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炮灰男妻   作者:犹寒十四   文案:   安时一朝穿书,成了一本大男主文中的炮灰男配。   书中,男主迫于家族与他协议结婚,他作为工具人,却无比作精,妄图得到男主真心,最终被男主无情抛弃。   而他穿过来时,正处在一个破败的房子,家里打的不可开交。   “小时不会想去的,我了解他,区区六百平大别墅,一千万零花钱,他是不会动摇的!”   安时一jio踹开房门,擦了擦嘴角的热泪:“对,我是绝对不会动摇的!”   “所以,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亲戚:“……”   傅淮深忙于家族斗争,深精挑细选,挑中了一个底细干净的小废物来联姻,最终要的是,小废物胆小,听话,好拿捏。   他把协议推到小废物面前,淡道:“一年之期,你只需要在外人面前扮演好自己的身份,其他别的,不要肖想一分。”   小废物眨巴着黑色的大眼睛,乖巧点头。   直到搬进来后,傅淮深才发现,这其中似乎另有蹊跷。   胆小?   新婚之夜,小废物只穿一件衬衫,露出两条长腿,在眼前肆意晃荡。   听话?   喝醉酒,使劲往他怀里钻,哼哼唧唧说胃疼,撒娇打滚求摸摸。   傅淮深眸光幽深,冷静推论:   如此大胆奔放,肯定是在勾/引他。   于是,当他终于顺从心意,克制不住吻上去时,却被一根细白的手指挡了回来。   安时脸庞绯/红,垂眸羞涩:不好意思,这是另外的价钱。   傅淮深:????!   很久以后,深夜。   傅淮深:我知道了,你是真的只爱钱。   安时腼腆低头。   傅淮深慢条斯理解开领带,甩下一张金卡:卡里有七千万,一次一千万。   他淡淡:今晚七次。   安时:???!!!   #七次文学(不是#   沙雕戏精小太阳受X前冷淡嘴硬-后真香宠妻攻   阅读指南:   ①双c双初恋,上辈子攻受没有感情线   ②口嫌体直,真香打脸,沙雕追妻。   ③攻先动心,甜宠无虐~   ④轻松日常小甜饼~   内容标签:都市豪门世家情有独钟天作之合轻松日常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时,傅淮深┃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穿成男主的炮灰男妻   立意:身处谷底,也要努力向上。 第1章   闹钟滴滴答答响了两声,安时艰难地掀起眼皮,摸索着抬手,“啪嗒”一下关掉。   两秒之后——   他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他那熟悉的浅蓝色海绵宝宝天花板墙纸,而是一个看起来年岁比他还大,破了洞的白色蚊帐。   安时盯着这两个串联在一起的洞,仿佛手拉手一般,又赶紧用余光撇了一下刚才关掉的红色掉漆闹钟,也同样非常陌生。   “啪嗒”。   他直接一个仰卧起坐。   ——这不是他家。   霎时间,本不属于他的记忆鱼贯而入。   没错,他穿书了,而这本书,正是他昨天睡前闲来无事看的一本大男主商战文。   文中主要讲述了男主傅淮深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手段,拳打家族废物,脚踢反派boss,在尔虞我诈的商界一步步攀登,直至顶峰。   男主傅淮深性情冷漠,小时母亲早亡,父亲另娶,兄弟姐妹如狼似虎,为了反抗家族,傅淮深索性挑了一个没背景没性格只有脸能看的小废物来协议结婚。   而这个小废物,现在正是自己。   作为炮灰工具人,小废物在文中着墨不多,男主一开始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但偏偏小废物却在相处中爱上男主,常常因为男主忽视他而无比作精,违背协议,最后被男主赶出门外,没拿到一分钱,饿死街头。   在阅读原书时,安时还曾大肆吐槽过小废物作精,毫无契约精神,甚至在小废物被赶出门后,还发布“早该赶出去”的言论。   如今穿成这个废物的安时:“……”   这可能就是报应吧。   因为和炮灰同名同姓,身份上倒是少了不少麻烦。   迅速调整了心态,安时来不及伤心,也不知道现在剧情进展到哪里,本着穿书人的基本素养,他抬眸,匆匆打量四周一番。   墙,是起皮的。   床,是一米的。   蚊帐,是破洞的。   总之,就是穷的异常真实。   正当他准备翻身下床去探查一下敌情时,卧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含糊的谈话声。   “老安,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事儿我不同意!”说话的是个较为苍老的男声。   “对呀对呀,我们也不同意。”   “是啊,我觉得这肯定是骗小时的。”   七嘴八舌的讨论声纷纷响起,一个中年男人说话了:“你们不同意也没用,这事儿我也管不了。”   安时听到这里,终于意识到是哪段剧情了。   原身是一个孤儿,从小生活在孤儿院,在七岁时才被养父收养。但养父并不喜欢他,动辄打骂,原身能上完高中和大学,全靠好心人资助,而这个好心人,正是男主的亲妈。   也是因为这个,男主最后才会找上他联姻。   而原身在接到协议邀请后,便毫无心眼的把这件事告诉了养父一家人。   养父对原身向来不上心,眼界又低,根本不信这种好事会落在原身身上,不过因为想把原身这个拖油瓶甩出去,所以支持原身去联姻。   但其他亲戚怕原身签了协议就真的飞黄腾达,极力阻挠。   安时知道协议结婚有一笔不少的金钱,但是具体多少他忘记了,与其在这里受养父的pua,不如接受协议去男主手下打工。   想通这个,他心中一动,狗狗祟祟地贴耳覆在门上。   门外的情绪显然到达了一个小顶峰,只听一道尖锐男声说:“小时是不会去的,我了解他,区区六百平大别墅,一千万零花钱,他是不会动摇的!”   门外的安时茫然地眨眨眼。   多少?   一千万?!   前后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安时瞳孔地震。不等他做出反应,门外已经开始打的不可开交。   “小时是不会去的!”   “他肯定会去!那可是一千万!”   “骗谁呢!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   “反诈app你们都没下载吗!根本没有这种好事!”   “我不管,他不去你们养他吗!”   “好你个老安头,这孩子是谁捡……”   就在众人扯头花之际,卧室门蓦地传来一声巨响。   “砰——”   偷听墙角的安时终于再也按耐不住,一jio踹开房门,擦了擦嘴角的热泪:“对,我是绝对不会动摇的!”   像是反应不及,众人下意识停下手中动作,周遭都寂静下来。   两秒后。   刚才那道尖利男声率先反应过来,揩了揩眼角不存在的湿意,称赞道:“好孩子!舅舅就知道你品德高尚,不畏金钱所诱惑!”   “那当然了舅舅。”安时一脸真诚,“这种行为,在我看来,简直是出卖自己的灵魂,出卖自己的信仰。”   安时上前握住男人的手,一脸正直:“舅舅,我知道了,舅妈,你也不要担心。”   在众人的钦佩的目光中,他腼腆又羞涩地笑了笑:“这种令人耻辱、让人心寒的事情,就通通让我来承受吧!”   “所以,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联系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满含热泪的亲戚:?   衣领被扯歪的养父:?   舅舅一拍桌子:“你这死孩子,说得这么好听!我看你是想私吞!”   “怎么会!”安时甜甜一笑,“我这是为您分忧呢。”   他眨巴眨巴眼:“这可是您自己说的,这是一种侮辱,我作为小辈,在这个时候,一定要勇于奉献自己,勇于为家族承担。”   舅舅指着他,生动形象地表演了一个气抖冷。   舅妈往地上一坐,指着养父说:“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孩子!”   养父一拍桌子,扯了扯刚才被抓出洞的衣服:“这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   “不是你的是谁的!”   一场家庭伦理大战一触即发。   而安时趁众人扯头花的空档,悄咪咪地贴墙溜出了大院来到路边。   叮——   刚走出没多远,贴着大腿的手机开始振动。   安时摸出来,上面赫然写着:林特助。   这应该就是傅淮深用来和他对接的人。   点击接通,那边传来平板的声调:“您好,我是傅总的助理,之前联系过您。”   安时:“嗯,我记得。”   林特助:“今天联系您,是想询问一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小说中,原身在男主第一次派人联系他时因为家庭原因拒绝了,而原身受到村头一起长大的好友张二狗的蛊惑,说男人就应该吊一吊,让他多拒绝几次。   于是原身拒绝了男主四次后才松口答应,也正是这个原因,男主对他的印象极差。   算了算时间,第一次拒绝男主是在二十天前,那现在……   很好。   他已经拒绝男主四次了呢:)   许是许久听不见回应,林特助提醒:“安先生?”   安时这才勉强从惹怒金主的苦恼中抽身出来,点头道:“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答应。”   林特助并不惊讶:“好的,那我稍后就会来接您,地点您可以任意指派。”   安时凭借着记忆,说了离这里不远的一家肯德基。   挂了电话,他先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财产状况,总共得出,加上兜里的两个钢镚,他还剩250.63。   哇,真是穷得很符合人设啊。   忍痛打车去了肯德基,坐在靠窗的位置,安时想起,原身才刚刚大学毕业,今年才22岁,比安时自己的真实年龄小了两岁。   而男主今年27,比原身大5岁。   想到这里,安时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走到一旁供小朋友玩耍的镜子前仔仔细细看了看。   眼睛大而黑,鼻梁窄细,长睫微垂,皮肤白皙,是一张极其清丽的脸。   安时上下打量了一番,终于确定,这就是他自己的脸,甚至连耳垂上的一颗小痣都和他一模一样。   满意地坐了回去,不一会儿,一辆极具拉风的黑色宾利便停在了肯德基前。   推门下来的是一个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的男人,个子中规中矩,带着一副银色框眼镜,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安时一眼认出,这便是林特助。   林特助也很快发现了坐在窗边的他,礼貌敲了敲玻璃,安时迅速把刚才点餐送的小玩具揣进兜里,飞快走出了店门。   林特助废话很少,本人和他的声音一样平板,见了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安先生?上车吧。”   安时依言上车,问道:“现在我们是去哪?”   林特助:“去傅总家,先签一下协议。”   安时乖巧:“好的。”   安时说完,闲着无聊,便看向窗外的风景。   坐在副驾驶的林特助偏头看了安时一眼。   安时的脸很小,眼睛型偏圆,微微上挑,黑色瞳仁占比多,就显得很乖,刚才和他说话也和和气气的,看起来教养不错,都快让他忘记之前安时拒绝他四次的事情了。   林北想,安时看起来就像是之前他们调查的那样,软弱、胆小、好拿捏。   这样的兔子,现在掉进他们老板的圈子里,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更何况——还是一只已经惹怒老板的兔子。   安时并没注意到林北的视线。   他扣着衣角,有些紧张。   如今傅淮深对他的印象已经不好了,根据原书剧情,傅淮深是一个工作狂,作为一本商战文,男主全程无cp,男女都不喜欢,安时看完也没想明白男主的性取向。   算了,安时想,他只要安安稳稳的苟命就行了。   上辈子安时曾做过主播,不过是正经主播,打打游戏聊聊天,还兼职助眠,观众们都是他的老板,对于哄老板开心,他深得真传。   如果可以,他也能哄傅淮深开心,让他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   安时很乐观,调整好心情,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车子驶入市区,来到一独栋别墅面前。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安时还是被金钱的光芒闪瞎了眼。   在市区寸土寸金的地方建别墅,这是怎样雄厚的财力。   林北为他拉开车门:“请,安先生。”   安时安和道:“谢谢。”   穿过一条小路,小花园被打理的整整齐齐,还能看见几个工作人员在修剪草坪,安时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看霸道总裁电视剧。   不对。   严格来讲……   傅淮深好像真的是霸道总裁。   来到门前,一个打着领结的老者冲他点头,林北领着他继续往前,直到穿过富丽堂皇的客厅,来到一层的书房。   安时望过去,这间书房很大,一侧书柜上摆满了书,很多都是厚如砖头,电脑桌在最中间,旁边放了颗绿植,一个身形优越的男人正在打字。   听见声响,男人抬起头。   安时猝不及防地和他对视。   男人穿的休闲,白衬衫被挽自手肘,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宽肩窄腰,铅灰色休闲裤更衬得双腿修长,一张脸轮廓很深邃,神色淡淡,俊美的不似真人。   安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就是男主角的配置吗。   男人在和他对视两秒后,淡淡蹙起长眉,似是不满:“林北,你怎么把他带到这里了?”   林北微微低头:“对不起先生,我现在把他带出去。”   安时乖乖跟着林北来到客厅,一旁的佣人给他倒了杯茶,不一会儿,傅淮深便从书房走出来,安时抬眸扫了一眼,忍不住确认。   腿确实长,身材比例比刚才坐着时还要好。   傅淮深坐在了他的对面,双腿随意交叠,问:“安时?”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长睫簌簌,看起来很乖巧:“嗯。”   傅淮深开门见山:“之前林北应该和你沟通过,不过被你拒绝了,现在你考虑好了么?”   安时道:“考虑好了。”   傅淮深微微惊讶了一下。   这倒和他想的有些不同。   毕竟,安时可是“意志坚定”地拒绝了他四次。   傅淮深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一瞬,便淡淡吩咐:“把合同拿给他看。”   林北从一旁找出合同,摆放在安时面前。   安时在傅淮深的注视下打开,迅速扫了一长串的注意事项,这才发现,之前养父说的一千万只不过是定金,事成以后还会有另一笔费用。   翻到写着数额的一页,望着那一串零,安时呼吸一滞。   他揉了揉眼,心中忍不住掰着手指开始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啪叽,安时把合同盖上了。   没开玩笑。   这串零比他命都长。 第2章   傅淮深望着他的动作,微微挑起眉梢:“有什么问题?”   安时心想有啊,这可太有了。   这是能让他直接暴富的问题,他从前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大的。   安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问题。”   傅淮深眸色一深:“那你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安时一本正经:“没有了傅总。”   傅淮深听着这个称呼,心下了然:“那就是说,你对这份合同很满意?”   安时:“嗯……可以这么说。”   傅淮深沉沉望向他:“不知道安先生有没有认真看协议,但是我有一些要求,安先生可以听一下。”   安时腰板挺直了,拿出了接待老板,360度无死角微笑,洗耳恭听:“您说。”   现在傅淮深不再是男主,不再是他的准丈夫,现在傅淮深是他的——   饭票、老板,梦想成真机器猫。   傅淮深:“从今天起,我希望你能和我一同住在这里,你的房间在西侧,配备独立书房,我在你的对面,希望安先生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擅自来打扰我。”   安时小鸡啄米:“嗯嗯。”   放心好了,他绝不会打扰!   傅淮深:“协议一年为期,这一年内,你只需要在外人面前扮演好自己的身份,配合我,能做到么?”   安时继续小鸡啄米:“嗯嗯,我可以!”   他绝不会向往金钱以外的任何东西。   傅淮深:“我有时候会不回家,你无需过问,不过放心,我很洁身自好,并且希望你也一样——健康报告你要看一下么?”   安时本想拒绝,林北却已经把报告送到了他的手边,傅淮深的目光望过来,显然是不容拒绝。   行叭。   大总裁嘛,专治一点也是可以理解。   安时配合地接过来,垂眸一看,甚至还拍了几张图片,乍一看确实非常健康。   傅淮深:“怎么样?”   安时一顿。   这是暗示他要夸奖吗?   秉承着一个员工的基本素养,他匆匆扫过资料,思索片刻,指着一张勉强能看懂的图片真情实感地夸赞:“您的心电图长的真不错。”   “嘿,有长有短的呢。”   “……”傅淮深嘴角抽了抽,“我是问你有什么要问的问题么?”   安时想了想,如实摇头:“没有。”   傅淮深淡淡:“明天我会让林北带你也去做一遍体检。”   安时带了点笑:“好。”   看起来极其配合。   傅淮深打量着他。   他之前只见过安时的照片,照片中青年唇红齿白,长的不错,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优点。   看向镜头感觉怯怯的,并且还拒绝了他几次,作为驰骋在生意场的商人,这种把戏他见多了,只是思索片刻,他便认定,不过是价钱谈不拢。   于是他试着一再提价,果不其然,安时这次很满意,答应的也异常爽快。   但安时也有让他惊讶的地方。   比如气质。   真正见到安时,青年面容白静,比照片还要好看一些,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虽然带着打量的好奇,却完全没有怯场的意思。   “两天以后。”傅淮深道,“我会派人来接你去民政局。”   长指轻轻叩响桌面,傅淮深抬眸:“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安时想了想,眨巴了一下眼睛:“嗯,能告诉我为什么是两天后吗?”   傅淮深罕见地停顿了一下:“两天后是个好日子。”   安时:“……”   也可以理解,有钱人一般都比较迷信。   “好的傅总。”安时答得飞快,“但是我的证件和户口本……”   傅淮深:“我会派助手去拿。”   安时放心了,这种别人一手包办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轻松,没忍住笑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好的,谢谢傅总。”   安时本就长的好看,两个小梨涡让他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块软绵绵的甜面包,看起来就想让人亲近。   就像是……在勾人品尝一般。   傅淮深微微蹙眉,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叩桌面,冷声道:“有一件事我希望再次确定一下,既然安先生已经签了协议,那么,我希望安先生可以遵循合同中的条款……”   他顿了顿,抬眸,沉沉道:“至于其他,不要肖想一分。”   肖想二字,傅淮深咬得极重,仿佛夹在唇齿之间。   本是警告意味,但安时却完全不在意,眉开眼笑地点头:“好的傅总,你放心。”   除了钱,他保证什么都不肖想!   看着安时的笑脸,傅淮深眉头皱得更紧了。   傅淮深很快就因为工作离开,临出门时给了安时一张不限额的黑卡,并且把林北留了下来。   “从今以后林北是你的司机,你如果有急事,也可以通过林北联系我,卡可以随便刷,不用客气。”   安时看着一旁的林北,捏着卡,灿烂地笑了笑:“好,谢谢傅总。”   傅淮深一顿,足尖一转,走出客厅,对林北招了招手。   林北很快跟了上来。   傅淮深蹙眉,低声问:“他对谁都这么撒娇么?”   林北愣了愣,头一次觉得听不懂自家老板说话:“什么?”   傅淮深又重复了一遍。   林北忍不住回想,安先生撒娇了吗?没有吧,他真的撒娇了吗?虽然他从小就比较迟钝,但不至于撒娇都看不出吧……   思索片刻,林北谨慎道:“应该……没有。”   傅淮深眉头稍微舒展:“嗯,你下去吧。”   林北:“是。”   那头安时迅速上楼,先是参观了一下自己的书房,又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卧室。   书房很大,电脑都是顶配,打游戏一定不卡,因为是为他布置的,书架上只有零星几本小说,没见到傅淮深书房里那种板砖一样的书。   卧室朝阳,两米的大床,触感非常柔软,坐上去还会弹弹弹,衣柜是整面墙的,拉开可以看到许多根据他的尺码挑选的衣服,房间配备一个超大阳台,只要拉开窗帘,就能俯瞰别墅内的整个大花园。   安时摸着黑卡的触感,躺在了床上。   年纪轻轻就过上老公不回家,手里有钱花的日子,远超99.9999%同龄人。   当天下午,傅淮深并没有回家吃饭。   安时见识了一下有钱人的晚餐后,见到一旁站着的林北,邀请他:“你不跟着一起吃吗?”   林北摇摇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用先生,我已经吃过了。”   安时对林北的印象不错,虽然林北和傅淮深一样沉默寡言,好似没长嘴,但是林北身上没有什么压迫感,反而木木的。   安时边吃饭边闲聊:“你之前就是傅淮深的助理吗?为什么他把你留下了呀?”   林北道:“不是,我之前是傅总的保镖,现在主要负责您的安全。”   安时“哇”了一声:“保镖!保镖是不是很都很厉害?你们保镖还带眼镜呀?打起架来不会飞出去么?”   林北:“会飞出去。”   安时:“?”   林北扶了一下眼镜:“眼镜是傅总要求佩戴的,平光镜。”   安时:“我懂了,是不是因为戴眼镜可以让对方看不清你的脸,起到隐藏身份的作用?”   “不是。”林北语气认真,“是看起来比较有文化。”   他补充:“这样显得比较符合秘书的身份。”   安时:“……”   好,有钱人的心思你不要猜。   吃完午饭,安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过了没一会,头便像小鸡啄米一般,摇摇晃晃。   一旁的林北见了,轻轻上前提醒:“先生,你要是困了,可以上楼休息。”   安时点点头,脚步虚浮地飘上了楼。   等他从睡梦中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摸出手机一看,赫然是晚上7点钟。   根据时间计算,他睡了……足足3个小时!   安时心中一惊!   午睡能睡三个小时,说明这具身体——   很健康,真不错,嘿嘿。   睡饱的安时又脚步虚浮地飘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转角,便闻到了饭香味,而傅淮深则背对着他,姿态优雅的吃饭。   傅淮深的身材很好,也可能是因为男主的身份,所以每个身体零件都近乎完美,肩宽腰细,标准的倒三角,背部肌肉流畅,仿佛透过衬衣薄薄的布料,就能窥见这具身体真正的张力。   安时不自觉欣赏了一会儿。   大家同为男人,他也是很喜欢这种身材的好不好。   安时摸了摸自己的白肚皮,不免有些惆怅。他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一样是的白斩鸡,他也想成为一个肌肉猛男!   安时叹了口气,正欲走过去,便听见傅淮深略显低沉的声线从不远处传来:“安先生,在看什么?”   安时一愣,下意识回答:“在看你。”   似乎是没料到他的坦诚,傅淮深转过身,神色淡淡:“看我干什么?”   安时想起之前哄人的话术。   男人,都是喜欢被恭维的,即使是纸片人,也难逃这一定律。   安时真诚:“看你身材真好。”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拒绝被夸身材好。   但话音刚落,傅淮深的眉头却微微蹙起,停顿了片刻,他问:“你喜欢这种身材?”   这不就是求认可!   安时甜甜一笑:“喜欢啊!”   傅淮深的表情让人猜不出什么,安时乘胜追击拍马屁:“我很喜欢傅总这种身材的,让人看了就有安全感!”   话音刚落,傅淮深的脸色变幻莫测,揉了揉眉心,他冷淡道:“你先坐下,我有点事和你谈。”   安时笑了笑:“好,傅总您说。”   傅淮深道:“我希望安先生可以和我一起拍张照片。”   安时很是爽快:“当然可以,在哪里拍呢?”   傅淮深:“卧室,床上。”   安时:“……?”   啊这,这是一本绿色小说可以有的尺度吗?   安时粗略地看过这部小说,所以知道傅淮深联姻只是为了搪塞虎视眈眈的家族。   但是因为安时这个角色只是一个炮灰,所以在二人见过面以后,再次出现这个名字,就是去领证了。   所以这段是……隐藏剧情?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本商战文背后竟有如此尺度!   但既然签订了协议,傅淮深又是他的协议对象,而且他们以后会结婚,虽然在穿书前,安时一直坚定地认为傅淮深是个性/冷淡,但是很显然,现在的状况表明,傅淮深不仅不是个性冷淡,而且貌似还玩的很花…   安时自认为是直男,但他单身至今,也没喜欢过什么人,所以性取向有待考证。   可是牺牲节操的问题,本不应该就此妥协……   但是,与那“亿”点财富相比——   安时迅速:“好的傅总。”   望着一脸悲壮,仿佛即将慷慨就义的安时,傅淮深微微蹙眉:“你如果有什么顾虑,可以说出来。”   安时坚定:“没有顾虑。”   傅淮深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你跟我来。”   随后,他又对林北道:“你去拿相机。”   安时:!!!   还要有人进行围观!!   短短几分钟之内,安时受到了数次冲击,沉默半晌,他颤巍巍地问:“那…那个,林助理,也要跟上来吗?”   傅淮深颔首:“不然谁拍照?”   安时:!!!   一定要玩这么野的吗!!   在还未穿越前,安时一直都听说过富人的传闻,相传有些富人饱暖思□□,私下有一些特殊的癖好,他向来对这种小道消息嗤之以鼻,但是今天……   安时:是他没有见识了。   打工人嘛,有时候就是这么身不由己。   安时迅速打量了一番傅淮深的身材,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热泪,拿出敬业的态度:“好的傅总,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姿势呢?当然,捆绑play只要别绑太紧我也是可以接受的,不过我还是推荐您蒙眼……”   他真诚地提建议,心里飞速盘算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傅淮深选个难度不高的。   “你在说什么?”傅淮深蓦地出声打断,微微皱眉,“什么蒙眼?”   安时一下子住了声。   诶?   难道,傅淮深不喜欢自己的小情趣被别人插|嘴?   正欲解释,便见傅淮深向来冰冷的眸子望过来:“你以为我们拍的什么照片?”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乖巧道:“就,艺术照。”   只不过这个艺术有些十八禁。   傅淮深目光沉沉,并未解释,抬腿便往卧室走去。   安时跟在他身后,待林北也一同进来后,傅淮深甩上门,单手解开了胸前的三颗纽扣,露出幽深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完美胸肌。   安时控制不住地被蛊了一下。   不是,身材这么好。   这样搞下去,好怕他会自愿啊。   傅淮深察觉到他的目光,坐在了一旁的书桌边,大手一伸,握住安时的手腕,将人拉了过来。   安时被拉的猝不及防,一屁股结结实实坐在了傅淮深的大腿上。   感受着屁股下紧绷而有张力的肌肉线条,安时心中一荡:“现在就要开始吗?”   傅淮深:“你很迫不及待?”   安时垂眸羞涩:“这是可以说的吗?”   傅淮深:“……”   正当安时眨巴眼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咔擦”声忽然响起。   林北面无表情地走上来,递出相机:“好了,老板。”   安时:???   傅淮深接过,随意看了一眼,便道:“传给她吧。”   林北:“是。”   傅淮深吩咐完,林北推开门走了出去,看着一脸凌乱的安时,他似笑非笑道:“安先生刚才想的是什么?”   安时反应过来,垂眸腼腆:“我想的当然是艺术照。”   傅淮深了然地点头:“艺术照。只不过这个照片有多艺术就不知道了,对不对?”   安时决定装死。   傅淮深冷笑:“你以为我有这种癖好?”   安时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傅淮深轻呵一声,像是想到什么:“那如果我就是要你拍那种照片,你拍么?”   话音刚落,安时便把头抬起,乌黑的眼睛挣得很大,眼睫簌簌轻颤,看起来像是被羞辱到的愤怒:“傅总,没错,我确实与你签订了协议,但这不代表我是可以让你随意践踏,随意把玩,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傅淮深微微惊讶。   视线垂落在怀中青年微红的鼻尖上,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仔细想想,安时今年也不过是22岁。   停顿半晌,傅淮深眉心微蹙:“我只是……”   安时:“除非给我打码。”   傅淮深:“……” 第3章   安时从傅淮深卧室溜达出来,便一眼看见林北正坐在客厅,背对着他,面朝电脑敲敲打打。   安时向来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他走过去,目不斜视。   林北却停下来,异常警觉地转过身,与安时四目相对。   林北蹙眉:“安先生……”   下一秒,安时猛地将手捂在自己的双眼之上,力证清白:“我没偷看!”   林北:“……”   林北:“安先生,我没有怀疑您偷看。”   安时这才把手放下来,林北又道:“如果您要看,也没什么。”   安时一脸正直:“怎么会,我向来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   林北愣了一下:“那好……”   话未出口,林北眼前一花,再回神,安时已经乖巧地坐在他的身旁,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笑出两个清浅的梨涡:“不过既然你这么热情的招呼我,我也就勉为其难地看一看吧。”   全程面无表情的林北:“……”   安时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但要是八卦,那他可就太感兴趣啦!   林北的电脑是工作电脑,连壁纸都没换,背景映照着蓝天白云,正停留在一个孤零零的对话框。   对话框那头的备注是:江女士。   安时:?   林北见他露出困惑的神情,公事公办地解释道:“这是傅总的奶奶。”   安时暼向那个用粉色动漫女头的江女士,小小的脑袋里是大大的问号。   ?咱奶这么潮流吗。   林北并不做过多的解释,推了推平光镜,点击发送图片。   安时这才看清楚那张照片的样子,只有两人的上半身,因为角度原因,能看清楚自己的侧脸,却看不清傅淮深的,即使没有真正拍到他坐在傅淮深腿上,却仍然能从背景的卧室中猜出,两人举止亲密。   对面好像在高度冲浪一般,照片发出去,便立刻回复。   【江女士:真不错,好般配。[玫瑰][玫瑰][玫瑰][大拇指][大拇指]】   安时松了口气——   破案了,确实是咱奶。   【江女士:这个孩子看起来好年轻,不会是个未成年吧?】   【林北:不是的夫人,安先生今年二十二岁了。】   【江女士:哦哦。】   【江女士:原来淮深是老牛吃嫩草[大拇指][玫瑰][玫瑰]】   安时:“……”   确定了,而且是亲奶。   -   翌日一早,安时便见了傅淮深真正的秘书。   傅淮深真正的秘书带着同样的银丝框眼镜,个子很高,一头长发被挽在脑后,显得干练极了。   安时迎上去的同时,秘书也看见了他。   在注意到他的瞬间,秘书眼前一亮,赶紧伸出手:“你好,安先生,我是傅总的特助,秦影。”   安时点点头:“你好,我叫安时。”   秦影忍不住扶了下眼镜。   这是她第一次见安时。   作为傅淮深的得力助手,她从成为特助以后,就深知傅淮深是个怎样的人。   面瘫、冷淡、工作狂、还严苛。   公司上下合力送出称号:“大魔王”。   而且,要不是因为傅氏集团有双休,给交五险一金,加班费还高,她早就辞职不干了!   就是这么一个冰山,结婚对象竟然是这么的……年轻又乖巧。   傅淮深想要找一个底细干净、又好拿捏的协议对象,最好还能别的有点身份,让老爷子不能随便反对,选来选去,那就只有安时。   安时受过傅淮深母亲的资助,有这一层关系,连编起感情来,都自然许多,更能堵住老爷子嘴。   尽管——   她知道,傅淮深根本没见过   安时。   但傅淮深对这件事并不上心,甚至在最后,都没有派自己上门去谈,反而因为要出差,把这件事交给了某种知名木头——林北。   初次见到照片时,她便觉得安时不是傅淮深的对手,今天一见到真人,这种感觉更确切了。   这不活脱脱的小绵羊嘛。   秦影很快调整过来,微微一笑:“我是傅总派来接您去医院的。”   安时点了点头,好脾气地笑了笑,带着点期待问:“好,那傅总呢?”   秦影以为这是初来乍到的小朋友有些认生,贴心道:“傅总在车里正在等您呢。”   安时顿时垮起一个小狗批脸:“哦,那好吧。”   秦影:?   她怎么觉得安时也不开心呢?   但当她想要再次确认时,安时已经换上了平常的表情。   安时当然不开心。   别人不知道,但他自己清楚,傅淮深对于他来说,就是老板啊。   谁家打工人看见老板能不拉拉着个脸啊。   傅淮深的别墅很大,因为配了花园,从客厅走到大门的距离不短,绿植层层叠叠的阴影透过阳光撒在一旁安时白皙光洁的侧脸上,秦影的目光也不自觉停留了片刻。   安时的眼睛很大,睫毛长密,白皙的脸上,鼻尖翘而挺拔,让他看起来无辜的同时,又带着几分狡黠。   就这么一个漂亮青年,如今却送到了傅淮深的手里……   秦影看着都怜爱了。   她忍不住道:“安先生,你渴不渴?如果很渴,待会儿喝一点水也是可以的。”   安时看着她的眼睛摇摇头:“没事的姐姐,我等做完检查再喝。”   秦影被这一声姐姐叫的通体舒畅。   任谁被这么一个小帅哥叫姐姐,都会开心的好不好!   但作为老板的秘书,她深知自家总裁的那点奇怪的边界感,笑着摇了摇头:“安先生,还是叫我秦特助就好。”   安时也不强人所难,点头道:“秦特助。”   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   安时打开后座车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傅淮深挺拔的背脊线条。   西装革履,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膝盖上放置了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傅淮深的肤色偏向于冷白,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上方,说不出的性感。   听见动静,傅淮深侧过脸来,安时猝不及防的与他对上视线。   傅淮深的表情很淡,五官深邃,狭长的眼型带着天生上位者的冷漠,只是微微颔首,便移开目光。   安时还注意到,他的右耳上带着一只蓝牙耳机,似乎是有人在汇报什么。   默默坐下后,安时忍不住咋舌。   确实很工作狂啊。   秦影坐在了副驾驶,安时坐在傅淮深身边,犹豫了许久,都没拿出手机。   如果这个时候拿出手机,那么感觉就像是——学霸在认真做题,你竟然在旁边叠纸飞机,还玩的不亦乐乎。   羞愧,实在是太羞愧了。   过了没一会儿,傅淮深低声说:“嗯,我知道了。”便阖上电脑,转而对安时道:“吃饭了么?”   安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和自己说话,摇摇头:“没有。”   傅淮深道:“饿吗?”   安时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嗯,饿了。”   这是准备让他先吃点东西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安时看向傅淮深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期待。   傅淮深微微蹙眉:“想吃饭?”   安时再次点头。   傅淮深淡淡开口:“但是做检查不能吃饭。”   安时愣了愣:“所以呢?”   傅淮深看向他,漆黑的眸子古井无波:“所以你现在不能吃饭。”   安时:“……”   想不到傅淮深还是废话文学大王。   本就饥饿的胃仿佛收到信号一般,开始咕咕叫起来,安时幽怨的眼神差不多没控制住。   但这也不怪他。   都说了。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傅淮深自然注意到了安时的目光。   但他并不是有意这样说。   像是对待普通的下属一般,他总是喜欢问清楚。   ——安时也不是那个例外。   安时的双眼皮褶皱很深,皮肤又白,情绪稍微激动一些,便会晕上一抹水红,此刻大睁着,长睫簌簌,水汪汪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傅淮深的指尖微微一动。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蹙眉,抬起手,轻轻擦过那水红的眼尾,又像是训斥下属那般,带着浓浓的冷淡与不满:“别撒娇。”   言外之意,便是撒娇没用。   安时:?   他什么时候撒娇了?   他那明明是情真意切,想要刀一个人的目光!   但不等他反驳,傅淮深的右耳的耳机亮了亮,显示有一通电话打过来。   安时顿时安安稳稳地给嘴巴拉上了拉链。   总裁谈工作,他不方便打扰。   一直到医院,傅淮深才挂掉电话。   之后的一切都由秦影来安排。   安时在饿的头晕眼花的同时,还被抽了几管血,人都是麻的。   当即便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地窝在座位扶手里。   秦影连忙询问:“怎么样?是哪里难受了吗?”   安时点点头:“秦特助……”   秦影:“嗯?怎么了?”   安时可怜巴巴:“我有点难受……现在特别需要一个东西……”   安时本就长的乖,一委屈,更是让人看了就可怜,那一瞬间,秦影身上仿佛背负了什么,一脸凝重:“没事,你说吧!”   安时:“我需要医院门口左拐三十米小巷子第二家的超级无敌棒棒巨无霸淀粉肠。”   秦影:?   安时:“才能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秦影:“……”   秦影真诚地握住他的手:“请问您是怎么在五十码的车内看到这家烧烤店并且准确记住的呢?”   安时腼腆一笑:“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秦影:“……”   但最终这个淀粉肠也没吃上。   傅淮深自这个提议一出现,便一直皱着眉,尊贵的总裁大人似乎并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吃淀粉肠这种东西。   但是……   谁又能拒绝一根完全没有肉的淀粉肠呢!   傅淮深将水递给安时:“检查完会带你去吃饭。”   安时眨巴着眼:“好。”   傅淮深肯定带他吃不了差的。   做完最后一项检查,还要等二十分钟拿单子。   安时闲着无聊,一眼便看见了医院门口的几只流浪猫。他在小时候也很喜欢收养猫猫,尤其可怜流浪猫,一般流浪猫很多都过的不好,甚至还有坏人专门去诱骗它们。   几乎是一瞬间,安时已经站在了猫猫中心。   一旁看门的大爷见了他,热心地打了招呼:“诶,小伙子,你也是来喂猫的?”   安时顿时也热情地点了点头:“大爷你也是?”   大爷和善地笑了笑:“我是来专门阻止你喂猫的。”   安时:“……”   大爷:“这些猫今天已经吃了不知道多少了,一个个跟卡车一样,千万不能再喂了。”   安时简直气愤至极,怎么可以说小猫咪是一辆大卡车,这对小猫咪的恶意也太大了!!   他一转头,便看见一只隐在石墩后的猫猫,猫猫只露出一个头,下巴尖尖的,一看就小小的。   他快步向前,像是要寻找证据一般猛地一看——   失策了。   怎么说呢,脸小是真挺显瘦的。   待看清楚尖下巴猫猫庞大的身躯后,安时缓缓收起了脸上的不忿,然后露出了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大爷,这辆猫今年几岁了呀?”   ……   傅淮深站在医院玻璃门的一侧,将院外的青年看的清清楚楚。   秦影欣慰地笑笑:“安先生很有爱心呢。”   傅淮深望去,青年骨架修长而轻盈,有一种介于少年中的青涩干净,侧脸线条漂亮极了,瞳仁水润,正午的阳光洒落,打在他挺翘的鼻梁上,留下一小块金色的阴影。   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在橘猫毛绒绒的后背,看起来静谧而美好。   秦影感叹:“他肯定是看它们可怜,说不定流浪猫身上还会有什么伤疤……”   果不其然,下一秒,安时便站起身,围着橘猫转了一圈。   秦影欣慰:“我就说……”   安时惊呼:“哇,它的蛋蛋是爱心   形状诶!”   秦影:“……”   傅淮深:“……”   傅淮深用眼神示意:“……?”   秦影轻咳一声:“年纪小,有一点童趣也是正……”   下一秒,安时掏出手机,跟在橘猫的屁股后面,宛如痴汉一般,连拍数张。   “嘿嘿,谁能拒绝一个爱心蛋蛋呢!”   秦影:!!!   安时拍完照片,便蹲了下来,从口袋里摸了摸,像是在摸食物。   秦影本想闭麦,但见此情景,忍不住道:“安先生还是很有爱……”   话音刚落,安时便从口袋里拿出握成拳头的手。   橘猫迫不及待地上前嗅了嗅,安时“唰”的一下张开——   空空如也。   安时:“嘿嘿,骗你的!”   并对它加以训诫:“作为一辆小猫咪,是不可以吃这么多的!”   一旁的傅淮深:“……”   看着格外心虚的秦影,他用眼神示意:“……这就是,很有爱心?” 第4章   检查很快就完成了。   临出门时,傅淮深脚步一顿,蹙起眉,淡淡看向安时。   安时迷茫地眨了眨眼。   傅淮深一言不发,微微前倾,蓦地抓住了安时细白的手腕。   过近的距离让他身上淡淡的冷香都清晰无比,安时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怔,便听见傅淮深语气低沉,带着不满:“……猫毛。”   闻言,安时顺着傅淮深的力道往下看去,一根乳白色的细毛正黏在自己的指缝处。   !!!   这么细,如果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安时忍不住震惊:“这是怎么看见的?”   傅淮深松开了他的手腕:“拥有正常视力的人应该都能看见。”   仔细品,还能听出淡淡的嫌弃。   安时:“……”   正常视力。   是指鹰吗。   他噌的一下往前一步。   这不是普通的毛,这可是小猫咪的毛!   而且还是超级限定款爱心蛋蛋小猫咪!   他不允许这个世界上有嫌弃小猫咪的人!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秦影连忙冲他摇了摇头,拼命使眼色。   在秦影宛如抽搐一般的表情中,安时不为所动,冷冷一笑:“傅总。”   傅淮深波澜不惊地看着他。   “嗯?”   安时:“你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猫毛吗?”   傅淮深:“哪里?”   安时:“这是从刚才那只橘猫身上掉的猫毛!”   “哦。”傅淮深不置可否,“所以?”   安时瞥见他这一脸冷漠的神情,深吸一口气:“傅总,你还真是……”   秦影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就是00后整顿职场吗??   但也要看看对象是谁吧!   为了挽救这一刻的悲剧,秦影“唰”的一步,英勇上前:“傅总,安先生是……”   安时:“好眼力啊。”   傅淮深:“?”   秦影:“?”   安时露出一个标准八齿微笑:“傅总真是好眼力啊,我现在就去把这根猫毛洗掉,哦,对了,不知道你对洗手液有什么要求呢?刚才我在卫生间见到有三种口味,一种是樱花味,一种甘菊味,还有一种是薄荷味,你看你中意哪一款呢?”   “……”傅淮深,“都可以。”   安时:“好,那我就随便选一款了。”   说完,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独留下两个沉默是金的人。   望着安时的背影,秦影默默托上惊掉的下巴。   她忍不住抚掌钦佩:“安先生还真是……”   “能屈就屈,宁弯不折啊。”   “……”   -   待安时洗完手后,傅淮深接了个电话,让司机把安时送回了傅宅。   安时对此没有异议。   傅淮深作为傅氏第一掌权人,自然是非常忙碌,也符合他工作狂的本质。   而傅淮深为什么会抽出时间来陪自己做检查,安时也非常清楚。   因为这在原书中有解释——   傅淮深性情冷漠,但教养不错,即使别人走不进他的心,他也是个较为合格的“合伙人”。   说白了,就是他认为陪伴协议对象做体检,是一项基本义务,就像日后安时也要帮他演戏一样。   各取所需,但互不打扰,互不动心。   -   体检报告在第二天送到了傅淮深的手上。   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外,并没有其他症状。   当然,即使有其他症状,以傅氏的财力,也可以迅速调理妥当。   秦影站在一旁,垂眼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傅淮深的指令。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夹着几张薄薄的报告单,过了半晌,开口道:“可以。”   秦影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上前一步:“那安先生……?”   傅淮深道:“通知老夫人一声。”   秦影点头:“好的傅总。”   当天中午,傅淮深破天荒地回家吃了顿午餐。   安时正带着墨镜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悠哉悠哉地欣赏风景,瞥见那辆黑色宾利,他把墨镜往下一勾,啪嗒啪嗒跑下了楼。   贵客,这是贵客。   需要下楼迎接。   等他下楼后,傅淮深也正巧走到门廊前脱外套。   安时友善打招呼:“傅总。”   傅淮深向往常一般颔首,却又忽的一顿,像是想到什么,淡淡道:“以后不用再叫我傅总。”   安时歪了歪脑袋:“那叫你什么?”   傅淮深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同理,我也叫你的名字,可以么?”   安时随遇而安:“可以呀。”   傅淮深脱下外套,解开了衬衣的两颗扣子,像是谈论天气一般平静道:“吃过饭我们去领证。”   安时一怔:“嗯?”   傅淮深抬眸看了他一眼:“两天之前,我和你说过这件事情。”   安时反应过来,欣然点头:“好的。”   傅淮深又想了想:“以后和我说话也不用这么生疏。”   安时笑眯眯,连一秒犹豫都没有:“好呀。”   这自然转换程度,倒让傅淮深一顿。   一顿饭吃得很快,等安时放下餐具后,傅淮深道:“吃好了?”   安时抿唇:“好了。”   傅淮深的视线落在安时有些皱巴巴的宽松上衣:“去换身衣服。”   安时依言上楼换了一身。   虽然是最普通的衬衣西裤,但面料和做工都颇为讲究,这些衣服自然不是安时自己的,而是傅淮深提前根据安时的身材,买了两衣柜。   换好衣服后,安时又啪嗒啪嗒的下楼。   傅淮深原本在看文件,闻声抬眸,视线触及安时后,微微一顿,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见安时穿正装。   安时本就身材比例极好,正装将他衬得更加腿长腰细,肤白似雪,像极了漂亮的富家小公子。   安时毫无知觉地走到他身边:“好啦。”   傅淮深这才收回目光,叫来林北开车。   坐上车以后,安时托着下巴,望着窗边飞快倒退的街景,没忍住,幽幽叹了口气。   想不到他一个五好青年今天就要结婚了。   而且还是跟一个男人。   他忍不住侧过脸,暼了一眼傅淮深。   傅淮深正半阖着眼,闭目养神。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将他冷峻的侧脸线条衬得柔和了不少,鼻梁高挺,唇色很淡,弧度平缓,矜贵而冷淡。   行叭。   其实也没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傅家离民政局的距离不远,约莫二十分钟就到了,车才堪堪开到一半,傅淮深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次他没带耳机,安时离他很近,隐隐约约能听见电话那边是个有些苍老的女声。   “……好,我知道了。”傅淮深的语气很平和,“嗯,大概晚上就能到。”   安时支起耳朵。   根据合理推测,那边很可能是傅淮深的奶奶,上次那个用粉色动漫女头的江女士。   果不其然,下一秒,傅淮深转头对林北道:“掉头,不去民政局了。”   安时:“那去哪里?”   傅淮深:“机场。”他抿了抿唇,“老夫人想见你一面。”   安时瞬间get到。   这个老夫人就是江女士。   在原书中,傅淮深在后妈过门以后,十五岁之前,一直由奶奶带大,所以与奶奶感情颇为亲厚。   车子掉头后,傅淮深的   视线落在安时身上,打量了一下,然后说:“去最近的商场。”   林北:“是,傅总。”   过了没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了一家商场前。   停好车子,傅淮深和安时一前一后到了一家门店。   如果没记错,这好像是一家潮牌奢侈品店。   安时望向傅淮深,用眼神询问。   傅淮深只是抬抬下巴:“进去,给你买衣服。”   安时:“诶?这一身不行吗?”   傅淮深的暼过他,意有所指:“太素了。”   嗯?   安时有些不懂了。   难道有钱人都喜欢花里胡哨的么。   回想起那些他曾经看不懂的奢饰品潮流,安时瞬间就懂了。   原来他们真的能卖出去啊。   一时间,安时看向傅淮深的目光都复杂许多。   满脸都写着:   小伙汁,你不行啊。   傅淮深:“……”   傅淮深:“你在想什么?”   安时意有所指:“我在赞叹傅总的审美。”   “……”傅淮深:“衣服还没有拿上来。”   安时抿唇一笑:“我已从中窥探一二。”   傅淮深:“……”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林北已经和对方的领事沟通了一番。   领事很快就安排他们进了一个独立且宽敞的房间。   这个房间设计得很独特,打开门以后,是一个圆弧形状,许多衣服被妥帖地挂在衣架上,顺着墙的边缘围的满满当当,中间有一个沙发,旁边还放了果盘。   领事微笑:“请。”   安时和领事大眼瞪小眼。   领事一顿,继续微笑:“请吧。”   安时偏头在傅淮深耳边小声哔哔:“她是在叫谁?不会是我吧?”   微小的气流擦过耳畔,带来一点酥麻的触感,傅淮深望向安时,后者双眸清澈,似乎是真的不理解。   他淡淡:“你说呢?”   安时目光一旋。   落在那个最中心的位置。   他腼腆:“这不太好吧,我很社恐的。”   傅淮深微微挑眉:“社恐?”   安时小鸡啄米。   傅淮深轻嗤出声。   安时羞涩垂眸:“那是因为我没有表现出来。”   “不用表现出来。”傅淮深摇摇头,看着安时的眼睛,意有所指:“我已从中窥探一二。”   安时:“……”   还挺记仇。   安时最终还是坐上了最中心的沙发。   先前他没注意,等坐上来以后,他才发现这个沙发不仅大,而且头顶还有一个闪耀的灯球,本就洁白的沙发,被灯球一打,整个人仿佛小夜灯一般通透,散发着冉冉升起的佛光。   主打的就是一个赛博渡人。   安时坐下没两秒,一个与他身型相似的男孩穿着衣服进场了。   安时:?   这是干什么?   他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之内,安时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尊贵体验。   一共三个模特,轮流试穿样品,宛如走秀一般在安时面前挨个亮相,只要他点头,便全部包起来。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安时瞳孔地震。   他艰难地向傅淮深求证:“你一直都是这么买衣服的么?”   傅淮深薄唇轻启:“不是。”   安时抚了抚心口:“那就好,这也太浮……”   傅淮深:“有时来不及自己看。”   “会全包起来。”   安时:“……”   事情变得更加离谱了。   安时忍不住想,这个世界上有钱人真是腐败,还好……   他已经是有钱人了:)   -   安时走出店门时,身上的装扮已经焕然一新。   路过一面镜子,安时忍不住又看了自己两眼。   怎么说呢,就是从富家贵公子一下子变成了潮流公子哥。   他盯了两秒,猛地把脸扭到了一边。   傅淮深见了,不明就以:“怎么?”   安时面色认真:“我有潮人恐惧症。”   傅淮深:“……”   等来到江宅,夜幕已经微微泛黑。   推开车门,来迎接他们的,是江宅的管家。   傅淮深似乎对他很是熟悉:“李叔。”   被叫做李叔的男人笑了笑:“少爷。”   紧接着,他的目光右移,落在安时的身上:“这位就是安少爷吧?”   安时乖巧点头:“李叔。”   跟在李叔身后,穿过长长的花园幽径,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独栋小洋楼。   就在此时,安时忽然想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思来想去,他拽了拽傅淮深的衣袖,凑到他耳边道:“咱奶喜欢什么类型的来着?”   傅淮深看了他一眼:“咱奶?”   安时“嗯”了一声:“我这是提前熟悉一下称呼。”   傅淮深不置可否。   安时继续小声哔哔:“我看我这一身风格,咱奶是不是喜欢潮人风格?”   傅淮深淡淡摇头:“她是喜欢穿的比较时尚,笑容开朗的羞涩小男孩。”   安时:“……”   这喜好怎么东拼西凑的。   眼睛一转。   安时忽然顿悟。   这个喜好,这个风格……   这不就是似0非0吗!   走进内厅,是极其奢华的现代装潢。   前来迎接的,是一个保养极好,穿着时尚的女士。   见到安时,她眼前“唰”地一亮。   安时也一个箭步,和她双向奔赴。   对方热情:“帅哥!”   安时回应:“奶奶!”   江女士笑着摇摇头,暗示:“还叫奶奶干什么?”   安时想了想,试探道:“美女?”   江女士:“诶!”   “美女!”   “诶!”   “帅哥!”   “诶!”   “美女!”   “诶!”   “帅哥!”   “诶!”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失散多年的亲姐弟一般。   一旁的傅淮深:“……” 第5章   亲切的会面终于结束。   江女士看着自家亲孙子宛如黑铁一般的脸庞,轻咳一声,握着安时的手,亲切地说:“好孩子,为了这个家的可持续和谐发展,以后我们二人还是以祖孙相称吧。”   安时偷偷暼了一眼傅淮深,连忙点了点头,微笑道:“好的奶奶,我也正有此意。”   江女士全名江芷兰,书香门第,家境优渥,年轻时是标准大小姐,老了以后,也是一个身价不菲,保养极好的富婆。   江芷兰和安时互相挽着向前走,傅淮深则提着礼品,跟在他们身后。   安时莫名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携手走到沙发前,江芷兰笑着让他们坐下,自己去泡花茶。   安时望着江芷兰的背影,与一旁的傅淮深感叹道:“奶奶性格真好。”   傅淮深不可置否。   安时把脸转向傅淮深:“刚才我表现怎么样?合格了吗?”   傅淮深垂眸看他,安时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起来清澈极了,仿佛刚才真的是他真情流露一般。   缓缓移开目光,傅淮深淡淡道:“合格了。”   甚至有些合格的超过了。   安时很满意:“嘿嘿,那就好。”   没一会儿,江芷兰便拿着花茶回来了。   安时赶紧上前接过,嘴甜道:“谢谢奶奶。”   江芷兰掩唇一笑:“你这孩子,真是又帅又有礼貌。”停顿数秒,她话锋一转,意有所指,“不像某人,来奶奶这里,都不喊奶奶了。”   某人傅淮深:“……”   他皱眉:“我叫了,只不过您刚才跟你的好孙媳说话,没听见。”   好孙媳三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江芷兰撩了撩头发,有些心虚:“我那是见到小时高兴嘛。”   安时赶紧出来打着圆场:“我也见到奶奶高兴。”   他拉着江芷兰的手:“奶奶,你怎么保养的,这么年轻,有什么秘诀吗?”   江芷兰抿唇一笑:“有啊。”   安时洗耳恭听:“嗯?”   江芷兰认真:“有钱、死老公。”   安时:“……”   不多说,这是真秘诀。   三人继续品茶。   江芷兰握着安时的手,很是亲切:“小时,没见你之前,我其实一直都很担心。”   安时了然一笑:“是担心不符合他的心意?”   江芷兰摇摇头:“不是,我是怕不符合我的心意。”   安时:“……”   “不过我现在不担心了。”江芷兰笑了笑,“我算了,你们的确很合适。”   安时愣了愣:“算过了,奶奶会算这个吗?”   江芷兰道:“在这一方面,奶奶还是涉猎颇广的。”   安时:“哇,这么厉害!”   对于国学八卦之类的东西,安时虽然不懂,但是仍然在心中隐隐敬佩。   江芷兰:“之前你们要领证的日子,就是我算的。”   “原来如此。”安时想了想,又有些不理解,“那怎么又叫我们回来了呢?”   江芷兰笑笑:“昨天我夜观天象,发现之前的那个日子不是最好的。”   安时一脸敬佩:“会算卦真的很厉害啊。”   江芷兰谦虚一笑,“我不会算卦。”   安时一怔:“那您用的是……”   江芷兰:“星盘和塔罗。”   安时:“……”   咱奶确实是时髦。   -   晚饭自然也要在家吃。   安时先去洗手,回来后,在圆桌前看了一眼,一共空着三个位置,他想了想,顺势坐在了傅淮深一侧。   坐下后,他扭头冲傅淮深眨了眨眼。   傅淮深对上他的视线,微微一怔。   安时的眼睛很好看,眸深如墨,长睫簌簌,眨眼时,眉眼弯弯,看起来甜丝丝的。   安时冲傅淮深释放完信号,就扭过脸去。   他觉得傅淮深肯定懂了。   在原书中,江芷兰并不知道安时与傅淮深是签了协议的“假夫妻”,一直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   所以这是个表现关系融洽的好机会。   安时没忘记傅淮深说的那句“配合演戏”。   所以他非常自信地冲傅淮深眨了眨眼。   李叔端着菜上来,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满桌。   安时这次吃得很乖巧。   江芷兰一面吃,一面推荐道:“小时,这道宫保鸡丁很正宗的,你快尝尝。”   和安时说完,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我记得淮深也很喜欢,也尝尝。”   安时点头:“好。”   他夹了一片放进嘴里:“确实味道很好。”   紧接着,他又夹起一片,看向傅淮深:“你吃吗?”   傅淮深微微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淡淡道:“你自己吃。”   安时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这样说,心安理得地又放进了自己嘴巴里。   吧唧吧唧,确实很好吃。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下摆忽然被勾了一下。   安时:?   大胆贼人敢打扰他吃饭。   他顺着力道垂眸一看,桌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发现,抬起头时,正巧对上傅淮深的目光。   安时礼貌地冲他眨眨眼。   傅淮深望着他,眼中似乎包含着什么深意。   安时目光一旋,落在饭桌上。   懂了。   这不就是暗示他刚才在饭桌上的反应太冷淡了么!   作为最佳员工代表,拿着几个亿的工资,老板不满意了,安时自然要尽心尽力改进。   他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丁,放在傅淮深嘴边,微微启唇,语气亲昵自然:“啊~~~~”   只不过是让他不要这么放肆的傅淮深:“……?”   饭桌上的其他人也纷纷止住动作。   安时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笑得越发灿烂:“啊~~~~”   傅淮深缓缓抬眼,漆黑的眼中是罕见的错愕。   安时:?   这么惊讶做什么?   他这不是按照吩咐做事么?   傅淮深盯着他,眸色沉沉。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是他即将发怒的前兆。   安时压根没注意,见他眯起眼,手举的都酸了,忍不住偷偷伸出另一只手,在饭桌下扯了扯傅淮深的衣摆。   打断施法。   傅淮深又是一愣。   他垂眸,暼向下方,一只素白的手正拉着他下摆,轻轻地晃着。   那力道并不重,甚至只是抓住了一个边边,摇啊摇,简直像极了……撒娇。   他抬眼,安时水汪汪的眼睛望过来,忽闪忽闪的。   鬼使神差的,他慢慢张开了嘴。   安时终于投喂成功,在一旁小声巴巴:“好吃吗?”   傅淮深点头:“嗯。”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吃了安时喂的东西,还好脾气的回答问题,脸色瞬间一沉。   安时暼见他不快,以为他是不喜欢吃宫保鸡丁,于是善解人意地把一旁的水杯递给他。   然后又顺势扯了扯他的下摆,轻声说:“喝一点嘛。”   他说话声音清亮好听,又低低的,带着一点上扬的小勾子,听在旁人耳朵里,简直是在撒娇。   傅淮深眸中卷上一层浓浓的戾气,像是再也克制不住,扣住安时的手腕,一字一顿:“你在做……”   啪嗒。   安时打掉他的手。   然后垂眸羞涩:“真是拿你没办法。”   接着把水杯又递到傅淮深的唇边,宠溺一笑,“还是喂你好啦。”   还在蓄力中的傅淮深:?   已经傻掉的一屋人:?   安时淡定如常。   甚至还有空内心哔哔。   没想到啊。   原来傅淮深喜欢甜宠风格。   早说嘛。   害他还在纠结清纯人设。   江芷兰和李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震惊。   他们两人都是从小看着傅淮深长大的,而傅淮深的性格,其实从小时就初现端倪,挑剔、严格、话少、还有点洁癖。   初见安时,只不过是觉得这青年长的格外漂亮,性子也活泼,与傅淮深是两模两样。   但现在……   傅淮深竟然会接受他的投喂。   而且看起来还很自然!   安时是有两把刷子在身上的。   这边安时完成任务,又专注地低头吃自己的饭。   想到刚才自己的表演,他也分外欣慰。   他是有两把刷子在身上的!   就是傅淮深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不过这不重要。   毕竟傅淮深的设定是面瘫嘛。   拉拉着脸比较符合人设。   吃过饭后,安时站起身,正要离席,就被一旁的傅淮深扣住手腕。   傅淮深的手指修长,体温偏高,握在手腕上,有些热麻麻的感觉。   安时用眼神询问:“?”   傅淮深站起身,缓缓收紧了一点手指。   安时茫然地眨了眨眼,又反应过来。   这肯定还是在暗示他演戏。   他顺势往傅淮深肩膀上一靠,轻声道:“怎么啦?”   傅淮深的身体一僵。   不等安时再说什么,就将他扶正,拉着他上了楼。   安时乖巧地跟上去,两人一动,身后就传来江芷兰和李叔小声说话的声音。   “真想不到,淮深竟然真的开窍了。”   “他们俩感情看起来真好。”   “瞧瞧那个样子,热恋期吧?”   “小时看起来那么年轻,还是蛮有手段的……”   安时竖起耳朵,不落下一个字。   你以为那是在说悄悄话?   不。   ——那都是对他工作的肯定!   傅淮深的脸色愈发深沉。   一路走到了阳台,他才松开手。   安时晃了晃自己的手腕,便听见他道:“安时。”   安时抬头:“嗯?怎么了。”   傅淮深眯了眯狭长的眼睛:“你还记得我们的协议内容么?”   安时一怔,乖乖回答:“当然记得。”   “你只需要配合我,做好你身份之内的事。”傅淮深蓦地上前,修长的手指伸出,轻轻捏住安时尖俏的下巴,语气危险,“其他别的,一概不要肖想。”   “这其中包括……”他一顿,眼神意味不明,“对自己的雇主产生感情。”   虽然不明白傅淮深的脑回路,但拥有职业素养的安时附和地点点头:“当然了,我会的。”   想了想,他又宽慰似的补充:“我们都是逢场作戏嘛。”   说完,他又朝傅淮深眨眨眼。   傅淮深却眉头一皱。   半晌,他吐出一口气,冷淡道:“希望你能一直记得。”   话音刚落,不等安时回答,他便独自下了楼。   安时一脑袋问号。   但鉴于傅淮深的“多财多亿”,他也只是一笑而过。   没办法。   长的帅还有钱。   脑子有点病也是可以理解的。   夏风徐徐吹来,安时许久没欣赏过夜景,闲来无事,便顺势靠在阳台托着下巴看星星。   这   里是联排别墅,对面还有人家住。   因为绿化极好,空气中传来夏日独有的阵阵蝉鸣。   路灯交相辉映,将别墅前的空地都映照的清清楚楚,安时眺望着远方,正欣赏着,却蓦地和对面阳台的陌生男人对上视线。   安时视力不错,再加上距离不远,两道视线相接,为了缓解尴尬,安时颇为友善地笑了笑。   男人却大惊!   安时:?   他寻思自己也长的没那么吓人啊。   紧接着,男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眉头紧蹙。   安时:??   男人开始窸窸窣窣,拿出望远镜观望。   安时:???   男人确定两眼后,冲出家门!   安时:???!   …   这头,傅淮深与安时谈过话后,便自行去了书房。   放在一旁的手机振动两声,他接过,看了一眼备注:周行。   刚一接通,那边便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男声:“哥,不得了了!大事情!”   傅淮深:“?”   周行:“你猜我在咱奶这里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一个小白脸!咱奶自从咱爷去了以后,竟然又有二春了!”   “……”傅淮深沉默两秒,“你在哪看到的?”   “阳台!我在阳台看上到!那个小白脸长的贼嫩,贼好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能把咱奶养老金骗光的那种!   傅淮深:“……”   他好像知道是谁了。   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在哪?”   “哈,我现在就在咱奶楼下了。”那边,周行斗志昂扬,“哥你等我先去会会他!”   与此同时。   安时也从楼上噔噔噔地跑下来,满脸焦急:“傅淮深……!”   他的神情严峻且肯定:“楼上!……楼上有人朝我抛媚眼。”   傅淮深:“……” 第6章   两分钟后——   周行站在客厅,规规矩矩地看着安时,叫了一声:“嫂子好。”   安时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周行垮着个脸,小声道:“哥,你怎么没告诉我这是嫂子啊。”   傅淮深冷笑:“这就是你奶的小白脸?”   周行脸红。   傅淮深又看向安时:“这就是给你抛媚眼的陌生男人?”   安时腼腆。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还是周行最先打破僵局,伸出手:“嫂子,我还没介绍自己,我叫周行。”   安时知道周行。   作为抗起整个小说的大男主,总是要有几个得力助手,而与傅淮深关系最好的那个,便是周行,周家的大少爷。   安时微笑,露出两个清浅的梨涡:“你好。”   周行被他的笑晃了一下。   他对安时的脸印象不错,但没想到安时笑起来这么好看。   短暂被迷惑了两秒后,他就有点惋惜。   傅淮深和安时是协议结婚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头一次听说协议对象竟是当初傅妈妈资助的那个穷学生,他还为傅淮深觉得不值。   好歹也要一起住一年,为什么不找个更好的。   现在一看……   他真想回头抽自己两巴掌。   看着傅淮深冷淡高傲的神情,再看着甜甜开朗的小嫂子……   这不活脱脱是被欺负的那个吗!   江芷兰知道他们年轻人爱说悄悄话,也没过来,送了花茶之后,就回屋美美追剧去了。   三个人聊了会天。   安时端着花茶小口小口的喝,也不是故作矜持,实在是他现在一晃荡一肚子花茶。   傅淮深品了口茶,看向周行:“你怎么来了?”   周行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回来看看嘛,谁知道我就看见了……”   傅淮深似笑非笑:“看见什么?”   周行嘿嘿一笑:“这也不怪我……嫂子穿的也太符合咱奶的喜好了。”   安时:“……”   聊了没一会儿,天色渐晚。   周行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不行了,太困了,我得回家睡觉了。”   安时接话:“确实不早了。”   周行:“嗯,那我就先回去了,嫂子再见。”   安时友好:“再见。”   “……”   两分钟后——   三人大眼瞪小眼。   看着已经说完再见,但还纹丝不动的周行,安时继续礼貌笑笑。   想了想,他试探:“那,再见?”   周行嘿嘿笑:“嗯,嫂子再见。”   还是没动。   最后还是傅淮深先开口:“安时,你先上楼,我和周行有点事要谈。”   安时笑的脸都僵了,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啪嗒啪嗒上楼了。   周行揉了揉嘴角:“哥,还是你了解我啊。”   傅淮深轻嗤一声:“我都不用了解你。”   周行:“……”   怎么还拐弯抹角骂人呢。   傅淮深淡淡:“什么事?”   周行道:“我能有什么事,我不就是八卦吗。”   傅淮深:“?”   周行道:“安时真是你妈当初资助的那个?”   傅淮深微微皱眉:“嗯,怎么了?”   周行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像啊……我以为他得…就是那样的,你懂吗?没想到还挺开朗,而且还很好看……”   话音刚落,周行便住了声,偷偷去瞄傅淮深的脸色。   后者仍然淡定如初。   “咳……”周行道,“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   傅淮深不可置否。   周行认识傅淮深十几年了,但对这个童年好友,仍然称不上了解。   他道:“你看你,又是这副表情……”   “不是我说。”周行身体前倾,“你都把安时带到这里来了,你是打算认真呢,还是不认真呢?”   傅淮深还是那副八风不动样子:“怎么这么问?”   “就……你要是不认真吧,那做这些干什么?还专门给他捯饬了一下……”周行斟酌着字句,“你要是认真……这看起来也不太像啊……”   周行说完,抬眸去看傅淮深的表情。   傅淮深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哪里不像?”   周行实话实说:“漠不关心,又高高在上。”   傅淮深轻轻挑了下眉梢。   沉默半晌,他开口:“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往。”   周行“啊”了一声,有些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个我知道。”   傅淮深淡淡:“到了她这个年纪,时间会变得格外漫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她开心一点,有什么不对么?”   周行被他说的一愣,而后又有些吃惊:“那你把安……把他当什么了?”   傅淮深目光平静:“你认为,我应该把他当什么?”   周行一噎。   傅淮深不再倚靠在后方的沙发,而是微微前倾,身姿挺拔,修长地手指轻叩桌面,似笑非笑:“周行。”   周行:“嗯?”   傅淮深缓缓:“安时,是协议对象,也只是协议对象。”   是协议对象,也只是协议对象。   周行读懂了傅淮深的意思。   只要有价值,那么便可以利用,可以被善待,当价值消失时,那么一切都不复存在,傅淮深将这条线分的清清楚楚。   周行虽然知道好友冷漠重利,但现在也倒抽一口凉气:“那……那一年以后,你们协议结束了呢?怎么跟奶奶交代?”   傅淮深淡淡:“等到那一天,自然会有办法。”   周行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安时是可替代品,今天他能讨老夫人开心,明天就能是别人。   周行郁闷地叹了口气:“不是,你这也太渣男了吧。”   傅淮深轻嗤一声,淡淡反问:“渣男?”   “我们是明明白白的合约关系,为什么会有私人感情?”   周行:“那……”   傅淮深打断他:“就算是他有,我也不会有。”   ……   安时陪着江芷兰说了会儿话,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   江芷兰见他这副样子:“小时,困了?”   安时摆摆手:“不、不困。”   江芷兰:“那你怎么都睁不开眼了?”   安时羞涩:“眼有点冷盖上捂捂。”   江芷兰:“……”   “要不还是去睡觉吧,”江芷兰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脑瓜,“看看,困的都说胡话了。”   “……”   安时迷迷瞪瞪爬起来后,正巧撞上谈完话回来的傅淮深。   安时强撑精神打了个招呼:“嗨   ~”   傅淮深颔首:“说完了?”   安时:“嗯,奶奶看我太困让我回来了……”   他说着,眼皮又开始打架。   傅淮深眼看着跟面条一样晃晃悠悠的安时,终于忍无可忍,伸出两根手指提住了他的后颈。   安时只觉得自己的后衣领被“唰”地提了起来,晃晃荡荡,仿佛被狼叼住的野兔,整个人都轻快不少。   但是,怎么说呢……   安时瞄了一眼卡在自己下巴的衣领。   就是有点憋的慌。   就这么一路飘到卧室门口。   直到坐在了床边,安时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混沌的意识开始回笼,他掀起眼皮,正碰上傅淮深站在一旁,扯下领带。   修长的手指扣着深色的领带,轻轻拉扯,露出一片冷白的胸口,锁骨幽深,颈部线条修长,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淡如霜,看起来禁欲无比。   要不说正装是男人的皮呢。   安时托着下巴,脑子还在发懵,心说这帅哥还挺正点嘿……   等等。   哪里来的帅哥。   安时猛地回过神来,看着一旁已经开始解纽扣的傅淮深,突然意识到——   这是奶奶家,所以他们今天要睡在一起。   这倒也没什么。   安时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场从天而降的美男脱衣秀,想了想,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欣赏了起来。   傅淮深的动作不疾不徐,解扣子的动作相当熟练,随着扣子一一解下,顺着敞开的领口,光影交错,能看出若隐若现的紧实胸肌。   也就在此时,傅淮深侧过脸,看向安时。   他淡淡:“在看什么?”   安时没有丝毫犹豫,诚实且乖巧:“在看你。”   傅淮深:“看我什么?”   这让安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弯了弯眉眼,再次溜须拍马:“看你身材好。”   他这话说的真情实感,但话一出口,傅淮深的眉心却蓦地一拧。   紧接着,像是躲避瘟神一般,“唰”地合上了衣服。   本来还准备礼物欣赏大腿肌的安时:?   傅淮深抿着唇,头也不回地去了浴室。   一脸懵逼的安时:??   他说什么了?   老板的心思你不要猜,没一会儿这个小小插曲就被安时抛之脑后,   闲着也是无聊,安时划开手机,熟练地点开了某音。   他对男人的审美一直比较单一,所以某音会推送给他爱的类型。   当然,他这种喜欢,只是单纯的欣赏。   十五分钟后。   安时捧着手机开始傻乐。   看着屏幕上一个个肌肉猛男,安时忍不住开始幻想,什么时候他也能练成这种身材?   穿上西装,胸肌会把扣子绷紧,性感死了,想起来就嘴角上扬。   傅淮深擦着头发出来时,便见到安时宛如变态一般,对着自己扬起痴汉的微笑。   “……”他情不自禁地拉了拉胸口的衣服。   开口提醒:“我洗完了。”   安时这才发觉眼前站了个人,擦了擦嘴角的热泪,点头道:“哦,好。”   安时洗澡一直有追剧的习惯。   这也使他洗澡时间比别人都要长。   等安时拿着手机从浴室晃出来时,整个人被泡的宛如一只粉红大虾。   泡澡使人身心放松,安时往前走了几步,猝不及防地与傅淮深对上视线。   安时一愣,这才想起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看一眼时间,距离他进浴室已经过去了40分钟。   他莫名有些心虚,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朝傅淮深打了声招呼:“嗨~”   但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纯黑的手机壳外沾了水,在安时抬手的瞬间直接脱手滑落,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目的地正是傅淮深的额头。   “卧槽……!”   安时来不及思考,身体向前一扑,却见傅淮深灵活的侧过脸,精准躲过了那个手机。   天旋地转之时,安时只有一个想法。   他不能低估了傅淮深。   又高估了自己:)   预想的坚硬触感没有传来,反而跌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熟悉的冷香萦绕在鼻尖,安时回过神来,视线往上一瞟,是傅淮深漂亮性感的胸肌线条。   安时:?   整个下身都凉飕飕的,他这才发现自己两腿堪堪要跪在地上,上半身被傅淮深有力的胳膊钳着,整个人被硬拖在傅淮深的怀中。   一整个就是大力出奇迹。   安时:孩子不聪明,但是孩子挺有劲的。   他拍了拍傅淮深的手臂,委婉道:“……有点勒。”   傅淮深漆黑的眸子望着他,带着点罕见的匪夷所思:“你刚才是怎么想的?”   安时腼腆一笑:“可能是泡的脑子进水了吧。”   傅淮深:“……”   安时站起身,这才发现因为刚才的事故,傅淮深和他的浴袍都受到了重创,被扯出来了一个大口子。   他还好,只是上半身开了,傅淮深连带着腰带一起散开,好身材一览无余。   安时默默收回目光,歉意地向前走了一步:“对不……起——”   变了调的“起”拐了个弯,安时脚下一软,差点直接给傅淮深行个大礼。   被傅淮深眼疾手快地抱住。   安时眼皮一跳:“我好像崴脚了……”   江芷兰在入睡前,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没和傅淮深交代,这才来到门前想要敲门询问。   但手还没抬起,就被门内一声凄惨的“啊——”震在了门口。   江芷兰:“……?”   “啊——”   “嘶……不行不行。”   “太疼了太疼了。”安时的声音宛如大锤一般砸在江芷兰的脑门,“轻一点轻一点呜呜呜呜……”   江芷兰不懂,但大为震惊。   虽然都知道现在年轻人玩的野,但是这么野的也不多见啊!   回想起安时那纤细的身板,她实在是无法容忍孙子这种禽兽行为,带着一丝丝兴许听错了的侥幸,她敲了敲房门。   开门的是傅淮深。   他身材颀长,只开了一半门,浴袍凌乱,还露出一大片胸口,仔细看还能见到一条红痕,像是刚刚穿好。   见是她,傅淮深明显有些意外:“奶奶?”   “有事?”   江芷兰暼了一眼他身后只露出一半脸,宛如一只大虾米的安时。   “……”江芷兰双眼放空,“没…没事了。”   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无情打散。   傅淮深不疑有他,点点头,又关上了房门。   翌日清晨,安时一觉睡到了十点。   活动了一下脚腕,因为昨天他自己用红花油按摩了一下,本就不怎么严重,今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下楼时,傅淮深已经收拾利落,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脑。   安时知道傅淮深订的是中午的飞机,赶紧落座吃起了早餐。   傅淮深没看他,反倒是江芷兰在一旁有些踌躇:“小时呀,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安时动作一顿,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呀奶奶,我身体好着呢。”   江芷兰着急:“身体好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安时:?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见他一脸懵逼的样子,江芷兰欲言又止,转身递给他一个袋子,并叮嘱他上车再看。   安时乖乖拿着了,颠一颠,还挺沉,以为是什么土特产。   告别了江芷兰,安时和傅淮深一起坐上了车。   想起临走时被塞的口袋,安时好奇地打开看了看。   但里面不是什么土特产,而是许许多多不认识的药材,还有几盒写着“至臻小雏菊”的奇怪药膏,和一堆菊花茶。   就在安时摸不着头脑时,手机振动一声,发来一条消息。   安时垂眸一看,是江芷兰。   一条语音,他点击播放。   只听那头传来一道慈爱而委婉的声音:   “小时啊……年轻人还是要克制一点,就当以形补形了吧。”   安时:“?”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向一旁的面无表情的傅淮深:“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傅淮深:“……”   回想起昨夜,他沉默半晌,平生第一次觉得昧良心:“他是怕你上火,多喝点袪火。”   安时抚掌:“原来如此。”   然后腼腆低头:“她人还怪好嘞。   ” 第7章   登上飞机后,安时和傅淮深是邻座。   安时望着窗外一朵又一朵的泡泡云,像是一块又一块的棉花糖。   暼着一朵朵白云,安时想了想,凑到傅淮深耳边悄咪咪道:“傅淮深,你跳过伞吗?”   傅淮深偏头暼了他一眼:“跳过。”   安时巴巴:“那如果跳伞的时候,一脑袋扎进云里会不会很冷?”   傅淮深:“不会,但是会结冰。”   “哦……”安时继续发散思维,“那如果遇上雷暴天气,在空中被雷劈了,那跳伞公司会不会赔偿呢?”   傅淮深:“属于意外伤害,保险公司会进行赔付。”   “哦……”安时又道,“那如果跳伞以后,飘落到无人的荒岛,被野生猩猩打伤又算什么呢?”   “……”傅淮深静默半晌,终于忍无可忍,“算你倒霉。”   安时:“……”   安静了一会儿后,安时再转过头去,发现对方已经带上了眼罩。   傅淮深的眼型狭长,双眼皮褶皱又深,平日看起来冷淡又高傲,这会被浅灰色的眼罩遮住,只能看到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清晰,反倒是综合了气质,看起来俊美非凡。   安时莫名就想起昨夜,他和傅淮深虽然规规矩矩一人一个被窝,但起夜时,他迷迷糊糊中察觉到傅淮深没睡。   难不成傅淮深有神经衰弱?   不过根据傅淮深的设定,神经衰弱也是正常。   谁十五岁就开始勾心斗角能不神经衰弱啊。   ……   下了飞机,是林北开车接的他们。   江芷兰又算出的好日子就是今天。   先回家换上衣服,安时还是穿了上次的白衬衫。   出发前,安时回头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然后幽幽叹了口气。   林北见了,上前询问道:“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他虽然呆,但也不傻。   他知道安时一开始并不想和自家老板结婚,甚至为此拒绝了他们老板四次。   而安时只有二十一岁,还年轻的很,这么早结婚确实令人惋惜。   安时:“没什么问题。”   林北:“那……”   安时摸了摸:“就是脖子有点落枕了。”   林北:“……”   -   坐上车后,很快就来到了民政局。   前面还有一对,正巧傅淮深出去接了个电话,安时就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等着。   旁边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见到他,非常自来熟地打招呼:“哇,你这么年轻就来结婚呀,恭喜恭喜。”   安时点了点头,友好道:“对呀,你也是?”   年轻女生微笑:“我是来离婚的。”   安时:“……”   他就多嘴问。   年轻女生:“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结婚都得排队,不过……”她撩了撩头发别在耳后,“其实现在结婚的也不少,你看——”   安时顺着她指的地方一瞄,一群人都挤在一起:“他们都是来结婚的?”   年轻女生微笑:“他们都是来离婚的。”   安时:“……”   傅淮深打完电话回来时,安时也正好站起来。   进到房间,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见到他们后眼前一亮:“二位是想结婚还是?”   傅淮深:“结婚。”   话音刚落,工作人员就递过来了两张表,迅速填完核对后,又道:“好嘞,跟我到这边来。”   工作人员带他们来的是个摄影棚。   安时一看就明白了,是要拍结婚照。   刚说要来领证时,安时没什么感觉,但真的看见那个红色背景后,他才突然有了点马上要结婚的实感。   不免有些紧张。   他一紧张就会脸红,等到傅淮深注意到他时,他像是喝醉了酒一般,雪白的脸颊上绯红一片。   傅淮深愣了愣,皱眉:“身体不舒服?”   “不是。”安时摇了摇头,“我一紧张就容易脸红。”   话音刚落,一只修长的手就伸过来,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起来。   安时也没动,乖乖让他看了一会,傅淮深皱眉:“如果觉得勉强,也可以改天再来。”   安时想了想,摆摆手:“算了。”   “来都来了。”   傅淮深:“……”   最后还是林北出去买了一瓶冰水给安时冰脸。   拍合照时,安时的脸已经恢复如初,旁边摄影的姐姐看出他有点紧张,调笑道:“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一对新人呢。”   安时笑笑。   谢谢啊,他也是第一次和男人结婚。   随着闪光灯的亮起,照片新鲜出炉。   安时好奇地凑过去看,便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   “哇,两个帅哥可不多见。”   “原图都这么好看。”   “不过右边这个帅哥虽然帅,但是看起来好高冷……”   “感觉不是会体贴的那种人诶。”   “我早就想说了,刚才我问他事情,他看了我一眼,冷冷的,吓了我一跳。”   “左边帅哥也挺大胆的,这也不怕。”   当事人安时:“……”   他超怕的好吗。   按上鲜红的印章,拿着结婚证,安时走出民政局,看着一旁的傅淮深,他把脑袋以45度角仰望天空。   一旁的林北见了:“先生,怎么了?”   安时:忧伤.jpg   短短一个星期,他就从纯情男大变成了已婚妇男,这怎么让他接受!   如花一样的年纪就这样葬送在婚姻的坟墓,心脏都微微抽痛……   “对了安时。”傅淮深突然开口,公事公办的口吻,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会我会让秦特助把定金打到你的账户里,你注意查收。”   安时:!   怎么说呢。   他的心绞痛不治而愈。   真是医学奇迹!   安时弯了弯眉眼,乖巧道:“好呀。”   回到家后。   傅淮深有事去了公司,安时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没一会儿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9月25日15时39分存入人民币80000000.00元,活期余额80000714.36元。[xx银行]】   望着这一串零,安时没忍住又数了一遍。   虽然知道是这么多,但和真见到是不一样的感觉。   没开玩笑。   这串零。   比他命都长:)   虽然傅淮深也给过自己一张黑卡随便刷,但是毕竟不是他应得的钱,花起来就有些不太安心。   但现在这些都是他的钱。   嘿嘿。   不过之前那张黑卡他也没花多少。   顶多买了点零食吃吃。   他可是付出了演技,也不能算白嫖。   晚饭傅淮深并没有回来吃。   家里的阿姨管家都知道他们今天结婚,但不知道他们是协议结婚,于是布置了一桌子的饭菜,说喜庆喜庆。   安时在一旁看着他们忙活,发出了灵魂的质问:“那要是傅淮深不回来呢?”   马叔笑了两声:“先生放心好了,我跟着傅先生身边快十年了,我了解他,这么重要的时候,他肯定来。”   马叔是他们家的管家,安时信任地点了点头。   两个小时后————   安时望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再看到空空如也的座位,一脸凝重。   马叔非常惭愧。   他夸下海口,说傅淮深一定会回来,但没想到竟然失言了。   他其实对安时印象很好。   有礼貌还开朗,像个小太阳,平时还会帮他浇花除草,笑起来两个清浅的梨涡圆圆的,特别可爱。   看着安时忧愁的面容,马叔连忙安慰:“先生,您先别伤心,说不定,说不定傅先生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呢。”   一旁的程姨也赶紧安抚:“对呀对呀,傅先生工作有多忙,您应该也是清楚的。”   安时幽幽叹了口气:“没关系,马叔,程姨,我都明白。”   马叔和程姨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似为渣男儿子哄骗儿媳的恶毒公婆嘴脸。   安时擦了擦眼睛:“你们不用安慰我了。”   “我当然也想让他回来。”   马叔望着青年精致洁白的面容,叹了口气:“安先生……”   安时忧愁望天:“不然这一桌子菜我打死也吃不完啊。”   马叔:“……”   程姨:“……”   好嘛。   回过神来,安时看   着一脸便秘的马叔程姨,关切道:“嗯?怎么了?”   随后想了想,一拍脑瓜,贴心地拿出江芷兰送给自己的菊花茶:“如果有什么难隐之言,一定要说出来。”   并给予对方两个鼓励的眼神。   马叔:“……”   程姨:“……”   算了。   孩子虽然傻。   但孩子心眼好啊——   …   安时猜的不错,等他一顿风卷残云,肚子都圆圆地鼓了起来,但菜只下去了一半。   但不得不说……   程姨的手艺真的不错!   等到安时快要消化完,躺在沙发上看剧时,手机的叮咚声才姗姗来迟。   他以为是傅淮深,拿出来一看,发现是秦影。   【秦影:傅总今天会晚回去一会儿,安先生不用等他了。】   安时扫了一眼,飞快打字过去【好的,那你下班时注意安全[猫猫爱心.jpg]】   发完,他忍不住摇头。   太苦了。   晚上九点还在陪老板加班,这就是打工人的不易啊!   这边秦影刚刚发出,正有些忐忑不安,就接到了安时的消息。   看了一眼那只扭着屁股送爱心的猫猫,秦影震惊之余,还有点暖融融的。   他们是六点半下班,但这个会从六点就开始了。   一直到刚才,傅淮深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让她给安时发一条消息。   她询问用什么理由,傅淮深揉了揉眉心,冷淡道:“不需要什么理由,你直接告诉他我会晚回去一会。”   本以为安时会追问,但没想到安时问都没问一下,而是关心了一下她。   从前,秦影觉得自己的心早已如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冰冷。   但现在……   她要为安时打call!!   收好手机,踩着高跟鞋来到会议室外,她走到傅淮深一旁,低声道:“傅总,我已经和安先生说过了。”   傅淮深:“嗯。”   过了片刻,他道:“安时问什么了吗?”   秦影:“没有。”   傅淮深有些微微惊讶。   虽然这样的关系让他感到舒适,但安时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看来,安时不像是这么干脆果断的人。   傅淮深:“他说了什么?”   秦影:“安先生回复‘好的’”。   傅淮深:“除了这一句呢?”   秦影想了想,实话实说:“还有一句。”   傅淮深捏了捏鼻梁,他道:“嗯,还有什么?”   秦影:“安先生让我回家注意安全。”   傅淮深:“……”   -   安时是在快要去洗澡时,接到了傅淮深本人的消息。   【傅淮深:收拾一下,我回家带你去一个宴会。】   安时战术后仰。   暼了眼钟表上的时间。   谁家好人晚上十点参加宴会啊。   他不死心:【去哪呀?】   【傅淮深:我会把地址发给你。】   一条信息弹出来,安时点开一看,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这不就是小说的第一章 ,傅淮深和恶毒配角正式battle的时候吗。   而且这里还有他一个重要戏份。   一想到这里,安时瞬间不困了。   看热闹……咳、品鉴人类和狗类的科学沟通他最喜欢了。   于是快马加鞭地去洗澡。   本着迅速的原则,安时这次破天荒的没看剧。   洗了没一会儿,正当他正冲泡完,准备打泡泡时,却忽然停了水。   安时草草擦了擦,推开浴室房门,想了想,火速抓起一件衬衫穿在了自己身上。   因为不清楚是不是热水器的原因,安时准备下楼去其他客房看看。   时间太晚,家里的其他佣人都陆陆续续睡觉了,安时没怎么在意,穿着白衬衣,光溜着两条腿就晃出来了。   试过两个客房后,一个热水器不出水,一个热水器他不会用。   安时瞪着热水器,非常不理解。   一个家里,为什么要装两种热水器?   最后,他只能朝热水器悄咪咪束起一根不屈的中指。   回到客厅。   望着空荡荡的家,安时觉得无比寂寞,无比空虚,无比冰冷。   偌大的家里,竟然没有一台懂他的热水器。   真是让人心寒。   但是……   安时把目光投向了傅淮深的房间。   其实……他只是想看一眼热水器,并没有想做别的,这是正当理由。   安时宛如做贼一般,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番,暗暗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我们只需要“咻”地冲进去,打开浴室门,按开热水器,然后再“咻”地冲出来!   做完心理建设,安时啪嗒啪嗒一路小跑,悄悄打开傅淮深的卧室门,然后再转身关上。   因为不是第一次来,安时知道这里的结构。   他打开浴室门,看着和楼下款式都不一样的热水器,再次感叹这个世界上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一个家里,怎么能有三种热水器!   安时垂眸认真打量一番,这个热水器极其简洁,只有一个开始按钮。   想了想,他谨慎地把自己挪出了放水的范围。   “滴——”   安时眨了眨眼。   想象中的水声却没有传来。   他挪过去,站在淋浴头下,观察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怎么用。   就在他想要放弃时,忽然,福至心灵般,他大喊一声:“热水——”   室内寂静无比。   热水器看着他,仿佛在无声嘲笑。   “……诶,”安时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声控的,难不成要说‘请开热水’么哈哈哈……”   “哗————”   热水倾盆而下。   安时:“……” 第8章   安时茫然地眨了眨眼,乌黑的眸子里带着点不可置信,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有些迟疑:   “请开热水?”   “哗————”   安时冷静:“关水。”   热水器依然欢快泼洒。   “……”安时试探,“关热水。”   安时深吸一口气,温柔且字正腔圆道:“请关热水。”   热水“滴”的一声关闭了。   安时:“……”就离谱。   安时眨眨眼,有些怀疑人生,情不自禁地嘀咕道:“还真是请开热水啊?”   “哗————”   热水如期而至,兜头泼下。   安时:“……”   大意了。   他默默抹了把脸。   望着湿淋淋的自己。   安时:家人们,谁懂啊。   安时不懂。   安时不明白。   难不成在外呼风唤雨,雷厉风行的傅淮深,在夜深人静时洗澡,也要温柔且礼貌地喊一声“请开热水”?   这个世界太荒缪了,霸总的心思你不要猜。   …   傅淮深开完会议,指针指向了10点03。回到家后,他抬眸向二楼望去。   灯还亮着,没睡。   马叔曾和他说过安时的一些习惯,比如喜欢在沙发上午睡,晚上九点肯定会看电视剧,经常一个人在房间里唱歌,和猴子玩偶打架,坐着坐着就会傻笑出声……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安时通常在10点趿着拖鞋,慢悠悠地抱着猴子玩偶回到卧室,洗四十分钟的澡,然后睡觉。   打破别人的规律作息是不正确的——   但签了协议,那就要依照协议而来,他不会因为对方长的漂亮乖巧,就给予特权。   走到二楼,他抬手敲了敲安时的房门。   无人回应。   再次敲了敲门。   依然无人回应。   傅淮深轻轻皱起眉,想了想,旋转门把,向卧室看去——   明亮的白炽灯下,空无一人。   然而对面属于自己的房间却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   他脚步一顿,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转动门把手,灯光明亮倾泄,浴室内传来嘀嘀咕咕的声响,他走过去,还未反应,浴室门被“唰”地从里拉开。   雾气喷涌而出,一双笔直光滑的腿最先映入眼帘。   再往上,是一个印着海绵宝宝的蓝色平角裤,和一节窄细雪白的腰肢。   图方便把衬衣卷吧卷吧卷到腰间的安时:“……”   傅淮深瞳孔微缩,欲言又止:“?”   安时眨着眼,吸气,探头:“……如果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会信吗?”   傅淮深:“……你都是这么低估别人的么?”   安时:“……”   两人对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安时把衣服放下,扣着手如实坦白:“其实我就是来看看热水器。”   傅淮深眯了眯眼:“那你怎么会一身湿?”   安时撸了一把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神情诚恳:“我喊了一声,‘请开热水’,它就浇了我一脸。”   傅淮深皱眉不语。安时悄悄看着他,终于按耐不住,向前一步,问出了自己心中疑问:“我冒昧的问一句,就是……你自己用,也要说请开热水吗?”   傅淮深看着他:“知道冒昧还问?”   安时:“……”   最后,在傅淮深的展示下,安时亲眼看着傅淮深修长的手指按了三次开始按钮,黑色显示屏屏幕出现一串文字,点击“热水”,水流便倾盆而下。   安时:“……”   怎么还有一种隐隐的失落感。   傅淮深侧脸看他:“你房间没水了?”   安时点了点头,傅淮深蹙眉,“你怎么不喊马叔看一下?”   安时睁大双眼,漆黑的眸子看起来清澈无比:“因为他们都睡下了呀。”   傅淮深一愣。   这真是一个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但又不符合他长达二十七年的认知。   安时垂了垂眼,小声道:“别人睡了,再麻烦有点不好。”   傅淮深沉默了片刻:“那你就来我的房间?”   明明在签订协议时,答应了不擅自进入对方的房间,安时有些心虚:“因为其他房间的也没水。”   傅淮深漆黑的眼底暗潮涌动,却没再说什么,像是默许了这一解释。   安时试探:“那我先出去了?”   傅淮深看向他,白衬衫沾了水,变得半透明,贴着窄细的腰身蜿蜒向下,又勾勒出一点挺翘的弧度。   傅淮深目光一滞,偏过头去,从一旁拿了毛巾,走到安时身旁:“先擦一擦。”   安时接过,说了声谢谢,开始手忙脚乱地擦。   看了半晌,傅淮深眉头越皱越深,一把接过,然后在安时呆愣的目光中,轻柔地帮他擦起了头发。   修长的手指穿过发缝,带来一点酥麻的痒意,安时起初还有些僵硬,后又逐渐习惯下来,被顺毛捋得很舒服,仰起脸,笑了笑,夸赞道:“你技术这么好呀。”   傅淮深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触及到他脸颊上那个清浅的梨涡,微微一顿,意有所指:“擦头发也手忙脚乱的人,也不多。”   安得了便宜,胆子也大了起来,小声巴巴道:“我那是太紧张了。”   傅淮深不可置否,拿来吹风机,不到一分钟就帮他吹干了头发。   摸着掌心下蓬松柔软的头发,傅淮深指尖一滞,将一条崭新的浴巾递给安时:“去擦一擦。”   安时拿着浴巾,临出门,他想了想,又探头:“我真的是自己浴室没水了,你来看一眼吗?”   傅淮深跟着他进了房间。   安时迅速打开浴室门,然后站在一旁,“啪嗒”按开了开关。   安时:“我就说它是坏……”   “哗——————”   热水器欢快泼洒。   傅淮深眸色幽深,挑了下眉梢:“这就是……坏了?”   安时:“……”   他扭头,看着不顾他死活的热水器,悄悄竖起了不屈的中指。   “叛徒——”   -   穿好衣服下楼后,安时与傅淮深一起来到车边。   见到坐在驾驶位的林北,安时震惊了一下:“这个时间点还没下班吗?”   林北公事公办:“先生,我是您的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和司机。”   安时一针见血:“那就是说,你二十四小时都在上班?”   林北点头。   安时大为震惊。   一旁的傅淮深见了,像是想起什么,淡淡开口:“你知道秦影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么?”   安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傅淮深:“三十万。”   安时:“……?”   傅淮深又道:“你知道林北每月工资是多少么?”   安时投去一个眼神。   傅淮深薄唇轻启:“二十万。”   安时:“……”   傅淮深:“现在还可怜他们吗?”   “……”安时,“不可怜了。”   傅淮深满意地勾了勾唇,云淡风轻道:“上车。”   坐进车内。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流逝。   安时趁着这个时间,飞速回忆了一下这里的剧情。   这里主要讲了傅淮深带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狠狠打脸了那些妄图用联姻绑住他的人。   而他在这里的主要任务就是:   帮助傅淮深打脸——   也就是,和傅淮深假装恩爱。   车子很快在一高级酒店停下。   宴会办在酒店二楼,临进门时,傅淮深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知道一会要做什么吗?”   安时小鸡啄米。   秀恩爱嘛,他最在行啦!   傅淮深“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右臂一沉,安时双手揽着他,侧脸贴在了他的肩头。   一股甜甜的橙子味道钻入鼻腔,安时自来熟一般用脸蹭了蹭,温热的触感贴着西装布料传至皮肤,让傅淮深一愣。   这是他第一次要求安时履行协议义务,没想到青年竟如此熟稔。   倒是让他出乎意料了。   安时蹭完,仰起脸,漆黑的眸子敛着柔光:“好啦,走吧。”   进入内场,一旁宾客不自觉地往这边看来,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看了安时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傅总,这位是?”   傅淮深唇角微勾,扫过众人,淡淡道:“我夫人。”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自傅淮深进场,就有无数人盯着这位傅氏新任掌权人,尽管傅淮深不得老爷子喜欢,但实权在握,多少人赶着想上前攀亲。   谁成想……一不留神,人家连婚都结了!   仿佛沸水入油,议论声纷纷传来:   “傅淮深真结婚了?”   “疯了吧,他旁边那个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倒是长的不错,不是哪家的少爷吧?”   “这下有笑话看了,傅家老爷子不得气死。”   “倒是般配的很,说不定人家是真爱呢?”   “笑死了,我可不信,说不定就是随便拉了一个……”   望着众人各异的神色,傅淮深淡定如初,安时则走神地往一旁看了看,精准地看到了一个小蛋糕。   好想吃!   没有任何犹豫,安时晃了晃手下的人的胳膊,微微垫脚,眨巴着乌黑的眼睛,自然道:“老公,累了。”   话音刚落,傅淮深都一愣。   本来还在看热闹的名媛公子们一听,也是一惊。   但很快,傅淮深便反应过来,长臂一伸,揽住安时窄瘦的腰肢,附耳道:“嗯?怎么了?”   傅淮深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配上这张近距离来看俊美无俦,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安时莫名被蛊了一下。   安时眨了眨眼,娇气道:“想坐下,老公。”   纵然是第二次听,傅淮深还是愣神了一秒。   他轻笑:“好,去坐吧。”   说着,松开了腰间的手。   安时如愿以偿地向一旁走去。   “……我第一次见到傅淮深这个样子。”   “这真的是随便拉一个吗??”   “傅淮深就是个人精,说不定真是演得。”   “要是演得也太自然了吧……”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安时抿了抿唇,露出个笑来。   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是第二回 ,肯定很熟练嘛。   等安时端着小蛋糕回头时,就发现傅淮深的身边已经被围满了。   远远望去,他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一般,云淡风轻,像是对于一切都游刃有余。   看起来现在还没有他的戏份,安时心安理得的开始在傅淮深眼皮底下摸鱼。   正低头吃着蛋糕,面前忽然站了个人。   安时抬头,顺着一对被西装包裹的长腿往上看,惊讶道:“周行?”   周行嘿嘿一笑:“嫂子,好巧啊。”   安时点了下头:“你也来这里偷吃蛋糕?”   周行:“……”   他掏出手机:“嫂子,上次走的急,没加你联系方式。”   安时闻言,爽快地掏出手机,让周行扫了一下。   周行:“好了嫂子。我能拉个群吗?”   安时点了点头:“嗯?什么群?”   周行:“就是我们三个人……”   【提示:您已被拉入群聊,群内成员有您的好友。】   安时一看,群里只有三个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是周行,还有一个是林北。   而群名是……   【三个臭皮匠】   安时:“……?”   他好奇地凑过去,想了想,突然福至心灵般:“你给傅淮深的备注,是不是‘诸葛亮’?”   周行的表情空白了一秒:   “你怎么知道?!”   安时:“……” 第9章   三人小群组装完成。   周行突然深吸一口气:“嫂子。”   安时抬眼:?   怎么了。   周行把手机放在他面前,美滋滋:“我们好有默契。”   安时垂眸一看,只见周行的昵称为:【一名高调路人】   他自己的则是:【一名低调路人】   安时第一次见到和自己网名如此相像的人。   周行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夸赞道:“有品位。”   安时腼腆一笑:“彼此彼此。”   群内很快出现了第一条消息。   【林北:?】   【林北:这是什么群?】   【一名高调路人:北北,这个群是我们三个人的友谊群,为了我们打工人的共同身份而建[玫瑰]】   【林北:你是?】   【林北:不认识。】   【林北:退了。】   【林北(诈骗勿扰)已退出群聊。】   周行:“……”   安时斟酌:“你确定你们有共同的友谊吗?”   周行信誓旦旦:“我和林北认识三年了。”   安时:“那……”   周行:“就是没说过话。”   安时:“……”   有时候一个人说话也挺无助的。   “……”安时艰难,“你认为这算是认识吗?”   周行:“嗯……怎么不算呢?”   安时和周行就这一话题展开了激烈争辩,正兴起,一道响亮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安时警觉回头,寻着声音向门口望去——   只见宽敞的酒店门口站着身材颀长的年轻人,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鼻梁很高,嘴唇很薄,微微笑着,一副张扬风流模样。   仅从外观推断,这人应该就是傅淮深的弟弟之一,傅远择。   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安时看向一旁周行:“这是哪个?”   周行掀起眼皮,又像是看见什么恶心玩意,赶紧撩了下去:“这就是傅家的那个变态。”   “变态?”安时喃喃重复,小说中,傅远择性格阴狠记仇,手段又下作,确实当得起变态一词。   在看小说时,安时就不喜欢他。   怪不得远远就想呸一口。   确认完身份,安时自觉地挪回傅淮深的身边。   然后颇为自来熟地挽上他的肩膀。   傅淮深偏头看了他一眼,语调很轻:“吃完了?”   安时轻咳一声:“说什么呢。”   傅淮深的手掌贴住他的腰,附耳低语:“你嘴角的奶油没擦。”   安时:“……”   大意了。   他正低头找纸,一只修长的手便伸过来,拿出手帕,伴随着淡淡冷香,一点一点帮他揩净奶油。   安时抬眼,便看见傅淮深垂着长睫,漆黑的眸子被遮盖一半,鼻梁高挺,轮廓深邃,光影自上而下打落,在他脸上撒下一小片金色温柔的光。   安时被擦的骨头都有点酥。   这就是美男计的威力吗。   傅淮深神情专注,仿佛披上了一层温柔的薄纱。   他们靠在一起,又举止亲密无间,一旁的公子名媛们看了,都忍不住议论出声。   “假的吧,我不信……”   “他旁边那个男生长的跟个娃娃似的,要我我也帮他擦。”   “后悔拒绝去傅家说亲了……”   “傅淮深竟然这么温柔的么……”   安时:不,他平时可不这样。   傅远择自出现,目光便一直落在傅淮深这边。   见他们一直低头耳语,几次三番用眼神挑衅,终于沉不住气,上前几步。   安时余光暼着他,见到他的动作,心道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挑衅走来了。   很显然,傅淮深也注意到了傅远择。   等傅远择走至面前,尚未开口,他便收了手帕,抬眸淡淡:“远择。”   傅远择一顿,勾了勾嘴角:“大哥。”   “好久不见大哥了,我甚是想念啊。”   啧啧,安时忍不住感叹。   好虚伪哦。   傅淮深的亲妈只生了他自己一个,其他弟弟妹妹,都是后妈所生,感情自然不亲厚。   再加上豪门必备争家产这一条,可以说是相当恶劣,出门看见对方都得扔二两石头。   傅淮深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看起来就是不想给他一个眼神。   但傅远择从小练就了厚脸皮,只是稍微停顿,就继续道:“大哥,不介绍介绍吗,这位是?”   安时感觉自己腰间的手在收紧,便听到傅淮深低沉的声线响起:“这是你嫂子,安时。”   傅远择一愣,完美的表情管理都出现了龟裂。   傅淮深的性格使然,如果只是单纯的男伴,绝不可能说出“嫂子”这两个字。   那就只能是……真嫂子。   安时暼了他一眼,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暗戳戳地向右一小步,往傅淮深怀里缩了缩。   要不说男人还是健身好。   他缩进来都能小鸟依人了。   傅淮深察觉到他的动作,揽着他的手微不可查地紧了紧。   傅远择震惊数秒后,也冷静下来,目光游移,打量着周围众人。   安时体贴询问:“是不是在想别人怎么看起来这么淡定?”   傅远择心事被戳中,不自觉地望过来。   安时意有所指:“因为别人已经在震惊第二波了。”   吃x都抢不到热的。   傅远择:“……”   他反应过来,看向这个胆大包天的“男嫂子”。   这也是他入场以来,第一次认真打量安时。   杏眼樱唇,雪肤黑发,安时的长相实在出色,纯黑的瞳仁像是被水过一般清澈,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傅远择看的一时怔愣,傅淮深察觉到他的目光,眉头不自觉蹙起,眼睫沉沉压下来,沉声道:“远择。”   他嘴角还带着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傅远择这才反应过来。   他看向安时,笑意带着一股变态的味道:“原来是嫂子……大哥,我的好大哥,您还真是……特立独行啊。”   选择了没背景没势力的结婚对象,不仅仅代表着脱离掌控,还代表了……放弃老爷子的支持和权利。   傅淮深轻轻笑了,慢声道:“不及你,弟弟。”   两人对视,眸中皆是暗潮汹涌。   半晌,傅远择蓦地笑了一下,打了一个响指,酒保端来两杯红酒,他端起一杯,放在唇边贴了一下,状似不经意道:“大哥,既然你这么有胆魄,那我理应敬你一杯。”   安时暗搓搓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不就来活了嘛!   他转过身,拽了拽傅淮深的袖子,眨巴了一下眼:“我不喜欢酒的味道。”   傅淮深闻言,眸光细微地颤动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嗯,你不用喝。”   安时不为所动,眼巴巴道:“你也不许喝,我不喜欢。”   话音刚落,傅淮深愣住,随后微不可察地轻笑一声。   他抬眸,看向一旁的傅远择,优雅又稳重的样子:“小时不喜欢,远择,这杯酒,还是你替我喝了吧。”   傅远择简直震惊。   哪里的狐狸精打乱他的计划!   他看着安时的动作,一时间气的像是突发恶疾,转头咬牙切齿道:“大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但有些人,养的太娇惯了,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这不是点我么!   安时轻轻抿唇一笑。   傅远择睨着他,还在继续哔哔:“大哥,别怪我没提醒你……”   安时却忽然往前一步,身体往傅淮深宽阔的胸膛里一靠,半抬起脸,乌黑眼睛睁得很大,眉头一拧,茶里又茶气:   “老公你看他——” 第10章   空气凝固了两秒。   傅淮深静默片刻,额角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   安时再接再厉,像是不满:“老公,老公你说句话啊。”   周行:“噗。”   傅远择瞪大双眼。   傅淮深轻轻吐出一口气   ,放在安时腰间的手蜷了蜷,才忍过这阵荒唐,扬了扬眉,语气很是宠溺:“老公也想说话。”   “老公只是接不上话。”   “……”安时羞怯一笑,“真讨厌,怎么这个时候还逗我呀?”   有他在,话就不能掉地上。   傅淮深扬了扬眉,看向一旁的傅远择,眸光幽深,“远择,刚才的事确实是你的不对。”   他淡淡:“给你嫂子道个歉。”   傅远择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撅过去。   到底谁给谁道歉!   他在安时与傅淮深之间扫过,旁边已经有不少喜欢看热闹的人,都暗戳戳地伸着脑袋往这儿看,毕竟傅家大公子和二公子不合早就流传甚广。有免费乐子看,怎么能不瞅瞅呢。   傅远择强压愤怒,换上了一副虚伪的笑脸:“大哥,我刚才只是开玩笑罢了。”说着,他又看向安时,“嫂子你看,我这人就是这样,你应该不会怪罪我吧?”   这不纯纯道德绑架嘛。   安时被他的不要脸震惊了一下。   但作为敬岗爱业的打工人,这点小小的困难当然难不倒他。   安时偷偷把手伸在傅淮深背后,安抚地扯了扯,捋了把毛,傅淮深果真侧过脸他,他颇具暗示性地眨了眨眼。   看我表演~   不知是不是被他放荡的表情给惊着了,傅淮深表情一凝,随后轻轻咳了一声。   安时抿唇一笑:“二少爷,这点小事,我当然不会计较啦,毕竟我一向心胸宽阔。”   傅远择多看了安时一眼。   虽然顺利地有点让人心里发慌,但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嫂子”,想来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傅远择微微颔首,勾了勾唇角:“我就知道嫂子大度。”   “嗯,刚才听到你想敬酒。”安时很是乖巧,“是我考虑不周,太任性了,不然这杯就由我来喝,怎么样?”   话音刚落,腰间的手便收紧了一些。   安时没管,傅远择一怔,静默片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假笑道:“行啊嫂子,我敬你。”   他说着,招呼酒保过来,自己持一杯,又拿了一杯,递到安时面前。   安时坦然地看着他,伸出细白的手指去接。   一时间,两双眼睛都盯在他的手指。   但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在傅远择递过来的瞬间,安时手轻轻一抖,错开了那只高脚杯,高脚杯失去了人为托力,顺势滑落,直接掉下地来!   “咔擦”。   玻璃清脆悦耳的碎裂声响起,傅淮深反应极快,长臂一捞,将安时拉进怀中,迅速向后退去。   傅淮深皱眉:“伤到你了吗?”   安时摇摇头。   傅远择反应过来,脸色极其难看,正欲发作,便听安时惊呼一声:“哎呀,掉了。”   语气相当的做作。   随即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怒不可遏的傅远择,细声细气道:“二公子,我刚才只是手滑了一下,不是故意的。”   他茶里茶气:“你心胸这么宽广,肯定不会怪罪我的吧?”   傅远择最后的假面要也要消失殆尽,却被自己刚才的话赌了一下,当场就要表演一个气抖冷。   几乎是咬牙切齿:“嫂子……我当然不会介意。”   “你要是想砸……就是千八百个,我也能给您拿出来解闷。”   这就生气啦。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一副懵懂地样子:“真的吗?你真要给我砸千八百个?”   他微微一笑:“如果我没记错,刚才掉的高脚杯是法国的高级货,红酒更是价格不菲,你竟然舍得拿来给我解闷,二少爷真是大方,不过我现在还没什么空,不然你直接折算给支票如何?”   傅远择是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都接不上话。   安时甜甜一笑,漆黑的眸子水润润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二少爷,我可是当真了,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还得暗戳戳地补一刀:“这种玩笑可有点没品哦。”   “……”傅远择深切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怎么会。”他面部肌肉抽动,一字一顿,“我当然是说真的,嫂子。”   他冷着脸从一旁助理手中拿出支票,抽出笔开始写字。   安时贴心提示:“不用多,太多了也砸不完,就刚才你说的,一千个好啦。”   傅远择动作一僵,咬牙切齿地又多写了一个0。   安时趁这空档,忙转过身对傅淮深眨了眨眼,表情灵动极了,乌黑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狡黠。   做完表情,又迅速转过脸去,换上了那副无辜又清纯的样子。   嗯,还有两幅面孔。   但傅淮深的嘴角却控制不住地扬了扬。   安时今晚所做的一切,都让他倍感意外。   傅远择写完,恶心地都有些面部扭曲,再也没了刚才毕恭毕敬的样子,支票直接扔了过来。   安时还未动作,一旁的傅淮深见了,抬眸,淡淡道:“远择。”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人莫名心中一紧。   这是警告。   傅远择一僵,多年来的对傅淮深养成的忌惮还是让他产生一瞬间的心虚。   傅淮深看着他,眸光平静:“捡起来。”   话音刚落,傅远择瞪大眼睛,面部不受控制地扭曲,不可置信一般:“你说什么?”   傅淮深慢条斯理地抬起手,帮安时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淡淡道:“我让你捡起来。”   傅远择气的脸都有点歪,像是捶死挣扎一般,咬牙道:“大哥,这可不是傅家,我没有理由……”   “远择。”傅淮深微微抬眼,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唇边带了点笑,却毫无温度可言,“我只说,让你捡起来。”   傅远择喉头滚动,面部咬肌因为主人的用力而紧绷着,无言片刻,他上前一步,拿起一旁的支票,递到安时手中:“嫂子,你可要拿好。”   安时愉快地收下,垂眸一看:   一百万,六个零,不多不少。   他眉开眼笑:“谢谢啦。”   傅淮深淡淡看了安时一眼,话却不是对着他说:“远择,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傅远择已经吃够了瘪,闻言赶紧点头:“好。”   两人转过身并肩走了出去,安时拽了拽他,傅淮深低头,便见那双亮的仿佛盛了星星一般的眸子抬了起来,低声道:“怎么样,棒不棒?”   说着,还摇了摇手里的支票。   活像只狡黠的猫儿。   傅淮深谈过的大生意不计其数,一百万在他眼里,不过是几个零罢了,但如今,看着安时洁白的脸,他却有一瞬的恍惚。   随即轻轻点了下头:“棒。”   安时“嘿嘿”一笑,两枚梨涡若隐若现,“那这个……”   傅淮深:“支票是你的,我让林北帮你去兑。”   安时腼腆低头:“那多不好意思……”   傅淮深挑了下眉:“不想要也不用勉强。”   安时轻咳一声:“既然你非要给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说完,“咻”地把支票踹兜里了。   拐下二楼,上车后,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安时的左手一直放在兜里,时不时拿出来放在眼前看一看。   傅淮深忍了一会,轻轻递过去一眼,不经意道:“你在看什么?”   安时腼腆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在看我的智慧结晶。”   傅淮深:“?”   安时把支票掏出来,放在手心:“你看。”   傅淮深顺着看去,只见手心上放着的就是刚才那张支票。   “……”一时间又无语又好笑,傅淮深淡淡,“一张支票而已。”   安时严肃地摇了摇头:“你以为这只是一张支票吗?”   傅淮深轻轻挑了下眉梢。   安时认真:“这可是从傅远择身上扒下来的一层皮。”   傅淮深:“……”   安时说到这里,又想起了什么,水红的唇弯起来:“不过你看到刚才傅远择那个表情了吗?就是这样……”   他直起身,生动形象地模仿了一下,又乐不可支地坐了回去,笑的整个人都缩在座位上。   前面的林北听了,都忍不住侧过脸看了一眼。   两个圆圆的小梨涡近在眼前,傅淮深看着他这副鲜活的样子,突然冒出了一个想要伸出手指   戳一戳的想法。   应该很软。   安时也没在意傅淮深笑没笑,等他笑完,眼角都有些泛红,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带着点幽幽的冷香,紧接着,柔软的触感就碰到了自己的眼角。   他瞬间反应过来,是手帕。   傅淮深细致地帮他擦了擦眼角,安时的心突然柔软了一下。   这是良心发现,要夸奖自己刚才的表演吗。   正要感动,便听傅淮深略带嫌弃的声音传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安时:“……”   是他多想了。   车内一时间陷入寂静。   傅淮深帮他擦完眼泪,将帕子叠好,看向安时:“你猜出来了。”   安时冒出一个问号。   傅淮深也不做多解释:“安时,你和我之前想的有些不一样。”   停顿片刻:“你很聪明。”   “比我想的要聪明。”   安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垂眸腼腆:   “你也不赖。”   “……”傅淮深,“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是个好问题。   怎么看出来的,我提前知道了剧情,而且是所有,怎么样,厉不厉害,神不神奇?   但不能这么说。   安时轻咳一声,探头:“可能是一种默契。”   傅淮深抬眸:“嗯?”   安时抿唇羞涩:“和你心有灵犀一点通。”   傅淮深:“……”   望过来的目光带着探究,安时想了想,道:“因为我听周行说过,傅远择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有一种直觉,不想让你喝那杯酒。”   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傅淮深不可置否。   安时看了一眼他的神色。   这里的剧情其实挺简单的。   傅远择因为看不惯自己优秀又高傲的大哥,所以特意设局,在酒里放了点东西。   原书中,傅淮深并不认为傅远择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手脚,所以没有防备地喝了一口,品到酒的味道后,才发觉不对劲。   安时刚才的行为,只不过是提前点醒了一波。   而傅淮深也如他所愿的,配合他完成了这一波戏。   很棒!   很完美!   安时开心的同时,又有些后知后觉。   傅淮深因为他的行为而改变了选择……   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   回到家后,安时的手机便“叮”的一声。   是周行给他发了消息。   点开一看,是一条人为p图的小报,应该是当时在场的人传出来的。   【惊!A城傅氏名门出丑闻,兄弟不合,当众撕逼!傅远择痛哭流涕,傅淮深霸气护妻意为何?】   安时点进去,是一段他们当时说话的小视频。   还没看完,周行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周行:怎么样!!】   安时叭叭打字。   【安时:题目真不错。】   【安时:让人很想点进去。】   【安时:有一种不顾傅远择死活的美[玫瑰]】   【周行:……】   【周行:我是让你看看你们两个人】   【周行:怼傅远择这个臭傻逼有多帅】   【安时:嘿嘿,谢谢夸奖】   【安时:你也不赖[狗狗羞涩.jpg]】   【周行:?】   【周行:我怎么没看见我自己?】   安时点开视频,截屏,圈出,点击发送。   周行收到几张图片,点开一看。   除了三个主角之外,他自己则在一旁上蹿下跳,每一张图都是不同的样子,活像一只吃不到瓜的猹。   【周行:……】   【安时:怎么说呢,很亮眼,很吸睛】   【安时:让人看了,就想和你共享瓜田】   【周行:……】   【周行:谢谢你啊】   安时对着手机傻乐了一会儿,又没忍住点开视频看了一眼,视频中是一个背面视角,他和傅淮深靠的极近,几乎是靠在一起。   别说。   傅淮深身材真不错。   因为之前赶时间参加宴会,所以没有洗完澡,安时换上睡衣,就准备再去完成洗澡大业。   打开浴室门,看着一滴水都不掉的热水器,他才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想了想,他啪嗒啪嗒跑到了傅淮深的房间敲了敲。   门被从里拉开,安时往里一瞄,先是被轮廓分明的胸肌腹肌闪了一下眼。   傅淮深擦着头发,像是刚洗完澡,浴袍松散着,露出大片紧实的胸膛。   见到是他,他动作一顿,低头拢了拢衣服道:“怎么了?”   安时眼巴巴:“我房间的热水器坏了。”   傅淮深定定看着他,半晌,就侧过身,让开位置:“快点洗。”   安时顿时翘起唇,笑眼弯弯:“好的!”   傅淮深看着他走进去,突然出声:“二十分钟。”   安时一顿,表情犹豫,又可怜兮兮:“半个小时可以么?”   傅淮深看着他,望着他水灵灵的眸子,轻轻点了下头:“不许超过。”   安时飞快闪进浴室:“谢谢傅总~”   听见这个称呼,傅淮深终于垂下眼,勾了勾唇角。   …   周行和安时发完消息,就想起来还有一个事情没和傅淮深谈。   当即给傅淮深打了视频过去。   傅淮深接通得很快:“什么事?”   周行看了他一眼:“哦,我这边有个北山的项目,明天马术场,我和对方约了,想拉你合作……”   这是安时洗得最快的一次澡。   傅淮深的浴室和他房间的布局是一样的,放的物品很简单,沐浴露是一种淡淡的冷香。   没来得及细品,他赶紧洗洗刷刷,打开门走了出去。   拿起放在洗手台的手机,他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他自己这次竟然只用了十五分钟!   这简直突破记录!   安时边走边向傅淮深炫耀:“我刚才掐表了,十五分钟,竟然只有十五分钟诶!……嘶,就是太快了,有点闪到腰……”   与此同时。   视频中的周行瞪大双眼。   安时穿着浴袍,雪白的脸上漫着潮红,还带着轻微的气喘。   周行:……???!   他艰难地转了下头:“……是我想的那个十五分钟吗?”   随即,他发出了一声灵魂的质问:“哥,你竟然只有十五分钟??!”   傅淮深:“………?”   安时:“………”   你们上流社会可真下流啊。 第11章   室内静默片刻。   安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系的有些许潦草的领口,默默拢了拢。   傅淮深眉眼沉沉,面无表情。   平板上,下流的周行欲言又止:“……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淮深淡淡看向他,脸色沉的滴水。   周行挠了挠头:“其实……其实十五分钟也挺好的哈哈哈……”   最后几个哈哈,往外蹦的极为艰难。   傅淮深淡淡看向他,周行“哈”了两秒,默默闭上了嘴。   安慰了,但是又没完全安慰。   安时适时开口:“其实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周行立刻做了一个“ok我懂”的表情。   男人的自尊心嘛。   安时:“…………”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安时迅速瞟向傅淮深,后者捏了捏鼻梁,面无表情:“还有什么事吗?”   “就……”周行弱弱,“明天马场……你记得来……”   傅淮深沉着脸,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   翌日一早,安时爬起床后,就看见傅淮深在楼下垂着眼看电脑。   安时瞟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笑:“早上好~”   傅淮深抬眸看了他一眼,颔首:“早。”   冷冷淡淡的,但丝毫没有浇灭安时的热情。   安时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咬了一口面包,想了想,问道:“昨天睡的好嘛?”   傅淮深头也不抬:“还可以,怎么?”   安时腼腆笑笑:“没什么呀。”   怕你因为“十五分钟”彻夜难眠。   傅淮深:“?”   安时又暗戳戳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光滑白皙,才放下心来。   没有故作坚强就好。   毕竟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吃过早餐,他就被傅淮深带到了马场。   安时好奇道:“不是谈生意吗?”   傅淮深看了他一眼:“嗯,谈生意。”   “不过也不只是谈生意。”   安时琢磨了一下傅淮   深的这句话。   他刚和傅淮深结婚,昨天酒会上,就已经有许多人知道了他,但流传范围还不够广。   不够广,所以还要继续传播。   这不就是在点他嘛!   安时懂了。   安时狠狠懂了。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对着傅淮深笑了笑,乖乖道:“我肯定会好好表现的!”   也为了弥补之前的“十五分钟”事件。   傅淮深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又轻轻笑了一下:“很聪明。”   安时觉得傅淮深最近对他笑的次数变多了。   这意味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合作关系越发融洽。   真不错。   让他离自己的暴富目标更进一步了呢!   他甜甜道:“谢谢夸奖~”   尾音上翘,还带着点酥。   傅淮深一顿,静默了片刻,复又皱眉,看着他:“好好说话,别撒娇。”   安时:“……”   他没有!   但因为马上又要开始表演,让他没有在意这点小细节。   怎么说呢。   自从昨天飙了一把戏后,现在还有点上头。   到了马场,远远的,他就看见周行在冲他们挥手。   安时也热情地回应他,原地蹦哒了几步,就被傅淮深扣住手腕强行镇压了。   安时轻咳一声,想了想:“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太不稳重了。”   傅淮深眉心微微蹙起,没说什么。   往前走了两步,他又转过头道:“不用和周行打招呼。”   安时:“……?”   他冒出了一个问号。   走到场馆内,周行旁边还有一个大胡子,是个外国人,高鼻深目,却穿了一身唐装。   安时不认识,想到刚才傅淮深的嘱咐,静静在他旁边装深沉。   高鼻子外国人伸出手,一口中文说的洋不洋土不土:“傅总你好,我姓简。”   傅淮深伸出手:“简总。”   简总握完手,看向一旁光明正大摸鱼的安时,眼前一亮,道:“这位是?”   傅淮深淡淡:“这位是我的伴侣,安时。”   简总闻言微笑:“傅总和你的伴侣关系应该很好。”   傅淮深还未回答,安时就立刻扑进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点头道:“是很好。”   想了想,还嫌不够,又抬起脸,对着傅淮深撅了撅嘴:“啾咪。”   傅淮深:“……”   周行:“噗。”   简总也被这一幕唬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直拍手:“哈哈哈傅总的夫人真是有意思啊。”   安时忙抬脸,垂眸腼腆:“过誉了。”   随后又把脑袋埋在傅淮深胸前拱了拱,羞涩道:“这是爱的真情流露。”   “……”   走进场内,他们几人在厅内谈生意,安时听了一会儿,觉得脑壳有点疼。   其实当初他大学还想报过商科,现在一看,还好没学。   不然就要头疼四年。   听着有点无聊,安时得到了准许,就自己溜达到了马场。   马场上的人不多,安时看了一会儿,有些累,四处寻找,没找到能坐的地方,刚想直接席地而坐,就想起来身上这件裤子两万块。   安时:!!   怎么能让两万块坐地上!   他想了想,采用了一个亚洲蹲的方式。   蹲了一会儿,他又觉得有些不舒服,撅着屁股又挪了挪。   刚挪完,他放眼望去,就发现有一个年轻人正盯着自己猛看。   安时:?   怎么个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他今天穿得非常普通,白色的衬衣,米白色的休闲裤,挑不出什么毛病。   观察了一会儿,安时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人家可能只是单纯看着他这个方向。   他往旁边挪了挪。   年轻人跟着他挪了挪。   安时:“……”   他又往旁边挪了挪。   年轻人再次跟着他往旁边挪了挪。   安时:“……”   大意了。   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正琢磨着,年轻人仿佛按耐不住一般,骑着马,就溜达但了他身边。   嘴里还念叨着:“嘬嘬嘬嘬嘬嘬嘬——”   马停止。   安时抬起头,和马背上的年轻人两两相望。   年轻人:“……”   安时:“……”   年轻人皱眉,眼里写着明晃晃的失望,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你是个人?”   安时:“……?”   这难道还要确定吗?   他是哪里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了吗?   年轻人下马,然后凑近他:“你真是个人!”   安时:“……”   他好脾气道:“是的,我是个人。”   年轻人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老远看着你,还以为是一只配色大胆的肥猫。”   安时:“……?”   纯白配一只黑头,确实很Big胆。   安时贴心:“最近有没有去医院看看眼科的计划呢?”   年轻人:“……”   他轻咳一声:“我有八百度的近视,不好意思,把你当成猫了。”   安时摇摇头:“没关系。”   一番交流之下,年轻人伸出手:“你好,我叫季白。”   安时一顿。   季白,季家的小儿子。   这不正是小说后期,傅淮深另一个可以和周行相媲美的得力助理吗??   安时:!!!   遛弯捡到金手指是什么体验!   他掏出手机,晃了晃:“加个微信?”   成功加上季白微信后,碰巧傅淮深一行人也从内厅出来,准备上马场。   安时小跑着过去,傅淮深看了一眼他:“刚才去哪了?”   安时拍了拍他的胸膛:“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傅淮深抬眸望去,季白朝他招了招手。   傅淮深道:“季白。”   季白:“傅哥。”   傅淮深和季白还算熟悉,曾经也是一个高中的学长学弟关系,甚至还一起参加过篮球社。   但后来毕业,接管家庭产业后,就没再怎么联系过。   现在经过安时的一顿撮合,他们五人又坐下叙了叙旧。   安时:推动剧情get!   聊了一会天,傅淮深和简总一起去换了一身衣服。   安时对马术这项运动不太熟,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看他们练练。   傅淮深很快就穿着马术服出来,纯黑的马甲内是白色衬衣,肩宽窄腰,黑靴白裤,将他一双长腿勾勒出来,甚至能隐隐看出白裤下紧绷结实的腿部线条。   他们几个人都是这里的常客,傅淮深很快牵了一匹黑色骏马,踩进马蹬,干脆利落翻身上马。   安时欣赏完,看向一旁的周行:“你怎么没去?”   周行:“说实话,这就不得不提起,我有一个朋友这件事……   “有一次,我这个朋友去骑马,但是那匹马性格极其刚烈,导致我朋友被甩下马来,摔了个狗吃屎,差点被踩碎男人的尊严。”   安时耐心听完:“我非常同情你朋友的遭遇。”   周行激动地抓住安时的手:“所以我那个朋友自此对马产生了阴影,虽然也想骑马,但是克服不了困难,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安时也热切地回握住他:   “当然是和你一样到处问。”   周行:“……”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季白骑马骑累了,也和他们两人坐在一起聊天。   很快,也可能是天性使然,他们很快就熟悉起来。   又多了一个好朋友,周行迅速把季白拉进之前被林北拒绝过的“臭皮匠”群。   季白观摩了一下他们两人的备注,迅速把自己的昵称也改成了同样的格式。   一名中调路人。   一旁的安时:“……”   于是:   【一名高调路人】   【一名中调路人】   【一名低调路人】   集聚一堂。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周行看着季白的昵称,感动:“好兄弟,你好有品位。”   季白:“承让承让,彼此彼此。”   两人互拍肩膀,激动相拥。   一旁的安时:“……”   有时候一个人在外真的挺无助的。   傅淮深骑马过来的时候,安时正在低头改备注。   他翻身利落下马,说明来意:“简总饿了,我们先去吃饭。”   安时头也没抬,应了一声“好”。   傅淮深转过身,脚尖一顿,看向安时,只见安时翻出来微信名单,将季白和周行加入【好朋友】标签。   而他们两个人备注,赫然是:   卧   龙。   凤雏。 第12章   吃饭地点定在马场旁边的一家火锅餐厅。   吃火锅很容易让衣服粘上味道,怎么想都不是一个体面优雅的吃饭环境。   但简总作为一个外国友人,对中国独特的美食有着奇怪的执着,尤其爱吃火锅。   他用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极力推荐:“火锅真的很好吃!”   安时点头如捣蒜:“是的,火锅很好吃!尤其是酸汤汤底!”   安时不喜欢吃西餐,听到这个提议,简直要双手双脚赞成。   生怕傅淮深不同意,安时赶紧拽了拽他的袖子。   傅淮深一垂眸,就见安时仰着脸,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浓密的长睫轻颤,抿出一侧脸颊的梨涡,尽管一句话都没说,但他莫名觉得很吵闹。   仿佛满脸都写着:求求你啦求求你啦求求你啦求求你啦求求你啦求求你啦……   傅淮深不自觉地蜷了一下指尖。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抬手,戳上了安时一侧脸颊的梨涡。   很软。   很滑。   安时没动,但表情看起来有些迷茫。   傅淮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视线落在别处,淡淡道:“别撒娇。”   随后对简总微笑:“简总,那就吃火锅吧。”   安时顿时笑开了,梨涡越发明显,然后极其自然地上前一扑,勾住了傅淮深的胳膊,整个人都挂在上面,并且还晃了晃,甜滋滋的:“那走吧~”   一旁的周行见了,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但很快他又想明白了。   安时的演技确实不错,看看人家这自然度。   活该他挣这份钱。   就是……就是不知道,这演技里面,到底有几分真心。   来到餐厅,傅淮深开了一个包间,勉强算是隔绝了过重的油烟气。   安时像是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等傅淮深拿过来菜单点菜,他啪叽坐在了座位上,又黏了过去。   简总见了,直呼“好恩爱”。   安时腼腆一笑:“应该的,应该的。”   傅淮深:“……”   傅淮深拿起笔,勾勾选选,最后又交给了服务人员,安时偷偷瞄了一眼,但因为角度问题,没看见点了什么。   没一会儿,服务员就过来加汤底。   总共两个锅,一个清汤,一个酸汤。   安时眼前“唰”的一亮。   酸汤锅底!他的最爱!   傅淮深余光里瞥见他的表情,又看向简总:“天气热,酸汤锅底比较开胃,简总可以试一试。”   简总也是第一次吃这种味道,闻言笑道:“傅总有心了。”   安时在一旁美滋滋,心说有客户就是好,他也跟着沾沾光。   等到菜和肉上来后,傅淮深刚把毛肚放下锅,便觉得刚才还揽着自己的手瞬间消失,轻快的像是一阵风,扭头看去,便见到安时已经搓搓手,准备开动了。   傅淮深:“……”   锅内瞬间出现四双筷子。   呼。   安时迅速夹起一片毛肚。   好险。   差点就错过了毛肚的最佳品尝期。   而望着其他三双筷子的主人,安时抿唇:“好巧哦。”   其他三人羞涩:“不巧不巧。”   安时略微停顿,微微一暼,便见其余三人眼睛瞪得像是铜铃。   “……”安时轻声,“原来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其他三人不禁露出了矜持的笑容。   “你…也是专门盯着夹的啊?”   “对呀,我也是。”   “嗯!”   室内顿时一片活泼愉快的气息。   一旁的傅淮深:“…………”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像是一个拔X无情的渣男后,安时立刻拿起公筷,涮了一片毛肚,想了想,又夹了两根海带,用筷子把毛肚包了起来。   然后放在了傅淮深碗里。   傅淮深看向他,眼底露出询问之色。   安时诚恳:“我的歉意。”   傅淮深微微垂眼,看向碗中被五花大绑,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毛肚:“……?”   安时指了指:“你不觉得他像是一个礼物吗?”   说着,还用手指演示了一下包礼物的动作。   一旁不明真相的季白见了,一边吃,一边道:“哇,好恩爱啊,还要给包成礼物的形状,好羡慕。”   骑虎难下这个词,就是形容现在的。   “……”傅淮深静默片刻,轻轻夸奖,“手真巧。”   然后面不改色地咽下了那奇奇怪怪的海带味酸汤毛肚。   安时很是热心,见一旁的季白说话,顿时跃跃欲试:“你也想尝尝吗?”   傅淮深偏头看了他一眼。   季白:“我也可以尝尝吗?”   安时点头:“当然。”   傅淮深轻轻蹙起眉心。   季白挠挠头:“啊?你要给我包吗,那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   安时:“是挺不好意思的。”   季白:“?”   安时拿起筷子,眼睛亮晶晶,像是一个纺织男工:“我可以教你呀!”   季白:“……也行。”   安时对傅淮深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现在可是有夫之夫,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亲自动手呢?   安时教完季白,又陆陆续续给傅淮深夹菜,一边夹一边还道:“我记得你喜欢吃牛肉,多吃点。”   傅淮深愣了一下,偏头看了他一眼。   安时赶紧把煮好的毛肚捞在碗里,随意道:“我们一起吃饭时,我见你多夹了几次,应该没记错吧?”   静默片刻,傅淮深:“没记错。”   安时动作流畅自然,一边给他夹,一边还不忘自己吃,场面之温馨,就像是真正的新婚夫夫。   -   吃过饭,安时一行人又回到了马场。   经过了今天一上午的熏陶,安时看着一匹匹骏马,也有些跃跃欲试。   简总骑在马背上,看向安时,微笑道:“安先生不准备来试一试吗?”   安时本就想玩,被他这么一说,立刻看向傅淮深。   傅淮深被他看着,招来服务人员,领着安时去选马。   选马也是一个精细活。   傅淮深是这里的高级会员,傅家也声名在外,工作人员自然不敢怠慢。   一路指引着,把安时请到了马舍里,一开始的那几匹连介绍都没介绍一下,直接就上头等货。   工作人员:“这匹马性格温顺,特别好骑,就是奔跑的速度快了一点。”   工作人员:“这匹马虽然性格一般,但是胜在跑起来超级稳,一般新手都能驾驭的了。”   工作人员:“这匹马长的特别好看,许多人都喜欢他,而且它是个自来熟。”   工作人员叭叭了一通,安时一一望过去,开始陷入沉思。   他怎么觉得看起来一样。   工作人员问:“怎么样先生,有您满意的吗?”   安时一一看过去,忽然眼前一亮。   啪嗒啪嗒小跑过去,他站在马前,回头道:“那这一匹呢?”   他说的这一匹马通体雪白,但鬓毛是黑色的,看到安时,也并不热切,反而把脑袋撅在一旁。   安时:好、好有个性的马。   工作人员顺着看过去,面上一顿,又一喜:“这匹马是我们馆里的镇店之宝,安先生真有眼光啊。”   安时:“……”   总感觉自己现在好像一块待宰的大肥肉。   他定了定心神,接着问道:“那他性格怎么样?”   工作人员:“他的性格比较傲娇,不怎么亲人,但是性格很稳定,这种马一旦认你当主人,就肯定会一心一意的。”   安时道:“那就他了。”   工作人员:“如果您很喜欢,也可以买下它哦。”   安时摆手:“那倒不必了。”   工作人员:“诶?”   安时腼腆一笑:“我就喜欢这种万马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感觉。”   傅淮深:“……”   工作人员:“……”   牵着马走了出去,迎面就碰见了季白。   季白手里也牵着马。   看到安时,季白问道:“你怎么牵了这匹马出来?”   安时冒出一个问号。   季白道:“这匹马出了名的难伺候,你是不是被他坑了。”   安时:“他说这是他们的镇馆之宝。”   “……”季白侧过身,把身后的小胖马让出来,“他也说这是他们的镇馆之宝。”   安时:“……好巧。”   两人相视一笑   。   都是被镇店之宝坑过的人儿。   没一会儿教练就走过来。   教练是个年轻人,但带着眼镜,一看就非常靠谱。   安时向他打了个招呼。   教练笑笑:“安先生竟然选了这匹马。”   安时习惯,轻声:“嗯,我这个人比较喜欢挑战。”   经常挑战自己的眼光。   教练虽然年轻,但参加过比赛,后来退役,也算是经验丰富。   安时扭头换好衣服,就跟着教练一起训练。   没一会儿,教练讲的口干舌燥,询问道:“安先生听懂了吗?”   安时抓着缰绳。   真好。   这种知识从脑子里划过但是不留一丝痕迹的感觉真让人痴迷。   他委婉道:“教练,刚才风有点大。”   教练:“……”   教练哈哈大笑:“安先生可真是有趣啊。”   ……   这边,季白、周行和傅淮深一同坐在工作人员特意布置的观赏区观景。   季白把手搭在眉骨处,看了一眼场上,皱眉道:“嫂子在跟他们说什么呢,说了这么久,这么开心,也没上马呀。”   季白和他们熟悉起来,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很顺嘴。   傅淮深抬眼望过去,安时已经换成专业的马术服,侧脸精致,笑起来两眼弯弯,细长的腿被包裹在白色的长裤里,将他本就好的身段衬得一览无余。   说话的功夫,场内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季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内幕,但周行知道。   不过鉴于之前的视频电话,他不知道他们两人到底是怎么进展的。   总不能一边签着协议,一边不走心,又一边走肾吧……   他认识傅淮深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身边有什么伴,傅淮深肯定是不重欲的。   但那通“十五分钟”的视频电话怎么解释?   周行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越想越觉得有些渣男。   想到这里,他看向好友,忍不住试探:“哥,就……你和嫂子,进展到哪一步了?”   傅淮深的眼睛紧紧盯着马场,闻言蹙眉,头也没转一下:“什么?”   周行悄悄,凑近一点,用只能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道:“就是,你们还是单纯的协议关系吗?”   傅淮深:“嗯。怎么了?”   周行:!!!   周行不懂,但大为震惊。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傅淮深:“你怎么这样了?”   傅淮深:“?”   一边睡人家,又一边让人家不要对你有真感情,这也太无耻,太卑鄙,太下流了!   他的好朋友怎么突然变成了渣男!   周行试图把人劝回正道:“你不觉得你这样有点过分吗?”   “过分?”傅淮深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不觉得。”   周行苦口婆心:“我觉得这样不好……”   他道:“你这样干,他要是真喜欢上你了怎么……”   还没说完,下一秒,傅淮深蓦地站了起身。   周行:“?”   看着傅淮深的背影,周行伸出尔康手:“你上哪去?”   傅淮深没有回答。   …   安时暗示完教练后,教练马上又教了一遍。   并且在他上不去马时,热心地扶着他的胳膊,让他借力。   安时的韧带并不柔软,大跨腿的动作做的比较艰难。   教练帮他扶着胳膊,让他上马容易了很多,还没上去,便忽然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还用不用帮你扶着腰?”   安时下意识回复:“谢谢,你真是个好……”   话未说完,他扭头一看,傅淮深正站在一旁,眉眼冷淡,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安时:“诶?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淮深:“刚才。”   安时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你是来教我怎么骑马的吗?”   傅淮深静默片刻:“是。”   安时腼腆低头:“是不是我刚才的动作不太符合豪门身份?”   傅淮深眼前闪过刚才教练的那只手,压了下嘴角:“嗯。”   “那你快教我,让我领略领略……”安时眨巴了一眨眼,“豪门风范。”   经过刚才教练的指点,再加上傅淮深的帮助,安时终于掌握了上马的诀窍。   就是——   和傅淮深一起上马。   等到坐上马以后,安时看着身后的人肉教练傅淮深,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在一般情况,是个蛮独立的人。”   傅淮深:“那现在呢?”   安时:“现在是二般情况。”   傅淮深:“……”   有了傅淮深的在后方的指导,安时心满意足地坐在马上闲逛。   甚至还有心情和下方的朋友们招招手。   “……”傅淮深提醒,“牵住缰绳。”   安时想了想,确实有点风险,马上牵住了,却不想屁股坐得有些偏左,一个不稳,猛地向下一坠!   傅淮深反应极快,一只手握着缰绳,单手就把他捞了上来,但因为惯性使力,缰绳被猛地往后一拉——   傲娇骏马顿时一仰头,飞快地在马场上奔撒丫子跑了起来。   安时瞬间被吓到模糊: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   他整个人都因为惯性而往后倒去,被颠的像是要飞起来,傅淮深拽着缰绳控制方向,安时迎风说话:“傅~~~淮~~~深~~~”   说出去的话被吹成了海浪的形状。   “……”傅淮深,“闭嘴。”   安时绝望地闭上眼睛,只觉得头顶上的太奶忽明忽暗。   骏马在傅淮深的控制下跑了一圈后终于安静下来,走到旁边,吃了一口草,补充补充体力。   驮着两个人累死人家了。   安时察觉到平稳,勉强睁开了眼。   没事了?   没事了!   安时捋了下心口。   好险。   对方撤回了一个太奶,并向你扔了一个外孙。   马场事故就此结束,安时被刚才一吓,也没能打消他的激情,还是想闲逛一下。   骑着马溜溜哒哒,身后人肩膀宽阔平直,拢着他也是轻轻松松,他撑了一会儿,太阳照着眼睛,忍不住往后磕了一下。   咚。   安时迷茫地睁开双眼,傅淮深垂眸看着他。   安时软的跟个面条一样,意识到发生什么以后,嘿嘿一笑。   傅淮深无奈:“坐在马背上都能睡着。”   安时:“我一般情况下,其实是一个蛮警惕的人。”   傅淮深:“那现在呢?”   安时:“现在是马上时刻。”   傅淮深:“……”   安时仰起头,看着他线条清晰的下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是因为你在我身后,我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安时因为说话,所以要仰起脸,扑簌簌的睫毛颤抖着,过近的距离,让傅淮深都能看清楚他脸上的细小绒毛,脸颊因为出汗,而泛起细微的薄红,露出一段雪白脆弱的脖子,毫无防备。   傅淮深的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周行的话此刻突然回荡在耳边。   “他是喜欢上了你怎么办?”   他蓦地皱眉。   心中隐隐出现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安时现在就好像……好像在、   引诱他。 第13章   下马后,安时牵着“傲娇”去了马舍。   马舍的工作人员看到他,忙上前一步:“安先生,体验还愉快吗?”   安时想想刚才的差点看见太奶的一幕。   安时含蓄:“不错,蛮……”   “刺激的。”   就是有些刺激过头了。   工作人员还在推销:“如果感觉体验良好,可以提前预订它,或者买下它哦。”   安时神色平静:“不用了,家马哪有野马香。”   他腼腆:“既然想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喽。”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并不死心:“您看,您要走,它还在挽留你呢!”   安时低头,发现那匹傲娇骏马正朝他扑鼻息。   ……怎么说呢,他第一次见到马表情。   安时:“……你确定他是在挽留我?”   不是在赶我走?   工作人员:“……”   发现打感情牌不好使,工作人员改变策略:“别看它长的好看,脾气差,但是它便宜啊。”   “……”安时扭过身,“多少?”   工作人员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万?倒也不多,安时想了想,掏出一张金卡:“正   好我这里……”   工作人员:“二十万。”   安时把卡收回:“没点小钱。”   工作人员:“……”   安时走出门,傅淮深正在马舍门口等他,见他出来,淡淡:“怎么这么慢?”   安时摇摇头:“里面的工作人员想要让我把马买下来,我没买。”   傅淮深点点头,一旁的季白听见了,忙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我一个朋友说,给你安利的那匹马太难卖,谁能卖出去就有奖金拿。”   安时:“有多少奖金拿?”   季白:“听说是从价格里提成。”   安时:原来如此。   想起刚才工作人员的表现,他赞叹:“人在特定情况下真的会爆发无穷的想象力。”   季白:“怎么说?”   安时:“他卖我二十万。”   季白:“……”   -   生意谈得很成功,傅淮深回到家后,又陷入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安时睡到自然醒,爬起来,揉了揉眼,洗漱完爬到吊床上躺了一会儿,看着清晨的阳光,才想起来——   他有两天没见过傅淮深了。   秉承着最初的协议原则,他没有过问一句。   安时砸吧了一下嘴。   手里有钱花,老公不回家。   打败99%的年轻人!   手机“叮咚”一声。   他垂眸一看,是季白。   因为赛马场的缘故,季白迅速和他们一行人混熟了。   【一名中调路人:上号!】   【一名高调路人:等我!】   他从吊床上翻下身,愉快地跑到书房打起了游戏。   登录账号。   点击加载。   【叮!亲笔的玩家[狂徒张三]你好!】   【叮!您的结义好友[恶霸李四]邀请您一起组队,是否回应?】   安时点击同意。   【[恶霸李四]:你怎么才来!】   【[狂徒张三]:登录也是需要时间哒】   这是一个键盘网游,他们结义是三个人,当然,另一个人就是和他们同流合污的周行。   打了一会儿游戏,安时一个大招,直接吹掉boss一半血,季白顿时在语音里惊呼“wc!你怎么这么牛了!”   安时腼腆一笑:“因为有钞能力。”   季白不满:“我也有钞能力啊!”   安时摇头:“我们俩不一样。”   季白:“哪里不一样?”   “你啃老。”安时道,“我啃老公。”   季白:“……”   “说起来老公……”季白道,“我今早去傅氏集团,发现好多人都不知道傅淮深其实结婚了。”   安时怔了一下:“嗯,这很正常,毕竟我们没有办婚礼嘛。”   季白:“我之前也没听说,还是那天看见群里一条小报才知道的。”   “不过……”季白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你知道吗,今天早晨我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新招的男职员‘不小心’把咖啡泼到傅淮深的西装上!”   “哦。”安时看着屏幕应了一声,“他们喝的什么咖啡?”   季白愣了愣:“我问过,应该是‘苏格’。”   安时“哇”了一声:“苏格很好喝的!”   季白下意识回答:“苏格确实味道不……”   “等等。”他反应过来,顿时痛心疾首,“重点是什么啊喂!”   安时:“什么?”   季白:“……”   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   季白:“当然是有心机男往傅淮深西装上泼咖啡啊!”   安时眨眨眼。   在原书中,傅淮深作为男主,有许多人喜欢几乎是霸总文的标配,不过也没什么,毕竟傅淮深无cp。   但一想到季白不知道他和傅淮深是协议结婚,安时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迅速捏了一把嗓子:“嗯……其实我知道。”   不等季白回答,他努力吞了下口水,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落寞一点:“但是我相信淮深,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希望你也不要怀疑他。”   深情人设get!!   季白一愣,神色有些动容:“对不起啊安时,我没想到……没想到你对他感情这么深。”   安时警觉:“嗯?为什么呀?”   季白有些难以启齿:“嗯……毕竟外面就有些传言嘛,说你们其实是协议结婚,没什么感情的,说傅淮深跟你结婚,就、就是为了抗衡家族,争夺公司的权利……”   安时沉思:真是猜的一字不落呢。   说完,听到那边有些沉默,季白试探道:“安时……?”   安时反应过来,决定把人设艹稳了,他清了清嗓子:“我知道,毕竟我和他……家庭背景相差太大嘛……”   季白连忙:“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时:“没关系,我相信他!”   他就不可能有cp!   季白顿时感动。   这是什么样的信任!   什么样的心灵!   一想到家里有这样的好老婆,傅淮深还这么冷淡,他转头就给傅淮深敲了条消息:   【季白:哥,有件事我不得不说一下。】   傅淮深隔了一会才回复他:   【?】   【季白:做人不能太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   【傅淮深:说人话。】   【季白:……】   【季白:好吧。】   【季白:就是我把有个男狐狸精把咖啡泼你身上的事儿,给嫂子说了。】   【季白:哥,你不会怪我吧[对手指]】   【傅淮深:?】   手机这头,傅淮深回忆了几秒,很快就想起来了。   他最讨厌笨手笨脚的人,被泼了一身咖啡,直接把人辞退了。   顾及季白不知道他们协议的关系,他不咸不淡道:   【傅淮深:嗯,没事。】   【季白:!!!】   【季白:你知道嫂子怎么说的吗?】   傅淮深一顿。   【傅淮深:怎么说?】   【季白:嫂子说他相信你!!】   【季白:[感动][泪目][哇哇大哭]】   【季白:但是我听出来了,其实他声音可落寞了!】   【季白:嫂子肯定是故作坚强!】   【季白:反正我话就带到这里了,哥你自己想清楚[感动][泪目][哇哇大哭]】   傅淮深:“……”   傅淮深静默片刻。   安时会说这种话?   他没有足够了解安时,所以并不清楚。   半晌,秦影敲门走了进来:“傅总,之前的项目有进展了。”   傅淮深抬眸,眼底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   “通知开会。”   -   安时刚退下游戏,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被泼咖啡”这一章,他看过啊!   因为上次宴会的原因,原书中,傅远择对傅淮深怀恨在心,再加上傅淮深接手公司以后,傅氏越发昌盛,傅老爷子的反对意见都没那么大了,傅远择就想下阴招。   他先是安排了人混进了傅淮深的公司,意图窃取项目机密文件,然后又偷偷在已经敲定好的项目上做手脚,让傅淮深栽了一个大跟头,但好在傅淮深男主光环够强,熬了几天后力挽狂澜。   拿着傅淮深上亿的酬劳,安时觉得自己既然熟知剧情,也可以做点什么来规避损失。   等傅淮深回来再说好了。   安时想到这里,又扭头团在了吊床上。   手机再次“叮咚”一声。   安时垂眸一看。   这次不是季白,而是周行。   【一名高调路人:嫂子[探头]】   【一名低调路人:怎么啦?[小狗探头]】   那头,周行盯着屏幕上欢快的小狗,眼前顿时闪过了安时漆黑纯净的眼。   一时间,更加痛心疾首。   前天从马场回来以后,周行因为傅淮深的“渣男”行为辗转反侧。   作为傅淮深的朋友+发小,怎么能看着昔日好友步步错,深陷泥潭?   他决定替好友挽回点什么。   【一名高调路人:嫂子,你最近在干什么呀?】   【一名低调路人:最近在和季白打游戏,下次你也一起来呀,好几次喊你你都不来了】   【一名高调路人:嫂子,我觉得你现在不能再沉迷网络了!】   【一名低调路人:?】   【一名高调路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和傅淮深   协议结束,你要去干什么?】   【一名低调路人:想过。】   【一名低调路人:混吃等死,咸鱼躺平[羞涩]】   【一名高调路人:那这样没钱花怎么办?】   【一名低调路人:不会的,我们协议结婚,是有一大笔钱的】   周行痛心疾首:【那才几个钱!】   安时看着屏幕,又看了看自己存款。   嗯,亿点点。   但安时仔细思考了一下。   他现在确实过于咸鱼了,其实也可以发展点业余爱好。   【一名低调路人:好!我想好了,闲鱼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我会发展点副业![狗狗握拳]】   周行甚是欣慰,仿佛是挽救无知少年回头是岸的老父亲。   安时上网搜罗了一下适合成年人的兴趣爱好,看了两个钟头,就有些累。   遂像是一根面条一样软在沙发上打了一把游戏。   正在开团途中,碰巧手机弹出消息,他垂眸一看,是傅淮深。   秉承着严谨的工作态度,他迅速点进去瞄了一眼。   【傅淮深:晚上我会回去吃饭。】   安时一目十行,为了使游戏不卡掉,迅速点击了一个表情包,然后飞速划屏,切回了游戏。   一切都非常完美!   游戏还是老样子!   不对。   安时回忆了一下——   他又飞速点进去,垂眸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他因为点得太快,导致发错了表情包。   【丑拒.jpg】   一个摇头晃脑的小人,此刻还在晃着屁股吐舌头。   但傅淮深还没看到,还可以补救!   安时迅速撤回,长按——点击——删除!   指尖一顿。   他怎么给删除了??!   安时:“………”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嘛。   紧接着,傅淮深的消息弹出:   【?】   安时缓缓打字:   【安时:研究表明,人类会进行一些比较愚蠢的行为,比如说……】   【傅淮深:说人话。】   【安时:手滑了[对手指]】   【傅淮深:……】   【傅淮深:你在干什么?】   安时:!   这都猜出来了!   【安时:在进行一些艺术的创作[矜持]】   比如手指舞之类的。   【傅淮深:?】   安时想起那天他们在卧室拍下的“打码艺术”。   连忙回答:   【安时:正经艺术。】   【傅淮深:……】   -   傍晚,程姨做完饭后,傅淮深也如约回家。   两人安静吃饭。   安时想了想,现在是提醒傅淮深的一个好时机。   他斟酌了片刻,缓声问:“今天早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淮深指尖一顿。   眼前顿时闪过季白说的那句“故作坚强”。   傅淮深:“我已经把他辞退了。”   安时:? 第14章   两人对视。   几秒钟后,安时眨了眨眼:“嗯?”   傅淮深垂眸看着他。   安时目光澄澈,本就乌黑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懵懂而无辜。   既然签订协议之前就表明过洁身自好,无关个人感情,他也不应该让安时误会。   傅淮深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我已经把他辞退了,我说过,在关系存续期间,我会保证洁身自好。”   安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没听懂。   真的没听懂。   安时表情不变,缓缓道:“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其实是……”   “明天。”傅淮深薄唇轻启,直视他,“明天你来我公司一趟。”   作为一个行动派,说什么都不如直接做来的快。听到什么,都不如亲自看到什么更加真实。   况且……   客厅的灯光自上而下,将傅淮深的眼底打下一片暗色。   他不认为自己有向安时过多解释的必要。   但解释,是协议中包含的内容。   安时惊讶地睁大了眼。   他是不是突然有了什么幸运buff。   还没开口,目标就已经实现了?   他甜甜地笑了笑:“好的!”   傅淮深暼着他。   目光触及到他的笑脸,又眉头舒展。   所以……   刚才是真的因为这个不开心了么?   作为一个大学时商法双修的商人,在用人时,第一准则便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没有证据,也只不过是猜测罢了,猜测,只会徒增烦恼。   傅淮深道:“明天早晨,你和我一起去,可以么?”   安时一愣:“啊……可以呀。”   傅淮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据我所知,这几天你都是睡到中午十二点起床。”   安时羞涩低头:“这你都知道了。”   傅淮深挑了下眉梢。   安时看着他的表情。   虽然知道傅淮深向来自律,但应该没有要求别人一起卷的癖好吧?   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安时:“其实我也不是只在睡觉。”   傅淮深:“嗯?”   安时抿唇一笑:“我有时候在房间还会和友人说说话。”   “谁?”傅淮深道,“周公?”   安时:“……”   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   第二天一早,安时听着铃声,勉强把自己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吃早饭时,安时飘荡着下楼,就看见傅淮深垂眼看平板,神色冷淡,但又容光焕发,不见一丝疲倦。   安时:!   怎会如此!   他昨天十一点钟,还发现傅淮深的书房亮着灯。   你们男主的配置都是铁打的吗?   安时往镜子里瞅了一眼,镜中青年皮肤白皙,瞳仁漆黑水润,外表上倒也没什么变化,但是能从幽幽双眸中看出大写的两个字:   好、困。   再侧过来一看,又写着另外两个大字:   萎、靡。   傅淮深只睡了六个小时,精力是怎么保持的?   这种男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想到这里,安时投去敬佩的一眼。   不知道安时心里活动的傅淮深:“……?”   吃完饭,上车时,司机是林北。   安时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色,头就支撑不住了,像是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的。   一下、两下、三下。   咚——   安时磕上了前座靠背。   傅淮深听见动静,抬眼看去——   根本没醒。   “……”   安时轻轻砸吧了一下嘴,又晃晃悠悠地躺了回去。   一下、两下、三下——   !   想象中的“咚”没有出现,反而是触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安时迷糊中掀起眼皮,最先看到了一截黑色的西装衣袖。   意识到是谁后,他缓慢地转过脸,嘿嘿笑了一声:“谢谢~”   傅淮深单手托着他的额头,却没有向往常一般轻笑不言语,反而皱眉道:“哪里不舒服?”   安时“啊?”了一声。   傅淮深:“额头有点烫。”   安时直起腰,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应该没有吧?”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完全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他转过身,微微前倾,撩起自己的额发:“你再摸摸。”   傅淮深垂眼,目光触及到青年白皙光洁的额头,指尖一顿,轻轻摸了上去。   温柔的触感转瞬即逝,安时睁开眼,就是一个低沉的字落在耳边:“烫。”   傅淮深:“林北,把体温计拿来。”   等候红灯的时候,林北递过来体温计。安时拿来一量,37.1。   稍微有点低热。   看着上面的数字,安时微微睁大了眼。   不得了。   傅淮深还是个人形体温计。   安时捋了捋额发,:“有点低烧,不过没事。”   傅淮深看起来并不认同:“真没事?”   安时从小就体质不错,这会摇摇头:“没事,放心啦。”   傅淮深眉心拧起,倒也没再说什么。   -   车停在地下车库后,他们坐电梯上去。   整个地下车库修了三个电梯,左边两个是员工乘坐,右边一个是总裁专属。   林北也和他们一同,电梯间站了三个人也丝毫不拥挤。   安时看了看傅淮深一身黑色西装,又看了看林北一身黑色西装。   他低头瞄了眼自己。   衬衫,水洗蓝牛仔裤,白色板鞋。   他看向傅淮深,若有所思:“我穿这身衣服,没什么问题吗?”   傅淮深偏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   安时眨眨眼:“是不是有点不正式……”   傅淮深:“不用在意那么……”   安时笑笑:“像是霸道总裁的外逃小娇妻。”   傅淮深:“……”   电梯不断上行,来到中间楼层。   叮!电梯到了。   安时探出脑袋,全是匆匆忙忙的人,安时怔了一两秒,下意识道:   “哇——”   “好多人啊。”   “……”傅淮深额角抽了抽。   来到总裁办公室,入目就是一张黑色超大办公桌,落地窗也是低调的银色,能俯瞰很远,磨砂质感的咖啡杯,烟灰色的地板,一旁纯白的门后,隔着休息室,整个房间都透出着主人的禁欲气息。   安时正要感叹,目光忽的一顿,就瞥见在角落处的一颗硕大的发财树。   茂密,翠绿,一看就被照顾得很好。   脑海中突然闪过之前看到的现实商战新闻。   安时探头:“你也会去揪对家的发财树吗?”   “会去雇人去拔对方网线吗?”   “会发小广告贴他们公司门口吗……”   傅淮深眉心挑了挑,压低嗓子道:“安、时。”   安时迅速住嘴,垂眸羞涩:“我就知道你不会。”   傅淮深:“……”   傅淮深:“你可以随便走动,但不要离开大楼。”   安时配合的小鸡啄米。   送走了傅淮深,安时才想起来他今天来的主要任务。   但现在傅淮深不在这儿,他擅自动别人东西不太好,而且他也不知道那些文件在哪里。   思考了一会儿,他软趴趴地团在了总裁办公桌旁。   大门被敲了两声,安时顿时正襟危坐。   “请进。”   进来的人是秦影,见到他,微微一笑:“安先生。”   安时:“秦特助。”   秦影道:“安先生,我是傅总派来的。”   安时点点头:“嗯,毕竟你不能是猴子派来的。”   秦影:“……”   她努力忍住了即将笑场的冲动:“安先生,傅总让我带您在公司走一趟。”   安时眨了眨眼睛。   之前他还想不通傅淮深为什么要带他来公司,现在因为秦影的一番话,又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   肯定是想让他们“恩爱”的证据传播更广嘛。   安时配合地站起身:“好的。”   他跟在秦影身后,因为秦影是总裁的高级特助,许多人见了她都会打招呼,而他又走在秦影的一侧,自然就会被不停的注意到。   有人和他打招呼,安时也笑着回应。   一个跟秦影交好的同事路过,见到安时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停顿几秒,才又移开视线,拍了拍秦影的肩膀:“好啊,这是谁,你竟然偷偷背着我们脱单了?”   秦影一惊,几乎是脱口而出:“使不得啊!”   安时:“……”   同事:“?”   秦影捏起一把汗,调整好语气,像是就在等这句话一般:“这位是总裁夫人,安先生。”   此话一出,全场一默。   “啊?傅总结婚了?”   “他长的好乖好漂亮。”   “想不到!傅总老牛吃嫩草!”   “证据录下来了,明天我就升职!”   “喂!!!”   ……   安时跟着秦影,上上下下逛了很多地方,终于咸鱼的身体先败下阵来,重新回到了总裁办公室。   这边秦影完成任务,下楼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走到了傅淮深一旁。   “傅总。”   傅淮深:“嗯,办完了?”   秦影点头:“办完了,我已经带着安先生逛完您指定的几个区域,还有……李想的空工位,我也带他去看了。”   李想,就是之前妄图泼咖啡引起注意的职员。   傅淮深颔首:“他怎么说?”   秦影迟疑了一下:“安先生什么都没说。”   傅淮深轻轻皱眉。   秦影:“不过安先生惊讶了一下。”   惊讶?   傅淮深指尖微顿:“嗯,我知道了。”   和他想的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   安时在总裁办公室躺了一会儿,闲着无聊,甚至把工位上的巧克力味小饼干都吃的七七八八。   吃完以后,他瞄了一眼包装袋,只还剩一点饼干渣渣的尸体,顿时有些心虚,卷吧卷吧扔到了垃圾桶。   不知道这个饼干是不是给傅淮深吃的。   等傅淮深回到办公室时,安时已经团成一团坐在办公椅上,嘴巴微张,睡着了。   “啪嗒”。   门被从外打开,安时顿时弹跳起来,见到傅淮深进来,顿时两眼放光,惊喜道:“你来啦!”   语气中的开心没有一丝遮掩。   傅淮深目光微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逛完工位以后,安时仿佛更热情了一点。   安时连忙站起身,恨不得身体力行,请傅淮深坐下来看文件。   他真的等了好久!!   他好想回家!   但是不行。   他还没帮傅淮深找出间谍文件。   傅淮深走过来,安时不矮,有178,但傅淮深更高,又因为长年规律健身,身材保持的极好,面对面时,像是能直接把他盖住。   安时晃了晃毛绒绒的脑袋瓜,微微抬脸。   “嗯?怎么了?”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落在他的颊边。   傅淮深的手指修长,带着微凉的触感,还有些粗糙,轻轻按过光滑的脸蛋,有些麻麻的。   安时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给惊了一下,紧接着,傅淮深抬手,神色很淡:“这是什么?”   安时顺着看过去——   一颗浅棕色的颗粒就停留在修长的指尖。   哦,是他偷吃的小饼干。   安时:!!!   意识到马上就要暴露,他顿时心里一虚,小声道:“饼干。”   傅淮深:“什么饼干?”   安时跟着冒出了一个问号:“就是你放在这里的饼干。”   傅淮深:“你吃了多少?”   安时拿手比划了一下:“亿点点。”   傅淮深没动,静默片刻:“袋子呢?”   安时更加心虚,从垃圾桶里掏出了皱皱巴巴的饼干袋:“就是这个。”   傅淮深看着一干二净的垃圾袋,差点气笑了,垂眸把安时看着:“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   安时羞涩垂眸:“……”   亿点点嘛。   傅淮深皱眉:“吃这么多零食,午饭不吃了?”   没等安时回答,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喜欢吃这个?”   安时点头。   傅淮深却没再说什么,坐回了办公椅。   安时撑着下巴在一旁看他,只等着一个合适时机,他就猛地站起身,揪出间谍文件!   想到这里,安时忍不住感动了一把。   他可真是身兼数职的好员工。   傅淮深看文件时并没有避开他,安时逐渐挪动,挪动,再挪动……   傅淮深忍无可忍地抬起头:“安时。”   安时抬起毛绒绒的脑袋:“嗯?”   傅淮深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又移到他水汪汪的眸子,深吸了一口气:“别装可怜。”   “我没有。”安时终于找到时机反驳,然后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不小心就撞下了一叠文件。   安时惊呼一声,一边说“对不起”,一边蹲下去捡。   傅淮深走到他一旁,安时正巧整理好文件站起身,然后放在他的面前。   傅淮深垂眸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安时按着文件没动。   傅淮深:“嗯?怎么了?”   安时探头:“要不……你现在就看看?”   或许是觉得他反应有些奇怪,傅淮深眯起狭长的眸子:“为什么要现在看?”   安时眨了眨眼,黑色的眸子映出清澈的剪影,平静道:“没有呀,就是觉得我碰掉了文件,你看看有没有缺,不然等我走了,你再找我,我可就不认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一张小脸唬人的板着,却并不严肃,反而俏皮又可爱,像是真的只是在考虑会不会背锅。   静默片刻,像是在考量他的话的可信度,傅淮深垂眸,只一眼,就看到了最上方的文件。   视线一停,眉头微微皱起。   安时:“怎么了?”   傅淮深摇头:“没事。”   他打了个电话,把秦影叫了过来。   安时在一旁站着:“没什么事我   就先走啦?”   傅淮深抬眸看他,没有异议:“嗯,让林北送你。”   安时退了出去。   推动剧情get!   虽然还没有找到改文件的间谍,但是被改的文件已经被发现了,能挽救最大的损失!   回到家后,安时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   这个手机里没什么人,为了避免麻烦,安时把之前的电话号码注销后,注册了一个新的,只加了认识的人。   他发出朋友圈:【做好事不留名,叫我活雷锋】   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单调,他又从相册里找了一张巧克力饼干的照片。   【做好事不留名,叫我活雷锋[玫瑰][巧克力饼干.jpg]】   朋友圈发出,陆陆续续有了几个点赞。   先是季白:棒![玫瑰]   季白:做的什么好事啊?   接着是秦影,然后是周行。   周行:这个小饼干很好吃的!   安时本在看季白的评论,看见这句话,立刻回复:诶?你也吃过?   周行:对啊,超级好吃!   安时:我也觉得!   周行:能一口气旋一整袋!   安时:嘿嘿,我也是![吃手手]   两人就这一话题版聊了许久。   季白:……   季白:为什么没有人回我?   季白: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季白:狂炫小饼干吗?   季白:你们两个人重点又错了啊喂!   ……   安时聊完天,吃过午饭,又去了一趟超市。   他翻着手机里的图片,想要找到那一款巧克力饼干,但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   跟着他一同来的人是林北,虽然安时试图劝说这只有五分钟的路程,但林北还是一如既往的执着。   安时静默片刻,偷偷拿出手机,把林北的备注改成[森林]小图标。   安时仔细分辨着眼前几个品牌差不多的巧克力饼干,对林北道:“你看见那里有那款小饼干了吗?”   林北:“没有,先生。”   安时:“你觉得这些有区别吗?”   林北垂眸,认真看了许久。   林北抬头:“先生。”   安时心中一动,鼓励地看着他——   林北:“没有。”   安时:“……”   他拍了拍林北的肩膀,很是真诚:“一一。”   林北推了下眼镜:“嗯?”   安时:“有时候,不给别人期待,也是一种美德。”   林北短暂地思考了一下:“是,先生。”   “……”   最后无功而返。   许是吹了风,安时回去以后,就觉得浑身有些软绵绵的。   他以为是感冒了,就去冲了一袋感冒颗粒。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吃完以后,安时顿时觉得好了不少。   看着绿色的感冒颗粒。   安时暗暗夸奖。   感大夫真是妙手回春啊!   手机叮咚一声,季白又弹出消息。   【上号!】   安时回的很快:   【等我!】   …   这边傅淮深和秦影紧急核对了合同。   傅淮深:“合同我确认过一遍。”   秦影皱眉,有些惊疑不定:“我也确认过一遍。”   傅淮深指尖轻敲桌面:“我不怀疑你,把监控调出来。”   秦影回了声“是”,便出去了。   监控很快传到傅淮深的电脑上。   他垂眸盯着屏幕,右手忽然一点,定格在一幕上。   秦影在一旁看着,屏幕上的人很谨慎,利用监控死角,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屏幕上只有一个模糊的侧脸。   傅淮深道:“把照片比对下来,查一查。”   秦影:“是。”   傅淮深:“不要惊动董事会。”   秦影:“好,傅总。”   秦影拿起资料正要出去,却忽然被傅淮深叫住。   “怎么了傅总?”   傅淮深黑眸沉沉地盯着她:“把安时的档案调过来。”   …   安时和季白在副本里厮杀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身上有些热,注意力走神,手下的人物瞬间被boss击杀。   季白的声音从语音里传来:“嗯?怎么回事?”   安时摸了摸额头,有点不确定:“有点热,好像是感冒了。”   季白道:“那你吃药了吗?”   安时点头:“吃了。”   没穿越之前,他其实没什么生病经历。   和小说中的“安时”一样,他年幼就父母双亡,被寄养在舅舅家,所以很早就懂事。   虽然舅舅舅妈并没有特别喜欢他,但也没有特别吝啬,他也能安安稳稳的上学,尽管生活费很少,但因为他天生体质不错,很少生病,所以也没什么。   季白道:“那现在还热吗?”   安时不确定,认认真真摸了摸:“应该……不热。”   季白道:“那你好好休息,先别玩了。”   告别了季白,安时想起之前为数不多的生病体验。   之前他只要病了,就会奖励自己一顿冰淇淋吃,不是普通的冰淇淋,而是卖四十块钱一桶的那种,每次抿上一口,都会格外满足。   彼时的他,四十块钱也是一笔能省则省的巨款。   安时哼次哼次把冰箱里的冰淇淋搬到面前,回忆了一下价格。   800。   头有些晕晕的,他拍了拍雪糕桶。   受死吧!   八百巨巨款大雪糕!   …   傅淮深拿着秦影调出的档案仔细看了看。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   档案上的资料很少,只记录了一些学历信息,和性格信息。   姓名:安时。   年龄:22   普普通通的大学,普普通通的专业,普普通通的成绩,连照片都普普通通,含着下巴,一双乌黑的眼睛露着胆怯。   全然没有现在开朗活泼的模样。   但又挑不出差错。   停顿半晌,傅淮深把档案又装了回去。   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   【叮咚!】   傅淮深垂眼一看,是程姨。   程姨很少会打电话给他,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接通以后,程姨的声音从那边急急忙忙地传来:“傅先生!”   傅淮深:“嗯,你慢慢说。”   程姨:“安先生病了!我刚才上楼去看他,就看见他的脸特别红!”   傅淮深闻言拧起眉心:“我知道了,你先看住他,叫家庭医生。”   等傅淮深回去时,医生已经给安时扎了针,正从客厅出来,见了他,点了下头:“傅先生。”   傅淮深颔首,看向程姨:“怎么回事?”   程姨欲言又止:“就是……”   傅淮深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神色很淡,却莫名让人心悸:“程姨。”   程姨一暼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马叔:“这个……”   傅淮深简直要被气笑了。   自己家的佣人,短短时间内,现在竟然都默契地向着安时说话。   马叔上前一步:“先生……就是安先生,他刚才吃了罐冰淇淋,吃完以后,就有些发烧。”   傅淮深一怔:“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马叔羞愧:“安先生……安先生说这是冰疗法。”   傅淮深:“………”   等傅淮深上楼后,安时已经窝在床上团成一团,两颊呈现出不自然的酡红,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并不安稳。   傅淮深看的眉心一紧。   安时今年也不过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的年纪,本就长的显小,骨架修长纤细,窝在这里,又觉得小的可怜。   他把手伸过去,轻轻抚上安时的额头。   安时睡的迷迷糊糊。   本就是半梦半醒,但他能感觉到,一个黑影靠近了自己,然后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凉凉的,又有些糙的东西。   紧接着,那个很糙的东西又滑下来,碰到了他的唇瓣。   一股熟悉的冷香涌入鼻腔,安时砸吧了一下嘴,蓦地想起之前吃的巧克力饼干。   傅淮深垂眼,指腹轻轻用力,就将掌下青年樱色的唇按下一点点白痕。   正要抬手,睡梦中的安时却忽然动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嫩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嘴唇,嘴里轻声呢喃。   傅淮深心中一动,俯身去听。   “这是什么……”   “好吃的……”   “唔……好香好香……嘿嘿……巧克力饼干……   吧唧吧唧”   傅淮深:“………”   他拍了拍安时的脸。   安时只是轻轻皱了皱眉,依然在呢喃。   程姨此时也上了楼,敲了敲门,见到安时的脸色,连忙道:“傅先生,安先生现在得降温。”   傅淮深:“嗯,你去拿温水和毛巾。”   程姨连忙转身下楼了。   傅淮深再垂眼看时,安时还在抱着他的手砸吧嘴。   程姨很快拿着温水和毛巾上来,走到安时身边,熟练地包裹好,傅淮深却忽然道:“给我。”   程姨一愣,但还是照做。   “先生。”   “嗯。”傅淮深接过来,轻轻按在安时光洁的额头上,“你先出去。”   程姨答了声好,转身出去了。   临出门时,她又转头看了一眼。   暖橘色的灯光打在傅淮深挺阔的脊背,沉稳而冷淡,侧脸深邃精致,睫毛轻垂,竟是难得一见的耐心模样。   程姨心里一紧。   她好像从没有见过先生如此……温柔的样子。   傅淮深把毛巾放在温水里浸湿,给安时擦完额头,又擦了擦脖子、耳垂,最后擦手时,安时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身体的温度很高,脸颊和手指都是湿漉漉的。   待看清楚眼前人是谁后,安时喃喃道:“傅淮深……”   傅淮深:“嗯?”   安时:“我可能是一只青蛙了……”   傅淮深像是没听清:“什么?”   安时虚弱笑笑:“温水煮青蛙嘛……”   傅淮深:“……”   望着床上焉头耷脑,仿佛一颗瘫软小果冻的安时,傅淮深终于忍无可忍地皱起眉:“生病了为什么不吃药,反而跑去吃冰淇淋?”   安时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   在傅淮深漆黑的目光中,   他腼腆表示:“青春没有售价,疯狂就在当下。”   “……”傅淮深,“说人话。”   静默片刻。   “……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15章   翌日一早,清晨的太阳打在脸上,许是昨天睡的太早,安时醒来时,才堪堪七点钟。   晕晕乎乎的起床,洗漱时,安时无意间瞄到了镜中的脸色苍白如纸的自己。   安时:!   他瞬间倒退几步,差点被牙膏沫谋杀。   起猛了,   还以为自己现出原形了。   他昨天烧的迷迷瞪瞪的,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还剩一个模糊的印象,更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记得傅淮深好像帮他擦了擦脸。   洗漱完下楼,他往餐桌上看了一眼,就见到傅淮深正在吃早餐。   安时走过去,又偷偷瞄了瞄。   傅淮深吃饭时的动作很优雅,不紧不慢,修长的手指拿着刀叉,冷白的皮肤被反射出淡淡金属的冷光。   不知道为什么,安时总觉得傅淮深好像在不高兴。   坐下身后,安时道:“早上好。”   声音上扬,但带着病后微微的鼻音。   傅淮深闻声淡淡:“好点了吗?”   安时点头:“好多啦。”   两人相顾无言地,一顿饭吃的极其安静。   安时内心忍不住嘀咕。   他自觉没干什么坏事。   难不成是因为大总裁屈尊降贵给他擦脸生气啦?   也不像,感觉傅淮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而且他还记得,傅淮深给他擦脸时,还挺温柔的。   安时乌黑的眼珠转了转,思考了一番,觉得肯定不是自己惹他生气。   应该是工作上的员工让他不顺心。   安时想了想,昨天傅淮深还帮他擦脸了呢,他现在开导开导对方,也算是回报。   他悄悄蹭过去,眨巴了一下眼,说:“其实我觉得,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让他过去吧。”   傅淮深终于拿正眼看他了。   但不是欣慰,反而暼着他,相当冷淡:“你说什么?”   “人嘛,应该大度一点。”安时觉得因为员工生气无可厚非,“实在忍不了,其实可以适当放手嘛。”   “适当放手?”傅淮深眯起眼,像是细细咀嚼这四个字,“你说我在多管闲事?”   嗯?   安时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傅淮深打量着他,面无表情道:“既然没有这个意思,那以后还会再犯吗?”   安时有些不理解,但员工的事,他怎么能保证?只能小声叭叭:“嗯……这个我也说不准……”   傅淮深的脸色更冷了。   他一向自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做了这件事后果是什么,严于律己,严以待人。   他喜欢自律,喜欢目标清晰。   发烧还要吃一大桶雪糕这件事,不仅让他难以理解,这么不珍惜身体的行为,更是与他的准则背道而驰。   现在,这个小麻烦精,还要劝他想开,并且还要再犯。   他早就知道,安时不是最佳的合作伙伴。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拿起一旁挂着的西装,垂眸扣上,转身离去。   刚走出没两步,安时的声音便从后方传来:“等等。”   傅淮深脚步一停,脸色稍有缓和:“知道错……”   安时伸出手,递上黑色砖块:“手机没拿。”   傅淮深:“……”   他拿过手机,脚步一刻不停的离开。   安时把手搭在眉骨上,看着傅淮深离去的背影,内心为那名惹怒他的员工默默祈祷。   不像他。   他可太有眼色了。   …   重感冒一般都有后遗症,虽然头已经不疼,但安时却觉得嗓子很痒,像是有根羽毛在里面挠。   安时躺在阳台的吊床上,顺手发了一条朋友圈。   【重感冒以后,像是要羽化了[吸鼻涕]】   周行很快给他点了个赞,然后私戳他:【这么严重吗?】   【安时:也没有啦[挠头]】   【周行:都要羽化了还不严重?[焦虑地转圈圈]】   【安时:不是的,羽化是指嗓子里长羽毛[羞涩]】   【周行:……】   【周行:文学大师就是你。】   安时腼腆一笑:【承让承让】   陆陆续续又有人来安慰他,安时都逐一回复。   叮咚!   一条新消息弹出。   【美女(限定奶奶版)拍了拍你并说恭喜发财】   安时一眼就瞄到那个粉色动漫女头。   确定了。   是熟悉的奶奶。   安时回复:【怎么啦奶奶】   【美女(限定奶奶版):我听小行说你生病了,严不严重啊?】   【安时:不严重的奶奶,现在都好了】   【美女(限定奶奶版):怎么不严重的,你们那里污染那么严重,不如你过来找我玩几天吧。】   盛情难却,安时欣然同意:【好!】   回完最后一条消息,安时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他沉思片刻。   看来这个医院是不去不行了。   -   开完早会,傅淮深来到办公室,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秦影踩着高跟鞋进来,扶了一下眼镜:“傅总,昨天的饼干已经送来……”   “不用了。”   话未说完,便被傅淮深打断,他头也没抬,淡淡:“先放那。”   秦影与傅淮深供事这么多年,见到他是这个反应,下意识抬头瞄了一眼。   男人端坐在那里,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眉眼沉黑,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合同。   秦影心下一紧。   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莫名让人觉得压抑。   以秦影多年的工作经验,傅淮深这个表情就意味着生气,而且怒气不小。   仔细想想,能惹傅淮深生气的人,现在只能是安时。   秦影知道安时长得好,性格好,肯定不会主动做什么,但依照傅淮深阴晴不定的挑剔脾气,有时候不做什么也无法让他满意。   诶……   秦影叹了口气。   安时年纪小,保不准会当真,放在心上,如此难熬的冷淡,不知道安时见了得多伤心。   …   这边安时坐在后排,突然打了一声喷嚏。   安时警觉:!   谁在说他坏话!   但很快,他又轻轻抿唇笑出来。   一想到医院门口那群毛绒绒,他就开心。   谁不喜欢毛绒绒呢!   到了医院后,林北去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安时则先去rua一下毛绒绒。   也不知道之前那只爱心蛋蛋橘猫还记不记得他。   两分钟后——   安时看着被勾坏的裤脚,微微静默。   谁家小猫咪这么记仇啊。   橘猫挠   了他一爪子后,非常愤怒地跳到一旁的石墩上:“喵喵喵喵瞄!”   声音铿锵有力,仿佛在说:“让你说我胖!”   “喵喵喵喵喵喵!”   还偷拍我屁股!   “喵喵!”   变态!   安时蹲下身,“咻”的一下,趁猫不备,拎起它的后颈,佯装恶狠狠道:“不听话的小猫咪是要被抓去噶蛋蛋的。”   他恶魔低语:“小猫咪,你也不想这件事让别人知道吧?”   手中的橘猫一顿,顿时震惊地“喵”了一声。   还有没有人德了!   安时放下它,橘猫“喵”了一声,长长的尾巴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腿。   安时满足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乖嘛,识时务者为俊杰,要不以后就叫你狗腿吧。”   猫:“……”   一旁的门卫大爷:“……”   终于知道猫为什么讨厌狗了。   安时一转头,就看见门卫大爷。   然后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大爷!”   大爷也热情地回应他。   多好的年轻人啊,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要道德有脸蛋。   安时正要寒暄一番,余光突然暼见了一个神奇的生物。   他定睛一看。   嘿,真别说。   小别致长的真东西。   他走上前,这是一只毛色很杂乱的猫,脖子里有一圈黑色的毛发,长的像是……   张飞。   他爱怜的上前,大爷见到这一幕,心中有些许动容。   他就说嘛,年轻人,也是很有爱……   安时“咔擦”一声,拍下一张照片。   然后群发。   大爷:“……”   收回上边那句话。   做完这一切,林北也停完车回来。   现在正是吃饭时间,医院人流量并不大,顺利挂完号后,护士熟练的把他们带到输液室。   走进输液器,安时看着雪白的墙面,莫名觉得有些手脚发软。   许是看见他面有异色,护士走过来,笑着道:“不用紧张,很快的。”   安时信任地点点头:“好。”   等护士亮出针管后,安时才意识到到底是哪里不对。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游离,晕倒前,安时品出了护士姐姐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很快的。   晕的真得很快的:)   …   傅淮深结束完半天的工作,这才有空看一眼手机。   屏幕上还显示着半小时前的消息。   一条是林北的。   【林北:傅总,夫人因为咳嗽,准备去医院输液。】   一条是安时的。   是一张图片,后面还有一句话:【给你看小猫咪[猫猫卖萌]】   傅淮深不自觉的眉眼稍缓。   这是……   示好?   还未回复,手机再次“叮咚”一声。   他垂眸一看,是林北的电话。   点击接通。   林北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傅总,夫人已经到达医院了。”   傅淮深:“嗯,我知道了。”   略微停顿,他淡淡道:“他现在知道错了吗?”   林北一顿:“没有。”   傅淮深捏了捏眉骨:“那你叫他接电话。”   “傅总,恐怕不行。”   真是反了天了,认定安时是在耍脾气,傅淮深沉下脸:“为什么不行?”   林北看向一旁眼冒金星,被狂掐人中的安时,斟酌道:   “呃……因为,因为夫人已经晕倒了。”   , 第16章   安时从医院醒来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侧脸。   他睡的迷迷糊糊,心想这就是阎罗殿给分配的帅哥么……   嗯……帅哥。   他瞬间清醒了一下,目光一旋,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一旁傅淮深单手拿着平板,神色专注,不知道在看什么。   安时眨了眨眼,莫名觉得刚才那幕似乎在哪见过。   清醒以后,晕倒前的记忆也都纷纷入脑。   安时从不知道自己晕针。   而且是说晕就晕,超快那种:)   但仔细想想,他上辈子身体素质不错,自从十岁之后,有记忆的那十年,都没有输过液,顶多吃点药就捱过去了。   所以对十岁前打针的记忆相当模糊,更不知道自己竟然晕针。   躺的久了,半边身体都有些麻,安时动了动手指,这才发觉,自己没有打针的右侧手,正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松松握住,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傅淮深。   安时:?   许是察觉到什么,傅淮深抬眸,也望向他。   安时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了。   病房寂静,仿佛针落可闻,只余两人的呼吸暧昧交缠,暖而热的体温贴着肌肤传来,一时间空气都有些微妙。   下一秒,傅淮深却忽然眯起双眸,嘴角牵起了一丝核善的弧度。   安时:……?   不妙。   非常不妙。   傅淮深开口:“醒了?”   安时乖巧地点了点头。   傅淮深抬眸看了眼输液瓶:“好点了吗?”   安时依然加倍乖巧:“好多了。”   莫名的氛围,让安时的小动物第六感瞬间启动。   危险!!   肯定有危险!!   指尖被轻轻抓了一下,安时蓦地有些发麻,傅淮深不说话,忍耐了一会儿,安时小声叭叭:“我手麻了。”   话音刚落,傅淮深抬眼望过来。   “现在知道麻了。”他神色淡淡,“之前怎么不放手?”   大人!   冤枉啊!!   安时整个人都仿佛变成了一个问号,求知地看向屋内的第三个生命体——   林北。   傅淮深道:“林北,你说。”   林北:“是,先生。”   他上前一步,看向安时:“夫人,是这样的。您在晕倒后,先是陷入昏迷,持续时间大约有五分钟,在被掐人中醒来后,便陷入了短暂的心跳过速和神志不清,先生来了以后,您非常开心的大喊一声帅哥,并且要求拉着先生的手。”   安时:“………”   他发现刚才自己有些不严谨。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晕针——   而且晕得超丢脸的。   “……”   林北:“并且在牵手后,还要求要紧紧拉住,松开一点都不行……”   安时缓缓闭眼:“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这不是晕针了。   这是吃毒蘑菇中毒了。   一瓶水很快吊完,护士来拔针时,看见他们两人,还笑意盈盈地打趣:“这会儿不找老公了?”   安时磕磕巴巴:“不找了不找了。”   护士取下吊瓶:“不过你们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安时闻言瞬间支棱了一下,他在梦中的演技也如此惊人!   但支棱了没一秒,就被傅淮深皮笑肉不笑的一眼给盯了回去。   出院时,前脚刚踏出房间,后脚就被门外行人好奇的目光扎成刺猬。   安时:我要坚强。   坚强的安时还不忘安慰傅淮深:“其实人生就是这样,一睁眼一闭眼……”   傅淮深转脸看他。   安时静默,想了想,又道:“既然我们现在夫妻,大概率会共享一些……”   傅淮深:“丢人瞬间?”   安时:“甜蜜回忆。”   安时:“……”   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   回到家后,手机叮的一声,安时垂眸一看,是奶奶。   【美女(限定奶奶版):我已经通知淮深了,明天你们就来吧[呲牙]】   【美女(限定奶奶版):对了,把你们那几个朋友一起叫上吧[玫瑰]】   安时正要打字,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美女(限定奶奶版):对了,来了给你看个好东西,我前几天刚淘到的,超刺激!肯定有益于你和淮深的感情![狗头叼花.jpg]】   安时思考了数秒后,惊恐地瞪大双眼,回忆起江芷兰的风格,脑内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某双人小电影。   【安时:奶奶!使不得啊奶奶!】   【美女(限定奶奶版):有什么使不得,奶奶的就是你的。】   安时:也不必如此大方:)   正当安时绞尽脑汁思考到底怎么回绝时,江芷兰就发来了一张图片。   安时:瞳孔震惊.jpg   他手忙脚乱地去捂,却又忽的一顿。   仔细观察一番后。   尖嘴,蓝毛,有翅膀。   这踏马就是一只大鹦鹉。   安时:“……”   他艰难打字:   【这就是……超刺激的?】   他又看了一眼蓝毛大鹦鹉的照片,照片中黑色豆豆眼直视镜头,歪着脑袋,仿佛在问:   丫头,看见是我,你不满意?   【美女(限定奶奶版):会说话的蓝毛大鹦鹉,超刺激的[大拇指][玫瑰]】   【安时:那为什么会有益感情呢[虚心好学.jpg]】   【美女(限定奶奶版):这可是一起玩大鹦鹉,能不增进感情吗,我不信。】   【安时:……】   【美女(限定奶奶版):我已经在教他喊你们的名字了,等你们来,肯定给你们露一手[呲牙][呲牙]】   【安时:那他现在有名字吗?】   【奶奶:现在还没有。】   【安时:既然这样,如此有缘,那就叫他“露一手”吧】   “……”   回复完消息,安时顺手把这件事发在了【三个臭皮匠】群中。   群中潜水的两人纷纷冒泡:   【一名高调路人:哇,鹦鹉!】   【一名中调路人:哇,大鹦鹉!】   【一名高调路人:哇,会说话的大鹦鹉!】   碰巧此时,傅淮深从他一旁路过,余光瞥见屏幕,见他露出微笑,不动声色道:“怎么了?”   “没什么。”安时笑笑,“就是觉得……   ”他们语文扩写成绩应该还蛮不错的。”   “……”   -   第二天一早,安时一行人就踏上了飞机。   因为昨天睡的太晚,安时没来得及吃早饭,这时就有些低血糖。   傅淮深本在看手机,见他瘫软一团,遂转过头来,目光触及到他面如白纸一般的脸,立刻皱眉:“不舒服?”   安时摇摇头,又点点头,正要说什么,额发就被撩起,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贴在了他的额前。   “没发烧。”傅淮深道。   一旁季白见了,连忙凑过来:“啊?发生什么了?”   周行本在打游戏,听见动静,赶紧摘下耳机:“卧槽?怀了?”   安时:“………”   看看自己说的像话吗。   安时正要谴责这种空耳行为,就见傅淮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然后放在他的手中。   诶?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   傅淮深淡淡:“饼干,吃一点。”   安时仔细看了看,然后惊喜地“哇”了一声,“你怎么会随身带饼干呀!”   而且是他在公司吃的那种巧克力饼干!   安时的瞳仁占比大,情绪一激动就看起来水汪汪的,两颊被塞满,一嚼一嚼,像极了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   “顺手带的。”   傅淮深回答完,便垂眼把他看着,半晌,蓦地抬起手,戳了一下安时脸颊上梨涡的位置。   软软的。   安时动作一顿,不明就以地转头看他。   长睫簌簌,水汪汪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星。   傅淮深蓦地心尖一麻。   他不着痕迹地蜷了蜷手指,语气疏离:“饼干渣。”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有些羞涩,含糊不清的小声道:“谢谢~”   傅淮深:“吃饭别说话。”   安时:“……”   而一旁的周行,见到这一幕,反而若有所思。   顺手?   这个顺手……也太顺了一点吧。   -   下飞机后,江宅门前,李叔热情地欢迎他们。   安时打完招呼,往里面探了探头:“奶奶呢?”   “啊……”李叔笑了笑,“老夫人见你们来,特别高兴,早晨就和家里其他佣人买菜去了。”   安时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四人一齐往里面走,进了内院,还没放下行李,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只蓝毛大鹦鹉。   蓝毛大鹦鹉扑腾着翅膀飞过来,见到他们,歪了歪脑袋,张嘴就是一声:“嗨~”   安时:“哇!”   周行:“哇!”   季白:“哇!”   三人异口同声:“真的会说话诶!”   傅淮深:“……”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许是受到了他们的鼓舞,露一手扑腾了一下翅膀,跳到一旁的橱柜上,脑袋一歪,看向安时:“嗨,靓仔!”   紧接着,看向傅淮深:   “嗨!帅哥!”   意识到露一手真的有点东西,周行连忙表示:“那我呢?”   露一手:“嗨,男人。”   季白:“噗。”   “……”周行不满:“怎么到我这儿就是男人了??”   露一手并不解释,转而看向季白,思考数秒后,自信:   “嗨!几把!”   安时&周行&季白:“…………”   沉默震耳欲聋。   好消息:名字记住了。   坏消息:没念对。   …   江芷兰买菜回来时,刚喜气洋洋地走进客厅,就听见一句震耳欲聋的“几把”。   江芷兰:??!   她冲进房间,正要训斥,打开房门,就见四个脑袋齐刷刷地看向她。   她严肃道:“刚才是谁说的?”   其余三人一致抬手,指向露一手。   “……”江芷兰惊疑不定,露一手从没听过这种不雅词汇。   “那它怎么会……”   季白弱弱举手:“它说的是我的名儿。”   江芷兰:“……”   她慈爱微笑:“辛苦了孩子。”   季白虚弱一笑:“不辛苦,命苦。”   “……”   最后,经过江芷兰的努力,露一手终于勉强能叫出“几白”,改掉了口出狂言的恶习。   -   江宅后方有一个烧烤摊。   李叔钓了一些草鱼,江芷兰也买了一些鲜鲤鱼,于是众人一商量,决定直接在后边的烧烤摊烤鱼吃。   夜幕将至,天空像是一块深蓝的玻璃,坠着点点繁星。   烧烤摊一旁围着一圈椅子,安时拿完饮料回来,就见到傅淮深旁边的位置被占了。   想了想,他就挑了个面对面的位置,能看见对方的眼神,也好互相飙戏嘛。   李叔在一旁给烤鱼刷酱,江芷兰招呼着傅淮深:“淮深,来帮我处理。”   傅淮深应了一句好,卷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安时知道,在设定上,傅淮深会做饭。因为由奶奶带大,所以他年少时并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但亲眼看到他熟练的刀工,依然惊奇地“哇”了一声。   十项全能诶,怪不得是男主呢。   安时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傅淮深。   傅淮深身材好,肩宽腰细,动作优雅娴熟,即使是从男性的角度,也是极为赏心悦目。   一旁的季白见了,受不了的“噫”了一声,“你的眼神好花痴!”   安时乌黑的眼珠转了转,顺势垂眸:“夫夫间的事,怎么能叫花痴呢?”   季白顿时起哄:“那你快撒娇让傅哥听,让他给你切鱼吃。”   周行闻言,生怕露馅,顿时紧张忙摆手:“诶……人家想怎么……”   安时却没有丝毫犹豫:“行呀。”   他看向傅淮深,甜滋滋道:“所以一会儿可以切鱼给我吃嘛?”   想了想,又补道:   “老公”   清亮好听的声音撞入耳朵,有点上翘的尾音。   本就极其有杀伤力的语气,更别说还带着极为亲密的称呼。   傅淮深指尖一顿,看向安时的表情。   安时也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周行打着圆场:“赶紧烤鱼,赶紧烤鱼……”   安时兴致勃勃:“那我来打下手!”   “好。”   一道略微低沉的声线蓦地落下。   安时一顿,傅淮深也正看着他。   “那你坐到我旁边来。” 第17章   安时觉得,傅淮深肯定是看懂了他的眼神暗示。   于是迅速抬起屁股,蹭到了傅淮深位置旁边,季白也识相地站起身,和他互换。   季白:“还没吃饭呢,狗粮先吃饱了。”   面对他的揶揄,除了江芷兰和李叔非常开心地对视一笑,饭桌上的其他三人都异常默契的没说话。   安时是心虚。   周行是有点匪夷所思。   不是吧,为了演戏这么拼啊。   跟傅淮深玩了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傅淮深除了老夫人之外伺候过谁。   安时美滋滋的等着傅淮深来给他切鱼吃。   解放双手谁不开心啊。   他人一开心,戏瘾就上来了,等傅淮深骨节分明的手递来鱼时,他甜滋滋地小声说:“谢谢老公。”   许是习惯了,傅淮深淡定道:“嗯,多吃点。”   安时“嗷呜”一口。   手边的烤鱼被眼疾手快地拿走。   安时凶狠的咬了一口空气,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诶?”   傅淮深拉着他的手腕,皱眉道:“这么热,不会吹一吹?”   安时想了想:“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他得寸进尺地向前蹭了一点:“那你帮我吹一吹。”   傅淮深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抖动,轻轻吹了吹烤鱼。   然后推着安时的手腕:   “嗯,吃吧。”   安时愉快地吃起了烤鱼。   等到傅淮深开始吃烤鱼,安时凑过去脑袋,礼尚往来:“用我给你吹一吹吗?”   其实他预设的是不用。   毕竟傅淮深是有一点洁癖。   虽然傅淮深曾经吃过他喂的东西,但那时候是第一次在奶奶面前演戏嘛,总要做出点牺牲。   他说完这句话,就移开脑袋,却不想下一秒,傅淮深道:“嗯。”   然后把鱼凑到他的嘴边:“吹吧。”   安时也没犹豫,给人吹了吹。   “好啦,吃吧。”   …   吃过晚饭后,安时摸了摸肚子,和季白周行像是一排小鸭子一样跟在江芷兰身后,等待自己的房间分配。   季白得到了三号房的钥匙。   露一手飞过来,瞅了一眼,尖声道:   “御赐,三号————”   季白:“……”   周行得到了二号房的钥匙。   露一手抖了一下尾巴尖,尖声:   “御赐,二号————”   周行:“……”   安时看了一眼露一手:“奶奶……”   江芷兰:“别理他,宫斗剧看多了。”   “以为自己是御前大太监呢。”   安时:“……”   真是一只有理想的鹦鹉。   江芷兰走到他面前,把一号房的钥匙递出来,露一手见了,立刻道:“御赐,一——!”   江芷兰迅速把钥匙收了回来。   露一手的声音也随着他的收回戛然而止。   安时没忍住,看了露一手一眼。   江芷兰看了看安时身后的傅淮深,又看了看安时,目露担忧:“上一次我给你拿的菊花茶,你喝了吗?”   安时一愣,不明白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乖乖道:“喝了。”   江芷兰把钥匙递过去。   露一手警觉:“御赐——”   江芷兰又收回来,暗示道:“上一次我给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安时有些莫名:“嗯?”   “算了。”江芷兰摇了摇头,把钥匙放在安时的手心。   露一手:“御赐——”   江芷兰不放心,把钥匙收回,轻咳一声:“咱们这个房间可不隔音哦。”   安时:“嗯,我知道的。”   “嗯,知道就好。”江芷兰把钥匙放在他手中,“有些事情,一定要节制……”   露一手:“御赐——”   安时赶紧把钥匙收了过来,圆了露一手的愿望。   露一手:“御赐,一号——”   -   拿了钥匙后,天色已晚,客厅众人也都纷纷回房睡觉。   安时洗完澡出来时,鉴于上次的尴尬事件,他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眼,发现傅淮深在背对着他用电脑,这才放下心来。   走到傅淮深旁边,他想了想,又觉得不保险,用手放在脸颊一侧做喇叭状,小声道:“这次我只用了十分钟——”   傅淮深侧过脸:“怎么不用十五分钟。”   安时:“……”   他努力劝慰:“记仇不是一个美好品德。”   傅淮深目光斜斜地望向他,开口道:“健忘也不是。”   安时:“……”   相安无事地各自钻进被窝里睡了一觉,安时第二天醒来,出了房间,就见到了露一手。   露一手却兴致并不高,暼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去。   安时好奇地问江芷兰:“奶奶,露一手怎么了?”   江芷兰抿唇一笑:“它昨天叫的太多,嗓子哑了。”   安时慈爱地摸了摸露一手的脑瓜。   他就说嘛。   太监不是一个好职业。   中午吃完饭,正好下了日头,李叔忙完工作,正拿着鱼竿擦拭。   安时好奇地看了两眼,江芷兰见了,就道:“想不想去试试?”   安时抬头,跃跃欲试:“可以吗?”   江芷兰道:“当然行,我这里有好几套渔具呢。”   江芷兰转身就拿出了鱼竿,以及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防晒衣。   安时迟疑:“钓鱼还穿防晒衣,会被钓鱼佬打吧。”   江芷兰帮他套上:“没事儿”   她拍了拍安时的肩,整了整褶皱:“你跑快一点。”   安时:“……”   安慰了,但没有完全安慰。   江芷兰看向在一边安静看电脑的傅淮深:“年纪轻轻要多动一动嘛。”   “你也和小时一起去。”   于是两人都被打发去钓鱼。   而所谓钓鱼的地方,在江宅背面,是一个自然+人工培育的湖,步行十分钟就到,现在不是放假时间,人比较少。   安时和傅淮深一路步行,来到湖边,刚一坐下,才发现没带鱼饵。   傅淮深拿着鱼竿,纯黑的防晒衣将他的四肢衬得修长有力,身量很高,注视着他,带着点微微无奈:“你说你拿了鱼饵。”   安时犹豫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饼干。   安时:“样子差不多嘛……”   傅淮深没说话。   安时自我欺骗:“或许这里的鱼就喜欢吃这一口呢。”   傅淮深淡淡:“他们也是甜食动物?”   “……”安时果断把饼干揣回兜里,看了看附近的草地,探头:“刚下完雨,不如,我们就地挖蚯蚓?”   看着安时清澈的目光,傅淮深简直要气笑了:“我们是野人?”   安时:“我们是野性未泯的人。”   “……”傅淮深当机立断:“我回去拿。”   安时:“不如我回去?毕竟是我拿错了了……”   话音刚落,傅淮深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半晌,道:“我走的比你快。”   安时总感觉这是在嘲讽他腿短。   但自知理亏,他赶紧点头,笑出两个圆圆的梨涡:“好,那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傅淮深转身离去。   安时搬着小马扎,挪蹭到湖边,支起钓鱼竿,悠闲地开始学习姜太公。   说不定就有鱼上钩了呢……   正想着,忽然“扑通”一声。   他连忙坐起身,往旁边一看——   一个漆黑的人影就立在他旁边,保持着差点摔倒的姿势。   安时:!!!   钓鱼佬传说级皮肤!   那人察觉到他的目光,腼腆地一笑:“嗨。”   安时被他一口白牙闪到了眼:“嗨。”   那人站直,安时还第一次见到拥有传说皮肤的,忙道:“请问,你就是传说级钓鱼佬吗?”   “……”那人沉默片刻,“不是。”   “我是体育生。”   安时:“……”   哦,黑皮体育生。   知道对方是纯黑以后,安时的兴趣直线下滑。   黑皮体育生却很是热情:“刚刚在那边看到你,感觉,你男朋友旁边的你,还蛮可爱的。”   安时冒出一个问号。   黑皮体育生道:“就是,我想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   安时有些不明白他的脑回路,但仍然一口回绝:“我是有夫之夫了。”   黑皮体育生:“没关系。”   黑皮体育生:“这样更刺激。”   安时:“……”   人是黑黑的,玩的花花的。   黑皮体育生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动心了,又道:“我知道那是大名鼎鼎的傅总,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对你那么冷淡,肯定不是真爱,我可以用热情似火的爱来回应你。”   安时:“不用了,天挺热的。”   黑皮体育生:“……”   黑皮体育生见他如此坚持,坚持不懈道:“实话告诉你吧,你可能不知道,傅淮深其实结婚了,听说对方是不知名的哪家少爷,你这样和他继续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   安时:“……”   狐狸精竟是我自己。   安时想了想,决   定用真诚击退对方。   “没错,你说对了。”安时义正言辞,“他确实对我很冷淡,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爱他,你懂什么叫爱吗?你懂什么叫无私的爱吗?”   “你不懂,你根本不明白。”   傅淮深回到江宅后,拿了鱼饵,正要回去,便被周行叫住:“哥,等等我,我也去钓鱼。”   傅淮深等待了一下,两人一同向湖边走去。   远远的,还没走近,便看见安时旁边站着一个漆黑的人。   周行张了张嘴:“诶?那个是不是嫂……”   话音未落,泳池中就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呐喊:   “没错,我是喜欢傅淮深!”   “我喜欢他,我暗恋他,不求回报,不求回应!”   “你懂什么叫大爱无疆吗?”   安时说完这句话,莫名就有些心虚。   但是没关系,只不过是背后随便说说,难不成傅淮深本人还会听见?   他这样自我安慰,看着受到打击,远远离开的黑皮体育生,满意地笑了笑。   他就说,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解决了麻烦,安时砸吧了一下嘴,悠闲自得地把手搭在眉骨处,准备看看傅淮深到哪了。   一转头。   就对上傅淮深的目光。   “……?” 第18章   空气中凝固数秒。   安时‌的‌目光从傅淮深的‌脸上,移到了一旁嘴里塞得下鸭蛋的‌周行。   冷静片刻,他抬起手,露出了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嗨,好巧啊。”   傅淮深:“不巧。”   他抬起手,给安时‌看了下鱼饵:“专门来找你的。”   安时‌:“……”   大意了。   周行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有点怀疑自己的‌脑回路:“不是,你们,你们怎么还怪冷静……”   安时‌:强装镇定‌.jpg   一时‌间,傅淮深警告的‌话语,与原主喜欢上傅淮深的‌凄惨下场一齐钻入脑袋,安时‌顿时‌打了个哆嗦。   然后连忙举手:“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傅淮深没动,盯着他的‌脸:“解释吧。”   安时‌简单说明了情况,重点绘声绘色描绘了自己对傅淮深的‌赞美。   “就‌是这个样子……”安时‌说完,低头‌心虚地抠了抠手指。   周行松了口气,他差点就‌以为,小嫂子是真暗恋了他哥了。   傅淮深却拧起眉:“你说他来和你搭讪?”   本来还在担心这是违反约定‌的‌安时‌蓦地抬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傅淮深上前扣住他的‌手腕,严肃道:“以后别乱和别人‌说话。”   安时‌被‌他扣着手,懵懵地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这是他先和我说的‌。”   “嗯。”傅淮深不以为然,“先和你说,也不要和他说话。”   这语气,好像他随时‌会被‌骗跑一样。安时‌想了想,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啦……”   傅淮深看了他一眼‌:“人‌的‌年纪和智商并不存在挂钩关系。”   安时‌:“……”   他总觉得有人‌在偷偷骂他。   傅淮深说完,掏出鱼饵,放在鱼钩处,安时‌知道这事是翻篇了,这才有空看向一旁的‌周行:“你也来钓鱼啦?”   周行点点头‌:“嗯,就‌是没想到‌会见到‌如此令人‌震撼的‌一幕。”   “我只是来钓鱼,没想到‌却吃到‌瓜。”   他矜持一笑:“值了。”   安时‌:“……”   周行和安时‌两人‌蹲在一旁,看傅淮深装鱼饵,安时‌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感叹道:“工作才是男人‌最好的‌时‌尚单品。”   周行在一旁撑着下巴:“为什么要挂鱼饵呢。不能直接就‌地挖蚯蚓吗?”   安时‌顿时‌惊奇地看了周行一眼‌。   好朋友。   果‌然连脑回路都是一样的‌!   他指着土地暗示:“因为这样会成为野性未泯的‌人‌。”   “野人‌?”周行不满,“挖蚯蚓就‌是野人‌了,谁这么没品位,给我说说,让我和他当面‌对峙。”   安时‌抬起手,默默指向傅淮深。   傅淮深皮笑肉不笑地看过来。   “我就‌说,我这个思想是有问题的‌。”周行义正言辞,“作为一个现代人‌,怎么能徒手挖蚯蚓呢?嫂子,从此以后你也不要这么做了,素质你我他,文明靠大家‌。”   傅淮深:“……”   安时‌:“……”   安时‌拍了拍周行的‌肩膀,认真道:“以前我其实疑惑过,为什么你会和傅淮深在一起玩,现在我就‌明白了。”   周行探头‌:“靠一些毫不逊色的‌智商?”   安时‌抿唇一笑:“靠一些迅猛的‌语言艺术。”   周行:“……”   钓鱼是个技术活,三人‌分化成三块阵营,安安静静地等鱼上钩。   “扑通——”   “扑通——”   “扑通——”   “扑通——”   伴随着鱼儿一声声上钩的‌清脆响声,周行终于忍不住往旁边看去。   只见傅淮深单手撑着鱼竿,下颌线条利落,侧脸干净,一条腿屈起,悠闲自得地的‌不得了。   周行:“哥,你钓几条鱼了?”   傅淮深:“四条。”   周行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盆:“你这是太熟练了,我不跟你比。”   想了想,他又看向安时‌,不甘心道:“嫂子,你钓多少条了?”   安时‌的‌脸颊因为太阳而变得红扑扑的‌,闻言转过来,两眼‌弯弯:“三条啦。”   周行:“……”   他指指点点:“你这是新手保护期,我也不跟你比。”   安时‌:“嘿嘿,运气好而已‌,你钓了几条?”   周行欲言又止:“一个较为圆润的‌数字。”   安时‌的‌眼‌中散发出求知的‌光芒。   一旁傅淮深听了,轻嗤一声,解答道:“0”。   周行:“……”   男人‌的‌自尊心,啪!没了。   安时‌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学,等到‌天黑收竿时‌,大方地把自己的‌一桶鱼,倒了一半给只钓了两条的‌周行。   周行忍不住心中一动:“嫂子,你人‌真好……”   安时‌腼腆一笑:“也没有啦。”   周行持续感动:“你竟然还怕我被‌奶奶嘲笑,特意倒给了我一半鱼……”   安时‌垂眸羞涩:“其实……”   周行摆手:“不用说了嫂子,都是朋友,我懂得。”   看着搬着一大桶鱼,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前面‌的‌周行,安时‌默默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他是觉得一整桶鱼太沉来着。   傅淮深也提了一大桶鱼,但他长年健身,提起来轻轻松松,安时‌偏头‌看过去,不禁有些羡慕。   傅淮深察觉到‌他的‌目光:“看什么?”   安时‌语气夸张:“好厉害的‌臂力。”   不像他,他这具身体疏于锻炼。   傅淮深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水桶:“觉得沉?”   安时‌摇摇头‌:“现在不沉了……”   停顿数秒,安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顿时‌心有愧疚,蹭到‌傅淮深旁边,抬头‌:“等我们回去,我给你烤鱼吃呀~”   傅淮深垂眸看着他,夜色沉静,青年白皙的‌脸庞像是笼罩了一层柔软的‌星光,唇色红润,像是一颗饱满的‌樱桃,看起来单纯最无害,又勾人‌遐想。   喉结滚动一下,傅淮深道:“那你还要精进一下手艺。”   安时‌:“这次我肯定‌不会烤糊了!”   回到‌家‌后,江芷兰看着他们各自提着一大桶鱼,笑的‌合不拢嘴:“都这么厉害啊!”   李叔乐呵呵:“那今天我们就‌得吃全鱼宴了。”   全鱼宴三个字一出,安时‌恨不得双手双脚赞成:“好好好,全鱼宴。”   江芷兰道:“正好留一点小鱼,你们去后院先烤了吃。”   于是一行人‌都来到‌了后院。   安时‌履行承诺,自告奋勇给傅淮深烤鱼,烤鱼被‌架在烧烤架上,两面‌刷上蘸料,滋滋冒油,喷香扑鼻。   他烤着烤着就‌觉得口中口水疯狂分泌,赶紧把脑袋   撇向一边。   周行边吃边对季白道:“对了,上次你说你追的‌那个女生是谁家‌的‌女儿来着?”   季白闻言叹了口气:“江家‌的‌。”   周行一看有情况:“怎么,没追上?”   季白摊手:“没有,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追不上。”   周行啃了一口烤鱼:“原来如此……那她‌喜欢什么类型?”   季白道:“她‌说她‌喜欢高‌冷、稳重,事业有成的‌,我仔细想想,我跟这没有一条符合……”   季白蓦地一拍大腿,看向安时‌:“这不就‌是你老公吗?”   安时‌正被‌烤鱼馋的‌口水直流,乍一听“老公”二字,停顿片刻才反应过来:“嗯?什么,什么老登?”   “……”季白,“是老公。”   想了想,他一脸八卦:“你的‌理想型是什么啊?”   突然被‌cue,安时‌回过神,一旁向来安静的‌傅淮深也转过脸看他。   两人‌的‌视线短暂地相接了几秒。   安时‌想了想,莞尔:“当然是傅淮深啦。”   “这不是很正常嘛。”他掰着手指熟,“有钱,长的‌好看,性格稳定‌,能力强,每一项拿出来都是顶尖的‌,每一项都有资本让人‌喜欢。”   他这话不单纯是彩虹屁。   从普通同‌性的‌角度来看,傅淮深确实有这个资本,毕竟是纸片人‌的‌男主配置,他追书时‌就‌对傅淮深印象就‌不错。   话音落下,季白顿时‌一脸受不了。   周行则惊呆了。   不是,这一番话,怎么比之前大喊“我喜欢傅淮深”还有冲击力。   这……这简直算是表白了吧?   你们演戏都这么真情实感的‌吗。   安时‌说完,烤鱼也正好熟了,他拿起来,献宝一般放在傅淮深的‌唇边:“烤好了,快吃吧。”   傅淮深眸色一顿,目光从他若隐若现的‌梨涡,移到‌微微撅起的‌嘴唇。   安时‌眼‌眸澄澈,自然到‌……刚才仿佛不是演戏,而是肺腑之言。   低头‌咬了一口,余光中,安时‌也抑制不住地张开了嘴巴。   滋滋冒油的‌烤鱼。   想吃。   安时‌赶紧撇开脑袋,傅淮深道:“怎么了?”   安时‌:“我不敢看。”   他一脸真诚:“我都不敢想象有多好吃。”   “……”傅淮深忍过这阵荒唐的‌笑意,“不用给我烤了。”   安时‌得到‌信号,搓搓手,愉快的‌自己去烤鱼了。   吃过烤鱼,一行人‌又转战到‌客厅吃饭,晚餐过后,都撑的‌不行。   安时‌无聊地跑到‌一边逗鹦鹉,露一手养了半天,嗓子终于养好了,见到‌他,大声道:“嗨~”   安时‌抬手:“嗨~”   季白从旁边瞅了一眼‌,露一手看到‌他,立刻道:“嗨~季白——”   安时‌:“那我呢?”   露一手豆豆眼‌一瞅:“安时‌——”   安时‌:!!!   季白:!!!   露一手终于说对了!   安时‌马上跑到‌傅淮深前,因为激动,小脸红扑扑的‌:“快听!露一手会说名字了!”   傅淮深本在看文件,两条长腿交叠,安时‌拎着露一手没看路,差点把他绊倒。   傅淮深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把人‌一拉,皱眉道:“慌慌张张的‌,看路。”   安时‌有些不好意思,急于给他显示成果‌,把露一手往他眼‌前一凑——   露一手盯着傅淮深看了两秒,自信:“嗨,老公——”   傅淮深:“?”   没等安时‌反应过来,露一手已‌经转过头‌,看着他:“嗨,老婆——”   傅淮深的‌脸色一沉,拎着露一手往季白怀里‌一放,冷声:“回去重教‌。”   季白:???   …   临近十点,安时‌就‌困的‌直流眼‌泪。   傅淮深拿着手帕帮他擦了擦:“困了去睡。”   安时‌麻溜地跑上楼洗澡。   见人‌没了影,周行才凑上来。   傅淮深习以为常:“什么事?”   “哥……”他道,“你和安时‌,到‌底怎么样了?”   傅淮深抬眸:“什么怎么样?”   “草…不是吧,你真装不知道啊。”周行啧了一声,“我怎么觉得,安时‌现在对你……”   “觉得什么?”   沉冷的‌语调打断他的‌猜测,傅淮深漆黑的‌瞳孔淡淡看向他。   周行莫名背后一凉,却仍然嘴硬:“你不喜欢人‌家‌,还肯定‌别人‌不喜欢你?我看小嫂子就‌是动心了,不敢说而已‌,要不然,这演得也太真情实感了吧。”   他大着胆子说完这些,安静半晌,傅淮深神色不变,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什么:“我和安时‌只是合作关系。周行。”   周行莫名觉得,这话不仅仅是对他说的‌。   丢下这一句,傅淮深转身离开,周行望着他的‌背影,静默半晌,忍不住偷偷嘀咕:   别以为他不知道!   刚才否定‌的‌时‌候明明就‌是犹豫了!   安时‌洗完澡出来时‌,正巧碰到‌傅淮深进来。   莫名的‌第六感出现了,他探头‌:“和周行吵架了?”   傅淮深面‌色如常:“没有。”   安时‌放下心来:“我也觉得不会。”   傅淮深:“嗯?”   安时‌偷偷暗示:“吵架需要一点智商的‌碰撞。”   傅淮深:“……”   -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告别了江宅。   回到‌家‌后,因为在外疯玩了一天,又吃了一天的‌大鱼大肉,安时‌上秤一称:   然后仔细心算——   胖了两斤。   安时‌:“……”   奶奶是有一点养猪本领在身上的‌。   闲来无事,安时‌突然想起,上次泼咖啡事件后,还有一个间谍没揪!   安时‌:想什么来什么.jpg   当机立断,他拿出手机,给傅淮深发消息。   指尖一顿,他瞄了眼‌时‌间。   10点五分。   这个点,说不定‌傅淮深正在开会。   于是轻轻一滑,转到‌秦影的‌联系页面‌:   【秦助理,在吗[狗狗探头‌.jpg]】   秦影回消息回得很快:   【安先生,怎么了?】   【安时‌:傅淮深在干什么?】   【秦影:傅总在开会。】   安时‌心道他果‌然料事如神。   【没事,我就‌是想去公司看看。】   【可‌以吗?】   【秦影:当然可‌以,安先生,用我派人‌接你吗?】   【安时‌: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阿里‌嘎多]】   …   林北开车,来到‌傅氏集团,安时‌进门后,才发现秦影就‌在门口等候自己。   见到‌他,微微一笑:“安先生。”   安时‌腼腆:“没打扰到‌你吧?”   秦影对漂亮又有礼貌的‌人‌带天然好感,忍不住笑了笑:“安先生,当然没有,傅总说过,您随时‌想来都可‌以。”   安时‌受宠若惊。   想不到‌他还有口谕加身。   跟在秦影身后,安时‌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个间谍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李想。   这个名字一出,安时‌忽然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他是不是看见过这个名字?   秦影在一旁观察着他的‌脸色,贴心询问:“想去哪里‌都可‌以,如果‌累了,可‌以先去总裁办公室歇一歇。”   安时‌顿时‌被‌这份体贴感动了,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随便看看。”   安时‌一路溜达,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溜达到‌了李想应该在的‌部门。   但偌大的‌部门,看不见一个熟悉的‌工牌。   他忍不住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李想的‌员工?”   秦影一愣,李想,李想早就‌被‌辞退了,不仅被‌辞退了,上次安时‌来,老板还特地嘱咐她‌带着安时‌看了一遍呢。   摸不准是什么意思,她‌斟酌片刻:“李想他,已‌经被‌辞退了。”   安时‌怔住,她‌又道:“上次带您来,李想就‌已‌经被‌辞退了。”   安时‌猛地回忆起自己是从哪见过这个名字了——   从这个工位上的‌名牌。   上次他来,虽然见到‌了空着的‌工位,但并没有想到‌李想竟然被‌   辞去了工作,毕竟工牌还留着。因为在原书中,李想并没有立刻被‌辞退。   而他上次惊讶,单纯是觉得……   工位还收拾的‌怪干净嘞.jpg   一位懒人‌的‌自我修养——安时‌   原文中的‌李想,是在被‌抓住证据后,才被‌开除,甚至因为这件事,原身还吃了好大一波醋。   不是。安时‌有些懵。   他的‌吃醋戏份没了?   秦影见他神色不对,忙问:“安先生?”   安时‌反应过来:“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因为秦影也有工作在身,安时‌看完工位以后,就‌回了总裁办公室。   坐在极其符合人‌体工学结构的‌电脑椅上,安时‌眼‌前一亮。   又有巧克力饼干吃了!   安时‌看着饼干,告诫自己。   这次一定‌只是浅尝一下。   他抽了两片,吧唧吧唧,呆了没一会儿,傅淮深便推门进来。   安时‌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忙把饼干放下了。   傅淮深走过来,垂眸看了看饼干,挑起眉梢:“不喜欢了?”   “嗯?”安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傅淮深:“吃这么少。”   安时‌看了眼‌还剩一半的‌饼干盒子:“……”   沉思两秒。   他的‌人‌设好像没有大胃王这一条吧。   傅淮深拿起一旁的‌水杯,淡淡道:“怎么会问李想?”   安时‌一点也不意外,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秦影都会如实禀报给傅淮深。   但不能说实话。   他斟酌片刻,选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嗯……因为我不太喜欢他。”   如果‌傅淮深要刨根问底,他就‌答不喜欢这个名字。   真是一个完美的‌计谋!   安时‌垂眸正脑补的‌开心,全然没看见傅淮深眼‌中闪过的‌一丝若有所思。   “不喜欢他?”傅淮深意有所指。   安时‌点了点头‌:“嗯,不喜欢。”   但傅淮深却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反而淡淡道:“嗯,已‌经辞退了。”   “今天不要回家‌吃午饭。”傅淮深看着他,“去一趟傅家‌老宅。”   -   傅家‌老宅在整个A市最繁华的‌地带,占地异常庞大。   黑色宾利停在宅外,安时‌从车窗看着眼‌前比傅宅还要奢华气派十倍的‌别墅庄园,眼‌底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安时‌:$o$   傅淮深下车后,打开他这边的‌车门,朝他递出手。   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安时‌垂眸,搭了上去。   这就‌要开演了吗。   傅家‌老宅的‌管家‌在门前迎候,见到‌傅淮深,恭恭敬敬地弯了弯晚:“少爷。”   见到‌一旁的‌安时‌,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有弯腰:“少奶奶。”   安时‌:“噗”。   本来已‌经对夫人‌接受良好的‌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少奶奶这个称呼了。   管家‌凌厉地视线扫过,安时‌默默垂下眼‌,傅淮深不着痕迹地向前一步,沉声道:“程伯。”   他淡淡:“带路吧。”   程伯面‌露惊讶,收起了之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态度,低头‌道:“是。”   安时‌进了门后,才发现院内别有洞天。   超大的‌花园,巨大华丽的‌喷水池,池中雕塑也是异常精美,整个院子,都在用力的‌释放一种信号:超有钱。   安时‌的‌脑袋转来转去,左手被‌轻轻捏了一下,傅淮深低头‌,轻声问:“在看什么?”   安时‌:“在看钱。”   漫山遍野的‌钱啊。   他的‌亿点财富与这泼天富贵相比,真是不值一提。   傅淮深:“……”   来到‌客厅,靠门旁坐了三个人‌。   听见动静,最先抬头‌的‌那个,面‌窄人‌瘦,看起来身量不高‌不矮,带着眼‌镜,像是一阵风就‌吹走了。   “大哥。”   安时‌听他这态度,应该是傅家‌的‌四少爷,傅习匀,外室所生,外室生病去世,才被‌抬回来,认作老四。   一旁没说话,身量很高‌,但鼻孔看人‌的‌,应该是傅家‌老三,傅远洋,和傅远择同‌母所生,也和傅远择一样性格讨厌。   安时‌往里‌一瞄,发现傅老爷子坐在长椅上,一旁还陪了一个身段不错,长的‌水灵的‌青年。   安时‌看他眼‌熟,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是谁。   傅老爷子名叫傅正,听见动静,也不抬头‌,反而低声道:“来了?”   傅淮深应了一声,并不叫人‌:“嗯,来了。”   “叫声爸。”傅正冷笑一声,“是难为你了?”   傅淮深不答,牵着安时‌的‌手来到‌一旁的‌主坐:“今天来,只是为了给你看看安时‌。”   傅正冷哼一声,抬眼‌看向安时‌,打量一番,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你推了那么多联姻,就‌看上了他?”   安时‌:好了,这是不满意。   傅正道:“以后等你老了,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你就‌开心了?”   傅淮深轻笑一声,语气不疾不徐:“一儿半女,就‌能让我老后无忧?更何况……”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一旁脸色各异的‌众人‌:“我死后无子,不正是如某些人‌所愿么?”   此话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   这不正像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打在脸上吗?   安时‌小小惊讶了一下。   没想到‌傅淮深这么刚呀。   傅正气的‌面‌色扭曲,一旁的‌水灵青年赶紧给他顺了顺气:“伯父,别生气别生气,淮深跟你开玩笑呢。”   “他是想开玩笑吗?”傅正怒道,“江林,他是想活生生气死我!”   “没有没有。”叫江林的‌青年摇头‌笑笑,看向傅淮深,“淮深,快道歉呀。”   傅淮深面‌色冷淡,仿佛上边气的‌快撅过去的‌人‌跟他没关系一样,静默片刻,他开口:“爸。”   这就‌算给一个台阶下了。   傅正面‌色稍缓,说难听点,他现在没什么实权,如果‌他名头‌上不是董事长,傅淮深连这个家‌都可‌能不愿意回来,更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谈事情。   虽然私自结婚触了他的‌逆鳞,但终归没有办婚礼,也算是给了他一点面‌子。   心中想法瞬息万变,傅正接下了这个台阶:“嗯……这就‌对了。我不跟计较,今天喊你来,也没什么别的‌事,远择和我说,他们公司最近遇见了一个棘手的‌项目,资金运转不动……”   傅正适时‌地停下了话头‌。   傅淮深面‌色不动。   安时‌这才想明白——   怪不得傅远择不在。   傅正有些尴尬:“淮深啊,都是兄弟,怎么不能给对方留些余地……”   “爸。”傅淮深打断他,面‌含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说的‌对,都是兄弟。”   “那远择,为什么要害我呢?”   傅正眉毛一挑:“远择什么时‌候害过你了?”   傅淮深闻言嗤笑一声,不欲多言:“爸,我叫你一声爸,不是让你倚老卖老,装疯卖傻的‌。”   这一番话无疑是当众给了他一个巴掌,傅正面‌色铁青,差点当场撅过去。   一旁的‌没吭声的‌傅习匀赶紧出来打圆场:“爸,大哥肯定‌是累了,您别生气,大哥,我这边正好开了个珠宝展,要不你来看看?我看嫂子也年轻,不如大家‌一起去玩……”   话音未落,便被‌一声呵斥打断。   “闭嘴!”傅正怒目圆睁,“有你说话的‌资格吗?!”   他这一声,让安时‌都吓得一抖。   这是干嘛呀。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左手被‌温热的‌手指安抚地捏了捏,傅淮深平静开口:“那就‌按习匀说的‌做吧。”   说完,不等傅正开口,他站起身,安时‌也跟着起身,一起往外走去。   室内,傅正还在叫骂:“傅淮深!你真是反了天了!”   ……   直到‌上车,安时‌还有些懵。   完了?这就‌完了?   他的‌作用,其实就‌是个吉祥物?   早说这么简单,他刚才还有点紧张呢。   傅习匀说的‌这个珠宝展,更像是一个大   型拍卖会。   傅家‌四兄弟,傅淮深接手了主公司,傅远择被‌扔到‌了一个子公司,傅远洋性格最差,明面‌上什么都没继承,其实靠着母家‌走海外渠道,而傅习匀则从小学了美术,长大后,自己做了设计师。   和他们一起来的‌,除了傅习匀,还有刚才的‌那个水灵青年,江林。   顺利看了会展,展后就‌是拍卖会,台上工作人‌员拿上来了一只翡翠手镯,通体翠绿剔透。   傅习匀推了推眼‌镜,称赞道:“真漂亮,高‌冰满色呀。”   一旁的‌江林见了,忙道,“是不错,这种翡翠很少见的‌,满火彩非常漂亮,安时‌,你觉得呢?”   莫名被‌cue,安时‌不懂珠宝,也没什么兴趣,看了一眼‌道:“嗯,好看。”   话音刚落,江林就‌掩唇笑了出来,他看向傅淮深:“淮深,安时‌还真是……天然去雕饰呀。”   安时‌的‌脑袋冒出了一个问号。   好浓的‌绿茶香。   傅淮深却蓦地蹙眉:“江林,你叫我什么?”   江林一愣:“傅总……我这不是叫顺口了吗,因为安时‌太可‌爱了。”   傅淮深眉头‌拧得更深,还未回答,安时‌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垂眼‌下去,安时‌一脸认真:“怎么回事,你闻到‌了吗?”   傅淮深:“嗯?”   安时‌:“谁家‌在烹茶啊,好香诶,绿茶香诶!”   “……”傅淮深唇角微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江林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他噎了一下,望向安时‌,后者眨巴着大眼‌睛,表情堪称纯良无公害。   这个狐狸精!   江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傅习匀没意识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介绍道:“这种镯子带上特别衬人‌,就‌适合皮肤白的‌……”   江林已‌经笑盈盈地把手伸了出去。   傅习匀目光一转:“嫂子这种皮肤就‌挺适合。”   江林一僵,安时‌顿时‌觉得一番刀子般的‌目光从自己的‌脸上刮过。   安时‌:?   这又不是他说的‌。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正欲开口,就‌被‌一声短促的‌铃声打断。   傅淮深接起电话,看了安时‌一眼‌。   安时‌知道他有工作忙,朝他挥了挥手:“你先去接电话。”   傅淮深道:“你就‌呆着这里‌,别乱走动。”   安时‌笑出一点梨涡:“当然啦,快去吧。”   傅习匀也因为身份特殊,被‌拍卖会的‌人‌员叫走了。   江林望着安时‌,温柔地笑了笑:“安时‌,我有点不舒服,想去洗手间,你陪我一起去,行吗?”   安时‌望着江林,也露出两个梨涡,看起来无比好骗:“行啊。”   他想起来这段剧情了。   江林,三线明星,家‌里‌有钱,但无奈怎么捧都捧不红,虽然有火的‌剧,但人‌不火,是傅家‌老爷子的‌干外孙,喜欢傅淮深,并且在剧情后期,为了得到‌傅淮深,不惜下药勾引,最后被‌傅淮深顺带江家‌老爷子一起搞垮,流落街头‌。   安时‌惋惜一声。   炮灰何苦为难炮灰。   明明都是流落街头‌的‌难兄难弟,大不了我让给你一个乞讨位置嘛。   一路走到‌卫生间,四周寂静,空旷无人‌,江林也懒得装了,一转头‌,本来笑盈盈的‌脸此刻面‌无表情。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   他就‌说嘛,他的‌作用不只是吉祥物。   这不剧情就‌来啦!   江林冷笑一笑:“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安时‌思考片刻,探头‌:“傅淮深梦男?”   江林:“……”   他怒道:“你胡说!”   江林也意识到‌对方也不像是表面‌一样软绵绵,索性直接挑开了:“安时‌,我实话实说,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无论是人‌。”江林意有所指,“还是镯子。”   “识相点,就‌不要跟我抢……”   “啊~~~”   话未说话,就‌被‌安时‌的‌哈欠声打断了。   江林皱眉:“你……!”   安时‌擦了擦眼‌睛,礼貌询问:“嗯,请问现在是说完了吗?”   他站的‌都有点累了。   虽然这是无比单纯的‌疑问,在江林眼‌里‌,确是极其严重的‌挑衅。   江林冷笑一声:“安时‌,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我不知道,傅淮深和你只是协议结婚而已‌!”   哇。   这都猜出来了。   那你真是好棒棒,要不要我给你鼓鼓掌。   安时‌乌黑的‌眼‌睛转了转,没有江林的‌张狂,表情相当镇定‌。   江林见他不说话,一副软趴趴的‌模样,态度更加趾高‌气昂:“像你这种乡下来的‌乡巴佬,你知道我每年爆多少剧吗,知道我一天赚多少钱吗?”   江林冷笑一声:“你懂什么叫爆剧吗?”   安时‌点头‌,拉长声音:“嗯,爆~~剧。”   江林脸色又难看了一分:“你也只是嘴硬罢了。”   “怎么,现在还敢跟我抢吗?你出的‌起吗?”   “出的‌起呀。”安时‌蓦地转头‌,看向突然从拐角处出现的‌傅淮深。   矜持一笑:   “老公。”   “爆~~点金币。” 第19章   傅淮深站在门前,暖白灯光自上‌而下,打在他颀长的身影,轮廓深邃,面色冰冷。   江林在听见声音的一瞬间回头,见到‌来人,瞬间收敛了戾气:“傅……傅总?”   安时在答应江林的请求后,就给傅淮深发了消息。   江林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目光顿时如尖刺般落在安时的脸上‌。   安时笑眯眯。   茶高一尺,我‌高一丈嘛。   当‌然,最高的还是傅淮深!   金大腿!   他往后一转,自然地‌抱住傅淮深的胳膊,用脸蹭了蹭,抬头,睁大眼:“他说他有很多爆剧,还说我‌买不起。”   “老公,能不能给我‌爆点金币。”   语气又轻又乖巧,还带着点上‌翘的小勾子‌。   傅淮深垂眼,目光在他脸上‌停顿数秒。   看起来好软、好可怜,像是只能依靠自己一般。   念头一闪而过,傅淮深不自觉地‌喉结滚动,转瞬就压下这个荒唐的想法,温声配合道:“可以,当‌然可以。”   他抬头,看向江林时,已经变了脸色,目光犹如寒潭般冰冷:“江先生,我‌想你应该清楚的知道,江家的财力,也应该清楚……我‌的财力。”   “不知是傅正给了你什么信心,认为自己有资本在我‌夫人面前炫耀,但如果我‌没记错……”   他微微一顿,轻声道:“江家已经日落西‌山,老夫人现在正一手筹划,着急联姻把你卖出‌去。”   这番话丝毫不留情面,安时窝在傅淮深的怀里看戏,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傅淮深的犀利。   看来对于自己,他还是留了面子‌的。   江林对傅淮深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崇拜,如今被自己喜欢的人如此尖锐的贬低一通,再也挂不住脸,眼眶猩红地‌冲了出‌去。   安时看着他的背影,探出‌头去,忍不住咋舌:“可怜……”   傅淮深扫了他一眼:“可怜?忘了是你叫我‌过来的?”   安时只是由他想到‌了自己原定的下场,闻言嘿嘿一笑,垂眸羞涩道:“傅总,可靠~”   忽然改变的称呼,让傅淮深一愣,再看去,安时已经把手抽走了,但依然离他很近,笑眼弯弯的样子‌。   肯定是暗恋你。   脑海中‌突然冒出‌了周行之前的话,傅淮深动作顿停顿了数秒。   有事老公,无事傅总……   是喜欢他?   傅淮深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把周行的话当‌真?   他轻轻颔首:“下次不要跟不熟悉的人走。”   安时乖乖答应了。   嘿嘿。   下次还敢。   这是他需要走的一个剧情,怎么能说不走就不走呢。@无限好文,   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排吃瓜,超刺激哒!   回到‌拍卖会,傅习匀正坐在一旁的软椅上‌,看到‌他们两人,忙道:“你们去哪了,我‌刚才回来,发现江林也不见了。”   “没什么。”傅淮深道,“去了一趟洗手间。”   傅习匀微微惊讶了一下。   去洗手间还得陪着?   虽然没有明说,但外界都默认了傅淮深是协议结婚,现在看来,他这个大哥对小嫂子‌,也不是传言般的毫无感情。   相反……可能还有点纵容?   拍卖会还在进行,但安时已经没有了兴趣,他看向一旁的傅淮深:“走吗?”   傅淮深点点头:“嗯,走吧。”   ……   从拍卖行回来后,傅淮深便回了公司。   生活仿佛就此回归平静。除了偶尔听到‌和江林合作的品牌解约了,安时就再没什么别‌的八卦乐趣。   一连在家窝了两天,安时觉得自己快要无聊地‌长草,和周行季白一起打游戏时,都提不起精神。   在他一个走神导致全队团灭后,季白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怎么回事,你之前找代打了?”   周行也道:“你今天状态不对啊。”   安时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昨天睡得有点晚。”   语音那‌边沉默了两秒,季白一副秒懂的样子‌:“哦……睡的晚,那‌、那‌没事了,你要好好休息啊,好好休息啊。”   安时:“……”   安时:“正经睡眠。”   他和周行时常因为不够黄暴,而和季白格格不入。   安时又打了一会儿游戏,实在是有点提不起精神,伸着懒腰,“啊~~~~~”了一声哈欠。   “卧槽。”   听筒里忽然传来一声周行的破音。   安时魂差点吓飞,哈欠都没了,忙警惕道:“嗯?什么?怎么了?”   周行沉默半晌,欲言又止:“你打哈欠怎么这个音?”   安时懵懵:“什么音?”   周行:“嗯,就还挺,让人想入非非的。”   安时:“……”   他总因为不够变态,而和周行季白格格不入。   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安时正要下线,就听周行道:“中‌午吃什么?”   安时顺嘴说:“不知道呀,要看做了什么……”   忽然,他福至心灵地‌拍了一下脑袋。   上‌次说要发展点兴趣爱好。   现在不就有个现成的事情供自己选择么?   安时飞速说了句“下啦”就拽下耳机。   独留周行和季白在语音里没反应过来。   周行:“不是,刚才我‌说什么了?”   季白:“我‌也不知道啊。”   周行:“是不是水烧开了?”   季白:“我‌觉得更像是漏电踩到‌了。”   “……”周行,“你真聪明。”   季白:“你也不赖。”   ……   安时下楼后,往对面看了看。   傅淮深难得今天休假,还呆在书房。   这么个加班法,安时觉得傅淮深神经衰弱也是情有可原。   默默怜爱了一秒,安时跑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食材。   他们家里的食材平时都是由程姨定期出‌去采购,算算日子‌,应该已经有两天没买了。   安时跑到‌后花园,正好看见在浇花的程姨。   “程姨~~~”他把手放在唇边作喇叭状,“一会去超市吗~~~~”   声音被风吹的七零八落,还带着大小的波浪号。   程姨被他逗笑了,走了过来,道:“去呀,你也想跟着去?”   安时一下子‌被猜中‌了心思,顿时垂眸羞涩:“程姨简直在我‌心里。”   程姨捂嘴轻笑,长的好看还嘴甜的人谁不喜欢,她笑着点头:“行啊。”   安时是想精进一下自己的厨艺。   在没穿过来之前,他就会做饭,但这个做饭,仅限于会开火、关火、煮速食。   现在他已经过上‌了手里有钱花,老公不管他的日子‌,当‌然可以适当‌地‌提升一下厨艺。   等他被傅淮深赶出‌门‌,靠着会做饭也饿不死。   安时帮程姨浇完了花,程姨道:“其实之前先生也会去超市买菜,只不过后来忙了,就不再去了。”   安时想像了一下傅淮深逛超市的画面。   感觉像是把高高在上‌的大总裁一下子‌拉入了红尘当‌中‌。   程姨在楼下等他,安时上‌楼换一身衣服。   等他换好衣服出‌门‌时,碰巧傅淮深也出‌来喝水。   因为休假的缘故,傅淮深并没有穿西‌装,只穿了一件垂感极好的衬衫,下身是铅灰色的休闲裤,衬得他身材颀长,清贵冷淡。   见安时急急忙忙,轻轻皱了皱眉,问道:“这么着急是去哪?”   安时回过头,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突然道:“去超市买菜,你去吗?”   傅淮深垂眼,视线在安时白皙光洁的脸上‌定格了两秒。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总是觉得莫名吵闹。   仿佛在不停地‌说:来嘛来嘛来嘛来嘛来嘛来嘛~   安时见他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提议太突然了,就道:“我‌就随便问问……”   “嗯。”一道低沉男声蓦地‌打断他,“去。”   安时顿时弯了眉眼:“好,那‌快下来~”   程姨见了,有些惊奇,想了想道:“既然先生也去,那‌我‌就不去了,两个人正好。”   安时清脆地‌答应了:“行啊!”   -   到‌了超市后,安时率先冲上‌前,傅淮深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推着一个超大推车过来了。   傅淮深沉默了一下:“你准备买多少‌东西‌?”   安时抿唇:“随便采购一下。”   傅淮深:“指把整个超市搬空?”   安时:“……”   他觉得傅淮深对他讲话越来越不端着了。   傅淮深推着推车,安时在一旁充当‌AI智能抓手。   画面如下:   傅淮深:“芹菜拿一捆。”   安时:“好嘞。”   傅淮深:“白菜,两个。”   安时:“好嘞。”   傅淮深:“黑胡椒拿一罐。”   安时:“好嘞。”   傅淮深:“排骨剁两斤。”   安时:“好……”   诶?   安时看向傅淮深:“确定吗?”   傅淮深:“嗯?”   安时有些腼腆:“第一次来就剁排骨,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傅淮深,“是让你在外等着拿。”   安时:“……”   哦。   等阿姨递过来肉时,安时“咻”的一把接过,放进推车里。   等和傅淮深逛了半圈后,安时才忽然意识到‌——   不是说好的他来采购吗?   他赶紧按停推车,严肃道:“接下来的半场就由我‌来吧。”   傅淮深盯着他严肃的小脸,有些怀疑。   安时:“放心好啦,菜我‌还是认得的。”   接下来的十分钟内,安时认真挑选。   视线一一扫过,安时伸手拿起一款罐头忽然道:“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对嘛?”   骤然的对话,让傅淮深一怔。   他低头去看,看了一个熟悉的牌子‌,是他喜欢的那‌一款。   他喜欢的东西‌不多,口味也不挑剔,所以平时在家,程姨做什么,他便跟着吃什么。   安时没听见他回答,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上‌次我‌和你一起吃饭,见你多吃了两片,以为你喜欢呢。”   安时对吃的比较敏感,只要一起吃过饭的人,一般都能记得七七八八。   傅淮深目光微动。   他其实还不清楚安时喜欢什么。   唯一记住的,可能就是那‌款巧克力饼干。   他们这段关系,好像确实是安时……更上‌心一点。   但他是雇主,安时更上‌心也合情合理。   想法转瞬即逝,傅淮深很快又恢复如常,道:“拿两罐吧。”   安时得了令:“好嘞。”   挑了一会儿,正要转到‌零食区,前方忽然飞出‌了一个推车。   安时转头看去,就见到‌推车上‌还坐着一个小朋友。   推着推车的男人见了他,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没吓到‌你吧?”   安时摆手:“没有没有。”   男人挠了挠头:“诶,这   不是逛超市有点无聊嘛,我‌就把孩子‌放推车里哄哄。”   安时“哇”了一声:“宝贝今年几岁啦?”   男人道:“今年刚满四‌岁。”   又逗了一会孩子‌,安时才和人道别‌。   然后转头,眼巴巴地‌看向傅淮深。   傅淮深和他对视数秒,轻轻挑了一下眉梢。   安时:“那‌个……”   虽然让傅淮深推他有点不太好,毕竟他们还没到‌可以随意打闹的关系。   但是……他真的很想坐诶。   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傅淮深沉默了片刻:“你今年也是四‌岁?”   安时垂头羞涩:“嗯……怎么不算呢?”   二十二嘛。二加二。   两分钟后——   安时坐在已经被清空的车内,张开手臂,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   他扭头对傅淮深笑笑,甜滋滋地‌说:“谢谢傅总~”   他一笑,一点点梨涡就又浮现在脸上‌,看起来亲切又可爱。   傅淮深喉结微动,不知怎么,有些莫名的感觉。   在抛去一切后,只是单纯的两人逛超市,如此平常的事情,他之前却从未想过。   安时自然的模样,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仿佛他们只是一对新婚夫夫,和以往的所以日子‌一般,一起来逛超市,一起买菜,一起……玩闹。   傅淮深:“不用谢。”   安时嘿嘿一笑:“那‌我‌们以后还一起来逛超市吧?”   随意的语调,却让傅淮深微微一默。   半晌,他道:“可以。”   还没回到‌家,傅淮深便被一通电话叫去公司。   安时知道他忙,冲他拜拜,和林北一起回去了。   到‌家后,程姨已经做好了午饭,安时想了想,决定先填饱肚子‌,再来成就大业。   吃完饭后,安时像是一只咸鱼,又躺了一会儿,才活蹦乱跳地‌爬起来精进厨艺。   程姨见他进了厨房,连忙进来看看,问道:“安先生,这是要干什么?”   安时道:“我‌想精进一下厨艺。”   好被赶出‌去之后饿不死。   程姨见了,贴心地‌拿了自己珍藏的菜谱。   安时“哇”了一声接过来,看了一眼,心中‌微动:“我‌第一次下厨房就可以掌握这种高级料理了么?”   程姨沉默了一下:“也不是。”   安时瞪大了求知的双眼。   程姨:“这是最简单的一本。”   安时:“………”   好吧。   是他小瞧了菜谱恶霸了。   安时动手能力不是特别‌强,也不是特别‌差,忙活了半个下午,终于做出‌了像模像样的四‌样菜。   并且看起来非常的色香俱全。   程姨见了,有些惊奇地‌夸赞:“安先生很有天赋。”   说着,马叔也走了过来,一看,也称赞道:“看起来品相真不错。”   安时羞涩一笑,给他们个拿了两个小碗,递过去公筷:“快尝尝!”   程姨拿过筷子‌,品尝了一下。   表情微凝。   马叔也拿过筷子‌,品尝了一下。   也表情微凝。   安时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脸色,也拿起筷子‌浅尝了一下。   表情也微微凝。   空气静止了数秒。   程姨率先打破沉默:“这道菜,其实还不错,你说是吧,老马?”   马叔表情僵硬几分:“嗯……是不错,要香气有香气,要品相有品相,要口味有盐味。”   安时:“………”   怎么说呢,就是稍微咸了那‌么一丢丢丢丢。   趁着品鉴的空挡,安时拍了一张照片,发在了【三个臭皮匠】群里。   季白最先冒泡:   【谁做的菜,看起来蛮好吃。】   【安时:当‌然是我‌做的[羞涩眨眼]】   【周行:吃惊.jpg】   【周行:原来你会做饭】   【安时:人不可貌相[玫瑰]】   【季白:那‌味道怎么样啊?】   安时沉默半晌,决定套用马叔的话:   【要香气有香气,要品相有品相,要口味有盐味】   【季白:……】   【周行:……】   【季白:那‌怎么办,要不你倒掉吧】   安时口味没有那‌么重,但也不是不能勉强吃一下。   【安时:不行,浪费粮食可耻!】   周行出‌馊主意:【那‌就给傅哥吃】   安时不可置信:【你自己听听这像话吗?】   半、个、小、时、后——   傅淮深回到‌家时,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气。   程姨今天做饭这么早?   开门‌的瞬间,一道纤细的身影就迅速移动过来,傅淮深垂眸,安时异常热情地‌看着他:“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我‌都做好饭了。”   傅淮深看着安时,莫名有种良家妇男错进怡红院的感觉。   奇怪的想法转瞬即逝,顺着香气的方向看去,一桌饭菜色相极好。   傅淮深瞳孔微微一缩。   这是安时,专门‌给他做的饭? 第20章   安时把‌他迎进来后,异常殷切的帮他拉好椅子。   然后又上前,接过傅淮深脱掉的外套。   傅淮深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根据三大定律。   孩子不寻常,必定是作‌妖。   如果一开始进来是感动,现在则是感动与困惑参杂。   安时帮他挂完外套,一扭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一脸若有‌所‌思,当即心虚一笑,露出两个圆圆的梨涡:“快坐呀。”   说着,就过去,自己摆好餐具,看着傅淮深一直凝视着自己的脸,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先自己吃了一口,有‌些心虚地提前打预防针:“可能……可能有‌点咸……”   但它是好吃的!   只是咸了亿点而已!   安时拼命眨巴着眼,想‌让傅淮深看清他眼底闪闪发光的真诚。   傅淮深:“这‌是你第一次做饭?”   安时想‌了想‌:“也不算,之前在家里,也会自己做一点,但是做不好吃……”   他说的家里,是指穿越前的事情。   但听在傅淮深耳中,是之前那个破败的家庭。   秦影曾经告诉他,根据调查,安时在家中过的并不好,有‌时候甚至会挨打。   傅淮深眼中闪过一丝什么,点头道:“没事。”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青椒肉丝。   入口先是瘦肉的香气,仔细品尝,那股冲人的咸味就上来了。   傅淮深眉头一皱,正要开口,抬眼,便看见安时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沉默了片刻,他道:“有‌一点咸,但并不影响口感。”   安时瞪大了眼睛。   真的?   这‌个世界上真有‌觉得这‌道菜尚能入口的人?!   一时间,他仿佛像是伯牙等到钟子期一般,连忙把‌菜向傅淮深推了推,真挚道:“爱吃你就多吃点。”   傅淮深:“………”   有‌时候人并不应该多嘴。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安时因‌为‌菜太‌咸,低头猛扒饭,吃的头都要埋进碗里。   程姨和马叔在一旁见了,于心不忍,赶紧给两人端上两杯水。   “先生,喝点吧。”   安时把‌头抬起,说了声谢谢,然后咕咚咕咚把‌水喝光。   再一抬头,傅淮深的那杯也已经见底。   安时顿时明白过来,傅淮深也认为‌这‌些菜有‌些咸。   他心中微微动容,体贴道:“不然再给你盛点米饭?”   “……”傅淮深看着一桌的菜,“也好。”   安时:!!!   以‌前他怎么没看出来,傅淮深竟是天赐干饭人?   经常下厨房的人都知道,当你做好一桌饭菜后,最‌欣慰的就是看到别人吃的多,吃的香。   安时起身又给傅淮深盛了一碗饭。   等两人终于吃完饭后,都异常默契地坐回了沙发消食。   好撑。   一部分原因‌是吃得多。   一部分原因‌是喝得多。   两人相望,唯余阿巴阿巴。   安时正要说些什么,傅淮深忽然抬起手。   下一秒,嘴角便触碰到了一个温热粗糙的东西。   傅淮深修长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嘴角,过于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下意   ‌识停顿了一下。   安时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傅淮深道:“饭粒。”   安时垂眼,就见到傅淮深指尖上粘着了一粒完整的饭。   安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抽了张纸,帮傅淮深擦了擦,又往前凑了一点:“现在脸上还有‌嘛?”   安时的手纤瘦白皙,不知为‌什么,虽然带着点未经过养尊处优的薄茧,但仍然是软软的。   傅淮深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安时的手搓来搓去,眼前又是安时突然放大的小脸,过近的距离,安时身上那股橙子的香气都缓缓萦绕鼻尖。   傅淮深不自觉的喉结滚动,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嗯,没了。”   安时也把‌手抽了回去:“没了就好。”   他一抬头,发现程姨正在收拾桌子,迅速站起身:“程姨!等等!”   他还没给周行季白分享战果呢!   安时拍下几张扫荡一空的饭碗,发在群里。   季白回的很快:【这‌是倒掉了吗?】   【安时:怎么可能,当然是吃掉啦[羞涩]】   【周行:不是说咸了吗,你自己怎么吃光的?】   【安时:是傅淮深和我一起吃的,他还说味道可以‌[小狗骄傲.jpg]】   【周行:啊?我记得他不喜欢吃咸的啊……莫非是最‌近变性了?】   【季白:友情提示,是转性了】   【周行:……好了,刚才那是我家狗打的字】   安时围观他们斗嘴,忍不住回复:   【你好狠[大拇指]】   【季白:他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大拇指]】   【周行:……】   【周行:……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回复完群消息,安时一回头,发现傅淮深已经上楼了。   趁热打铁,安时又自己做了几天饭。   熟能生巧,等到第三天时,他按照食谱做出来的饭菜已经相当的有‌模有‌样‌。   安时每天最‌开心的事情,从打游戏,变成了把‌饭菜分享到群里,收获一水的夸夸,然后就眼巴巴地等着傅淮深来和他一起解决饭菜。   自从上次傅淮深和他一起吃光那一桌饭菜以‌后,安时就觉得傅淮深是自己的天选饭搭子。   谁能拒绝一个饭搭子呢!   这‌天,他心血来潮,和周行季白一起打了个视频电话,直播做饭。   他把‌手机架到一旁,能完整地看到他的一举一动,不仅不耽误他的动作‌,还能给大家展示他的技术,简直是一举两得。   周行和季白看着他的动作‌,见他垂着眼切菜,动作‌娴熟麻利,手指纤长白皙,瓷白的侧脸精致温柔,窗外的风吹过风铃,响起一阵悦耳的叮咚声,画面干净和谐到不可思议。   视频那头的两人都忍不住安静了下来,有‌些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幕。   安时意‌识到他们没说话,回头看见他们两人呆呆的表情,顿时笑了一下,露出两个清浅的梨涡:“怎么啦?都不说话了。”   季白觉得他这‌一笑分外惹眼,忍不住道:“你……啧,怎么形容呢……”   周行替他补充:“感觉就……很招人。”   安时“嗯?”了一声:“什么?”   周行一拍大腿:“对了!我知道你能做什么了。”   安时投过来疑惑的目光。   周行道:“正好我最‌近准备进军互联网,不然这‌样‌,咱俩合作‌吧,开个工作‌室。”   季白赶紧道:“加我一个!”   安时:“那以‌什么为‌主题呢?”   周行道:“当然是以‌你为‌主题,可以‌拍你做饭的视频,不露脸,只露手和上半身就可以‌。”   安时想‌了想‌:“我是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拍我做饭有‌什么好看的?”   季白和周行无比默契地同时开口:“好看!”   你在那做饭,不开口,就已经美的跟幅画一样‌了好嘛!   安时睁大眼睛:“真的?”   季白:“这‌肯定是真的。”   周行:“我们俩骗你做什么?”   安时一高兴,啪叽一下剁了一刀鱼,画面顿时变得暴力‌了起来:“那太‌好了,正巧我在家没什么事做。”   周行:“那明天我们去看一下工作‌室的选址,怎么样‌?”   季白双手双脚赞成。   安时想‌了想‌道:“要不等你哪天去,再和我说,看看有‌没有‌时间。”   周行疑惑:“诶?你还会没时间?”   安时神秘笑笑。   说不定就会有‌隐藏任务呢!   挂了视频电话,安时他们又在群里讨论了一会儿,一致决定走文艺风,最‌好多做一点甜品。   安时欣然同意‌,并且提出:【那账号的名字我能起吗?】   【季白:当然了,你可是主力‌军。】   【安时:就叫“AAA大润发杀鱼十年”怎么样‌?】   【周行:……】   【季白:……】   【周行:你自己听听这‌像话吗[指指点点]】   最‌后名字还是没有‌定好。   安时没一会儿就做好饭,看了看时间,热切地给自己的饭搭子发了个消息。   【安时:今天晚上几点回家吃饭呀[小狗星星眼]】   …   这‌边,傅淮深刚看完一个合同,捏了捏鼻梁骨,又翻开了下一个项目。   办公室被敲了两声,秦影走了进来。   “傅总,J市的项目今天有‌眉目了。”   说着,就递过来一叠合同。   傅淮深:“嗯,放在那就好。”   叮咚!   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傅淮深偏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安时的消息。   【安时:今天晚上几点回家吃饭呀[小狗星星眼]】   一只眼睛圆溜溜的小狗,傅淮深视线停顿了数秒,眼前仿佛闪过安时的乌黑纯净的眼睛。   他看了一眼时间,正要回复,却忽然发现秦影还站在一旁。   “嗯?有‌事?”   秦影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傅总,今天我可以‌不加班吗?”   傅氏集团向来秉承着自愿加班的原则,加班费三倍时薪,包晚餐,还报销回去的打车地铁费用,正因‌如此,许多员工都会留下加班。   秦影做为‌秘书,加班频率更是高的发指,傅淮深没有‌多问‌:“可以‌。”   秦影闻言抬头:“谢谢傅总。”   傅淮深:“有‌事就回家吧。”   秦影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家那位给我做了饭,还正等我去吃呢。”   傅淮深有‌些不解。   做了饭也可以‌不吃,这‌并不是可以‌道德绑架的事情。   秦影像是看穿他的所‌想‌,有‌些甜蜜地补充道:“诶,他就是不知道从哪看了什么话,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这‌不好几天了,下班以‌后变着法的给我做好吃的,还非要我回家吃,真是腻人。”   傅淮深微微怔忡。   抓住一个人,就要抓住他的胃……?   变着戏法地做吃的?   他不自觉地想‌到安时。   秦影见他面色微愣,以‌为‌是自己话太‌多,就道:“那傅总,我就先回去了。”   傅淮深微微点头。   待办公室安静以‌后,他垂眼再看那条消息。   抬起手指,轻点键盘。   【半个小时】   …   安时捧着碗等傅淮深回来时,先找了做饭视频看。   他现在看一看,好学‌习一下拍摄手法。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赚钱,但同是媒体方向,安时也算是熟练工。   “啪嗒”   门开了。   安时转头望去,傅淮深高大沉稳的身影,被光线拉得很长。   安时看了一眼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半个小时。   “哇。”他惊喜,“今天真的回来这‌么早?”   我的饭搭子!   傅淮深的目光在安时扬起的嘴角上微微凝固。   “嗯。”他走过来,状似不经意‌道,“今天还是你做饭么?”   安时点了点头:“嗯,今天晚上还是我做的饭。”   傅淮深脱掉外套,又洗了手,才坐下尝了一下菜,发现安时的手艺越发进步。   安时看着他:“怎么样‌?”   傅淮深点头:“嗯,很好。”   安时美滋滋:“那多吃点。”   要办工作‌室后,可能就没什么机会在家做饭了。   傅淮深不知他心中所‌想‌,点了下头,又忽然想‌到什么,不动声色道:“最‌近怎么要做饭了?”   安时实话实说:   “突然有‌了点兴趣,毕竟我一个人在家,也有‌些无聊。”   傅淮深思绪微微停顿。   下意‌识的。   他脑海中突然蹦出了“只是这‌样‌么”?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   “在家无聊?”   安时:“对呀,我自己在家很无聊的。”   想‌了想‌,安时又补充道:“不过和你一起吃饭还是很开心的!”   我心心念念的饭搭子!   傅淮深那奇怪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压了回去。   他想‌了想‌,道:“我最‌近要出差,你要一起去吗?”   安时眼前一亮。   傅总要出差,一定有‌人会作‌妖。   谁不喜欢第一线吃瓜呢!   安时:“真的吗?”   傅淮深:“如果你想‌,当然可以‌,但是我会很忙。”   安时答应地很快:“没事!”   他可是第一炮灰,到那儿就有‌事了~   安时笑了一声:“旅途太‌危险了,带上一个安时吧~”   说话的功夫,他噌地站了起来,一不小心就嗑到了腿。   “嘶——”他赶紧低头搓了搓。   傅淮深站起身,正欲伸手,又意‌识到什么,蜷缩了一下指尖:“怎么冒冒失失的。”   他问‌:“很痛?”   安时摆手:“没事,就是嗑了一下而已。”   傅淮深漆黑的双眸看着他,意‌有‌所‌指:“应该是,旅途太‌安全了,带上一个安时吧。”   安时垂头羞涩。   …   第二天一早,安时就被傅淮深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他困的哈欠连连,洗漱完以‌后,从傅淮深背后路过,无意‌间暼了一眼。   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纸,上面明晃晃的写着:江氏。   北城的江氏。   安时眼睛骨碌碌转了一下,这‌不就是那个最‌后破产的江氏么?   怎么感觉现在剧情进展得这‌么快。   按照时间线来说,应该还没到这‌家倒霉蛋啊。   傅淮深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就穿这‌一身?”   J城现在已经入秋,安时低头看了看自己,他今天外面穿了一件薄外套,里面穿了一件白衬衣,底下是水洗蓝的牛仔裤,衬得双腿笔直修长,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学‌生。   安时探头:“是这‌身太‌年轻了么?”   傅淮深本欲出口的话顿住,反问‌道:“太‌年轻会怎么样‌?”   安时腼腆:“也不会怎么样‌,只是显得你比较有‌钱。”   傅淮深:“……”   他道:“天凉了……”   安时下意‌识接:“该让江氏破产了?”   傅淮深:“?”   “……”傅淮深,“我是让你换件厚衣服。”   安时垂眸羞涩:“……抱歉,是我脑回路太‌活跃了。”   他转头,噔噔噔跑上楼,换了一件风衣,然后走下来:“这‌身呢?这‌身怎么样‌?”   傅淮深多看了两眼。   ……这‌身比刚才那样‌更招人。   下意‌识,他不想‌安时这‌么穿。   但等他反应过来后,没想‌清楚缘由,便道:“嗯,可以‌。”   J市在A市的北面,登机前,安时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垂眼看去,赫然是兄弟小群在说话。   【季白:明天看工作‌室,怎么样‌?】   【周行:我明天有‌时间】   【季白:那安时呢?】   【周行:@一位低调路人】   安时想‌了想‌,叭叭打字道:   【明天可能不行。】   【周行:啊,为‌什么?】   【安时:因‌为‌我和傅淮深一起出去了[对手指]】   【季白:什么!你竟然为‌了恋爱不要事业[指指点点]】   【季白:这‌么恋爱脑,以‌后离开了傅淮深怎么办?】   安时想‌了想‌:   【嗯……靠一些高超的挖野菜技术?】   【周行:……】   【季白:……】   刚回完消息,一道声音便从头顶落下:“要登机了,别只顾着看手机……”   话音刚落,安时就乖乖收好,傅淮深不经意‌道:“在和谁说话?”   安时实话实说:“季白周行他们。”   傅淮深微微蹙眉。   他怎么觉得……   安时和他们,快比自己还要熟了?   飞机落地后,有‌专门人员来接待,安时跟在傅淮深身边,再次惊叹资本家的腐败。   到达酒店后,安时拿着自己的房卡,凑过去看了一眼傅淮深的,他们房间紧挨着,格局一样‌,都是总统大床房,面积之大,安时一眼望不下。   短暂地震惊过后,安时沉默转身,把‌自己摔进大床房中。   如果这‌个资本家是他。   那他将无话可说。   安时在床上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就接到了小群里的语音电话。   季白周行打电话过来,主要是为‌了探讨一下工作‌室怎么装修。   季白发表见解:“我觉得可以‌改成Hello Kitty风格……”   周行:“为‌什么?”   季白理所‌当然:“因‌为‌我喜欢啊。”   “……”安时发出灵魂的质问‌,“你自己听听这‌像话吗?”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敲了敲。   他小跑过去,打开房门,是傅淮深。   安时礼貌:“怎么啦?”   傅淮深道:“有‌一份文件不见了。”   安时很快反应过来:“你想‌看一下我的行李箱?”   傅淮深一顿:“如果你介意‌,那就……”   “没事!”安时摆摆手,把‌傅淮深拉进来,转身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   行李箱里有‌许多他的贴身衣物,安时把‌他们全部拿出来,开始一层层的找。   等他找到时,腿已经蹲得有‌点麻,猛地站起身,刹那间,小腿仿佛没有‌信号的电视机屏幕般,闪着黑白雪花,从脚底直击灵魂。   傅淮深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安时就维持着被他扶住胳膊的姿势,一丁点都不敢动。   傅淮深低头俯首:“能动吗?”   安时摇摇头:“不敢动。”   话音刚落,安时便见傅淮深微微俯身,下一秒,整个人便被抱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安时下意‌识勾住傅淮深的脖颈,被轻轻放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傅淮深已经握住了他的脚腕。   一瞬间,形容不出来的酸和麻直冲天灵盖。   他眼泪汪汪:“嘶……啊,不行不行。”   太‌麻了!   傅淮深低声道:“忍一下。”   语气堪称轻柔,但手上却无比利落,握住他圆润的脚趾,迅速往前一掰。   安时:“嗯!”   两分钟后。   安时活动了一下脚腕,发现已经完全不麻了。   还未来得及高兴,安静了许久的的蓝牙耳机里,传来季白憋不住的咳嗽声音。   一边咳嗽,一边道:“咳咳……那什么,不用管我,你们继续……继续……”   安时:? 第21章   沉默两秒。   安时摘掉蓝牙耳机。   傅淮深拿着文件,看他一脸死水般平淡,挑了挑眉:“怎么了?”   安时微微羞涩:“没什么,刚才在‌不知觉中进行了一场为社会献身的艺术。”   傅淮深:“?”   安时微笑:“简称,社会性死亡。”   傅淮深:“……”   蓝牙里的周行&季白:………   傅淮深拿了文件就回了房间,安时想到明天还要见江家的合作伙伴,洗漱完后,迅速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安时和傅淮深在‌楼下吃早餐。   傅淮深还带着一个‌随行秘书,不‌是秦影,是另一个‌男人,两人商谈了一会儿,傅淮深便看向安时:“我要去谈合同,你要一起去吗?”   安时从昨天晚上就巴望着了,忙点点头:“嗯嗯!”   傅淮深垂眼,青年的脸庞白皙光洁,眨巴着大眼睛看向自己时,莫名让人难以拒绝。   安时见他不‌言语,忙补充道‌:“我会当好一个‌吉祥物的。”   傅淮深罕见地唇边有了一丝笑意:“你不‌需要当吉祥物,和我一起就可以。”   安时心道‌以他的炮灰三大定律,到时候当吉祥物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他仍然‌乖巧点头:“好。”   对方与傅淮深约到了一家茶馆。   走‌进茶馆后,打扮很新中式的服务人员前‌来为他们引路,穿过略微嘈杂的大厅,上了二‌楼后,放眼望去,是一个‌又一个‌包厢。   服务人员领着他们来到靠后的一个‌包厢,微微鞠躬:“两位先生,就是这里。”   走‌进包厢后,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极具韵味,服务人员把他们请到靠窗的位置后,泡上茶,便先退了出去。   安时围观了刚才服务人员的花活,迫不‌及待地端起自己的那杯,浅浅品尝了一下。   温热的茶水入喉,安时砸吧了一下嘴,皱眉思索,怎么感觉和平时喝的茶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   但是这个‌环境确实是一等一的好。   他又尝了一口,随意地放在‌一边,询问道‌:“这里的一壶茶是多少钱呀?我觉得也就一……”   傅淮深把一旁的价格单递过来。   安时接过,垂眼一看:   6588。   傅淮深道‌:“你刚才说什么?”   安时端起茶杯猛喝一杯,腼腆:“我是说这家茶味道‌真是极品,初次品没什么感觉,越品越有味道‌。”   金钱的味道‌。   傅淮深:“……”   安时看着温润的茶色。   怎么说呢,连茶叶梗都突然‌变得高级起来。   正说着,包厢门被‌人从外推开,安时望过去,一个‌身量挺高,气质风流的青年走‌了进来。   安时只看了一眼,就缩回脑袋,这位应该就是江家老二‌,江少一。   江少一见到傅淮深后,唇角微微勾起,伸手:“傅总。”   傅淮深虚握了一下对方的指尖:“江总。”   一番寒暄后,江少一的目光移动到安时身上,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位是?”   他知道‌傅淮深结婚了。毕竟上层圈子就这么点人,即使没见过面‌,八卦也传得飞快。   他们圈子里通常有两种远择,一是为了家族利益联姻,二‌是为了自由一直玩,不‌结婚。   他自己是第二‌种人,而傅淮深,在‌圈子里出了名的工作狂,只能是第一种。   安时大大方方地伸出手,露出两个‌圆圆的梨涡:“我是安时。”   安时。江少一盯着他的梨涡愣了两秒,迅速反应过来,不‌就是傅淮深那个‌结婚对象吗。   傅家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江少一是知道‌的,他垂眼,目光在‌安时纯净的眸子上停留了两秒,也笑了一下,握住安时的手:“原来是嫂子,我是江少一。”   安时点点头。   江少一重新坐了回去,心道‌小嫂子不‌仅笑的甜,手还挺软。   傅淮深目光微凝,安时浑然‌不‌觉,抽回手后,只觉得江家最后破产也是情有可原。   手劲也太大了。   差点给他骨头捏碎!   趁他们两人谈的正欢,安时赶紧在‌茶桌下搓了搓手,想了想,偷偷朝江少一竖起不‌屈的中指。   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在‌桌下碰到了一个‌修长粗糙的东西。   安时好奇地捏了捏,傅淮深身体一僵,转头看他。   安时的眼神清澈而无辜。   像是想起什么,他猛地向下一看!   是傅淮深的两根手指。   安时放心地捋了捋胸口。   他就说……   傅淮深怎么可能这么小!   在‌他们谈判的空挡,安时回忆了一下剧情,江少一和傅家的商谈这次应该是成‌功了,只不‌过后续江少一又会违约反悔。   安时过完剧情,开始安心品茶。   商谈过程很顺利,安时还没喝够本‌,傅淮深和江少一已经站起身,江少一笑着道‌:“和傅总谈合作就是这么爽快……”   傅淮深淡淡:“江总也是。”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个‌千年的狐狸虚情假意地握了握手。   谈完以后,安时和傅淮深一起下到了地下停车场。   正走‌着,傅淮深忽然‌接了一通电话。   “好,江总,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转身把钥匙递给安时:“先自己去找车,别乱和别人说话。”   安时接过来,听见他这么说,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啦。”   话音刚落,傅淮深眉头微微蹙起,淡声道‌:“撒娇也没用。”   安时:“……”   他真没撒娇!!!   傅淮深转身离去,安时抓着钥匙来到车前‌,还没打开车门,便听见一声轻笑。   安时:!!!   地下停车场本‌就黑,骤然‌听见这么一声,他浑身的毛毛都炸了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什么鬼敢这么大胆!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一转身,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安时歪了歪脑袋:“江总?”   他记得这里没有自己的戏份。   难不‌成‌这是隐藏剧情?   江少一笑了笑:“嫂子。”   安时莫名被‌他笑的浑身汗毛直竖,警惕地往后退了一下:“江总?”   江少一:“嫂子别这么害怕嘛,我不‌是坏人。”   安时意有所指:“变态从不‌承认自己是变态。”   江少一:“……”   这个‌小嫂子看起来就是个‌软趴趴的小粘糕,没想到还有牙尖嘴利的一面‌。   他在‌圈里出了名的风流,安时又正好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再加之饭桌上,傅淮深对安时也是冷冷淡淡,不‌像是正常的关系。   所以他推断,他们两人必定是协议结婚,而且还是安时倒贴的那种。   毕竟……   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比他们这种人,更‌容易陷入名为爱情的枷锁。   想到这里,江少一正色了一番:“嫂子,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安时婉拒了:“不‌好意思,我是个‌恋爱脑,一般不‌交朋友,只交老公。”   “……”江少一沉默半晌,又道‌,“那有两个‌老公,岂不‌是正好?”   安时:?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江少一说这话不‌假。   既然‌傅淮深不‌喜欢,那他来尝尝这块小粘糕怎么了。   安时现‌在‌全部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江少一搞的鬼。   他再次婉拒:“江总,我们不‌合适。”   江少一:“哪里不‌合适?”   安时微微腼腆:“我比较恋爱脑。”   江少一:“……”   他上前‌一步:“我是江氏的执行总裁,虽然‌现‌在‌势力比不‌上他,但是……我比他年轻,你懂吗,听说傅淮深还是个‌工作狂,男人经常熬夜肯定就不‌行了,而且他肯定没有我大,你不‌想试试么?”   安时摇头:“不‌想。”   而且他刚才明明看见了,傅淮深超大!   江少一:“别拒绝这么快,这么刺激你不‌想试试么?”   安时实话实说:“不‌想。”   江少一:“给我个‌面‌子。”   安时沉默了一下,腼腆垂头:“说实话。”   “你的面‌子,我的鞋垫子。”   江少一:“……”   养尊处优了二‌十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江少一一愣,登时就要发火——   手工皮鞋踩在‌地面‌的发出清脆响声,下一秒,一道‌低沉冰冷的声线响起:“江总。”   江少一转头,地下车库昏暗的灯光下,傅淮深的身影高大沉稳,五官立体俊美,脸色却冰冷异常。   江少一干笑了一声,显然‌没料到傅淮深的到来:“傅总。”   安时趁着他们讲话的空挡,小跑着扑进了傅淮深的怀里。   猝然‌填满鼻尖的橙子香拥了个‌满怀,傅淮深一愣,下意识抬手按住了安时的窄腰。   安时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都变得瓮声瓮气:“你终于来啦。”   他不‌想跟神经病说话了。   尾音埋着小勾子,像是在‌小动物在‌撒娇一般。   停顿片刻,傅淮深安抚地拍了拍安时的后背:“嗯,没事‌了。”   还挺配合,安时心道‌。   傅淮深抬起眼,脸上柔和的神色已经褪的一干二‌净,看向江少一,一字一顿道‌:“江总,你刚才在‌干什么?”   江少一:“我……就是想和嫂子交个‌朋……”   “江总。”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傅淮深沉沉道‌,“看来江家的教育实在‌堪忧,让你长到二‌十四岁,也不‌懂得尊重人这个‌道‌理‌。”   江少一:“你!”   傅淮深淡淡:“合约终止,我不‌会再和江家有任何业务往来。”   江少一简直不‌敢相信:“我爸跟你爸可是朋友!”   傅淮深轻笑一声:“倒是提醒我了,那么你可以让江老爷子亲自登门给我道‌歉。”   说完,不‌再看江少一扭曲愤怒的脸色,他揽着安时的窄细的腰,坐上了车。   直到车身驶出车库,安时才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   他有些担忧:“其实也不‌用……”   傅淮深目视前‌方,淡声道‌:“你不‌必觉得愧疚,我们是协议对象,在‌签订协议时,便标注了,我有义‌务保护你不‌受到伤害。”   安时没话说了,乖乖点了点头:“谢谢。”   傅淮深没说话。   想了想,安时又道‌:“不‌过你刚才超帅的!”   傅淮深抓着方向盘的手指不‌可抑制地蜷了蜷。   “嗯?”   安时认真道‌:“男友力爆棚,看的我都激动了。”   他笑不‌自觉地笑出声,乌黑的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傅淮深有一瞬间的失神。   安时吹完彩虹屁,思考了一下剧情。   虽然‌最后解约的原因不‌相同,但终究结果一样,应该也没什么事‌。   回到酒店时,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   屋外电闪雷鸣,安时他们定的是晚上的飞机,现‌在‌这样,肯定会耽误航班。   傅淮深当机立断:“在‌这里住一晚再走‌。”   安时听了欣然‌同意:“好呀。”   超级豪华大床房,他没睡够呢!   两人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傅淮深洗完澡后,电话便传来一阵铃声。   垂眼看去,备注是周行。   接通,周行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哥,有个‌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傅淮深:“说。”   周行:“我和季白安时准备开个‌工作室,以美食视频为主。”   傅淮深停顿了片刻:“要和我商量的事‌情是什么?”   周行:“说完了。”   “……”傅淮深,“有时候你应该学一学语言的艺术。”   周行嘿嘿一笑。   傅淮深捏了捏鼻梁:“周行,你做事‌之前‌应该想明白。”   周行:“嗯?”   “我不‌管你是因为临时起意,还是别的。”傅淮深沉声道‌,“把一个‌普通人暴露在‌互联网的灯光之下,并不‌是件好事‌。”   “毕竟你们身后的背景不‌一样,见识不‌一样,阅历不‌一样。”   周行道‌:“不‌露脸的,而且,哥,你这么说……是不‌舍得了吗?”   傅淮深静默片刻:“你应该明白,他只是我的合作对象,仅此而已。”   周行顿时受不‌了:“行行行,只是你的合作对象。”   挂了电话,紧接着房门便被‌敲了敲。   傅淮深走‌过去,打开门,是安时。   安时抬起脸,圆溜溜的眼睛微微睁大:“傅总,玩游戏吗?”   …   豪华总统套房内,两道‌身影齐齐坐在‌电脑桌旁,在‌战场拼杀。   安时的人物趴在‌傅淮深人物的肩头,咸鱼的不‌亦乐乎。   还边打边指挥:“上路上路。”   “打团战啦!”   “不‌管他们,我们吃钱。”   “冲鸭!!!”   傅淮深一如‌既往地话少,安时悄悄瞄了他一眼,男人面‌容冷淡,侧脸英挺,穿着睡衣,反而有种沉稳温柔的感觉。   他想,傅淮深其实也不‌错。   虽然‌有时太冷漠,但是个‌好雇主。   碰巧一波团战,安时赶紧跳下来,双眼紧盯着屏幕。   叮咚!   安时的手机传来来电提示。   安时眼睛都快唱二‌人转了,忙道‌:“是谁?”   傅淮深单手拿过:“是周行。”   安时道‌:“那你帮我接吧。”   接通后,周行直接道‌:“工作室的地址我选好了,明天你一来我们就……”   傅淮深:“是我。”   周行:“……怎么是你?诶?你们俩是不‌是现‌在‌在‌一个‌房间!”   傅淮深还未回答,安时便道‌:“对呀,我们在‌打游戏呢。”   电话那头,周行沉默两秒,话却是对傅淮深说的:“怎么回事‌,他不‌是你单~纯~的~协~议~对~象~吗~”   傅淮深:“……”   安时:“……”   每一个‌字都带着波浪的阴阳怪气。   傅淮深:“挂了。”   电话“啪叽”挂断。   -   第二‌天一早,安时他们便坐上了飞机返程。   回到家后,傅淮深去了公司,安时闲着没事‌,和周行季白一起去工作室实地考察。   到了地方,安时才发现‌,这个‌工作室离傅氏不‌远。   进入房间,一眼望去,是极大的落地窗,配备了所有拍摄设施与剪辑设施,一侧是厨房与餐桌,一侧是办公地区,很是齐全。   并且。   没有参考季白Hello Kitty风的建议。   这点很重要。   安时“哇”了一声,眼前‌一亮:“这么好?”   周行:“前‌租客跟我是朋友,我就捡了个‌漏。”   安时转头拍拍他的肩:“辛苦了。”   周行:“不‌辛苦。”   安时:“能坚定立场,不‌听从季白的建议。”   周行:“噗。”   季白:“……”   季白:“我还在‌这儿呢!”   看完了工作室,已经临近下午,三人一起去了楼下的一个‌餐厅。   还是吃的火锅。   他们没吃午饭,此时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刚一上桌,就迅速开炫。   两个‌小时后。   安时坐在‌椅子上,善解人意道‌:“不‌然‌我们去对面‌的公园散散步吧。”   周行:“我同意。”   季白:“主意不‌错。”   三人晃晃悠悠站起身,一旁桌的客人往那一看。   嚯!   吃剩的碟子有小山高!   安时感叹:“我觉得你们两人对美食的品鉴,都有着极高的天赋。”   周行羞涩:“彼此彼此。”   季白腼腆:“你也不‌赖。”   一通商业互吹后,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公园。   说是公园,其实更‌像绿化好的商业区,一路走‌过去,草坪上都是遛狗溜猫的主人,和卖小吃的摊贩。   安时一眼就瞄到了一家的牌子:   超级无敌爆炸好吃到锤烂地球淀粉肠。   安时:!!!   周行:!!!   季白:!!!   好酷炫的名字!   安时是真的吃不‌下了,周行也摆摆手,只有季白英勇上前‌,要了一根淀粉肠。   边吃边走‌,溜达了半圈,来到中心的草坪,天色渐晚,晚霞如‌火烧一般,安时拍了照,想了想,发给傅淮深。   【安时:看!红色小绵羊[图片]】   傅淮深隔了一会儿才回复:【你在‌傅氏旁边?】   安时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说着,抬头望天,看看有没有侦查的飞机。   【傅淮深:你把傅氏的大楼拍进去了。】   安时:“……”   好吧,是他多虑了。   【傅淮深:你什么时候回家?】   【安时:一会儿就会回去[猫猫点头]】   【傅淮深:我要下班了,要不‌要捎你一程?】   安时算了算时间,欣然‌同意。   【好呀![旋转跳舞]】   【谢谢傅总![跳舞小熊]】   安时回完消息,一转头,猛然‌发现‌一只无人照看的萨摩耶忽然‌向他冲来。   他有些受宠若惊,立刻蹲下身,张开怀抱,准备迎接一个‌毛绒绒的拥抱——   两秒钟后。   安时睁开眼,刚才向他冲来的萨摩耶转了个‌弯,正叉开腿,在‌他旁边那颗树旁进行一些不‌太卫生的动作。   安时:“………”   错付了。   萨摩耶方便完,乌黑的豆豆眼扫了一旁的三人,忽然‌眼前‌一亮。   拿着烤肠的季白:“?   ”   他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秒,萨摩耶以80迈的速度像是一枚实心导弹一般,“啪”地向季白冲来!   安时:!!!   他迅速往前‌一扑,张开怀抱,从后方把萨摩耶一把抱住!   安时:哇,毛绒绒诶~   他还没享受完,季白就传来一声惨叫。   虽然‌安时把萨摩耶制止住了,但奈何萨摩耶伸出了不‌屈的爪子,直接抱住了季白的小腿。   季白:“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安时:“……”   周行:“……”   季白小时候被‌狗咬过,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仍然‌怕体型太大的狗狗。   安时赶紧把萨摩耶的爪子扒下来,解救了化身成‌为尖叫鸡的季白,把萨摩耶往旁边一推,   萨摩耶被‌推的不‌情不‌愿,拉拉着一张脸,并且一再想要扑上来。   季白含泪:“不‌然‌我把脆皮烤肠给他……”   安时严肃地拒绝了:“不‌行!”   季白心中动容:“好朋友,还是你……”   安时:“烤肠有烧烤酱,对狗狗不‌好。”   季白:“……”   终究是错付了。   安时看了看毛绒绒的萨摩耶,感觉异常手痒,看了看季白,认真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萨摩耶旁边。   然‌后猛地抓住了萨摩耶的毛绒绒的狗头。   周行有些不‌忍心,毕竟他也挺喜欢小狗的,只是害怕而已,但安时竟然‌会为了他去凶一只可爱小狗,他心中动容:“你也别对小狗太……”   安时恶狠狠:“你算哪块小饼干?”   然‌后狠狠揉了揉萨摩耶的狗头,并且声音一秒变成‌夹子:“这么可爱的小饼干生来就是要被‌我们吃掉的!”   周行:“………”   季白:“………”   很显然‌,安时撸狗撸了个‌爽,一回头,两人幽怨地看着他。   安时:“……”   安时解释:“刚才是一个‌意外。”   季白:“不‌信。”   “……”安时认真,“这次我肯定让他对你这根烤肠打消念头。”   周行:“要不‌还是换我来吧,你太夹……温柔了。”   …   傅淮深到达公园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秦影也下了车,因为手头一个‌项目对接的原因,她‌从这边顺路,便搭了车。   安时他们所在‌的地点,是公园的最中心,走‌了没一会儿,傅淮深远远看见,晚霞如‌火,映照在‌天边,淡淡的金光撒下,将安时半蹲的身影衬得纤细俊秀,如‌修竹一般静谧美好。   再次见到此情此景,秦影忍不‌住感叹:“安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   有爱心两个‌字含在‌喉间卡了一下,她‌斟酌:“温柔。”   她‌笑着:“安先生是个‌很温柔的……”   下一秒。   安时把手中的烤肠放在‌萨摩耶的面‌前‌:“乖乖,吃吧。”   萨摩耶伸出了舌头——   安时温柔:“吃了就死。”   萨摩耶:“……”   傅淮深&秦影:“………” 第22章   萨摩耶拉拉着大脸。   安时持续温柔:“还吃吗?要不吃一口。”   萨摩耶倔强地把头扭到一边。   季白&周行:“……!!”   好‌、好‌歹毒的借口!   安时摸了摸萨摩耶的狗头,站起身:“怎么样,是不是完全不想吃了?”   周行:“我发现……你身上是有点……”   安时:“驯兽师的天赋在的。”   周行:“反派的天赋在的。”   安时:“……”   安时正欲说什么,一回头,便看见了一旁双双沉默的傅淮深和秦影。   他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很开心的样子:“你们来啦!”   傅淮深被他的笑容闪了一下,停顿片刻,点了点头。   秦影:“我就先走了。”   安时疑惑:“怎么这就走了?”   秦影微笑,意有所指:“刚才又说错了话‌,看错了人。”   安时没明白‌,但不妨碍和她拜拜:“那你先回去吧。”   送走秦影,安时三步并成两步,一下子走到傅淮深的身边,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一手牵着拉拉着脸的胖萨摩耶,抬头道:“这只小狗被养的很干净、很好‌,除了太‌馋了,肯定是不小心走丢了,我们帮他找找主人吧?”   傅淮深很爽快地点头道:“好‌。”   安时一下子高兴了,他还害怕傅淮深这么忙,不愿意来呢。   想到季白‌在旁边,安时戏瘾瞬间就上来了,轻声道:“你可真好‌。”   又觉得不够,撅了下嘴巴:“么么。”   傅淮深怔愣,指尖蜷了蜷,但很快反应过‌来:“嗯,走吧。”   于是四人一狗开始在公‌园里游荡。   因为天色很暗,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公‌园里人不多,也不少。   安时抱着傅淮深的胳膊走在前‌方,后‌方跟着季白‌和周行两人,走了没一会儿,安时瞥了眼自己,又暼了眼傅淮深,忽然笑了笑:“这样真像一家三口。”   傅淮深:“……一家三口?”   安时开心道:“对呀,你,我,狗儿子。”   说到狗儿子,他忍不住笑出声,双眼弯弯,呼噜了一下萨摩耶毛绒绒的狗头,看起来特别乖。   安时态度自然,仿佛只是随意地开个玩笑。   傅淮深有些分‌不清了。   这么多年在名利圈的摸爬滚打,让他擅长分‌辨人心,也下意识分‌辨一句话‌的含义。   他垂下眼,安时也正好‌抬头看他,青年漆黑水润的眸子在灯光的浸染下格外清澈柔和,带着蛊人的气息,不像是在随意说笑,而像是一种暗示。   本应该厌恶这样试探的小把戏,但此刻,凝望着安时的的脸,他却有些讨厌不起来。   安时静静注视着傅淮深。   心中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他刚才就是突然兴起,想开个玩笑,不会把人家开生气了吧?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小动物,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把小狗当‌孩子养。   更‌何‌况,这只小狗还是别人的。   安时罕见地有些脚趾抓地,忙扯开话‌题:“诶,你看,那边有一个拾荒者!”   傅淮深顺着他的话‌递去目光。   季白‌和周行也看到了:“还真有。”   随着那道漆黑人影越来越靠近路灯,众人望去,发现那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上衣短裤,头发上还揪着许多树叶,脚上的一只拖鞋没有了,还有一只穿在脚腕上,掉了半个后‌跟。   周行:“还挺年轻的,应该不是拾荒者吧……”   季白‌:“不一定,你看他拿着的那个好‌大的尼龙袋子,我感觉很像。”   周行:“也是,谁没事拿那么大的尼龙袋子,感觉还装着沉甸甸的东西‌。”   安时心中有些动容:“这么晚了,还不能回家吃饭,不然我们帮一下……”   话‌音未落,一旁的萨摩耶忽然“汪!”了一声。   还没反应过‌来,狗瞬间脱手,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个能猛扑,扑进“拾荒者”的怀里,疯狂舔舔,把拾荒者的眼镜差点撞掉。   “拾荒者”赶紧制止住萨摩耶:“你去哪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跟谁回来的?”   萨摩耶默默转头。   “拾荒者”扭脸,看着一脸震惊的安时等人,不好‌意思的介绍:“哦哦,抱歉啊,我是乐乐的主人。”   乐乐,就是刚才那只萨摩耶。   安时有些艰难:“那你这身……”   乐乐主人:“这是乐乐在公‌园狂奔,我被他拉进了绿化带摔的。”   季白‌:“那你这个尼龙袋……”   乐乐主人笑笑:“全是一些天然的肥料。”   安时好‌奇:“那这是……”   乐乐主人:“狗屎。”   安时:“……”   他理‌解一笑:“那乐乐肠胃一   定不错吧?”   乐乐主人:“一般一般,能炫三大碗。”   “……”安时,“您还是谦虚了。”   乐乐主人推了推眼镜:“谬赞谬赞。”   安时:“………”   送走了乐乐主人,四人分‌开,安时跟着傅淮深上车,回了傅宅。   第二天一早,安时醒来后‌便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就在傅氏的不远,安时到达时以后‌,季白‌和周行已经在等待了。   他们昨天晚上谈了几个方案,最后‌敲定做小熊饼干先试试水。   季白‌采购食材,拍摄的人是个女生,二十多岁的年纪,但技术很不错,叫罗月,一头长发被挽在耳后‌,看起来极其率性洒脱。   见到安时,罗月眼前‌一亮,上前‌握了握手:“安先生!”   安时赶紧礼貌:“你好‌,罗女士。”   “害,叫我小月就行。”罗月很是热情。   安时也道:“那你叫我小时就行。”   罗月笑笑:“这怎么好‌意思……”   安时宽慰:“没事,我……”   罗月:“小时,今天拍什么主题?”   安时:“……”   原来是口嫌体直。   沟通好‌了以后‌,安时开始在旁边的厨房准备材料。   真正开拍视频,才知道拍视频有多不容易,安时需要不停的重复一个动作,以保证多机位的需求,而如果翻车,那就要不停重新做,确保镜头的完美。   罗月站在镜头旁:“对对对,就是这样,慢慢的,慢慢的,我们截一个空镜头。”   镜头中,身影清秀的青年只露出了一节白‌皙的颈项,宽松的居家衬衣,一小节秀气的锁骨若隐若现,衣袖被挽在手肘,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一瓶糖,倾倒在干净的玻璃碗中。   安时身型优越,比例好‌,并且骨架修长,在镜头下,不显得臃肿,反而秀丽优雅,有种游刃有余的松弛感。   松弛感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个玄学,罗月一声“咔”,安时瞬间回复原状,把糖迅速倒进玻璃碗,动作之快,让人看不起你动作,然后‌赶紧拿起来筷子搅吧搅吧。   安时:不然一会儿又要开拍了:)   拍完这一部分‌,安时和季白‌周行一起围着摄像机看回放,呈现的效果很好‌,主要是看起来高级,虽然只是做一道小熊饼干。   安时还是有些担心:“如果发出去,效果不好‌怎么办?”   季白‌拍了拍胸膛:“一切都交给我,不可能成绩太‌差。”   安时探头:“你是动用了什么神秘钞能力吗?”   季白‌:“那当‌然。”   安时思考片刻:“其实我觉得……”   季白‌:“我给我全家一人一百,让我全家给咱们刷播放量。”   罗月:“……”   周行:“……”   安时:“……”孩子虽然傻,但孩子心眼好‌啊!   安时拍了拍季白‌的肩膀,正欲说什么,便见到周行一脸严肃地盯着拍摄步骤。   安时以为他有别的建议,忙道:“怎么了?”   周行指了指屏幕:“我觉得这一步……”   安时:“嗯?”   周行:“会不会导致饼干不好‌吃?”   “……”安时,“不会。”   在大家都关心拍摄效果时,竟然有人不忘初心,关心好‌不好‌吃。   他真的,我哭死。   安时善解人意:“我会多烤一点。”   拍摄很快结束,因为翻车次数异常多,四人看着一大篮子饼干,不约而同地陷入沉思。   安时抬眼:“那我们……”   周行:“开炫。”   季白‌&罗月:“好‌!”   这款小熊饼干是巧克力味的,吃多了容易腻,四人疯狂消耗,剩下的还能装一盒。   安时吃的有点贤者时间,灵魂仿佛都变成了一个球,窝在沙发上,顺手拍了一下工作室,发了一个朋友圈。   【安时:结束拍摄~[图片][图片]】   没一会儿,傅淮深的消息便弹出来。   安时顿时坐直了。   【傅淮深:拍完了?】   【安时:完啦。】   【傅淮深:什么时候回去?】   【安时:估计得等一会儿】   回完消息,安时抬头,季白‌语气轻松:“还有这么多,我刚才算了一下,一人只用再吃30个就能吃光了。”   安时:“……”   只用是能用在这里的吗。   见安时起身过‌来,季白‌道:“快来,跟谁发消息呢,这么认真。”   安时随口:“傅淮深。”   “噫。”季白‌道,“你们小情侣都是这么腻歪人的吗?”   安时笑了笑,接下这个甜蜜的谎言:“当‌然啦。”   “诶,那你这个吃不完……”季白‌坏心眼,“可以给傅哥吃啊!”   周行:“我赞同。”   罗月:“傅哥是谁。”   季白‌:“就是安时的老公‌。”   罗月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扫过‌安时:“什么,你都结婚了?”   安时点了点了头:“怎么啦,不像么?”   罗月:“怎么说呢,感觉你还……”   安时:“很年轻?”   罗月:“风韵犹存。”   安时:“……”你是会夸奖的。   安时把饼干装到盒子里,想了想,抱在怀里不太‌稳,又装进了一个纸袋子里。   他拿出手机,有些心虚地给傅淮深发消息:【在忙嘛?我去找你吧?】   傅淮深的消息来得很快,应该不是特别忙,依然冷冷淡淡的:【嗯?】   【安时:我这里做了一些饼干,吃不完,想分‌给你吃点。】   【安时:很好‌吃的!】   傅淮深收到消息后‌,秦影正巧推门走进来。   看了看时间,傅淮深道:“今天要加班?”   秦影放下文件,笑了笑:“傅总,今天我加班。”   对于员工加不加班,傅淮深从‌不强制,就算是自己的特助也是如此,闻言,傅淮深随意道:“之前‌你爱人不是不愿意么。”   秦影笑道:“害,他不知道从‌哪又找到了另一个话‌术,非说自己做饭做多了,自己吃完,又给我专门送来,真受不了他。”   “话‌术?”傅淮深捕捉到关键词,点了点桌面。   秦影道:“对呀,这都是话‌术,谁不知道他是专门想给我做的,怕我不吃,或者愧疚,才这么说,男人的小心思……诶,我又说多了,傅总,您先忙,我先出去了。”   傅淮深颔首,脑中思绪不可控制地重复这句话‌。   话‌术。   专门做?   男人的……小心思?   安时也是,专门这样说的么?   …   安时敲完消息,迟迟不见对方回复。   难不成对方不喜欢吃巧克力饼干?   还是透过‌屏幕监控了他的心中所想。   安时顿时心虚地发送了一个表情包。   【安时:[超乖]】   【安时:要是不想吃,那我就不过‌去啦[拜拜]】   这次傅淮深回得很快,只是简短的一个字。   【吃】   安时松了一口气,转头对看着饼干面露难色的三人道:“我把饼干派出去了!”   季白‌:“还得是你!”   罗月:“不愧是你!”   周行:“你是我的神——”   三个仿佛被小熊饼干扇了一个大比兜的人瞬间充满活力,围到一旁剪片子去了。   安时收拾了一下东西‌,套上他的黄色小外套,转身下楼给傅淮深送饼干。   傅氏的大楼离这里不远,步行七八分‌钟就到了。   安时一路走过‌去,到达傅氏门口后‌,走到前‌台,礼貌开口:“请问……”   前‌台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鞠了一躬:“安先生,找傅总?里面请里面请。”   安先生甜甜地笑了笑:“好‌,谢谢。”   一路跟着前‌台,安时来到总裁专用电梯,   乘坐电梯到达总裁办公‌室后‌,他礼貌地敲了敲门,开门的不是秦影,反而是一个没见过‌的男人。   安时扬起笑脸:“你……”   男人视线下滑,落在他提着的包装袋,一脸惊奇:“老傅!你们这儿外卖员都长这么俊啊?”   安时:“……”   傅淮深:“……”   空气凝固半秒,傅淮深道:“他是我夫人。”   安时赶紧:   “你好‌,我是安时。”   男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嫂子,我看你拿着一个纸袋,还以为是……”   安时:“没事,你没见过‌我,认错也是……”   男人垂眸腼腆:“主要是没想到这狗……老傅有这种福气。”   安时:“……”   你是会讲话‌的。   进了门以后‌,经过‌一番介绍,安时才知道此人是李氏的李总,今天来找傅淮深是为了谈和江少一解约的合作。   在原书中,跟傅淮深生意上经常往来,也算半个朋友。   总而言之,是个友军。   安时把背包打开,李总在旁边探头,看着包装盒上七扭八歪的蝴蝶结:“这个造型是什么新型潮流吗?”   安时:“不是。”   李总来了点兴趣:“哦?这怎么说?”   安时抿唇一笑:“只是单纯包的丑。”   李总:“……”   安时拿出饼干盒,放在傅淮深面前‌:“我新做的饼干,快尝尝。”   傅淮深:“嗯,先放在一……”   安时又热情地看向李总:“李总,你也尝尝。”   李总异常自来熟:“好‌啊。”   说着,把手直接伸到饼干盒里,拿起一块吧唧吧唧。   傅淮深的脸色微微一凝。   安时这才后‌知后‌觉:“你刚才说你不吃……”   “不是。”傅淮深面色如常,“我正巧有些饿了。”   安时眨巴了一下清澈的眼睛:“饿了那就多吃点。”   两人一前‌一后‌吃起了饼干,李总忍不住称赞:“嫂子你做饼干真是有一手!”   安时微微腼腆:“谬赞了。”   安时本来是不饿的,但是看这场吃播硬生生看饿了。   他挺直了腰板,正想偷偷摸摸拿一块时,却发现两只手一前‌一后‌,越吃越快,越吃越快,仿佛比赛一般,甚至出现了残影!!   安时:“……”   吃不上,根本吃不上。   李总抬头,与‌傅淮深对视一眼。   两人吃得更‌快了!   饼干盒很快见底。   银色的盒子中,孤零零地躺着最后‌一块小熊巧克力饼干。   傅淮深忽然开口:“李总,听‌说你有高达30多种过‌敏原,其中巧克力就是其中之一。”   李总擦了擦嘴边的饼干渣:“没事,人生嘛,挺挺就过‌去了。”   傅淮深:“……”   安时:“……”   没想到李总的还有如此坚强的意志。   李总盯着那块巧克力饼干,他能感觉到,傅淮深肯定是不想让他吃,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如此美味的饼干,他势在必得:“傅总,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吃巧克力来着。”   傅淮深面不改色:“我的喜好‌也随着不同人的改变而改变。”   李总:“傅总还是不要开玩笑了。”   傅淮深:“李总的玩笑更‌好‌笑……”   “好‌了,”安时噌的一下站起身,擦擦嘴角的口水,“你们不要再吵了。”   他义正言辞:“既然都不喜欢,那这块小饼干我就替你们吃了。”   然后‌迅速伸手,放进嘴里嚼吧嚼吧。   不忘劝架:“敬个礼握个手,我们还是好‌朋友。”   傅淮深:“……”   李总:“……” 第23章   吃过饼干后,又聊了一会儿。   李总全名李朝阳,临走时,李朝阳拿出手机:“嫂子,不然我们加个微信吧。”   安时:“好的呀。”   拿出手机,扫码,添加成功。   安时低头一看。   【[热心的朝阳群众]请求添加您】   安时沉默了一下:“李总的微信名称……”   李朝阳:“怎么样?”   安时抚掌轻叹:“……真是别出心裁呢。”   李朝阳微微一笑:“我也觉得很符合我的人设。”   傅淮深伸出屈尊降贵地‌两根手指,敲了敲桌子:“还不走?”   李朝阳冲安时挤了挤眼:“看见没,吃醋了。”   傅淮深皱眉:“李……”   安时赶紧冲不明真相的朝阳群众摆了摆手:“李总慢走。”   李朝阳整了整西装,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原本吵闹的办公室安静下来。   安时对傅淮深道:“李总真是……很活泼呀。”   傅淮深面色不动:“和你一样活泼。”   安时羞涩垂头:“不敢当不敢当。”   傅淮深:“……”   因为‌傅淮深还有一些工作要‌忙,安时懒得再走回去,提议道:“不如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儿吧,这样我们好一起走。”   傅淮深:“为‌什‌么要‌一起走?”   其实是想蹭一下车,感觉直说‌有点不符合华国人的中‌庸之道,安时想了想,折中‌道:“你的车比较有安全感。”   傅淮深:“安全感?”   安时点了点头:“嗯,因为‌你比较有安全感。”   这肌肉,这身高,能一下子打趴十个人!   “那周行季白他们没有么?”   话都说‌到这里了,也不好意思说‌出是懒得走回去,安时闭眼夸赞:“你最有安全感。”   傅淮深愣住,心情有些微妙。   见傅淮深没再回答,安时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把下巴搁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等待他下班。   这一心一意的样子,若是有人进来了,必定要‌唏嘘这眼神‌的深情程度。   傅淮深处理完工作,抬眸便落入了安时深情的视线之中‌,心中‌一动,不动声色道:“安时?”   安时回过神‌。   他正想大肘子呢。   想着想着就馋了,他舔了舔唇瓣:“好啦?”   傅淮深:“嗯,走吧。”   来到总裁专用电梯,安时乖乖跟在他身后,点击按钮,电梯门缓缓合上,红色的数字不停跳动。   等到了一层的时候,傅淮深抬腿,便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从后方轻轻拽了拽。   “嗯?”他偏过头。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不然我们牵着手出去吧。”   傅淮深愣住:“为‌什‌么?”   安时掰着手指头给他数:“你看,我们牵着手出去,看起来不就很亲密吗,这样别人看了,就会觉得我们感情很好。”   一种难言的感觉漫上心头,傅淮深问:“给我送饼干,也是因为‌这个?”   安时瞪大眼睛:“怎么会,才不是呢。”   分明是他们吃不完了!   看着安时的表情,傅淮深眸光闪了闪:“……嗯,知道了。”   ……就是特意给他送。   安时伸出手,傅淮深缓缓握住,皮肉贴近后,仿佛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安时的手指又细又白,是属于比较秀气挂的,但傅淮深的手掌宽厚,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好看而‌不失力‌量感,两只手相握,有种神‌奇的反差。   安时看了看,晃了晃手:“哇,你的手比我的大多了。”   傅淮深垂眸,明显的差别,莫名让他有些眼热,收回视线,他“嗯”了一声:“因为‌我比你高。”   安时瞬间跨起了小猫批脸。   男人的自尊心被‌打击了。   走出电梯,因为‌两道极其相叠的身影,引来了职员们的目光。   “傅总今天下班还挺早呢。”   “诶……他俩是不是牵着手呢?”   “卧槽还真是!”   “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这个画面有点养眼。”   “不是传闻他们感情不好嘛……”   “不不不,是传闻傅总对安先生不好吧……”   “别管了,有点好嗑。”   “这个体型差,我爱了……”   安时跟着傅淮深的步伐,面上不显,实则支着耳朵偷听。   这么说‌,不就是对他工作的肯定嘛!   他美滋滋,对傅淮深眨了眨眼。   “我靠!他还给傅总抛媚眼!”   安时:“………”   快要‌出公司时,秦影忽然抱着文件从后方出现,见到安时,微笑了一下:“安先生。”   安时点了点头,秦影道:“傅总,之前做的广告项目已经完成了,有三个方案。”   傅淮深:“嗯,明天我再看。”   安时好奇探头:“原来你们公司还有专门的媒体部门吗?”   虽然他知道傅氏手下的子公司什‌么产业都做,但具体的他没想过。   傅淮深点头:“你们没有?”   安时摇头:“我们没有。   ”   傅淮深皱眉:“那谁来剪片子?”   安时腼腆垂眸:“我们相信群众的力‌量。”   傅淮深一针见血:“周行的力‌量?”   “那不如不信。”   安时:“……”   傅淮深看向‌他:“明天你们可以派一个人来学‌。”   安时眼睛一亮:“那我来行么?”   傅淮深:“只要‌不是季白就行。”   安时:“……”   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雨露均沾呢。   -   回到家后,第二‌天一早,安时就到达了傅氏。   不过他不是自己来的,他是和罗月一起来的。   傅淮深很忙,没有空搭理他,安时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的秦影。   秦影见到罗月,安时赶紧介绍:“她‌也是我们工作室的一员,叫罗月。”   秦影理解:“好,那两位跟我到这边来。”   媒体部门是在三层,秦影熟练地‌按开总裁专用电梯。   跟着进来后,罗月很是疑惑:“诶?刚才那边两间电梯都排队,我们这里为‌什‌么不用排队?”   秦影解释:“因为‌这间是总裁专用电梯。”   安时听了,莫名心中‌一紧。   他的身份罗月也不是不知道,但这种明目张胆的特权,一般人应该挺讨厌的。   罗月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我明白了。”   安时小小地‌心虚了一下。   “我一直都觉得,拥有特权的关系户最让人不耻……”罗月义愤填涌。   安时:“其实……”   “但如果这个关系户是我,那我将无话可说‌。”罗月震声。   安时:“……”   来到媒体部门,傅淮深单给他找了个老师,安时看了看人头,正要‌说‌什‌么,秦影转身就又找来一个。   “好了。”秦影道,“你们一人一个。”   好像幼儿园小朋友分老师。安时如是想。   坐下美美学‌习了一会儿,安时有计算机的基础在,学‌的还不算困难。   他再一回头,发现罗月已经熟练地‌开始运用pr。   安时的嘴巴张成了o型:!!!   他很是佩服:“你怎么学‌得这么快,好聪明!”   罗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也没有啦,其实我之前就自学‌过这些。”   安时:“诶?你简历上没说‌过你干过这一行呀。”   罗月:“因为‌我是高贵的为‌爱发电玩家。”   安时:“……”   那这个确实高贵。   “那怎么现在想再来学‌一学‌呢?”   罗月神‌秘一笑:“我想看看正统学‌习应该是什‌么样的。”   安时虚心:“那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罗月:“没有。”   “……”   学‌到午饭的时间,安时给傅淮深发了条消息,告诉对方自己先回去了。   吃了一点午饭,安时和罗月赶紧回到工作室补拍昨天漏下的镜头。   于是又做了一遍小熊饼干。   安时拍完,捏了个小熊饼干扔进了自己嘴巴里,小熊饼干里的巧克力‌酱流出来,安时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指尖。   碰巧周行回头喊他看成品。   见到如此,周行逐字斟酌:“你刚才的动作还……”   安时舔了两下,润红的舌尖收了回去:“嗯?”   周行:“有一种不是直男的美感。”   安时:“……”   他超直der!   安时赶紧挺了挺腰板,笔直地‌走了过去,用很直的声线道:“咳,片子怎么样了?”   季白震惊回头:“你吃饼干把嗓子都吃坏了!?”   “……”安时瞬间切回本音,“没有啦。”   季白让开一个位置:“你看看,差不多今天肝一夜就能剪出来,然后就可以发布,获得百万点赞,爆红网络,接到百万代言,迅速出圈,走上人生巅峰,我拿着第一桶金先买个钓鱼竿,你说‌买哪个牌子的,我觉得……”   “……”安时抬手,“这位先生,请先停止你的幻想。”   还没挣呢先想好怎么花了。   季白略微尴尬地‌咳了一声,摸了摸脑袋:“那我们现在先出去庆祝吧。”   罗月:“庆祝什‌么?”   季白理所‌当然:“就是庆祝我们即将迎来第一桶金呀。”   周行马上附和:“可以,那去哪?”   季白:“我们去唱歌吧!”   周行:“我觉得行!”   两人商定了一下地‌点和时间,一拍即合,抬起头,看向‌安时:“走吧!”   安时静默两秒:“有时候,我觉得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周行好奇:“此话怎讲?”   安时抚掌:“大家能玩在一起,多多少少是有些病友特质在身上的。”   周行:“……”   季白:“……”   最后大家都坐上了车,除了罗月。   罗月还有下一场拍摄要‌赶,和他们匆匆道别后,就离开了工作室。   安时坐在座位后排给傅淮深发消息。   他估计自己晚上都回不去,虽然傅淮深从不和他报备,但是那不一样呀。   安时是一个严谨的员工,他得告诉自己的老板自己出门去哪浪了。   【安时:[安时拍了一拍傅淮深]】   【傅淮深:怎么了?】   安时打着字:【我今晚,想出去快活快活[羞涩]】   【傅淮深:……?】   安时莫名想到了傅淮深缓缓打出这个问号的样子。   他赶紧解释:【就是想去唱歌,提前庆祝庆祝[猫猫害羞]】   【傅淮深:……你们片子剪完了吗?】   【安时:当然没有,这是提前庆祝。】   【傅淮深:……你们三个在一起应该挺开心吧?】   安时莫名觉得这句话和“病友特质”有异曲同‌工之妙。   刚抬头,傅淮深的消息又发过来。   【傅淮深:这种小事不用和我报备。】   安时一看,这怎么行!   他之前就知道,老板总是喜欢试探你的忠心。这个时候,就要‌赶紧哄!   安时叭叭打字表忠心:【报备一下也没什‌么呀,好让你放心[猫猫卖萌][啾咪]】   消息发出去,傅淮深的视线停留在“放心”二‌字上。   不知是不是被‌安时可爱表情包感染了,傅淮深唇边有了一丝笑意。   然后打字。   安时等了半天,手机才叮咚一声。   垂眸一看——   一个高冷,且看起来非常敷衍的【嗯】   行叭,看来傅淮深也没有特别高兴。   …   到了唱歌的地‌方,大厅布置的异常高雅,水晶吊灯,两只白色天鹅雕塑,一左一右,连服务人员,都贴心而‌礼貌。   安时看了心里有些直犯嘀咕,他凑到季白耳朵边,小声道:“你确定这里能容得下我们?”   我们三个土狗。   季白冲他安抚一笑:“你还不放心我的眼光么?”   半信半疑地‌跟在服务人员身后,走到中‌间的包厢,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先是异常闪耀的灯球,大红大绿的布置,宛如上世纪风格的炸耳音乐。   季白回头自信:“怎么样?我就说‌相信我吧!”   安时:“……”   他真是多虑了。   这家店是做主题包厢的,可以自选主题,季白选了一个最炸裂的。   唱了一会儿歌,三个人唱歌水平都一般般,周行提议:“不然我们小酌一杯。”   安时顿时警惕:“有多小酌?”   周行:“你还能不信我么?”   安时:不敢信,真的不敢信。   包厢内配备内部电话,直接打电话,就可以沟通服务。   很快,服务人员就拿着酒上来。   各自都满上了一杯。   安时拿起酒,抿唇一笑:“这杯酒,祝炸裂的主题,也祝炸裂的我们!”   季白:“祝炸裂!”   周行:“祝我们!”   三个人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杯扎啤。   月光高照,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一个小时后——   三个人七拐八弯地‌躺在包厢内,数一数地‌上的瓶子,每个人都惊人的喝了……三大瓶啤酒!   !   都说‌了,小趴菜就是喜欢和小趴菜在一起玩。   季白七扭八歪地‌躺在沙发上,周行直接钻进了桌子下。   安时勉强还算清醒,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抖着细白的手指,拿出手机。   傅淮深还正在加班。   处理完最后一个文件,手机叮咚一声,来电显示是:安时。   点击接通,那边声音挺安静的,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傅淮深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问:“什‌么事?”   安时加载地‌异常缓慢,听见他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在~c~吧~诶~?”   安时捂住嘴,有些不好意思:“控~制~不~住~”   如此开放的小波浪号,还以为‌他多浪呢。   傅淮深心里一沉:“喝酒了?”   安时:“嗯~”   电话被‌“啪”地‌挂断。   安时眨了眨眼睛,他的脑子已经完全糊住了,现在找了谁,只是下意识的想法。   刚才……刚才那人生气了?   等到傅淮深驱车前往c吧时,安时已经软的像是一个小果冻,瘫在沙发上。   傅淮深来的匆忙,西装外套不似以前规整,没有打领带,白衬衫的纽扣被‌解开两颗,露出一截幽深修长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   宽肩窄腰,腿长屁股翘,安时正晕晕乎乎地‌躺着,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脸,一睁眼,便见到一张极为‌深邃俊美的脸,不像从前一般冷淡,反而‌微微蹙着眉,更加性感。   安时:“……哇哦。”   他傻笑一声:“帅哥,你好辣。”   傅淮深:“……”   他额角突突跳了两下,平时看起来挺乖的安时,怎么喝醉了酒就喜欢口出狂言。   他一手拉着安时的手腕,轻轻下扯,安时配合地‌往前一倒,倒在他怀里,又像是条滑泥鳅一般,软了下去,脑袋砰地‌嗑在他饱满的胸肌之上。   傅淮深的身材管理很好,肌肉线条流畅完美而‌不过分夸张,安时磕上来的一瞬间,傅淮深身体一僵,就感觉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在自己胸口蹭了蹭。   还恬不知耻的夸奖:“帅哥好棒的胸肌。”   傅淮深深吸了一口气,冷着脸把安时从自己怀里拎出去,对一旁带来的司机道:“把周行他们送回去。”   司机:“是,傅总。”   安时喝醉了并不老实,像是个八爪鱼一般,傅淮深把他塞进副驾驶后,脸色异常的差。   安时道:“去哪呀。”   傅淮深:“回家。”   安时顿时笑了一下,露出两个小梨涡:“谢谢你帅哥,还愿意送我回家。”   傅淮深对帅哥这个称呼感觉到头疼。   正欲说‌什‌么,安时忽然道:“你这么好,我感谢感谢你吧。”   傅淮深:“?”   安时:“我给你唱首歌怎么样。”   傅淮深:“你不……”   安时我行我素:“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   傅淮深:“……”   汽车飞驰而‌过,到家后,傅淮深把车停好,下车,正准备把车上的醉鬼扯下来,醉鬼“啪叽”一下,自己跳下了车。   夜色朦胧,青年微微眯了眯眼,白皙的脸庞上晕出一团红,傅淮深已经明白他醉的厉害,就站在原地‌任他看着。   安时打量了一会儿,忽然道:“傅淮深。”   傅淮深微微惊讶,没想到安时还能想起来他是谁。   傅淮深:“你醒……”   “傅淮深。”话未说‌完,便被‌安时打断,“你知不知道,我不满意你很久了?”   话语落下,像是平底一声惊雷,傅淮深静默片刻,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都说‌酒后吐真言……   “你不满意我什‌么?”   安时掷地‌有声:“不满意你长这么帅,明白吗?”   傅淮深:“?”   安时微微垂眸羞涩:“而‌且还帅在我心里。”   说‌着,掏出手指,捏了个屁大点的心。   傅淮深:“……”   他怎么会指望安时说‌出点什‌么。   沉默半晌,他把安时拉过来,拖着往前走,安时不满:“你怎么不说‌话?你知不知道,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傅淮深淡淡:“也不是无比话唠。”   “胡说‌!”   “我是爱你在心口难开~”   虽然知道安时在开玩笑,但傅淮深还是怔了一会儿,微微垂眸,便看见安时仰着头,眨巴着眼睛,圆溜溜的大眼睛里仿佛有星星,浓密纤长的睫毛一眨一眨,跟把小勾子似的。   这目光太坦然,太沉静,甚至太……专注。   傅淮深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土味情话跟谁学‌的。”   安时毫不犹豫地‌出卖好友:“周行。”   傅淮深:“以后都别跟周行说‌话了。”   “那怎么行!”安时拒绝,“你是不喜欢是吗?好,那我走。”   傅淮深睨着他。   并且抓住他的手。   傅淮深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醉鬼,但闹到现在,他竟还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想要‌看看,安时还要‌做些什‌么。   醉酒后安时,更像是拖去乖巧的外壳,展现出真实的自我,跳脱着的、鲜活的灵魂,是傅淮深生活中‌从未出现的东西。   安时倔强地‌掰他的手:“你放开我。”   “不要‌抓我。”   傅淮深没动。   安时便像一个滑泥鳅一般,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挣扎过程中‌,安时不经意间向‌上一蹭,试图跳起来打他膝盖,刹那间,傅淮深只觉得嘴唇擦过了一个光滑柔软的东西。   是安时白皙的脸蛋。   好软,又滑的不可思议。   傅淮深下意识松了手,愣神‌的功夫,安时已经不可控制的向‌前走了几步,“唰”地‌抱住了不远处小花园的一个东西。   并大喊:“哇!大狗狗!!”   傅淮深反应过来,借着月光,往那一看——   那分明是一块大石头!   安时已经不管不顾:“大狗狗,怎么长的这么可爱!!这么可爱生下来就是要‌给我亲死的!!!”   安时:prprprpr……   傅淮深瞳孔一缩,眼见着安时就要‌亲上去——   谁知安时的余光忽然一暼,看见另一块………大石头!   安时一个干脆转身:   抱歉,不爱了。   开始抱住另一快大石头。   “小猫咪,怎么长这可爱!!长这么可爱生下来会被‌我吃掉的!!!prprprpr……”   傅淮深:“……” 第24章   空气静默片刻。   傅淮深走上前,拎着安时的后颈,强行将他从那块儿大石头上扒下来。   安时伸出爪子:“不、不要啊,我的猫猫————”   傅淮深冷漠:“你的猫猫离你而去了。”   安时在空中抓了‌抓,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忽然‌有些伤感,回头看向傅淮深,小声道:“那你呢,你也会离我而去吗?”   傅淮深蓦地顿住脚步,心脏砰地用力跳了‌一下。   他垂眼看向安时,后者‌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像极了‌脆弱无辜的小动‌物。   不过是耍酒疯罢了‌,傅淮深心中默默重复了‌这句话,蜷了‌蜷指尖,生硬道:“我也会。”   但是醉鬼怎么会容忍别人否定他,安时顿时不乐意了‌,转过身,拽着他的衣袖:“不可以,我不允许,怎么可以离开我呢?”   黏黏糊糊,甩也甩不开,傅淮深额角青筋直跳,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但对比以往,心脏却‌跳得更快了‌,他一手抓着安时不安分的爪子,一手揽着安时的腰,把人半抱着拉进屋里。   安时还在执着地问他:“你也会走吗?你也会走吗?你也会走吗?”   傅淮深决定不和醉鬼一般见识,冷淡道:“嗯,不会。”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安时顿时开心了‌,挣脱开傅淮深的手,吧唧一下把人抱住了‌。   “嘿嘿,那你可真好。”   甜丝丝的橘子香扑了‌个满怀,傅淮深下意识回扣住腰,便感觉安时毛绒绒的脑袋在自己怀里拱了‌拱。   无意识的撒娇行为‌,让傅淮深僵了‌一僵。   这一串动‌静不小,把程姨都‌吵醒了‌   ,披着衣服下来,见到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哎呦”一声,忙转过脸去:“对不起先生,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谁知道是人家小夫夫玩情趣。   傅淮深:“……”   “不是。”他喊道,“程姨,帮我熬一碗醒酒汤。”   程姨这才‌把身子转过来:“诶、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煮。”   见程姨走了‌,傅淮深才‌把安时从自己怀里揪出来,安时顿时软绵绵的像根面条一样晃晃悠悠。   傅淮深皱眉:“这是喝了‌多少?”   谁知安时竟然‌听‌懂了‌,蓦地抬脸,凶狠道:“喝了‌很多!”   傅淮深把人抻直了‌,捏着他尖俏的下巴,淡淡道:“嗯?多少?”   安时眯眼笑了‌一下:“嘿嘿,三‌瓶!”   傅淮深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三‌瓶?”   白酒度数都‌不低,三‌瓶是要进医院的程度。   安时眨了‌眨眼:“嗯,三‌瓶!啤酒!”   傅淮深:“……”   沉默片刻,“真的只有三‌瓶啤酒?”   安时瞪大眼睛,长睫簌簌轻颤:“怎么样,厉害吧?”   傅淮深控制不住地勾起嘴角,对方的表情实在是傻的真实,连被‌冒犯的怒火都‌冲淡了‌,他轻咳一声:“嗯,厉害。下次别再这么厉害了‌。”   安时撅嘴:“那可不行……”   没一会儿,程姨端着醒酒汤过来,傅淮深将人按在沙发上,把醒酒汤喂在安时嘴边。   安时张开嘴巴喝了‌一口:“嘬~”   汤入口的瞬间,他皱了‌皱眉,头瞬间转到一边:“好酸!”   “酸也要喝。”傅淮深冷酷,“不喝完不许去睡觉。”   安时苦着脸转过头,咕咚咕咚把醒酒汤喝光了‌。   傅淮深把碗递给‌程姨,回头一看,发现安时正在吐舌头。   “怎么了‌?”   安时:“我觉得我是深海的一条鱼。”   傅淮深:“……”   “深海的一条鱼,该睡觉了‌。”   -   翌日清晨,安时是被‌刺眼的太阳光给‌晃醒的。   他动‌了‌动‌手指,迷蒙地睁开眼,翻了‌个身。   没脱衣服。   他坐起来,头并不疼,但脸被‌擦过了‌,刹那间,昨天的记忆全‌部回笼。   回想到自己昨天做了‌什么的安时:“……”   他闭上眼,缓缓躺倒。   没关‌系,人生嘛,忍一忍就过了‌。   在他抠出一整座芭比梦幻城堡以后,才‌勉强缓过来,连忙去洗漱了‌一番。   换了‌身衣服,他狗狗祟祟地打开门,探出脑袋,环顾四周。   安全‌!   没有傅淮深的身影!   放心的下楼,还没走几步,一道低沉的声音便传入耳朵:“醒了‌?”   安时脊背一僵,心虚转脸,看向楼下的傅淮深,小声巴巴:“你怎么还没去上班?”   傅淮深道:“马上就去了‌。”   安时:“哦……”   傅淮深盯着他,像是意识到什么,问道:“想起来了‌?”   安时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他真的想问为‌什么他没有断片的技能。   安时:“想起来了‌。”   傅淮深:“想起来多少?”   安时放弃挣扎:“全‌都‌想起来了‌。”   耳边传来傅淮深的轻笑。   浅浅的,嘲讽拉满。   安时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忙给‌人顺毛:“我当时没什么意识了‌,安言无忌,安言无忌嘛。”   傅淮深意有所指:“你的语言水平真是登峰造极。”   安时垂着脑袋,躺平任嘲。   头顶却‌蓦地一沉,一只修长的手落在他毛绒绒的脑袋上,傅淮深道:“头痛吗?”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痛,喝了‌醒酒汤了‌。”   傅淮深:“原来这个你也记得。”   安时脸上一红,腼腆:“我记忆力还是挺好的。”   傅淮深:“就是喜欢酒后胡言乱语。”   安时心虚低头。   傅淮深离开后,小群里就弹出了‌几条消息。   【季白:[视频]剪出来了‌,看看成品!】   【周行:都‌看看,都‌看看@一名低调路人】   安时露头:【好哒,我来看看。】   点开视频,最先出现画面,是一个外景风铃。   镜头由远及近,拉到安时白皙秀美的手指。   ……   看完以后,安时觉得还挺不错的。   【安时:我觉得挺好!】   【周行:我也是。】   【季白:还没调滤镜呢[呲牙]】   【季白:对了‌,你们昨天回去,都‌怎么样啊?】   【周行:第二天醒来以后就头痛】   【安时:我,还行吧[羞涩]】   【季白:看来还是安时酒量更好】   【周行:不愧是你[大拇指]】   安时:“……”   怎么说呢,感觉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三‌人又在群里讨论了‌一会儿,这个视频剪出来了‌,那就要着手准备下一个主题。   安时没有参加这次的剪辑,遂主动‌提出自己来想。   季白周行都‌赞同。   安时在书房写了‌一会儿,开始拉片看视频。   先是大量扫首页,看看最近的热榜是什么,做好笔记后,接着点进去看上几分钟,看看别人的拍摄手法和主题,再挑出和自己风格相似的视频,挑出自己觉得舒服的镜头和运镜,逐一分析后,再和自己的视频做比较,看看自己的视频与对方的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别。   如果想在网络视频上脱颖而出,就必须要有一个热主题,和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亮点。   安时唰唰唰分析完以后,他之前做过主播,做主播也非常讲究这些,所以做这个都‌是顺手的事‌。   还没分析完,到了‌中午,傅淮深破天荒的回家吃了‌顿饭。   饭桌上罕见的安静,安时吃完饭,又抱着电脑从一边的沙发上拉片。   傅淮深少见他如此‌认真,站起身,走过去,安时察觉到他的动‌作,抬起头看向他。   “怎么啦?”   傅淮深:“在干什么?”   安时眨了‌下眼:“哦,我在想下一个视频主题拍什么。”   傅淮深道:“嗯?你来想?”   安时:“嗯,我来想。”   他腼腆低头,介绍自己:“没错,我是智囊。”   傅淮深:“……”   他轻微皱了‌下眉,垂眸一看,安时的电脑屏幕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视频,一部分是笔记,看着上面红红绿绿的字体。   漆黑的眼眸闪过一瞬不解。   安时,毕业于C大,大学专业是林木专业。   并且,安时家境贫寒,没有条件接触电脑,成绩也一般,并不是特别聪慧的人。   但拉片的思路,却‌又熟练而清晰。   这并不符合常理。   安时见人半天没说话,正要抬头,一片阴影倏然‌笼罩了‌下来,傅淮深微微俯下身,平直宽厚的肩膀能完全‌覆盖住他,手没有动‌,从背后看,却‌像是一个圈住的怀抱般,淡声道:“视频的光线和色调也非常重要,你可以看一下。”   安时扭头,傅淮深的侧脸近在咫尺,轮廓分明,而又俊美冷淡,黑长的睫毛微微垂着,见他转过头,也跟着转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安时被‌蛊了‌一下。   真别说,纸片人就是长的好看。   傅淮深停顿片刻,拉开了‌一点距离,安时问:“原来你还知道这个?”   傅淮深“嗯”了‌一声:“大学时曾经学过一段时间。”   安时:“哇,谦虚了‌。”   傅淮深右手点上鼠标,不经意道:“你拉片的方法很成熟。”   安时毫无察觉:“嘿嘿,毕竟我是智囊嘛。”   傅淮深:“……”   又被‌指点了‌两句,安时之前没怎么管过色调色温和光线对镜头的影响,这会儿专门又看了‌遍。   拉完以后,他看向一旁的傅淮深,由衷感谢:“你好厉害呀!”   傅淮深是天之骄子,从小得到的夸奖数都‌数不清,但华国人深谙中庸之道,夸人也会尽量含蓄,如此‌直白的……倒也不多见。   傅淮深垂眼,安时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都‌写着真诚,好像真是真情实意一般。   像是被‌忽然‌闪了   ‌一下,傅淮深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嗯,你自己看吧。”   安时毫不在意:“好。”   傅淮深去上班后,安时抱着电脑去了‌书房,看了‌一会,注意力有些不集中,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手机忽然‌叮咚一声。   安时垂眼一看,是【三‌个臭皮匠】群。   【季白:@一名高调路人】   【季白:@一名低调路人】   紧接着,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安时接通,季白道:“为‌了‌庆祝我们第一个视频的成功,我决定先预支一部分资金,去买一个心爱的钓鱼竿。”   安时好奇:“你已经发布了‌吗?”   季白:“没有。”   安时:“那为‌什么……”   季白:“因为‌我想。”   安时&周行:“……”   从未见过如此‌理直气壮之人。   商量了‌好了‌一起去逛街,安时换了‌身衣服就出发了‌,到了‌地点后,周行和季白已经站在那里冲他挥手。   安时跑过去,看着他们两个人,直奔渔具店。   季白挑挑拣拣,安时在一旁出谋划策。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不行,这个太沉了‌。”   “那这个呢?”   “不行,这个太轻了‌。”   “那这个呢?”   “不行,太亮了‌。”   “这个?”   “太暗了‌。”   “这个……”   一番挑选以后,三‌脸沉默。   安时伸出细白的食指:“不如……我们吃点东西‌先满足一下空虚的灵魂?”   季白:“我看行。”   周行:“我觉得不错。”   三‌个人欢欢喜喜地跑到一旁买地瓜吃。   卖烤地瓜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季白周行一致决定,让安时去买。   安时:“?”   季白分析:“你看,你长的最好看,肯定会卖你便宜一点。”   安时抚掌:“有道理。”   两分钟后。   安时回来了‌。   季白和周行边吃边问:“他这个平时卖8块一斤,卖给‌你多少钱?”   安时沉默片刻:“10块。”   周行抬头打量了‌一下安时,沉思道:“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   “什么?”   周行:“安时不仅长的好看,而且还长的好骗啊。”   安时:“……”   地主家的傻儿子是么。   愤怒地啃了‌一会儿烤地瓜,三‌人一边走一边吃,逐渐偏离了‌今天的主题。   在安时又掏钱买下一袋脆柿子以后,季白犹豫:“你在家没吃饭么?”   安时垂眸沉思:“因为‌在家要保持身材。”   季白瞳孔震惊:“已经爱到这个程度了‌么?”   安时:“?”   走走停停,安时想了‌想,抬手拍了‌张脆柿子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两分钟后——   【朋友傅淮深点赞了‌你】   安时震惊,傅淮深竟然‌会看他的朋友圈?   他点进去消息,却‌发现根本没有赞。   安时疑惑了‌一会儿,啃完了‌两个柿子。   他擦了‌擦手,正欲和一旁的季白说什么,却‌又猛地弯下了‌腰。   一向平和的胃突然‌传来阵阵刺痛,翻江倒海,仿佛是有人对着他的肚子直接来了‌一拳。   季白察觉到不对,余光暼向他,震惊道:“你刚才‌洗澡了‌?!”   周行抬头看了‌看天:“也没局部降雨啊。”   安时:“………”   他就知道,有卧龙的地方,必定有凤雏。   额头汗珠如豆一般,他虚弱地摆了‌摆了‌手:“我是……”   季白反应过来:“你是食物中毒了‌?!”   安时脸色苍白,本来红润的唇瓣也因为‌疼痛而褪去血色,看起来特别可怜,闻言,他感动‌地点了‌点头,可算是看出来了‌:“应该是……”   周行赶紧来馋着他,季白在路边拦车,出租车一停,两人七手八脚地把安时塞了‌进去。   安时垂着脑袋,双手捂住胃,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小虾球,季白催促:“师傅!快快快,要……”   司机:“要生了‌?好嘞!”   油门猛地一加,汽车呼啸而过。   安时:“……”   算了‌,也是一种另类的加油。   车子一个漂移,稳稳停在医院门口,两人又把安时搀下来,司机回头一暼,“要我说这么瘦的孕妇可不多……”   安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司机愣住,改口:“男人怀孕得更少。”   安时:“……”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没有。   这可不是生子文‌!!   安时虚弱:“师傅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司机潇洒一笑:“过奖过奖。”   见过大风大浪的司机开车漂移走了‌。   挂了‌急诊后,推开门,医生正坐那儿看单子,安时走上前,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   医生推了‌推眼镜:“这是怎么了‌?”   安时:“肚子疼,像是有人把我的胃和肠子打了‌个蝴蝶结。”   医生笑了‌笑:“患者‌还挺幽默。”   “之前吃什么了‌?”   季白抢先:“吃了‌一个巨大的红薯,再加两个脆柿子。你看!”   说着把手上提着的一大袋柿子往前一递。   医生探头看了‌一眼:“怪不得。”   安时小心翼翼:“怎么了‌呀?”   医生道:“你吃了‌太多红薯,又吃了‌两个柿子,这两种东西‌不能短时间一起大量吃。”   安时看着脆柿子目露凶光。   医生开了‌个单子:“行,没事‌,出去挂个水。”   安时被‌拉到输液室,想到上一次的惨状,他赶紧把眼捂住。   季白见了‌,好奇道:“怎么了‌?”   安时紧张:“我有点晕针。”   季白道:“那我帮你捂眼。”   周行:“那我帮你分散注意力。”   安时心中一动‌:“那准备怎么分散注意力呢?”   周行:“我给‌你出计算题,怎么样?”   安时点头:“好。”   眼前一片漆黑,他屏息,如果出题答不出来,也是非常丢脸的。   周行:“请听‌题!”   “1+1等‌于几?”   “……”安时,“2。”   是他多虑了‌。   护士很快帮他挂上水,甚至在得知他晕针后,贴心的给‌了‌他一块小毯子,盖住了‌手面。   季白看了‌看安时:“你都‌食物中毒了‌,要不要去告诉傅淮深一声?”   安时摇了‌摇头,为‌了‌维持感情人设,扯谎道:“没事‌,这点小事‌不用告诉他,我自己就可以的,和他说了‌,他还要为‌我担心。”   季白抚掌:“你们感情真好,你真为‌他着想。”   安时笑了‌笑:“过誉了‌。”   季白是个不明真相的,但周行不一样,这话听‌在周行耳中,看着安时苍白脆弱的面孔,和嘴角勉强扯出的微笑,像极了‌苦苦暗恋的人为‌了‌维持最后一丝体面,而不得不做出隐瞒。   苦,实在是太苦了‌。   他握了‌握手掌:“那这些柿子怎么办?”   安时看着那堆罪魁祸首,小脸微皱,有些犯难。   柿子是他想吃的,但是现在给‌他吃出阴影来了‌。   周行自告奋勇:“不然‌我把这个柿子给‌傅哥送去。”   安时:“你准备拿柿子毒害傅淮深?”   季白:“你准备拿柿子孝敬傅淮深?”   周行:“……”   周行:“我们能做朋友,是有一点原因在身上的。”   安时探头:“比如我们的智慧?”   “……”   傅氏离这家医院不远,打车十分钟就能到。   到达傅氏以后,前台认出了‌他,跟在前台身后,周行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   “进。”   推开门,傅淮深抬眸,见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言简意赅道:“什么事‌?”   周行把柿子往前一递:“没别的事‌,安时让我给‌你送点柿子吃。”   傅淮深闻言指尖一顿,淡淡道:“放哪儿吧。”   依旧是毫无波澜、又不咸不淡的样子。   周行忍不住想起医院的安时,得病了‌都‌不敢告诉傅淮深,想必是料到他会如此‌冷漠。   如此‌强烈的对比之下,渣男的嘴脸显露无遗,周行无比气愤,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怎么会变成这样!   低头   处理了‌一下文‌件,傅淮深抬头,见周行还没走,问道:“还有什么事‌?”   周行硬邦邦:“这是安时特意让我送来的。”   短短一句话,傅淮深漆黑的眼瞳便像是洞察一切般,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周行见到他这个表情,意识到是自己管的太多,顿时有些颓然‌,斟酌片刻,道:“我觉得……安时挺不错的。”   你不应该这么对他。   傅淮深平静地看向他:“不可否认,安时确实讨人喜欢。”   周行:“那你……”   傅淮深的语调倏然‌冷了‌下来:“但是那又如何呢,周行,你应该是了‌解我的。”   了‌解他温文‌尔雅下的冷漠疏离,了‌解他严苛的标准,和残忍的脾性。   周行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当然‌无比了‌解他,但也不能一边睡人家,给‌人家希望,一边又让人家不动‌心吧?   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吗?   他忍不住反驳:“你不认为‌自己对安时的‘关‌心’也太过了‌吗?”   傅淮深冷淡:“我从不关‌心他。”   周行:“安时刚才‌食物中毒了‌。”   傅淮深:“………”   傅淮深:“他人在哪?” 第25章   周行沉默片刻。   “你不是从不关心吗?”   傅淮深从善如流:“这不一样。”   周行:“哪里不一样?”   傅淮深:“这是雇主对下属的合理关心,我应该为他报销医药费。”   周行冷笑一声:“你把‌钱直接给我,我帮你报销。”   傅淮深面色不改:“不行。”   周行:“这‌为什么不行?”   傅淮深:“因为我要确保你没有谎报费用。”   周行:!!!   他第一次痛恨上学时为什么没有好好学语文,此时才只能喊出一声“卧槽”,来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   周行:“你知道我现在像是什么吗?”   傅淮深挑眉:“?”   周行:“我现在像是个绝望的文盲。”   傅淮深:“………”   …   傅淮深到达医院时,安时正和一旁的季白进行一些转移注意力的脑力活动。   季白:“1+1等‌于‌几?”   安时:“2”。   季白:“2+2呢?”   安时:“4”。   季白捧哏:“你简直是我认知的最聪明的人。”   安时腼腆:“你也是我见过出题最有水平的人。”   周行看了一眼:“……”看来文盲另有其人。   傅淮深:“……”   傅淮深刚一走进去,安时便看见了他,先是欣喜,后又有些尴尬,夹杂着一丝丝心虚,一时间脸色非常好看。   安时小声:“你来啦。”   傅淮深“嗯”了一声:“吃了什么,食物中毒了?”   安时垂眸:“也没什么。”   季白接话:“不过是一个大地瓜和两个脆柿子而已。”   安时:“………”   “……”傅淮深沉默半晌,“这‌就是,没什么?”   安时默默无‌语,眨巴着眼睛,试图蒙混过关。   其实傅淮深会来,他还挺感动的。   傅淮深工作很忙,但是每次自己生病,对方‌都会来看看,而且还帮自己擦过脸,虽然‌话少,但其实脾气也不错,对自己也不错。   仔细想想,简直是梦中的好老板。   安时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傅淮深的衣袖:“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安时的声音放轻以后很软,酥酥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挠自己的心尖,傅淮深反手‌握住安时的手‌,皱眉道:“好好说话,别撒娇。”   安时:?   他明明就是在好好说话。   周行和季白识趣地开门走了,傅淮深只觉得‌手‌心忽然‌被人搔了搔,酥麻的痒意顺着手‌心爬上了手‌臂。   如此轻柔力道,还说没撒娇?   傅淮深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太‌亲密了。   亲密到……像是故意在引诱他一般。   念头一闪而过,他道:“你在做什么?”   安时无‌辜地眨了眨眼:“吊针,打完了。”   傅淮深一愣:“什么?”   安时腼腆:“你压到我的输液管了。”   傅淮深:“……”   他猛地松开了手‌,按了护士铃。   但好在没有回血,护士过来拔了针,安时舔了舔嘴唇,傅淮深意识到什么:“想喝水?”   安时点‌了点‌头:“嗯,有点‌。”   傅淮深拿起一旁的一次性纸杯接了点‌,放在安时的唇边,轻声道:“张嘴。”   安时也没扭捏,既然‌傅淮深想喂他,也没什么。   喝完水以后,安时干裂的嘴唇才湿润起来。   站起身走出门,季白和周行还在外面等‌着。   见到安时后,双双一愣。   两人的视线异常有默契的落在安时的唇瓣上。   季白看了一眼就挪开:“咳……感情挺好呀,我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周行则恨铁不成钢。   太‌渣男了!就进去一会儿还要亲嘴!   傅淮深:“……”   安时:“……”   安时张口:“那个……”   季白:“好了,你不用解释。”   他真诚:“我是尊重祝福的。”   周行咬牙切齿:“我也尊重祝福。”   安时:“……”   这‌就是越描越黑的感觉吗。   回到家后,傅淮深直接去了公司。   安时像是一条猫猫虫,在沙发上窝了一会儿,临近下午,群里传出一个视频。   是他们拍摄好的视频,已经剪辑完成,上传到了网站。   安时不负责运营这‌个账号,准确来说,这‌个账号是他们共有的,所以每个人都可以上去看看。   安时看了眼时间,上传时间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播放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上万。   安时点‌进去视频,弹幕一水的夸奖。   他退出去,又瞄了一眼评论。   【卧槽,这‌个身段!】   【没看见脸我已经开始脑补是帅哥了。】   【这‌个手‌!真的不是手‌模出身吗?】   【楼上,这‌手‌我能玩一年】   ……   安时看了会儿评论,当然‌也有不满意的,比如质疑藏步骤的,质疑这‌样做好不好吃。   安时看了眼平台,一个视频,已经快涨了一千粉丝,转化率大概在10比1。   安时没做过这‌方‌面的账号,但这‌个转化率应该很不错。   他在群里发送了一个[撒花]的表情。   【安时:超牛der!】   其他两人马上捧场:   【季白:[撒花]】   【周行:[撒花]】   【季白:为了庆祝这‌一伟大装酷,我决定……】   【季白:再奖励自己买一根钓鱼竿!】   【周行:……】   【季白:……】   -   当天晚上,傅淮深早早回来。   安时还在楼上,程姨见他来了,迎上去:“先生。”   傅淮深淡淡:“他怎么样?”   “应该是没事了。”程姨回忆,“今天下午也没难受,还吃了点‌饼干。”   傅淮深颔首,把‌手‌里的汤递过去:“去热一热。”   程姨点‌头:“好。”   安时下楼后,程姨已经把‌所有的饭都摆上桌。   安时坐下,看着傅淮深打了个招呼。   拿起筷子吃了点‌菜,他低头嘬了一口汤。   “嘬~~哇——”   他吐的毫不犹豫,皱起一张小脸,垂眸看着汤碗,有些犹豫不决。   半晌,他鼓起勇气,小声道:“程姨,你今天做的什么汤?”   程姨下意识道:“桂圆莲子甜汤。”   安时大惊。   他揉了揉眼睛,又不信邪地嘬了一口。   “嘬~~哇——”   吐的依然‌毫不犹豫。   好酸的汤,而且一个莲子都没有!   他迷茫:“难不成是我生病到味觉坏了?”   程姨闻言笑出了声:“唉呀,这‌是先生专门给你带来的养胃汤,忘记给你说了。”   傅淮深停顿数秒:“就在公司楼下,顺手‌而已。”   安时没在意这‌个,放心道:“原来如此。”   他甜甜:“谢谢~”   傅淮深“嗯”了一声,不咸不淡   道:“快喝吧。”   喝完以后,安时正要上楼,傅淮深屈指敲了敲桌面:“今天有一个宴会,你要和我一起去。”   安时停下来:“好呀。”   嗯,这‌是又有八卦要看了么!   他迫不及待地蹭到傅淮深旁边:“这‌次宴会是谁办的呢?”   傅淮深道:“傅永东。”   安时知道,这‌人是傅淮深的二叔。   换好衣服上车后,看着飞速倒退的街景,安时忽然‌想起,傅氏集团下好像根本没有卖养胃汤的。   倒是城北有一家。   -   宴会举办在城南,离傅家不远,不一会,就到了地方‌。   安时和傅淮深才刚刚下车,整个会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扫了过来。   安时顺势揽住傅淮深胳膊,姿势自然‌,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   人群中夹杂着几声议论。   “那是谁?傅淮深的结婚对象?”   “卧槽,真带出来了?”   “长的还挺漂亮,就是看起来太‌软了。”   “草有好戏看了……”   傅淮深面上八风不动,安时也面不改色。   今天他就两个首要任务。   看傅淮深装比。   帮傅淮深装比。   他深吸一口气,提了提自己身板。   今天他就是装比小使者。   没走两步,就有不同的人上前敬酒,说是敬酒,更多‌的是悄悄打量安时。   安时笑的落落大方‌,十分钟后,这‌场宴会的主人便拄着拐杖登场。   宴会上的灯光紧接着打在主座上,安时望过去,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傅永东,傅淮深的二叔,也曾是傅氏之前的掌权人,曾经与傅正一起打理‌过公司,后来傅正让位,傅淮深第一个铲除的人就是他。   傅永东本想说服傅淮深与自己的干侄女‌联姻,好牵制傅淮深,傅正都点‌了头,甚至让出了部分股权,但傅淮深愣是直接和一个凭空冒出的人结了婚,傅永东被直接永久踢出傅氏董事会。   坑人反被玩的团团转,傅永东对傅淮深可谓是恨得‌牙根痒痒。   傅永东如今年纪不过五十多‌岁,但保养的非常好,看起来更像是个中年人,而非老年人,尤其是异常精明凌厉的视线,让人看一眼就直呼“不是好东西”。   在傅淮深看到傅永东的瞬间,傅永东也看到了他,看到这‌位好侄儿,傅永东微笑道:“淮深,你来了。”   傅淮深淡定地点‌了点‌头,众目睽睽之下,仍是非常自如。   两人对视一眼,都各自没再说话,大厅内的众人见没热闹可看,那针扎一般的目光才少了一点‌。   安时握着傅淮深的胳膊,圆溜溜的脑瓜转了转,开始四下寻找食物。   都说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但是食物没找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做工考究的皮鞋。   安时顺着皮鞋往上一看,对上了傅永东的视线。   傅永东来时就看到了安时,但他没把‌这‌个小玩意放在眼里。   长的虽然‌不错,但看起来就是个没手‌段的,不值得‌他这‌种大佬分过去一点‌目光。   于‌是他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把‌目光全‌部分给了傅淮深。   安时:“?”   怎么个事?   傅永东挑眉:“淮深,见了长辈,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傅淮深不咸不淡:“喉咙有些痛。”   傅永东冷哼:“喉咙痛,怎么还能说话?”   傅淮深随意地“嗯”了一声:“那不说了。”   傅永东:“……”   安时:“……”   看起来真的是很随意呢。   虽然‌傅淮深执掌傅氏,但毕竟傅永东还掌握着自己手‌里的股权,如果和傅正一起联合,实力也不容小觑。   安时在一旁安静如鸡,忍不住想,傅淮深只是平时安静,嘴皮子好像也挺利索的。   傅永东一下子来了火气:“这‌是你跟你二叔说话的口气吗?!”   傅永东一口气被堵在胸口,恨恨道:“你这‌个倔驴脾气,跟你妈一样,你知道你妈为什么会……”   big胆!   安时吓了一跳,傅淮深的生母很久以前就去世,正是因为丈夫在外勾勾搭搭,傅母又脾气刚直,想要离婚,却被家族束缚,无‌法原谅丈夫,导致最后郁郁而终。   这‌件事一直是傅淮深的雷区,如今傅永东提出来,简直是在坟头蹦迪。   安时两只眼睛睁得‌很圆,上前一步:“你不能这‌么说!”   傅永东一停,怎么都没料想安时会忽然‌开口,低头一看,对方‌看起来弱了吧唧的,声音还不小。   傅淮深也跟着一愣,   傅永东瞪大眼:“你又是谁?有你说话的分吗?”   安时:“我叫安时。”   傅永东:“安时又是谁?!”   安时往傅淮深怀里一缩,扭捏道:“是傅淮深的小娇妻!”   此话一出,傅淮深冰冷的面容都出现道道龟裂。   “咳。”荒唐的同时,又好气又好笑地勾起嘴角。   还真是……大胆。   傅永东被突然‌的冒出的小娇妻吓了一跳,缓了一会儿,才真正看向安时。   对方‌身材出挑,一双眼睛灵动极了,就是现在一副……呃,狐假虎威的样子让人看了眼疼。   傅永东反应过来了:“你是和傅淮深结婚的那个?”   安时点‌了点‌头:“对。”   怎么样,怕了吧。   傅永东一看,导致他没能制住傅淮深的罪魁祸首竟在眼前,顿时目露凶光。   他上前一步,安时嗖啦一下,把‌脸埋进傅淮深的怀里。   闷声:“老公,怕怕。”   他都说了,当娇妻他是专业的。   傅永东一怔,傅淮深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僵硬了没有半秒,便低头询问:“怎么了?”   安时可怜兮兮:“他要打我。”   傅永东瞪大眼:“谁要打你!”   这‌不还没动手‌呢吗!   安时把‌头抬起来:“我感觉到了一种气场。”   傅永东下意识问:“什么气场?”   安时义正言辞:“一种要打我的气场。”   他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虽然‌巴掌没有落在我身上,但是落在了我的心里。”   傅永东:“……”   他气的脸通红,还没找茬,怎么先被茬了。   他不满:“这‌踏马是危言耸听!”   傅淮深挑了下眉毛,之前的阴冷不快已经完全‌褪了下去,看着傅永东,他道:“既然‌这‌样,就委屈二叔了。”   傅永东:“什么?”   傅淮深淡淡:“我家夫人胆子小,人比较娇,见不了面相凶恶的人,我就先失陪了。”   说完,拉着安时走到一旁,全‌然‌不顾身后气的跳脚的傅永东。   解决了全‌场最讨厌的boss,安时被傅淮深揽着往前走,这‌才动了动,直起上身,自己站板正了。   真别说,演娇妻是个技术活。   傅淮深见他直起身,问道:“渴了?”   安时刚才说了一番话,现在是有点‌渴,点‌了点‌头:“渴了。”   “有水。”傅淮深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安置在一旁的小沙发上,转身去拿水了。   安时板板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眺望着傅淮深的背影,像是一块望夫石,把‌今天的人设贯彻到底。   但傅淮深没等‌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把‌他拉回了头。   “安时?”   他回眸,便见到江林站在面前,面色阴郁。   安时知道江林因为上次的事情,被傅淮深直接封杀雪藏,听说后续又为了能复出,连夜爬了顶头上司的床,但没什么用,有傅淮深施压,别人都不敢保他,只能当个小老板的情夫。   傅淮深便是这‌种人,面上向来是波澜不惊的,从不显山露水,但得‌罪他的人,都会悄无‌声息的消失掉。   安时警惕地点‌了下头,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江林挑眉:“你自己一个人,傅淮深呢?”   安时诚实道:“他去给我拿水了。”   江林冷笑一声:“给你拿水,你骗谁呢。”   安时冒出了一个问号,傅淮深不能拿水吗?   江林道:“你知道自从上次展会以后,我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都快得‌   精神病了!”   安时瞧了他一眼,斟酌片刻:“能看的出来。”   江林:“……”   他咬牙切齿:“你以为你们两个又能得‌意多‌久,我都看到了!”   安时还没说话,江林退后一步,忽然‌大声道:“你和傅淮深是假夫妻!”   这‌一声动静不小,把‌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安时惊讶了一秒。   他皱眉:“你……”   江林得‌意地瞪着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安时真诚:“有没有意向转行去参加华国好声音呢?”   江林:“……”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安时颔首,手‌腕忽然‌被一只手‌扣住,他转过身,只瞧见了傅淮深的冷冽精致的侧脸。   江林也看向傅淮深:“傅总,好久不见。”   傅淮深脸上的嫌恶一闪而过,垂眸对安时道:“你没事吧?”   安时摇了摇头。   江林看着这‌一幕,仿佛被刺痛双目般,脸上尽是扭曲嫉妒的神色,他大声道:“装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们根本不是真夫妻,你们要是真夫妻,我就倒立洗头!”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江林现在的身份对比傅淮深,简直是登月级别的碰瓷,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江林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在场的人这‌么多‌,哪怕传出一点‌负面新闻,明天傅氏股市就会跌。   但很显然‌,傅淮深好像不在乎。   他面上八风不动,狭长的眉眼沉沉的压着,显得‌更为凌厉冷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他淡声:“证据呢?”   话音刚落,江林瞬间变了脸色。   “反正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干脆都说出来好了!”江林放完狠话,看向一众吃瓜群众,“我拍人去蹲点‌偷拍他们,你们猜怎么着?跟了两天,他们根本没有一点‌亲密可言!!”   众人纷纷发出唏嘘的声音。   谁能想到,看起来无‌比恩爱的夫夫,私底下连嘴儿都不亲!   傅淮深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唇边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看着江林的样子,像是在看一只可怜的虫子。   这‌完全‌是上位者的从容碾压。   江林自然‌明白,恨恨道:“他们根本没有感情,谁知道安时是从哪里来的,说不定就是傅淮深顺手‌买来的?!”   傅淮深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他对名声向来不在乎,但此刻被讨伐的不只是他,还有安时。   傅淮深长眉微蹙,本就冷淡的面容此刻更加冷郁,沉沉道:“江林……”   下一瞬,话未说完,一旁的安时倏然‌往上抬脸,毛绒绒的发丝轻轻蹭过他的下颌,“吧唧”一声,一个吻结结实实落在他的侧脸。   话卡在了喉间,傅淮深的身体骤然‌一僵。   安时亲完,冲江林扬了扬下巴:“我敢亲我老公,你敢倒立洗头吗?”   江林愣住,又马上据理‌力争:“亲一口算什么,有本事你亲两口啊?”   话音刚落,安时扭头又“吧唧”一口,只不过这‌次是下巴。   他抬眸,语气轻松而平淡:   “我们私下就是亲嘴打波儿都来啊。” 第26章   江林瞪大眼,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人‌群中顿时发出了“卧槽”的起哄声。   安时心下松了一口气,这才抬脸,看向傅淮深。   如果说傅淮深平日里的脸色已经足够冷淡,那此刻便更加冰冷,眼瞳漆黑凌厉,长睫半垂着,看不出丝毫情绪。   人‌群中的声音丝毫融不进来,一时间安静的有些可怕。   安时心里慌了半秒,偏过头,小声解释道:“我‌是迫不得……”   傅淮深垂下眼,静静盯着他,安时想伸手晃晃他的衣袖,却倏地被他反手抓住。   一瞬间的反应,力气都没来得及收敛,安时被抓地皱起眉,意识到后,傅淮深渐渐收了力气,抓着他的手,缓缓与‌其十指相扣。   转过脸的刹那,一道沉稳男声才落在安时耳边:“嗯,没事。”   傅淮深看向众人‌,态度大方而得体:“让各位见笑了。”   转而看向江林,俊美的面容依旧是滴水不漏,却又犹如黑蛇吐信一般,让人‌遍体生寒:“我‌会让律师联系你。”   扔下这句,他拉起安时的手,转身离去。   安时乖乖跟在他身后,说‌怕那倒不至于,毕竟一切是为了演戏服务,但是演戏到底要做到哪种标准,他们之间并没有制定规则,反而像是一种心照不宣。   安时心里犹豫着,两只‌手掌紧紧相贴,也没给他带来多少温度,走了一会儿,还没到地下停车场,傅淮深忽然停下来:“冷?”   安时一怔,才发‌现自己手心出了一点汗,随即摇了摇头。   傅淮深拎着他的手,自然地放进‌大衣的外兜,但放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微微一停,又握着那只‌手,塞进‌了安时自己的兜里。   莫名其妙揣兜的安时:?   傅淮深淡淡:“暖和一点。”   安时没仔细想为什么不能揣在傅淮深的衣兜,但是被傅淮深朴实的脑回‌路逗笑了,一路咯咯咯的。   他笑完,嘴角还微微挑着,月色下,显得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脸蛋白‌里透红,看起来特‌别嫩。   就着这个表情,他抬头,看向傅淮深:“不生气了?”   傅淮深一怔,眉眼沉黑,神色倒是没变:“我‌生什么气?”   安时想,傅淮深情绪是挺稳定的。   “就是……”安时道,“我‌当时是突发‌奇想……”   “嗯。”傅淮深静静瞧着他,“没事,我‌理解。”   “只‌不过。”傅淮深停下来,漆黑的眼瞳像是怒张的网,“你可以提前告诉我‌。”   安时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小心越界了,很爽快地答应了:“好。”   既没批评他,还完成任务,安时心里美滋滋,看傅淮深更顺眼了。   毕竟傅淮深也不是第一次和他打配合了,安时一直都觉得,大家都是男人‌,只‌是亲了几口脸,应该没什么事。   回‌到家后,安时早早洗漱好,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   安时是被手机的叮咚声吵醒了。   三人‌群里,周行‌和季白‌疯狂刷屏。   【周行‌:卧槽,上头条了】   【季白‌:安时人‌呢,不会还睡着呢吧。】   【周行‌:@一名低调路人‌】   【季白‌:@一名低调路人‌】   【季白‌:快看视频】   【季白‌:[视频文‌件]】   安时强行‌扯开眼皮,困的都眯成一条缝,他虽然昨回‌来就睡了,但睡眠仍然不足。   他划拉着手机,点开那条视频,视频中,正是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清清楚楚的记录着他亲到傅淮深脸上的瞬间,甚至,往后看,还能看到整合的不同时间。   傅淮深是整个上流圈子里最有头有脸的富商,而安时这个神秘伴侣,也是一大爆点,有好事人‌把视频传出去,直接上了他们的头条。   安时看了看评论。   有说‌好的。   【卧槽,磕死我‌了,这是谁家的小娇妻哈哈哈哈】   【谁懂这个体型差!】   【笑起来好娇,而且还很显摆】   【怎么样才能拥有一只‌这样的小可爱】   【简直你先做梦,梦里都有】   也有不好的。   【感觉他们俩看起来真的不太熟】   【呃,这是可以说‌的吗,我‌觉得傅淮深冷脸了】   【冷脸到不至于,看起来应该蛮惊讶的,好奇真夫妻亲了会惊讶吗】   【突然亲一下,可能就是会惊讶】   【这里是露馅了吧,营销夫妻人‌设迟早被反噬】   安时一水的看下去,发‌现热度还在不停攀升。   头皮有些发‌麻,安时觉得这样不太好,依照傅淮深的性格,肯定不喜欢被讨论,昨天‌亲了一下已经够出格了,现在这些媒体,简直是在拱火。   安时的小动物‌危机瞬间buibui直往上冒,赶紧把这条视频转给傅淮深:   【[猫猫探头.jpg]】   【有个视频,上头条了】   【感觉影响不太好,要不要撤下去呀?】   没一会儿,   傅淮深便回‌复了。   【好。】   【已经在处理了。】   安时又觉得自己有点傻。   能传到他这里,傅淮深肯定早就知道了,自己提醒一下,感觉还挺怪怪的。   不过也没关系,安时收拾了一下心情,吃了饭就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里早早就等候了季白‌和周行‌。   季白‌迎上来的时候一脸八卦:“你总算来了!”   安时放下手机:“怎么了?”   季白‌:“你说‌呢,你自己都上头条了,想不到啊,你这么勇,我‌都崇拜了!”   安时:“?”   他有点不解:“崇拜什么呢?”   季白‌:“我‌反复听‌了好几遍,那声音,贼响亮!!多有劲啊!”   安时:“……”   他默默:“那你崇拜的点还……”   “怪质朴的呢。”   “……”   周行‌走上来,有些欲言又止:“那我‌们今天‌还拍摄吗?”   安时点了点头:“拍呀,怎么不拍?”   因为罗月并不是只‌拍他们一家,所以他们又等了一会儿,半个小时左右,罗月才赶到工作室。   安时正坐在桌子上晃腿,见她来了,跳了下来,拍了拍屁股:“那我‌们开始吧!”   今天‌要拍的视频主题还是做饼干,为此他们还准备了两套方案,一个是做普通的抹茶饼干,一种是做夹心抹茶饼干。   夹心不是普通的夹心,而是告白‌小纸条,在理想中,拍出的视频能有一个“教你制作好吃又好看的告白‌饼干”噱头。   安时两种都做了点,等做夹心的时候,他趴在小桌上,安安静静地抄写季白‌给找的纸条。   抄着抄着,他情不自禁地眉头紧锁。   他抬头,神色复杂:“我‌一种感觉。”   季白‌看向他:“什么感觉?”   安时:“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季白‌:“……”   安时把抄好的小纸条拿出来,放在众人‌面前:“大家觉得呢。”   罗月和周行‌也凑过脑袋来看。   只‌见每个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非主流表白‌神句。   罗月迟疑片刻:“我‌们这个视频是不是还有最后的展示环节?”   安时赞许:“你说‌到点子上了。”   周行‌沉吟:“怎么说‌呢,文‌艺的画面配上这个台词,有一种……”   安时:“林黛玉狂飙摩托车的美感。”   季白‌:“……”   于是这个计划成功砍掉。   安时把两批饼干同时做了出来,并且把那批林黛玉狂飙摩托车的饼干让季白‌吃。   因为还不太熟练,翻车次数稍微有亿点点多,安时再次做了一堆。   安时沉默片刻:“还怎么怎么办呢。”   罗月:“吃吧。”   季白‌:“我‌懂,吃剩饼干就是我‌的宿命。”   “……”   四‌个人‌又狂旋一通饼干,都是吃了饭才来的,吃了没一会儿,就都吃不下了。   安时像条猫猫虫一样,窝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小口喝水。   在他喝到第五口以后,沉吟一会儿,转头看向一旁的今天‌已经欲言又止无数次的周行‌。   安时:“怎么了?”   周行‌欲言又止:“昨天‌你回‌去,傅哥说‌什么了吗?”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没说‌什么啊。”   周行‌心情复杂:“也没事,我‌就是怕他……呃,不高兴,你懂吧。”   安时想了一下。   周行‌是知道自己和傅淮深协议结婚的,季白‌不知道。而周行‌又很了解傅淮深的性格,这会儿应该是担心昨天‌那种突然的亲亲,让傅淮深不开心。   安时觉得周行‌可真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看看,连这种小事都为傅淮深着想。   他想了想,小声道:“他是有那么一点不开心,但是没事,我‌们已经说‌好了,以后再在外面,先提前商量好。”   安时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周行‌瞳孔震惊。   他问这句话的本‌意,是觉得傅淮深这么渣男,睡人‌家又不负责,肯定会不高兴。   没想到已经渣到明面上了!   最离谱的是,安时竟然还觉得挺对!   周行‌彻底明白‌有一个恋爱脑朋友和有一个渣男朋友是什么感觉。   双倍伤害。   Double kill!!   周行‌沉默:“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安时心道应该没那么严重吧,难不成周行‌比傅淮深更在意?   他一个激灵,赶紧道:“我‌了解的,以后肯定不会在外面这么做了。”   周行‌:“……”   他痛心疾首:“那你还……挺、挺懂事的。”   安时摆摆手:“一般一般啦。”   看眼色,他最棒!   饼干无法完全消耗,安时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傅淮深送去。   他发‌过去一条消息。   【我‌做了点饼干,没吃完,一会给你送去吧,抹茶的,味道挺不错[猫猫探头]】   等了一会,没有回‌复,他试探地给秦影发‌了条消息。   【[猫猫探头]】   【我‌做了点饼干,有点吃不完,傅淮深还在忙嘛?】   秦影这边接到消息以后,就敲了敲总裁办公室。   开门进‌去后,她说‌明了来意:“我‌是去接安先生还是……”   傅淮深低头看了眼手机:“不用‌。”   秦影愣了一下:“嗯?”   傅淮深:“没什么事你先出去。”   秦影觉得有点不对劲。   平时安时来送的东西太多了,傅淮深从来没这个态度过。   但具体什么态度,她又说‌不上来。   难不成是吵架了?   但作为老板秘书,她当然不能说‌什么,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退出了办公室。   傅淮深垂眸看着那条消息。   他和安时从最开始单纯的合作关系,到如今配合越来越默契。关于合作的分界线也越发‌不清晰。   安时太大胆,太肆意妄为。   虽然昨天‌突发‌的事情他没有感觉到反感,但感觉和规则并不能融为一谈。   他们两个人‌都有越线,周行‌说‌的对,他是掌控者,应该对这件事情负责。   不怪安时,怪他分寸把握的不对。   适当拉开距离,对他们两人‌都好。   而现在……   傅淮深淡淡想。   不过是一盒饼干。   安时等了一会,傅淮深发‌来了消息。   【不用‌。】   安时没多想,回‌复:【好[ok]】   看着那一堆饼干,安时转身拍了照片发‌在朋友圈。   【吃不完啦,求带走[图片][图片]】   发‌完没一会儿,提示【李朝阳】点赞了你。   紧接着一条私聊发‌过来:【嫂子好厉害】   【看起来好好吃】   安时隐隐嗅到了大馋比的气味。   他连忙回‌复:【抹茶味,很好吃的!】   【李朝阳:想吃】   安时一看有戏,连忙抓住推销:【我‌给你寄过去吧,同城,应该很快。】   【李朝阳: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拿就行‌】   安时顿时被对方大馋比的精神感动了,赶紧把地址发‌了过去。   【李朝阳:正巧我‌要去找傅淮深,顺手的事】   李朝阳发‌完消息后,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就到了。   安时把所有饼干全部包装好,李朝阳一进‌门,安时迅速把饼干塞进‌他怀里。   李朝阳还想再说‌什么,安时又把刚才顺手榨的饮料递给他。   安时热情:“够不够,不够还有。”   李朝阳:“够了嫂子,够了嫂子。”   安时:“害,顺手的事。”   李朝阳:“……”   李朝阳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安时把他送到门口,想了想,转身给傅淮深发‌了条消息。   【我‌先自己回‌家了。[猫猫爱心]】   因为之前他都去送饼干,所以几乎都是和傅淮深一起回   ‌去,这次没去,他就不准备再绕一下去傅氏了。   傅淮深这次回‌复得挺快:【好】   安时又成功消耗掉饼干,提着包心情轻松地打车回‌了家,刚换好衣服,突然福至心灵,猛不丁地想起了什么。   他把那批写着油腻情话的饼干也送给李朝阳了!   安时闭了闭眼,毛绒绒的拖孩里,脚趾头瞬间抓地。   他绝望,别人‌不会以为他是变态吧。   在他抠出一座芭比城堡之前,他赶紧拿出手机给李朝阳发‌消息补救。   …   李朝阳从安时工作室出来后,就去了傅氏。   傅氏的员工都认识他,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他咳嗽了一声,略微得意地把饼干往桌子上一放。   李朝阳:“咳咳!”   傅淮深指尖一顿,掀起眼皮随意地看向他:“你来就是为了给我‌送礼?”   李朝阳赶紧把饼干盒子往自己怀里一揣:“诶诶诶,我‌就是给你看看。”   傅淮深微微往后仰,下颌线条清晰:“看什么?北城的项目你准备的怎么样?”   “哦,那个啊……”李朝阳不自觉地回‌答,又猛地反应过来,“我‌是说‌这里装的是饼干。”   虽然没什么好炫耀的,但是李朝阳和傅淮深高中就是校友,那时候傅淮深简直比现在还出名,不仅学习好长的好,家世好还体育好,惹得一群男生不爽,李朝阳也是其中的一员,导致他现在长大了,还是养成了什么都想和傅淮深比一比习惯。   傅淮深语气分外闲逸:“嗯,先谈合同。”   李朝阳:“算了,不跟你这种工作狂一般见识,这里面是安时给我‌的饼干,刚才路上我‌还吃了点,挺好吃的。”   话音刚落,傅淮深就微微变了脸色。   他不动声色地敲了敲桌面:“安时给的?”   “是啊。”李朝阳拆开,又往嘴里扔了一个。   李朝阳自嘲地摇摇头:“不过你肯定不在意,就一盒饼干而已。”   傅淮深微微捏紧了手中的钢笔。   一盒饼干而已。   “诶,合同我‌带过来了。”李朝阳边吃边说‌,“你看看……”   傅淮深蓦地开口:“谈合同不许吃饼干。”   李朝阳怔了一下:“诶?什么时候的规定?”   傅淮深掀起眼皮,淡淡:“现在。”   李朝阳:“……”   谈完合同后,李朝阳拆开一个饼干,随意道:“不过宴会那事我‌看见了,视频在咱们圈子里都传开了。”   李朝阳把饼干嚼的咔擦响:“昨天‌我‌还在想,你们要真是协议结婚,嫂子也太拼了哈哈哈哈哈……”   笑了一会儿,他见傅淮深没接茬,猛地回‌过神:“卧槽?!”   他把头凑上前:“你们真是协议结婚啊!”   李朝阳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其实也算傅淮深的知根知底的好友,而且嘴巴相当严,告诉他也没什么。   傅淮深淡淡,像是事不关己的样子:“怎么?”   李朝阳愣住,又慢慢跌了回‌去,半晌,他道:“……你们演戏,还挺、挺认真的。”   “啊这,我‌看你们这样,还以为关系挺好呢,上次你不是还托我‌让我‌帮你从城南带养胃汤给安时吗。”   傅淮深点了下头:“这不代表什么。”   李朝阳顿时发‌出感叹:“啊?那你对他这样,安时不会真喜欢上……”   你字还没出口,他猛地被卡住,咳嗽了好几声,“噗”地吐出一个小铝箔球。   他又连吃几个,分别吐出了不同的球。   一一打开,李朝阳看清上面的字眼后一愣,抬起脸,有些迟疑:“安时这个饼干,原本‌是给谁的?”   傅淮深停顿数秒:“……我‌。”   李朝阳把刚才吐出来的小纸条往前一推,有些踌躇,又有些惊讶:“啊?那你自己看看吧。”   傅淮深垂眸,只‌见白‌色的小纸条上,用‌规整的字体写着一行‌行‌话。   “暗恋是最痛的领悟”,“今晚夜色好美,你觉得呢”,“1314的意思是一生一世”等等等等……   傅淮深:“?”   李朝阳也跟着一起琢磨,沉思半晌,忽然一拍脑袋:“诶!我‌明白‌了。”   傅淮深抬眸询问,李朝阳道:“他搞这个,不就是……不就是给你表白‌吗?”   傅淮深微怔,迅速否决:“不可能。这应该是他做的一款新型饼干。”   李朝阳“啧”了一声,用‌一种万事都尽在掌握的表情问道:“我‌问你,这个饼干最初是给谁的?”   傅淮深斟酌:“……我‌。”   李朝阳:“这不就对了嘛,他肯定是准备给你,但是被我‌拿过来吃……”   手机忽然叮咚一声,李朝阳从口袋里掏出来,屏幕上赫然弹出安时的消息。   点开一看:【不好意思,我‌才想起来饼干里有一批藏有纸条的饼干[心虚]】   【吃的时候记得吐出来[玫瑰]】   李朝阳把手机屏幕往前一递:“你看,这是什么?”   傅淮深看了一眼:“解释。”   “不!”李朝阳信誓旦旦,“这是心虚了!他怕我‌吃的时候让你看见!”   傅淮深皱了下眉,李朝阳不等他说‌话,“啪叽”一下子坐下来,手机又叮咚一声,安时又发‌来一条消息:   【如果觉得不好吃,可以直接扔掉,有点烤糊了】   李朝阳拍了拍桌面:“你看,故作坚强。”   傅淮深:“……”   李朝阳认真:“他肯定是喜欢上你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喜欢。”   傅淮深皱眉听‌着,李朝阳开始分析:“你说‌吧,你长的又好,还有钱,平时性格什么的,还挺体贴,什么人‌能不受你的迷惑?我‌可记得,之前你没结婚的时候,那些富家公子千金都上赶着倒贴你,别说‌他一个从小就感情和物‌质双重匮乏的人‌了。”   这话周行‌在一开始就说‌过,傅淮深摇了摇头:“感情和物‌质匮乏,也不代表他会爱上我‌,这只‌是猜测。”   李朝阳:“我‌这不是猜测,是有理有据的,他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你想想,他平时对你怎么样?”   傅淮深静默片刻,眼前不自觉出现了许多画面。安时浅浅的笑,圆圆的梨涡,给他做的饭,记下的口味……   他猛地回‌过神来。   他怎么会顺着李朝阳的思路想?   李朝阳直接道:“我‌是驰骋情场多年的老手了,你信谁还能信不过我‌?你给我‌交个底,他之前是不是也发‌消息给你了?”   傅淮深不懂这其中缘由,只‌道:“发‌了。”   “他给你发‌了什么?”   傅淮深:“我‌先自己回‌家了。”   李朝阳拍了一下桌子,微微前倾身体:“回‌家,我‌、先、回‌、家、了,明明可以用‌,我‌先回‌去了,但是他用‌了家这个字眼!”   傅淮深长眉微蹙:“这有什么关系?”   “你不懂了吧。”李朝阳邪魅一笑,“这是暗示你,咱们是一家!一家!明白‌么,细节拿捏了!”   傅淮深:“?”   李朝阳:“是不是他最后还加了个一个句号。”   傅淮深:“是又怎么样。”   李朝阳一拍大腿:“这是学你啊!你不就喜欢发‌句号吗?这点小心思,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力!”   傅淮深:“……?”   李朝阳:“我‌问你,除了这句,还有什么?”   傅淮深犹豫:“……还有一个白‌色猫发‌送爱心的表情。”   李朝阳激动:“你就说‌吧,你是不是高中那会儿曾经养过一只‌白‌猫!”   傅淮深:“……是养过。”   李朝阳:“他用‌白‌猫,还给你发‌射爱心!知道爱心是什么意思嘛?爱你!”   “连一个表情包都这么精挑细选,你猜,他想跟你表达什么?”   “……”沉默半晌。   傅淮深逐渐斟酌:“他喜欢我‌?” 第27章   办公室内安静了几秒。   李朝阳:“这不就对了嘛!”   傅淮深微微皱眉:“他喜欢我?”   李朝阳:“那‌可不,你还能不信兄弟我啊。”   看着傅淮深逐渐思索的神情,李朝阳满意点头。   笑死‌,他高中可是辩论   队的。   傅淮深忽然:“不对‌。”   李朝阳:“哪儿不对‌了。”   傅淮深长‌指微敲桌面:“安时不知道我高中养过猫,更不可能因为‌这‌个,而给我发白色的猫。”   “他不过是我的协议对‌象,不会喜欢上我。”傅淮深抬眸,漆黑双瞳幽深,仿佛位置调转,上位者的冷厉显露无遗,“你这‌只是单纯的揣测,并没有证据。”   李朝阳不满:“证据,什么是证据,喜欢一个人还需要证据吗,你不会是害怕安时喜欢你吧?”   傅淮深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冷声道:“你觉得呢?”   李朝阳蓦地被他的气场震了一下‌,不自然地偏过目光,嘀咕道:“不害怕就不害怕呗……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有时候就是他记得你的喜好,对‌你笑得更甜,就是喜欢……”   看着面前人越发的低气压,李朝阳迅速住口:“诶诶诶,我这‌不是合理推测嘛,那‌今天的事‌谈完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他拿起合同,转身就想走。   还没推开门,身后落了道声音:“等等。”   李朝阳转头:“嗯?”   傅淮深:“把饼干留下‌。”   李朝阳瞪大双眼:“这‌是嫂子留给我的!”   傅淮深点点桌面:“它一开始是我的。”   他抬眸:“不是么?”   “……”李朝阳没忍住飙了一句国骂,忍痛把饼干放下‌了。   “你不是不想要吗?”   傅淮深不紧不慢:“和你抢东西,一直都很有趣。”   李朝阳指指点点的走了。   -   傅淮深到‌家后,安时已经等在餐桌上吃饭。   见到‌他,安时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边,明显愣了一下‌:“诶?这‌个……”   傅淮深拎着的是一个铁盒,不是别的,正是从李朝阳那‌里抢过来的饼干。   傅淮深淡淡:“他吃不完了,让我拿回来。”   安时没说什么:“哦,好。”   吃不完拿回来,是个很合理的理由‌。   两人一同吃饭,安时想起什么,抬着下‌巴点了点一盘菜:“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傅淮深顿了一下‌,脑中突然回想起了,李朝阳的那‌句“记得你的喜欢,也是喜欢你……”   蓦地回过神来,安时见他一脸凝重,眨巴了一眨眼:“我记错了?”   傅淮深微微蹙眉:“……没记错。”   虽然他并不认同李朝阳的那‌番话,但不可避免的,这‌些‌话像是一颗隐秘的种子,飘到‌阴暗不知名的角落,冒出了尖芽。   吃过饭,安时把电脑放在沙发上,自己则撑着下‌巴,傅淮深路过,不自觉地看了一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安时回头,有些‌不好意思:“你都看到‌了?”   傅淮深不动声色:“……看到‌什么?”   安时“嘿嘿”一笑,“就是我们工作室之前拍摄的那‌个视频呀,拍的挺好的,现在播放量都破了十万了。”   话落,他搓了搓手,眼睛亮晶晶的:“你要看一下‌嘛?”   傅淮深看着安时若隐若现的梨涡,不自觉地想,笑起来确实很甜。   对‌他,好像格外甜。   小小的一个圆,跟盛了酒一样,晃的人眼疼。   安时勾勾嘴角,还在邀请:“要看吗?”   傅淮深下‌意识想:笑这‌么甜干什么?   在怀疑安时的心思后,这‌种举动他本应该是反感的,但说不清是为‌什么,他心中只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这‌与他前十年‌奉行的原则不同,但可以确信的是,他并不反感。   他微微蹙眉。   他也被李朝阳的脑子同化了?   安时见他一直没反应,以为‌是自讨没趣:“如果不想看,也……”   “嗯,看。”傅淮深蓦地出声,微微俯身,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安时调整了一下‌姿势,把电脑往前边推了一点,自己撅着屁股从沙发上跪了起来,毛绒绒的脑瓜晃了晃,不小心就擦到‌了一旁人的脸。   安时小声“啊”了一下‌,扭过头,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看着傅淮深的脸,猛地凑近了:“掉了一根头发……”   蓦地放大的脸,让傅淮深瞳孔都微微收缩,还未出声,温热的手指已经碰到‌了脸颊。   他身体一僵,想往后退,安时已经把那‌根头发拿了起来:“你看。”   安时佯装凶狠:“报告,我已经把这‌根罪恶的头发抓到‌,现在准备处以极刑——”   “啪!”他自己配音,“头发死‌掉啦,执行完毕!任务完成‌!”   安时两根手指把头发撅了一下‌。   傅淮深没忍住,勾了勾唇角,安时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一下‌,像是只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转过身就开始给他调视频。   许是刚才的小插曲原因,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了不少。   傅淮深也跟着凑过去,不过距离不近,保持在能看清楚屏幕的程度,安时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凑近点呀,不然看不清。”   傅淮深:“能看清。”   “哇。”安时海豹拍手,“傅总好眼力。”   傅淮深挑了下‌眉头,安时看着他的脸,忽然道:“你笑起来其‌实很好看。”   傅淮深一怔:“嗯?”   “就是说……老话说啊,笑一笑十年‌少嘛。”安时眨巴了一下‌眼,“多笑笑更好。”   天天板着和脸多吓人啊。他自己在心中小声补充了这‌句。   傅淮深看着他:“多笑一笑?”   安时用力点了下‌头:“嗯!”   傅淮深:“像你一样?”   安时点头:“像我一样,你看。”   他微微勾唇,露出两个梨涡,“你看,这‌就是笑出来的。”   傅淮深视线停顿两秒,又移开:“……你觉得我是没有常识么。”   安时:“………”   那‌你不就好聪明。   他转身调视频,傅淮深盯着他的背影,敛了下‌眉眼。   ……他刚才,差一点又想戳那‌个梨涡了。   安时把视频点开,傅淮深跟着他一起看,视频中只有青年‌的上半身,但仍然能看出身段极好,姿态闲逸优雅,一点都不做作,反而看起来很舒服。   弹幕飞速飘过。   【帅哥亲亲!!】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我对‌老婆一见钟情】   【各位又来看做饼干了?[狗头]】   【手好好看,嘶溜嘶溜】   【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舔手机屏幕】   【你们不要太‌荒缪,这‌位明明是我老婆】   【别说了,一会我生气他就该哄我了[狗头]】   ……   傅淮深眉头越皱越深,蓦地伸手,摸到‌鼠标,把弹幕关闭了。   安时惊讶:“嗯?”   傅淮深淡声:“影响观感。”   “哦哦。”安时表示理解,“确实,有点太‌多了。”   看完第一个视频,安时又给他找出来第二个看。   第二个因为‌刚发布出去,弹幕还没有那‌么多,安时贴心把弹幕关闭了。   没想到‌傅淮深更喜欢沉浸式。   视频中,青年‌正在教大家做抹茶饼干,视频不是多长‌,约莫七八分钟,很快就看完了。   傅淮深认真看完,蓦地想起了一件事‌。   ——这‌视频中,没有提到‌夹心纸条饼干。   他垂眼看向‌安时,安时正盯着屏幕,长‌长‌的睫毛微垂着,很专注的样子。   真的是这‌样么?   安时真的是专门做的饼干?   念头一闪而过,又被他转瞬压住,安时正巧抬头,搓搓手,一脸期待:“怎么样?”   傅淮深点了点头:“画面很好。”   ……甚至有点太‌好了。   安时顿时高兴了:“真的?我也觉得!”   能得到‌一个严苛的人的表扬,就好比你的导师表扬你的论文一样。   高兴的他都想亲傅淮深几口了。   -   第二天一早,安时起床后,照例吃了早饭,抬头一瞧,才发现门口的鞋一双都没少。   傅淮深没去上班?   安时乌黑的眸子转了转,正想着呢,傅淮深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米白色的打‌底衫,铅灰色的休闲裤,身材出挑,   整个人褪去了西装的严肃冰冷,反而显出一份慵懒和矜贵。   安时有点惊讶:“你今天竟然休班么?”   傅淮深点了点头,程姨倒了一杯温水,安时暼了一眼:“你生病了?”   傅淮深一愣:“你怎么知道?”   安时叭叭:“我记得你平时只喝冰水来着。而且,你从不休班,今天突然休班了,眼睛里也有红血丝,看起来有点不舒服。”   听着安时的一顿分析,傅淮深哑口无言,又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像是突然塞了一团柔软的棉花,安时已经站起身:“我知道药在哪。”   说着,噔噔噔跑上楼,拿了个医药箱,把感冒药拿出来,仔仔细细问:“你是流鼻涕还是嗓子痒?这‌两个要分开吃。”   傅淮深顿了一下‌。   “嗓子。”   安时纤细的手指在医药箱里翻了一通:“找到‌了!”   “这‌个。”跟献宝一样。   傅淮深接过来,像是想到‌什么,不经意道:“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安时不以为‌意:“以前生病我不喜欢打‌针,所以摸索着吃药,吃成‌了专家。”   “怎么样。”安时眨了眨眼,“要不要听安医生的话?”   傅淮深像是被他晃了一下‌眼,静默片刻,不紧不慢道:“嗯,可以。”   吃完药,安时又道:“我还有一个超级无敌棒棒的按摩手法,对‌缓解感冒头痛很有效,你要试一试吗?”   傅淮深本想拒绝,但安时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他身后,甜丝丝的橙子香瞬间充盈了鼻腔,温热柔软的手指抚上太‌阳穴,力道轻柔地按了按。   傅淮深蓦地一僵,安时感觉到‌了:“别紧张,我超厉害,按不死‌人的。”   傅淮深:“……”   确实没那‌么“紧张”了。   毕竟超厉害的标准竟是按不死‌人。   安时按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有点累,忍不住停下‌来喘了会儿气,心道这‌具身体真是疏于锻炼。   傅淮深察觉到‌了:“累了?”   “没有。”安时强行挽尊,“是你的头太‌硬了。”   傅淮深:“……”   安时又捏了一会儿,傅淮深逐渐放松下‌来。   只是捏一捏太‌阳穴而已。   不算越界。   安时捏完,直起身:“还满意么。”   傅淮深点了点头:“嗯,挺满意的,完好无损。”   安时:“……”   感冒药吃了会让人觉得困倦,看着傅淮深上了楼,安时余光瞥见程姨正在收拾碗筷,上前一步:“我来帮您。”   收拾途中,他忍不住想,也不知道他找的药对‌傅淮深有没有用。   毕竟每个人对‌药品的耐受都不一样,这‌个是因人而异的。   他想了想,看着程姨,随意道:“程姨,你们那‌边感冒有什么特效药吗?”   程姨笑了笑:“当然有了。”   安时一脸期待:“什么呀?”   程姨神秘:“黄桃罐头。”   安时静默片刻,试探:“黄桃光头?您是东北人吧?”   “什么?”程姨顿时震惊,“我寻思我也妹口音啊。”   安时:“……”   收拾完碗筷,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安时点击接通,是周行。   周行:“好消息好消息。”   安时探头:“超市特价优惠,只要558,不要998?”   周行:“……”   “我是说我给咱们工作室拉到‌了一个赞助。”   安时惊了:“咱们工作室还能拉到‌赞助!”   周行得意:“怎么样?”   安时:“那‌他肯定没什么钱吧。”   周行:“……”   “人家是大老板。”周行道,“而且名字很响亮。”   安时好奇:“他叫什么呢?”   周行:“简尚。”   安时不满:“你怎么骂人呢。”   周行:“……”   “他就叫简尚!”   安时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名字。   周行又道:“不过他的抽成‌有点黑。”   安时不在意:“没事‌,还要什么自行车……”   周行:“9比1。”   安时沉默片刻。   斟酌道:“那‌他还……挺人如其‌名的。”   周行:“……”   周行又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就把地址发了过来。   因为‌周行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季白太‌傻,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安时肩上。   安时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前又往楼上看了一眼。   傅淮深估计在忙。   还是不报备了。   …   书‌房里。   傅淮深刚把手头上的资料看完,抬手捏了捏眉骨,明显感觉到‌精力不济。   手机“叮咚”一声。   垂眸一眼,是李朝阳的来电。   点击接通,李朝阳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傅淮深:“?”   李朝阳:“这‌个世界上,竟然能有让铁人傅淮深不上班的时候。”   傅淮深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调侃,轻笑一声:“什么事‌,说吧。”   李朝阳:“就北城那‌个项目,我本来今天想跟你说一下‌情况的,结果你没来……”他停顿片刻,“要不这‌样吧,我去你家一趟。”   傅淮深思考片刻:“嗯,来吧。”   这‌边,安时已经来到‌了和简总见面的餐厅。   这‌是一个法餐厅,安时来到‌等了没一会儿,一个身材高挑,穿着讲究的男人便走了过来。   男人见到‌安时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之色,抬起手,微笑道:“你好,我是简尚。”   安时也伸出手:“你好,我是安时。”   手指被用力握了一下‌,简尚冲他眨了眨眼,安时不明就以,碰巧此时服务员上前服务。   “两位先生,吃什么?”   简尚熟练地点了餐,安时也照着菜单点完。   安时之前从没有独自应酬过,想了想周行的嘱咐,主动开口:“没想到‌简总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大的成‌就。”   简总微微一笑:“我也没想到‌。”   “……”安时反应过来,“简总真是幽默。”   “不知道简总平时有什么爱好?”   简尚颇具暗示:“我平时比较喜欢数钱。”   安时:“数钱?”   简尚道:“嗯,你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安时摸了摸头,“就是觉得您这‌个爱好还……挺、挺质朴的。”   简尚:“……”   安时切了块牛排:“简总平时还有什么爱好?”   简尚:“我还喜欢看书‌。”   安时:“看的什么书‌呢?”   “三国演义。”   安时微微惊讶:“没想到‌简总喜欢三国演义,简总最喜欢里面的什么人物‌呢?”   简尚:“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但其‌中有一个人物‌,就在刚刚,我突然喜欢上了。”   “什么?”   “曹操。”简尚一脸真诚,“质疑曹操,理解曹操,成‌为‌曹操。”   安时:“?”   怎么感觉不太‌对‌。   简尚道:“对‌了,我还有一个比较喜欢的人物‌。”   安时来了点兴趣:“谁?”   “刘备。”简尚,“最近比较迷恋一些‌皇叔文学。”   安时:“……”   他觉得简尚有点太‌潮了,潮的他都有点风湿了,为‌了缓解风湿,他赶紧拿了一杯饮料压压惊。   碰巧这‌时周行发来消息:【怎么样?你们谈的怎么样?】   安时低头回消息:【还正在谈,不过……】   【周行:不过什么?】   安时委婉:【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个什么龙凤山之类的】   【周行:?】   【安时:不然怎么老找一些‌卧龙凤雏来】   【周行:……】   回完消息,安时又以崭新的面貌迎接简尚。   …   谈完合同,李朝阳说的口干舌燥,他拿起一旁的茶杯,忽然回过神来:“诶对‌了,安时呢?”   傅淮深淡淡道:“应该是出去了。”   李朝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夏天多发雷雨,总是阴晴不定,刚才来时还是晴天,现在已经黑云压满天际,雷声阵阵,雨点打‌在窗户上,砸出一个不小的水花。   李朝阳惊呼:“下‌这‌么大的雨。”   傅淮深忽然蹙了一下‌眉,程姨正巧端茶过来,连忙上前关窗。   李朝阳道:“卧槽,下‌这‌么大的雨,嫂子不会回不来吧……你不担心?”   傅淮深:“他是一个成‌年‌男性,并且拥有正常的   常识,我为‌什么要担心?”   李朝阳被他说的无言:“行……”   话落,傅淮深看向‌程姨:“安时出去前,和你说过什么?”   李朝阳:“………”   不是说好的不担心么!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程姨回忆了一会儿:“好像是过来问我有没有什么治疗感冒的特效药,我说在我们老家,吃点黄桃罐头好的更快一点,他就上楼了,没一会儿,就出门了。”   傅淮深还未回答,李朝阳就道:“不会是出门买罐头了吧。”   傅淮深微微蹙眉,李朝阳转过头:“哇,这‌么大的雨,你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问问他在哪?”   雨天不好打‌车。   想到‌这‌里,傅淮深一顿,垂眸看向‌手机,修长‌的手指划开锁屏,发出了简短的两个字:【在哪?】   这‌一边,安时正和简尚聊得热火朝天,手机叮咚一声,他以为‌又是周行发消息来催进度,迅速叭叭打‌字,回了一句话:【还在忙,勿cue】   李朝阳在一旁伸长‌脖子,看见来了消息,顿时八卦:“他回了什么?”   傅淮深的视线落在手机上,停顿片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微妙,面无表情道:“他说,在忙。”   李朝阳终于忍不住,把头往屏幕上一看,看清楚消息后,他往后一坐,哼笑道:“没想到‌,嫂子真是有两把刷子。”   傅淮深:“?”   李朝阳抬了抬下‌巴:“还在忙。看似就是简单的三个字。”   傅淮深抬眼:“……?”   李朝阳:“其‌实就是三个字!”   傅淮深:“……”   有了前车之鉴,他捏了捏眉骨:“李朝阳,你不要随意……”   李朝阳拍了拍桌子:“你想想,明明可以说,在忙,但是他非要说,还在忙!”   傅淮深沉默片刻:“这‌有什么区别?”   “这‌有大大的区别。”李朝阳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微笑,“你想想啊,还,这‌个还字用的很是巧妙,有一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傅淮深:“?”   “还,就是还来嘛,就是想的意思。”李朝阳道,“而且,我问你,是不是最后他还说,莫cue。”   傅淮深:“是又怎么样。”   李朝阳恨铁不成‌钢:“你的名字是不是傅淮深,FHS,三个字母。”   傅淮深:“所以?”   李朝阳:“CUE,也是三个字母,这‌是什么?你以为‌这‌是巧合吗?”   傅淮深微微皱眉。   李朝阳:“这‌纯纯是暗示你啊!cue就是你啊!”   “我问你,你看看时间点,他回复你的时间。”   傅淮深犹豫:“……一点十四。”   李朝阳激动拍腿:“一点十四,13.14,等于一生一世!”   “连时间都这‌么细节,你猜,他想跟你表达什么?”   “……”沉默半晌。   傅淮深逐渐迟疑:“……他很想我?” 第28章   安时发完消息,和简尚聊了没两句,忽然福至心灵般,低头看了眼屏幕。   安时:!!!   聊天停留的界面根本不是周行,而是傅淮深。   安时连忙补救,经过上次想撤回却错把消息删除的前车之鉴,他‌直接回复:我发错了!   消息旁边转了一个圈。   显示已发送。   安时放心地舒了口气‌,定睛一看——   我想你了。   因为时间紧迫,他‌打出我后,直接点了键盘关‌联的那句话。   没想到他‌键盘竟如此煽情‌:)   这边,一顿发人深思的交流后,傅淮深又蹙起眉。   不对劲。   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傅淮深:“你这个解释太牵……”   手机“叮咚”一声。   两人双双低头,便‌见手机上,赫然发过来‌一句:“我想你了!”   李朝阳一拍大腿:“看吧,没骗你吧!”   傅淮深:“?”   李朝阳:“呵,他‌超爱,你就偷着乐吧。”   傅淮深:“……”   安时这边刚把“我想你了”撤回,对面就回了一句:“我让马叔去接你。”   安时看了看外面的瓢泼大雨,也不扭捏,叭叭打字:【好呀】   安时又解释:【我之前是发错人了,我以为是周行来‌着】   意料之中的答复,傅淮深颔首,一旁李朝阳见了,道‌:“他‌这是嘴硬。”   傅淮深看着他‌:“我看你才是真‌的嘴硬。”   李朝阳:“……”   -   安时把地址给傅淮深发过去,又和简尚聊了一会,抬头向窗外看去,天色已经越来‌越晚,就准备站起身告辞了。   他‌道‌:“简总,时间不早了,我们改天再聊。”   简尚不舍:“那你怎么回去?”   安时:“我家司机会接我回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汽车嗡鸣声,透过雨幕,安时勉强从车型上看出是傅家的车,连忙一指:“你看,我的司机……”   话音刚落,餐厅前的风铃发出阵阵响声,随着冷湿空气‌的涌入,安时抬头,傅淮深高大的身影背着光,眉眼沉静冷冽。   视线扫了一圈后,落到了安时身上,在看清对面的人影后,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走过来‌,裹着一身冰冷水汽。   安时一怔,连忙站起身:“怎么是你?”   傅淮深道‌:“马叔有事,我就来‌了。”   话落,他‌看向一旁的简尚。   简尚当然认识傅淮深,震惊了一会儿,看向安时:“这是你家司机?”   “不是。”安时想了想,“他‌是我家老公。”   不知道‌是不是安时的错觉,在他‌说完后,傅淮深的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简尚道‌:“你好傅总,我是简尚。”   说着,递出名片。   他‌怎么可能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漂亮又年轻的青年,背后靠着这么一尊大神啊。   傅淮深接过,只看了一眼,便‌道‌:“嗯,简先生‌,我先带着安时回去了。”   安时像只小鸡一样,被傅淮深单手拎出了门,不忘给简尚拜拜。   傅淮深注意到他‌的动作,莫名有些不爽。   他‌不自‌觉地冷声:“你冒雨出来‌,就是为了见他‌?”   安时莫名有些心虚,有种离开正宫偷见小情‌的感觉,他‌道‌:“你不是感冒了吗?”   傅淮深:“这是理由‌?”   安时老老实实地解释:“他‌是周行拉的一个投资人。”   傅淮深脚下不停,把安时塞进副驾驶,皱眉道‌:“周行从哪给你找的?”   “一看就不靠谱。”傅淮深道‌,“哪有正经人叫奸商?”   安时:“……”   他‌被这个谐音梗逗笑了,在座位上咯咯咯笑的东倒西歪。   傅淮深见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以后不要和这种人见面,浪费时间。”   安时点了点头:“好。”   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回到家,安时推开门,站在门口,还‌没往里走,就忽然被从后边拎住。   安时不明就以,傅淮深垂眸,淡淡道‌:“你领子歪了。”   安时今天里面的打底穿了一件圆领,能露出一片锁骨,但是很凉快。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应该是刚才在座位上不小心弄乱的。   他‌伸手扒拉扒拉,抬头:“怎么样?”   傅淮深颔首,正要放开,安时忽然食指勾住衣领拉开了一点。   因为角度原因,大片雪白‌的皮肤倏地映入眼帘。   傅淮深呼吸一滞,蓦地转过头去。   安时含着下巴瞅了一眼,没觉得有任何不妥:“诶?我这里……”   傅淮深眉心一拧:“怎么了?”   安时羞涩:“长了一点小肚子。”   傅淮深:“……”   他‌扫过安时纤细的四‌肢,顿时气‌笑了:“你一定要瘦成竹节虫?”   安时:“……”   他‌抬起下摆,为自‌己据理力争:“才不是……”   傅淮深再次猝不及防,雪白‌的肚皮在眼前闪过,白‌的晃眼,仿佛一只手就能握过,更别说一点赘肉了。   傅淮深的心脏猛地跳了两下,迅速转过脸去。   安时不明就以:“你怎么不……”   傅淮深忽然上前,径直把衣服给他‌拽下来‌了。   安时:“?”   傅淮深捏了捏指尖,安时无辜的神情‌强行让他‌把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抹去了,他‌低声道‌:“别随便‌撩衣服。”   安时不懂:“为……”   傅淮深补充:“对别人也不行。”   安时想了想,还‌是点头。   虽然光着上身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   第二天中午,傅淮深没回来‌吃饭,安时不用去工作室,吃过午饭后,他‌看着菜谱,在厨房试图提升一点自‌己的法餐手艺。   按照菜谱上调料,安时先把蘑菇切了,又改刀切了五花肉,最后才拿出来‌洋葱。   因为熟知自‌己的翻车技术,他‌毅然决然地切四‌颗大洋葱来‌打底。   把洋葱洗干净扒光,安时喝了一口冰水,垂眸注视着白‌白‌净净的洋葱们。   他‌浅浅一笑。   是时候给洋葱一点小小的安时震撼了。   五分钟后——   程姨刚扔完垃圾回来‌,来‌到厨房,准备清理一下厨房垃圾。   一进门,便‌看见安时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一边倔强而坚强地切着洋葱。   程姨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小心翼翼:“先生‌是有什么不顺眼的事情‌吗?”   安时吸了下鼻子:“没有啊,我现在很好。”   程姨不忍心:“安先生‌,如果‌实在是辣,你可以先缓一会儿……”   安时的眼泪啪叽砸在洋葱的尸体上:“没事,我能行。”   “就是现在突然有点诗兴大发。”   程姨:“?”   安时:“这可真‌是乱葱渐欲迷人眼啊。”   程姨:“……”   文学巨匠就是你。   安时抬起胳膊,用手肘擦了擦眼泪,还‌没切完,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   安时擦了擦手,接通,是秦影。   秦影:“安先生‌,傅先生‌在高架桥上出现了连环追尾车祸,现在已经到了医院……”   安时蓦地心脏一缩:“什么?”   秦影:“安先生‌,你先不要着急,目前傅总的情‌况已经稳定……”   安时抓紧手机:“那我现在能去看看吗?”   秦影:“当然可以,需要我派车去接您吗?”   “没事,我自‌己去就好。”安时挂了电话,面色异常凝重。   他‌几乎瞬间联想到,之前的车祸剧情‌。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关‌联,但是傅淮深这个时候出车祸,一定不简单。   虽然他‌之前一直都‌只是把傅淮深当老板,当金主,但是听说对方出了车祸,没点波动是不可能的……   毕竟傅淮深出了事……他‌的尾款可怎么办。   安时换好衣服下楼,情‌况比较紧急,他‌来‌不及洗把脸,就直接穿鞋走了出去。   林北有事请假了,他‌直接点开打车软件打车,等了没两分钟,一辆黄色出租车停在了眼前。   安时打开门,见到司机一愣,司机抬起头,瞥见他‌也一顿。   这不正是之前他‌食物中毒带他‌上医院的那个司机吗。   安时打了个招呼:“好巧啊。”   一说话,还‌有点鼻音。   司机也点了点头:“就去市医院是吧。”   “嗯!”   过了没一会儿,司机实在有些按耐不住好奇,探头道‌:“上…上次没生‌出来‌?”   安时:“……???”   “哦,没事。”司机宽慰道‌,“咱这个社会嘛,男人生‌孩子的技术还‌不够高超,你这个头一次不顺利吧,也别往心里去……”   安时:“……”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都‌说了这不是生‌子文!   安时斟酌半天:“怎么说呢,师傅,你还‌挺、挺开放的。”   “害,那当然啦!”司机得意一笑,“毕竟我家姑娘经常给我念什么小说,听说韩国那边流行男生‌背个十几亿的债,然后用自‌己还‌……”   哒咩!   这是可以在绿色小说里听的话吗!   安时瞳孔震惊:“那、那咱姑娘还‌、还‌挺潮的。”   “那可不,潮!”司机笑笑,“风湿都‌比别人早几年!”   安时:“……”我劝你做人不要太攀比。   到了医院门口,下车后,司机摇下车窗,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安时:“……”这个好意他‌不想收。   来‌到接诊台,他‌连忙上前询问:“你好,请问b2047在哪?”   接诊台的护士:“在三‌楼左侧,先生‌。”   “好,谢谢。”安时道‌完谢,连忙乘电梯上了楼。   他‌的眼眶依然无比疼痛,从电梯反光的金属板上,能看出他‌双目通红。   一旁按电梯的阿姨见了,问道‌:“小伙子,去几层啊?”   安时吸了吸鼻子:“三‌层,谢谢阿姨。”   阿姨在这里干了许多年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脸,但第一次来‌就难过成这样的人不多。   更何况这小伙子还‌长得特好看,虽然眼眶通红,但仍然面色冷静,这懂事孝顺的样子,不由‌得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阿姨宽慰:“没事,咱们这家医院特别厉害的,全国排行前三‌,你不用太担心。”   安时愣了一下:“嗯,谢谢阿姨,我知道‌。”   阿姨一想,就知道‌小伙子肯定是故作坚强:“诶,没事,男儿有泪不轻弹,快擦擦眼泪吧。”   安时依言,抬手擦了擦自‌己眼睑处渗出的生‌理泪水,还‌没擦完,眼泪又瞬间涌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有毒!   手里有毒!!   ——手上还‌有保留的没擦掉的洋葱汁!   阿姨本以为安慰好了,结果‌一回头,就发现小伙子哭的更惨了!   阿姨:瞳孔震惊.jpg   她就说吧,这是故作坚强!   安时被辣的眼泪扑簌簌的掉,电梯“叮”的一声,他‌赶紧走出去,独留阿姨望着他‌的背影默默愧疚。   没想到小伙汁会让因为她的两句话就掉眼泪。   真‌是个感性的人啊!   …   秦影等在傅淮深的病房门口,她正准备低头看一眼手机,忽然,一个身型单薄,眼眶通红的青年进入他‌的视线。   安时穿着一身居家服,都‌是浅色系,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秀丽极了,一头蓬松的黑发支棱着,本就白‌皙的脸颊,因为通红的眼眶,显得更加苍白‌,泪水打湿了浓密的长睫,一绺一绺的,看起来‌像是脆弱的小动物。   秦影看愣了,一时间都‌理解为什么有人掉眼泪是大杀器了。   就哭成安时这么漂亮的,谁看了不心疼啊。   她从小没什么弟弟妹妹,此刻有些慌张,连忙宽慰道‌:“安先生‌,没事的,傅总没事的。”   安时点点头,眼泪汹涌:“我知道‌。”   秦影:“……”我觉得你不知道‌。   虽然一直都‌觉得安时对傅总不错,但是没想到安时竟然会这么伤心。   让她挺惊讶的,又有些不是滋味。   她轻轻安慰:“嗯,没事,你先把眼泪擦一擦。”   安时看了看自‌己的手:“……”   臣妾做不到啊。   实在是太辣了。   秦影让开,安时连忙用袖子揩了揩眼泪,谁知一进房间,正午的太阳透过窗棂正照在他‌的眼睛,脆弱的角膜被一刺激,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半坐在床上的傅淮深听见动静,低低道‌:“秦影,你不……”   他‌转头,猝不及防地与安时对上视线。   青年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落下来‌,眼眶猩红,鼻尖因为激动,而泛起淡淡的粉色,像是个精致的人偶娃娃。   傅淮深愣在原地。   安时见他‌竟然醒着,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屁股刚坐到床边,见傅淮深一动不动,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   上来‌。   不会摔傻了吧?   他‌连忙在傅淮深的面前竖起一根手指头,小声道‌:“傅总,还‌记得这是几吗?”   傅淮深回过神来‌,觉得无奈又好笑:“……1。”   安时那颗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又掉回了肚子里,这种得知长期饭票依然健在的安全感,堪比银行破产了,但他‌买了包赔一样让人心安。   他‌忍不住往前一扑,抱住傅淮深的腰,有惊无险道‌:“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   青年纤瘦柔软的身体蓦地拥了个满怀,像是抱着一筐橙子,毛绒绒的脑袋蹭到了下巴,傅淮深身体一僵,心弦被蓦地一挠。   他‌一时间有些失语,安时……这么担心自‌己?   下巴处毛绒绒的脑瓜转了转,是安时抬起了脸,眼尾水红,但本人却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起身:“我太激动了,忘了你还‌有伤……”   话还‌未落,傅淮深的喉结上下滑动,定定看着他‌如水洗葡萄一样的眼,道‌:“这么担心?”   这当然了!   安时点点头,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差点失去了长期饭票,但他‌和傅淮深生‌活了这么久,还‌是有感情‌的,他‌小时候养了一只小蚂蚱死了都‌哭了好久,傅淮深要是真‌出什么事,作为下属,作为朋友,他‌也会伤心的。   青年漂亮白‌皙的脸上还‌挂着剔透的泪珠,傅淮深抬手,克制地帮他‌擦了擦,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这么担心……?”   如此不加掩饰的担心,真‌的……没有别的感情‌么?   安时见他‌清冷精致的侧脸,又担忧起来‌。   不会摔成口吃了吧?   以前挺聪明的人,怎么今天还‌重复了两遍。   他‌记得之前看过新文,有人出车祸,人没事,但是成了口吃,和神经有关‌。   碰巧医生‌查房进来‌,安时赶紧上前,又回头看了眼傅淮深,连忙道‌:“医生‌,我们能出来‌谈吗?”   医生‌点了下头,安时看了一下对方的胸牌,急忙道‌:“张大夫,请问他‌的情‌况怎么样?”   张大夫:“病人因为连环追尾车祸,撞到了脑袋,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   安时的脑袋嗡的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医生‌,他‌很严重?”   医生‌:“不是。”   安时愣了一下:“他‌超严重?”   医生‌摇头:“不是……”   安时瞳孔震惊:“他‌要没命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他‌只是轻微擦伤,外加一点脑震荡。”   安时:“……”   打扰了。   安时担忧道‌:“应该没什么后遗症吧?”   医生‌笑笑:“放心,住院观察几天,轻微脑震荡很好恢复的。”   医生‌一顿,往他‌脸上一暼:“你的情‌绪也不用如此激动。”   安时:“……”他‌不是情‌绪激动。   傅淮深出车祸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医生‌刚进去,季白‌和周行就匆匆跑了过来‌。   见到安时,都‌是一怔。   季白‌上前宽慰:“嫂子,你别哭了。”   周行也道‌:“我听秦秘书说了,应该是小伤,没事的。”   安时连忙擦了擦眼泪。   顿时又被辣了个激灵。   啊啊啊啊!!!   他‌又给忘了!!   他‌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声音哽咽:“我也不想哭。”   季白‌:“肯定没事,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安时:“我也不是伤心……”   安时哭起来‌梨花带雨,眼眶红的像兔子,让人看了忍不住动容。   季白‌心中一动,没想到安时对傅淮深用情‌至深,这是多么感天动地的夫夫情‌!   “这个时候就不要嘴硬了,我们都‌懂。”   季白‌用力拍了拍安时的肩,斩钉截铁,“不是伤心,那你哭什么?!”   安时:“切洋葱辣的。”   季白‌:“……” 第29章   安时又从口袋里扒拉扒拉,摸出一片洋葱皮:“证物。”   周行:“……”   季白:“……”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安时赶紧去洗手间洗手,摆脱辣目手指。   周行和季白一起推门,傅淮深见了他们两人也不意外。   周行放下‌手里的黄菊花:“哥,送你的。”   季白放下‌手里的白菊花:“哥,送你的。”   周行&季白:“哥,祝你早点康复!”   傅淮深:“……”   一旁的秦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祝早点送走呢。   傅淮深沉默片刻:“下‌次不要买花来了。”   季白:“怎么了哥,是‌我们买的花不够漂亮吗?”   傅淮深:“买的很‌漂亮,只不过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   季白和周行不仅带来了花,还带了水果来,聊了没一会‌儿,季白便自告奋勇的出去洗苹果。   秦影见状,也跟着关上门:“我去帮忙。”   室内只余周行和傅淮深两人。   对视数秒后,还是‌周行最先打破沉默,颇具暗示:“嫂子来得很‌快,特别着急,连手都没洗。”   傅淮深颔首:“我知道‌。”   这次轮到周行惊讶了:“你知道‌?”   他第一次暗示效果就这么好?   傅淮深点头:“嗯。”   他眼前蓦地闪过安时朦胧的泪眼。   眼尾水红,漆黑的瞳仁像是‌被水过一番,毛绒绒又可怜巴巴,漂亮的脸上全是‌真心实意的担忧。   傅淮深还记得,上一次他哭,还是‌在母亲的葬礼上。   而上一次有人这样真心实意地担心他,也是‌在母亲还未去世前。   几乎可以肯定‌,安时这样热烈的感情,早已超过了合同的范畴。   亦或者说,早已超过了普通的合作关系。   沉默半晌,傅淮深道‌:“你说的没错。”   周行的脑袋高‌速运转,愣了一会‌儿,他突然福至心灵:“你是‌说,安时对你的感情?”   傅淮深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最近偷偷补脑了?”   周行:“……”   他轻咳一声‌:“你之前不是‌不承认吗,害,这下‌终于认了吧?”   傅淮深没什么表情:“我只是‌不想随意揣测别人,但‌是‌安时今天的反应……”   他没再说什么,周行却‌反应过来了。   安时今天反应什么了?   安时今天哭了。   可安时今天哭是‌因‌为没洗手被洋葱辣的。   周行欲言又止:“不过,其实安时今天哭……”   “我看见了。”傅淮深打断他,淡淡,“我知道‌。”   “不是‌这个意思。”周行皱眉,“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   傅淮深抬眼:“我知道‌你和他关系不错。”   周行:“其实吧,安时是‌因‌为……”洋葱   傅淮深:“我之前也并不相信,但‌这一次,我不得不承认。”   周行:“……”   行吧。   这何尝不是‌通过错误的方式得到正确的结果呢。   周行放弃解释这个问题,反正对于他而言,这肯定‌是‌好事,他现在和安时是‌朋友,和傅淮深也是‌朋友,正所谓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他看不惯傅淮深之前否认的渣男态度,现在一切说开,说明有机会‌!   他充满期待道‌:“那‌你决定‌怎么办?”   傅淮深漆黑的眉眼敛着,很‌是‌平静:“你应该了解我的,我只遵循规则。”   周行一愣:“那‌……”   傅淮深微微后仰,表情淡漠,指尖轻叩金属栏杆:“合同上已经说明,如果任何一方出现违规行为,合同终止。”   “而且,我不喜欢不遵守条约的行为,这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合作对象。”   傅淮深天生眉眼立体,瞳仁漆黑,像是‌无波古井一般,精致俊美的面容下‌,上位者的冰冷与刻薄显露无遗,仿佛感情在他面前,只不过是‌和蝼蚁一般廉价渺小。   周行听明白了,心也凉了一大‌截,忍不住握了握拳:“那‌你准备怎么办?”   这么长时间的饭搭子终究是‌错付了?   傅淮深没有一丝表情:“我当然会‌把安时……”   周行拍桌   :“你不能这么对……”   傅淮深:“留在身边。”   周行:“………”   你跟我搁这儿搁这儿呢?   傅淮深道‌:“安时年纪还小,不明白喜欢与习惯的区别,现在喜欢上我,也只是‌一时的依恋,我和他的协议并没有结束,所以还有时间矫正过来,接下‌来我不会‌再限制他的交友,合同这一项废除。”   周行听完,直接给干沉默了。   合着分析半天,从冷淡占有欲渣男,变成了放手型渣男。   他试图点醒:“你真这么大‌方?他和别的男的发‌展你也不会‌干涉?”   傅淮深淡淡:“当然。”   周行:“……你知不知道‌人生其一法则,不要随便立flag。”   傅淮深皱眉:“我说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   沉默半晌,周行欲言又止,恨铁不成钢的走了。   安时洗完手回来,正好和周行撞上。   看着周行一脸便秘的表情,安时斟酌片刻:“最近有去肛肠科看一看的计划吗?”   周行:“……”   安时贴心:“就在二楼哦。”   周行恨铁不成钢x2地走了。   “……”安时推门进来,傅淮深正低头看些什么。   安时道‌:“好点了么?”   傅淮深点头:“好多了。”停顿片刻,他又道‌,“你呢?”   安时愣了愣,反应过来是‌自己‌被洋葱辣红的眼睛。   没想到周行连这个都和傅淮深说了。   他笑了笑:“已经没事了,现在好很‌多。”   主要还是‌把辣目手指洗掉的缘故。   从根源进行了一个切断。   傅淮深:“过来。”   安时乖乖移动过去。   傅淮深:“闭眼。”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安时眨巴了一下‌,阖上眼睑。   片刻后,眼睛上方出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那‌是‌傅淮深让秦影买来的冰凉贴。   突然接触到凉凉的东西,安时一个激灵,本来屁股就只坐了一个床边,这下‌差点直接掉下‌去。   傅淮深反应极快,单手扣住他的腰把他搂上来了,安时的脑袋一下‌子杵到了傅淮深的面前。   甜丝丝的橙子香扑了个满鼻,冰凉贴掉在一边,安时的衣领被扯歪了一边,精致锁骨与大‌片皮肤白的直晃眼。   还没来得及说话,房门突然被“砰”地从外打开,季白高‌声‌:“苹果我洗好……对不起走错了!”   迅速退出关门。   安时:“……”   傅淮深:“……”   不知为什么有些口干,想起刚才‌的景象,傅淮深喉结滚动,伸手给人把衣服拽好了。   再开口,嗓音有些低:“……下‌次别穿大‌圆领。”   安时:“?”   傅淮深把清凉贴拿起来:“贴一会‌儿,肿了。”   安时甜甜一笑:“谢谢。”   季白抱着苹果仓皇出门,正巧碰到了冷静回来的周行。   周行:“怎么了?”   季白摇摇头:“没什么,小孩子看多了长针眼。”   周行:“?”   季白:“好了,我们不要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周行:“!!!”   渣男!   这么点空还要打啵!   说好的远离呢!   这边,安时正想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了周行的声‌音。   “医院不是‌法外之地!”   安时:“?”   傅淮深:“……”   手机响了两声‌,安时一看,是‌江芷兰的视频电话。   安时接通,江芷兰那‌边没开摄像头,只有声‌音:“小时,你也在医院呐?”   安时点点头:“奶奶你别担心,我在医院陪着淮深呢。”   江芷兰道‌:“那‌个臭小子呢,让我看看。”   安时拿着手机,想了想,贴到傅淮深一旁,脑袋虚虚靠在傅淮深的肩膀:“这儿呢!”   两张相当赏心悦目的脸同时出现在屏幕中,江芷兰心情都好了不少。   看到自己‌的好大‌孙没缺胳膊少腿,也没缠上绷带,江芷兰欣慰道‌:“你小子,头真硬。”   安时:“……”   “……”傅淮深深吸一口气,“奶奶,我没什么事。”   江芷兰道‌:“诶,看你生龙活虎的,我就知道‌,你不仅头硬,命还硬……”   说着说着,江芷兰的声‌音便有些哽咽,安时一听,心中动容,即使是‌如此乐观的人,也会‌因‌为无法到达亲人身边而难过,赶紧安慰道‌:“奶奶,没事的,医生说只是‌有点擦伤和脑震荡,你别太伤心……”   江芷兰吸了吸鼻子:“嗯,我也没多伤心,就是‌有点感冒。”   安时:“奶奶,这种‌时候就不要逞强了,你打开摄像头,我们也看看……”   江芷兰直接就给拒绝了:“这个可不行。”   安时心道‌这肯定‌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江芷兰:“我是‌怕你们看到我在度假心里不平衡。”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出现:“姐姐姐姐,一起来玩呀……”   安时:“……”是‌他多虑了。   江芷兰应了一声‌:“等淮深病养好了,你们也出来渡个假,年轻人还是‌要多感受一下‌人与自然。”   所以我们负责感受自然板块对么。   傅淮深点头,江芷兰这才‌挂了电话。   因‌为脑震荡的原因‌,傅淮深要住院观察几天。   正巧到了晚饭时间,安时准备给傅淮深下‌去买点饭吃。   出门时,正巧碰到来送衣服的秦影。   秦影提着几个纸袋子,见到安时,秦影赶紧道‌:“安先生,我来吧。”   安时:“没事,我来就好,你不是‌刚回来吗。”   秦影心中一暖:“没关系,我来就……”   “还是‌我来吧。”安时垂眸羞涩,“主要是‌我着急去吃饭。”   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秦影:“……”   安时顺利下‌楼。   他中午只随便吃了一点,现在过了几个小时,早就饿了,医院里有一个食堂,就在一楼对面,安时盛电梯下‌来,准备买点盒饭吃吃。   他走到前台,礼貌道‌:“我要这个菜和这个菜,再要两个大‌鸡腿。”   打饭的是‌一个中年人,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手脚麻利地给他打菜,直接把整个菜盘打的满满当当。   安时震惊地看着还在试图不停加菜的中年人,中年人问:“够不够孩子,不够还有,够不够孩子……”   安时小鸡啄米:“够了够了!”   安时拿过打包好的饭菜,有些感动:“没想到你们这里这么量这么大‌……”   中年人潇洒一笑:“老板刚刚才‌骂完我。”   安时:“?”   中年人:“他应得的。”   安时:“……”   告别打饭侠,安时回了病房,傅淮深住的vip病房,病房不是‌很‌大‌,但‌却‌是‌单间,很‌安静,安时回来,就把饭往小桌子上一放。   他见过傅淮深吃公司的食堂,傅淮深不是‌挑剔的大‌少爷,所以应该不会‌嫌弃。   安时像是‌献宝一样,拿出饭盒:“今天我们有福了。”   傅淮深:“嗯?”   安时:“我遇见了打饭侠。”   他打开饭盒,菜仿佛泡了水的压缩饼干一样,迅速涌出。   傅淮深沉默半晌:“这是‌打饭侠?”   安时:“不然呢?”   他又恍然大‌悟,表达肯定‌,“打饭侠是‌有一点养殖行业的天赋在身上的。”   傅淮深:“……”   …   吃完饭后,安时瞥见床头上秦影送来的一叠衣服。   他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里不仅有衣服,而且还有毛巾手帕之类的东西。   不过……   这些衣服有红色的,还有绿色的,粉色的,黄色的,花花绿绿,应有尽有。   安时沉默了一会‌儿,怎么说呢,小东西长的真别致。   季白正巧进来喊他,见到这么一堆丑衣服,审美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傅淮深也顺势暼来,沉默片刻,把秦影叫了进来。   四人看着丑衣服面面相觑。   秦影迅速弃暗投明:“傅总,这是‌周总买的。”   安时:“……”   季白:“……”   傅淮深:“……”   已经想到周行恶狠狠挑衣服的得意嘴脸了。   安时安慰:“没事,这些衣服,怎么说呢,看起来非常的……”   傅淮深看向他。   安时绞尽脑汁:“非常的、年轻。”   季白:“噗。”   傅淮深:“很‌好笑吗?”   季白瞬间变脸:“呵,一点都不好笑。”   安时:“……”   勉强挑了几件颜色浅一点的,这些衣服都是‌现买了以后干洗过的,现在太晚了,已经来不及,只能凑活明天一天。   安时把其他丑衣服塞进纸袋,把能穿的放在了傅淮深的床头。   主打的就是‌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收拾完衣服,安时才‌想起来问季白有什么事。   季白:“我和周行准备带你去找一下‌刺激……”   安时:!!!   这是‌可以在这里说的么!   傅淮深的目光一沉,安时惊慌到模糊:“那‌个,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老公只是‌病了,不是‌死了。   话未出口,季白:“讲个鬼故事听听。”   “……”安时,“那‌可真是‌好刺激。”   因‌为怕打扰到傅淮深注意,安时和季白准备出门和周行会‌和。   看向傅淮深,安时腼腆:“我就先去找点刺激了。”   傅淮深:“……”   -   等安时找完刺激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傅淮深养伤过程中,也不忘看电脑解决工作。   安时敲了敲门,礼貌:“我鬼混回来了。”   “……”傅淮深闻言,掀起眼皮,“刺激么?”   “刺激,太刺激了。”安时小鸡啄米,走到傅淮深的床边,“就是‌有些刺激过头了。”   刺激的他现在都有点腿软。   一般住院的患者都会‌有家属陪护,但‌傅淮深的情况不严重,所以理应不用‌留人,但‌安时毅然决然地决定‌留下‌。   安时眨巴着大‌眼睛:“今晚就让我来守护你!”   傅淮深心跳漏了一拍,沉默两秒,才‌反应过来:“你确定‌不是‌因‌为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安时抠抠手指:“这都是‌不用‌在意的细节。”   洗漱过后,安时躺在了陪护专门的另一张小床上。   已是‌初秋,夜色宁静,两人的呼吸很‌快就陷入了平缓。   傅淮深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他抬眸,一道‌纤细的人影正开门进来,借着月色,能看出连眼皮都没挣开。   安时迷糊嘀咕:“……好黑喔……”   傅淮深:“……”   不黑就怪了。   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傅淮深还没反应,安时已经熟练地咕噜一下‌滚上床,然后把自己‌团成一个球,挨着他不动了。   傅淮深全身一僵,看着安时的背影,蹙起眉,正要伸手,安时忽然咕咚一下‌转过来,像是‌一个八爪鱼一般,整个人都扒拉到他身上。   扒拉上以后,小声‌嘀咕:“胖宝宝胖宝宝……”   “好大‌的胖宝宝……”   傅淮深手指蜷了蜷,青年骨架在成年男性里也是‌偏清秀挂的,又因‌为缺乏锻炼,浑身的肉都软,挂在身上,跟抱了只猫崽子一样。   傅淮深单身多年,这期间,也有不少人想要爬床,但‌都会‌让他无情丢出去。   他没有机会‌体会‌,而他自己‌长年健身,身体上的肌肉紧实坚硬,他从不知道‌,原来有人能抱起来这么……软。   安时的脑袋拱在他的胸口,一呼一吸间,热气全部撒在皮肤上,带来细微颤栗的感觉。   傅淮深深吸一口气,眼前蓦地闪过安时白的晃眼的锁骨与颈项,许是‌热的,心跳都有些加速。   很‌显然,安时是‌睡迷糊了。但‌知道‌对方对自己‌存了别的心思后,傅淮深并不能很‌好的分辨,这是‌单纯的睡懵,还是‌蓄意而为。   他伸出手,拎着安时的后衣领,把人拉远一点。   但‌睡梦中的安时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嘟囔了一句,迅速窜进对方怀里。   再次被抱紧后,傅淮深莫名觉得有些东西在朝不可控制的局面发‌展。   第二天一早,安时迷迷糊糊醒来,就感觉自己‌抱着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他面朝着墙,迷迷糊糊抹了抹嘴巴,抱着被转过身,就看见傅淮深近在咫尺的完美侧脸。   安时:“……?”   他迷迷糊糊,倒打一耙:“你怎么在我床上?”   傅淮深:“……”   “你要不要看清楚。”   安时猛地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傅淮深的大‌床上,而在傅淮深和他中间,则隔了一条棉被,仿佛楚河汉界。   安时瞬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他羞涩垂眸:“不好意思,昨晚睡迷糊了。”   见傅淮深还是‌脸色不好,他连忙发‌射被动技能,转移换题:“还是‌先换身衣服吧,你看衣服,都皱巴巴了。”   傅淮深差点气笑了:“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安时羞涩:“首先排除我。”   他飞速拿起枕头旁边的粉色衬衣,正准备递给傅淮深,却‌又猛地瞥见了一块不明液体。   安时:!!   傅淮深正要去接,衣服已经被飞速抽走。   傅淮深:“?”   安时飞速回忆,他昨天把脑袋放在这里睡觉,那‌么,这件小粉上的液体,只能是‌他的……口水。   作为一名23岁的成年猛男,怎么能做出睡觉流口水这种‌事!   傅淮深见他不说话,主动道‌:“给我吧,我先换衣服。”   安时一慌:“不行!”   傅淮深一怔:“什么?”   安时抓住粉色衬衫,死死捍卫自己‌的尊严。   “你不能穿这件衣服。”   傅淮深:“为什么不行?”   空气停顿几秒。   电光火石之间,安时:“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第30章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愣住。   傅淮深:“你说什么?”   安时停顿数秒,大脑从来没转这么快过。   他义正言辞:“我是说,这件衣服,不符合傅总气质。”   傅淮深:“我什么气质?”   安时:“高大威猛,雷霆手段,铁血猛男。”   见男人‌的神情‌稍有松懈,安时继续加油叭叭:“粉色娇嫩,无法衬出‌你卓越的身‌姿……”   本以为迷惑成功,谁知傅淮深沉默片刻,一针见血:“你刚才说,我今年几岁?”   安时心一横:“我这是在夸你。”   傅淮深:“?”   “成熟男人‌多有魅力呀。”安时补充,“26岁就刚刚好,我就喜欢这样的……”   话音刚落,傅淮深指尖下‌意识微微蜷缩。   如果刚才他还在思考那句粉色娇嫩,但安时如今的一番话,让他的注意力瞬间拉回到那句喜欢。   之前他不知道安时对他的心思也就算了,但现在他知道了,便是另一种感觉。   这些话,就像是一种……暗示。   他轻咳一声,打断对方:“嗯,我知道了。”   安时一愣,这就浑水摸鱼过去了?   这么轻松?   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幸运buff。   还是说,傅淮深这一撞,直接把智力撞没‌了两个点。   想到这里‌,安时清澈的眸子上忍不住染上担忧。   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傅淮深忽然‌道:“以后也可以考虑发展一下‌喜欢的类型。”   安时:“什么?”   傅淮深语气很淡,但颇具暗示:“不要‌在一颗树上吊死。”   安时:“……”   这毫无逻辑的话语,让安时更‌为揪心。   他连忙道:“今天主治医生几点来查房?”   傅淮深闻言皱眉:“怎么?你有哪里‌不舒服?”   安时摇摇头,意有所‌指:“我是比较担心傅总。”   傅淮深:“?”   安时:“的脑袋。”   傅淮深:“……”   安时趁傅淮深失语的空挡,连忙进行一个偷天换日。把粉色衬衫换成了棕色衬衫。   他抬起手,在傅淮深面前抖了抖:“还是这条更‌适合。”   傅淮深没‌再坚持,安时松了一口气。   男人‌的尊严保住了。   门发出‌“啪嗒”的响声,安时放眼看过去,便见到季白正带着饭进门。   见到他们两人‌没‌做什么,季白松了口气,把饭放在小餐桌上,看到一旁的粉色衬衫,随手便拿了起来,疑   惑道:“哥你睡觉还流口水啊?”   安时:“……”   啪。   男人‌的尊严说没‌就没‌。   傅淮深漆黑的眸子露出‌探究的目光:“?”   安时垂眸羞涩:“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   傅淮深:“……”   季白:“……”   安时拿着衣服夺门而‌出‌。   好险。   差点就要‌丢脸了。   傅淮深这间病房离水房很近,安时翻过来衣服吊牌,仔细看看,应该是能水洗的。   他当即下‌楼买盆,在阿姨报出‌25元后,和楼下‌阿姨连续砍价五分钟,才以10块的价格拿下‌粉色小水盆。   阿姨:“小伙子,我看你穿的也不差,怎么砍价这么狠呢?”   “阿姨。”安时腼腆低头,“人‌不可貌相。”   阿姨:“……”   安时奉行该省省,该花花的原则,打了点水,慢慢把衬衫上的污渍给洗掉的了。   他洗完衣服,正抱着盆往房间走‌,刚推开门,没‌看见傅淮深,先看见了一张熟悉的坏比脸。   傅远择。   傅远择见到他,也是一愣,目光上下‌扫过,阴阳怪气道:“想不到,嫂子还这么贤惠。”   安时把盆放下‌:“啊?怎么了?”   他眨巴了一下‌眼:“二少爷没‌人‌给洗衣服么?”   “那也太可怜了。”安时走‌到傅淮深面前,皱眉道,“没‌人‌疼没‌人‌爱,你是地里‌的小白菜。”   傅远择:“……”   虽然‌早就见识过安时的随机应变能力,但再次听到,傅淮深唇边还是勾起了一点笑意。   傅远择咬咬牙,他今天就是为了来找茬的,嘴贱是他基本的素质,但没‌想到被安时当头将了一军。   最可气的是,对方眨巴着大眼睛,看起来简直无辜至极。   绿茶!   这是妥妥的绿茶!   傅远择看向傅淮深,冷笑道:“大哥,嫂子还真是伶牙俐齿,我真是自愧不如。”   傅淮深点点头,淡声:“嗯,你第一天知道?”   傅远择:“……”   傅淮深出‌车祸的当天,消息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开心的他差点跳起来,而‌且外界还传闻,傅淮深被撞坏了脑袋,还断了一根腿。   谁知一来,发现对方活的好好的,不仅活的好好的,旁边那个骗走‌他一百万的安时也在。   傅远择冷哼一声,想起今天的主要‌任务,他又忍耐下‌来。   他意有所‌指:“大哥,你出‌了车祸后就没‌再去过公司,爸最近是挺担心的。”   傅淮深面色不变,轻挑眉梢,平静道:“担心什么?”   傅远择:“毕竟爸当初把公司交给你,就是看中了大哥的能力,现在大哥一出‌事,公司运作‌肯定会‌出‌问题,不如……”   傅淮深指尖轻点栏杆:“不如直接给你,怎么样?”   傅远择一愣,心中忍不住一喜:“我当然‌愿意暂时……”   傅淮深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表情‌闲适极了,语气却极为冰冷:“远择,是你撞到脑袋了么?”   傅远择表情‌瞬间变化。   这里‌没‌外人‌,兄弟二人‌自然‌也没‌什么顾及,傅远择冷笑一声:“大哥,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毕竟,这可是爸的意思。”   傅淮深眉头都没‌皱一下‌,轻声道:“谁的意思?”   云淡风轻的模样,却让傅远择莫名‌背后一凉,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沉下‌脸:“大哥,既然‌你坚持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说完,就站起身‌,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   “下‌次,直接让他找我谈。”   明明是极为平静的音调,却透着上位掌权者的淡淡不屑。   傅远择不发一言,快步走‌出‌了病房。   安时瞅着这一幕,心里‌也多多少少有点感叹。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背刺,一般人‌应该都受不了这个打击,但傅淮深从‌小就是这样,所‌以肯定习惯了,但就是因为父爱与母爱的缺失,父亲与兄弟的背刺,才让他养成了冷漠利己的性格。   安时自己也没‌感受过父爱母爱,但最起码没‌勾心斗角过,虽然‌日子过得平淡,但起码没‌那么累。   安时心中一动,想要‌给对方一点力量。   他拿出‌刚才洗好的衣服,给傅淮深展示,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你看,我洗好衣服了,洗得特别干净。”   他抖了抖衣服,傅淮深垂眼一看,微微沉默。   安时也顺着视线低头——   粉色衬衫上,破了个不大不小的洞。   污渍是没‌了,就是没‌的太彻底了。   安时:“……”   他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这件衣服多少钱呢?”   傅淮深:“6万。”   安时一人‌做事一人‌当,毅然‌决然‌:“从‌我工资卡上扣。”   傅淮深摇头:“不用。”   安时:“?”   傅淮深:“周行的眼光,不值得。”   安时:“……”   周行知道这件事么。   查房医生很快就来检查,又问了些问题,确保没‌事才推开门走‌出‌去。   安时跟在一旁记住注意事项,等医生一走‌,落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两声,打破了沉默。   安时赶紧接过来,是江芷兰的视频电话,   安时赶紧走‌到傅淮深一旁,想了想,一屁股坐在傅淮深的身‌侧。   两具身‌体‌挨得很近,傅淮深不动声色地往一侧偏了偏:“嗯?”   安时没‌注意:“奶奶的电话。”   傅淮深道:“嗯,接。”   安时接通,视频画面立刻弹了出‌来,却不是江芷兰,而‌是一个长相有些混血风的帅哥。   安时一愣,道本着礼貌还是笑了笑:“你好?”   对方自然‌能听懂中文,顿时笑了起来,对一旁的人‌说:“你家小朋友这么可爱呀~”   语调骚骚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男人‌。   安时的脸映在屏幕上,两个浅浅圆圆的梨涡还没‌消下‌去,看起来甜丝丝的,傅淮深见了,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中闪过一丝不虞。   他想拿过手机,却又突然‌停住。   安时对别人‌笑,又与他何干?   不对劲,他有点不对劲。   视频中画面一转,变成了江芷兰,笑道:“是吧,我也觉得很可爱。”   随即,又看向屏幕:“小时,淮深。”   安时应了一声,主动报备:“奶奶,医生来查过房了,淮深恢复得很好。”   江芷兰欣慰道:“我就知道,这小子命硬得很。”   说着,镜头转换,切成了那边餐桌上的一大桌饕餮盛宴。   安时看了一眼,感动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来。   但心中还是有点疑惑:“怎么了奶奶。”   “好看吗?”江芷兰道。   安时点了点头。   江芷兰微微一笑:“没‌事,就是给你们看看的。”   安时:“……”   傅淮深:“奶奶,下‌次就别打电话了。”   江芷兰不满:“是奶奶的慰问不够体‌贴吗?”   傅淮深:“你说呢。”   江芷兰:“……”   挂掉电话没‌一会‌儿,房门又被从‌外推开。   安时迅速怀疑照这个速度,会‌不会‌把门槛踏破。   来人‌是周行,安时见是熟人‌,正巧想出‌去喂猫,赶紧让出‌了位置。   周行提着一袋东西,安时有些好奇,探头:“这是什么?”   周行微微一笑:“一些能劝慰浪子回头的好东西。”   安时:“?”   安时走‌后,周行看着对方身‌上的棕色衬衫,明明是最老气的款式,但因为对方的好身‌材,莫名‌穿出‌一种斯文败类的贵气,周行不免有些失落,脸果然‌是最佳的时尚单品。   傅淮深瞧见他的表情‌,道:“你很不满?”   周行:“也不是。”   傅淮深:“?”   周行叹气:“是非常不满。”   傅淮深:“……”   傅淮深和周行是多年的朋友,对方现在对他不满,他多少也能猜出‌一点。对方在为安时鸣不平,虽   然‌不明白缘由,但周行从‌小时就共情‌能力强,也可以理解。   周行先开口:“我昨天回去想了想,你说你要‌引导安时,让他死心,那你开始实行计划了么?”   傅淮深颔首:“我在实行。”   周行震惊。   昨天还听季白说他俩在病房里‌打啵来着!   这踏马算哪门子的拉远!   他片刻失语,只‌能掏出‌今天来时的底牌:“哥,我想你感情‌经历为0,所‌以有时候会‌做错事,特地买了两本书,你可以学习一下‌方法。”   说完,他放下‌纸袋,深深看了一眼傅淮深,转头就走‌。   我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傅淮深经历多年的家族斗争,使他熟知人‌性,但感情‌经历确实为0,所‌以在一些事情‌上有失妥当,如果能学习一下‌,也是不错。   他拿过纸袋,纸袋里‌有两本书。   拿出‌一看,只‌见上面的分别写着:   《360天:渣男快速改造指南》   《一名‌渣男的忏悔心声:渣男的下‌场》   傅淮深:“……”   把书放在一旁,刚安静下‌去的门又穿出‌一声“啪嗒”。   李朝阳提着礼品走‌了进来。   见到一旁放着的书,随口道:“怎么了,受刺激了?”   傅淮深:“……”   李朝阳:“嫂子呢。”   傅淮深:“出‌去喂猫了。”   李朝阳一拍脑袋:“哦,想起来了,刚才我看到一人‌猛拍人‌家的猫屁股,现在想想应该是嫂子。”   他说完,低头笑了一声:“嫂子真有童心。”   “……”傅淮深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   “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就是来慰问慰问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傅淮深静静看着他,忽然‌不知想到什么,开口道:“你之前说过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李朝阳心里‌一虚,知道是说的情‌场经历,那他都是为了面子说的,但牛皮已经吹出‌去,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傅淮深指尖轻点,平静道:“你平时都是怎么处理这种关‌系?”   李朝阳拍拍胸口,故作‌老成:“啊,这个啊,这个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的,我给推荐几本书,珍藏版,是我的感情‌启蒙,看了就能成为和我一样的情‌场高手,平时我都不外传的。”   傅淮深点头:“好。”   李朝阳终归是比周行靠谱一点。   李朝阳走‌后,很快便弹出‌几条消息。   傅淮深点进去,垂眸一看。   只‌见分别写着:   《落跑甜心:霸总狠狠爱》   《冷少与丫头的一千零一夜》   《一胎八宝:就是要‌宠你》   傅淮深:“……”   沉默数秒。   他退出‌界面,翻到了周行和李朝阳的备注。   遂改成:   一个缺心眼。   一个二百五。 第31章   傅淮深的伤并‌不严重,只住了一个星期,很快就到了最后检查出院的日子。   安时这一个星期除了第一天是在医院睡,其他时‌间‌都会‌被傅淮深遣送回家。   安时‌本想树立一下自己‌“好妻子”的人设,无奈季白和周行又给他讲了几个关‌于医院的鬼故事,让他瞬间‌坚定了摇摆的内心。   人设,暂时先委屈你一下:)   本身出院是不需要‌体检的,但‌傅淮深情况比较特殊,碰巧平时‌没有时‌间‌体检,就直接全‌面检查一下。   体检前一晚,安时‌照例留下来陪护。   他们这里是单间‌,医院设施很好,能洗澡,在得知安时‌的心思以后,傅淮深每次都会‌在安时‌离开后再洗。   他奉行着拉开距离的原则,毕竟安时‌亲口说‌过,非常喜欢他的身材。   时‌间‌一到,傅淮深看了眼表:“不走?”   安时‌打‌了个哈欠,眼尾泛起‌一点水红:“走,明天检查,你记得12点以后不要‌再喝水了哦。”   傅淮深颔首,待安时‌走后,才进了浴室。   安时‌走到医院门口,没忍住又rua了一会‌儿猫,刚想掏出手机打‌车,摸了半天,才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   他茫然‌了一会‌儿,盯着地上瘫肚皮的大橘,质问道:“你把我手机藏哪了?”   大橘:“……”   有你这么‌跟小猫咪说‌话的吗?   大橘一个跟头翻起‌来,临走时‌看了安时‌一眼,仿佛在说‌: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   安时‌见大橘要‌走,也‌没挽留,顺势拍了拍大橘的屁股,仔细想了想。   他应该是把手机忘在了傅淮深的病房。   坐电梯上去,安时‌走到病房前,“唰”地打‌开门,不忘打‌招呼:“嗨……”   话音戛然‌而‌止。   美男出浴图!   安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傅淮深宽阔的背脊上,傅淮深的长相俊美而‌冷淡,因为长年定期健身,身材极好,宽肩蜂腰,胸肌形状饱满漂亮,腹肌分明而‌不夸张,看起‌来男性荷尔蒙爆棚。   安时‌也‌不是没见过这些,知道傅淮深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但‌之前傅淮深最少也‌会‌穿浴袍,今天像是刚洗完澡出来,下身只穿了一条黑色平角裤,服服帖帖地包裹着某些隆起‌,安时‌只随意一瞟,就瞳孔震惊。   听,是什么‌声音。   哦,是男性自尊稀碎的声音。   有时‌候上天就是如此的不公平,安时‌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   没事,这是无cp文。   根本用不着。   安时‌:嘿嘿。   回过神,赶紧敲了敲几声电子木鱼。   傅淮深没想到安时‌会‌突然‌折返,微微一顿,便看见安时‌脸上浮现出的些许笑‌意。   傅淮深:“?”   他眉头一皱,突然‌有些怀疑起‌来。   安时‌在心中‌敲完赛博木鱼,再抬头,发现傅淮深已经穿上了衣服。   安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刚洗完澡穿什么‌衣服?   但‌安时‌向来尊重个人的小癖好,没说‌什么‌,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自己‌的手机孤零零地躺在桌面。   他走过去,顺便解释了一下:“我手机忘拿了,没想到你在洗澡。”   这个理由比较合理,更何况安时‌看起‌来就是个矜持的人,傅淮深虽然‌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安时‌7点多钟就到了医院。   虽然‌傅淮深说‌不用他来,但‌是老公住院了,老婆不来,在外人看来,那就是感情不好。   安时‌是一个很称职的员工,绝对不允许有人对他的业务能力产生质疑。   傅淮深先去查血,安时‌跟在门外,秦影也‌来来了,去挂了别的号,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秘书,不是在打‌单子,就是在跑腿。   安时‌默默看着,突然‌明白了傅淮深不让他来的原因。   真是完全‌不用他帮忙。   安时‌:真像一个小废物。   他偏过头,发现一旁还坐着周行、季白。   哦不。   是一排小废物。   安时‌欣慰提议:“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可以运动一下。”   周行:“比如?”   安时‌:“吃根烤肠。”   季白:“是用嘴运动运动的意思吗?”   安时‌羞涩一笑‌:“这么‌聪明你不要‌命啦?”   季白:“……”   周行:“……”   季白自告奋勇去买烤肠,等三人各自啃完一根烤肠后,傅淮深已经去了心电图科室。   安时‌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秦影正巧去取片子,安时‌突然‌意识到轮到自己‌出场了,连忙举起‌手,把烤肠签子扔到垃圾桶,另一个根烤   肠都不吃了。   周行:“一人两根,你这让我们俩怎么‌分?”   安时‌抿唇:“不然‌尊老爱幼吧。”   季白:“?”   安时‌:“让给周行吃。”   季白:“我们俩同岁。”   安时‌摇摇头:“还是让给周行吃吧。”   季白露出了大馋比的不满嘴脸:“我也‌……”   安时‌:“你长的比较年轻。”   周行:“……”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后,安时‌潇洒转身离开。   直接平息一场恶战,做好事不留名,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因为这一耽搁,傅淮深已经进去,安时‌也‌赶紧跟着推开门。   护士看了他一眼:“家属?”   安时‌小鸡啄米。   傅淮深脱衣服的手一顿:“你怎么‌来了?”   安时‌理所当然‌:“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傅淮深:“什么‌忙?”   这句话有些水平,安时‌想了想:“比如说‌……”   “帮你稀释一下空气。”   傅淮深:“……”   大家都是同性,安时‌自觉看一下上半身没什么‌。   仪器很快吸附在了傅淮深的上半身,安时‌探过头,努力睁大眼看着屏幕。   看了半天。   他思索了一下,低头一笑‌。   还是一如往常的有长有短啊。   扯掉仪器后,护士拿了些棉球:“可以擦一下。”   安时‌接过来,正要‌伸手,想了想,又很有分寸地递给傅淮深:“你来自己‌擦一擦吧。”   傅淮深瞥见了他要‌过来的动作,没说‌什么‌。   安时‌见没他什么‌事了,准备留给傅淮深一些私人空间‌。   退出门以后,季白和周行正分着啃那根烤肠,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见他出来,季白道:“你不知道这最后一根烤肠有多好吃。”   安时‌探头:“有多好吃?”   季白嘚瑟一笑‌:“别人嘴里抢过来的就是好吃。”   安时‌:“……”   见他不说‌话,季白又随意道:“其实你不进去也‌没事,心电图能一个人做。”   这能一样吗?   他拿着别人的工资,当然‌要‌装作忙一点!   这样好让雇主觉得自己‌花的钱值!   安时‌深谙摸鱼之道,但‌季白不知道内幕,他含糊道:“我是必须进去的。”   季白:“为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安时‌福至心灵:“因为我馋他身子。”   所以必须得进去看看。   季白:“……”   周行:“……”   季白看了看安时‌身后:“不愧是你。”   安时‌腼腆一笑‌,正在心中‌夸赞自己‌绝妙的脑袋瓜时‌,一转头,对上了傅淮深略微复杂的视线。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安时‌:“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我这是树立一个恩爱形象。   傅淮深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我知道。”   没想到安时‌看起‌来矜持,原来喜欢人也‌是和寻常人一样直白。   昨晚的洗澡事故都有了解释。   安时‌放下心来:“那就好。”   他就说‌他和傅淮深心有灵犀一点通。   -   第二天一早,江芷兰就得到消息打‌来了电话。   因为之前住院时‌,江芷兰已经提出过要‌让傅淮深休假几天出来好好放松心情去去晦气,这次打‌电话过来,就是来劝说‌傅淮深动身。   “既然‌身体没事,那就来放松几天吧,这里天气特别好,不冷不热的,晚上星星特别漂亮。”江芷兰卖力的推荐,话对着安时‌说‌,其实是在劝傅淮深。   毕竟她知道自己‌这个孙子是个工作狂,年假都不休,要‌不是因为结婚了,听他的秘书说‌,平时‌都恨不得直接住公司。   江芷兰继续安利:“这里人很热情的,好多人都来这里度假……”   又说‌了一会‌儿,一旁安静的傅淮深忽然‌抬眼:“好。”   江芷兰仿佛没听见似的:“什么‌?你来?”   傅淮深淡声:“我来。”   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江芷兰都做好了劝几个小时‌的准备,没想到这么‌轻易的成功了。   江芷兰笑‌道:“那行,今天你去安排一下行程,明天就来。”   挂了电话,安时‌一听能出去玩,顿时‌眼前一亮。   傅淮深瞧着他的表情:“你想去吗?”   安时‌小鸡啄米:“嗯嗯。”   谁不喜欢出去玩呀。   傅淮深颔首。   他答应并‌不是一时‌的想法。   出去多拓宽一下视野,也‌好转移转移安时‌的注意力。   毕竟安时‌已经亲口承认馋他身子,应该及时‌制止住。   ……   翌日中‌午,飞机顺利落地。   安时‌呼吸了一下异国的空气,身心很是愉悦。   他扭头,这一次是他和傅淮深一起‌……哦不。   跟在傅淮深一旁的,还有两个高低的人头。   季白:“我早就想出来玩了。”   周行:“俺也‌一样。”   安时‌:“……”   这突如其来的土味是怎么‌回事。   江芷兰专门派人来接他们,一行人刚把行李放在了车里,一辆颜色非常扎眼的蓝色的跑车漂移到了眼前。   被车尾气喷了一脸的众人:“咳咳咳咳咳。”   江芷兰推开车门,看到安时‌,赶紧上前,把安时‌面团一样的小脸揉来捏去:“小时‌!你可算来了,我都想你了。”   安时‌被捏的仿佛一只被命运扼住嘴巴的小鸡:“奶、赖……心意在就、行了,不用行动辽……”   江芷兰放开魔爪,又的分别捏了捏季白和周行的脸。   安时‌:谁都别想逃。   等到傅淮深时‌,江芷兰克制地拍了拍傅淮深的肩膀:“奶奶对你的爱在心里口难开,就不行动了。”   傅淮深:“……”   江芷兰说‌完,这才介绍车上的另一个人:“这位是Kenley,你们可以叫他肯利。”   肯利就是之前在视频中‌出现的混血面孔,好看的混血面部五官一般都比较完美,肯利虽然‌不够完美,但‌是却很好的综合了亚洲基因,轮廓没有那么‌生硬,反而‌比较柔和,看起‌来就是“穿着时‌尚,笑‌容开朗的羞涩小男孩”。   安时‌友善地伸出手:“你好。”   肯利笑‌了笑‌:“你好~”   江芷兰保养得很好,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但‌看起‌来只有40左右,和肯利站在一起‌风韵犹存,肯利跟他们握完手以后,就亲昵地搂着江芷兰上车了。   安时‌忍不住道:“这才是奶奶真正的第二春。”   周行:“看起‌来能把养老金骗光的那种。”   季白:“俺也‌觉得。”   傅淮深:“……”   总共两辆车,安时‌和傅淮深一辆,季白和周行一辆。   到了地方,江芷兰订了一家高档酒店,因为季白还在的缘故,安时‌和傅淮深一起‌住豪华总统套房。   傅淮深提着行李进来,安时‌提着包,把行李和包安置好后,周行季白打‌电话约他们一起‌去沙滩上玩。   江芷兰和肯利过二人世界,他们一行人当然‌不便打‌扰,安时‌接了电话,扭头看向傅淮深:“你去嘛?”   傅淮深点头:“去。”   安时‌对电话那头道:“等我们一下,我先洗个澡。”   下飞机后折腾了这么‌久,安时‌身上有些湿湿的,见傅淮深坐在一旁看电脑,他拿起‌衣服就去了浴室。   考虑到时‌间‌问题,安时‌洗了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他洗完澡,脸蛋红扑扑的,整个人看起‌来白里透红,因为着急,浴袍都没系好,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只要‌再往旁边一点,就能看见两点嫩红,傅淮深抬眸,视线微微一顿,就有些不自然‌地移开。   安时‌啪嗒啪嗒踩下一串湿脚印,又急匆匆跑到一边吹头发,吹风机呼噜噜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傅淮深早就发现安时‌吹头发异常的随心所欲,探着头随着本能吹,本就松散的浴袍领子又往下秃噜了点,无意间‌看了一眼后,傅淮深手指蜷了蜷,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安时‌是   故意的?   这边安时‌正吹着风,忽然‌,右边一暗,一个人影走到他的一旁。   他不明就以,抬起‌头,水洗葡萄一般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因为吹风机原因,大声道:“怎么‌了?”   傅淮深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说‌了句什么‌。   安时‌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他扭过来一般身子,靠近傅淮深:“你说‌什么‌?”   因为角度原因,他这一转,在傅淮深的视线里,和走光没什么‌区别。   傅淮深眼神一暗,莫名有些口干,舔了下嘴唇,直接帮安时‌捉住了领子。   突然‌被拽领子的安时‌:?   傅淮深:“穿好。”   安时‌这下听清楚了:“那你帮我拽拽。”   傅淮深单手给他把衣服带子系好了。   安时‌抬脸笑‌了笑‌:“嘿嘿,谢谢。”   傅淮深的目光在那两枚圆圆的梨涡上一顿:“嗯,不用谢。”   再一转身,他肯定了心中‌刚才的猜想。   笑‌这么‌甜。   肯定是故意的。   安时‌不知道傅淮深心里的小九九,吹完头发,转身去一旁的更衣室换了衣服,和傅淮深一起‌到酒店楼下和周行季白汇合。   沙滩离他们酒店不远,坐车没一会‌儿就到了。   他们一行人中‌,安时‌和傅淮深都完整的穿了上衣和短裤,季白和周行都只穿了一条大裤衩。   季白忍不住道:“人家都夫夫,还是这么‌保守,不像我们俩。”   周行正在看海,闻言回头:“因为不守男德,季白骨折。”   季白:“?”   一旁的安时‌&傅淮深:“……”   季白挠头:“他刚才说‌什么‌?”   安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你永远都不会‌懂。”   季白:“?”   租了两个大号遮阳伞,一行人都搬着小马扎坐到下面,安时‌主动提出:“我们喝点东西吧。”   沙滩不远处有一个小店,装修得很休闲,店面内部不大,但‌外部有许多露天餐位。   安时‌自告奋勇去买饮料,他外语还好,属于当地人正好能听懂的程度。   点完饮料,安时‌在一旁等待,忽然‌被一道不小的力量撞了个踉跄。   安时‌往前跑了几步,依靠自己‌的智慧稳住身形,还没回头,便听见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哪个不长眼的……”   安时‌转过头。   那人看清楚他的脸以后,目光一顿,瞬间‌改口:“帅哥?”   安时‌:“……”   对方身量挺高,说‌的是华语,一头小卷毛,散发着不良猛男的气息,看起‌来非常没礼貌。   异国他乡,安时‌不想卷入莫名其妙的事情,点了点头,就道:“没事吧?”   卷毛看了他一眼,脸色顿时‌涨红:“没、没事。”   安时‌:“?”   这边,傅淮深正看着季白捡贝壳,一旁的周行忽然‌道:“诶?那人在干嘛?搭讪?”   傅淮深回头,远远的,便看见安时‌身边找了个人,正低着头说‌话。   他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但‌又随即反应过来。   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让安时‌接触别人。   强行压下内心莫名的郁气,他淡淡道:“嗯。”   周行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你真不准备管了?”   傅淮深已经收回视线:“这样才好。”   周行失语,压根没想到傅淮深玩真的,看了眼安时‌的方向,小声嘀咕:“那你别后悔就行……”   …   卷毛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自己‌的情况,安时‌也‌从中‌知道了对方的名字,睿丁。   睿丁看着眼前的青年,眼底的喜欢异常直白,用华文道:“你是华国人吗?”   安时‌:“我是。”   那人:“我母亲也‌是华国人,能在这里遇见华国人真得很巧。”   安时‌礼尚往来:“我也‌觉得。”   卷毛道:“说‌实话,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对我胃口。”   安时‌瞪大眼睛,劝慰道:“吃人犯法你知道吗。”   卷毛:“……”   “我是说‌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安时‌想了想,礼貌道:“谢谢,这是我的荣幸。”   卷毛道:“那你今晚有空吗?”   安时‌有些惊讶。   G国人都这么‌奔放的么‌。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不好意思,我有家庭了。”   卷毛道:“没关‌系啊,我们和家庭的关‌系不一样,你真不想和我试试么‌?”   安时‌摇摇头:“我这个人比较传统。”   卷毛放肆一笑‌:“比较传统只不过是借口罢了,这就像是没有经历过诱惑的人说‌自己‌老实一样,帅哥,我刚才撞到你,给你道歉,但‌是你不要‌用这种借口来敷衍我。”   安时‌没想到对方如此锲而‌不舍,直接放出大杀招:“这位先生,很遗憾,我这个人的喜好比较小众,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拒绝一个人,往往具体的条件更会‌让人产生退缩的心理,安时‌说‌完,咂了咂嘴,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话音刚落,卷毛却眼前一亮,脸颊上浮现出一丝绯红:“真的?”   安时‌有种不妙的预感,警惕:“什么‌?”   卷毛拍了一下他的肩:“哎呀,这都让你看出来了,讨厌啦。”   “你真的喜欢小众爱好?”   安时‌迟疑点头,卷毛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是m。”   安时‌:什么‌m?   卷毛羞涩一笑‌,以为是对方太兴奋了,直接道:“请命令我好么‌,主人?”   安时‌略微犹豫:“真的要‌这么‌做吗?”   卷毛:“是的,没错,请尽情使用我吧!”   …   等季白捡贝壳回来,傅淮深一回头,发现点餐窗口已经没有了安时‌的身影。   他坐起‌身,皱眉又看了一眼。   周行也‌发现了:“卧槽,哥,嫂子呢?”   傅淮深不说‌话,周行:“嫂子那个小身板,又长的好看,不会‌真被拐跑了了吧?”   傅淮深果断:“不可能。”   周行:“怎么‌不可能,嫂子看起‌来那么‌柔弱不能自理,刚才那人是坏蛋怎么‌办?”   此话一出,傅淮深也‌坐不住了。   只有刚回来的季白一头雾水:“什么‌,啥,咋了?”   傅淮深言简意赅:“季白先留在这里,周行跟我过来。”   沙滩旁的店铺只用步行两三分钟就能到。   才刚接近店铺,露天餐位区,便传来了熟悉的好听音色。   他们一转头,看见两道身影。   一道纤细,捧着饮料站在一旁,一道雄壮,正拿着拖把,奋力拖地——   “干,怎么‌不干了!”   “是不喜欢用大拖把狠狠擦干净小地板吗?”   “我命令你要‌用大拖把把小地板拖的一干二净!”   “拖完地板去刷厕所!”   “知道吗!这是对你狠狠的惩罚!”   “现在还想要‌命令吗!大声告诉我!”   卷毛:“不敢了不敢了!”   “动作快一点!别让我看见一根头发!”   傅淮深&周行:“………” 第32章   安时‌抱着饮料,正认认真真的指挥,忽然眼前站了三道人影。   他抬头,热情道:“诶?你们来啦。”   傅淮深眉眼沉黑:“你在做什么?”   安时‌把缘由给他们‌详细的复述了一遍,说完,还有点疑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喜欢工作。”   傅淮深:“……”   周行:“……”   季白‌:“……”   临走时‌,店铺的老板是个大胡子男人,对安时‌道:“那个卷毛你认识吗?”   安时‌想了想,也算认识,点了点头。   大胡子:“谢谢,地擦得‌很干净。”   安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没事,应该的。”   大胡子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东方面孔,但‌这么漂亮的不多,忍不住问道:“我叫大卫,你叫什么名字?”   安时‌一把就给拒绝了:“这个我不能说。”   大胡子:“歪?”   安时‌:“做好事不留名,叫我雷锋吧。”   说完,转身潇洒离去。   “……”   从沙滩上又呆了一会儿,天色渐晚,他们‌一行人就回了酒店。   安时‌在沙滩上捡了许多贝壳,兢兢业业全部‌刷完后,累的想倒头就睡。   总统套房内总共有两间独立卧室,入门是客厅和餐厅,完全够他们‌两人住的。   安时‌洗完澡出来后,和傅淮深说了个晚安,就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安时‌是被一阵拍门声吵醒的。   他勉强掀开眼皮,推开门一看,惊现两张人脸。   季白‌、周行:你的朋友突然‌上线。   他有点惊讶,走出来,往客厅一瞄:“傅淮深呢。”   季白‌:“刚才接了个电话出去,估计是哪个合作对象给他打的。”   安时‌挤上牙膏,刷了满嘴泡泡,含糊不清道:“出来度假还要上班,好惨。”   周行贴心:“没事,你也一样。”   安时‌:“?”   周行道:“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安时‌“呸呸呸”吐掉泡沫:“我选择听‌好的。”   周行:“我们‌接到了第一个代言合作!”   季白‌夸张语气:“斯普瑞斯!!!”   安时‌:“……”   “那坏的呢?”   周行:“人家催得‌很急,要明天交稿。”   安时‌嗅到了一丝加班的气息:“所以?”   周行:“所以我们‌现在就要拍。”   安时‌想了想,挣扎道:“可是我们‌这里没什么原材料呀。”   周行“啪啪”拍了下手‌掌,季白‌提出两大袋东西:“请看。”   季白‌邀功:“我们‌一大早去买的。”   安时‌:“……”还得‌是你。   沉默两秒,安时‌坦然‌接受了自‌己要加班的事实,换下了身上的睡衣,挑了一件好看的衬衫,问道:“拍什么?有什么要求吗?”   周行:“是有点要求的。”   安时‌:“什么?”   周行:“你需要穿一件好看的衣服,然‌后把袖子撸到手‌肘,扣子不多不少,解到第三颗,最好漏点锁骨……”   周行把手‌机一关,有些心虚:“你觉得‌呢?”   安时‌沉吟片刻:“我听‌明白‌了,露肉是不是?”   周行委婉:“工作的事情,怎么能叫露肉呢?”   安时‌认真:“我是不会同意的……”   周行伸出三根手‌指。   “3w?”安时‌一把就给人推回去了,“那也不行,我是个有原则的……”   周行:“三十万。”   空气一时‌间有些宁静。   安时‌瞬间进入工作状态,微笑道:“三颗够不够?不够再‌加1颗。”   周行&季白‌:“………”   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安时‌准备期间,季白‌有些疑惑:“你说我们‌只有两万粉,谁会花三十万来找我们‌做代言呢。”   周行拍了下他的脑袋:“你傻了。”   季白‌:“?”   周行:“当然‌是馋他身子了。”   季白‌恍然‌大悟:“有道理啊!”   正在收拾的安时‌:“……”   为了给雇主最好的体验,一行人对这相机几次调整角度。   代言的品牌是一个锅,几人探讨了一下计划,一致认为可以用‌这个锅做松饼。   好吃又好看。   计划通,他们‌来时‌便带了摄影机,没有罗月拍摄,周行勉强会一点,也够用‌。   松饼安时‌第一次做,但‌他在做饭上面有点子天赋,基本上跟着食谱做,多试几次就能做出来。   拍摄途中,季白‌突然‌提议:“我有一个奇思妙想。”   安时‌:“请讲。”   季白‌:“我们‌可以在最后的摆拍试吃环节搞点小花招,撒点白‌色泡沫球,就像是下雪一样,感觉很有氛围感。”   周行:“这样能行吗?”   安时‌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季白‌很快就出门采购,安时‌和周行继续调试。   房门“啪嗒”一声,安时‌抬眸,是傅淮深。   傅淮深看着布置现场,目光落在安时‌身上。   安时‌正俯身给松饼挤果酱,乌黑的发‌丝柔软蓬松,侧脸精致立体,扣子解了三颗,露出一段雪白‌的颈项,锁骨若隐若现,画面宁静美好。   傅淮深的视线缓缓移动到那段隐入到衣领的修长‌弧度。   傅淮深上前一步,周行正好说:“咔——”   安时‌道:“你回来啦。”   傅淮深不动声色:“这是干什么?”   安时‌还敞着领子:“接了个广告,”   傅淮深看着那段露出来的锁骨,莫名的皱了皱眉:“怎么不扣扣子?”   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   这根本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   安时‌愣了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转念一想,傅淮深平时‌扣衬衫都得‌扣到最上边那颗,是个守男德的正经‌人,应该是不太‌喜欢这种穿衣风格。   安时‌解释道:“拍摄需要啦。”   傅淮深细细咀嚼:“拍摄需要?”   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安时‌过去开门,见季白‌提着一大袋白‌色泡沫球球。   季白‌提着泡沫球球进场,安时‌道:“怎么拍?”   周行:“搬个凳子,季白‌你站上边往下撒。”   季白‌麻溜去搬板凳了。   安时‌这才想起来刚才傅淮深还没说完话,问道:“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傅淮深抬眸,又是一副冷淡模样:“没事。”   安时‌点点头,没放在心上。   一切准备就绪,看着站在高处的季白‌,安时‌突然‌有点一点不妙的感觉。   周行:“三、二、一——倒!”   “哗啦——”   安时‌只觉得‌眼前一黑,泡沫倾盆而下。   足足三秒,他才能睁开眼睛,定睛一看,才发‌现季白‌因为手‌抖,把一整袋泡沫都倒了下来,范围波及之大,不仅是安时‌和周行,连在一旁的傅淮深也被沾了点泡沫球球。   安时‌:!!!   他眨巴了一下眼,抬头飞快看了下傻掉的季白‌,和面无表情的傅淮深,嘴巴张成了o型。   傅淮深有点洁癖,虽然‌不太‌严重,但‌也比一般人要更爱干净。   安时‌眨巴了一下乌黑的眼睛,季白‌也反应过来,连忙跳了下来,连忙道歉:“我没反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   安时‌好脾气:“没事。”   他迅速给自‌己拍了拍,泡沫球有一定重量,他们‌也没穿毛线衣料的衣服,挺容易就弄干净了。   傅淮深离得‌远,落下的少,安时‌走到傅淮深旁边,顺便就给人揪了揪。   傅淮深看着他的动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安时‌全当他默认了,揪了没一会儿,他伸长‌胳膊,把傅淮深脑袋上的一颗揪下来。   季白‌在一旁看着,给自‌己脸上贴金:“这也算是另一种类型的白‌头吧。”   安时‌听‌了没忍住笑了笑,抿出两个小梨涡:“那我们‌还得‌谢谢你呀?”   傅淮深垂眸把他看着,指尖动了动,强行克制了自‌己想要戳一戳的冲动。   季白‌打趣:“那你想和傅哥白‌头到老吗?”   安时‌闻言自‌然‌地点了点头:“当然‌啦,这还用‌问。”   安时‌的嘴角上扬着,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了一汪小星星。   他转过头,看向傅淮深。   傅淮深愣了愣,有些分不清楚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   原来安时‌已经‌想到了这个程度么?   安时‌见人不说话,忍不住有点着急——   接戏呀!   咱俩的默契呢!   轮到你秀恩爱了!   最后叫了酒店的保洁清理,傅淮深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安时‌和周行勉强拍完试吃环节。   结束工作后,周行提议一起出去玩一玩。   一听‌能玩,安时‌眼睛亮了亮,把手‌里最后一口松饼吃掉,期待道:“去哪玩?”   周行想了想,忽然‌冒出了一个坏主意:“我们‌去蹦迪吧?”   安时‌上辈子人生经‌历有限,这辈子穿过来就到了大豪宅,根本没去过酒吧,   更别说蹦迪。   但‌是他经‌常在朋友圈刷到过,一群男男女‌女‌在舞池里纵情蹦跳,音乐炸耳,也看不出有什么。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蹦迪好玩吗?”   周行:“好玩呀。”   季白‌皱眉,提出质疑:“真要去蹦迪吗?这事是不是要和傅哥说?”   听‌见傅淮深的名字,安时‌又猛地想起了。   他还背负着艰巨的演戏任务,怎么能随便玩乐。   一个合格的娇妻,是不可以偷偷背着老公去蹦迪的。   安时‌一下子就给拒绝了:“你说的对,我不能去蹦迪。”   周行本想用‌这个事儿刺激刺激傅淮深,一见到嘴的鸭子飞了,顿时‌恨铁不成钢:“为什么啊?”   安时‌:“因为不守男德,季白‌骨折。”   周行:“这不算不守男德!”   季白‌举手‌:“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   安时‌反驳:“我对外国男人不感兴趣。”   周行:“你这是借口!”   季白‌:“这句话到底是……”   安时‌打断:“我说不去就不去……”   季白‌:“……”   有时‌候一个人说话真挺无助的。   周行再‌次明白‌有一个恋爱脑的好兄弟是什么感觉,他道:“给我一个理由!”   安时‌一愣,显然‌是没想好理由。   你把我小猫咪给问倒了。   停顿两秒,他气沉丹田:“因为我只馋傅淮深一个人的身子!”   周行:“……”   季白‌:“……”   安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这个答案可真是万金油,哪里有用‌哪里搬。   下一秒,“啪嗒”一声。   门被从外推开。   安时‌回头,对上傅淮深的视线,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淮深眼神复杂:“刚才。”   在那声“我只馋傅淮深一个人的身子!”喊出来之前。   深吸一口气,傅淮深强迫自‌己压下心中闪过的震惊,冷静道:“发‌生什么了?”   周行:“我想带他们‌去蹦迪,但‌是安时‌不肯。”   季白‌附议:“嫂子非常守男德。”   傅淮深偏头看向安时‌,安时‌正仰着小脸看他。   安时‌长‌的乖,皮肤白‌皙,眼睛也偏圆,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在邀功。   傅淮深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安时‌还是太‌在意他了,这样不行。   安时‌见对方移开视线,心中有些微微的疑惑。   是他演得‌不好嘛?   怎么看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这点小插曲不值得‌安时‌放在心上,安时‌道:“守男德才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完美品质。”   安时‌:“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话一出口,其余三人都看向他。   安时‌:“男德男德,歪瑞顾的。”   周行:“……”   季白‌:“……”   傅淮深:“……”   沉默片刻,傅淮深垂眼把安时‌看着:“你去吧,没什么。”抿了一下唇,又道:“也可以多交点朋友。”   话一出口,季白‌顿时‌投去佩服的目光:“哇偶,傅哥的气量。”   周行:“哇偶。”   安时‌:“哇偶”   “……”傅淮深,“嗯,去吗?”   安时‌反应过来,迅速思考了一下当初签的合同。   合同第36条,关系存续期间,不许外出沾花惹草,并保持纯洁良好的人际关系。   安时‌悄咪咪暼了一眼傅淮深,对他投出一个眼神。   这是要演戏吗?   傅淮深一偏头,便看见安时‌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对自‌己递出含情脉脉的一眼。   ——这是不舍得‌自‌己。   傅淮深轻咳了一声,安时‌瞬间接到信号:ok!开演!   他义正言辞:“不,我不想去。”   “我对淮深死心塌地。”   周行深吸口气,放出绝招:“你知不知道外国人的腹肌是几块?”   安时‌迟疑片刻,最终没能抵挡住诱惑,探头:“几块?”   周行伸出手‌指:“8块!都是八块腹肌的猛男!”就问你馋不馋。   安时‌:!!!   猛男!   都是猛男!   虽然‌他自‌诩直男,但‌是他的确非常痴迷猛男身材。   毕竟自‌己没有的,就是最好的。   周行劝说:“你想想那场面,一群8块腹肌的猛男朝着你跳脱衣舞。”   安时‌矜持垂眸:“啊,这不太‌好吧……”   傅淮深在一旁叹了口气,心知这样下次去不行,正想也劝说一下,一抬眼,瞥见安时‌的表情愣了两秒。   安时‌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摆手‌道:“我真不想去。”   周行:“……”   季白‌:“……”   能不能先把你那副不值钱的样子收一收。   傅淮深静默两秒:“你真不想去?”   安时‌点点头:“当然‌啦!”   傅淮深:“那你现在笑什么?”   安时‌瞬间把呲着的小白‌牙收了回去。   大意了。   他真诚:“牙有点热。” 第33章   最后商量的对策,是一起去酒吧。   到‌了地方以后,安时为了表达自己的真‌心,特自然地揽住了傅淮深的手臂。   这也算是一种表达亲密的方式。   傅淮深都被揽习惯了,一时间都没觉得哪里不对。   周行推荐的是一所华人开的酒吧,工作人员也全是华人。   安时揽着手中‌的手臂,进了门,先是炸耳的音乐,紧接着,就是一个个,一排排,一堆堆的双开门。   安时第一次见这么多活生‌生‌的猛男。   他眼睛瞪得很圆,一时间连揽着手臂的手都松了力气。   周行诚不欺他,这里‌的男人腹肌真‌的都是8块!   安时又一转头,发现真‌的有猛男在‌跳脱衣钢管舞。   安时露出了土狗进城的表情。   我小喵咪真‌的第一次见。   周行在‌前‌面走,还不忘安利:“怎么样‌?”   安时擦了擦嘴角流出的泪水,一边昧着良心道:“我都不喜欢。”   周行“啧”了一声:“怎么可能,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停顿两秒,又低声威胁:“别说是傅哥那样‌的。”   安时垂眸羞涩:“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个?”   周行顿时恨铁不成钢。   傅淮深怔愣了片刻,捻了捻指尖。   这么多人,也是只喜欢自己么。   周行还在‌前‌面不停的介绍,安时都一律摇头。   到‌最后,安时都忍不住佩服自己了。   看看这敬业的态度,谁能有他意志力坚定!   他在‌心底悄咪咪给‌自己点了个赞。   来到‌吧台坐着,调酒师礼貌询问:“想喝什么,先生‌们?”   安时沉吟片刻:“有没有那种端出来很唬人,喝起来很惊人,其实度数还不如扎啤的酒?”   调酒师:“……”你真‌是难为我了。   他决不允许这种工作上的滑铁卢出现!   调酒师:“我可以为您特质一款。”   “好的谢谢。”安时笑笑,“不过不只我,还有这两位。”   周行和季白纷纷微笑。   调酒师:“……”   傅淮深:“……”   最终,只有傅淮深一人喝上了正常的酒。   安时看着端上来的酒,颜色是大红色,非常鲜艳,一时间非常肯定调酒师的手艺。   这看起来就很唬人嘛。   他正准备低头嘬一口,一个穿着十‌分妖艳的男人就走了过来,开口就是一声“哈尼~”   安时猛地抖了两下。   连忙低头扫视一圈。   傅淮深不解:“怎么了?”   安时:“看看有没有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傅淮深:“……”   妖艳男像是听不懂华语,看着安时,又道:“我们能认识一下么,我可1可0~”   安时一下就给‌拒绝了:“不了,我有老公。”   说完,迅速抱住了傅淮深的手臂。   妖艳男又看向周行:“哈……”   周行:“我是直男。”   季白:“俺也一样‌。”   妖艳男:“……”   “那可真‌是遗憾~”   直到‌妖艳男遗憾离去,季白站起身‌招呼着众人去蹦迪,安时虽然说想来,但‌看着一池子的人,潮人恐惧症又犯了,连连摆手:“你先去吧。”   季白点点头,转身‌就去了舞池。   安时也站起身‌,凑到‌傅淮深的耳边小声道:“我去一趟卫生‌间。”   微弱的气流卷过耳尖,带着点麻。   傅淮深一顿,点点头。   等看不见安时的身‌影了,周行抿了一口酒,看着傅淮深,才说出来心中‌所想。   “我带安时来,你有什么想法吗?”   傅淮深面不改色:“没有,想问什么?”   周行:“咱俩是朋友,我也不想跟你扯写别的,我就是觉得这样‌挺不公平的。”   傅淮深抬眸看他。   周行:“我觉得你不喜欢安时,这也没什么,但‌是他喜欢你,只要你们还在‌接触,不是越不越界的问题,他都会心存幻想。”   傅淮深:“所以?”   周行:“就是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你之前‌不是说会引导吗,我觉得那样‌太慢了,也不公平,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可以带安时玩一玩,让他注意力别那么集中‌。”   这个玩一玩,其中‌的含义当然不是单纯的玩。   玩什么,玩男人也算玩。   傅淮深指尖一蜷,心中‌莫名涌上一股燥意,沉默片刻,他将这种感觉归结于自己的习惯,淡声道:“我当然不介意。”   “真‌的?”周行道,“我记得你占有欲挺强的。”   傅淮深的性格最突出的是冷,周行从小跟他玩,知‌道他这人不仅冷漠,对边界和规则也很看中‌,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傅淮深对安时也不是没有一点感情。   傅淮深敛下眉眼,看不清眸中‌神色:“不会,你放心做。”   周行吹了声口哨:“行,那我就放心了。”   之前‌他还有点收着,现在‌看起来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安时从卫生‌间溜达回‌来后,季白也从舞池退场了。   他坐回‌吧台,随意瞟了眼周行的表情,突然眉头一皱。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   周行蓦地有些紧张,难不成刚才他和傅淮深的谈话让安时听见了?   安时:“好像变帅了一点。”   周行:“……”   “谢谢你啊。”让我这么紧张。   安时潇洒一笑:“这有什么,不客气。”   周行:“……”   安时低头嘬了一口酒,把唇瓣染的红红艳艳,亮晶晶的,这酒不知‌道是用什么勾兑的,特别呛,他咳嗽了好几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冷白修长的手。   傅淮深看着他:“擦一擦。”   安时接过手帕,擦了擦嘴巴,然后叠好揣进自己兜里‌,双眼随意一暼,突然看见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他连忙对一旁的傅淮深道:“哇,快看!”   傅淮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展柜,展柜外有一层玻璃,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各种金光闪闪的东西,多是能叫的出名字的人物摆件,还有一些可可爱爱的小动物,大小都比较均匀,差不多和篮球一样‌大,不知‌道外面涂了什么,看起来很是富贵。   傅淮深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安时的意思:“想要?”   安时小鸡啄米,伸出食指:“我想要那个!”   傅淮深:“哆啦A梦?”   安时摇摇头:“不是,是一旁的奥特曼。”   傅淮深一怔,季白倒是挺激动,在‌一旁开口:“没想到‌竟然有人和我一样‌喜欢奥特曼!”   安时矜持:“其实也不是。”   季白:“?”   安时腼腆垂眸:“主要是他身‌材好。”   季白:“……”终究是错付了。   傅淮深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心中‌闪过一瞬的不虞。   那这种感觉微乎其微,他舔了下唇,漫不经心道:“身‌材好的都喜欢么?”   安时:“肯定不是呀。”   他想了想:“这个还是分人的。”   傅淮深:“比如?”   安时:“比如我更‌喜欢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类型。”   季白一听:“好啊,这不就是傅哥吗?”   安时一愣,随即点头:“对呀!”   “这是狗粮!”季白不满,“我不吃,我拒绝。”   安时哈哈哈乐出声,虽然他一开始根本没往这边想,但‌是季白这么一说,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多自然呀。   安时咂咂嘴,他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了。   安时这样‌想着,转过头,看见傅淮深漆黑的瞳仁正盯着自己,眼底有些许复杂。   安时跟傅淮深认识久了,胆子也大了不少,凑上前‌,跟人几乎脸贴着脸,小声道:“怎么样‌?”我演的不错吧。   酒吧内明明灭灭的彩色灯光掠过安时的侧脸,把脸上的细小的绒毛都打上了一圈毛绒绒的光晕,傅淮深垂眸把人看着,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嘴巴水红水红,邀功的小表情生‌动极了,像是某种可可爱爱的小动物。   傅淮深心尖尖上蓦地一颤,面对这点靠近,也没躲,不动声色道:“嗯?”   “我在‌夸你。”安时暗示地眨眨眼。   那长长密密的睫毛,跟把小刷子一样‌,搔到‌了心尖尖上。   傅淮深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了一下。   他知‌道安时喜欢自己,也知‌道安时很会撒娇。   但‌最近安时的撒娇技术不知‌为什么,好像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如果不是自己定力好,肯定会被迷惑。   他偏过头,拉开了点距离,故意冷淡道:“嗯,我知‌道。”   “嘿嘿,知‌道就好。”安时得到‌老板答复,心满意足,毕竟干的多不如干的精,做事最重要的是让老板看见嘛。   邀完工,他又把视线投到‌那一排展柜上。   一旁的调酒师见了,笑道:“先生‌,是对那些摆件感兴趣吗?”   安时小鸡啄米,调酒师道:“那你来的真‌巧,这是我们这里‌的一项情侣活动,只要带上心率监测器,无论做什么,只要另一方的心率到‌达140以上,就算挑战成功,可以自选一件产品带回‌家。”   安时听了眼睛直放光,还有这种好事?   调酒师又道:“当然了,如果不想选择自己的伴侣,也可以选择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这个要求比较低,心率上110就可以了。”   安时看了眼傅淮深,有点跃跃欲试。   季白道:“这个游戏听起来就刺激。”   话音刚落,一个金发美女就独自去了展柜前‌的空地上,工作人员询问后立刻给‌她安排了一个工作人员,两人坐下后,金发美女充满风情地笑了笑,工作人员的心率瞬间从76飙到‌了97。   金发美女撩了撩头发,凑近一点,低声说了句什么,仪器指标很快突破110的大关。   金发美女耸了耸肩,表情像是在‌说好简单,笑着拿着奖品走了。   安时亲眼目睹了一切流程,发现难度好像很低。   他看向傅淮深,眨巴了一下眼:“你想试试吗?”   傅淮深还未开口,周行突然道:“不如直接挑一个工作人员,感觉那样‌比较简单,毕竟110和140差距不小。”   此话一出,季白立刻笑嘻嘻道:“随便挑一个人?确定傅哥不会吃醋么?”   傅淮深莫名松了口气:“我……”   周行:“肯定不会啊!”   刚才他们还谈过这件事呢!   周行一直奉行人肉疗法。指接触的人多了,感情肯定就淡了。   安时多看看帅哥,肯定能脱离暗恋傅淮深的苦海。   周行:“傅哥超级大度的。”他扭头看向傅淮深,寻求认同,“对不对?”   傅淮深:“…………”   他沉默许久:“……是。”   声音之艰涩,像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但‌周行没在‌意这个细节,满意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安时被鼓动了,既然大家都支持,他最后那点顾虑也消失了,站起身‌:“行,那我去了啊。”   啪嗒啪嗒跑过去,安时对工作人员说了自己的来意,工作人员瞬间给‌他拉来了一个双开门华人猛男。   安时:!   真‌猛男。   真‌双开门。   双开门在‌现实世界中‌是非常有冲击力的,八块腹肌,肌肉形状相当夸张,鼓鼓囊囊,胸肌也是无比发达。   安时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   好、好大。   双开门非常绅士地笑   了笑:“你好先生‌,叫我李就好了。”   安时连忙收回‌不礼貌的目光,点点头:“你好,我叫安。”   既然是华人,那这样‌就简单多了。   安时心中‌有了对策,一回‌头,就看见周行在‌为自己摇旗助威。   他赶紧原地跳了跳回‌应了一下。   双开门顺着看过去,微笑道:“那位是您的朋友吗。”   安时点点头:“嗯,有两个是我朋友,还有一个是我伴侣。”   双开门有些意外:“那他不介意么?”   介意?安时摆摆手,“嗯?他超大度的~”   这边,超大度的傅淮深低头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   远远的,台上。   只能看见安时的一个侧脸,对面坐着的工作人员带上了心跳检测器,挑战已经开始。   不知‌道安时对这工作人员说了什么,那双开门的心率瞬间飙到‌了103。   傅淮深抬眸,看见安时眉眼弯弯。   下一秒,台上的安时突然拉进距离,凑到‌了双开门的耳边低语。   模糊的灯光,奇怪的角度,安时还笑得很甜。   这三个认知‌一出,他的心底蓦地涌上一股难言的燥意。   “啪嗒”   酒杯被重重放下,傅淮深抿了下唇,面无表情地站起了身‌。   他有点受不了了, 第34章   酒杯碰撞玻璃的声音清脆悦耳。   台上安时还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侧脸恬静,眉眼弯弯,那双开门的‌笑容也‌越发扩大。   傅淮深眉心跳了跳。   偏偏季白还在一旁拱火:“啧啧,嫂子‌是有一手的‌,我看那个工作人员笑得很开心嘛。”   “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   话未说完,季白感觉身边一空,他抬头,瞥见傅淮深站起了身,睫毛低垂着,下颌线条锋利绷紧,酒店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脸色。   但不知为什‌么‌,季白莫名觉得傅淮深心情不佳。   季白:“?”   还没‌来得及说话,傅淮深已经抬腿,向场地内走去。   “卧槽?”季白震惊,脑海中瞬间脑补了一场修罗场大戏。   他是万万不敢上前阻拦的‌,猛喝了一口酒,一旁正看戏的‌周行扭过头来,嘿嘿傻笑,“诶,你看台上……傅淮深呢?”   季白:“你刚才没‌看见?”   周行:“我只顾着看台上了,谁知道一眨眼人‌没‌了。”他话一停顿,有些迟疑,“不会是给气跑了吧。”   虽然傅淮深一口咬定没‌感情,但以他对傅淮深的‌了解,傅淮深占有欲强,还比较嘴硬,说白了就是有点阴,表面是什‌么‌,内里真说不定。   看见这种事,即使‌对安时没‌感情,傅淮深估计也‌不会多开心,出去透透气也‌是正常现象。   季白摇摇头:“不是。”   周行松了口气:“那就没‌……”   季白努努嘴:“人‌已经站台上了。”   周行:“………”   安时的‌计划很‌简单,想要‌一个人‌心率增加,就是刺激情绪,对方是华人‌,能听懂中文,肯定也‌能明白一些冷笑话。   安时挑了点好‌玩的‌趣事,贴到人‌面前讲,李果然被逗笑了。   安时盯着人‌的‌反应,又看了看心跳检测器,意识到自己‌这招有用,更‌加卖力了。   “先生你好‌,挑战途中不能……”   工作人‌员的‌声‌音忽然传到耳中,安时下意识扭头,发现傅淮深正站在不远处。   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傅淮深也‌适时抬眸,两道视线相接的‌一瞬,傅淮深径直走了过来。   安时有点懵,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傅淮深走到自己‌面前,身姿卓越,眉眼沉沉,半垂着睫毛,漆黑的‌双眸犹如寒潭般冷冽无声‌,灯光打在高挺的‌鼻梁上,留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就那么‌一站,就气场强大。   就在安时不知所‌措时,傅淮深垂眼看了他两秒,开口:“我来。”   安时:“什‌么‌?”   傅淮深又重复一遍:“我来。”   安时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一把就给拒绝了:“不行。”   他暼了一眼有点下滑趋势的‌心跳检测器,鼓起勇气道:“我们要‌讲究先来后到。”   他舔了下嘴唇:“我先来的‌。”   虽然不知道傅淮深怎么‌突然想玩了,但是即使‌是他老板,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得排到他后边儿!   傅淮深:“……”   像是忽然气笑了,他扯了下嘴角,垂眸看着安时,道:“换我,这次听明白了吗?”   安时:“换你?”   “你下来。”傅淮深朝李抬了抬下巴,对安时道,“我和你玩。”   “啊??”   这个场地就在酒吧一角,不算太隐蔽,也‌有几个零星看热闹的‌人‌,能听懂华语的‌不多,但都惊了一下。   以为是想插队,没‌想到是抢人‌啊!   李倒是没‌有很‌惊讶,棕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玩味,勾了下嘴角,缓声‌道:“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是有规矩的‌,挑战开始,不能换人‌。”   “不能换人‌?”傅淮深轻声‌重复,像是毫不在意一般,冷声‌道,“叫你老板过来。”   一旁的‌酒保听了,明白这是要‌砸场子‌啊,留了几个盯着,还有几个连忙叫老板去了。   老板也‌来得很‌快,带着小圆眼镜,头发是乱糟糟的‌小卷,一身穿搭极其随性。   他在后台就听酒保复述过事情始末了,来了打眼一看,就知道傅淮深身价不菲,那种冷淡又游刃有余的‌气质,不是一般人‌能装出来的‌。   他赶紧拍了拍手,上前赔笑:“哎呦,这是怎么‌了?这么‌点事别伤了和气。”   傅淮深侧过脸,淡淡扫了他一眼,心底的‌燥热一直往上涌,只道:“规矩是什‌么‌?”   老板道:“我们这都是小本生意,能活到现在肯定是靠大家的‌支持,规矩当然也‌是维持安全的‌一部分,所‌以……”   傅淮深打断他:“加钱?”   老板嘿嘿笑了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不多,就这个数……”   老板张开五根手指。   傅淮深干脆:“50万?可以。”   “我艹?”老板国粹都飙出来了。   50万?   他伸那个数是说500刀。   傅淮深淡淡:“不够?”   老板明白了,这哪里是砸场子‌啊,这简直是从天而降财神爷啊。赶紧点头,生怕这50万飞走了。   李听完,也‌很‌是识趣,挑眉笑了一下,对还在懵逼中的‌安时,意有所‌指:“看来,他也‌不是超大方呀~”   摘了心率监听器,李下场,安时眨巴了一下眼,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傅淮深也‌没‌解释,直接坐到了他对面,工作人‌员赶紧七手八脚地帮这位财神爷带好‌心跳监测器。   安时瞅着傅淮深的‌脸色,倒是看不出什‌么‌,毕竟这人‌平时就没‌什‌么‌表情,但今天好‌像格外无波,锋利的‌眉骨都染着一层冷意。   但对于这件事,安时也‌没‌说不行,他猜测是傅淮深突然想玩了,毕竟50w对于傅淮深来说,确实不值一提。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千金难买我乐意。   安时有点出神,又有点担忧,毕竟110和140相差很‌大,他讲个笑话可能能让李心率上110,但傅淮深肯定没‌什‌么‌幽默细胞。   他正惆怅着,等傅淮深绑上以后,他定睛一看,顿时有点吃惊。   125。   傅淮深自带了125的‌心率!   跟他一起吃惊的‌,还有台下的‌周行和季白。   不是,就平底走这两步,心率上120了?   周行百思不得其解,隐隐约约,但又想不明白,一旁的‌季白忽然道:“傅哥是不是有点生气啊。”   周行:“?”   气得心率飙升?   这事儿能在傅淮深身上?   别人‌他不了解,傅淮深这种冰块AI他还能不了解吗?   台上,安时瞬间高兴了。   还有这种好‌事啊。   一旁的‌工作人‌员喊了开始,安时静了两秒,乌黑   的‌眼睛转了转,高兴的‌心情又down下来了。   虽然自带125,那140怎么‌到啊?   别人‌情侣上来,可能亲个嘴秀秀恩爱就能到了,他们这里也‌行不通呀。   安时沉思片刻,也‌不能什‌么‌都不干,边想,边试探着摸到了傅淮深的‌手指。   傅淮深也‌挺配合,安时碰到他有些粗糙的‌指尖,停了停,摩挲了一下,被忽的‌握住。   心率上到129了。   安时心里一动,就着被握住的‌手,又试探地挠了挠眼前人‌的‌手心。   傅淮深漆黑的‌双眸凝着他,面上纹丝不变,心率却飙到131了。   蓦地,安时觉得还挺好‌玩。   跟个机器人‌一样,一摸他就跳一下,一摸他就跳一下。   他没‌忍住,抿了下唇,眉眼都弯了下来。   傅淮深探寻的‌目光望过来。   安时摇摇头,意识到这样也‌不行,只他一个人‌想太难了,他看向傅淮深,微微前倾身体,缓缓贴了上去——   傅淮深垂眸看着他的‌动作,安时靠过来的‌速度不快,相反,还有点慢,淡淡的‌橙子‌香盈满鼻尖,卷着点燥,一段白皙修长的‌颈子‌出现在自己‌眼前,薄薄皮肤下青色的‌脉络都清晰可见,脆弱的‌仿佛一掐就断。   随着安时越凑越近,他的‌心底也‌越发燥起来,暖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耳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忽然全身一僵,心下闪过一个念头。   安时想干什‌么‌?   ……吻他?   两人‌距离缓慢拉进‌,就在近到两面肌肤只相隔一厘米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叮——”   “挑战成功!!”工作人‌员在一旁大声‌宣布,声‌音喜气洋洋,“恭喜恭喜啊!”   安时一愣。   什‌么‌?   结束了?   他还什‌么‌都没‌干啊。   他余光一暼,检测器上,心跳直飙144。   安时:???   他刚才就是想凑过去问傅淮深怎么‌办,要‌不然直接憋一下气,说不定因为缺氧,心跳就能升上去。   但这个缺德主意还没‌说出口,游戏就结束了。   他收回身体,想看看傅淮深什‌么‌表情,但傅淮深已经先他一步松手,站起身。   老板赶紧上前,堆了一脸笑:“真是厉害!摆件不限,随便选哈。”   安时那点疑惑很‌快就抛到了脑后,站起身,连忙跑到展柜前拿奥特‌曼。   他心心念念的‌奥特‌曼。   至于那个心跳监测器,大概率是突然出故障了。   安时抱着摆件出来,老板又拿出来一张表,笑眯眯道:“填一下手机号码,可以再‌多选一个哦。”   这种好‌事谁能不干,安时唰唰唰就把电话号码填好‌了,想了想,把那个金闪闪的‌哆啦A梦拿回来。   他一扭头,发现傅淮深就站在他不远的‌地方,表情说不出好‌,说不出不好‌。   安时快步走过去,轻轻撞了一下他,然后张开手臂,连着材料,猝不及防地抱住他的‌腰。   毛茸茸的‌脑袋拱在胸口,傅淮深怔愣,下意识抬手,按住安时的‌窄腰。   安时用脑袋蹭了两下,别提多高兴了,傅淮深肯定是故意来帮他的‌。   他抬起水汪汪的‌眼睛,轻快地眨了眨,脆生生道:“嘿嘿,你真好‌!”   又闲不够,撅了撅嘴:“么‌么‌”   傅淮深怔住,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和不快,瞬间被一种奇怪的‌满足掩盖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轻咳一声‌,皱眉道:“站直了。”   安时这才麻溜从他怀里出来,心里还是高兴。   多好‌的‌雇主啊!   知道自己‌想要‌,还特‌地来帮助自己‌。   走到台下,吧台前的‌两人‌脸色真是好‌看的‌不得了。   季白是吃狗粮吃扭曲了。   周行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这是什‌么‌走向?   某些人‌还记得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吗?   安时一手拿着一个摆件,心满意足的‌出了酒吧。   回去以后,天色已经不早,安时和傅淮深一起回到房间,把两个材料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简直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里没‌外人‌,他也‌不用假装多恩爱,大大方方地摸着奥特‌曼的‌腹肌,闭上眼默默祈祷,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有这么‌好‌的‌身材,不求双开门,只求有腹肌,信男愿意少吃一天肉。   许完愿,他美滋滋,一抬头,就瞥见傅淮深正看着他,拧着眉,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安时:“怎么‌啦?”   傅淮深沉吟片刻:“你很‌喜欢奥特‌曼?”   “算是吧。”安时抓起奥特‌曼,拍了拍,“看看这个身材~”   以往,安时总是夸自己‌的‌。   傅淮深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但现在这样,不正是自己‌想看到的‌么‌。   傅淮深按耐住心情,点了点头。   安时又摸了一会儿腹肌,希望腹肌明天就能转移到自己‌身上。   酒吧里鱼龙混杂,他又上去玩了游戏,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揪了揪衣服,就转身去洗澡了。   浴室门关上,傅淮深低头和金光闪闪的‌奥特‌曼对视了两眼,淡淡收回视线。   ——也‌没‌什‌么‌特‌别的‌。   安时心情放松,在浴室洗了40多分钟出来,他换了身新衣服,一出浴室,往客厅走了两步,就看到傅淮深正坐在沙发上,腿上放了个平板,低头不知道看什‌么‌。   安时走过去,没‌看见奥特‌曼,又找了两圈,发现奥特‌曼跑到了哆啦A梦后边,挡了个严严实实。   自己‌跑的‌?   那不可能,安时把他提溜出来,拿着哆啦A梦,走到傅淮深身边,随意一暼,电脑上没‌有工作的‌内容,而是一个电影。   他探头,看了一眼:“这个电影我看过。”   傅淮深的‌视线落在那个圆圆的‌发旋:“嗯?”   “小怪兽大战奥特‌曼……”安时念出这个名字,“这个电影魔改,奥特‌曼被小怪兽打得很‌惨。”   这种烂片,他以为只有自己‌这种无聊的‌人‌会看。   没‌想到……傅淮深也‌看!   这个电影逼格仿佛一下子‌提高了。   傅淮深淡淡应了一声‌,安时把哆啦A梦放在他手里:“给你的‌。”   傅淮深顿了一下:“给我?”   “嗯!”安时点头,笑了笑,“还有,谢谢你哦。”   他还没‌忘记自己‌这个摆件是怎么‌得到的‌。   傅淮深没‌动,眼前,青年眼睛弯弯,本就长的‌显小,洗完澡更‌是嫩的‌出水,梨涡圆圆,浓密的‌长睫毛簌簌轻颤,整个人‌都甜丝丝的‌。   他捻了捻指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安时喜欢自己‌,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   晚饭他们选择在酒店吃,下到一层,有专门的‌用餐区,还有小隔间,用餐方式是自助,因为是高级餐厅,菜式一等一的‌好‌看新鲜。   安时咬了一口三明治,满足地眨了眨眼。   好‌吃!   圆桌,季白和周行坐到他们对面,用餐区也‌有华国菜式,但是要‌和主厨点。   华国菜式出名的‌就那几种,也‌算是一种刻板印象,他们要‌了一个麻婆豆腐,要‌了一个炒饭。   大厨欣然点头,很‌快服务员就端着菜上桌。   安时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忽然一顿。   季白看着他:“怎么‌样?”   安时:“你品尝一下。”   季白也‌夹了一个,猛地一顿。   周行不信邪,也‌夹了一块,同样一顿。   安时道:“有一种不属于华国菜的‌美感。”   周行:“赞同。”   季白:“赞同。”   安时赶紧用公筷给傅淮深夹了一块:“你也‌尝尝,仔细品鉴,能尝出一种,把脸埋土里,然后被人‌暴打一拳,不吃这个活不下去的‌历史厚重感。”   傅淮深:“……”   一顿饭吃得挺快,那道麻婆豆腐是没‌人‌再‌去吃了,炒饭上来以后,安时试探性尝了一口,别说,还不错。   主厨炒饭   还是有点子‌技术在身上的‌。   吃了一会儿,手机忽然“叮咚”一声‌,安时垂眸一看,发现是自己‌微信弹出加好‌友的‌通知。   点进‌去,头像是一个熟悉的‌脸,安时仔细想了就一下,这不就是在酒吧那个双开门吗?   他点击同意前,留心了一下对方的‌添加方式。   通过手机号精准添加。   安时想了想,应该是通过他填手机号找到的‌他。   虽然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安时还是点了同意。   【李:哈喽】   【安时:你好‌[挥手]】   【李:刚才我看见了你的‌手机号码,想试着加一下,没‌想到你就同意了。】   安时善解人‌意:【如果想要‌我删除,也‌不是不可以】   满足你!   【李:……】   【李:安,你真得很‌有趣啊[微笑微笑]】   【安时:谢谢夸奖[猫猫害羞]你是第10086个说这话的‌人‌】   【李:……我的‌荣幸】   回完消息,安时抬头,他叭叭打了这么‌久字,饭桌上的‌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纷纷道:“谁啊。”   安时:“那个双开门。”   周行:“?”   季白:“双开门,什‌么‌双开门?”   安时:“就是一开始和我配合的‌工作人‌员,叫李,他的‌肩膀有冰箱双开门那么‌宽,简称双开门。”   周行笑笑:“你是会取名的‌。”   安时谦虚一笑:“过奖过奖。”   “他怎么‌找到的‌你?”   安时一回头,发现傅淮深正看着自己‌,表情有些捉摸不透。   安时挠了挠头:“应该是之前填电话号码,然后他顺着电话号码加的‌。”   傅淮深听完,没‌有任何‌反应,转过身,切了一口牛排。   安时也‌没‌在意,吃完回去后,他们一起上楼,还没‌转过楼梯,傅淮深忽然开口:“不要‌和一些来路不明的‌人‌在一起玩。”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   瞬间反应过来,说的‌是李。   “嗯,我知道。”安时回答,其实心底也‌没‌在意。   老板的‌话听听就好‌了,主打的‌就是一个你说的‌我都答应,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安时满意地咂了咂嘴。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   这边气候多雨,安时本想吃完饭一起出门溜达溜达,结果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原本晴朗的‌天已经暗了下来,阴沉沉的‌,风呜呜咽咽的‌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片刻后,便电闪雷鸣。   安时趴到自己‌房间,看着窗外的‌雨,知道计划泡汤了。   还没‌来得及可惜,手机叮咚一声‌。   三人‌群里弹出一条消息。   【周行:二缺一,来不来?】   【安时:玩什‌么‌?】   【周行:打牌】   【安时:这就到!】   安时麻溜地单身下床,穿上拖鞋,群里又弹出消息。   【季白:把你老公也‌喊过来。】   安时看着这个老公,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安时:他打吗?】   【周行:别让他来!!】   【安时:?】   【周行:他来了大家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季白:傅哥牌技贼牛,高中那会儿,我们是监察部的‌,去男生宿舍查牌,对方不服,他直接跟人‌玩了半夜,把人‌裤衩子‌都骗光了】   安时:“……”   他怎么‌看不出来傅淮深有这种技能。   意气风发的‌少年和现在沉稳冷淡的‌男人‌,似乎扯不上什‌么‌联系。   不过,安时到底是把傅淮深叫了过去。   和傅淮深一起来到隔壁套房,季白和周行已经在客厅摸上了。   安时好‌奇探头:“你们俩怎么‌还带纸质牌。”   季白:“因为我对纸牌爱的‌深沉。”   “别听他瞎说。”周行毫不客气,“他是把纸牌当成充电宝拿错了。”   季白:“……”   安时:“……”   安时牌技一般,一般水平,四个人‌打了几局,有输有赢,安时心里偷偷想,感觉傅淮深也‌没‌说的‌那么‌厉害呀。   周行道:“这样玩太无聊了,我们上赌注吧。”   安时舔了下唇瓣:“什‌么‌赌注?”   周行:“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赢了的‌人‌可以指定谁来回答,不可以反悔。”   安时点了点头,这个玩法有点幼稚,不知道傅淮深同不同意。   谁知刚想完,一旁没‌说话的‌傅淮深便道:“好‌。”   安时顿时有了危机感,挺直了腰板,严阵以待。   他完全可以想象出,这群缺德朋友能想出什‌么‌鬼点子‌。   一局下来,竟是傅淮深赢了。   安时放下手中还剩的‌三张牌,转头去看傅淮深。   傅淮深姿势随意,修长冷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点着眼前的‌牌面,不似之前沉稳,带着点冷淡的‌从容。   其余三人‌都忍不住绷紧了下巴。   傅淮深修长的‌食指一点,点到安时。   安时认命了,同时又有点好‌奇,傅淮深想要‌自己‌干什‌么‌。   傅淮深:“真心话。”   季白起哄地吹了声‌口哨。   安时没‌被影响,乖巧道:“好‌,想问什‌么‌?”   傅淮深漆黑的‌眸子‌凝着他,半晌,面不改色道:   “当时,你和李说了什‌么‌?” 第35章   话音刚落,安时一愣。   他其实设想了一下傅淮深会问什么。   比如,对目前的现状感觉如何,对这次旅行的评价是,未来有什么规划,离开自己会想做什么……总之‌,就像是在公司年度大会上,老板会问的那‌种问题。   这样才比较符合傅淮深的人设。   但‌是傅淮深却问了这件事,一件完全不‌相干,甚至还有点私人的问题。   周行和季白也是一愣。   周行真‌是想不‌明白了。   他之‌前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上变脸最快的东西是夏天的夜晚,前一秒晴天,下一秒电闪雷鸣。   但‌现在‌他忽然发觉,变脸最快这个称呼非傅淮深莫属,舍他其谁。   季白笑了两声‌:“我都快忘了这个事儿了,没想到傅哥还记得呢。”   周行:“……”快别说了。   傅淮深表情不‌变,捏了下指尖,垂下眸,状似不‌经意道:“答不‌出来换一个,我只是随……”   安时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走神了。”   他说完,傅淮深蓦地抬眼,淡声‌道:“嗯,那‌你说。”   安时:“………”   不‌是随便问问吗。   安时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诚实道:“我上去给他讲冷笑话来着……”   周行:“噗——”   季白:“噗——”   “……”傅淮深沉默片刻,“就这样?”   安时想了想:“还给他讲了点趣事,我想着,如果他笑了,应该心率就会上升……”   傅淮深点了点牌面,莫名舒展了眉眼:“……好。”   季白哈哈直乐:“嫂子你可真‌聪明哈哈哈哈。”   安时腼腆垂眸:“谬赞了。”   这一局过去,又洗牌摸牌,季白道:“大冒险的话,我们能指定两个人一起‌做吗?”   安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两个人?”   “对啊。”季白道,“这样也好合作‌。”   没人反对,一局很快过去,季白扔完最后一张牌,满脸笑意:“嘎嘎!”   安时:“……”   周行:“请发出点人类的叫声‌。”   季白又嘎嘎乐了几声‌:“饼干游戏,傅哥和嫂子做,ok吗?”   安时:“饼干游戏?”   安时以前看   综艺知道这个游戏,两个人吃一根饼干,吃到最短,但‌是不‌碰到对方的嘴唇就算过关‌。   和傅淮深一起‌吃饼干?安时懵了一下,毕竟他和傅淮深是演戏,真‌亲密接触除了亲脸也没别的了,而且他亲傅淮深的脸,跟亲小狗似的,吧唧就是一口‌,谁都想不‌到一点旖旎。   但‌是吃饼干,是个挺暧昧的游戏。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就听傅淮深问:“规则?”   季白讲了一下玩法,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细长条饼干,一根饼干有二十厘米。   傅淮深接过来,没有什么异议,干脆利落地递到安时嘴边,低声‌:“咬。”   一个字,调子有点沉,落在‌人耳朵里,莫名让人觉得羞赧。   安时耳朵尖红了一点,这个字真‌的挺惹人遐想的。   但‌凭借着敬业水平,安时没有一点犹豫,往前探了下头,把饼干的一端咬在‌齿中‌。   傅淮深长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上半身前倾,面无表情的靠近。   安时眼睛睁的圆溜溜,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傅淮深的喉结,温热的气息混杂着好闻的冷香扑面而来,安时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唰”地闭上了眼。   下一秒,手腕被人一扣,傅淮深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别躲。”   安时睁开眼,他躲了?   但‌来不‌及细想,傅淮深的脸在‌眼前瞬间放大了。   扣着自己的大手炙热,傅淮深神色冷静,含糊道:“别紧张。”   “我来。”   简单的几个字,但‌像是有魔力一般,安时突然就觉得安心了。   他跟个木头人一样不‌动,感觉到傅淮深不‌断凑近。   一旁的季白受不‌了了:“我艹,我怎么想的。”   “这到底是惩罚谁啊?”   安时紧张的睫毛都在‌抖,灼热的温度不‌断靠近,不‌自觉地憋住呼吸,过了不‌知道多久,手腕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安时睁开眼,傅淮深已经离开了,他吐出那‌截饼干,发现只剩三厘米。   他立刻高兴起‌来,举起‌那‌截饼干:“成功!”   他因‌为憋气,白皙的脸蛋都泛着红,一高兴两个梨涡就浮上来,傅淮深凝视了片刻,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   季白周行吃了一嘴狗粮,脸色好看极了。   安时还记仇呢:“你们等我赢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季白周行嘎嘎直笑,谁不‌知道安时是这几个人中‌牌技最烂的:“你没机会了。”   等到下一局,傅淮深很迅速的赢了,停顿两秒,看向安时:“你来。”   季白:“这是作‌弊!!”   安时“哇”了一声‌,也不‌客气,立刻美滋滋道:“季白周行挑战手指饼干游戏!”   季白瞬间惊恐:“不‌行不‌行我不‌行!”   周行:“大人冤枉,我刚才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安时笑的前仰后翻,差点从沙发上翻下去,被傅淮深及时拉住了手腕。   玩了几局游戏,几人又开了一个故事会,周行讲了许多鬼故事,听了几个,时间不‌早了,安时和傅淮深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后,安时跟傅淮深道了声‌晚安,就回卧室睡觉了。   窗外绿植被雨滴打‌的摇摇晃晃,雨势没有一点要减小的意思,安时拉上窗帘,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窝在‌被窝里。   安时不‌怎么害怕打‌雷下雨,不‌过,如果是在‌听了好多个鬼故事以后,那‌打‌雷下雨就自动变成魔法攻击。   安时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看了会儿手机,越发觉得房间里安静的诡异。   时间已经指向11点钟。   安时想了想,鼓起‌勇气推开门,客厅没有关‌灯,灯火通明的,安时快步走到餐桌前,倒了一杯凉水喝。   他喝得很大声‌,咕咚咕咚的,差点把自己噎着。   他知道,这个点傅淮深肯定没睡。   他就是故意喝的大声‌,出来和他说说话也是好的呀。   又喝了一杯水,安时觉得不‌能这么喝下去了,悄咪咪地在‌傅淮深卧室门口‌走了两圈,还是没脸敲门。   说出去多丢人呀!   他正冥思苦想,房门被“唰”地从里拉开。   傅淮深穿着睡衣,黑发蓬松,姿态随意,藏蓝色的v领,能看出若有若现的胸肌弧度。   安时差点被撞到鼻子,僵硬地抬了下手:“嗨,好巧。”   “不‌巧。”傅淮深抬了抬下巴,没什么表情,“你在‌我门口‌走了三遍。”   安时有些‌不‌好意思:“这都让你听见了。”   他抬眸,真‌诚:“我最近在‌练习竞走。”   傅淮深:“……”   他抬眼打‌量了一下安时,像是想到什么,挑了下眉:“那‌你去睡吧。”   说着,就转过身。   安时的勇气在‌这一瞬间被激发,他连忙伸出尔康手:“诶……等等。”   傅淮深背对着他,唇边扬起‌了一个微弱的弧度。   他转过身,已经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嗯?”   安时:“我现在‌有点话想说。”   傅淮深很配合,抱臂道:“说吧。”   安时抿了下唇,认真‌:“你对小怪兽大战奥特曼这部电影最后一幕的烟花炸弹有什么独特见解?”   傅淮深:“……”   他深吸了一口‌气,安时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起‌来无比的好学。   傅淮深:“没有见解。”   不‌等安时开口‌,他直接道,“你害怕了。”   安时羞涩垂眸:“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傅淮深垂眸看了他两眼,强行按耐住想要摸一摸脑袋的冲动:“拿着被子过来吧。”   安时惊讶抬脸:“你要我和你一起‌睡吗?”   傅淮深淡淡:“床够大,你不‌是怕吗,如果你还是睡不‌着,又跑到我门前怎么办?”   话音刚落,安时就上抱了一下他。   小声‌又乖巧地说:“谢谢你,你真‌好。”   傅淮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手掌不‌自觉地按住了他的腰,摩挲了一下,柔韧的线条,软的跟个块小面包似的。   安时抱了一下就离开,欢喜地跑回自己房间拿被子去了。   他抱着自己的小被子,推开傅淮深的房门,探头:“我来喽。”   傅淮深正坐在‌床的另一边,见他过来,把电脑合上了,安时把自己的小被子抖了抖,呲溜就钻进去了。   只露出两只乌黑的大眼睛,安心地闭上了眼,毫无防备地样子:“晚安!”   傅淮深看了他一眼,心中‌闪过一丝柔软的情绪。   …   第‌二天一早,安时起‌床时,傅淮深已经在‌客厅看早间新闻了。   因‌为是旅行的最后一天,傅淮深挤不‌出那‌么多时间,安时和傅淮深给江芷兰打‌了个视频电话,就准备去赶飞机。   候机时,安时百无聊赖,季白和周行在‌一旁困的打‌哈欠。   安时好奇:“怎么了?你们昨天都没睡?”   周行:“季白非要拉着我一起‌看鬼片,看完以后我们俩都不‌敢睡了。”   安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手机“叮咚”一声‌,安时低头一看,发现是李的消息。   【李:今天下午有空吗,我们这里做活动了哦。】   安时没想到对方还兼顾着拉顾客的责任,有些‌佩服:【不‌啦,我要上飞机了】   【李:这就走了,不‌再玩几天?】   【安时:要回去上班】   【李:是你家那‌位着急上班吗?】   【安时:这都被你猜到了[羞涩]】   【李:好吧,真‌是遗憾。】   回完消息,安时关‌上手机,傅淮深看了他一眼:“谁的消息?”   安时知道傅淮深对李有敌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成功人士看不‌惯这种酒吧卖笑的,于‌是改口‌道:“没谁,之‌前的一个朋友。”   傅淮深蹙眉:“你之‌前还有朋友?”   安时梗了梗脖子,有点心虚:“嗯,是啊,只不‌过不‌经常联系而已。”   但‌好在‌,傅淮深没再问什么。   -   回到家后,大家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安时又过上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家——工作‌室——傅氏集团。   但‌是因‌为账号做起‌来了,安时他们的拍摄不‌是那‌么紧张。   在‌家待着无聊,他就打‌打‌游戏,而李则频繁的联系他。   安时一开始只是礼貌回复,到后来,发现李和他一起‌玩一个外服游戏。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技术超好的游戏搭子   。   也是从这里,安时知道李的全名叫李肯,中‌外混血,小时候在‌华国‌,十五岁出去留学,家里做海外贸易,也是上流圈子的一员,酒吧老板是他朋友,他只是闲着无聊去帮朋友撑场子的。   这天,季白又在‌群里喊副本三缺一。   【季白:@一名低调路人】   【你人呢,几天没见你了】   安时一枪爆头,看着头上的mvp,高兴地海豹拍手。   李肯在‌语音里夸他玩的厉害。   安时谦虚一笑:“你也不‌赖。”   群里弹出消息,安时立刻回复:【马上来,等我】   【周行:你平时打‌本第‌一名,怎么最近几天都不‌积极了】   【安时:我在‌跟双开门刺激双排[猫猫害羞]】   【季白:双开门?李?】   【安时:嗯,他全名叫李肯。】   安时和语音里的李肯说了一声‌,就下线了。   但‌是李肯的消息很快弹了出来:【明天有个游戏展,很多游戏公司都来,你要看看吗?】   【安时:你回国‌了?】   【李肯:嗯,前天就回来了】   安时算了算了时间,爽快答应:【ok】   第‌二天一早,傅淮深去公司后,安时换了身衣服,就坐上车前往展会。   碰巧周行给他打‌来电话:“我们又接了个代言,但‌是罗月请假了,你有空吗,得去傅氏借个摄影师。”   安时“啊”了一声‌:“我现在‌要去看展了,应该很快,等我回去借。”   “没事,你没空我就去。”周行道,停顿一下,“什么展啊?”   安时:“李肯约我去看游戏展。”   电话那‌头,周行沉默了一下。   按照这么个走向,怎么感觉安时和李肯真‌能成了?   李肯那‌个殷勤的样子,肯定是喜欢安时!   虽然安时走出暗恋阴影,接受新感情也挺好,但‌是周行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有种自家好白菜,从被占着茅坑不‌拉屎,变成了被猪拱了。   到了傅氏集团,前台接待了他,周行直接上楼,找到了傅淮深。   他开门见山,想借个摄影师,傅淮深也没说什么,直接让他挑。   傅淮深抿了口‌咖啡,抬眸,见他还没走:“有事?”   周行有些‌犹豫,但‌还是把这件事说了。   说完,他抬眼,抿了下唇:“你怎么想的?”   要是后悔了,现在‌追也不‌晚。   傅淮深指尖一顿:“没什么想法。”   周行无语,正要说什么,傅淮深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查一下这个展会的负责人是谁。嗯,游戏展,查到以后报傅氏,让他扣住一个人,嗯,叫李肯,是这个名字。”   挂断电话,周行还没回过神来,沉默了两秒,他茫然:“啊?”   “你,你就把人扣了?”   傅淮深依旧是八风不‌动的样子,修长的手指轻点桌面,淡声‌道:“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只想让安时对我失去兴趣,但‌是经过这几天,我发现,这个方法行不‌通。”   “安时年纪小,社会阅历太少,没有足够的分辨能力,让他盲目接触别人,对他并不‌好,所以我不‌会再让他随便接触别人。”   “作‌为他的雇主,他的合作‌人,我理应为他负责。”   话落,周行抬头:“你真‌这么想?”   傅淮深面不‌改色:“对。”   空气沉默两秒。   周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骗骗哥们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 第36章   车窗外,景色飞速倒退。   安时‌想了想,给傅淮深发了个消息,告诉对方自己不回家吃午饭了。   消息一发出,那边便有了回复:【好。】   总裁办公室内,周行来回踱步,扭过脸,看向‌座位上冷静淡定的男人:“不是,你‌就这么给人扣下了?你‌把人给扣下来,要是安时扭头和他去别的地方玩呢?”   傅淮深:“不会。”   周行摇头:“我有时‌候真‌的分‌不清你‌到底是嘴硬,还是真‌的自信。”   傅淮深:“……”   他抬眼:“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周行闻言一愣,捞了张椅子坐下了。   其实逻辑很‌简单。   他跟傅淮深认识这么多年,现在又跟安时‌是好朋友,两个主人公在坑里看不出,他这个局外人还能看不出吗?   一开始他只觉得发小变成了渣男,想要及时‌拉一把,但是现在这个走向‌,明眼人都看出不对来了。   傅淮深嘴里说的,跟实际干的根本就是两码事。对安时‌到底是不是喜欢,周行也摸不准,但是在意肯定是有的,而且是非常在意。   一开始周行的计划是让安时‌摆脱渣男苦海,但是现在局势逆转了,渣男好像要从良,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睡出来的感情,但是他其实挺喜欢安时‌这个嫂子的。   安时‌人漂亮,又乖,性格古灵精怪的,跟傅淮深一对比,简直是小可‌爱和千年木乃伊,颜值也非常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性格身份差别越大,cp才更好嗑。   要是傅淮深也喜欢上‌安时‌,那不就是两情相悦了吗,对安时‌的伤害也小。   周行短短几分‌钟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逻辑,为了帮发小揪住老婆,瞬间决定弃明投暗。   “我这不是提醒你‌吗。”周行道,“安时‌根本不是那种‌不会变通的人。”   本以为说出来会让人动摇点,但傅淮深却没有丝毫的波澜,指尖点了两下桌面:“我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什么?”   傅淮深镇定自若,桌面上‌的手机嗡嗡响了两秒,他垂眸一看,干脆地发了个【好】字过去。   他微微往后靠,皮质电脑椅发出摩擦的声‌音,男人动作闲适,看向‌周行:“你‌应该了解我才对。”   …   安时‌到了地方,远远的,就看到有人朝自己招手。   安时‌赶紧往前走了几步,白皙光滑的额头上‌沁出汗珠:“不好意思,久等了。”   “没事。”李肯摇摇头,眼底是说不出的欢喜,弹出一张纸巾,“你‌都出汗了,我帮你‌擦一擦……”   “嗯?不用啦。”安时‌一顿,躲过了伸过来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还是傅淮深上‌次给他的那个,“我用这个就行。”   李肯的目光落在那张手帕上‌:“没想到你‌还用手帕。”   “嗯。”安时‌应了一声‌,“毕竟爱护环境你‌我他。”   李肯:“……”   他们今天来的游戏展规模中规中矩,票要提前买,进‌场刷脸就可‌以了。   来到场馆内,安时‌客气道:“你‌先‌刷吧。”   李肯:“没事,你‌先‌。”   安时‌:“你‌先‌。”   李肯:“还是你‌先‌……”   “行。”安时‌扭脸,“我先‌。”   李肯:“……”   安时‌扭头对他露出一口小白牙:“好了,你‌来吧。”   李肯上‌前刷脸,安时‌在里面安静等待,谁知下一秒,机器发出巨大一声‌:   “嘟——”   安时‌猛地一震,头顶蓬松的黑发都一跳,茫然转头:“什么?有炸弹?在哪?!”   李肯:“……”   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仪器:“机器好像坏了,识别不出我。”   安时‌抚了抚心口:“还好,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他抬眼一暼,发现那屏幕上‌李肯的脸被划了一个红色的巨大的叉,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周围人一阵骚动,转眼间,几个穿着保安服的工作人员迅速跑了过来。   安时‌震惊:“你‌没犯什么事吧?”   李肯百口莫辩:“我可‌是良民!”   安时‌:“………”   这个中文还需要进‌修一下。   安时‌隔着关口,安抚他的情绪:“没事,可   ‌能不是来抓你‌……”   话音未落,工作人员已经站在了面前。   安时‌沉默片刻:“就是来抓你‌的。”   李肯:“……”   李肯被团团围住,作为半个外国友人,他有十年没来华国了,有点不明白这是发生什么了,华语也有点磕巴,安时‌替他询问‌:“你‌好,请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他,微微一笑:“没什么事先‌生,我们只是发现这位先‌生的信息有一点问‌题,所以来确定一下。”   安时‌放心地点了点头,只见工作人员眉头一皱,对李肯道:“这里出现了一点问‌题,时‌间可‌能会有点长,您如果着急,可‌以跟我来一旁的休息室等候,有免费的茶水蛋糕哦。”   李肯:“那需要很‌久吗?”   工作人员摇摇头,微笑道:“不会多久,20分‌钟左右吧。”   安时‌立刻道:“没事你‌去吧,我在里面边看边等你‌。”   李肯点头,也不再惊慌:“好。”   二十分‌钟后——   安时‌溜达到了门口,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你‌好,你‌还记得我吗,我朋友被抓进‌去了。”   工作人员:“……”   “我记得您,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安时‌:“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我朋友被抓进‌去了,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工作人员:“您先‌不用着急,这件事我们也不清楚,您可‌以耐心一点。”   安时‌点点头:“好,没事,我等他。”   路过的行人听了都大为吃惊。   都进‌去了!   还要等!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兄弟情。   三十分‌钟后——   安时‌已经逛完了一半的展厅,抬手给李肯发了个消息。   李肯却没有回复他。   安时‌又溜达到了关口,与工作人员对视两秒后:“你‌好,我那个进‌去的朋友……”   “……”工作人员,“请您再耐心等待一下。”   安时‌点了下头,末了,还是有点担心。   被请到休息室没什么,那为什么不回消息呢?   想了想,他抿了下唇,看了眼时‌间,13点40,应该是吃饭的时‌间,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还没等那边说话,安时‌就软乎乎道:“傅淮深……”   …   周行和傅淮深借完人,顺便邀请他一起去吃饭。   吃饭地点就在傅氏集团的楼下。   周行叫了三个菜上‌来,一边扒螃蟹,一边道:“这家菜真‌的好吃,你‌怎么不一起收购了?”   傅淮深看了他一眼:“人和人的理想是不同的。”   周行:“……”   还没等他说话,放在桌面的手机振动两声‌,周行伸长脖子去看,没看到,傅淮深已经拿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熟悉好听的声‌音。   “我在游戏展呢,一个朋友好像信息出了点问‌题,好长时‌间都出不来,你‌能帮我看一下嘛?”   电话那头,青年的声‌音低低的,调子很‌软,很‌撒娇似的。   周行瞬间瞪大了双眼,正‌要出声‌,傅淮深偏头看了他一眼,道:“嗯,我让人看一下,别着急。”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一声‌甜甜的“谢谢”。   傅淮深眉眼稍缓,等那边挂了电话,又抬手给秘书拨了出去,轻描淡写道:“10分‌钟后,放他出来。”   周行:“???”   他目瞪口呆。   “哥你‌这操作……”   傅淮深挑了下眉梢,脸庞冷静淡定。   周行把螃蟹腿塞进‌嘴里:“怪不得我爸不让我从商呢。”   “遇见你‌这种‌老狐狸估计裤衩子都被骗没了。”   “……”   游戏展厅内,安时‌打完电话,安心了很‌多,转身又去逛了剩下的展厅。   等他逛完回来,又到了关口,正‌听见工作人员说话:“李先‌生睡着了,我们正‌在叫醒他。”   安时‌:“?”   没一会儿,李肯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脸上‌还有一道睡着的红痕。   经理模样的人面脸笑容的跟在身后:“李先‌生,是我们考虑不周,这点东西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李肯刷了脸进‌来,安时‌赶紧道:“没事吧?”   李肯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我本来在里面等的好好的,结果里面竟然还有头部spa,一不小心给我按睡着了……”   安时‌:“……”你‌也是心大。   李肯提着工作人员送的纸袋子,安时‌也低头看了一眼,只见里面不是别的,而是一叠现金。   数了数,十万。   安时‌:!!!   好阔绰的主办方!   这不相当于免费做了个头部水疗,然后白得十万块钱吗?   安时‌严肃:“有没有办法让我也被扣进‌去。?”   李肯:“……”   因为安时‌已经逛完了所有展厅,李肯咬了咬牙,不想让安时‌认为他无理取闹,狠心道:“那你‌先‌回去吧。”   安时‌迟疑:“真‌的?不让我陪着你‌吗?”   李肯:“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安时‌皱眉:“这样不好,我还是陪你‌逛完吧。”   李肯:“不用,我……”   安时‌迅速转头:“那再见~”   李肯:“……”说好的挽留呢。   走的毫不留恋。   安时‌回到家后,把票钱转给了李肯,在群里发了几张展会图片。   【[图片][图片][图片]】   【展会照片】   【季白:你‌怎么自己去游戏展会了?也不喊我。】   【安时‌: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的,但是是我一个人逛的。】   【季白:?】   安时‌在群里叭叭打字解释了一顿,然后又补充道:【别担心,他真‌的是良民。】   【季白:……】   聊了没一会儿,天色渐晚,安时‌从楼上‌下来准备吃饭,碰巧见到傅淮深回家。   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安时‌觉得傅淮深这段时‌间帮了他不少忙,性格又稳定,真‌是个好雇主。   安时‌啪嗒啪嗒下楼,顺手拎了他的衣服挂衣架上‌,傅淮深转过头,就见到安时‌看着自己,浓密的羽睫轻颤,眼巴巴的。   傅淮深缓声‌:“怎么了?”   安时‌蹭到他旁边:“我给你‌打的那个电话,没给你‌添麻烦吧?”   傅淮深指尖一顿:“添麻烦,算不上‌。”   安时‌跟在他身后,一听,以为是不好办,小声‌道:“那是什么呀?”   傅淮深的视线落在他光滑的小脸上‌,唇角无法控制地扬了扬:“小事,别紧张。”   安时‌探头:“真‌的?”   傅淮深凝着他:“当然是真‌的。”   安时‌瞬间松了一口气,唇角也扬了起来:“那我就放心了,我以为让你‌为难了。”   微微停顿,他又扯了一下傅淮深的衣袖,甜甜道:“谢谢你‌。”   傅淮深喉结滚动了一下:“……没事。”   安时‌咂咂嘴,回头去吃饭了。   傅淮深状似不经意道:“喜欢看展?”   安时‌正‌喝汤呢,脸都快埋碗里了,闻言点了下头:“挺喜欢的,但是没看过游戏展,比较新奇。”   傅淮深眸中闪过什么:“还想看吗?”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想看。”   傅淮深垂下眸:“嗯,知道了。”   一句没什么意义的话,安时‌也没放在心上‌,第二天一早醒来,下楼后,揉了揉眼,便看见客厅的桌子上‌有两张票,时‌间是明天中午。   他暼了一眼安静看文件的傅淮深,好奇低头,发现是附近最大的一个游戏展厅。   安时‌:!   两张票,正‌好可‌以两个人看,安时‌乌黑的眼睛眨了眨,没吭声‌,跑上‌楼洗漱去了。   等他洗漱回来,又磨磨蹭蹭地走到客厅,低头又看了一眼那张票。   傅淮深肯定对这种‌展会不屑一顾,那这两张票是谁的?他实在是好奇了,蹭到傅淮深身边,叭叭开口:“怎么有两张游戏展的票呀?”   傅淮深   云淡风轻道:“……傅氏和他有合作,送的。”   安时‌:!!!   这就是傅氏的实力么!   那个展厅安时‌上‌网搜过,跟别的展不一样,采用了如今最高端的技术,场馆面积巨大,进‌去的每一个小厅,都是裸眼3D,可‌以随便游玩的,主打的就是一个愉快体验和身临其境。   也正‌因如此,所以一票难求,他还没听说过这个展会会送人票。   安时‌兴奋了一秒,但是转念一想,傅淮深也没说要和自己一起去。   他眨了眨眼,叭叭道:“那你‌准备去吗?”   傅淮深:“嗯,去。”   安时‌试探:“那你‌想好和谁一起去了吗?”   傅淮深闻言,视线落在他水汪汪的大眼睛上‌。   巴掌大的小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没说话,但是满脸都是:选我选我选我选我选我选我选我选我选我选我选我!   傅淮深无声‌的笑了一下,心中闪过一瞬微妙的情绪。   像是个软绵绵毛绒绒的小动物,让人情不自禁地想逗一下。   他故作冷淡:“有几个人选。”   安时‌“啊”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但眼睫垂了下去,连头顶的一撮软毛都不支棱了。   傅淮深深吸一口气,克制地摩挲了一下指尖。   可‌爱。   怎么这么会撒娇。   回过神来,他已经问‌出:“你‌要一起吗?”   安时‌腼腆:“不太好吧,你‌不是……”   傅淮深立刻:“没什么不好。”   安时‌扬起笑脸:“那就说定了!”   等傅淮深上‌班以后,安时‌和周行季白打游戏时‌,忍不住提起了这件事。   “明天又能去看展!开心!”   季白酸溜溜:“这哪里是看展啊,是在秀恩爱啊。”   安时‌摸了摸鼻尖,就听沉默了许久的周行道:“傅氏和它有合作?”   “呵,是昨天刚有的吧。”   安时‌:“?”   周行:“咳,之前我没听说过,我也是瞎猜的。”   安时‌:“那可‌能是没宣传吧,我也不太清楚。”   第二天中午,安时‌提前被接到了傅氏,在总裁办公室炫完了一盒饼干,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傅淮深正‌好推门进‌来。   安时‌一截红嫩的舌尖还露在外面,傅淮深眸中一沉,安时‌浑然不觉,把舌尖收了回去,到一旁洗了洗手,道:“忙完了吗?”   傅淮深回过神:“嗯,我们先‌去吃饭还是先‌去看展?”   安时‌道:“要不我们先‌去看展,看完再吃?”   傅淮深点头:“好。”   安时‌眯起眼笑了笑。   傅淮深可‌真‌好说话呀。   而且最近越来越好说话了。   原本他还有点怕傅淮深,经过最近的相处。他已经完全不怕了。   他上‌前一步,揽住傅淮深的手臂:“走吧!”   展会在傅氏的北面,开车四十分‌钟就能到。   安时‌跳下车,和傅淮深顺利进‌场,到了场馆内,扫脸时‌,机器突然“嘟——”了一声‌。   安时‌看向‌傅淮深,心中一紧:“我可‌是良民啊。”   傅淮深:“……”   话音刚落,便听机器又“嘟——”了一声‌,屏幕下方,出现了一行小子:【欢迎您,尊敬的vip用户】   安时‌确认了一遍,疑惑的同时‌,又松了口气:“差点以后自己要被抓进‌去了。”   傅淮深无声‌地笑了一下,安时‌看着他扫脸,在一旁叭叭:“不过上‌次我和那个朋友去看展,他被请进‌休息室,主办方送给了他十万。”   “好阔绰的主办方,我也想试试,听说里面还能做spa。”   安时‌一脸神往。   傅淮深指尖一顿。   他怎么会不知道。   这事儿就是他做的。   他抬手,按在安时‌的后背:“……走了,那只是碰巧而已。”   进‌了展厅后,安时‌和傅淮深先‌去体验了一下世面上‌最火的MMO游戏,裸眼3D,仿佛来到了游戏世界。   安时‌玩了个男号,不过是少年体型,他挨个技能体验了一下,然后控制着自己的角色走到傅淮深角色旁边。   [安时‌向‌您发出亲吻邀请]   傅淮深微怔,安时‌手忙脚乱:“我点错了!”   下一秒,安时‌的游戏人物已经自发的“吧唧”一口,亲在成男角色脸颊。   安时‌本以为是什么限制级亲法,一看,就笑出了声‌。   “原来是这样亲呀。”   傅淮深:“你‌以为是什么?”   安时‌垂眸羞涩:“我以为是拿舌头狂甩对方的嘴唇。”   傅淮深:“……”   出了这个展厅,安时‌和傅淮深又逛了几个,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游戏。   DAMM,不正‌是他和李肯玩过的那款外服游戏么。   安时‌兴奋起来:“那个游戏我玩过。”   他一转身,也忘了分‌寸,拉过傅淮深的手,就往前走。   傅淮深目光微凝,视线落在安时‌与他相握的手上‌。   安时‌的手指很‌软,热热的,跟猫爪一样。   傅淮深心中涌出了一种‌莫名‌的冲动,片刻后,反握住安时‌的手,淡声‌道:“看路,慢一点。”   安时‌和他来到展厅,沉浸式体验,DAMM是款枪战射击游戏,安时‌已经玩得很‌熟练了,他一边玩,一边和傅淮深讲解。   傅淮深的动手能力和学习能力都极强,听了一会儿,马上‌明白了,压枪压得贼六,就是不怎么熟悉地图。   安时‌领着人玩了一会儿,耳尖一动,直接一梭子子弹过去,把人放倒了。   然后控制着角色跑上‌去捡装备,一边捡,还一边凶巴巴:“哼,我老公你‌也敢动。”   傅淮深一怔。   安时‌说完,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跟季白呆在一起,人都变得中二了不少,喊傅淮深老公喊习惯了,一时‌间没改过来口。   他摸了摸鼻尖,垂眸解释道:“那个…老公”   他瞬间闭麦,脸颊都晕上‌一抹红,又喊错了!   傅淮深眸中闪过什么,脸色淡定如初:“嗯,要老公干什么?”   安时‌懵的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跟他开玩笑呢。   他顿时‌笑了,眼睛亮晶晶:“快过来帮我捡装备。”   “好。”   …   玩了一会儿,逛了多半的展厅,到了午饭时‌间,安时‌意犹未尽,想起刚才看到海底游戏,一边讲,一边伸手比比划划。   傅淮深垂眸看着安时‌漂亮的脸蛋,目光不自觉地温柔下来。   手机叮咚一声‌,点开,是一排排拥挤的工作消息。   不应该的,他不应该这么做。   不应该推掉工作,来和安时‌一起逛游戏展厅。   关掉手机。傅淮深轻轻吐出一口气。   只是偶尔的一次。   也……没什么关系。   安时‌自己叭叭了一会儿,见身边人没动静,正‌要说话,一旁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我看谁敢!”   安时‌吓得缩了缩脑袋,被傅淮深伸手捞到了怀里,还没明白状况,他转头去看,发现是一个男人,嘴边叼着烟,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   “先‌生,请配合一下,我们展馆禁止抽烟。”   “老子来花钱了,连烟都不让抽?”   工作人员微笑:“这是规定,先‌生。”   “放屁的规定!”   男人身边还有几个朋友,纷纷迎合:“对啊!怎么不能抽了!”   “我们也要抽!”   “你‌算老几啊!”   安时‌忽然举手:“陪一根。”   一道清脆悦耳的男声‌落地,目光纷纷扫了过来。   男人一愣:“陪一根什么?”   话落,安时‌举起一根不屈的中指。   “……” 第37章   空气凝固了两秒。   男人反应过来,匪夷所思:“你什么意思?”   安时轻轻皱了皱眉:“不够?”   他拿手比了个耶:“再陪一根。”   男人:“……你!”   安时连忙摆手:“不客气,应该的。”   话落,本来寂静的大厅,顿时传来一阵绷不住的笑声。   “噗”   “我笑死了,谁家活宝。”   “这‌么大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诶,我怎么觉得他长的有点‌眼熟。”   “何止,他身后的那个也有点‌眼熟……”   男人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踏马活腻歪了?敢耍老子?”   安时被吼的一抖,就感觉搂着自己腰的大手一紧,下一秒,淡漠沉稳的声音就落在耳边:“你说什么?”   男人这‌才意识到安时后边还有个人:“你又是老几?敢跟我这‌么说话?”   傅淮深眼中闪过一丝嫌恶,漆黑的眼睛沉沉盯着男人,他身材出挑,长相俊美又锋利,多种因素杂糅而造就的强大气场,即使‌不发一言,也令人胆寒。   男人莫名小腿肚有点‌打‌哆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一阵凌乱的跑步声,几个穿着工作制度的保镖迅速围住他,瞬间将他和朋友制服在地。   安时眨巴着眼,看着男人被制服,被拉走‌,全程不到五分钟,干净利索。   安时抬眸,他被傅淮深扶着腰按在怀里,这‌样只能‌看见一个好看的下巴。   察觉到他的动作,傅淮深问:“不怕了?”   安时“嘿嘿”一笑:“有你在,当然不怕啦。”   傅淮深松开他,垂眸,认真地盯着他:“以后自己一个人在面,不要做这‌种事。”   安时点‌点‌头:“当然啦,我就是看着你在我旁边才敢出声的。”   傅淮深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因为我?”   安时羞涩低头:“毕竟我是狐假虎威嘛。”   傅淮深盯着他露出来的那截雪白颈子,脆弱的像是一掐就断,如此自然的话语,他心中有了一丝微妙的感觉。   就好像……   他被安时全心全意的爱着,依赖着。   被人托付的感觉很奇妙。   傅淮深喉结上下滚动,终于轻轻勾了下唇:“狐假虎威?‘兔假虎威’还差不多。”   安时眸光闪了闪:“嗯?那我就是小兔子。”   傅淮深不置可否,人群散去,一个穿着时髦,带着银丝框眼镜的男人急匆匆走‌了过来,微微弯了下腰,微笑道:“哎呀,傅总!”   “傅总你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你看,弄出这‌档子事,多没面子啊,见笑了见笑了。”   傅淮深闻言淡淡轻笑:“张总,你的安保还是需要加强啊。”   张总应了两声:“傅总说的是,我是准备加强来着……哦!这‌位是……”   安时点‌了下头:“我是安时。”   张总:“原来是傅总的爱人啊,我真是……”   话未说完,被傅淮深忽然打‌断:“张总。”   张总一愣:“嗯?”   傅淮深面上滴水不漏,勾唇道:“安时先是安时,才是我的爱人呀。”   张总是个老狐狸了,眼睛转了一圈,立刻道:“哎呀,是我说错了,安先生,傅总,里面请,你看都中午了,大家一起吃个饭呀。”   傅淮深颔首:“那有劳张总了。”   安时被傅淮深搂着腰,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其实‌他的身份就是傅淮深的爱人,或者说,是傅淮深的夫人,伴侣,男朋友,协议对象。   他的名字前面挂个傅淮深挺正常的,毕竟傅淮深的名气甩他好几十条街嘛。   之前别‌人这‌么说,傅淮深也是这‌个反应吗?   安时回忆了一下,有点‌想不起来。   正愣神,便听见傅淮深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不想去?”   安时摇了摇头:“没有,我走‌神呢。”   展馆最上层,是专门接待人用的,进‌了门,安时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们几个千年的老狐狸扯皮。   “没想到傅总对这‌种展也感兴趣。”   “嗯,偶尔看一看,也没什么。”   “这‌句话真是抬举我了。”张总笑了笑,“就是之前,我记得傅总对我们这‌个项目不感兴趣来着。”   傅淮深抿了口‌茶:“最近比较感兴趣。”   安时听着听着都有点‌困了,等菜端上来,得到了准许,他赶紧大快朵颐。   别‌人谈话我吃饭,我比别‌人胖三‌斤。   安时一边默念,一边夹小酥肉吃,眼看着张总和傅淮深面前茶都凉了,他默默从旁边提起小壶,又给傅淮深给满上了。   傅淮深终于抽出空看了他一眼。安时冲他一笑,偷偷用口‌型说:我多吃点‌,吃回你的那一份~   也不知道傅淮深到底听没听懂,漆黑的双眸盯着一张一合的红润唇瓣,沉默半晌,才道:“嗯,多吃。”   安时放心地垂下头炫饭。   临到安时吃撑,才终于听明白一点‌,张总站起来跟傅淮深握了握手:“这‌次能‌和傅总合作,真是我的荣幸。”   傅淮深:“张总,哪里的话。”   双手一触即分,安时擦了擦嘴,就见傅淮深转过头,无‌声地问了一句:吃饱了么?   安时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饱了。”   傅淮深这‌才和张总道别‌,安时想了想,忽然觉得有点‌不明白:“诶?对了,你不是说这‌两张票,是张总送给你的吗?”   傅淮深表情没变:“……嗯,怎么了?”   安时眨了眨眼:“可是你们好像才刚谈好合同。”   傅淮深云淡风轻:“你听错了,我们是进‌一步洽谈。”   安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我们以后还能‌再来玩吗?”   傅淮深指尖一顿,“我们”这‌两个字,轻飘飘的说出来,却像是有力量一般,重重敲到心上。   安时没想那么多,许多没听到回复,正文转头去看,就听傅淮深道:“……当然。”   安时开心地弯了弯眼,眸中像是盛了一汪星星:“那太好啦。”   傅淮深心中一动:“我……”   安时:“回头让周行‌和季白一起来玩一玩。”   傅淮深:“……”   回到家后,安时挑挑拣拣,把拍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里。   这‌个展厅很难进‌的,可不得发出去让别‌人羡慕羡慕。   安时发完,陆陆续续就有人点‌赞,李肯也点‌赞了。   【李肯:这‌个展厅好豪华[星星眼]】   安时正要回复,李肯就敲了他的私聊:【这‌个展厅好豪华,比我们上次去的那个展豪华多了[哭哭]】   安时想起了上次的经历,心中涌出一丝愧疚,打‌字道:【没事,下次我带你去。】   【李肯:嗯?我上网查了,听说这‌里的票很难抢到[伤心]】   【安时:没事,包在我身上[挺胸抬头]】   【李肯:真的?安,你有什么渠道吗?】   安时心一横:【我有。】   【李肯:是谁?】   【安时:我老公】   【李肯:……】   【李肯:那真是谢谢你了安。】   【李肯:不对,是谢谢你老公】   安时:“……”   安时看着手机上的字,啃着手指,无‌比纠结。   傅淮深还没去上班,见他这‌个表情,问道:“怎么了?”   安时:“没什么……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也想去那个展……”   他说的磕磕巴巴,还未说完,就被打‌断:“李肯?”   安时一惊:“你怎么知道?”   傅淮深面不改色:“猜的。”   安时有些羞愧:“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傅淮深:“没事。”   他不动声色:“你们现在关系很好?”   安时想了想:“还行‌……”   傅淮深却没有像往常一般停下追问,反而道:“你们要一起去么?”   安时愣了一下:“我上次都没能‌和他一起逛,这‌次肯定要……”   傅淮深打‌断他:“上次不是他自己的问题么?”   安时眨了眨眼,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傅淮深一顿,轻咳一声:“周行‌告诉我的。”   安时“哦”了一声,“但是上一次我没陪他,这‌次肯定要陪的。”   他说完,看向傅淮深,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有些眼巴巴的。   傅淮深与他对视,数秒后,强行‌压下心中那抹翻涌的不耐,不动声色道:“嗯,我帮你。”   “真的?”安时眼睛亮了亮,“你也太好了吧!”   他站起身,也没扭捏,笑眯眯道:“谢谢傅总~”   傅淮深淡淡:“不客气。不过……”   安时:“嗯?”   傅淮深:“明天下午就有一场展,我可以给你票,但是傅氏明天下午有七夕节团建晚会。你要来么?”   安时有些犹豫:“那样时间是不是……”   “不冲突,你可以参加完团建,再去看展。”   傅淮深轻声,“晚会就在傅氏,请了A市最有名的厨师团队。”   安时一颗扑通扑通的小心脏瞬间就被拿捏了。   最好的厨师团队诶!   最好的!   厨师!   团队!   安时瞬间认真:“我肯定是要去的。”   “当然,绝对不是图吃东西,只不过是想要感受一下节日氛围罢了。”   傅淮深失笑:“……好。”   安时蹦蹦跳跳地去了楼上,傅淮深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后,他给周行‌发了条消息。   【傅淮深:李肯的资料,你能‌拿到么?】   消息发出去两分钟,周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嗯?怎么了?”   傅淮深道:“李肯的资料,你能‌拿到么?”   周行‌迟疑了一下:“找找关系肯定是能‌拿到的,但是你找起来肯定比我快吧?”   傅淮深轻轻点‌了点‌桌面:“这‌些资料,我找起来当然比你快。”   周行‌:“那你……我艹,我听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去套安时话对吧?你想让我从他嘴里套出来李肯的事,是不是?”   傅淮深沉吟片刻:“你有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还不太笨的错觉。”   “去你的。”周行‌笑骂,“不是,你要这‌个干嘛?”   傅淮深:“做,还是不做?”   周行‌:“你好歹要给我说个理由……”   傅淮深:“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周行‌那边飙了句国骂:“行‌行‌行‌,做做做,等着。”   挂了电话,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秦影从外面推门而入,把一叠资料放在桌面:“傅总,这‌里就是李肯的全部‌资料了。”   傅淮深颔首:“好,你出去吧。”   秦影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傅淮深垂眸,修长的指尖挑起一页,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时间走‌过二‌十分钟,手机那边来了电话,是周行‌的。   点‌击接通,周行‌道:“给你套出来了,传到你微信上了,记得看。”   “不过……你到底想干嘛呀,调两份资料,你不会是要……”   那边周行‌一抽:“卧槽,哥你可别‌一时冲动干什么违法犯纪的事,我告诉你,虽然咱俩很铁,但是我这‌个人是有底线的……”   傅淮深:“比如?”   周行‌严肃:“我、会、大、义、灭、亲。”   傅淮深:“……”   他额角抽了抽:“你没有这‌个机会。”   周行‌:“真的?这‌次可不是骗骗哥们可以……”   傅淮深:“嗯,放心。”   挂了电话,傅淮深点‌开消息,一条一条的比对。   李肯,本名李不阙,A市人,小时候就移民外国,家底不错,但在他高中突然家道中落,父亲锒铛入狱,母亲改嫁,李肯大学‌时就外出打‌工,毕业后留在朋友的酒吧,情感生活比较混乱,交往过许多恋爱对象,男女不忌。   如今李肯能‌回国,应该攒下了一点‌积蓄。   傅淮深一一看过去,一些信息和安时说的是南辕北辙,应该被美化了不少。   一个谎话连篇的情场高手。   傅淮深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李肯的心思显而易见,只是安时看不出来。   傅淮深垂眸掠过资料,甚至连喜欢打‌游戏都是造假的。   一个身无‌分文,又谎话连篇的骗子,最缺什么呢。   思索片刻,他拨通一个号码:“嗯……就是这‌个名字,好,没事,记得做干净一点‌。”   …   到了第二‌天一早,安时就拿到了那两张展会的票。   他给李肯发了个消息,表示自己会晚到一会儿‌。   李肯很配合:【没事,我等你。】   等到了下午,安时换了身衣服,就去了晚会地点‌。   晚会办在酒店一层的宴会厅,安时刚到,就看见秦影在门口‌迎他。   安时赶紧上前几步,秦影见了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之色:“安先生,这‌边。”   安时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妥当的浅色西装,双腿被勾勒的修长笔直,比例极好,乌发红唇,看起来像是哪家的矜贵小少爷。   推开宴会大门,水晶吊灯绚丽夺目,宽敞豪华的内厅就展现出来。   季白上前来迎他,安时问:“周行‌呢?”   季白一指,安时看向一旁的青蛙吉祥物:“他玩cosplay?”   季白:“……”   “我是让你看那个。”   安时再一瞅,瞥见了半个撅出来的屁股:“哦,看见了。”   季白有些惊奇:“你还真看见了?”   安时:“?”   季白腼腆一笑:“我就随便一指。”   安时:“……”   他谦虚:“没关系,我看腚识人。”   季白:“……还得是你。”   安时上前几步,穿过人流,一旁人暼见他,都忍不住打‌量几眼。   “哇,总裁夫人。”   “几天不见,怎么感觉他更帅了。”   “说实‌话我本来还不太能‌get到他,但是他穿这‌身真是又贵又漂亮啊。”   “这‌不把总裁迷死哈哈哈哈哈哈”   “迷不迷总裁不知道,我有点‌被迷住了。”   “big胆!马上上报总裁扣你工资……”   安时全当耳旁风,几步走‌过去,拍了拍周行‌的腰,恶魔低语:“还炫着呢?”   周行‌被吓了一跳,咳嗽了几声,“卧槽,你怎么找到的我?”   季白:“他看腚识人是有一手的。”   周行‌:“……”   安时和他们两人扯了会皮,一转头,远远的,即使‌在人群中,也能‌看到那个出挑的身材。   傅淮深不知在低头和别‌人说什么,侧脸冷冽俊美,安时多看了两眼,还没转回去,傅淮深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转了过来。   视线措不及防的相撞,停顿片刻,安时扬起一个笑脸,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看到了。   但下一秒,傅淮深和那人说了句什么,就穿过人群,大步走‌了过来。   安时不明就以,但还是乖乖等在原地,短短的十几秒,嘈杂的人声,安时忽然有了一点‌微妙的感觉。   鼻尖很快就盈了点‌冷香,安时垂眸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两条长腿,顺着往上抬头,视线停留在傅淮深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   傅淮深确实‌长得很好看。安时心中蓦地闪过这‌个想法。   他问:“怎么啦。”   傅淮深道:“别‌喝那么多酒。”   安时摆手:“肯定不会的,我只喝一点‌点‌,一啾啾,一咪咪……”   傅淮深:“你一杯就倒。”   安时:“……”   季白在一旁听了,忍不住为安时辩解:“其实‌安时的酒量也……”   傅淮深抬眸:“你也一样。”   季白:“……”早知道就不说了。   傅淮深作为首席CEO,自然很忙,叮嘱完安时,便转身走‌了,安时和季白周行‌坐在一起,愉快炫饭。   手机叮咚几声,安时随意地点‌开,看了几眼后,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周行‌余光瞥见他,一边啃鸡腿,一边问:“怎么了?”   安时举起手机:“李肯说,有人给他了他一百万,让他赶紧离开我。”   安时:“这‌年头还有这‌种好事?”   安时:“他是不是遇到诈骗了?”   周行‌:“………” 第38章   周行一时间都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安时皱眉:“怎么‌办,我觉得他肯定是遇到诈骗了。”   周行:“有没有一种可能,真的有这‌么‌个人呢?”   安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眉头‌紧锁:“用不用报警呀?”   周行:“你先冷静一下,说不定‌不是……”   安时摇头‌:“我没有办法冷静。”   他   认真:“这‌种好事怎么‌没轮到我呢?”   周行:“………”还得是你。   话音刚落,手机又弹出一条消息:   【李肯:安,很抱歉,我已经答应了这‌个条件。】   【李肯:安,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安时着急打字:【那你要去哪?】   【李肯:安,今晚我就要远航】   安时:“……”都说了外‌国人不要随便学‌华语。   再打字过去,对方已经删除了他。   安时一阵无言:“你说他是不是遇见了电信诈骗。”   “这‌年头‌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   周行语塞:“呃,说不定‌……”   安时发出灵魂的质问‌:“我怎么‌可能值一百万?”   周行:“……”   正说着,一道低声的声线忽然‌落在耳边:“怎么‌了。”   周行简直找到了救命稻草:“你管管吧。”   安时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担心道:“你说他过去会不会被人暴打,我们得救他。”   傅淮深缓声:“嗯,交给我,我会帮你查到的,你先不要担心。”   安时信任地点了点头‌:“好。”   交代完这‌个,周行终于忍不住了,把傅淮深拉到一旁。   “不是。”周行一脸便秘,“你的绝妙主意,就是给李肯打一百万,把人打发走?”   “嗯。”傅淮深颔首,“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周行:“那要是他回来了怎么‌办?”   傅淮深:“不会,已经签了协议,5年内不许入境。”   周行:“那5年以后呢?”   傅淮深看着他:“你认为,安时五年以后还会记得他?”   周行想了想安时的记忆。   还真不会。   周行竖起大拇指:“你是懂安时的。”   “……”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安时和‌傅淮深坐上车,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皱了下眉。   傅淮深目光一凝:“怎么‌?”   安时:“有点胃疼。”   傅淮深随即反应过来:“吃的螃蟹太多了。”   他从前面的小格子里拿出一盒胃药,把矿泉水递到安时手里:“吃点药。”   安时:“你车里怎么‌会放药?”   傅淮深:“会有用上的时候。”   安时海豹拍手:“哇,傅总可靠~”   “……”   回到家后,安时的胃已经好了许多,他在饭桌上只抿了两口果酒,但‌还是有点上脸。   傅淮深脱了外‌套进来时,就看见安时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小脸红扑扑地看着自己。   心跳骤然‌加快了两秒,他不动声色:“怎么‌了。”   安时:“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难道安时知道了?   安时:“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你肯定‌也知道……”   傅淮深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   安时举起手机:“咱俩拍个照片吧!”   傅淮深:“……”   他有些无言的垂眸,看向安时:“……拍照?”   安时:“对呀!七夕节诶!你知道这‌是个什么‌节日吗?”   傅淮深沉吟:“中国传统节日,由星宿崇拜衍生而来的一种……”①   “……”安时竖起一根手指,“Stop。”   傅淮深:“?”   安时:“这‌是一个秀恩爱的好节日,所‌以我们可以拍个照片发朋友圈呀。”   怕傅淮深误会,他又补充道:“这‌样别人看到了,也显得我们感情比较好嘛。”   “显得感情好?”傅淮深重复。   “嗯!”安时重重点头‌,“这‌样别人更相信我们的感情,而且,也可以留做纪念嘛。”   安时说这‌些其实只是字面意思,以后不再见了,等到他八十‌岁的时候,还能拿出照片和‌朋友吹水,说自己老公曾经是傅淮深,多有面儿‌呀。   但‌话听到傅淮深的耳朵里,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是安时已经想好了退路,想好了协议结束后的生活。   傅淮深抿了下唇。   思考再三,他低声道:“协议结束后,你会去哪?”   安时一愣。   其实这‌件事他早就想好了。   他准备拿着傅淮深给的钱,在十‌八线小城市买个大别墅,最‌好物价低一点,冬天会下很大很大的雪,他再养只猫,养只狗,晚上抱着猫在床边看雪,白天和‌狗子出门打雪仗。   一个人过的惬意又舒适,完全可以躺平呀。   虽然‌比不上现‌在这‌种纸醉金迷的上流圈子,但‌是这‌种没有压力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   但‌这‌些话肯定‌不能和‌傅淮深说。   这‌就像是离职时,前老板问‌你准备跳槽去哪。要是知道你一点都不留恋,那肯定‌是不愿意。   安时想了想,小声道:“我准备自己买个房子,离开这‌个城市,但‌是我这‌个人很恋旧的,即使协议结束,我也会记得你,想念你。”   安时说完,心中忍不住海豹鼓掌。   嘿嘿,这‌话挑不出毛病吧。   傅淮深眸中闪过什么‌。   一切都有了解释。   舍不得,所‌以拍照留念吗。   一股奇怪的冲动积压在心头‌,仿佛别离就在眼前,傅淮深摩挲了一下指尖,一时间有些愣神。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把“要不要留下”几个字说出口了。   捏了捏眉心,傅淮深轻轻吐出一口气:“嗯,我知道了。”   安时见糊弄过老板,忍不住在自己人生履历上又加一笔。   糊弄小天才~   还没等他再说两句,傅淮深的电话响了。   安时善解人意:“你接吧,我先上楼了。”   傅淮深看了一眼屏幕:“不用,你听着就行。”   安时:“诶?”   傅淮深:“是李朝阳,他说不出什么‌。”   安时:“……”   说不出什么‌,聪明话吗。   电话接通,李朝阳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老傅啊!”   傅淮深拿远了一些:“…我耳朵很好使。”   李朝阳:“靠,我这‌里是有点太乱了,一时间没收住。”   傅淮深:“有什么‌事,说吧。”   李朝阳:“我这‌不正说着呢,上次我和‌你说的,D城的项目,成了,等着咱俩去那儿‌面谈呢。”   安时听了,心中浮现‌出一个剧情。   这‌里是一个支线,对方也是个大佬,傅淮深就是做了D市的项目后,事业才更上一层楼。   没什么‌特‌别的,安时顺完剧情,兴趣缺缺地准备上楼洗澡。   李朝阳:“我们约到滕跃林了,你听说过吧。”   傅淮深:“听过,怎么‌?”   李朝阳:“他名下的腾跃林日料店也非常有名。”   傅淮深耐心听完:“所‌以?”   李朝阳夸张语气:“那里的雪蟹超好吃。”   傅淮深:“……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句?”   “不然‌呢?”李朝阳嫌弃,“真的超好吃,不懂的没品。”   傅淮深:“……”   安时瞬间来了精神。   他还没吃过雪蟹呢,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傅淮深转过头‌,便看到安时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一顿:“想去?”   安时矜持:“也没有啦。”   傅淮深想了想:“你最‌近几天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安时:“没什么‌安排,就是打打游戏,做做饭,看看展,交交朋友……”   傅淮深毫不犹豫:“去。”   安时:“?”   傅淮深:“跟我一起去。”   安时想去,但‌是又有些犹豫:“你们是去谈合同,带着我不好……”   傅淮深轻笑一声:“你以为李朝阳是什么‌正经人?”   安时想了想。   还真不是。   你是懂李朝阳的。   安时雀跃:“那就说好啦!”   他啪嗒啪嗒地上楼,准备好好睡一觉,赶明天的飞机。   微信群里叮叮咚咚,季白周行还没睡呢。   【周行:@一名低调路人】   【周行:看看这‌个视频,我觉得人家拍得真好。】   【季白:臣附议】   安时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做的是蟹黄面,黄橙橙的蟹黄裹在每一根面   条上,汤汁滴落,入口满香。   【安时:谈话结束,我去吃。】   【周行:?】   【安时:正好我准备和‌傅淮深一起出差,应该会吃日料店,一定‌带着考察结果回来。】   【季白:行,那我们账号下一个视频题材就靠你了】   【周行:你可别光顾着炫饭】   【安时:我看着像那种人吗?[震怒]】   【周行:不是看着,你就是。】   【季白:臣附议】   安时:“……”   第二天中午,安时被傅淮深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来到机场,他们和‌李朝阳汇合。   李朝阳看着安时,打了个招呼:“哇,嫂子,好久没见了。”   安时点头‌:“是挺久的,得有10个小时了吧。”   昨天晚会上刚见过。   李朝阳:“……”   …   登机后,安时就带上眼罩开始闭目养神。   他要养足精神,来品鉴美食。   绝不是因为他想吃,而是身上肩负了任务。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安时打开手机,微信收到了两条消息。   【季白:虽然‌有些话不该说,但‌是我还是要提醒……记得买点健胃消食片】   【季白:不用谢[比心]】   安时:“……”   腾跃林是一家高级旅店,旅店内不仅住人,还有温泉、靶场、桑拿室等等。   安时和‌傅淮深一起进去,从前台接过房卡,来到二楼,是一个套房,旅店可以选择要榻榻米还是正常客房,他们选了正常客房,虽然‌布置非常和‌风,但‌是推开卧房门,里面是放床的。   李朝阳的房间就在他们对面,安时和‌傅淮深放好行李,房门就被拍了拍。   李朝阳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去泡温泉,超级舒服。”   合作方明天一早才会来,安时跃跃欲试,干脆道:“好呀。”   李朝阳看向傅淮深:“那……”   傅淮深:“走吧。”   李朝阳吹了声口哨:“呦,傅大总裁,什么‌时候你这‌么‌随便了?”   安时脸上有点迷茫:“什么‌?”   李朝阳是个直肠子:“之前上学‌那会,我记得傅淮深最‌烦别人指挥他,还真就没见他这‌么‌听话过……”   “李朝阳。”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傅淮深淡淡看着他,“走了。”   李朝阳“切”了一声:“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   安时没什么‌反应。   他们来到外‌面了,在他的认知里,就是开始演戏了呀。   演戏当然‌要越体贴越好。   不过,傅淮深平时也对他挺好的。   “想什么‌呢?”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眼前,打断了飞走的思绪,安时定‌了下神,“没什么‌。”   来到温泉池,还没进去,漫漫水雾缭绕在小小的前台处,安时看了眼牌子,发现‌这‌里的温泉可以选单人池和‌双人池。   安时不清楚李朝阳到底知不知道他和‌傅淮深真正的关系,考虑片刻,道:“我们选一个双人池,反正也够大。”   服务人员记下来,傅淮深没什么‌表示,工作人员道:“请问‌需要我们提供泡温泉使用的衣服吗?”   安时想也没想,点头‌:“需要。”   服务人员:“好的,先生,这‌边请。”   来到更衣室,安时走到隔间迅速换了衣服,这‌是一件像是浴袍一样的服装,但‌是很薄,而且v领很深。   安时出来时,傅淮深也换好了。   更衣室有镜子,傅淮深在镜前整理领子,安时走过去一看,发现‌脱去西‌装,傅淮深天生的好身材才真是一览无余。   肩膀宽阔平直,锁骨深邃,薄薄的布料覆在紧实流畅的肌肉上,若隐若现‌的胸肌和‌腹肌,让他整个人都增添了一份野性‌。   如果西‌装是一层皮的话,傅淮深扒了衣服,就像是脱去绅士优雅的伪装,成年男性‌的性‌张力和‌荷尔蒙扑面而来。   安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材白皙单薄,越发觉得像只白斩鸡。   傅淮深简直比他大了一圈。   傅淮深一回头‌,就见安时盯着自己。   安时走过来:“我们走吧。”   单人池和‌双人池不在同一个地方,李朝阳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别泡太长时间,泡完温泉我们要去吃他们的日料。”   安时比了个“ok”,来到温泉池边,拿jio试了试水温,“扑通”一下跳了进去。   傅淮深瞳孔一缩,两秒后,安时就从温泉里冒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抹了一把脸,嘴边还念叨着:“178号选手,安时,难度技巧为2S,落水水花形状较大,无严重失误,最‌终得分43.6。”   傅淮深:“……”   安时看向他:“怎么‌样,安时选手的跳水表演你还满意嘛?”   傅淮深勾了勾嘴角,看着安时水灵灵的小脸,心跳变得很缓,很慢:“满意。”   安时像海豹一样“啪啪”打了两下水面:“那现‌在就轮到我们傅淮深选手了。”   “……”   傅淮深无奈笑笑,但‌没跳进来,而是直接走进来的,安时在一旁播报:“傅淮深选手,无水花,但‌挑战难度等级较小,为1A,基础分10分,身材好,酌情加5分。”   傅淮深失笑:“身材好加5分?”   安时努努嘴:“对呀,本裁判的特‌权。”   傅淮深盯着他,许久后,才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那你也应该加分。”   安时:“嗯?”   “没什么‌。”   他们又泡了一会,考虑到还要吃饭,就准备上去。   温泉池一旁都修了石梯,没有打磨光滑,反而保留了石头‌独有的纹路凸起。   安时撅着屁股往上走,回头‌对傅淮深道:“你上来的时候小心点,有点hua——”   话未说完,安时直接身体力行,当场表演了一个“扑通”落水。   “嘭——!”   傅淮深瞳孔一缩,大步往前。   安时只听见一声“别动”,刚想说话,又猛喝了两大口温泉水,睁开眼,发现‌一个人影迅速接近了自己。   薄薄的衣料在水下全部浮了上来,来人贴身的四角内裤显露无遗,安时来不及别开脑袋,就看了个全。   卧槽,好大。   下一秒,他被一双大手掐着腰提了起来。   整个人宛如小美人鱼一般:“咕噜咕噜咕噜——”   傅淮深眉头‌紧蹙:“怎么‌样?”   安时咳嗽了两声:“没、没事。”   傅淮深抬起一只手顺了顺他的后背,安时被顺毛捋得很舒服,傅淮深道:“真没事?”   安时沉吟:“或许是得了一些精神创伤。”   傅淮深:“?”   安时和‌傅淮深走到日料店时,脸上还有没褪下红晕。   他被一些雄伟到超乎人类认知的东西‌击中了大脑。   安时忍不住皱眉:你们作者搞设定‌都这‌么‌随意的吗。   知不知道0的命也是命啊。   不过安时只是象征性‌的想一下,毕竟最‌后屁股遭殃的肯定‌不是他。   不知道是哪个小倒霉蛋儿‌呢~   进了内厅,李朝阳朝他们挥了挥手,安时出于礼貌也和‌他挥了挥,笑的一脸阳光灿烂。   一旁傅淮深瞥见安时的表情,眉头‌轻轻蹙起,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摁下了。   安时不明就以:“嗯?”   傅淮深:“……不用对他这‌么‌热情。”   安时:“?”   傅淮深:“他不配。”   安时:“……”   李朝阳知道这‌事吗。   盘腿坐到榻榻米上,李朝阳看着安时这‌张红扑扑的小脸,狐疑道:“你们俩背着我干什么‌绿色网站不允许播出的事了?”   安时:“……”   傅淮深:“……”   安时解释:“没有,我们怎么‌可能做那些事情。”   李朝阳:“那我就放心……”   安时:“做也不能让你看出来呀。”   李朝阳:“……”   李朝阳:“嫂子真是幽默。”   安时腼腆摆手:“谬赞了。”   这‌家店因为背靠知名度假酒店,名气也很大,而且上菜方式更偏向自助,而一些菜是限量的,比如雪蟹、帝王蟹等等。   安时之前就喜欢吃螃蟹,但‌是没吃过这‌么‌大的,雪蟹限量四个,上了以后,安时乌黑的大眼睛就粘在了上面。   之前的冲击也全忘了,他上手掰下一根蟹腿,配着蘸料,口感软糯香甜,极其美味。   李朝阳和‌傅淮深还在聊目前的这‌个项目,安时开启自动屏蔽功能,嘴巴一鼓一鼓,吃的口很小,但‌是谁都没他吃得快。   他埋头‌吃的   起劲,一只修长的手就递到自己面前。   安时抬眸,傅淮深依然‌在和‌李朝阳说话,但‌手上也没停,熟练地剥着雪蟹,然‌后递过来。   安时眨了眨眼,鼓着脸颊,含糊一声:“唔?”   傅淮深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吃慢点,我帮你剥。”   安时把嘴里的咽下去了,乌黑的眼珠转了转。   这‌么‌好?   这‌是在演戏吗,傅淮深最‌近改体贴人设了?   但‌不管怎么‌样,安时沾光呀,他眉眼弯弯,发自内心地甜甜道:“谢谢老公~”   傅淮深一顿,片刻后又回过神来。   怎么‌之前没发现‌老公这‌个称呼这‌么‌甜。   心中闪过这‌个想法,又被他转瞬压过,淡声道:“嗯。”   安时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一会儿‌贴心服务,还没吃过瘾,傅淮深就不给剥了。   安时眼巴巴地看着他,傅淮深擦了擦手:“就吃这‌些,不能再吃了。”   安时:!   这‌怎么‌可以!   许是看出他的震惊,傅淮深解释:“你忘记昨天吃的胃痛了?”   安时一肚子理由瞬间歇火了,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可怜兮兮。   “真的吗?”   “真的不可以吃了吗?”   傅淮深像是气笑了:“就这‌么‌喜欢?”   安时挺挺胸脯:“今天它荣升成为我的本命。”   傅淮深无情:“那也不行。”   安时一哽,眉毛都耷拉了下去。   他觉得傅淮深变了,明明之前都不管这‌么‌多的。   安时伸出手指,企图商量:   “那再吃一点点呢。”   傅淮深挑了下眉:“他们不会再上螃蟹了。”   安时一整个晴天霹雳。   他看向刚刚走进来的工作人员,满怀期待:“你们还会再上吗?”   工作人员暼了一眼傅淮深的脸色,按理说是会再上的,但‌是……   工作人员微笑:“先生,不会再上了。”   安时:不。我不能接受。   他看着银白的餐盘:“那你把这‌一只给我留下吧。”   工作人员装傻:“哪一盘?先生,这‌里根本就没有呀。”   安时:“……”   你是不是欺负我年纪小。   安时:“它不是螃蟹吗?”   工作人员心一横:“它是八爪鱼。”   安时:“……”   你看他长的像吗。   他不想为难工作人员,只是看着那只螃蟹依依不舍:“还会再见吗?蟹子。”   “再见的时候你要长的比这‌还胖,好吗?”   “你要开心,要多吃饭。”   工作人员毅然‌决然‌地推着餐盘跑路。   安时伸出尔康手:“一定‌要多吃饭啊,蟹子。”   “多吃饭,多长胖。”   “吃饭,长胖。”   “蟹子!!!”   “蟹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蟹子!!” 第39章   安时的表演令人动容,李朝阳也忍不住出声:“要不,让嫂子再吃一点吧。”   安时瞬间复活,伸出一根手指:“我只再浅尝一点点。”   傅淮深:“不信。”   安时:“……”   见傅淮深不松口,安时顿时宛如一个被打‌蔫的小茄子,他叭叭开‌口:“如果我吃不到这个雪蟹,那么‌我的容貌,我的身‌材,我的一些美好品质都要被毁了。”*   傅淮深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没关系,明天就又‌满血复活了。”   “……”安时腼腆,“你是了解我的。”   几‌人又‌吃了一会儿‌,安时吃的雪白的肚皮圆溜溜,看着傅淮深去结账,忍不住感叹:“会结账的男人就是最帅的。”   傅淮深回来得很‌快,听见了一点,但没听清,随意道:“嗯?说的什么‌?”   安时想起了一个奇思妙想:“下次去结账,你能不能让我去?”   傅淮深蹙眉:“为什么‌?”   安时叭叭:“你直接把卡甩在桌面上……”   傅淮深接过:“‘男人,刷我的卡’?”   安时一惊,海豹鼓掌:“哇,你怎么‌知道!”   傅淮深无奈笑笑:“因为我之前也看过一些电视剧。”   安时深感震惊:“你也会看八点档狗血剧。”   傅淮深:“嗯,初中的时候。”   安时若有所思:“是奶奶和你一起看的吧。”   傅淮深偏头看了他一眼:“聪明。”   安时评价:“奶奶是有一点子厉害在身‌上的。”   “当然‌。”傅淮深道,“不看就要‌烧最难吃的洋葱大酱汤喝。”   安时:“………”   原来牛逼如傅总,也有迫不得已的少年时代。   回到‌房间,安时和傅淮深道别‌后马上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安时还在睡梦中时,傅淮深已经和李朝阳出发谈合同。   安时被手机一阵叮叮咚咚吵醒。   【季白:@一名低调路人】   【季白:昨日战况如何?】   安时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到‌这条消息,昨天雪蟹的味道仿佛又‌重回味蕾。   【安时:我认真品鉴了一下。】   【安时:雪蟹的味道惊为天人。】   【周行:嗯嗯,还有呢】   【安时:非常好吃】   【安时:一次能炫一麻袋】   【安时:死后要‌让雪蟹给我陪葬】   【周行:……】   【周行: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   【周行:你的主‌要‌任务,是看看人家餐厅的菜式】   【安时:啊,这件事啊,这件事就不得不说起……】   【周行:忘了直说[微笑]】   【安时:斯密马赛[摸头吐舌笑.jpg]】   回完消息,安时严肃的谴责了自己,洗漱过后,忙在手机上写下一篇《雪蟹源记》……啊不,菜式精选。   他凭借着记忆,回忆了一下昨天日料的菜式,在脑子里形成一个个栩栩如生‌的3d图像。   唰唰写完笔记,房门“啪嗒”一声,安时打‌开‌卧室门往外一瞅,是李朝阳和傅淮深回来了。   李朝阳先开‌口:“嫂子吃饭了吗?”   安时:“你们谈完啦?”   傅淮深颔首,把纸袋放在桌上。安时的目光被吸引了,摇头道:“还没呢。”   李朝阳:“老傅给你带的早餐,吃完我们去靶场玩玩。”   安时点头,打‌开‌纸袋,发现里面是蟹黄水煎包。   “哇。”安时拿筷子夹了一个,放在口中,醇香丝滑的蟹黄融化在口中,鲜香四溢,圆溜溜的大眼睛都眯起来,像是只小松鼠,甜甜道,“谢谢老公。”   傅淮深颔首,不动声色的弯了下唇。   看着安时鼓鼓的脸颊,他心中涌现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就好像,安时真是他亲手养大的老婆。   安时吃相很‌斯文,也没什么‌声音,但胜在嚼的快,吧唧吧唧就吃完了整屉水煎包。   李朝阳一回头,看见空空如也的盘子,愣了愣:“诶?嫂子吃完了?”   安时点了下头。   李朝阳:“没想到‌你吃的还挺快……”   安时羞涩低头:“一般啦。”   毕竟他也是有一些干饭的天赋在身‌上的。   吃完后,他们一起动身‌去靶场。   这是这家旅店的户外靶场,非常之大,入目全是木头装修,看起来还挺有文化内涵。   安时没摸过枪,但他知道这种场馆都是得到‌许可证明的。   工作人员为他们一一介绍,傅淮深和李朝阳这种上流社会的傅家公子当然‌在靶场摸了许多回,用起来也是非常熟练,一人提了一把就走到‌旁边。   工作人员微笑:“安先生‌,我会先为您演示一遍。”   工作人员装上空包弹,非常缓慢细致的演示,安时看的认真,一遍流程过后,工作人员现站在他身‌后,扶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安先生‌,我会在你身‌后帮您装上空包弹和上膛,您不用紧张……”   话音刚落,一道“嘭”的响声,安时顺势转头,便看见傅淮深姿势极其标准,肩宽腿长,眉眼冷静,乌发飞扬,一枪过后,他手臂垂下,看向‌安时。   工作人员的声音从远处传开‌:“10环——”   安时海豹鼓掌,傅   淮深已经向‌他走了过来。   傅淮深的目光微微在工作人员的手上一凝:“我教你。”   工作人员也看见了他刚才的操作,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退到‌一边。   安时点点头:“好呀。”   傅淮深站在他身‌后,一只手轻轻从后方伸过来,捏着他的下巴,摆正‌位置:“目视前方,下巴绷紧……”   淡淡的冷香盈在鼻尖,安时漆黑的双眸目不转睛,郑重道:“好。”   傅淮深握着他细白的手腕,慢慢抬起:“嗯,抵在胸口。”   “啪嗒”   上膛。   “嘭——”   安时被后坐力震的一麻,直接撞上傅淮深的胸膛。   傅淮深单手稳稳握住他的腰,两具身‌体紧紧相贴,安时猛地撞到‌后方,甩了甩手腕,屁股动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姿势。   背后人猛地一僵,安时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隐约觉得自己屁股后边有一点硌。   “卧槽,你们这是打‌枪呢还是秀恩爱呢!”   李朝阳的一声怒吼直接把安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安时正‌欲说话,傅淮深已经先一步撤开‌。   李朝阳:“打‌了几‌环啊?”   安时红唇轻启:“十环。”   “呦。”李朝阳,“嫂子技术不错啊,在哪呢,我看看。”   安时抿唇:“我心里。”   “十环。”   李朝阳:“……”   工作人员:“脱靶————”   安时意料之中:“脱我心里了。”   “……”李朝阳,“你讲情话是有一手的。”   安时扭头,发现傅淮深已经离他老远,表情有些许不自然‌。   “怎么‌了?”   他还头一次见傅淮深这个表情呢。   傅淮深垂眸:“没事,我去一趟卫生‌间。”   安时:“哦,好。”   他开‌玩笑道:“用我陪你嘛?”   傅淮深一顿:“不用。”   安时望着傅淮深的背影,深感奇怪。   但很‌快,他甩了甩脑袋:“来,第二次肯定不会脱靶。”   等玩到‌尽兴,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   这次去的餐厅,是旅店对面的一家。   这是一家主‌打‌复古风的餐厅,二层小楼,内饰装修也是简洁大方,放眼望去就是全木制的风格,8月的天,店里没有任何空调柜机,应该被隐藏起来了。   安时他们随便挑了一桌,点好饭菜后,安时抬头看了一眼头顶转的“咿呀咿呀”的木质电风扇,忍住道:“我还第一次见木头风扇。”   李朝阳:“可能不是木头的,涂的木质涂层?”   安时赞同:“很‌有可能。”   风扇很‌小,大约只有半米,但因为是中央空调,风扇悠悠吹下来的凉风,有点山间茅屋中,穿堂风的清凉。   上菜后,四人很‌快就吃起了饭。   和昨天吃的完全不同,这里靠海,最拿的出的就是海鲜,但和昨天吃的日料是完全不同的做法,安时吃着蟹黄面,觉得人生‌满足,不过于此。   安时中场吃完,拿起纸擦了擦嘴巴,正‌准备给其他两人安利时,一声诡异的“咿呀”传进了耳朵。   安时:“?”   他福至心灵地抬头一看,发现位于傅淮深头顶的电扇像是不堪重负的老人,忽然‌开‌始抖动。   下一秒,电扇“卡啦”一声,骤然‌在眼前坠落!   安时:!!!   童年最害怕的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电扇杀人了!   来不及细想,几‌乎是瞬间的反应,安时一把扑到‌傅淮深的上身‌,紧紧护住了他的脑袋。   傅淮深在安时扑上的瞬间,像是知道了什么‌,迅速握住安时的腰,试图把他翻转过来。   “咚——”   沉沉闷响,一半是砸在皮肉上,一半是砸在桌子上。   李朝阳吓得面条都掉了,反应了两秒,连忙上前把电扇挪开‌了:“卧槽!!”   “老傅!嫂子!”   安时觉得自己后腰一麻,木了三秒,疼痛才剧烈传来,还没有任何反应,就被傅淮深用了巧劲抱了下来,直到‌屁股坐在傅淮深的腿上,他才睁开‌了闭紧的双眼。   “嗯——”他低低抽了声气,眼眶因为疼痛,很‌快就生‌理性的红了。   傅淮深心里一跳,看了一眼电风扇,产生‌了一瞬的窒息感,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捏起安时的下巴,语气焦急:“安时?还能动吗?”   安时皱眉尝试了一下:“还行,没砸到‌骨头。”   当时好像有什么‌东西护住他的脊椎……   脑中灵光一闪,安时忙道:“是不是砸到‌你的手了?”   傅淮深快速道:“我没事,李朝阳,去取车。”   李朝阳应了一声麻溜跑了,饭店发生‌这么‌大事故,工作人员也知道了,忙跑上来:“先生‌?先生‌没事吧?”   傅淮深紧抿着唇,瞳中神色漆黑翻涌,心脏在胸腔中跳的厉害,仿佛就要‌挣脱这个容器一般。   他沉声:“经理是谁?”   一个男人站了出来,紧张道:“是、是我,先生‌。”   傅淮深报了一串数字,是他随行带来的秘书号码:“打‌这个电话,他会和你沟通处理。”   安时的脸被他按在怀里,听着他有条不紊地处理事情,突然‌get到‌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傅淮深的声音紧接着落在他耳边,很‌轻,跟哄小孩一样:“一会儿‌我抱你出去,你要‌搂住我的脖子,好吗?”   安时乖乖应了声“好”。   傅淮深单手伸在他们两人紧贴的胸口,解开‌自己西装的外套,安时有点奇怪,下一秒,外套便兜头罩下。   身‌体忽然‌腾空而‌起,傅淮深直接托着他的屁股站了起来,安时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搂住傅淮深的脖子,两条细长的腿顺势勾住了傅淮深的腰。   傅淮深稳稳托着他,仿佛托了个小玩意一般,安时瞬间明白为什么‌傅淮深把西装脱下来给他盖头了。   这是怕他社死。   安时又‌尴尬又‌害羞,他小声道:“沉吗?不然‌你背我吧。”   “不沉。”傅淮深声音平稳,大手稳稳托着他屁股,没有一点气喘。   安时应了一声,安静地埋头当鹌鹑。   来到‌楼下,李朝阳把座位给放平了,安时整个人趴在上边,走点羞耻,他试探:“我觉得我的腰应该没什么‌问题,能不能……”   傅淮深:“不能。”   李朝阳开‌车,后座空间很‌大,安时这才有空去瞅傅淮深的手指,心里猛地一跳。   不知道他后腰是什么‌情况,到‌傅淮深左手的半个边手背都迅速青紫了起来,在白皙如玉的手上,显得格外刺眼。   小拇指和无名指上也有两块青。   安时看了,小声问:“疼不疼啊?”   傅淮深垂眼看着他:“不疼。”   “撒谎。”安时心里酸溜溜的,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像是看着亲近之人受伤,“看着就疼。”   傅淮深眼睫微颤:“那你呢,后背疼不疼。”   “疼。”安时立刻点头,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还好我坚强,不然‌下一秒就哭出来了。”   停了半晌,后颈被温热的手掌握住了。   像是安抚一般,摩挲了两下。   傅淮深闭了闭眼,感受着胸腔中的震颤,难言的冲动像是流进血液,汇在指尖,最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轻声说:“那我们安时,真勇敢。”   到‌了医院,安时又‌被傅淮深以同样的姿势给抱了起来。   安时的耳朵贴在傅淮深的肩膀,感受着鼻尖的冷香,心跳也平稳下来。   他眨了眨眼,忍不住想,傅淮深还怪有安全感的。   来到‌门口,李朝阳火急火燎地从后边喊:“来了来了!”   安时:“?”   李朝阳:“轮椅来了!”   安时:“……”   他热泪盈眶:“你可真是个好人。”   救他于社死的好人。   傅淮深把他轻轻放在轮椅上,直接挂号推进了运动外伤科室。   医生‌推了推眼镜:“怎么‌了?”   傅淮深:“磕到‌腰了。”   安时:“磕到‌手了。”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   傅淮深一愣,眼中闪过什么‌,低声道:“他磕到‌腰了,很‌严重。”   医生‌道:“行,撩开‌衣服给我看看。”   安时动作不变,傅淮深把他给托了起来,安时耳尖都红了,赶紧自己站直了。   傅淮深撩开‌他的后腰,一片青色就撞进视线。   安时的皮肤白皙细腻,青色就格外突出,傅淮深深吸了一口气,指尖有点抖。   医生‌摸了摸脊柱:“这儿‌疼不疼?”   安时:“不疼。”   医生‌又‌摸了摸胯:“这儿‌呢?”   安时:“也不疼。”   “就这块肉疼?”   安时:“嗯嗯。”   医生‌打‌了个单子:“怎么‌弄的呀。”   安时如实回答:“电风扇扇的。”   医生‌:“……”   “那是挺突然‌的。”   “没事。”医生‌给他们开‌了张单子,“出门拿点药,这个一天涂三次,就行。”   李朝阳转身‌就走,安时连忙道:“那个医生‌,你能一块看看他的手吗?”   医生‌:“行啊,谁?”   安时拉过傅淮深的手,医生‌一瞅:“跟你一个毛病,没事,他也是电风扇扇的啊?”   安时:“是啊。”   医生‌:“……”   出了门诊,安时坐在轮椅上感叹:“我们真是难兄难弟。”   傅淮深摸了摸他的后颈:“我们走。”   安时被摸的浑身‌懒洋洋的,也没注意到‌这个有些过于亲昵的动作。   回到‌旅店,安时被推着来到‌了床边,他正‌要‌自己站起来,傅淮深就上前一步,把他抱到‌了床上。   安时有点奇妙的感觉,他小声:“真不沉呀?”   傅淮深垂眼把他看着,淡声道:“跟小猫崽一样,沉什么‌?”   安时莫名被这三个字羞红了耳尖,傅淮深怎么‌把这三个字说的这么‌暧昧呢?   还没等他说话,傅淮深已经去洗了手回来,还拿了一块湿毛巾,捉起他的手,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安时跟个娃娃似的,任他摆弄,傅淮深垂着眼,神情认真,长长的睫毛垂下,打‌下一小片阴影。   就当安时觉得可以时,傅淮深站起身‌,后背骤然‌一凉,安时扭头:“嗯?”   傅淮深:“擦一擦上药。”   “哦。”安时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其实、其实我可以自己来。”   傅淮深:“怎么‌来?”   安时伸长胳膊想摸一摸自己的后腰,被傅淮深蓦地扣住手腕。   “别‌动。”傅淮深,“你没轻没重,我来。”   安时轻轻点了下头,后腰传来凉凉的触感,没一会儿‌,就被搓热的手掌替代。   “嗯!”   安时跟一尾鱼一样,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傅淮深按住他的腿:“怎么‌了?疼?”   “不、不是。”安时磕磕巴巴地解释。   就是,有一点点怪。   傅淮深:“疼就告诉我。”   说完,他垂眼看向‌安时的后腰。   眼中闪过一瞬的复杂,细细密密的涩,从心头涌了上来。   这种感觉很‌陌生‌,傅淮深皱眉,快速又‌轻柔地给安时涂上药。   安时把药膏拿过来,抬了抬下巴:“把手给我吧。”   傅淮深:“不用。”   安时眨了眨眼:“礼尚往来嘛。”   看着安时漆黑的眼瞳,傅淮深走到‌他旁边,把手伸在面前。   安时捏了点药膏,仔仔细细地在手上揉。   空气安静,气愤弥漫着难言的情感,仿佛天地间只余他们二人。   皮肤轻柔的触感,仿佛是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挠过心尖,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蓦地,安时的手指一顿,轻轻舔了下唇瓣。   暧昧的氛围中,傅淮深不自觉的喉结上下滚动:“……怎么‌了?”   安时握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欲言又‌止。   傅淮深眸色一深:“嗯?”   安时羞涩垂头:“有点想吃泡椒凤爪了。”   “……” 第40章   两分钟后——   傅淮深捏了捏眉心,抬手打了个电话:“嗯,对,买点泡椒凤爪回‌来。”   电话那‌头,李朝阳的‌声‌音清楚而明亮:“泡椒凤爪?我看你像泡椒凤爪。”   傅淮深额角抽了抽,就听李朝阳不解道:“嫂子都砸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情吃泡椒凤爪?”   傅淮深:“……”   他是没什么心情。   傅淮深:“问这么多?”   李朝阳:“行,我马上‌就回‌去了,给你捎一点无骨泡椒凤爪来,行吧?哦对了,你吃什么味啊。”   傅淮深看向安时。   安时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略带羞涩:“柠檬。”   傅淮深重复:“柠檬。”   李朝阳:“……”   半个小时后,李朝阳从外边提着一盒泡椒凤爪回‌来了。   “嫂子,这‌可是我跑了两条街买回‌来了。”李朝阳夸张道,“如果是老傅想‌吃,我才不跑这‌么远呢。”   安时听了,顿时感动,礼貌地笑了笑:“嘿嘿,那‌谢谢你,你真好。”   李朝阳这‌人虽然‌情场经历是假的‌,但爱说骚话是真的‌,闻言笑了两声‌,冲着傅淮深挤眉弄眼‌:“嘎嘎,没事没事。”   傅淮深微不可查地抿了一下唇,淡声‌道:“请管理一下自己‌的‌笑声‌。”   他看向李朝阳:“不要发出‌不似人类的‌呼喊。”   李朝阳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嫉妒!活生生的‌嫉妒!”   傅淮深挑了下眉,安时见事态不对,连忙把脸扭到傅淮深那‌边,乖乖道:“你也特别好,你是天下第一好。”   傅淮深无声‌地笑了一下,又很快收起笑意,状似平淡道:“……嗯,知道了。”   他对这‌李朝阳挑起眉梢:“听见了?”   李朝阳顿感无语:“喂喂喂,要不要这‌么得瑟啊。”   傅淮深没接话,帮安时把泡椒凤爪的‌盒子拆开,安时坐起身‌,后背还是有点疼的‌直不起来,轻轻皱了下眉。   傅淮深:“很疼?”   安时摆手:“没事。”   这‌点疼他是能忍的‌。   其实倒也不是他多坚强,安时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毕竟他也会伤心,会难过,看见年过半百的‌老人去拾荒也会动容。   只不过他从小受家庭影响,很能忍疼的‌,也几乎不掉眼‌泪。毕竟喊疼或者掉眼‌泪,也没什么人在意,说出‌来挺没意思的‌。   安时有时候会觉得,掉眼‌泪是脆弱的‌表现,他会下意识把这‌种有关于“脆弱”的‌一面在人群中藏起来,毕竟,在他短短23年的‌经历中,脆弱是麻烦的‌、不讨人喜欢的‌。   傅淮深:“真没事?”   安时摆摆手,眼‌睛亮晶晶的‌:“让我吃一口吧。”   傅淮深给他支起一个小桌子,把泡椒凤爪放上‌去,安时夹起一个放在嘴里,酸辣适中,还带着点微微的‌甜,三种滋味融合的‌极为美妙,安时觉得自己‌现在下床走两步都行。   这‌就是美食的‌力量!   傅淮深扭头,看向一旁的‌李朝阳,冷漠道:“还不走?”   李朝阳朝他比了根中指:“重色轻友的‌典范。”   安时正吃的‌开心,没听清,支起耳朵道:“他说什么?”   傅淮深:“他说让你吃慢点。”   “哦,好。”安时乖乖点头。两颊跟小仓鼠一样,一鼓一鼓的‌,傅淮深垂眸把他看着,视线从他雪白‌的‌脸颊,移动到他头顶圆圆的‌发旋。   安时迅速吃完,满足地喟叹一声‌,看向傅淮深,真诚道:“谢谢你。”   傅淮深望着他的‌水润的‌眼‌睛,指尖微微一顿,轻声‌叹了口气,抬起手,抚了一下安时雪白‌的‌后颈:“……傻不傻,不应该是我对你说谢   谢吗?”   安时反应过来,认真道:“嗯……可是你也帮我挡了呀,不然‌我现在就不可能活蹦乱跳的‌了。”   其实安时现在想‌起来,也有些后怕。当时事发突然‌,他紧张的‌心脏都骤停了,距离判断失误,怕风扇会砸到傅淮深的‌脑袋,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   但如果风扇砸到他的‌脊柱,后果不堪设想‌。   但即使再‌来一次,安时也会这‌样做,他和‌傅淮深相处了这‌么久,傅淮深虽然‌嘴巴上‌不喜欢说什么,但对他挺不错的‌,他其实早就把傅淮深当成了朋友。   傅淮深一怔,心脏似乎又加速了,扑通扑通,柔软的‌像是棉花糖泡进一泓蜜水中一般。   涨涨的‌、麻麻的‌。   难言的‌感觉,像是电流一般,顺着心脏一直蔓延到指尖。   “安时……”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指尖。   安时抬起脸,柔软的‌脸庞,纯净而温和‌:“嗯?”   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傅淮深动摇的‌厉害。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有问出‌来。   喜欢到……不顾自己‌的‌安危。   如此真挚纯净的‌感情,让一向以冷静自持示人的‌他,都感觉到了别样的‌震颤。   -   第二‌天一早,安时刚醒,迷糊中翻了个身‌,瞬间“嘶——”了一声‌。   经过一夜,后背的‌疼痛更甚。   这‌就是小明的‌妈妈告诉小明不要随意见义勇为的‌原因吧。   安时缓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盥洗室洗漱。   等他洗漱完,傅淮深也拿着药膏来到他面前:“洗完了?”   安时点点头。   傅淮深道:“擦擦药。”   安时:“那‌……”   傅淮深:“我帮你。你不方便。”   安时也不再‌扭捏:“好。”   他整个人跟只慵懒的‌猫一样,趴在了沙发上‌,傅淮深捏着药膏,把他衣服都后摆轻轻撩了起来。   安时只觉得后背一凉,身‌后人就不动了。   他忍不住撇过头:“怎么了?”   傅淮深拧着眉,目光落在那‌一片光滑的‌肌肤上‌。   昨天是青黄色的‌,一夜过去,受损的‌皮肤变成了骇人的‌紫红色,面积之大,占了这‌节窄腰的‌三分之一。   傅淮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古怪的‌酸涩感。   “没什么。”他淡声‌,“更严重了。”   安时:“?”   他自己‌看不到,但是根据之前磕青磕伤的‌经验来说,应该是变成紫红色了。   药膏是微凉的‌触感,但傅淮深的‌手却很热,安时放松身‌体,经过了昨天的‌磋磨,除了还是有点痒,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傅淮深给他迅速涂完,又把衣服给他撩了下来,低声‌道:“我们今天中午就回‌去。”   事情已经办完了,安时欣然‌点头:“行。”   飞机票订的‌11点钟,李朝阳还有点事,不能和‌他们一趟。安时告别了李朝阳,和‌傅淮深一起飞往了A市。   季白‌和‌周行在他上‌飞机时就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等安时下飞机后,远远的‌,就看见有两人朝他挥手。   周行和‌季白‌欢快挥手。   你的‌朋友突然‌出‌现.jpg   要不是现在腰疼,安时高低要给他们两个蹦几下,他矜持地挥了挥手,周行和‌季白‌就跑了过来。   季白‌笑道:“这‌次真的‌含蓄啊,都不跳一跳了。”   安时沉吟:“等回‌头,我补给你。”   “……”傅淮深无言,“他腰痛,不能跳了。”   周行:“啊?怎么了?怎么外出‌一趟还负伤了?”   安时摸了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周行:“那‌你长话短说。”   安时:“电风扇扇的‌。”   周行:“……”   他看向傅淮深提行李的‌手:“傅哥的‌也是?”   安时:“我们俩同命相连。”   周行:“……”行。   开车回‌到家,安时立刻把自己‌整理的‌食谱拿出‌来了:“笔记,大家都传阅一下。”   季白‌接过:“好嘞!”   周行:“你竟然‌还记了笔记?身‌残志坚?”   安时腼腆:“虽然‌我有这‌份美好品质。”   “但他俩不是一天。”   周行:“……”   三人坐在沙发上‌挤着头商量,让一向是大忙人的‌傅淮深倍感不适应。   听了一会儿,他拧眉,蓦地开口:“你们想‌今天就开工?”   安时:“不可以嘛?”   傅淮深冷下脸:“不可以。”   安时目光闪了闪:“为什么?”   傅淮深:“伤没好,我先带你去检查一下。”   他们谈合同去的‌地方,是旅游胜地,但医疗并不发达。   安时愣了愣:“不用,我这‌只是磕青了而已。”   傅淮深坚持:“可以去做一下理疗,好得更快一些。”   安时有些心动,周行提议:“不然‌这‌样,让安时去蒸个桑拿吧,也算热疗的‌一种,而且里面也有按摩服务。”   安时眼‌睛一亮:“我还没蒸过桑拿呢。”   周行:“正好我有一家店的‌vip,你拿着卡去。”   安时“哇”了一声‌:“是可以得到什么特别优惠吗?”   “不是。”周行,“是给我攒点积分。”   安时:“……”   迅速敲定计划,吃过饭后,傅淮深去上‌班时,正好送他去那‌家桑拿店。   安时跟他挥手:“拜拜~”   傅淮深停顿片刻,牵了下嘴角:“嗯,拜拜。”   安时直接一个潇洒转身‌,进了店面。   和‌安时一直幻想‌的‌一样,一进门,大厅是暖黄色的‌,盏盏射灯投下一道道暖暖的‌灯光。   安时悄悄打量了一下,觉得看起来很正规。   他走到前台,礼貌道:“你好,整桑拿。”   前台看了他一眼‌,笑道:“好的‌先生,有会员卡吗?”   安时拿出‌周行的‌卡,暗戳戳地想‌看看到底能加多少积分。   前台“唰”地划了一下卡,气势仿佛是在划一张黑卡。   安时满怀期待:“加了多少积分呢?”   前台微笑:“10分哦,先生。”   安时:“……”总比没有强。   安时拿着10积分巨款的‌卡进了一个独立房间。   全木制的‌结构,让人看了就温暖,安时换上‌浴袍,坐在木椅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他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门“吱呀”一声‌,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进来了。   “你好先生,我是22号技师,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安时摇了摇头:“没有,谢谢。”   中年男人道:“确定吗?我的‌推拿手艺很好的‌哦。”   安时不太好意思让别人推拿,就像是能洗北方大澡堂,但是不能忍受大叔帮忙搓澡一样,连忙婉拒了:“还是不了。”   大叔:“那‌好吧,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我就负责您这‌一间房,当然‌,如果您觉得无聊,可以叫只鸭来尝尝。”   安时:!!!   这‌是他可以听到的‌话吗?   桑拿房不是法外之地!   安时瞳孔震惊:“呃……鸭、鸭?”   大叔一脸淡然‌:“对呀,您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挑选不同的‌鸭。”   安时眉头紧皱。   看来真是他小瞧了这‌家桑拿房,本以为是正规店,没想‌到内里竟然‌干这‌种勾当。   安时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大喊一声‌:   警察叔叔!就是这‌里!   安时吞了一下口水,决定先探一下虚实,再‌给他一举抓获。   试探道:“嗯……给我上‌一个。”   大叔满意地笑了:“好,那‌您看一下,是喜欢瘦一点的‌,还是肥美点的‌?”   还挺人性化,可是这‌么人性化,用在哪里不好?   安时闭了闭眼‌:“肥美点的‌吧。”   大叔:“好。”   等大叔出‌去后,安时紧张地偷偷蜷起脚趾。   一边紧张,一边给自己‌鼓劲打气。   没关系,只要他一进来,你马上‌就冲出‌去报警,告诉警察叔叔,他——   “吱呀”。   门响了,安时目光炯炯地盯着门后来人,就见大叔满面红光,身‌后没跟任何人,大手“唰”地一掀,把手上‌盖着笼布的‌东西掀开了。   安时来不及呼喊救命,突然‌愣在原地。   鸭。   一只鸭。   一只真正的‌,鸭。   中年   人:“特地给你挑了只肥美的‌。”   “……”安时,“所以这‌就是鸭?”   中年人:“当然‌了。”   安时:“……”   真就是,叫只鸭来尝尝。   送走了大叔,安时啃了半只鸭腿,手机叮咚一声‌,是周行。   【周行:蒸上‌了吗?】   【安时:已经在蒸啦】   【周行:蒸桑拿无不无聊?】   【安时:不无聊啊,我叫了一只鸭子。】   【周行:???】   【周行:什么?你叫了一只鸭子?】   【安时:对啊。】   【安时:[图片]】   周行忍着五雷轰顶的‌心点开一看——   “……”   北京烤鸭啊。   安时吃完整只鸭子,也蒸完了桑拿。   这‌种原始的‌发汗方式,让人感觉极其舒适。   晚上‌回‌到家,吃饭时,傅淮深道:“蒸桑拿怎么样?”   安时:“很舒服,而且很让人回‌归自然‌。”   安时:“就像是你洗澡时打开花洒吃芒果一样,有种畅游在热带雨林,猴子一般无拘无束的‌感觉。”   傅淮深:“……”   安时安利:“你最近有空吗?蒸桑拿很舒服诶,我们一起去蒸呀。”   傅淮深吃饭的‌动作一顿:“我们一起?”   安时点点头,小声‌道:“我们还可以一起捏捏背,我有点不好意思让那‌里的‌大叔按……”   傅淮深眼‌前蓦地涌现安时雪白‌光洁的‌后背,皮肤嫩的‌仿佛一掐就红。   喉结滚动了一下,傅淮深道:“好,后天下午,可以么?”   安时:“好~”   …   等到时间来到星期二‌下午,安时吃完午饭,就开始等着傅淮深接他去蒸桑拿。   傅淮深常年健身‌,是个好看且不夸张的‌双开门,捏背应该很有一手。   作为回‌报,他也会使出‌全身‌力气为对方捏背。   坐上‌傅淮深的‌车,两人很快就来到之前蒸过的‌那‌家。   安时和‌傅淮深各自换好浴袍,安时一转头,发现傅淮深没穿浴袍,反而只用一条长毛巾松垮地围住下面。   傅淮深身‌形很出‌挑,胸肌饱满,腹肌紧实分明,手臂线条清晰而有力量,多一分夸张,少一分则不够性感。   成年男性的‌荷尔蒙扑面而来,安时愣了一个,莫名有点不敢看。   傅淮深……之前都是穿浴袍的‌。   但大家都是男人,他不应该不敢看。   之前他还坦坦荡荡,夸傅淮深身‌材好来着。   安时摸了摸鼻尖:“那‌个……我用不用也把浴袍换掉?”   傅淮深:“不用,我蒸桑拿习惯这‌么穿而已,你看自己‌的‌喜欢就行。”   “好。”安时听话地跑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坐下了,又用余光暼了一下傅淮深。   傅淮深神情很随意,也很淡,锋利俊美的‌长相,带着一分冷峻。   安时开始忍不住走神,傅淮深做别的‌事情也会这‌副表情吗,这‌样的‌冷淡忍耐,汗珠从分明的‌眉骨上‌缓缓滚下……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安时耳尖猛地一烫。   这‌么敢想‌你不要命了?   他连忙甩甩头,把脑袋里的‌奇怪想‌法甩了出‌去。   傅淮深注意到他,淡声‌道:“用我给你捏背吗?”   安时点点头:“行呀,你给我捏,捏完,我再‌给你捏。”   傅淮深眸子很黑,闻言停顿了片刻,不知在想‌什么,点头道:“……好。”   安时细白‌的‌手指当即就开始解系带,他解了一半,把上‌身‌褪了下去,只松松垮垮地能围住下半身‌:“行啦。”   傅淮深目光一凝,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面前的‌两点嫩红上‌。   不知道是不是安时太白‌的‌缘故,连这‌里的‌颜色都嫩/嫩的‌。   傅淮深心弦像是被狠狠一挠,握住安时的‌肩膀,直接把人调转过去:“……”   安时一脸懵,但很快就接受了,他羞涩垂眸:“你人还怪好嘞。”   傅淮深:“?”   安时:“还帮我转身‌。”   “……”傅淮深的‌声‌音有点哑,“应该的‌。”   傅淮深手劲挺大。安时的‌骨架小,腰窄,又因为伤了一块,能按的‌地方不多,很快就捏完了。   安时把衣服一穿,转头道:“该我帮你了。”   傅淮深眸色很深:“……好。”   安时走到他后边,开始奋力给他捏背。   捏了一会儿,安时就有点累了,双手放在傅淮深线条结实的‌后背上‌,喘了口气。   本来就紧绷的‌后背突然‌一僵,傅淮深猛地转过身‌,握住他的‌手腕。   安时:!   他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傅淮深盯着他,喘息沉沉,动作不变,一滴汗珠从眉骨处滑下来,“啪嗒”一声‌,滴在木质座椅上‌。   仿佛幻想‌变成现实,安时小动物的‌危机感又上‌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有些紧张,舔了下嘴唇,低声‌道:“你无不无聊?”   傅淮深:“嗯?”   安时:“要不我们做点有聊的‌事吧。”   傅淮深眉心一跳:“有聊……”   安时:“我们叫一只鸭。”   傅淮深手指一紧,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两分钟后————   看着面前的‌北京烤鸭,傅淮深陷入了沉思。   “……”傅淮深,“这‌就是你叫的‌鸭?”   “当然‌了。”   “快吃吧。”安时边啃边催促,“一会凉了就不肥美了。”   “……” 第41章   吃完烤鸭,安时拍拍屁/股和傅淮深分别去冲了个澡,穿上衣服美美回家。   安时虽然觉得自己是个懒散的人,但耐不住自己背靠“正经”工作室,在家躺了没两天就和周行季白准备上班拍视频。   他后背的那块淤青,安时脱了衣服从镜子里仔细看过,还没好,但是不至于‌只能侧躺睡觉了,傅淮深除了第一天第二天帮他擦了药,其余几天安时都是自己擦完的。   自力更生就是他的座右铭。   安时:为自己点赞.jpg   日料的方案被他们几个人一致否了,原因是现‌在视频圈很卷的,流量低迷,如‌果转型不成‌功,掉的粉丝还不如‌涨得多。   等安时再‌次踏入工作室,几人商定了一个好的方案。   猫爪蛋糕,可‌可‌爱爱,既好吃又好看。   季白:“我现‌在有了一个绝妙主意。”   安时:“请讲。”   季白:“我们可‌以在开头‌,拉一段画面‌唯美的撸猫视频,人不要出镜,只露猫和手,把你手的美感发挥到最大,最后搞一个小猫爪的镜头‌作为转场镜头‌,直接切到高相似度还原的猫爪蛋糕上,怎么样?”   安时摸了摸下巴:“此‌主意甚妙,就是……”   季白:“什么?”   周行接过:“就是你最近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吃脑白金了?”   季白:“……”   脑白金打钱!!   说干就干,安时他们上网做了攻略,最后敲定了一家装饰好看,好评如‌潮,干净卫生,布偶很多的猫咖。   他们几人下楼拦车,坐上车后,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安时垂眸一看,是傅淮深发来了消息。   【傅淮深:工作强度要适当,你腰不好,现‌在不适合拍摄。】   【傅淮深: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差不多身形的模特。】   安时心里一暖:【好,我知道啦,没事的,谢谢傅总的关心[猫猫爱心~bui]】   发出去后,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回来一个矜持的【嗯】   一旁的季白见了,挤眉弄眼:“是傅哥给‌你发消息吗?”   安时大方承认:“对呀。”   “是不是关心你呀?”   安时看向‌季白,沉吟道:“你最近真的聪明了不少,没什么秘诀吗?”   季白:“……呵!”   副驾驶的周行挑了下眉,若有所思:“我看傅哥最近对你很关注啊。”   安时愣了一下,笑道:“不是和之前一样嘛?”   周行勾了勾嘴角,没再‌回答。   到了猫咖,推开玻璃门,今天是工作日,又是午饭时间   ,猫咖的人比较少,只有零星几个。   安时他们走进‌去,也没引起‌什么注意。安时挑了一只胖胖懒懒的宝贝,试探着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   猫猫眯了眯眼睛,看起‌来舒服又惬意。   安时大胆了起‌来,又摸了摸人家的后背,猫猫也没动弹。   安时心道脾气挺好,站起‌身,放眼一暼,发现‌整个猫咖的猫都懒懒散散,只有人站在面‌前,才勉强动两下。   安时:“……”   猫打工也不容易啊。   挑了一只亲人开脸都不错的布偶,安时直接冲上去,一整个大撸特撸。   要不是周行和季白拦着,他能把脸埋人家肚子里。   季白负责拍摄,安时伸出一只手撸猫,猫猫毫无戒备的摊开肚皮,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   安时两眼冒心心:“怎么这么可‌爱,这么可‌爱是要被我亲死的!”   听着不自觉变夹的声音,周行和季白一回头‌,发现‌安时已经变了副表情‌。   安时:=3=   周行:“这位顾客,请克制一下自己的行为。”   季白:“这位顾客,豪门贵妇的包袱呢?”   安时勉强收起‌了痴汉的嘴脸,拍摄完成‌后,他们几人又撸了半个小时,在柜台交完钱,安时回头‌一瞅,突然发现‌在一群肥肥胖胖小猫里,与众不同的一只。   周行和季白边低头‌边看成‌片,边往外走,安时脚下一停,道:“诶?这里竟然有一只奶牛猫。”   周行耳背:“什么?几把猫?”   季白:“啊?叫我干嘛?”   安时:“……”你们俩空耳是有一手的。   安时皱了皱眉:“奶牛猫,他自己呆在这里,也不出来玩,让人看了,就感觉很……。”   周行:“可‌怜?”   安时指指点点:“消极怠工。”   季白:“……”   许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一旁处理猫砂的工作人员笑了笑,说:“那只奶牛猫不是我们猫咖的,是我们前不久救助的流浪猫,性格比较内向‌,不怎么亲人。”   安时听了,忍不住低头‌,和奶牛猫对视了一眼。   开脸挺标准的,一个标准的……季白。   文明你我他,用词靠大家。   工作人员:“因为他不亲人嘛,所以不太适合在猫咖,我们已经给‌他检查完了,现‌在很健康,要是没人领养,就放回到野外了。”   周行好奇:“那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救助的呢?”   工作人员微微一笑:“打架没打过人家。”   “……”安时忧愁,“那放回去岂不是要继续挨打。”   工作人员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或许这就是它‌猫生中的考验吧。”   安时:“……”   有些于‌心不忍,安时皱眉:“要不,我们收养一下?”   季白:“可‌是我跟我爸妈住,我妈猫毛过敏。”   周行:“我家倒是可‌以,就是最近装修,可‌能有点吵。”   安时想了想:“我先养一段时间,然后周行再‌养。”   周行皱眉:“傅哥能同意吗?他不是有点洁癖吗?”   安时思考片刻,拿出手机,给‌傅淮深发了条消息:【我想养只猫,就养一段时间,养在后花园里,行嘛?】   不一会‌儿,那边回复了【多久?】   【安时:大概两个星期】   【傅淮深:可‌以。】   安时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搞定。”   因为店里已经给‌猫做过检查驱过虫,前两天刚洗完澡,现‌在还香喷喷的,安时他们先把猫抱回了工作室,商量了一下猫爪蛋糕的内容,就各自回了家。   安时临时去最近的猫咪用品店,买了一些猫粮和猫咪用品,一个房屋形状的猫窝,跟狗窝差不多大的那种。   回到家,安时抱着奶牛猫,把他放在了草地上,它‌是真的不怕人,安时一开始还害怕他应激,结果奶牛猫放在地上后,迅速在院子里乱窜,像是国王巡视自己的领地。   安时简单组装好猫窝,告诉奶牛猫要进‌去睡,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又和奶牛猫玩了一会‌,喂了饭,拍了一张它‌的照片。   【一只开脸无比标准的奶牛猫,虽然大家都说奶牛猫是蛇精病,但目前这只还是很乖的[图片][图片]】   叮叮当当有了几个赞,还有了几条评论。   【罗月:看起‌来很乖,让我ruarua】   【李朝阳:少年,还是太年轻了,它‌是本性还没有暴露】   【奶奶:好可‌爱的猫猫,可‌以给‌露一手当好朋友[大拇指][大拇指]】   下一秒,江芷兰的电话就弹了出来。   安时接通,江芷兰的声音昂那边传来:“小时,我准备明天去找你玩。”   安时虽然意外,但还是很开心:“好呀奶奶,你怎么最近有空了?”   “也没什么空。”江芷兰开朗一笑,“主要是想撸猫了。”   安时:“……”这么草率的么?   …   晚上,傅淮深回来后,安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傅淮深眉头‌一皱,安时瞬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傅淮深低声:“她应该不会‌平白无故找我。”   安时歪了下脑袋:“那能因为什么?”   傅淮深沉吟片刻:“明天她来了,或许就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安时去机场接江芷兰。   江芷兰见了他,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么多天没见,你怎么还瘦了呢?”   安时笑了笑:“错觉啦。”   “不。”江芷兰道,“有一种瘦,叫做奶奶觉得你的瘦。”   安时:“……”   接江芷兰回到家中,收拾好行李,江芷兰和安时来到后院,坐在一旁藤编的小凳子上逗猫。   江芷兰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猫的下巴,也不知道猫咪是不是比较尊老爱幼,竟然惬意地闭上眼,也没有挣扎。   江芷兰:“他有名‌字吗?”   安时:“还没有。”   江芷兰:“不然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吧。”   安时点头‌:“行啊。”   江芷兰:“我看它‌如‌此‌的尊老爱幼,要不就叫他……”   “江敬老——”   “江爱幼——”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安时与江芷兰皆是一愣,对视一笑。   “你起‌名‌是有一手的。”   “谬赞谬赞,你也不赖。”   最终安时把这俩名‌发到小群里投票选举。   江芷兰摸了摸猫,斟酌片刻,开口道:“小时呀。”   安时:“嗯?”   江芷兰:“就是你最近,有没有什么遗憾呢?”   安时想了想:“还真有。”   江芷兰眼睛一亮:“什么?”   安时惆怅叹息:“今天中午点外卖,没抢到季妈家最后一盒红烧肉,现‌在心里都难受。”   江芷兰:“……”   她沉吟片刻:“有没有什么除了吃的,遗憾的事呢?”   安时抬头‌望天:“昨天打车,忘记用那张十块钱的券了,现‌在想想也悔恨不已。”   “……”江芷兰眼看着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小时,你和淮深,最近有没有打算补办婚礼?”   安时一怔:“……嗯?”   江芷兰语气很温和:“当初淮深告诉我,你们要结婚,我本是不同意的,但第一次见你们,发现‌你们感情‌真的很好,又般配,这才同意。毕竟婚姻也需要感情‌来维持。”   安时忍不住想:这是对他演技的认可‌。   “当初淮深说,你们还不够稳定,所以先不办婚礼,但是你们都在一起‌快半年了,感情‌应该稳定了,所以,想问问你们什么补办?毕竟,婚礼对于‌婚姻来说,还是挺重要的,这也代‌表了互相的认可‌。”   安时眨了眨眼睛,罕见的有些懵,他舔了舔下唇:“奶奶……”   “奶奶。”   一道低沉的声音也一同落下。   安时回头‌,就见傅淮深站在不远处。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材出挑,没什么表情‌。   安时道:“你回来啦?”   你可‌算来了。   傅淮深走过来,江芷兰道:“淮深,今天回来这么早?”   傅淮深:“嗯,您不是回来吗。”   江芷兰:“那我说的……”   傅淮深摩挲了一下指尖,眸中翻涌着什么复杂情‌绪,婚礼……   他看向‌安时,轻声道:“安时,你呢?你想要吗?”   安时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找他要台阶呢。   安时垂下眼,乖巧道:“我觉得,婚礼太麻烦了,办起‌来费神费力,我不太喜欢热闹,所以还是不了吧,毕竟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我神经比较大条,对仪式感什么的,也不太感冒。”   好一番乖巧可‌爱的懂事模样。   安时在心里给‌自己鼓鼓掌。   傅淮深一顿:“你这么想的?”   安时垂眸:“嗯,我是这么想的。”   青年脸庞柔软白皙,眼睫纤长浓密,乌发蓬松,看起‌来极其乖巧。   傅淮深心尖上一颤,喉结滚动,控制不住地想,这是怕他为难,怕他拒绝么?   安时说完,见两人都不说话,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了他们一眼。   就瞅见两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复杂,看着自己的眼神宛如‌在看一颗地里黄的小白菜。   安时:?   他演错了?   江芷兰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强求了,今天晚饭吃什么?”   话题过于‌跳跃,安时愣了愣:“应该吃红烧排骨、红烧茄子、油焖大虾、糖醋里脊……”   江芷兰:“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她开朗一笑:“再‌说我就要饿地啃树皮了。”   安时:“……”   晚上吃完饭,他们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儿家常,江芷兰感叹道:“想当初淮深小时候,还不是现‌在这样稳重,他有一张照片,还是下河抓小鱼呢……哦对,淮深,你相册呢。”   傅淮深下意识:“楼上我房间。”   江芷兰站起‌身:“那我去拿给‌安时看看哈哈哈哈……”   安时猛地一顿,伸手道:“奶奶,我今天还是不看了。”   江芷兰回头‌:“嗯?”   安时:“我昨天刚看过。”   江芷兰笑了笑:“哈哈,好玩吧?”   安时淡定:“好玩。”   他和傅淮深对视一眼,差点露馅。   傅淮深的房间根本没有他睡觉的痕迹,江芷兰一进‌去,就会‌明白。   傅淮深拿了一把钥匙递给‌江芷兰,是间客房,早就收拾好了的。   安时伸了个懒腰,有点困:“那我也去洗澡了。”   他转过身,就朝自己房间走去。   江芷兰皱眉:“小时,你洗澡去客房?”   安时猛地一停,硬生生刹了个车。   他轻飘飘道:“我去客房,拿套新的浴衣。”   江芷兰若有所思:“这样啊。”   江芷兰转身去了楼上,安时迫于‌无奈,拿了衣服去了傅淮深的房间。   他们轮流洗澡,等安时洗完出来时,傅淮深已经收拾好了一切,眉眼还有些湿,露出了分明的额头‌。   转头‌看了他一眼,安时小声道:“吹风机?”   傅淮深站起‌身,拉过他的手腕,把他按在椅子上,拿起‌吹风机,温热的风吹过发丝,修长微凉的手指,穿过浓密的发缝。   安时被咕噜的很舒服,忍不住眯了眯眼。   傅淮深:“烫吗?”   安时:“很舒服。”   他想了想:“我觉得,奶奶好像怀疑了。”   傅淮深不可‌置否,轻轻“嗯”了一声。   “以她的性格,今天晚上应该会‌来看。”   安时瞪大了双眼:“这么夸张?”   傅淮深:“毕竟是我有错在先。”   安时点了点头‌:“不能让奶奶发现‌……不如‌我们演一下?”   傅淮深指尖一顿:“嗯?怎么演?”   安时狡黠地眨眨眼:“就是……我们可‌以做出点声音。”   傅淮深忍不住勾了下唇角:“从哪想的主意?”   安时:“当然是我聪明的脑袋瓜啦。”   敲定了方法,安时梳了梳头‌发,门外传来一瞬的窸窸窣窣,傅淮深忽然道:“来了。”   安时用口型道:“开始?”   傅淮深坐在床上,抬了抬下巴,拍拍腿:“安时。”   安时目光闪了闪,跨在傅淮深的腿上,直起‌上身,双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   四目相对的一瞬,安时莫名‌吞了下口水,小声道:“然后呢。”   傅淮深的手虚扶着他的腰,微微抬脸:“声音。”   安时想了想,抬起‌手背,吧唧亲了一口。   他口型:“怎么样?”   傅淮深眉眼温柔了一瞬:“可‌以。”   安时得到认可‌,“吧唧吧唧”一口一口亲在自己的手背上,亲了一会‌儿,他提醒:“你也喘喘呀,让这个声音丰富点。”   傅淮深:“喘?”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微微挑起‌唇角,露出两个圆圆的梨涡,疑问的句式:“你不会‌?”   是个有点挑衅,又有点惊讶的小表情‌。   很可‌爱,好可‌爱。   傅淮深喉头‌滚动:“我不会‌?”   安时被他困在怀里,望着眼前人沉黑的眼眸,还没觉察出任何危险,咯咯笑出声:“你会‌吗?”   “怎么不会‌。”像是某种莫名‌的较真,傅淮深眸中像是涌着炙热的丝线,蓦地抬起‌大手,按着他的后背,将安时按在怀里。   安时瑟缩了一下,耳边落下压抑的一声喘。   沉沉的、麻麻的、酥酥的。   像是音质极好的大提琴,在胸腔与耳中,产生极为磁性的共鸣。   安时耳尖一酥,腰瞬间有点软。   嗯……怎么,怎么还有点刺激。   傅淮深的手揽着安时细窄的腰,喘.息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涩。   安时有些晕头‌转向‌,恍惚间,觉得有什么事情‌在朝不可‌控的地方发展了。   蓦地,他身体一僵,白皙的脸庞脸飞速涨红了。   他能感觉到,不是错觉。   傅淮深顶到他了。 第42章   夜色浓重,树影摇曳。   安时顿时不敢动了,突然发生的状况让他浑身都僵了,脖子都不是自己的,无法扭头去看傅淮深的表情。   门口一阵窸窸窣窣,江芷兰应该走了。发生这种事,他们两人‌都默契地沉默下来,安时吞了一下口水,觉得傅淮深的心情应该更加难以言表。   毕竟,傅淮深亲口说过‌,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大家不要越界,虽然他们现在关系很融洽,感觉已经是好朋友了,但对于傅淮深来说,对着朋友起生理反应,应该不亚于“啪啪”打自己的脸。   安时轻咳一声:“那……那个……”   傅淮深没回答,安时小声道:“奶奶走了,要不,我先‌下来?”   半晌,傅淮深轻轻“嗯”了一声,安时小心地扶着他的肩膀,屁/股往后‌蹭了一下。   臀下蛰伏的某处再次发生了不可言说的改变。   更硬了。   安时人‌都麻了,一鼓作气,抬腿“噌”地一下从傅淮深大腿上‌跳了下来,耳尖红透,脑海中莫名想起一句话:男高中生的钻石几把,比钻石还硬……   不对,应该是男总裁的钻石……   安时猛地咬了下嘴唇,把自己从荒谬的联想中解脱出来,他不敢去看傅淮深的表情,乌黑的大眼‌睛暼着自己的脚尖,强装镇定道:“那、那个……你要不要去浴室……解决一下?”   眼‌前黑影静止了片刻,道了声“好”,就‌站起身,去了浴室。   等听到关门的声音,安时才敢抬头。   明明有反应的不是他,他倒是很紧张,心脏扑通扑通,跳的仿佛要挣脱这个容器。   就‌是不知道……傅淮深的反应是什么。   安时趁着这个空挡连忙换了身睡衣,在床上‌铺好两床被子,像是一尾银鱼,“呲溜”钻进‌了其中一条里‌。   眨了眨眼‌,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安时知道里‌面此时正在发生什么,忍不住开始走神。   看来傅淮深应该是喜欢男人‌,不然也不会对他起反应,如果性取向对了,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擦枪走火也算正常。   虽然这本书最后‌的结局是男主称王称霸,但最后‌还是无cp,让当时的安时看了一直很好奇,男主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现在也算是另类的满足了他这个奇怪的疑问。   安时舔了舔下唇,就‌是不知道,傅淮深自动挡时,表情会不会也是忍耐冷峻的,毕竟他平时就‌……   big胆!   安时“啪啪”揍了两下自己的脑瓜。   这是他能想的事情吗!!   赶走了脑子里‌不正经的东西,过‌了许久,安时都打起了瞌睡,浴室门才从里‌打开,洗手液的香气混合着一股淡淡的,难言的味道一起袭来。   傅淮深应该憋了挺久的,洗手液都盖不下去这股味道。   意识到自己的脑回路又‌偏到了外‌太‌空,安时雪白‌的脸颊上‌浮上‌一层薄红,闭上‌眼‌,睫毛抖的像是要飞起来,没敢跟傅淮深对视。   傅淮深关了灯,床铺微陷,人‌已经躺在了旁边。   安时替人‌尴尬的毛病又‌要犯了,他觉得傅淮深肯定比自己要尴尬一万倍。   清了清嗓子,他忍不住安慰道:“其实‌、其实‌你刚才喘得挺好听……”   话一出口,安时就‌想给自己一个大比兜。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但好在傅淮深没让他尴尬,沉默了两秒,道:“谢谢。”   安时嘴比脑子快:“不客气。”   傅淮深:“……”   第二天一早,安时起床时,傅淮深已经去上‌班了。   经过‌昨晚的一遭,没见‌到傅淮深,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下楼以后‌,江芷兰正优雅的用果酱抹面包片,见‌安时一头卷毛下楼,忙招呼道:“来,小时,吃饭啦,奶奶帮你抹好果酱了。”   “谢谢奶奶。”安时接过‌来咬了一口,果酱是程姨纯手工熬的,特别好吃,配着考得有些酥的面包片,加倍美味。   安时道:“奶奶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江芷兰:“当然是依靠自律的灵魂……”   看着安时略带质疑的面孔,江芷兰若无其事道:“外‌面鸟叫把我吵醒了。”   安时:“……”他就‌知道。   江芷兰对安时眨了眨眼‌:“昨天睡得好吗?”   安时镇定:“挺好的。”   “嗯,那就‌好。”江芷兰满意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小时,你和淮深,还是要多‌多‌注意一下身体,年轻人‌的身体健康也不容忽视。”   安时点了下头,有些摸不清头脑:“我知道,奶奶。”   江芷兰看着他:“那你和淮深的频率基本上‌是什么呢?”   面对江芷兰的语出惊人‌,安时呛了一下,虽然知道江芷兰思‌想极其开放,但还是忍不住被小小的震撼了几秒。   江芷兰连忙抚了抚他的背:“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喝点水喝点水。”   想着霸总文里‌的概念,安时口出狂言:“嗯……一夜、一夜三次?”   会不会说的太‌含蓄了,让傅淮深看起来不够猛啊?   别人‌霸总文里‌都是七次的。   不过‌现实‌和小说有壁,傅淮深虽然天赋异禀,应该也到不了七次。   安时对自己的回答仔细斟酌,江芷兰的表情却有些奇妙。   江芷兰:“真的?”   安时知道对方已经起了怀疑的种子,得多‌多‌抛出证据,才能让对方信服。   他含糊地点了下头:“奶奶,我也要去上‌班啦。”   江芷兰:“我听小行说,你们一起开了个工作室,做的还挺好。”   安时摸了摸后‌脑勺:“也没有啦。”   江芷兰:“我也想去看看。”   安时想了想:“行啊。”   林北开车,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安时拿出手机,在小群里‌发消息。   【安时:奶奶要来了,请大家拿出崭新的精神面貌】   【季白‌:收到[敬礼]】   【周行: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等到了工作室,江芷兰一进‌门,就‌受到了齐齐的一声:“奶奶好——”   江芷兰:“好好好,大家好。”   罗月嘴甜道:“奶奶长的这么年轻,都能当我姐姐了。”   江芷兰笑的合不拢嘴:“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罗月拉着江芷兰到一边聊天了,安时松了口气,和周行季白‌商量怎么拍视频。   前面的转场他们已经剪辑完成,就‌差拍摄制作蛋糕的过‌程了。   季白‌道:“你腰现在能弯吗?”   周行担忧:“对啊,不然我们再停几天。”   “不用。”安时一把就‌给回绝了,“我可以发扬一下不畏权威的伟大精神。”   周行:“?”   安时腼腆一笑:“挺直腰板。”   季白‌:“……”   虽然挺直腰板说起来简单,但做饭难免会低头,安时搅拌着手中的奶油,准备给蛋糕胚裱花,下意识就‌弯了腰。   他腰上‌的淤青不是说着玩的,大幅度弯腰扯的那块肌肉针扎一样的疼,安时猛地“嘶——”了一声,拍摄被迫暂停。   季白‌赶紧冲上‌去:“你腰没事吧?”   安时扶着自己的腰,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八旬老翁:“咳咳……”   周行皱眉:“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安时探头:“什么?”   周行:“不如给你的后‌背绑块钢板,用物理的手段来制止你弯腰的动作。”   安时:“……”   “先‌不说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安时沉吟,“你就‌说我绑着钢板做蛋糕荒不荒谬吧。”   周行:“……”   季白‌:“要不把脑白‌金的链接推给你?”   周行:“……我谢谢你。”   正当他们三人‌讨论激烈之时,江芷兰也听见‌了动静,忙道:“怎么了怎么了?”   周行:“奶奶,安时腰疼,我们正商量对策呢。”   江芷兰愣了一下,就‌见‌安时捂着腰,不像演的。   在最初见‌安时的第一眼‌时,江芷兰就‌觉得这孩子不太‌会撒谎,虽然一开始,她也觉得安时和傅淮深是非常和谐的夫夫,但外‌面总有些风言风语,猜测他们两人‌其实‌是协议结婚,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江芷兰也年轻过‌,虽然后‌来跟错了人‌,但仍然觉得婚姻是一件美好的大事,一件需要认真看待的大事,如果他们真的没有爱情,只是为了利益,她不知道自己会多‌失望。   昨天来时,她总觉得两人‌怪怪的,今早试探,本来还不是特别相信,如今看来,安时腰疼的如此自然,像是真情流露。   谁家演的,能把细节考虑这么好?   江芷兰当即觉得是自己胡乱揣测,一时间愧疚和心疼都涌上‌来,忙上‌前:“先‌坐一坐,休息一下,毕竟这事也不怪小时。”   说完,她又‌看向安时,小声道:“……咱们还是要克制一点,我给你的那瓶至臻小雏菊,一定记得用啊。”   她怜爱:“真是苦了你了孩子。”   安时:“……”   他觉得江芷兰好像误会了什么,但这个误会好像是一件好事。   安时忍辱负重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奶奶。”   休息了一会儿,安时抽空拿出手机,缓了这么长时间,他也不觉得尴尬了,给傅淮深发去消息:   【安时:这个家,总是要有人‌负重前行】   傅淮深回的挺快:【?】   看着这个“?”,安时叭叭打下:【今天我先‌负重一会儿,明天再换你[猫猫打滚]】   许是听明白‌安时的意思‌。   【傅淮深:好】   【傅淮深:[摸摸头]】   安时看着最后‌这个表情包,有种奇妙的感觉。   没想到傅淮深这种人‌也会用表情包,还挺可爱的。   拍摄还在进‌行,中午大家一起点了个外‌卖吃,忙完工作,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准备收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江芷兰招呼道:“不然今天晚上‌来淮深家吃饭吧,也好给淮深一个惊喜。”   安时:“……”   怎么想都是惊吓。   周行和季白‌都说了好,他们收拾屋子,安时送罗月下楼打车。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坐进‌汽车后‌,安时看着这男上‌加男,左右为男的人‌数,再次肯定,应该是惊吓。   …   傅淮深今天提早下了班。   停好车,远远的,能听见‌人‌群的喧闹声。   等他走   进‌内厅,非常直观的看到了一屋子人‌。   傅淮深:“……”   他淡淡:“你们怎么来了?”   他扫视一圈,没有安时。   周行:“我们来是准备给你一个惊喜。”   季白‌:“是这样没错。”   傅淮深挑了下眉梢:“所以,惊喜在哪?”   周行:“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季白‌跳了起来:“Surprise!!”   从厨房拿了小饼干回来,目睹这一切的安时:“……”   一键查询傅淮深的心理状态。   傅淮深表情木了一秒,安时走到他旁边,给了他一个小饼干,安抚道:“没事,我都习惯了。”   傅淮深:“……”   吃过‌晚饭,几人‌窝在客厅打游戏,江芷兰在一旁看电视。   玩的是DAMM,安时经常打的那款枪战射击类游戏。   之前在游戏展,傅淮深就‌打过‌,上‌手玩了几局,已经越玩越好。   安时报点:“山坡十二点方向。”   激战一触即发,傅淮深还是不够熟练,一场钢枪下来,只剩安时和周行活着。   傅淮深是为了掩护安时死的,安时含泪舔了一下他的包,边舔边道:“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诶?你包里‌的东西怎么这么少呀,我不是见‌你捡得挺多‌嘛?”   傅淮深已经放下手机,季白‌插话道:“我看是傅哥都给你了吧,你的药不都是他给的吗?”   安时愣了愣,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他顿时感动,顺嘴道:“谢谢老公‌么么么,看我给你报仇嗷。”   傅淮深指尖一顿,唇边勾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嗯,帮我报仇。”   季白‌受不了:“啊啊啊,打游戏还吃狗粮。嫂子也帮我报仇。”   傅淮深从茶几上‌拿了盘饼干,安时正控制小人‌趴到草堆里‌,就‌感觉唇边递来了一个东西。   他垂下眼‌一暼,张嘴叼住了,饼干特别甜,他说的也特别甜:“谢谢老公‌,么么~”   周行:“听见‌了没,人‌家是只给老公‌报仇。”   “而且。”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之前怎么没见‌傅哥这么体贴啊。”   季白‌不明就‌以,忿忿道:“那你要帮我报仇啊。”   周行哈哈一笑:“叫声爸爸来听听。”   季白‌翻了个白‌眼‌,看向安时:“安时,好安时~亲爱的好嫂嫂~”   安时又‌张口咬了一口饼干,点头道:“放心,我一个人‌扫他们一队哒。”   说话间,他又‌张嘴,饼干就‌凑到他嘴边,张口咬下,却咬得太‌快,尖尖的虎牙猝不及防地划过‌对方修长的手指。   安时一愣:“疼吗?”   没等傅淮深回答,他脑子一热,轻轻用嘴唇安抚似地蹭了蹭。   柔软的触感,跟果冻一样又‌软又‌弹,碰到手指,会压出一个小小的月牙,像是娇嫩花朵中的一抹蕊。   傅淮深一僵,定定看向安时。   安时很快就‌被游戏里‌的枪声吸引,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喊道:“周行背后‌!”   片刻后‌,傅淮深看着安时恬静白‌皙的侧脸,摩挲了一下指尖。   就‌如周行所说的一样,有什么事情发生改变了。   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望着安时眼‌角飞红的样子,他几乎是立刻起了反应。   傅淮深垂下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潮湿温暖的心房破壳而出。   他对安时的感情,还和以前一样单纯么?   -   玩完游戏,给几人‌分配了房间,安时还是和傅淮深住在一起。   又‌要住一起,虽然内心已经平复,但安时还是有一点紧张。   仿佛只要踏进‌去,就‌能激活昨晚的记忆。   而且他今天还和江芷兰夸下海口,说能一夜三次。   安时垮起一张小猫批脸,今晚不会要演得更加卖力吧?   门外‌传来一阵猫叫声,安时定了定神,打开门,奶牛猫迅速窜了进‌来。   根据昨天小群的投票,奶牛猫有了新名字,叫做江敬老。   原因是没看见‌他爱幼:)   安时吓了一跳,季白‌还没上‌楼,见‌到江敬老,忍不住唤了两声,摸了摸它的下巴:“听说奶牛猫都是蛇精病,这只是吗?”   安时摇头:“这是刻板印象吧,不是所有奶牛猫猫都是蛇精病,江敬老应该只是比较活泼好动罢了。”   季白‌:“真的?那还挺好。”   和小猫玩了一会儿,季白‌离开后‌,安时就‌准备把江敬老搬出去。   傅淮深有洁癖,虽然江敬老驱过‌虫,也洗过‌澡,但毕竟是猫就‌会掉毛,更别提江敬老这种习惯乱窜的。   为了防止傅淮深发现江敬老偷偷进‌入客厅,安时蹲下身,准备给他做思‌想教‌育。   “你知道吗,像你这种脑袋笨笨的小猫,生来就‌是要讨饭吃的,所以为了讨饭吃,你是不可以跟哥哥一起睡的,毕竟你干爹不喜欢毛绒绒的东西……”   说了一会儿,安时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思‌想教‌育,正准备抱江敬老出去,江敬老突然一甩头,做出了一个弓背塌腰的姿势。   安时:……?   江敬老飞机耳一开,歪了歪头。   安时静了两秒,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不妙的感觉。   眼‌看着傅淮深就‌要找他了,安时伸出一根手指,佯装严肃道:“江敬老,你必须得出……”   下一秒,江敬老摇了摇尾巴,脸上‌透出黑涩会一般的不屈,猛地把头凑到了安时的手指上‌!   安时:???   江敬老:来指死我:) 第43章   安时石化了两‌秒,在风中有些许凌乱。   奶牛猫不愧是猫中哈士奇,蛇精病的‌战斗机。   安时放弃品德教育,趁江敬老不备,双手抓住他的两条前腿,给人拎了出去。   解决完猫猫危机,安时去公共卫生间洗了下手,确保自己浑身香喷喷,且没有一丝猫毛,才回了傅淮深的卧室。   他一开门‌,房间内没有人,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安时脚步一顿,像是想到什‌么,不自觉地舔了舔了红润的‌下唇。   正巧还有点工作‌没做完,安时掏出手机把想法都‌打到备忘录里。   过了没一会儿,浴室门‌“啪嗒”一声,水蒸气混合着沐浴液的‌香气,扑面而来。   安时随意地往浴室门‌口一暼,就见到傅淮深穿了件藏蓝色的‌丝绸睡衣,料子垂感很好,松垮的‌被傅淮深平直宽阔的‌肩撑起,小‌腿又长又直,一滴水珠从下巴滑落,顺着喉结缓缓划过幽深的‌锁骨窝,最后‌隐入形状完美的‌胸肌间。   安时看的‌呆了一秒,许是察觉到什‌么,傅淮也抬眸望过来,乌发滴水,眉眼漆黑潮湿,更衬得轮廓深邃,显得格外的‌性感。   空气安静了片刻,两‌人对视,仿佛有细小‌的‌火花在中‌间流窜,安时蓦地回过神,站起身,抓起一旁的‌衣服:“那我去洗澡了。”   傅淮深擦了擦头发:“嗯。”   安时抱着衣服逃似的‌离开了,到了浴室,他才拍了拍自己的‌脸。   怎么……怎么有点奇怪。   就好像,经过昨天一夜,再次两‌人共处一室,就有点微妙了。   安时站在水下冥想了五分钟,非常肯定的‌得出结论。   他这是PTSD了。   确信.jpg   在浴室看了半集综艺,安时擦了擦水,换上睡衣,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就见到傅淮深正坐在电脑面前,深情‌专注,鼻梁上罕见地架了一副银框眼镜。   诶?   安时走出去,好奇道:“原来你‌近视吗?”   傅淮深偏头,淡淡:“有一点,60度。我只偶尔在晚上带。”   看着傅淮深架着眼镜的‌精致侧脸,安时突然觉得有点奇妙。   这种感觉就像是,平时戴眼镜的‌人脱下眼镜,而现在,平时不戴眼镜的‌人突然戴上眼镜。   一样让人觉得新奇。   傅淮深的‌长相‌偏冷淡锋利,双眼皮褶皱很深,是比较少的‌浓颜挂清冷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   镜,反到增添了一丝斯文败类的‌气质。   安时拿过吹风机,走到旁边吹头发,边吹,边忍不住去看傅淮深优越的‌侧脸。   ……还怪好看的‌。   人都‌是视觉动物,安时也不例外,他单纯的‌有点欣赏这张脸,就像他单纯的‌欣赏傅淮深的‌身材一样。   过了片刻,傅淮深忽然低低开口:“怎么了?”   安时一下子被抓包,慌乱了两‌秒,便镇定下来:“就是……”   他关了吹风机,放回原来的‌位置,轻声问:“今天还用演戏吗?”   面对傅淮深抬起的‌目光,安时补充:“因为今早,奶奶问了我一点……关于,夫夫房事的‌问题,我就随口编了一点。”   傅淮深重复:“随口编了一点?”   安时对了对手指:“也没吹太夸张……”   只是说你‌一夜三次而已‌。   别‌人家的‌霸总,可是一夜七次呢。   傅淮深垂眸思索:“那要再演一天。”   安时应了一声,提议道:“不然我们‌采取一个比较简单粗暴的‌声音模拟方式吧。”   傅淮深:“嗯?”   安时伸出手指比比划划:“就是模拟床被撞的‌吱呀吱呀的‌声音……”   不用人声的‌倾情‌演绎,直接杜绝风险。   傅淮深:“可以。”   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安时小‌声:“现在,你‌把我扔到床上。”   傅淮深:“……?”   “看没看过霸总文学?”安时小‌声叭叭,“霸总把女主嘭地扔到床上,然后‌发出经典台词,今晚你‌哪也跑不掉,从此开始长达一夜的‌酱酱酿酿……”   傅淮深盯着他没说话,片刻后‌,道:“……看来你‌经常看?”   “害。”安时摆摆手,“博学多才,应该的‌。”   傅淮深:“……”   沉默两‌秒,安时就见傅淮深站起身,抬手把眼镜摘了,放在桌上。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   这个动作‌怎么莫名有点限制级。   傅淮深走到他身旁,下一秒,就将他拦腰抱起,用视线丈量了一下距离。   “吱呀——”   随着一阵头旋地转,安时惊呼一声,整个人就陷入了柔软的‌床铺中‌。   原来被扔是这个感觉,安时晃了晃,席梦思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傅淮深却已‌经直接覆了上来。   安时懵了一秒,就见傅淮深幽深的‌视线从他的‌脸颊,缓缓滑落在柔软的‌唇瓣,轻声道:“……今晚你‌哪也跑不掉。”   安时瞬间反应过来。   怎么还说词呢!   他被逗乐了,又有些‌害羞,笑了两‌声,回应:“那、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一出口,他觉得他的‌脚趾都‌开始动工了。   差点没扣出一套芭比梦幻城堡。   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安时冲傅淮深眨眨眼,傅淮深翻了个身,从他上方离开,两‌个人有默契的‌开始晃床。   吱呀吱呀的‌声音不绝于耳。   晃了得有十五分钟,听着门‌外没有动静,他们‌才安静下来。   安时钻进自己的‌被子,想起刚才,又笑出声。   他翻过身,淡淡夜灯,映照在他精致的‌半边脸上,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出了两‌个圆圆的‌梨涡,抿唇道:“你‌刚才演的‌不错嘛。”   傅淮深眸光闪了闪,闪过一瞬的‌眷恋和复杂:“……你‌也是。”   …   第二天一早,安时就起床送江芷兰上飞机。   一起去送的‌还有周行季白傅淮深,正巧是早上的‌飞机,送完直接去上班。   临近关口,他们‌一行人道别‌,江芷兰拍了拍安时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小‌时……至臻小‌雏菊一定要用啊。”   安时:“……”   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送走了江芷兰,几‌个人各自回公‌司上班。   安时拍摄完了昨天未完成的‌部分,和罗月一起看镜头。   季白:“成片估计得明天才能出。”   安时点了下头:“正巧我们‌现在有一个比较艰巨的‌任务要完成。”   周行:“什‌么?”   安时露出核善的‌微笑:“给江敬老绝育。”   作‌为一只拥有完整两‌个蛋蛋的‌小‌猫,这在家宠界是多么的‌令人羡慕啊。   但是今天。   江敬老的‌蛋蛋说:   今晚我就要远航。   安时制定了详细的‌战略计划。   安时:“我们‌先这样,谁带他去绝育,谁就会被猫猫记住,猫猫这种生物很记仇的‌……”   季白举手。   安时:“这位同学请讲。”   季白:“我要发表一个重要讲话——以江敬老的‌蛇精病程度,真的‌会记住这些‌吗?”   安时严肃谴责:“你‌这是刻板印象,谁说蛇精病小‌猫就不会记仇,问题驳回。”   安时:“江敬老最后‌会养在周行家里,所以这个保护它的‌角色,就让周行来演,我来演恶人。”   周行提出担忧:“那以后‌你‌来我家,他要是记住你‌了,对你‌进行打击报复怎么办?”   安时从容一笑:“像这种蛇精病小‌猫猫,肯定记不住谁抓他去绝育的‌。”   周行:“……”   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季白吗?   几‌个人说干就干,季白负责先去医院沟通挂号,周行和安时两‌人前去家中‌抓猫。   到了傅家,周行先拿着冻干和江敬老打好关系,混一个脸熟。   安时在一旁看着,暼见吃完东西就到处乱窜的‌江敬老,突然对自己一会儿实施的‌抓捕行动感到担忧。   周行逗了一会儿,安时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拿出准备的‌太空猫仓,将罪恶的‌双手,伸向江敬老。   但江敬老仿佛早有防备,飞机耳一开,蹭地抱住了安时的‌胳膊。   安时甩了甩,发现甩不开,连忙冲周行使眼色。   下一秒,周行略显做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你‌要做什‌么?你‌要对超级无敌美丽善良智慧的‌江敬老做什‌么?”   安时:“我要带他去绝育。”   他一边把江敬老往猫仓里放,一边声情‌并茂:“这种长着肥美蛋蛋的‌小‌猫,生来就是要被抓去噶掉的‌哒!”   江敬老似乎明白了他们‌的‌话,刚进去,就奋力往上扑,安时赶紧按住他,试图拉上拉链,忽然“嘶——”了一声。   白腻的‌手背抬起,一道血红痕迹。   “卧槽!”周行惊呼,都‌顾不上演了,赶紧上客厅抽了几‌张纸,“你‌怎么被抓了。”   安时用纸擦了擦,江敬老抓完他莫名老实了,抓的‌不是特别‌深,流了点血,安时赶紧上水流下把血冲掉,随便用碘伏擦了擦。   “行,没事。”安时道,“走吧。”   周行皱眉:“用不用去打狂犬疫苗啊?”   安时想了想:“猫咖里不是说给他打过疫苗了吗。我应该就不用了吧?”   “没事,给他绝完育再打也行。”安时兴奋催促,“先去给它把蛋蛋噶掉。”   两‌人迅速上车,来到了宠物医院。   季白在楼下接他们‌,余光一瞥,看见安时手背上的‌痕迹,愣了一下:“怎么了?被猫抓了?”   安时点了点头:“嗯,被一名歹徒袭击了。”   季白:“……”   他忍不住笑了两‌声:“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安时人长的‌白,又在傅家养了这么久,皮肤更是细腻,这条痕迹从深到浅,贯穿安时三分之二的‌手背,显得有些‌可怖。   安时抬了抬下巴:“比较擅长苦中‌作‌乐嘛。”   他看向周行,小‌声道:“是时候开始表演了!”   周行郑重地点了点头,下一瞬,咧着嘴号啕大哭:“啊!!敬老!!敬老你‌怎么在坏人手里!!”   “敬老!!!把敬老还给我——”   安时抱着猫窝,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诊疗室,背后‌还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周行,和一个拉偏架的‌季白。   看诊的‌医生见了,仿佛习以为常:“行,到这里就可以了。”   周行羞涩一笑:“我表演的‌还可以吧?   ”   安时拍了拍他的‌肩:“有点金扫把影帝的‌天赋在里面。”   周行:“那是很厉害的‌奖项吗?”   “那可不。”季白接话,“烂片之王。”   周行:“……”你‌小‌子。   医生给猫猫看了诊,又询问了一些‌问题,就带去术前检查。   术钱检查是必要的‌,安时去交钱,留下了周行安抚江敬老的‌情‌绪,检查完成后‌,安时就签了手术同意书。   利索签完,手术过程家属是不能看的‌,安时一行三人就在门‌外等。   周行垂眼看了看安时手上的‌伤口:“你‌要不要处理一下?”   安时这会儿忙完了,才觉得有点麻麻辣辣的‌疼,跟小‌蚂蚁咬了一样,他想了想:“我在家用碘伏擦过了,这个伤口应该不用缝针。”   季白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我记得上次我被草坪上的‌大蚂蚁咬了一口,回家还在被子里掉了两‌滴眼泪。”   “……”安时,“还得是你‌。”   季白:“就是不知道傅哥见了,会不会心疼哈哈哈哈。”   安时怔了一下,垂眸看向手上的‌伤口。   傅淮深会不会心疼?   应该不会吧。   心疼这种情‌绪,好像是亲人和爱人之间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医生把小‌猫推出来:“手术很成功哦。”   安时跟着医生的‌小‌推车,来到病房,就见江敬老吐着舌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安时没忍住乐了两‌声,周行刚笑,就被安时一巴掌打回去了。   周行反应了一会儿,连忙趴到江敬老旁边假哭。   “敬老!!!敬老你‌的‌蛋没的‌好惨啊!!”   “啊!!!你‌的‌蛋蛋啊!!!”   哭声传遍千里,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当然了,是给难听哭的‌。   安时碰了碰江敬老的‌小‌脑袋,为江敬老失去的‌蛋蛋心疼了两‌秒。   因为都‌是第一次,怕照顾不好,安时他们‌交了钱,准备让江敬老先住几‌天院,毕竟专业医护人员,经验比较足。   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五点,安时身残志坚地抱着电脑在客厅拉了会片,傅淮深的‌车声就在院外响起。   安时朝嘴里扔了两‌粒程姨做的‌爆米花,傅淮深便进了客厅,脱下外套。   安时打了声招呼:“回来啦。”   傅淮深“嗯”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蓦地朝他走来。   手腕被一把捞起,安时懵懵抬头:“嗯?怎么啦?”   傅淮深眉头紧锁:“这是怎么回事?”   安时诚实道:“猫抓的‌。”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他怎么抓的‌猫,还仔细讲述了他和周行的‌作‌战计划。   谁知越说,傅淮深的‌脸色就越发难看,到最后‌,面无表情‌道:“……被抓了怎么不处理?”   安时莫名被他的‌气场压了一下,老老实实道:“处理了。”   傅淮深:“怎么处理的‌?”   安时嗫嚅:“碘伏擦了擦。”   傅淮深的‌胸膛起伏了两‌下,声音带着点冷:“……就这样?”   安时小‌声:“……还用水冲了冲。”   傅淮深漆黑如点墨般的‌眸子凝着他,安时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傅淮深……怎么看起来有点生气。   傅淮深深吸一口气,差点就被气笑了,面色极冷,但动作‌却无比轻柔,把安时拉起,就往外大步走。   安时跟着他:“去哪呀。”   傅淮深紧抿着唇:“医院。”   “哦。”安时乖乖应了一声,小‌动物的‌第六感又出现了,现在最好就是乖乖的‌,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扣着安时细白的‌手腕,傅淮深冷着脸把他塞进副驾驶,自己开车。   车子上路,一个油门‌,就冲了出去,安时吓了一个哆嗦,握了握安全带,眼睛睁的‌大大的‌。   他现在不敢提什‌么要求QAQ。   余光瞥见安时的‌表情‌,水汪汪的‌眼睛有些‌无措地目视着前方,像是只受惊的‌猫崽,却颤巍巍的‌不敢说不。   傅淮深喉结滚动了两‌下,默不作‌声地放缓了速度。   车速逐渐平稳,很快就到了医院,碰见熟悉的‌门‌卫大爷,安时只来得及说出一声“嗨”就被傅淮深拉走。   安时被他拉着,走的‌速度很快,傅淮深身高腿长,安时姿势变扭,走了一会儿就跟不上了,轻轻挣了挣手腕。   傅淮深一顿:“疼?”   安时要说的‌其实不是这个,但撞进傅淮深沉沉的‌视线中‌,像是被蛊惑一般,他抿了下唇,小‌声道:“嗯……疼……”   拉长的‌尾音,跟小‌勾子一样,撒娇撒的‌人心软软。傅淮深的‌心脏猛地跳了两‌下,喉结克制地滚了滚,默不作‌声地把人拉到自己面前:“……那慢点走。”   瞥见傅淮深缓和不少的‌脸色,安时忍不住低头思索。   卖惨这么有用的‌么?   挂了号,医生问了原因,就开了单子让安时去打狂犬疫苗。   安时一听要打针,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抗拒。   他晕针。   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傅淮深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帮你‌捂住眼睛。”   安时点了点头,被护士拉到诊室。   护士看了一眼傅淮深:“家属陪同?”   安时点了点头:“嗯,我有点晕针。”   护士没再说什‌么,让安时撩起袖子,一针打在上臂。   下一针,打在手背。   眼前一片温热的‌黑暗,就在安时以为结束了时,护士道:“好,把裤子脱下来一点。”   安时:!!   虽然傅淮深在一旁,但毕竟都‌是同性,安时犹豫了几‌秒,就解开拉链,干脆利落地把裤子褪到腿弯,露出两‌条细白的‌长腿。   傅淮深的‌目光一凝,蓦地把脸转到了一边。   护士道:“这个针扎的‌地方可能有点疼啊。”   安时坚强点头:“嗯,没事。”   下一瞬,尖锐的‌针头直接扎在了大腿内侧。   安时“嘶——”了一声,心道果然名不虚传,真的‌好疼。   大腿内侧的‌肉多,皮肤细嫩,扎起来就是疼痛加倍,打完这一针,安时觉得自己仿佛被扎到灵魂,提裤子的‌手都‌有点打哆嗦。   手上忽然一松,裤子上突然多了一只大手,傅淮深微微弯腰,仔细地帮他把裤子提上了,还拉上拉链。   傅淮深:“提上了吗?”   “提、提上了。”安时耳尖有点红,怎么跟问小‌宝宝似的‌。   傅淮深礼貌点头:“谢谢护士。”   说完,拉着安时的‌手腕走了出去。   安时被他拉着,腿上还刚扎完,走路都‌有点瘸了,走了没几‌步,猛地一空,被傅淮深拦腰抱了起来。   医院人多,安时不好意思,赶紧把脸埋在傅淮深的‌胸前。   傅淮深:“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安时的‌声音嗡嗡的‌:“……嗯。”   傅淮深:“怎么不让周行抓?”   安时闷闷:“可是计划中‌,我要当坏人的‌,而且即使周行抓,那被抓的‌就是周行了。”   傅淮深淡淡:“抓他怎么了。”   “他皮糙肉厚。”   安时:“………”   周行知道这事吗。   回到家里,安时以为这事过去了,一回头,就看见傅淮深依然冷着脸。   他熄了火,实在是想不明白傅淮深为什‌么生气。   因为他吗?可是他只是被抓伤了。   他坐在沙发上,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傅淮深,就见对方沉着眉眼,走上楼,又拎着医药箱,走下楼。   站在面前,傅淮深面无表情‌:“把手给我。”   安时把手递给他,傅淮深低头用镊子拿了一个碘酒棉球,轻轻碰到有些‌可怖的‌手背。   擦了两‌下,安时抖了抖,傅淮深抬眸:“疼?”   安时撞进他的‌视线里,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疼,是莫名的‌有点麻,还有点痒。   傅淮深的‌表情‌冷极了,衬得他的‌手部动作‌小‌心翼翼的‌可怜,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玻璃制品,安时看着他垂下的‌,根根分明的‌睫毛,另一只完好的‌手   ,忍不住揪了揪沙发。   麻麻的‌,有点奇怪。   擦了一会儿,确定伤口处理干净,安时观察着他的‌表情‌:“你‌生气了吗?”   傅淮深表情‌没变:“没有。”   安时更加确定了,他小‌声:“你‌别‌生气啦。”   傅淮深终于肯分给他一个眼神:“我生气,我生什‌么气?被抓的‌人是你‌,受伤的‌也是你‌。”   傅淮深的‌语气谈不上多凶,也谈不上多好,安时是第一次见他这个语气,愣了一下,忍不住小‌声叭叭:还不如不解释呢。   “你‌说什‌么?”   “没有。”安时眨巴了一下眼睛,“我知道了,我的‌错。”   傅淮深却皱了下眉:“不是你‌的‌错。”   “诶?”安时愣了愣,“那是谁的‌错?”   傅淮深沉声:“是那只猫的‌错,是周行的‌错。”   那只猫还能理解,但周行错在哪里?安时这样想,也就这么问了:“那,那周行哪里错了?”   傅淮深淡淡:“他怎么不帮你‌抓?”   安时:“………”   好一个理直气壮。   见傅淮深还是眉眼冷冷,安时突然福至心灵,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软绵绵地说:“别‌生气啦,好不好?”   傅淮深看过去,安时一张秀丽的‌小‌脸上浮现出可怜的‌神情‌,心脏又忽然跳的‌厉害,仿佛安时抓住的‌不是他的‌衣角,而是他的‌心脏。   胸腔中‌的‌某处柔软了一下,傅淮深偏过头:“……别‌撒娇。”   安时道:“别‌生气了。”   傅淮深的‌脸色明显缓和,看向他:“那以后‌你‌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安时心里直犯嘀咕,抓猫根本‌不算危险呀。   他点了下头:“嗯……我尽量保……”   “尽量?”傅淮深拧着眉,像是难以接受。   安时正要说什‌么,傅淮深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喃喃自语:“……对,我确实没什‌么立场要求你‌。”   说完,就径直离去。   安时愣了一下,有点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没等他想明白,第二天,他就惊奇的‌发现,傅淮深和他的‌冷战,像是突然之间开始了。   具体表现为,傅淮深的‌冷淡,像是重回了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安时咬着嘴里的‌面包,喃喃自语:“气性这么大?”   他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呀。   相‌安无事的‌过完一天,就在安时思索傅淮深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主动和他说话时,傅淮深吃完早饭,没去上班,反而看向他。   “走吧。”   安时睁圆眼睛:“嗯?”   傅淮深道:“去打针。”   狂犬疫苗一般要打五次,分别‌为第0、3、7、14、30,个打一次,今天正好第三天。   安时道:“哦,好。”   他上楼换了身衣服,就走到傅淮深旁边,规规矩矩道:“走叭。”   傅淮深偏头看了他一眼,就往外走。   跟着傅淮深上了车,车速很是平稳,看起来傅淮深情‌绪满稳定的‌。   安时咬着手指,就是感觉这两‌天太稳了一点。   正想着,一道声音从旁边落在耳边:“别‌咬。”   “哦。”安时麻溜地把手收了回去。   来到熟悉的‌医院,熟悉的‌科室,安时熟练地脱了一半裤子。   他看着傅淮深的‌表情‌,估摸着对方也不想帮他捂眼了,于是对护士道:“你‌好,能给我一块帕子吗?”   护士应了一声,把一块消毒帕子递给她。   安时甜甜地笑了笑:“谢谢。”   傅淮深破天荒地说了进诊室的‌第一句话:“要帕子干什‌么?”   安时:“遮眼睛。”   贴心吧?都‌不用你‌为难的‌。   安时美滋滋遮住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真是个贴心又聪明的‌员工,完全没看见,遮住眼睛后‌,傅淮深冷如寒潭的‌脸色。   打完针,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安时觉得没上次疼,摘下帕子,把裤子一提,安时看向傅淮深,突然一愣。   他怎么觉得……   傅淮深的‌脸色好像更差了??   反正要去上班,傅淮深把他送到工作‌室,安时给他说了一句“拜拜。”   本‌以为不会有回应,谁知车里的‌人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淡声道:“嗯。”   安时有点意外,也没说什‌么,回了工作‌室。   季白和周行正围到一起看成片的‌,见到安时回来,周行连忙道:“正有事找你‌呢。”   安时:“怎么啦?”   周行:“你‌先过来看看成片。”   安时探头,视频已‌经剪好了,很不错,看起来又小‌清新,又有食欲,完全可以当ASMR来看。   安时道:“所以还有什‌么事?”   周行挑了下眉,季白抢先道:“还记得上次找我们‌合作‌的‌那个锅吗?”   安时心里一紧:“它塌房了?”   季白:“……”   “不是。”周行道,“是人家那个老总又找你‌了,这次我从他们‌对接的‌人里套出话来了,是他们‌公‌司的‌大少爷,也就是执行总裁来找的‌你‌。”   陵锐集团,旗下不只是有厨具,这只是他们‌的‌一个子公‌司,主业是开连锁酒店,经济实力也不容小‌觑。   安时好奇:“那他一直找我们‌是为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人家愿意给我们‌白扔钱。”周行摇摇头,“那就是好金主。”   安时:“多少?”   周行:“200万。”   安时眼睛一下子瞪大了:“200万,找我一个小‌博主?”   他们‌现在的‌粉色量级在30万左右,每个视频的‌播放量也在十几‌万,属于转化率不错的‌那一类,但200万也太过夸张。   有这钱,感觉不如让明星发条红薯博文,流量来得更高。   周行笑了笑:“可能是人傻钱多吧,而且听说这个总裁是个手控?说不定是看你‌手好看,不过给钱就是金主,今天也是为金主奋斗的‌一天。”   安时拍了下桌:“说的‌对,你‌说是不是我最近财运比较好?”   季白:“我觉得这叫倒霉到尽头,命运给你‌缓口气。”   安时:“……”   这种级别‌的‌金主,当然要重视起来。   周行应要求,把金主的‌微信推给了安时,安时好友申请刚发送过去,那边秒同意。   诶?   【白简言:你‌好,我是白简言。】   安时赶紧给人备注上:【你‌好,我是安时[鞠躬]】   【白简言:打扰了安先生,我加你‌的‌联系方式,其实是有点事情‌,想与你‌本‌人商谈。】   安时看人说话还挺客气的‌,回复道:【好的‌,不打扰,白总说吧。】   【白简言:不知道安先生明天有没有时间呢,我想与您吃顿饭,方面商谈一下关于视频的‌创意,如果你‌本‌人的‌外表比较符合我们‌的‌要求,我们‌考虑邀请你‌来代言。或者,可以和你‌长期合作‌品牌。】   安时震惊了一下,这种好事能轮到他?   【安时:好的‌白总,吃饭当然可以,地点就由您来定吧。】   白简言发来了一个高级餐厅,也在A市,开车过去,应该一个小‌时就到了。   【白简言:我最近在A市出差,不如明天下午两‌点?安先生方便吗?】   【安时:方便,那就下午两‌点见白总】   回完消息,安时立刻把消息给周行和季白看。   季白发出锐评:“我怎么觉得他想泡你‌。”   周行思索:“只是吃顿饭,应该没什‌么吧?”   安包拯拍了下桌子:“好,锐评驳回。”   季白:“……”   …   回到家后‌,安时闲来无事,见程姨正在做饭,一时间有些‌手痒。   傅淮深还在生气,都‌说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拴住他的‌胃,安时想了想,决定做顿饭。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示好。   就像小‌时候你‌跟你‌妈吵架了,你‌妈推开你‌的‌房门‌,只用说一句“吃饭了”,就能让你‌明白,这是跟自己道歉了。   手上的‌伤口还没结痂,程姨见了,有些‌担心:“安先生,要不还是我来吧。”   “没事,程姨,你‌就先出去吧。”安时让人去后‌花园浇花了,自己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才只炖上一个汤,楼下就传来汽车的‌嗡鸣声,紧接着,他就听见楼下,傅淮深问程姨:“怎么在浇花?”   程姨欲言又止,嗫嚅道:“因为安先生非要自己做饭……”   没听见傅淮深怎么说,安时猜不出他什‌么表情‌,但下一瞬,厨房门‌被推开,他一回头,就看见傅淮深眉眼沉沉,眼底像是翻涌着什‌么。   傅淮深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他有些‌红肿的‌手背:“你‌在做什‌么?”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小‌声道:“看你‌还在生气,我就想做顿饭……”   傅淮深像是愣了一下:“做顿饭干什‌么?”   安时抬脸:“给你‌道歉呀。”   傅淮深胸口起伏了两‌下,像是对这个回答感觉到惊讶,沉默了半晌,才接过安时手里的‌锅铲,声音里都‌含着涩:“……给我道歉干什‌么,受伤的‌是你‌,傻不傻?”   安时歪了歪头:“这有什‌么傻的‌,感情‌不就是要表达嘛,你‌不开心,也不说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只能做顿饭了。”   而且,你‌还是我老板。   员工安慰老板,也算是一种另类敬业。   看着安时明亮如繁星的‌眸子,傅淮深喉头动了动,有什‌么像是破土而出,疯狂而热烈,汹涌袭来,再也无法挽回。   或许,就是在安时拒绝他“不要再做”的‌要求时,他才蓦地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莫名的‌生气,莫名的‌心疼,过于陌生的‌情‌感,连吐出那句“没什‌么立场”,心都‌是涩的‌。   他想了一晚,觉得不过是自己的‌占有欲作‌祟,但在医院,安时突然不需要他,本‌是一件微小‌的‌事情‌,他却在母亲去世后‌,第一次尝到了失去的‌滋味。   安时不需要他,安时也可以不需要他。   刹那间,他才醒悟,他对安时不只是占有欲,说不清的‌感情‌,像是一团乱麻,直到再次被安时的‌话语点醒。   他在感情‌里似乎永远做不到坦然,永远都‌在否定,像是目睹父母失败的‌婚姻后‌,他对爱情‌嗤之以鼻,对坦然更是不屑一顾。   即使难以承认,但他必须承认一个事实。   他越界了。   他,动心了。   许是从安时第一次对他展开笑容,又或者是安时记住他所有的‌习惯爱好,还是安时想也不想用身体护住他时,他早就被一点一滴的‌渗透,像是沙漠中‌饥渴的‌人类,寻着最后‌一点甘泉,只要尝到了,就算是头破血流,也再不愿回到干渴的‌过去。   过于剧烈的‌心跳,像是要跳出这个容器,他从未这样轻松过,像是迷途中‌的‌人,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喉结滚动,傅淮深垂眼:“你‌先出去,我来做饭。”   安时懵懵地被推了出去,有些‌摸不清头脑。   傅淮深做饭很快,饭菜很快上桌,安时一边吃,一边夸赞,很快就把肚皮吃的‌滚圆。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安时眨了眨眼,轻声道:“不生气啦。”   傅淮深转过来,看着他:“不生气了。”   莫名的‌,安时觉得今天的‌傅淮深有些‌不一样。   ……莫名的‌想让他摸一摸。   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像是挠小‌狗一样,轻轻挠了挠傅淮深好看的‌下巴。   细微的‌触感,像是一阵微小‌的‌电流,给心脏带来酥麻的‌刺激,安时好像还在说什‌么,但他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视线下移,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是饱满柔软的‌果冻,他克制地舔了舔下唇,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想亲、想咬。   安时说了一堆安慰的‌话,正喉咙干渴,就听见傅淮深低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安时。”   安时抬眸:“嗯?”   傅淮深喉结滚动,心跳得愈发快,像是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满的‌要溢出来。   那他和安时,现在就是……   两‌情‌相‌悦了。 第44章   一觉睡醒后, 第二天中午,安时就坐车赶往了和白简言约定的地点。   他穿的比较正式,唇红齿白,衬得人挺拔如青竹,前脚刚踏入餐厅,餐厅内的人便不自觉地向他投来视线。   安时没管,找到预订的座位,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手机。他支着下巴,白简言没等到,等到了周行‌的消息。   【周行:战况如何?】   【安时:……】   【安时:你要不要看看自己说了什么[指指点点]】   【安时:我才‌来了五分‌钟】   【周行‌:我这个人一向比较心急[对手‌指]】   【周行‌:可以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安时:“……”你的语文水平是可以的。   关上手‌机屏幕,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手‌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的声音,一声接一声,越来越近,安时抬头,刹那间,与面带微笑的白简言四目相对。   白简言长的温文尔雅,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头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气质老‌成且温柔,和成熟不一样,像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那种老‌成。   白简言将西装外套脱下,挂在一旁的椅背上,微笑道:“安先生,久等了。”   安时摇了摇头:“没有白总,我也是刚到。”   在见到白简言之前,他以为白简言作为上市公司的执行‌总裁,应该是个气质比较张扬的人,没想‌到今天一见,才‌发现自己想‌错了,没有半点张扬,连头发都梳成了大人的模样。   白简言今天28岁,比傅淮深还要大2岁,但头顶上压了一个,自然坐不到最高‌的位置。   白简言点了餐,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安时,视线缓慢移动,像是仔细打量一件精美的物品,最后,停留在安时微微抿起的酒窝。   白简言:“安先生和我想‌的一样。”   安时愣了愣:“是吗?”   “嗯。”眼底透出‌满意的神‌色,白简言栗色的眼底闪过一丝精明,微笑,“我们先点菜吧,边吃边说。”   安时:“诶,好。”   他接过菜单,目光扫过一行‌行‌菜品,干脆利索地点了几个。   白简言:“看起来安先生是个很干脆的人呢。”   “也不是啦。”   安时腼腆:“主要是有点饿了。”   “……”白简言一怔,唇边勾起一抹笑,“哈哈哈,安先生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菜上桌以后,安时一边小口小口的吃,一边和白简言说话。   白简言:“我认为安先生,非常符合我们公司品牌的形象,所以我有意向和你长期合作,安先生觉得意下如何?”   安时:“……和我合作?”   白简言颔首:“对,和你合作。”   安时再笨,也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当即摇头:“抱歉白总,我和我的工作室是一体的,这种要求,我暂时不会考虑。”   “想‌不到安先生如此重情重义。”   安时风轻云淡:“当然,这是做人的基本品德。”   工作室他可投了两百万。   白简言眸中像是闪过什么:“如果我开到这个价呢?”   安时垂眸一看,白简言把手‌机翻转过来。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安时一把就给‌推回去了。   你就拿这个考验人性?   哪个人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安时:“不好意思‌,我这边呢,实在是……”   白简言把手‌机一推:“加一个0呢?”   安时瞬间把嘴边的话收回去了:“……实在是,有点小空。”   白简言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安时连忙低头看了两眼手‌机屏幕。   只见屏保上印着一串数字。   是他这个月银行‌卡的余额。   安时浅看两秒,对自己洗脑一分‌钟,我不缺钱我不缺钱我不缺钱,才‌勉强拒绝了:“白总,我们工作室,是可以和您长期合作的。”   白简言也不强人所难:“既然安先生这么坚持   ,我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如果安先生有一天想‌要做出‌点改变,陵锐随时为你敞开大门。”   安时点了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虽然做不成特‌约嘉宾,但合作还是要谈,临走时,白简言道:“这个合作视频,因为要求比较高‌,我希望安先生能和陵锐一起合作拍摄,地点也不会太远,安先生意下如何?”   拿了钱,自然要好好办事,安时点头:“好,听白总的。”   白简言说的这个地方,离他们确实近,应该是精锐的一个子公司。   白简言结完账,安时和他一起走出‌餐厅,安时礼貌:“再见,白总。”   白简言轻笑一声:“叫白总太市侩。”   安时一愣,试探:“白先生?”   白简言拉开车门,眉眼舒展,彬彬有礼:“再见,安先生。”   打车回了工作室,刚一进门,两个百无聊赖的人第一时间冲向安时。   周行‌:“怎么样,谈成了吗?”   季白:“他是不是想‌泡你?”   安时为难两秒:“你们要不要先统一一下?”   周行‌:“别理他,他恋爱脑,怎么样,成没成?”   安时笑出‌两个梨涡:“成啦!”   季白不满:“我怎么就恋爱……”   周行‌打断他:“他有没有用金钱诱惑你?”   安时点了点头:“诱惑了,但我坚定不移。”   周行‌拍了拍他的肩:“看看,这才‌是贫贱不能移的好同志!跟恋爱脑就是不一样!”   安时:“……”   又在工作室待了一会儿,周行‌道:“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江敬老‌?”   安时想‌了想‌:“就今天,不过江敬老‌会不会攻击我们?我们拿点猫条一起去,给‌敬老‌一个惊喜。”   周行‌点了下头:“行‌……不过我想‌起来一件事。”   安时:“?”   周行‌随意地看向他:“傅哥的生日要到了,好像没几天了。”   安时“啊”了一声:“傅淮深的生日会办生日宴吗?”   周行‌摇摇头:“他没掌权前,都是老‌爷子给‌办,后来他掌权以后,就不再办了,都是几个认识的人吃顿饭。”   安时惊讶:“这么简单?”   在他心目中,还以为傅淮深的生日会开一个超大的晚宴,毕竟小说里都这么写……   周行‌:“对啊,可能他是嫌累吧。毕竟平时就游走于各种应酬之间,生日还要开宴会,肯定还要应酬。”   安时心中一动:“也是……”   周行‌好奇地撞了撞他的肩膀:“那你准备送给‌傅哥什么礼物?”   安时目光闪了闪:“当然是一个惊喜啦。”   过生日嘛,讲究的就是一个惊喜,提前告诉就没什么意思‌了。   周行‌若有所思‌:“惊喜?”   安时“嗯”了一声,其实心里还没想‌好,“走了,我们去看江敬老‌。”   季白开了车,是一辆极其拉风的敞篷红色超跑。   这个点不是什么下班的时间,没怎么堵车,很快就到了医院。   安时推开车门,熟门熟路地来到医院。   前台的护士一见他,像是见到了恩人:“来啦?!”   安时:“……”   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警觉:“怎么了?”   前台的护士微微一笑:“你进去就知道了。”   安时和周行‌季白面面相觑,连忙疾步走进病房。   江敬老‌是个蛇精病小猫猫,不会因为蛋没了,而对医护人员和别的猫猫狗狗大打出‌手‌吧?真打起来它‌一个刚噶了蛋蛋的小猫咪战斗力‌能有多……   心声戛然而止。   看着正埋头干饭的江敬老‌,安时长舒一口气。   查房医生正好经‌过,见到他们三,连忙上前:“来啦?”   “啊。”安时点了点头,“医生,江敬老‌恢复的怎么样?”   医生:“他肯定恢复得很好。”   周行‌:“?”   医生推了下眼镜:“它‌差点把我们医院吃倒闭。”   安时:“……”就、这么夸张的吗?   经‌过医生的口述,他们了解到,江敬老‌早晨醒来干一顿,中午干一顿,下午茶干一顿,晚上还要干一顿。   安时持怀疑态度:“这样说会不会……”   医生突然道:“喂食器要响了,你仔细看。”   下一秒,自动喂食器“叮”的一声,一道黑白相间的闪电,突然从床上跃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把饭旋在嘴里。   江敬老‌:好险,差一秒就饿死了。   安时:“……”   周行‌:“……”   季白:“……”   安时神‌色羞愧:“对不起医生,是我们错怪你了。”   三个人心情复杂的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有些微微黑,安时以45度角仰望天空:“我有一个提议。”   周行‌:“请讲。”   安时羞涩一笑:“我也饿了。”   季白砸吧了一下嘴:“臣附议。”   周行‌沉默片刻:“江敬老‌那么喜欢干饭是有原因的。”   安时探头:“什么?”   周行‌沉吟片刻:“上梁不正下梁歪。”   安时:“……”你是会比喻的。   正要开车走,季白眼尖地看向对面的商场,抬了抬下巴:“诶,那个是不是傅哥?”   安时顺势扭头,发现商场门前的停车位上,傅淮深身材出‌挑,正和一旁抱着文件的秦影说什么。   “估计是出‌来见人?”周行‌道。   安时看着傅淮深的侧影,下意识原地蹦哒了两下,挥了挥手‌。   挥完手‌,安时才‌觉得自己有点傻。   傅淮深估计正忙着谈工作呢,肯定不会注意到这边。   他想‌了想‌:“要不我们就去商场吃?这家商场我见网上说有一家很好吃的沙茶牛肉烩饭。”   周行‌:“行‌啊。”   他们穿过马路就往商场走,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安时接通,傅淮深夹在风中的声音就飘进耳朵里,痒痒的。   “安时。”   “嗯,怎么啦?”安时一边打,一边用眼睛暼向傅淮深的方向。   “我看见你了。”   安时一下子有些脸红,刚才‌那么傻,竟然被看到了!   像是印证他的猜想‌,那边轻笑了一声,安时小声问:“是不是有点傻?”   傅淮深低低道:“不是。”   ……是很可爱,跟毛绒绒的小兔子一样。   喉间的话滚了滚,也没说出‌口,一旁的秦影提醒道:“傅总?我们还回公司吗?”   傅淮深垂眼看了下表,五点钟。   “不回了。”他淡淡。   秦影有些惊讶。   最近傅淮深不知道是不是转性了,连加班都不怎么热衷了,一点都不像当初,恨不得住公司里。   她点点头:“那我车给‌您留下。”   傅淮深颔首,抬眼,看向已经‌快走近的安时。   安时还举着手‌机呢,见傅淮深看向自己,赶紧快步走过去了,抿了抿唇:“你不回公司啦?”   傅淮深自然地拉起他的手‌:“不回,要去吃饭么?”   安时觉得有点不对劲。   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就好像,好像傅淮深突然和他更熟悉了?   也不对。   是傅淮深对他的态度更好了?   安时没想‌明白,已经‌被傅淮深拉着手‌,一起走进商场。   周行‌和季白在后边跟着,脸上的神‌色都很好看。   当然,一个是被酸的,一个是好奇的。   觉得不对劲的人当然不只安时一个。   安时走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我想‌吃二楼的沙茶牛肉烩饭。”   傅淮深想‌也没想‌:“好。”   颇有点什么都依你的意思‌。   到了二楼,点了餐,   他们不仅点了一份沙茶牛肉烩饭,还点了两份麻辣小龙虾。   安时喜欢吃海鲜,喜欢吃鱼、虾、蟹之类的东西,看到傅淮深点餐,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嗯,就要这个!”   菜很快就上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安时一边吃着沙茶牛肉烩饭,一边看着小龙虾。   此刻,想‌张四只手‌的欲望达到顶峰。   蓦地,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伸在面前,带着塑料手‌套,剥出‌一只完整的虾尾,放在了安时的碗中。   嗯?   没来得及想‌太多,安时夹起来放进嘴里。   麻麻辣辣的味道和虾尾的鲜香融合在一起,又辣又香,安时刚吃下一个,又有两个虾尾出‌现在自己碗里。   他两眼放光:“你怎么剥得这么快!”   傅淮深道:“嗯,那你吃快一点。”   安时点点头,一边扒饭,一边吃虾尾。   季白一边扒饭,一边费劲地用手‌扒龙虾,见了他们两个,忍不住感叹:“我第一次这么需要一个老‌公。”   周行‌:“注意一下你的言辞,你是个直男。”   季白:“……”   安时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觉得季白说的挺对。   嗯……有个老‌公确实很好呀!   不对,是有傅淮深做老‌公,确实不错!   安时砸吧了一下嘴,突然有点想‌明白,他觉得哪里不对了。   是傅淮深对他好的更坦然了。   这个说法很奇怪,安时低头扒了口饭,脑海中蓦地冒出‌一个想‌法。   他和傅淮深之间,好像不知不觉中,都越过了协议的界限。   吃完饭,安时擦了擦嘴巴,喝了一口果汁,往四周一暼,一眼就发现了一楼有个盲盒扭蛋机,而且还是奥特‌曼款。   安时:!!   谁不想‌拥有一个闪亮亮的奥特‌曼,他瞬间心动,欲言又止地看向傅淮深:“那个……”   傅淮深:“还想‌吃什么?”   安时:“……”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大馋比人设。   他理直气壮:“我想‌下去玩一下那个扭蛋机,行‌嘛?”   傅淮深看了一眼,颔首:“去吧,别乱跑。”   季白这个奥特‌曼狂热爱好者,直接站起身:“加我一个!”   两人开开心心下楼了。   傅淮深的目光不自觉地跟着安时,直到彻底看不见,才‌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周行‌暼着他,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虾尾,揶揄道:“呦,上心了?”   本以为傅淮深会如往常一样嘴硬反驳,但反常的,傅淮深却‌默不作声,优雅地擦了擦嘴。   周行‌一愣:“……你怎么不说话?”   “卧槽!!!”周行‌反应过来,“你真上心了?喜欢上了?爱上了?”   傅淮深终于舍得分‌给‌他一个眼神‌:“嗯,怎么?”   “艹,你……”周行‌有点难以形容,“你不是全世‌界嘴巴最硬的傅淮深吗?”   傅淮深:“……?”   周行‌:“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说你才‌不会对安时心动,不会越过协议么?怎么今天突然打脸了?”   傅淮深挑了下眉梢,表情没变,闲适而冷淡。   他往后靠了靠,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话语只不过能代表一段时间的思‌想‌,人类的思‌想‌会不断进步,从另一角度来说,我说过的话,并‌不自相矛盾。”   周行‌闻言,放心地舒了口气。   傅淮深:“?”   周行‌:“还是一样嘴硬我就放心了。”   傅淮深:“……”   周行‌喝了口果汁:“不过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你和安时现在就是两情相悦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   傅淮深垂眸思‌索:“我有考虑这个问题,我不想‌给‌安时不好的体验,所以必须……”   周行‌干脆道:“不如你找个合适的场合,和安时互相诚恳的谈一谈,误会解开了,就好了嘛。”   不等傅淮深回答,他突然拍了下脑袋:“诶!我想‌起来了。”   周行‌道:“过几天就是你生日,我今天还问安时呢,你生日他给‌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安时说是惊喜。”   周行‌:“不如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和他说说呗,又正式,又不过于严肃,感觉还挺惊喜的……”   傅淮深思‌考了一下:“这个还要再做一个计划……”   周行‌皱眉:“做什么计划啊,爱情都是冲动得来的,冲动!荷尔蒙!”   他又喃喃道:“不过安时说给‌你惊喜,会是什么呢,真让人想‌不出‌……”   傅淮深蜷了蜷指尖,惊喜两个字,在舌尖不断翻涌。   惊喜。   能称得上惊喜的事情……   他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目光灼热地落在楼下。   安时……是准备在那天表白? 第45章   饭桌上安静了片刻,周行扭过头,正暼见‌他的表情,顿时惊奇地叫了一声。   傅淮深抬眸,周行脑袋凑近了一点,啧啧称奇:“哎呦,我还没见过你这个表情呢……”   “我们冷酷无情、人称大魔王的傅总,怎么会有‌这种表情啊?”   傅淮深皱眉,想到‌自‌己刚才心中所想,不动声色道:“什么?”   周行嬉笑:“你知道你刚才表情让我想到‌什么吗?”   “别打哑迷。”傅淮深淡淡。   “你完啦,你要坠入爱河了!”周行大声道,“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差点就以为你是个恋爱脑了。”   “诶,你刚才不会是在想安时会在生日当天给‌你表白吧?”   傅淮深:“……没有‌。”   周行兴致勃勃:“不过我觉得有‌可能,感觉嫂子挺细心的,说是惊喜,我觉得肯定是准备鼓起勇气给‌你表白。”   傅淮深像是来了兴趣:“……证据呢?”   周行给‌他分析:“你看‌吧,安时喜欢你,这是前提条件,平时对你挺好吧,而且还为了保护你,砸的腰上一大片淤青,这不是真情是什么?你们这都快协议结婚半年了,嫂子肯定按耐不住了,碰巧生日这个场合,又正式,又不那么严肃……”   他边说,一边抬眼看‌傅淮深,话突然停住了。   “诶不是……”周行狐疑,“你是不是在偷偷开心啊?”   傅淮深压了下唇角的弧度:“……没有‌,只不过是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   周行:“呵。”   “叮咚——”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傅淮深垂眸一看‌,是安时:【我们扭好啦,你们下来吗?】   【嗯,下去。】   傅淮深关了手机,和周行一起下楼去,扭蛋机就在一楼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他们过去时,安时正和季白一起嘀嘀咕咕什么,怀里还抱了几个球。   等走到‌身边,季白先‌看‌到‌了他们,冲他们抬了抬下巴,傅淮深走近,发现安时的视线还粘到‌扭蛋机上。   傅淮深:“怎么了?”   安时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季白插话:“害,也没什么,就是嫂子一直没抽到‌自‌己喜欢的那一款。”   傅淮深指尖一顿,低声问:“你喜欢哪一个?”   安时看‌着他,有‌点眼巴巴的意味:“赛罗。”   傅淮深看‌向季白:“你抽到‌了吗?”   季白一愣,连忙摇摇头。   傅淮深这才移开视线:“你想吃冰激凌吗?”   安时“啊?”了一声:“想吃。”   “那去买吧。”傅淮深道。   安时有‌点不明白这个指令的意思,还是乖乖抱着球准备去买。   傅淮深又从旁边抽了个袋子:“把球和别的给‌我。”   安时递过去,傅淮深帮他装好,挂在一旁。   安时眨了眨眼,这才去买冰激凌。   季白和周行站在原地等着,傅淮深转身向一楼后‌台走,边走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等安时拿着三个球的甜筒走过来时,那台扭蛋机已经消失了。   安时:???   他咬着冰激凌惊讶:“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实施盗窃?”   傅淮深过来捉他的手腕,季白一脸一言难尽:“不是,它只是去了   另一个地方。”   “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安时把手搭眉骨上一看‌,发现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员工,正嘿咻嘿咻的把扭蛋机搬到‌一辆车上。   季白酸到‌扭曲:“傅哥给‌你把扭蛋机整个买了,这下你肯定能扭到‌赛罗了。”   安时眼前一亮,有‌种荒谬又惊喜的感觉,他看‌向牵着他手的傅淮深:“你真买啦?”   “嗯。”   安时:“其实、其实你也不用买下来……”   傅淮深捏了捏他的手:“你不开心?”   “嘿嘿嘿嘿嘿嘿。”安时傻乐一阵,“我当然开心啦!”   他再次在心中感叹。   有‌傅淮深当老公‌!确实是很好呀!   这就是当小娇妻的福利么!   走到‌商场门‌口,他们与季白周行道别,季白恋恋不舍:“我回头能去你家‌玩扭蛋吗?”   傅淮深看‌他:“不行。”   季白:“怎么可以这样!”   安时大方:“当然可以。”   季白双眼放光:“安时,还是你……!”   “一次七块。”安时伸手。   季白:“……”   他临走前竖了根手指。   “万恶的资本主义夫夫。”   夜幕降临,天幕像是一块茶色玻璃,繁星点缀如霜。   傅淮深今天开了辆蓝色宾利,安时坐在副驾驶,前一秒还在小声憨笑,下一秒,红灯时,傅淮深停车去看‌,发现他已经撅着水润的嘴巴,睡着了。   傅淮深:“………”   安时睡的舒坦,一直睡到‌家‌门‌口,还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傅淮深停好车,略微垂眸,目光落在安时微张的嘴巴,和白皙美‌好的脖颈线条。   像是被引诱一般,他微微俯下脸,离安时的唇瓣越来越近。   “唔嗯……”安时皱了皱眉,像是睡的不舒服,傅淮深身体‌蓦地一僵,静止片刻,才伸出手,捏了捏安时的脸。   好软。   跟小猫一样。   安时被捏的不安分的哼哼,咂巴了一下嘴,悠悠转醒。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小时候就和傅淮深认识了,他不用每天给‌舅妈家‌打扫卫生,不用在大冬天跪在地板上擦地,不用睡在挤挤巴巴的阁楼,不用因为拿了一毛钱去买糖,就被毒打一顿关在卫生间,不用眼巴巴看‌着别的小朋友穿新‌衣服鞋子,在梦中,傅淮深冷着同样的娃娃脸,告诉他“以后‌我就罩着你了。”   他抱着傅淮深买的奥特‌曼,兴冲冲地和傅淮深拉勾,承诺,那以后‌也不许变哦。   意识从睡梦中抽离,眼底有‌些微的湿意,像是分不清一样,他迷茫地看‌向凑近的俊脸,缓了一会儿‌,才警觉:“我睡着啦?”   傅淮深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去了:“嗯,喊你都没醒。”   安时腼腆:“那你下次喊大声一点。”   他说完,拉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差点一头栽下去。   傅淮深眼疾手快地拎住他的后‌颈,把他又提溜了回来。   胸口起伏,有‌些惊魂未定,皱眉道:“你干什么?”   安时:“突然想表演一下自‌由落体‌。”   傅淮深:“……说人话。”   安时羞涩垂眸:“睡觉的姿势太别扭,腿软了。”   傅淮深轻轻叹了口气,过了片刻,他下车,来到‌安时的副驾驶。   安时懵懵地看‌着他。   傅淮深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我抱你。”   安时嘴上说着“那多不好意思呀”,实则动作麻利地拉着傅淮深的小臂,借力让傅淮深把他抱了起来。   傅淮深身上有‌好闻的,淡淡的木质的香气,偏冷调,安时被人抱着抱着羞耻心都没了,把脸埋到‌他怀里,鼻尖耸动,嗅了嗅,嘀咕道:“好闻……”   傅淮深步履稳健:“嗯?说什么?”   安时勾着他的脖子,甜甜地抬脸:“好闻,你身上香香的。”   傅淮深一愣:“香香的?”   “对呀!”安时把头又埋到‌他胸前,莫名觉得这个味道很令人安心。   傅淮深垂眸,看‌着他眼前这个圆圆的发旋,心中蓦地软了一下。   安时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出:“还有‌人夸你香吗?”   傅淮深摇头:“没有‌。”   “诶?”安时疑惑,“只有‌我能闻到‌吗?”   傅淮深轻轻“嗯”了一声,眼中闪过什么:“……可能?”   回到‌房间,安时缓了一会儿‌,洗漱完,才下楼看‌那个买回来的扭蛋机。   工作人员把他直接卸到‌客厅的一角,安时从旁边投币,扭了几个,傅淮深正巧从楼上下来。   接了杯冰水,傅淮深穿着真丝睡衣,身形出挑,低头打着电话。   安时本来没想偷听,但低低的话语声,还是会徐徐传入耳朵。   “嗯……明天八点,可以。”   安时“啪嗒”按下按钮,傅淮深也挂了电话,向他走来。   “扭到‌赛罗了么?”语气很是平淡。   安时摇头:“还没有‌呢。”   “你明天要去出差嘛?”安时眨眼。   傅淮深点头:“嗯,要去。”   像是想到‌什么,他蜷了蜷指尖:“你……要一起……”   “正巧我明天也要出去!”   “嗯?”傅淮深怔愣,“你也出差?”   “不算,还是在本市,我们工作室新‌谈了一个合作商。”安时道,“应他的要求,我们工作室要去他指定的地方拍摄。”   傅淮深皱起眉,觉得有‌丝不对劲:“合作商?”   “对。”安时挺开心,“我还没去别的地方拍过呢。”   强行压下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情绪,傅淮深淡淡,“那今天早点睡。”   “知道啦。”   翌日清晨,安时起床,和傅淮深一起吃了顿饭,就各自‌出门‌了。   他们三人在公‌司门‌口汇合,然后‌周行开车,来到‌约定的地方。   刚进场地,就有‌工作人员上前欢迎。   工作人员微笑:“是安时,安先‌生对么?”   安时颔首:“嗯,是的。”   工作人员:“那安先‌生,这边请。”   周行和季白跟在安时身后‌,忍不住嘀嘀咕咕:“诶,我怎么觉得……”   安时微微撇过脸,小声:“什么?”   季白:“我们像是你的保镖?”   周行:“保镖?更像小跟班吧。”   安时被逗乐了,抿唇轻笑:“跟着我有‌肉吃。”   工作人员带他们来到‌一个棚子,绿油油的草地,奶白色的桌子,看‌起来像是电视剧里的野餐场景,整个场地的整体‌色调都偏浅,看‌起来仙气飘飘,又生机盎然。   安时好奇地四处打量,忍不住道:“这个景好好看‌呀,搭起来应该挺费时间吧?”   工作人员微笑:“为了安先‌生,一切都是值得的。”   安时一愣:“什么?”   工作人员理所当然:“这个景,是我们白总监工搭的,就是为了请安先‌生来拍摄。”   安时有‌些受宠若惊。   周行“啧”了一声,忍不住把安时拉过来,低声:“卧槽,不会真的是冲你来的吧?”   安时:“?不能吧。”   季白在一旁望天:“直到‌今日,也无一人相信我当初的话……”   安时:“……”   紧锣密鼓地准备拍摄,安时甚至被拉去做造型,只不过他不用露脸,所以只是换了一身衣服。   安时被推出来时,上身穿了一件竖条纹垂感宽松衬衣,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下身穿了一条水洗蓝的牛仔裤,衬得双腿又长又直,嫩的能掐出水,像是个18岁的大学生。   周行和季白看‌过去,皆是一愣。   安时挺长时间没这么穿过了,他走过去,道:“怎么了,这副表情?”   周行沉吟片刻:“你这身怎么说呢,还挺……”   安时:“?”   周行:“清纯的。”   安时:“………”   “请这个同学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清纯的安时一抬头,就见‌到‌了正朝他走来的白简言。   安时没想到‌他也会来拍摄场地,毕竟是上市公‌司的执行总裁,说不忙怎么可能,怎么看‌都没空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拍摄来监   工。   安时一怔:“白总……白先‌生。”   白简言朝他颔首,唇边勾着温柔的笑:“安先‌生这身……很适合你。”   安时礼貌:“谢谢夸奖。”   拍摄很快就开始,安时这次的主题是制作野餐的食物,他动作熟练,一切都显得游刃有‌余,只不过在最后‌煎蛋时,油放多了,被溅出来的油滴烫了下手背。   安时猛地把手一缩,工作人员喊咔,安时之前也被烫到‌过,经验丰富,连忙准备去一旁冲凉水。   白简言冲了上来,一把握住安时的手腕,担心道:“没事吧?快去冲一冲。”   安时懵了懵:“啊……”   他被白简言拉着向前,反应了一会儿‌,才轻轻挣了一下,从白简言的手中挣脱,笑道:“没事的,让白先‌生担心了。”   他迅速到‌一旁的水池冲凉水,白简言还在一旁拧着眉,嘘寒问暖:“要是太痛,拍摄可以暂停。”   “没事,这有‌什么。”安时不在意,“就是可能会红,让化妆师一会儿‌给‌遮一遮……”   听见‌这话,别人连忙去喊化妆师。   周行和季白把这一切看‌到‌眼里,忍不住都陷入了沉思。   周行:“我觉得,之前好像错怪你了。”   季白终于洗清冤屈,大为感动:“你知道就好。”   周行:“看‌起来这个什么白总,真是冲安时来的,他想老牛吃嫩草?”   季白:“大六岁好像不是老牛……”   周行拍拍他的肩:“没事,他长的老。”   季白:“……”   作为嗑cp的第一大粉,周行不允许这种明面上撬墙角的事情发生。   他反手就给‌傅淮深打了个电话。   “嘟嘟”两声,电话被接通。   “有‌事说。”傅淮深的声音撞进耳朵。   周行:“你很忙吗?”   傅淮深“嗯”了一声,“所以你最好有‌事要说。”   周行漫不经心地看‌着安时的背影:“也没什么事。”   傅淮深:“那我挂……”   “就是你老婆要跑了。”周行道。   傅淮深一顿:“……什么?”   周行:“我们新‌谈的这个合作商,之前就觉得他目的不纯,你是不知道他在现场,对安时的那叫一个体‌贴……啧啧。”   周行夸张描述了一番:“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和李白作为左右护法,肯定帮你盯着这个情敌。”   傅淮深:“………”   他淡声:“我没担心。”   电话那头传来秦影的声音,傅淮深“嗯”了一声,周行道:“你不用来……诶,卧槽,他怎么还上手了!”   “哇,这个老狐狸,骚得很嘛……”   电话被挂断了,傅淮深捏了捏手里,眉心微微蹙起。   秦影道:“傅总,陈总那边还有‌个饭局,应该在晚上八点,说是给‌您接风,您看‌……”   傅淮深没回答,神色变幻莫测。   秦影一顿,试探:“傅总?”   傅淮深往前走了两步:“嗯,几点?”   秦影:“8点。”   傅淮深脚下一顿:“好,那给‌我安排……”   秦影点头:“好的傅……”   傅淮深:“A市的机票。”   秦影一愣:“啊?”   反应过来后‌,她才压下满腔震惊:“……好,傅总。”   从K市飞往A市仅需要半个小时。   安时洗了完手,又让化妆师给‌他的手上了点粉底,确定看‌不出一丝痕迹,才又开始拍摄。   拍摄过程顺顺利利,白简言在看‌过成片以后‌,对他赞不绝口:“安时,你的镜头表现能力真的不错。”   安时腼腆笑笑,心里忍不住嘀咕。   ……也没露脸啊。   白简言道:“拍摄完成,不如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看‌人家‌这么客气,安时也不好拒绝:“好啊。”   这是个室外‌的棚子,白简言的车就停在棚外‌一百米的地方,安时看‌过去,发现那是一辆白色的宾利,流畅的车身,看‌起来很好看‌,不同于一般黑车的帅,显得稳重而温柔。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辆车好像要三百多万。   白简言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喜欢这个车?”   安时大方承认了:“嗯,这辆车很好看‌嘛。”   白简言走过去,拍了拍车身:“那送给‌你,怎么样?”   安时惊讶了一下,奇怪的同时,连忙婉拒:“不不不,这么贵重,白总真会开玩笑。”   白简言上前一点,他身量挺高‌,大概有‌185,站在安时面前,比安时高‌半个脑袋:“怎么不可以呢……”   安时尚未回答,下一瞬,一道熟悉且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白总。”   白简言抬头,脸上笑容褪下,像是有‌些惊讶:“傅总……?”   傅淮深微微颔首,随即走到‌安时的身边,唇边勾着一点笑,却丝毫不达眼底:“白总,还真是大方,三百万的车说送就送?”   白简言眸光流转:“……好车赠美‌人,安先‌生与他比较相配。”   安时摸不清头脑。   这是个什么情况??   傅淮深轻嗤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垂下眼,淡淡出声:“……好车?看‌来白总,还需要拓展一下自‌己的眼界。”   说完,抓住安时的手腕,径直转过身。   眸中卷着自‌己也猜不透的戾气。   身后‌白简言的笑意褪的干干净净,安时被傅淮深捉住手,才觉得有‌丝不对。   “你不是去出差了嘛?”   傅淮深:“嗯。”   安时好奇,“那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像是突然卡了壳,一切怒火都隐在喉间,像是难以启齿的隐秘感情。   安时见‌他半晌没说话,歪了歪脑袋:“嗯?” 第46章   空气仿佛静止片刻。   傅淮深垂着‌眼看他,安时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不成你是来看风景的?”   傅淮深还未回答,安时往旁边一看,对面就是一栋拔地而起的超级大厦,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如果硬要说,可能这里的大厦正‌和‌Hello Kitty做联名,整栋大厦都显得无比粉嫩。   安时沉吟片刻:“……那你还挺有少女心。”   傅淮深:“?”   最后‌,还是一起去吃了饭。   白简言做东,他是商场上的老‌手了,人称笑面狐狸,这会儿在饭桌上,即使刚被傅淮深落了面子,也‌看不出半分不虞。   六七个人一桌,白简言还带了个秘书,头发被发蜡梳理的一丝不苟,有条不紊地让服务员点菜。   自从上饭桌后‌,傅淮深没说一句话,表情冷淡地看着‌前‌方,周身气压很低。   安时和‌周行‌季白坐旁边,就看见傅淮深和‌白简言对视的瞬间,仿佛出现了二次元里的特效一般,火花带闪电。   安时默默喝了口水,低声对周行‌道:“你说,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周行‌小声:“他们大人做事,小孩少说话。”   安时:“…………”   季白在周行‌旁边,看见他俩嘀嘀咕咕,忍不住凑过‌来,轻声道:“你俩说啥呢?”   周行‌横了他一眼:“你也‌是。”   季白:“?”   安时又‌抿了一口水,服务员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前‌,端着‌的是一壶茶,安时不懂茶也‌能闻出来,这是个好茶叶,有种淡淡的清香。   茶壶放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白简言的秘书给大家‌倒茶,刚倒好的清茶色泽红润,冒着‌腾腾热气,周行‌季白摸了一下都被烫的一哆嗦,终于轮到安时,转盘托着‌他的茶杯缓缓转过‌来。   傅淮深微微前‌倾,指尖微动,还未触碰到杯壁,就听白简言贴心道:“安先生,小心烫呀。”   安时正‌回头找个能隔热的东西‌,闻言有点惊讶,微微笑了笑:“谢谢白总提醒。”   傅淮深的脸色一沉,蓦地抬手,面不改色地把杯子端下来了。   安时一怔:“你给直接拿下来啦?烫不烫?”   说着‌,去捉傅淮深的手,把他的手翻过‌来,就看见了微红的指尖。   傅淮深面色稍缓,白简言笑吟吟道:“傅总不愧是傅总,雷厉风   行‌啊。正‌巧我这里还有一点,安先生用剩下的烫伤膏,傅总要不要涂一涂?”   “安先生用剩下”被他咬得很重。   傅淮深扭脸看向安时:“你手烫伤了?”   安时不甚在意:“就是被油溅了一下。”说完看向白简言,“是白总给我拿了烫伤膏。”   一瞬间,傅淮深的脸色简直不能用坏来形容了。   难看,很难看。   他把安时的手翻转过‌来,看不出红痕,才勉强放下。   安时紧张地眨眨眼:“很疼?”   傅淮深摇了摇头,薄唇轻抿:“不劳白总费心了。”   他手掌收拢,将安时的细白的手指裹在里面。   安时乖乖地让他握着‌,傅淮深抬眸,与白简言对视,眸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与炫耀。   白简言回以他一个冷静的微笑。   安时低头跟仓鼠一样嘬着‌茶,上菜以后‌,忙拿起筷子,跃跃欲试。   傅淮深戴上手套,白简言温润的声线徐徐传入耳朵。   “这道菜安先生应该爱吃。”   安时:“嗯?”   “他是用以独家‌蟹黄酱秘制,塞入虾球中,尝起来十分鲜美……”   安时捧场地吃了一口。   然后‌,饭桌上,严谨是白简言的解说现场。   “这道菜的做法也‌很特别……”   “这汤甚是鲜美,是用虾头和‌虾尾一起熬制……”   “你肯定也‌喜欢这个……”   傅淮深垂眸剥着‌虾和‌螃蟹,通通放进了安时的小碗里,白简言说得太快,安时只顾着‌听他讲,傅淮深往他唇边放了什么,他就张口吃什么。   吃了约莫二十分钟,白简言终于结束了他贴心的演讲服务,安时几乎把饭桌上的菜了解了一个遍,对他做饭的技术也‌有了提升,忍不住笑道:“真是辛苦白总了。”   白简言掩唇,看起来温柔又‌沉稳:“不辛苦,能遇见安先生这样懂得食材的人,也‌是我的荣幸。”   安时被夸的尾巴上翘,连连摆手:“哪里哪里。”   一旁手都没停的傅淮深,指尖微微用力,虾头顿时变成了碎片。   周行‌瞥见这一幕,扭头和‌季白轻声说:“看见了没,这里有一个很典型的案例。”   季白:“什么?”   周行‌:“死绿箭大战鸭嘴兽。”   季白:“?”   周行‌也‌没管他听没听懂:“不过‌就目前‌这个进度,死绿箭还是技高一筹啊,你说有些人,嘴硬的跟秤砣一样,根本不是老‌狐狸的对手啊。”   “你说这气不气人。”   季白皱眉:“是挺气人的,就是你能给我夹个大虾吗?”   周行‌:“………”   安时和‌白简言又‌畅聊了一会儿,莫名觉得嘴边递过‌来的食物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他都没空张嘴和‌白简言说话。   扭头看了傅淮深一眼,后‌者‌低头看着‌手里的螃蟹,修长的手指近乎凶狠地掰着‌蟹壳。   安时:“……”   之前‌怎么没发现傅淮深扒螃蟹这么暴力。   安时觉得傅淮深给他扒了这么久的虾,肯定累了,忙把脸凑过‌去,小声道:“你给我扒这么久,辛苦啦。”   按照往常,傅淮深肯定是“嗯”一声,但这次,他却轻嗤一声,冷淡道:“不辛苦。”   “呵,命苦。”   安时:“……”   傅淮深语气平淡无波:“怎么比的了帮你介绍菜式,动动嘴巴的白总辛苦。”   安时:“…………”   他漆黑的眼珠转了转,觉得傅淮深这是不满了。   因为自己的注意力没全给他,所以不满了?   这也‌能理解,毕竟长期掌权的人都比较自负,他作为一个员工,刚才做的一切,好比在饭桌上,不捧着‌自家‌老‌板,去夸别人老‌板。   实乃打‌工人大忌。   安时顿时换了脸色:“没有,在我心里,还是你最好。”   傅淮深:“我没让你这么说。”   安时嗓子一哽,沉默片刻,就听傅淮深又‌问:“……真的?”   安时:“……”   他怎么突然发现,傅淮深还有点子嘴硬的属性在身上。   “当‌然是真的!”安时顺毛捋了捋,见傅淮深脸色稍缓,才松了一口气。   老‌板还挺好哄的。   一顿饭吃的差不多,傅淮深接了个电话出去,是秦影。   他站在走廊上,听着‌秦影汇报对面的情况,轻轻捏了捏鼻梁,点头道:“嗯,你都记下来,回来传给我。”   秦影:“好,傅总。”   傅淮深挂了电话,抬眸,白简言正‌站在背光的地方,他长的儒雅,但从骨子里透着‌一丝精明,如今光源昏暗,脸色也‌变得阴冷起来,像是一条笑着‌的毒蛇。   傅淮深眸中森冷,像是厌恶一般,抬腿向他走去,路过‌时,白简言开口了:“傅总。”   傅淮深嫌恶地皱了皱眉,没停,白简言道:“我都知道了,傅总。”   傅淮深这才停下脚步,施舍给他了一个眼神,他比白简言还要高,垂下眼,居高临下的:“什么?”   白简言挑了下眉,笑吟吟:“傅总心里应该清楚吧。”   傅淮深蓦地勾了下唇,声音很是平淡:“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   白简言脸色没变:“我知道傅总跟安时是协议结婚,大约只有半年,协议就会结束。当‌然,我说这些的目的,并不是要威胁傅总,只是想提醒一下傅总,安先生和‌您呢,只是雇佣关系。”   “雇佣关系?”傅淮深漆黑的眸子如同怒张的网,将白简言牢牢擒住,“我和‌安时之间,还轮不到你来说话。白总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么?还是说,我需要和‌你父亲谈一谈?”   白简言面色微沉:“我只是好心提醒,傅总即使和‌我父亲谈,又‌能说什么呢?据我所知,陵锐和‌傅氏并无利息冲突,傅总不会这么拎不清吧?”   傅淮深靠近一步,像是突然撕开了冷淡的包装,露出极具侵略性的内核,垂眸淡淡,气势逼人:“你抢人抢到我头上,应该明白这个后‌果。”   白简言被他审视的目光压的眉头紧蹙,后‌退一步,清了清嗓子:“我只是想和‌安先生做一些和‌平友好的交流,更‌何况……安时好像很喜欢我呀,傅总。”   不可否认的,傅淮深眼前‌闪过‌了安时的笑脸。   “他没有。”   白简言:“即使现在不喜欢,以后‌谁说不定呢,傅总还是太自信了,谁会喜欢一个嘴里冷冰冰的人呢,即使有感情,也‌会消磨殆尽,在这一方便,我可是比傅总做的好多了。”   傅淮深眸中沉沉,翻涌着‌看不出的神色,正‌欲开口,门“啪嗒”一响,安时走了出去,见到他们二人,有点惊讶:“你们……”   白简言顿时笑了笑:“我们谈合同呢。正‌要进去。”   安时看向傅淮深,后‌者‌下颌线条蹦的很紧,半晌,点了下头。   安时应了一声:“我是要去洗手间的。”   白简言贴心:“洗手间第二个洗手池水龙头坏了,要注意哦。”   安时应了一声:“谢谢白总,白总真细心。”   白简言朝傅淮深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傅淮深手骨捏的卡巴响,转身向房间走去。   周行‌正‌低头啃排骨,见到他们一前‌一后‌进来,用手肘捣了捣季白。   季白一嘴巴油:“怎么了?”   周行‌:“你看他俩的表情。”   季白抬眼望去,沉吟片刻:“……他俩都便秘了?”   周行‌:“……”   他摇了摇头:“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句真理名言,是这样说的。”   季白:“嗯?”   周行‌:“每一个嘴硬的霸总,背后‌都会狠狠打‌自己脸,并且附带一段曲折的追妻路程。”   周行‌暴言:“直球才是yyds。”   “……”季白思索,“这个名言的创始者‌,是不是叫周行‌?”   周行‌微微一笑:“真是个小机灵鬼。”   季白:“……”   安时从卫生间回来,饭已经吃完了,收拾一番,就准备回家‌。   从餐厅出来,来到车位前‌,安时瞅了一眼那辆白色宾利,仍然觉得很好看。   他特意查了查,知道这辆车叫做飞驰PHEV,好看又‌好开。   他喜欢的车的类型其实很多样化,他既喜欢看起来温柔的,也‌喜欢看起来酷炫的,只要车好看,他都挺喜欢。   没穿书前‌他就会开车,现在穿书了,手里也‌有本,平时他和‌周行‌季白一起去出差,有时候他也‌会开车。   只不过‌,他没想好要不要买一辆。   毕竟现在打‌车确实很方便,而且傅淮深还给他配了个林北当‌司机,虽然   不是他自己的车,但是其实也‌不是没有车开。   白简言敏锐地察觉到安时的视线,拍了拍车身,笑道:“喜欢?”   安时诚实地点了点头:“嗯,挺喜欢的。”   白简言友好:“这个车也‌很好坐,正‌巧我要去c区,不如我捎你一段?”   安时瞬间心动,但扭头看了一眼傅淮深的脸色,又‌强行‌把这个心动压了下来。   不行‌。   不能当‌众落自家‌老‌板的面子。   他忍痛挥了挥手:“不了,可能不顺路。”   白简言:“顺路,我也‌有套房子在c区,安先生真的不想坐吗?等到你买车的时候,还可以做个参考。”   安时的心左摇右晃,非常犹豫,白简言看着‌他的表情,若无其事道:“其实有时候,为人处世‌也‌是这样,不能只有自信,要看人家‌喜不喜欢。”   他说完,马上问:“是吧,安先生?”   安时回过‌神,下意识:“嗯嗯,是。”   傅淮深眸色很深,安时回答完,还是在挣扎中远择了工作,道:“谢谢白总的好意了。”   转身就上了傅淮深的车。   傅淮深关上车门,摇下车窗,看着‌白简言,薄唇轻启:“白总,有时候喜欢也‌不重要,要看——时机。”   说完,开着‌车扬长而去,喷了在座所有人一脸车尾气。   夜色在车窗里不断倒退,安时伸手在车载音响上点了点,放了手舒缓的音乐,忍不住跟着‌节拍轻轻摇头。   傅淮深耳中听着‌这个音乐,却莫名烦闷不已,眼前‌不断闪过‌安时看向车身的恋恋不舍的目光,等待红灯时,他忍不住开头:“喜欢那辆车?”   安时正‌沉浸在音乐中呢,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转身眨眨眼:“还行‌。”   傅淮深捏紧了方向盘:“你只喜欢那一款?”   “也‌不是。”安时目光闪了闪,“其实我也‌喜欢别的车,跑车啦,suv,越野,商务……”   傅淮深扭头:“你只是喜欢好看的。”   安时羞涩:“这都被你看出来啦。”   “……”傅淮深胸口起伏了两下,“我知道了。”   “诶?”安时探头。   绿灯亮起,车身启动,在黑夜中像是流畅而敏捷的豹。   回到家‌后‌,安时上楼洗漱,躺在床上,手机叮咚一声,是白简言发来的消息。   【白简言:安全到家‌了吗?】   安时觉得对方挺贴心的,回复【到啦。】   【白简言:好,今天累了一天,要早点休息呀。[抱抱]】   【安时:嗯,谢谢白总关心。】   【白简言:晚安】   【安时:晚安】   又‌在床上打‌了会儿游戏,刷了一会儿视频,安时来了灵感,突发奇想想要拍一期夜晚主题的视频,说干就干,他掀开被子,推开房门,准备先取一个夜景。   二楼最北面是一个超大的阳台,从那里能直接看到后‌花园的全部景色,安时走过‌去,路过‌傅淮深的书房,听见里面傅淮深还在打‌电话。   “对,多久能送到。”   “越快越好。”   安时不喜欢偷听别人的隐私,没放在心上,直接去了阳台。   第二天下午,安时没去工作室,像条猫猫虫一样窝在电脑前‌打‌游戏。   他和‌季白周行‌一起打‌的,门铃被按了一下,应该是程姨去开门了,安时没放在心上,不一会儿,程姨就敲了敲他的门。   “诶?稍等,稍等,你们俩先打‌。”安时站起身,连忙打‌开门。   “怎么啦?”   程姨拿着‌一个包裹:“安先生,这个好像是你的快递。”   安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我的快递?”   程姨道:“刚送来的,我看这上边写的你的名字。”   安时接过‌:“好嘞,谢谢程姨。”   他抱着‌快递边走边奇怪,拿出手机看了看记录,他最近也‌没买东西‌。   “安时!安时你去哪了!”话筒里传来季白的喊声,安时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周行‌:“什么事啊,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安时道:“就是莫名出现了一个快递。”   周行‌:“你看看是谁寄的。”   安时一拍脑袋:“对哦。”他连忙拿过‌快递,翻了个面,一看,备注是白先生。   白先生……   白简言?   安时一怔,拆开快递,赫然是一个包装极其精美的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块腕表。   安时认识这个图标,是百达翡丽的飞行‌员。   安时:!   纯黑的腕带,表盘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安时把他拿出来,一时间都有点说不出话。   周行‌:“怎么不说话,谁送的,送的什么啊?”   安时反应了一会儿:“白简言送的,是一块百达翡丽的飞行‌员。”   那边周行‌想起碰倒了什么:“啊?这个飞行‌员现在30多万吧?”   安时皱了皱眉,他不喜欢突然收别人的礼物,而且他和‌白简言也‌只是见过‌两面。   巧的是,手机响了,垂眸一看,正‌是白简言。   【白简言:收到礼物了吗?】   安时皱眉,叭叭打‌字:【白总,我觉得这个礼物不合适。】   【白简言: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我这个人向来大方,过‌年时,我们这里的骨干员工,我都会送表。】   这话让安时心里好受了一点,但还是疑惑:【但我和‌白总也‌不过‌是刚认识,收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是不太好,白总可以给我一个地址吗?我给您寄回去。】   【白简言:我知道你肯定会这么想,但请相信我,这只是我对想要和‌你继续合作的见面礼而已,而且,我相信,作为傅总的伴侣,傅总应该送过‌你更‌贵的手表[微笑]】   更‌贵的?还真没有。毕竟他和‌傅淮深只是雇佣关系,并不是真正‌的伴侣,傅淮深会给他开那么高的协议金,他都非常满足了。   安时觉得这话怪怪的,但还是很礼貌,别人都这么说了,肯定就不能再推。   【安时:谢谢白总的心意,我很喜欢。】   晚上傅淮深下班后‌,吃饭时,就瞥见桌角上摆着‌一个盒子。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这是什么。”   安时低头嘬了一口汤:“哦那个啊……是白总送的一块表。”   傅淮深修长的手指将表拿过‌来,看了一眼,轻声:“百达翡丽的飞行‌员?”   安时含着‌汤“嗯”了一声:“本来我没想收,但是他说他就喜欢给别人送表。”   傅淮深听了他的解释,眉眼稍缓,但还是挂着‌浓浓的冷色。   用钱砸人?   傅淮深像是扔垃圾一样,随手将表丢在一旁,看向安时,有点压不住火气:“喜欢这块表吗?”   安时诚实地摇了摇头:“不太喜欢。”   像是没料到安时这么说,傅淮深一愣:“不喜欢?”   安时乖乖点头,乌黑的眼睛眨呀眨:“我不喜欢戴手表。”   “嘬~”他低头喝了一口汤。   傅淮深若有所思:“不喜欢表,那喜欢车吗?”   安时点了点头:“喜欢。”   傅淮深唇边终于勾了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嗯。”   -   安时给白简言拍摄完这个视频,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的原因,流量竟然爆了,播放量高达100万,涨了近十万粉丝。   安时在家‌躺了一天,又‌被揪去了工作室,讨论下一个计划。   敲定了下一个拍摄主题,是安时提出来的夜晚美食主题,从工作室出来,他看了看天色,正‌准备回家‌,傅淮深给他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低沉的音色从那边传来:“等我两分钟。”   安时:“啊?”   傅淮深叹了口气:“你忘了,你今天打‌狂犬疫苗。”   安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最近有点健忘。”   傅淮深:“嗯,我要下班了,和‌你一起去。”   安时答了声好,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你看我们两个人,像不像医院搭子。”   安时在这边乐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有点傻。   傅淮深沉默了片刻,才道:“……那也‌只能是我。”   安时:“嗯?”   “在原地等我。”   挂了电话,约莫过‌了两三分钟,傅淮深便开车从他表面经过‌。   来到医院,轻车熟路的见了之前‌的护士,又‌轻车熟路的半脱裤子。   护士边打‌边问:“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安时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没有。”   长长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轻轻扫过‌掌心,麻酥酥的,傅淮深轻微地蜷了下指尖。   打‌完针,傅淮深垂下眼,没等他出手,修长的指尖就就帮他扣好扣子。   安时耳尖微红,觉得跟照顾小宝宝一样。   他轻声:“我……”   “好了。”傅淮深已经收回了手,“走吧。”   安时安静下来,跟在傅淮深身后‌,手机忽然叮咚一声。   又‌是白简言。   【白简言:[图片]这是我们下一次的意向合作,你可以先看一下。】   安时点开图片一看,是一款洗碗机。   【白简言:不过‌不着‌急,如果你很忙的话。】   【安时:没有,我已经从工作室出来了,正‌在医院呢。】   【白简言:怎么了?】   安时简单地说了一下原因,白简言发过‌来一个担心的表情。   【白简言:[惊讶][捂嘴担心]】   【白简言:是在家‌被咬伤的吗?】   【安时:嗯,抓猫的时候不小心咬的。】   下一秒,白简言弹出了一条语音。   安时没想什么,顺手点开,还开的扩音。   【怎么会这样?傅总平时很忙吧,如果是我,肯定不会让你受伤。】   “傅总很忙吧……”   “肯定不会让你受伤……”   “不会让你受伤……”   “不会受伤……”   “受伤……”   傅淮深:“……”   今夜的沉默,震耳欲聋。   傅淮深从前‌方扭过‌头,嘴边罕见地挂了点笑,不过‌,是被气的:“他说什么?”   安时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但肯定是有点不对劲,他沉吟片刻:“他可能就是表达了一下自己。”   傅淮深冷冷笑了:“我当‌然不如他,这么会说话。”   下一秒,手机又‌叮咚一声,还是一条语音,安时眨巴了一下眼。   傅淮深:“听。”   安时点开。   【当‌然了,我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和‌傅总别因为我吵架。】   “卡巴。”   是傅淮深用力握拳的声音。   “叮咚——”   又‌是一条语音。   傅淮深沉声:“听。”   安时点开,白简言温柔中又‌带点钩子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傅总面冷心热,但你和‌傅总在一起其实很辛苦吧?你这么好,这么温柔,真是羡慕傅总。】   绿箭の攻击。   “卡巴卡巴——”   是傅淮深双手握拳的声音。   “那个……”安时瞅着‌他脸色,“我要给他回复吗?”   傅淮深看了他一眼:“回。”   安时点开语音,轻咳了一声,腼腆道:“那个,谢谢白总,不用羡慕啊,我们这是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直男克绿箭。   傅淮深:“………”   安时暼着‌他的脸色,其实有点想不明白傅淮深为什么这么生气。   白简言好像也‌没说什么呀。   …   回到家‌,傅淮深就回了书房。   安时在餐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饭,在他回了那条消息后‌,白简言隔了许久,才回复了一个[微笑]。   嗯,好像两人都不太开心。   书房中,傅淮深带着‌耳机,电脑屏幕里赫然是李朝阳的脸。   听了来龙去脉,李朝阳大喊一声:“卧槽?”   “这个老‌狐狸这么茶!”   傅淮深一顿:“茶?”   李朝阳:“就是绿茶啊,绿箭。暗戳戳的抬高自己,然后‌贬低你,啧啧啧,感觉过‌不了多久,嫂子就要投入别人的怀抱……”   屏幕里的傅淮深脸色一沉,李朝阳轻咳一声:“开玩笑开玩笑,怎么可能啊对吧,你长的比那老‌狐狸好看,比他体贴,比他有钱,比他高,比他权利大,就是,就是嘴巴……”   傅淮深不耐:“有话就说。”   李朝阳:“有一句名言曾经这么说‘不直球的霸总一定会追妻火葬场’。”   傅淮深敲了敲桌面:“这条名言的作者‌是李朝阳?”   李朝阳:“不、这是千千万万霸总总结的经验。”   傅淮深:“这些霸总在哪?”   李朝阳腼腆:“小说里。”   傅淮深:“……”   李朝阳摇了摇头:“现在呢,情况非常的危机,打‌败敌人的话只需要先做一步。”   傅淮深敲了敲桌面:“什么?”   李朝阳认真:“重新装一个嘴巴。”   傅淮深无言,要关上电脑,李朝阳连忙阻止:“诶诶诶!其实呢,还有一个下下策。”   傅淮深目露询问:“?”   李朝阳:“你是喜欢上嫂子了么?”   傅淮深思索片刻:“嗯。”   李朝阳:“那你很在意这个情敌吗?”   傅淮深皱眉:“……”   “你看看!你看看!”李朝阳拍桌,严谨是一个情感导师,“刚才的直球呢!直球呢!我告诉你,你其实只要做第一步,把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要用魔法打‌败魔法,要用绿箭打‌败绿箭!我告诉你,只要你学会了绿箭,从此‌以后‌你就改不掉了,你就会发现这项技能真的很爽……”   …   关上电脑,傅淮深下楼吃饭时,安时也‌正‌低头喝汤。   “嘬嘬嘬。”   安时低头像只鸟一样试图把汤隔空吸上来。   听见脚步,他才一顿,抬头看向傅淮深,贴心道:“菜都有点凉了,要不要给你热一热?”   傅淮深淡声:“不用了。”   他坐下,吃饭的动作优雅好看,像是在思考什么。   安时的手机就放在一边,“叮咚”一声,是一条消息。   安时本没想看,但手机仿佛有执念一般,叮咚叮咚响了三声。   安时垂眸一看,是白简言邀请他明天出去吃饭。   对方是自己的合作商,按理说就不能拒绝。   安时皱眉思考,想了想明天有什么安排。   傅淮深看着‌他的神色:“怎么了?”   安时道摇摇头:“啊,白简言邀请我明天去吃饭?”   傅淮深:“谈合同?”   安时:“不是,就是单纯的邀请我吃顿饭。”   傅淮深指尖一顿,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眼底的戾气。   安时:“不过‌我还没答应,可是又‌没什么理由拒绝诶。”   安时自言自语,低头叭叭打‌字:“那还是答应好了,不答应也‌不……”   “安时。”傅淮深突然出声。   安时抬眼,清澈地看着‌他。   傅淮深几欲张口,最后‌都是哽在喉咙处。   安时看着‌他,眼睛眨呀眨,跟跟小尾巴似的,挠着‌他的心尖尖。   手机又‌传来“叮咚”一声。   安时低头一看:“哦,催我了……”   “……你别去。”傅淮深蓦地开口,嗓音都带着‌涩。   安时像是没听清:“什么?”   傅淮深垂眸,缓缓开口:“你别去。”   像是没有那么难说出口,他慢慢抬眼:“我不想你去。”   安时整个人一愣,下意识道:“为什么?”   傅淮深摩挲了一下指尖,脑海中仿佛响起了李朝阳的声音。   “用魔法打‌败魔法。”   傅淮深:“后‌天是我生日,明天我要去看蛋糕。”   安时没想到傅淮深这种霸道总裁会亲自管这种事。   当‌然呢,这确实是傅淮深第一次管。   安时想了想,直接道:“你是想让我陪你去吗?”   傅淮   深漆黑眸中盛了些他不懂的东西‌,不同于以往的冰冷,反而像是一泓淡淡的清潭。   话只要开了头,接下来的,便会非常丝滑。   “嗯,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他嗓音低低的,停顿半晌,又‌道,“不过‌,如果会耽误你和‌白简言吃饭的话,那就算了。”   安时心尖尖莫名上一麻。   嗯……怪怪的,说不上哪里怪。   “算了。”傅淮深漆黑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安时,“我也‌不是那么重要,你去陪他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嗯?!   安时心口麻的厉害,莫名觉得傅淮深有点不一样。   傅淮深之前‌会用这种语调说话吗?   然而事实证明,傅淮深非常聪明,聪明到无师自通,有模有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像是陷入了一个温柔的网,傅淮深长的好看,安时早就知道了,但如今,耀眼的灯光从头顶打‌下,傅淮深的脸俊美如女娲毕设,长长的睫毛被拉长出一小片阴影。   安时恍惚间,觉得自己莫名像个昏君。   “那、那就不去了。”安时不太自然地垂下眼,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就是心跳的厉害,“我跟他说一声。”   目光落在安时细腻的颈部皮肤,傅淮深放松了僵硬的肌肉,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嗯,好像……   是挺奇妙的。   第二天一早,安时就被傅淮深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他洗漱完,换了身衣服,看向一旁的傅淮深,困地打‌了个哈欠:“我们现在要去蛋糕店吗?”   傅淮深正‌系领带:“不是,要等一会。”   安时好奇探头:“那现在去哪?”   傅淮深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去了就知道了。”   上了车,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很快,就停在了一个地下车库。   安时好奇:“这是哪里?”   傅淮深:“我放东西‌的地方。”   安时乖乖点了点头,进了门后‌,里面黑的不见五指。   傅淮深忽然道:“明天是我生日,你想要什么?”   “嗯?”安时疑惑。   “啪。”   下一秒。   地下室的灯光亮起,安时抬眸看去,宛如白昼的灯光下,照耀着‌一辆线条极为流畅的跑车。   灰色车身泛着‌森冷的微光,像是一只俯下身体的鹰隼,随着‌傅淮深的靠近,在它流畅的车身映出明灭的光影,每一道光影,都在彰显它的奢华贵气。   这是一辆柯尼塞格gemera。 第47章   安时看着车,眨巴了一下眼‌,嘴巴缓缓张成了o型。   这车长的属实帅气。   傅淮深观察着他的表情:“……怎么样?”   “哇!”安时海豹鼓掌,“超级帅!”   傅淮深勾了勾唇角:“喜欢吗?”   安时用力点头:“喜欢呀。”   傅淮深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抓过他的手,将‌物品放在‌他的掌心:“喜欢就送给你。”   安时:“?”   他低头一看,掌心中躺着一把形状犹如盾牌的钥匙。   安时盯着看了两秒,才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抬起头,瞪大眼‌睛:“送给我?”   傅淮深点了点头:“嗯,不是喜欢吗?”   脑海中像是闪过那句“你想要什么礼物”,他以为傅淮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是真的要送他礼物。   这辆车他甚至没在‌电视上见过,但从它酷炫的外形上,可以推断出,肯定价格不菲。   安时握着钥匙:“也不是不喜欢……”   “喜欢就收下。”傅淮深干脆利落道,“明天你来开‌一下试试。”   “啊……”安时被傅淮深拉着,从地下室走了出来,头脑中还处于卡壳的状态。   安时犹豫着开‌口:“为什么要送我车呀?”   傅淮深脚下一顿,淡声道:“……想送就送了。”   有钱人都是这么任性‌的吗??   安时歪了歪脑袋:“这个‌算员工福利嘛?”   傅淮深皱了下眉:“员工福利?”   “对呀。”   望着安时清澈的眼‌神,傅淮深随即颔首:“嗯,福利。”   听到‌这个‌回答,安时摩挲了一下钥匙,道:“那这个‌车……他贵不贵呀?”   傅淮深垂眸,凝着他的表情,像是在‌猜测他内心的答案。   “不贵。”他轻描淡写道,“走吧,去选蛋糕。”   安时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就……有人送礼物,肯定会开‌心。   但是……太贵了,他拿着会觉得心里不安,毕竟……他和傅淮深只是合作关‌系。   嗯……只是合作关‌系吗?   最后一个‌念头在‌心中飞快闪过,安时摇了摇头,把心中莫名的想法挥走,挽住了傅淮深的手臂。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只好用脸蹭了蹭傅淮深的衣服,小声道:“谢谢你。”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不在‌生‌日的礼物呢。   傅淮深听到‌了,垂眸看向安时,心脏中像是涌出了什么甜甜的东西‌,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安时柔软的耳尖。   “嗯。”   或许过了今晚,只要过了今晚,就是崭新的未来。   他已经想好了,即使安时今夜不坦白,他也会坦白。   不能完整将‌安时拥入怀中的感觉太难熬,欲念像是野草般迅速生‌长,快要填满心脏,冲破牢笼。   -   傅淮深虽然不喜欢办生‌日宴,但也不会随随便便买一个‌蛋糕回来。   安时和他一起来到‌一家门店,安时抬眼‌打量了一下牌子,这家店的蛋糕很贵,而且限量,但是好吃,他曾经点过几个‌水蜜桃味的小蛋糕吃,不知道傅淮深看没看见过。   一想到‌在‌这里吃过的水蜜桃蛋糕,安时先偷偷嘴馋了一下。   他和傅淮深的爱好还挺一样的。   他喜欢这家,傅淮深貌似也喜欢这家。   一前一后进了门,前台的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们,微笑询问:“先生‌有会员卡吗?”   安时摇摇头,他虽然吃,但不经常吃,毕竟他以后离了傅淮深,可是要降低生‌活水平的,很有攒钱意识。   傅淮深偏头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没有。”   服务员一听来了个‌没办过卡的,连忙推销:“先生‌,我们最近店面做活动,办卡充值,冲5000,送600,并且购买蛋糕享受九折优惠,限量蛋糕可以不用提前预约,非常划算的。”   安时听了,很是心动,但这是主场不是他的,连忙按耐下了,把眼‌睛暼向了别处。   我不心动我不心动我不心动我不心动我不心动我不心动……   傅淮深看过去,只看到‌对方一个‌圆润的后脑勺,盯了两秒,言简意赅:“办。”   服务员眉开‌眼‌笑:“好的先生‌,请说一下您的手机号码,153……好,请问充值金额是?”   傅淮深:“两万。”   服务员:“好嘞,这边另外赠送送您2400元的卡券金额哦,升级为白金vip,这是您的卡,请拿好。”   安时竖起耳朵,听见傅淮深充了这么多,还有点惊讶。   他眨巴了一眨眼‌,难道傅淮深很喜欢吃甜食吗?   正想着,一只修长的手把卡递到‌他面前:“拿着。”   安时“哦”了一声,乖乖接过了。   拿着卡,安时捏在‌手里,准备等傅淮深什么用,一声令下,他直接双手奉上   当一个‌合格的自动卡套。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两人在‌店里逛,傅淮深一低头,就看见安时紧紧捏着卡,一脸正经,仿佛守护的是什么重要东西‌。   傅淮深皱了皱眉:“怎么不放口袋里?”   安时:“啊?你不是要用嘛?”   “不是。”傅淮深伸出手指,点了点安时的脸颊,“是给你的。”   安时瞪圆眼‌睛。   “给我?”   傅淮深“嗯”了一声,指尖的触感柔软光滑,像是剥了壳的水煮蛋,软乎乎的:“给你的,你不是喜欢吃蛋糕吗,这样方便一点。”   安时睫毛颤了颤:“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蛋糕?”   傅淮深:“垃圾桶里经常会有蛋糕壳子,有一次你半夜点外卖,我都听见了。”   安时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突然有点饿,绝不是因为馋。”   没等傅淮深回答,他顿了顿,探头道:“那……为什么要送我呀?”   傅淮深今天送的东西‌确实有点多,而且还都挺贵。   安时期待地看着他,傅淮深没再说模棱两可的话,把卡拿过来,放在‌了安时的口袋里,淡声道:“因为开‌心。”   这句话的含义很多。   安时眨了眨眼‌睛。   因为过生‌日,所以开‌心吗?   ……那傅   淮深还挺有童心的。   接受了这个‌理‌由,安时不是性‌格别扭的人,别提有多高兴了,高兴的都想上去亲傅淮深两口。   两万块诶!   可以都买小蛋糕吃!   他乌黑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笑嘻嘻地抱住傅淮深的胳膊,拉长了尾音:“你怎么这么好呀?傅总大气~~”   傅淮深心中轻松,像是充盈了满满的棉花糖,望着安时蹭过来,一段雪白的脖颈,欲望也在‌迅速生‌长。   喉结克制地上下滑动,傅淮深漫不经心的:“嗯……”   安时觉得自己对傅淮深的喜欢上了一个‌等级。   这么好的老板,要去哪里找呀。   进了内厅,是专门接待vip用户的限量蛋糕款式,安时看过去,都有点挑花眼‌了。   考虑到‌今天的人数,他们准备买个‌两层的。   安时:“这个‌粉白的好看,可可爱爱的。”   傅淮深颔首:“那就用这个‌款式。”   工作人员:“味道我们可以定制哦。”   安时看向傅淮深,后者朝他点了点头,他顿时开‌心道:“要水蜜桃和芒果的双拼!”   工作人员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大方又好看的夫夫,忍不住抿唇笑道:“好的先生‌,蛋糕我们下午5点钟就会送到‌。”   买完蛋糕,店家还送了一块芝士海盐的新品,包装很精美,安时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揽着傅淮深的手,直到‌坐进车里,打开‌包装小口小口的吃,才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怎么感觉不像是傅淮深过生‌日,反倒像是他过生‌日。   …   回到‌家后,傅淮深过生‌日也要处理‌文件,没呆一会儿就走了。   安时躺在‌沙发上,把自己团吧团吧,开‌始思考人生‌。   傅淮深给他了这么多东西‌,那他给傅淮深的生‌日礼物,是不是有点拿不出手?   想到‌这里,他噔噔噔上楼,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拿了出来。   打开‌盒子,是一条皮带。   安时前两天去专柜挑的,挑了挺久,选了比较低调的一款,系到‌哪里都会很好看。   他看了一会儿,把皮带收好,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连忙爬起来,掏出手机,用百度识图了一下口袋里的车钥匙。   搜索里弹出一个‌词条,紧跟着他的价格。   柯尼塞格gemera。   安时怔了一下,认认真真数了一下有几个‌零。   嗯,7个‌零。   两千万。   多少?   两千万。   安时:???!!!   如果在‌没识图前,他还有一丝侥幸,现‌在‌是一点都没了。   傅淮深的礼物甩他的礼物八个‌来回带拐弯的。   “不贵。”轻描淡写的话适时的回荡在‌脑海中。   这就是不贵???   安时人都傻了,没想到‌自己也是有一天能开‌上两千万车的人。   而且开‌上的理‌由还令人惊奇——   老板送的。   这说出去谁不要大喊一声:工作停止,我来应聘!!   安时连忙把那一把看起来突然昂贵起来的车钥匙好好安置了。   虽然他曾经在‌玛丽苏小说里,见过女主的有钱朋友,一送就是一套房,但他当时只是微微摇头,心道怎么可能。   现‌在‌……   嗯,这个‌车能买一套房。   如果要是一开‌始他就知道这辆车的价钱,他根本不会收,但现‌在‌他收了,却知道了这辆车的钱。   那他只能无声呐喊。   傅总大气。   真的大气——!   安时被金钱的力量冲昏了头脑,连忙拨通了周行的电话。   周行那边很快接通了:“怎么了?我记得还没到‌点吧?”   “没有。”安时纠结片刻,“就是想问问你,你们往常都给傅淮深送什么礼物呢?”   他们都是上流圈子的人,肯定送的礼物也比较豪……   周行在‌那边静止了两秒,忍不住想起自己这几年送的礼物品种。   他轻咳一声:“都是一些比较创意的东西‌。”   安时:“创意?”   周行:“嗯,都是有点子艺术家的气氛在‌身上的。”   安时没想到‌周行还挺喜欢艺术:“哇,那你这次还要送这些东西‌吗?”   周行:“嗯。”   安时:“你是送那种名家名画吗?”   周行一听,顿时心虚:“这是不会的,艺术又不是只有名家创作才叫艺术,我们普通人做的,也很有艺术价值呀。”   安时被他一说,顿时心中佩服:“是我小瞧你了。”   周行腼腆:“谬赞了。”   挂了电话,安时安心了不少,随即又给季白拨过去去。   了解了一番后,发现‌季白喜欢送比较有生‌活气息的东西‌。   生‌活气息,一听就很高级。   挂了电话。安时摸了摸脸蛋,觉得自己的心还是太狭隘了。   他怎么能把金钱和礼物价值挂钩呢?看看周行和季白,这才是送礼物的最高境界嘛。   放心下来,过了两个‌小时,傅淮深就回了家。   场地程姨和家里的其他管家阿姨布置好了,安时也上手帮忙,忙活了挺久,还特‌地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   他喜欢这种热闹温暖的氛围,像是小时候过年一样。   傅淮深进门时,安时正跳起来准备在‌墙上挂个‌星星,小巧精致的鼻尖上不知道从哪蹭了一道黑印,脸蛋红红的,乌黑的眼‌睛却异常的亮,像是一只玩疯的漂亮猫猫。   本来挂星星这个‌步骤,是程姨他们踩着凳子挂,但安时自告奋勇,势必要证明自己的身高。   跳了两下,还差一点点,淡淡的木质调冷香从身后袭来,手上的星星被拿过去了,然后轻松的挂在‌了墙上。   安时扭头,有点惊讶:“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傅淮深垂眸把他看着,心尖尖上像是有跟羽毛在‌挠,痒痒的。   “忙完了。”傅淮深轻轻用虎口卡住他的下颌,微微用力,安时的嘴巴都被捏了嘟起来。   安时无辜眨眼‌:“?”   傅淮深克制地轻轻吐出一口气,喉结上下滑动。   好可爱。   想咬一口。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只要和安时对视,就会产生‌极强的破坏欲和保护欲。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拉扯着脆弱的神经,傅淮深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掏出一张手帕,细致地给安时擦了擦:“都弄到‌脸上了。”   “诶?”安时乖乖仰着脸,接受服务,“那你给我擦干净。”   丝毫没觉得使唤大总裁是多么不得了的事情。   傅淮深一点点擦干净了,他的目光很沉,眸子很深,安时跟他对视,恍惚中,有一种快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傅淮深擦完,安时伸手:“把手帕给我吧。”   “嗯?”   安时:“我去给你洗一洗。”   傅淮深摇头:“没事,我自己……”   安时:“今天你是寿星嘛,我给你洗。”   见到‌安时坚持,傅淮深把手帕递给他,安时接过来,飞速跑到‌卫生‌间。   抬起脸,他的脸蛋还是很红,一点都没有要消下去的意思。   细长的手指沾了点水,拍了拍脸颊,他呼出了一口气。   男色误人啊。   嗯……傅淮深确实长的、长的怪好的。   幸亏之前就红,这才没被看出来,安时搓了搓手帕,晾到‌了阳台,上楼换了身好看的衣服,又扒拉了一下头发,体面的下楼了。   正走到‌拐角,就听见门头乱哄哄的。   他扭头去看,领头的是周行,后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季白,一个‌是李朝阳。   安时连忙下楼了,热情道:“你们也来这么早?”   “嗨,那是~”李朝阳打了个‌响指,往厨房里一看,“你要知道,程姨的厨艺那是让我魂牵梦绕啊。”   程姨在‌厨房里乐呵呵,高声道:“李先生‌说的太夸张了。”   李朝阳:“这怎么能叫夸张呢,这是真情流露。”   傅淮深洗了手从卫生‌间出来:“李朝阳。”   李朝阳“诶”了一声,“老傅,看我给你带了礼物。”   傅淮深唇角抽了抽:“扔储藏室吧。”   李朝阳:“怎么行!你得亲眼   ‌看看啊。”   周行和季白也连忙拎着礼物:“还有我们的。”   望着那两个‌礼物盒,傅淮深额角跳了两下。   放下礼物,几个‌人就坐下了,程姨他们端着菜上来,很快就摆了满满当当一桌。   季白深吸了一口气:“哇,好香。”   程姨正好端着汤上来:“好吃就多吃点。”   今天程姨做了很多好吃的,鸡鸭鱼这种硬菜不用多说,还有安时喜欢的螃蟹,看的让人食指大动。   傅淮深夹了一个‌螃蟹,他不用蟹八件也可以完美的拆出来蟹肉,这里面多亏了江芷兰的教导。   一个‌没注意的功夫,安时快把脸吃到‌碗里了。   傅淮深无声地笑了一下,把蟹肉全部‌堆到‌一个‌小盘子里。   他垂眸剥了两个‌,一只细白的手就把一个‌小碗推过来。   他看过去,就见安时笑眼‌弯弯:“寿星先吃。”   傅淮深心里好像被击中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把碟子也推过去:“嗯,正好我们换换。”   安时“哇”了一声,小声问:“你怎么还给我剥呀。”   不等傅淮深回答,他就美滋滋道:“谢谢你~么么~”   傅淮深挑了下眉,觉得这个‌螃蟹剥得很值。   饭吃到‌一半,工作人员上门了,推了一个‌两层蛋糕,安时自告奋勇,上前来切。   给每人分‌了一块蛋糕,正吃着,平板就响了。   傅淮深接通,对面出现‌了江芷兰的脸。   江芷兰最近去欧洲环游世界了,忙的很,自己的大寿都没过。   安时把脑袋凑过去,江芷兰那边还是白天,背景是沙滩大海,还有一个‌帅哥在‌她旁边。   江芷兰道:“生‌日快乐!”   傅淮深点了下头:“谢谢奶奶。”   江芷兰有些抱歉:“这次生‌日我回不去了,下次一定补给你。”   傅淮深:“没事。”他本身就不太在‌意这种事。   江芷兰:“我给你的礼物已经给你邮过去了,好好玩,你和小时也要好好的。”   一旁的碧眼‌帅哥也凑上前,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安时:“……”   都说了这不是生‌子文。   挂断电话,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李朝阳自发组织了一个‌饭后节目——拆礼物。   傅淮深无奈:“我不想知道。”   李朝阳:“都是兄弟们的一番心意,怎么能不看。”   安时紧张了一下,在‌众人的目光中,啪嗒啪嗒跑上楼,把自己的礼物给提下来了。   傅淮深看着他,安时腼腆,也把礼物放进了礼物堆里。   季白进行主持,三两下就拆开‌了李朝阳的礼物。   安时捏了捏手掌心,目不转睛地盯着礼物盒。   季白打开‌盒子,摸了半天,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李朝阳人像摆件。   安时:“……?”   李朝阳感动:“老傅,就让我长伴你身侧,生‌日快乐!”   安时:“……”   怎么想都快乐不起来。   本以为这个‌已经够离谱,但没想到‌,还有更‌加离谱的。   周行送的是一个‌歪七扭八的花瓶,一个‌没把的茶杯,还有一副自画像。   ——确实很艺术。   季白送的是一把牛角梳子,一个‌大红色的帽子,还有一个‌毛绒绒但是有点旧的钥匙扣。   ——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傅淮深:“……”   安时:“……”   把这些收拾收拾,家里干净多了吧?   安时顿时觉得,自己的礼物简直用心至极。   这都不是完胜了,这是碾压。   他“唰”地上前,就把自己的礼物拆开‌了——   说真的,今晚上从来没这么自信过:)   看到‌他的礼物,傅淮深明显一怔,安时走过去,递给他,小小声道:“那个‌,可能挑的不是特‌别好看……”   “没有。”傅淮深接过去,抬眼‌,撞进安时的视线,喉结滚了滚,“很好看。”   “嘿嘿。”安时明显高兴了,“我也觉得很好看,感觉系哪都很好看。”   饭桌上的众人瞳孔震惊:!   这虎狼之词是我们能听的吗?   傅淮深低低重复:“系哪都好看?”   喉头微动,他抬眼‌看着安时——   系手腕上,也会很好看。   拆完礼物,李朝阳这才从包里拿出来了一瓶包装精美的酒。   他轻咳一声:“为了庆祝傅总27岁生‌日,我还带了一瓶酒。”   傅淮深微微挑了下眉梢:“……怎么今天做人了。”   李朝阳:“那是,怎么样,现‌在‌我送的礼物是不是没有那么磕碜了。”   季白周行纷纷骂他“叛徒!!!”   这是瓶红酒,一人倒了一杯,入口醇香丝滑,安时属于喝杯啤酒都上脸的人,这会喝完一杯,雪白的脸颊便晕上了一团红。   几人一人一杯,一人一杯,把红酒喝光光,又玩了一会儿游戏,快到‌深夜了,这才准备回家。   临走时,周行和李朝阳还朝安时释放了一个‌眼‌神。   安时两颊红红的,有些摸不清头脑。   把人全部‌送走,安时这才觉得脑袋有点晕,应该是刚才喝的那瓶红酒的作用,他忍不住疑惑,走到‌饭桌前,把红酒拿上来,定睛一看。   好哇。   这红酒的度数竟然是14.5!   比啤酒的度数高多了!   安时晃了晃头,他意识还没迷糊,但因为喝了两杯子14.5的红酒,整个‌人都手脚发软,头重脚轻。   他一扭脸,发现‌傅淮深正向他走过来。   安时往前走了两步,双膝猛地一软,差点直接给傅淮深行个‌大礼。   傅淮深手疾眼‌快,直接揽住他的腰,把他按怀里了。   他跟个‌软骨头的猫猫一样,趴在‌傅淮深的肩头,还不忘感谢:“你~手~劲~真~大~”   每一个‌字都有点控制不住地拐弯。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就软软地扑到‌了傅淮深的颈侧,像是被毛绒绒的尾巴挠了挠,酥酥痒痒的。   傅淮深一僵,低声道:“……先别说话。”   “嗯~?”安时不解,但还没到‌意识不清,耍酒疯的地步,不过反应却变慢了,拉着尾音,“为什么?”   傅淮深抱着他,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还能自己走吗?”   安时不屑地撇撇嘴:“当然~”   傅淮深稍微松了一点劲——   安时“秃噜”一下,跟猫猫虫一样,差点就把下巴磕傅淮深腰带上。   瞥见人脸的位置,傅淮深瞳孔一缩,赶紧把人给捞了上来。   他又好气又好笑:“不是能自己站起来吗?”   安时害怕地拿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底气不足:“这不是……判断失误了嘛~”   许是喝醉酒的缘故,安时整个‌人跟块小面包似的,看起来又软又好欺负。   傅淮深被蹭的全身都僵了,能感觉到‌某处正在‌迅速膨胀,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安时软软的脸蛋。   滑腻的触感停留在‌指尖,安时被掐的不情愿,哼哼唧唧:“我要~睡觉……”   傅淮深直接就着这个‌姿势,托着他屁股就把他抱了起来,吓得安时立刻盘上了他的腰。   傅淮深带着他上楼,安时被一颠一颠的,觉得好像在‌摇篮床里,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他迷迷糊糊地把脸窝在‌傅淮深的颈窝,小声道:“……你真好……”   傅淮深被温热的气流吹的浑身发麻,结实的手臂上,青筋都一条条暴起。   ……他有时候真怀疑安时是不是故意勾引他。   终于到‌了楼上,他把像个‌八爪鱼一样的安时放在‌床上,安时瞬间清醒了一点。   傅淮深单膝跪在‌床边,把一旁的被子拽过来。   安时迷糊中,看见他锋利的下颌线条,和漆黑的眼‌,顿时被帅的心神荡漾。   酒精把脑子糊住了。   傅淮深正拽着被子,手被猛地抓住了。   安时眨巴着乌黑的眼‌睛,话不经脑的说出口:“……你、你还怪好看的……”   傅淮深指尖一顿,像是积攒的欲望终于再难压抑,找到‌了出口,汹涌而出。   “……你说什么?”   安时重复:“你还、怪好看……唔!”   傅淮深蓦地   伸出手,近乎凶狠地用虎口卡住安时的下颌,让他把脸抬起来。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沉欲望:“还有呢……你还有什么对我说?”   安时缓慢地想了想:“……生‌日快乐?”   傅淮深声音低哑:“……还有呢?”   安时皱眉:“唔……我想想……”   月色朦胧,安时的脸白皙而恬静,漂亮的有些惊人。   傅淮深喉结微动,像是再也忍耐不住,微微俯下身——   下一秒,唇上却被抵了一根细白的手指。   安时脸庞绯/红,话却是清楚的:“……不、不好意思……”   他抬眸,羞涩一笑:“这、这是另外的价钱。” 第48章   灼热的空气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傅淮深保持着被抵着唇的姿势,漆黑的瞳孔直直望向安时。   欲望仿佛潮水,顷刻间退去,他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安时脑子乱成一团,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缘由,甚至都不清楚傅淮深为什么突然要亲他。   但潜意识里,他知道,亲他这个行为‌,是不能允许的。   因为‌、因为‌这个行为‌……   之前合同上没说。   安时摇头‌,重‌复了一遍:“这个是‌……另外的价钱。”   傅淮深紧紧盯着他,安时恍然未觉,突然打工人的心情‌涌了上来,皱起‌秀气的眉毛,结结巴巴道:“这个合同上……没没没说,你不能毁约的……”   傅淮深心中像是‌断了根弦,一切的认知,都像是‌被打碎后重‌塑。   他第一次生出了心慌,握住安时按在唇边的手,像是‌急于‌证明什么:“所以呢?我不可以毁约,我们两个人之间,一定要遵守合同?”   安时眼巴巴地看着他:“当、当然了……”   傅淮深像是‌被人当头‌棒喝,静止了几秒,挑出了话里的重‌点:“我是‌你的什么?你把我,当做你的谁?”   安时歪了歪脑袋,仔细想了想:“你是‌我的上司、老板、金主、哆啦A梦、朋友、饭搭子……”   就‌是‌没有老公这一项。   傅淮深心口闷的厉害,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他伸出手,捏住安时单薄的肩,脸色阴郁:“你对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半分喜欢?”   他这一捏,根本没收住力,安时被捏的皱眉,瘪了瘪嘴,小‌声道:“痛……”   傅淮深下意识收了力道,安时摸摸肩膀,摇头‌:“我喜欢你呀。”   傅淮深喃喃:“……什么?”   安时甜滋滋地抱住他的一条胳膊:“你长的又好‌看,对我又好‌,你现在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喜欢你!”   澄澈的眸子里,精准的倒映出眼前人的样子,不掺杂一丝杂质。   傅淮深一僵,径直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去。   他沉着脸,修长的手指掰过安时的下颌:“……所以,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从来没有以爱情‌为‌基准,来喜欢过我?”   安时眼巴巴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谈感情‌,多伤钱呀……”   傅淮深的表情‌沉的像是‌要把他吃了。   沉默着收回手,安时喝的太多,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个奇迹,傅淮深不说话,没一会儿,他就‌一点动静都没了。   睡的别提有多惬意。   傅淮深坐在床边,垂眸看了他一眼,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起‌,又极速下坠,麻麻刺刺的疼。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安时从没有一刻爱上他,没有一刻为‌他而停留。   安时仿佛睡的不踏实,嘴边哼出几声梦呓。   傅淮深停顿几秒,还是‌伸出手,将被子往上提了提。   手却被安时迷糊中抓住,拿脸蹭了蹭。   嘴巴里嘀咕了一句。   傅淮深缓缓俯身‌,凑到唇边。   安时说的是‌。   “生日快乐。”   -   第二天一早,安时迷茫的被窗外的鸟叫声喊醒。   抓起‌手机一看,才6点50。   头‌很痛,喉咙也痛,衣服没换,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   醉宿后,安时宛如灵魂出窍,从被窝里爬出来,摇摇晃晃地刷了牙,洗了脸。   然后进了浴室,脱下衣服,热水兜头‌泼下。   下一秒——   他猛地一激灵。   昨天的记忆像是‌现在才随着热水回笼,和躯壳融为‌一体‌,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傅淮深昨天说了什么?   不对,傅淮深昨天做了什么?   傅淮深抱了他,摸了他,要亲他时,被他用一根手指堵住了嘴巴。   那……那他说了什么?   回忆起‌种种,整合片段,再拼接逻辑,得出的结论是‌……   傅淮深昨天,好‌像、好‌像和他表白了?   不对。   没表白,但是‌、但怎么想,都可以归类为‌——傅淮深喜欢他。   他头‌疼的厉害,整个人像是‌傻掉了。   傅淮深竟然喜欢他。   他也不是‌真的迟钝,他察觉到了傅淮深的改变,傅淮深对他越来越好‌,越来越好‌,可是‌,这些好‌,让他觉得,也可以是‌朋友的范畴。   因为‌他对朋友,也可以做到这样。   但他忽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事实,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像傅淮深这样拥有坚硬外壳的人,即使流露出一丝特‌别,也是‌不寻常的信号。   一路傻掉的擦了头‌发,他忍不住想,昨天,或许昨天傅淮深也喝醉了,所以才会情‌绪失控。   灵魂离体‌似的飘下来楼,本以为‌傅淮深已经去上班,却不想,刚转过拐角,就‌撞进对方的视线里。   安时觉得心脏猛地跳了两下,像是‌要跳出这个容器。   他反应不过来了,整个人又呆在当场。   傅淮深面无表情‌,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修长的手指拿起‌瓷杯,轻抿了一口茶。   “叮——”   是‌瓷杯与玻璃碰撞的轻响,仿佛打破了一道无形横隔在两人之间的界限。   傅淮深看着他,声音很淡:“不吃饭?”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安时如梦初醒,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却一口都吃不下。   什么意思呢。   傅淮深:“没胃口?”   安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傅淮深把一碗甜汤推过来:“醒酒汤,喝一点,胃会舒服。”   安时接过,只‌得在这窒息的安静中喝汤,但他平时喜欢吹一吹,然后嘬一口,这会儿也这样做了,宁静的气氛顿时传来了一声猫崽子喝奶一般的声音:“嘬~”   安时整个人尴尬地快要冒烟了。   脚趾抓地,差点就‌要挖出一室三厅。   傅淮深瞧着他,蓦地开口:“想起‌来了?”   安时糯糯地点头‌:“……嗯呢。”   像是‌再也忍受不了沉默,安时抬眸,看向他:“你……你昨天……”   傅淮深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手指握紧了茶杯。   安时看着他的表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嘴巴张合,为‌他找补:“我知道,你昨天是‌喝醉了……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我不会……”   他越说越慢,心里却没有像是‌自己以为‌的那么轻松。   傅淮深只‌是‌喝醉了。   嗯……就‌是‌这样。   “安时。”话被蓦地打断,傅淮深抬眸,眼底透出难言的情‌感,“昨天我可能说的不清楚。”   安时茫然抬头‌。   傅淮深:“我喜欢你,从不是‌朋友的喜欢。”   宛如白天一道惊雷。   安时再次傻在原地。   傅淮深看着他的表情‌,轻轻吐出一口气,从未如此坦然。   他不是‌机器人,也会伤心。   当发现一切都是‌自己幻想时,他下意识想,算了。   就‌当一切从未发生,安时的生活他不会再插手,本应是‌这样,本该是‌这样,只‌不过是‌他,在怀疑安时动心的时候,自己动了心,走偏了路。   既然不能互相喜欢,那便回归原点,互不打扰。   整夜的辗转反   侧,下定的决心,却被安时轻飘飘的话语轻易打破。   哪怕是‌对方的一个眼神,爱欲便不可抑制的疯狂生长,想要拥有的心,像是‌天下最难以释怀的瘾,想到即将失去,忍了又忍,疼的心肝发颤。   或者‌爱情‌总是‌这样。   爱人先认输。   他彻彻底底的输掉,在这一盘棋中,安时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像是‌天然的锁链,将第一个动情‌的人困住,把他困在以爱为‌名‌的牢笼。   他不能算了。   他和安时,不能就‌这么算了。   安时指尖麻的像是‌有电流窜过。   他不曾记得,傅淮深这么直球过。   但爱会让人改变。   变成猫咪,变成小‌狗,变成沉默的鹦鹉,变成会说话的鲸鱼。   他张了张口,一时间舌头‌像是‌打了结:“我、我……”   傅淮深:“没关系,我知道。”   他微微前倾了身‌体‌:“我没有想逼迫你,但我不想和你就‌这么算了。”   安时无言地望向他,傅淮深嗓音认真而低沉:“能不能,先不要讨厌我。”   安时心里一麻,不敢相信这是‌傅淮深说的话,不敢相信这是‌傅淮深会有的语气。   他急忙摇了摇头‌,眼尾因为‌着急,泛起‌一抹水红:“我不是‌、我没、没有讨厌你……”   傅淮深盯着他,像是‌要洞穿他的灵魂,焦急的神色映在眼中,担心的真真切切,唇边蓦地勾起‌一丝笑。   傅淮深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你不讨厌我?”   安时:“不讨厌……”   “那你喜欢吗?”   “这个……”安时睫毛轻颤了一下,“我现在……我不知道……”   这是‌一种相当矛盾的心境。   他欣赏傅淮深的能力、手段、长相、身‌材……等等等等,他曾因为‌傅淮深不经意的举动而心跳过速,但他却从未想过关于‌有关傅淮深的未来。   他分不清,这是‌对朋友,还是‌对爱人。   或许是‌因为‌早就‌预设好‌了一切,所以即使偶然心动,也不敢迈出下一步。   傅淮深看着他的反应,逐渐舒缓,放松,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缓声问:“那你不会逃走,也不会因此疏远我,对么?”   安时想了想,摇摇头‌,“不会……”   协议还没结束呢。   傅淮深的声音宛如塞壬海妖,磁性而极具诱惑力,像是‌低醇的大提琴,落在鼓膜,让人不自觉地放松警惕:“那你也会给我一个机会,试着接受我,对么?”   安时睁圆了眼睛,和傅淮深对视,漆黑的眸子,像是‌一个神秘的漩涡,将人吸进去:“我……”   安时张了张嘴巴,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会的……”   傅淮深站起‌身‌,安时不自觉地也跟着站起‌来。   两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进,傅淮深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微微低头‌,低声道:“谢谢你,安时。”   迎着眼前人澄澈的目光,他缓缓:“我会……好‌好‌努力的。”   安时的脸色瞬间变红。   ……或许他也不是‌真正的独善其身‌。   傅淮深松开了他的手,像是‌往常一样,说:“我去上班了。”   安时愣了愣:“啊?”   傅淮深轻轻笑了一下:“不舍得我么?”   安时瞬间反应过来:“那、那你去吧。”   傅淮深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那晚上,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出去吃饭么?”   安时点点头‌,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直到看不清傅淮深的背影,他才如梦初醒。   这就‌完了?   这就‌结束了?   傅淮深和他表白了,说完追求他,他……他接受了,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安时捂住自己的脸,有些难以形容的感觉。   很奇怪,他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   但是‌他知道,彼此之间的界限,像是‌最后脆弱的薄膜,就‌此打破。   躺在沙发上冷静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轱辘一下爬起‌来了,然后哒哒哒跑到楼上,把那辆柯尼塞格gemera的车钥匙给拿出来了。   他得告诉傅淮深。   没确定关系,禁止拿钱砸人。   这是‌犯规。   -   工作还是‌要继续。   回到工作室,周行和季白正围在电脑前看新剪出来的素材,见他来了,通通转过脸来,冲他挤眉弄眼。   周行:“昨天怎么样?是‌不是‌一切顺利?”   安时一头‌雾水:“什么一切顺利?”   周行一愣,肉眼可见得有些奇怪,看了一眼季白,欲言又止:“就‌是‌……你的计划呀。”   安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什么计划?”   “诶?”周行皱眉,有点着急了,“你不是‌说给傅哥惊喜吗?难不成没成?……不能啊。”   安时冷静道:“你继续说,什么惊喜。”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周行也察觉出不对劲了,他想了想,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道,“你不是‌,昨天要和傅哥表白吗?”   此话一出,安时震惊地瞪大双眼。   “我什么时候……”随即,他反应过来,一切像是‌突然畅通,“所以,你们都以为‌,我喜欢傅淮深?”   周行比他还震惊:“啊?不是‌吗?”   安时现在说出不出来准备答案,但他摇了摇头‌:“……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是‌因为‌他的表演,让周行他们先入为‌主,同时影响了傅淮深,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   季白一头‌雾水:“什么表白?你俩结婚半年了昨天才表白?”   安时:“……”   忘了这里还有个被蒙鼓里的。   安时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不是‌,我和傅淮深,是‌协议结婚。”   季白:“……拿钱办事的那种?”   安时轻轻点了下头‌。   季白哐当一下往后一坐:“我嗑了这么久的cp?你给我说是‌假的?”   塌房了。   演的!都是‌演的!   季白泪洒当场:“我现在要为‌自己点播一首《真相是‌假》。”   安时:“……”   周行:“……”   安时略微愧疚地伸出手:“请这位粉丝……”   季白竖起‌食指:“stop!”   周行适时开口:“好‌了,就‌让孩子自己消化一会儿吧。”   安时怜爱地拍了拍季白的肩。   周行搓了搓指尖:“那……那你们俩昨天怎么回事啊。”   安时简单说明了情‌况,省去了傅淮深表白的场面,周行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所以……所以一切都是‌我们误会,你们昨天才坦白心意?”   安时捂住耳朵,小‌声解释:“是‌今天早晨。”   周行沉默了一会儿,接受挺良好‌:“那……那还挺好‌的,你们俩终于‌能开始了。”   安时莫名‌耳尖有些发热。   就‌……明明他不是‌心动方。   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   这边,傅氏集团,李朝阳把文‌件放在桌上,大谈特‌谈,说了半个小‌时,累的嘴巴都干了。   他站起‌身‌拿了个杯子,给自己接了杯水喝,温润茶水入喉,抚平了干燥,他喟叹一声:“诶,觉得我的方案怎么样?”   傅淮深点了头‌:“不错。”   “啊??”李朝阳震惊地眨眨眼,“不是‌老傅,你被谁勾住魂了啊?”   傅淮深无言地抬头‌:“什么?”   “你什么时候夸过我啊?”李朝阳道,“你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的提议你不仅没嘲讽,还给了了我一个不错?”   傅淮深沉默片刻,皱眉:“你是‌不是‌有什么小‌众爱好‌?”   李朝阳笑   骂:“滚蛋,你才抖m呢。”   像是‌想起‌什么,李朝阳挤眉弄眼道:“诶,那什么,昨晚怎么样啊?”   傅淮深一顿,淡淡:“什么怎么样?”   李朝阳:“我听说嫂子要和你表白呀,你们昨天是‌不是‌正式在一起‌了?”   傅淮深指尖微蜷,正式在一起‌?   没有。   但是‌可以……正式开始了。   他道:“没有。”   李朝阳惊讶:“啊?没有?你没同意还是‌他没同意啊?”   傅淮深道:“……不是‌这个问题。”   他简单地说了一下。   李朝阳听完,沉默了数秒:“我没听错吧。”   傅淮深:“?”   李朝阳发出了灵魂质问:“你小‌子竟然会打直球????”   “我真没在做梦???”   傅淮深:“……”   李朝阳:“我还以为‌你是‌天生鸭嘴兽。”   傅淮深面无表情‌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滚出去。   李朝阳嘿嘿一笑,复又皱眉:“那怎么办啊,嫂子他不喜欢你,诶,没想到这里我都分析错了,我的一世英名‌……”   傅淮深指了指门口。   “喂喂喂……开玩笑的,”李朝阳敛了笑意,认真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办,真不是‌我打击你,其实你们在一起‌住了半年,安时要是‌还对你没一点感觉,我真觉得这事……有点难办……”   话落,傅淮深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波澜。   他敲了敲桌面:“你懂什么?”   “他喜欢我的钱。”他淡淡,“不还是‌喜欢我么?” 第49章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安时和季白周行几人拜拜,刚下楼,兜里的电话便嗡嗡震动起来。   他摸出来一看,是傅淮深。   许是早晨发生的一切还有冲击,猛然看见这三个字,安时有点愣。   响到第五声,他反应过来,赶紧接通。   “在做什么?”电话那头,傅淮深的声音沉沉的,还有啪嗒啪嗒的敲键盘声。   安时下意识道:“在等你。”   傅淮深说晚上要带他一起去吃饭,他其实下楼时就一直想着呢。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安时脸上瞬间蒸上了一层热意:“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那我马上下楼。”傅淮深打断他的话,语气很轻柔,“让你少等一会。”   安时不说话了,他望了望天,有些不适应这突然发生转变的关系。   但不可否认,他觉得傅淮深这样说话,很好听。   他半边耳朵都有点麻,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那你……快点下来。”   傅淮深没骗他,很快就下了楼。   夜幕宛如一块完整的茶色玻璃,火烧云给它镶了个金边,一旁的路灯都亮起来了,安时不自觉的眼巴巴地看向傅氏的门口,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傅淮深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之下。   他身材出挑,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眉眼清冷俊美‌,站在那里,像是一副安静的画。   安时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傅淮深向他走过来了,安时问道:“不取车吗?”   傅淮深:“取,但是你看一直盯着我,让你先‌看一眼,摸一摸。”   安时瞪圆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傅淮深把他的手‌握住,轻轻吹了一口气,安时才‌意识到。   傅淮深,刚才‌是不是在撩他?   他本来还挺理直气壮的,现在一听,瞬间泄气了,垂下眼,脸色微红,为自己反驳:“我只是看你有点好看……不是自己想看的。”   傅淮深被他的解释逗笑了,心底又因为这番话腾升出一点隐秘的开心。   “嗯?”傅淮深凝视着他,漫不经心道,“看我很好看?”   “对呀。”安时点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是我的眼睛想看的,不是我想看的……”   傅淮深伸出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安时脸上有点茫然,还有点红。   真可爱。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被蛊惑了,只是因为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觉得无比欢喜。   他眉梢轻轻挑了挑:“哦,原来你的眼睛不归你控制。”   安时觉得自己被嘲笑了,这个理由他自己听着都站不住脚,伸手‌推了推他,小声道:“你去取车。”   “好。”傅淮深也不再逗他,帮他拢了拢衣服,转身去取车。   安时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   到底是谁给谁表白?   安时,还记得你之前大大方方的样子吗?   拿出来啊!   安时给自己洗脑了一番,重新注入勇气,瞬间觉得理直气壮多了。   等了没一会儿,一辆白色宾利停在眼前。   安时“诶?”了一声:“这辆车……”   不正是白简言开的那一款吗,他还挺喜欢的。   傅淮深淡声:“入手‌了一辆,好看吗?”   安时忍不住笑了:“好看!”   傅淮深勾了勾唇:“那上来。”   安时麻溜地打开副驾驶坐上去了,上次白简言邀请他坐,他没去,一直心心念念,现在终于‌坐上啦!   内饰傅淮深还没来得及装,安时看了一眼,还是觉得很好看。   极简风,优雅又好看。   傅淮深观察着他的表情,跟小孩似的,看看这里,摸摸那里,顿时觉得这辆车买的真值。   来到一栋大楼楼下,安时跟在傅淮深身后,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吃什么?”   “吃你喜欢的。”   “我喜欢的?”安时上了三楼,看见了店面,是一家高级餐厅。   安时是华国胃,但是不可否认,他喜欢吃海鲜。   傅淮深选的座位很好,整面墙都是玻璃做的,安时只需要微微转头,就能看见灯火通明‌的夜景。   安时忍不住笑了,心情也放松下来,傅淮深又问他:“喜欢吗?”   安时真诚地点点头:“喜欢呀。”   菜上的挺快,先‌是一道清蒸螃蟹。   安时蟹八件,开始一点一点的敲螃蟹,敲到一半,傅淮深已经把一只剥完的螃蟹放在了他的碗中。   安时抿了抿唇,拿起一旁的小勺子,挖了一口,放在嘴里。   好鲜,好好吃。   傅淮深看着他,见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别‌扭,暗自松了一口气。   安时吃完那只螃蟹,然后擦了擦嘴巴,看着傅淮深道:“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   安时从兜里掏出那把柯尼塞格gemera的钥匙,推到了傅淮深的面前。   傅淮深一愣,再抬眼,眸子里染上些许冷意。   安时还是要疏远他。   他平静:“为什么呢?”   安时轻咳一声:“你……我们两个,没有确定关系,所以,我不能收这么贵的东西。”   傅淮深皱眉:“为什么?为什么之前可以,现在不可以?”   安时暼了他一眼:“这个嘛……”   飞快道:“因为你之前只是我的老板!”   傅淮深疑惑:“只是你的老板……”   安时腼腆解释:“老板的便‌宜当‌然是能占就占啦。”   打工人嘛,老板请吃饭,就是撑死也要去的。   像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傅淮深一愣,不断下沉的心,才‌缓缓回升到了原位。   他心里知道安时是什么意思,却这样问:“所以在你心里,我现在不只是老板了?”   安时怔了下,越听越觉得这句话有歧义。   他抬头:“我的意思是……”   “嗯,我知道。”傅淮深安抚他,深色的瞳孔平静地看向他,“你只是在试着接受我,对吗?”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点点头,觉得这样的傅淮深好温柔。   比他之前见到了,还要温柔很多,温柔的……让他的心跳都加速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连忙把头低下去了,咬了一口蟹肉。   傅淮深把一杯水推过来,又把他敲了一半的螃蟹拿过来,细致地帮他剥。   安时暼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忍不住想。   傅淮深好起来,确实是特别‌好。   -   第二天一早,他照常要去上班。   来到工作‌室,根据昨天的规划   ,他们拍摄了视频,安时坐在电脑前看他们讨论镜头,去旁边洗了洗手‌。   洗完回来,就听见手‌机在桌面上振动了两声。   是有消息。   他擦了擦,点开屏幕,备注赫然是白简言。   自从上次他拒绝白简言后,对方好像也没再找过他。   【白简言:安先‌生,在忙吗?】   【白简言:上次邀请你太突然了,让你有了不好的体验,我很抱歉。】   对方好歹是自己的合作‌商,这一番话,实在是非常客气,安时赶紧回复:【没有白总,只是我自己的时间排不过来罢了。】   【白简言:感‌觉还是有的,你都一直叫我白总了。】   安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叫着叫着又叫回了最初的称呼。   【安时:不好意思白总,我叫习惯了。】   【白简言:没事,看来是你比较喜欢这个称呼,那就叫白总吧。】   莫名‌的,安时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白简言:那今晚安先‌生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正巧我最近在A市出差,明‌天一早,应该就回去了。】   【白简言:我想跟你谈一谈我们以后的合作‌方向。】   这一番话说出来,安时觉得自己再拒绝,太不给面子了。   不等他回答,那边白简言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白简言:[图片]】   是一张手‌部的照片,上边被划了一个口子,怪可怜的。   下一秒,那图片被撤回了。   【白简言:不好意思,我刚才‌发错了,没吓到吧?】   【安时:您手‌受伤了?】   【白简言:没事,就是有点而已,我好好包扎一下,不严重。】   消息发过来,安时回想了一下那张图片,也不太严重,给对方发去:【嗯嗯,那白总好好养伤。】   【白简言:……】   安时:?   【白简言:那我们今天晚上八点见,怎么样?】   【安时:好的白总。】   约定完时间,周行见他一直在旁边打字,问:“跟谁说话呢,这么专注?”   季白竖起耳朵:“是跟傅哥吗?”   安时摇头:“不是。”   季白寒心一笑:“好了,我的cp be了。”   安时:“………”   不是,你们cp粉都这么偏激的吗?   季白:“寒心,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吵大闹……”   安时劝他:“要振作‌啊小白!”   周行:“你别‌管他,你跟谁聊天你还没说呢。”   安时摇了摇手‌机:“跟白总,他请我出去吃饭,要聊一聊跟我们后续的合作‌。”   周行狐疑:“我怎么觉得他没安好心?”   安时不以为然:“嗯?没有吧,他手‌还受伤了,还要跟我出来吃饭……”   一旁的罗月支起耳朵:“他还专门给你说手‌受伤了?”   安时:“他说是不小心发错的。”   说着,他打开手‌机,把聊天记录给罗月看。   罗月看了半晌,摸了摸下巴,看向周行:“你觉得如何‌?”   周行:“司马昭之心——”   罗月:“路人皆知——”   安时:“……”   “这样吧。”安时沉吟片刻,“不然你们俩去说相‌声吧,挺有默契的。”   周行:“不是给你开玩笑,他这是故意的。”   罗月也点头:“你要相‌信我的直觉,我觉得白总茶茶的,像是个翻版绿箭。”   安时:“?”   罗月指给他看:“你看啊,照片可能会发错吗?根本不可能,如果发错了,顶多说一句,不好意思发错了,但他说什么,说我好好包扎一下,不严重,其实是为了给你卖好惨好坚强的人设,不过你的回复嘛……”   罗月评价:“你像是个直男。”   安时:“……”   他探头:“我好像半弯不弯?”   罗月:“我觉得他是个绿箭,至于‌为什么对你绿箭……那就不知道了。”   周行附和:“我真怀疑他没安好心,你一定要仔细分辨。”   安时被他们说了一通,虽然觉得不至于‌,但顿时警觉。   确实蛮绿箭的。   但答应了对方,也不能不去,临下班时,季白喊住他。   安时回头:“怎么啦?”   季白问:“那你和傅哥,协议结婚这半年,亲过嘴吗?”   安时一怔,摇头:“没有。”   季白:“什么都没干过?”   安时颔首,季白凄惨一笑:“结婚半年,归来仍是处男。”   “be了,为我点播一首《真相‌是假》。”   安时:“……”   打车去了约定的餐厅,安时不忘给傅淮深发个消息。   【安时:在嘛[猫猫探头]】   【安时:我今天不能回家吃饭了】   傅淮深回得挺快:【嗯?怎么了?】   【安时:白总邀请我吃饭,拒绝了一次了,这次不好再拒绝[对手‌指]】   傅淮深那边半天没动静。   安时其实能感‌觉到,傅淮深不怎么喜欢白简言。   但具体为什么讨厌,他也不清楚。   半晌,那边才‌回来一个:【知道了。】   【安时:那你怎么吃饭呀】   【傅淮深:有饭局。】   三个字,一个句号,非常符合傅氏冷淡。但安时觉得傅淮深情绪不佳。   很快就到了地点,白简言比他先‌到一会儿,安时朝他点了点头:“白总。”   白简言朝他微笑:“安先‌生。”   这是一家西餐厅。   落座后,白简言先‌点了菜,安时接过菜单,也点了菜。   一垂眸,就见到白简言手‌上怪长的一道口子。   安时有点惊讶,看了两眼,忍不住道:“白总,不处理一下伤口吗?”   白简言看了一眼,有些落寞的摇摇头:“……没事的,有时候一个人看着这条伤口,反而觉得自己在活着。”   安时沉默了一下。   这么艺术的话他有点听不懂。   但他还是努力附和:“看不出来啊,您还好这一口。”   白简言:“……”   安时想了想,还是劝慰道:“还是要包扎一下,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   白简言看着他:“谢谢你的关心,安时,我很高兴。”   安时摆摆手‌:“没什么。”   动动嘴皮子的功夫。   上菜以后,安时照常吃饭。   白简言和他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安时一开始还在听,听着听着,顿时有一种‌,上班摸鱼听老板讲废话的感‌觉。   虽然白简言看起来脾气不错,但怎么觉得还不如傅淮深呢?   安时嘴巴一停,看了看天边的夜色,傅淮深现在应该是在吃饭,在饭局。   他还去过饭局,傅淮深在饭局上,也会讲这么无聊的话吗?   不会。他直接在心中给出否定的答案。   傅淮深是最讨厌表面功夫的人,傅淮深不喜欢虚伪的客套,或许是身居高位,即便‌是应酬,他也可以不用讨好。   安时想着想着就出了神,碗里的饭都凉了,也没想起来吃。   白简言看着他,浅笑:“在想什么?”   安时一惊,笑了笑:“没什么,白总您说。”   白简言看着他:“听我说话挺无聊吧,那正好,我有个问题,想问问安先‌生。”   安时眨巴眼:“嗯?什么?”   白简言:“安先‌生和傅总的关系很好吗?”   安时毫不犹豫地点头:“很好呀。”   白简言微微一愣,有些惊讶。   以他的调查,是协议结婚,应该关系一般才‌对。   安时也被自己话里的笃定给吓了一跳。   为什么呢。   白简言垂下眼,遮下眼底的情绪。   手‌机响了两声,安时垂眸一看,是傅淮深。   他抬头:“白总抱歉,我出去接一个电话。”   一路小跑到卫生间,安时点击接通,电话那边却没什么声音。   “怎么啦?”还是他率先‌打破沉默。   “没怎么。”傅淮深的声音很沉。   安时还以为他要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家,但傅淮深却并没有。   两人都没说话,只余绵长的呼吸声。   傅淮深问:“你在哪?”   安时抠了抠衣服边边:“我在,我在吃饭。”   傅淮深沉默了:“嗯……没事了。”   安时有点微妙的感‌觉。   像是想到什么,他道:“你喝酒了?”   傅淮深干脆点头:“喝了一点。”   “那、那你难受吗?”安时眨了眨眼睛。   傅淮深的声音缓缓:“没事。就是头有点疼,喉咙也疼,程姨睡了,我准备煮点醒酒汤喝。”   很轻,感‌觉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可怜。   安时一顿,觉得自己的心被抓了一下,想起什么:“今天早晨的醒酒汤,是你煮的吗?”   傅淮深那边响起了一阵水声:“嗯,我煮的,嘶——”   安时连忙问:“   怎么了?”   傅淮深的声音低低的:“……烫到了。”   安时捏紧了手‌机:“烫到了?”   傅淮深的声音像是含了水:“没事,我自己包扎一下,不严重。”   相‌似的话,但听到耳朵里,却是不同的感‌觉。   安时好像完全扛不住傅淮深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有点可怜,有点失落,有点委屈。   他生病时,傅淮深会细心照顾他,那傅淮深受伤了,他怎么能坐视不管。   他瞬间觉得自己过分:“那我回去,你先‌用冷水洗一下。”   傅淮深轻声:“你不用回来……”   电话被挂断了。   安时回到餐厅,拿起外套,对白简言道:“不好意思白总,我有点事,要先‌回去。”   白简言甚至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只看见了安时匆匆的背影。   握着挂掉的电话,傅淮深食指轻叩桌面,唇边扬了一点笑。 第50章   安时匆匆要回家时,还接到了傅淮深的消息。   【傅淮深:我让马叔去接你了。】   安时站在餐厅楼下,刚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哪,就‌被汽车的灯光闪了闪。   他抬头望过去,发现‌是‌马叔,开的那辆最经常用的黑色迈巴赫。   安时立刻小跑过去:“怎么这么快!”   马叔乐呵呵:“快上来吧,等久了吗?”   安时摇摇脑袋:“没有,我才刚下来呢。”他眨了眨眼,“马叔,你怎么来这么快?”   马叔笑而不语,心道当然是‌先‌生料事如神呀。   “我提前就‌出来了。”马叔拿出早就‌想好的措辞,“本想等等你。”   安时:“那真巧。”   他没有怀疑什么,没一会‌儿就‌到了家。   从车上跳下来,他走‌进客厅,又走‌到厨房,发现‌傅淮深正低头切洋葱。   安时连忙走‌过去:“不是‌说我来嘛?”   傅淮深也没和他抢,安时过去,发现‌所有材料都切好了,一转头,就‌看见傅淮深正倚在门框看他。   背着光,眼神眷恋而悠长。   安时莫名奇妙觉得耳根有点热,转移话题道:“我想起来上一次你住院,我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切洋葱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了:“诶?你切洋葱怎么不流泪?”   傅淮深像是‌想到什么:“你切洋葱会‌流泪吗?”   安时点点头:“会‌,当时我满脸眼泪就‌去见你了,一路人受到了很多人的注视,他们估计都误会‌了。”   那误会‌的,不只是‌别人。傅淮深心中默默想,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走‌上前,不经意道:“所以那天见到我受伤,不是‌因‌为伤心哭的?”   安时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又摇摇头,不好意思道:“当时我只当你是‌我老板……”   傅淮深一顿,原来他以为的感情开始,其‌实连八字都没一撇。   他明白安时是‌什么意思,但他心里有气,又没有正当理由‌发泄,挑了下眉,故意道:“那现‌在不只把我当老板了?”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把食材放进锅里,又走‌到切菜的案板前,摸着半根葱,有些说不出口。   “嗯?”傅淮深欺身上前,左手扶在案板边,像是‌把他圈在了自己‌怀里。   安时想了想,小声道:“你现‌在是‌我的好朋友……”   真听见安时这么说,说没波澜是‌假的,傅淮深抿了下唇,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他收回了手,安时抬头,暼见他微冷的表情,又觉得有点不对。   他是‌不是‌打击到傅淮深了?   可是‌、可是‌他真没怎么想过这件事。   他觉得他已经不是‌直男了,他能容忍一个喜欢自己‌的男性靠近自己‌,而且适应良好,肯定不是‌直男,只不过,他还有点看不清自己‌的心。   像是‌一直都有人告诉你:他只能是‌你的老板,而不是‌你的爱人,你就‌会‌提前设定一个阈值,只要到达了,就‌会‌撤开一点。   他一想这事,就‌开始走‌神,傅淮深一垂眼,就‌看见他一张小脸上,表情很严肃,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   可爱。   额头被敲了一下,傅淮深的声音落入耳朵,安时抬头,下意识道:“干嘛?”   嗯?傅淮深来了点兴致,安时好像还没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安时很有分寸,在他面‌前向来是‌进退得当的,现‌在回忆起来,安时好像从没有这样……表现‌出自己‌的脾气,自己‌的不满。   那点不快被新的发现‌抚平了,傅淮深抬手帮他揉揉:“疼吗?不疼了不疼了……”   安时把他手拽下来,有点不好意思:“这样好像是‌在哄小孩……”   傅淮深看着他:“可是‌我确实比你大四岁。”   安时小小声的反驳:“其‌实是‌三‌岁……”   傅淮深一愣:“什么?”   “没什么。”总不能说,他是‌穿越过来的,其‌实不是‌22岁,而是‌23岁吧?   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泡,安时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的目的。   他一把拉过傅淮深的手,把手翻过来:“我看看我看看,你烫到哪里了?”   傅淮深任由‌他拉着,感觉到安时柔软的手指轻轻握着自己‌的。   不等傅淮深说话,安时就‌看到了,确实烫到了,烫红了一片,衬得傅淮深的手指越发白皙修长。   安时抬眸:“你处理过了吗?”   傅淮深:“处理过了,用‌凉水冲了冲。”   安时皱眉:“你怎么不抹点药膏啊?”   傅淮深目光懒散地看着他,带着一点笑意:“头晕,走‌不动路。”   “喝了这么多吗?”安时抓着他的手,“那我去给你找点药膏涂。”   说完,啪嗒啪嗒上楼去了,不久就‌提着药箱下来,拿出一管药膏,自顾自地拧开,递给傅淮深:“来,抹一抹。”   傅淮深慢条斯理道:“头晕,看不见。”   安时知道自己‌喝醉是‌什么感觉,没有一点怀疑,闻言立刻道:“那我帮你抹。”   他把药膏涂到手指尖,然后缓慢打着圈的给傅淮深涂药,神情很专注,也很……漂亮。   傅淮深看着他微垂的长睫,手面‌酥酥痒痒的,某处正发生难以控制的反应。   他有点后悔让安时来帮他抹了。   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安时又迅速给他捉了回来。   皱眉:“别动呀。”   傅淮深看着他,语气很平静:“可是‌你再抹下去,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安时一愣,跟兔子一样迅速把手缩回去了。   傅淮深失笑,正想逗安时反应这么快,就‌听安时缩了缩脖子,但理直气壮的小声说:“你喝酒了,所以没用‌的。”   傅淮深差点被气笑了,但却‌不能打破自己‌的谎言,只得道:“懂得还挺多。”   安时腼腆:“博学多识,应该的。”   傅淮深:“……”   汤很快煮好,安时盛了一碗,端过来,还贴心地给傅淮深拿了勺子,撑着下巴看对方一口一口的喝汤。   傅淮深长的好,侧脸线条尤为完美,安时眼巴巴地看着,突然觉得这碗汤应该挺好喝。   傅淮深转向他:“想尝一口?”   安时点点头,又觉得这样看起来太馋了,赶紧摇头:“锅里还有。”   傅淮深已经拿起勺子,盛了一点,喂到他嘴边:“尝尝。”   安时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能抵挡住诱惑,张开嘴巴,喝了一口。   嗯……也就‌一般般嘛。   傅淮深把勺子拿回去,淡定   地盛了一勺,薄唇轻启,慢条斯理地喝下去。   安时看着他的动作,莫名觉得有些脸热。   就‌……这个动作怎么有点怪怪的,共用‌一个勺子,本没有什么,但当对象是‌傅淮深,却‌莫名的暧昧。   当即,安时就‌有点坐不住了,隐隐约约觉得,傅淮深是‌不是‌在钓他啊?   但又否认了。   傅淮深肯定不是‌那种人。   傅淮深的人设应该是‌嘴硬+冷淡才对,跟钓系没有一毛钱关系。   嗯,肯定是‌这样。   当然,他忘了一件重要的设定。   冷淡也可以很心机。   安时看着对方喝完一碗汤,麻溜地把碗收了回去,刚要直接上楼,就‌听傅淮深道:“能帮我一个忙么?”   安时停下了。   傅淮深看着他,眸子很黑,让人看了能轻易信服,说出来的话轻轻的:“晕。”   安时当即明白过来。   他放下碗,眨巴了一下眼:“那我扶你上楼?”   傅淮深面‌上没有一丝一毫地变化,非常有礼貌地说:“谢谢。”   安时上前,把傅淮深的一条胳膊挂在自己‌肩膀上,用‌了点力气,傅淮深顺势站了起来。   本以为会‌很艰难,毕竟傅淮深个子太高,又经常健身,没想到异常轻松地就‌给带到楼上了。   安时顿时对自己‌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自信。   区区一个189的成年男性!   架到房间门口,安时推开门,一边走‌,一边嘱咐,“你别磕到自……!”   下一秒,背后传来极大的一阵压力,天旋地转之间,他重重倒在床上。   眼前逐渐清晰,安时抬眸一看,傅淮深牢牢压住他,一只手撑在他的耳侧,垂着眼淡淡瞧着他。   安时茫然:“你……”   傅淮深:“不小心绊倒了,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把安时最后一点怀疑都打消了。   太有礼貌了,感觉比之前还要有礼貌,诚恳一百倍。   安时摇摇头,大眼睛水汪汪的:“没事,可能是‌我没撑住。”   傅淮深实在忍不住了,把头低了一点,埋在了安时的颈窝,轻轻勾了勾唇。   怎么说什么都信。   可爱死了。   安时正想问他,是‌不是‌磕到哪里了,突然感觉到自己‌大腿上一个明显变化的物体。   硬到让他想忽略都不行。   安时耳朵腾的一下就‌红了,要不是‌傅淮深牢牢压住他,他估计这会‌儿都跳起来了。   他推了推傅淮深的肩,语气有些羞赧:“你怎么!”   傅淮深抬起头,看着他,特‌别诚恳:“对不起。”   “我控制不住。”   “你离我这么近,看见你的脸蛋,就‌想咬一口。”傅淮深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什么寻常事。   安时赶紧捂住自己‌的脸,圆溜溜的眼睛睁的很大,像是‌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   他结结巴巴:“不行!”   然后嘀嘀咕咕:“我觉得你和原本不一样了。”   傅淮深:“哪里不一样?”   安时小声叭叭一句:“感觉你崩人设了。”   “什么?”   以前挺冷淡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骚起来了。   傅淮深看着他,眼神看起来很静:“不喜欢吗?”   安时看着他的这个眼神,感觉和以往的很不一样的,到底哪里不一样,像是‌某种毛绒绒的大型犬。   他好像有点顶不住这种,下意识摇头:“不是‌。”   傅淮深唇边带了一点得逞笑意,但没让安时看出来:“那你让我抱一抱。”   安时瞪着他:“不能得寸进尺。”   傅淮深很有分寸的:“好。”   让开了一点,安时麻溜从床上爬起来了,关上房门,赶紧搓了搓自己‌的大腿。   顶的都有点发麻了。   要说起上次被顶……还是‌在上次。   但心境却‌有点不同‌。   那傅淮深是‌不是‌呢?   -   第二‌天下午,安时去工作室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季白和周行,明明在原著剧情中,是‌傅淮深朋友才对。   怎么现‌在成为他的“得力助手”了?   他看着正互相打闹的二‌人,忍不住冒出一个问号。   是‌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所以改变了许多事情呢?   傅淮深公司的机密文件没有被盗,并且抓住了偷文件的内鬼,公司并没有经历风波,事业蒸蒸日上,所以周行和季白都没有派上用‌场。   周行和季白的主业并不在工作室,大部分资金,都来自家族企业的股权,但其‌实后面‌他们两个人正式接手公司后,会‌很快成长为傅淮深的得力助手。   几乎之前的反派小角色,都很迅速的因‌为他,被傅淮深打了脸,最后销声匿迹。   在巨大的多米诺骨牌世界中,他好像成为了那唯一的变数。   周行碰巧走‌到他身边,碰了碰他的腿:“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安时抬头:“你和季白是‌不是‌只要创业失败,就‌要回去继承家业了?”   周行看着他点了点头:“是‌啊。”   安时:“…………”   他就‌知道。   安时站起身,把一旁的饼干盒拿过来,“吃不完了,我给傅淮深送去。”   周行摆手:“行,去吧。”   走‌到楼下,他怕傅淮深有事,提前给对方发了消息。   【傅淮深:好。】   他直接穿过马路走‌过去,上楼,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才发现‌傅淮深没在办公室。   嗯?   难道在开会‌?   安时把饼干放下,正准备在四周逛一逛,休息室的门就‌开了。   安时顺势往里面‌一看,傅淮深没穿外套,一手握着门把手,白衬衫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锁骨和胸膛。   傅淮深像是‌才知道他来,淡淡道:“嗯?来了?”   安时点点头,傅淮深道:“我先‌换衣服。”   说完,背过身,也没关门,慢条斯理地解了扣子,修长的手指勾住衬衫,就‌在安时的眼皮底下脱了下来。   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肌肉紧实而不夸张,肩膀平直,背部肌肉线条蕴含着极强的力量感,性感而漂亮,非常符合人类美学。   安时愣了一下,下意识舔了舔下唇,他一直都很喜欢傅淮深的身材。   偏偏在此时,傅淮深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又性感异常。   安时心里猛地跳了两下,迅速低下了头。   怎么……怎么感觉被勾引了?   房间内,傅淮深看着他的动作,唇边扬了丝笑意,这才穿上了衣服。   出来以后,安时正跟仓鼠一样,低头啃饼干。   傅淮深眼中闪过一丝隐秘的笑,开口道:“下午有空吗?”   安时吃的脸颊鼓鼓的:“唔……有空。”   傅淮深道:“李朝阳送给我了两张电影票,要一起去看吗?”   安时目光闪了闪:“嗯?送你的。”   傅淮深很是‌坦然:“对,他买多了。”   安时见不得浪费,当即决定:“行,去。”   傅淮深道:“不过是‌悬疑类的片子,你有兴趣吗?”   安时小鸡啄米:“好呀,我什么都能看。”   一点都不记得,上次看了一个真人悬疑凶杀案,半夜也没睡着觉。   电影票是‌7点半的,他们下班以后,先‌随便‌吃了点饭,才去的电影院。   到了电影院以后,傅淮深还给他买了两桶爆米花,抱着进了场地。   电影题材是‌悬疑恐怖,根据真实案件改变,安时属于‌有胆看的类型,全程目不转睛,和傅淮深讨论剧情。   “我觉得他应该是‌凶手。”安时紧张地吃着爆米花,下一刻,电影画面‌切成黑白,是‌一段第一人称的回忆。   安时看的心头直跳,忍不住抓住了傅淮深的手。   傅淮深安抚似的摸了摸他:“不怕。”   ……   直到电影出来,安时还挺开心的讨论,车停到了地下车库,电影两个小时,现‌在十点多,一路人也没几个人。   灯光忽然闪了一下,安时顿时一惊,吞了下口水。   安时后遗症——指看的时候不害怕,回来以后就‌害怕。   傅淮深走‌到他身后   ,看着他:“害怕了?”   安时觉得这里不应该露出胆怯,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看个恐怖悬疑片就‌害怕呢!   他故作冷静:“区区悬疑片……”   话音刚落,傅淮深忽然道:“别动。”   安时一瞬间静止了,宁静的车库里,昏暗的灯光,还一闪一闪的。   他心脏突然加速了,一时间连头都不敢回,傅淮深伸手过来,像是‌单纯的奇怪:“这是‌什么?”   安时睁大眼睛:“什么?”   傅淮深看出来他真得有点紧张,赶紧摸了摸他的脸:“没有,是‌片飘下来的树叶。”   安时害怕的感觉褪去,才发觉自己‌刚才有点丢脸。   这很影响他高大威猛的人设。   他尴尬的一时间都说不出话,反应过来了,眼巴巴地看着傅淮深:“你是‌故意吓我的。”   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安时觉得自己‌现‌在底气很足,得让傅淮深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好,故意凶巴巴地瞪着他:“你怎么突然变坏了?”   说是‌凶巴巴,但其‌实一点气势都没有,长睫微颤,幻视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   傅淮深被他说的心都软了,昏头一样说:“嗯,我坏。”   捉了对方的手,傅淮深抵着他,低头,声音沉沉:“你罚我。”   安时没想到他这么说,被抓住的手很烫,微微一顿,想了想,小小声:“那我罚你……今天和我睡一个房间。”   还是‌不敢一个人睡。   傅淮深失笑,看着他白净的小脸,故意:“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安时想了想。   探头:“好朋友,一被子?” 第51章   回到家以‌后,安时‌洗漱完,就抱着被子敲了敲傅淮深的房门。   虽然这明面上是个惩罚,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   过了两三秒,门被从里面一把拉开,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安时‌一愣,就瞅见傅淮深黑发滴水,漆黑的眉眼湿漉漉的,下身随意地围了一条浴袍,水滴从下巴滴落到锁骨,然‌后缓缓流下,顺着蜿蜒起伏的沟壑,最后隐入浴袍之中。   猛地欣赏了一下美男出‌浴图,安时‌呆在原地,傅淮深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傻了?”   安时‌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停顿了半天,才道‌:“你……你之前都不这么穿的。”   傅淮深松开他的手腕,去关门,闻言笑了笑:“可这是我的房间。”   安时‌没声了,这句是实话。   他把被子铺好,变成一个能钻进去的桶,然‌后呲溜一下进去了,想了想,没忍住,扒拉了一下脸前的被子,偷偷瞄了一眼傅淮深。   傅淮深侧对着他吹头发‌,安时‌看了两眼,觉得有些‌脸热。   不是……傅淮深的身材怎么这么好啊。   安时‌眼巴巴地看了一会‌儿,听见吹风机没声音了,连忙缩了回去。   傅淮深侧过脸,看见从被子里只露出‌一点头发‌的安时‌,眸子里含了一点笑。   安时‌缩在被窝里,能听见傅淮深的脚步声,只听那脚步声逐渐近了,然‌后停在自己床边。   头顶的被子被一只大手稍微往下扯了扯,安时‌刚抬眼,就撞进傅淮深的视线。   傅淮深没什么表情‌,上身赤着,手臂上的青筋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就这么怼上来,安时‌很难移开视线,直勾勾的,近距离欣赏傅淮深的完美身材,甚至能看到对方的左胸口,长了一颗黑色的小痣。   意识到这个发‌现,安时‌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色狼。   只不过他这个色狼是被动的。   他缓缓移开视线,强装镇定:“怎么了?”   傅淮深淡淡:“怎么把脸埋进被子里。”   话音刚落,下一秒,安时‌便感觉到耳垂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傅淮深低沉的声音随之砸入鼓膜:“……耳朵都红了。”   傅淮深俊美的脸近在咫尺,鼻尖萦绕着对方独有的木质香气,从被捏过的耳垂开始,酥麻的感觉像是一道‌细微的电流,窜过全‌身,安时‌的心脏跳的像是要蹦出‌这个容器。   傅淮深的手很凉,带着点糙,安时‌没说话,他也没说,捏住柔软的耳垂,又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嗯?”傅淮深垂眼把他看着。   安时‌瞬间反应过来,耳垂红的像是要滴血,一时‌间不明白是自己对傅淮深真‌的有感觉,还‌是对方的蓄意勾引。   太……太奇怪了。   他把傅淮深的手拨开,直接转了个身,心脏跳的震的耳朵疼,毛绒绒的脑瓜埋在被子里,跟个鸵鸟似的,瓮声瓮气:“我要睡觉了。”   傅淮深很轻地笑了一下,知道‌是惹过火了,很有分寸地站起身,走到一旁拉了灯,又走过来,把安时‌这边的夜灯打开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床上,拉开被子,姿势规矩地躺了上去。   安时‌悄咪咪地睁开眼,暼了暼一旁的夜灯,蘑菇形状的小夜灯下,还‌有一杯盛好的凉白开。   -   翌日清晨,安时‌给周行‌打了个电话。   算算日子,是该去接江敬老了。   电话接通,那边的人打了个哈欠,安时‌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周行‌反应了两秒:“……是你大喜的日子?”   “……”安时‌,“是你大喜的日子。”   周行‌掏了掏耳朵:“不是就不是,怎么还‌骂人呢。”   安时‌无言:“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儿子叫做江敬老。”   电话那头,周行‌停顿了几秒,干笑了两声:“哈,怎么可能,我这个人记性‌一向很好。”   安时‌停顿片刻:“上次季白说的那个脑白金牌子……”   周行‌毫不犹豫:“给我拿点。”   安时‌:“……”   和周行‌约定了时‌间,安时‌直接让林北把自己送到了约定地点。   鉴于上一次江敬老的表现,他决定蹲门口等一会‌儿周行‌。   周行‌开了一辆贼拉风的跑车,一下车就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车身:“怎么样,酷不酷炫?”   安时‌走上前:“新车呀?”   周行‌点了点头:“嗯,本来想买那辆柯尼塞格gemera,但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明白了一个浅显的道‌理。”   安时‌探头:“低调做人?”   周行‌:“分币没有。”   安时‌:“……”   周行‌拿起钥匙把车锁上了:“不过这个车难买,听说A市有人买了,我一想,既然‌别人买了……”   安时‌:“?”   周行‌嘿嘿:“那我就不买了。”   安时‌:“……”   柯尼塞格gemera……不就是傅淮深送给他的那辆车吗。   安时‌:“还‌得是你。”   两人做了点心理建设,才敢推开医院门,颇有一点,参加调皮捣蛋孩子家长会‌的心情‌。   前台的工作人员见了他们‌,看了两秒,立刻把他俩认出‌来了。   “诶?来啦!”   周行‌好奇:“您是怎么记住我们‌俩的呢?”   工作人员抿唇一笑:“这肯定好记呀,你们‌两个人,一个是大帅哥,眼睛特‌别大,一个呢,就……”   周行‌满眼期待。   工作人员为难:“就……穿的也花花绿绿的。”   周行‌:“……”   安时‌赶紧把他拉过去安慰:“你看,你还‌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优点。”   周行‌欣喜抬头:“什么?”   安时‌沉吟片刻:“……穿的花花绿绿的。”   “……”周行‌朝他竖了一根不屈的手指。   周行‌长的不是标准的大帅哥,眉眼立体,下颌线条凌厉,内双,接近于单眼皮,冲你一笑,看起来有些‌纨绔子弟的气质。   属于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觉得一般般。   安时‌的取向偏向于浓颜。   跟着工作人员进了门,安时‌和周行‌战战兢兢,已经做好了要多给一点伙食费的准备。   谁知负责给江敬老噶蛋的主治医生见了他俩,很是客气,还‌有点惊讶。   “诶,怎么来这么快。”医生笑了笑,“还‌想让江敬老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呢。”   安时‌愣了一下:“诶?”   他和周行‌面面相觑。   主治医生贴心地为他们‌讲述了一下江敬老的事迹。   属于能吃能打架,在大家都是刚噶完蛋蛋的病号里,江敬老以‌一己之力,平定整个小病房,别的猫见了他都不敢叫了,整个医院都安静许多。   主治医生:“不过江敬老你回去得给他喂点化毛膏。”   安时‌:“?”   主治医生:“他每天要舔八九个小弟的毛,实在是太忙了,从早舔到晚。”   安时‌:“……”   周行‌:“……”   推开病房门,江敬   老正‌舔着一只巨大布偶,从它的表情‌不难看出‌,长毛猫是真‌的挺难舔的。   安时‌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江敬老看见他,高贵冷艳地瞄了一眼。   反倒是见到周行‌,江敬老才屈尊降贵地喵了一声。   安时‌见了顿时‌欣慰。   看来演戏是有用的。   安时‌被他抓过,不敢抱,周行‌试着把他抱起来,江敬老可能这会‌心情‌好,没犯蛇精病,然‌后被周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太空猫窝。   直到这个时‌候,江敬老才发‌觉了一丝不对,啪嗒啪嗒拍着眼前的透明塑料。   安时‌:“给他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小弟吧。”   周行‌连忙把他捞起来。   做完这一切,安时‌和周行‌,背着看管一整个病房的老大,走出‌了医院。   他们‌先回了周行‌家。   安时‌把他当时‌买的猫咪用品全‌部‌带了回来,一一摆到周行‌面前,并且讲解了一下用法和用处。   周行‌逐渐感动:“你还‌记得给我送过来,安时‌,你真‌是个……”   “不用谢。”安时‌腼腆一笑,“收拾一下,家里干净多了。”   周行‌:“……”   江敬老可能是舔毛舔累了,回到家以‌后,周行‌逗着他玩了一会‌儿逗猫棒,就精力疲倦的躺下睡觉。   周行‌一脸紧张:“你说该不会‌江敬老抑郁了吧?”   安时‌:“从何‌说起。”   周行‌:“它没有了蛋蛋,就像是失去了灵魂,随着欲望的下降,身体精力也逐渐虚弱……”   安时‌摸了摸下巴:“有没有一种可能……”   周行‌:“?”   安时‌拍了拍他的肩:“它现在只是肾虚。”   周行‌:“……”   趁着周行‌把江敬老捞在怀里的功夫,安时‌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没拍进去周行‌的脸,构图就是江敬老窝在怀里,乖乖的,毛绒绒的。   安时‌看的心软软,想了想,顺手就给傅淮深发‌过去了。   想到对方可能在上班,他刚想把手机放下,消息就弹出‌来。   【傅淮深:出‌院了?】   【安时‌:嗯嗯,出‌院了,现在已经转战到周行‌家里,快看看是不是特‌别可爱![猫猫撅屁股]】   【傅淮深:可爱。】   【傅淮深:但我见过更可爱的。】   【安时‌:不信,交出‌来给我看看[伸手]】   那边顿了一会‌儿,就发‌出‌来一张照片。   【傅淮深:[图片]】   安时‌定睛一看,发‌现是很久很久之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去医院体检,在医院门口撸猫,照片中,青年侧脸线条精致漂亮,面前一只橘猫,笑的两眼弯弯。   安时‌蓦地一怔,没想到傅淮深竟然‌会‌拍下来。   【安时‌:你怎么可以‌偷拍我呀[指指点点]】   【傅淮深:是秦影拍的,我让她后来发‌给了我】   【傅淮深:怎么样,是不是更可爱。】   现实中的安时‌抿了抿唇,把手机屏幕按灭了。   周行‌正‌低头撸猫呢,抬眼落在他的脸上,微微一愣。   安时‌有些‌疑惑:“怎么了?”   周行‌沉吟片刻:“……你怎么突然‌怪怪的……”   安时‌:“?”   周行‌:“还‌怪好看的。”   安时‌一阵沉默:“禁止突然‌说出‌土味情‌话,”   周行‌摇头:“不是,我就是觉得,你看起来心情‌像是突然‌变好了。”   安时‌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手机振动了一下,安时‌来不及细想,连忙点开。   【傅淮深:按照你的习惯,养只宠物吧。】   【安时‌:诶?你不是不喜欢小动物吗,而且小动物们‌会‌掉毛,无论长毛还‌是短毛】   【傅淮深:没关系,我们‌可以‌多请几个阿姨。】   【安时‌:真‌的?】   【傅淮深:当然‌是真‌的。】   安时‌差点激动地跳起来,就差没跑到傅氏亲傅淮深几口了。   他连忙发‌射了一大推爱心表情‌包。   【安时‌:[猫猫爱心][猫猫撅屁股][猫猫buibuibui]】   【傅淮深:中午我们‌一起去挑。】   【安时‌:好!】   傅淮深的行‌动能力向来迅速,安时‌直接婉拒了周行‌一起吃午饭的提议,掐着点来到了傅氏。   两人一起吃了点饭,就驾车去了附近的一家高档宠物店。   这家宠物店有自己的庞大狗舍,正‌规渠道‌,环境很好,也比较有保障。   来到宠物店,刚一进门,能看到划分了许多板块,服务人员热情‌地接待了一下,傅淮深说明来意,工作人员立刻把他们‌引到狗狗饲养基地。   安时‌在来之前就做了功课,准备买一只黑柴,也就是黑豆柴。   仔仔细细看了看品相,工作人员在一旁的介绍,抓起一只正‌低头炫饭的小狗崽子:“您看这只,胸口白色花纹并行‌对称,像是一只张开的蝴蝶,眉头上的豆豆斑点很标准,特‌别可爱。”   安时‌“哇”了一声,小狗崽子还‌在滋哇乱叫,安时‌说:“我能摸一摸吗?”   工作人员笑了笑:“可以‌。”   安时‌伸出‌手,突然‌被傅淮深握住手腕,他一抬眼,就见到傅淮深微微蹙眉。   安时‌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他才这么小,肯定不能咬我。”   工作人员:“是的哦,我们‌这只脾气很好的,就是胆子有点小。”   安时‌上前摸了摸,感觉到手底下的毛绒绒,差点发‌出‌夹子的声音。   “好可爱啊。”安时‌眼巴巴的。   傅淮深垂眸把他看着,和黑柴差不多的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过来,把人看的心软软。   傅淮深抬手,摸了摸安时‌的脑瓜:“那就这只?”   安时‌:“行‌呀!”   决定好了以‌后,他们‌又一一看了健康证明,签了协议,宠物店先给打疫苗,一个星期以‌后,就能来取小狗。   从宠物店出‌来以‌后,安时‌别提有多开心了。   傅淮深看着他,眼底带带了一点笑意:“开心?”   “嗯!”安时‌重重点头,“开心!”   看着那枚圆圆的发‌旋,傅淮深故意道‌:“那是不是要谢谢我?”   安时‌赶紧一把揽住傅淮深的手臂,讨好地蹭了蹭:“傅总大气~~~~”   傅淮深心尖蓦地一颤,突然‌觉得,养狗也挺好的。   …   邻近中秋,安时‌工作室突然‌收到了一个邀请。   是一份百强博主的邀请函,邀请粉丝达到一百万的博主,来参加晚宴,现场还‌会‌有很多合作商,也能结交一下人脉。   季白:“这是让我们‌走红毯的意思吗?”   周行‌:“黑毯还‌差不多。”   安时‌看了看邀请函:“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搭上哪个合作商,直接一飞冲天。”   周行‌拍了拍安时‌的肩:“其实吧,想出‌去玩可以‌直说。”   安时‌羞涩垂眸:“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晚宴时‌间定在后天晚上六点,他们‌定了明天早晨的机票,要先去场地准备准备,也好玩一玩。   回到家,吃饭时‌,安时‌把这件事给傅淮深说了。   傅淮深拿着汤勺的手指一顿:“要去几天?”   安时‌伸出‌手指:“大概,三天。”   傅淮深没什么表情‌:“好。”   安时‌抬眸,看了一眼他,突然‌意识到,自从和傅淮深在一起,他们‌最多分开过半天,从没有出‌过差。   安时‌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道‌:“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傅淮深抬眸:“……跟你一起去?”   安时‌:“嗯。”   傅淮深眸色很深,像是一个漩涡一般:“跟你一起去干什么?”   安时‌想也没想:“去当我的哆啦A梦。”   傅淮深明显一愣,眉眼间浮现出‌隐隐约约的笑意,安时‌许久没听到对方回答,不自在地垂下眼,飞快道‌:“……我开玩笑的!”   他真‌是疯了。   傅淮深工作这么忙,怎   么会‌有空陪他去领奖。   傅淮深沉默了一下:“……开玩笑?”   安时‌点头:“嗯,你别放在心上,我知道‌你忙,而且我们‌去那儿也没什么正‌事,我得去收拾东西啦。”   说完,站起身,汤也不喝了,啪嗒啪嗒地跑上楼。   等安时‌费劲巴力从里屋掏出‌来一个行‌李箱,房间门被人敲了敲。   他打开,傅淮深站在门口。   安时‌瞪大眼睛:“怎么了?”   傅淮深:“没事,X市蚊虫多,带点药。”   说着,把一个小药箱递给他。   安时‌说了句“谢谢”,眉开眼笑:“还‌是你细心!”   傅淮深倚在门框看着他:“那现在,能带上哆啦A梦了么?”   安时‌一顿,看向傅淮深,漆黑的双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探头:“你是在开玩笑吗?”   半晌,傅淮深走过来,帮他把行‌李箱合上,淡淡:“……嗯,我是在开玩笑。”   …   赶飞机时‌,傅淮深没送他,是林北送的。   看着飞机窗外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安时‌对一旁的周行‌说:“我们‌下了飞机先去干什么?”   周行‌正‌带眼罩:“先去酒店?”   季白:“先去吃饭?”   安时‌和季白击了个掌:“还‌是小白懂我。”   周行‌无言片刻:“你又想吃什么了?”   安时‌朝窗外努了努嘴:“棉花糖。”   周行‌:“……”   到达场地后,他们‌先去了主办方订的酒店。   因为他们‌是三个人,主办方就给订了两间酒店,都是两人大床房,周行‌睡姿实在是太差,遂自己一个人睡。   分别把行‌李放好以‌后,他们‌先出‌去吃了个饭,还‌碰见了几个百大博主。   有一个人安时‌也见过,是喜欢做奇奇怪怪东西吃的人,视频里看不出‌高矮,但现实生活中一看,发‌现对方长的还‌挺高,跟周行‌差不多的个子。   迎面撞上,博主的酒店门号都被挂上了牌子,那人见他们‌三个从里面走出‌来,微微一愣。   安时‌没在意,挺多博主都外出‌觅食,还‌有很多是他很眼熟的,但他之前不露脸,后期也不准备露脸,领奖时‌他也不准备上去,所以‌没什么打招呼的必要。   “卧槽,那谁啊。”   “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百大博主里还‌有这么个大帅哥。”   “是不是之前不露脸的那几个啊?”   “不清楚,但是这三个人一个人都不认识。”   身后传来议论声,安时‌目不转睛,主打的就是一个装不知道‌。   季白撞了撞他的肩:“我觉得我们‌有一种隐隐约约的……”   周行‌:“王霸之气?”   季白:“装比感。”他哈哈笑了两声,“他们‌肯定觉得好奇,我们‌是谁,而且一来来了三个。”   周行‌残忍的拆穿他:“他们‌或许只会‌好奇咱俩中间的这位大帅哥是谁。”   季白:“………”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随便吃了点午饭,安时‌他们‌提前看了眼颁奖场馆,布置的有模有样,安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眼傅淮深的对话框。   上次说话,还‌是在下飞机以‌后,他给对方说了那句“我下飞机啦。”   傅淮深回了个淡淡的“嗯”字。   安时‌拍了一张场馆的照片,点击发‌送。   过了挺久,傅淮深才发‌来【嗯?】   【安时‌:场馆,给你看一看】   下一秒,傅淮深给他发‌来一张照片。   【傅淮深:[图片][图片]】   【傅淮深:应酬,给你看一看。】   安时‌点开图片,暼见了很多他不认识的陌生面孔。想到上一次的醉酒事件,他连忙嘱咐:【现在我不在家,你要少喝一点[怒气冲冲]】   手机这头,傅淮深轻轻笑了一下。   点开这个表情‌包,又看了一遍。   这是一只卡通的,浑身炸毛毛的小猫,安时‌挺喜欢发‌这种夸张可爱的表情‌包,但其实他还‌没见过安时‌生气。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总是想看到安时‌更多的情‌绪,看到更多、更鲜活的安时‌。   安时‌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隔了一会‌儿,傅淮深才发‌过来【嗯。】   安时‌觉得这是傅淮深在明晃晃的敷衍自己。   怎么可以‌!   安时‌莫名有点点不开心,但是很快让他忽略过去。   不知道‌傅淮深今天会‌不会‌喝醉呢?   如果喝醉了,那谁给他煮醒酒汤?   反应了一会‌儿,安时‌才觉得自己离谱。   傅淮深长到26岁,怎么可能没人照顾。   看了一会‌儿场馆,他们‌便回了房间,安时‌和季白一个屋,他先洗澡,季白在一旁看电脑。   安时‌还‌是改不掉喜欢在浴室看电视剧的老毛病,开心地刷了一集探案剧,穿上睡衣,正‌吹头发‌呢,就听到季白喊他:“安时‌——”   安时‌赶紧走过去:“怎么了?”   季白:“你的手机响了,应该是微信电话。”   安时‌走到一旁,拿起手机,是一个视频电话。   而拨过来的人是……傅淮深。   季白探头:“谁啊?”   安时‌:“你哥。”   季白:“我哥?”   反应了一会‌儿,季白一脸坏笑:“哦~你老公啊。”   安时‌也跟着笑了两声,没反驳这个称呼,找了副耳机带上了,点击接通。   画面卡了一会‌儿,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大床,还‌墙上极简的画。   ——是傅淮深的房间。   安时‌试探了叫了一声:“人呢?”   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傅淮深从画面外走进来,坐到了电脑椅前,还‌带了一副眼镜。   安时‌一顿:“在看文件吗?”   傅淮深点了点头:“嗯。”   安时‌:“今天没喝酒吗?”   傅淮深淡淡:“喝的不多,没醉。”   他酒量极好,真‌正‌喝醉的次数其实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安时‌放心地点了点头,傅淮深今天好好穿衣服了,但是又没有那么的好好穿。   一件藏蓝色的真‌丝睡衣,垂感极好,将他的肩颈线条勾勒的平直宽阔,深v的领子,一路往下蔓延,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肌弧度。   其实傅淮深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穿,安时‌反而觉得没什么,但因为隔了一层屏幕,反而有一点别的感觉。   傅淮深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安时‌没和他说话,他也安静,垂下眼,长睫浓密,镜片上反射出‌一点蓝色的屏幕弧光,看起来清俊优雅。   安时‌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儿,傅淮深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很是养眼。   安时‌想,真‌不愧是纸片人的世界。   找这样的人做老公,一点也不吃亏。   像是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他眨巴了两下眼,碰巧傅淮深看过来,隔着屏幕,也像是能洞穿人心:“在想什么坏事?”   安时‌小声叭叭:“哪里有。”   傅淮深似笑非笑:“可是你的表情‌,很心虚呀。”   安时‌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傅淮深的视角里,他刚洗完澡,乌发‌蓬松翘起,整个人白里透红,连鼻尖都是粉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眨呀眨,简直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安时‌没意识到傅淮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从一旁问季白要了镜子,想照照自己到底什么表情‌。   画面中的傅淮深微顿,开口:“你不是自己一   个房间?”   安时‌从季白手里拿到镜子:“不是,主办方给开了两间房,但是周行‌睡相太差了,所以‌让他自己睡。”   傅淮深眯了眯眼:“你和季白一起睡?”   安时‌点点头:“对呀。”   说着,季白扑上来,朝着屏幕打了个招呼:“傅哥!”   傅淮深淡淡点了点头,话是对着安时‌说的:“再去订一间房。”   安时‌怔愣:“为什么?”   傅淮深不动声色:“两个人睡肯定很挤。”   安时‌:“没事,我们‌不也是在一个床上睡过吗,不挤。”   傅淮深:“那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睡相好。”   安时‌摸了摸头发‌:“可是季白说他睡相也很好。”   傅淮深面不改色:“我高中和他一起去夏令营住过,他睡相很差,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抱着人啃。”   安时‌皱眉:“真‌的?”   傅淮深冷静:“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   安时‌看了一旁的季白一眼,后者双眼清澈无辜。   他苦恼地挠了挠脸蛋:“可是这里的房间很难订,加钱不值得……”   “刷我的卡。”傅淮深打断他。   安时‌停顿:“?”   傅淮深看着他:“带了吗?”   安时‌懵懵的点头,如果说是傅淮深在最开始给的那张不限额黑卡,那他是带了。   毕竟……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必要时‌可以‌拿出‌来救场。   屏幕中的傅淮深唇边勾起一点笑意:“带了就去刷。”   安时‌也忍不住笑了:“刷傅总的卡?”   傅淮深挑了下眉:“嗯,刷老公的卡。”   安时‌耳尖有点红。   老公这个词,从傅淮深嘴里说出‌来,带着点莫名的意味。   他小声抗议:“……我还‌没同意呢。”   傅淮深丝滑改口:“那就刷老板的卡。”   安时‌顿时‌笑开了,傅淮深看着眉眼弯弯的模样,罕见地来起了玩笑:“现在应该说什么。”   安时‌甜甜的:“傅总大气~~~”   把黑卡递给季白时‌,季白迷茫了一下:“嗯?”   安时‌觉得不能告诉他真‌正‌的理由,多伤自尊啊。   他沉吟片刻:“我睡相不好,你再开一间房吧。”   季白疑惑:“能有周行‌的不好?”   安时‌:“嗯,我睡觉梦游,喜欢啃人。”   季白:“……”   “真‌看不出‌啊。”   安时‌腼腆:“谬赞了。”   季白:“……”   季白出‌门去开房了,安时‌看着傅淮深,突然‌有些‌好奇:“你们‌应酬的时‌候,也可以‌不喝酒吗?”   “可以‌。”傅淮深淡淡道‌。   安时‌明白过来:“是不是因为大家都怕你,所以‌也不敢让你喝酒?”   傅淮深挑了下眉:“怕我?”   安时‌:“对。”位高权重嘛。   傅淮深失笑:“也算是,而且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安时‌忽然‌就脑补到了看过的一些‌电视剧。很多大总裁应酬,会‌请一些‌男男女女助兴,如果看上的,可以‌直接带走。   他好奇道‌:“你们‌会‌请男孩女孩陪酒吗?”   傅淮深摇了摇头,瞥见安时‌的神色,又忽然‌起了点坏心思:“……你猜呢?”   安时‌懵了懵:“我怎么会‌知道‌。”   傅淮深不动声色地敲了敲桌面:“那你今天想我了吗?”   猝不及防的问题,安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想了吗?   “想了。”他实话实说,很小声。   傅淮深勾了勾唇角。   安时‌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意识到——   这是不是在跟自己调情‌呀?   他觉得傅淮深变了,变得坏心眼了,非常不满,眉毛皱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坏啊,我问你的问题你不回答,你问我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   傅淮深故意,淡淡道‌:“你关心这个问题?”   安时‌下意识:“当然‌……”   傅淮深:“没有,从来没有。”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那我要睡觉了。”   傅淮深:“这就睡了?”   安时‌:“嗯,这就睡。”   傅淮深颔首:“好。”   “晚安~”   “晚安。”   -   颁奖典礼举行‌前,安时‌三人一致决定,让季白上去领奖。   季白长的温和脾气好,并且希望爸妈能在手机上看见自己。   他们‌三个人换了一身西装,根据提前背好的顺序,上台领奖。   季白要上台时‌,安时‌和周行‌在下方啪叽啪叽的给他鼓掌。   周行‌眼含热泪:“小白!你可以‌的!”   安时‌几欲哽咽:“加油!你就是我们‌的希望!”   “……”季白沉默片刻,“你们‌俩这是……”   周行‌:“做自己的野鸡!”   安时‌:“给自己加戏!”   季白:“……”   等到李白上场后,他们‌鼓掌鼓的更起劲了。   一定要把场子热起来!   颁奖仪式很快,6点开场,他们‌7点就从里面出‌来了。   三个人准备去吃饭,走了一会‌儿,安时‌才突然‌意识到:“我们‌来,不是建交关系的吗?”   周行‌:“你对自己的身份可能不太了解。”   安时‌:“?”   周行‌拍了拍他的肩:“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才是全‌场最值得交的那个关系。”   安时‌:“……”   傅淮深是男主,而他是男主的结婚对象,所以‌……   他=男主。   逻辑通!   非常丝滑!   安时‌瞬间支棱了一下。   7点钟,正‌是晚饭的时‌间点,周行‌和季白上网搜了搜附近的好吃店面。   最后决定在一家网上4星推荐的网红火锅店吃饭。   安时‌沉吟:“网红店不会‌不靠谱吧?”   季白:“你这是刻板印象。”   安时‌点头:“也是,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   到了店里,他们‌这次点了双拼锅,一半酸汤,一半辣锅,店家还‌送了一盘干煸四季豆。   季白尝了尝四季豆:“还‌挺好吃的。”   周行‌点评:“嘎嘣脆,你也尝尝。”   安时‌摇头:“我不喜欢吃四季豆,觉得味道‌怪怪的。”   周行‌思索片刻:“那你喜欢吃香菜吗?”   安时‌摇头。   季白大惊:“什么?不喜欢吃香菜,我要把香菜种满世界各地,然‌后让不喜欢吃香菜的人来种香菜。”   安时‌目光闪了闪:“那你喜欢吃芹菜吗?”   季白沉默片刻:“不喜欢。”   安时‌:“那我要把芹菜种满世界各地,然‌后让不喜欢吃芹菜的人来种芹菜!”   周行‌劝架:“好了,两位暴君。毛肚要老了。”   …   一顿饭过后,刚好到八点。   他们‌出‌门溜达了一会‌儿,季白忽然‌一停,皱眉道‌:“我好像有点肚子疼。”   周行‌:“真‌别说,我也有点肚子疼。”   安时‌惊讶:“肚子疼还‌传染?”   季白的症状明显比周行‌的要严重,走了没一会‌儿,跑到草坪上吐了一次,安时‌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着凉,连忙道‌:“你们‌俩是不是食物中毒了?”   周行‌:“可是我们‌一起吃的饭。”   安时‌沉吟片刻:“那盘四季豆,是不是根本没熟?”   季白痛苦地叫了一声:“总有刁民想害朕!”   打了辆车,直奔医院。   挂号时‌,周行‌的症状也开始加重,医生诊断途中,手机响了一声,安时‌一看,是傅淮深。   【傅淮深:怎么不接电话】   安时‌忙的像是陀螺,只抽空回了一句:【在医院】就关了手机。   医生开了单子,安时‌左手一个病号,右手一个病号,因为有点严重,直接申请了住院。   来到病房,等他们‌挂上针,他这才有空看手机。   【在什么医院?】   【怎么了?】   【不舒服,还‌是受伤了?】   【安时‌:是周行‌和季白,他们‌食物中毒了,我没事的。】   【傅淮深:那你今晚住哪里?】   安时‌想了想【我好像要陪床】   那边隔了一会‌,才回复:【把医院和店面的名字发‌给我。】   安时‌乖乖发‌了。   周行‌和季白输的液比较多,这一打,就从8点半,打到了快11点。   摇铃以‌后,护士来拔针,手机响了两声,安时‌接起来,傅淮深那边很静,只有阵阵风声,声音低沉,言简意赅:“下来。”   安时‌愣了愣:“什么?”   傅淮深:“我在医院大厅。会‌有护工来顶替你,别担心。”   安时‌站起身,周行‌和季白两个人还   ‌没醒,他全‌程懵懵的下楼。   电梯门一开,一转头,大厅宛如白昼的灯光下,傅淮深身材出‌挑,模样俊美,站在那,冷淡的像是一颗青松。   冷淡、却安心。   骤然‌再见,安时‌心脏一缩,莫名跳得很快,他小跑过去,睁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傅淮深:“走吧,我们‌先回酒店。”   安时‌点点头,等回到酒店,傅淮深洗完澡出‌来,氤氲的水汽,像是要打湿安时‌的心。   他仰着头,看着傅淮深,问:“你怎么来了?”   傅淮深没回答,反问道‌:“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要在那里等一晚上?”   安时‌点点头,傅淮深平静道‌:“所以‌我要来。”   安时‌指尖蜷缩了一下:“那店家那里……”   傅淮深:“处理好了,别担心。”   安时‌乖乖点点头,这种有人兜底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奇妙。   很奇妙。   像是从小被人教导,你只能靠自己,只可以‌靠自己,却忽然‌之间,有人帮你默默承担了一切,告诉你,没关系的。   他站起身:“那……我去洗澡……”   傅淮深没说话,就在他快要靠近浴室门时‌,又忽然‌转头。   他垂着脑袋,对傅淮深道‌:“谢谢你呀。”   傅淮深走过来:“谢我什么?”   安时‌歪了歪头,想是在思考:“很多很多,就比如今天……”   “很多很多……那只有谢谢么?”傅淮深靠近他,浓黑的长睫低垂着,声音低的像是含了酒,“有奖励吗?”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奖励?”   傅淮深轻轻颔首,像是在咬耳朵:“嗯……奖励。”   安时‌被他困在墙壁和胸膛之间,抬起脸,看向傅淮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耳尖慢慢红了,小声道‌:“奖励……我想想,你想要什么?我应该没什么能给你的,但是、但是……”   他正‌胡言乱语,下巴却忽然‌被宽大的手掌抬了起来。   傅淮深的视线滑落在他一张一合,如浆果般饱满唇瓣,喉结轻轻滑动:“继续说。”   安时‌一愣:“那、那你也要说你想要什么,你不说,我也不知…………唔!”   下一秒,眼前骤暗,原本还‌在垂眸看他的傅淮深忽然‌低头,径直堵住了他的唇。   安时‌错愕地睁大双眼,长睫簌簌,饱满的唇被人近乎凶狠的□□,一瞬间时‌间仿佛都被按了暂停键,大脑中一片嗡鸣,任由傅淮深掐着他的下巴,攻城掠地。   后腰被宽大的手掌摩挲着,下唇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他一哆嗦,唇齿微张,下一秒,湿滑的舌头探入,细细搜寻着整个口腔。   不知何‌时‌,傅淮深才稍稍撤开一点,垂着眼,眸色很深。   “宝宝。”   声音沉沉地砸进鼓膜,下唇被粗糙的拇指蹭了蹭。   傅淮深掐着他的下巴,低低诱哄:“把舌头伸出‌来。” 第52章   安时脑中像是蒙了一层雾,连身体都不听自己‌的了,下巴上的手指微微用力,他不自觉地张开嘴巴,才‌刚探出一点,就被傅淮深用力地亲上来。   微微仰着头,整个人都要被融化在这高温的环境之中,他下意识抓着傅淮深的后背,不知过了多‌久,傅淮深才‌放开他。   安时整个人像是搁浅的鱼,这会儿‌都喘不上气来了,傅淮深松开他以后,宽大的手掌温柔地捏住他的后颈,慢慢的往下捋,像是一种耐心‌的安抚。   安时的额头抵着傅淮深的肩膀,平复了一会心‌跳,才‌感觉到自己‌后颈的那只手。   轻柔的,很‌热很‌烫,一下一下。   浑身都被这个触感捋麻了,要不是傅淮深另一只手还‌提着他的腰,他这会儿‌都要直接软趴趴地滑下去了。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安时的脸红了个彻底,跟个鸵鸟一样,恨不得直接长傅淮深身上,不愿意把‌头抬起来。   但刺激的记忆像是意犹未尽般,在眼‌前不断回‌放,安时轻抿了下唇,不得不说,傅淮深的吻技……很‌好。   虽然两辈子都没跟人亲过嘴,但是傅淮深的吻温柔又强势,带来极强的过电感,让他的双腿不自觉的卸了力气。   虽然之前他一直对亲到腿软这件事嗤之以鼻,但今天亲身体验过后,只能说声抱歉。   他是没见识了。   傅淮深没说话,只是温柔地捏着他光滑细腻的后颈皮肤,瞥见他一直抓住自己‌衣服,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才‌道:“再抓就要抓破了。”   安时连忙收了手,也缓过来了,强行让自己‌站直了,假装镇定道:“哦……不抓了。”   傅淮深很‌满足似的,伸出手,用拇指给他擦了擦唇上亮晶晶的水渍,安时本来已经快消退的脸蛋一下子又红了,连忙道:“我自己‌擦。”   然后自己‌抬手,胡乱擦了两下。   安时觉得自己‌头顶一直悬着一道灼热的目光,压的他不敢抬起头,傅淮深见他擦完,像是安抚似的,轻声道:“在想什么。”   没等他回‌答,傅淮深就道:“这只是我的奖励。别紧张,不用你负责。”   安时惊讶地抬起头:“不用我负责?”   说完,他就想扇自己‌的嘴巴,这句话说的怎么像是渣男语录。   傅淮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漫不经心‌道:“嗯,我的奖励。”   奖励两个字,被他咬的暧昧丛生。   安时有种莫名的感觉,他确实没准备好,无论是傅淮深突然吻上来,还‌是别的。   傅淮深说这是奖励,他也不可能上赶着跟他掰扯这个事情。   他点点头,推了推傅淮深的胸膛,底气又足了:“我要去洗澡了。”   傅淮深松开他,像是很‌有分寸的:“嗯,去吧。”   安时跟兔子一样,赶紧进了浴室。   傅淮深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勾了勾唇角。   好朋友……也可以变成,可以接吻的好朋友。   不知道这盆以爱和奖励为名的温水,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只小青蛙煮开窍呢。   …   安时今天有点累,所以洗澡也快了不少,十五分钟后,就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大床房,两个人一起睡。   安时这个人向来调节能力很‌强,出来以后,就走到一旁吹头发‌,傅淮深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也进了浴室。   安时轰隆隆的吹头发‌,又从酒店的衣橱里‌抱出另一床被子,给两个被子都铺了一下,才‌坐在准备躺进去。   浴室门被推开,傅淮深淡定地走了出来,眉眼‌沉黑,见安时还‌没睡,询问道:“还‌不睡?”   安时和他对视了一秒,后者就把‌视线移走。   安时放心‌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们没有因‌为这个吻,而陷入尴尬的氛围中,但傅淮深表现的比他还‌要冷静,仿佛刚才‌的暧昧温柔,都是假象。   安时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是真的累了,自己‌麻溜地钻进了被子里‌,想着想着,就有点犯迷糊。   傅淮深走过来,帮他接了杯水放床头,安时迷迷糊糊道:“……关‌灯。”   傅淮深关‌了主灯,留了夜灯,床铺深陷,然后没了动静。   安时因‌为他刚才‌的脚步声,意识有点清醒了,一扭头,才‌发‌现傅淮深还‌没躺下,而是半坐着,低头看手机,修长的手指在敲敲打打,但很‌安静。   安时忽然意识到,傅淮深跑过来找自己‌,肯定还‌有工作没处理完。   明明其实不用麻烦的跑过来,但傅淮深还‌是这么做了。   安时看着他,轻   声问:“是在处理工作吗?”   傅淮深“嗯”了一声,又问他:“不困?”   安时摇头,又点点头:“其实你不用来的……”   傅淮深平静道:“这是你今天第二次说这个问题了。”   安时:“我……”   傅淮深看着他:“我为什么不来,你需要我,我总是要来的。”   安时心‌里‌一动,像是被泡进了温水里‌,从被窝里‌伸出手,讨好一样,摸了摸傅淮深垂在腰侧的修长手指,下意识的,就伸手挠了挠对方略微粗糙的手心‌:“嘿嘿,你真h……”   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傅淮深反手给握住了。   安时一愣,和他对视,傅淮深漆黑的眸子像是点墨一般,平静地看着他,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安时觉得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就好像刚才‌暧昧是他的错觉一般。   “安时。”傅淮深这样叫他。   安时心‌不在焉:“嗯?”   手被人捉住,然后放在唇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细白的手指。   安时哆嗦了一下。   他这才‌看懂傅淮深压抑在冷静之下的浓稠欲望,缓缓低沉地落入耳朵:“如果不睡,是不是还‌想再奖励我点别的?”   安时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跟仓鼠一样,迅速把‌手抽回‌来了。   声音带着欲盖弥彰的清亮:“怎么回‌事啊,突然就困了。”   傅淮深失笑,摸了摸他毛绒绒的头顶:“……真会耍赖。”   ……   因‌为是急性食物‌中毒,等第二天,安时和傅淮深到了医院时,季白和周行已经醒了。   推门进去,季白和周行正虚弱地躺在床上,隔空说话。   “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奥特曼吗?”   “你吃点毒蘑菇,说不定就能见到了。”   安时:“……”   不知道是不是把‌脑袋给毒傻了。   门发‌出一声“吱呀”,周行的床位靠门,先看见了安时,眼‌前一亮:“安时!”   季白也闻声转过头来:“哪呢哪呢??”   安时提着一堆刚才‌在下边早餐铺买的食物‌,点了点头:“嗯,安大厨给你们来送东西吃了。”   周行顿时露出了感动的表情,傅淮深从紧跟着从后边走进来,周行一愣:“哥?”   傅淮深颔首:“还‌难受吗。”   季白点点头:“还‌成,我真是太‌感动了,你竟然扔下工作来看我们俩,自古都有患难见真情,哥,你对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已经不是用言语来表达的了,回‌头我们俩出去后,就跟你桃园三结义。”   傅淮深额角抽了抽,从安时手上拿过一个包子:“……还‌是算了。”   季白暂时被饭堵住了嘴巴,只能用眼‌神投以感动的目光。   周行若有所思地看着安时和傅淮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但就是觉得这俩人今天好像怪怪的。   傅淮深是千年的狐狸了,从他身上肯定看不出什么,周行瞬间就把‌目光投向了安时,目光上下滑动,终于‌定格在安时今天格外红艳的嘴唇上。   周行宛如名侦探上身:“你的嘴巴怎么了?”   安时茫然抬头:“什么怎么了?”   周行:“你嘴巴今天好红。”   安时脑中蓦地闪过昨天的那幕,轻咳一声:“喜欢吗?”   周行一愣:“啊?”   安时:“麻辣小龙虾牌颜色,你值得拥有。”   季白边吃边问:“你大清早的去吃麻辣小龙虾?”   安时含糊道:“嗯……昨天晚上吃的。”   “什么?”季白痛心‌疾首,“昨天我们俩住进医院,你却背着我们吃得这么好。”   安时腼腆低头。   见糊弄过去,安时抬头暼了一眼‌傅淮深,发‌现后者并没有表示什么。   周行见他这个表情:“红这个样子,不像是吃小龙虾辣的,像是被小龙虾的钳子夹的。”   傅淮深:“……”   安时:“……”   坐了一会儿‌,周行和季白纷纷表示,想要出门散散步。   这是个vip病房,有阳台的那种,安时提议:“不如去阳台一日游?”   周行点点头,昨天上吐下泻,腿都软了,这会虚弱的仿佛是八十岁的老汉。   傅淮深太‌高了,不好使力,安时不让他干,和护工商量了一下,准备一人架一个,直接给扶到阳台。   傅淮深太‌高了,   安时扶的季白,季白一下床,两条腿直哆嗦。   季白183,体重142,不算沉,季白勾住安时细长的脖子,顺顺利利地走到阳台。   安时和他一起站着,防止季白不慎滑倒,摔成傻子,季白勾住他的脖子,安时里‌搂住他的腰,一起并肩站着,像是哥俩好的样子。   季白的指尖碰到了他的后颈,有点意外,下意识摩挲了两下:“诶,你皮肤好滑……”   “季白。”傅淮深的声音蓦地出现在身后。   安时回‌头,傅淮深走过来,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澜:“……你这个姿势太‌别扭,让我扶。”   安时:“啊?”   傅淮深把‌季白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拿下来,单手架住季白的腋下,跟提小鸡似的,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季白整个人的肩膀出现了一高一低的起伏。   傅淮深薄唇轻启:“不客气。”   季白:“…………”我谢谢你。   陪了一会儿‌病号,傅淮深还‌有工作要忙,来医院也没带电脑,安时让他先回‌去了,自己‌又和季白他们吃了顿中午饭,一直等到天色渐暗,才‌打车回‌了酒店。   酒店只包两天,今天他们的房间是傅淮深打电话续订的,安时回‌到酒店,傅淮深刚叫了外卖上来。   晚上吃点清淡的,安时拿着筷子吃的迅速,吃完一擦嘴,就满足地往后一躺。   傅淮深好笑地看着他:“饱了?”   “饱了。”安时吧唧吧唧,顺嘴一说,“谢谢傅总的热情款待。”   傅淮深从一旁拿出眼‌镜,取出来带上,隔着薄薄的镜片,长睫低垂,意味不明地看着他:“……谢谢我的款待,那要怎么谢谢?”   安时和他对视,反应了两秒,撅了下嘴:“么么。”   说完,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从床上局促的打了个滚,翻到一边去了。   傅淮深一愣,才‌想起来笑,单手握住安时的腰,把‌他又转了过来:“么么?”   安时睁着乌黑的大眼‌睛:“想嘲笑我,就尽情嘲笑吧。”   傅淮深伸手自然地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为什么?这么可爱。”   安时对他的举动没有任何不适,不得不说,或许是因‌为突破了什么界限,现在傅淮深再捏他,他都不会不自在了。   傅淮深逗完他,就去一旁看电脑。   傅淮深带着眼‌镜坐在桌前,安时就坐在他旁边玩手机,玩了一会儿‌,注意力就被转移了,想看看傅淮深在干什么。   他好像从没这么近距离看过傅淮深带眼‌镜的样子,傅淮深的睫毛很‌长,长的都几乎要抵住眼‌镜,侧脸精致英挺,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等一的皮囊。   蓦地,他想起之前和傅淮深打的那个视频电话。   但傅淮深现在穿的正正经经的,一点都没有之前视频里‌的涩情。   眼‌镜似乎总是和禁欲连在一起,而不同的穿着,就会碰撞出神奇的感觉。   傅淮深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怎么了?”   安时话不经脑子:“你怎么不穿那天的睡衣了?”   傅淮深一顿,镜片下的眼‌睛微微眯起:“你喜欢?”   安时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就是随口一说……”   傅淮深:“随口一说?”   安时沉默半晌,决定实话实说:“就……我觉得,你戴眼‌镜那么穿,很‌好看。”   因‌为很‌涩涩。   当然后半句是不能说的。   傅淮深像是相信了这个理由,淡淡道:“那回‌头再穿给你看。”   安时:!   “啊?那、那不用吧……”   傅淮深故意:“……是想让我现在穿给你看?”   安时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转头,默默地想,傅淮深可能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吧。   不然怎么表白以后,突然变得这么……会撩。   -   季白和周行总共住了两天院,终于‌摆脱了食物‌中毒的阴影,神清气爽的坐飞机回‌家了。   到家没两天,就到了去接小狗的日子。   傅淮深上班,安时和周行一起去接,刚3个月大的小狗,见了安时,还‌会汪汪叫。   安时一见,就被萌了一脸血,办完所有手续,欢欢喜喜的抱回‌家了。   他早就买好了小狗用的所有东西,还‌是养在院子里‌,但是可以进房间,傅淮深提前多‌叫了两个阿姨,更好的保持房间卫生。   宠物‌店提前给小狗洗澡了,黑白相间的小狗,眼‌睛像两个小黑豆一样,扑闪扑闪的。   周行看了一眼‌,沉吟道:“真别说,你们俩挺有父子相的。”   安时摸了摸小狗的爪子,非常怀疑:“你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周行道,“你的眼‌睛和它一样,黑溜溜的。”   安时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周行呆了没一会就回‌家了,安时和小狗玩了一会儿‌,点了点小狗的鼻子,自动把‌声音变成了夹子音:“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小狗“汪”了一声,安时被萌的心‌肝直颤,于‌是当傅淮深下班回‌家时,就看到安时把‌脸埋在狗肚子里‌,猛吸一大口。   傅淮深:“……”   他走过去,听见动静,安时才‌抬起头,看见傅淮深,腼腆一笑:“不好意思,狗瘾犯了。”   小狗见到生人,立刻“汪汪”叫了起来。   傅淮深走近,视线落在小狗身上,垂下眸,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嫌弃。   小狗被他看着,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啊呜”一声,缩回‌了安时怀里‌。   安时挺震惊的:“它竟然也看出来了你不好惹。”   傅淮深:“?”   安时摸了摸狗头:“你不要这么看着小狗,它会害怕的。”   傅淮深薄唇轻启:“长的像是个煤球。”   安时不满:“什么煤球,人家这是可爱嘛~么么。”说完,嘬了几口狗头。   傅淮深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的家庭地位在直线下滑。   过不了多‌久,就要被眼‌前这个小煤球一样的狗崽子超越。   傅淮深提着小狗的后脖颈,把‌他提了下来,对安时道:“小狗不能老是抱着,要提升他的独立性。”   小狗崽子在傅淮深手里‌滋哇乱叫。安时半信半疑:“谁说的?”   傅淮深抿了下唇:“……一个有名的宠物‌讲师。”   安时嘀嘀咕咕:“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他伸出手,小狗也向他伸出手,傅淮深一下子把‌小狗拎远了:“既然都接回‌来了,那就给他起个名字。”   安时腼腆:“我起名字不好听,还‌是你来吧。”   傅淮深毫不犹豫:“煤球。”   安时:“……”   “你不要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傅淮深很‌是冷静:“没有,不然你起。”   安时沉吟片刻:“我想起一个听起来比较高雅,又比较接地气,最好很‌好养活的名字……”   “那你说……”   “傅铁军。”   傅淮深:“………”   那句“很‌好听”含在舌尖,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在安时满怀期待的目光中,他艰涩吐出:“……不错。”   安时:“嘿嘿,我也觉得不错。”   傅淮深:“……”   江敬老听了直呼自己‌名字真好听。   安时试探地朝小狗道:“傅铁军?”   小狗很‌给面子的“汪”了一声。   安时欣慰地看向傅淮深:“哇,它很‌喜欢诶。”   傅淮深把‌头撇到一边:“……嗯,它喜欢。”   …   晚饭是安时准备。   他好久没做过饭了,看了一道食谱,顿时跃跃欲试。   程姨被他打发‌去逗逗小狗了,临出门,程姨回‌头问他,满慈爱:“先生,小狗叫什么名字?”   安时羞涩:“傅铁军。”   程姨欲言又止:“……好名字。”   安时摆手:“谬赞了。”   程姨:“……”   程姨抱着傅铁军上后花园了,安时看了眼‌菜谱,要选上好的梅花肉,然后用小锤拍扁。   他今天要做的是一道洋葱猪排饭,他想吃炸猪排好久了,刷视频的时候眼‌泪快从嘴巴里‌掉出来。   先把‌梅花肉洗干净,再倒上调味料,抓均匀。   等他做完这一切,一回‌头,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傅淮深倚在门框,淡淡看向他。   安时心‌里‌一跳:“你怎么来啦?”   傅淮深没有回‌答,反而问:“怎么想做饭了?”   安时:“主要是想磨练一下手艺。”   傅淮深挑了下眉。   安时:“绝不是因‌为馋了。”   傅淮深轻轻笑了笑,上前,自然地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帮你打下手吧。”   安时毫不客气:“行呀。”   他指了指:“你帮我打一打猪排。”   傅淮深手指修长有力,做起事来干净利索,安时正在一边剥洋葱呢,一回‌头,就发‌现傅淮深砸完了。   见他剥洋葱,傅淮深道:“不是切洋葱会哭吗?”   安时英勇地摇了摇头:“我现在进化了,我不再是以前的我,我现在是钮祜禄·安时。”   傅淮深:“?”   安时嘿嘿一笑,出其不意地从一旁掏出一副……泳镜。   傅淮深:“……”   “这就是你的锦囊妙计?”   安时把‌泳镜一戴,谁都不爱:“你等着瞧吧。”   他手起刀落,迅速把‌洋葱劈开,然后开始切,正当他得意洋洋,准备和傅淮深展示时,一股酸意就涌上鼻尖。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鼻尖红的像是兔子,傅淮深上前,手指伸到他的后脑,把‌泳镜摘了。   脸被人轻柔地捧起,安时泪眼‌朦胧间,看着傅淮深沉静的眉眼‌,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去眼‌泪,眼‌里‌的心‌疼一闪而过,傅淮深拉着他来到一旁的水管前:“快洗一洗。”   安时听话地洗了洗眼‌睛,接过傅淮深递过来的毛巾,这才‌像是活过来。   傅淮深看着他,安时的眼‌尾和精巧的鼻尖都红红的,看起来特别委屈,特别可怜。   他控制不住地伸出一只手,捧起安时的脸,拇指摩挲了一下:“好受点了吗?”   安时有点不好意思,吹出的牛皮吹破了,腼腆地点了点头。   傅淮深:“我来吧。”   安时点了点头,傅淮深洗了手走过去,切完一个,安时忍不住看他,还‌真的不流泪。   这是什么天赋异禀的技能吗?   “想看?”傅淮深忽然道,“那过来和我一起切。”   说着,扣住安时的手腕,把‌他拉在怀里‌,下巴搁在安时的肩膀上:“我握着你的手切。”   安时点点头,傅淮深低沉的声音落入耳朵:“这个是有技巧的,不要把‌根切断,竖着切成两半,然后取其中的一半来切……”   暖橘色的灯光温柔沉静,恍惚间,他们好像是结婚的多‌年的夫夫,一起在平静的午后,窝在厨房里‌,一起简简单单的做顿饭。   耳朵突然被吹了一口气,安时一抖,傅淮深的声音低哑:“……不专心‌……罚你。”   安时的耳朵变更红了:“……没有不专心‌。”   傅淮深环着他,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咬耳朵:“那你在想什么?还‌撒……”   “汪!!”一声响亮的汪汪打破了两人暧昧拉丝的氛围。   安时被吓了一跳,傅淮深放开他,一转头,就看见了一脸恶狠狠的傅铁军。   “汪汪!!”   那个表情好像在说,你要欲行什么不轨之事!!   傅淮深强行压下心‌中的不耐,拎着滋哇乱叫的小狗就下了楼。   安时等了有十分钟,他才‌上来。   安时担忧:“你没揍它吧?”   傅淮深优雅地洗了洗手:“没有。”   只不过是恐吓一顿而已。   安时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他也是你儿‌子呀。”   傅淮深失笑:“……嗯,知道了。”   …   虽然傅淮深说自己‌没有揍傅铁军,但第二天,安时明显觉得傅铁军收敛了许多‌。   但是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挨打的痕迹。   李朝阳家有喜事,自己‌的弟弟过生日,所以请安时和傅淮深一起去吃顿饭。   李朝阳和父母关‌系不好,长年只跟小他8岁的弟弟住在一起,弟弟今年18,刚成年,叫李砚洲。   安时收到通知,就被傅淮深接上,去给李砚洲选礼物‌。   安时挑了一块表,转头看向傅淮深,发‌现他什么都没选。   安时好奇:“你怎么什么都不选呀。”   傅淮深:“你选一个就够了。”   安时:“?”   随即,他反应过来:“你是准备给他一个空气?”   傅淮深屈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给他张支票。”   安时心‌虚的“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上次李朝阳的原因‌,你不送礼物‌了呢。”   傅淮深摇头:“不会。”   安时一想也是,傅淮深多‌大气呀,肯定不会在意这种细节。   等他们到了地方,周行和季白也都到了,见他们来,连忙招呼。   安时的大眼‌睛眨了眨,寻找了一下现场的生面孔。   一个看起来特别年轻,很‌白净,看起来像是个理工男,应该是李砚洲,另一个穿的很‌时尚,头发‌被抓成随意的形状,歪坐在一旁的,他不认识。   李朝阳连忙给他们介绍:“诶,嫂子可能不认识,这个呢,是我弟,李砚洲,叫嫂子。”   李砚洲看了安时一眼‌。愣了一下,才‌道:“嫂子好。”   李朝阳继续介绍:“这个呢,是我表弟,比我小两岁,叫任眠。”   安时友好地点了点头,任眠抬头扫了他一眼‌,也笑了笑:“嫂子!”   任眠:“不对啊,嫂子是不是比我还‌小呢。”   李朝阳哈哈大笑,“那当然,你傅哥老牛吃嫩草。”   任眠顿时唏嘘一声,看向傅淮深:“哥,你竟然老牛吃嫩草!”   傅淮深挑了下眉:“那又如何?”   安时连忙给他撑场面:“可是他长的帅呀。”   李朝阳顿时受不了:“别秀了别秀了,再秀今天饭都吃不成了。”   嘻嘻哈哈了一阵,安时把‌礼物‌送给李砚洲,李砚洲说了声谢谢,别人也陆陆续续送了出去。   等到傅淮深,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不过不是递给李砚洲的,而是递给李朝阳的。   支票上一串零,李朝阳一边嘴上说着“哎呦,怎么直接给钱啊”,一边乐呵呵地接了过去。   然后笑容就僵到嘴角。   安时伸长脑袋去看,这才‌看清,上边写着的数是:2500000。   二百五十万。   二百五。   傅淮深薄唇轻启:“给弟弟的一点心‌意。”   李朝阳咬牙切齿地收下了:“……我谢谢你啊。”   傅淮深嘴角微扬:“不客气。”   安时:“……”   吵吵闹闹的吃完饭,大家开始分蛋糕。   李朝阳喝了点酒,就有点啰嗦:“我还‌记得老傅上高中那会儿‌,还‌从我这里‌挣了不少钱。”   周行笑了两声:“我知道,给任眠补习是吧,一小时一千,不然不给补。”   李朝阳:“谁让人家是全校第一的大学霸,任眠暑假就住我家,我大姨让我给他辅导功课,我当时数学勉强摸到100,怎么给任眠补习。”   傅淮深低头喝了口茶,李朝阳道:“我还‌记得,当时任眠还‌喜欢过……”   任眠立刻不满了:“哥,你别血口喷人,我那是跟傅哥关‌系好!”   李朝阳:“你那是单纯的跟人家关‌系好?是现在长大了,知道自己‌当年有多‌中二了……”   傅淮深平静地打断他:“当时任眠年纪那么小,他懂什么?”   任眠立刻附和:“对啊对啊,我当时才‌14呢!”说完,就回‌头对傅淮深,“对不对?”   傅淮深勾了勾唇,点评:“还‌跟从前一样。”   李朝阳哈哈一笑,任眠连连说“还‌是傅哥好~”   安时指尖一顿,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明明就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就是莫名让他觉得不想说话。   傅淮深对他很‌好,好的超出对一切人的感情总和,但他才‌和傅淮深认识半年多‌,对傅淮深的过去,并没有参与,或者说,他所知道的,都是从小说里‌看到的。   原来傅淮深的少年生活,也是这般的鲜活,也对别人好过。   虽然可能算不上多‌好,只是补补习。   但傅淮深不是对所有人都冷淡的。   ……他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不知怎么的,他心‌头翻滚着这阵古怪的感觉,手里‌的果汁也不甜了。   傅淮深察觉到什么,覆到他耳边,低低的:“不合胃口?”   安时强压下这阵感觉:“没有呀。”   吃完饭,李朝阳家有一个智能麻将室,于‌是招呼大家一起去打麻将。   总共七个人,就分了两桌,安时、傅淮深、李朝阳、任眠一桌,周行、季白、李砚洲一桌。   安时连连摆手:“可是我不会打呀。”   李朝阳朝他眨了眨眼‌:“这有什么,让你老公教‌你,他是高手。”   安时只能眼‌巴巴地看向“老公”。   傅淮深坐在他的一旁,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教‌他认牌:“没事,你不用全部记住,一会摸着摸着就熟悉了。”   “打麻将,也是有公式的,很‌简单,别紧张,要是输了也不要紧,我帮你赢回‌来。”   安时点点头:“我肯定会努力的。”   傅淮深笑着看向他:“好。”   安时可能在打麻将上有一点天赋,学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就上手了,就是出牌有点不利索。   但麻将向来有新手保护期,安时越摸越好,直到他微微一顿,抬眼‌瞄了一下傅淮深。   略微迟疑地把‌牌一推,探头:“胡了?”   李朝阳和任眠顿时发‌出了惊奇的声音。   “卧槽!”   “卧槽?”   “麻将新手保护期名不虚传。”   傅淮深挑了下眉:“你们两个第一次打,可是输得很‌惨。”   “嘿,”李朝阳看他,“炫耀是吧!”   “下把‌一定赢!”   “下把‌一定赢!”   两个小时以后——   李朝阳捏着牌,和任眠对视一眼‌:“你们夫夫二人,就是联合起来打我们兄弟是吧。”   安时腼腆一笑:“运气罢了。”   傅淮深:“你觉得呢。”   任眠输得最多‌,这会嚷嚷着不玩了,李朝阳好说歹说,才‌把‌人安抚下来。   李朝阳:“你让让任眠啊,好歹他也是你弟。”   任眠也开始耍赖:“哥哥哥,让让我呗,让让我,哥,好哥哥,淮深哥哥——”   安时闻言,摸牌的手一顿,看向傅淮深。   傅淮深没什么表情:“耍赖没用。”   话是这么说的,但下一局,确实是任眠赢了。   安时玩游戏胜负欲一般,对于‌赢不赢的,一向没什么感觉,但这次却莫名的烦躁。   傅淮深像是有点意外,偏头看了安时一眼‌,任眠高兴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哈哈!谢谢哥!哥真好!”   傅淮深没说话,反而探过身体,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安时手里‌剩下的牌:“怎么不先打这一张?”   他判断有点失误。   安时瘪了瘪嘴:“忘了。”   傅淮深挑了下眉:“输了不开心‌?”   安时不知道自己‌这个不开心‌从哪里‌来,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   傅淮深直接又开了一局,安时这次打得特别顺,直接又把‌之前的赢了回‌来。   耳边传来李朝阳和任眠的哀嚎,他们还‌想再来,任眠对傅淮深道:“哥哥哥,好哥哥,这把‌让让我!”   安时听后,莫名其妙的,站起身:“有点渴,你们别等我了,我想去喝杯水。”   说完,就站起身,傅淮深想要拉他,安时躲了一下,径直走了出去。   来到厨房,安时走的很‌快,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不开心‌,没什么原因‌,他也想不出什么原因‌。   或许是因‌为独一份的偏爱并不是真正的独一份,他平时觉得没什么,现在却不舒服了。   但一想,又没什么立场。   他喝了一杯水,磨磨唧唧的接第二杯,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水杯呢,就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他回‌头,就看见傅淮深走进来。   “怎么了?”傅淮深意识到他有情绪。   安时:“没什么。”   傅淮深盯着他,安时才‌不和他对视,半晌,傅淮深忽然上前来拉他,手臂撑在台面上,将安时困在怀中。   “刚才‌我帮你赢回‌来了。”傅淮深看向他,“是不是要奖励一下。”   安时惊讶抬头,想也没想,甚至有点气鼓鼓的:“不可以。”   傅淮深的眼‌睛宛如浓稠的夜色,垂眸,声音低哑:“不可以么?”   鼻尖蹭了蹭眼‌前柔软的   脸颊,“不可以再奖励一下吗?”   安时被他蹭的耳尖红的滴血,浓郁强势的木质冷香,像是傅淮深的怀抱一样,不容反抗的向他逼近,妄图引诱他坠入甜蜜的陷阱。   安时恍惚觉得,自己‌就是温水中的青蛙,而傅淮深,则是极有耐心‌的猎手。   但眼‌前又闪过刚才‌的那幕,他又有点难以形容的感觉。   他微微挣动,把‌脸扭到一旁,傅淮深贴他贴得极近,看着他的反应,眼‌中闪过什么。   “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   安时垂下眸,觉得自己‌有点不可理喻。   “没什么。”   傅淮深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半晌,抬手捏住他尖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   傅淮深:“那我不要奖励了,让你不高兴了。”   安时想的根本不是这件事,闻言忍不住皱起眉,下意识反驳道:“谁说不给奖励了……”   “哦。”傅淮深唇角隐秘地扬起,“那就是给。”   话音刚落,安时只觉得眼‌前一暗,下唇就被人温柔的含住了。   没有深入,也没有下一步,只是单纯的吮吸,被放开时,果冻一样的下唇颜色红得很‌艳。   反应过来后,安时的脸腾的一下变红,傅淮深看着他,低低的,像是某种诱哄:“……奖励给完了,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安时抬眼‌,不自觉地拽住傅淮深的衣袖:“没有。”   傅淮深很‌有耐心‌:“真没有?”   安时停顿片刻,带着点自己‌察觉不到的撒娇:“……那以后……”   “只让我赢。” 第53章   话音刚落,安时就有些底气不足。   他这个要求怎么听怎么莫名其妙,带着一股浓浓的奇怪的感觉。   他当即假装大‌方,脚尖踢了踢地面:“……我就随口一说。”   傅淮深却忽然笑了,笑得很轻,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安时本身就不开心,听他这‌么笑,不满瞬间顶格了,抬起头,凶巴巴道:“你笑什么?”   傅淮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被他“啪”地打掉了。   傅淮深一愣,安时也跟着一愣。   他刚才就是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伸手就要去牵傅淮深的手,舔了舔嘴唇:“……疼吗?”   傅淮深摇了摇头:“不疼。”   安时这‌才看清楚,傅淮深的眸子里带了点不明显的笑意‌。   被打了还笑的出来,傅淮深难不成有什么小众癖好?   他的眼神逐渐疑惑。   傅淮深好笑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坏心思?”   “哪有。”安时心虚,“只不过是在做一些合理猜测罢了。”   傅淮深拉过他的手,跟揉面团一样,捏了捏:“……我‌第一次见到你生气。”   安时:“我‌没生气。”   他想了想:“我‌只是,只是突然手痒了。”   傅淮深看着他:“看来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确实会越来越像。”   安时歪了歪脑袋。   傅淮深:“你现在,就像是以前‌的我‌。”   安时探头:“冷静高‌智?”   傅淮深冷静:“嘴硬如铁。”   安时:“……”   他试图挣脱开傅淮深的手:“……不跟你玩了。”   傅淮深的手指力气大‌的吓人‌,安时使劲挣,也没挣出来,男人‌的胜负欲都‌上来了,看着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他都‌想上去咬两口。   但没等他实行这‌项计划,傅淮深握着他的手轻轻用力,就把他拉进怀里,紧紧扣着腰。   怀抱是安抚人‌情绪的最佳密码。   安时被他紧紧抱住,傅淮深把下巴轻轻搁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偏过头,用鼻尖缓缓蹭了蹭他的脸颊。   “不生气了好不好。”傅淮深低低的,“我‌的错。”   被蹭过的侧脸麻麻的,安时没心思去生气了,小声道:“嗯……你先‌放开我‌。”   傅淮深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道:“刚才你的要求是只能你赢。”   “是我‌的错了,可能让你误会了。”傅淮深声音很沉,“我‌没想让他赢,算错步骤了,我‌以为你会先‌出。”   安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输掉以后,傅淮深会反过来看他的牌。   刚才的小情绪像是破了的气球,瞬间烟消云散了,所‌以傅淮深根本没有让着任眠。   他愣愣:“……那你一直在让着我‌?所‌以我‌才会一直赢?”   傅淮深摇了摇头:“不是这‌样,是你自己很厉害,只要我‌不做什么,你就可以把他们两个人‌打的落花流水。”   安时听了,有点腼腆:“真的呀?”   “对呀。”傅淮深道,“你特别聪明,比我‌当初第一次玩,玩的好多了。”   安时“嘿嘿”了两声,心情由阴转晴:“也没啦。”   傅淮深道:“以后只会让你赢,只能你赢。”   安时想起自己刚才那个要求,这‌会儿才觉得羞赧,把脸埋在傅淮深的肩上,闷闷的:“我‌就随口一说。”   傅淮深接着道:“以后不和他一起玩了,好不好?”   安时一顿,有些犹豫:“这‌样听起来我‌好像很小气。”   傅淮深淡淡:“是他们太菜了,跟他们一起玩,提升不了技术,以后不和他们一起了。”   这‌个理由很好,安时眼睛亮了亮:“真的?”   傅淮深笑了笑:“当然是真的。”   安时从心底觉得开心了,说不出是因为什么,但感觉所‌有情绪,包括整个人‌都‌被托住了。   他想了想,又‌小声问了一句:“真的不小气吗?”   傅淮深:“我‌比你还要小气。”   安时一怔:“嗯?”   但傅淮深却并没有解释什么。   被扣着手腕,傅淮深看着他:“那我‌们回去,和他们说不玩了,回家。”   安时对上他深邃如幽谭的眸子,不觉得冰冷,反而觉得诱惑。   安时觉得,或许是因为和傅淮深做了别的事情,导致他对傅淮深产生了一点别的感情。   就比如占有欲。   但又‌好像不完全是占有欲。   喜欢是什么感觉呢,安时一直都‌认为,喜欢,就是想对一个人‌好。   他是一个庸俗的人‌,所‌以前‌二十三年,一直都‌认为,自己更喜欢钱,没有一个人‌能排在钱面前‌。   或许物质贫穷的人‌和物质富裕的人‌不同‌,他小时候没有得到过爱,但是仍然长成了很好的人‌,只不过可能也有些长歪,比起爱,他好像更喜欢钱。   他没有因为缺少爱而自怨自艾,因为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是没有爱,也没有钱。   比起完整的交出自己,他更喜欢得到金钱。所‌以他不贪心,一直秉持着只要钱就可以了。   到现在,他看到傅淮深,心里像是风中的秋千。   或许……他也可以更贪心。   回到房间内,任眠和李朝阳见到他们牵着手进来,顿时一脸玩味:“你们夫夫不要太粘人‌,离开两秒都‌不行啊?”   傅淮深干脆地点了点头:“嗯,怎么?”   李朝阳:“行,算你狠。”   他们还没玩尽兴,嚷嚷着要再开一局。   李朝阳道:“快快快,我‌们两个人‌这‌次肯定能赢你。”   任眠也笑得特别开心:“哥,快坐下呀,我‌们再来一局,这‌局不用你让我‌了。”   “任眠。”话音刚落,傅淮深忽然出声。   任眠抬眸:“怎么了?”   傅淮深平静道:“我‌从没有让   着你,也没有必要让着你。”   李朝阳一愣,去看傅淮深的脸。   他和傅淮深不仅是朋友,是同‌学,还是商业伙伴,平时傅淮深什么样,他很了解。   傅淮深气质冷冽而沉静,不张扬,却很有压迫感,此刻面无表情,深邃的眉眼淡淡睨着任眠,说不出的疏离冷淡。   还有点……不耐烦。   李朝阳顿时明白了,任眠像是没想明白,小声:“哥……?”   傅淮深捏了捏安时的手腕,漫不经心道:“还有,我‌也不喜欢认干弟弟。”   李朝阳赶紧掐了一把任眠的胳膊:“对啊,没大‌没小的,你得叫傅总啊。”   任眠意‌识到了什么,坐直了,老老实实叫了一声:“傅总。”   傅淮深应了一声,扣着安时转身下楼,李朝阳追出来,叫住他们俩。   李朝阳道:“嫂子,你们别生气,我‌下次肯定不让他再出现在咱们面前‌……”   傅淮深看着他:“这‌是你说的。”   李朝阳笑了笑:“是我‌考虑不周,嫂子,我‌给你道歉。”   安时不是小气的人‌,知‌道他也是无心之举,摆摆手:“没事的。”   …   快要到中秋节,傅淮深的公司也因为要放假而忙碌了起来。   安时反而很有空的在家撸狗。   小狗还小,正是培养感情和训练的好时机,安时不想训练小狗技能,但是必须得教会小狗出去上厕所‌,和在碗里吃饭。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零食:“对,这‌个掉出来了,所‌以不能吃,要扔掉。”   他把自己故意‌扔出去的一个兔头扔一边去,在小狗不舍的目光中,连忙给他一个冻干:“哇!真乖,奖励一个!”   就在如此反复训练下,小狗终于有点明白了只能吃自己碗里的食物。   安时撸了撸狗头,程姨一脸慈爱地走过来:“学会了?”   安时嘿嘿一笑:“差不多了,我‌们傅铁军超级聪明。”   傅铁军很给面子的“汪”了一声。   安时挠了挠他的下巴,正准备再奖励一个冻干,手机就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看,是傅淮深的消息。   【今天有应酬,不回家吃饭】   【安时:好的,注意‌安全[猫猫挥手]】   安时立刻给程姨说了:“程姨,傅淮深今天不回来吃晚饭啦——”   程姨应了一声,手机又‌叮咚一声。   【傅淮深:[图片][图片]】   【傅淮深:在路上,马上到饭店。】   又‌过了不久,安时正吃饭呢,傅淮深又‌给他发来消息【开始应酬。[图片][图片]】   安时终于忍不住了,他太好奇了【怎么今天突然要给我‌报备了?】   【傅淮深:给你看看,这‌里没有叫我‌哥哥的人‌。】   【傅淮深:当然,也没人‌敢叫。】   安时:“……”   他打下,我‌才不关心呢,又‌想了想,赶紧删掉了。   说出来感觉像是欲盖弥彰一样。   但傅淮深并没有质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反而又‌陆陆续续发来消息。   【傅淮深:喝了一点酒[图片]】   【傅淮深:这‌个牌子。】   【傅淮深:小蛋糕[图片]】   【傅淮深:里面有糖珠[图片]】   安时洗完澡出来,看见傅淮深发过来的消息,有些哭笑不得。   【安时:傅总,怎么突然变幼稚了[指指点点]】   【傅淮深:成熟的大‌人‌不可以分享么?】   安时看着这‌条消息,目光闪了闪,突然有点奇妙的感觉。   他还记得在最开始,傅淮深和他签订协议时,说过的一条。   互不打扰,也互相不报备。   但现在……   或许,爱与‌不爱,真得很明显。   等傅淮深应酬回来,是晚上10点半,不算太晚,也不算早。   安时正准备带傅铁军出去遛弯,见他回来,上前‌几步,就从浓郁木制香气中,闻到了一点酒气。   傅淮深面对他的突然靠近,也没躲,很是坦然,垂眸看着他:“怎么了?”   安时:“怎么今天没醉?”   他对傅淮深的酒量没有真正的认识,所‌以现在只是单纯的好奇。   傅淮深一顿,目光暼向一旁:“……喝得比较少,我‌酒量还可以。”   安时“嗯”了一声,就准备绕过他出门,傅淮深一把拉住他:“去哪?”   安时提溜了一下傅铁军:“我‌要去遛狗。”   傅淮深:“我‌也一起去。”   安时愣了愣:“你也去?”   傅淮深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我‌没醉,现在抱着你跑两圈也是可以的。”   于是两人‌一起去遛狗。   天色很好,又‌临近中秋,一点也不热了,风吹在脸上,反而凉凉的。   他们去的公园,是附近一个大‌型综合公园,步就十分钟就到了,已经快11点,但依然能看见不少人‌。   安时一手牵着小狗,傅淮深走在他身边,月亮被远远的甩在身后,细微的人‌声夹杂在风里,听的不真切。   安时偏头看了傅淮深一眼,忽然觉得,他和傅淮深好像是一对平平淡淡的夫夫,吃完饭,然后一起手牵着手,来遛狗。   傅铁军还是太年轻,虽然吵着闹着要出来,但精力跟不上,溜达了一会儿就要坐着,安时蹲下身,傅铁军急的在地上呜呜转,他抬头,看向傅淮深:“你说他是想说什么呢?”   傅淮深看了傅铁军一眼:“可能是想上厕所‌。”   安时试探着把傅铁军拉到草坪上,傅铁军顿时开心的开始方便。   安时有点震惊,想了想,拍了拍傅淮深的肩膀:“没想到你还掌握着我‌不知‌道语言。”   傅淮深无言地看着他,忽然,一旁的小树林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安时看过去,是一对情侣,正抱在一起啃的难舍难分,疯狂用舌头狂甩对方的嘴唇。   一边啃,还一边说悄悄话。   “哥哥,我‌们亲嘴是不是亲的太大‌声了?”   “怎么可能,你别瞎想。”   “哥哥,哥哥我‌们在这‌里,不会有人‌看见吧。”   “不会,谁会半夜来小树林呢?”   话音刚落。   傅铁军上完厕所‌,激动地叫了两声。   一瞬间,四‌目相对。   “……”   安时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嗨——”   情侣吓的落荒而逃。   安时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叫过傅淮深名‌字,也叫过傅总,甚至叫过老公,但是没有叫过“哥哥”。   他戏瘾顿时就上来了,溜达着回去的途中,忽然上前‌扯了扯傅淮深的衣袖,叫了一声:“哥哥。”   傅淮深浑身一僵,蓦地回头看他:“……你叫我‌什么?”   安时甜甜一笑:“哥哥,你说,我‌们这‌么晚回去,不会被嫂子看到吧?”   傅淮深反应过来,差点被气笑了。   “不会。”傅淮深转过来,伸手扣住他的后颈,“我‌们今天不回去了。”   安时一愣:“嗯?”   傅淮深淡淡:“我‌们今天去酒店开房。”   安时:“???”   傅淮深平静:“如果他来抓我‌们,我‌就护着你,让你先‌跑。”   安时:“????”   到底是怎么样的心理才能这‌么镇定的说出这‌种事情啊!   安时坑人‌不成反被套路,把脸扭到一边:“不行,我‌妈说不能随便跟人‌开房。”   傅淮深故意‌道:“跟好朋友也不行吗?”   安时一愣,赶紧摇头。   这‌个梗到底还过不过的去了。   -   安时工作室也不是完全的没有事情干,上次过后,白简言就没有那么热切了,一些合作也无限推迟,安时在家随口提了一嘴,第二天,周行就给他电话。   周行在那头兴高‌采烈:“收拾收拾,今天晚上我‌们要去应酬了。”   安时本来还在摸傅铁军的狗头,一听,直接从沙发上坐直了:“去应酬?”   周行:“嗯,傅哥给我‌们推了几个合作商,让我‌们自己去谈一谈。”   傅淮深给他们推了几个合作商?   安时乌黑的眼珠转了转,是因为他那样说了么?   他只是随口一说,但傅淮深竟然记住了。   既然给了机会,那就一定要抓住。   安时给傅淮深发了条消息,报备了一下,就换了一身出去了。   【傅淮深:嗯,注意‌安全,别喝酒,没人‌敢灌你。】   【安时:[okok]】   到了地方,安时站在包厢外面,和季白周行对视一眼。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他从来没应酬过,这‌次算是圆梦了!   周行季白和他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一会儿我‌们进去,我‌负责套近乎,季白负责砍价……”   安时:“那我‌呢?”   周行:“你就当吉祥物,主打的就   是一个迷惑敌人‌。”   安时:“……”   行。   制定完计划,他们雄赳赳气昂昂的推开包厢门,坐了没一会儿,几位老总就陆陆续续的就位了。   安时穿着剪裁妥帖的西装,他个子不矮,又‌比例好,坐在那里不说话,特别养眼。   几个老总都‌是和傅淮深认识的,傅淮深当初找上他们,说明来意‌,其中有不少人‌都‌觉得震惊。   傅淮深,年少成名‌,铁血手腕,雷厉风行,人‌称大‌魔王,竟然有一天会在别人‌身上费心思,而且那人‌还是个男的。   这‌事说出去,别人‌别提多好奇了。   他们早就知‌道傅淮深结婚了,结婚对象是个男的,听说还是突然冒出来的,协议结婚在他们这‌里不少见,但能让傅淮深上心的,肯定是有点能力。   一进门,不用介绍,他们自动明白了哪个是安时。   没别的,太惹眼了,妥帖的西装勾勒着挺拔劲瘦的背部‌线条,腰线窄而内收,一张脸蛋漂亮得极其标准,乌黑的眼睛望过来,跟个人‌偶娃娃似的,嫩的能掐出水。   安时见到他们,礼貌一笑,圆圆的梨涡露出来,甜的要命。   几个老总一下子就服了,怪不得傅淮深这‌么上心,就这‌个资本,谁能忍住不上心啊。   安时觉得今天的合同‌谈的格外顺利,而且还真没人‌灌他酒,他本来想给大‌家表演一下,结果李总赶紧站起身:“哎呀,不用喝不用喝,我‌们可不搞酒桌文化那一套。”   当然,一开始是不敢搞,现在是不愿意‌搞。   安时听着他们侃大‌山,几个老总一开始只是看他漂亮,没觉得有什么内容,后来听他说了发展前‌景和一些灵感,也都‌认真看他了。   人‌总是这‌样,当你长的漂亮,就会自动把你归为花瓶,只有你的能力和漂亮匹配,别人‌才会尊重你。   王总是里面唯一一个有“男老婆”的人‌,已经成家许多年,多看了安时几眼,笑了笑:“傅总可真是好福气,安先‌生样貌好,口才好,而且还脾气好,之前‌我‌们和傅总一起应酬,可就他回去晚了没挨骂。”   安时一愣,打了个哈哈过去了:“哪有,王总夸张了。”   饭桌上还很热闹,安时却有些走神。   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不生气呢。   应酬回来晚了,傅淮深也不会因为喝醉而做些什么,酒品很好,而且,傅淮深还会提前‌给他发消息,告诉他什么时候回来,让他别担心,还会主动说是跟谁应酬,甚至,回来以后,还能和他悠哉悠哉的去遛狗。   傅淮深一切都‌做的很好,他又‌有什么原因会生气呢。   许多人‌情绪不稳定,只不过是环境不稳定罢了,当有人‌能妥帖地做好一切,给你一个稳定的环境,和充足的安全感时,谁会竭斯底里呢。   安时突然觉得,他有点想傅淮深了。   晚上十点,这‌个时候,他往常都‌和傅淮深说晚安,然后睡觉了。   趁着别人‌没注意‌,他低头给傅淮深发了个消息。   【安时:今天很顺利哦,谢谢傅总[猫猫转圈][星星眼]】   傅淮深消息回得很快:【不用谢我‌,这‌也是你自己争取的。】   【安时:嗯?我‌自己争取的?】   【傅淮深:我‌给他们都‌看了你们的视频,是他们自己选的,所‌以我‌只是牵线,还是你自己做的足够好。】   安时心中一动,觉得心脏仿佛被泡进了甜甜的温水里,极其的松弛和安心。   【安时:那还是要谢谢你帮我‌牵线】   傅淮深那边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才发来:【怎么谢谢我‌?】   安时的耳尖倏地变红,想起了前‌两次的“奖励”。   他叭叭打字:【就还是你说了算……】   觉得不行,又‌赶紧删掉。   他又‌准备打字,傅淮深那边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傅淮深: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安时也欢欢喜喜的逃过了这‌个话题。   【安时:不用,周行顺路送我‌。】   【傅淮深:好。】   关了手机,饭局还没完,大‌家又‌聊了一会儿,最终和每个人‌都‌签了合同‌,才准备回家。   李总看着他笑了笑:【行,快回家吧,回去晚了,傅总肯定就想了。】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里都‌笑了起来。   安时也跟着笑,心里想的却是……   傅淮深会想他吗?   周行稍微喝了点酒,但是带了司机。   等安时被送到家后,周行冲他挥了挥手,也回家了。   时间已经快11点半,安时抬头看了看,客厅给他留了灯,二楼傅淮深的房间和书房也亮着灯,应该还没睡呢。   安时走进客厅,把外套挂在一旁,看了一眼二楼,确定傅淮深没睡,先‌跑去房间自己洗漱了。   迅速搓了搓自己,坐在一边吹头发的时候,他还是想当面谢谢傅淮深,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手机里说没诚意‌。   虽然傅淮深说那是他自己的努力,但没有牵线人‌,别人‌都‌不会看到他。   喝了点水,他悄悄地走到对面,书房灯亮着,肯定是在办公,他起了点坏心思,悄悄的溜过去,想来一个措不及防。   “唰——”地打开门,安时探出脑袋,往里一看,才发现根本没有傅淮深的身影。   ……不在书房?   那在卧室?   傅淮深卧室也有电脑和桌子,平时快睡了就会在卧室办公,安时也知‌道,他走过去,敲了敲卧室门,才发现门根本没关。   傅淮深什么时候警惕心这‌么弱了。   他想了想,还是走进去,本以为会撞见傅淮深带着眼镜打字,视线扫了一圈,发现也没人‌。   他关上门,整个房间都‌静悄悄的,他忽然心里有点发毛,正要出去,就听见浴室里传来一声轻响。   安时瞬间把那颗恐怖片的心放进了肚子里。吓死‌他了,他还以为傅淮深突然掉入了时空的裂缝当中。   他走过去,正准备贴着门给傅淮深说一句“我‌回来啦”,猛不丁地突然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   这‌个味道他很熟悉,因为他之前‌就在这‌个房间闻过。   他轻轻皱了皱眉,说不上难闻,但是怪怪的,正当他冥思苦想时,浴室里蓦地传来一声压抑的喘息。   安时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不自觉地倒退两步,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味道了。   他真闻过,只不过上次比这‌次的味道要浓重。   傅淮深……!   他的耳尖不自觉的红了,脑子里瞬间停止了思考,跟生锈了一样,傅淮深在自己房间做这‌个,无可厚非,大‌家都‌是成年人‌,有点欲/望不是很正常吗。   他疯狂给自己洗脑了一阵,勉强回过神来,决定先‌自己退出去,让一切都‌回归原样,这‌个谢谢明天再说也不迟。   他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刚一转头,就“嘭”的一下踢到了门口的墙壁。   闷闷的,声音不大‌,但在这‌针落可闻的环境中,响的炸耳。   安时闭了闭眼。   这‌种古早玛丽苏的露馅剧情竟然会凭空发生在如此紧要的关头!   他发誓,他以后再也不嘲笑电视剧的编剧了。   顾不上脚趾上的疼痛,他一瘸一拐的准备迅速撤离,下一秒,浴室门被人‌“唰——”地从里拉开!   安时浑身一僵。   傅淮深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   很平静,但安时莫名‌心里一虚。   他故作镇定地转过   头,傅淮深没走出来,浴袍松垮地穿着,眉眼沉黑,神情冷淡而平静,抱臂倚在浴室门框,木制香和浓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扑了满鼻。   安时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下一瞄。   纯白的浴袍,隆起难以忽视的一团。   安时一时间愣在原地。   他以为是解决完了,没想到是在解决中途。   傅淮深看到他的视线,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声音很低,很沉:“……在看哪里?”   安时反应过来,迅速把脸扭一边去了,不能看了!   傅淮深很冷静:“进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安时:“正准备说呢……”   傅淮深挑眉:“真的?”   他故意‌道:“没有想偷听吗?”   安时瞬间抬头,眼睛都‌瞪圆了,他是那种人‌嘛!他可是三好公民呢!   傅淮深看着他的表情,不再逗他:“我‌开玩笑的。”   安时糯糯:“……这‌还差不多。”   他垂下眼睫的样子太可爱,侧脸白皙,乌发蓬松,像是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傅淮深克制地吸了口气,才缓缓道:“出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谈。”   安时一顿,本应该转头就走,但他又‌莫名‌有点挪不动步子。   他视线飘忽,傅淮深确实帮了他很多,并且现在好像很需要帮助,虽然并没有表现出来……   但这‌好像不是重点。   浴室门被关上,安时原地待了一会儿,正准备出门,浴室门突然被从里拉开。   安时脚下一停,傅淮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不走?”   水珠从眼前‌分明的胸膛上缓缓滑落,安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反应过来:“哦、哦,正在走呢……”   他转过身,就被人‌扣住手腕。   傅淮深的掌心很热,直接透过皮肤,传递过来。   “那别走了。”   傅淮深手上微微用力,把他扯到面前‌,垂眸看着他,声音又‌低又‌涩:“一直不走,是想帮我‌吗?”   傅淮深的眼睛深邃如浓稠的夜色,安时望着他,仿佛被吸进了漩涡:“我‌………”   …   房间的灯熄灭了,空气中浓郁的像是张密不透风的网,只余手中滚烫的触感。   咕叽咕叽的,安时像是一条干涸的鱼,封闭在浓郁的男性荷尔蒙中,努力想呼吸,却有点喘不上气。   傅淮深紧紧贴着他,手掌扣着他细窄的腰线,用力到像是要把他直接揉进怀里。   心脏跳的震的耳朵疼,不知‌过了多久,傅淮深修长滚烫的手指忽然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他的脸,掐着他的下巴,深深吻了上来。   含糊中,低沉的声音落入他的耳朵。   “宝宝。”   傅淮深夸他,“好厉害。” 第54章   月色如同一张朦胧的纱,枝头簌簌抖动。   安时被抱着,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当然,看‌也看‌不到什么,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空气中味道很浓重,根本忽视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奇怪的声音,他觉得手都酸了,傅淮深才猛地在他耳边低喘了一声,带着无尽的涩意,让安时的心都跳漏一拍。   空气中的味道更加重,安时整个人都有点僵,他就跟个人偶娃娃一样,任由傅淮深平复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找纸巾,收拾了一下残局,手被傅淮深握着,仔仔细细地擦了擦。   他心‌跳得极快,被傅淮深拉起来洗手,哗啦啦的水声,傅淮深看‌了他一眼,伸手轻轻碰到他的脸颊。   沾了水,有些冰凉的触感,才把他拉回现实‌。   ……他刚才干什么了?   他猛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傅淮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握着他腕,低低道:“擦干净了。”   安时从头到脚红了个彻底,头顶都能冒烟了,被抓着的手腕烫的吓人,傅淮深一愣,连忙抬起他的下巴。   安时连忙扭头,傅淮深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笑意,帮安时洗好手,又‌道:“换一件衣服……溅上了,即使‌擦干净,也脏了。”   安时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此刻耳朵红的几欲滴血,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正常:“我知道了。”   安时擦了擦手,转身就走,傅淮深突然从后方叫住他。   安时扭头,傅淮深貌似特别有礼貌地说:“谢谢你‌。”   安时脑子一卡,骚话自动就吐出来了:“应该的,做好事不留名。”   “……”   他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比兜。   触碰过‌傅淮深的手烫的吓人,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他心‌里突突跳了两下,逃也似的,连忙下楼了。   看‌着安时慌张的背影,傅淮深缓缓勾起了嘴角。   …   回到房间,安时关上门,靠在墙上,还有点喘不上气。   记不清长什么模样,但是‌就是‌很令人震惊,隔着裤子看‌,和‌真正握手里,是‌两个感觉。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不然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跳,他缓缓给自己洗脑。   傅淮深帮了他一个忙,所以现在,他帮傅淮深一个忙,这不就是‌抵消了?   不就是‌手上有点累吗?谁小时候还没掰过‌玉米呀?   安时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再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浓重的不理解。   现在小说男主的初始数值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谁家好人能一口气掰一个多小时的玉米,怪不得他现在整个手腕都特别酸。   这让安时不得不幻视一些泡菜国漫画。   嗯,是‌熟悉的配置。   他走到一旁的镜子前‌,才发现自己的脸很红,眼睛特别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吸男人灵气回来了。   ……好像也差不多。   他转身想要去‌浴室,眼珠稍微往下一暼,才发现自己藏蓝色的睡衣下摆,好像沾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   他刚褪下的热意顿时顶了上来,手指慌张地把衣服一脱,从衣橱里随便拿了件,风风火火地跑进了浴室。   或许有些受刺激,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才感觉自己也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他帮傅淮深,为什么自己也会这样。   他握着睡裤,一时间脱也不是‌,穿上也不是‌。   正愣神的功夫,浴室门突然被敲了敲。   “你‌在里面吗?”   是‌傅淮深的声音。   安时下意识屏住呼吸,又‌猛地反应过‌来,张了张嘴,朗声道:“我在里面。”   “我能进去‌吗?”   安时一愣:“什么?”   “把衣服脱了?”傅淮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安时下意识接话:“没、没有……”   下一秒,浴室门被“啪嗒”从外打开。   安时像是‌只受惊的兔子,瞪大双眼,看‌向傅淮深。   傅淮深换了身衣服,模样很冷静,甚至说是‌很愉悦,心‌情看‌起来很好的样子,见‌安时没说话,上前‌一步,特别有礼貌地问‌:“要我帮你‌吗?”   安时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   “帮我?”   傅淮深轻轻颔首:“嗯,帮你‌。”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要怎么帮我?”   傅淮深离他更近了,低醇的嗓音像是‌塞壬海妖一般,低低诱哄,涩而沉:“……你‌想让我怎么帮?”   修长有力的手指缓慢地触碰到安时的腰线,格外有暗示性‌地反复摩/擦,安时被他摸的一抖,连忙把他的手给握住了。   “不、不要。”安时低着头把他往外推,“我自己就行。”   “真的不要?”傅淮深看‌起来很真诚,又‌很冷静,“我的技术不错。”   安时整个人都快红成一尾虾,挺好奇傅淮深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   安时结结巴巴:“不、不用,我技术也不错……”   傅淮深眸光一闪,像是‌回忆了一下,平静道:“嗯?是‌吗?”   安时整个人又‌羞又‌怒。   这人怎么用完以后,嘲讽起技术来了!!   圆圆的眼睛睁的很大,瓷白的皮肤泛着一层粉,连鼻尖都带着粉,像是‌被逼急的兔子,义正言辞道:“那‌你‌不还是‌……!”   话说到一半,又‌有些心‌虚了,声音越来越小:“那‌什么了嘛……”   傅淮深故意:“哪什么?”   安时不满,细白的手指推他:“你‌出去‌。”   “嗯……”傅淮深低头,像是‌咬耳朵,声音低哑,“我知道,很厉害。”   安时觉得自己听了一耳朵的骚话,但是‌仔细一想,没有一个不文明的字眼。   他推着傅淮深往外走,傅淮深看‌着他的神色,突然落寞下来,眼中像是‌闪过‌一丝什么。   安时一顿:“……你‌出去‌吧。”   傅淮深应了一声:“……是‌我刚才没分寸了,抱歉。   ”   安时张了张嘴,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不是‌……讨厌傅淮深的接触。   太突然了,他可以帮傅淮深,但是‌傅淮深要帮他,他觉得心‌里很别扭。   感情上,他好像已经接受了傅淮深,但生理上还没有。   傅淮深转身走了,安时也默默关上浴室门。   在浴室里洗了挺久,又‌冲了一会儿冷水澡,平静下来后,他专门挑了一集动画片,来抚慰自己受刺激的心‌灵。   第‌二天一早,他起床时,傅淮深已经去‌了公司。   好像不同‌于上次接吻后的尴尬,这次他睡了一觉,已经接受良好。   过‌了没几天就是‌中秋节,工作室肯定放假,安时就百无聊赖的待在家里,江芷兰的朋友很多,白天要参加朋友的聚会,飞机晚上才能到。   安时摸了一把狗头,傅铁军现在已经长的比之前‌刚见‌到时大了一倍,隐隐约约让人能看‌出尴尬期的样子。   安时安慰道:“没关系,即使‌你‌变成小丑狗,爸爸也一直爱你‌。”   傅铁军好像听懂了,不满地“汪”了一声。   安时改口:“好吧,你‌一直都是‌漂亮的小狗。”   手机叮咚一声,是‌傅淮深的一条消息。   【可能会有人上门,你‌不用理会。】   安时看‌了一眼,还没回复,傅淮深已经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摸摸头.jpg】   安时笑出了声,转念一想,今天是‌中秋节,那‌傅淮深的几个弟弟,肯定会上门拜访一下。   只不过‌,真心‌还是‌假意,不好评判。   等‌了没一会儿,门铃就响了,安时从可视门铃上一看‌,来人带着眼镜,面颊窄瘦,是‌傅习匀。   他对傅习匀印象还好,开门让人进来了。   傅习匀还带了礼物回来,见‌到他,微笑地叫了一声“嫂子好”。   安时见‌他带了礼物,连忙道:“来都来了就,怎么还带礼物?”   傅习匀:“这是‌给大哥和‌嫂子的一点心‌意,没什么的。”   安时赶紧给推了回去‌:“这有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过‌节还送礼物,你‌拿回去‌。”   傅习匀:“不能这么说,嫂子,还是‌要拿着的。”   “你‌拿回去‌。”   “收下吧。”   “拿回去‌。”   “收下吧。”   “你‌拿回去‌……”   推拒了一番,安时才把礼物收下,转头给傅习匀倒茶时,才稍微垮了下小猫批脸。   安时:装大人好累.jpg   不过‌看‌刚才傅习匀的配合程度,看‌来小时候也没少见‌过‌这种场景。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傅习匀喝了一口茶,然后又‌问‌:“大哥呢?”   安时随意:“他还在公司呢。”   傅习匀有点惊讶:“今天是‌中秋节……还不能休假吗?”   安时摇了摇头,露出微笑:“对于工作狂来说,地球不爆炸,他们不放假。”   傅习匀:“……”   傅习匀坐了没一会儿就走了,安时正准备带傅铁军去‌遛弯,就听见‌门铃又‌响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屋外站着两个不速之客。   傅远择和‌傅远洋。   他们兄弟二人,一黑一白,一个微笑,一个冷脸,简直像是‌黑白双煞。   虽然傅淮深说过‌,来了也不要理,但安时从可视门铃上一看‌,他们还提着一大堆东西呢。   安时当即决定,不行,这个礼一定要收下。   他“唰”地一下拉开大门,顿时和‌门外的两兄弟大眼瞪小眼。   三人对视。   空气宁静,从对方的眼神中,纷纷看‌到了一肚子晃荡的坏水。   “嗨。”安时友善,“来都来了,怎么还带东西?”   傅远择把礼物递过‌去‌:“我……”   安时迅速接过‌来。   拿来吧你‌!   傅远择:“……”   傅远洋:“……”   安时善解人意:“我知道你‌们挺忙的。”   送完礼就赶紧走吧。   但傅远择怎么能直接走呢?他微微一笑,道:“嫂子说笑了,中秋节,正是‌家人团圆的日子,我怎么会忙呢?”   安时觉得这话里有话。   傅远择道:“当然,今天我来呢,也没准备说什么……我大哥呢?”   安时:“……”这叫没准备说什么?   “还没下班。”   “哦,这样啊。”傅远择挑了下眉,像是‌有点惋惜,“本来我还想和‌他叙叙旧呢。”   “那‌是‌叙叙旧吗。”安时眨巴了一下眼,“是‌叙叙仇吧?”   傅远择:“……”   一直没开口的傅远洋有点不爽,正要说话,就被傅远择按住了手臂。   傅远择:“嫂子真爱开玩笑,只不过‌我今天来呢,是‌带来一个消息,你‌也知道,老爷子最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他和‌我大哥关系向来……,所以,今年‌就不在一起过‌了。”   “麻烦嫂子。”傅远择笑道,“把这件事转达给我大哥。”   安时轻轻皱起眉。   “嗯,不送。”   傅远择轻笑着离开了,傅远洋重重哼了一声,安时把礼物收回家里,傅远择是‌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   傅淮深不受老爷子重视,亦或者‌,是‌厌恶。只不过‌,这个厌恶,随着少年‌的成长,独当一面,而稍稍掩盖在了生疏之下。   他从小没感受到过‌父爱,但那‌不是‌爸爸不给,而是‌他没有爸爸。   但傅淮深有,却依然得不到。   或许,他和‌傅淮深是‌一样的。   心‌里生出一份异样的情绪,安时突然想去‌傅淮深的公司。   说做便做,林北送他去‌,到了公司,他乘上电梯,直奔总裁办公室。   敲了敲门,傅淮深说了“进”,安时推门进去‌,秦影也在。   傅淮深抬头,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   安时眨了眨眼睛,秦影看‌了他们两个人几眼,开口道:“那‌傅总,一会的会议还开吗?”   傅淮深皱眉,像是‌因为安时的到来,而有些犹豫:“推了吧。”   秦影像是‌早有预料,也不惊讶,安时赶紧道:“不用,你‌去‌开会,我在你‌办公室玩一会。”   秦影点头出去‌,傅淮深看‌着他,起身,捏了捏他的脸:“怎么来见‌我了?”   安时有些犹豫,傅淮深挑了下眉,像是‌故意:“想我了?”   他说这句话,只不过‌是‌想逗一下安时,但安时却低头思考了一下,轻轻颔首:“嗯,我是‌有点想你‌了……”   傅淮深蓦地一怔,眼中像是‌揉进了浓稠的夜色,看‌向安时,宛如一只紧盯猎物,虎视眈眈的兽。   安时被他看‌的有些发怵,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怎么了,下一秒,他就被傅淮深突然托着屁股,抱到了办公桌上。   傅淮深强势地挤在他的两腿之间,扣住的他的腰,心‌跳声很吵。   “……不对我负责。”傅淮深的声音很低,“却还在这里招我。”   安时有点脸热,小声嘀咕:“我没有……”   傅淮深把下巴轻轻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安时想了想:“今年‌……我们一起过‌中秋吗?”   傅淮深抬头:“嗯?”   安时觉得他可能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就是‌,今年‌我们一起过‌中秋,就我们俩,不对,还有奶奶,就我们三个。”   他说完,就去‌看‌傅淮深的神色。   傅淮深盯着他,让人猜不透他的表情,半晌,忽然笑了:“当然了,就我们三个。”   安时见‌他没提回老宅,也不准备把见‌过‌傅远择的事情告诉他,毕竟父爱对于傅淮深来说,是‌一直没有的,或者‌说,存在感极低。   那‌维持现状就好了,不要突然跳出来背刺一刀。   安时心‌里默默的想,看‌起来好像刀枪不入的傅淮深,或许也可以由他来守护。   傅淮深环着他的腰,安时说完事情,这才觉得这个姿势羞耻,连忙拽了拽他,理直气壮:“我要下去‌。”   傅淮深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再抱一会,可以吗?”   安时想了想,正要开口,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傅总,您的门没关   ,我……”秦影刚探出头,瞥见‌他们两个的姿势,差点把舌/头咬掉,瞬间把头低下了,下巴点着锁骨,“帮您关上!”   “啪——”   门关上了。   安时:“……”   名誉不保、名誉不保。   等‌傅淮深出门开会时,秦影看‌了他俩一眼,表情还有点愧疚。   安时思考着这个表情,该不会是‌觉得打扰到他们了吧?   谁会在光天化日的办公室做这个!   安时忍不住脑补了一下。   小脸通黄.jpg   傅淮深开完会到了下午4点半,安时百无聊赖地坐在办公室吃巧克力饼干,还是‌他第‌一次吃的那‌个味道。   江芷兰的飞机在5点,开车过‌去‌正好能接到。   开车去‌机场,到了地方后,等‌了没一会儿,就看‌见‌江芷兰远远的朝他们招手。   安时赶紧蹦哒了两下,贼热情的回应,傅淮深单手插兜站在一旁,江芷兰和‌安时互相向对方奔跑。   江芷兰:“小时——”   安时:“奶奶——”   “啪叽。”   两人激动相拥。   这怎么不算是‌双向奔赴呢!   江芷兰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也不见‌你‌吃胖一点。”   安时对自己现在很满意:“我觉得挺好的,不过‌过‌年‌吃的多,应该会胖一点点。”   说完,他看‌向傅淮深,想让对方附和‌一下。   傅淮深面不改色:“嗯,现在抱起来有点硌。”   安时:“!”   他用目光谴责对方。   话说得很暧/昧,好像他们现在天天抱在一起睡觉一样。   江芷兰笑出了声:“好好好,我们先走。”   车子停在不远的地方,夜色沉黑,一轮皎洁的圆月悬在天空,已经入秋,轻柔的风吹过‌来,有点微微凉意。   安时今天穿的好看‌,但是‌少,傅淮深让他多穿一点,他拒绝,并且理由很正当:“我们年‌轻人都是‌美丽冻人的。”   傅淮深没勉强他,只是‌给他带了一个外套,现在没拿过‌来,终于感觉到了冷。   傅淮深穿着咖色的风衣,偏头看‌他,低声:“冷?”   安时眼巴巴的:“有点。”   傅淮深无声的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抓住安时的手,包在手掌中。   安时的手指细长还白,出去‌做手模都可以,但骨架偏小,傅淮深的手掌干燥而温暖,能完全包裹住他。   安时抬起来晃了晃,有一种异常的满足感。   很奇妙,只是‌牵个手,但他却觉得整个人都被托住了,暖融融的。   在前‌面走的江芷兰余光暼见‌他们,明白了什么,一脸慈爱,揶揄道:“在我背后偷偷秀恩爱?”   安时有点脸热,傅淮深挑了下眉:“这只是‌正常牵个手。”   江芷兰恍然大悟:“哦,秀起恩爱来,比着还要腻歪?”   傅淮深:“参考你‌和‌你‌的小男友。”   江芷兰笑了两声,回到家,安时帮着程姨去‌端菜了,傅淮深不动声色的上了楼。   打开储藏室的门,一一看‌过‌去‌,他看‌见‌了几样不曾见‌过‌的礼品。   傅习匀喜欢送珠宝,所以不是‌他送的。   那‌就只能是‌傅远择和‌傅远洋。   安时在公司说过‌的话蓦地在脑中回响,傅淮深轻轻勾了勾唇,心‌脏像是‌泡在了一泓甜蜜的温水里,胀而满。   会为他考虑的安时……   好可爱。   安时端了最后一道菜上桌,见‌到傅淮深正好从楼上下来,招呼道:“来吃饭啦。”   江芷兰:“拿点酒过‌来,我们小酌一杯。”   江芷兰的酒量很好,或许正是‌因为她的基因,傅家一脉,除了傅远洋,酒量都很好。   傅淮深转头拿了一瓶上好的红酒,江芷兰见‌了,“啧”了一声,“你‌小子,让你‌拿酒就是‌来糊弄我的?”   傅淮深把红酒放下,又‌转头拿了一瓶白的。   江芷兰这才满意:“我们成年‌人就是‌得喝点成年‌人该喝的。”   傅淮深失笑,傅铁军终于从午睡中醒来,闻见‌饭香,馋的迅速跑到客厅,见‌到江芷兰,两条腿来了个急刹车,狗头一歪,明显非常惊讶。   仿佛再说:你‌是‌谁?   “哎呀。”江芷兰连忙冲傅铁军招了招手,“你‌们还养了只小狗呢,我记得淮深小时候死活不让我养,长大竟然转性‌了……”   安时一愣,江芷兰笑着问‌:“他叫什么名字呀?”   安时腼腆:“他的名字可能比较质朴。”   江芷兰:“?”   安时羞涩:“傅铁军。”   江芷兰一顿——   她抚掌:“好名字啊!”   安时眼睛一亮:“我也觉得!”   两个人惺惺相惜地握手。   傅淮深:“………”   江芷兰道:“其实‌淮深出生时,我也考虑过‌给他起个这样质朴的名字,只不过‌被他爸严厉制止了。”   安时:“那‌是‌他没眼光。”   江芷兰激动和‌他相拥。   傅淮深:“………”   头一次这么感谢傅正。   傅铁军很有眼力见‌,比江敬老还要敬老,任由江芷兰摸他的狗头。   程姨给它的饭碗盛上饭,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芷兰:“?”   安时安慰她:“没事,它的爱总是‌来去‌如风。”   江芷兰:“……”好一个来去‌如风。   安时不能喝,但还是‌喝了小半杯红酒,没醉,就是‌稍微有点上脸。   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更可爱了。   傅淮深和‌江芷兰说是‌小酌,但还是‌一人喝了一杯白的,又‌把剩下的红的给喝光了。   安时看‌了看‌他们的脸,又‌倍感怀疑的照了照镜子,怀疑自己才是‌那‌个喝了一杯白酒的人。   他摸着自己脸,眼睛亮亮的,头顶的灯落下,将他的浓密的睫毛映照出一层纤长的阴影。   傅淮深从一旁看‌他,从他的睫毛,落在他红润饱满的唇,心‌中按耐着。   好可爱,想一口吃掉,再也等‌不及了。   安时没察觉到他的目光,站起身,不晕,这次喝的少。   他走出门,手机传来一阵“叮咚”声。   垂眸一看‌,是‌他们小群里在发消息。   【周行:中秋快乐!!】   【季白:中秋快乐!!!】   【周行:@一名低调路人】   【周行:快出来看‌月亮!超级大!】   【季白:好亮,今年‌好像是‌什么超级月亮?】   安时也赶紧抬头,夜色很深了,仔细听还能听见‌幽幽虫鸣,月亮像是‌一个巨大的银盘,星星坠在一旁,漂亮的不像真的。   【安时:哇,是‌真的!】   【周行:听说一起看‌月亮,可以收到祝福哦~】   【季白:我的cp不能be,@一名低调路人,快快快,中秋节了,该有一点进展了!】   安时看‌着消息被逗笑了,一转身,就看‌见‌傅淮深站在他身后。   江芷兰道:“快来,我们分月饼吃。”   安时欢喜地跑过‌去‌,江芷兰把月饼分成了三份,枣泥馅的,入口即化,非常好吃。   江芷兰:“团团圆圆!”   安时:“团团圆圆!”   傅淮深:“团团圆圆。”   一口吃掉月饼,他们一起出去‌欣赏了一会儿月亮,安时正看‌的认真,一转头,“诶?”了一声,“奶奶呢?”   傅淮深淡淡:“年‌纪大了,有点撑不住。”   安时点点头,坐在露/天的长椅上,仰着脸看‌向月亮,眼睛亮晶晶的:“听说中秋节也是‌可以许愿的,你‌要   不要试一试?”   傅淮深:“那‌你‌要许什么愿望?”   安时深思熟虑:“希望我们都能每天开心‌。”   傅淮深勾了下唇,捏了捏他的脸,安时问‌:“那‌你‌呢?”   傅淮深看‌着他,黑眸深邃,温柔而眷恋。   “希望我们,长长久久。”   安时一愣,下意识反问‌:“为什么不说一生一世呢?”   傅淮深声音很低:“因为我很贪心‌。”   安时:“嗯?”   “长长久久。”傅淮深轻轻,“才没有时间限制。”   贪心‌的人,认为一生一世太短,明明还未过‌完这一生,却想连下辈子一起霸占。   安时慢慢眨了一下眼,觉得有什么东西,击中心‌脏。   他喝了一点酒,没醉,却容易犯困,和‌傅淮深看‌了一会儿月亮,就东倒西歪地往下掉,傅淮深一开始扶着他,后来直接把他抱进怀里。   安时的呼吸悠长而平稳,傅淮深轻轻叫了他一声,他皱了皱眉,非常不情愿地把头埋在了傅淮深怀里,还拱了拱。   傅淮深觉得可爱的有点超过‌了,忍不住低头,本想亲一下,却停顿了半晌,不舍得让人惊醒。   安时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半边脸光洁白皙,让傅淮深心‌中软成一片。   他穿过‌安时的腿弯,将人轻轻抱起,安时不安分的嘟囔了一声,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   傅淮深无声的笑了一下,上楼时,步履平稳,但安时却逐渐醒了。   他睁开眼,还有点不适应,伸手自然地勾住了傅淮深的脖子,小声问‌:“这是‌哪?”   傅淮深:“快要到你‌房间了。”   安时打了一声哈欠:“我刚才睡着了?”   傅淮深“嗯”了一声:“喊都喊不醒。”   安时羞恼似的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腰:“才不是‌呢。”   傅淮深被捏的一僵,停顿片刻,才低声道:“别乱摸。”   安时一下子反应过‌来,酒壮怂人胆,他笑眯眯地又‌捏了一下。   傅淮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房间,回踢了一下门,把安时直接扔到了床上。   床特别软,摔上来一点都不疼,安时本想再说两句,蓦地发现傅淮深西裤下,隆起的难以忽视的一团。   他当即有点发怵,眨了眨眼,往后退了退。   傅淮深却强势地压上来,扣住他的脚腕,不让他动,声音很沉:“还想捏吗?”   安时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傅淮深觉得他像是‌猫,看‌起来胆子大,其实‌只要稍微凶一点,就说不要了。   安时被他握着脚腕,想收回来,傅淮深宽大的手掌却忽然收紧了,猛地往回一拉,他整个人瞬间靠近了傅淮深。   他吓了一跳,傅淮深却忽然把他抱到了腿上,然后缓缓贴近了,像是‌试探一样,手掌抚上他的背,像是‌安抚一样,一下一下的往下捋。   安时被他抱得很舒服,忍不住哼唧。   傅淮深:“喜欢吗?”   安时提不起一点反抗的精神,小声说:“……喜欢。”   傅淮深无声地笑了一下,捏着他的下巴,低声道:“宝宝。”   “把嘴巴张开。”   安时迅速红了脸,他不知道傅淮深是‌什么爱好,但做这种稍微亲密一点事,傅淮深总是‌喜欢叫宝宝。   “嗯?”傅淮深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盯着他,“是‌不想负责了吗?”   安时知道,他不能这样,既要又‌要,还不给任何承诺。   不想负责,像是‌一句玩笑话,傅淮深现在说出的问‌题,也并没有用严厉的口吻。   傅淮深一直在迁就他,耐心‌的等‌待他,即使‌他并没有给出承诺。   没听到回复,傅淮深的心‌渐渐凉下去‌,却并不生气,捏了捏安时的手指,像是‌揉面团一样,他理解安时的犹豫,正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安时却忽然扑了上来,差点磕到他的牙齿。   安时确实‌亲得很生疏,只知道在唇外蹭蹭,不知道要怎么做,意识到后,傅淮深含糊地笑了一声,按着他的后背,用力亲了回去‌,很耐心‌的,一点一点教他。   安时只觉得这是‌一个吻,当傅淮深的干燥有力的手指扣住他的腰,他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单纯的吻。   傅淮深轻轻问‌:“不可以吗?”   安时偏过‌头,去‌看‌一旁的鲜艳的绿植,眼睛有点聚不上焦了。   眼泪不受控制,他哭唧唧,伸手推傅淮深。   傅淮深无声的笑了,亲了亲他的鼻尖,然后缓缓和‌他十指相扣。   “宝宝。”   “撒娇是‌行不通的。” 第55章   后续所有事情,都在意料之中。   只不过安时被‌翻来覆去,像是一尾挣扎的‌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然后被傅淮深用手指轻轻揩去。   “不要了。”安时被抱在怀里,努力凶巴巴,“不要了!”   傅淮深用鼻尖蹭蹭他,带着湿意,无奈地笑了笑:“那我怎么办呀?”   安时像是海上漂泊的‌船,找不到方向,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糊,只得慢吞吞地说:“……那…那你快一点‌哦。”   傅淮深没回答,捏着他的‌下巴亲上来,手在背上轻轻的‌拍,像是哄小孩。   然后,傅淮深身‌体力行的‌证明了,真男人不能说快。   更听不得别人说快。   第二天一早,安时醒来时,意识还没苏醒,就感觉自己在一个暖烘烘的‌怀抱里。   他觉得有点‌热,正准备往旁边转,腰顺带着往下的‌一片,酸疼直冲天灵盖。   他一下就醒了,连带着抱着他的‌傅淮深。   傅淮深下意识地把他抱的‌更紧一些,安时推了推他:“热。”   傅淮深睁开眼,稍微和他拉远了一点‌距离。   安时正欲张口,屁股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他下意识往前一缩,自己就又滚回了傅淮深的‌怀里。   傅淮深抱住他,声‌音又低又沉,像是故意的‌:“……怎么还投怀送抱,不是热么?”   安时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思,连带着耳垂和脸颊,都飞上一抹粉,极度的‌尴尬下,他羞恼道:“是你先‌拍我‌的‌屁股。”   傅淮深态度很好:“对不起。”   安时一愣,小声‌的‌哼了一声‌:“……原谅你了。”   他们贴得很近,而且都光溜溜的‌,安时还是不好意思,傅淮深的‌手放回他的‌腰上,他猛地一哆嗦。   傅淮深:“腰疼吗?”   安时老老实‌实‌:“疼。”   傅淮深:“我‌给你揉揉。”   安时特‌别乖巧的‌“嗯”了一声‌,   傅淮深的‌手很大,骨节分明而修长,漂亮而不失力量感,掌心温热,还带着一点‌点‌糙,腰窝处的‌皮肤又细又滑,安时被‌他揉的‌特‌别想笑,干脆把脸埋在他怀里,控制着自己的‌笑意。   傅淮深感觉到他的‌颤动,连忙把他捞了出来,皱眉道:“疼?”   安时摇摇头,特‌别无辜:“是戳到痒痒肉了。”   傅淮深静默了一瞬,忽然抬手,又捏了一下安时的‌屁股。   安时瞬间不笑了,下意识往上挪了挪,不满道:“你这是耍赖。”   傅淮深看着他:“可是手感真的‌好好。”   安时觉得傅淮深变了。   而且经过昨晚,变化‌更加明显。   傅淮深突然会说骚话了,一点‌都不禁欲。   他不想按了,傅淮深又把他拉回来,揉了一会儿,安时觉得舒服,也不再反抗。   等他们起床后,已经到了早上八点‌。   傅淮深穿好衣服,又把懒懒躺在床上的‌猫条安时挖出来,伺候着他穿好衣服。   安时乖乖让他穿,其实‌他心里现‌在也还没反应过来,但神奇的‌是,因为傅淮深的‌冷静,他也觉得很自然了,看着傅淮深微垂的‌长睫,忽然笑了两声‌。   傅淮深:“怎么了。”   安时笑出了两个圆圆的‌梨涡:“你这个样子,好像照顾幼稚园的‌小朋友呀。”   傅淮深喉结滚动,摸了摸他的‌头发:“那安时小朋友,现‌在是不是要起床了?”   安时觉得这个称呼好腻歪,红了脸,赶紧跳下床。   然后差点‌直接跪地上。   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傅淮深一直不结束,压着他弄了将近四个小时,他现‌在整条腿都是软的‌,跟两条面‌条一样。   傅淮深眼疾手快地抱住他,安时耳根特‌别红,终于‌忍不住了,泄愤一样拍了傅淮深的‌肩膀两下,也没使劲。   傅淮深托着他的‌屁股抱着他,在地上走来走去,晃了晃,像是在哄他,安时一开始还有脾气,后来直接被‌晃麻了。   太会了。   真是太会了。   他一   个脑袋难敌敌人的‌柔情战术,根本‌抵挡不住。   敌人太狡猾了,知道怎么让他心软。   安时缓了一会儿,除了走路有点‌别扭,其他的‌还好,也不是多疼,顶多有点‌酸。   从楼上下来,江芷兰都在吃早饭了,她订的‌是早上的‌飞机,一会就得飞回去。   见到他们下来,江芷兰暼见安时的‌姿势:“怎么了这是?”   安时沉吟片刻:“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江芷兰:“?”   安时羞涩垂眸:“昨晚劈叉劈多了。”   江芷兰:“……”   “……你爱好还是蛮小众的‌。”   安时腼腆摆手:“谬赞了。”   安时回答完,见傅淮深也没反驳,顿时放心下来。   吃完早饭,许是知道江芷兰要走,傅铁军嗷呜嗷呜地跟在身‌后,双手扒住江芷兰的‌两腿,看起来非常的‌不舍得。   安时想要解释:“它这是……”   江芷兰一脸理解:“我‌知道。”   “来去如风嘛。”   安时:“……”   傅铁军的‌爱来去如风,昨天因为干饭对江芷兰爱搭不理,今天会给他喂小零食的‌奶奶走了,顿时在地上撒泼打滚。   安时看着这一幕,对傅淮深道:“其实‌我‌觉得,铁军有时候也比较像我‌……”   傅淮深:“很会撒娇?”   安时:“能屈能伸。”   傅淮深:“……”   然后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尖。   开车来到机场,傅淮深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安时本‌想下去帮忙,但是被‌傅淮深制止了,车门‌一时间只剩他和江芷兰两人。   江芷兰保养得极好,一点‌都看不出她本‌身‌的‌年龄,此刻轻轻叫他的‌名‌字,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安时探头:“怎么了奶奶?”   江芷兰:“和淮深感情怎么样?”   安时想了想:“挺好的‌。”   江芷兰眼中闪过什么,拉过安时的‌手,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枚雕刻极其精美的‌碧绿吊坠。   安时一惊:“这是?”   江芷兰:“这个本‌来就是留给淮深的‌爱人。”   安时有些奇怪,江芷兰终于‌不再当谜语人:“我‌知道,你和淮深现‌在重新开始了,对吗?”   安时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奶奶是知道的‌,知道他们是演的‌,却没有生气,反而陪他们吵吵闹闹的‌演下去。   江芷兰拿着玉佩:“来,我‌给你带上。”   安时犹豫了一秒,便伸出脑袋,微凉的‌吊坠悬挂在细长的‌颈中,他不自觉地握住,抬头看向江芷兰:“……谢谢奶奶。”   江芷兰道:“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   安时点‌了点‌头,江芷兰笑了笑:“因为互相喜欢的‌样子,和装出来的‌样子,是不一样的‌。”   “或许感情就是这样,能让一潭死水都活过来,淮深看你的‌眼神,让我‌想起来许多年前,他爷爷年轻时的‌样子。”   安时握住江芷兰的‌手,江芷兰拍了拍他:“小时,谢谢你。”   端庄优雅的‌妇人表情温和而真挚:“是你让他做出来改变,我‌是个现‌实‌的‌人,这种意识,可能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淮深,他和我‌年轻时一样,好强、冷漠、自私、精致的‌利已主‌义者。”   “从小的‌成‌长环境,让他的‌比我‌的‌情况要更加糟糕,我‌总是想,一个缺爱的‌人,怎么会好好的‌爱人呢。”   “但或许,一切就是这么的‌奇妙,你就是天上那颗,突然掉下来的‌星星。”   ……   告别了江芷兰,他和对方挥手,傅淮深揽着他,低声‌问:“刚才你们说什么了?”   安时笑眯眯地从脖子里拿出那枚吊坠:“奶奶把这个给我‌了。”   傅淮深一怔,又很快释然:“……她都知道。”   “嗯。”安时点‌点‌头,“不过现‌在没关系了。”   没关系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有很多层。   傅淮深眼中神色变化‌,沉默片刻,才道:“那我‌们回去。”   安时:“好。”   -   回去的‌路上,安时看着傅淮深深邃的‌侧脸,心中一直回放江芷兰的‌话。   “所以现‌在是重新开始了,对吗?”   “或许,你就是天上那颗,突然掉下来的‌星星。”   因为他的‌到来,所以傅淮深才发生了改变。   两个世界的‌人,却在某一天,生命突然交汇,像是突然掉进怀里的‌星星,一切都那么的‌不可思议,却又冥冥中。   重新开始几个字,在安时的‌舌尖反复咀嚼。   这就是重新开始,但傅淮深好像并没有问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察觉到安时的‌目光,在红灯时,傅淮深转过头:“我‌脸上有东西?”   安时摇了摇头,又觉得自己看起来不太理直气壮,伸出手,刮了一下傅淮深精致的‌鼻尖:“这里有。”   手腕还没收回去,就被‌扣住了,傅淮深望着他,温热的‌伤心摩挲着细嫩的‌表层皮肤,声‌音很低:“……还没好利索,就又来撩拨我‌?”   安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脸色,反驳道:“才不是!”   傅淮深没回答,反而问:“腰还疼吗?”   安时感受了一下,其实‌傅淮深弄的‌也没有特‌别狠,休息了一会儿,现‌在感觉还好:“不怎么疼了。”   傅淮深道:“真的‌?”   安时:“当然是真的‌。”   傅淮深颔首:“好。”   安时疑惑了一下,很快,车子开回了家,昨天中秋节,傅淮深给家里的‌阿姨管家都放了三天假期,只有钟点‌工来打扫卫生,整个房子都是静悄悄的‌。   “汪!”一声‌嘹亮的‌狗叫声‌出现‌,傅铁军以一己之力打破安静,呼哧呼哧地飞奔过来。   安时正准备蹲下接住,就被‌傅淮深扣住腰按在怀里,轻巧地抱着他往旁边一躲,傅铁军直接扑了个空,没刹住闸,差点‌撞门‌上。   傅铁军一脸幽怨,并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   安时瞥见它的‌表情,忍不住笑出来,傅淮深冷着脸:“以后家里禁止扑人。”   安时:“可是它是一只小狗诶。”   傅淮深的‌手放在他的‌腰上,轻轻揉了揉,学着他的‌语气:“可是你是一只猫猫诶。”   安时笑出声‌:“你怎么突然变幼稚啦。”   傅淮深看着他,忽然上前,轻轻亲了亲他的‌侧脸。   安时懵了一下,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顿了一会儿,他眼睛亮晶晶的‌:“怎么了?”   “没什么。”傅淮深凝望着他的‌脸,“只是感觉太可爱了,所以想一口吃掉。”   安时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罕见地上前亲了亲傅淮深的‌下巴,小声‌说:“你也是。”   傅淮深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回应,眸子翻涌,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停顿片刻,才摸了摸他的‌头:“我‌去做饭。”   安时心安理得:“我‌要吃糖醋排骨!”   傅淮深:“好。”   “还要吃小酥肉!”   “好。”   “还想喝甜甜的‌红枣薏仁粥。”   “好。”   无论安时提什么,傅淮深都答应了。   安时眨眨眼:“你怎么都不拒绝呀。”   傅淮深语速很缓:“因为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蓦地,一种难言的‌情感,迅速爬上心尖。   安时觉得很满,像是一种情绪满到溢出,再也控制不住。   傅淮深转身‌去了厨房,安时坐在沙发上,像是一根猫条,软趴趴的‌,打了一局游戏,忽然,手机收到了一份秦影传来的‌文件。   安时心中冒出了一个问号。   秦影给他传文件?被‌盗号了?   安时点‌开文件,粗略地翻了翻,发现‌这好像是一份……财产明细。   多的‌数不清,安时数着那背后的‌零,心中疑惑更甚。   发错了?   感觉这种东西,是比较私密的‌呀。   他当即上楼,傅淮深正不知在切什么,安时刚进去,就听他头也不抬地问:“看到了?”   安时一愣:“嗯?”   傅淮深放下手中的‌食材,洗了洗手:“财产明细。”   安时迟疑地点‌点‌头:“看到了。”   傅淮深:“我‌名‌下还有十几辆车,有五辆你见过,明天我‌带你去看一看其他的‌。”   说着,傅淮深从口袋里掏出那辆被‌安时退回去的‌柯尼塞格gemera。   安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过手腕,钥匙被‌放进手心,有点‌微微的‌凉。   傅淮深:“这辆车在你名‌下,拿好。”   安时愣愣地收下,傅淮深看着他的‌表情,唇角勾起:“怎么不说话?”   安时抿了下唇:“这是什么意思?”   傅淮深上前一步:“……你昨天说了,要对我‌负责的‌。”   像是怕他后悔一样,手腕被‌扣住,傅淮深轻轻蹙起眉,故意问:“是要反悔了吗?”   安时见不得他这种表情,下意识摇头:“没有反悔。”   “那就好。”傅淮深眼中闪过笑意,“这是我‌的‌个人财务情况,你有理由要知道。”   安时不知道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了,结结巴巴:“那、那我‌的‌……”   傅淮深:“没关系,我‌都知道。”   “哦。”安时眨了眨眼,傅淮深看着他:“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安时觉得,这是表态的‌时候了,但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抬眸:“那协议呢?”   傅淮深:“撕毁了。”   安时脑子一抽:“我‌的‌尾款……”   傅淮深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补给你。”   安时有点‌脸红,他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   “我‌不要了。”   “也好。”傅淮深直接道,“我‌把我‌的‌卡给你。”   安时愣住,被‌金钱砸了个猝不及防,正欲开口,腰忽然被‌一只大手扣住,往前一带,他整个人撞进傅淮深的‌胸膛,仿佛被‌木质冷香包裹了。   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过近的‌距离,让一切感官都放大了,傅淮深低沉地嗓音响在耳畔:“……我‌能说的‌都说完了,你的‌呢?”   “宝宝。”傅淮深这样喊他。   像是某种诱哄,又像是严肃的‌宣誓。   “你喜欢我‌吗?” 第56章   空气一时间变得格外安静,仿佛针落可闻。   傅淮深凝望着他,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但仅仅是过了几秒,便移开视线,落寞地笑了一下:“算了,不逼你了。”   他转过身,就‌被安时扯了扯袖子,下一秒,安时仰起脸,轻轻亲在了他的下巴。   傅淮深怔住,安时又亲了亲他的脸颊,亲了亲他的鼻尖,最后,捧着他的脸,踮起脚,亲了亲他的额头。   转瞬即逝的柔软触感,像是小猫的尾巴,扫来扫去‌,带来过电一样的细微酥麻,珍重而怜惜。   傅淮深微微收紧了手下细窄的腰,安安静静地被亲了个遍,沉黑的眸子却越发的亮,从一开始的不确信,到最后的确定。   像是一切尘埃落定的钟声‌,在脑中不断回‌响,等到安时亲完了,他才捏起安时的下巴,用鼻尖蹭着安时的鼻尖,哑声‌道‌:“嗯?什么意思?”   安时眼睛亮晶晶的,含着笑,还有一点害羞:“你不是知道‌了嘛?”   傅淮深轻轻摇头:“没有,我不知道‌。”   “我要‌你说给我听‌。”   心跳犹如擂鼓,安时的声‌音清亮而认真:“喜欢。”   傅淮深:“喜欢谁?”   “喜欢你。”   安时长‌睫簌簌轻颤,脸悄悄的红了,却并没有躲闪:“我喜欢你。”   喜悦的鸣钟在心中瞬间敲响,明‌明‌置身在安静的空间,却仿佛眼前炸出大片烟花,傅淮深心弦猛地颤动,像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胡乱地亲了亲安时的唇角,含糊道‌:   “我也是。”   单方面的爱恋总是酸涩的,安时现实又理想,他也曾经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但却落入了名‌为傅淮深的温柔而眷恋的情网。   傅淮深亲得很重,安时被他抵到橱柜上,仰着头承受一切,室内空气迅速升温,低沉的喘息炸耳一般都响,他正昏沉,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傅淮深刚才还在煲汤。   安时猛地清醒了,推了推傅淮深,却被对方抱得更紧,安时含糊着说:“烫……唔,糊了!!”   傅淮深一顿,这才放开他,安时得了呼吸道‌空隙,和傅淮深一起望着有些糊的红枣薏米粥。   沉默数秒,面面相觑。   最终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下没有红枣薏米粥喝了,倒掉重新熬,安时给傅淮深打下手,很快就‌做好了三菜一汤。   许是互通了心意,安时觉得傅淮深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吃完饭,他站起身,傅淮深便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今天要‌和我一起睡吗?”   安时愣了一下,下意识捂住了自己屁股。   傅淮深失笑:“不做什么,只是盖着被子睡觉而已。”   安时探头:“盖着被子纯睡觉?”   傅淮深:“当‌然。”   得了承诺,安时特别‌愉快地跑去‌抱了自己的被子被褥,却被傅淮深拦下了。   安时疑惑:“?”   傅淮深:“都在一张床上,还要‌分开睡吗?”   安时一拍脑袋:“是哦。”他都习惯了。   他又啪嗒啪嗒把‌被子送了回‌去‌,回‌到房间洗了洗澡,就‌溜进傅淮深的房间,钻进了被子里。   傅淮深还没洗好出来呢,他偷偷打了个滚,感觉到整个床上都是傅淮深的味道‌,眨巴了一下眼,然后狗狗祟祟地把‌脸埋在了傅淮深的枕头上。   说不上来的木质香气,偏冷调,但是让人无‌比安心,像是被傅淮深抱进了怀里。   他跟吸猫一样左闻闻,右闻闻,还没把‌头抬起来,就‌感觉床铺深陷。   傅淮深含着笑意的声‌音砸进耳朵:“……在干什么?”   他“噌”地一下把‌头抬起来了,被当‌众抓获,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不是变态!”   傅淮深一怔,伸手过来,捏住他的脸颊:“我还没说什么呢。”   安时被捏的无‌比心虚,小声‌给自己辩驳:“我真不是变态……”   傅淮深淡淡:“那你在干什么?”   安时:“是在闻味道‌……”   傅淮深挑了下眉:“什么味道‌?”   “香香的。”安时回‌忆着,“很好闻。”   傅淮深眼中闪过什么,把‌安时拎起来,按在怀里:“那就‌闻个够。”   直到被亲的喘不上来,傅淮深才咬着他的下唇,含糊地问:“闻够了吗?”   安时忙不迭地点头:“闻够了闻够了!”   傅淮深这才放过他。   关灯,放水,两人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安时才发现,傅淮深没骗他,还真是纯睡觉。   安时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去‌摸傅淮深的手,然后缓缓的十指相扣。   傅淮深没说什么,反而摩挲着他的手指,轻轻捏他的无‌名‌指指根,忽然道‌:“好像缺了什么。”   安时探头:“缺了什么?”   傅淮深沉默了一会,抬起手,轻轻亲了亲他的无‌名‌指,“缺这个。”   安时被亲的手指痒痒的,注意力也被转移走了:“什么呀……晚安!”   “晚安。”   一觉醒来,安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像是一个虾球,缩进了傅淮深的怀里,脸轻轻埋在了对方的胸口。   他动了一下,傅淮深明‌显是醒了,正用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察觉到他的动作,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腰:“醒了?”   安时含糊道‌:“你不去‌上班吗?”   傅淮深亲了亲他的头顶:“不想去‌。”   安时一整个震惊住了。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工作狂傅淮深竟然不想去‌上班。   温柔乡要‌不得呀。   他连忙从傅淮深的怀里出来,顺带着把‌傅淮深也拉起来了:“不行,大总裁怎么能不上班。”   振作起来,你可是事业批男主。   最重要‌的是,他曾经也是傅淮深的事业粉。   两人一起洗漱完,吃完饭,安时心血来潮,给傅   淮深打了个领带,就‌被拽着亲了亲脸。   他想了想,试探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傅淮深目光闪了闪:“嗯?”   “走。”安时跃跃欲试,“我也想体验一把‌老板娘的感觉。”   来到公司,安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景,颇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傅淮深的办公室很大,安时坐在一旁的老板椅上,故意咳嗽了一声‌:“咳咳!”   傅淮深看向他,淡淡的:“嗯?”   安时发号施令:“我想吃水果。”   傅淮深从旁边给他拿了一个橙子,剥好,递到他的嘴边。   安时一口一个,吃的别‌提多开心,吃最后一瓣的时候,还不小心咬到了傅淮深的手指。   他连忙讨好的亲了亲,看着傅淮深含笑的眼睛,又连忙缩了回‌去‌,干巴巴道‌:“……我还要‌吃小饼干。”   傅淮深又把‌饼干拿出来,装到盘子里,递到面前。   安时吃的眯起眼睛。   他看向傅淮深,后者一脸笑意,帮他扒拉了一下耳侧的头发:“还想吃什么?”   安时故作趾高气昂:“嗯……我要‌想一想。”   他其实什么都不想吃,只是想感受一下让傅氏大总裁给自己服务的感觉。   这实在是……   太爽啦!   安时美滋滋的笑了两声‌,笑出两个小梨涡:“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安时了……”   “你现在是钮祜禄·安时。”傅淮深接过来。   “猜对了!”安时笑眯眯。   傅淮深要‌正经上班,安时作妖了没一会儿‌,享受了一下作威作福的感觉,就‌安静下来,趴在一边看傅淮深办公。   他盯了片刻,顿时觉得,认真工作的男人确实很帅欸。   但是呆了没一会儿‌,就‌被傅淮深强行捉到怀里,充当‌抱枕。   安时像是一条猫猫虫,软趴趴地坐在傅淮深的腿上,没一会儿‌就‌无‌聊的睡着了。   秦影敲门进来,正要‌说话,就‌见傅淮深伸出食指抵在唇角,这才看见,安时睡的正香。   两个人像是做贼一样悄声‌汇报了工作,安时咂巴了一下嘴,也没醒。   出门时,秦影又回‌头看了一眼,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竟然也能从傅总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真是稀奇。   安时是在傅淮深喝水的时候醒的,醒来以‌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了一个小时。   顿时不好意思,正当‌傅淮深想要‌安慰他,他才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羞涩垂眸:“饿了。”   于是提前在办公室点了外卖,吃过午饭,下午,安时咸鱼躺了一会儿‌,手机上传来周行的消息。   大体意思就‌是来召唤他出来工作。   上次谈了几个老总,都纷纷提了自己的要‌求,安时和傅淮深告别‌,直接下楼,步行去‌了工作室。   一见他来,罗月调试着镜头,周行和季白给他打了招呼。   拍摄进行很顺利,就‌是卡一个给饼干裱花的镜头,罗月上前,帮他找一找感觉,又忽然一顿:“诶?你这里怎么紫了?”   安时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眼前忽然闪过,傅淮深握着他的腰,从后方轻轻啃咬的画面。   他的耳尖一下子红了,周行见了,顿时察觉到什么:“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是不是有情况?”   安时:“我要‌是说……”   周行坚决:“不信。”   安时:“……”   他只得含蓄地表示了一下,这个是被人咬的。   周行颇有一种老父亲嫁儿‌子的感觉,握着安时的手,感叹道‌:“到底你这颗大白菜,还是被拱了呀!”   安时:“……”   这事傅淮深知道‌吗?   季白很高兴,当‌场给自己点了一首《真相是真》,庆祝自己的cp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于是,傍晚,周行组了个局,要‌帮安时告别‌一下单身生活。   安时想了想,也没拒绝,转头给傅淮深发了个消息,说明‌情况。   【傅淮深:好,结束了我去‌接你。】   【安时:好的,放心吧,我是不会喝酒的!】   【傅淮深:摸摸头.jpg】   正回‌着消息,周行见了,忍不住笑道‌:“哎呀,这么腻歪?”   季白顿时站出来:“新婚夫夫,腻歪一下怎么了?”   周行:“好啊,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安时劝慰:“理解一下,他是cp粉。”   吵吵闹闹去‌了周行订的包厢,他们不能喝酒,那就‌唱歌,以‌茶代酒,安时喝了一肚子的饮料,三个人又蹦又跳,终于消停了。   快要‌结束时,他掏出手机,给傅淮深发了个消息。   傅淮深来得很快。   和周行季白道‌别‌,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出了店门,抬头,一眼就‌看见了路灯下,傅淮深高挑挺拔的身影。   秋风萧瑟,路灯莹白的灯光落下,把‌傅淮深精致的轮廓映照的格外深邃,俊美无‌俦。   安时心中一动,连忙朝他跑过去‌,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像是天边掉下的星星,直直坠落在他的怀中。   傅淮深稳稳张开双臂接住他,安时被他抱紧,脸贴着胸膛温暖的布料,小声‌又雀跃地说:“接住我啦!”   傅淮深无‌声‌地笑了一下,缓缓说:“嗯,接住你了。”   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再也不会孤独了。   安时抬头:“等很久了吗?”   傅淮深:“没有。”   安时摸了摸他的手:“可是你的手都凉了。”   傅淮深面不改色:“那你给我暖暖。”   安时就‌捧着他的手哈欠,哈了一会儿‌,就‌牵着他来到车内。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移动,安时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心情不错,他便问:“今晚玩的开心吗?”   安时点点头:“开心!”   傅淮深:“开心就‌好。”   到了家,安时洗完澡出来,浑身的皮肤都被水蒸气蒸的泛起一层薄薄的粉色,傅淮深带着眼镜在看电脑,回‌头见到他,微微一怔,喉结滚动,哑声‌道‌:“过来。”   安时听‌话地走过去‌,还在擦头发,傅淮深把‌他拉到自己腿上,接过来毛巾,帮他擦完头发,又拿起一旁的吹风机,像是呼噜小猫一样,嗡嗡嗡的吹头发。   安时被伺候的昏昏欲睡,傅淮深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抬着他的下巴转角度,没一会儿‌就‌吹完了,安时觉得身上一轻,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   他下意识勾住傅淮深的脖子,然后被放在床上。   身体接触到床铺的瞬间,安时才有点清醒了,放开傅淮深,正要‌往里滚一圈,就‌听‌见傅淮深轻轻问:“吹头发舒服吗?”   安时眷恋地用脸蹭了蹭傅淮深撑在他耳侧的手:“嗯,当‌然舒服~”   “那现在。”傅淮深声‌音很低,“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安时闻言抬眸,傅淮深半跪着,沉黑的眼睛微垂,视线紧锁着他的脸,抬手慢条斯理地摘了眼镜,然后带着安时的手,解开了自己腰带。   这个场景荷尔蒙太过旺盛,安时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随着“啪嗒”一声‌轻响,腰带落下,傅淮深的鼻尖轻轻滑过他的唇角,重重的吻上来。   安时被按着亲,整个人都被木制冷香包裹,感觉到傅淮深的手探入睡衣,他才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傅淮深停下来,轻轻吻着他的耳垂,亲的他止不住的往后缩,却又躲不开傅淮深的禁锢。   傅淮深低声‌喃喃,“害怕?”   安时想点头,但碍于一些男性自尊,又否认道‌:“不、不是……”   傅淮深亲着他:“那是什么,前天晚上不开心么?”   “还是感觉不太好?”   安时被这个问题问的呆了一下。   其实傅淮深在床上很温柔,三个半小时,前戏就‌占了一个小时,不是不好,是太温柔,很温吞,像是怕伤了他,宛如甜蜜的折磨,让他受不住的一直躲。   他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这方面没有一点经验,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爽是很爽的,但……就‌是和他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傅淮深还在等他的   答复,安时下意识把‌脑中的话说了出去‌:“我没有什么样本,所以‌不太清楚……”   他越说越纠结,一点都没发现傅淮深逐渐幽深的目光。   傅淮深:“所以‌呢?”   安时:“一般般。” 第57章   “一般般。”   “一般般~~”   “一般般~~~”   宛如‌魔音入耳,不断回荡,傅淮深没说话,空气‌中静的仿佛针落可闻。   安时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   他好像听到了轻微碎裂的声音。   啪!   男人的尊严,说碎就碎。   看着傅淮深逐渐深沉的眉眼,他觉得对方可能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他只是‌觉得和‌自己的想象不同,不是‌嫌弃,也不是‌不喜欢。   他连忙坐起‌身,眼巴巴地握着傅淮深的手:“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傅淮深沉默数秒,不知‌是‌想到什么,漆黑的瞳孔望着安时:“没事,让你觉得一般般,是‌我做的不对。”   “诶?”安时惊讶了一秒,顿时有些愧疚,摇头道,“没有呀,其实我是‌很……”   傅淮深俊美无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拉过安时的手,轻轻用力,将人拽到自己怀里‌,声音很是‌平淡:“你不必说违心的话。”   “我没什么经验, 第一次做的不好,让你不开心,我有必要道歉。”   “你能说出来,我很开心,让你体验不好,一定是‌方法错了,既然这样,我们‌就把所有方式都试一遍,看看你更喜欢哪一种……”   诶?   安时越听越觉得不对,傅淮深已经抬手解他衣服了,速度很快,熟练的仿佛已经在‌梦里‌解了上百次,鼻尖蹭着他的耳垂和‌脸颊:“宝宝,我们‌试一试……”   直到被压在‌柔软的床铺中,安时睁大双眼,试图商量:“这个……这个是‌不是‌……”   傅淮深稍微停了一下:“是‌太失望了,连机会都不给吗?”   安时摇摇头:“也不是‌……”   傅淮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让人来不及捕捉。   昏昏沉沉中,安时觉得自己像是‌一颗任人搓扁揉圆的小果冻,抖的不成样子,在‌忽然转换的力度中,他的眼泪措不及防地掉下来。   傅淮深停顿了几秒,蓦地笑了。   “原来……”   “是‌喜欢这样的呀。”   安时像是‌一只红尾虾,眼泪收都收不住,想蜷缩,又被摊开。   傅淮深低头亲了亲安时通红的眼皮,轻声哄着:“宝宝,不要哭……”   “宝宝喜欢吗?”   安时说不出话,傅淮深替他回答:   “宝宝很喜欢……”   …   事实证明,喜欢的,和‌能承受的,是‌两码事。   第二天‌安时醒来,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因为做得太狠,他腰以下都很麻,站都站不起‌来,小腿抖的不行,傅淮深没去公司,直接在‌家办公。   安时躺床上,傅淮深一手抱着电脑,一手帮他揉腰,安时哼哼唧唧,肆无忌惮的享受服务。   他瘫在‌床上很无聊,没一会儿就忘记自己昨晚的惨状,在‌被子底下,用脚尖踢了踢傅淮深的小腿。   傅淮深隔着被子一把握住,转过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昨天‌不够?”   安时瞬间变怂,能屈能伸:“够了。”   傅淮深捏了捏他的脸颊,合上电脑,从旁边拿起‌一只药膏,把安时翻了过去:“好了,上药时间到。”   安时:“?”   安时羞耻的快要冒烟了,表达不满:“我觉得根本不用……”   傅淮深:“要抹的。”   安时飞快地往旁边挪,坚决捍卫自己的屁股尊严:“我自己可以!”   傅淮深跟抓兔子一样,把滋哇乱叫的安时摁住。   失去屁股尊严的安时,哼哼唧唧,非常不满地咬了一口傅淮深的手背。   躺了整整一天‌,安时身体素质很不错,修复能力很强,睡了一觉,开始自由的在‌家里‌溜达。   腿不酸了,腰不疼了,能蹦也能跳……啊,这个还不能,   除了每天‌三次的例行上药,安时对傅淮深,傅大总裁的服务非常满意。   就是‌管得有点严。   因为不能久坐,他在‌傅淮深的严格管控下,连电脑游戏都不能打了。   在‌给傅淮深表演了一下健步如‌飞后,傅淮深也没什么异议,终于开车回了公司。   没了傅淮深的监督,安时赶紧上线和‌周行季白‌开了两把游戏。   发出名言名句:“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周行笑他:“怎么,傅哥还不让你打游戏了?”   安时想起‌理由有些许羞愧:“也不是‌啦……”   就是‌他这个身体状况吧,确实是‌坐不住。   打了没两把,他在‌座位上左扭扭,右扭扭,最‌后屈服地躺床上了。   想了一会儿,这都是‌他口不择言的后果,为了改正这一习惯,他“噌”的一下坐起‌身,在‌手机备忘录里‌打下:   绝不主‌动招惹傅淮深。   但显然,安时是‌一个乐观的人,并且有点记吃不记打的属性。   一次晚饭过后,他心血来潮地给卧室打扫了一下房间,从一个抽屉里‌,看到了一张老旧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女人,一头卷发,长的十分漂亮。   背后写着:拍摄于1993。   傅淮深正巧上楼,安时转过身,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这个是‌……”   傅淮深顿了一下,从背后拥住他:“这是‌我的母亲。”   安时轻轻眨了眨眼:“伯母真好看。”   傅淮深道:“是‌很好看,奶奶说,我长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好好谢谢她。”   安时笑了两声,傅淮深道:“其实在‌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我不愿意听见她的名字。”   安时没说话,放缓了呼吸,无言地抬头,看向傅淮深。   “大家都有妈妈,但是‌我没有,别‌人因为这个讨厌我,不理我,叫我难听的称呼。”傅淮深语气‌很淡,“傅正不爱她,或者说,讨厌她,也讨厌我。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如‌果没有这张照片,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但其实我记得,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会在‌我睡觉时,唱摇篮曲哄我,也会在‌我摔倒以后,轻轻吹一吹,抱着我晃一晃。”   安时觉得,傅淮深的心情有点低落,他抓住环在‌腰间的手,试图说点什么:“我……”   傅淮深却道:“但后来,我明白‌了,我的苦难不是‌由她造成,但却因为她而被赋予生命,享受这个世界,我感谢她,想念她。”   “她是‌一个很好的母亲,一个很好的妻子。”   “却不是‌一个很好的自己。”   “我开始明白‌,我应该讨厌的人,是‌我的父亲。”   “或许是‌矫枉过正,我一直都无法坦诚的面对感情。”傅淮深将下巴放在‌安时的肩膀,“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婚姻都应该是‌她和‌傅正那般,或者,大部分人,都是‌傅正。”   “但缘分就是‌这么奇怪。”傅淮深轻声道,“我遇见了你。”   安时眸光闪了闪,轻声道:“你很勇敢。”   傅淮深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谢谢。”   安时道:“伯母也很勇敢。”   “我觉得,伯母已经做得很好,她是‌很好的母亲,很好的妻子,也是‌很好的自己。能够拥有爱人的勇气‌,已是‌非常宝贵,这并不是‌应该被指责的地方,或许,她只是‌运气‌差了一点,只需要再自私一点点。”   傅淮深怔了一下,轻轻亲了一下安时的唇角:“你说的对,这是‌我没想过的角度。”   安时把照片好好地放了回去。   傅淮深抬着他脸,亲的很轻柔,一路走到床边,就在‌意乱情迷,要进行下一步时,傅淮深却忽然起‌身。   安时迷茫地睁开眼,傅淮深却克制地皱了下眉:“……不行。”   安时:“?”   哪里‌不行?   怎么不行?   傅淮深从床头拿过药膏:“   还是‌要先上药。”   安时瞬间警觉,腰也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飞快地往旁边爬。   ——然后被傅淮深握住脚踝拖了回来。   闹到最‌后,用手解决。   安时本来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一天‌后,他们‌再次干柴烈火,然后被傅淮深皱眉打断。   安时眼睁睁地看着傅淮深伸出手,制止了他抱着乱蹭的行为。   傅淮深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哄,“伤还没好,我们‌不闹。”   过了几天‌盖被子纯睡觉的生活,安时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如‌新,但傅淮深雷打不动,仿佛是‌柳下惠本惠。   安时并不是‌一只色猫猫。   但是‌!   新婚夫夫,干柴烈火诶!   而且最‌近傅淮深为了给他补气‌血,还天‌天‌嘱咐程姨做了两天‌的鹿肉宴。   鹿肉鲜美,但极补,吃的他异常上火。   这天‌,他又喝了一碗鹿肉汤,躺在‌床上,数羊都没睡着,傅淮深在‌浴室洗澡,传来哗啦啦的响声。   安时从最‌开始的理解,到不理解。   他难道有这么脆弱吗!   他明明超级耐……什么的好不好。   但他觉得没用,要傅淮深觉得。   遂拿出手机,寻求一些答案和‌帮助:   【男朋友真的可以忍住一个星期不xx吗?】   他随手一搜,结果还真有人问,   点进问答,题主‌和‌他一样苦恼。   底下有几条回复。   【他可能阳/痿】   安时皱眉,不是‌这个原因。   【他对你没兴趣了】   安时思考,也不是‌这个原因。   【可以考虑刺激一下,有奇效】   这条回答,底下还有题主‌的一条回复。   【谢谢,确实有奇效】   安时:!!!   于是‌,当傅淮深擦着头发出来时,就见到安时眼巴巴地看向自己,像是‌一只可怜猫猫。   还没反应过来,安时就挪过来,抱住他的腰。   傅淮深一怔,像是‌看穿了,拍了拍安时细白‌的手臂,摇头道:“不可以。”   安时:“?”   这怎么看出来的?   傅淮深转身就去吹头发了。   实在‌是‌可恶!   他和‌傅淮深吃的是‌一种鹿肉吗?   安时气‌鼓鼓地跑到一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傅淮深察觉到安时动作‌,一扭头,就看到现在‌一旁的安时。   还举着手机。   傅淮深:“?”   下一秒,安时点击手机,悠扬的音乐从喇叭处缓缓传来。   听着有点耳熟。   傅淮深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   《算什么男人》 第58章   简单的几个字,不简单的意思。   傅淮深的眼神逐渐深邃,瞳孔沉黑,像是要吃人‌,安时下意识退后一步,有些发怵。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下一瞬!他扔下手机,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傅淮深像是有预感一样,迅速站起身,一手从后方揽住他的腰,一手“嘭”的一下,把安时刚拉开一条缝的门重重关上。   安时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被傅淮深禁锢在怀中,回‌过头,双眼睁圆,与面无表情的男人‌对视。   而空气中,还回‌荡着悠扬的歌词——   “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   安时:“……”   麻了,人‌麻了。   安时吞了下口水,心虚的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想‌让你欣赏一下这首歌,没别‌的意思。”   傅淮深垂眸看他,轻声:“没别‌的意思?”   安时小鸡逐米:“当然啦!”   傅淮深短促地‌笑了一声:“不信。”   安时:“……”   “看来,修养期结束。”傅淮深缓缓撞着他的后腰,低头咬他的耳朵,“……我会‌好好检查的。”   低哑的嗓音,像是砂纸打‌磨过一样,安时浑身颤抖,突然想‌起来自‌己记在备忘录里的那句话。   事实证明,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安时看着傅淮深凶狠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玩脱了。   既然逃不掉被日一顿的命运,安时磨磨唧唧提要求:“我要喝水。”   “好。”傅淮深半拖着他,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递在唇边。   安时咕咚咕咚喝下,傅淮深又给他倒了一杯。   喝完水,安时再次挣扎:“我……我还要拉窗帘。”   傅淮深去拉窗帘。   安时坐在床上:“我还要去上厕所。”   傅淮深走过来,忽然上前抱住他,安时措不及防的腾空,赶紧用腿夹住他的腰。   沉沉的声线砸进‌耳朵。   “我帮你。”   安时:???!!!   最后的最后,傅淮深亲着他通红的眼皮,低低呢喃:“宝宝,不哭了。”   安时羞愤欲死,但是又理‌不直气不壮,只能抬起胳膊,遮住眼睛,从鼻子里轻轻憋出一声气呼呼的“哼”。   傅淮深听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亲着他的鼻尖,还要故意逗他:“怎么这么会‌撒娇啊。”   “像是小猫一样,买一个猫耳,给你带上好不好?”   安时听了,睁大双眼,傅淮深从一旁拿过他的手机,同时做两样事,也不妨碍什么。   点开购物软件,傅淮深咬他的耳朵:“这个……买这个。”   “尾巴也要一条。”   “喜欢白色的还是粉色的?”   “会‌动的……可以。”   “不会‌太撑的,放心……”   “……”   第‌二天醒来,安时浑身酸疼,抱着被子,终于确认,傅淮深和他吃的是同一种鹿肉。   可能吃的比他还多:)   经过此次教训,安时痛改前非,但傅淮深却像是忽然上瘾。   再一次打‌掉腰间的手,安时用脚尖抵在傅淮深的腰上,被对方捉起来,轻轻咬了咬细白的脚踝。   安时一缩,立刻双手打‌叉:“哒咩!”   傅淮深把他扯过来,笑道:“反对无效。”   于是再次被折腾一番。   安时泪眼朦胧,被拎着洗洗刷刷,昏昏入睡的进‌入贤者时间,腰被傅淮深揉着,打‌着哈欠,就听见‌对方道:“后天你和我一起去扫墓吗?”   安时“嗯?”了一声,反应过来:“是伯母的忌日吗?”   傅淮深颔首:“嗯。”   安时像条小鱼一样翻过来,面对傅淮深,眨眨眼:“我去。”   扫墓之前,安时和傅淮深一起买了一捧紫罗兰。   墓地‌环境很好,正是清晨,人‌也很少,安时小心翼翼地‌抱着花下来,傅淮深停好车,拉起他的手,沿着石板路慢慢寻找。   走了大概五分钟,他们站在一个石碑面前。   照片墙上的女人‌唇边含着淡淡的笑,下方刻着她的名字:楚陵。   安时把递给傅淮深,傅淮深轻轻放在了墓前。   安时垂下眼,光滑的石碑上,镌刻着一行小字:   生命消逝,爱意永存。   安时忽然明白,为什么傅淮深要送一束紫罗兰了。   紫罗兰的花语是:永恒的爱,无尽的爱。   傅淮深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我听姥姥说,这是她曾经写在书上的话,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句话。”   安时握紧了傅淮深的手,傅淮深看向墓碑,轻声说:“妈,我来看看你。”   傅淮深向来沉默,安时就陪着他安静,两个人‌一起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尘,又拔了一旁新‌冒出来的杂草,最后,才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照片中的人‌。   从墓地‌出来时,傅淮深不发一言,安时想‌了想‌,伸出手,勾勾傅淮深的手指。   傅淮深道:“她如果在天上,看到我结了婚,有了爱人‌,一定会‌开心的。”   安时重重点点头。   傅淮深看向他:“其实我不难过,或许,我只是有些遗憾。”   安时停下来,抱住他的腰,轻声说:“没关系,这不怪你,伯母也不会‌怪你。”   傅淮深拍了拍他的腰。   安时道:“其实这没什么,有时候,我想‌到我的亲生父母,也会‌觉得遗憾。”   傅淮深一顿:“   你还记得他们?”   安时知‌道,他说的是在未穿越前的父母,而傅淮深问的,是在这个世界的牵扯。   他含糊地‌点点头:“对呀,我记得,我记性‌可好了。”   “在很小的时候,我还……没有失去他们的时候,我也是一个特别‌幸福的小孩。”   “我记得我爸爸是工人‌,长的特别‌高,浓眉大眼的,每次回‌家,都会‌偷偷瞒着我妈给我带吃的,我都迅速藏进‌被窝里,如果被妈妈抓住,我们两个人‌都要蹲墙角罚站。”   “我妈其实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很漂亮,会‌唱摇篮曲,很会‌做饭,手特别‌巧,每次她说要打‌我,其实都是吓唬我,手轻轻一拍,然后挠我痒痒,我每次都把眼泪笑出来。”   “吃过饭以后,我们还会‌去家属院旁边的小路上散步,有一次,他们给我买了一个棉花糖,是星星的形状,我舍不得舔,跑到前面,被小石头绊倒。我妈后来告诉我,我是直挺挺的摔倒的,还死死举着棉花糖,没让它‌沾到一点土……”   安时边说边笑,乐不可支,一抬头,看向傅淮深,眼睛亮晶晶的:“你说,我当时是不是特别‌馋?”   傅淮深喉结滚动,望着眼前笑盈盈的青年,轻轻抬起手,摩挲了一下安时微红的眼角。   “不是。”他轻声,“是特别‌……特别‌可爱。”   安时笑了,笑出两个圆圆的梨涡,像是盛了一汪甜甜的酒。   他回‌抱住傅淮深,眨了眨眼:“谢谢你。”   谢谢你。   让我重新‌感觉到……爱。   傅淮深揽着他的腰:“……我也是。”   …   扫完墓,天气越发的凉爽起来。   安时按部就班的三点一线,过了没两天,晚上洗漱过后,他咸鱼一样躺在床上,手机叮咚一声,提示他,他有快递到了。   安时点进‌信息,才想‌起来,是之前傅淮深下单的猫耳和尾巴。   记忆仿佛回‌溯到那晚,安时小脸通黄,想‌了一下带上的画面,坚决把装死贯彻到底。   他点进‌去某宝,想‌看看收货地‌址,或许是因为推荐机制,首页飘了好几个奇奇怪怪的服装。   安时好奇地‌点进‌去,逐一看了一下,发现这是增添夫妻/夫情趣的某种特殊cosplay服装。   而一件白色蕾|丝女仆装下面,还飘着几个问答。   【蕾|丝扎人‌吗?店家不要回‌答。】   【不扎,买了挺好的】   【亲肤材质,很柔软】   【是可以直接撕开的布料吗?】   【试过,不太行】   【要力气大一点,也可以】   安时滑下去,发现问题逐渐不对劲了起来。   【玩cosplay的时候,老公总是喜欢打‌屁股怎么办?】   安时缓慢地‌冒出一个问号:?   而这条问题,回‌复尤其多。   【那他打‌的疼不疼?】   【这是情趣,我喜欢!!】   【?】   【不分就当炫耀处理‌】   【接会‌打‌屁/股的】   其中一条被点成了高赞。   【我真的会‌假装玩S/M,然后把你往死里打‌.jpg】   安时脑子里瞬间浮现出那张梗图,乐不可支,一点都没注意到,傅淮深已‌经从浴室走了出来。   鼻尖嗅到淡淡的木质香气,他正要转头,手机忽然被抽走。   他想‌起自‌己刚才没退出的界面,尴尬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傅淮深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还给他。   安时连忙大声为自‌己辩解:“这是首页推送的!”   傅淮深的神色晦暗不明,微微挑了下眉:“喜欢这种?”   安时咳嗽了一声,脚趾蜷缩,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我这种正直的人‌,怎么会‌……”   傅淮深淡淡:“那今天玩点不一样的。”   安时瞬间止住话头,歪了歪脑袋。   傅淮深上前一步,微微垂眸:“喜欢什么样的?清冷学长,落魄明星,还是霸道总裁?”   安时:!!   怎么感觉他好懂哦。   安时真低头想‌了起来,腼腆道:“那还是霸道总裁吧。”   傅淮深眼皮一掀:“为什么?”   安时笑的很甜:“因为霸道总裁有钱呀!”   傅淮深轻笑,修长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脸:“好。”   这应该是本色出演。   傅淮深穿着垂感极好的松绿色真丝睡衣,露出一片性‌感结实的胸膛,锁骨幽深,小臂线条尤为流畅。   安时眼巴巴的看着,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就见‌傅淮深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西服。   安时探头:“还要穿上衣服吗?”   傅淮深轻抬上臂,脱下衣服,露出精悍而有张力的背部,换上西装:“演戏当然要演的逼真一点。”   安时海豹拍手:“好敬业哦!”   傅淮深穿好衣服,然后从一旁的抽屉里摸出一张金卡。   安时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   他慢慢走上前,修长的手指捏起安时精巧的下巴,沉吟道:“我知‌道,你是真的只爱钱。”   安时腼腆低头。   傅淮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在安时的注视下,慢条斯理‌解开领带,甩下这张金卡:   “卡里有七千万,一次一千万。”   他淡淡:“今晚七次。”   安时:“……?”   ???!!! 第59章   第二天,安时抓着那张七千万的卡,揉着屁股,悔不当初。   他怎么就选了霸道总裁,还是一次一千万的霸道总裁,他怎么不选清贫学长呢。   但后悔没用‌,他只能含泪把‌七千万的卡收了,然后迅速买买买,以‌抵消自己心中的躺了快一天的怨念。   晚上傅淮深抱着他,在安时的要求下,答应下次玩清贫学长。   他挑了下眉:“喜欢上cosplay了?”   安时眨了眨眼:“也不是,就是跟你一起玩挺有意思的。”   傅淮深无声地笑了:“那我扮演清贫学长,你扮演什么?”   安时“嘿嘿”一笑,拽住他的衣领:“我扮演校霸。”   傅淮深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不动声色道:“还以‌为要扮演老师呢。”   安时一怔,耳尖有点微微红。   还是傅淮深玩的花。   他翻身‌从床上跳起来,被傅淮深按住腰:“怎么了?”   安时扒拉开‌他的手:“我下单买教鞭和衣服。”   傅淮深闻言一愣,走过‌去和他一起挑。   两个人在“什么样的看起来好看打起来不疼”这件事上讨论了许久,非常认真。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干什么正经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安时的生日。   立冬以‌后,天气‌一日比一日更冷,安时生在冬天,巧的是,他本身‌的生日,和这里的“他”,是同一天。   安时不知‌道是世界融合后设定变了,还是就是这么巧。   安时从前不过‌生日,他对过‌生日这件事不上心,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别说小蛋糕,连碗长寿面‌他都不会做,平时什么样,生日就什么样。   但现在,有人给他过‌生日了。   生日头三天,季白周行一起打电话问他想要什么类型的礼物,安时舔了下唇,试探道:“你们‌不会给我恶作‌剧吧?”   季白:“这是说的什么话。”   周行:“你第一次过‌生日,我们‌一定好好的。”   安时:“……”   他开‌始担心下一次生日了。   生日礼物,他想不出要什么,就让季白和周行看着办。   李朝阳也给他打电话了,说要带亲弟弟过‌去。   安时自然答应,江芷兰正在芬兰和小男友约会,说要赶回来,安时觉得‌没必要那么折腾,连忙安抚。   安时:“没事奶奶,您还是和男朋友好好玩,过‌年‌回来看我们‌俩就行。”   江芷兰爽快答应:“那我过‌年‌把‌仪式都补给你。”   江芷兰给他买了一块三百多万的表当生日礼物,在他生日的前一天就邮寄过‌来,安时还没带过‌这么贵的表,小心翼翼拆开‌,给江芷兰打了视频电话展示,笑出两个圆圆的梨涡。   前前后后,几乎和安时有联系的人都和他或多或少地表示祝福,但傅淮深反而一声不响。   生日前一晚,安时被他抱在怀里,商量明天要请的人。   安时准备请周行和季白来,加上李朝阳和他弟弟,然后还有他们‌一起工作‌过‌的罗月。   傅淮深抚过‌他的头顶:“不是喜欢热闹吗,就请这么点人?”   安时摇摇头,咂巴了一下嘴:“生日嘛,还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过‌。”   傅淮深一顿,转而去捏他的下巴,晃了晃,神色不明:“他们‌都是你喜欢的人?”   安时轻轻眨了眨眼:“是呀。”   傅淮深不死心:“都是?”   安时这才反应过‌来,乐不可支的抱住傅淮深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傅淮深的唇角:“最喜欢你啦!”   傅淮深被他亲着,俊美无俦,不为所动。   安时就一口一口的亲他,亲在下巴,亲在唇角,亲在鼻尖,亲在额头,像是小猫,跟玩似的一口接一口。   傅淮深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安时特别真诚:“最喜欢你。”   “最最喜欢你!”   “最最最喜欢你!”   傅淮深笑着拥住他,亲亲他的脸颊:“我也最喜欢你。”   等到了生日当天,傅淮深带着他去了一处山上的别墅。   下午六点,人都陆陆续续的到了。   周行和季白空着手来,在安时的目光中,打了个响指,让两个黑衣人抬了个大箱子上来。   安时:“?”   箱子在众目睽睽下打开‌,里面‌是朴实无华的666万现金毛爷爷。   安时承认,这件礼物确实符合他的心意。   他别提多开‌心了,差点想上去和他们‌三个桃园结义,傅淮深目光淡淡扫过‌来,让他成功把‌这个开‌心的感觉,改成含蓄的“谢谢”。   李朝阳和李砚洲也分别送了礼物,安时接过‌来,妥善放好。   程姨把‌菜摆盘上桌,还拿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他们‌几个人喝的开‌心,安时看着无比馋,傅淮深从桌下捏了捏他的手:“想喝?”   安时眼巴巴地点头。   傅淮深把‌自己的杯子递给他:“别喝太多。”   安时对自己的酒量特别有数,轻轻抿了一口,跟猫喝水一样,就不再喝了。   生日蛋糕是他和傅淮深一起挑的,三层的大蛋糕,傅淮深帮他插好蜡烛,点燃。   安时闭上眼,虔诚地许了愿,然后“呼”一下,给吹灭了。   饭桌上,周行起哄:“许的什么愿望呀?”   其他人连连附和,安时笑眯眯:“不能说,说出来就不准了。”   到了后半程,除了傅淮深和安时,其他人都喝的烂醉如泥,季白拉着安时的衣摆,醉的一塌糊涂,还掉了几颗小珍珠:“呜呜呜我的cp是真的……”   掉完小珍珠以‌后,翻来翻去地说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话。   安时:“……”   他拍了拍面‌无表情的傅淮深:“理解一下。”   傅淮深毫不留情地让马叔把‌他们‌全部送了出去。   家里少了许多人,一下子清净了,   因‌为在山上,比之前的家还要安静不知‌道多少倍,安时正低头翻礼物呢,就感觉傅淮深从背后走了过‌来。   手被人拉住,他回头,傅淮深拉着他的手仔细看,喃喃道:“嗯……缺了点东西。”   安时还记得‌上次傅淮深也说过‌这句话,他笑了两声,上前揽过‌傅淮深,亲了亲傅淮深修长的手指,探头:“缺这个?”   傅淮深低低笑出声,安时只觉得‌指根一凉,有什么东西圈了上来。   他抬起手,那是一枚戒指,素银色的戒圈上,是一颗切割精美的蓝钻,蓝钻周围还点缀着细小的碎钻,华丽而不过‌分夸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安时眼前一亮,傅淮深观察着他的反应:“喜欢吗?”   安时重重点了点头,笑得‌特别甜:“喜欢,好漂亮。”   傅淮深递给他一个小盒,安时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银戒,也是嵌有蓝钻,只不过‌低调到可以‌忽略不计。   安时无师自通地拿起来,朝傅淮深笑眯眯:“我给你带上。”   戒指从傅淮深修长的指尖,缓缓推到指根,像是结成了某种契约,安时眨了眨眼,故作‌霸气‌:“带上了戒指,那就是我的人啦!”   本是一句玩笑话,但傅淮深却深深地凝望着他:“当然。”   “我是你的。”   心脏忽然加速跳动了起来,仿佛要跳出这个容器,耳边却蓦地传来烟花巨大的响声。   安时一愣,迅速跑到门外。   他站在台阶上,傅淮深则站在台阶下,单手插着兜,没看烟花,反而抬头静静看向他。   天边骤然炸起大朵大朵绚丽夺目的烟花,铺满天幕,像是一场盛大的星光雨,数秒后又流光溢彩的散落,留下点点白色火光。   安时在上边开‌心极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烟火,大声说:“你快看!好漂亮——”   傅淮深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眼底像是盛了一汪温柔眷恋的星光,用‌同样的音量,故意道:“没听清——”   巨大的天幕下,安时神采飞扬,满天的热烈的星光将他的眼睛映照的如水洗般发亮,盛着毫不掩饰的欢喜,比这天边的烟花还要绚丽夺目。   傅淮深心尖一颤,一种难言的情绪爬上心头。   安时看看他,唇边挂着灿烂的笑容,往后退了一步,忽然往前一跳,傅淮深瞳孔收缩,马上张开‌双臂,牢牢接住他,脚下因‌为惯性,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又很快平稳下来,安时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心脏狂跳,却又无比心安。   欢喜的声音,隔着喧嚣与烟火,雀跃地落进傅淮深的耳朵。   “——接住我啦!”   傅淮深一瞬的恍惚,心脏像是被挤压一般,快速跳动,产生难以‌忽视的悸动。   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哑而认真,像是宣读什么誓言:“接住你了。”   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开‌。   安时开‌心地揽住他,双腿环在他的腰间,看着天边巨大灿烂的烟火,声音雀跃而认真地叫他的名字:“傅淮深。”   “嗯?”   细碎的火光将傅淮深的眉眼映照的俊美深邃,安时微微低下头,捧起他的脸:“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安时轻声:“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在傅淮深安静沉黑的眸子里,安时看见自己的倒影,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我是……天上的星星。”   安时伸出一只手,模拟着坠落,他有些悸动地去看傅淮深深邃的眼睛,后者一怔,却并没有惊讶,唇角噙着抹温柔的笑意,轻轻用‌鼻尖去蹭他的脸颊。   傅淮深的声音沉沉,带着满腔的眷恋和释怀。   “我早就知‌道。”   “爱妃是星星变得‌。”   安时愣了一瞬,无比坦然,开‌心地笑起来,抬眼看着一朵接一朵的烟花:“好漂亮,你看见了吗?”   傅淮深静静望着他的眼睛:“看见了。”   安时认真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烟花。”   他嘴唇张合,轻声说了句什么,一朵硕大的烟花却骤然在身‌后炸开‌,带着缤纷的尾光,将天幕照亮。   安时低头,吻上傅淮深的唇。   世间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开‌了,浓烈的爱意交织着缠绵的温柔,响彻天空的烟火声中,他们‌的身‌影被映照出金色的光晕。   含糊的声音落在安时的耳中。   是傅淮深的:   “我也是。”   “——我爱你。”   “——我也是。”   ——正文完—— 第60章 番外(1)   11月的天,已经非常冷。   窗户边结着一小撮冰霜花,安时百无聊赖地盯着它看了几秒,太阳出来,迅速把它消融了。   自从进了11月,安时正式进入了休眠期。   工作室那边没什么事情干,天气又冷,安时整个人就像是一条猫猫虫,团在床上,每天早晨被雷打不动去公司的傅淮深挖出来香一个早安吻,然后继续睡回笼觉。   傅淮深工作忙,怕他不老老实实吃早饭午饭,每次都要给他打视频,监督他吃饭,如果老老实实吃完,还会奖励他一根金条。   没错。   金条。   不知道傅淮深是听从了谁的建议,又或许是自己想这么做,安时曾经在短视频里刷到过自己攒或者男朋友给金瓜子,金豆的,但是没见过奖励金条的。   倒也不是图钱,只是有了这个奖励,谁还不会好好吃饭呢!   吃过早饭,安时给傅淮深拍了一个空盘过去,傅淮深也不是每天早晨都有空,他怕打扰到对方,就会乖乖把饭吃完,然后拍一个空盘,就算打卡了。   老公不在家,手里有金条花,多么朴实无华的婚后生活。   刚拍完照片,周行的电话就弹了出来。   安时接通,周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还有几声猫叫。   安时探头:“你在干嘛?”   周行百忙之中抽空回答:“我在抓猫!”   “抓猫?”安时稍微思索,“江敬老?”   “对对对,就是这个小崽子……江敬老!你又踩我的古董花盆!”周行那边突然传出一声爆喝。   手机“叮咚”一声,安时切出去通话界面,是傅淮深发过来了一条消息。   【傅淮深:[亲亲]】   【傅淮深:今天的金条上想要什么图案?】   傅淮深每次给他金条都是晚上回家给,安时有时候会许愿,想要什么图案,就会是什么图案。   【安时:海绵宝宝!】   【傅淮深:[摸摸]好。】   【安时:[吧唧一大口]】   回完消息,安时心满意足,那边周行气喘吁吁,还不忘问他:“你傻乐什么呢?”   安时回过神来,一摸自己的脸,才发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强行给按下去了,故作淡定道:“没有呀,抓到了吗?”   “嗯,抓到了。”周行道,“我有时候真怀疑江敬老是不是一只狗,不然它怎么精力这么旺盛?”   安时顺势暼了一眼正在一旁玩磨牙棒的傅铁军。   在马叔一天三趟的遛狗大法下,傅铁军的精力只能支撑它蔫哒哒地走回家,然后“啪叽”一下倒在地板上,躺哪睡哪,甚至还会打小呼噜。   安时:“要不……你试着也遛一遛江敬老?”   江敬老作为一名神奇猫猫,丝毫没有喵星人该有的怕人,据周行所说,江敬老天天在他们家附近乱窜,把整片地方的猫猫狗狗全部打趴下,实乃是猫中第一人。   但作为猫中恶霸,有利也有弊。   有时候打不到猫,会发点神经。   最近两天下雨,周行怕江敬老出去感冒,就强行把它留在家里。   由此可以得出:江敬老已经两天没有打猫了。   江敬老马上就要发神经。   周行叹了口气:“家里两层楼不够它造的,我带着它去你家消遣消遣。”   安时:“?”   安时看了一眼自己的狗儿子:“消遣什么?”   周行:“消遣精力。”   安时一针见血:“是消遣傅铁军吧。”   周行:“……”   他忽然娇羞:“这都让你看出来了,怪不好意思的。”   安时:“……”   挂了电话,他们两家离的不远,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周行就带着猫包敲响了他们家的大门。   江敬老被放在猫包里,整只猫都写满了高傲不耐烦,周行刚把他放出来,它就轻盈地一跃,从猫包里跳出来,静静环视周围,看到安时,抖了抖耳朵。   安时:“它好像还是很烦我。”   周行安慰他:“没事,它也一样烦我。”   安时:“……”   你是懂安慰人的。   傅铁军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见到江敬老,立刻眼睛一亮,摇了摇尾巴,小跑上前,就把鼻子拱到江敬老的身前。   江敬老一个回首掏,高贵冷艳地把傅铁军一巴掌打地下,傅铁军被扇了一巴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又拿毛绒绒的脑袋使劲蹭江敬老,被江敬老照着脑门连打四下,委委屈屈地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缩到一边。   江敬老则冷酷地舔了舔自己被蹭乱的毛,宛如一只人狠话少的大佬。   安时木着脸指了指它:“你的猫打我的狗。”   周行:“什么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所以傅铁军是大家的。”   安时:“……”   傅铁军像是听懂了什么,哼哼唧唧地凑到他面前,使劲往他怀里拱。   江敬老不屑地抖了抖耳朵,迈着猫步跑到一边去了。   安时安抚好傅铁军幼小的心灵,又和周行一起打了一会儿游戏,心血来潮地给江敬老和傅铁军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并配文:【[猫][狗]双全】   朋友圈一发出,就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点赞。   罗月:这么可爱的猫猫是要被姨姨亲死的!   季白:他们看起来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李朝阳:很有魄力,养了知名犟种小狗,和知名蛇精病小猫[大拇指]   ……   安时一一翻过去,突然弹出来一个许久不见的对话框。   白简言。   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上次联系,还是在上次。   【白简言:最近我也养了一只小狗,想向你讨教一下经验。】   白简言说得非常诚恳,安时作为爱狗协会第一人,当即就给他发了一些新手养狗的注意事项。   等到傅淮深晚上回家时,安时还趴在沙发上,翘着脚,认真回复白简言问的小狗饲料问题。   傅淮深脱了外套走近,安时扭头说了一句“回来啦!”就迅速转了过去,态度相当敷衍。   “在干什么?”   安时敲敲打打:“白总刚才问我小狗四个月吃什么牌子的粮,我给他发过去……”   “白总?”傅淮深挑了挑眉毛,“他养狗了?”   安时点点头:“嗯,说是刚刚养,新手期,所以找我学习一下经验。”   傅淮深来回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神暗了暗,坐在沙发上,捏着安时的后颈:“先过来吃饭。”   安时把手机一扔,耍赖一样,翻了个身就冲傅淮深张开双臂:“抱。”   傅淮深无声地轻笑,俯身把托着安时的屁股抱了起来,边走边颠,还问:“是小宝宝吗,还要人抱着吃饭。”   安时没回答,美滋滋的“吧唧”一口,亲在傅淮深的脸颊,指挥着:“快快快,向着红烧肉前进!”   吃完饭,这页算是成功掀过去。   安时没觉得有什么,晚上温存了一把,第二天,照样和傅淮深说再见。   白简言却像是非常上心一样,时常弹出来一个消息,问问他狗狗怎么养,怎么吃饭,怎么上厕所,怎么训练,问得非常细致,安时觉得对方认真,也都根据自己的经验一一解答。   这天晚上,傅淮深挑了一个老电影,他们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讨论一下剧情,就在这个时候,白简言的消息又来了。   手机在傅淮深那边,安时满不在乎:“帮我看看。”   傅淮深修长的手指划开屏幕,就见白简言的消息飘在上空。   【白简言:小时,可能有点唐突,但是我家狗狗突然有点不舒服,我也没什么经验,能打电话和你聊一下吗?】   傅淮深指尖微顿,微微皱眉,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啪嗒”把手机锁了。   安时看着电视,好奇:“谁呀?”   傅淮深淡淡:“没什么。”   安时点点头,扔了一颗爆米花在自己嘴巴里,又给傅淮深喂一个。   沉寂的手机却非常不死心的继续振动,在响了三声后,安时起身去拿手机,被傅淮深忽然扣住手腕。   安时眨了眨眼:“怎么了?”   傅淮深慢慢松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   安时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点开屏幕,看到了白简言的消息。   傅淮深盯着他的表情:“要给他打吗?”   安时下意识点点头:“他的小狗生病了,打电话说的清楚一点……”   傅淮深的手臂圈着他的腰:“嗯,打吧,打视频看得更清楚。”   安时点点头:“你说的对,要不直接打视频……”   傅淮深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差点被气笑了。   “嗯,打视频。”傅淮深一字一顿,“我就不用出现了,不然你们两个人不好交流。”   安时“诶?”了一声,有点不明白:“你在这里也没……”他后知后觉地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傅淮深的神色,小声问,“你生气啦?”   傅淮深脸上还带着笑,但是不达眼底:“你看我生气了吗?”   安时捏了捏他的脸:“不像,但是他的小狗生病了,我觉得我不能……”   “那你打。”傅淮深忽然道。   安时愣了愣,看了傅淮深一眼,试探着点开了微信电话。   嘟嘟两声,那边白简言很快就接通了。   安时清了清嗓子,白简言很温柔地说:“这么晚还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安时笑了笑:“没事,狗狗现在怎么样?”   傅淮深忽然伸手,把安时拉起来,按在了自己腿上。   安时顺从的跟着他的力道,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无辜地眨了眨眼,像是在询问什么。   傅淮深没说话,目光沉沉。   白简言还在说狗狗的问题,安时的注意力却难以集中了。   手指上传来柔软湿滑的触感,傅淮深在亲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像是把玩什么精巧的玩意,从指尖亲到指根,猩红的舌轻轻舔舐过手背,让安时一阵战栗。   他试图抽回手,却被傅淮深用力抓住,电视忽明忽暗的光影打在傅淮深的眉眼,显得更加立体深邃,睫毛在脸颊上留下一小片阴影,漆黑的瞳仁却像是一只危险的兽类,紧紧盯着安时,一眨不眨。   傅淮深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称得上冷淡,与暧昧的舔舐对比,竟然显得异常性感。   安时指尖麻的厉害,想要逃,又被按着腰坐在腿上,隔着西裤,也能感觉到傅淮深坚硬紧实的大腿肌肉线条。   指尖骤然一凉,是傅淮深放过了他,安时正要松一口气,一只修长的大手突然顺着衬衫下摆探进,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他窄细的腰线。   安时的腰向来敏感,被握住的瞬间,就瞪大双眼,酥麻的感觉像是过电一般,顺着腰往上爬,他咬着唇,不明白傅淮深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但他好像隐隐约约感觉到,傅淮深在不满。   被按在坏里,白简言说完以后,听他没有回答,试探道:“安时?……有在听吗?”   傅淮深凑到他的耳边,声音低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问:“怎么不回答。”   “宝宝。”   “说话。”   安时咬着下唇,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词。   玩得好野。   腰间被摩挲着,他急促地喘息了几声,空闲的手掐了一下傅淮深的腰,表达自己的不满,傅淮深闷哼一声,偏过脸亲他的耳垂。   这一声不仅安时听见了,电话那头的白简言也听到了。   安时呼吸一顿,白简言沉默片刻:“……是有事情在忙吗?”   安时几乎是从脸红到脖子根。   傅淮深不动了,安时连忙道:“现在是有一点忙!”   听着那边明显有点慌乱的声音,白简言停顿了片刻,“……那我就不打扰了。”   挂了电话,安时打了一下傅淮深的肩膀,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突然……突然那什么?”   傅淮深断断续续的亲着他,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突然哪什么?”   安时没和他争辩这件事:“要是被他听到了怎么办?”   傅淮深抬起头,“你就这么怕他听到吗?”   安时虽然和傅淮深经常玩些奇怪play,但脸皮还是薄,闻言耳尖有些红,小声道:“当然了。”   听到多奇怪呀。   但傅淮深好像并不这样想。   突然沉下了脸,傅淮深站起身,带着安时也站了起来,不发一言,转身就去了二楼。   安时有些愣。   他几乎肯定了,傅淮深是在生气。   傅淮深对他向来包容,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几乎久到忘记,傅淮深生气是什么样子了。   而且傅淮深这个气来得非常奇怪。   如果说是吃醋,但傅淮深在他面前就没吃过醋,他朋友少,傅淮深几乎都认识,而且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并没有跟任何人过分亲密。   安时有些茫然地挠了挠脸蛋,仔细回忆了一下傅淮深刚才表现。   因为他和白简言打电话。   所以傅淮深生气了。   他又看了一遍白简言的消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了想,委婉的告诉白简言,自己也不是宠物医生,还是给医生打个电话吧,然后把自己认识的一个经常上夜班的宠物医生的号码留给了他。   做完这一切,他悄咪咪上楼,发现傅淮深正在看电脑。   傅淮深被成长环境所影响,对一切事物都带有天然的掌控欲和占有欲。   安时在楼下时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想通。   半夜当着老公的面和陌生男人打电话,确实很不好,而且仔细想想,白简言给他打电话的理由也很勉强。   所有人都不喜欢私密空间被打扰,傅淮深也是一样,这件事还是他做的不对。   他走到傅淮深旁边晃悠了两圈,对方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安时沮丧地眨了眨眼,抱着衣服去洗澡了。   他并没有准备放弃,一边洗澡,一边思考等下怎么哄傅淮深。   安时这边的经验少的可怜,在脑海中预演着一会儿的动作和神态,等他把自己洗干净了,拧巴拧巴出门后,本以为傅淮深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冷淡,却不想,傅淮深转过身,拉过他的手,将他拉在腿上,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安时忽然像是抱了一只大型毛绒犬。   傅淮深的声音有点低:“对不起。”   安时摸了摸他的脖子,有点惊讶:“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傅淮深搂着他:“我不应该和你冷战的,话要好好说出来。”   安时想了想:“是我先做错了,不怪你。”   傅淮深抬起头,用鼻尖蹭他的脸颊,调子很沉,像是伤心一样:“他太会耍心机了,半夜用这种理由打电话,我想不出什么理由让你拒绝,一时间太生气了,才不说话的。”   安时少见这个样子的傅淮深,有点不知所措,心里却悄悄软了一下,点点头:“我没看出来,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没关系,我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傅淮深抬眼,看着他,长睫微垂,像是某种隐秘的试探,“下一次他打电话过来,我不会再说什么了。”   安时心尖一麻,被他这个表情看的有些奇异的感觉。当即像是昏头一般,道:“不会有下次了。”   “……真的?”傅淮深一边轻轻亲他精致的下颌线,一边不动声色地问,“不会有下次了?”   安时点点头:“我刚才给他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傅淮深捏了捏他的手指,“……宝宝好棒。”   安时被夸得有点开心,傅淮深抱着他走到床边,俯下身沉沉的压下来:“宝宝对我真好。”   安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就是觉得心跳的很快:“也没有啦。”   傅淮深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这种感觉,我只是有些……我占有欲太强了,对不起。”   安时被亲的有些昏昏沉沉,大脑像是过电一般,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会再和他联系了。”   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傅淮深无声地勾起唇角:“真的吗?”   安时重重点头:“嗯!”   傅淮深喟叹地喘息了一声,“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直到声音被撞的支离破粹,又稀里糊涂被压着亲手把白简言的联系方式删除,安时才觉得有点不对。   至于是哪里不对。   他已经没力气思考了。   作者有话说:   心机傅总。 第61章 番外(2)   过年这天,安时和傅淮深都起了个大早。   家里的阿姨管家都提前一天收拾好了所有东西,欢欢喜喜的回家过年了。   江芷兰虽然提前回来,但要先去傅家老宅走个过场。傅正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安时正和傅淮深在餐桌上玩益智小游戏,规则是谁赢了就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立刻就能做的事。   电话接通,傅正话里话外邀请他俩回老宅过年,安时被捏着下巴按在餐桌上亲的气息不稳,猫一样挠着傅淮深的后背让他赶紧回答。   傅淮深悠然自得地扣着他的后颈,安时气不过,张嘴就咬,傅淮深被咬的抽气,电话那头,傅正也跟着诡异的沉默了一秒。   傅淮深伸出舌尖舔了舔有些破皮的下唇,安时被亲的面红耳赤,见自己咬出了血,也顾不上傅正了,连忙上前安抚似的轻轻亲亲蹭蹭。   傅淮深被蹭的酥麻,按着他的腰,唇边挂着笑,这才懒洋洋地回了句:“爸,这边忙,算了。”   傅正:“哦,行吧,不过你……你刚才干什么呢?”   傅淮深顿了顿,看了安时一眼,唇边溢出一丝笑意:“猫。”   “什么?”   “猫刚才抓我了。”傅淮深回答。   傅正“哦”了一声,又狐疑地喃喃:“你竟然会养猫……”   安时早就在傅淮深说猫的时候就把头埋傅淮深怀里了,这种借口他自己听了都不信,而且说他是猫……有种莫名的羞耻感,耳尖连着脖子那一块,红的冒烟。   傅淮深不轻不重地捏着他的后颈,捏的他发抖,慢条斯理道:“嗯,猫,很漂亮,还很可爱,抱怀里刚刚好。”   傅正那边又说了几句,傅淮深不咸不淡地应了。   挂断电话,安时才把脸抬起来,佯装凶狠的咬了傅淮深手腕一口,这回也不回头看伤的重不重了,扭头趾高气昂的走了。   到了早上十点,该去接江芷兰了,安时自告奋勇,这会儿过年,马路上车格外的少,安时从仓库里扒拉出来那辆傅淮深送给他的柯尼塞格gemera。   他们曾经一起开着它去人烟稀少的地方兜风,安时从来没开那么快过,他曾经一直都想知道兜风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像风一样自由,直到他被扑面而来的风吹的睁不开眼,一回头,看见傅淮深的头发也被吹的七零八落的。   傅淮深是多体面的人啊,安时趴在方向盘上笑的止不住,被傅淮深捏着后颈亲的喘不上来气才消停。   至此,他们就再也没进行过这项娱乐活动。   安时开着车来到傅家老宅,江芷兰正好出门,安时朝她挥了挥手,江芷兰让其他人都别跟过来,上前几步,揽住了安时的手臂。   “回家喽~”   “回家啦~”   考虑到安全驾驶,一辆极品跑车,硬是让安时开出来SUV的感觉。   到了家,江芷兰从自己精致的斜挎包里,掏出来了几副对联。   傅淮深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但江芷兰喜欢贴春联,有种过年的感觉,安时也喜欢,往年是傅淮深敷衍地搭把手,现在变成安时欢天喜地的跟着贴。   傅淮深坐在沙发上看电脑,大门特别高,安时搬了一个凳子才摸到,因为屋里有暖气,他就穿了一件白色针织毛衣,一抬手,掖在腰带里的毛衣下摆就往上窜,露出一截若隐若现的细腰。   那截腰又细又白,在衣料中若隐若现,傅淮深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扔了电脑,上前抱着安时的腿弯就把人抱下来。   安时惊呼着搂住他的脖子,一只手还拿着对联,连忙问:“怎么了?”   傅淮深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当着江芷兰的面,安时兔子一样被拍的跳了起来,正要凶巴巴的质问,傅淮深就接过了他手里的对联,淡声道:“我来。”   江芷兰乐得见小情侣腻腻歪歪,嗑着瓜子在旁边笑眯了眼。安时蹭过去,从她手里抓了一颗,“咔擦”一声嗑开了,和江芷兰成为了吃瓜群众,看着大名鼎鼎的傅总一人忙前忙后,贴了上边贴下边。   江芷兰拎着剩下的春联去储藏室了,安时左看右看,迅速上前,拍了拍傅淮深的屁股。   傅淮深被拍的一愣,安时笑眯眯:“谁让你刚才打我屁股。”   傅淮深挑了挑眉,又点了点自己的唇。   安时:“?”   傅淮深一本正经,没什么表情,缓缓道:“刚才我也亲你了。”   这个脑回路,安时哈哈笑出声,仰起头,“吧唧”一口亲在傅淮深的唇边。   亲完,看着四下无人,安时戏瘾又上来了,勾着傅淮深的手,茶里茶气地说:“怎么办啊哥哥。”   傅淮深:“?”   安时笑嘻嘻:“今年你不回家,嫂子不会生气吧?”   傅淮深对于他突然的犯病已经习以为常,冷静地望着他,抓住他细白的手指,缓声道:“要不这样。”   “我们现在就先干完事,这样我就回去的快了。”   这个干完事,不知道干的是事,还是别的。   安时面不改色地把手往回抽:“还是算了吧哥哥,我们不熟。”   傅淮深一把将他扯进怀里,嗓音沉沉:“不熟?昨晚明明很熟……”   傅淮深骚起来无人可挡,安时把他推到一边,扭头就看见江芷兰一脸“年轻人就是好”的内涵表情。   安时:“……”   他试图挽回:“奶奶,其实不是这样……”   江芷兰摆手:“我懂,cosplay是吧。”   安时:“……”   他夸奖:“奶奶确实是潮啊。”   江芷兰:“那可不,风湿都比别人早两年。”   傅淮深:“……”   安时:“……”   晚上,安时和傅淮深一起热了菜端上桌,开着电视,声音热热闹闹,亲人爱人在身边,三个人也毫不孤单。   开心的吃完饭,电视机上传来春晚的倒计时,安时从柜子里翻出来了一瓶上好红酒,给傅淮深和江芷兰都倒了一点助助兴。   “5——”   “4——”   “3——”   “2——”   “1——”   酒杯碰撞,发出轻响,夜晚漆黑的天幕,被烟火映得很亮。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三人异口同声,红酒入喉,烟火声像是千万人的欢呼。   饭桌下,两枚戒指熠熠生辉。   傅淮深扭头去看安时,后者喝了酒,唇瓣水红,眼睛弯而亮。   都说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傅淮深曾经并不能认同。   但如今。   趁着夜色的花火。   他忽然低声说了句什么。   江芷兰正如痴如醉的看着李谷一唱歌,安时侧过耳朵,长睫簌簌轻颤:“你说什么?”   傅淮深伸手摸过他的耳朵:“我说,我爱你。”   安时唇角勾起,凑过去,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也爱你!”   心脏跳得很快,像是过满而溢,却又无比安心。   安时的注意力跑到了别的地方,嘟囔着:“今年的春晚还不如李谷一老师唱歌好看呢……”   傅淮深失笑:“那明年不看了。”   “那怎么行,我看的是春晚吗,我看的是一个氛围……”安时很有理由。   傅淮深捏他鼻尖:“那想怎么办?”   “嘿嘿,还是要看呀~”安时笑了笑,又认真道,“不过今年是我过的最开心的年了。”   傅淮深抱住他:“以后,每一个年,都会这么开心。”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可真好,我都开始期盼下一个年了!”   “那明年想怎么过?”   “嗯……这个到没想好,不过有你就足够了。”   “……嘴可真甜呀,安时小朋友。”   “真心的!”   “我也是真心的。”   “不过我现在就有一个愿望,你想不想听呀?”   “说来听听。”   “嘿嘿,你快凑过来……”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