连忙催促道:“师尊,你快出去看看吧,云将军找你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白忱渊也听到了,对贺子俊道:“走吧,跟为师一起出去,为师让云祁亲口跟你道歉。”   贺子俊:“……”   贺子俊其实并不知道云祁到底说错了什么话,面对云祁如此真诚的道歉,他当然是欣然接受了。   只不过白忱渊似乎好像不怎么满意,脸色还是冷冷的。只是要是要紧,言归正传道:“出什么事了,是景曜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云祁摇摇头道:“不是景曜那边,是封魔山。似乎有人打开了封魔山的结界,帝君命令我们立刻前往封魔山查看情况。”   白忱渊皱眉:“封魔山的结界每年都会派人去加固,谁有那个能耐能打开结界?是仙界的人?”   “这可不能随意揣测!总之一切要等我们到了封魔山看到实际情况再下定夺。”   白忱渊点头:“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贺子俊想跟着去,却被白忱渊拒绝了:“封魔山一带都是凶兽极其危险。你好好待在无量宫里,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   贺子俊虽然想帮忙,但他也深知不能随意给白忱渊添乱,便乖乖应下了。   只一眨眼的功夫,白忱渊和云祁两人便不见了身影。   贺子俊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心里默念道:师尊,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来啊。   封魔山附近一直有仙人留守,但是因为封魔山是禁地,又极其危险,很少有人靠近,所以仙界派以留守的人只有寥寥数人。因此封魔山的结界被破,他们并没有看到始作俑者。不过好在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被破坏的地方,其中一人去仙界通报,剩余几人则守在被破坏的结界处以免有凶兽逃出来。   白忱渊和云祁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几头凶兽按耐不住跑出来了。守山的仙人灵力较低,不是它们的对手,有两头往人界跑了,还有一头往妖界跑了。剩余几头也快要突破几位仙人的防守线了。   “云祁,你带人去追逃跑的凶兽,这里交给我。”白忱渊见状,立下决断道。   云祁点点头道:“你小心些,我再留一些人给你。”   白忱渊:“嗯,去吧。”   封魔山里的凶兽个个体积又大又凶猛,关键是身手还十分灵活。成千上万年以来,它们在封魔山里死斗,争抢地盘和食物,因此锻炼出了利落的身手和好斗的性格,一旦盯上对手至死方休。   白忱渊和其他几位仙人费了好一番力才把这几头凶兽镇压回去,然后合力开始修补被破坏的结界。   眼看着结界马上就要修复完整,白忱渊突然猛地一瞪眼,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道:“子俊身上的定位术怎么消失了……” 第54章   白忱渊在修补完封魔山结界的第一时间便赶回了无量山, 连知会云祁一声都来不及。偏偏他还是来晚了,无量宫外小黑和小九倒在地上重伤昏迷,而贺子俊则不见了踪影。   白忱渊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 将小黑和小九带去仙界交给了仙医。   仙医诊治过后表示两人伤的都比较重, 恐怕还需要些时日才能苏醒。   白忱渊闭了闭眼, 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本君知道了,这两人就劳烦仙医们照顾了。”   “仙君客气了。”   从仙医馆出来,白忱渊又回到了无量宫,想仔细查一查线索。但是掳走贺子俊的那人显然做事十分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看着空荡荡的无量宫门口,白忱渊突然生出一丝无力感。他这个师尊兼仙侣实在是做得太糟糕了,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没能保护好。   云祁得知消息后也赶了过来,他看着站在门口发呆的白忱渊, 急道:“你站这做什么, 子俊不见了咱们赶紧去找啊!搞不好破坏封魔山结界的和掳走子俊的幕后黑手就是同一个人, 目的就是为了引开你好将子俊掳走!”   沉默许久的白忱渊突然开口道:“无量宫外设有结界,外人轻易进不来,只要子俊待在无量宫里那就是安全的。可是方才我赶过来的时候, 小黑和小九两人皆倒在结界之外……”   云祁:“你是说……”   白忱渊:“子俊很有可能是自己走出结界外的。”   云祁皱了皱眉道:“可这说不通啊,子俊又不傻, 怎么会将自己乖乖地送到敌人面前去。”   白忱渊:“除非……”   云祁:“除非什么?”   白忱渊微微眯眼:“除非子俊认识那人,不仅认识,还很有可能是个熟人, 一个子俊在那人面前根本不会设防的熟人。”   云祁心下一惊,子俊一直跟着白忱渊住在无量宫中, 外出的日子少之又少, 更别说熟识且能信任之人了, 三界之中恐怕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云祁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那……你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白忱渊微微眯眼,“有,但是我没有证据。”   云祁大概也想到了那人是谁,“既然没有证据,那我们也不能凭空去质问人家。不如我先派人在仙界找找子俊的下落?”   白忱渊又沉默许久,最后点头道:“好。”   *   贺子俊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一望无际的虚无,而在这一片虚无之中只有他孤身一人。无尽的黑暗,像深渊一般,将他吞噬殆尽。   “师尊!”贺子俊猛地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在做梦,而真的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四周静的诡异,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暗。贺子俊不知道自己在哪,心里渐渐升起不安来。   “师尊!”他又喊了一声,然而没有人回答他,甚至连一丝回声都没有,他的喊声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样,激不起一丝涟漪。   贺子俊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他强自镇定着,慢慢回想起意识消失前的记忆。   他记得云将军来找师尊,然后师尊跟着云将军去了封魔山,而他自己则按照师尊的嘱咐留在了无量宫里,后来……   “是景曜仙尊!”贺子俊突然开口道,接着他又喃喃道,“可是怎么会呢……”   当时景曜仙尊突然出现在无量宫外,洁白的衣裳上沾染了鲜血,倒在无量宫门外似乎昏迷不醒。于是贺子俊想也不想便跑了出去,结果他刚想扶景曜仙尊起来,就见对方突然睁了眼,而接着他便没了意识。   一个熟悉又诡异的笑声突兀地在这片黑暗之中响起,有个人影似乎正一点一点地向贺子俊走来。   贺子俊见状立马进入了警戒状态,可接着他便发现自己的灵力似乎不能用了。   贺子俊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谢明,难道自己的灵力已经被吸走了?可他身上似乎并无觉得不妥,也不觉得有哪里难受。   那人影缓缓走近了,贺子俊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景曜仙尊……”   来人确实是景曜仙尊,或者说和景曜仙尊长得一模一样。但那人脸上的表情十分邪恶,而这样的表情绝不可能会出现在真正的景曜仙尊身上!所以贺子俊立马察觉到了异常,大声喝道:“你不是景曜仙尊!你到底是谁!”   那人又呵呵低笑了几声,对方顶着景曜的皮囊用着贺子俊熟悉的声音开口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放心,我不会取你性命的,我只不过是想要借用一下你身上的某样东西而已。”   “我身上的某样东西?”贺子俊一边喃喃着复述这句话一边思考着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对方觊觎的。   而对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笑而不语。   突然贺子俊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你想要时空之钥?”   自上次天帝将时空之钥暂时交与他之后便一直没有收回去,过了这许久,天帝和白忱渊都不提,贺子俊早已将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哪还记得自己身上还揣着这么个宝贝呢。   这会儿想起来,贺子俊心下惊喜,他岂不是可以利用时空之钥逃离这里了!   然而对方没有给贺子俊机会,只见那人突然出手按在了贺子俊的胸前,贺子俊立马便不能动弹了。   对方的嘴角微微勾了勾,道:“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一忍。”   “什么?”   不待贺子俊反应过来,就觉得胸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那是时空之钥被强行剥离他体内产生的副作用。   “啊!”贺子俊没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浑身上下疼得瞬间冒出了冷汗,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若不是自己还留有一丝意识,让别人看到此时的他怕不是以为他已经死了。   好在这个痛苦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那个假景曜仙尊很快便顺利取出了时空之钥,而贺子俊脱力般地跌在了地上,急促地喘息着。   “既然……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放我走……”贺子俊十分虚弱地开口道。   对方笑了笑道:“我不杀你,但也不会主动放了你。你能不能活,就看白忱渊有没有能力能够找到你了。”   话音落下那人便消失不见了,徒留贺子俊一人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之中……   *   云祁回到仙界后立刻着人去搜寻贺子俊的下落了,而白忱渊则去拜访了景曜。   白忱渊故意将贺子俊不见的事透露给景曜,景曜听完十分担心,并表示要帮忙一起去找人。   白忱渊不动声色地从头打量到尾,但是丝毫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   心思一转,白忱渊问道:“今日怎么不见你的那个九尾狐灵宠?往日她不是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么?”   景曜笑道:“阿瑶说泽化山上的碧玉果熟了,非要去摘一些来给我尝尝。”   泽化山在妖界,且离封魔山不远。   白忱渊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对了,子俊身上原本有我给他施的定位术,现在定位术消失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白忱渊问道。虽然景曜现在没了灵力,但他还是这仙界对术法对熟识的那个人。   景曜想了想道:“这无外乎就是两种原因,一是子俊身上的定位术被其他人消除了,二是子俊现在身处于一个与外界相隔的地方。若是第一种原因,你法力高强,仙界能破除你法术的人恐怕没有几人,难道……子俊恐怕在他人布置的结界里!”   “什么结界能隔绝法术的探知?”白忱渊微微皱眉。   景曜眉头一跳,道:“我知道以前魔族的人会施展一种结界,可以消除任何法术,而被关至结界的人虽然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法力施展不出来就跟个普通人一样,但是这种结界只有魔力十分高强的人能施展……可是魔族的人不是早已经被灭绝了吗……”   白忱渊看着景曜,突然道:“我听闻有些法力高强的魔族能惑人心魄,且被害者自己根本不会察觉,无意识中成为了魔族的傀儡。”   景曜不明白为何白忱渊突然提起这个,他看向白忱渊,对方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他,像是要看穿他的魂魄似的。   景曜心底一颤,话音都忍不住带着一丝颤抖,道:“你,你是说……我被魔族诱惑了?”   白忱渊突然抓住了景曜的手臂,手指用力,抓得死死的。   “告诉我,魔族的那个结界要如何找寻?”白忱渊几乎是咬着牙开口的,对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狡猾,竟然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   景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暴躁不安的白忱渊,他怔愣了一下,道:“忱渊,如果你的怀疑是真的,我真的被魔族之人操控了的话,那魔族的结界,很有可能在我的体内。”   白忱渊闻言一愣,下意识松了手。   景曜:“可我现在灵力尽失,破不了任何结界。所以为了验证我们的想法,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第55章   贺子俊觉得自己的时间像是停止了, 他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年。   “也不知道师尊有没有在找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不知道师尊能不能找到我……”贺子俊无聊地开始喃喃自语, 他在这里根本使不出灵力, 一身修为就跟废了一样。他尝试着往一个方向一直跑,但是跑了许久许久他都跑不动了,他眼前所见到的还是一片黑暗。大概可以肯定的是他在这里似乎不会有什么危险。   贺子俊最后脱力地呈大字型躺了下来,颇有些自暴自弃道:“我不会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吧……那我大概最后是被无聊死的。”   谁能想到他这一路走来,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都能化险为夷,最后居然是被无聊死的。就算不死估计也要疯了。   “哎——”想着想着贺子俊长长叹了一口气。   最后贺子俊干脆不想了,闭上眼睛睡起觉来。如果真的要死,就让他在美梦中死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 贺子俊竟真的隐隐约约听到白忱渊在唤他:“子俊, 子俊……”   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虽然有些微弱,但是贺子俊一听就认出来了这是白忱渊的声音。   起初贺子俊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便在心里疯狂回应着白忱渊。但是马上他便察觉到了不对, 仔细听去,这声音好像是真实存在的!   贺子俊猛地睁眼, 然后翻身坐了起来。他屏住呼吸将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耳朵上面。   “子俊,子俊……”   真的是师尊!贺子俊立马站起来高兴地大喊道:“师尊,我在这!师尊, 我在这里!”   白忱渊终于感受到了贺子俊的回应,并根据他的回应很快确定了他的位置。   “子俊, 别怕, 师尊马上就会救你出去的。”   这一回白忱渊的声音十分清晰, 就像是在贺子俊耳边说话一样。贺子俊点点头,道:“师尊,我不怕。我就知道师尊一定会来救我的!”   白忱渊似乎轻笑了一声,然后按照景曜的指示开始破除这个魔族的结界。   但是他很快发现了不对,他一开始施展法术,景曜的身体就受到了相应的伤害。   白忱渊下意识想要收手,景曜却忍着身上的疼痛一把抓住了白忱渊,咬着牙道:“继续,你不想救子俊了吗!”   “可是你……”白忱渊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景曜,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着汗珠,明显是一脸的痛苦,“景曜,你实话告诉我,若我强行破除结界救出子俊,你会如何?”   景曜淡淡地笑了一下,道:“你忘了吗,早在水云山上我就死过一次了。”   白忱渊一向清冷漠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再想想,肯定还有别的方法能救出子俊的。”   景曜:“没有别的方法,就算有我也不会用的。”   白忱渊:“这是为何?”   景曜苦笑一声:“我受人控制不知做下了多少害人之事,就算我活着也是个罪人。忱渊,你就当是在帮我,我不想自己的身体被别人控制,更不想别人借着我的手做下不可挽回之事。忱渊,你就成全我吧。”   白忱渊:“既然我们知道你是被人控制的,那我们……”   景曜摇摇头:“没有用的,早在我灵力尽失的时候我的身体就不再属于我了。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醒过来的。就算我们找到办法解除了控制我的法术,我也只不过是再次成为一具没有意识的空壳而已。所以,不管你救不救子俊,对于我来说都一样。忱渊,动手吧。”   白忱渊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心中已是下定了决心,“好,景曜,再见。”   景曜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道:“但愿真如你所说,我们还有再见之时吧。”   两人重新进入状态,白忱渊努力让自己忽略景曜略显痛苦的喘息,继续施展法术。   贺子俊在听到白忱渊的话后便一直乖乖在原地等着,果然过了一会儿,原是只有一片黑暗的地方里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   “子俊,过来。”   贺子俊循着那道光和声音向前奔去,刺眼的白光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后他就觉得有人拉了他一把。贺子俊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的白忱渊。   “师尊!”贺子俊扑进白忱渊的怀里,因为彻底放松下来先前一直压抑着的害怕情绪在此刻崩溃一窥,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师尊,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忱渊抱着他安慰了一阵,然后松开他道:“子俊,过来和景曜仙尊最后道一个别吧。”   贺子俊顺着白忱渊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景曜仙尊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胸口没有起伏,就像是……   贺子俊下意识地抓紧白忱渊的衣袖,艰难地开口道:“景曜仙尊他……怎么了?”   白忱渊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了贺子俊,并且宽慰他道:“景曜虽然是为救你而死,但你也不用太自责。你们在这场阴谋里不过都是受害者而已。你要是真的想怪,就怪师尊吧,是师尊没能保护好你。”   贺子俊伤心地摇了摇头,哽咽着道:“不怪师尊,是我自己太没用了。”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屋门被人强行推开,贺子俊回头一看,发现来人是九瑶。   九瑶先是看了一眼白忱渊和贺子俊一眼,接着才看到躺在他们身后的景曜。心里当场咯噔一下,九瑶快步走到景曜跟前,颤抖着双手像是不敢碰触景曜似的。   “你们对仙尊做了什么!”这话九瑶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比的恨意。   白忱渊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请问九瑶少主方才又去做了什么?”   “我当然是去泽化山摘碧玉果了!”说完这话九瑶自己先愣了一下,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是空手回来的。   “九瑶少主,你恐怕也是被人蛊惑,受人控制了。”   九瑶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的影子,她心里生出一些莫名的慌乱来,“仙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天帝很快听说了景曜宫里发生的事,亲自赶到了景曜宫中。看着躺在榻上毫无生气的景曜,天帝有些心痛地抚了抚额。   “无量仙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吧。”   白忱渊将自己与景曜的对话复述了一遍,道:“事实证明,子俊确实是被人封印在景曜的体内,景曜很有可能被魔族的人控制了。”   听到魔族二字时,天帝的手指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魔族不是应该已经被灭绝了吗……”天帝喃喃开口,也不知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帝君,那魔族之人夺走了时空之钥。”   “时空之钥?那时空之钥是我仙族的法器,他们夺了去作甚……”天帝说着说着话音便弱了下去,他突然命人将贺子俊和九瑶带出屋去,自己则和白忱渊留在了屋中。   “白忱渊,你老实告诉朕,当年萧爻到底有没有杀了沐澜!”   “臣……不知。”   “你怎么会不知道!当年就数你和萧爻还有沐澜最为要好,沐澜当年为了那个魔族硬要出头的时候你还帮他说过话,后来沐澜堕魔你还不知死活地跟朕翻过脸,这些你都忘了吗!”天帝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就差直接指着白忱渊的鼻子骂了。   旧事重提,白忱渊的脸上反倒是平静许多,“回禀帝君,臣确实不知。当年臣赶到的时候,萧爻仙君已身死,而沐澜仙君则不见了踪影,再无音讯。”   提到往事,天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为了区区一个魔族,你们一个个的,好好的上仙,一个硬是堕了魔,另外两个一个身死,一个要死不活!你们啊,真是要气死人!”   白忱渊闻言却不咸不淡地纠正道:“帝君说错了,那不是区区一个魔族,那是沐澜仙君的伴侣。”   “你!那沐澜仙君一时为爱所困昏了头,你跟萧爻两个也昏了头吗!魔族之人生性残暴,留着只能是个祸害!就算朕不命人杀他,三界有的是人要杀他!”   “帝君,且不说自沐澜仙君认识他之日起,他便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就算帝君忌惮着他的魔族身份,也不该将人赶尽杀绝。若非如此,沐澜仙君也不会轻易堕了魔,也就不会有后面的纷乱了。”   三千多年前,白忱渊刚升仙不久,认识了萧爻和沐澜两位上仙。三人就像是相识了许久似的,相谈甚欢,很快便变得十分要好,成为了好友。   后来,沐澜在机缘巧合下救下了一位魔族之人,那人伤得很重,但沐澜没有介意他的魔族身份,偷偷将人藏在人界替他细心疗伤。   这事沐澜当时就连白忱渊和萧爻这两位最好的朋友都没有告知。   再后来,沐澜和那位魔族之人相处久了,竟生出些别样的情谊来。两人都是性格爽快之人,都不喜欢扭扭捏捏的,在互相确认了心意之后便成为了仙侣。   有了仙侣之后,沐澜这才将这事告知了白忱渊和萧爻。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不管你们还愿不愿意拿我当朋友,我沐澜这辈子就是认定陆衡了!”   所幸白忱渊和萧爻都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只要陆衡不做坏事他们便认下了沐澜的这位仙侣。   事实证明,在那几十年的时间里,陆衡确实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整日里与沐澜恩爱有加,两人差不多是过着与世隔绝与世无争的日子。   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传到了天帝的耳朵里。   天帝设计引开了沐澜,让人围剿了陆衡。等沐澜回到两人居住的小屋后,看到的便是陆衡惨死的情景。   沐澜伤心欲绝,加之对天帝的滔天恨意,不惜堕了魔。   那个时候,沐澜孤身一人杀上仙界,几乎将整个仙界闹得鸡犬不宁,甚至一度杀到了凌霄殿前。   白忱渊和萧爻出面劝过他,但是沐澜痛失伴侣,被恨意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要杀了天帝替伴侣报仇。   天帝派了人势要诛杀沐澜,沐澜重伤逃脱。   白忱渊偷偷找了沐澜一段时间,等找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萧爻身死的惨景,而沐澜像是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再无音讯。   所以当天帝找他问话的时候,他对天帝说萧爻不惜牺牲了自己将沐澜诛杀了。   从此世上,再无沐澜,也再无萧爻,白忱渊一下子便失去了两位挚友。自此,他对仙界再无留恋也无好感,于是隐居到了无量山上,这一住便是三千年…… 第56章   贺子俊不知道天帝找白忱渊到底在聊什么, 他在屋外等了许久才等到白忱渊从里面出来。   “师尊,你没事吧?”贺子俊有些担忧地问道,他怕天帝会把景曜仙尊的死怪到白忱渊头上, 若真是这样, 他一定要替师尊去求情。不管怎么算, 这笔账就算算在自己头上也不能算在师尊头上啊。   白忱渊微微摇头道:“我没事。”   天帝跟着走出来,他先看了一眼似乎有意护在白忱渊跟前的贺子俊,又看了一眼一旁被天兵控制着的九瑶,对白忱渊道:“九瑶朕先带回去了,若她真有问题朕绝不会轻易饶恕。但若是九瑶少主也只是受害者之一,希望无量仙君看在朕的面子上就不要对她不依不饶了。”   白忱渊朝天帝行了一礼道:“臣自然相信帝君会秉公办理,绝不会徇私。”   天帝:“至于绑架你徒弟又间接害死景曜仙尊之人,就交由你去查办吧。朕只有一个要求, 不管那人是死是活, 朕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白忱渊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最后恭敬行礼道:“臣领旨。”   等到天帝准备离开的时候,贺子俊听到天帝对白忱渊又说了一句:“朕知你是个聪明人,希望你不会重蹈萧爻的覆辙。”   等人都离开后, 贺子俊有些困惑地看向白忱渊:“师尊,你和帝君方才在屋里到底都聊了些什么?”   白忱渊叹道:“此时说来话长。我们先去找云将军吧, 追查绑架你之人这事还需得劳烦云将军帮忙。”   于是贺子俊跟着白忱渊去了云祁的住处。   彼时云祁还在外面帮忙寻找贺子俊的下落,听说贺子俊已经找到而且现在就在自己的宫殿便立马赶了回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子俊是被谁绑了去, 又被绑到了哪里?”云祁见到人后追问个不停,渐渐的他发现两人的情绪好像不太对, 便不由自主住了嘴。   白忱渊脸上是少见的犹豫, 贺子俊见状便替白忱渊说了:“云将军, 景曜仙尊他……没了。”   云祁闻言眼角猛地跳动了一下,道:“什么叫……没了?”   白忱渊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云祁。   “那魔族之人到底是谁……我大概能猜到。”最后白忱渊如此说道。   云祁一听这话有些激动,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带人去捉拿凶手啊!”   白忱渊却摇摇头:“那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云祁,你听说过沐澜这个名字吗?”   白忱渊这话问得突然,云祁一愣,道:“你说的这个沐澜难道指的是传说中那位法力高强,修为十分高深,据说实力强的能和上神比的那位上仙?”   白忱渊点点头:“我说的那个魔族之人十有八九就是这位沐澜上仙。”   云祁听得一时有些懵:“沐澜明明是上仙,怎么会是魔族。而且我听说沐澜上仙早在三千多年前,在围剿魔族余孽的时候不幸陨落了。”   白忱渊闻言略有些讽刺地笑了一下,“事到如今,当年的真相也是时候该公布于众了。”   于是,白忱渊将当年的事一一告知了云祁和贺子俊,“沐澜不仅爱上了一个魔族,还不惜为他堕了魔。天帝觉得这件事有损仙界的面子,因此下令当年的知情者闭口不提,还让人再另外编造了一个故事,这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云祁听完有些唏嘘,难怪白忱渊不愿意待在仙界,这要是换了他也觉得膈应。但这件事若非要说谁对谁错吧,只因各自的立场不同,所以很难辩个是非对错。   云祁:“忱渊,沐澜是你昔日好友,要不捉拿沐澜之事你就不要参与了吧,我保证把人全须全尾的抓回来!”   白忱渊却摇摇头:“当年我没能救下萧爻,这一回我必须做个了断!”   离开云祁的宫殿时,贺子俊问白忱渊道:“师尊,你是打算杀了那位沐澜上仙吗?”   白忱渊闭了闭眼,道:“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霁月清风的沐澜上仙了。现在的沐澜不过是一个作恶多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已。不管起因是什么,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过错付出相应的代价。沐澜的命,就由我来了结了吧。”   贺子俊看着说这话时一脸平静的白忱渊,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道:“不管师尊要做什么,徒儿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离开仙界之前,贺子俊又去了仙医馆看望小黑和小九,好在两人受伤虽重,但命都保下来了。只是两人都还昏迷着,需要好好养伤。   “师尊,我真没用,害得小黑和小九为了保护我都受伤了。”   “不怪你,你也只是因为救人心切,这才着了歹人的当而已。”   “对了,师尊,你说沐澜抢走时空之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白忱渊突然看着前方一个虚无的点,道:“我知道有个地方,若没有时空之钥,三界之人恐怕谁都进不去。”   走的时候,白忱渊本不想带上贺子俊,但贺子俊说若是把他一个人留下保不准又能给人绑了去,还不如待在师尊身边最安全。白忱渊一寻思,最后便还是把贺子俊带上了。   贺子俊不知道白忱渊要带着他去哪里,他只觉得明明还没到天黑的时辰,天色却变得越来越暗,而且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荒芜,像是来到了某个荒漠。   两人御剑飞行,贺子俊只觉得周边的风沙似乎越来越大,但因为白忱渊用结界挡着,所以他们并没有被风沙所侵蚀。   但贺子俊看着铺面而来的风沙,还是忍不住眯了眼。   也不知飞了多久,周边的风沙似乎停止了,一切归于平静。而出现在贺子俊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黑——准确的说是一条望不到边际的黑河。   “这是……”   “这是玄水河。玄水河阻隔阴阳两界……不渡活物。”白忱渊带着贺子俊落在玄水河的边上。   玄水河的河面看起来十分平静,肉眼看过去毫无一丝波澜起伏,让贺子俊莫名想到了死水这两个字。   贺子俊心底忍不住升起一股紧张,不禁问道:“师尊,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白忱渊:“当年我就是在这里找到的萧爻的尸体。”   白忱渊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平静,但贺子俊总觉得他像是在伤心,便握住了白忱渊的手,安慰道:“师尊,你别难过了,以后我,还有小黑,小九,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白忱渊听到他这略显孩子气的话后忍不住笑了,“嗯,师尊不难过。”   这时,玄水河的河面上突然炸开了一个很大的水花,接着河面上空出现了一个人影。因为离得有些远,贺子俊只能大概辨认出那是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   黑衣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竟是朝着他们缓缓飞了过来。   离得近了,贺子俊这才看清了对方的长相,那人竟生的十分俊美,与白忱渊相比好不逊色。   “忱渊,你来得倒是快。”那人笑着开口,唤白忱渊的名字的时候莫名带着一丝熟稔和亲近。   “沐澜,你做的太过了。你要替陆衡报仇我能理解,但你不应该为了一己之私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白忱渊看着沐澜,一脸冷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和沐澜只是泛泛之交。   沐澜冷笑一声,“我已堕魔,魔族之人不就是生性残暴无恶不作的吗。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界之人拿什么立场来指责我?魔族在你们眼里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白忱渊沉默了,过了许久他开口问道:“当年你和萧爻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提到萧爻这个名字的时候,沐澜眼中划过一丝忧伤,但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   “萧爻那个傻子,为了不让我被天帝的人杀掉,竟耗尽修为将我封印在这玄水河之下。他以为我这辈子再无出来的可能,可惜了,老天有眼,让我修成魔族心法。虽然我的身体不能逃脱这玄水河,却让我的一丝元神顺利逃了出去。”   “白忱渊,就算我只是一缕元神的时候你也不能奈我何,如今我已经顺利拿回我的身体,你若识相就不要拦着我。天帝的命,我要定了!”   话音一落,沐澜便朝着白忱渊攻了过来。白忱渊一把推开旁边的贺子俊,刚要反击,却早已不见了沐澜的身影。   “不好!我们赶紧回仙界!”   沐澜利用时空之钥杀上了仙界,等白忱渊跟贺子俊赶到的时候,仙界已是一片狼藉。   云祁带领着众天兵天将拦在凌霄殿前,隔着层层叠叠的士兵,沐澜和站在殿上的天帝遥遥相望。   “天帝小儿,你还是这么没有出息,事到如今仍不敢和我一对一比拼吗。”   天帝微微皱眉,没有回答沐澜这话。   “我今日只要取天帝的性命,你们若是敢阻拦,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沐澜眼神犀利地扫过面前的一排排士兵,看着这些人就像是看着一群蝼蚁一般。   云祁拦在最前方,义正言辞道:“沐澜,你罪恶多端,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沐澜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很好,既然你们这么想替这个伪君子送死,那我便成全你们!” 第57章   白忱渊和贺子俊到达凌霄殿的时候, 沐澜已经和云祁缠斗在了一起,殿外还有好些天兵天将都受了伤倒地不起。   “子俊,你去救伤员, 为师去帮云将军。”   贺子俊点点头, 拉着一个个的伤员将他们暂时安置在隐蔽的角落。   而白忱渊这边则迅速加入了战局。   沐澜这些年利用谢明在三界吸收了不少灵力和妖丹, 再加上他拿回了自己的真身,如今的他比之三千年前的自己可以说是更上了一层楼。   沐澜一边轻松地和云祁白忱渊还有一众士兵周旋,一边轻飘飘地道:“白忱渊,看在你我当年相交一场的份上,我劝你还是早些收手。为了这么一个小人赔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当的。”   白忱渊:“沐澜,三千年前你堕魔我只当你是迫不得已。但如今你身上背负了太多人命,我作为仙君一职, 就算没有当年的恩怨, 今日我也定是要将你捉拿归案的!”   沐澜闻言笑道:“捉拿我?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了!”   话音落下, 沐澜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他不再像方才那样应对的敷衍,而是使出了全力发出致命的一击。   黑气瞬间爆炸开来,云祁和白忱渊向后退去的同时立马张开了防御结界, 而有几个来不及躲闪的士兵则被纷纷打到在地。   旁边的人见状想去救人,却看到那些沾染黑气的人瞬间枯萎下去很快便成了一具干尸。   这情景实在太过诡异可怕, 不少士兵见状心里生出害怕来,似有些想要打退堂鼓的意思。   沐澜抬头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嘴角微咧, 道:“怎么,你身为天帝, 就只会躲在后面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这些手下替你去死吗?”   天帝站在那里, 似乎并不为所动。   沐澜生出一股愤恨, 一掌拍开拦在前面的人,直直朝着天帝攻去。   但是很快便被云祁和白忱渊拦了下来,三人再次缠斗在了一块。   贺子俊在一旁照顾着伤员,此时他看到有几个仙医赶了过来,便将人交给他们照顾。   贺子俊唤出了如霜剑,看准一个空档朝着沐澜攻过去。   沐澜看到他似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白忱渊心下一紧,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果然,沐澜突然转变攻势,防守的同时招招攻向贺子俊,且招招致命。   白忱渊将贺子俊护在身后,道:“子俊,别来贴乱。”   贺子俊应声想撤,却被沐澜拦住了。   “白忱渊,没想到有朝一日,你居然也会有软肋。你放心,我会送你们一起下去做一对亡命鸳鸯的。”   贺子俊听了气道:“谁会下去还不一定呢!你杀了那么多人,今天就让你偿命!”   既然跑不了,那就干脆面对。贺子俊将平日里所学的迅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剑法结合着法术,配合着云祁还有白忱渊向沐澜攻去。   三人明明是第一次共同对敌,却配合默契,有攻有守,竟一时逼得沐澜丝毫不能前进一步。   “我要杀了你们!”沐澜似乎很生气,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愤恨说道。   就在这时,一直在上方旁观的天帝突然开口道:“闪开!”   贺子俊闻言还愣了一下,要不是一旁的白忱渊拉了他一下,他都没反应过来。   三人立刻向后退去,与此同时,一个金色的结界将沐澜瞬间围住。   但沐澜丝毫不以为意,道:“这个招数,对付我可没有用。”   沐澜手上结印,快速地反击,金色的结界瞬间出现了裂痕。   天帝微微皱眉,道:“白忱渊,快杀了他!这个结界困不了他多久的!”   白忱渊闻言提剑向沐澜刺去,却在对方心口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云祁见状,提着长□□去。但还是晚了,沐澜躲过致命一击,虽然受了伤,却依然冲破了结界。   “哈哈哈,白忱渊啊白忱渊,我倒是不知道你尽是如此心软之人。”沐澜笑得肆意又嚣张,破掉结界后立马朝着天帝攻去。   白忱渊懊恼过后立刻又拦了上去。   贺子俊见状,心底暗暗下定决心。既然师尊下不了手,那就由他来替师尊了结这人吧!   可惜,错过方才的机会,想要再拿下沐澜便有些困难了。   在这仙界,云祁是战神,而白忱渊则是公认的仙界第一剑仙,若是他们两人都拦不住沐澜,今日恐怕没有其他人能拦住他了。   天帝闭了闭眼,心道难道今日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白忱渊对贺子俊道:“子俊,看好了,今日为师就教授你这无名剑法的最后一式!”   说着白忱渊手上的无名剑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似的,一招一式间变幻莫测,剑影如织,剑气如虹,硬是逼得沐澜后退了一步。   贺子俊立刻领会了白忱渊的意思,依葫芦画瓢似地开始配合白忱渊的剑招。这一幕一如当时在水云宗山下两人合力逼退谢明时的场景。   沐澜隐隐生起一股怒气,但他嘴上却道:“我早就说过了,同样的招式对我根本没有用!”   然而贺子俊早已不是当初的贺子俊了,很快他便领悟了这无名剑法的最后一招,招招逼向沐澜,招招带着杀意。   “呵,不愧是白忱渊交出来的徒弟。但想要对付我,你还嫩了一点!”   沐澜向贺子俊劈出一掌,掌风带着黑气,一看就是碰不得的东西。   这一回白忱渊没有选择去帮贺子俊,而是配合着云祁向沐澜发出致命一击。沐澜似乎早有准备,将两人的攻击皆数挡下。   背后却是突然一凉,泛着冷光的长剑从背后直直穿透了他的胸膛。   沐澜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尖,他身后的贺子俊收了剑再次朝他发出攻击。   沐澜迅速后退一步,捂着自己胸前的伤口恨恨地看着贺子俊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伤的了我!”   方才那一掌贺子俊不仅躲过了,躲过的同时剑花一挽,直直刺向沐澜。许是沐澜小看了贺子俊,根本没想过对方挡招的同时还能进行攻击。   沐澜啐出一口鲜血,他抬手擦了擦嘴角,冷笑道:“我倒是小瞧你了。早知道就不该留着你的命!”   白忱渊道:“少废话了。这一次我不会再手软了。”   贺子俊看向白忱渊,白忱渊朝他点了点头,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再次一同攻向沐澜。   云祁见状,当然也不甘落后,配合着两人进退有序,灵活补位。   谁能想到白忱渊自创的这套无名剑法竟是要两人配合着才能发挥极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沐澜受了伤后几乎是节节败退,完全被三人压着打。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先撤等以后再来算账的时候,白忱渊突然发力,招招紧逼,让人逃无可逃。   “白忱渊!”沐澜大吼一声,身上突然迸发出大量的黑气。   然而另一旁的天帝早有准备,立刻再次降下结界,挡住了所有黑气的去路。   这釜底抽薪的一招几乎用光了沐澜的所有力气,最后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倒在了地上。   模模糊糊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人,一身青衣,桂花落在肩头,眉眼温柔地看着他。   “沐澜,今年的桂花开了,我给你做桂花糕吃可好?”   听到这话自己忍不住笑了,这人的厨艺明明十分糟糕,但他却始终甘之如饴。   “好,只要是阿衡做的,我都爱吃。”他听到自己如此答道。   沐澜缓缓闭上眼睛,眼角落下一滴清泪。   “阿衡,对不起,我还是没能给你报仇。”   “阿衡,你等着我,我来陪你了。”   白忱渊瞳孔一震,想要上去阻拦但已是来不及了。   只见沐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气凝集的匕首,在所有人都错愕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就这样,沐澜死了。   白忱渊向天帝求了情,将沐澜和陆衡葬在了一起。   看着面前的墓碑,贺子俊忍不住生出一丝惆怅来。造化弄人,有情人终不能成为眷属。   “沐澜仙君,希望你和陆衡下辈子能做个普通人,然后再续前缘。”贺子俊忠心祝福道。   沐澜和陆衡的元神皆已陨灭,两人不会再有什么下辈子了,但白忱渊还是搂着贺子俊的肩膀道:“嗯,但愿他们下辈子能够得偿所愿。”   *   玄水河上晃晃悠悠地飘着一个小光点,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小光点,两个小光点像是心有灵犀似地互相朝着对方飞速奔去。最后两个小光点聚在一起转着圈圈飞了好一会儿,然后消失在了玄水河的彼岸…… 第58章   沐澜之事尘埃落定, 天帝嘉奖了白忱渊贺子俊还有云祁三人。至于九瑶,虽然她所做之事是受了蛊惑,但错已酿成, 因此天帝罚她在封魔山守结界三百年, 也算是小惩大诫了。   在凌霄殿受嘉奖的那一天, 天帝又向白忱渊提出让他留在仙界的建议,然而白忱渊还是不愿意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天帝叹气,知道自己理亏,也就没有强求。   小黑和小九在仙医的照顾下已经苏醒,贺子俊道过谢后将两人接回了无量宫里继续养伤。   小黑作为贺子俊的灵宠很是自责,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主子。贺子俊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那你以后好好修炼,一定要修成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灵宠!”   小黑郑重点头, 等伤一好便马不停蹄地开始进行修炼。   小九本来就没什么大的志向, 只想好好待在无量宫里服侍好贺子俊和白忱渊这两位恩人。偏偏小黑不如他的愿, 非要抓着人一起修炼。于是无量宫里每天都能上演一场你追我躲的戏码。   冬去春来,无量宫里的桃花再一次盛开了。   吃过午饭,贺子俊懒洋洋地窝在白忱渊的怀里准备小憩一下。白忱渊则抱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的背。   就在贺子俊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 却感觉到白忱渊的手十分不老实地渐渐往下探去。   贺子俊一把抓住那只不老实的手,愤愤道:“师尊,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今天要让我休息的!”   白忱渊轻轻嗯了一声,奇怪道:“为师哪里不让你休息了吗?”   贺子俊:“……”   “那你别闹我, 我累了,要睡一会儿。”   白忱渊应道:“好, 为师不闹你, 你睡吧。”   果然, 白忱渊的手没再动作,贺子俊很快便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只不过梦着梦着,这梦就有点变了味道……   “唔……”贺子俊微微皱眉,忍不住在睡梦中嘤咛了一声。   白忱渊看着他的反应,十分满意地笑了。   “师尊,别……”贺子俊推据着梦中那只不老实的手,明明应该要推开的,却又有些不舍得。   “别什么?”白忱渊轻咬贺子俊的耳朵尖,一点也没有做了坏事的自觉,甚至是变本加厉,恶趣味到了极点。   贺子俊微微喘息着睁开了双眼,眼神有些迷离,似乎一时间还分辨不清梦与现实。   然而白忱渊却十分坏心眼地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了,不睡了吗?”白忱渊看着贺子俊,温柔问道。   贺子俊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师尊就知道欺负他!   微微抬头,贺子俊吻上了白忱渊的嘴唇,带着一点勾引意味,舌尖还忍不住伸出来轻轻舔了一下。   白忱渊瞳孔猛地一震,呼吸也明显加重了些。   见自己意图得逞,贺子俊果决地推开白忱渊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该继续练剑了。”   白忱渊微微眯眼,眼中带着几分危险之意。   不等贺子俊召唤出如霜剑,就觉得天地旋转,竟是被白忱渊直接抗在了肩头,屁股上还冷不丁挨了一巴掌。   “怎么,勾引了为师还打算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做的样子吗。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白忱渊轻松扛着贺子俊,朝着寝室大步踏去。   贺子俊挣扎未果,气呼呼道:“怎么,就只允许师尊勾引我,我还不能勾引师尊了!”   白忱渊闻言不怒反笑:“为师自然是十分欢迎徒儿来勾引为师的。倒不如说……为师巴不得乖徒儿来多多勾引为师呢。”   贺子俊:“……不正经!”   屋门开了又闭紧。贺子俊被扔到床上的时候还意图想逃,白忱渊却毫不费力地一把制住了他。   “徒儿又想偷懒不成,为师可是要好好教授你这双修之道。”   贺子俊昨晚上就与白忱渊双修了一番,现在还是白日,他哪里吃得消,便讨饶道:“师尊,这双修之事我们要不还是隔天做一次吧。”   白忱渊握着贺子俊的手掌轻轻亲吻他的指尖,眼角眉梢都是那般的勾人,贺子俊只看了一眼身子便软了下去。   “子俊当真要如此偷懒,嗯?”亲吻从指尖到手腕,所过之处惹得贺子俊升起阵阵痒意,身体也跟着忍不住地发颤。   若是让外人知道平日里最是清冷孤傲的无量仙君,在床上竟是这般不知羞耻地勾引自己的小徒儿,怕是要惊掉所有人的脑袋了。   贺子俊犹在挣扎,然后这些看在白忱渊眼里只觉得甚是有趣。   “子俊,你当真不愿与为师双修吗?”白忱渊俯下身,在贺子俊耳边轻轻叹气。   贺子俊只觉得从心底窜起一股酥麻之意,很快便缴械投了降,小声应道:“愿,愿意的……”   白忱渊闻言很是满意,亲了亲贺子俊的眼角像是给他的奖励,一边亲吻着贺子俊的双唇一边呢喃道:“乖,真是我的好徒儿……”   院子里,桃花花瓣扑簌簌地落了满地,清风拂之,卷起阵阵花香。   屋内,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探出床幔,手掌仅仅抓着床的边沿,指骨分明,经脉清晰,像是用了极大的力。   过了一会儿,另一只稍微宽大一点的手掌附在了那只手掌上,十指紧握,轻轻将它带回了床幔里面。   这天,白色的床幔一直轻摇了一个下午……   *   贺子俊的修为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不过他一直跟着白忱渊在无量宫里深居简出,所以外人只常常提起无量仙君,很少会带上他的这位亲传弟子。   好在贺子俊也不会在意这些虚名,只要有白忱渊在他的身边,每日过着这种与世无争隐居的生活也是十分幸福的。   云祁看他年纪轻轻的,却整日跟个老头似的窝在无量宫里足不出户实在是有些可惜,忍不住对白忱渊抱怨道:“你不喜欢出门不代表子俊也不喜欢出门,好歹是你的仙侣,你偶尔也应该陪着他出去转转吧。子俊才几岁,趁着年轻总归要出去多长长见识的。”   白忱渊难得没有反驳云祁的话,倒是把这话放在了心上。   过了几天,白忱渊突然对贺子俊道:“子俊,你想不想下山去?”   贺子俊闻言奇怪道:“下山去做什么?”   白忱渊:“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啪嗒”一声,贺子俊手里的筷子跌落在地上,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师尊……你这是要赶我走?”   白忱渊忍不住皱眉:“好端端的,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贺子俊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了些,“那师尊为何要我下山去?”   白忱渊叹道:“怕你待在这无量宫里无聊,所以问你要不要下山去。”   贺子俊嘿嘿笑道:“有师尊在我身边,我怎么会无聊呢。师尊在哪,我就在哪。”   白忱渊看他笑得一脸没心没肺,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道:“你现在本事也学得差不多了,就不想出去闯荡闯荡,降妖除魔,惩恶扬善?”   果然,此话一出,贺子俊的眼睛亮得出奇,只听他道:“如果师尊愿意陪着我,我自然是想出去闯荡闯荡的。”   白忱渊宠溺地刮了刮他的鼻子,道:“行了,这两天收拾收拾行礼,为师陪你惩恶扬善去。”   贺子俊一把抱住白忱渊的手臂撒娇道:“谢谢师尊!师尊对我最好了!”   不久之后,三界众人都听说了无量仙君的亲传弟子贺子俊颇得无量仙君的真传,哪怕再凶恶的妖魔鬼怪,遇上他也得跪着求饶。   再后来,人们都会尊称贺子俊一声贺仙人,甚至还有人想要拜在贺子俊门下的。可惜,无量仙君和贺仙人这一对师徒的踪迹总是缥缈不定,没有人能真的寻到他们的身影。   但有一点三界之人都知道的十分明确,那就是这对师徒是一对十分恩爱的仙侣,不论走到哪里都伴随着彼此,形影不离,如胶似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