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be后,世界融合了》作者:止水之庭   简介:   七个渣攻追妻///火葬场   普通青年颜沫,被攻略系统带走莫名就成了别人的娇妻。   从没恋爱过的小菜鸟兢兢业业学着爱人。   人家攻略靠的是演技。   他靠真心。   第一个世界,他给老男人大佬当娇妻,大佬爱的是他那个双胞胎自强不息的哥哥。   两人虐海情深,你侬我侬。   蒙在鼓里的颜沫傻傻倒贴,做梦男人会真的当他是夫人。   一年以后。   颜沫大哥登堂入室,而颜沫这个原配等到的是一纸离婚。   第二个世界,他给桀骜的上流太子爷当娇妻。   青梅竹马十多年,本以为稳了,结果呢?   太子爷爱的是纯洁坚强的草根女孩。   竹马干不过天降,太子爷对颜沫冷冷说滚。   颜沫滚了。   第三个世界,他给神秘风水先生当娇妻。   颜沫洗衣做饭嘘寒问暖。   结果先生像个x冷淡。   别说牵牵手了,对方路过颜沫都不斜一下眼。   后来颜沫才知道,先生爱的是聪慧早亡的小徒弟。   颜沫难过。   但还抱有一丝期待,觉得努努力石头终究会暖热的。   可后来呢?   后来万万没想到,颜沫看那人把他的八字配了别人的冥婚。   第四个世界,他给电竞野王当娇妻。   野王哥哥爱的是队里年少傲慢操作天秀的中单。   在冠军赛上,观众席上的颜沫怀里抱着哥哥加油的应援牌子,仰望两人抱着奖杯相视笑的灿烂。   第五个世界的顶流、   第六个世界的医生、   第七个..   所有付出和努力,所有等待和爱意,最后得来的是无情抛弃。   彻底心灰意冷的颜沫终于怒了。   这个任务他不做了!   渣男他不要了!   我要回家!   却没想到在他发誓要孤身一人时,他攻略的世界竟然全部融合了……   ————   避雷区:   主受   没np,不炒股,攻已定,不会改。   歧途狂恋 第1章 1:一句先苦后甜,我熬了一年又一年   “我们离婚吧。”   外面倾盆大雨,湿热的天气让人透不过气。   桌上摆放着插了‘新婚一周年快乐’蜡烛的蛋糕,男人夹着烟的手指压着银行卡缓缓推向对面的青年。   “房子,车,都给你。存款这些年我花的多,没剩多少。爸妈亲戚那边我去解释,颜沫……”   男人顿了顿。   “是我对不起你,我出轨了。”   “……”   “……”   青年继续沉默,过一会儿他摘下围裙坐下来,温润的黑色眼珠看着满桌子的菜和蛋糕,温馨的房间以暖色调为主,他还亲手布置了彩带,粘了气球。   哗啦啦,雨水在玻璃上留下一条又一条湿痕。   半响青年张张嘴,“……先吃饭吧。”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小沫。”   “……”   顾雁回视线落在不言语的青年身上,心底有一丝不忍。   但脑海闪过兄弟递过来的红章文件,顾雁回吸了口烟,裹在黑色工装裤的两条大长腿交叠,修长的手指把烟头按灭,站起身拎起椅子上的夹克外套。   他看着青年说。   “你该知道我的想法改变不了,饭就不吃了,离婚的手续下周二办,就这样。”   “砰!”   门开了又摔上。   独自留下的青年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瞳孔倒映蛋糕上快要燃到头的蜡烛。   【宿主……】   系统冒出头,小声喊他,生怕刺激到人干巴巴地安慰。   【也许、也许是有什么苦衷呢,我帮你查查,没事的。我觉得顾雁回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肯定能挽回!何况爱情嘛,先苦后甜……】   “不用了。”   “……”   颜沫重复:“不用了。”   系统:“……”   颜沫和系统说:“你们手册上说得对,攻略不能投入感情。”   系统:【宿主……】   颜沫其实并不意外顾雁回和他离婚。   事实上他已经离了这都七次婚了。   曾经颜沫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他被攻略系统带走莫名开始扮演别人的娇妻。   从没恋爱过的小菜鸟兢兢业业学着爱人。   人家攻略靠的是演技。   他靠真心。   第一个世界,他给老男人大佬当娇妻,大佬爱的是他那个双胞胎自强不息的哥哥。   两人虐海情深,你侬我侬。   蒙在鼓里的颜沫傻傻倒贴,做梦男人会真的当他是夫人。   一年以后。   颜沫大哥登堂入室,而颜沫这个原配等到的是一纸离婚。   第二个世界,他给桀骜的上流太子爷当娇妻。   青梅竹马十多年,本以为稳了,结果呢?   太子爷爱的是纯洁坚强的草根女孩。   竹马干不过天降,太子爷对颜沫冷冷说滚。   颜沫滚了。   第三个世界,他给神秘的风水先生当娇妻。   洗衣做饭嘘寒问暖。   结果先生像个x冷淡。   别说牵牵手了,对方路过颜沫都不斜一下眼。   后来颜沫才知道,先生爱的是开朗嘴甜却早亡的小徒弟。   颜沫难过。   但还抱有一丝期待,觉得努努力石头终究会暖热的。   可后来呢?   后来万万没想到,颜沫看那人把他的八字配了别人的冥婚。   第四个世界,他给电竞野王当娇妻。   野王哥哥爱的是队里年少傲慢操作天秀的中单。   在冠军赛上,观众席上的颜沫怀里抱着哥哥的应援牌子,仰望两人抱着奖杯相视笑的灿烂。   第五个世界的顶流、   第六个世界的医生、   第七个…   颜沫想笑。   一句先苦后甜,我熬了一年又一年。   【宿主……你伤心吗?】   “没有。”颜沫望着桌子上的菜,放缓了声音,“我就是累。”   对没有回应的爱情努力太多次,失望太多次,到最后失恋让他觉得的不是痛苦,而是空落落的疲惫。   【顾雁回真讨厌!渣男!】   系统气呼呼的替颜沫抱不平,边小心偷瞄颜沫迷茫的脸,边使劲儿骂顾雁回。   颜沫摇摇头:“我也是有目的的攻略人家,配不上恨人家。”   系统嘟囔:【你那才不是攻略……分明就是真心的……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宿主,说了就把他们当纸片人,海王也不会做,非要认真和他们恋爱……】   颜沫点头嗯了声。   “你说得对。”   【……那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啊?挽回吗?】   “不了,我想歇一歇,不想攻略了。对不起没帮上你的忙,系统。”   系统心里一酸,特想抱抱眼前和它笑的青年。   【没事,不攻略也挺好,你这种老实人不适合做把恋爱当游戏的攻略者,你放心,我会说服主系统让你回到原来的世界的!不过那时候我们就要分别了……】   系统好舍不得。   呜呜,虽然攻略一次没成功,可宿主好好的,都是那些大猪蹄子的锅!   提到和系统分别颜沫也舍不得。   “我还能待多久?”   【最多两个月吧。】   “好。”   行李箱推到玄关,颜沫回头再看了眼这个他生活了一年的家,双人的马克杯还放在茶几上,结婚照上他和顾雁回脑袋紧凑地大笑。   视线最终落在门口的两双拖鞋。   颜沫将卡和钥匙都放在玄关,推着行李箱离开了这里……   “咔嚓。”   门锁一响,一别两宽。 第2章 2:男人最爱的本该妻子,但男人爱的永远不是妻子   站在车站颜沫一瞬间有些迷茫。   他该去哪儿呢?   他是为了顾雁回来到这个世界,他的身份是假的,背景是假的。没有家人朋友,没有同事工作,孤身一人的颜沫甚至不知道该迈步向哪个方向。   【宿主我们去旅游吧!丽江,香山,大理——我还想去长白山!】   系统活泼的声音打断了颜沫的迷茫。   颜沫听出它言语故意的成分,笑着点头。   “都去。”   他身上还有些钱,反正待不久了,干脆都花掉开心一下。   【好耶!】   系统欢呼,立刻探出早就搜索好的旅游路线,【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坐21路!冲鸭!】   “出发!”   颜沫学着系统笑着喊了声,推着行李箱上了公交。   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是很爽的,不用担心钱和工作,颜沫的积极性也调动起来,他们直奔机场然后随便买了一张票,悠闲的在候机大厅看着匆忙的人们。   半个小时后广播提醒起飞,颜沫排队往前走,忽然听见嘈杂的声音中有人喊了句:“安先生。”   颜沫一怔,立刻扭头向后看去。   但他身后是两个手拉手的同性伴侣,个头都很高,似乎正要去度蜜月。正挨挨挤挤活泼地说着什么,把他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   【宿主怎么啦?】系统疑惑地问。   “……没事。”颜沫脸微白的转过来,“应该是我听错了……”   大概、   大概是听错了吧。   这里不是那个世界。   安知寒怎么会在这里?不能的,绝不可能的。   颜沫捏紧了手中的机票。   如果说什么意难平,那必然叫初恋;如果说什么最痛,那一定是做个自知的备胎。   安知寒是他第一个攻略对象……   他大他十岁。   成熟,俊美。又权势滔天不怒自威。   刚刚穿越的青年没办法把真实的世界当成一场游戏,他更不知道怎么爱人,怎么追求人。   青年有很多美好的幻想。   比如他娶他,他就得做好安知寒的妻子。   比如他们结婚了,他就要对男人好好的。   没人不会对安知寒心动。   他爱上男人的面容,仰望男人的强大。以为攻略者和攻略对象中间连着红线,他们彼此是注定属于对方的。   颜沫带着宿命感一头扎进自己的角色,扮演着对方的男娇妻。   理所当然……   颜沫跌的很惨。   安知寒欣赏的,爱而不得的…不忍亵渎的是他那个世界的双胞胎大哥。   他蒙在鼓中费尽心机应和对方的喜好,在系统的教导下学着怎么做个好妻子,不会做饭就学,不会嘘寒问暖也要磕磕巴巴强忍羞涩,搜索写情话和男人表达喜欢,早上安知寒起得早,四点就要走。   颜沫那时候还很活泼,和普通大学生没什么两样,不爱早起。   但为了和安知寒问早安,他给自己定了好几个闹钟,哈欠连天的爬起来只为了见一见忙碌的男人。   中午去公司送爱心餐。   晚上安知寒去书房工作到深夜,他就送汤送毛毯。   系统催促进度,让他们赶紧修成正果。   “这是不是太快了啊。”   青年红了脸,扭捏地怀揣他少男的心思,不安又期待地端着汤水来到书房,听到男人头也不抬淡淡地说“放下吧”,却没听话的离开。   “我是不是,也该主动点……”   手紧张的都是汗水,他颤抖着盖上男人压在书桌上的手,对方看过来时,颜沫紧张的舌头打架,脑袋像是要热冒气,温润的眼珠染上雾蒙蒙的颜色,躲闪着。   “天已经很晚了……今天,今天……要不要早点睡?”   他结巴的暗示。   然后男人抬起头,成熟年长的脸上带着一丝诧异看向他,随后在颜沫羞赫紧张的期待中沉下了脸。   “你知道吗。”   他说。   “在你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讨好男人的时候,你哥颜非勤工俭学,甚至不舍得在食堂吃个肉菜,背负着别人的嘲笑却挺直了脊背努力朝着自己的梦想而努力。”   安知寒看着颜沫。   厌恶写在脸上。   颜沫才知道安知寒是看不起他的。   颜沫在他这里所有的努力显得谄媚又低俗,奔着钱,奔着安夫人的名头,带着贪婪以及寸进尺的愚蠢。   安知寒认为。   颜沫像个出来卖的。   安知寒问颜沫:“你不知道为你的心思羞耻吗?”   “……”   “……”   可男人哪知道,青年的心思就是他喜欢他的心意。   要怎么感到羞耻呢?   为喜欢的心意吗?   后来颜沫才发现,安知寒其实没那么忙的。   男人起那么早是因为不想看到他,中午他送到公司的饭菜安知寒让人扔了,而晚上男人总在书房忙碌,也只是不想和他同床共枕……   他不是安知寒的妻子。   他只是他的收藏。   就像是人会收藏喜欢的角色的手办,他这个活人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安知寒思念颜非时,能看看和颜非一模一样、鲜活的脸……   颜沫以为他会教会自己,也教会男人什么叫夫妻,叫爱情。   而安知寒教会他的。   是永远不要不留余地的爱一个人…… 第3章 3:爱人走进阑珊里,再没回来过   安知寒是颜沫挥之不去的阴影。   男人出身好,教养好。   高高在上的安先生不会像个流氓地痞使用暴力,破口大骂。   他没打骂过他。   但他那种年长者居高临下的,从写满失望到最后干脆无视的眼神,曾经在颜沫心中刻下深深的畏惧。   青年无数次在那种眼神下束手束脚,苍白而拘谨。   颜沫在安知寒面前是自卑的。   如同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取悦父母,得到一次认同的孩童,那种……呼吸都是错的,怎么做在男人眼中都比不得别人的孩子。   你拼了命追也追不到,永远抬不起头的压力简直能把人折磨疯。   尤其安知寒是青年的初恋。   颜沫不止一次想,有安知寒这样的初恋还不如不恋爱。   那个男人带来的伤害,至今还让颜沫谈‘安’色变。   颜沫魂不守舍坐下,头等舱内人比较少,他看着外面陆续登机的旅客失神。   【怎么啦宿主?你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系统独自兴奋半天,叽叽喳喳说要去哪儿玩儿,结果半天没得到回应,一看,好么,可恶的宿主竟然早就跑神了!   【宿主太过分了!】   颜沫眨眨眼回神,连忙笑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说到哪儿了?”   【哼。】系统抱臂,【说到我们这次旅游的地点。】   颜沫:“呃……”   系统盯着青年心虚的表情怔住后气恼:【喂,你该不会连我们去哪儿都没注意听吧!】   颜沫:……是的呢。   系统无语。   【上海啦上海!我们要去上海。我刚在网上搜了攻略,上海好热闹哦,玩儿的地方真多。而且有演唱会有音乐节,还举办了漫展和电竞比赛呢!我们要不要去看?】   “……都可以。”   颜沫是个安静腼腆的人,说实话他对漫画和电竞并不怎么了解,后来接触电竞,还是因为某人。   他小时候除了上学还要上补课班,能娱乐的事儿太少。   我大概就是人们口中的书呆子吧……   怪不得没人喜欢我。   颜沫摇头笑了笑。   青年想,那么偶尔尝试一下挺好的。   系统登入这个世界的网络,用极快的速度筛选数据,欢快地掏出一张张打卡圣地的照片,颜沫笑着听着,系统连要住的酒店都选好了。   【这个酒店好贵,但能看到上海最美的夜景,放心吧,没钱了我就去顾雁回那个王八犊子的卡上刷!】   系统凶狠。   【死渣男,呸!】   颜沫憋不住乐。   本来节俭的青年舍不得买头等舱,可系统说反正也待不了几天了,直接给青年定了舒适的头等舱。   好好玩好好放纵嘛,系统戳着青年白皙清秀的脸蛋,看着他娴静抬头,淡红的嘴唇抿出笑的模样。   呜呜呜我的乖仔!   系统伸出两只数据小手不停摸摸。   它就奇了怪了,它家仔多好啊,那几个男人是瞎了吗?   颜沫虽然不是电视剧中什么倾城大美人,万人迷,但奇怪就奇怪在他越看越有滋味。   美人在骨不在皮,青年就有一把美人骨。   他像女孩们初恋时期会喜欢上的那种男孩子。   带着回忆的温馨滤镜,微风起时干干净净留在思念中慢慢回味的那个少年。   系统品了半天,咂舌。   它用三根小细分叉的数据爪捏着下巴对颜沫忽然说:   【宿主,你说你是不是天生吸引渣男的体质啊。】   不然就宿主这模样,这气质,这眼神。说是隔壁白月光攻略组的也信呀!   颜沫:“……”   颜沫无奈:“瞎说。”   一人一统正说话,突然有东西“吧嗒”落地,滚在颜沫脚边。   颜沫怔了下低头看去,一支看上去价值不菲的钢笔安静躺在哪儿。   “谁的钢笔……”颜沫下意识弯腰去捡,圆润泛出粉色的指甲刚触碰到钢笔,视野里闯入另一只骨节微微凸出,比他更宽大些的手掌去捡笔。   两只手碰到一起立即分开。   是钢笔的主人吧。   颜沫抬头:“不好意思……”   那人也抬头看他嗓音清冷:“没什么,多谢。”   视线相交那一刻,颜沫倏地顿住。   浑身血液一点点逐渐从体内抽离,所有痛苦的、无法喘息的回忆统统涌上胸口。   刻入骨髓的畏惧让青年僵硬住指尖狠狠地颤抖,巨大的压力让颜沫想吐,曾深刻的感情把眼眶逼出湿意。青年瞳孔缩紧倒映着对方不苟言笑的,带着岁月沉淀后成熟魅力的面孔,冷的打了个寒颤。   ……安知寒。   ……是安知寒。   “有什么问题吗?”   安知寒冷漠自持的视线落在陌生的青年身上,对方僵硬的保持着弯腰的样子,看他的目光藏着恐惧和震惊。   白皙清秀的脸血色全无,嘴唇还在颤抖。   疑惑让高高在上的安先生短暂对这个普通人垂下目光。   “你认识我。”   他说的肯定句。   男人捡起钢笔,审视着青年。   “……不,不认识。”   颜沫脑子一片空白,耳朵里全是系统的尖叫,他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宅院,大他十岁年长的男人坐在的老宅中,知识、眼界、年龄、家世——是他们注定无法聊到一起,颜沫无法站在安知寒身侧的代沟。   两人之间宛如隔着重重礼节阶级的枷锁。颜沫仰望着,仰望着。想尽了他那个年纪可以想象到的方式追在对方身后,用尽了他能用尽的心。   最后,全部评为谄媚的把戏。   “颜沫,你不会为自己的心思羞耻吗?”   安知寒说。   颜沫蠕动着舌头,灵魂仿佛脱离身体,飘在空中看着自己慢慢直起身,对眼前的男人苍白又体面地笑了笑,说:   “我从没见过您,先生。”   “……”   “……”   要是一开始就没见过就好了……从没遇到过安知寒就好了……   颜沫用力攥紧了胸口的衣服。   咬牙平稳颤抖的、快哽咽的呼吸。   西装革履的男人垂眸捏着那支钢笔捻了捻。   王特助压低声音,“有什么不对吗,安先生。”   安知寒看了那支钢笔一会儿,说:“你说,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对你露出害怕的表情明明认识你,却要说不认识。”   王特助想了想:“心虚?”   男人若有所思:“心虚吗……”   “您遇到什么特别的人了?”   可他看了,头等舱内没有其他公司的老总或是身份特别的人啊。   倒是有个明星,看上去认出了安知寒,正跃跃欲试想过来说话,却被保镖们镇住。   这个排除,那就是刚才他们后座的青年了,王特助皱眉思索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喃喃:“说起来,我们后面那个青年气质和颜沫真的太像了……要不是脸不同,我都要认错了……”   他说完安知寒捻钢笔的动作猛地顿住。   王特助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中咯噔一声。   糟糕!   安知寒放下钢笔:“你说他像谁?”   王特助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忐忑地看向男人为难地挤出个笑:“我、安先生,我、我说错话了您别介意……”   安知寒却沉默不语。   见状王特助十分不安。   而眉心有常年紧皱留下的皱纹的男人垂下眼,神色莫测。   像……颜沫吗……   脑海浮现出藏在记忆深处的身影。   年轻的,腼腆的。   与他哥颜非明明长相一样却截然相反,过分温顺。   那青年已经离开了两年。   曾经安知寒厌恶至极青年的唯唯诺诺,他低头不敢直视他的做作。   他用娟秀字体誊抄的庸俗情书,喋喋不休寻找话题。   说着从网上看来的幼稚的玩笑,和他过分缠人,浪费时间的爱心午餐,毫无意义的嘘寒问暖。   他欣赏的是独立坚强,为理想忍受苦难的颜非。   安知寒和青年离婚,和青年的哥哥颜非结婚。   这本该是安知寒追求的结局。   可当他让青年离开,和欣赏的颜非在一起,安知寒忽然发现他和颜非的确拥有很多话题,但也有了比话题多无数倍的碰撞与意见不和。   独立且理性的颜非对事物的看法,有自己不同的见解,当和安知寒意见不和时他会皱眉试图说服安知寒,但安知寒智商与见识更高,他们很难让对方服软,于是后果就成了争吵。   颜非的理想是医学,他不会留在安家,他飞往世界各地,他和安知寒不相上下的忙碌。   于是。   他们鲜少碰面。   有时打个电话也要顾及时差,不是安知寒忙,就是颜非忙。好不容易一个月通了一通电话,聊不到一会儿就变成争吵。   那些因为彼此欣赏而生的好感,很快消磨干净。   对颜非来说安知寒是束缚他追求医学的枷锁。   对安知寒来说颜非是针锋相对的不懂事的孩子。   结婚不到一年,两人便见面连好脸色都没有,迅速离婚了。   安知寒才知。   他对颜非并不是爱意。   而是颜非太像他自己了。   所以安知寒欣赏颜非,他对颜非的好感更像是对年轻自己的包容和赞许。   而两个安知寒放到一起,注定不可能和谐相处。   家庭也不该是这样。   可家庭该是什么样呢?   安知寒迷茫着。   他为此特意去问了他的爷爷,安老先生。   安老先生和妻子青梅竹马,相识相知,一辈子恩爱。哪怕安老夫人去世,安老爷子也时常思念妻子。   安知寒对婚姻和伴侣的要求,大部分受此影响,他追求颜非也是觉得和颜非能彼此了解。   后来。   安老先生看着已经三十多岁,声名赫赫成为一方大佬权势手腕容貌各个优异,却满脸迷茫的孙子,轻声说。   “婚姻就是有个人体贴你,心疼你。会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给你洗手作羹汤,会幼稚地和你吵闹,会看到你无论多少年仍害羞地低头,会在深夜留你一盏灯。你不想她时,她仿佛并不重要,你想她时,她就是你心中永远温柔的风。”   “婚姻不是找一个性格一模一样的人。”   “婚姻是找个爱你的,包容你的人。”   安知寒张开嘴,看着爷爷半响说不出什么。   他似乎从一场梦中醒来,然后拨开云雾,惊觉答案早就藏在了谜题中,寻找的人早就等在灯火阑珊里。   可他不想承认啊。   人最害怕的就是承认错误。   所以男人沉着脸,说:“可他万一是演的呢。”   安老爷子说:“那你就看看你都给他了什么,他和你要了什么。”   安知寒想了想。   他想起那年青年和他走进安家,一个行李箱,仰着头惊叹宅邸的华丽。又是两年后,青年还是一个行李箱,沉默签下离婚协议背对华丽的安家,走进了漫漫远去的路程里。   安知寒沉默下去。   片刻。   安知寒听见了自己竟然哽咽的声音。   他说。   “颜沫什么都没带走……”   他只带走了他自己。   没再回来。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没认出来在后面说。 第4章 4:他不在乎你   安知寒怎么可能在这里?   他怎么该在这里!   两年之间那段不幸的婚姻带来的压力再度回来,颜沫发着抖,攥着胸口布料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青涩的脸血色褪尽张着嘴却感受不到氧气,耳畔不停嗡鸣。   系统大惊。   【宿主,呼吸!呼吸!你快窒息了!】   颜沫这才惊醒,猛地呛了口气又怕前座的安知寒发现,捂住嘴偷偷呼吸,努力不引起旁人的关注。   系统的存在让颜沫身体稍稍回暖。   “……系统,他、他为什么在这个世界。”   【我也不知道啊,按理来说他和顾雁回是两个攻略中的人。】   系统看到安知寒那一刻差点吓的数据紊乱。   它立即去查了,但系统内网竟然没反应。   【别、别急。】   系统磕巴着。   【我马上给主系统发消息,你先稳住不要被认出来,没事的宿主,别怕、别怕。这个渣男都是过去式了,每次我们用的脸都进行过调整,他认不出你,咱们离他远点就行……】……大概。   在它的安抚下颜沫逐渐冷静下来。   颤抖的嘴唇不断啃咬着自己的指节。   是的。   安知寒不会认出我的,现在我和第一个世界的颜沫长得不像了。   ……他唯一被安知寒喜欢过的脸,也没有了……   为了攻略,穿越以后系统会迎合攻略对象的喜好,给颜沫的长相调整。   安知寒喜欢颜非,于是系统就给颜沫的身份设定成和颜非长相一样的双胞胎弟弟。   而这个世界颜沫用的自己本来的样子。   对于安知寒来说,此时的颜沫就是个陌生人。   何况安知寒喜欢的是颜非啊。   当初自己被安知寒抛弃后,安知寒转头就和颜非无缝衔接结婚。   他们大概过的很恩爱吧……   自己这个过去式,恐怕早已被男人当成不堪的过往淡忘了。   颜沫过激的心跳声平缓。   他苦笑。   头一次觉得不被喜欢不被记得,也是一件好事。   系统心疼吓坏的青年,伸出数据爪摸摸仔,挺起胸脯邀功说:【放心吧,当初任务失败你离开安知寒的世界,我还给你扫了尾。把你的衣物和身份证扔到了旅游区的深山老林,让人以为你坠崖死了,就算没尸体,安知寒也会觉得是被野兽吃掉了。】   系统得意:【你马上要离开了,我就不信两个月,茫茫人海下了飞机你和安知寒还能碰上。】   【而且吧,安知寒也不在乎你。】   系统小心地瞅着青年的脸色,叹息。   【他不会找你的啊,颜沫……】   “……”   颜沫心脏微微抽疼。   不在乎都说轻了,说不定安知寒知道自己死了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不过绷紧的神经总算松下,颜沫勉强露出微笑。   “系统你真的太靠得住了,谢谢你。主系统那边拜托你尽快问问。”   【OK!】   接下来的时间无比煎熬。   和男人待在一个空间触及到了颜沫不敢触及的过往,他裹住毯子缩在座椅上不敢吃东西不敢上厕所,生怕吸引到安知寒的注意。   系统问引起安知寒的注意又能怎么样呢?   颜沫想,他大概没有更多勇气承担安知寒见到他瞬间皱起的眉,排斥厌恶的眼神,以及……知道他还活着后,露出的失落吧……   那太伤人了。   也太痛苦了。   空气里仿佛飘荡着着对方呼吸吐露出的气息,幻想出男人伤害自己的言语,变成一把把无形的微小的刀,顺着氧气在每一条血管中让人痛不欲生。   他们的婚姻失败后,颜沫后来反思地想了想。   安知寒俊美优秀。   自己怕的不是安知寒。   自己害怕的……是那段努力争取却争取不到的感情。是面对男人时已经养成习惯的拘谨和自卑。   像被打了太多次的狗。   狗喜欢主人吗?   喜欢啊。   怎么不喜欢。   但就算再蠢笨热情的狗,被无视太多次,最后也没凑上去摇尾乞怜的勇气了啊……   在煎熬中飞机终于落地,颜沫几乎瞬间站起来,忍耐着一遍遍数排在前面还有几个人,不敢回头垂着脑袋飞快下了飞机。   “系统,他、他有没有看这边?”   【没有没有,别怕。】   半个小时后终于离开机场,颜沫坐在出租车上。关上车门后颜沫额头布满细小的汗珠,回头望着拥挤的人潮,再见不到熟悉的人,才深深地松了口气。   幸好……   飞机降落,身旁的特助和保镖拿行李的拿行李,保护雇主的保护雇主,而安知寒站起身在簇拥中下意识看向匆匆离开的男孩的背影。   看脸时只觉得熟悉,可看背影时男孩身影几乎让安知寒瞳孔缩了缩,下意识想要喊出颜沫的名字。   薄唇蠕动,却没能发出声来。   “怎么了安先生?”   “没事。”   不会是他。   安知寒很清楚,在自己被安老先生点醒,和颜非离婚,怀揣着一丝丝不安和期待,带着自己放低一点姿态喜欢自己的青年一定会立刻回来的自大想法,却接到警察电话让他去认领遗物时……安知寒就明白。   颜沫不会回来了。   永远不会。   青年死在了深山老林,连具尸体也没留下。   青年的失踪时间最后确定在他和颜非结婚的那个月。   整整一年多的时间。   没人发现他,没人关心他。   就像青年的性格,悄无声息的……如泡沫蒸发了……   安知寒常常想。   在他还沉浸在和颜非结婚的快乐中时,是不是在某个悬崖下面,颜沫的生命正一点点流逝?   他是多腼腆胆小的人啊。   那么漆黑的夜晚,那么恐怖的山林,无论如何呼救也没人去救他……颜沫绝望吗?他会不会害怕?   要是他在颜沫离开后稍微关心青年一句,哪怕给他打个电话,是不是就能早点发现他失踪了?是不是就能救颜沫了?   为什么……   自己当时对青年可以绝情忽视到,连一句客套的关心都没有的程度?   有些事不能想。   越想……   安知寒越疯魔!   到酒店后颜沫泡过澡才觉得活过来,系统用他手机看旅游指南,一人一统商量着安知寒的事儿。   遇到安知寒后颜沫彻底不想出门了。   系统安慰说也许这个世界也有一个安知寒,毕竟都是现代世界嘛,要真是这样颜沫根本不用躲,他们在飞机上遇到的男人和颜沫攻略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一个。   【反正我是不信他们是同一个人,难不成安知寒还能穿过来啊!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呀哈哈哈。】   系统叉腰:【不是我吹,这种事只有我们系统才能做到!】   被它一说颜沫也犹豫起来。   他穿的这几个世界都是现代世界,虽然不是原来的地球了,但国家啊地理历史都一样,几位皇帝也还是那些名字。   历史人物没变,说不定这里的世界也有个陌生的安知寒呢?   系统:【放心啦,看把你吓得。】   颜沫:……也不知道谁刚看到安知寒在我脑袋里尖叫。   系统小声哔哔:【何况这是我们最后两个月相处时间了,你又被欺负的那么惨,我才不想最后的时间也让你心惊胆战的,最后就不能快快乐乐的吗?几个渣男,他们就算都站在我面前,我保证来一个削一个!】   颜沫吐槽:他们真来你保证跑的比我快。   不过颜沫心里微暖,把悬浮在空中的系统球抱在怀里摸了摸,脸贴上去。   “统,你真好……”   系统不好意思了,【嘿嘿。】   【那晚上我们出去玩吧。】   “嗯。”   【就玩你之前没玩儿过的,你啊,太老实,啥市面也没见过,哥带你瞅瞅这花花世界。】   “好。”   颜沫忍俊不禁地笑。   忽然手机收到一条消息,系统一瞅是顾雁回那个王八犊子,哼了声直接把人拉黑删除继续在宝贝宿主怀里蹭蹭。   另一边靠在墙上的男人穿着皮夹克工装裤,两条大长腿和帅气周正的脸引来无数侧目。   顾雁回低下头看着自己发出的消息。   顾雁回:[房子钥匙和卡怎么没拿,说了补偿你的,还有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没回家住,你搬走了?出去散心了?你一个人从没出过远门人生地不熟不要去太远的城市,缅甸不要去,大理鱼龙混杂也不要去……别误会我只是怕你逃跑不回来领离婚证,手续已经约好了,领证必须人到场。]   顾雁回:[你到底去哪儿了?]   发了半天没人回,顾雁回想是不是他说太重了。   搓搓垂在腿旁的手指,男人靠在商场的柱子旁皱眉打字。   顾雁回:[我说了,颜沫,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消息发送瞬间,一个红色感叹号出现在屏幕上。   男人怔了怔。   颜沫把他拉黑了……   发送框里的字打了又删,沉默好一会儿,他关掉手机揣在兜里,转身消失在了人海中。 第5章 5:遍地是前任   接下来几天颜沫和系统都在上海玩儿。   他们去了愚园路、圣约翰大学,坐着观光的船欣赏繁华城市的灯火,在静安寺烧过香,还去了迪士尼。   期间再也没遇到过安知寒。   颜沫逐渐放松,系统问他你有没有听过演唱会。   颜沫摇摇头。   他在原本的世界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人,他从没出过远门,大学也在本土城市读,说起来怕系统笑话,最开始颜沫甚至不会坐飞机。   “我离开家最远的一次,是和父母自驾游。我爸妈对我看管的不怎么严格也鼓励我和朋友到处走走,是我自己圈子太小了。”   颜沫不好意思笑了下,“我的梦想是毕业后找个安静点的工作,最好能居家办公,再养一只小宠物。”   【我懂我懂,大部分人都这样。】   系统熟练摸仔。   它仔好乖。   【今天晚上有演唱会,统哥带你去疯狂一把!烦恼男人啥的统统抛一边,艾瑞巴蒂嗨起来!】   演唱会气氛是挺燃的。   歌手是耳熟能详的周姓大佬。   光是前排售票就高达三万五还得看网速,抢晚了就只能多花一倍的价钱。   现场人挤人,隔老远都看不清歌手的脸,音乐响起的那刹尖叫声快把颜沫耳膜震破,灯光熄灭,只能看得见荧光棒的海洋。   吵是吵,但真解压。   情绪上来颜沫都红着脸跟着唱了好几段,声旁几个女孩更是边哭边唱,大声呼喊着歌手的名字。   等大佬走过来握手那一刻,站在前排的颜沫眼前全是手和叫声,他也跟着伸手,指尖被轻轻握了握,分开时颜沫呆呆看着自己被大佬摸过的手,激动的眼珠都睁大了,默默想以后这只手他不洗了。   供起来。   必须供起来!   “谢谢你们来参加我的演唱会。”   一首歌结束,大佬拿着话筒笑,底下又是一波高亢的喊声,向来腼腆的青年捏紧荧光棒在其中跟着小声喊,给系统逗的不行。   这时大佬发现了什么,对下面调侃说:“哎呦,你也来了啊,要不要上来唱一首?”瞬间吊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要知道这位大佬的演唱会就算是明星也会偷偷跑过来听。   “谁啊?”   “哇,是明星吗?”   颜沫戳在观众里跟着往那边看,小脸红扑扑的,“系统,是不是我认识的明星啊!”   系统:【看把你激动的,让我给你瞧瞧,假如是你原本世界也存在的明星,我们就去蹭合照。】   颜沫抿唇笑的开心。   系统漂浮在空中升高往那边看,忽然,小圆球僵在空中。   “怎么样?是谁?”   【宿、宿主……】   系统尖叫:【快、快跑!】   颜沫:?   这时摄像师大哥也把摄像头对准了乔装打扮听周大佬演唱会的明星,在大屏幕上映出混在粉丝中的人。   “谁啊?”   颜沫和观众一起仰头好奇看过去。   当那人笑着摘下口罩,对摄像头摆手回应时,所有人全部在尖叫欢呼,只有颜沫,他红扑扑的笑容僵硬在嘴角,挥舞的荧光棒缓缓落下去。   脑海不自禁回放陈旧的回忆。   “哎,可我不喜欢你这种乖巧的类型,而且吧,你长得太普通了。”   男孩抱着吉他。   他笑容灿烂,灿烂里还可以和谐地夹杂着恶意。   像开玩笑似的说:   “伴侣是要过一辈子的吧,要是一辈子都和丑八怪生活那我也太可怜了,yue,好可怕~”染着白发的张扬年轻的男孩吐吐舌头。   他看着他忽然眼睛一亮,探过身,过分完美的容颜让人脸红心跳的坏笑着。   “颜沫。”   他说。   “要不然你去整个容?”   就在青年怔怔的不自觉顺着对方的恶趣味,真的思考整容时,他又洞悉了青年的想法般,得逞似的捧腹大笑。   “我逗你的。”   颜沫松口气。   男孩还是有点在乎自己的吧。   他想着,听男孩口吻变的平淡,冷冷说:“我逗你的。还是算了吧,整过的假脸也好丑,我才不要。   “让我们掌声欢迎——”   “尹、流、光!”   多年后成熟许多的男孩走上舞台,手脚修长一米八几的身高却有张极为上镜被上帝宠爱的小脸。   哪怕在屏幕上放大,也没有一丝瑕疵,完美帅气。带着年轻的张扬肆意,在星光璀璨中唯我独尊。   有人说,尹流光注定是要红的。   他就算性格再恶劣,再小孩子,只要他往舞台上一站依旧会是最闪耀的那个。   任何人站在他身边都会黯然失色。   “你和他在一起就算流光不介意,可要是爆出来,粉丝们甚至路人也会说你们不相配。网络多可怕,到时候你承受不住压力的。”   ……尹流光的经纪人无奈地看着颜沫。   “其实你长得也很好,出道都行。唉,可……和流光一比你们的差距太大了。”   “你还是早点放弃吧。”   “不怪哥说的难听,自古以来你看哪个癞蛤蟆真的吃到天鹅肉的?”   “……”   是啊。   怎么忘了,他也喜欢这个歌手的歌。   多年前尹流光的经纪人苦口婆心的劝阻历历在目,在众人呐喊和激动的浪潮中,男孩就站在台上被万众崇拜。   他们都看着他,呼唤他的名字。   就算是不明所以的路人也会为顶流明星的名头驻足。   会有谁、   放下荧光棒转头缩小了自己,远离漂亮的舞台逆行在人群中往外走。   “啊——”   “尹流光!流光!”   “真的假的?尹流光哎!天——”   颜沫捂住耳朵低头匆匆往外挤,小声在震天的音响声中说:“对不起,让一下,对不起让一下,对不起……”   没人在意。   他们都疯了似的往前。   【宿主,你没事吧?】   【宿主!】   系统慌张地喊人。   颜沫不知道自己闷头走了多久音乐声和熟悉的张扬的声线都模糊后,他肩膀撞到了人。   “对不起。”   颜沫麻木地道歉,匆匆离开。   而被他撞到的人背着设备包,皱眉望着匆匆一瞥的乌发下半张没有血色的脸,好久也没离开。   和他同行的教练转头忽然发现队长拉下了,掉头找过来。   “边巡?干嘛呢,一会和上海ckg战队的比赛就要开始了。”   “……没什么,认错人了。”   戴着战队帽子,一身蓝白战队服的高瘦男生将微凉的双眸从青年身上移开,落在自己的队友们身上。   被粉丝疯狂意淫的手捏了捏设备包的袋子。   “走吧。”   “……” 第6章 6:可惜我长相平平,惊艳不了你的青春   “烦死了,我的耳朵都要被吼聋了。”   两手插兜的男生脚下一勾,折叠椅踉跄着滑到休息室中间,在椅子还没稳定时他已经一屁股坐下去,两条大长腿交叠,完美的童颜上露出几分不耐烦,暴露了任性的坏脾气。   经纪人程哥哄着这个小祖宗,“那还不是流光你红嘛,来,喝点水。”   程哥亲手把水喂到小祖宗嘴边,尹流光臭着脸咬住吸管喝了几口,突然他尖利的犬牙“咔擦”咬住吸管,眼中露出几分类似恼火,又类似扭捏的神态。   “那个谁。”   尹流光压低声音嘟囔:“就是那个谁,有消息了没。”   程哥面露难色。   “没有……”   尹流光:“……”   完美的容颜立刻沉下去。   “切~~”他长长哼了声,“要不要生气这么久啊,不就说了他一句丑嘛,本来就是事实,而且我以前也说过他很多次了啊,这么久不联系我,真小气!”   “颜沫好幼稚哦~”   程哥看着眼前第一幼稚鬼:……   而且……   程哥小心的看小祖宗,不知道第几次提醒:“流光啊,你和小颜不是……分手了吗?”   尹流光:“……”   “啊,那个啊。”   大爷似的顶流撇嘴:“不算。”   程哥:“……”   “我说分手就分手,我想不分了就不算数。”   尹流光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玩儿着手机。大长腿曲起来,幼稚地晃着椅子,打开手机翻到联系人那儿,【颜沫】两个字被设为了置顶。   他们的聊天还停留在三年前。   尹流光垂下眼,指尖漫不经心的拨动。   最开始。   他们的聊天大部分是青年在说。   那时候他刚被星探发掘,青年好啰嗦的,叮嘱衣物,叮嘱吃饭,叮嘱不要和队友吵架。   因为他投票第一就兴奋个没完。   他最常听他说的,是流光,你一定会红!   废话。   尹流光不耐烦地想,他当然会啊。   明摆着的事为什么一直说?颜沫是不是老年痴呆啦?   真没劲。   青年的聊天记录像长长的小作文,他想起来就回个嗯,知道了。想不起来就不搭理。   后来。   他红了,出道即巅峰。   青年还会唠叨,叮嘱他尊敬前辈,不要太累不要太任性不要乱发脾气。   他常听他说的变成了,要是能见一面就好了呀……   才不要。   尹流光在心里回答。   他才不要听他唠唠叨叨,在手机里都啰嗦成这样,见面还不得烦死人!   青年说攒钱买了他演唱会的票。   拜托,那东西他有一大把,只不过忘了给他。   青年说,他终于学会了坐飞机,终于能过来看他了。   咦,什么人长这么还不会坐飞机啊,乡下土包子吗。   尹流光恶趣味的突然想,如果他假装不在公司不见他会怎么样?   哈哈,这家伙不会哭鼻子吧。   于是尹流光在公司落地窗边,看着青年迷茫的坐在公司门口的台阶旁,不停的看手机、发消息,打电话。   中间他去睡了一觉,起来后已经是黄昏,青年却还在那儿。   不会吧?   坐了一整天啊?   连找个餐厅酒店都不会,颜沫好蠢哦。   后来,尹流光瞧着青年垂着头失落离开捧腹大笑。   他没有恶意。   只觉得好玩儿。   尹流光性格就是这样,在过分宠爱与样貌带来的优渥中长大。   像孩子一样任性,像孩子一样带着无所顾忌的天真残忍。   还是一个颜控。   尹流光真的觉得颜沫太丑了,像丑小鸭。   尹流光开机后面对无数条留言和未接来电,尹流光随便和颜沫说:“啊,我在楼上,不过经纪人说暴露恋情不好,没办法啦~”   然后。   他果然没在来公司找过他。   再后来,尹流光发现某个出道的小明星很漂亮,他和颜沫的聊天更少了。   许多许多小作文下面,找不到一个他的回应。   最后颜沫的消息也少了。   从小作文,变成干巴巴的鼓励,从干巴巴的鼓励,又变成拘谨的问候。   最后的消息,断在三年前。   漂亮小明星让尹流光和颜沫分手,尹流光无所谓的发了一条分手消息。   而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受了刺激,突然爆发给他发了一条又一条长篇累牍的留言,打他的电话。   小明星拿走尹流光的电话,其他的人传阅着,那纯真落后的言语让他们嘲笑个不停。   “好土!”   “哈哈哈这是什么舔狗发言。”   “流光,他好在乎你啊!”他们揶揄的说。   尹流光漫不经心又得意的随便他们翻看颜沫发给他的消息,那些告白、担忧。   “咦,真肉麻!”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最后一条消息,如同青年激烈感情熄灭后的余温。   还是长长的,尹流光最不喜欢看的小作文。   颜沫问他知道要怎么坐飞机么。   莫名其妙。   三千字的挽留的话,喜欢的男孩只回了三个字。   “烦死了。”   “……”   “……”   从那以后……世界突然安静了……   颜沫真的不烦他了。   短信不见了。   讯息没有了。   电话再也没打过。   开始颜沫不理他尹流光还懒得理他,何况娱乐圈俊男美女那么多,他为什么要找一个丑小鸭啊?   他以为颜沫不会走。   他以为颜沫会先开口。   等尹流光迅速厌倦了一大群浓妆艳抹的脸,厌倦了浓烈的香水味和虚伪腌臜,尔虞我诈的花花世界,终于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时,他翻开他们的聊天记录,终于发现,颜沫不见了……   尹流光扭捏的,不服气的给颜沫发消息。   他以为他会秒回。   但没有。   本就大少爷幼稚脾气的人干脆生气,也不理会颜沫了。   他觉得颜沫就是故意等他开口。   一个月,两个月。   三个月……   “好吧好吧!我宣布你赢了,行了吧!可恶。”   尹流光撅着嘴打给颜沫。   空号提醒却让大爷似的男生措手不及。   尹流光先是发了火,工作时当众黑脸。   随后沉寂一段时间,他又试图找颜沫的存在。   很突然的。   他深深回忆时,才突然记起他不知道除了颜沫微信和手机号以外的联系方式……   他不知道他住哪儿、   他不知道他爱去什么地方,爱吃什么,爱那部电影,喜欢的歌手是谁,他甚至——   迷茫的尹流光眨眨眼。   他记不清颜沫的长相了……   他们似乎太久没见面了。   他总觉得颜沫在身边,似乎一回头就能看到,可仔细想想,上次瞧见丑丑的男友还是在他公司楼下,那个模糊的,失落离开的背影……   颜沫长什么样来着?   尹流光拼命回忆,记忆却在青年的脸上投射出阳光,见他看不清。   怎么找一个曾经很亲密后来不联系也记不起脸的人?他问经纪人。   “看照片呗,既然曾经很亲密,那肯定有合照吧。”   对啊!   可以看照片!   尹大爷又活泛起来,开心的搜手机相册,从一千多张照片,从上翻到下。   翻到最后,尹流光笑容消失。   他垂下脑袋,沉默看着发光的手机屏幕。   “啊。”   他自言自语:“我们从来没有拍过合照呢。”   不光合照。   他手机没存过颜沫的照片,一千多张中,一张都没。   …后来……   后来的后来。   他翻开他们的聊天记录看完了青年最后的留言。   那天尹流光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看着颜沫搜索坐飞机的攻略,去申请护照,去学习怎么在网上买票,行李箱可以带哪些东西,紧张拽着行李箱取飞机票后,因为走错登机通道脸涨的通红,却在飞机上打开手机,看着屏幕上他的照片露出期待抑制喜悦的表情。   落地以后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找出口,磕磕巴巴问了保安,羞臊的脸红到滴血,好不容易找到打出租车的地方,来到了喜欢的男朋友的公司楼下。   他一路找过来不容易。   一个胆小过度温顺的人,不敢踏出小小圈子,不敢坐飞机,从没出过远门的人,榨干了所有勇气和爱恋,才孤身来到陌生的城市。   但梦中的尹流光已经预见了结局。   他怔怔的看着颜沫在他公司门口的台阶,从日升坐到日落……   从满心欢喜,坐到眼眸低垂。   黄昏中,青年仍旧孤身一人站起来,背上背包,按着来时的路回返。   尹流光不知道为什么,胸口闷闷地无法呼吸。   梦的最后,他和颜沫分手。   男孩耸耸肩,“这可不怪我哦,要怪就怪你自己实在是太普通了嘛~我可是大明星哎~”   而他面前的青年点点头垂下眼“嗯”了声。   怪我。   你要的是漂亮的男友,颜沫笑着和他说,可惜我长相平平,惊艳不了你的青春。   那年。   他们分手了。   笃定不会走的人却走了。   从小到大被人追捧,没经历过任何挫折的尹流光……后知后觉,明白了后悔的滋味…… 第7章 7:真爱过的人,分手怎会做朋友   “尹流光这个王八蛋怎么会在这儿!?”   系统已经骂了半天。   在颜沫攻略过里的人尹流光绝对是系统讨厌排行榜里的前三!   【自大狂!幼稚鬼!嘴臭的小鬼!讨人厌的家伙!任性臭小孩儿!究极颜控自恋狂!】   悬浮在空中的光球跳脚。   把会骂的词骂了个遍。   颜沫坐在酒店房间里的床上,沉郁的心情因此变成了无奈,伸手把系统抱过来,颜沫皱眉想着尹流光过分耀眼的模样,叹口气:“其实他不是什么坏人……”   系统:【……】   系统惊愕:【……仔,你是什么时候傻掉的?就他?就尹流光那个倒霉玩意儿?】   颜沫:……   颜沫:“他确实性格恶劣了些,不过他真不是坏人,他就是被宠坏了。”   尹流光。   天生的天才。   学习、艺术、体育……无论什么随便学学就能赶超别人辛苦努力的成果,于是养成了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觉得很轻松的性格和认知力。   从小对赞扬崇拜以及他人的爱慕习以为常,觉得廉价并不珍惜。   深度颜控。   超级顶流偶像。   尹流光家里条件不错,不说多有钱,也称得上小有资产。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健在,家里就这么一根独苗。   全部的爱冲他倾斜。   “这种东西太简单了吧,没劲~”   在各个教练和老师又羞愧又遗憾又嫉妒的目光中,少年天才无聊地撇嘴。   那可是连成年人都会嫉妒的才能啊。   更别说他还拥有和头脑一样优异的脸蛋。   颜沫觉得。   任何人拥有尹流光的天分和外貌,都会忍不住得意骄傲的。   说不定会更过分。   “尹流光说的话大部分并不是故意气人,而是他的真心话。对于尹流光来说,那些的确太简单了。”   他的才能让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辛辛苦苦几十年或者一辈子,去学习对于他来说超简单很无聊的东西。   自然也体会不了旁人的艰辛。   颜沫抱着系统笑了一下。   “真要说他错在哪儿……大概是情商。”   “他从不顾及被他天分击溃的同龄人、或老师前辈们的绝望,不知道自己的话多伤人……当然,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改变的。”   “因为尹流光啊,只会说:哎,为什么怪我?难道不该怪自己心理脆弱技术菜吗?有时间嫉妒我,为什么不去努力然后打败我?他们赢过我自然可以嘲讽我啊。”   系统听的血压都要爆了。   【可恶!有种明明很生气又无法反驳他的感觉!】   颜沫点点头。   “确实。”   “尹流光说的话虽然大部分都是实话,可在这个委婉社交的社会,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他这样说话方式的。”   还记得尹流光还在做练习生时得了第一,私下里嫉妒他嘲讽他的第二笑着恭喜他时,尹流光吊儿郎当的插手,直接对着直播镜头说:“啊,谢谢。不过你明明很不开心我拿第一吧,那你为什么要祝福我,我还以为你都快把牙齿咬烂了。”   第二名表情管理直接失败,差点在直播上和尹流光打起来。   【哇。】   系统嘴角微抽,【他是傻子吗,客套也不懂?】   颜沫摇摇头。   “那人……从小便在夸赞和追捧中长大。”   再肉麻的夸奖他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   再难的事情他随便就能攻克、   疯狂的爱慕与追求,早就乏味无趣。   于是便养成了这么个吊儿郎当、对旁人满不在乎、肆意妄为,意识不到自己的言行对其他人伤害多么深的脾气。   哪怕别人讨厌他,尹流光也不在乎。   我行我素。   唯我独尊。   ……虽然夸张了点,不过还真适合尹流光这个天才。   尹流光和他相识时年纪也还小,才十五六,那时候的尹流光完全就是个难搞的大爷。   一颗真心与全心讨好根本没用,因为尹流光收到的爱太多了,习惯别人对他的追捧,把那看做理所当然。   颜沫和他在一起,说实话生气过,无力过。   但不怨恨。   虽然被耍了很多次,但颜沫对尹流光更多的是无奈。   那就是个任性的小孩子。   最后放弃,是因为颜沫觉得让尹流光这个还算孩子的家伙开窍太难了,再加上尹流光是个超级颜控,自己长相虽然让系统调过,也很不错,可自己明显不是尹流光喜欢的类型。   于是在尹流光提出分手时,颜沫伤心了一阵,还是顺从地没有继续攻略,放弃了任务。   颜沫劝系统。   “好啦,别生气了。你和尹流光生气只能生闷气,你就算指着他鼻子骂,他都不明白你到底气什么。”   【那个颜控臭小鬼!】   系统撇嘴。   【我就是不服气嘛,就没人让他尝尝挫折的滋味啦?】   颜沫耸肩:“反正我是做不到。”   系统:……   系统:……仔,你好没志气哦。   颜沫心说志气算什么,他是没勇气站到前男友面前的,打死他他也不能。   “对了,系统你查出尹流光和安知寒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原因了吗?”   【没有……】   “我倒是有点线索。”   颜沫拿出手机搜索尹流光的名字,瞬间弹出一排人物介绍和作品介绍,颜沫表情严肃起来,竖起手机给系统看。   【宿主你好聪明啊!我怎么没想到在网上搜。】   系统连忙探头过去瞧。   颜沫轻声说:“这上面关于尹流光的话题和尹流光的世界一模一样,出道时间、作品名字、还有个人生平。但系统,我发誓我和顾雁回在一起时,这个世界的娱乐圈从没出现过尹流光的名字。”   顶流的影响力多大?   在这个网络发达的社会,就算颜沫再不怎么出门,不玩儿网络,按理来说也会刷到尹流光的名字,看到他代言的品牌,从电视匆匆一瞥到对方火遍全网的作品。   可没有、   他和顾雁回结婚一年,顾雁回的世界,从没尹流光!   颜沫皱眉轻声说:“就好像,尹流光一夜之间合理的融入了这个世界一样……”   系统:……   系统电子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还不算完,为了保险我还搜索了其他我攻略过的人,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安氏集团、电竞最火选手、名誉全球的心理医生、兰家……”   青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们都出现了……”   【……】   “系统。”颜沫冷的打颤,看向悬浮在空中目瞪口呆的光球,由衷地说:“我死也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彼此的存在……”   要是让这几个性格各有各的难搞,各有各的强势的男人们,知道男友还有这么多前任,哪怕分手了,他们也不会放过颜沫的。   那场面就是地狱!   是修罗场!   【……】   系统闻言跟着哆嗦,干笑:【你,你开什么玩笑,他们不会出现在同一世界的,等、等我再查查。】   颜沫看着不死心的光球叹口气,拿回手机开始订机票。   去哪儿安全呢?   不如去非洲吧。   青年悲观地想,去非洲似乎也不安全,要不干脆去南极?   可惜的是颜沫发现自己没有澳洲国籍,去南极的机票需要签证,看来他要去办签证了,到时候让系统帮帮忙,尽快下来签证,然后在南极蹲两个月,两个月一到他就能走了。   等颜沫做完计划查了半天的系统也灰溜溜回来了。   “怎么样?”颜沫期待的看着它。   系统:【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颜沫:“……我想听好的。”   系统:【没有。】   颜沫:“……”   还没等颜沫选,系统像受了巨大的打击声音飘忽自顾自说起来:【第一个坏消息,内网彻底瘫痪了,主神联系不到了,我们被困在这个世界了。】   颜沫:“……”   系统:【第二个坏消息,主神彻底和我断开联系前发来了一份警告消息,它说你攻略的所有世界莫名开始融合,那群男人……现在已经陆陆续续出现在了这个世界里。】   颜沫:“……”   系统哭出声来:【第三个坏消息。我试图强行登出此世界,然后,失败了……也就是说,哪怕两个月过去,我们也不一定能走成了呜呜……】   颜沫:“……”   沉默一会儿,颜沫眼神发直仰面摔在床上,缓缓抬手盖住了脸,而系统见状哇的哭出来。   【对不起宿主是我太没用了,呜哇——怎么办呀?】   怎么办?   颜沫紧紧闭着眼。   看似平静,实则已经被打击的脑子一片空白。   顾雁回、尹流光、安知寒还有边巡……   身体的血液一点点被抽离,青年蜷缩起身体,手脚冰凉。   他想起他和他们的过去。   他们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过往。   如若真的能见面,又该说什么呢……   颜沫想,自己能平静地笑着道一句好久不见吗?   那可是货真价实,真心爱过的人啊。   颜沫看过一句话:所有的分手还可以做朋友,都只是爱的不够,或想藕断丝连的借口。   他没办法和平地面对他们。   尤其幻想他们或同情、或漠视、或不屑的态度。   就算嘴上说不在意,可真遇到,旧伤疤还会疼的无法抵抗。 第8章 8: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颜沫彻夜未眠,熬到凌晨六点他立即起床洗漱。   镜子里一夜未睡的人白皙的皮肤暗沉许多,温柔清秀的眉眼染上几分忧虑。   青年眼尾生的向下压,据说那是好脾气的长相。红色小痣生在左眼底,柔软乌黑的头发滴着水,顺着纤细的脖颈滑入衣领。   沉默片刻,青年深吸一口气,低头洗干净脸,收拾好换了身黑半袖和黑色运动裤,戴上口罩与运动帽。   消瘦年轻的身体与路上偶遇的男孩并无不同。   “这样的话……应该看不出了吧……”   低低自语几句,他推着行李箱出了门。   为了避免和认识的人碰上,颜沫谨慎地选择了打车,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出租车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颜沫到地方后和工作人员打听签证窗口,把提前一天查好的材料交上去开始填报表。   “你要去哪儿?”   办理签证的工作人员问他。   “南极。”   男生坚定地说。   “那你只能申请第三国签证,你打算从哪个国家出发去往南极?”工作人员问。   “这个……”颜沫也是第一次办理,“有没有推荐的,我第一次去。”   工作人员友善地说:“大部分都是从南美阿根廷等地出发。”   颜沫点头:“那就阿根廷。”   “去南极的目的?”   “摄影,我是摄影爱好者。”   例行询问后工作人员收好材料检查过后说:“签证大约十五个工作日下来,你可以在网上查询进度。”   “好的,谢谢。”   没想到需要十五个工作日,颜沫皱眉心事重重的离开。   【要不然我们先离开上海?】   “我们从上海办理的,签证下来也会邮寄到上海。”青年被黑色口罩和帽子盖的只剩下一双眼,现在那眼底写满了不安。   系统安慰他。   【好啦,不要担忧了宿主,你一大早就起床了,还没吃东西呢,不然我们去吃东西,然后找找附近城市有什么好玩的,然后去周边城市待着,等签证下来再来上海领呗。反正东西都带着。】   颜沫闻言眉头松了松,“只能这样了。”   选了个离办理签证的大使馆近的位置,他们挑了家喝下午茶的地方,颜沫被这家的装修和菜品吸引,尝试一口味道瞬间惊艳了味蕾。   乌黑的眼珠亮起来。   颜沫下意识思考这些漂亮的点心是怎么做的,等他回过神怔了怔,不禁好笑。   最开始他也是个不会做饭的普通大学生,后来绑定了系统做别人老婆,这才开始学习怎么做饭。   系统存了大量‘娇妻小妙招’。   小到怎么熨衣服,缝补裁缝,大到家常菜高级料理,插花茶道,温雅娴静的气质培养。   于是这些年下来,虽然攻略一次次失败,但颜沫的厨艺和气质却越来越好,厨艺几乎达到了星级水平,最初是为了讨好那群家伙,可最后却爱上了放下杂念专注料理的过程。   也不算毫无收获吧……   颜沫想。   或许是仪态培养真的管用,学习过的优雅姿态已经刻入骨髓,即使青年不说话坐在那儿,温和娴静的气质也足以吸引旁人的目光。   就好比远处一桌客人。   安知寒发现同席的友人目光频频朝着他身后看去,微微挑眉,用流利的德语询问:“肯拉夫,你在看什么?”   肯拉夫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他眨眼冲安知寒身后扬扬下巴,“我在看他,那个男孩子。你们中国的水土真不错,培养出的就连男孩子,也让人瞧着不自觉心都跟着宁静下来。真奇怪,我看着他,越来越觉得妻子就该是这样让人舒服的存在,像花朵和微风一样,哈哈,他可是男孩子啊!”   而他又不是gay。   嗯。   真奇怪。   如同妻子一样的男孩子?   安知寒几乎瞬间脑海就浮现出一张腼腆而安静的脸,不自觉跟着转身看过去。   瞧到了某个曾匆匆一面的面孔后,安知寒怔了怔。   是那个青年啊……   靠窗的桌子,午后稍显刺眼的光投射进来,淡化了对方白皙的脸庞,连头发、眼睫和皮肤上的小绒毛都变成了金色毛茸茸的样子。   对方正在用手机拍摄甜点。   这倒是很多年轻人会做的事儿。   淡粉的嘴唇抿着羞涩上扬的弧度,显得那么安静那么柔软,纤细的手腕搭在桌沿,眼尾微微向下弯起,生着一颗红色的小痣。   不是多惊艳的长相。   可哪怕穿着不起眼的黑色衣物,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对比餐厅内其他穿着昂贵的客人男孩没有任何被比下去的黯淡。   宛如小说中的文学少年。   是没有一丝攻击性,无害的,会让人觉得舒服的人。   肯拉夫:“他真像明信片上暖洋洋的风景图呀。我瞧着他忍不住想起童年的那片稻香吹拂的农场,还有和我玩耍的金毛猎犬了。”   外国人的表达方式多少有些夸张,感情过于充沛。   可安知寒此时却很想附和他。   同时脑中不自禁想:那枚痣和颜沫长的位置一模一样。   都是在左边,小小的。   那是青年和他哥哥颜非唯一不相似的地方。   肯拉夫发现向来成熟克己的男人竟然看着男孩出神,哈哈大笑,“怎么样?要不要去问他联系方式?我记得你喜欢男性,安。”   而且离婚了。   据说安第一任妻子也是男孩子,并且和第二任是双胞胎,长相一样。   安与第一任伴侣关系并不好,真正喜欢的是第二任,也就是第一任的双胞胎哥哥。   可和哥哥结婚后安反倒迅速和其离婚了,知道弟弟意外去世后还萎靡了很长时间。   肯拉夫不明白,为什么离婚后还要找和前任一张脸的伴侣?   如果爱的就是那张脸,那干什么还和第一任离婚?   如果爱的是人,为什么要离婚?   肯拉夫完全搞不懂谁才是安知寒的真爱。   而安知寒转回身,闻言摇摇头,“不用了,他和我的妻子……很相像。爱一个人得不到,就去别人身上寻找他的影子,找他的替代品,是愚蠢又玷污爱人的行为。”   “哦~“   肯拉夫眨眼看他。   安知寒无奈低笑,口中比手里的咖啡还要苦涩,“我过去就是一个愚蠢的人……”   作者有话说:   我们马上有新封面啦!开心! 第9章 9:暴露了   他伤害了颜沫。   当时不觉得,过后回忆才发现自己对青年的言语多么刻薄犀利,态度多么冷血尖锐。   安知寒常常惊讶,自己接受的教育很严苛,哪怕对公司最底层的员工也会礼貌相待,可为什么对青年却如此心狠。   后来安知寒看了几次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告诉安知寒,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对外人很好,可越是面对家人或亲近的人越爱发脾气。   他伤他过深……   怪不得颜沫过世,自己思念愧疚,却从没梦到过颜沫。   或许青年已经伤透了心,不愿意见他。   “好吧好吧。”   肯拉夫耸耸肩。   然而随后他又笑道:“我们聊完也去打个招呼吧,我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安知寒皱眉看他:“我记得你不喜欢男性。”   “是啊。”肯拉夫满不在乎,咖啡勺指着远处的颜沫,“不过要是他这类型,光看着都觉得舒服的男孩子,就算是交朋友也是很好的。”   不知为何,看着肯拉夫对那个男孩跃跃欲试的样子,安知寒心里微微不舒服。   吃完饭颜沫抬手招呼服务生过来打算买单,服务生却笑着说您的单别桌的先生们已经买了。   服务生眼中透着暧昧和一丝自认为的了然。   颜沫愣了下。   【又被搭讪了呢~】   系统比自己被追捧还得意,哼道:【我说过宿主是类型不同的帅哥。又不是只有艳丽款的才叫万人迷,以前出门也有很多人来要联络方式呢~嘻嘻,只要是有品味的人都会欣赏到宿主的优秀。】   那些魂淡前任都是没品味的家伙!   颜沫无奈。   “被搭讪又不是好事……”   作为成年人应该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早就过了会因为得到‘特殊照顾’而暗自欣喜的年纪。   “何况没有那个意思,还是早点拒绝别人比较好。”颜沫低声说。   系统撇嘴:【好吧……】   颜沫抬头和服务生说:“那能不能把钱退给他们,我可以自己买单。我并不认识他们,不好意思,这样会让我很困扰。”   “可是账都结清了……”   服务生看颜沫的目光不解。   他的想法几乎写在脸上。   ‘有便宜不占?脑子没问题吧?’   ‘仔细看长得也不是很好看。’   ‘一定在心里面偷偷窃喜吧。’   ‘一看就是有钱人,不差钱,和我们不一样呢。’   ‘来回折腾,真麻烦,就不能高兴接受吗?’   长相优秀的人被追捧,似乎坚守原则就是无法理解的异类。   何况长相不出彩的我,在外人眼中拒绝搭讪已经变成不识相的类型了吧……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太麻烦人。   颜沫叹口气,还是温和却坚定地说:“麻烦了,帮我退款给他们。”   “……”   “……”   把钱交完,颜沫起身要走,忽然两个高大的影子投下来挡在他面前。   一道明显带着卷舌的中文响起。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拒绝我为您买单吗?”   啊。   是刚才给他买单的陌生客人过来搭话了,还是快点拒绝比较好,在外面待太久遇到那些男人就糟糕了。   颜沫下意识想到,边从椅子上站起身边抬头带着客气礼貌的微笑说:“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不太喜欢欠——”人情。   声音陡然卡在喉咙。   颜沫怔怔越过前面外国人长相的高大男人,落在外国人背后的安知寒身上。   “先生?”   “……”   “先生!”   “……”   喉咙哽住,舌头僵硬在嘴巴里。   被吓到的系统又开始尖叫。   颜沫仿佛能听见那句‘你没有羞耻心吗’不停在耳边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声,和极度的恐惧回避心理,头皮发炸地回荡。   ……不行。   表现的太明显了……   安知寒明显注意到了我的不对劲,他在看我了,皱起眉头的动作表示他在思考。要快点调整过来,快说话、说话啊!   “先生?!”   肯拉夫诧异地瞧着僵硬不动,瞳孔放大的男孩。   该不会是自己长的太凶,被误认成流氓了吧?   幸好气质安静温柔的男孩反应过来,对他们挤出一个苍白虚弱的笑容。   “不好意思。”   疑惑中的肯拉夫听男孩说:“我有低血糖,刚才起来的瞬间晕眩了几秒钟,不是故意忽视你们的。”   啊,原来是这样。   他就说嘛。   肯拉夫立刻摆手,“没关系。”他对男孩好感度很高,笑着伸手,“我们也没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呦,只是觉得你气质非常特别,想要和你交个朋友。我叫肯拉夫,你叫什么?方便留个电话吗?”   颜沫低下脑袋,和他背后定定盯着自己的安知寒错开目光,和肯拉夫握手。   “你好。”   “虽然我也很想和您多聊一会儿,但我身体不太舒服……”   颜沫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这不是装的。   他的胃部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在翻涌,反胃到吃进去的甜点都开始腻味。   温和的社交辞令礼貌委婉,但成年人都能听懂这句话背后的拒绝。   肯拉夫遗憾识趣地笑了下:“希望下次能再见,对了名字——”   颜沫立即垂头:“抱歉,我还有急事。”   “可就是一个名字……”   “不好意思!”   青年匆匆站起离去,拒绝的坚决态度让肯拉夫扼腕。   当柚子洋甘菊味儿的沐浴露和自己擦肩而过时,从头到尾没开过口的安知寒顿了顿,目送对方离去的背影。   这个味道……   是颜沫喜欢的味道。   肯拉夫从安知寒背后靠近,叹口气,和他一起注视着人远去的背影。   “你说我是不是吓到这个男孩了,唉,真可惜。”   安知寒瞥他一眼,“那不是个男孩。”   肯拉夫:?   安知寒:“看他的年龄大概已经24或25岁了,这个年纪的男性以普遍理论而言,该称之为青年。”   他顿了顿:“虽然对于我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叫他一声‘男孩’倒也没什么。”   肯拉夫惊讶:“我还以为他才18岁!你们亚洲人看起来这么小的吗。”   安知寒笑着摇头。   “我们也走吧,你不是要回大使馆?”   “嗯。”   两人的正事也聊完了,往外走时肯拉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快步走向柜台,低声和收银员说了几句,收银员表情为难,却还是低头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安知寒皱眉走过去:“你要干什么?”   肯拉夫撑着柜台,得意地冲他眨眼,“我忽然想到,只要看看结账信息不就知道那个男孩的名字了吗?足够幸运的话,还能通过支付方式得到他的电话号码。”   安知寒不置可否:“你还真是执着。”   肯拉夫摸着自己的下巴:“也许有点……我大概愿意追求他,除了性别,他完全就是我的理想型。”   看来那男孩很戳肯拉夫的喜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会感到不愉快,但肯拉夫是他重要的人脉和合作对象,这次就随他不要阻止吧。   ——安知寒如此想时,听到收银员和肯拉夫的对话。   “找到刚才那个客人的名字了吗?”   “找到了。”   “太好了!他叫什么名字?”   “颜沫。”   收银员说:“容颜的颜,泡沫的沫。” 第10章 10:我好歹是你的丈夫   安知寒呆住好久。   他双目微微睁大,再一次恢复意识时已经冲出餐厅大门站在陌生大街上。   路人诧异的看着他。   而奔跑过后的男人西装散开,头发凌乱,眼睛四处焦急搜寻,却找不到那个背影。   “颜沫、颜沫——!”   年长持重的安知寒不断转身,冲人来人往的大街喊。   真有人会那么相像吗?   一样的气质、   一样的名字、   一样位置的红痣、   反常的举动以及当初没有搜寻到的尸体——   胸口的心脏激烈振动,鼓噪的让安知寒不敢继续臆想,却死死握紧那个可能性。   万一。   安知寒想。   万一他们就是一个人呢……   这个想法让安知寒的手指颤动。   要是颜沫当初是故意假死,让他们都以为他不存在了。摆脱伤心的世界整容成另一个人,重新开始呢???   颜沫没有死……他没死……   对……   那一定是颜沫,他肯定认出了我才会匆匆避开。   不……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因为太过思念青年出现了幻觉……   意识到这点,已经三十多岁不苟言笑的安知寒,抬起冰冷的戴着腕表的手,抖着、怕着、捏住了自己的脸。   几秒后,安知寒垂下头,散落的发丝垂在额头,落回裤线的手这次却是激动的捏紧了!   大笑和嘴角似乎要疯狂跑出来,又被他死死压住。   我也不是在做梦,我捏过脸了,很疼……   很疼。   “安!”   追出来的友人喘着粗气,手搭在他肩膀。   “你干嘛突然冲出去,我叫你你都不停。”   “安?”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而安知寒听不见背后肯拉夫的喊声,他缓缓面对人海抬头,露出猩红的眼和紧抿的唇。   “我会找到你的……”   颜沫。   我一定会重新寻回你!   颜沫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发现。   安知寒很聪明,他作为领导者敏锐猜疑心重,他出现在他面前根本没法冷静。   颜沫觉得安知寒已经起疑心了。   现在只能祈祷安知寒对他的冷漠态度,就算认出他也不会深究。   深深吸口气,神经依旧紧绷的颜沫跑了好久才敢停下来,并认真的觉得这个城市他决不能待了!   这个城市是中蛊了吗?!   这群男人为什么都聚到了一起?   再待下去颜沫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让颜沫拎着东西立马打车往机场跑。   他要溜了。   逃跑!   马上!   而就在上车那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颜沫心头一跳,还是拿出手机放在耳旁接听。   “喂?”   颜沫声音迟疑。   “颜沫。”   那边赫然是安知寒理性中永远带着长辈严苛让人压力倍增的声音!   “……”颜沫手一颤,咽口唾沫努力冷静下来,装作不清楚的回答:“你在说什么?什么颜沫?你、你打错了。”   安知寒因为青年明明声音都颤抖了,还在死不承认感到一丝好笑,继续说:“回来。我知道那是你,你是要去机场?要逃跑了吗?听着颜沫,我知道我当初的误会让你受了很大的伤害,我没有恶意,我们谈谈好不好?我……我好歹是你的丈夫。”   虽然,是曾经的。   但安知寒不知为何一点也不想自称前夫。   他努力放缓口气,想要温柔一些。   不过在早就怕了他的青年耳中,男人的口吻永远带着命令,好似自己不照做对方就会皱起眉心的那道皱纹,用失望又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颜沫抖了一下,手比脑快看鬼似的看着手机,迅速挂断了电话直接关机。   “他、他怎么知道我要去机场?”   【毕竟宿主的心思很好猜,你怕他怕成那个样子,手上还提着行李。】系统捂住小心脏也紧张起来。   “可安知寒还知道我电话!”   【你在餐厅支付时,在账单留下了电话和签字。】   “……”   原来是这样。   颜沫懊恼地捂住头。   凭借安知寒的敏锐和头脑,他对他的习惯和心理了若指掌,再加上安知寒的人脉和手段,直接让人在机场守株待兔也说不定。   机场不能去了!   “师傅,去xx酒店!”   颜沫连忙和前面的出租车司机说。   出租车没开一会儿,司机忽然看了眼后视镜说:“后面那辆宾利真漂亮啊,不过它似乎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颜沫一怔,连忙向后看去。   在见到驾驶室曾和安知寒在一起吃饭的外国人后,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卧槽,安知寒!】   系统大惊。   颜沫鬓角落下汗珠,急切地扒住车座向前请求:“师傅麻烦你开快点!”   出租车司机瞥向细白的青年,八卦心顿起:“你认识后面的车啊?”   “嗯嗯。”颜沫敷衍地点头,“他,呃,是我前夫。因为家暴我和他离婚了,结果离婚他还是纠缠我……我……”   司机一听顿时来劲了。   “那我开到警察局去!”   “不、不。我不想闹大……甩开他就好……”   撒谎的人脸臊的通红,而司机义愤填膺。   “放心吧!看我的!一个大男人竟然家暴,我最看不起这种男的!”   出租车司机干了二十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而且越是有人追越是兴奋。摩拳擦掌的开了起来,利用地形拐来拐去,把宾利车远远甩在后面,还有余力劝颜沫早点报警,并且颜沫下车时还给了颜沫一张律师名片。   “我女儿开的,最擅长你这种官司。”   “谢、谢谢。”   羞赧的颜沫接过名片付了双倍的钱匆匆跑进酒店。   眼看宾利车也冲过来了,老司机把车向后倒,直接斜在对方前进的路上。   “喂!你干什么!让开我们有急事儿!”肯拉夫他们紧急刹车,差点撞到头,脑袋伸出车窗冲前面的出租车大喊。   而出租车司机慢悠悠的拿出保温杯喝了一口,装听不见。   哼,家暴男,老子别的就是你!   肯拉夫不停按喇叭,后座的安知寒一猜就知道青年大概和司机说了什么,英俊威严的脸露出几分失笑。   没想到青年还学会撒谎了。   安知寒有种第一次发现灰扑扑的胆怯的兔子,竟然藏着狡黠的有趣。   他拉开车门下车,把肯拉夫扔在原地,冲距离还有一百米的酒店快速走了过去,走几步后安知寒干脆舍弃体面和严苛的礼教,直接奔跑起来。   【宿主!安知寒马上要追过来了!】   系统发出警告。   颜沫冲进酒店没来及的开房,幸好这家酒店就是他之前住过的,前台没有拦他。等电梯用了一分钟,当颜沫眼前的电梯合并时,正巧见到安知寒匆匆进来。   那瞬间颜沫的心率飙到了极致!   电梯按键都按出了火星。   安知寒皱眉看着电梯关闭没有着急,他看着电梯具体停在某层,才勾起唇角从另一个电梯上去,按下相同的楼层。   【完了完了。】   系统慌张说:【安知寒上来了,他马上就到这一层了。】   让下电梯后的颜沫像被撵到角落的兔子,慌张无措的环顾四周,不知道要往哪儿跑。   他没有房卡啊!   正巧此时一个瘦高的身影穿着蓝白战队服,低头边收起烟盒边走过来,那半长的头发在脑后用皮筋儿松散的扎了个丸子,偏浅的瞳孔透出距离感。   颜沫愣住。   边巡……   职业电竞野王。   四连冠。   含金量最大的电竞选手。同时也是颜沫攻略过的前任之一。   颜沫没想到安知寒尹流光不算,就连边巡都在这座城市,而且就在他住过的酒店!   颜沫满脑子都是:这个城市克我…… 第11章 11:要不是相似他,你怎么会占尽便宜   颜沫不知道他们其实早就碰面过,巧合的是边巡的战队tkg战队在上海参加比赛,而颜沫住的酒店正好和边巡他们战队的酒店是一家。   【快快快,快跑啊宿主,安知寒那个家伙马上就要上来了,还有三秒、两秒……】系统此时的声音让颜沫无措。   “怎么办……”   颜沫喃喃。   现在前有狼后有虎。   他想起边巡平淡如水的性格,除了比赛什么都不在乎的脾气。   在这些前任里面边巡可以说是最淡然的那个,为数不多在颜沫心里留下好印象的存在。比起安知寒这个初恋带给颜沫的惨烈滑铁卢和阴影,颜沫自然地冲向边巡。   在男生微微抬头目露错愕,背后响起‘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刹那——   颜沫扑进了边巡的怀抱。   边巡:“……”   男生蹙眉双手垂下,低头看着怀里陌生的、只露出一个乌黑柔软脑袋的人。   狂热粉?   在边巡准备叫保安或者把人扯开时,他听见青年用颤抖的、喘息剧烈的声线哀求:“后面有人追我。”   边巡:“……”   青年死死抱着他:“拜托!”   边巡:“……”   边巡的战队服外套是敞开的,内里穿了一件短袖,青年也穿了件黑半袖,夏季单薄的布料可以清晰的渲染开彼此的体温,青年剧烈的心跳声砰砰砰急速敲击在边巡的胸膛,背后用力抓紧的手指虚弱却不肯放开。   “求你了!”   “……”   这人是真的在害怕。   边巡慢慢抬头,看着从电梯走出来的男人,对方年龄大概在三十多岁,除了眉心有一道看起来因为常年蹙眉而生出的皱纹外,严肃成熟的外表英俊而知性。   西装革履,腕表在七位数。   因为跑步衣着和发丝稍微凌乱,从出来后锋利的双眼一直盯在他怀里的青年身上,尤其在看到他们拥抱时,对方显然惊讶了瞬间,但更有力的视线立即钉在他身上。   安静几秒,边巡抬手轻压住怀里颜沫的背上,看向追过来的安知寒。   像是对安知寒说,也像是对颜沫说。   “要回房间吗?”   平淡如水的询问。   年轻男生的气息,还有淡淡的烟草味和微冷的空气。   颜沫对对方的了解,可以让他幻想出边巡在战队其他人休息时,拿上烟盒到通风的窗口吹着风,望着外面慢慢吸烟的样子。   边巡想心事时都会抽烟。   剧烈的心跳声一点点平复,颜沫藏在瘦高男生的怀里轻轻嗯了声。   边巡揽着他的肩膀往前走,因为房间位置要和安知寒擦肩而过,期间颜沫一直低着头。   双方路过时,安知寒一把拉住颜沫的手腕。   “啪。”   双方都停下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这位小哥。”安知寒拉住颜沫的手腕,眼神直视边巡的双眼,压力无形而强势,“我是他的丈夫,我们是私事。”   而你,是外人。   强势的雄性作风让边巡微微眯眼。   颜沫清楚边巡是对比赛热血,但其他地方提不起劲儿的人,边巡不喜欢麻烦事,哪怕是别人的挑衅都可以不在意。   此时听见安知寒的话,边巡也许已经思考要不要放开他了。   不过。   边巡是个正常的好人。   于是颜沫赶紧低声说:“……已经离婚两年了,他脾气一直不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追我。”   充满暗示的话语让打算放手的边巡瞥了眼颜沫后,又看向安知寒把颜沫往自己这里搂了搂。   “他不想和你谈。”   男生淡淡说:“而且我现在是他男朋友。”   这三人心知肚明的谎话,令安知寒想笑。   “男朋友?我估计你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喜欢什么也不清楚。”   安知寒笑着摇头,对边巡说:“小朋友,我明白你见义勇为的好心,不过这确实是我和他的私事,我也不会对他动手的。”   “小朋友?你的教养似乎没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还是说,嫉妒了?   边巡挑了挑眉低头看向怀里的青年。   颜沫害怕边巡真不管了,连忙挣脱开安知寒的手,缩到边巡身边低声说:“我和你已经离婚了,离婚两年为什么我不可能再找别人?”   “还有他就是我男朋友。”   虽然是前任。   “他叫边巡,是tkg战队的选手,电竞野王四连冠,他、他可厉害了!”颜沫鼓起勇气瞪了眼安知寒。   “边巡、边巡喜欢吃香菜但不喜欢吃葱。他喜欢吃面食,米只吃小米。除了比赛什么都不怎么在意,身高184体重71公斤,最讨厌吃甜食和酸的东西——”   颜沫抖着嗓子,盯着脸色骤变的安知寒,快害怕死了的说:“你凭什么——说我们不了解!”   “……”   “……”   温顺的兔子发飙后,全场寂静。   边巡压下惊讶思考着青年是自己粉丝的可能性,而本来好笑的安知寒也不由在颜沫不假思索说出这么多后,隐约相信了他们男朋友关系。   两年。   确实。如果分开两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安知寒心脏微微抽痛,他抿紧嘴唇不甘、愤怒、难受。   同时有些方寸大乱。   他完全没想过颜沫会从和自己的婚姻走出来,离开他去找别人的可能性,所以安知寒的确一时间不知怎么处理好。   而颜沫乖乖被别的男性搂着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安知寒。   边巡见他不再阻拦,揽着陌生男友的肩膀走向自己房间。   划开房间门时,颜沫没来及的松口气,便听安知寒在他背后低声说:“颜沫,你就这么恨我吗?”   “……”   “为了重新开始,甚至不惜整容,不惜伪造自己意外死亡。”   “……”   我带给你的伤害那么大吗?   安知寒想。   青年和过去完全不一样的长相,除了整容安知寒别无它想。   而颜沫整容的原因……颜沫憎恨自己和哥哥无二的样子。   因为安知寒把他当做颜非的替身,透过无辜的颜沫去看别人,在他们的婚姻中一次又一次伤害了颜沫。   斥责颜沫除了和他哥哥颜非长相相同,其他完全比不上哥哥。   打击,诋毁。   让颜沫伤心到毁了自己的脸和人生,才能重新开始。   他不愿意和颜非再拥有一样的容貌了。   他也不想再做谁的替身了……   ‘我又不是故意长得和他一样的。’   安知寒想到提出离婚那天,颜沫看着他含着眼泪轻声说的话。   ‘我叫颜沫,我不是颜非。’   ‘我一点也不想被人当做他。’   安知寒当时只觉得可笑。   要不是相似颜非,青年怎么能得到那么多优待,占尽了便宜。 第12章 12:不要因为感激和谁在一起   要不是相似颜非,青年怎么能得到那么多优待,占尽了便宜。   安知寒捏紧了手掌,转身望着青年瘦弱的背,眼眶发酸,终于明白自己对一个真心爱着自己的人到底做了什么畜生事,才把人逼成这样。   “对不起……”   这句后悔无比真心。   颜沫错愕的听着安知寒的道歉,几秒后低下头。   “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面对我,但我不会放弃的。颜沫,给我个机会……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   酒店房门关上,把两人隔开。   缝隙里是安知寒决定已下的表情。   “咔嚓。”   躲过一劫的人松口气。   颜沫没想到安知寒不仅和他道歉还说要重新追求他。   比起心酸和受委屈,颜沫首先是满头雾水。   安知寒没事儿吧?   他和颜非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何况当时他的攻略似乎是失败了呀,为什么be后,讨厌他的攻略对象会穷追不舍?   至于安知寒说要挽回的问题……   颜沫确实喜欢过对方。   小心翼翼的捧着,追着。那时的他没法将活生生的人和如此真实的世界,当成一场任务和游戏,他也为安知寒优秀的外貌成熟的气质倾倒。   他以为他们会过一辈子。   颜沫是真真正正,冲着过一辈子去喜欢安知寒的。   然而当初的感情已在一次次的挫折中,变成痛苦和迷茫。颜沫低头有些卑劣的想,为什么别人道歉我就得回一句没关系?   他不想原谅。   男人有些话是那么过分,颜沫一生都会记得。   那些被贬低、压抑的、连呼吸都要看别人脸色的日子……没有尽头的冷暴力……我已经不想再过一遍了……   已经疼过的人,就算再从相同的人手里拿到糖,也不敢吃了。   “先坐一会儿吧。”   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颜沫抬头看着边巡,低落悲伤的心情被打散,略不安地点头,“谢谢。”   “没什么。”   瘦高的男生去倒水,修长白皙的手指拿着玻璃水杯,递到颜沫面前。   被粉丝们戏称可以舔一年的手控党福音的手掌指甲圆润,泛着淡淡的粉。   不过颜沫记忆中更多的是对方用这双手在赛场上创造奇迹,一次又一次点燃全场秀操作时的样子。   颜沫喝了一口,男生则靠在他旁边的桌子边静静看着他,就在颜沫打算告辞时,对方伸手,用那双漂亮至极的手指,轻轻擦了一下颜沫脸庞和脖颈的边缘。   一点凉意瞬间伴随触电似的柔软触感爆发至全身。   正在喝水的颜沫:“噗咳咳咳!”   他呛的不行,惊恐地看向对方。   男生表情还是安静的,转身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双眼注视着颜沫的脸,说:“原来你整容了啊,颜沫。”   颜沫:“……”   边巡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在颜沫心里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出阴影,“所以,和那个男人结婚是和我分手之后,还是之前。”   颜沫:“……”   这就是先入虎穴后入狼窝吗?   躲过一劫还有下一劫???   颜沫放下水杯站起身想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谢你帮助我,我要走了——”   走、   没走动。   边巡歪着头一手牢牢抓紧他后背衣服的布料,一手低头掏出兜里的烟,咬出一颗点燃,脑后绑着的松散丸子头,垂下几缕发丝。火光照亮了他冷白淡然的脸。   抓住僵硬的家伙,边巡吐出一口烟雾,瞧着冒冷汗的人说:“坐下。”   颜沫:“……”   按理来说,边巡才21.   他不该怕他的,他比安知寒还小十一岁呢。   是啊。   我不该怕他的。   颜沫默默地坐了下去时还在心里嘀咕。   “在哪儿整的容?”   “韩、韩国。”   “为什么突然离开没再联系我。”   “因为……我先说分手,对我们、还有季衔……更轻松……”   “……”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边巡。   香烟的气息和对方的呼吸,一次次通过烟雾吐露出来,在空气中缥缈。   在那个世界,颜沫是从边巡开始打比赛,从边巡是寂寂无名的小角色开始一直支持他的粉丝,无论对方输赢他都全力支持。   每一场比赛他都去,每一次发微博第一时间点赞。   支援的牌子、周边……最开始没人认识边巡,送都送不出去,可颜沫一直热情的在赛场给人介绍,免费发应援灯和帽子。   不擅长吵架的人好几次拿着手机和黑粉憋红了脸,激烈讲道理。   边巡这人的热血都给了比赛。   平日里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脾气性格都是淡淡的。   像让比赛掏空了感情。   边巡感谢、感激总羞涩声援他的男孩,当颜沫告白时,边巡只是犹豫一下便同意了。   ……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感谢。   其实很多恋爱一开始未必是因为爱情。   有大家都说合适撮合着在一起的。   有考虑到对方长得不错很有面子在一起的。   有因为家庭门当户对,工作不错,条件还可以在一起的……实际,这才是大多数。   ‘不讨厌,人还不错,正在追我。’   ——顺水推舟,也就在一起了。   只是没想到在两人在一起后,感情平淡如水的边巡,会遇到季衔。   那个意气风发、操作天秀、还是同队的少年中单。   无论是比赛的配合还是个性上,都那么适合边巡的人。   人啊。   为什么总是在觉得自己对感情无所谓,选择一个合适自己的人后,才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对象呢?   而那个先一步的‘合适对象’,又有多无辜?   颜沫看出了边巡对季衔的在意。   看出了两人的默契。   也看出了季衔同样对边巡不是毫无感觉,季衔崇拜边巡,如果不是有他的存在,或许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两人互相喜欢,因为他的存在,边巡没有越界,季衔没有开口,cp粉天天在微博磕他们的糖,战队内的队友开玩笑说季衔是边巡的小媳妇。   而夹在中间,明明是正牌男友的颜沫,仿佛才是那个多余碍事的人……   不过真让颜沫决定分手的还是那次聚会。 第13章 13:爱与不爱,如隔山海   那是一次比赛结束,tkg战队庆功宴,颜沫当时也过去了。   气氛从一开始就很怪异,三人各不自在,战队其他人只埋头吃饭。   就在颜沫给边巡夹菜时,边巡忽然和季衔说:“菜里面加了蟹黄,你不能吃。”   颜沫和季衔同时愣住了,而这时战队辅助下意识习惯性地调侃了一句,“巡哥对你小媳妇真好,呦呦呦,酸了啊酸了。”   直到射手狠狠捅了一下他,他才猛地清醒过来,惊恐看向颜沫。   气氛越发尴尬。   尴尬到一点声音都无限放大。   边巡张张嘴,而季衔有些开心又觉得自己和小三一样,傲气让少年沉着脸不吭声跟着放下筷子。   该大度的开个玩笑敷衍过去吗?   颜沫问自己。   这时候发脾气一定会被讨厌吧。会被说成开不起玩笑小心眼的人。   可我才是正牌男友啊?   为什么我连生气都要估量着、懂事着、害怕被人讨厌?我明明该理直气壮生气不对么?!   颜沫看着自己面前那道超辣的料理。   他不能吃辣。   可这道菜从一开始就在他面前。   他就坐在边巡和季衔中间,边巡能关注到季衔下一筷子夹什么菜,但看不到身边的他眼前摆着一道根本咽不下去的食物。   而边巡对他总是平淡的,虽然不会吵架却从没主动了解过他。   自以为边巡性格如此。   可边巡却会主动在意季衔。   爱与不爱……   原来差距如此清晰……   那天,颜沫还是放下了筷子,在寂静的气氛中给予了安静的爆发。   他在边巡站起来跟上来之前,轻轻的、还是一惯温和地说:“你们继续吃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我不受欢迎影响大家用餐了,我先走了,省的大家都不愉快。”   ……不该这么阴阳怪气的……颜沫话一出口便后悔地想。   可他更想问问他们。   我做错什么了?   因为你们更合适,所以我就该让路?我就成了碍事的家伙?!   可偏偏喜欢无法强求,哪怕占着正牌男友的位置,哪怕他先来的,他也控制不住边巡喜欢上别人。   深深的无力感让颜沫当天给边巡发了分手消息,随后便离开了那个世界。   颜沫看了眼叼着烟很久没有抽的人,叹口气。   经历几个世界后,颜沫被迫成熟不少。   当时的决定也有他的任性。   不过他不后悔。   他受够了在自己的感情中做一个局外人。   也受够了边巡从未关心过他、替他出头,全程旁观的不作为。   “都过去了。”颜沫反过来安慰边巡,苍白清秀的面孔露出一如既往娴静柔和的包容,“不是你的错。”   “只是喜欢这种事,谁都预测不到的。何况比起圈外人的我,季衔能理解你对电竞的热爱,能够配合你,能够和你一起为了热爱而努力。他的确比我更适合你。”   “连血型还有适不适配呢,大概……”青年无能为力地勾唇:“我就是你的不适配者吧。”   边巡:“……”   边巡不懂。   他以为再度见面青年会对他破口大骂嘲讽他是个渣男。   可这人为什么总能向不平妥协,像是早就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不公。   为什么受到委屈还要体谅加害者?   本来就是他的错。   边巡想。   哪怕说的再冠冕好听,实际上不就是有着喜欢自己的男朋友,还控制不住对其他人动心吗?   当时他忽略了颜沫,从没意识到颜沫承受着压力,强忍痛苦看着所有人都支持男友和别人暧昧的心情。   “……别这样。”   “什么?”   颜沫没听明白。   而高瘦的男生按灭的烟,颜色偏淡的眼珠看向他,“说这样的话,你就不难受吗。”   颜沫:“……”   “你才是受害者,不对吗?”   颜沫:“……”   “别体谅别人了,照顾好自己。颜沫,你没对不起任何人。”修长的手重新抽出一支烟抵在唇边,边巡嗓音还是那样,带着一丝不太说话的沙哑,说:“是我们都对不起你。”   “…………”   沉默一会儿,颜沫低下头说:“没什么,习惯就好了。”   忍受……是他唯一最擅长的事……   “今天你先睡在我这里。”   边巡放下前台电话,说:“我让前台送一套新的被褥,我睡地板。”   颜沫连连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有钱单独开一间就好。”他实在不想和前任惹上干系。   对边巡倒不至于害怕。   但面对前男友的尴尬还是存在的。   边巡静静等颜沫说完道:“你确定刚才那个人现在走了?万一他在酒店楼下等你下楼呢?万一他晚上去敲你房间门呢?你想过这些没有。”   颜沫:“……”   他哑口无言。   青年做最后一丝争辩:“安知寒他应该不是那种人……”死缠烂打这个词和安知寒并不相符,家教严苛的人不苟言笑,严于律己。   到什么时候,安知寒身上都有种自持与体面在。   而边巡闻言只淡淡地脱下外套搭在椅子上说:“他是一路追你追到酒店来的吧。”   颜沫:“……”   边巡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两年了,人都是会变的。”   颜沫:“……”   也对。   沉默的时间,清瘦的人已经去了几趟卫生间,给颜沫放了洗澡水准备了洗漱用品,颜沫就像是到不熟悉的亲戚家做客、看着亲戚独自忙碌做饭似的,坐着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语言贫瘠地说着“不用了”、“我自己来”、“谢谢”。   明明心里想着立刻走不吃饭,偏偏对方三两下就把菜端上了桌。   稀里糊涂,就变成必须要留下来的局面了。   颜沫叹口气。   坐在浴缸里泡澡时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就洗上澡了。   边巡的言语不似安知寒那样,即使再温柔也透出强势。   男生虽然说话很少带询问口吻,但总给人一种有商有量的平淡态度。偏偏就是这种态度,足够让腼腆的人无法拒绝。   洗漱完出来,边巡早在地上铺好了床,颜沫张张嘴:“要不我睡地上就行,你明天是不是有比赛?这时候得好好休息,不然影响发挥就不好了。”   “没什么。”   男生只穿了件短袖短裤,坐在地上的床褥上低头安静敲打手机屏幕,低声说:“下午才比赛。”   “哦,这样啊……”   “关灯吗?”   “嗯?嗯。”   床头灯熄灭,黑暗中只听得见窸窸窣窣的响声。   颜沫努力不发出声音慢慢躺进被窝里,背过对方侧躺着。   空气太过安静。   隐约地令人感到一阵无法言说的窒息。 第14章 14:谢谢你,同情我   好尴尬!   颜沫翻个身都怕弄出动静,只好僵硬地窝着。两人比碰巧拼房的陌生人关系更加微妙,说话不知道说什么,不说话又似乎不太礼貌。僵持了一会儿,颜沫觉得自己社交恐惧症都要犯了。   “系统?”   颜沫小声呼叫系统。   但系统这次没有应声,它去找主神寻求解决方案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失去靠山的青年萎靡地瞪着床头柜,催眠自己快点睡。   边巡那边……   似乎没什么动静。   他睡了吗?   话说边巡好冷静,颜沫苦笑,突然面对疑似整容的前男友求助,前男友又疑似结婚又离婚,这么大的狗血场面边巡竟然还依旧淡定。   是因为分手后放开了,不在意,所以才能做到这样吗?   真厉害啊……   颜沫真心的感叹。   也不知是不是白天刺激过头,瞪了会床头柜颜沫竟真的困了,眼皮打架意识跟着放松,就在他距离睡着还有一步之遥时,忽然旁边传来一道平稳的询问。   “所以,你是在和我交往之前跟他结婚的,还是之后。”   颜沫:“…………”   那边似乎翻了身,视线自黑暗中盯在颜沫脊背上。   “我想了一下。”   “之后的话,时间对不上。”   他自顾自思考着、皱眉像复盘每场比赛一样、平静地说:“所以,我是被绿了吗?”   “……”   “在我忽视你和季衔接触的时候,你因为难过和报复心理,找了一个人结婚。又因为一时置气导致选了个家暴的人渣,受不了离婚后为了摆脱对方还去整了容。这些都是因为我?”   “……”   原来你没睡着吗!   所以你刚才到现在那么安静是因为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而且该说不说这个脑洞也太大了!!   颜沫被惊醒后听完他的话哭笑不得。   因为系统的保密协议,他没法告诉边巡时间容貌对不上,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颜沫自己在各个世界中的年龄容貌也会调整,当世界融合后,自然就出现了bug。   看似都是20xx年发生的事,却分了两条世界线。   但安知寒……   的确是在边巡前面攻略的。   颜沫把他们当‘命定恋人’认真恋爱,每次都是分手(被分手)后,才开始的下一段感情,所以不存在绿这回事。   面对无法回答的问题怎么办?   答案是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青年怂怂的缩在被子里装自己睡着了不吭声,也不知道边巡信了没有,倒也没继续问。不知多久,睡意重新占据大脑,颜沫真的睡着了。   次日一早,颜沫还没醒就嗅到了食物的气味。   他睁开眼时男生正将食物放下,修长的指节带着被塑料袋勒红的痕迹。   “醒了?”   对方垂着眼看颜沫,“起来吃饭。”   颜沫这才想起昨天的事,沉默一会儿起床去洗漱,出来时对方把打包盒摆满了小茶几,两个沙发摆到一块,筷子也放好了。   颜沫顿了顿坐过去,恰到好处一般,对方顺势递过一双筷子塞到他手里,紧接在自己坐下时很‘顺便’地把插了吸管的豆浆放在了青年手边。   颜沫看过去。   清瘦的电竞野王低着脑袋,头发依旧用皮筋松散在脑后拢成丸子,他皮肤冷白没有任何斑点疤痕,给人一种皮肤很薄的感觉,是清淡安静又很出挑的长相,眼睫向下垂,遮住浅淡的瞳孔。   那双被粉丝们截图舔屏,赢过比赛捧过杯的手正剥着一枚茶叶蛋。   圆润的指甲沾了褐色的汁水,多余的一直顺着指缝从修长的指节淌下来,像一滴污浊的水滴,落在了羊脂白玉上,往下无限地滑落、延伸……   那枚茶叶蛋,最后放在了颜沫面前的粥里。   边巡用纸巾擦着手说:“吃吧。”   “过去不知道你什么能吃什么爱吃,我买了很多,不喜欢的就剩下。”   只会记得比赛,其余除了季衔都不关注的人道。   “下次会记住。”   “……”   “……”   颜沫沉默一会儿叹口气放下筷子。   他认真地看着边巡:“边巡,咱们分手了。你记得吗?”   擦手的人动作停顿:“……”   颜沫放轻声音:“大概在你眼里我过的很惨……说实话事实上我也的确有很多不如意。”青年笑了一下,颇为无奈。   “可要是因为我的一些话让你觉得,我是离开你才过的不幸的,你应该为我负责,那我道歉。”颜沫斟酌着说:“你现在应该好好对待的,是季衔。”   “别因为感激和愧疚和谁在一起,边巡,这样做的后果,我们不都知道了吗?”   颜沫没有伤人的意思。   他只是看的清楚,尝过苦果,于是他认真建议:“边巡。”   青年很温柔地看着曾经喜欢过、追求过的男生。   “我们不要重蹈覆辙。”   “……”   分手了,最好就不要给予任何温柔。   那不叫体贴。   那是残忍。   颜沫觉得奇怪。   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只有当你已经不在意了时,它才肯给你回应?   为什么当初不好好珍惜我,直到我离开了才说出我曾经最想、最想听到的话……   当初拼命得不到的温柔,等没了意义,反倒着急送到面前。   迟来的深情轻而易举送到面前后,给予的不是感动。   而会让颜沫觉得,那深深爱过对方的时光,像一场笑话。   对面的边巡久久没有言语。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颜沫想了想,觉得当初两人分开倒也没多少不愉快,还算心态平和的安慰,“只是我都把自己哄好了,不难过了。你就不要……嗯……让我再想起来了,好不好。”   “谢谢你同情我。”   “我们吃饭吧。”   没等边巡说话,颜沫笑笑说:“吃完饭我准备去机场的,你正好有比赛也不必送我,可惜我就不去现场看了,你好好加油。”   很温柔的拒绝。   成熟的话术挑不出任何问题。   柔软下态度坚定,毫不犹豫地撇清了关系,不想再次过深的牵连。   边巡还有很多话要说、要问。   比如当初青年并不富裕,支持他时都是边打工边凑比赛门票钱,整容的话大概要花费不少,他现在需不需要钱?   比如之前那个男人看起来并不会轻易放弃纠缠青年,他自己一个人万一吃亏怎么办?   比如以后打算在什么地方落脚、   联系方式呢、   行李足够吗……   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当初从没关心过,等想要了解的时候,才恍然,他们如今已不是能够再说这些话题的关系了…… 第15章 15:这份残忍,叫袖手旁观   收拾好行李,在过于安静的氛围中,把话讲开的颜沫反倒放开了,和边巡讲了很多。   “知道你不爱吃油腻不喜欢吃肉,但该吃还是要吃一点,不然怎么跟得上你们训练的强度?因为不喜欢别人碰脑袋就不剪头发……现在还能扎丸子头,以后再长长了难不成要梳小辫?”   “吃不了果酸还爱吃醋……唉,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血压啊,你低血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对了,睡觉前检查一下厕所灯,你总忘记关。即使怕热也不能冬天还穿单裤,烟可以抽,但是少抽些。”   正在摩擦烟盒的人顿住。   最后的最后。   娴静清秀的青年上前拥抱了他,轻轻在他耳边似对他告别,也似对那段岁月告别一样,说:“我走了……”   “……”   过去,边巡从没从两人的分手上感受到实感。   他个性就是平淡如水的一类。   而短信分手缺少了力度。   边巡对青年的记忆,还在他刚进电竞圈、没成为人人崇拜的大神时,青年在比赛台下亮着乌黑温润的双眼,高举印着‘边巡加油’的应援灯牌,笑的灿烂的那刹。   今天,边巡看着笑容依旧温暖的青年,终于迟来的、感受到了胸口深处泛起的疼意。   那段青春与不求回报的爱情,在渐渐远去。   “再见。”   “嗯。”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知道啦。”   背着背包的人站在门外冲他摆摆手,转头走向电梯。   正巧tkg战队的其他人出来集合,碰到颜沫从边巡房间走出来这一幕。   “巡哥!那谁啊?他、他怎么从你房间出来的啊!”   战队辅助吃惊的张大嘴巴,指着颜沫的背影磕磕巴巴问。   其他人一样惊讶,而季衔顿时黑了脸。   两人虽然因为当年颜沫的事别扭着没在一起,但所有人都默认他们是一对儿,季衔同样认为就算不点明,他和边巡也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关系。   他依旧是唯一能牵动边巡感情的人,平日也会有些温情的小动作。   边巡一些想法不会和其他人说,他问却会和他讲。   但边巡房间里出来的是谁?   边巡怎么从没告诉过他?   辅助瞪大双眼瞧着出神、透出不舍悲伤意味的边巡。   “不是吧……难道巡哥你……”   “哥、内什么,你可不能对不起衔崽啊我告诉你,出轨找小三,亏你干得出来!你要这么做了,作为男人我看不起你!”   不知为何,边巡听着这话罕见地生出几分愤怒。   人淡如菊的巡神会愤怒?   对方当年大大咧咧从饭桌上,当着还是他男友的颜沫说出那句‘季衔是巡哥的小媳妇’,最终颜沫离开提出分手,边巡也没有生他的气。   因为自己的队员心眼少人也傻,自己清楚。   可现在边巡发现自己出奇的生气。   他转头盯着义愤填膺的辅助,盯得对方怂下去躲在射手背后才开口:“他不是第三者,他是颜沫,他是我的男友。”   颜沫?   辅助怔住了。   季衔也怔住了。   空气一阵安静,辅助想到自己曾经惹出的祸事,拆散了人家,心虚又后悔的闭上嘴不敢吱声了。   而季衔攥紧手掌死死盯着边巡。   边巡没有再注意他们。   他闭上眼,插在兜里的手摩擦着烟盒,心想:刚才那句话,要是当年就说出口,就好了……   所有人都在为季衔义愤填膺,却连一个人都没挡在那个真正需要保护的青年的前面。   而本来该替他生气,因为男友被无视气愤,站出来出头的自己,却可以束手旁观。   “他不是第三者,他才是我的男友!”   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   为什么就偏偏没有说出口……   颜沫离开酒店后把手机开机,立刻好几条短信蹦出来。   大多是安知寒的。   他这才知道安知寒和颜非离婚的事儿。   惊讶过后青年略显迷茫。   安知寒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颜沫不明白。   他现在又不是安知寒的谁,这话或许有些冷漠,可他们过的好不好和他有关系吗。   颜沫继续往下看。   [小沫,得知你的死亡讯息,我曾无数个夜晚无法安睡,我认真反思了我们的婚姻,做错的那人是我。]   [我欠你一句道歉。]   [知道你没事,我比谁都庆幸、开心。]   [当初离婚你什么都没拿走,财产分割方面我想多补偿你一些……我没羞辱的意思,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歉意,如果能让你现在的生活过的好一点、哪怕一点都可以,这些是你应得的。请你在看到这条短信后能在空闲时间回复我。]   ——安知寒。   男人的言辞极尽低微。   以颜沫对安知寒的了解,安知寒能用这种口吻和他讲话就跟像见鬼没什么两样。   “安知寒中邪了?”   还是说在他被对方赶走以后,男人忽然良心发现,意识到爱的人是自己?   怎么可能。   颜沫不禁感到荒唐好笑。   好好过日子时不稀罕,闹掰以后又后悔,那不是贱得慌吗?   这又不是电视剧。   颜沫回了一句‘谢谢不用了’,然后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在广播中登机。   是的。   颜沫准备离开上海。   这座城市一定是被诅咒了!青年小声咕哝。   他碎碎念的样子配上支棱在头顶睡的翘起的一缕头发,显得有些可爱。   虽然本人没有注意,可飞机上不少带笑的目光停在青年身上。   有些人你说不出哪儿好看,可就是一看到就有种移不开目光的舒服。   干干净净的,让人喜欢。   这次还是头等舱,没有系统在身边叽叽喳喳,真正变成一个人的青年心中有一丝丝孤单,略有感叹地叹气。   “不知道系统什么时……”   “嗯?奇怪,你买的不是连号吗?我的座位上有个陌生人哎。”   语调微微上扬略显不满的声音从旁响起,颜沫错愕转头,快一米九的大个子双手插兜,一头银毛柔软的翘起。   那张无需精修便足够精致的童颜上挂着大大的墨镜,正和旁边的人像拉长腔的猫猫一样抱怨。   “我记得我买的连号啊。”   手腕带着佛珠的中年经纪人疑惑。   “拿来。”男生随手扯过经纪人手上的机票,勾下墨镜从缝隙瞥了一眼。   随后他一手撑在椅背,一手插着兜,弯腰瞬间和懵掉的青年迅速拉近了距离。   美颜暴击!   哪怕是对方眼神漫不经心,态度傲慢像个大爷,也无法否认这张脸近距离带来的冲击力,足以让人短瞬呆住!   “喂。”   颜沫呆呆看着顶流不耐烦挑眉,毫不客气的说:“起来。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第16章 16:和年下谈恋爱就像是养儿子   颜沫:……   卧槽!   温顺文静如颜沫,此时内心也不禁爆了一句粗口。   如果人类脑内有播放屏幕,那颜沫脑内播放屏一定是:‘和现任突然离婚现任变前任,坐飞机散心遇到前任出去听演唱会遇见前任喝下午茶遇到前任,然后被前任追到碰见另一个前任,坐飞机打算逃离这个城市还坐错了前前前任的位置——’   为什么……   他走到哪儿都能碰到这群见鬼的前任们!?   所以说不是城市有毒,是我???   是我吗????   就在颜沫头脑风暴时,尹流光忽然盯着颜沫缓缓皱起脸。   据颜沫对这个大爷的了解,每当尹流光做这个表情的时候就表示他在思考了!他在动脑了!   不会的。   他不会认出我的。   颜沫咽口唾沫后背都是冷汗。   他安慰自己,连安知寒和边巡都没认出他来,何况是尹流光。   只要我不慌装作不认识就没事。   冷静。   冷——   突然地,尹流光蹲在了僵在椅子上的青年面前,皱眉摘下墨镜。在经纪人程哥惊讶的注视下,尹流光从下往上盯着青年撇了撇嘴。   他说:   “你还真的整容了啊。”   “颜、沫。”   “……”   尹流光拄着下巴戳了戳石化的青年的鼻尖,垮下脸:“比以前还丑哦你。”   颜沫:“……”   颜沫张张嘴扯出微笑:“不好意思先生你认错人……”   话还没说完漂亮的顶流直接露出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颜沫,那表情就仿佛说:你觉得本大爷会认错人?哈?你没毛病吧,你是不是傻啊。   ……不得不说,尹流光就是有种能让人瞬间血压升高的天分。   随后不等颜沫反应,尹流光唰地站起来,随便扯走颜沫手中的机票,塞进同样懵逼的程哥手里,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了颜沫外面,嫌弃的像是赶什么小动物似的对经纪人摆手。   “去去,你去那边坐。”   “呃、可是流光我还得给你讲下个拍摄的流程……还有颜沫?你说他是颜沫?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不想听我说话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坐下啊……”   “好烦啊~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在你的保温杯里挤芥末哦。”   “我……”   “再把你文玩核桃敲碎喂小美的鹦鹉。”   “……”   程哥一噎。   就这么被赶走了。   而顶流曲起两条大长腿堵住了青年的逃跑路线。   他满身潮流穿搭,酷酷的饶有兴趣的捏着墨镜腿,手肘压在扶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想逃跑的人,探身将距离大大拉近。   一双眼尾上扬黑白分明的眼珠倒映着颜沫的样子,像是藏了一抹发现丢失玩具的喜悦。   有时候颜沫会觉得尹流光很像猫这种生物。   那种毛长长的,价格昂贵好几万起步,拥有赛级血统证明和鸡毛掸子一样大的尾巴,傲慢翘着下巴的猫。   高兴了主动蹭你两下,不高兴连理都不理人,偏偏有无数人喜欢。   既漂亮又任性。   自顾自地撒娇自顾自的提要求。   好比现在。   尹流光像他们仿佛从没分手过似的,自顾自带着责怪的口吻,语速飞快的对颜沫说:“你都跑哪儿去了,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也不联络我,还擅自把自己整成这个丑样子,啊,说起来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也没给我打电话。”   他用罪大恶极的目光瞧着青年。   漂亮和纯真的双眼,让人下意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心生愧疚,把人代入他的节奏里。   当颜沫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回答:“抱歉,我当时很忙……”   他立刻会抓住了把柄一样翘起下巴,理所当然的说:“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颜沫:“……”   一米九左右的顶流完全没有边界感,歪头压在颜沫肩膀,膝盖乱晃。   “算了。没办法谁让我善良呢,那就原谅你吧~不过今天晚上我要吃你做的日料,哦对,甜点要南瓜布丁,多放焦糖。饮料我想喝——”   他说了一大堆,颜沫听的头晕眼花。   因为脑袋没有会被拒绝这一意识,于是尹流光的说话口吻会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最后他问:“听明白了吧。”   颜沫:“……”   颜沫嘴角微抽也小心问他:“流光,你还记得……我们已经分手了这件事吗?”   尹流光点头。   颜沫松口气,挤出一抹温和成年人客气的笑,正要说一句好聚好散,谁知漂亮顶流来了句:“可我反悔了呀。”   颜沫:“……”   他赖洋洋把白毛枕在青年肩头,抻着长手长脚,拉长猫似的长长腔调:“分~手~作~~~废~~~”   颜沫皱眉。   “分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说了作废就作废。”   “流光!”   颜沫推他,声音跟着严厉。   而这人反倒反过来瞪大眼睛诧异看他,“你凶什么。”   画外音都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对一个超级天才,一个大明星?’   颜沫:“……”   这种无厘头对话让颜沫忍不住扶额,想起他们以前相处的日子。   颜沫比尹流光大5岁。   两人算年下恋。   他们相识是因为父母关系,颜沫父母出国没办法带上还在上大学的儿子,于是托付给友人。   第一次见面,颜沫十九,尹流光十四。   十四啊……   就算知道这以后是自己未来老公男朋友,可颜沫总不能对一个十四岁正值叛逆期,日天日地的小鬼产生恋爱心理呀。   颜沫:谁懂啊,这场恋爱三年起步最高无期。   于是在尹流光长大前,颜沫不自觉就把自己带入了哥哥的位置,对尹流光百依百顺处处照顾退让。   尹流光的父母对颜沫特别喜欢。   觉得能忍让他们儿子,面对他们儿子还忍住不发火的青年简直就是菩萨投胎,想尽办法撮合颜沫和尹流光。   二老不傻。   青年知根知底,样貌清秀干净,瞧着就舒服。   何况他们想找一个人能够一辈子顺着尹流光、让着尹流光,做无怨无悔的贤内助,他们儿子的性格实在糟糕,就算凭借优秀的头脑和外貌找到对象,未必能长久。   二老心里精明,而颜沫的目的就是和尹流光恋爱。   就这么、   颜沫在尹流光不情愿下,成了尹流光##########亲密恋人。   #########   ##################   ############ 第17章 17:他的进步踩着你的退步   总之一个尹流光抵上十个熊孩子,提起过往颜沫一阵心累。   颜沫说不通耍赖的人,无奈站起身想出去透透气。   “我上个厕所。”   谁知道尹流光抬头警惕地盯着他,像只眼珠漂亮的大猫。   “哦~~~~”   他眯起眼:“你不会要逃跑吧?”   颜沫:“……”   他哭笑不得:“飞机都起飞了,我要怎么跑啊,我真想上厕所。”   “那我也去!”   尹流光唰一下站起来,坐在外面的他先站到外面冲颜沫挑眉,“走啊,等我拉你的手吗,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小女孩才会手牵手上厕所,yue,颜沫你好肉麻~”   颜沫:“……”   迟早我要把拳头镶在这家伙的脸上!   颜沫气的额头突突直跳,压着火气和尹流光来到厕所,他看尹流光没有先进去的意思,就拉开门打算先去,没想到尹流光像鱼一样一下把他推搡进里面溜进厕所。   “咔嚓。”   门锁了。   “你干什么——放手!”   “我要摸摸。”   “!尹流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颜沫让他一推差点摔在马桶上,连忙站起来,可还没等转身就被高高的男生从后面抱住,对方的手熟练地撩开他衣服,手迅速滑进去。   他下巴搭在又惊又怒的颜沫肩头,弓起身把青年勒在怀里肆无忌惮摸索起来,颜沫听见他随随便便的回答气的手指都在颤抖。   胃部随着触摸剧烈的翻涌。   恐惧让青年紧抓住尹流光的手臂使劲往外推。   “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你这样做、你这样做……”   “啧,不说了分手作废了嘛。”   随口敷衍过,尹流光一改吊儿郎当的口吻,表情和眼神锋利起来,他鼻尖埋在羞红了脸努力挣扎的青年脖颈处,轻轻说:“我嗅到了烟味。”   “颜沫。”他的声音透出几分危险,在青年耳边道:“可我记得……你从来不抽烟。”   “……”   “……”   他的话让颜沫毛骨悚然。   颜沫确实不抽烟,抽烟的人是边巡。   脑海边巡的烟盒和分别前和边巡的拥抱一闪而过,他没想到尹流光鼻子这么灵,这都可以闻出来!   “所以我得好好摸摸啊,看我的蛋糕有没有被别人舔过呀,就算蛋糕丑了点,但被人随便碰我也是会生气的。”   “唔,那个在你身边抽烟的男人是谁呢~”   带着压抑到快爆裂的情绪,他一寸寸抚摸青年细白的皮肤,笑嘻嘻地询问:“不能告诉我吗,我还以为,我们关系最好呢~”   颜沫指尖颤了颤。   尹流光生气了。   这种看似笑嘻嘻实则充满恶意和尖锐的口吻,他再熟悉不过。   颜沫甚至能想象自己此时回头,一定会看到那张被无数人着迷追捧的童颜上,露出怎样疯狂又可怕的表情。   不能让尹流光知道其他人的存在!   颜沫嗓子抖着,“没、没谁……”   他说完背后传来低笑。   “骗~人~~”   “……”   “……”   衣服都堆到脖颈。   压低的呻吟和哽咽,被关在齿列。   纤细白皙的身体战栗着泛起鸡皮疙瘩。   青年咬住左手指节右手搀扶着洗手池,后面粗暴的力量把他摇来晃去。   头发被粗鲁的抓了一把,生着犬牙的人咬在青年脆弱的后颈,引出一段色厉内荏压低的呵斥。   有漂亮童颜的男生却长着一米九的高大个头。   他的手掌也很大、   比一般男人还有力。   缓慢而漫不经心的游走过单薄青年支起的肩甲,纤细的腰肢,还有像梅花一样点缀在胸膛的红色。   “上面好干净啊,别的地方也让我看看~”   “已经够了!…你别太过分!”   “这就过分了?”   对方嬉笑着揉捏手里的软肉,把白皙抓出红色,弓身整个压在青年背上,年轻的滚热的体温,烫的人恐惧……   “可过去我和哥哥做过比这还要过分的事情哦,哥,你忘了吗~”   “……”   “哥小时候不是说过小孩子都是在妈妈肚子里种出来的吗,我和哥哥也试试,好不好~”   “别说了……”   听他提起小时候的童言无忌,颜沫羞耻地闭眼呵斥。   胃部穿来的一阵阵恶心让他想吐。   “呵~”   尹流光根本不怕,无所谓地继续动作。   颜沫羞恼挣扎却推不开尹流光。   即使他比他年长,比他心智成熟。   但尹流光想要掀翻他,甚至只需要一只手。   男孩从小就是天才,学习和运动样样全能,连身体素质都比一般人强壮高大,看似脸嫩漂亮,实际脱下衣服身体结实——尹流光有一米九,他还不瘦。   “哥~”有人在背后恶意地撒着娇,看着青年乌黑发梢里红红耳尖,嬉笑:“当初为什么没和你做到最后呢?好可惜~”   颜沫睫毛颤了颤,攥紧拳头。   “住嘴……”   与漂亮天真的外貌不同的是,尹流光曾经对情事好奇心很强。   虽然他不喜欢颜沫,可情窦初开荷尔蒙旺盛的十八岁,尹流光开始对颜沫动手动脚。   还记得他拉他躲到休息室,让比他大的青年穿上柔软宽松的浅色毛衣,戴上黑框眼镜,压在化妆镜前看文静青涩的人角色扮演高中生,手摸进宽松毛衣里,抚弄青年细白的身体。   在对方害怕被人发现的忍耐和压抑中接吻……   那时候这人就会变得很有意思,身体竟然会随着他的抚摸而颤抖呢。   而让尹流光最喜欢的,就是因为从小照顾他长大,还没喜欢上尹流光时的颜沫,没法把尹流光看做一个完全可以交往的‘男性’。   每次青年被他欺负时,脸上总会露出年长者的窘迫和羞赧。   真是……   尹流光眯起眼。   尹流光的身体反应躲不开和他紧密相处的人,在身上游走的手开始向下时,颜沫瞳孔猛地一缩。   他几乎没有思考,在反应过来前已经向后用力仰头一顶——   “咚!”   “唔——”   禁锢颜沫的手臂立刻松开,尹流光后退几步捂住鼻子,片刻他松开手,皱眉吃痛的看着指腹上的血,又抬头盯着胸口剧烈起伏,面露惧怕的人,扯扯嘴角,不大在意擦去鼻子下的血。   作者有话说:   谢谢打赏的大佬(拱手)   谢谢投推荐票的大佬(继续拱手)   谢谢打赏的大佬(疯狂拱手)   谢谢投月票的大佬(手摇出虚影)   大家破费了,阿里嘎多! 第18章 18:你看,你怎么总在撒谎   “生气了?”   尹流光眯起一只眼:“就算生气也不能撞伤明星的脸啊,哥你好过分。”   “够了……”   青年脸颊红潮褪去,苍白地抿紧嘴唇,羞耻的整理自己的衣服,瞳孔还残留着恐惧生出的湿润。   愤怒吗。   当然了!   哪怕曾经是男友关系,尹流光比他更优秀、富有。可被强迫的屈辱和害怕依旧是一样的!   我不愿意啊!   可我不愿意啊!   青年恨自己。   每次情绪激动总比别人先红了眼眶,堵住喉咙,软弱无能。   他盯着尹流光颜沫咬紧牙,低吼:“滚出去。”   尹流光撇嘴:“我——”   颜沫:“你再不出去我就叫人过来,让你因为猥亵男人上一次头条!”   他只能盼望尹流光还在乎自己的明星职业,这时选择知难而退。   尹流光皱起脸,不太开心的看了颜沫一会,颜沫挺直僵硬的后背,一寸不让的回视过去。   “好吧。”   反正也跑不掉。   洗洗手上的鼻血,尹流光扯了块纸按着鼻子出去了。   他出去那一瞬颜沫迅速扑过去锁了门。   确定那人不会进来颜沫力气瞬间抽干,软软退几步坐在了马桶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心跳好快。   身上、额头都是汗。   颜沫抬手按了按眼睛,喉咙哽咽的低下头,把脸埋在掌心缓慢喘息。   他小声安慰自己。   没事了、   没事了……   青年一遍遍和自己说,直到委屈与恐惧慢慢平和。   说实话反抗撞伤尹流光时,颜沫很害怕尹流光会和他动手,或是恼羞成怒把他控制住,不在意外面有没有听见就这么做下去。   武力方面他根本打不过尹流光。   尹流光真动手,颜沫只有挨打的份儿。   颜沫在厕所待了很久。   要不是空乘敲门,心里害怕的人甚至想要一直在厕所缩到下飞机,缩到尹流光把他忘记离开。   颜沫坐回自己的位置,旁边的人歪头舒适地枕在他肩膀。   看着尹流光自然而然靠着自己玩手机的模样,有一瞬,颜沫想把他推开,硬气的让他滚远点,或者干脆和尹流光打一架。   如果他可以打过。   颜沫听着尹流光哼哼着歌,双手在手机上打游戏,片刻忍气吞声地低声说:“下飞机后我自己走,我不想和你牵扯上关系了。不管你是真的没把这当回事还是装的……”   青年深深吸口气:“我们别见面了。你听清楚了吗?”   飞舞的手指一顿,游戏界面上小怪蜂拥而至将角色打死。   “唉,死掉了~”   漂亮顶流无聊地说完抬头,一双眼冰冷地由下而上注视着颜沫,颜沫脊背跟着紧张地绷起。   几秒后,尹流光气势微松,懒洋洋地说:“又骗人。”   颜沫一阵无力:“我没撒谎,你看得出来,你能不能别装了!这样好玩吗!”   “你好吵啊。”尹流光脑袋大大咧咧在颜沫肩头蹭,撒娇:“不要,下飞机你要跟我一起回家。”   手机在他手里一下下抛起,“我是你男朋友,我说了算。”   “你胡闹什么。”颜沫心里着急口吻严厉起来,想要吓退尹流光,“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已经结婚了,我丈夫会来接我的!”   “撒谎~”   “我真不喜欢你了!”   “撒谎~~”   “其实我一直以来只当你是弟弟!从没把你当成我的男友!”   “又撒谎~~~”   “尹流光!!我们已经分——”   抛到空中的手机落下瞬间被主人握住,指节修长的大手把它攥紧,手背青筋绷起,在青年皱眉解释中,狠狠拍在了扶手上!   “啪!”   屏幕碎裂,侧面变形。   可以看出拍的人用了多重的力。   颜沫:“……”   尹流光用天真无邪的表情看着颜沫,嘴角微微上扬:“别撒谎了哦,再撒谎我就要生气了。”   颜沫:“……”   …好可怕!   看着他的笑脸颜沫只觉得脊背发寒!   他们的声音吵到了其他乘客,而一直盯着这里的程哥也连忙站起来,嘴里喊着“哎呦怎么了”,过来看尹流光的手。   见尹流光手割破又慌张叫空乘。   这期间尹流光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颜沫,让颜沫脸色白了下去。   平城。   有序的机场因粉丝接机而喧闹。   无数粉丝高举应援牌和海报尖叫,大喊‘流光’。   保安和助理满头大汗护着人,人高马大的身体在人压下竟然有种孩子般的无助。   缓缓行驶的保姆车上,颜沫低头坐好,身边是吊儿郎当的尹流光。   程哥扫了眼尹流光包扎过后的手,和他胳膊搭在青年身后椅背那大大咧咧占有的模样止不住地头疼。   “这才刚下飞机你受伤的消息就上热搜了,唉!”   “小祖宗,你就不能控制点脾气吗!”   程哥劳心劳神的痛苦表情。   小看台风也不能小看娱乐圈的风。   尤其是最火的顶流究竟有多大能量,这连小孩子都知道。   尹流光知名度太高了。   火起来以后几乎压过所有明星,万众瞩目独一个,所有资源都冲着一个人去。   丝毫不亚于某团、某人那时候。   哪怕脖颈叫蚊子叮了个包都会被大书特写。   这次受伤图流出去程哥电话被打爆。   代言品牌方,公司老总,有权有势的粉丝……程哥已经预见明天公司楼下就会出现激进粉丝抗议他们虐待流光,垃圾把门砸烂的场面。   “高总把我喷了个狗血淋头,说不要等登报,立刻发声明说你是工作过程中不小心受伤的,千万不能说是手机碎屏割伤的。”   因为尹流光现在使用的手机就是尹流光代言的牌子。   粉丝可不管什么意外。   让他们流光受伤的都该死。   这要是把品牌方给冲了……   程哥也想死了!   愁眉苦脸地中年大叔吩咐拿着手机的助理们,分别登录各个账号把消息控制住,又缓和了神色怕小祖宗不开心,安慰道:“不过没关系,流光啊,要是运转的好,还能营造你工作认真的人设。你好好把手养好就行,知道了吗。”   “哦。”   尹流光眼皮都没抬一下的。   专心用搭在青年背后的手,偷偷捏青年后脑翘起的发尖儿,注意力没分给可怜的经纪人半点。   程哥:“……”忽然更气了呢。   程哥瞥了眼颜沫,动动嘴,挤出一个亲切的笑:“颜沫啊,好久不见啊。”   颜沫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   程哥满脸尴尬,心里越发没底。   他和颜沫几次接触都是在特殊情况下,还对青年劝分过,可在娱乐圈这个盛产人精地方打拼的人,都不是计较面子的人。 第19章 19:温柔的人总是被迫妥协   “真是对不住呀颜沫,把你硬拉上车。”程哥笑容讨好目露愧疚,真诚地小声道歉,“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当初也闹得不好看,你温柔性子好也不是流光这个臭小子欺负你的理由。”   程哥狠狠凶了尹流光一眼。   尹流光撇撇嘴罕见没顶嘴。   而颜沫瞧着他们,心里只觉得好笑。   假的。   演戏而已。   程哥很聪明,他真觉得对不住颜沫才不会放任尹流光,让助理和保镖把他硬拉上车。他看似骂尹流光,实则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他看。   尹流光更不用说。他从小就是天才,能不聪明?   他是什么性格?   会乖乖挨骂不顶嘴?   只不过和程哥一唱一和,一个扮演黑脸,一个扮演白脸罢了。   程哥叹气:“不过到底你俩处过,我们外人不好插嘴。其实你走后流光心里也不好受,唉,曾经都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何必这样呀。”   假的。   尹流光心里会不好受?   颜沫听完都摇头笑起来。   这群人是不是还当他像曾经那样好骗?   “要是之后流光欺负你,我指定第一个帮你揍他!不过颜沫,你能不能请你给流光一个说话认错的机会?好好聊聊?”   他看着青年。   “行吗?”   程哥态度卑微,他比颜沫年长这么多岁,社会地位也比一个无业青年好太多,可竟然愿意伏低做小。   假如是过去的颜沫或任何一个单纯的人,恐怕会因为对方的话语和态度产生一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的愧疚感。   同时缅怀过去,心软下来。   可颜沫见识了这么多事后,也算是通透了。   他知道要不是他是尹流光的男友,程哥看都不会看他一眼,更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好声好气恳求。   谦卑和体贴,比愤怒更能打动人心。   低姿态道德绑架,总对心软的好人更有效。   至于程哥会为自己鸣不平,斥责尹流光?呵…青年笑容中带着自嘲,那怎么可能。   “一会儿我把你们送到别墅,流光啊,好好和人家颜沫说话,多多表现,别总把你臭脾气拿出来,小心颜沫真不理你了。”程哥义正言辞地对尹流光批评。   “知道啦~”   尹流光哼唧着应下来,“我也没说对他不好啊……”他瞥了眼青年,伸出手指过来勾颜沫的小拇指,像小时候一样,哪怕惹人生气也会因为他的讨好而没了脾气。   程哥这才收起严肃表情,讨好地朝青年又笑笑。   颜沫垂下眼。   啊…   他心想,真恶心……   不是对人恶心,只是对这种‘温柔胁迫’的行为,无比恶心。   人总是趋利避害,习惯性让好说话的那个人先妥协。   尹流光看似让程哥操心,但在他心里比起颜沫,还是尹流光重要。   程哥说服不了尹流光。   于是他就和颜沫说着看似安慰,实则让颜沫忍耐的话。   看似程哥站在了颜沫这头,说了这么多,不过是程哥看出他不乐意想安抚住他,作为经纪人怕他闹起来宣扬出去。   顶流恋爱,这一旦让狗仔发现,娱乐圈都要爆炸。   这车上……没有一个人站在颜沫这边……   颜沫避开尹流光勾过来的手指,淡淡“嗯”了一声。   无论是程哥还是尹流光,表情都高兴了不少。   青年不太擅长锋利的反击,他的父母教育他要成为一个温柔的好人,但青年却也抬眼看着松口气的程哥回了一句:“可如果这期间尹流光对我做什么,之后我会去告他强.暴和性.骚扰。”   反正走是走不掉了,他们想耗着,颜沫就陪他们耗着。   大不了就耗一辈子。   耗到他死亡离开这个世界。   程哥笑容一僵。   而尹流光怔了几秒后,瞧着颜沫的眼神带着陌生的惊讶。   程哥张张嘴:“颜沫啊,没必要这么绝吧……”   “我说到做到。”   颜沫转头朝向玻璃,不在理会两人,面无表情看着外面的风景。   尹流光的家很乱。   尹流光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因为那样他会找不到想找的东西,别人一动就要发脾气。   打扫的阿姨只能擦擦灰,地毯上还摆着他离开前的游戏机,零食、可乐。手办和漫画塞在沙发毯团成球塞在沙发一角,抱枕到处乱扔。   可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尹流光房间也有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时候。   只不过青年走了以后,没了那个只要喊一句颜沫我xxx在哪儿呢?就会有人用无奈又宠溺的表情,把东西找出来送到他身边的人了。   “颜沫啊……”   程哥站在门口还要叮嘱,颜沫直接开口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只要他不惹我,我也不会做什么。”   程哥闻言苦笑。   因为他知道尹流光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   程哥不放心打算软磨硬泡,青年却冷冷拎着行李走掉了,看着青年的背影程哥倒是没生气,只是略微感慨。   两年啊……   看来当初那个温顺腼腆的青年,也不是那么好糊弄了呀。   程哥带走了司机和两个助理,剩下的保镖和助理就在隔壁别墅,随时可以过来。   尹流光名气大粉丝狂热,有些粉丝为了见偶像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更别提那群无孔不入的狗仔。   为了保护尹流光的安全,娱乐公司特意雇佣了很多保镖在尹流光住所附近巡逻。   本来贴身助理和保镖都要和尹流光住一起的,可尹流光最讨厌不熟悉的人靠近自己,娱乐公司只能妥协。   由此可见尹流光现在红的程度。   那是娱乐公司和经纪人要哄着捧着,要星星不敢摘月亮的大牌。   现在因为巡逻的保镖,颜沫想要逃跑的想法也就泡汤了。   “哥,你从来没来过我这个房子吧,你要住哪个房间?都可以哦~谁让我这么大方~~”   尹流光拉着他到处参观,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口吻欢脱。   颜沫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被他拽着在别墅绕。   “干脆和我住一间得了。”他弯腰,低头没有一丝瑕疵和阴霾的童颜贴在颜沫眼前,笑眯眯地说:“我什么都不~会~做~哦~~~”   信你个鬼。   你个变态臭小鬼!   颜沫面无表情把他脸推开。   尹流光顿时露出伤心表情,像猫一样拉长腔调大叫。   “你变了,你都不相信我了!”   他大声指责,像受了一吨委屈。   尹流光长得天使。   他个头高手脚长,脸却是童颜。   讲话时欢脱嚣张,有种让人想笑的少年气。而骤然靠近时年轻成男的身体,又能让女孩脸红心跳。   不过颜沫早对这张脸免疫了。 第20章 20:不用对不起,反正下次还是对不起   接下来尹流光又叭叭和颜沫大吐苦水,说没时间打扫房间,好多东西被陌生人收拾过就不见了,说自己不会做饭只能吃外卖,今天晚上非要让颜沫下厨。   要不是知道他口中的好多东西随便就买一大堆,外卖来自星级饭店,还真以为他过的多么可怜。   “为什么非要我下厨?我没关系,吃外卖也可以。”   “可是食材已经提前买好了,如果哥你不做,那些超贵的食材只能浪费扔掉啦~~真的好贵的,光一只螃蟹就要五千多,螃蟹死掉就不能吃了,唉……”   尹流光可怜巴巴的看他:“真的要扔掉吗?都是不肯下厨的颜沫哥的错哦。”   颜沫:“……”   叹口气,颜沫妥协去处理食材。   尹流光就高高兴兴像小孩子跟在青年屁股后面,一会摸摸五花大绑的螃蟹,一会儿靠在青年背上撒娇指名吃什么。   一切都那么自然。   自然地,宛如他们过去关系还好时那样。   吃完饭尹流光拉着颜沫打游戏,在柜子里掏出好多零食。   游戏没打多久他吵着要和颜沫一起看电影。   那是一部老电影。   看到片名那刹颜沫怔了怔,一天下来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动。   茶几被移开,投影仪把老旧的画面投射在幕布上,颜沫身边是尹流光,两人背靠沙发坐在地毯上,脸都被电影的光映照的微亮。   颜沫看着电影,而尹流光看着他。   任性、毒舌、让人抓狂的顶流闭嘴不讲话时,表情竟是那么专注。   过一会儿,目光仍旧落在电影上的青年缓缓开口。   “从刚进门我其实就好奇,你到底要做什么。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搬到尹流光的家、   和尹流光同睡一张床、   在新家展开新生活时做一顿大餐、吃饱喝足后两个人靠在客厅的沙发依偎着看老电影——   这些全部、全部都是曾经颜沫的愿望……   是过去喜欢着尹流光的那个青年的愿望。   颜沫转头和尹流光目光触碰到一块儿,“可流光,那些不是现在我的愿望了。”   “……那你现在的愿望是什么?”沉默一会,尹流光问。   “现在我只想一个人生活。找出这些东西很费劲吧,毕竟以前你不怎么关注我的喜恶。”颜沫把头转回去看着播放中的电影,“有时候越是弥补,越会让人想起曾经没有被满足、不幸福的过去。”   那个人想搬到男友的家。   但男友拒绝了。   “不要,好烦。”   少年翻个白眼,对青年说:“你像我老妈一样唠唠叨叨,我才不要和你住在一起!”   那个人羞赧的想和男友睡一张床。   男友拒绝了。   “谁要和丑八怪同床呀。”   “你不会想着那种事吧,咦~,颜沫你好恶心。”   那个人在自己家精心准备了大餐,因为那天是他的生日,他磨了很久,男友终于开了尊口愿意回来陪他一天。   为此那个人激动地给男友发很长~很长~的消息。   说新菜从哪儿学习的。   说食材从哪儿好不容易订的新鲜的。   说他在旧货店翻到了一盘经典的老电影,他记得男友很喜欢那个导演。   可男友失约了……   “因为好累啊。”   “我拍摄一天了晚上还要坐车回x城给你过生日,光想想就累爆了,我不要。晚餐会浪费?啧,多少钱?给你发了红包,就这样,挂了。”   “……”   “……”   那个人真可怜。   他怎么就那么蠢?那么笨。   他为什么不明白让你失望的人下次一定会让人更失望。   和你说对不起的人,下次也只会跟你说对不起?   颜沫抬手摸摸尹流光脑袋,看他怔了一秒,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和惊喜。   颜沫都能猜到,尹流光乖巧的外表下,内心对他的轻视和不屑。   他心中在想他果然还和以前一样好哄,只需要态度亲密点儿,加些演技,把过去的事拿出来弥补弥补,就会感动不已轻松被他搞定。   而尹流光都不愿意过多投入演技的行为,也证明了过去会变成那样,确实不全是他人的责任,也怪对尹流光没有底线的自己。   颜沫看着尹流光,忽然感到一丝对过去那个自己的憎恶,“流光。我啊……恐怕没办法原谅你了。”   “……”   “……”   惊喜瞬间破碎。   错愕出现在漂亮的脸上。   “为什么……”尹流光盯着颜沫皱眉。   明明他都道歉了。   他都把过去没满足青年的事满足了,为什么还不可以?!   他还以为见到这些颜沫会感动的。   尹流光想不通,无法理解!   他眉头死死皱起:“跟我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我寂寂无名时你愿意跟在我身边,我怎么赶都赶不走,我功成名就你反而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一生顺遂,只要稍稍努力就远超旁人,从小备受追捧轻而易举就能获得他人真心的尹流光搞不懂颜沫的逻辑。   只要颜沫答应他,颜沫会得到很多很多好处。   尹流光觉得颜沫没理由拒绝。   既然拒绝了,那就是他给的不够多。   “难道你想公开?”虽然有点不愿意,但看青年执意不留下,尹流光一改刚才深情浪漫的伪装,撇撇嘴,“你要想的话也没关系,我答应了。”   “不是这样的。”   颜沫叹口气。   尹流光虽然是天才,然而实际上在颜沫眼中,这人内心还只是个不明白情爱的男孩。   或许自己走后懵懵懂懂理解开窍了一些,但在颜沫眼中,那更多的是不习惯与依赖。   “流光,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他看着尹流光沉下的脸,轻轻说:“要走过一生的感情,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哈?这世上有我不懂的事?”   尹流光眉毛要扬到天上去。   他翻个白眼忍耐性子妥协。   “行吧,我不懂,那就慢慢懂好了,时间长了可能就懂了呗~”   “不行。”   “怎么还不行!”   “因为我不想用我的一生,换你一句有可能。”   “……”   颜沫皱眉:“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我不愿意!这世界不是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就像你过去对我做的那些事,你很聪明,你明知道你再冷落我嘲讽我会失去我,可你根本不会改,你明知道你轻而易举就能左右我的喜乐,却故意不让我快乐。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你从没在意过我的想法,你知道为什么吗?”   “……”   漂亮的顶流睁大眼,哑口无言。   眼前的总给他兄长一样宽容,爱人一样温柔的青年注视他的双眸,头一次如此锋利而充满攻击性地和他说:“因为就是我的喜欢,给了你肆无忌惮的资格。”   当我不喜欢你了,你就没这种资格了。   凭什么你们认错了我就要回头?   我又不是个玩偶。   我也会疼啊!!   我难道没有选择的权利吗!   颜沫感到深深地荒唐。   这群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深情和残忍兼顾的? 第21章 21:他怎么会生气呢   两天后,程哥来接尹流光去工作。   进门前程哥吃了两片血压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按下门铃,祈祷别一开门就见到他家小祖宗造孽的现场。   要是颜沫非要报警怎么办?   不知道花钱能不能压下来……   程哥痛苦的抹了把脸。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开门的是尹流光。   这小祖宗过去每次出门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啊,他能这么快来开门?!   抓人眼球的顶级美颜憔悴许多,尹流光穿着宽松的黑色短袖和短裤,一手叉腰一手抓在自己乱翘的银发上,表情阴沉,眼底两块青黑无比显眼。少年气的脸和高大的身体笼罩在玄关处的阴影中,阴暗地让程哥心脏一紧。   尹流光怎么这个表情?   颜沫呢?   该不会……   程哥小心翼翼盯着人咽了口唾沫,揪紧自己的小心脏,颤颤巍巍开口:“流光,你没、没和人家小颜动手吧……他、他人呢?”   难道被锁起来了?或是直接杀人藏尸?!   尹流光一看程哥的模样就猜出他在乱想,啧了声不耐烦翻白眼,“你好烦哦,再乱想会秃成地中海哦小程子。”   “没大没小,叫程哥。”程哥说他一句,伸着脑袋继续往里瞧,“小颜人呢?”   尹流光被他这幅狐疑的样子气笑掉头就走。   程哥早就习惯了他的臭脾气,换了鞋跟进去。   刚到客厅,正好和端着汤出来的青年打了个照面,两人彼此都愣了愣,随后青年立刻柔和地弯起眼,眼尾的小红痣跟着动起来,格外暖人。   “正好要吃饭,程哥吃了吗?过来一起吃吧。”   “啊?哦,那个……”   程哥怎么想不到是这个场面,等尹流光已经过去餐桌旁坐下了,才愣愣跟过去,看着青年放下最后的菜,心里头直犯嘀咕,面上连忙堆笑说:“我确实早上没吃,厚脸皮蹭一口,哈哈。”   “没什么,我做很多,正好别剩下。”   青年体贴地回答。   清秀的脸庞温温柔柔,细白的皮肤仿佛散发着清爽的甜香,格外岁月静好。   反倒是旁边的顶流大爷似的拉着脸,一改过去张扬气人的样子,满脸心事低头闷声吃饭。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程哥前后看看憋下一肚子的问号,等上车准备去片场,才按捺不住回头皱眉头问尹流光:“你们俩和好了?”   “啊?”顶流耷拉着眼皮,出神的一下下抛新手机,闻言睨他一眼懒洋洋开口:“没。”   “那你们俩这么平静?人家还给你做饭吃?”   尹流光接住手机侧头拄着下巴看窗外,“最后一顿饭当然平静。”   程哥震惊:“什么叫最后一顿饭?”   本来就不开心的人被问烦了,扭头冷笑,“就是颜沫要走呗。”   “走?”程哥喃喃:“这不对啊……”   依照尹流光的性格和强势的脾气,能简单放人走?   尤其在飞机上还是青年忍耐弱势,怎会一转眼弱势的人就成尹流光了?   程哥拉下脸严肃起来。   “你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会对他用强了,叫他抓住把柄了吧!”   “啧,你好烦啊,没有。”   “没有你能把人放跑?!”   “不然我怎么办?”尹流光垂下眼撇嘴,“他说如果我继续逼他,他不仅会讨厌我还会恨我,又说要报警、又说永远不原谅我,啧,烦死。”   那天颜沫说完之后,尹流光被骂懵了。   从小要风得风的天才,人人追捧的顶流,头一次被咄咄逼人到无法回嘴。   看着青年眼神里的厌恶,尹流光乱了手脚。   胸口升起叫他陌生的、无措的难受。   颜沫怎么会这么看他呢……   颜沫怎么会生气呢……   颜沫从不会冷漠的对他才对……   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强行把青年绑在身边,也许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尹流光害怕了。   他灵敏的第六感让他犹豫着退后一步。   这两天尹流光对颜沫什么都没做,仿佛变成了第一次见到温柔母亲发火,被吓住的小孩,面对颜沫时期期艾艾,不太敢招惹上前。   颜沫看出了尹流光的心理想法,也没一味逼进。   他知道现在尹流光虽然低头了,但把人逼急可能又要故态复萌,于是他告诉尹流光自己要离开、在尹流光发作的同时,也告诉他,虽然他们现在分手了,自己搬出去了,但日后尹流光想找他和他说说话聊聊天,他也不会拒绝。   相当于用‘你如果想、可以追求’的安慰剂,给尹流光顺毛。   “我打算重新追求颜沫。”   车上。   尹流光别扭一会儿,烦躁中透着不自然的恼火,宛如想装酷又陷入恋爱的小学鸡一般,吞吞吐吐的问程哥,“你说……他这样说,是不是暗示我我们还有和好的机会呀……”   程哥:“……”   程哥见到这样的尹流光眼睛差点脱出眼眶,同时内心升起一种巨大的危机感。   过去青年温顺宽容,这段感情里尹流光一直是主动方,可现在主动方变成了颜沫,只要紧握‘有机会和好’的底牌,尹流光随便被他吊着走。   程哥大惊。   没想到两年过去,青年不仅心硬不少,手腕也高明了!   颜沫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脑内突然“叮~”了一声,随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宿主我回来啦!】   系统开开心心的出现在空中。   椭圆光球上下浮动,数据爪挥舞。   【开心吗!】   【咦,宿主你怎么不说话啊,宿主?宿主!】   颜沫看着它怔了好一会儿,突然冲上去用力把光球抱紧,死死按在怀里,紧闭的眼睫不停颤抖。   系统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用只有三根手指的数据爪摸崽。   【怎么了?】   “……没事。”   飞机厕所内被压住时的恐惧和屈辱,憎恶又无力抵抗的痛苦,和这些天的害怕被压下去。   颜沫把脸贴在光球上喉咙发堵,鼻子也酸地摇头,“就是想你了……”   系统闻言光球发烫,害羞地嘿嘿两声。   【我也想你。】   【对了,这里是哪儿?】   “尹流光家。”   【哦……嗯!谁家?!】   颜沫松开系统好笑的看它一惊一乍来回绕着他转圈,嘴里着急地嘀咕着你有没有被那个混蛋占便宜,摇摇头说:“没有。”然后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讲给了系统听。   当然飞机上发生的事情没说。   系统把尹流光的祖上十八代都翻出来骂了一遍,这才消气,转头和颜沫愁眉苦脸说起它从主神那里得到的消息。 第22章 22:我啊,真是个没用的人   【世界确实融合了。】系统说。   颜沫虽然心里有准备,还是咯噔了下。   系统声音严肃起来:【这个融合准确来讲,是因为攻略失败我们离开后,攻略目标反而好感值升高所导致的。】   主神并不是多严苛的存在。   虽然颜沫攻略任务一次都没成功,但主神酌情考虑后,不但没有惩罚,还同意了系统让颜沫回到自己世界的请求,除了消除攻略记忆外,可以说足够宽宏大量。   这些攻略目标在小世界是拥有很大能量的天选之人,攻略他们是为了收集他们身上的能量,从而达到削弱他们,不让他们的意志影响到世界意志,稳定小世界的目的。   颜沫任务失败,没造成多大影响。   可哪知道颜沫离开,那些好感度从没提高的男人们反而后悔了。   他们的强烈愿望导致了几个小世界碰撞融合,最后和颜沫所在的世界融成了一个大世界。   【刚诞生的大世界可危险了!】   系统边说边激动地比划:【现在bug满天飞,世界背景不断刷新,后果严重需要大量的力量来维护,主神自顾不暇所以我才和主神失去了联系,而且主神因为这件事十分生气。】   系统丧气地低下脑袋。   【主神说,你要为此负大部分责任。】   颜沫差不多猜到了,“主神要……惩罚我?”   系统:【嗯……】   哪怕它把颜沫过去的攻略任务报告给主神看,努力证明不关颜沫的事,主神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是我太没用了。】   系统难过极了。   颜沫连忙安慰它,“没有,你是最厉害的系统,要没有你陪着我,我连第二个世界都坚持不下去。”   系统感动地眼泪汪汪。   【接下来我说主神的惩罚。】   “好。”   【主神说为了新融合的世界尽快稳定,必须要你在七人中选择一个,满足愿望后那个人会成为大世界短暂的支柱,这样大世界就有时间平缓了。】   颜沫一怔。   【防止你不愿意,主神还会给你套一个buff,无论你去哪儿,那群男人都会冥冥之中和你相遇。】   【假如你坚持不同意……】系统欲言又止。   “会怎么样?”颜沫问。   【你往后余生每分每秒都要在常人无法忍受的病痛折磨中活下去,想死也死不了,而且你的寿命被延长,直到寿命消耗殆尽折磨才停止……】   颜沫:“……”   系统快哭了:【宿主……】   颜沫失神好一会儿,垂眼轻轻叹道:“这样啊。”   “你让我……让我想想……”   七个男人每个都真心爱过……这么说,难免叫人觉得太过花心了。   但实际上不是的。   当初刚被系统选中,颜沫以为自己是主角一类,还兴奋了好久。   系统说,只要谈恋爱就好了。   颜沫后来想想也好笑,他一听以为自己穿进了恋爱甜文,或者浪漫的爱情剧本。   任务目标又优秀英俊,是每个位面的天选之人,刚刚大学毕业从没接触过恋爱的青年怎么忍得住不动心。   系统说。   如果真的爱上任务目标,也能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后,颜沫就真的去恋爱了。   成功了,就为对方留下来。   颜沫曾这样想过。   而且最开始谁也不知道自己爱上的人是否值得托付。   每段感情的结局无人能预测。   如果提前告诉颜沫最后他们不能在一起,他当然不可能认真。   或许也是自己的攻略方式有问题,颜沫反思地想,他攻略安知寒失败了。   第一次失恋嘛,系统安慰他,第二次就好。   但那么认真喜欢过的人,离开了怎么会简单就爱上下一个?   幸好每次攻略都能休息一段时间。   所以颜沫也不是上一个分手马上就开始下一个的。   每次他都全力以赴,然后失落而归,再重振旗鼓,重新开始……直到一点点磨光了那份对爱情的期待。   颜沫觉得系统说得对。   他确实爱情运不好。   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壁。   人们说,相爱的人中间连接着红线,而颜沫从来不是先松开那条红线的人……无论多难过,他从没主动放弃过……   终于。   颜沫不想继续了,他像被掏空的易拉罐,再也倒不出半点感情。   可等他不相信感情后,他攻略过的几个男人却反悔了……   “拒绝他们不光是心里有气,也是因为我觉得心里空空的,很累、很迷茫。我想不起当初我喜欢别人的那种心情,也拿不出过去的向往与快乐回应他们。”   颜沫垂下眼。   再炙热的期许,也抵不过一次次落空。   “系统,你帮我转告主神,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会尽量解决的。”颜沫摸了摸系统光溜溜的脑袋,乌黑的瞳孔透出疲惫,嘴角还是扬起笑容安慰地和系统说。   系统心疼不已。   它瞧着青年的样子问。   【为什么答应啊?是怕疼吗?】   “不是的。”   【那是还喜欢吗?】   “也不是的。”   青年抱住光球,看着系统懵懂的样子放低了声音,心中生出歉意,“我做什么都做不好,攻略失败让你没有积分赚,现在还因为我的缘故让主神跟着加班……我似乎一直在给别人添麻烦……我啊,真是个没用的人。”   他弯了弯眼。   “这次我不想再给谁添麻烦了。”   这次的新戏是一部投资巨大名导操刀的大制作。   据说要送国外冲奖。   参演的全部是老戏骨,就算是顶流的尹流光也不是主演,一般资本根本没法插手,公司废了大劲儿才送尹流光过来演个小配角。   不过公司也没想让尹流光拿奖,不过是为了转型镀金,增加些名头响亮的作品。   “他们在干什么?”尹流光坐在折叠椅上,两条大长腿曲着,正在用手机搜索怎么追求人,被场地那边的声音吵到,抬头问了句程哥。   “做法事。”程哥回。   开机前需要请大师算吉时。   这部戏导演很看重,为了能有个好开头,开机前特意找来一位堪舆国学大师、圈内有名的风水先生。   “嗯~~”   尹流光眯起眼看向被导演嘘寒问暖的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起了点兴趣,“他?长得倒不错。”   尹流光是个挑剔的颜控,能被他评价一句不错,那容貌几乎相当俊秀了。   程哥点头,怕小祖宗好奇心起来招惹人家,低声警告:“那人叫楚沉,别看年轻,他是有真本事,之前闹得风言风语的台湾飘飘小姐养小鬼反噬的事儿,最后就是请的他出面。各种身份的大佬常常上门拜访,牌面大得很,谁的面子都不给。我告诉你啊流光,千万别招惹他,对这种大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听人说——”   程哥爱操心,一说话就停不住。   尹流光刚开始还听两句,后来满脸不耐烦。   “知道了!”   漂亮顶流翻个白眼。   烦死了。   尹流光臭脸时心里想念起颜沫的脸,低头摆弄手机,网上说追求人要送花……嗤,俗。   从来都是被人追求还没追过人的顶流嘲讽过后安静一会儿,别别扭扭又搜起了花店。 第23章 23:喜欢的话,要好好说   另一边。   “先生您看什么呢?”推着楚沉的殷红商顺着师父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那位火遍亚洲的顶流。   殷红商是楚沉的大弟子。   虽然名字听上去女气,但却是个体格高大健壮,长相硬汉的山东大汉。   “奇怪,这顶流面相好奇特啊。”   殷红商皱起浓黑的眉,“桃花运这么旺,事业运这么盛,足以证明他还要红很久。可姻缘线……”   稀薄的快没了都。   娱乐圈的明星殷红商见过不少,拜访他师父的多了。   一些对外声称没恋爱,走玉女纯洁大男孩路线的满身烂桃花,不是私生活混乱就是孩子都有了,很少真遇到姻缘这样稀薄的人,何况还是个很红的明星。   “师父你看出什么了?”殷红商问。   而轮椅上的男人皮肤苍白的不像人,像块冷冰冰没人气的玉雕。   他漆黑无光的眼眸从尹流光身上收回,闻言极为冷淡少言道:“一会儿的法事你来做。”   殷红商怔了怔点头,“好的师父。”   对楚沉岔开话题的行为懂事地收起好奇心。   而楚沉坐在轮椅上看不出喜怒。   一个陌生人,偏偏和他、还有很多人有相同的兵戈纷扰之恶兆……为什么?   尹流光是抱着一束粉白百合回家的。   没管程哥瞠目结舌的呆样,尹流光进门单手插兜,少年气的脸庞带上几分不自然,兜里的手指搓搓,竟然有些紧张。   这还是第一次。   他心里打腹稿想着如果青年问他为什么带花,他就说随手买的。   直接说买给你的多没面子。   至于为什么不是红玫瑰?啧,他才不要送红玫瑰,傻了吧唧,一点也不酷。   他会喜欢吗……   不,颜沫怎么可能不喜欢,他要是敢不喜欢那以后他再也不送了。   皱起漂亮的脸,顶流又抓了抓头发。   只是没想到青年竟然靠在沙发上坐着睡着了,而凌乱的客厅焕然一新,满地乱堆的游戏机和光碟整齐摆放在电视柜中,零食袋子和残渣,随便乱团的沙发毯和外套消失不见。   淡青色的便利贴上写着娟秀的字体,贴在房子中的各个角落。   柜子上贴着:‘零食在这里。’   冰箱上贴着:‘冰淇淋和酸奶。’   茶几上贴着:‘指甲刀在第一个抽屉。’   电视柜上多贴了几张:‘游戏机和光碟都在这儿’、‘用完了记得收回来’、‘找不到不常玩的就看看旁边的柜子’……   尹流光愣了愣,胸口陡然淌过一股暖.流。   尹流光还记得以前颜沫就是这样给他收拾房间,他怕他找不到,总会写很多便利贴。   不过尹流光每次掏出来用过就随手一扔,反正下次青年还会收拾。   提醒没用,于是青年无奈叹息,一次又一次收拾着。   尹流光抱着花站在玄关看了很久,他像被抓到陌生环境的猫,透着不敢往前踏一步的无措。   过了一会儿他抱着花放轻脚步来到沙发旁,面无表情蹲下去看着青年疲惫睡着的模样。   大捧香水百合放在脚边。   手肘支在膝盖撑着下巴,尹流光安静地看了许久,终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青年的脸。   “……好丑。”   他撇撇嘴嫌弃嘟囔。   心又不自觉迷茫。   可为什么会这么温暖呢?   他观察着他,从没这样仔细过。   这时尹流光才发现青年眉形不错,长的不浓也不淡。睫毛垂长,是眼尾向下的眼型,就和他本人一样是个老好人好欺负没攻击性的样子……尹流光挑剔地想。   眼尾的小红痣倒是挺漂亮。   白皙的皮肤不常晒阳光。   鼻梁挺鼻头小。   嘴巴……嘴巴大概是唯一出色的地方吧。   颜色漂亮粉.嫩唇纹很少,下唇肉比上唇多一些,并不薄,刚刚好的样子。   尹流光蹲在沙发扶手边,双臂撑着扶手。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看着看着,越靠青年越近。直到呼吸交错可闻,直到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起。   桀骜张扬的脸上浮现出迷离神色,双眸慢慢闭合,唇齿张开靠近青年粉.嫩的嘴唇……   【宿主!!!】   系统一声惨叫。   颜沫猛地惊醒过来,随后又被近在咫尺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了男孩的嘴。   “流光,你做什么?”   “!!”   谁知尹流光竟露出比颜沫还要吃惊的惊吓模样,他僵了几秒突然猛地站起来,高大的身体晃了晃,跳起来迅速踉跄后退几步。   “你——”   他捂住自己的嘴巴瞪着颜沫,剩下的半张脸和耳朵迅速爆红有往脖颈蔓延而去的架势。   颜沫怔住了。   “尹…流光……?”   “你、你你你……”   尹流光瞪他捂着嘴含糊的疯狂磕巴。   颜沫呆呆看着一头银发都炸起来的男孩,还想再说什么,下一秒红透了脸的人突然大喊:“你、你你、你丑死了!”   然后掉头就跑了。   颜沫:“……”   颜沫惊讶的表情被一丝丝难过代替。   而惊慌失措的尹流光丝毫没注意到,他狂奔回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门,靠在门上浑身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心跳的快要从喉咙蹦出来。   我怎么会、怎么会去亲——   尹流光下意识抚摸自己的嘴唇,嘴唇酥麻仿佛被麻到。   他呆呆回想着刚才的一幕。   差一点就碰到了…   “唔!”   尹流光捂住嘴漂亮的眼珠瞥向一处,里面潋滟流光。   心跳声不绝于耳。   【这个死小鬼嘴巴臭死了!】   系统气的乱转。   【他才丑、他才丑!】   【这狗东西明明想占你便宜,还反过来口出恶言,气死我了!】   “也许是你想多了,尹流光就是喜欢恶作剧。”   颜沫想起刚才尹流光那句‘丑死了’倒没太生气,只是难免受伤感到难受,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尹流光这样评价了。   “大概是为了报复我之前的话故意吓唬我。”   “好了别生气了,反正今天我们就会搬出去。”颜沫看系统要冲上去打人,连忙拉住它,站起身看了眼天色,没想到自己眯一会儿却睡了这么久,连忙拿起腿边的背包,却意外看到了一束百合花。   “这是?”   【那家伙送你的?】   “怎么可能。”颜沫被逗笑,尹流光刚才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给他买花的样子,“别管了,走吧。”   【嗯!】   系统连忙点头,恨不得颜沫早点离开这个臭小鬼! 第24章 24:我先来的,我先走的   离开尹流光的家颜沫不得不再住进酒店,把东西放好后便联系中介公司寻找落脚点。   还不知道会留多久,本来要挥霍的存款现在就得省着点花,想了想,颜沫决定房子还是租个便宜点的。   小区坐落在城市外围。   一路走来偶尔能看到没拆除的小平房,土色的小房子夹杂在大楼之间,城乡结合部一样,带着现代化的先进,以及过去老旧的残骸。   电线乱拉,小广告到处都是。   这栋房子了无生气,宛如巨大生物死去的尸体。   颜沫背着背包带着拘谨走进来,就像是一朵太阳旁边的云飘进了发霉的阴影中,不少穿着背心裤衩的住户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仿佛青年是个新物种。   小区破烂大门门口,抽烟低语的一群男人停下交流,目光如乌鸦落在青年身上,沉默地注视着他走进小区。   【这里环境也太恶劣了吧!】系统害怕地缩在颜沫身边,【我们不会会不会被偷啊?要不、要不我刷顾雁回的卡养你,咱换个更舒服的地方?】   颜沫也有点慌。   他勉强淡定下来,低声说:“我和顾雁回已经离婚了,再花他的钱不合适。等租到房子我再去找份工作,我们就搬出去。”   【好、好吧。】   系统期期艾艾地陪着颜沫一起爬楼,楼里没有电梯,他们的新房子在四楼,一楼十户,楼道里弥漫着闷热和奇怪的味道,中介抹了把汗用钥匙打开其中一户让开身笑着让青年看。   “放心吧,外面脏是脏了点,但里面干净。我跟你讲啊,这个房子这个价位你很难再找到下一家啦。”   【切,中介都这么说。】系统吐槽。   颜沫忍笑走进去环顾一圈儿,发现这里面虽然没家具但有电器,屋顶因为漏水被泡掉了点墙皮,不过其他地方都很干净,60平米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可厨房是单独的,浴室空间挺大。   中介没撒谎,这个价格很合适。   “就这里吧。”   颜沫到处看过后和中介说。   “和年轻人做事就是痛快!”   中介高兴地从腋下夹着的包里掏出合同让颜沫签字,又用手机把颜沫的身份证正反面拍下来,笑呵呵地说:“这里没有打印的地方,我带回去自己打印,省的你还得自己找。”   颜沫:“谢谢。”   中介:“嗐,不客气。喏,微信转账后钥匙直接给你,你放心搬进来住,这里是房东的微信我推给你,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联系他。”   颜沫低头加了房东,“好的。”   等都办完中介摆摆手走了,颜沫在空荡荡的房间内站了会带上系统下楼买工具打扫卫生,他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很小的一家小卖铺。   买东西时略胖的老板娘打听了一下颜沫哪儿来的,听说颜沫是新搬来的让颜沫靠过去,压低声音说:“一看你就是个老实学生仔,咱们这儿虽然环境不好,但也算安全。就是门口抽烟那群人你知道吧……甭搭理他们,晚上瞅见了也当看不见。”   颜沫一怔:“您的意思是。”   老板娘神神秘秘的挑眉,“你别多问,他们不是本地住户但在咱们这儿租了好几年,从没见他们出去工作,每天就是守着小区在小区周围转悠。一到晚上总有车停在小区门口和他们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干什么的,懂吧。”   老板娘的话很难不让人多想。   颜沫顿时明白这里租房的费用为什么这样便宜了。   看青年脸色微微发白,老板娘安慰他。   “放心,你不多管闲事他们也不管你,我也没见他们打架干坏事,你该怎么过你的就怎么过你的。而且换个角度想,咱小区有他们巡逻反倒是安全不少,连小偷小摸都没,比快70的保安李大爷安全呐!”   “……谢谢您的提醒。”   “谢什么,你常来咱们家店买东西啊,大姐给你便宜!”   颜沫满头热汗拎着五六大袋子东西回到出租屋,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   有一次他下楼倒垃圾,忽然感到有人看他,当他望过去时,一个男人立刻撇开脸转身走了。   ……大概就是小区门口那几个人。   颜沫有点害怕,他觉得刚才那个男人是在审视考量什么,不过对方身上除了警惕似乎没有恶意。   “今天就把门锁换了吧。”   收拾卫生的过程中颜沫找了张开锁小广告,给开锁师傅打电话换门锁。   开锁师傅来的很快,颜沫想到那群人的目光,望着手机上的余额叹口气,肉疼地让师父换了488块的门锁。   开锁师傅装上以后信誓旦旦保证,“放心小伙子,就算你这门碎了我家锁都不会坏!”   颜沫也非常相信488的锁芯,又出门买了床上用品和锅具一类,最后实在拿不动,还是保安李大爷搭了把手。   忙活一整天,颜沫累的抬手蹭掉下巴上的汗珠,实在不想做饭,存款折腾几次更是快要见底,为了省下外卖钱,颜沫泡了桶泡面,冲过澡后湿漉漉地坐在拖干净的地板上,吹着吱呀呀的老风扇解决了晚餐。   这房子没有空调,平城的夏日又湿又闷又热让人喘不上来气,颜沫吃不下东西,喝了点泡面汤勉强掏出新买的纸笔,和系统商量主神的任务。   “咱们一共攻略过七个世界。”   晶莹的汗水吧嗒吧嗒从青年鬓角滴下来,淌过苍白的脸砸在本子上。   颜沫抿唇写了个七。   “第一个世界的安知寒,第二个世界的兰戈,第三个世界的楚沉……边巡,尹流光等等,以及最后一个世界的顾雁回。”   系统用自己的小爪子给青年扇风,闻言跟着点头。   “我们要在这七个之中选一个。”   颜沫哪个都不想选,但他自己惹的祸,他不能不负责。   何况这群人也未必都想挽回他……   “安知寒提出过复合,但如果可以,我不太想和他相处。边巡对我愧疚居多,他这人除了比赛其他都不太在意,但重视恩情,假如边巡提出复合,那一定是觉得对不起我。”   “至于尹流光……”颜沫淡淡地笑笑,“他只是不适应我这个老妈子离开,还有点不服气的成分在。”   当初他们分手他干脆利落的放弃,对于尹流光来说,大概很不适应。   在尹流光心里他就应该悲痛欲绝,拼命挽回,纠缠不休才对。   可他没有。   于是尹流光反倒是生出逆反心理。   之前的‘丑八怪’还在耳畔回荡,颜沫把尹流光的名字第一个划掉了。   沉默一会儿,又把边巡划掉。   【宿主,边巡很好啊,就算不喜欢选择边巡也不错,起码他不会随便发脾气。】系统说。   颜沫摇摇头。   “你忘了,边巡身边有季衔。”   【……】   “或许在我走后,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那段感情上他处处占据道德高点,又处处落在感情下风。   颜沫从没像那刻意识到,他就算占据了边巡男朋友的位置,也未必是边巡最爱的人。   没人愿意做一个多余的人……   已经尝过苦果的颜沫摇头,“我这时候回去,边巡大概率会因为歉意和我复合,可那也就把人家拆散了。”   系统撇嘴,【当初你和边巡是一对儿时,我也没看见季衔因为怕拆散你们俩保持距离,你就是心太软!】   颜沫拍拍它脑袋,事到如今那份伤心和愤慨已经淡然,剩下的都是余痛疲惫。   他小声自言自语:“都过去了。”   剩下几个颜沫划分到暂时没见面,或者不确定对方是否有挽回意图一栏。   最后只剩顾雁回的名字。 第25章 25:每段故事,结尾都相似   顾雁回是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   经历过六次失败,颜沫面对顾雁回时,不自觉抱着‘这人大概也会和我分手’的念头,对顾雁回没敢投入太多,却又忍不住心生期待。   宛如一个赌徒。   青年紧攥手里最后一枚金币,将未来压在了男人身上。   随后,顾雁回就成了最后那个抛弃他的人……   男人没做过过分的事,他们没吵过架,似乎也没真正理解过对方。   顾雁回没有责任和义务搀扶自己一把,更不清楚青年是一头快被压倒的骆驼。   他像轻轻的稻草,落在了青年身上。   看似毫无重量,实则千钧重负,压垮了年轻而羸弱的肩头。   顾雁回是不知情的……   他没有任何义务怜悯自己。   或许和他们相遇的是别人,结局就会不同。   停笔许久。   颜沫低头在‘顾雁回’三个字上用笔慢慢地、一点点划去。   深夜。   颜沫实在睡不着。   城实在太热了,老式落地电风扇咯吱咯吱地呼呼吹,但吹出来都是闷热的热风,根本不能解暑。   好不容易等到后半夜终于有些困意,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困顿的青年猛地惊醒。   那声音混杂在电风扇转动的声音中十分明显,像是细小的铁丝在金属锁芯中发出的摩擦声,颜沫脑袋瞬间浮现一个念头:有人在他家撬门锁!   【系统!】   睡意顿时吓得烟消云散,颜沫下意识大喊系统摸向手机,迅速爬起来扑向卧室门。   新换的门锁应该可以抵挡一阵,只要关上卧室门然后报警的话——颜沫这么想的时候。   “咔哒。”   门锁开了。   颜沫:“……”488的门锁呀!   乌黑的瞳孔睁大,青年惊叫出声:   “你——!”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迅速钻进来反手关上门,朝着发出声音的青年猛地扑过来!   在青年着急关上卧室门的那一刻,高高的黑影一脚踹开门,门撞在颜沫身上,痛的颜沫低呼。   随后一阵天旋地转。   等颜沫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人一手捂住嘴巴,一手反剪双手膝盖顶住腰窝狠狠压在了折叠钢丝床上。   “吱呀。”   折叠钢丝床发出响声。   “别叫!”   压住他的黑影喘息声急促,像只巨大的怪兽用自身重量压在青年身上靠过来低声警告。   心率刹那飙升出新的高度!   疼痛感不断从被钳制压迫的地方升起。   会被杀掉吗?   颜沫身体小幅度颤抖起来。恐惧蔓延至眼眶,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眼珠在惊恐中睁大,溢出一点点泪水。   “唔……”   “别叫!”   黑影再次威胁,随后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转头俯下身在颜沫耳边压低声音快速说:“闭嘴,只要你不乱叫,我不会伤害你。明白了吗!”   黑影捏着颜沫两只手腕的力道加重了些。   刺痛让颜沫痛苦地眯眼,急促地呼吸着。   “唔……”   他立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时候只有配合能保护自己。   颜沫不知道黑影要做什么,但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他刚才从进门到控制住自己只用了短短几秒。   空气中似乎可以嗅到血腥味。   血腥味?   是刚才无意识中他自己受伤了,还是说是黑影身上有伤?要是黑影受伤了,那他挣扎起来能赢吗?   【宿主!】   系统开机就看到这一幕,嗷一声冲出来用数据爪拍打那个黑影,不过系统没有实体,根本碰不到。   ‘报警!’   颜沫给系统提示,系统也反应过来,赶紧在网上报警。   而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很多人在楼道里奔跑,颜沫听见有人在他的房门前驻足,门把手咔咔上下动起来。   ——是外面有人试图开门。   压住他的黑影明显紧张起来,不自觉更用力控制住青年。   那群人似乎是为了黑影来的。   当发现房门锁着,门把手很快便不动了。   走了吗?   颜沫想。   身上的黑影仍旧不放开,又过了两三分钟,颜沫震惊的发现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从不怎么隔音的门外响起。   那些人没走!   他们假装放弃离开,实际一直贴在他家门板上屏息倾听他房间里的动静。   一想到在黑暗的走廊上,一群人或许手持刀子武器身体趴在他门上直勾勾窃听,颜沫在闷热的天气愣是惊悚到淌出一身冷汗。   “好像不是……”   “跑哪去了……”   十多秒后,门外脚步声真的远去了。   颜沫在寂静的只有心跳声的黑暗中,听见黑影轻轻松口气。   颜沫却不敢松口气。   他身体不住发冷,努力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黑影会不会放过自己,还是要杀人灭口。   “唔……”   “嘘。”   黑影压在颜沫身上警告:“放心,我说不杀你就不会杀你,但你不能乱叫。我会把你绑起来,我需要借用你的房间两天,期间只要你配合不耍花样我就给你一些钱,听懂点头。”   “唔。”颜沫立刻点头。   “很好。”黑影说。   他缓缓地、试探性的松开捂住颜沫的手,颜沫嘴巴一圈被勒出五根指印的淤痕,被挤压发白的唇抿了抿,没有贸然大叫。   黑影这才彻底收回手。   但他没放开颜沫的双手,竟在腰部取出一条尼龙绳把颜沫绑了起来。   等颜沫被绑好黑影又松口气,他紧绷的身体和姿态明显放松下来,他让颤抖的青年坐在床上,然后没有开灯,而是摸出手机边打开手电筒,边像自言自语的说:   “感谢你的配合,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那些追我的才是坏人,抱歉刚才吓到你了我会补偿你的,你——”   老旧的出租屋卧室因为手电亮起,光芒打在青年身上。   让强光晃到的青年缩了缩自己。他坐在床上,靠着床头,睡乱的乌发凌乱,被汗水粘在清秀苍白的脸颊,连鼻头也挂着小汗珠。   他双臂被绑在身后,单薄的身体细微发着抖,嘴巴和脖颈和肩头都是在刚在的压制中弄出的淤痕。   作为人类,他真的过分温驯了。   简直像一头被捆住四肢,毛发蓬松洁白的小绵羊。   抬眼时青年眼眶带着惊吓出的湿红,用害怕到颤抖的声音说:   “拜托……请不要伤害我……”   “…………”   黑影陷入沉默。   不一会,侵入者看清自己随机抽中的倒霉蛋,嗓子眼挤出一句:“…颜沫?!”   颜沫:“……!”   颜沫猛地抬头看向他,眼珠睁大:“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发现青年的吃惊,黑影沉默一会儿,突然抬手把脑袋上的头罩拽下,露出一张满是汗水,帅气周正的脸。   “是我。”   黑影抓紧额头前的湿发,看着颜沫声音沙哑中透出懊恼,“顾雁回。”   颜沫:“!” 第26章 26:他曾把蜗牛捡回家,又扔掉了它   “您好,我们是警察,请问是您报的警吗?”   门外两名警官看着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开门的青年在晚上也戴着口罩,当警员觉得疑惑时,口罩下穿来几声咳嗽。   原来是感冒吗?   警员想着。   报警人皮肤近乎透明看得见下面青色的血管,温润无害的气场和飘摇欲坠的模样,让警察声音不自觉放低了一些。   “你报警了,对吗。”   “是的,我听见有人试图开我的门,还有说话声。”   青年额头上有汗珠,似乎是受到惊吓的缘故,也或许是天气太热。   他稍微让开一些,能让警察看到背后空荡的房间。   “对方有闯进房间吗?”   “没有。”   “他撬锁了吗?”   “我……不太清楚。”   警察记录下来,又给门锁拍了照片,进屋短暂绕了一圈儿没有发现异常后安抚柔弱的人。   “也许是想盗窃,但万一是入室行凶就不好了,我们建议你今天最好去酒店睡或叫朋友过来陪你,之后以防万一换个门锁,或在门内加一道安全插销。我们会搜查一下周围,有不对劲的可以立刻报警。”   “好的、好的,谢谢。”   他不住点头。   女警官看着青年温柔地问:“需要我们送你去酒店吗?”   青年摇头。   “那好吧。”   两名警官点头离开。   房门关上,颜沫松口气摘下口罩露出嘴角的淤青,快步跑去厨房,打开碗柜的锁将里面蜷缩的人放出来。   顾雁回长手长脚体型比一般男性要宽大些,躲进狭小的碗柜这么久也是够呛,刚出来就捂住肩膀,黑色的衣服渗透出鲜红濡湿的液体,沾满了他的手。   看着红通通的血,颜沫抿紧嘴巴,把人搀扶到卧室床上,翻出新买的医疗箱。   不一会蹲在地上翻东西的人抱着医疗箱回来,坐在男人旁边低头帮助对方脱下衣服,用酒精棉球擦拭肩膀上的伤口。   捏着酒精绵块的手害怕的轻抖,证明了青年的害怕,可动作却没停下过。   顾雁回沉默一会儿,视线落在青年柔软乌黑的短发上,“你报警了?什么时候?”他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颜沫应该没时间报警才对。   颜沫顿了顿,继续给他擦肩膀的血迹:“我手机上有紧急联系人,我把它设定成报警电话了。”   骗人的,是系统报的警。   顾雁回闻言瞧着青年干巴巴地说了句:“做的不错。”   颜沫:“嗯。”   两人又尴尬下来。   顾雁回曲起一条腿靠坐在床头,另一条踩在地上,为了给他处理伤口青年就坐在他两腿.之间的床沿,倾身低头,动作专注。   老旧电风扇呼呼吹热风,燥热的天气下青年只穿了件宽松汗背心。   这种背心便宜、凉快、耐脏,就一点不好,伸胳膊能从侧面看到另一侧,弯弯腰整片胸脯到要露到外面去。   顾雁回看着那两条锁骨下白皙胸脯和两点粉色凸起,尴尬的移开目光揉揉鼻尖。   旖旎的心思躁动。   在安静的夜晚一点点伴随尴尬一同蔓延。   闷热的空气里一经蒸发,什么味道都明显起来。   青年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越来越浓。   “你……”顾雁回随口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就住这里啊。”   “嗯。”颜沫把染红的酒精棉球放到一堆儿,给他伤口洒云南白药。   “你、你怎么选这里,这小区又老又旧,连物业和保安都没有,根本不安全。何况里面住的人鱼龙混杂,你一个初入社会看上去就老实要命的人,最容易招惹一些坏人知道吗?”   “有保安。”   “啊?”   颜沫抬头瞥了‘坏人’一眼:“门口保安亭李伯伯。”   顾雁回:“……就那个没八十也有七十,每天在保安亭用牙刷给自己刷假牙,上个月差点脑血栓住院,不用喇叭喊他他根本听不见的老大爷?”   颜沫好脾气地乖乖“嗯”了声。   顾雁回:“……”你嗯个屁!   顾雁回最开始本来只是没话找话,可他环顾房间以后眉头越皱越深,越想越他妈后怕。   哪儿还有暧昧的心思!   顾雁回急了,“颜沫我和你说认真的呢!我和你叮嘱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我怎么和你说的,我是不是告诉你不要去危险的地方?我不是给你打钱了吗,你住哪儿不行你住这儿,今天就是我,万一是真的坏人闯进来呢?”   “你别以为你是男人你就安全了,外面多少变态知不知道,多少男孩被性.侵,被邻居奸.杀?全国一年的案例摞起来比你个都高,你——”   颜沫把他伤口贴上止血包,用胶带粘上,端着小托盘去扔用过的棉球。   “颜沫!”   顾雁回坐起来抓住他的手。   都是汗珠的脸上挂着满满的不赞同和责备。   叫他拉住不停说的颜沫忽然很生气。   大概是天气原因,大概是这些天这群前任一个接一个冒出来,自说自话莫名其妙——   颜沫捏紧托盘的边缘,鼓起勇气沉下脸瞪过去:“不用你管。”   顾雁回一怔:“什么?”   颜沫声音扬高:“不用你管!!”   烦人!   讨厌!   说完颜沫连忙端着托盘跑了。   而被吼愣住的人看青年慌张的背影回过神好气又好笑。   低头看了眼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听着外面厨房内洗刷的声音,顾雁回不自禁想起他和颜沫的第一次见面。   颜沫小他三岁。   他和颜沫是通过相亲认识的。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驱散走身上的寒冷。   光线下青年身影纤瘦,乌发雪肤。   他很温柔的笑起来。   脸部线条柔和,眼珠乌溜溜地,唇珠饱满干净,娴静的仿佛岁月遗留在路边的迎春花,不起眼,却只要稍微留意便是措不及防的惊艳。   见到他,就如同见到了春。   小红痣点在眼下,在他躲闪的目光中泛起内向的薄红。   这样的人,就差在脸上写上我很好骗了。   顾雁回当时就想,这家伙能长这么大,和谐社会绝对是首功。   青年拘谨地看着顾雁回失神,宛如蜗牛伸出触角,似乎总在害怕什么,又忍不住期待的瞳孔晶亮。   好似在说:   【你要把我捡回家吗?】   顾雁回觉得有意思,难得压下被老妈扯过来的烦躁,和他交谈起来。   很快。   他们就定了下来。   婚后生活美好的像是宅男们幻想中的场景,羞涩温柔又贤惠的可爱妻子,会因为他的触碰青涩颤抖,会被玩笑逗的脸红,会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不管多晚玄关总留着给他的灯。   热着给他的饭菜。   他乖乖的。   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小小的。   对他没红过脸,没吵过架,顾雁回有时觉得大点声讲话,都能把青年吓一跳。   顾雁回也想过要呵护他,爱惜他。   但……   想到什么,顾雁回脸上浮现出的笑容淡去。 第27章 27:喜欢吗?当然啊,可是后来不敢了   【宿主,你说顾雁回怎么会被人追啊?而且还受了伤?】   系统好奇地在颜沫耳边嘀咕。   【和拍电影似的。】   “大概和他职业有关。”颜沫回忆,“顾雁回是开私人事务所的,具体工作他从没和我透露过,但就跟私人侦探那种差不多。”   系统:【那他是不是接了很危险的任务啊?等等!】   忽然系统灵机一动,激动地和颜沫说:【宿主宿主,你说顾雁回以前对你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分手了,该不会他惹上了麻烦,怕牵连到你所以非要和你离婚吧!】   颜沫手一颤。   洗好的托盘哐当落进洗水池。   颜沫低头直直看着托盘,瞳孔紧缩,心跳快了起来。   “也不一定……”   【那他怎么就突然出轨了?说不通呀!】   “……”   “真的……会有这种可能吗……”颜沫喃喃。   【当然!】系统惊喜不已,【假如是这样,那顾雁回就没有背叛宿主,他是这群人里唯一真心爱宿主的!我们选他不就行了?!】   【宿主,你也喜欢过他吧,当时你们俩相处还挺甜的。】   甜?   颜沫想起和顾雁回在一起的时光。   顾雁回给了颜沫从未体会过的尊重。   那双眼睛总会在他说话时认真看他,询问他的意见,在意他的感受。   刚结婚时每个夜晚,青年仿佛成了让太阳炙烤的叶片,抖动着蜷缩着,在结实的胸膛倾压下疼痛地承受。   也曾甜蜜的相拥入睡、   在无人的角落接吻。   喜欢过吗?   当然啊。   心控制不住跳动起来。   颜沫压住胸口,许久后抬手关掉水龙头。   【宿主,我们快去问问!】   “我……”   虽然已经决定不会再相信他们。   虽然已经放弃了。   虽然……   可小小的希望犹如微弱烛火燃烧起来。   万一呢、   万一真的是这样呢?   不行。   不能高兴,不能期待。   不能期待!   青年小声告诉自己:你失望多少次了你忘记了吗,能不能别总一厢情愿。   可即使再怎么压制、怎么警告自己,心情依旧无法控制地激动喜悦起来,像干枯的河床感受到了细雨的落下,像掉落深渊的人等到了垂到眼前的蛛丝——   ……颜沫曾经把最后的筹码和勇气压在顾雁回身上……   他也曾期待过获得幸福的可能。   青年卑微的祈祷。   ‘我从不求这世界多爱我一点点,我没向神明祈祷过什么,可就这么一次……求求你了……就这么一次……能不能也把幸运朝我倾斜一点?’   ‘也该轮到我了吧?’   ‘也该让我尝到一点甜味了吧?’   深深吸口气,青年抖着手收拾完,他轻手轻脚回到卧室,从厨房到卧室的十几米的距离像是忐忑地走完了半生。   他回来时顾雁回已经用衣服垫在地板上躺下准备休息了。   男人脱去上身衣服,只穿了条裤子,连鞋子都没脱。曾经相拥入眠,亲密触碰过的胸膛依旧健壮仿佛再多风雨也能依靠。   青年眼眶微酸。   他站在门口,一瞬间他有种想要和顾雁回把经历过的全部事情都说出来,全部坦白的冲动。   也不是一定要找个人恋爱。   更没想过做一个恋爱脑。   他……他就是太压抑了,太孤独了……穿越一个个世界时的迷茫和挫败,让颜沫像被打的只能抱头慌张逃窜的人。   他就是太累了……   他就想找个人说说自己的委屈,短暂地给他靠一下就好……   只要这样就好……   你会是我的依靠吗?   会是我寻找的能够停留的家吗?   压下喉咙的哽咽,青年张开嘴小声喊躺在地板上的人:“顾……”   “喂?”   顾雁回忽然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坐起来对颜沫摆摆手示意安静,随后他侧头对着电话,眉宇之间刹那温馨地让人动容,“怎么了宝宝?”   “……”   “……”   “放心还有两天我马上就回去了,真的就两天,好、好,回去给你买包。”男人声音无限温柔,放低声音不断哄:“知道啦,我现在哪儿?”他瞥了眼站在门口呆呆的人,“我现在在……一个朋友家。”   “……”   “……”   顾雁回不住低笑应和:“嗯、嗯,放心吧宝宝,乖,老公马上回家。”   女人骂他几句又说:“你早点回来啊,我都想你了……对了,和你那个前任的离婚证书早点办,他怎么还联系不上?是不是故意拖着呢?我现在都怀孕两个月了,再拖一段时间肚子里宝宝长大了穿婚纱多难看啊。”   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脸上,颜沫僵了僵听着顾雁回对电话里说,“放心吧,我已经找到他了,离婚证马上就能办下来。”   颜沫:“……”   “你说的啊,办不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哼~”   “好啦,我说到做到。”   电话挂断。   娇俏的女声消失。   顾雁回放下电话瞧着看对他的人,挑眉:“你刚刚是不是要和我说什么?”   颜沫:“……”   要冷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自己误会了、会错意了,反正一切还没来及说出口,没事的。只要表现的若无其事就好,只要忍住就好。   没事的、没事的。   颜沫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   可真的好奇怪。   眼泪这种东西,受伤时能忍下来,愤怒时能忍下来,可为什么每次这种时候……怎么忍都忍不下来。   他转过身扶住门框咬紧牙,咬的满嘴血。   “没……”   “哦对,离婚证后天办怎么样?”   “随便。”   “你干嘛背对着我说话?该不会……”   顾雁回笑起来,看着那面单薄的背,戏谑:“听见我和别人在一起过的这么幸福——伤心的在哭吧?”   “没。”   青年声音很小,却很平稳,他说:“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哭呢,只是相亲长辈凑在一起的婚姻,你觉得我能有多喜欢你?何况你净身出户,我不吃亏。”   “是吗,那太好了,你刚才的表情让我以为你还喜欢我喜欢的放不下呢?”他声音带着调侃。   “我去洗澡了,天很热,我身上都是汗。”青年回的冷淡。   “哦。”   似乎觉得无趣,男人声音敷衍地说,随后窸窸窣窣响起有人躺下的声音。   而青年也一步步朝着卫生间走去。   天太热了。   汗水不停落下来,淅淅沥沥的流个不停。   【宿主……】   系统看着面无表情却泪流满面的人,扑上去抱紧了青年。   【别哭了,呜呜,宿主,别哭了。】   颜沫想,我怎么会哭呢。   我没哭。   是天太热了。   是我太蠢了。 第28章 28:我怎么能倒下,我的背后空无一人   洗过澡,颜沫给嘴角和身上的淤青涂过药躺在床上,听着背后顾雁回的呼吸声一夜没睡,天刚蒙蒙亮,颜沫便起身离开了出租房。   房门轻轻关上后貌似睡着的人睁开眼,他眼底挂着青黑盯着门,片刻,又懒懒打个哈欠用衣服盖住脸遮挡住阳光,合眼睡了。   颜沫去了附近的农贸市场买菜。   就算再难受,饭也是要吃的。   清秀稍瘦的青年脸上挂着疲惫,拎着一袋食材往家走。   【……宿主,对不起。】   系统小心翼翼跟在颜沫旁边。   系统心里全是自责,昨天要不是它多嘴,宿主也就不会重新对顾雁回生出希望,更不会伤心了。   【你、你要是心里难受,你就骂我两句,或者摔东西发泄一下吧!我怕你把自己憋坏了……】   颜沫沉默的样子太让人害怕了。   都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系统真怕青年想不开走向极端。   昨天发生的事情别说颜沫,什么好人不疯啊?   何况何止昨天的事糟心,青年经历了七个世界,每一个都叫人窒息抑郁,可颜沫就算过的再难也会重新调整好自己,不对系统或周围人发脾气。   他的温柔像是坚强的盾。   那么柔软又那么强大,就是太让人心酸了……   系统反倒恨不得青年指责它,骂它,痛痛快快发泄出来哭一场。   “道什么歉。”颜沫没睡好,嗓子稍微沙哑,闻言看着前面的路轻声说:“这事儿不怪你。”   听颜沫这么说,系统用数据爪抱头痛哭。   【呜呜,宿主你还是怪我吧。】   【你、你不怪我我心里难受!】   它以后的统生但凡想到昨夜,都会恨不得当场给自己抽成猪头的!   “真没生你气。”颜沫被它逗到,淤青的嘴角微微勾起,“虽然是你先提醒我的,不过就算你不说,我自己也会想顾雁回是不是有苦衷,毕竟一切都太巧合了,我怀疑后还是忍不住会问。”   “一样的。”   不过早晚的差别。   【呜呜宿主……】   “别哭了,没事。”   颜沫想通了,他以后不会对顾雁回或其他几人抱有任何美好幻想。   哪怕复合,也只是为了弥补任务失败的错误。   路过小区门口,之前见到的几个男人还在抽烟,他们隐晦地打量着颜沫,颜沫路过他们到小商店门口时忽然顿了顿,转脚进了小商店,十来分钟后拎了瓶醋出来。   等颜沫一走,那几个男人立刻进到小商店。   “老板娘,拿包烟。”   留着半场头发的男人说。   “行啊,老样子是吧。”   老板娘笑呵呵的把烟递给他,两人眉眼短暂接触后,男人边慢慢拆烟盒边问:“刚才小哥没见过呀,不像咱们这儿的人。”   老板娘笑:“当然没见过喽,昨天新搬来的。年轻人看上去老实还一个人住,确实不安全,这不、刚才还和我说昨天在门口听见脚步声,他不敢开门还报了警呢,可惜警察没发现什么,吓得他一宿没敢睡,眼底都黑了,说后悔租这儿迟早搬走,唉,你说这事儿闹得。”   “小伙子胆子挺小啊。”男人闻言也笑起来,手头烟盒正好拆完,他拿出一支叼在嘴里抬手用手机扫了收款码。   “滴。”   “支付宝到账200元。”   “谢了啊老板娘。”男人点燃火推门走了。   “谢什么,都是一个小区的。”老板娘听到收款音笑容亲切。   到家后颜沫拿钥匙打开门,视线扫过钥匙,想起488块的门锁根本没用,颜沫抬手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推开门往里走。   听到房门的声音顾雁回立刻醒了,警惕藏在卧室,发现进来的只有颜沫、锐利的神情这才松弛下去,刚才强大的气场变得吊儿郎起来。   他耷拉没睡醒的眼,光着肌肉分明漂亮的上半身,赤脚就从卧室走出来,靠在厨房门口打着哈欠看青年洗菜做饭的背影。   “病号饭?我还有这待遇呢?”顾雁回抻脖子往锅里瞅,帅气周正的脸偏偏勾着没正行的笑,调侃青年,“你脾气太好了吧,我还以为你今天一早就得扔东西把我砸出去呢。”   颜沫背对他没吭声。   而顾雁回仿佛意识不到自己多讨人嫌地,走进来乱晃,在狭小的空间用手捏刚做好的菜往嘴里塞。   吃不说,还嬉皮笑脸的。   系统气的都快烧着了。   【他、他不要脸!】   怎么有人能够脸皮这么厚?出轨渣男!   还有昨天那些话正常人都不会说的吧?寄人篱下的可是他顾雁回!结果呢?当着还没离婚的现任面,给怀孕小三卿卿我我发骚,他妈的——   而且小三怀孕都两个月了,那两人啥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半年前?   还是一年前?   要知道颜沫和他可是新婚不久!这不是刚结婚就出轨了吗?   虽然青年不吭声,可系统觉得颜沫心里应该也想过,一想到颜沫心里的滋味,系统气的嗷嗷叫,真想把死渣男给电死!   昨天颜沫就该给顾雁回赶出去,让外面的人把顾雁回抓走狠狠地揍!   颜沫切着菜深深吸口气。   太阳穴不停跳。   脑袋一阵阵刺痛。   “不是做给你的。”   颜沫终于忍不住冷下声音,低声说:“是给我自己补。”他最近被冒出来的前任们弄的心力憔悴,昨天又没睡好。   起码在吃的上,颜沫不想亏待自己。   “嘿嘿,别不好意思嘛,给我做就给我做,嗯——你还真别说。”顾雁回尝了口鸡汤睁大眼,“好喝!以前我发现你做饭就好吃,想到以后吃不到还有点可惜呢。”   突然他手臂搭在颜沫肩膀哥俩好似的笑嘻嘻:“这么着,后天离婚时你再炖一锅呗,我给我家宝宝也带点,补补营养。”   颜沫:“……”   顾雁回:“说话呀,哈哈不要吝啬嘛。”   颜沫:“……”   系统:【啊啊啊我杀了他。】   颜沫面无表情把他手拿下去:“顾雁回,你故意的。”   颜沫确定了。   顾雁回就是在故意恶心他。   “为什么,”乌黑润泽的瞳孔盯着男人的脸,把怒火、失望、难过挤压在眼底,熏腾出一点红色与湿意。   沉默安静的难过着。   顾雁回没正行的笑不自禁稍微收敛。   颜沫低下头,从昨晚到现在累积的情绪在胸口横冲直撞快要爆发。   胸口好痛苦、   头也好痛、   身体疲惫的像是要裂开……   “你故意气我,针对我,我问问我做什么了让你们这么恨!这么反感?”   他想,为什么呀。   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点?不太好也行,就当成普通人那样,给我一份尊重,别一直一直不停地伤害我不行吗?   如果真是我错了。   那我错了,我改,我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   可我……可我错哪儿了呀……?   颜沫怔怔的看着地板。   “我错哪了呀……我错在不优秀,错在一厢情愿被你们耍的团团转,还是错在我投入了感情,真喜欢上了你?如果这样的话,那我现在不喜欢你们了……成吗?”   别把我推一把,搡一下,让我害怕了。   放过我好不好?   我害怕了、我不敢了,我想回家…… 第29章 29:你说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低着头的青年咬紧牙,他想绷住表情不哭。   他真的很努力了!   颜沫不求他们后悔。   不求他们有朝一日过的不好,然后想念他的好,掉过头来讨好他。   他只求……他们别在伤害他了……   好疼啊……真的好疼……疼的快死了……   “什么你们?嗐,我开个小玩笑嘛,你看你一逗就急了,这么认真做什么。”顾雁回悻悻揉着鼻尖。   而颜沫看着他没有避让:“你说……今天必须讲明白。”   颜沫想不到自己如此招人恨的原因。   两人在一起时,颜沫自觉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顾雁回,惹顾雁回反感的事。   过去顾雁回在家人和朋友之间的评价都是这人没个正经,但相处过后颜沫觉得顾雁回内心是细腻正直的。   他见过下雨天偷偷把小猫往怀里塞的顾雁回、   见过遇到天桥乞讨的人明明走出去了又退回去,边骂自己肯定上当了边扔下钱的顾雁回。   也见过对方笑容灿烂,嬉笑怒骂,恣意快活的样子。   同样。   过去的前任,例如成熟俊美的安知寒、电竞四连冠边巡、星光璀璨尹流光……   他们好的无数面颜沫都看过。   他都看过!   可他们却偏偏……把残忍无情的那面留给了他……   顾雁回没想到颜沫会突然爆发。   被吼的顾雁回张张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旁边的炉灶上,炖着的鸡汤咕嘟嘟冒泡,制造焦躁的杂音。   颜沫抑郁的胸膛剧烈起伏。   青年捏了捏眉心,身体摇摇欲坠。   他把手头的菜刀哐当扔到砧板上,盯着顾雁回压下不适,红着眼睛低吼:“说吧,说理由。说不出来你就给我滚出去!我不想伺候一个出轨的混账!”   “……别这么认真啊。”   顾雁回无措的瞧着他。   青年皮肤薄又白,像一捧单薄脆弱的细雪,情绪一激动,眼尾和鼻尖处便会泛红,乌润的眼珠忍着气憋着委屈,别开眼去看别处,不一会眼泪就开始悄无声息的往下落。   颜沫哭的时候,从不发出声音。   顾雁回刚才不正经的姿态收敛,干干地小声说:“我错了行吧。”   “行,不说是吧。”颜沫指着门嘴唇颤抖:“那你滚吧,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顾雁回:“……”   “我发现了,只要我好好和你们说话,你们就权当我没脾气,非得等我发火,你们才知道自己多过分,那我干脆也不必给彼此留面子了,你不走?”颜沫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我让门口的人过来请你走。”   “别——”   提到门口的人顾雁回脸色骤变,立刻上前压住颜沫掏兜的手腕。   “好吧好吧。”   在颜沫冷冷看他时,顾雁回举起双手道歉,“对不起,是我的不是,我嘴巴贱,别生气了行不行?”   顾雁回一改无赖的样子变的可怜巴巴。   “你叫他们我就死定了。”顾雁回边小心打量着青年憔悴苍白的脸色,边贱兮兮的凑过去,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仿佛一只大型犬类讨好的拱手:“求求了,拜托拜托~”   “你能不能有点正经样子!”   “求求惹~”   “…走开!”   颜沫别开脸不想看他。   他再次扶住刺痛的头,眼前一阵阵发黑。   昨天一夜没睡外加搬家、和几个前任对持,昨夜又被顾雁回惊吓了一次……情绪大起大落,大悲大怒之后,颜沫感觉自己再不休息可能真的要不好。   而且他心跳越来越快,隐约有点喘不上气,肋骨下面生疼。   一旁的顾雁回看人不吭声,脸色青灰扶住脑袋明显不太对的样子,又害怕又懊恼。   早知道就不继续刺激人了,关键他也没想到会真把人给惹急,他知道自己说话过分,换个人挨顿打都是轻的,可是青年过去脾气太好,让顾雁回没把持好尺度。   向来温柔的人冷不丁竖起尖刺,被扎的人心底发虚。   顾雁回听到青年哑声说:“我不想收留你了。”青年脸上还有没收拾好的哭痕,自言自语说:“我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你的死活管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对一个欺负我让我失望的渣男心软?”   顾雁回:“……”完蛋。   这次玩儿大了!   顾雁回心里咯噔一声。   这时候外面全是小区门口那群家伙,他们肯定等着逮他呢,顾雁回其实本来就想随机抽中一个倒霉租户蹭两天。   等那群人以为他早走了,放松警惕再出去。   谁能想到随机抽中的租户竟然是颜沫!   昨夜顾雁回思考一下。   如果颜沫租房在这里,他就可以把这里当安全屋,白天休息晚上出门做任务,要是颜沫把他赶出门,顾雁回只能在逃生通道附近蹲两宿然后费力潜伏进来了。   他干巴巴地挣扎:“别呀,那个,我刚才……”   他得想个理由留下来!   “颜——”   “别说话。”   颜沫看着顾雁回,“我不想听,请你闭嘴。”   顾雁回,“……”他好温柔,他让人闭嘴都会说请的。   等等,不对。   顾雁回反应过来,他马上就要被颜沫赶出去了!   “别呀,别呀。”   高大的男人耸起肩膀弯下腰,围着比他矮一头的青年抓耳挠腮地转圈。   “你把我赶出去我就死定了,呜呜,”帅气的脸可怜巴巴假哭,瞅着颜沫又扯住颜沫袖子,“不要这样子,错了错了,真错了。颜沫、沫沫?爹?义父?!”   颜沫被他无赖样弄得羞恼:“你……”   顾雁回:“义父——雅蠛蝶——!”   颜沫:“……”   系统嫌弃:【咦!】   这渣男好厚的脸皮!他没节操吗!?   颜沫也被顾雁回一句句义父弄的又气又好笑,刚才那股忽然冒出的郁结慢慢消散,青灰的脸色缓和不少。   顾雁回见到心里狠狠松口气,嘴上越来越贱兮兮没个正行的胡说八道,又管颜沫叫义父,又说饭他来做地他来扫,每天给颜沫耍把戏看。   “……你会做的饭只有在泡面里打个鸡蛋。”受不了这肉麻劲儿的颜沫,推开他凑到眼前挤眉弄眼的脸,火气消下来,口吻生硬地放下台阶,“去外面等着。”   “汪汪汪,没问题!”   顾雁回嘿嘿笑着跑出去。   听他学狗叫毫不犹豫一点面子也不要,系统简直叹为观止。   【宿主,就这么原谅他啦?我们干脆把他赶走得了,不能心软了。】   “我不是心软。”颜沫看着鸡汤,刚才怒火上头,这时重新冷静后他小声和系统说,“其实我明白,虽然我口头说要把他赶走,可你忘了顾雁回是怎么闯进来的了?要是他真不走,我们对付不了他。”   把颜沫一绑,顾雁回想在这里住几天就住几天。 第30章 30:你该不会藏人了吧   “我只是担心和他撕破脸皮,他会不会用强硬手段。”颜沫扫了眼客厅,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要考虑自己的安全,不能真动起手。”   【嘶……确实。】系统想了一下点头。   当初顾雁回撬锁进来展现的身手,可和他不着调的模样相差太远了。   一个极为矛盾的人,要么这人是个身手好的傻子,要么这人藏着掖着什么呢。   这样一看顾雁回身上全是秘密。   “何况。”颜沫叹口气,“他肩膀的伤口是刀伤,当时追他的人肯定不是善茬,我确实不想把他赶走看着他送死。”   无关爱情。   也不是过度圣母。   只是作为一个在和平世界、温柔环境长大的普通人,颜沫的良知,让他无法看着顾雁回因为他的驱赶死在外面,遭遇危险。   说什么那是一条命,颜沫不想日后受到良心的谴责。   不过他对顾雁回也止步于此了。   要是顾雁回再这样挑衅,颜沫不会忍受着。   想到什么颜沫露出一个微笑。   “统。”   【啊?】   “给我买把防狼喷雾和电击枪。”   【……】   顾雁回再烦他,尹流光再像上次在飞机厕所内对他占便宜,颜沫咬牙想,他就狠狠地、狠狠地电他们的胯!   颜沫把饭菜端出来时,顾雁回正在不大的客厅光着膀子瞎收拾,看到颜沫他立刻跟着去厨房端菜,眼珠亮晶晶带着讨好,狗腿的不行,似乎真的在害怕颜沫把他赶出去。   因为便宜出租屋没有什么家具,也没茶几和餐桌,他们就把硬实一些的纸壳箱倒扣在地上当餐桌,然后坐在地上。   “你坐这个千万别凉着!”   “喏,勺子、筷子。”   “别动别动,放那儿我给你盛,多烫啊——”   顾雁回又是给颜沫盛烫又是拿筷子,最后还把自己的衣服垫在颜沫坐的位置上。   见颜沫看他,原本帅气的脸愣是挤出一个狗腿的笑。   那副样子。   讨好的有些让人反感了。   颜沫皱眉看着男人高大结实的背影。   有时候系统和颜沫不明白,这人刚才还一副渣男嘴脸,是怎么能够做到两幅面孔切换自如,并且两幅面孔都让人心烦的。   他忍不住去想顾雁回身上的秘密,回过神又好笑。   他们都离婚了,自己想那么多没意义。   等顾雁回一走,他们就是陌生人。   颜沫做饭好吃,他的系统叫娇妻系统,别的功能一概没有,但食谱和培养娇妻的各种教程非常多。   颜沫也喜欢给自己弄些好吃的,于是手艺越来越好。   一口汤下去,顾雁回瞳孔都放光,低头一个劲儿扒拉饭。   自从颜沫走后他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   颜沫吃饭快,他吃饭时不怎么玩儿手机,吃的也少,正要端碗去刷却被吃饭的顾雁回抽空喊住:“你放那儿一会儿我刷碗,”他咽下嘴里的菜,一双眼睛望着青年,“能不能让我留下来呀。”   颜沫淡淡“嗯”了声。   男人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露出一个帅气灿烂的笑容,低下头继续扒拉饭吃。   【这会儿倒是人模狗样了……】系统翻个白眼。   听它吐槽颜沫正要和系统说话,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颜沫和顾雁回同时一愣。   随后颜沫发现顾雁回周身的气势立刻不一样了。   嘻嘻哈哈的人浑身充满攻击力,绷的像一张弓。   “当当。”   门还在敲。   顾雁回放下碗对颜沫压低声音示意,“你去看看,我去卧室衣柜躲一躲。”   颜沫跟着紧张起来,抿唇点头。   等人藏进卧室颜沫吸口气起身去开门。   手按在把手上,颜沫心跳控制不住加速,脑内迅速思考着应对方式,可门打开的一瞬,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倒是把颜沫弄的怔住。   “流光??”   颜沫吃惊地看着门口的尹流光。   而尹流光手里拎着一堆东西,臭着脸正幽怨地瞪他,本来一肚子抱怨的话要说,听到颜沫这语气他顿时高高挑起眉毛,“你这么吃惊做什么?不然你以为是谁?”   “你怎么这么久才开门,等一下。”尹流光眼神顿时警惕,借着一米九的高个头倏地瞅向颜沫身后的房间,狐疑又敏锐地低声嘀咕:“喂,你不会家里藏人了吧?”   颜沫:“……”   该说不愧是尹流光吗,一个问号而已竟然就被他猜对了!?   颜沫生怕尹流光看出什么连忙岔开话题,“当然没有,只是你怎么找过来的,我没告诉你我租的房子的地址吧。”   尹流光闻言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气愤地拉着脸挤开颜沫边往里走边嚷嚷,“你还说,明明讲过会告诉我你住哪儿,结果从我家一般走就再也没联系过我。”   “要不是我让程哥找人查了一下,还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我是发现了,自从分开两年,你现在都学会撒谎欺骗我了!哼!”   他冷笑,把东西砰放在地上,本来想坐下,结果环顾四周小出租房连个沙发都没有,寒酸的让顶流把脸嫌弃的皱成一团。   “颜沫,你就住这儿?”   尹流光用手指勾下墨镜,震惊地瞪大眼:“你这什么破地儿啊!这房子房顶怎么这么低,不会撞到老子脑袋吧?家具呢?家电呢?这种连100平米都没有的房子狗都不住!”   颜沫:“……”   你知道吗,刚才你那句话得罪了起码百分之六十的中国人,给我道歉!   家里进了一个尹流光,就和进了一百个熊孩子一样闹腾,颜沫他关上门扶额,“刚搬家有些忙我就没来得及回复你的消息。”   搬家以后尹流光,安知寒,连边巡都联络过他。   略怂的青年一想到几人的难搞程度,恨不得手机24小时关机!   “不是故意不回……”   说话的人默默心虚。   而在他说话的功夫,满脸嫌弃的顶流已经开始到处探索新地图了,一边看还一边吐槽,这儿翻翻那摸摸的。   糟了!   顾雁回还在卧室衣柜,要是让这两人碰面——   颜沫不敢想自己掉马的场面,额头后背哗哗淌汗,连忙跟上去。   眼看着尹流光要打开衣柜,颜沫连忙挡住尹流光,“别乱翻别人东西!”   “哈?”尹流光不可置信瞪大眼,“你吼我?就因为我翻你衣柜?”   颜沫下意识道歉:“抱歉,我不是故……”   尹流光腔调都升高:“颜沫你没事吧!我们在一起时我碰你东西你什么时候和我嚷过?现在你竟然嚷我了?”   颜沫:“……”   尹流光阴沉下精致的脸庞,盯着柜子神色阴郁狐疑,看的颜沫心惊胆战,不一会,他线落回青年身上,忽然甜甜地说:“哥~你该不会在衣柜藏人了吧~~”   颜沫:“……” 第31章 31:你得亲我一下   尹流光大爷似的插兜:“本来也不是非看不可,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一定要看!快点——我~要~看~~~不给我看我就一直站在这里。”   尹流光不光人像猫。   第六感也跟猫一样准!   满头冷汗的颜沫慌得一批,他努力冷静下来,当着尹流光的面做出疲惫样子,忽然重重叹口气。   尹流光一怔。   然后在他没开口前,青年突然不耐烦了地低声说:“别闹了!”   尹流光:“……”   又被青年吼了的顶流张张嘴,嚣张的姿态被青年弄懵了。   尹流光瞪眼:“你什么意思!”   而颜沫扫他一眼,“我昨天收拾了一天房子,晚上也没睡好,让我安静一会,算我求你了,我现在头疼的要死,你还这么闹我,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尹流光:“……”   过分?   我过分???   颜沫故意埋怨的看着尹流光。   他发现了。   在尹流光的认知中,颜沫永远不会对他这么讲话,于是你越顺着他他态度越是嚣张。   冷不丁呛他一下,他脑内没有这个选项的应对方式。   好比现在,尹流光瞅着颜沫难看的脸色,还真被唬住了。   他干巴巴地放下抱胸的胳膊,又拉不下面子和颜沫对视。   “就看个柜子,至于吗?你别不是演我呢吧,颜沫。”   “……算了,是我以为你会体谅我,是我不对。”这时颜沫假装失望先低头,口吻自嘲:“你要看就看,反正我的隐私你从来都不尊重。”   尹流光:“…………”   这看似服软实则指责你无理取闹的台词,让尹流光皱眉姿态不如一开始强势。   【天啊!宿主你这句好像之前渣男们会说的话耶。】   一旁的系统震惊。   颜沫在心里吐槽:“我就是和他们学的……”   此时颜沫已经顾及不到他们的对话会不会被顾雁回听见了。颜沫只想把尹流光哄走,等没人了再在顾雁回哪儿尽量糊弄。   “呵,不看就不看,谁稀罕。”   撇着嘴的人生气地大步走出去,颜沫松口气,扫了眼柜子。   也不知顾雁回会怎么猜想尹流光的身份,他跟上尹流光的脚步,欲哭无泪。   唉。   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刚到客厅又因为没有坐的地方犯了愁,无奈之下颜沫给尹流光找了个纸壳让他坐地上,顿时尹流光把一双好看的眼珠瞪的老大,满脸写着‘你就让我坐在纸壳上?我可是顶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要不,”颜沫试探地问:“你直接坐地上。”   其实他也想坐在纸壳上,但除了这块就没了。   尹流光:“……”   顶流大爷哼哼唧唧地委屈坐纸壳上了。   颜沫松口气跟着坐下,谁知下一秒尹流光盯住还没撤下去的饭菜,皱起眉说:“你吃饭怎么用两幅碗筷?”   颜沫:“……”   颜沫心里咯噔一声!他佯装淡定:“哦,我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就拿了两幅碗筷,一个盛汤喝来着。”   “你屁股下面的衣服我怎么没见过。”   “……”   那是顾雁回的,给他垫屁股了。   颜沫理所当然地把衣服压在屁股下,“我的衣服又不是永远不买了,这衣服是以前网上买的,太大了没穿几次,只能拿来当垫子了。”   可尹流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他还要继续问,颜沫赶紧打断他,轻咳一声指着地上他带来的东西,“你都买的什么啊,这么多。”   尹流光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也顾不上问了,表情有些不自然:“没什么……一点乱七八糟家里没人要的破烂。”   “反正放在家里没人吃,以后肯定要坏掉,我就拿来给你了。”   颜沫:“……”我这里又不是垃圾桶。   说完颜沫还没吭声,他自己反倒莫名恼火起来,拉着脸从袋子掏东西:“别误会,这可不是故意带给你的,只是觉得你个土包子肯定没吃过。”   “喏~”   一个包装印着高级餐厅logo的蛋糕盒子出现在颜沫眼前。   “喏~”   又一个印着另一家百年老字号的特色料理盒紧随其后。   还有日式和果子、密封的特级鳗鱼、生牛排、点心盒、烛台、精油蜡烛、一只玫瑰花……最后尹流光更是掏出一瓶用木盒装的红酒来。   最后的最后,别别扭扭的顶流把打火机也摆在地上。   颜沫:“……”   尹流光:“我可不是故意这么装的,不过随手一装,没想到带的东西还挺全正好够吃一顿烛光晚餐……反正你一个人也吃不了,这样吧~”   说到这儿,漂亮的猫翘起毛绒尾巴,语调活泼起来,仿佛施舍般抱臂勾唇道:   “今天晚上你做饭我陪你一起吃,不要浪费。”   颜沫:“……”   【呵。】   系统从旁冷笑:【狗东西,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颜沫:“……”   颜沫看着大爷似的顶流,头疼:“流光,我说很多遍了,咱们分手了。”   听到分手二字尹流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开心,他蹙眉盘着两条大长腿坐在地上,不耐烦地说:“你说过可以复合。”   颜沫点头,他当时这么说是为了安抚住尹流光好脱身,“我也讲过必须我同意。”   “啊~~好烦~~~”   他抱怨:“那我重新追你行了吧~”   “没那么简单……”   “对我来说这世上没什么难做的事,毕竟我可是尹流光哎,你说怎么做。”尹流光摘下墨镜转,勾唇:“我照做不得了。”   颜沫:“……”   对上尹流光青年总有种养孩子的头痛。   而且在他们聊天时衣柜里还有个顾雁回,想到这儿,颜沫头皮发麻地打了个寒颤。   沉默一会儿,颜沫告诉自己要淡定。   先把尹流光敷衍回去。   于是青年放低声音哄:“可我现在没心情谈情说爱啊,我不说了吗,我最近一直忙一直忙,头疼的不行,我只想好好休息。何况我还要买家具找工作,这样吧,我们先在手机上聊天,等我不忙了再见面,行不行?”   可偏偏尹流光此时精明起来。   “你不会故意赶我走呢吧?”   “……”   “我一走你就换地方住,或者把我手机拉黑,你真的会联络我?”   “……会。”   心虚的人板着脸认真点点脑袋,“我保证,真的。”   尹流光停下转动墨镜的手指,沉下脸不吭声了。   他的表情看的颜沫紧张地心怦怦乱跳。   尹流光来之前不仅带了一大堆东西,还有一肚子气。   那天他偷亲颜沫被发现,慌张下就跑上了楼,结果下楼才发现颜沫已经走了,心中又是懊恼又是紧张。   他当时那句‘丑死了’并不是真心的。   只是一紧张所以才———   害怕颜沫误会,想解释又拉不下面子,辗转反侧憋了一夜,第二天在片场尹流光臭着脸眼底青黑,啪啪按着手机给颜沫发消息。   可颜沫竟然没回他!   他明明都屈尊降贵主动示好了耶。   颜沫竟然胆大妄为不回他消息!   尹流光的不爽和低气压都快凝成实质,这才让经纪人查人,上门抓人来了。   本来他还想和人吃个烛光晚餐,为此带了一大堆东西,结果现在没坐一会儿这人就赶他走。   委委屈屈的顶流觉得既没面子又心里头不舒服,盯着颜沫的眼神颇为幽怨,“我不管。”他拉长腔调撇嘴,“你要补偿我!”   叹口气,只想赶快把小祖宗哄走的青年无奈:“你要什么补偿?”   其实主神的惩罚内容下来,颜沫知道自己必须要在攻略过的七人里挑选一位后,他就想好了,不管自己内心喜不喜欢,尽量心态平和的挑选出一位。   幸福早就跟他无缘。   结婚后活成什么样,是被冷漠对待、被无视、被冷处理、被出轨或虐待都没多大关系。   他已经不再爱他们。   大不了让这段婚姻形同虚设。   他只是不想给系统和主神添麻烦了。   要是顾雁回不在,颜沫也许抱着考量尹流光、把尹流光当成候选人的心态,面对他的主动求好,或许今天真的就让尹流光留下吃饭了。   为了任务,他得允许他们靠近。   可顾雁回在。   颜沫不敢想以尹流光的脾气,和顾雁回的身手,两人的前任身份暴露出来以后会发生什么。   颜沫对尹流光态度温和,也只是因为尹流光是候选之一。   经历昨晚的事,颜沫算是彻底死心了。   想想他对顾雁回生出的期盼,那份激动,颜沫只觉得连命运都在嘲弄自己。   真是愚蠢……   颜沫垂下眼,心想。   像个白痴一样。   “那就惩罚你亲我一下好了。”   颜沫回过神,抬头看向对面的人。而顶流抱臂别开脑袋看向旁边,藏在银发里的耳尖微微泛红。   他故意口吻戏谑恶劣的刁难,“你今天不亲我一下我就不走。”   他以为青年不会答应的。   没人知道清秀温顺的人内心多么坚定而强大,过去尹流光也觉得青年一辈子不懂反抗,觉得他懦弱、柔软可欺,没有底线。   直到青年离开尹流光才发现,温柔如颜沫,当他决定不再牵扯,一刀两断时……他会多么固执而冷酷,让人生出一种一旦失去永不可触及的恐惧。   他永远不会回头……   尹流光目的主要在烛光晚餐上。   他觉得自己拿捏住了颜沫的心理,勾唇扬声说:“不答应也行,你要留我吃晚——”   颜沫:“好。”   尹流光一怔倏地脑袋转回来盯着人:“什么?”   颜沫平静地重复:“我说好。你凑过来,我亲你一下。”   尹流光:“………”   尹流光:“…………!”   作者有话说:   抱歉一声不响的就上架了…因为实在不会写上架感言……   (╥ω╥`)   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也谢谢喜欢这本文文的宝贝。   鞠躬。   ps:想问问大家都什么时候开学,更新时间用不用更改到下午,目前是凌晨一点。 第32章 32:我以为只有我会选择他   破旧的小区门口,一辆奔驰保姆车低调地停在路边,程哥和保镖兼司机坐在前排抽烟聊天。   两人一抬头,就见一身走秀款的顶流戴着墨镜,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捂住右边脸默默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程哥心里咯噔一声。   旁边的保镖兼司机也是知道这事儿的老人,见状嘟囔:“老板这该不会是被打了吧。”   程哥:“坏了!肯定是!”   程哥慌了神连忙下车把人往车里扶,心肝乱颤血压飙升,想到尹流光这张脸的价值和疯狂的粉丝,吓得腿肚子都转筋。   嘴里哎呦哎呦着和自己挨打了似的,让尹流光放下手。   “打哪儿了?啊?严不严重啊?唉,颜沫也是的,怎么着也不能抽你脸啊,这脸伤要是爆出去可完了,何况脸一受伤多少天不能工作,高总不把我活劈了都怪了!”   见尹流光不吭声还捂住,程哥急的拉他。   “快松手给我看看!”   结果手拉下来,顶流的漂亮神颜毫发无损。   程哥懵了,随后勃然大怒:“你没挨打你捂什么脸啊你!”   吓死人了。   尹流光这时才回过神,瞥他一眼,程哥还以为他要发脾气,谁知道尹流光竟然缓缓翘起嘴角,随后越翘越大。   程哥:“……”   程哥小心翼翼:“怎么,颜沫给你下蛊啦?”   尹流光:“……”   “哼。”大爷似的顶流翻个白眼,“你懂个屁,小程子,回去了。”   “回去?可你不是说要和颜沫吃烛光晚餐吗?”   “啧,烛光晚餐有什么好吃的。”尹流光翘起二郎腿仰靠在座椅上,忽然笑出声,眯眼抛着手机。   他看出了颜沫有事瞒着他,就颜沫的演技和智商,在天才的顶流面前实在不能看,可那又怎么样呢?   尹流光勾唇,想到脸颊柔软的触感,既然有乐子,他愿意假装蠢货陪人玩玩,这也是情趣呀~   接住手机,尹流光挑眉:“看来谈恋爱还不错嘛~真有意思~”   车子缓缓离开了老旧小区。   等车子开不见了,五六个人才从保安亭走出来。   一个长相凶恶的男人凑到半长头发男人身边,盯着远去的车。   “凉哥,我看的仔细,这车是来找新搬来的那小子的,你说这小子什么来头?虽然这车在平城不算多贵,可下来那人一看就是故意低调的,我不知道他穿的什么牌子,但他身上一个配饰就得六位数。”   凶恶模样的男人皱眉,“之前那个小老鼠没抓到,怎么又来个棘手的,你说我们用不用……”   “先等等,老板娘那头说那小子就是个普通人,我看他细胳膊细腿儿也不是练家子。”叫凉哥的男人眯眼,“你忘了,老板告诉我们,不要让我们对小区里的人下手,不能起摩擦。我们要低调行事,闹出动静惹来条子怎么办?!”   凶恶男人点头。   凉哥忽然又说:“我看那小子身段气质漂亮,虽然脸不是很惊艳,可格外有味道,越看越吸人……没准是富商**的情儿,或者是专门做那行的。”   有个词叫‘扬州瘦马’。   说的不是马,而是从小培养的女宠。   例如特意调教的名妓一样。   专门给上流圈子的大佬特供的,只接待有资格的人。需要的不是脸蛋,而是那股堪比名门小姐少爷的韵味,据说不仅要才情还要一身美人骨,可比小三二奶什么的讲究多了。   凉哥的老板来头不小,就见过一次瘦马,温柔如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透着舒服劲儿,和有魔力似的。   凉哥觉得老板身边那个,还不如新搬来的那小子。   而且一些大佬就喜欢把情儿养在这种老破旧,藏的严严实实,晚上偷摸开车过来第二天一早就走。   “凉哥你真是想多了。”凶恶男人笑起来,“怎么就那么巧——”   话音刚落,一辆阿斯顿马丁停在掉渣的小区大门旁,车门打开,头发整齐向后梳理,西装革履俊美成熟的男人下了车,戴着墨镜边和电话里的人确定着什么,边往小区里走。   凉哥:“……”   凶恶男人:“……”   一个小弟咽口唾沫盯着那车:“这车,我的天啊,几千万呢。”   凉哥吸口气瞥了眼凶恶男人:“你去看看,他是不是找那小子的。”   “要、要是呢?”   “是?”凉哥抽口烟冷笑,同时带着自认为猜中的自得,“那就不用管了,惹到有背景的给老板带去麻烦,老板肯定弄死你!”   青年身上的嫌疑也可以取消了。   凉哥好笑地想。   自己最近被‘老鼠’搞的太紧张,只是巧合罢了,一个做这行的宠能和条子有什么关系。   另一边。   颜沫和顾雁回隔着一堆烛光晚餐食材沉默相视,谁也没开口。   顾雁回黑下脸周身阴沉沉地看上去快气死了。   尹流光刚走,顾雁回就气势汹汹脚步重重地朝着颜沫走过来,颜沫下意识后退一步,勉强平静等他走到自己面前,暗自绷紧了身体,淡淡回看他。   “有什么事吗?”   “刚才那人是谁!”顾雁回咬牙低吼。   什么叫复合?什么叫追求?颜沫和他什么关系?!   尤其听到颜沫‘流光流光’的叫,呵,还流光,这么亲密的称呼能乱叫吗!   想到自己脑袋变绿顾雁回险些把肺气炸牙咬碎,眼珠都气红了。   颜沫佯装淡定地回:“朋友,小时候我们俩一起长大。”   顾雁回:原来还是青梅竹马!   “他不就是那个挺有名气的什么明星吗。”顾雁回胸膛不断起伏,如同被激怒的狮子,在地上乱走几步猛地转身盯住青年,拳头捏的梆.硬:“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当然不可能提过。   因为这个世界之前压根就没有尹流光,他家也不认识大明星。   颜沫盯着顾雁回的拳头默默后退:“他是明星,不好乱说。”   顾雁回:“那复合和追求呢!”   青年别开头。   撒谎撒的心虚。   “他……是我前任,他高中时我们谈过,后来觉得不合适就分手了。现在听说我离婚便过来看看我。”   “……”   看?   这叫看?   分明就是想见缝插针、不怀好意、撬人墙角!   顾雁回快疯了。   对了,之前联系不上颜沫,该不会——顾雁回瞪起眼,问颜沫:“你出去散心那段时间就和他在一起?!”   颜沫:“……”   当然没有。   他和尹流光撞上纯属意外。   可想到巧合碰见的边巡、安知寒,一个暴露就够呛了要是这俩再出来凑热闹——颜沫僵硬点头。   “对。”   顾雁回:“……”   顾雁回手都在抖,血液逆流脑袋嗡嗡响:“你们……你们睡了吗?”   颜沫略有吃惊地看着男人迅速红起来的眼眶,倒没有那么自以为是当顾雁回伤心,毕竟顾雁回能出轨,昨晚又那么说,大概对他没什么感情。   或许是因为男性自尊吧。   颜沫这次没撒谎,他也没有为了报复顾雁回,故意刺激他的打算,于是摇头:“没有。”   顾雁回:“……”   男人僵了一会儿,随后重重松口气,高大的身体一下松弛下去,人都往后退了两步。   两人之间气氛安静,又是一阵沉默,低着头的人抬头看向颜沫,声音微哑:“你要答应他吗……咱们还没离婚呢……”   话刚说完顾雁回就见青年惊讶地看他,脸上仿佛写着:‘你一个没离婚就和别人连孩子都有了的人还在乎这个?”   顾雁回怔住,随后所有的质问和熊熊怒火就如同被泼了盆带冰块的水。   “哗啦!”   从头到脚,凉的彻底。   男人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   是啊。   先决定放手,嚷嚷要离婚的是他。   就算他现在质问、胡搅蛮缠不让颜沫同意,可离婚后他还管的着吗?   虽然想过颜沫会找别人的可能,可顾雁回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对方还是个大明星。   又和颜沫青梅竹马。   害怕、紧张,危机感让心狠狠地扯来扯去,焦躁着、折磨着。   “我以为你不会……”   不会那么快找其他人。   不会那么快被人追求。   顾雁回认知里的青年虽然乖顺温柔,虽然勤劳体贴,可青年平日穿的简朴,不爱社交。   ——不起眼。   是顾雁回对颜沫的评价。   又不知不觉,这份‘不起眼’在顾雁回心中成了让他自信满满的安全条件。   “除了我没人会选颜沫了吧……”   “只有我才会选择他……”   可顾雁回没想到没有特色的青年不是没人要。   他被人觊觎着!   对方甚至不输于他的优秀,还是个明星!   如果是这样,离婚以后他说不定还要吃上青年和别人的喜酒——   顾雁回手掌猛地攥紧。   悔意每分每秒都在滋生!   顾雁回喉结滚动,喃喃:“离婚的事……”   “离婚?明天办离婚。”颜沫随口应答。   “放心。”顾雁回听青年温和地说:“我会记得。”   “……”   颜沫看男人不吭声,问:“怎么了?”   “……没事。”顾雁回低下头,“我知道了……”   离婚是他提的,催促的话也是他说的……   可到头来,害怕抗拒似乎也只有他。   迟来的难过终于到来,无数不舍酸涩了顾雁回鼻腔。 第33章 33:即使获得幸福的不是我   顾雁回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回应。   他呆呆看着颜沫。   “顾雁回。”颜沫垂眼说:“其实离婚挺好的。”   这样,也能放你自由。   以后不必和我这个你不爱的人,勉强过一辈子。   “所以我们离婚吧,我同意。”   顾雁回:“…………”   他承认自己出轨那天颜沫没有骂他打他是渣男,没有哭嚎着和家里人闹,也没有争吵不愿意离。   昨天晚上他当着颜沫的面和别人卿卿我我,把离婚挂在嘴上,颜沫也没出声发火。   今天早上他故意刺激,颜沫终于发火了……不,那种情绪过于温和,它不能称之为发火,因为他随便道个歉装个傻,青年又放下了脾气。   现在。   颜沫只是把他说过的话对他说了一遍,怎么就这样疼?   疼的顾雁回心惊。   疼的他不知怎么回应。   疼的他忍不住想,自己说分手那天,颜沫是不是也这样疼过?   “明天我和你回一趟老家,把离婚手续办了,我知道你有点关系不用等冷静期,挺好的。省的你电话那头的女士等太久,她说的对,孩子再大一点不好穿婚纱。”   想到要回老家,颜沫边思考着一会儿该定的车票,边随口说到。   不经意一瞥,见到顾雁回低头的表情却愣住。   顾雁回这是……在伤心吗?   颜沫慢慢停下话,并没开口嘲讽,心里也生出些伤感。   这世上总不缺把感情当玩笑的人,随随便便上床,随随便便恋爱,随随便便分手,离婚结婚仿佛已经成了可以当玩笑谈资的‘阅历’。   但真站到离婚的那个小小窗口,看着钢印扣下来的那瞬间……那份滋味,永远无法忘记。   “希望你经过我这次,能够好好对待下一位。”   颜沫看着顾雁回在沉默中轻声说:“既然不喜欢就不要因为合适或该结婚而结婚,两个人在一起不论曾经在你眼中是搭伙过日子还是其他,在我心中是要扶持着、互相包容爱护着过一生的、很美好的事。”   “我们失败了,但祝福你下一段能够幸福。”   即使那个获得幸福的不是我……   今天大概是多事之日。   伤感并未维持太久,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颜沫:“……”   他立刻去看顾雁回。   而顾雁回竟然仿佛没听见敲门声似的,依旧呆呆站在那儿回不来神,颜沫惊讶原来顾雁回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为早就名存实亡的婚姻能默哀这么久。   之前尹流光敲门时顾雁回可像换了人格一样警觉无比的。   想了想,颜沫担忧这次真是来抓人的,把顾雁回推进了卧室,低声说:“你继续藏起来,不要吭声,我去看看是谁。”   说完也不管顾雁回回没回答,连忙把卧室门关上,紧接着来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西装革履,俊美成熟的男人站在简陋的楼道里,因为开门的猝不及防,他脸上的表情没来得及收回去,竟然比颜沫还紧张。   颜沫:“……”   颜沫睁大眼惊讶:“安知寒?”   安知寒生怕眼前的青年再次逃跑关上门,下意识伸手抓住门边。   闻言他喉咙滚动轻轻颔首,“小沫,我……我正巧做生意路过,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但有些事我一定要告诉你,我们……聊一聊。”   大概是担忧自己的言语再次被当成命令,安知寒立刻补上一句:“可以吗?”   颜沫:“……”   系统从旁阴阳怪气嘟囔:【我咋个不知道是什么生意,要我们安先生到这个方圆十公里没有一家高级餐厅的地方凑到这个巧。】   系统:呵呵!   颜沫:“……”   安知寒自从上次和青年在酒店分开,回去后自己想了很久,又去自己的爷爷安老爷子哪儿取经。   他伤害颜沫很深。   颜沫甚至要假死整容,把自己的脸皮换成陌生人的样子才能重新开始生活。   安知寒反复想起他们没离婚的那段时光,却找不出一个温馨的片段,用以拉近两人的距离,让青年惦念过去的感情。   怪不得小沫看到他会吓得脸色惨白掉头就跑。   安知寒苦笑。   他也做好前几次碰面青年会拒绝他,对他避如蛇蝎的准备了。   没想到青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复杂。安知寒看出那绝对不是喜悦,但也不是厌恶。青年目光略带犹豫和一种安知寒不明白的思索,沉默一会儿,竟然点头。   “好。”   “你同意了!?”   惊讶的人换成了安知寒,随后俊美的男人压不住笑意。   “但我今天刚搬家屋子里乱,没有说话的地方……”   “没事,我们可以出去聊。”安知寒立刻说,这算什么困难,他温柔地看着颜沫,曾经冰冷严肃的眉心也展开,“我们找个餐厅,行吗?”   颜沫抿抿唇,低声答应:“等我收拾一下。”   “嗯!可以!”   房门关上。   满心期待的人关在门外,而颜沫捂住头脸色褪去血色,乌黑的瞳孔扫过卧室的门,片刻压下心头的颤抖和抗拒,颜沫换好鞋堵住门缝走了出去。   “走吧。”   卧室里是顾雁回,客厅放着完全不像是他买的高级料理。   为了不引起怀疑不让几人碰面,颜沫想和避免安知寒在门前谈话,也不能让安知寒进房间询问东西来源。   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答应安知寒去外面解决。   颜沫沉默坐上安知寒的车。   这附近没什么像样的餐厅,车开了很久才在一家装潢还不错的饭店停下,安知寒要了个包房点了招牌菜,落座后他看着颜沫脸上略显歉意,低声道:   “这附近没什么适合的餐厅,将就一下可以吗?”   男人俊美的脸庞上眉心蹙起。   以往安知寒不会来这种算不得安静高档的地方待客,安知寒亲自招待的客人往往非富即贵,来这样的饭店难免会显得不看重。   安知寒想在相处方式上,在青年面前拿出自己最得体最郑重的一面来。   于是任何细节都显得斤斤计较。   “……没事,这里已经挺好了。”颜沫拘谨地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不敢直视安知寒,低声说:“你要说什么?”   青年心底排斥着和安知寒单独相处。   他知道安知寒不会和他动手,男人家教严苛,严律克己,可以说既有权势又不缺上等人的矜贵高雅。   动粗这种事安知寒还不屑做。   可每次和安知寒接触,颜沫都会不由自主感到压力。   那份压力来自于青年长久没出息的讨好对方养成的察言观色、小心翼翼。   他习惯了看对方脸色,绷紧神经,哪怕安知寒只是不经意的皱眉,都会让青年提起心来。   怕什么。   安知寒再可怕也不会吃人。   颜沫心里想着,满头细密小汗珠,双手交叠老老实实放在腿上,一点不敢往餐桌上放。   颜沫细弱蚊声地嚅嗫嘴唇:“我……我家里还有事……”   说完颜沫抬眼瞅了眼安知寒又迅速低头。   明白吧。   你快说,我得早点回家。   而安知寒看颜沫胆怯的样子心中一痛,把人约出来生出的喜悦淡去不少,片刻,男人注视着颜沫微微启唇。   “小沫,你上次说那个叫边巡的男孩是你男朋友?”   颜沫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边巡。   当时为了摆脱安知寒撒的谎,颜沫顿了顿,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而青年的沉默被安知寒当成默认,安知寒眉心不自觉蹙起来。   “小沫,那你觉得你了解他吗?”   “?”   颜沫被他问懵了。   青年眼神写满了疑惑:“什么意思?”   安知寒:“我的意思是,那天以后出于担心,我了解了一下你的新男友。当然,我没有冒犯或者插手你们关系的意思。”   安知寒放缓语气,像哄胆小的小动物一样和青年讲话。   “你一个人在外面换了身份,没人替你多考虑,也没人能依靠,这样的生活又危险又辛苦。”   安知寒大颜沫十岁。   当两人分开,青年的身份一下从妻子变成了小十岁的男孩,安知寒更容易代入长辈身份。   而我比你更年长似乎等同于我比你懂得更多。   理所当然就成了插手对方生活,可以适当‘纠正’对方错误判断的借口。   青年年纪小。   安知寒想。   他什么都不懂,他容易被骗,他总是会轻易相信别人。   他需要我去告诉他真相,帮助他选择正确,过上富足又无忧无虑的生活。   安知寒把手机打开调出一个文档然后把手机放在桌面,推向颜沫,眼神担忧。   颜沫一时间猜不到安知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直到他听到安知寒痛心疾首说:“小沫,你知道吗?你以为很完美很好的男友边巡,其实和他们战队里的中单关系暧昧。”   “他背叛了你!”   颜沫:“……”   颜沫:“???”   “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想到调查出的结果,安知寒口吻冷下来,压下对那个叫边巡的人的怒意,目光同情呵护地看着青年。   “可小沫,你的新男友边巡背着你,正同时和这个叫季衔的私下交往,这样你也能接受他,原谅他吗!” 第34章 34:他敲碎我的壳,还说很爱我   我的前任背刺了我的前任,请问怎么办?   他说要颜沫一阵沉默。   而安知寒看青年不吭声,以为他固执不肯信,苦口婆心地劝。   “而且在你之前,他还有个地下男友。对方从边巡还没出名前就一直陪伴着边巡,可边巡一成名就跟这个中单暧昧,无论是粉丝还是战队都以为边巡和这个中单是情侣组合,人们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安知寒摇头。   “如果边巡有心,早就给地下男友澄清公开了,可边巡态度含糊,很快,那个可怜的地下男友连反对都无法反对就消失了。”   “小沫,你知道吗。”   颜沫:“……”   啊,知道。   因为那个可怜的地下男友就是我。   “呵。”安知寒冷着脸,语气锐利,目露鄙夷:“他能这么对待从微末时期陪伴自己的伴侣,可以看出他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这样的人怎么能好好对你?”   看着人模狗样,实则人品败坏。   他怎么配和小沫在一起?   他能给小沫幸福吗?!   “就算你们在一起最后的结局也只能让你受伤,小沫。他一点都不爱你,他出轨了。”叹口气,安知寒伸手过来盖在颜沫的手背上,细白柔软的手掌微微一颤,想要抽出却被安知寒用力握紧。   凌厉的凤眸柔软起来。   磁性的声音跟着黯哑。   “别傻了。”   “……”   “一个在自己领域耀眼的天才,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没有特色普通青年?”   “……”   “小沫,回来吧,好不好?他对你也许连玩玩都不算。你这样太可怜了。”   “……”   被握住手掌的颜沫看着诚恳揭穿边巡渣男面目的安知寒,嘴角微抽。   他真没想到,安知寒要找他聊的竟然是这个。   这真是……   黑色幽默。   颜沫不知道要笑好,还是该为安知寒都同情的地下男友也是他,而感到尴尬比较适合。   伤痛和苦难这种东西似乎累积的足够多,就会变的麻木,最后甚至可以笑着和别人当玩笑讲出来。   颜沫经历多了,内心反而平静了。   “谢谢你的提醒。”颜沫一点点把手从安知寒的手掌中扯出来,在安知寒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说:“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不劳烦你了。”   “小沫。”安知寒收紧下颌,克制住急迫轻声询问:“你是故意和我置气?”   所以连事实都不相信,宁可相信那个边巡?   “我没有怀疑你的话。”颜沫摇摇头,“也没在置气。”   “可你表现的过于平静了……难道你早知道他出轨了?你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安知寒猜测着。   “不、不是。”颜沫沉默片刻,反问他:“那你想让我怎么解决,怎么反应?”   安知寒怔住,一时间没答上。   颜沫垂眼:“我和他分手,然后呢?和你复合吗?”   安知寒抿唇:“我没这个意思……”   颜沫看他一眼:真的没有吗?”   安知寒:“……”   青年口吻温和,轻轻说:“你知道揭穿边巡会伤害到我,你也知道骤然知道这些事会对我造成打击,你却还是急不可待拿着证据来到我面前。”   颜沫不是说安知寒不说就争取。   而是想说……   安知寒是期待他伤心的。   “你做这些不是为了避免我受伤。”   颜沫看着安知寒。   闭了闭眼。   “你只是……无比期待看到我无法接受然后崩溃悲痛欲绝……你甚至藏着激动,想要看到我和现任分手。”   期待我惶惶不安,无人依靠。   所以一味地贬低我,否定我。   “你一点都没认可过我,希望我过得好。”   因为只有我过的无比悲惨,你才能像神明救世主一样来到我的世界,把我这个可怜虫救起来,才能让我满怀感激重新回到你身边。   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啊。   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   可有时也会痛恨自己太过了解你,看的这么仔细明白。   “小沫你把我想的太坏了,我只是爱你才会——”   “你不是。”   颜沫不知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冷静。   他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怎么能这么淡然、这么安静地看着安知寒惊讶睁大了双眸,看俊美优雅的男人急于狡辩,仿佛旁观者,感慨自己明明已经和男人分开这么久,还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难过。   “你做这些不是因为你爱我,你做这些……是想让我爱你……”   颜沫站起身。   他看着安知寒,想。   可站在你面前的我啊。   早就拿不出当年对你万分之一的喜欢,来让你开心了。   ‘为了让我爱上你,你下意识选择了摧毁我。’   安知寒微微张嘴,仰望着自己记忆中柔弱的仿佛需要谁保护、过于怯懦总羞涩低着头、永远没有自己想法的温顺的青年——   看着对方白皙温柔的面容,还有乌润坚定的瞳孔。   他仿佛第一次,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他般。   那么陌生、坚强。   让他不敢直视。   “小沫我没……”   “安先生。”   安知寒急切的想说些挽回局面的辩驳,却被青年打断。   “谢谢你的告知,我会和我的男友沟通然后处理这件事,还有,请你以后不要再用这种方式关心我了。”   颜沫诚恳地说。   “我想安安静静地生活,我不需要您的关心。”   他们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青年天真以为爱就是为心上人无条件的付出,一心让对方得到幸福快乐。   可在安知寒和其他人身上,青年发现爱可以为了得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让对方伤心。   即使现在安知寒忽然反悔,想要复合。颜沫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开心,他突然之间就看清了,自己和安知寒的不同。   虽然安知寒说要复合,可颜沫看的出来。   安知寒还是看不起他……   这个男人从没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他的目光始终带着对弱者、平凡人、没钱没力量的庸人的怜悯。   他觉得自己不照顾颜沫,颜沫就没人照顾没人养就会活不下去。   他觉得自己愿意给青年附庸,多么感天动地。   可那不是对妻子的感情!   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仁慈!   “我确实没有您聪明,没有您富有、眼界开阔、见多识广。”   青年认真的解释,没有故意刁难或羞辱讽刺的意思。   “但我也没有您想象中需要谁保护照顾,遇到困难必须有人搀扶,不然只能趴在地上以泪洗面,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   安知寒被这些话扎的无比后悔。   搜集到那些证据,他难掩激动暗喜。   原来青年的新任男友不爱他,原来青年的感情破碎了,原来青年被人出轨了!!   这真是——   太好了!   安知寒为此甚至打心底生出宛如看到商机的喜悦来,狠狠松了口气。   当龌龊藏在心底的想法被青年当场拆穿后,安知寒下意识想反驳。   却被乌润的眸子盯的没有反口机会。   ……颜沫已经看出来了。   安知寒错愕羞愧的攥紧拳头,抿住嘴巴,说不出话来。   他兴奋的找上门,急不可待和颜沫说出真相,脑海幻想自己如何安慰哭泣的青年,如何展现体贴时完全没意识到,他是为颜沫的不幸而快乐。   卑劣就算了。   还被青年看穿——   “我下意识就……我只是着急想让你回来,让你选择我。”安知寒垂下头,眼眶逐渐变红,“小沫,我们还……有没有机会……我……”   没说完安知寒就绝望地闭上眼。   似乎接受不了接下来的话。   在小沫眼中我此时一定落魄又难看吧……安知寒自嘲。   听他沙哑梗塞的声音,颜沫略微诧异。   在颜沫心里安知寒比阴影大山还可怕无法逾越,可现在这个男人却脆弱的仿佛一推就倒了反倒没记忆中可怕了。   气氛沉默一会,颜沫看着男人整齐的发丝,犹豫说道,“如果你愿意改变俯视我的态度……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   安知寒:“!”   本来绝望的男人猛地抬头,凤眼睁到最大。   不可置信的狂喜让安知寒心脏激烈到发疼的狂跳,他站起来,表情变换有些无措的问:“可以吗……小沫…你说的是真的?!”   颜沫点点头:“嗯。”   主神让他在七人中选一个。   颜沫本来害怕安知寒不想选择他,可安知寒要是以后不这样可怕了,目前对七人都没感情的颜沫倒是无所谓。   “谢谢你小沫……”绝处逢生,安知寒垂下脑袋摇头苦笑,心里淌过温暖的热流,眼睛盯着颜沫不舍得移开,能从朋友做起是不是代表了他并不是毫无机会?小沫的心里是不是还有他一点点位置,“我会慢慢改正的……”   得到你的原谅。   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青年避开他炙热的目光,淡色的唇抿起,娴静柔和的五官没太多表情,   “…嗯。”   说开以后,两人简单吃了个饭。   踩过雷的安知寒再也没提过边巡,俊美成熟的男人殷勤体贴,给青年倒水夹菜,讲这两年自己身边发生的故事。   结束后天色很晚了,安知寒把青年送到小区门口,坐在车上心绪久久不能平静,给爷爷安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过去。   “爷爷,我今天见到小沫了,但是我又搞砸了,幸好小沫没彻底和我划分界限,我看出小沫现在封闭内心,他似乎没有再和谁交往的意思……爷爷,感情……真是一件比商业危机还要难一千倍的难题……”   “这有什么。”   安老爷子边喂鱼边说:“是你亏欠了那孩子的,要不是你,他也不会对感情这样抗拒。当你觉得难的时候,就把自己带入他的身份,想想他和你结婚时讨好你的日子,怎么?他有你难伺候吗?”   安知寒:“没……”   “他有你当初百分之一刁难孤立他那样,刁难孤立你吗?”   安知寒:“没……”   安老爷子淡淡瞥了眼拿着电话开外放的老仆,“挂了吧。”   才碰一次壁就找家长撒娇。   没出息的东西。   安·三十多岁没出息的东西·知寒:“……” 第35章 35:从此他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和安知寒谈完颜沫心里沉甸甸的。   【不开心吗宿主?】   系统出来摸崽。   “就是有点难过。”   安知寒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初恋似乎总会在人心底留下痕迹,哪怕现在他不喜欢安知寒,接触时心情也会低落。   刚到家门口,颜沫就发现门口堆了一大堆包装严密的箱子,颜沫疑惑地拿出钥匙开门,和正在客厅安静出神的顾雁回打了个照面。   “门口的东西是你的?”   顾雁回反应迟缓,慢慢看向颜沫。   他脸上没有表情给人一种颓唐感觉。   “嗯,是我的。我让朋友同城快递送来的东西,怕让人发现没有出去拿。”   顾雁回说话声音有气无力。   这个状态的顾雁回太奇怪了,颜沫试探地问:“要我帮你拿进来吗?”   颜沫看着男人慢慢点头,“谢谢。”   颜沫:“……”   系统嘀咕:【顾雁回怎么了?和被晒蔫巴的酸菜一样。】   颜沫也不知道,“会不会是肩膀上的伤发炎了?”   【呃,有可能。】   颜沫把钥匙放下,进门换好鞋因为要搬东西,就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了临时当茶几的纸壳箱上。   透明塑料袋里是打包盒。   顾雁回直勾勾盯着那一摞打包盒。   好心的青年提醒:“我在外面吃过了,今天晚上不做饭,这是给你带回来的。”说完他就去搬门口的东西。   走到门口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般颜沫回头看了一眼。   顾雁回屈膝抱住双腿坐在地上,眼皮耷拉,短发凌乱,加上屁股下面的破纸壳,面前的塑料打包盒……   和淋过雨又被人踢了一脚还得吃剩饭的流浪犬似的。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落魄味。   颜沫眨眨眼。   怎么忽然觉得顾雁回怪可怜的?   是错觉吗?   不过袋子里的饭菜不是他和安知寒吃剩下的菜。   颜沫打包时忽然想到,让还算现任的顾雁回吃前任安知寒剩的饭似乎……不大好。   就算两人不知道彼此的存在,颜沫心里还是觉得尴尬。   仿佛故意让顾雁回受屈辱一样。   卡上已经没太多钱的青年,最终因为心软,还是自掏腰包和饭店要了份儿新做的。   “快吃吧。”毕竟是病号,青年犹豫一下温柔地催促,“再不吃就凉了,这家饭菜还蛮贵的呢。”   “……”   提醒过后颜沫没多想,把门口的箱子一个个搬进来。   没有看到,顾雁回一直死死盯着那些饭菜,许久不眨眼,眼珠漫上猩红。   等颜沫把东西都搬进房间关上门,高大的身影沉默地从他身旁走过,弯腰抱起一个箱子回了卧室。   颜沫往小茶几瞥了一眼。   打包盒完好,没被碰过。   “怎么不吃饭?”   “……”   顾雁回没吭声继续把箱子运回卧室。   见状颜沫眉心缓缓蹙起,是因为伤口不舒服所以没胃口吗……   ……最近的天气的确太热了,他家也没有其他的药,说不定伤口真的发炎了……   顾雁回是个不着调的性格。   他嘻嘻哈哈嘴里总没个正经,做事又是相反的稳妥,朋友缘不错,颜沫和他在一起时发现这人仿佛在哪儿、在各个领域都有熟人,是个热闹的人。   颜沫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要不然我给你看看伤口?”为自己的心软叹口气,有些放心不下的青年站在卧室门口轻声问:“如果太严重还是要去医院,再量个体温吧,看看有没有发烧。”   顾雁回低着脑袋把箱子里的东西往外掏。   颜沫皱眉:“顾雁回?”   顾雁回:“……”   男人发丝遮住猩红的眼珠,忽然他站起来在青年疑惑的注视下,低着头和人擦肩而过。   “不用。”   他说,高大的身影走向厕所关上门。   “咔哒。”   还落了锁。   颜沫:“……”   顾雁回是担心自己偷窥他上厕所吗??   颜沫满头雾水。   但两人目前的关系不适合过度关心,既然顾雁回不需要颜沫也不再纠结。   客厅还有尹流光留下的食材,颜沫把它们都整理出来放到该放的位置,轮到那几个打包盒后,颜沫顿了顿,把它留在了客厅。   等晚上饿了顾雁回大概会自己去吃吧?   本来颜沫还想冲个澡再睡,但等了一会儿顾雁回一直在厕所不出来,白天应付尹流光和安知寒心神俱疲的青年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睡着了。   再醒来天已经微亮。   迷糊中的颜沫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五点。   床旁边铺着被褥的地方是空的。   顾雁回不在那儿。   青年怔了怔,残留睡意的清秀脸庞露出几分迟钝的惊讶,他下床去客厅厨房还有厕所看了看,人不在。   而那几个打包的饭菜也没人动过,连塑料袋都是当初颜沫放下去的样子。   “顾雁回?”   颜沫小声喊了几句,没人回答。   清晨微凉的房间静悄悄地,仿佛只有青年一个。   颜沫皱眉走到饭菜前拎起来嗅了嗅,在炎热的天气下,塑料袋里面已经开始散发出一股酸味,里面味道不错的饭菜变质发酸,已经不能吃了。   “昨天他一点东西都没吃吗……”青年低声喃喃,这些菜不便宜,现在都浪费了。   有点可惜但颜沫没发脾气,他想到对方的伤,反而是略微担忧。   不知道顾雁回还会不会回来,颜沫先去厕所收拾好自己,刚冲完澡外面就传来开门的动静,颜沫心里一紧连忙关掉水用浴巾裹住身体,“顾雁回?”   几秒后外面传来一声“嗯”回应了颜沫。   颜沫松口气,擦干换上衣服出去,顾雁回换了套黑色的运动装,帽子压在头上脸上戴着口罩,一身浓浓的露水气息,正把肩头的背包放下。   颜沫注意到他敞开的背包口,有一个战术望远镜和一捆绳索。而且颜沫还发现顾雁回眼珠通红,眼皮红肿的发亮像两个核桃,配上他冷酷的神色怎么瞧怎么怪异。   “你……”   “我去夜跑了。”   夜跑需要带绳子和望远镜??   “那你的眼睛……”   “汗流进眼睛,蛰的。”   颜沫:“……”就算是撒谎未免也太不走心了吧?   顾雁回明摆着不愿意多说,颜沫也不会问,两人心照不宣地各干各的,气氛比之前争吵时还要冷淡。   男人从头到尾沉着脸一眼也没看过来,视线偶尔触碰也会故意错开。   那不吭不响不看人的模样,就仿佛……   在耍脾气一样。   颜沫微妙地看着顾雁回的背。   直到颜沫做完饭,今天没什么食材,颜沫只做了粥煮了几个白水蛋,他走到卧室敲敲敞开的门,“吃早餐了。”   在箱子里捣鼓的高大背影没任何变化,低气压在周身弥漫。   颜沫:“顾雁回?吃饭了。”   男人面无表情不吱声。   颜沫最后问了一下:“顾雁回,吃饭了啊。你不吃我去吃了。”   那被背心包裹,肌肉线条流畅的背,终于动了动。   他慢吞吞站起来,垮着脸走出来,帅气的脸配上两只红肿得厉害的眯眯眼,坐到了属于他的那张破纸壳上,嘴角下撇端起粥碗。   心不甘情不愿似的。   颜沫不知为何心里更微妙了。   “我怎么感觉……”   【这么一幕怎么这么像跟妈妈大吵一架,受委屈的孩子与道歉妈妈喊吃饭的场景一样??】   一人一统对视。   心情是同样的离谱。   次日。   颜沫和顾雁回定了车票,在户籍所在地办理了离婚。   钢印落下来的那刹那,仿佛尘埃落定般宣告这段婚姻、名叫颜沫青年对感情所有美好天真的期许终于落幕。   清秀的青年接过暗红色的离婚证,感受着胸口传来的落寞和解脱。   如果爱情是人生必须要经历的‘学业’,那么他算得上零分肄业,最差的不及格的劣等生,现在劣等生就要走出婚姻的校门,再也不会回来了。   “系统,我舍不得。”   即使失望,即使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美好回忆。   但真的……真的好舍不得……   视野模糊,颜沫嘴角带着弧度,无奈地笑着用指腹摩擦着小小证件上的字迹,“是我不够努力吗……”   才会一次次失败。   不能总怪别人,大概我注定就是要孤独终老的吧。   颜沫收好离婚证转头离开,他背后高大帅气的男人手里也拿着离婚证,他垂眸看着封皮,手指一点点攥紧。   不要后悔。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回去的车上,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之后颜沫和顾雁回的关系无形地淡了下去,宛如暂居一起的陌生人。   不、就是陌生人。   当证件下来以后他们再也不是亲密的伴侣,没人提醒,可两人仿佛心有灵犀般拉开了距离。   青年开始避嫌。   顾雁回在客厅他就是去卧室,反之便去客厅,避免两人单独在一个空间相处。   换衣服会去卫生间,洗澡后擦干净才出来,遇到一些修理水管的问题不再找顾雁回,而是在楼梯间的小广告上翻来翻去。   而顾雁回白天待在出租屋,他察觉到青年避嫌的意思,沉默地选择在客厅一直待到晚上。等到晚上顾雁回便背上背包悄无声息离开出租屋,颜沫不过问他去哪儿,他要做什么。等白天顾雁回回来,颜沫便点头示意一下,男人回一下。   就连吃饭,都不再交谈。   安静的空气中,唯有碗筷碰撞。   偶尔有几声礼貌地短促交谈,“我来端碗”“谢谢”“好的”“可以”……   没有激烈的争吵。   没有落泪的怀念。   一切是那么空落落的,一切又那么让人难过。   颜沫有时候真不想长大。   因为成年人的世界啊……怎么连毁灭都是静悄悄的…… 第36章 36:等待,是最无望的期待   后来顾雁回忙了起来,偶尔他脸上会出现伤痕。   男人忙的时候颜沫在找工作。   他卡上钱一点点减少,目前是走不了,他得养活自己。   几个前任这边颜沫也会抽空应对。   勉强安抚住的尹流光最近喜欢上给他发消息和各种自拍,平均一小时二十条小作文消息,抱怨工作的无聊嘲讽圈内的明星。   以前都是青年给年下的恋人发小作文被嘲讽,却没想到也有轮到对方给自己发的一天。   颜沫意外发现尹流光挺话痨的。   最近嚷嚷着让颜沫换和他配对的情侣头像。   他不换尹流光就给他打视频消息,从小被称为天才的顶流敏锐地发现了青年似乎不想在人前暴露他的存在,于是常常用视频和去家里玩儿‘勒索’颜沫,达成目的。   颜沫被他摧的没法子,只能在网上搜了一张换上。   图片是个男孩子的背影,伸出一只手牵向右边。   随后颜沫发现尹流光火速换上了同款,他换的也是一个男孩子牵手照,两人头像放在一起正好就是个手拉手的情侣头像照。   [尹流光是宇宙第一帅比:你眼光是刚出土嘛,好丑~~算了,本来也没指着你选张好看的,切~]   [颜沫:……]   先看看你自己的网名好吗?   你是多自恋啊!   颜沫心里小声吐槽。   然而没想到刚换头像不久,青年惊愕地发现安知寒的头像竟然也换成了尹流光那张照片了。   公司顶层。   安先生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推了下平光眼镜,脸上露出几分深究。   小沫换成这个头像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我?   俊美成熟的男人微微惊喜地睁大眼,随后看着手机上青年的头像又忍俊不禁勾唇,露出几分宠溺。   想不到小沫还有这样不成熟的一面。   “到底还是年轻的小男孩呢。”   “呵…”   某天台。   正在用望远镜窥视情况的顾雁回无聊翻动手机,猛然发现了手机置顶的人换了情侣头像,杏眼震惊地微微睁大。   随后顾雁回咬牙切齿地,狠狠用能戳碎屏幕的力道把自己也换成了牵手照。   眼眶一点点红到滴血。   “刚离婚就迫不及待换了照片……我还没死呢!”   另一边。   上海tkg战队基地。   边巡皱眉凝视着手机上的微信页面,高瘦淡然的巡神穿着松垮的战队服,头发抓成一个丸子,他靠在窗边垂眼清冷地吸着烟,拿着手机的手在屏幕上摩擦。   是情侣头像?   颜沫……和那个男人复合了吗……   那个男人看上去非富即贵,态度强势,而青年性格脾气都过于温顺柔软,出身普通。   家暴通常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边巡蹙眉。   随后那天巡神列表所有粉丝、教练、队友、加过的其他战队人,有幸见识到了巡神的头像从战队标志变成了小男孩牵手照,然后又是十分钟变回了战队标志,不到十分钟又变成了小男孩牵手照。   众人:卧槽?啥意思?盗号了?要公开?   战队里的中单季衔还在睡着,就被电话轰炸醒了,电话那边的朋友各种揶揄试探,稀里糊涂的季衔点开边巡的微信头像后微微一怔,各种杂乱的可能性纷纷涌至。   难道……是暗示……?   傲气的天才中单红了脸颊,把自己的头像换成了和边巡一样的。   然而他刚换不久,边巡的头像又改成了战队标志。   季衔:“……”   少年红润的脸色白了下去。   而正要去面试的颜沫却收到了一条边巡的微信。   [边巡:选择合适的人。]   [边巡:如果实在需要依靠,我会帮助你,也会等你。]   颜沫:“……不用了,谢谢。”   没想到一个头像竟然能惹出这么多事,看着位数不多的微信好友几乎一半都成了同一张头像,青年嘴角微抽捂住脸。   幸好他们几个人互不认识,不然他发一条朋友圈,底下点赞的全是同一个头像的人不完蛋了吗!   “这群人到底在搞什么……”   系统笑嘻嘻。   【干什么?想吃回头草想疯了呗!】   又过去几天,颜沫终于找到了第一份工作。   男保姆。   “好多人看不起男保姆,男人觉得大老爷们当保姆让人家笑话,女人觉得男人当保姆没出息。还有些认为男保姆都是同性恋。”   中介公司的老板抽着烟,吐槽。   “现在开放了,可保姆市场需求大部分是女性,我们这儿一直招不到什么人手,唯一的男性工作人员都五十岁了,难得见你这样的新人。”   青年因为难得的工作岗位,清秀温柔的脸上带着笑容。   作为穿越多个世界却第一次参加工作,带的系统也没有超凡能力,技能全是如何做好一名妻子的穿越者,颜沫并不觉得这个工作不好。   它工资很高,另外门槛不太高,能短期解决自己的资金问题,而且自己学过的烹饪知识、家务知识都能用上。   颜沫十分知足。   老板瞥他一眼,夸奖:“小伙子长得好看,一瞧就是性格好的人,以后肯定很多雇主愿意雇佣你。”   “谢谢老板。”   老板摆手把一份招人信息给颜沫,“你不是缺钱想要短期的吗,你看看这个。”   “这个雇主要求很多很细,雇佣时间一个星期,要求男性、会做饭,做饭好吃。负责一日三餐打扫卫生,并且还要照顾雇主的日常生活,哦对,因为雇主是男性并且身体有残疾,所以上厕所出门不放便。”   “女人力气小,雇主又想避嫌。”   在加上雇佣时间太短了,少数几个男员工都不爱选。   这话老板没说。   他笑呵呵看着青年道:“别看辛苦,挣得真不少,一个星期八千!”   说完老板眼瞧着青年乌润的双眸亮起光来。   光泽温润,仿佛一颗白珍珠。   “你要接吗?”   “接!”   夺少?   八千!!   颜沫高兴地和中介老板要了雇主地址,兴奋地小脸红扑扑在微信联系了雇主,确定对面马上就可以面试后,立即打车去了对方所住的小区。   路上青年忐忑而激动。   “这还是我第一次工作……”   颜沫把脖颈挂着的员工证拿起来看了看,稀罕又珍惜地看着小牌牌。   【可打工太累了!】   系统疑惑地说:【宿主为什么不花顾雁回补偿给你的钱呀?有那些钱宿主就不用辛苦工作了。】   “不管是恋爱还是结婚,还是有自己工作比较好。”青年温和地和系统讲,“这样才不会被另一半看不起。”   和安知寒在一起时,男人嫌弃他是个谄媚男人的没骨气的人,不如勤工俭学自己奋斗的颜非。   颜沫反思过,他确实没有颜非独立。   大学刚毕业还没去上班他就被系统送去做任务,变成了别人的全职妻子,金钱都是靠别人给,颜沫根本没正经上过班。   就算是边巡那时,颜沫也只是做一些兼职赚钱。   这样不好。   系统叉腰:【可顾雁回是自愿把积蓄给宿主花的!而且只要宿主点头,我相信其他渣男恨不得花钱追着养宿主!】   青年很现实的摇头:“但是等你真的放弃经济独立和别人要钱时就知道,我养你这句话,日子久了,就会变成你是靠我养的。”   经济独立等于自由,等于骨气。   也等于日后独属于自己的保障和底气。   车子在高档小区停下,这里算平城有钱人的高档居所,非常安静,安保也不错。资料上雇主家的房子类似于跃层,一二层都是自己的,并且还有个下沉式小花园,相当于三层。   颜沫站在雇主门口用电话和老板确认信息。   “老板,这个雇主的资料太少了,只写了性别和年龄。”   “啊对,因为雇主并不知情……咳,刚才我忙忘了和你说,雇主自尊心比较强不喜欢别人照顾,身份似乎也比较特殊,招聘信息是一个大老板为了讨好对方帮忙招聘的。”   颜沫:“……您的意思是雇主有很大可能把我退回去吗?”   “哎呀谁雇佣不是雇佣。”把人忽悠过去的老板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心虚,反正人过去了,雇主拒绝他也能和大老板那边交差。   “只要你能留下肯定给你开工资!行了,我还有事,挂了!”   “可老板——”   “啪嗒。”   颜沫还没说完那头连忙挂断。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青年眉头蹙起。   【太过分了!这不是忽悠人嘛!】   【万一雇主拒绝了,咱们不白跑一趟?】   要么说工作到处都是坑,老板各个缺大德,系统忿忿不平。   颜沫叹口气,没想到刚刚上班就被黑了,“没办法。”青年看向漂亮的大门,按下门铃心存一丝侥幸,“只能试试了。”   青年笑着安慰系统:“说不定雇主是个善良讲道理的人呢。”   系统看着青年的笑容又是感慨它家崽好乖,又是生气老板忽悠人。   门铃“叮咚叮咚”地响起。   很快里面传来有人走路的声音,由远及近来到门前,青年连忙深吸一口气板直身体,想要给第一份工作的雇主留下一份好印象。   他紧张地心跳加快,屏住呼吸,在门开的瞬间扬起一抹含蓄羞涩的笑。   “您好,我是xx公司的保姆,收到您的雇佣信息过来面试——”   “什么面试?”   膀大腰圆的山东大汉握住门把手站在门前,一脸诧异。   而熟悉的面貌让颜沫笑容凝固,连同脑髓血液一起被急速冷冻成冰。   【师父你干嘛让他进咱们门,我、我不会认可他的,他姓颜的休想代替小师弟!小师弟要是知道他刚走就有人代替了他,他多寒心!】   【小师弟……秦歌要是没出事……】   【你很好,可那可是秦歌啊。颜沫,你等吧,你等一辈子也不会有结果!】 第37章 37:没被爱过的人才会奋不顾身   “保姆?我们没招保姆。”对方奇怪道。   “…………”   “你是不是走错了?哎,小兄弟,说话啊。”   “……”   活埋。   活人下葬。   那种死亡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身体在不能弯折膝盖不能坐起身体的狭小空间被迫躺平,鼻尖是香烛黄纸燃烧的气味和泥土的腥气。   你喘不上气。   周围一片黑暗。   心跳不断加速,血压上升,呼吸急促。   恐惧让眼眶不断流出泪水,死亡的威胁让人惊慌抓挠棺盖。   窒息感挤压出最后的氧气,无助幽闭的黑暗,打不开的棺椁,十根手指仿佛从指尖传来劈裂的感觉。   指甲掀翻、血腥的碎末黏在棺盖上。   那时候人是没有理智也感受不到疼痛的。   想出去……好可怕……   带着撕心裂肺的哀嚎和越来越绝望的窒息,棺盖上、双手上流下的浓稠血液,比身上的嫁衣还要鲜艳,湿濡的阴森地压迫过来。   然后在缺氧中,在过度寂静与黑暗中,在品味过长达数个小时的死亡恐怖后——   连心的十指骨头外露。   眼泪已经流干,意识开始不集中,肾上腺素带来的麻醉效应消失,疼痛让人张大嘴巴无声嚎叫,仿佛要把内脏都哭喊出来。   那种悲壮,甚至会让你好奇,会毛骨悚然,那么小的一个身体,为什么会发出那样大的叫声?   后来。   便是死。   痛彻心扉永生难忘的死。   颜沫看着开门的人,僵硬地低下头避开打量的目光,在炎热的天气冻得手脚僵直,“是、是吗?那可能是我搞错了,对不起,我、我走了。”   男人耸耸肩作势要关上门,就在这瞬间,一道清冷的声音伴随轮椅转动的声音从高壮的男人背后传来。   “红商,怎么了?”   “哦。”   殷红商让开位置,将门里门外的二人暴露在彼此视线中,“师父,这人说是来应聘的保姆。”   颜沫听着这个声音身体像被抽干血液,耳朵嗡鸣几乎听不见那熟悉的声音和殷红商的说话声。   乌黑的瞳孔紧缩睁大,他缓缓地、缓缓地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轮椅上的男人没有太大变化,比以前还像块冷冰冰没人气的玉雕,他漆黑无光的眼眸落在颜沫身上。   绝望的窒息扑面而来!   被活埋的恶鬼趴在颜沫肩头,泪流满面的对着颜沫的耳旁哭嚎,诉说着自己的恨和痛。   “是环宇国际的老板让他过来的,”这句是对殷红商说的,然后楚沉淡淡对站在门口的青年道:“进来吧。”   “……”   “……”   第一次见楚沉时,是一个夏季。   烤脸的天气、刺眼的阳光在泛黄的记忆照耀出大块大块的光斑。   因为接受不了再次攻略,颜沫接受了系统的‘清洗’。   创伤的精神退化,连这个世界的身体也变小了。   颜沫保留了记忆,但消除了关于上一个任务时经历的痛苦。经过清洗后,因为副作用青年退回了纯洁无瑕年纪才有的简单。   他就像个孩子,羞涩腼腆,眼神总找寻着什么,依赖着什么。   为了攻略,经过‘清洗’的攻略者会对系统给出的攻略目标,衍生类似雏鸟情节的感情。   只一眼就可以死心塌地、   只一眼就可以全心全意。   所以才会那样吧。   那样……   青年在侍从的带领下,穿梭在有些年头的连廊,楚家的家宅。   “这就是我们楚家的骄傲,楚沉少爷。”   管家矜傲的让开身体,他第一次见到楚沉。   绿色的树叶,叶片间金色的斑驳,屋檐下悬挂的清脆的和风风铃。   皮肤胜雪、宛如夏日寒潭的男人穿着唐装坐在轮椅上,看过来的刹那,神秘的星辰从他眼中流淌。   抬头的“稚童”怔怔地,仓皇无防备落入他眼中,从此便沦陷。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楚沉少爷的妻子。”   “楚沉少爷,他就是颜家旁系的颜沫。”   “你、你好,我叫颜沫,以后就是你的妻子……”   看着不太聪明的少年鹦鹉学舌的羞涩的说。   他是刚出生的小鸟。   他是懵懂只想依赖饲主的温室花朵。   柔嫩地吐露枝丫,嫩红的叶子羞涩地蜷缩,眼神皆是依恋。   任务目标……是什么?   少年纯净的眼一片迷茫。   是会保护他,是最亲密,最喜欢的人吗?   少年想明白后小脸红扑扑的兴奋起来,他亮晶晶的看着男人,已经做好了伸开双手要抱抱,撒娇的准备。   但是——   “我不需要。”   “…………”   男人淡淡和管家叮嘱:“他们想把人留下就留下,但不要来打扰我,另外,以后不要让我在这个家里听见有人喊他夫人。”   管家微笑点头。   对方让徒弟推着轮椅离开。   那个大个子的徒弟还凶巴巴瞪了眼懵懂的少年。   “他为什么走掉了?”少年眼巴巴的问管家。   “大概因为少爷不喜欢你吧。”管家沉下脸。   “那怎么做他才会喜欢我呀?”   “服从少爷的命令,照顾少爷的起居,不要惹少爷不开心。”   管事说:“这是你做妻子的本分。”   “这样他就喜欢我了吗?”   “是的。”   “哦。”   少年乖乖点头。   他不知所措,他本能想亲近楚沉,却又害怕他。   男人的话看似是对管家的叮嘱,实则那双看透人心的双眼传递着对少年的警告。   而从那天开始,颜沫住进了新的家。   这个家并不好。   凶巴巴的大块头会欺负他。   刚开始他被大块头欺负惨了。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杂草泥土,被子里偶尔还有蠕动的虫子,稍微不仔细检查,说不定睡觉睡到一半就要被‘惊喜’吓醒。   尤其对方还是风水先生的弟子。   鞋子的鞋带会突然断,刚打扫过的地方犹如台风过境,天花板上是密密麻麻的手印,洗头发时一抬头就发现镜子倒影出从房顶悬挂下来的黑影,和自己脸贴着脸……   颜沫每次都被吓得哇哇大哭。   他想寻求男人的保护,可楚沉却不会理会。   楚沉只会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颜沫被吓的越惨,大块头的笑声越开心。   后来的颜沫就变了。   他似乎是习惯了那些捉弄,收敛了自己的脆弱,自己对楚沉的渴望亲近,努力学习礼仪,面对任何无理要求跟捉弄都能柔软地回应。   “你可真没意思。”故意斩断晾衣绳,将少年新洗好的衣服弄到地上的殷红商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面红耳赤、暴跳如雷,他插着口袋心烦地瞥着蹲在地上一件件捡衣服的小小少年,“你就不会生气吗?”   颜沫闻言呆呆仰视他,张开嘴,半响没有说出话。   “你该不会是傻子吧?颜家怎么送个傻子过来,真服了。”   欺负傻子有什么意思。   对方不耐烦“啧”了声走掉了。   等他走掉后,少年害怕被捉弄的紧张才变成了失落,他捡着衣服垂下眼睫低声自对自说:“我不生气,我只是……”   很难过。   但难过……又是什么意思……   后来。   大块头的欺负就从动手变成了动嘴。   “你比不上我小师弟,你不知道我小师弟多漂亮,多聪明。你只是个没才能的普通人,而我小师弟秦歌可是天才!师父说,小师弟以后会变成不输他的风水师……”   少年端着木盆,木盆装满热水,怕水撒出去,他慢吞吞的走,专心到清秀可爱的眉头都皱巴巴。   身旁大块头抓耳挠腮的骚扰他。   “师父他对我小师弟深情似海,小师弟走了,他把师父的心也带走了。”   “而且就算小师弟不在了,我也会替小师弟赶走你!”   “喂!”   “喂!颜沫!!”   半天没有回应,殷红商挫败无比。   少年肯定是傻子!   不然他说了那么多,他为什么不难过?   难过呀。   颜沫想。   好难过。   可水是要给楚沉泡脚的,再不端过去就凉掉了。   看着水盆里的热水,少年眼神期待。   【泡过脚他会开心吗?】   【他会喜欢我一点吗?】   心灵恢复稚嫩的少年努力照顾喜欢的人。   男人自从意外伤了腿坐轮椅后,本就不喜热闹的性子更加孤僻。   房子内打扫的人都被赶走了,所有重担一下子落在少年单薄羸弱的肩头。   “你要照顾好少爷。”   少年认真的点头。   “少爷爱干净。”   可宅子很大,于是少年五点天不亮就从床上爬起。   “少爷不喜欢空调地暖,太燥热。”   于是少年学会了劈柴,学会了通壁炉。   “少爷口味很挑剔。”   于是少年忙碌在厨房,等男人吃完饭,他还要收拾碗。   “少爷的衣服都是昂贵的布料,得手洗。”   于是在每个冬天,有人脸蛋冻的红扑扑,还小小的纤细手掌布满冻疮。   交代他的管家只不过随口一说,他以为受不了不净的楚沉会让殷红商请阿姨保姆。   而楚沉沉浸在小徒弟逝世的悲痛,无暇顾及周围。   殷红商则直接给忘了。   每天都有热乎乎的饭菜,衣服也有人洗,房间很整洁,男人从不在意家里为什么是干净的。   当第二个冬日,少年病倒了,心爱弟子摆放遗像的柜子落了灰,庭院雪深无人问,餐桌上再也端不出一点吃的,闭门的男人和饿的肚子咕咕叫的大徒弟面面相觑。   楚沉蹙眉。   “打扫的阿姨呢?”   “什么阿姨?”   憨直的殷红商懵了。   “咱们家不是管家他们打扫吗?”他甚至没发现管家他们离开快两年了。   楚沉:“……”   这时,他们才想起被送过来的叫颜沫的少年。   “这两年以来都是你一个人从早上五点一直做到晚上九点?!这么大的宅子?你一个人?!”   殷红商吃惊。   “你不睡觉的吗!”   “我靠!你不怕累死啊你!”   而害怕的少年缩小了他小小单薄身体,在别人家还被宠爱、还在撒娇的年纪,却胆怯带着害怕被赶走的恐惧,小心捏紧了两只肿得红紫开裂,血迹斑斑的手。   脸蛋也冻伤皲裂的人唯有眼珠依旧那么亮,看着轮椅上的男人。   “要照顾好……会被…会被……喜欢……”   “……”   “……”   湿淋淋的小狗啊,它不知道自己是垃圾堆里的流浪犬,它捡来自己的宝贝,摇着尾巴叼给了最喜欢的人,满眼满心都是他。   哪怕它的宝贝,在他眼中也是不值一提的垃圾。 第38章 38:如果我不喜欢他就好了   大概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大概是楚沉心有愧疚。   后来有段时间,对少年来说是最美好的日子。   他不会再被欺负。   喜欢的人偶尔也会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承认你虽然傻……不过你也不是坏人,对师父是真心的……”   大块头不自在的对少年说:“可你还是不如我师弟秦歌,唉,你加油吧。”   “加油?”   颜沫歪歪头,忽然绽放灿烂的笑容,“嗯!加油!”   要被…喜欢……   想要被…喜欢……   经过‘清洗’的攻略者,会对系统给出的攻略目标,衍生类似雏鸟情节的感情。   只一眼就可以死心塌地、   只一眼就可以全心全意。   所以才会像小动物寻找依靠,寻找摸摸一样靠过去。   最开始,男人不许他靠近,他冷冷看过来,就把智商崭新出土的人吓哭了。   少年攥紧衣服,乌溜溜的眼珠都是大颗大颗的泪水,目送对方皱眉离开。   第二次颜沫把门偷偷打开一个门缝,自以为不会被发现,却没想到男人一直皱眉看他把小脑袋瓜挤进来的过程。   四目相对,小傻子愣了愣。   楚沉以为少年会立刻道歉然后跑掉。   但他脑袋真的不太好用,于是他歪歪头,竟然把脸贴在门框,挤着软乎乎的脸颊肉,呆呆问:   “要,按摩腿吗?”   “……”   少年仰头露出一张软白的呆脸:“我带了,洗脚水。”   楚沉冷酷:“不需要。这不是你该做的事,叫殷红商过来。”   少年脸上的肉挤压着:“要,按摩腿吗。”   楚沉:“……”   少年:“要,按摩腿吗。”   “……”   “要按摩腿吗……”   “……”   “要……腿……吗……”   “……”   你是机器人吗!   而且不要随便省略字!!   楚沉嘴角微抽:“……进来。”   拔门框的少年抱起木盆哒哒哒开心的进来了。   死气沉沉的男人捏紧眉心,难得露出几分的无奈。   自那以后,楚沉倒是对颜沫态度没那么排斥了。   春去冬来,一年又一年。   少年颜沫长大了。   他认真地履行自己作为妻子的义务,从不觉得辛苦。   【他,什么时候会喜欢我呢……】   少年羞涩甜蜜的暗恋着,期待着。   “会烫吗?”   乌溜溜的眼睛关心的询问。   “不会。”   在这样的注视下不自觉勾唇的楚沉说。   水雾弥漫。   他不自觉观察为他认真擦洗身体的颜沫。   当初只有软白形容的瘦小家伙,已经长成了秀丽的模样。   乌发雪肤,眉眼恬静。   腰肢抽条仿佛扶风的细柳柔韧,遮在不起眼的宽松白t恤下,细细的小腿跪在浴室瓷砖上,压出冰凉的粉,胸脯压在浴缸边缘,伸手帮助男人擦洗身体。   他擦的专注。   浴缸里的水在荡漾中浸湿了胸口衣服。   白色的棉T桖有了水,化成浆糊一样的半透明,透出肉色。   鬼使神差般,男人看着出了神。   小荷才露尖尖角地两点,把衣服撑起两只小小的嫩红色。   随着衣服湿透晕的越来越浓…越来越清晰……   少年忽然怔住,不解的看着男人慢慢起了反应的地方。   “这是什么?”   楚沉微怔,跟着低头。   下一秒暧昧全无,心情如坠冰窟!   “楚……”   “滚出去!!!”   猛然惊醒的男人脸变了色,他突然大吼,把少年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回嘴,羞恼的人开始失去理智用各种东西砸了过去。   “啊——”   少年吃痛的跑掉,脑门眼眶都是淤青。   好痛!   那天颜沫委屈的默默坐在长廊掉眼泪,又跑去和男人撒娇。   “看。”   少年指着额头,委屈:“痛痛的。”   可楚沉只瞥了他一眼,推着轮椅转身,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然后从那天开始,颜沫慌张的发现楚沉对他越来越不假辞色。   无视,动辄呵斥,不许他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殷红商同情颜沫讲了两句好话,也被楚沉骂了。   对颜沫不好,就是楚沉对早亡的心爱弟子的赎罪。   他对因颜沫产生欲望的自己而耻辱。   楚沉出生在风水世家。   作为风水大师,拥有真本领的堪舆国学天才,楚沉年轻时也是意气风发。   直到那场意外。   他的布局出了错,会甜甜叫他先生,生动明媚的心爱的徒弟秦歌死亡,自己双腿也成了残废。   自那以后楚沉自责消极,跌落神坛,摔的惨烈。   可颜沫像傻子一样,把心肺都掏出来,把楚沉这块冷硬的石头塞进去,日日温暖,不辞辛劳照顾。   哪怕冰冷似铁的楚沉,也被捂热了。   但对早亡的徒弟的朦胧情谊,加上自责的心理,秦歌成了楚沉心中意难平的白月光。   是他害死了秦歌太多。   他不能背叛秦歌。   楚沉选择排斥颜沫,掩饰那份因为少年的美好,生出的渴望。   那天以后,颜沫发现楚沉会在一个男孩的照片前一坐就是一天。   男人把自己关在房间和照片讲话。   “我不会遗忘你的……”   “也不会让任何人代替你……小歌……别怕……”   俊美的风水先生眉眼痛苦的亲吻着相框。   忏悔自己的过错。   从那以后,颜沫就被疏远了。   楚沉眼里的漠不关心让颜沫心慌,他想尽办法讨好他,去打探他的口味,学习制作各种各样的糕点。   可是、   “记好自己的身份,你在这个家的作用就和佣人保姆没什么区别。别妄想其他,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不希望见到你。”   “……”   那时候颜沫是怎么挺过来的呢?   他自己也忘了。   后来一件事发生,让他看到了转机。   楚沉的同辈要来家做客。   得知这个消息,颜沫无比兴奋。   被楚沉介绍给朋友的话,也代表着男人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他,他是稍微看重他的,对吧。   抱着这个想法,少年兴高采烈地翻出学习糕点是的手账本,一遍遍数着自己最拿手的点心,精心设计了摆盘,抱着手账本在床上彻夜难眠,最后睡着嘴角还带着笑意。   第二天他端着四人份的茶水和甜点,穿上和过去简朴衣着不同的新衣服,确认身上没有厨房的味道,头发也梳理过好几遍,才紧张期待地来到那扇门扉前。   低头看着四份点心。   楚沉的,客人的,殷红商的,我的。   我可以和大家一起聊天吗?   少年抿唇因为幻想的美好,小小翘起嘴角偷笑。   隔着房门他听见了客人的笑声。   颜沫敲响了门扉,在门开前反复在心中预习昨天想好的开场白。   来开门的是他不认识的男人,他歪头看着颜沫,本来以为是打扫的保姆,但青年的打扮明显不对。   他问:“你是谁?”   少年扬起微笑,乌黑的眼睛弯弯地:“我是……”   “颜沫。”冷而急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   这声吓到了客人,他抱怨地说,“你干嘛,吓我一跳。”   楚沉推动轮椅过来,没有回答,死死地盯着笑容逐渐变成无措的颜沫,“你来这里做什么?”他说,眉眼沉下气息锐利。   没有光的漆黑双眼盯着颜沫,像是恨不得他能原地消失。   宛如自己令人不齿的阴私、见不得光的耻辱被人发现了。   客人调侃:“哎,这小家伙谁啊,真可爱,该不会是你的——”   楚沉却发了火。   “他不是。”   男人一字一句用力重复:“他不是!”   颜沫:“……”   少年拘谨而慌张攥紧了托盘边缘,光亮的彩色逐渐褪去。   楚沉…生气了……   为什么……   是我今天穿的很丑吗?是我长的不够漂亮吗?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好难受……   “楚沉你说呀,他谁啊?”年轻的客人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捅捅楚沉。   在楚沉绷紧表情,觉得不耐烦前,颜沫对他们笑出来。   他说:“我是楚家的保姆。”   “………………”   看过来的男人难得错愕。   颜沫站在门口,低下脑袋,端着亲手做的蛋糕没有看他。   他想对他说请不要为难,也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喜欢你呀。   不要因为我的存在感到难堪,好不好?   楚沉抿紧了嘴唇,半响他撇开头不去看他,也没有重新向朋友介绍说:这是我的未婚妻。   “哦。”客人不感兴趣的移开了目光,冲站在角落,宛如真的是保姆的少年道:“可这里有四份蛋糕。”   “因为殷红商先生很喜欢甜食,所以多拿了一份。”   “这样啊……”   颜沫躬身微笑点头后,慢慢退到角落。   那天他好似真正的保姆,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说笑聊天,本来成为另一个主人加入其中,得到尊重,却变成外人无法插入。   角落里的殷红商对他欲言又止。   直到最后的最后,他被楚沉将八字合给了别人冥婚,他也没能以妻子的身份,融入到楚沉的圈子。   但那天客人走后,收拾好茶具的颜沫打算就这么离开,可楚沉却挡在了他面前。   那是第一次,痛苦思念心爱弟子的人,眼中倒映出了他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   颜沫怔了几秒,端着托盘望着轮椅上的楚沉,终于从男人紧蹙的眉心以外的细小动作,看出了对方是在对他的识趣生硬的表达感谢。   淡粉的嘴唇微微颤了颤。   许久许久之后。   “我想要个拥抱……可以吗……”   五年以来。   他拥抱到了他。   “没关系,我不介意,也不需要补偿。”   如果向你索要感情会让你为难的话,他可以不要。   “没关系。”   他抱他,抱到紧了点。   没关系……   哪怕这个拥抱你并不情愿……也没关系。   他可以假装感受到了楚沉的体温,和楚沉的温柔。   经过‘清洗’的攻略者,会对系统给出的攻略目标,衍生类似雏鸟情节的感情。   只一眼就可以死心塌地、   只一眼就可以全心全意。   所以才会那样吧。   那样……   在最需要爱和呵护的时候,选择了奋不顾身。   颜沫想。   如果我不喜欢你,或许就算你做再多我都不会觉得伤心,故事多曲折也不过是一个故事。   但多可怕啊。   我爱你。 第39章 39:你怎么不去死啊   再后来,夏天刚过去没多久,颜沫就因为冥婚时发生的事故死亡,任务也失败了。   颜沫站在门口没进去。   他两耳嗡嗡作响。   世上不利于行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偏偏要找保姆的就是楚沉。   这时颜沫不禁想到主神的惩罚,为了催促他尽快做出选择,那些男人冥冥之中会受到指引出现在自己周围。   但这也太快了……   系统冷汗直流,【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这群前任,对了,是因为你身上的buff……可恶,这个活儿咱们不干,宿主快拒绝他,我们走!】   楚沉确实有神秘学方面的真才实学。   不仅会观星象看风水,有时只凭面相就能看出很多东西,颜沫在楚沉面前很容易掉马。   青年想跑,但刚产生这个念头脑袋忽然一阵刺痛,就像是有人用钢签捅进了他太阳穴,青年疼的差点摔倒。   “唔……”   “想什么呢,走啊。”   那边殷红商见到人还在门口没动,转身就把捂住额头的青年拽了进来,边回头招呼颜沫往里走边去推楚沉的轮椅。   殷红商挺纳闷。   师父不喜欢外人照顾,更讨厌外面的人的讨好,今天没让陌生保姆回去到底是为什么。   颜沫张张嘴,进门以后,他脑袋奇怪地不疼了。颜沫抿住唇跟在两人身后,三人一起来到客厅,殷红商还给颜沫倒了杯水。   他瞄了眼这个男保姆的长相。   他学艺不精,凭借面相只能看出陌生青年似乎感情坎坷,命……苦的出奇。   不是吧,还有这么苦的桃花命?   而且结婚对象大概不是个女人,其他看不出来。   不过大概温柔的人都有些相似。   这张清秀娴静的面容,恍惚让殷红商记起记忆中那道柔软如夏日一抹幻象的身影。   颜沫和楚沉面对面。   因为坐在轮椅上,他比颜沫高一些。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这人,说不紧张是假的,也许是情绪爆发到极致,人反而冷静了。   颜沫压住眼眶的酸涩,放空自己不去听脑内那道扭曲的鬼一般的声音。   它泣血地向男人嘶吼,我那么相信你,我那么喜欢你,你说只要我同意冥婚就愿意和我登记,我信了,可说好了会放我出来的!说好只是走个过场的!为什么、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棺材里,为什么要活活闷死我!   楚沉,你有心吗?   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   你——   “你好。”   男人看过来,一双无光的黑眸低垂,盯在颜沫脸上,他伸出骨节修长冷如玉石的手,说:“我叫楚沉。”   活活闷死的绝望尖锐扎入脑浆,恐惧感与自己不似人声的惨叫爆裂地响在耳边,心跳几乎要炸开来。   颜沫麻木的伸手,握了上去。   鼻尖仿佛又嗅到了泥土和黄纸的味道。   他的人和灵魂分成了两个,一个心冷似铁,一个嚎啕大哭,听自己冷血地礼貌点头,伸出手和男人轻轻握了一下。   “你好,我叫颜沫。”   和他交握的手掌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而楚沉背后的殷红商更是尖叫起来。   “你叫什么?”   他瞪着颜沫露出恐惧的表情,“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看到楚沉和殷红商的表现,颜沫竟有隐晦的痛快。   他内心邪恶的期盼他们更害怕更慌张,产生报复的快.感。   同时又不由悲凉。   颜沫和其他前任都能做到心平气和,可面对楚沉,颜沫使劲儿压着,控制着。告诉自己别逞一时之气暴露马甲,招惹上对方。   告诉自己楚沉不好惹。   可他怎么甘心!   他就是按捺不住胸口撑裂般的怨怼和郁气。   所以颜沫故意说出了自己名字。   【我被你杀掉了啊。】   【那么残忍,痛苦的杀掉了,楚沉,听见被你害死的我的名字,你能冷静的下来吗?】   颜沫不走心的惊讶:“颜沫这个名字怎么了吗?”   殷红商汗毛倒竖:“你——”   忽然一直没回应的楚沉呵斥了声:“闭嘴!”   殷红商:“……”   楚沉视线停留在颜沫脸上,不轻不重地叱道:“我教你多少年,你怎么现在还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一点小事就吓得快蹦起来,丢不丢人!”   “师父,可是他、他……”   殷红商指着颜沫咽唾沫。   虽然脸不一样了,可殷红商越看越觉得青年和记忆中的颜沫气质一模一样。   简直像死了的人借尸还魂回来报仇了!   而颜沫幽幽地看着殷红商,温柔的人眉宇流露出恶意,冲他勾唇微笑。   大夏天的。   膀大腰圆的男人愣是被笑的打个激灵,脸刷的一下雪白雪白,要不是躲在楚沉背后,他恐怕要把各种辟邪的东西甩颜沫脸上了。   不理会背后胆战心惊的殷红商,楚沉那只冷冰冰的手一直和颜沫的手保持握手姿势交握着。   比起体温正常的颜沫,楚沉的体温才更像那个旧日的幽灵。   他睫毛低垂,遮住没有光的瞳孔。   清瘦的指节压在青年柔软温热的手心。   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惧怕或动容,看的颜沫心海汹涌,咬牙忍住恨意。   “您该放手了。”   青年冷下脸抽回手。   “你是来找面试保姆工作的,对吗?”   看着空掉的手掌,楚沉慢慢将手收回去搭在膝盖,“不用面试了,你可以随时过来上班,工作时间随你安排,夜晚也没关系,薪水在原有的基础上乘以十。”   颜沫听的冷笑,“不好意思,我也有选择雇主的权利,你这个雇主我不喜——”   “你不想报复我吗。”   楚沉突然说。   颜沫:“……”   楚沉那双狭长黑暗的眼抬起,盯着颜沫再次重复:“你不想报复我吗。”   颜沫:“……”   楚沉:“我双腿残疾,无法行走。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几率非常大,如果误食了什么东西求救的几率也很低,一个残疾人,因为什么意外死亡也合乎常理……颜沫先生,你要不要留下工作。”   颜沫觉得自己会错了意,皱眉:“你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威胁我?”   “不。”楚沉说:“我是在邀请你。”   “?”   “除了钱,你另外的薪水是我的命。”   “……”   “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   从那个夏天开始。   从他发现了秦家的企图,知道冥婚时间故意错开隐瞒他。   从他赶到现场挖出棺椁,看到棺盖上血肉模糊的抓挠痕迹、   从绝望自棺材里扑面而来,毛骨悚然、   从柔弱少年的尸体上,那双空洞的眼中,还留着泪痕与不敢置信开始。   楚沉一直在等。   如果世上真有鬼魂,那么恶鬼也好,纠缠索命也好,只要颜沫能回来。   被恶鬼索命纠缠一辈子,也成了某种奢望和幸福。   了无生机的楚沉看着坐在对面眼神流露怨怼和痛恨的青年,竟然露出几分不符合他清冷气质的贪婪,“真好,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我好怕你太温柔。   连向我这个混账索命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是不是疯了。”   颜沫见到楚沉脸上的笑容生理性不适,本来颜沫恨楚沉想故意吓唬他,没想到楚沉反倒让颜沫感到了恐怖。   比起几年前心有郁结但还会发脾气,有人类感情的楚沉,现在这个人仿佛一只留在过去的幽灵。   浑身都是违和感。   “师父,你说什么呢。”殷红商也是头皮发麻,“他,他很有可能是……是那种东西啊!”   殷红商亲眼见到颜沫死了!   尸体还是他和楚沉一起下葬的。   现在颜沫找上门,那还能是活人?要么借尸还魂,要么变成厉鬼。   看对方在太阳底下活动,脸色红润的模样,殷红商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虽然他们风水师和道士不一样,也不管抓鬼什么的,可这时候不该找人过来超度颜沫吗!   楚沉没理会焦急的徒弟,淡淡嘱咐:“去书房,把我柜子下面第二个抽屉打开,将蓝色的瓶子拿出来。”   “我不走。”殷红商警惕盯着颜沫,仿佛青年是洪水猛兽,咬牙挺身大无畏的喊:“我会保护您的!”   “用不着。”楚沉冷冷瞥他,“你留下来还不知道谁保护谁。”   殷红商:“……”   殷红商面色青黑地去拿东西了。   剩下楚沉坐在轮椅上,表情堪称温和地静静看着颜沫。   那双没有光芒仿佛深渊的眼,专注描绘着青年的模样。   楚沉的态度让颜沫产生了某种……哪怕下一秒自己忽然撕下人皮,青面獠牙扑上去把楚沉掐死、楚沉也会就这么安详注视他的错觉。   颜沫被楚沉看的发麻。   他和系统偷偷说:“你说楚沉该不会以为我现在是鬼吧。”   系统小声嘀咕:【我觉得也是。】   不一会儿殷红商回来了,把蓝色的瓷瓶递给楚沉,楚沉又递给颜沫。   “放心,对你好的。”   面对颜沫狐疑的样子,楚沉轻声说:“一日一粒,没有了再和我要,等你愿意取走我的性命,也就不需要这东西了。”   颜沫拿着瓶子转了转,没看到标签。   “这是什么?”   “让你更舒服待在身体里,不用害怕尸身腐烂的药。”   “……”   作者有话说:   说个事啊宝贝们,以后更新时间改到下午六点了(周一还是凌晨更的)。   因为大家上学,免得大家熬夜。   希望宝贝们有时间回来看看俺,不要把俺忘记 第40章 40:不是说了对不起,就能没关系   “你原本的身体并没有火化,我用了一颗定尸珠葬在麒麟山上的宝穴,浸泡药水,聚气养尸。我本来以为你会用原本的身体回来找我,没想到你用了陌生人的。”   楚沉把毕生所学都用在了上面。   那具身体指甲和头发每日都生长,只是缺乏了住在尸体里面的人,所以养的再好也是尸体。   颜沫:“……”   颜沫确定,楚沉是真有病。   过去楚沉总说神秘学其中很多运用了医学,例如丹药,而风水星象可以调整磁场,过去的炼金其实就是物理化实验。   作为风水师,楚沉却不信鬼魂的存在。   心爱的小弟子秦歌死后,楚沉也没追寻过死而复生的事,那种行为被楚沉嗤之以鼻,何况有违天理,堪称邪道。   可现在呢?   楚沉竟然学着养尸?!   楚沉把黄纸包着的一沓现金放到颜沫面前的桌子上,轻柔说道:“这是你今天第一天上班的工资,以后晚上再来吧,白天不要总在外面走。要是药不管用,我会给你再找个新身体,你想换谁的都行。”   他凉飕飕的柔声细语差点把系统吓尿了。   系统躲在颜沫身后瑟瑟发抖。   本来恨这个男人的颜沫不想承认自己也怂了,他抿唇:“要是我想要活人的呢?”   楚沉笑了笑:“我替你去杀。”   颜沫:“……”   你是风水师不是变态!   你当初高尚的节操呢!   颜沫后背直冒鸡皮疙瘩,“那我要……你徒弟殷红商的呢!”   旁听的殷红商:“……”卧槽,跟我有啥关系?!   山东大汉睁大双眼,瑟瑟发抖抱紧了自己。   “师父你不会答应吧,不、不会吧!”   而楚沉闻言皱了皱眉。   见状颜沫松口气。   “呵,你果然不会答……”   “红商面目丑陋。”   楚沉皱眉瞥着魁梧的徒弟,“不过你真想要,我相信红商听话,会愿意把身体交出来的。”眼神空洞的楚沉盯着殷红商,嗓音温柔:“是不是。”   颜沫:“……”   殷红商:“……”   颜沫心惊胆战,手偷偷害怕的攥紧,嘴上嘲讽:“你想用苦肉计?”   “苦肉计?”楚沉转眼又看青年,看穿青年的色厉内荏和没藏好的慌张,心里瞬间柔软,“你呀,嘴上说要报复,可真让你报复,又开始心软。我连血都还没流,起码等我恸哭流涕地求饶你才能心软啊。空口说说而已,算什么苦肉计。”   颜沫:“……”   殷红商:“……”   “今天要留下吗?先不要吧,家里要收拾收拾。”颜沫不敢吱声,楚沉便自顾自地低头低语,“明日吧,颜沫,明天你再来找我,我等你过来索我的命。”   “你可以先折磨我,一年、两年还是三年都好,等你怨气消失别亲自动手,我自己来,这样你还能干干净净地投胎。”   自顾自安排妥当,男人死气沉沉的眉眼舒展开,问颜沫:“怎么样?”   怎么样?   当然是溜了啊!   颜沫都没拿桌上黄纸包裹的一摞现金就连忙跑路了。   谁知道里面是民币还是冥币呀!   颜沫觉得楚沉现在精神根本就不正常。   正常人被厉鬼索命会这么开心吗?!   男人简直要把刀给他,教他捅自己心窝,还笑呵呵说你得多转几圈,那样我才会疼。   【卧槽,变态!太变态了!】   系统发抖。   生活在普通家庭,自身也是一个普通人的颜沫:告辞!   好人不和精神病计较!   等青年离开,楚沉依依不舍地望着青年落荒而逃的身影远去,垂下眼,不似活人的男人恢复了淡漠,他吩咐殷红商:   “以后家里的镜子都遮起来,辟邪之物全部收起,告诉外界,最近我不接受任何人拜访,生人、尤其是男人、孕妇都要避讳,家族里的人让他们滚远点,你也不许透露颜沫的事。”   殷红商一听就知道是为了颜沫。   “师父,你别执迷不悟了!颜沫他、他已经不在了,何况被他拿走身体的人多无辜,说不定他就是杀了人才抢到的新身体,他万一真的要您的命——”   “那就给他。”   “……”   从那个夏天开始的每一天,楚沉活着,都是为了今天的到来。   至于青年要害人……   “小沫很笨拙的。”   曾经,少年洗衣服把手冻皲裂,都不会说疼。   “他找到新的身体,又学着人生活,还能寻找到我,肯定吃了好多好多苦。”   楚沉皱眉忍着心疼。   曾经泠然正直、坚守底线的风水大师,口吻漠视地说:“他心里有怨,杀人如果能让他开心,那死几个人算什么,扫好尾不让同行发现就行了。”   殷红商:“……”   这时殷红商看着轮椅上没有一点人气的师父,终于察觉到了毛骨悚然和陌生。   而男人不理会神色变幻的弟子,推着轮椅用室内电梯上了楼。   推开某扇房门,里面赫然是一间灵堂。   而楚沉来到正中央的灵位前,手指抚摸着相片上看着镜头笑容拘谨,脸颊还有冻伤的小少年。   这是颜沫在他身边唯一一张照片。   牌位上写着:爱妻颜沫之位。   牌位下是香炉贡品,还有张缠绕着红绳烫金的婚书。   婚书上一边是少年的八字,另一边本该写着秦歌哥哥的名字,但现在上面写却是楚沉。   “小沫……”   别担心。   你嫁的人是我。   和你冥婚的坏人已经让我挫骨扬灰。   我们都该死,我们都是凶手,我把他们送去见你了,现在轮到我了……我等你……   楚沉摩擦着婚书轻轻笑。   车站前,一人一统陷入沉默。   【宿主……我们还要见楚沉吗……】系统小声问。   “……我也不知道。”   颜沫沉默一会儿开口。   “以前我一直很恨他。”   被活埋的经历几乎把颜沫逼疯,要不是系统帮忙央求主神再次给他清洗记忆,颜沫已经吓成了精神病。   颜沫恨楚沉的冷血。   恨他的绝情。   当时因为经历过主神的‘清洗’,颜沫把楚沉当成一切。可楚沉为了秦歌,觉得亏欠秦家,让他和秦歌已故的哥哥冥婚,还欺骗他,把他残忍的活埋了。   这是颜沫当年视角看到的。   可再见面楚沉的表现却和颜沫的记忆对不上。   “楚沉见到我不应该是害怕、想尽办法把我超度吗?”   自己害死的人死而复生,找上门来,楚沉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喜悦和兴奋。   难不成那是楚沉的伪装?   【我也这么认为,这太不对劲了。】系统伸出数据爪摩擦下巴,【难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颜沫沉默。   他和楚沉之间从来不是一句对不起没关系的问题。   只是分手,颜沫还能释怀,可楚沉害死了自己,颜沫还没心软到原谅杀害自己的人的份儿上。   反过来说,要是真有隐情,他一直以来就恨错了人。   【要不。】系统建议,【我们再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吧。】   还有件事系统不敢说。   它觉得楚沉对颜沫并不是没有感情。   经历过顾雁回的事情,系统害怕自己再一次害青年希望又失望,谨慎地没吱声。   “你让我想想……”   【宿主,你……对他还有感情吗?】   “不。”这次青年果断摇头,“就算我被活埋的事另有隐情,但冥婚的事是他亲口提的,没有他我不会被害死,楚沉不是凶手也是共犯。”   楚沉觉得喜欢他就是对不起秦歌,所以拉着他一起给秦歌‘赎罪’。   那时颜沫刚被恢复‘出厂设置’,虽然不理解,可既然是楚沉说的,无条件依靠男人的颜沫也不会反抗,而现在一看,简直处处都是槽点!   颜沫心想如果当初我没死,是不是以后每次我和你在一起感受到幸福,都要和死去的你的初恋忏悔一遍。   哪怕当初楚沉和秦歌没在一起、并且秦歌已经不在了。   但只要我占了有可能属于他的位置,所以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要是按照这个逻辑,颜沫觉得楚沉还是当一辈子鳏夫,别出来害人了。   嫁给他都是对不起他死去的白月光。   郁闷的上了车,晚高峰公交车拥挤,青年只能站着,众人紧挨着难免身体之间摩擦到。   颜沫感到腰后有什么东西蹭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便传来一阵惨叫。   颜沫吓了一跳转身,他身后一个全身包裹严实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正死死掐着另一个不起眼的男人的手腕,对方手上还有镊子,镊子上夹着的竟然是颜沫的手机。   “我的手机——”   颜沫赶紧摸裤兜,里面的手机果然没了。   是小偷!   车厢内其他人躁动起来、小偷立刻一手捂住脸一边大声惨叫,“放手!哎呦断了断了,真的要断了!”   包裹严实的男人不吭声,唯一露出的眼睛压迫感十足盯着小偷。   “妈呀,是小偷!”   “我的钱包——”   “我手机呢?草,我手机也没了!”   “有小偷,司机先停车报警啊!”   有热心群众帮助男人把小偷控制住,而前面的司机闻言赶忙将车停靠在路边报警,小偷发现自己逃不掉了耷眉低眼地面对骂声缩在一边。   包裹严实的人哼了声,抢过小偷手里的手机,不管被偷的群众对小偷的大骂,把手机递给了颜沫。 第41章 41:这世界没有那么糟,对吧   包裹严实的人哼了声,抢过小偷手里的手机,把手机递给了颜沫。   颜沫连忙接过来道谢。   他现在账户上本来就没钱,要是手机再丢了就遭了。   “真是谢谢你!帮了我大忙!”   呜呜,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被暖到的颜沫对好心小哥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每当遇到好心人,颜沫的心情总能在糟糕的生活里获得一丝丝慰藉。   这世上还是有正常人的!   好心小哥点点头,看着颜沫的笑不自然别开脸,帽子压的乱糟糟的发丝中,耳尖微微泛红。   他掏出手机啪啪打了几个字,在颜沫怔忪的表情中举给颜沫看。   【人多时要小心,不要走神。】   颜沫一怔:“那个,你不能说话吗?”   好心小哥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颜沫顿时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有些替对方可惜。   虽然对方遮着脸,可看好心小哥的身材挺拔,双腿笔直,有种军人一样的小白杨的精气神,没想到竟然无法说话。   “真的太感激你了!”颜沫做不了别的,只能连连道谢,“要不,我请你喝东西?”   对方口罩动了动,似乎在抿唇不好意思地笑。   一双眼睛亮亮的。   他掏了掏兜。   颜沫好奇地看着他右手握拳从口袋里掏出什么,递到自己面前。   颜沫小心问:“这是给我的意思?”   小哥点头。   颜沫伸出双手去接,重量略轻的东西吧嗒落在他手心,收手去看,是颗粉色的草莓味大白兔。   颜沫错愕抬头。   那个小哥捏住帽檐往下压了压,两只耳朵红的程度逐渐加深,他举起手机给颜沫看:   【你似乎很难过,这个给你。】   “……”   【我只有草莓味的了。】   “……”   好心小哥在警察来了以后,和小偷一起坐上警车去做笔录,车子再次启动,拥挤地前往一个个目的地。   关于小偷的讨论也渐渐销声匿迹。   【刚才那个小哥我敢保证他口罩下的脸肯定长得很帅!想不到正义感的酷酷小哥竟然喜欢草莓味的奶糖……嘿嘿,有点反差萌呢!】系统笑嘻嘻。   而颜沫看着手心里的糖,虽然还没吃,可名叫善意的甜滋滋的味道已经蔓延在心底,让颜沫不自觉笑起来。   布满阴霾的心情也悄然放晴。   “这世界也不那么糟糕啊,还有这么多正常善良的人呢~”   对吧。   颜沫顺便在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菜,回去的路上再次经过小区门口的那群人,本来颜沫还有点紧张,没想到里面留着半长头发的男人抬头见到了他,竟然很友善地对他点了点头。   颜沫一愣,谨慎地也点了点。   【怎么回事?】系统嘀咕。   “大概超市老板娘把我的话告诉他们了吧。”颜沫不确定地说。   顾雁回和门口这群人指定有些猫腻。   当初顾雁回躲在他家里,颜沫直觉这群人会怀疑他,他故意去老板娘的超市买了点东西,‘顺便’吐槽晚上有可怕的声音还报警的事。   假如他和顾雁回是一伙的,肯定不会报警——颜沫猜他们会这样想。   【超市老板娘和他们是同伙?】   “哪怕不是同伙,肯定也有关系。”   超市一般来往的都是小区里的人,这么便利消息灵敏的地方,发生点什么事老板娘都知道,“而且你记得吗,我刚来时老板娘特意告诉我不用在意那群人,还夸奖他们在小偷少了很多。”   系统恍然大悟。   老板娘无意识在帮这群人说话!   她应该是得到了他们的好处,帮忙小区内租客的小道消息。   系统惊讶:【崽,你也太聪明了吧!】   颜沫不好意思抿唇笑了,“我也只是试探地说说。”   【你说这群人是做什么的呢……感觉好危险啊……】   颜沫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神神秘秘出手凶残,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   回到家颜沫发现顾雁回又不在,他打开手机看见了顾雁回的留言,说他回去陪女朋友了,不用给他留饭。   “不要想我哦。”   顾雁回发了个叼花狗头的表情。   颜沫面无表情给他删了。   系统无语的直翻白眼:【给狗留饭都不给他留!】   “不用和他生气。”从离婚开始,他和顾雁回再无干系,颜沫想着公交车上的好心人,心情不错的做了顿丰盛晚餐。   刚吃完尹流光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炙手可热的顶流只在腰上围了件浴巾,那张耀眼精致的童颜不正常地微红,大大咧咧坐在马桶上岔开腿,和少年感十足的童颜相反的精悍高大的身材靠着马桶盖,胸膛沾满小汗珠,眯起眼对着镜头里呆住的青年“嗨~”了一声。   “怎么这么久才接。”   尹流光不高兴嘀咕了一句,一头银发被他的大手向后撸起,露出白皙泛红的额头,眼睛直勾勾盯着手机镜头里的人。   颜沫:“……你喝酒了?”   尹流光:“没~有~哦~”   颜沫:也对,尹流光喜欢甜的东西,非常讨厌酒精,是一点酒味都不能闻的类型。   可没喝酒脸怎么这么红?   也许是青年的表情太过疑惑,电话那头的顶流低头闷笑起来,他把手机举高,让颜沫只能看到他的脸。   红熏熏的漂亮脸蛋,对着颜沫慵懒性感地散发魅力。   今日的尹流光异常粘人。   “颜沫~~”   “嗯?”   “明天是七夕哎,出来玩啊。”   七夕?颜沫下意识看向日历,才发现竟然要过七夕了。   青年眉头微微蹙起,下意识就想拒绝,但尹流光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啧了声:“别说你那天有事。”   颜沫:“……”   尹流光沙哑地哼了声:“不陪我算了。”   颜沫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庆幸下一秒听他拉长腔调:“我去你家陪你也一样~~”   颜沫:“……那我还是陪你吧。”   尹流光抱怨:“为什么你总是抗拒我去你家……颜沫!”他猛地吊起眉毛,“你该不会在家养男人了吧!你给我看看你房间!”   “我没……”   “快点!”   尹流光隐约有站起来的趋势,他拉下脸:“我现在就去你家。”   颜沫只能妥协,同时庆幸今天顾雁回不在。   他站起来举起手机给尹流光拍了拍房间。   “你别转的那么慢,先给我拍拍你身后,然后贴着墙角三百六十度转一圈,客厅、卫生间、厨房、卧室窗帘后和床底下柜子里也要照!”   颜沫给他全部看完,尹流光冷下的脸这才重新恢复懒洋洋的样子,哼了声暗自嘟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有种被人挖墙脚的感觉。”   颜沫心想你感觉的很对,下一秒反应过来猛摇头。   不,不对。   他被尹流光给带偏了!   他们又不是情侣,就算他和谁在一起也跟尹流光没关系。   “我警告你不许喜欢别人哦。”   少年撇嘴,泛红的脸迷离中带着危险。   “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颜沫!”   颜沫扶额:“流光,我说过我们不是情侣,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尹流光装听不见,忽然他笑起来,眯眼哼唧着对青年撒娇。   “颜沫哥~”   颜沫听他这个称呼头皮发麻,警惕起来:“做什么?”   尹流光笑嘻嘻:“你给我拍拍你呗。”   颜沫不明所以:“拍我?”他把摄像头变成前置,“这样?”   “嗯……往下一些,不要只对着脸,下巴、脖子、锁骨……再往下一些,好瘦啊……你有没有吃饭……让我看看你的腰……”   尹流光的声音越来越含糊。   他的摄像头逐渐开始晃,最后直接对准了厕所天花板,还没等颜沫反应过来,一声沙哑压抑的闷声穿过电流,狠狠钻进了颜沫的耳朵。   那个声音只要是个男人,差不多就该明白他在干嘛了。   颜沫怔住,随后脑袋嗡一声!   青年脸迅速爆红,僵硬几秒火烧屁股似的把视频电话给关了,差点把电话也给扔出去!   “这家伙……他!”   【啊啊啊啊——臭流氓,变态小鬼!我耳朵瞎了!我耳朵瞎啦——】   系统抱住脑袋鬼哭狼嚎。   本来羞赫脸红的颜沫被系统逗得又忍不住笑出声。   同时在心里对尹流光无语。   “变态……”   青年揉揉滚烫的脸。   要是让尹流光的粉丝知道她们喜欢的大明星是个自恋颜控嘴臭的变态小鬼,指不定连夜跳墙跑路。   【给我把他拉黑!他耍流氓!】   尹流光懒洋洋靠在马桶上,擦干净手带着餍足后慵懒的神情捡起手机,发现自己被拉黑了不以为意撇嘴。   另一边颜沫把碗筷收拾好,不一会儿收到了短信消息。   但并不是尹流光的。   [安知寒:小沫,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明天是七夕,不光尹流光,连安知寒这个无论节假日都在各国飞的人都发来了邀约。   想到尹流光,刚被尹流光强硬定下时间的颜沫回绝:“抱歉,我明天有事。”   短信刚刚发出鼻腔突然一热,青年诧异伸手摸向鼻子,竟然摸了一手血。   【宿主你流鼻血了!快找纸堵住!】系统连忙提醒。   “怎么回事……难道是天太热了……”颜沫捏住鼻子自言自语,快步来到洗手池冲洗,幸好鼻血很快止住了。   “叮咚。”   手机响起提示音。   颜沫边擦拭脸上的水边拿起手机看。 第42章 42: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了他的全力   [安知寒:是因为担心我会纠缠吗?小沫,我没有准备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你不自在,上次你骂醒了我,这次算是朋友之间的简单相聚,我保证。]   颜沫见到心里的排斥减轻。   按照原计划,为了完成主神的惩罚,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该给他们多接触的机会,不过这次他是真没时间。   颜沫再次拒绝:你误会了,我已经有约了。   安知寒失落:这样啊,能问一下是因为有其他人约了你吗?   想到了颜沫目前的男友,男人危机感顿时升起。   难道小沫原谅了他没和他分手?   安知寒心里焦急,但吃过上次的亏没敢开口指点颜沫的恋情,想了想,安知寒眯眼打字:“如果是之前那位年轻人的话,上次闹出很多误会,我也很想和他见面道个歉,不如我们三个一起吃个便饭?”   那个年轻人不是合适的伴侣。   安知寒眼神微冷。   就算小沫不选择自己,这种人也不能留在颜沫身边!   颜沫看到安知寒的消息哭笑不得。   “不是的……抱歉,明天我不方便……”   颜沫边回复边擦脸,刚按下发送键,鼻子的热意又一次快速涌现,鲜红的鼻血把毛巾都打湿了。   颜沫:“……”   青年吓了一跳,忙放下毛巾再次冲洗,可这次鼻血怎么都止不住,洗手盆里的水都被染红了。   系统顿时一声卧槽。   【宿主快用卫生纸堵住啊!】   颜沫也去扯卫生纸堵鼻子,但卫生纸刚塞好就被血打湿,连换了好几个都没用。   那样子真的太奇怪了。   仿佛一个人全身的血液都要从鼻子里流出来一样。   到后来厕所纸篓全是一坨坨浸透的卫生纸,血腥味浓重地萦绕在厕所。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流鼻血的青年脸色逐渐开始苍白。   他的眸子流露出几分慌乱,胃部此时突然汹涌的抽痛,让颜沫闷哼一声,连忙扶住旁边的墙,才没有疼的跪下去。   涌出的鼻血还没止住,浓烫的液体已经顶在了喉咙。   如同呛水。   “呕——”   颜沫喉咙滚动,实在忍不住趴在洗手池呕出声。   顿时一大口血吐出来,喷溅在白瓷的洗手池里触目惊心!   “呕——怎么会这——呕——”   连吐好多好多颜沫才能呼吸,这时候洗手池附近已经变成了杀人现场,颜沫脸上脖颈上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是血。   颜沫眼前阵阵发黑,胃疼的如同电钻在里面钻。   他虚弱地软倒在地上。   【宿主你别吓我啊!宿主!】   系统扑到颜沫身边都急哭了。   “我……疼……”   颜沫觉得好冷,冷的他说不出话。   明明没有伤口,为什么会……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颜沫!颜沫!】   系统边哭边打求救电话。   在濒临昏迷前,青年黯淡下去的瞳孔猛地划过一抹光,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抱住了系统。   系统呜呜搂着他。   “帮我回……消息……快……告诉安知寒,我……答应了……”   【什么?】   颜沫不知道自己猜没猜对。   他还记得之前在楚沉家门口自己头突然特别痛。   当时他想干什么来着?   不见楚沉,逃跑。   “快……”   【好、好,我马上回复他!】   系统能进入网络,它立刻代替颜沫通知安知寒明天约会。   神奇的是这条消息发出后颜沫的身体骤然轻松起来,失血过多引起的寒冷和晕眩也在渐渐缓和,血也不流了。   里面的不对劲傻子才看不出来。   一人一统愣住,陷入沉默。   【这……难道是主神……】   系统惊愕过后就是愤怒。   【太过分了!】   【呜呜,太过分了!它怎么能这样!难道以后你拒绝这群家伙就会被惩罚吗?这、这……完全不讲道理!宿主的意见呢?】   系统替青年委屈,憋着一口气立刻联系主神。   “叮咚。”   手机不是时候弹出消息。   本来看到颜沫拒绝失落的安知寒,没想到青年忽然改变心意,答应了明天晚上的约会,安知寒抿唇压不住惊喜的笑,明明已经三十多岁,可竟然体会到了年轻人热恋的甜蜜与焦急,恨不得立刻就到明天。   他喜不自胜回复。   安知寒:好!我明天亲自去接你!   安知寒眼神温柔:小沫我好期待。   而趴在地上的人喘息着,过一会儿,他沾满血污的手拿起手机,垂下眼慢吞吞回。   “我也是。”   “……”   “……”   “胃出血严重,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胃出血都能出这么大量,我还是头一次见,唉,以后恐怕很多东西你都不能吃了,继续恶化下去可能有胃癌的风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医生带着护士在急救病床前用责备地眼光,看着单薄的青年。   对方手背挂着药水,头发和褪去血色的脸庞陷入枕头,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日出融化的雪,带着浓重的脆弱感。   “知道了,谢谢医生,麻烦你了。”   青年轻声说,安静又柔软。   看上去是很乖的孩子啊。   怎么不好好爱惜自己呢。   医生再次感慨年轻人的健康观念。   “好好休息吧,一会儿如果胃痛的受不了,就叫护士给你加一针镇痛。”   “好。”   等医生走后,病床上的青年蜷缩起来缓缓抱紧自己,十指死死揪住衣服,扯得指甲泛白。   他细微的发着抖,紧闭双眼,可滚热的眼泪流淌,积满了鼻梁旁的小窝,又滑向另一边眼睛,最终浸湿了枕头。   系统无措的围着他乱飞。   【很痛吗?】   【宿主?是不是胃痛了?我让护士给你打镇痛好不好?】   【不哭不哭,宿主乖,我们不哭。】   床上的人却更紧的把自己蜷起来。   按理说这次突然来的惩罚看着吓人却没多痛,除了流血也没其他严重的问题,不应该难受的。   颜沫知道。   可他仿佛高高兴兴的拿着奖状跑回家,却被母亲闷头照脸扇了一耳光似的孩子。   他被打懵了…   柔软的自尊心被踩在脚底下,无尽的委屈让人止不住的掉眼泪,憋闷的难过愤怒堆积在胸口发泄不出来。   颜沫抓紧衣服。   他想尖叫、想怒吼。   发疯似的叛逆的对所有人吼一句:滚开!   他憋闷的喘不过来气!   现在主神就是按住他的脑袋,让他立刻选。颜沫连最后一点自由也没了。   “系统,我的胃病是主神的惩罚吗。”   【是……】   【主神已经等不及了,这次是一个开端,以后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差……需要尽快他们接触,最好……最好早点挑选一个答应……】   听到系统吞吐的回答颜沫脸上没有表情。   知道自己因为拒绝安知寒而被主神惩罚的那刻,颜沫是那么想迁怒安知寒,迁怒所有人!   哪怕他们并不知情。   哪怕他们不知道因为他们迟来的深情,自己要遭受相对的痛苦。   “……我知道了。”   颜沫听自己虚弱地说。   可内心却生出一股逆反心理。   不如干脆死掉吧。   就这么等着病痛的折磨好了。   病弱的青年,眉眼染上几分阴郁倦怠。   深夜的医院十分安静。   颜沫被医生判断需要留夜观察,就在急诊的病床躺着挂水,他没有亲属可以陪床,善良的护士就经常来他这里看看。   后半夜胃部的疼痛逐渐升级,最后疼的青年满头豆大的汗水,又挂了一瓶镇痛药水。   药水挂多了就忍不住上厕所。   急诊病床并不像住院部那样几个人一个房间,房间内还有厕所,它大多就在大厅的位置很多床位摆放在一起,中间用帘子隔开。   颜沫手背上插着针头,推着吊瓶架忍着胃疼慢慢从厕所往回走,消毒水的味道和血腥味让胃部更加难受,夜间的急诊还有伤者痛苦的呻吟。   吵闹。   混乱。   孤身一人的青年黑眸低垂黯淡,没有焦距和生气地落在地面。   忽然,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让他怔了怔从沉浸的孤单中抬头,见到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后,麻木的表情变成了惊讶。   “你……”颜沫眨眨眼,回过神来,看着一身黑色冲锋衣带着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你是,白天在公交车上的小哥?”   “你、你怎么在这里?”   是受伤了吗?   颜沫下意识担忧地问。   而黑衣小哥摇摇头,他像是急忙跑过来的,虽然看不清脸,但他胸膛因为剧烈运动后的呼吸而起伏,口罩伴随喘息鼓动,身上冒出的热气隔着衣服都熏蒸的让颜沫能感受到。   他拿出手机打字给颜沫看。   【这句话我还想问你,你怎么来医院了?受伤了吗?生病了吗?你看上去很不好。】   连文字也藏不住的担忧和焦急扑面而来,颜沫怔了几秒,他看着黑衣小哥眉宇间紧皱的样子,心淌过一股暖意。   忧郁的心情柔软几分。   青年低声说:“谢谢你的关心,我胃出血在急诊观察挂水,并不是多严重。”   小哥摇头打字。   【真的吗?】   瞧着他严肃地仿佛他在说谎的样子,颜沫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说话的欲望,开玩笑:“是真的不严重,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那么多血。”   “你是没见到那场面,哇,我这辈子都没出过那么多血,就和拍电影似的。”   “救护车来我家还以为见到了凶杀现场,到处找我的伤口,结果发现是我的鼻子和嘴巴在流血,哈哈,他们都惊呆啦!”   青年弯起眼故意夸张地形容,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不想让帮助过自己的好心人担心。   可黑衣小哥却没笑。   他盯着他憋笑的样子打字。   打完字给青年看:   【疼不疼?】   颜沫笑容一僵。   黑衣小哥歪头。   【怎么不回答?】   “……”   【疼不疼?】   “……”   颜沫鼻头一酸,他有些狼狈的连忙别开头,他不想在陌生人面前表露太多脆弱,也不想别人同情自己。   可怎么回事,颜沫咬紧牙关眼眶却不听使唤地泛出湿润。   两人之间沉默一会儿,青年不回答,黑衣小哥也不走,终于青年哽咽低头,“……疼。”   好疼啊。   为什么我要遭这种罪。   怨毒的恨意犹如春天的杂草蓬勃蔓延,可下一秒有人站到了草势蔓延的最前端制止了它。   微亮的手机屏被塞到垂着脑袋的青年眼下,颜沫怔了怔,看着上面的【等我一下】呆呆望向陌生的好心小哥。   “什么意思?”   小哥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然后二话不说掉头就朝医院外走去。   留在原地的颜沫不知所措。 第43章 43:每次我要放弃了,希望便出现了   幸好很快黑色的身影就从外面回来了,他手里提着塑料袋挺拔的个头快步来到颜沫面前,然后对颜沫指指。   【去你的病床等我。】   “不用了,真不用了,谢谢你但……”   颜沫看到他袋子里的东西顿时拘谨的连连摆手。   人家关心他已经很善良了,怎么能厚脸皮让对方破费。   【去等我!】   黑小哥严肃地瞪他。   然后他转身去找护士,颜沫呆呆看他用手语比划几下,又对护士点了点自己,护士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很快黑衣小哥又回来,见颜沫没动弹,他就推着颜沫的输液架,让颜沫一起走。   回到病床旁颜沫被按着肩膀示意躺下,对方则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开始低头掏东西,什么卫生纸洗脸盆暖水瓶,还有热乎乎的红枣小米粥。   最后小米粥放在一旁等待放凉,毕竟胃出血的人12小时内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吃太热的。   而僵硬窝进被子的人很快手里被塞了一个减压球。   【疼的时候,可以捏它。】   黑衣小哥眼睛弯了弯,把手机给颜沫看。   【闭眼眯一会儿吧,等粥凉了我叫你。】   颜沫:“……”   颜沫受宠若惊:“不、真不用了!”   黑衣小哥摆摆手示意颜沫不用再说了。   “可我们又不认识……”   【但一个人住院,也太让人难过了。】   “……”   收回手机,他压了压帽檐似乎对自己的发言有些羞涩,又对颜沫补充。   【反正我来到医院才发现我那个说自己快死掉了的朋友根本就是小擦伤,身边又不缺人陪,唉,要没有你,我可能就白来一趟了。】   颜沫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又感激又鼻腔发酸。   最后他只能不停道谢。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如果没有对方,颜沫恐怕自己这一夜过去,说不定要被气的想不开。   “又被你帮助了……”   躺在病床上的人侧头看向身边的陌生小哥,捏了捏手里的解压小玩具。   心止不住柔软而平静下去。   后半夜过了十二小时,值班医生确定颜沫除了突然的胃出血外没有其他问题,允许颜沫吃掉温热的粥。   加上镇痛药的效果,颜沫胃疼的感觉轻松许多,脑袋晕乎乎地,一闭眼便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过来周围已经没了好心小哥的身影,手背上的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拔掉了,柜子上还摆着等待冷却的红枣粥、猴头菇饼干、小纸条。   纸条上压着一颗红豆味儿大白兔奶糖。   颜沫支起身体,先拿起奶糖又去看纸条,纸条上面字体整齐地写着:   【这个给你,下次请你吃别的口味。】   【另外,希望可爱的人每天都有好心情!】   颜沫看到这里眼圈熏红,他珍惜地把纸条对折收起来,然后沉默一会儿,将奶糖剥掉外衣塞进嘴里。   浓郁的红豆味和奶香一下甜到了味蕾。   “干嘛呀……”   要对我不好,就干脆一直对我不好。干嘛每次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再来给他一点点温柔。   颜沫吸了吸鼻子,哽咽的搓那块糖纸。   【宿主,糖好吃吗?甜不甜?】   “好吃…甜……”   特别甜。   “你的胃辛辣烟酒都得忌,海鲜和酸的也不行,少吃过烫的食物,多吃流食面食。胃出血一般是由于作息不规律压力过大引起的。”   “少熬夜知道吗?”医生拿着报告单瞥了眼一脸病容的人,对方温顺的让人联想到懂事的好孩子,乖学生,医生控制不住多劝了几句:“年轻人别把烦心事往心里搁,生病了还是自己受苦。年纪轻轻的能有啥压力。”   颜沫寻思七个前任算不算。   但为了保护好心医生的三观,他听话地说:“谢谢医生,我记住了。”   “行了,去把一楼领药,然后出院吧。”   “好的。”   青年点点头起身离开。   半个小时后,皮肤苍白唯有眼珠和头发乌黑的青年手里拎着一塑料袋的药,低头站在马路边回消息。   昨天他把尹流光拉黑后本来想过会儿再拉出来,没想到会突然来趟医院,尹流光又是发短信又是打电话。   当他都没回复后,尹流光的留言口吻逐渐开始暴躁。   看着手机,青年因为贫血和胃痛而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低垂的眸子安静地涌动着什么。   片刻。   他找出尹流光的电话拨了过去。   那头几乎秒接,还没等青年张开嘴,便响起了顶流一连串质问:“颜沫,你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吧!呵……你胆子挺肥啊,拉黑我还不回我消息!”   “你现在在哪儿?”   “把位置发给我!”   “?颜沫?怎么不说话?你该不会是想放我鸽子吧?!!”   最后那句尾音几乎要飞上天去。   黑着脸的人咬牙切齿攥紧手机,恨不得把那边的人直接从手机里抓过来。   ……胃好难受。   青年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慢慢捂住腹部,低着脑袋小声说:“你把位置发给我,我过去,我现在不在家。”   “你不在家?”   尹流光皱起眉觉得电话那边颜沫的声音太小了,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颜沫的话吸引,“你夜不归宿?!”   容貌漂亮的顶流猛地睁圆眼。   他唰一下站起来把剧组休息室的凳子带翻,脸黑如锅底。   “你昨晚去哪儿了!”   “颜沫,你他妈背着我搞男人是吧!”   程哥在旁边听见尹流光的话,把刚喝的枸杞茶一口喷了出去。   “脏死了!”   尹流光瞪了他一眼,没空收拾别人,愤怒躁动地捏着手机咬牙:“我不管,我要去接你,把位置发给我!”   敢撬本大爷的墙角,哈!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丑逼!   “我没……算了……”   和尹流光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   青年站在路边捂住胃部的手逐渐用力,不愿纠缠地服软:“今天我出门买点药,不提这个,不是你说今天要见面吗?既然你不说位置,那我回家好了。”   提到回家二字颜沫忽然心生期待,希望尹流光干脆闹脾气不约会了,他还能回家休息。   但事不遂人愿。   尹流光听他提起今天的约会,暴躁的脾气逐渐冷静,注意到了买药的问题,炸开的毛逐渐顺了下去。   “买什么药?你怎么了?”   “胃不舒服。”   闻言顶流漆黑的脸色缓和。   “哦。”   他拽起地上的椅子撇嘴老老实实坐回去,“那你不早说。”   因为颜沫向来柔软的脾气和老实的性格,其实尹流光也不觉得青年会乱搞。   搞男人就他随口一说。   尹流光心里潜意识认为颜沫更没胆子、也没啥资本当海王。   何况有他这样红遍全球的大明星追求,估计就是颜沫这辈子的高光了。   确定自己墙角没人会挖,超级顶流恢复了慵懒的样子,拉长腔调:“不舒服的话我让助理去接你啊,真是的~快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马上来我这边,给你准备了惊喜哦~”   “我可以自己过去……”   “啧,别啰嗦了。”   “……好。”   颜沫把自己的位置发了过去,尹流光眯眼检查了下青年的位置,发现真的是医院后才‘切~’了声彻底放下疑心,让程哥安排个助理去接人。   颜沫在医院门口站了会,一辆保姆车停到他面前,开车的人是个年轻男性,他视线落在颜沫身上,古怪地看着他,不太乐意地说:   “上车吧。”   颜沫怔了怔,这人认识他?   上车后车子一路朝着平城的拍摄地点行驶,车内气氛怪怪的,颜沫注意到好几次开车的年轻助理透过后视镜偷偷看他。   似乎有话和他说,又垮着脸不愿意开口。   颜沫忍不住询问:“有事吗?”   结果那人立刻转开视线,拉着脸开车,刻意不搭理颜沫的样子。   我得罪过这人吗……?   颜沫心里疑惑。   他倒从没觉得自己多招人喜欢,自己说话别人必须回答,但对方的态度明显不对劲。   颜沫在脑内搜寻自己有没有见过对方,却迟迟想不起来。   而系统见状想替崽喷人,但话到嘴边又咽下。   之前主神对青年的苛刻和逼迫,让系统再没敢和颜沫搭话。   虽然它认为主神做的不对,可在宿主眼里系统和主神是一伙的,主神这么干,宿主连带也讨厌它了怎么办?   呜呜,都怪主神!   让我在崽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系统哀怨地哭唧唧。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拍摄场地停下。   颜沫手放在车门上刚要拉开车门下车,就听前面开车的小年轻忽然阴阳怪气地开口:“有些人就是命好,平平无奇也能认识我们流光哥这么火的明星,要么怎么说奋斗一辈子不如投个好胎呢,有流光哥这么厉害的男朋友,以后要什么有什么,不像我们这种打工的。”   颜沫动作顿住。   随后他满眼诧异看向年轻助理。   “你……在跟我说话?”   谁知道小年轻直接翻个白眼,“不然呢?”他笑嘻嘻,“跟鬼说话呢?”   颜沫:“……”   被怼的颜沫一脸懵。   而男助理则满肚子酸气。   他瞧着青年,心里刻薄尖酸地想这人长得不咋地,就因为从小长大占了便宜能和大明星交往,后来两人分手男助理心里还暗爽过。   没想到对方竟然又不知道打了什么亲情牌,再次贴了上来,还让尹流光找人去接他。   真是不管什么鸟飞上枝头都能变凤凰。   男助理拉着老长的脸先一步下车,“砰!”一声甩上车门,嗖嗖往前方走。   而颜沫不明所以地下车跟在他后面。   等快到了,男助理又忌惮又烦躁地瞥了瞥身后的人,哼了声:“之前的事随便你告状,反正我是不怕的。”   他恨恨自言自语:“这次看你得意多久。”   说完把他带到尹流光休息室前扭头就走了,留下颜沫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哪得罪了尹流光的助理。 第44章 44:圈子不同,何必硬融   这人……   颜沫站在原地皱眉思索了许久,才猛然记起,他和尹流光当初交往的时候给尹流光送过几次饭,拜托给一个助理送给尹流光。   谁知道那个助理不仅没送,还把饭菜倒了,和同事对颜沫一顿吐槽。   而颜沫无意发现后并没想和尹流光告状。   当然,大部分原因是当时就算说了,尹流光会不会在意,颜沫不确定。   也许还会抱怨颜沫麻烦。   当时颜沫不想尹流光觉得自己是个爱挑事的人。   而这个助理却因为心虚觉得颜沫抓住了他的把柄,总针对颜沫,说颜沫坏话。   知道颜沫没告状后觉得颜沫怂,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反倒耀武扬威起来。   因为尹流光工作时手机会暂时交给助理保管,颜沫给尹流光打电话他就偷偷挂断又删除记录,颜沫给尹流光发消息,他会偷看然后和别人嘲笑颜沫舔狗。   颜沫和尹流光为数不多几次碰面,这个助理故意等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才和尹流光汇报。   那时尹流光厌烦青年对他长篇大论的关心叮嘱,不喜欢看两人的聊天页面,以为青年总是临时叫他,尹流光拍摄很忙,没时间准备,于是便不耐烦地推掉约会。   再后来。   颜沫和尹流光就分手了。   而颜沫又经历了很多世界,早就忘记了这回事。   全部记起来的颜沫:……   颜沫为人类的多样性惊叹无比。   这人忿忿的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惹了他呢。   好家伙。   现在是流行受害者唯唯诺诺,加害者肆意妄为了是吗??   颜沫哭笑不得。   【…颜沫…友善不能当饭吃的,你对所有人都友善,可你最后快乐吗…】   【…你的温柔就是你的不幸…如果你不展示自己的锋芒和底线,欺负你的人会越来越多…】   嘲讽的话语忽然翻起。   他却记不得是谁和他说的了。   唉…心好累……   颜沫揉了揉胃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里面看剧本的人立刻抬起头,见到颜沫后眼睛亮起,他随手把剧本一扔对着清秀的青年不满嘟囔。   “你怎么才来。”   “我都要无聊死了!”   本就消瘦的青年站在那里,苍白贫血的五官带着病容。   尹流光一怔,缓缓皱起眉:“你怎么了?病的这么严重吗?”他站起身拉过对方的手,被凉意吓了一跳,抱怨的心思变成担忧。   “你手怎么这么冰,对了,你药呢?”   “在背包里。”   颜沫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下意识想躲避,但瞬间记起昨天的事,又压制住了抽开手的欲望,柔声回。   昨天他身上被血弄脏了,等救护车来到缓过来的颜沫用背包装了几件衣服,现在换下来的染血的衣服和药都在背包里。   尹流光察觉出青年的不对劲,单手插兜,一米九的身高投下阴影,有些犹豫的说。   “那还要不要去玩儿啊。”   “随你,都可以。”   颜沫问:“现在就去吗?”   闻言漂亮的顶流这才高兴起来,他抓着颜沫的手摆弄,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等一下,要等几个人。”   颜沫惊讶:“还有别人?不是你跟我?”   他到没有很想和尹流光过二人世界,但七夕约会竟然会叫其他人,这操作颜沫完全没想到。   “啧,还不是为了给你惊喜,反正人多些热闹。”   “惊喜?”   “嗯,就是把你介绍给我朋友啊,你以前不是很在意这个嘛~”   “但是…”我现在不想了。   “嗯?”   “不、没事。”   青年摇摇头,不论尹流光做什么都表现的很顺从。   而尹流光没有任何觉得不对的地方,对颜沫的转变心里还有点开心。   和颜沫安静的性格不同,尹流光爱漂亮爱热闹。   在他看来两个人有什么意思,当然是人多了才玩的开心。   尹流光发完消息也没放开颜沫手的意思,直接把颜沫的手连同自己的揣进兜里,大大咧咧往外走。   尹流光直接带颜沫去了一家酒吧,要了包房。   虽然是白天,但这家酒吧的火热程度不亚于夜晚,震耳欲聋的音乐连同内脏仿佛都跟着颤抖,故意营造的昏暗夜场氛围内嗨大了的青年男女伴随音乐的节奏摇摆身体,射灯乱转。   第一次来这样场合的人张张嘴。   好讨厌…   不想进去…   好想回家,但不可以……   胃部刺痛的感觉伴随着环境增加的压力,逐渐大了起来……   “你是不是从来没来过酒吧?”尹流光低笑,搓搓青年的手指。   在爱玩的尹流光眼中,颜沫就是太死板了,一点情调都没有。   “而且你之前不说我不介绍自己的朋友给你认识嘛,今天我把他们都叫来,省的你老抱怨说我根本不重视你。”   说完尹流光不自在地别开头。   过去颜沫一心想要融入他的圈子,但颜沫长得太平凡了,尹流光作为挑剔的颜控,朋友圈子全部都是帅哥美女,如果他们见到自己领着颜沫过来会怎么看他——当年年少傲慢的顶流下意识拒绝了青年。   为此颜沫失落过,却也认同了。   现在尹流光想给颜沫一个惊喜,把他在朋友圈子内公开,颜沫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动和开心,他下意识回了句:“那是你的朋友,跟我没关系。”   尹流光没听清:“什么?”   颜沫说完自己也被自己冷漠的口吻怔住几秒,然后摇摇头:“没事……”   我怎么会说这种话……   反正顺着尹流光就好,快点结束晚上还有安知寒那边要应对。   颜沫想着。   包房比外面安静许多,尹流光自发带着颜沫坐在中间的主位,一双大长腿搁在茶几上边和服务生点酒和果盘,边发消息不耐烦催促电话那边的朋友。   “哦对,你饿不饿。”   向来随心所欲的尹流光难得体贴,“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颜沫摇头:“不用,我喝点热水就行。”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吃。   尹流光嗤了声笑:“你在酒吧点热水呀,颜沫,真有你的。喝点鸡尾酒好了,低酒精的那种,你也能喝。”   颜沫:“真不用,热水就好。”   尹流光以为他不喜欢酒精,又热切介绍了几款,都被颜沫拒绝后,尹流光明显露出不悦的表情,他扫兴地撇嘴:“随便你。”   听他孩子脾性的赌气话,颜沫无奈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问服务生有没有热水,服务生说酒水单上没有,但是他可以去给客人烧,茶叶也能买来。   “不用茶叶,谢谢。”   “好的先生。”   服务生拿着酒水单笑着离开包房。   颜沫想问问一会儿来的人多少,都是什么性格,以免说错话让人家不开心,但尹流光还在赌气,打游戏装没听见颜沫的话。   被他无视的颜沫只好静静坐在座位上等待。   很快酒水和果盘还有颜沫的热水送上来,尹流光的朋友们也一个个赶到。   该说不愧是尹流光能看得上的朋友,进来的男女穿的衣鲜靓丽妆容精致,不论长相还是身材都非常完美,其中混血占了大多数,就连男性都化了妆。   放在外面都是神颜的男神女神级别。   其中还有两三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明星。   和他们一比,坐在中心位置的青年便像掉进珠宝盘里的一粒应该自惭形秽的小石头。   他们和他。   是两个圈子里的人。   颜沫感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不由拘谨紧张地去看尹流光。   这时候他就算和尹流光已经分手了,但还是期盼尹流光能说点什么缓和自己的尴尬。   但尹流光没有看他。   他仍旧是他们之中最亮眼最傲气,也最漂亮的。   自在又恣意。   等他们进来和尹流光打招呼,尹流光脸色才好一点,懒洋洋回应几句,以他的身份在圈子里也是领头羊的地位,就算爱答不理也不会有人生气。   大多数人目光似有若无落在颜沫身上,似乎猜想这个看上去普通的青年到底有什么身份,能坐在尹流光身边。   “唉,好久都没聚了,最近工作无聊死了。”   一个小美女拎着包包坐在尹流光另一边,她脸很小身材却是性感的模特身材,穿着一般人压不住的辣妹妆,带着一头茂密的黑长直假发,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还刻意化了夜场妆。   众所周知,尹流光旁边的座位向来看脸坐。   小美女坐下后,好奇地盯着颜沫,似乎奇怪颜沫怎么不给旁边的人让座,“流光,他谁啊?”   尹流光瞥了不自在的人一下,忽然勾唇哼笑:“一个来酒吧喝热水的笨蛋~”   颜沫:“……”   小美女噗嗤乐了,“小哥你真有意思,来酒吧点热水啊,哈哈。”   其他人闻言也看稀奇地看向颜沫。   性格内向的人脸微微烧红,尴尬地捧着热水杯。   “不好意思,我最近在喝药,需要忌酒……”   颜沫礼貌地解释,没想到他们笑的更大声了。   那未必是恶意。   大概只是太久没听到这么礼貌的口吻和正经的解释了。   颜沫:“……”   “你们收着点啊,”尹流光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皱眉瞪他们,“和你们不一样,这家伙可是正经人。”   “是是是,我们不正经,正经人谁跟我们玩儿。”一个硬汉风格的帅哥举起酒瓶眨眼,“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嗯~给你们介绍一下。”尹流光把手搭在颜沫肩头介绍:“这我——”   颜沫抢先说:“朋友,我叫颜沫。”   尹流光笑淡下去。   唯我独尊的人在追捧的环境长大,向来不遮掩自己的不高兴,大家一看引流光的表情,顿时察觉出了猫腻。 第45章 45:我凭什么选你   “朋友?什么朋友?”   另一个美女问。   “普通朋友。”   “骗人,普通朋友尹流光能带你来?他这家伙可是大颜控,怎么会交你这样平平无奇的朋友。”   美女耸耸肩。   “你不要觉得我在挖苦人啊,这是真的,所以你们俩肯定不是普通朋友。”   众人猜测起来。   “该不会你是什么富二代,导二代吧?”   “我觉得有可能。”   “我记得他们公司老总不是有个儿子嘛?”   “放屁,那是女儿。”   “嘶……要么……”小美女的目光盯在颜沫脸上,几秒后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总该不会是男朋友吧,哈哈。”   说完她自己都被自己奇葩脑洞逗笑了。   其他人更是把酒喷出来。   “尹流光这辈子要是能找个素颜简朴类型的男朋友,我倒立洗头。”   “倒立洗头算个屁,劳资倒立xxx!”   “咦你好恶心哦~”   “哈哈哈去你大爷的。”   那个美女搭住颜沫的肩,笑着问:“小哥,你觉得呢?”   “我啊……”颜沫瞥了眼逐渐沉默的尹流光脸上,跟着笑了,“也觉得不可能。”   尹流光:“……”   美女弯起眼和颜沫的热水杯碰了一下:“英雄所见略同!对了流光,你说呢?”   尹流光阴着脸没说话。   小美女不知道这位祖宗抽什么风,干脆去玩了。   气氛热闹,虽然尹流光没参与,但他们都是爱热闹玩的非常开的类型,不一会就自顾自玩嗨。   只有颜沫和尹流光周围在热闹中一片安静。   沉默许久,“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完美的脸压抑着隐隐的雷霆,颜沫听见身旁传来尹流光冰冷的嗓音。   说什么他们是普通朋友?   哈。他尹流光缺朋友?他会随便让一个不出色的家伙随便坐在他旁边?   “你什么意思?说话啊!”尹流光压抑着怒火低吼质问,气场可怕。   “你现在可以说。”颜沫看着有说有笑,仿佛另一个童话世界里的漂亮男女,面不改色地柔声说:“在听完他们的话以后,如果你还能在他们面前承认,你不光喜欢我,还在追求我这个长相平平个性死板、老实、平庸的人的话,我不会阻止你。”   尹流光:“……”   胃部的疼痛加剧到热水也无法缓解,颜沫深深叹口气,转头看着眉毛皱的死紧也在看他的尹流光。   “流光,你现在和他们说。说你一个颜值出众的大明星在倒追我,说吧。”   “你以为我不敢?!”   尹流光气笑,咬牙道。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愿不愿意。”颜沫别开视线,轻声道:“你问问你自己,你愿意吗?”   尹流光:“……”   颜沫看着他漆黑的脸,看尹流光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双手插兜阴沉地不讲话,在心中想。   如果你愿意承认,愿意在你朋友说完了那样的话以后,还能承认你看上了一个普通人,那么尹流光……   我答应你。   我给你这个机会。   颜沫静静地等待着,没和男人继续吵也没再开口,可旁边的人一直没有吭声。   看吧……   颜沫说不上失望的摇摇头。   “……说就说。”   忽然,捧着热水的颜沫听见了一声小声的嘟囔,颜沫动作顿住,随后他睁大双眼诧异地看过去,漂亮的超级顶流抿着唇,看着他的朋友们张开了嘴——   “喂……”   “啊对了!”硬汉风格的帅哥忽然一拍手大叫起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喊:“我刚想起来,流光还真就和一个普通人交往过!”   尹流光:“……”   “哦!你说那个青梅竹马?他爸妈非要撮合那个?”小美女挑眉,显然也是知情者。   “对呀,当时流光可不乐意了,谁不知道他是个颜控,根本不搭理人家,不过那个青梅竹马可深情了,尹流光当时给我们看那人发的信息,那真是你想象不到的谆谆叮咛,温声细语。啧啧,要不是流光说颜值不高,真想认识认识,我最喜欢温柔类型的了。”   “后来不是分了吗?”   “是啊,流光老绝情了,啧啧。当初那个挺漂亮后来整容整毁了的明星XX,以前他也跟着流光玩儿,起哄让流光公开分手逗逗他青梅竹马。结果流光还真分了,还把分手后那个人发的消息公开给大家看,把语音外放。”   人群之外,尹流光僵硬住。   那帅哥和人们八卦。   “当时那个青梅竹马哭的可惨了,不停挽回。”   “哇,好恶劣啊。”   另个帅哥吐槽。   “恶劣屁啊,你当时笑的最大声,还他妈拿麦克风朗读人家的挽回信息,学人家的话搞怪。”   “嘿嘿,我那不是——”   没等对方说完,突然尹流光猛地站起身,吸引了众人目光。   “流光……”   “散了不玩了,没意思!”   “啊?别呀。”   没管他们,尹流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都没管颜沫摔门就走了。剩下的颜沫叹口气,跟着起身独自面对尴尬的场面,替他收尾。   “不好意思,他被导演催着回去拍摄,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吧。”   “哦……怪不得恼了,我还以为不高兴我们呢。”   众多帅哥美女闻言便不在意了。   他们摆摆手。   “下次约呀。”   “好啊。”   青年微笑,心想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颜沫背上包追出去,本以为以尹流光的脾气丢了这么大人估计早就走没影了,没想到刚出酒吧竟然看到他正往回走。   见到他尹流光顿了顿,一言不发扭头转身。   颜沫算是看着尹流光长大的,哪能不知道他别扭什么,淡定地追上去站在尹流光前面让他停下。   街牌下,戴着墨镜的顶流臭着脸,别开头阴阴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张漂亮的脸宛如掉落人间的星星一样会发光,但内里仍旧是那个年少轻狂,叛逆又不知畏惧的孩子。   他以为他的世界不存在让他不舒心的事。   讨厌挫败、   讨厌丢了面子。   做错了事想到的不是道歉,却是恼羞成怒甩手逃跑。   “尹流光,你几岁了,黑历史被掀出来就跑?”颜沫无奈看着他,这人就是一个不顺心就闹脾气的幼稚鬼,“听到那种话明明是我比你更应该生气难过,你先逃避是怎么回事?”   尹流光嘴硬:“我才没逃避……”   “算了,快中午了,去吃点东西吧。”颜沫看了看手机,发现安知寒和他约好的餐厅就在附近,干脆带尹流光过去吃午饭。   尹流光这次没毒舌,慢吞吞和颜沫并排走。   颜沫侧头去看他。   印象里他们很少这样一起走在马路上,安静地待一会儿。   沉默片刻,颜沫忽然听见别别扭扭的压低的声音从旁响起。   “…我…对不起……”   颜沫惊讶地看过去。   天上掉陨石了?   那个唯我独尊的尹流光会道歉?   “看什么看!”   尹流光表情不自然地撇头。   “难得的七夕……本来想给你个惊喜……谁知道会搞成这样,而且他们的看法又不是我的意思……”起码现在他已经不会对青年那么过分了。   颜沫收回目光笑了笑:“我知道。”   这次尹流光没想故意给他难堪。   尹流光想把自己觉得好的世界给他看,以为把他介绍给朋友,宣布两人的关系,他就会开心。   尹流光想证明自己这次是认真的。   “不过我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的思维方式,说你追我,但你今天做的事就和跟我有仇似的。”   颜沫无奈给他数:“我胃病不能喝酒你带我来酒吧,耍性子把我扔在一旁,明明是你组织的聚会,等你朋友来了你也没有帮我和他们聊到一起。以前的事被他们说出来,你第一反应不是和我道歉也不是解释清楚,反而羞恼的甩手离开,把我这个根本不认识你朋友的人扔下……”   “你在指责我?!”尹流光皱眉,一副被戳中痛处随时准备翻脸的样子。   “就你今天的做法不该被指责吗?”   颜沫叹口气:“如果你真喜欢一个人,你就是不该这样做。”   尹流光负气的抱臂不吱声。   颜沫揉着胃:“你知道为什么第一次你开口要承认你在追求我我会打断你吗?”   尹流光:“为什么?”   “因为我就想看看……”   乌润的双眸和傲气的双眼相望。   “当你听见你朋友开玩笑示意你不会眼光这么差,找我这样的男朋友时,你还愿不愿意承认我们的关系。”   但无疑这场试探是失败的。   听完颜沫的话尹流光心不舒服地坠着,像悬在空荡荡的高处,莫名生出一丝失落。   仿佛在他无意识之中与重要的东西失之交臂。   我曾经真想给你机会   颜沫在心中轻声说。   “所以就因为后来我没说,以后我就没机会了?”尹流光明显不服气,拉住颜沫的肩膀,让颜沫回答。   而青年这次冷淡地拉开他的手直接说:“是。”   尹流光:“……”   “流光,你害怕别人诧异的眼光,你害怕你追求一个普通人的行为,会让你跌份儿,没面子。”   他觉得拿不出手。   真丢脸。   “你讨厌别人用怀疑的表情看你,让你自尊受挫,抬不起头。可我也不想找一个会觉得我丢人的恋人,凭什么我要接受你朋友的质疑和你的心里对我的看不起?”   “我又凭什么选你!”   “……” 第46章 46:这种浅薄的喜欢,我不需要   事到如今,颜沫也管不了主神的惩罚了。   有些事压在心里不吐不快。   颜沫拉住尹流光,“你看着我的脸。”   “搞什么…”   “我真的丑吗?”   “……”   明明系统会根据攻略者的喜好,调整宿主的五官。   按理来说上辈子他的模样,应该是最让尹流光觉得舒服的样子。   这样的容貌其实在普通人中已经是中等偏上了   丑是不可能丑的。   可尹流光却总说他是丑八怪。   为什么?   颜沫看着尹流光,突然觉得心里涌上来一股压不下去的烦躁。   他只觉得自己是在手把手教导一个孩子,苦口婆心跟他讲道理,   他捏捏眉心,胃又在痛。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你感到的压力、抗拒,其实根本和我的外貌美丑没关系!是因为你不敢承认你喜欢上了一个不如自己漂亮的人!是你的审美有问题!”   “……”   尹流光的审美是畸形的。   他对容貌有严重的强迫症!   尹流光觉得自己要找伴侣,一定要找比自己更漂亮的。   比不上自己的凭什么得到他的青睐?   于是在尹流光的审美理念中,他把所有人的外貌都划分了等级。   他自己是一百分,那配他的必须也是一百分,哪怕99.99都不行!   但感情是感情,审美是审美。   “你不明白,你要是真喜欢一个人,他在你眼里永远不普通!他到处都是吸引你的优点,他是你心中最漂亮的宝石,是独一无二的美景。”   哪怕你知道那个人不是世界第一漂亮,可在你心里,他永远比任何人好看。   “又怎么会因为喜欢对方而感到羞耻,觉得他拿不出手?你该保护他、因为和他在一起感到骄傲的呀……”   “怎么能面对别人的否定,我这个寻常人眼中配不上你的人还没说怕,没感到压力,你就后退了?如果这就是你的喜欢,那也太稚嫩浅薄了。”   “这种喜欢……”   青年面无表情说。   “我不需要。”   “……”   “……”   颜沫的话像一个耳光,狠狠抽在尹流光脸上,扭曲的三观因此而战栗。   青年神情冷漠的看他。   青年清秀漂亮,乌发雪肤,穿着最简单的短袖长裤,却像月光一样,仿佛聚集了世间所有岁月静好。   仿佛遮挡视线的迷雾忽然褪去。   尹流光忽然觉得青年就如私人订制,完美无瑕…   风吹去了青年身上平凡普通的尘埃,眼底的小红痣点亮了世界的色彩,惊艳的如同发着光。   一双猫眼缓缓睁到最大,高傲的顶流张开嘴,此刻的安静振聋发聩。   胸口悸动的是什么。   奇怪,颜沫之前有这么好看吗,有这么、这么……   可爱吗??   尹流光张张嘴。   聪明的大脑僵硬,咄咄逼人的口舌变成了木头。   他看着他,耳边全是自己吵闹的心跳声。   “颜……”   “嗯?”   “我…我好像……”   突然地、完全没有预兆。   年少轻狂无所畏惧的天才,自恋又颜控的家伙,怔怔地看着身旁的人,听见了心动的声音。   尹流光跑掉了……   还没到吃饭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尹流光就跑了。   留下错愕的颜沫无奈地看着价格昂贵味道绝赞的餐厅。   “唉,本来还想白嫖一顿大餐……”   现在只能吃面条了。   剧组。   程哥听见休息室的门开了抬头一看,惊讶地眨眼。   “流光,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和颜沫约会去了吗,怎么回剧组了。”程哥开玩笑地大笑,“难道忽然觉得工作更重要了?哈哈。”   而银发凌乱的顶流站在门口,表情奇怪。   “小程子。”   “都说了叫程哥。”程哥抱怨着拿起水杯,“干嘛。”   向来唯我独尊的人抿抿唇,神情竟在慌张迷茫。   “我好像……爱上颜沫了……”   “噗!”   “咳咳咳你说、你说什么——!”   背景是程哥不可置信的吼声,尹流光缺氧般头晕。   原来颜沫说的感觉是这样的吗?根本不会因为那人的缺点和普通的一面觉得没面子,每时每刻都想向全世界炫耀他的存在。   所以我是喜欢颜沫的。   之前只是因为我在怀疑自己的审美……   莫名停不下的烦躁让尹流光摘下墨镜露出潋滟波动的双眼,他捂住自己下半张脸,脸和耳朵烧红。   胸膛心跳的频率让人急躁难安。   啊……   好想官宣啊……   可恶。   终于把尹流光敷衍过去了。   唉。   还有个安知寒。   青年在面馆点了碗鸡汤面,小口小口喝完鸡汤,又把胃药服下,看着还剩很多的时间喃喃:“本以为还要花不少时间才能把尹流光那边搞定,没想到这么快……”   嗯,算了不想了。   反正是好事。   没有尹流光,颜沫感觉自己的胃都不疼了,压力瞬间消失!   “果然爱情不是什么好东西。”   青年低头嘟囔着。   对自己判定深信不疑。   一直旁观隐约察觉到尹流光异常的系统:哦~好可怜的小王八蛋~   嘻嘻!   只是系统没想到尹流光心态这么强、接受能力这么快,上一秒还刚开窍,下一秒就飞速粘了过来。   开始后悔当时没和颜沫一起去吃午餐,哼哼唧唧撒娇,给颜沫发消息嚷嚷着要去颜沫家吃饭。   系统:好烦!   颜沫一怔看着消息,随后露出了系统同款嫌弃表情。   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满心抗拒的颜沫慢吞吞打字回复:我做饭没什么好吃的。   没想到向来嘴臭的家伙竟然说:我想吃嘛~~~你做的比外面的好吃一百倍,最近剧组盒饭都吃吐了,你还在酒吧附近吗,我要去找你!   颜沫:“……”   这家伙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青年几乎把烦字写在了脑门上,面无表情打字:不在。   尹流光:哦~~~(失望猫猫头)   怕了对方的纠缠,青年忽然想到什么,打字的手停了很久,随后继续写:我以前经常给你送饭,凡是你拍戏都会送,对你来说我做的便当应该和剧组盒饭一样吃够了吧。   那边银发的顶流怔住。   “哈?你哪给我送过饭。”   “送过啊,很多次,你没收到吗?怕打扰你也怕你嫌我烦,我就交给你助理了。”   “……”   发完这条颜沫没有再看尹流光的回信,直接关上了手机。   那双乌润温柔的眼垂下,里面沉沉地涌动着什么。   几秒后青年像是突然惊醒,回过神皱眉惊讶自己竟然在告状,“我提这件事做什么……”   殊不知偷看的系统比颜沫震惊一百倍。   颜沫是故意给那个男助理挖坑吗?!   不会吧……   以前的颜沫从不会做这种事的!   系统心惊地观察慢吞吞回消息的青年,青年表现的一如既往,连温柔的气质也没变化,他自己似乎也没察觉刚才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带着病弱的破碎感,宛如一抹要蒸发在阳光下的薄雪。   难道刚才是巧合?   系统暗道。   在面馆蹭空调蹭到晚上,颜沫收到了安知寒的电话。   “喂,小沫?”男人的声音极尽温柔,“你准备好了吗?要不要我过去接你,正好我这边没什么工作。”   合上从昨天加班弄好的项目,安知寒拿着手机微微勾唇,“我一点都不忙的,非常顺路。”   “不用,我就在约好的餐厅附近,你直接过来就行。”颜沫说。   “你已经去了?”   安知寒没想到自己提前打去电话,竟然还是晚了,连忙站起身说:“我马上到。”   “好。”   颜沫挂断电话继续蹭空调,而另一边的男人急匆匆拿起车钥匙,把合同交给秘书,快步下楼。   站在电梯内,安知寒忍不住对擦拭的反光的电梯照了照自己的形象。   这次的发型没有全部用发胶固定,额头留下几缕显得年轻,枪灰色的细条纹衬衫在偏黑色系的稳重神秘中,又增加了一些不会死板的细节。   腕表必不可少。   熨烫笔挺的西裤,某品牌标志的红底黑皮鞋,在成男的魅力中添加了一丝丝隐晦的火热暧昧。   ……叱咤商场的大佬今天在衣柜前挑挑选选,挑剔了一番自己的着装,看着满衣柜散发成熟气质的西装扶额叹气。   “是我太老了吗……”   小沫节俭大约不会穿正装,他要是穿正装去是不是显得他太不亲切了?   还有柜子里的手表,为什么就没有低于六位数的?   手腕上的名表戴了又摘。   安知寒忽然觉得订的餐厅也不亲民,小沫不穿正装在高级餐厅肯定不自在。   “早知道就订个私人餐馆……”   那种开在巷子里专门为少数群体服务的私人餐馆,又好吃私密性又强。   可小沫已经去了,临时改地点也许更降低了形象分。   懊恼之余,安知寒给自己的私助打了电话求教,才决定了今天的衣着,年过三十的男人有些羞赧地戴上了私助建议的无框平光眼镜。   “不近视也要戴眼镜?”   “当然,这都是为了形象塑造。”   私助意味深长地在挂电话前留下一句:“安先生,您不需要刻意往年轻了打扮,您要记得,成熟男人有成熟男人的优势~”   岁月大浪淘沙留下的沉淀,可不是年轻人随随便便就能比拟的。   在安知寒忐忑下,车子停到餐厅前,而青年早就等在门口低头在玩手机。   “小沫!”   把钥匙交给门前的侍者,安知寒笑着走过去。   青年听见他的声音立即按灭了手机,抬头朝他看来,看清安知寒今天的装扮后,青年眼底划过一抹明显的惊讶。   安知寒见状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第47章 47:爱他他是白月光,厌他他是蚊子血   “等久了吧,抱歉,我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下次我一定提前赶到。”来到颜沫面前,安知寒垂头看着脸色略微苍白的人,喜悦被担忧代替,他眉头蹙起,“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胃不太舒服而已。”   “看过医生了吗?”   “嗯,不碍事。”   颜沫本来在和突然粘人的尹流光发消息,看到安知寒过来连忙把手机关了,随后又被安知寒的打扮惊艳了一下。   虽然已经30多岁,又是坐办公室的人,可安知寒竟然没有发福也没有脱发。   听见颜沫的回答安知寒松口气,眼镜后的双眸藏着期待和温柔,“那我们先进去吧。”   “好。”   两人进了餐厅,安知寒要替颜沫拿包被拒绝后一路走在颜沫身侧,他低头注视着青年的侧脸,试探的找着话题,没让气氛冷下去,之后更是帮拉椅子,介绍菜品、点餐。   “两位先生要点什么喝的呢?”   “我……”   “清水就好。”安知寒赶在青年开头前和服务员说,想到什么又补充:“不需要加冰,常温。”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颜沫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没有要红酒或者香槟搭配菜品,心里生出暖意,“谢谢。”   “这有什么好说谢谢的。”安知寒道:“如果有需要忌口的一定要告诉我,如果提前知道你今天胃不舒服,就不带你来吃法国菜了。”   对比尹流光的年少恣意,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感受,安知寒想给一个人好感时,显得如此体贴细致。   餐厅特意为七夕请来的钢琴师演奏着浪漫的曲子,来吃饭的大部分都是情侣,气氛不需要烘托,连呼吸都是爱情甜蜜的味道。   【老男人品味还不错……】系统嘀咕。   颜沫终于吃上了这家口碑不错的餐厅的大餐,只是现在胃不好,浪费了一次品尝美味的机会,但他每口菜都尝了尝,颜沫自己也喜欢料理,边尝边思索自己能不能在家复刻出来。   一顿饭下来,颜沫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逐渐放松。   只不过两人之间并没有能聊的话题,除了吃饭谁也没开口。   安知寒捏了捏手里的刀叉,放下。   “小沫,你还记得我爷爷吗?”   颜沫一怔:“你说安老爷子?记得。”   想到那位老人青年表情缓和。   他还记得当初和安知寒结婚,本以为自己一个普通学生一穷二白,安知寒的爷爷会看不上自己,没想到安知寒把自己带回去以后,坐在主位的老爷子扫过敬茶的自己,半响反倒是呵斥安知寒:“结婚连个婚礼都没办,混账!”   因为安老爷子住在其他城市疗养,颜沫没能和安老爷子多相处,但每年拜年安知寒不得已带上他时,安老爷子都会给他包红包。   颜沫心里有些惦念:“老爷子身体还好吗?”   安知寒苦笑:“好,怎么不好。比我还健康。人家都说年龄大了脾气也会跟着变温和,但爷爷反倒是越来越暴躁,之前还和人家李伯伯打架。”   颜沫一口水差点呛到。   “打架?”   “嗯,李伯伯养的猫把爷爷养的一池锦鲤给咬死了几条,气的爷爷把猫给逮了,李伯伯来要,爷爷说七天后还给他。”   颜沫:“然后呢?”   安知寒低笑:“然后爷爷把猫给送去绝育了。”   颜沫:“……”   安知寒:“等猫终于被送回来,李伯伯却发现自己的‘大孙儿’变成了太监猫,怒气冲冲上门找爷爷理论,两位快七十的老人家拿着养生用的太极剑打了半个小时,爷爷靠在广场老年太极剑组多学的一招,险胜。”   颜沫:“……”   颜沫嘴角微抽,觉得太荒谬,又觉得如果是那位老爷子未必做不出这种事。   看青年忍俊不禁的样子,安知寒也勾起了唇,他狭长的凤眼不经意瞥过正在演奏的钢琴师,顿了顿,随后猛地亮起来。   “小沫。”   青年抬头看他。   安知寒弯起眼,“要不要看点别的?”   颜沫疑惑:“什么意思?”   安知寒站起身小声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然后理了理衣服朝着中央的圆台走去,和刚好演奏完一曲,准备下一曲的钢琴师低声聊了几句,然后颜沫看着钢琴师站起身笑着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安知寒。   安知寒坐下去,手虚虚放在琴键,闭眼思考片刻,指节修长的十指骤然灵动地跳跃,一首熟悉的动听的曲子倾泻在餐厅。   颜沫表情微怔。   “原来安知寒还会弹钢琴……”   不过想来也是,从小生活在高等环境,估计各种培养都是顶尖的。   像安知寒这样的人,学习钢琴并不是为了工作和喜爱,而是为了陶冶情操,提升素养,平时自然没空弹给别人听。   【是水边的阿狄丽娜】   系统小声在颜沫耳边道。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孤独的塞浦路斯国王,他雕塑了一个美丽的少女,每天对着她痴痴地看,最终不可避免地爱上了少女的雕像。   可雕塑是不可能说话的。   少女雕塑对追求者无动于衷。   他再如何爱她,也不过一场苦恋。   可他的真诚和执着感动了爱神阿芙洛狄忒,最终赐给了雕塑以生命。从此,幸运的国王就和美丽的少女生活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   安知寒低头看着琴键,光洁额头上落下的几缕黑发触及他的眉骨。   眼睫低垂,凤眸沉稳。   俊美优雅的男人演奏着故事中男人对少女雕塑爱而不得、得不到回应的苦涩,偶尔流露的悲伤让人忍不住心生动容。   年轻男孩确实有年轻男孩的美好,但叔系的魅力,同样让人心醉。   颜沫望着中心的安知寒,渐渐出神:“原来这就是安知寒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吗……”   系统闻言吓了一跳:【宿主你可不要轻易被他骗走啊!】   颜沫回过神闻言好笑:“没有,只是有些感慨。”   当年他羡慕过颜非,也想过安知寒对一个人心怀倾慕是什么样子。   现在算是见识了。   吃完饭两人在外面慢慢走,附近有个很大的喷泉广场,经常有人在这里散步遛狗,小孩子脱下鞋子踩喷泉的出口,身边都是开心的欢声笑语。   安知寒从没感觉过这样的悠闲宁静。   他看向身旁矮自己一头的青年。   对方的眼睛映照着喷泉的灯光,晚风鼓动他的衣服,病弱单薄的身体仿佛静静开放的夜晚的花朵。   察觉到身旁的视线,青年疑惑看过来,眼底的小红痣吸引着男人的目光。   “在看什么?”   “……没。”晚风略凉,但安知寒心头却是滚烫的,望着青年开玩笑说:“只是觉得这时候我应该掏出礼物出来送给你,但我真的没有准备,能不能把刚才的钢琴曲当礼物,让我蒙混过关一次。”   本来也没想要礼物的颜沫自然点头。   “你喜欢那首曲子吗?”   “嗯,很好听……国王会爱上雕塑,大概是因为创作者本来就是他,少女雕塑完全是按照他心中的理想型雕刻的。”   颜沫目光看向七夕出来卖玫瑰花的女孩,又看向安知寒,“安知寒,你和颜非为什么会分手?颜非不是你的理想型吗。”   你是为什么后悔。   又是为什么转头来追求我。   安知寒柔和的表情微僵,片刻后颜沫听他苦笑:“因为结婚后,我发现我们的相处和我预想的并不一样。”   “我们会分开,我错了大部分。”   他曾经用理智判断感情,然而这一点本来就是错的。   就像命运的玩笑。   原来他想要的幸福和完美婚姻一直就在身边,他眼睛却望着欣赏的星星,放弃了温柔萦绕在身边的萤火。   他先入为主的否定了青年的一切,在心底美化了完全没深入了解的颜非,丑化着与之不同的颜沫。   不停用颜非的优点抨击青年的缺点。   他错把人的不同当成优劣。   蛮不讲理。   如同把鱼鸟放在一起,嘲笑鱼不会飞的人。   当安知寒和颜非在一起后,才发现颜沫有着颜非没有的温柔,包容。   颜非不会做饭,也不会在家等他下班,他比他还要忙碌。   但他们都更相信自己,都有比感情很重要的东西。   固执的不会为了彼此改变。   渴望幸福家庭的安知寒尝到了苦果,他以为婚后默契甜蜜的生活,成了泡影。   他曾避之不及的颜沫的体贴,再也追觅不见。   “我错在不该总将自己的伴侣和其他人对比。”   爱一个人,自然爱他的优点,包容他的缺憾。   “既然另一半做不到,那我就去做到,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为了互补吗……”   安知寒摘下平光眼镜,苦涩的笑了笑,“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失去了才明白。小沫,如果你担心我还爱颜非,我可以发誓。无论是我还是颜非,彼此都没有复合的意思,我……真的后悔了。”   真的真的…好后悔……   “我想……再被你温柔的对待,想再一次被你喜欢…想你能像过去依赖我…晚归时有你会你在沙发上等我等的睡着,加班时收到你的关心,平日喝到你带给我的汤……”   “也想和你说说生意上的烦恼,下班给你带一束花,买来你喜欢的东西给你惊喜,和你到处去走走,看看……”   原来我现在想要的、曾经都是我触手可及又不觉得重要的。   已经离开的你啊。   等你不在了,我才发现你的爱不渺小。   它太大了。   像氧气。   不到窒息那刻,总以为它没多重要。   安知寒留恋的描绘青年的模样,酸涩的抿紧了颤抖的唇。 第48章 48:怕什么来什么,盼什么没什么   颜沫沉默一会儿,淡淡说:“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安知寒怔忡几秒倏地睁大双眼。   颜沫补充:“我不否认对你还有怨气,也不会轻易原谅你,可能这辈子我都没法像过去那样喜欢你,就算我们复合,你想要的结果未必比颜非那时更好。”   经历过很多世界,颜沫曾经热烈的感情变得麻木,平淡。   他已经记不起当初爱安知寒的那份心动,也提不动力气榨干自己,温暖另一个人。   “而且我有很多秘密瞒着你,也许你知道我的秘密,别说追我,追杀我都可能。”   比如其他六个冤种前任。   “如果这样你还是坚持,那我会考虑的。”   颜沫转身面对安知寒,看着俊美的男人,没有多年前的心动。   但比起尹流光,安知寒起码成熟稳重。   颜沫也不是受虐狂,如果能早点结束主神的惩罚,他也不想又吐血又生病。   只是他攻略过的这群男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颜沫面无表情。   七选一简直就是…嗯,在垃圾桶里的大垃圾中挑一个小垃圾…?   还没等颜沫继续吐槽,身体突然踉跄陷入别人的胸膛。   颜沫眨眨眼,眼中的惊讶很快恢复平静。   而安知寒死死抱紧他。   三十岁的男人为自己的冒进红了耳朵,他下巴压在消瘦的青年头顶,沉淀岁月的眸子泛起羞涩和被克制的浓烈的爱。   “安……”   “我爱你…小沫。”   无论是你藏了什么秘密,让我下跪还是道歉,我都不会放手了……   即使你不完美。   这次就让我去做那个无条件迁就改变的人!   今天晚上难得晚风这么凉快,颜沫拒绝了安知寒送自己,和安知寒道别后在广场散步,看青年悠闲淡定的遛弯,系统实在憋不住钻出来,飘在颜沫旁边小心翼翼地问。   【宿主,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安知寒了啊?】   颜沫瞥了眼心虚的光球,“怎么,终于敢出来啦?”   【嘿嘿……】系统心虚的干笑,【我这不是怕你因为主神讨厌我了嘛……宿主、宿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现在对安知寒是什么感情呀?】   “我对安知寒……”颜沫想了想和系统说:“并没怎么有好感。”   男人容貌俊美身家不菲。   学历高,教养好。   哪怕感情破裂也不会出现家暴辱骂。   一旦和他在一起就再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有了钱和上流圈子的特权,足可以解决掉一个人活在世上百分之九十的烦恼。   更别说男人今天对他更是处处温柔体贴。   可颜沫惊讶的发现自己心底没半点心动。   安知寒说怀念过去的日子。说白了,安知寒喜欢他,他过去就是温柔体贴,不喜欢他,他过去就是谄媚没骨气。   也许是看的太明白了。   颜沫自己也挺惊讶自己的这份冷淡。   他和系统说完,系统叹口气:【这就是不爱的区别吧。】   【过去安知寒给你个笑脸你高兴的就能跟我讲好几天,现在安知寒都快跟你跪地求婚了,我看你也不带高兴一下下的。】   等等,这么一想忽然有点酸爽是什么回事?嘿嘿。   大渣男活该!   系统幸灾乐祸地偷笑。   而颜沫听了系统的话一怔,却瞬间茅塞顿开!   “原来是这样……”   青年喃喃着低头捂住自己的胸口。   不是我变冷漠了,而是我已经不爱他了……   不仅没有遗憾,反而就好似身上的无形枷锁脱落一般,颜沫乌润的眼珠微微发亮,浑身的疲乏骤然轻松。   原来不爱别人是这么快乐的事吗!   要是没有主神的惩罚该多好……   颜沫出神时,正好旁边有结伴而行的人聊天。   “据说咱们这个广场的许愿池可灵了,许啥愿都能实现。”   “我说你还信这玩意儿?就是骗硬币的。”   “你可别乱说!真的灵,我一个表哥长得还行可工作环境都是男人,都快三十了还没找到女朋友,结果就是在这个许愿池许了愿,你猜怎么着?”   “他找到女朋友了?”   “不,他被男同事告白了。六个!”   “……”   妈的,这也就叫没有条件创造条件,强者从来不抱怨环境只会改变环境吗?!   结伴而行的两个大学生来到颜沫旁边的许愿池扔下硬币,嘀嘀咕咕一会儿心怀敬畏地离开了,而颜沫听到他们的对话,睁大眼。   真的有这么灵吗?   青年手指蠢蠢欲动,忍不住也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扔下了许愿池。   他双手合十闭上眼。   晚风鼓动他宽大的衣服和额发,露出虔诚的脸庞。   宿主会许什么愿呢?   是希望早点完成七选一结束惩罚?还是让渣男远离自己?   系统忍不住悄悄凑过去偷听。   颜沫低声许愿:“希望前任们团灭。”   颜沫:“阿门。”   系统:……   但许完愿颜沫就后悔了。   “系统,你说愿望会灵验吗?”回过神的颜沫心疼自己的一块钱,懊恼往地铁站走,“本来我们钱就不多了,这次胃出血去医院又花了不少,再不工作我们就要喝西北风了,唉。”   系统摸崽安慰他:【算了算了,反正都扔进去了,总不能捞出来。】   【何况你怎么许愿让人家团灭呢?你有没有同情心。】   系统叉腰训斥垂头丧气的青年,【你一个钢镚就想让人家许愿池干掉七个渣男,多为难人家,人家为了一块钱多不容易,你说你,好歹扔七个!】   颜沫呐呐应和:“嗯……也对哦。”   系统叭叭:【许个小点的愿望没准就实现了!】   颜沫于是更心疼自己的一块钱了。   青年低着脑袋,一头乌黑的软发都耷拉下去,反复想着自己那一块钱,于是过马路的时候没注意到绿灯在他走到路中间时闪烁几下,变成了红灯。   当急刹刺耳的声音让青年惊慌抬起头看过去时,车灯照亮了他苍白脸,一片白光让青年忍不住闭上眼。   “砰!”   【卧槽,宿主——!】   白马山庄。   烟雾缭绕的棋牌室,在京圈儿最顶层的那群富家子弟们聚集在一起,三三两两坐在一块儿,有的聊天喝酒,有的打着牌。放在外面都是男神女神的俊男美女像一颗颗水灵灵的小白菜,有说有笑依偎在这群富家子弟身旁。   输了一天的王勋又一次点炮,烦的一推牌:“不玩了!怎么老输!三儿呢?来顶顶我,我去放个水。”   “就你那臭牌,今天没把你苦茶子输掉都是爸爸给你放水了。”坐他对桌的男人咬着烟嘴,笑盈盈收起筹码,亲了口女朋友的小手,“宝贝今天手真香。”   女孩咯咯笑。   “你糊涂啦?三儿不是进了内部,已经走马上任了吗。”   旁边的人说。   王勋皱眉:“老彭呢?”   那人又说:“老彭家和三儿家不一个性质?咱们这群人现在就剩这几个喽~”   王勋撇嘴:“真没劲。”   忽然他想起什么,抻脖子在烟雾缭绕的屋子里来回扫了圈,“兰哥也不在啊,今天好像是七夕,他该不会和季凡凡出去约会了吧。”   他对桌的男人一顿,随后手指夹住烟吐出眼圈儿,似笑非笑盯着王勋,“我看你真是通宵通傻了,今天什么日子都忘了,兰哥能和妞儿出去玩儿?让兰哥知道你这么说,小心脑袋给你打开花。”   王勋一怔。   “今天什么日……嘶!”   他猛地睁大眼,连忙压低声音:“颜沫的忌日啊?”   对桌的男人颔首。   “兰哥昨天就出发去平城给颜沫扫墓去了,这几天估计兰哥心情都不会好,你别在兰哥面前胡咧咧季凡凡的事儿,她和兰哥为什么现在还没成?”   男人哼笑。   “你品,细品。”   “颜沫呀,那可是扎在兰哥心口的一根刺~”   痛不欲生,又舍不得拔一下。   颜沫躺在地上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喊他,系统也在叫他,周围人群嗡嗡说着什么,不一会儿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颜沫半睁着的眼终于忍不住缓缓闭合。   中途他短暂清醒过一次,朦胧的视野中有个男人握着他的手正在给手机屏幕解锁,见他醒来大声喊他:“你家人的联系方式是多少?急救需要签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醒醒!”   “我……”   怎么这么倒霉呀。   颜沫被气的眼珠湿润。   而在医生和兰戈眼中,青年虚弱至极,张张嘴用尽力气也只发出一个音节,便再次闭上了含泪的眼睛。   浑身透着一种命不久矣的绝望。   “喂——”   “该死!”   兰戈攥紧手掌额头都是汗。   哪怕是权贵圈子的太子爷,也不代表愿意背上一条人命!   当医生又来催促的时候,兰戈咬牙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等人被送去抢救,身上沾着别人鲜血的兰戈站在手术室外,表情凝重。   他冷静了一下拿着刚刚用青年指纹解锁的手机,快速翻了翻通讯录竟然没看到‘爸爸’或‘妈妈’的联系人。   没办法,他只能又翻开被他撞到的青年的微信,见到为数不多的聊天页面一怔,“这都什么鬼,怎么都是一个头像?开黑群吗?”   直的不能再直的人皱眉完全没想歪,翻了半天还是没翻到青年家人的联系方式,犹豫一下,他直接用青年的手机照下抢救室的门,然后编辑了条朋友圈。   “这里是xxx医院,手机的机主车祸在抢救,如果看到这条朋友圈的人知道他家人的联系方式,请帮忙联系他的家人速来医院。”   也是凑巧。   刚发完这条消息被撞飞裂屏的手机就彻底黑屏了。   一个小护士跑过来。   “你是伤患什么人?他这边需要交手术费。”   “好,我这就去交。”兰戈顺势把坏掉的手机塞进兜里,边拿出自己的手机联系律师,边深吸一口气和护士说,“无论多少钱一定要让人活下来!”   只要不死人,这件事压下来不是问题。 第49章 49:别怕,怕也没用   其实颜沫昏迷的时间并不长,在手术室颜沫就彻底醒过来了,他被推出手术室送进病房,左边的腿缠上了石膏。   颜沫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旁边熟悉的蓝色遮挡布帘,“我在……哪儿……?”   【宿主你醒啦!】   系统激动地扑上去挤在颜沫眼前。   “我……”   【放心放心别害怕哦,你没事的。头撞出血但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脑震荡,身上挫伤比较多,剩下最严重的就是左腿骨裂,裂的不严重,没打钢钉只打了石膏。】   系统连忙伸出三根手指摸摸颜沫虚弱的脸。   颜沫松口气。   还好还好。   青年朦胧没有聚焦的瞳孔露出几分庆幸。   而系统见状充满怜爱:【宝贝,你高兴的太早了。】   颜沫:“……?”   系统吞吞.吐吐:【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另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颜沫:“……”   颜沫虚弱地捏住它的爪:“有没有……”   系统:【没。】   颜沫:“……”   系统:【第一个坏消息,你一定想不到撞你的人……嗯……是兰戈……】   床上脑袋包着纱布的青年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吓得系统连忙安抚地给青年顺胸口。   “我……我要……我要出院……”   挣扎着,颜沫伸出手。   【别怕宿主!】系统紧握他的手,【但他没认出你,毕竟你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   闻言正要爬起来的青年脸色暂缓,吐出一口气,挤出苍白的微笑。   “幸好……”   【但是兰戈联系不到你的家人,就用你的手机发了朋友圈说你在xx医院抢救,估计这个时间其他几个渣攻已经看到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了吧。】   “…………”   【宿主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   【前夫二号正在给你缴费,前夫一号已经快到达医院,前夫七号和三号已经逼近了!咱们得想个——】   【嗯?宿主,宿主?宿主你怎么掉色了宿主?!!!】   兰戈和律师讲完全过程后挂断电话,来到被他撞到的那人病房前,酝酿了等下即将要沟通的赔偿,确定没什么遗漏后兰戈拉开病房的门。   可当见到里面的画面兰戈被震得愣住,几秒后他猛地反应过来,三两步冲上去抱住正在窗边即将往下跳的青年的腰。   纤细的腰肢入手瞬间,兰戈脑海浮现一句话:   这人腰好细……   不对、   他回过神低吼:“你干什么寻死!”   没想到那个青年不还不停扑腾:“放开我、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放手!”   “我放个鬼的手!”   兰戈气的大吼,直接用力一抬把人从窗台上拽下来,在对方慌乱的挣扎中把人狠狠按在病床上。   “快、真的要来不及了——”   “来不及?来不及投你下辈子的娘的头胎吗?啊?你给我老实点!”   “唔!”   这人扑腾的激烈,兰戈没办法只能压住他。   单薄的人跌进病床苍白的被褥中,那张比雪白床单好不到哪儿去的脸庞粘着乌黑的头发,惊恐看向他,一双温润乌黑的眸子猝不及防和兰戈愤怒的眼对上——   兰戈怔了怔。   这双眼睛……   “你——”   “拜托放开我,我得快点走了,我不能再从这里待下去!”   青年苦苦跟他央求。   因为伤病体力下降,折腾几下就开始喘的青年被比自己大一号的人笼罩住,他仓惶望着他,宽大的蓝色条纹病服歪扭,扯出大片白皙的脖颈和一边锁骨。   他的手腕在兰戈的手心中细微的发着抖。   “我真的……我真的要尽快离开这儿……”   看着青年真的在害怕,外加上那股熟悉感,兰戈抿抿唇不自觉放软了口吻,“那你可以从门口走,这里是四楼,跳窗你就死定了,你是不是傻呀。”   “而且你刚被车撞到,有什么事等你治疗痊愈,等医生让你出院才行吧。”   青年战栗着缩在他身下。   怎么好像和我欺负他似的……啧,该不会脑子被撞坏了……   兰戈皱眉。   “你到底害怕什么,怕耽误工作被老板开除,还是家里有什么急事?告诉我我帮你解决,反正是我撞得你,我应该负责。”   谁知青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声音都带着哭腔,“你放开我……走正门说不定会遇上……”   被青年用可怜眼神看着的兰戈心脏莫名跳动几下,他不自在地皱眉,但手没放开:“你先说清楚,不然我不可能放开,你万一再跳楼老子怎么和人解释。”   “我……”   他说什么?   说一会儿这里会变成修罗场,然后几个前任要手撕掉他吗?!   想到尹流光顾雁回安知寒等等齐聚一堂的场面,颜沫都快吓哭了。   而且……   颜沫看着眼前熟悉的前任之一,内心泪流满面。   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啊。   “我、我……”   “说啊。”   “我不跳了。”   颜沫颓废的服软。   兰戈显然不信。   颜沫只能哀求:“你放开我吧,我的手很疼。”   兰戈去看青年的手,这才发现这人大概自己拔的针头,也没压胶带,这时候鲜红刺目的血已经顺着手背流到了手腕。   “那我放开你你不能继续跳窗。”兰戈警告。   “好,放心,我肯定不跳。”颜沫连连点头。   兰戈这才放开手,在颜沫起身时给他掏出一张面巾纸递过去,“压一压吧。”   “……谢谢。”   颜沫接过纸巾按在手背上。   两人气氛沉默一会儿,颜沫小心翼翼看向双手插兜,眼睛死死盯着他的人,“那个……能不能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现在发个消息说自己微信被盗号了应该还能挽救吧……?   颜沫心头冒出一点点侥幸。   “哦你说这个。”兰戈把兜里的手机递给青年,看着青年脸上闪烁的惊喜淡淡道:“不过你手机摔坏了,用不了。你要需要的话可以暂时用我的手机,或者我去给你买一个新的。”   颜沫:“……”   颜沫笑容僵硬在脸上,表情仿佛下一秒就会当场去世。   兰戈:“你还用吗?”   颜沫:“……用,谢谢。”   兰戈把自己手机递过去:“一会儿警察会过来询问事故情况,反正有监控,我这边也请了律师。放心吧,该赔偿你的我一分不会少,到时候希望你能坦诚说明情况。”   颜沫一脸虚弱的微笑:“……我会的,谢谢你报警。”   兰戈:“?”   颜沫心想,起码警察会保护好他的生命安全。   颜沫刚登录自己的微信,就被爆炸式的消息提醒震得双手没握住手机,砸到被子里。   感受到旁边兰戈惊讶投来的目光,颜沫干笑着捡起手机。   上面大多是尹流光和安知寒的消息。   不光是微信消息还有微信电话。   [尹流光:颜沫你开什么玩笑,你敢逗我你就死定了。]   [尹流光:颜沫你要是敢就这么死掉……我不会放过你!]   [尹流光:等我我马上到!]   ……最后一条消息显示是十分钟前发的。   尹流光大概今天也夜间拍摄,手机交给助理保管了,所以现在才看到消息。   颜沫抖着手给他发了条:我没事,刚才是手机被盗了。   但没有人回应。   他打开安知寒的,安知寒竟然直接给他微信转账了十万块!   [安知寒:……如果你是捡到这个手机开玩笑,那这个数额足以告你诈骗入狱三年起步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你是送小沫去医院的好心人,请告诉医生尽全力抢救!无论多少钱需要器官还是血都无所谓!事后我会再转你一百万报答!]   [安知寒:怎么不回消息!我马上就到!]   ……这条消息是二十分钟前发的。   颜沫:……   “嗡~”   在颜沫呆住的时间,安知寒竟然又发了一条消息,他连忙去看,上面写着:“我已经到医院楼下了。”   颜沫:“……”   “嗡~”   又是一条消息。   边巡:“我上飞机了。”   “嗡~”   又是一条消息。   顾雁回:“你是谁,别动他!你要什么尽管说,我做的事和他无关!我马上到医院!你要敢碰他我发誓让你们血债血偿!”   “嗡~”   这次是添加好友消息,备注写着:   “我是楚沉,小沫你在哪儿?我刚才为你起了一卦,发现你有血光之灾,星象显示你在医院?我马上就去,放心吧,你身体的问题我会帮你遮掩过去的,别让医生碰到你。”   颜沫:……   系统:哇哦,死定了啊。   颜沫:……   颜沫放下手机,抬手捂住的脸。   系统叹口气拍拍他肩膀:【宿主,就算你捂住脸也不可能从地球上消失的。】   系统:【另外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安知寒已经从前台打听到了你的病房,正在朝这里快速赶来。】   颜沫放下手看向兰戈。   兰戈被这个陌生人眼中爆发的强烈光彩吓了一跳,甚至忍不住后退两步,插兜的手也拿出来皱眉说:“有什么事?”   “警察什么时候到?”   “啊?”   “警察什么时候到!我迫切想要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大概得半个小时吧。”   “……”   颜沫燃烧的希望顿时熄灭。   于是兰戈发现刚才还表现的十分激动的人现在又蔫巴巴的躺倒在了床上。   兰戈:?这人不会真有精神病吧?   【警告,安知寒已经到达本楼层,距离宿主一百米、五十米、十米。】   “呼啦!”   病房的门被拉开,颜沫和兰戈同时看去,衣衫不整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还穿着之前约会时的衣服,只是没有戴眼镜,头发也稍稍凌乱。 第50章 50:是什么超过了200,是心跳   安知寒喘着气,看清颜沫的样子后怔了一会儿倏地吐出一口气,紧接着三两步冲过来一把将青年抱住。   “……小沫!”   安知寒的声音都在发抖,抱着他的手臂和双手也冰冷的颤抖不停。   “你吓坏我了……你真的吓坏我了……幸好、幸好……”   就算在不愿意见到几个前任聚集的场面,但人家好心关心,颜沫听到这话还是放软了态度,复杂地拍拍安知寒的背。   “我没什么事,就是头撞伤了点,腿稍微骨裂,其实你不用来……”   “你在说什么!”   安知寒扶住颜沫的肩膀眼珠猩红低吼。   颜沫:“……”   安知寒:“这叫没什么事吗?!撞到头是小事吗!别说了,我安排好了,你要再检查一遍,等医生说彻底没有暗伤才行。”   颜沫叹口气:“我真没事。”   起码现在没事,但一会有没有事儿就说不准了。   安知寒又抱着他说了会话,这才注意到旁边帅气的男孩,皱眉站直身体。   “你是……”   “我叫兰戈,不小心撞到他的车主。”   兰戈旁观了两人的互动,发现青年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刚才进来的这个人却一身贵气,衣装凌乱但绝不廉价。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两人拥抱的感人场面,兰戈心里莫名不爽。   “原来就是你。”   安知寒皱眉脸色很不好,凤眸锐利地盯着兰戈,“你姓兰?”兰这个姓氏很少,安知寒道:“京城的兰家?”   兰戈淡淡“嗯”了声。   安知寒扯起几分微笑,但眼神没有笑意伸手过去,“安知寒,我和你父亲倒是有过几分交情。”   熟悉的名字让兰戈怔了怔,安知寒?不就是那个安氏吗?   这样的人竟然会认识一个普通青年,看上去还关系暧昧?   兰戈也想过面对被撞人的家属,也许会被破口大骂,但兰戈向来不是吃亏忍让的性格,如果对方敢这么做,兰戈也不会站在旁边赔礼道歉,早就掉头就走了。   无论是赔钱还是打官司他都无所谓。   但如果是安氏,兰戈还是给几分面子伸手和安知寒握了一下。   “你是他的……”   “前夫。”   安知寒微笑回答,又补充:“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复合了。”   他这么说,就是给颜沫撑腰,表示他们这边也不是什么普通路人,简单的赔钱道歉别想轻易过关。   【宿主不好了,尹流光就要到楼下了!你快想想办法啊,不然安知寒和尹流光就要撞上了】盯着医院附近地图的系统连忙提醒。   【完了完了,尹流光已经下车了!】   【他去前台问你的病房了!】   【他要上楼了!】   安知寒还没来得及继续责问,忽然听病床上的青年轻轻咳了咳。   安知寒立刻转身,全部关注都落在了病床上的颜沫身上,“怎么了小沫?是不是不舒服?”   “头确实有点疼……”颜沫佯装头疼的捂住脑袋。   “我现在就叫护士——”   “不,不用!我就是撞完了头觉得有点干呕,想喝点酸的,还有这次肯定要住院几天,但我没有买什么日用品。”   旁边撞人的兰戈下意识想说我去买,反正他也不愿意待在这儿看别人卿卿我我,没想到那个被捂住脑袋、看上去虚弱无比的青年,抽空猛地瞪他了一眼。   兰戈:……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另一边安知寒已经快速接过话,心疼地抬手抚摸青年额头上的纱布,低声问:“小沫,你想喝什么?”   颜沫问系统哪个饭店酸鱼汤最好喝,而且距离一定不能太近,系统搜索完告诉他以后,颜沫佯装为难地说:“想喝xx家的酸鱼汤,还有点饿,想吃他家的饭……但太远了,而且你这么晚赶来也没好好休息,要不算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安知寒自然不可能拒绝,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等我回来。”   颜沫露出感动的表情:“谢谢你。”   安知寒:“你和我之间还用说谢谢吗。”   要是颜沫受伤严重安知寒肯定不会离开颜沫身边,但颜沫确实伤的不重,安知寒心疼青年受伤,又安慰几句立刻去买饭了。   【宿主干得好!】   系统欢呼。   而颜沫狠狠松了一口气。   抱歉了安知寒。   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颜沫在心中诚恳道歉,为了你们还有我自己的安全,我绝对不能让你们几个见面!   看着安知寒离开,颜沫又转头看向旁边的兰戈,虚弱的小声说:“麻烦你一会儿不论看到什么,千万不要透露有人看望我的事情。”   兰戈挑眉,“什么意思?”   颜沫:“就是……”   他话音未落,病房的门再度“呼啦”被人拉开。   “颜沫!”   带着墨镜口罩也难掩美貌的银发顶流冲进来,看到青年的第一眼他睁大瞳孔,随后和安知寒一样冲上来把青年死死抱住。   “妈的!你要让老子担心死是不是!”   兰戈:“……”   颜沫:“……”看见了吧,这就是答案。   尹流光摘下墨镜和口罩甩到一旁,一双唯我独尊的猫瞳写满了慌张,又是扒拉颜沫的脑袋又在他身上一顿乱摸。   见人完好无损才松口气,才咬牙红着眼眶低吼:“谁他妈撞的你?啊!”   颜沫还没说话,这时他已经注意到了兰戈,尹流光一顿,随后站起身,一米九多的身高压下一片充满压迫力的阴影,脸漆黑如墨,咧嘴阴森恐怖的微笑,“就是你吧,嗯?”   看清尹流光的脸兰戈目露惊讶:“你是那个明星?”   “开车撞人很爽啊,老子把你绑起来在你身上压个几百次让你也爽一爽怎么样!”   尹流光一把抓住兰戈的衣领,而兰戈也冷下脸单手握住了尹流光的手腕。   兰戈愿意赔钱,但可没有让人随意打骂的好脾气。   “你想打架?”   “猜对了~看我不——”   【宿主!!我靠!姓顾的王八蛋也到了!】系统尖叫。   “流光!”忽然床上的青年发出一声无助至极的呼唤,尹流光僵了僵,随后甩开兰戈的衣领连忙转身去看病人。   只见靠在病床床头的青年眼珠湿润,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带着易碎感,“流光……我头好疼……”   尹流光哪见过颜沫‘哭着’和他‘撒娇’的场面,顿时乱了手脚,又是激动青年的依赖又是心疼的坐过去慌慌把人抱住。   “这点小伤怕个屁…啧,我喊医生过来!”   “别。”   青年连忙拉住尹流光的胳膊,带着消毒水和血腥味道,软软靠在他的怀里。有擦伤的手指轻轻抓住尹流光胸口的衣服,细微地颤抖。   “你让我抱一会儿……我有点、有点害怕……”   尹流光:“……”   那张漂亮童颜怔了几秒,随即尹流光耳尖瞬间爆红!   他张张嘴说不出话,僵硬地听着自己胸口传来的激烈心跳声,让青年靠在自己胸口。   颜沫好软啊……   颜沫忽然好主动,是因为受伤后人会变的脆弱吗?这时候好感度肯定很容易就刷上去了吧,如果表现的好,说不定颜沫会搬回我家。   到时候是住一个房间好还是暂时矜持些住两个房间?   领证的时候穿什么衣服?   官宣发言台词怎么写……感受着青年用软软的头发蹭着自己颈窝,刚刚开窍的顶流向来敏锐的脑袋也变的迟钝了。   刚才还表情可怕、眼神狰狞的尹流光四肢僵硬,脑内忍不住心猿意马。   而旁边的兰戈:“……”   他隐晦地扫了眼‘虚弱’的青年,又看向被哄的蠢兮兮的人:“你和他什么关系?”   “哈?”尹流光得意的睨着兰戈,“你看不出来?我当然是他的男朋友!”   兰戈:“……”   兰戈默默眯起眼盯着正在和尹流光小声说话,表现得非常乖顺柔软的青年。   前夫?男友?   倒也不是不合理……   不过一个普通人能同时交到安氏目前的董事长和当红大明星吗?而且和两个人的关系还都这么暧昧……兰戈似笑非笑,嗅到了其中猫腻。   【宿主宿主!别抱了,还有一个呢,顾雁回人就在楼下!】   【再不把尹流光弄走,这两人就要修罗场了!】   “我知道。”   颜沫后背都是吓出来的冷汗,心脏跳到嗓子眼,手脚发凉,他都不敢靠尹流光靠严实了,怕尹流光发现他的不对劲。   “我忽然又没事了。”颜沫嗓子发干,把尹流光退开些,努力保持镇定地接着忽悠,“我身上都是在地上擦出来的土,我想擦洗一下,但我没法买毛巾,还有衣服、衣服也破了,手机也摔坏了……”   尹流光才不舍得松手呢,闻言随口说:“哦,那我让助理去买。”   什么?   让助理去?!   颜沫心猛地提起来,连忙握住尹流光掏手机的手:“等等!”   尹流光疑惑:“怎么了?”   颜沫结巴道:“我、我就想让你给我买。”   尹流光怔了怔,刚才被迷得下线的智商忽然又上线了,盯着结巴的青年,“为什嘛?”   “因为、因为……”   颜沫大脑疯狂运转。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危急时刻总能爆发点什么,灵光一闪,颜沫握紧尹流光的手臂,情急之下说:“因为,还有内裤……”   尹流光:“……”   看着尹流光颜沫在心里泪流,羞耻不用演就已经很真实了。   “这个、这个我不想让别人……让别人给我买……呃,你、你能不能自己去给我买……”   青年坚持说完以后,不光是脸,连同脖颈都羞红了。   尹流光看见心跟着快速跳动起来,“你、你你你你说的对。”他站起身,僵硬地愣愣点头,“是,是应该我去买。”   “那……”   “我、我这就去。”   “谢谢你了流光,你对我真好。”   “哼!、哼……你知道就好。”   等晕乎乎的人走了,颜沫在兰戈一言难尽的表情下忍住爆棚的羞耻,硬生生绷住了!   虽然旁边兰戈那满脸写着‘你花样很多啊’的样子,让颜沫社会性死亡……   【宿主!牛逼!】   “系统,我好想死。”   【宿主等等再死,您的前夫之一正在赶来的路上。】   “……”   【唔,近了、近了。】   “……”   【10…9…8…7…6……】   “砰!”   病房的大门被人大力拉开。   这次不光是颜沫麻了,兰戈也满脸无语地看向大门。   穿着迷彩裤马丁靴,手里拎着机车头盔的顾雁回气喘吁吁站在门口,见到里面的颜沫,脸上绽放出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小沫!!”   颜沫:“……”   兰戈:“……”   兰戈嘴角微抽:“这位……”   “前夫——之一。”颜沫面无表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请你闭嘴,不然我就和警察说你是故意撞我的,谢谢。”   兰戈:“……” 第51章 51:他开玩笑说的话,你怎么能当真   顾雁回额发被自己的汗水打湿,颜沫不知道楼下电梯经常有人用,顾雁回等不及所以是一路跑上来的。   路上顾雁回幻想了很多可能,闭上眼全是浑身是血的青年的样子,现在两条腿都是软的,要不是扶着门框,顾雁回怕是要跪下去了。   当看到青年还算好好的躺在床上,顾雁回没有血色的脸浮现出一抹庆幸,他勾起唇角,通红的眼珠盯着床上的人喃喃:“幸好……”   幸好……   顾雁回抱紧了头盔,眼眶微微湿润。   他忍不住快步走过去,他有很多话想对床上的青年说。   他想问他晚上为什么不早点回家,问他过马路就不能小心些吗,问他疼不疼?害不害怕?   想大声质问他知不知道车祸不是闹着玩儿的,现在姑且平安无事坐在这里,有多幸运。   可青年平淡看向他的眼神,让顾雁回最后只维持理性,说了句:“……伤口,严重吗”   刚刚经历了车祸的颜沫听到这句关心,险些破防。   青年别开的眼眶也微微湿润。   “……没什么大碍。”   “是吗,那就好。”   “嗯。”   “……”   气氛陷入了僵局。   两个人谁也没开口。   他们已经不是能依赖撒娇的关系了。   他们彼此之间都很清楚。   多说什么,哪怕展示脆弱,寻求保护,都会让对方为难尴尬。   而且其他前任就在附近,他知道顾雁回是真的担心他,冷对他人的好意多么伤人,多么恶劣。   他捏紧被子有些焦虑的想催促顾雁回离开。   于是在顾雁回再次开口呼唤他的名字“小沫”时,颜沫咬牙打断他。   “多余的关心没有必要。”   顾雁回脸上劫后余生般的喜悦僵住。   “既然你已经抛弃我了,就不用再过来可怜我。你现在是我的什么人?前夫?”抱歉,雁回。颜沫扯扯唇角,故作嘲地说:“谢谢你来看我,但我现在完全不想看到你呢,拜托你能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吗,其实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心里很开心吧?觉得我离开你以后就什么都不行,我过得越倒霉你越有成就感是不是!”   顾雁回怔了几秒不可置信地解释:“你在说什么啊小沫,我没有那样想——”   “不要那么叫我!”   颜沫装作被抛弃的怨妇一样把枕头砸过去,崩溃的冲他吼:“你给我滚!!”   砰。   枕头从顾雁回脸上掉下来,砸的他垂下头。   颜沫没有漏看他露出的伤心和低落。   ……真的对不起,抱歉,顾雁回……   病房内一片死寂。   兰戈挑眉从旁边看热闹,他发现这个被他撞到的家伙戏还挺多。   有意思。   颜沫喘着粗气在那儿僵持了几秒,看着顾雁回默默捡起地上的枕头,拍掉灰尘放到床上。   “我走。”片刻顾雁回低头低声说:“你别生气,好好养伤,有需要打我电话、需要钱也可以打我电话,我……”   “谢谢了,但不需要你担心,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自己解决。”颜沫冷冰冰打断他。   顾雁回:“……”   顾雁回抿唇点点头,对颜沫勉强笑了笑:“那就好,那我……走了。”   颜沫怕自己会心软,撇开头淡淡“嗯”了声回应。   顾雁回沉默抱着机车头盔,低着脑袋转身慢慢朝病房外走去,很快消失在走廊远处。   听见男人的脚步声远去,颜沫松口气,心里也不是滋味。   抛除情爱,顾雁回能在他遇到事故后第一时间赶过来,颜沫真的很感谢他。   把人骂走是他的不对。   “对比之前几位,你的这位前夫待遇有点可怜啊,急急忙忙跑过来一句好话都没捞着,就被劈头盖脸给骂回去了。”兰戈插兜,视线从门口收回落在床上躺着的青年身上,“你是怕他们几个遇上?他们难道彼此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颜沫无视他口吻中的嘲讽,淡淡道:“这位先生,我们熟吗?不管你的事请不要随便打听。”   压抑低落的颜沫淡淡瞥了眼兰戈。   兰戈,他的第二任攻略对象。   不同跟安知寒从头到尾的无人回应,和兰戈在一起时才算得上是颜沫第一场恋爱。   两三岁他们便成了最好的朋友。   小时候颜沫长的小,小朋友不爱和他玩儿,可兰戈会站在他面前保护他,会和讲他坏话的小朋友打架。   因为他,部队大院的其他小朋友也不和兰戈玩了。   颜沫很自责,但兰戈却无所谓地说:   “我和你玩比和他们在一起玩儿开心一百倍!”   “颜沫你长的真好看,一会我扮演爸爸,你当我媳妇。”   “现在的女孩怎么这么复杂,唉,和她们在一起还不如和你搭伙过日子,就这么过一辈子。”   “颜沫你要是谈恋爱了不就剩下我一个了吗,不行!不许谈!咱俩说好了要做一辈子老光棍。”   从儿时到长大。   从青梅竹马,到情窦初开。   青涩的回忆遍布彼此的生命。   兰戈带他逃过课去过游戏厅,给他买可乐带他看电影,当电影结束灯光昏暗时,他们看着那些于黑暗中偷偷亲嘴的情侣,脸烧红地握紧彼此的手……   从小到大他习惯对他搂搂抱抱,对他勾肩搭背。   他们一起登山,一起拍照片。   打雷的时候,兰戈总会跑到隔壁他家楼下,偷偷爬上他的阳台,钻进他的被窝抱着他。   “不怕不怕,放心,你兰哥在呢。”   “……”   其实颜沫不怕打雷,但兰戈觉得他怕。   男孩像是明亮的光,像轰轰烈烈的雷雨,也像自由不羁的风。   颜沫向往他,也爱他。   兰戈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   家里的圈子让兰戈成为当之无愧的‘太子爷’。   桀骜的少年看不上任何巴结他的人,可他唯独对颜沫另眼相待。   圈子内谁人不知道,如果惹了兰戈,只要找来颜沫,立刻就能让太子爷喜笑颜开。   谁会不喜欢这样的特殊?   兰戈一点点把颜沫的心占据,颜沫每次看着兰戈,都能听见自己沦陷的声音。   一开始他是他的救命良药,愈合着冷暴力的阴影。   他们总是黏在一起。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一对儿的。   就连双方的父母都开玩笑,说就该把兰戈或者颜沫其中一个生成女孩。   所有人都信了。   颜沫也信了。   直到他和他告白时,兰戈诧异的说:   “可我不是gay呀。”   “……”   “gay都恶心死了!”   “……”   大学里的桦榕树被风一吹唰啦啦作响,颜沫站在树下听着自己血液逐渐冻结的声音,他瞳孔映照着被阳光照在脸上,那么温暖、温暖到令人泪流的男孩。   【如果你不爱我,你为什么会为我做那么多?】   【当然因为我们是兄弟啊。】   【……】   【而且我有喜欢的女孩了。】   【……】   后来颜沫想想,也觉得兰戈说的很对。   他开玩笑说的话,你怎么能把它当成真?   “与其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的。”   青年看着似笑非笑看戏的兰戈,心如潭水寂静无波。   说完后青年忍不住疲惫,满脸倦容闭上眼休息。   那边兰戈感觉自己被呛了,笑容收敛,心里不舒服的人哼了声直接掉头离开病房,去厕所抽烟。   真不好意思,他还真没兴趣伺候别人。   哪怕是他撞了对方,但该赔钱赔钱。   伏低做小?   呵…   他这辈子就连亲生老子都没心情惯着。   何况青年给他的初印象并不好,又要跳窗,又感情疑似脚踩多条船。   要不是那双眼……   兰戈咬住烟蒂眯起眼回想着那双眼。   他心想。   真是白瞎了和颜沫那么相似的一双眼和名字。   颜沫腼腆又洁身自好,温柔娴静,在学校时不知是多少女孩心中的完美学长,多少老师眼中完美的好学生,他认识的颜沫这辈子都没做过出格的事,别人开他玩笑他都要脸皮薄的避开。而那个人,除了眼睛像一点点颜沫,半点比不上颜沫。   那几个男人也是瞎了眼,喜欢上这种玩意儿。   兰戈幽幽吸口烟,嗤笑一声。   另一边。   安知寒去的地方虽然远了点,但饭店出餐挺快,算是第一个回来的,没想到他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楚沉和殷红商。   幸好颜沫提前在微信上加了楚沉。   因为楚沉怀疑他借尸还魂,颜沫将计就计,和楚沉说安知寒他们都是‘原主’认识的,希望楚沉不要‘露馅’。   为了不掉马,颜沫感觉自己脑细胞都要烧干了,仿佛在拍碟中谍!   于是楚沉见到安知寒,这才表现的很礼貌,而安知寒听到楚沉的自我介绍,也对这位国学大师也有所耳闻。   两个前任当着不停冒汗的颜沫的面,还气氛和谐地聊了起来。   【这就是在走钢丝啊!】   系统看着都害怕。   颜沫嘴巴不能说,在心里疯狂给它点赞。   “我和颜沫算朋友,巧合认识,颇有眼缘。”   对于和颜沫的关系,楚沉平静解释。   他不光没有揭穿颜沫,为了防止颜沫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被发现,楚沉还帮着颜沫劝安知寒早点回去。   “安先生平日很忙,又没有好好休息,你留下来反倒让颜沫心里愧疚担心你,现在颜沫伤的不重,不如安先生先回去好好休息,处理好公司上的工作,再来看颜沫。”楚沉道。   安知寒表情犹豫。   现在青年正是脆弱的时候,安知寒不仅担忧,而且还不愿意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出去。   颜沫见状连忙舔舔干涩的嘴唇,“是啊,你先回去吧,你也累得够呛,我这边不严重,再说了看护方面撞我的那位先生给我请了陪护,医院不让留太多人陪床,知寒,你先回去吧,好吗。”   安知寒闻言只好点头:“那我先回去,有事你一定要联系我。”   他站起身不舍地伸手抚了抚青年额前遮挡纱布的黑发。   声音温柔。   “我会24小时开机,等明天下午我忙完工作立刻来陪你。”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颜沫仰头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第52章 52:好险啊,差点就爱上了你   安知寒离开没多久尹流光就回来了,颜沫连连给楚沉做口型。   ‘原主的青梅竹马。’   楚沉不动声色。   这次还是一样的套路,颜沫顺着顶流的毛撸了几遍,“流光,你好像还在拍摄吧,突然跑过来导演心里肯定不高兴,不然你先回去,把剧组那边处理好了,明天再过来,反正我现在已经不害怕了。”   “啊?没关系,那边有小程子呢。”   尹流光不以为意,眼神警惕地盯着楚沉。   这家伙虽然说是颜沫的朋友,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家伙不爽。   啧。   这家伙该不会对颜沫有意思吧?   尹流光眯起一双猫眼,撇嘴说什么都不肯走。   正当颜沫捉急,还是楚沉忽然说:“既然颜沫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然后喊走廊外的殷红商过来推轮椅。   走之前楚沉回头,看似和颜沫讲话却睨着尹流光说:“颜沫,你刚从抢救室出来还是不要勉强自己接待朋友了,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另外医院晚上不让太多家属陪床,肇事车主请了陪护,也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有护士赶人。等住院楼锁了,也许就下不去了。”   说完楚沉便让殷红商推他离开了。   颜沫没想到楚沉这么给力,立即借机担忧地皱眉,劝尹流光,“我伤的真不重,而且我知道你们明星最怕传出去耍大牌的流言,你就先回去吧,别让程哥操心。”   “你真要被记者乱写,我也会觉得愧疚。”   尹流光这才松口。   “那行吧。”   银发顶流听出来两人的暗示,心里不满又挑不出毛病,最后不爽的把买的衣服和手机都留下。   他戴上口罩墨镜,背对着颜沫摆摆手。   “明天我来找你。”   “好。”   青年柔软地微笑着目送他离开,等到病房里终于只剩下自己,微笑的青年脸色瞬间疲惫地塌下肩膀。   他无力倒向枕头,抬手按住早就在隐隐作痛的头,他后背一片湿冷。   手指不停颤抖,额头上的纱布都被他自己的冷汗浸透了。   颜沫不敢张大嘴巴,生怕心脏蹦出来!   “吓死我了……”   颜沫咽口唾沫喃喃,说完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冷颤。   “我以为我一定会暴露的。”   【谁说不是。】   系统悬浮在空中跟着拍拍胸脯。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这许愿池真灵啊。】系统后怕地说:【你出车祸几个渣攻齐聚一堂,马甲暴露,然后渣攻们打成一团你死我活,嘶——可不就是团灭吗!】   颜沫:“……”   【哦对,明天边巡估计就从上海到平城了,你想想怎么才能把他们几个分开见面吧。】   颜沫:“……”   下辈子、不,下下下辈子!   他也绝不会再许愿了!!   深夜。   口口声声说有护工的颜沫瘸着腿从床上爬起来,拿着洗手盆,洗手盆里放着没拆封的新毛巾和衣物,撑着墙单腿往厕所蹦。   他在病房的卫生间接了水,用毛巾擦洗身体换了内衣,洗好内裤后把洗脸盆放在卫生间,又扶墙慢慢蹦回去,坐在病床上拆手机壳装电话卡。   尹流光买的手机是某水果牌的新款,颜沫还没用过这款手机,鼓捣了半个小时终于把软件都重新登录了上去,微信刚登上,叮叮咚咚的消息提醒立刻响了起来。   幸好兰戈财大气粗,给颜沫住的是单间,不然就要把其他病人吵醒了。   今天好歹先糊弄过去了,但住院的每一天对颜沫来说都是个考验,为了不掉马,大半夜颜沫脑袋缠着纱布,一刻不敢松懈地回消息。   “怎么才能自然的告诉他们,明天如果过来必须提前告诉我……”   【就说你明天想在楼下转转,怕他们找不到你。】   “这主意好。”   【宿主别一条条回,多麻烦,群发吧。】   系统从旁指挥,颜沫想也是,编辑好了点了群发。   不一会儿几个一模一样的头像旁边争先恐后冒出未读消息的小红点,颜沫光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们怎么还没睡呀……”   青年沮丧地低着脑袋,乌黑的发丝从纱布支棱出来,搭在白皙清秀的脸颊,手忙脚乱地双手捧着手机慢慢回。   安知寒:小沫你伤口痛不痛,怎么这个时间还没睡?   尹流光:烦死了,导演这边还要拍戏。   顾雁回:对不起,今天我去看你让你不舒服了,我真的没有看你笑话,你没事就好。   边巡:你人没事就行。   楚沉: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发现的,小沫,这次我会保护好你。   颜沫脑门冒汗,“这怎么群发?他们每条留言都不一样。”   系统呃了半天,支吾地说:【你就发条谢谢。】   “这能行吗?”   【听我的,没错!我搜的贴子上就这么说的!鱼塘里的鱼一般都会自己脑补。】   “……”   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靠谱?   颜沫没想到自己还有当渣男海王的一天,哭笑不得打下谢谢两个字,然后群发给他们,发完之后心里忐忑地捧着手机等回复。   而屏幕那边,收到谢谢的不同几人露出了一样的欣喜。   “小沫,只要你没事我就开心。”   “谢什么,不就是给你买个手机,看你感动的那样儿~,等明天给你买个平板带过去看电影,省的我没办法陪你你又要胡思乱想~”   “你……你不怪我就好……”   “一点小事,不值得道谢。”   “小沫,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颜沫:“……”   颜沫看着没人发现的回信轻轻松口气,他连忙又听从系统指挥打字:我很开心,晚安。   点了群发。   “小沫,晚安。”   不同地点、不同场景,除了边巡外四人低头亲了亲屏幕,低声自言自语。   “真想快点再见……”   另一边颜沫毫无感情的复制粘贴,放下手机只觉得头大。   “唉,真不想见到他们……”   心好累。   系统心疼的摸崽:【忍一忍就过去了,拒绝他们谁知道主神还会不会加重惩罚。】   听到主神的惩罚,颜沫向后倒在床上,揉了揉疲惫的脸:“我知道了。”   【唉,不如宿主现在直接选一个吧,省的像现在这样受罪。】   颜沫沉默不语。   有时候颜沫也想过,干脆随便选一个得了。   他不是受虐狂,如果只想挑选一个日后能衣食无忧,或单纯在一起相敬如宾的,那么无论是安知寒还是边巡,哪怕是尹流光和楚沉都可以做到。   可每当看到他们站在自己面前,颜沫却觉得压力在飙升!他浑身每个细胞都充满了抗拒,脚恨不得有自己的想法转身就跑!   只是想想要和他们其中之一过一辈子,颜沫就觉得万虫噬心般的绝望。   【可继续犹豫主神一定会加重惩罚,这次只是胃出血,没准下一次……】系统嚅嗫,没敢说完。   颜沫明白。   他目光逃避地低垂。   “…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抱歉,我一直犹豫,连累你一直要跟在我身边没法回去……”   【说什么呢!反正我也不想这么快和你分开,嘿嘿,其实你怎么做都可以,系统我会支持你的!】   “…谢谢。”   颜沫心里暖暖的,笑着抱住圆滚滚的统。   第二天一早,才六七点钟,兰戈和警察连同自己的律师就到了。   颜沫只好清醒一下,然后交涉事故的赔偿。   警察本来昨天就该来了,但不凑巧的是昨天又发生一起严重的追尾事故,忙到现在才抽出空,两位警官熟练地询问事故过程。   因为颜沫过马路时还是绿灯,中途变的红灯,所以不属于闯红灯。   而兰戈是变成红灯以后正常行驶,也不属于闯红灯。   加上颜沫伤势不重,双方都有私下和解的意思,警察询问一下便结束了。   颜沫和兰戈从旁听着,兰戈的律师提出他们可以负责颜沫的医疗费误工费,另外还有营养费等等,颜沫知道兰戈财大气粗,但没想到兰戈不仅让他住昂贵的单人病房,还赔了他10万块。   正常来讲这种小事故除了医药费,也就赔个几千块。   颜沫皱眉,“你们给的太多了。”   闻言从旁一直玩手机的兰戈倒是诧异瞥了他一眼。   他以为颜沫是钓凯子的,毕竟那复杂的前任关系,很难不让人想歪了。   没想到这人倒是没贪钱。   律师笑盈盈地说:“不多,剩下的就当是赔礼了,日后若是您身体有什么不适,可以打这个电话。”   律师和兰戈私下聊过,知道对方的前夫是安氏董事长,就明白了兰戈的意思。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赔的不是医药费,是人情世故。   律师把自己的名片和一大堆昂贵礼品放下,“如果没什么问题,您看,您能不能把谅解书和收据签一下,钱现在就能转账,微信还是银行卡都可以。另外我们刚给您请了一个护工,马上就能上岗。”   颜沫也明白过来,大概是看安知寒和尹流光的面子,对方才这么好说话,颜沫推拒几次,表明自己不会记仇,这次只是意外,但对方还是坚持。   “我不差这个钱。”   兰戈突然开口。   太子爷睨着眼,眼底没隐藏对青年的鄙夷:“这次赔完以后省的你再有什么诉求,拖拖拉拉,不如一次性解决。”   “……”   闻言颜沫沉默一会,在谅解书上签了字,见状兰戈直接给颜沫支付宝转账,然后毫无留恋的带着律师走了。   【他赔付的蛮痛快的嘛。】   系统说。   而颜沫清楚兰戈,他现在在兰戈眼里,恐怕是一个在各个有钱人之间流连,玩弄感情,套取金钱充满心机的人。   他只是不想给颜沫联系自己的机会。   兰戈怕青年趁机黏上自己。   可看着病房的门,颜沫心想怎么会呢,我躲你还来不及啊。   当初颜沫和兰戈闹得很难看,两人之间的事在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不知道多没脸。   但他们认识的前几年,兰戈对他是真的好。   好到人人羡慕、   好到如梦似幻、   好到……差一点,就让颜沫以为自己真的是有人喜欢的…… 第53章 53:他为了拥抱她,于是也短暂拥抱了我   “颜沫,偷偷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在颜沫向兰戈告白的那天,兰戈笑着和他说。   他在跟我开玩笑。   ——这是颜沫的第一反应。   ‘因为、因为我们不才是、才是情侣吗?’   “哈哈哈颜沫你开什么玩笑,想不到你也有这么幽默的时候。”   ‘我没有开玩笑,可你、对我这么好……’   “废话,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我们可是好兄弟!”   ‘……’   “我又不是基佬,我最讨厌基佬了。”   ‘……’   颜沫站在大学里的榕树下,呆呆看着笑容灿烂的男孩。   “对了,颜沫,你找我要说什么?”男孩亲昵的勾住他的脖颈,颜沫手下意识捏紧了裤子口袋。   昨晚誊抄的情书被捏的褶皱。   情书什么的,太老套了,可兰戈说他喜欢老套的方式。   颜沫脑海一片空白,下一秒因为害怕谎话已经说出了口:“什么也没有……恭喜你……”   原来……一直是我误会了……   “哈哈,谢谢啦,人我还没追到手,不过可以带你去看看!谁让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作为我的亲友团,你可得帮我,季凡凡特别崇拜你,唉,无语,明明我这个大帅哥站在她身边,可她偏偏说找男朋友还得找你这样温柔又充满文艺气质的。”   “……”   “颜沫,你能不能帮我追到她,求求啦。我俩要是成了,我肯定不会亏待你!好不好?”   “……”   “说话呀!好不好?”   “…好。”   那是一场三个人中,独属于一个人的痛苦。   颜沫表白那天,知道了自以为一直互相喜欢,只差说明的兰戈,不仅是直男,还有了喜欢的人。   更像玩笑一样,他成了他们的介绍人。   兰戈带着恋爱的甜蜜喜悦,迫不及待想分享给自己的‘好兄弟’,硬拉着颜沫去看那个叫季凡凡的女孩。   女孩长相清秀,体弱多病,出身草根,却坚强又善良。   第一眼,颜沫就发现了她和自己某些方面惊人的相同。   “神奇吧,刚见到她我就觉得季凡凡有种和你特别像的感觉!”   他无心的一句话,不知道让旁边表情平淡的人心痛到想要弯起腰。   压抑着酸涩,颜沫轻声说:“看来你很喜欢这类型的人。”   旁边的男孩不以为意:“大概吧。”   所以我比她差在哪儿。   颜沫想。   只是因为我不是女性吗?   青年控制不住的嫉妒季凡凡。   他恨不得对她恶语相向,在兰戈面前说她的坏话。   可本性比谁都柔软的人说出口的,只有轻微颤抖,不让人察觉的:“…她的家世不好,伯母能同意吗……”   而向来无所畏惧的人却笑了,“这有什么。”   他说:“反正我就喜欢她。”   “……”   有刀扎进心口,疼的痛不欲生。   会捱过去的。   青年催眠自己想,都会捱过去的。   很快,兰戈对季凡凡展开了追求。   理所当然的、   他们在一起了。   于是颜沫和兰戈两个人的世界从此又多了一个人   兰戈带他逃过课去过的游戏厅,给他买可乐带他看的电影,他们一起的登山,拍的照片。   从此都不在专属他了……   总是和兰戈并肩挨靠在一块嬉笑的人变成了别人。   和兰戈去游戏厅玩一个下午,满载而归的人也不再是他。   电影院的屏幕黑下去,身为朋友的颜沫坐在后一排,要面带祝福的微笑,注视着兰戈和季凡凡青涩的吻、   “颜沫跟我们一起吧!”   “把颜沫一个人扔下也太可怜了……”   他们真的很好心,于是去哪儿都带着他。   他像一个见证者用双眼见证了他们的爱情,不能悲伤,不能不满,不能泄露一点点异样,要配得上‘最好朋友’的头衔,做个合格的友人,佯装自己多么高兴。   他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幸福,被一点点剥离,然后属于了别人——   不痛吗?   颜沫问自己,却不敢大声回答。   “颜沫学长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吧,每次我们一起玩,可颜沫学长都安静的看书,感觉好酷啊,像王子一样。”   还是那棵榕树。   听到女孩这么说,依靠着树干的人惊讶抬起头,随后温和的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是多喜欢看书。”   只是更不敢看你们。   “颜沫学长有喜欢的人吗?”   “……”   “学长?”   “…没有。”   季凡凡是一个真正的纯真可爱的女孩,正因如此,就算是嫉妒,就算是心中晦暗的黑暗如何汹涌,青年都很好的把它压下去了。   季凡凡是无辜的……   她从没炫耀过兰戈对她的宠溺纵容。   她和兰戈之所以每次出去玩带上他,只是怕他性格太安静,会孤单。   可她越是善良,越是体贴,颜沫就越难受。   他知道……   他不想承认……   他们真的、真的很合适……   季凡凡和兰戈还有颜沫这两个身家尊贵又帅气的男生靠的那么近,还是引起了一些女生的不满跟嫉妒。   季凡凡先是被宿舍的女生排挤,然后又被班级里的人传闲话。   有天颜沫和学生会的朋友借了钥匙,去取游泳课落在体育馆的手机,发现本来应该没人的体育馆,挤着群女生。她们抓着季凡凡的头发,把季凡凡打了一顿推倒了在地上拖,还要扒她衣服把她扔进水里。   带头的女生家里和兰戈颜沫一样,都属于上层富家子弟的那一块儿。   颜沫记得那个女生似乎对兰戈表达过喜欢。   她嚷嚷着让季凡凡从兰戈身边滚开。   让她立刻和兰戈分手。   旁边还有人录像拍照,嘻嘻的笑着,而季凡凡光着上半身泡在水里,双臂死死抱住自己的胸口,哭着被她们往水里按。   当时颜沫站在外面,天很黑。   他的位置隐蔽,就算掉头离开也不会有人发现。   邪恶的想法不断冒出头,催促着让颜沫装作没看见赶紧走。   不要管!   不要管!   不要管!!   颜沫面无表情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迈开了腿……   一分钟后,去而复返的颜沫推开了大门。   “你们在做什么。”   “……”   “……”   就算这群女生再凶狠也不敢直接和一个男生动手,尤其对方还是颜沫,品学兼优出身尊贵的颜家。   颜沫知道了,兰戈也会知道。   施暴的女生们顿时脸色青灰,颜沫让她们把手机交出来,一个个删除照片和录像,检查过才让她们离开。   “颜沫学长,这件事、这件事能不能别告诉兰戈……”带头的女生哀求。   “抱歉,我无法保证。”颜沫没理会她,也没看她慌张的脸色,把水池里的人拉上来披上自己的衣服。   “没事吧。”   颜沫安抚的拍拍瑟瑟发抖的女孩后背。   忽然他听见她嚅嗫的说了什么,颜沫没听清,便又问她在讲什么。   季凡凡抬头,沾着泪光羞愤的眼珠带着恨意直直撞进颜沫的视线,她说:   “我看见了……学长你刚开始根本没想帮我……”   “你转身走掉了……”   颜沫:“……”   内心的腌臜被揭穿,颜沫一瞬间惶惶难安,无地自容。   后来颜沫不知道季凡凡有没有和兰戈说,但兰戈特意和他道了谢,又把那几个女生收拾了一顿,带头的女生去了国外。   可是从那以后,颜沫跟季凡凡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季凡凡不在愿意让兰戈带上颜沫。   不愿意兰戈提起颜沫。   也拒绝约会时颜沫的加入。   “我俩在一起十多年了,他又只有我这么一个兄弟。”兰戈脑筋有时候很直,遇到这种情况,竟然没有答应季凡凡,而是不乐意的皱眉,“最开始我都是俩一起玩儿,真要说,应该是我俩后来才带上你的,现在把人家颜沫踢出去算怎么回事。”   也是那次,季凡凡和兰戈头一回发生了争吵。   兰戈一肚子火和颜沫抱怨,“你说她怎么想的,谁不知道咱们俩关系最好。”   男孩搂住他脖颈,动作自然熟练的笑嘻嘻亲了口好兄弟的脸。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丢下的!”   “……”   颜沫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想,他应该惭愧的主动退出,可兰戈倾向他的行为,让颜沫已经冷寂的心重新燃烧起来。   我可不可以试一试?   就试一次也好。   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就不要来撩拨我,既然你撩拨了我,那我……我为什么不争取一回?   兰戈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   可桀骜的太子爷看不上任何巴结他的人,可他唯独对颜沫另眼相待。   特殊的偏爱、   没有边界的亲昵。   兰戈一点点把颜沫的心占据,一开始他是他的救命良药,愈合着冷暴力的阴影,又突然在他沦陷后不讲理的离去,转头去找了个和他神似的女孩儿……   他说,他最讨厌同性恋……他说,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青年不止一次差点对兰戈问出口:“如果我不是男人而是女人,你会爱我吗?”   爱是诅咒。   能把一个人变得不像他。   兰戈的存在对颜沫太重要了,太美好了。颜沫以为自己抓住了光。   他对他那么好。   十六年啊!   整整十六年的美好,你说,他怎么舍得放手……   ‘我怎么甘心啊……’   青年眼眶湿润的问自己。   于是。   他就像一个邪恶的反派,他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更贪婪无耻的靠近他。   在兰戈和季凡凡吵架时,故意把兰戈带去名为散心写作单独相处的旅行,卑劣的故意洗冷水澡生病,用不入流的,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小把戏想把兰戈留在身边,还让家里帮忙非要和他订婚……   “我想得到你,哪怕面目全非,哪怕不择手段。”   兰戈因此和颜沫大吵一架。   两人在订婚宴上大打出手,不仅丢了彼此家族的颜面,还让圈子里的人看尽了笑话。   颜沫从没觉得自己那么不像自己,他声嘶力竭的和兰戈大吼。   “我不想和你做什么兄弟!”   颜沫视线模糊,嘴角带着兰戈愤怒打出的淤青,狼狈的吼。   “我们算什么兄弟!有兄弟会同榻而眠十多年的吗!有兄弟会天天腻歪在一起,约会也舍不得分开的吗!”   “有兄弟——”   “会爱上弟兄的吗……”   兰戈脸色铁青,他神情中又惊愕,有震撼,还有被兄弟背叛的愤怒。   “可我踏马不是同性恋!颜沫,我爱的是季凡凡!”   “……”   一句话,堪比万箭穿心。   兰戈推了他一把走了,留下颜沫在狼藉的订婚宴上,面对长辈的指责,客人同辈们的同情。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他也知道兰戈此时在谁的床上。   以前打雷的时候,兰戈总会跑到隔壁他家楼下,偷偷爬上他的阳台,钻进他的被窝抱着他。   “不怕不怕,放心,你兰哥在呢。”   又是一个雷雨天,颜沫躺在床上,看着黑暗中被雷电照亮的阳台,慢慢裹紧了被子,将脸埋进了里面。   “兰戈,又打雷了…你在哪儿呢……”   你还来吗?   你还会给我捂耳朵吗?   被窝里的颜沫咬住手背,哭的没有声音。   其实他早就明白自己不会成功。他不是兰戈的终点,只是他走向季凡凡前,一次错误的路过。   就像那场典礼。   还记得他们三个一起为毕业生办欢送会。   典礼那天。   他为了拥抱她,于是也短暂拥抱了我。 第54章 54:你是我的最佳‘挚友’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   颜沫已经陷入了魔障,他挺直脊背坚持以兰戈未婚妻的身份自称,维持着微薄的尊严,利用家世的便利让喜欢他的兰家长辈劝兰戈,给兰戈施压。   明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明知道兰戈的脾气不可能低头,可颜沫就是撑着一口气,非要三人别别扭扭的搅合在一块儿。   最后那一年,他们经常吵架……   伤人之语像刀子,曾经最亲密的两人,都知道怎么捅才能让对方更疼。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兰家压着兰戈,带他来见颜家商讨婚事。   订婚都订了,现在闹这么大,如果不结婚两家都丢不起这个人,何况对兰家来说,兰家父母喜欢颜沫,更喜欢颜沫背后门当户对,实力雄厚的颜家。   让兰戈娶个草根女孩,还不如和颜家结亲。   而颜沫早就预料到了这点。   无论兰戈再喜欢季凡凡,再抗拒他,他都能得到兰戈……哪怕,是用这种方式。   兰戈看着脸色苍白,眼神阴郁而脆弱的颜沫站在兰家长辈身后,隔着人群看向被压力的自己,那种沉甸甸的、宛如雷雨般压抑而厚重的窒息的深爱,感到恐怖。   双方家长热烈的讨论着婚期,而他们无言却默契的来到露台。   “颜沫,你变了,你变了太多……”   青年没有说话。   但谁人都清楚他的固执。   “我只拿你当兄弟!”   “就因为我不是女人?”   兰戈抓着头发暴躁的胡乱撸了几把。   “不是这么回事!”   “兰戈。”青年看着反目成仇的喜欢的人,“是你先招惹我的。”   是你毫无边界跨过了那条线,又若无其事想要离开。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兰戈在保镖和兰家的人阻拦下开车要跑,颜沫便驱车追了上去,但因为不常开车,追逐中颜沫出了车祸,摔下了大桥。   但颜沫当时没死。   是任务判定失败,颜沫拒绝离开这个世界,最终被强制剥离本世界并且由于内心的执念太深,经历了一次清洗。   那个颜沫已经被抹杀了。   现在的颜沫虽然记得攻略过程,却想不起对兰戈的那份执念,和不甘心的喜欢。   更多的是对自己当时的变化感到后怕和尴尬。   那时颜沫还想过干脆和兰戈一起死。   回忆起来的人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我当时怎么想的?”青年哭笑不得搓搓胳膊,自言自语:“恋爱脑实在太可怕了。”   如果兰戈真是直男,那他没大错,人家是直男,不喜欢男人很正常。   但青年唯一想不通的是,兰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直的,他们是好兄弟。但他从小对颜沫表现出的独占欲和掌控欲已经远远超出了想要独占朋友的范畴。   兰戈甚至不允许颜沫谈恋爱,也不允许颜沫和别人靠太近,还会理所当然翻颜沫的手机检查有没有陌生女人和颜沫聊天。   更奇葩的是、   兰戈从小到大都要抱着颜沫睡,哪怕青春期两人都处于生理尴尬期时,兰戈依旧如此。   颜沫因为羞赧拒绝过几次,可只分开几天,兰戈就和要发疯似的,脾气暴躁的很,成天黑着脸。   有次颜沫和学习小组的学姐一起逛街买资料,兰戈不但尾随在他们身后,还跟捉奸似的把学姐怼跑了,又让颜沫发誓不可以和学姐再见面。   颜沫满头小问号。   现在的直男难不成都是这样子的??   也正是因为兰戈和当时的颜沫完全没有边界感的过分亲近,导致了三个人都没办法获得幸福。   而且兰戈还找了个和颜沫神似的女孩交往,还说什么就是因为她很像你的话。   颜沫无语。   这换谁、谁不难过?换谁、谁能接受?   对曾经喜欢兰戈的颜沫来说,无疑是杀人还要诛心!   颜沫想,但愿兰戈真是直男。   总之颜沫不想再和兰戈沾边了。   【宿主。】   系统忽然出声提醒。   【边巡到附近了!】   兰戈开着车慢慢朝着高速路口开,他在平城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要不是颜家的祖坟在平城,颜沫也葬在平城,兰戈不至于每年都来这里。   在堵车的路上,兰戈烦躁地打开车窗拿出手机等待,刷起了朋友圈。   兰戈的朋友圈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什么明星、导演、商业上的大佬,家里人,几个玩的好的朋友。   忽然,一个眼熟的头像让兰戈动作猛地停下。   边巡(tkg战队野王):有事,在平城。   配图是飞机场的照片。   而发布时间则是刚刚。   兰戈:……   看着边巡的男孩牵手照头像,兰戈的表情从问号逐渐扭曲。   靠…不是吧!   兰戈皱眉给边巡发消息:哥们,你头像怎么回事?   而边巡似乎刚下飞机正忙,没有回复他的留言,兰戈想了想,心里觉得不可能,边巡似乎和他们战队的中路是一对儿。   何况头像而已。   网上一搜一大堆,说不定是凑巧。   但他又隐约有种直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边巡性格冷淡安静,除了电竞什么都不太在意,老家又不在平城,怎么突然就来平城了?   联想到某个出车祸的青年……   兰戈干脆调转车头。   边巡和兰戈是去年认识的,兰戈身边的一群朋友都挺爱玩,年轻人嘛,没有不喜欢电竞游戏的。   正巧tkg冠军战队背后的老板,就是兰戈比较敬重的王勋他大哥,王勋找上他哥让他哥帮忙牵线搭桥,拉了tkg战队的人给他们认识。   兰戈这人眼光高,看不上的眼皮子都不带搭一下的,但看上的不论是什么行业什么年纪,就会变的特别好说话,而且非常够义气。   边巡正好是兰戈欣赏的那一类人,于是两人在游戏加了好友,又在现实里成了好朋友,偶尔就会拉上几个人一起开黑。   Tkg战队比赛兰戈还和王勋几个朋友去看过现场呢。   算玩的非常铁的。   谁知道好哥们一眨眼似乎成了玩弄感情的渣男鱼塘里的鱼。   想起青年热闹的病房兰戈嘴角微抽。   “兄弟,希望是我多心了,你是不知道,那人微信上和你一样头像的都够再组个tkg战队了。”   与此同时。   颜沫病床前。   边巡拆开花束将鲜花插.进花瓶。瘦高的人穿着便服,半长的头发在脑后用皮筋儿松散的扎了个丸子,偏浅的瞳孔透出距离感,映照着青年的模样。   他视线从颜沫额头缠绕的绷带上停留几秒才坐下,又在果篮拿出个橘子,慢慢剥着。   气氛安静。   边巡本来也是个话不多清净的人。   颜沫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又找不到话题。   他刚一个“你”字说出口,正在剥橘子的人忽然道:“出这么大的事,他也没在你身边陪着你。”   说这话时边巡低着头,从丸子头支出来的几根发丝垂在他干净的额前。   颜沫琢磨下,觉得边巡说的是安知寒,不知道边巡提安知寒做什么,颜沫说:“他昨天就来过了,我让他回去了,何况我伤的真不重。”   这是实话。   边巡动作一顿,片刻又继续。   边巡做事非常细心,橘子瓣上的每根白色丝络都被他撕了下来,最后把整个橘子放到颜沫手中。   颜沫又掰了一半给他。   他拿着没吃,琉璃清透的瞳孔看着颜沫。   “你和他复合了?”   颜沫:“……”   颜沫险些噎到,他把橘子咽下去诧异摇头:“没。”   边巡了然:“那就是快了。”   颜沫:“……”   四连冠的野王用那只被无数粉丝玩家舔屏的手把玩着半块橘子,“要不然你也不可能帮着他说话,看来他在你这里挽回了不少信誉,按照你的性格,就算不喜欢他,他再表现好点,求求你,说不定你就答应了。”   颜沫哭笑不得,“你真误会了。”   边巡瞥他一眼,不置可否:“但愿吧,家暴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要慎重选择。”说完清瘦的人又垂下眼,“如果你一定要选择一个人生活,我希望你考虑我。”   “他我不放心。”   边巡蹙眉:“比起他,你还不如再找个,或者来找我。”   不为霸占和私心,边巡是真的希望眼前的人能过的好。   他对不起颜沫。   如果颜沫有需要,他会努力按照颜沫的想法,给颜沫自己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保护和关心。   颜沫嘴角微抽,心想不愧是曾被安知寒背刺过的男人,冥冥之中又背刺了回去。   不过他相信边巡这么说不是为了拉踩安知寒表现自己,因为边巡还真不是那样的人。   颜沫好笑问边巡:“那我们在一起,你们战队的季衔呢?”   “我已经和季衔说开了,在粉丝方面也澄清了。我们目前只是队友。”   “上次从上海分开,我想了很久,我并没有多喜欢季衔。”   过去边巡太不在意除了电竞以外的事,颜沫的遭遇让边巡醒悟,边巡和战队的几个队友严肃说明白了他和季衔的关系,告诫他们不要开玩笑,也跟季衔聊了很久,在微博和社交平台注明了自己不喜欢被磕队友cp。   过去边巡总觉得,外面别人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他心里知道就好。   一切流言蜚语最后自己就销声匿影了。 第55章 55:早知道翻车总是难免的…   而他对季衔很欣赏,也有好感。   但也确实没到非要谈恋爱的程度。   真要说,还是因为他们是队友。   至于对季衔的关心,边巡也反省过。季衔是他的队友,战队几人长期生活在一起,长期下来就记住了彼此的喜好,加上他作为队长,队友如果因为一些小问题影响比赛,太得不偿失了。   于是才有了那些关心。   他给颜沫的伤害,是他对周围的言论太放纵,他不该放任队友的玩笑,粉丝磕战队cp。   他的错误,他已经改了。   要是他没付出行动改过,他也不会和颜沫提找他。   边巡低头:“过去都是我做错了,对不起。谢谢你曾经喜欢过我,如果你有需要,我会尽全力帮助你,你对我很重要。”   “多重要。”颜沫开玩笑:“除了比赛我是第一?”   边巡:“嗯。”   边巡应的非常认真。   无论是公开还是结婚,边巡都郑重考虑过。还有几年他就退役了,到时候他的重心就可以全部放在陪伴颜沫上。   听他说完这些话,颜沫怔了怔。   随后心里特别突然的就放下了。   在他喜欢他的那些年,边巡心里有他狂热的电竞,颜沫当时就想,如果我做不了你心里的第一,那第二也可以。   结果明明他先来的,却轻易而举被季衔代替了位置。   巨大的失落让青年委屈不已。   还有点负气的成分。   可今天边巡那句除了电竞你最重要,平息了颜沫多年的心结。   今天心结突然解开,颜沫心里顿时豁然开朗,他看着边巡片刻弯了弯眼睛,把剩下的橘子放到柜子上,看边巡时眼中已没了遗憾和执念。   “你说你没那么喜欢季衔,”颜沫瞧着边巡,“那你喜欢我吗?”   边巡:“……”   颜沫笑了,“恐怕连‘没那么喜欢’的程度都没有吧。”   边巡抿抿唇,他胸口隐约不舒服,想反驳又想不明白自己对颜沫的感情。   我……   不喜欢吗?   见边巡皱眉思索,颜沫撑着下巴叹口气。   放在以前就算两人分开了,颜沫也会为了边巡的答不上来伤心,但现在不会了。   他想开了!   “边巡,”颜沫拍拍被子拉回男生的注意,“我知道你觉得对不起我,感谢我当初为你做的,愧疚对我的冷落给我造成了伤害,但我不是说过吗,你不用为了愧疚和我在一起。”   “都过去了……”   青年释怀的说,眼神明亮。   “我不恨你了。”   为了证明,颜沫当场拿出手机和边巡互删了彼此的好友。   颜沫删完抬头忽然发现边巡怔怔的没动作,奇怪地问:“怎么了吗?”   边巡手指按在‘颜沫’两个字的联系人上,沉默不语。   “你不会觉得我是一时意气这样说的吧,”见状他宽慰边巡,“我真的不生你气了,我们和解了。”   “等删完好友咱们两个就两清啦。”   青年头上缠着绷带,坐在病床上,小腹以下盖着被子,笑起来柔软的乌丝和眉眼像是闪烁着细小的碎光,和外面的太阳一样明媚。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你心里也能放下了,我心里也轻松不少。”   青年弯起眼:“这也算了结了一场恩怨。”   边巡:“……”   他张张嘴,不知道自己心中这份抽痛的滋味叫什么。   颜沫说原谅他时的口吻是真的。   他没勉强,可我怎么开心不起来……   按理来说现在他应该心情轻快,可边巡低头看着捂住胸口的手。   他心口空空落落的,仿佛一下子空旷许多,让边巡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为什么,我欠你那么多怎么能——”他的声音不自觉扬高,察觉到青年错愕的目光后住口,眉心紧皱地放低音量:“怎么能这么简单就扯平了……”   听他这么说倒是把颜沫弄懵了,他小心翼翼看着不对劲儿的人:“这样扯平不好吗?”   边巡:“……”   边巡张开嘴又闭上,沉默一会儿说:“……没有不好。”   “呼。”颜沫松口气,重新勾起笑容,“那快点删吧,然后你就回上海,这次麻烦你飞过来看我,非常感谢。不过我伤的不重,外加还有护工,真的不用再多一个人照顾了。”   边巡这才嗯了声,低着脑袋盯着颜沫的头像,点进去选择了加入黑名单,却没有再次选择删除。   颜沫还以为边巡不会,教他:“这个再点一下就能彻底删除。”   “嗯。”边巡却把手机揣进兜里,“我飞机上再弄。”说完还没等颜沫开口,他就站起身拎起背包。   “我走了。”   “呃,这么突然?路上小心。”   “知道。”   边巡匆匆离开了病房,等人走了系统才冒出头小心翼翼问。   【宿主。】   “嗯?”   【你真的不考虑边巡吗?】   “边巡不喜欢我,我不能害他。”颜沫笑笑:“我们之间的恩怨解决后,他可以去找更适合他的人。”   边巡肩背着背包从医院走出来,他瞳孔没有聚焦,唇压成一条直线,显得心事重重。   “滴滴!”   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冲他鸣笛,边巡回神看去过,兰戈手臂压在车窗,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真巧啊,边巡。”   “兰戈?”边巡没想到从这里看到朋友,神色明显露出几分错愕。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先上车。”兰戈冲他扬扬下巴,眯起眼:“有些事你一定感兴趣。”   “……”   二十分钟后,医院附近某家餐厅。   边巡放下背包跟着兰戈坐下,不解地看向朋友:“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兰戈可怜地瞧着掉入人家鱼塘还不自知的兄弟,“哥们,第一,你来平城是不是为了看望一个人,那个人是个男的,被车撞了,目前在xx层xx病房住院?”   闻言边巡目露惊讶:“你怎么知道?”   而兰戈听他承认,心顿时往下一沉,表情也黑了几分,“第二,对方是不是叫颜沫。”   “你认识颜沫?”   行吧,确定了。   兰戈抱臂往椅子上一靠,“他是我撞的。”   边巡:“……”   太子爷烦躁地前倾,盯着上当受骗的好兄弟无语:“边巡,你知不知道你不是第一个去看他的人。”   谁料边巡平静点头:“我知道,他前夫。”   这下惊讶的人变成了兰戈!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找他?!”   边巡被吼的歪头:“有什么问题吗?”   兰戈:“……”靠啊。   兰戈咬牙,心想现在的感情骗子挺牛逼呀,合着这四五条船还tm是光明正大踩的。   因为边巡的平淡,让兰戈误以为边巡那句前夫包括了其他几人,而边巡以为他说的只有安知寒。   兰戈正在心里吐槽,就听边巡口吻失落地说:“是我对不起他……但今天他告诉我以后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谁也不欠谁,还互删了联系方式……可我感觉不到开心,为什么?”   边巡表情迷茫。   那样子简直像极了被玩弄还对坏人念念不忘的可怜人。   兰戈火顿时上来了。   他冷笑连连:“他当然不让你联系他,因为他钓到了想要的大鱼,哪儿会在意你这样的备胎。边巡,你个傻子,你让人给玩儿还不知道!”   兰戈眼神阴冷。   敢搞他的兄弟,好样的。   他想着青年和颜沫相似的双眼与名字,没想到青年实则这么放.荡不要脸!   今天不揭穿这骗子的面目,算他兰戈没种!   “走!”   太子爷扯起边巡胳膊。   “做什么?”   太子爷扯起唇角:“干什么?办个家鱼见面会!”   边巡:“???”   “谢谢你今天来看我。”   青年坐在轮椅上,在医院的小花园晒着太阳,笑着和身旁的人说,银发的男孩闻言好心情地翘起唇角。   “你知道就好,为了陪你我昨天晚上可是拍了一晚上夜戏,今天又被小程子说了好久才脱身。”   他邀功一样,口吻上扬。   青年像是被他逗笑,忍俊不禁地弯起眼,清秀白皙的脸庞被阳光照的绒毛镀成金色,他眼神明媚,眼角的红色小痣微动,整个人映在尹流光的瞳膜,明亮无比。   尹流光怔了怔,随后突然把人给拍了下来。   青年见状皱眉:“拍我做什么?”   尹流光不自然地收起手机,嘟囔:“你管我……”   两人边走边聊,尹流光突然记起什么。   “那个助理已经被开除了。”   提到男助理顶流气的磨牙。   那天颜沫无意提了一句,尹流光觉得不对劲立刻让程哥去找人,把人拎到了面前。   在颜沫跟前耀武扬威的家伙见到阴着脸的尹流光胆子都要吓破,什么都说了,还狡辩自己都是为了帮尹流光赶走不喜欢的人。   气的尹流光快爆炸,凳子都砸过去了。   要不是程哥手疾眼快拦的及时,恐怕明天的头条就是顶流殴打助理导致其入院。   “我让程哥把他做的好事在圈内通通气,以后他别想再干助理这行!”   别以为不能继续做明星助理是小问题,明星助理一个月能开到4-8万,比一般白领国企员工挣得都多。   何况一个明星不止一个助理,真要说多辛苦倒也不至于。   偷偷翻看雇主的手机、私自处理雇主的东西、还背后谈论雇主的私人交际……呵,哪个明星敢用这样的人。   何况他得罪的还是尹流光。   尹流光在娱乐圈的影响力不是盖的,哪怕和尹流光不认识的明星,也会避讳这一点惹上仇。   别说当助理了,从此那人连剧组都进不去。 第56章 56:幸福会把他割伤,所以他选择了孤单   尹流光眼神微冷,“要没有他,我和你才不会分手!”   青年听见只笑笑没说话。   他想,正是当初尹流光对他不重视,才导致他身边的人有学有样,但凡尹流光对他态度看重一点点,他也未必受一个助理的气。   而且有没有那个助理,他们迟早也会分手。   不过现在颜沫没必要直说让尹流光和他闹,他顺从地点点头,顺了把猫毛。   而这种温柔的态度让尹流光心情大好,他觉得颜沫和他的感情正在一点点修复。   也没多难嘛~   说不定等颜沫住院结束他们就又在一起了。   顶流心里得意。   两人逛完一圈,气氛出乎意料的不错,可惜裤子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尹流光再不高兴,也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   尹流光顶着高高的个子蹲在青年轮椅前,双臂搭在青年的轮椅扶手上,不依不饶地仰头利用自己的颜值优势讨要甜头。   “今天我拿来了平板还给你熬夜下好了电影,每一部都是我亲自挑选的,颜沫~~你再亲我一下。”   自从分手后除了在颜沫家那次,他们再也没亲近过了。   尹流光都快忘记那双柔软嘴唇带来的美妙滋味。   颜沫刚要拒绝,脑袋突然刺痛,他顿了顿,脸上的为难被微笑代替,“好。”   一双猫瞳陡然亮起。   “但只能是脸。”   颜沫忍着头部的不适,笑着说。   尹流光立刻拉长腔调抗议,颜沫脸上挂着不变的淡淡的笑,低头俯身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把人哄好了。   等尹流光被程哥的电话催走,颜沫望着尹流光转身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宿主……没事吧?最近主神太过分了,之前拒绝偶尔还不会惩罚,现在变成了每次拒绝都要惩罚!】   系统生气,要不然颜沫怎么会好声好气听那个臭小鬼叭叭!   “我没事。”   虽然被强制服从还会觉得恶心,但他最擅长的就是忍耐。   青年抬手,垂眸用手背轻轻擦过自己的嘴唇,眼神淡漠的和刚才截然相反,竟然添了几分冰冷。   “统,帮我看看安知寒什么时候到。”   【好!】   殊不知他和尹流光相处的一幕都被躲藏在附近的两双眼睛看在眼底。   包括颜沫上一秒还在笑,等尹流光走了却冷脸擦自己嘴唇的画面,这下兰戈更确定了青年不是什么好东西。   兰戈正想拉边巡去拦住‘受害者之一’,没想到却瞥见边巡满脸震惊。   颜沫亲别人的画面和微笑深深印在边巡眼中,边巡胸口微微起伏,tkg战队的队长巡神向来有人淡如菊的名声,现在边巡却觉得自己胸口有一团灼热的东西臌胀着、仿佛要撑破胸膛爆发出来!   “怎么了?你不是知道他这群前夫吗。”兰戈挑眉。   而边巡僵硬地扭头看他,“你说……这群?”   “对啊,你…”兰戈反应过来,惊讶:“你不知道?!”   边巡张张嘴,声音低哑:“……我只知道一个。”   兰戈:“……”   兰戈叹口气,同情地拍拍好朋友肩膀。   感慨世上不是随便一个叫颜沫的人,都像他的颜沫那样,就算当初他和颜沫闹得再大,可颜沫只是因为太过爱他,并且只有他。   十六年的感情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比的。兰戈勾唇。   “走吧,别想了,我们先把另一个倒霉蛋拦下来。”   “放心。”兰戈冷笑:“哥给你报仇!”   “……”   兰戈当帮朋友一把顺便看热闹,行动力迅速带上边巡拦下了已经快走出医院大门的尹流光。   被拦住的顶流戴着墨镜,双手插兜,墨镜后的双眼不耐烦地瞥向两人。   “有事?要签名下回,没时间。”   被人这么对待兰戈这个太子爷也不恼,他跟脑袋绿油油的倒霉蛋有什么好计较的?   “别着急走啊。”兰戈似笑非笑勾起唇,同样桀骜地睨回去:“哥们儿,想不想知道你男朋友的秘密。”   尹流光眯眼:“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现在回去看看就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了,另外介绍一下。”兰戈勾着边巡的脖颈,微笑,“我朋友,你男朋友的前任——之一。”   “…………”   “上次你不说喜欢这家的酸汤鱼吗,后来我才记起来,鱼是发物对伤口恢复不好,你胃更在吃药,还是少吃酸的,你尝尝这个。这是我爷爷最喜欢的点心,又养胃又好吃。”   男人微微翘起唇角,将自己打包的点心放在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的腿上。   “谢谢。”   青年笑着收下。   “你总对我这么客气…”男人声音苦涩,轻轻把手盖在青年的手背上,将比自己小一点,微凉的手掌握住,“有时候……真希望你能更随意的指使我,跟我说话。”   对方笑而不语。   医院小花园,俊美的男人推着轮椅,他和青年边走边温声细语说着话,低头时,凤眸是藏不住深情。   只要青年笑一下,他都像是得到了夸奖。   在外面旁人见一面都难的安先生,现在陪着普通的年轻人伏低做小显得殷勤。   这一幕让熟悉的人见了不知要跌破多少眼镜。   “不知不觉逛了这么久,天都晚了,小沫你还没吃饭吧?我们该回去了。”安知寒看了眼天色轻声说。   颜沫点点头,“那回去吧。”说实话在外面晒了一天太阳,颜沫也快坐不住了。   安知寒笑笑,推着颜沫回了病房,又给颜沫叫了营养餐,想到自己也该回去公司把白天腾出来的工作时间补上,这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   “小沫,明天我再来看你。”   “好。”   青年也温柔与他道别。   今天颜沫格外软合的态度让安知寒心头火热,他又深深看了颜沫一眼才离开。   往外走时安知寒还在高兴的想,颜沫受伤后没准是见到自己的体贴,态度越来越柔软,这样下来复合指日可待。   然而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安知寒就被人拦了下来。   看着表情或漆黑、或复杂、或幸灾乐祸的三人,安知寒皱起眉,尤其三人中那个很眼熟的明星快冲上来要跟他打架的样子,另一个更是颜沫之前的男友。   这时候对方过来,说不定和自己一样想挽回颜沫,献殷勤。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安知寒冷下脸看着他们:“三位拦下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是想通过我来打听小沫的事情,我劝你们死心。”   他看向边巡,眯起眼,气势陡然强势而锋利。   “你和小沫已经分手了,边巡先生,我劝你不要再打小沫的主意!”   “小沫也是你叫的?”   没等边巡开口,银发的顶流嗤地笑了,一双猫眼火光四起,尹流光和边巡他们藏在远处见到颜沫跟这个老男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时,被气的人都要炸了!   尹流光收起笑,猫瞳竖起般,精致的容貌一片可怖的阴沉,一字一句危险地说:“别来沾边老子的男朋友!”   “老!男!人——”   安知寒除了疑惑并没有被激怒,稳重俊美的大佬漫不经心拍拍臂弯里的服装,“小朋友,让一让。”   “呵…”   气冒烟的尹流光上前一步,却被兰戈一把拉住。   “啧,先别吵。”兰戈倒不是好心拉架,反正他好兄弟边巡也没吱声,只不过这才几个人,还差俩呢!他先是和尹流光低声提醒几句,尹流光阴着脸听完没动手,他又和安知寒说:“安先生误会了,我们拦住你可是好心。”   安知寒似笑非笑瞥过三人:“好心?”   太子爷玩世不恭地笑了,“等你听我说完,你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   “这不可能!”   安知寒面色冷如寒铁。   “你这话,刚才这位小哥也说过。”   兰戈指指旁边的尹流光。   “我劝你跟我们一起过来,我在那人旁边要了个病房,到时候安先生自己看看不就行了。”   “…………”   安知寒抿唇神色几次变幻,最后还是颔首。   “那我就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要是我发现兰先生骗我……就算你是兰家的,也别想轻轻掀过去!”   “没问题!”   兰戈半点不怕,反正本来就是事实,太子爷兴致盎然,这乐子可比打牌赛马好玩多了。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系统看着颜沫一个个把前任们送走都跟着心累。   海王这玩意真不是人当的。   颜沫好笑:“我还没说累你先喊上累了。”   系统噘嘴:【我还不是心疼你,本来胃病就没好,又被兰戈那个傻子撞到医院来了,医生都说了养胃要缓解压力,结果倒好,几个前任车轮战,没压力就怪了!主神现在估计是修复大世界真修不过来了,对咱们变得严苛好多呢。】   颜沫听它这么说心里微暖,揉两下系统光溜溜的脑袋。   “没事的,放心吧,我心里已经有数了,再过几天我……就选一个,你汇报给主神,我们的惩罚就会结束。”   【真的!】系统惊喜大喊。   颜沫笑着点头:“真的。”   可系统惊喜完了又忍不住心疼它的崽,【就是可怜你了……宿主……】   颜沫勾唇拍拍它宽慰:“没事。”   他已经习惯自己的不幸。   就算有一天真正的幸福摆在颜沫面前,他的反应也不是高兴,而是谨慎思索这份幸福到底什么时候消失。   对方的真命天子什么时候来?   什么时候出轨?   又什么时候告诉他分手?   一颗心没着没落的悬着。   等一切真破灭了,青年反倒和听见最后一只靴子落地一样,不是伤感,而是果然如此的松口气,然后想:‘我就知道会这样。’   可这根本不对!   系统早就发现了,颜沫对感情态度越来越消极,所以它才舍不得颜沫随便选一个。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选个你喜欢的人,希望有人疼疼你,好好爱你。】这样它的崽才能从习以为常的绝望和不自信中清醒过来。   像它宿主这种,越是幸福越是被爱越害怕、越想逃避的,系统完全不放心呀!   “我知道我知道。”青年连连点头,温柔地给它举高高,“我们系统最好了!”   【你知道屁!】系统心里翻个白眼。   笨蛋宿主,我看你根本没懂统的担忧,唉! 第57章 57:别说了,抽根烟   一人一统正躺在被窝用尹流光送来的平板看电影,没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敲响,颜沫立刻关掉电影喊了声进,坐在轮椅上的楚沉被殷红商推了进来。   进门后楚沉侧头低声吩咐殷红商,“红商,你先出去。”   殷红商对颜沫打怵,小声应了,“那师父你自己小心点。”说完转身出去了。   病房内只剩颜沫和楚沉,楚沉操控电动轮椅来到病床边,不似活人的脸上多了几分缓和,把放在腿上的保温桶放在柜子上。   “家里弄了点食补的汤,给你拿来,多喝点,对你身体有好处。”   本来颜沫没多想,听到后一句他默默问:“里面除了食物…你还加了什么?”   楚沉口吻轻柔,“没加什么……就放了点符灰,安魂的药丹。”   他问:“有什么问题吗?”   颜沫:“……”   幸亏我问了!   在楚沉眼中颜沫又不是活人,本来就是要吃这个的,吃人吃的东西才不对。   “用不用我盛出来给你晾着?”楚沉体贴。   “不、不用了,我一会再吃……”鬼知道这一碗下去会不会死人。   被青年拒绝楚沉也没有强求,询问起颜沫多久出院。   在楚沉眼中,青年已经不是真正的人类,被撞进医院就是为了伪装。   想出院随时都能出。   “我这边有点关系,你要是想出院,让医生给你开个单子就可以。至于这身体的人际关系,”身为神秘世界的大师,楚沉对普通人有种蔑视的冷淡,他随口说:“敷衍敷衍就好。”   都是些凡尘俗人。   就算有人察觉,他也会帮小沫处理好。   他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小沫的。   医院的灯光下,坐在轮椅上的楚沉皮肤带着不见天光、没有骨血般的玉白,加上瞳孔深黑没有光彩,模样清冷俊美,光看着都有种阴森的寒气在脚底往上冒。   “小沫。”   他柔声呼唤。   颜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心想楚沉喊得这声可比恐怖电影女鬼喊得渗人。   系统差点吓尿。   【卧槽,卧槽,这楚沉怎么越来越可怕了。】   “我也不知道啊。”   他心里也怕呀!青年咽口唾沫,怂怂地偷偷把被子往上扯扯,轻轻“嗯”了声。   楚沉不知道青年心里想什么,白过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宠溺地柔声细语:“如果你嫌这个身体麻烦,大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别怕,那具身体我给你养的特别好,随时可以用。”   “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看着青年小小压进被子里,乌发下刺眼的纱布,楚沉心疼地说。   “你要是想报复我解气,我绝不会还手,家里对你是不设防的,红商那里我也约束好了,秦家那面我也没轻易放过,想要什么,想干什么,都可以。”   他的小沫吃了多少苦,多可怜,就是该被纵着的。   至于对小徒弟秦歌的歉疚,他在颜沫冥婚那天就全部还完了。   楚沉再也没从家里立过秦歌的遗像。   当初就因为歉疚,他给了秦家多少便利,让秦家的后人从寂寂无名的小老百姓,扶持到各个领域,又用能力之便让他们门庭兴旺,财运不断一跃成为豪门大户。   结果呢。   秦家不满足只给死去的儿子用颜沫八字冥婚,又被楚沉的纵容惯大了心,最后连楚沉也不放在眼中。   秦家平日里贪心不足,常常找楚沉哭诉自己死了的儿子秦歌,借口求官求财,最后更害死了颜沫。   楚沉恨极。   他可以给他们,自然也收得回。   秦家儿子的尸身被挫骨扬灰,秦家更是一朝破财霉运连连,很快就破产了,他们找楚沉继续用秦歌当借口哭诉,这次却被楚沉赶了出去,树倒猢狲散,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那是他们秦家的报应,可他的报应——   楚沉眼神火辣辣的盯着颜沫。   ——什么时候来呢?   颜沫被楚沉看的头皮发麻。   系统瑟瑟发抖:【我觉得楚沉那眼神,就跟变态抖m一样,恨不得现在就让你捅他一刀,你越是骂他他越爽,呜呜他好变态。】   颜沫:……   他倒是能理解楚沉,对当年的错误的自责愧疚,在楚沉心中逐渐扭曲,急切的想偿还。   楚沉又和颜沫说了很多,大多意思都是盼着颜沫出院。   青年缩着脖子听着,最后楚沉看出他似乎不太爱听,只当青年讨厌自己,又提醒保温杯里的汤不要忘记喝,手搭在青年放在被子上的手腕。   温热的跳动让楚沉话语骤停。   小沫的脉搏——   楚沉瞳孔微缩。   怎么会是跳动的??   “怎么了?”颜沫感觉到楚沉冰冷的体温缩了缩手。   “……没什么。”楚沉收回手,压下心里翻涌的思绪,温柔地看着颜沫,“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好。”听他要走,颜沫这才松口气。   而楚沉刚出病房,还在等外面吹风的殷红商来接他,忽然就被身后病房伸出的一双手给拉住轮椅拽了进去!   楚沉神色一凛,搭在轮椅上的指缝瞬间多了一抹暗黄,但当他看清拉他进来的东西面色红润,明显是活生生的人后,那抹黄色又收了回去。   楚沉蹙眉。   “你们……”   “你先别说话,听我们说!”其中一人打断他,在楚沉不明所以中自顾自说了起来。   十分钟后。   楚沉:……   楚沉:??我说的报应,不是指这个报应!!   青年脑袋更换了纱布裹紧小被子,蜷缩在病床上睡的正香。   而隔壁。   安知寒、兰戈、尹流光、楚沉、边巡……五人或靠或坐,相隔一段距离隐约围成一圈。   就连脾气火爆的尹流光在‘前任’又增加了两名成员后,也安静了下来。   边巡默默拿出烟盒,咬了一根低头点燃,房间没有开全部的灯,缺乏光线的屋子,火光照亮了他的眼。   “…给我拿一支,谢谢。”   离边巡最近的安知寒捏了捏眉心低声说。   “给我也拿一支吧。”   对面轮椅上的楚沉也淡淡开口。   边巡咬着烟顿了顿,于是把烟盒递给安知寒,又把打火机递过去,安知寒抽了一支点燃后转交给旁边的兰戈。   兰戈顺势拿了一支递交给楚沉……   最后连讨厌烟的尹流光都撇嘴抽出一根,递还给了边巡。   气氛僵硬。   五个男人在沉默的气氛中默默抽着烟。   比起他们的凝重,太子爷兰戈乐呵的看热闹。   他数了数人头。   “有什么恩怨先忍忍,还差一个呢,那人正好给我留了电话,我已经打电话告诉他过来了。”   因为他就是撞了颜沫的肇事司机,家属自然要跟赔偿的一方添加联系电话,这样方便赔偿和病患在医院治疗方面的沟通,于是自居家属的几个男人都下意识与兰戈添加过手机号。   晚上9点,他们这间病房被人推开,帅气周正的帅哥黑着脸出现在房间。   他盯着这五个气质截然不同,但各有各的特色,外貌一样出彩的男人们一怔。   “这是什么男团集体住院了吗……”顾雁回诧异一瞬,疑惑地问:“你们是谁?”   说完他又看兰戈。   “你说颜沫找我,你骗我?”   “给我十分钟,”太子爷乐呵呵让顾雁回进来,“还你一个崭新的三观。”   顾雁回:?   然后十分钟后,顾雁回:?!   “这不可能!”   “冷静,冷静哥们儿,你这个台词他们几个都说过,你问问,哪个不是亲眼所见。”兰戈指指房间另外几人。   顾雁回脸色变了又变,黑了又绿,拳头捏的死死的。   旁边气质淡然的巡神把烟盒递过去,口吻没什么感情:“抽一支吧。”   顾雁回:……   “……谢谢。”顾雁回手指颤抖地拿了一根,塞在嘴里,吸了一口才感觉狂飙的血压稳定了些,他眼神恐怖地盯着其他几人。   “你们……全都是?”   “别乱说啊,跟我没关系。”太子爷脚踩着椅子边缘,坐在椅子靠背,用一只脚撑在地面,闻言嗤笑,“我是为了我哥们边巡,你们聊,别牵扯上我。”   他可没有那么眼瞎。   被一水性杨花的人渣欺骗感情玩儿的团团转。   那青年一个人搞五个,想想兰戈都觉得恶心。   看着几人危险地盯着彼此,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兰戈眼底透出鄙夷,不怎么走心地劝:“冷静点,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心机男吗,这种货色打起来都不够丢人的。”   “我劝你说话小心点!”   顾雁回冷声开口,“别好好走进来,最后躺着出去!”   兰戈好笑:“呦,火烧我身上了还。”   “好了!”   片刻,安知寒开口呵斥。   安家势力不小,安氏掌权人的强盛气场不是年轻人能比的。   把两人的火气压了下去,安知寒又年长又占据高位,他想的也更多。   “我还是觉得不能相信。”   他道:“这件事蹊跷不少,不如我们说说,大家都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么和颜沫碰上的。”   “哼。”心里头冒火的顶流不给这个面子,其他几人仍在抽烟,倒是边巡率先开口:“20年,上海。”   安知寒闻言眼神闪烁,“不太对,我和颜沫相识在18年,结婚两年半,住在徽州,离婚那年已经21年了。”   确实不对劲。   “平城,21年我和颜沫刚结婚。”   顾雁回哑着嗓子道。   “17年。”   他们都说了,尹流光烦躁地撇嘴说了句。   剩下楚沉皱着眉心绪不宁。   他起初听到兰戈的话,心中没多少波动,只当是小沫占据的身体生前人际关系混乱,可在病房时摸到的脉搏像根刺扎在楚沉心头。   死人……是没有脉搏的。   即使温度可以作假,脉搏无法作假。   小沫有脉搏那他一直以来就想错了,颜沫是活着的。   也许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是借了别人的尸!   沉默许久的楚沉冷声道:“…长沙,颜沫从12左右就养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说:   加更小活动开始啦,详情请看评论区置顶 第58章 58:他到底是谁的妻子   这下不光是安知寒几个,连旁观的兰戈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对不上。”安知寒弹弹烟灰,表情晦涩,心中却是松口气:“我们几个和小沫认识的时间有重叠的部分,地点更是天南地北,试问一个人如何同时出现在身处异地的不同人的身侧?”   边巡奇怪的发现自己听见这句话,一直不舒服的心脏轻松了许多,他看向房间内其他人,“所以我们认识的颜沫不是同一个人?”   兰戈:“可不同人能长得一样吗?要是长得不同,不就被人认出来了?”   谁知道他一说,有三个人当场变了脸色。   “……不,长的不一样。”   安知寒、尹流光,边巡心再次沉下去。   “小沫他……整过容……”   “……”   但整过容的颜沫还是曾经的颜沫吗?   或许说,站在他们眼前的颜沫,是他们所认识的颜沫吗?   三人想到了冒名顶替。   太诡异了。   现在这个青年和他们印象中的人气质一模一样,说话语气、小动作全部都不差,于是就算长得不同了,他们也能认出。   这要是假的……   不!   不能是假的。   安知寒太阳穴突突跳着疼。   “你们说说相处的细节,还有这个颜沫脸上一些没有改变的部分。”顾雁回扔掉烟头踩灭,神色疲惫颓靡,眼神却像狼一样亮。   最后五人统一答案:   “左边眼角下的红色小痣。”   “痣。”   “他眼角下面的小红痣。”   当然还有眼神。   只是这个不太能形容,可一个人就算蒙住面,看眼睛的话熟人却还能分辨的出。   本来一旁的兰戈只是在看乐子,听他们说到红色小痣,却瞬间愣住,他记得他的颜沫眼底也有一颗位置一样的红痣……   ……兰戈嘴角的玩世不恭悄无声息落了下去,听他们慢慢把细节推开,脸也越来越黑。   “我们相遇是因为家里…”   “他被我族人送过来…”   兰戈面无表情将踩在椅子上的脚放下。   “颜沫再温柔不过…”   “他脾气就像是面团似的软。”   兰戈把椅子放在了五人之间。   “他曾经很爱我,但我辜负了他。”   “我俩分手了…”   兰戈坐在了椅子上。   “后来,他走了…”   “他死了……”   兰戈面无表情跟边巡要了根烟,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手指抖着,宛如正在冷库中寒冷般,眼神空洞表情僵硬,动作迟钝地将烟塞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   边巡拍拍他肩膀。   兰戈怔怔地看过去。   “你烟还没点。”   “……”   兰戈愣愣低头瞧了眼烟头,果然没烧着,边巡帮他把烟点了,太子爷又把烟塞回嘴里,全程仿佛灵魂出窍一样。   “你怎么了?”边巡关心地问,“如果太累了就回去吧,你能陪我到这里我很感谢你,接下来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其他人也赞同。   安知寒客气道:“这次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是我们的私事,兰家少爷毕竟是外人,就不请你旁听了。”   楚沉颔首冷淡:“慢走。”   顾雁回挑眉:“不送。”   尹流光则翻个白眼,双臂环胸,“呵,我可没让人家看笑话的习惯。真是碍眼!”   “不、不用了。”兰戈眼神发直,忽然咬紧了烟嘴,“虽然觉得不可能。”他笑了下,笑容却太过僵硬,额头也冒出冷汗,“但我……但我有个从小玩儿到大的挚友……”   话音刚落,五人眼神陡然竖起!危险无比。   他们死死盯着兰戈。   联想到了那份不可能的可能!   “你该不会也———”   尹流光倏地站直了,眼神火光四起。   “……对。”兰戈哑着嗓子夹着香烟把雾吐出去,手颤的烟灰扑簌簌往下落,声音干涩的像是砂纸磨过,“我们差点结婚,他……他也叫颜沫。”   五人:“……”   兰戈抖着嗓子:“也有一样的痣。”   五人:“……”   终于,兰戈忍不下去了,他狠狠把烟扔在地上赤红着眼珠,弯着腰胸口剧烈起伏地抓住头发咆哮,“我最开始怎么没发现——我他妈怎么没发现!草!”   那双眼睛、那个名字。   他还以为自己是帮自己兄弟来捉奸。   他还有脸在这儿笑?   哈。   还看热闹——   这时兰戈想到什么猛地抬头,表情扭曲恐怖地看向边巡,“……你俩睡没睡?啊?说话啊!你他妈敢睡他,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边巡:“……”   清淡如菊的男孩脸也沉了,冰冷说:“你刚才说,要冷静。”   兰戈:“我冷他妈的静!”   人都他妈是我撞进医院的!   明明眼睛和名字都一样,为什么我就没想到,我还站旁边眼睁睁看着你们一个个对人又搂又抱!   要是我能早一点认出来———兰戈快要发疯。   “这下好了。”早就对兰戈高高在上看乐子模样不满的顶流笑了,讥讽地笑眯眯,“真好呢~,这下五人变六人,这屋子没人幸免了。”   其他人:“……”   这是一出闹剧。   可我能独善其身吗?   从头到尾寡言的楚沉心里越发难安,苍白的脸上隐约划过几分阴郁。   “说来说去,都乱了。不过总而言之不论现在你们心情如何,都得冷静下来,弄清楚现在这个颜沫是不是各自认识的颜沫才重要。如若不然——”   “那就是很多个人在装成颜沫的样子接近我们,类似大型诈骗,可意图是什么?”   顾雁回接下话,“他们就是伪装成颜沫,也得知道我们和颜沫的相处过程吧。再加上我们的男友都叫颜沫,总不能有那么多同名的。”   安知寒:“难道一开始,就是骗局……”   楚沉摇头:“不,站不住脚,你们可曾被骗过什么?”   几人都摇头。   “他从小什么都不缺,是颜家最小最受宠的孩子,”兰戈魔障的抓住头发,“骗人图什么!”   “颜家?我认识的颜沫家世普通,他爸妈都在国外。”顾雁回说。   “我的小沫只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他们兄弟两个生活曾经十分拮据。”安知寒开口。   “看来我们认识的颜沫家世也不一样。”   顾雁回:“这件事绝对不简单,我们弄不明白的,为什么时间重合、地点不同,身份背景不同的同一个颜沫会出现在我们身边。”   “一,多人假扮。但说实话,不太可能。”   “二,有什么我们还没发现的未知,造成了这个结果。”   “三,颜沫来到我们身边,和这么多人在一起,是不是受到了这股未知的胁迫。”   “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   娴熟的抓住重点,顾雁回看向其他五人眼神锐利,“就是不要声张,防止到时候人跑了,小沫被那个未知伤害。这两天找个时机,先确定小沫有没有受人威胁,有没有同伙。再把人堵住一起问清楚,当然,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是要报复还是质问,最好都不要伤害到颜沫,否则……我不管他为什么骗我,我不会让你们动他的,你们大可以试试!”   随顾雁回的话落地,火药味瞬起。   “当然。”安知寒颔首:“就算我和小沫之间有问题,也是我和小沫的私事,不劳烦你们担忧。”   “你的小沫?哈!”尹流光双手插兜,猫瞳充满讽刺和攻击性,“不好意思,就算真有什么,你们俩似乎已经离婚了,现在我才是他男友!”   “小沫从没和我说他有什么男友,而且前夫还是乖乖做自己的前夫,不要掺和别人的家事。”楚沉抬头撩起眼皮,一双漆黑无光的眸子令人望而生畏,“我与内人可是合过八字见证过天地的夫妻,就算是下黄泉,他的丈夫也只是我!”   “颜沫不是什么物品东西。”边巡也开口,往常清冷的人此时有种寸步不让的咄咄逼人,“你们争没用,还得听颜沫的。”   “搞笑!你搁这里装什么圣母!”   “颜沫是我从小到大的挚友,他就算做错了事,也不过是玩玩感情游戏……”兰戈此时也想明白了,不就是感情上的事,说不准颜沫根本就不愿意,只不过被人胁迫了!兰戈醒悟过来,“颜沫必须和我回颜家!”   “这是要动手?”   “啧。”   “事情弄清楚之前合作,之后各凭本事如何。”   “老子会怕?”   “就这么办!”   最后吵得红了眼珠,火药味四溢的几人忽然想到。   “我们要怎么联系?”   众人:“………”   片刻还是边巡说:“加个群吧。”   于是,几分钟后六人低头看着手机上叫‘失恋者联盟’的群名沉默了。   “谁起的破名字!”   “呵呵,有本事你起!”   “这个名字……唉,荒唐……”   几人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边巡说打起来会把隔壁的颜沫吵醒,他们才冷静,可又过了几分钟……   兰戈拍桌子:“凭什么你当群主?!”   尹流光昂头挺胸:“我是颜沫认识的第一个人肯定是我做老大!”   安知寒微笑:“呵呵,这不见得吧……”   楚沉淡然:“说的是,我觉得我才是小沫第一个认识的人。”   顾雁回叹气:“别抢了,我承认了,是我。”   “放屁!当然是我!”   “笑话——”   “……”   没过多久,黑着脸的值班护士气势汹汹把一众人赶了出去。   还什么总裁顶流大少爷,在医院吵吵闹闹,护士翻白眼:“都什么素质!” 第59章 59:这一次,决不能放手   六人狼狈地被赶了出来。   站在医院门口,六人彼此看了看,面色不善,最后或冷哼或沉着脸掉头各自离开。   虽然表面几人首次见面竟然没动起手来,还谈起了合作,然而六人像聚集在高温中的火药,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分分钟爆炸!   要不是劈腿的人数多到离谱,透出几分诡异,也许早就打起来了。   口头上说合作,其实六人心中各有各的小心思。   这合作一分真诚都没,撕破脸皮只需要吹口气儿。   “去帮我查查这几个人,越快越好,尤其是他们之前的感情史。”黑车后座,俊美成熟的男人捏紧了手机,眉宇显露出一丝霸道。   “我不相信颜沫会这么做,一定是有人威胁他,逼他这么做的!别让我找出是谁,否则——”太子爷狠狠捶在方向盘上,眼珠熏红。   “不过是一群凡夫俗子,小沫若是有苦衷,就让他们乖乖放弃,就算是小沫一时兴起玩玩也没什么……除掉就好了!”攥住轮椅扶手,最后一句,楚沉说的格外用力。   “他们你都没有拒绝,那为什么唯独拒绝我……是因为我是你最不喜欢的吗。”路灯下,四连冠的野王咬着烟,垂眼清冷的脸上,神色沉静无法琢磨。   “颜沫你最好是有苦衷!还有那几个丑八怪老男人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比,可恶,颜沫你敢不选我你就死定了!”气红了眼的顶流瞪着手机屏保上微笑的人。   “原来从来不只我一个……”医院附近的公园,坐在长椅上的人抬手盖住双眼,只露出咬紧牙关,唇齿颤抖的下半张脸。   可是,那又怎样呢?   他不只有我又怎么样?   难不成就这么放弃吗。   六人抛却扰乱的因素,凭借雄性的掠夺争抢本能,看清了自己究竟想要得到的。   那就是颜沫!   唯有颜沫!   就算知道真相、   知道青年劈腿。   可不论安知寒还是尹流光兰戈,又或者楚沉顾雁回边巡,哪个愿意放手祝福情敌幸福?   哈。   开什么玩笑。   就算被骗了,那也是我和颜沫的事,外人都给我滚!   ‘赢的人必须是我——’   ‘谁也别想和我争——’   ‘这一次,这一次,决不能放手!’   颜沫甜美的睡了个好觉。   早晨起来时,顶着凌乱的黑色发丝,青年脑门缠绕着绷带,眼睛迷茫地睁开两条缝,看了眼外面明媚的天气,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都这个时间了……糟糕!   颜沫慌慌张张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一看,发现没有任何消息后诧异极了。   【放心吧,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联系你,所以才没叫你起床的。】系统冒出头打了个哈欠,因为怕错过那群家伙的消息掉马甲,颜沫住院时和它一个白天盯着手机,一个晚上盯着手机。   确保一有消息就能处理。   系统好奇:【他们今天竟然没发来消息哎。】   “可能是忙吧。”   确定没未读消息,颜沫放下手机松口气。   几个男人都是成年人了,各自有各自的工作,成年人除了谈恋爱还要忙着生活,哪有那么清闲。   “真希望他们每天都很忙呀~”   忍不住,颜沫感叹了声。   护工准时过来搀扶颜沫洗漱,然后叫来医生换了头上的纱布。   医生看了看他的恢复程度,“药水暂时不用挂了,按时吃药再观察两天就行,脑震荡不严重,要是有晕眩的情况,就躺下多休息。”   颜沫点头:“谢谢医生。”   等护工打了饭,颜沫吃完才收到楚沉的消息,说一会过来看望他。   而除了楚沉,不论是安知寒还是尹流光几人,都老老实实像失踪了般没半点动静。   【怎么感觉今天这些个渣攻这么安静?就算再忙也不至于话都不说吧。】   “……我也觉得。”   颜沫心里隐隐约约地不安,心像是悬起来似的没着落。   【别担心,也有可能是咱们想多了。】系统宽慰他。   “但愿吧。”颜沫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叫自己忽视了,但又想不出来。   楚沉来了以后颜沫还留个心眼,悄悄观察了下楚沉的样子,并没有察觉不对劲儿,而楚沉表现的也十分正常。   给花瓶里的花换了,又提了新的食补的保温桶。   而旧的那个被楚沉从床头柜拿下,放在腿上。   压在身上的重量不重,里面已经空了。   楚沉漆黑无光的眼珠转动,从上面移开落在青年娴静清秀的面容上,不似活人的无暇脸庞显现出一抹浅淡的笑,他将新的保温桶打开,慢条斯理拿出勺子边搅拌边说:   “之前的汤是放了人参的鸡汤,有点苦,我记得你从小就不喜欢吃苦的东西,怕你不爱喝,就这次我让人炖了点温补的冰糖燕窝,还添了新的丹方,你尝尝。”   楚沉把晾凉的汤递给病床上的人。   眼神幽暗。   “喝吧。”   颜沫:“……”   系统:【……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有种潘金莲对武大郎说‘大朗该喝药了的既视感?’】   颜沫:……加一。   青年僵硬地接过不锈钢的小盆,拿着勺子看着里面晶莹的汤,半响他默默抬头瞅了眼嘴角挂着一丝淡淡微笑的男人,略怂地小声问:“新的丹方是……?”   楚沉声音温柔:“防腐的。”   颜沫:“……”   楚沉:“喝吧,对你大补。”   颜沫:“……”   颜沫拿汤的手微微颤抖,他虽然不懂什么东西能防腐,但他明白能防腐的东西大部分活人吃了都有毒!   “……谢谢,我,我还是一会儿再喝吧。”   “一会喝就凉了,凉了药效就不好了。”男人的笑收起,那张宛如鬼魂的面容直勾勾盯着青年,“为什么不喝呢?小沫,你是不喜欢我给你做的汤吗?”   那模样,大有种如果青年不喝,就会当场变成鬼把青年一口吃掉的阴森既视感。   【宿、宿主,咋办呀!?】   系统瑟瑟发抖,这玩意可不能喝呀,喝了它家宿主就要从普通病房转移到ICU了!   还出个屁的院?   办VIP养老吧!   颜沫满头冷汗。   他当然知道这不能喝,可是楚沉还看着呢,话又说到这份儿上——   大、大不了等楚沉走了催吐。   狠了狠心,颜沫额头纱布被冷汗打湿,咬牙舀起一勺白着脸塞进了嘴里。   入口瞬间,甜蜜的滋味让他怔了怔。   这汤……   “没加什么新丹方。”   一旁的楚沉此时看着颜沫,慢条斯理地说。   颜沫呆呆看向他。   楚沉垂下眼,“小沫,其实你并不是什么借尸还魂了,你并没有死这具身体也是你的,是不是?”   【卧槽,怎么暴露了!?】   系统震惊。   而颜沫沉默一会儿,皱起眉警惕地看着他:“你都知道了?”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好紧张的。”楚沉表面看不出被骗的愤怒,似乎并不在意,“何况你还活着是一件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不过这也说明白了,那些人的确和小沫有关系。   “小沫,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跟在我身边,管家和洒扫的阿姨都走了,只留下你,而你傻傻的一个人照顾我,手也生了冻疮,人也病了,最后还是红商送你去的医院。”楚沉露出怀念的表情,苍白的脸色缓和许多,“那时候我就想,都是我对不起你,只要你过的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我也不会问你瞒着我是为什么。”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当时的场面我没来得及说,我又和之前长的不同。”颜沫说完注意到他前面的话一怔,“不对,那时殷红商没送我去医院呀……”   最后是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的。   楚家虽然不从商,但家底远不是一般小商人可比拟的,在加上楚沉自己双腿有伤,又不愿意出门,家里就请了医生,打个电话就上门了。   “是吗,那就是我记错了。”   男人一脸惊讶。   可颜沫盯着男人却觉得今天的楚沉非常奇怪,心中隐约的不安越来越大。   心也怦怦怦地乱跳。   之后楚沉又和颜沫聊了会儿,便要离开:“我还有些事情,明天再来看你,给你带新的补气血的汤,放心,和这次一样不另外加东西。”   说完便推动轮椅带着空掉的保温桶离开了。   【宿主……】   “统,我真的觉得不对劲。”颜沫怎么想怎么觉得楚沉浑身都是古怪,“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另一边。   楚沉和等待电梯的病人一同上了电梯,在下楼的过程中男人拿出手机点开了某个群。   “确定了,他就是我认识的颜沫。”   小沫还活着。   他还活着!   楚沉低头手死死压住胸膛,心跳因为喜悦重新注入了新血一样,疯狂地在行将朽木般的身体内剧烈地跳动起来!   小沫……   你还活着,是不是证明他们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群内安静没人回应。   但很快,其他群成员竟然默契地扔起了骰子。   这是微信聊天其中一个小功能。   几秒钟后,投出最大点数的成员很快出现……   作者有话说:   感谢我家阿羽的打赏,仅凭一己之力,让我在一夜之间加更四章……呜呜宝贝你收手吧,地上全是俺的头发!秃头了,真的秃头了!   【还有我家心理良好宝贝的粉包,感恩】   但一口气肯定不能加更完,俺一天二更吧。   加更小活动才上两天,已经累积十多更了!让俺瑟瑟发抖!   我承认,我怂了。   希望各位读者大佬改投推荐票吧,呜呜,孩子快加不起了。   白嫖的它不香吗?   俺求求惹。   跪谢! 第60章 60:没时间与敷衍,从来都是两回事   颜沫是真没想到还能看见边巡。   边巡推开房门进来时颜沫还以为是陪护,抬头熟悉的面孔令他怔了怔,惊讶地看着对方走进来。   “你…怎么没回去呀?”   Tkg战队的基地最开始在武汉,后来搬去了上海,电竞听起来和游戏有关,显得很好玩很轻松的样子,但每天训练特别乏味也特别累,不刻苦训练很有可能因为新赛季英雄的改动而在比赛场上吃大亏。   边巡对电竞的热爱无法质疑,他会在任何事上含糊,却不会敷衍耽搁训练。   所以前天说开以后颜沫还以为边巡会立刻回上海呢。   难不成临时有事?   青年放下手机,声音温和。   “你是不是最近有比赛在平城举行?”   “不是,有些私事。”边巡张张嘴,琉璃浅淡的瞳孔落在颜沫身上,里面翻涌的情绪没等被颜沫发现就遮掩不见,“顺便过来看看。”   哦~~   这就说通了。   颜沫放下心了然一笑。   他就说边巡怎么可能放下训练特意过来,顺便倒蛮合理的。   “你伤好点了吗,还疼吗?”   “已经不怎么疼了。”   青年笑着说,两人说开以后不论是过去的好还是坏,也都过去了。   现在他对边巡就是当成普通朋友看待,心态平和,还能和边巡吐槽:“就是住院有些无聊,幸好单间的病房里有网,没事就刷刷视频。”   边巡闻言一顿,他张张嘴犹豫几秒,还是坚定下来,抬头看向颜沫,“既然无聊,那要不要打游戏。”   “啊?”颜沫被他说的一愣:“打游戏?”   “嗯。”边巡低头从背包拿出手机,“我陪你打会儿游戏吧,以前我们从没一起打过游戏。”   “可是我根本就不会玩儿……”   “没关系。”   边巡抬头看着无措的人。   “我教你。”   “……”   他陪tkg的每个队友都陪练过,自己也直播过,偶尔还会按照战队经理的要求带水友和路人,连一些主播都有他的游戏好友,随时找他聊天邀请他双排。   可边巡却发现他陪那么多人打过游戏,参与过他热爱的事物,可对颜沫他一次都没有陪过颜沫……   过去他认为自己是没时间要训练,要专注比赛才没办法陪伴青年的。   可后来边巡猛然发现只要自己能上心点儿又哪里会没时间。   他明明有这么多办法可以多陪伴对方,可以两者兼容给对方带来一丝快乐,明明青年是他男朋友,他本该爱他迫不及待让他看看自己正在坚持的电竞,可他什么都没做……   当时他们明明该是最亲密的人。   可他让青年在他热爱的世界里,连路人都不如……   原来……   我不是没时间,只是没上心。   ‘怪不得你不再爱我了。’   ‘怪不得你会离开了。’   边巡沉默的拿出手机登录账号,在青年无措的眼神中,慢慢教青年怎么下载、注册、登录,然后添加好友。   看着列表里简朴的没有相框、头像都没、昵称也是随机、因为战绩排名排到不知几百名外的青年的账号,边巡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擦。   “我明白的太晚了……”   你也离开我的世界很早了。   “什么?”   颜沫没听清边巡的呢喃。   “…没什么。”向来清冷不爱说话的人迅速开了个组队,“我拉你。”   “哦,好……可我真的不会玩,等下太菜了肯定要被骂。”   青年青涩拘谨地被拉进队伍,轻柔的嗓音透出几分忐忑,紧张地下意识咬唇,“要不还是算了吧,或者你玩我看着就行,真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打的好,我带你。”   “那试一把,要是输了就……”   “不会输的。”   边巡打断青年支吾的紧张。   他眼神认真:“如果输了也是我技术不行带不起来,菜的不是你。”   颜沫:“……”   颜沫好笑:“你一职业电竞选手,tkg最强野王,说自己菜啊?你是不是诚心笑话我呢。”   谁知道边巡闻言反而不像开玩笑的垂眼说:“我没笑话你,我是笑话我自己,我就是菜……菜死了,才会一直输。”   颜沫:“?”   这孩子该不会最近手感不行状态下滑,或者训练赛打崩了心态出毛病了吧?   这么一想颜沫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两人玩的游戏叫王者荣耀。   边巡是打LOL的,但那个要用电脑,手机端不能玩儿,于是边巡带颜沫选了手游的王者。   颜沫的账号刚刚注册,虽然边巡帮他快速度过了新手期,领到了英雄礼包还买了几个英雄,勉强能够打排位,但两人段位相差太大,边巡唯一的账号是荣耀王者,而颜沫的账号是青铜。   幸好有个一周七次五排不限制段位。   可两人在大厅等待许久,进来的人一看颜沫是这个段位直接秒退。   还有个大哥是开麦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卧槽,兄弟你带妹带个青铜,玩儿我呢?”然后立刻退了。   十来分钟愣是没进去排位。   颜沫被说的羞赧,和边巡建议:“不然我们打匹配吧……”   人家说的没错,他是个实打实的菜鸟新手,这么玩儿总觉得不好意思,耽误队友。   “不打匹配。”   边巡说:“等我叫几个朋友。”   颜沫皱眉:“真不用……”   边巡:“不打匹配,能打,等我一下。”   今天的边巡意外的固执起来,简直不像那个冷冷清清的巡神了,颜沫惊讶地瞥他几眼,心想看来他心情的确不好,也就没再出声。   边巡则给列表在线的一个关系不错的主播发消息。   “帮个忙。”   “巡神你还能让我帮忙?帮啥呀,你说。”   “我要带个人。”   “???”   “巡神你玩儿我呢?这世上还有你这个顶级野王不能带的菜鸟?”对面都人都傻了,心想这就是手机上栓条狗都能赢吧。   那主播小心翼翼问:“巡神,我能问问你为啥不拉你们战队的人叫我吗?”   那边片刻发来一句:“会让他不开心。”   小主播:“……”   “来不来?来的话你再叫两个人五排。”   “…来!”   Tkg战队每个人但凡直播那都是流量代名词,尤其是巡神,能和巡神打一把,他今天直播间肯定要被挂在榜首。   名叫小猪包的主播顾不了脑补,连忙积极主动发送了求邀请,又喊上几个嘴巴严并且性格好的水友,对方一听巡神嗷嗷鸡叫,别说带个菜鸟,就是巡神挂机他们都双手支持。   这边颜沫等了会,发现本来空空的三个位置不到一秒唰唰唰就蹦进来三个人,把位置都占满了。   对方也是开麦来的,还非常礼貌小心地和他问好。   “二楼好呀,一起打游戏吗?我们哥仨打的还行,你瞅能不能带我们玩一会儿?”   有人排还求之不得呢,哪有嫌弃的道理!   等的心里忐忑的颜沫眼睛一亮,连忙打字:好的,没问题。   他心里长长松口气,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眼睛亮亮地抬头提醒旁边的人。   “太好了边巡,咱们排上了!”   边巡抿唇翘起弧度,“嗯。”   排位马上开始。   叫小猪包的队友小声问颜沫能不能开语音,颜沫本来犹豫,但旁边的边巡开了麦:“他不用开。”   小猪包:“啊?”   巡:“他和我在一起,我们共用一个麦就可以。”   小猪包:“……”   刚刚进来的直播间的巡神粉丝:“……”   什么鬼?!   巡神王者荣耀五排带青铜,还在一起,还用一个麦?卧槽!   在满屏的问号中,小猪包心惊胆战地选了英雄。   “巡神,呃……打野让给你,那个、二楼玩儿什么?”   然后大家就听巡的那头,麦里传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玩儿什么?什么都行,你喜欢哪个玩哪个……英雄这么选,点一下这里有锁定……没事的,不会输的。”   于是最后倒数五秒,他们看见二楼选了个甄姬。   带治疗,辅助位。   小猪包:“……”   直播间的观众:“……”   巡的麦:“这个就挺好,选的不错。”   【……这是带妹吧?这肯定是带妹吧?巡神恋爱了?草,我人傻了。】   【……请问甄姬带治疗是不是新赛季高端局打法,呆滞ing 】   【……甄姬不是中单吗?辅助是什么鬼?】   五人在熟悉的‘欢迎来到王者荣耀中’,和队友们在泉水中诞生,懵比的三个队友和直播间千万观众,就这么目送一个打野韩信屁股后面跟着一个治疗甄姬,一前一后走向了野区。   十秒后。   甄姬一个水弹把韩信的猪抢了。   巡:“没什么,谁吃都一样,你带了宝石,没关系。”   二十秒后。   甄姬平A抢了韩信的红。   巡的麦:“没关系,红对韩信不重要。”   一分钟后。   甄姬又一个大招抢了韩信的蓝。   直播间观众眼睛被辣的都要炸了,光看着手都在气的发抖。   【卧槽!他在干什么啊!】   【撒币吧?】   【要我甭管二楼是不是妹,我他妈直接开喷。】   结果巡的麦中:“没关系,蓝对韩信不重要,大招放的很好,一会儿打龙你放大。”   【……】   【……】   【…说实话,这比杀了我都难受。】   张大嘴巴的小猪包和队友回过神,连忙擦擦嘴角的口水,忽然一瞥发现直播间竟然出现了一排排熟悉的职业选手的名字。   Tkg战队的、whg战队的、长沙wwg战队……   这些战队的职业选手纷纷在小猪包的直播间刷起了‘???’和‘卧槽。’   小猪包脑袋发晕。   他连操作都不会了,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今天这个名场面必定火!   还有,我要被带火了!   幸好就算二楼再不会,但一个冠军队的野王,一个主播两个荣耀王者,最后也是稳稳赢了的场面。   之后他们又玩了几把,都赢得很漂亮。   游戏有种强大的能力,就是让人简单快速获得成就感和荣耀感。   “我们赢了哎!”   颜沫拿着手机控制不住激动扬高了音量。   边巡看着高兴的青年出神,翘起唇角跟着点头,“是,赢了。”   作者有话说:   即日起,一日两更。   更新时间分别是:下午6点,晚上11点。   之前提名感谢了几个宝贝,没都感谢是因为限字数,嘿嘿。   其实每个投票,打赏,留言的宝贝,还有粉丝榜的宝子,俺都记得哒。   感谢各位对文文的喜欢和支持,啵啵。   鞠躬。 第61章 61:雪触地没有声音,像他离去没留痕迹   随着拿到的冠军越来越多,早已经对赢平静如水的巡神,此时却像是第一次获得全国冠军那样开心。   可惜时间过得太快,手机震动的声音惊醒了边巡,提醒着他不为人知的约定,和这次接触时间的结束。   边巡笑容收敛,“打完这局我该走了。”   “啊?”颜沫一怔,心里竟然有点对游戏的不舍,不过他还是放下手机点头,“好。”   游戏结束。   巡开麦说今天就到这里吧,颜沫也早就退出了五排车队。   小猪包他们吃瓜吃的还意犹未尽,尤其……   小猪包看了眼弹幕疯狂不断的绚丽礼物特效,心脏乱颤。   一个大火箭是五千块,某个土豪已经给他刷了一百个,而土豪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   【你问问巡神,他带的二楼是不是他对象。】   小猪包:“……”   土豪:【你问出来我再给你刷一百个,你不问我让客服退钱。】   小猪包:“……”   那可是一百万啊!一百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小猪包抖着手指敲下字:巡、巡神,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巡:说。   小猪包咽口唾沫:你、你带的二楼,是你、是你对象吗?   无论是观众还是战队,无论是屏幕内还是屏幕外,众人死死屏住了呼吸,直直盯着巡神的回复。   那头沉默一阵。   巡:不是。   众人:……   小猪包:……   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索然无味。   激动血热的众人顿时被浇了冷水似的。   ‘我就知道’、‘白兴奋了’、‘不想让巡神被女人骗走,又突然觉得还不如骗走怎么回事?’   然而很快。   巡:但想追。   众人:……   小猪包:……   啊啊啊啊啊——他说他想追?什么追?啊啊啊——是不是他们想的那个追?!   直播间像是打了鸡血疯狂起来。   他们还要催促小猪包问,然而说完这句,巡的账号就下线黑掉了。   另一边。   颜沫笑着和边巡挥手,“拜拜。”   边巡也点头扬起一抹笑,“嗯,拜拜。”可人刚走出病房,边巡又转身看向里面的青年,他握紧了单肩背包,清瘦的脸庞露出说不明的东西,“颜沫,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青年被问的一怔,随后他惊讶地看着边巡,乌黑剔透的双眼似乎看穿了他的纠结,忽然笑起来说:   “朋友,只是朋友。”   “……”   除了上次在上海那天,见到青年笑着挥手离开场景的心里的不知名难过,这次是第二次。   边巡感受到那种如同重感冒似的难受。   身体仿佛失去了力量,眼眶不舒服,胸口也不舒服,这次他终于明白那是什么了,可他明白的太晚了。   “再见。”   “嗯。”   虽然知道我大概已经没有资格在追上去,也没有可能再被你接纳,但我还是会试一次。   如果你可以选择他们,那是不是也能选我?   等边巡走了,青年蠢蠢欲动地把手伸向了手机。   游戏是会上瘾的。   它就是有种魔力,让人想点开它。   紧张刺激地打开了五排游戏,颜沫眼珠亮晶晶地进入比赛,六分钟后,颜沫在队友的狂喷中将印着失败两个大字的手机放下,表情露出几分迷茫和手足无措。   “系统,这个游戏怎么和刚才边巡带我玩儿的不一样呀……”   系统:【……】   系统慈爱摸崽:【傻孩子,那是因为你没开挂呀。】   嗯?什么挂?   电竞冠军挂!!   六人的小群再次掷起骰子。   他们赌的并不是金钱。   而是‘优先探望权’。   投过的群员不能再投,点数最大的获得接下来探望的权利,以此类推,当只剩下一名成员后,自然轮到最后一名。   当所有成员轮过一遍,再重新开始。   很快,点数最大的人出现了,群员顾5点,群员安4点,群员尹1点,群员兰1点。这次获得探望权的是顾雁回,而其他人全都不服。   尹流光:???   兰戈:为什么每次我都是1点?这个游戏根本不公平!我要重投!   安知寒:虽然我并不认可你的人,但我认可你的言论。   顾雁回:都是运气,有什么不公平的。   兰戈:投骰子靠的确实是运气———可别忘了第一个投出去的人tm是个阴阳先生!他绝对作弊了!   这时沉寂的楚沉冒出来,淡定地发:我没有。   兰戈都气笑了: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只有你每次投的都是六,而我们全是一!?   楚沉:幸运。   兰戈:……   要不是暂时需要合作,真想把你们全鲨了!   六人约定好了在颜沫那里套出真相前互通情报,暂时合作,等套出以后各凭本事你死我活,期间加群沟通,并用投骰子的方式选谁去接触颜沫。   结果第一个选出去的就是楚沉。   而第二个,是游戏运向来不错的边巡。   边巡还可以理解,但楚沉……   ‘他没作弊,狗都不信!’   ——其余五人恨的咬牙。   “我们一定要抵制这种行为!”太子爷义愤填膺地打完字发到群里,然而下一秒他指尖一转,偷偷加了楚沉的微信。   “我知道你肯定用了什么手段,什么条件你出,下把让我点数最大。”   “说好的抵制?”   “少来,群里谁不是表面合作私下里想搞小动作,别当我傻的。”兰戈握着手机边打字边轻嗤。   “没有。”   楚沉冷漠回复。   “呵,不帮?”   “对你们五个我的回答全都是一句话,没有。”楚沉丝毫不怕这个威胁,他并不偏袒群里任何人,因为任何人都平等的是他的敌人。   “你——等等,你说五个?!”   本来很生气的太子爷瞬间抓住重点,错愕睁大双眼。   看着群里那悄悄不吭声的几人,心想好啊,看来大家都是各怀鬼胎,想到一块儿去了。   “顺便‘好心’告诉你。”   忽然手机上,代号叫‘楚’的人又给兰戈发来消息。   “安知寒正打算收购投骰子的小程序,顾雁回找了黑客,边巡在游戏上的气运出类拔萃,尹流光明明点数很差但在群里倒是很老实,不符合他跋扈嚣张的面相,你知道为什么吗?”   兰戈:“……”   “因为他私下里偷偷给小沫发自己的私照。”   兰戈:“……”   “我们这个群里,只有你——三次失败才想起找我,其他人早就在第一次失败后私下联系过我让我出手帮忙,碰壁后开始各自想办法了。”   一个小小的群里才六个人,却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谁又能想得到。   反而是来自京圈的太子爷是最耿直,最诚信,按照规则做事的人?   就连楚沉自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兰戈,也不过是让情敌们争个你死我活,然后自己坐山观虎斗罢了。   看着手机,楚沉漆黑无光的双眸露出一丝审视蝼蚁般的不屑,冷淡评价:“真是……愚不可及。”   兰戈:“……”   砰!   上万块的手机就这样被砸的稀碎。   总统套房内,有人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脖颈都充.血差点没咬碎后槽牙!连夜又用酒店的电话联系了人。   “对,给我找几个黑客,然后让人去谈收购,去白马寺给我找最灵的大师!再把我的照片打印个七八十张!挑好看的——”   可恶。   京圈儿来的太子爷气的眼眶都红了。   你们本地人全是骗子!   终于抽中了。   顾雁回看着手机屏幕,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注意到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   六人合作时约定好,为了不打扰青年养病一天只能探望三次,每次不能超过两个小时。顾雁回想到其他几个人和青年扑朔迷离的关系笑容逐渐低落,但能见到对方,他又期待起来。   颜沫会开心见到我吗……?   上次去看望时青年抗拒的样子还清晰烙印在脑中,医院楼下,男人捏着手机手扶着机车车把,坐在机车上单脚支着地,帅气周正的眉眼透出几分忐忑。   很快,顾雁回重新整理心情。   “时间不早了,我得快一点。”   他必须尽快找出颜沫和其他人在一起的秘密!   顾雁回心中一直觉得这件事不像表面只是‘出轨’这样简单,他有种预感,颜沫背后肯定有隐情。   想到青年温顺清秀的眉眼,和平日里柔软的笑容,顾雁回后来越发觉得那天在医院,对他像怨妇般抱怨的颜沫和平时的颜沫大相径庭。   也许颜沫是被什么存在控制了。   也许颜沫正在无法反抗的危险中。   青年说不出自己的苦衷,更不能求救,只能一个人面对……只要这么想想,顾雁回心口都像是被人攥紧无法呼吸。   他得帮他!   心坚定下来,顾雁回正要收起手机把机车开到停车场,没想到手机却在这时震动了两下,顾雁回微怔,打开手机看到消息脸瞬间变了颜色。   【宴会开始了,速来。】   【宴会人很多,不要乱走,记得!一定带上你的正装!我会很忙没办法为你一一介绍客人,你自己多小心。】   发这条短信的是一个网络号码。   如果回拨过去,就会发现该号码不存在。   顾雁回皱眉眼神锋利,飞速登上了一个小软件,通过软件上的程序给固定联系人发了条消息。   【我有其他的事,我现在没时间。】   片刻又有个网络号发来短信:【所以你要放弃?】   顾雁回:……   网络号那边急切起来:【别忘了你为了加入这场宴会做了多少准备!错过这次,下次我也没办法帮你了,我也承担了风险的!】   顾雁回:……   手掌倏地攥紧了手机,心在两边撕扯。一面是也许在黑暗中独自承受困难的曾经的妻子,一面是谨慎努力许久才终于看到转机的工作。   ……小沫,对不起。   最终,男人还是抬头默默看了眼医院住院部的大楼,眼神中的愧疚被压抑下去,驱动机车掉头离开。 第62章 62:只有一个人维持的爱情终将破碎   另一边,颜沫拿起手机指尖无意扫过顾字开头的联系人,视线短暂在上面停留。   【宿主,那个自恋狂小鬼又给你发了好多自拍照,真服了,他怎么这么臭美呀!】   突然系统冒出来,不高兴地跟青年吐槽,而青年回过神,笑着摸摸系统光溜溜的脑袋,指尖划过屏幕,错过顾雁回三次字点在‘尹流光’上。   “别气啦,我来看看。”   【你别看,哼,我怕你被那家伙辣到眼睛。】   “他又不可能真的发裸照。”   青年忍俊不禁,打开未读消息顿时一大堆消息弹在他眼前。   大部分都是尹流光的撒娇,现在他还学会了给颜沫发自己的行程,比平时更细密的分享自己的工作和日常。   偶尔也会发戏服和剧场照给颜沫。   “呕~剧组的饭难吃死了。”   第一张照片顶流坐在小马扎上憋屈地曲起两条大长腿,拿着一次性筷子捧着盒饭,垮着精致无暇的脸蛋,看向镜头时猫瞳满是嫌弃和委屈。   “看这个,老子的戏服,怎么样?帅不帅?”   第二张照片尹流光的头发临时染成了黑色,银发配上冷皮猫瞳的男孩有种日韩的潮流,但黑发的男孩别有一番惊艳。   他张扬跳脱的气质都被黑发压了压,增添许多深沉和帅气,如果不开口绝对是那种深藏不漏颜值爆表的酷哥。   剧中尹流光饰演的角色就是强悍又兼顾少年柔美的设定。   当他闭上嘴微微侧脸,用一个冷淡的眼神睨过来时,隔着镜头都让人产生一股强烈的想要探寻这个角色秘密的故事感。   就连已经对尹流光颜值产生抗性的颜沫,看见这张照片也不由心脏加快跳动。   不得不说尹流光的外形条件真的绝了,至今没有任何人能出其左右。   然而正经不过两张图,接下来还裹得严实的酷哥很快开始走骚包风。   “你看我是不是被这个抠门剧组饿瘦了?”   尹流光发来一张图。   信以为真的颜沫点开大图去看,没想到看清图后瞬间红了脸。   尹流光属于少年长相,体型却高大,肩宽腿长手臂也长,完全就是欧美模特身,不仅有胸肌还有腹肌。   图片上做冷漠酷哥打扮的人下半身穿着黑色工装裤,脚上套了双束小腿的战术靴,把大腿和小腿比例分割开,更加凸显两条长腿。   他腰带随意系着,上半身的衣服不翼而飞,露出赤裸的胸膛和线条流畅的窄腰,肌肉纹理分明,锁骨凸起,腰以下那延伸进裤子的腰线、以及两胯的深沟让人移不开双眼,性.张力爆棚。   配上图中酷哥一反冷漠、火热野性的表情,发到微博上足以引起成片的狼叫。   就连莫名和尹流光相斥的系统都挑不出毛病,只能酸溜溜地说:【…这臭小鬼倒是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小程子非让助理发到网上,我才不发,我又不是卖肉的,切~”   尹流光发了个猫猫翻白眼表情包。   随后他话锋一转,和颜沫撒娇。   “我只给你看。”   过去尹流光从少年天才到全球顶流,他毫不遮掩自信绽放他的光彩,在赞美声中昂首挺胸,收获无数追捧和迷恋。   并深深为之自豪。   可现在男孩撇嘴,戳戳手机屏保上穿着病服在阳光下轻笑的青年。   “你到底懂没懂我的心意呀……”   他是一颗当之无愧的桀骜的宝石。   但现在他不想再在玻璃柜里给众人欣赏膜拜,它只想为一个人美丽,甘愿做青年的专属收藏。   谁知颜沫看完诚恳地回:“我觉得你应该听程哥的。”这张图一定能火出圈,有利于尹流光的事业。   隐晦甜蜜的小心思被兜头一盆冰水泼灭。   尹流光愣了,怒火嗖地从脚底烧到头发。   颜沫他什么意思?!   他都这么表现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到那几个情敌,尹流光忍不住又酸又嫉妒地戳手机。   态度这么冷淡?说不定是身边根本不缺人!   没准和他聊天的时候颜沫也在和别人卿卿我我。   他不过就是六分之一。   越想尹流光越气,瞪着手机像要吃人。   以前他从没怀疑老实的人会出轨,可事实摆在眼前,以尹流光的脾气那真是冷静了很久才没直接跑去找颜沫当面质问。   当然。   傻子也知道这件事有鬼,可它不耽误吃醋啊!   没明白自己心意时他对青年就占有欲强烈,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小心眼的人就差把青年抓起来拴在自己身边了。   尹流光控制不住乱想,脑子里全是青年和别人亲密的样子。   他更想知道,在他们还交往的时候,青年有没有和别人暧昧,跟那些家伙在一起是在他们之前还是之后!   要不是为了不暴露把人吓跑……   尹流光咬牙,狠狠打字。   “我要和你视频。”   那头颜沫一怔。   “现在?但我刚吃完饭正想下楼走走。”   见到颜沫拒绝,尹流光更怀疑了。   “那就边视频边散步!”   “……”   见人不答应,尹流光一改强势口吻又撒起娇来。   其实尹流光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样卖痴卖蠢还不是为了达成目地。   “哥,我好不容易休息,我想看看你,快点啊。”   快让我看看你周围有没有小妖精!   屏幕外尹流光气的嘴脸狰狞,一点也没手机上傲娇的模样。   “亏我这么担心你,还怕你在医院一个人无聊找你聊天,你连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   “……”   “哥~~”   “……”   青年无奈叹口气,最终还是满足了对方的要求,打开视频和尹流光聊了一会儿。   尹流光发现颜沫身边没有外人,疑神疑鬼的模样这才缓和,他翘起唇角满意地和颜沫互动。   尹流光很聪明。   发现在群里吃不到甜头,尹流光立刻转移了目光,偷偷暗度陈仓把青年的注意力往自己身上抓。   “那几个蠢蛋,说不定还在为优先探望权打破头呢。”尹流光眯眼得意。   至于装痴卖傻丢不丢脸?   顶流嗤之以鼻。   故作矜持有屁用!蠢。   等到找出青年秘密,他就狠狠教训一下花心的人,然后让情敌们赶紧滚蛋,和青年在一起官宣成为人人羡慕的情侣。   过去尹流光肯定不屑委屈自己接受这样三心二意,脚踏多条船的人,可这个人变成颜沫后,尹流光下意识避开了‘分手’‘断绝关系’之类的选项。   颜沫跟他们肯定不是真心的、   最后在一起的肯定我和颜沫——   至于青年不选自己的结果?   怎么可能!   不知是下意识、还是有意的,尹流光拒绝思考这样的结局,每次不小心想到,都会像是被扎到了心脏最柔软的部分,慌张地避开……   ‘你会选我的,我才是你真正喜欢的!’   ‘颜沫,你不会抛弃我。’   ‘……对吧?’   和尹流光一直聊到晚上,颜沫借口自己要早点休息,见尹流光没继续纠缠心里不由松口气,可就在结束时,尹流光忽然冷不丁问了句:“颜沫,你还喜欢我吗?”   颜沫:“……”   青年惊讶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睡吧,晚安。”   “颜沫!”男孩不满地哼着。   “好啦,早点休息。”青年仍旧没正面回答,只是催促对方赶快去休息,可尹流光格外固执地又问:“那你当初和我在一起时是真喜欢我吗?”   “……”   这次青年沉默片刻,终于轻声说:“是真的。”   曾经和你在一起时,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分开。   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若只有一个人在维持,那就算掏空自己,也终究是失落结尾。   电话挂断,颜沫把手机收起放在床头柜,靠在病床上望着窗户外昏黄的景色,无意识地摩擦无名指处颜色有一圈稍浅的皮肤。   【宿主?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片刻青年从窗外收回视线,露出温柔的笑脸抬手摸了摸系统,他的笑容依旧娴静包容,可系统总觉得青年并不开心。   【你最近是不是应对几个渣男压力太大啦?没事的宿主,就算掉马大不了我带你去警察局常住,哼,就不信他们敢对你动手。】   系统叉腰,用最狂的口气说出最怂的话。   颜沫被逗笑,弯起眼又摸摸它脑袋:“好,那就拜托你了。”   【包在我身上!嘿嘿,附近最近的公安局我早查好了!】   【宿主你要好好休息哦。】   “我知道,你也是。”   【那晚安。】   “晚安。”   系统挂机消失后,颜沫脸上的笑一点点落下去。   最近颜沫总是觉得很疲惫,他能感受到精神上的压抑和低落,却控制不了。偶尔颜沫睡觉前会不由自主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自己到底要选择谁,自己能不能不选择。   他想他经历过的一个个世界。   想失而不得的结局。   想一次次被冷对。   每次刷视频或被系统逗笑感到快乐时,这些问题又一个个冒出来,如同阴魂不散的幽灵,压的颜沫喘不上气。   忧郁的思绪让人食欲下降,消瘦的体型更加伶仃,意识到自己心理上的问题,青年也想过调整。   然而他每天都得时刻紧绷神经,不敢松懈一秒。   失望刚刚治愈,绝望又涌上心头。   就成了无法愈合的旧伤,没日没夜磋磨着身心……   “好累。”   真的好累。   颜沫偶尔会梦见自己在水中,仰望着发光的水面,伸出手却没人拉他一把,只能无力地向更暗处沉没。   于是,不知何时,连睡眠都成了想要逃避的事。   夜深了颜沫没有叫护工,起身拽过轮椅坐上去离开了病房。 第63章 63:黎明前总是最黑暗   晚上的医院静悄悄的,说实话还有点吓人。   颜沫在走廊慢慢地散步,心里压抑的感觉却总是消散不去,于是他又坐电梯到一楼大厅看看能不能出去。   可住院楼夜里是被锁上的,颜沫只能在关闭的玻璃门里,看着外面亮着几盏路灯的小花园。   中途值班的护士怕病人溜出去,盯着他看了好几眼,走过来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颜沫说病房太闷了想透透气,但护士走之前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他早点回病房,颜沫乖乖点头应下,失落地看着外面。   医院里面都是消毒水苦涩的气味,颜沫很想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   他觉得身边太闷了。   空气太重了。   让他呼吸不上来。   哪怕颜沫明知这是心理作用,却不受控制渴望外面的空气。   ‘要是能出去走走就好了。’   他想。   但这绝不可能。   消瘦苍白的青年坐在轮椅上望了很久外面,失落地垂下脑袋,双手推动轮椅的轮子准备离开,可眼角的余光,却在夜晚中骤然发现一抹在动的黑色。   颜沫诧异地停下动作看过去。   发现那块黑色真的是在动的,而且很快来到他面前,露出全部面貌来。   “是你?!”   颜沫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隔着玻璃双眼惊喜的亮起来看着外面的黑衣小哥。   “你怎么、怎么在这?!”   小哥口罩下动了动,眼睛弯弯的,曲起手指头敲敲玻璃。   颜沫回过神连忙推动轮椅滑向跟前,而小哥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你怎么又进医院了?难不成你是传说中的医院VIP吗?】   小哥诧异地看着他。   颜沫一下子被逗笑了。   颜沫笑了后小哥也弯起眼:【我家就在附近的老小区,小区没有公园,里面的住户都是来医院的小公园散步的,医院不管。我本来是随便走走,谁知道忽然发现有个人很像你,结果真是你。】   颜沫一听特别庆幸医院的公园是开放的。   小哥又敲敲玻璃。   【还没说,你怎么又住院了?】   “我被车撞了……”   本来很倒霉的事,也不知是不是见到开心的人,还是那句医院VIP的缘故,颜沫说完自己都忍不住乐了。   【车祸?你没事吧。】   “没什么,轻伤。”   【你也太倒霉了……】   “谁说不是。”   两三句没营养的交谈吐槽,两人看着彼此,却总忍不住傻乐。   忽然黑衣小哥后退几步对颜沫上下打量,看的颜沫有些拘谨又有点疑惑,很快他重新上前,皱眉给颜沫看手机。   【你好像比上次见更瘦了。】   颜沫:“……”   伤痕累累的心突然被戳了一下,无措的摇晃,颜沫回过神下意识否认,“没有,我没事。”   【说谎。】   颜沫:“……”   【你脖子这里。】黑衣小哥担忧地看着他指指自己的脖颈处,【锁骨凸起来好大一块。】   “……”青年脸上的笑维持不住的牵扯几下,最后扬起的弧度还是落下去,坚强褪去,垂眼尴尬地去抚摸自己的颈窝,“有这么明显吗……”   小哥敲敲玻璃。   颜沫被吸引看向他,他手掌贴在了玻璃上,掌心中一颗绿色包装纸的奶糖压在玻璃上。   乌润的双眸微微睁大。   【信不信,我能把它变到你的手心去。】   那双坚毅而明亮的眼看着颜沫,充满笑意。   “……”颜沫张张嘴,“这,这要怎么做到?这不可能的,中间还有玻璃呢。”   【只要你把手贴在玻璃另一面,然后听我的指挥。】   “……”   【快点,贴过来。】   “……”   颜沫僵硬迟缓的抬手,在他鼓励的眼神中从迟疑到坚定地贴上去,看着他们两个隔着玻璃相贴的手掌,颜沫忽然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中二,忍不住被他们两个犯傻的样子逗笑了。   “真的会传送到我手上吗?你还会魔术呀?”   【会的,现在听我的,跟着我的手掌慢慢移动,我的手去哪你就去哪儿。】   “好吧。”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颜沫还是忍笑配合他移动手掌,因为黑衣小哥是用手机打字说话的,颜沫注意力一分为二,大部分时间都在对方手机上。   突然,跟着移动的手掌猛地摸到了一道空隙。   “怎么会!?”   颜沫震惊地看向自己的手。   原来医院大门是用那种类似锁链的锁锁上的,只要用力推,大门之间就会推出个宽大的缝隙。   在颜沫惊讶睁大的双眼的注视下,小哥脚往前一顶玻璃门,牵扯着锁链,扯出一道宽宽的缝隙。   就这样猝不及防、两人手掌穿过缝隙贴在了一起……   两人隔着玻璃相望,手掌却在门缝相贴。   微热干燥的手掌熨烫着手心。   灼伤般,烫的颜沫忍不住蜷缩手指。   那刻青年紧缩的瞳孔满是黑衣小哥弯起的眉眼。   【看,传过去了。】   “……”   “……”   绿色包装的奶糖在颜沫掌心里打滚,颜沫张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医院的空气一定不好闻很闷吧?】   ‘你怎么会知道……’   千言万语堵在颜沫的喉咙。   【我再给你表演个好玩儿的。】   他在兜里掏着。   然后掏出了一个塑料袋。   接着他竟然一本正经把空塑料袋子撑开了,在空中来回兜,兜了一袋子鼓鼓的空气然后收住口,贴上那条门缝攥住底部用力往前一撸。   呼——   微凉的空气轻轻吹动了缠绕着纱布的青年的额发。   颜沫:“……”   安静许久,青年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连忙别开头捂住嘴,但笑声根本没有止住,连单薄的肩膀都在抖动。   “这也哈哈哈、这也太傻了。”   “哈哈哈哈…塑料袋,唔……”   玻璃门外的人拿着塑料袋,静静地站在那儿望着大笑的青年,眼神温柔。   等颜沫停下眼角还残留着笑意去看他时,黑衣小哥把手机举起。   【是不是开心多了?】   颜沫微怔,随后勾起唇点头。   【不要不开心,善良的人都应该过的很幸福很幸福,就像你,你已经很努力了。】   “……”   明明刚才还在笑着,可现在不知为何,颜沫忽然眼眶酸涩的差点在陌生人的关心中掉下眼泪。   “…谢谢。”   【不要道谢,快回去吧,晚上很凉不要再感冒了,不然你真成医院VIP了。】   颜沫又憋不住傻乐。   黑衣小哥弯着眼敲敲玻璃。   【明天散步我还会来。】   【晚安。】   “晚安。”   分别时,颜沫一直注视着他离开,结果黑衣小哥发现无奈地转身站在不远处,做手势示意他回去,他双臂交叉在胸前严肃地督促他。   颜沫翘翘嘴角转身往回走,虽然夜晚的医院仍旧很恐怖,但颜沫却不觉得害怕了,因为他知道背后有人在保护他。   进电梯时颜沫偷偷回头伸脖子往外瞧,黑色的身影还站在哪儿,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小哥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又朝颜沫比了比。   ‘不许搞小动作。’   ‘我在看着你。’   青年冲他眨眨眼,攥着奶糖缩回了电梯。   楼层一层层往上升,颜沫看着手心里的糖,憋不住似的又噗嗤笑起来,他把糖纸拨开糖块塞进嘴里,令人惊讶的是这枚奶糖竟然是芥末口味的。   虽然刚开始辛辣的有些不适应,但后来淡淡的辛辣味和甜蜜的奶味混合,竟然意外的好吃。   颜沫珍惜地含着,把糖纸压平握在手心。   哪怕只是一枚奶糖,只是一个塑料袋,却让颜沫觉得比任何礼物都昂贵。   光是回想刚才对方的行为,都觉得笑控制不住要露出来。   “明天……还会见面吗……”   今夜一夜好眠。   第二天起床手机里也没有大量的未读消息,没有需要紧急应对、他们来看望,自己即将手忙脚乱的绝境。   一切都仿佛随着昨夜好了起来。   颜沫早饭还多吃了很多。   【怎么感觉宿主今天心情突然变好了?】系统摸不着头脑地嘟囔。   听见它的疑惑的人但笑不语。   小小的暖意在心底宛如星星之火,照亮着一块净土。   早餐吃完陪护小哥推着颜沫去康复区试着走了几圈,其实颜沫的腿虽然有骨裂,但不严重,现在只要不用力奔跑,垫起脚走几步也不会疼。   “颜先生,您要去小花园晒晒太阳吗?晒太阳有利于补钙,对您腿的康复也很有帮助哦。”陪护小哥弯腰询问颜沫的意见。   颜沫也想出去多待一会儿,在病房一个人安静下来总是会乱想,于是颜沫冲他点头,“麻烦你了。”   “您太客气了。”   他照顾过很多病人,生病的人因为病痛和治疗的压力脾气都是善变的,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悲观。   再加上需要请陪护的要么家里不缺钱,要么病的很严重,更是难相处   可陪护小哥庆幸地想,这次他照顾的年轻人脾气柔软的不可思议,浑身气质光是看着都觉得心情不自觉放松下来。   这钱赚的舒服,陪护小哥也更上心。   陪护小哥推着颜沫在小花园走走停停,跟颜沫讲医院听到的有意思的事,缓解病人的压力也是陪护的工作。   “已经快要中午了,不如我们先回去,我去给您准备午餐。”陪护小哥说。   “好……”   颜沫正要答应,忽然对面一个人脚步犹豫地走过来,当颜沫看到来人后笑容微顿,那人径直来到颜沫面前,眼神闪烁嘴唇抿紧又张开,却没说出半个字,也不让开。   护工小哥紧张起来,“颜先生,这……”   颜沫转头安抚地轻声说:“没事,是我的熟人,这样、你先回去我和他聊聊,等下我自己回去就行。”   护工小哥瞥了眼男人,犹豫地点头。   “有需要您可以打给我。”   “谢谢。”   等护工小哥走了,青年乌黑的瞳孔看向来人,嗓音轻缓:“兰先生,有事吗。”   来人,也就是兰戈直直地看着青年,等他出声才慌张移开目光。 第64章 64:她穿婚纱一定很好看   “也、也没什么,就是正好在附近顺便来看看你……毕竟、毕竟你是我撞的,基本的礼貌和关怀还是要有的。”   颜沫低头看着他的双手,片刻露出一抹笑,“看望病人空着手?”   “空手?”兰戈一怔,惊醒般夸张地差点跳起来,他无措地嘴里“我、我”半天,突然转身就要走,“我现在去买!”   “等等。”   颜沫当然不是在跟他要东西,无奈:“我开玩笑的。”   而兰戈听他这么说心底竟然有点失落,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搓动,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办法说。   唯有一双眼底发红的眼盯着人。   颜沫哑然,还有什么不明白。   沉默一会儿青年笑着看他:“兰先生,能陪我走走吗,虽然已经逛了好一会儿,但还是有点没逛够。”   “什么?太好了!”兰戈倏地抬头脸上喜不自胜,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后又快速压下去,“我是说可以、我正好也想散步!”   “那就走吧。”   颤抖的手握紧轮椅把手。   一颗心躁动难安,一颗心寂静无波。   两人之间气氛安静就这么走了小半个公园,站着的人低头,太多话藏在眼中,他望着青年乌发中若隐若现的纱布和小半张侧脸,好几次欲言又止。   兰戈好想问问颜沫:你这两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好想像以前那样揽住青年的肩膀,然后喜极而泣的抱他在怀里,说:太好了,你没事。   那些个男人,那些个改变了面容的事情反而不重要了。   可兰戈问不出。   他担心眼前的颜沫只是蒸发的露珠,一碰就不见了,他怕他问出那些话换来的不是想象中的感动相认的场面。   过去的亲密无间、   过去的兄弟情深、   过去……颜沫对他的告白,对他的喜欢,他们的翻脸以及那场车祸……都让重逢如此狼狈拘谨。   更重要的是,兰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和颜沫相认。还是说要沉默不语,默默祝福对方找到新的生活?   可那怎么行?!   现在青年过的什么日子,跟一群人纠缠不清,生活十分拮据,这怎么能是他认识的天之骄子温文尔雅的挚友该过的日子?   兰戈眉头皱的死紧。   他必须说服颜沫和他一起回北京、回颜家!   千言万语压在心头难以开口时,兰戈忽然听轮椅上的青年重重地叹口气,在兰戈怔忪中青年扭头看向他,脸上有着熟悉的、让兰戈眼眶熏红的笑。   “你的想法吵到我了,都走了这么久了,难道你还没想好开场白吗?”   青年玩笑地说。   而兰戈呆呆看着青年脸上熟悉的笑容,和他娴熟的口吻傻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男人迅速红了眼眶,扑上去用力将青年从后面死死抱住。   “颜沫!”   “我好想你!”   “我真的以为你死了……我真的……我……”   被勒住的青年略微不适,抬手拍拍正在哽咽的男人的手臂,示意他放开。   可兰戈舍不得放手。   他以为自己害死了自己最好的兄弟,从车祸那天开始每天都会被颜沫开车坠河的画面惊醒。   “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要不是我……不说这个。”兰戈激动的无以加复,额头抵在青年脖颈,喉咙发堵的都没办法好好说话。   “都没事了。”他激动的嗓音轻颤,抱着青年又哭又笑,“没事了、没事了…全都过去了。我带你回颜家,明天、不,今天我就给你转院!”   “颜家伯父伯母见到你还活着一定会开心死的!”   男人擦掉眼泪,桀骜的眉眼都是开心。   他跑到青年轮椅前面半蹲下,握紧青年的手激动地描述着。   “还有我爸妈,他们对你比对我这个儿子还好,你去世……不,你失踪后他们都特别难过!还有王勋,我们一个大院出来的你还记得吗?还有李成、白家那小子,还有——”   “还有季凡凡。”   青年目光温柔,看着激动的人轻声问:“她也会高兴吗。”   兰戈:“……”   兰戈的笑凝固在脸上。   颜沫垂下眼面无表情盯着兰戈:“兰戈,我可以和你相认,但我不想回去。并不是因为怨恨你……或许说我根本不记得曾经喜欢过你的心情,自然也不记得怨恨你了。”   那份偏执与不甘心、热爱与痛苦都消散在主神强制的清洗中。   虽然记忆还存在,但青年摸摸.胸口,却能发现里面空空的。   “我想在这里生活。”   “你、可是——”兰戈惊慌又不理解的皱眉,死死攥紧自己掌心中、青年柔软冰冷的手,攥的那双手发白也不松开,他看着颜沫语速飞快地说,“可是为什么呀?颜家是你家你忘了吗?我们是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你,你怎么能说你不记得了呢,难道你还失忆过?!”   也对、也是。   车子坠河这么大的冲击,说不定颜沫他真的忘记了一切!   这样他不回去还有和那群男人纠缠不清也就能解释了,颜沫一定是失忆了!   不然他怎么不回家?   怎么不告诉自己他还活着?颜沫会第一时间联系他这个最好最爱的朋友才对!   兰戈不停在心中说服自己。   仿佛看穿他的想法,青年平静说道:“我没失忆,我只是没想过回去。”   兰戈:“……”   男人呆住了,他张张嘴:“这说不通……”   “没什么说不通的,”颜沫被他攥的手一阵阵刺痛,忍疼淡淡说:“那场事故‘颜沫’确实死了。”   “你到底说什么小沫,我,我不明白……”兰戈神色已经满是慌张无措。   “你不用想太多,”看他濒临混乱的样子,颜沫心中无奈,只能放软了口吻,“你只要记得,我不会跟你回颜家,以后我们也不是好朋友、好兄弟,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就可以了。”   “为什么……”兰戈喃喃,眼神中全是受伤,“你不想认我了吗,颜沫?你是不愿意再见我了吗?”   听他这么说颜沫也很惊讶。   “你难道觉得我们之前闹成那样,我已经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我们还能做好兄弟吗?”他感到荒唐又有些好笑,瞧着兰戈,“难不成我不愿意,你还要把我绑在你好兄弟的位置上?”   如果兰戈真这样想,那颜沫觉得兰戈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说不定是得了什么‘兄弟缺失症’的。   兰戈哑口无言。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好聚好散。”   “可我……可我舍不得……”   帅气的天骄之子低下头,眼眶是红的,嗓子是哑的,“我不明白,我们就不能继续做回朋友吗,不在一起就非要连兄弟都没得做?你明明知道我是直的。”   “为什么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我们是最铁的兄弟,这样的感情不行吗?!”   “颜沫……你怎么能三言两语这么简单就不顾我们十多年的感情……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还像以前那样三个人和睦相处,大家都好好的……不行吗?   兰戈咬紧牙,眼泪又掉下来。   颜沫沉默片刻再次叹息。   真心诚意地问兰戈:“那你觉得,强行让一个人压抑自己内心的感情,和他爱的人做亲密无间的兄弟,看他爱的人去喜欢别人,和别人甜甜蜜蜜还要微笑送上祝福,这样不残忍吗?”   兰戈:“……”   颜沫:“我其实最不理解的就是你对兄弟的态度。”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兄弟,却一次次越过正常兄弟的那条边界,拥抱我、插手我的生活、霸占我的时间、抗拒我的交友。”   “你可以一口一句肉麻的情话对我说,可以每天搂着我睡,可以理直气壮赶走那些喜欢我的女孩。   我所有交友必须得到你的允许、   我只是跟某个女孩子靠近你就要生气。   然后呢?你说我是兄弟,不许我恋爱却自己拍拍屁股找季凡凡甜甜蜜蜜……你说,有你这样的兄弟吗?!”   “你只是打着兄弟的幌子,卑鄙的把喜欢又不敢接受的人困在身边。让爱你的无辜的人顶着名不符实的头衔,痛苦的成为一个第三者!”   “……”   颜沫垂眼,乌润的瞳孔仿佛镜子,映照出眼前人的一切:“兰戈,你自己反思反思,你真的当我是兄弟吗。”   “……”   “你再想想,你和季凡凡在一起,最开始你喜欢她什么?”   “……”   “最开始,你喜欢她是因为她很像我啊!你还不明白吗!”   “……”   听到一半时兰戈已经懵了,最后一句更让兰戈如遭雷击。   呆呆地张着嘴,却说不出半个字。   颜沫面无表情,他想,若不是当时看出了这一点,看出了深爱的人并非不喜欢自己,过去的那个颜沫怎么会去争抢。   若兰戈真的喜欢季凡凡,他们真的两情相悦,兰戈对他只有朋友感情,那个颜沫为何执着?   就算心里再难受,可他的本性也不会让他去破坏别人的感情!   “兰戈,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可笑。”   兰戈喜欢的是他。   但兰戈潜意识觉得自己是直男,不肯接受喜欢的人的性别,又舍不得爱意。   于是他总说他是好兄弟,催眠自己,理所当然霸占着青年。   当气质相似颜沫的季凡凡出现,换了个性别,兰戈就把她当成了对青年的女性版替身。   而更搞笑的是,兰戈做的这一切都不是故意的。   他本性确实不坏,并且大方、讲义气、为人外向开朗又热枕。   他甚至从没意识到自己对颜沫的真实心意,从没认识到他对那个女孩的替身情结。   可颜沫想。   他还不如是故意的……   “我不会再回去了。”   颜沫眼睫低垂,遮住了冰冷的目光。   我不会给你伤害我的机会。   “兰戈,你想要的三人和谐,我和季凡凡一起陪伴你的幸福是不可能实现的。”   “别在用朋友两个字来束缚我了,行吗?”   颜沫压下反胃和心底的抵触,垂眼警告神情恍惚脸色发白的男人。   “希望你能妥善分割好友情和爱情,另外……好好对待季凡凡,不要伤害她。”   冰冷的手掌从他手心挣脱开。   兰戈呆呆看着青年推动轮椅后退一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如果你们哪天举办婚礼,真心诚意邀请我出席的话,我也许会去的。”   她穿婚纱一定很好看,你穿上白西装一定也很帅气,我还会像最合格的挚友,站在台下面带笑容注视你们,鼓掌时说上一句:   “真是天作之合。” 第65章 65: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兰戈浑浑噩噩地回到了酒店,也许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他一整天没吃饭,点了红酒一直喝到意识不清,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在梦中他又回到了少年时期。   那时颜沫还在他身边,他们都出身世家豪门,彼此相互陪伴相互依偎,彼此守望,不论经历怎样的挫折,只要侧头就能看到对方鼓励的目光。   兰戈走多远,只要他回头,他就能看到颜沫依旧在那儿。   ‘别怕,我在呢。’   这句话兰戈常常和颜沫说。   他们一个桀骜自由,一个文静温柔,一静一动是最合拍的挚友。   所有人包括兰戈自己——都觉得他才是那个保护者。   他必须保护柔弱的颜沫。   于是他大包大揽颜沫的生活,把青年拢在羽翼下支配青年的一切,理所当然做那个出主意做决定的人。   从儿时到长大。   从青梅竹马,到情窦初开。   他想,外面坏人那么多,他可得保护好柔弱的颜沫。于是每当有人过来对青年报以善意伸出手,兰戈都义正言辞挡在青年前面拒绝。   他想,现在的女孩心思复杂,说不定是看上了颜沫的家世才靠过来。于是每当有异性对青年表达爱慕,兰戈都气愤地挡在青年前面驱逐开她们。   ‘你就是性格太好了……’   ‘你就是不好意思拒绝……’   ‘没有我颜沫就变成一个人了,我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得把他带在身边才好……’   男孩表面无奈,内心窃喜的将最亲密最喜欢的挚友一句一句圈在怀中。   翻青年的手机、   控制青年的社交圈、   夜晚他从后面搂住青年的腰,欣喜又贪婪地把脸埋进青年温热的颈窝,汲取着安全感。   ‘我做这些,都是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当青年的世界只剩下自己,终于能够安心的兰戈开心地想。   可有个小小的声音却将兰戈惊醒。   ‘……真的吗?’   ‘……你真的没有私心吗?’   是谁在说话?!兰戈慌张地睁开眼,而手臂环抱的人忽然消失了,他惊慌从床上爬起来目光焦急地四处环顾,可很快床和房间也消失了,兰戈独自站在茫茫的白色空间。   颜沫,你在哪?!   他大喊。   ‘你真的是为了他好吗?’   有人问。   “颜沫!颜沫——”   兰戈到处奔跑,又停下来大喊,心像是被挖掉一块儿空空荡荡。他慌乱无比,如同失去巢穴的幼鸟战栗。   颜沫呢?   我的颜沫呢?   我的颜沫怎么不见了?!   别怕,我在呢……这句话兰戈总是对青年说,可青年真的害怕吗?   每当打雷的时候,兰戈总是会跑到青年身边抱住他告诉他别怕,我在呢。可害怕打雷的真的是那个颜沫吗?   你总说要保护他,可他真的需要你的保护?   那个声音质问兰戈,看他没了青年在身边就如此无助的样子叹息。   “为什么你还不明白?越是害怕的人,越是会将不怕放在嘴边……”   “你从来不是那个保护者,你只是冒充保护者的身份,拼命在他身上汲取安全感,害怕失去他……”   兰戈颤抖着身体,他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迷茫而恐惧地哽咽重复:“颜沫呢?他怎么不在我身边?他去哪儿了?”   “把我的颜沫还给我……还给我……”   可他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会他。   忽然梦里的画面改变了。   这次兰戈变成了旁观者,看着自己和颜沫从孩童认识开始,相认、相识、相知……步步来到大学时候,来到那颗榕树下。   他看着那天自己笑着和青年说自己最讨厌同性恋了,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看……青年捏紧了口袋里的情书,眼底悄悄湿润,却和他说恭喜。   看青年在自己的请求下帮助自己和别人在一起……青年总落后一步看着自己和季凡凡的背影,在他回头时慌忙收起脸上的落寞,露出一如既往的鼓励的微笑。   三个人的电影,三个人的约会。   却总有一个人在甜蜜中伪装最好的朋友,咬紧牙关忍住眼泪送上祝福。   兰戈想:   ‘我都是为了他好。’   ‘我不能抛下他……’   ‘颜沫性格太安静了,所以我哪怕和季凡凡约会,我也不会让他一个人。’   【撒谎!】   那个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吓得兰戈白了脸色。   “我没撒谎……”   【你就是在撒谎!】   【你真的没发现他的心意吗?】   【你真的是怕他孤单吗?】   那个声音嘲讽的让兰戈再听听他心里在说什么。   而兰戈怔忪去听,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在说:   ‘我都是为了他好。’   【他只能跟我好。】   ‘我不能抛下他……’   【他不许离开我……】   ‘哪怕和季凡凡约会,我也不会让他一个人。’   【就算是我和别人在一起,我也必须让他永远陪着我!】   “……”   “……”   兰戈傻住了,他呆了。   心想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连忙摇头愣愣否认。   “不是的……我没有……”   可就算嘴上说着不是我,兰戈心里已经逐渐承认清醒了过来。   他终于发现,他总无意识地自我催眠,用‘好兄弟’的名头困着青年。   当做理所当然的借口和锁链,剪断青年的羽翼把他死死拴在手心。   就连他自己也被自己骗了过去,连喜欢的人也看错了。   ‘我爱的人是……是谁?’   是季凡凡吗?   可如果不是季凡凡……那又该是谁……?   白天青年振聋发聩的“你喜欢她是因为她很像我啊”,此时如同一道雷霆劈在兰戈身上,轰隆一声彻底把兰戈砸醒了。   砸明白了。   ‘原来我爱的……从来都只是颜沫……’   是他不相信自己的性向,便潜移默化将最爱的男性捆绑在了挚友的位置上,让它在心中合理化,让三个人都沉没在痛苦中。   兰戈浑身颤抖起来。   我都做了什么?   对我最爱的、最爱我的人做了什么……   “我喜欢的是季凡凡!”   “我不是同性恋,颜沫!你到底清不清楚!同性恋都恶心了!”   那时兰戈满脑子都是家里的不理解。   被桎梏的大少爷只想尽快摆脱颜沫的喜欢和家庭的人。   他很无力、很愤怒。   更让兰戈生气的是向来站在他身边支持自己的青年也背叛了他!   他想,他们越反对我就是越要证明我才是对的。   我又不喜欢男人,他们脑子是不是有病!   当时兰戈根本没心情在意那些小细节,满脑子都是抗争到底!   可现在男人终于回想起每次青年和他争吵时紧握在身侧颤抖的手、深深压抑在愤怒表情下的绝望。   还有女朋友季凡凡阻止他去见颜沫时,藏起的忌惮和难过。   兰戈记得青年出事那天,青年说服了他们两家的家长,逼迫他回家商量婚事。   脸色苍白,眼神阴郁的颜沫站在兰家长辈身后,隔着人群看向兰戈。那种沉甸甸的、宛如雷雨般压抑而厚重的窒息的深爱,当时让兰戈只觉得恐怖。   可现在他仔细看去,发现比爱更沉重的是青年藏的很好的悲伤。   过去还在重现,颜家和兰家的长辈在商量婚事,他们默契来到露台。   青年哑着嗓子,嘴角带着他拳头砸出的淤青,眼珠通红地看着愤怒的人勾起唇角自嘲地。   “是我没出息,我总想只要你肯联系我,我就敢在勇敢一次,哪怕重蹈覆辙也无妨,你永远看不清也没关系,哪怕你恨我、骂我,我都愿意做一次反派、恶人……”   “……”   “你恨我吧……我没关系,我不在乎……”   “……”   你骗我……   你怎么会不在乎……你明明都要哭了……   兰戈看的心如刀割,他想冲过去抱住他,可脚步却怎么都无法挪动,只能眼睁睁瞧着当初的自己被冲昏头脑,冷冷地锋利的回怼过去:   “你明白就好,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   “颜沫,你要还是我兄弟,就别逼我了!”   “……”   不是的!不该这样回答的!   兰戈拼命想阻止自己伤害对面已经摇摇欲坠的人,然而历史却依旧重演。   闹掰、离开。   颜沫驱车追上来,却因为大雨路滑冲破桥栏,连人带车扎进了大河。   他停下车发疯似的跑过去,趴在破碎的桥栏旁浑身冰冷,脑子无法反应,任由雨水带走体温与泪水。   恍惚间过去那个他熟悉的颜沫又回来了,他站在远处看着兰戈,眼神是那么不舍,也是那么温柔。   “颜沫…别走……别走!”   “我知道错了!我不跑了!我和你结婚……呜呜我知道我爱的是你,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别走……”   “可我不走不行呀,我已经回不去了。”青年笑了下,安慰他说:   “没关系,我爱你……也没爱多深,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   兰戈不停摇头嚎啕哭泣。   谁都能看穿那人的谎言。   可只有他最爱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清,他扮演的坏人多么不堪一击。   只是一句‘我不喜欢你’就能让他万箭穿心……   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兰戈冲他伸出手。   “别走……颜沫,你别走!”   他狼狈地奔跑,踉跄着朝青年的方向追赶,伸长了手臂想要拉住他。   可梦境终究只是梦,青年转身走向白茫茫的那边,没有回头。   而另一边,更加成熟的兰戈和满脸幸福的季凡凡穿着婚纱,在盛大婚礼上相视而笑。   台下一众嘉宾其乐融融,却唯独,少了过去的朋友…… 第66章 66: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宿主,你还会因为兰戈那个世界难过吗?】   回去的路上系统小心翼翼看着推动轮椅的青年,颜沫顿了顿,“…已经不会了。”   都过去了。   当初执着疯魔到被强制剥离那个世界,接受清洗的那个颜沫又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已经重活了好几辈子。   “要我还是看不透、想不明白,恐怕早就疯了。”   颜沫笑了笑。   他只想把事情说开,兰戈能及时认清,珍惜眼前人好好去过自己的日子,别来找他。   【那就好。】   系统放心地拍拍胸脯,其实它心里还是心疼宿主,就算清洗了感情但已经意难平一次,接下来楚沉的世界宿主又伤的那么重。   事到如今世界融合,前任们重聚一堂颜沫还要处理这些关系。   叹口气,系统伸出爪偷偷摸崽脑袋上的纱布,【今天遇到这么个渣男王八蛋,中午一定要多吃点补偿自己!嘿嘿,不如点份儿奶茶好了,你也该增重啦。】   “奶茶太甜了。”青年口味比较淡,不过听见增重二字忽然想到昨天晚上和黑衣小哥的对话,他手下意识摸向锁骨,“但点份儿半糖的也可以……”   【好耶——】   系统欢呼,催促着青年尽快下单。   两个说说笑笑回到病房,默契地把刚才的不开心扔在脑后,吃完午饭才一会儿,安知寒又来了。   颜沫笑容收敛,把奶茶放下看向俊美成熟的男人。   对方在门口看了颜沫一会儿才走进来,放下手里的营养品,柔声开口:“今天好了点吗?”   “好多了。”颜沫露出客气的微笑,“医生说再养养就能出院了。”   “这样啊……那就好……”   说完这句气氛忽然沉默。   发现青年在看自己,安知寒下意识扯扯唇,但没几秒又低沉下去,他低下头遮掩,心里面五味杂陈,笑也没达眼底。   “是发生什么了吗?感觉你今天……不太高兴的样子。”察觉出男人的不对劲儿,颜沫疑惑的问。   “嗯?啊……没什么。”   心事重重的男人抬手勾住领带扯开些,表情却没有变的轻松。   “就是工作上有些不顺利。”   “这样呀。”   青年了然,温和礼貌地体贴道:“不要太拼了,毕竟工作是做不完的。”   “……好。”   气氛又沉默了。   安知寒直勾勾盯着他又不说话,颜沫尴尬的假装摆弄手机。   看着对秘密已经暴露还一无所知的青年,安知寒贪恋地用目光临摹轻抚青年温柔清秀的样子,放在腿上的手逐渐紧握成拳头。   他根本做不到不在意青年交往过多少人,做不到再见到青年不去想那群莫名多出的青年的前任。   …他们都拥有过他吗。   …眼前爱的青年和他们的交往到达了怎样的程度。   牵手?拥抱?接吻?   还是……还是已经上过床了?   每每细想宛如硫酸在皮下流淌,血液变成了灼烧的剧毒,让安知寒痛不欲生,愤怒、难过,他想崩溃地大声质问眼前的人。   ‘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美好干净的颜沫吗?还是说在你和我相处时表露的那些羞涩温柔全部都是你的伪装!!’   ‘在一起时你说爱我全是假的吗!全都是骗我的吗?!’   ‘你和他们到底做过什么!’   可现在安知寒只能压制心底快疯狂的嫉妒,佯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哪怕他恨不得干脆撕开理智与体面!像个野兽一样咆哮,痛苦地抓住青年的衣服把两个人撕扯的伤痕累累,全部发泄出来。   其实安知寒明白……自己心里只是痛恨自己的错过……   感到遗憾、   不平衡。   那些拥有青年的日子他从没关注过他,别说拥抱,就连牵手似乎都在记忆中贫瘠的找寻不见。   可在他将青年弄丢了,好不容易找到、想要挽回时,青年却已经和别人亲密无间过……   要怎么才能不嫉妒?   不在意?   安知寒又嫉妒又遗憾又不平衡,那些自己错过、能理所应当和青年做的甜蜜的事情,有人却趁他们分开做到了。   也许青年是无辜的。   但我做不到不迁怒!不恨自己!不恨那群情敌还有颜沫!   这种错过让安知寒内心崩溃。   像吃了口苍蝇似的恶心,接受不了又不得不接受。   于是再次见到颜沫,他再怎么伪装都不自然。   看着青年一如既往对他微笑的模样,安知寒心里觉得那么可怕。   眼前的这个人如此陌生,也根本不像自己想象中的单纯……   我到底该怎么办?安知寒煎熬的问自己。   而颜沫发现今天的安知寒十分奇怪。   过去的安先生有着别人没有的成熟,目光流淌着岁月带来的沉稳自信。自小受过的高等教育让男人透出强势矜贵的气场,可今天的男人坐立难安,表情沉郁。   想了想颜沫也没想出是哪儿的问题,只能往大致方向猜一猜,“是颜非又联系你了?”   难不成颜非想复婚,所以安知寒才一脸犹豫?   “什么?”沉浸在自己复杂心情的人惊醒,眼神迷茫,片刻才意识到青年说了什么,连忙紧张解释:“没有!小沫我没和颜非再联系,你相信我!”   “这样啊。”   知道自己误会了,颜沫不好意思的摆手:“你不要紧张,我只是看你今天状态实在不对劲儿,所以乱猜测的。”   面容俊美的男人这才松口气。   不过颜沫又体贴地柔声补充:“如果他联系你,你也有复婚的念头,那么我不会阻止也不会生气,我会祝福你们的,不用担心。”   原以为自己这么说会让男人放开些。   哪成想安知寒微怔后,反而沉下脸,语气也冷了好几个度:“为什么?”   “嗯?”   “为什么不在意我和颜非有联系?难道我和颜非复合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啊?”   颜沫被安知寒突然情绪激动的质问问懵了。   “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关系,就算你说要追我,但你改追别人那也是你的自由。”青年皱眉,小声解释:“我总不能阻止你,不让你见颜非吧?”   他又不是安知寒的谁,这么做也不合适呀。   “呵…”可安知寒闻言却觉得这不过就是青年敷衍自己,他低头自嘲地笑了笑:“说的这么好听,其实不过是因为你从来就不在意我。”   颜沫:“??”   你在说什么呀?这是什么言情妒妇台词?   颜沫震惊地看着他。   安知寒终于受不了了,他深深吸口气克制着愤怒和嫉妒,又实在控制不住泄愤地埋怨,自言自语:“又或者,你根本就是觉得没有我还有他们。”   “什么?”   “……没事。”   实在冷静不下来的安知寒倏地站起身别开头,“今天公司那边还有工作,我先走了。”说完他黑着脸转身就走。   “砰。”   病房门开了又关,留下颜沫一脸懵。   “他……”   【他有病吧!不知道从哪儿受了气找你撒什么火!】系统气的冒出来骂骂咧咧,护犊子地呸了声,【赶紧走,我们家宿主好不容易开心点,这些都什么人啊,先是姓兰的又是这个姓安的,啊啊啊,气死统了!】   本来颜沫也觉得自己莫名挨了顿怼不开心,但听见系统为自己打抱不平顿时就乐了。   系统还在阴阳怪气安知寒。   【还说什么‘想被你再爱一次,想和你回到过去’‘我爱你小沫’——大骗子!这门亲事我半个家长不同意!】   【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宿主!】   系统气呼呼地叉腰。   “原来统你这么好呀。”颜沫闻言揶揄地问:“那主神那边就拜托给你啦。”   系统:……   【这个这个。】系统干咳一声,悄悄地把爪又缩了回去,那副心虚怂怂的样子把青年逗得哈哈大笑。   【你还笑……我都是为了谁…没良心的……】   “为了我为了我。”颜沫忍俊不禁地把光球抱在怀里,弯着眼使劲揉揉,“我们系统最好了,是最可爱的统。”   【嘿嘿,也没有啦~】   本来生气的系统又不好意思地扎进颜沫怀里傻笑起来。   “不过今天安知寒确实不对劲儿,我总觉得没撒气那么简单,安知寒为人还是很冷静理智的,向来不显山露水,不然什么都写在脸上怎么谈生意?”   【行吧,那你说他是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安知寒破防似的不像自己,颜沫揉揉脑袋,刺痛感令他不适的蹙眉,系统见状连忙让颜沫别想了,现在多休息把伤病养好了才是正事。   不然再面对那些个混蛋前任也提不起精力呀。   颜沫知道它说的在理。   最近自己的确没怎么轻松下来过,也就把这事搁在一旁,没再在意。   安知寒的离开很快在群里传播开,毕竟上一个探望结束,就该轮到下个人了。   收起手机,单手插兜戴着墨镜的黑发顶流面露不屑。   “呵,还什么安氏董事。堂堂总裁就这点忍耐力。”   尹流光墨镜下翻个白眼,大步朝医院内走去。   “也不过如此。”   就算他在知道颜沫的秘密后心里同样惊涛骇浪,恨不得冲上去抓住人收拾一顿,可尹流光更明白,现在他和颜沫吵架闹掰,那就是给其他几个该死的情敌机会!   哼~   这种蠢事老子才不做!   尹流光聪明至极,先干掉情敌,之后再怎么闹也是他和颜沫两个人的事儿,这多好。   而干掉情敌的关键,当然是把青年的心都抓在自己手心。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是说明明懂,却没那个肚量做到?可笑,倒算不上棘手的家伙。” 第67章 67:性取向一直很坚定,最喜欢漂亮的   手指勾着车钥匙,尹流光边甩边得意勾起唇。   比起自诩成熟的老男人,剩下几个才让尹流光忌惮。   不过只要颜沫选他,那剩下几个就算再不满、再嫉妒,还能干什么?   嗤,不过一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颜沫甜蜜的丧家之犬。   “老男人有什么好,再成熟还能比得上青春靓丽的奶狗?不论男女只要是人,当然还是喜欢年轻漂亮的~”   这方面尹流光可是信心满满。   昂贵的猫扬起下巴。   他就是几人中又年轻又漂亮的!   “哗啦。”   病房的门被推开,特意打扮过喷了香水,显得骚包又帅气的人摘下墨镜,对惊讶看过来的青年扬眉。   “怎么?见到我不开心呀。”   “……流光?”   颜沫震惊地看着他那头染黑的头发。   一米九肩宽腰窄模特身材,还长了张少年气脸蛋的人站在门口摘下墨镜,露出一个自信且高傲的笑。   今天尹流光打扮的,和平时满身潮牌的样子完全相反。   黑色高领卫衣,黑色工装裤,束到小腿肚的酷酷马丁靴……   尹流光竟然直接穿了戏服过来!?   “你……”   “昨天看过我戏服的照片怎么不回我消息,嗯?是不是被我帅到偷偷脸红,故意装没看见。”   尹流光两条细直的长腿两三步潇洒走进,车钥匙随手扔在床头柜,“吱呀——”等颜沫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坐到床上,手指勾下墨镜靠近颜沫的脸,一双漂亮的猫瞳含嗔带笑地盯住了颜沫的视线,整套动作自然而随性。   “喂~”   男孩手撑在洁白的被子上,瞳膜倒映出青年的无措。   “为了不让你再躲我不回我消息,我干脆穿过来找你了,怎么样?”他那自恋的小骄傲让人忍俊不禁,“好不好看?”   “……”   和平面照片不同,照片上充满故事感和张力的黑发酷哥突破次元出现在现实,他的扮演者比电影人设多了份桀骜,鲜活。   两者混合宛如化学药剂,爆发出成倍的惊艳,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说啊,颜沫,我好看吗?”   “……好看。”   哪怕对这张脸已经有了免疫力的颜沫,也说不出违心的话。   而听到青年的回答,尹流光顿时笑的弧度更大,眼中潋滟流光。   他伏低身撑着床坐在床边,和靠坐着的颜沫距离无限拉近,呼吸可闻。尹流光勾着墨镜意味深长盯着颜沫看不说话。   身为顶流偶像附带的魅力毫无保留地散发着。   颜沫被他盯得都紧张起来,不由屏住呼吸低声问:“怎么了?”   “这里。”尹流光指指自己的耳朵,突然嗤地笑出声,“全红了。”   颜沫:“……”   颜沫尴尬地连忙去摸自己耳朵。   【卧槽,宿主你不要被他轻易勾引到呀!】   “不是……任谁被这么近距离直勾勾盯着看都会紧张不好意思的。”颜沫哭笑不得,何况尹流光很…嗯…潮流?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种情况,但颜沫要是和那种打扮特别前卫的人相处,就会比平时和普通人接触更加拘谨。   统称为潮流恐惧症。   【呼,那就好。】   系统放心了。   另一边尹流光则摘下墨镜,眼珠一转,笑嘻嘻地开始脱上衣,颜沫睁大眼刚说一个“你”字,他人已经露出赤裸的胸膛,然后开始脱鞋子了。   “!”   “流光你要做什么?!”   脑袋里的系统尖叫着要报警,要不是尹流光裤子穿的好好的,颜沫还以为他要犯浑,结果尹流光在颜沫不理解却大受震撼的表情下,钻进了他的被窝,然后扯上被子呼啦蒙住他们两个。   阳光透过夏天的薄被透出隐约的光。   能看清彼此的光亮中,尹流光在身侧眼珠亮亮地看着颜沫,拉住颜沫的手强硬地往下,然后按在自己的腹肌上。   颜沫:“……”   尹流光咧嘴笑:“照片有什么好的,给你摸摸真实版的,怎么样?”   颜沫:“???”   系统都懵了。   谁承想这小子钻人被窝,就为了叽叽咕咕地给人摸腹肌。   发现颜沫不摸,尹流光撇嘴。   “摸啊,傻啦?”   “……”   满屏问号的人回过神,哭笑不得往回扯自己的胳膊。   “我……呃,其实对腹肌并不是太……”   “哎呀,让你摸就摸!”   怎么这么墨迹。   翻个白眼,尹流光拉住颜沫的手使劲儿在自己腹部蹭蹭。   就这样,颜沫在不情愿下摸了好几把尹流光的腹肌,不过手感的确很好,因为尹流光暗地里吃着劲儿呢,故意绷紧身体,肌肉线条格外流畅凸出。   “好了好了,我已经摸过了,可以了。”   “这才几下,我告诉你不要不识好歹呀,啧,多少人想摸还摸不到呢。”   “好好好,但真够了……”   折腾好半天,两人蒙着被面对面侧躺,气喘吁吁看着彼此。   青年脸上带着尴尬羞赧的红,而尹流光嘴上厉害,实际上眼神中闪烁的光彩和通红的耳朵,已经暴露了他的真心。   在喜欢的人面前,哪怕嘴毒的顶流,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颜沫不经意瞥到尹流光的样子,心想这个样子的尹流光真的很…嗯,色.气。简直让人不敢多看。   他们俩在狭小黑暗的被子下彼此都目光闪躲,不经意对视上,又都下意识错开,一时间气氛暧昧起来。   系统惊呆了。   【这小子怎么、怎么突然这么骚.包了?】   颜沫当然也不知道。   而尹流光聪明着呢。   他的优势是什么?脾气?就算是高高在上还有点自恋的顶流大爷,也清楚知道自己不是好脾气的人。   他比几个情敌胜就胜在脸,胜在他的外貌条件。   要论身高,他绝对是最高的。   要论身材——经纪公司花了大把金钱请各种仪态老师舞蹈老师健身教练,外加先天条件过分优渥的模特身材,足以碾压其他人。   于是,他从青年这里获得好感的方式非常直白。   那就是展示自己。   谁不喜欢漂亮年轻的?   尹流光哼笑。   几个丑八怪老男人,也配和老子抢人!   “好啦,快起来吧。”颜沫拍拍他的手臂。   “哥。”和心里日天日地的狂傲不同,男孩一改蛮不讲理的样子,鼻尖带着薄汗柔软地把脑袋顶在青年额头,软软地撒娇。   “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你以后不许让我失望。”   他少年稚嫩的脸漂亮如同天使,而轻易就把单薄青年笼罩的成男体型,又带来扑面的荷尔蒙,在空气稀薄的空间浓烈地弥漫。   一时间性感地人心惊肉跳。   颜沫说不出话来,而系统啧啧称奇。   【好家伙。】系统嘟囔,【这臭小鬼是打算色.诱啊!】   闻言颜沫说不清自己是无奈多,还是好笑多些。   “你先把被子放开,”青年弯着眼把他脑门推开些,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一会儿该缺氧了。”   “…切。”   见青年没立刻答应,小恶魔绷不住露出真实面目,不满地小声哼了哼。   不过尹流光也没想过能这么快得手,并没急于一时,虽然被岔开话题也只是嘟囔几声,然后顺从地拉下被子让氧气重新将二人包围,驱散了刚才的暧昧氛围。   不过尹流光也没下床,而是避开颜沫受伤的腿,吊儿郎当地耷拉着眼皮,抱住青年的腰一头扎在青年侧腰,一副正在生气的样子。   当然。   生气是假,近距离亲密接触是真。   而颜沫刚才已经岔开话题拒绝过他一次,看他只是搂着,思考要是再推开也许这人又要闹自己,便叹口气没拒绝了。   得逞的人眯起眼,心里美滋滋地得意。   他双眼睁开条缝隙,露出闪烁地精明。   ‘情敌,呵呵呵,弱爆了!’   两人又待了一会儿,大部分是尹流光在讲话,吐槽工作和几个试图跟他沾边蹭热度的小明星,内娱八卦还是挺有意思的,颜沫听着听着也挺上头,可惜在尹流光意犹未尽时,裤子口袋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尹流光脸色微变,不耐烦地低声“啧”了声。   颜沫好奇:“是工作吗?”   尹流光撇嘴:“嗯。”   看来到时间了,有人在提醒他遵守规则。   虽然尹流光可以私下里跟青年偷偷聊天搞小动作,可现在没搞清青年的秘密,不适合撕破脸皮。   “烦死了!”   尹流光拉着脸从青年身边爬起来,阴沉地穿上衣服,虽然不高兴,却拿出手机给青年点了一大堆昂贵的星级晚餐和餐后甜点水果。   甚至这次没忘记颜沫需要忌口,避开了鱼之类的发物,和辛辣刺激的食物。   “晚饭好好吃。”   撇嘴的人戴上墨镜,满脸不情愿。最后还拉着颜沫拍了张合照。   “我走啦~”   “路上注意安全。”   “嗯。”   挥挥手,顶流大步离开了病房,等电梯时他打开手机看着上面两个人的合照,忍不住重新勾起唇角。   那两张有关于颜沫的照片在上千的照片中,被设置在最顶层的位置。   虽然过去总是你联系我、   虽然过去我们找不出一张合照,但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尹流光想。   多到手机都放不下。 第68章 68:在最无能为力的岁月,遇到了你   既然尹流光订餐了,颜沫就没让陪护小哥给他送晚饭。   等餐的时颜沫也没放在心上。   不就是外卖,能夸张到哪儿去?   谁知道人家餐厅是开着车过来的!好几个穿着餐厅侍者服装的人端着包装好的菜品到颜沫的病房,一路吸引了无数病患和护士的目光,到病房排成排整齐地欠了欠身。   带头的服务员温柔地询问。   “感谢先生选择xx餐厅,请问您是要现在吃,还是……”   “先生?”   “先生!”   “啊?”呆住的颜沫回神,嗓子干干的说:“现在吃。”   “好的,”服务生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马上为您布置。”   随后就是带手套,带防飞沫的塑料口罩。   更让颜沫震惊的是他们竟然还自带桌子!   等一切收拾好,给折叠小餐桌铺上洁白的桌布,放上花瓶和一支装饰百合,然后才开始上餐盘、餐具,水杯。   最后几人有序地打开一个个保温箱,拿出里面精致摆盘,和餐厅一模一样的菜品放在桌子上。   还有手提甜品台,果盘。   最后几人又收拾掉手套之类的东西提着保温箱站成排再次欠身。   “等您吃完后可以拨打这张名片上的电话,我们会有专人过来收餐具。”   带头的服务生说:“那么祝您用餐愉快,先生。”   颜沫:“……”   颜沫:“……谢谢。”   “不用客气,再见。”   几个服务生礼貌地离开了病房,没忘记将名片放在颜沫的床头柜。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系统把下巴合上,外面被吸引注意力聚集过来的医患正隔着门八卦,它磕巴地说:【这个外卖、呃、好像和我们平时点的不一样。】   虽然它也知道很多高档餐厅和酒店都有专车送餐服务,像人家海底捞还可以送锅到家,再给客户表演扯面呢。   但现实里它还是头一次见哎……   同样是小穷比的青年抖着手拿起手机给尹流光发消息。   “在吗?”   “啊?干嘛……该不会想我了吧!”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刚才给我订的餐……多少钱?”   “28888啊。”   “……”   夺少?   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颜沫:……   尹流光随口回:“他家甜点都是特供给大牌奢侈品店,用来招待VIP客人的,你尝尝,还不错。”   颜沫:……   对不起,是我给家人们丢人了。   放下手机,颜沫一颗小穷比的心疯狂颤抖,呆滞地在风中凌乱。他傻傻地看着这一桌量少但精致,华丽却浮夸的菜,从来不会吃饭拍照的人这次默默地掏手机,眼神恍惚地咔嚓咔嚓拍了两张。   如果能用一句话形容颜沫激动的内心,那就是:好贵,想退!   青年边吃边肉疼又抠抠索索地小声嘟囔,“这个我也会做、这个我也会、还有这个……”所以为什么要点外面的,这么贵!   原材料倒是不便宜,但比起28888的价格,大约也就是个零头。   系统无语。   【你就抠吧你。】   “也不是抠……”青年小心翼翼叉起一块撒着鱼子的肉放在嘴里,入口顿时乌润双眸直放光,软趴趴的头毛仿佛都翘了起来,可下一秒又开始心疼,“只是大部分钱都花在人工费造型和星级餐厅的溢价上了啊……要是自己做,虽然费力些,可能吃好多好多呢。”   越这么想,节俭的人越是想退货。   系统狠戳这个不争气的脑门。   【看你没见识的样子,笨蛋!男人啊嘴上说喜欢节俭的,实际上你这种节俭的人家反而看不上,还是喜欢那些处处精致的娇养的小妖精!】   “也不都是吧……”   他也是男性,如果是喜欢的人,那么是简朴的女孩还是娇养的女孩都一样。   怀抱着神圣的心吃完这顿昂贵的晚餐,颜沫低头摸摸肚皮,虽然大餐量少,不过一盘一口也吃饱了。   甜点颜沫只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但他不太爱吃过甜的食物,便找了个小盒将甜点分成两份,想着可以给一直照顾他的陪护小哥一份,再给……   颜沫数着盒子的手停顿。   【这份给谁呀,宿主你怎么分开打包了。】   “给……”   【嗯?】   “……”   脑海中遮挡着面容目光却温柔的身影浮现在眼前,颜沫蜷缩起手指低头快速把甜点收起来,压下翘起的嘴角。   “没谁。”   【???】   满头雾水的系统摸摸脑壳。   难不成是宿主要留给自己吃哒?   夜深十分,一个身影偷偷从床上起身,他已经不需要坐轮椅可以拄拐了,装甜点的小盒子被他抱在怀里,拿起拐杖轻轻离开了病房。   看着电梯缓慢下沉,青年心里不由忐忑。   今天……他还会来吗……   毕竟已经这么晚了,就算下去也不一定能见到吧?可是要是不去对方却在等自己怎么办?   就去看一眼……如果没有人再回来,反正也不耽误什么事。   电梯降到一楼,颜沫抬着打着石膏的左腿,撑着拐杖一蹦一蹦地往玻璃门的方向走,心里的纠结在看到坐在外面台阶上等候的黑色身影,瞬间变成了惊喜。   他连忙加快走过去,而玻璃门外的人也听见了拐杖的声音转身向后看,发现颜沫后坚毅干净的双眼立刻弯了弯。   “你真的来了?”   颜沫站到门前嘴角上扬又压下,却怎么都压不住,心底雀跃地笑着看他。   黑衣小哥站起身也隔着玻璃看着青年,手指敲敲玻璃。   【我们约定好了,我当然会来。】   看到他手机上的字,心跳控制不住地欢快蹦起来,颜沫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压在玻璃门上,眼睛亮亮的。   “你来很久了吗?”   【没有,今天工作很忙,我还以为你已经来过看我不在又走了,心里有些遗憾。】   “我也是刚来……对了,这个给你!”   见他的话颜沫有点不好意思,但很快想起怀里的盒子,连忙推着玻璃门,拉开那条缝隙把小小的盒子从门缝挤出去。   小哥伸手接过,眼神透出疑惑。   “是甜点。”颜沫学着他的样子敲敲玻璃,翘起唇角,“谢谢你的奶糖,这是给你的谢礼。很好吃的!”   闻言黑衣小哥低头打字,打完了给颜沫看。   【那你吃过了吗?】   颜沫:……   心顿时淌过热流,颜沫小声说:“吃过了。”   黑衣小哥这才收下:【谢谢。】   说完这句两人对面而站,就这样没话可说了,隔着玻璃陷入了一阵安静中。   其实他们只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也没有可以聊的话题,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姓名。   可好奇怪。   空气是轻松的,心情是快活的。   明明只是这样面对面傻站着,互相看着彼此的眼睛都不觉得无聊,仿佛下一秒就要一同傻乐起来。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噗…”   最终还是青年忍不住低头笑出声。   “我们这样好像两个傻子。”   黑衣小哥敲敲玻璃,目光看似警告实则全是笑意。   似乎想缓解一下无聊,他打字给颜沫看:【你要不要听音乐?】   颜沫惊讶:“你要唱歌?”   黑衣小哥摇摇头,随后他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支口风琴,然后背过身后背贴着玻璃,在颜沫的视线只能看到他伸手稍微把口罩勾下来一些,然后他双手捧住口风琴抵在了嘴的位置。   随后悠扬又带有一丝哀伤的曲子慢慢地响起,这首曲子曲调非常耳熟,颜沫很快想起来,他上学时上课间操学校经常放这个。   这是一首军旅之歌,叫《驼铃》。   不似现在流行歌曲的洋气,它听起来就有种正气严肃的风格,并且特别好听,让人心里不由想到分别、思乡的词句,轻浮的心都跟着它的悠扬愁绪慢慢沉静。   最后那段‘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待到春风传佳讯,我们再相逢’,不知吹落多少军兵的泪水。   听着听着,颜沫有些想家了,鼻腔酸酸的。   曲子进入尾声,最终慢慢地在口风琴中停止,黑衣小哥重新拉上口罩,转过身静静看着沉浸在悲伤中的青年,眼神如山般温柔而沉稳。   “你、”颜沫张张嘴,“你当过兵?”   小哥眨眨眼。   【差不多。】   【好听吗?】   颜沫抿唇笑着点头。   【那就好。】   他像是松口气,打字说:【我太久没吹过了,好几次都吹错了。】   “没有,你吹的很好听!”青年着急地辩解,似乎比吹错的人还急,看的小哥口罩下动了动,似乎嘴正笑着。   【早点休息吧,我还会来看你的,如果觉得病房闷就多出来走走。】   “你这就走了吗……”   颜沫感到不舍。   眉眼弯弯的小哥又拉开门把一颗奶糖递给耷拉下脑袋的青年,随后在颜沫的注视下冲他挥挥手。   【回去吧。】   “你,你能给我看看你的脸吗?”   虽然知道这个要求打破了两人之间,仿佛默认的不互相追问对方身份的约定,但颜沫还是想看看他的样子。   病好了以后他就要回家了,那么他们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这样想想,颜沫就觉得心里头特别遗憾。   黑衣小哥怔了怔,随后他摇摇头拒绝了。   见状颜沫能理解,却还是有点低落。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因为我长得不好看,如果我摘下口罩,说不定你就不想来了。】   “怎么会……”   颜沫下意识蹙眉。   小哥笑着摇头,继续打字:【做陌生人也很好,有些事我们和亲近的人无法说,反而面对陌生人时才能放心倾诉。】   颜沫怔住。   小哥:【正因为你不认识我,我才能帮助你减轻你的难过,只要你开心,此时我站在这里就有意义。】   颜沫:“……”   这次,还是他注视着颜沫走向电梯。   背后的视线如此有存在感,默默的,带着不动如山的安全感,如同灯光照亮了青年黑暗的前途。   颜沫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那枚奶糖。   坦荡荡的关心没有任何缠绵悱恻的甜腻,就如那首驼铃一样,温暖的、干净地带着怅然萦绕。   白皙纤细的手掌将它握紧。   “要是早点遇见就好了……”   要是他身上没有复杂的关系,没有主神的任务,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自由的人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宝,咱们把推荐票投投,投个整数咱们的加更小活动中,推荐票达成条件,就打个对折,然后变成永久的!   ∠(`ω*)敬礼 第69章 69: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上午十点,酒店房间内喝的醉醺醺的兰戈睁开眼,红肿着眼皮迷茫地看了会儿周围,这才想起自己在哪儿。   “唔…”   宿醉的头疼让他在床上呻吟地翻了个身,痛苦地按住自己的脸。   “几点了……?”   他伸手在床边摸索了会儿,终于找到手机,打开的瞬间刺眼的手机光刺的他闭了闭眼,过会才看清屏幕上的时间和未读微信消息。   兰戈还有些头晕,他皱眉打开微信,发现京圈那边的朋友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打了十来通电话,但他昨晚喝的太醉根本没有醒。   “有什么事……?”   沙哑自语一声,他往上翻聊天记录,突然醉意朦胧的眼陡然睁大!   [王勋: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啊,你从平城待太久,人也联系不上,前两天季凡凡找不到你就来找我……我当时也没多想,直接告诉你你去了平城……哥,我这么说没毛病吧?]   [王勋:哥你回个话啊?]   [王勋:哥?在不在?]   “……”   谁要来?   季凡凡……   兰戈脑袋懵了几秒,随后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她怎么来了?!”床上慵懒躺着的人连忙爬起来,残留着宿醉疲惫的脸漆黑无比,他慌忙冲进浴室,十多分钟后头发湿漉漉顾不上擦,直接套起衣服抓起手机和车钥匙飞奔出去,边跑边给王勋打电话。   才上午十点,王勋昨天刚在山庄大牌打到通宵。   铃声响起时王勋怀里正搂着刚认识的鲜肉,在山庄的客房睡大觉,被电话吵醒的王勋迷迷糊糊摸起手机接听。   “……喂?”   “季凡凡什么时候问你的,她来平城多久了!”   “啥??”   王勋被暴躁的问话整的脑子都卡壳了。   “我说季凡凡几天前问你的我的位置!她今天来的平城还是前几天!”兰戈对手机大吼,眼眶和眼皮还是红的。   这时王勋才清醒点,听出来电话里是谁,并被兰戈愤怒的质问吓的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慌慌回答:“是不是你的位置不能说啊,哥,我真不知道,她三天前问的我,然后当时就去机场飞往平城了。”   “北京距离平城才多远,肯定是当天夜里就到了啊。”   “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这事儿不能说。”   王勋苦着脸。   一听就明白自己闯祸了。   “这可不怪我……”   “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兰戈挂断电话神色慌张,上了车在跑车的轰鸣中飞一般窜了出去。   开车时兰戈脑子乱糟糟的。   季凡凡来的那么早,她为什么不联系自己?   她都在干什么?她是不是发现了颜沫还活着,她会不会跟踪我,和颜沫交谈那天她有没有听见——   其实后来兰戈季凡凡的关系……早就不像过去那样简单甜蜜了。   自从颜沫死后很多事突然一下崩塌般倾轧下来。   颜家的暴怒。   父母的失望与责备。   还有圈子内几个一起长大的兄弟明里暗里对兰戈的责怪。   他们不理解兰戈为一个女人、一个刚认识几天的草根女,害死了他们从小到大的朋友。   何况颜沫为人温润,平和可靠,相处起来有种岁月静好的奇妙感受,光看着都觉得心里头舒畅。   所以当初哪怕和兰戈不对付的‘二代’,面对站在兰戈那边的颜沫时,都会给个笑脸。   因为颜沫的死,别说上层圈子的高干、富家子弟们本来就看不起季凡凡,就连兰戈这个太子爷都遭到了排挤。   可就连最开始和兰戈关系很好的那群,当知道兰戈要带季凡凡加入自己的上层圈子,都笑而不语,再邀请便只说自己没时间,推诿不肯来了。   人家甚至不提是因为颜沫,让你连开口解释、或是挽回的机会都不给。   人家惹不起,不和你玩儿还不行吗?   凡是有你们的聚会不去,去了不说话不搭理你你能有脾气?   大学毕业前的实习,兰戈本来想给女朋友介绍自己的关系圈。   只要季凡凡沉下气,表现的稳重些,看在兰太子爷的面儿还是会有人愿意照顾的。   兰戈的圈子内非富即贵,足以让季凡凡以后不管干哪行都可以平地青云。   兰戈好不容易才组了个局,把女孩带过来,结果在聚会上季凡凡被阴阳怪气几次,根本受不了他们的排挤,眼圈发红再也不愿意去了。   大约是知道因为死去的那个人,也出于青年在男朋友心中过重的地位的芥蒂,和长久积累的不安,终究成了心结和怨恨,季凡凡受委屈后和兰戈大吵一架。   她就不明白,她凭什么去受他们的排挤?   兰戈虽然心里烦,但还是温声安慰女友,解释自己的苦心。   可季凡凡是个普通女孩,她的想法很单纯,自己受委屈了,自然希望男朋友能够站在自己这面。   要么给自己出头,要么自己和朋友二选一,和那群朋友别再来往。   她才是他女朋友,朋友欺负自己女友,那还是朋友吗。   小女孩的心思简单,这没错。   结果三言两语,不知就怎么吵到颜沫身上了。   季凡凡也没了理智,哭着大吼:“就是因为他,他死了还要用这种方式害我!”   兰戈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那场事故和颜沫就是男人心头一根自己都不敢触碰的刺,哪怕风吹一下,都是锥心之痛!何况季凡凡带着怨气这么说。   “颜沫已经去世了,他碍着你什么了?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他,害了他的命……虽然最后我们闹掰了,但你tm摸着良心说,他就算对我有那样的感情,可我们在一起时他有没有针对过你?!他还帮过你!”   “帮我?”   季凡凡满脸是泪的冷笑,“他根本就不想帮我,当时我被欺负,我亲眼看着他犹豫要走!”   “可他最后没走!”   兰戈最明白青年的性格。   就算嫉妒,就算爱着他,可青年的善念还是让他压下一切恶念,坚定地对季凡凡伸出援手,哪怕季凡凡是他的情敌,拿走了他重要的人。   “哪怕是个陌生人,遇到这种情况面对对面一群坏人,自己却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不会害怕吗?不会犹豫吗?!”   季凡凡捂住脸啜泣答不上来。   “带头的也是不输给颜家的一个高干子女,她要是不放人,连颜沫都会有危险!是,他犹豫了,可你自己心里知道,他才迟疑几秒还是冲上去帮你说话,帮你赶走那群人,要求他们删掉照片?就算当时是我恐怕都没他那么细心为你着想。可你只记得他犹豫,记不得他救了你吗!”   “你还是他情敌!”   “他有因为这个落井下石吗?!”   兰戈吼完,女孩抬头泪眼朦胧地倔强看着他,伤心地问出了那句:“兰戈……你对颜沫真的只是兄弟感情吗?”   兰戈怔了怔,随后表情震惊甚至透出几分惊恐地看向她。   “你说什么……”   “我才是你女朋友啊!我才是!可你心里全是颜沫,自从他死了,他简直把你的心全占了,那我呢?你爱不爱我?”   “闭嘴……别说了……”   “虽然你对我很好,名牌包包、别人的羡慕、车、我要什么你给我什么,可我觉得你看我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再看我,而是看颜沫!你分明爱的就是——”   “够了!我说别说了!!”   兰戈大吼,心底莫名地慌张,让愤怒的人推了女孩一把。   两人自那天陷入冷战,很快便分手。   然后舍不得的女孩又哭诉自己的思念,兰戈看着那张气质娴静、面容清秀温柔的脸,也忍不住心软。   于是藕断丝连。   于是经常摩擦。   哪怕和好也会因为一个小小细节,牵扯到已经离去的青年,就和躲不开的魔咒、心里的魔障般,分分合合,争吵不断。   在这样的磋磨下,女孩开始变了。她会因为兰戈身边出现其他女人而大吵大闹,尖锐发泄地质问、砸东西。   每天打十多个电话探查兰戈的位置,当兰戈和王勋几个兄弟出去玩儿,哪怕是男生也会突然跑到包厢阴阳怪气又警惕地讽刺兰戈几个发小,当面给兰戈难堪,让兰戈在兄弟面前下不来台。   又会在晚上哭着给兰戈打电话,说她错了,说自己很难过。   潸然泪下让人心疼。   不知不觉当初那个穿着几十块淘宝买来的衣服,只画淡淡的妆的清秀温柔的女孩,在兰戈骤然回头时,变成了一个狰狞嫉妒,眉眼带着无差别地尖锐,妆容浓艳而满身奢侈品的女人。   一个成为当初她最害怕最讨厌的那种,会嘲讽店员穷酸,趾高气昂又口舌恶毒的人。   可那么多年感情,兰戈只当是人都会变。   哪怕来平城祭奠颜沫,两人又因此大吵一架分手,兰戈也没想过真的抛弃季凡凡。   这次听王勋说季凡凡来,兰戈顿时就慌了。   现在的季凡凡不像以前那样,兰戈怕她对颜沫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一颗心紧张地仿佛叫人捏紧。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衣服凌乱模样狼狈的人飞奔到青年的病房,却没有看到人。   兰戈瞳孔一缩,慌张跑去前台。   “哦你说那个小哥呀,他朋友来看他,在医院登过记去外面xx商场透风了。”   病人在前台签过字是可以在朋友和家属陪伴下,暂时离开病房的。前提是医生判定病的不重才行,需要随时观察那些当然不可以。   “好,谢谢!”   兰戈又往商场跑,心脏剧烈地砰砰跳动,只希望自己可以再快点!   等他到了商场,一路寻找过去,在三楼的电梯旁正好看见了坐着轮椅、气质不似活人的楚沉。   “小沫呢?!”   气喘吁吁的男人大声问。   “看来那个女人和你有关。”楚沉半阖着眼,冷冰冰地看着满头大汗,神态紧张的人,他不紧不慢地说:“她已经来了半个小时,和小沫在那家茶餐厅聊了很久。她打断了我和小沫的相处时间,这个时间要在你身上扣除,下回轮到你,你的名额便补给我。”   兰戈哪里顾得上这个,听见他说到季凡凡已经来了半个小时,便冲着茶餐厅连忙跑去,却迎面和走出来的季凡凡碰了个正着。 第70章 70:她很可怜,但我也没错   半个小时之前。   颜沫和楚沉两个人一人坐着一个轮椅,在商场大门前面对路人诧异侧目的目光,两眼无语。   实在没忍住,颜沫别过头笑的肩膀发抖。   【这是什么组合哈哈哈,路人还以为啥时候商场有轮椅碰碰车了,两个坐轮椅的人怎么会想到逛商场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系统笑的满地打滚。   颜沫也挺佩服楚沉的脑回路,忍笑坐在轮椅上到处溜达,没想到体验感竟然十分不错。   路人会友善地给他们让路,一点都不拥挤,并且以前逛商场会觉得脚累,可坐上电动轮椅逛十圈腿都不带酸的。   而且还是坐着,别提多舒服了。   慢悠悠地看其他人苦哈哈走路,竟然有种老大爷逛公园的悠闲舒适。   “没想到轮椅这么棒,我都想买一个以后出门买菜开了。”   颜沫感叹。   系统揶揄:【这主意不错,说不定卖菜的小贩还给你便宜。】   颜沫:噗。   在脑中和系统插科打诨一会儿,颜沫侧头眼尾扫过楚沉正看着他,眉眼温柔的样子。   颜沫怔了怔随后收敛了笑,专心控制轮椅。   他没忘楚沉对他做的事。   现在看着男人心中仍有恐惧和挥之不去的怨恨。   时过境迁、自己穿越了很多世界,正是经历过太多的疲惫让颜沫才能淡然地和楚沉走在一块,没有歇斯底里,可这不代表就原谅了,不在意了。   逛街时颜沫会刻意忽视旁边的男人,假装看不见。专心和系统聊天开玩笑。   只是颜沫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见季凡凡。   当女孩走到他面前挡住他时,他甚至第一眼没认出她。   “颜沫。”女孩目光震惊又阴沉地看着面容陌生的青年,平复下心情不容拒绝地昂起下巴说:“我们聊聊。”   “……”   茶餐厅内,两人面对面而坐,却半天没说话。   青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过去的季凡凡穿着朴素,眉宇间都是小女生的羞涩和甜美,头发乌黑烫着软软地卷,染成栗色。笑起来娴静而温柔,仿佛山谷中摇曳的洁白野百合,或冬天薄薄的积雪,虽然不多么美的多人间绝色,却也给人一种干净眼前一亮的淡雅。   可现在的季凡凡穿着小香风的紫色两件套,黑发剪到齐耳的长度,锐化了气质和脸型。   她喷了馥郁的香水、   脖颈耳朵和手上都是杂志上最新季的首饰,臂弯挎着十多万的包。   小小的脸上红唇刺目,眼妆成熟。眼线和眉尾都化了张扬锐利的上挑,偏欧美的风格让她五官少了清秀淡雅,多了份混血般的深邃和性感。   “原来你还活着……”   说这句话时,季凡凡口吻透出意味深长的震惊。   她厚重的妆遮不住眼底没休息好的青黑和眼中疲惫的红血丝,她直勾勾盯着颜沫,仿佛聚拢了一片压抑地雷云,让人害怕。   “你变了很多。”   沉默一会儿,颜沫只能这样说。   现在这个季凡凡虽然身材火辣,可按照健康程度来看,她实在太瘦了。   瘦到脖颈上的青筋也若隐若现地浮起。   “嗤。”   听见这话,她嗤笑了声,随后郁躁地双腿交叠皱眉碰了碰红茶杯,却没端起来喝,而且焦躁地转手从自己包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做了美甲的纤纤手指娴熟抽出一支咬在红唇边点燃。   曾经青涩的女孩还学会了抽烟?   颜沫心情复杂。   而季凡凡抽了一口吐出烟雾,神色才放松了几分。   她似乎有话要说,但在酝酿如何开口,颜沫明白自己活着这件事对季凡凡肯定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她应该也不可置信的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是他才找上门来。   季凡凡找上他的原因……   真的想也不用想。   青年轻轻叹口气,目光温柔落在女孩身上,带着一丝丝怀念,还像过去那个善解人意的学长体贴地先开口:“你有话跟我说,对吗?”   季凡凡沉默一会儿,手指夹着烟成熟地哑着嗓子说:“既然你活着,为什么不回来。”   “如果我回去,你觉得会有什么改变吗?”颜沫轻声反问她,看季凡凡的表情陡然变的锋利尖锐,似乎想要争吵什么,他又继续说:“我回去,我们三个继续不伦不类地做朋友、做恋人?我已经放弃了。我不想掺和了。”   季凡凡张开嘴,怔怔看着颜沫。   几秒后她慌张低头,似笑非笑地轻哼。   “可你放弃了,兰戈会放弃吗……他还是在乎你,他还是觉得你最好,尤其你死后简直成了他心底不容侵.犯的神圣的净土,他觉得对不起你,我根本就走不进他的心……”   无懈可击的锋利终于露出裂缝。   她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   “所以你觉得我该为此负责?”   颜沫看着她,眼中除了对老朋友的客气,却没有怜悯或自责。他的声音温柔也冰冷,理智地看着女孩。   “那是你和他的爱情,你和他的事,你应该和他一起经营。无论你们分手还是白头偕老,跟我早就没任何关系了。季凡凡,你找我并没有用。”   季凡凡闻言不赞同地蹙眉,“但是……”   “但是我说话他会听?于是我就要去帮助你说好话?你觉得我在他心里很重要,那也是他的看法。你想让我去找兰戈告诉他我已经放下了,让他别想我了,让我去给你们俩的爱情继续牵线搭桥,默默付出?”   “说句不好听的,我不是月老。我累了,我不想管也不想帮这个忙了,我就有罪吗?”   “……”   “……”   是,她很可怜。   可我也没有什么错。   颜沫想,我是很心软,可我现在的评论已经自顾不暇了,总不能因为心软就总逼自己,不能因为根本说不通的道理就去帮助别人。   没有人疼再不自己疼疼自己的话……颜沫牵扯唇角,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可怜虫。   明明是被抛弃的人,还要为了别人的爱情添砖加瓦……   青年眼底压抑着难过。   说实话颜沫已经记不清上次自己可以尽情委屈,像个孩子、像个普通人一样哭还可以得到安慰时……是什么时候了……   青年脸色苍白人也形销骨立,他平静地忍耐着。   “……说的好听。”被一而再再而三拒绝的季凡凡,将香烟按灭在烟灰缸,胸口剧烈起伏捏紧了包,片刻她别开头短发遮住侧脸,低声嘲讽:“你放下了不想管了?别不是对兰戈余情未了,所以不愿意吧……”   “随便你怎么想。”   颜沫却没力气被激怒。   他淡淡道:“上次兰戈来见我,我已经说明了我的想法,我不会回去,也不会参与你们的事,这点你尽管放心,你——”   “可他爱的是你!!”   突然地,季凡凡砰地拳头砸在桌子上,骤然扭回头瞪着颜沫歇斯底里的吼。   猩红湿润的双眼让青年启唇,却哑然。   “怎么了……”   “吵架了吗……”   茶餐厅的顾客看着他们嘀咕几句,将他们当成了吵架的小情侣。   “你先冷静一下。”颜沫只能先安抚她,看着女孩倔强咬紧下唇强忍泪水,抖着手去拿烟的模样,颜沫心中只剩无奈。   季凡凡是无辜的,颜沫对她从没讨厌过,哪怕当初他因为兰戈嫉妒过这个女孩,可她并没做错什么。   她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她恨兰戈,更爱他。   她舍不得放开手,又从兰戈身上得不到安全感,于是变的连自己都快认不出了。   爱啊……   真是可怕的东西。   “我也是后来才看出,他爱的是你……”抽着烟的女孩面无表情掉着眼泪,她抬手随便抹去,“他根本离不开你,只要你不在他就像变了个人烦躁,他和我在一起时总喜欢看我的侧脸,因为在我侧脸看上去最像你……”   眼泪落下来,她又抹去。   “你知道吗,我从来不吃鱼,但好几次我们吃饭他都会给我夹鱼,笑着说这是我最爱吃的。”   可爱吃鱼的那个人是颜沫啊……   “你出事以后,我庆幸过你不在了,他还没醒悟自己的感情,这样我就可以独占他了。”   但兰戈却每天喝的醉醺醺,颓废地天天闭口开口都是颜沫。   他说他后悔。   季凡凡从不敢问他为什么后悔,她怕他说后悔当时和自己在一起,没选择和颜沫在一起……   “有段时间,”她扯动嘴角似乎像自嘲地笑一下,却笑不出,“我拼命地模仿你。”   学习青年的习惯。   学习青年的说话。   甚至她还剪短了头发……   可是都没用……兰戈心里那个人,依旧只有青年,只有他……也唯有他。   “我们吵架,我把当年自己被人欺负你却犹豫救我的事说了,我以为他会替我不平,可他还是说你已经救我了,我为什么要总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复说你的不好。”   颜沫听完愣住。   而季凡凡盯着青年,恨、嫉妒、还有羡慕……   一如方面的颜沫一样痛苦。   “我凭什么不能怨恨你。”   她痛不欲生地尖声说:“如果别人第一时间放弃你,你会不会像我怨恨你一样怨恨其他人!呵,我恨你怎么了?颜沫,如果你当时是我,你难道没有怨言吗?!”   “……”   她凭什么不能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指责颜沫!   她才是受到伤害的那个人呀!   季凡凡疯狂地猩红着双眼盯住青年,等待他回答,而青年沉默一会儿,轻声说:“我不知道……我已经习惯被放弃了。”   季凡凡一怔。   “什么?”   “关于这件事,当初的确让我无地自容,但有个问题我想问你。”颜沫看着怔忪的女孩,“你还记得当初带头欺负你的那个女生的样子吗?”   季凡凡:“……”   她张张嘴,脑海却想不起那个女生的模样,她只记得一个大概。   颜沫看出她的犹豫,淡淡说:“伤害你的人你记不清,你却记得帮助过你的人当时犹豫是否想帮助你。”   季凡凡:“……”   颜沫低下头:“我不想为我当初的行为开脱,你也是受害者。但你恨错了人……你记不得她们是因为你心中清楚地明白她们你报复不起,你不敢恨她们,就算恨也没有用她们完全不在意你恨不恨。可你觉得,你恨我是有用的……因为我会心软,我会自责。看到我自责,你会获得报复的快感,平复你内心的委屈。”   季凡凡:“……”   颜沫乌润的瞳孔翻不起波澜,他温柔却没到一味软弱任人欺负的程度,正因为温柔,他才有一面保护自己的盾,他直直顺着女孩愤怒的视线看回去。   “你这种行为,和那群欺负过你的女孩一样,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   “我可以为犹豫救你说过很多句对不起,但季凡凡,你有过一次、或是心底有过一次,为我救你而对我道过谢吗?”   “……” 第71章 71:年少未得之物,必将困其一生   她恨他。   恨颜沫抢走了兰戈心中的位置,恨颜沫救她前犹豫过。   但她从来不去想兰戈的不好,也不去恨那群欺负过她的人。   女孩呆呆地坐在那许久许久,突然崩溃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呦怎么还哭了……”   客人们关心地看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次颜沫没再安慰她,他垂眸看着杯子里的红茶,听着耳旁伤心欲绝的无助哭声闭了闭眼。   季凡凡哭花了今天她精心设计的、让自己显得强势不落于下风的妆,当厚重的粉底和眼妆斑驳,终于露出她曾经那份纯真可爱的影子。   她被戳穿了心底晦暗的想法,破防地抽噎。   冤枉你的人永远比你更知道你多冤枉,季凡凡难道心里不清楚这件事跟青年无关吗?她当然知道。   就算她过的多惨,多难过,她在这份爱里多么像一个受害者,可‘反派’从来没陷害过她、没欺负她,没给她使过任何手段打压她……   季凡凡的所有选择,都是自愿的。   是她自己造成了今天这个结果。   或许知道兰戈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谁时,她就该清醒地割舍。或许再当初美好的恋情变质时,她就该忍痛割掉腐烂的血肉。   可季凡凡没有。   她想离开又舍不得、不甘心。   留下了又贪婪太多,想要的太多。哪怕兰戈自己都没明白自己的心,还是像以前那样纵容她、就算她变了样子,也依旧和她在一起,但她还不愿意。   “如果你的要求,是和兰戈在一起,那么多痛你都该接受。如果你的要求是做回自己,那么多难过你都该和兰戈分手。”   “当一份关系让你自己都害怕自己面目全非时,它就不适合你了。”   青年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在看着女孩时,流露出一丝触类旁伤的悲哀。   当年那个颜沫,何尝不是眼前的季凡凡?   那个颜沫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颜沫希望季凡凡起码能及时止损。   “就你是好人!!”   女孩抬起头,冲青年大吼。   “所有人都说你好、兰戈也说你好!”她咬牙满目泪水地扭曲地冷笑,“就我一个坏人行了吧!就我一个坏人!你柔声细语装的大度,合着只有我声嘶力竭像个疯子!”   颜沫摇摇头。   季凡凡说这话完全是没理智的意气话。   当年的那个颜沫比她没有好到哪儿去。   “我看出了兰戈对我的在意,看出了他的喜欢,于是我也曾声嘶力竭,不顾颜面的去留住他。我没有比你过的更好,一场意外带走了我的全部,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人,早就不是那个颜沫了……”颜沫说。   看女孩的样子,颜沫对自己说别心软、别再心软。   你能比她好到哪儿去?   你甚至不如她,你有什么资格去怜悯别人?颜沫,你多好笑。   可叹息过后,青年还是露出笑容,幽默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说起面目全非,你却不如我,起码你洗把脸还是你,可我呢?”   怔了怔,季凡凡擦着眼泪不说话。   “我刚才劝你的话,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实在爱他……那就去追吧,不要放弃,也不要埋怨别人。”   “……”   “他喜欢我,不代表我就要接受他。”   青年抬眼时,微笑的样子带着巨大反差地冷漠。   “我不会原谅他。”   “……”   就算是为了那个消失了的颜沫,也不会!   大概是感应到了宿主对任务的拒绝,颜沫忽然发现周围客人的讨论的声音变模糊了很多,虽然只有一瞬。   搭在红茶杯上的手指细微抽.动,颜沫不动声色地抬手,借抚摸鬓角头发的动作遮挡,压住了左边的耳朵,瞬间,四周的声音就这样消失了。   颜沫手轻轻颤了颤。   他看见对面的季凡凡用纸巾压着脸上的泪水和残妆,对他说了什么,但他完全听不见……   颜沫:“……”   颜沫压在左耳的手蜷缩放下,这次终于听清了季凡凡的话。   “…谢谢你。”   季凡凡眼角残留着泪花。   她还没那么简单就把沉疴已久的心病放下,但她并不是真正恶毒的人,被说破后季凡凡抽着鼻子低下头,终于补上了多年前的那句道谢。   “我还没办法做到完全不恨你,不过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我也不会纠缠你了……你说得对。”她用纸巾擦着泪水,鼻尖红红地哑声说:“我已经想好了,我不会离开兰戈,哪怕最后他讨厌我,我也要和他在一起,让他跟我结婚。”   “我也发现我变的不像过去的我,这些年我都不敢置信我做了什么,像个疯女人到处找兰戈朋友的麻烦,驱赶那些靠近兰戈的女人。”   “我……”   女孩深吸一口气,意识到交浅言深。   “我该走了。”   “再见。”   说完她匆匆拎起包,踩着高跟鞋低头掩饰自己狼狈的样子,哒哒快步离开了。 在门口又正好碰见着急赶来的兰戈。   兰戈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气息不稳神情紧张,看着季凡凡咬牙:“季凡凡!以前你怎么闹我都不在意,但是你为什么找颜沫!他遭遇了那么严重的事故,好不容易活下来,他根本没想插手你和我的事,你怎么就不肯放过他!”   而和往常会跟他尖声争辩的女人,此刻只是看着兰戈,想到就连颜沫这个情敌都会在她落泪时出声安慰,可这个她最爱的男人,却只顾着关心别人。   季凡凡惨然一笑,挣脱他的手咬紧牙关就走。   当发现兰戈没追上来,而是忙着去茶餐厅查看青年的情况,她更委屈地差点走不动,蹲下来狼狈大哭。   另一边。   不知道季凡凡到底和说了什么,有没有动手——兰戈焦急地进入茶餐厅,环顾四周找到了坐在某个小桌后的人。   青年低着头在热闹的路人中单手捂住自己一侧的耳朵,低垂的眉眼透着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因为那个部位太像捂着脸了,兰戈睁大眼睛,心瞬间抽痛地紧缩,以为是季凡凡对青年动手了,踉跄着跑过去,不顾他人诧异的目光,双手慌张扶住青年的两肩,想让青年抬头给他看看。   “小沫?你怎么了小沫?她打你了?!”   被突然拉住的人迷茫抬头,放下手皱眉惊讶地看着男人。   “兰戈?你刚才说什么?”   而兰戈这时见到青年的脸颊没有红肿才松口气,乱跳的心慢慢平稳。   “你……你还好吗?”   “嗯,怎么了?”   “我……”兰戈舔舔唇,干干地松开手看着颜沫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季凡凡偷偷跑来平城,我之前和她分手了,我怕她认出你以后找你麻烦。你、你没事就好。”   青年露出了然的表情,“她没有对我动手。”   兰戈尴尬:“这样啊……”   “不过。”话锋一转,青年看着他眼神平静地说:“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   兰戈:“……”   兰戈懵了,他急切地开口:“为什么!是因为季凡凡吗?我——”   “就算没有她,我也是这个意思。”   “…………”   “我上次和你说的话,就是为了让你明白,你该好好清醒反思。过去变成那样你其实需要付主要责任,过去我们是三个人痛苦,现在你更应该珍惜眼前,不要犯过去的错误。”   兰戈:“……”   “过去那个颜沫已经不在了,就算你想明白了,人也不可能回到过去,过去也无法挽回,你强行来找我,只会让你再把季凡凡伤一次,除了让受害者增多,没有任何好处。”   青年摇摇头。   “可,可你明明还在我面前,为什么就……”不能挽回了?   狼狈的人垂下头,心里边难受的不行。   就当是帮季凡凡一个忙吧,颜沫把手从耳朵上拿开,放在膝头干脆把话讲开了,“我记不清了。”   兰戈一怔:“什么?”   颜沫:“喜欢你的感觉。”   兰戈:“……”   颜沫淡淡说:“再直白些讲,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兰戈:“……”   喜欢你的那个人,他已经不在了。   账颜沫已经买过,他扫过从头到尾没人喝的冷茶,操控轮椅和呆呆站在原地的兰戈擦肩而过,在两人错身时短暂停下,低声说:   “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你的,既然你已经往前走了,就不要回头看。你已经对不起我了,难道还想让季凡凡和我一样,步我的后尘吗?”   说完,颜沫便离开了。   “……”   兰戈很想追问青年,那你就能把我让给别的人吗。   可他站在那儿连开口的勇气也没有。   那句‘我不喜欢你了’让兰戈脸色青白极为可怕,他像呼吸不过来一样赤红着眼捂住胸口,慢慢蹲了下去。   好难过……   颜沫,我好疼啊……   为什么会这样,我才刚醒悟,可一切都太迟了……他不要我了……颜沫不要我了……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我的天,店长,这里有人不舒服!快快快,快送医院呀!”   店员发现有人倒下,惊慌失措地跑去找店长,茶餐厅内乱成一团,还有人在帮着报警。可兰戈却愣愣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觉得窒息让意识更加模糊。   要是我能早一点发现……   要是能早点发现,或许那天在学校的榕树下,他没有说那些话,而是选择接过青年羞涩的情书……   他会和颜沫成为最亲密最默契、人人羡慕的伴侣,他和季凡凡也许会成为朋友,或是陌生人,一切错误都不会发生。   晕倒前,兰戈还着魔般幻想着。   可这世界没有如果。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人们少年时的错过,终究成为困其一生的遗憾……   作者有话说:   其实无论是颜崽还是季凡凡都是这段感情里的受害者。   女孩不是坏人。   她被兰戈追求,喜欢上兰戈,察觉兰戈爱的其实是男性还是兄弟,这时已经受了很大刺激。   后来放手舍不得,毕竟投入了感情。   不放手,就是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所以季凡凡这个角色很可惜的。   颜崽也是走过一遭,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她。   希望她越来越好。   这文里除了渣攻没有真正的坏人哒。   不可能永远坏,也不会一直好。毕竟是人类嘛。   各位宝宝也要冷静呀,摸摸脑壳。   ( 'ω' ) 第72章 72:你们都是怎么变成前任的   另一边。   离开茶餐厅,态度冷淡的青年终于才敢暴露自己的彷徨和害怕。   他浑身冰冷地去摸自己的耳朵。   嗓音干涩地颤抖地说:   “系统,我右边耳朵听不见了。”   “我听不见了……”   明明身边看似那么多的人,却只有和系统在一起时,颜沫才敢将脆弱的一面露出。   系统心疼又没办法。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不该管季凡凡和兰戈,他们爱分手爱结婚关我们什么事,像之前应付其他人那样不就好了。】   它快急的不断去摸青年右边的耳朵。   “我也不是全为了他们……”   大概还是遗憾吧。   不是心疼别人,只是透过女孩疼疼那个再也回不来的颜沫。   看着现在的季凡凡,颜沫就想到了自己,   若是兰戈和季凡凡是坏人,颜沫大可以心安理得冷眼旁观,甚至报复回去。   可他们并不是……   兰戈是糊涂,但就算自己出生优渥太子爷也没看不起过谁,还很讲义气,性格耿直,在某段时间像光芒一样治愈着青年。   而季凡凡,没撕破脸皮时,哪怕是和男友的约会,男友带上一个电灯泡,她也从不抱怨,还处处关心着颜沫。   颜沫低头。   “他们曾经…….对我都很好…….”   假如不是以这种方式相识,或许他们三个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三个人最后走到今天,只能说命运弄人。   【别人对你一点点好你记到现在,有什么用?!他们真心感谢你吗?你还因此失去了半个听觉——】系统深吸一口气,【主神也是王八蛋!!】   气死统了!   为什么吃亏的都是它和宿主!   “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   “没了……”   看着系统愤怒地戳自己脑门,颜沫最开始那种慌张无措的心情逐渐平缓,手脚也稍微回暖。   其实他心里也后悔。   颜沫又试了几次,仍旧捂住左耳就再也听不见,这说明他现在只有左耳可以听清声音了。   失去听觉的右耳并不疼,就是有种很奇怪地,仿佛耳朵游泳进水以后的感觉。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先回医院去吧!出来就没碰到什么好事,真是晦气!希望这俩人以后给我死的远远的!】   系统咬牙切齿。   【他们也是聪明,知道柿子挑软的捏,人挑脾气好的欺负,她还好意思怨你?这事儿跟你有啥关系!】   这么牛逼怎么不去干兰戈一顿!   你男人跑了你不把他打死拖回去,找什么已经失联多年的前任?   别来沾边!   听着系统替他生气、替他骂街。明明是很搞笑的场景,颜沫听着听着眼眶却越来越红,他撇撇嘴,伸手抱住悬空的系统,哪怕路人看不见、姿势会很奇怪,还是脑袋贴在圆滚滚系统的身体,嗓音泄露了一丝哽咽。   “……谢谢你,系统。”   愤怒的系统顿了顿,叹口气。   【……笨蛋宿主。】   怎么可以这么笨啊。   回医院后,怀着一颗老父亲的慈爱之心的系统把人哄到被窝,盖上被子拍拍抱抱,想办法让青年哭了一场。   系统知道他因为失去一半听觉的压力不小,它必须得让宿主心底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   人们总觉得哭这个行为不好。   但其实哭泣是很好的缓解压力的方式。   经历了那么多世界,现在的颜沫看着坚强淡定,其实就是纸老虎,不过是比普通人更能憋能忍。   可总憋着怎么能行呀?   老人常说‘都是你给我气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很多人就是憋气、憋着难过,然后各种病就找上门了。   【别憋着,哭一哭,哭一哭就好啦。】   系统拍拍被窝下哽咽的人。   把迷茫和委屈哭一哭,心里就会畅快了。   虽然哭完之后颜沫身上累,精神也有些萎靡,但压力得到释放,晚饭还照常吃的挺香。   系统偷摸摸打量,发现对于失去半个听觉这件事,青年也逐渐接受了。   【这次一次要引以为戒,这回是半边耳朵失聪,下回呢?他们给啥就接受,干啥不想干就沉默,唉,这群王八蛋到底是命运之子,主神拿他们没办法,拿捏我们却不会手软的。】   【不行你就把自己当海王,他们渣你你凭什么不能渣他们?】   颜沫乖乖点头。   “我知道了……”   他刚哭过,嗓子都是沙沙软软的。   一头乌黑柔软的发丝耷拉下来,眼皮和鼻头红着,像只淋湿了的小狗。   系统见状慈父心爆棚,用三根手指的数据爪摸摸崽,稀罕地吸了两口,吸完又把欺软怕硬的主神骂的苦茶子都不剩。   群内。   “今天探望暂时停止。”   鲜明的红色群公告置顶在聊天页面最上方。进群的人纷纷发来问号,质问临时群主怎么回事。   “某人管不好自己的女友,那女人找上他,害他精神状态很不稳定。”群主冰冷的字锋利地要割伤人一样,“我们这个群存在的前提就是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弄清他的秘密。现在人还在住院,本来就该养病,如果还想接触他,就不要弄些乱七八糟的人到他面前。”   尹流光:??   正在拍戏的顶流见到这句话眉挑的都要飞起来了:“女友?有女朋友还来插什么手?还让什么女人去找他?那个女人对他动手了吗?妈的,谁啊,带上你的女人赶紧滚!”   暴躁地人想给颜沫发语音,又怕耽误青年休息,一想到这样连晚上的聊天恐怕都没了,顿时心情成倍恶劣起来。   边巡:“他怎么样?”   战队基地,正在帮队友练英雄的巡神看着手机,担忧浮现在眼底。   楚沉出现在群里不冷不淡地:“是兰戈。今天上午是我和小沫的约会时间,这个时间差他必须补给我,另外既然有女友确实不适合出现在我们这个群里,不如踢出去。”   楚沉:“他给小沫带来了麻烦。”   边巡:“他人呢?”   楚沉:“进医院了。”   众人:“?”   楚沉不屑:“小沫还没怎么样,他先受不了刺激晕倒了,我走之前帮他叫了救护车。”   众人:“……”   “什么东西?”   尹流光看到这条消息诧异地发出个短促的疑问音,挥手让化妆师离开,又无语又嘲讽地翻个白眼打字:“就这?他是来搞笑的吗?”   其他群员虽然没开口,但多多少少都有点无语和看热闹的意思。   情敌这种东西需要什么怜悯心?   而不爽的大爷继续落井下石:“我们这群人中有或者有过前任、现任、或者暧昧对象,干脆都放弃得了呗。嗤,这种三心二意的人能有多少真心?”   “难不成还想搞什么破镜重圆,真假白月光,其实你走后我发现我爱的人是你的戏码?拜托,好俗哦~有过别人的家伙已经不干净了,赶紧滚,就算颜沫真要选也不会选这样的吧。”   “背叛者永远狗改不了吃屎~”   “哦对了?忘了问,你们都是因为什么变成前任的?”   边巡:“……”   楚沉:“……”   顾雁回:“……”   许久没出现的安知寒:“……”   一不小心,膝盖插满了箭。   “你们怎么不说话?”顶流大爷忽然发现没人回他了,不爽自己被无视,啪啪敲字:“难道我说的不对?”   结果下一秒按下发送按钮,却弹出一条消息。   ‘您已经被群主禁言1个小时。’   尹流光:……   尹流光:???   寸土寸金城市风景最好的房子,可惜那扇俯瞰城市的落地窗却被窗帘遮盖的一片漆黑。   男人独自窝在椅子上,腕表被摘下放在手边的茶几上,和威士忌的瓶子闪烁着微光,   安知寒端起杯子将里面金黄的酒液一饮而尽,又无力“砰”一声放下杯子,里面的冰块撞击杯子发出脆耳的声音。   微醺而朦胧的狭长凤眸,失神地盯着杯壁上渐渐滑落的水珠。   片刻,他弯起腰将脸埋进了双手之间。   自从在医院回来,安知寒脑海一会儿是记忆中显得那么明媚温馨的青年的样子,一时间是其他五个男人说青年和他们交往过的模样。   在安知寒的记忆中,失去过的人被他幻想的那么美好。   他越痛惜失去他,就越是美化他。   渴望温馨家庭,温暖怀抱人曾那么盼望、祈求青年能够回来,可当他发现回来的不再是那个人后,他害怕了,失望了,迷茫了……   他想问清楚,却又怕从青年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他谎称自己要工作,却连一张纸十个字的标题都看不下去,狼狈地逃跑缩在房子内,喝酒麻醉自己,不敢让自己继续深想,青年曾在别人怀抱中露出羞涩娇媚的模样……   看到群内的消息,安知寒瞬间站起身,踉跄地想去拿外套看望颜沫,怕他受伤、怕他难过、急切地想要保护他。   等回过神看清颜沫并没事后又下意识松口气,刚才凝聚的力量瞬间消失,让安知寒跌回椅子。   安知寒终究没忍住捂住脸哽咽,他给唯一能帮助他的安老爷子打过电话,安老爷子沉默许久说:   “你真的相信他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   “就算是真的,无论他过去如何,他的未来你还要错过?”   “如果你的答案你心里已经清楚了,就去争取一回,失败了也没关系,但不要像今天这样后悔……”   挂了电话,安知寒问自己,就算一切是真的,他该怎么做?   要放弃吗?   可是他舍不得……   就算颜沫不再是他想象中完美的样子,交往过多少人,背没背叛、甚至给没给过他戴绿帽子,安知寒还是舍不得。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颜沫留下……   爷爷的话回响在耳边,安知寒又喝了不少酒,脸上浮出醉意,眼神却逐渐冷静…… 第73章 73:你是一个可爱的傻瓜   深夜。   颜沫偷偷从床上爬起来,对于这位病人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溜出病房的行为,前台值班护士已经见怪不怪。   青年拄着拐杖乘坐电梯来到一楼,迫不及待一瘸一拐边走边往玻璃门的方向张望,当看见早就等候在那里的人时,他眼中绽放出一抹惊喜的亮光,动作加快,到玻璃门时来不及收力,双手撑在了玻璃上。   那样子,如同扑在鱼缸等待喂食的小鱼。   外面的人不由弯起眼睛,望着青年急切地眉眼。   “你来啦?!我以为我来的很早了。”颜沫口吻懊恼,他不能老让人家等他,可回回他赶到以后对方也早就到了。   【今天下班很早,而且也没事做,就早来了。】小哥打字给他看,【今天过的怎么样?】   颜沫顿了顿,笑着说:“挺好的,今天还出去逛了一圈。”   小哥却盯着他的脸眯起眼,等把颜沫盯的紧张起来,他摇摇头:【你在说谎。】   颜沫:“……”   小哥目光关切:【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眼皮肿肿的,你哭了?是被人欺负了?能不能跟我说说。】   他打字:【如果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迟早会拖坏身体。】   “……我。”被关心了。颜沫心里熨帖,垂下头不知道该不该讲,毕竟是私事,还是前任的私事,颜沫张张嘴:“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哥叹口气,摇摇头。   【不能说吗?】   “也不是……”   【那就是觉得说了很不好意思,我早发现了,你是个腼腆又自强的人,你喜欢把真心话和委屈都自己承担,就算很难受,也会和别人说没事。】   “……”   【反正我是陌生人,你就当找了个树洞发泄一下,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   “……”   他竖起手机皱眉给青年看。   看着看着,青年眉眼忍不住松动。   小哥一直在帮助他,颜沫想,并且小哥说的很对,他们虽然经常见面可并不认识,对陌生人诉说不必担心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颜沫对安知寒他们都没办法讲真话,可对黑衣小哥反而是最安全的。   “好吧。”颜沫没忍住点点头,勾起唇角,“你说的很对。”   黑衣小哥听颜沫答应,也跟着弯起眼。   “其实今天过的……并不顺利……”   颜沫缓缓启唇。   “我前任男友的女朋友找到了我。”   【!她欺负你了?!】   黑衣小哥睁大眼,一副又凶又严肃的样子。   颜沫忍不住失笑,连忙摇头:“没有。这个前男友……就把他叫二号吧。”第二个世界的攻略目标,叫二号应该没关系。   为了避免暴露真名,颜沫干脆用了代号。   而黑衣小哥听见二号这个称号,眼神微微闪烁。   “我和二号是认识很久的青梅竹马,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互相喜欢的,于是就和他告白了,可没想到他喜欢的是女孩,后来……”   掩盖住大部分事,又把能说的稍作修改,最终颜沫眉眼染上一丝低落,和黑衣小哥讲了自己与兰戈、季凡凡之间的纠葛。   “她和二号目前关系似乎不太好,经常分分合合,她觉得是因为二号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我,于是找上我希望我让二号死心。”   听完以后黑衣小哥露出了一个十分诧异的表情。   哪怕隔着口罩和帽子,颜沫都能瞧出他脸上的懵懂。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们已经分开好几年了,而且一直没联系过,她自己和二号关系不好,就算二号心里有你,那没办法取代你的位置,也是她自己的问题啊。她为何要你去说??逻辑在哪儿?二号当然也有问题,他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不爱自己女朋友,还惦记着前任,又和现任藕断丝连……这种男人。】   黑衣小哥用力地拧眉一字一句敲手机屏幕,最后举给颜沫看。   【真是垃圾!】   颜沫:“……”   【你没有任何错!】   【无论是对二号还是那个女孩,你都没错!当初你帮助她,已经战胜了自己的内心,你是一个善良的人,这点毋庸置疑!】   颜沫微微张开嘴。   【还有。】黑衣小哥举起手机,隔着玻璃看着青年低落忧郁的表情,【你不是反派,笨蛋,你只是一个受害者啊。】   “…………”   【哪有你这样的反派,要是世上坏人都是你这样的,那坏人一定是世上最可爱、最需要被疼爱的傻瓜了。】   “…………”   发光的手机屏幕忽然变的刺眼。   每一个字都那么有力,那么温柔,颜沫睁大眼想要更用力地看清,视野却控制不住地模糊起来。   半响他才猛地惊醒,连忙低头抬起胳膊擦去脸上湿润的水痕。   羞赧的摆手:“也,也没到这种程度。”   他别开头吸了吸鼻子,不敢再往那里看一眼。   像是那份肯定和温柔会割伤他一样。   而自始至终,对方宽厚的视线都在他身上不曾离开。   你才不是坏人。   你是受害者。   【要是能抱抱你就好了。】忽然,对方敲敲玻璃,轻柔地提醒青年看手机上的字,【我想如果我是童话故事里的骑士,那我拯救的不是公主,也不是世界,而是你这个反派。】   青年怔了怔,苍白清秀的脸瞬间红透。   【你是多温柔的人啊……】   他说。   【世上将你这样无法伤害别人、温柔的人,统称为社会的弱者呀。你怎么会是坏人呢?善良也绝不是过错。】   “……”   “这太夸张了,不过还是谢谢……谢谢你小哥。”   还是没忍住,喉咙发堵,眼眶也酸酸的。   颜沫捂住脸慢慢蹲下去,缩成一团,他不停用衣袖擦拭自己的眼睛。   而黑衣小哥也跟着蹲下去,收起手机口罩下动了动,像是无奈又心疼地叹口气,手指按在玻璃上,隔着透明的玻璃温柔揉了揉青年的头发。   你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又见过多少次失望?   才会得到一点点来自陌生人的关心,就会泪流满面?   这世界难道没有疼过你吗……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疼过你,它让你失望了,那它一定是错误的……抚摸着青年的轮廓,他想。   因为连你这样的人都没得到幸福,还有谁配得上幸福呢。   “真不好意思,其实我平时没那么容易掉眼泪,我,呃……”   哭过一通后颜沫后知后觉尴尬起来。   他在人家面前突然莫名其妙就哭了,这也太丢脸了!   颜沫的脸阵阵燥热,不敢去看小哥的表情。   而小哥却弯了弯眼。   【没关系,就算是成年人也不代表没有委屈脆弱的权利,怎么样,好受点了吗?】   见状心里淌过阵阵暖流,青年红着脸点头。   【那就好。】   【今天还要不要听口风琴?】   “听!”   脑袋还没来的及反应,嘴巴先急切地说了出来。   小哥口罩下嘴角动了动,掏出口风琴背过身去,拉下口罩还没等颜沫看清他的脸,便捧着口风琴抵在了唇前。   上次是哀伤悠长的《驼铃》,这次竟然是《远走高飞》。   开阔豁达的曲调驱散了忧愁,带着勇气回荡在两个人的小天地。   透过曲子颜沫察觉出了小哥的温暖用心。   他闭上眼忍不住去倾听,嘴角带着上扬的笑,右耳听不见,他还可以微微侧头用左耳。   一曲结束,颜沫还在闭着眼保持侧头的聆听姿势,拉上面罩的小哥回头看见这一幕眼中划过一抹微小疑惑。   这点普通人完全不会在意的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却让他犹豫了几秒。   随后小哥皱眉,手指这次用更小的力量在青年右边敲了敲玻璃。   青年却好像没听见。   小哥心沉下去。   他没有换面而是用了更重的力量去敲,按理来说青年会被吓一跳,可他睁开眼眼中还残留着哭过的潮红,看见他下意识扬起笑脸问:“你刚才叫我了吗?”   小哥:“……”   小哥沉默几秒摇摇头:【没有,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我明天来看你。】   “好吧。”虽然遗憾这么快相处的时间就结束了,但颜沫知道小哥也是工作了一天,那么辛苦还要来看他,安慰他,耽误小哥的休息时间也让颜沫觉得愧疚,他笑着摆摆手:“那再见。”   【再见,晚安好梦。】   “你也是。”   可可味儿的奶糖攥在手心,青年面色红润地接连回头,最后依依不舍消失在了电梯内。   温柔目送的小哥在青年真的离开了后,眼神逐渐冰冷下去。   群内。   晚上10:10分,无人说话的六人群忽然更新了一条公告:   ‘已经确定,‘它’确实存在,‘它’在威胁他,他现在处境很危险,对方或许一直在伤害他。把那个东西找出来,不能让他继续在危险之中了。’   而不同场合、不同地点。   五人看见这条消息纷纷变了脸色,随后眼神变的一样的锋利可怕。   “到底是谁在操纵他威胁他,别让我知道是谁——”   “原来他真的不是情愿的……我就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人?还是什么诈骗组织?我立刻找人去查。”   “该死的!”   别让我找出你是谁,不然——六人咬牙切齿。 第74章 74:你不用瞒了,我已经知道了   次日清早,颜沫洗漱完一个人喝掉了陪护小哥带来的一大桶汤,又就着南瓜粥吃了两个大包子一个茶叶蛋一盘西红柿炒蛋。   本以为在被窝偷偷掉小珍珠的宿主第二天会食不下咽,可怜巴巴的系统:……   ???   我的宿主肿么了?   难道被小野猪附体了吗!   系统惊慌失措,扑过去到处摸崽,生怕不是原装的了。   【宿主,你、你真的没事吗?】听说抑郁症似乎也会突然不吃或暴饮暴食。   “没事啊,昨天哭过一场好多了,还多亏了你。”青年腼腆又亲昵地贴了贴圆滚滚的统子。   系统:……   系统懵了。   这是因为我的缘故?   呃,难不成我安慰人的功力见长啦?   虽然它是主神派来的系统,不过作为娇妻系统,它一没有牛哄哄的商城兑换各种好物,二没有冷酷无情的惩罚手段控制宿主,它最强的功能就是有一千套娇妻培养攻略,和各个世界美食食谱大全。   因为种种限制,系统甚至没办法干预攻略,顶多上上网。   晚上有时候宿主还没睡,它反倒睡的打上小呼噜。   平时它都是在颜沫身边充当挂件的呀……   颜沫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你是最棒最有用的统啦!”   【!!!】   【嘿、嘿嘿嘿嘿,也,也没有啦~】   惊讶过后听见宿主的夸奖,系统脑袋顿时冒出了小花花,傻笑着挠头,把所有疑惑都忘在了脑后。   完全不知道最近每天晚上它可爱的宿主都会偷偷溜出去私会小哥,还真以为颜沫能开心全是自己昨天安慰的缘故。   颜沫见状心里忍笑,摸摸系统的脑袋没有说破。   虽然黑衣小哥的出现让他绝望的世界,多出一抹漂亮的彩色,但系统一直以来的陪伴在颜沫心中同样重要,很多次都是系统的存在,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这才咬牙挺过了一个个世界。   【对了,宿主你的耳朵……】   “没事,这不是还有一边可以听见吗,而且我想明白了,只要我们最后选了人,我的身体情况也会恢复的。”   这点主神也说过。   【嗯嗯!】   看颜沫的确不压抑了,系统连连高兴地点头。   【之前你不说已经想好了人选吗?是谁呀。】   “是安知寒。”   在两人去餐厅吃饭那天晚上,颜沫仔细想过,边巡那边还有个季衔,顾雁回出轨和其他人连孩子都有了,楚沉对他做过的事颜沫做不到原谅,他光是和楚沉在一起都会胆怯恐惧,怎么能共同生活?   何况冥婚活埋……   楚沉欠自己一条命。   尹流光呢?   又还是个小孩子。   颜沫摇摇头,当时他也考虑过尹流光,可约会时尹流光的表现让颜沫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是受虐狂,如果能选择一个让自己相对来说更能接受的,那便只有安知寒。   哪怕安知寒也曾经爱过别人,可他当时说的话是真的。   他和颜非已经两清。   假如日后他们还是变成相敬如‘冰’的样子,他已经不爱这个男人了,只要不爱,就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那现在要选吗?】系统问。   “不。”颜沫小声和系统说:“上次他来看我时的态度,让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像表面那么成熟。”   对方莫名其妙发了一通火,把颜沫给怼懵了。   青年谨慎又有点小怂。   偷摸摸和系统嘀咕。   “都说人是会变的,我已经两年没见到安知寒了,说不定他早变了,要是他婚后家暴呢?”   系统一听也后怕,小鸡啄米地点头:【对,你说的对!上次他那个样子我都怕他和你动手,情绪这么不稳定,咱谨慎点没毛病!】   一人一统商量着,还是得仔细瞅瞅。   没办法啊!   你看这几个男人,各个有前科。   和他们结婚那比在大马路上随便找个男人去登记的风险还大!   颜沫也是真怕了。   系统也能理解他。   【只要我们接下来不犯规,你就慢慢选!】   反正狗币主神不讲武德,让它多修两天大世界怎么了?   颜沫和系统又叽叽咕咕贴了会儿。   然后两个一起看手机上的消息,一个指导一个操作,分别回复几个前任。   也不知怎么,今天他们格外暖心般,一个两个都是关心他的身体状况,还柔声细语告诉他有事一定要联系自己。   “今天难不成是什么节日?”   颜沫脑门写满了问号。   “不对啊,离中秋还有二十多天呢。”   【那他们抽什么风……】   我一切都很好——颜沫复制粘贴发了回去,殊不知正是这种被绑口吻,更让几个男人觉得青年一定是被人胁迫了。   很快,上午十点,边巡出现在病房门前。   颜沫看着他一脸诧异:“你还没回上海啊。”这都多久了,tkg战队是放假了吗?   “回去过。”   Tkg的巡神走进来,黑色竖领的冲锋衣凸显了他的安静和瘦高体型,男生坐在青年病床旁的椅子上,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昨天晚上又回来了。”   颜沫:?   昨天晚上?   上海到平城飞一次就得六七个小时的飞机,这说明对方回上海才待一天就连夜飞回平城了。   颜沫闻言眉宇流露出几分礼貌地关心:“是平城的事情没有解决?”   边巡:“嗯。”   他抬眼,琉璃般的浅色瞳孔倒映着颜沫的模样,低下头小声应了。   “这件事……一时半会没办法解决,正好这个赛季的比赛刚刚打完,目前是休息期,我就和战队经理请过假,打算在平城待一段时间,顺便……过来看看你。”   “这样啊。”颜沫点点头,保持对‘普通熟人’的距离和客气礼貌,并没多问。   反倒是边巡,看了颜沫一会儿忽然问:“你……还好吗?”   颜沫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笑了:“你是说我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刚才医生过来查房还说我明天后天就可以出院在家调养。”   边巡:“……”   颜沫歪头:“怎么了?你问的不是这个?”   边巡:“……没,是这个。”   颜沫:“哦。”   愣愣地点下头,看着表情复杂不说话的人,颜沫心里边感觉别别扭扭的很奇怪。   “统,边巡怪怪的,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或者在暗示我啊?”   【没有吧……】   对人性复杂这块系统比颜沫还迟钝。   “要不要打游戏?”忽然边巡抬头问颜沫。   “呃,打吧。”要不然什么都不说太尴尬。   于是两人拿起手机开始双排打游戏,这次因为不是排位所以不需要拉人,游戏进的很快。   匹配又不讲究段位,输了也不会怎样,大家心态比较平和,见到这么个青铜选手瞎选英雄也没开语音喷。   更有边巡这个外挂级别的大神玩家在,不一会儿颜沫就重新捡起了游戏的快乐,开开心心跟着边巡哇哇乱杀。   边巡负责乱杀,他负责哇哇。   一旁的系统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边巡,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青年捧着手机突然欢呼一声,病弱苍白的脸庞浮现出一抹红晕,他激动地看着边巡,乌润的眼珠闪闪发光,眼下那枚红色小痣仿佛一点鲜血,鲜亮多情。   边巡看的发了愣,半响匆匆低头。   心脏在肋骨下跳的竟有些发痛。   满脑子都是颜沫和他说话时开开合合的唇齿。   游戏结束两人退回双排房间,颜沫刚玩这个游戏,笨拙地点了准备,可边巡迟迟没有开始,正当他疑惑是,边巡忽然发了条消息。   ‘能看见吗?’   ?他不就在我身旁吗,为什么还要打字。   没等颜沫开口问,忽然他又打下:‘我已经知道了。’   颜沫:“……”   颜沫的笑瞬间凝固在脸上,血液仿佛一秒内冻结,眼眶微微睁大心跳已经停止。   他、他知道了?   知道什么……难道……   边巡:‘除了胃病、车祸,你的耳朵是不是也出问题了。’   颜沫:……   颜沫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他人像是刚坐了一趟过山车下来,灵魂与身体分家,脑袋都是懵的,却因为脚终于踏在地上而狠狠松了口气!   原来、原来他指的是耳朵吗?   心终于重新跳动,怦怦怦地让耳朵嗡嗡作响,颜沫喉咙干涩地吞咽,脸上扯起不自然的笑:“原来,你察觉了啊……”   幸好、幸好他发现的只是耳朵!   边巡皱眉打字:‘嗯。’   边巡:‘不要怕,如果你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边巡:‘在游戏的聊天页面,不会有人发现。’   所以被人威胁的话就告诉他吧,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保护颜沫的!   然而颜沫却会错了意,误以为边巡大概不知怎么察觉他一边耳朵出现问题,身为朋友担心他的身体情况。   又是胃出血又是耳疾,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健康的人。   换谁,谁都会联想到一些癌症啊,可怕的病变等等。   也许边巡是问我身体是否健康……颜沫想。   他冷静下来,手指却仍旧止不住后怕微颤,打字:‘我一切都好,没生病,耳朵只是之前洗头发进水发炎了,很快就会好。’   颜沫:‘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颜沫:‘谢谢你的关心。’   边巡看完从手机前抬头,颜沫连忙对他挤出个笑脸,想证明自己身体棒棒的。   可在边巡眼中,他没错过青年表情的不自然和发抖的手指。   边巡瞳孔紧缩。   明明打字说没事,可颜沫表情却这样害怕,难道——这房间有人窃听吗?   边巡:!!   心虚的青年紧张兮兮地瞅着男生,而对方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站起身,脸上看不出一点破绽。   “刚才战队的教练给我发微信,我看了一眼,得赶紧处理一下。”   “啊,这样呀……”   边巡郑重地对样子‘双眼仓皇’‘正在求助’的颜沫说。   “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别怕,我会想办法救你,绝对!   “呃、好,好的。”   觉得自己似乎糊弄过去的人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在边巡看来,那就是青年感动却不敢表达地在冲他求助。   边巡很快严肃地离开了,留下颜沫和系统抱团瑟瑟发抖。   “统…我们会不会暴露了呀……”   【不、不能吧,要是暴露了,哪儿还能这么和谐,几个渣男早不得打上你的大门……?】   “嗯…也是?”   作者有话说:   目前咱们的推荐票卡在四千,成一个整数,接下来活动内容更改一下:   取消打赏和催更票加更条件,但之前加更数有效!(共11更)   后期还有活动,也会把已投的算进来。   (所以啥时候投都不亏)   把推荐票满一千加更,变成满五百加一更,并永久性累积。   (已累积4更)   另外一会儿会发粉包哦!   大家注意领取!   祝大家中秋团圆!开开心心!干吃不上膘!   鞠躬。   ( ω ) 第75章 75:最怕突然的好心   群内。   边巡:“我怀疑‘它’在监视他,也许房间就有监听的东西或者摄像头。”   “得尽快想个办法!实在不行直接去医院把人抢出来,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名下有很多房产,再找几个国际安保公司——”   “说得好像只有你有房产一样,我可以直接把小沫送去军区,我哥们家就是红字辈儿的,哪里能比军区更安全?”   “你这个家伙怎么还在群里?管好你的女朋友,呵。”   “姓楚的不是能算吗?”   “我算不了和自己相关的事,也不是不能,但不准。”   “啧。”   “没问题啊,我的房子很多,而且我可是公众人物,国际安保公司我现在身边就有好几个他们的雇员,凭什么让颜沫跟着你们?!”   “别吵了!”   “冷静点,‘它’万一有别的办法控制他呢?你们想过没有,随随便便就让一个正常人胃出血去医院,让一个双耳正常的人失去半边听觉,你们不觉得奇怪?怪异?”   “要是我们突然行动惹恼了那个存在,你们谁敢保证他的安全?”   “你们这是要用他的命去赌!”   “……”   “……”   群内热闹几分钟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片刻后,有人问:“那你说怎么办?”   “情报不足,还要继续打探情况,该谁去探病了?仔细观察周围,不要轻易试探,别让那个存在察觉到异样,我们再稳一稳。”   “确保小沫的安全才是第一重要的事!”   “…不无道理。”   “我同意。”   “就这样吧。”   于是很快,群内再次投掷起了骰子,几人沉重忌惮地琢磨,那个存在到底是什么?人?变态?诈骗组织?   可无论怎么想,似乎都对不上。   该死。   ‘它’难不成是鬼吗!   而另一边,系统趴在青年肩头眼睛直勾勾盯着搞笑电影,正哈哈大笑呢,谁知道背后忽然一凉。   【奇怪,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系统嘟囔几声又被搞笑电影吸引,在颜沫怀里抱着肚子哈哈哈地打滚。   正好一部电影刚刚结束,顾雁回忽然发消息说想过来探望,颜沫怔了怔,自从他们俩离婚,顾雁回和他似乎一下子就没了联系般,上次来探望又弄的很不愉快,之后哪怕在网上聊过几次,可都不算热切。   顾雁回怎么想起看望我了?   颜沫本来想找个借口推脱,但顾雁回说他父母带了点东西,托他送一趟。   “我爸妈?”   “嗯,似乎是土特产。”   “……”   颜沫这个世界的父母本来是一对儿丁克老夫妻,因为主神的力量,他们忘记了自己没孩子,以为颜沫是他们老年得子的儿子。   这对儿年纪颇大的夫妇已经退休潇洒地全世界旅游了。   后来颜沫攻略顾雁回,两人结婚,两位老夫妻才赶回来,参加完婚礼又马不停蹄飞去了西班牙。   怎么说呢,颜沫觉得他们不是不爱孩子,只是他们都是生来自由的性格,这对夫妇爱孩子的方式就是有事神兵天降地出现,没事就让孩子自己自由探索这个世界。   ‘父母就是新手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以后,以后就需要你自己去闯荡啦。’   ——这是那位眼角藏着智慧的幽默的母亲的原话。   颜沫有时候也从偶尔的交谈中,发现他们身在国外,却有和国内的亲人朋友打听关心他的情况。   因为对两位老人颇有好感,颜沫也没多想,就和顾雁回说让他现在过来就好。   “好,我马上到。”   男人仿佛就盯着手机时刻等待颜沫回答似的,颜沫刚答应,那边秒回了一句消息,随后颜沫疑惑放下手机打算再找个搞笑电影,还没翻几页,顾雁回人都到门口敲门了。   颜沫惊讶地喊了声进,英气周正的帅哥从外面推门进来,他穿了身机车夹克,里面是黑半袖,肩头一侧搭着背包装了什么,显得胀鼓鼓的。   收起惊讶,颜沫避开顾雁回的视线。   他们俩离婚后相处起来多多少少不太自然,青年点点头客气地寒暄。   “麻烦你跑一趟了,多谢。”   “不麻烦,你爸妈以前也经常照顾我。”   顾雁回立刻回了句,然后大长腿三两步来到青年跟前拉过椅子,坐下把背包顺势甩到身前,就开始掏东西。   男人低着脑袋,平日里总不着调爱笑的脸此时没什么表情,似乎要不是要送东西,也不想和颜沫碰面。   顾雁回这样的表现,反而让刚经历过边巡那场虚惊的人渐渐放下紧绷的神经。   “这个,似乎是食物。”   他拿出一个包裹,上面是国际快件的标志,颜沫接过,上面的地点是西班牙,看到这个发件地点他的心彻底放松。   “这个,大概是纪念品。”   顾雁回把另一个包裹递给颜沫,说:“挺重的,你都拆开看看吧,要是有坏的好及时处理,你看完我也方便给叔叔阿姨回个话。”   他口吻里满满是着急交代的意思,颜沫只好起身在床头柜翻出来一把剪刀,这还是护士留下给他处理脑袋上绷带落下的。   用剪刀拆开包裹,第一个包裹竟然是个密封严实的木盒,盒子里则填充着木屑和拉菲草,拨开填充物,里面的白葡萄酒露了出来。   “酒?”   青年眨眨眼。   “西班牙葡萄酒挺有名的,没准是叔叔阿姨亲手做的。”   顾雁回漫不经心地说。   原来是这样吗……   颜沫把第二个包裹打开,里面是个陶土做的小娃娃,小娃娃脑袋上的头发则是毛线做的,穿着球衣脚下踩着一颗足球,两只棕色的眼珠笑眯眯地,宛如两颗宝石。   这次不用顾雁回说,颜沫也知道西班牙足球也很出名。   看来都是本土特产……   颜沫检查了下娃娃,没什么破损,笑着把它摆在了床头柜,正好和花瓶放在一块儿当摆件。   “东西没什么坏的地方,而且都挺沉的,真是感谢你跑一趟送过来。”颜沫把葡萄酒收拾到柜子里,再次和男人说谢谢。   顾雁回摆摆手,唇一勾,脸上露出熟悉的吊儿郎当的笑,“这有什么,小事。对了忘了问你,车祸时候你报医保了吗?”   “啊?”   “就是医保,有那个省不少钱呢。”   “呃……”   “你的医保还在家里,我正好给你送来,我告诉你啊,这个……”   顾雁回送完东西竟然没马上走,他好似突然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和颜沫说怎么报销。   他话跳跃的让颜沫差点没接上,一脸呆滞。   等反应过来,顾雁回已经从医保讲到了他们当初的财产分割。   “当时把东西都给你了,但有个东西我现在突然想要回来,你别多想啊,我倒不是后悔了,就是那东西对我挺重要的。”帅气却有点不着调的人露出肉疼的表情,似乎心疼自己的东西,“是个项链,我家宝宝送我的,唉,我给忘在咱们俩的婚房了,那房子后来我也没回去过,不知道钥匙在不在你手。”   颜沫:“……”   顾雁回嘿嘿笑着,贱兮兮的市侩破坏了他周正的五官带来的帅气:“如果你不介意,我能去房子里找找吗?我保证不拿别的东西,就是我有些私房钱……能不能顺便也……”   他暗示地说。   意图非常明显。   颜沫:“……”   系统气炸:【这啥人啊,说要找项链还不是要拿钱!而且他以前还把情人送的东西堂而皇之藏家了?还藏私房钱?靠!我特喵——】   【等等,我说他今天怎么好心帮你送东西,说不定就是借机说这事!】   【这个狗东西!】   颜沫也想到了,他看着顾雁回,哪怕两人离婚了、分开了,可事到如今心底竟然还会细密的难受、生气。   “说话啊,你答不答应。”顾雁回忽然露出狐疑的表情,“你不会想把东西霸占了吧?”   “……”   这个混蛋!   青年别开头,嫣红的唇抿紧,压下不适。因气愤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几次想要对无耻的混蛋破口大骂,可最后出于体面还是忍住了。   颜沫闭上眼轻声说:“钥匙我离开时放在玄关,我身上没有。无论是房子还是里面的东西,我都不要,随便你。”   “真的假的……”   男人嘀咕着,似乎不太相信。   【这个、这个——】   系统似乎要骂人,但气的都不知道骂什么好。   “是真的。”   颜沫攥紧手掌。   “你要是进不去,就自己找开锁师傅吧。”   心里压抑的厉害,不想继续和这个人待在一块,颜沫直接站起身,拿起拐杖:“我去趟厕所,你要是没事就走吧。”   “行呗。”   似乎发现自己不受待见,顾雁回表情悻悻然地收拾东西。   他收拾的太慢,颜沫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和这种人生气不值当,先进了厕所。   【宿主你没事吧?】   “我还好。”   “我不想看见他……”   【好好好,我们不看他,不生气哦。】   胸口闷闷地,青年坐在马桶上垂眼像个小受气包,沉默地等外面的人走。   系统忙着哄自己的宿主,哪有时间管外面的人。   没注意到独自留在病房的人,在青年离开去了厕所关上门后,无赖可恨的样子忽然一变。   他眼神锋利迅速从包里又掏出一个小小的仪器攥在手心,然后就仿佛对病房很好奇似的,慵懒随意地到处看看碰碰,乱逛了几圈。   那双眼状似不耐烦,实则锐利地扫过整个房间任何有可能藏东西的不起眼的角落,就连窗帘都扒拉了两下。   “啪。”   厕所内拐杖滑落掉在地上的声音让男人顿了顿,随后他慢条斯理地又回到座位,借着夹克袖子的遮挡和拎包的动作,把小小的仪器塞进了包里。   “颜沫。”   顾雁回敲敲厕所门。   “我走啦。”   厕所里面没声音,他仿佛能透过门看到里面坐在马桶上独自负气的人,顾雁回垂眼笑了笑,背上包扭开病房门走了。   听到人离开的声音,厕所门安静一会儿这才打开。   颜沫沉默地爬回病床,盖上被子缩在被窝里默默难受。   “混蛋……”   却不知这一切都被床头摆放的足球娃娃‘看’在了眼里。   医院楼下。   某人看着手机上的监控,听见那声混蛋轻轻地低头笑了一声。   随后他收起手机跨上机车,迅速离开了原地…… 第76章 76:你没背着我找野男人吧   “今天你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明天办理出院就好,回家后注意运动要适当,多补钙。”   医生拿着笔在查房本上写了几下,然后弯腰检查了青年脑袋上的伤和左腿。   “谢谢医生。”   “客气了。”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医生笑着说了声,“恢复的不错,恭喜出院。”收起笔别回胸口的口袋,带着护士离开了。   明天就能出院了,颜沫长长舒了口气,不自禁高兴起来。   虽然医院住的是单间,比多人病房安静了不止半点,可如果没病谁愿意住医院啊?想到自己破破的出租屋自从租下根本没住几天,租金都浪费了,颜沫不由心疼。   “太好了,统,我们终于可以出院了!”   欢呼一声,颜沫高高兴兴开始收拾行李。   他终于不用再闻消毒水的味道啦!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宿主。】系统担忧地建议,【要不再住两天?】   “不用,我身上的擦伤早好了,也就是腿还有点不能走。再说家里放着老没人,万一发生点什么怎么办?咱们最后一次离家还是胃出血那时候,卫生间可有一大堆血没收拾呢!”   这要是房东过来收租,一开门不得吓死。   青年蹲在地上边把衣服往包里塞边说,下一秒忽然想到什么,装东西的手猛地停下,“完了,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怎么了?】   系统飘过来。   “……”   见到好奇的俩电子大眼睛,颜沫心虚没敢吱声。   他一直没和系统说自己晚上趁它睡觉去找黑衣小哥的事。现在他要走了,那以后跟小哥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   要不、   今天晚上趁机和小哥要个联络方式??   可小哥会给吗……   颜沫心里没谱,一时间出院的喜悦都被即将和小伙伴分别的愁绪冲淡了。   系统就见本来高高兴兴的人眉头皱起,装东西的动作也放慢,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宿主刚才还高高兴兴的,一眨眼就又不开心了?   摸不着头脑的系统心里奇怪。   住院时简单一个背包,出院东西却多出一大堆,除了洗漱用品洗脸盆热水瓶,剩下都是些看望病人常送的慰问品。   什么奶呀,水果,燕窝啊。   全是几个男人送的。   不论是安知寒还是边巡都不缺钱,买的补品营养品太贵了,颜沫一个也舍不得扔,就连内衣都好几百块一条,奢靡的花销一次次震惊了贫穷青年的三观。   最后收拾出两大包东西,还余好多没地儿装,看的颜沫直发愁。   当尹流光来的时候青年还拿着小马扎蹲在地上,搁哪儿挑挑拣拣地收拾。   顶流大爷精致的脸露出几分惊讶,摘下墨镜瞧着青年愁眉苦脸的样,“干嘛,你要出院?”   “你来啦。”颜沫点点头,“医生说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闻言尹流光眼前一亮。   “那你出院住哪儿?!……哼,我倒是没有别的意思,不过你看你自己的腿,自己住肯定不方便吧。”   尹流光眼中精光闪烁。   抱臂仿佛漫不经心地随口一提。   “真没办法…我就让你住在我家好了~反正我家平时也有阿姨过来做饭,多你一个不过就是多双碗筷,怎么样?要不要过来?”   虽然他表情很桀骜,可一双猫眼写满了:‘你快答应我’。   颜沫:“……”   系统:【……有时候这臭小鬼心思还真挺好猜的。】   被逗笑的人柔声拒绝:“去你家会给你添麻烦,我还是想回自己家,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尹流光:“……”   高傲的顶流一僵,脸瞬间黑了。   什么意思?不去他家反而要回那个到处是灰尘的老破小?开什么玩笑。   他怀疑颜沫根本就想去别人家!   想到几个该死的情敌,尹流光气的暗自磨牙,又气又怒,拉下脸哼了哼不说话了。   可看了会儿青年收拾行李难以取舍的模样,实在没憋住,他啧了声直接蹲下把几样东西稀里哗啦往外扔。   “你做什么呀!”   “这个不要、这个也不要,一堆破烂…扔了!”   他一边扔颜沫一边心疼地捡。   “这都是很好的东西,我才用过没几次,而且很贵的……”   最后那句青年说的很小声。   尹流光听了无语地睨着人:“收收你那没见识的样儿,笨蛋,这些东西都好看不好用,出院以后我给你买一大筐!”   “可这都浪费了……”   “闭嘴不许说话,好心亲自给你收拾你还挑三拣四。”   平日他自己东西都懒得动手,让助理们做,他堂堂最红顶流给人收拾行李,也就颜沫这家伙敢拒绝。   哼,尤其这里面大部分东西一看就不是节俭的人自己买的,而是那群该死的情敌送的!   醋坛子打翻了的人表情狰狞地一件件挑出来往外扔。   每扔一件仿佛都带着杀气,恨不得再踩上两脚似的!   颜沫:“……”   是我的错觉吗?   怎么尹流光扔的都是安知寒他们送的东西??   轮到尹流光送给颜沫的东西,他拿起来漫不经心扫了两下,哼哼着放进了颜沫的包。   边装边嘀咕:   “我的周边抱枕你敢扔,还有这个钥匙挂坠,签名海报……啧,这个海报让你挂床边你怎么没挂?!”   “可这些很占地方……”   “呵呵你是说我的周边占地方?!”   “……”   “说话啊。”   “…没。”   这就是驰名双标吗?被狠狠瞪了一眼的颜沫怂怂地在心里偷偷吐槽他。   轮到葡萄酒和足球娃娃时,颜沫连忙说这是父母送的,才避免了让两件纪念品进入垃圾桶,被保留了下来。   水果和保健品颜沫实在舍不得,就把一部分送给前台的护士们,高级保健品留下些准备送给一直照顾自己的陪护,晚上再给小哥带点。   至于洗漱用品,尹流光一件没给颜沫留,全都堆放在洗手盆中,等明天用完最后一次就扔在病房,让工作人员清理得了。   “可……”   “可什么可,这牌子烂大街了,我那儿有更好的,改天给你带几套随便你用。”   “……”   尹流光大包大揽收拾一通,最后两个包浓缩成一个包,他拍拍手直起身,带着成就感得意地挑眉:“这不就得了,我收拾两下就弄好了,看你那麻烦劲儿。”   颜沫苦着脸,心想你能不快吗,现在包里只剩下你的周边了。   唉。   “既然是我给你收拾的,那当然是我负责给你送回去。”   其他人别想沾边!   不然他浪费两人相处时间辛苦干杂物是为了什么?真当他是保姆呢!   尹流光嗤笑一声。   他忙活这么大半天,就等着接下来这句,安排完尹流光不容置喙地直接敲定:“你明天办住院手续给我打电话,不许不叫!”他危险地眯眼,盯着人,“让我发现你自己偷偷回去,你就死定了!”   颜沫:“…知道了。”   尹流光见他答应这才勾唇重新露出笑脸,“这还差不多。”   他要保证他和颜沫才是接触最多的人。   只要他多霸占青年一分钟,其他人就少一分钟。   打压情敌这方面,尹流光才不会心软。   那边颜沫忙着把装好的包塞进衣柜,而尹流光瞥过忙碌的身影,不动声色在房间内四处走动打量。   艺人对镜头的敏感度非常高,可尹流光逛了几圈却没感到那种熟悉的、被人暗中观察的感觉。   摄像头到底在哪儿……   那个该死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控制颜沫的……   颜沫收拾完一转身,就看到尹流光仿佛小猫巡视地盘似的,扬着下巴在他病房内转,颜沫不知道他又要干嘛,无奈地开口:“怎么了?”   “…没……不。”下意识否定的人忽然挑眉,看着青年似笑非笑,“我只是觉得这房间似乎有其他人的味道。颜沫……你说这气味……哪儿来的?”   颜沫:“!”   心陡然紧张骤停,冷汗唰一下就淌下来了。   虽然他没闻出什么味道,可想到尹流光是个狗鼻子,说不定是真的察觉到什么,青年舔舔唇心虚地低下头往病床旁走:“哪儿有什么气味,我怎么没闻到,说不定是…是医生或护士留下的。”   “是吗~~”   “有几个护士会涂护手霜,大概是那个气味吧……”   尹流光看着被吓白了脸,战战兢兢装傻的人,内心那叫一个又恨又爱,醋意翻滚。   青年还不知道自己的小秘密已经被人发现,他乌黑水润的眼眸来回闪躲,那努力遮掩的模样,让人可怜又让人心底恶劣因子不断翻腾,想故意欺负他、吓哭他。   好你个颜沫!   背着我偷男人给我戴绿帽子,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呢?!   尹流光弯起腰,故意边靠近边恶意地拉长腔调。   “可我怎么闻着像某个大牌的男士剃须水的香味呢~,嗯?颜沫,你说,女士会用剃须水吗?”   “也、也许是医生。”   “医生?哪个医生?”   “呃……医院那么多医生,我怎么知道是哪个……”   男人逐渐拉近的距离和压低的声音让颜沫心跳加速,血呼啦啦往脑袋上冲。   他手上胡乱地扯着床单,假装收拾的样子,大脑疯狂运转思考办法。   突然地!尹流光从背后伸手啪一下攥住青年的手腕,手指状似无意地按在青年的脉搏上。   这一下好悬没让颜沫蹦起来。   笑盈盈的漂亮顶流弯下腰,靠近青年的耳边,撒娇般呢喃:“哥,你没瞒着我和野男人勾勾搭搭吧?嗯?”   颜沫:“……” 第77章 77:不要打开那扇门   啊啊啊——系统在颜沫脑子里尖叫。   冷静、   一定要冷静。   颜沫勉强镇定下来,乌黑的眼珠无辜迷茫地看向他:“什么野男人,我是来住院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他笑了笑,“我住的还是单间,连个病友都没。”   “这样啊。”   对方就像是被他说服了,危险的笑容变的意兴阑珊,收回手和他拉开距离,“说的也是,应该是医生身上的味道。”   “……”   太好了,他相信了!   颜沫转回头偷偷地吐了口气,额头都是冷汗。   【宿主好厉害!你的演技已经越来越精湛了!】   “吓死我了……”   尹流光的鼻子太灵了!   颜沫也不知道他闻到的味道来自几个男人中的哪个,也没怀疑尹流光的嗅觉,见遮掩过去,心跟着踏实下来。   却不知道尹流光此时正在心里冷笑。   骗子,演技倒是精进不少,可脉搏都快跳的飞起来了。   哼……   颜沫哥,你说等之后真相大白,要怎么惩罚你这个爱说谎还爱出轨的骗子呢?   眯了眯眼,尹流光忽然笑了,“哥,你知道吗,最近有个小导演劈腿,结果被捅了二十多刀。”   他跟青年讲娱乐圈最近几个明星出轨的八卦,胡编乱造些脚踩多条船翻车的剧本,血腥又惊悚。   最后搂住人笑盈盈地说:“我知道哥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对不对?”   “…对。”颜沫干巴巴地点头,脸被吓的刷白,没等继续说话,他又听尹流光又幽幽地说:“不过也能理解,要是哥你哪天背叛我了,哥,我肯定做的要比他们可怕多了~~~”   “……”   “你可绝对——绝对不要那么做哦~”   “……”   又怂又心虚的人险些吓尿。   没注意到某人暗中瞥着他受惊的样子,满意地哼了哼。   恐吓完人,尹流光又有些委屈,心想只要颜沫最后选他,心里只有他一个,那过往的事一笔勾销也不是不可以……   他难道还不大度嘛?   这要是别人早就闹翻天了。   你是我第一次喜欢的人,也只喜欢你,而你三心二意,劈腿了六个!   颜沫,你个大骗子……   尹流光牙痒痒,直勾勾盯着青年白皙的脸蛋,恨不能狠狠咬上一口。   咬的这人泪水涟涟,哀哀哭求。   幻想着青年又怕又可怜的模样,他舔舔牙齿,漂亮冷漠的童颜露出几分晦暗。   出院那天,你会收到一个大惊喜的,颜沫……   不久后,尹流光走了。   等他走了颜沫还心有余悸,一种不详的预感让心里静不下。   “系统,你说明天他来送我要是和其他人撞见了怎么办啊?”   出院算是大活动了,这要是其他五人也说来送六人齐聚一堂……颜沫想到那场面,狠狠打了个冷战。   【别担心宿主。】系统给他出主意,【明天你不告诉其他人你出院了不就行了?到时候尹流光送你回家,他们来看望也只会扑个空,询问你在哪儿你再随便说忘记告诉了,等他们来找你,这中间也有时间差呢,够咱们操作了!】   它这么一讲颜沫心里终于踏实点。   “还是你有办法!”   【嘿嘿,都是网友智慧啦,每个海王都是时间管理大师,这点你还要多学习。】   闻言颜沫欲哭无泪。   他不想做海王,脚踏两只船什么的……真是太可怕了……   “希望明天顺利吧……”   【放心,没问题的!】   晚上颜沫照例去找了小哥,把自己要出院的事和礼物送给对方,不安地问小哥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   “我保证不会胡乱联系你,只是…我出院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他们不认识彼此,不知道电话号,也没微信。   他甚至现在都没见过黑衣小哥的脸。   颜沫总有种这次一旦分开,就是茫茫人海再也不见了。   他特别感谢小哥。   感谢他的帮助、安慰、陪伴。   内心已经把黑衣小哥当成了好朋友,要是失去了这样好的朋友,就太可惜了……   所以哪怕有个永不联络的电话号也好!   颜沫蹙眉看着玻璃那头的人,黑色的影子仿佛融进了黑夜,让人心里不踏实,他诚恳地请求:“只要知道拨通电话,就能找到你,哪怕不拨通也行,让我觉得你是存在的就好!”   这样就会想:啊,虽然我们不联系,可只要有这个、想联系,我就能找到他。   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联系方式是一根线,给对方的存在增加了一份真实。   而不是虚幻的影子。   不确定的记忆。   小哥沉默一会儿,在颜沫忐忑的等待中,终于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他手指敲动屏幕时,颜沫就在对面紧张地看着。   终于他抬手,冲青年举起手机。   【好。】   颜沫:“……”   颜沫张张嘴,半天一下笑起来,又连忙不好意思的压住,“谢谢!我不会随便打扰你的!”   小哥摇摇头。   随后他打出一串数字,给颜沫看。   为了今晚颜沫也早有准备,连忙掏出手机记录下来。   【平时我的工作很忙,可能没办法接你的电话或回复你的消息。】   【不过如果你有危险,需要帮助,我一定会出现。】   颜沫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眼神坚毅的小哥抱紧手机重重点头,“嗯!”   太好了!   他们有联络方式了!   憋了憋还是没忍住傻笑的青年激动朝小哥挥挥手,拿着手机拄着拐杖‘蹦蹦跳跳’地回去了,连翘起的发梢仿佛都散发着喜悦。   小哥在他背后望着他离去,半响,才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次日一早。   兴奋的半夜在被窝偷偷记小哥电话号的颜沫晕乎乎的起床,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才清醒。   他边洗漱边给尹流光发消息,换好衣服在医院吃了最后一顿饭,又跟陪护小哥、医生、照顾他的护士都好好道了别。   当尹流光的车一到,颜沫就提上重量不沉的包,拄着拐,带着护士小姐姐们送他的零食兴奋的往外冲。   颜沫后来想想,那种心情就和在学校军事化管理一个月,终于放假了一样!   当外面的阳光洒在脸上,什么消毒水的味道、苦涩的药味血腥气,和医院独有的阴冷通通像清晨的露水那样,被太阳一晒蒸发了个干净。   颜沫觉得自己最近的霉运和晦气都被晒掉了!   “不就是出个院,看把你美的。”   带着墨镜口罩的尹流光从副驾驶上下来,去拿颜沫的手里的行李,“本来想上楼接你,结果这么点时间都不愿意等。别乱跑,腿还疼不疼了?”   而另一边程哥友好的跟青年挥挥手,笑的宛如弥勒佛。   大概是人心情好看到什么都格外可爱,颜沫也笑着和程哥打了个招呼。   放下手,颜沫下意识摸向裤子口袋,想到手机里存的小哥的电话号码,又一次弯了弯眼。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车窗放下,颜沫透过车窗伸手接住那些金色的暖暖的阳光,风吹过来让人舒适地眯了眯眼睛。   副驾驶坐着的人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一幕,流转光彩的猫瞳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意味。   路上很安静。   谁也没有讲话。   车子在破旧的小区前停下,只负责送他们的程哥等两人下车后挥挥手,“走了啊。”他招呼一声调转车头离去,剩下包裹严实的顶流大爷嫌弃地拎着那只包,对青年抬了抬下巴。   “走吧。”   今天天气难得温度适宜,仿佛已经在从夏天朝着秋天过度,小区门口看守的那群男人只慵懒地瞥了眼他们,便继续坐在一块儿低声聊着什么。   像一群聚集在商店门口凶狠又彪悍的流浪猫。   颜沫想到马上要到家心情不断向上飞扬,虽然拄着拐杖,但脚步却是轻快的。   两人很快来到颜沫出租屋前。   站在家门前,颜沫一时间竟然觉得陌生。   “开门。”   尹流光在他背后慵懒地说。   “等我找找钥匙。”   颜沫边翻找钥匙边感慨自己都多久没回来了?   胃出血住院后又是约会,约会回去结果被车撞,又回了医院——   虽然想想都觉得倒霉,不过他也因此认识了黑衣小哥。   颜沫压压上扬的嘴角。   终于在背包中找到钥匙。   铜制的钥匙插入钥匙孔慢慢转动,微凉的眼珠越过青年白皙的脖颈注视着这一切,总带着奇怪霉味的长廊阴暗,瞳孔泛起的微光仿佛变成暗夜的生物的双眼。   “咔哒——”   贴满小广告的门打开了。   站在门外回家的孩子把钥匙拔出来,他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拉开了门——   无光的眼眸微睁、   狭长的凤眼眯起、   或站或靠或坐的五人在门内,随着大门开启的声音看向门外,那一条条视线凝聚在同一个人身上。   室内室外短暂光影交接。   拿着钥匙的青年笑容凝固在脸上,呆呆的看着他们。   推开的门顺势打开的更大,砰地轻轻磕在墙壁上。   背后一只手搭在青年肩膀,他微微弯腰,带着危险的低音轻声笑着说:“看什么,进去啊。”   “……”   “啪嗒!”   钥匙从颜沫手心滑落,那一瞬,颜沫的恐惧抵达了巅峰! 第78章 78:当真相大白……   卧室。   窗帘在白天紧闭,老旧的电灯照出的光也是昏暗压抑的。房间内经过打扫,所有东西都被移出了卧室,只余一把椅子在正中心。   灯光摇晃。   人影交叠。   单薄消瘦的青年坐在唯一的那把椅子上,双手向后被麻绳绑住,耳边的争吵声像在水下般隔着什么不怎么清晰。   他干涩的眼珠慢慢转动,落在围绕他的六人身上。   “放开…我……”   “颜沫。”   突然的开口让青年狠狠抖了下。   站在中央的顾雁回走上前蹲下身,他由下而上的望着青年躲闪畏惧的样子,双手捧住他血色退尽的脸,因为这个动作,单薄的人又颤了颤。   颜沫咬紧下唇在心里大喊:“系统!系统。”   【宿主怎么办?我连接不上这片区域的信号了!】   它说是系统,但没有什么太大的力量,系统焦急的不行,却怎么都连不上网络报警。   【宿主,这个房间恐怕装了什么干扰信号的东西!】   【怎么办?他们、他们怎么会发现的,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别怕。”   顾雁回低声安抚:“颜沫,其实我们早就发现彼此的存在了。我们几个都是你的前任对吗,颜沫,你和我们都交往过?”   怎么可能?!   大脑一片空白,颜沫呆呆看向顾雁回还有他背后的安知寒兰戈等人。   几个男人眼神复杂地盯着他,沉默间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怔了好久,颜沫失魂落魄的低头。   完了……   怎么办?   他们要做什么?要拿他泄愤吗。   青年咬住嘴唇,额头冷汗一茬接着一茬。   心在胸膛咚咚咚的乱跳。全身血液抽干似的,害怕的不敢抬头看他们。   没关系。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般人猜不到他其实是个穿越的,他的马甲还穿的好好的。   暴露了也顶多被当成劈腿的感情骗子挨顿打,或者被骂而已。   他还有系统……   就算他出事了,说不定还会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这么想想,青年惊惧的心情逐渐平复。   疼什么的,忍一忍就好了。   “…是。”颜沫艰涩的开口承认下来:“你们全都是我的前任。”   “……”   “……”   气氛僵硬。   绿帽子闪闪发光的尹流光忍不住自嘲:“行啊你颜沫,一声不响吊着六个人——后来我们再次追求你,你态度暧昧不答应也不拒绝,就是因为享受很多人同时追求你的刺激??”   颜沫:……   当然不是,无法拒绝是因为主神的干扰,只是颜沫不能说,也说不了。   颜沫低声说:“我没有故意吊着你们,我和前任结束以后,才和下一任交往,中间也从来没出过轨,更不想复合。”   “这么说你同时和我们六人交往不是自愿的,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强迫你?”顾雁回说。   颜沫张张嘴,没想到被他抓住了话头,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说啊!”   红着眼的尹流光“砰!”地狠狠踹了一脚衣柜低吼。   那是从小到大被追捧,享受无数赞美,被宠爱的天之骄子。   他无所畏惧,不知道失败和痛苦的滋味。   所以他可以傲慢。   可以对别人的喜欢和嫉妒不屑一顾,高高在上做那个被万众仰望的最红顶流。   可现在尹流光表面狰狞可怕,眼神却像是第一次受伤不知所措的天才,露出不属于他的迷茫和痛苦。   在知道自己只是颜沫爱过的众人之一,尹流光是真的被伤到了心。   也是真的违背了自己的美学喜欢上了颜沫,无法冷静。   尹流光快步冲到被绑起来的青年面前,咬牙抓紧他的衣领,让他看着自己。   漂亮的猫眼红的像要下一秒就流下眼泪。   即使他吼的再吓人,颜沫还是看出了尹流光不是愤怒,是在难过。   拎着他衣领的手都在抖。   “我们在一起时你对我的好和说的喜欢,都是你精心策划的剧本吗?你和这些人是不是也说过一样喜欢的话!表面喜欢我,心底却把我当成傻子耍?!”   “颜沫……你把我当什么?NPC?还是什么攻略游戏!”   “看我喜欢你,看这么多人讨好你,你是不是很爽很得意?啊!”   颜沫:“……”   尹流光质问时,颜沫心底也一样的难过,他和他猩红的眼瞳孔对视着,半响…   “对不起。我从没那么想过。”   因为任务接近他们,永远是他的错处,是让他不能理直气壮恨他们,抬不起头的原因。   额头还贴着纱布的青年别开头发丝垂落,“但我也没有可辩解的。”   “……”   “你们打我还是骂我,我都接受。”   “……”   尹流光:“你——”   其他几人拦住他,顾雁回伸手按在尹流光抓着颜沫衣领手的手腕:“好了,还有很多时间,有什么慢慢问。”   尹流光:……   尹流光一直盯着颜沫的脸,沉默几秒松开了手。   顾雁回这才继续问:“你刚才的话,我可以理解成你不是自愿的吗?”   颜沫不说话。   顾雁回观察着青年,他禁闭双眼,清秀娴静的面容因为生病清瘦许多,透出几分病气,颤抖的眼睫证明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平静。   “为什么不说话?”沉默几秒,顾雁回轻声说:“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颜沫,我们已经发现你一直隐藏的秘密了。有个东西就在你身边,你和我们交往、后来保持暧昧的关系,都是因为它,对吗?”   说完顾雁回发现青年身体下意识绷紧了。   猜对了么。   顾雁回目光深沉的抬手,用拇指摩擦颜沫柔软的脸颊。   “指使你的人是谁?”   “没有人指使我。”   “撒谎。它是组织还是个人。”   “……”   “我明白了,既然你不承认,那就看看这个。”顾雁回拿出手机调出视频给颜沫看,颜沫紧张疑惑的睁开眼,视频上是他在医院病房独处时的画面,镜头拍不到系统的存在,却把他对空气说笑对话的场面拍了下来。   颜沫:!   颜沫不可置信倏地去看顾雁回:“你什么时候拍的,你在监视我?!”突然,想到什么,乌润的瞳孔渐渐睁大,“是那个娃娃!”   顾雁回笑了下:“那我重新问一遍,这个存在,它是不是超出这个世界大众认知,比如鬼。还是说它根本不在这个世界,而是来自别的什么世界的东西,就像小说里的未来科技,系统什么的。”   “……”   “颜沫,我希望你能说真话。”   “……”   【宿主,没关系,你说吧。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发现了系统的存在,被发现不算泄密不会惩罚。】系统心惊的连忙联系主神救命。   听见系统的话,颜沫这才低声说:“它是一个系统。”   六人神色一凛。   当然不爽不是对颜沫,而是对那个操控了青年的存在。   “这玩意竟然真的存在。”   “它到底有什么目的?”   边巡和兰戈几人表情惊讶。   “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能够同时出现在我们身边的,明明时间融合、地点不同、身份背景也不一样,这些难道都是它的力量?!”安知寒忍不住开口。   “那些不是它做的。”   “什么意思?”   颜沫声音沙哑:“最开始,你们本不应该同时出现在这个世界。”   六人:“……”   楚沉眯起眼:“这句话,小沫,我可以理解为最开始这个世界难道没有我们,或者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吗?”   没想到男人会这么敏锐,颜沫沉默一会儿,在众人悚然中点头。   “是。”   “你们各自来自不同的世界,可有一天几个世界突然融合了,然后你们就出现在了这里……”   “所以本来你是一个个遇见我们的,并不是同时。等你口中的世界融合发生,我们几个人的世界混到一块?”   怪不得。   楚沉想,这样那些问题就合理了,只不过楚沉也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融合?”   “我……”   【宿主这个是不能说的!会被主神惩罚的!】系统突然大声提醒。   颜沫张开的唇抿紧,片刻垂眸:“不能说。”   顾雁回没忽视青年前后的变化,敏锐地打量着颜沫的周围,“它不让你说?它现在还在你旁边?”   颜沫:“……”   系统:“……!”   虽然知道自己不会被人类看到,可系统还是因为顾雁回不经意的视线略过而惊起一身汗毛。   系统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害怕地缩回了颜沫的脑海。   天啊!现在它总算知道这些世界意识的宠儿多可怕了!   问话继续。   随着一个个秘密逐渐浮出水面,真相和颜沫的马甲也这样被层层扒开。   最后六人站在这个小小的卧室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个比一个更难以接受事实。   毕竟在安知寒尹流光等人看来,这世界一直没变过,谁想到竟然是拼接到一块儿的,那他们怎么会自然而然的觉得合理呢?   细思极恐。   当重量级的话题结束,随后几个男人们的问话开始收束,朝着更加细小、私密的方式进展,比如……   “你第一个交往的人是我们之中的谁。”   “……” 第79章 79:追我很简单的,你叫叫我,我就过去了   投注在身上的视线瞬间热烈,几个男人或不着痕迹或直白地盯着单薄的青年。   颜沫没想到他们会关心这个,怔了一下,说:“是安知寒。”   被提名的安知寒震惊的睁大双眼,随后又情不自禁勾起唇。   剩余几人脸色则纷纷阴沉。   尤其是楚沉和尹流光,澎湃的杀意与怒意犹如雷云层层堆叠,令人不寒而栗。   “我来自一个普通的世界,某天突然被选中,没办法拒绝。我的任务…是和任务对象交往。”   这样的任务说出口,仿佛是在说要去勾引谁一般,带着难以启齿的羞耻,颜沫眼睫抖着,干裂的嘴唇抿了又抿,忍着羞赧说:“如果失败,就会去下一个世界,成功了,可以选择留下来。”   “只要成功就可以留下……”边巡瞬间想到什么,哑然:“你的意思是——”   颜沫垂眼说:“我一次也没成功过。”   “………”   六人听到这个回答心一颤。   随后各自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不敢置信。   “就这么…简单……”   兰戈喃喃。   简单?而颜沫听到他的话,视线扫过六人,不知是自嘲还是疲惫,他牵扯唇角,“是啊多简单……”   可怎么就做不到呢。   几人:……   所以青年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路过,并不是他多么的放荡、多么的不堪。   只是他想停留,停留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任务对象也爱他。   但凡他们六人中任何一个没有抛弃颜沫,颜沫都可以留下来。   柔软地、全心全意地,甚至感恩的去爱那个男人。   可他们六人全都没有……   青年从自己的世界漂泊到陌生的世界,心里也是害怕的、忐忑的。   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任务对象上,相处过的点点滴滴还在脑海,无论是六人中的谁也不能说那只是攻略没有真心!   青年热诚而期盼地爱着他们,像蹲在他们门前,眼神乞怜渴望被抱进家门的小狗。   随便给点好处,叫叫它,它就跟过去了呀……多简单。   可是呢?   青年还在身边时,没人去爱他,看他。   因为一次次被推开,被驱赶,他只能不停地、不停的投入下一个男人的怀抱,努力向人证明自己是有用的,努力地做的更好。   周而复始……直到他们六人站在这儿,说明青年是第六次被抛弃……   知道自己是青年的初恋的安知寒凝固地呆站在原地,半响他踉跄两步后退,直到撞上墙壁。   “怎么会这样……”   眼前一阵阵发黑,男人无法承受的急促地喘息。   我是第一个?   我是第一个啊!!!   假如当初自己没有和颜沫分手,那么身边这些男人——   安知寒扫过一个个嫉妒他、嘲讽他、怜悯他的人,失力的靠在墙壁脸色苍白。   原来…就这么错过了。   我就这么……把本来属于我的颜沫和机会全部错过了……   “然后呢?”一直沉默的兰戈忍不住上前,他眼白布满血丝,身上还能看出之前的颓靡,哀求的问颜沫,“谁,谁是第二个?说话啊颜沫!谁是第二个?”   颜沫张开嘴。   兰戈呼吸急促:“说呀?告诉我好不好颜沫?”   “是你。”   闭上眼,颜沫低声回。   兰戈:“……”   僵硬一回儿,兰戈抱紧自己的头缓缓蹲了下去。   果然是这样,他隐约有感觉是自己,果然是这样……太子爷咬的牙齿咯吱作响,却压不住喉咙的哽咽,心中的悔恨一点也不比安知寒少。   几人陆续知道了自己是第几个世界,心中的愤怒和嫉恨,随着颜沫的话渐渐变的沉默。   面对情敌时他们几个有意无意,一同遮掩了自己当初和颜沫分手的真相,遮掩了自己曾经犯过的错。   也曾恨过颜沫。   恨他三心二意,花心劈腿。   他们就是被骗的头顶发绿的倒霉蛋。   结果呢?   随着颜沫的坦白,他们想否认遮掩的无地自容的过去也被扒了出来。在颜沫爱他们,想和他们好的时候,出轨、三心二意的可不是颜沫。   现在左右环顾。   呵…   原来没一个干净的。   轮到顾雁回时颜沫只是你是最后一个,并没说第几个世界,可顾雁回心中的滋味却没比其他男人好到哪儿去。   假如当初自己没和颜沫分手,哪怕世界融合,这些人也不过是颜沫的前任,可现在……   早已覆水难收。   本来是气势汹汹审问劈腿的青年,到头来反而是自己的愚蠢被其他同样愚蠢的敌人看了热闹。   六个人,连一个都没有把人留下的,谁也笑话不了别人。   气氛死寂。   不论是边巡还是尹流光,都流露出几分不甘和后悔。   “然后呢?”   忽然,安知寒在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伤害到颜沫,但他憋在心中不得不说,也心存一丝侥幸、激动,盼望着颜沫的回答,开口沙哑地问。   “在攻略过程中,他们有没有…他们和你……都做什么了?”   颜沫:……   这是一个很私人的问题。   安知寒的意图很明显,或者这句话可以直接翻译成:   ‘你有没有被他们怎么样?’‘你被他们睡过吗?’‘你被几个人睡过?’   ‘你……还干净吗?’   本来低着头的颜沫猛地抬起头,乌润的瞳孔因为震惊和羞耻睁大,他死死盯着提问的安知寒。   “你说什么……?”   男人目光闪躲,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宿主。】   系统的声音慌乱,【太过分了吧,怎么能当着所有人的面问这样的话!】   “……”   不敢置信、羞耻。   他可以接受他们指责,也可以忍受责怪打骂。   但能不能给他留下一点点尊严…能不能不要这样……   不要让他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   颜沫瞬间红了眼圈,胸口疼的难以喘息,他揪紧了束缚自己手腕的绳子,用力到手背上筋脉外凸。   一瞬,只有一瞬。   颜沫感觉自己变成了受到侵犯的受害人,无数人怀着并非担忧而是好奇、探知的欲望,当面质问他到底没有被怎样。   而只有这一刹那,他克制不住抬头,心存侥幸求助地看向站在另一边的几人。   大概是人之常情。   就算已经分开了,但遇到危险时,还是以为能得到保护。   颜沫以为尹流光会阻止这个话题,但他没有,于是颜沫看向边巡、看向顾雁回、楚沉、还有兰戈——   他一个个看过去,朝他们求助,眼底逐渐溢满泪水,请求不要把他们不要问这样隐私的话题。   可颜沫从几个男人们眼中的确看到了心疼关心,但也看到了和安知寒同样的质疑。   ‘你有没有被怎么样,你是不是和他们都睡过了,你们发生了什么?’   ‘……’   六个人,没有一个替颜沫出声说句:“好了,别问了。”   哪怕只是口头上说说,也没有……   耻辱、想逃避。   最后都归为‘算了,无所谓了’的平静。   希冀的光从他眼睛里渐渐熄灭,绝望的死去——   “这是我自己的隐私。”   窒息的好难受。   心慢慢钝刀切肉般疼痛。   颜沫坐在椅子上、双手被绳结向后束缚,低头时后颈的骨头从他身上支起来,消瘦的快折断了。   “我无可奉告。”   “……”   绝望的悲鸣本该声嘶力竭,可木然的人睁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任由泪水不停划过脸颊,从下巴坠下去。   “小沫,有的对不对?!是谁?谁我们中的哪个?!”   “这是我自己的隐私,安知寒,但凡你心里还有一点当初的情面,就请你放过我……”   麻木的青年抖着嗓子,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细弱蚊声地哀求。   “你问其他的我都会说,但我求求你,不要问这个了……”   “小沫,你告诉我吧,这几天我心里一直在想这件事,你告诉我——”   “这是我的隐私。”   “……”   “小沫!”   “……”   不论别人问几次,青年只会重复地如此回答。   顾雁回沉下脸从旁抬手给颜沫擦去脸上的湿润。   但眼泪太多了擦掉还会涌出更多。   乌黑的瞳孔空洞洞地,见不到往日能看到的神采,那些咸涩温热的液体就像是把青年的体温和灵魂都带走了。   看着这样的人,叫顾雁回心里忽然有些害怕。   “小——”   “好了!”   顾雁回打断安知寒急迫的提问,神色冰冷,“你没看到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吗?而且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出这种问题,你有没有尊重他。”   “他有没有和别人在一起那也是在分手以后。难道分手了就不能找下一个,要为你守身如玉一辈子?他什么都没做错,这种问题简直搞笑!”   “你让他守身,你们自己,包括在座的各位难不成都是处男?呵,各位~要是自己身上没点问题,至于变成前任么?”   其他几人面色阴沉的移开眼。   唯独尹流光嗤笑一声,挺起了胸膛。   “别把我和他们混为一谈,我可没出过轨。”   “哦?没出过轨小沫竟然都会和你分手,看来是实在忍受不了你的毒舌和自恋了吧。”   早就调查过对方的兰戈冷嘲热讽。   尹流光:……   尹流光收敛笑站直身体,盯着兰戈:“什么意思,挑衅?”   兰戈也无所畏惧的瞪回去:“随你怎么理解喽,反正我更觉得这是事实。”   “行了别吵了。”   听完顾雁回的话,安知寒的急切因为顾雁回这个情敌的存在而沉下去。   “当着众人的面问的确是我的不妥,我没有伤害小沫的意思,但如果不是我和小沫分开了,也没有你们的存在。更不用你来提醒我。”   “呵。”   顾雁回忽然咧嘴笑了。   “说的真好,但不要觉得这里的人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   安知寒:“……”   其他没开口的人:“……”   安知寒这么问,已经暴露了他没和青年有过肌肤之亲的事实。   他迫切地想知道谁占有过颜沫,不过是嫉恨自己没从颜沫那里得到、错过的‘甜头’被其他人抢走了。   而其他人眼神不管是不屑安知寒的,还是嘲讽安知寒笑话他的,却都不曾吭声。   为什么? 第80章 80:我们爱你,你明白吗   当然是因为安知寒问的问题,也是他们想要知道的!   ‘纯洁’   ‘初次’   雄性隐晦的欲望和想法,多么的残酷而卑劣。   闭了闭眼,顾雁回再睁开眼后讥讽地挂起吊儿郎当的笑容,站起身面朝几人。   “哥几个,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要问,你们光站着看别人欺负自己喜欢的人,不会觉得很有成就感吧?”   “而且按照事先约定好,不论我们怎么争都不伤害颜沫。现在就败坏了自己在小沫心中的好感——哈哈,那可要谢谢你们了,哥几个可真是大好人,白让我捡了这个便宜。”   “……”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纷纷清醒。   “确实不该继续问,小沫够害怕了,我们还是聊聊别的。”   轮椅上的楚沉此时幽幽道。   “呵,马后炮,刚才不是听的很起劲儿嘛~”   尹流光心中懊恼地咬牙,不愿让其他人刷到颜沫的好感,出口嘲讽。   楚沉脸上一冷,阴森地盯着尹流光,尹流光皮笑肉不笑,半点不避让。   “接下来换个人提问。”顾雁回提议。   而安知寒终于在颜沫不肯看他的空洞神色,察觉到了自己过度着急而言语有失。   男人懊恼地想道歉,但看颜沫完全不理会自己,只能落寞地让开了位置。   “我来。”   兰戈说完却被拒绝。   “不行。”   “凭什么?!”   “你女朋友那事儿还没完,在加上你的性格比他还要不靠谱,让——”顾雁回指了指楚沉,“他来。”   放下仇怨按照‘合适’挑选范围来说,一语便猜出真相的楚沉的确是六人中最适合的。   “明智的判断。”   楚沉睨着不甘的兰戈,唇扬起淡淡的笑。   随后他推动轮椅来到颜沫前面,颜沫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盯着地面。   “攻略失败后,你会前往其他世界,是转生还是直接用现在的身体?”   “用现在的身体,我去下一个世界后,面容会改变。”   “那么,小沫。”忽然他一顿,声音放低因此而冲满压迫力:“你和我和其他人在一起时,也有过去的记忆吗。”   颜沫:……   “如果你有记忆,记得之前的爱人,那你还会真心再喜欢上下一位吗?就算已经分手了,可接连爱上这么多人,要说每个都有真感情,那也有点说不通吧。”   颜沫:……   他从这句话理解到了楚沉真正想要提问的问题。   颜沫缓缓挺直了佝偻的脊背,   他看着楚沉,仿佛看到了自己在第二个世界失败后遭受清洗,带着被清洗的副作用,仿佛懵懂的雏鸟,踉踉跄跄跟在对方身后。   他全心全意信任着他。   可楚沉沉只会默待在房间内缅怀自己故去的心爱的弟子。   他努力了呀。   可楚沉从不回头看他。   他怎么讨好也无法打动他,最后为了能让楚沉多看看自己,颜沫答应了把八字拿去与一个死人配冥婚。   他在棺椁中被憋死之前有一瞬还在想。   如果楚沉发现我死了……他会为我难过吗?   多可笑、   多愚蠢多自甘下贱……低着头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冷笑,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楚沉,看的楚沉竟想躲闪。   沉默一会,然后颜沫略过他扫过其他人,彻底冷了心,一字一句说:   “就算我拥有记忆,我从没有产生过为了报复谁而和谁在一起的念头,如果你想说我不够深情没有为谁守身,那我想告诉你,我对待我的每一份、每一份感情都很认真。”   我从没玩弄过谁的感情。   “喜欢过那么多人,失败过那么多次是很荒唐。”   “可我的每一次放弃,都是因为你们不要我了,或者…我死了……”   你们凭什么责备我。   “我从来没有抛弃过任何人,对不起过任何人,是你们——”   肺腑冻结般,青年哽咽地深吸一口气,用猩红的双眼看着一个个逼问他的男人,撕心裂肺地吼:   “是你们抛弃我的!”   “……”   外面那些人随便怎么怪罪他懦弱不堪!怪罪他优柔寡断!放荡滥情!   但这房间里,不说安知寒,和你楚沉。   而是你们所有人——   都没这个资格!   【宿主,你还好吧……】   等几个男人问完话,系统才敢冒出头。   它担忧地问颜沫,颜沫现在还被人绑着,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该不会就这样不放宿主离开这间房子了吧?   系统又惊又怕。   脑内全是各种可怕的场面。   其实颜沫难道心里不害怕吗?他也怕啊。可颜沫现在也没办法了。   “听天由命吧。”   如果他们真要做些不好的事,颜沫心想,就算死了我也不会答应!   【幸好他们没猜到融合后,主神的惩罚。】   【宿主,你可一定不能暴露,否则谁知道他们会为了让你选他们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明明你的伤还没好全……宿主,你的腿痛不痛?】   系统飘在颜沫面前,伸出数据爪轻轻摸着青年的左腿。   “不痛。”   青年抬眼温柔地看着它,嗓音有些缺水哭过的哑,轻声安抚。   【真的?就算不痛在这么绑下去肯定要出事,都怪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它在这个世界有很多限制,他们看不到它,它却也碰不到他们。   要是拥有实体,系统早扑上去和几个渣男拼了!   “没关系……你的存在已经让我很高兴了,起码我不是一个人,还有你陪我,我就不怕了……”   青年虚弱清秀的脸上勉强露出一抹笑容,他想像以前那样摸摸它的脑袋,一用力,手臂牵扯的感觉却让他回过神,原来自己还被绑着。   见到这一幕系统直接泪崩。   【宿主呜呜!】   “乖,不哭了。”   身体不太舒服,颜沫勉力调整了下姿势,眼睛看向那扇关闭的卧室门。   “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呢。”   【呜,宿主你说!】   “你去外面听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到时候我们也好早点做好心里准备,这可是很重要的任务呀,只能交给你去做。”   颜沫笑了下,哄它,干干的嘴角崩裂渗出血丝。   【好、好,我马上就去。只要外面有信号,我立刻就报警救你!】系统忙不迭点头,匆匆穿过卧室门消失了。   等它走掉,颜沫的笑容才落下去。   其实颜沫对被救这件事并不抱有希望。   首先他在这个世界身份背景都是假的,人际关系也简单,根本没有依靠。而他的系统又是弱小的娇妻系统,根本没有战斗力。   甚至无法离开颜沫太远。   颜沫不清楚信号干扰器的影响多少米,但绝对超过了系统能离开他的距离。   平时不觉得,遇到危险才发现他和系统手中的底牌多么捉襟见肘。   以前。   他也曾问过系统,为什么他们这些攻略者不能得到金手指,像各个世界中的主角一样拥有强大的力量。   虽然系统没有回答,但他已经明白了。   他们的弱势,是对原本世界主角的保护。   不能威胁到主角们。   更不能改变剧情。   神比他们清楚主角并不代表完美无缺的人,攻略者更像神给主角的玩具娃娃,娃娃要讨好主人,要纵容他们的爱恨,不能有反抗的能力,不能有反抗的力量。   不然让扮演者学会反抗的话……   颜沫哭过的眼珠压抑着屈辱恨意!   他想。但凡现在手中有一把刀,他都能面无表情把这把刀送到那群男人胸膛中去。   从安知寒和楚沉问出那些问题以后,颜沫就已经对他们死了心。   ‘凭什么你们可以随意羞辱我,可以任意摆布我,爱……?这么自私的东西真的叫爱吗……?’   ‘好恶心。’   ‘好难受。’   椅子上青年蜷缩起来。   另一边,虽然知道普通人无法看见自己,但系统还是被他们的敏锐吓坏了,只偷偷摸摸藏在一个小角落,偷听他们的对话。   “现在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把人关着,那东西根本防不住,已经超出我们的理解范围了,这样一来我们在这个房子内做的保护措施也没太必要。”   “一开始说把人绑起来又弄了很多信号干扰器,不就是了保护小沫吗,既然小沫已经坦白了,还是把人放开比较好。”   在客厅的六人其实也没商量好。   直到不愿跟他们呆在一块的安知寒淡淡说了句:“你们说,那东西可以把生活在其他世界的颜沫弄到我们身边,那它是不是有能力再把颜沫送回去。”   几人:“……”   六人心同时狠狠往下沉了沉。   站在这里的男人都曾经拥有过青年无私温柔的爱意,他们都曾与它失之交臂,经过那样痛彻心扉,幡然悔悟的人脑袋自然只剩下迫切地再次拥有,重新来过。   而一旦被他们抓住了机会,不管颜沫需不需要,他都只能被强迫接受。   这不难理解。   假设世界上真的有重再来一次的机会,你会放弃吗?   当然不!   其实无论青年是否骗过他们,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那都不重要。   站在这里不约而同把青年束缚住的男人们,眼底是彼此能看得见的深深执着。   ‘不能放开手。’‘把他留下来。’‘我要得到他。’‘如果重新再来一次的话。’   这一次——   一定要——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有时候,伤害一个人并不一定因为恨他,还有可能是因为破坏的渴求、只知道占有掠夺的狰狞爱意。   我们爱你啊,你明白吗? 第81章 81:凶手们互相指责   “这么说……”楚沉撩开眼皮睨着众人,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放?”   其他五人沉默。   “可不放,小沫一定会恨我们。”   半响边巡道,清冷的人抬起头,颜色偏灰的瞳孔映照着几人的脸,“这不是个好办法,长期下去,说不定小沫的心理还会出问题,他已经被我们伤害过好几次了,换做任何人恐怕心理承受能力也已经到达极限,再这样下去……万一小沫出事,我们难道再后悔莫及吗?”   “……”   “你们想被颜沫恨吗?”   “……”   当然不想啊。   他们最想让青年再一次爱自己,怎么想被推开呢?   “啧,麻烦死了。”   少年单手插兜不满的昂头,看似强势傲慢实则墨镜下的猫瞳猩红,他来到几人中间,虽然还是少年的脸,但高大挺拔的体型却带来强势的气场。   尹流光目光逐渐扫过一众情敌的脸,咧起一点也看不出喜悦,反而无比血腥愤怒的笑。   磁性的声音阴鸷:   “他可真有本事啊,把我耍的团团转,背着我勾引了这么多男人。”   妈的。   想到这里的人都曾拥有过青年,极度不爽的人恨不得把在场所有情敌全部撕成碎片,墨镜下的眼珠转动,暗中盯在了顾雁回身上,斟酌着弄死对方的可行性。   虽然无论是那个神秘的楚沉还是权势不小的安知寒,仿佛才是值得优先淘汰的人选。   可尹流光敏锐的第六感,却让他总看这个男人不顺眼。   “杀气漏出来了哦。”   倒坐在椅子上的顾雁回悠闲地翘起唇角,忽然他的唇咧开,扬起一个清爽的笑容,眼珠却闪烁着危险的光。   “呵,虽然我也一样就是了~”   “边巡,我们和颜沫之间怎么处理是我们之间的事,在那之前不妨解决一下‘外人’。”兰戈终于学会了拉帮结伙,他把手揣进裤兜,桀骜地瞥着尹流光,最后视线落在一旁清冷的电竞冠军身上,“你呢?你觉得怎么样?嗯?”   “哦?”尹流光唰地冷下脸,盯着兰戈嘲讽冷嗤,怒意蓬勃:“你终于长脑子了吗,大少爷。”   “芜湖,打起来打起来。”而顾雁回则用嘻嘻哈哈的腔调,插在两人之间,看似挑衅实则隔开两人地拍手,“最好大声点,把里面的人吓哭好不好呀?”   “嗤,你们算什么东西,他十几岁就跟在我身边。”楚沉在旁冷冷瞥着他们,宛如冰冷的幽灵睥睨着凡人。   “我们来自不同世界,时间算什么?按照事实,你们不过是我和他分手后,他找的替代品。”安知寒不屑。   “草,这局面还有和谈的可能性?”   “看来我们也该换种方式交流了。”   “是么,那你可要小心了,虽然老子不喜欢欺负残疾人,但这次我也会下死手的。”   “呵~”   眼看就要变成混战,边巡绷着脸,无奈:“你们冷静一下,先听颜沫怎么说。”   众人一静,这才想起卧室还被捆着的青年的哭声似乎停了许久了。   “问他做什么。”尹流光挑眉,“弱的一方主动放弃,怎么样。”   安知寒戳穿他:“你只是怕小沫不选择你吧,跟在你这样嘴毒的小朋友身边……完全可以预料到小沫受了不少苦,平日里一定像伺候孩子似的照顾你吧。”   “你他妈——”   “这话说的就好似他选择别人你就会老实放弃一样,坦诚点,你心里的想法可没比我纯善多少,嗤,明明嫉妒的都快疯了。”   本来怒极的尹流光忽然反应过来,不屑地道。   安知寒脸色微冷不说话了。   顾雁回撇嘴:“这一点我们谁也别说谁,恐怕只有安知寒在颜沫眼中特殊一点,毕竟是初恋。不过安先生你也够倒霉的,本来你是我们这里最有优势的,没有你的放弃就没我们,哈哈这还得多谢你。”   心中那一丝丝厌恶,让男人忍不住恶劣地感谢道。   安知寒:“……”   是的,他确实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的愚蠢跟傲慢!   得知他们分手后颜沫独自忍受的那些,除了感情上的痛苦,还要去攻略别的人,不仅被残忍杀死过,还可能被人——   安知寒每次回想起青年的笑脸和温柔,心脏控制不住发疼。   他怎么笑的出来呀……   他就不难受吗??   安知寒心疼。   可要把人放走,安知寒又犹豫了。   而几个情敌之间捅刀子根本不用犹豫,那些资料他能查别人自然也可以。   “什么从小养在你身边,说的好听。听说你以前有个心爱的小徒弟叫秦歌?当年颜家把人送到你身边,说好听叫放你身边学习点东西,说难听了,不就是送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你的吗。”   兰戈呛着早就看不顺眼的楚沉。   “小沫怎么死的?还不是让你给你那个白月光徒弟的哥哥配冥婚,生生活埋憋死的!”提到这个兰戈眼珠通红,他吼:“你还敢说什么挽回?嗯?你杀了他你知不知道!”   几人看楚沉眼神微妙地不善起来。   虽然他们也有各自的错误,但他们也一样不允许别人伤害颜沫。   何况那可是一条命。   楚沉没有活人气儿的脸黑了下去。   “那你呢。”他阴森森地看着兰戈,“你不也害的青梅竹马的‘挚友’车祸。还有你们。”   无光的漆黑双眼一个个扫过去。   “安先生,据说你和小沫最开始结婚完全没有感情,爱的是小沫的孪生兄弟,娶小沫不过是当个替身,后来还和那位叫颜非的结婚了。”   安知寒皱眉:“但后来我已经和颜非离婚,目前我是单身。”   “这位尹先生,你曾经不止一次公开说小沫是个丑八怪,甚至你们两个分手时,还当众羞辱小沫。”   尹流光皱眉:“你调查我。”   “而你。”   楚沉看向顾雁回:“出轨,且对方已经怀孕?是么。”   顾雁回:……   楚沉最后看向边巡,不冷不热的说:“边巡先生和战队内的中单cp还真有名,过去在微博和某些网站的剪辑视频上,到处都能看到你和那位季衔先生的身影。哦——”他顿了顿,微微勾唇,“你们暧昧绯闻漫天时。小沫这个正牌男友,似乎还没和你分手呢。边巡先生,左拥右抱真是好福气。”   边巡:……   “呵。”   “不就是掀人短处吗?在座的所有人,有一个敢说自己是干干净净的,要没做错为何挽回?要不是在小沫心中没有了位置,何必在这里和情敌针锋相对,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小沫的心如果真是你的,其他人早没机会抢了。”   男人白如玉石的手搭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你们说对吗?诸位。”   “…………”   气氛一阵沉默。   或站或靠或坐的六人各自沉下脸不吭声了。   他们是各个领域的佼佼者,却因为同一个人聚集在一起,作为天之骄子怎么可能服气听从其他人的安排,于是无论怎么说,谁出头,都会有人不服。   “这样吧。”   倒坐在椅子上,双臂搭在椅背下巴抵在自己手臂上的人举起手,在众人看过来时无所谓地耸肩。   “我放弃。”   “……”   “……”   无论是安知寒还是边巡,都震惊地看向他。   “刚才这位……大师。”顾雁回笑呵呵地瞥了眼阴森的楚沉,周正帅气的脸挂着没正行的笑,“他说的对,我其实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参与其中其实并不是为了和颜沫重修于好。”   顾雁回说:“他一个普通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对上你们这群有权有势的,恐怕最后要沦落到被你们几个合起伙来欺负的下场。”   “你们五个人,对上他一个,他骨头渣子还不都得叫你们吞了。”   “我和颜沫就算离婚了,好歹情分搁这儿摆着,我可以不参加你们的争夺,也愿意放手。但是我依旧会监督你们。”   说到这里,不着调的男人微微眯起眼,有种莫名的狠厉。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最后谁和他在一起,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能伤他,不能强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   “否则……”   顾雁回又笑了。   “我可没像你们,要么有权要么有势、钱,但我那简陋的手段,希望你们这些大少爷、大老板可千万——别、体、验。”   “哦当然。”   顾雁回耸肩。   “你们某个人追到了,我不仅双手支持,还给包红包、放鞭炮,嘿,反正全看你们本事呗~”   顾雁回说完,安知寒沉默一会儿问:“你说的是真的?”   顾雁回:“千真万确。”   没想到情敌忽然少一个,这倒是让其他五人脸色好了不少。   气氛也随之缓和。   很快,他们又低声商量起了青年是放是关。   系统偷听半天,结果没想到这六人吵来吵去,只顾着拉踩对手,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系统等不下去回到了卧室,把外面发生的事和颜沫说了。   颜沫听到顾雁回放弃,并维护自己的话时,说不吃惊是假的。   联想到刚才也是他出声帮了自己,颜沫心情一时间无比复杂。   按理来说,颜沫是该讨厌他的。   顾雁回出轨,还选择在他们结婚两周年当天提出,之后更是无赖地闯进他家住下来,当着他的面和出轨对象卿卿我我。   他们几次相处,男人不是气的颜沫想打他一顿,就是笑嘻嘻的惹人烦。   可没想到最后反倒是顾雁回站出来帮了他。   对比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他,然后把他绑起来的几个男人,顾雁回这个真小人,倒是比一些伪君子要好许多。   哪怕顾雁回的理由是自己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可颜沫还是感激的。 第82章 82:这都是为了保护你   【这个顾雁回,渣是渣,但渣的坦荡。还能记得你当初的情分,比那几个嘴巴上说舍不得你受苦,又亲自让你吃苦的坏蛋好多了。】   系统嘟囔。   【可惜他怎么不直接把宿主救出去啊,唉。】   “我觉得,他大概也是没办法。”   颜沫没系统那么天真。   “安知寒可是安氏的掌权人,过去安氏发家的手段也是沾点血腥气的。安知寒被尊称一声安先生,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其他几人,兰戈是京圈儿的太子爷,楚沉更是一些手段寻常人防都防不住——”   “他想救我?”   颜沫摇摇头。   “太不切实际,能出声说说,已经不错了。”   现在颜沫还不知道顾雁回到底是做什么的,只清楚他似乎开了家事务所,专门帮人找找东西,估计也没什么权势吧。   说的也是。   系统也是愁的够呛。   【接下来咱咋办呀!?】   “逃出去。”   颜沫坚定地说。   他皮肤白的仿佛透明,刚出院身上的伤病还没好全,现在仍是一脸病容,他舔舔干裂的嘴唇,眼神却有光也有坚定。   “如果他们不放我走,我就逃出去。”   之前颜沫以为他们把自己绑起来,顶多是揍一顿出出气。   毕竟在他们眼中,世界从没融合过,颜沫也就成了脚踏多条船的感情骗子。   安知寒他们发现彼此的存在后,大概率会认为他劈腿了。   不过颜沫到这里还不慌。   真相大白对颜沫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宁愿让几个男人误会自己是感情骗子,哪怕挨顿打,可最后按照他们的心高气傲,说不定撒过气便再也不理会颜沫了。   而这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可谁能想到顾雁回和楚沉竟然连系统都发现了!   颜沫的马甲也被扒掉,现在设想中几个男人对自己的恨意和厌恶,都转移成了对系统的忌惮。   安知寒等人了解了青年的苦衷,知道了他受的苦,心里又愧疚又怜惜又后悔,怎么可能再怨恨青年。   他们只恨情敌和那个系统。   于是最后他们非但没有把人收拾一顿然后冷笑离去,还心心念念惦记上了怎么把人留下来。   可这——   却是颜沫最不想见到的局面!   “他们大概不会放我走了,因为你是一个变数,他们不了解你,也许会觉得你很厉害,只要动动手就能把我带走。”   如果人都离开这个世界了,那还怎么追?   这些男人一定想到了。   主神的惩罚颜沫没说出去,没有把柄在这群掌控欲一个比一个强的男人手心,这群男人不知道会怎么脑补。   这几人有个共同特点,就是疑心病太重。   他们认为颜沫可以想走就走,对这里没有留恋,也没有东西束缚后,巨大的不安不知道会让他们做出什么事来!   为了不让他被系统弄走,他们一旦抓住他就不会放过他的。   说不定这一关就是一辈子!   甚至几个男人为了把他禁锢在这个世界,达成和解,没准儿还可以公平地共同分割名为爱的蛋糕。   而且期间会发生什么,颜沫不敢想象,只觉得毛骨悚然,胃袋翻涌。   他不想成为永远被关在一个房间,每天要服侍好几个不同男人的共妻!   颜沫不是要把人往坏了想。   只是看看自己现在被绑住的模样,他实在乐观不起来。   【宿主,我支持你!】   陷入自己猜想,又恶心又害怕的颜沫听见它立刻响应的声音,紧绷压抑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谢谢你……系统……”   大约又是两个小时后,外面的争吵声渐渐平息,随后卧室的房门被打开,颜沫低下头装作难过的样子不搭理他们。   脚步声很快靠近,其中顾雁回绕到颜沫背后给他解开绳子,而兰戈负责蹲下来温声细语地和他商量:   “小沫,你现在被一个不明生物控制着,不安全。思来想去我们决定让你暂时住在这里,等我们想到办法,再让你出门,好不好?”   【呸!你才是不明生物!】   系统躲在颜沫旁边不服气地小声骂了句。   【宿主,他们果然不想放你走。】   果然吗…颜沫的心狠狠往下坠去。   “我有选择的权力吗。”青年看向他们,然后面无表情别开头,“说的这么好听,不就是要把我关起来?”   “小沫……”   兰戈心疼了无生气的人,想解释又没有话可以辩解。   “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就是吧。”安知寒深深望着颜沫,“小沫,就算你恨我也好,我不能眼睁睁失去你,假如放你走有一天你真的消失了,不见了,那我宁愿现在把你关起来。”   他自诩稳重自持,可他根本没法接受颜沫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并且还可能回去自己的世界去的事实!   他宁可违背道德和颜沫的意愿,也得把人留住。   他已经失去过颜沫一次了,决不能失去第二次!   “小沫,我们是你招惹的,你得负责。”   隔着空气抚摸心爱的人的脸庞,楚沉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占有和疯狂,“别怕,你会在这里得到很好的照顾。”   听到他们冠冕堂皇的话,颜沫只觉得可笑。   明白自己反抗没用,双手被解开后,颜沫沉默寡言地缩在一旁,仿佛被吓到了一般。   他现在不能逃。   左腿骨裂还打着石膏,面对六个人,他没胜算的,必须要等待机会。   青年别过头,忍耐着他们的好心劝阻,心底反复思索怎么样才可以离开。   看到把人吓的不停往角落缩,有人于心不忍地撇开头,却没有人上前放开他。   放开了,会逃走的……   这只小小的漂亮的鸟,会立刻飞走,飞到他们见不到的地方去。   所以他们得剪掉它的翅膀,而那些流过的血,是为了留住它无法避免的……   尹流光心里又心疼又恼火,还偏偏无能为力。   他不想赞同他们关着颜沫,又担心颜沫真的会消失,于是只能烦躁的压着脾气,沉默寡言看着他被关起来。   “颜沫,你别想着跑。当然,如果你选我,就不用在这里继续待着了。”   别扭的说完,尹流光上前想要抱一下青年,却被青年立刻避开,尹流光伸出去的手臂僵了僵,压下心头的不舒服和心软,摆出冷酷的样子把手收了回来。   而边巡其实在外面商量的时候选的是不同意,哪怕来自别的世界,颜沫也是个大活人,这样把人关起来违法且自私。   可最终少数服从多数,边巡的意见自然被否定。   此时他站在几人最后,清冷的五官上隐藏着浓浓化不开的忧思,边巡也想过退出的,他想让颜沫幸福,不是被人强迫。   可目前他没有想到办法把人放走,也就没贸然提出退出。   退出了恐怕就没办法再接触到人,而参与进来,还能安静等待机会。   边巡蹙眉,垂下的手攥紧。   “接下来我们每人都会在这里陪你一天,五人轮流,直到我们找到办法能把你身上那个系统清除掉为止。你放心,你不会孤单的,只要不出去你想要任何东西我们都会满足你。”   “小沫我也没办法,这都是为了把你留下来,万一那个系统把你带走呢。”   “你好好想想吧。”   “……”   不出意料。   他被关了起来。   窗户多了一条条钢筋焊起的防盗窗,简陋装修的墙壁贴了阻绝声音传播的泡沫,又在上面装饰了花纹漂亮的墙纸,地板铺了厚厚的防摔软垫,家具四角也做了防撞条。   大约是防止青年想不开,这其中很少有尖锐的东西。   除了必要的家具,厨房里的刀具、锅、甚至刀叉筷子都被带走。   他们很‘疼’他。   万一自杀也是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之一呢?他们最怕他死了。   手机被没收,信号屏蔽器每天24小时开启,房间的门全部被换掉,钥匙一式七份,分别攥在六人手中,额外那份则由看守的人拿着。   监控装满了房间内的每个角落。   左右两个邻居的房间也被租下,住进了负责监视看守的人。   颜沫可以‘自由’地在卧室客厅以及厕所走动。   无聊地话可以看书,看存在平板上的电影,却无法用做过手脚的平板报警或联系外界的人。   偶尔也会有医生过来给颜沫处理身上的伤,颜沫试图和医生对话,可那个医生却不怎么搭理颜沫,看颜沫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一个不正常的神经病。   颜沫瞬间明白。   那些男人是怎么和医生说的。   ‘我是他的家属,他患有精神问题总想自残,幻想有人要伤害他,请您不要相信他的话,如果他跑出去出了事,那我们只能要您负责了。’   也许医生怀疑过。   可万一青年真的脑子有病呢?   医生不敢承担放走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责任。   何况面对安知寒或兰戈这样权势的代表,哪怕医生知道青年没有任何精神疾病的迹象,可为了不得罪这些得罪不起的人,医生也只能选择沉默。   再努力搭话过几次,发现医生眼底的为难后,颜沫便沉默下来,没有继续和医生讲话。   他的三餐有专人来送,偶尔几次是这些男人亲自带来。   在吃食上几个男人从不吝啬。   只要颜沫上一餐表现出对某样菜品的喜爱,或多吃了几口,很快第二天那道菜一定会再次出现在颜沫面前。   可看着手里的勺子,颜沫眼眸低垂。   只有犯人才会只用勺子吃饭……   再次看向散发油亮光泽的肉,漂浮着油花纯白的汤,那些色香味俱全足以引人食指大动的食物,青年忽然感觉喉咙像是要吐出什么不停上下吞咽,终于,他忍不住扔下勺子捂住嘴跑到厕所,撑在洗手池吐了出来。   “呕——” 第83章 83:假如温柔是血红色的   当他吐后第二分钟,就有人开门进来连忙把他扶住端来清水和药。   这些人高大健壮,沉默寡言。他们从不和青年沟通,也不尽量不和青年做身体接触,只默默做事。   等把颜沫扶进卧室以后,他们便低声说了句:“马上医生就到。”随后去毫无怨言地收拾青年弄脏的洗手间。   顺便拿走了引起颜沫呕吐的食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屋子,再次锁上门。   趴在床上的颜沫面朝下撑起自己,他手指忽然抓紧床单一点点用力抓出沟壑,用力到手背青筋绷起,布料在掌心发出快要崩裂的声音。   急速剧烈地起伏着胸膛,喘息声压抑在他咬紧的牙关。   青年因为呕吐发红、溢出生理泪水的眼底猩红地看向房间内的摄像头,亮着红色光源的摄像头转动着,落在他身上,仿佛在表达着冰冷的慰藉。   颜沫湿漉漉的嘴唇扯出一抹憎恶嘲讽的弧度,冷笑从虚弱呼吸的鼻腔哼出。   疲惫感让颜沫撑了几秒,最终失力地跌进床褥。   他侧头趴在床上,乌润的瞳孔一点点泛红。   “不要看我……”   “滚开。”   “你们都给我滚!!”   情绪突然爆发的青年吼完颤抖地闭上眼,吸了吸鼻子。紧贴脸侧和眼角的那部分床单被泪水渐渐晕染出一小块更深的颜色。   羞耻,无力。   哪怕没有拴住他的手脚,口口声声说爱他,在意他。带来衣食无忧的食物与昂贵的鲜花,却让他活的像一头被关在小笼子里的野兽。   被关起来的第三天,颜沫还能和系统说说话,讨论如何出去。   被关起来的第七天,颜沫心情控制不住的低落,他明白自己的心态和心理发生的变化,当系统故意逗他说话,想安抚他时也能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可被关起来的第十五天,无法抵挡的疲惫感让颜沫开始‘赖床’,他头总是昏昏沉沉的,脸上的笑容和表情逐渐变少、最后消失掉。   他总是躺在床上。   毕竟就算他不躺在床上,也没处可去。   为了不暴露主神的惩罚,不让几个男人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们的要求,颜沫只能尽量不说话,遇到不能拒绝的要求便沉默。   渐渐的,颜沫连话也不说了。   似乎每天,他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崩溃坍塌,那种无力与疲惫逐渐从精神渲染到肉体。   头混混沉沉。   睡也睡不醒,身体莫名其妙的酸疼。   起床似乎失去了意义。   于是颜沫待在被窝里的时间越来越长。   【宿主……你这样这样下去不行啊……】   可纵使担心,系统也只能干着急。   “安先生,这是方奇集团发来的项目合同。”   王秘书进入办公室,将怀中的文件夹面带微笑送到男人的桌面。   在他进来前男人正在看电脑,那上面似乎有什么特殊的秘密,令男人变得既温柔又满足。   是和妻子的录像吗?   不过安先生似乎和上一任安夫人已经离婚了。   这些想法在王秘书脑中不过一闪而过,他的注意力很快随着男人拿起文件,加倍地投入到工作中,记下男人的每个命令。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安先生,您放心。新的指使我马上传递给运营和研发部。”   王秘书接过签过字的合同,笑着抱住就要离开,可忽然男人叫住了他。   “你去给我订一束花送过来。”   “花?哦好的!请问您想要什么花、多少支呢?”   三十多岁眉间却没有任何皱纹,反而越发俊美威严的男人闻言似乎想到什么,凤眼露出思念而缠绵的柔情,看呆了王秘书。   “就要血红色的蔷薇吧,至于多少支,多一些、但不要太多,我要摆在家里。”   摆在家里啊……   王秘书被顶头大老板罕见的表情吸引了好奇心,忍不住问:“看来是有好事发生了,先生,您终于找到喜欢的人?”   闻言安知寒一怔,随后并没斥责秘书的八卦心,还勾起唇:“是啊,今天我要早点下班回‘家’陪他。”   哇。   好甜蜜哦。   王秘书忍不住羡慕起那位未来的‘安夫人’,同时笑起来,“放心吧老板,花马上给您送来,绝不耽误您回家!”   “嗯,去吧。”   下午五点,安知寒抱起茶几上的蔷薇花束,脸上挂着与平日不同的严谨冷酷离开了办公室。   一路上不停有员工问好,同时将好奇而羡慕地视线落在男人怀中的花束上。   “安先生的花是给谁的?”   “肯定是喜欢的人啊,那么红的玫瑰。”   “真是羡慕呀……能被这样又帅有多金的男人喜欢,我的天,我都不敢像这是多么大的泼天的富贵。”   “玫瑰?可那是蔷薇啊,而且还是血红色的。”   一个懂花的员工皱眉说。   “原来是蔷薇啊,怎么啦,血红色有什么讲究吗?”   另一个员工好奇地问。   “血蔷薇代表破碎,是碎裂。”   那个员工说:“而且蔷薇的花型和大小对比玫瑰少了很多观赏性,玫瑰代表阴性,蔷薇则是中性,你看,你想到红玫瑰时都会想到爱情、火辣大美女对吧,可想到蔷薇呢?如果玫瑰代表美女,那蔷薇在花中就代表了美少年。”   “我看啊。”那个员工笑眯眯地说,“咱们大老板的新恋人一定是一位年轻的男性,而且还是比较柔美又坚韧的类型,又是血蔷薇,啧啧,这是哪怕强迫也要得到你的意思呀。没想到大老板恋起爱来还挺疯的。”   众人听完纷纷觉得很扯。   虽然他们老板的性向确实是偏向男性,两次结婚据说对象也是男的,可疯?   拜托,那位对自己严苛并且有点工作狂,理性又严肃的安先生会痴迷感情?   大家哄笑着拍拍那个员工的肩膀,“知道你家是开花店的,但一个花而已,哪能看出那么多啊,你都不如去算命去。”   “你们——”   “你们不信拉倒!”   对方气呼呼地拍开同事的手,同事连忙又安慰她,不一会儿王秘书出来提醒他们尽快工作,好早点下班,笑闹的声音这才恢复安静。   另一边。   大捧的血蔷薇被放在副驾驶,男人还细心的给花束绑上了安全带。   他启动车子离开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大约四十分钟后来到了老破小的小区。   要是被认识男人的人看到,恐怕会震惊对方竟然会把这样的地方称作‘家’。   毕竟腕表上百万,西装革履开着豪车、被杂志新闻称作最年轻的顶级富豪的男人的家,在人们的想象中,如果不是别墅庄园,那也得是寸土寸金的高级大楼,风景最好的大平层。   这里掉皮的墙壁,褪色的粉刷,和捧着花俊美多金的安先生格格不入。   可他脚步竟然轻快又坚定地朝着小区内部走去。   一路上,男人的神态是放松而期待的。   似乎想到什么,连那双凤眸里的温情都快溢出。   终于。   男人停在昏暗发霉的走廊,掏出一枚样式奇怪充满科技感的钥匙,在刷了指纹后又用钥匙打开了那道金属感的门。   “咔嚓。”   房门打开。   干净整洁贴着复古花纹壁纸的房间,和脏乱差的走廊像两个世界。   “我回来了。”   抱着花的安知寒扬起唇角,对空荡荡的客厅说。   然后他就像是真的回到自己家那么自然地把鲜花放到玄关的鞋柜上,脱下西服外套挂在衣架,又从鞋柜拿出自己的拖鞋换好,随后脸上挂着温馨的表情,抱起花走进去。   他没有在客厅停留,而是直接来到了卧室。   刚一靠近,馥郁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黄昏落下的残光与昏暗仿佛逢魔时刻般绚烂而惊悚,大批大批的血蔷薇堆积在房间各个角落,因枯萎而失水干掉的花瓣如同喷溅泼洒的斑驳血液一样,黑红地带来视觉上的巨大冲击与震撼!   就连甜腻的花香里仿佛都藏匿着血腥气!   怀中带着新鲜的花束的男人抬手。   “咔。”   房间的灯被打开。   电灯冲淡了过暗的画面,男人面色如常笑着踏进柔软的地毯。   他脚步轻快来到唯一那张床旁,边笑着拆开花束,边说着今天在公司发生的事,修长的手将花瓶内枯萎的花拿出,新的花枝插.入。   做完这些,他微微侧头看了眼床上隆起的包。   随后调转脚步,轻轻坐在了床边。   那只还沾着水珠的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拨开被子,露出黑发柔软而凌乱的,青年那被遮盖的清秀的半张脸上。   “小沫。”   男人表情瞬间温柔。   他指腹贴上去暧昧的摩擦青年的脸颊,手指拨开散乱的黑发,青年薄薄的眼皮下眼珠转动,却没有睁开眼,而是又往枕头内缩了缩。   见状头顶传来低笑声,接着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男人撑着床俯身凑到青年头顶,在黑发上留下了一个吻。   “怎么又闹脾气,嗯?”   玩笑的充满爱意的口吻,让这画面和谐温馨起来。   “吃的一会儿就到,我先去洗洗手换身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我知道你中午也没吃,总不吃饭是不行的,你胃不好大概不喜欢那些油腻的食物才会不吃东西,对吧?今天的晚饭很清淡,是斋饭呢。永安寺的素斋比肉还好吃,你一定很喜欢。”   “……”   他说完好久,床上的人也没理会,可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爱的回答,又爱的不行般缠绵不舍地反复亲了青年头发、耳垂好几遍,这才依依不舍直起身。 第84章 84:你只是病了才不爱我…   “那我先去洗手啦,小沫。”   “……”   被子内依旧没有回答。   但男人并没生气,他独自站起身,嘴角带笑地去了卫生间。   很快他就清洗好了,又回到卧室轻柔地把被子掀开,露出里面穿着白色睡衣的人。   他弯腰搂住青年的背和膝弯将人抱起。   瞬间,装睡的青年睁开了眼睛,他动作激烈地双手撑在男人强壮的胸膛往后推。   “……松开!”   曾经轻柔的声音变的沙哑,青年受惊般抖着身体不停推人。   “放开、别碰我!”   慌乱的挥舞下,有几次青年的手都扇到了男人的脖颈和脸侧,指甲在男人面部轮廓处刮出一道红痕。   但男人没有半点生气,凤眸无奈宠溺地注视着挣扎害怕的青年,像是哄一个真的有精神问题的妻子那样,把快要掉下去的人往怀里颠了颠。   “可我们马上要吃饭了呀小沫,在床上怎么吃饭,对不对。”   “别碰我…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青年不停重复这两句话,如同应激般激烈地抗拒。   “好,好。”   看着‘任性’的伴侣,男人无奈又纵容地笑着把人放下。   青年踉跄站稳以后,他又蹲下轻轻握住青年的小腿,把拖鞋给青年穿上,这才在那双恐惧的瞳孔注视下,站起身牵住纤瘦的手掌。   “走吧,我们去吃饭。”   “……”   青年僵硬地人被牵了出去。   他带他坐下,然后给他摆好碗和勺子,碗和盘子都是木制的,这也是为了安全。   外面的人早已等待多时,敲门后在安知寒的一声“进”中,将吃的沉默送上来摆到桌子上。   做好这一切,他们再次离去,剩下安知寒和颜沫面对面而坐,中间是各种精美的点心与素斋。   “来,小沫,吃吧。”   男人把勺子塞到青年手心儿。   “尝尝,喜不喜欢。”   “……”   “小沫,怎么不吃啊?”   “……”   好可怕……   看着安知寒的微笑,颜沫脚底升腾起一股凉意直达脑髓!   碗碟碰撞,房间内播放起了复古的唱片,女高音在血蔷薇包围下、和分不清血腥还是花朵甜香中高歌。   消瘦的衣服仿佛要从青年肩头滑落,颜沫拿着勺子,胃袋在过浓的香气中翻涌、喧嚣。   沉默一会儿,颜沫面无表情地端起碗,迟缓地用勺子把那些吃的塞进嘴里,苍白干涩的唇因为张大的动作,裂开一道道细小的渗血的伤口……   不吃不行的……   再不吃他的身体就快坚持不住。   他试过绝食,可绝食后颜沫就会被绑住四肢困在床上,然后由医生给他输营养液。   绝食不是个好办法。   如果身体失去力气,他就逃不掉了。   要逃走……一定要逃走!   这群人已经疯了,他们最开始只是用‘我的小沫生病了’‘他精神不好’的理由欺骗医生和看守的人,后来隐约地,颜沫发现几个男人就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剧本里,似乎真相信了自己的谎言。   颜沫反抗,他们就用看自己那生病了、精神不正常的妻子的目光看他。   “没关系,你不是不爱我,你只是忘了、病了。”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心安理得关着颜沫,无视自己的良心和道德底线,接受颜沫仇视憎恶看他们的目光。   “这群疯子!”   靠着逃出去的信念,颜沫压下恶心慢慢吞咽食物。   吃饱后安知寒看着青年剩了饭的碗,还有面前没怎么动的菜,眉心紧蹙:“小沫,你是不是吃的太少了?”   颜沫不吭声。   安知寒摇摇头,担忧而无奈地劝:“小沫你看你都瘦了,我知道你没什么胃口,算了。”他叹息,“明天再给你换个厨师,下次不能这么任性了,知不知道,嗯?”   垂在膝头的手攥紧。   “…知道了。”   青年冷淡的低头小声说。   “这才对,我就知道小沫最懂事。”   男人满意地笑起来。   夜晚,成为一日丈夫的男人脚步轻快地去洗澡,洗完了他把青年推到卫生间,催促着颜沫洗。   如果颜沫不同意,也许他就要跟着进来帮他洗。   颜沫沉默地冲洗干净,换上新的一模一样的白色宽松睡衣,接着他刚推开门,就被早就迫不及待的男人牵着手走进了卧室。   窗帘拉上。   灯光熄灭。   房间内颜沫躺在床上,侧脸埋入柔软的枕头,黑发一缕缕散在布料上面,没有感情的眼珠望着前面墙壁上贴的墙纸密密麻麻的花纹。   床边围满了血红色的花,似乎只要垂下手就能攥紧其中一朵,用力将它碾碎成糜烂的汁液。   而他身后的男人搂着他,唇鼻埋入他的脖颈痴迷地呼吸。   颜沫不想知道身后的人在想什么。   但他偏偏知道。   对方大概是硬拖着他,陷入内心幻想出来的、他们是一对正在床上享受慵懒时光夫妻的设定中。   属于别人的微凉的鼻尖在后颈上滑。   它轻轻地蹭着。   时不时嘴唇偷偷地亲吻一下凸起的圆骨,溢出欢愉的低笑。   收拢在腰腹的手太用力,把衣服勒出一圈纤细的痕迹。   颜沫想说自己有点想吐,滚开,好恶心。   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说,就躺在那里被抱着。   “小沫……”   身后男人含糊地呼唤他,探过身嘴唇碰了碰他的耳垂。   本来一动不动的青年瞬间僵硬住,乌黑的眼珠睁大了点。   不动声色的别开头躲避,最后不过几秒它又缓缓闭合,青年嘴唇抿紧压走血色,绷成一条直线,喉咙上喉结不停滚动。   脸青白的可怕。   ……好想吐……   干呕在频繁的吞咽中压下。   无关对方长得如何英俊,动作如何温柔,如果这种情事违背一方意愿的话,那就是单纯的强-奸而已。   可因为过于清楚反抗是无用的,所以连声嘶力竭都免了,只剩下悲戚的无力和忍辱负重的忍耐。   主神的惩罚让青年无法拒绝。   他更不能暴露这个致命的秘密。   每天来看他的男人都不一样,他们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立下了严厉的规则和对彼此的制约。   除了只监督不参与的顾雁回。五个男人每天轮流下来,拥有一日份的颜沫。   和颜沫相处的男人要负责照顾颜沫的起居。   他们不能做除了拥抱轻微触碰以外的亲密动作。   几个男人也不想和别人分享颜沫。   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于是只能如此僵持着。   无论是安知寒还是尹流光,又或者边巡兰戈,但凡这件事捅出去他们几个谁也跑不了。   如同共犯。   牢牢把握彼此的把柄,因为谁也不能独善其中而达成了短暂的‘和平’。   当然,他们还没疯狂到真的同归于尽。   要是他们都完蛋了,青年岂不是逃了?   这群男人深深戒备着颜沫身上的系统,他们不知道这个系统的底细,和它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同时,这帮男人还藏着更可怕的心思……   颜沫只是个普通人。   不具有强大的力量,也没有经过刻意磨练后的意志,被关起来后刚开始肯定情绪会崩溃、会大吵大闹,会恨他们。   可时间久了就未必了……   人类是忍受不了过量的孤独和恐惧的。   一旦超出了那个承受范围,大脑就会迫切催促宿主找个目标充当心理安慰,好缓解压力。   不需要太久,限制了自由的颜沫心理即将发生病态的转变。   随着孤独与恐惧,他会越来越依赖每天到看望他的人。   如同惶惶的雏鸟,追寻母亲的温暖和保护一样,恨意和爱意的界限模糊,产生病态的感情爱上他们中的某一个。   这种心理上的改变,几乎是必然的。   而几人中只要谁抓到了机会,率先让青年依赖,谁就赢了!   各自心怀鬼胎,锋利的、狡猾的、阴鸷的、心疼的……一双双眼睛如同盯着羔羊的狼一样盯紧了这个机会。   一个可以让青年对他们做过的事既往不咎、   一个可以让颜沫重新那样温柔爱他们、   一个重新来过更甚以往的机会!!   当颜沫忍受不了,情绪触底反弹,发疯一样渴望被关心被拥抱时,就是他们扑上去将他吞吃入腹的时候!   而被关了太久的颜沫更清楚自己的变化。   如同看着凋谢的花,腐烂的果,融化的雪。   他平静地看着自己一点点疯魔,在失去体面没有尊严以后,就像只只知道张嘴狂吠没有半点攻击力野犬。   因为害怕被伤害,想掩饰自己的恐惧,情绪不稳定时的颜沫会控制不住摔东西骂人。   可这群男人怎么会怕呢?   最后只有颜沫在男人们的哄声中蹲在墙角,抓紧头发哭的抽搐。   他能怎么办呢?   他没办法了呀……   这是一盘死局,能打破的只有来自外面的意外。   幸好颜沫还有系统提醒他。   颜沫一部分发疯是装的,一部分是真的。他一直坚持默念自己不能真的被驯服,他得出去。   现在的蛰伏都是为了等待一个机会!   “快点到来吧……”   颜沫在心中痛苦地祈求。   在我真的失去自我之前,这个机会快点出现吧…… 第85章 85:种子经历风雨是在等待花开   “小沫,我去上班了,你在家要乖乖的。”安知寒换上新的西装,收拾好后坐在床边,戴上腕表后笑着亲吻了青年的侧脸,然后离开了房间。   在他的幻想中,他和颜沫一直都没有离婚,他们幸福的生活。颜沫所有不符合完美妻子的地方都被强行合理。   比如颜沫对他态度冷淡,那是颜沫病了。   比如颜沫总缩在被子里,那只是颜沫爱睡懒觉。   “咔嚓。”   外面的门关闭,重新获得了‘幸福’的男人如沐春风的去工作。   而房间内,消瘦的人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上安静地擦去脸上残留的触感。   “系统?”   【我在,宿主!】   系统听见青年的呼唤,连忙冒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最近颜沫记忆似乎被关的也不好了,他每天睡醒必须喊一喊系统,当系统出现以后那双眼才会清明几分。   最开始系统为了避免几个男人计划得逞,会不停和颜沫说话,可渐渐地,随着关的时间变久,颜沫对声音越来越敏感抗拒。   系统说得越多他越往被窝缩,脸上也出现了郁躁忍耐的表情,系统只能闭嘴,后来偶尔才冒出来在颜沫身边晃一晃。   果然,听见系统还在,颜沫迷茫的神色慢慢褪去。   “系统,过去多久了……”   【你已经被关两个月了宿主!】   两个月?   颜沫怔了怔。   原来都这么久了吗……   乌黑的瞳孔失去了光彩,黑压压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静默许久,忽然房间响起幽幽的沙哑的声音:   “系统……你说,如果我答应他们其中一个怎么样……这样我就解脱了吧……”   【!】   系统听完大惊失色:【宿主你醒醒啊!现在就算你答应他们其中一个,你也逃不走的!还是被关在这里,而且你不是讨厌他们吗?你忘了吗!】   【你说你不会选一群变态,不会选一群伤害自己的人的!】   如果脑袋真的清醒的颜沫才不会说出这种话!   听它急切地喊声,颜沫这才真的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青年抬手痛苦地抓住自己的额发。   “抱歉……刚才是我的胡言乱语……”   “统。假如我真的精神不正常了,拜托你,想办法杀了我。”   有主神的惩罚在,自杀百分百不会成功,不过系统有个紧急程序,可以抹杀掉叛乱的宿主的意志。   当然这是不能轻易使用的,一旦使用了,系统也会遭到主神的审问。   现在因为主神的惩罚,颜沫要么接受他们其中之一,要么长寿地一直忍受病痛折磨,痛苦死去。   系统要是敢私自抹杀了颜沫的意识,那世界融合的烂摊子就没人处理了,主神恐怕会愤怒的把系统也抹消。   系统吸了吸鼻子,知道那样自己会完蛋,还是眼泪汪汪的点头:【放心吧宿主,我答应你。】   它不能折辱了宿主的坚强和尊严。   而且它一路陪着青年走来,早就喜欢上这个温柔又会夸奖安慰它的人类了,颜沫从来没把它当成一个程序,而是把它当成朋友和依靠,它不能让颜沫失望!   颜沫牵动唇角,“谢谢你系统,我这么自私的请求……”   系统打断他,【你才不自私!宿主,我愿意陪着你!】   颜沫,“……”   颜沫眼眶湿热,抬手摸了摸它光溜溜的脑袋。   “谢谢……真的谢谢……”   安知寒刚走,下一位便迫不及待的来了。   这种更换‘丈夫’的行为,让颜沫有种自己变成了接客的*女的羞耻!   颜沫麻木的看着楚沉带着殷红商出现在自己面前。   殷红商目光闪躲不敢看颜沫,他的嘴唇嚅嗫着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也只将师父推进门,就转身眼观鼻鼻观心地离开了。   “小沫,在看什么?”   楚沉幽幽地看着颜沫,口吻带着旁人听不懂的防备,“怎么了,你和红商有话要说吗?”   颜沫:……   颜沫知道他们正努力关疯他,既期待他崩溃、又怕他崩溃一不留神依赖上旁人。   于是就算看守的人也被男人们勒令,不许和颜沫说话、接触。   而刚才他只看了殷红商一眼,楚沉竟然发现了。   颜沫不回答,楚沉挑挑眉,就自顾自地放软了语气说:“我知道你之前在他们那儿受了不少委屈,今天你可以随意在屋子里待着,我不会强迫你……小沫,起码和我相处时,希望你能松快一些。”   楚沉和他们不一样。   他说到做到。   他会陪颜沫吃饭,和他说话。   可不同于安知寒迫切地想要和青年近距离亲密,楚沉的态度更加平淡,他不怎么碰颜沫的身体,不会强行要求颜沫和他互动。   比起在别人那儿的‘紧’,楚沉提供给青年的是‘松’。   颜沫在其他人那儿过的都是怎样紧绷神经的日子楚沉心知肚明。   心爱的、渴望挽回、占有的人就在身边,怎么可能忍住不碰他?   他们根本抑制不住对青年的渴望,更想自己成为最后被崩溃的青年,依恋上的对象。   于是只要轮到自己,必定争分夺秒黏在颜沫身边,好让颜沫和自己接触的时间更久。   无光的双眸滑过一抹嘲讽。   普通凡人,就是如此愚不可及。   假如让颜沫一直这样害怕、紧绷下去,最后或许轮到某个人,确实能产生依赖的效果。可那是随机的。   然而楚沉想它变成不随机、属于自己的机会。   于是在相处过程中楚沉完全不会给颜沫造成任何压力,吃完饭两人相处过程中,男人只翻翻书,喝喝茶。   没有抚摸,没有亲吻。   大部分时间男人甚至不会进入颜沫的卧室。   有时楚沉还会把带来的纸墨笔砚打开,然后从客厅自顾自地绘画、写字。   这种适合养生会把人看困的安静的活动,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了。   就算是晚上睡觉,楚沉也只不过在客厅坐上一晚。   楚沉给了颜沫近乎稀少的、能够独处不用担忧被侵犯而恐惧的时间,是他可以松口气的宝贵时刻。   “没关系,不想说话就不说好了。”   “没关系,不想活动你也可以一直缩在被窝的。”   “别怕,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对你做任何出格的行为,好不好?”   宛如神明高高在上又圣洁,楚沉用心疼而怜惜的口吻轻声安慰着颜沫。   所以。   让我成为你最期待踏入这扇门的男人吧,小沫。   一如巴甫洛夫的狗。   当我在你脑中等同于‘可以放松’‘会感到舒服’,形成这样的惯性思维后,当所有人都在逼你只有我让你有安全感后——   那么,我在你心里,就会成为那个特别的存在。   放弃亲密不是放弃。   而是谋略。   楚沉不屑地瞥过那些干枯的血蔷薇,无声冷笑。   多愚蠢呀……   你们就使劲儿让他毁灭给他压力令他畏惧吧,而我会成为他的救世主,小沫迟早会属于我。   “小沫,你觉得这幅字怎么样?”   楚沉收起毛笔搁置在笔架上,等墨稍微干干后把纸拿起,给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的青年看了看。   虽然青年一副抵御的姿态,可楚沉能够从青年昏沉欲睡和安静的模样中,知道他现在处于一种比较放松的状态里。   颜沫下意识看过去,楚沉的书法很好,字体好似银钩虿尾。   虽然楚沉双腿残疾了,可过去男人是天赋卓绝的阴阳世家的天才,他的字遒劲有力,透出浓重的强势与攻击性,一看就知道是男性的字。   “是不是还不错?”楚沉问。   “……嗯。”颜沫看完又垂下眼,只冷淡地应了声。   可对比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时,要么根本不说话,要么说话就是抵抗的态度,已经好太多了。   楚沉对颜沫,是特殊的。   男人收起书法作品,错开眼时轻勾了下唇。   “你养在我身边时,我应该多教教你书法和作画,你是最踏实坚韧的性子,如果用在书法和绘画上,一定会取得很好的成绩。”   楚沉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   “到时候你可以办展,可以参加书法比赛,没准等你三四十岁还可以收两个小徒弟,不大的娃娃,一口一个师父,光是听着都让人心软下来。”   楚沉低笑。   仿佛看到了中年的颜沫带着独有的风韵对荷泼墨,而一左一右两个小娃娃到处捣乱,又让他不得不无奈而宠溺地看过去,柔声轻训两句。   “可惜……”   话语未尽,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到了青年的痛楚,楚沉不再说了,而是铺展开下一张纸。   装作没看到青年攥紧的拳头和埋进膝头的样子。   写字时男人会播放只有音律的清心经。   清心经独特的正统韵律,以及书法的严肃,让颜沫最怕的暧昧气氛荡然无存。   颜沫听着听着,不自觉就放下了防备,昨天晚上被安知寒抚摸亲吻产生的恐惧和厌恶也逐渐缓解。   【宿主,你要小心啊,这楚沉看似比其他几个混蛋好,实则是软刀子杀人,糖衣炮弹!】系统警惕地提醒。   “我知道……”颜沫偷偷和系统说。   当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期盼楚沉来看自己,并且感激楚沉不会逼迫自己时,就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楚沉可是把他关起来的人之一呀,可自己在干什么?   感谢他?!   惊醒后,颜沫对楚沉这种怀柔政策提高了百分之百的警惕。他对楚沉表现出的依赖,除了有心理脆弱时控制不住的部分,剩下的则是颜沫装出来的。   他只有装出自己确实被他们逼的在崩溃,才不会让几个男人改变策略,用更过分的方式对付自己。   可就算心里清楚,被关了两个月,颜沫精神上却不代表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走。   “如果我迷失了,你就立刻提醒我。”   颜沫和脑中的系统说。   【我明白!】   系统连连点头。 第86章 86:当细雨悄无声息到来……   楚沉写了一天的书法,放了一天的清心经,而颜沫坚持到中午实在坚持不住,睡过去几个小时,他醒来后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晚饭时间。   两个人吃着饭,楚沉从不突然出声打扰他,也不会劝他多吃。   只偶尔给颜沫夹个菜。   监控是六人共享互相监督的,楚沉看到对其他人,青年会故意避开那块菜甚至菜下面的米饭,可对他,青年只看了那块菜片刻,就用勺子把它吃掉了。   见到这一幕,楚沉胸膛下那份欣喜若狂与隐晦的激动,随着心跳舒畅地传递向四肢!   果然!   我猜得没错。   既然效果这么好,楚沉当然不忍心因为一时兴奋,而破坏好不容易在颜沫那儿积累的好感。   晚上睡觉楚沉特意说:“我正好有段经文没研究明白,今天你先睡,我在客厅通宵看书,你可以把卧室门关上,我保证不会进去的,你知道的小沫,我对你从来没食言过是不是。”   “……我知道了。”   病弱清秀的青年站在门口看着楚沉,楚沉拿出书淡然地翻开,等了一会儿,发现男人真的没有进来的意思,青年眼底压抑的情绪松了松。   他抿唇比平时多说了几个字,然后边打量着男人的脸色,确定男人不会忽然沉下脸,边警惕地关上了卧室门。   哪怕隔着门,楚沉仿佛都看得到,青年小小地松了口气,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呵……”   次日。   楚沉敲了敲房门,柔声呼唤:“小沫,该起床了。”   在别人那儿需要硬拉扯才会出来的青年,不一会儿乖乖打开房门,没用人催促就自己低着头去洗漱了。   似乎唯独对楚沉,颜沫才会给予不同的反馈。   这份不同让楚沉忍不住愉悦。   很快,他们吃过早饭,颜沫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眼神没有焦距的落在某处,不理会任何人,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见状楚沉没有过多干扰。   吃剩下的东西被看守的人带走,殷红商则准时过来接楚沉。   作为楚沉的徒弟,他能在这间禁忌的屋子短暂停留,楚沉在卧室等待换洗衣服,而殷红商偷偷用怜悯的表情,看着坐在沙发上,麻木而空洞的青年。   看他仿佛骨头要穿透皮肤支出来的消瘦身体。   在拿着楚沉衣服经过沙发往卧室走的时候,殷红商忽然停下来抱着衣物低声说:“关于小时候欺负过你的事,我向你道歉。”   颜沫:……   呆滞无光的眼珠慢慢转动落在他脸上,似乎根本没理解他在说什么。   见状殷红商心中更是不忍。   他语速飞快地压低声音说:“我那时候也是个年轻气盛的青瓜蛋子,小师弟死后心里难受,又听说颜家把你送来,以为你会取代我师弟的位置,就、就像是知道父亲要娶后妈一样,心里难受,以为把你气跑就可以保护这个家。”   “……”   “可我……可我从没想过真的把你怎么样……我……对不起……我知道师父是错的,你明明是个大活人,怎么可以这样关着,哪怕你来自别的世界,可你也是人啊!不是什么恶鬼骗子!”   “……”   师父已经不是当年的师父了。   殷红商心底畏惧地想。   当初他来到楚沉身边学习知识,不仅是因为家里人有做阴阳先生,还因为殷红商觉得阴阳先生这个职业又神秘又帅气。   他想做个帮助别人、被人崇拜,为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的人。   可师父和那几个男人全部疯了!   他们竟然对一个活生生的人,用这种手段!心中愤懑而失望的殷红商攥紧拳头。   他虽然小时候欺负过颜沫,可他比师父更清楚颜沫是个好人!   颜沫到底有什么错?   这个人脾气软又傻了吧唧,当年一腔真心!就连他最开始不肯接纳颜沫,后来也被对方的执着和善良打动。   殷红商偷听过师父和那几个男人的对话。   知道颜沫在和他们每个人交往前,都是和上一个交往对象分手后才开始的,只不过前任多了点,现在年轻人哪个不是处过好几段啊?   而且颜沫似乎也并非自愿、   那他错哪儿了??   难不成错在爱过他们吗?!   青年绝不应该是这个结局的……   “我想说的只有这些,我帮不了你太多,祝你好运吧。”   殷红商低着脑袋,抱着衣服进去了。   【他和你说这个做什么?难道是因为心里过意不去?】   系统在颜沫身边道。   装傻的颜沫蹙了蹙眉,寡淡的情绪露出几分疑惑,突然地!他似乎猜到什么,那双黑而无光的眼猛地划过一丝光彩!   “小沫,你好好在这里生活,我会常常来看望你的,只要你的‘病’好了,愿意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保证我们以后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用自由当做诱饵,男人过分冷白宛如玉雕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柔声细语地诱惑着。   可青年只坐在沙发上不吭声。   见状楚沉心想看来时机还没到,颜沫的心理防线依旧存在,便没有多说,温声说了两句,便亲吻告别。   而殷红商从头到尾都没抬过头,只推着轮椅站在楚沉身后。   “咔哒。”   门关了。   等两人走了,沙发上的人似乎因为独处的孤独和死寂,慢吞吞地回了房间,然后缩进了被窝被子盖过脑袋。   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而摄像头无法监视的被子下面。   颜沫颤抖地用手从枕头下摸到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很小。   就像是买家具附送的用来装小零件、或小首饰的袋子。   借着黑暗,颜沫看清了。   那是一枚黄纸朱砂的护身符。   正面是那种烂大街的符咒,背面则写着逢凶化吉。   别的护身符或许只是一种美好的祝愿,可这张是殷红商写的,谁也说不准里面有没有什么奇妙的作用。   ‘我帮不了你太多,祝你好运。’   ‘……’   是转机吗……   转机终于来了吗?!   攥紧它,颜沫蜷缩起身体,牙齿咬进唇里死死抑制住了激动的哽咽声。   小区门口保安亭。   不到十平方的小地方站了一群抽着烟的男人,有的站着有的蹲在门口,但凡有人经过都会抬眼撇两眼。   而过往的小区租户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说说笑笑不怎么在意。   “凉哥,五号楼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保安亭内,微胖、长相比较凶的男人皱眉和另一个男人低声说。   “那小子前一阵突然就不在小区了,后来好几个人去了他那间房子,看样子非富即贵的,最开始盯梢的哥几个以为那是他客户,结果里面动静越来越大,又是装防盗窗又是有装修工人频繁上去。”   “这都折腾几个月了,每天都有不同的男人过去。”   “后来竟然还去了医生,连那小子周围两户的房子也被租了下来,哥几个看了,都是练过的,四个。”   微胖凶恶的男人伸出四根手指,眼睛盯着凉哥。   “哥你说……该不会什么小情儿都是装的,而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凉哥抽着烟,目光在烟雾下忽明忽暗。   男人继续说:“最近一段时间就一直有人在查咱们,还有没抓到的那小子,这小区可是咱们做生意的地盘,货啥的可都在呢,您说这要是……”   凉哥吐了口烟雾,淡淡道:“你说的有道理,过两天大老板又要往咱们这儿存货,这次都是小件货,马虎不得。”   男人眯眼面部顿时透出几分凶狠:“您的意思,吓唬吓唬那小子?把人赶走?”   满屋抽烟的男人也纷纷站起来。   “哎,干什么。”   凉哥瞪他们一眼。   “万一那小子报警呢?都老实点!”   七八个大男人又咬着烟收敛了可怕的样子。   “这样吧。”凉哥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内,“今天先观察着,明天老四——”他点了点凶恶的男人,“你带几个兄弟,给那几个像打手的找点小麻烦,探探他们的底。最好能看到那屋子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行。”   “要情况不对——”   凉哥漫不经心又抽出一支烟,随后咬在嘴里。   虽然五官没有逞凶斗狠的狰狞,但口吻却比旁边凶恶的男人还让人害怕。   他说:“那就都留下吧。”   而他说完,保安亭内的男人们咧嘴笑起来。   自从那天和颜沫谈过话,季凡凡心情一直很低落。   兰戈冲她发了很大的火。   还闹进了医院。   可她知道兰戈并不是因为气她才进的医院,他是因为从颜沫那里碰了壁,明白他们再也不能回到过去,明白自己真正喜欢的还是颜沫,却太晚了,这才接受不了病倒了。   “季凡凡,过去你在王勋他们面前给我难堪我都忍了,但你不许再去找他,明白了吗!还有,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次我是认真的。”   “给你的钱和东西我不会要回来,如果以后你有事我也会帮你……我们三个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到此为止吧。”   “就算这样过下去了,谁也不会幸福的。”   多嘲讽啊。   她难道不知道就算再纠缠下去也不会得到幸福吗?   可一开始说喜欢我,追求我的是你!是你把我变成一个疯女人的!   季凡凡就住在兰戈酒店房间的隔壁,她被兰戈勒令不许再去找颜沫,当然,她也不会去了。那个人已经想清了、看透了。   可悲的只剩下她和兰戈……   作者有话说:   这章出场人物都有重要作用,大约过十二点会发明天的更新也就是下一章,提前发,不然看的满头雾水。   鞠躬。 第87章 87:纵有疾风起…   季凡凡抽烟酗酒,每天独自待在房间内沉默地回忆她和兰戈最开始恋爱的那段甜蜜时光。   她知道颜沫在提醒她。   如果她还想回到过去,那就得舍得割掉腐烂的部分。如果选择了非要这段感情不可,那不管变成什么样,她都不能放手。   世上感情最是复杂。   有些事放在别人身上,旁观者都会说上一句‘换我我才不会这样’,可真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人为了感情,变成什么鬼样子都太正常了。   经过长久的冷静,季凡凡想清楚了。   她不会和兰戈分手的。   哪怕兰戈的心不在她身上,可她已经爱了兰戈好几年。   他们之间已经不是对错、爱恨、就能分清楚的。   她回不去了……   就算最后不会幸福,她也要得到兰戈这个人。   “既然这样,那无论今后怎么样,都要一个人承担。”   季凡凡看着镜子哭的双眼红肿,人不人鬼不鬼的快要瘦成骷髅的女人,面无表情拿起卸妆水一点点擦掉花掉的妆,露出沧桑毫无装饰的皮肤。   不一会儿,大学时那个娟秀文静的女孩再次出现在镜子中。   只不过她失去了天真,眼神只剩下麻木和疲惫。   深深吸口气,季凡凡清洗好了自己,这次只化了淡淡的妆遮住暗沉的气色,然后拿出手机订了早餐,对镜子学着过去的自己露出个娴静温柔的笑,然后等早餐来了便拿上早餐,打算去隔壁兰戈的房间。   这时是早上五点。   季凡凡手刚放在门把手上,便听到隔壁房间的门发出“滴——”的刷卡声。   这么早,兰戈却才回来?   他去哪了?   心生怀疑的季凡凡敲响了兰戈的门,兰戈给她打开后,见到这样的季凡凡愣了愣。   “你……”“早餐吃了吗?”   举起手里的早点,季凡凡笑着问。说完她往前挤进来,兰戈皱眉只好让季凡凡进门。   进门瞬间季凡凡余光暗自打量房间内部。   床干净没有褶皱,说明兰戈昨晚压根没回来睡,而且兰戈身上衣服穿戴整齐,模样整洁,一看就是在外面过夜并且收拾过自己的。   季凡凡心里的怀疑扩大,   “之前是我做得不对,我想了很久,这两年我一直害怕失去你,所以每天歇斯底里让我们都不好受。”   季凡凡把早餐放在茶几上,露出几分落寞,低声说:“我想明白了,以后我们好好的。兰戈,我们能不能别分手?”   兰戈:……   原来是求和吗。   兰戈放下心底的警惕,见到和大学时期相差无几,没有浓妆艳抹,露出哀求模样的女孩,念起旧情口吻也软下来,“凡凡,你也知道了我对颜沫的感情,我过去一直欺骗自己不敢承认,我不想再这么糊涂下去了。抱歉,我们还是分开吧。”   季凡凡:……   季凡凡眼泪差点落下来,但还是忍住了,她低头笑了下,“可他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啊,我们两个继续像之前那样生活不好吗?我不介意了行不行,兰戈,我们别分手。”   说到后面她哽咽地咬紧下唇。   兰戈皱眉张张嘴,最后还是摇头。   “抱歉。”   “……”   离开兰戈的房间,伤心回到自己房间的人越想越不对劲。   被拒绝她心里有准备,也做好了慢慢来的打算,可兰戈的反常像根刺在季凡凡心中,第六感告诉她这里面不太对。   平城没有兰戈的朋友,兰戈半夜出去做什么?   喝酒?   可兰戈身上没有酒味。   而且前一阵兰戈还因为颜沫的拒绝颓靡不已,可刚才她发现兰戈面色红润,不仅看不出半点伤心颓废,心情似乎还不错。   “不对……”   季凡凡咬住指甲,眼珠转动。   她想,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于是季凡凡这几天边和兰戈示好请求复合,边不动声色观察男人,相隔四天她终于又发现了兰戈在天还没亮又出门了。   想了想,季凡凡偷偷跟在了兰戈身后。   她发现兰戈去了一个又破又旧的居民区,季凡凡小心尾随上去藏在楼梯口,看见兰戈站在走廊和几个高大好似保镖的男人低声交谈几句。   随后他用钥匙打开了一排出租房的其中一个,脸上挂着让季凡凡诧异的激动和缱绻走了进去,并在门口温柔地喊了声:   “小沫。”   季凡凡:“!!”   小沫?   难道是颜沫?!   不,不是难道,能让兰戈露出这种表情的一定是颜沫本人!   季凡凡顿时想到兰戈和颜沫已经和好,然后瞒着她在颜沫住的地方私会,顿时又嫉妒又愤怒,险些冷静不下来冲过去砸门。   可不对。   季凡凡咬住指甲藏在楼梯口,勉强冷静下来。   她想到和自己说自己不会原谅兰戈的青年,那样的冰冷,和眼神透出的坚定并不像撒谎,再结合那几个保镖……   季凡凡心中大惊。   难不成兰戈竟然把颜沫关了起来吗?!   她睁大眼,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听见耳旁噗通噗通属于自己的心跳。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要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冷静、季凡凡不停安慰自己,一定要冷静,现在没任何证据,万一里面不是颜沫、或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她贸然闯过去闹个乌龙,兰戈岂不是厌恶死自己了?   再等等……   吞了口唾沫,季凡凡满身冷汗地盯着那扇门。   后来她藏起来,发现到了晚上兰戈还没出来,便离开去商店打听消息,老板娘眼中精光闪烁,嘴上说不清楚。   季凡凡只能回到自己的车上,上厕所都是去公厕匆匆去一趟,然后待在车内等待。   快白天的时候季凡凡把租来的车随便藏在小区附近,又躲进了楼梯口,她发现又有一个男生来到了那扇门前,和看守的人说了会话。   不一会儿,兰戈从门内出来。   见到对方兰戈表情难看,他们短暂的争吵了几句,季凡凡只隐约听见只言片语,比如:   “亏我把你当兄弟”、“小沫他不该被关着,他这样下去……”、“边巡,如果你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那你也没必要再来了”   新来的男生沉默下去。   而兰戈攥紧拳头瞪着他:“我难道不心疼吗?可假如小沫真的消失了——我只希望他留下!”   季凡凡见到两人不欢而散,身材瘦高气质清冷的男生沉默进了那扇门,而兰戈见状眼神嫉妒,冷哼一声离开了。   接连几天,季凡凡一直藏在附近观察,最后得到了一个让她惊心的结论:   颜沫他,被五个男人囚禁了!   而兰戈只是其中之一!   季凡凡人都傻了。   当她再次跟着兰戈来到破旧的小区,坐在车内的人呆呆地,眼珠没有焦距落在一处,脑子乱糟糟地闪过无数个念头。   怎么办?   她想。   难不成那些男人是颜沫的前任?他们因为一些原因,或者利益把颜沫关起来然后轮流——   季凡凡干呕地捂住嘴,身体不停颤抖。   脑子一阵阵发晕。   季凡凡咬住手指瑟缩地缩在车座上,想:我要帮他吗?我该怎么做?   同时一个晦暗而恐怖的念头忽然浮出她的脑海。   布满血丝的眼珠亮起惊人的亮光。   如果我选择静默呢?   季凡凡问自己。   假如我用这件事威胁兰戈和我复合、结婚呢?   反正我已经不在乎兰戈心在谁身上了,只要他能娶我,只要我能得到他这个人!   越想,季凡凡越觉得可怕,越觉得可行!   她表情扭曲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告诉自己走吧,不要回来。然后兰戈的把柄一辈子都捏在她手心,她就可以永远当她的兰夫人。   走吧、   走吧——   就在车子打着火的瞬间,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大姐姐!”   脸色白的像鬼,额头布满大汗的人猛地惊醒,仿佛受惊般朝那个声音看去。   原来是个小姑娘。   小女孩胆怯而纯真地看着她,“大姐姐,我的皮球滚到你的车子下面了,你能帮我拿出来吗?”   季凡凡:“……”   季凡凡张张嘴:“我、我、好……好的。”   她狼狈地而僵硬地打开车门,听着小女孩的话,弯腰跪在地上,也不管昂贵的衣服会不会弄脏,把那只球给女孩捡出来。   将球递还给小女孩时,她神情还是恍惚的。   “给,给你。”   “谢谢大姐姐!”   小女孩感激地甜甜笑起来。   “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小女孩开心地喊了声,抱着球朝着马路对面的小吃店跑去。   留下季凡凡僵硬地呆在原地。   女孩那句感谢在季凡凡脑中不停回荡,她想起了颜沫的脸,想起过去颜沫常常照顾她。   兰戈有些地方很直男,有次去游泳她来大姨妈不敢下水也不好意思说,只能待在泳池边忍着姨妈痛。   结果还是颜沫发现了,给她带了大浴巾披着,又给她去倒了热水。   当时颜沫已经喜欢兰戈了,可他从来没针对过她。   每次有女孩嫉妒刁难她,也是颜沫给自己解围。   还有在茶餐厅,颜沫一直安慰她,她当时质问颜沫当初犹豫救自己时,还想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那么做。   可刚才她要做什么?   傻愣愣的站在那儿,忽然季凡凡捂住脸哭了出来。   “我刚才……在想什么啊……”   我刚才都在想什么!!   哭够了,她擦了把脸冷静下来。   颜沫,就当我还你了。   季凡凡抖着手拿出手机,十分钟后,她下车关上车门,眼神紧张而瑟缩地朝着小区内走去…… 第88章 88:世界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报你的温柔   “凉哥,又有个女人去了五号楼那边,他那边的人怎么越来越多!?妈的!”   “那女的来好几次了,一直在偷偷观察,说不定就是盯着咱们呢!”   叫老四的男人吐了口唾沫,神色紧张,“谁知道大老板突然说要提前送货。凉哥,咋办?”   凉哥也是表情难看。   他扫过屋内一众兄弟,安静片刻带着一股狠劲儿说:“今天晚上把这事给解决!”   “明白,凉哥!”   时间来到五天前。   兰戈从颜沫这里待了一天,轮到了边巡。   两人正好在门口相遇,发生了口角。   曾经玩儿的不错的朋友在发生了这种事后,相处起来比陌生人更加火气四溅,兰戈看边巡气的牙痒痒。   “你不要想着把颜沫放走,难道你想看着颜沫消失吗?!”   “我不想颜沫离开,但也不想看他这么痛苦。兰戈,我们现在是要把他逼疯!我们爱他不应该让他开心吗?你看看颜沫现在这么痛苦,我们这么做真的对?”   瘦高的男生蹙眉。   边巡不赞同他们把颜沫关起来,还经常在微信上找兰戈劝说,想让兰戈帮助他一起对抗其他几人,把颜沫救出来。   兰戈也动摇过。   羞愧,心虚,渴望。   兰戈别开头压住动摇的内心。   他想到颜沫之前对他态度坚决的说不可能复合,想到现在他起码还能偶尔和颜沫在一起,他还能抱抱颜沫,和颜沫说说话,说不定最后颜沫还会选择他。   这份扭曲的幸福和甜蜜,让兰戈不忍松手。   “我舍不得,可我更不想让他消失,我劝你别想着报警,如果报警你也是共犯,到时候你可就再也回不到你的电竞世界了。”   兰戈低头说完,沉默地撞开边巡离去。   边巡攥了攥拳头,抿紧唇进了门。   即使是白天也拉着窗帘的房间,有花香的甜腻和闷闷的空气,灯开着,边巡刚进来,身后的门就被看守的人关上了。   他换了拖鞋,垂着眼脚步轻轻来到卧室,里面的颜沫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封闭的窗户瞳孔没有焦距。   他又瘦了好多。   边巡想。   这两个月只要闭上眼,边巡脑内都是他和颜沫刚认识时的画面。   曾经他为自己在微博上和人吵得脸红,拿着他的周边免费发放,卖力和路人推荐。   哪怕边巡那时还寂寂无名。   可颜沫笑容灿烂,和他说他以后一定会成为电竞大神。   仿佛男孩在他心中,就是最厉害的人。   可恋爱时自己的忽视让他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他没有保护好他,让青年连一句关心,偶尔的陪伴都没能得到。   他看过颜沫为他流的眼泪。   灼热的,一滴滴掉在地上。   过去他从没给他幸福,现在还要让他受苦吗。   边巡轻声喊床上的人。   “颜沫。”   床上的人宛如一具灵魂正在死去的尸体,死气沉沉没有回应。   现在的颜沫让边巡觉得,哪怕是用力推一下,都能把这具身体推的鲜血淋漓。   看了眼监控,边巡慢慢走过去,把有咯人的拉链的外套脱去,然后他躺在了床上拉起被子,将颜沫裹在其中。   边巡从背后抱着青年,攥紧的拳头压在肋骨凸起的青年的胸膛。   颜沫没有回应任由他施为。   边巡沉默闭上眼,额头抵在颜沫后脑勺,压下心口的疼痛。   “别难过。”   我认识的颜沫是温柔的。   他是记忆里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岁月静好,眉宇带笑的月光。   他是善良宽宥的仿佛凝聚了所有柔和美好,却是个男孩子的最好的伴侣。   如果这个世界让你不快乐,那无论有多少爱你的人,都只是他们自私的想法。   拳头缓缓打开。   坚硬的金属将睡衣压出钥匙的形状。   边巡睁开眼,看着青年白色纤细的脖颈,感受被子里轻颤起来的身体,声音低而温柔,“颜沫,对不起……没能给过你快乐。”   “……”   颜沫把脸贴上被子,遮住了脸上的表情和眼中滚烫的湿润。   他颤抖地伸手盖住了边巡的手,边巡从他背后轻轻笑着收回手,那枚钥匙就落在了颜沫自己的掌心与胸口之间。   我爱你。   即使最后让你快乐的不是我,也没关系。   “一切都好起来的。也有人爱你,颜沫。一定有人爱你。虽然我迟到了,但总会有不迟到的人,会给你幸福。”   就算不能再接触电竞也没关系。   就算前途和名声毁于一旦也没关系。   我曾经为了电竞,为了自己热爱的事物一次次把他放在最末位,边巡看着青年抖动的发梢,心底柔软。   这次,你是首位。   钥匙每个男人手中都有一份。   钥匙工艺非常复杂无法复刻。   为了防止有人把自己的钥匙偷偷给颜沫,每个男人出门前看守的人都会检查。   如果边巡的钥匙没有带出去,那就算他给颜沫也没办法。   可有个人,一开始就放弃了自己手中的钥匙,把他交给了边巡。   边巡想到了得到钥匙当天,那人把他私下约出来,把自己的钥匙递给了边巡。   “你是唯一清醒真正为了小沫着想的人,想办法把这个交给他。检查时我可以和你共用一把,反正我们不是同一天去。”   “再过一段时间那里会发生混乱,只要把握住这个时机,他就能出来。报警没多大用,他们给颜沫办了患有精神疾病的证明,再加上他们几人都不是普通人,报警最后未必能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边巡看着他:“为什么你不亲自去。”   那人沉默一会儿,说:“我还有些事需要做,我想保护他,但我不出面,才是保护他。”   颜沫。   你一定不知道你是多么值得被爱,多么好的人。   虽然会有人伤害你,可也总会有些人站出来,为了你当初的温柔善意伸出自己的手。   颜沫攥紧手中的钥匙。   他死死咬住手指,努力哭的不发出声音。   颜沫把护身符和钥匙都藏在了枕头芯内,自从得到钥匙那天开始,正在消失的意识靠着这根钥匙又重新燃烧起来。   能逃出去的。   颜沫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放弃。   每天颜沫枕在上面睡觉,都仿佛有了希望注入体内,系统更是恨不得天天去摸一摸钥匙确定它是不是还在那儿。   【加油宿主!等我们跑出去了,我们就找个偏僻的地方藏起来,路线我都策划好了!去他的主神和任务,我们反手一个举报,让渣男们都去警察局喝茶!】   【主神真的要惩罚你,咱们就直接选边巡,呜呜他是个好人。】   现在在系统心里,给了他们钥匙的边巡就和大英雄无疑,只要能救出它家宿主,系统愿意每天给边巡祈福,祝福他得个十连冠一百连冠。   “钥匙不是边巡的……”   颜沫轻声说。   他也知道钥匙的事,曾经和系统商量着要不要偷钥匙,但因为几个男人每天出门都会检查钥匙是否在身上而放弃。   边巡能给他一把钥匙不怕检查,就说明他有两把。   【是他去复刻的?】   “不像,这样的钥匙连我都知道复刻一定很难。”   【那就是——还有渣攻在偷偷帮助宿主!?】系统惊讶地说,它心情复杂,又恨几个渣攻把宿主关起来,又感谢他们其中还有人醒悟,帮助宿主,【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不知道。”   颜沫隔着枕头抚摸里面的钥匙,心里和系统是一样的滋味。   “但不管是谁,我都感谢他。”   时间来到五天后。   今天本该轮到边巡,但边巡有比赛,于是便和接下来的尹流光换了时间。   尹流光进门以后感觉到了压抑。   他双手插兜站在门口半响也没有换鞋进去,精致桀骜的脸上,眉头始终紧紧蹙起。   顶流有副看上去不好惹的挑剔模样。   当初审问颜沫时,他也是第一个发火质问颜沫的人。   但那不是恨。   发亮的猫瞳扫过屋内压抑的摆设。   为了隔音到处铺展的泡沫隔层,复古漂亮的墙纸花纹,除了沙发和餐桌没有任何家具,甚至连摆件都没。   他要的和颜沫的生活不是这样的……   穿着鞋的顶流直接踩着地毯走进去,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里面抱膝没有坐在床上,而是坐在墙角的青年。   看见他,失去了光彩的乌黑瞳孔露出一抹惧怕。   那里面没有温柔,没有笑意。   它映照着高大的站在门口,笼罩着阴影的男生,全是一片害怕和畏惧。   似乎担忧自己被伤害,瘦骨伶仃的青年又紧张地往墙角缩了缩,他赤裸的脚趾蜷缩起来,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了自己的眉毛,肩膀已经撑不住宽松的白色睡衣,衣领滑落露出他半个肩头。   这也不是他要的颜沫……   “啧!”   突然张扬的顶流低头狠狠啧了声,咬紧牙关。   插进裤子口袋的双手已经攥的被指甲掐出了白痕。   火气忽然就涌了上来。   不知名的郁躁让尹流光大步流星来到墙角的人面前,他单手抓紧青年的衣服将人在慌乱的低呼中拎起,墨镜下眼珠猩红,表情也显得十分凶。   “颜沫,你——”   “放开我、不要,不要。”   “你怕什么,你看着我!看着我!”   “不,不。”   青年像是快吓坏了,不断挣扎,双手推拒挥舞,喉咙里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叫。   那样子根本不正常。   就仿佛……   颜沫真的疯了。   尹流光:“……”   尹流光被打了好几下,但被打的地方远没有心脏传来的锥心之痛疼,他愣愣地,几秒后回神拎着青年衣服的手握的发出响声。   尹流光面无表情看着挣扎无果开始瑟瑟发抖甚至抽噎的人。   胸口出就像是泼了一锅热油。   尹流光想要吼他让这个陌生的人闭嘴,想要发泄那种快要撑开身体的悲伤与无措。   片刻,咬牙的男生低声冷冷地说。   “……你不是我认识的颜沫。”我要的也不是这样的颜沫。   作者有话说: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更啦。   也是小活动15更全部加更完成的一天!   嘿嘿,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啵啵啵!   至于新活动累积的一更,等俺休息两天,缓一缓再补上。   感恩各位读者老爷一路陪伴!鞠躬! 第89章 89:去自由地开遍山谷吧!   尹流光深深吸口气,松开了拎着的人,用迷茫的眼神看着青年手脚并用缩回自己的小角落。   “该死。”   妈的,该死!   随着关着颜沫的时间越来越长,心态发生变化的不只有颜沫。   尹流光最开始还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他还想着怎么才能让颜沫选择自己,还为情敌吃醋。   可随着颜沫被逼的不说话、不抵抗,尹流光心中的快乐一点点被迷茫取代。   他问颜沫怎么不和他说话,可颜沫只会发呆。   哪怕是像之前那样的说教也没有了。   无论是拥抱还是触碰,青年都一动不动,全不反抗。   如同一个木偶,一支假花。   他不会给他任何回应,也不会露出各种各样的鲜活表情,让尹流光一开始期待火热的心被狠狠泼了盆冷水。   尹流光以为颜沫在怪他,像之前那样撒娇软磨硬泡让颜沫理理他,或给他点反应。   可……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眼神空洞的青年看着尹流光,“你们不是不想我反抗吗?”   尹流光:……   不。   才不是!   ‘我要的才不是这样的东西!’   ‘如果所有感情互动都不会有回应,那我还不如买个等身娃娃!’   当初决定关着颜沫时尹流光就不太喜欢,却因为担心颜沫逃走没有开口否定。   可当颜沫一点点疯掉以后,尹流光每天都在后悔。   我在干什么?   颜沫怎么变成这样了?   看着越来越不正常的颜沫,尹流光越来越害怕,恐惧。   轮到他来看望时,尹流光想的竟然是逃避!   明明做这些就是为了能和颜沫更在一起。   可他却不敢看这个神经质的颜沫。   我想留住他,但我想留住是那个人是又土又笨,唠唠叨叨和我讲大道理,面对任性要求,会露出无奈为难样子的鲜活的颜沫。   我做错了吗……   无处发泄的怒火不是对别人,而是对造成了这个现状的自己。   “真他妈荒唐!”   不该这样了,尹流光胸口剧烈起伏着狠狠地想。   这种办法太可笑了。   他可是尹流光!   被拒绝就去追。   得不到就再努力几次!   就算对方会离开,会拒绝,可他要的感情也该由他亲手、正大光明、靠着自己拿到手!   而不是用这种狗屁的把人关成傻子的办法!   余光再次落在墙角的人身上,看他使劲儿抱住自己的膝盖,神经质地低声念叨什么,尹流光只觉得心中压抑的他想吐。   这个颜沫让尹流光暴躁。   “该死,我当时怎么会同意这种做法!”   他黑着脸掏出手机,打算让安知寒和楚沉他们把人撤走。   他们不同意?   老子管你们同不同意,不同意他直接让程哥叫人过来砸。   然而这房子有信号干扰器,尹流光骂了句想要出去打电话,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争吵的声音。   尹流光一顿,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还隐约有动手和敲门声。   “怎么回事?”   虽然他要砸了这个垃圾地方,但是他还没叫人啊。想着,尹流光拧眉走出卧室打算出门看看。   等他离开,墙角瑟缩的人忽然停下发抖。   写满恐惧的瞳孔,那股神经质被坚定取代。   系统冒出来,兴奋地在他身边说:【宿主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尹流光完全被你骗过去了,外面似乎有人吵架,没准是机会!】   其实颜沫也不都是装的。   颜沫苦笑地想,再不出去,他是真要疯了。   “系统,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个距离够吗?”   【够了够了!宿主准备好,如果有机会我们立刻逃跑!】   “好。”   系统立刻飞了出去。   而缩在墙角的颜沫踉跄地站起来,他脚步不稳地来到床边,抖着手掏出钥匙和护身符,肋骨下心脏紧张的噗通噗通撞击胸膛。   手心满是冷汗。   额头和身上也一样。   “拜托,一定要逃出去。”   被关了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他忍受着能把人逼疯的压力,孤单,还有和几个男人们亲密时的厌恶与恐惧。   颜沫鼻腔发酸,清秀的脸上眼窝都有些凹陷,嘴皮干裂,捏着自己的希望一遍遍祈祷。   很快系统激动地飞奔进来,大喊:   【宿主,快快快——】   【外面打起来了,一片混乱,我们借机快跑!】   颜沫:“……”   颜沫呆呆地傻了几秒,随后差点摔倒,磕在地上又爬起来,朝着大门蹒跚跑去。   “什么怎么回事,你们楼上漏水把我家冲了,我们过来问问修一下不行啊!”   七八个凶恶的男人拿着棒球棍站在老四背后。   被凉哥派来的老四看着死死守在门前,警惕不善瞪着他们的四个保镖,还有背后那个插兜皱眉拿着手机的小白脸。   “你们现在挡在门前干嘛,不会干什么不正当的事儿了吧。”老四做出泼皮无赖的样子,保镖说给钱,他就是不肯走,非要进房间看看。   “里面不能让你进去。”   看守的保镖黑着脸说。   这群人人数众多,他们就算都是专业的,但也没把握挡住,只能好声好气说:“这里有一万块,足够赔偿了吧,我们今天会找人过来修,你们快走吧。”   “哎呦,给一万块呢?”   老四笑嘻嘻的,背后那群兄弟也笑起来。   保镖表情一松,还以为解决了,谁知道老四突然脸色一变,对着地面吐了口口水,“呸!哥几个就要个理,几个臭钱哥们不稀罕!”   “你!”   看守的保镖也怒了,“你们就是找茬的。”   老四冷笑:“少说废话,兄弟们,给我弄他们!”   凉哥已经说了,找个由头摩擦是假,不过为了出事兜不住时当借口,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把这几个人都弄了,不可能让他们再出这个小区了。   凶恶的亡命之徒扑上去,动手就是下死手,专往脑袋上和四肢上打。   保镖们抽出警棍,也看出他们不是普通的混混,也不保留实力,连忙靠着身手和他们混战到一起。   一时间惨叫声四起。   尹流光踹翻一个过来要打他的,皱眉思考要不要进房间,还是趁乱先离开找人过来。   巧合就巧合在,没想到很快又有一拨十人以上身强力壮,拿着棒球棍的肌肉壮汉跑了过来,藏在他们背后的季凡凡看到混战的场合愣了一下。   三方人都停下,你看我我看你。   都有点懵。   这时季凡凡咬牙,喊:“给我砸!钱我加四倍!把门给我砸开,谁拦着就揍谁!”   这些被雇佣过来的保镖是季凡凡精心挑选了。   他们不那么正规,手段也一样很‘黑’,下黑手做黑活更出名。   一听加钱立刻挥舞棍子打了上去。   老四一伙和看守的一伙懵了懵,一时间三方人混战,本就不怎么大的空间,更是人头挨着人头,根本分不清你和我。   季凡凡趁着混乱躲进逃生通道,再他们打架时,忍着恐惧假装喊:“把那个小妖精给我抓出来,敢勾引我老公,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看守的想要保护大门,老四要砸门,季凡凡带来的人既想砸门又被老四的人挡住,又打人又砸门。   在混乱中,已经不支持尹流光再分辨了,他捡起一根木棍被这幅混乱场景气的骂人,不仅被踩了好几脚,还被挤出了门前。   也就在这时,门悄无声息被用钥匙从内部打开。   颜沫没想到外面会乱成这样,震惊过后,心脏激动地加速跳动,明白这是唯一的机会,在混乱中弯下腰被人推挤,就顺势往外面跑。   【稳住,稳住!】   【我们距离逃生门还有十米,快了!宿主千万别暴露!】   汗水大颗大颗从额头落下,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颜沫胳膊被砸了下,痛的眼前一黑,但乌黑的眼珠盯着那扇门,亮的惊人,又咬牙往外挤。   而尹流光不经意地一瞥,忽然瞳孔紧缩,在人群缝隙看到了颜沫。   “啧,滚开!”   几个人撞到尹流光怀里,尹流光着急下直接几棒子打过去,然后推开人往颜沫那里去。   “颜沫!!!”   尹流光吼出青年的名字。   颜沫听见狠狠一颤,系统更是吓得尖叫。   【宿主快跑!!!】   【卧槽卧槽,尹流光发现你了,他往你这里来了,别被他抓到。】   颜沫闻言顾不上混战中的棍棒,捂住脑袋白着脸加速了速度。   不要被追上。   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被追上!   【快一点啊,再快一点!】   【他马上就要抓到你衣服了宿主,快跑!!!】   在挤出逃生通道下一秒,尹流光也闭起一只眼,忍着脸颊青紫的疼,身体还在人群的拥挤中,但长手长脚的男生,大手一把抓住了颜沫腰后的衣服!   尹流光嘶吼:“颜沫!!!”   颜沫浑身血液凝固:“不,不……”   他挣扎,但还是被力量更强的尹流光扯得向后去。   【不要哇,呜呜,给我撒手你个王八蛋!】   系统吓得哇哇哭,边哭边去拍尹流光的手。   就在此时,一个早就躲在逃生通道的人冲出来,一口咬在了尹流光的手上。   “唔。”   尹流光发出吃痛的声音,下意识撒了手,而颜沫差点被力顺势带倒,摇晃后连忙往前跑!   逃跑的过程中他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为什么尹流光会松手,却发现咬住尹流光手的人是季凡凡。   季凡凡身体颤抖,眼睛里都是恐惧,却死死咬着尹流光的手,直到被尹流光甩开,摔在墙边往颜沫这里看了一眼。   两人视线短暂的交汇一秒随后彻底断开。   惊愕都被甩在脑后。   磕青了额头的女孩气喘吁吁跪坐在地上,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逃生通道,眼中还有恐惧的泪水,但她却自己也没发现的笑了下。   “这下……我们两清了,颜沫。”   各种意义上。   尹流光发现颜沫跑了,又气又恼的捂住手狠厉瞪着季凡凡。   “你这个——”   但面前是个女人,尹流光举起的拳头又落下。   而季凡凡也装傻地喊:“我老公呢?我老公兰戈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刚才那个都是我老公包.养的小白脸,狐狸精,我咬死你!”   尹流光:???   尹流光愤怒:“原来是兰戈这个蠢货,该死!”   看尹流光捂着手追上去,季凡凡还想跟,但刚才勇敢那一波,她的腿已经软了,扶着墙才站起来。   想到刚才那个男生恨恨的提到兰戈,知道这么做会把仇恨都引给兰戈的女孩冷笑。   她就是故意的。   兰戈,以前觉得你虽然渣但不是故意的,没想到现在这么变态。   老娘不伺候了!死去吧你!   另一边,尹流光追出去跑了几层楼,忽然他猛地清醒过来,急促地脚步也停了。   他追什么啊?   他不就想让颜沫离开这里吗,现在颜沫自己跑了,也不关他的事,那他追上去干嘛?   尹流光瞬间顿住,捂住手。   他记起颜沫逃跑时朝他看的那一眼,是那么灼热,寻求自由尊严的火,把尹流光压在心里的压抑和郁躁统统燃烧,让尹流光感到战栗。   忽然,他笑起来。   “哈哈哈哈。”   尹流光开怀的叉腰,越笑声音越大。   原来你根本没有疯掉,颜沫,原来你是装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这才是我认识的颜沫!”   温柔坚韧,仿佛开在冷春和山谷的花!   也许初见丑丑的,但永远直着腰,永远不会低头! 第90章 90:饱受饥寒,等待领养   奔跑着、   奔跑着、   心跳仿佛要跳出喉咙,血液正在狂烈的奔涌,肺部宛如溺水般膨胀地疼痛,大口大口地喘息,直到每次呼吸都尝到腥甜。   颜沫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用力地跑,连头发都在向后吹拂,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   双腿发软每块肌肉都传来疲劳的酸,但颜沫不敢停下,他一路狂奔出居民楼,朝着小区大门跑。   【宿主不要去小区门口那里有人看守!是那群小混混,刚才门口混战就有他们,他们恐怕不怀好意,避开他们!】   系统一离开那间装满信号屏蔽器的房间便连接上了网络,它急速运转,几秒就把这片区域零星几个摄像头同步。   在摄像头内它看到了小区大门前,和往日慵懒模样不同,来回巡视的小混混们。   颜沫连忙停下。   【小区侧门和附近能翻过去的地方都被牢牢看守着,怎么办……宿主,我们先躲起来!去旁边的楼!】   系统大声指挥。   这还是系统第一次做这种事,它觉得自己要是有心脏,恐怕都要紧张爆炸了!   颜沫对系统无条件信任,闻言立刻跑到隔壁居民楼,在乱糟糟的楼梯间躲了起来。   拿起一个洗衣机的纸箱挡在身前,颜沫这才软绵绵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激烈运动下颜沫张着嘴不停喘,两个耳朵嗡嗡作响,只能听见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鬓角与脸上滑落,他捂住胸口,胸腔内一阵阵刺痛。   颜沫干呕几下,休息许久才缓和下来。   “我逃出来了……”   胸口起伏着,青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和沾满尘土的赤裸的双脚。   “系统,我逃出来了。”   他呆呆地重复。   我逃掉了。   我成功了。   【是的,是的!】系统激动的眼泪汪汪,不停肯定他,【我们成功了宿主!我们逃掉了!】   颜沫:……   颜沫盯着自己颤抖不止的双手,视野一点点模糊。   滴滴答答的灼烫的液体从眼眶溢出,和咸涩的汗一起落在这双掌心。   系统看着也想哭,一人一统谁也没说话,默默地缩在昏暗的楼梯间,在破烂纸壳中挨挤着依靠着抚慰彼此。   当然。   这时他们也很警惕。   虽然逃出了那个房间,但还没出小区。系统还在盯着监控,颜沫也没完全沉浸在情绪中。   感动、难过、委屈、成功的强烈的喜悦——   等颜沫把这些统统整理好,擦掉脸上的汗泪,和系统压低声音讨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我身上没有手机没有银行卡,更没钱。如果这就么逃跑恐怕也跑不了太远,他们有车,而我们连公交都做不了。”   情况不容乐观。   甚至颜沫连鞋子都没穿。   不是忘了,而是没有。   也许是不认为青年会逃离,也不认为他能出去,几个男人没在那间房子内给青年准备他的鞋子,只有拖鞋。   但拖鞋跑起来不方便,于是颜沫干脆选择赤脚。   【我们可以去公安局说自己被抢了,办一张临时身份证,再用临时身份证补银行卡。】系统浏览着网络信息,连忙搜索然后给宿主想办法,【但前提是,我们要能出去!】   “那直接报警呢?”   颜沫立刻想出下一个办法说。   他手心还是湿的,曾经白皙娴静的温柔五官虽然消瘦,增加了更多病气,但重获自由后,那双绽放着光彩的眼珠,仿佛镶嵌在上面的宝石,点亮了整个人。   系统:【我看看……】   几秒后系统突然骂了句脏话,不敢置信。   【宿主,他们竟然不知道怎么给你搞了张患有精神疾病的报告单,上面说你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这样一来,报警的路子便行不通了。   颜沫:……   闻言颜沫沉默几秒,虽然气愤,但并没有太失望也没太意外。   这几个男人是混蛋,可他们其中几个做事滴水不漏,精明狡诈。   真认真起来,怎么可能是一般人能玩得过的。   冒失的把一个大活人关起来,风险这么大的事,他们当然要想个办法,就算暴露了也能立于不败之地,甚至能反过来将颜沫再次控制起来的借口。   精神病人……   这倒是个好理由。   颜沫都忍不住为他们的手腕感到震惊和佩服,并且很想给他们一人一刀!   【妈的,这群该死的王八蛋!】   系统气炸了。   系统:【这样我们报警以后,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反咬一口送到精神病医院,咱们没权没势的,又有病例,肯定干不过他们啊!】   而且精神病人没人权,到时候几个男人要是想办法争夺到了监护人权利……   那么颜沫的人生就彻底完了!   要怎么做才能这时候也不恨呢?颜沫做不到!他攥紧拳头,心里对安知寒他们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恶心和愤怒!   过去他们之前只不过是感情纠葛,所以颜沫可以说一句:过去就过去了。   就算掉马,颜沫也解释了。   他没出过轨,没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   可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憎恨让心脏尖锐地疼痛起来,颜沫咬着嘴唇,闭上眼颤抖着睫毛。   无数恶意的想法在脑海中翻涌。   去死吧……   颜沫想,要是能把他们都杀了就好了!   【宿主,你没事吧?先冷静一下,咱们出去以后想办法把病例的事儿解决,现在关键的是离开这个地方。】   “……我们要出去就要知道之前在门前的混乱,到底是怎么回事?”   恶意被压下,大脑再次转动。   季凡凡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颜沫猜测她应该是从兰戈的反常行为察觉到了什么,然后无意中发现了他被兰戈和其他人关起来的事。   想到季凡凡和他视线交汇时的眼神。   ‘我们两清了,颜沫。’   ‘……’   看来还是有点好事的。   颜沫眼神温柔许多,“她应该是过来帮我的。”   【她?!】   系统不敢置信。   笑着点点头,颜沫手抚摸着脖颈戴着的幸运护身符。   ——无论是殷红商边巡还是季凡凡,都是青年曾经播下的善意的种子,最后它们开花结果,才有了今天的‘幸运’。   世界迟早会回报每份善意,哪怕晚一些。   颜沫:“三方混战的人,一方是看守的人,一方是季凡凡找来的。剩下的那个是小区里平日里从不惹是生非,但无处不在的混混。那些混混的身份一定有问题,他们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善人,今天过来借口找茬,估计是我、或者安知寒他们的行为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底线。”   系统:【可宿主最近都没露面啊。】   颜沫皱眉思索:“他们似乎很‘排外’,之前我就觉得,他们看上去怕什么秘密暴露一样。而最近安知寒他们频繁请人过来,装防盗窗,又装修、把其他房子租下来找人看守,大概让混混们误以为是冲他们来的。”   “就算不是冲他们来的,这种大张旗鼓的行为,也许会让他们的秘密暴露,于是他们才上门想要看看我们到底是什么底细。”   “结果安知寒他们只是为了关住我,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这一切只是乌龙、巧合。   可要没有这个巧合,颜沫根本逃不出来。   又一次,颜沫无意识摸向那枚‘逢凶化吉’的护身符。   听完以后系统更是直拍胸脯,庆幸无比。   【他们不是抓宿主的,那等这波骚乱过去,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不一定,他们心底有怀疑,见到我大概要把我抓住问清楚。最差的结果,就是他们没准要杀了我灭口,或把我关起来。”   颜沫叹口气。   可能是他多心了。   但颜沫观察过这群混混,他们给他的感觉,绝不是普通街溜子失业青年那种程度,大概率是做什么违法的事,有组织很残忍的黑*。   【什么?!这不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吗!这怎么办?】   “先躲着,那边那么乱,肯定会有人报警的,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趁乱逃出去。”颜沫说。   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   除非……   ‘如果遇到危险打给我,我一定会来!’   脑海内小哥的模样一闪而过,让他忍不住捏了捏手指。   虽然没有手机,可他能让系统在网上联络到小哥,对方的手机号码颜沫早已烂熟于心,可他现在一身麻烦,处境危险。难道要把多次帮助他关心他的小哥也拉下水?   不、不能联系小哥。   垂下眼,颜沫不愿给对方带去危险。   何况如果小哥发现虚假的病例,会怎么看他?他会相信他吗?还是像那个医生一样,纵使怀疑但怕惹上麻烦选择把他送回去。   系统在旁也只担忧地叹息,怕不够乱,它又匿名在网上报了警。   做完这一切,系统警惕地继续看零星几个监控,而颜沫则缩在纸壳箱后面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期间有警笛声响起,大概四十分钟后又离开,通过监控系统告诉颜沫,参与混战的尹流光季凡凡,还有那几个小混混都被带走了。   但被带走的小混混不是全部,小区里还有很多。   但不知为何,警察并没有来找颜沫。   按理来说颜沫丢了这么大的事情,尹流光一定会和警察说,这样警察把颜沫找到,就能利用假的病例再把颜沫抓回去。   可警察走的利索,仿佛就是在简单处理一场聚众斗殴。   除非——   “尹流光没和警察说我的事。”   乌黑的瞳孔睁大,颜沫喃喃:“可为什么……他们应该不怎么害怕报警才对……”   但尹流光还是没说。   尹流光在帮他!?   【大概是他后悔把宿主关起来了吧。】系统不确定的猜测。   颜沫:……   先有边巡,还有那个把钥匙拿出来的不知名的六人其一,然后又是尹流光。   青年对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复杂。   【看来这六人也不是都一心的,这是好事呀!宿主。】   “嗯。我们再等等。”   从清晨到黄昏,颜沫一直缩在这个小地方不敢冒然出去。   滴水未进的人蜷缩起自己保持体温。他被关起来是正是盛夏,三个月过去已经来到了秋天,早晚温差很大,赤着脚只穿了睡衣的青年抱住自己的肩膀,用垃圾和纸盒垫在身下盖住自己保温。   饥饿灼烧着胃袋,幸好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忽视饥饿感。   厕所自然也是没地方上的,没吃喝的人也还没有想要上厕所的欲望。   “看来要在楼道里过夜了……”   颜沫低声喃喃。   他只希望第二天自己不要被冻病,因为生病体能会下降,到时候他逃出去的希望就更小了。   虚弱的身体让颜沫昏昏沉沉忍不住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被系统急促的呼唤声叫醒:   【宿主?宿主!快醒醒,有人过来了!是那帮小混混!】   “!”   颜沫猛然从睡梦中惊醒,醒来以后脑袋先是嗡一声晕了几秒,才彻底清醒过来。   而这一醒也让颜沫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他的喉咙好痛、   四肢没有力气、   颜沫心狠狠地往下沉了沉,抬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和脑袋都一样滚热像块火炭。   ……最不好的事发生了。   ……颜沫被冻病了。   在秋天的夜晚光着脚穿着睡衣在楼道里睡着,显然并不是明智之举。 第91章 91:风很大,但都绕过他背后的我   交谈声和脚步声从楼下传来,颜沫侧侧头,让唯一能听见的左耳去听更多声音,通过他们的对话发现他们的目标似乎就是自己。   “四哥他们被条子带走了,幸好之前找了个借口,凉哥已经派人去捞人了。”   “那个小子肯定不简单,得尽快把人抓到,凉哥说了这次警察一来,咱们的货就危险了,交易肯定要换时间。”   “怎么不干脆换个地点。”   “你傻啊,咱们从这个地方花了多少心血,还有很多货呢,你说换地方就换地方?何况只是邻里摩擦打架斗殴,警察不会多费心的,安静两天没事儿。”   “那小子到底藏哪儿了……”   “鬼知道,呸,妈的让老子找到现在,抓住以后给凉哥问清楚,问完了直接弄死!掺在货里面还能赚一笔……”   听到阴森森的冷笑声,颜沫屏住呼吸,紧张地摸向护身符。   系统紧张地说:【这个小区的监控太少了,很多故意被人弄坏,我只能看到大门拍不到他们搜索你的画面,没想到他们一直在找你,宿主,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偷偷转移?】   内心犹豫一瞬,颜沫选择了不出去。   “他们已经到楼下了,马上就要上来,如果我们这时候出去,他们看到纸壳箱附近的痕迹,肯定会追上来,我们跑不过他们,最后一定会被抓。”   额角滴下冷汗,呼吸因为高热的体温而发烫,颜沫静了静沉稳地低声说。   “不跑也危险,不过比跑危险小一些。”   老小区楼道昏暗灯早就坏掉了,追上来的小混混们只能用手电筒一类照明。   加上小区租户素质良莠不齐,泡菜缸、不要的老旧电器、旧家具、纸壳箱和成袋的塑料瓶电动车,什么都塞进逃生楼梯。   拥挤的只能容纳一个人侧身过去。   颜沫往这里一蹲,反而很隐蔽。   “千万不要被发现。”   颜沫缩好,湿热的双手紧握那枚护身符,虔诚地用尽最后的力气祈祷。   逢凶化吉四个字,快要被他的汗水晕花。   干涩起皮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再保佑我一次吧……拜托你……”   系统也跟着一起嘀嘀咕咕的念叨:【千万别被发现啊!拜托拜托!】   似乎从得到这张护身符后,一切都好了起来,这次你千万不要掉链子呀。   很快,在楼下搜查完了的一行人开始往上走。   他们一行三个人,手里拿着手电,眼睛到处寻觅,时不时还用手里的撬棍敲敲打打,戳那些堆放在一起的垃圾。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他们小声交流,其中伴随着骂骂咧咧抱怨楼道里垃圾臭味的声音。   终于,三人来到了藏着颜沫的那堆垃圾。   颜沫:……   系统:……   那瞬间呼吸已经停止,心率飙升到极致!   就连系统这个别人看不见的存在,都忘记了自己能隐身,瑟瑟发抖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当当当、”   “当当当、”   撬棍拍打着几个旧家电,他们虽然看上去不耐烦恨不得敷衍了事,行事却非常仔细慎重,不光老式洗衣机会掀开盖子查看内部,连旧衣柜也翻了几遍。   不好。   颜沫注意到这一点就明白了,按照他们搜查的严谨程度,自己一定会被发现。   难道就到这里吗?   心如死灰的青年咬住下唇,肩膀细微地颤抖。   怕什么来什么。   系统在脑内尖叫,而他们用来遮掩自己身体的纸壳箱被其中一个混混拿走,四目相对的刹那,小混混看着颜沫怔了怔,随后眼睛爆发出惊喜的光。   “妈的,可找到了!!”   “……”   心狠狠坠落深渊。   颜沫无力绝望地垂下头,被三个混混从纸壳堆中拉住衣领和胳膊拽了出去,太久没活动的双腿发麻僵硬,好几次颜沫都没站住,被他们强硬地扯着拎起。   “你他妈挺能藏啊。”   微瘦的小混混气笑了,一撬棍敲在颜沫背上,剧痛瞬间让颜沫“唔!”地低呼。   “赶紧把他送到凉哥那里,草,这地方臭死了。”   “你给我站好了!”   又是一撬棍敲在身上,疼的青年发抖。   胳膊被拉扯的好疼。   背也好疼,浑身在高热下宛如被火一寸寸地烧。   颜沫闭上眼,心底又恨又难过。   就这么结束了吗……   就这么……   “当当。”   骨节分明的手指曲起,礼貌地敲了敲逃生通道的门。   正在拉扯青年往楼下走的几人怔了怔抬起头,一身黑色的小哥带着口罩遮住了脸,他抱臂靠在打开的楼道门旁,如树与山挺拔修长的身躯,给背后的走廊遮住一片坚若磐石的影子。   三人一怔。   “你谁啊?不管你的事儿,少管闲事!”   他们以为是爱管心事的租户,亮了亮手里的撬棍凶狠地警告。   颜沫抬头,模糊的视线看到他的瞬间呆滞住,随后缓缓睁大……   而见他们注意到自己,小哥放下双臂站直身体,朝他们迈开步子。   最开始只是很随意的起脚,就像是朝着熟人走近的动作,但战术靴尖落地瞬间,就仿佛人要脱离地心引力弹射了起来似的——   “叮铃。”   战术靴上的金属折射出冷光、   只是一个呼吸之间,最近的那个小混混就和小哥猛地脸贴上了脸!   小混混瞳孔紧缩吓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肩头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攥的快要碎裂,他“啊!”地惨叫,但小哥只是为了固定住他,然后——   右拳在腰间紧握蓄力,躬身出击!   “砰!”   这一拳狠狠擂在了那个小混混的脾脏附近,要不是小哥早就攥紧了他的肩膀,估计人都要被一拳打翻下楼梯。   这一切发生也不过短短两秒。   一击。   只一击而已。   小混混眼眶睁大,眼珠外凸,双臂抱住自己的胸腹双腿不停颤抖,这时候剧痛已经让他不能说话,他脑袋无力顶在小哥肩头。   小哥松开那个小混混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背。   这个动作竟然让颜沫觉得小哥冷酷的攻击中透出些温柔,下一秒他侧身,让小混混噗通栽倒。   小哥收起拳头站直了身体,腰背依旧小白杨似的挺直。   他目光没有看地上仿佛死掉的家伙,也没看到另外两个坏人,目光始终直线落在颜沫脸上。   他再次往前走。   仿佛从他开始到颜沫,就是起点和终点,而旁边那些,都是连余光都没必要倾注的东西。   “草,弄他!”   发现来者不是善茬,两个小混混挥舞撬棍砸下去。   颜沫踉跄着站稳,呆呆看着小哥一只手接住了小混混砸下来的撬棍,再长腿踹开另一个人,随后又是一拳砸胸口。   “砰!”   旁边的颜沫光是听着都疼,下意识眯了眯眼,更何况亲自挨这一下?   对方当场喘不上来气儿,趴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而对方的撬棍就这么落在了小哥手心,等那个被踹飞的小混混刚爬起来,小哥随手将撬棍在左手甩个花样,滞空时用右手接住,然后就像是敲一个小核桃似的。   “梆!”   把爬起来的小混混又敲地趴了回去。   中间没有任何费力、难对付、吃劲儿的样子。   大约十秒。   五步路的距离。   旁边躺了一地呕吐惨叫的坏人,而他站在他面前,拿出手机垂眼,随意敲了几个字给颜沫看:【没事吧。】   颜沫:……   系统:……   【卧、卧槽。】系统都傻了,【这、这也太帅了吧……】   说漫威什么侠从天而降它都信啊!   颜沫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他懵懵地看着小哥。   他逃出来了,然后躲起来不敢出去,害怕给小哥惹麻烦决定不联系小哥,他被坏人发现了,然后坏人被突然出现的小哥全部打倒,小哥一点也不像他想象的那样‘脆弱’。   相反。   小哥强的像个战士!?   这时颜沫脑内关于‘小哥是个虽然不能说话有残疾,但心地善良的好人’的标签,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是了,小哥说过他以前类似参过兵……可就算这样,一个人勇斗手持撬棍的歹徒x3,竟然短短几秒就解决,是不是也太夸张了?   小哥不是说他只是送快递的吗?   “你……”   颜沫人傻了脑袋也乱了,刚说出一个音节,小哥忽然往下看注意到了他没穿鞋的脚,眉毛顿时扬了扬。   那模样,比刚才打人严肃多了。   还没等颜沫反应,小哥直接半蹲下,然后手臂一勾颜沫的腰,把震惊中的颜沫扛在肩膀就往走廊走。   颜沫:……   天翻地覆视线颠倒,在生病中的人顿时眼前一阵晕眩,手慌乱地揪住了小哥后背的衣服。   而小哥似乎知道他有很多问题,于是大手轻轻拍了拍颜沫的背。   ‘不要担心,剩下的交给我。’   ‘我来了,你很安全。’   如山的安全感瞬间把颜沫包围。   还想挣扎自己走的颜沫怔了怔,沉默一会,颜沫陡然红了眼圈。   后知后觉的恐惧和绝望,终于见到可以保护自己的人的踏实,和喜悲交加的情绪让颜沫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小哥肩头哽咽起来……   系统跟着揉眼睛。   【宿主……呜呜……】   太不容易了。   呜。   系统都不知道他们这三个月过的什么日子。   而听见颜沫哭声的小哥脚步顿了顿,又一次轻轻拍了哭泣的人的背。   小哥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   大概是以前有过类似参军的生活。   只要看到他,就仿佛在火灾现场看到了消防员,在逃命途中见到了警察。   踏实、强大、安心。   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一定会优于自己的生命保护你。   仿佛他在说:只要我在,你就可以尽情的软弱。 第92章 92:可惜他是攻略目标以外的人   小哥似乎对这个小区非常熟悉,小区内的监控已经坏的差不多,都是那群混混故意弄坏的,只剩下大门和特别的几个对他们有用的监控。   而这些监控小哥带着颜沫利用盲区轻松躲过。   趁着夜色,避开几个正在巡逻的混混,他们来到最靠边的一栋居民楼,然后小哥扛着颜沫直上六楼,最后掏出钥匙打开了一个房间的大门。   将颜沫放在沙发上,小哥用手机打字给颜沫看。   【这里是我的住处,我去给你打水洗脚,然后给你找些吃的和干净衣服,不用担心,这里很安全,他们不会找到这里。】   【目前外面还出不去,离开小区的路也有人盯着,似乎发生了一些事,他们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说’完,小哥放下手机掉头去卫生间接水。   洗脚?   他偷偷抬脚看了看自己的脚底——黢黑。   颜沫:……   怪不得小哥说要洗脚。   他就这么光着脚在脏兮兮的楼道跑,又在小区内跑,脚底没被扎破都是奇迹了,还能图什么干净。   原来小哥发现他脚太脏了,颜沫本就在高烧的脑袋已经要冒烟。   怕给小哥的地板踩脏,他坐在略硬的黑皮沙发上不敢乱动,拘谨而无措地四面环顾。   小哥的家环境非常干净,简洁。   就是太简洁了,除了沙发茶几,似乎没什么摆设,连电视茶杯什么的都没,有几个大箱子都堆放在墙角旁边散落着各种工具,不像是长期居住的地方,更像是工作室。   “小哥不是说他住在医院附近吗……?”   颜沫疑惑地低声说。   系统这时忽然更疑惑地问颜沫:【你怎么知道他住在医院附近?】   颜沫:“……”糟糕!   【咦,你怎么不说话了?话说回来我早觉得你和他怪怪的,明明上次才见一面他怎么就这么帮咱们。】   系统飘到颜沫脸下面狐疑地盯着心虚的人,越想越奇怪,【宿主,你和小哥——】   眼看就要暴露,小哥从洗手间端着水盆出来了。   颜沫连忙坐直,假装不能再外人面前和系统说话的样子,跟小哥干巴巴说了句谢谢。   本来脚脏成这样被人提醒就已经让颜沫够臊得慌了,没想到一盆水下去,水黑了,脚丫还没洗干净。   颜沫:……   小哥:。   小哥似乎没觉得什么,淡定地端着洗脚盆,留下原地脑袋冒烟的人又去接了一盆。   这次小哥胳膊下还夹了一个小马扎,他把温水放下,让颜沫将脚放进去,随后把小马扎放在洗脚盆前面一点,竟然岔开腿坐了下去,伸出手抓住了颜沫的脚。   颜沫:“!”   颜沫瞳孔紧缩:“别碰我——!”   刚才还羞涩拘谨的人喉咙突然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   仿佛被人打了似的!   一时间两人都怔了怔。   颜沫看着吓了一跳的小哥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他脸色苍白张张嘴,又解释不了,只能低下头干巴巴的小声说:“不,我不是在凶你,只是……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洗!我自己洗。”   被关了那么久,颜沫对被男人触碰身体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阴影和抵触。   青年缩起肩膀,像一只紧张起来,对人类极为不信任的小动物。   躲闪的目光流露出恐慌。   他不想被人碰。   而小哥怔了怔,然后看着颜沫摇头,指指颜沫的脚,又指指自己大腿上搭着的毛巾。   见到青年仍旧紧绷的可怜的看着他,没明白。小哥叹口气,擦擦手掏手机打字。   【洗脚是因为你光脚走这么久,也许会扎到什么。天凉,冰太久脚底的触感就没那么明显了,就算你被扎到也感觉不到,需要洗干净检查一下,如果有伤就能及时处理避免感染。】   “……”   原,原来是这样……   他还以为小哥让他洗脚是因为嫌弃他脚脏,被碰到脚踝那一刻心底下意识生出浓烈的厌恶。   却没想到对方只是为了检查有没有伤。   颜沫僵硬的沉默了一会,片刻:“……对不起……”   不是任何触碰,都是掺杂着欲望与暧昧的,是他太敏感了。   沉默地人低头看着小哥把他一只脚放在自己搭着毛巾的腿上,然后低头皱眉仔细拨动脚趾看了看。   那种动作和眼神就和在医院看病时一样。   医生看病人的目光,除了严谨与担忧,并无任何杂念。   检查完一只小哥顺势用毛巾擦了两下,拍拍白皙的脚背,让颜沫收起那只脚,然后重复处理,两只脚都检查过了,小哥点点头,拎起毛巾和水盆去了卫生间。   【没事了,不用担心,你的脚没有扎东西。】   “……谢谢,刚才我语气不好。”   心里愧疚的颜沫低头道歉。   人家一番好意,结果被他误会了。   小哥口罩下的似乎是笑了,眼神平和地点头,接受了颜沫的道歉。随后他很快到卧室翻出一套自己的衣服,递给颜沫。   【可以穿这个吗?我这里没睡衣。】   “可以,当然可以。”   有的穿已经不错了,哪儿还有挑三拣四的道理。   颜沫感激不尽地对小哥挤出一个笑,然后穿着小哥给他的拖鞋去卫生间换了衣服,虽然小哥的衣服很大,但布料是春秋款,一套上冻得冷冰冰的身体,瞬间就有了暖意。   等他出来时小哥已经泡上了两桶泡面,还翻出了六个超市卖的那种单独包装的茶叶蛋、几根香肠。   两个纸杯注入冒着热气的热水,灯光温暖,正在忙碌的声影和这份日常让颜沫怔了怔,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一下子就松弛了下来。   【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吃的。这里是我以前租的地方,大部分东西都搬到医院附近的小区了,这里租期没到,就放了些杂物,当仓库用,偶尔我会过来取点东西。自然也没什么吃的,订外卖不安全,今天先将就一下,行吗?】   “没关系、我、我吃什么都行。”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小哥上次说自己家在公园,原来是搬家了。   客气的小哥让颜沫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   那双眼弯起来,小哥看着颜沫发了会呆,忽然耳尖一点点红了起来。   颜沫惊讶地瞅着他的耳朵。   小哥见到颜沫目光落在的地方意识到什么,身体有一瞬的僵硬,随后他窘迫地往下压了压帽檐,盖住自己脸,但耳朵却更红了。   他打字:【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   颜沫:“……哦,哦。”   颜沫清清嗓子,把头转向别的位置。   偷偷在心里吐槽:知道原来和自己相处的人是个比自己还社恐的社恐,还爱害羞的人,突然一下就不紧张了怎么回事?   系统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神兵天降的小哥满意,见小哥害羞还“呦呦呦”地发出猥琐怪声。   【嘿嘿,这么能打又这么容易害羞,小哥哥~~你好可爱呀~~嘻嘻,有没有结婚啊~~喜欢什么样的啊~~】   颜沫:……   你是过年回家时的亲戚吗?!   看着痴汉的系统,哭笑不得颜沫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   不过。   颜沫瞅着小哥躲躲闪闪的样子,嘴角翘了翘,感觉小哥的形象越来越丰富,越有真实感了。   也……确实可爱。   嗯。   像德牧呢!   和小哥共处的过程中,颜沫更能体会到小哥的细心。   虽然只能吃泡面,可他的那一碗是不辣的,那些茶叶蛋和肠只有在他吃完以后,小哥才会伸手去拿剩下的。   吃饭时颜沫在客厅,而小哥是去卧室吃的。   系统要偷摸去看小哥口罩下的脸,被颜沫拉住。   小哥说了不想露脸,或许有什么隐情,比如脸上有伤一类,颜沫拍拍系统的脑袋,让它不许冒犯人家的阴私。   吃完饭纸杯冲泡的感冒药剂正好温热,颜沫把它跟退烧药一饮而尽,小哥又红着耳朵在裤兜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一枚原味儿的大白兔奶糖递给颜沫。   放松下来的颜沫脸上也多了些笑容,见状眼神揶揄地看着小哥。   小哥拉了拉帽子,大手冲他摊着。   颜沫拿走那枚糖,小哥立刻收回手,低着头嗖嗖嗖走回了次卧。   【嘿嘿嘿害羞了吧,绝对是害羞了!】   系统在颜沫旁边露出了老司机的表情。   【他也太容易逗了,啧啧,这要是找个老婆,亲个嘴不得厥过去啊,哈哈,想想就有意思。宿主你说小哥该不会是被老婆骂就板着脸,挺到厕所才偷偷哭的嘤嘤怪吧?】   “嘘,别说了!”   【怕什么,他听不见系统的声音的,嘿嘿。】   “话是这么说……”   可小哥就在跟前呢!   当面和系统偷偷揶揄对方,让颜沫心虚的降低音量,和系统嘀咕:   “哪能那么夸张,人家只是性格腼腆,又不是对人类过敏。”   【是啊,看小哥的体型和战斗力,完全想象不到他性格是这样。】系统咂嘴,忍不住惋惜,【他要是我们的攻略目标就好了,多好一男的。】   颜沫:“……”   他嘴角的弧度慢慢落下。   【呃,宿主对不起,我不是……】   “没事,你说的对。要是遇到的是小哥……或许一切都会好很多吧。”   看向次卧的方向,青年眼波平和,掀不起波澜。   在旁的系统却听出了别的意味,不免心惊。   宿主经历过很多世界后早就对感情不抱希望了,没想到颜沫会这么说,它想,这是不是代表宿主其实对小哥也很有好感呢?   唉。   可惜了。   就算宿主心里对小哥有一点不一样,可现在这情况,宿主也会把其他想法都压在心底,注定不可能的。 第93章 93:被警犬叼回家的流浪犬   小哥家里只有一张折叠行军床,上面铺了张很薄的毯子,对折一下就充当了床单和床垫的角色,旧衣服团成团做枕头,外加一床被子,简陋的床铺让人叹为观止。   嫌弃是不能嫌弃的,颜沫想到小哥说自己已经搬家,那能弄出张可以睡的地方已经很了不起了。   小哥拍拍床:【睡吧。】   颜沫拘谨地坐在床上四处看看,发现小哥已经掉头打算离开,连忙叫住他:“那你呢?床让我睡了,你睡哪儿?”   小哥低头打字:【我去次卧的工作间,那里有椅子,将就一晚上没问题。】   颜沫:“……”   想到自己的到来让小哥只能去睡椅子,颜沫心里过意不去,提议不如自己去睡椅子,结果小哥看了他一眼,也没继续打字,直接掉头去工作间了。   【啧啧,好男人。】   系统看着小哥,越发眼馋可惜。   是啊,遇到小哥可能是他穿越以来遇到的最幸运的事了。   颜沫心底也暖暖的,掀开被子躺下,弹簧床发出吱呀的声音,他把被子裹紧,脸埋进被子里,仿佛能嗅到小哥身上的气息和一点点烟草味儿。   本来以为自己经历了这么多肯定要失眠的,可没想到小哥的安全感太足,没一会儿颜沫就睡着了。   见青年睡了,系统懒懒打个呵欠,也跟着窝在颜沫脑袋一侧睡了过去。   后半夜。   一阵阵呓语和呻吟逐渐扩大,正在次卧拿着手机回消息的人愣了愣,立刻皱眉站起身朝着主卧走去。   而睡着的颜沫在梦中又回到了那个房间,每天都是不同的男人,安知寒、楚沉、尹流光、兰戈还有边巡。   他们把他包围质问他,抚摸他,冰冷的吐息宛如毒蛇的信子,带着阴森黏腻的气息在他颈侧耳畔还有胸膛前略过……   “你为什么要跑呢?”   “颜沫,都是因为你先招惹了我们……我们爱你啊,你怎么就不明白……”   梦中颜沫恐惧地不停后退,却撞上一个又一个男人,无论他往哪儿跑都不过那一张张熟悉的脸的注视。   “不要靠近我……”   表情痛苦的青年挣扎着,忽然他猛地坠落下去,摔进了一个硬邦邦的狭小空间里。   土腥味和香烛纸钱焚烧的味道让颜沫差点吐出来。   他拼命的拍打眼前的木板,却听见外面的人们宛如恶鬼,发出窸窸窣窣的笑声和说话声:   “下葬吧。”   “吉时到——填土——!”   哗啦,一铲铲的土浇下来,砸在猩红鸾凤的棺椁上,棺椁里的颜沫怔怔看着自己身上的凤冠霞帔,眼眶睁到最大眼角几乎撕裂。   “不要……不要埋我……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啊!!!”   他用力去抓挠,指甲劈开的鲜血和疼痛让颜沫无助绝望的大哭,他撕心裂肺的冲外面喊:   我还活着啊!   我还活着——   突然地,身上的凤冠霞帔燃烧起来,颜沫惨叫哭嚎地拍打,身上的皮肤也跟着烧焦,灼热的连呼吸都焚烧起来。   痛苦之间,意识逐渐模糊。   颜沫发着抖,闭上眼前听见有人在耳畔急切地呼唤他,那些声音宛如在水中一样模糊。   【……宿主?宿主!】   【……醒醒!颜沫!!!】   小哥脸色严肃沉重,把冰凉的湿毛巾敷在已经烧糊度说着乱七八糟话的青年额头。   他看不见焦急的系统在青年耳边大声叫他的名字,只把身体比火炭还烫的人抱起来,让青年依靠自己自己身上,然后端起碗灌药。   忽然怀里的人缓缓睁开眼,小哥目露欣喜,然而下一秒青年突然低头“呕——”地吐了出来,把晚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去,弄脏了地板和小哥的衣服,吐完后本就苍白的脸沾满汗珠,已经开始发青。   小哥:“……”   小哥没有理会屋内瞬间弥漫的糟糕气味,只是把人嘴巴擦了,然后侧躺放下,怕颜沫再次呕吐呛进气管。   然后拿来垃圾桶用纸巾擦去身上的秽物,又把地板上的利落收拾了,半点没嫌弃。   等小哥把垃圾桶盖上盖子,直接三两下脱了脏掉的上衣和裤子,露出肌肉隆起强壮的布满伤疤的身躯,团起脏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正在紧张颜沫的系统看到小哥的身体,整个球害羞地捂了捂眼睛。   不一会儿小哥又回来了。   它发现小哥急的衣服都没穿,还剩那件内裤……系统艰难的把自己的视线从子弹头内裤上移开。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不过这内裤真大啊草……   咳咳,系统摇摇头清除杂念,看着小哥拿出一个箱子,从箱子内掏出几瓶药和注射器。   他迅速调好了药剂,把颜沫翻过来,裤子稍微拔下来一点。   尖锐的针头没入柔软的皮肤,药水渐渐减少。   这是第一针。   小哥又开始调配第二针。   系统留个心眼,扫描药水搜了下,才发现是种不售卖的极效药,一般只在那些特殊职业的圈子中流通,比如极限挑战啊,野外生存啊,或者……海外军用。   对不知名的感染,高热,或受伤后吊命有奇效。   几乎等同于救命的万能针。   这种药普通人听都没听过,别说有购买渠道了,有渠道一针也价值不菲,系统看着小哥被遮挡的脸上,那深深隆起的担忧的眉心,突然有些狐疑起小哥的真实身份。   另一边。   两针下去,床上双眼紧闭呼吸急促的人不到十分钟,状态开始逐渐平稳。   小哥手指按在颜沫全是汗的脖颈。   很好。   温度和心律也降下来了。   他不着痕迹松口气。   ‘没事了。’   沉重的眼神转暖,伸出手,小哥轻轻把青年额头上的湿发拨开,看着那张痛苦蹙眉的脸,无声地说。   朦胧中颜沫艰涩地睁开眼。   眼珠和眼皮干涩的仿佛风干缩水过,睁眼时都磨得慌。   全身皮肤都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四肢无力,鼻子堵塞喉咙有刀片拉似的……感冒发烧的症状十分明显。   颜沫眼珠缓慢转了转,落在坐在床边的人身上,颜沫张张嘴,脑袋昏沉疼的要命,喊了声:   “……小哥。”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其实在别人耳中就跟小猫叫似的。   但床边的身影一下就停住了,然后对方立刻俯身过来看他,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颈侧,似乎在检查什么。   “……水。”   嘴巴好苦,气味也很奇怪。   颜沫还不知道自己吐过一次,就是觉得难受。   小哥立刻给他端来水,把颜沫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口,一只大手扶住颜沫无力的脑袋,一手把碗抵在颜沫唇边,一点点给颜沫喂水。   嘴唇湿润过后,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快干到皲裂的口腔,流入胃袋后却引来不住的干呕和恶心。   “唔……呕!”   颜沫吐了吐,却吐不出什么,那种难受的滋味太难熬了,就算是个大老爷们也有种吸鼻子哭两声的冲动。   看着青年红彤彤的眼尾,小哥垂眸用拇指擦了擦。   像在说:‘没事了,不哭。’   脑袋晕沉沉的颜沫不好意思的想冲他笑笑,但身上一点力气也挤不出来。   小哥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又给他塞回被窝,手沾上酒精又开始重复刚才他在做的事。   颜沫费力看了一眼。   原来小哥在用酒精给他搓手心脚心,还有胸脯和脖颈。   这是处理高烧的土办法,在颜沫小时候,每次颜沫生病,妈妈也是这么给他成宿成宿的搓。   那时妈妈从不敢离开颜沫身边,熬的眼珠通红也不敢闭眼,时不时就摸摸小颜沫的脸蛋,确定小颜沫的体温。   想到妈妈,颜沫喉咙发堵。   他躺在被窝里用力地喘气,呼出去的全是热气。   大概是人生病都会变的脆弱,脆弱以后又会格外感性。   “小哥……”   颜沫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喊他,喊完了也没什么想说的,但就是想喊。   小哥还以为他有什么要说的,停下动作等待了几秒,发现颜沫只是喊自己,眼神流露出几分柔软。   他配合地“嗯”了声。   “小哥。”   “嗯。”   “小哥……”   “嗯。”   喊了十多遍,发现每次小哥都会回应,反而让颜沫不好意思了,他仰头努力呼吸,闭上了烫烫的眼皮。   小哥给他搓胸脯时,难受的颜沫顾不上羞涩,只恨不得病马上好。   等都搓过,小哥给他脑袋上换了条湿毛巾,又把被子给他裹得严严实实,如果是受凉感冒那可以捂住发汗。   病毒性感冒是不可以的,反而需要降温。   小哥的细心再次让颜沫惊讶。   大概知道自己可以得到照顾,身边有人陪,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青年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坐在床边的小哥却没有走,而是合衣坐在床沿靠在墙壁,抱着手臂就这样坐了一夜。   清晨时分,颜沫身上的高热终于彻底降下去,小哥这才收拾好毛巾之类的东西,轻手轻脚离开了卧室。   一觉醒来,身上爽利许多的颜沫睁开眼,迷迷糊糊坐起来待了一会儿,才记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系统……”   【宿主,你没事啦?!】   系统飘过来开心地摸摸颜沫的脑袋。   “嗯。”虽然还有点鼻音,嗓子和身上都酸疼酸疼的,但基本没问题了,颜沫不知道怎么感谢小哥才好,揉揉眼睛问系统:“小哥呢?”   【小哥昨天照顾你一夜,早上也没睡就出门了,刚才拎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大包食材,现在正在厨房忙呢。】   说起小哥系统简直赞不绝口。   这小哥,真是好男人啊!   颜沫怔了怔,听它说完心头淌过一阵阵暖流。 第94章 94:把他抓回来   两人正说小哥,不一会儿小哥就端着热乎的小米粥和小菜走了进来,看到颜沫醒了他弯了弯眼睛,把热乎的早餐放在床头柜,掏出手机开始打字。   “昨天晚上真的麻烦你了小哥,要没有你估计我一个人早就烧的不省人事了。”   感动的颜沫连忙道谢。   小哥则把手机给他看:【道谢的话以后再说,先吃东西,吃完了我去拧条毛巾给你擦脸,暂时还是不要下床了,多捂一会儿。】   颜沫过意不去:“我自己去洗漱就可以……”他蹙眉,“你也一夜都没休息了,不好意思再麻烦你。”   小哥摇摇头,把温热的小米粥碗递给颜沫。   小菜是酸甜黄瓜条。   对生病没胃口的人来说,光是看到就觉得开胃。   【吃吧。】   【等你病养好了,如果想离开或是想要做些别的事,你再和我说。】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会问你为什么出现在那里,你也不用觉得负担,我们之前说好了,如果你有危险,我一定会出现。】   “……”   手机被收起,小哥静静地和颜沫对视,让颜沫看清他眼中的认真。   颜沫:“……”   张张嘴,气氛安静。   片刻,青年不自然地别开头闷着脑袋点点。   口罩下对方似乎笑了,随后小哥起身离开了卧室,留下颜沫闷头喝粥。   系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摸着下巴,露出了意味深长地笑。   “人不见了??人怎么会不见了!!”   安氏集团内。   理事长办公室内突然发出巨大的响声,吸引了不知缘故的员工的侧目。   办公室内,本该堆在办公桌上的电脑、文件还有茶杯统统扫落在地板上,安知寒闭上眼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捏紧眉心,听着那边负责看守的人的解释。   什么找茬的小混混用漏水当借口,后来又来了一波捉奸的,最后竟然因为混战进了局子??   “荒唐!”   男人压低吼声怒斥。   电话那头唯唯诺诺地请求安知寒派人来捞他们,而安知寒只能压抑怒火答应会让秘书过去,随后挂断电话狠狠将手机拍在了桌面。   “砰!”   屏幕碎裂,男人双手撑着桌子胸口剧烈起伏。   同时比愤怒更巨大的惶恐涌上男人心头。   小沫不见了。   他消失了,逃跑了……有可能永远找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   “小沫,你要把我扔下吗?!”   安知寒咬紧牙关赤红着眼珠用力锤了下办公桌。   “不行,一定要把小沫找回来,必须要找回来!”   神经质地重复着,安知寒抖着唇,顾不上让外人瞧见办公室内的狼藉,立刻叫来了特助去警局捞人,再找一批人去那个小区以及周围寻找颜沫。   同时又换了部手机联系群内的人。   楚沉得知颜沫逃跑后,脸色漆黑,他虽然可以算到很多东西,但越是跟自己关系紧密的事情越是无法预知。   医者不能自医。   这是所有阴阳先生的短板。   “这就是天意吗……”   他明明用所学救过无数人,不知挽救了多少生灵。   结果轮到他自己时,天意让他失去了小徒弟,让他失去了一次颜沫,今天还想让他失去第二次——   每次幸福已经来到身边,总是会发生种种意外让他失之交臂。   宛如深渊漆黑无光的瞳孔望着外面蔚蓝的天空,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慢慢收紧双手,由掌成拳,攥的发抖。   过了好久,楚沉才冷静下来,松开隐隐渗血的手厉声让殷红商去拿他的工具。   他要卜一卦小沫的位置。   天意又如何?   楚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该死的天意一次次和我作对,一次次让我错过!”修行多年,阴阳先生一职本就该逆天改命!   上天不肯给他的,他要自己争到手!   另一边的兰戈知道颜沫不见了,并且其中还有季凡凡插手后简直目眦欲裂,又气又怕,带着满腔怒火打给了季凡凡。   可没想到季凡凡已经给他所有联络方式都拉黑了。   “该死!”   兰戈懊恼地抓住头发。   心里对季凡凡恨极!   为什么她非要毁了自己和颜沫在一起的希望才甘心!?   还有颜沫……   联合其他人把颜沫关起来以后,颜沫恐怕再也不会原谅他了,兰戈就是明白,才咬牙坚持一条路走到黑。   可结果还是失败了……   颜沫逃跑后一定不会回来了。   那他——他岂不是就再也找不到颜沫了吗?   以后……再也见不到……   兰戈愣愣地,失神地跌坐回椅子里。   除了他们三个,顾雁回只付之一笑,边巡则拿着手机看到颜沫已经逃走的消息松口气,同时不免担忧颜沫没有手机和钱,逃走后该怎么办。   而手上缠着纱布的尹流光,吊儿郎当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看着群里指责兰戈、并怀疑他的消息,冷哼了声关上手机,骂了句:   “傻.逼。”   群内。   安知寒锋利地质问兰戈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言语没半点客气,而向来不吃亏的太子爷这次一声不吭,显然打击的不轻。   楚沉:“人还在小区,去小区内找。”   安知寒:“门好好关着人到底是怎么跑的?肯定有人给了他钥匙——所有人发一下自己的钥匙。”   几人都拍了自己的钥匙照片。   看上去并没有人把自己的钥匙给颜沫,可安知寒和楚沉冷笑,明白六张钥匙照片中肯定有人掺了假,群里面一定有叛徒。   只是他们的合作只停留在表面,深究起来估计也没人配合。   “我会派人去找,但这次我希望某人管好自己身边的人,不要再捣乱!还有,别让我找出谁才是那个叛徒!而最后一次去探望的人也有嫌疑!”   “嗤,关我屁事,我被某人的女朋友咬了一口,现在还在医院,搞笑。喂,太子爷别装死啊,解释一下呗,说不定就是这人想放走颜沫故意让那女人捣乱的呢?”   “……我没有!!”   兰戈终于忍不住冒出来,愤怒地敲字。   “……我承认这次是我的问题,但我从没想过把人放跑……我不想他离开,我也怕他消失啊!这么做以后颜沫已经恨透我了,我没有退路了!怎么可能是叛徒!对了之前边巡劝过我,想让我同意放小沫离开。”   兰戈怀疑颜沫逃跑就是边巡在暗中支持。   而边巡的回答也很简单:“我有比赛,人不在平城。”   楚沉嘲讽:“呵,所以所有人都是无辜的?”   安知寒多疑地说:“不对,少了一个人……”   这时顾雁回也冒头了,语气懒洋洋地:“不好意思,忙着陪我家宝贝做产检,我早就放弃了,你们怎么争不要带上我好吗。”   “……”   看着一条条消息,一条条理由。   小小的六人群内暗流汹涌,互相猜忌,简直像玩儿一场现实版的狼人杀。   暂时找不到谁才是叛徒,安知寒和兰戈他们只能优先雇佣人去搜索颜沫,可没想到他们的人竟然进不了小区。   那群小混混拦住安知寒和兰戈派去的人,引发了好几场小摩擦,说什么都不让进。   一会儿说怀疑他们是来偷东西的,一会儿说要报警。   总之泼皮无赖各种阻拦。   偏偏他们又没办法。   又气又急下,安知寒直接叫人硬闯,两拨人推来搡去弄出了真火,一时间小区内都是吵吵闹闹的声音。   小小的一片居民区像是笼罩了一层阴云。   人心浮躁,波诡云谲。   很多事也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也暗中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小哥。”   脑袋贴着冰凉贴,脸蛋还残留着红晕的青年围着围裙。他手里拿着锅铲,从厨房小小冒出头,烧过的嗓子软绵绵又有点沙哑地小声叫正在阳台不知做什么的人。   “吃饭了,一会儿再忙吧。”   阳台的人闻言关掉手机,凝重的样子收敛。   他看向吸着鼻子,鼻头还有点红的小小一只的青年,神情不自觉软下来。   “嗯。”   见小哥回应,颜沫又缩回去,把菜倒进盘子,还没都弄好,小哥就已经走进来跟着忙活了。   外面吵吵闹闹,屋子内岁月静好。   颜沫盘腿坐在沙发上,端着碗吹着冒热气的蒜苗鸡蛋,小口小口地吃东西。   他想吃馒头,但又吃不了一整个,小哥熟练的把馒头掰开,一半给颜沫一半放到自己盘子里,又分了点菜端起来去工作间吃了。   颜沫见状对着小哥的背喊了声:“锅里还有鲜肉小馄饨,别忘了盛。”   小哥点点头。   看小哥听见了,颜沫放心地吸溜着小米粥。   自从上次生病两人关系一下子拉近不少,相处起来像多年好友一般。   现在小区内的情况颜沫也能猜出来,别说安知寒他们的人进不来,连外卖都得去小区门口领取,小哥也不知道怎么弄来的这些食材。   小区内那些混混堵住了门,安知寒他们进不来,颜沫也出不去。   晚上还有好多人在巡逻。   吃饱后,颜沫放下碗筷长长叹口气。   “陷入死局了呀……”   【不过我们又不着急出去,耗着也没什么,以前着急出去是因为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躲,现在想想,躲在小哥这里说不定比外面还安全,小哥那战斗力,足够保护你了。】   听见小哥的名字颜沫心底柔软。   小哥确实很好,自打他被小哥救回来,小哥从没问过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安静顺其自然地承担庇护颜沫的风险,提供住的地方,提供吃喝,照顾生病的颜沫。   颜沫被关的太久了,心理上行为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反常。   比如突然情绪高涨不停做家务、拉着小哥聊天,自言自语,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又忽然低落的坐在沙发上发呆整个下午,等小哥叫他,他才回过神。   偶尔表现的极为害怕别人的触碰,或吃着饭突然跑去厕所呕吐。   但这些小哥从没嫌过麻烦,或强行打断颜沫的行为。   颜沫说话他就听着,颜沫发呆,小哥就把工作间的门打开,让颜沫随时清醒都能看到这房间内的另外一个人,防止颜沫害怕抑郁。   有时候颜沫会出现一种冲动,想把自己的事和小哥说一说。   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报这份善意。 第95章 95:奇怪的味道   对了!   颜沫突然想到那张护身符,连忙站起来把碗筷收拾洗刷了,然后匆匆跑到次卧把小哥的餐盘也收走,顺便问小哥要了针线和常穿的外套。   小哥歪头露出个“?”表情。   青年乌润的眼珠亮亮的,抿唇压住小小的喜悦。   “先不告诉你,给我就好了。”   “……”   最后颜沫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他激动地回到客厅,先把外套翻过来,在内部挑靠近心口的位置,再把护身符拿出来,熟练地穿针走线。   浅葱似的柔嫩手指灵活。   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宛如羊脂细腻,从白中透出薄粉。   青年是薄薄的积雪。   脆弱的,美好的。   当苍白的唇吸了水,给足了养分,就会展现它嫣红饱满的姿态。   细看之下竟然能从嫣红中发现唇珠上和唇色相差无几的吻痣。   低头忙碌的青年乌发垂落搭在脸颊一侧,似乎觉得过长的头发碍事,他就抬手将它抿到耳后,可又有几缕垂下来搭在那微红的眼尾泪痣旁。   而小哥抱臂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这幅画面。   “完成了!”   十分钟后,颜沫把衣服举起来左看右看,用严厉的态度审视几秒也没发现任何瑕疵后,唇边这才绽放出一抹笑容。   护身符折成三角形,用塑料和胶带做了防水,缝入外套夹层内,因为青年娴熟的缝纫技巧从表面看不出任何痕迹。   指腹拂过藏着护身符的布料,颜沫目光温柔。   他没有什么能回报给小哥的,但没什么能回报不代表就可以理直气壮不回报,颜沫身上目前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个东西了。   希望你也能保佑小哥。   就像庇护了我一样。   许完愿颜沫这才发现小哥不知在旁看了多久,一时间莫名有些脸热,颜沫僵硬地收起针线,拘谨地把外套还给小哥。   “这个、这个是别人给我的东西,它、它很灵的!真的!”   颜沫怕小哥嫌弃。   毕竟这东西看起来很迷信。   颜沫干巴巴舔着下唇解释,而小哥接过外套,在颜沫的紧张中看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按在颜沫脑袋上揉了揉。   颜沫惊讶抬头。   小哥在看着他。   那眼神像是在说:‘谢谢。’   颜沫:“……”   手掌从他头发上离开时,干燥粗糙的指腹无意掠过颜沫的耳垂。明明没有多大的力量,可颜沫却觉得那份粗粝仿佛是狠狠揉着他耳朵离开的。   要不然怎么会觉得那么烫……   脑袋乱糟糟的想着,颜沫又犯了走神的毛病,一时间呆呆看着小哥忘了移开视线。   而小哥怔了怔,似乎觉得这样避开眼会显得很冷淡。   于是他们两个就这么对视起来。   气氛有点奇怪。   颜沫脸开始涨红。   小哥的耳朵急速升温。   颜沫手足无措:他,他怎么还在看我?!糟糕,不敢呼吸了!   一分钟后终于憋不住气的颜沫猛地移开脸,呼呼吸气,整个人都仿佛水煮的螃蟹,磕磕巴巴摆手,“我,我还得把,把厨房打扫一遍。”   说完颜沫落荒而逃。   而小哥则僵硬的捏着外套站在原地,但凡露出的皮肤,什么脖子手臂和眼周也像是被煮了的螃蟹一样,只不过他这只还冒着热气儿。   颜沫都溜好一会儿了,他才捏紧外套怔怔点了下头。   晚上颜沫想起之前他和小哥傻傻对视的样子,脚趾尴尬的差点把床抠漏,翻来覆去脑门发热,越想越尴尬。   又翻了个身,颜沫懊恼地把脑袋扎进被子里,遮住了口鼻,却遮不住潋滟乌润的双眸。   “怎么办啊……”颜沫想哭,“小哥该不会以为我是个傻子吧??”   另一边。   摆放着各种工具的工作间内,冲锋衣外套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男人单臂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灵活把玩着一支螺丝刀,眼神却望着冲锋衣早就出神到天外去了。   薄薄的黑t恤被男人胸前的肌肉撑的绷起,两条笔直的腿踩在地面。   和在颜沫面前羞涩腼腆的形象不同,此时的黑衣小哥带着危险的气息。   “嗡~”   手机在桌面震动,惊扰了男人。   指尖飞旋的螺丝刀猛地停住,几秒后它被轻轻放下,小哥拿起手机拨动屏幕,看到上面的消息后渐渐聚拢眉心。   沉默一会儿,他回复对方然后迅速起身,手机揣进兜里一把抓起那件外套,脚步轻轻离开了次卧。   路过主卧时,小哥看了会儿那扇门目光似乎穿透门板落在了青年的身上。   缱绻、温柔。   藏着海那样宽阔的依恋,还有山一样的默默无言。   几秒后,小哥打开大门悄无声息离开了……   熟练地融入黑暗,像藏在影子中毫无存在感,避开零星几个监控,从逃生楼梯下到一楼,又从一楼拐个弯,战术靴踩着垃圾继续向下,最终停在地下室。   “当当。”   轻巧的敲门声响了两下,片刻,那扇看上去锈迹斑斑,脏污的完全不像有人居住的铁门“吱呀”开了一条缝。   小哥拉开门走了进去。   狭窄的房间,简陋的用电线接了个灯泡在房间摇晃,房间内抽烟的人目光落在走进门的黑衣小哥身上。   翘起唇角,凉哥吐出一口烟雾看着黑衣小哥。   “呦,来啦。正好有个活给你。”   凉哥慵懒地侧过身,露出身后绑在椅子上嘴巴被堵住,因害怕而睁大双眼挣扎的男人。   掸了掸烟灰。   凉哥淡淡道:“嘴硬得很,果然这脏活还是得你来。”   小哥半垂着眼,对凉哥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向前几步踏入灯泡光芒映照中,边从兜里掏出了一副解刨用橡胶手套,边走向被绑的男人。   男人惊恐地看着他不断摇头。   “唔、唔——!!!”   “唔——!”   欣赏着这鲜血淋漓的场面,凉哥吸了口烟,舒服地吐了出去。   凌晨三点。   顾雁回拿着手机喝着酸奶,目光落在老旧而平凡的小区,谁能想象得到就是这样一个平日都不会留意一眼的地方,藏着吃人的‘怪物’呢?   【情况有变。】   【宴会改到26日晚11点,带上朋友和正装,宾客似乎很难缠,前几日我们参加宴会的朋友未归,必要时可以采取其他手段,一切小心。】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新消息,顾雁回垂眸,回复了两个字:【收到。】   于公于私,他都会完成这次的委托。   消息页面删除,退回到主页。   看着主页上笑容羞涩的青年的照片,顾雁回无奈叹息:“都说了,去更安全的地方,笨蛋,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呀。”   “……”   也许是白天时水喝多了,天刚蒙蒙亮颜沫就被憋醒,睡眼惺忪地从被窝爬起来,揉着眼睛往厕所走,却没想到厕所亮着灯,还响着哗啦啦的水声。   颜沫怔了怔。   他疑惑地敲了敲厕所门,“小哥你在里面吗?我想上个厕所,如果你还在上我就等一会儿。”   里面的水声戛然而止,几秒后里面传来“当当”两下敲击的信号,颜沫松口气,心想幸好不是自己忘记关厕所灯了,迷迷糊糊去沙发上坐着等待。   没过几分钟的样子,厕所门被推开,身上湿漉漉换了身衣服,头上盖着毛巾的小哥从厕所内走出来,看到沙发上的颜沫顿了顿,点头示意。   “小哥你怎么这么早洗澡……奇怪,怎么腥腥的……像……”   像什么呢?   对,血腥味。   还没清醒的颜沫下意识嘟囔着站起朝着厕所走,路过小哥时他皱眉嗅了嗅,奇怪两声便走了进去,没见到小哥在听见他的话时,陡然紧绷的身体。   “砰。”   厕所门关上。   小哥侧头看着亮起的灯,片刻后他垂眸,抬手拿下头顶的毛巾。   那湿漉漉的发尖上,滴落的水和其他液体,将毛巾晕染出大片大片的猩红……   后来颜沫还和系统提到一嘴。   此时颜沫只是对血腥气比较敏感,担心小哥是不小心弄伤了什么地方,可系统念叨着:【大早上洗澡还有特殊的味道,嗯?!这不就是——】   “是什么?”   颜沫还以为它明白了,结果系统小脸通黄,凑到颜沫耳边一顿嘀咕,颜沫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满脸通红,慌张捂住了系统的嘴。   “你,你别乱说!”   【唔唔。】   系统翻了个白眼。   它挣扎从颜沫怀里飞出去,飘在空中嘿嘿地笑:【明明就是,不然一个大男人凌晨洗什么澡,小哥也是人嘛,说不定你敲门的时候小哥正在兴头上,结果被你一敲门给吓软啦!啧啧,好可怜的小哥,男人那地方可不禁吓,万一这辈子都不好用了怎么办。】   颜沫:“……”   这么严重?颜沫下意识还真顺着系统的话想了一下,反应过来白皙清秀的脸庞瞬间一片绯色!   我靠。   我在想什么?!   羞恼的颜沫把系统这个小色批赶出厨房,在系统嘻嘻哈哈的笑声中逃回厨房,看着面板上包了一半的香菇牛肉包,半天才又气又好笑的重新包包子。   不一会儿又听见身后有响声,以为是系统偷偷摸摸想要吓唬自己,颜沫无语地边给包子捏好,边扭头想严肃地批评它不要胡说八道,结果一转身,竟然是小哥站在他身后。 第96章 96:愿你被世界温柔以待   “小哥?”   刚才还讨论过人家那啥,颜沫心虚地连连擦手,不敢看小哥的眼睛。   而小哥拿起手机:【我来找茶杯。】   “哦,好。”   颜沫连忙给他让开位置。   可厨房太小了,这个厨房大概是从阳台那儿一分为二改的。   不说颜沫体型纤瘦,小哥那么大一个男人走进来以后瞬间两人转个身都费劲,颜沫腰抵着面板还要往后再稍稍,两人才能挤到一块。   而更凑巧的是,小哥要找的杯子就在颜沫头顶的壁橱。   于是。   鼻尖顶着小哥隆起的胸肌,颜沫张张嘴,脑袋晕晕的一片空白。双手无措地搭在身后的面板上,又怕压到包子举起,可似乎放在哪儿都不合适。   蹭、蹭到了……   天啊……   颜沫尴尬的想哭,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不敢呼吸。   真的不敢呼吸!   因为一呼吸热气就会吹在小哥的胸上!   颜沫想和小哥说你胸肌蹭到我了,又觉得自己真的要说出这种话,那还不如当场从窗户跳下去比较痛快。   而且他能察觉到小哥也十分尴尬,眼前的身体偷偷紧绷着,努力地吸气想要挤压出一点空间。   可胸肌又不是腹肌,再怎么吸气也不能缩回去呀!   两个人一个向下一个向上,不经意地对视后……   小哥:……   颜沫:……   三秒后,两个脸红头冒烟的人火速别开了头。   “你、呃……你拿到了吗?”   憋气憋到缺氧的颜沫干巴巴地说。   而小哥沉默良久,似乎在想一个哑巴怎么回答问话,他看着壁橱内最里面的茶杯,如果他要拿到必须再往前一步,但那样就会毫无空隙的压在青年身上。   拿不到,尴尬。   就这么挺着,尴尬。   沉默片刻,小哥忽然向前。在颜沫缓缓睁大双眼,不可置信下倾身压在了颜沫身上,颜沫惊恐的向后倒,慌忙间手肘急忙向后撑在面板上,而手也下意识抵住了那快把他埋窒息的胸膛。   紧密的、无论上下的。   快速的、全面的挤压了一下。   终于小哥的大手一下抓住了那只茶杯,然后就像是被火烧一样,小哥“欻!”一下后退一大步,身体撞墙都没吭声。   他抱着杯子僵硬地看着颜沫。   颜沫保持被撞的姿势僵硬地瞪着他。   片刻,小哥匆匆拿着杯子落荒而逃,胸前的黑衣服上还有两只面粉手印。   颜沫:“……”   颜沫张张嘴想提醒他,可话还没说出来,小哥直接“嗖”地窜回工作间砰地关上了门。   而颜沫沉默直起腰,片刻,他面无表情抬手低头捂住了脸,乌黑的软发遮挡住耳朵和双眼。   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想。   不要想不要想——   可一个小小的声音就像是坚韧的春芽非要破土而出,在颜沫耳边悄悄说:   啊……   那个地方,撞到了。   颜沫:……   颜沫:啊啊啊啊。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静悄悄,静悄悄,静……   系统无语:【这也太安静了吧!】   它懵比地看看恨不得把脑袋扎进碗里的颜沫,又看看明明已经把餐盘装满,却不从这里吃也不回自己工作间吃,一个劲儿发呆的小哥。   系统:??   系统:有猫腻!   于是系统就看俩人别别扭扭的吃饭,颜沫都吃饭了,小哥才回过神端起餐盘,脚步不如以前洒脱地回了工作间,等颜沫收拾好餐桌,照例去工作间收小哥的餐盘,却卡在门口半天不敢进。   最后进了两个人也是你不看我,我只看地。   “锅里、锅里还有鲫鱼汤……”   颜沫磕巴地说。   小哥往下拉自己的帽子,喉结滚动半天,才发出一声“嗯”。   当然小哥也说不出别的词儿。   不过系统就是觉得两人超级奇怪!   更奇怪的两人在一个屋子活动,自然免不了活动区域重叠,每次他们撞到一块儿,都会给系统表现一下‘你往哪边躲我也正好想去那边,你换了另一边?真巧我也是’的摇摆大招。   最终还得是一个停下,侧开身低声说:“你先走。”另一个低头快速通过。   上厕所也突然变得礼貌谦让,做家务时颜沫擦桌子而小哥默默去拖地,颜沫头发太长碍事去洗手间扎头发,小哥就从客厅那么远的距离出神地看。   系统:……   系统咂咂舌,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它看了眼窗外,隐约还能听见那群小混混和安知寒他们带来的人的摩擦争吵,颇为老成地叹了口气。   这真是,外面风雨飘摇,内部春色正好啊~   25号。   距离颜沫逃出来已经过去了四天。   拉开冰箱门,看着里面稀少的食材,青年下意识皱眉:“吃的越来越少了……今天的午饭不如就简单做个鸡蛋面好了。”   鸡蛋也只剩一个,小哥吃得多,留给小哥。   颜沫在心中估量着。   旁边正在擦拭一个机械小零件的小哥闻言抬起头,沉默几秒他站起身对颜沫比划了几个手势,随后就去拿自己的外套。   颜沫一怔,在他愣神时小哥已经边穿外套边从次卧工作间走了出来,“这是要出去买东西吗?”   小哥点头。   “现在外面不太平,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颜沫说不清自己在担忧什么,他看着小哥微微蹙眉,“剩下的食材还能坚持三四天,暂时还是不要出去了,上次你把那几个混混给揍了一顿,他们肯定记住了你的外貌特征,要是找你的麻烦怎么办?”   其实要是只简单喝喝粥,做点面条什么的,大米和面粉自然是够的。   自从颜沫上次感冒以后,小哥不知用什么办法,弄来很多新鲜的食材,小哥虽然不会说话,但颜沫猜出他是觉得自己需要补充营养。   病人怎么能老吃方便面呢?   小哥从不说自己都为了颜沫做了什么,每次都是默默的行动,然后默默的提供更好的东西给颜沫。   颜沫也不是铁石心肠,怎么可能不心软。   “要不别去了。”   颜沫仰头看着小哥,小声和他商量:“外面不能一直这么闹腾下去吧,再等两天我觉得应该就没事了,而且我的病已经好了,咱们忍一忍,吃几天面条。”颜沫冲他笑了下,用开玩笑的口吻,“在面点上我可是很有信心的!”   “……”   小哥低头看着他的笑脸,喉结滚动了下。   片刻他打字给颜沫看。   【我很快回来,托别人带,安全。】   “小哥……”   颜沫无奈扶额。   “托别人带会需要很多钱吧……这样,等我的问题解决我卡上还有钱,我转给你。”   【不用,我有钱。】   打完字,小哥收起手机抬手揉了把颜沫的脑袋,转身打开门离开了,宽阔的背挺拔充满安全感。   小哥总给人一种更年长的,更包容的感觉。   明明小哥还很年轻,却在相处过程中让人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不需要担心太多,小孩子只要快乐就好了。’   沉默无声的守护,默默无闻的帮助。   是久违的、几乎快要被颜沫忘记的被宠的感觉。   放下手臂,青年抿了抿养出血色的嫣红的唇,许久后他压低声音自言自语:“晚上吃点什么呢……小哥似乎什么都不挑剔,做点甜品吧,反正有的是时间,就多弄些……”   迫切地、想要回报的冲动在胸膛热烈地发烫。   像第一次被人拥抱在怀中的流浪狗,无措地、惊慌的一动不敢动,它震惊地想:啊,温暖是这样子的。   被喜欢是这样子的。   恨不得千百倍回报这份温暖,又不知道怎么回报。   “我、我得再把房间收拾一遍,小哥的那些小零件有的散落的到处都是,得找出来……万一小哥用的上呢?”   待不住的青年在房间转圈。   心里就和有一团火似的,让他有源源不断的力气。   “对了,还要把面团弄好,不知道臊子面小哥爱不爱吃,衣服……对!小哥的衣服也该洗了……”   系统看他瞎忙活忍不住提醒他:【看把你高兴的,慢慢来,别着急啊!】   “高兴?”   【对啊,你看你,不是在高兴吗?】   “……”   梦中惊醒般。   颜沫呆在原地许久。   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开心。   他就是太开心了,才拼命想为小哥做点什么,太想留住这份珍贵的温暖,所以才无措的想做些什么表现自己,证明自己的价值,好让这份好不会消失。   以前也是这样的。   任务失败后颜沫害怕自己会再失败,他就加倍地对下一个任务目标更好,更努力!想让他们看清自己不是没存在感,没价值的人,想要展现自己留下来。   但感情不需要努力。   所有努力抵不过一句偏爱。   渐渐地、颜沫身上发生了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变化。   他明明面对安知寒、兰戈都可以平静通透的处理,可别人一用感情来说服他,内心深处的自卑会让颜沫不自觉地退步。   青年早就在心底认定了:   ‘我不会得到幸福的。’   ‘没人会喜欢我,如果这段感情有第三方加入,那我一定是被抛弃的那个,不会有人优先选择我的。’   他甚至有些讨好人格。   小哥透露出的偏爱让颜沫既兴奋又害怕,于是他又不自觉地想讨好小哥了。   我得维持住这份喜欢才行——小小的心声不断紧张地重复。   颜沫:“……”   明白过来的系统叹息:【崽,真正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你没有收拾房间、没有洗衣服、没有做饭就不喜欢你了呀。】   颜沫:“……”   那只漂流在各个世界的流浪狗紧张地抱紧别人赐给它的宝贝,动也不敢动,怕出糗,怕下一秒宝贝就被收了回去。   系统疼惜地搓搓青年的头发。   你习惯了付出没有回报,习惯了忍耐,习惯了抛弃。就是没习惯有人疼。   不懂什么叫有恃无恐,所以我才想你找到那个真正爱你的人呀。   笨蛋宿主。 第97章 97:一张床,两个人   可惜了,系统觉得小哥对颜沫也不是没那个意思的,要是这俩人能凑一对儿……系统生气,迟早它要造反干掉主神。   果然不论在哪儿,大部分老板都很讨厌!   颜沫发了会呆,有些不确定地问系统,“所以我对小哥……”   【肯定有好感。】   颜沫:“……”   【小哥对你也差不多,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你的。】   颜沫:“……”   系统发现颜沫的表情带着一丝开心却又显得忧虑重重,它理解颜沫的心理。现在颜沫身不由己,他为小哥对自己的心意感到窃喜,甜蜜。又因为他们注定不可能而难过低落。   既然不可能,颜沫就必须强迫自己和小哥划清界限。   不然再这样下去……   心事重重的颜沫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   自己没办法回应。   他不能耽搁小哥。   难道这次他又要看着喜欢的人、好不容易也是喜欢自己的人去找别人吗……?   可是我好舍不得……颜沫抱膝在沙发上蜷缩起来,愣愣地想。   我好舍不得……   今天是阴天,小哥把自己的平板给了颜沫使用,颜沫做饭的时候就放些新闻联播,也不是非要看,就是听个动静。   切菜时颜沫听见联播说最近某某地区将迎来今年首次大雪,还是雨夹雪,他看了眼外面阴沉沉的天气,有些不安,擦干净手又用平板查了查天气预报,果然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到明天都有特大雨雪预警。   “小哥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颜沫心噗通噗通直跳,安静不下来地从厨房冒出头往门口看了看。   “应该不会,小哥那么能打,就算有人堵他他应该也能跑出来……”颜沫自我安慰着,正担忧时门外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颜沫连忙放下菜刀匆匆走出去,正好和拎着两大包东西的小哥撞个正着。   看着小哥身上干净,模样自然的样子,颜沫这才放松绷紧的神经,轻轻松口气。   两人自己都没发现,他们就像是相处多年的夫妻那样,颜沫嘴上说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没事吧。”边上前接过小哥手里的塑料袋,而小哥也自然地把轻的那个递给颜沫,腾出手关上门,换完鞋给颜沫打字看。   【没什么事,打听了点消息,进屋说。】   “好,等我去厨房关下火。”   颜沫立刻点头。   等两人都聚在客厅,小哥低头手指飞快地敲击手机屏幕:【外面的人少了一半,小混混还在,但和他们发生摩擦的那伙人消失了。】   那不就是安知寒和兰戈几个家伙派来的人吗?   他们放弃了吗!   颜沫惊讶,系统也连忙冒出来‘听’新消息。   小哥打字:【我猜测是那帮混混背后的人动用了什么关系,他们不是普通的混混,这个小区已经被他们控制了很久。】   “我知道,商店老板娘可能也被他们收买了。”颜沫连忙把自己知道的情报也交出来。   小哥弯了弯眼。   【聪明。】   被夸奖的颜沫不好意思地笑。   【那帮人是来找你的,对吗?】小哥又敲字。   “……是。”颜沫不想欺骗小哥,他相信他,承认地点头。   【来找你的人应该也非富即贵,可却离开了,这更说明这帮混混背后的人不是好惹的,他们把人赶走,应该有什么用意。你再忍耐两天,27号,27号那天,我一定送你出去。】   今天是25号。   只需要在过两天,颜沫就能离开这个可怕的小区,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这个消息不由让人精神振奋,系统欢呼一声,而颜沫脸上的笑容也更大了。   可……   想到自己现在是个没钱没地方可去的‘精神病’,颜沫又收敛笑容,皱眉思索之后他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能求助谁,看着眼前的小哥,已经决定和小哥尽早划清界限了,就不能再麻烦他……   【如果你出去没地方去,就打这个号码。】仿佛能看穿颜沫的心一样,小哥举起手机给颜沫看一串手机号。   坚毅的双眸严肃。   【一定要背下来。】   颜沫怔忪的看着他,“小哥,你……真的只是个送快递的普通人吗?”   小哥这么久都没去工作,也没出现任何着急的样子,他更没看小哥请假或是有公司领导联系他。   何况小哥的身手那么好。   还有工作间那些颜沫叫不上名字的零件,工具。   颜沫竟然在其中发现了一把像枪一样,插着勾爪的东西,还有小哥的眉是修过的,眼睛里似乎还戴了隐形眼镜。   明明小哥不像是会刻意修眉毛注意美感的人。   仔细向来,其实颜沫早就怀疑过,可小哥无论是什么人、做什么的,对颜沫来说他都是一个帮助了自己的好人。   颜沫把这些疑虑统统压在心底,告诉自己小哥也有秘密,小哥能尊重他不问他的秘密,他也应该做到。   颜沫的怀疑让小哥陷入沉默。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   看小哥不吭声,颜沫连忙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便一问,真的!”颜沫冲小哥笑了一下,诚恳地说:“无论你是谁,有什么秘密,你都是我的恩人。”   闻言小哥垂眸,过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神色。   气氛有点冷场。   “我先把食材整理好,然后还要做晚饭。”干巴巴地转移了话题,颜沫局促地站起来说着,“今天晚上小哥你有特别想吃的吗?”   小哥怔了怔,看着颜沫摇头。   忽然他想到什么,立刻打字给颜沫看,小哥主动提要求还是第一次,颜沫惊讶好奇地瞧着手机上出现的字。   【想吃甜的蛋糕。】   正巧,颜沫之前还想着做蛋糕呢。   “好。”   颜沫勾唇笑着点头,“家里没有烤箱,用电饭煲也能弄蛋糕胚,不过打发奶油可得费劲儿了,到时候咱们俩轮着来。”   小哥点点头。   于是晚上他们吃了臊子面,喝了温补的枸杞雪梨汤,还分吃了一块巴掌大、奶油抹的并不均匀,味道也没外面那么好吃的蛋糕。   “唉,果然还是缺少工具。”   颜沫看着自己做的丑蛋糕,心底有点遗憾。   小哥好不容易开次口,结果就因为缺东西,没办法让颜沫施展自己的厨艺,做个漂亮好吃的蛋糕给他。   【很好吃。】   小哥严肃地反驳他,还给颜沫展示蛋糕的奥利奥碎夹层。   那些奥利奥碎,还是颜沫整理小哥带回来的吃的,发现了一盒奥利奥然后砸碎,掺在奶油里的。   系统吐槽:【我觉得你做什么他都会说好吃。】   颜沫哭笑不得,看着小哥把蛋糕都吃完,心里又甜甜暖暖的。   晚上外面忽然降温,先是下小雪,然后又哗啦啦地下大雨,雨里还夹着雪。   这样的鬼天气要把还没供暖的北方人都冻死一样,小区里的居民都缩在家里,居民楼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突然的降温更是让屋子内呼口气都隐约看得见雾气,丝丝冷气透过窗户缝隙渗透进了房间内,地板墙壁宛如挂了霜一样冰凉。   颜沫穿着衣服缩在被窝里都冻得直打颤,别说小哥要睡在椅子上还没被子了。   都是因为他,小哥才会受到连累,缩在这个没有什么厚实衣服被子的地方。   他躺在床上,而屋子的主人反而要受冻缩在椅子上?   这一宿过去,什么好人不得冻出病?!   后半夜颜沫实在愧疚和担心,咬咬牙掀开被子爬起来,身体刚一接触外面的空气,就是一个激灵。   他搓着肩膀来到次卧门前敲了敲门。   颜沫以为小哥会晚一些才开门,没想到刚敲完几秒,脚步声便响起,接着门打开了,小哥穿着外套看着颜沫,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颜沫注意到小哥身上的外套,明白小哥也估计冻得睡不着,喉咙滑动,酝酿在心中好久的话干涩的、羞涩的、磕磕巴巴说出口:   “晚上气温降得太冷了,你……你来主卧,咱们、咱们一起挤挤吧……”   都什么时候了,哪里顾得上害臊——颜沫在心底对自己唾弃地说。   话说出个开头,后面的也就顺畅了。   “次卧太冷了,地板都是冻的。你又要坐着睡又没有被子,一宿过去别说腿麻,身体也受不住啊。主卧的床虽然小,可如果我们两个都侧着躺也能将就。”   “我……”   紧张地舔舔下唇,颜沫脸皮热的慌。   “我睡姿应该挺好的,呃,我们两个大概不会半夜掉下去。而且,而且两个人挤着还暖和……”他是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而他说完,小哥僵在门前好半天,手搓了下裤子,又去拉帽子,那迟钝的动作让颜沫看出些不知所措。   两个容易害羞的‘社恐’僵持半天,颜沫看小哥忽然重重地、重重地点了下脑袋。   “嗯。”   一起睡。   一张床,两个人。   外面突如其来的雨夹雪呼啦啦拍击着窗子,水汽与寒气,让人的嗅觉更加灵敏。   木质地板返潮的气味儿、   老旧衣柜散发的霉味儿、   客厅和厨房传来的蛋糕的甜香,以及……近在咫尺的他的味道。   多奇怪。   太冷过后,连温度都能靠嗅觉感知到。   颜沫和小哥面对面侧躺着,两个人僵硬的像两块木板,不宽的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因为中间那道名为羞涩的缝隙根本无法保暖。   “睡、睡吧。”   颜沫干干地说。   “嗯。”   小哥沉默地回。 第98章 98:夜深了…   “睡、睡吧。”   颜沫干干地说。   “嗯。”   小哥沉默地回。   可黑暗中说要睡觉的两人把两双眼睛睁的像夜灯似的,锃光瓦亮,不经意对视到,就是一场激烈的心脏蹦迪。   小哥、小哥怎么还不睡?是不是不太适应?也对,两个人靠这么近一起睡多少有点暧昧……可他们都穿着衣服。   要不然我翻过去背对他?   心跳声音噗通噗通吵得颜沫两个耳朵都在疼,明明他有一只耳朵听不见……不,心跳应该是骨传导吧,那也许是听得见的……   颜沫脑袋乱七八糟,控制不住天马行空地乱想。   可我现在翻身的话,小哥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又会被我吵醒?   如果我轻轻地……   想着想着,颜沫四肢更僵硬了,又想动一动,又不敢乱动。   呼——   冷空气持续从他们之间的缝隙涌进来,冻得颜沫“阿嚏”打了个喷嚏。   颜沫人都懵了。   心想我靠我是不是冲着小哥打喷嚏了,我用手捂住了,应该不会让小哥嫌弃吧?!   他慌慌张张连忙调转身体,背朝着小哥,怕自己再打喷嚏。结果听见后面弹簧床发出“吱呀”的声音。   难道是小哥也转身了?   这么想着,忽然一道温暖的体温从后面包围,填满了那道缝隙……   颜沫:……   小哥确实转身了。   可他却把自己的背紧紧贴上了颜沫的背。   正面相贴或许冒犯,或许会让青年紧张害怕,不靠近又让青年觉得冷,于是他选择背对着。   礼貌的,轻轻将背面给青年依靠。   不是那种强势的把人圈住的姿态,没有半点压迫力和侵.犯意味。   沉默地枕在旧衣服做的枕头上,颜沫眼圈发酸,他闭上眼尽力感受着从那面宽阔脊背传递过来的温度。   他能感觉到。   小哥是尊重他的。   发乎于情止于礼。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困意的颜沫迷迷糊糊蹙眉,带着放不下的担忧,伸手摸索了一下小哥的身体,把自己的被子往小哥那边盖盖,这才彻底睡着。   而在他睡着后,枕着自己胳膊的小哥睁开眼,又把不宽的被子往颜沫那边盖了回去……   26号。   距离颜沫离开小区还有一天时间。   清晨醒来颜沫下意识摸向旁边,发现小哥早就起床,身边已经没了踪影,而唯一的被子严严实实裹在自己身上,带来源源不断的温度。   “统,小哥呢?”   【之前小哥收到一条消息匆匆就出门了,刚才才回来,他还过来看了你一眼,大概怕吵醒你睡觉,就去工作间了。】   “这样啊……”   颜沫坐起来懒懒打了个哈欠,迷糊一会儿后摸了下被冻得冰凉的鼻尖,找出皮筋开始扎头发。   头发三个多月没有剪,在加上颜沫属于头发长得快的那类型,现在头发长的都有点碍事了。   随意把头发抓个丸子,颜沫嘴里吸着冷气,瑟缩地把脚伸进拖鞋去洗漱做饭。   小哥也会主动做饭。   但厨艺实在是太单一,不是煮粥就是煮挂面,颜沫想着多少回报他一些,就主动揽下了厨房的活儿。   洗完脸终于清醒不少,颜沫擦脸时发现小哥听见他起床的动静也过来了,就招呼小哥把电磁炉和锅移到客厅茶几上。   今天他们吃火锅。   大早上吃火锅是有点不太好,可今天的天儿太冷了,冻得人都伸不开手脚,就该吃点热乎的。   颜沫就迅速剁了点肉馅儿打了个鸡蛋做一锅丸子汤,把锅坐在电磁炉上让它烧着,然后洗点蔬菜,切了点豆腐和肉片。   都是清汤的,不辣。   放汤锅里这么一涮,热气腾腾带着盐滋味,粘上麻酱别提多鲜亮好吃了。   颜沫知道小哥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就在厨房收拾,让小哥先吃,等自己慢吞吞收拾好了,小哥已经放下筷子。   清汤锅咕嘟嘟的冒泡。   颜沫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白皑皑的雪,落在窗上变成了泥水,带着初冬的寒意往下淌,吹了吹筷子上的白肉,趁着热气沾上调料塞进嘴里。   这顿饭似乎让屋子的温度都升高了,热气把窗子熏的挂了层白色的雾。   “唔!真好吃啊~”   一口丸子汤下肚,全身都热起来的颜沫情不自禁地弯起眉眼。   美食果然能治愈人心!   他隔着雾看坐在对面的小哥,小哥也静静地望着他。   顿了顿筷子,颜沫莫名害起臊来。   咳咳。   吃饭吃饭。   颜沫低头猛劲儿地涮菜,系统飘在空中看看颜沫又看看小哥,这俩人这青涩劲儿,还敢说没关系,唉!统看了都摇头!   要它说管什么主神什么任务,直接让颜沫从七个垃圾里选一个不那么垃圾的,比如边巡,然后先解了燃眉之急,随后再把心一横,直接和小哥干柴烈火一时快活得了!   不能在一起不代表不能睡一起啊!?   不过人类有道德和羞耻存在,没办法做出这种不负责的行为,颜沫也绝不可能脚踏两只船的。   吃了饭肚里有暖食,也就不那么怕冷了。   肉片和菜弄多了,幸好还有小哥,颜沫收拾桌子的时候,小哥回到他的工作间似乎要做什么,关上了门没让颜沫看,在里面叮叮当当。   外面的雨声变大,颜沫看了眼窗外寒冷的世界,感觉心和天气一样压抑的往下沉,“怎么下这么大的雨……”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中午小哥还没从工作室出来,颜沫煮了盘牛肉茴香的饺子敲敲门把吃的送进去,小哥匆匆对他点下头,又开始忙活。   颜沫听了听,隐约听见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看小哥挺忙的样子,颜沫也没着急去收盘子,直到下午两三点,坐在沙发上裹着毯子看平板的颜沫,见到工作间的房门被推开,小哥边摘手套边往外走。   走动时带起的风将他身上的气息吹过来,颜沫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过年放完鞭炮的味道。   “忙完了?”   “嗯。”   小哥对颜沫弯了弯眼,似乎想到什么,他拿出手机打字给颜沫看:【先不要进工作间,里面有刚组装好的零件,还有些工具没有收,很危险。】   小哥认真严肃地看着颜沫的双眼,摇了摇头,表示这件事很重要、不可以进。   “行,我记住了。”颜沫笑着点头,他不是好奇心很强的人,外加他不可能不询问小哥的意见就动小哥的东西。   小哥这才重新笑起来,去了厕所清洗。   系统偷偷冒出头:【小哥在弄什么呀?是和他的职业有关吗?崽,你就不好奇小哥到底是干嘛的?你知道吗,你上次感冒他给你用的药——】   系统说完药的事儿,颜沫依旧淡定地看着平板:“不好奇。我连小哥真正叫什么都不好奇,何况是他的职业,而且我相信小哥不告诉我肯定有他的原因。”   【可他要是坏人呢!咱们还是要探听清楚吧!】   “如果他要是坏人……”顿了顿,颜沫笑了下,“我也认了。”   无论是坏人也好,好人也罢。   他认识的安知寒是有钱有势的一方大佬,楚沉是权贵都需要给三分颜面的堪舆天才,兰戈更是京圈货真价实的太子爷。   他们都是名声在外的好人……   甚至做过慈善,捐助过母校,身上挂着一堆凡人无法企及的荣誉。可颜沫想到他们只会发抖、会害怕、会感到厌恶!   “说我不分善恶也好,就算小哥真的是坏人,我也愿意和他站在一块儿……”   就算小哥对别人万般不好,可他对我是好的呀。   我只想要这么一点点偏爱。   如果可以不去管什么攻略什么任务,就算被唾骂,只要他们真能走到一起,颜沫垂眸,也觉得无所畏惧。   【唉,我看你是被迷昏了头了。】   系统叹口气。   它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是理解颜沫的。   这些年颜沫太不容易了,而小哥的出现就像是希望、黎明,可望而不可求的美梦,哪怕明知有毒,他也想亲自试一试。   晚上两人又睡一个屋。   什么都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颜沫心底的尴尬和紧张少了很多。   他们俩也没什么娱乐天又冷,不到十点两人便洗漱完盖上被子准备睡了。虽然是背对背,却没有冷淡,和面对面相拥一样熨帖。   “晚安,小哥。”   “嗯。”   黑暗中传来男人轻轻的回应,颜沫翘了翘唇角闭上眼慢慢睡着。   26号,晚10:30   抱臂入睡的人悄无声息睁开双眼,听着身边匀称的呼吸声他动作轻微地掀开被子下了床,看着侧身睡的香甜的人,他站在床边看了很久很久。   那双眼透出浓烈的情绪,最后都归于平静。   小哥离开了房间。   他回到次卧的工作间穿上一身黑的衣服,与平日出行不同,这次他在大腿、腰间都绑了战术包,看了眼时间,沉默寡言的小哥拎起藏在纸壳箱内的沉重背包,脚步匆匆又无声地走出了房子。   那双注视过颜沫,曾经坚毅又温柔的双眼变的冷冰冰。   快速熟练的绕过监控和巡逻的人,他在一栋楼面前停下,左右看看。没发现人后,小哥掏出开锁工具迅速撬开了废弃地下停车场的锁。 第99章 99:他是善还是恶,我也只信这一回   这栋老小区在三十多年前也是牛过、被称为最好小区的。   在那个年代它就修建了地下停车场,从小区内部能看到几个可以进车、进人的玻璃房。   可惜因为当年的建造水平,以及各种维修原因、排水困难,和有车住户为了省一笔停车位的钱,宁可在小区外违规乱停,也不买车位的问题,这个地下停车场在十多年前就被废弃不用了。   停电废弃的地下停车场内积攒着大面积恶臭的淤泥,垃圾,甚至粪便。   但出乎意料的,这里面竟然有新鲜的脚印和烟蒂。   小哥眯眼撬开已经坏掉的消防箱,把背包拿下来拉链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用胶带捆绑的东西。   他看了它一会儿,最后轻轻按下了上面一个按钮,看着开始倒数的数字,最终冷酷站起身关上了消防箱。   ……连续布置了大约五处地点,小哥低头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日期。   26号、   11:27.   还有33分钟,就到27号了。   想到青年闪烁着惊喜,亮亮的双眼,小哥背上轻了不少的背包,他深深吸口气,朝着和人约定好的地下停车场的深处走去。   越走,地面越干净,甚至还铺了塑料布,一看就是人为清理过。   这个偌大地下停车场在不为人知时早已改造了一番。无论是层高还是面积,哪怕盖个工厂都不是问题。   很快,几盏灯光和一个‘围场’出现在前面。   白色塑料布层层遮挡的帘子,一张张铁床,还有无数输液架和一栋大约五十平的小房子。   连地面也用胶铺过。   小哥在附近隐藏起身形。   在‘围场’附近或蹲着或站二十多个小混混,带头的凉哥身边跟着刚从警局捞出来的老四,边低声说着身边,边注视着某个方向。   很快,一辆毫不起眼的面包车从废弃的停车场a出口停下,看守的几个男人快速撤掉门上的锁链,让车从上面开下来。   “来了。”   凉哥喊了一嗓子,那些懒散的男人立刻站直身体,迎接似的目送车子开到他们面前,很快,车门拉开。   一个年轻男人跳下车,神情桀骜嫌恶,他脑袋两边的头发剃短染成白色,身材干瘦却衣鲜靓丽,手指捏住鼻子吊捎着眼,像有钱人家被惯坏的大少爷。   除了凉哥周围人都对他露出讨好的表情,而他对那些人根本懒得看一眼,直接找凉哥说:“我老爸说让我管这批货。”   “好的,马上给您装上。”凉哥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但瘦高的年轻人忽然哼笑两声,“哦对了。”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让人从面包车上拖下一个血淋淋的没穿衣服的女人,女人低着头,两条胳臂被夹起,一身青紫,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帮我把这个处理了。”   他懒懒摆手。   “随便你是掺到货里还是怎么都好,反正你得给我解决了。”   “其实我也不想麻烦你的。”年轻人笑嘻嘻和凉哥说,“谁让我爸最近管我管得严,我只能偷摸玩,你要告诉我爸我爸肯定也是让你处理,那多麻烦,不如我直接送来省的你跑一趟,是不是啊。”   凉哥看着他的脸,舔了下牙齿,微微笑:“也是,还得是程少爷想的周到。”   “哈哈哈,你这个人就是会说话,懂事儿!我爹身边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不过再听话也是他爸身边的狗。   心底完全没把他们当回事的年轻人大笑着揽住凉哥,凉哥也露出一个笑,不经意摆摆手,让心腹老四去处理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凉哥和叫程少的,以及跟着程少下来的几人有说有笑去了小房子,等门关上,老四一改唯唯诺诺的样子冲地上呸了声。   “妈的,回回让咱们给他擦屁股!”   “四哥,你小点声!”   面对小弟害怕的劝阻,老四哼了声面露不屑。   “要不是他老子牛.逼,他能猖狂到现在?真当我们是他的小弟了随便当狗似的使唤我们?以为我们看不出他看不起我们?妈的……”   “我们是刀口混饭吃的,但不是什么垃圾饭都啃。”老四看着地上那个女人,眼中是对刚才程少的恶心,“恶人也有恶人的颜面,老子就恶心这种死变态!”   其他小弟也是忿忿不平。   这世界奇怪的很。   坏人中也分三六九等,敢杀人的瞧不起混混,混混看不起小偷小摸,但就连小偷小摸也看不起那些伤害儿童和女人的强*犯。   不过话虽如此,该处理还是要处理,很快地下停车场忙活了起来。   黑暗中,一双眼静静窥视他们,目光如水冷寒。   另一边市公安局会议室,在局长副局和其他领导的沉默的注视中,在场所有人都被没收了通讯设备,现场无一人说话。   而所属刑警大队内,经过筛选出来的无数名警员穿装备检查武器,寂静的空气中只有枪支上膛时的脆响。   与此同时,系统用力地摇晃着睡着的青年,在他耳边大喊:【宿主——宿主——,快醒醒,小哥不见了!】   颜沫从睡梦中醒来,惊讶地看向旁边,果然没人了。   这下他连忙坐起来。   “小哥他人呢?!”   系统比他还懵,它结结巴巴地说:【崽,你,你不知道我发现了什么,你睡着以后我还醒着连网看电影,没想到小哥那家伙看着已经睡着了,实际根本就是装睡!】   【他偷偷去了工作间,虽然你平日不让我窥探他隐私,可我、可我不是实在好奇嘛……我就偷偷看了两眼,然后我竟然发现小哥往包里装炸药!卧槽!货真价实的炸药!带定时的,滴滴响的那种!】   颜沫张张嘴,一脸惊愕。   系统慌的两只数据爪胡乱比划。   【我,我是个良民娇妻统啊,我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个,谁知道小哥、小哥竟然在自己房子里偷摸搞这种东西,随后他装好拿着手机不知道和谁发消息,急匆匆就走了!】   【再然后我不能离开你太远,只能看着他离开了咱们这栋楼往南边去了。】   颜沫:……   颜沫扶着脑袋,感觉自己根本没睡醒。   什么炸药,什么半夜偷偷溜走,说不定是他在做梦……   脑子一片混乱时系统扑过来,惊恐地摇晃他。   【崽!我们快跑吧!那么多炸药,卧槽,这不得把居民楼炸上天?!我看小哥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分明是变态杀人狂,这么多人还在睡觉,不知道多少人会死!】   “……”   【而且你也在睡觉,要是爆炸了根本跑不出去!他,他竟然还要做这种危险的事,他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呀!】   “……”   在系统看来小哥说不定是反社会或者人格分裂的恐*分子。   他们哪怕逃出去被抓了,也比被炸死强。   “……不能的,小哥不是这种人。”颜沫下意识反驳,他不相信小哥会那么做。   【哎呀,你怎么不听劝!】系统恨不得捡起衣服往颜沫身上套,【我亲眼所见还能骗你吗!】   “不,不对劲儿……”   【急死我了你,快把衣服穿上我们跑路吧!】   颜沫摇摇头,他想不通小哥这么做的理由!   而且小哥曾经答应他,明天27号就送他离开这里,到外面去。   小哥一向信守承诺……何况他几次遇到对方,对方不是抓小偷就是哄他开心,还给他吹口风琴。   他还说自己有过类似当兵的经历,小哥怎么可能是个变态炸弹狂?!   这太魔幻了……   颜沫喃喃:“这不符合常理……”   系统:【管他对不对劲儿,就算小哥心里是好的,但有可能他已经陷入坏人那一边没办法脱身了。不是经常有那种剧情吗?本来正派的人物一失足成千古恨,黑化成了大反派。】   颜沫脑子乱糟糟的,想了半天连忙下床穿衣服,系统还以为他终于想明白了,连忙给他找地图导航,黑入破小区的几个监控,没想到颜沫穿好衣服后,和小哥给他买的保暖鞋袜,竟然开始往南边走。   系统懵了。   【你要干嘛?】   “给我导航,”颜沫吸口气,在寒冷满是冰水的小路上坚定地摸索,“去找小哥!”   【……】   “给我导航!”   在系统沉默时,颜沫认真地重复,“我亲自去确认!”   【……】   或许这种行为非常愚蠢,但颜沫心里好像有一团火,一股劲儿,让他非要看看小哥是不是真的打算把他也葬送在这个老旧阴暗的小区。   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是某个变态某一时刻的一时兴起……   沉默半天,系统明白颜沫的心情,重重叹口气。   【如果是真的……】   “那我掉头就跑。”   或许还会反手一个举报。   颜沫冷静地说,他经历那么多世界,唯有感情最脆弱也看的最明白,如果小哥对他都是假的,那他会恨他!不会有任何犹豫的,也不会有任何留恋的离开。   他就再为感性冲动一次、   最后一次!   再以后……颜沫垂眸,他不会再信任何人了…… 第100章 100:真面目   【好吧,唉。我明白了。】   在系统的帮助下,颜沫避开路灯和有光亮的地方,猫在花坛的绿化带中慢慢往前爬。   绿化带是很常见的绿植丛,虽然叶子枯黄了,但枝丫很密集,在黑夜、尤其是颜沫穿的黑衣服下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下了一天雨夹雪的草丛冰冷泥泞,颜沫的膝盖和袖子很快被冰水打透,冷的刺骨。但颜沫眼珠亮着,抿唇一声不吭的往前爬。   系统说,就算我们能避开巡逻的人,可我们也不知道小哥去哪儿了啊。   而颜沫想了想,让系统飘的高一点,边探路边找巡逻最密集人最多的地方,颜沫有种直觉,小哥一定在那儿!   大概是老天保佑,在一番紧张的摸索中,颜沫和系统还真的来到了一个废弃地下停车场入口前。   那里全是巡逻的人!   平日里小区门口见不到的无数面孔把守着,这些人各个面色不善,有的脸上还有伤疤或刺青,腰后面还别着长长的刀。   【我的妈呀,这、这些人都是哪儿来的?】系统不自觉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发现。   “应该大部分都是住户。”颜沫早就好奇,这么大一小区,为什么平日看到的租户那么少。   现在看来小区里的租户应该分成两种人。   一种,是颜沫这样不明所以住进来的普通租户。   一种,就是藏在小区里面白天不露面,和门口那群人一伙的家伙。   “这么不起眼的老小区,竟然有这种秘密……”   他有种不小心误入一个庞大而黑暗的旋涡的既视感。   【嘶!他们肯定是某个犯罪团伙吧?这么多人?】   正当他们两个琢磨怎么进去时,门口忽然骚乱了起来,里面跑出个人不知道大喊了句什么,门口那些人目露凶光,掏出刀急急朝里面跑去,很快地下停车场的大门就没人了。   系统咽了口唾沫。   【怎、怎么办?】   “跟上去。”   【!】   卧槽,崽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等了十来分钟左右,系统惊恐地看着颜沫面无表情从花坛走出去,拍掉身上成团的泥水,带上兜里的黑色口罩和帽子。   颜沫不是傻大胆,他只是发现原来小哥的衣服,巧合的是和这群人的穿着打扮很相似,都是带着口罩和帽子,穿黑衣。   不,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颜沫的心往下沉。   现在这么乱,人又这么多,混进去一个挤在人群里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只要够冷静,看清真相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地下停车场不只有一个入口,柱子也多,表现的自然些随后趁机从别的出口上去就行。   这不是毫无章法的冒险……   而青年,也从来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从三言两语发现老板娘是内应,不自觉用言语扰乱老板娘等人的判断开始,或许青年一直有种天赋在其中。   颜沫带上帽子配上有点长的头发和口罩,还真营造出了和这群人一样的阴沉感,他小跑着往地下停车场跑,像是听到消息急忙赶回来的人。   然而刚跑到一半,突然“轰——”地一声巨响,颜沫脑袋登时都是嗡嗡声,人也摔在地上,大地似乎都跟着晃了一下,碎石瓷砖啥的哗啦啦往下掉,无比骇人。   【我的妈!真炸了!】系统惊慌地呼喊。   颜沫脸色苍白,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见之前往里面跑的那群人、还有另外一波人牵着几个拴起来表情恍惚的男女,脸色发青,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玩儿命往外奔!   之前那个带头的男人,赫然也在其中!   见到他还有人喊:“快跑!里面有炸弹!有个疯子要把我们都炸死!”说完也不管他,大叫背着一个血呼呼女人的男人匆匆往外跑。   “凉哥,我们快走!”   叫凉哥的人瞥了颜沫一眼,很快和颜沫擦肩而过。   【崽,我们别去了,里面太危险了,我们快走吧!】系统说。   颜沫深深吸口气,扶着墙壁继续往下,看的系统又急又没辙。   终于,他们来到了地下停车场的内部,这里竟然还亮着几盏灯,被炸的碎石滚在地上,血迹、塑料布、铁支架,各种东西东倒西歪一片混乱。   而颜沫就在这片混乱中,看着温柔的小哥手上戴着橡胶手套,眼神惊悚地散发着血腥的红光,双手高高举起一根撬棍,然后狠狠砸在躺在地上的一个年轻男人的腿上。   “啊啊啊——”   年轻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他抱住腿满地打滚,疼的脖子和脑袋涨得通红,嘴上说不出话来,但目光一直凶狠地瞪着小哥。   很快。   小哥再次举起撬棍,挥下了第二下。   “啊啊啊——”   第三下。   “唔啊啊啊——”   第四下……   凶狠的目光随着喷溅的血液和剧痛,还有冷漠不停挥舞撬棍的男人而变成了恐惧。   “不……别杀我,妈的,我和你有什么仇啊啊啊啊,别打了,草!别打了啊啊啊!”   “你杀了我我爸一定会给我报仇的——我爸可是啊啊啊啊——”   “妈的,畜生!混蛋!我**妈的!”   可不管对方说什么,小哥手里的撬棍一直往下落,每次挥舞都用尽全力,带着呼啸的风声,狠厉而狰狞!   那些血洒在他脸上,喷到他口罩上,甚至可能洇透被他嘴唇碰到。   他故意不砸那人的要害,故意折磨他,专门砸他的手指、脚腕、膝盖和手臂。   砸的骨骼脆响,鲜血混着肉泥。   因为太用力,还有几根手指头被砸断了蹦出去。   颜沫:……   青年呆呆站在那儿看着,半响都无法从这幅地狱般的场景中回神。   到最后那个年轻人已经叫不动了,他像是疯了,哈哈大笑着喊:“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可小哥却不动手了。   小哥冷冰冰拎着滴血的撬棍站在那儿,阴森森地垂眸注视着他,然后突然,小哥扔掉了撬棍,在年轻人的怒骂呻吟中,捡起了自己的背包。   他在背包掏出了一个缠着黑胶布还有计时器的物体,轻轻放在了那个年轻人头旁边的地面上。   ‘在倒计时中慢慢享受死亡到来的恐惧吧。’   小哥弯起眼,似乎在笑着说。   年轻人四肢都被废了,满头血和汗没昏过去,是因为小哥在他昏过去以后会更用力的打碎他的骨头,见到这一幕,他崩溃的咆哮,满嘴是血。   “你、你个王八蛋,有种你直接杀了我,妈的——”   “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我**的——”   嘲讽的哼声从小哥口罩下发出,他不屑地转身离开,却猝不及防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颜沫。   小哥:……   漆黑的人影瞬间僵住了。   是的,哪怕遮住了脸,但小哥也认出了颜沫。   颜沫看着小哥也是心情复杂,脑海混乱,他们僵硬地面对面站了很久,直到外面突然传出枪声和警笛声,小哥才猛地惊醒!   他深深看了眼颜沫,然后快步走过来在颜沫惊惧的眼神中牵过颜沫的手,脚步飞快拉着颜沫朝地下停车场的另一个出口跑去。   手掌传递过来的触感带着奇怪的湿润。   也许那是血。   血腥的场景和幻想让颜沫差点吐出来!   他看着小哥的背影,全是他凶残打人的场景!   小哥带着他从另一个出口出来,紧接着小区另一头很快响起了激烈的交火声,还有人跑过来的声音。   “你……”   “嘘!”   颜沫的干涩的声音被小哥堵住。   什么话似乎在这时都不是时候询问,颜沫只能屏住呼吸努力跟上小哥的步伐,被小哥拉着飞奔。   有人跟在他们背后,并不是警察,因为警察会出声呵斥后再开枪,追上来的是把守的坏人。   “砰砰!”   颜沫心脏噗通噗通乱跳,不敢想擦过身体的那两道声音是什么。   全身的血液都在激烈的奔涌,耳边全是喘息声和呼声。   直到小哥带他来到一个破损的墙边,他们才短暂的停下,小哥急匆匆拿出手机,快速打完字连同手机一起塞给颜沫。   【记住我之前告诉你的号码!】   【不要被抓住,我知道你不能被抓住!】   【用这个手机联系我给你的号码,记住,快跑!】   剩下的字颜沫还没看清,小哥就二话不说弯腰直接扛起颜沫,做了一个骑脖子的姿势,把颜沫瞬间举到了墙边。   颜沫被迫趴在了墙上,神情慌张而迷茫地看着下面的小哥,颤抖地飞快说:   “小哥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你把手机给我干什么,你怎么在哪儿,你——你和我一起走——”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小哥显然另有隐情。   而现在,小哥的动作更让他心头一慌。   他着急地伸出手去拉他,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小哥看着他却摇摇头,口罩动了动,仿佛在说:走。   “不……你也走啊!你也上来啊!我不……”还没说完,颜沫脑袋嗡地一声差点疼得他掉下去。   就在颜沫抱住自己的头时,小哥用力在颜沫心口推了一把……   “砰!”   落地的声音和枪响同时传来,颜沫摔在地上呆呆仰望那面高墙。   “小哥……”   “小哥——!!”   颜沫赤红着眼爬起来。   不知所措,莫名其妙……这一切仿佛做梦似的。   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他疯了一样想回到那面墙后,可很快颜沫突然被人按住,一个男人嘴里嘟囔着“糟了,怎么是这个”,随后竟然提小鸡似的把颜沫整个提起来,小跑两步就往面包车里塞。   “不、放开我!!放开我,小哥还在里面,松开我我要下车——”   颜沫不停挣扎,但那人出乎意料的身手利落,他只是在颜沫身上捏了两下,颜沫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掐到了麻筋儿,半个身体都用不上力,接着他三两下用绳子把颜沫绑了扔在后座,手法仿佛练习过千万遍,力量大的惊人。   随后男人坐上驾驶位,一脚油门就往小路蹿!   颜沫:“……”   颜沫挣扎着爬起来去撞车门。   “哎我说你不要命了——”   开车的人连忙扶住方向盘。   刚喊到一半,巨大的爆炸声和冲击波动瞬间掩盖了他的话。   紧接着颜沫眼睁睁看着,有几栋楼都随着这一声爆炸声倾斜了。   颜沫:“……”   青年呆呆地红着眼注视着车窗外的爆炸,他想,小哥还没出来呢……   小哥还没出来啊…… 第101章 101:安知寒篇   与此同时。   无聊翻着和颜沫聊天记录的尹流光,收到了经纪人程哥紧急发来视频。   静静坐在房间中看着牌位的楚沉感到一阵心悸。   还在跟战队一起训练的边巡疑惑拿起手机。   喝酒解愁的兰戈突然得到一条消息。   正在睡觉的安知寒被电话吵醒。   无人接听的手机嗡嗡地响……   “流光,你听我说……”   “怎么会这样……”   “这不可能……”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什么爆炸、   什么犯罪团伙和警察?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是真的?   小沫……颜沫他还在小区里面呀,怎么会呢?   手机从手心滑落,安知寒坐在床上表情迷茫,他想怎么会呢?不可能的啊。这是国内又不是国外,哪有那么多危险,还卷入大型犯罪事件,还有犯罪分子装炸弹——   荒谬。   开玩笑也要走点心吧。   “这一定是做梦。”   兰戈张张嘴,喉咙干涩地滚动,抖着手喃喃自语。   “我还没睡醒……”   这不是真的,绝不是!!   连滚带爬有失体面的从住处跑出去,冰冷的雨夹雪下个不停,车子行驶在堵塞的马路上,本就因为恶劣天气无法行走的路,随着逐渐靠近事发地点而更加堵塞。   停在人行道上闪烁着红蓝光的警车,指挥绕路的交警,还有不断在身旁呼啸而过的救护车和消防车。   车子被拦下,警察敲敲车玻璃。   “先生,这里不能走了,前面某个小区出现重大事故,请绕行吧。”   车子一动不动。   警员大声喊:“先生,绕行吧,前面走不通。”   冻得通红的脸上带着急切,呼出的雾气在一片红蓝交接的光中扩散。   车窗降下,黑夜中露出了一张惨白如鬼的脸。   安知寒像丢了魂,呆呆看着他。   他嘴唇蠕动,声音细不可闻:“我知道……我家人就在小区里……我,我要去看看。”   “我,我得去看看。”   顿时,警察露出了然而同情的目光。   他看着精神恍惚的男人不停重复‘我得去看看’的话,默默让开了位置。   “快点去吧。”   “谢、谢谢。”   车窗拉上,警察拿起对讲机说了什么,几辆车子被放行,那大概都是收到消息的出事小区居民的家属。   某辆车子擦肩而过,安知寒余光看到副驾驶上大哭的女人,他恍然地掺在他们背后行驶着,脑袋晕晕的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车子停到小区门前很远的一段路。   这里已经被各种车堵塞的过不去了,中间清理出来的道是为了让救护车和消防车过的,作为出事小区居民的家属,他们被警察拦住,示意前面危险,他们要认人只能徒步跟着警察去。   “认人?什么认人?”   一对儿夫妻中的妻子拉住警察,尖声问。   警察沉默片刻后,“有几个脸砸的看不清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安知寒:“……”   那个女人闻言睁大双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张张嘴,半响才喉咙发出一声哀嚎,哭的倒在丈夫怀里。   其他家属也忍不住低头流泪。   安知寒听着那如厉鬼尖锐的哭嚎,手脚冻得冰冷。   他身上衣服歪七扭八的穿着,平日总西装革履、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体面光彩的安董,此时呆滞的红着眼,头发凌乱。   他耳朵嗡嗡地响。   那些刺耳的哭声、警笛声,还有家属们彼此间的安抚以及警察的叮咛,他听见了、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想。   脸都被砸成那样了,那人还能活着吗?   安知寒不敢继续想。   昂贵的皮鞋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泞的道路上,越靠近小区门口越能看见那可怖的宛如地震灾区的景象,好几栋居民楼甚至倾斜着,墙体都是断裂,似乎下一秒就会倾倒。   好多人在安知寒身边跑过,有的抬着担架,有的只是居民逃离,突然安知寒被狠狠地撞了下肩膀,差点把安知寒撞倒。   男人踉跄几下,睁大眼看着目光所及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慌忙跑出来披着救援的军大衣,冻得瑟瑟发抖的人,还有绑着绷带呻吟满是鲜血的场面。   据说小区出事,是因为一场扫黑行动。   买卖器官,贩卖人口,还有多少多少黑幕……警察和罪犯发生了火拼,最后犯罪分子使用了炸弹报复。   现在还有执行任务的警察和保护现场的武警维持秩序。   他们这些家属只能站在小区门口,没办法进去,因为地下停车场被炸毁,地上的建筑很有可能随时发生坍塌,所有居民都需要验证身份,接受警察的询问和检查。   犯罪分子被一个个抓走。   无辜的租户借了电话哭着联系能联系的人来签字接自己。   小区门口铺了张塑料布,那些被击毙的犯罪分子,还有没查清身份的死去的人就躺在上面……   雨雪哗啦啦地下着,从尸体身上冲刷出殷红的溪流,混着泥土积成一个个小水洼,蔓延到安知寒脚尖……   低头怔怔看着那片猩红,几秒后安知寒突然惊恐地向后连退好几步,表情惨白看着它发抖。   “放我进去——啊啊啊——我的朋友,我朋友在里面——”   有人想冲进小区,被武警用盾牌挡住拉着往后扯。   “放开我!!我朋友……呜呜,他还在里面……”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   “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雨雪中警察死死拉着女孩大吼:“里面现在很危险!等待救援!”   “可外面没有他,呜呜呜,他一定还在里面……”   他们纠缠着从安知寒身边路过。   安知寒这才想起,他还没有找到颜沫。   得快一点,快一点找到颜沫才行。   对。   也许颜沫就在外面!   僵硬的男人动了起来,踩在血泊和泥泞中好几次差点摔倒,状态疯魔地迅速扫过那些逃跑出来的居民,又扑向正在急救的救护车。   他一个一个的看,脚步急促踉跄的在被救出来的伤员中来回翻找。   安知寒总觉得自己或许下一秒就能在救护车上,看到躺在担架上,表情慌张、见到他的到来露出劫后余生的激动样子的青年。   但没有。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   安知寒把所有救护车都看遍了,把抬出来的人都挨个抖着手确认了脸。   可都没有……   也许……也许小沫根本就跑出去了对吧?安知寒扯扯唇角,红着眼想。   可他这个派人把小区监控住的人也最清楚。   颜沫根本没出来过……   安知寒僵硬的站在小区门口等待警察继续抬人出来,始终不敢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不会的……小沫才不会在里面……”   冻得冰冷的脸上有滚热的东西淌下来,但男人像块石头,他不去管脸上湿漉漉的触感,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抬出来的人。   一个小时,或许两个小时?   被冻到心脏都快跳不动了。   站也站不住了。   小区内终于好久不再有人被带出来,安知寒迟钝地转着脑袋,伸出冷的发青的手,拉住一个警察,口舌木木地问:“怎么、怎么没有人出来了?”   那名警察皱眉:“都疏散完了,当然没人出来了啊。”   安知寒:“……”   他呆呆地看着警察:“可,可我没找到我认识的人……怎么会,怎么会都疏散完了呢?”   于是警察问:“周围没找到吗?消防车内的伤员和救护车上的伤员你看了吗?”   “看了,我,我看了。”   “塑料布上那些也看了?”   安知寒:“……”   警察见到男人懵住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哀伤地叹口气,把男人的手拉下去,“去看看吧,所有小区居民……都在这儿了,唉。”   安知寒:“……”   哗啦啦。   雨下的越来越大。   那些寒意仿佛从脚底板渗透进来,变成一根根细小的钢针,插进脚心贯穿身体和心脏,散发着寒气,一直冷到心里去。   安知寒看着那些躺在塑料布上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尸体,看着看着,他忽然捂住嘴弓起身。   “呕——”   胃酸和眼泪一起哗啦啦淌出。   是我的错吗?   像是老了十岁的男人跪在地上,眼神发直,雨水顺着俊美的脸庞往下淌。   嗅着鼻尖萦绕的臭味血腥味和雨水味儿,他问自己,是我错了吗?   如果他没有把颜沫关在小区里,没有把他囚禁,颜沫就不会跑出去。   如果他没有让人把守这里,没有天天让人在门口堵着颜沫,颜沫就不会藏在小区不敢出来。   如果颜沫能出来——   “是我害的吗?”   安知寒眼珠爬满血丝,带着呕吐后的生理泪,弯腰跪在泥水里怔怔自言自语。   “是我害死了你吗?”   难道……都是我的错…… 第102章 102:安知寒篇②   颜沫失踪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也没人知道青年是否还活着。   自从那天安知寒就因为生病住了院,或许是因为也雨雪交加的夜晚找了一天的人,或许是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与愧疚。   男人在确认过尸体中也没有青年后,心情仿佛是坐了场过山车,摇摇晃晃离开了出事小区,回到家第二天就被前来打扫的阿姨发现高烧晕倒在浴室。   男人已经不年轻了。   和青年结婚时他们相差了十岁,已经是老夫少妻的年龄。   巨大的刺激下,这次生病差点要了安知寒的命。   高烧引起的脑膜炎和心力衰竭让安知寒住进重症监护室,治疗过程中男人吃不下任何东西,他不断呕吐,惊厥,只能靠输液维持机能。   惊动了安老爷子后,把人紧急转入了北京的大医院,这才稳定下病情。   重病急症,突然而来的打击。   这两样能让一个好好的人短时间内像断了水的植物,迅速衰竭,面目全非。   清醒后安知寒握住老爷子的手,只短短十多天的时间,安老爷子看着两颊凹陷、鬓角生出白发、俊美模样不复存在、眼珠浑浊的孙子……用惶惶不安的模样看着他。   发着抖。   神经质地、   惊恐地和安老爷子说:   “爷爷,是我、我把他害死了。是我把他害死了!”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   安老爷子看着曾引以为傲的孙子变成这幅样子,简直心如刀绞。可这位见过大风大浪的老爷子还是挺住了。   这时候安慰并不管用。   他知道孙子需要一巴掌狠狠地打醒!   于是年老的脸虎着,任由安知寒还在输液的手攥着自己的手,攥的回血,安老爷子也没有安慰孙子,反而大声训斥:   “你糊涂!”   这一声让病床上的安知寒一颤。   “这可是人命官司!”老爷子忍住心疼冷冷地说:“把人关起来,亏你想得出!”   “……”   “这世上感情是最强求不得的东西!何况得不到就得不到,那就大方放弃,何必弄成这样!你的世界难道除了情情爱爱就没有别的了吗!安氏呢?你的雄心壮志呢!”   安知寒:“……”   安老爷子满是皱纹的脸严肃:“你看看你这丢人的样子!知寒,你对人家是真心的吗,你是真心喜欢他,爱他才做这些的吗?”   病的消瘦的安知寒迷茫地看着爷爷。   不明白安老爷子为什么这么问。   “我是啊,谁也不能否定我对颜沫的喜欢,爷爷,我要不是喜欢他,我,我怎么会费尽心机想让他待在我身边,我怎么会被逼的把颜沫关起来,我。”   喉咙哽咽。   安知寒眼珠泛红湿润。   “我……我只是没预料到,小区里会出现那种事。”   老爷子审视自己的孙子好半响,最终意识到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后,心中失望无比。   他叹口气:“知寒,你还是没看明白自己。”   “……”   “你爸妈你奶奶都疼你宠你,给你的教育、培养都是最好的。你顺风顺水,荣耀无比的长大,虽说也处理过很多商业危机,可有安氏在手就算难了些,也不是大问题,你没经历过挫折,这才让你因为一次失败就开始固执。你做这些,未必是出于喜欢,爷爷看,你大概就是不愿意接受竟然会有什么东西不如你的意。”   “不,不是!爷爷我没那么——”   “你要是真没那么想,你告诉我,谁教你喜欢一个人就把他关起来的。”   “……”   安知寒嘴角**,喃喃:“那是因为他不答应我。”   “不答应你怎么了?你有什么优点让人家必须答应你?钱掉在地上都有人不捡,怎么?你比钱还牛,比钱还有魅力?拒绝你就是不可饶恕的罪?”   “……”   “你是安家的安先生,是有钱,是活的比大众更优渥。怎么,有钱有权就觉得凡是个人就得高看你一眼?!不喜欢你就是超出常识,不合理?!”   “……”   老爷子看着怔住的人,气的敲拐杖。   “喜欢一个人,应该对他好,让他高兴,盼着他越过越好、哪怕不是在自己身边!这才叫喜欢。他拒绝你不顺你的意,你就要把他关起来想办法打断他的骨头和尊严,让他顺着你,这叫喜欢?这叫变态!”   “……”   老爷子哼出口气:“把人关起来,这是混账。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自尊心作祟,这是愚蠢。脑袋只剩情情爱爱,扔下偌大的安氏让你的长辈跟着你操心,这是不孝!”   安知寒:“……”   “身为男子汉,就该顶天立地。人我会派人继续找,但你要继续骚扰人家,就给我滚出安氏!你要是还有一点责任心和羞耻心,就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给我养好病,挺直腰板回来!”   安老爷子撑着手杖站起来。   虽年老但腰背挺得很直。   “我安建国一辈子铁骨铮铮!你爸和你奶奶走后,我也能把你抚养长大。知寒,你是我的孙子。爷爷相信虎父无犬子,你也不是个孬的!”   “好起来,然后审视自己。”   “对颜沫如果找到你就去道个歉,被骂被打也是你应该的,不要继续纠缠人家了,就算心里头再难受,你也给我忍着!”   “要是人死了……我就是狠下心,任由安氏破产!轮到外人手!也要让你这个不孝子去蹲监狱!”   “………”   训完了人老爷子喘口气,目光又柔和下来。   “……安家等着你,爷爷也等着你!知寒,你才失去多少?你拥有的学历背景和财富那都是常人梦寐以求的,一辈子也许达不到的!你失去的对比你拥有的,太少了。你今天这样,在爷爷看来就是自怨自艾,矫情!”   “好好想一想吧。”   “别让爷爷失望。”   “……”   “……”   半个月后,瘦骨嶙峋的安知寒出院。   他被安老爷子说服了吗?   没有。   颓唐憔悴的男人眼神亮着野心勃勃的光,像条忍受饥饿,盯着猎物孤注一掷的孤狼。   偏执的可怕。   安知寒心心念念着颜沫。   他会听爷爷的和颜沫解释清楚的,但爷爷说的不对,他和颜沫的缘分怎么会终止呢?   他对颜沫的感情,怎么可能那么肤浅呢?   和颜沫道歉,然后继续想办法和颜沫在一起。   男人觉得自己不会失败第二次的。   第一次只是自己没选好方式,也太着急了,于是失了分寸。一蹴而成不行,那就细水长流。   把青年关起来确实不好。   换一个方式不就好了?   他有钱,有地位。   只要颜沫还活着,自己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打动颜沫。   关键是把颜沫身边那群追求者先清理一遍,假如颜沫身边只剩自己,出现的只有自己,看见的只有自己——   再用十年、二十年、不断相伴,就算颜沫不答应复合,那他们又和复合有什么两样?   这不就是变相的相携一生吗?   越想越觉得可以。   越想那双布满血丝的眼越亮。   安知寒心焦极了,恨不得尽快回家,然后部署一切。   然而,出院当天,他却被告知他理事长的职位被撤销,安老爷子以70岁的高龄重新执掌安氏。   不过。   因为自己的住院,对爷爷重回安氏,安知寒并未多担忧。   他是安家唯一的孩子,潜意识中安知寒从没担心过自己的继承权位置,他觉得自己出院以后爷爷就会再让他回到安氏。   他依旧是人人仰望,寻常人只能在杂志电视上羡慕不已的豪门掌权人。   事实也如此。   不过,那应该是十多年以后了……   前来接他的安老爷子身边的老仆笑着告诉他。   “老爷子说,在他有生之年,您不必着急回安氏了。”   安知寒:“……”   安知寒懵了:“怎么会?爷爷他什么意思?那我呢?!”   老仆递上一张机票,笑眯眯:“老爷子说,他给您买好了机票安排好了,让您去西边做支教。”   那是最贫苦、贫苦到没有网络,手机信号基本为零,学校就像是破泥屋,电灯都不舍得用的偏远地区。   是一个连志愿者都会望而却步的地方。   老仆微笑:“以下是老爷子的原话,老爷子让我一字不落的转达给您:   ‘小兔崽子别以为爷爷不知道你想什么呢?!狗东西,知子莫若父,爷爷从小看你长大,你是越活越回去!越活越歪歪!’”   安知寒:“……”   老仆:“‘你给我滚去支教洗涤一下心灵,理解下什么叫平凡人的人间疾苦,别整天无痛呻吟就想着霍霍人!好好教书育人,多培养培养祖国未来的花朵,起码哈弗毕业的学历总不能教不会小学英语吧?哼。’”   最后一个哼字,跟了老爷子六十年的老仆学的格外惟妙惟肖。   等全部传达完毕,老仆严肃的表情顿时转为慈爱。   而安知寒如遭雷击,苍白的呆滞在原地。   “您听明白了吗,少爷。”   “……”   老仆握拳:“要努力哦,少爷。加油!”   安知寒:“…………”   不,不——   我不去!!!   作者有话说:   推荐票加更的两章也更完啦!   啵啵(°з°)- 第103章 103:楚沉+兰戈篇   噩耗传来前,楚沉正在静室布设法坛。   静室以前是祭奠青年,摆放牌位焚香的灵堂,后来知道青年还活着,楚沉便撤下牌位改成了静室,平日里用来修习。   “小沫,你到底在哪儿?”   男人垂眸,无光的瞳孔落在地面猩红的朱砂符咒上。   这些符咒的作用不光是占卜,还有改命牵姻缘的效果。   符咒中心的两只稻草娃娃,一只贴着楚沉自己的八字和精血,一只是颜沫的八字和曾经留下的贴身之物。   只要完成这个法阵,他们的姻缘就会死死绑定在一起。   就算两个人都不愿意,也会因为各种原因结成夫妻,生死相随。   这个术法楚沉只用过一次。   那次是为了帮助一个祖辈曾与楚家一族有旧的富家小姐。   女孩喜欢上某个电影明星,被对方委婉拒绝后仍不死心。   狂热到派人偷拍跟踪明星,买水军辱骂和对方合作的女明星,甚至买通明星身边的助理就为了知道明星的行程,好方便跟踪。   还干出过晚上躲在对方酒店床下,想要生米煮成熟饭的荒唐事。   有钱女孩为爱疯狂,多次骚扰未果,只换来明星的恐惧与厌恶。于是她求到楚沉这里,付出了家传宝物作为代价,让楚沉把她和那个明星的姻缘绑定在一起。   楚沉当时问她:“只要能在一起,什么代价都可以?”   女孩固执地说:“当然!”   可逆天改命哪有那么容易。   女孩不仅得整容改变面相,还要把自己的八字和别人的互换,等同于换了命。更是连发色、穿衣都需要遵照严格的要求来。   很快。   术法完成。   等再见到女孩,那明星就仿佛一下子不记得了对女孩的烦躁讨厌,在他眼里,女孩完全就是他的理想型!   是他心中的真命天女啊!   明星一改往日的事业心,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立刻要和女孩结婚。   而女孩欢天喜地的如愿嫁给了喜欢的偶像……   故事到这里,本该‘圆满’收尾。   然而逆天改命,哪有那么美好呢?   在一次拍戏中,因为工作人员对炸药用量的判断失误,男明星被炸死。大着肚子的女孩听闻噩耗还没等赶去现场,就在开车的过程中遭遇连环车祸,下半身都被挤得粉碎。   在被拖出来时,嘴里还惊恐地喊着“他回来了”“我们要生死相随。”的话。   据说。   女孩之所以会出车祸,是因为她开车时被炸死的明星出现在后座,伸出沾满血的双手盖住了女孩的双眼……   他们是被绑定在一起的姻缘。   哪怕是死了,也要在一起……   “师父,这术法充满邪性,记载中用过的痴男怨女,下场没一个好的。”   殷红商站在门外,用看妖魔的目光看着褪去人气的楚沉,虽然怕,还是大声说:“你,你不能这么做!”   “师父,你、你会害死自己和颜沫的!”   “出去,我和颜沫注定会在一起,就算死了,我们也是生死相依。”   “什么生死相依?!我、我不出去!从小我就听您的,什么话都不违背,但、但师父你难道没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不对劲吗?!你以前明明就——”   “住口!”   下一秒男人抬头,露出一双宛如深渊的眼。   空洞洞的没有半点人类的感情,唯有两条血丝贯穿了瞳孔。   “出去。”   殷红商:“!”   被这双眼睛盯着,他竟然控制不住恐惧往后退了两步。   最终殷红商还是害怕地退下了。   他觉得如果自己继续拦着,那么师父会毫不留情除掉他,哪怕他是他唯一的徒弟。   等干扰自己的人走了,楚沉点燃两只刻着黑色囍字的白烛,开了法坛……   “我已知道我和他注定有缘无分,姻缘断绝。但就算是逆天改命,违背天意,我也要让破镜重圆!”   是老天先和他作对的!   不甘的激烈情绪让楚沉咬牙。   可法坛开到中途忽然一阵强烈的心悸让楚沉口中的诵念被迫停止!   他微微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透过墙壁看向某个方向,“小沫?!”同时大门猛地被人撞开,扇动的风“呼”一下吹灭了其中一根蜡烛。   恰好,就是楚沉自己那根命烛。   简直仿若天意。   这下不光是心悸,腥甜的滋味和强烈的绞痛险些让楚沉晕过去!他咬破舌尖才保持清醒,睁大双眼看向大门,嘴角溢出猩红浓稠的黑红鲜血来。   狰狞的愤怒与阴沉,让开门的殷红商慌忙低头不敢对视。   他身后那些人也警惕的上前,将坐在轮椅上容貌犹如神明,却在呕血的男人控制起来。   几人掏出证件,“不好意思楚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部门,做什么的。经过您徒弟的举报,我们怀疑您利用您的知识与特殊能力,参与多件违法害人事件,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楚沉:“……”   若是平时,这些人岂能困住他,可法坛被打断楚沉遭到反噬,呕血不断,他没有一丝活人气息的苍白皮肤上沾满猩红,看着殷红商气的血脉翻涌。   沾满血的唇齿阴森地开合:   “殷、红、商!”   “你竟然背叛我?!”   殷红商:“……”   殷红商呼吸急促地垂头,紧张畏惧地不敢直视楚沉。   “对不起师父……但,但我不得不这么做,以前您告诉我我们这一行是为了保护那些普通人,帮助别人,可您现在呢?是师父你变了!我不能看着您继续这么做……”   “我不想助纣为虐……”   别开头,殷红商心中痛苦。   而在楚沉眼中这不过是狡辩,愤怒的男人又吐出一口血。   “我不能离开,术法还没完成……”   “请您不要反抗,配合我们工作。”   那几个人看楚沉伤的厉害,一人皱眉推动楚沉的轮椅联系医生不顾楚沉挣扎把人带上了车,一人留下拍摄现场。   还有的在打电话。   看着师父被带走,殷红商心里不安上前问那人。   “我师父……他会怎么样?”   “我国并没有关于神秘学害人方面的律法,但也有我们特殊部门监督和管理这样的人,等确定了他行为的严重性,考虑到楚先生是这方面稀缺人才和顶级大师,大概率……”   “怎样?”   “会永远接受监管。”   “……”   对方的意思,大概就是楚沉虽然不会判刑,可以后变相等于‘无期徒刑’,被迫给国打工了,出来继续害人是不可能的。   殷红商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响,他苦笑低头。   “……也好。”   起码,保住了命。   颜沫消失后,兰戈每天都在做噩梦。   每次梦开始的地方都是大学时候那颗榕树,青年就站在树下,穿着秋天的衣装,仰头望着满树的金黄。   兰戈惊喜的冲青年跑过去,激动的把人抱在怀里。   “太好了,颜沫,你没事!”   兰戈高兴感动的不停庆幸,感谢上天。   颜沫没事,他的自责、愧疚、罪孽仿佛就可以全部勾销。   做的那些错事都有了挽回的余地。   兰戈不禁松了口气。   更加用力抱紧了怀里的人,脑袋也靠上去闭眼满足地呢喃:“幸好,你没事。”   ‘颜沫’沉默没说话。   忽然兰戈感受到‘颜沫’的双臂也缓缓抱紧了自己的腰。   他的手在兰戈腰部暧昧地摩擦,像是在摸索什么。   虽然那双手太冰了。   冰的透过衣服,都冻得兰戈那片肌肤泛起鸡皮疙瘩。   可得到回应让兰戈心跳加速,心也不免暧昧激动起来。   他春心泛滥地睁开眼朝着颜沫看去。   然后,看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那个‘颜沫’的脸像是被巨石砸过,眼珠外凸翻掉,挂在脸上,眼眶只剩两个淌血的黑洞,他鼻子和嘴唇上的皮肉被砸没了,露出沾满血的牙齿,鼻子哪儿是两个黑洞洞的洞。   脖子也诡异地弯折。   他歪头看着兰戈,额发滑落一侧,露出额头上凹陷的一个大坑,脸上的血湿腻滑溜溜地一滴滴顺着下巴落下去,就像在哭着血泪一样。   兰戈:“……”   僵硬几秒后兰戈发出一声恐惧到极点的尖叫,不停的挣扎把这个怪物往外推。   而可怕的‘颜沫’双臂犹如铁打的,死死钳制住兰戈腰,在兰戈惊声尖叫中,将自己那张烂成泥的脸贴上了兰戈,他掉落的鼻子,就挨着兰戈的鼻子。   血腥味让兰戈张大嘴嚎叫。   怪物脸上的血就这样滴进了兰戈的嘴。   “呕——”   兰戈吐了出来。   金金灿灿的榕树。   阳光温暖,温馨的秋日,在这样丑陋狰狞的怪物背后,营造出了一种反差极大的惊悚!   “不要!放开我!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   “啊啊啊啊——”   兰戈人吓傻了,吓得大哭哀求。   而‘颜沫’两个黑洞的眼眶流出血,张开白森森的牙齿笑。   “你看,我是没事吗?”   “……”   “……”   “啊啊!”   兰戈猛地从梦中惊醒在床上坐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脸色苍白眼珠惊恐地四面环顾,湿透的头发自发梢开始不停落下汗珠。   连床单上都是洇透深色的人形汗迹。   “这里……是哪儿?”   兰戈迷茫不安地望着周围。   干净整洁又布置格外顺眼的房间,桌面摆放着沙盘,窗台桌面都有叶子肥厚翠绿的小盆栽。   他懵懵地缓了会儿,然后穿上拖鞋走了出去,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听见外面传来他父母的声音。   “…医生,我儿子的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   “…怎么会这样。”   屋外传来他母亲的哽咽和父亲的安慰。   怎么回事?   兰戈皱眉,发生什么了?医生、儿子?那不就是自己?   可自己好好的,看什么医生。   他没有出去,而是选择继续偷听。   “陈医生,你一定要帮帮我的儿子啊!我们知道你是专业的,连你的老师赵医生都推荐你来治疗,如果你也没办法,那……那我家儿子还能怎么办?”   “陈医生您放心,只要能治好我儿子,您需要什么我都能办到!”   “两位不必这样,作为医生我自然会尽力。现在兰先生出现了幻听幻视、以及记忆短暂错乱的行为,这种影响到平日生活的病状十分危险,短暂的入梦后,我发现他潜意识更糟糕,如果不及时治疗……”   那是一个年轻轻柔的声音。   他的嗓音仿佛有某种魔力,光是听上去就让人不自觉安静下来。 第104章 104:兰戈篇(舒爽结局)   “如果继续恶化下去,兰先生恐怕迟早会分不清现实和幻想,最后只能去精神医院长期治疗,如果想改善,现在只能您二位配合医生。”   “没问题!我们一定配合!”   “那就太好了。”   那人似乎笑了,声音充满满意。   “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让兰先生住在我们这里吧,我会配合药物随时随地为他进行治疗和开导,把兰先生放在首位。”   “真是麻烦您了,没想到您这样帮助我儿子!”   “当然,您二位不仅是我老师介绍来的,何况……我的一位故人还和兰先生有旧,我当然会竭尽所能。”   兰戈:?   兰戈错愕:他们说的兰先生难不成是我?我有精神问题,开什么玩笑!   他忍不住火大,猛地推开门沉着脸跑出去,想给说这话的庸医一拳!   外面是接待室。   兰家父母就站在那儿,和一个长相温文尔雅,带着银框眼镜的年轻医生说着话。   “你胡说什么!”   兰戈怒气冲冲扯住那个医生的白大褂,在父母的惊呼和拉扯中愤怒地低吼。   “你他妈才有病!”   兰家父母死死抱着他的拳头呵斥着兰戈让他停手。   而这个医生看着兰戈脸上没有害怕,反而担忧地和兰家父母道:“看来兰先生比之前更狂躁了,他似乎也不太记得我。”   “儿子……”   兰家父母忧郁又悲伤的看着兰戈。   兰戈被他们这幅样子搞的莫名其妙又焦躁。   “你们到底在演什么戏!够了!还有爸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不是在平城吗?对了,颜沫,我还得去找颜沫,爸妈你们不知道颜沫根本没死!这话说来话长——可昨天颜沫住的小区爆炸了,我没时间从这里听一个骗子胡言乱语,我得尽快找人去救他——”   闻言,兰家父母表情更古怪了。   而兰戈没有在意,他狠狠推开这个让他不舒服的医生,急匆匆就要往外走,结果大门先一步打开,随后很多穿着蓝色护工衣服的男护工冲上来把兰戈包围,还上来按住了兰戈。   气的兰戈破口大骂,不停挣扎,挥舞拳头让他们滚蛋。   挨了他几下的护工们扯住兰戈的手臂,把他制住,一言不发将兰戈往走廊尽头拖。   “你们做什么?!”   “该死!放开我!妈的——”   “爸妈,你们干什么,让他们滚开啊!”   看着气红了眼珠不停挣扎的儿子,兰家父母神态更加古怪,他们望着兰戈,口吻小心翼翼地说:   “你忘了吗儿子,距离你离开平城已经两个月了啊。”   “这家诊所、还有陈医生,都是你亲自找的呀。”   兰戈:“……”   兰戈缓缓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爸妈还有那个给他感觉十分不好的医生。   “什么两个月?爆炸明明是昨天才发生的事!这个狗屁医生我也根本不认识!”   “等等,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不想让我去找颜沫于是故意演的戏,我服了你们了,爸妈,我真有急事,耽误了寻找颜沫,万一颜沫发生危险呢?!”   兰戈无语。   他不停挣扎,护工差点制不住他。   谁知听到他的话兰家母亲哽咽起来,而他父亲叹口气,直接拿出手机给兰戈看。   “你看看,今天是几月几号。”   “爸,你才五十岁就要老糊涂了?今天明明是10月27……”   兰戈的话随着看清手机上的日历戛然而止。   上面赫然写着:12月21号。   距离他得知颜沫所在的小区出事,心急的连忙赶过去那天,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可这两个月他没有半点记忆!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回的北京,不记得他何时来看过心理医生。   包括他何时开始的治疗!   难道,真的是自己脑袋出问题了??   兰戈:……   兰戈:“不,不可能……爸,你,你故意的……”   兰父叹口气,怜惜的看了眼儿子,又看向那位医生:“看来您说得对,陈以继医生,接下来麻烦您了。”   听的懵懵的兰戈抬头,看着那位文质彬彬的医生眼镜后的双眼弯起。   在兰戈眼中带着一种沐浴在阳光下的诡异。   “当然。”   他温柔地说:“我会尽全力治疗兰先生的……看在,故人的面子上。”   送走忧心忡忡的中年夫妇,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私人心理咨询机构的门前驻足片刻,才转身重新步入会所的大门。   “陈医生又接手了一个大单子啊。”   前台护士冲男人热情地打招呼。   “是啊,这位患者病情非常严重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把我的排班全部取消吧。”   男人温柔地微笑。   “好的陈医生,辛苦啦!”   “谢谢。”   护士向往而花痴地捧住脸,目送男人离开。   “陈医生这么年轻帅气脾气好,又这么有才华,每天看着都觉得养眼呀~,嘿嘿,要是能嫁给他……”   另个男前台无奈摇头,毫不留情戳破了她的美梦。   “别做梦了,人家可是全球知名的心理医师,咱们这家私人心理咨询所高薪聘请的门面,你以为年轻漂亮就能吊住这样的男人?唉~~真是~~”   “啧,想想还不行了。”   女护士翻个白眼。   “我劝你想也别想,我上回听彭医生八卦,说陈医生已经谈了个未婚妻了,两人恩爱的很,都订婚了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就吃到喜糖了!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从没看见陈医生带着自己未婚妻来过。”   “啊?!”   听他说完,女护士顿时垂头丧气。   “怎么这样……好男人不是英年早婚就是gay,还让不让我们女孩子活呀……”   “谁说不是呢,啧啧。”   “……”   在两人聊天时,男人来到关着兰戈的病房,因为出现攻击行为,护工们给兰戈上了束缚衣,裹着束缚衣的兰戈气的骂骂咧咧,在床上砰砰挣扎。   见到这个给自己感觉奇怪的医生,兰戈脸色阴沉目光警惕。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怎么说服我爸妈的?他们怎么会相信你这个庸医也不相信我,我明明没有病!”   “所有病人来这里前都说自己没有病。”   “呵,按照你的说法,岂不是没病也有病了!”   “话不能这样讲。”   无论兰戈表现的多么具备攻击性,多么讥讽,男人都不生气。   他就仿佛一个永远没有脾气,会无限包容任何无理要求,并和你柔声细语商量的老好人。   推了下眼镜,男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他男生女相,有双细长的眼,就像唐代画风勾勒的慈悲佛像,悲悯又睥睨地注视着他的病人。   温润无害、   充满信服力。   圆领衬衫系到最后一颗,戴着眼镜,皮肤细白。   散发着禁欲而圣洁的气场。   “介绍一下。”男人笑着和兰戈说,“我叫陈以继,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可以叫我陈医生。另外我要纠正你一点。”   他说:“所有病人来这里前都说自己没有病,可来这里之后……就不一定了……”   察觉到他话外的不对劲,兰戈眼神一凌。   “你什么意思?!”   “呵…”   陈以继低头牵扯唇角,细长的眼笑眯眯看着兰戈。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在你的记忆中明明时间还停留在10.27,可现实和你的记忆差了整整两个月。”   “为什么父母说你主动来找我,但你却对我没印象?”   “你觉得那是你父母有问题?不。”   陈以继轻声对兰戈说:“有问题的,是你啊。”   兰戈:“!”   窗明几净的玻璃外,阳光穿射进来,大块大块明亮的光斑映照在笑容温柔的男人的脸上、身上,却给了兰戈一种毛骨悚然的、破庙里诡异佛像的可怖诡异!   “两个月前……”   兰戈收到颜沫生死不明的消息,受到严重刺激。   他跑去现场,就在安知寒之后经历了翻找尸体的压力与阴影。   虽然没有病倒,但兰戈自从那天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满身破烂血肉模糊的青年朝他索命,这样的焦躁与不安之下,兰戈意识到自己心理上压力太大,于是经过京圈朋友的介绍,想来做做心理咨询。   不愧是上流圈子的富家弟子。   介绍的心理医生,就是有钱也未必排得上号的专家。   而那位专家……   “就是我。”   陈以继注视着兰戈震惊的样子。   “之后,我很快在对你的治疗中,发现了你口中提到的‘颜沫’。”男人低头抚摸着左手无名指指骨上的一圈颜色较浅的皮肤,眉宇露出几分怀念,“多凑巧,我曾经有一位非常满意的未婚妻,他也叫颜沫。”   兰戈睁大双眼:“你难不成——”   陈以继抬头,露出没有一丝笑意彻底归于阴森的女相:“也是他的前任之一。”   兰戈:“……”   于是,为了得到这份震撼内心的秘密,男人没有声张,而是利用自己的专业能力迅速让兰戈摆脱了噩梦。   当然。   他没选择让兰戈彻底恢复。   所以觉得这个医生非常厉害的兰戈,选择固定地来这里治疗。   很快,陈以继获得了兰戈的信任。   没人对心理医生设防,不是吗?   “我的导师之所以能成为闻名遐迩的心理专家,是因为他有一样别人不知道的技术。”陈以继站起身,动作轻柔而悠闲地走到床头的位置,点燃了香薰,看着快燃烧到手指的火柴,手一松,让燃烧的木棒落在地上。   “长恨歌里讲过,杨贵妃死后,由于心中的恐惧、愧疚、思念,唐玄宗在一位道士的帮助下,入梦去蓬莱见到了杨贵妃的魂魄……这其实就是一种致幻的药,带来的自我满足的美梦。”   陈以继把熏香放在窗台的通风处。   香味以更快的速度弥漫进了屋子。   兰戈看着那和商店卖的没两样的东西,心脏噗通噗通跳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你他妈要对我做什么?!”   兰戈试图大吼喊人,踹床吸引别人过来,但都没有用。   陈以继更不理会他的咆哮,自顾自说着:“说白了,和毒*、人被麻醉以后不记得人,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的情况相似。”   “只是……”   忽然,男人停下来转头看着无能狂怒的人,勾起了一个背对阳光阴影覆盖的微笑。   “副作用非常大。”   “……”   “常用这个的人,记忆上、”他点点自己的脑袋,笑眯眯地说:“会出现错乱,甚至幻听幻视,精神衰弱敏感易怒。”   “……”   兰戈明白了。   “原来是你……我根本没有不正常,是你害的我!!妈的,你才是疯子!!!放我出去!有人吗——草,来人!!”   “哼。”   看着他挣扎,陈以继嘲讽低哼。   心理上,人在进入潜意识时,往往回答的都是最真实的想法。   好多心理电影都有梦中治疗的画面。   但那些夸张成分很多。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就对了。   得到兰戈信任后,陈以继利用药物、还有导师不秘传的香薰,催眠兰戈套出了所有情报。知道颜沫还活着,并且还和那么多男人——   陈以继右手手指突然伸直绷紧几秒,才缓缓松开。   他看着兰戈。   沉默的,寂静的。   什么话也不说也不动,就睁着眼直直盯着兰戈大吼大叫,把兰戈看的发毛后,兰戈见到这个神经病忽然开口,和刚才温声细语极为不同的扭曲了脸,嫌恶尖锐地说:   “脏!”   “……”   “脏死了,脏死了!!”   深深吸口,儒雅高洁的医生神经质的抬手虚盖住自己的一边眼睛,露出那只睁大布满血丝,就像是强迫症复发似的扭曲。   “怎么能这么脏?这么脏!脏死了!!!”   兰戈:“……”   他倏地盯住兰戈,似乎自言自语般喃喃:“得尽快治疗才行……”   兰戈:“……”   草。   这分明是个神经病!   他妈的,他必须逃出去,这个神经病会杀了他的!   “我会把他在你记忆中重新修改,等你想到他就觉得害怕,还有,还有……我还得让你这个污秽从他身上抹除……脏死了,脏死了……”   不都抹除心里永远不会痛快!   都抹除了脏的地方仍旧脏过!   陈以继低声自言自语着,快要把自己逼疯了。   兰戈恐惧地看着他。   “你,你滚远点!我父母不可能同意你对我的治疗,你用的那些药是违法的!”   “违法?”   陈以继从病床床位拿起那块治疗本,露出一长条一般人不认识的药物名称,有的甚至是外语,他勾唇:“这上面的用药,都是经过他们签字同意的呀。”   一般人连读都读不通顺,还指望看懂吗?   兰戈:“……”   男人唇边的笑弧度越来越大。   “你们不是为了把他留下,给他伪造了精神病史吗?我也来给你开一张好不好?不过,我这张,是真的……”   “!”   不——   救命,这家伙脑子不正常!!   作者有话说:   还没完结哦,只是把其中三个渣渣的结局先写了。   嘿嘿。   毕竟虐崽已经够难受了,还是虐他们吧。 第105章 105:兜兜转转,还是谎言   男人似乎是小哥的朋友,对方开车送颜沫到平城最靠边的郊区一处养殖场,随后给了他两千块钱。   颜沫脑子是懵的,站在乡村土路目送对方上了面包车,一句话没说绝尘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天空重新下起了冰冷的雨雪,直到冻得身体僵硬,颜沫才缓慢在系统的安慰下,拿起电话拨打了小哥让他记的电话号码。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对方和颜沫在电话内沉默片刻,颜沫想问的太多,一时间脑子卡住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而对方似乎同样如此,最终她让颜沫找个暖和的地方等一会儿。   颜沫走到养殖场附近,在关闭的大门前靠着避风的墙大约等了两个小时,对方出现在颜沫面前。   那是个高挑飒爽的女性。   她留着齐耳的短发,一身防水的棕色冲锋衣,穿着皮裤和小跟靴。开了一辆沾满泥点的牧马人(车)。   见到青年她只说了句:“上车吧。”   路上她边开车边沉默的抽烟,而颜沫也在后座直愣愣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没出来?”   一片寂静中,女人微微侧头问向后面的青年。   “……”   颜沫低下头:“……没有。”   她没再吭声。   颜沫跟着她离开了平城,晚上在旅店住了一夜,第二天又马不停蹄的前往北京,颜沫也问过为什么要离开平城,她告诉颜沫,我们惹上点麻烦,避免报复要尽快走。   最后两人在北京边的一处小山庄停下。   小山庄像江南那边的民宿,飒爽的女人带着颜沫走过小木桥,穿过回廊,“这里是我外公家,他和我说过你,我知道你现在身份敏感,总之你就在这里住着,我会想办法找人帮你活动一下,我建议你先不要联系外界,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提。”   “对了,这里以前是他的房间。”   ‘他’是谁很明显,就是小哥。   颜沫目光落在这个屋子上,一楼落地窗旁白纱浮动,能看见外面的小木屋狗窝,还有一小片木栏杆和大面积长着黄金庆典的月季丛。   书柜上放着相框。   颜沫目光定在那张相片上,脚步不自觉走近。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我算是他姐姐。小时候他很长时间都住在我家,还在这座城市上了学,后来我和他的好朋友结婚……”   女人顿了顿,“虽然聚少离多,但我们关系很好。”   颜沫低声说:“谢谢。”   女人笑了:“不客气,叫我董丽或者丽姐就好,我去给你准备衣服和吃的。”   门开了又关。   颜沫看着照片静静出神。   照片上的背景并不像国内,似乎是什么山脉,远处的山能看到雪顶,背景里还能看到很多装备车,和走来走去的外国人。   男孩穿着一看就是大人的宽大冲锋衣,衣摆都到了大腿。   他瘦瘦小小,腼腆而羞涩,坐在很有压迫力的父亲的腿上。   他冲镜头笑,白白净净唯有脸蛋有两坨高原红。   完全看不出,未来这个清秀弱小仿佛小女孩的孩子,会变成一米八几的男性。   照片上这个男孩应该就是小哥。   手指拂过柜子上一处没有灰尘,明显空了一块的地方。   这里之前放着另外的照片,照片上也许就是男孩长大的样子,但现在什么都没有,应该是被人故意拿走了。   拿走它的人怕被颜沫看到它。   至于为什么怕被颜沫看到……   颜沫吸口气,牵扯嘴角。   “小哥,应该就是我认识的人……对不对?”   当时他拒绝小哥,想要和小哥一起走时,脑袋传来的疼痛,就让颜沫怀疑了。   【宿主……】   “我没事。”   他只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呀。   为什么兜兜转转,还是谎言?   在山庄的第四天,一辆部队的车停在小山庄门口,两个军人堵在门口严肃地请颜沫走一趟,颜沫看着董丽皱起的眉,一副烦躁又不能开口的样子。   “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两人目不斜视,态度不冷不热的强硬开口。   “…我能问一下要带我去哪?为什么要找上我吗?”   “这些你自己心里有数。”   “……”   董丽挤眉弄眼地和颜沫使了半天眼色让他别害怕,颜沫沉默一会,老实跟他们走了。   车子直接开向了远离人烟的部队,颜沫坐在车上,旁边坐着一个大哥,再加上开车的和坐在副驾驶的,一共四人。   一路上气氛严肃紧张,外加几个大哥的特殊职业和威严冰冷的样子,是个人都要腿肚子发颤。   系统忍不住冒头,害怕地小声和颜沫说:【宿主,你、你到底犯啥事了要被领到这里来?该不会是我的存在暴露了,咱们要被切片了吧?!】   对此颜沫倒是有点眉目,但也没跟系统细说,安抚地在心里道:“别害怕,不是你的问题。”   天太冷了。   颜沫的肺让冷气一抽,直想咳嗽。   【那就好。】系统说完看出青年压抑忍耐的眉眼,心疼地伸出爪摸摸,【是不是主神又在惩罚你了?要是难受一定要说啊。】   闻言青年露出个微笑,软软地应声:“好,知道。”   系统又缩回去,心想自从知道小哥也是七人之一后,颜沫就越来越沉默,压抑着。看的系统心惊胆战,生怕颜沫想不开。   车停后颜沫被送到了一个像审问室的地方,两个背着枪的兵哥盯着他。   看着他们背后的枪,颜沫手放在膝头微微紧握。   “吱呀——”   忽然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军绿大衣,大约四五十岁的男人胳膊下夹着个牛皮纸袋,手上端着印着某某军区的保温杯走进来。   乌润的瞳孔好奇地盯着他。   男人先让守门的兵哥出去,然后把牛皮纸袋放到桌子上,又把杯子拧开,冒着冉冉热气的茶水就这样落在了颜沫面前。   五官严肃的男人坐在颜沫对面,“喝点热水,然后看看这个。”   颜沫:“……”   压下心中的忐忑,颜沫没碰热水,先打开牛皮纸袋,在里面掏出一叠文件。上面开头几个大字写着127特别行动。   颜沫:“……”   他看向男人,男人随意地坐在颜沫对面,正拿纸杯斟保温杯的热茶水喝,感受到青年的注目,眼也没抬,“看我做什么,看文件啊。”   “……”   颜沫继续看文件,越看背上的汗越多,手脚冰凉。   直到翻到一张带着黑帽子口罩,遮住脸的男人的照片,颜沫手一抖,这才停下。   “这人你认识吧。”   男人慢吞吞地说。   “……我不认识。”   沉默一会儿,颜沫低下头小声回。   男人轻笑了下,也没说信了还是没信。   “他就是你所住小区炸弹案的犯人,名字、年龄、下落都是未知。事发前几天你们一直住一起,你说你不认识他?”   “我确实不认识,他救了我,没告诉我名字,甚至从头到尾没让我看过脸。”   “那你没听过他讲话?你觉得他声音不熟悉?长得不像你认识的人?”   “没有……他说他是哑巴。而且他戴了美瞳,眉毛也修过。”   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在小哥面前毫无遮掩,而自己回头惊觉小哥连一个名字都没给他透露过。   颜沫苦笑。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男人这才挑眉。   “这家伙倒是谨慎。”   “嗯。”   “不熟不认识?你在他身上一点相似的感觉也没有?”   “没有。”   随后男人又问了几句,在颜沫以为自己这次起码要被怀疑成共犯时,男人最后竟然说:“这样啊,那以后有他的消息你随时举报,行了,回去吧。”   颜沫:“……”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男人:“就这样?”   男人吹着茶水上飘着的茶叶,闻言笑呵呵地问:“不然呢?问话而已,都什么年代了,我们还能对你一个老百姓用刑呀?哈哈,你直接出门,有人开车送你。”   颜沫:“……”   他脑子懵懵地站起身,有点不可思议自己这个嫌疑人就这样被放过了,毕竟那可是红头文件。   这么大案子,他一个和凶手同吃同住好几天,竟然没被询问?!   直到出了门,被沉默寡言的兵哥带着上了车,颜沫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还有种不现实的感觉。   【这也太简单了吧,他都不怀疑,就问问便放你走?】   【难不成把你叫过来就是,就是唠唠嗑?】   【这,这太儿戏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他总觉得自己被放过,背后不可能那么简单。对方仿佛就是故意糊弄,把他叫过去做做样子。   等回到山庄,董丽立马出来接他,嘴里下意识说:“老江没为难你吧?!”   颜沫一怔:“老江?”   董丽:“……”   她自知失言连忙闭上嘴又不说话了,笑呵呵把颜沫拉进屋子,僵硬地岔开话题,“哎呀不说这个了,赶紧吃饭吧,我给你盛点热乎的羊汤,这么冷的天你身子骨和纸扎的似的,再病了咋办?”   她一扯,青年没动。   董丽讪讪地看过去,那双乌润的眼珠固执而温和地看着她。   “他还活着对吧。我要见他。”   “他?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是吗?我不信。”   小孩子都不会信。   青年垂眼继续沉默,穿着白色毛织衫的青年静静站在雪中。   高领的衣服用洁白的颜色托着他清瘦的下颌,他稍微侧头展露一丝顽固,脖颈和耳后拉出一条凸起的筋。   任何一处露出的皮肤都是雪白干净的。   乌黑的软发落在他眉尾眼角,拂过嫣红的痣,细碎的发朦胧了他的目光与神色。   温柔。   纯净。   格外叫人心软。   两人僵持一会儿,董丽先绷不住叹口气。   “我们先进屋……他会来的,只要你在这儿……他就算死了,也会从地狱里爬出来。”   “我保证。”   你不知道,你对他意味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俺说个事哦,就是以后的更新时间改到凌晨了。   感觉后面写的不太满意,打算删了存稿重写。   所以最近要连夜修文啦!   之前的章节也会检查一下。   虽然已经写好了后续,但不想这么糊弄,还是想给一个好的结局,让大家看着也舒服。   非常抱歉。   凌晨更新,只能委屈大家第二天才能看文啦!   鞠躬。 第106章 106:唯独不许你骗我   凌晨两点。   外面的大雪还在下,小山庄的暖气热腾腾地温暖着房间,床上青年裹紧被子只露出半张脸像是睡着了。   房间静悄悄地。   忽然,落地窗的锁发出“咔哒”的响动,隐藏在黑暗中的人轻轻推开推拉式的窗子,风雪顺着他进来的缝隙吹进屋里几点,见到这幕对方立刻关闭了窗子。   随后他脚步轻巧地来到床边。   黑色的冲锋衣,黑色的帽子、口罩。   赫然就是失踪的小哥。   肩头积的雪证明他已经在外面待了很久。   瞳孔映照着青年的睡脸,许久,小哥蹲下来,等身上热乎点不那么冷了,才伸出手慢慢靠近青年额头散落的发丝。   “你终于来了。”   颜沫毫无征兆睁开眼看着他。   “!!!”   小哥瞳孔紧缩,下意识开口:“你没睡?!”他发出的声音不对劲儿,嗓音明显用什么东西伪装过。   颜沫推开被子坐起来看着浑身僵硬的人,面无表情反问:“你不是哑巴。”   小哥:“……”   颜沫伸出手要摘下他的口罩,被他下意识昂头躲开。   他呼啦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要跑。   青年看着他落荒而逃。   “跑吧。”他淡淡说:“跑了永远别回来,偷偷看我也不行,我没有那个爱好接受变态的偷窥。”   “……”   高大挺拔的脊背陡然僵住!   “今天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既然你要逃就一辈子逃下去,”颜沫别开头,眼眸低垂,“别利用好心当借口,继续出现在我未来的人生里,假如这样你也觉得可以,那你就逃走吧,我不会叫住你了。”   也不会……再等你了。   “……”   青年脸上看不出任何发脾气的样子。   嗓音口吻也一如既往的轻柔。   他从来也不是一个会愤怒失控,然后大吼大叫的脾气。   但认识青年的人才明白那不代表青年没脾气,相反,越是温柔的人生气越是决绝。   他说你会滚出他的世界,那以后你做得再好,他也不会继续打开那扇门了。   小哥:“……”   男人的背僵硬着,犹豫纠结许久,终究没敢踏出这个房间。他低着头调转身体,乖乖重新回到床边。   颜沫抬手,声音温柔:“蹲下。”   小哥照做。   而等两人位置差不多,下一秒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啪!”   小哥微微侧头,口罩下鼻腔和嘴唇都流下微微的血来。   过长的睫毛压下来,杏眼在黑暗中偷看青年发红颤抖的手心。   打这一巴掌青年几乎用了全力,人都撑在床沿差点摔下去,手掌先是酥麻,后来才感受到疼。   颜沫淡淡问:“疼吗。”   小哥蹲在地上摇摇头。   “把头摆正。”   等小哥乖乖把头摆正。   “啪——”   颜沫给的第二个耳光把他脑袋又抽的歪到别侧。   颜沫轻声问:“疼吗。”   “不疼。”   “啪——”   第三个耳光紧接随后。   “疼吗。”   “不疼。”   “啪——”   ……   重复了十多次,小哥口罩下面露出的脖颈的皮肤都是血,是鼻血和嘴巴的血太多了洇透口罩流下去的,把脖颈和衣服都染湿了。   杏眼微微泛红,在颜沫面无表情再一次举起手时,过多的泪水终于在眼中积攒不住,一颗颗掉下来。   他真的伤到了颜沫的心。   那句疼吗,问的到底是谁呢?   小哥抓住颜沫的手低头咬紧两腮哽咽。   “颜沫……你别难受了……”   他自己在哭,却和一个没有哭的人说别难受。因为他眼前的人连哭也哭不出来,连发泄都放弃。   当有一天,他说他累了,那才是真的伤到了最深处。   “……”   没有表情的青年举起的手僵持几秒缓缓落下。   气氛寂静许久,他才启唇。   “…我不想管你了。”   红着眼眶掉眼泪的男人肩头颤了颤。   颜沫承认知道自己被耍了后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   他气不过!   他恨的呕血!气主神,恼怒自己无辜却要接一个个任务,憎恨莫名融合的世界蹦出来的那些个畜牲!   可他信任小哥啊!   结果到最后连你都是骗我的……   你也是骗我的……   心灰意冷的颜沫只觉得疲惫。留在这里,只为了确定最后的答案。   颜沫看着他轻声重复:“我不想管你了……”   你爱干什么干什么,你和谁又关系都和我没关系。   秘密不告诉我没关系。   到底是谁和我没关系。   我不想听、不关心、不在意了。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大吵大闹不过是觉得还有相爱的希望,用愤怒掩饰那份想要得到安抚和爱的心。   真正要放弃时,人只觉得连半句话都懒得沟通。   说完,颜沫重新躺回去,裹紧被子背对着蹲在床边的男人,咬紧牙关在枕头上蹭掉眼泪。   虽然不挨打了,但男人这次才真正慌了!   他把手伸进被子,想去拉颜沫的手,被颜沫挣脱开后嗓子发着抖,啜泣。   “颜沫,你别这样……”   “我都告诉你。”   “你别不看我……”   他又去拉颜沫的手,颜沫擦去脸上的湿润,冷冰冰地甩开他。   颜沫甩开他他就再去拉,拉几次颜沫烦了,闭眼无所谓让他牵着,床边那儿的哭声也小了点。   小哥摘下口罩帽子,胡乱擦了脸上的泪和血,又把伪声也关了,用自己原本的嗓音讨好地喊床上背对他躺着的人。   “你看看我,行吗?……我都坦白,你看看我,你不看我我心里特害怕……”   “……”   沉默一会儿,床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颜沫转身,指尖被趴在床边的大块头牵着,看他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卷乱翘。   修过的眉毛没有以前那么浓,美瞳摘下去后露出一对儿有些偏棕,眼尾下垂的红通通的杏眼。   “说吧。”   “顾雁回,让我听听,人生能荒唐到什么地步。”   见颜沫愿意理会自己,英俊周正的人低头又开始掉眼泪。   他不敢松手,死死攥着颜沫的指尖,畏惧着青年的冷淡和刚才那些仿佛要和他一刀两断的话,而难过让他控制不住泪腺,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个劲儿掉水珠。   低头时,在黑夜中都能看到顾雁回脸下滴滴答答,反光的泪珠频率极高不停地落。   连颜沫都觉得惊讶。   他以前从不知道顾雁回还能哭成这样。   这个顾雁回和他认识的那个简直像两个人格!   难受了一会,顾雁回情绪平静了点,哑着嗓子说:“出轨是假的,怀孕也是假的。”   但关于这一团迷雾的开端,还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包括顾雁回的背景。   顾雁身份背景其实很复杂,他爷爷和董丽的爷爷都是老首长级别的人物。   顾老爷子一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顾雁回的爸爸,但顾雁回爸爸这一支和家里并不亲近,顾父天生反骨,从小就是让老爷子冒火的逆子。   那个年代正是国家开放时期,年轻人都想闯荡,有人戏称在那个时代哪怕是一只猪,只要站在风口也能飞起来。   顾父也是狂傲自命不凡,外加年纪小叛逆,不服顾老爷子的管教私自就逃学去混社会。   都说虎父无犬子,顾父再叛逆也见过大世面,手上有两把刷子,混过社会、看过场子、拜过大哥,国内缅北到处跑,还倒腾过‘下地’古董一类的事儿。   可以说上三流下三流都沾,道上叫的出响亮名号。   那是顾父最风光的时候,钱和兄弟齐全,遍地是朋友关系。   然而好景不长,后来国情严厉起来,抓打严查,顾父好几个兄弟都吃了牢饭,顾父一下子从名声响亮的大哥变成了四处逃窜的坏分子。   逃窜过程中顾父遇到了顾母,这才隐姓埋名落在了顾母所在的城市,收敛了心思   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顾父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无奈之下,顾父带着挺着大肚子的顾母逃回到了老家,跪在顾老爷子面前求父亲帮助。   顾老爷子再对长子怒其不争,但那也是自己血亲的大儿子小孙子,再加上有二儿子的劝,还是帮顾父洗干净了身份,并让顾父发誓这一辈都不再沾那边的事。   顾父有了老婆孩子,本来就不想混了,自然发誓发的痛快。   很快,顾雁回出生了。   顾雁回遗传了母亲的柔软脾气,从小就长得像个女孩,性格腼腆胆小内向,还爱哭。   小时候,顾雁回总红着眼角趴在妈妈怀里嘤嘤。   连顾父都觉得自己老婆应该是生的闺女,结果投错了胎。   那时,小顾雁回长得瘦瘦小小,说话声音和小猫叫似的,从生人面前怕的腿肚子打拍子,饭桌上有外人不敢上桌,问话也张不开嘴。   内向到什么程度呢?   顾老爷子怕孙子有毛病,搬来京城找到老友董老爷子,住了好几年。   在那个年代到处给顾雁回找医生调养。   听到这里,颜沫沉默地看向一米八几肩宽腰窄满身肌肉的顾雁回。   顾雁回唯唯诺诺小声解释:“我发育慢。”   颜沫:“……”   行吧。   而这一住,小顾雁回认识了自己人生两个至交好友,董丽,以及江城。   董丽虽然是女孩,但外向性格飒爽,是个野小子。   她常带顾雁回玩,拍胸脯说一辈子罩着自己的软脚虾小弟。   江城则阳光正气。   三人在一起,一般都是江城拿主意,出了事也得靠江城解决,世上没有比他更靠谱的大哥了。   这个小小的三人组合中,顾雁回只是个吉祥物。   可两人从没嫌弃过瘦小爱哭的小顾雁回,童年时纯真的友谊,往往是人生最美无法忘怀的关系。   有次小顾雁回被十多个大流氓敲诈勒索,还被打的鼻青脸肿,就是董丽和江城两个冲上去。   江城脑袋都被对方用砖头打破了,还护着顾雁回。   而江城和董丽惹祸被罚,顾雁回边哭边跑去,和他俩一起站在领操台上被同学们笑话。   当时三个孩子被叫声铁三角都没毛病。   不过他们仨,最后还是没能一起长大。   “我刚小学毕业那年,我妈病了……骨癌。” 第107章 107:沉睡的正义被血擦洗   医疗科技往前倒数十七八年,那是什么概念呢?   那时候小灵通手机还在使用,半智能手机正要兴起。   国内物价低得离谱,淘宝之类的购物平台才刚刚推向全国。   如果这也没有直观感受。   那这样讲,当年一克黄金才八十块。   八十块,现在出门逛街都不够。   而当年顾雁回的母亲出国治疗,一瓶进口药需要三万块……   这样的药,她一个月就需要一瓶,而这还只是药钱。   出国的费用,手术、治疗、看护、重症病房的钱……   顾老爷子哪怕已经干到了老首长的位置,但他到底不是什么大富商,顾家也算有家底,却为了顾雁回母亲的病掏的一干二净,只能到处借账。   顾雁回母亲治疗的第三年,家里实在没钱了。   顾母知道之后晚上偷偷喝农药想自杀,不愿意拖累顾家。   那时……   是小顾雁回最难熬,最害怕,最不敢回忆的日子。   可也是那时,董丽和江城两人把自己压岁钱,珍爱的玩具、漫画书,都便宜卖给同学,就为了给顾雁回的母亲凑钱。   小孩子能想到赚钱的方式很少,或许幼稚没用,却真诚而窝心。   当顾雁回收到两个小伙伴递过来的零碎,却整理的很干净的钱时,眼泪止不住的流……   钱不够。   顾母的病还得治。   顾父某天拎起在母亲病床边啜泣的小顾雁回,一言不发离开了家。   这一走,就是五年。   顾父为了给妻子治疗在当时判定为必死的癌症,选择了重操旧业。   他带上还小的顾雁回,也许是考虑到儿子懦弱胆小的性格,外加当时给顾雁回测骨龄,医生说顾雁回长大也只能有一米六多高。   胆小,内向。   还矮。   顾父怕顾雁回长大后娶不上媳妇,就想带上顾雁回历练历练,把自己的本领和道上的人脉都教给儿子。   起码让儿子长大能有个糊口的生计。   当初顾父发誓说不沾这些,但顾老爷子明知道顾父是走危险的路子去弄钱,也只是沉默的抽了一宿的烟,没有阻拦。   从那以后,顾雁回童年就转了个大弯儿开走向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极端……   “我的所有本领,都是和我爸,还有我爸那些朋友学的。”   顾雁回垂头,紧紧握住颜沫的指尖,嗓子哑哑的小声说。   “我爸一身匪气和义气,他交朋友从来不看出身,做人又有一种黑中带正的气派,不管是小偷小摸还是地头蛇,都非常敬佩我爸。”   反侦察和战斗能力是顾父教的。   顾雁回还在地下拳击场打过黑拳。   学过开锁,学过枪械与徒手攀岩,他开飞机和坦克、干过排雷和制造炸弹,甚至会面部伪装,伪声,养鹰骑马勘探墓穴……   只要是人家会的,顾父一股脑都塞给儿子。   顾雁回小时候穿过阿尔卑斯山,在边境做过买卖,和一群外国人做过一段时间佣兵。   男人偷摸瞧着颜沫的脸。   “但后来我发誓我不碰那些了。”   他娶媳妇后就从良了。   颜沫:……   颜沫听见他小时候学过的这些东西,心里震惊。   “我不是一个孝顺的人……”   “在我和我爸在外赚钱时,我妈都是江城和董丽替我照顾的,他们每天放学都去看我母亲,我没尽到一个儿子的孝心,他们都替我做到了。”   顾雁回表情温柔下来,“我妈都说,自己仿佛多了一儿一女。”   等随着科技发展,加上顾父寄来的源源不断的钱,顾母在德国完成了最后一次治疗手术,终于稳定了病情回国。   顾父得到消息后,在雨林危机四伏的夜晚……这个从来没怕过流血,掉过眼泪,凶而桀骜了半辈子的男人,默默掉了一晚上的泪。   顾父带顾雁回回了家。   一家人终于团聚。   而董丽和江城也在长期相处,照顾顾母时摩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一切仿佛都好了起来。   顾老爷子更是十分心疼溺爱自己的大孙子,和顾雁回关系最亲。   本以为是苦尽甘来,可谁也没料到,身体那么硬朗的顾老爷子却因为突发脑梗去了……   顾雁回长这么大,小时候最软弱内向时,是董丽和江城两个朋友为他挡在前面。   顾母生病,是他们俩卖了自己所有珍爱的东西,给他凑钱救母。   他和父亲离开家去赚钱,董丽和江城就代替顾雁回在顾母病床前尽孝。   爷爷去世,还是董丽和江城站在顾雁回身边,和顾雁回一起披麻戴孝,给顾老爷子磕头……   恩情比天都大。   “我想,我这辈子有他们两个朋友真是积了德。就算那天他们要我的命偿还,我也愿意。”   这话顾雁回说的情真意切。   听到这里,颜沫心里也十分触动,有这样的朋友的确千金难得,说是最大的福气都不为过。   “不过,”颜沫皱眉瞧着顾雁回,“这和你之后做那些事有什么关系?”   顾雁回说:“有。”   他垂下眼,捏着颜沫的指尖控制不住用了力:“江城让人杀了。”   颜沫错愕。   “什…么?!”   “江城是我们三人之中家境相对普通的,他爸退役后分配坐办公室,看着还行,但没什么实权,家里倒是有些正在官方的亲戚,不过还没长起来。江城去上警校,随后去平城附近的城市当起了小警察。”   “他那人从小正义感就强,当警察是他的梦想。”   提到江城,顾雁回脸上多了点轻松,却很快被沉沉的情绪压下去。   “他上任那天,还是我和董丽给他送的行。”   他们仨好兄弟,后来各有各的出路。   顾雁回也被他爸走关系送去警校读了两年,但就是为了混文凭。   顾雁回自己也不喜欢当警察,他已经习惯了自由自在的世界。   毕业后就他开了家事务所,干的就是利用自己所学,帮人摆平一些事,寻人找物。   后来董丽和江城结婚顾雁回还做了伴郎。   再后来顾雁回和颜沫相识,很快结婚,董丽和江城那时候有点事没过来,顾雁回还有些生气,不知道好朋友有什么事比他结婚重要,更没来得及给颜沫介绍他们。   等顾雁回和颜沫度蜜月时,他这才收到董丽的消息。   江城失踪了……   原来,他们之前有事没来,是因为江城在某天下班遇到了一伙人强*一个女孩,那女孩像刚上高中的样子,还未成年。   女孩挣脱哭着从小巷子跑出来,衣服都没穿。   江城本来就是警察,他的正直自然不会允许自己袖手旁观,怒火冲顶的江城凭借出色的身手将其中两人打倒,又逮住了要逃跑的施暴者,在两人搏斗过程中打断了那人一条手臂,把人抓回了警局。   可谁也没想到。   这人竟是黑*本地地头蛇的儿子!   而这个混蛋,就是当时被顾雁回用撬棍打的半死的程少爷。   姓程的是个变态!   明明可以花钱泡女人,却非要强迫人,最喜欢*虐。   那女孩已经不是他祸害的第一个了。   他最喜欢在晚上带上打手,开车到处寻找落单的,晚归的女性。   独自下班的成年女性。   补课赶回家的女学生。   在他看来侵.犯出来卖的女人根本没意思,他就喜欢处.女,对这种事还一窍不通的女孩。   最爱看她们第一次被陌生男人狠狠破坏、侵.害时表现出来的惊恐羞耻和崩溃!   失手被他虐待侵害致死的,就一股脑让他老爸找人处理了。   他爸在本地手眼通天。   就算是当官的都得给这群地头蛇三分薄面。   连本地的警局都有他们的人,明明知道这回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时扫黑除恶行动刚刚发起,正是他们猖狂的时候。   江城带着受辱的女孩和这个混账回到警局,女孩也很坚强,不同意和解也不怕人说,坚持要让坏人受到惩罚。   江城也一腔正义,决心帮助她。   “你抓我进来,你会后悔的!”   姓程的年轻人当时对江城露出奇怪阴狠的笑,眼神狠厉,显然记恨上了江城。   江城冷笑,只觉得这是犯罪分子的无能狂怒。   毕竟被抓后犯罪分子的叫嚣在警局并不少见。   却没想到短短两天,对方一个有明确证据证明犯罪事实的,强迫未成年少女的混蛋,竟然以病为由被保释了出去。   江城跑去问上司,上司顾左而言他,气的江城拍了桌子,对方才不冷不淡地拉下脸端起茶杯。   “小江啊,你要知道有些事咱们不该管的不要管,”   “不该管?!那可是犯罪分子,而我们是警察!”   “我知道我知道,可警察算什么呢?看着风光,实则拿着微薄的薪水,每天辛辛苦苦管些邻里邻居鸡毛蒜皮的破事。我这也是为你好才提醒你,他爸你知道是谁不?那可不一般呐,你不要凭一腔热血做事,小心稀里糊涂倒大霉。”   “……”   江城气的不行,阴沉着脸从领导办公室走出来,打电话联系受害小姑娘,可电话无法接通。   这让江城心里咯噔一声。   他等不了下班匆忙去了小姑娘的家,却没见到小姑娘,还被她父母打骂了出去。   女孩的母亲死死抓住他的手,哭肿的眼瞪着他,“要让别人知道我女儿被人——我们丢不起这个人!而且对方已经给我们补偿了50万,我们同意和解了,你要是真有一点同情心,就不要来我家了!”   江城:“……”   “他们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我们告他不仅告不倒,最后反而说不准命都没了!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江城:“……”   他明白。   但无能为力的滋味,让拥有一颗正义之心的人倍感煎熬。   他懂女孩母亲的暗示,正因为理解了她的担忧,知道了警察公信力的微薄,知道身为警察却保护不了弱势的受害者,还要让受害者吞下冤屈,选择妥协,才会难过。   后来江城表面放弃了,实则暗中偷偷打听那个程姓犯人的背景。 第108章 108:血债要用血来偿   后来江城表面放弃了,实则暗中偷偷打听那个程姓犯人的背景。   这才明白受害者害怕、上司回避的原因。   原来那个年轻人的父亲不仅是本省大富商,还和市长称兄道弟,更是有名的慈善家。   名下企业有酒吧、赌场、工厂、商场,放贷公司,手底下更收揽了群亡命之徒。   在那个年头扫黑行动刚刚开展,人们永远无法想象,世界存在这样黑暗的一面,会有这么一群人有胆子敢在和平的社会,干着杀人如麻的生意。   诱惑逼迫女孩借贷消费,当她们无力还款后就连哄带骗送去夜总会卖yin。   强制拆迁、把不愿意搬走的人打死、将竞争对手的妻儿扔到河里威胁、   贩du、走si、贩卖器官——   甚至这个大富商专门打造了一个变态圈子。   生病的贵人们可以自己挑选某个健康的人,然后富商负责派人把人绑来,割掉器官。   如果还活着,并且长相不错,就会被送到地下表演场进行残疾人表演……   并让他们被客人随意买卖,玩弄。   有特殊爱好的客人可以去富商的场地现场观看,也可以购买视频。   而富商自然用这些交易得到了不少关系,抓住贵人的把柄,越混越好,只要他出事无数人会保他。   江城是越调查越心惊。   花费半年时间,他终于收集够了能让官方上层不得不支持他调查的材料,可就在江城想要把这些材料上交时,江城失踪了……   董丽说,那天江城一早就带着材料出了门,准备上京,行程全部保密。可董丽估算着他上车的时间,给江城打电话询问是否上车时,江城却久久没有回信……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生死不明。   董丽急的报警。   然而本地警察早已被从内部侵蚀。   没办法,董丽又给外公留下的人脉打电话,刚刚结束通话,就有人敲她的门,说是送快递的。   幸好董丽警惕,知道自己和江城都没有网购过,没有开门而是偷偷打开窗子,跳到了隔壁住户的阳台,然后通过消防通道离开了。   而就在她离开不久,董丽和江城的家因为煤气泄露而发生了爆炸……   “他们怕江城的资料有备份,但董丽跑了,他们找不到东西,就炸了房子,还追杀董丽。”   顾雁回眼珠已经被仇恨刺激的猩红。   颜沫也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江城……   掌握了叫富商忌惮的秘密,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颜沫满心的愤怒,在感受到顾雁回捏着自己手指的手的颤抖,而静默。   而顾雁回冷静一会儿,继续低声讲述:“董丽没办法这才联系上我,她知道我和你刚刚结婚,怕给我和你带来麻烦,但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她的手机号被窃听,报警来的却不是警察而是富商的打手。凡是用她身份证订购车票,都会被第一时间发现,她敢去,那些守在机场和动车站的打手就会立刻抓住她。”   “就连坐黑车也不行,黑车司机们都有自己的小团体,而这些小团体背后也有富商的关系,他们甚至还帮打手盯人。”   “那时……整个城市都在和她作对一般……”   “谁也不想惹上麻烦,于是不论是警察还是普通人,都选择用静默面对黑暗……”   没人敢反抗他们。   这就是惹上本土地头蛇的恐怖。   但凡董丽没有儿时在老首长外公身边耳濡目染,训练过的经验,她一个女孩子早就遭遇不测了。   董丽狼狈逃跑,好几次险些被人打死!   她实在没办法,这才找上了顾雁回。   顾雁回:“当时我和你刚刚结束蜜月旅行,我听见这个消息还以为是我做梦。”他笑了一下,口鼻都是血,“我不明白啊颜沫……为什么我每次觉得幸福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更大的噩耗等着我……”   小时候母亲生病是。   后来爷爷去世也是。   现在又轮到了他的朋友……   “我是不是一个丧门星?我是不是天生就克周边的人?一定是我的错……有时候我觉得,要是他们不认识我,说不定早就过上幸福的日子了。”   顾雁回嗓子沙哑克制着哽咽,看着颜沫,在黑暗中眼角亮亮的,那是泪水。   他说话时神态迷茫、惊恐。   颜沫沉默着,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因为顾雁回的自我怀疑颜沫也有过。   “……不关你的事。”   颜沫闭了闭眼,伸出另一只手想去给他擦眼泪,却被顾雁回侧头眷恋地将脸窝进他手心,无数湿润的热泪打湿了颜沫的指缝。   “我好不容易,才把董丽带出来,然后董丽把江城收集的资料备份交给了我。”   “我决定,我要给江城报仇!”   他捏着那份备份,看着曾经飒爽的女汉子头发脏污状似乞丐,为了躲避打手睡在桥洞、满身是伤、憔悴消瘦的董丽,想着生死不明的好兄弟江城,心如毒火满烧,咬的满嘴是血。   顾雁回恨啊!   他忍不下这口气!这血海深仇!   他更做不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过自己的幸福日子。   董丽与江城是顾雁回这一生最好的朋友。   他们夫妻的恩情顾雁回肝脑涂地都还不完。   三人还约定过,以后老了带着各自的伴侣,就组成老年人旅行团,去全国各地玩儿。   可当年的少年快意,美好畅想全部粉碎!   之后顾雁回和颜沫在一起的一年半都在调查江城的事。   顾雁回用自己三教九流的人脉,以及一身从顾父那里学来的本领,很快查到了两个重要消息。   其中一个,就是关于江城解救的那个女孩下落。   那个女孩也失踪了。   “你知道我在哪儿找到她的吗?”   顾雁回仰头望着颜沫,忽然笑了一下。   那笑让颜沫胆颤。   顾雁回说:“在流浪狗福利机构的狗粮里。”   闻言颜沫眼眶微微睁大,不可置信。   “他们早就把她杀了,然后尸体像猪肉一样大卸八块,肉做成狗粮,骨头磨成钙粉。只因为她没有忍气吞声,而是在侵害后选择报警。”   颜沫:“……”   “只因为她……让那个姓程的丢了脸,所以他就怀恨在心,在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又把女孩抓起来再次侵害,他们对女孩做出禽兽不如的事,生生将人虐待致死,边伤害那个女孩,边拍下视频。最后连她的尸体都没放过,喂了狗。”   “……”   “听着骇人听闻,其实在黑*这不过是惯例,就算更残忍的,我在国外也见过。可颜沫,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忍不下这口气,我做不到,我忍不住……我从没想对不起你,我不想重操旧业,我发誓金盆洗手不干了和你好好过日子,可我真的……我真的……”   顾雁回咬紧牙关,咬的咯咯作响,喉咙不停往下压,泪水顺着下巴坠落。   “……”   颜沫已经说不上话来。   而顾雁回调查出的第二个消息,就是江城确认死亡的消息。   顾雁回问颜沫,双眼空洞,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你知道江城是怎么死的吗?我从凉哥那里拿到了录像,我看见了,我看见江城是怎么死的了。”   “那个姓程的,用撬棍…大笑着……从江城的手脚开始,一点点砸碎了江城的骨头,殴打他……整整四十多分钟的录像,我就只能看着里面的好兄弟哀嚎,看着凶手大笑,看他们不停不停不停不停……一个劲儿的打他……”   没有吼与痛苦的咆哮,顾雁回讲述到这里顿住了。他的歇斯底里是无声的,颜沫能看到顾雁回两腮的肌肉蹦起来,脖颈青筋外凸,声音却很小。   他极力忍耐着疯狂与暴虐。   最后顾雁回眼珠血红地盯着颜沫,轻轻说:   “从那一刻我就决定了,颜沫,我不是正义的使者,也不要当大公无私的英雄,把他们交给法律制裁。”   “……”   “我只要他们,血债——血偿!!”   “……”   以暴制暴!   以牙还牙!   被打了就打回去!被欺负了就尽情发泄像只野兽报复对方到对方流血!!哀嚎!!   他要杀了他!   让他体会到他的恨意和好友江城的痛苦!   他要折磨他!杀了他!把他的每根骨头和血肉都碾成泥!让他听听自己是怎么嚎叫的,听听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一寸寸开裂的——!   顾雁回声音轻轻的,看着青年疯魔地说:“我绝对、绝对要杀了他。”   “……”   颜沫闭上了眼。   因为他听到这里,已经完全理解了顾雁回。   感情上的谅解与被欺骗的愤怒暂时放到一旁,这件事早就不是儿女情长可以概括。颜沫听完觉得如果自己是顾雁回,也许会做出和顾雁回一样的选择。   顾雁回确实辜负了自己,颜沫依旧不愿意轻易谅解,可他却理解。   怪不得、   怪不得……   离开颜沫,和颜沫离婚并不是只有‘我要保护你所以离开你’这样庸俗的理由。   更多的是顾雁回在决心报仇那一刻,就明白自己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是一个沾满血的坏人,哪怕是事出有因,但他也许会被抓走,一旦这事儿他管了,破戒出手了,那他就是犯人。   他已经不能待在颜沫身边了……   不然难道要带着青年过上逃亡的日子,和自己受苦见不得光吗?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次行动,顾雁回没有半点把握自己能活下来。 第109章 109:是你庇护着我   而且顾雁回深深地恐惧着。   他身边的人都会遭遇不幸,过去顾雁回也不信,可就说是巧合也太过头了。他就是一个永远得不到幸福,只要得到幸福立刻就会害死心爱之人的丧门星。   他怕颜沫也会因为他变的不幸!   “和我在一起,帮助我的人,我爱的人最后都会离开我,都会受到伤害。”顾雁回就和魔障了似的,颤抖地捏着颜沫那一点指尖发着抖,仿佛在恐惧什么,神经质地喃喃。   “我会害死你的。”   “颜沫,你在我身边,迟早也会因为我出事的,真的,我妈、我爷爷、江城董丽、哪怕我养的狗……都是因为我。”   “好了别说了!”颜沫赶紧回握住那只冰冷一个劲儿哆嗦的手,皱眉大声呵斥,“你清醒点顾雁回!”   顾雁回:“……”   男人猛地从幻想中惊醒,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看着颜沫像看自己的幻象,恋恋不舍的啜泣,脸用力往颜沫手心压。   虽然经历过顾父的训练,现在的顾雁回表面看不出儿时的怯懦腼腆、更没有长得矮小。   但颜沫仿佛在此时的顾雁回身上,看到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孩子的影子。   顾雁回一直没变……   只是他把自己的本性掩藏在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伪装下。   因为恐惧。   他这才和董丽策划了这一切。   害怕自己失败后遭人报复,又有那些因素,顾雁回和董丽商量,让他们把报复转移到董丽身上。   于是才让董丽伪装成顾雁回出轨对象。   而青年就成了被出轨、早就离婚、就算报复顾雁回、顾雁回也不痛不痒的路人。   这样顾雁回失败,他们也只会对董丽出气。   董丽做这些也是自愿的。   那些人害死了她的爱人江城,顾雁回是为他们报仇才牺牲了自己平静的生活,董丽本就不想牵连到顾雁回和颜沫身上,她二话不说,早就做好了替死准备。   这也是她应该做的。   两人部署了很久,才勾勒出缜密的计划。   利用江城的亲属,也就是那个请颜沫去军区被董丽称作‘老江’的男人牵线。   外加上头颁发的扫黑行动的东风。   顾雁回做了双面间谍……   一面是警察线人,打入敌人内部。   一面利用警察提供的线索和帮助,调查富商一伙人。   其实顾雁回有自己的打算,就是在最后报仇雪恨。   于是,‘小哥’这个角色便诞生了。   ‘小哥’就是顾雁回的白手套。   明面是凉哥一伙的坏人,从来没露出过真容,甚至不会说话,没指纹、没来路、没血迹可以检查DNA,除了凉哥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哪怕最后‘小哥’弄死那个姓程的,也和顾雁回无关。   爆炸案只能判定成内部内斗。   这是在自己活着为前提,顾雁回布置好的退路,如果他活下来,底子还是干净的。   而一些小细节,有董丽外公人脉与老江出手遮掩。   可以说顾雁回利用自己所学,将生还后的出路、死后的事情都算无遗漏,令人心惊!   听着顾雁回的讲述,让颜沫万万没想到,凉哥竟然和顾雁回是一伙的!   “他以前在香港那边混‘堂口’,却被仇人砍死老婆,儿子也让人砍断手脚卖去大陆乞讨。就算他在香港混的再好,在大陆上人家也不认的。那边的势力不肯放人,他的大哥认识我的父亲,凉哥求我的父亲出手救回他儿子,而我的父亲早金盆洗手,就把这个活儿给了我。”   顾雁回说。   “他儿子是我开的事务所帮忙救回来的,从那以后他就离开了堂口,为了养儿子来到大陆避开仇人,投入了富商的门下。”   “因为他实力不错,很快就成了富商的心腹。”   凉哥的事,是个巧合。   凉哥也是成为富商心腹才接触到富商买卖人口和器官的秘密。   他不是个好人,看场子放贷,毒*的事儿都没怎么抵触,毕竟他以前干的也是这个,可凉哥自从儿子的事儿以后,对买卖人口和挖人器官特别憎恶。   只是已经加入,没法轻易脱身。   顾雁回找上门以后,答应给凉哥一个线人身份,可以沟通官方给他减刑,并照顾他儿子。凉哥就答应了顾雁回当卧底。   女孩与江城的受害录像,还有好多秘密都是凉哥告诉顾雁回的。   有了凉哥的加入,顾雁回如虎添翼。   当时在地下车库,凉哥找了几个不愿意再做黑的心腹小弟,说服他们趁着混乱,假装攻击顾雁回,实则捣乱让姓程的无法立刻离开,自己则拖住姓程的那两个保镖,让顾雁回浑水摸鱼,抓住了姓程的。   逃跑过程中,也没忘带上当时被抓、随时要被挖器官的受害者。   “你倒是天衣无缝。”颜沫有些心惊,压下去评断。   而顾雁回苦笑连连,“我并没有想象中轻松。”   就算做到这步,外面还有那么多人。   凉哥控制不了所有人,而他们有枪,把地下车库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算能报仇,但之后顾雁回并没有把握出的来,大概率他会被射杀在车库外,那里无法部署,顾雁回一定会死。   颜沫:“可你活下来了。”   顾雁回:“是啊。”   想到那声枪响,颜沫目光落在顾雁回身上,张张嘴犹豫一会儿,还是轻声问:“你……没有受伤吧?”   顾雁回怔了怔,没想到自己还能得到颜沫的关心,咬了咬腮肉才压下委屈,从兜里掏出一坨黑呼呼的东西给颜沫看。   “这是什么?”   “你在我胸口缝的护身符。”   “……”   那张纸被血浸透,叫子弹穿了个大窟窿,湿哒哒变成一团废纸,现在血干了就成黑色硬块了。   颜沫不敢置信,“这东西我是缝在你胸口的,你——”   顾雁回垂下脑袋,“我在军区医院抢救了很久,它保护了我,那颗子弹幸运的卡在我的肋骨上,没有穿破心脏,医生说我能活下来全靠命大,祖先庇护。但我知道,也许是因为有你在保佑我,我才能活下来。另外我肚子和大腿也中弹,不过比起心脏这枚,不算太危险。”   颜沫:“……”   原来这人不是故意冷落自己不敢见他,才把他交给董丽三个月也没露面,解释一句的。   是因为那么久,顾雁回都在医院靠呼吸机才挺下来。   哪怕现在,颜沫都不知道这人身上顶着那么多洞,怎么从医院爬出来找到自己,还一脸好好的模样的!   “那你不早说……”   自己还在气头上打了顾雁回几十个耳光。   颜沫拧起眉头,有点后悔刚才压不住脾气。   顾雁回一看青年的表情就知道青年心软了正懊恼呢,立刻委委屈屈的把眼泪都蹭在青年手上。   濡湿的感觉让颜沫回过神,俯视着顾雁回又红又湿漉漉的眼睛,绷着脸伸手去床头柜抽几张纸巾,给他擦了擦。   再次体会到颜沫温柔以待的顾雁回瞬间泪腺又绷不住了。   颜沫:“……”   他无奈叹口气:“你能不能别哭了。”怎么这么爱哭?以前顾雁回也不这样啊。   闻言顾雁回默默低头,颜沫看他把脸藏起来,就知道他控制不住。   当初他把护身符缝在了顾雁回外套内,只是个巧合。   光是想想那枚子弹偏个几分,都让人后怕。   此外还有很多谜团,也在顾雁回口中解开。   比如在军区没人为难颜沫,是因为董丽和顾雁回打过招呼。   比如顾雁回没被抓还送去医院抢救,一是因为顾雁回当初虚造了‘小哥’这个存在替自己做脏活。   从没留下过任何线索,声音、面容、连眼睛都做伪装,更别说血迹。   没人认识他。   二是虽然他炸了楼还给江城报了仇,破坏了线索。但他还把富商给贵人们享乐看残疾人变态表演的场地,以及名单,还有其他更多警察没找到的据点都上报了,包括他们虐杀警察的视频。   因为他巨大的贡献和功劳,这件事上面决定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以后肯定会有人盯顾雁回一阵,功劳也全部抹消了,但顾雁回仍旧是清清白白的。   另外,之所以炸地下停车场没通知颜沫,是因为炸弹用量顾雁回早就计算好了。   他的安全屋不会受到太大波及,警察得到他的消息来的及时,要是颜沫没来,大概率就是在睡梦中被吓醒,然后让消防和官方的人疏散出去。   至于波及最严重的人……   “那是他们活该。”   顾雁回冰冷饱含恨意地说。   靠近爆炸地点,都是富商藏在小区里的打手。   就如颜沫猜测那样,小区内部一半是打手在住,一半是普通租户。   为了保护秘密,租户都住在最远离地下车库的位置。   大手们则负责就近看守,自然不能住的太远。   因为爆炸受伤死亡的,都是在当场的坏人。   顾雁回计算的很好,警察来时,爆炸已经结束了。   至于造成损失的租户……他们其实早就知道小区内的不对劲儿,但得到了封口费被收买选择闭嘴。   更有人冷眼旁观。   曾有被绑架的人逃出来跟他们求救,苦苦哀求他们报警,结果他们竟然选择举报给打手,让受害人绝望面对死亡。   流离失所是顾雁回对他们的报复!   他们没有直接参与,可他们都是无情冰冷的恶人。 第110章 110:我已经后悔了   到头来那小区只有颜沫,是纯纯因为倒霉才住进去的。   颜沫嘴角微抽:……   好吧,他对自己的运气也是服了。   但依旧有怨言的地方。   比如:   “你为什么帮助安知寒他们囚禁我?”   青年冷下脸。   “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说。”   “最开始,我在平城小区见到你……”   顾雁回也很震惊。   那时候顾雁回已经创造了小哥这一白手套角色,潜伏进小区想要摸一摸地下停车场的底,结果低估了里面的打手受了伤。   他只能撬锁随机选择一个倒霉蛋临时留下,养好伤。   顾雁回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巧,一下就选到了颜沫头上。   男人当然不清楚,这是主神那个会和任务目标冥冥相吸的buff的锅……颜沫明白了,这波怪主神。   而究其原因,问题出在颜沫身上。   颜沫险些绷不住冷漠的态度。   主神,你看你干的好事!   他稳住了心态示意顾雁回继续。   随后就是那段让青年伤心欲绝的表演,顾雁回和董丽假装恶人,故意打电话让青年听见,伤了青年的心。   其实颜沫哭的时候顾雁回都听见了。   他一夜没睡,心里边又煎熬又酸涩。   而颜沫还恰巧住在了坏人老巢,顾雁回是半点也不敢透露,着急撩火地只想把颜沫气走,离这个地方远远的。   当顾雁回知道颜沫心里还有自己,又是高兴又是得狠下心来彻底让颜沫对自己失望,把好好的老婆挤兑走。   那滋味……顾雁回心里也难受啊。   再之后尹流光便出现了。   “其实从那时,我就察觉出了你身上的不对劲。”   说完顾雁回偷偷看颜沫的表情。   颜沫:“……”   原来自己掉马这么早?!   结婚时顾雁回早把颜沫背景调查过,知道老婆可没什么大明星青梅竹马,更没前任。   论调查男人可是行家,情报怎么可能失误?   但自己老婆就是多了俩看上去相熟多年,交情暧昧的‘朋友’。   蹊跷是一回事。   顾雁回心里更别提多嫉妒吃醋了。   他恨不得把挖自己墙角的王八蛋揍死,又难过心灰意冷地想这样也不错,起码没了自己,颜沫也有别的人爱。   那段时间顾雁回低落极了。   突然颜沫摆手让他停住,想到了一个事儿,“你某段时间天天红着眼从外面回来……该不会是出去哭了吧”   顾雁回:“……”   顾雁回弱弱地辩解:“我没哭。”   颜沫:哦,真是这样。   顾雁回:……   其实根本没出门只是憋不住了,躲在门口里的逃生通道,蹲着哭了一宿这种事,他绝对不会告诉青年的!   所以在顾雁回的视角,他边搭上凉哥这条线,找了个新的住处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边伪装自己玩渣男扮演游戏,调查颜沫身边出现的异常。   同时强迫自己远离颜沫。   既然无法在一起,无法给青年稳定的生活,那不如干脆退场。   离婚罢了。   现在社会离婚率比结婚率都高,何况还是跟个渣男离婚,估计青年心里的愤怒大过伤心,也不会为自己遗憾多久吧?   顾雁回如此想。   可现在每每想起当时自己的决定,后悔都要扎穿顾雁回的心脏!   早知道青年被狠狠伤害过,他就不该说出‘分开对你是件好事’这种蠢话!不该以为离婚在当代年轻人中平常可见,所以一时的伤害青年很快就能消化重新开始,更不该以为自己净身出户就是最好的补偿。   如果早知道青年已经被抛弃过那么多次,他怎么忍心再让他伤心落寞?!   怎么忍心在他面前演那种戏?!   可一切已经迟了……   一无所知的人还在为自己的选择沾沾自喜,当回家见到卫生间的血迹,也就是颜沫胃出血吐出的那些,差点吓到呆傻,在加上手机上收到颜沫住院的消息——   顾雁回当时满脑子都是自己做的事被人发现了,颜沫受到了牵连。   ‘我把颜沫也害死了吗?’   ‘都是因为和我在一起,颜沫才会出事的。’   ‘爷爷、江城、现在又是颜沫……’   所有和他亲密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顾雁回发疯似的冲到医院,在头脑中幻想了无数青年满身是血,脸色苍白躺在冰冷的床上一动不动的模样。   机车飙到随时会甩出去。   电梯需要等就跑楼梯。   站在病房门前,看到颜沫好好坐在病床上时,顾雁回呆在原地许久,险些绷不住把一切都说了。   幸好……幸好你没事……   如果你也不在了,那我该怎么活?   之后颜沫为了不掉马甲,不让几个前任碰面,装生气把顾雁回赶走了。可顾雁回信以为真,心碎成无数片,蹲在医院楼下难过了很久,才慢吞吞回去。   他想,只要青年人没事就行。   反正也是自己故意让他讨厌的,我自找的。   可好难过……   原来被青年讨厌,是这么难过的事……   难过的想躲起来偷偷地哭,难过的想跑回去,告诉青年真相,让他别这么讨厌自己。   颜沫掉马甲,顾雁回和几个渣攻偷偷见面。   抛除肯定会有的震惊与嫉妒,本就怀疑颜沫身边不对劲儿的顾雁回,这次几乎可以确定颜沫身上一定有很危险的秘密。   青年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顾雁回相信颜沫。   那是什么,会让一个对感情认真、并且安静温柔的普通青年,认识那么多身份不一般的男人,还与他们有过故事?   顾雁回心里发酸,却也安慰自己,假如自己真对青年看走眼、青年真的是个海王也好,这样他有很多选择,自己的退场不会让青年有任何动摇。   当时,安知寒他们曾经对颜沫做过的错事,顾雁回还不知道。   只知道他们都和颜沫相处过,并且分手了。   他还觉得颜沫有人追挺好的。   可一种隐约的不对劲儿,让顾雁回始终放不下心。   他保持观望控制住局面,没让他们闹到颜沫那里去,也不想颜沫受伤害,并暗中操控让每人都有不同的时间去青年面前表现自己。   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对自己的老婆献殷勤,还要默默送上祝福……顾雁回都觉得自己简直好笑。   轮到自己那次,顾雁回临时收到那伙人要进行交易,这个机会他必须把握住,拍下有利的犯罪证据。   他咬牙放弃了看望颜沫。   又在晚上心里面实在太想念颜沫,衣服都来不及换,跑去医院楼下晃悠,当时顾雁回只想在有颜沫在的地方待一会儿。   但谁知这么巧,他正好碰到心里压抑出来放风的颜沫。   于是。   颜沫就认识了一个‘陌生’的好心小哥。   他腼腆、善良。   他是真正的顾雁回。   有些人戴上了面具,也摘下了“面具”。   那段时间不仅是颜沫最开心的日子,也是顾雁回的。   小哥会想办法哄青年开心。   像能洞悉自己所有想法似的,总给他及时的安慰,每次的出现都仿佛命运的邂逅。   给了颜沫一次又一次温暖的抚慰。   听到这里,颜沫心底也有几分触动。   顾雁回轻声坦白:“那些能够用小哥这个身份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像是偷来的一样,我舍不得放弃,每次见你,都想着这是最后一次。”   他垂下脑袋。   可那些时间太美好了。   “我总忍不住放纵,想着,反正你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就再多待一天、多待一秒,多看看你……”   也因此,顾雁回头一次怀疑系统的存在。   随着那些男人做过的人渣事曝光,事情已经控制不住局面,顾雁回只能让他们囚禁青年的想法一拖再拖。   心里估量着系统的存在,和这群人渣究竟哪个更可怕。   要不是颜沫失去听觉刺激到了顾雁回,让顾雁回觉得系统比人渣更需要尽快从颜沫身上清除,他也不会答应他们的行动。   他也不知道主神的惩罚,不知道系统其实和颜沫是一条心。   关住青年的确是为了保护,克制神秘的系统。   同时顾雁回直接声称退出把自己的立场完全摘了出去,让自己下意识在几个渣攻眼中,成为没有威胁、可以合作的伙伴。   接下来提到装监控,互相制约,也就没人不答应了。   安知寒他们几个之所以没有对颜沫做出更过分的事,是因为顾雁回顺水推舟制定的“规则”。   当安知寒兰戈楚沉的变态想法暴露,已经忙的不可开交,自己也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顾雁回立刻联系了边巡,给出了自己的钥匙。   并安排了凉哥那边去闹事,自己也做好了支援青年的准备。   “你被关起来以后,我对系统的存在做了个评估,我发现你和系统的关系,并不是被掌控与掌控者,更像一种扶持关系。加上我也在一些小说上了解了下,猜想也许是系统背后还有个更强大的存在,你的失聪和胃出血,或许是那个更强大的存在做的,而系统只是它的传声筒。”   顾雁回曾边执行任务边紧盯监控。   48小时不间断。   就算没有顾雁回的插手,颜沫掉马几个渣攻反噬也是避免不了的,说不定还会闹得更难看,而顾雁回为他们制造了规则。   让他们下意识顺着规矩走,把愤怒变成讨好青年最重要,一步步削弱了掉马爆发的威力。 第111章 111:原来他连小六都不是?!   他们都是有权势之人,只有颜沫一个普通人,受伤的只有颜沫。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囚禁是必然结果。   所有情况的判断,所有选择,顾雁回都可以称得上一句算无遗漏。   他已经把危机降到了可控程度,降到了最低。   就算全部听完的颜沫,仔细推敲也不免为顾雁回的算计心惊。   囚禁这回事,顾雁回并不是发起者,也不是主谋,他只不过在其中浑水摸鱼给青年当重重保险。   【天啊,他也太能算了。】   旁观的系统惊恐地瞅着顾雁回。   【这些难道都是他一个人想的?还是在执行危险任务的少量时间内?他也不怕把脑子烧坏了。】   颜沫抿抿唇。   “你起来吧。”   他让顾雁回站起来找个地方坐,不要半跪在他床边了,这人腿上胸上还有枪伤,蹲久了说不定伤口会裂开。   顾雁回小心翼翼瞅着青年,低声说:“我没逃跑,也没撒谎,我不出去……”   “我没让你出去,我是让你找个地方坐。”   “哦……哦!”   男人眼神亮起,顾不上身上伤口的疼,压抑着小小的惊喜拘谨地坐在颜沫床边。   他当然没奢望颜沫会原谅自己。   只是颜沫愿意好声好气和他说话,顾雁回都已经很满足了!   “这件事我要想一想。”   不露声色的青年垂眸,没有立刻选择谅解。   “我不可能听完你说的话就原谅你。你的话可信度还需要考量,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从你这里受过的伤害,你骗我、跟我离婚也不是假的。顾雁回,我要想一想。”   颜沫低声说:“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是要复合还是只需要我……体谅。”   顾雁回猛地抬头,“我当然是——”他顿了顿,瞧着颜沫把颤抖的声音压低了,喉结滚动,“还有、还有复合的希望吗?”   颜沫:“……”   青年别开头。   “我不知道。”   顾雁回:“……”   原谅复合,合情合理。   但有些事不是讲道理、觉得合理就能认下的。   万一还有下次呢?   下次是不是还要因为‘不想连累’就能舍弃我?   “我们结婚时,你说你永远不会骗我。”颜沫转头盯着顾雁回紧张期盼的双眼,“你不告诉我真相确实有你的好意,但我作为伴侣却被你放弃和你共同承担,某一方面来讲,你并不信任我。”   顾雁回:“……”   “你觉得我并不值得托付。”   顾雁回:“……”   “我没有——我只是不信我自己——!”   颜沫摇头。   假如只有我死后世界才开始爱我,那我宁愿从没活过。   确实,顾雁回没撒谎说的话没掺水分或故意卖惨,那么当时顾雁回的压力的确不轻。   他一个人弄出了两个身份,一头怀揣着血海深仇和恨意,当双面间谍跟坏人周旋。一边调查自己和系统,和安知寒楚沉等人打交道。   出轨怀孕什么也是假的。   全都是做的局。   他要是顾雁回,也不能做的比现在的顾雁回更好了。   如果自己有像江城那样的朋友,朋友被杀,在发现背后是那么丧心病狂的黑*势力,并且自己有能力复仇的情况下,他也一定会给朋友报仇。   可顾雁回对自己一骗再骗,颜沫心底要说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   哪怕知道真相,该有的委屈、难过、愤怒也没有完全消失。   乌润的瞳孔透出几分疲惫。   但他在心里和系统叹息道:   “统儿。”   【我在呢。】   “选顾雁回吧。”   【……】   心脏病血液病,一只耳朵失聪。身上的疼痛随着对任务的消极日益增加,另外包括对安知寒他们的憎恶。   并非谅解和喜欢。   只是非要选一个,从没出轨背叛他的顾雁回,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颜沫闭了闭眼。   他已经太累了,不想再计较了。   暂时选择顾雁回,不代表自己就要和顾雁回亲亲密密,重回到无间的夫妻状态,他想自己冷静一阵。   先稳住病情,完成任务要紧。   【可、可还有一个,宿主,你不再挑挑了?】   “你说陈以继那个神经病?”   【……】   好吧,那确实是没人选了。   顾雁回这个王八蛋真是好运气!颜沫会选他,完全是让他捡到了漏!   系统气的跳出来踢了顾雁回几脚,虽然它的攻击完全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甚至顾雁回连看都看不见它。   【好吧,那就选择顾雁回,我现在就上交给主神?】   “等等。”颜沫叫停系统,问:“如果我选择顾雁回,之后会有什么连带效应吗?比如融合的世界再次分开之类的?”   【不会的。】   系统说:【已经融合的世界不能再分开,但主神会抽出其他几个世界意识宠儿的运道,转移到顾雁回身上,让顾雁回成为这个世界的支柱,直到这个世界稳定,成为完全独立的大世界,那么顾雁回身上的天选之子的气运,也就慢慢削弱成为普通人了。】   什么反败为胜、遇到危险总能化险为夷,在商场上没有敌手,万人迷、都算是主角光环。   简单来讲。   这个世界就变成了再也没有穿越者和攻略目标,完全没有bug独立的世界。   系统嘿嘿笑:【几个渣男被收回光环,以后也许就没那么风光了。】   颜沫点头:“那就这样吧。”   突然刚点完头的人又立马叫住系统。   “等等!”   【怎么了宿主?】   “我在想要不要通知顾雁回一声,询问他的意见。”   毕竟主角光环是顾雁回的。   但如果告诉顾雁回……   颜沫瞧着顾雁回,有些生气的冷下脸。   “我凭什么要对这王八蛋这么好,还体贴他。”   【就是就是!】   系统高兴看顾雁回倒霉,颜沫对这群王八蛋越冷,系统越觉得解气。   【别管他,就算选他以后宿主和他要不要在一起还是两回事呢,等世界稳定了,宿主在找别人也一样,哼,不能简单放过这个大骗子!】   【而且宿主你看他多能计算啊,这以后要是瞒你藏私房钱,你怎么可能看得穿?婚后还不得被他拿捏啊。】   本来颜沫还挺生气的,听到系统嘿嘿嘿嘀咕顾雁回的坏话,又有点忍俊不禁,同时内心也生出了几分罕见的恶劣因子。   这么简单原谅顾雁回,他确实忍不下被骗来骗去的气。   不如……   乌润的瞳孔闪了闪。   坦白完以后顾雁回听青年说要想想,一颗心都吊了起来,正忐忑呢就听青年忽然缓缓开口:“既然你都和我坦白了,那我也坦白吧。”   “什、什么?”   【最终攻略目标正在提交中...】   “其实我的攻略目标并不是六个。”青年俯视着僵住的男人,嘴角突然上扬,温柔地说:“是七个。”   顾雁回:“!”   七、七个?!   可颜沫明明说他是最后一个——   不,不对。   颜沫当初只说他是最后一个,没说他是第六个,所以……   顾雁回懵了。   心想我原来连小六都不是,我是小七!!   颜沫慢悠悠道:“系统背后还有主神,世界融合是个麻烦,主神要我在你们七人中选择一个,这样刚刚融合的世界才会稳定,既然安知寒他们还有你都欺骗过我,都不合适,我也只能选择第七个了。”   顾雁回:“!!”   【目标选择:顾雁回】   “既然你什么都是为了我好,那你一定会祝福我们的对不对?”清秀娴静的脸庞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看着顾雁回呆滞瞳孔地震的样子,颜沫头一回发现恶作剧的快乐和新鲜感,“你会帮助我找到他的对吧?只要看着我幸福就可以了对么?我知道他的名字,那你就帮我找到他吧。”   【请宿主确定...宿主已确定...】   顾雁回:“……”   颜沫:“谢谢。”   顾雁回:“……”   颜沫抽出自己的手,弯起眼:“你真是个好人~”   顾雁回:“……”   不——————!   被颜沫忽悠的顾雁回神情恍惚走了。   确定了选择后,颜沫都能感受到主神的喜悦与激动。   世界意识是种玄而又玄的存在,可颜沫在这一刻仿佛看到犹如被海水分割成大陆板块一般的世界开始缓缓闭合,最终合并成一块。   远在各个地方的尹流光、楚沉等人敏锐的感受到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抽离,但又除了那一瞬的感觉,并没有其他异常。   而顾雁回则觉得伤口的不适减缓了几分,还以为是和颜沫误会解除心情变好的缘故。   失聪的耳朵重新听见声音,五脏六腑和莫名虚弱的身体刹那轻松,颜沫恍惚间听见一个声音开高兴地说:   “你做的很好。”   随后就消失在脑海。   系统又开心又感慨地说:【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惩罚结束。之后无论宿主选择离开这个世界还是前往下个世界继续当攻略者,都可以和我说哦!】   闻言颜沫上扬的嘴角落下,心里沉甸甸的说不清此时的感触。   就像是困扰很久的倒霉事终于有了结果。   糟心许久的工作辞职了。   喜悦、兴奋,还有一丝空落落的不知所措……   抿抿唇,颜沫小声问系统:【如果我选择不做攻略者了,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系统怔住,声音呐呐的低下来。   【是这样没错。】   它本来为宿主高兴的心情变的低落难过,系统咂咂嘴,不明白自己一个被创造出的虚拟人格怎么会感到伤心。 第112章 112:人总要学会独自面对   系统勉强打起精神,乐呵呵地伸出爪摸崽。   【嘿嘿,不要难过啦宿主,虽然你不做攻略者我就该回去啦,可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来看你的。】   颜沫蹙眉:“可大世界融合后,系统与攻略者不就没办法再进入了吗?”   系统傻啦:【对哦……】   这样它连看看颜沫都做不到了。   沉默片刻,系统吸了吸鼻子,终于呜呜哭了起来,扑进颜沫的怀里:【宿主,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颜沫抱着它心里难过,沉默地抚摸系统光溜溜的球形身体。   【呜呜……】   “没事,不哭不哭。”   这么说着颜沫的双眼也渐渐红了。   他们互相陪伴了好几个世界。   尽管每个世界都没能成功,尽管一次次攻略失败be结尾,可他和它之间从没互相指责,反而依偎彼此安慰。   每次难过,每次开心,每次危机都有彼此的影子。   哪怕知道人生之中分别是难免的,但还是会忍不住伤感。   “我一定会记得你的……”   【呜呜我也不会忘记宿主的!我一定会想你、记得你!】   颜沫哑着嗓子笑了下:“好……”   他们还有时间。   还能再陪伴一阵呢。   系统已经想好了,如果主神不叫它,它就装傻不走!它想和颜沫再待一会儿,再待一会儿。   次日。   颜沫起床洗漱完出去吃饭。   小山庄之前除了他就剩下董丽,这个小山庄以前是董丽外公的,后来她外公去世就闲置了,江城出事以后董丽才从外地重新回这个地方。   董丽不想雇外人,就自己做饭打扫,这么大的地,她自然做不完,便任由它乱七八糟像她自己的粗糙性格。   可颜沫来了以后董丽生怕青年不满意,立刻偷摸摸请了厨师和保姆。   对青年她心里是亏欠的。   是她对不住颜沫和顾雁回两口子。   要不是因为她的事儿两人也不会分开,更让好朋友顾雁回生里死里的帮忙,之前颜沫不知道真相,觉得董丽对自己太好了有些摸不着头脑,知道真相以后才明白过来董丽内心的愧疚。   大概昨天晚上顾雁回回来和她通过气,她怕自己连同顾雁回一起瞒着青年,让青年生气。看到他董丽惴惴不安,局促又紧张的站起来,连忙给颜沫拉开椅子。   飒爽的女汉子小心殷勤地搓了搓手。   “颜沫啊,你想喝汤不?我给你盛。”   “丽姐,你不用这样。”   颜沫制止她不安的讨好,他没有牵怒董丽。   这事儿谁也不怪、   清楚了真相以后,颜沫对江城和董丽,只觉得遗憾与难过。   对顾雁回的选择也能理解。   她不仅失去了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的伴侣,还差点死在外面,逃过命被殴打,还受到黑**的恐吓,她已经失去了太多。   越是重义气的人越害怕伤害朋友。   要不是走投无路,她怎么可能让顾雁回参与其中,把危险带给好朋友?   看到顾雁回和颜沫分手,好好的日子因为自己的事过不下去了,董丽不煎熬吗?不自责吗?   颜沫看着她,轻声说:“不怨你。”   董丽怔了怔,瞬间明白过来青年的意思,眼眶立刻就红了。   “怎么不怨我……”董丽擦了擦眼睛,她哽咽:“就是怨我。你们俩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   要是因此两人彻底黄了……董丽觉得她真是千该万死。   “小沫。”   她坐在颜沫旁边,有些难以启齿,又祈求般试探:“你和雁回...真不可能了?”   “……”沉默一会儿颜沫避开这个话题安慰她:“先吃饭吧。”   “可雁回他真心爱你,他不是因为——”   “我知道丽姐。”   颜沫打断她急切的话。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未来该怎么走,我还得好好想想。而且目前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比如我那张精神不正常的病例,还有很多人需要郑重的告别,找个住地方、找个工作。”   “等我把这些都处理好吧。”   “在平城的日子跌宕起伏,我有点累了……我想喘口气,等我缓过来这个劲儿,再考虑其他的。”   “这样啊……”闻言董丽有些低落,但她也不好再逼青年,于是忍下担忧没继续劝,打起精神给青年盛汤。   颜沫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完成任务,随时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他没告诉任何人。   装着沉甸甸的复杂情绪,纠结着自己的未来。   要回去吗?   爸爸退休了吗?妈妈身体还好吗?那里才是我的家啊,我没理由留在这里呀。   世界没融合前所有任务都be结尾,心灰意冷的青年已经想好了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可经历这么多,顾雁回口中的真相揭开,颜沫犹豫了。   ‘我要为顾雁回留下吗?’   尽管背叛是假的、   出轨是假的。   可颜沫货真价实失望过。   那份对男人的喜欢已经消失过一次了。   即使真相大白,颜沫却摸不清自己对顾雁回还有没有感情,还能不能重新接纳他。   ‘喜欢’的份量,没有大过‘回家’的重量。   或许自己不该为顾雁回留下。   然而昨夜湿润泛红的目光在脑海挥之不去,顾雁回的选择背后的缘由包涵心酸与失去朋友的痛,其实已经说服了颜沫。   颜沫嘴上说考虑,内心已经谅解男人了。   可面对感情颜沫心里边发怵,他过分自卑,害怕。   哪怕别人说喜欢,颜沫也是万万不敢相信了。   他更没那个信心,觉得自己留下会对顾雁回有多大意义。   说不定顾雁回和他分手以后,人家伤心几天,照样找下一个。   他根本没有多重要……也不会有人觉得他很重要……   颜沫不敢自作多情了,他怕又一次被骗,受伤。   他真的已经被吓怕了!   ‘如果我走了,你会难过吗?’   人们常说没有谁离不开谁,地球照样转,时间久了迟早再找。可世上也有很多情深不移的恋人们,宁可玉碎,也要瓦全。   颜沫却不知道,自己和顾雁回是前者还是后者。   所以,就让他观察观察吧。   假如自己离开顾雁回也没关系,那么他就离开。假如……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选择的权利给别人呢?】察觉颜沫的纠结系统叹口气,忽然问颜沫。   “我……”青年张张嘴,却说不出理由。   【宿主,其实你是喜欢顾雁回的吧。】   “我没有……”   【崽,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   在一段感情中如果一方说出全看你的意思这样的话,其实潜台词就是:如果你不放手,我会一直爱你,如果你放手那我也能收敛好自己的感情体面的离开。   而说出这话的前提就是:我爱你。   唉。   真是笨蛋宿主,你这么犹豫时,不是把你自己的感情全暴露了吗!   这样子统怎么放心离开呀。   一颗慈父心的系统叹口气,摸崽:【算啦,你要多待一阵就多待一阵吧,其实你们俩如果真这样分开还是很可惜的,多考验考验他,还有,不许心软!】   它口吻严厉的警告,而颜沫沉默片刻轻轻应下:“嗯,知道了。”随后他忍不住调侃,“你也太了解我了啊。”   系统得意翘鼻子:【那当然,你什么事我不知道,哼哼~】   颜沫低笑。   吃饭途中,董丽提议自己认识些不错的心理医生,不如让他们给颜沫走个过场做个心理鉴定,把那个鬼病例消除。   或干脆将几个渣攻和给颜沫出病例的机构给告上法庭。   董丽迫切想要补偿青年,拍着胸脯保证就算几个渣攻再牛,她也能让他们好看给颜沫报仇。   “这个仇我想自己报。”   “你自己的话可能斗不过他们,毕竟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而青年只是个没权没势的一般人。   这句话董丽没说,怕自己说话太直伤到颜沫的自尊。   颜沫明白她的意思和体贴,道谢:“谢谢你,但我自己来就好。”往日清透的瞳孔深暗,颜沫轻声自言自语:“别人替我,永远不如我亲自来。”   他一直忍让着,逃避着。   试图和他们讲道理用体面的方式拒绝。   可换来的是他们一次次得寸进尺,越发没有底线的强迫。别人替他报仇,他们忌不是他,而是帮他的人。   在他们眼中,自己还是那个没有反抗的能力,可以用爱当借口随便欺负掠夺的对象。   所以、   “我要自己报复回去。”   狠狠地。   让他们明白颜沫不再是随便可以拿捏的金丝雀,最好可以吓住他们,让几人彻底死心!   就算最后颜沫不会留下,可安知寒他们对他做出的事颜沫也没有大度到可以忘记。   提到报复他们颜沫竟发现自己心中没有一丝犹豫,他甚至有些兴奋。   颜沫觉得就算安知寒和楚沉死在自己面前,他内心都不会有半点波澜。   “那好吧,你一定小心。”   董丽不清楚颜沫要做什么,皱眉略微不安。   “好。”   压下心中翻涌的阴暗念头,颜沫笑着对她点头。   “所以病例先不着急,正好我去见一个对这方面很擅长的人。”   董丽眨眨眼好奇:“你朋友?”   颜沫:“我前任。——之一。”   董丽:“……”   颜沫微微眯眼,心想作为第一个报复对象,用对方来下手再合适不过了。   没人发觉。   他白皙娴静的脸庞镀上一层冰冷的阴霾。 第113章 113:温柔的人都会变成天然黑   和青年分开后董丽立刻偷偷摸摸给臭弟弟打了通视频电话。   视频接通,赤裸着的上半身缠绕着绷带,正蔫蔫躺在病床上挂水吸氧的男人枕着胳膊,单手拿着手机有气无力“喂”了声。   看臭弟弟这幅死样子董丽就上火,“喂个屁的喂!你还有心情吸氧?!”   顾雁回:“……”多冒昧啊大姐,我肚子大腿胸口三个弹孔,不吸氧难不成吸瓦斯?   下一秒董丽这个急性子直接步入正题:“小沫、你前老婆、我弟媳他要去找他前任了你知道不?!”   “什么叫前老婆,我告诉你颜沫迟早是我老婆,我一定会努力把颜沫追回来……等等!”嘟囔着的人猛地睁圆了杏眼,唰地坐起来,结果扯到伤口呲牙咧嘴也挡不住他震惊地拉高声音,“他去找谁了?!”   “你前妻、我未来弟媳去找前男友了,啪——飞了。没了。去人家碗里了。”   顾雁回:“……”   董丽惆怅地想抽烟:“唉,你说有没有一种方法,能让你们俩哪怕黄了颜沫也做我弟媳妇啊?你不知道颜沫多可爱做饭多好吃多贤惠,你说当时你俩离婚为啥不把我分给颜沫,难道姐姐就不能算婚后财产吗?咱们国家这方面的法律就不能健全点,我完全可以和颜沫走,我说——”   下一秒电话直接挂断,矫健如黑豹的男人直接拔了自己的氧和输液针,跳到地上七手八脚穿衣服。   青年一定是去见那个小六了……可恶!我竟然是小七!呜呜呜,我竟然是小七,我连小六都不是。   不行。   这液不输也罢!   现在已经七个情敌打麻将还能匀出三斗地主,就算到时候小六不行再来个小八小九小十呢?   青年的攻略对象除却人品不提,可各个都是业内顶流,颜值在线。   随便拉出一个都是池面。   所有前夫凑到一块完全可以组合出道,人家叫xx男团,而他们名字都不用纠结,夫愁者联盟多贴切呀!   想到颜沫结婚自己和安知寒几个混蛋坐前男友桌,顾雁回心脏就咕嘟嘟冒酸水。   嘤老婆,我的老婆。   快被自己幻想气哭的顾雁回拨通了某人电话,对面显然刚通宵入睡,哀嚎地让顾雁回有屁快放。   “让你查的那个姓陈的医生,你查到了吗?!”   “大哥,你凌晨两点让我查,现在几点?十点!才八个小时我能查出个鬼啊!要不是对方算是个小名人,我连他照片和工作地点都不知道。”   “查多少是多少,把他照片和工作地点发给我。”顾雁回着急上火,“你也过来一趟,给你涨工资。”   “…咳。你看你都是好兄弟提什么工资……涨多少?”   “少废话,快来!”   满脸胡茬的男人听到有钱赚也不啰嗦,直接用手机发个文档过去,立马爬起来去开自己的小破面包车。   要是颜沫在这儿就能认出,对方就是当初在小区外面接应他的男人。   男人是顾雁回事务所的员工,不过顾雁回给江城复仇后,为了不牵连家里和朋友,就暂时关闭了事务所。   几个员工也潜伏在暗处,没在颜沫面前露过面。   挂断电话顾雁回刚要往外冲,余光忽然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愣了愣后,顾雁回惊恐地瞪着镜子内的男人,呆呆摸向脸。   “卧槽,这个满脸憔悴嘴唇爆皮眼底青黑的人是谁……”   输人不输阵。   男人可以在老婆面前不修边幅,但男人决不能在情敌面前邋遢。   掉头顾雁回冲进了卫生间。   半个小时后,一米八五的帅哥高大而挺拔,穿着黑色皮夹克外套,头发用发胶抓出造型,露出干净而帅气痞气脸庞。   T恤被胸肌涨涨地撑起,长裤包裹两条笔直长腿,戴着墨镜完全可以被女孩尖叫呼喊一声爹咪的酷哥,挑剔地喷了喷香水,这才风风火火冲出了大门。   可恶的小六。   顾雁回酸的咬牙切齿。   劳资来了——!   于是正打算出门的颜沫,刚走出小山庄大门,就在马路边看到了单腿撑着机车戴着墨镜,宛如孔雀开屏般散发着荷尔蒙与香水味儿,用手指勾下墨镜对他微微一笑的男人。   “嗨,要出门吗?要去哪里?我的心里吗?”   颜沫:……   系统:……哇偶。   好羞耻一男的。   被他油的颜沫差点绷不住,面无表情装作不认识这丢人玩意,绕过他走了。   顾雁回不解地慢慢骑车跟在颜沫屁股后。   “前面那个帅哥——颜沫、小沫、那个、那个,我在你身后哦……那个,你看看我……你、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   顾雁回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忐忑。   弱弱地呼唤:“小沫~~~”   系统冒出头:【宿主,他在喊你。】   青年闻言诧异的问:“我身后有人吗?完全没看到。”   系统:【……】   其实它家宿主是一个天然黑吧?   殊不知颜沫私下已经羞耻的脚趾抓地。   为什么顾雁回和小哥竟然会是同一个人?话说这已经超出同一物种的范畴了吧?!   光是想到印象中羞涩腼腆的小哥冲他说出刚才那句话,颜沫顿时感到一阵恶寒,鸡皮疙瘩和汗毛嗖嗖往外冒!   颜沫打个哆嗦:我一定是在做梦……   而顾雁回在遭到无视后忐忑地干脆一脚油门挡在颜沫前进的路上,清清嗓子,又露出刚才那样仿佛男公关的招牌魅力笑容。   “嗨宝贝,我——”   青年表情麻木地绕过他。   顾雁回:“……”   我要哭了,真的要哭了。   嘤老婆~~   我的脑婆~~~   连头顶用发胶固定的坚硬的发丝都快要丧气地耷拉下来,骑在机车上默默伤心的人垂眸难过着,忽然发现已经走掉的青年又退回来。   顾雁回呆呆抬头。   颜沫叹口气,乌润的瞳孔无奈看向他。   “如果你好好说话,我不介意搭个便车。”主要是系统忽然提醒他,距离他们最近的公交车站还需要走二十分钟。   “!!”   眼尾下垂已经超脱杏眼范畴,被大众称为狗狗眼的双眸瞬间绽放出异常的光彩!顾雁回兴高采烈小鸡啄米地点头。   “好!没问题!”   “另外还要戴头盔。”   “嗯嗯!”   哪怕是不想压坏发型所以才不戴头盔,但如果是老婆的要求那一定没问题!   颜沫看的好笑,但还是假装一副爱答不理他的样子,不想让这个混蛋高兴的太早,‘高冷’地坐上了顾雁回的后座。   顾雁回扭头眼睛亮亮地看着颜沫:“你可以两只手抱住我的腰,这样更安全。”   系统冷呵:【哼,男人。】   而颜沫装作不懂他的小心思,搂住他的腰:“这样?”   “!”顾雁回内心激动的快要起飞,死死压抑着悸动和高兴,“咳,就是这样。”   嘿嘿嘿,男人机车后座只给老婆坐。   芜湖~!   颜沫抱住他的腰喽~四舍五入颜沫和他睡一被窝喽!!   正在顾雁回兴奋时,就听青年忽然说:“可我觉得还是扶着你肩膀比较好。”   青年弯起眼柔声细语,“毕竟以后我要见的是久别重逢的前男友,说不定我和他还会复合,让他见到误会就不好了,你说对不对。”   顾雁回:“……”   咔嚓。   是什么裂开了?是那刻少男的心哦。系统笑的捧着肚子满地打滚。   戴着墨镜已经快哭出来的男人僵硬地点头:“也、也是哦。”   颜沫温柔微笑:“那么出发吧。”   “……哦。”   机车启动,颜沫在丧气的顾雁回背后偷勾唇角。   欺负人的感觉不赖呢。   他真的有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哈哈。   毫无意外,顾雁回车子在装饰高大上的私人心理医院前停下,颜沫没有问顾雁回是怎么知道陈以继的工作地点的,下车以后颜沫把头盔摘下来还给顾雁回。   “谢谢你送我来,但我们的对话不方便有外人在场,就送我到这里吧。”青年笑眯眯对男人道:“你真是个好人。”   被发好人卡的顾雁回:“……”不!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也要去!   男人僵硬在原地,抱着头盔磕磕巴巴:“我、我还是陪着你上去吧,万一那家伙和安知寒他们一样心怀不轨怎么办,我,我还能保护你。”   颜沫故意逗他:“没事,我相信他。”   顾雁回:“……”   “没想到即使我们分开,你还这样关心我你真是个好人。”   “……”   “拜拜,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你真是个好人。”   “……”   好人卡三杀!   顾雁回心碎当场。   呜呜为什么他脑婆可以那么自然的把‘你是个好人’说成句号那么简单!   快告诉他,他脑婆不是故意的!   青年的身影消失在医院门口,早就蹲守在附近的颓废男人从面包车上下来,慢吞吞走到保持刚才那个动作的顾雁回身边,叫姜枫的邋遢男人叼着皱巴巴的烟,半响扭头看向顾雁回:“头儿,哭了?”   戴着墨镜一脸爹咪酷哥样的顾雁回:“呵,没有。”   姜枫咂咂嘴,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拉下顾雁回脸上的墨镜。   顾雁回:“QAQ”   姜枫:“……”   沉默地,他把墨镜又推了上去。 第114章 114:“爱”可以杀人不眨眼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宿主你好坏啊,哈哈哈顾雁回都要委屈的哇哇大哭了。】系统笑的肚子疼。   哈哈卧槽,看到顾雁回那个表情了吗?它已经录屏了,后半辈子就指望这个下饭了!   颜沫闻言弯了弯眼,也有点绷不住想笑。   “谁让顾雁回总骗我,这小小的惩罚不过分吧?”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系统举双手赞同。   过去的颜沫就是太温柔了,现在会恶作剧‘欺负人’的颜沫在系统眼里不仅不过分,还比之前更鲜活了。   乐够了颜沫压下上扬的心情,来到前台:“请问陈以继医生在吗。”   值班的护士以为颜沫是来看病的,带着职业笑容回:“您是来做心理咨询的吗,很可惜陈医生目前工作档期已经排满了,我们其他的医生也很专业,都是拥有优秀诊疗经验与资历的业内佼佼者呢,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吗?”   颜沫摇头:“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陈医生的……朋友。”   护士惊讶眨眨眼:“是吗,那您有提前打过招呼或预约过么。”   “都没有。”   “这个……”   护士面带纠结地看着青年,对方清秀温柔的气质和长相给了护士不错的好感,可她为难摇头,“如果都没有的话,很抱歉没法见到陈医生呢,建议您现在预约,或是打个电话联系一下陈医生。”   “那能不能劳烦你代替我联系他,就说颜沫来找他。”   “这个没问题。”   护士见颜沫没有死缠烂打心底松口气,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点头,用座机拨通了陈以继办公室电话。   电话接通后护士悄悄打量着颜沫,转告了颜沫的话,电话那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喂?陈医生?”   “……”   “陈医生您还在吗?”   “……我在,我马上过去!”   电话咔嚓挂断,不知是不是错觉,护士感觉向来温和优雅的陈医生在听到青年名字时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怀揣着疑惑放下电话,看来两人确实认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而且这个青年越看越觉得舒服,也是个帅哥呢。   转答完陈医生的话,护士忍不住八卦之心刚想和对方搭话,就听见了走廊急促的脚步,随后那个永远给他们一种过分完美,以至于令人感觉无法靠近的陈医生竟用跑的赶过来。   护士惊讶。   而见到颜沫之后,陈以继僵在原地细长的双眼睁大,定定地盯着青年。   颜沫同样看着他,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旁人无法插足的奇怪之中。   “陈医生,这位……”   “颜沫。”   旁若无人地启唇,陈以继喃喃出了他的名字。   虽然长相变了,可哪怕只一个背影,他也能认出颜沫。   颜沫也望着他。   之前愉悦的心情一点点沉淀下去,压入古井无波的幽深之中,无数过往的回忆碎片沾染着憎恶与恨意,沿着深井一点点犹如鬼怪阴森地爬出来。   那些怯懦不敢回忆的恐惧,对男人的害怕,被折磨的日子……湿冷的爬上颜沫的脊背,让他想要打颤,害怕的恨不得转身逃走。   但不可以。   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胆小无能的逃避了。   “好久不见。”许久之后,青年苍白褪去血色的唇动了动,“不请我坐坐吗?”   “……”   “……”   陈以继。   他第六个攻略对象,知名心理医生。   出色的容貌没有瑕疵的外在印象,年纪轻轻便让人惊叹的学历和优秀,无数人感慨名叫颜沫的青年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会快被这样的精英追求。   曾经,颜沫也这样想。   男人男生女相,他有双细长宛如唐代画风勾勒出的悲悯双眸,他看上去温润无害、充满信服力,每个接受男人治疗的患者都崇拜他、信仰他、服从他。   散发着禁欲而圣洁的气场的男人,加上眼镜与白大褂可以满足任何任何女孩对心理医生这一职业的幻想与xp。   ‘被这样的人深情注视一定很幸福吧?’   ——作呕的感觉沉甸甸绞腾着胃袋。   ‘颜沫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陈医生多金有才华又那么帅气。’   ——巨大的压力带来缺氧的昏沉。   ‘和陈医生在一起,绝对绝对绝对非常幸福!’   ——完好无损的皮肤仿佛浮现出过去的伤痕细密的刺痛着,钻着颜沫的神经。   皮肤被药水泡的溃烂,青年瑟瑟发抖蜷缩在纤尘不染的住宅,被殴打出青紫的脸庞埋进膝头,身上所裸露的皮肤、连指缝到处都能看见重叠的、一个重叠着一个沁出淤血的牙印。   男人居高临下慈悲失望地睥睨着青年,嗓音如同魔咒一般絮絮地说着: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干净’一点”“不要把自己弄脏”   “你太‘脏’了……”   太脏了,就得好好洗一洗。   用拳头、用耳光、用棍子。   只有被净化后,只有干干净净的,男人才会心满意足停止清洗。   也因为太满意太喜爱了,男人才会疯狂地撕咬那寸寸雪白纯洁无瑕的皮肤,才会控制不住扯下一把又一把乌黑柔软的发丝,勒紧纤细优美的脖颈,嚼碎嫣红饱满的唇瓣。   多干净啊。   多漂亮啊。   “…好。去我办公室聊可以吗?”陈以继看着青年单薄的身躯,颤抖的瞳孔带着激烈兴奋后反复收.缩的神经质,温柔地视线却给人一种蛇类在身上爬过的湿冷和腥气,他呼吸都粗重几分,不知道猎物为什么选择自投罗网,生怕把人吓跑,小心翼翼地带着‘讨好’的错觉说。   “去办公室还是回家都可以——”   “我、我给你叫些点心,小沫,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我好开心,你还需要别的吗?”   擅长用心理话术的男人磕磕巴巴。   不知道都觉得陈以继爱惨了颜沫,以为颜沫幸运无比,是可以随便拿捏陈以继的人。   但颜沫知道,陈以继只是被他自投罗网的愚蠢行为欣喜的语无伦次罢了。   “无所谓。”压住恶心,颜沫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情绪,身上未消的病弱似乎让青年快变透明,他声音放低地说:“带我过去吧。”   陈以继兴奋:“好、好!”   “我说老板,咱们蹲这儿吹什么冷风啊。”   胡茬长满下巴,满脸丧气的姜枫咬着烟嘴,无语地看向旁边的顾雁回,“你要想挽回老板娘就直接冲上去把俩人搅黄了呗,费这劲儿。”   何必带他摸进私人心理诊所的后门,换上蓝色的护工服,挤在男厕所闻臭味儿。   “谁说我是来搅黄他们的,”顾雁回调试着刚刚塞进陈以继办公室门缝的微型监听器,闻言嘴硬:“只要他幸福我当然没意见,不过他以前找的那几个前任没一个靠谱的,不是狗屎就是大狗屎,你不知道我老婆那眼光,唉,他简直命中带渣,这我不得给他把把关?!”   姜枫:“哦,那老板你是狗屎还是大狗屎?”   顾雁回:“……”   姜枫丧丧地:“唉,当粑粑你都不是第一坨。”   顾雁回:“……”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面包车炸上天。   “我?我才不在意,那货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心理医生咋啦,我反正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没有!”   “老板,骗骗兄弟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OK?再说我看小六挺好的,高学历高工资长得文质彬彬,高大上的人才,比咱们这种泥腿子可光彩多了,你不能因为嫉妒人家就乱说吧。”   “谁嫉妒他!?”   顾雁回心里酸溜溜的。   绝不承认他也认为这破医生履历很优秀,害怕颜沫真被勾搭走了,才如临大敌地追上来。   “你是不理解我的境界的,好好听着吧你!要是有不对劲儿的地方立刻把人拉出来,给我狠狠揍那个医生一顿。”   他为什么喊上姜枫?   要不是他身上的伤没好利索,担忧保护不了颜沫,还用把这就会挖苦他的倒霉玩意喊出来?   “知道知道。”姜枫摆手,抽口烟睨着顾雁回,“不过那要是老板娘和前任久别重逢干柴烈火情投意合,直接嘴儿上了,咱怎么办?给你买顶绿帽子,给前老板娘和小六送上真挚的前夫哥的祝福?”   顾雁回:“……”   顾雁回:“我……”   怎么办?   从没想过这个结局,更没想会从耳麦中听见颜沫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的声音的男人、调试窃听装备的手顿住,僵硬一阵,顾雁回难受地低下脑袋。   一改之前的嘴硬。   “我…我尊重他的选择……要是他选我,我一定舍弃一切对他好,要是他不选我我会离开的远远的,不去打扰他……”   打扮的花里胡哨的男人耷拉下脊背。   其实很害怕。   怕颜沫不喜欢他了。   为了复仇顾雁回故意作没了颜沫对他的感情,嘴上说输人不输阵,可其实心里面根本没半点自信。   他难道不想去搅黄他们吗?   要是颜沫让他滚呢?   可他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底气去搅黄人家?   姜枫看着和脱水小白菜一样蔫巴巴的老板,抬手拉下一声不吭的老板的墨镜,毫不意外见到双泪眼汪汪的眼睛后,嘴角抽.搐地又给盖上了。   “老板,不行你买俩干燥剂贴眼睛下边吧。”   “滚你大爷的。”   老婆,呜呜,我的老婆。 第115章 115:杀人与爱人一样愉悦   他从没见过如此纯洁无瑕的人。   适合被破坏的人。   陈以继从出生开始就意识到了自己和周围世界的格格不入。   这个世界充满阳光和傻兮兮的笑声。   天真的同学。   爱生如子的老师。   衣食无忧的生活,以及惩恶扬善宛如滋生着幸福的温床般软绵绵的社会。   他诞生的原生家庭平凡而普通。   陈以继没经历过任何不幸。   总充满耐心竭尽全力正确引导孩子的父亲,终日温柔的愚蠢的母亲。   可有些人只是天生坏种。   幼年时期的陈以继常常想,为什么。   世界如此普通乏味。   他冷眼看着温馨而美丽的世界,感觉到厌倦和肮脏。   那些对他表达喜欢的人很恶心,那些爱很恶心,善良的人也很恶心——   为什么世界不该是弱肉强食,弱者哀嚎而优秀的人可以主导弱者一切的世界呢?   幼年开始,陈以继便学会了冷眼旁观,淡漠的无视旁人的喜怒哀乐,他早早就明白了自己和周围人的不同,知道说出自己的想法会被别人孤立,于是他学会了贴合人们对他的期望,表演出和他们一样愚昧的善良。   明明看到受伤的小狗内心无比愉悦,却能露出怜悯的表情,说“多可怜”。   见到被女性被虐杀的新闻明明兴奋的快要不行,却能对女同学温柔地提醒“一定要小心”。   他恨不得用剪刀剪碎恩爱温馨的父母的脸,却可以接过母亲递过来的书包,在对方亲吻自己的脸颊时仰头露出乖巧的微笑。   “我也爱你,妈妈。”   “……”   “……”   肮脏。   那些个毛绒绒软绵绵、伸出舌头恨不得在人手心打滚,骨子里都是讨好乞食的宠物。   那些个整天叽叽喳喳喊着互相帮助,连上厕所都要挽着手会因为分别而落下眼泪的同学。   脏…   太脏了……   为什么人类可以把动物做成标本脑袋挂在墙上,皮肤撕扯下来铺在地板,他却不能对自己的父母那么做?   他的伪装完美无暇。   他是父母亲戚心目中引以为傲的孩子。   是老师值得自满炫耀的学生。   是被同伴仰望的天才。   陈以继成为年纪第一站在学校的表彰台上、照片挂在优秀毕业生的墙上、简历出现在各大学校争相邀请的名单上。   他露出完美的笑脸演讲,看着底下愚蠢的羔羊和蝼蚁们,无数次祈祷燃起一把火焰,让底下的人尖叫哀嚎,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表演着完美的儿子,完美的学生,完美的同伴,完美的医生。   从小他似乎就拥有看穿人心的天赋,轻松就能洞悉周围人的想法。   他很容易就能让别人对自己放松警惕。   表面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隐匿起自己,犹如一条变色龙,每个环境陈以继都可以轻松变成让人最喜欢的样子。   兴趣来了,他还会故意让别人猜中自己的心思,看他们自以为了解自己,沾沾自喜的模样内心冷笑。   陈以继把这些人当成棋子,当成玩具。   将自己抬到远离纷争的高度,然后利用人性的弱点,故意挑拨周围人的关系,看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互相猜疑,露出狰狞丑陋的样子然后暗自窃喜。   恩爱情侣互相指责、   好朋友大打出手、   阳光向上的人便刻意打压,让他生出阴暗嫉妒的心思。   最后那些蠢货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嗤。   陈以继高高在上的撑着下巴,凉薄的俯视他们。   突然又会觉得乏味。   这温馨的社会,多肮脏啊……   至于为什么选择做一名心理医生呢?   当然是可以欣赏到更多的不幸啊!   可以合法合理地摧折幸福的人,顺从阴暗的想法,去操控那些相信他的病患,制造出更多的不幸呀。   来看心理医生的人大多都受过伤害,来自家庭的、来自生活的、来自婚姻的……   被家暴的女人与孩子。   被侵害的女孩男孩。   叫上司打压、伴侣欺骗感情、失去亲人走不出来对生失去希望的悲惨的人,简直让生来就渴望黑暗的陈以继开心的不能自己!   那些灵魂在哭泣哀嚎的病人把心理医生当成自己最后的救命蛛丝,而陈以继就轻轻拉着蛛丝那头。   咔嚓——   轻轻一剪,病患便摔入深渊,那种绝望令陈以继舒服的头皮发麻!   只是他们都太脏了。   精神扭曲的陈以继有着同样扭曲病态的xing癖和精神洁癖。   那些见到长得好看的就贴上去的贱.货配不上他,太脏。   轻而易举就被感动的人则太蠢了。   给个眼神就对他表白的,很无趣。   直到陈以继遇到了颜沫……   他们初次相遇时,陈以继还没有像现在闻名。   男人还只是导师助手。   无趣的工作,陈以继温和可亲的皮囊下,憎恶烦躁地想着。   直到那扇门推开……   “您好,请问xx医生在吗?”   青年站在门口,干净柔软的嗓音吸引了陈以继的注意力。   他抬头看过去,脸上还带着招牌笑容:“是的,老师去卫生间了,马上回……”他的话下一秒凝滞在看清青年样子的那刻。   陈以继呆呆看着青年。   那刻,沉寂太久的暴虐和死死压抑住的嗜血的欲望,如同烟花般绚丽的炸开!   青年乌黑柔软的发丝搭在羊脂似的皮肤上,他穿着冬季的衣服,臃肿的蓝色羽绒服将他裹成一个球,但陈以继能看到青年拿着单子的手以及手腕如此纤细,指甲粉白、连凸出的腕骨都是那么漂亮。   青年好奇地看着他,一双水润黑白分明的眸子像刚出生的小鹿,弯弯着眼,眼底的小红痣也跟着动起来,嗓音在陈以继耳朵中如同稚嫩的小动物在发声:   “这样啊,那我在外面等一会儿。”   说罢,他转头就要关门离开。   “等等!”   陈以继头一次如此慌乱,顾不上伪装急切提高了音量。   青年顿住,转头疑惑地用眼神询问他。   “你、你进来等吧,外面太冷了。”陈以继磕磕巴巴地说,心脏噗通噗通跳动,撞击的肋骨生疼。   “谢谢。”青年惊喜的拿着单子走进来。   向来高高在上,把所有人当蠢货的男人殷勤无措地连忙给他拖凳子,倒水。   “麻烦你了。”   “没有、不麻烦。”   陈以继痴迷的看着青年,对方捧着他给他倒的水,被冻红的鼻头秀气可爱,嫣红的嘴巴小心贴着杯沿,一点点汲取里面的水分。   看着他,陈以继感觉唾液在口腔内分泌,臼齿仿佛被更加锋利的牙齿顶出,泛起细密的痛与痒意。   他从没见过如此纯洁无瑕的人。   如此……适合被破坏的人!   要是能看到青年发出痛苦的求饶!赤身裸体的忍受鞭挞!因为他流下崩坏的泪眼!陈以继觉得自己能幸福的死去!   目光下移。   陈以继看见了青年单子上的名字。   【颜沫】   颜沫看着陈以继办公桌上的摆件,悬挂的锥形金属吊在空中,不停在白沙上画着圈、   一只小虫子落进里面,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那个小圈儿,明明从旁观的角度没有任何威胁它的东西,它只要把爪子踩过去就能离开,可虫子就是被困在中间。   乌润的瞳孔俯视着它。   宛如弥漫着诡谲的雾霭。   “我真没想到,小沫,你,你会回来见我。”   听到激动的感叹颜沫转过身,静静看着不知说什么好的陈以继,男人柔美的脸庞温柔迫切地望着青年,用视线贪婪地勾勒他的曲线,嗓音干涩像是感动坏了。   “我……”   陈以继上前一步,眼珠微红地靠近青年,手微微抬起,仿佛想眷恋地抚摸青年的脸庞,但又克制地放下了。   这幅模样换了外人在场,不知道的还以为陈以继多深情。   颜沫沉默一阵,盯着他,一寸寸扫过他垂在裤边颤抖的修长手指、吞咽的喉咙、情绪刺激下泛红的眼眶。   ‘是因为久别重逢后因为爱意喜悦所以忍耐吗?’   ‘那双眼是太感动了要流下泪水才泛红的吗?’   换做外人,一定会这么想吧……   但不会有人想到做.爱和杀人其实是一样的。   肾上腺素会一样升高,大脑皮层一样因过度亢奋活跃,那瞬间,人们甚至会生出同样幸福的快感。   当一个人想要杀你时,他眼眶依旧会泛红,手指颤抖,流下感动幸福的泪水,因为你的死由衷地感受到温暖和幸福。   颜沫看着陈以继,身体由脚底开始升腾起刺骨的寒意。   颜沫发现自己还是害怕这个人,他站在陈以继面前,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多害怕,大脑和每根神经都在传递逃跑的讯息,疯狂地尖叫着让青年快走。   同时又有一种浓烈的憎恶,滋生出杀心。   “你就这么想我吗?”   忽然,青年嗓音缥缈道。   陈以继一顿:“当然。”他毫不犹豫地说,简直恨不得把青年立刻抱紧。   “是吗……”青年垂眸,“我不在,你一定忍耐的很辛苦吧。”   “是啊、是啊。”   没想到颜沫会这么说,陈以继立刻激动起来,眼珠更红了。   他再次上前一段距离,颜沫都能听见他粗粗的喘息。   陈以继不敢置信兴奋地看着青年:“你终于理解我了,对吗?”   安静片刻,青年再次抬眼忽然笑了,“是啊,我好像有一点点理解你了。”   原来想杀掉一个人是这样的快乐。   僵硬冰冷的脚踝粘在地上似的拔不动,颜沫不带感情的强迫它主动走向陈以继,意识仿佛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意境。   他柔软白皙的手掌在桌面扶了一下,摘下了沙盘上、那吊在空中画着圈圈的金属锥状物。   光是幻想得手后的画面、   颜沫温柔地望着陈以继,笑容加深。   他都激动的快要窒息了…… 第116章 116:有你真是抖m的福气   男厕所外。   正在清洁的牌子撑在门前。   男厕所内。   顾雁回和姜枫一人一个耳机插在小黑盒子上,监听着陈以继办公室的声音。   当听见青年和医生的对话时,顾雁回怔住整个人仿佛都灰暗了几个度,姜枫则同情的瞥了老板一眼,叹气。   “咱还听吗?”   说实话他觉得这俩人就算没有情意绵绵,但从对话来听也差不多少了。   他虽然总吐槽顾雁回,但好歹是兄弟,姜枫怕顾雁回一会儿受不了。   还有那什么‘我不在你一定忍耐的很辛苦’,这话暧昧的比调.情还酥人骨头。姜枫从旁听着都觉得,接下来两人要不发生点什么绝对说不过去。   重要的是还是那个腼腆羞涩,性格柔软娴静的青年主动说出口的。   啧啧。   何况这可是主动诱惑啊。   顾雁回也被打击到,牵扯唇角却没能做到,低着脑袋眼神发直,呆呆地喃喃:“颜沫从来没对我这么温柔过。”   姜枫摇摇头,拍拍他肩膀:“节哀,坚强。”   顾雁回说:“颜沫为什么没对我这样过?是因为我不是他喜欢的人吗?我是他挑剩下的,不得已的选择?”   他扭头,眼眶湿润地看着姜枫。   声音轻的有些可怜。   “你说,是不是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姜枫摇摇头,无声地安慰他。   可顾雁回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想,在他之前有六个人呢。   要不是他们没有把握住,和青年结婚这件事根本轮不到他。他就是颜沫不得已的将就,排在最后可有可无的老七。   也许颜沫对他根本没感情,就是随便糊弄糊弄,攻略成功了皆大欢喜,不成功还可以有第八个、第九个。   顾雁回的喜不喜欢对颜沫根本不重要。   当一切危险过去,颜沫在七人中挑挑拣拣,把人品不太好的舍弃,把不喜欢的也舍弃,立刻来找他喜欢的那个人了。   医生就是颜沫喜欢的人。   他们就要欢欢喜喜的在一起了。   可是、可是……那我呢?   我该怎么办呀?   顾雁回懵懵地,感觉脑袋像被冻住了,每根血管运输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冰针,把他扎的千疮百孔叫也叫不出治也治不了。   束手无策、   无能为力。   或许从今天开始真的就像姜枫说的那样,他该走了,该作为那个因为不被喜欢于是淘汰掉的前夫哥,送上自己真挚的祝福。   忽然耳机里传来一声男性偏哑的闷哼。   “唔…”   顾雁回和姜枫都怔住了,下一秒姜枫表情不断变化,而这声音更确定了顾雁回的猜测,他全身的力量都消散一空,英俊的脸庞苍白,失去血色快要跌倒般。   “老板,别听了……”姜枫沉下脸忍不下去要拽顾雁回的耳机,“他们俩都、啧,再听下去不是活受罪吗!”   顾雁回傻了般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姜枫去摘他耳机。可下一秒暧昧的闷哼过去,传来的是男性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   “卧槽!”姜枫吓一跳耳朵差点被震聋了,他睁圆双目,“怎么了?我靠,亲个嘴不能叫这么惨吧?难不成他们俩直接那啥了?这TM吉尔被拉锁夹了都不至于叫成这样呀。”   顾雁回也被震的愣了三秒,随后他立刻反应过来,宛如漆黑的豹子猛地站起来扑了出去,撞翻了门口的牌子,差点摔倒,扶了下墙又疯狂往陈以继办公室跑。   姜枫也反应过来,一拍大腿追上去。   “不好,出事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走廊飞奔,几个护士连忙避开他们,疑惑的对他们的背影大喊停下,但谁会停下呀。   “砰!”   大门被撞飞,砸到墙壁又弹回去。   未好利索的枪伤在肚子大腿和胸口尖锐的扎着大脑,顾雁回喘着粗气胳膊撑在门框,锐利朝房间内看去。   在见到里面的场景后僵硬,缓缓地、不可置信的瞳孔收.缩。   而跟在后面的姜枫也往里看了眼,这一眼让他惊愕的下意识骂了句:“草。老情人会面变凶杀现场啦?”   房间内。   温润俊美的医生捂住冒血的脑袋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畏惧的看着站在面前的青年胳膊撑起来下意识后退。   而手持金属摆件的人温柔地俯视他。   高领的白毛衣用洁白的颜色托着他清瘦的下颌,病弱单薄的腰身,乌黑的软发落在他眉尾眼角,朦胧了他的目光与神色。   美好地宛如一片快融化、惹人怜爱的雪花。   鲜血喷溅在他白皙的脸颊,冰冷的沾满血迹的金属摆件被他握在手心,粘稠刺目的鲜红液体湿腻腻的在他指缝滴落。   他看向闯进来的两人,竟然笑了一下。   瞬间诡秘与爱意温柔地结.合了……   顾雁回和姜枫忽然生出头皮发麻的悚然。   “啊。”颜沫像是从那种玄而又玄的境界中回过神,冲他们非常日常的打了个招呼,礼貌点头:“你们来了。”   顾雁回:“……”   姜枫:“……”   姜枫咽口唾沫:“这就是你说的,说话大点声都会被吓到羞涩内向的老婆?”他总觉得下一秒青年就会把那个医生拖进厨房,给他们做菜吃。   顾雁回:“……”   懵了好久,顾雁回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地弱弱问颜沫:“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颜沫口吻平淡地扭头看向要逃跑的陈以继,“我和他打招呼呢。”   顾雁回目光移向他手里血还热乎的凶器,“用,用这个打招呼呀……”   颜沫:“不行吗?”   顾雁回僵硬点头:“行……”   姜枫说得对,他感觉自己敢不乖,颜沫会温柔地用那玩意在他脑门上也来一下,然后拖到厨房做菜。   见他们都没意见,颜沫又来到痛苦捂着脑袋的陈以继身边,蹲下去抬了抬手,看着陈以继惊恐地紧.缩瞳孔,下意识躲避,颜沫又笑了。   “原来,你也会怕疼啊。”   可你曾经这么对我的时候,怎么笑的那么餍足幸福呢?   “为什么……会这样……你应该不敢反抗我才对……”   陈以继痛苦的呻吟着,热血顺着他的脸和头发咕嘟嘟往外冒,腥热的触感以及刺痛让他从出生以来头一次感觉到了慌乱,害怕。   原来受伤会这么疼。   原来挨打是这种滋味。   他恐慌地想,生怕自己会死掉。   为什么颜沫能对他动手,为什么颜沫会反抗他,他才是那个主导的人才对。他才是那个刽子手呀。   他明明从兰戈那里得到了完善的情报了!   这世界充满善意让陈以继恶心,他每天都恨不得它乱起来,变的弱肉强食充满血腥——每个恨不得天下大乱的人,下意识都觉得自己是‘强’的那一方。   没想过自己成为被欺负的一方该怎么办。   只有他们真的因为邪恶的世界逃命、受苦、被人踩在脚下,才会哀嚎痛哭流涕的希望世界变好。   刀子啊,不捅在自己身上,是永远不觉得疼的。   颜沫微笑俯视他。   “你应该庆幸自己活在这样安宁的世界,庆幸杀人是犯法的,而你周围的人都有道德。这世界真如你所想,你怎么就觉得,你一定是支配别人的人呢?”   “靠你的头脑,靠你的口才?还是这幅弱鸡的样子?”   青年没有任何嗤笑讥讽的腔调和态度。   他表情充满好奇。   说话也是温温柔柔地,一刀刀切割着陈以继的信心和蛇一样阴狠恶毒的思想。   陈以继:“……”   男人盯着颜沫不断摇头,说着这不对。   而颜沫放下了沾血的金属摆件,见状陈以继心底松口气,正要开口说什么,颜沫一只手抓紧了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摘下了他的眼镜轻轻放在一侧地面。   这样温柔的动作又让陈以继有些迷乱,他以为刚才颜沫打他是气不过以前的事,现在颜沫对他好了,他眼睛重新露出光彩。   “你——”   “啪!”   颜沫抡圆了手臂,一耳光抽在男人摘下眼镜的脸上。清脆的响声艳惊四座,沉默振聋发聩。   陈以继:“……”   顾雁回:“……”   姜枫:“……”   姜枫目瞪口呆捅了捅顾雁回的肋下:“这、这你媳妇?”   顾雁回反应过来,酸的咕嘟嘟直冒泡泡:“小沫抽他前还给他摘眼镜了,他怎么能对别的男人这么温柔。”   姜枫:“……”   顾雁回又和怨妇似的说:“上次抽我时他都没给我摘口罩。”   姜枫:“……”你有病吧,啊?你是不是有病。   陈以继被砸只觉得害怕、怕死。但耳光是不一样的,耳光这玩意伤害性不大,但对自尊和心理自带嘲讽以及毁灭性打击,他彻底被激怒,赤红着眼一改伪装出的温润无害,男生女相的脸狰狞地扭曲,细长的眼都是怨毒的恨意和暴虐。   “颜沫,你——”   “啪!”   愤怒咆哮的陈以继顿时被颜沫又一个耳光打断了爆发,愣了好几秒,随后他愤怒地咬牙:“颜!沫!”   “啪!”   扇过去的颜沫:“嗯?叫我有事?”   陈以继:“……”   “我、”   “啪!”   “滚开!啊啊啊你滚开!”   “啪啪啪啪!”   “放开我,保安!你知道这么对我的下场吗?!没有我你能选谁?!世界融合你还需要有人答应和你在一起,不然你肯定没有好结局,你敢打我,信不信——”   “啪!”   啪啪啪啪。   第三十二个耳光抽在陈以继脸上,陈以继已经被扇懵了,从诧异到愤怒到暴怒再到迷茫,最后他呆呆看着颜沫,耳朵嗡嗡作响。   而顾雁回和姜枫早就鸡贼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两人靠在门上阻挡好奇来敲门的护士,从震惊到懵逼再到津津有味地观看。   甚至还想抓两把瓜子。   姜枫乐呵呵地和顾雁回小声说:“好家伙,过年放鞭炮都没这个刺激!”   顾雁回则数着陈以继挨打的次数,小心眼地妒忌道:“才三十二个,比我少一个呢!”话音未落,颜沫又抽了衣冠楚楚的禽兽五六个下。   顾雁回这回乐了,激动地和姜枫说:“哈哈他挨的打比我多,颜沫都舍不得打我超过三十三下!呼,终于心理平衡了。”   姜枫:“……”有你真是抖.m看了都服气。 第117章 117:自从得了精神病,整个人都精神啦   打到最后陈以继彻底没了脾气,抱着脑袋满脸是血的惨嚎,大叫着别打了、别打了。   颜沫这才停手。   办公室外面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儿,砰砰地砸门大声呼喊“陈医生你没事吧”,后来又有人撞门。   要不是顾雁回和姜枫两个人高马大的顶着,估计早就有保安破门而入了。   “正好,也打够了。”   颜沫低声自言自语,随后他放开满头都被血糊住,奄奄一息的男人站起来。   可久病初愈的身体让颜沫眼前一黑,颜沫皱眉扶住办公桌才站稳。   甩了甩发麻通红的手掌,颜沫和守门的顾雁回说:“不用撑着了,让他们进来吧。”   顾雁回有些犹豫:“我们不跑?”   颜沫笑了笑:“不用。”   他低头略过陈以继,没忽视陈以继眼中闪烁的猩红,毫不意外地勾唇附身,而陈以继已经被打怕了,立刻瑟缩了下。   看着也会因为暴力而恐惧的男人,颜沫放低声音盯着他的眼睛,“你刚才和我说的我都记住了,你说的没错,我现在有病例,如果没有你帮我找不到合适的心理医生,或许我会顶着精神有问题的头衔,永远当个精神病。”   “但有件事你忘了吗?”   “精神病呀……杀人可是不犯法的。”   陈以继:“!”   顾雁回和姜枫把大门让开,一大群保安护工冲进来,还有几个偷偷暗恋陈医生的女护士急急忙忙一起进门。   见到陈以继满脸是血、温润内敛形象不在,女护士口中发出一阵阵尖叫,还以为陈以继被打死了。   保安如临大敌掏出橡胶棍警惕地盯着他们三,而护工则跑过去检查陈以继的伤。   这可是他们私人心理治疗中心的门面啊!   要是真出事了他们以后还干不干?   其实心理医生比一般医生更容易遇见危险。   普通医生面对的是患者家属的医闹,而心理医生面对的是一群精神不稳定的病人,很有可能莫名其妙就被病人给砍了。   见到好大一群人冲进来,颜沫让开一步,对顾雁回使了个眼色。   顾雁回:?   颜沫眨眼:咳。   顾雁回:噢——   他悟了!   顾雁回立刻反应过来,捅了捅姜枫挤眉弄眼一阵后,姜枫也反应过来比了个大拇指。   都说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   没个正形的顾雁回手底下几个员工也都一个赛一个的是他娘的奇才。   只见这俩满身精悍肌肉,比保安还高一个头的家伙“嗷”一嗓子,边发出比女护士们还娇弱的尖叫,边三两下急匆匆撞开愣住的众人。   随后顾雁回猛地抱住颜沫嘤嘤嘤:“老婆——你没事吧!你醒醒啊,这是医生不是坏人!完了完了。”   他哭唧唧对众人惊恐地说。   “你们快跑吧,我老婆有被害妄想症,不仅杀人不眨眼,他还杀人不犯法啊!”   众人:“!”   在场所有人都被顾雁回这一下搞得措手不及。   紧接着姜枫夸张地噗通一下滑跪过来,无比自然地抱住了颜沫的大腿,胡子拉碴的颓废脸都颤了颤,大声惨嚎:“弟弟你快放下武器!听大哥的话,千万冷静!”   谁他妈是你弟弟。   顾雁回趁乱偷踹他一脚。   别占劳资便宜!   我老婆才不是你弟弟,叫老板娘!   姜枫脸上神色都没变的,狠狠在顾雁回大腿上拧了一下,拧的顾雁回呲牙咧嘴。   妈的。   再逼逼劳资亲自从医院东头砍到医院西头!   顾雁回气的又踹他好几脚,嘴里叫嚷着,脸上惊恐着,看似演的投入,实则真实心眼子都在颜沫身上,搂老婆的机会是一点没浪费,两条胳膊宛如两条章鱼触手,吸盘一样恨不得死死吸住颜沫的腰,还悄喵喵用中指和大拇指比了比颜沫现在腰的尺码。   芜湖~   好羞涩捏。   颜沫眼睁睁看着顾雁回两只耳朵都羞涩地红透了。   颜沫:“……”这人是怎么把骚和腼腆结合的如此完美的?   姜枫还在假哭:“弟啊——你千万别想着把桌子上的裁纸刀拿起来捅人!你也千万别把手里还沾血的摆件扔出去砸人!更不要想着从医院东边砍到西边——”   众人:“……”大哥你tm这是帮我们呢还是害我们呢?   众人大惊。   看着柔弱纤细的青年。   而颜沫愣了几秒,沉默一会儿,忽然用沾着血的白皙病弱脸蛋,对他们缓缓勾起了一抹笑。   !!!   就这笑,要说手头没几条人命都没人信的!   几个护工和保安被笑的腿都软了。   这时姜枫看着他们大吼:“愣着干什么?快跑吧!”   几人这才回过神,他们拖着昏迷的陈医生炸毛的猫一样疯狂往外窜,边尖叫边跑,生怕跑满了青年就追上他们。   等他们跑远了姜枫表情顿时秒收,丧丧地站起来瞥顾雁回:“行了老板,别抱了啊,占人家便宜没够了,跑吧咱。”   顾雁回正义凌然喝斥他:“说什么呢,我哪有占便宜,都是演戏。”   姜枫闻言直翻白眼。   而颜沫伸手试图把男人两只铁臂试图扯下来,顾雁回胳膊青筋都绷起来,还一脸无辜低头。   “怎么了?”   “……”颜沫深吸一口气:“我数到三……”   “什么?”顾雁回惊了,“我还能再抱两秒?这么久!”   颜沫:“……”   颜沫冷笑说:“三。”   顾雁回:“……”一和二呢?呜呜你不讲武德。   没再继续插科打诨,被颜沫横了一眼的顾雁回乖乖松开手,三人趁乱换了个方向,从顾雁回跟姜枫进来的西门离开了这里。   跑的过程中也不知道谁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紧接着三人都绷不住乐,边跑边笑。   “哈哈哈哈刚才那个滑跪逗死我了。”   “什么狗屁医生,脑袋和血葫芦似的。”   “哈哈哈不行了卧槽,刚才颜沫那个微笑,哈哈哈哈真绝了!保安都快吓尿裤子了,你丫太坏了你!”   姜枫回头冲颜沫竖起大拇指。   颜沫憋不住哈哈笑。   跑在旁边的顾雁回一个劲扭头看脑婆,傻的像只大狗。   嘿嘿嘿,嘿嘿嘿。   脑婆,他的脑婆。   他脑婆坏起来怎么也这么可爱呢!   把医生打了这么大的事儿,恐怕对方要报警的。但颜沫并不怕,他来之前就是想好了,他就是正大光明揍陈以继一顿!   反正他精神有问题,大不了就赔钱。   以前青年觉得自己就是太讲道理了。   其实耍无赖谁不会?   颜沫还要感谢几个渣攻给他伪造的精神病史。   颜沫微笑:自从得了精神病,整个人都精神了呢。   而且他进去时只留了名字,没有在前台登记自己的手机号和身份证号,顾雁回更缺德,连钱都不想赔给小六,跑的那叫一个欢快。   知道小六被揍,顾雁回恨不得放俩挂鞭!   他和姜枫来之前已经做好搞事的准备,车都没放在附近,而是藏在了偏僻的位置,等三人过去顾雁回高兴的‘蹦蹦跳跳’骑上自己的机车,不复之前的迷茫和低落,意气风发的把头盔递过去。   “老、颜沫,上我的车!”   他偷偷摸摸去瞅颜沫的脸色。   好险啊,差点就把老婆两个字叫出口了。   他脑婆可害羞了,肯定要生气的。   而姜枫羡慕地看着顾雁回的机车,别觉得两个轮的比不上豪车,顾雁回这台机车不算改造费,光是低配都吊打百十来万的好车。   哪个男人不喜欢机车呢?   姜枫一直想骑两圈耍耍,可惜老板不让,说什么车子就是男人的第二个老婆,你见过谁会把自己的第二个老婆给别人骑的?   姜枫眼馋地叼着烟:“老板,机车给我骑骑呗,你开我的五菱宏光神车,机车多危险啊,还呛风,老板娘一定想坐四轮车。”   顾雁回:“呵,区区两万块的六手破五菱,颜沫才不会坐。”   然后就看见跑累的颜沫绕过他拉开了破五菱的车门。   顾雁回:“……”   顾雁回郑重地把车钥匙放在了姜枫手上说:“都是兄弟说这个干什么,开!随便开!”   然后迅速蹿上了破五菱的驾驶位。   姜枫:“……”   看着美滋滋启动车子的老板,他吐出一口烟雾。   怜惜地抚摸过被抛弃的百万级机车车身。   口吻颇为沧桑。   “看见了吗宝,这就是恋爱脑。”   呸。   没眼看。   满是是土的银灰色面包车在马路上快乐的奔跑,车内还放着凤凰传奇的奢香夫人,美滋滋的顾雁回一手扶着车把一只胳膊搭在车窗边,哼哼着“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过马路一辆宝马停在旁边,顾雁回笑出洁白的牙齿,冲宝马车主露出了一个灿烂而炫耀的笑。   宝马车主:??有病吧,一开面包的怎么比我开宝马的还快乐?   旁观的颜沫被逗的心情稍微好转,绿灯亮起,车子再次启动,沿途的街景和行人快速倒退消失在了视野中,微风撩动颜沫的头发。   把车窗摇上去,颜沫看看开车的顾雁回,“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打他吗?”   顾雁回不假思索地说:“肯定是他的错。”   颜沫怔了怔笑起来:“你怎么就知道是他错了,不是我神经发作。而且我不光打破了他的脑袋,还扇他耳光,扇了好多。”   怎么看,他才是那个坏人吧。   顾雁回顿住几秒,视线扫过后视镜倒映的青年身影上,又盯着路低声说:“那我问问,他打过你吗?”   颜沫:“……”   顾雁回:“他也扇过你的耳光吗?”   颜沫:“……”   “…你看待问题的角度还真是特别。”沉默片刻,颜沫低笑,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看着窗外低声说:“扇过。” 第118章 118:别人错过的,也轮不到我   “……”   顾雁回握住车把的手掌骤然紧了紧。   车内轻快的气氛也瞬间沉静的呼吸可闻。   “……他性格和xing癖很扭曲,越喜欢越想折腾人,只有一些特殊的方式才能让他兴奋。有次我和送外卖的人多说了两句,他从监控看到抓住我的头发说我脏,不要脸,用给我按进装满消毒酒精的浴缸里,用刷子打我的嘴和脸。”   青年淡淡地叙述惨烈的过往,像是讲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最开始,他没敢露出自己的毛病。他只是不太喜欢我和别人说话,后来所有人都说能被他喜欢,我实在走了大运,当初,我也是那么想的。”   “他对我很殷勤,很好。”   “是他追求的我。”   礼物,鲜花,温润的笑容和无微不至的体贴。   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都没那样浪漫。   可一真正确定关系,住在一起后,颜沫却发现陈以继很多不为人知的习惯。   陈以继开始限制他的朋友圈,不着痕迹在言语上让颜沫觉得自卑,配不上他。   让颜沫不自信,贬低颜沫存在的意义,只要颜沫在外社交,他总会露出为难的表情,温柔地目光充满谴责,告诉颜沫不可以给自己丢脸,说其实大家都看不上你,他们都在背后嘲笑你。   时间久了,颜沫就不怎么敢和别人聊天了。   青年变的更内向。   这时陈以继又严格监管他的手机,在家里装监控随时看他的活动范围,他总告诉颜沫,你不用出去工作,我会养你的。   当时颜沫很想去看某个电影,恳求陈以继让他出门,陈以继却突然爆发!简直就像是扒下了一层皮一样,露出狰狞恐怖的非人模样,咆哮神经质地摔打东西,推人,指责青年,把已经被他调教的性格敏感怯懦的青年吓坏了。   当吓哭的青年害怕想分手时,第二天他又恢复如初真心诚意的道歉,说了很多话,表明自己的自责愧疚。   说自己作为心理医生面对各式各样的病人压力太大了。   说他不是故意的。   毕竟已经相处了那么久,内心怀疑的青年纠结后,还是决定给男友一次机会。   可青年没想到,陈以继会给他吃药……   很多治疗精神的药物,都有副作用。   作为心理医生陈以继拿到副作用可以致幻、导致神经错乱的药物简直轻而易举。   “他和我说,那只是维生素片。”   他以为,那是温馨的关心。   因为药片上没有任何标记,系统也查不出什么。   直到他吃了很久,开始头疼、失眠、害怕惊吓,每日困顿乏力不愿下床,甚至出现幻觉惶恐难安,快要真的变成精神病了,陈以继终于露出了他邪恶的本来面目……   “我们没有做过那种事,普通的xing行为他觉得脏,他没办法像正常男人那样bo.qi。他最喜欢咬我。”   是那种吃掉什么的,嚼碎一般的咬。   你感受过嘴唇被人嚼烂的疼痛吗?   何况不止畸形的爱,陈以继还有个畸形的大脑。   不知普通人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就是明明对外人十分有耐心,如沐春风。接人待物都非常不错,可唯独对父母或亲密的人脾气特别暴躁。   陈以继就是这样。   他的脾气可不是暴躁能形容的,应该用暴虐。   明明对那些不讲理的病患都能富有耐性,对保洁阿姨都十分体贴,可对被他控制住的青年,陈以继立刻换了张脸。   转头就黑沉下来,对青年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怒吼大骂,扇耳光只是平常,他对他还会拳脚相加。   怕青年跑掉,也为了满足掌控欲,陈以继甚至不会给颜沫吃东西。   只有自己高兴了,才会让颜沫吃只能维持生命的一点点食物。   这样被饿的头晕眼花的青年,自然无法反抗他。   还暗示,只有当自己讨好男人,才有好日子过。想把青年训成乖顺的狗。   陈以继出门上班怕人跑了,就给人栓在冰冷的卫生间,不允许他穿除了内裤以外的衣服。   为了‘净化’脏东西,陈以继经常用伤害皮肤的化学消毒水浇他……   身体一寸寸溃烂。   每日面对羞辱打骂还有PUA,贬低和暗示。   颜沫受不了了,却不被主神允许离开那个世界。   后来还是系统替他求情他才得以脱身,又在系统空间养了不知多久,怕像上次在楚沉那个世界被清洗的心理年龄都退化,颜沫只能反复做低级情绪清洗,一点点磨着才治疗好。   颜沫不后悔今天打了陈以继。   这个男人就是个禽兽。   斯文败类。   他不光要揍他,这事儿还没完。   他还要让陈以继身败名裂。   听完颜沫的话后,顾雁回只觉得颜沫打的太轻了。不知不知觉双眼赤红的男人一声不吭,沉默地开车。   颜沫瞥了他一眼,“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说我会自己解决,你不准插手。”   今天他不说,已经知道陈以继存在的顾雁回肯定要偷偷去查,等他查到指不定要背着颜沫做出什么事。   顾雁回没吱声。   没有义愤填膺也没有怜惜的安慰。   可颜沫知道,现在男人完全是气大劲儿了,心里藏着狠和戾气呢。   “我说话你要听。”颜沫淡淡和他讲,“你要是也不听我的,就没人听我的了。”   顾雁回眼圈差点气湿了。   颜沫分明就是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种戳心窝的话一说,他怕伤颜沫的心,不敢做什么。   “你不能这么欺负我……”顾雁回松了松快被攥裂开的方向盘,脸上没有表情,喉咙却哽咽,“你不能老这样……”   这也要我默不作声,凭什么啊?   “我忍不了……”   从牙缝挤出的话哑哑的。   颜沫眼神柔软许多,从后座伸出手摸了摸顾雁回的脸颊。   难得温情。   他想,其实我要的并不多,只要有个人,能像现在为我受过的苦而感到难过,就已经很好了……   等到了小山庄,下车以后等他们吃饭的董丽就发现颜沫跟顾雁回之间的气氛似乎比之前更好了。   董丽认识姜枫,给姜枫使眼色,姜枫冲大姐头比了个‘OK’。   见到这个手势董丽顿时喜不自胜,高高兴兴的过来拉住颜沫,笑的飒爽的五官也弯弯的,“今天晚上吃火锅吧!这么冷的天,正适合吃羊肉火锅!”   “大姐头,我呢?”   姜枫搓着让头盔压乱的鸡窝头。   “你也来!”   今天高兴,董丽大手一挥,直接让山下认识的老板送整只收拾过的羊上山,又风风火火地去挑老爷子留下的藏酒。   她心里美滋滋,当颜沫和顾雁回从一个车上共同回来,董丽就明白青年那个鬼的前任是没啥希望了。   嘿嘿。   这种好事必须喝点!   姜枫跟上去帮忙,留下颜沫和顾雁回面面相觑。   啧啧,系统都看出来这俩人分明是故意离开,给它家宿主和顾雁回留下独处机会的。他们俩也不傻,自然也发现了。   “我去厨房洗菜。”   颜沫半响低声说,转头往厨房去。   “我也去!”   不好意思一下下的顾雁回屁颠屁颠追了上去。   进了厨房,顾雁回眼也不眨地落在挽上袖子,正系围裙的青年身上。   看到青年拿起菜刀片毛肚,想到之前这双无力纤细的手将曾经欺辱自己的人狠狠折磨,染着刺眼的红色,一双温柔包容的眸子露出不容侵犯的凛冽,那种强烈的反差,让顾雁回看呆,心脏传来激烈的悸动。   他们站在一起,一个切菜一个洗菜。   哗啦啦的水声就像顾雁回乱了的心。   忽然旁边有人开口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无法拒绝安知寒他们的?”   正在出神的顾雁回不假思索便脱口说:“从你耳朵失去听觉开始。”   说完后顾雁回猛地回过神,倏地看向旁边还在切菜的青年。   颜沫垂眸把鱼肉片成片,码放在盘在上。   顾雁回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心怦怦乱跳。   颜沫也不看他淡淡问:“那你就没想过,只要利用这点就算让我和你复合也很简单,干嘛还低声下气求我谅解,直接命令我不就好了,反正我又拒绝不了。”   “那怎么行?!”顾雁回顿时急了。连菜都洗不下去,声音扬高许多,又怕颜沫误会自己在凶他,压下音量语气焦急地和颜沫说:“虽然我猜出来了,但我从没动过歪心思,我也没想违背你的意愿做些乱七八糟的,我确实怕以后你都不要我靠近了,可我更怕你、你烦我……”   再说了。   强取豪夺放在现实,那不就是强*犯罪吗?!   他想要和颜沫解除误会,然后把颜沫正大光明追回来,不是说让颜沫不得已屈服他,然后两人以后一张床上睡,自己开心搂着颜沫的时候,颜沫屈辱的掉眼泪。   如果颜沫在他身边每天都不开心,形销骨立郁郁寡欢,那……那顾雁回宁愿颜沫跟别人在一起。   顾雁回不是啥伟人善人。   可咱也不能当禽兽吧!   “我不想你难过,也不想你伤心。”顾雁回关掉水龙头,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菜叶,低着脑袋“你要是不想选我……也没关系。我,我能忍得住。”   “你想拒绝我就直说吧,给我个痛快。”   他以为颜沫还是不愿意选他。   七个人,人品不好的除掉,不喜欢的除掉——顾雁回把自己算在不喜欢的队伍里。   只剩下姓陈的医生。   那个鬼的陈以继挨揍以后顾雁回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又有希望了,想着七个人六个人都不行,总该轮到自己了吧。   现在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就算没得选,颜沫也不愿意将就要他……   颜沫跟他挑明,大概就是为了找个理由拒绝他,让他知难而退。   他是颜沫不得已,才选的第七个。   别人错过的,也轮不上他。   何况颜沫真喜欢他吗?   顾雁回越心里边难受,针扎似的。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颜沫给他个痛快,要拒绝他就干脆利落,不然拖得太久,顾雁回怕自己舍不得,怕自己死皮赖脸的也要贴上去…… 第119章 119:你是我的孤注一掷   颜沫看他一下子陷入灰暗低落的气氛中,整个人都蔫了,把切好的鱼肉放在旁边有点窝心又有点心软。   主神的惩罚不允许他拒绝几个人渣的要求,颜沫被囚禁时害怕几个男人察觉一直藏的死死的,却没想到顾雁回早就知道了。   可哪怕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软肋,却从没想过利用,细想过后,才会发现这份尊重多么难能可贵。   原来……其实他早就有人爱,有人疼了……   顾雁回对他这样,颜沫也不好让顾雁回以为他是被人捡剩下还嫌弃的——顾雁回脸上都快把这句话写出来了。   叹口气,颜沫瞥了眼蔫巴巴的人,本来想故意不告诉这人,出出被骗的气,如今却有点舍不得。   颜沫:“其实你坦白那天晚上,我就和系统说,确定选你了。”   “!”   耷拉着脑袋的大家伙猛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颜沫。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我挑剩下的,一开始就不是,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   顾雁回是颜沫孤注一掷的最终选择。   曾几何时,那个伤痕累累来到这个世界的青年,曾把眼前不自信的顾雁回看做珍重而珍重的救赎。   那些发生的种种让青年产生怀疑,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可事到如今站在彼此身边的结局告诉他,不是的,你没有看错。   他们都是对获得幸福不自信的人。   可以依偎,可以互相舔舐伤口,可以体会到对方对爱的不安与渴望。   颜沫说完后就见高高大大的人呆滞半响,然后瞬间红了眼眶,下一秒颜沫被用力抱住,顾雁回在他头顶发出哽咽的声音。   “你吓坏我了……你吓坏我了!”   太坏了。   故意不告诉他,差点吓得他偷偷去把小六嘎了。   呜呜,怎么可以这样。   他都以为颜沫是委婉地向他劝退了!结果转头颜沫就“砰!”一声用糖衣炸弹把他甜的晕头转向,和做梦似的。   噼里啪啦的泪珠子砸在颜沫脑瓜顶,简直像下冰雹。   顾雁回这个爱哭的问题太严重了,该不会给他洗个头吧——颜沫双手都是切完鱼肉后的油脂,只能无奈地用手腕顶着顾雁回的脊背,安抚地顺了顺。   可快三分钟过去了,男人还在哭。   颜沫心已经融化了五六分,好笑又温柔的哄他:“行了,快起来吧,一会丽姐和姜枫该看到了。”   然后他听见抽抽搭搭的人心虚地弱声说:“起不来,哭ying了。”   颜沫:“……”   青年脸上的温柔瞬间比隆冬腊月还冷酷。   “……我数到三。”   “……嘤!”   片好的毛肚羊肉,配上铜火锅和老酸菜,在加上老汤打底,肉丸子大虾小青菜五花肉一铺——啧,香的人口水疯狂在口腔分泌。   而且那汤底也不知道青年是怎么调的,涮完肉只需要蘸一点麻酱,恨不得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吃的肚子隆起的姜枫抱住肚子宛如一条咸鱼躺在沙发上,双眼发直的看着天花板。   而喝多了的丽姐呜呜哭着和颜沫说以后你们离婚分家产,必须把姐姐放到财产分割的第一页,不行的话她也可以当360个月的宝宝。   顾雁回也有点喝多了,听到丽姐的话大怒,让丽姐休想,然后嘿嘿嘿地把颜沫衣服下摆拉开条缝,脑袋钻进去安详地闭上了眼。   “唔,我才是他唯一的小宝宝!”   颜沫:“……”   唯一喝了果汁的颜沫无语的和系统看着这帮烂醉的酒鬼,正想挽起袖子把他们挨个送回去,就听趴在桌子上看不见脸的董丽压低了声音啜泣:“我们给江城报仇了,我们都活着。”   颜沫:“……”   “那些坏人已经被抓了,但他回不来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江城……”   啜泣的声音渐渐扩大。   热闹过后的气氛瞬间伤感。   姜枫看着天花板,颓废的大叔脸有些惆怅。   被顾雁回紧紧贴着的肚子,隐约也感受到了湿濡的触感。   哪怕隔着衣服,仿佛也能看到顾雁回咬紧牙关,两腮紧绷,紧闭的双眼溢出泪水的样子。   顿时颜沫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他鼻腔发酸,叹息一声手抚摸着顾雁回的手臂,“都过去了……”   没事了,没事了。   他们这群剩下的人,都要好好的。   青年温情的摩擦男人的背。   “别哭了,雁回……”   怕顾雁回心里太难受,他在餐桌的纸巾盒抽出两张纸巾,撩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顾雁回的脸打算给顾雁回擦擦眼泪,却冷不丁看到顾雁回脸上干干净净一点泪痕也没有,反而双颊和耳朵因为羞涩红扑扑的。   而颜沫肚皮上感受到的湿濡,是这货正在狗狗祟祟舔他的肚脐。   呆滞僵硬的颜沫:“……”   突然被发现的顾雁回:“……”   表情逐渐冷酷的颜沫:“……”   僵硬无措十分害怕唯唯诺诺把舌头缩回去的顾雁回:“……”   十秒钟后,顾雁回在脑婆黑沉可怕的脸色下,他哆哆嗦嗦眼神清澈宛如一只大狗狗,怯怯生生道:“其实我可以解释,你、你不能打我,你,你还没数到三呢。”   “啪!”   “嗷嗷嗷——”   厨房。   脑袋顶着老大一个包的顾雁回呜呜咽咽地在颜沫冰冷的目光下,把姜枫还有董丽送回房间,然后哭丧着脸刷完了所有盘子,打扫好了全部卫生。   顾雁回哭:“我还是病号呢……呜……我肚子上还有枪伤呢……呜……你变了,你不疼我了,你现在对我都不温柔了,呜呜……”   颜沫:“晚上你来我房间睡。”   顾雁回:“!!我还能再刷一百个盘子!!”   精神抖擞了家人们!   不管是上面的脑袋还是下面的脑袋!   晚上,颜沫洗完澡刚上床,房门便被敲响,很快一个顾雁回抱住被子和枕头,扭扭捏捏出现在门口。   “你说让我过来睡,不是骗我的吧?”   顾雁回小心翼翼瞅着颜沫,生怕他反悔的样子。   颜沫没说话拍拍被子,那双眼尾下垂的狗狗眼顿时布灵布灵地亮起来,呲溜钻进了颜沫的被窝。   其实颜沫让顾雁回跟他一起睡只是担忧顾雁回晚上会偷摸嘎了陈以继,顾雁回插科打诨、哭唧唧的样子也许都是这个男人特意表现出来的。   他不敢忘。   这可是敢当双面间谍,炸了小区,还用撬棍生生把当初害死他兄弟的凶手,打的骨断肉碎的凶兽。   尤其顾雁回这次属于以功抵过,虽然没被抓起来,但肯定上面派人盯着他。   颜沫担心为另一个禽兽,会让顾雁回再惹上麻烦。   房间一片漆黑。   两人面对面躺在一张床上。   颜沫和顾雁回你瞅着我我瞅着你,谁也睡不着。   “要不……聊聊天?”   “嗯……行吧。”   颜沫也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低声和顾雁回说起了世界融合、主神离开、主角光环。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你身上的主角光环就没有了,你怨不怨我没告诉过你?”   “不怨。”窝在被窝里的顾雁回摇摇头,看着颜沫低声说:“我从没觉得自己有主角光环,如果当主角就是要有一个悲惨的身世,一个感人悲伤的经历,那我宁愿没有。”   这会让他觉得,如果他不是主角,江城就不会遭遇危险丧命。   如果他不是主角,母亲就不会生病。   周围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作为主角,他的经历不允许像普通人那样幸福而普通……每每想到这里,顾雁回都觉得有种彻骨的寒意,让他怕的颤抖。   颜沫看出顾雁回的恐慌,心里一软,伸手摸向他的脸颊,“别难过。”   顾雁回扯扯唇角:“我不难过。”   颜沫又说:“江城的事,不怪你。你为他报仇了,他知道也会高兴的。”   “我都说了,我不难过啦。”   “骗人。”   “……”   长达两年的复仇,无数的压力和危险,成功以后顾雁回从没在青年面前露出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没有喜悦,也没有激动。   饭桌上董丽忍不住哭泣时,顾雁回还是一副搞笑的样子。   这明显是不对的。   哪有人经历那么多,一下子就缓过来的?   顾雁回和颜沫对视片刻,终于变了脸色。他抿了抿唇,两腮的肌肉慢慢绷紧,最后咬紧牙关将自己窝进颜沫的怀里。   哪怕颜沫两只手合抱也抱不过来这么大一只顾雁回,颜沫还是闭上眼把他用力地死死地抱着。   “我为他报仇了……”   “嗯。”   “我怕都是因为我……我怕他恨我,怕丽姐恨我……”   “跟你没关系。”   “颜沫……颜沫……”   沙沙的嗓子绷不住颤抖,像堵塞了一样说一个字都费力,疼的要命。   明明这人这么高大,壮的能顶颜沫两个,颜沫却觉得趴在他身上的顾雁回仿佛稍微刺激一下,都要碎了。   “好好休息吧……我会陪着你……”   顾雁回没吭声,只是用膝盖顶开颜沫的双腿,把自己更亲密无间地嵌合进温暖的躯体,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可以累了。   抗风顶雨的大雁,回到了属于它的巢穴…… 第120章 120:没长嘴的叫小哥,长嘴的叫傻瓜   次日清晨。   颜沫梦见自己被一座大山压在底下,喘口气都费劲,窒息感把终于把颜沫给憋醒了,乌润的双眸刚张开缝隙,就见眼前一片漆黑。   颜沫:???   天没亮?   睡意朦胧的脑袋渐渐清醒,颜沫这才发现什么天没亮啊,分明是顾雁回整个趴在他身上,两块丰硕的胸大肌死死压着他的脸,颜沫的鼻尖都陷进中间的沟里去了。   颜沫:“……”令郎的胸肌为何如此健硕??   顾雁回还没睡醒。   他两只粗壮有力的铁臂章鱼触手似的吸在颜沫身上,大腿非要卡在颜沫腿中间,整个人就仿佛一只浑身肌肉凶悍无比、却其实心思敏感又有分离焦虑的护卫犬。   每天清晨它都想尽办法钻到主人卧室,发出与体型不相称的嘤嘤声,用可以扑断主人肋骨的依恋与亲热扑上去,粘人地把粗壮的大尾巴甩成电风扇。   把颜沫占了个一丝不漏后,那张英俊周正的脸在睡梦中也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也不知道曾经被医生断定只能长一米六几的家伙,跟着父亲在国外都经历了什么,基因突变长这么大个。   被压得呼吸不顺的颜沫心想。   顾雁回的身体肌肉分布的均匀。   夸张而不笨重。   没有健身狂魔那样看着有些吓人,腹肌、胸肌、连背部肌肉完美至极,多一分太粗、少一分太瘦。   臂膀和双腿强壮,充满男性的力量与安全感。   顾雁回这种体型,大概就是网上说的男菩萨,大奶猛犬吧。   颜沫双手穿过顾雁回的腋下搂住他的双肩,能摸到一手的张力,他真觉得顾雁回这对儿肩膀不去游蝶泳可惜了。   摸索着、   青年的脸略微泛起一点粉色。   其实青年最喜欢顾雁回的地方,就是顾雁回的肩胛线……它可以轻松把青年细白瘦的双腿架起来,将人整个轻而易举抬着举到高处,不知疲倦……   颜沫正在出神,顾雁回喉咙咕哝着慢慢睁开双眼,当发现视野中没又颜沫,他手臂的力道瞬间就绷紧了,直到感觉自己抱着什么东西,这才低头在自己的胸里边看见了差点被勒断气的颜沫。   顾雁回:“……”   “没事吧?!怎么样?!”手忙脚乱的男人赶紧支起上半身让颜沫把气喘上来,顾雁回吓了一跳,低头眼巴巴瞅着颜沫。   “我没事。”深吸两口氧气颜沫摆摆手,脸颊带着不自然的红,发现顾雁回直勾勾盯着自己,颜沫为自己刚才的幻想难以启齿地羞赫,别开头,语气不自觉又软又泛着种让人心痒痒的羞耻,“……别看了,快起开。”   顾雁回见到这样春色风情的颜沫怔了怔,随后脸也红了起来。   被子不知被蹬到了哪里,黑色的子弹头内裤一点点迎着朝阳,变成了导.弹头内裤。   颜沫:“……”   顾雁回:“……”这时乖乖起来的都是大王八!   “脑婆。”眼珠亮晶晶的顾雁回盯着颜沫,把颜沫盯的脸火烧般热后,黏糊糊央求地小声哼唧:“脑婆~”   “……我们还没复婚。”乱叫什么老婆。   “可是、可是昨天我们……我们不是和好了吗……”复婚啥的,不是马上就复?   颜沫心里羞恼,瞪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雁回怂道:“你要洗脸吗。”   颜沫:“?”   他含羞带怯地挺胸肌:“你洗脸的话,我有洗面‘奶’。”   颜沫:“……”   “我们互相洗好不好,你洗我的奶,我洗你的奶。嘿嘿,嘿嘿嘿嘿。”   “……”   你一天不骚,能死是吗。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让我喜欢吗?”沉默一会儿,颜沫说。   “什么时候?”顾雁回满脸好奇。   “不说话的时候。”   “……”   没长嘴的顾雁回才叫小哥,而会说话的顾雁回叫傻x。   旖旎的心思顿时碎成一片一片,颜沫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对顾雁回的美色产生动摇,正常人不能,起码不应该。   看着就差在脑瓜和屁股后面长出狗耳朵和狗尾巴,傻兮兮笑着的家伙,颜沫往后扬了扬脑袋,鼻尖避开凑到跟前的胸肌,眯起眼。   “起开。”   “不起、让我蹭蹭,好难受……”   肿的厉害的顾雁回哼哼,不要脸的在青年身上毛毛虫似的乱爬。   并悄**刻意在青年胳膊肚皮上多蹭好几下。   呼吸加重。   白皙的耳朵泛起一片绯色,圆溜溜的杏眼跟着潋滟水润,高大健壮犹如犬类的男人,用眼神向身下的主人委屈地发出请求。   “脑婆,摸摸。”   被咯到的颜沫脸又黑又红,咬牙羞恼地压低声音威胁。   “顾、雁、回!我数到、唔!”   ……   …………   ……太久了,颜沫早就忘了接吻的滋味。   双手被压回脑袋两侧,更大的手掌顺势撬开他的指缝,紧紧扣住他的双手。   颜沫眉毛蹙起,乌黑的瞳孔从惊愕到似忍耐,又似接受地半眯。   哪有人刚接吻就伸舌头的?   混蛋。   ……颜沫抽空在脑袋中走神,头微微仰着,柔软的唇肉被挤压、猩红的颜色从唇缝中交缠翻涌,“嗯……”   何况这家伙太激动了,喉咙被顶到有些生理性干呕,喘不上气……   身上的男人靠手肘撑起上半身,抓紧他的手掌滚烫,汗水让他们交握相贴的皮肤潮湿起来……   他能感受到顾雁回的紧张和激动、   宽阔结实的后背肩甲高高凸起,过分激动的发着抖,他用力将自己的塞进久别重逢的湿热巢穴,在青年半推半就的纵容下允吸嫣红的唇珠和那颗淡到看不见的唇边小痣。   啊……   不行。   太激动了。   要死掉了。   嘴旁边长痣什么的也太可爱了吧,可恶,好可爱。   顾雁回低头看着颜沫蹙眉忍耐的样子,呜咽一声,他好想把颜沫唇边的小痣亲掉但又做不到,委屈的直哼哼。   亲吻在缺氧中被迫结束,顾雁回红着脸额头顶在颜沫脑门,看着气喘吁吁眼神略微迷离的脑婆,小声叽歪:“抱抱我,宝宝,要抱。”   还没等颜沫抱住他,他就先用两条粗壮的铁臂把颜沫搂的紧紧的。   颜沫迷蒙中带着无奈抱住他,下巴搭在这人肩头皱眉慢慢平复呼吸。   不一会儿,顾雁回又低头,就和奶狗在狗妈妈肚皮上拱来拱去找奶似的,挺硬的鼻子在颜沫脸上拱两下,试探着颜沫的态度,发现颜沫没生气,又吸住了颜沫的下唇,在颜沫皱眉要说什么之前,赶紧顺着唇缝钻进去——   青年眉心蹙着,微微战栗。   其实颜沫有点‘口腔羞耻’,他笑的时候也不怎么会露出牙齿,总觉得给人看嘴巴里面很害羞。   接吻触感是舒服的,但心理上很抗拒。   会走神的思考口腔卫生,对顾雁回触碰他的牙齿与舌头感到羞涩,耻度攀升。而且口水会不会有味道?   接吻时露出的表情是不是太涩?   颜沫总是放不开。   他只和顾雁回做过,做的时候从来都不开灯,身体也十分僵硬——其实那时顾雁回也害羞不敢开灯,两人第一次时都跟个木头一样。   他表情皱起控制着,双臂攀着顾雁回的背,用手指勾这只体型过于庞大的家伙的头发,制止他不停乱舔的动作。   “别咽……口水……脏……”   “我不!”   “……”   “宝宝,我想‘洗脸’……”   “……”   ……这个王八蛋!绕了一大圈竟然目的是这个!颜沫红着脸恨恨的锤他脑袋。   嘿嘿,顾雁回一个劲傻笑,颜沫早就没力气了,亲密过后态度也不像刚才那么强硬冷淡。颜沫又气又笑还是被顾雁回给得手了。   顾雁回最终不仅洗了脸,还吃了满嘴的洗面奶。   下床后颜沫黑着脸撩着衣服,看毛茸茸的棕色脑袋拱在面前,心虚地颜沫胸口擦碘伏贴创口贴。   【唉,就算顾雁回长了八百个恋爱脑,果然心眼子还是一个不少,论小心机宿主根本斗不过嘛。】   系统叹口气,早给自己开了和谐模式。   它可是有道德的统,才不会偷看呢!   擦完药顾雁回看着放下衣摆,面无表情的颜沫,屁颠屁颠跟在四周绕圈圈,满脸都是傻笑和藏不住的容光焕发。   脑袋上的吊毛迎风招展。   我飘了!   膨胀了!   有奶吃的孩子就是吊!   早餐桌上,董丽见到顾雁回和颜沫从一个房间里出来开始,脸上就一直挂着姨母笑。   厨房内颜沫和董丽正在准备早点,董丽凑上来捅咕颜沫,眨眼:“小沫,和你雁回昨天晚上……嘿嘿嘿。”   颜沫:“……我们没做什么。”   董丽挤眉弄眼:“知道知道,姐都懂。”雁回那臭小子美的和什么似的,鬼看不出来肯定占便宜了。   颜沫:“……”   而另一边,顾雁回和姜枫坐在餐桌旁,宿醉的姜枫一张大叔脸更颓废了,捧着温热暖胃的舒化奶,一口下去不舒服的感觉缓解,咸鱼般窝进椅子里咕咚咕咚干掉整杯奶还有点没喝够,看着顾雁回面前纹丝未动的热奶,伸出了爪子。   “老板我知道你不爱喝我帮你喝。”   按照平常,顾雁回早一巴掌拍他爪子上了,今天竟然十分大度地瞥了眼姜枫:“你喝吧。”   姜枫震惊:“你怎么这么好心,你往里吐口水了?!”他都不敢去拿了。   顾雁回高贵冷艳地哼笑:“我才不喝这种东西。”   姜枫:“?”   顾雁回昂头:“喝奶,我只喝老婆的奶。”   姜枫:“……噗!”   你他妈。   顾雁回你迟早骚死你知道吗。 第121章 121:不想和你分开   顾雁回知道啊,但有脑婆的时候不嘚瑟,难道要等没脑婆的时候嘚瑟吗?   吃过早饭收拾完,四人围着桌子坐下,现在大仇得报,四人也该考虑考虑未来的事了。   董丽说:“我不打算留在北京。”   她口吻有些怅然,点燃一根香烟咬在唇边,虽然这个小庄园地方大,还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但董丽不是恋家的人,挚爱死去后,董丽也不愿意回她和江城的那个家了。   “我打算先去看看顾阿姨和顾叔叔,然后就到处走走,旅旅游。”董丽说:“其实我早就想去西藏玩儿了,没准儿还会在西藏定居一段时间。”   其他三人点点头。   颜沫问:“你什么时候走?”   董丽说:“明天。”   颜沫:“这么早?”   “嗯。”董丽飒爽一笑,“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小庄园的钥匙我给雁回一把,你想住就住,顺便还能给我打扫打扫卫生,不想在北京多待就把钥匙给山下农家院的老板,那老板以前是我爷爷身边的警卫员。”   “行李收拾了吗?”   “晚上收拾,其实也带不了多少东西,我嫌沉。到地儿再买。”   因为董丽天然洒脱的性格,对分别倒没什么难过,反而是颜沫和顾雁回心中对她的不舍更多些。   别看顾雁回少年时跟着顾父在外闯荡,有过不少传奇的经历,但顾雁回是个恋念感情珍惜身边人的人,他反而不愿意离开家和爱人太远。   至于姜枫。   这个总叼着烟,满脸胡茬丧气满满的大叔,更是居无定所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加上本来大家都不咋熟,他对董丽马上要走也只是撩开丧气的眼皮,冲董丽点点头说了句“一路顺风”。   董丽问颜沫和顾雁回:“你们呢?民政局复婚?”   语气揶揄。   顾雁回勾唇:“那当……”   “再说吧。”颜沫打断他的话,垂眸:“我暂时不考虑复婚的事。”   顾雁回:“……”   董丽:“……”   姜枫:“……”   气氛陡然一僵。所有人都觉得他俩和好复婚是一定的,可颜沫皱起的眉和明显拒绝的口吻,让顾雁回笑容凝固在唇角。   董丽跟姜枫也是怔了怔,随后董丽连忙打岔,“也是也是,你们俩就算复婚也算再结一次了,怎么着也得办个酒席是吧。”   “对对对。”姜枫干咳一声,拍到裤腿上的烟灰,眼珠转悠着扫过老板苍白的脸色,干巴地附和:“婚纱照也得拍,别给老板省钱,最好去国外度蜜月,狠狠浪漫一把。”   “就是嘛!”   两个插科打诨的把僵硬的气氛掀过去。   顾雁回则呆呆看着颜沫,眼神中满是不安和受伤。   昨天青年的话和早上的吻,让顾雁回快乐的飘到天上去,而随之而来的对复婚下意识的否定,又瞬间把他的得意忘形狠狠泼了盆冰水。   “颜沫……”   顾雁回抖着手去拉颜沫的手。   怕青年反悔了。   顾雁回的手掌冰凉,颜沫没伤他的意思,反手和他交握,心里沉甸甸的坠着,低声说:“晚上我和你讲。”   世界融合任务结束,他要回自己的世界了。   颜沫心里装着自己远在本来世界的父母,颜沫喜欢顾雁回,也疼他。可留下来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人们常常说穿越好,恨不得逃离原本不如意的世界。可仔细想想,假如离开就再也回不来的话,真的会舍得吗?   双亲、朋友、喜欢热爱的游戏或日常。   一点都不想念?   【宿主……】   “我再想想……”   拿不定主意,两边都放不下,颜沫同样纠结。   顾雁回低下脑袋,手死死握住颜沫的手。   另一边姜枫和董丽的讨论已经到了如何帮助颜沫报复几个渣男,因为颜沫说要自己来,所以大家都挺好奇的。   “说起来咱们把那医生揍一顿,他竟然没报警。”姜枫耷拉着眼,“这人自己也心虚吧。”   “你要怎么报复他,小沫。”董丽手臂支在餐桌上,托着自己的下巴看向颜沫,“你手上有没有他把柄?比如说当时PUA你或者打你的录像u盘啥的。”   颜沫拉拉顾雁回,抬头说:“没有。陈以继很警惕,他虽然是个变态,却变态的很小心,轻易不会留下后患无穷的证据,除了我,连他父母都以为他是个温润内敛的好医生。”   “陈以继非常享受用心理手段干预别人的感觉,治疗过程中故意引导他们轻生。”颜沫道:“但去找他看病的患者已经精神很极端了,就算最后自杀了,大家也觉得陈以继尽力了,只不过是患者想不开。”   董丽听的蹙眉,姜枫更是抽口烟嗤了声。   “好家伙,从小就这么能装,这人天生就是坏种呀。”   “要是没证据可难办了。”   “还不如我直接嘎了他。”顾雁回嘀咕。   颜沫瞥他一眼,“不许惹事,何况他现在死了也是作为好人、名医去世的,无数人会缅怀他,同情他,把他塑造成英年早逝的天才和善人。”颜沫眼眸幽暗,“那太便宜他了。”   这种人渣,就该身败名裂被人唾弃。   “那怎么办?”   “其实,我怀疑陈以继给病人用药有问题。”   斟酌着,颜沫告诉三人,他无意发现病情不太严重的那些患者,有些在吃了陈以继的药后情况越来越不好,后来干脆不来了,也不知道是治好了还是换医生了、又或者已经不在了。   这些患者要么家庭非常幸福,要么在某一些方面特别有才能。   总之肯定有让人羡慕美好的部分。   董丽眯眼:“陈以继是个变态。”   姜枫:“他觉得幸福和美好的东西都非常讨厌,很脏。说不定嫉妒厌恶这些患者的幸福和才能,激发了他的毁灭欲。”   顾雁回接上:“而且这些特别的患者,还都精神脆弱。十分信赖心理医生。他绝对忍不住……”   答案很明显。   几人谁都不信陈以继没动过手。   颜沫声音放的轻轻的,“只要我们能拿到他开药、或查出他私底下有没有给这些人治疗过、用过没记录在册的药物,再把这调查结果转给那些被他治疗过的病患家属……”   那群家属能放过陈以继?   不撕了他才怪!   尤其陈以继治疗的人还有不少有身份地位的。   “这样一来以后他别想混了。”姜枫按灭烟蒂,对颜沫举了个大拇指,“老板娘,有两下子。”   颜沫不好意思笑起来。   而董丽和顾雁回摩拳擦掌商量怎么查。   虽然青年说了自己来,但顾雁回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操心。   董丽说:“要不我明天不走了,留下来帮忙?”   顾雁回:“不用,你把你那头的人脉留给我,这活儿我熟,轻轻松松。”   董丽一琢磨:“也是。”   之前顾雁回和顾父学过的,用到这方面简直就是杀鸡焉用牛刀,更何况顾雁回的手段跟认识的大大小小的人物那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事情就这么定了。   董丽回房间收拾东西,晚上他们出去大吃一顿给董丽举办欢送会,姜枫不习惯早起,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临走前顾雁回说:“你找找小燕子,一个私人心理诊所的档案还搞不定?让她把陈以继经手的病人病例和治疗方案都拷贝给我。”   姜枫比了个OK。   交代完顾雁回风风火火拉住颜沫往卧室走,刚进屋颜沫就被他压在门板上。   顾雁回红红的眼睛可怜瞅着颜沫,高大的身躯将单薄的人圈的严严实实。   就是没有尾巴,不然连尾巴都要缠在青年小腿上卖惨。   “说吧。”   顾雁回吸着鼻子噘嘴。   “刚才你什么意思。”   颜沫被他弄的心软,刚要开口就听顾雁回又慌慌张张捂住颜沫嘴巴,眼神闪烁吞口唾沫,“你、你说话之前想好啊,不许说‘分’‘悔’‘走’这些字,不许吓唬我!”   颜沫眨眨眼示意好的。   顾雁回这才松口气,哼唧着弯腰把脑袋砸在颜沫额头。   赖赖唧唧。   “那你说……为什么不想和我复婚……你是不是不爱我啦?是不是外面养别的狗啦?嘤。”   “……顾雁回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怎么不正经了!我脑婆都要跑掉了。”顾雁回磨牙,红着眼眶瞪颜沫,恶从胆边生,恨从心边起,“你要走我就狠狠睡你,把你腿都睡软,我看你怎么跑!经历这么多你还要和别人一被窝,不睡你我心里不平衡!”   颜沫嘴角微抽:“下不下流啊你。”   顾雁回理直气壮:“下流也比泪流强!”   颜沫:“……”   颜沫没绷住噗嗤笑出声,瞧着狠狠的顾雁回心底咕嘟嘟冒出的热.流,抬手抓住顾雁回一边耳朵,而顾雁回难过的侧头贴住青年的手心。   想到任务结束……颜沫收敛笑意,舍不得地看着他,启唇:“其实,世界融合后,我可以回我原来的世界了。”   “雁回……我有点想我爸妈。”   顾雁回怔了怔,眼眶瞬间睁大,瞳孔呆呆倒映着颜沫。   下一秒,眼泪就从他眼底掉下来。   “你……你要走了?”   “不要…不要我了……?” 第122章 122:智者不入爱河   “你能不能别哭……”   “不能!我就哭!”   “我又没说会走……”   “那可是你爸妈,你能为了我不要你爸妈留下来?反正我迟早就是要被你抛弃的。”顾雁回咬紧牙关吸吸鼻子,双手捧住叹息的颜沫脑袋,低头和颜沫贴着额头,湿润泛红的双眼望着颜沫,嗓音哽咽而颤抖,“我说让你留下……你真的会留下吗……”   颜沫:“……”   他哑口无言。   而顾雁回一个可以潜伏两年为报仇算无遗漏的人精,面对颜沫时,是真的没半点自信。   何况那是颜沫的双亲啊。   顾雁回怎么舍得让颜沫难过?因为自己的缘故忍痛舍弃那么重要的存在?   他痛都不愿意让颜沫痛一下。   眼尾下垂的双眸仿佛把所有心事都毫无保留透露给了最爱的人,颜沫沉默一阵,叹口气把顾雁回紧紧抱住。   顾雁回也回抱过来,闭着眼双臂用力到颜沫吃痛,他语气轻轻:“你能不能再多留一阵……起码……起码多一些回忆,我一个人时……好能想想你……”   “……”   “不用顾及我,你该走就走。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不喜欢我才没留下的,我也不生气。”   “……”   颜沫听的心里跟着发酸,控制不住眼角湿润。   可又听顾雁回说着说着开始走歪:“颜沫……你回去了以后,能不能、能不能晚两年在找?我不是不让你展开新生活,但、但我就是心里不舒服……反正我肯定不找了!”   颜沫又想笑。   转头亲男人的耳朵。   “小心眼。”   “我就小心眼怎么了……”   顾雁回哼了哼,弓起腰调整姿势,侧头和颜沫细密的接吻,发狠般压住颜沫的后脑,在颜沫皱眉的回应中,狠狠吸那颗长在青年唇边淡淡的小痣。   “嗯……顾……我喘不上气……”   “嘶。”   一吻结束,两人气喘吁吁。   顾雁回盯着颜沫像头饿狼,平复呼吸后又咬住颜沫的嘴唇在颜沫吃痛的低呼中挤进去搅合。   “唔……”   颜沫紧紧抓住顾雁回后背的衣服。   亲着亲着两人从门口到床边,顾雁回轻松把人抬起来扔到床上,还没等颜沫起身便膝盖压在颜沫腰侧大手一把将颜沫的上衣推到脖领,又去扯颜沫的裤子。   吓得颜沫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行!”   顾雁回咬牙眼珠红红的狠狠盯着他:“你走了我要禁欲几十年!”   颜沫:“……我还没说什么时候走呢。”   顾雁回不依不饶:“少睡一天亏一天,从今天开始到你走,反正我每天都要和你睡。”   颜沫:“……”你是真不怕x尽人亡是吧?   “你要走了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把我的子子孙孙都带给你当饯别礼好了。”   “……这礼物太贵重了,恕我拒绝。”   “不要不行!它们多可怜啊,以后没有妈妈了,只能睡卫生纸和垃圾桶,嘤嘤。”   “顾雁回!你够了!”   “谁叫顾雁回?我叫回雁顾。”   “……”   颜沫被他无赖的模样弄的哭笑不得,揪住他两只耳朵让男人被迫看向自己。   “我说了我没考虑好要不要走呢,没准……”颜沫顿了顿,有些心虚的别开头,不敢看顾雁回期待亮起的眼,“……会留下。”   顾雁回:“……”   刚才还‘如狼似虎’耍流氓的人呆住了,片刻他慌张伸手捧住颜沫的脸颊,让颜沫看着自己,像是要确定什么,语气惊喜又不敢置信的、小心翼翼的问:“真的?我、我对你真有这么重要?你该不会就是为了哄我吧?”   他磕磕巴巴:“我其实,其实一直不觉得你很喜欢我,我还以为你就是通知我,我对你是不是比他们几个都重要?”   颜沫:“……”   顾雁回紧张地看他。   片刻,脸和脖子已经臊的红透的青年点点头:“嗯……”   顾雁回:“……”   他惊呆了,人完全懵掉了。   那一瞬看着羞涩逃避的人,顾雁回仿佛见到自己脑子里炸开了五颜六色的烟花,有小人在他头顶吹着喇叭跳着舞。   我很重要……   颜沫说……我很重要……   顾雁回:……   本来稍微有点害羞,不大好意思表露自己心意的颜沫,在发现捧着自己脸,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好久没有吭声后,疑惑地抬眼望去。就见到男人仿佛僵硬成了一尊石像,健壮高大的身体一动不动,眼睛都直了。   颜沫:“??顾雁回?你怎么了?”   男人如同做梦被叫醒一般,咔咔转动脖子低头定定地瞅着颜沫,把颜沫看的头皮发麻。   “顾雁……”   “脑婆,我们今天鲨个小六庆祝一下吧。”   “???”   “什么?”   顾雁回嗖一下直挺挺从床上站起来,眼珠亢奋的像夜晚中的狼眼都在冒绿光:“我感觉我浑身充满了力量!脑婆~脑婆,我们今天晚上做好不好?!然后把小六绑起来再打一顿,打完了再接着做!”   颜沫:“……”   不知想到什么顾雁回又连忙蹦下床,一阵风似的去拿手机,在颜沫不知所措坐起来时,他已经呲溜地钻了回来,举着手机点开录音趴在床边,小狗勾似的支棱着脑袋伸手把手机收音口怼在颜沫跟前,说:   “脑婆!刚才的话、那个、那个那个那个,你再说一遍!”   哪怕以后颜沫离开了他也没关系,哪怕最后颜沫还是没选他也没关系。   只要有这句话,无论多寂寞他都可以过下去!   颜沫:“……”   颜沫看着趴在床边眼巴巴兴奋无比的男人,莫名的,心脏最柔软的部分突然就被戳了下。   沉默几秒,颜沫心软的不成样子,跟着趴在床边看着他:“你想让我说什么。”   “就是刚才的话啊,嘿嘿嘿你说你最喜欢顾雁回。”   “我最喜欢顾雁回。”   “说你爱我。”   “我爱你。”   “不会吧,这都可以。今天你怎么这么好说话……那你、呃,你说……说任何男人都比不上顾雁回,说他是大帅哥,说他在心里最重要。”顾雁回也没想颜沫真的说,毕竟颜沫容易害羞。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抓紧机会得寸进尺。   颜沫心中羞耻的感觉已经不在。   只留下缱绻与涓涓爱意。   乌润的眼眸倒映着嘴角噙笑的人,声音放低无比低而温柔。   “你对我最重要……顾雁回对我来说,很重要……”   “……”   “……”   举着手机的手臂颤了颤。   一双眼缓缓睁大……   叫人昏昏欲睡的下午,刚吃完饭的前台护士无聊的用手机刷视频,不经意抬头却猛地发现门口进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医生,您回来啦?!”   小护士瞬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关心的看着男人额头上贴的纱布,还有颧骨和嘴角的青紫。   “您怎么不多养几天,您看您脸上还带着伤呢。”   小护士口吻有些心疼。   陈医生可是他们私人心理医院的门面。   也是她们这群单身女护士最想嫁的好男人榜首。   那几个神经病太过分了!把陈医生打成这样。   陈以继被她喊停,抬眼时脸上挂着温润内敛的微笑,“伤的不重,实在放心不下病人就抓紧来上班了。”   小护士闻言顿时满眼崇拜,“知道您敬业放心不下病人,但也不能这么拼呀。陈医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   “知道了。”陈以继笑着点头,“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   小护士连连摆手,羞涩的红着脸。   “您快去忙吧,耽误您时间了。”   “好。”   陈以继点头后转身离开,一路上脸上的笑容不变,和一个个凑上来跟他打招呼、对他无比尊敬的病人、同事温柔回应。   众人看到他脸上的伤露出相同的关切与同情。   “陈医生多好的人,唉,还没让医院报警,说遇到精神不好的病人难免的,对方也不是故意的,陈医生真的超棒!”   “陈医生怕对方赔钱,体贴他们,那个神经病!真的太过分了……”   “谁说不是呢,可得好好保护医生们的人身安全。”   “就是……”   讨论的声音被关门声隔绝在外。   面带笑容俊美可亲的温柔医生,笑容消失,露出了厌烦与扭曲的表情,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暴虐的欲望让陈以继手指颤抖,脸上伤口的刺痛更刺激了他的愤怒!   “颜沫……”   你怎么能违抗我!   还找了别的男人,难道就不知道脏吗?!   陈以继受伤被送进医院后,气的辗转反侧,只要想到青年的身体被其他人摸过就觉得恶心干呕,又想把违背他的青年狠狠打一顿,用消毒水从里到外将青年洗一遍。   脏死了……   太脏了!   就像是强迫症住在没有规律的房子,就像是洁癖掉进了脏污的水池,想要把青年‘清洗’干净却无法做到的陈以继逼红了双眼,压不住施.虐欲。   他无法入眠,强撑着来到医院。   他需要一个病患发泄……   抖着手换上白大褂,陈以继疯魔般低头赤红着眼思考哪个合适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小护士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对儿年轻的夫妻,和一个冰雪可爱,宛如洋娃娃般年幼的怯懦男孩。   “陈医生。”   小护士走进来来到陈以继耳畔小声说。   “这个孩子……唉,在幼儿园被男老师猥亵,他爸妈希望您能亲自治疗,他爸爸是宏图科技的董事……曾经被判定有弱.精症,这孩子可是两夫妻的心头肉,院长说知道您手里的病患已经满了,但还是麻烦您想想办法……”   小护士怜惜的没有当着男孩的面说出来。   而夫妻也目露恳求,男孩爸爸直接说:“陈医生,拜托您了!”   陈以继目光移向男孩。   可爱的孩子就像是柔软的小白兔,躲在妈妈腿后面,怯怯地朝他看来。   沉默一会儿,陈以继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好啊,交给我吧。”   作者有话说:   各位宝贝家里下大雪了吗。   俺家里下大雪也不知道把哪儿压坏了,全小区都没网了   (╥﹏╥) 第123章 123:给你奖励……   次日。   天气小雪。   董丽半个身体钻出车窗,白色围巾把她脸衬托的很小,她冲站在小山庄门口的几人挥手,“别送了,快回去吧!”   “一路小心,记得常报平安。”   颜沫喊了声。   董丽笑着点头,缩回车里,很快沾满雪花和泥水的越野车喷出热气,缓缓开向了山下的位置。   颜沫目送她越走越远,他目光落在旁边的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黑色冲锋衣,帅气的面容一片沉静,口鼻在寒冷的天气呼出白雾,下颌线锋利。   他目光落在远处,透出悠远沉寂。   颜沫知道顾雁回此时心情并不好。   他和董丽还有江城三人是多铁、多亲的情谊。   人一生有几个能托付的挚爱亲朋?   但现在江城不在了,董丽要走了……或许连自己也不能继续陪着他……顾雁回仿佛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珍爱的人一个个远去。   被人笑从小爱哭的顾雁回却没掉眼泪。   “我讨厌和人分别的感觉。”   颜沫听顾雁回低声说。   “小时候我爸带我出去挣钱给我妈治病,告诉我如果你想要留住身边的东西,就得有钱。有了钱可以让朋友不用为了钱出去工作离开你,有了钱可以不用和爱人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可以父慈子孝没有争吵,……但我后来发现,也不是我爸说的那么回事。”   有些人注定要离开你。   不是你对他不重要,只是路很长,总一起走太无聊。   “我很羡慕董丽。”   顾雁回说:“她是天性就那么洒脱,而大部分人都是不得不学着洒脱的。”   颜沫牵了牵他的手,下一秒冰冷的手掌被男人暖暖的大手攥紧。   顾雁回内心恐惧着,害怕着下一次他要送别的人就是颜沫,但顾雁回不能表现出来,他知道青年会为纠结。   在门外站了会,眼底藏着不舍的顾雁回脸上重新露出个笑,低头对颜沫眨眨眼,“我们的计划,该实行了吧?”   颜沫安静从他脸上的笑上收回目光,“行。”   顾雁回立刻扬头喊姜枫:“听见了吗,来活儿了!”   姜枫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只要工资给到尾,医生淡淡都干碎。”   顾雁回哈哈大笑,松开颜沫的手扑过去和颓废脸的姜枫笑闹到一块儿。   两人边勾肩搭背聊细节,边往回走,抽空顾雁回还回头,周正帅气的脸上带着笑容与催促,“脑婆!跟上!”   “…嗯,你们先进门。”   颜沫应了声,站在后面静静注视大声说笑的顾雁回身后。   【这家伙接受能力不咋滴。】   系统忽然说。   颜沫没吭声,系统飘在颜沫肩膀坐上去,伸出数据爪扶着青年脸侧,【我都看出来了,别说你看不出来呀,这家伙啊,你走了他肯定受不了。】   “我知道。”   自从他和顾雁回互相坦白心意,自从昨晚他说了那句话,顾雁回就一直怪怪的。   颜沫垂眼,其实也有点担心顾雁回的状态,低声和系统道:“一会儿我和他谈谈。”   【那宿主到底是想留下还是离开啊?不是我给他说好话。】系统别扭地哼唧,【不过我承认,哼,这家伙对你起码是真心的。如果可以,宿主你还是尽快做决定吧,其实……最难过的不是心爱的人会离开。】   而是明知他要走,却不知什么时候走,中间这段时间爱少了遗憾,爱多了又不敢。   唉。   它都要同情顾雁回了、   闻言青年抬手摸摸系统,眼中多了一丝忧郁。   而另一边,勾肩搭背的两人之中,颓废脸的大叔咬着烟蒂,双手插兜眼珠转动到眼尾,余光扫过旁边男人的模样,很快又转回去,目送前方。   吸口烟,姜枫吐出一口白雾,淡淡道:“放心吧,不想笑就别笑了,他这个角度看不到。这样好吗,不再试试了?他又不是不爱你。”   刚才还没心没肺笑着的人面无表情,那双眼尾微微下垂眼型又圆、总给人一种笑着感觉的双眸沉沉压抑着难以触碰的伤痛。   “我就是不想他因为我留下来。”   顾雁回恼怒地抓紧自己的额发,双眸有光闪烁。   渴望得到爱的人也是最害怕旁人对自己好的人。   最害怕麻烦到别人,最怕别人因为自己为难的人。   【你对我最重要……顾雁回对我来说,很重要……】   脑海中,还残留着青年说着这句话时,缱绻柔软的目光,仿佛月光一样洒向自己。   ……要多热烈多疯狂的回应,多激烈的吻,多刻骨的交.合才能填满因为听到这话,而战栗哭泣的灵魂?   才足够证明我也一样的这般爱你呢?   顾雁回缓缓放下举着手机的胳膊,仰头如同仰望他的月亮一样仰望着青年,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那瞬间,顾雁回就在心底发了誓。   为这句话,他任何事都愿意做。   哪怕是送他走……   “有这句话就够了……”   我可以独自缅怀一辈子。   顾雁回想。   他不能让颜沫因为他为难,他不能流露出一点点挽回的表情,不能……不能束缚住这个人……   他很克制。   克制不再对青年增加一点点喜欢。   姜枫又抽了口烟,烟嗓沙哑:“你别后悔。”   顾雁回苦笑:“我怎么不后悔……我每分每秒都在后悔,老子现在光是克制自己,不去跪下来祈求他留下,不把他绑起来藏起来都快忍的大彻大悟立地成佛了。”   顾雁回嗓子黯哑,像自言自语:“我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姜枫吐出烟颇为感慨:“好好的人非想不开长什么恋爱脑。他这还没离开呢,等他离开你看着吧。”   苦日子且长着呢。   两人还要在说什么,一看到颜沫进来了又赶紧息声,边收拾东西边讨论怎么行动,颜沫瞥了顾雁回一眼,顾雁回满脸轻松,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颜沫听他俩商量怎么对小六下手。   “这小子挺精啊,在医院留下的治疗档案中用药基本没什么问题,就算用了几瓶副作用大的药,也不能彻底扳倒他。”姜枫昨晚联系了另一个事务所的同伴,简单便拿到了陈以继历年治疗的用药资料。   可惜没什么用。   姜枫重新点燃一根烟道:“我怀疑这小子在给病人用的合法药物中,掺杂了自己带进去的药物。”   顾雁回:“这个简单,我去他办公室找找,既然他足够谨慎,就一定会随身携带。”   姜枫:“OK。那我直接去找他以前的病人。”   颜沫走到顾雁回身边,“我和你一起。”   顾雁回:“……”   脑婆要冒险?不行!   顾雁回下意识皱眉拒绝,“你和姜枫去找陈以继治疗过的病人打听情况,医院那边我一个就能搞定。而且那狗东西丧心病狂,以前还对你动手……我不同意,就算我能保护你,可造成心理创伤了怎么办?”   “我现在又不怕他。”   “不是怕不怕的事儿……”   光是想到青年和虐待过自己的变态待在一块,也许会让青年联想到过去痛苦的经历,顾雁回就控制不住愤怒。   “可是我比你更了解他,”颜沫被拒绝也不着急,平静地以理服人,“去他办公室找东西,或许我更快,毕竟我——”颜沫故意停下,看了眼男人,没再继续说。   顾雁回:“……”   毕竟什么?   说啊,咋不说了???   你跟那个小六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有本事你给我展开说说啊!你看我敢不敢躺在大街上打滚让你当场蹲下来哄我闭嘴!!   顾雁回当场酸菜缸爆炸,又酸又菜。   气氛开始微妙地变化……   姜枫深谙夫妻吵架旁人别管的道理,更知道老板娘比老板说的算的智慧,叼着烟慢吞吞插兜就跑,出发去干自己的活儿了。   留下顾雁回抓心挠肝想知道颜沫和陈以继还有什么小秘密,等姜枫一走就把青年拽过来,扑到在沙发上,撩开衣服先亲了口脑婆白白嫩嫩的肚皮,随后他撑起上身眼神锋利呲牙瞪着颜沫,“说!你们俩还有什么故事是我不知道的!”   颜沫根本不怕他,淡定挑眉:“我说你就带我去?”   顾雁回满脸纠结。   颜沫:“哦,看来你不想知道了,那我待在家里等你好了,反正我觉得你不知道最好。”青年微微一笑,神秘莫测。   顾雁回:“……我要闹了。你反省一下,最近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以前你不这样的~你对我可温柔了~嘤,现在你都变成大腹黑了你知道吗你!”   “禁止嘤嘤嘤。”颜沫淡定的捏住他嘴巴,看他委屈地眼巴巴瞅着自己,又好笑的抬手摸摸他用发胶整理过的头毛,闻言说:“本来就是我的事,你不带我才过分。”   “可我不想你见他……我不想你因为他不舒服……”   “顾雁回,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   两人对视半响,上面的男人露出懊恼的表情,烦躁地把栗棕色的脑袋扎进身下青年的怀抱。   “好吧。”   顾雁回恹恹地妥协了。   虽然他觉得,颜沫跟陈以继根本没有小秘密。但颜沫已经这么说了,顾雁回不得不答应。   “乖。”   颜沫抱住他的脑袋摸摸,唇角微微上翘,“这件事结束以后,给你奖励。肯定不骗人。” 第124章 124:有的人看似戴上了面具   中午12:20分。   前台护士小姐看着面前两个遮住脸的人,眨眼询问:“两位是要做心理咨询对吗?”她颇为警惕地道:“可以留下两位的电话信息和身份信息吗?我们这也需要实名挂号的。”   “可以。”   站在略高的男人身边,稍微矮一些的青年隔着口罩,嗓音干净温和。   护士边操作电脑录入两人的信息,边偷偷打量他们。   这是两个奇怪的病患。   其中一个戴着黑口罩黑帽子,只露出坚毅平和的双眼,穿着黑色冲锋衣和工装裤与长靴,从进门以后从未开口说过话。   但气质十分正派,给人感觉倒不像坏人。   另外那个只戴了口罩,似乎有点近视,鼻梁还架了一副黑框方形眼镜,身穿和男子极为相似的衣物,露出的皮肤白皙,说话声音也温温柔柔的。   来看个医生而已,看身份信息又不是什么名人,至于这样全副武装吗?   两人装扮的太可疑。   因为之前才出过精神患者打人事件,护士留个心眼,故意和从没开过口的男人试探道:“请问先生是有什么困扰吗?我们可以给两位推荐合适的医生。”   男人默不作声。   “先生?先生?”   男人还是不讲话。   我去!   不会又是个变态吧!?   护士顿时心理戒备拉到最高。   然而就在这时,旁边和男人一起的青年小声道歉说:“不好意思哦,我男朋友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已经准备叫保安的护士:“……”   护士:“……原、原来是这样。”人家不是不说话,是不能说。   呜呜,半夜醒了我都得抽自己两嘴巴,警惕的护士小姐顿时满脸惊愕和愧疚,连连和两人道歉。   “没关系,我们包成这样不怪你怀疑,其实我们两个是情侣,之所以来看心理医生是因为我男朋友他……”   青年温润双眸透出尴尬与羞涩,眼睫垂下轻颤,小声补上后面那句话:“……硬不起来。”   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默默把目光移向挺拔而高大,光凭气质都酷酷帅帅的小哥身上。   小哥目光很平静,但垂在裤边的双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上面青筋都蹦出来了!   青年说话声快弱的听不见:“大概是第一次没发挥好,后面他越来越紧张……正是病因比较尴尬,所以我们才……”   他羞怯地看了眼护士。   护士顿时秒懂!   明白,她明白!   她义正言辞的拍胸脯:   “放心吧一定会治好的,我们有个医生专门看这方面的心理疾病,而且这个问题很常见,千万别不自信!”   “谢谢。”   “没事没事,这是两位的号码,请到二楼左转、秦医生办公室外等待,现在很不巧是休息时间,辛苦两位多等一会儿了。”   等两人走掉了,还能隐约听见护士小姐姐同情的呢喃。   “明明看起来身强体壮的……没想到……啧啧……”   小哥:“……”   拿着号码疯狂憋笑的颜沫低头捂住嘴。   而系统已经在颜沫脑海中笑出了公鸡打鸣般的哈哈哈。   侧头看着肩头一个劲儿抖动的青年,小哥牙根痒痒的磨了磨,凑到他耳旁,声线因愤怒和压低的音量而沙哑:“笑吧、笑吧,等回家要你好看!”   颜沫才不怕。   他压下笑意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嘘,别说话。暴露了怎么办,而且这不是成功进来了吗。”   小哥装扮的顾雁回:“……那也不能说我不行!!”   这是男性尊严的问题!   况且他非但行,而且很行!   超行!!!   “知道了知道了,”青年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直在寻找陈以继的办公室,敷衍道:“嗯嗯,很行。”   顾雁回:“……”你看看我,我要闹了你知道吗。   两人说好来医院调查,用伪造的身份信息装病人混入其中,事前他们做过调查,这家医院福利不错,中午医生会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医院在附近的餐厅签了合同,医生们都会去那里吃饭喝喝茶。   期间如果有人不巧来看病,那么大概率要等到医生休息结束。   而他们便要用这两个小时找到陈以继利用药物害人的证据。   陈以继的办公室也在二楼,颜沫去过一次,但这地方挺大的,他目光一间间略过门牌信息。   “找到了,在那儿。”   青年忽然说,本来要撒娇的男人立刻收敛了表情顺势看过去。   “走吧。”   两人装作普通看病的病人,脚步闲散地来到陈以继办公室门前。顾雁回给了颜沫一个眼神,示意他后退一点,然后敲了敲门。   里面没人回应。   顾雁回转了转门把手,打不开。   颜沫皱眉:“看来他不在里面,但门锁了我们怎么进去。”   小哥装扮的人冲他伸出三根手指。   颜沫疑惑:“三分钟?”   ‘不。’男人摇头,顺势伸手掏兜拿出自己的工具,接着颜沫都没看到他有没有把开锁工具插.进锁孔,仿佛只在门把手上按了一下。   “咔嚓。”   门开了。   遮挡面容,双眼坚毅的小哥冲他弯了弯眼:三秒。   “……”   看着他颜沫怦然心动。   白皙的耳朵一点点红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都是顾雁回,可面前这个颜沫却总觉得他叫‘小哥’,只要不说话遮住脸,这个人安全感爆棚,帅气指数飙升,甚至连垂眼的动作都多了几分忧郁和神秘。   系统面无表情:【明明只是挡住了脸而已,里面都是顾雁回,可为什么我却感觉小哥比顾雁回帅多了……】   难不成这就叫‘有的人看似戴上了面具,实际摘下了面具?’   【我第一次发现找一个对象,却能有两种不同享受的。要不宿主还是把顾雁回毒哑了吧。】   会说话的顾雁回可太烧了!   “这话可别让他听到……”颜沫哭笑不得。   不然顾雁回能被自己气哭。   老婆喜欢的竟然是自己扮演的角色,这叫什么?自己ntr自己。   颜沫干咳一声,避开小哥歪头不明所以的注视,竖起拇指给他比了赞,然后和他一起溜进了陈以继的办公室。   可对方却狐疑地扫过青年泛红的耳垂。   是房间空调太热了吗?   两人在陈以继办公室一阵翻找。   “陈以继这人很谨慎,你会开锁直接打开他的衣柜,他的便服和备用白大褂的口袋最容易找到我们要的东西。”   颜沫低声说。   “其次就是他办公室的抽屉,虽然不太可能,但我还是去看看墙壁有没有夹层之类的。”   带着口罩的人冲他点头,平静而稳重地看着颜沫。   ‘交给我。’   示意完男人立刻转头去做事,动作利落,侧脸严肃。   宽阔挺拔的脊背和衬托身材的冲锋衣,让他宛如正在执行任务的特工。   颜沫:……   系统贱兮兮从旁边当嘴替:【啊,真帅。】   颜沫:……我没这么说!   系统:那你别脸红啊。不然这样,以后在床上一三五你让他戴口罩,二四六摘口罩,周日玩儿一人双角扮演。   想想酷酷的小哥和你激情滚床单,而你却害怕他下一秒变回顾雁回,紧张被老公发现的样子……嘻嘻,有出.轨.背.德的刺激感哦。   “住口!别说了!”   颜沫脸爆红。   他,他怎么会那么想……   何况顾雁回和小哥就是一个人!   【可本来就是他故意伪装成两个人接近的你啊,你和顾雁回分手喜欢上小哥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也是顾雁回呢。后来顾雁回坦白了,你们俩才和好,这么说的话……宿主,你更喜欢小哥多一点,还是顾雁回多一点呀?】   颜沫:“……”   系统嘿嘿嘿:【难道是小哥~~嗷!】   “再乱说。”青年弹了一下色眯眯的系统脑瓜门,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仿佛要燃烧起来的滚滚热量,他面无表情背过身,作认真开始翻找证据的样子,殊不知心跳随着系统的话已经快蹦出喉咙。   系统确实太了解他了。   自己到底喜欢哪个更多一点……不,不对,他都被系统带偏了!无论是小哥还是顾雁回,他们都是一个人啊……   不能细想了,要是让顾雁回察觉出来……颜沫顿时后背都是冷汗。   上次让他这么怂的还是他掉马。   抛除脑中的杂念,颜沫专心致志干起活。   半个小时过去,颜沫和顾雁回在陈以继办公桌前彼此皱着眉对视一眼,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他们没有找到任何违规的药物。   “不可能……我们换着找一遍,你找我找过的地方,我去你搜过的地方再看看。”   “嗯!”   小哥点头。   两人又重新找了半个钟头,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颜沫去了陈以继办公室内的卫生间,陈以继对‘脏’特别抗拒,不管是什么脏,卫生间是不不可能的地方。   不过颜沫还是仔细找过,甚至翻开马桶水箱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陈以继再丧心病狂也不敢直接在办公室动手……?”   余光无意瞥过放在厕所窗台的线香上。   在医院或者办公室的厕所见到这种线香很正常,这种不是祭祀用的,是用来除味的。一般都是统一摆放,一个小香盒上面插几根,有保洁定期更换。   也有人喜欢用厕所香薰代替。   颜沫皱眉走出去,外面小哥正在翻阅陈以继放在办公桌柜子里面的文件,上面是陈以继经手的患者信息,还有用药详情。   颜沫看到上面有很多专业用语,好多药名都是德语和法语,但小哥看的认真。   “你看得懂?”   “嗯。”   他和顾父在国外那段时间学过很多国家的语言。   颜沫说:“有什么发现吗?”   小哥摇头。   这些药虽然副作用大,但都在合法药物的范畴内,食用的量也很正规。   “难不成陈以继把违规药物随时带在身上了?”没想到会一无所获,颜沫不免失望。   “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走了,以免他提前回来。”小哥靠过来低声说。   看来只能放弃了。   颜沫无奈应下,两人离开了陈以继的办公室按照原样锁好,若无其事地在医院走廊散步,正是休息的时间,无论是医生还是病患都很少。   颜沫垂着头心事重重的回想着他和陈以继当时在办公室的对话,其实他当时决定揍陈以继,是因为陈以继在他耳边说: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没想到你会和那么多男人在一起,颜沫……他们太蠢了看不出来,但我知道,你要是真有办法离开早走了,你走不了……如果我没猜错,攻略者的名头听上去好听,其实不过是要给主角们当狗,对主角予与欲求罢了……世界融合绝对是个意外,是不是解决这件事,必须需要主角之一的帮助呢?”   “你被这么多人追,看上去也不是自愿的,可你为什么不拒绝?”   “啊,我知道了。”   男生女相的温润医生笑秘密的抚摸他耳垂,人皮下是蛇类般湿腻泛着腥味的恶意。   “你无法拒绝我们这群‘主角’的意愿,对不对?”   “……” 第125章 125:不是你值得,只是我很好   “呵,只要我说什么,你就必须乖乖听话,我想对你怎样你就得乖乖顺从……颜沫,你已经完了,老实听我的把衣服脱下来去卫生间等我给你‘清洗’,我可以当你逃跑的事没有发生过,帮你完成任务我也可以考虑考虑。”   提到清洗,男人面露激动双颊一片粉红,他已经太久没有发泄过了。   一般的男欢女爱陈以继硬不起来。   他需要更血腥、更扭曲的施虐才能体验快.感、   可回应他的,是‘不可能违抗他的’青年挥舞砸下的金属摆件。   陈以继简单便看出了自己的死穴。   颜沫无法想象如果没有顾雁回的存在,他和安知寒几人闹翻,最后面对这样一个精明的禽兽,被对方察觉出弱点,强迫、命令、掌控的后果。   这段对话因为两人靠的太近声音太小,没被顾雁回听到。等顾雁回赶到只看见了动了杀心,狂揍陈以继的颜沫。   当时颜沫只顾着揍人,却没细想陈以继到底从哪儿知道,他和安知寒他们之间的矛盾的。   陈以继不可能认识其他几个渣攻,安知寒他们更不可能把秘密分享给情敌……   颜沫脚步一顿,乌润的瞳孔缓缓睁大,不可置信转身透过病房的玻璃,看着里面被关起来的兰戈。   “他怎么会在这儿……”   【卧槽!是兰戈那小子!】   小哥脚步也停下来,皱眉顺着青年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后目露惊讶。   也许是门外的视线太多热烈,里面模样惶惶不安,神态萎靡而有种精神患者特有迟钝的人也抬眼看向门口。   当他和颜沫视线交汇的刹那,兰戈一点点睁大眼眶,张着嘴抖了半天,随后他说话不利索地嘶吼:“救救我!救我——”   他被捆住的手脚挣扎起来,哐哐激动撞着床。   颜沫见到兰戈那一刻,就明白了陈以继的情报来源,他小声让顾雁回打开门,两人迅速走进去关上大门。   “小点声!”   颜沫冷淡地站在床边冲激动不已,眼眶湿红的兰戈警告,“你想让人发现吗。”   兰戈顿时息声,眼睛睁的大大的,甚至有点恐怖。   他嘴唇苍白起皮,人也没有那个桀骜太子爷的狂劲儿,萎靡仓惶地不停四处乱看,仿佛有人藏在暗处随时会伤害他。   爬满血丝猩红的眼期待的看着颜沫,兰戈竟然哽咽起来。   “小沫,救我……呕!”   说完他又开始呕吐。   并且是越看颜沫越像是身体不舒服那样干呕。   看着狼狈哭泣、瘦的快脱相的兰戈,颜沫说不震惊是假的,他还想报复他们对他的所作所为,却还没等他动手,其中之一的兰戈已经惨成这个样子。   而他竟然发现自己有点害怕这个样子不正常的兰戈。   小哥悄无声息从后面握住颜沫冰冷的手掌,干燥温热的大手源源不断把自己的体温过渡过去。   “陈以继做的?”   颜沫勉强保持面上的冷酷,问他。   兰戈发着抖不停点头,“是他,是他!他就是个疯子、精神病!他还要把我也变成精神病,还给我吃药,闻熏香。”   兰戈的样子明显像意识不太清醒,人也不对劲。   而听到他的话颜沫一怔,随后猛地去看旁边的小哥,小哥也露出几分惊喜,他们找了半天陈以继的罪证,没想到兰戈就是人证。   “呕——”   兰戈又吐了。   他趴在床边哗啦啦吐了一大堆水,没多少食物,恶臭的味道熏鼻,颜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的人举起咯吱窝,拎小狗似的拎起来倒退好几步。   顾雁回瞅着兰戈满面嫌弃。   而等颜沫被抱走,兰戈的状态反而好多了。   他眼神对青年写满了依赖与爱意,但奇怪的掺杂了一丝惧怕。   当颜沫靠近他,他就忍不住胃部痉挛呕吐不止,颜沫离远点兰戈便停下呕吐,好受不少。   “小沫,我好想你。”兰戈哽咽地说,“呕!”   “小沫,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害你的,我真的好爱你……呕!我呕、好想呕——你,呕!!!”   颜沫:“……”   顾雁回:“……”   【他在嘲讽你吗?王八蛋,敢嘲讽我宿主!】系统气的整个球都红了,【妈的,我和你拼了!】   “等等!”颜沫赶忙抱住要蹦出去干架的系统,皱眉低声说:“他不一定是故意的,兰戈这个样子一看就不对劲,应该是陈以继对他做了什么。”   毕竟是情敌。   而且陈以继精神变态有‘洁癖’,知道自己的颜沫被别人碰过,弄脏了,陈以继这个披着温润医生外皮的变态不疯魔才怪。   显然,他把怒火都发泄到了兰戈身上。   也不知道兰戈是怎么落到陈以继手上的,估计没少吃苦头。   颜沫拍拍顾雁回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顾雁回撇嘴不放,只把青年举的更高点,然后往兰戈那边靠了靠。   “……我可以自己走。”   “脏,地上都让他吐满了,呕。”   “……”   说着说着把自己说恶心和可还行。   颜沫无奈,亏顾雁回双臂真的有力,这么举他一个成年都绰绰有余,颜沫只能保持别扭的姿态垂头俯视着兰戈。   温柔的双眸一片冰冷。   “你想我救你出去吗?”   兰戈愣愣仰望着陌生而冷酷的青年。   “我……想。”   “那你告诉我,陈以继都是怎么折磨你的,他用了什么药。”   “药……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上面的字,呕,只知道副作用很大,我明明没有病他却给我吃治疗精神的药物!我,我他妈出去一定要他好看!呕,他还给我熏了一种香,我闻了就脑袋疼,想睡觉,恶心……呕。”   “香?”   颜沫顿了顿。   他一下想起在陈以继厕所看到的线香!   “是他说,那是他自己做的。”   兰戈狼狈窝在床上,四肢都被绑着,有气无力道。   “他还说,那个香能致幻……他要把我变成疯子……”   “顾雁回,快回陈以继的办公室,香在厕所!原来陈以继把它们伪装成除味熏香了!”   颜沫立刻大声说。   而顾雁回闻言立刻举着颜沫就往外冲,兰戈看他们跑了,绝望的嘶声喊:“救我、救我啊!”   “闭嘴,等我们找到了东西再回来救你!”   “再喊把人喊过来你就别想跑了!”   颜沫回头毫不留情地冷冷呵斥他,被凶的兰戈抖着闭上嘴。   两人再次回到陈以继办公室,顾雁回先是把厕所窗户打开再将那些香打散,然后一半扔到地上摔碎,随后用小塑料袋捡起一部分装好。   这样就算陈以继回来,发现香被动过,也只会怀疑是不是窗户打开风把香吹到地上了,他总不可能一根根香接到一块儿,看有没有少。   两人做完这一切又谨慎离开了陈以继的办公室,顾雁回拉着颜沫正要走,忽然被拽住,顾雁回回头不高兴:“你不会真的要救他吧?你忘了他对你做过什么了?”   顾雁回没揍兰戈一顿,只能说时间不够。   颜沫到没有那么大公无私,颜沫拉住顾雁回说:“如果我们不管他,他为了报复和陈以继说我们来过的事呢?”   而且放任兰戈不管,兰戈很可能真的要变成精神病。   兰戈在陈以继这个变态手中吃过的苦头,足以让兰戈畏惧一辈子,虽不是他亲手报复,但也足够了。   “带上他吧。”   颜沫叹口气。   顾雁回沉默一会儿,拉着脸牵着颜沫的手回去把兰戈弄了出来。   兰戈就像是一只受过虐待的狗,神态恍惚,敏感而神经兮兮,一个曾经备受注目光彩夺目的大少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令人唏嘘。   为了把兰戈顺利带出去,顾雁回捏着鼻子把自己的外套和帽子扔给对方,自己则顺了件白大褂。   等他们成功出了医院,顾雁回恨不得立刻把兰戈扔到路边。   而兰戈目光直直落在颜沫身上,呆呆的,有悔恨有愧疚,也有迷恋。   颜沫却仿佛从没他这个人似的,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让兰戈心里边万般滋味涌上鼻腔,酸涩的难以忍受。   “好了,到这里就安全了,赶紧走。”   顾雁回把车停下心烦地让兰戈滚蛋。   “我没想到,最后赢家会是你……”   兰戈复杂地看着顾雁回,“你说你有女朋友有孩子,说你不会抢。”   顾雁回似笑非笑摘下口罩,锋利地回视过去:“我还说过我要做超人呢,拜托,哥们你开什么玩笑。”   顾雁回嗤笑,帅气的脸上,眼危险的眯起。   “骗你的,你也信啊。”   兰戈:“……”   兰戈又沉默看向颜沫。   颜沫淡淡从钱包拿出几张一百的递给他,“你不会坐地铁,打车回去吧。”   “小沫……”没想到这样的小事青年还记得,兰戈神色动容,张张嘴刚要说话,颜沫率先打断他,“别误会,人道主义精神罢了。”   “……你以前对我很好的……”兰戈喃喃,似乎想不明白,“怎么一下子,你就变了……”   草!   合着还是怪颜沫喽?   听到这话顾雁回在旁响亮地“哈”了声,脑门青筋突突跳,撸起袖子来。   颜沫连忙按住顾雁回的胳膊,随后沉下脸看着兰戈,这人真是无可救药了……颜沫语气也冷了下去。   “你是不是误会了。”   “兰戈,我从来不后悔对任何人好,哪怕被辜负,哪怕看错人。因为我对你好,不代表着你值得,只是因为,我很好。”   兰戈:“……”   曾经多少次,一腔热血的付出换来辜负和无视。   多少次开始怀疑自己,自卑,但现在颜沫不会再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质疑自己了。   “你走吧。”   “我希望这次是后会无期。” 第126章 126:奥特曼的弟弟,特奥——   有些人不值得就是不值得,哪怕你痛的跪下来求他了,他也只会疑惑你又怎么了。   所以颜沫不会再跟兰戈浪费口舌掰扯什么对错。   而且任务都完成了,凭什么他还要惯着他?   你他妈算老几?   哦,他能伤我拒绝我,事后反悔又囚禁我,最后一句‘我也很心痛’,就万事大吉了?   “你知道吗。”颜沫淡淡睨着兰戈道:“陈以继都不敢这么和我讲话。”   没挨过嘴巴子的人,说话就是硬气哦。   兰戈:?   他还要说什么,颜沫直接指着他:“顾雁回,把他给我扔下去!”   顾雁回顿时眼睛一亮:“好嘞!”   兰戈还有他太子爷的体面和自尊,见颜沫冷冰冰的样子心里难受,咬牙没用顾雁回赶自己下了车,不过他又舍不得颜沫,“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可以来找……”   话还没说完,车子呜地飞驰出去,甩了兰戈一脸的尾气。   开车的顾雁回呵呵一笑。   妈的,挖我墙角。   吃屁吧你!   等把碍眼的臭傻x甩在脑后,顾雁回又因为颜沫对兰戈毫不留情的态度而暗自高兴,小眼神不停往颜沫身上飘,声音甜蜜蜜夹住。   “脑婆~~~”   【咦!】   系统抱着肩膀。   【人家是甜美夹子,这逼是东北钳子。】   颜沫被顾雁回夹的浑身一冷,默默无语看向他。   “说吧,你又要做什么妖。”   “讨厌!人家哪有!”   颜沫:“……你再这样我跳车了。”   “别跳别跳。”顾雁回这才正经了点,悄**瞅着颜沫,“嘿嘿,就是,宝你说的那个奖励……到底是什么啊。”   颜沫一怔,随后别开头。   “宝?”   “宝贝?颜沫,脑婆?”   “你怎么不说话啦?该不会——卧槽,你根本没想好,都是骗我的吧?!”   顾雁回睁大了眼睛,一米八五的汉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颜沫:“……”   别骚了,成吗。   “……没骗人,你一会儿在药店门口停一下。”沉默好久,青年头冲向车窗,软发遮住耳尖只露出一小截粉白色脖颈,声音细弱蚊声,“在那之前,不许问我了。”   “药店……你病了?!”   顾雁回顿时不装了,眉心皱成疙瘩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去摸颜沫的脸。   “好好开车!”   青年歪着身体躲他。   “你都病了我开个屁的车!”   吱呀,车子在马路边停下,顾雁回沉着脸把人上半身掰过来按在怀里,在颜沫抗拒的挣扎中硬是摸到了颜沫的脑门。   “是有点烫……”   顾雁回心悬起来,低头担忧仔细地观察着颜沫的脸。瞬间,他严肃起来的样子和认真的眼神,和小哥顿时重叠了,颜沫张张嘴说不出话来,抿唇时,潋滟的光彩在眼中闪烁。   “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不用。”   颜沫闭上眼推了他一把,有点懊恼这个家伙平时挺聪明,现在怎么听不出来。   而头顶的男人被推也不恼火,惴惴不安地自言自语:“脸也挺红的,真感冒了?”   “说了不是……”   “那怎么忽然就发烧了呢,你一生病就得好久才好,等我带你去药店买药,下次不舒服早点和我说,早知道早晨那阵我就摸摸你身上好了,肯定是送董丽时在外面站太久了,今天又下雪——”   “我……不是那个意思?”   “啊?那你去药店买什么?”   “……套。”   顾雁回没听清,“买什么?”   把人推开,青年面朝车玻璃,手肘向后顶住还想靠近他的家伙,低头死死闭上眼,忍住羞耻低声说:“……套。”   顾雁回:“……”   什、   什么东西?!!   特奥?特奥是啥?奥特曼的弟弟??   不不,不对,难道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咕咚。”   顾雁回咽口唾沫,抖着手神情恍惚地转过去,双手扶住车把。   做梦吧,对,一定是我在做梦。   要么就是听错了!   多久了……他多久都没机会用过那玩意了,上次用还是上次……   颜沫、颜沫怎么会让他去买……特奥……呢……?   买了、买了肯定是要用的对吧?顾雁回脑子完全不会转了,他想,买了总不会是为了给枪械做防水或者没事吹着当气球玩儿的。   那……那要怎么用??   用在哪儿?   难不成……顾雁回喉结又咕咚吞咽一下,咔咔转动安静,僵硬的看向缩在副驾驶不肯看他的人……是要…用在颜沫身上……   大脑尘封的记忆掀开一角。   清晰的展示上一次‘特奥’使用在柔软躯体上的画面。   青年头发被汗水的打湿双臂死死攀着他的肩膀,仰头时眼泪一串串往下滚,不禁磋磨的纤细身躯打着颤,两条腿无力地往他腰下面滑。   他能听见他在抽泣,说:   “雁回……呜,雁回……我,慢一点,我喘不上气……”   “……   ……………”   顾雁回低头,眼珠因为染上情.欲一点点猩红,默默看着自己腿.间的大帐篷。   车内空气死寂,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顾雁回干涩地启唇,甚至不敢看旁边的人,而是目视前方沙哑地说:“……只买那个……不够。”   他老婆的……太小了。   他从后面…他时,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破开,只能听见颜沫咬住床单不住的哭。   “我们、我们都多久没……那、那个了。”顾雁回瞪着越来越勤奋做帐篷的老二,磕磕巴巴,“会……疼。还是得买点、咳。润.滑。”   颜沫耳垂红的要滴血般,捂住脸声音虚弱:“……那你就买,不用和我说……”   “哦、哦。”   车子僵硬地慢吞吞的开起来。   不是开车的人不着急。   他是怕自己一不注意,这车就得直接撞进药店大门,直接开到人家收费前台去。   十分钟后。   平平无奇的药店,两个大男人靠在一块面对那一排排摆在一起的小盒子默默无言。   脸蛋红扑扑的店员眼睛仿佛要放电,嘿嘿笑着盯着一起买套的两位男士。   背承受着火热视线的颜沫想捂脸。   “你倒是选啊,愣着做什么。”这东西又不是他用。   “哦,哦。”   顾雁回咽了口唾沫,僵硬地抬手伸向小盒子,但快碰到前又顿住,扭头呐呐地问:“草莓味儿和薄荷的你喜欢哪个?”   颜沫:“……随便。”   顾雁回:“极薄和超薄哪个好呀。”   颜沫:“……随便。”   顾雁回唯唯诺诺:“那、那螺旋和小颗粒你喜欢……”   颜沫面无表情:“不做了,我要回家。”   顾雁回:“!”   不要!   QAQ   十分钟后,顾雁回两个裤兜两个衣服兜鼓鼓囊囊,塞满了各种品种的小盒子,牵着颜沫的手脑袋晕乎乎的地站在店门外。   “买、买完了。”   “接下来……”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视线交汇那刹,两人如同被电到一样又迅速扭过头。   顾雁回和颜沫低着脑袋脑门一起冒热气。   紧紧挨着的身体下,十指相扣的手松了松,随后更加用力的攥紧,掌心潮湿的汗相互濡湿着,随着噗通噗通的心跳越发鲜明。   “回,回家吧。”   “嗯……”   回去的路上两人根本不敢看对方的脸,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气氛莫名焦躁着,缺氧般头脑发昏,无法喘息。   心跳声吵闹的人冷静不下来、似乎连车内的温度仿佛都在寒冷隆冬中升温成了燥热的夏天。   系统早早地选择了绿色模式,揶揄地嘿嘿调侃了颜沫两句,便给两人腾出二人空间。   等到了小山庄,顾雁回停好车把快烧起来的大脑和老二冷静了一下,郑重地揣着鼓鼓囊囊的口袋下了车,牵起青年的手一步一步往屋里走。   看似步伐坚定,可顾雁回却觉得自己像喝多了走在云彩上面飘飘然。   “呦,回来啦。”   客厅正在摸鱼的姜枫看到他们打了声招呼,却发现两人根本没搭理他,疑惑的拿下嘴边的烟,“怎么了你们?吃饭不,我都饿死了。”   “饭我们就不吃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脸严肃的顾雁回从兜里掏出一把红钞票,还有从陈以继办公室翻出的香塞到姜枫手里。   “乖,拿着钱出去吃。顺便把这个分析一下成分,今天晚上你住外面,不用回来了。”   然后还没等姜枫说话,红着脸的男人便严肃拉着脑婆的手,继续揣着鼓鼓囊囊的兜火急火燎的跑了。   “这两人在搞什么呢?”   姜枫挑眉目送两人上楼,随后低头看着手里的钞票,片刻他耸耸肩。   潇洒地把钱和香一揣,慢悠悠朝着门口走。   算了。   管那么多干嘛,出去吃大餐喽。   与此同时,颜沫的卧室。   颜沫和顾雁回中间隔着老大一片位置,分别坐在床的两边,谁也不敢看谁,尴尬僵硬的气氛不停蔓延。   “那个……先吃饭,还是,还是先洗洗洗洗澡……”   说完顾雁回一动不敢动,悄咪.咪地瞅着红着脸,低着脑袋,露出一截粉白脖颈的人。   “我……”颜沫脑袋晕晕的,根本没有办法思考,闻言他羞赧的张张嘴,“……随便……”   “那就,咳,先洗澡吧,我还不饿……也不是不饿,就是……”顾雁回慢吞吞蹭到颜沫旁边,高大的男人带来一片熏腾腾的热气与荷尔蒙,让颜沫放在大腿上的手慢慢蜷缩起手指,顾雁回紧张的说:“比起吃饭,我更想……”后面的话,他说的很小声   “……”   颜沫抖着眼睫闭上眼。   而顾雁回僵硬地探身过去,吻住了颜沫的嘴唇。   几乎触碰到的瞬间,大脑还是一团充满欲望和焦躁的浆糊,而本能与身体已经变成了恨不得侵犯对方的野兽,将一个普通的亲吻变成了狂风暴雨的掠夺,攀扯着衣服,猩红在唇缝难耐交缠。 第127章 127:色即是空只记住了头一个字   “唔!”   消瘦柔软的身体被他压倒,肿到痛的地方用力压在雪白如羊脂白玉的肚皮上,顾雁回眼珠一片爱.欲渲染的猩红,用力亲吻着颜沫,几秒开锁的技巧迅速扯开了两人的皮带。   颜沫只是挣扎地抬一下手,就宛如触动了男人那根急迫交.合不容抵抗的神经,双手立刻让顾雁回抓住。   粗糙的手掌揉抓的他胸脯好疼……   顾雁回的转变让颜沫慌了一瞬,趁着顾雁回换气的时候连忙别开头,颜沫边咳嗽边说:“洗澡……你……”   怎么一下突然爆发了。   不满躲避还要追上去的人骤然僵住,顾雁回瞬间理智回归,那副狰狞凶猛的表情凝固。   “对……对哦……还得洗澡……”   他呆呆看着身下的人。   不知怎么回事,他脑婆的上衣就卷到了脖领,裤子就挣脱一半露出内裤,腰和胸口一片磋磨出绯红。   他只是意识消失了几秒。   呃。   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啦?!   顾雁回连忙坐起来,“对、对不起……我……”   太激动了。   根本做不了别的。   心跳快的仿佛要死了。   现在就想和你连接,亲密无间、毫无缝隙、强硬地撑开、去最深处的巢穴、听你叫我的名字,一直做到死去那样——   而且明明颜沫只是像平常那样用温柔安静的表情看他一眼而已,他却觉得眼前的人真的涩爆了。   害羞的样子好涩。   吞咽的样子好涩。   消瘦抓紧被单的手腕好涩——   顾雁回死死盯着擦去自己唇上水痕,躺在床上张嘴轻轻喘息的颜沫,攥了攥拳头,“我先去洗,行吗。”   不能再看了……   再看又会失控……   “嗯。”颜沫应了声,同样有些不知所措,他被刚才的顾雁回吓到,在床上蜷缩起来,扯住被子将自己裹住,不敢看他,臊的眼角和脸上红扑扑的,“我……我都可以。”   “好……”   顾雁回努力把自己快沾到颜沫身上的视线‘扯开’,硬邦邦的一步步往浴室挪。   看着男人僵硬的背影,心跳超速的颜沫这才松口气,刚才他真以为顾雁回会直接就那么……颜沫抓紧被子,清秀娴静的脸庞和乌黑的软发一起埋进被子,双眼闪烁着潋滟的水光。   脑门直冒烟。   太久没做过。   会不会很痛呢。   缩在被子里的人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有点害怕。   让他不安的还有顾雁回明显是憋太久了,平时真的看不出,每天嘻嘻哈哈的男人到了床上急躁和什么似的。   完全判若两人。   而且颜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按在床上裤子都被扯掉了。   这样他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啊!   大约半个小时,顾雁回终于从浴室出来了。   其实顾雁回的紧张一点也不比颜沫少,顾雁回以前洗澡就是三两下结束,这次顾雁回脑袋乱糟糟,怕颜沫嫌弃他身上的汗味,怕表现不好,怕胡子扎到颜沫的脸。   等都弄完,顾雁回裹着浴袍,热气腾腾站在床边,羞涩的不敢看颜沫的脸,抬手把还湿漉漉的发丝向后梳理,有些局促。   “该,该你了。”   “嗯…”   颜沫咬住下唇从床上爬起来,走进了浴室,边洗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等出来以后,两人干巴巴地紧张到有些手足无措。   “关、关窗帘吗?”   “关……吧。”   唰啦。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厚实的窗帘把阳光遮挡的死死的,一片黑暗中,心跳加速的颜沫只能看见顾雁回亮亮的双眼,散发着要吃人般的光芒,让他胆战心惊。   “颜沫……”   顾雁回喉咙干渴。   他伸出手,抓住僵在原地的人的手,稍微用力,就将对方踉跄着拽到自己怀里,以坐抱的姿势从背后相拥。   “别害怕……”顾雁回忍耐着,红着脸闭了闭眼,手脱掉单薄身体上唯一的衣物,早已拧开的药品沾在手上,冰凉地触碰到烫烫的软肉,“我尽量……尽量会忍住……”   话虽这么说。   可当怀中柔软的身体抖了一下,那一下仿佛牵一发而动全身般蹭着他的胸膛,他的腰腹,让顾雁回瞬间红了眼。   “疼的话……就咬住我的胳膊……”   黑暗中,背坐在男人怀中的颜沫咬紧牙,抓紧横在胸口的手臂,细弱地“嗯”了声。   大脑已经无法思考。   好烫……   无论是顾雁回的打在他脖颈的呼吸,还是怀抱,又或者别的。   刚刚开始颜沫就已经后悔不已。   不该用这个姿势的……   小腹传来的疼痛,让青年眼角不停滚下热泪,下垂的小腿不停抽搐着。   粗糙的手掌在他身上蹂躏。   “顾……雁回……”   “唰——”   厚重的窗帘被拉开,漫天星子细碎闪烁。   蜷缩在被褥中的人被吵醒皱了皱眉,双眼睁开条缝隙,模糊地看向站在落地窗边的人。   月光洒在赤裸的高大身躯上,一半明亮一半阴影的光影,衬的男人挺拔脊背上高地起伏的肌肉更有感觉,对方双腿修长,微微侧头露出的轮廓清晰带着男性的棱角。   寂静中,折射着月光的双眼半阖,像是藏着看不透的心思。   “顾……雁回……”   稍微动了动身体各处就传来阵阵疼痛,颜沫忍耐着不舒服喊了喊站在窗边的人。   正站在那儿不知道想什么的男人顿时看过来,瞬间,那种神秘的沉静被打破,对方英俊帅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溢于言表的激动和羞涩,他三两步扑到床上,把被子和脑婆都一把抱住,像大狼狗圈地盘似的,将人压在肚皮下。   “怎么不睡觉觉了?我把你吵醒啦?”   顾雁回都不知道怎么小心对待此时的颜沫好。   他手无措地小心放软了声音,抱着人就像得到了最棒的嘉奖,压抑着心底不断上涌的甜蜜。   光是看着睡意惺忪,半睁着眼看向自己的人都稀罕的不行!   呜呜他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的呀!   这就是脑婆吗?!   脑婆是这么香香软软的吗?!   感动无比的男人低头把鼻尖埋进脑婆的发旋儿使劲吸了一口——   啊!   全世界都是脑婆的味道。   呜呜,好棒。   “要不要喝水水呀?”顾雁回嘿嘿傻笑,摇晃着不存在的耳朵和大尾巴,停不下来似的在颜沫脸颊旁蹭来蹭去,甜蜜蜜的嗲声道:“还是要吃饭饭?老公给你做好不好呀?给我们最棒的脑婆再蒸一碗红豆饭。”   人家说第一次……那啥,都是要吃红豆饭的。   虽然他们不是第一次,但在顾雁回眼里,只要和颜沫在一起每次都和第一次一样激动快要爆炸。   颜沫一阵发冷:“……你说话正常点。”   顾雁回嘿嘿:“好滴呀~”   颜沫:“……”算了。   颜沫头枕在他胳膊上,嗓音沙哑地问:“几点了?”   顾雁回调整好姿势,让颜沫枕的更舒服些,闻言说:“才凌晨两点。”   “我那里……疼。”   “?!我看看!”   顾雁回连忙起来坐在床尾,把下面的被子卷上去搭在青年腰部,羞耻的凉凉的感觉让颜沫抬起胳膊挡在眼前。   “好像不太好,是不是伤口发炎了呀,我给你涂点罗红霉素软膏。”   “可我为什么前面也那么痛……?”   “……”   “顾雁回?”   “……那个,呃……你睡着那阵,我看它一个唧怪可怜的,就让小沫沫和小雁雁一起玩儿,可能,可能蹭秃噜皮了……”   “……”   颜沫睁开眼,面无表情低头和心虚的大狗子对视。   “你说的睡着,是指我中途失去意识那段时间?”   顾雁回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困了。”   颜沫:……   顾雁回:0v0   颜沫黑着脸:“那我的胸口怎么感觉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顾雁回哦了声:“这个啊,其实是我倾情奉献给顾客的按摩服务,通过剧烈揉搓表皮、允吸等方式,促进胸.部脂肪燃烧,肌肉纤维膨大,塑造完美形体打造精致D杯——”   “…我数到三。”   “嘤嘤我承认我把它咬肿了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心的脑婆不要生气我下次还敢!”   “……”   看着身高一米八,肌肉开罐头,眼泪在眼眶打转转,用最怂的语气说着最硬的话的顾雁回,颜沫黑着脸嘴角抽.搐。   他捂住脑袋。   顾雁回这个王八蛋嘴上说你放心我肯定控制,然而当颜沫脱下衣服那一秒他的脑子已经成功被摘除了。   控制?   控什么制?   顾雁回眼睛发直:脱光光的脑婆脱光光的脑婆脱光光的脑婆脱光光的脑婆——超了!!   色即是空只记得头一个字。   加上颜沫人比较消瘦,男性又不像女性适应性好,最后难免受点伤,还好没裂太严重。   只是多少身上有点惨不忍睹。   胸肿了。   局部裂口了。   更别说嘴巴和腰还有大腿。   连前面也……颜沫捂脸,顾雁回这个变态!   他肚皮更是青紫一片(因为顾雁回奇葩的xing癖,顾雁回最喜欢颜沫的肚皮,太过激动时就会失去理智往上面戳,仿佛要穿过肚皮到达内部,因此颜沫觉得顾雁回也是个死变态。)   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看着傻笑如沐春风的家伙,颜沫面无表情一脚蹬在对方小腹上,踩着硬邦邦的八块腹肌狠狠碾了碾。   去死!混蛋!   被踹的人满脸无辜歪头,低头看着小腹上脑婆的脚。   粉粉的脚指头、   窄窄的脚掌、   嫩嫩白白的弓起的脚背,还有红红的肉垫般的脚底……   Jiojio,嘿嘿,是脑婆的jiojio。   顾雁回眼睛越来越直。   踩着踩着,颜沫忽然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慢慢向下看去。   而男人英俊的脸庞升腾起两片羞涩的红晕,他看着颜沫张张嘴,嗓音沙哑:“宝贝,再往下踩踩好不好。”   颜沫:“……”   变态!!!   作者有话说:   咳咳,最近班太多,小车咱们月末统一发放到群 第128章 128:一锅白粥引发的局部大出血   脑袋顶着脑婆捶出来的大包,盘腿坐在床尾的顾雁回一枚枚珍惜地数着自己的‘宝藏’。   “草莓味的剩两个,薄荷的三个,液体无感的还有四个……”   液体无感的没两下就破了,下次不买了。   顾雁回美滋滋的把小宝贝收集起来。   腰部垫着热水袋的颜沫睁着半月眼,无语地仰望着天花板,冰冷的脚被男人盖上被子,又被塞进自己内裤暖着。   是的。   内裤。   男士大裤衩的屁股位置,因为塞进了一双脚而鼓囊起来。   紧实饱满的臀大肌,让人想起了被称为美国翘臀的复联队长。   顾雁回扭头摸着脑婆的脚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颜沫,“怎么样,脑婆。暖不暖?其实放前面更暖的,科学证明男性的xx部位温度普遍高于其他位置,你要是还是冷可以塞到前面哒!”   颜沫眼神更死了:“……不,不用了。”   顾雁回失望耷拉下呆毛:“哦……真的不试试吗?”   颜沫:“……闭嘴,王八蛋。”   你的小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你知道吗!?   把脚伸过去今天晚上还睡不睡?!   别想用我的脚做些不可描述的事!   没有达成占脑婆jiojio的便宜,王八蛋显得很失落。   “脑婆我不是王八蛋,人家是你的顾小七呀~~”   “……闭嘴,顾七蛋。”   “好嘞!”   这甜蜜的昵称不就有了吗~   男人,果然就该主动点!   系统:顾老七骚的都要烧起来了。   真的,博人转都没他易燃。   而开心的顾七蛋继续数套玩儿,寒冷的冬天虽然室内气温没那么冷,但顾雁回竟然赤裸着上半身,下面只穿条裤衩,火力旺的令腰酸背痛、感觉身体被掏空、无比疲乏的颜沫羡慕。   颜沫有点饿了。   他想起除了早上吃过,午饭还有晚饭都没吃,的确该饿了。   但自己这个样子又不方便做饭,顾雁回小时候跟着顾父在外闯荡过的更粗糙,要么下馆子要么吃泡面啃干粮,厨艺巅峰就是往方便面上打两个蛋。   “顾雁回。”实在动动手都觉得累的颜沫,用脚趾在顾雁回屁股上扣了扣,“我饿了,你也很久没吃东西,不如我们订个外卖吧?”   “吃啥外卖啊,我给你做!”   顾雁回一听立刻拍胸脯说。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颜沫狐疑地盯着男人。   “嘿嘿,这你就别管了,我去给你煮粥!”   顾雁回把一枚枚小袋子珍惜地收起放到抽屉里,立刻拖拉上拖鞋就这么光着膀子蹿出去了,留下颜沫担心这混蛋会不会把山庄给烧了。   系统安慰他:【没准顾雁回真的会做饭呢?你看不也有那种结婚好多年,一直做饭的妻子才发现自称从不会做饭的丈夫,原来是特级厨师的新闻嘛。】   【顾雁回学的东西多多呀,不用担心。】   “也…对?”   闻言颜沫确实安心不少。   【何况你们刚咳咳,那啥过,他竟然只给你煮白粥,一点都不疼人。】系统哼了声,抱胸挑刺:【怎么着也得给我宿主做顿满汉全席吧。】   “……那倒不用。”   【宿主你可千万别心疼他!老公就像熊孩子,你越疼他他越放飞自我,不能惯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   颜沫表情平和,“我是怕吃完他的满汉全席,就该别人吃我的席了。”   系统:【……】   颜沫正在和系统聊天,突然听外面猛地响起“砰!”“轰隆!”“哐当”好几声重重的响声。   一人一统对视三秒。   【卧槽,他不会真的炸厨房了吧!】   “火警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不行,头好痛,完全想不起来……”   【振作点啊宿主——!】   又是煎熬的二十分钟,大门被人砰地推开,一米八五满身肌肉两个膀子比人脑瓜子还粗的顾雁回,穿着碎花蕾丝边围裙端着托盘出现在门口。   “脑婆,白粥来了!”   “嘿嘿!”   本来就虚弱的颜沫看到顾雁回的裸.体围裙,沉默几秒,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这一切都是幻觉。   而系统捂住眼满床打滚:【啊啊啊我瞎了,我的眼睛——好辣——】   【谁要看男菩萨穿碎花围裙啊!!!男菩萨、男、咦,男菩萨穿碎花围裙,似乎还不错???】   颜沫:统儿的xp终于还是被顾雁回给污染了吗。   顾雁回不知道颜沫内心的吐槽,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折叠小桌,殷勤地扶着颜沫靠在床头坐起来,又给小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再把餐桌打开支到床上、白粥和勺子都放好。   做完这一切他笑容灿烂地看着颜沫:“快尝尝!”   颜沫低头看着那碗普普通通的白粥,看上去就是粥的样子。   【切,就是粥啊。】   系统很失望。   而颜沫却打心底松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拿起了勺子。   “好。”   一勺子戳下去,戳下去,戳——   没戳动。   颜沫:……   颜沫默默地用勺子拨开上面伪装的白粥,捞了捞,盛起一坨看向顾雁回:“这是什么。”   顾雁回摇着大尾巴:“鲍鱼呀,半头鲍(每只0.6斤)。”   白粥放鲍鱼,很好,鲍鱼粥。   很正常。   但……   颜沫沉默地把那只手掌大的鲍鱼放回粥里,又捞出一个长长的物品。   “这是什么?”   “人参呀,山庄没有野生人参了,我还是从董丽她外公的酒坛子里捞出来的呢,据说是四十年的野人参,大补!”   “……”   先不说四十年的野人参切一片就能吊命,泡水都能喝到流鼻血。人参鲍鱼粥,勉强合理,然而。   “这个呢?”   “虫草。”   “这个。”   “海马干还有鹿茸。”   “那这个丝丝缕缕看不出样子的……”   “雪莲,压箱底的货,现在都不让采了!脑婆你多吃点。”   “……别生气,别生气,这些都是人家的心意”努力冷静的颜沫又从粥里捞出一个粘满饭粒的黄色物体,手指微微颤抖,“……我最后问一句,这个又是什么东西?”   顾雁回得意:“这个可是我这碗粥的精髓,凤尾!俗称鸡屁股,脑婆都说以形补形,我本来想烧烤给你吃的,但你现在不适合烧烤,我就把它放在粥里面了,我洗的可干净了!真的!”   “…………”   颜沫低头用凝视深渊的目光凝视着这锅粥。   人生何其有幸,能在一锅白粥惊险卧龙凤雏海陆空各种奇材。   白粥:这辈子,洒家值了!!   深深吸口气,颜沫平和地放下勺子,弯起眼对期待他品尝的男人露出了一个不见眼的笑眯眯的和平微笑。   而系统惊恐的发现,它家宿主背后竟然有黑气在冒!   “顾!雁!回!”   “啊?”   “你、给、我——滚!!!!”   他只是被捅了*穴,不是被捅了命穴,你给爷死!!!   ……   ……向来内向娴静的青年都忍不住爆了粗口,气的面红耳赤手指发抖。   之前说半点亲密的话都会脸红的人,竟然把*穴这种词都说出口了。   要不是勤俭持家的DNA控制着,颜沫真想把这锅粥扣在这个混蛋脑瓜顶上!   当然,最后这碗粥不能浪费。   人参这种还有救的捞出来洗洗重新回到它的酒坛子,鸡屁股被颜沫冷酷无情挑出来塞进了顾雁回嘴里。   剩下的没法救了,颜沫就拉着顾雁回一起分吃了,最后吃不饱还是叫了份外卖。   顾雁回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后半夜鼻子塞着两根卫生纸,呆呆的看着月亮,上面流鼻血下面硬.邦邦,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变身狼人了。   才哭唧唧抱着颜沫蹭,颜沫冷冰的把他一脚踹下去,语气冒着冰丝儿:“你就这么硬着吧。”   “不——”   顾雁回捏着草莓味的小包装袋呜呜哭。   “脑婆,救命啊脑婆。”   要爆炸了。   老二要放烟花了!   “卫生间自己解决。”   “不行,嘤嘤,根本没有用。”   被补的顾雁回感觉心里有把火在烧,烧的他恨不得扎到青年怀里。   其实颜沫也有点不太舒服,但颜沫以前身体就不太好,属于比较体虚的,补完之后只是有点心热,还没到顾雁回这样子。   而顾雁回本来就火力旺盛,这一补简直生不如死。   后来他全身都红的不行,满身大汗,汗水就和雨水一样下。   鼻血更哗啦啦自来水似的根本堵不住,本来就不心硬的颜沫后来也害怕了,生怕真给顾雁回补出毛病,这才让人上了床。   但他们刚折腾好几次,青年也吃不消,只能让顾雁回干蹭了。   男人滚烫的大手急躁的包住脑婆的胸脯,喘息出来的气仿佛都快着火了,被子下面,他火急火燎的把颜沫双腿并拢。   脑婆伤还没好呢。   顾雁回难受归难受,可也舍不得颜沫跟着难受。   “你先睡,没事,我自己来。”顾雁回脖颈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咬牙一遍遍难耐地吻颜沫的后颈,简直像只信息素暴乱的Alpha,狂躁迫切的动作着,闷哼不断,像痛苦又像是欢愉。   “……”   这能睡着就怪了。   耳尖红的滴血的颜沫闭上眼,叹息着手向后抓住他硬硬的头发,安抚地揉了揉。   “笨蛋……”   次日清晨。   姜枫带着香的检查结果回山庄找人时,就看到颜沫眼底发黑脸色蜡黄,却奇异的在脸颊部位生的两坨红色。   他搬把椅子坐在走廊门口,眼睛没有焦距的落在某一处,透出别人无法看透的忧郁。   姜枫一怔,随后笑着调侃:“昨天熬夜了呀老板娘,怎么坐到走廊上了。”   青年闻言淡淡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姜枫觉得奇怪,往房间里瞅了一眼,只见里面另一个当事人弯着腰正在扫地。   那把地面都遮住了、根本没有下脚位置的卫生纸让姜枫张大嘴,下巴都砸在了地上。   更恐怖的是,地上的卫生纸竟然还有好多带血的!   “我靠。”   姜枫惊讶看着顾雁回:“你强取豪夺了?!”   而顾雁回听见他的声音转过来,看清他的脸后姜枫又是一声“卧槽。”   “没什么,别误会。血是我的鼻血而已。”   眼底发黑嘴唇发白,   整个人散发着被掏空又莫名带着贤者模式的圣洁的顾雁回冲他微微一笑。   姜枫:“……”   沧桑的大叔默默退后一步。   这时他才发现颜沫坐的根本不是椅子,而是轮椅。   也许是姜枫的目光太过惊悚,颜沫平和地解释:“没什么,别误会,只是两条腿的大腿根都破皮了而已。”   姜枫:“……”头一次觉得‘而已’这个词儿,能这么振聋发聩。   “你们、、、”   你们昨天晚上同归于尽了?怎么一个个笑得这么两败俱伤??   作者有话说:   周二更新大概是下午七点。   嘿嘿,俺去二次元搬砖啦!   加油!   \^O^/ 第129章 129:复仇开始(陈以继篇)   “检查结果出来了。”   塑料袋里的香和一堆看不懂的报告单堆在茶几上。   姜枫丧丧地说:“里面用的材料大部分都是些市面上不常见的药材,有几样检查不出来,还有两种属于禁止流通的类型。里面的成分毒性非常大,熏出来的烟雾短期闻了能让人放松、缓解疼痛和神经紧张。可长期闻不仅会损伤脑神经,还会让人产生幻觉、四肢幻痛、手脚无力、恶心等等。”   “跟*毒也没差。”   “我送到正规检测中心一部分做了加急,另一部分送到了咱们私下里的渠道去检查,老温那家伙告诉我,这玩意闻起来的味道,很像早时候的丹方烧出来的味儿。”   “老温是谁?”颜沫问顾雁回。   顾雁回说:“是我认识的朋友,以前倒腾咸鱼…就是干盗墓折腾古董的,后来抓紧去被判了七年,他会不少旁门左道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以后就随老婆倒腾起了卖山货的活儿,你要是有什么稀奇东西不认识,找他准没错,他家铺子就在北京。”   颜沫:“这你也认识?”   顾雁回连忙澄清:“我可没干过啊,我爹那辈认识的人。”   姜枫接着说:“这东西属于不外传的手艺,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儿学来的,小燕子查过他的人际关系,我觉得他可能是跟他老师学的,据说他老师是心理界的大拿,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治疗手段,治好不少病人。”   “呵,他老师倒是个好人,用这玩意治疗受精神疾病折磨的患者,没想到收的爱徒却人面兽心,把他的东西拿来害人。”   “不过也说不准,谁知道这老师知道还是不知道。”   咬着香烟,姜枫翘着二郎腿无所谓的说。   “陈以继治疗过的患者方面怎么说?”   “这个啊……没药这边顺利。”   颜沫和顾雁回第一次出手就顺利带回了陈以继的秘密,可姜枫这边却不太顺利。   “去走访之前,我还特意挑选了一下走访对象。”   那些太崇拜陈以继的不能选,不容易接近的上流人士不好选。   剩下的那批,姜枫套话后发现他们完全没有怀疑过陈以继对自己动手脚,反而很感激陈以继的帮助。   “问了病患,病患也只会说‘都是我的错’。”   麻烦的姜枫搓了搓自己下巴处的青色胡茬,大叔脸又老了好几岁。   他死鱼眼盯着顾雁回。   “老板,我要求加钱。”   “加加加。”   只要能让小六不痛快,多少钱顾雁回都愿意加。   想到颜沫当年挨的打……顾雁回眼神冰冷,“你再辛苦辛苦,佣金给你加一个点。”   他们事务所的行话中,加一个点是指小数点往后移一位的意思,也就是佣金乘以十。   两万块的佣金乘十就是二十万。   听到这话姜枫缓缓坐直了。   他冲顾雁回比了个大拇指。   “老板,大气!”   只要有钱,他接下来几天不睡觉一直查都没问题!   顾雁回这才笑了笑。他手底下搜罗的三个员工别看少,无论是没有露面的两个还是姜枫,都是有一技之长傍身的家伙。   虽然各有各的怪癖,姜枫更看起来又丧又埋汰,但姜枫做事很靠谱。   才一天,姜枫就已经把香的检查报告拿回来了,还去会奇淫技巧的地方跑了一趟,可以说很敬业了。   “接下来的走访我们一起吧。”颜沫提议,“三个人总比一个人快。”   顾雁回点点头。   他也是这个意思。   却没想到姜枫默默举手,当两人疑惑看过去时,姜枫说:“我建议咱们休息一天……不说别的,你们俩究竟有没有照过镜子?”   “你。”他指指颜沫,“一个腿抖得只能坐轮椅,”他又指顾雁回,“一个现在还在流鼻血。”   姜枫愁的直叹气。   “唉。咱们三大战力还没出手呢,就内部消耗折了俩。你们俩昨天战况多激烈呀,我靠,现在山庄厕所都找不到一张卫生纸。”   颜沫:“……”   顾雁回:“……”   意外,那都是意外!   脸皮薄的青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而顾雁回义正言辞地搂住颜沫,严肃地说:“那是纸巾的极限,而不是我的极、噗!”   男人痛的捂住肋骨蜷缩成虾米,而颜沫面无表情收回肘击的胳膊。   “嘤,脑婆。”   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顾七蛋眼泪汪汪。   而颜沫冷酷无情睨着他:“擦眼泪的纸巾也可以是纸巾的极限,而不是你挨打的极限,知道了吗。”   顾雁回:“QAQ知道了。”   脑婆你还记得你曾经是只可爱的小白兔吗?   你现在已经完全黑化了,嘤,你打我都不会提前数一二三了。   旁边看戏的姜枫哈哈大笑,乐的烟灰都掉到了腿上。   既然明天还要行动,今天当然要好好吃一顿休养生息,颜沫去厨房顾雁回屁颠屁颠也要跟上去,却被颜沫给赶了出去。   颜沫冷漠:我就是坐轮椅!只能动上半身!也不会再让你进厨房一下!   顾雁回: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做的饭不好吃吗?一吃一个不吱声!   颜沫:嗯,不吱声的都毒死了。   顾雁回:……   被瞪到客厅去的男人唉声叹气,哀怨地问姜枫:   “你说颜沫为什么一点也不粘我,明明我们昨天刚做完恩爱的事,正常讲不是该蜜里调油吗?反正我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离开他。”   姜枫闻言试探地道:“大概,是因为第一次,你就让他坐了轮椅的缘故吧。”   顾雁回:“……”   姜枫按灭香烟,余光瞥了眼厨房,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音量放大,然后探身跟顾雁回拉近距离挑眉低声说:“你俩现在怎么回事?”   顾雁回一怔:“什么怎么回事。”   姜枫啧道:“之前你还说他迟早会走,怕自己舍不得,不敢靠近人家呢,现在你们俩连床都上了,难不成颜沫还要走?”   顾雁回沉默。   “我明白,我觉得颜沫跟我……说不定是在走之前弥补我。”   以前顾雁回闹着说要睡,其实就是嘴上花花,并没真要求颜沫让他怎么样的意思。   可天啊。   肉都喂到狼嘴边了,谁能控制不咬一口?   “昨天晚上能忍住的只有阳wie。”顾雁回搓了把脸。   “我觉得你还得再问问,”姜枫说,“不然都这样了还要分开,颜沫离开以后我看你不死也要扒层皮。”   “颜沫不像心硬的人,也许他改变主意了呢?”   不刻意搞怪的人心事重重地皱眉,闻言“嗯”了声。   “我知道。”   经过一天的休息,次日三人整装待发。   姜枫车上放着厚厚一摞病患的资料,都是自己打印出来的。他调查过的用红笔画了大大的叉。   “有些病患不是已经去世了,就是家人送去国外治疗了,我都做好了标记,你们看看。”姜枫说。   颜沫和顾雁回各自挑选了两人,三人决定分头行动。   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顾雁回心里有点担忧想暗中跟着,姜枫拍拍他肩膀,“你也别太操心,事事都要插手,人家是一个成年男人,出个门你都要跟着,他还有什么自由?”   “我可告诉你,世上的伤害不光是以恨之名,更多的是爱之名。”   “别以为你爱他、他就得按照你的心意生活。”姜枫眯起眼,乱糟糟的头发下目光透露冰冷的清明,“老板,这可是婚姻或者爱情的大忌。”   顾雁回皱眉啧了声,骑上了自己的机车。   “出发吧。”   “……”   高雯的母亲是音乐家,父亲在官方工作。   高雯从小学习芭蕾。   她的家庭背景是最充足的养分。   宠爱她把她当公主的爸爸妈妈,为此把家里的四楼改造成宽阔的芭蕾舞教室,只提供给她一个人使用。   自从知道五岁的女儿的梦想,妈妈没有任何‘这只是一个孩子的一时兴起’的想法,身为音乐家的涵养与高超平凡的教育理念,让高雯在妈妈的陪伴和大力支持下,飞往世界各地去看她喜欢的芭蕾舞表演。   五岁时,高雯已经在妈妈的带领下出席各种时装秀、歌剧、音乐剧场,跟着国际芭蕾舞舞者学习。   爸爸妈妈很爱她。   他们从不觉得陪伴孩子很辛苦。   他们有很多钱很多爱,不留余地实现女儿的梦想。   高雯过着普通女孩想也不敢想的日子,她学习认识大自然时,可以亲自去南极看企鹅,去北极看北极熊,出国旅游只是寻常。   她的博客拥有大量粉丝。   她曾在冰天雪地中宛如极地的天鹅翩翩起舞,一颦一笑在网络疯传。   她的芭蕾舞天赋让最严苛的老师露出和蔼的笑容。   老师的推荐,以及富余的家庭,足以支撑高雯满世界参加大赛,成为备受关注的种子选手。   家里甚至有一间仿若衣帽间的房间,专门放她的比赛照片、奖杯、奖牌、和她每次表演时的服装。   那时的高雯一如天鹅般骄傲地扬着头,姿态优雅,品性温柔。   高雯就这样长大,直到十九岁。   她芭蕾舞事业的黄金时期。   直到她失去右腿。 第130章 130:陈以继篇2   高雯拿到驾照的三个月后,她开着父亲送她的第一辆车,开心和朋友一起去自驾游。那天以后世界全都变了,她的人生也变了。   从病房睁开眼,高雯迷茫的用水肿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样子,面对病床旁痛哭的父母。   高雯松口气,她还笑着安慰他们。   “爸爸妈妈,没事了,我这不是醒了吗。”   然而回答她的,是英俊的中年父亲的落泪和衰老,以及母亲看向她时悲痛又小心翼翼的神情。   高雯从没想过‘截肢’‘再也不能跳芭蕾’的事儿。   因为无论是腿还是芭蕾,都是她人生的日常。   “你们到底怎么啦?别哭了爸爸妈妈,你看你们怎么还不如我坚强。”   高雯无奈的说。   她以为自己醒来就没事了。   可她却在医生进来给刚醒来的她做检查时,在护士撩开被子时,看到了她仅剩的那条腿……   后来。   她的老师来看她。   还有高雯的同学,师姐师妹,那些一起跳芭蕾舞而认识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向她表达过好感的喜欢的男生……   他们都安慰她。   不断鼓励她。   “你已经很幸运了,和你同行的几个孩子……她们都死了。”   “没关系,你可是高雯啊,就算没有芭蕾舞你也是最优秀的。”   “现在的假肢多先进呀,拜托,拥有一个银灰色会发光,赛博朋克的腿真的很酷。”   说这话的男生蹲在地上仰头笑着看着高雯,他想用幽默的玩笑让女孩振作起来,起码心情好一点。   明明高雯知道他们是好意,可她却压抑不住内心的阴郁和愤怒看着他,冷冷道:“既然这么好,你怎么不砍了腿装一个。”   男孩笑容微僵,努力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高雯却对他迁怒地发泄愤懑和压抑在心头的绝望,不讲理的把他贬低的一无是处。   甚至嘲讽对方的长相还有家庭。   父母为她开心起来陪她看最新的喜剧,当他们被逗笑时,高雯却面无表情说:“有什么好笑的。”   师姐师妹发动所有芭蕾舞团成员,录了一个鼓励她的感人视频,高雯却问师姐:“我不在了,你们很开心吧,毕竟我在的时候你们都只能给我当陪衬,表面祝福我,实际上心里不知道多开心。”   “……”   她就像是疯了那样,把周围所有人都弄的不开心。   周围的人包括父母都在想办法让她快乐,但她每次都故意找茬,再也回不到过去漂亮高傲的样子,尖锐的像只下水道里发臭的老鼠。   再后来。   她就被送去知名的心理医生那里治疗。   从那位医生哪儿结束治疗后,高雯就开始变的没有那么尖锐了,她也不怎么说话了,父母小心翼翼跟她说话时,她不会呛声锐指责,偶尔也会露出笑容。   父母松口气,开心起来,以为女儿开始变好。   那些被她指责过的人也完全没有怪她,听说她好了还来她家看望,温暖地拥抱她,告诉她他们很爱她……   朋友没有离去。   父母依旧爱她。   被她嘲讽的男生依旧坚定对她告白。   ‘你现在,配得上这样优渥的环境吗。’   ‘比你更值得人比比皆是,你不该为他们让位吗。’   公园内。   少女穿着长裤坐在椅子上看着平静的人工湖,她右腿脚腕,在裤子和鞋子之间能看到不属于人类的金属光泽。   忽然身边传来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出神的少女皱眉向打扰她的人看去,看到了一个五官温柔,气质娴静的青年。   那人眼下点缀着一枚小红痣,乌黑的眼和她一样正看着湖面。   多清隽的男性呀。   他身材消瘦,给人的感觉却十分舒服,像三月的春风。   不想和别人一起坐的少女正要起身,就听他低声自言自语般说:“要是晚上从这里跳下去,应该要到第二天才会有人发现吧。”   少女离开的动作顿了顿。   紧接着那双乌黑的眼看向她,里面沉淀着只有经历过什么的人才会有的平和与智慧,就像是风雨飘摇后的航帆,疲惫又温柔的智者。   “你好。”青年对她笑了笑。   高雯沉默几秒点点头,“你好。”   青年又自顾自说:“我听说这片人工湖曾经淹死过人,所以来看看。”   “……”所以他是来自杀的吗?可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高雯心弦拨动,不由自主去听这个给人好感的青年说了什么,或许是迷茫吧,或许是也想过这个问题,高雯许久后低声道:“你遇到什么事想不开吗。”   青年看上去好手好脚,并且也不像没有工作能力,生活不幸的人。   这样的人死掉太可惜了。   她这样的才适合。   高雯想。   “我遇到的事……”青年似乎也愿意和陌生小姑娘聊聊,说:“我遇到的事太痛苦了,我经历了很多不幸,我觉得世界上比我惨的可能很少见。”   高雯皱眉不太赞同这句话。   她目光不由自主去瞟青年完好的腿,觉得他就是无痛呻吟,比起像自己这种残缺的人,正常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拥有多少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她突然有点讨厌这个青年,冷冰冰地说:“哦,那你说说看。”   青年靠在长椅上,闻言道:“我离过七次。”   高雯:“……”   什、什么?   漂亮的少女一下子哑口无言,震惊地瞪着他。   青年像是没看到,颇为忧愁的说:“我的第一任跟我结婚后,我才发现他喜欢的是我的双胞胎哥哥。他总拿我哥哥和我对比,觉得我一无是处,对我进行了长达两年的冷暴力。当我的哥哥大学毕业,他就迫不及待的跟我离婚把我赶了出去,和我哥哥结婚了。”   高雯:“……”   青年:“第二任未婚夫……怎么说呢,我们俩青梅竹马,他对我非常亲密,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在一起,我也这么认为了,结果他弯而不自知,撩了不负责,等我告白那天告诉我他最讨厌同性恋,还说只把我当兄弟。”   高雯:“……”   “第三任,他有个白月光,觉得对我好就是对不起他早亡的白月光,于是冷对我无视我,把折磨我当成对白月光的赎罪,最后还拿我的八字和白月光死掉的哥哥冥婚。”   “第四个,他微末时我一路支持,他高光时却和队友暧昧不清,所有人都盼着我早点退位让贤,成全他们。”   “第五个,天天骂我丑八怪,把我写给他的挽留信息当笑话将给别人听。”   “第六个更变态,PUA、家暴、把我打的差点失忆。”   “第七个……”   青年叹口气:“我们结婚二周年当天,他告诉我他出轨对象怀孕了。后来这王八犊子还差点把我炸成烟花。”   高雯:“……”   高雯瞳孔地震,忧郁的少女张大嘴巴,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你,这些事是你编的吧。”   高雯回过神,露出尖锐的一面:“你撒谎!”正常人怎么可能这么、这么离谱倒霉的!   她、她不信!   而青年淡定地说:“我发誓,撒谎的话就让我被车撞好了。”   高雯呆住了。   “所以,经历这么多以后,我觉得我实在是不想活了,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对他们可以说是努力讨好,从来不敢提任何要求,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人冷我所冷,痛我所痛,爱我知我。”   青年看着湖面轻喃。   “可是,被人喜欢,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   “有时候,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想,我真的有那么不堪吗?是不是我不够努力呢?是我用错了方法?又或者,我就是一个不配得到幸福的人。”   高雯哑然。   她完全不能理解青年,因为她身边的人都爱着她,她从来不觉得被喜欢有多难。   青年确实比她……呃,惨。   刚开始不服气的高雯现在呐呐地,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青年放低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被风吹去。   “所以,我想到了死。”   高雯浑身一震。   她放在膝头的手缓缓收紧。   “我也不想啊,不想让喜欢我的人失望,可活着太难了……”青年望着湖面,瞳孔折射着阳光的斑点,温柔而哀伤。   “我什么都不怕,只是怕唯一爱我的父母难过。”   “……”   “妈妈…她一定会哭的吧,至于我爸爸,”青年笑了一下,“我印象里他从来没哭过,似乎当了父亲的人就跟眼泪无缘了,可我知道,他最爱我了,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惹哭他。”   “……”   高雯张张嘴,似乎忘记了这只是个陌生人,紧张地搓着手指:“你,你或许可以为了他们多想想,也许,你,你只是太倒霉了。”   青年却摇摇头似乎不想听。   “今天晚上我就打算施行自杀的计划。”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你告诉我不就是说明你其实不想死吗!”感受到压力的高雯下意识站起来,尖声道,“你真想死何必说出口呢,你就是不敢!”   青年怔了怔,随后笑了起来,他软软柔柔地望着她,说:“你别生气呀。”   口吻就像在揉一只炸毛小猫的头似的。   高雯僵着脸不吱声。   “我就是感觉,你和我有种很像的感觉,你看着湖面时的样子跟我很像。”   高雯呆住了。   “我……”   “怎么样,要结伴而行吗?”   青年发出温柔的邀请,说:“一个人会有点害怕,两个人的话就没那么孤独了吧。”   这人是邀请自己自杀吗?!   觉得荒谬的高雯刚要拒绝,就听他说:“你是不是不敢啊。”   高雯:“……”   面无表情的漂亮少女硬邦邦的坐了下去。 第131章 131:陈以继篇3   隐约的,她仿佛听见身旁的人轻笑了下。   “对了,我能问问你是为什么想要自杀吗,难道你也和我一样,被人分手七次?”   “你开什么玩笑,我才没有!我——”   高雯愤怒反驳后又沉默下去。   “不能说?”青年温柔地问。   沉默许久,高雯讥讽地拉了拉右腿的裤子,让他看清自己的假肢,“我残废了,身为芭蕾舞演员,我却没了一条腿。”   青年低头看了眼,随后哦了声。   就这样?高雯不满青年平淡的反应,心里憋着气,忘了这人是个陌生人说起自己曾经获得的奖和荣耀,还有自己多备受关注,爸妈对她多大期望,想衬托自己多么悲惨,悲伤,沉痛。不比这个倒霉的家伙少。   结果青年眨眨眼,竟然问她:“你真的不是在凡尔赛吗?”   高雯:“……”   青年:“我从小大得过最大的嘉奖,还是三好学生。”   高雯:“……”   她张张嘴,竟然有种自己矮了他一头的错觉!?!   她不服气,“你怎么能理解我的痛苦。”   青年也不纵容她,直接说:“可你没了芭蕾舞还会画画,还有远超世人的审美,弹钢琴小提琴你都会,甚至会美声。芭蕾舞是你的梦想没错,但也没人规定一辈子只有一个梦想吧,何况你比起我活的那么幸福,条件也优渥,好多好多女孩子都不如你。”   高雯气死了:“你——”   可听到后面那句,她又垂下头,表情变的阴郁而复杂。   “我当然知道,你说得对……比我健康却过的不如我的优秀女孩很多,像我这种残缺的人,不该占着这样幸福的环境,应该让给她们。”   “我……”   “我打算,让我父母收养个贫困的女孩,把我的东西都给她,把我的家庭让给她,然后自觉的离开。”   “我不该继续过着这样幸福的日子,不配再拥有优渥的环境了。”   她应该让给有需要的人。   朋友、喜欢的人、包括爸爸妈妈,都该让出去。   说着说着高雯眼眶发红。   青年看着她眯起眼。   “这想法谁告诉你的?”   高雯下意识道:“是医生……”然后她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闭紧嘴皱着眉又不言语了。   “医生吗?”青年却仿佛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那样,高兴地对她说:“我来自杀也是医生点拨的,我之前去看了一位叫陈以继的医生,他真是个好人,不像其他医生只会说‘我理解你但你要坚强点为了家人怎么样怎么样’,他告诉我坚持不住选择放弃也没关系!”   叫陈以继的心理医生?   那不和我一样?   高雯猛地看向青年,“你也是陈以继医生的病患。”   青年:“对啊!陈医生特别好,总在私下里给我发消息,给我留言,问我的情况,同情我的遭遇,我说我坚持不住了,他虽然很惋惜但还是说会尊重我的选择,还支持我自杀。”   “陈医生还给我闻了一种香,随后我见到了我家庭幸福,伴侣恩爱的画面,醒来以后我感觉自己没什么遗憾了,就过来打算结束生命了。”   高雯脑袋嗡地一声。   陈医生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那个香她也闻过,她看到自己没有失去双腿,快乐的编编起舞,也是因为梦境太美好,醒来以后的残疾右腿和现实,才会让她更难以接受。   高雯虽然车祸后性情大变,可她不是因为怨恨谁,而是愧疚自己辜负了真诚的朋友,疼她培养她的父母,还有爱慕她的男孩。   他们都太美好了。   他们越表现的重视她,越表现的爱她,高雯越受不了。   而且那场车祸只有她活了下来。   虽然事故中,高雯正常行驶是被撞的,可高雯总想如果不是为了庆祝她拿到驾照,不是因为她邀请自驾游,几个闺蜜也不会死。   陈医生并没有像一般心理医生那样,用让高雯抗拒的温柔开导她,而是说自己知道她因为这样的幸福而羞愧。   并且为她生出的自杀想法和愧疚的内心,而充满敬佩,觉得她的想法很伟大……   说她是为了父母和朋友而自杀的。   说她很厉害可以面对死亡。   对了……我是什么时候觉得要让父母领养一个贫困女孩,把自己家庭让出去的呢?高雯呆呆地想。   她不记得了。   她一直觉得这个想法是自己生出的,可现在她恍惚意识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过的富余的人也是通过努力和家族前辈的努力才过的幸福的,又不是欠了谁的,抢了谁的。   她虽然比某些人幸福,也同情一些家庭贫困的同学。   可这幸福又不是掠夺他们得来的,她干嘛要让出去?   有钱人就该散尽家财救苦救难吗?   没钱的人就高高在上吗?   不对吧……   幸福的人有罪,有钱的全都缺德,优秀的人就该一直优秀——这个理论明明就很荒谬啊。   帮助别人是善良慷慨,但不能强行叫人无私奉献吧?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高雯脑子乱糟糟的。   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我觉得他说的对,坚持太累了,放弃轻松多了。”   “你说对吧。”   不不是这样……渣男小三就该放生……点天灯……   女性嫉渣如仇的天性,让高雯听到这话蹙眉。   青年还在旁边说:“经过陈医生的帮助,我终于意识到我那些前任也是自由的,他们爱谁我没办法阻挡。既然不爱了就该退位让贤,唉,希望我死后,他们能过的幸福。”   可高雯越听越却觉得浑身都别扭,下意识辩驳:“放屁!他们几个出轨把人当替身,还家暴,他们自由个屁!既然他们一开始爱的就是别人就别招惹你啊,你有没有脑子啊,还祝福他们!出轨就该净身出户踢爆老二!”   青年不服气:“可是陈医生说……”   “陈医生陈医生!”高雯暴躁起来,瞪着‘脑残’的青年,“正常医生会让人当圣母吗?还原谅,让他们随便飞伤痛自己背?你是舔狗啊你,你就该把渣男都告进监狱,把小三痛打一顿!”   “我的幸福凭啥给陌生人继承?我该的他欠的他?陈医生这么伟大,他怎么不把自己的全部资产还有爸妈都给别人啊!”   “他怎么不去自杀啊!!”   高雯愤怒的破口大骂,激动的站了起来,说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说这个蠢货还是说自己。   那个陈医生绝对有问题!   高雯有种发冷的感觉,又有被耍了的恼怒。   她想该不会这个陈医生故意引导她让出爸爸妈妈,然后去死吧?   天——   高雯也是见过各种世面、聪明的女孩。   她几乎瞬间就揣测出了这其中的阴谋,大汗淋漓的攥紧了手掌,这才发现她之前接触的心理医生多可怕。   “那你还自不自杀了呀。”青年软软糯糯地问。   “你闭嘴!你被骗了都不知道,笨死了!”一看他这个还没醒悟的大人高雯就闹挺,心事重重地拧着脸,虽然凶了他,又不忍心这个被渣男骗了七次的可怜家伙,掏出手机阴沉脸打算报警,“你叫什么名字?你不许跳知道了吗?我现在就叫警察过来!”   “绝对不许跳啊!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快点交代你的名字。”   “好吧。”   闻言青年笑起来。   他眨眨眼。   “你可以叫我颜沫。”   拿到病患口供的顾雁回跨到机车上,掏出手机正准备询问脑婆那边怎么样了,谁想到手机正巧响起来。   顾雁回怔了怔,勾唇接通了电话。   他和脑婆真的心有灵犀!   “喂。”   “雁回,我这边搞定了。”   “好的,山庄集合。”   “明白。”   电话挂断,颜沫扭头看向不敢相信的瞪着他的少女,在系统的笑声中点点头,“谢谢您的帮助。”   高雯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刚要报警拯救无知青年,没想到对方一改刚才的‘蠢萌’样子,说自己其实是调查陈医生的,想要收集对方犯罪证据的人。   并且说了那个医生不是第一次诱导病患自杀的恶行,还为欺骗了高雯而道歉,请求高雯的帮助。   这种只出现在电影中的反转,让高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不可思议指着颜沫:“你,你都是骗我的。”   随后她又喃喃:“我就知道哪有那么惨的人,我竟然没怀疑你。”   谁知对方诚实地表示:“那个我没骗你,是真的。”   高雯:“……”   卧槽,你真的被甩七次,这么惨?!   顿时,高雯看着自己的腿,竟然有种自己虽然残疾了但比起对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恍惚。   颜沫其实最开始也没想演戏,但他怕普通的问话人家小姑娘不搭理自己,这才出此下策。   道歉过后颜沫问高雯,之后举报陈以继的时候,能不能出庭作证,高雯点点头。   “他差点害死了我,还教唆我当个傻子,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让我妈妈和爸爸放过他的!”   高雯不能让这种人渣再去祸害别人。   颜沫松口气,笑着感谢:“谢谢你,幸好你最后清醒过来了,虽然你的遭遇我不能感同身受,但希望你越来越好。”   人呀,都是这样。   自己遇到事了爱钻牛角尖,但换到别人身上却能想的头头是道。   后面高雯都快忘了自己的难过,一心想着怎么帮人手撕渣男。   高雯心情复杂的慢慢点头,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腿,“被你搅和了一次,我也不想自杀了……”说完高雯又别别扭扭的看着颜沫。   “你…也早点忘记渣男,千万别想着原谅他们复合啊!”   她一脸怀疑颜沫会放过渣男的样子。   【看开宿主的演技深入人心啊。】系统揶揄。   颜沫忍不住乐。   “好。”   “我不会轻易放过渣男的……” 第132章 132:陈以继篇4   在颜沫调查陈以继时,陈以继也在疯狂寻找颜沫。   这么多年陈以继还是有些人脉的。   很快,陈以继便找到了颜沫现在住的地方。   发现青年和两个男人同居,陈以继内心又愤怒又嫉妒,他憎恶青年如此不要脸。   恶心,肮脏。   他怎么可以和那么多男人不清不白!   当年在他面前纯净的样子,难道是故意装出来欺骗他这个主角的吗?   颜沫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攻略他,让自己喜欢他罢了。   陈以继生气颜沫装干净,骗自己的感情,更恶心颜沫攻略过那么多男人,自己竟然喜欢过他这样的六手货!   看似羞涩温柔的笑脸不知道蹭过多少男人的手心,纤细清隽的身体或许已经习惯了打开腿做生意,而那张嫣红的嘴唇,不知又被多少人粗鲁的蹂躏过。   肮脏的骗子!   每次想到自己还曾想和颜沫过一辈子,陈以继都觉得愤怒。   “太脏了……”   陈以继面无表情低头,用消毒水洗着颤抖的手。   “太脏了……”   自己已经被那样的贱人玷污了,染脏了。   那天被颜沫殴打过后,陈以继强撑着身体回到自己的家,沉默几秒哇地吐了出来,踉踉跄跄跑到浴室冲洗身体,摘下眼镜捂住湿红流泪的眼。   因为怜惜自己被人欺骗的无辜。   也因为自己被迫碰了青年这样不纯洁的脏东西,因而被玷污而伤心落泪。   “你怎么能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   陈以继怒吼着锤墙。   青年隐藏自己糜烂的过去,和早就不是处男的行为,对他来说难道不是一种可耻的背叛吗?!   如果他早知道颜沫不是处男了,他怎么会和颜沫交往?   还努力的想把对方改造成最完美的妻子?   没日没夜费尽心机的‘清洗净化’对方?!   颜沫……你知道你浪费了我多少时间和感情吗!!   陈以继无法原谅……   颜沫已经罪大恶极!   何况颜沫还殴打羞辱他,他可是主角!   当从叫兰戈的男人口中得知自己是世界意识选出来的主角后,陈以继更是陷入了一种其妙的意识中,他先是狂喜而感动。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自己才是对的!   主角是什么?是世界意识的选择,是全世界都是陪衬而他——才是唯一规则的那个存在!   所以他从小到大的想法,并不是反社会、并不是人格问题、他对暴力和虐待的追崇都是正确的。   因为主角从不会犯错!   可颜沫不仅让他当众丢人,还让他被疼痛吓到,丢失了掌控者的颜面。陈以继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我得赶紧洗清身体……太脏了……只要把颜沫抹消了,那我受过的玷污也会净化,能重新变干净的……”   陈以继不停安慰自己。   等高压的心理状态放松下来,他重新戴上眼镜,披上白大褂,又是一个温润多才,温柔良善的知名心理医生。   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超出擦伤范畴的伤口的陈以继,本来因为自己被打伤流了那么多血,第一次对自己作为‘掌控者’的身份产生了动摇。   不过想想自己是主角,陈以继又放下心。   知道颜沫的地址后,陈以继迫不及待地提前下班,按捺不住兴奋和血管奔腾的施虐欲,驱车前往颜沫的住址。   当然。   他知道颜沫身边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存在。   想到两个男人比自己更高大,绝不是自己能打过的,不承认自己会还怕动手的陈以继内心生出几分反感,又把它怪罪在不知检点的青年身上。   “不能让颜沫带着他们,最好把颜沫单独约出来……”   陈以继思考着。   当然。   为此他也准备了很多。   驱车前往之前,陈以继还特意打开后备箱,把就准备好的东西再检查一遍,这才满意。   想到自己算无遗漏的计划,以及马上就能把身上的污点,也就是颜沫消除,陈以继就有种终于把凌乱的房间收拾整齐的舒服。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真是……快迫不及待了呀……”   晚上,小山庄的位置在影影绰绰的黑暗和树林中,亮着橘黄色的暖光,陈以继停下车,男生女相的文秀脸庞,露出叫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微笑。   他拨通了颜沫的电话号码。   “喂?”   十多秒后电话被接通。   陌生的号码让对面传来疑惑的声线。   “是我。”陈以继坐在车内,视线瞟向车内悬挂的扩香石,口吻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小沫,你先不要挂电话好不好?我不是来找麻烦的。之前是我错了,我…可以和你聊聊天吗。”   陈以继生来就知道伪装自己,他的表演人格,让他装起样子撒起谎来简直就像是真的一样。   他充满歉意的口吻,甚至带着微微的颤抖。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只听得见呼吸声。   陈以继悲痛地说:“我知道我之前对你太过分了,我只是,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小沫你知道我的,我做这一行见过太多病人压抑太久了,也许正因为这个,我才会那么对你。”   他说:“自从那天你打过我,就把我打醒了。小沫,我决定鼓起勇气去国外接受心理治疗,以后做个好人,但我的心理问题一旦暴露,以后恐怕没法在这个圈子混下去了……小沫我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敢醒悟,我出国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你当面致歉,把过去我们之间的恩怨说明白,这样我才能毫无牵挂的离开。”   “否则的话我真没勇气去接受治疗,只能带病控制不住去伤害其他病人……哪怕那不是我的本意,可又会有很多病人被我伤害……”   “小沫……我诚心悔过,拜托你帮帮我。”   “否则我没办法踏出那一步的!”   “你可千万别拒绝我呀!”   假装诚恳地说着,陈以继心中自信满满。   他能轻而易举看穿别人隐晦的想法,能够猜透一个人的性格。   那是他身为主角独一无二的光环和天赋,陈以继最是明白青年的心软,只要他这么说,青年为了别人不受他控制也会出来见他。   果然。   那头沉默一阵,在陈以继亮起的眼和得逞上扬的唇角中,他听见了青年答应了他……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再相信你一回。”   “太好了!!”   陈以继捏紧了手机。   货真价实的激动高兴着。   毕竟如果不把颜沫骗出来,他又怎么能实现自己的计划呢?   陈以继按捺住噗通噗通欢快跳跃的心,幻想着自己把青年带走,然后在对方惊恐害怕的目光下,狠狠的用棒球棍打在对方身上,听着对方用干净轻柔的嗓音发出尖锐的惨叫,陈以继施虐的欲望爆棚!简直兴奋的直打颤!   “还、还有,小沫,你能不能不要带其他人……”   “为什么?”   当然是不能让别人坏了我的好事!   陈以继‘哽咽’地说:“因为那是我们的感情啊,我有好多歉意还有真心话和你说,我不想他们听,我知道他们都是你的男朋友。”   电话那边的颜沫没说话。   陈以继连忙加把劲说:“你知道我多爱你,我接受不了他们的存在,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小沫,你好歹也是成年男性,我还能怎么样你吗?何况上回你还把我打了一顿呢。”   陈以继:“拜托,只聊十多分钟,让我道完歉缓和压力我就要出国了,绝不耽误你的时间!”   许久之后。   “好吧,你在哪儿?”   颜沫似乎很无奈,又忍不住心软下来,柔声问。   “我就在你住的地方附近,你沿着山庄的路往下走两百米就能看到我!”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青年警惕地问。   而早已准备好说辞的陈以继苦笑:“上次你打我后我的朋友听说了,非要给我报仇,这才查了你住哪,不过你放心小沫,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他们我已经阻止了,而且我也没报警,我心里是有你的呀!”   一个靠着色相攻略男人的人,肯定是个无比相信爱情的愚蠢恋爱脑。   只要他说爱他,他什么都会信的。   陈以继情意绵绵地说,心中很是不屑。   颜沫听完他的说辞立即信了。   “好吧,你确定这次说完你就去接受心理治疗,不伤害别人?”   “我发誓!”   “……给我十分钟,我一会儿到。”   “好!好!”   太好了。   想到施虐时的场景,陈以继死死握着电话,深情地说:“小沫,只要你来,多久我都愿意等……”   咔嚓。   电话挂断。   温柔的医生露出因兴奋而丧病的扭曲表情,双眼因为暴虐而猩红,喘息声粗重的回荡在车内。   他似乎预见了即将发生在青年身上血淋淋的未来。   宛如和青年做.爱般快乐!   “颜沫……”   陈以继咀嚼着这两个字,无法通过正常行为而bo起的身体,竟然有了反应。   仰头靠在座椅上,陈以继难耐地等待起来。   他一次次的看表。   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   怎么这么久?   当半个小时过去,就当陈以继郁躁起来以为青年是骗自己的时候,影影绰绰漆黑的山中公路上,出现了一道裹着大衣依旧显得消瘦的身影。   陈以继激动的连忙推开车门下车,目光‘深情’的目不转睛盯着青年。   “怎么才来,我,我等你好久了。”   “天太冷,我男朋友让我多穿些。”   青年淡淡瞥着他说。   陈以继笑容一僵,内心瞬间疯狂涌现出尖锐的憎恨!   他很好地把它压下去,装作伤心地看着青年,“也是,路边太冷了,我们上车说吧。”   “嗯。”   颜沫点头,二话不说上了车。   上车以后陈以继殷勤的打开暖气,热气熏腾,他温柔地看着颜沫,“怎么样,暖和点了吗?”   闻言表现冷淡的人这才缓和几分颜色。   但还是不怎么搭理陈以继,冷冰冰道:“你说吧,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回去。”   闻言面带微笑的男人嘴角神经质地抽.动几下,但没让人察觉他便遮了遮嘴。   “好,我不会耽误你时间的。”   还想回去?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脏货!   忍下气,陈以继边紧紧盯着颜沫的表情,边缓缓说了起来。   细长的双眸瞟向车内悬挂的扩香石。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等他说完,颜沫盯着陈以继,眸光在黑暗中清亮无比,颜沫看着陈以继悔过的样子,“陈以继,你还有别的想说的吗。”   陈以继一怔,温柔地说:“没有了。”   颜沫沉默几秒,从他脸上收回目光,清秀的脸庞恢复了之前的冷,“是么,那我知道了,我要回去了。” 第133章 133:翻译翻译,什么他妈的叫惊喜   他伸手去拉车门,却只是稍稍倾斜身体,就一阵天旋地转的摇晃,险些歪倒在车内。   “小心!”   见着这幕陈以继内心尖叫着成功了!   而颜沫痛苦地捂住头。   “我的头……怎么回事……”   随后他猛地看向陈以继。   “你……是你搞的鬼?!”   而确定了颜沫中招没了力气后,陈以继一改刚才的悲伤小心翼翼,笑容变的伪善假惺惺。   他捏紧颜沫的肩膀,抑制不住狂喜靠近青年的耳畔,轻声说:“是我,亏我刚才演戏演的那么辛苦,终于等到你药效发作了。”   “你个混蛋……”颜沫想推开他,但四肢绵软用不上一点力气,眼神也越来越涣散,“我明明没有用你的东西,也没喝车上的水……”   “呵呵。”   闻言陈以继得意起来。   笑眯眯看着无力抵抗的人。   “是啊,可我怎么会像一般人手段那么低级。”他摘下扩香石在颜沫眼前晃了一圈,“这块浸泡过药水的扩香石才是我早已准备好,让你失去抵抗能力的东西。”   “可你也在……车内……”   “废话,我用的药,我当然知道怎么解决。”   陈以继冷冷把颜沫推到副驾驶上。   但眨眼他又突然可怕地柔和起来,还给颜沫系上了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清秀的脸庞褪去血色,颜沫害怕地抖着嗓子说。   他努力抵抗着晕眩,皱眉宛如蜉蝣微弱地挣扎。   陈以继悠闲地开车调转车头,手指敲动方向盘,还愉悦地放了首歌曲,看颜沫像看自己买好、准备享受美味大餐所用的食材。   “当然是带你去你最后取悦我的地方,呵…别怕,虽然会很疼,但不会疼太久的,等你死了我才分割你的尸体,不会让你受苦的。”   “我男朋友,发现我没回去,他……一定会报警……”   “别提你男朋友!!!”   文质彬彬的医生忽然脸扭曲,狰狞地扭头宛如一个撕下人皮的怪物冲颜沫大吼!   “闭上你的臭嘴!现在你只能听我的!你再说你男朋友我就揍死你!”   “你个臭*子!脏货**!”   “我发誓你再说一句——”男人浑身不正常的战栗起来,像什么病情发作般,判若两人癫狂怒吼:“我一定把你的嘴巴撕开!”   随后过度亢奋的陈以继单手抓住青年的头发狠狠惯在椅子上。   头皮传来刺痛,颜沫发丝凌乱,冷冷笑着看着陈以继。   陈以继这幅样子他太熟悉了。   像输了钱喝多了、回家殴打妻儿的赌鬼酒鬼。   这才是陈以继真正的样子。   粗鄙的满脑子都是暴力、脏话、下作的思想!   “你就不怕警察吗,如果我失踪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只要找不到尸体,谁能证明是我做的?”   陈以继嘲讽着青年的愚蠢。   他当然想过后果,知道冒险,可他对‘净化’宛如狂信徒的理念,让陈以继根本忍受不了被颜沫欺骗玷污的自己。   他必须杀了颜沫除掉污点!   这种渴望已经超过了风险,何况他可是主角。   主角当然是有主角光环的,过去他‘净化’过那么多精神病患,可却一直没人发现,为什么?   自己的天赋与完美犯罪更加证明了陈以继的想法。   主角,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他可以是电影中的汉尼拔!他可以肆无忌惮!   就算被警察找到,他也不会有事。说不定还会有人追崇他,仰慕他,把他当成迷人的犯罪偶像!   正因为这种自信,促成了陈以继今天对颜沫的绑架犯罪。   “你会死的。”   陈以继对颜沫宣判。   血腥地微笑。   “我会让你遭受这世上最痛苦的折磨,把你冲无数男人翘起来求*的屁股用电锯一点点劈开,把搅拌器塞进去,然后把你的肠子和内脏都搅碎!让你变的非常——非——常地干净——”   多美好啊。   “可惜你不是处男,不然在你死前满足你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在青年哀嚎惨叫中捅进血肉模糊被劈开的缝隙,狠狠c着颜沫,捅的他血液飞溅惨叫不止,直接把颜沫内脏弄碎,陈以继狠狠打了个激灵,下半身将西服裤子的前面都弄湿了一块儿。   虽然平时他无法得到满足,但虐杀可以……陈以继无比惋惜,惋惜颜沫不是处男,他的快乐也因此有了遗憾。   颜沫胃袋翻涌。   听着陈以继的话和幻想的模样,简直想吐他脸上。   “变态。”   颜沫骂他。   陈以继不以为意。   他享受着高雅的美声唱片,愉悦地行驶在黑暗的林间小路,车上载着他即将虐杀致死的受害对象。   那种氛围,就仿佛真的融入了一场豪华的黑暗电影!   陈以继深深陶醉其中。   两个小时后,已经把车子开到另一个城市的陈以继来到了他挑选好的‘第一现场’,这里是一个靠近河边的废弃的露营地。   陈以继身上似乎充满了力量,好似一个主厨在为他的豪华料理做菜前准备那样,去后备箱拿出装备,迅速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帐篷。   又将他要用的道具切割器、化学药剂等等都码放整齐。   做完这一切,他兴奋无比地来到副驾驶,把软绵绵毫无抵抗力的柔弱的青年抱下来,放到帐篷里。   陈以继欣赏着这一切。   热血沸腾!   多完美。   等会颜沫身上的血都会被阻挡在防水帐篷里,之后把颜沫分尸后便用化学药剂破坏DNA,随后将这些骨头和肉连同帐篷一起带到河边火化。   他看过第二天的天气预报。   接下来还有一场雨夹雪,这条河并不会冻结,当水位上涨,湍急的河水会把已经烧成灰和残渣的颜沫完全抹消……   “好了,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吧。”   双眼猩红、男生女相笑容诡异的男人,对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颜沫缓缓说道。   他捡起电锯,一步步靠近颜沫。   颜沫就这么没有表情,眼神厌恶且冷淡地看他走近。   “砰!”   外面突然的一声响声惊到了陈以继。   “谁!”   陈以继凶狠地举着电锯冲出去,却看到自己的后备箱正缓缓落下。   激动的男人忘了关后备箱,而陈以继的车有自动锁后备箱的功能。   “谁!我看到你了,你自己出来还是我动手!”陈以继大声说,但林子里静悄悄的除了水流声没有任何声音。   他皱眉举着电锯警惕地靠近车子,绕车一周,又小心检查了里面,并在四周走了走,确定没人后这才放下戒备重新回到帐篷。   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陈以继又勾唇愉悦残忍地笑了,他拎着电锯撩开帐篷帘子,青年面朝下趴在地上,挣扎地动着,似乎想要逃跑。   但那不可能。   陈以继相信自己的药。   他如邪恶的怪物露出了獠牙,故作温柔拉开电锯,轻柔地怪诞地呵呵笑着:“别怕、别怕,小沫,我知道一定会很疼的,让我快乐快乐好不好?”   “我会狠狠地摧残你、毫不留情地虐待你!粗暴地折磨你!!”   “来~让我们开始吧。”   陈以继微笑地用脚把面朝下的颜沫踩着肩膀翻了个身。   然后露出了顾雁回的脸。   陈以继:……   顾雁回对陈以继露出了一个更加狰狞的微笑:“来呀,狠狠地摧残我、虐待我、折磨我吧!千万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陈以继:……   陈以继因为兴奋扭曲的脸真的扭曲了,他大吼:“你是谁颜沫呢!”   他挥舞电锯砍向顾雁回。   下一秒顾雁回一个翻滚躲过,弹射起来一拳锤在陈以继肚子上,把陈以继打的眼珠子凸出眼眶,弓身抖的像只虾米。   “呕——”   陈以继痛到吐了。   而顾雁回一屁股坐在他背上、陈以继措不及防面朝下扎进了他自己的呕吐物中,陈以继恶心的又吐了,边吐边挣扎要反击。   顾雁回纹丝不动笑眯眯看着变态杀人医生。   “嘤,说好的折磨人家呢,医生你好坏哦。”   他高高举起拳头。   砰!   陈以继眼镜碎裂飞出去,牙齿还有血都喷了。   他发出一声惨叫。   “凌虐我啊!”   砰!   “折磨我啊!”   砰!   “弄死我啊!”   砰!   陈以继被打的惨叫连连,挥手挣扎,打在顾雁回身上被顾雁回嘲讽地嗤笑。   “就你这软绵绵的拳头?好老娘们都能扇你转十圈儿!你还他妈敢杀人!”   顾雁回磨牙,想到留在颜沫身上的监听器里传来的陈以继那些、打算用在颜沫身上的折磨手段。   一双宛如狼狗的杏眼红了起来。   顾雁回拎起快昏迷的陈以继,猩红着眼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我他妈看他用水果刀削水果都觉得心惊胆颤,他出个门老子都他妈恨不得跟在他屁股后头,他打个喷嚏我要害怕的疯狂百度,他但凡脸色稍有不乐呵的时候,我想让他骑在我脑袋上只要他开心——   老子他妈放在心上,动都不敢动,怕他冷怕他热怕他穿不暖食不饱的人,你竟然想杀了他!你他妈还想虐杀、还要把他身体劈开、对他说出那么可怕的话羞辱他——   你知道他胆子多小吗?你知道他多怕挨打多怕疼吗?他吵架都不敢对人大声,就怕别人和自己动手!他胆小又敏感,而你——”   “你竟然敢威胁他,敢说杀他,敢让他受苦害怕。”   顾雁回眼珠红的下一刻就要流下泪般。   凶狠充满杀气地盯着陈以继。   “我!草!你!妈!!”   攥的巨大的拳头砰地陷入陈以继脸内。   陈以继咕噜噜的滚出去,呕地吐了口血。   “我……我没有成功……我只是为了……净化……我是、主角……”   我不该死。   不该失败。   这一切都是不合理的!   陌生的疼痛和对方的杀意,还有已经快模糊的意识让陈以继内心生出极大的恐惧。   我要死了吗?   不、不!   我不要!   “你不能杀我,你,犯法……你会被抓……”   多可笑,最后这人竟然用颜沫说过的话来求饶。   顾雁回胸口剧烈起伏,上前就往死里揍。   “你不是连毁尸灭迹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别浪费啊,给你自己用用怎么样?”   “啊啊啊啊——”   顾雁回下手极重,三两拳不成人样的陈以继就进去的气多出来的气儿少了,帐篷的帘子呼啦被扯开。   颜沫和姜枫冲上来死死抱住顾雁回。   顾雁回打红了眼,冲上去还要揍。   颜沫只能着急地抱住顾雁回的脑袋,而力气大同样身手极好的姜枫扣住顾雁回两个肩膀。   “够了!老板冷静啊!你真把他揍死怎么办!”   “顾雁回,你给我松开!” 第134章 134:陈以继.完结   颜沫的力气没办法弄的了顾雁回,还得靠姜枫。   等他们把顾雁回连拉带扯的从陈以继身上弄下来,姜枫上去二话不说就给失去理智的顾雁回两拳,把顾雁回打的闷哼一声嘴角开裂。   被疼痛刺激的顾雁回眼神明显戾气更重,眼瞅着就要拉仇恨值把姜枫给揍了,姜枫连忙扶住顾雁回的脑袋。   “怎么样,醒了吗?”   “顾雁回,你他娘的小辫子还被官方攥着呢,千万不能动手!想想你老婆,你刚才挣扎的时候手都打到颜沫身上去了!”   顾雁回这才像是回过神来。   脸上挂彩的男人如同呲牙威吓的大狗,背对着颜沫冲所有人咆哮,却掩饰不住慌张,把颜沫扯过来摸了两把,确定哪哪都没问题,顾雁回这次真的冷静了。   他盯着姜枫,脸上还残留着几分血腥气。   顾雁回指姜枫:“你打我干什么!”   姜枫蹙眉正要解释,顾雁回又说:“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让我老婆用激烈的吻吻醒我!”他铁骨铮铮顾七蛋,难道不配吗!   颜沫:“……”   姜枫:“……”好的,傻叉恋爱脑又回来了。   闻言本来担忧的姜枫瞬间松了眉头,恢复了丧丧的样子,手一插兜。   “我也可以吻醒你,一次一百,童叟无欺。”   顾雁回:“呕——”   姜枫哈哈大笑。   颜沫跟着勾勾唇,刚想拍拍顾雁回的胳膊让他把自己放开,却怔怔发现顾雁回搂在自己胸口的手臂、紧紧地绷着,一点点发着抖。   颜沫:……   顾雁回根本没表面的放松,他很害怕。   颜沫心里一疼,抬手盖住顾雁回攥紧的拳头,“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了。”   正和姜枫拌嘴的人低头瞅着颜沫,委委屈屈地哼了哼,嘟囔:“你都不知道,我听他对你说那些话是什么心情。”   虽然颜沫从接通电话开始,顾雁回和姜枫都在身边,虽然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可顾雁回从小就是个胆小鬼。   他的心理阴影从来都在,母亲、爷爷、他最爱的小狗、还有江城和董丽……现在这个男人也觉得是因为他的问题,才会让周围的人遭遇不幸。   和陈以继不同,如果主角的‘不凡’要牺牲掉他爱的人,顾雁回宁愿自己是个路人甲,NPC。   当颜沫上陈以继车时,顾雁回不止一次想要走出去,反悔,把颜沫从陈以继的车内抢出来。   要不是颜沫坚持,顾雁回不可能答应这么荒谬的事。   时间回到陈以继打电话给颜沫时……   三人刚刚吃完饭,三人人手一盆爆米花正在看电影。   手机响起,还没等颜沫去接,顾雁回呲溜一下拿起颜沫电话,一副妒夫的模样嘴巴叭叭说着“谁啊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让我康康是哪个狐狸精”。   姜枫嘴上嫌弃的啧声了,眼角都是笑。   而颜沫比较实诚地问:“可能是电话诈骗吧?”   结果电话接通那秒,其乐融融的气氛陷入了死寂。   听到陈以继那些放屁的话,三人对视一眼,颜沫皱眉想从顾雁回手里拿过电话,顾雁回红着眼不给,颜沫跟他僵持几秒,顾雁回喘着粗气松手了。   在陈以继试图诱惑颜沫出门时,他们仨实则闭紧嘴巴关了电影,一个比一个严肃的拿着本子写字交流。   姜枫写:‘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颜沫点头:‘他这次竟然这么冒险,这是我没想到的。’   而顾雁回急了,唰唰写:‘你说谁是鸡呢!?’   姜枫:‘……’   颜沫:‘……’   姜枫表情无语写字:‘黄鼠狼给天鹅拜年,没安好心。’   ‘就是就是。’顾雁回写:‘不许去!’又说要单独聊聊,又不让颜沫带人,顾雁回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摸下山去撕了这狗币。   然而颜沫琢磨两秒,觉得这未必不是个机会,‘我可以去,也许能住到他把柄。’   ‘我赞同老板娘。’   ‘不可以不行我不同意!!’   顾雁回低头还要写,就听颜沫已经对电话那边“嗯”了声答应了,气的顾雁回把颜沫压倒在沙发上,狠狠咬了颜沫锁骨两三口。   直起身体时眼珠红红地湿湿的,像只大狗一样,让颜沫心软软的,抬手抚摸顾雁回的鬓角,做口型给他:“没事。”   既然答应了,那再反对也没用了。   挂电话后姜枫则和颜沫一起讲接下来的计划,给颜沫的鞋子安装定位和窃听器。   而顾雁回火急火燎去给颜沫找防身用的东西,大多是他自己和顾父当年闯荡时留下的宝贝。   防狼喷雾,电.击棒。   蝴蝶刀、指虎、藏在手套里的可以把人脖子割下来的钢丝,甚至他还拿出了一把枪!   颜沫和系统都惊呆了。   “这玩意犯法吧……”   “没事,我有持枪证。”   “可我没有啊!”   “那你就说我开的,记住,你准头不行,一定要靠近了用。”顾雁回在黑暗处的脸阴森无比,“他要对你做什么,你就让他鸡、飞、蛋、打!”   颜沫:“……谢谢,还是不要了。”   姜枫抽着烟吐槽了句:“保护过度。”   “靠,合着一会要和变态近距离接触的不是你媳妇!”要不是身高和体型差距太大,孤雁回都想冒充颜沫去了。   顾雁回还给了颜沫一粒药,让颜沫吃了,颜沫问这东西是什么,顾雁回说是种解毒剂,他当年在雨林干活的时候会吃,不然热带雨林里的沼泽有毒气。   这就是颜沫为什么去的那么晚。   他虽然确实因为陈以继的药物头脑发晕,但并不严重,后面都是颜沫装的。   而顾雁回带着姜枫就远远坠在他们的车后面,等录清楚了陈以继作案的画面还有他那些话,顾雁回便迫不及待让陈以继尝尝什么叫他妈的惊喜!   于是,这才有了现在一幕。   “现在怎么办?”   姜枫指指躺在地上没动静了的陈以继。   “你该不会把人打死了吧?”   顾雁回闻言冷哼,“人哪有那么容易死的,顶多晕过去了。”   “按照计划好的。”颜沫想了下他们手里目前的证据,说:“报警吧,是时候了。”   姜枫比了个‘OK’掏手机去报警。   而颜沫正要和顾雁回再通一下口供,结果顾雁回满地找粗壮的树杈。   找到后,颜沫看男人把它掰断。   “你捡这个干嘛?”颜沫问。   顾雁回举着端口参差不齐的树杈露出阴森地笑,“给这小子治疗一下便秘。”   颜沫:“……”   说罢,他气势汹汹就拎起地上昏迷的陈以继进了帐篷,片刻听到了陈以继杀猪一般尖锐的惨叫。   “……”张张嘴想阻止的颜沫,放下阻拦顾雁回的手,沉默几秒没忍住笑出来,双手抱住臃肿的棉服,仰头看着夜晚的天空。   颜沫已经给陈以继安排好了罪名。   一个利用自己职务之便,故意用药物加重患者病情,并诱导其自杀的变态心理医生、、、还远远不够。   假如陈以继承认自己有精神病,那么他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也许连强行关押到精神病院都不会。   颜沫想,他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这个畜生继续逍遥法外,只换个城市、换个国家便可以继续去残害别人。   他不是非要谁以死谢罪,非要逼死谁,得理不饶人……   可当年陈以继对他做过的事,远不是感情纠葛可以概括的。   颜沫被陈以继殴打、辱骂、不给饭吃。   陈以继好几次将颜沫脑袋压到灌满水的洗手池里,就为了享受凌虐的快.感,看颜沫痛苦的样子。   颜沫对陈以继做的,远不及陈以继对颜沫做过的事一半残忍。   颜沫还要往陈以继身上泼点脏水。   于是。   在颜沫对陈以继的复仇计划中,他自己就是摧毁陈以继的导火索。   他要让陈以继变成一个‘杀人犯’!   一旦视频和语音发出去,那么陈以继的杀人意图和人面兽心的本来面目,就彻底暴露在阳光下了。   而谁都知道陈以继曾经有个男朋友(过去攻略他的颜沫),可现在这个男朋友不见了,结合陈以继的变态行径,以及扭曲的心理,这个两年前消失的男朋友去哪儿了呢?   而两年后。   又有一个同名同姓的患者接受过陈以继的治疗,因为这个名字,陈以继变态的杀人欲望再次燃起,他把这个无辜的病患当成了男友,有计划的预谋杀害一个无辜路人。   于是。   陈以继所有对颜沫说过的话,都可以看过他神经病发作,把颜沫看成自己男朋友说的话。   他对颜沫做的事、不需要想,他这么熟练的布置,不说定就是他对那个消失的男朋友也做过……   找不到尸体很正常,毕竟变成了灰。   陈以继杀人毁尸的计划越是完美,越是掉入了颜沫的陷阱,越是无法说清。   就算陈以继辩解这两个颜沫是一个人,他没杀过男友颜沫,可警察去查就会发现自从和陈以继同居后,那个男友颜沫再也没出现过……   谁也不会相信陈以继的鬼话。   攻略者?主角?   哈。   人们只会觉得陈以继疯的太狠了!   哪怕证据不足,可陈以继这辈子都要在精神病疗养院接受治疗,他再也出不来了。   他用药物控制病人,把好好的人变成精神病的手段,最终也会在他身上报应般的重现……   呵……   颜沫就是受害者,就是人证,就是陈以继的犯罪事实。   时隔两年,颜沫为曾经的自己,把陈以继送上了法庭!   【宿主。】   忽然,系统小声说:【我觉得你真的变了。】   从沉思中回过神的青年闻言眨眨眼,瞳孔中的沉沉雾霭散去,听着由远及近的警笛声,露出温柔的笑来。   “没有哦。”   作者有话说:   嘿嘿,大约月底完结!   新文没想好写啥,一直主受主攻,还有题材上犹豫不决。   完结后也许不会那么快开文,多歇歇。   感谢大家支持!   俺会超级努力的!   (^o^) 第135章 135:他字字都是喜欢你   从陈以继被抓到起诉,再到开庭判,陆陆续续经过了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的时间内,结算完工资暂时没有活儿的姜枫离开了小山庄,阳历二月份阴历新年那天,是颜沫和顾雁回一起过的新年。   顾雁回在外面贴对联放鞭炮,颜沫在屋里包饺子。   不一会儿,穿着羽绒服头顶顶着雪的顾雁回咧着笑就跑了进来,手和脸冻的通红,蹿到厨房趁颜沫没注意,从后面抱住颜沫。   “脑婆!”   “嘶,别捣乱。”   手上沾着面粉的青年被撞了个趔趄,无奈地笑着回头亲亲他下巴,哄着他出去玩儿。   得到亲亲的男人又不好意思起来,被厨房热气熏的湿漉漉的额发顶在青年后脑勺蹭了蹭,不一会又跑了。   “怎么和小孩儿似的。”   【实诚点,你老公这样的叫傻子。】   颜沫被系统逗笑,转回身正要继续包,结果两边胸莫名凉丝丝的。   嗯?   他低头,然后发现顾雁回不知什么时候偷摸把两个雪球糊在了他两边的胸上,还特意捏了个羞涩凸起。   颜沫:……   颜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然后转移到了系统脸上。   【噗——哈哈哈哈!】   “顾、雁、回!”   【哈哈哈这狗币是多爱胸啊!】   颜沫也想不明白。   两人睡觉时他要两只手包着,做的时候时刻关照,平时一个劲儿的往他胸口瞄。   弄的颜沫尴尬又无奈,开始怀疑顾雁回是不是喜欢女人多一点。   后来颜沫查了查百度,不知真假,上面说男人喜欢胸,大多源自于幼时母乳喂养对食物与生存出于天性的渴望,会因为胸感到安全感,连大部分女性都喜欢胸更大的同性。   而幼年的顾雁回又怯懦又胆小,长大看着威武霸气,实则就是杜宾犬,一身腱子肉挺专业,实则内心很纤细敏感。   顾雁回对颜沫,有各种各样体现他对颜沫依赖和汲取安全感的行为。   只要他们两个不在同一处,他都要隔三差五的扭头回来找找颜沫,看到颜沫还在,便又高高兴兴撒欢儿去了。   把胸口的雪球擦掉,颜沫冷着脸在顾雁回的筷子上抹了芥末,等顾雁回觉得颜沫不生气了,从外面又蹿进来偷吃,就被呛的眼泪哇哇流。   见到他辣的嗷嗷叫,颜沫的冷脸绷不住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前几天逛早市买的瓜子、糖和砂糖橘抓出几把装果盘,摆到客厅的桌子上,烫着金字儿和大金鲤鱼的红灯笼撑开,挂在小山庄门口,一左一右都有。   篱笆栅栏上,顾雁回老早就闲不住地给它扯了两条亮晶晶的灯带,上面串着小橘子样式的LED灯,一到晚上就亮着暖橘色的光,一闪一闪。   颜沫现在住的卧室以前是顾雁回的,在一楼。   有个落地窗,外面是小草坪和狗窝。   可惜现在狗窝空了。   有空时顾雁回抱着颜沫,两人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顾雁回给他讲自己小时候养的那条伯恩纳犬,是国外带回来的呢,他叫它小灰。   可惜后来得了脑炎,没挺过来。   过年那天,颜沫看着顾雁回蹲在空狗窝边上,给狗窝也贴了对联,左边是汪汪汪,右边是旺旺旺,横批旺得狠。   颜沫的目光变的很温柔、很温柔。   贴完了门神还有福字儿,这个很多现代人都会倒着贴门上,其实不能乱贴。倒着的福字儿一般都是贴水缸和垃圾桶的。   因为这两样都是往外倒东西——像是把福给倒了似的,老一辈才讲究贴个反着的福字儿,意思是我开口在下面呢,福气不会随着东西倒走。   另外还有什么‘出入平安’‘抬头见喜’‘肥猪满圈’等等。   顾雁回满山庄嚯嚯。   各处乱贴。   最后只剩下一个肥猪满圈。   可惜了。   山庄没有猪圈。   于是顾雁回就半跪在颜沫面前,杏眼里全是光彩与笑意,隔着柔软的毛衣摸着颜沫的肚子嘟嘟嘟囔:   “要是脑婆肚子有魔法就好了,把这个贴在脑婆的肚子上,明年我们就有一群顾小猪、颜小猪。”   颜沫低头手放在顾雁回脑袋上,慢慢地摸他硬扎扎的头发,“顾雁回,我们领养一个孩子吧。”   顾雁回怔怔抬头,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慢慢灭下去。   “还是不了。”他说,“到时候你走了,就剩下我们爷俩,孩子问我‘爸爸,妈妈去哪儿了?’我万一回答不上来就不好了。”   笑着的颜沫眼底一点点红了。   他闭了闭眼,片刻沙哑地说:“那我就不走了。”   其实他想了很久很久,从那天完成任务开始,一直想到现在,都快小半年了,   他舍不得爸妈,也舍不得顾雁回。   也想过把顾雁回带走。   但顾雁回是顾家唯一的孩子,顾父顾母没人照顾,顾母得了癌症虽然治好了,但身体却不大行。而他那边还有个大姐。   颜沫真的不知道要怎么两全……他无论怎么做都对不起另外一方,心宛如割裂般痛……   顾雁回呆了半天,才意识到颜沫说了什么,随后他急促不停地问:“这是真的吗?真的吗?颜沫你是不是一时冲动,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那个意思!颜沫……你真的不走了??”   颜沫点点头。   顾雁回又傻了很久,然后抱住颜沫的腰,脸贴在颜沫肚子上哭了出来。   哭够了他高高举起颜沫,嘴里乌拉怪叫,红着眼眶嘴要咧到天上去,举着颜沫在房子里转圈,惊得颜沫死死抓紧了他的头发,把顾雁回头发都薅下来一大把。   年夜饭晚上,两人先是放烟花,随后又在欠欠的顾雁回先动手下打起了雪仗。   今天的顾雁回兴奋的不像话。   颜沫被这货整个人举起来,头朝下扎进雪里,脸一黑还没等爬起来,顾雁回也钻进了雪坑,两人的脸在雪坑中紧紧相贴。   顾雁回呼哧呼哧地喘着白色的热气,随后狠狠吻住了颜沫的嘴唇……   他们拥紧,颜沫口腔能感受到翻涌的顾雁回的舌头,顶到颜沫上颚那一瞬,颜沫的灵魂仿佛都被他触动,腰部一酸,浑身战栗。   系统捂住两只小眼睛,躲起来嘿嘿地笑。   ……   沾了满头满身雪的两人最后被冻得老二差点变冰棍,踉跄回到屋子。雪融化变成水,寒气让两人直打哆嗦。   没办法,吃饭之前只能去洗澡。   客厅里电视独自卖力播放着春晚,浴室内两人松开交缠的嘴唇,颜沫仰头软在顾雁回身上,一点点恢复呼吸。   “要做吗?”   颜沫小声问,其实他有点想,但饺子还没煮……颜沫蹙了蹙眉。   “等春晚最后数倒计时,在客厅里……”   那样就可以从今年,把脑婆睡到明年。   顾雁回大手抬起颜沫的下巴,让青年更往后仰一些,然后低头伸出猩红的舌头把颜沫眼睫上的小水雾都弄掉。   “……嗯。”   颜沫有点放不开,但山庄只有他们两个,如果拉上窗帘的话,颜沫到没有多大抵触。   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事后自己能不能剩下力气,把弄脏的沙发垫洗干净再睡。   顾雁回一看颜沫的脸,就知道颜沫在想什么,噘嘴生闷气。   “老婆,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啊。”   好好的客厅play,结果颜沫想的竟然是洗沙发垫?!   “你的宝宝要生气了!”   “我家没有你这么烧的宝宝。”   呆住的顾七蛋回神后大惊。   “……卧槽,脑婆,你竟然能平静接我的梗了?!”   洗的时候颜沫在上面,顾雁回在下面,顾雁回撩起浴缸里的水一点点给颜沫擦洗消瘦的肩膀,缠绵依恋地弓起腰去亲颜沫的肩甲、后颈。   等颜沫洗完了,顾雁回就撒娇让颜沫给他洗。   别看顾雁回武力值高,拿出来是个大猛一,但两人在一起最爱撒娇的也是顾雁回。   颜沫抱他时他特有安全感,顾雁回就喜欢颜沫抱住他脑袋,而他贴着颜沫的胸口,满鼻尖都是青年清香柔软的味道。   有时候顾雁回看颜沫,真的有‘可爱侵略症’,就是颜沫太可爱了,导致脑袋生怕他被颜沫可爱死,老想让顾雁回粗鲁的把颜沫从头到尾盘一遍!   ‘可爱到想一屁股坐死。’   当然。   脑婆可不能坐,所以顾雁回总闲不住似的戳动颜沫。   让颜沫常常叹气,想把这家伙捆起来,太欠了!   可顾雁回更纳闷。   你说,怎么有人能哪哪都那么呵护自己心意呢?!   热腾腾的饺子和一大桌子的菜相继端上桌。   粉蒸肉,松鼠鳜鱼,烧鸡,浇汁鲍鱼,蒜汁儿龙虾,炸丸子、梅菜扣肉、汤品,除了这些颜沫还弄了国宴名菜水煮白菜和其他一共十八个菜。   过年这天是最不讲究‘浪费’的,剩下没关系,图的就是一个‘年年有余’。   更何况顾雁回炫饭跟喝饭一样。   他这么大体格,吃少了晚上肚子会饿的咕咕叫。   “饺子里有钱币,你吃的时候慢点。”颜沫提醒顾雁回。   桌子上还摆了一副碗筷,系统连忙拍打颜沫说摆多了,颜沫说“给你的,虽然你没办法吃,但今天是团圆夜,咱们一家都团圆了。”   系统眨眨眼。   它是数据不会流泪,却飞到颜沫身边蹭了蹭颜沫的脑袋,乖乖坐到属于它的位置上。   看着那副碗筷,假装吃了一口,两只眼睛变成了泪花花的荷包蛋眼。 第136章 136:你句句都是我愿意(大结局)   十一点,颜沫和顾雁回把吃剩下的菜放到厨房,今天暂时不收拾,只擦擦桌子,便给姜枫、董丽、还有顾父顾母都打了电话问新年好。   之所以没有去顾父顾母身边过年,就是因为陈以继那事拖拉着了,颜沫作为证人还得出庭,在北京没法回老家。   顾父非常帅,比顾雁回严肃很多,是那种很男人的长相,因为年轻时闯荡过有过不少传奇经历,所以格外有气势。   顾母则文文弱弱的,年轻时是知青,因为患过病所以头发要比顾父更白些。   颜沫和顾雁回拜年时候,两位家长给他们发了红包,顾父还和顾雁回单独说了会儿话。   董丽那边背景是草原,飒爽的女人穿着藏族服装,脸已经晒的又黑又红,说完话随后就转了红包过来。   而且她还把给顾雁回那份也转给了颜沫。   “家里你管钱,屁个子儿都甭给那小子,他心眼子花花,你可别被他傻了吧唧的长相给糊弄了知道吧。”   颜沫在孤雁回的抗议中笑着点头。   至于姜枫。   姜枫没接电话,发过去的过年问候也是石沉大海。   顾雁回告诉颜沫不用担心,姜枫你不找他他就找不到了,也不会主动吱声的。   颜沫还是放心不下,顾雁回干脆坐到沙发上,把颜沫抱到腿上,然后给脑婆开始表演。只见他掏出手机直接给姜枫发了一块钱红包,然后还没到一秒,对方刷地显示已经领取了。   并发来一根中指的亲切问候,还有一句“抠比。”   顾雁回满意放下手机:“检测完毕,目标存活中。”   颜沫:“……”   你们的友情,是我不懂了。   11:45分。   客厅的窗帘拉了起来。   外面下着飘飘的雪,房子里温暖宜人。   电视内已经开始唱起了‘难忘今宵’,喜气洋洋的气氛中,颜沫身上的松散的红色毛衣,被顾雁回两只大手拽着衣领,拉到雪香的肩头。   男人低头,充满欲望掰着颜沫的下巴,在青年抖动的不安的呻吟中,宛如吸血鬼在青年耳根到肩窝,留下一串湿润的吻痕……   手脚失去了力量。   心脏扑通扑通激烈的跳动。   颜沫能感觉到顾雁回正摆弄他身体。   男人大手伸进他宽松的袜口,从缝隙贴合进去,将袜子从他脚上褪下,然后比他脚还长一些的手把玩着他的脚,抚摸弓起的脚背、脚踝,一路往上,钻进散开的裤子拉链。   鲜红的毛衣很称那双纤细珠白的小腿,当指腹带有粗糙老茧,大大的手揉搓上去时,有种食人般暴虐的凌虐美。   蹙眉的青年羞怯地垂着眼,睫毛颤抖。   顾雁回一只手攥着他两只手腕压在胸口坐在那,让颜沫趴在他胸口,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自己掰开他的两条小腿……   从脚腕开始到膝盖,弧线性感挺直,仿佛摸不到边际。   青年骨骼软,架子小,能藏肉。   纤细而不瘦,小腿长又细,雪白的皮肤紧绷有弹性,大腿有种恰到好处很涩气的肉.感。   一把勒紧,触感宛如羊脂,细腻的要从指缝流出来,继续轻轻揉几把,就浮出一片片粉色。   青年按在男人胸口的手指宛如细弱的菟丝花,嫩嫩的蜷缩着,背后宽阔的胸膛体温让他有了一份踏实的安全感。   腿根被把着高高托起、   在电视上,隐约能看到他是被何人被怎样被什么贯穿的过程……   颜沫紧紧抓住了顾雁回的两只胳膊,用力到发抖。   “慢…慢一些……”   “没事的,快数倒计时了,我们一起来好不好?”   敏感泛红的耳朵,被轻轻抿了一下,男人粗粗地喘着气,声线被忍耐的情.欲压抑的沙哑。   电视里大家在数着10、9、8、7……而电视机外,颜沫低头哽咽地捂住了小腹。   好痛、   胀的好吃力……   当午夜的钟声响起,那两只踩在茶几上瘦白的脚,一阵摇晃……   后来陈以继的事,在暗中各路大佬的施压下很快判了。   多少受害者的家庭曾经非富即贵呀,那些孩子、受害人,本来可能会有柳暗花明的未来,可能会继续回到幸福的家庭中,但都因为陈以继扭曲的欲望而葬送。   那些受害者的家属怎么会简单放过陈以继?   何况这些家属们能量比普通人大的多。   陈以继一方的律师想用陈以继患有精神疾病,来避免牢狱之灾,但陈以继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病态爱好,每年的心理排查都是满分。   没想到最后反倒将了自己一军,被起诉方的律师驳回。   新年过后的第一个月,陈以继被判处死刑,延期执行。   受害者大多死于自杀,无法量刑,可陈以继除了教唆自杀还有蓄意谋杀颜沫这一档子事儿,其熟练程度不免让法官想起对方失踪多年的男朋友。   情节恶劣。   外加舆论与受害者家属方面的关系,还是重判了。   这件事闹得很大,还上了电视台。   一时间因为陈以继的因素,心理医生这一行业被狠狠抓了一把,竟然相继又报道了不少心理医生借用职位之便,操纵病患敛财、侵犯病患等等恶劣事件。   而无辜的一些医生名声也受到了影响,气的直骂可恨的王八蛋同行。   不久后陈以继毕业的大学发出声明,取消了陈以继的学籍。   闹出这样的事儿,陈以继任职的私人心理医院也倒闭了。   据说这家私人医院的院长还打算捞一捞陈以继,结果被兰家一顿报复,颜沫明白,陈以继的倒霉兰戈绝对出了不少力。   被电视采访时,陈以继还坚称自己是主角,让路人愤慨唾骂。   颜沫看着视频上面密密麻麻诅咒人渣下地狱的弹幕,没有半点可怜心软。   唯一怜惜的,是陈以继的父母。   两位老人至今不敢相信懂事儿和善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现在还以为他们儿子是冤枉的。   “老婆,到我们的航班了,要上飞机啦!”   男人吵闹的声音吸引了北京机场路人的目光。   只见一个帅气周正的男人拖着两个行李箱,笑着扑到另一个青年身边,把人抱起来在那个青年无奈而温柔的注视下,将人转了好几圈。   欢笑的模样闪烁着光芒。   “快点快点,我们的蜜月之旅马上开启,攻略我都做好了!”   “嗯,你先放我下来。”   “啊?我、我再抱一会儿……”   “不是说要登机了吗……”   “那我抱着你,然后你两只脚正好可以勾住行李箱的拉杆,变形金刚合体!”   “……算了,突然不想去了。”   “不要啊!你怎么能这样?!”   泪眼汪汪的大帅哥弯腰,把脑袋扎进更瘦弱一些的气质温柔的青年怀里,一脸黑线的青年忍不住笑出来,抱住大帅哥的脑袋揉了揉。   两人交谈的声音让路人露出笑容,原来是要去度蜜月的新婚小夫妻呀,黏黏糊糊的,真好。   “脑婆,你有没有坐过热气球?”   “没有。”   “那我们就去坐!我们去迪拜看庆典,撸大猫,我还会开飞机呢,等在迪拜玩儿完了,我们就去夏威夷冲浪,你想不想看草裙舞?那边的水果可好吃了,你一定喜欢!再然后我们就蹦极、去阿尔卑斯山,去看极光,我以前去过西伯利亚,那边的冰湖漂亮的像剔透的宝石,我们可以在上面凿冰钓鱼,租个木屋。白天钓鱼煮奶茶打猎,晚上就窝在小木屋的炉火边,裹着毯子喝最烈的伏特加。颜沫……老婆……”   脚步停下。   顾雁回侧头看着走在身边人,一双杏眼眼尾垂下,藏着十分的深情和十分的眷恋。   时到今日,他也不敢想颜沫真的留在了他身边。   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感情。   真的会只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就感到如此幸福。   一颗心沉甸甸地,让顾雁回时常想感动到想要落泪。   颜沫听他的呼唤也侧头望着顾雁回,轻轻给回应:“我在这里。”   顾雁回小声说:“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我叫你,你就会回答……明明是这么小的事儿,我却觉得很宝贵。”   颜沫一怔,随后眉眼弯起来,口吻很轻柔:“我也是。顾雁回,谢谢你在我身边。”   不需要太多。   只要能在一起,陪我面对,只是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很满足。   人生要经历过很多次离别和错误,才懂得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怅然和叹息。   更要多少次挑挑拣拣,一关一重,博尽全力,最终能在终点等到可以观山听风的伴侣?   两人对视一眼,身侧十指相扣的手更用力的握紧。   已经磨损的佩戴过两年的金色素圈戒指,重新在各自的无名指上闪烁。   “我们出发吧。”   “好。”   多远都有你。   多黑都有你。   所以不怕的,只要他在,就不怕了……   吵闹过机场的那对小情侣肩并着肩,手交握着手登上了下一站的飞机,行人们还是一样的匆匆忙忙。   不知下一个又是谁的故事,谁的风景。   但多年以后,这里肯定有他们的回忆。   往来皆过客,浮生梦一场……下一次,你梦见的,又该是谁的一生呢?   下次、   下次我们再见吧。   晚安。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是超长番外,有渣攻齐聚一堂,有养娃,有边巡和尹流光,等等。   完结了,谢谢大家一路以来,慢慢携手陪伴走来。   很多很多感动,很多很多的惊喜。   谢谢你们。   止水还会继续,希望前路还是你,和你们。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