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了主角受的所有白月光[快穿]》作者:今朝酒泠泠   文案:   某市小说的故事线突然崩坏,书里的主角受冲向渣攻怀抱,爱到天崩地裂也不回头。   于是来自各个世界线的快穿任务者纷纷进入到每本小说中化身主角受的白月光,灭渣攻,正主线。   大学生陆白不幸穿越到渣攻身上,整天不仅被体质特殊的受纠缠,还要被白月光们追杀。   陆白闭眼陷入绝望:珍爱生命,远离修罗场!   可当他睁开眼睛,主角受的白月光小人鱼尾巴蹭着他的腰,主角受的竹马剑修长剑在他颈边成了绕指柔,主角受爱慕的总裁反手锁上办公室门要和陆白独处——   甚至其他那些渣攻也纷纷贴了过来,送上各种有用没用的信息条件。   陆白:事情变得有趣了。   世界一:私立高中人鱼入侵事件。   这明显不是个正常的高中,苏茗总是红着脸,水汽蒸蕴的双眸里含着羞怯和害怕,可没人能令他开心,   除了陆白。   苏茗红唇贴在陆白颈边:“陆白,帮帮我。”   陆白面无表情把书摔在面前:“帮你补习数学还是物理,做不完这本五三的人没资格跟我说话。”   前来捕杀陆白的白月光小人鱼瑞斯站在教室窗外冷冷甩着带电的尾巴。   而其他渣攻:看看谁在欺负我们的小苏茗!   后来,渣攻们对着陆白语重心长:“离苏茗远一点。”   而小人鱼瑞斯咬笔看着密密麻麻的题目,思考下次用什么借口让陆白继续给自己补习。   只是地湿水滑,鱼尾“不小心”就把陆白卷进了浴缸里。   陆白:水不深,鱼很滑。   世界二: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   这明显不是一个正常的家庭,陆白穿成一个二世祖少爷,却拥有一个年轻貌美的男小妈蓝时敛。   他去公司实习的时候,无意撞见了蓝时敛缠着年轻总经理乔以文的暧昧画面。   当晚小妈就敲开了他的房门。   蓝时敛穿着轻薄的睡衣,温柔细腻:“陆白,给你炖了点补汤......”并反手关上了门。   第二天,成熟稳重的父亲突然对他上心:“你今天开始就是乔以文的助理,我希望你有一天能取代他的位置。”   身份不明的高大管家总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今天的少爷很乖。”   还有以前瞧不起原身的贵公子,却亲自开车来接送他上下班。   而让陆白最在意的是,公司那位年轻总裁的手上总是戴着一枚漂亮的蓝宝石戒指。   可乔以文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调侃意味:“我不管你是公司老总的儿子还是老总的爹,在我这里,管好自己的嘴,干好自己的事。”   后来,总裁办公室的门常锁,乔以文的衣服常新。   陆白将年轻的总裁抵在门上:“请问老板,我的事情做的如何?”   世界三:合欢宗攻x内向魔尊受   合欢宗向来以采补为修炼方法,虽不致命,但夺人修为。只是大多数弟子讲求你情我愿,于是修仙界有人恨有人爱,合欢宗也被被列入了三大中立门派之一。   陆白穿成了合欢宗里唯一的男弟子。   门派内的师姐师妹总想和他春风一度,正派的高岭之花剑修仙尊也公开示爱,愿意以修为为聘,和他结为道侣,他的“艳名”传遍三界。   只是这一天陆白不幸卷入了正邪斗争,被当做俘虏抓去了魔族。   听闻魔族嗜血,听闻魔尊暴虐,听闻每天都要提一人去杀。   艳名远播的陆白第一天就被捉了,不过是丢进魔尊的寝殿。   后来,陆白修为突飞猛进,成为了合欢宗第一人,有小弟子问他为什么能短短一年突破得如此快。   陆白:“首先,你要找到一个修为极高,极高,极高的道侣+。”   “然后,努力修炼。”   未完待续……   1.陆白-认真扮演“恶毒”/社会好青年攻×瑞斯-食草系切片自以为是攻的受   2.主攻,1V1,双C,互宠,he。攻有万人迷属性。   3.文案截图:2022年1月27日   4.50%防盗。   内容标签:打脸 甜文 快穿 爽文 轻松 白月光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白X瑞斯┃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其实我心里只有学习。   立意:学习才是制胜的法宝。 第1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1   阳光刺眼,温度转眼升高,教室窗外的海棠花早就落了,满树的绿色枝叶,缝隙中能看到不远处的操场,红色橡胶跑道格外鲜亮。   教室内,值日班长认真地擦黑板,把高考倒计时下面的30擦掉,改成29。   陆白正低头拿出昨天的作业放到桌面上,但有人速度更快。   “陆白,这是我的数学作业。”温软的声音带着小小的尾音,从鼻腔中羞涩地发出,男孩细白的手指捏着试卷的一角,亲自递到陆白手上。   陆白抬眼看过去,是同桌苏茗。   十八岁的男孩身量却长得纤细,皮肤白的在这光亮的教室中像是要发光,一双漂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目光对视的时候,苏茗脸上迅速地红了,好像他交的不是作业,是一封情书。   “哦。”陆白伸手,捏住试卷的另一角往回拽。他是班上的数学课代表,早上收作业算是一项工作。   可能是他的“冷漠”——如果正常回答也算冷漠的话,苏茗脸上的红过渡到眼眶了,却也只是抿了唇,委屈地别开眼坐了下来。   陆白在心底叹了口气,无意往苏茗的卷子上瞟了一眼。   “你这写的什么?”   苏茗一愣,转过头来“啊”了一声,眼底还带着些许欣喜,好像是雀跃陆白终于跟自己说话了。   “我,我不会写,这卷子太难了。”   一张整洁的数学卷子,上面的字也算娟秀,但除了填写班级姓名的地方还算正常,其余所有的选项空处都被写上了密密麻麻的“陆白”两个字。   陆白这一刻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要出来了,他沉着脸把试卷递回去:“这种东西就不要交了,你不怕挨骂我还怕。”   苏茗眼底瞬间就绪满了泪水:“陆白,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又来了,又来了!   这里究竟有没有一个正常人!陆白捏皱了试卷,一把塞到苏茗手里。   余光一瞟,果然,其他同学就像是聋了一样根本听不见苏茗说什么,前面写完29的值日班长也瞎了一样看不见苏茗这种奇怪的行为,陆白相信,就算现在老师来了,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作为。   而苏茗——这本《私立高中小可怜》的主角受,整日除了在厕所隔间、湖边小树林、半夜的橡胶跑道上谈恋爱之外,就是扮可怜掉眼泪。   比如隔壁班那个下课一定会把苏茗叫到厕所去的林群,隔了两条街还会每天放学来蹲点翻墙进学校的校霸盛煜城,近水楼台偶尔把苏茗叫到办公室“辅导功课”的化学老师宋锦......以及倒霉的陆白。   清清白白甚至连女孩只牵过一回的理工类大一学生陆白,只是睡前手滑点开了一个网页,梦里便来到了这个同名的陆白身上,不仅重回几个月前的高考倒计时,还要每天接受这位主角受的纠缠,他从开始的惊吓到现在的漠然,已然将面部表情管理修炼得炉火纯青。   甚至刚刚看见苏茗头顶上【欺负值+1】的时候,也只是眼皮一跳,表面上毫无波澜。   陆白穿进这本书里也有半个月的时间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回去,只有偶尔看到苏茗头上出现【欺负值+1】、【欺负值-1】的数字,才会考虑到这里是否有个隐藏的什么机制。   或许这位苏茗同学,是个回家的突破口。   当然,陆白对苏茗没什么好感不仅仅是为了看这个【欺负值+1】,更重要的是,他了解到这位苏茗同学精彩的“校园生活”。   苏茗睡过的男人(男孩),或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但体质又好到第二天没有任何痕迹,干干净净地上学。   也许是因为陆白穿书过来之后没有答应和苏茗在教室里做一些跟学习无关的事,所以苏茗格外喜欢在他面前找存在感。   总而言之,就是极度烦人。   “陆白......”见陆白没有理他,苏茗擦了擦眼泪又委屈地将试卷收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陆白最近半个月对自己异常冷淡,可他又着了魔一样想接近陆白。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最近都这样对我。”   陆白闻言冷漠起身,并不想搭理他。   感谢老师给他这个课代表的身份,此刻有个理由能够躲避苏茗了。   磨磨蹭蹭地收完作业,也到了上早读的时间。   其实在这个世界里,除了跟苏茗有关的事情变得不能理解之外,其余的校园生活像极了陆白几个月前的高三日子。   周一和周三早读是语文,周二周四读英语,今天周五读化学,问就是化学老师是班主任。   同学们自动忽略了苏茗之前的闹剧,铃声一响就翻开了化学公式的笔记本,化学课代表也捧着本子往讲台上走打算领读,一般早读只会在窗子外面突袭的班主任却推开了门。   化学老师宋锦,也是高三3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苏茗的老攻之一。不过陆白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课堂上,有一说一,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的宋锦讲课风趣幽默,课内外知识也很丰厚,忽略掉和苏茗的关系,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老师。   却见宋锦推着一个轮椅进了教室,轮椅上的男生穿着他们维纳私立高中的校服,但穿的却是春秋款,腿上还搭着一条毛毯,垂着眼眸还戴着一顶帽子,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宋锦似乎对这位新学生上课戴帽子的行为并不在意,推了推银边框的眼镜,视线从高挺的鼻梁尖往下去看班上的学生,却在陆白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同学们,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同学的名字叫瑞斯,今天开始在我们班借读。”宋锦认真地介绍着,“但是瑞斯情况特殊,我也希望班上的同学能够尽可能地帮助他,相信大家能够相处的很好。”   “王瑞雪。”宋锦叫了一个女生的名字,女孩站了起来,正在陆白座位后面,“瑞斯的轮椅高,让他坐在最后一排,你到前面来。”   班主任指了指讲台旁边的位置,王瑞雪一脸衰相地收拾东西腾地方。   宋锦亲自推着瑞斯来到座位上,又交代了陆白几句:“你多照顾瑞斯,两个人也可以交流一下这次的三模试卷,瑞斯三模成绩很好。马上四模也快了,不要让老师失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白总觉得宋锦说话的时候离自己很近,他都能闻到宋锦衬衣领口淡淡的香水味道,而宋锦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薄唇微微抿了抿,原本就看着斯文败类的宋老师此刻禁欲感拉满。   陆白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身体椅背上靠了靠。   “我也不会让老师失望的。”苏茗连忙接了一句,看向宋锦的眼神像是在讨赏。   陆白恍然,宋锦可能是想离苏茗更近一点,但因为自己的座位在外面,就靠到自己身边了。   可是一向看见苏茗就笑意满满的宋锦却皱了眉头:“苏茗,你不拖我们班后退就算不错了。瑞斯也坐在你后面,多跟成绩好的学习学习。”   苏茗闻言瞪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宋锦对自己说的话,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陆白也诧异地看着宋锦,却又对上了对方带着热切和隐晦的目光。   “陆白,好好上课。晚自习来我办公室,帮你分析一下试卷。”   话语声很轻,宋锦修长的手掌在陆白的肩上轻轻拍了拍,最后摩挲的那一下说不出的暧昧,透过薄薄的校服衬衣,陆白甚至能感受到宋锦手心的潮湿。   他看着宋锦离开的背景,一时间手臂上汗毛倒竖。   看看哭唧唧的苏茗,陆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情况?宋锦不该去哄哄苏茗吗?   别的陆白不清楚,但这本书的剧情他在进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甚至看到瑞斯第一眼的时候,陆白的神经就紧绷了起来。   苏茗,这位主角拥有万人迷的吸引体质,无数优质的男性都会被他身上独特的气质,或者紧致的身体所吸引,从而成为他的裤下臣。   但这些优质的攻也都知道,苏茗此人虽然漂亮好玩,但人蠢家里条件也差,并没有哪个人想真的跟苏茗在一起。   所以即便睡了苏茗千百回,也不妨碍这些渣攻们处处留情甚至娶妻生子。   直到从国外回来的混血儿瑞斯出现,发现苏茗就是自己的小竹马,同时也是那位让他心心念念想了十多年的救命恩人,苏茗向他哭诉自己被多个渣攻玩弄,愤怒的瑞斯动用自己家族的力量让这些渣攻一个个下场惨淡。   比如班主任宋锦,会因为一段跟学生在办公室的视频被辞退,甚至因为师德败坏再也没有其他学校敢用他,最后被套上强.奸未成年的罪名入狱。   再比如原文中的陆白,会因为“考试作弊”三年无法参加高考,家族视他为耻辱,就连原本巴结他们家的苏茗父母,也因为攀上了瑞斯这个高枝奚落他们陆家,背后不知道做了多少手脚导致陆家企业破产,陆白最终只能去化工厂里做一个车间工人,死于意外事故。   此类事情多得数不胜数,但凡跟苏茗有过关系的渣攻,都被收拾得妥妥帖帖,下场惨淡。只是最后,包括瑞斯自己似乎也没有得到苏茗。   如果事情都会按照剧情的走向来,那么陆白觉得自己得提前跟苏茗划清界限不说,还要试探一下这位瑞斯同学的报复从什么时候开始。   毕竟谁敢跟书里的主角对着来,光环的力量很可怕。   宋锦的异常就这样被陆白忽略过去,很快两节课就在陆白的惴惴不安中度过。   教室外的空气逐渐变热,也觉得口干舌燥,一楼有自动贩卖机,他打算下课去买瓶水。   铃声一响,苏茗就起身离开了教室,脸蛋红扑扑的表情忐忑,也不知道出去干什么。陆白出去的时候顿了顿,看向后面坐在轮椅上的瑞斯。   “我去买水,要不要帮你带一瓶?”   瑞斯同学看上去很渴,桌子上已经放了七八个矿泉水瓶。   也许是没想到陆白会突然转头跟他搭话,瑞斯手上一抖,什么东西“叮当”地落在了地上。   陆白顺手弯腰下去帮他捡,却发现掉落的竟然是一把锋利的折叠刀,薄薄的刀刃露在刀鞘外面。   他一愣,学校怎么能带管.制.刀.具?   “还给我。”瑞斯冷声说着,低低的帽檐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果然是混血,但那双眼眸中尽是冷漠。   陆白背心一凉,如果没看错,这位瑞斯同学的眼里怎么似乎有些杀气? 第2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2   难道竹马的复仇其实已经开始,而自己还没发觉吗?陆白手上一紧,瑞斯的手已经攥上了刀刃,他连忙松开,怕划伤了对方的手,谁料瑞斯像是毫无知觉,刀刃在手掌内也只留下一个白印。   两人的指背只接触到了一瞬,冰冷的触感让人在炎热的天气中也是浑身一凉。   陆白这才留意到,瑞斯的手型很漂亮,却异常苍白,皮肤也很薄,能清晰地看见青蓝色的血管,只是五指间似乎像是黏着一层什么东西,但还没看清,瑞斯就迅速地收回了手。   “看什么看。”瑞斯的声音依旧冷漠,丝毫没有对陆白的帮助有半点感激,反倒带着几分不爽,“没事不要跟我说话。”   到底是漂洋过海的贵公子,脾气架子都很大。   陆白摸摸鼻子,大概对瑞斯的性格有了一定把握。对方虽然坐着轮椅,但似乎也能捡刀,自己这样帮忙恐怕戳到人残疾这个痛点了,说明瑞斯比较敏感、多疑,加上瑞斯出身极好,脾气更差。   知道了这些,陆白也就没多说什么,起身下楼去买水。   而瑞斯则目光沉冷地看着陆白的身影在教室门口消失,抬头时挺翘的鼻尖在日光里轮廓漂亮,脖颈往下却藏着点点光斑,像是五彩的鳞片。   轮椅轻轻动了动,一个蓝色的鱼尾尖从毛毯下悄悄伸出,勾走地上书包里的矿泉水,拖拽入毛毯下面,瑞斯微微眯眼,干涸的感觉稍微解脱了一些。   天真的太热了。他看向窗外,海棠树繁密的枝叶遮住大部分的视线,瑞斯想,后面需要多带些水来学校才行。   “你的。”一瓶水放在桌子上,瑞斯闻声转头,又看见了陆白那张干干净净的脸,这人眼底的光刺得他眯起眼,转而看向了那瓶水,跟自己喝的牌子还是一样。   瑞斯愣了一下。刚刚自己的态度还不够冷漠吗?怎么这个陆白似乎一点都不介意?   “别误会,我只是买多了,顺手给你一瓶。”陆白看瑞斯面色冷淡,又解释一句,“如果你要转钱给我的话,就扫这个码。”   陆白把手机放在瑞斯面前,是收款码。低头的时候,似乎有什么蓝色的东西一闪而过,同时,一股奇异的香味扩散开,不似香水,却能往骨头缝里钻的好闻。   瑞斯猛地抬眼,正好对上陆白的视线,湛蓝色的眼睛里像是装了大海,陆白在香气中有一瞬间的迷失,同时也第一次看清楚瑞斯的模样。   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像是风一吹就会碎,瑞斯的薄唇是近乎冷漠的弧度,高傲又矜贵的鼻梁配上美丽的眼眸,陆白从没见过这么好看又冷艳的男孩。   许是发现陆白神色的变化,瑞斯伸手扯着帽檐往下拽了拽,遮住了半张脸,迅速摸出了手机。   “八块,不谢。”   陆白看着瑞斯沉默扫码,思维缓缓从瑞斯的身上往回收。很好,瑞斯同学喜欢公平的对待,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如果说之前主动跟瑞斯搭话是想试探,那么现在的陆白觉得自己回家的办法或许和瑞斯也有关。   因为就在刚刚走出教室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眼前一暗,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提示。   【任务:苏茗的欺负值达到100,目前:16。】   而在贩卖机前买水的时候,又收到第二条提示。   【注意:和主角搞好关系。】   这里的主角有两个,如果要欺负苏茗,那么就是要和瑞斯搞好关系。弄清楚对方的脾性,才能找到切入口下手,从而在情感和利益方面和对方弄好关系。   陆白思考一向理性,这点事情还是能想明白的。   一整个下午,瑞斯似乎都埋头在书本里学习,两人便也没怎么搭过话,这段小插曲也很快就过去了。   直到晚自习,值日班长传话说班主任叫他去办公室,陆白才想起来早上宋锦说过晚自习去找他。   应该是要讨论三模的卷子。虽然陆白现实中已经高中毕业好几个月,而且因为成绩过于优异并未参加高考直接保送了本硕博连读,但这次三模也确实只考了第三名,是他从未想到过的成绩。   按照他的想法,高考应该非常简单,怎么会连一个三模的第一都拿不到?   最可能的情况就是他被压分了。   很多学校会对成绩优异的学生这样做,好让他们不要提前骄傲,高考的时候才能发挥得更好。陆白一路上想了挺多,拿着卷子册和笔往化学老师办公室走去。   已经晚上七点多,外面的天色依旧明亮,看来夏天果然要来了。   陆白下楼时候看了眼外面红彤彤的落日,脚步不过顿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转角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陆白。”   听到自己的名字,陆白不由得敏感了些。   “你说的是真的?”一个男生清朗的声音刻意压低了问道,“不是你天天缠着陆白?”   “怎么会!”软糯又带着哭腔的声音极其委屈,苏茗有些着急,“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怎么能不相信我。真的是陆白一直在纠缠我,他还威胁我,如果不听他的话就不帮我补习功课......我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要不是他们家帮衬,我也没办法来这里读书......”   听到这些颠倒黑白的话,陆白淡笑一声,他不奇怪苏茗会对别人说自己坏话,实际上剧情中的苏茗就是靠这样的本事游走在各个男人之间,两面三刀茶中霸王花级别的段位,最后还让贵族血统的瑞斯转让了大半财产给他,又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   “真的吗?”那男生声线总算柔和了些,似乎对陆白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伸手像是捏了苏茗什么地方一把,“那你张嘴让我看看,有没有其他男人的脏东西......”   苏茗一声低吟听得陆白耳根发红,快步走开了。   张了嘴怎么还能出这种声?这苏茗。陆白脚步突然一顿,想到了其他什么可能性,耳根的红瞬间蔓延到了脸颊,走得更快了。   教室在三楼,化学办公室在一楼,陆白腿长,又想把刚刚那些东西甩在身后,几步便到了办公室门口。   “门没锁。”敲门后,里面传来宋锦懒洋洋的声音。   晚上没课的宋锦在自己办公室里显然放松了很多,衬衣的扣子解了两颗,领带凌乱地扔在桌子上,陆白推门的时候正见他指尖抵着镜框微微往上推,似乎在认真看一份实验室报告,动作说不出的慵懒好看。   都是男人,抛开私人作风不说,陆白对宋锦此人的学历样貌还是很欣赏的,只是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宋锦似乎很喜欢跟他聊天,却也不仅仅是老师对学生的关怀而已。   “宋老师。”陆白简单打了招呼,他个子高,往宋锦办公桌前一站,身材在宋锦的身上投下大半阴影,只是陆白向来简单,身上倒是没有多少压迫感,笑的时候一口白牙更是让人说不出的放松。   宋锦把报告放在桌面上,放下了翘起的腿,示意陆白坐下,看到陆白手里的卷子一笑:“怎么,你以为我是叫你来分析试卷的?”   陆白点头,低头瞟到那份报告上的“人鱼”字样,不等看清,宋锦伸手将报告放回了抽屉。   “你这次三模成绩本该是第一,只是作文扣了几分而已。”宋锦说的隐晦,毕竟不好直接跟学生说是老师们怕你骄傲给你压分。   这话也在陆白的意料之中。   “今天找你来,是问问你生活方面有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宋锦的声音带着笑意,“老师也是年轻人,知道你们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时期....但是有些事情还要分人。”   陆白目光一凝,宋锦难道今天是来跟自己宣示主权,让自己离苏茗远一点?也对,原剧情中宋锦非常心疼苏茗,这间私人办公室也是他俩的办事点。   想到这里,陆白觉得屁股下面的椅子说不定也有什么故事,有些不好坐了,便说:“宋老师放心,我心思都只在学习上。”   没想到这话却让宋锦的目光暗了暗。   “我很欣赏你,陆白。”宋锦看着他,“以前只知道你成绩好,但这半个月以来,我才知道你球也打的好,身材更是不错。”   那目光犹如实质,从陆白的领口往下看去,灼热感彷如已经落在了陆白的胸口,他想起一周前的篮球比赛,看台上的宋锦目光当时似乎也是这样,有些不自在地站起了身:“多谢夸奖,宋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上课了。”   宋锦也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挡住了陆白的去路:“陆白,以你现在的成绩,我可以给你申请保送名额。”   那股木质的香水再度往陆白鼻腔里面钻,却让陆白莫名想到了瑞斯身上那股香气。他往后退了一步,十八九岁的少年个头超过了老师,陆白目光从上往下,对上宋锦暧昧的眼神,一时间脊背冒出一层冷汗。   这宋锦是不是疯了!话里话外在暗示些什么东西!   “宋老师在吗?”一个男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瞬间打破了办公室里尴尬的氛围。   陆白立即扬声:“在,宋老师在。”他侧身过去迅速拉开门,与门口的男孩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同样一身校服的男生,只是穿着短袖衬衣,领带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显得衣服多了几分痞气,和陆白身高差不多,一双眼睛却锐利又精明,带着几分诧异。   “陆白?”   陆白心想今天是什么晦气日子,这不就是刚刚转角跟苏茗说完自己坏话的四班林群吗?那个下课总是倚着门框叫苏茗去厕所的家伙。   林群此人是四班的头,成绩也不差,家境更是好得不像话,父亲是省里的人,母亲家族企业,平时接送上学的车辆都是七位数起步,长相身材也极佳,学校多的是一群群女生追在屁股后面跑,可偏偏就是喜欢苏茗那个出身一般般的小可怜。   苏茗的光环无可替代。陆白不想跟林群产生什么交集,侧身让了让就要走,却被叫住。   “等等。”林群叫住了他,陆白转身,一个文件夹落入怀里,是他的试卷册。   “哦,谢谢。”陆白点头礼貌道谢,却看见林群依旧看着他,“还有事吗?”   “离苏茗远一点。”林群冒出这样一句话,办公室里的宋锦也抬眼看了过来。   陆白想,原来今天都是来宣示主权的。   只不过林群的态度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很多。   “苏茗他......”林群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又摆了摆手,“不适合你。” 第3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3   陆白原本以为林群也是在威胁自己,可他对上林群目光的时候,却又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那双一向玩世不恭的眼睛里情绪有些多,林群像是在劝告,而并不是警告。   难道苏茗那一套绿茶作为被看破了?陆白觉得好笑,原来这个世界的人也不都是跟着主角光环在走,还是有人用眼睛能看到事情的真相。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最大冲击的莫过于班主任宋锦对自己的暗示,陆白不知道自己是否意会错了,但依旧不想在班上多停留,跟班长打了招呼,储物柜挎起书包往寝室走。   维纳私立高中要求住校,进行封闭式管理。寝室条件非常好,从四人间到单人间可以根据经济条件来选择。   原本陆白穿书进来的时候是和苏茗同住两人间,结果苏茗晚上多次洗完澡“不小心”掉落浴巾,以及多次的“梦魇”钻被窝行为让他忍不住申请了单人间。不是说苏茗的魅力不够大,主要他陆白并不认为自己喜欢男人,加上苏茗生活作风实在可怕,陆白压根不愿意掺和进去。   当时二模考了第一的陆白几乎被所有老师捧着,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仅给他立即换了单间,甚至还免了手续和费用,如果他晚自习想要一个人回寝室复习,也都随他去。   洗完澡的陆白套了件宽大的T恤,将房间内的垃圾收了收准备丢到外面的大垃圾箱里,却无意间看见对面寝室的门口坐着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有人坐着轮椅在对面开门。   或许是听见了陆白开门的动静,轮椅上的人转过了头。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瑞斯的半张脸,露出来略微苍白的嘴唇和精致的下颌,那唇瓣轻轻往内挤,抿成一条细线,唇珠像漂亮的小珍珠被藏起来。   见到陆白,瑞斯似乎并不算开心。   “好巧.....”陆白也有些惊讶,“你住这里吗?”   沉默了一下,瑞斯“嗯”了一声,他手里捏着房门的钥匙,却似乎半天没打开门。陆白看了一眼门锁,额头上的青筋又是一跳,锁眼被.捅.得开了花,铁皮都划开了,掉落几片在地上,还有一些可怜地挂在锁眼边缘也即将粉身碎骨。   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开个门还能把锁眼给捅坏!   陆白眼尖:“钥匙拿错了,你这把是教室储物柜的钥匙。”   瑞斯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钥匙,露出蓝色的眼睛看向陆白:“你怎么知道。”   陆白放下手里的垃圾袋,上前两步,伸手指了指钥匙下面挂着的牌子:“中间这个号码牌是你储物柜的编号,一般上课要换的校服和私人物品就放在里面。”接着又顺着瑞斯手里钥匙往下指了指,“这把应该是你门上的钥匙,跟我是同款。难怪你会弄错,这两把钥匙确实很像。”   刚刚洗完澡的陆白身上还带着一股水汽,湿润的发丝上水珠落在瑞斯的手背,陆白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啊,对不起,我还没吹头发。”   水珠在白皙的手背上停留了没多久,很快渗入到了皮肤内,瑞斯抬起眼眸,眼神异样地看了陆白一眼,略有些生硬地说了一句“谢谢”。   陆白诧异地看了瑞斯一眼,他还以为瑞斯依旧不会对自己客气。毕竟从一开始,陆白就能感受到瑞斯身上的敌意,这声“谢谢”也确实难得。   举手之劳的小事陆白并不放在心上,提起垃圾下楼去了。   回来的时候瑞斯还在门口捣鼓,陆白淡淡看了一眼,开了房门往内走,只是关门的时候受到一股阻力。   那只漂亮的手五指并拢地攥住了陆白房间门,力气之大,让陆白关门的动作瞬间顿住了。   “我能不能......借个厕所?”瑞斯声线清晰好听,语气却有些微尴尬,“门锁....好像坏了。”   陆白迟疑了一下:“楼下有公共厕所。”   他关门的手也加了力度,却依旧纹丝不动,心底的警惕难免多了几分。瑞斯原本就是这个世界会伤害到自己的人,陆白表面的试探接近都在一定的安全范围内,却不敢轻易把他放到单人寝室这种私人空间里。   “我的轮椅不方便上下。”瑞斯补充了一句,“麻烦你了,谢谢。”   话说到这里,陆白又看了眼瑞斯的轮椅。或许是他想多了,就算力气大一些,瑞斯也依旧是个下肢瘫痪的残疾人,报复恐怕也只能依靠家族的力量请人设局,而他陆白一米八七的个子,现在为什么要害怕这样的瑞斯?   想到这里,陆白松了手:“进去左转第一间就是,刚刚洗完澡地上有些滑。”   瑞斯见他站在门口没有想动的意思,抬眼加了一句话:“可以麻烦你推我进去吗?”说着恳求别人的话,可陆白没听出来半点求人的意思。   或许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瑞斯又说:“陆白,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句话依旧没能打动陆白,他张口打算拒绝,瑞斯却抬起了那双大海一样湛蓝的眼眸,目光相对的一瞬间,陆白点了头。   陆白从小就非常喜欢蓝色眼睛的人,更喜欢研究神秘莫测的大海,他甚至觉得这世上有人鱼这种极其神秘又绝美的生物,大学专业报的便是海洋科学专业,专攻海洋生物学方面。   不知道为什么,瑞斯带有一种海洋深处的神秘感,就像他曾经去潜水,在海底听到的一声隐秘吟唱声......这种波动和瑞斯周围的磁场感受非常相似。   双手握住轮椅后面的把手,陆白将瑞斯推进了自己寝室的卫生间,关门前他顿了顿:“还需要帮忙吗?”   瑞斯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薄薄的脸皮泛了一道红,低声道:“不用!”   陆白笑了一声,转身关上门。却不知道卫生间里的瑞斯扯掉腿上的毛毯,蜷缩在椅子上的蓝色鱼尾缓缓舒展开,他目光也变得冷漠起来,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纽扣式摄像头。   给辅导员打了电话,瑞斯的房门锁很快被修好,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之间都没什么其他纠葛。而这天陆白晚自习打算回寝室复习的时候,被同桌苏茗拽住了衣角。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苏茗一改平时可怜柔弱的模样,神色很正经,“半个小时候五楼的舞蹈一室见。”   陆白低头看了他一眼,把衣角抽回来:“没空。”   苏茗着急了:“真的很重要,陆白,你就相信我这一次!”   他声音有些大,不免引起了其他同学的不满,陆白趁机往外走去,苏茗干脆也迅速收好东西往外走,在下楼梯拐角的地方拽住了陆白的胳膊。   “松手。”陆白的声音低沉下来,透出的冰冷让苏茗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手。   苏茗的眼眶委屈得红了:“陆白,你怎么能这么凶我。”   陆白的耐心降到了低谷,又烦他纠缠:“要说就在这里说。”   苏茗见陆白似乎松口,连忙开口:“是跟你高考有关的事情。”   陆白眉头一动,想到原剧情中瑞斯设计安排,让“陆白”因为高考作弊被发现的事情,不免问了一句:“什么事?”   苏茗见状,便神秘地扬起了唇角:“半小时后五楼舞蹈一室见,到时候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说罢,不等陆白再问,苏茗兔子一样跑开了。   陆白转身下楼,却在一楼顿了顿,他最近虽然没有看到瑞斯和苏茗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可剧情中就是苏茗和瑞斯说“陆白”纠缠他,导致“陆白”一个学霸变成可耻的作弊者,三年无法参加高考不说,最后还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   先不管要不要帮原主报仇,陆白自己从小成绩优异,绝不能忍受被当成高考作弊者赶出考场。   如今距离高考时间确实越来越近,他也得做点什么才对。   苏茗这个约要去,但不能这样去。   陆白想了想,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回寝室放了东西来到五楼一号舞蹈室,正好差不多半小时时间。   叮——   有短信回复。   -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   陆白飞快打了几个字。   -随意。   他收起手机丢回兜里,陆白从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威胁。   临近高考,功能室早就停用了很久,除了打扫清洁的阿姨每天会来,其余时间功能室的门都是紧锁的,五楼到晚上连灯都不会开。   可五楼的舞蹈一室此刻却敞开着大门,里面亮着几盏台灯的光,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就在这昏黄的光线中舒展身体翩翩起舞,黑色的紧身衣勾勒出少年漂亮的身材线条,上衣偏短,露出腰腹一节雪白的肉。   苏茗就这样闭着眼睛,在绝佳的氛围中肆意舞动自己的身躯,毫不掩饰地展示着自己的魅力。   陆白站在门口就看到这样的场景,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舞跳的不错。”   将长腿笔直落在把杆上的苏茗闻言转头,眼底亮了起来,几个小跳来到陆白面前,将温热带着汗意的身躯往上贴:“陆白.....这支舞是特意跳给你看的,你喜欢吗?”   陆白伸手抵住他的额头,把人往远处推了推:“每天都要被你骗一次。”   “陆白,我这次真的没骗你!”苏茗不甘心地继续贴过来,“要不是你,我怎么能到这么好的学校里上学,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愿意报答你。”   陆白退到门口,灯光让他的身体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旖旎的氛围散去大半:“前两天我见你和林群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我纠缠你?”   苏茗一愣:“没,没有....我没说过这些话!陆白,你别听别人瞎说!”   “是我自己听到的。”陆白声音平静。   苏茗连忙捂住了嘴,又立即摇头:“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林群家里有钱有势,他总是欺负我,要是不按照他的意思说话,我在这个学校恐怕都待不下去了......”   “真的?”陆白笑了笑,侧身让出一个人的位置,“到底谁欺负他啊,怎么整个学校都在欺负苏茗啊?”   苏茗傻在当场,陆白是在跟谁说话?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我一直在欺负你。”和陆白差不多高的男生慢慢走进舞蹈教室,每一步都走在苏茗的心尖上,如同地震一样。   林群扬起下巴:“苏茗,当着陆白的面你再说一次,究竟是谁,纠缠谁?”   苏茗抖着唇说不出来话。   “说的好,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林群捏了捏苏茗的脸颊,“怎么样?”   苏茗眼底一亮,飞快地在陆白和林群之间做出选择。   “是......是陆白,他让我晚上在这里跳舞等他.....逼我跟你断了关系,是他一直在欺负我,真的!”   林群看了苏茗一眼,“噗嗤”一笑,缓缓地松开了手。   “回答......错误。”林群唇角扬起,“如你所愿,从今天开始,我来帮陆白欺负你,圆了你这个梦。” 第4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4   苏茗彻底慌了,他一把抱住了林群的腰,将脸颊埋在林群的锁骨里:“呜呜呜——林群,我没有骗你,对不起,对不起......”   林群一把将苏茗狠狠推倒在地上,眉眼间的戾气根本藏不住:“要不是今晚过来看到你这个骚样子,还真的以为你清纯干净,以前别人说的外校流氓、你们班主任的事情也都是真的吧?”   苏茗摔疼了,细皮嫩肉一向被精心呵护,怎么受得了这种委屈,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说来也怪,别人这样哭早就鼻涕眼泪一大把,脸也会皱在一起丑得很。但苏茗却哭出了让人无比心疼的感觉,眼泪都是一颗颗地往下掉,颤抖的唇像是有无尽委屈。   “闭嘴!”林群低声吼了一句,苏茗连忙捂住了嘴唇,哭得更可怜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陆白满意地看见苏茗头上【欺负值+1】,又转向林群,“不跟我谈条件了?”   “还要谢谢你让我知道苏茗是个什么货色。我又怎么敢跟三班的学霸谈条件?”林群平复了情绪,勾着眉头看向陆白,“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会看上苏茗,现在我反倒觉得,你更对我胃口。”   最后一句话降低了音量,陆白却依旧听得清楚,不由得愣了一下。   林群看见陆白的表情“噗嗤”一笑,伸手拍了拍陆白的肩膀:“开玩笑,学霸同学,晚上我还有约,就先走了。”   他的手掌更加厚实,也许是经常打篮球,掌心有一些粗糙的茧,跟宋锦保养得当的手掌不同,那种摩擦感只会更加强烈。   “苏茗我会好好收拾他,从明天开始,他不会再纠缠你了。”林群留下了这样的话,也有些意味深长,“希望陆白同学安心高考,到时候好好报答我。”   林群在学校向来都是进出随意,没人敢管他,陆白就这样看着林群离开,有些摸不清楚这人是什么意思。   不过——陆白看了眼地上哭唧唧的苏茗,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叫林群过来,不是为了所谓的让林群看清苏茗的真面目,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想把苏茗第一把复仇的火引到林群身上去。   原剧情中,苏茗第一个下手的就是“陆白”,因为苏茗从小是被陆家资助长大的,他既自卑又不甘,总觉得在“陆白”身边如同低人一等。于是在和瑞斯重逢后,苏茗第一个就想把“陆白”踢出自己的人生,从最骄傲的成绩上打击“陆白”,让“陆白”变成人人瞧不起的作弊者。   而林群和陆白不一样,他的家世与陆白相比更加富贵权势,本人又极度自负和放浪,只允许自己玩弄别人,绝对不允许苏茗这样玩弄他。林群方才的表现就能看出来,是真的厌恶了苏茗,并且会让苏茗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种情况下,相信苏茗去应付林群都来不及,多少能给陆白一个过渡的机会去完成高考。   陆白叹口气,只是想好好完成学业而已,竟然这么难。   但对于利用林群的行为,陆白只能说,愿者上钩。   苏茗还哭个不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起身猛地扑到陆白身上,饶是陆白让的很快,也被牢牢抱住了腿。   “呜呜——陆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叫林群过来!”   陆白低头看他:“你可以两面三刀,我就不能采取一点措施吗?”他蹲下身,一把捏住苏茗的下巴,“苏茗,今天我只是让林群过来看看你的模样,明天可能是宋锦,后天可能是盛煜城。你可以试试,继续纠缠我有没有什么好下场。”   苏茗几乎呆傻住了,一时间连下颌的疼痛都有些顾不上,陆白每说出一个名字,他的腿就软了几分,为什么陆白会知道!为什么陆白知道每一个跟自己有关的男人!   以前对他百般包容的竹马,此刻却像是换了一个人,苏茗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却又根本没任何办法。他装可怜,陆白视而不见,他用身体诱惑,陆白就像见鬼一样有多远跑多远....苏茗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挽回陆白。   陆白松开手站起身,他很少这样去对待别人,或许说,从前的生活环境中,没人会让陆白产生如此厌恶的情绪。   正要往外走,眼睛侧边突然有一个黑影飞速蹿过去,陆白一愣,看向窗边,只在地面上发现一滩浅浅的水痕。走近些,一点极淡的香气在鼻间萦绕,很熟悉。   陆白眼中神色逐渐沉了沉,转身大步往寝室的方向走。   原来今晚不是苏茗一个人的舞台,背后还有人在候着,幸好他叫了林群过来,否则说不定刚刚会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过回到寝室门口,看见瑞斯那扇修好的门,陆白又冷静下来。   应该不是苏茗叫瑞斯过去的,苏茗晚上的目的大约是为了让自己重新“喜欢”上他,并不会在这个时候让未来的金主少爷发现这种场景。   甚至有可能,苏茗还没有跟瑞斯相认。   陆白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如果两人相认,苏茗绝不会背着瑞斯来找自己。毕竟那是一个为了林群能当面抹黑自己的家伙。   那瑞斯为什么晚上要去那里?   这家伙身上的秘密似乎很多,行为也很奇怪。陆白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转身打开了自己寝室的门。   湛蓝的眼眸从门内的猫眼上缓缓挪开,瑞斯的帽子掉在地上,深蓝色的头发略微凌乱地搭在额头,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目光有些冷。   他顺着陆白气息去五楼的时候正好听见陆白说“你可以试试,继续纠缠我有没有什么好下场”,当时他看见陆白掐着苏茗眉头就皱起来了。   原本瑞斯还以为会给他买水的陆白和其他渣攻不同,可今天才真的看清了这人的真面目。苏茗喜欢陆白,陆白就可以这样对他?   瑞斯长长的尾巴支撑着身体在地上,一阵阵电花在让他能够附着地面如同人类一样行走。到书桌边上坐下,抽屉里拿出一盒包装普通的烟草,打火机在空气中“嚓”地发出细小的声音,薄唇上下夹住那根烟,下一刻烟尾亮起一点火光。他吐出一口烟雾,奇异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开,又缓缓消失。   这是能够压制人鱼发情期的烟草,瑞斯的要求下,家族人寻遍了世界各地才制出了这么一包。   烟草下去,瑞斯脑子似乎清明了许多。   就在一个月前,沉睡在海洋深处的瑞斯突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并且接受到了三个奇怪的任务。   1.帮助苏茗完成复仇。   2.听从苏茗的吩咐。   3.解除苏茗身边的威胁——陆白。   花了很长时间,瑞斯才明白只有完成任务才能回家。他在奇怪的人类世界逐渐熟悉起来,家里的人似乎并不觉得他是异类,好像瑞斯天生就该是一条人鱼,还帮着他隐藏身份,来到这个学校、这个班级。   从入学的第一天开始,瑞斯就开始观察陆白,如果不是脑海中提示不能违背人设,或许他的第三个任务早就一刀完成了。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他的人设是:贵族血统、学霸、恋爱脑,没有任何暴力因子出现在其中。而一旦有违规动作,瑞斯的脑袋就会发胀难受。   比如第一天他的刀掉落被陆白发现,脑袋就开始不断发胀,连自身的气息都无法控制住了,差点就被发现人鱼的身份。   想到这里,瑞斯冷静地看了眼电脑屏幕,是一片白花花的浴室墙壁。   失误了,上次好不容易装作门锁坏了混进陆白的卫生间,却因为没怎么使用过摄像头,给装反了!   他翘着鱼尾冷冰冰地看着电脑,该用什么借口再去一次陆白的卫生间呢......   “阿嚏——”陆白打了个喷嚏,揉揉发痒的鼻子,他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去关窗户。果然还没有完全到夏天,晚上的夜风还有些凉,尤其是洗完澡出来之后。   窗户关上,房间内的杂音也小了很多,他忽然听见“笃笃笃”的敲门声。   “谁啊?”   “辅导员查寝。”温和的男声传来。   陆白“哦”了一声去开门,果然是辅导员老师。因为是住校,所以每天晚上到了时间都会有老师来检查寝室,看看每个学生在不在。   已经十点了吗?陆白刚刚做了几套卷子才去洗澡,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低头在辅导员的本子上签了字,辅导员冲他点点头。   “早点休息。”   “好。”   陆白正要关门,却看见辅导员抬手敲了敲对面瑞斯的房门,便放慢了动作。   “同学,查寝,开开门。”辅导员叫了两声,但里面似乎没有任何回应,见陆白往这边看,便问了一句,“看到这间寝室的同学了吗?”   回来的时候大约算是见过了,可现在陆白不确定,便摇头道:“我不太清楚。”   辅导员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继续敲门。   这边陆白关上寝室的门若有所思,难道瑞斯晚上出去找苏茗了?就在他低头的时候,却无意中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而房间的地面上却多出了一条淡淡的水痕,像是——有什么鱼类生物从这里爬过去一样。 第5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5   “同学,你在不在?辅导员查寝。”对面敲门的声音逐渐急促了些,就像陆白的心跳,在逐渐加快。   “没有人吗?”辅导员疑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陆白的脊背贴着铁门,一股寒意渗透过来,直到辅导员的声音逐渐远去,他才缓缓地挪动脚步。   地上的水渍其实不多,陆白刚刚洗过澡,多少也会带些水渍出来,如果不是那股异香,他恐怕也不会怀疑有人进到自己房间来了。   刚刚来开门的时候明明还没有香气,难道这人只是趁着他开门的这短短一点时间,就能从眼皮子底下进来?   太超自然,太违背常识了,陆白手臂上鸡皮疙瘩直起。   叫辅导员回来看看?还是先离开房间去别处?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神经太过敏感了?陆白心想,他的灵魂穿进书里已经很离谱了,但保不齐这里还有更加离谱的事情发生。   低头看去,地上的水渍往卫生间一路蔓延过去,越往卫生间走,香气愈发的浓烈。   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了一股奇异的念头,陆白想,如果真的遇到什么超自然的事情,有没有可能也是回家的契机。   身体比思想行动更快,穿着黑色拖鞋的脚往前迈出,陆白往卫生间走去。   呼吸不敢太大声音,神经时刻紧绷着,以预防某些可怕事情发生时候来不及反应。陆白从桌边摸了一把水果刀握在手里,推开了卫生间半掩着的门。   还有些水汽的卫生间安安静静,空间很小,做了简单的干湿分离,洗手台一眼就能看完所有的边角,玻璃门隔开了浴缸,雾气在玻璃上显得朦胧。   没有任何动静,他拉开玻璃门看了一眼,也没有任何人影,浴缸中的水面十分平静,陆白喜欢淋浴完了泡澡舒缓身体,今天泡完澡吹了头发辅导员就来查寝,还没来得及收拾浴缸,水也没放。   即便如此,这里也不像是有人躲避的情形,那股香气也变得淡了,陆白缓缓吐出一口气,果然还是自己想太多了吗?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是瑞斯潜入了自己的房间。   陆白记得第一次试探瑞斯的场景,那时候他低头间似乎看见瑞斯毛毯下面有一条蓝色鱼尾,当时只觉得眼花,可这件事情一直压在他的心头。   瑞斯每天的喝水量远远高于普通人,结合他那天无意看见宋老师那份和“人鱼”有关的报告,陆白有些不太确定的猜测。   那天晚上回去,他特意给这个世界的陆家打了电话,让家里人帮忙去打听一下市里和宋锦有关的化学、生物实验室,有没有人鱼相关的讯息,至于原因,陆白用宋锦的名义给搪塞过去了。   他记得瑞斯的力气很大,他也记得今晚五楼那一闪而过的黑影,普通人即便是特种.兵,恐怕也达不到那种可怕的力量和速度。   但人鱼可以。   陆白离开卫生间之前,回头又看了那浴缸一眼,但又似乎只是扫视了一遍,出去时候还关上了门。   五分钟后,浴缸平静的水面缓缓出现波动,原本清澈见底的浴缸里出现了一个蜷缩着鱼尾的身影,瑞斯湿漉漉的深蓝色头发搭在额头上,湛蓝的眼睛移动到水面之上,耳后张开一对鳍自如地呼吸着,目光却极其冷静。   他躲在这里不是害怕陆白,相反,如果想要用自身的力量弄死陆白,简直太过简单。可因为设定的困扰,瑞斯无法做出违背人设的事情,更不能被陆白发现自己人鱼的身份。   据家族的人说,最近有很多实验室在寻找人鱼的踪迹,打算进行一个重要的科研计划,为了抓捕人鱼配备了许多高科技的设备,这是瑞斯在这里最大的危机。   鱼尾生电,他顺着光滑的墙壁攀附到高处拿到那枚装反的摄像头,正要重新安装,却听见一阵靠近的脚步声。   情急之下,瑞斯滑到了门后,下一刻,卫生间的门打开,陆白径直走向浴缸,伸手将半个手臂都探入到水中,弯腰摸索着橡胶塞。   幸好及时出来了。瑞斯躲在门后缓缓吐出一口气,静静地等待陆白清洁完浴缸后离开卫生间。   可他没想到,陆白拖完地之后又清理了洗手池,水龙头也擦得干净,忙忙碌碌了一阵才终于洗了手关灯。   此刻的瑞斯鱼尾立在地面上已经有些发抖,在黑暗中五指扣住门把手,将精灵一样的耳朵贴在门上,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缝中能看到外面房间透过来的光线,瑞斯低头去看的时候骤然熄灭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陆白在脱衣服上床。   瑞斯耐心十足,他呼吸平稳地在门口静静等待,直到敏锐的听觉感受到陆白平稳的呼吸声。   睡着了。   警惕性真差。瑞斯唇边浮现一丝淡笑,夜光中双眸如同璀璨的星光,他伸手缓慢地拉开房门,感受到了陆白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   水渍在地上拖拽蔓延开,瑞斯捏着陆白房门的门把手轻轻往下压,非常顺利地打开了房间门。陆白竟然也没有反锁门。   尾巴拖拽即将离开房门的一刻,房间的床铺里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   “收好你的尾巴,瑞斯。”   蓝色鱼尾上的鳞片在那一瞬间骤然倒竖做出防御模式,瑞斯冰冷的双眸猛地看向床铺的方向,只见陆白只是懒懒地侧了一个方向在黑暗中看他。   那目光带着惊奇和赞叹,从他蓝色的头发、眼眸一路滑到鳞片发着细碎光的鱼尾上,瑞斯觉得那目光带了温度,热度要将他天生的冰凉血液融化,他的尾尖颤抖了一下往后缩,手里的纽扣式摄像头被瞬间捏爆了。   “别害怕,这个学校里有人想要伤害你,但绝对不是我。”陆白在黑暗中与他的目光对视,“回去睡觉吧,如果想要来我房间,敲门就好。”   瑞斯不明白陆白的意思,也不明白自己的行动如此小心竟然还会被陆白发现。但本能反应让他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只是猛地关上了陆白的房门,有些狼狈地逃离。   第二天,瑞斯把自己裹得更加严实,甚至还带了口罩,可陆白似乎好像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除了收发卷子,其余的时间没跟他多说一句话,眼睛也没往他的“腿”上看。   他却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紧张了。   瑞斯就在这样紧绷的情绪中度过了一个上午,可苏茗显然过得更加难受。   早自习刚下,隔壁班就有人说林群找苏茗,等陆白再次看见苏茗的时候,原本白皙的小脸上被打得红肿不堪,校服也破了,他哭得眼睛红肿,班主任宋锦皱着眉头问他。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苏茗闷着头哭,像是在跟宋锦闹脾气,并不去理会宋锦。   宋锦今天穿了一身淡绿色的丝绸质衬衣,没有系领带,看着更加温和又精致,看着苏茗的反应,他并没有上前哄劝,反倒直起了身体:“既然没事,就好好上课。”   “宋老师!”苏茗猛地抬头,一脸狼狈地看向宋锦,撕开了自己一向柔弱可怜的面具,有些愤怒地问他,“他们都这样对我,你也不管管吗?”   宋锦面上明显出现了一瞬间的诧异,接着眼底带了一丝厌恶:“这就是你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陆白此刻夹在宋锦和苏茗中间,把背缓缓地往后靠,尽量远离这个战场,背心却被一只笔抵住不许他继续往后靠。   鼻间嗅到熟悉的香气,陆白心底笑了一声,举了手。   “宋老师,我看苏茗同学伤得不轻,还是带他去医务室看看吧?”   宋锦低头对上了陆白的目光,少年眼底的光芒直直往他心底刺,那股被苏茗挑起来的烦躁情绪逐渐淡了下去,他点头。   “苏茗,跟我去医务室。”   走之前,宋锦大胆地直视了陆白一眼:“对了陆白,上次我说的事,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陆白唇角微微抽搐,尴尬地笑了笑并不言语。考虑什么,同意班主任的“潜规则”然后获得保送名额吗?除非他陆白脑子出问题了才会答应。   苏茗涂了药就回寝室休息了,陆白也乐得清闲,据说后来有外校的学生闯进学校找苏茗,被传得沸沸扬扬,陆白也并不关心。   实际上,他的心思此刻都落在了后面的瑞斯身上。   一整个下午,陆白没有刻意跟瑞斯发生太多的交集,可是视线余光依旧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他。   昨晚上看到瑞斯那条极其漂亮的尾巴,确定了对方人鱼的身份之后,陆白几乎没能睡着,从小他就相信世界上有人鱼的存在,没想到竟然在这个世界里真的看到了。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想法,包括整个世界的剧情也重新被梳理了一遍。   在剧情里,苏茗借助瑞斯的手将一个个以前跟他有关系的渣攻解决掉,最终却并未和瑞斯在一起,反倒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瑞斯突然暴毙身故,将家族的大笔遗产留给了苏茗,靠着这笔钱和瑞斯家族背后的势力,苏茗混进了娱乐圈,并且成为了顶流偶像,还和公司背后的大老板谈恋爱,成为娱乐圈中的一段佳话。   陆白思考,瑞斯一心帮助苏茗是因为一段救命之恩,而苏茗家小时候是海边的渔民,很有可能是救了当时的小人鱼瑞斯。   苏茗一定知道瑞斯是人鱼。   那瑞斯后来的突然暴毙,会不会和苏茗有关?毕竟最后得到好处的全是苏茗。   “啪嗒。”   空的矿泉水瓶掉到地上,陆白弯腰捡起,又看见瑞斯桌面上好几个瓶子。瑞斯也发现自己的胳膊碰掉了水瓶,抬眼对上了陆白的视线,又立即收回去。   “这么多瓶子都放在桌面上太占位置,我帮你丢掉。”陆白不容置疑地伸手拿走一个个空水瓶,却突然被瑞斯按住了手腕。   人鱼是冷血动物,瑞斯的手掌冰凉滑腻,却被陆白皮肤的体温给烫到,不过两秒便松了手。   “你想干什么?”瑞斯低声问他。   “你在怕什么?”陆白同样压低了声音,俯身的阴影几乎将瑞斯整个笼罩在自己的范围里,他用背部挡住了其余同学的视线,两人就像是在正常交流,“怕我说出去?”   “条件。”瑞斯微微抬起下巴,脖颈上的鳞片反射出凌厉的光,“说出你的条件。”   陆白低头看他:“我说的条件你都能答应吗?”   “可以。”   “不许听苏茗的话。”陆白直截了当,“高考之后我不管,高考之前,你不许去见苏茗。” 第6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6   周五晚上,私立高中的学生可以选择继续在学校住宿或者回家住宿,大部分学生家庭条件很好,都会把孩子接回去好好伺候一番,周六再上课。   校门口很早就停满了各类令人咋舌的豪车,其中最显眼的还是车标改装小金人成小钻人的加长黑色劳斯莱斯,几名黑衣保镖候在车子周围一圈,墨镜是他们冷漠的保护色,眼睛紧紧盯着校门口,看到有轮椅身影出现,立即就有两个人围上去。   一个负责接过宋锦手里的轮椅,另一个负责疏散周围好奇的学生。   瑞斯没什么表情,这种场面似乎早就熟悉,也并不在乎周围同学的各色目光。曾经在大海里还未沉睡的时候,围在他周围的人只会更多。   车门早早打开,就在保镖低头弯腰要将瑞斯抱进车里的时候,一声柔软的叫声带着迟疑传来。   “请问!是......阿伦迪克家族的车吗?”   瑞斯淡淡转头,看到苏茗那张红肿还未消退的脸,如同胭脂上色重了,却并不违和的依旧好看。   见到瑞斯看向自己,苏茗眼睛一亮:“瑞斯!原来你是阿伦迪克家族的人!”   “这位同学,退后两步。”保镖摸不准瑞斯和苏茗的关系,语气还算客气,但看着苏茗恨不能扑上来的模样又时刻保持警惕。   “啊......好的,我没有别的意思......”苏茗顿时委屈起来,眼底开始泛水光,可他却没忘了自己的目的,“瑞斯,我居然没有认出来你......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在海边救过你,那时候你还是人——”   保镖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苏茗的嘴,吓得后背一身冷汗。   这个男孩是疯了吗,在大街上差点说出他们家少爷人鱼的身份!   “唔唔!”苏茗抗议地瞪大眼睛,却又挣脱不了保镖的力气,一时间动静大了起来,周围人纷纷往他们这里看过来。   瑞斯皱眉:“把他丢到车上去。”   虽然答应了陆白高考前不能接触到苏茗,可一来瑞斯本身有任务和人设要保持,第二也不想在校门口把事情闹大。   在保镖身体的遮挡下,瑞斯飞快地自己上了车,车门关上后很快就发动了。   “瑞斯......”苏茗惊讶地看着瑞斯的蓝色鱼尾,吞咽了口水,不着痕迹地往后挪动身体,“原来你现在也是人鱼。”   “你有胆的话说出去试试。”瑞斯声音平淡,苏茗往后挪的动作他看得清清楚楚。   “不不不,你误会我了,我绝对不会把你是人鱼的事情说出去的!”苏茗连连摇头,“你每天都穿得这么严实原来是为了遮住人鱼特征啊......怪不得我一直没有认出来你。但是当年你说过,如果我有困难,可以去找阿伦迪克家族,还给了我这枚徽章——”   他从胸前口袋里摸出那枚徽章,上面印的图案和车身上的一模一样。   苏茗小心翼翼地说:“不知道这话,现在还算不算数呢?瑞斯。”   瑞斯沉默地看着他,这徽章又不是我给的。   但这话他没办法对苏茗讲,便伸手去拿。   细白的小手骤然握住了他的,苏茗紧紧闭着眼睛抱住了瑞斯:“瑞斯!你帮帮我吧,他们欺负我,他们要逼死我!”   冰冷的触觉和陌生的躯体让苏茗感到一阵战栗,可他依旧闭着眼硬着头皮紧紧搂抱瑞斯,只是下一刻天旋地转间,苏茗发现自己倒在了座椅上。   皮质的座椅柔软,他只是摔得有些晕眩,可半晌才回过神来。   苏铭呆呆地看向瑞斯,有些不相信居然瑞斯将他推开了。   “不要碰我。”瑞斯薄唇中吐出冰冷的词,可与此同时,他的脑中出现了一阵胀痛。   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在惩罚他了。瑞斯忍住脑袋的不适,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可这副模样在苏茗眼里却成了懊悔。   瑞斯还是喜欢自己的。苏茗这样想着,慢慢坐起身,唇边再次浮现一抹可爱的笑容,只是瑞斯还不太习惯和人类接触。   没关系,苏茗想,反正自己也不会跟这种可怕的生物一直待在一起,只要瑞斯能利用家族的力量帮自己解决了林群和陆白,恶心就恶心一点吧。   *   陆白没有想到,还剩不到三十天即将高考的日子,还剩不到几天就要四模的时候,他居然会在篮球场上被一群学生围着,即将跟一个外校的人打篮球。   炽热的阳光在头顶炙烤,陆白脸颊侧边的汗水往下滴露滑进宽松的T恤中,他高高跃起将篮球扣下,红褐色的球落地弹起,被一只古铜色皮肤的手稳稳接住。   这只手手掌极其有力,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如同美术生素描出来一般的精细流畅,一身皮肤被晒得有些偏深,看上去却健康活力。   盛煜城眯了眼睛,将球重重地拍在地上,反身攻向陆白的篮板,却看见陆白似乎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脚步挪动的瞬间就跟了过去防守在身前。   陆白看上去虽然瘦,可在盛煜城面前丝毫不显得势弱,甚至他的肩膀足够宽,双臂半展的情况已经挡住了盛煜城大半的攻势,他反应极其敏锐,在盛煜城想要假动作过球的时候伸出手,一个刁钻的角度让那颗球落在了自己手里。   身为三中体育生的盛煜城当即愣了一秒,反身去追陆白,赶在陆白投篮的时候高高跃起,将险些入篮的球给狠狠拍下了地。   势均力敌。   这就是旁观学生们的第一感受。   周围的人不仅有维纳私立高中的学生,还有几个跟盛煜城一起翻墙进来的三中学生。就连他们几个外校的,都不得不承认陆白确实有两把刷子,即便是两个人的对决,也看得周围所有人心惊胆战,难分输赢。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中午休息的时候三中有名的篮球队队长盛煜城带着几个人来到维纳私立高中门口叫嚣挑战,门卫看到三中几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人高马大的就直接打了保安室电话,要知道维纳私立高中里的孩子家里都非富即贵,不管这几个三中的来找谁的麻烦都不行。   可不知道为什么,为首的盛煜城只打了个电话,校长室就下了通知让门卫放他们进去,保安不放心一路跟着,却没想到盛煜城真的是来给人下挑战书比赛打篮球的。   只是这个比赛的对象,却是高三3班有名的学霸陆白。   “比一场,赢了我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输了,你就乖乖被我打断一条胳膊。”盛煜城站在陆白班级门口,只撩着眼皮说了一句话,“打断你写字的那一只。”   苏茗此人勾搭的都是家里权势厉害的二代,在他的所有老攻中,原身陆白只能算是家世最差的一个。   著名高校研究生毕业,身为苏茗班主任的宋锦家底差一点,可他本人极其优秀,很早就在市里研究所挂职,林群母亲家里是开医药公司的,父亲则权势不小,就连三中的盛煜城,据说也是京城里的某个不能说的私生子,虽说不能认祖归宗,可上头没有哥哥,重视传承的家族迟早要把他认回去。   瑞斯就更不用提了。   陆白没有别的选择,他在这里无法指望其他任何人能出手帮助自己。   幸好他篮球打得也不错。   短短十分钟,他的比分已经基本和盛煜城拉开了13分,看着盛煜城脸上的漠然变得逐渐严肃,如今又多了几分焦急。   “不如就算平手如何?”陆白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球,背心早已汗湿,刚刚盛煜城犯规,这是他的罚球时刻。   “说好了半场,一分钟都不能少。”盛煜城咬着牙看他,他前额的头发打湿了贴在皮肤上,身上那股凌厉的气息少了许多,学生气多了不少。   陆白本不想跟这位打交道,无奈对方打上了门来,此刻非得把他打服了不可。   学霸在任何方面都是有窍门和计算的。陆白打球靠的一部分是练习,其实更多的是观察和计算,有必要的时候,当日的风向和风速也在计算范围之内。   而他面对盛煜城的时候,似乎只用摸清楚对方的脾性就好了。   结合剧情中盛煜城“校霸”的身份,以及如今被苏茗怂恿便来挑衅自己的冲动模样,陆白简单的几句撩拨就能让对方很快方寸大乱。   半场很快打完,最后,陆白以39的分数远胜了盛煜城的28分。   盛煜城发梢都在滴水,接过背后学生递过来的毛巾潦草擦了擦,目光盯着陆白不放:“你是校篮球队的?”   陆白接过班长递过来的水,善意笑笑,却并不理会盛煜城。   “再打半场,我就走。”盛煜城不依不饶。   “你说的话怎么跟沙子似的。”陆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想一想之前说过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盛煜城抿唇,明亮的眼睛牢牢看着陆白。   “好,我说话算话。”   “但我今天能来一次,明天就能来第二次。” 第7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7   汗水滑落到眼睛,陆白眯着眼睛去看盛煜城,这人怎么这样难缠。   盛煜城模样长得实在好看,只是一身的痞气和桀骜的性格冲淡了他的容貌,和陆白站在对面就是典型的反面教学案例。   陆白身上的气质一向比较温和,可今天在球场的气势却丝毫不输盛煜城。   不知道为什么,盛煜城被陆白这样看了一眼,心底突然猛地一悸,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变得快了些,他觉得自己不对劲,可又有些遏制不住对陆白的好奇。   周五的时候苏茗被人欺负来三中找他哭诉,话里话外都说同桌陆白天天欺负他,还整天纠缠不休。   “我还说了我有男朋友,我男朋友可是三中的盛煜城!”苏茗委屈地抱着他胳膊,“可是陆白根本不在乎,还说盛煜城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非要纠缠我,还总是对我动手动脚的.......今天还打了我......”   苏茗的话还在盛煜城耳边回荡,他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却并未发现苏茗的身影。   得,自己来帮人出头,对方却躲得远远的。   中午这事儿已经闹得全校皆知,盛煜城就不信苏茗不知道。   “你觉得苏茗会来?”陆白低头打开矿泉水瓶,冲了冲手上的汗渍,笑道,“三中的人脑子果然都不太好用。”   盛煜城背后的几个学生闻言瞪眼,反倒被盛煜城伸手拦了下来。   他眼神明亮,牢牢地盯着陆白:“确实没有学霸的脑子好用。我知道苏茗是故意让我来找你茬,当然,我今天过来也不全是为了他。早就听闻学霸陆白的大名,本来就是过来见见你。”   陆白手上的动作一顿:“你认识我?”   盛煜城上前两步,身后的几个人立即挥手将周围围观的学生们赶走,篮球场上很快就只剩下了陆白和盛煜城两人。   正值青春的少年人站在日光下,汗水在阴影中交织,盛煜城离得有些太近了。   “苏茗是个什么东西?玩具而已。”盛煜城开口就是老渣男了,他的笑声十分欠揍,“你当真以为我会因为他去揍一个重点高中的学霸,一个人傻乎乎地跟维纳私立高中过不去?”   “你以为校长怎么让我进来了,我来了这么久,又怎么没见什么老师来阻拦?”   “因为我跟校长说,陆白是个值得让人跟他学习的学霸,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盛煜城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篮球也打得非常好,很想跟他切磋一下。”   陆白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你来.....就是跟我打一场球赛?”难怪宋锦也没拦着,原来教室门口那几句话都是唬人的,也怪陆白有些草木皆兵,早知道不答应了。   “其实也有其他原因。”盛煜城勾勾手指,见陆白没有动作,便俯身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吐到陆白脸颊,“苏茗这个贱货拿走了我一些重要的东西,我得让他给我还回来。”   陆白一怔,也忘了两人的姿势多么暧昧,脑中突然回忆到剧情里盛煜城的结局。原本应该在混完高三后,盛煜城就要被京城的生父接回去继承家业,可谁知道临到头来盛煜城的父亲却改变了注意,甚至撤走了盛煜城身边所有的人手和财物,连一套房子都不给他留。   盛煜城原本也不在乎,可之前因为性格跋扈得罪的人太多,此刻不知怎么都得知了这个消息,全部寻仇上门,生生将他砍死在深夜的街头。   后来听说是盛煜城的父亲收到了一份假的亲子鉴定书,以为自己给别人养了多年的儿子,这才一气之下不管盛煜城。谁知道苏茗哭着捧着真的亲子鉴定报告和盛煜城妈妈的遗物找到盛煜城爸爸,他才知道这都是别人的手段,却导致盛煜城横死街头,最终将事情挑破的苏茗得到了盛煜城父亲的一大笔钱,还给他安排了京城最好的艺术学校。   “如果你帮我把东西拿回来,从今往后我罩着你。”盛煜城低声道,却贴的陆白更近了,陆白身上的气息温和又让人安定,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碰触陆白的肩头。   “陆白,这是谁。”一个略带冷意的声音从篮球场边传来,林群在另一侧走过来,眉头紧蹙盯着盛煜城不安分的手。   陆白往后退了一步,到这里,他已经明白了这个世界剧情的真实目的。说起来面前这些人都渣了苏茗,将他当做一个玩物,可实际上苏茗更是将这些人一个个都当成了猎物,身体是他最好的诱饵,对方愿者上钩,他便出手亮出弯刀把对方一个个割喉放血,最终获得丰厚的果实。   欺负苏茗,让欺负值达到100,实际上最重要的应该是阻止苏茗的坏事达成,他不如意,就是最有效的欺负。   他认真思考分析着事情,却没有发现篮球场上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烈了。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有名的太子爷盛煜城。”林群单手插兜,把手里的矿泉水丢给陆白,眼神却淡淡地瞥向盛煜城,“三中那个垃圾场还不够你称王称霸,敢来我们这里搞事?”   这话一出,盛煜城的脸色都变了,却又想到今天的目的,只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林群一眼:“我今天是来学习,但林群你要是嘴欠,我顺便打个架也不是不行。”   “蠢货才会有事就靠拳头、比赛这种小学生的方法解决。”林群笑了,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你找陆白是干什么?该不会也是为了苏茗那个家伙吧?”   盛煜城眼神一暗:“苏茗?”   “原来是真的,这个苏茗,我还小看他了。”林群神情更差,冷漠地盯着盛煜城,“怎么,你来是打算对陆白下手?”   盛煜城哈哈一笑:“林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陆白是你男朋友。”   林群闻言一顿,下意识看了陆白一眼,却见陆白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你说是那就是咯。”   “胡说八道。”盛煜城笑容瞬间消失,上前一把拨开林群的肩,往陆白面前走。林群却反手按住了盛煜城的胳膊。   “我劝你离他远一点,维纳这里我还是有些话语权的。”林群发出低声警告。   “那我要看看是多大的话语权。”盛煜城丝毫不势弱,他们球队和林群的球队原本就是对头,两人关系也一向不和睦,此刻眼看着就要动手。   陆白此刻觉得这两人的苗头不太对,立即开口:“你们要打架吗?那我先走了。”说完他转身就要跑路,才不愿意继续掺和。   这下林群立即松了手,盛煜城更快,上前按住陆白的肩膀。   “刚刚我跟你说的事还没说完,但希望你考虑一下。帮我不会有坏处。”盛煜城压低了声音,“如果你愿意,放学后我在校门口等你。”   说完,盛煜城转身离开,路过的时候看也不看林群一眼。   陆白在盛煜城靠过来的时候才略略回神,此刻抬眼对上了林群有些不爽的眼神:“怎么了?”   “你跟盛煜城很熟?他来找你学习什么?”林群抿唇问道。   “第一次见。”陆白说,然后顿了顿,“林群同学,我跟你似乎也不是很熟。”他的意思很明白,不管跟谁有什么关系,似乎跟他林群也没有关系吧。   一条手臂横过来搭着陆白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拽,像是男生之间普通的勾肩搭背,林群却笑了:“这样会不会熟的更快一点?”   陆白一个激灵,伸手攥住了林群的手肘,迫使他的胳膊离开自己肩膀,林群手臂不受控制地往上扬,有些吃痛,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   “你们班老师没教过你不能随便对人动手动脚吗?”陆白也皱了眉。   林群看着他:“我又不是学霸,我不知道。”   无赖一样。陆白丢开他的手,将水也还给他:“没事多读书。”   不愿再和这些人多做纠缠,陆白转身就往寝室走去,一身的汗,他得洗个澡。   熟悉的摇滚音乐响起,原本想去追陆白的林群顿住了脚步,他按下接听键不耐烦地“喂”了一声,却立即收敛了神色,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好,我马上回去。”   下午的课陆白跟宋锦请了假,反正他的卷子早就做完了,老师们没什么可教的,都任他去了。陆白正在窗边小沙发里看书,门被人敲响了。   “瑞斯?”陆白有些惊讶,没想到两天不见的瑞斯居然会来找他。   瑞斯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一向平静的眼底多了几丝烦躁,他似乎有些抗拒找陆白,可还是开了口。   “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脑袋中那股淡淡的胀痛随着看见陆白之后逐渐消散,瑞斯的心底终于沉了下去。   果然是这样。这两天他总在想怎么才能解决那个头痛的毛病,却突然想起来那晚人鱼的力量闯进陆白的房间,已经算是打破了人设,被陆白发现的时候,也并没有头痛难受,可在拒绝了苏茗之后,他的头痛两天都没好。   思考了很久,瑞斯决定还是来找陆白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这真的跟陆白有关系。   陆白并不知道瑞斯的想法,他挪开身体让瑞斯进门,灰色的毛毯下一刻就被扔在了地上,等陆白关好门转身的时候,就看见一条漂亮的蓝色人鱼舒展了鱼尾窝在他刚刚坐过的小沙发里,捏着一支细细的烟,点燃。   这种原本违和却又意外和谐好看的场景让陆白不由愣在了当场,那晚他只是黑暗中借着窗边的月色看了几眼瑞斯的模样,今天却是在傍晚的光线中,清清楚楚地看清了瑞斯的每一处。   穿着校服衬衣和外套的瑞斯有着深蓝色微卷的头发,就像深海中的波浪一样舒展好看,遮住了精灵一样的耳朵,只露出两个尖角,白到透明的皮肤在光线中美的不真实,腰部一下是蜷缩在一起的巨大鱼尾,蓝色过渡在整个鱼尾之上,深深浅浅地被鳞片覆盖,世上最美丽的宝石在这种光芒中都要自惭形秽,透明如薄纱一般的尾巴摆了摆,又安静地搭在沙发扶手上。   好想去捏一捏那个尾巴尖。陆白忍不住有些手痒,抬眼却看见用牙齿咬着烟的瑞斯对他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   行吧,这个想法难度可能有点大。 第8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8   陆白有些好奇:“我以为你不会主动来找我。”   “你为什么不问我进你房间的目的?”瑞斯说话吐字略慢,但说的很清楚,蓝色的眼眸水晶一样剔透,盯着陆白,“你也根本不好奇,为什么我是一条鱼?”   “这个世界上让人好奇的事情太多了,好奇就要问吗?”陆白倚在墙边看他,准确地说是欣赏,“再者说,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   瑞斯不惧他的目光,细碎的烟雾从唇中吐出:“你不怕我在这里把你撕碎吗?”   “你为什么要把我撕碎?我们两个之间似乎没什么瓜葛。”陆白摊手,“瓜葛你懂吗?就是,关系,联系——”   “废话。”瑞斯打断了他的话,冷漠地直起身体,“人类的知识我早就学会了。”   “哦。”陆白点点头,“前天我看你还在做高一的卷子。”   瑞斯表情一顿。   “还错了一半。”陆白补充了一句。   “是试卷出的太刁钻,跟书上的内容完全不一样!”瑞斯深色的眉毛往一起拧,冰冷的神色倒是显得更柔和了些,透出一股严肃的可爱,“每本书我都看完了,可是做题的错误率依旧很高。”   抬眼看到陆白唇边的笑意,瑞斯才发现自己被陆白的话牵着走了,瞬间恢复了冰冷的神色,一口气将那支烟吸完,红色的光点迅速在烟身蔓延到结尾,他丢下剩余的烟头。   “陆白,你之前的成绩也挺好,可最多排名在年级前50名左右,一模成绩全市132,二模成绩全市234,不差,但绝对算不上好。”   陆白心底一惊,瑞斯这两天居然去查自己了。   “可是从半个月之前开始,你有了变化。”瑞斯盯着他,不放过陆白任何一丝表情,“你的成绩突然变得更好了,三模成绩突破到了第三名,我查过你的试卷,如果不是作文被刻意扣了三分,你应该是第一。”   “而且从半个月前开始,你突然就开始疏远苏茗,对他表现得冷漠、不闻不问。他跟你家里是认识的,从小就有联系,高一开始还是你们家想办法把他弄进了维纳......”瑞斯往后靠了靠,虽然坐着,可他看向陆白的眼神如同上位者的凝视,“你说,这是为什么?”   陆白双手环胸与他对视,虽然几乎被看破,可他心底却并不慌张。瑞斯查他,却还特意跑过来告诉自己这件事,不会因为要对他动手,而是一定有其他目的。   他突然往前走过去,瑞斯的脊背绷起,鱼尾展开在地面上铺开,是个随时会发起进攻的姿势。   可陆白并没有攻击的动作,只是在瑞斯面前停下,蹲了下去,手掌握住了瑞斯的尾巴。   人鱼的尾巴处极其敏感,瑞斯没料到陆白会动手,还碰的是自己敏感的地方,他顿时有些羞恼,便要对陆白进行反击。   “挪一下。”陆白却将他的尾巴往旁边放了放,捡起被压在尾巴下面的烟头,站起身体,“这是寝室,不要乱丢垃圾。”   他把烟头丢进沙发边的垃圾桶里:“垃圾入篓。”   陆白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成绩好,是因为高三了我知道奋发图强,想考个好大学为家里争光,不跟苏茗接触也是一样的道理,不想因为早恋影响了学习。在这个阶段发生变化的同学很多,人的觉醒就在压力到来的时候出现,看来人鱼种族或许不能明白我们人类素质教育的苦心。”   这种话陆白张口就能来,他穿过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一套说辞,此刻讲出来连眼皮都不用抬一下,却顺着目光看见薄如蝉翼的淡蓝色鱼尾此时似乎泛着一点粉色的红。   瑞斯从刚刚开始就觉得那支烟白抽了,原本被压制下来的发.情期此刻被那么一捏,热意迅速从尾尖往上蹿。   于是他根本没仔细听陆白在胡诌什么,在对方奇怪的目光看过来之前,迅速地滑到地上,打开门离开了。   腹部下鱼鳍遮盖的位置此刻发热生疼,瑞斯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就把自己丢进了特制的巨大浴缸中,很快,那水温升高变成雾气弥漫在整个浴室中。   瑞斯很恼怒,原本要去弄清陆白的真实身份,搞清楚为什么见到他就会影响自己身上的规则,谁知道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让对方一个动作惹得这几天用烟草的压制全部白费。   “瑞斯,你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门外远远地传来陆白的声音,从水面上传递下来,显得格外朦胧。   更难受了,能不能闭嘴。   “瑞斯?”陆白有些犹豫,不知道瑞斯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却还是在敲了几下后转身走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了解瑞斯的身体。   人鱼这种神秘的物种能真实地出现在陆白眼前,即便不是在真实的世界里,也足够让他浑身细胞产生兴奋的情绪了。   他在面对瑞斯的时候更多情绪都在极力地克制,陆白有些明白那些研究员的心态,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掌,那一下的碰触感受或许是这次穿书最好的礼物。   第二天瑞斯没来上课,而班上同学却都在讨论一件事情。   隔壁四班的林群家里出事了,据说是林群家里的医院出现了严重的医疗事故,导致有一位病人死亡。   “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赔一大笔钱就好了,怎么这次闹这么大。”   “听说这回死的可是省里的人,那可完全不一样!”   “不是吧,那林群家里这次不是摊上大麻烦了。”   “谁知道呢,现在网上帖子都传疯了,说他们医院用假药,劣质仪器什么的,好多人都把他们家医院堵了。”   “怎么会这么快就发酵了,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掩盖得很好吗?”   “不知道是谁爆出来的料,这下林群高考能不能参加都不知道了。”   陆白整理卷子的手顿了顿,听到这些消息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上课铃响了,一边聊八卦的同学们也闭了嘴,很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只白嫩的手伸过来,指了指陆白面前的卷子:“陆白,这道题你能帮我讲讲吗?”苏茗的手臂也贴了过来,男孩白皙的手臂光洁修长,穿着短袖两人的皮肤几乎都挨在一起。   陆白低头看他指的那道题:“套个公式就能算,没必要讲。”他手肘弯了弯,把苏茗往旁边抵开,“别贴这么近,你不热我还热。”   “很热吗?我帮你降降温......”苏茗红唇一动,声音低柔暧昧,伸手拿过一本薄书,轻轻扇动,带来一阵细细的凉风,“这样够不够?”   陆白顿时觉得不仅凉快了,甚至一阵恶寒。   “你知道林群家的事?”   苏茗的手顿了顿:“好好的说他干什么?陆白,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陆白诚实地摇头,“我不明白你总是来找我问题,可成绩依然这么差是怎么做到的。”   “哈?”苏茗呆住,半天才从自己的频道转到陆白这里,“我,我......我成绩很差吗?”   “门门不及格,你觉得差不差?”陆白看见苏茗头上出现了【欺负值+1】,心底很快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陆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拖你后腿的,我只是太笨了,什么也做不好。”苏茗委屈地说着。   此时,班主任宋锦走进了教室,他在班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陆白身上,不免看见苏茗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皱了皱眉。   “苏茗。”   苏茗被点名,连忙站了起来。   “马上四模了,你成绩依旧上不来,看来跟陆白坐在一起也没什么用。”宋锦淡淡道,“你去跟卢云云换个位置,不要天天哭哭啼啼的影响陆白学习。”   “什么?”苏茗愣住了,他不敢置信现在连宋锦也这样对自己,原来之前的感觉都是对的,宋锦也已经对自己失去兴趣了。   陆白正低头写着什么,对宋锦的话并没有任何反应,其余同学则对苏茗投来了嘲笑的表情。   苏茗的脸胀得通红,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快点,现在就换,不要耽误大家上课时间。”宋锦催促了一句。   卢云云非常麻利地收拾自己东西,苏茗也一边掉眼泪一边收拾,将眼底那些怨恨深深地藏起来。   要走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握住,苏茗一愣,掌心里被塞了一张纸条。   他呆呆地看向陆白,心脏猛地一跳,惊喜瞬间席卷全身。陆白给他塞纸条了!   不知道为什么,曾经苏茗也觉得陆白很烦,甚至早就生出了离开他的想法,可半个月之前陆白突然就不理他了,整个人沉下来学习的时候气质让他逐渐着迷,甚至上瘾。   苏茗以为自己只是喜欢陆白的长相,可就在上次当着林群的面诬陷陆白后,他感觉自己心脏都是痛的。   那时候苏茗就发现,他可能真的喜欢上陆白了。   捏着手里的纸条,苏茗几乎一整节课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直到攥出了汗,心脏稍微平静一点,他缓缓展开纸条。   [晚自习后,教室等我。]   那一刻,苏茗眉目舒展,觉得比吃了蜜还甜。 第9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9   熨帖整齐的短袖小衬衣材质轻薄,光线一照就接近透明,苏茗捏了捏手里的白色背心,还是决定只穿一件衬衣就好,换了短裤白袜,露出一双笔直细白的双腿,淡蓝色和白色相间的球鞋显得他更加清纯。   他特意对着镜子一点点修饰脸上的瑕疵,原本就没什么,简单的遮盖后更加完美无瑕,嫩的直想让人上前掐一把,似乎都能滴出水来。   苏茗非常满意自己的模样,精心地整理了头发之后就出了寝室。   他的心情很好,即便是今天宋锦对他冷言冷语,还逼他换了座位,可是陆白主动约他了!苏茗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弯起唇角。   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吗?苏茗有些甜滋滋的,甚至忍不住畅想起了和陆白的以后。   苏茗家里条件不好,妈妈整天只会打牌玩乐,爸爸以前是渔民,现在也是个小商店老板,如果不是陆白家帮扶,他是没办法来上这所学校,认识这么多有权有势的男孩。   他从小就长得好看,自认为绝对不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他梦想能有钱,有权,站在光芒四射的舞台上万众瞩目。   可他能利用的只有自己的身体,和一直以来都对他很好的陆白。因为到了这所学校的关系,苏茗的眼界更加开阔,也不断认识交往了一个又一个男人,陆白家的条件他也很快就看不上了,但谁知道他如今才发现,自己是真的爱上了陆白。   等到解决了几个交往过的人,得到了阿伦迪克族的好处,就想办法甩了瑞斯。苏茗这样想着,他不能错过陆白,那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   一路上美滋滋地想着和陆白未来在什么地方定居,苏茗很快来到了教室。   晚上十点半,教学楼大部分以及熄灯了,还剩高三几个班的学生依旧没有离开,而三班里只剩下了陆白一个人,他在一堆书本材料里似乎翻找着什么。   “陆白。”苏茗小声叫他,看到陆白抬头,有些害羞地垂下眼帘供对方欣赏,“让你久等了。”   教室的灯光很亮,尤其是在外面黑夜的映衬下,苏茗身上的衬衣透光度过高,两点粉色都看得有些清晰,陆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别开眼睛轻咳了一声。   “过来。”   这声音听得苏茗骨头酥了一半,有些羞涩地往前挪:“不,不关灯吗?”   陆白:“关灯怎么看得清。”   苏茗的脸瞬间红得彻底,觉得陆白太坏,却又心动不已,捏着衣角走到陆白的面前。   “站着干什么?坐下来。”陆白头也不抬,声音平静。   “坐.....直接坐吗?”苏茗这一瞬间甚至觉得有些害羞和兴奋到慌张,陆白从没对他提过这种要求,让他直接....坐上去吗?   这么粗暴吗......   陆白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不直接坐,你还打算怎么样?”   苏茗脸上的红已经蔓延到了脖颈,双眼也红红地覆上了一层水色,洁白的牙齿轻轻咬了咬嘴唇,很快下定了决心。   水痕在地面上蜿蜒,蓝色的鱼尾忍不住狠狠在地面上摆了一下,却也如同一拳重击打在空气里,无声无息。   瑞斯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转身背心抵着墙,不愿意去看教室里即将发生的淫.乱场景。   果然是这样,昨天捏自己的尾巴,今天又特意约苏茗晚上在教室.....瑞斯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怒气,恨不能瞬间进去撕了陆白这个混蛋。   伪装的可真好,原来是到处喜欢撩人乱搞的家伙。   之前对陆白产生的些微好感在这一刻变了质,瑞斯打算离开,放弃今天的目的。   “你在干什么?!”陆白感觉苏茗半天没动静,转头过去一看,顿时眼皮狂跳。苏茗这家伙,居然在解衬衣的扣子!   苏茗小脸红红的:“我.....我都听你的呀。”   陆白额头上冒出冷汗:“我叫你脱衣服了?”   “不脱衣服.....怎么做......”苏茗看他,捏着衣服的指尖用力发白,他其实也有点紧张。   “做题需要脱衣服吗?”陆白被整不会了,站起来将自己挑好的卷子丢进苏茗的怀里,正好遮住他胸口的风光。   “啊?”苏茗怀里一凉,A3纸的边角擦在皮肤上有些微微刺痛,他有些发愣地站在原地,“做,做题?”   “马上高考了,你成绩这么差,不打算读大学了?”陆白问他,“当初我们家送你进来出了不少钱和力,总不能这样浪费掉。”   陆白自然不会告诉他,只要提到学习,苏茗脑袋上就会出现【欺负值+1】的字,这场“补习”,也是他个人针对苏茗的“刷分”。   果然,苏茗似乎终于理解了这次晚上“约会”的目的,脑袋上瞬间出现了【欺负值+1】的字样。   “陆白……你不是要跟我约会啊……”苏茗脸色写满了失落。   陆白这会儿也明白苏茗是会错了意,轻咳了两声:“看看这两套卷子难度怎么样,从简单的开始做,今天晚上就这两张应该没问题吧?”   苏茗拿着卷子的手都在抖:“两,两张?”如果他没记错,现在应该快十一点了!   【欺负值+1】   “你要是晚自习在班上,说不定就做完了。”陆白问他,“你晚上去哪儿了?”   “……”   当然是在里里外外清理收拾自己。苏茗此刻却说不出口这话,只好扣好扣子坐到座位上。   想到刚刚误会了陆白的意思,他更加羞臊。   “陆白,这个题怎么做啊……”苏茗看了看题,每个字都认识,但题目他却都读不懂。   “这个是什么图啊……”他指着选择题里的三个竖线和写了数字的图。   “茎叶图,你不认识?”陆白无语,他知道苏茗差,却没想到差成这样。   【欺负值+1】   “这个呢?”苏茗委委屈屈。   “程序框图。”   【欺负值+1】   “……这个是字母是什么意思?”苏茗要崩溃了。   “……一个代数。”陆白看他,“你初中是怎么毕业的?”   【欺负值+1+1+1】   苏茗脸又红又胀,这次是学渣在学霸面前的体无完肤。   陆白站起身:“算了,我们今天就到这里,我看你也不想补习。”   “不不不,我想我想!”苏茗连忙站起来,“我,我就是太笨了……对不起陆白,我会好好做的。”   陆白从书堆里抽出一本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丢给他。   “这本做完再来找我。”   他丝毫不理会傻眼的苏茗,今天赚了不少欺负值,可以回去睡觉了。   陆白却没想到,寝室门口有人鱼等着他。   可能是等了一会儿,瑞斯在他寝室门口坐着轮椅睡着了。   闭着眼睛的瑞斯看上去乖多了,没有满脸的戒备和冰冷,轮廓反倒添了一丝柔和,蒲扇般地睫毛阴影落在眼睑下面,瑞斯就像传说中的睡美人——睡美鱼。   真美。   陆白在想,如果掀开瑞斯的毛毯看看下面的鱼尾,拔几枚鳞片,取一些黏膜在显微镜下看看他细胞的结构,究竟是和人更像还是和鱼更像?   人鱼的骨骼有多少块,鱼尾的韧性和坚硬程度又能达到怎样的地步。生理构造又是什么样的,和鲨鱼鲸鱼差不多,还是跟人类更像。人鱼的眼泪会不会和传说中一样会变成珍珠,怎么才能看到瑞斯哭呢......   这样想着,陆白已经忍不住伸了手,白色的毛毯被掀开,他的手腕也被攥住了。   瑞斯睁眼看着他:“干什么?”   陆白干笑一声:“帮你盖一下毛毯。”   “你在打开我的毛毯。”瑞斯说,“陆白,你很奇怪。”   “怎么说?”   “你不觉得我可怕,恶心?”   陆白一愣:“不会啊。”   瑞斯微微歪头看他:“人类善于欺骗,我不会相信你。”   “那你还在这里等我?你还捏着我的手。”陆白晃了晃手腕。   瑞斯有些不自在地松开手:“我看到你和苏茗了。”   “刚刚?”陆白好奇,“你在跟踪我。”   瑞斯抿唇不说话,陆白还是先开门将他推了进去。   这是瑞斯第三次来陆白寝室了。   “你刚刚原来是在给苏茗补课。”瑞斯淡淡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白顿了顿,想起来瑞斯在剧情里和苏茗的关系,难怪瑞斯要跟着自己,原来是吃醋。   “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同学,帮他一把而已。反正我也很闲。”陆白解释了一句,“我和苏茗没有任何其他关系,你别误会。”   瑞斯看上去对这个解释接受了,因为他表情依旧还算平静:“不许给他补课了。”   陆白想了想,学习这个点也不是苏茗唯一的痛点,今天攒了不少分,换个方法也可以。   于是点了点头。可他下一秒就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帮我补课。”瑞斯说,脸上表情略微紧绷,“按小时付费,你随便开价。”   “......给你补课?”陆白感觉自己的声音都不太对劲了,给瑞斯补课?那不就能找机会拿到他的鳞片,□□,头发......   “不可以吗?”瑞斯感觉陆白的目光有些烫人,敏锐的血液流动速度变快了些。   “当然可以。”陆白点头答应下来。   “明天开始,晚自习后就在你这里补。”瑞斯不再耽搁,转身操控着轮椅就要离开。   “瑞斯。”陆白突然喊住了他。   瑞斯顿了顿。   “人鱼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物。”陆白说,“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个事实。”   瑞斯心底狠狠一震,就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心脏,他觉得喉咙到鱼尾都一阵干涸,他飞快地逃走了。 第10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10   值日班长擦掉了倒计时的23,写上了22。   “听说了吗,下个星期二四模,我们要和三中的交换场地。”   “什么,我们都要去那个有名的垃圾场学校考试?!”   “据说是因为高考的时候三中也是考点之一,学校想让我们提前去熟悉一下环境,免得到时候不好适应。”   “哎,那我们是不是能去看到盛煜城了!那可是有名的京城落难公子爷。”   “也就是有他在了,不然三中能混到现在?不过也说不准吧.....盛煜城从来不参加考试。”   早自习一下,陆白就听见班上女生们叽叽喳喳地在说这些事情,突然想起上次盛煜城说的事,还约他放学见面。   陆白把这事儿忘得比脸还干净。   这两天盛煜城没有出现,也没有生气找人来报复,要不是这些人在讨论,他估计也想不起来。   苏茗盯着两个乌黑的眼圈,远远地看了陆白一眼,他如今座位离陆白有点远,许多同学也都会有意无意地阻拦他去找陆白,把宋锦的话拿出来说“不要去影响陆白学习”。   苏茗这两天又是哭又是熬夜做题,似乎真的想写完那本“五三”,让陆白跟自己说几句话,或者能够再来一次补习。   陆白没有发现,原本向着苏茗的班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风向,大部分同学对陆白表现出的友好和善意都在逐渐往上涨。   他就是觉得没有苏茗的纠缠,世界清净了很多。   瑞斯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学校,陆白等了一个晚上也不见他来补课,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瑞斯的联系方式。   在课上拿出一沓资料,全是跟考试和学习无关的,却记载着市里、省里几个重点的生物研究所的一些科研项目,还有几张是网上煞有其事的人鱼骨骼结构图以及各方面的特征剖析论文。   陆白这几天做题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想到了宋锦那天看的报告,联想到瑞斯最后的结局是暴毙身亡,他猜测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联系。   只是他在网页、科技论坛等很多地方查了,却都没有查到跟人鱼有关的研究项目。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陆白敲响了宋锦办公室的门。   见是陆白来了,宋锦脸上的惊讶很快变成了笑意:“坐吧。”   私立高中学费可观,对待老师的条件极好,宋锦的单人办公室本来就宽敞,现在好像换掉了之前的单人沙发,换了一套米色的双人沙发,看着温馨不少。   “听说宋老师在市里的海洋生物研究所任职?”陆白说明来意,“我有一些疑问,不知道老师能不能帮我解答。”   宋锦点点头,镜片上的光划过鼻梁,他挨着陆白坐下,修长的腿有意无意地靠在陆白腿边,不刻意,却又显得很是亲密。   “你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陆白这次不仅没躲,反而自如地坐着,任由宋锦的膝盖贴过来:“宋老师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人鱼吗?”   贴在身侧的人身体明显一僵,宋锦的腿也下意识地往回收了收,像是被说中了什么一样有些吃惊,但他很快收敛了神色,也想到了陆白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是不是上次看到我们所里人写的猜想性报告了。”宋锦快速地说,“那只是一个设想和假设,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鱼。至少现在的科技还没有探测到这种生物的存在。”   “哦,是这样啊。”陆白点点头,“其实我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如果有可能,考完试我想去宋老师的研究所看看。”   “当然可以。”宋锦松了口气,眼睛也微微亮了起来,他伸手搭在陆白的膝盖上,低声道,“陆白,上次我说的话依旧有效......”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手上的保送名额给你,甚至能够破格让你在暑假就去研究所当实习生.......”宋锦靠得更近了,呼吸都贴在了陆白耳边,“我注意你很久了陆白,我知道你一定喜欢男生。”   “宋老师今年27了吧?”陆白转头看他,两人挨得很近,他却比宋锦高出一些,看着他的时候眼眸微微往下扫,声音平静,“27岁的男生?”   “成熟的男人才更有经验能让你舒服,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宋锦并不在意这一点,他伸手去触碰陆白的下巴,却被陆白捏住了手腕。   少年的力气很大,手掌的骨架箍在他的腕上稳定又牢固。   “抱歉啊宋老师,我想你真的误会了。”陆白似笑非笑地看他,“其实我对年龄大一点的也不排斥,只是我喜欢在上面。”   宋锦一愣:“你......”   陆白松开他的手站起来:“研究所的事情就拜托宋老师了,保送名额对我来说关系也不大,宋老师不用在我身上多费心思。”   “......”宋锦抿唇不再言语。   陆白推门离开,却在不远处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林群?”陆白喊了他一声,高挑的男生转头看过来,把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脚后跟碾灭。   林群看上去比前几天要憔悴一些,可见家里发生的事也影响到了他。   “刚刚从宋锦办公室出来?”林群问他,身上还弥漫着一股烟草味。   陆白见瑞斯也抽烟,可味道却全然不同,林群身上的烟味儿明显更加刺鼻。   他点了点头:“你家里的事情,学校都传开了。”   说来之前他也利用过林群,此刻不免多说了两句,“总会解决的。”   “已经解决了。”林群深深看了他一眼,“死者家属答应了我们的和解条件,不然这次恐怕我妈要坐牢。”   陆白没想到闹得这么凶,“哦”了一声:“那就好。”说罢就要离开。   “听说你给苏茗补课了?”擦肩而过的时候,林群叫住了他,侧头问,“他又勾引你了吧。”   “他成绩差,会拖班上后腿。”   “我上次就劝你离他远一点。这次还要再跟你说一次。”林群声音低沉,“我家这次的事情,大约跟他有关。”   陆白一愣:“他应该没这个本事。”话音一落,不知道怎么的,他想到了瑞斯。   “他确实只有在床上叉开腿的本事。”林群的话语里都是嘲弄,“但他能用这点儿本事找人帮他动手。”   “阿伦迪克家族你知不知道?就是你们班那个瑞斯的家族。”林群眼神暗了暗,“这次的死者家里还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陆白有些惊讶,他竟然没有看出来瑞斯和苏茗居然早已经开始有了行动。   难道一切已经开始按照原剧情行走,他马上要在高考中被捉住“作弊”而淘汰吗?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陆白垂眸掩盖自己的情绪。   林群目光灼灼地看过来,一把将陆白推到旁边的墙上,按住陆白的肩膀:“苏茗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个没心的人,我说这些,就想你能离他远一点!”   陆白皱眉看他按着自己的手:“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声音冷下来:“松手。”   林群缓缓松开手,也不恼火,他深深地看了陆白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让你也受到伤害。”   陆白喉结动了动,一股不太妙的感觉在心里升起:“林群,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记得我们之前真的不熟。”   “我以为我们现在至少是朋友了。”   “林群?”宋锦听到动静打开门,就看见林群将陆白堵在不远处的墙边,眉毛瞬间就皱起来了。   林群看到宋锦,依旧站着不动,甚至还盯着陆白等答复。   “林群,你是来找我吗?”宋锦眯着眼睛又问了一句。   “陆白。”林群不理会宋锦,“我们是朋友吗?”   “陆白,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宋锦的语气变得不善起来,看向林群的眼神也变得锐利。   陆白突然想起了上次在篮球场的情形,当时盛煜城和林群之间也是浓浓的火药味。   宋锦,林群,盛煜城,他们都曾经是苏茗的人,原本他以为这几人不合是因为苏茗,但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再喜欢苏茗,也一样会针锋相对吗?   “宋老师,我们学生之间的事情,你还是少管的好。”林群有些不耐烦地看过去,“我们单纯聊天,也没有违反校规吧?”   “单纯聊天当然没问题。”宋锦双手环胸,唇边一抹淡笑,“谈恋爱就不行,尤其是陆白这种重点生。校方才决定把保送名额给他,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出现早恋的行为。”   陆白一愣,这宋锦怎么说话前后不一。   林群则目光一滞,抿唇道:“不能谈恋爱,也不能交男朋友?”   宋锦下颌一抬,就要开口。   “男生朋友。”林群强调道,看着宋锦脸色变差,反倒心情好起来,“宋老师可不要误会了。”   “记得我说的话。”林群又对着陆白说了一句,转身往宋锦走去。   “宋老师,器材的事情,在这里说还是进去说?”   宋锦推开门示意林群进去。   “幼稚。”他手指虚点了点走进去的林群,对陆白做了一个唇语,“你不会喜欢。” 第11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11   陆白觉得这个世界某些地方似乎在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化。   这个世界的故事应该是围绕着苏茗来发展的,所有的人几乎都会喜欢苏茗,对他不真心的几位“渣攻”,都会得到惨烈的下场,故事的主角苏茗最终得偿所愿,成就他的梦想,从一个贫穷的渔民家小孩,变成世界瞩目的大明星。   但这些原本应该喜欢苏茗的“渣攻”们,怎么似乎突然都对苏茗不感兴趣了。   原本不应该跟陆白产生什么纠葛的林群、宋锦、盛煜城,最近却都态度反常,甚至极度暧昧。   他侧头看向台灯下正在认真做题的瑞斯,那双蓝色的眼眸此刻放在前面的卷子上,让人忍不住打断:“思路错了,你换个角度再想想。”   瑞斯手上一顿,看了看自己草稿纸上写了一半的公式皱眉:“错了?”   陆白点头。   瑞斯把这张草稿纸揉成一团丢到旁边的纸篓里,重新开始算。   “前两天林群家里的事情,跟你有关?”陆白突然开口。   笔尖猛地用力,在纸上划出一长条痕迹,瑞斯一用力的时候连手里的钢笔也被折断了,黑色的墨汁染了一整个手掌,顺着往桌面上滴落。   几张纸巾迅速地包裹住他的手掌,陆白又抽了几张按住桌面上,将剩余的墨汁给吸饱。   “紧张什么,做贼心虚?”陆白笑了一声,给他擦拭脏兮兮的手。   瑞斯猛地把手抽出来,跳下凳子飞快地游走到卫生间关起了门。很快响起了一阵水声。   他把手伸到水龙头下面冲洗,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心脏有点不寻常的跳动频率。林群的事情确实是他安排人去做的,先是打听到了消息知道有位背景了得的重症病人想要转院,便用了点办法把对方转入了林群家的医院,本来就是很难救活的人,果然就出现了不好的情况,于是“医疗事故”这种话题很快就能够沸沸扬扬地把整件事情闹大.....   不是他非要出手对付毫无关系的林群,只是那时候苏茗提出的要求,瑞斯根本无法拒绝。这就是世界规则的力量,他只能按照苏茗的想法,一步步地去做这些事情,直到那天再次接触到陆白,他的头疼解决了,突然也发现就算自己想要做点什么,也不会继续被世界规则给钳制了。   所以才有那家人突然答应和解的事情。   这几天苏茗找他他都找借口尽量回避,但是在家呆了两天之后头疼越来越厉害,只有见到陆白才会好起来。   回到桌子边,陆白已经把狼藉的桌面收拾得干净了,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瑞斯有些心情复杂地挪移到凳子上,鱼尾绕着凳子腿缠了缠,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方才他的反应已经完全证实了陆白说的话。   看着陆白的侧脸,他突然又愣了一下,为什么自己要跟陆白解释,就算对方问了又怎么样,他无非是想知道陆白为什么能够解决自己被规则束缚的事情,但似乎没必要怕他。   “你看,公式是死的,题目是活的,有些题目不能直接把公式往里面套,否则就中了出题者的圈套......”陆白把笔记本挪到他的面前,上面写着重点的几道公式,以及公式的变型,他用笔尖指了指方才那道题目,“这道题目把真正的目的隐藏在了题干里,一定要仔细分析才能明白。”   “......”瑞斯愣了一下,下意识跟着点了点头。   “如果还不能理解,你可以这样想。”陆白见他目光游离,便又说,“如果你在大海里遇到一只体型巨大的鲨鱼,一般是怎么去对付的?”   瑞斯道:“撕开它的喉咙。”   陆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如果这其实是鲨鱼群丢出来的诱饵,你怎么才会发现呢?”   “这种事情提前就能感知到,它们不会躲得太远,很容易察觉。”   原来人鱼的感知能力这么强,那么每次恰到好处能“遇到”瑞斯,大概率就是他在尾随自己了?陆白垂眸一笑,“题目其实也是这样的,真正的目的不会藏得太深,你只要用脑袋多思考,就不会被表面的问题蒙蔽,从而找错答题的思路。”   瑞斯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把卷子拽到了自己面前,打算再做一次。   他的笔尖突然一顿:“林群家的事情是我做的。”   陆白没料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干脆,有些疑惑:“你们家族和林群家似乎没什么联系吧?”   “林家一直在给生物研究所提供实验器材,最近似乎在从国外运送一批高端海洋生物研究器材过来。”瑞斯笔在卷子上戳了戳,“可能是发现了人鱼的踪迹,打算捉捕研究。”   难道是自己想岔了?陆白还以为是苏茗让瑞斯帮忙做的。   “还有就是,林群欺负过苏茗,他请我出手帮忙教训一下林群。”瑞斯说,他的声音有些冷,“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白:“研究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相信你的家族也会保住你不受到伤害。”   瑞斯的薄唇紧紧抿在一起。   “但我希望你可以离苏茗远一点,最有可能伤害你的是他。”陆白看向他,“我相信,除了你们家族的内部人以外,只有我和苏茗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我如果想说,你恐怕早就在研究所里了。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但苏茗却不一样,如果哪天你对他没了利用价值,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把你卖到研究所去,换取他想要的东西。”   瑞斯静静地和陆白对视,他想到苏茗见到自己时候那股厌恶和害怕的眼神,又想到陆白   的那一句“人鱼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物”,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揉了一下。   “嗯。”   陆白眨了眨眼:“嗯?”   “我会离苏茗远一点。”瑞斯的脸慢慢地有些发红,他别过脸去不看陆白,维持着表面的冷淡,“那你还会给我补课吗?”   “当然。”陆白笑着揉了一把他蓝色的头发,“想补多久就补多久。” 第12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12   四模的日子很快到来,考场的安排也贴在了学校的公示栏,班长特意打了一张贴在班级门口,一下课就有学生围过来看。   陆白得了宋锦的承诺,有了保送的名额,原本是可以不用再参加剩下的考试,只是目前公示文件还没下来,陆白也被安排了考场。   苏茗从人群中挤出来,眼睛亮亮地跑向陆白的座位。   “陆白陆白,我们在一个考场!”   考场分配是随机的,一个班的能分在一起已经不容易了,没想到苏茗还能分过来。   陆白点点头,冷漠的态度也没有浇灭苏茗的热情。   “陆白,我明天在寝室楼下等你,我们一起去三中好不好?”   “明天我要推瑞斯去三中。”陆白说,“你要帮忙吗?”   苏茗愣了愣,不明白陆白什么时候和瑞斯关系那么好了。   “哦,那,那我还是自己去吧……我们考场见。”   他当然不能和陆白瑞斯同时在一起,如果瑞斯不小心说出来自己表白过的事情,陆白岂不是就知道了。   虽然这几天瑞斯一直躲着他,可苏茗相信,瑞斯是不会愿意研究所知道他人鱼身份的。   凭借这一点把柄在自己手上,瑞斯还是会帮自己的忙。甚至连阿伦迪克家族的财产,他苏茗也要拿到手。   但他苏茗所有阴暗的这一面都不能让陆白知道。   他要让陆白见到的苏茗,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会害羞会撒娇的少年。   陆白自然不能知道苏茗心里想的什么,他只想今天晚上再给瑞斯辅导一套什么卷子比较合适。   这边明天就要考试了,晚上临阵磨枪也有一定的效果。   其实他也有怀疑过,为什么瑞斯的成绩会和宋锦说的不同。   当时他可以去了解过瑞斯三模的时候,可是在外省考了第5名的好成绩。   怎么转到他们学校,就下降了这么多?   不过瑞斯的人鱼身份,足以让他忽略其他的异常,这样现在瑞斯不再和苏茗接触,他能够摆脱剧情当中的命运,好好参加完高考,早点能够回到现实世界就好了。   陆白又看了苏茗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不管他对苏茗怎么冷漠,偶尔也会督促他学习。可是苏茗的头上再也没有出现【欺负值+1】的字样了。   难道是之前用过的方法不能再用了吗?陆白目前为止还没有思考出更好的解决对策。   看见陆白的目光,苏茗立即回复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陆白又开始觉得糟心了。   三中的环境自然是比不上维纳私立高中,只是也没有陆白想象的那么差。   很多同学都说三中是一个垃圾场,但实际上绿化做得很好,学校的中心还有一片小湖,正值夏季,到处也显得格外郁郁葱葱。   “你有听苏茗提起过盛煜城吗?”陆白低声问了一句。   瑞斯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低头思索了一下,有一点烦躁的说:“没有。他提起你的时候更多。”   陆白若有所思,并没有注意到瑞斯说话时候语气里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上午的两门考试很快结束,陆白一出考场就被人堵住了。   “考得不错?”盛煜城在门口一站,高大修长的少年,手臂上紧实的肌肉线条,活脱脱像个找事的。   陆白余光看见苏茗从后门立即溜走了。   “陆白,我在跟你讲话。”盛煜城见陆白漫不经心,有些无语,“你是有多不待见我,上次放我鸽子,今天又不搭理我。”   “别忘了,三中可是我的地盘。”   言语之中带着威胁,听着却莫名还有一点委屈。   “你找茬找上我的门,还指望我恭恭敬敬地对待?”陆白淡笑看他,“盛大少爷?”   盛煜城梗住,语气却软了不少:“我是真的有事求你,没有威胁的意思。能出来说吗?”   考场的人大部分都认识盛煜城,见状早就从后门溜走了。   陆白想到了什么,原本打算拒绝的话咽了下去,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三中外有条小吃街,“全哥小炒”外面排着队,大部分都是考生,但鲜有维纳私立高中的。   吃过了精致餐食的私立高中学生们,一部分被家里人接出去吃饭,还有一部分回到了自己学校去吃饭和休息。   盛煜城带着陆白从侧边的小楼梯走上去,推开一扇木门,是个单独的靠窗小包间。   陆白看着盛煜城娴熟的动作,看来这里他常来。   京都某位的私生子,有名的太子爷盛煜城,也常在这种普通的烟火小店吃饭?   点了几个菜,盛煜城点了烟,吐出的烟雾像是一声叹息:“陆白,我是真碰上难事儿了。这几天我思来想去,除了你,不知道能找谁帮我。”   “我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怀疑是苏茗偷了。可不管我最近做什么,他都不上钩,不来找我。”盛煜城直直地看着他,“我去他家找过,也翻过他寝室,什么也没找到。”   陆白放下书包,先去开了窗户散散烟味,回头看到盛煜城把烟按灭了。   “苏茗偷了你的东西,找我有什么用?”陆白坐下来,淡淡开口,“如果我没记错,上次你还替苏茗出头来找我麻烦。”   “你先听我讲完。”盛煜城看着他,少年英气的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神色,“苏茗那里我也并非什么都没找到。”   “他可是存了你的不少照片……”骨节分明的手掌从书包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摆在桌子上,“这些洗澡的可是格外多。”   陆白脊背一僵,翻了翻那些照片。这应该是他还没有穿书之前和苏茗一个寝室的时候被偷拍的。   水汽模糊,看不清楚太多裸.露的场景,但有几张还是能够看清楚是陆白的面容。   没人愿意有人这样窥探自己的隐私。虽然拍的是陆白原身,但依旧足够让现在的陆白情绪瞬间降下去。   “你打算拿这个威胁我?”陆白的声音低沉下来,透出的寒气让房间的气氛瞬间下降了几度。   他的眼眸极黑,看不出有几分怒气,甚至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但盛煜城脊背忍不住慢慢的挺直了,声音也忍不住更加正经了一些。   “我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这里是全部的照片,我都带过来给你了。”   盛煜城不想承认自己有点怂,但自己毕竟是有求于人的,声音还是软了些:“苏茗还有很多跟你有关的东西,都保存的很好,我猜他是真的把你放心上了。我希望你可以帮我试探一下苏茗,条件随便你开。”   陆白站起身,把桌面上的照片收走:“盛煜城,我总觉得求人要有一个求人的态度。而且你这些事情,我并没有掺合的必要,下午还要考试,我先走了。”   不等盛煜城开口再说些什么,陆白拿着书包推门走出了房间。   一阵清凉的风吹过,熙熙攘攘的路口处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陆白一抬眼就看到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帽子遮不住暑热,最讨厌烈日暴晒的瑞斯此刻坐在轮椅上看他,有汗珠从他额头上顺着脸颊轮廓缓缓下落。   一贯锐利的薄唇此刻有些干裂,冰蓝的眼眸却不带情绪地凝视着陆白。 第13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13   上午的考试一结束,瑞斯就一直默默盯着陆白考场的门口,他认为陆白结束之后就会过来找自己。   那一刻瑞斯忘记了自己早就熟练地掌握了轮椅技巧,甚至如果需要,他可以带着轮椅跑得比汽车还快。   他有点习惯了等着陆白来推他,两人一起走着,陆白会偶尔跟他说上几句跟考试有关的事情,或是无关的其他事情,不论说点什么,瑞斯觉得都挺好的。   好像从发现陆白能帮助自己打破世界规则开始,瑞斯就习惯了跟在陆白身后,或者和陆白待在一起。   瑞斯本来对人类的知识掌握并不算牢固,去找陆白补习也不过是想蹭一蹭陆白周围的磁场,让他免受苏茗的控制,还有就是担心自己“学霸”人设崩掉,在考试中引起周围人的怀疑。   但真正补习开始,陆白讲话总是不快不慢,温和又有条理,再复杂的问题到了他的面前似乎都能被剖析得井井有条,瑞斯逐渐有些佩服起这个人类少年,甚至很喜欢听陆白说话。   陆白不会因为他是人鱼就露出奇怪、恶心的表情,也不会因为他的成绩差就不耐烦。   相反,陆白对他非常的有耐心。瑞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类。   最近不到一周的时间,瑞斯对课本里知识的了解程度变得更深了,陆白是个非常称职的老师,瑞斯也能算一个合格的学生,一人一鱼的相处很融洽,瑞斯也忘了最初对陆白的敌意,甚至在他自己也没发现的时候,对陆白逐渐产生了信任感。   他还发现,陆白能够让他压制的发情期遏制不住地反弹。   陆白的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一点点挖掘出来的都只是一些皮毛,就越想让人靠近。可似乎越接近,陆白对他来说的吸引力就越强。   瑞斯不明白这是种什么感觉,但他忍不住推着轮椅靠在墙边等待陆白从考场出来能看见自己。   但他看见了一个高大的男生在门口堵住陆白,陆白还从容地跟对方离开了。   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目,干涸的小人鱼其实一上午才喝了4瓶水,但他还是等在楼下的路口,直到陆白出来。   可真的对上陆白那双黑色清澈的眼眸,瑞斯却生出一股怒气和淡淡的酸涩,冰冷地别过脸去操纵轮椅打算离开。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传来,瑞斯感觉到轮椅被人猛地一把拽住,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鱼尾下意识地就要伸出来稳定身体,却被一只手牢牢按住,几乎困在了怀里。   陆白有惊无险地将瑞斯和轮椅拦截在马路边上,黑色轿车这才惊魂未定地缓慢行驶离开,他手掌下摸到一些干燥的鱼鳞,又低头看到瑞斯发红的脸,他裸.露出来的皮肤在烈日下,许多地方已经出现了细小干裂的纹路,整个人就像是干枯的花,有些灰败下去。   平时触手冰凉的鱼身也有些发烫,陆白心底一紧,声音却不紧不慢地问。   “今天中午要请我吃烤鱼?”   瑞斯的脸色几乎要从红变黑了。   人鱼是不应该离开水的生物,即便有和人类相似的地方,可依旧不能这样长时间地处于干渴状态。陆白不明白瑞斯为什么要忍着干热在这里待着,但此刻也不是质问的时候。   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周围人的视线,拉过毛毯,细心地遮盖好鱼尾,陆白迅速地将瑞斯的轮椅转了方向往维纳私立高中走去。   瑞斯寝室的浴缸里总是放满了水,陆白将有些脱水昏迷的人鱼放进去,看着他浑身干裂快要出血的皮肤逐渐恢复到光洁的模样,又去冰箱拿几瓶矿泉水。   这是他第一次到瑞斯的房间,除了冰箱里全都是矿泉水之外,这里几乎三步离不开饮水机,瑞斯似乎不喜欢自来水,从喝到泡都是用的矿泉水。   寝室中的床上几乎没什么睡过的痕迹,可能只是用来应付辅导员的检查,瑞斯晚上估计都睡在浴缸里。陆白不由得想起了瑞斯潜入自己房间的那一次,当时他有预感,瑞斯可能就躲在自己的浴缸中,后来果然被他猜对了。   桌子上放着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陆白看了眼黑屏的电脑,右下角似乎还亮着指示灯,没有关机。   他多看了两眼,还是抱着怀里的水往浴室走去。   浴缸里人鱼的校服上衣被陆白脱掉了——他希望看到瑞斯没有暴晒的皮肤是否也在干涸之下出现了龟裂,而事实证明上半身的皮肤比暴露在阳光下的还是好上一些,只是干燥脱皮,也很快在水的滋润下恢复。   此刻的陆白也是第一次见到瑞斯的全貌,他总觉得人鱼穿上人类的衣服就是一种多余和浪费,流线型的身材和肌肉能够更好地在大海中自由自在地游动,瑞斯的皮肤呈现一种冷白色,和水碰触的时候却又有些淡淡的光芒,试想如果在大海深处,就像是黑暗的深海里一簇惑人的光。   从腰部开始,密密麻麻的鳞片覆盖到小腹下面的所有部位,干燥翘起的鳞片也恢复了光彩,就像瑞斯的意识也在慢慢苏醒一样。   人鱼最关键的部分也有鳞片覆盖着,但如果用手去拨弄两下,恐怕也能看清楚一些具体的模样。只是鱼尾动了动,似乎被发现了自己审视的目光,那里的鳞片被缓慢地顶开。   陆白淡定地抬眼看向瑞斯,递给他:“喝水。”   瑞斯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开始清醒的时候他感觉浑身再次开始发热,只是下意识地接了陆白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脑袋才清楚了些。   但他发现,自己此刻什么衣服也没穿,在陆白的面前,相当于全.裸。   瑞斯愣了一下却并不是太在意,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陆白和他都是同一性别,并不需要有太多的避讳。   可下一秒,他听见陆白说:“我很好奇,忍不住想问一句。是否在某种情况下,人鱼雄性对着人类男性也会有反应?”   瑞斯一顿,顺着陆白的目光看向水面之下,那一瞬间,瑞斯浑身的热气都往头顶上冲了。   巨大的水花被鱼尾卷起,将陆白淋得从头到脚湿得彻底,陆白躲避不及,被长长的蓝色鱼尾卷住腰拖入了大浴缸中。 第14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14   下午,换了一身干衣服的陆白迟到了五分钟才到达考场,监考老师没说什么就放他进去了,而苏茗原本焦急的目光总算是松了口气,却又落在陆白身上审视了半晌。   盛煜城中午叫走了陆白,陆白中午换了衣服,头发还有些湿应该是洗过澡了......做完什么事情需要去洗澡换衣服?   苏茗捏着手里的笔将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眉头越皱越紧。   他都还没尝到陆白的滋味,就被盛煜城捷足先登了?可盛煜城不是上面那个吗.....是他压了陆白,还是心甘情愿被陆白压了?   不不不,盛煜城和陆白见面不多,而且之前他很烦陆白的时候说过陆白欺负自己的话,盛煜城应该是找陆白算账去了。苏茗脑子转得飞快,他向来是不笨的,装成蠢蠢的样子只是那些男人会喜欢而已,他才不信扮弱扮可怜就能得到这些富二代们的喜欢,他的脑子里一向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陆白后颈露出来的一截皮肤健康白皙,修长的脊背挺拔如松,不过是耳后的一片隐约的曲线露在苏茗的眼前,就已经让苏茗心跳加速,夏日的暑热都消散了不少。   只要陆白没事就好。苏茗想着,如果有必要,他得找机会跟盛煜城谈一谈,或者干脆提前将事情办了,省的盛煜城这个定时炸弹在这里让他不得安生。   陆白侧头,看到苏茗的脑袋立即往回缩了缩,目光也随之收了回来。苏茗对他似乎比以前更加上心了,陆白停下手中写字的笔,按道理讲,那次苏茗在自己和林群面前撕破脸之后就不应该再缠着他了,补课更是应该让苏茗深恶痛绝地厌恶自己,加上苏茗和瑞斯已经有了联系,怎么样都不会再对自己感兴趣。   但最近的表现来看,这种想法明显是有问题的。   苏茗对他的兴趣比对瑞斯更加强烈。   最近他总是跟瑞斯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瑞斯人鱼的身份让他感兴趣,更重要的是,他想阻止瑞斯和苏茗的见面,以免剧情中高考的事情再次发生。   校外的无法阻止,校内的总算是可以控制。   但不仅瑞斯没有主动要和苏茗见面,苏茗也没有主动去寻找瑞斯的模样。   想到瑞斯,陆白又想到了狭小的浴缸中,他被人鱼按在浴缸的池壁上,尖利的牙齿顺着颈边擦过,小腹处被顶的生疼的感觉。   他睁眼在水里能看到瑞斯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不理智的情愫,但陆白却能清晰理智地感受到鱼身蔓延出来的不正常热情。   瑞斯撕扯他的衣服。   陆白感觉到了瑞斯的异常,又再次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香。他突然想到曾经看过有关人鱼研究中提出的一点生理特征——发情期。   当人鱼的生殖系统成熟后,会在每年经历一次漫长的发情期,这个阶段里需要寻找到合适的配偶进行配种纾解,否则就会容易暴躁、易怒、敏感、多疑,甚至凶性翻倍嗜杀成性。   他捏了捏鼻梁,抚平卷子上不存在的褶皱。也可能那些都是胡说八道,他之前生活的世界里根本没有确切的资料证明人鱼真的存在,加上他对人鱼的了解本来就是凤毛麟角,更大的可能性是猜错了。   陆白忽地捏紧了手中的笔。   如果他猜的是对的呢?那瑞斯刚才是不是把他当成了配种的对象?   或许是察觉到了不对,清醒过来的瑞斯把陆白推出了浴缸,团成了一个鱼球沉在水底不动了。   陆白看他应该没什么事了,才回寝室洗澡换衣服。   这时候陆白想到这些心底一阵后怕,那时候的瑞斯产生了强烈的性.欲和攻击欲,如果不是及时清醒,他今天大概率要交待在浴缸里了。   以前或许想过,死了要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也不错。   但现在陆白却觉得事情还没做完,人鱼的神秘面纱他不过是触碰到了边角而已。   “陆白!”   考完试还没走到门口,陆白就被叫停了脚步。   苏茗抱着书包跟了上来:“盛煜城他是不是中午跟你动手了?”   考场里的学生们听见“盛煜城”三个字,纷纷放慢了收拾东西的动作。   陆白见状示意苏茗出教室再说,带着苏茗来到三中教学楼拐角处的僻静处。这里左右是个视线夹角,来往的人一般不会注意到。   苏茗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了,盛煜城之前也约他来过这里,说是享受那种暴露在同学老师视线中却又不被刻意看到的刺激感,那时候盛煜城高大的身影能把他遮得严严实实。   此刻苏茗抬头,发现陆白的身形并不比盛煜城的单薄,脸更红了几分。   陆白低头就看见苏茗的表情变得不太自然,很顺理成章地联想到了剧情中的精彩段落,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苏茗,我以为你很清楚了。”   苏茗抿唇不解:“清楚什么?”   “我不喜欢你。”陆白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如同普通同学之间的闲聊一样,没有半分动容的神色,“所以不管我和谁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和你无关,别整天盯着我。”   苏茗只愣了一下,扯着唇笑的勉强:“是啊,所以陆白你没发现我在重新追你吗?”   “追谁?”懒懒的男生声音从旁边楼梯口传来,林群一扫前几日的颓废模样,校服的领带永远系不好,不少女生都闻声看过来双眼放光,他却歪着半截身体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你也追陆白?”   他刻意咬重了这个“也”字。   旁边的学生们纷纷捂住了嘴,认识他和陆白的人甚至开始小声尖叫着八卦起来了。   陆白觉得自己头上黑线该冒出来了,他是特意不想让人知道才找这么个地方打发苏茗的。   苏茗呼吸一滞,声音有些发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是愤怒又是害怕,还带着不可置信:“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四模考试哎,多重要的事。”林群单手撑着栏杆潇洒地跳了下来,嗤笑道,“你那点把戏想支开我多久?就算我老妈想让我接手家里的生意也不是现在,她是不会让我耽误太多时间的。”   “看来是之前的教训还没让你明白现在的处境啊。”林群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整齐漂亮的牙,睨着苏茗却没有半分笑意,“想找人搞我?你才是那个该被欺负的贱货啊苏茗,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你数数看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转头找了新的金主就想借势弄我?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垃圾货色!”   陆白听到“金主”两个字的时候不免眼皮跳了跳,想起那团鱼球来。   “我要说的话说完了,你们继续。”陆白转身就要走。   带着微微湿意的手猛地攥住了陆白的手腕。   林群眼神明亮地看着他:“陆白,既然苏茗这东西都有资格追你了,那你看我有没有机会?” 第15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15   苏茗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跟人动手,还是打学校里最有钱的著名公子哥林群。   不是因为林群骂他。   苏茗也不是没被人骂过,什么表子,贱货绿茶这种词听了很多,苏茗却只认为是另一种形式的赞扬。这世道早就是笑贫不笑娼很多年了,他靠着自己的本事得到这一切充实家里,给自己寻求更好的人生出路,自认为早已比过了大部分虚伪做作的人。   但林群在骂他的时候,却是当着陆白的面。   他的神经极其紧张,几乎是一瞬不动地看着陆白的反应。   这些天苏茗觉得自己真的很乖,他没有出去跟任何一个男人鬼混,甚至对最大的金主瑞斯也并没有深入接触的想法。他很努力地在陆白面前洗白自己之前的模样,可是这些努力现在被林群一句话给毁了。   陆白的眼睛很好看,总有些细碎的光芒在眼底沉淀,可苏茗看到这一刻陆白的眼底出现了一丝明显的不耐烦。   多么好脾气的陆白,就连拒绝自己的话都背着人说,贴心地给自己留足了面子,却就是因为林群,这会儿开始对自己不耐烦了!   林群这个混蛋!几句话让他的所有努力在一瞬间化为飞灰,又让他想起之前林群找人在厕所里扇他耳光,弄湿他的衣服,逼他当着好几个男生的面脱掉......   人被逼急的时候潜力是无穷的,苏茗瘦小的拳头爆发出不小的力量,一拳重重地打在了林群的脸上。   “林群!你这个混蛋!”苏茗眼底发红,泪水忍不住流了满脸,又是一拳往林群身上打过去。   林群原本是背对着苏茗跟陆白讲话,此刻猝不及防地被狠狠打了一拳在侧脸,他运动神经发达,一向又爱惜这张脸蛋,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于是苏茗的第二拳落了空,反倒是被林群狠狠回踹了一脚,正在腹部的位置。   “呃”苏茗捂住腹部痛呼了一声,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脊背撞在了墙上,眼泪止不住地出来,却咬牙抬眼看了林群一眼。   那目光中一扫往日的可怜羸弱,竟是如同毒蛇一样的阴冷。   “妈的给你脸了是吧。”林群揉了揉被打疼的脸,冷声骂了一句抄起拳头打过去。   苏茗这类的小零他见多了,仗着自己长得还不错,又嘴甜放得下身段,跟在自己身后前前后后好几个月,叫摆什么姿势就有什么姿势,这才玩了一段时间。   但林群自认为也不是白玩,苏茗跟着他的那段时间要什么就给了什么,直到他发现苏茗和陆白似乎也不清不楚之后才打算和他断开。   可现在这东西还敢冲着自己挥拳头,林群向来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忍得了。   加上之前家里的事情处处都有苏茗的影子,林群还没想好怎么报复苏茗,倒是苏茗先赶着来找打了!   这一拳打的很重,林群压根没打算在三中给苏茗留半点脸,今天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苏茗方才的气势弱了下去,他原本就不擅长打架,但却也没有和平常一样吓得发抖,只是阴狠又毒辣地盯着林群,完全没有避让的打算。   周围看戏的学生们都不由得捂住了嘴,有人已经在打老师的电话了。   可林群这一拳头还是没有打上去,一股阻力让他的拳头没能顺利落到苏茗身上。陆白的手力气很大,按在林群的肩膀上生生止住了林群的动作。   他的手掌几乎是攥着林群的肩,陆白的身高虽然只比林群高出一个头顶的距离,可陆白此刻身上的气势比起平时的温和,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强势,生生盖过了林群。   “停手。”他的声音很冷淡,“你想打死他?”   林群的那一脚已经很重,苏茗的脸白的如同一张纸,眼见着撑不住地昏了过去,大概率是内脏受伤了。   苏茗这种纸片一样单薄的身体原本就不是用来挨打的,陆白倒也不是心疼他,只是担心苏茗真的出事,自己那一百点欺负值没能完成,就回不去原来的世界。   再者,陆白有些好奇苏茗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去打林群。   以苏茗的性格,绝对不会正面和林群硬刚。   “你知道苏茗有多脏吗?”林群顿了顿,转头看向陆白,“陆白,这种家伙怎么配待在我们学校?你拦我干什么?”   “难道你真的喜欢苏茗?”   陆白看了眼脸颊一侧发红的林群,松开了手:“我不喜欢苏茗。”   “同样的,我也不喜欢你。”   林群愣了一下,眼底有些不甘和受伤的情绪:“因为我之前和苏茗谈过恋爱的原因?”   “你把那段关系叫做什么都可以。”陆白并不想掺和,却也很厌恶这种杂乱的同性关系,“总之我没打算跟任何人谈恋爱。”   此刻听到消息的监考老师已经赶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半昏在地上的苏茗。   “怎么回事?谁动的手?”   林群面无表情地举手:“我是正当防卫,他先动的手。”   这里是刁角,监控拍摄不到,林群这话只有陆白能够证明。穿着衬衣的男老师皱眉看向陆白:“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谁先动的手?”   “是他。”陆白平静地开口,抬手却指向了林群,在林群诧异的目光中陈述着事实,“林群骂人大家都看到了,而且在今天之前,林群在学校也找人霸凌过苏茗。”   林群感觉胸口一阵气闷:“陆白?!”   “苏茗是打了林群一拳,但林群踹的这一脚不轻,建议老师们先打120把人送到医院看看,再回来调查。”陆白冷静地说着,“苏茗是维纳高中高三3班,林群是高三4班,先打120,再联系班主任来解决吧。”   “啊,好。”男老师愣了愣之后应了下来,又看了陆白一眼,总觉得他和普通的高中生不太一样,这反应速度和条例都很清晰,甚至想到了他前面去。   但他还是迅速处理,将苏茗背起来往校门口走去,旁边的同学也都被赶来的老师们驱散了。   “陆白!你怎么帮苏茗说话!”林群不可置信,“我之前做那些事情不都是因为你吗?”   “我说过要你帮忙去欺负苏茗吗?”陆白看他,“再者,我刚刚说的话,有一句是捏造的吗?”   林群呼吸不畅起来。   “苏茗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一样强不到哪里去。”陆白风轻云淡地将书包挎到肩上,“好好学习,不要整天想着搞同性恋。”   “林群你记住,今天这件事我是帮了你。只要你别再纠缠我,你家里,你自己,都不会再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   陆白说完便离开了,留下原地发愣的林群。   他不会告诉林群,刚刚看到了趴在老师背上的苏茗那双半睁的眼,他们跟老师说了什么,苏茗都听得一清二楚。   毒蛇之所以毒,是因为会让人防不胜防。剧情里所有的“渣攻”都被苏茗收拾妥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都低估了苏茗的聪明和阴毒。   “陆白!”宋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银边眼镜在日光下光芒折射过来,看来他是知道了苏茗的事情赶过来了。   陆白停住脚步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要考完试回去安心研究人鱼就这么难吗? 第16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16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苏茗被打上救护车了?”宋锦皱眉,自己班上的学生在三中考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身为班主任是要承担责任的。   陆白便将刚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说:“宋老师,你还是去医院看看苏茗吧。他家里的人我可以帮忙解释,然后联系四班的班主任老师看怎么处置,大概就是林群家里出点医药费。”   宋锦点头:“那我先去医院了。”他面上冷静,其实也是有些担心的,又看了陆白一眼,“你去吗,我开车带你。”   路边停着一辆宝马7系,很骚的银色。   “不了,回寝室复习,明天还有半天的考试。”四模几乎完全复刻了高考的时间模式,陆白的说法也合情合理。   “你还需要复习?”宋锦闻言笑了笑,“要不是公示文件还没出来,你这次四模都不用参加,我可以提前安排你去实验室上班。”   宋锦知道陆白的兴趣点,果然提到实验室,陆白眼底明显亮了些。   “你和苏茗不是关系不错?一起去看看他吧。”宋锦再次邀请陆白上车。   陆白想了想,还是点头了。   车里宽敞,陆白上了副驾驶位,宋锦帮他关好车门才转过去到驾驶位,又探身过来,像是直接贴过来一样,唇都几乎要擦过陆白的脸颊,身上的香水蹭在陆白的书包带上,成熟的男人自有一套追求人的流程和方式,露骨的不行,那就收敛地去放大暧昧。   陆白提前捏住了安全带。   “我自己会系。”   宋锦被看穿了意图也不尴尬,反而顺势握住了陆白抓着安全带的手,将安全带缓缓地拉出来:“这个卡扣不好找。”   陆白抽出手,道:“宋老师,你好像把我当弱智了。”他目光温和清澈,倒是看得宋锦无端多出来几分心虚。   “咔噔”一声,卡扣正确插.入,宋锦低声在陆白耳边说:“你如果想在上面,也不是不行......”   “嗯?”宋锦下巴一痛,却是被陆白单手捏住了,他的目光很快凝聚到陆白面上,少年剔透的眼像是瞬间看到了他的眼底。   他顺势往前倾,想去亲吻陆白的唇,那唇珠模样极好看,唇瓣的轮廓锋利又不失谦和,想必亲吻起来的滋味也极其美妙。   可这一动作却没能做到,被陆白的手牢牢控制住了动向。   陆白将他推回驾驶座上,目视前方:“宋老师能攻能守,但我不愿意随便将就。”   宋锦饶有兴味地看他:“不试试就说这种话?”   陆白看回去:“还不出发吗?”   宋锦一笑,发动了车子。   到达医院,苏茗还在昏迷中。   “苏茗同学身体底子比较差,有贫血、胃溃疡这些病症,这次被外力击伤,一时胃部绞痛才会昏迷。”医生大概讲了一下苏茗的情况,又说了一些比较专业的治疗办法,最后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落在宋锦身上,“你是他的班主任?”   “我发现这位同学身上还有一些伤痕,你知道这个情况吗?”   宋锦顿了顿:“您是指什么伤痕?”   医生看着宋锦的眼神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掐伤,打伤,还有一些鞭痕……”   他说着看了眼旁边的陆白,觉得有些事情在学生面前说这些不太合适,便止住了后面的话。   宋锦也明白了医生的意思,便说自己会去调查应付过去了。   苏茗慢慢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陆白就红了眼眶:“陆白……”   “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陆白见他醒了温声道,“明天的考试宋老师已经给你请假了。”   “陆白,我不是那样的……林群他污蔑我……”苏茗眼泪小溪般地往下蜿蜒,可怜至极,“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你能帮我说话我真的很高兴,你是不是愿意给我机会......”   果然,苏茗听到了之前的话,只要陆白是站在他这边的,他应该就没有心思再去对付林群。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陆白问他。   苏茗的目光肉眼可见地有一丝慌张,却只是哀哀地说了一句:“别问了。”   在外人看来,这便是被林群找人霸凌的结果,宋锦抿了唇:“林群家里人说医药费全包,另外会再给你一笔精神抚慰金,你好好休息,明天的考试就别去了,安心准备高考。”   苏茗红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宋锦见状便拉住了陆白的胳膊:“陆白,我送你回去。”   陆白点点头,跟着出去了。   而他们都没看到病床上苏茗僵硬的表情,和带着冰冷情绪的眼神,那是一种对陆白的占有欲,以及对宋锦那只手的厌恶。   出了医院,宋锦邀请陆白去吃晚餐,他言语之间全无轻佻,又变成一位老师对学生单纯的关怀,陆白不好拒绝,跟着宋锦来到了一家隐私性不错的餐厅。   帘子放下来,靠窗的卡座便成了两个人的单独空间。   这餐饭其实吃的还算可以,宋锦全程没有任何异状,反而和陆白聊起了海洋生物有关的研究项目,谈吐之间展现出了宋锦的博学和专业性。   陆白很喜欢这个话题,顺势问了许多相关的问题,其中也包括人鱼。   “宋老师真的不认为这世界上有人鱼吗?”陆白对宋锦有些略微的改观,至少在专业方面,宋锦确实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师。   “你似乎对这个话题格外感兴趣。”宋锦不会放过他的任何一句话,饶有兴味地看他,“上次我不是告诉你了,人鱼是不存在的。”   陆白喝了一口清水,放下杯子的时候磕碰到桌边,水滴溅出来一些,落在手指的皮肤上有一瞬的温热,好像鱼尾从浴缸中甩出来的滚烫水珠。   “但是,也不是无迹可寻。”宋锦又说了这么一句,成功地让陆白把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就要付出一些什么......”宋锦低笑两声,往后一靠,扯了扯紧绷的领带,“陆白,这是成年人的世界,你考虑好要不要参与进来。”   “我会好好考虑一下。”陆白看着散发成熟魅力的宋锦,站起身跟他告别,“还要回去复习,我先走了,多谢宋老师,今天受教了。”   宋锦笑了两声,挥手示意他随意。   陆白装作没有看见宋锦眼底的势在必得,淡笑了一声离开了餐厅。   比起来的时候,这会儿餐厅外面热闹了很多,只见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停靠在路边,有交警靠过来表示这里路段不能停车,却在司机出示了一下证件之后敬礼离开了。   豪车不是没见过,但大多数路人没见过这么高调连交规都不用遵守的豪车。   车上除了标志改了全水晶的以外,车胎轮毂上还有一个精致的徽章标志,只是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也没有去在意。   有人拿出手机想拍个照片,但相机还没打开就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西装男人给按了下去,对方礼貌地表示不能拍照和录像,路人吓得却连忙离开了。   陆白一出餐厅就看到这样的阵势,默默地低头往侧边走,却被两个黑西装男人拦住了去路。   “陆白同学,请上车。”黑西装男1号开口。   “你们是谁?”陆白皱眉。   “我们是阿伦迪克家族的工作人员。”黑西装男2号开口。   “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少爷让您上车。”黑西装男1号暼了2号一眼,那是看弱智的眼神。   阿伦迪克。陆白在心底念了一遍,想到之前林群说过,瑞斯的家族名称就是阿伦迪克,剧情中只说了是一个古老的贵族,他并不知道具体的名称。   是瑞斯过来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身体恢复了?   陆白主动往车边走去,黑西装男连忙上前给他开门。   车里,蓝色鱼尾摆在长长的皮质座椅上,瑞斯上半身只穿着一件简单柔软的棉质短袖T恤,微卷的深蓝色长发在肩头垂着,一本大书被摆在鱼身上,半拱起就像是屈膝一般撑着书本,他手指尖挑开书页翻看,优雅又冷静,抬眼看了看陆白。   “给苏茗补习,和盛煜城吃饭,又和宋锦吃饭,你的爱慕者可真不少。”   “你怎么知道是爱慕者,而不是普通的交往?”陆白低头钻入车内,落脚时候差点踩到半透明的鱼尾,被灵敏地躲开。   瑞斯似乎发现陆白对自己尾巴的兴趣,有些烦闷地摆了摆,低头去看书,口中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听觉,嗅觉都很好。”   “就像犬类一样,大概我在一楼卡座中讲话,你就能听得清楚?”陆白问。   “嗯”瑞斯应了一声,却觉得这种形容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来,此时车子发动,陆白低低笑了一声。   “你在说我是狗吗?”瑞斯危险地眯起眼睛,手里的书被丢到一边。   陆白心想其实瑞斯更像猫,表面上却笑着摇头否认,却被突然袭击过来的鱼尾缠住了腰。   一股大力将他拉拽到了瑞斯的面前,两人的胸口亲密地接触在一起,温热和冰凉相互碰触,心脏的跳动错落不停,不知道谁比谁更快了一点,谁又比谁更滚烫一些。   高傲的人鱼此刻垂眸看向陆白,红唇有些紧张地张了张。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别和那些人在一起。” 第17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17   异香疯狂地往陆白鼻腔里面钻,极美的人鱼少年冰冷被揉碎成了一汪海水,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跨越物种和性别,陆白这一刻感受到了人鱼直白又露骨的示爱。   那尾巴尖绕着他的腰往上衣的缝隙里钻,强势又挑逗地触碰陆白的皮肤,在他轮廓分明的腹肌周围打转,瑞斯面上的表情充满了诱惑。   “让我做你的伴侣也可以,我们的身体会很契合。”   人鱼凉丝丝的皮肤被人类体温烫出了浅粉色,有些疼痛,可这会儿变成了刺激。瑞斯原本就控制不好的发情期在见到陆白、碰触到陆白的时候再度爆发,潜伏的欲.望像一张巨大又滔天的渔网,他挣扎不出来就干脆沉溺进去。   他欣赏陆白,他喜欢陆白。   “你在发情期?”陆白呼吸也不免有些急促,他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相比起人类中男生的长相和魅力,人鱼少年绝对是完爆所有的顶级优质伴侣的存在。   瑞斯的容貌从帽子的封印下解放,细腻到透明的皮肤即便在昏暗的车厢里也能生出点点光芒,没有任何瑕疵,海洋中绽放出最美丽的明珠一样就放在他的面前任君采撷,上半身的身材紧致有型,流线型的肌肉被光滑的皮肤包裹着,触手是一片水质一样的温凉,就连下身的鱼尾也美丽夺目,每一寸鳞片都是天然的馈赠。   陆白几乎被蛊惑了。   瑞斯俯下身去吻住他的唇,只是简单地贴在一起,人鱼的心脏就开始逐渐剧烈地跳动起来,舌尖开始挑逗,无师自通一般地分开陆白的唇瓣往内钻,舔舐他的牙齿,每一秒的举动都堪称色气,充满了强烈的暗示。   陆白被亲的猝不及防,他眼睛蓦然睁大,有些不相信平时那个冷漠暴力还有点别扭的人鱼,会突然之间这么会勾人。   有说法是,人鱼为龙的前身,龙性本淫,那么鱼性……   腹部被什么顶到了,陆白猛地清醒过来,却对上了瑞斯那双冰蓝色的眼眸。   大海一样的深邃,却又浪花一样的清澈。   他竟然觉得此刻的瑞斯看上去还有些纯情。   鱼尾已经去勾他的腰带了,灵活得如同人类的手,被陆白一把捏在手里。   不同于之前,那鱼尾有些乖地停在他掌心不动了,只慢慢地划拉几下。   “你知道捏人鱼的尾巴代表什么吗?”瑞斯低哑的声音贴着陆白的唇瓣,几乎是把字送入他的口中。   “这是我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你似乎很感兴趣?”   陆白闻言立即松开了手,一时间心底也如同雷鼓一般。   难怪他总是看这鱼尾的模样很手痒,之前触碰到的时候瑞斯的表情也非常古怪,原来是他自己先出手去挑逗鱼了!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他低声说,“但我想你也许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瑞斯眼眸一瞬不动地看着他,里面透露出的情绪单一而又纯净,陆白几乎不忍说出拒绝的话。   “你曾经向我表达爱意,今日我也愿意回应你,我没有任何误会。”瑞斯说。   陆白一愣:“什么?我对你表达过……爱意?”什么时候,他这个当事人为什么不知道。   “你赞美我,你说人鱼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物。”   “你的笔记本上都是和人鱼有关的信息,你一直跟宋锦问人鱼的问题,不是对我感兴趣吗?”   “我认为这就是对我的示爱。”瑞斯下了结论,他的声音因为情欲变得微哑,却又冷静理智,自有一套逻辑分析,“这都是我看到、听到的事实。”   陆白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张了张口很想解释那是因为他喜欢人鱼这个物种,而并不是瑞斯这一条人鱼。   可是腰上传来的力度让他谨慎发言,人鱼的力量能轻易将他拦腰勒断,这车密封性和隔音都极好,他就算是喊救命也没用。   “但我们是同性。”陆白试图温和地说服瑞斯,“而且你之前对我还有敌意,并不会因为几句简单的赞美而接受我,对吗?”   “那时候有一些原因,我必须要厌恶你。”瑞斯思考了一下,“可现在没有原因了,我不厌恶你,我喜欢你。”   “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很独特。”靠近陆白就能免受规则的限制,瑞斯也非常喜欢听陆白讲课。   “同性,也可以做.爱。”   陆白抿唇,看到瑞斯眼神中露骨的暧昧。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瑞斯想把他压在车厢的座椅上。   “同性的鱼,怎么做?”陆白问他。   瑞斯愣了一瞬,想了想,还是告诉了陆白答案。   可他又说:“其实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我会掌控一切。”   陆白笑了笑,他猛地伸手攥住了瑞斯的鱼尾,感觉到人鱼的身体变得柔软了许多:“那就抱歉了瑞斯,如果我要和人鱼成为伴侣,就必须要知道这一点。”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路上缓慢地行驶,目的地却不是学校,而是市区郊外的一处私人庄园。   车子停靠的时候黑西装男1号在犹豫要不要开门,西装男2号已经毫无眼色地拉开了后面的车门。   陆白在黑西装男诧异的目光中衣着整齐地下了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没有意外的神色,转身把车里的鱼捞出来抱到轮椅上。   “明天上午没有考试,下午两点之前要到三中。”   陆白淡声说道。   黑西装男1号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点头应了一声。   “这就是你家?”陆白推着轮椅往前走。   瑞斯则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简单地“嗯”了一声。   车上被陆白捏了尾巴,可他却明白了陆白不喜欢做雌性人鱼的角色,瑞斯一时间陷入纠结之中,连发情期的难受都被缓慢压了下去。   那股本能的冲动结束,瑞斯又考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他是喜欢陆白,还是想要用陆白来纾解自己发情期的情绪?   可为什么看见陆白和盛煜城离开,他会忍不住生气,甚至等在最讨厌的烈日下面,差点被晒成鱼干。   从浴缸里醒来看不见陆白又着急叫人去寻找,就算动用家族的力量也要在路边等着陆白出来。   瑞斯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今天想带陆白来庄园的泳池度过一个美妙夜晚的计划似乎就这样泡汤了,但他又觉得不该这样。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陆白此刻却觉得惬意了不少,他对瑞斯背后这个神秘的家族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家族可以将一条人鱼当成瑰宝一样来奉养,难道这个阿伦迪克家族中的主要成员都是人鱼吗?   这个世界里究竟有多少人鱼?   他看着周围的风景,一览无余的欧式花园,精致的花艺修剪,在花园的中心树立着一个巨大的标志,陆白记得那辆车轮的轮毂上就有。   满园的深红色玫瑰煞是好看,围栏上爬满了大朵的蔷薇,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在花园中打理和修剪,或是忙碌地开着车来回奔波。   陆白还在不远处看到一片马场,不由得在想,人鱼骑马又是个什么场景。   瑞斯操纵着轮椅加速先走了,黑西装男1号冲他点了点头追了上去,黑西装男2号则带着他在主区域别墅里找了一间客房住下。   仅一间客房抵得上正常的大平层了,一楼的半面墙都是挑高的落地窗,一眼就能看见外面像湖泊大小一样的泳池,房间里设施齐全,厨房冰箱都有,里面还有丰富的食材饮品随意选择。   陆白把书包丢在沙发上,衣柜打开翻了一套衣服进了浴室。   腰上还有些濡湿,那是鱼尾缠绕之后留下的淡淡水痕,香气犹在,花洒喷出水落在他身上,那股滑腻冰凉的触感再次席卷上身,陆白感觉到水温仿佛在身高,染得他身上也变得有些烫人起来。   冷血动物把身体贴在他身上的时候会觉得痛吗?   陆白突然想到了瑞斯有些发红的皮肤,像极了烫伤的模样。就这样,还敢开口要和自己成为伴侣?还不到做的时候,就要被烫成烤鱼片了吧。   他低低笑了一声,心情却难得有些愉悦。   “扑通——”巨大的落水声传到房间来,正在擦头发的陆白抬头望向窗外,只见一个巨大的鱼尾在水面上沉浮。   可这鱼尾的颜色却并不是熟悉的蓝色,而是如同玫瑰一样的红色。   陆白的眼神一亮,果然,这里还有其他人鱼的存在。   他快步走到落地窗边,放下了擦头发的手,愣愣地看过去。   水面上浮出一个深褐色的脑袋,那微微卷曲的头发中还夹杂着一些宝石一般的红,漂亮极了,白皙的小脸上沾着水珠往下低落,美的雌雄模辩,一双眼睛如同璀璨的红宝石,好奇又单纯地往陆白的方向看过来。   陆白的呼吸几乎停滞,如果说瑞斯如同大海中神秘的蓝,那么这位人鱼就是海底深处最为绚丽的珊瑚,一冷一热,简直漂亮得让人无法呼吸。   褐发人鱼对上陆白的眼睛,眨巴了两下,从水中举起自己的手冲他挥了挥,灿然一笑。 第18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18   泳池的边缘几乎和窗子是挨着的,那位褐色头发的人鱼很快游了过来,贴着玻璃去看陆白,眼底是满满的好奇和疑惑,似乎这里第一次来陌生人一般。   漂亮的人鱼张了张唇说了句什么,但是隔着玻璃听不清楚,她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挥挥手示意陆白出去。   陆白往侧边看了看,却没有看到瑞斯的身影,想想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你是哥哥的朋友吗?”小人鱼红宝石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白,声音清亮柔和,洁白的手臂交叠趴在泳池的边上,看着陆白冲他慢慢走过来,“我听管家叔叔说过家里要来客人。”   “那你就专门过来看我?”陆白半蹲在泳池便低头看她,“你是瑞斯的妹妹?”   小人鱼眨眨眼,忽然一笑:“我是哥哥的弟弟,我是雄性。”像是担心陆白不相信,他仰头露出自己的小喉结指了指,凸起的轮廓也显得精致,又说,“和你一样,是雄性。”   陆白恍然,这红眸人鱼长得太漂亮,声音也细,他先入为主地以为是雌性了。   “我叫艾玫,你可以叫我小玫。”小玫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可爱极了,“你叫什么名字?”   “陆白。”陆白看他,“为什么你的头发、尾巴、眼睛颜色和瑞斯的完全不一样?”   小玫想了想:“因为爸爸妈妈不同吧,瑞斯哥哥的妈妈眼睛是蓝色的,我的妈妈眼睛是红色的。当然这也是我听管家叔叔说的。”   “你们的妈妈......”陆白迟疑了一下。   “他们很早就被抓走了。”小玫说起这个语气很自然,“管家叔叔说我们很珍贵,外面的坏人都想要把我们抓去做实验,因为这个,我到现在都没出过庄园呢。”   单纯又天真的小人鱼似乎对于危险只有字面上的理解,他长长的睫毛扬起,盯着陆白看:“上学好玩吗?为什么哥哥不顾叔叔们的阻拦一定要去上学呢,待在岸上被太阳晒,干都要干死了。”   陆白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去揉小玫的脑袋,小玫似乎很喜欢他,并不躲避,反而往前凑了凑。   濡湿的褐色卷发在手心里摩擦过去,柔软又顺滑,就像乖巧的小玫一样,陆白笑了笑:“上学是为了学习知识,而知识可以保护自己。”   “但为什么那些人要用知识来伤害我们?”小玫在他掌心里抬头,感觉陆白说的不对,“有知识的都是坏蛋。”   陆白失笑,又顺手捏了捏小玫尖尖的耳朵。   人鱼这种生物真的极其美丽,又极其神秘和有趣。陆白看着眼前乖巧的小玫,心想,要是瑞斯也能这样乖乖地让他触碰就好了。   “你们在干什么?”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隐隐带着一股怒气。   小玫听见这个声音浑身一抖,吓得立即缩回了水里,沉底便看不见了。陆白的手心一空,转头看见轮椅上脸色不好的瑞斯,两人目光相对,陆白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他不好的预感还没从心口蔓延上去,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到了水里,霎时间世界变得安静,眼中是一片蓝色,耳边是水流划过的声响,腰腿被鱼尾缠住,不受控制地往水底沉。   陆白水性其实不错,初中的时候就获得过市里的青少年组游泳比赛冠军,此刻虽然有些慌张,但也在入水的前一刻调整了呼吸,倒没有呛到水。   这个泳池却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池底很深,瑞斯似乎拖拽着他沉了一会儿,又抱住他的腰往某个方向闪电般地游过去。   此刻陆白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游过这样畅快的泳,速度可以比任何一位世界冠军要快上好多倍,周围的水流像是被切割开了一样,纷纷地为二人让路,而瑞斯在他的胸口抚了抚,那股水流压力带来的压迫感也少了很多,就像是在飞行一样,整个人身体显得格外轻松和畅快。   陆白在水里睁大了眼睛,体会着这种奇妙的感受,有股快意从胸口往外迸发,他反手搂住瑞斯的腰,跟上人鱼的动作一起游。   浮出水面的时候,陆白大口地喘气,但眼底却光彩熠熠,面上的笑意更是藏不住,看得瑞斯都愣了一会儿。   “原来你们在水底都是这样快的速度。真刺激。”陆白相当开心地盯着瑞斯,“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   瑞斯抿了抿唇,伸手突然握住了陆白的手。   带着透明蹼的手指无法十指相扣,他就捏着陆白的手放到自己的耳朵上,声音淡淡地:“捏。”   陆白:?   “你不是对人鱼感兴趣吗?”瑞斯盯着他,眼底的冷意淡了些,“你可以研究我,不要碰小玫。”   陆白意会过来,自己刚刚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摸摸人鱼构造奇特的耳朵,却忘记了小玫应该是瑞斯宝贝的弟弟,冒犯到对方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对小玫动手的,下次绝对不了。”   “为什么不摸我?”瑞斯突然问道。   陆白:“嗯?”   “你和他第一次见面就摸他,但为什么不摸我?”瑞斯盯着陆白,很认真地问,“小玫是人鱼,我也是。”   陆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小玫看起来很乖容易上手,而瑞斯从一开始就带着杀气冷冰冰的他没那个胆子去摸吧。   从想接近瑞斯,到现在,陆白认为自己可谓是付出了挺多脑力的,可见瑞斯是多难接触。   “如果我想研究你,你会愿意吗?”陆白迟疑地问了一句,“我承认,我对人鱼是真的非常感兴趣,但在我看来,没有哪种生物愿意被人研究。”   “刚刚我听小玫说,你们的父母都是被人抓走的。”应该会更忌讳这件事。   瑞斯沉默了。他倒不是因为父母被研究所抓走对这个有阴影,而他原本就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大海被污染后他就一直在沉睡,清醒之后便来到这个世界,被规矩限制了自由,现在好不容易因为陆白才摆脱了限制......   他是不想让人碰,但如果是陆白就不一样了。   只有海神知道,刚刚他看见陆白在捏小玫耳朵的时候,他的心底是种什么样的妒火。   对,嫉妒了。   他真的很嫉妒。他想他是真的喜欢上陆白了。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陆白见瑞斯沉默,猜想是自己说错了话,剧情中,瑞斯最后就是被苏茗卖给了研究所,下场可以想到。   可他刚刚还在说什么研究不研究的话,简直就是在戳瑞斯的痛处。   “你就当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吧。是我对你们不够尊重,这个世界上每个物种都是值得尊重的,瑞斯——”   “可以。”瑞斯打断了陆白的话,蓝色的眼眸看着他,“你可以研究我的。”   “任何方面都可以。”他凑近了陆白,把唇贴在陆白的下颌上柔和亲吻,“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做我的伴侣,陆白。”   陆白短暂地凝视了瑞斯一会儿,很多种想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说到研究,陆白自认为是个严谨的学生,单□□力程度和危险指数,瑞斯并不是个适合被驯服的实验对象,而单纯的小玫更适合躺在研究台上。   可看着瑞斯冰蓝色的眼眸,陆白还是缓慢地勾起唇角:“好。”   四模的考试终于落下了帷幕,放了一天假之后,成绩就出来了。   陆白拿了第一,而瑞斯也拿了第七的好成绩,虽然说比不上三模,但至少没有落下“学霸”的名头。   一大早上的班里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陆白听到了“班主任”的字样,转头过去,却正好对上苏茗的眼神。   “陆白,那天谢谢你帮我解围,我身体已经好多了。就是这次考试没能考完,浪费你之前帮我补习了......”苏茗抱着一本发皱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放到陆白面前,“但是我这本做完了,可以请你抽时间帮忙看看吗?”   “后面有答案,你对一对。”陆白有些惊讶苏茗居然真的会把一整本五三做完,毕竟这家伙真的不是块学习的料,后面就算能进入国家级的艺术院校也是因为盛煜城的家里出了关系,现在怎么变化越来越大了。   陆白有些开始怀疑原剧情的真实性了。   苏茗有些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对完答案之后,你还能帮我补课吗?”   “恐怕不行,过几天我可能就不在学校了。”陆白的语气依旧淡淡的,目前他一心都是鱼的事儿,暂时不想跟苏茗再有什么接触了。而且确实宋锦前天给他发了消息,说已经安排他下周就去研究所实习,看来保送的事情已经定了。   可苏茗却低低说了一句:“那也不一定吧......”   陆白抬眼看他,苏茗笑了笑:“那就等你有时间,不打扰你啦。”   早自习结束,教导处主任和语文郑老师进了教室。   “同学们,是这样,宋老师因为一些原因从学校离职,从今天开始,郑老师担任三班的班主任,大家掌声欢迎。”   班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有些人吃惊,但有些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   “怎么,你还不知道吗?”同桌卢云云看了陆白一眼,低声跟他说,“宋老师犯事儿了,据说是被警察带走的。”   “什么事?”陆白眼皮一跳。   “听说是有人在校园论坛里爆出了一段宋老师的xing ai视频!”卢云云八卦的心挡也挡不住,她迫不及待地要告诉陆白这件事,“而且场面劲爆,被打码的小受还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宋老师诱.奸学生的事情算是怎么也洗不清了,这辈子的教师生涯算是完了,还要吃好多年的牢饭!”   陆白心底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了苏茗的方向,而对方的目光也看过来。   苏茗冲他笑笑,眼底是沉静和遮掩不住的爱意。 第19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19   很快,陆白就知道苏茗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郑老师是位比较严厉的女教师,但她却看着陆白时候一扫刻薄面向,眼神温柔得如同看自己的亲生骨肉。而此刻,她目光带着怜爱和惋惜,把陆白叫到办公室说了一个坏消息。   “陆白啊,你知道的,宋老师出事离职了。而因为某些原因,他手上的一些指标也同时被学生家长们质疑,学校为了避免一些不好的影响,只能把保送的公示名单暂时扣了下来,你还是要做好参加高考的准备。”   “不过我相信以你的成绩,就算没有保送名额,也一定能考到理想的学校。”郑老师安抚着说,“这件事虽然跟你没关系,但还是牵扯到你身上,错失一个这么好的机会。而你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同学,校级干部们开了几次会议,最终决定把这次的奖学金给你提高了不少,只要你考上重点就能拿到手。但对外还是之前那个数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老师是什么意思。”   “嗯,多谢学校的安排。”   陆白听到宋锦出事的时候想到的是研究所的实习问题,大概率是去不了了。   而保送不保送他确实不太在意,之前的世界里,他就没参加高考,这次去感受一下也无妨。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苏茗在走廊栏杆边站着,正低头往楼下看,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脚步声转过头,看到陆白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陆白!班主任叫你过去没什么事吧?”   “你觉得能有什么事?”陆白问了一句。   苏茗一愣,又笑笑:“没事就好,我以为宋.....他的事情会牵扯到你。”   “牵扯到我你就不做了?”陆白看他。   “什么?”苏茗顿了一下,又短促地笑了一声,“陆白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事怎么会是我做的。”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吗?”陆白好整以暇地看他,“对号入座不要太快。”   苏茗看了看陆白,垂眸抿唇笑了笑,贴到他的肩膀边,周围还有学生在来回走动,他并不过分地去牵陆白的手,只说了一句:“陆白,你要是答应做我男朋友,我什么事情都能告诉你,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帮你争取。”   陆白低头看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苏茗,不要太高估自己。”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苏茗目光对上陆白的,灼然又冷静,“但我会用尽自己一切努力站在你的身边,陆白你等我。”   陆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越来越发现苏茗似乎变了。   苏茗突然踮脚,唇瓣几乎要擦到陆白的脸颊上去,被陆白退后一步躲开。   好吧,还是那个苏茗。   陆白看他:“别让我动手打人。”   苏茗甜甜一笑:“我乐意被你打。”复而暧昧一笑,“任何地方都可以。”   陆白一挑眉:“主要是,我嫌脏手。”   苏茗的脸瞬间白了一度。   【欺负值+10】   数字一闪而过,陆白装作没有看见往教室走去,心底却多了几分沉思。   “什么事?”刚刚回到教室坐下来,背后的人鱼发出了淡淡的疑问。   “保送没了,我要跟你一样参加高考。”陆白侧头低声说。   “哦。那你要参加高考,我不用。”瑞斯说,“昨天管家就告诉我,学校的保送名额给我了。”   陆白:......   “都一样不是吗?”瑞斯说,“你的,我的,都一样。”   陆白勾唇:“对,一样。”   晚上的寝室里只开着一展小灯,书桌上的书本被收拾整齐放在一边的架子上,一米六的桌子长度不太够,于是陆白把瑞斯寝室那张也挪了过来拼在一起。   瑞斯看着陆白在旁边摆放各种大小的卡尺,纤薄的手术刀,各种颜色的瓶瓶罐罐,还有些看不懂的仪器之类的东西,手指有些紧张地抓住了旁边的座椅扶手。   动作虽小,可被细心的陆白一眼看见,他顿了顿戴橡胶手套的动作,垂眸道:“放心,我不是那种残忍的科研人员,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就是取一些样本观察研究一下。”   “而且我答应成为你的伴侣,就更不会害你。”   陆白戴好了手套,直起腰看向瑞斯时候面上表情平静,碎发在额头上垂下一些,灯光下显得目光柔和又专注。   瑞斯感觉自己心脏里面那条一直在跳动、碰撞的小鱼猛地停了一拍,手也不由得松了些。   “放轻松,相信我。”陆白缓缓伸手,隔着橡胶手套在瑞斯的脸颊边上抚了抚,指尖下滑,去解他衬衣最上面一颗扣子。   心脏里的小鱼从静止到再次疯狂地蹦起来,瑞斯呼吸变得急促,他有些讨厌陆白手套的味道,却又异常地喜欢陆白的触碰。   只是扣子一颗颗被解开,他的慌张打破了面上一贯的冷色,忍不住伸出手攥住陆白的手腕。   陆白撩起眼皮看他。   “我,我自己来。”   “好。”陆白松开了手,转头去准备记录用的本子和录音笔。   瑞斯这一刻才猛地松了一口气,为什么突然觉得陆白身上的压迫感那么强,因为自己决定要给他做雌性角色的原因吗?   不不不,人鱼是海洋中的霸主,即便他愿意为了陆白雌伏,那也是出于爱意,并非畏惧。他后来也仔细想了想,陆白的人类身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大概也确实无法承受他的性.爱。   瑞斯再次看了一眼那些不认识的仪器,脑海中回忆起小玫说的“研究所”,隐隐感觉到一股未知的威胁。   陆白的背很宽,俯身下去的时候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背部肌肉的轮廓,腰却很窄,看上去身材极为优秀,他像是无论哪个方面都优秀得无可比拟。   瑞斯定了定心神,陆白是一定不会伤害自己的。不然他可能真的就不在这里给陆白研究,而是被送到研究所真的开肠破肚了。   陆白准备好之后转过身,却看见修长的人鱼蜷缩在凳子上点燃了细细的烟。   “怎么又抽烟?”他鼻子动了动,这烟味和普通的不同,带着些奇怪的香气,但和瑞斯身上的又不同,如果仔细闻一闻,反倒闻不到瑞斯身上的香气了。   陆白隐约记得,瑞斯在他面前经常会抽这种烟。   “这是压制发情期的烟草。”瑞斯吐出一个个烟圈,就像在海里吐出泡泡一样,心神总算是稳定下来了,想了想,又看向陆白,“如果你今天的最终目的是想和我做.爱,我也可以不抽。” 第20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20   陆白捏了捏鼻梁,挑眉:“抽完自己躺上来。”他拍了拍收拾干净的桌面,还垫了一张白色的布。   瑞斯一口气将烟吸到尾,却伸出半透明纱网一样的鱼尾扫了扫陆白的小腿,低哑的声音说:“你不抱我上去?”   冰蓝色的眼眸在陆白的喉结往下转了转,瑞斯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刚刚那句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可他身体依旧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是手指在扣子上慢慢摸索,解得慢。   陆白被他盯得喉结滚了滚,这鱼看着冷静,怎么动作之间那么像在色.诱他。   弯下腰,他伸手扯开了瑞斯的衣服,放在一边。伸手穿过他背后,手掌勾住冰凉的侧腰,另一只手则兜住凉腻的鱼尾中间,将瑞斯抱在了怀里。   陆白掂了一下:“称过体重吗?”   “称体重干什么?”瑞斯单手搂住他的脖子,皮肤在温热的接触里变得灼热,有些疼痛但还可以忍受,纤长的睫毛往上抬,“你抱不动?”   “还好。”陆白把他放到桌子上,示意他平躺着不要乱动,目光从额头到鱼尾,一寸寸地仔细观察着瑞斯的身体。   又那么一刻,陆白觉得自己毕生的梦想或许在瑞斯身上可以实现,那股兴奋和热爱在胸腔里不断回荡,甚至想要回到以前的世界里,将那些说世界上不存在人鱼的家伙嘴给封上,让他们好好看看这世界上最美的生物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拿起了卡尺,从发丝开始,丈量瑞斯身体的每一处尺寸,带着锐利锋芒的尺子和人鱼冰凉的皮肤接触,瑞斯有些不适地侧头,被温柔地擒住下颌转回来,对上陆白的眼神。   “别害怕,量尺寸而已。”   “我身上所有地方都要量?”   “嗯。”   “这里要吗?”瑞斯手指挑开了某处遮挡的鳞片。   陆白:......   “要起来的尺寸还是现在的尺寸?哦我刚抽了烟,或许没那么容易起来了。”   那倒没必要现在起来,陆白在瑞斯第一次出现反应的时候就下意识比对了对方的尺寸,此刻摇摇头,却淡定地将数据填写在了笔记本上。   是个厉害的数据。   陆白放下笔记本,对上了瑞斯蓝色的眼睛,那里面纯净一片,几乎不掺杂任何的杂质,似乎在询问陆白还要做什么。   “接下来要采集一些你的体/液。”陆白把几根棉签递过去,“张开嘴巴。”   瑞斯配合地张唇,用舌头卷住棉签,眼睛却依旧看着陆白,那股透彻的目光让陆白心底忽地一悸,粉色的舌头将棉签顶出去。   “不好吃。”   棉签的那端浸满了晶莹的液体,瑞斯的舌在唇边扫了扫,似乎有些棉絮粘在唇上了不太舒服。   温热的指尖按住了他的唇,在边缘上抹了抹,替他摘去那些异物,瑞斯的唇突然安静得不动了。   陆白手指也顿了顿,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接触,又那么一瞬间,陆白的心脏似乎跳动得快了几分。   指腹下面是柔软的唇瓣,里面是滑腻粉色的舌头,似乎哪一样都是值得细细探索的对象。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其他的感受,陆白的指腹轻轻往下按了按,橡胶手套就这样被送入了瑞斯的唇瓣之间,触碰到他的尖牙。   不等瑞斯反应,陆白迅速抽离了自己的手指,将棉签放入准备好的小试管里,换了一双手套。   抽血的时候陆白发现了一个问题,看上去很脆弱的人鱼皮肤,普通的针管却无法轻易刺破,甚至准备的针头都弯了也刺不进去。   陆白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一点特征,余光却看见瑞斯自己用指尖划破了手臂,淡蓝色的液体从伤口处流出来。   “你在干什么?”陆白迅速找到一块纱布将瑞斯的伤口捂住,不自觉间语气有些急促,“谁让你自己动手的。”   瑞斯看他:“不要浪费。”   陆白顿了顿:“就算是抽血,你也不用下手这么重。”他展开纱布,手臂弯的血管这里破开了一个一指宽的裂口,深有一厘米,甚至更多,纱布一掀开的时候,蓝色的血液便往外涌出,他立即重新按住不放。   瑞斯看了看他按着纱布的手,也没说什么。   “不觉得疼吗?”陆白垂眸问他。   “一点疼,不多。”瑞斯认真回答,“纱布上的能用吗?”   陆白对上他专注的眼神,最终还是揭开纱布一角,取过针管从伤口处抽取了一些蓝色血液,再给他包扎好。   “如果我有需要会告诉你。”陆白给他的纱布外扎了一个简单的蝴蝶结,“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你需要,我就给你。这是我的承诺。”瑞斯另一只手拨了拨那个蝴蝶结。   陆白捏着试管的手指紧了紧,将收集到的东西规整好。   “今天就到这里。”   瑞斯从桌子上坐起来,撑着手臂看他:“你要让我回去?”   陆白笑笑:“我这里没有那么大的浴缸。”   瑞斯想了想:“那我要亲你,再回去。”   人鱼的表达永远都是这么直接,鱼尾顺着小腿往上缠,陆白的脖子被勾了下去,唇瓣相接,冰凉和温热交织,陆白按住了瑞斯的后颈,令两人的距离干脆更近,这一晚上他被撩拨得也有些难受,但最终理智占据了高地,他先松开了瑞斯。   “要我送你回去吗?”陆白问他。   瑞斯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尾巴摆动将衣服挑过来,套在身上:“不了,我今天要回庄园。”   “有些事情要处理。”瑞斯漫不经心地扣了扣子,从桌子上跳下来,“大概两天之后回来。”   “不用补课了?”陆白发现瑞斯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找自己补课了,像是突然就不在意成绩了。   瑞斯摇摇头,因为一直跟着陆白周围,世界的规则现在对他来说已经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自然不用再学习那些让人头疼的东西。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看陆白:“你已经开始想我了吗?”   陆白笑而不语,摘下手套丢进垃圾桶。   “我允许你一直想着我。陆白,不能和苏茗、盛煜城、林群、宋锦见面了,知道吗?”瑞斯认真地数着那些人的名字,“乖乖等我回来。” 第21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21   阿伦迪克家族的管家在下午的时候就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是几张蓝色人鱼幼时的照片,于是紧急通知了瑞斯晚上回去解决。   同时也查出来了发送邮件的人地址IP,显示正是维纳私立高中的位置。   瑞斯自然知道这邮件是谁发的,他的脑海里也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幼年的时候在海边遇到过苏茗,当时的苏茗还给干涸在岸上的他送过水,让他能顺利回到海里。   那照片也是苏茗那时候拍的,可谁能想到他会留存到现在。   这段记忆其实来得莫名,但瑞斯也分不出真实和虚假,在海底沉睡了太久,他也逐渐接受了现在的身份和实际情况。   苏茗很聪明,似乎能猜到阿伦迪克家族的人会找到他,提前躲了起来连学校也没去,他的关系网极其复杂,来自境外的阿伦迪克家族一时间竟没有立即找到他。   瑞斯回去的当晚,管家收到第二封邮件。   【三件事做完,我会把底片邮寄过来。】   苏茗毫不客气地安排了三件事情。   瑞斯看着打印出来的邮件,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第一件事,后天的中午一点左右,珈蓝大酒店顶楼套间4207有精彩的事情发生,让电视台按时过去报道。】   【第二件事,我有件东西已经送到了京城盛家,但他们不相信,我需要一个有力的背景帮我让他们信服。】   【第三件事,我会把一份小抄放到陆白的鞋子里,高考当天一定要让监考老师搜出来,并给陆白最严厉的惩罚。】   纸张在刹那间被揉碎,瑞斯身上腾起一股被侵犯后的杀意,看到陆白两个字的时候,像是自己的宝贝被人觊觎,甚至想要让他自己动手去对付。   管家:“瑞斯少爷,最近有些研究所在试探地接触我们。”   瑞斯冷冷道:“把一二两条做了。”   “第三呢?”   “第三?”瑞斯把纸屑丢到光洁的地面上,“让苏茗去死。”   管家“哦”了一声,又顿了顿,道:“既然不怕威胁,为什么还要按他的要求完成前面两个条件?”   “这段时间我们的人一直在跟着苏茗,我知道第一件事他是针对林群父亲外遇,想曝光这件事牵扯到林群家族,第二件事是针对盛煜城。”瑞斯用尾巴扫开地上讨厌的碎屑,无所谓地说,“弄就弄了,反正我也要弄。”   “但是苏茗想要从这些事情中获取些什么,想都别想。”   粉色的尾巴在房间门口一闪而过,瑞斯口中发出了一串奇异的低语,管家闻声便转身出去了,房门并不关。   小玫战战兢兢地挪到瑞斯房门口,挤出一个笑:“哥哥,你,你叫我。”   “偷听?”瑞斯坐在椅子上,目光冷淡地看他。   “就是路过!真的是路过!”小玫冤枉地举起手,“我怎么敢偷听哥哥和管家说话。”他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往后挪,试图逃走。   “记住,以后不许靠近我的房间,更不许你接触陆白。”瑞斯强大的气息绝对不是小玫这种还没成年的人鱼可以比拟,他只是一个眼神,就吓得小玫快缩成了一个鱼球。   “更不许让他摸你,任何地方都不行。”   小玫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转头出了房间,小玫连忙摸出自己不太会玩的手机,翻找了半天找到一串电话号码,慢吞吞地打字发了一个长长的消息过去。   收起手机,小玫吐了吐舌头,在哥哥的眼皮底下干这种事情,可真刺激。   “叮叮——”   手机响了几声,讲台上的老师和周围的同学纷纷看过来。   陆白把手伸到课桌内摸到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对不起老师。下次注意。”陆白主动开了口。   “下次上课别带手机了。”原本已经皱眉的老师见到陆白的动作,又放缓了语气。   “好的。”陆白点点头。   “还得是你,但凡换一个人,老夏不得暴走了。”同桌卢云云小声赞叹了一句。   陆白笑而不语。   下课看了消息,是一条未知号码的信息。但从里面的行文和错别字可以判断,基本是小玫发过来的消息。   那次在庄园第一次看到小玫之后,陆白就同样上了心,只是瑞斯刻意不许他和小玫见面。   没想到第二次再去的时候,小玫却主动来找他了。   “陆白,你能带我出去玩吗?天天待在这里闷都闷死了。”小玫的用意非常简单。   陆白当时觉得好笑,便随口一说:“等瑞斯什么时候忙起来没空管你的时候吧。”   “那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有机会了给你发消息。”   随意的一句话,却没想到小玫上了心,居然真的发消息给他了。   可这消息的内容着实让陆白一惊。   他顿了顿把信息删掉,捏着手机眼眸沉下去。   小玫在消息里说,有人威胁瑞斯做三件事,其中有一件就是要栽赃他高考作弊。   这个威胁瑞斯的人他根本就不用猜,绝对是苏茗。   没想到剧情的力量这么强大,即便他想办法让瑞斯对自己消去了敌意,却依旧无法避免这件事的发生。   “陆白,你最近好像每天都带着手机,是在等谁的消息呢?”苏茗的声音从背后淡淡传来。   陆白转身就走,被苏茗拦住去路。   “你拉黑了我的号码,是在等谁的消息?”苏茗歪头一笑,可爱尽显,“林群?还是盛煜城?”   “反正宋锦是没空给你发消息吧?”   “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喜欢你,就有关系。”苏茗仰头看他,“是谁?”   陆白突然低笑一声:“我不告诉你,你就不让路?”   “那我就告诉你。”   苏茗眼睛一亮,偏执地看着他。   “是一条人鱼。”陆白看着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不,不可能……陆白,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苏茗手里最大的把柄此刻就这样被掀开在了台面上,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却又想拼命压制住,这股矛盾让他漂亮的脸蛋有些扭曲。   陆白看着他的样子,真诚地点点头:“你说对了,我就是在开玩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鱼呢。”   “可是你在出汗啊苏茗,你在紧张什么?” 第22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22   苏茗勉强笑了笑:“我没有紧张啊……只是被你的玩笑吓到了而已,人家胆子一向很小……”   陆白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胆子小?或许是吧。”   “只是苏茗,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如你所愿。”   “喜欢你有错吗?”苏茗问他。   “我不喜欢你,你就是错的。”陆白认真说,“虽说你的个人意愿是自由的,是不被禁锢和束缚的,但从哲学的角度来说,你将这种个人意识强加在他人——也就是我的身上,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对自己的强迫和禁锢,这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极其错误的认知。”   苏茗眨眨眼睛,听不太懂。   “我知道你听不懂,因为学习太差。”陆白怜悯地看他一眼,转身往班主任办公室走。   苏茗浑身僵硬,在原地站了很久,握着拳的手指甲几乎将掌心扎破。   当一个人无法和神明比肩而站,那么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将这神明从神坛上彻底拽下来。苏茗心底阴冷却又委屈,可想着自己的计划却又一点点恢复了平静的脸色。   陆白,当你在高考的现场被抓住作弊,未来连一个高校都无法进入,当你的家里公司破产,再也维持不了你高傲的人设,那时候我会站在顶尖的艺术学府俯瞰你,我会伸手递到你的面前,你还能像现在一样冷脸对我吗?你只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是我。   苏茗心底近乎邪恶地想着,他的唇角勾起,似乎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距离高考还剩不到十天了,他从未这样期待过高考的到来。   两天之后,苏茗终于收到了阿伦迪克家族的管家回复的邮件,他心底忐忑又有些激动,虽说用威胁瑞斯的办法有些冒险,但自从瑞斯再也不理他之后,苏茗实在找不到好的办法能实施自己这些计划了。   收拾了一直给他找麻烦的林群,再拿着盛煜城的把柄进入京城艺术大学,最后再敲掉瑞斯一大笔钱打通路子进入娱乐圈,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站在巅峰,也终于能俯瞰陆白了。   从小到大,苏茗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争取来的,而所有的计划也都没有失败过,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上天在帮助自己。   而管家回复的消息也让他立即兴奋起来,苏茗不管是不是在上课,立即低头打开手机查看新闻,果然第一时间看到了关于林群爸爸林间峰的新闻,虽然照片打了码,但大多数媒体都直指林间峰的单位和职位,言语间尽是批判和憎恶,下面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就算吃瓜群众们猜不到这艳照的主角,也开始大骂林间峰吃着税款只搞龌龊事。   苏茗心底冷笑连连,淡定地用了匿名的账号发布了一条信息。   -这不就是那什么厅的厅长林间峰嘛。   果然,虽然没有点出具体的单位名称,底下的人却迅速猜到了这人是谁,一时间评论中迅速地将林间峰的所有信息都扒了出来,苏茗满意地笑了笑。   “苏茗!”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苏茗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机收到抽屉里。   “谁让你上课玩手机的。”夏老师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也是最为严厉的一位老师,脾气和能力一样大,就算是优秀的三班,也有不少学生被他当众用书本扇过,但因为业务能力实在出众,针对的学生问题也很明显,家长们对他动手的事情几乎都没有什么太大意见。   苏茗吓得一抖,连忙站了起来:“对不起夏老师,是家里人给我发消息,我再也不看了。”   夏老师冷眼看他,声音也不大,却威严十足:“拿来。”他点了点讲台桌面。   苏茗咬了唇,只好把手机拿出来,放到讲台上。   原本低着头的陆白抬眼看到这一幕,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拽出手机来趁机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回复。   瑞斯已经两天没回寝室,也没有找他了,就连小玫在两天前给他发了消息后也没了任何动静。   下课后,陆白第一时间翻看了当天的新闻,果然看到了林群父亲被媒体拍到婚外出轨的现场激.情照片,以及媒体连带着扯出了林群父亲的就职单位、职位,家庭组成等等,甚至连林群所在的学校也上了新闻。   “苏茗!!!!”一声愤怒的喊叫声从门口传来,怒气冲冲的林群不顾一些同学的阻拦,径直冲进了三班的教室,拎着苏茗的衣领就往外拽。   班上同学大多看到这一幕都吓呆了,陆白立即叫了班长:“快去找班主任、教导处主任。”   没人愿意在有人打架的时候往上凑,但去叫个老师还是没问题的,班长很快从后门走了,林群扯着苏茗的领子在走廊上狠狠扇了几个耳光,又不解气地踹了几脚,引起隔壁班级的惊呼和围观。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偷偷跟踪我爸搞这种恶心事,你他妈是不是不想活了!”   苏茗被打懵了,一时间甚至不知道为甚林群会找上自己。他抱着头缩在墙角,只疼的眼泪不断往外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群到底也不想让自己家里的事情在同学面前都暴露出来,尤其是看到陆白也跟着走了出来,他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吗,包括宋锦的事情,校园贴吧里多么热闹你是不是没有逛过!苏茗我警告你,从现在开始,你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偷拍他人隐私照片、卖给媒体侵犯他人肖像权、名誉权,你等着进监.狱卖屁股吧!”   说完,林群不顾周围人震惊的表情,自身也有些狼狈地看向陆白:“我早说过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陆白你自己去校园论坛上看看,这货究竟是个什么骚样。”   不等林群彻底离开,就有带了手机的学生迅速将校园论坛翻开了,里面置顶的帖子赫然是一个视频链接,点开居然是宋锦在办公室的那段xing ai视频,可跟上次不同的是,这个视频中另一位主角的脸却能看得清清楚楚,正是苏茗没错! 第23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23   一时间,周围的同学惊讶又吃瓜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时看看视频又看看苏茗,指指点点的情绪几乎要将苏茗彻底淹没。   苏茗从周围人的碎片语言中逐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灵魂像是被剥离了身体,颤抖地在空中飘着,看到了同学们手机里正在播放的可怕视频,看着自己瘫坐在地上的身体像是被一件件剥光了衣服被当众围观。   而他们眼底的鄙夷和嘲笑更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长针,让苏茗那一瞬间想起了年幼时候,妈妈拿着棍子往他身上抽。   “废物白眼狼,要你有什么用!去偷个钱都偷不到,还被人捉住让我丢光了脸,你天生就是个贱货,早知道就把你给卖了!”   苏茗捂着自己肚子的手挪到了脸上,像是小时候遮挡妈妈打过来的棍子一样,想要遮住周围同学射过来的目光。   “真看不出来啊,原来苏茗居然和宋老师.....”   “你说,之前这视频打码才上传,是不是苏茗自己弄的,宋老师只想跟他玩玩,把他惹急了就咬人。”   “就他那个家世和成绩,我说怎么还能进3班,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好戏。”   “真是恶心,班上的脸都被他丢光了!垃圾!”   “嘘——校长好像来了。”   很快,教导主任和校长一起赶了过来,看到这个情形立即收走了在场所有同学的手机,现场打电话通知电教组老师关闭校园论坛。   班主任郑老师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地上失魂落魄的苏茗,叹了口气蹲下,伸手将苏茗拽了起来带走前往办公室。   苏茗几乎瘫软,全身都靠在了郑老师身上。   “不会和郑老师也有什么吧.....他不会和学校的老师都——”   “闭嘴,老师还没走远呢!”   远远地传来杂七杂八的话语,郑老师身体一僵,下意识将苏茗的身体推远了些。   苏茗被这一个动作推得一个踉跄,眼底的情绪彻底破碎,崩溃的眼泪蜂拥而出,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的苏茗几乎成了烫手山芋,教导处主任想要去扶他,却又被学生们的目光看得手脚不自在。   最后还是郑老师伸手拉住了苏茗的手腕,带着他去了办公室。   其他几个班的班主任都赶了过来组织本班学生回到教室,并当即展开了一通说教和警告,严厉地批评了那些说话难听的学生,又将班上的课直接调整成了一节主题班会课,大意都是说今天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轻易传播,更不能出口污蔑同学和老师的名誉,否则就触犯了某些刑法条例等等。   同时让所有学生把手机暂时上交,等待校园论坛处理完毕后再还给学生们。   陆白也按照要求交了手机,心底却在思考今天这些事情究竟是谁在背后推动。   苏茗那段视频当时进行了严格的打码处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软件,即便是后期恢复也看不清楚具体的样貌,加上他也没有主动去认,于是校方和警方一直也没能找到宋锦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   但为什么会在今天猛地被曝光出来了?   一直到晚饭时间,苏茗也没有回到教室,但是班主任将所有人的手机都下发了。陆白依旧申请了不上晚自习,回到寝室打开电脑浏览网页,才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今天中午大概一点多的时候,有知名的媒体收到人发来的照片,正是林群父亲林间峰的出轨艳照,原本媒体在报道中还给照片打了码,模糊了林间峰的姓名和职位,可有条评论却准确地点了出来,造成舆论的疯狂导向。   那个时间恰好是下午上课时候,苏茗手机被收的时间。   而紧接着,有人却爆出了爆料者的身份背景,点出了维纳私立高中的高三3班学生苏茗,还说出苏茗和林群的关系,让林群也跟着被冲了一波“同性恋”、“早恋”、“乱搞男男关系”等,维纳私立高中也成了媒体和网民口中的“有钱人的游乐场”,甚至更难听的话都有。   当然也有人在说苏茗可能是因为被林群这种贵公子欺负,所以才报复性地将这些照片曝光,可接着就是校园论坛里那段高清的师生运动视频,直接干碎了所有吃瓜群众的三观,一时间骂声四起,风头浪尖的不仅是苏茗那么简单,还有早就被拘留的宋锦。但最受冲击的,还是维纳私立高中这所学校。   在即将高考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丑闻,可以想象学校要承受那么强大的压力。   陆白清晰地记得小玫发过来的那三样事情,现在看来,第一条就是针对林群父亲林间峰的丑闻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莫非这些都是瑞斯干的?   如果瑞斯害怕被威胁,按照苏茗的要求做事也正常,就连原剧情中也是这样的发展。   可瑞斯又为什么要反手针对苏茗,就不怕对方狗急跳墙将他人鱼的身份曝光吗?   犹豫了好一会儿,陆白还是拨了瑞斯的电话,可依旧没人接听。想了想,他又拨了小玫的电话,可还是一样没有人接电话。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原本苏茗出事,陆白会对自己的剧情松了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有些担心瑞斯会因此被苏茗曝光身份,变成剧情中的结果。此刻的联系不上,让他的担心不免增加了几分。   陆白的指尖轻轻叩着桌面,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放了很久的钥匙。   这是之前瑞斯放在他这里的寝室钥匙。   钥匙准确地插.入门锁中,瑞斯寝室的房门被打开,正值傍晚,房间内被夕阳洒了一片金黄色的光晕。   陆白关上门,直奔瑞斯的电脑。或许在这里能够找到能联系上瑞斯的办法。   可当他打开瑞斯的电脑,看到里面的画面时却愣住了。   电脑中的画面非常眼熟,干净整洁的水池,光洁的浴室地面,架子上挂着陆白常用的灰色和白色浴巾——   这明明就是陆白寝室里浴室的画面。   陆白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第24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24   握着鼠标的手缓缓挪开,陆白在瑞斯的电脑面前站直了身体,眼底最初的些许急切逐渐被淡漠取代。   他关掉电脑的显示器,转身来到自己寝室的浴室里。   脑海中记得画面的角度,陆白很快在浴室顶上发现了那个微型的纽扣摄像头。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熟悉的异香传来,应该是瑞斯亲手放上去的没错。   或许是脑子变笨了,他居然会觉得瑞斯是个脾气不好,但却很纯情的人鱼。陆白自认为还是个比较谨慎的人,可他也会因为人鱼而丧失一部分的警惕心。   看来自己对于人鱼的研究还是太少了,也先入为主地以为生物隔离之后,人鱼和动物一样也只有简单的思考模式。   谎言和秘密也同样存在于人鱼这种生物里。   那瑞斯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必要的事情,一定要让瑞斯以监控这种方式来盯着自己,那一次瑞斯进入他的房间,恐怕也是为了这个监控。   如此说来,他口中的喜欢,看来也是目的的一部分。   陆白没什么表情地把这枚摄像头用纸巾包起来放到抽屉里,拿着手机在窗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起身翻出自己的笔记本,写下了一段研究笔记。   他习惯用钢笔,黑色的笔和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构成一副好看的画,下笔有力,字体棱角分明带着锐利的笔锋,和陆白的性格似乎不太一样,陆白的字充满了锋芒。   很快就写满了一整面纸页,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他合上笔记本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安静又孤寂的房间是他最熟悉的感觉,没有人鱼的气息,没有问题的声音,他始终是一个人。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陆白就习惯了这种孤独,似乎从记事开始,他就一个人抱着小熊在房间睡觉,半夜时候外面的灯或许会亮,研究所工作的父亲会洗完澡小心地打开门看他一眼。   不过在8岁之后,连半夜的这一眼也成了奢侈,父亲随着研究所的队伍前往冰岛,再也没了音讯,他被寄养在父亲同事的家里,非常听话懂事,周围所有人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他一定会比他父亲更加优秀。   可是没人会知道,陆白每天半夜都会醒过来,看看房门口外面是否有灯亮起,或者闭着眼睛在黑暗中等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是在等有人能打开房门看他一眼。   “咔嚓”有钥匙插.入房门的声音,陆白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不知不觉中,他居然躺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睡着了。   门把手转动,寝室的房门被人推开,外面走廊的光线从门缝中渗入进来,像是灯塔洒在黑暗海面上的一束光。   陆白眯了眯眼,白天里的记忆一点点地复苏,交叠的腿姿势保持太久有些麻了,动一下,酸胀感直接往上传递到大脑神经中。   “你在等我吗?”低低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人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无声地来到了他的身边,鱼尾在地上盘成一个蓝色的圈,将陆白的双脚包裹在里面,手臂趴在陆白沙发的扶手上,额头几乎贴着陆白的,呼吸间喷洒的气息几乎交融在一起。   鱼尾贴着陆白的长腿往上游移,在某个关键地方被陆白伸手抓住了。   “害羞了?”瑞斯似乎笑了一声,他低头看着这两天自己一直保护的人,之前总觉得自己心脏里空空落落的,直到现在似乎才明白,他很想念和陆白在一起的时光。   不论是做什么,当和陆白在一起的时候,那份空洞才会被填满。   对于人鱼来说,陆白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即便再聪明,也是个才活了十八年的年轻人,瑞斯沉睡的时间抽出一个零头,都比陆白的岁数要大。他尽情地俯瞰陆白,将自己的怜爱和宠溺不加吝啬地传递过去,尾尖在陆白的手心扫动,撩拨着。   但下一刻尾巴被松开了。   “怎么不回自己的寝室?”陆白把自己的脚从鱼尾中抽出来,站起身打开了灯。   瑞斯愣了愣,挪到陆白刚刚坐过的地方:“我想来看你,你不想我吗?”   陆白从冰箱拿了两瓶矿泉水,又将空调调低了些,丢了一瓶到瑞斯身上:“想。”   瑞斯把水丢回陆白的怀里:“你不应该给我拧开吗?我拧不动。”他今天在街上看见女生是这样和男生谈恋爱的。   陆白顿了顿,觉得好笑,可是又有些笑不出来,拧开瓶盖递到瑞斯手里:“这两天在干什么?”   “处理一些家族内部的事情。”瑞斯仰头喝水,下颌与脖颈的曲线暴露无遗,线条弧度不断起伏,漂亮又魅惑,他侧眸看见陆白的眼神,伸出粉色的舌头将最后一滴水珠卷入口中。   “你是指,苏茗那个视频吗?”陆白不为所动地倚着桌子,慢条斯理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瑞斯想了想,点头道:“校园论坛里是我找人把他之前的打码视频解码发进去的,制造一点小麻烦而已。”   “林间峰的事情恐怕靠苏茗也做不到吧。”陆白淡淡问了一句。   瑞斯叹口气,空瓶子丢到地上,骨碌碌地转了几圈,靠着椅子腿停了下来。   “陆白,你真聪明。这个也是我做的。”   “苏茗威胁我,他知道我是一条人鱼。”瑞斯慢慢地说,“小时候吧,有一次我和鲨鱼搏斗受伤,被海浪卷到了岸上动不了,差点被晒成鱼干,是苏茗发现并把我推回到了海里。我曾经给过苏茗一个家族徽章,答应要报答他。”   “然后你就帮他做事了。”陆白说,“做的什么事,方便告诉我吗?”   “当然。苏茗让我做了两件事,先是之前中心医院出了医疗事故,苏茗让我把事情闹大,然后就是这次散播照片给媒体。”   “还有吗?”   瑞斯歪了歪脑袋,见陆白的表情平淡,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于是说:“他发邮件让我做三件事,第二件是让盛家相信盛煜城不是亲生的,第三件是污蔑你在高考考场里作弊。”   “但是,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瑞斯说,“如果是报恩,我愿意帮助苏茗完成一些心愿,但他威胁我,我不会让他好过。”   “你永远也不会伤害我吗?”陆白与他目光相对,缓慢,又认真地问了一句。   瑞斯坐直了身体:“永远,不会伤害你。” 第25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25   -陆白哥哥,昨天你打电话我正在睡觉呢。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啊?   -上次说的事情,对你有没有帮助呀,你知道不知道偷听哥哥和管家讲话,差点把我自己吓死了。   -哥哥好不容易忙了几天没在家里,这两天好像还有事,管我管的很少呢。(偷笑/偷笑)   陆白下课打开手机,就看见一条条的消息蹦出来,是小玫发来的消息。他顿了顿,回复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有办法出来吗?   瑞斯和阿伦迪克家族对小玫管束的似乎更加严谨,也许是因为小玫这种过于天真和不畏危险的性格,所以根本不敢放他出门。   陆白上次随口那么一说,也真的就是像对小朋友的无良承诺,没打算兑现,后来小玫会发消息已经出乎他的意外了,没料到小玫还不死心想溜出来。   -我能出去,你就带我去玩吗?   陆白想了想,小玫大概率是出不来的,可如果对方真的出来了,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   -可以。   接着手机就安静了下来,陆白将手机放回桌子抽屉里,拿出一本复习资料慢悠悠地看着。   最近距离高考不到一周时间,下课的时候大部分同学都很认真地在教室里复习备考,虽然说老师们已经逐渐放松了管束,可每个人似乎都自觉地管理起了自己的时间,分秒必争。   陆白的脑子里偶尔还会有些警惕地想到小玫发的那第三条信息,原剧情里这一段毁了“陆白”几乎全部人生,他差不多从那时候开始,每天都会更加仔细地检查自己身上的每一件物品,也非常警惕苏茗的靠近。   背后忽地被戳了戳,陆白下意识地回头。   “晚上,还检查身体吗?”瑞斯低声问他,人鱼这两天事情办完之后有点无所事事,又不愿意去看这些让人头疼的书,就期待着和陆白多相处。   昨晚上专门去找陆白,可陆白却没让他留下,瑞斯是有点失望的。   “我可能要回家一趟。”陆白淡淡地回复。   来到这个世界,陆白其实没怎么回过“家”,而家里人也很少打扰陆白的学习生活,偶尔会派司机送些生活用品之类的来,似乎和自己原本世界一样,这里的家庭也依旧相处淡漠。   他们似乎重视“陆白”的成绩更胜过“陆白”本身,所以当时在陆白被丢出考场罚了三年不能参加高考之后,果断地放弃了“陆白”,甚至后来还又生了一个男孩,打算重新培养。   但不知道为什么,早上“陆白”的母亲突然打电话叫他晚上回去一趟,正好今天周六,明天是休息日,陆白便答应了。   瑞斯的眼底透出一股淡淡的失望,他抿了抿唇“嗯”了一声,心底却又在盘算着什么。   苏茗自从昨天被人在校园论坛中爆出视频后就没了踪迹,郑老师早上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苏茗生病请假,也没有过多地解释,但所有同学都心照不宣,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都丢脸丢到这个份儿上了,怎么还敢来上课。   不过陆白晚上就知道苏茗去了哪儿。   苏茗在他家里。   当陆白换了鞋进门,就看见一楼客厅沙发上坐着一对打扮光鲜的中年男女,而女人怀里搂着一个哭泣的男孩不断安慰,原身的父母就坐在他们对面没什么太多表情。   “我们家就这一个独苗,谁知道会摊上这种事情啊......”中年女人也抹着眼泪,“原本小茗和陆白青梅竹马,两个人之间又互相喜欢,谁知道这学校居然有这么禽兽不如的老师,用陆白保送的名额威胁小茗。我们小茗也是一心为了陆白的前途,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才答应了那个禽兽!好姐姐,你可别因为这事儿就嫌弃了我们小茗啊......”   中年男人冷眼看着女人哭,突然暴起一把拽出女人怀里的苏茗,劈头盖脸就是两个巴掌上去!   “叫你在学校乱搞,现在把我们家和陆家的脸都丢光了!陆家要是不要你,我就干脆把你打死在这里,省的让别人看到你这个贱东西丢人现眼!”   苏茗被打得尖叫两声,却又挣脱不了苏父的钳制,只能捂住脑袋又挨了几巴掌,哭得更凶了。   “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反正陆白不要我了,我也不想活了!”   苏母一看这场景着了急,她去拉扯想要把苏茗拽回来,却也连带着挨了几巴掌,有些狼狈又不爽地瞪了苏父一眼,余光突然看到门口的人,连忙大叫一声:“陆白,陆白你可回来了!快来劝劝他爸,他要把苏茗打死了!”   陆白进门就看了这么一出好戏,苏母看上去是拉架,实则按住苏茗往苏父的巴掌上凑,这才惹得她也被打了几下,苏父也看到陆白进来了,干脆一脚踹翻了茶几,整个客厅瞬间变得鸡飞狗跳。   陆家父母脸色早就铁青,见状连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陆母更是冲着陆白带着怒气低声说:“还不去帮忙!”   陆白却拉着陆母往后退了几步,同时摸出手机对准三人:“他们如果现场把苏茗打死,或者打伤到一定程度,通过医院的伤痕鉴定和法院判决,会判定为家庭.暴力,虽然事情发生在我们家,但只要我们有证据,并不插手,那么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着看了陆母一眼:“如果我此刻上去拉架,后果就不好说了。”   陆母愣住,原本烦躁和愤怒的情绪在陆白的这一通不急不躁的说辞下逐渐平静了下来,她不免多看了几眼儿子,似乎觉得陆白这几个月没回来,倒像是长大了不少。   而正在尽情表演的苏家三口也听到了陆白的话,苏父更是愣住,生生停下了半空中的巴掌,又看到陆白举着手机正拍视频,讪讪地说:“这,这自己家里教训孩子,怎么就是家庭暴力了,陆白,你,你别拍了!”   陆白并没有放下手机,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苏父只好松开了苏茗,苏母也连忙把苏茗一把搂进怀里,像是多么心疼一样。   “陆白......”苏茗哭得眼睛都肿了,看上去憔悴不已,却依旧那么的惹人怜爱,“陆白,还好你回来了。”   苏母暗地里掐了苏茗一把,清了清嗓子:“既然陆白回来也替我们小茗出头了,说明陆白还是喜欢小茗的。从前陆白就一直追求我们小茗,拉着他一起上了这所学校,否则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陆经纬,你看小茗现在因为你儿子陆白受了这种委屈,该怎么解决要说句话吧。不然小茗真的就一头撞死在你们陆家,就算法律上你负不了什么责任,以后你公司我看你怎么开!”   陆父到底是比陆母更能沉得住气一些,他按了按陆白的手机示意他收起来,压着怒气问了一句:“你们打算怎么办。”   苏父往前走了一步:“很简单,让陆白高考一结束就跟苏茗订婚!” 第26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26   话音一落,苏茗的哭声都小了许多,苏母王美贵也屏住呼吸看陆家人的反应。   昨天事情一出,苏茗回家就要跳楼,吓得苏家父母连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苏父苏安国和王美贵从最初的打渔和开小商店,到现在能在市中心开上两家连锁的生鲜超市,都多亏了苏茗一直以来往家里带的钱和资源。   小时候陆白在回海边老家玩耍的时候和苏茗认识,那时候的苏茗就求陆白让他家赞助苏茗上学,陆家慈善做的也多,更何况是老家的渔民小孩,很快就答应下来了。这一赞助就是十来年,陆家原本也不缺这点钱,甚至后来答应陆白让苏茗来市里上高中,苏家一咬牙卖了海边的房子在市中心租了一间小出租屋。   苏茗不负父母的期望,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是他却能牢牢地把“陆白”抓在手里,与此同时,苏茗还发展了多个金主。钱财、资源、人脉源源不断地涌来,苏家的生活也越过越好,苏安国和王美贵也不再打骂苏茗,甚至家里很多事情都是苏茗说了算的。   他们两个原本就只会一点打渔的本事,到城里就连开超市也是苏茗提议,让他们联系以前海边的村民,拿到最低的价格进货,慢慢将生鲜超市做大的。   只是看到苏茗攀上的人越来越有钱,两夫妻早就有些看不上陆家了。以前还经常拿些海鲜什么的送到陆家来,但从苏茗高二开始,已经基本不登陆家的门,还偶尔劝说苏茗放弃陆白,和林群在一起更划算。   可如今这样的丑事曝光,别说林群了,恐怕就连还在看守所里接受调查的宋锦也瞧不上苏茗,他们只能按照苏茗的提议,将目光再次放回到陆家身上。   陆母冯琼诗高知家庭出身,原本就不擅长和人吵架,更别提遇到这种根本不要脸的苏家父母,听见苏安国说要陆白和苏茗订婚,气的声音都发抖。   “你,你说的什么!两个男孩怎么可能订婚!那苏茗,苏茗他......那种视频都出来了,你居然敢说让我儿子跟他,订,订婚?!”   “国内同性不能结婚,那国外总有地方可以啊。”王美贵显然是事前做好了功课,“比如什么荷兰、西班牙,加拿大也不错,你们就把两个孩子送到国外去,一起念个好学校再领证结婚,不就皆大欢喜了。”   陆经纬冷笑一声:“想都不要想!”   王美贵立即就指向了陆白:“你儿子都没说话,你倒是先帮他安排起来了!你忘记陆白以前多喜欢我们家小茗了吗?小茗也是因为他才被人骗了,怎么,你们陆家就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你陆经纬的公司也这样跟别人做生意了!”   陆经纬狠狠地瞪了陆白一眼,就连冯琼诗也哀怨地看了陆白一眼。   陆白这下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原文中陆家父母都对陆白不太上心,一家人根本没有一点亲情可言,大约是以前的“陆白”一心都扑在苏茗身上,只知道冲着父母伸手要钱、要关系,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喜欢的男孩。   两位父母原本就偏传统,无法接受同性在一起,又执拗不过“陆白”,时间长了也打算彻底放弃“陆白”,让他自生自灭了。   “你说吧,怎么办!”陆经纬冷冷丢给陆白一句话,“你要是非要跟他在一起,不管名声,不要前途,我也无话可说。你以后就当不是我们陆家的人,我也没有你这种儿子。”   冯琼诗听到这话有些不忍,毕竟是她生下来的孩子,她拽了拽陆经纬的袖子:“他还是个孩子。”   “十八岁过了几个月了!什么孩子!都知道在学校搞这种污糟事情了,你还帮他说话!”陆经纬甩开了冯琼诗的手臂,怒火已经到达了顶峰。   而苏家的三人就在旁边看着热闹,王美贵的眼里都是期待,在她看来,按照陆白对苏茗的喜欢程度,绝对会同意这个解决办法的。   只要苏茗和陆白能在国外结婚,到时候不愁陆家的财产弄不到手来,他们苏家依旧能过得很好!   于是,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白的身上,等他一个答复。苏茗的眼底残留着水波,却也有些许期待地看着陆白,是啊,曾经陆白那么的喜欢自己,可如今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非要用这样的方式,陆白才肯跟自己在一起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苏茗在一起了?”陆白淡淡的一句话,让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愣。   除了苏茗,他猜测到陆白可能会说这样的话,可即便是知道,他心底也不免一阵刺痛:“陆白.....你终究还是嫌弃我了。”   “姓陆的小子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私底下跟我们小茗什么都干过了,现在还敢赖账不要他?!”王美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陆白扶住气的站不稳的冯琼诗,笑了一声:“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我和苏茗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反而是林群、盛煜城、宋锦,以及其他一些我见过但不认识的人和苏茗总是来往亲密......不然王阿姨让他们每个人都对苏茗负责怎么样?”   冯琼诗听到这话更是气得眼前一黑,幸好陆白一直扶着她,也幸而今天把陆白叫了回来,她才知道原来苏茗居然是个私生活这么混乱的男生,更是捂住心口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王美贵被陆白堵得心里一梗:“你个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她这回可听清了陆白说的话,不仅听清了,还被陆白这一通说得火冒三丈,一方面是丢脸自己儿子乱搞的事情被当众捅出来,一方面是恨这陆白敬酒不吃,于是丢开苏茗就冲上去要扇陆白耳光。   可她一个身高一米六的中年女人,怎么可能打得过身高快一米九的陆白,一下就被捉住了手腕丢到了地上。   苏安国一看老婆吃亏了,也连忙冲上去帮忙,陆白冷笑一声,对于这种没有脸皮的人他从来不会保留半分好脾气。他丝毫不畏惧地上前一步,把陆家父母护在身后,三两下就把将苏父打倒在地,看着苏安国和王美贵滚成一团,只剩下苏茗害怕地在原地发抖,一双不可置信地眼睛看着陆白。   “笃笃笃”门口这时突然传来敲打门框的声音,陆经纬呼吸急促地看向门口,刚刚忘记关门了。   “打扰了。”优雅礼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只见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蓝发少年穿着精致昂贵的手工定制衬衣,挽起的袖口上就连袖扣都是几克拉的蓝宝石镶嵌,却依旧美不过他那双深蓝色璀璨的眼眸,只是淡淡一笑,优雅便弥漫到了整个房间中。   而他身后,还站着四个黑色西装的职业保镖。   “冒昧闯入,因为一路远远地送陆白回来,却听见了一些不好听的声音。”蓝发少年轻轻侧了一下头,“比如订婚之类的.....请问是陆白要订婚了吗?”   陆经纬被这位轮椅少年的容貌气场镇住了,一眼看到身后保镖衣服上的标志,心里有了几分猜测:“请问.....阿伦迪克家族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瑞斯看着陆白的父亲,露出一个微笑:“阿伦迪克家族和陆氏金业有长久的合作关系,相信以后也会合作得更加愉快。”   黑西装男2号简洁地开了口:“这是我们阿伦迪克家族的大少爷,我们是阿伦迪克家族的工作人员,刚才的事情我们已经报警处理,大概5分钟左右警察会到。”   陆经纬张了张嘴,阿伦迪克家族的大少爷送陆白回家?他一瞬间有些惊讶到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瑞斯却又看着陆白再次问了一句:“请问.....是你要订婚了吗?和谁?”   苏茗突然开了口:“陆白要和我订婚的,他是要和我订婚的!”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苏茗虽然恶心人鱼,却也因为阿伦迪克家族的财势去巴结瑞斯,可屡屡都遭受到拒绝或者躲避,他本来有更好的办法,最终却只能选择威胁瑞斯。   这个时候他见到瑞斯和身后几个黑西装的保镖,腿都有些发抖,可却不知道为什么,苏茗却有一种陆白会被瑞斯抢走的危机感。   瑞斯的眼眸从陆白身上移开,在苏茗身上转了转,又看了看地上的王美贵和□□的苏安国,最后定格在了苏茗的脸上:“你想要订婚的人挺多,我会帮你安排其他人。”   苏茗的脸瞬间扭曲。   陆经纬和冯琼诗的目光也有些发愣。   “尊贵的陆先生,冯女士,请允许我认真地自我介绍一下。”瑞斯在轮椅上微微地躬了躬身体,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动作起伏,认真而又仔细地斟酌语句,“我是瑞斯,是陆白的伴侣。请你们不要答应除我以外的、任何人的求婚要求。”   “虽然我还可以等,但如果需要,我现在可以在你们的面前向陆白求婚。”   瑞斯看向陆白,露出两颗细细的尖牙:“陆白,你愿意在高考结束之后,跟我先订婚吗?” 第27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27   王美贵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是听到有人在说订婚的事情,一激灵才勉强站起来,抬眼就看见坐着轮椅的蓝色头发异域长相少年笑眯眯地看着陆白,心底顿时敲响了警钟,脱口就是一句:“你一个残废,还要跟我儿子抢男人?!”   瑞斯带着笑意的脸一瞬间冷了下来,身后的几个保镖根本不用吩咐,立即上前将王美贵和苏安国围了起来。   苏安国被这阵仗吓住了,就算再蠢也知道这会儿来的人来头不小,不是他们苏家能够对付的,连忙按住了王美贵狠狠掐了她一把。   “怎么,还敢打人吗?光天化日的,你们敢动手我就敢报警!”王美贵想打陆白没能得逞,正憋了一肚子的气,才不管对方什么来头,要敢碰她一个手指头,她就要让对方赔的倾家荡产才算完。   “急什么,警察这不就来了。”陆白好笑地看了瑞斯一眼,却又淡淡别开,落到苏家人身上,“刚才是你们在我家先动的手,就算是追究起来,我也算是正当防卫。更何况从头到尾这件事和我们陆家没有半点关系。”   外面的警笛声适当地响起,可王美贵依旧不死心:“我们小茗受这样的欺负怎么跟你没关系了,如果不是为了你的保送名额,小茗怎么会跟那个禽兽老师搞到一起去!”   苏茗咬着唇拽了王美贵一把,眼底已经是极度厌烦了:“别再说了!”是生怕所有人不知道这种丢人的事情吗?他恨不得把妈妈的嘴堵上。   “关于这件事情,我建议你们等下去了拘留所跟警察聊一聊,看看宋锦的答复是否一致。”陆白在手机上划了几下,一份电子版的合同出现在苏家人面前,“如果我没记错,苏茗现在已经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在资助协议上,从现在开始,苏茗需要进入到我们家企业中免薪工作至少5年。但我们家明显不需要这种连课业都无法完成的差生,你们可以选择还上这些年的资助金额,一共是......”   陆白看了看,又把手机转过去,脸上是淡淡的嘲讽:“去掉零头,算你三百万好了。”   三百万!   王美贵瞪大了眼:“你,你之前不是跟小茗说,这个协议不算数吗?”他们确实知道有这么一个协议,毕竟陆家从开始的慈善到后来无底洞地填补已经让陆经纬感到不满,所以背着陆白跟苏家签了这个协议,只是在“陆白”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和家里闹翻了,并承诺苏茗这个协议压根不算数。   也正是因为这样,王美贵和苏安国才认定陆白爱惨了苏茗,才敢上门闹这么一出。   可谁能想到,如今的陆白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陆白”,他不喜欢苏茗,而他甚至身上还有着欺负苏茗的任务。   “我可没说过这话。”陆白摊摊手,看了苏茗一眼,“除非你有证据。当然,这种证据也算不得数,怎么能因为小孩子几句胡闹就毁了一份合法的协议呢?你说是不是,王阿姨。”   王美贵被堵得说不出来话,有些无措地看了苏茗一眼,这才彻底明白过来,陆白是真的不喜欢苏茗了。   她看看那位脸色冷漠坐在轮椅上的男孩,又看看苏茗,突然觉得一直引以为傲的漂亮儿子长得也不怎么样,怪不得陆白瞧不上了。   警察很快进了门,陆经纬是个做生意的人,还算镇定,将事情的始末说清楚了。   宋锦那个案子如今还压着没解决,就是因为没能找到视频的另外一个主角是谁,警察原本上了苏家的门却扑空了,这下见状一喜,正好将他们都带了回去。   苏茗临走前红着眼眶看了陆白一眼,声音幽幽地:“陆白,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是最爱你的,我也是最适合你的。”   陆白淡然不语,看着苏茗头上再次出现【欺负值+10】,默默地算了算,任务已经完成一半多了。   “陆白?”瑞斯坐在轮椅上,修长的手臂靠在扶手上,手背托着下巴看他,“你还没回答我。”   黑西装保镖很专业地把客厅收拾好了,陆经纬和冯琼诗却有些拘束地站在客厅,仿佛这里已经不是自己的房子了。   陆白淡笑并不说话,扶着父母在沙发上坐下,瑞斯操纵着轮椅跟过来,靠在陆白边上。   “谢谢你的帮忙,今天的事情顺利解决了。”陆白开口,却带着不太明显的疏离,“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想你也许是误会了。”   瑞斯眼睛危险地眯起:“误会?”   “也许是之前的补习和相处让你误会了我对你的感情,我很喜欢你,但仅限于对朋友之间的喜爱。我并不会喜欢男人,也就是直男一个。”陆白指了指陆经纬和冯琼诗,“家里的父母比较传统,也无法接受我和男生交往,更不用提订婚之类的事情了,所以瑞斯,我很谢谢你的帮助,你很好,但我们之间做普通朋友更好。”   瑞斯眨了眨眼,似乎在理解陆白话语中的意思,却在不断地咀嚼和确认之后,唇角一点点地往下沉。   而身后的黑西装男1号则心底一惊:这是明摆着发好人卡?!   陆经纬和冯琼诗则坐在一边看得心惊胆战,他们这会儿也终于会过意来了,原来陆白居然被阿伦迪克家族的大少爷瑞斯喜欢上了,当着他们的面表白求婚,还被自己儿子拒绝了!   其他人可能对阿伦迪克家族了解得并不深,可陆经纬和阿伦迪克家族近期开始有了生意往来,自己家一点金业,都比不上阿伦迪克家族身上的一点灰尘,据说这个古老的家族从上世纪的欧洲流传下来,家族生意遍布全世界不说,家主更是拥有皇室贵族血统,据说这次回到市里都是被高层秘密接待过的。   陆经纬一身冷汗地看了眼儿子,陆白是怎么有胆子当面拒绝瑞斯的。   在昨晚发现自己房间有监控之后,陆白才猛地明白过来自己究竟身处什么地方,这是个虚幻的世界,是个不存在的离谱的世界,而在他面前出现的每个人、每种生物,和他应该都是毫不相干的,甚至危险的。   他根本想象不到瑞斯这样的人鱼刻意接近自己会有什么可怕的目的,而他还妄想凭着自己一点小聪明去反向研究人鱼,如果不能悬崖勒马,最后或许会落得研究和回家都无法达成的结果。   雨水在接触到大海的一瞬间反应过来,这片汪洋实际上早就等着将他吞没和融化了。   陆白看着瑞斯:“回去吧,不送了。” 第28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28   瑞斯坐在车里,车轮在地上飞速摩擦行驶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方大,他的脑袋里、心里,都被这些噪音折磨得烦躁不堪。   “砰——”   他甩开面前小桌上昂贵的琥珀色酒瓶,连带着手机杂物都落到车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酒瓶受到猛烈冲击磕在地上破碎,金黄色的酒液撒了满车,手机也不能幸免地被泡进了酒水里。   就在这时,手机却突然亮了一下,瑞斯只瞟了一眼,就看见是管家发来的消息。   -艾玫少爷今天偷偷溜出去,被我捉回来了。   小玫是瑞斯在这个世界见到的唯一同类,虽然两人之间确实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人鱼种族的支配下,小玫自然而然是他庇护下的子民,瑞斯对他一向还不错。   而小玫也一向乖巧听话,又非常惧怕他,根本不敢反抗他的命令,怎么今天就敢偷偷溜出去了?   瑞斯也没多想,他现在根本顾不上小玫如何,眼前又出现了陆白那双淡漠的眼神,心底像是被一只无形地大手狠狠捏了一把,酸涩难忍,手上一使劲儿揪下一片鳞片来。   因为他是人鱼吗?因为没有双腿,就无法让陆白正常人来对待?   瑞斯想不明白,几天前,他还能感觉到陆白对他的兴趣,甚至清楚陆白对于人鱼绝对不可能有厌恶的情绪,可不过是短短两天,为什么就变了?   像是不知道疼,他又抠掉一片鳞片,却突然盯着自己的尾巴想起了什么。   小玫?   他记得当时在泳池边看到陆白在捏小玫的耳朵,那种兴趣是无法掩饰的......难道是因为小玫吗?   小玫的模样隐约出现在瑞斯眼前,他有些不甘地对比了比,小玫似乎长得更加....乖巧、听话些。   蓝色的尾巴从酒水里卷起手机,瑞斯按了按却没能把屏幕按亮,可能是进水坏掉了。   中速行驶的豪车玻璃突然被从内部砸破,一只沾着酒液的手机飞速被丢了出去,还好道路两边无人,手机落入司机似乎被吓了一跳,在减速之后又立即将速度提了起来,飞快地往目的地开去。   很快,瑞斯又拿到了一只红色的手机,隔壁的小玫害怕地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早就钻进泳池把自己藏起来了。   管家递上纸条,那是小玫手机的密码。   瑞斯点了几下,果然在垃圾箱里找到了几条被删除的信息,正是小玫和陆白的对话内容,他手指越收越紧,脸上的神色几乎要绷不住了。   “艾玫!!”他一声怒吼,生气地丢了手机要去找小玫,可被眼疾手快地管家按住了肩膀。   “瑞斯少爷,你要干什么?”管家说,“我们家族世代都是人鱼的守护者,可见不了这种人鱼打架的场面。”   “更何况,艾玫少爷也不一定和陆白真的有什么关系,那几条短信我早就看过了,陆白的回复就像普通朋友。”管家的声音沉稳温和,手上力气也不小。   瑞斯知道这些人不仅是守护人鱼,其实也是看管人鱼不被外人发现,说到底对自己没有恶意,又听到那句“普通朋友”,缓缓地松了气力。   管家也站直了身体,出了个主意:“你要是真的担心艾玫少爷和陆白有什么关系,可以这样......”他弯腰伏到瑞斯耳边,慢慢地说了一段话。   “正好明天周天,你可以尝试去看看。”管家笑眯眯地站直,胖胖的脸色尽是宠爱。   瑞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管家的提议很不错,于是点点头:“好,就照你说的去办。”   夏天天长,不到五点天就蒙蒙亮了,一个红色的身影悄悄地打开房间门,来到隔壁的瑞斯房间,转动把手,门很容易就打开了。   房间很大,中间摆放的不是一张床,而是巨大的透明水缸,一个蓝色的鱼球就安静地沉在水底,似乎还在沉睡中。   小玫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拽出了瑞斯的轮椅,自己坐了上去。门外是昨天就约好的管家,见到小玫出来,帮他将轮椅收起来放到后背箱,抱他上了车。   “注意安全,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是人鱼。晚上五点之前一定要回家。”管家认真地交代。   “放心吧,陆白会保护我的。”小玫甜甜一笑,红色的尾巴一勾关上了车门。   车子发动,扬长而去,小玫在车里长长地舒了口气,心底又是兴奋又是庆幸,立即掏出手机给陆白发消息。   瑞斯从水缸里如一条灵活的蛇钻出来,披上浴巾就推开了门,管家早已准备好另一辆车,他矮身钻了进去。   “不要轮椅没关系吗?家里有备用的。”   回答管家的是一声关门,车辆很快追着前一辆车离开了。   周天的游乐场里人太多了,加上又是个大晴天,数不清的情侣、好友、亲子排着队往里进。陆白睡眼惺忪地推着轮椅慢悠悠地往里走,五点多被小玫的夺命连环电话给吵醒,他困得不行,但之前又答应过小玫,只要他能出来,就带他出去玩。   想着不能骗小孩,陆白只好套着衣服出来了。   谁知道游乐场上午9点才开门,陆白又带着小玫去吃了早餐,让他溜进隔壁的水上乐园里泡一会儿,这下身上还有些湿。   “那个里面的水不干净,我就只泡了尾巴。”小玫小声地说,“原来外面的水这么脏啊。”   “因为游乐场人多,又不是活水,去玩的人在里面干什么的都有,是有点脏的。”陆白懒懒地说,“多带几瓶矿泉水,就像你哥.......”他顿了顿,“矿泉水干净些。”   “嗯嗯,明白了,哥哥以前每天都要带好多水去学校。”小玫比划着,“这么大的箱子,住校的话,管家叔叔每天都送过去。”   陆白“嗯”了一声,伸手递了票,推着小玫进了游乐场。   而在高高的门头阴影处,一道快速的蓝色电光闪过,又隐没在附近郁郁葱葱的大树上,瑞斯的尾巴绕着树将自己隐藏起来,蓝色的眼眸冷冷地盯着地上行走的两人。   就像是捉奸的妻子,瑞斯有些生气,指尖扣入了树干里。   既然答应了成为伴侣,为什么陆白还这样不讲信用!见一条鱼爱一条鱼?   瑞斯摇摇头,不对,陆白和小玫接触这才第二次,而自己和陆白之前段时间几乎朝夕相处......难道是因为他们没有做.爱,没有彻底在对方的身体里留下标记吗?   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高贵的人鱼不允许自己的伴侣移情他人,他必须得做点什么证明自己的伴侣地位。 第29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29   陆白弯腰递给轮椅上的小玫一个草莓味的冰淇淋。   “诺,你说要这个跟你尾巴颜色一样的。”   小玫开心地接过来,眨眨眼睛看看,又闻了一下:“和家里的冰淇淋感觉不一样呢,好香。”   “嗯,香精和色素一定比你家的多很多。”   “香精和色素是什么,听起来很好吃。”小玫露出一排细密的锯齿牙,趁着周围人不注意,一口干掉了半个冰淇淋,螺旋状的奶油都被吃干净了。吞了下去之后意犹未尽,第二口连包装纸一起吃了,又嚼了嚼吐出来湿漉漉的纸。   陆白无奈地递给他纸巾,在小玫的要求下,又去买第二个。   冰淇淋摊主刚刚做好一个蓝莓味的冰淇淋,从包装盒颜色都以蓝色为主。色素调出来的颜色偏深,从中心的深扩散到边缘的浅,波浪形的外圈像是被推上岸的浪圈。   深蓝像瑞斯的头发,冰蓝又像他尾巴最浅的透明色。   “和哥哥尾巴的蓝色好像哦。”冷不丁地传来小玫的声音,只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摊主手里的冰淇淋,又看看陆白,“陆白,你要蓝色的吧?”   陆白垂眸:“我不喜欢吃甜的。”   “但是甜的很甜很好吃啊!”小玫惊奇道,“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甜的东西呢?哥哥就喜欢吃甜的,但家里的冰淇淋不够甜,没有这里的好吃。”   陆白又看了一眼蓝色的冰淇淋。   摊主是个年轻女孩,听见二人的谈话,笑着说:“今天我们第二个半价,帅哥,再来两个吗?”   “一个草莓的。”陆白掏出手机扫码,“不需要第二个。”   “要要,我要两个草莓的!”小玫抢着说。   最后,小玫一手拿着一个草莓冰淇淋,心满意足地让陆白带他去看小丑表演。   “哎,你的遮阳伞怎么破了?”有人提醒冰淇淋女孩,摊位头顶上的遮阳伞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洞,太阳光从洞口洒进来,这里都热了不少,周围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过去。   “啊,什么时候坏的啊,我怎么没发现......”冰淇淋女孩傻了眼,连忙放下手里刚刚做好的蓝莓冰淇淋,转身去看遮阳伞的情况,秀气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暴晒的天气,可不是倒霉透了。   与此同时,一条透明如纱的鱼尾在桌面上一扫,蓝莓冰淇淋瞬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价值不菲的蓝色宝石。   冰淇淋女孩叹气回头,却被蓝宝石的光晃了眼。   中午太阳更晒了,小玫也逐渐没了开始的好心情,虽然陆白带着他一直在阴凉的地方走,他也在一直喝水、往身上浇水,但灼热和干涸依旧让他难受的不行,他甚至想再去那个有点脏的水上乐园去泡一泡,好歹能一直待在水里。   陆白也发现了小玫的难受:“我送你回去吧,人鱼不适合太久待在陆地上,尤其是这么炎热的时候。”   “那哥哥为什么可以天天都待在外面,而且前几天也很热的时候我看他出去了,回来也没什么事。”小玫垂头丧气,“还是我太弱了。”   瑞斯何止能天天待在外面,有一天还因为等他在太阳下面不知道晒了多久,皮肤都快裂开了......   陆白抬眼看了看太阳:“我送你回去。”   小玫的一日游还不到半天就匆匆结束了,陆白原本是住在家里,但被小玫这么闹了半天,想着明天还有课,就干脆让司机送他回了学校。   打开寝室的门,陆白隐约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像是奶油和糖分混合在一起,还有一点淡淡的蓝莓香气。他警惕地拿起门边挂着的长伞,往内走一点,看到桌面上有一滩融化的蓝色浓稠液体,底下还是个蓝色圆形纸盒,上面有熟悉的游乐场冰淇淋标志,里面剩着一滩化掉的蓝莓味冰淇淋。   冰淇淋盒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陆白愣了愣,缓缓地放下手中的伞,在一滩甜腻的冰淇淋水里拿起纸条。   -你看了好久,你喜欢。   熟悉的字,熟悉的语气,是瑞斯。   陆白心底猛地一顿,瑞斯今天跟踪自己了。他捏着纸条,转身往自己的浴室走去。   干净整洁的浴室里,一人大小的浴缸中蜷缩着一条蓝色的人鱼,这里比不上瑞斯寝室里、家里的浴缸大,瑞斯只能蜷缩着鱼尾才能完整地躺在里面,耳后的鳃一开一合地呼吸着,眼睛却从水里睁开,翻了一个身,赤.裸的双臂搭在浴缸边上。   瑞斯静静地看着陆白:“冰淇淋化了。”   陆白的目光从他侧脸处一块红色的晒伤挪开,又看向他脱皮的手背,水下的鱼鳞上似乎也有些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浴缸里的水似乎有些泛蓝。   “十点买的冰淇淋,现在中午一点,到现在三个小时,冰淇淋不放冰箱肯定化了。”   陆白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走出了浴室,背影干脆利落,几乎没有半点留恋。灯光打下的陆白影子遮盖在浴缸上,影子又很快挪开,剩下眼底透着失望的人鱼。   瑞斯面上淡淡的笑容也收了起来,露出水面的皮肤再次感受到那股灼烧感,他身体机能强大,却也需要至少一天的时间才能恢复,而疼痛是一直伴随的。   直到痊愈。   转身滑入浴缸,手腕却被温热的手掌攥住,灼热的伤瞬间变得无比滚烫,瑞斯转头看向拉住他的陆白。   陆白将另一只手里的医药箱放在地上,单膝跪在浴缸旁边,利落地打开箱子拿出各种涂抹和包扎的药物纱布,摊开手掌,原本有些发红的皮肤被他这么一攥,变成了深红色。   往上面涂了一些烫伤膏,因为瑞斯经常要入水,他就细细地把药膏揉开,等药性都渗入之后才换下一个地方上药。   瑞斯乖得不可思议。   如陆白所料,瑞斯的鱼尾上果然有破损的地方,好几片鱼鳞被拔掉,一些蓝色的血珠往外渗。   “谁干的?”   瑞斯抬头看他,觉得陆白的语气似乎有些不高兴。   “摔跤,摔掉的。”   陆白手一顿,好笑又好气地点点头:“水里摔的?”   “.....上岸的时候。”瑞斯不擅长说谎话,也觉得自己编的不像,“我自己拔的。”   “好好的为什么自己拔鳞片?”陆白把鱼尾捞出来放到单腿上,用纱布打了几个补丁,再用医用的胶布粘上,却又发现鱼尾上滑腻,胶布缠不上,就干脆绑了几圈。   “生气了。”瑞斯说,“你说我们只能做朋友,你毁了我们之间的誓言。”   “我们有什么誓言?”陆白又是顺手扎了一个蝴蝶结,抬眼看他。   “你答应做我的伴侣。”瑞斯翘着尾巴就顺势缠上了他的腰,腰腹流畅的肌肉发力,手臂攀上了陆白的脖子,低低的声音发冷,“可你毁约了。”   一整条人鱼的重量让原本半蹲在浴缸边的陆白猛地没承受住,被压得倒在了地上,手臂有些慌忙地支撑,打翻了周围摆的一片瓶瓶罐罐,褐色的碘酒洒了一地,浴室里弥漫起一股酒精的味道,陆白闭眼打算忍受后脑着地的疼痛,却感受到冰凉又柔软的人鱼手掌稳稳地托着他。   浅色的薄唇里吐出一串低沉又性感的神秘语言,缓慢却又晦涩,陆白感受到那串文字顺着瑞斯的唇舌传递到他的唇上,像是希望他能够听懂,粉色的舌尖将文字送入他的口中,自齿缝中流淌进去,再猝不及防间侵入,卷起陆白的舌亲密纠缠。   像是他们很快就要成为跨越物种的伴侣,陆白很快就能够变成他真正的伴侣,瑞斯有些开心,冲淡了那份失落和难过。   鱼尾牢牢地缠住陆白的腿脚,力量上的悬殊让陆白无法轻易挣脱和反抗,他似乎在某一瞬间明白了那句人鱼语的意思,又在荒谬和悸动中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冰冷的浴室地板,冰冷的人鱼,只有陆白自己的身体和唇舌是火热的,甚至有些滚烫。他伸手轻轻抚了抚人鱼的发,又将五指插.入到瑞斯浓厚的蓝色头发中,感受触手下面的另一种冰冷和凌乱。   鱼尾挑开了陆白的皮带。   衬衣被蹼爪和利齿一点点撕碎,人类身躯的热度让瑞斯冷白的皮肤变成了一片粉红,原本涂上了烫伤药的地方更加灼热地疼痛起来。   他却丝毫不在意这些,他去握陆白的手,想要和人类一样十指相扣。   指缝中那层透明的蹼阻止了这一个动作,瑞斯看着陆白的眼睛,用尖利的牙齿撕开了自己指缝间的蹼,疼痛让他清醒,他伸手和陆白十指相扣。   牢牢地。   “人和人鱼是无法成为伴侣的。”陆白仰面看他,“就像这样,简单的十指相扣也要费上一番功夫,你也会疼。”   他点了点瑞斯唇边的一处灼伤:“接吻而已,你却会因为我的体温而受伤。”   “瑞斯,你真的想让我当你的伴侣吗?”陆白问,他想到了那个监控眸中一暗,“即便可能无法达成你想要的目的?”   瑞斯想了想:“我的目的......”   “确实达不成啊。”瑞斯认真地说,“我知道你生不了小人鱼,我不会强求的,陆白。” 第30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30   瑞斯是条聪明的人鱼,但陆白却觉得两人之间有时候隔着一些物种代沟。他说的话瑞斯听不懂,瑞斯说的话他也不是很明白。   或者,是瑞斯在装傻,以为陆白没有发现监控的事情,试图转移话题。   陆白不知道,也不了解瑞斯,监控这件事时刻让陆白保持着清醒和警惕。   瑞斯见陆白不说话,又吻了上去,尾巴在陆白身体上扫荡,只是突然觉得腰下某处一疼,眩晕的感觉迅速蔓延上来,鱼尾松了,他就这样睡在了陆白的身上。   针管扎入了瑞斯拔掉鳞片的伤口处,一管麻醉几乎都推了进去。陆白将身上的瑞斯拨到一边,他还不想成为被人鱼强.奸的第一人。   早在第一次发现瑞斯是人鱼的时候,他就准备好了一些麻药放在药箱里,但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使用。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昏睡的瑞斯一眼。   有时候陆白分不清楚,瑞斯究竟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因为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而不惜损伤身体来接近自己。   但每次看到人鱼身上弄出来的伤,陆白总会忍不住想要去触碰,像是珍惜的东西被损坏了,有些不舒服。   或许是他太喜欢人鱼这种生物了。   也是,换做其他人在自己浴室里安装监控,陆白恐怕早就要想办法进行反击,绝对不会容忍对方还在自己的眼前无限地找存在感。   麻药的作用下,人鱼粉嫩的舌头挂了一半在唇外面,陆白整理好衣服低头看见,忍不住看了一会儿,又伸手去拨弄两下,柔软又滑腻。   每次和瑞斯接吻的感觉都很不错,那时候他似乎不会考虑到对方究竟是个什么物种,甚至也会因为瑞斯的撩拨产生性.冲.动。   陆白从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这种想法,真实的世界里,刚刚进入大学的时候,也有很多的男女追求他,但是他基本每天都泡在实验室,或者跟导师去研究所,对于追求者不论美丑,他都是礼貌拒绝。   他甚至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性.冷.淡。   现在看来或许是性向的问题。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有可能他的性向是——人鱼。   陆白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变态,移开了手指,又帮他把舌头轻轻地塞回到口腔,但那粉色的舌头因为无知觉,又软软地滑了出来。   为了防止瑞斯惊醒的时候咬伤自己,露白用纱布将他的舌头松松缠了缠,抱起瑞斯将他带回了对面的寝室里。   第二天一大早,陆白去看了一眼瑞斯,人鱼在水里自动蜷成了一个蓝色的球,安静地沉睡着,生命体征没有什么大问题,和他预想中的差不多,就去上课了。   高考前最后一周,老师们都一改以往的严厉和焦躁,反而开始鼓励他们,自习课的时间多过正常上课的时间,还希望大家多放松,毕竟现在再来想要冲刺,已经没什么太大用处了,还不如调整好心态。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盛煜城中午的时候来找陆白。   隔了这么久,陆白几乎快要忘记了盛煜城这号人物,看到下巴下面长了一圈青胡茬的盛煜城,他才想到当时苏茗似乎让瑞斯帮他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和盛煜城有关。   因为盛家在京城势力极强,就算是有些什么风吹草动也无法轻易传到他们这里来,陆白也没有刻意地去询问瑞斯,也不知道盛煜城现在是不是和原剧情中一样被误认为“野种”。   盛煜城之前在三中就是校霸级别的存在,维纳私立高中的学生们虽然不屑三中的人,但见到盛煜城也都是绕道走,不仅仅是因为隐约知道他的身世,更是因为盛煜城是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狠角色,十几岁的少年跟社会上的人拿着片刀对砍也不会眨眼。   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压根就没穿校服了,黑色的T恤外面挂着几条银色链子,左耳垂上亮钻的耳钉不翼而飞,胡茬让盛煜城看得成熟了许多,下颌线更加棱角分明。   四模过去没有多久,盛煜城却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   开始他发现苏茗不对劲的时候,妈妈的遗物就不见了,他见到陆白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似乎只有陆白能够帮他。盛煜城从没有对谁这样客气过,可陆白却依旧拒绝了他,那之后,他发现自己原本每个月会收到的抚养费停了,父亲派来接送自己的车也不见了踪影,学校也不再容忍他,当即以多次打架斗殴为由,开除了他的学籍。   母亲曾经为他争取到的一切都在这段时间里不断消失。   苏茗也再也没有去找过他。   那些之前跟他混的人,看他的眼神也不再尊敬,为了继续巩固自己的一点尊严,盛煜城这几天身上没少受伤。   他的生活在不断地往下降档次,看见陆白上了别人的豪车,只能转身骑着自己的破自行车离开。   盛煜城也不知道自己对陆白是种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想见他。   见到陆白了,然后呢?盛煜城抿着唇,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事的话,我要去吃午餐了。”陆白见他叫自己到校门口见面又只盯着不说话,便先开了口。   “如果我那时候用照片威胁你,你是不是就能帮我了?”盛煜城开口,声音低哑,“我被苏茗害惨了。他拿走了我妈妈唯一的遗物,盛家现在不认我了,我什么也没有了。”   “如果你当初不跟苏茗乱搞,就什么事情也没有。现在却怪到我头上?”陆白好笑地看他,对于剧情里的一个个“渣攻”,他没有半点同情心。   苏茗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和学生乱搞关系的宋锦,把苏茗当玩物的林群和盛煜城,也都不是什么好货。   尽管他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对陆白表现出了善意和喜欢,但陆白真的不喜欢这些人的靠近。   “你以为那些照片能威胁我?我无所谓的。”陆白看着他,“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在苏茗手上,你应该起找找苏茗的把柄去威胁他。盛煜城,无能的家伙才会把怒火转向别人,你是不是怕了苏茗,却觉得我好欺负?”   他觉得无趣,转身就走,盛煜城却按住了他的肩膀:“陆白,你听我说完。”   陆白斜睨他一眼,盛煜城慢慢地松开了手。   “我很羡慕你,一出生就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也只是希望能有一天回到盛家,被家里的人所承认,我妈妈才不会枉死在这里。”盛煜城说着红了眼眶,“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优秀又幸福的人,陆白,我真的很羡慕你。”   “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找你麻烦,甚至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找你麻烦。”盛煜城低着头,“或许以后我们成了不同世界的人,但我希望你能记住我。”   一项强势又凶猛的校霸打人从不手软,却在表白的时候含蓄又青涩,他说完转身就走,背影却惹得陆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特质的深水浴缸里逐渐泛起一个个水泡泡,瑞斯从水底的鱼球状态缓缓舒展开,他有些迷茫地睁着眼,麻药让神经记忆恢复得缓慢,他逐渐记起昨晚的场景,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昏迷过去了。   人鱼体质特殊,他身上的晒伤基本好得差不多了,包括新生的鳞片也痒痒地往外冒,但鱼尾上缠着的纱布他没有拆掉,从浴缸里出来,瑞斯感觉似乎好久没回寝室了。   是陆白把他抱回寝室的,他有钥匙吗?对了,瑞斯想起来,那时候他缠着陆白给自己补课,想进陆白的房间,就偷偷换了两个人的钥匙,后来被陆白发现没收了钥匙,他寝室的也放在陆白那儿了。   瑞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来到书桌面前点开电脑,电脑屏幕依旧没关,可却是一片漆黑,底下有一行小字,显示监控被损坏。   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陆白的突然冷淡,陆白逐渐的疏离,陆白原本的热情不见了,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个监控吗?   瑞斯有些苦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当时因为世界规则的原因,他想要针对陆白才想要按监控,后来是因为他喜欢陆白,很想多看看陆白,对他的尺寸也很好奇,就舍不得拆掉那个监控,但却不知道会被陆白看到。   他又突然高兴起来,陆白因为这件事情变得冷淡,而不是因为喜欢小玫啊!   合上电脑,瑞斯拧坏了陆白寝室的门,去浴缸里开心地躺下了。   于是等陆白回寝室的时候,就看见自己被破坏的门锁,原本打算报警的动作在闻到熟悉香气的时候顿住了。   推开门,一条蓝色的人鱼身上还带着水贴了上来,紧紧地将陆白抱住。   “我知道你不跟我做.爱的原因了。”   陆白皱眉,将他往房间内推了推:“你破坏我门锁干什么?”   “你是因为监控吗?因为我在你浴室放了监控吗?”瑞斯追问他。   陆白停了停,看向瑞斯一双明亮的蓝色眼睛,他从未见过有人将这种违法的事情说得这样坦然,当然,人鱼或许不在人类的法律管控范围内。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裸.体,你才这样生气吗?”瑞斯问他,“对不起,我应该先征求你的同意。”   陆白推开他:“没有任何一个人类,会愿意有人在自己的浴室里安装监控,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窥探隐私。瑞斯,我以为你来到人类的社会学习,至少能知道这些最基本的规则。”   “我们是伴侣,我也不可以看你的裸.体吗?”瑞斯有些急了,“就是因为这样,你就不愿意跟我做.爱吗?你可以不用给我生小人鱼的。”   “就算是人类世界的伴侣,也不能这样做你明白吗?”陆白一把拍开寝室的灯,“既然你自己先说了这件事,那就顺便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我的浴室里装监控,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瑞斯抿唇,世界规则的事情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陆白。   可这一下的沉默让陆白觉得好笑:“原来你也有说不出口的事情。”他叹了口气,“瑞斯,我们不是同一个物种的,甚至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要再强求了。”   “可是,你不喜欢我吗?”瑞斯有些气馁,他唇角拉平,“我亲你的时候,摸你的时候,你都有反应。”   “我不喜欢你!”陆白声音拔高了一些,他的怒火突然在这一刻冲了上来,瑞斯说的话就像是在和他绕一个无比巨大的圈子,即便在他想要和对方摊牌,只要瑞斯愿意说出真正的目的,他真的或许也不会继续在意这件事,但是瑞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嘴硬?   瑞斯愣愣地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你。”陆白一字一句说,“如果没听清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没有人类会喜欢一条鱼!尤其是你这样目的不纯的鱼!”   恼火,气急。陆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状态,他抓起自己的书包转身就要离开寝室,并且打算高考前都不会再回来,他似乎第一次被气得心口堵。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鱼,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有知道这个世界对我有规则限制。”瑞斯在他背后说着,声音有点急促,“规则让我对付你,我才监视你。后来是我自己想看你。”   世界,规则,对付。陆白听到这几个词语的时候脚步一顿。   “对不起陆白。”瑞斯有些低落地说,“我以为你会喜欢我,因为你说你喜欢人鱼。这种喜欢,是和人类喜欢花朵、猫狗一样的喜欢吗?”   “可惜我不是花朵、不是猫狗,我是人鱼,我只想做你的伴侣。”   蓝色的身影比陆白还快地离开了这间寝室,陆白甚至都看不到他的背影在什么地方消失。   他仔细地在心底咀嚼着瑞斯说的话,那股莫名的气恼又猛地跌落到谷底,陆白心底有一瞬间发空,却也有了一些大胆的猜测。   难道瑞斯和自己一样,也是来自其他世界?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瑞斯时候,对方手里还拿着刀,恐怕瑞斯的任务是要杀了自己,可为什么最后也没有动手?安装监控应该也是为了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瑞斯对浴室最熟悉,安装在浴室也能理解......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再也没有从瑞斯身上感受到恶意了。   瑞斯是真的喜欢他。   陆白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高考前的第三天,郑老师宣布放假,想留在学校的同学也可以继续参加校内组织的自习课,上午下午各一节,不想待在学校的也可以回去放松几天,到时候直接进考场。   苏茗昨天就回了学校,他和宋锦的案子这两天还在调查审理中,因为两人各执一词而无法下判决,加上苏茗是要参加高考的学生,所以先保释出来参加高考。   和陆白想象中的不同,苏茗的一切状态特别良好,虽然人瘦了些,但见人都是甜甜的微笑,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听同桌卢云云说,苏茗似乎拿到了京城第一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只要高考分数不是太差就能顺利进去。   “每位考生的考具都放在对应的座位上了,大家什么都不要带,如果有任何需要,跟监考老师举手示意。”郑老师最后刻意再次强调,“高考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每个考场都有监控、信号屏蔽器,监考老师也会在门口就将你们浑身上下都清查一遍,不要妄想携带任何形式的小抄进去,也不能去偷看隔壁同学的答案,AB卷就能叫你错的一塌糊涂。”   “如果一旦被坐实了作弊,轻则被取消单科成绩,严重的可能会被取消考试资格。”郑老师说,“性质最恶劣的,不仅1-3年无法参加高考,就连国内其他的考试也不允许参加。这是我们作为学生的底线,希望同学们谨守底线,考出一个真实的好成绩。”   陆白微微侧头,往苏茗的方向浅浅看了一眼。   原剧情中,苏茗对原身下手极狠,不是简单的一个小抄纸条栽赃“陆白”作弊,而是将一个特殊的通讯器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了“陆白”的鞋底。高考当天,苏茗和“陆白”分在一个考场,就在最后一门考试要结束的时候,苏茗“掉落”了橡皮,弯腰捡的时候哎呀一声。   “老师,陆白同学的鞋底好像有灯在亮。”   顺理成章地,那个通讯器被发现了,并且从里面查出了大量被传递出去的高考题目,甚至还有几道题是最后那一科的。尽管“陆白”再怎么辩解说这个东西不是自己的,但由于上面沾了他的指纹,又被当场抓住,判处了最严厉的惩罚,三年内不允许参加高考,甚至连国内的任何公开考试都不允许参加。   学校将“陆白”开除了学籍,他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手,导致陆家对他彻底失望。“陆白”受尽冤枉却没人相信,打了苏茗又被带到警察局关了几天留了案底。他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想打工很多地方都不要他,最终只能混迹在一家工厂里做工,过度疲劳时被机器绞进去死无全尸。   似乎感受到陆白的目光,苏茗转头对上,目光脸色都不变,忽而甜甜地一笑,只是那笑意似乎并未达到眼底,又转开了眼神。   这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吗,苏茗。陆白想,这个世界的齿轮依旧在按照原有的轨迹转动,不论他插手了多少,苏茗依旧到现在还能拿到艺术学院的通知书,还是打算将他从最骄傲的学习领域彻底踢出去。   苏茗的欺负值如今已经达到了83,很快,他也能完成任务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就算是高考中真的出现什么问题,或许和他的关系也不大,可陆白却不愿意在自己身上发生这样屈辱的事情,哪怕是虚拟的世界。   下课后他回到寝室收拾东西,打算这几天回去。寝室的门早就已经修好了,他打开门的时候往对面看了一眼。   那天之后,瑞斯再也没有回寝室了,小玫似乎也联系不上,他忍不住去问了郑老师,却得到了瑞斯回原校考试的答案。   “瑞斯同学本来就是借读生,临近高考还是要回到原来学校考点。毕竟他的学籍还在那里,如果你要联系他,我可以给你他们家的电话。”   “......谢谢老师,我想,还是不用了。”   如果他们就这样断了联系也好。瑞斯之前不说世界规则的事情,大概是担心陆白不相信,但他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陆白就全信了。   没人比他更懂得这种被困在异世界的痛苦,如果规则是告诉瑞斯,杀了自己就能回去,换做是陆白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但瑞斯却没有这样做。   两个人相处之间,如果说谁是目的不纯,那只有陆白自己了。   他一开始就是抱着能研究人鱼的想法才答应了瑞斯的交往请求。即便他心里非常明白,两个不同物种之间怎么可能真正谈恋爱,他们的思想、行为,接受到的教育、理念完全不同,就连身体构造都不相同。   而陆白却依旧卑劣地打着研究者的旗号去欺骗对方,这样看来,瑞斯远离自己才是个正确的做法。   陆白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再去打扰瑞斯了。   简单地收拾了东西,他将研究用的物品都留在了柜子里锁起来,背上一个包,拉上行李箱就往外走,却看见苏茗倚在瑞斯的寝室门口双手环胸地等他。   “陆白,你收拾好东西要回去了呀。”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快活泼。   苏茗肆无忌惮地依靠着瑞斯的门,像是猛地攥住了陆白的心脏一样,面上的表情那么自如,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你找我有事?”陆白问。   “我找你还有什么事?缠着你,问你愿不愿意带我去国外上学、结婚咯。”苏茗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好看,可在陆白眼里如同华丽的毒蛇。   他皱了眉头,不想再理会苏茗,拉着箱子往楼下走。   “你不想知道那条鱼在哪儿吗?”苏茗慢悠悠地声音还是拖住了陆白的脚步,“不不不,是两条,一条蓝色,一条红色,真是漂亮。”   他转头,对上陆白冰冷的眼神也丝毫不惧:“就是摸起来有点恶心。”   “你以为你动得了他们?”陆白嗤笑,但紧握住行李箱把手的动作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苏茗却发现了,他看了陆白一眼,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不是吧陆白!!!”苏茗笑得弯了腰,“哈哈哈.....你真的要笑死我,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一条鱼了吧?那是什么,那是童话里的美人鱼,但在现实中存在就是怪物!!!”   “他们不是怪物。”陆白冷静地说,“阿伦迪克家族不是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能动得了的。”   “哈哈哈哈——”苏茗笑得倚在瑞斯寝室门上,衣料和门摩擦出嘲讽的声音,他慢慢地收了笑,擦擦笑出来的眼泪,透出眼底的那股阴狠和恶毒,“你看着,我究竟动不动得了。”   “你真是个疯子。”陆白摇摇头转身要走,却听得苏茗还在背后说话。   “那些侮辱、欺负过我的人,没有一个能得到好下场。陆白,如果你注定不是我的,那么......”   他的话没说完,陆白却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就毁掉他。   毁人这件事上,苏茗——这个早就被毁掉人生的家伙,可太熟了。   家里的司机早就在门口等着,但他没有选择回家,而是给司机报了一个地址,正是瑞斯家的位置。   庄园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管家听说是陆白来了,立即就将他引入了屋里。   “两位少爷已经被带走两天了。”管家忧心忡忡,“我们阿伦迪克家族虽然全球都有些脸面,可是这次有京都的势力参与进去,非常棘手,家主也在想办法。”   京都?难道是盛家!陆白迅速地想到了苏茗,以及盛煜城那份丢失的母亲遗物。苏茗为什么要接近盛煜城,为什么要偷走他母亲的遗物,又为什么大费周章地让盛家相信盛煜城不是盛家的孩子?   苏茗又为什么能得到盛家的信任,得到京都第一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原剧情里的明星之路也走得格外顺畅......陆白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们既想要保护两位人鱼少爷的生命安全,也不想让他们永远被困在这一片土地上,这才让他们暴露在外人的面前,出现了这种失误。”管家叹息道,“研究所说不会伤害他们,只是采集一点点样本,但我知道那群科学家是多么不讲信用。为了研究结果,他们可以撒下无数个谎言,性情单纯的人鱼少爷绝对会被骗。”   陆白闻言只觉得一阵心虚,研究者向来只奉信科学结果的真实性,注重研究的过程,根本不会在意这对象的来源、身份,只要所里敢把人鱼交到他们手上,他们就敢拿起刀子去解剖研究。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人鱼和其他物种不同,他们想要伤害到两位少爷,恐怕也得要好长一段时间。”管家见陆白面色不好,反而出言安慰,“说不定到时候家主就把他们救出来了。”   “你要相信,阿伦迪克家族从存在起,就是为了守护人鱼这个种族。如今只剩下了瑞斯和艾玫,我们不会允许他们都出事。”   陆白听到这话又是一个激灵,只要不“都”出事,那么作为退步,研究所或许愿意放出一条鱼回到阿伦迪克家族,阿伦迪克家族保证了人鱼血脉的延续,也会同意留下一条在研究所。   “你们会放弃谁?”陆白猛地攥住了管家的肩膀,“瑞斯,还是小玫?”   管家并不慌乱,只是慢慢地挪开陆白的手:“年轻人,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谁?”   是他欺骗过的瑞斯,还是天真烂漫的小玫?   这一趟庄园之行,陆白的心更乱了。他坐在后排,缓慢地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放了很久的文件夹,那是宋锦之前给他的。   好在管家带给他一个还算好的消息,这个带走瑞斯和小玫的研究所,正是宋锦之前跟他提到过的研究所。而他手上的文件,就是宋锦帮他开的,研究所实习生证明。   “喂您好,我是陆白。”他拨通了研究所的电话,眼底是一片沉静的黑。   *   高考,是决定了很多人命运的一件大事。   上不同的学校,就会遇见不同的人,组成不同的圈子,形成未来不同走向的生活。社会中,阶层的跳跃非常艰难,有人穷其一生就是为了实现阶级的晋升,打破自己舒适的圈子,去往更高、更广阔的世界看看。   而高考,无疑是打破阶层最好的一个起点。   这天,陆经纬和冯琼诗难得亲自送陆白去考场,冯琼诗还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高定旗袍穿着,寓意“旗开得胜”。   “早饭吃饱了吗?再喝瓶牛奶吧。”冯琼诗一路上左思右想,生怕陆白漏了什么没带,吃了什么不舒服,这会儿又担心他没吃饱。   “不用了,我很饱,谢谢妈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世界的父母态度似乎和以前也不太一样,从不闻不问到每天不断地嘘寒问暖,有时候连陆白都招架不住。   “少喝点牛奶,免得到时候不舒服闹肚子。”陆经纬把冯琼诗手上的牛奶拿过来,又把一瓶撕了包装的矿泉水递到陆白手里,“考场内可以带水,你带着,万一太渴了就喝。”   陆白笑着接过水。   “中午我们就在门口等你,这两天公司我都安排好了,我们专心专意地陪你考试。”下车的时候陆经纬还在交代,“你成绩好,但也不能骄傲导致马虎了。我陆经纬的儿子,绝对是今年的高考状元!”   “嗯,一定。”陆白点点头,在车外冲他们挥手,转身走入了学校。   考点是熟悉的三中,进入考场之前,陆白去了趟厕所,将自己身上衣服的每个位置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被人做手脚才进入了考场。   果然,苏茗就在他隔壁的一排冲他挥手。   第一天的考试非常顺利,就连苏茗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只是每次考试完都要跟着他到陆家的车旁边恶心一下陆经纬和冯琼诗。   “叔叔阿姨你们好,今天陆白写的好快呀,我感觉他这一门也考的非常好。”苏茗笑眯眯地冲着车里打招呼,“陆白到时候会不会选京都的学校呀,那我们就能在一个城市里读书啦!”   回答他的是用力过猛的关门声。   “这个苏茗怎么这样烦人,他是不是还在学校里缠着你?”冯琼诗的眉毛皱在一起,脸上厌恶的神情几乎要溢出来了,“你可不要听他说话好听就信了,这种男孩.......”   她向来修养好,也不想在儿子面前说些难听的话,但其中的意思陆白都明白。   “放心吧妈妈。”陆白拍了拍冯琼诗的手背以示安慰,“我不会再和苏茗有任何来往。”   “这才是我们陆家的好儿子。”陆经纬也松了口气,“听说,苏茗的爸妈最近好像出了点事,我们已经派人送过东西了,那笔钱也算了。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不要因为这件事和苏茗再跟他联系。”   陆白一顿:“苏茗的父母出什么事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   冯琼诗叹了口气:“出车祸,一个死了,一个瘫了。我觉得这就是报应,做人呐真不能像他们那样。”   “你还要考试,就当这事儿没听说过啊!老陆你也是,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   “我的错我的错,陆白你就当爸爸没说过这回事儿。”   “说都说了,真是的....今天晚上回去你做饭去,做儿子喜欢吃的虾。”   “好好好,遵命遵命。”   不知道是不是车里空调温度太低,还是考试有点累,陆白只觉得手臂上汗毛倒竖,连陆经纬夫妻俩的对话也没再仔细听了。   很快,高考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只剩下最后一门外语就全部考完了。   进入考场之前,陆白照例去卫生间的隔间里检查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鞋子,却突然听见隔壁门板传来不急不缓地叩击声。   “笃笃笃 笃笃——”   他打算开门的动作一顿,听见隔壁有人开了口:“陆白,怎么每次考试前你都要上厕所呀?”   是苏茗,他就像一个阴魂不散的鬼,最近在什么地方都能看见他。   陆白并不理会,打开门就往外走。   过了一会儿,隔间门打开,苏茗看了眼光洁的厕所地面,唇边弯起一抹笑。   “陆白啊,跟你的学霸生涯说声再见吧。我会很愿意你到我的怀抱里来,我会好好对你的。”   照常通过了门口监考老师的检查,陆白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苏茗也很快回来了,打铃后,监考老师开始发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听力也放完了,陆白认真地做题,几乎目不斜视。突然,旁边传来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陆白的笔尖一顿。   “老师,我可以捡一下笔吗?”苏茗举手小声地问道。   监考老师点点头,目光也落在了苏茗身上。   “咦?老师,陆白同学的鞋底为什么在亮啊。”苏茗似乎有些好奇,指着陆白的方向抬头问老师,“该不会是带了什么设备吧。”   此言一出,考场里的学生几乎都抬起了头,监考老师的脸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两三步走了过来。   “陆白同学,请你把鞋脱了给我看看。”   陆白捏紧了笔尖:“考场里脱鞋,似乎不太好吧。”   “请你跟我出来。”监考老师拉住了陆白的手腕,也看了眼苏茗,“你也出来。”   外面有巡考的老师,看到几人走出教室立即赶了过来,有老师进入考场继续监考,而两名巡考的老师和监考老师将陆白和苏茗围在了走廊上。   “陆白同学,你的鞋底确实有一点光在闪,请你把鞋子脱了。”监考老师低头看了一眼,声音严厉起来。   巡考的老师有一位似乎认得陆白:“这不是维纳的高材生吗?上次模考全市第一,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看错的,我捡笔的时候看见陆白鞋底有红光一闪一闪的,不是说高考不能带什么设备进考场吗?”苏茗开了口,声音甚至还有些大,“难道因为是高材生,是第一名,就可以放过他了?”   另一位巡考老师有些不悦地开了口:“先看看,也免得耽误两位同学的考试时间。”   陆白抿唇:“真要脱吗?”   “快点。”监控老师的眼神更加凌厉了,仿佛陆白的不情愿就是作弊被发现之后的拖延时间,“自己的错误要勇于承担,主动点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争取一下处理结果。你也不要耽误其他同学考试。”   苏茗也笑了笑:“没想到啊,我们第一名的学霸为了稳固自己的成绩,也会用这种方法。高考作弊,看来陆白你这次没办法跟我一起上大学了。”   陆白看了他一眼:“苏茗,有时候真的防不胜防。你得偿所愿了。”   他说着,缓缓地脱下了右脚的鞋,翻转鞋底朝上,有个小小的黑色东西黏在鞋底正一闪一闪地亮着红光,体积不算大,薄薄地一片,就算被踩到了也确实发现不了。   几位老师凑上去研究这是什么东西,苏茗却看了一眼之后脸色刷地白了。   “咦,这好像是个什么设备的电源,不知道谁扔在地上,正好被我踩到卡在鞋底中间了。”陆白取下那个小小的微型电源,“这个东西,应该不能算作弊吧。”   监考老师愣了愣:“这个.....确实不算。”   苏茗傻了眼,他明明亲眼看见陆白踩到了自己布置在卫生间地上的微型设备,怎么会变成这个东西!   “没弄清楚你就叫我们过来,这不是耽误别人同学考试嘛!”巡考老师A连忙说,“快,赶紧回去考试。”   苏茗转身就要进教室。   “等一下,苏茗同学。”陆白却开口叫住了苏茗,低头看向苏茗的鞋底,“怎么,你也踩到了什么微型的电源开关吗?”   “你的鞋底怎么也在闪红光呢?”陆白缓慢地抬眼看向苏茗,“和我一样,是防不胜防吗?”   苏茗浑身一冷,抬脚看向自己的鞋底,赫然是自己让盛家帮忙准备的那枚微型传讯设备! 第31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31   苏茗的腿在颤抖,他几乎不敢想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那一刻,几乎所有的血液都往头顶上冲,好像一切都要在这一刻完了,那个设备上有他的指纹,有早就准备好的发送出去的试卷题目,就是为了给陆白判处最严厉的刑罚,让高高在上的学霸陆白尝一尝跌落泥地的感受。   但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为什么他准备好的东西,明明都看见陆白中了圈套,可这个设备为什么在自己的鞋底?!   苏茗遏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动作,努力地扬起头:“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监考老师也不多废话,将他鞋子脱下来仔细翻看,小心翼翼地取下那枚通讯器,上面似乎还有个极小的镜头。   他的脸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看了看两位巡考老师:“这个学生我要带走了,东西要送交电教先核实,再送到警局去。”   “凭什么带我走!”苏茗不服,他一把夺过自己的鞋子,试图做困兽之斗,“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我的东西!我没有作弊!”   “等检查结束后就知道你究竟有没有作弊。”监考老师声音严厉,“这东西在你身上,单纯的狡辩是没有用的!”   “陆白!是陆白陷害我的!我是清白的!”苏茗大叫道,“那东西上面一定有他的指纹!就算要带走,也要把他一起带走!”   监考老师犹豫了一下,旁边的巡查老师却说:“我认为先让陆白同学完成考试,如果事后再查出来和他有关,到时候处理也来得及。但如果耽误了考试时间,这可是谁也付不起的责任。”   “那我也要参加考试!如果你们冤枉了我,耽误了我的考试成绩怎么办!”苏茗立即激动地接话。   最后,几位老师商量了一下,还是将陆白和苏茗送回了考场,但是留了两个老师在他们考场加强监控力度,同时调取这个考场的所有监控去核实事实。   “何必呢,结果出来了之后,你这场考试也是作废。”陆白交卷之后淡淡地说。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苏茗的表情已经有些微的扭曲,他不再装可怜扮乖巧,他终于在这个时候撕开了面具,露出真实、狡诈、狠毒又不服输的一面。   “陆白,别以为你赢了。”苏茗的声音低沉下来,他那一双眼睛如同黑夜里的蛇,隐匿而又癫狂,“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倒下的!”   陆白毫不示弱地对上他的眼眸:“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   他站起来单手撑住苏茗的桌子,眼神冷漠又厌恶:“你以为瑞斯真的被你威胁,帮你让盛家相信DNA检测报告和那份信物吗?”   苏茗心底一震,却又故作镇定:“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这不就是你接近盛煜城的目的吗?试图混淆盛家的视线,让他们以为认错了儿子,让瑞斯出手帮忙也是让盛家能彻底相信你……不然你怎么来的京都第一艺术学院通知书?”陆白嗤笑一声,“转头再利用盛家的权势将瑞斯、盛煜城都一一除掉,以为所有人都会在你这种可怜的计划中成为棋子……”   “你当阿伦迪克家族傻,还是盛家傻?”   陆白一句句话如同巨锤敲打在苏茗的心口:“阿伦迪克家族交给盛家的是盛煜城那份真实的DNA检测报告。”   “盛家借机磨练盛煜城的意志,才会和你做了一场戏,你拿着那份证书去学校看看,谁会承认?”   苏茗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来:“你在骗我!”   教室里的其他考生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却都竖着耳朵不愿意立即离开,似乎对这场八卦很感兴趣。几个监考老师皱眉相看,正在让其他同学迅速离开考场。   陆白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说:“忘记告诉你了,你鞋底那个设备的事情,盛家早就托阿伦迪克家族管家告诉我了。”   “我每次考试前都要去一次卫生间就是给你创造陷害我的机会。”   “今天踩到的时候,我就提前把这东西放在了你的座位下面……”   “原本你是有机会发现的,可你的眼神都在我身上。苏茗,我有时候真的分不清,你是喜欢我,还是恨我。”   苏茗抬头:“我喜欢你,我爱你。”   陆白直起身体:“我现在知道了。”   “但我只觉得恶心。”   苏茗笑了起来,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笑声和眼泪都从指缝中流出来:“可笑啊……恶心?陆白,你真的忘记了以前你是怎么追在我屁股后面的吗?”   “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为什么在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却厌恶我!”   “为什么我靠着自己改变了一切,却又要被残忍地夺走?!”   “你靠自己?你究竟靠的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陆白冷淡地后退一步,“你做了不少恶心事,等着吧,你的报应要来了。”   “报应?!”苏茗怒吼一声,几乎吓了所有学生一跳,“那他们为什么没有报应!为什么还要我来惩治他们!宋锦,他身为老师,跟我在办公室里玩成.人.游戏,诱.奸学生,他难道不该进监狱吗?!”   “林群,他把我当狗一样拴着链子在卫生间当他的……他妈的不应该感受一下身败名裂的滋味吗?!”   “哈,盛煜城……”苏茗斜睨着陆白,“他叫上一堆校外的恶心男一起来玩我,把我当成玩具……你觉得他配做一个京都高门的少爷吗?”   “还有你陆白。”   “你曾经也把我当成一个反抗父母的工具,可你为什么变了?”苏茗惨笑着坐下,“你变得让我……让我也变了。”   “原本我的计划没有这么粗糙和匆忙,就是因为你……”   考场内的同学都听呆了,陆白也第一次知道这些“渣攻”玩弄苏茗的细节,但他还有件事不能理解,监考老师立即将学生们统统往外赶,看着陆白和苏茗两人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那你的父母又怎么害你了?就为了成为盛家的儿子,你连他们都能下手?”   当时在车上听见苏茗父母车祸的事情,陆白就立即联系上了盛家的事,八成和苏茗有关。   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放过,苏茗究竟要冷漠无情到什么程度!   “他们?”苏茗仰起头,嘲讽地笑笑,“他们也配当父母?你以为我那么小的时候,怎么懂得赖上你来到城里的?”   “如果不是有你带我来城里,恐怕我现在早就当少爷被人干死了。”   “陆白,你生在一个让人羡慕的家庭里,你身边有那么多真正爱你的人,就连宋锦、盛煜城、林群和瑞斯都喜欢你,他们尊重你,你怎么会理解我?”苏茗伸手抱住自己的肩膀,“我从来都是孤身一个人,我只是想为自己创造一个更好的人生,我要惩罚那些不配为人的人。”   陆白摇摇头:“但瑞斯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你既然小时候救过他,为什么还要对他下手?”   “就凭他居然真的得到了你的喜欢。”苏茗抬起一双嫉妒的眼睛,“你真的会喜欢一条鱼。”   陆白抿唇不再说话。   他喜欢瑞斯吗?苏茗从什么地方看出来他喜欢瑞斯了?他真的......会喜欢一条人鱼吗?   事情的结果很快出来,监控里也看到了苏茗细微的拍摄试卷动作,最终定性为恶性的作弊行为。苏茗的高考成绩被全部作废,三年内不能参加高考,以及国内所有的考试。   没过几天,宋锦那边的案子也有了进展,由于苏茗和宋锦发生关系的时候已经满了18岁,只是开除了宋锦的公职,拘留半个月就放出来了,研究所的职位倒是还给他留着,但维纳私立高中高额的年薪就没有了,以后再想找教师类的工作肯定是不可能。   林群父亲因为丑闻事件被撤了职,母亲也因此决意要离婚,家里公司股票大跌,他高考的时候孤零零一个,连个接送的车也没了,混迹在人群中去坐了地铁。   盛煜城因为聚众打架被判了拘留三个月,盛家明显想要磨一磨他的锐气,并没有派人去保释他。   陆白按照约定,在考完试的第二天来到了海洋生物研究所,所长和陆白父母有点故交,加上之前宋锦也推荐过他,所以工作人员都对他还算客气,得知他的目的,也带着他直奔最深处的位置。   “这里占地3千公顷,模拟了深海50米以下的环境,以前都是用来研究一些罕见的海洋生物,现在那些鱼类都被转移到了小地方,都留给他们用了。”带他进去的女研究员推了推眼镜,语气中还带着兴奋和激动,“我们都高兴坏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鱼这种生物,太美了太美了,我昨天还亲自给他们做了饭,可惜两位似乎都很不买账。”   陆白:“.....你做的什么饭?”   “花了我一个月工资买的蓝鳍金枪鱼!我弄了一大块上好的鱼腩给他们,结果两位少爷都不吃,哎。”女研究员可惜地说,“后来才知道,他们的饮食习惯更加偏向于人类,而且不喜欢吃泡水的东西。”   “第一天的时候我们也弄了好多种吃的,生熟都有,他们一口都不动。后来有个黑西装的男人来见了他们一面,这才在第二天吃了一点东西,可把我们愁坏了。”   “我们就变着法地弄三餐,水果、蛋糕、冰淇淋,没想到瑞斯和艾玫都好喜欢。昨天终于允许我们抽了50CC的血,太幸运了!”   陆白一阵无语。他在外面担心的不行,原来这俩鱼在研究所不仅吃得好住得好,还成了团宠,别说伤害他们了,研究所的这群人恨不能把他们当宝贝供起来。   但当陆白看见在深海环境里畅快自在的瑞斯和小玫之后,才明白。哪里会有研究人员不喜欢人鱼这种极其美妙的生物呢,怎么会有研究人员舍得伤害他们半分呢!   剧情里,瑞斯消失后对外称作暴毙,有没有可能是发现了苏茗的阴险,所以才借助了研究所的力量重新找了个地方继续生活呢?   他站在透明的玻璃前看着对面黑漆漆的深海,蓝色的光芒若隐若现,一道带着荧光的蓝色闪电刹那间来到了陆白的面前,冰蓝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陆白。   纤长蹼掌缓缓地贴上了玻璃。   瑞斯静静地看着他。   陆白与他就这样对视着,终于,也抬起了手。   一掌和一蹼隔着玻璃相贴,那一刻,陆白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他看着瑞斯的眼睛,此时无声胜有声。   *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也是苏茗被判刑的同一天。   陆白不负众望地成为了省状元,国内几乎所有的学校都可以随意挑,而苏茗因为涉嫌谋杀父母,被判处了十二年的有期徒刑。   从法院往警局转移的时候,苏茗抬头看见城市的大屏上出现了“喜报”,上面赫然是陆白接受电视台采访的画面。   “......不是偶然,都是认真学习的结果。”陆白笑的非常优雅,一身白色的衬衣都让屏幕外面的人直呼“好帅”。   “如果我们都能秉承着自己的初心,朝着梦想追逐前行,用积极向上的手段获取属于自己的成就,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失意和失败,也少一些黑暗和气馁。”   苏茗被身后的警察推上了车。   “希望我们都能看到前方的曙光,用勤奋和刻苦改变人生,学习知识,成就自我。”   “谢谢大家。”   苏茗突然落了泪,在警车里嚎啕大哭。   “你这讲的什么意思?”瑞斯举着遥控器指了指电视,上面正在播放陆白当时的采访画面,最近好多电视台都在播放陆白的采访,他每一遍都很认真地看。   陆白转头看了一眼:“不是我讲的,是电视台写好的台本,我只用对着提词器念就行了。”他搅着盆里的蛋清,试图用一把筷子打出蛋白霜。   “大概意思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手上的速度快了起来,“啪啪啪”的声音顿时在房间内响起,引起了人鱼的好奇心。   于是,肩膀边上就多了一个脑袋,蓝色的头发杵到陆白的下巴位置。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唔,试试做个蛋糕。”陆白感觉手腕都要酸了,后悔没有下单买个打蛋器回来。   “这样搅搅搅,就能出现蛋糕了吗?”瑞斯握住他的手,“我来试试。”   陆白把筷子递到他手里:“顺时针,就是顺着这个方向,一直不停地搅——”   话音未落,瑞斯手上飞快地动作起来,蛋清迅速气泡发白,又稳稳地在盆里来回晃动不会溅出去。   “停。”陆白按住他的手腕,往里面放了些糖,“好了,继续。”   瑞斯又开心地动起来。   这不比打蛋器好用多了,还能让人鱼玩的开心。   很快,蛋白霜打好,混合了蛋黄液和面粉,送到烤箱去了。陆白又开始指导瑞斯用筷子打奶油,只是奶油打好了,蛋糕胚却还没烤好。   陆白转头看到瑞斯脸上溅了一小团奶油,伸手抹到他唇边:“尝尝。”   “嗯?”瑞斯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睛一亮,“好甜。”   陆白见他喜欢,又沾了一点喂给他,只是这次手指也被卷入了温凉的口腔内,他轻声“嘶”了一下。   瑞斯眼睛轻眯地看他,舌尖舔了舔,含糊不清地说:“你,更甜。” 第32章 私立高中人鱼入侵(完)   陆白抽出了手指,亲了上去。   奶油盆隔在两人之间,在他伸手按住瑞斯后脑紧紧贴着自己的时候,“哐当”落地,白色的奶油从盆里溅起,鱼尾上都沾了不少。   唇舌是温热和冰凉的融合,瑞斯觉得滚烫,陆白觉得这温度似乎还不够,他们像是在进行一场竞赛,接吻也成了争夺主导权的游戏。   还是瑞斯的力气够大,将陆白按在了厨房的操作台上,做蛋糕的工具牺牲在地面上,新买的衬衣又报废一件,陆白听见衣服扣子掉落的声响,人鱼身上的异香扑鼻,热情和撩拨在青天白日下显得光明正大。   “叮——”   清脆地声音让陆白回过神,他伸手托住瑞斯往下游走的脑袋,低头看他:“不行。”   “为什么?”瑞斯不满意。   “法律上来讲,我们不是一个物种,如果这样......”陆白难得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就说了一个,“过于变态。”   “变态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正常。和其他人不一样。”   “为什么要和其他人一样?为什么要正常?”瑞斯皱眉,“正常了,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吗?”   陆白撑起身体坐在操作台上,垂眸看瑞斯:“我们去西班牙领证。”   瑞斯顿了顿,眨眨眼睛看他:“什么?”   “愿意给我当雌人鱼吗?愿意让我研究一辈子吗?”陆白捏着他的下巴问,“大海里的王者,厉害的瑞斯少爷。你愿意嫁给我吗?”   瑞斯吞咽口水,眼睛亮晶晶地看他:“愿意。但我生不出人类,也生不了小人鱼。”   陆白失笑,低头时鼻尖抵住他的:“好,那就不生。就我们两个在一起,足够了。”   蛋糕最后还是没做成,出炉的蛋糕胚火候太过有点糊,陆白还是出去买了一个给小人鱼降降火气。   暑假的日子格外悠闲,没了苏茗的纠缠和骚扰,陆白开始了白天在研究所里开始了不打卡的实习期,晚上和人鱼在水里学游泳的生活。   当然他也会有假期,带着瑞斯出去玩。   这次瑞斯提出要到海洋馆看看,陆白头一天去研究所问了问小玫。   “海洋馆?”小玫很满意研究所的模拟环境,也喜欢和这里的研究人员聊天,享受他们的追捧,所以经常待在这里。   他在水面露出一个脑袋,想了想:“不去,那些低等生物有什么好看的。”   “祝你和哥哥玩的愉快!”小玫冲他摆摆手,往另一个方向迅速游过去。   陆白看了看那边,是个年轻的研究员在对小玫招手,捧着一个大大的食盒。   他有些失笑,跟所长打了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研究所里的工作人员都很和善,也没有那种为了科学不顾惜生命的家伙存在,小玫早就把这里当成玩耍的位置,偶尔也配合一下采样和观察,倒是很安全。   瑞斯却不太喜欢过来,虽然所长为此还跟阿伦迪克家族签订了极其严格的保密及安全协议,但他还是讨厌研究所。   “今天跟宋锦说话了吗?”   一打开门,冰凉的躯体和冰冷的声音都贴了过来,陆白单手搂住他换鞋。   “没有,宋锦跟我不在一个部门。”陆白在他耳朵尖上亲了一口,安慰似地哄了哄,“见到他,我理都不会理。”   瑞斯满意地点点头,一把拽着他领带往前走。   陆白“哎”了一声,鞋也没穿就被拽着走,却看见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乍一看非常丰盛。只是那些譬如冰淇淋炒辣椒,苹果烧梨,黑椒枇杷.......   “怎么....今天在厨房做实验?”陆白握住瑞斯的手,让自己的脖子松一松。   “小玫今天发给我的新食谱,我就试试。”瑞斯斜睨他一眼,“看起来不好吃?”   陆白:“.....你尝过吗?”   “我尝这干嘛?”   陆白:......   “你要是跟宋锦说一句话,就罚你吃一口,说两句,就吃光。”瑞斯笑眯眯地把他按在餐桌旁,鱼尾缠上陆白的腿,整个鱼就骑在了陆白身上。   “那现在呢?”陆白仰头,“我吃点儿什么。”   “吃鱼。”瑞斯把手指放到他唇边荡了荡,色.情地分开唇瓣往内送。   最后还是管家送来的晚餐,而那些瑞斯特制的“爱心晚餐”,陆白尝了一口之后果断选择送入垃圾桶,并批评了瑞斯浪费食物的行为。   第二天他们按照原计划前往海洋馆,室外温度很高,地面晒得发烫,市内最大的海洋馆在暑假期间几乎每天爆满,或许是这个原因,陆白在转身给瑞斯买个冰淇淋的功夫,就看不到鱼影了。   他举着蓝莓味的冰淇淋在人群中寻找,思索着瑞斯可能去哪儿了。   外场馆几乎找遍了,冰淇淋化在手上,陆白心底也焦灼起来。好在他一向遇事冷静,想着或许瑞斯也没找到他,就找了有水的地方先待着,他在保安室说了瑞斯的特征,就往内馆走去。   “请瑞斯先生听到广播后到门卫来,你的男朋友陆白在找你。”   广播响起,热烘烘的人群在几秒后几乎不约而同地亮起惊疑的眼神。   “请瑞斯先生听到广播后到门卫来,你的男朋友陆白在找你。”   怀疑自己耳朵听错的游客顿时表情变幻,有现场兴奋起来磕上的,也有立即蹲下来跟小朋友解释这个“男朋友”就是男性朋友的意思。   也有人似乎对陆白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一度怀疑是不是本省的高考状元在搞基。   陆白却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和目光,他穿越了海底隧道往前走,隐约中似乎能闻到瑞斯身上的那股香气。   “你能闻到我身上的香气?”有一天他说起这个事情,瑞斯有些惊讶,“人鱼发情时候才会有气息,但只会吸引同类前来。”   “陆白,我们是一个物种。”   “你说我是人鱼?”   “雌人鱼。”   “哈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顺着香气往前走,突然听见不远处有温柔的女声在广播:“接下来是我们的美人鱼表演时刻。”   众人一阵欢呼,人群也簇拥着陆白往前,他被挤在侧边的一扇玻璃前。   “很久很久以前,大海里有一群美丽的人鱼公主,她们的歌声如同天籁,舞姿曼妙,在海底迎接盛大的庆典——”   音乐声响起,几位穿着各色鱼尾的工作人员跳入了水中,长发随着水波滚动,在场馆的透明玻璃前来回游走,挥手对着外面的游客打招呼。   她们的鱼尾制作华丽逼真,却依旧能看出双腿的轮廓,即便水性极好,也都带着小型的氧气面罩,但周围的游客已经非常知足了,纷纷出声和“人鱼公主”们打招呼。   闹哄哄的环境中,陆白紧握的手机振动了几下,他立即低头去看。   居然是宋锦发来的消息。   陆白烦闷地抬头往前走,可手机却一阵一阵地开始振动。   终于,他点开了信息。   -苏茗被送到ICU抢救了你知道吗?   -那个害人精总算是恶有恶报。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宋锦明显很想跟陆白分享这个好消息,不等陆白询问就把凶手的名字发了过来。   -盛煜城想办法换了牢房,硬是拼着无期也把苏茗给捅了。   -陆白,你说苏茗做这么多究竟是为什么呢?最后落得这样又是何苦呢,对不对。   【欺负值:100】   【本次任务顺利完成。】   陆白的脑中一晃,第一次出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声音。那是个公事公办的女声,就像研究所里录入数据时候的态度。   他心中一凉,抬眼却看见了寻找多时的蓝色人鱼在音乐中,在其他美人鱼的中间穿梭而来。   不用任何的装饰,最普通的水底都是他美丽容貌上的一点光,瑞斯摆水而来,贴着玻璃和他相望,笑得狡黠又可爱,蹼掌中捏着一枚漂亮的蓝宝石戒指。   “快看,这个演员装扮真是绝了,好美好美啊!”   “天哪,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逼真的人鱼,他真的好好看——”   “他还拿着戒指,天哪天哪,不是吧,这难道是在.....求婚?!”   “这创意,这,这,这.....不管是谁我都嫁了!”   嫁给我。   瑞斯在水里对着陆白说。   陆白伸手拍打着玻璃,他心底的惶恐和不安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任务完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根本没见到苏茗也能完成任务?   他看见远处的人似乎在不断减少,原本幽暗的海底隧道中逐渐变得更暗了,陆白有些焦急地示意瑞斯立即出来,就算是打破这玻璃,让水流灌满这里也无所谓。   这个虚幻的世界终究是要结束了,他在这一刻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陆白找来了周围的消防斧,在众人的惊呼下狠狠地砸向玻璃,瑞斯的眼神也愣住了。   又一个远处的美人鱼淹没在了黑暗中,陆白狠狠地、坚决地砸砍着玻璃,他看了眼瑞斯,他希望瑞斯能懂他的意思。   果然,下一刻人鱼也凶猛地撞向了极其坚固的玻璃,周围的人哗啦啦散开堕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玻璃被人鱼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水流疯狂地往隧道内涌入,陆白却在这一刻抱住了瑞斯。   “忘记告诉你了,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陆白在瑞斯耳边喘息,他们的周围早已被黑暗全部吞噬。   “既然你我都不属于这里,那说明还有相见的机会。”他冷静地捧着瑞斯的脸,“不论你去哪儿了,不许忘记我。更不许跟别的雌人鱼好上了。”   瑞斯将蓝色宝石戒指放入陆白的手里,举起自己的蹼掌撕开递过去。   陆白将戒指套入瑞斯无名指,两人对视一眼,下一刻分别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第33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1   Fircho公司坐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黎港街上,车水马龙的都市里,百来层的建筑几乎成为了城市的标志,进出这栋建筑的人也成了路人关注的对象。   一辆限量款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在大门外的马路上极速刹车,在街道上发出巨大的噪音,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车门打开,长腿迈出,穿着黑红色限量款的AJ,个子很高的少年从车里钻出来,栗色头发不逊地半遮眼睛,亮钻耳钉在日光下闪着刺目的光,设计款的黑色T恤从肩头到胸口以银链密密织就,一看就是个有钱不听话的败家子打扮。   只是他一双眼眸沉静,脊背挺立,模样好看得将那份桀骜变成了淡然的傲气,周围人的目光呆了又呆。   陆白关上车门,将钥匙丢给迎上来的年轻保安,大步往建筑大门走去。   不用刷卡,也不需要按指纹,前台立即给他按下了开门键,并甜甜地叫上一声“陆哥哥”。   36层。陆白按下电梯,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有些头疼,刚刚睁眼的时候就在开车,吓了陆白一跳。   幸好他考了驾照,配合上原身的记忆把车开到了这里,就是刹车有点猛。记忆没有接收完,他对于这个世界还是有些陌生。   只知道自己这位原身是个大名鼎鼎的富二代,之所以大名鼎鼎,还是因为“陆白”在学校的时候除了学习什么都干,毕业之后除了工作什么都玩,家里父亲恨他不成钢,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这次是下了死命令,必须在自己家公司实习满六个月,并且得到公司100个以上员工或者总经理的认可,否则直接将他丢到非洲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自生自灭。   饶是再纨绔的二世祖也怕了“非洲”这个威胁,于是今天极度不爽地开着心爱的跑车来“上班”。   陆白伸手撑住电梯里的扶手,记忆接受完之后,大脑的晕眩总算是好了不少,只是似乎有些什么东西被压在了这些新鲜的记忆底下,他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很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抬头,光滑的电梯墙壁映照出现在的模样,陆白愣了一下,也忘记去想那些事情了,就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看上去不像去上班的,倒像是去蹦迪的。   容貌没有变化,还是他自己的模样,只是耳朵脖子手腕上带着一堆东西,总觉得累赘又奇怪,想了想,陆白把手上和脖子上的链子摘下来放到裤子口袋里,衣服上装饰拆不了,他也没时候收拾,电梯“叮”地一声开了。   不远处正好走过来两位穿着职业套裙和高跟鞋的女职员,她们正在低声聊着工作上的时候,听见电梯响了便抬头看过来,顿时脚步停在了原地。   惊讶,想笑又有些羞涩的表情同时出现在她们脸上,而看完陆白第一眼之后又忍不住看了第二眼,便匆匆低着头走进了电梯。   “那不会就是董事长的儿子吧?”   “看打扮一定是他了,有名的混世魔王——”   “嘘....但是长得好帅啊......”   议论的声音在电梯合上之后彻底消失,陆白往前走到办公区,正在工作的男女都忍不住抬眼多看了他几眼。   “请问....总经办在哪儿?”陆白拦住了一位端着杯子的白色包臀连衣裙职员,还算有礼貌地问了一句。   “啊?你是......陆,陆白?”包臀裙职员看了看他,眨了眨浓密的假睫毛,“我带你去,正好我给总经理送咖啡。”   她举了举自己手里的杯子,白色柔润骨瓷敞口的杯子,杯把纤细精致,没有任何装饰却看上去就价值不菲,里面盛着黑色的咖啡液,看上去没有放糖。   不苦吗?陆白心里这样想,点头跟上了包臀裙职员的脚步往里走。   “对了,你可以叫我Ada,目前是总经理的副秘书。”Ada笑眯眯地扭头看他,“今天是你入职的第一天,跟总经理见过面之后到23楼人事部签一下协议,再来找我带你去工位。”   “哦好。”   Ada突然顿住了脚步:“陆白,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陆白摇摇头,刚刚手机丢在车上忘记拿了,但看着大家上班很久的样子,想必现在已经不早了。   “我们上班时间是八点四十,现在是十一点三十二分。”Ada端着咖啡的手极稳,蹬着细高跟在地上发出“咔哒”的规律声响,“再有二十八分钟就是午餐时间,食堂在5楼,或许你应该在一点半的时候去找人事。”   不愧是二世祖,第一天上班迟到接近三个小时,差一点就赶上饭点了。陆白摸摸鼻尖并不说话,跟着Ada往前走。   拐角处是个单独的大办公室,一整面磨砂玻璃墙隐约能看到里面黑白灰色调的摆设,Ada敲了敲门。   “进来。”温和清隽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   门没锁,陆白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黑色办公桌后面的男人。   西装穿得一丝不苟,灰白的色调的衬衣西服配上暗蓝色的领带,发蜡打理了带着纹理感的精致发型,高挺的鼻梁上面是带着打量和试探的目光,理智中带着些淡然,那是个极其好看又性感的男人。   “这是我们乔总。”Ada微笑着说了一句,双手将咖啡放在乔以文的手边,似乎整个人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乔总,这是陆白。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乔以文的目光淡淡地从陆白身上挪开:“谁?带过来干什么。”他眼底的那股淡然是长期处于上位者、领导者特有的气场,既不好奇,也不反感,只是例行询问此人是否和当下的工作相关。   “啊,这是董事长的......”   “实习生,陆白。”陆白上前两步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微笑地将双手放在桌面上,和乔以文的目光对视,“这算是见过总经理了,接下来是训话环节?”   乔以文的眉头终于动了动,终于反应过来陆白是谁,可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低头继续将刚刚没签完的文件签了,合上文件夹递给Ada:“告诉运营方案通过,按照原定计划操作。昨天企划部修改的计划催一下,午餐之前我要看到。”   他看了眼腕表:“还有二十五分钟。”   “好的!”Ada接过文件,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十分钟,说一下你的优势和特长。”乔以文手指点了点桌面,看向陆白。   陆白对这位言简意赅的总经理产生了几分好感,想了想剧情。   “善于交际。”狐朋狗友一大堆。   乔以文打开手边的笔记本唰唰唰地写了几笔:“继续。”   “有一定领导和组织能力。”各种大型小型的party组织起来不在话下。   “学习速度快、反应能力快。”复杂的酒局游戏、网络竞技游戏没人玩得过他。   乔以文笔尖一顿,抬眼看他:“会用电脑吗?”   “会。”游戏不是只打手机游戏的。   “好了,去人事报道。”乔以文合起笔记本,座椅往旁边挪了挪,在电脑面前开始浏览什么,显然是要陆白自己走。   陆白迟疑道:“去人事怎么说,我去哪个部门?”   乔以文抬头:“董事长难道没有告诉你吗?这段时间,你就待在我这里给我当助理。”他又看了陆白一眼,往后微微靠了靠,语气中带了些微兴趣,“善于和人打交道,有学习能力、反应能力,还可以操作电脑,看来董事长对你的厚望也不是没道理。只是你这套衣服不太适合上班穿。”   他用一种毫不避讳的眼光去打量陆白的肩膀,那被银链子半遮半掩的地方露着若隐若现的肌肉:“实习生。”   陆白轻咳一声站起来:“明天换。”   “中午出去买。给你延长半小时休息时间。”乔以文把目光收回去,那种转瞬而逝的兴趣如同从未出现过,“你工位在隔壁,内线电话随叫随到。出去把门关好。”   乔以文,这本《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中当之无愧的主角攻,陆白脑海中对他的印象逐渐清晰起来。   豪门,指的就是陆白这个世界的家,陆修弈一手打创下来的天下。从国外金融街读了硕士回归的陆修弈用了20年,缔造起一个属于他的商业帝国,Fricho范寇公司以广告业起家,后来业务扩展到地产、大型连锁商业、自创服装珠宝品牌等等,除了京都的总部外,还在国内外各个一线城市拥有多个分公司。   只可惜,钱权在手的陆修弈却在新婚两年后发现自己精.子活跃度不高难以生育,高科技也试了多次失败之后便千挑万选,领养了“陆白”。谁知道妻子却在陆白8岁的时候怀上了孩子,还生了一个男孩陆姜,只是后来因为产后抑郁跳楼身亡。   那之后“陆白”就成了家里的一个摆设,不将他送回福利院是陆修弈最大的仁慈,当然不会将过多的心思放在他身上。从那时候开始,陆白就逐渐养成了叛逆的性格,陆修弈就更加看不惯他。   就在去年,陆修弈在国外和一位年轻的男孩蓝时敛领了证,彻底开启了豪门的“衰败”之路。   陆白坐在工位上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手边的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了。与此同时,脑海里也出现了一行醒目的字,逐渐飘到眼前。   【任务开启,蓝时敛欺负值=0。】 第34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2   欺负值?   陆白被突然跳出来的信息吓了一跳,却又很快想起来什么。   似乎之前他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欺负一个人,数值达到100之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陆白却顿住了,离开这里,他应该去哪儿?   大脑运转似乎变得不那么灵敏,或许是记忆填充没有完全成功,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记不起来了。   电话铃声断了,陆白才反应过来是总经理室给他打内线电话了。   他被安排的这个工位很独立,夹在员工办公区和总经办之间,伸个手就能碰到总经办的玻璃墙,相当于是一墙之隔,非常近。起身走了几步路就到了总经办门口,陆白漫不经心地敲敲门。   “进来。”   乔以文的咖啡杯见底了,此刻正在忙着处理一个线上会议,像是还在跟视频对面的人说话,黑色的耳机挂在左边耳朵上。他伸手推了推杯子:“咖啡。”   陆白看了眼杯子,磨蹭着伸手拿起来:“摄入这么多□□,晚上睡得着?”怎么有人只靠喝咖啡活着吗,他中午并没有出去买衣服,在工位上梳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内容,但也没看见乔以文出办公室上个厕所吃个饭。   乔以文流利的英文对话被打断,他顿了一下把剩下的几句讲完,才撩起眼皮去看陆白:“这就不在你的工作范围内了。”   陆白认命地去给高精尖的总经理洗杯子,然后问了一圈人,去现磨的咖啡机打一杯浓缩。   走的时候看到旁边的糖和奶,他犹豫了一下。这种看上去很忙很精干的人大概是喝黑咖啡,不会加糖的那种。   再进去的时候乔以文按下了笔记本电脑,正在摘耳机。   “谢谢。”乔以文接过咖啡习惯性地道谢,抿了一口之后眉毛却直拧,“你没放糖?”咖啡被放在了桌子上,他起身打开角落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灌了几口。   陆白眉毛一勾,这场景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问Ada。以后我的咖啡要放双倍的糖。”乔以文将玻璃瓶放在桌面上,目光淡淡地看他,“算了,去买两份午餐回来。”   “两份?”   “你一直在工位上发呆,不出去买衣服也不去报道,自然也没有吃饭。”乔以文松了松领带坐到窗边的沙发上,随手拿起手机浏览信息,“用不用我告诉你买哪一家的东西?”   陆白左右瞅了瞅,这里似乎没有监控,他乔以文怎么知道自己在外面干什么。   “在我电脑里。”乔以文悠闲地说,“全公司办公区域的监控我都有。”   陆白觉得头上像是被放了一片阴影,难怪这公司的员工都害怕乔以文,上班都规规矩矩,监控在老板电脑里随时查看,这得多恐怖。   西装革履的总经理把手机翻转过来,是个二维码:“加我,给你发地址和电话,先打电话安排再去取。”   中午的时候前台亲自把陆白的手机给送了上来,这会儿才能扫码。   乔以文的微信名就是本名,头像却是自己对镜拍的一张私人照片,看上去并不算清晰,可能朦胧地看到男人衬衣下摆露出的腹肌,像乔以文本人,却又不能确定。   “我的私人微信号,很少加人。”乔以文说着话,手机快速地点击屏幕发了一串地址和电话过去,他抬起目光看向陆白,“董事长也没有哦。”   陆白不懂他的意思,乔以文却微微坐直了身体:“陆白,今天是你上班第一天,但既然董事长把你交给了我,有些事情就要跟你说清楚。”   “我知道你需要得到公司100个员工认可,或者得到我个人认可才算是实习成功。我原本可以把你放到各个部门去轮岗,你自己去找100个人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能完成任务,但董事长今天却亲自给我打电话,要我安排你做我的助理,这其中的意思你明白吗?”   “也就是,我只有得到你的认可,才不用去非洲?”   “正解。”乔以文赞许地看他一眼,长腿舒展开又交叠起来,“那么现在20分钟已经过了3分钟,你应该怎么做?”   这家伙!陆白心底暗骂一声,转身边走边打电话。   “你可以走专用电梯,指纹已经录入了。”乔以文的声音在后面懒懒地交代。   或许是乔以文经常吃这家餐厅的饭菜,陆白只说了一句对方就立即表示很快准备好,而他下楼也不过转角快走了几分钟就到了那家法餐店,对方打包交给了他。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乔以文看了眼表。   “超了5分钟,今天勉强给你打10分吧。”   陆白:“......谢谢。”   “百分制。”乔以文笑眯眯地看他一眼,又看眼包装精致的餐盒。   陆白几乎忍住把袋子往他脸上丢的冲动,伸手解开外包装,里面是打包精美的四盒食物。   “两盒拿走,是你的。”乔以文示意道,“十分钟之后再帮我准备一杯咖啡,下发一份半小时后企划部开会的通知,待会儿发文件给你,打印40份提前十分钟拿到59层会议室去。”   陆白原本伸手拿餐盒,这会儿听见密密麻麻的安排就顿住了,十分钟后给他送咖啡,还要发会议通知,半小时之后的会议他得提前打印文件拿上去?   这顿饭也不是非吃不可。   这家餐厅的食物看上去不错,但其实和吃草没什么太大区别,严格按照营养比例配比的餐食,就连酱料都索然无味,陆白以往可以吃这些东西,但这个世界的他却似乎对这些食物并不感兴趣,于是简单吃了几口就放在一边去准备其他的事情了。   曾经的陆白在大学校园里也想过工作的模样,也参加过实习,却从未经历过这样连轴转的工作状态,加上专业严重不对口,一天的工作下来还是出了一些纰漏。   比如忘记了乔以文的咖啡,打印机卡纸导致文件送晚了,又把Ada发给他的乔以文喜好当做文件打出来送到会议室,发现的时候大家都快憋出内伤了。   乔以文当时倒没什么表情,只是陆白觉得他看自己眼神像是藏了刀。   终于熬到了六点半下班,加班的人数不胜数,源于公司良好的加班制度,免费的晚餐、宵夜和健身房游泳池,甚至在上面还有休息用的单人间,以及高额的加班补贴。一般来说,Fricho大厦到了凌晨依旧灯火通明,可陆白并不想体验这种风景,甚至他也不想听见内线铃声。   保安早就将他的车开到了门口,只是陆白临到头发现手机似乎没拿。   这次手机不是落在了工位,而是忘记在了乔以文的办公室里,他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只能认命地去敲门,万一被留下来加班今天算是就到这里了。   “你是真的忘记我了,还是故意躲着我?”一个温柔的男人声音从门内传来,陆白打算敲门的手顿时停住了。   “董事长现在把公司交给我来打理,每天大小事情实在太多,我没有故意躲着你。”是乔以文的声音。   “那我约你那么多次,为什么都不回我消息?”   “时敛,你已经嫁给董事长了,我们之间最好保持距离。”   时敛?蓝时敛?   陆白脑子一激灵,原来是剧情中的小妈。   剧情里,蓝时敛和乔以文是大学同学,两人似乎曾经互相有过好感,但因为乔以文拿到了国外研究生的offer,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说起来蓝时敛的学历也不差,哈弗的研究生毕业,毕业后也在大学里任教,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和陆家有了联系,被陆修弈看上迅速结了婚。   可他心里其实一直喜欢着乔以文,原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没料到居然对方就在自己家的公司里任职,就忍不住偷偷去找他,却被乔以文多次礼貌又果断地拒绝。   也许是从这时候开始,蓝时敛想证明自己依旧有资格站在乔以文身边,一件件事顺水推舟也好,火上浇油也好,将陆家弄得分崩离析,陆姜死于非命,“陆白”从公司里被架空,陆修弈突发重病,整个公司落到了蓝时敛的手上。   他以Fricho为媒,当众向乔以文求婚的时候,无人能阻止,最后在剧情里蓝时敛成了最大的赢家,被他当做跳板的陆家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咔哒”。   正在陆白想继续听里面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却突然被打开了,他立即转身就走,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转角,可开门的蓝时敛却敏锐地看到了他的身影。   “谁在外面?”乔以文问道。   蓝时敛细白的手指点了点门把手,温柔一笑:“没人呢。以文,再过几天我们就是同事了,到时候可别让我这么伤心了啊。”   乔以文瞟了眼桌上陆白落下的手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陆白到家的时候,手机也跟着被公司的前台送了过来,圆脸的漂亮女孩没有丝毫不乐意,反而好奇地用余光去打量陆白家的别墅。   “进去坐坐?”陆白礼貌邀请。   女孩却会错了意,霎时间红了脸连连摇头:“我,我还要回去加班,周末......周末可以.....”   陆白愣了下,说:“可以干什么?”   这下换成了圆脸女孩一愣,脸上的羞涩变得僵硬起来:“啊...我是说,那个周末我可以继续加,加班....”   女孩看上去尴尬得要命,不等陆白回复,连忙挥挥手走了。   陆修弈平时不是在外地就是在国外,今天果然也不在家。   不过陆白进屋的时候却有个人影跳着扑了过来,16岁的少年身量已经长高了,却依旧和小时候一样喜欢亲密地搂着陆白的腰,陆姜柔软的头发挨着陆白的下巴有些痒痒的,少年衣服上的清香往鼻子里直灌。   “哥哥!你回来了!今天第一天上班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第35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3   陆姜扬起脸,双手却抱着陆白不放,半大的少年这样亲近让陆白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挺好的。”陆白拍拍他的脑袋,“你....在学校乖吗?”   记忆中陆姜才上高一,这个点也是下课没多久,少年还穿着蓝红相间的校服,脸白嫩嫩的。   “我都这么大了,还问我乖不乖?”陆姜歪了歪头,松开了手,把陆白来来回回看了看,“哥,你今天好帅。”   “我有不帅过吗?”陆白摸了摸鼻子,只觉得陆姜眼神似乎有些敏锐。   “帅。只是今天哥哥似乎有些不一样。”陆姜伸手接过陆白手里的车钥匙,“让人感觉有点安心呢。”   或许因为对方从小跟在陆白屁股后面长大,对原来的陆白特别熟悉,此时说出来的短短几句话就让陆白觉得这孩子分外敏感和聪明。   “我先去洗个澡。”陆白不再跟陆姜多说,往楼上大步走过去。   陆姜的笑在陆白身后慢慢隐去,留下若有所思的神情。   花洒打开,细密的水线流淌下来,陆白伸手去探水温,却在接触到水的那一刻皮肤如同摸到了滑腻又冰凉的皮肤,水里像是有魔法,引着他不断地去触碰,好像他在不久之前才和一个人在水里这样亲密接触过,就像是水流洒在身上,他的心脏跳动逐渐地加速。   被新记忆盖住的东西一点点破土而出,他想起来自己有个男朋友了。   他们交握的手叠在记忆上面,对方苍白的手指上带着一枚蓝宝石戒指,有淡淡的香气在鼻间萦绕,周围像是埋在深海里的水流声,陆白看见一双蓝色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伸手去触碰的时候却又隔了一层玻璃。   水热了起来,陆白被烫到的指尖也让神经猛然清醒过来,他伸手调节水温,却在思索记忆中的那个人是谁,他居然还能把自己的男朋友忘记了,这是多离谱。   可那明显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陆白”记忆,而是他自己的,应该是上一个世界中的记忆。他究竟在这种奇怪的世界中经历了多少,陆白想不到,又怎么才能从这种任务模式中抽身而出。   对方是否也在这个世界,长的什么模样,他要不要去找找看?   洗完澡,他换下了那套设计感十足的衣服,先找了一套干净的棉质家居服穿着,整个人如同焕然一新,镜子里的陆白也几乎没有原身的感觉,陆白还是喜欢简单一点的自己。   “哥哥,下楼吃饭。”陆姜的声音在浴室外面响起。   陆白一愣,转身打开浴室门:“你怎么进我房间了。”他的这间房自带浴室,但进来之前他反锁过房间门。   陆姜扬了扬手里的钥匙:“我找到了备用钥匙。”   陆白皱眉:“你怎么能随便开我的房间门?”   “但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哥哥了。”陆姜扬起脸,“今天在学校11个小时,刚刚回家又一个小时,我有12个小时没见到哥哥了,我想见到你。”   少年也换下了校服,穿了一身和陆白差不多的白色家居服,显得分外干净又单纯,可陆白总觉得这陆姜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哥哥就在家里但我还是看不见,隔着两道门很难受,所以就去找了备用钥匙.....”陆姜说,“哥哥如果生气,可以打我。”   他卷起家居服的袖子,白皙的手臂上布着一些淡淡的伤痕:“伤快好了,快没有哥哥留下的痕迹了。”   陆白一阵毛骨悚然,不可理喻地摇摇头拨开了陆姜往楼下走。陆姜顺着陆白的力气贴在墙边,看了眼陆白刚刚用过的浴室,里面还有陆白今天换下来的衣服,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好看的笑。   “饿了吧,快来吃饭。”穿着蓝色围裙的纤瘦男人从厨房里端着汤走出来,蓝时敛冲着陆白一笑,“陆姜刚刚上去叫你吃饭了,他怎么还没下来。”   进门的时候没看见蓝时敛,陆白还以为蓝时敛没有回来,估计是在厨房和阿姨一起做晚饭。   蓝时敛长的清秀,但也不算绝顶的漂亮,陆修弈在外面多年,什么样好看的男女没有见过,自然不会在意蓝时敛的容貌如何。可他身上那种居家知性,又温和内敛的气质却是外面许多长相貌美的小男孩比不上的。   国内顶尖学府的硕士毕业,据说蓝时敛学的还是历史专业,现在也在大学里面任副教授,学历和身份的叠加,让现在愿意洗手作羹汤的男人显得更多了几分魅力。   “早上也没吃几口,中午估计也没吃好饭,晚上做了些你爱吃的。”蓝时敛把筷子递给陆白,“吃完了在家休息,就别出去了。”   他嫁到陆家已经两三年了,不仅对待陆修弈温柔体贴,不时还能给公司出出主意,还能将陆白和陆姜真的当做家人一样嘘寒问暖,就算陆修弈不在家,他只要有空也一定会亲自下厨给他们做饭。   可陆白却知道,蓝时敛有着一颗波澜不惊的心脏,和乔以文的表情修养不同,他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心底却没有半点波动,以至于后来的剧情里,陆姜跪着求他救救“陆白”,他也能带着这样的笑坦然拒绝。   陆白“嗯”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旁边的椅子也被拉开,平时一直坐在原身对面固定位置上的蓝时敛,却坐在了陆白的身边。   淡雅的梅花清香从蓝时敛的身上传过来,蓝时敛给陆白夹了一只虾,下巴几乎挨到了陆白肩头,热气喷洒在他脖颈上:“咖喱虾,上次见你多吃了一只,今天就又做了一次。尝尝怎么样。”   “哥哥,怎么吃饭都不等我。”陆姜小步子下了楼,看见蓝时敛坐在陆白身边脸色沉了几分,坐到陆白的另一侧位置上,“你昨天不还说有点上火,不要吃咖喱。”   “我还炖了鸽子汤,去火的。”蓝时敛微笑着,“多炖一会儿可以宵夜喝。”   陆姜无视蓝时敛,伸手将陆白碗里的虾夹走,想了想又放进蓝时敛的碗里:“剥了给我。”   这时候阿姨连忙过来:“我来我来。”   蓝时敛摆摆手:“不用了,我给小姜剥几个。刚刚陆白洗了澡,麻烦你去收拾一下浴室。”   阿姨“哎”了一声转身上楼去。   “你洗手了吗?”陆姜瞥了准备剥虾的蓝时敛一眼。   蓝时敛扬了扬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我戴着手套。”   “那也要洗干净再戴手套,不然脏死了。”   “好,我再去洗一遍。”蓝时敛也不生气,摘了手套转身又去厨房洗手。   “哥哥,你吃这个吧。”陆姜对着陆白换了一副笑脸,夹了一筷子凉拌的青菜给他,“你最喜欢吃青菜了,对不对?”   陆白看了陆姜一眼:“我不爱吃青菜。”   陆姜眼神微微变化:“那今天就吃一口,对身体好。我不会像蓝时敛一样只让你吃喜欢的,我想你身体也能好好的。”   蓝时敛洗完手很快回来了,看着陆姜笑眯眯地给陆白夹菜,就坐在一边默默地剥虾,在放到小碟子里,浇上咖喱汁递给两人。   “快吃吧,待会儿凉了。”   “不是说了咖喱上火嘛,哥哥生病了怎么上班,到时候被爸爸骂了怎么办。”陆姜皱眉看着蓝时敛,“你自己吃吧。”   蓝时敛看了眼陆白:“上火很严重吗?”   陆白轻咳一声:“还好。我吃饱了,你们吃。”这种诡异的吃饭氛围他是一分钟也不想感受了。   陆姜对于蓝时敛明显有着很强的敌意,在原剧情中陆修弈告诉他们蓝时敛即将成为他们后妈的时候,陆姜闹了一场,结果是被陆修弈狠揍了一顿,割腕的时候被陆白发现扛到了医院去。   但陆修弈从来就是个心狠冷漠的父亲,他认为每个人都是独立自主,从他自己到自己的儿子都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如果陆姜要死那就让他死,但自己的人生决不允许儿子干涉。   陆白原身喜欢在外面混玩也是因为陆修弈的放养和不管,甚至对于陆姜也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在发现陆姜自杀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去救了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这也导致了陆姜对陆白从害怕、躲避,到现在的无限依赖和信任。   陆姜跟着陆白一起上了楼,留下蓝时敛一个人对着一大桌子菜发愣,再拿起筷子一个人慢慢地吃。   “小陆啊,你刚刚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在哪儿了?”刘阿姨是一直在他们家常住的人,陆姜对她比对蓝时敛还亲切些,对于他们的称呼也比较随意,“我刚刚打扫完浴室但是没找到衣服,可别丢洗衣机,那衣服得手洗。”   陆白看了眼浴室:“丢在脏衣篮了,没有吗?”   脏衣篮里果然空空如也,那件T恤,黑色的裤子,以及袜子和内裤都不见了。   陆白立即想起来当时留在楼上的陆姜,他转身却没看到陆姜的身影,只听见隔壁的房间门“砰”地一声关上。   于是,那股令人头皮发麻的不适感再度涌上身。 第36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4   “叮——”   躺在床上捋顺记忆的陆白伸手摸手机,是个陌生又性感的头像。他愣了一下回忆起来好像是自己老板乔以文。   哪个直男会放一个若隐若现的漂亮腹肌当头像。   -你人呢?   陆白看了眼手机时间,无语。   -八点,下班时间。   -总经理助理的工作时间根据总经理的工作时间而定,这个月全勤没了。   -......没人告诉我这项规定。   -员工手册上有。   -我没时间看。   拿着手机陆白很想丢出去,但想着非洲,他还是忍了。刚刚才把所有的记忆捋顺,陆白才回忆起这是他进入的第二本书,也就是第二个世界,在没有完成那个“欺负值”任务之前是没办法离开这个世界的。   -那我现在去公司?你还在吗?   回答陆白的是空气。乔以文不回他消息了。   算了。陆白把手机一丢往后枕着手一躺,反正扣都扣了,现在去也没什么意义,他讨厌被人这样牵着走,如果在原来的世界,想必他也不喜欢在这种公司上班。   还是做研究舒服。   想到了研究,他又不免想到那条漂亮的小鱼。   记忆逐渐回复之后,陆白记起来自己在第一个世界遇到了一条蓝色尾巴的人鱼,虽然有点凶,可是他身上的每个鳞片,每一寸皮肤他都很喜欢。   他还记得小鱼请他补功课,但之后的事情依旧还有些模模糊糊的。   不想了。陆白感觉一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梦里好像那条人鱼从他腿脚往上爬,鳞片在脚踝上产生细小的摩擦感,薄纱一样的鱼尾在他脚上撩拨,冰凉的唇印在胸口,陆白想要伸手去抱住对方,身体却无法动弹。   这种感觉像梦魇,又像一场奇异却熟悉的春.梦,曾经的某一个,或者多个夜晚,他们也曾经这样紧密相贴,首尾相依。   笃笃笃——   乍然惊醒,梦里的旖旎一瞬间消失不见,陆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剧烈跳动,又听见门口传来真实的敲门声。   笃笃笃——   陆白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阿姨早早就休息了,敲门的只有陆姜或者蓝时敛   。   想到陆姜,陆白想起晚上不见的脏衣服,最后还是阿姨发现被人手洗干净在阳台整齐地挂着,洗衣服的自然是陆姜。   “顺手的事情,阿姨不用谢。”陆姜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阿姨信以为真,直夸他长大了。   可陆白总觉得怪怪的,就算是两兄弟感情好,也不至于非要亲手帮忙洗衣服,他问过阿姨,陆姜以前也没这样做过。   如果真的是陆姜,陆白并不是很想开门。   “陆白,你睡了吗?”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蓝时敛。   蓝时敛?   关于他,陆白知道这个世界的任务点在他身上,但晚上吃饭时他纵容陆姜的挑剔,却没能在蓝时敛身上得到丝毫欺负值。   普通形式的刁难和欺负基本无法让蓝时敛有任何情绪上的波澜,这人有一个强大的心脏,他需要找到对方的弱点。   陆白胡乱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懒懒地打开门。   蓝时敛穿着黑色的丝绸质地家居服,原本白皙的皮肤衬得发亮,他容貌不是顶尖,但保养做的极好,加上本身知识沉淀带来的气质,站在门口简直如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他手里端着一盅汤,见到陆白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陆白,鸽子汤炖好了,我想着给你送一盅过来。”   “很晚了,不想吃东西。”陆白看了一眼白色骨瓷的小汤盅,拒绝了。   “小姜说你上火了,严重吗?怎么没跟我说。”蓝时敛却如同没听见,反而迈步往里挤进去半个身体,汤盅在两人之间发出一点汤水晃荡的声音,他的胳膊挨在了陆白的腹部上。   陆白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蓝时敛上前一步走进了陆白的房间,并反手关上了门,上锁。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白看他一眼,蓝时敛是个聪明人,不会顶着陆太太的名头在家里和继子如何,但按照他所熟知的剧情,并没有这样一段。   “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蓝时敛将手里的汤盅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指了指落地窗边的矮沙发,“我们去那边聊?”   他先走了过去,米白色的棉麻拖鞋在地板上发出温和的响动,坐下的姿势也依旧优雅从容。   陆白坐到他对面:“蓝叔叔该不会是想跟我聊工作吧?”他说的隐晦,但是在蓝时敛进入房间的第一刻,他就猜到了或许跟下班时候发生的事情有关。   他当时撞见了蓝时敛去找乔以文的事情,并且听到了几句身为“陆太太”的蓝时敛不该说的话,那时候陆白虽然走的很快,但并不能确定开门的人是否看见自己了。   如果是蓝时敛看见了自己的背影,来找自己也不稀奇。   “我和乔以文很早以前就认识。”蓝时敛非常聪明,并没有拐弯抹角,反而说的坦荡,“那时候我俩是学院里公认的一对,乔以文也答应我,如果我们一起考上研究生就在一起。”   “很可惜我没他那么优秀,没能跟他进入一个学校,我们的缘分也就到那里结束了。后来,我遇见了你爸爸,他对我很好,也非常欣赏我的专业和能力,成熟男人的魅力我几乎无法抵抗,他也不在乎我是个男人不能生孩子。于是我们就相爱了,变成了如今的一家人。”蓝时敛笑得温柔,满脸都是对陆修弈的爱意,“所以陆白,我如今对你父亲一心一意,只想帮他把公司守好,把你们两兄弟培养成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白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蓝时敛说了这么多,无非就一个意思。他和乔以文确实认识,但那都是过去式了,而他蓝时敛现在一心只在陆修弈身上,在陆家身上,绝对不会和乔以文有什么牵扯。   “我明白。”陆白也笑了笑,双腿交叠坐的肆意,目光打量着对面文质彬彬的蓝时敛,“我当然知道蓝叔叔你跟乔总没什么关系。”   蓝时敛浅浅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是私下联系多次,对方却怎么也不回应,最后追到公司里堵在总经理办公室质问的——那种普通关系,对不对?”陆白勾了勾眉。   纤长的手捏紧了沙发座椅的扶手,蓝时敛的表情瞬间变了:“你听到了?”   “既然旧情难忘,蓝叔叔不如跟我父亲说明情况,早点断了也省的两边为难。”陆白放下交叠的腿,身体前倾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或者说,你原本就打算背着我父亲和乔总旧情复燃,两只手都舍不得松?”   蓝时敛那一瞬间几乎窒息,他从没料到自己这个看不上眼的继子身上会给他带来这样的压力,原本简单的说辞大概率无法蒙混过关,他的大脑飞速转动,脱口而出:“我找他有其他的原因,不是因为感情。”   “什么原因?”   “这原因.....我并不方便说。”蓝时敛咬着唇,垂眸道,“陆白,我这几年来对你、对小姜是什么样子你们都看在眼里,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父亲的,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陆白盯着他不语,直到蓝时敛抬眼看他,他才缓缓地往后靠,重新懒懒地坐着:“可以,但是必要的时候,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蓝时敛皱眉:“什么条件?”   “当然是要钱,要东西,或者要你——”陆白勾着唇上下打量他,蓝时敛忍不住吞咽口水,正要反驳。   “要你帮我办些事。”陆白笑着说,“蓝叔叔为我们陆家确实尽心尽力,但无论换做谁在我父亲死后能分得陆家一半的产业,我相信都会比你更用心一千倍一万倍。”   “所以不要拿着那点施舍来的恩惠作为你忠心的筹码,你骗不了我。”   “陆白,我没骗你。”蓝时敛有些气馁地说,“是你不愿意相信我。我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得到你和陆姜的认可,你们从没把我当做一家人看待。”   “那你去和父亲解释怎么样?”陆白说,“如果你光明磊落,又何必这么晚来找我,跟我解释这件事?你可以直接跟父亲说,你敢吗?”   蓝时敛抖了抖唇,他抬眼看陆白:“我答应你的条件,这件事请你暂时不要告诉修弈。”   陆白看着蓝时敛头上随着自己的话不断冒出的【欺负值+1】,心底渐渐有了数,弯唇道:“好。”   “汤的温度也差不多了。”蓝时敛起身将鸽子汤端到陆白面前,躬身的时候胸口露出小片雪白的胸膛和红色的茱萸,和黑色的丝质衣服对比冲击感强烈,都落入到眼前年轻的男人眼里,他似乎丝毫没有发现这一点,仔细地将汤盅盖子打开。   “尝尝吧。”   陆白挪开眼神,蓝时敛却低头看他没有要躲避的样子。   “足足五个小时,可别浪费了。”他温和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传向陆白,眼底带着些清明却又纯粹的色彩,那是一种不自知的性感和魅惑。   陆白却觉得,蓝时敛是故意的。 第37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5   鸽子汤确实煨的很到位。   陆白在蓝时敛的注视下喝完了这一盅汤,味道也很不错。   “我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蓝时敛盖上空汤碗的盖子,微笑着:“陆白,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多谢你的提醒。”陆白看他一眼,“我本来睡得好好的。”   “那是我打扰了。”蓝时敛抿唇一笑,“主要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乖乖待在家,看来修弈的话你真的听进去了。”   原身确实也基本每天晚上不着家,或者喝到不省人事回来也弄得家里一塌糊涂,但蓝时敛从没有抱怨过陆白的行为。   陆白明白,不是蓝时敛能忍,而是这人真的不在意。   蓝时敛在重遇乔以文之前,对所有人都不会过于上心,其中就包括陆修弈。   蓝时敛选择嫁给陆修弈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他认为到了合适的时机,遇到了合适的人,并且能够让自己的性向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   他想要让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能够被别人羡慕和仰望,仅此而已。   后来他的一系列行为也是为了想和乔以文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并且还要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慢走不送。”陆白下巴微抬,结合第1个世界目前恢复的记忆,他现在大概明白要怎样做,才能离开这里了。   蓝时敛越是想要什么,他就越不能让对方得到。   梦里他又再次遇见了那抹蓝色,似乎人鱼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可他依旧没有能体会到那种爱人之间的情感。   冰蓝色的眼眸深深的注视着他,在梦境将破的时候,他对着陆白浅浅地摆手。   蓝宝石戒指显得格外明亮。   睡觉做梦总是会让人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疲惫,但陆白却觉得精神熠熠,像是这场梦让他身体的能量增加了。   醒过来的时候才早上6点,他找了一件宽松的衣服穿上,出门晨跑。   一个小时左右回来,陆姜背着书包在门口站着,他斜斜地倚靠着门,大门敞开,能看到里面阿姨正在摆放早餐。   他的手里也提着一个便当袋子。   见到浑身是汗的陆白,陆姜的眼睛明显一亮。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再过10分钟我就得上学去了。”   他伸手将手里的袋子递给陆白:“这是我给你装的午餐,营养搭配非常全面,你要是没时间去食堂吃就吃这个。”   外面司机已经开车过来了,陆白接过袋子冲他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哥,可以抱一下吗?”陆姜眼巴巴地看着他,伸了伸手。   陆白往后退了一步摇头:“我一身的臭汗,晚上见。”说着他摆了摆手,就拎着东西往屋内走。   陆姜失落地收回双手,转头去看他,却见到陆白将那个便当袋子顺手放在了餐桌上,大步地上楼。   他的目光猛地黯淡下去,转头赌气似的上车了。   陆白却没有发现一个小动作让陆姜产生了什么不好的情绪,快速冲进浴室里冲了一个澡,换了一件略微正式一点的衬衣和西裤,拿着领带对着镜子比划了两下,想了想还是扔了回去。   阿姨准备的早餐非常丰富,身为副教授的蓝时敛在陆白晨跑的时候就已经走了,于是就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早餐,反倒比昨天晚上那种氛围要好很多。   “早啊陆哥,今天好帅啊!”一个年纪小的女同事见到陆白眼睛一亮。   可能是大家对陆白的印象要么停留在传闻中的纨绔不羁,要么就是昨天那一身反叛至极的打扮加上毫不纯熟的业务能力,今天这一身打扮,回头率反倒比昨天更高了。   乔以文抬眼看到陆白这时候目光也在他身上停顿了几秒。   “这身不错,但有点太成熟了。”   陆白顺手关上门:“你不也这样穿?”   “虽然看上去都是正装,但衣服和衣服之间也有品质和细节的差距。”乔以文垂眸,“你这衣服应该不是自己买的。”   陆白“哦”了一声,这衣服确实不是他的,应该是蓝时敛听说他要进公司之后,特地找了一家店按他的尺寸定做了几套。   乔以文显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浪费时间:“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提前下班。”   一大早被老板叫到办公室来,果然没什么好事,陆白叹口气:“我只是按照公司员工手册上写的正常时间下班而已。”   “哦,你第一天上班,下班的时候难道不记得跟自己老板打个招呼吗?”   “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陆白索性直白起来。   “那你现在知道了。”乔以文抬眼看他,“这周末跟我去华都出差三天,今天跟Ade对接一下我的行程安排,提前预定好机票酒店,和企划部联系对接好洽谈需要的方案,财务那边报销需要什么流程你也了解清楚。”   “报销?”陆白听的头大,总经理助理说出去好听,实际上就是总经理的贴身侍从的感觉,和跨入服务业没什么两样。   “那我是要提前垫钱吗?”   他昨天晚上特意查过账户,所有账户上的数字加起来比他年龄数字还低,因为陆修弈为了让他能在公司安心待下去,停了他的所有信用卡,还把他的账户一夜之间清空了。   昨天给乔以文取餐是记的账,今天要不是陆姜给他准备了午餐便当,他怕是只能去吃食堂了。   就这样,乔以文还要让他买东西垫钱?陆白不信乔以文不知道他的情况。   “哦,你可以先预支工资。”很明显,乔以文知道。   “8000块估计也不够吧?”陆白想了想,“以总经理您的标准来看,如果是去华都那么远的地方,又是我们两个人的住宿五星级酒店,三天加上来回机票根本不够。那我预支两个月?”   乔以文:“谁说你工资是8000?”   “人事啊?”陆白疑惑,“昨天对接的时候人事是这样告诉我岗位薪资的,总经理助理实习期8k底薪,转正15k,难道他说错了,我应该拿转正的薪资?”   乔以文笑了:“那是对待正常入职的员工,至于我们的陆公子,当然要区别对待。”   拟好的协议放在了陆白面前,乔以文竖起三根修长漂亮的手指:“3k,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格。原本以你昨天在公司的表现,我打算给你再减一减,但考虑到要帮我预支一些费用,就没有再动协议了。”   陆白:“……”我可真是谢谢你。   “怎么,不满意?”乔以文见陆白不说话,大方地说,“我们至少还要在一起工作半年,虽然我不希望能够有多么默契,但还是希望你有意见直接提出来,我们可以商量。”   “我提出来你就能同意吗?”陆白把协议丢桌子上。   “那……不一定。”   是一定不吧!   陆白拿起笔唰唰签下自己的名字,丢了一份给乔以文:“好了。”   乔以文倒是没想到陆白签的这么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原本他还以为会有一场不是很体面的争辩。   他翻看了几眼,龙飞凤舞的大字如同医生的草书:“你倒是很干脆。”   “既然知道说了没有用,为什么要浪费时间?”陆白收起自己的那份协议,“我能最多预支几个月工资?”   乔以文意外地勾眉:“三个月。”   陆白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而乔以文的目光却直到门关上才缓缓挪开。   果然,通过陆白小半天的了解和对接,发现乔以文平时入住的酒店标准都在五星往上走,而华都本来就是超一线城市,距离业务对象的公司最近的五星级也要小两千一晚,还是普通的双人床标间。   陆白原本打算自己订个便宜的酒店,但发现周围酒店就没有便宜的,要么就是很远,到时候乔以文找不到人恐怕要冷嘲热讽一顿,干脆订了两晚的双人床标间。   反正都是男人,反正他就9000块钱,加上来回的两人机票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   好在他打听到,出差吃饭跟着乔以文就行了,因为要按照总经理的口味和品位走,加上应酬,也轮不到助理去决定吃饭的问题。   忙忙碌碌半天下来,陆白对这门伺候人和安排人的工作逐渐上手了一些,虽然和他原本学习的专业不通,但陆白向来学习能力很强,适应了之后工作效率直线上升。   中午Ada贴心地帮他热了便当,打开果然是荤素搭配很是均匀,正吃着,陆白觉得背后投下了一片阴影。   “自己做的?还是别人做的。”乔以文的声音。   陆白摇头:“阿姨做的。”   “我还以为,是陆太太做的。”乔以文声音低了一些,“我打算叫你去外面吃饭,现在可怎么办?”   陆白筷子一顿:“去哪儿。”   “便当晚上再带回去吧,收拾一下跟我下楼。”乔以文的领带从他脸颊滑过去,木质香调充斥着他的鼻腔,不等陆白抬头,乔以文先一步往外走去。   合上吃了两口的便当,陆白抓起手机跟了出去。 第38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6   乔以文说带他一起吃饭,却没想到餐厅里已经坐了一个略眼熟的人。   一身高定黑色西装穿在身上说不出的妥帖,年龄看上去比乔以文要大一些,可又看不出大多少,只是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老练气质是年轻的乔以文还不具备的。   这男人身材高大又英俊绅士,坐在那里就如同餐厅中的一道风景,引得周围人频频观看。   他此刻正在低声接打电话,表情看不出是严肃还是轻松,却有种一切尽在把握的掌控感。   陆白在剧情记忆中搜索到,这人就是那位贯穿在陆白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也是把他所有卡和钱全部停了,威胁要把他丢到非洲的Fricho公司董事长——陆修弈。   同时也是陆白的养父。   陆白几乎瞬间明白了乔以文带他出来的用意。以乔以文这种工作狂的状态,确实很难得在工作日中午出来吃饭,并且还会带上他。   恐怕是陆修弈叫他们两人同时出来。   “怎么,害怕了?”乔以文见陆白顿在门口,说道,“放心,我只会把你的情况如实告诉陆董。”   “半年之期还没到,我怕什么。”陆白笑笑,“况且我也知道乔总是个公平公正的人,不会对一个才工作一天的人有过于苛刻的评价。”   “哦?你怎么知道我公平公正。”乔以文说,“我是非常不愿意接这种带小孩的差事的,尤其是你这种难以管控的。”   陆白淡笑一声往内走:“可惜你牵着公司的合约,拿着公司的年薪,不想接也得接。”   乔以文点点头跟上去:“你说的不错。”   陆修弈抬眼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来,抬手示意他们坐到对面,对着电话里轻声说:“我知道了,我没时间跟他说太多。”   电话那边似乎又嘱咐了几句,陆修弈才挂了电话。   “蓝叔叔?”陆白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乔以文抬手示意服务员点菜。   陆修弈深邃的眼睛看向他:“路过顺便过来跟乔总吃个饭,了解一下你在公司的情况,没惹什么麻烦吧。”   他声音低沉,特有的上位者沉稳和压迫感,乔以文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些,但表面上云淡风轻:“陆白还好,是个愿意进步的年轻人。”   这话说的不偏不倚,不会过于得罪董事长,也没有一味闭着眼睛夸,倒是显得比较真诚。   陆修弈比较了解乔以文:“他什么本事也没有,倒是要辛苦你多出很多事了。”   乔以文笑笑:“董事长因此特意给我加了股份,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辛苦。”   陆白这下才明白,难怪乔以文这种眼高于顶的总经理愿意把他这个大专都没毕业的混子放在身边调.教,原来是陆修弈的钞能力。   陆修弈看了陆白一眼:“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陆白,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我陆家绝对不会养闲人和废物,如果半年之内你连总经理助理的位置都做不好,那么你也不配当我陆家的孩子。”   “那父亲觉得怎么样才算好?”陆白突然开了口。   陆修弈眯了眯眼睛。以前陆白虽然混蛋,可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都不敢,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敢问他了。   “如果乔总能够真情实意的跟我说一句你做的好,同时他这半年内的业务中有一半你有参与和帮助,我就让你待在公司做个副总。”陆修弈说,“以文也不是外人了,从美国就跟着我干到现在,我可以明确的说,只有他认可的人,我才会认可。”   乔以文摆手笑笑:“陆董过奖了,我不过是会一点嘴皮子功夫,比不了陆董的商业头脑,如果不是陆董赏识,我还在小公司里面当业务员呢!”   “陆白很不错,我昨天说的话,他今天就能听进去,说明很认真的准备更新自我了。我相信有一天他一定会成长为陆董心目中的好儿子,承担起Fricho的重担。”   乔以文客套话说起来一套一套地,陆白听得内心翻白眼,倒没看出来乔总还有这样的一面。   陆修弈的脸色倒是好了很多,在乔以文的话题转换下,两人很快谈起了工作,陆白落得清闲,偶尔听一耳朵两人的对话。   服务员很快就上了菜,其中有一道咖喱虾,陆白看到之后愣了一下。   “我刚刚叫服务员的时候菜就已经点好了,恐怕这是陆董按着陆白的口味点的吧?”乔以文说,“我记得陆董不怎么吃咖喱。”   陆修弈看了眼乔以文,对方立即闭了嘴。   陆白抬眼却正好撞上陆修弈的目光。   “这衣服穿着才像个样子。”陆修弈声音缓和了不少,“希望你真的能跟以前不同。”   “人总是会变的。”陆白说,“既然我已经穿了这身衣服,决定要到公司来,就不会随便混日子。”   陆修弈点头。   “但是父亲你停了我所有的卡,我想办什么都办不了,就算是乔总要出差帮忙订个酒店,也只能定最普通的双人标间。”陆白摊手,“我倒是没意见,就是担心乔总不太习惯和别人睡一起。”   听见标间字样的时候,乔以文的脊背明显一僵。   “五星级的标间房间够大了,和乔总在一起也好,省得晚上一个人出去鬼混。”陆修弈看了眼乔以文,“以文,应该也没什么意见。”   乔以文几乎是瞬间就调理好了表情,非常轻松地说:“当然没意见。”   可回到办公室的乔以文就瞬间变了脸:“订之前你不会跟我说一声吗?”   陆白无辜:“订个酒店而已,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告诉您吗?而且我是按照您的要求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和您平时的标准来预定的。”   乔以文皮笑肉不笑地看他。   “要是乔总觉得不想和我一起住,这次我也可以不去。”陆白微笑,“但我刚刚好像听见乔总和我父亲说没意见的。现在转头就反悔了?”   乔以文突然站起了身,走到门口反锁了办公室的门。   陆白眉头轻轻一动。   “昨晚下班的时候,你是不是过来拿手机了?”乔以文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了点什么,以为可以要挟我?”   “我应该听到点什么吗?”陆白反问,“还是乔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我不应该听到的,是可以拿来要挟你的?”   乔以文拉了椅子坐下来:“我们干脆就不要打哑谜猜来猜去了,看你也是一个还算直爽的性格,我们不如把事情摊开讲清楚,合作也好不合作也好,总是要有个解决的办法,对不对?”   陆白坐在他对面:“怎么摊开说,不如乔总先说。”   “你来公司这半年,无非是想混一个好评,让陆董给你的卡解冻,也不用离开陆家。即便你很不情愿,但你没有选择。”乔以文说,“而我和集团签了协议,又得到陆董股份的保证,必须要把你留在身边培养半年,即便我很不情愿,但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而昨天晚上你可能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对话,虽然我和陆太太没有任何的瓜葛,但是那些事情依旧会让我和陆董之间产生嫌隙,这会影响到我的发展。”乔以文说,“你如果影响到我的发展,我自然也会影响到你的发展,所以我们两个最好的办法是合作,而不是彼此针对和排挤。”   陆白说:“是乔总你先卡我工资给我制造难题在前。”   “那我道歉。”乔以文此人将能屈能伸做到了极致,脸色丝毫不变,反倒还带着笑容,“待会儿我给你转钱多订一间房,不管你晚上去哪儿我都不会告诉陆董。你只用全程跟着我到华都去办完事就行了。”   陆白点点头:“那以后也能互不干涉?”   “公司基本的规章制度还是要遵守,工资我会看着你的情况逐渐往上加。”乔以文说,“半年之后我也会给出一个较为中肯的评价。”   陆白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笑:“乔总突然这样好说话,难道就是因为我们可能会住一间房?”   “大家都是男人,乔总有必要这样吗?”陆白似笑非笑地看他。   乔以文紧系的领带似乎更紧了一些,他的呼吸微微有一些变动,看着陆白的眼神稍稍偏移了一点。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对陆白承认这个原因,他也更不可能告诉陆白,当他见到陆白的第一眼就情不自禁地心脏剧烈跳动,好像很久以前遇到这个人,就一定会产生这样的反应。   所以他才会忍不住给了陆白自己的私人微信,想要弄清楚,是不是对这个董事长的儿子“一见钟情”了。   但之后的事情变得更加诡异。他和陆白在同一个密闭房间内相处时间过长,就会产生一些难以启齿的反应,这个青年的身上像是有什么春.药,让他这一个性向本就不正常的人变得更加变态起来。   乔以文想象不到如果和陆白住一个房间会有什么反应,可能他会忍不住爬陆白的床吧。   虽然都是成年人,但他睡谁都行,睡自己的助理也未免太丢人了。 第39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7   陆白从第一次见到乔以文开始,就觉得他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可他又说不出来究竟什么地方不对。直到他问出了这个问题,才意识到症结点在哪里。   上司略微有些躲闪的眼神,以及虽然表情变化不多,可依旧能看出的些许尴尬,让陆白确认,这乔以文的性向恐怕并不正常。   但陆白也有疑惑,即便是喜欢男人,但以乔以文的这种性格和脾气,也不会简简单单因为和别人同住一间房而感到尴尬。   不过陆白也并没有多想,收到乔以文转的钱之后又订了一间大床房,并将订单截图发给了乔以文。   为了尽快地融入到这个环境中,原本大学也没毕业的陆白也开始了真正的职场之路,Ada是个友善的同事,陆白需要什么东西她都乐意帮忙去准备。   “这是你要的员工手册细则版,公司内部构架图,以及公司发展史和项目类目。”Ada永远都是笑眯眯的,“我建议呢,你可以看看乔总之前在公司做过的项目,以及谈过的成或不成的业务,也更好了解乔总的做事风格,以及我们公司对接项目的常规操作,会对你后面的工作有所帮助。”   陆白看着面前半米高的文件小山,惊讶于Ada的做事认真和细致:“太麻烦你了,是不是耽误了你很多时间?”   Ada摆摆手:“不会啊,我本来就要和你对接工作,你做了助理之后,很多乔总贴身的事情就不用我来做了,反而轻松了很多呢。”   “乔总以前没有助理吗?”陆白好奇。   “没有,乔总不喜欢别人跟着他太近,我也就最多帮他订订机票酒店,大多数谈业务都是他带着项目经理,或者一个人去,一般不会带秘书。”   “乔总的秘书除了我这个副职之外,还有一位宫秘书,他昨天去外地帮乔总对接项目了,估计今天下午才回来。”   和Ada聊了一会儿,陆白才发现,原来乔以文把公司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仅每个员工的岗位职责和工作情况他都能了如指掌外,还可以灵活地运用各个岗位之间的联通,做到几乎任何突发情况都能顺利解决。   好比昨天因为他的入职,乔以文没办法去对接项目,便提前安排了秘书宫宇前往洽谈,而他设置的两个秘书岗位也是很早就做好了这种准备,一位专门负责公司内部事务的处理,一位专门负责帮他对接外部项目,以及另外几个副总也都各司其职,整个公司运转起来非常流畅。   而陆白后来也逐渐发现为什么Ada能够这么闲的去帮他找各种资料,而她原本的一些工作也被临时安排给了其他人分摊,就是为了让Ada能随时帮助他了解公司情况,好尽快地融入到新的工作环境中来,同时也是让Ada看着他,以免出什么状况。   即便是像陆白这样名声在外的二世祖公子爷,乔以文也能早早地想到对策,甚至工作的安排也让员工们没什么怨言,反倒是和平常一样运转,可谓是管理业务和人心的高手,难怪陆修弈会花费高额的年薪和股份让他一直留在这里。   陆白快到晚上的时候才从文件中抬头,或许乔以文知道自己在看文件,或许乔以文遵守了约定不打算过多地管他,反正一整个下午内线电话也没响过。   -乔总,能下班了吗?   -嗯。   六点零一分,陆白准时地抓起外套,坐着总经理专用电梯下楼回家了。   和昨天不一样的是,陆姜今天晚上还没回来,蓝时敛早早地准备好饭菜等着陆白了。   “小姜晚上有补习,就在外面吃了,估计九点多去接他。”蓝时敛今天穿着蓝色绸质的衬衣,身材线条几乎一览无余,长袖却又显得端庄斯文,无名指上的戒指填了几分贵气。   是吗?陆白好像记得陆姜早上还说晚上等他回来吃饭。   “菜这么多。”陆白看了眼餐桌上,三份牛排一只烤鸡,蔬菜沙拉和焗蜗牛,几个西式的小点心,还有两杯红酒,脑子一动,“父亲回来了?”   蓝时敛笑笑:“楼上换衣服,马上就下来了。说起来他出差快一周了,下午还去了趟J市,也就比你提前到了半小时。”   说着,陆修弈穿着一身黑色的家居服下了楼,虽然四张多的年龄了,可陆修弈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的模样,身材和皮肤都保养得极好,只是一双眼睛目光沉静,即便是滔天海浪也无法对他掀起任何波澜。   “快来,陆白也回来了。”蓝时敛上前亲密地挽着陆修弈的手臂。   陆修弈抽出手在他肩膀上捏了一把:“嗯,去坐。”蓝时敛也不恼,依旧笑眯眯地给两人盛汤。   家里这个掌握着所有人经济命脉的男人回来,明显让整个氛围变得压抑了几分,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陆姜今天晚上突然就有了“补习”,大概率是想躲着陆修弈吧。   陆修弈说起来有两个儿子,但似乎他自己对孩子不亲近,两个儿子也都对他丝毫没有亲情感。如果不是蓝时敛在旁边偶尔说几句话,给两个人夹菜,恐怕这顿饭都要完全沉默地吃下来。   “乔以文对你怎么样?”陆修弈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蓝时敛的筷子都顿了顿。   “挺好的。”陆白敷衍地答了一句。   “你跟他学点工作上的思维,谈判的技巧,对你只有好处。”   陆白点点头,塞了一口鸡肉。   “但他是个同性恋,这点尽量不要学。”   陆白差点被鸡肉的辣椒呛到,蓝时敛眼疾手快地递给他一杯气泡水。   “咳咳....”陆白灌了几口才好一点,抬眼看陆修弈,“同性恋怎么了,你们不都是?”   蓝时敛手指都僵了,陆修弈却低声笑了笑:“但我有两个儿子,想干什么都行。可你现在已经二十六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怎么跟我比?”   “蓝叔叔也没有儿子。”陆白意有所指。   “你要是喜欢被人干,我也可以给你安排好同性的婚事,下辈子无忧无虑足够了。”陆修弈丝毫不在意旁边蓝时敛的脸色,对着陆白说,“但乔以文不行,他不过是个打工的,你最多玩玩。”   陆白余光看了眼脸色发白的蓝时敛,深觉这陆家的教育理念令人堪忧,陆修弈的三观也令人震惊,难怪蓝时敛在剧情中一定要弄死陆修弈。   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丝毫不给蓝时敛面子,直直地给他打上“玩物”的标签,学历高工作好的蓝时敛被直接踩在泥地里羞辱,甚至连蓝时敛最爱的乔以文也被说成“随便玩玩”的对象。在陆修弈这种庞大的资本面前,乔以文不过是个花点钱聘用来的打工者,没了他,还有下一个金融街的精英来取代。   【欺负值+10】   看来只要跟自己有关的、让蓝时敛觉得痛苦和受伤的事情都能形成欺负值啊。陆白对蓝时敛短暂地同情了一秒,喝着水闷闷“嗯”了一声,被迫对自己父亲这种观念表示些许地同意。   蓝时敛表示自己吃饱了,放下筷子先上了楼,陆修弈则看着陆白若有所思。   “你这几天确实听话了不少,也没跟那几个家伙出去鬼混,是真的想通了,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   陆白不得不佩服这家人的敏锐程度,陆姜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内芯换了人,陆修弈则第二面也觉得自己这个陆白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还有别的什么选择吗父亲?”陆白往后靠了靠,尽量做出以前的样子来,“你都要把我丢到非洲去了,我还敢继续乱搞?”   陆修弈优雅地吞咽下一块带着血丝的牛排,慢悠悠地说:“你以前从来不会叫我父亲。”   陆白一僵,这种细节他确实没有注意,剧情中具体的对话他也记忆不起来。   “你握着我的经济来源,尊重是第一步改变,您还满意吗父亲?”他保持着平静,淡淡地说出口。   “还算满意。”陆修弈放下手里的刀叉,在盘子里碰触清脆的响声。   他缓缓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白:“我希望你能改变,成为我陆家的孩子。但是陆白,你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其实想要成为陆家人也不止努力工作这一条路。”   陆白一时没能明白过来这里面的意思。   直到陆修弈揉上了他的头发:“你长大很久了,当年我在福利院里见到你的时候,才那么高一点,六岁。现在二十年过去了,你长大了,但可惜不是我想要的样子。否则就没有蓝时敛,陆家不会再多出一个人来扫兴。”   陆白猛地抬头拍开陆修弈的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修弈也不生气,看着陆白意味深长地说:“还是今天那个话题,如果你想搞同性恋,我有的是办法给你找到最好的归宿。陆白,不要让我失望透顶,你承担不了后果。”   陆白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世界,这都是一家子什么变态品种! 第40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8   陆修弈的一番话让陆白思索到半夜,这个陆家虽然财力雄厚,公司庞大,却唯独没有半点人情味道,甚至家里几乎每个人心理多少都有些不太正常。   可唯独还没想起来自己原身最终的下场,导致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去主导剧情和改变剧情。   蓝时敛目前欺负值快二十了,如果加快速度,早点离开也不错。   正要闭上眼睛睡觉,又听见房间门轻轻地响了一声。   陆白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房间门被从外面缓缓打开,一只纤细的手从门缝中伸出来卡住门,穿着鹅黄色拖鞋的脚也探了进来。   少年身上沐浴露的清香蔓延到了床上,温热瘦弱的身体贴过来,陆白伸手按住了他的肩。   “陆姜,你干什么?”   “哥,你还没睡?”   “我问你,干什么?”陆白的语气冷淡起来。   “陆修弈回来了,我一个人睡会害怕。”陆姜低声说,“我想跟哥哥睡。”   害怕?陆白一时间愣住,结合陆修弈晚上带给他的印象,忍不住问了一句:“陆修弈对你……”   想到两人的血缘关系,他又止住了后面的话,原身和陆修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陆姜是陆修弈的亲生儿子,哪怕是再禽兽也不会对自己亲儿子下手吧。   “你忘记他曾经把我从二楼推下去吗?”陆姜抱住陆白的胳膊,轻声说,“我摔断了腿,你照顾了我半年。”   那是陆修弈第一次宣布要娶蓝时敛回家,陆姜也是第一次正面和陆修弈顶嘴起冲突,并追着陆修弈上楼理论,被陆修弈挥手间推下了楼梯,左腿骨折。   但陆修弈不许去医院,找了医生来治疗,让陆姜在家里养伤。   除了做饭喂饭的阿姨,只有陆白可怜他偶尔去看看。   “陆修弈太可怕了,我打不过他,我也杀不了他。”陆姜平静地说,“但他总会老,我总会长大,对不对?”   “胡说八道,杀人犯法,你不要命了。”   “好好,哥你不让我杀他,我就不杀他。”陆姜说,“我只听你的。”   “哥,你不会离开我吧。”陆姜搂上了他的腰,“你说,永远不会离开我,就算是……就算是你要结婚,也不会离开我。”   陆白推开他:“你已经16了,要独立,回自己房间去。”   “那你是要我死。”陆姜双手攥住陆白的胳膊,“哥,你不怕陆修弈晚上到我房间——”   “胡说什么?”陆白打断了他的话,内心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的荒谬,抽了手却抽不动,陆姜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他。   他叹了口气:“你要睡这里也可以,不许挨到我。松开。”   陆姜连忙松开手,怀里被塞了一个枕头。   “枕头放中间,各睡各的。”   “好!”陆姜在黑暗里小声地笑,又很快安静下来。   “哥,晚安。”   陆白转过身背对陆姜,闭上了眼睛。   星河机场的大厅,陆白戴着墨镜撑着行李箱的杆子无聊地往外望,手里捏着登机牌,又抬头看了眼时间。   骨碌碌的轮滑声音由远及近,白色的修身衬衣裹着男人修长性感的身体轮廓,难得没有系领带,那股禁欲感被释放成散发的魅力,乔以文行走的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目光。   直到走到陆白面前,停留在两人身上的目光交汇复杂起来,再遗憾地挪开。   而陆白的目光落在了乔以文扶着行李箱的手上。   修长的中指上面,戴着一枚戒指。古铜色的圈体上镂空着复杂的神秘纹路,而戒指中间镶嵌着一颗深邃美丽的蓝宝石。   这枚宝石像是有魔力,陆白的目光完全无法挪开,他好像看见一只长着蹼的手拿着戒指,粉色的薄唇在水里一开一合,他的脑袋里回响着一个清澈的男人声音。   “嫁给我。”   “看什么?”乔以文的声音和男人的声音重合,陆白抬头对上乔以文疑惑的眼神。   “乔总戒指很好看。”陆白问,“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乔以文抬了抬手:“前男友送的。”   陆白顿了顿:“前男友?”   “你是在疑惑这个前,还是疑惑这个男友?”乔以文伸手,“登机牌,该过安检了。 ”   陆白哦了一声,把登机牌递给乔以文。   “怎么机场里面还有太阳? ”乔以文往前走,低头在他耳边说,“不过你戴墨镜很好看,我喜欢这个打扮。 ”   陆白无语地摘下墨镜随手挂到胸口,带着黑色T恤领口往下,露出一点胸口的皮肤。   乔以文目光挪到那里看了眼,唇角挂起笑,松开行李箱的把手转头往前走。   “里面都是重要的东西,别搞丢了。 ”   “托运? ”   “你看着办。 ”   办完两个行礼的托运,陆白赶到登机口已经开始登机,坐到座位上之后却没看到乔以文,问了空姐才知道乔以文已经升舱去了头等舱。   他条件有限当时订的两张经济舱票,没想到乔以文这家伙两小时也要升舱,真是娇贵的总经理。   陆白也乐的清闲,飞机逐渐升空,距离蓝色的天空越来越近,他却想到了大海,想到了人鱼,想到了上一个世界的记忆。   某些被压抑的记忆仿佛在一点点破土,他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蓝色人鱼绝美的面孔,蓝色纱网一样的尾巴在他腹部下放扫动,暗示感极其强烈。   瑞斯。   陆白想起来了,他叫瑞斯。   “你愿意做我的伴侣吗? ”他记得瑞斯这样问过他。   他应该回答了。   脑子里的记忆突然被一片空白取代,这个世界里一些新的记忆猛地覆盖上来,他被原身的一些记忆冲击得忘记了当时回答过什么。   飞机,坠落。   他猛地攥住了两边的扶手,被这样一个信息吓了一跳。可很快意识到,不是这一架飞机,也不是这一趟航班。   那时候陆家在蓝时敛的操作下分崩离析,陆白和陆姜先后和陆修弈决裂,媒体将陆修弈豢养陆白用来“纾解压力”的事情曝光,甚至夸大说陆修弈对陆姜也做过禽兽之事,警方立案,陆修弈被带走调查,陆白和陆姜也被传唤取证,整个陆家落在了蓝时敛的手里。   蓝时敛趁机骗乔以文去国外公司处理事情,和对头公司商议好,趁着陆修弈出事联合董事会抛售Fricho的股票,对头公司则大力收购,再给蓝时敛反馈好处,让整个董事会几乎全盘换血。   陆修弈出来的时候,Fricho已经不姓陆了。   而乔以文在前往国外的飞机上出了事,尸骨无存。   蓝时敛因此彻底黑化,认为是陆修弈和陆家导致了乔以文的死,把Fricho内部拆散,自立门户的同时让陆家彻底破产,将陆修弈送进监狱,安排人将其捅死。   而陆白被设计吸了毒,又被丢到低级会所无法逃走,供人玩乐虐待,死在不到三十的年龄。   大量悲惨的记忆蜂拥而来,陆白被刺激得头疼,闭上眼睛揉了一会儿太阳穴才勉强舒服一点,他用了半个小时仔细梳理了脑海中的记忆,至此,这个世界的记忆已经全部在脑海里了。   他被空姐轻柔地拍醒,漂亮的女孩温柔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给我一杯水吧,谢谢。”   水杯握在手里,陆白突然记不起来自己登机的时候在干什么,似乎在想一些事情,可完全没了印象。   算了,他不会强迫自己去回忆一些事情,因为很多事情如果足够重要,总会被记起来的。   这次跟着乔以文出差的过程中,蓝时敛就已经顺利进入了公司,陆修弈目前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也愿意领了证的合法配偶帮公司处理一些事情,更何况蓝时敛本身就是个高材生,从秘书做起也非常轻松。   殊不知,蓝时敛从这时候开始已经逐渐打入了公司内部,要不了半年的时候就会让陆家分崩离析。   如果让蓝时敛无法进入公司,是不是能延缓这个世界的剧情,甚至得到一部分的欺负值?   陆白心底逐渐有了一些计划,可惜他目前无法得到陆修弈的信任,只能从乔以文下手。   下了飞机之后,负责接待的分公司职员在机场等着,带着两人去了酒店入住。   乔以文先跟陆白交待了明天的工作安排,看了眼表:“今天没有别的安排,我记得这里有家不错的酒吧,推荐给你。”   陆白坐在乔以文房间的沙发上,合上记录的笔记本抬头看他:“Gay吧?”   乔以文笑着看他:“你如果喜欢,我可以另外给你推荐。这家是你之前会喜欢的。”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陆白歪头看他,“乔总该不会有两面吧,工作时候冷酷无情,私底下却偷偷调查我?”   “老板家的公子送到我这里取经,我当然要好好了解一下。”乔以文站起来打开门,“那么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陆公子可以出去玩了。”   陆白走到他身边,却伸手将门推上。   乔以文心底一动:“什么意思?”   陆白倚在墙上看他,余光瞟到了他手上的戒指,原本要说的话换成了另外一句:“乔总......以为我是什么意思?” 第41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9   乔以文眯了眯眼,脊背贴上冰凉的墙壁,用轻松的笑声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我以为陆公子还有什么悄悄话要跟我说?”   “确实有。”陆白诚实地点头,却看见乔以文的手指都微微蜷缩了。看来这位乔总是真的很讨厌自己啊,但即便是这样,他也要从乔以文这里想办法阻止蓝时敛顺利进入公司。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我的房间不欢迎你。”乔以文声音渐冷,伸手再次去打开房门。   陆白上前一步伸手按住门把手,正好按在了乔以文的手背上,他顺势握住乔以文的手腕将其从门把手上拽开:“你先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男人温热却又坚硬的胸膛撞入了陆白怀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想要说的话几乎瞬间无法再继续下去,低头却见乔以文的眼尾气到泛红,连忙松开了他的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松了手,怀里的男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这下换成了陆白有些发愣。   乔以文伸手扶住了陆白的腰,咬了咬唇:“陆白,你知道我喜欢男人。非要和我待在一个房间干什么?”   腰间纤薄的布料挡不住乔以文用力的手透过来的温热,陆白浑身一个激灵,看到乔以文的目光带了不解和一丝怪异:“乔以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讨厌我吗?喜欢男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乔以文伸手拽住想要推他的陆白,他呼吸急促了一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理智和本性在这一瞬间的交锋里占了上风,他终于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   陆白诧异地看了乔以文一眼,看着对方略带红晕的脸颊,禁欲自持的总经理此刻被卸下了那层包装,真实的内里竟好看得难以挪开目光。   “明天,明天再说吧。”陆白仓促地丢下这句话,打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原本要说的事情没说成,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手机震了震,是乔以文发给他一个酒吧的地址。   陆白以前很少去酒吧,可这次看到酒吧的名字却突然来了一点兴趣。   Sapphire莎繁酒吧。   Sapphire翻译成中文就是蓝宝石的意思,他又想起记忆里那条蓝色的人鱼,想到乔以文手上那枚神似梦里的蓝色宝石戒指。   的士停在了夜晚繁华的街道上,这里的华都是现实中不存在的一个城市,可繁华的街道在每个城市都差不多,打扮靓丽的男女在街道上行走谈笑,他低头看着定位往拐角处走,直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楼梯口。   抬眼看上去,一个简单的灯带招牌玲珑地挂在头顶——Sapphire。   陆白缓缓地往上走,台阶有些陡,但黑色的墙壁上镶嵌着黄色的灯,走到二楼有扇玻璃门,里面门口站着两位穿着短袖衬衣的年轻男孩,看见他过来开了半扇门。   “请问先生有预约和推荐吗?”其中一个声音温柔的男孩问道。   陆白不知来个酒吧还要预约和推荐,想了想说:“有人推荐我过来的。”   “请问可以说一下推荐人的姓名或者电话号码后四位吗?我们需要查询一下。”   他报了乔以文的电话后四位,那位服务员立即进去核实,很快笑着来到门口。   “原来是乔先生的朋友,请进。”   另外一个男孩把门全部打开,陆白铺面闻到一股如同海风的味道,夹杂着好闻的木质香调,空调的冷气让人瞬间就宁静了下来。   “这是我们的会员卡,先生您先收好,待会儿有人过来请您填一下入会信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孩笑得更加甜了。   陆白点点头走了进去,这里的环境和以往进去的酒吧不同,装修精致又有格调,隔档的装饰很多,隐约能看到里面有单独的卡座。男孩将陆白引到里面的吧台处坐下,身材高挑的调酒师看了过来,又忍不住多看了陆白几眼,凑过来询问:“需要来杯什么?”   “你先忙。”陆白指着调酒师手上的shake杯,目光转到其他地方,却发现这里清一色都是男人,不过也都是看上去条件非常好的男人。   这个乔以文,果然还是把gay吧推给自己了。   调酒师笑着抛气shake杯在空中帅气地转了几圈,秀了一手好技巧,将淡蓝色的酒液倒入沾了海盐的三角杯中。   杯子被推到陆白面前:“请你的,第一次来?”   陆白低头看向那杯酒,酒液微微荡漾,像是海底深处流转的目光。   “第一次来都有酒送?”   “当然也是看人。”调酒师笑笑,“和脸。”   陆白一笑,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甜味比酒精更重,但入口之后还带着一点海风的咸,吞下以后那股酒味往上缓缓上涌。   “没人告诉你,陌生人的酒不要喝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侧目看过去的时候,这人已经坐到了陆白身边。   他穿着非常普通的衣服,却又将这衣服穿出了极其昂贵的价格,男人看起来和陆白差不多的年龄,样貌说不上有多么的英俊,身上却有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矜贵感。   这是真正天生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才养得出来的气度。   陆白眯了眯眼睛看他,酒精有一点上头,可他还是能够从记忆中搜索出这个人的名字。   傅温华,Fricho集团公司最大对家的董事长独生子,和陆白不同,傅温华是真正的富三代,祖辈早在多年前便打下基业,他生出来就注定和其他人不同。   原身的记忆中,陆白和傅温华曾经上过同一所高中,但两人是一个地一个天的差别,加上两家集团公司业务项目非常接近,常年处于一个争锋相对的状态,傅温华似乎也从心底里看不上陆白,即便是在一个学校,也基本没有搭过话。   怎么这年头,有钱人家的人都去搞基了?没想到这位能在gay吧里碰到。   但看样子,傅温华似乎没有认出陆白来,只是将他当做一个来酒吧寻欢的gay在搭讪。   否则以傅温华的个性,绝不会理会他。   “那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在外面不要跟陌生人讲话吗?”陆白勾唇淡笑,又抿了一口酒,“他是陌生人,你也是陌生人。”   傅温华噗嗤一笑,弯唇的弧度也像是被尺子量过一养标准漂亮,绝对挑不出半点刺的完美:“我妈妈说,好看的男孩子是可以讲话的。能请你喝杯酒吗?”   陆白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伸手冲调酒师打了个响指:“一模一样的,给这位先生来一杯,算是他请我的,我顺便借花献佛请回去。”   说罢他站起身看向傅温华:“我想我大概是来错地方了,有缘再见。”   傅温华笑容不减:“好。”   看着陆白推门远去的背影,傅温华轻声说了一句:“你现在倒是很有趣啊,不过怎么会不记得我了呢,陆白。”   陆白坐在出租车上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这酒其实是有后劲儿的。   他原本以为原身的这具身体常年浸泡在酒吧里会很能喝,可没想到居然跟他自己一样,也是个一杯倒。   模模糊糊中,陆白有些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酒店和房间。   其实好像这间房比自己的大床房大上一些,浴室里的花洒可以自己打开,水温也调节得非常合适。   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有赠送的抱枕可以抱着睡,酒精的原因他浑身有点燥热,忍不住抱着抱枕蹭了蹭。   他觉得怀里的抱枕好像变僵硬了一点,于是伸手去揉捏,果然很快就软了下来。   空调的温度又被降低了几度,陆白觉得很舒服,胀痛的地方被柔软的口腔安抚,他身体的燥热也逐渐褪去,恍惚间又看到扶在自己腰间的手,那枚蓝色宝石的戒指在昏黄的夜灯之中熠熠生辉。   瑞斯?   还是……乔以文?   陆白一个激灵,脑袋也清醒了半分,底下的人抬起了脑袋,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竟不知道是谁比谁更尴尬和无措一些。   “不用谢。”岁数大的还是稳重一些,乔以文先开了口,轻咳一声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灌了几口。   陆白扯过床上的被子聊胜于无地遮了遮:“……我走错房间了?”   乔以文穿着浴袍,露出半片精致的锁骨:“嗯?这是什么古老的借口。”   “该不会还要说喝断片了吧。”乔以文好整以暇地看他,“陆公子,你的酒量我就算没领教过,也听说过。你喝了两斤?好像没那么大酒味儿吧。”   陆白有嘴也说不清,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杯就断片了,干脆起身:“我去洗个澡。”   “你爽完了就想走?”乔以文猛地伸手握住他。   陆白嘶了一声躺回去,看着男人欺身上来将他压在下面。   “明天的会议很重要,所以我会轻一点的。”乔以文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腰带,“好好享受吧。”   陆白顿了顿,看着乔以文脱衣服也不阻止,事情到这里,他也不是个矫情的人。   纨绔的少爷此刻伸手捏住了自家老板的腰,无需换身位,他只用膝盖一顶,乔以文的双腿被迫在他胯间分开。   “可以,这个体位我喜欢。” 第42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10   乔以文的动作僵在半空,他衣服松松搭在肩头,双腿被迫顶开,安全感瞬间流失大半,伸手按住陆白的胸口:“什么意思?”   “你认为的这个意思。”陆白看着他,顿时发现乔总窘迫的模样带着一丝可爱,“乔以文,这会儿再说不愿意我会以为你在欲情故纵。”   乔以文眉头一勾:“我?欲情故纵?”   大手一把捏住他身上鲜有的丰腴位置,乔以文身体一颤,陆白的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不然还犹豫什么?”   饶是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程度,乔以文还是艰难地挪开了陆白的手,从他身上跨下来:“那你就当我欲情故纵好了。”他乔以文只会上人,但不是这种体位层面的上。   要是让他为了一点情.欲被助理给上了,这辈子就不用在圈里混了。   可他想要走,陆白却不能这样轻易地放过他。   有力的手臂把心虚不宁的上司给捞到了身下,陆白捏住他的手腕,蓝色宝石的戒指近在咫尺。   “你以为就这样结束了?”   乔以文呼吸急促,身体发软一时间竟觉得没力气去挣脱:“你,你想怎么样。”明明发泄过精力的是陆白,怎么他还能这么大的力气,还这么有兴致?难道是因为年轻吗。   “回答我一个问题。”陆白低头,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在蓝色宝石戒指上,“这枚戒指,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乔以文有些发愣地看着陆白的动作,好似在对自己的情人那样温柔,他的目光落到手指上的蓝宝石,声音发涩:“不知道,别人送的。”   “上次你说,前男友送的?”   “......没有前男友。”乔以文收回手,“我有一次在国外参加拍卖的时候买的。”   陆白顿了顿,似乎有那么一丝的失望,但表现得并不明显:“可以卖给我吗?”   “你就是想要这个戒指?”乔以文伸手推开陆白,在床上坐起身,目光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还特意接着喝醉跑到我房间来?”   “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喝醉了。”陆白也坐起来,话说到这里,先前的旖旎情愫逐渐消散,他记忆中戴着蓝色宝石的人鱼就像一场梦境,“戒指能让给我吗?”   乔以文伸手从床头柜里摸出一盒烟,点燃,冷漠地说:“不能。”   他五指修长,指缝间没有透明的黏膜,可拇指和食指中指捏烟的姿势却迅速地和记忆中蓝色头发的人鱼重合,甚至眼眸和五官,在现实和记忆中也重叠之后变得清晰起来。   “瑞斯......”   裸着胸膛的男人吐出烟圈侧眸看过来:“你在说什么?还是把我当成谁了。”   陆白却大概明白了什么,一笑:“今天是我不好,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见。”他赤足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转身离开。   记忆的梳理在今天晚上彻底画上了句号,陆白终于想起了上个世界的一切,也明白了眼前的乔以文就是梦里梦外的人鱼瑞斯。   似乎这个世界的规则都在跟他绕圈子,男朋友就在眼前晃了这么些天,他却才知道这件事。   而这个世界的瑞斯又和之前不同,陆白不知道乔以文会不会记起来之前的事情,但那种透过蓝色宝石的灵魂震颤是无法欺骗人的。   换做另一个上司,恐怕也不会轻易对自己的助理兼董事长儿子产生这么强烈的兴趣。   乔以文,你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一夜好梦,陆白难得睡了好觉,乔以文早早地在酒店健身房锻炼完在餐厅用餐,两人见面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工作模式——效率极高脑子里如同装了一台大型运算机的老板乔总,和正在锻炼中艰难跟上老板节奏的小助理陆白。   “12点之前我都在Argus开会,你提前去Argus订好中午的餐厅。”因为是他们到的华都,身为这里的东道主,自然也是Argus负责接待。   乔以文叉起半块餐包,吃东西快速而又优雅:“下午约了对方集团的总经理在松宝滩高尔夫球场,准备一下我们两人的衣服帽子放在车上。”   他顿了顿:“你会打高尔夫吗?”   陆白诚实地说:“不会。”   “那你在旁边看着吧。”乔以文抽了纸巾擦擦嘴角,“送我去Argus。”   原本开会的时候助理要跟过去的,但因为Argus公司正是Fricho的对家,他们高层几乎都认识陆白,难免会因此产生一些其他情绪,或者刻意刁难,导致原本顺利的商业合作洽谈变得高难度起来,所以乔以文让陆白开车把他送到Argus楼下,自己带着文件之类的走了进去。   在车里看着乔以文挺拔的背影,陆白总觉得他很强,可某些时候却又显得有些孤单。   他想到了上个世界的瑞斯,除了乔以文没有尾巴,他们两个人很相似,样貌轮廓几乎一模一样,都有着出众的能力,却总是孤零零地一个人。   商业洽谈似乎很顺利,陆白到达餐厅包厢没多久便收到了乔以文的消息,Argus公司的几位正副总经理和助理秘书、项目经理一行来了七八人,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乔以文在酒桌上的谈笑自若,即便他们公司只有两人,乔以文也能将整个主场把持得很好,陆白反倒没什么太多事情做,偶尔帮忙添添酒什么的。   “乔总果然是年轻有为,难怪陆董不仅愿意将总公司的总经理位置给你,还把陆公子放到乔总身边培养,看来Fricho公司真是不可限量。”Argus公司的一位副总透过金丝框的眼镜看向陆白,眼底却没有多少尊敬,“乔总,我再敬你一杯!”   “下午和傅总有约,中午的酒暂时留到晚上如何?”乔以文笑着指了指自己空空的高脚杯,已经几乎喝了一瓶的他面色没有半点变化,“不然我恐怕下午要在傅总面前失态了。”   “唉,谁不知道乔总号称千杯不倒,这点酒算什么。”   乔以文微笑:“我猜是傅总怕下午打球输给我,特意派你石总中午先把我灌醉对不对?”   “哈哈,那哪儿能呀。”石副总干笑两声,“中午喝点酒热热身,下午才能玩儿的尽兴。”   “已经很热了,陆白,去叫服务员把空调再打低点儿。”乔以文把领带扯松了些,面带笑意,却依旧不端酒杯。   一个副总而已,也敢在他面前来回挑事?乔以文还没有把这位石副总放在眼里,垂眸也不看他停在半空中的酒杯。   两家公司本来就不对付很久了,这次的合作也不过是一次偶然,乔以文身为总公司的总经理,自然不会在这方面过于迁就,更何况中午原本应该是总经理亲自来陪,可对方却只派了几个副总和秘书,本就不是什么友善和睦的行为。   石副总的手端的都酸了,面上的笑也有些端不住,但职业素养让他很快调整,将酒杯转向了陆白:“来来来,陆公子我们走一个。”   陆白恰到好处地站起身:“我去帮乔总调空调温度,你慢点儿喝。实在喝不完可以带走,要不下次我给你带几瓶好酒。”   这话简直太符合陆公子的气质了,看到石副总讪讪地收回酒杯吃瘪的模样,乔以文也难得笑容多了几分,但是目光看向陆白之后,又很快收敛起笑容。   一顿饭就在这种皮笑肉不笑的环境中结束,Argus派了车想要送两人回酒店休息,却被拒绝了,陆白开着分公司准备的车带着乔以文回酒店。   “陆白,我头晕。”   后座上传来乔以文慵懒的声线,陆白减了速:“喝醉了?”   “可能是酒太差。”乔以文揉着太阳穴,“待会儿帮我买点醒酒药送到房间吧。现在时间还早,我睡一会儿就没了。”   陆白哦了一声,车子也开得平稳了不少。   等他买了醒酒药回来,前台经理却叫住了陆白。   “陆先生,这是乔先生的房卡,他让我把这个给你直接进去,以免打扰他休息。”   陆白没做他想,谢过经理之后进入电梯上了楼。   门卡刷开,他却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乔以文裹着浴巾赤足出来,笔直修长的腿露在外面,脸色被热水气蒸的微红,倒是有几分喝醉的模样。   “药。”陆白轻咳一声并不打算进去,伸手将袋子递给他,“我顺便买了点胃药,你要是胃疼就一起吃。”   “你对你男朋友也这么细心?还是只对上司这样?”乔以文并不伸手,反而抬下巴示意他进来,“进来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陆白摸了摸鼻翼,还是走了进来,自动关合的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   “这是常识,应该算不上细心。”   乔以文看他一眼,接过袋子放在桌面上。   “不吃药吗?”陆白问他。   “洗个澡头不痛了,不需要吃药。”乔以文躺下闭上眼睛,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床,“午休时间一小时,睡会儿吧。” 第43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11   “那我回自己房间休息了。”陆白退后一步,伸手已经触碰到了门把手。   “我还是有点晕,担心听不到闹铃。”乔以文闭着眼睛,“你在这里可以叫醒我。”   陆白迟疑了一下:“你真的喝醉了?”他怎么一点也不信呢。   乔以文轻轻“嗯”了一声,闭着眼并不说话,也没有一定要陆白留下来。   但看到他这个样子,陆白也担心乔以文是不是喝得不舒服,犹豫了一下留了下来。   合着衣服躺在旁边的床上,陆白定好闹钟闭上眼睛,旁边乔以文似乎轻轻翻了个身,陆白也侧头睁开眼,两人的目光对视上。   “你不会打高尔夫,下午怎么帮我陪客户?”乔以文开口说话。   “我可以学。”陆白转头看向天花板,“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   “那做.爱呢?”乔以文问,“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陆白顿了顿:“没有。”   “嗯?”   “没有做过爱。”陆白唇瓣微弯,“比不上乔总看起来经验丰富。”   乔以文“哼”了一声并不回答,陆白转头在看他,对方已经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空调的响声在房间里显得突出了些,还有就是乔以文的呼吸声,陆白侧着身体却没有睡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乔以文,思索这些事情的逻辑,思索这个世界的逻辑。   为什么上个世界在苏茗欺负值达到100之后就消失了,那他们现在身处的小说世界也是虚幻的吗,如果蓝时敛的欺负值达到100,这个世界会再次消散?   那瑞斯,乔以文,还会以什么样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抑或是说,乔以文和他在小说世界里的相遇都是偶然,下一次或者他们真的就见不到了。   无数个猜测和念头在陆白的脑海中来回晃荡,直到闹钟响起,他慢慢坐起身看着床上的乔以文。   事实证明,乔以文能清楚地听到闹铃响声,并且迅速睁开了眼睛,恢复了一向的清明的和冷静,就是在看到旁边陆白的时候发了一下愣,又很快收敛了情绪:“换衣服出发吧。”   陆白“嗯”了一声,将准备好的运动服递给他。   乔以文斜睨他一眼,见陆白没有回避和离开的意思,伸手解开了包裹着身体的浴巾,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陆白的眼神和表情像是没有半点波动:“乔总穿什么都好看。”   乔以文冷哼一声并不理会,走进浴室去解决个人问题了。陆白就在外面换衣服,浴室玻璃几乎透明,听得到淅沥沥的水声,两个男人本来是非常正常的相处,可如今不知道为甚,不论两人在干什么,似乎都有些暧昧的因素在其中回荡。   开车去球场的路上他们也没怎么说话,偶尔搭上一两句也是和工作有关,乔以文在思考怎么和陆白私底下舒服的相处,体位不是大问题,但陆白看那枚戒指的眼神却让他觉得心底被人揪住一样难受。   来到高尔夫球场的时候,傅温华已经安静地等在大厅了,他换了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衣,清爽又儒雅,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就无法挪开。   “傅总好早。”乔以文笑得得体,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乔以文身上那股精英气质比傅温华多了几分压迫感和锐利。   陆白没有上前,离得远一些看着两人表面和善地交谈了几句。   傅温华是这家球场的投资人,像是也来了很多次,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出门往场内走:“乔总平日打球吗?”   乔以文微笑:“偶尔吧,毕竟工作太忙,托了傅总的福,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傅温华也笑笑:“劳逸结合更有利于工作。”他垂眸后又看向陆白,“陆公子昨晚不愿意喝我的酒,待会儿晚上可不能推辞了。”   陆白进来之后没有介绍过自己,乔以文也只说陆白是助理,他原本以为傅温华根本没有认出来他,却不料傅温华突然跟他搭话,倒让陆白愣了一下。   “怎么,傅总和我助理见过?”乔以文先接过了话,略一思考就明白他们两个可能在哪儿见过。   “早听说Fricho的大公子进公司锻炼,没想到是放在了乔总身边做助理。”傅温华笑得很轻松,“陆白那时候在学校成绩不太好,又没有工作经验,也不知道乔总带起来会不会有压力呢。”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杀人诛心,直接就点出陆白是个没什么用的纨绔,也顺带嘲讽乔以文拿着工资只能接受陆家各种无礼的要求。   “Argus相对来说创建历史久远,我们体制完善框架规整,会更加自由和轻松,非常适合乔总这样的人才来大展拳脚。”果然傅温华不是无缘无故地说陆白的坏话,他伸手递给乔以文一只球杆,像是抛出的橄榄枝,“乔总可以考虑考虑。”   球杆被旁边一只大手接了过去,陆白的手腕上甚至还有一行英文字的刺青,在两个精英人士中间显得格外突兀,他攥着那球杆的力颇大:“傅温华,当着我的面损我,还要挖我的人,你当我是死人?”   乔以文眼皮一跳,被那句“我的人”给说愣在当场。   傅温华眉毛一挑,松开了球杆:“陆公子,请问我说的哪一句话是假的?你是不是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手?你是不是这么多年在外面吃喝玩乐,混迹各种娱乐场所,没什么工作经验?”   陆白的脸一点点黑下去,他还没当过这么渣的学渣。   “而且我对于乔总是非常欣赏的,邀请也不过是个提议,陆公子大可不必这么敏感。”傅温华笑得越儒雅,就显得陆白越不懂人情世故。   “哦,我不仅敏感,还讨厌你这种惺惺作态的人。”陆白皮笑肉不笑,“傅温华,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就不要那你那套来对付我。昨晚上在gay吧打算请我喝酒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天天乱搞乱混?请我这样的人喝酒,那你傅温华又是什么好东西?”   Argus的其他几个员工在旁边默默地垂下脑袋装作此刻自己双耳失聪,乔以文拉住陆白的胳膊示意他少说几句,但傅温华似乎看上去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傅总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乔以文笑得有些勉强,虽然大家合同都签了,但后期还要继续合作,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把关系弄得太僵,至于为什么傅温华昨晚要找陆白喝酒他没时间深究,尽量去缝合,“他一向都是这样,小孩子脾气。我们先打球。”   傅温华顺坡下驴,礼貌地点头将这件事情略过去,只是看陆白的那一眼充满了一些深意。   陆白不知道傅温华究竟想干什么,好好的打个球非要搞得互相不愉快,他不惹人,但也不会被人惹了不反抗,尤其是本来就顶着个纨绔的名声,他没什么好怕的。   好在乔以文在中间打圆场,加上他球技不错,很快就将氛围转变过来。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乔以文打球出了一身汗,先去沐浴。而陆白去车上给他拿换洗的衣服。   淋浴间装修也足够宽敞明亮,每个淋浴间都是单独,且带有隔断的沙发,可以休息喝茶。陆白在进去的时候遇见了等在这里的傅温华。   “傅总还有什么事要说?”陆白抬眼看他,傅温华已经换了一身蓝色的衬衣,清清爽爽地瞪着他。   “你似乎变了很多。”傅温华说,“陆白,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事?”   陆白迅速搜索记忆,但原身模糊的记忆中,他找不到什么和傅温华太多相关的交集。摇头:“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别挡路。”   “真是伤心。”傅温华啧了一声,“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想你,昨晚你是没认出我,还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陆白眯起眼,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穿着校服拔了领带,还带着耳钉拎着棍子的嚣张男生,将另一个看上去学习很好的男孩堵在校园旁边的偏僻巷子里。   男生一脚踩在了乖学生的胸口,对方只能仰躺在地上双手护着脑袋瑟瑟发抖。   “就是你家总给我们老陆添麻烦是不是?”   “那,那是公司的事情,我不知道。”才上高一的男孩从没见过这种阵仗,更没有被谁踹倒在地如此羞辱过,傅温华又气又怕,可又不敢真的惹毛了陆白。那可是学校里最令人讨厌和害怕的霸主,上到老师下到学生谁都敢打。   “你不知道?不知道也没事,你现在知道了。”恣意的男生拎起手里的棍子,“告诉你,跟我们家作对就是跟我作对,就要尝尝挨打的滋味。”   那天傅温华被打得请了两天家,陆白的行为也彻底惹怒了傅家,他们一边帮傅温华转学,一边给校方施压,最后陆修弈也无可奈何,只能给陆白办了退学,傅家有意针对,Fricho公司付出了一些代价才摆平了这件事。   陆白也因此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回去被陆修弈揍了一顿,彻底不再管他了。   “怎么,现在找我是还想打回来?”陆白冷笑。   傅温华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   “如果我说......我的目的是相反呢?” 第44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12   陆白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傅温华话里的意思:“什么意思?”   “陆白?你是不是在外面。”房间里闷闷地传来乔以文的声音。   “什么意思,我会跟你讲清楚的。”傅温华看了他一眼,目光奇异,“那次的体验我记了整整十一年,这十一年里的折磨,我要一点点跟你清算。”   看着傅温华离开的背影,陆白只觉得锅从天上来,十一年前打了傅温华的又不是自己,现在却要承受傅温华的报复。但他总觉得傅温华说的“体验”有些怪怪的,怎么会有人把挨打说成一种体验,而且傅温华提起这件事的事情也并不是痛苦和憎恶,反而有一点......期待?   陆白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看到的变态太多,于是看谁也都像变态,或者往那个方向去想。傅温华这样从小金尊玉贵养大的少爷,怎么可能会期待被人打。   摇摇头赶走那些奇怪的念头,陆白给乔以文送去了衣服,他们又和傅温华喝了一场不温不火的下午茶,乔以文以线上会议为由推了晚上的酒宴。   “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晚上公司要开一个较长的线上视频会议,改天我们项目下一步跟进的时候还会来华都,届时再和傅总好好请教一下酒文化。”   傅温华也不多做挽留,临走时候送了乔以文和陆白各一份礼物。   乔以文的是两瓶价格不菲的红酒,而陆白的......他看了一眼之后塞进了后备箱。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乔以文坐进了副驾驶,他平时都坐在后座。   陆白系上安全带:“没什么,高中时候一点旧东西。”   乔以文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你和傅温华的关系很好?他为什么要送你高中时候的旧东西。”   “乔总,这好像是我的私事。”陆白转头看他,“工作时间问下属的私事不太合适吧。”   乔以文哼了一声闭目假寐。   他坐在副驾驶就离陆白很近,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传到陆白鼻间。他发动了车子,轻描淡写:“如果乔总说现在是私人时间,我也可以回答这些私人问题。”   “对不起,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也并不想知道你和傅温华的往事。”乔以文眼睛也不睁开,就这样扯着唇道,“昨晚我们虽然有了点接触,但成年单身男人之间偶尔玩乐想必陆公子也很熟稔了,没必要以为我真的对你有多么上心。”   “哦是吗?”陆白突然踩了一脚刹车停在停车场的大路中间,惹得乔以文身体惯性往前一冲,睁开了眼睛。   “那为什么我觉得你对我非常上心呢。”陆白转头看他,伸手捏住了乔以文的下巴,“问我和傅温华的事情是在吃醋,看我对那枚戒指上心就一直阴阳怪气,我以为我的上司是个敏锐的精英,没料到居然感情也这么敏感。”   乔以文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他看到陆白的眼睛,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喜欢我是不是。”   陆白的问题干脆直接,乔以文抿唇却想要转头,下巴被更用力地捏住,陆白欺身过来吻住了他。   “车,唔——”乔以文吓了一跳,示意陆白车子还没挂到停车挡,却被堵住唇说不出话来。   “挂好挡了。”陆白贴着他的唇,“说话,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老板。”   乔以文被这烫嘴的问题堵着,一向伶牙俐齿却此刻不知怎么回答最合适。从什么时候开始?第一眼,他见到陆白的第一眼那种灵魂的震慑就让他明白,他对陆白一见钟情。   可又像是很早之前就喜欢他,乔以文不明白为什么,但感情的事情没人能说出原因。   “还不说话?”陆白腾出手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在乔以文白皙的脖颈下留了几个浅红色的指印,“那就别说话了。” 第45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13   吻是从唇舌开始的,密密麻麻的神经联通着大脑神经元,他们亲密接触,像是连彼此的经络也连接起来了,乔以文浑身一阵,脑袋里突然出现了许多奇怪的记忆,像是一场深蓝色的梦,他的尾椎骨痒起来,像是这里该有一条灵活的尾巴,他猛地想起来那枚戒指。   乔以文瞪大了双眼,看到陆白贴近的睫毛,看见玻璃外面焦急的少年冲着他喊着什么,而他手里正拿着那枚戒指。   陆白觉得手底下的人身体一颤,睁眼对上乔以文迷茫的眼神,开口问:“你想起什么了?”   乔以文声音有些艰涩:“我.....之前就认识你吗?为什么我觉得...我们曾经就认识。”   陆白捧着他的脸看了看,确认乔以文想起来了一点上个世界的事情,可是又没能全部想起来,或许是两个人的接触对于恢复记忆有所帮助?不然怎么接吻就能想起来了。   他不作声,低头又吻了上去。   高尔夫球场地下停车场里周末人还挺多的,又正好是快到晚饭的时间,很多车辆打算离开,走到主干道上却见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嚣张地打着双闪停在正中央,丝毫没有要移动或者避让的意思。   “嘀——”尖锐的鸣笛声在停车场空旷的空间里回响了好几遍,等在后面的司机不耐烦地按了一遍又一遍。   “嘀——嘀——”   “嘟——嘟——”   “干什么呢,前面怎么回事?”   “这个时间堵什么车?管理员去哪儿了?”   “打电话叫管理员来解决!赶着有事呢!”   鸣笛声和不耐烦的抱怨声四面八方地围过来,乔以文伸手捶了陆白一拳,唇瓣被咬的通红。   “快走。”   “急什么?亲够了?”陆白松开乔以文轻笑一声,反正原身也不是什么循规守矩的好人,他乐的自在。   “堵车了。”乔以文难得红了脸,又补了一句,“换个地方.....再继续。”   陆白被乔以文这一句说得心头一动,原本打算系安全带的手一顿,一把捞住乔以文的脖子再次亲了上去。   “怎么回事啊,前面车上有没有人啊!”白色奥迪车在后面等的不耐烦,按了喇叭也没人理会,管理员接了电话说五分钟过来,可是过了这么久还没见人,开车的男人干脆解了安全带下车,打算去看看前面车在干什么。   黑色的奔驰商务车贴着厚厚的防窥膜,男人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人。   “笃笃笃”他忍不住敲了驾驶位的车窗:“车子挪一挪啊,要停车就停到车位上前,你这样挡得后面都堵住了。”   大约过了十秒左右,车窗缓缓地落下来,青年正系着安全带,有点礼貌但不算太多地回复了男人的话:“抱歉啊,处理一点私事。”   “什么私事要在这里......”男人不是很愉快地嘟囔着,往里看一眼,副驾驶上穿着西装的男人一看就是精英老板的样子,只是脸红得不太正常。   他目光一瞥,对上驾驶位上青年的眼神,顿时收敛了气息往后退了两步,回到车上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居然怂了,那青年的眼神看起来侵略感和锋芒好强。   奔驰车起步,后面的车子也鱼贯而出,整个停车场才安静下来。   回到房间的第一部 是关上并反锁房门,乔以文先将陆白按在墙上一口咬上对方的脖颈,但用力不多,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陆白轻嘶了一声,拽住乔以文的领带逼着他仰起头,就着这样的姿势低头咬住他的唇,进攻和防守的姿势猛然调换,他亲的慢慢缠绵,乔以文伸手自己解开了领带,却被陆白抽走将他双手绑在身后。   乔以文挣扎无果,陆白却压着他在床上,问他:“又要反悔了?”   被咬的通红的唇抿在一起,陆白见状撑起身体:“我不会强迫你。”   “等等。”见陆白要离开,乔以文有些着急,眼尾都是红的,“我,我没有反悔。”   “不反悔是什么意思?”陆白故意问他。   “不反悔就是......”乔以文咬咬牙,“你来吧,让你干就是了。”   陆白低头抚摸他的唇:“怎么说的那么粗俗。明明是开心、美好的事情不是吗?”   乔以文的身体也放松了些:“那你....先松开我。你不是不会?”   “嗯,确实不会。”陆白说,“但我喜欢自己摸索。”   西装衬衣丢了一地,纤瘦的手腕被领带束在头顶,一只手就能按得扎实,另一只手就专心地探索,同时陆白也会仔细地观察乔以文的表情,皱眉的、难堪的、略带痛苦的、强忍着垂眸掩饰情绪的......这些情绪统统无法掩饰,陆白不会给他任何掩饰的隐藏的机会。   “会....还有个线上会议。几点了?”乔以文手上的束缚早就被解开,他隐忍地攥住陆白的肩膀,“董事长也在。”   “董事长知道自己聘用来的总经理趁着出差勾引自己儿子吗?”陆白毫不客气地将他压回去,气息不乱,“要不就这样开视频会议怎么样?”   “你疯了!”乔以文瞪他一眼,声音还没落地下一秒又咬住了牙,急的都带了哭腔,“你别这样,陆白!”   陆白喜欢看他表情破碎的模样,这样会更加真实,他有时候也希望乔以文不要恢复记忆,总归都是他的人,总归都是爱着他的。 第46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14   说归说,陆白当然不可能真的开视频,提前二十分钟放过了乔以文,翘着腿在沙发上,看着努力遮挡脖子上印记的乔以文抖着手打开电脑视频。   “董事长好。”乔以文的声音略微沙哑,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压低声调,很快恢复了专业的精英模样,先言简意赅地讲了和Argus的项目情况,又针对本周的工作进行总结,然后是每个部门的经理进行汇报。   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屏幕那头陆修弈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向乔以文的领口,以及乔以文背后的沙发。   陆白自然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坐在乔以文背后,而是坐在他对面,发现原本表情自然的乔以文伸手扯了一下衣领。   乔以文的脖子上只有一个非常浅淡的指印,加上衣领还算高,就算是视频会议也看不出什么才对,他在敏感什么?   视频对面只有公司里的员工,乔以文不会在意任何员工对他的看法,更何况员工也压根不敢多看乔以文几眼,不会让乔以文有这样的反应。   陆白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起身往门口走去。   乔以文看到陆白的举动,目光微微挪移又很快回到会议中,低头继续做笔记。   反手轻声关上门,陆白来到了自己的那间房,他解锁手机,播出了一个电话。   与此同时,视频对面的董事长离开了视频画面,乔以文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墨痕。   “玩的既然开心,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男人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我是跟乔总来华都出差,怎么能叫玩儿呢。”陆白淡淡地说,“只是这乔总不靠谱,压根没打算好好带我,连集团开会都不告诉我。”   电话那头低笑一声:“集团经理级别以上职务才能参加的会议,乔以文没让你参加也很正常。”   “哦,那没事了。”   “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告乔以文的状?”   “还是说,你怕我看出点儿什么来对乔以文发难,故意开会打电话把我支开?”陆修弈的声音带着笑,“陆白,你倒是比以前要聪明很多了。”   老奸巨猾的东西。陆白在心里腹诽,表面上却若无其事:“那我可能没有父亲想的那么聪明,我真的就打电话告他一状而已。父亲对我期望很大,我当然也希望能在公司好好发展,为陆家出一份力。”   陆修弈:“希望你不过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但我又确实挺喜欢你这段时间的乖巧。”   言下之意他并不很想让陆白真的走公司这条路,暗示直白又赤.裸.裸。   陆白忍住身上那股恶寒,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父亲觉得我不是什么好苗子,那是打算培养陆姜?还是让一个外人蓝时敛来插手公司的事情?”   “你蓝叔叔告诉你要进公司的事了?”陆修弈声音在这一瞬间变得严肃许多,他没预料到陆白会提起这个,“还是你自己猜的。”   “我怎么知道的父亲不用管。”陆白说,“但是蓝时敛是外人,好好地在学校当个老师就好了,凭什么插手我们公司的事情?父亲不怕公司以后不姓宋,而是姓蓝了?”   陆修弈嘲讽地笑了一声:“公司姓什么不是你张口闭口说了就是,真是小孩子脾气。”   “我说过,如果不是你不够争气,我也不会让蓝时敛进陆家。他如今获得的一切,原本都是属于你的。”陆修弈说,“陆白,我最后给你的半年时间不是开玩笑的,到时候如果你在公司一事无成,就只好走我给你安排的路了。”   陆白捏紧手机:“我走什么路,用不着你来安排。”   “倒是有志气,我拭目以待。”陆修弈低笑一声,声音又带了一丝凉意,“乔以文的滋味不错吧,他能这么快让你睡了我还挺吃惊。但是陆白,你该是属于谁的心里要有数,我可不要二手货,明白吗?”   陆白眯了眯眼睛,还是被陆修弈发现了他和乔以文的关系,但他丝毫不在乎:“那你怎么知道蓝时敛就不是二手货?”   “够了陆白。”陆修弈略微有些不耐烦,“我最讨厌什么你应该知道,好自为之吧。”   说罢陆修弈挂断了电话。   想阻止蓝时敛进入公司,从陆修弈这里大概是无法成功,但陆白知道陆修弈生性多疑敏感,即便这是几句话陆修弈不会相信,也足够在他心底埋下一颗对蓝时敛不利的种子。   这些年原身和陆姜一直乐此不疲地挖掘蓝时敛的各种黑料,却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但陆修弈还是有意无意地有些疏远了蓝时敛,至少是在他们兄弟的面前对蓝时敛冷淡很多。   而蓝时敛和乔以文的旧事是他们都不曾发现的,可见蓝时敛对乔以文有多么重视,又多么珍惜。以至于陆白撞见两人的相处之后,蓝时敛立即就去找他,甚至要和陆白达成协议才肯罢休。   陆白在掌心里翻转着手机玩儿,如果真的要在这个世界得到蓝时敛的100点欺负值,最好的办法其实是从乔以文这里下手,但他又才确定乔以文就是瑞斯,他不会去利用自己的伴侣。   那该怎么办才好呢?有什么办法能让蓝时敛无法进入Fricho公司,或者就算他进入公司,也无法接触到核心职位?   他思考着觉得有些困,给乔以文发了条消息之后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清晨醒过来的时候毛茸茸的东西蹭着自己的下巴脖颈,光洁的小腿滑腻冰凉,却又带着精致的肌肉和他交缠在一起,酒店的窗帘遮光性很好,只能从缝隙中看到一两缕刺目的光,也是这光线让陆白醒了过来。   乔以文睡觉很规矩,只是手脚都缠在陆白的身上,活像以前的小人鱼喜欢把尾巴缠在他腰上睡觉一样,瑞斯说这样很亲密,陆白觉得这是人鱼的占有欲。乔以文的占有欲大概如出一辙,否则也不会半夜刷他房门蹭到床上来睡觉了。   他的睫毛很长,陆白伸手去拨弄了两下还是没醒,又把手往下滑,最后在一个特殊的位置被按住了。   “干什么啊....一大早的。”乔以文声音暗哑地表达不满,眉头微微皱了皱,竟有点像撒娇。   “昨天尽兴了吗?”陆白捏着他的腰问,“我记得乔总今天唯一的流程就是下午登机返航。”   乔以文莫名身体一紧:“不行......昨天有点,肿了。”   “让我看看?”陆白伸手就去扯他裤子,乔以文恼羞成怒,“不用了!”   “嗯,那我用摸的。”陆白就着搂他的姿势以单手将他双手扣在腰窝后面,另一只手随心所欲,乔以文无奈地把头埋到他锁骨里。   “嘶——”疼痛还是让乔以文忍不住皱了眉头,毕竟是第一次被上,陆白虽然已经很仔细,可尺寸难免让他很难受,后面得趣的时候又不知道收敛,匆匆洗了个澡就去开会,后来再去处理的时候才发现有些红肿了。   好在他的体质不错,换个其他人估计要病上一场。   “很疼?”陆白立即缩回了指尖。   乔以文冷笑:“要不现在让你来试试?感受一下是爽还是疼。”   “不爽吗?”陆白问。   “.....不爽。”乔以文黑脸。   “没事,我去找一些资料查查看。”陆白说着松开了他,“你再睡会儿,我先出去一下。”   他动作很快,下床穿衣服一气呵成,拿着手机就出了门,乔以文耳根羞红地把自己裤子扯起来,睡也睡不着了,就点亮手机看看公司有没有什么消息发过来。   -以文,我把陆白交给你,是想看看他是否有待在公司的能力。而你,和自己的下属发生关系,这不是一个好老板的正确做法。   乔以文捏紧了手机,陆修弈果然消息灵通,可从这条消息的语气上来看,陆修弈似乎也没有很生气。   但昨晚才发生的事情,陆修弈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难道昨天视频会议他看出什么了?不过乔以文也不是很担心,陆白对于陆家来说,原本就是养子,陆修弈那么多年都不曾在意他,现在也不会在陆白身上花费过多的心思,加上陆修弈就是大名鼎鼎的同性恋,和蓝时敛结婚的时候整个商界几乎都被震动了,想来也不会过多关注陆白的私人生活。   -陆哥,我确实很喜欢陆白,具体的事情等我回去了再跟您请罪解释。   乔以文向来敢作敢当,即便陆修弈真的不高兴把他开了,也不过是换家公司的事情。私下派了猎头经常来找他的公司数不胜数,可感情的事情不是说停就能停的,只要陆白不会因为畏惧他父亲断了两人的关系,他都无所谓。   陆修弈不再回复,凭借他的阅历,从这句话里想必就知道乔以文的意思了。   更睡不着了,乔以文干脆起来打算去洗个澡,浴室里放着陆白的几件衣服,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又觉得自己好笑。明明接到消息要带陆白的时候心底很不爽,可见到陆白的时候莫名又觉得心跳剧烈,仿佛两个人很早以前就该是亲密无间的情侣一样。昨晚上做过之后感觉尤其强烈,脑子里像是有什么隐藏着的记忆要破土而出,乔以文像是忘了什么,但似乎又马上要记起来。   是鱼吗?梦里的他是条蓝色的人鱼。   打开水龙头,乔以文习惯早上冲一个冷水澡让自己神经彻底清醒过来,温热的皮肤和冰凉的水碰触在一起,乔以文生理性地一个激灵,但平时都还好,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猛地一黑,往地面上摔去。   “这个是外敷,这个是内服,对吧。”陆白在柜台前面再次跟药店的阿姨确认了药性,“消肿快不快啊。”   “那要看伤在哪里了,每个部位以及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消肿的速度那就是不一样嘛。”阿姨的普通话带着一点方言,“小伙子不行你就去医院看看的呀,太严重就打一针。”   “那不用了,谢谢。”陆白刷了付款码,本来省的钱不多,这下只剩二十来块了,想了想他到隔壁早餐店买了一份清淡的粥和软乎乎的鸡蛋饼,才往酒店里走。   原本他打算叫乔以文到楼下吃早餐算了,一看时间两人睡的太香,早就过了自助早餐的时间段。   打开房间门,反手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他听到里面房间浴室哗啦啦的流水声。虽说是大床房,但还是分了内外两间,外面是个小客厅,里面是卧室和浴室,陆白把早餐先放到外面的茶几上,拎着药进去见浴室门关着,里面水响个不停。   没过一会儿,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陆白的药和棉签也都拿了出来,他扬声说:“乔总快出来。”   乔以文披着浴巾打开了门,一只手却揉着脑袋,皱着眉毛。   “怎么了?”陆白见他表情不对,拿开他的手一看,额头上居然摔了一个青紫的包,顿感吃惊,“洗澡摔跤了?”   “突然间头晕一黑,就摔地上了。”乔以文有些无语地坐到沙发上,动作过猛眉头又是一皱,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余光瞟到了桌面上的药,“你出去买药了?”   “内服,外敷。消炎消肿的。”陆白说,“趴到床上去我帮你上药。正好额头上也可以涂了,下次小心点儿。”   乔以文洗个澡也洗的不安生,也不跟陆白扭捏,抬了抬下巴:“先抹额头的。”   “那你等下准备什么姿势上后面的药?撅着?”陆白好笑地看他。   乔以文白了他一眼,扔了浴巾去床上趴着了。身后的陆白像是带了手套,似乎很习惯做这样的事情,上药过程也没有任何旖旎,反而手上轻柔稳重,如同拿了多年手术刀的外科医生,他几乎没感觉到太多疼痛,肿胀的部位很快变得一片冰凉,舒服得他眯起了眼,初步觉得之前其他人对陆白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明明是个很适合当男朋友的家伙啊。   晾了一下药,陆白帮他披上浴巾,看见额头伤的地方皱了眉头:“你从前有这种突然晕眩的情况出现吗?”   乔以文摇头:“从来没有过,我都是按时体检,定时锻炼,没发现身体有什么不对劲。”   陆白沾了药膏仔细给他涂:“你早上起来做什么事了?”   “嗯....看了会儿手机,就去洗澡了。”   “凉水还是热水?”陆白问着,活像个老医生。   “凉水。”乔以文如实回答,“但这是我的习惯,每天早上都会用凉水洗澡,不仅能消水肿,还可以锻炼意志,清醒大脑。”   “回去我带你到医院做个脑部CT。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晕倒,尤其是像你这么年轻力壮的人。”陆白换了根棉签,均匀地涂抹第二遍,看了药膏的薄厚程度,轻轻吹了口气,“还好今天不用去见人,否则我们乔总怎么解释呢。”   乔以文斜睨他一眼:“是,上下都解释不了。”   陆白笑了笑。   “陆白,外面的人是不是误会了你很多年。为什么我觉得你还有那么一点靠谱呢?”乔以文懒懒地穿上浴袍,“你父亲是不是培养错方向了,我觉得你更适合去做个医生。”   “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还做医生?只能祸害你了。”陆白也不怕乔以文看出自己和原身不一样的地方,两人已经有了这层关系,加上乔以文确实从前对陆白也不熟,就算是好奇,也只会觉得了解不多罢了。   果然乔以文也没再说什么,眯着眼任由陆白帮他吹头发,陆修弈的那些话早被他甩在了脑后。交男朋友和寻找伴侣,谁不想找到一个自己喜欢又贴心的,不过短短的一晚上,乔以文觉得自己和陆白就像是在一起过了好久的恋人,这种谈恋爱的感觉实在是生活中最精彩的一笔,他绝对不会松手。   就是什么时候也要让陆白尝尝被压的滋味才好。   “早上就吃这个?”乔以文有些惊异,“碳水加碳水?你们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这样吃饭的?”   陆白捏捏他的脸:“我没钱了乔总,预支的工资全都花光了,能买个粥啊饼啊已经不错了。”   一张银行卡插.进陆白衬衣上的左口袋里,乔以文笑眯眯地揉揉陆白头发:“密码是123456。我知道你账户都被陆董盯着,取点现金,能刷卡的地方就刷卡,如果有需要预定的酒店或者机票,我会转给你就算预支工资。”   陆白油然而生一种小助理被大老板包养的情景来,只不过这位大老板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位。   “谢谢老板。”陆白配合地勾过乔以文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那老板是吃这个碳水加碳水,还是小陆再去给你买一份其他的?”   乔以文哈哈笑了几声,端起粥:“就吃这个吧。毕竟是你第一次诚心诚意给我买的早餐。”之前陆白也帮乔以文订过很多次餐,但都是工作内容,这次却完全不一样。   这是不是助理买给老板的,而是男朋友买给男朋友的。   一份早餐并不多,归根于华都的物价确实贵,他们两人分着吃了个半饱,好在已经上午了,中午再订餐就好。   乔以文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吃完早餐就返回自己房间准备办公,无所事事的陆白干脆收拾了东西一起到他那间房里去。   吃完午餐之后他们就要准备离开了,陆白打电话叫来分公司的人开车送他们,顺便把车也还了。   为了遮一下额头的伤,乔以文难得没有用发蜡把头发打理上去,而且浅浅地在额头垂了一些,浓密的黑发衬着皮肤更白,如果换一身休闲装,说他是个大学生校草也没人会反对。   陆白和乔以文并排坐在后面,车辆启动没多久,温热的手掌就贴了过来,陆白顿了一下,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他唇边带了一抹浅笑,目光往前看去。   下一刻,陆白惊呼出声:“小心!”   只见前方有一块巨大的广告牌猛地从大楼上砸下来,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车辆更是在疯狂地刹车。而这块广告牌的落点正对着他们这辆车,好在司机当机立断,一脚油门冲了过去,而电光火石间他们听见后备箱被砸出“哐当”的巨大响声,广告牌也终于落了地。   司机吓得浑身冷汗,连忙停下车:“乔,乔总,陆白,你们没事吧。”天哪,车上一个是陆家的少爷,一位是总公司的总经理,谁出点事情他都没办法交代。   “没事,幸好你反应快。”陆白心跳暂缓,捏了捏乔以文的肩膀,“我下去看看,你待着别动。”   乔以文深吸一口气:“我跟你一起。”陆白见他坚持也不拦着,就一起下了车。   广告牌双层玻璃材质,抬头看上去应该是镶嵌在七八层楼左右的地方,因为这条路两边都是复古商场,才有这种伸出来的牌子,但看质地还算新,除非是人为,否则不会轻易掉下来。   可什么人会算计得这么好,在他们车子经过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掉下来?早一秒多一秒都砸不到他们车。   “陆白,我今天运气真是差啊。”乔以文看了看被砸了一个窝的后备箱,心有余悸,“早上晕在浴室摔了脑袋,这会儿车又差点被砸。”   陆白正在拨报警电话,闻言猛地一惊突然想到了什么,后背一身冷汗。   “乔总你们先打车去机场吧,免得耽误了事儿,我在这里等警察来处理。”司机有些吃力地把后备箱打开,把两人的行李拿了出来。还好这车不错,换做其他的车子,恐怕这一下整个后备箱都被砸的完全打不开了。   机场,飞机?乔以文在原剧情中就是飞机失事导致死亡的,虽然不是这一班飞机,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陆白觉得似乎乔以文在被一只无形地大手推着往前走。   陆白深吸一口气:“我们今天不走了。” 第47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15   乔以文愣了一下:“怎么了,我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陆白抿唇:“事情要弄清楚,没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不管什么事情都往后推一推吧,而且我总觉得飞机不安全,我把机票退了我们重新买高铁票。”   “高铁要六个小时,太久了。”乔以文不是很赞同,“而且明天董事长要宣布新的任命,我身为总经理一定要在场。”   “什么任命?”陆白眯了眯眼,“不会是.....蓝时敛吧?”   乔以文看他一眼:“这里不方便说这个,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这是董事长的决定。”言下之意和他并没什么关系,之前被陆白撞到两人见面,他有点担心陆白多想。   如果明天蓝时敛就要进公司,那乔以文应该不会在这之前出事才对。陆白脑子飞快地转着,而脑海里除了剧情和蓝时敛的欺负值以外,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信息。   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听我一次吧。”陆白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直觉,“父亲那边我来说,我们在华都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都必须调查清楚才安心。”   乔以文原本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计划,可看见陆白不容置喙的眼神,总觉得事情或许真的有什么蹊跷,还没说什么却见陆白已经在打电话了。   “......对,差点就被砸死了。”陆白对着电话那头,“是不是父亲最近又得罪了什么人,想要报复所以干脆对我和乔总下手了?”   “呵,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陆修弈听到他们没事也松了口气,想了想,“既然这样,你就和乔以文多待一天处理这件事,就算是意外,该谁负责也得负责到底。”   “但我听说,明天不是有个重要的任命?”   “乔以文倒是什么都告诉你。”陆修弈说,“推到下周,反正也没那么重要。”   既然董事长都发话了,乔以文也不再坚持,他们跟着警车去处理这起事故,还不等相关人员到位,只听见远处一声轰鸣,接着地面狠狠地震了几震,就连警局的地板也跟着晃动,陆白一把搂住乔以文的腰,扶着旁边的沙发站定。   警局的电话疯狂响起来,不过很快这震感就消失了,不知道谁接了电话说了一句:“飞机无故坠落?”   “快,通知警队立即赶往坠落地点进行营救,通知救护车和消防,迅速!”   也没人顾得上陆白他们这起意外事故了,几乎所有人立即动身,警局哗啦啦走了大半,几个文职人员赶过来:“你们先回去等电话通知。”   陆白二话不说,拽着乔以文就往外走。他的脸色阴沉到极致,最坏的事情、最不可能的事情、仅仅是他一个直觉的猜测——居然真的会成真?!   回酒店的路上,陆白翻开手机查看新闻,看到失事飞机的航班,又翻了翻自己定的航班号。   他有些身体发麻地将手机递到乔以文面前:“刚刚坠落的那架飞机,就是我们买的那一趟。”   乔以文接过手机细看之后,脸色也愈发浓重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今天处处都不顺?要不是你说今天不走——”后半句话他没再说出口。   陆白看着乔以文,良久才说:“或许,是我害了你。”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门心思都在确认乔以文是不是瑞斯,一直都想让自己把上个世界的记忆给记起来,甚至和乔以文发生关系,改变了这个世界乔以文的诸多想法。   现在的乔以文恐怕更加不会对蓝时敛产生好感,也不会帮助蓝时敛在公司建立一定的人脉和经验。   可陆白却忘记了,他自己是被这个世界规则支配的,这个世界的主角本来就是蓝时敛,就像之前的苏茗一样,即便有无数的阻碍,他依旧能将报复那些“渣攻”的目的达成七八分,这其中不乏有这个世界的规则在帮忙。   如今陆白介入剧情过多,乔以文回去见到蓝时敛和剧情中会完全不同,甚至根本不怕别人知道他和陆白的恋人关系,那么蓝时敛很有可能会因此改变思想,引起整个剧情的波动。   世界规则调整,原本至少还要半年才会因为飞机失事而死亡的乔以文,就被提前推上了绞刑架。   死去的白月光永远活在蓝时敛的心里,可能为此蓝时敛会恨上订机票的陆白,恨上派他出差的陆修弈,整个狂风暴雨般的报复会提前到来。   陆白后背一片冰凉,如果是这样,那么世界规则是要连他一起抹杀掉了。可这个世界究竟要干什么,是要他去对付蓝时敛,还是要保证蓝时敛活到大结局?   他到现在也还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弄到异世界,也不知道这个欺负人的任务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以及,瑞斯究竟和他有什么样的纠葛,似乎在第二个世界除了他以外,再也没碰到上个世界相同的人了。   可瑞斯在这些世界里不是主角,甚至都无法得到一个好的结局。可他上个世界已经帮着瑞斯躲过了苏茗的黑手,没道理这次会看着乔以文在自己眼前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乔以文皱眉,心底不好的预感却一茬一茬地往上涌,就像那种莫名的,死亡即将到来的提示一样,他抓住陆白的手,“你知道什么吗?难道这是有人在故意对付我?可.....可广告牌我能理解,飞机究竟是怎么回事,会有人为了对付我给飞机做手脚?”   或许他情绪不太好,说的话又足够劲爆,出租车司机都吓得减了速,竖起耳朵似乎想多听几句。   “我们回酒店再说。”陆白语气平静温和下来,“如果是人做的,警察自然能调查出来。”   那还有可能不是人做的?乔以文脊背发麻,出租车司机却忍不住开了口:“你们是不是说那个飞机坠落的事情啊,别自己吓自己,跟什么恐怖片一样。其实坐飞机本来就不安全,出事多了嘞。”   “我刚刚还听广播说,那飞机起飞没多久就坠落了,因为高度不高居然没有死人,就是伤了不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陆白淡声道:“是啊,估计是我们想多了,就是一场意外。”   意外出现一次不会有人在意,当出现两次、三次,不是这人倒霉透顶,就是这些意外并不寻常。   “陆白,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吧。”乔以文关上酒店套间的门扯开领带,声音也恢复了冷静,“不管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陆白放下箱子倚着墙看他:“在说这件事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那枚戒指,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乔以文闻言抬头凝视陆白,好一会儿:“那枚戒指究竟对你意味着什么?你非常在乎。”   他从口袋中拿出戒指:“我有那么一回甚至以为你是因为戒指才来靠近我。”   陆白伸手:“给我戴上。”   乔以文一愣。   陆白的眼神平静又温柔,和他记忆中的陆白不一样,可又觉得陆白本该就是这样。   “你戴的时候不   觉得尺寸小了吗?”陆白勾勾手,“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是你之前送给我的。”   乔以文心头莫名一颤,拿着戒指缓缓地套在了陆白的无名指上,尺寸果然完全合适。   陆白的手反手握住他的手:“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吗?”   乔以文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你到底想让我想起来什么?”   定定地看了乔以文一会儿,陆白一笑:“没什么。”   广告牌坠落的事情很快调查清楚了,原因就是螺丝松脱导致掉落,纯属于意外事故,但相关公司态度很好,总经理到酒店对乔以文和陆白主动道歉赔偿。   而飞机坠落的事情却还没查出来结果,经检测所有的仪器都无误,当日机长也没有违规操作,只能继续寻找其他方向进行调查。   不过经过这件事情,乔以文同意了陆白定高铁票,两人终于在第二天回到了京都。   他们先各自回了家,陆白一打开门陆姜就扑进了他怀里,眼泪都下来了。   “哭什么。”陆白无语,只好单手把箱子递给阿姨,又拍了拍陆姜的背,“别哭了,我不是电话里跟你说了没事?”   “而且今天周二,你怎么这个时间在家?”正中午一点多到家,陆姜应该在学校才对。   陆姜把头埋在陆白怀里,闷着声:“哥,你要是真的坐了那趟飞机,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没看新闻里说,这次事故没有任何人死亡吗?先松开,这么大的男孩了不要动不动就哭。”陆白掰开陆姜的手将他从怀里往外推了推。   陆姜用手背把眼角擦得通红,眼神却冷静:“哥,你别去公司了,就待在家里不好吗?”   “胡说八道,哪有人二三十岁了天天待家里,靠父母养着吗?”陆白换鞋进屋,脱掉外套原本拿在手里,想了想随手丢到沙发上,符合人设。   “我很快就毕业了,我已经跟陆修弈申请了读大学的时候同步进入公司,到时候哥哥在家,我养你。”陆姜在他身后平静地说。   陆白一顿,只见一身校服的陆姜上前两步弯腰从沙发上捡起陆白的外套抱在怀里,男孩垂着眼帘:“我不想要哥哥出一点点的意外,或者受到一点点伤害。你再等等我,只要我长大了,我就能接管公司,永远养着你,你想干什么我都能陪着你。”   陆姜的声音平静,像是个懂事的弟弟在和哥哥说明自己的理想,可这其中掺杂的眷恋和占有欲却绝不是普通弟弟会有的。他因为从小失去母亲,又得不到父亲的爱,导致对时长逗耍他的陆白产生了过度的依赖和眷恋,随着长大,这种情感也变得略微怪异和让人不自在起来。   陆白心里叹口气,表面上却冷漠地从陆姜手里拿走自己的外套往楼上走。   阿姨正在房间里帮陆白收拾箱子,见陆白手里的外套就说:“都是要洗的吗,等下我一起送出去干洗。”家里那些衣服手洗、机洗、干洗,阿姨看一眼就明明白白。   陆白点点头,问了句:“陆姜是不是经常主动给我洗衣服?”   阿姨想了想:“就是最近有几次吧,以前也很少这样。上了高中就是不一样,长大了。”   是他进入这个世界之后?陆白摇摇头也不再多想,跟阿姨一起把东西收拾了,又随口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这才得知蓝时敛在他们出差的几天已经办了学校的离职,并且昨天已经先到公司熟悉环境了。   直接办离职,俨然是告诉陆修弈他想要进入公司的决心,不是去混个职位,而是想要认真地做事。   既然事情到了这里,那只能跟蓝时敛职场见了,也不知道他被陆修弈安排在哪个部门,Fricho那么大,想让两个人碰到也不太容易。   可蓝时敛的目标是乔以文,那注定要和陆白经常见面了。   晚饭的时候蓝时敛回来了,可能是公司的事情多而杂,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亲自下厨做饭,而是温声请阿姨先准备好食材,等他忙完之后再做几道拿手菜。   “既然没那个心思就不用装了,你累不累?”陆姜中午回了学校,这会儿刚进家门就看见蓝时敛跟阿姨交代,不免冷笑一声,“你不做饭我和哥哥也饿不到。”   “小姜误会了,实在是公司的事情太多,我又怕饿着你们。”蓝时敛依旧不生气,给陆姜拿了拖鞋之后平静地回到桌边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上面噼里啪啦地敲击起来,同时也不忘跟陆姜继续搭话,“等过几天稳定一点就好,我还是会继续给你们做饭的。”   “用不着,好像谁很喜欢吃。”陆姜嗤之以鼻,挎着书包往楼上走去,楼梯中间顿了顿,低头看向桌边的蓝时敛,“你这么认真,该不会以为今后Fricho父亲会交给你?”   蓝时敛手指一顿,抬头:“你父亲有你父亲的打算,多个人进公司也是多个助力。”   陆姜突然一笑,眉眼弯弯看上去单纯极了:“你说得对,毕竟我父亲姓陆,我也姓陆。而你——姓蓝。”说罢他转头上楼。   蓝时敛摇摇头,他不会和陆姜这种十几岁的青春期小孩一般见识,但如果陆姜真的把他惹烦了,他也自然有收拾的办法。   阿姨把饭菜基本都准备好了,两个蓝时敛打算亲自下厨的菜也收拾妥帖过来叫他,蓝时敛这才保存好文件合上电脑,抬眼却看见陆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坐在他对面玩手机,见他看过来便笑了笑。   “陆白?你什么时候坐在这儿的?”他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蓝叔叔工作可真认真。”陆白淡笑道,“看来岗位很重要。”   蓝时敛无奈笑笑:“不怕你笑话,教书多了,反而处理这些复杂的文件倒是学了几天,现在才刚刚弄清楚一些,正在做一个简单的方案,所以比较投入些。”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伸展手臂的时候衬衣下摆往上拉起,露出一截纤瘦的腰身,皮肤光滑细腻,哪怕是女孩子都不一定有他这么好的皮肤和细腰。   陆修弈就是喜欢这种不练肌肉,纤瘦肤白却又水灵的男人,天生长成这样的极少,可蓝时敛就是这样一个号胚子,加上平时用心学业也确实不怎么锻炼,身上没什么肌肉,全是雪白的软肉,介于男女之间的性感和纯洁,即便是长相不算顶尖也入了陆修弈的眼。   陆白却觉得蓝时敛平时在陆修弈面前十分收敛,可在自己面前不知为什么,总有意无意地露出一星半点撩拨的意味来,他说出的话听起来很真实自然,瞥过来的一抹眼神带着些许的抱怨,倒像是两人很熟,他在同陆白诉苦一般。   “但是既然选择到公司去帮忙,就只会迎难而上。”蓝时敛拿起电脑微笑道,“之后说不准还要和你有很多工作来往,陆白,我们也算同事了。”   “那我在公司怎么叫你呢?”陆白撑着下巴看他,“蓝叔叔?小妈?还是直接叫你,蓝时敛?”   蓝时敛微笑不改:“叫我名字。”   “可父亲说不让我和陆姜叫你名字,听见一次打一次。”陆白想了想,“陆姜被打过不知道多少次,才愿意在他面前叫你一声叔叔。”   “不如我就叫你小妈怎么样?”   蓝时敛笑容消失,往房间走去。   【欺负值+1】   蓝时敛希望进入公司并进入核心层,就想要靠自己的实力,可陆白如果在公司叫他“小妈”,就是在无时无刻提醒他是董事长妻子的身份,甚至只有这层身份才能让他留在公司,无疑是非常伤他自尊的一件事。   陆白缓口气坐在椅子上,思考如果在公司叫蓝时敛七十多声“小妈”会不会就完成任务了。可现在这个任务实际上已经不是最难办的事情,而是他不明白世界的规则究竟还会不会给乔以文带来伤害,如果乔以文在这个世界消失之前死亡,下个世界还会不会再出现。   陆姜似乎这两天对蓝时敛更加厌恶了,晚饭也不吃说在房间里写作业,蓝时敛就盛了饭菜找来托盘打算给他端上去。   “我给他端上去吧。”陆白接过饭菜说,“小妈还是好好工作。”   他刻意加重了“小妈”这个词,果然看到蓝时敛脸色又白了两分。但可能是因为在家里,这种羞辱的效果并未达到,并没有获得欺负值,陆白直叹可惜。   蓝时敛点头把餐盘交给了陆白,帮着阿姨把剩下的碗筷都收拾了。   “笃笃笃”陆白敲了敲陆姜的房门。   “我不吃,拿走。”陆姜冷漠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来。   “是我。”   里面骤然一静,接着他听见“嗒嗒嗒”的脚步声,房门很快打开了,陆姜一脸惊喜地看着陆白:“哥,你怎么给我送饭来啦?”   陆白正有话想跟陆姜说,便推了推他往里走,陆姜立即将陆白手里的餐盘接过来迎他进房间,关上房门。   “你讨厌蓝时敛,也不用天天挂在脸上。”陆白看了看陆姜的房间,竟是黑白色调,显得有些沉闷压抑,根本不像个年轻男孩的房间。   “可他进了我们家的公司,还想夺我们家的家产。哥,你不恨他吗?”陆姜放下餐盘,拉着陆白坐到房间的沙发上,“我们家本来就只有我们两个就够了,陆修弈很少回来,如果只有我们两个该有多好。我也会做饭,会帮你洗衣服,打扫房间,根本用不着他,也用不着阿姨。”   陆白按住陆姜的肩,看着这个长歪了的少年:“你得明白,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的生气和愤怒都无法改变,如果你听我的,那就照我说的去做。我不会让蓝时敛一直待在公司的。”   陆姜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哥哥,你说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陆白靠近陆姜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陆姜听完之后眨了眨眼睛:“就.....这么简单?”   “你要做的只有这些,其他的就是好好学习。”陆白揉了揉陆姜的头发,“你还年轻,不要把生活中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报复和憎恨上,多学点知识,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有更加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去发现。”   陆姜有些发愣地看着陆白:“你.....以前从来不会跟我说这些。”   陆白站起身:“那我以后可能会经常跟你说这些。可你如果有一次不听,我就再也不说了。”   “我听!”陆姜抬头看着陆白,眼底有水光在泛滥,“我听。”   陆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不是他同情心泛滥,只是陆姜的思想再没有人去引导,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可能也无法预料,如果这位弟弟可以成为帮手,就不要变成累赘。   回到自己的房间,陆白却看到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蓝时敛坐在他房间的椅子上,见他进门抬头便问:“陆白,你要什么,直说吧。” 第48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16   陆白却站在门口并不进去:“小妈你在说什么?”   蓝时敛瞪了他一眼,但很快又沉住气:“你先进来再说。”   “父亲晚上不回来,小妈有些寂寞要找我聊天?”陆白倚着门,似笑非笑地看他,“明天就要去公司上班了,我想我们有的是时间见面。”   “只是熬了一盅甜汤,叫你进来尝尝味道,看看是不是还要加点什么食材。”蓝时敛伸手揭开桌上骨瓷盅的盖子,热气和香甜扑面而来,“陆白,你口味特殊,要求或许会很多。”   “原来是这个要求,小妈你吓我一跳。”陆白慢悠悠地说着却依旧不进门,蓝时敛的手掌也越握越紧。   家里虽然没有其他外人,但陆姜不是个好相处的,阿姨虽说没什么威胁,但受雇于陆修弈,随便跟陆修弈说点什么,蓝时敛都受不了。   陆修弈性格敏感多疑,又孤傲自大,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枕边人和养子出现任何的瓜葛。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蓝时敛看了陆白一眼,他总觉得陆白和以前实在不同,从一个脑子空空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往一个真正的聪明富家少爷蜕变。   原本以为陆白进入公司不到几天就会被一向要求严苛的乔以文赶走,却没料到陆白居然撑了下来,还让乔以文带着他一起出差,就连陆修弈也没说什么。   蓝时敛不是没想过旁敲侧击让陆修弈把陆白弄回来,可陆修弈似乎对陆白很有信心。   “我以为小妈趁父亲不在家,就打算勾引我。”陆白目光和言语一样直白,“但小妈是不会这样做的对吗?”   蓝时敛眯起了眼睛,果然,陆白还是那个说话根本不考虑别人感受和处境的家伙。   “如果想让我在公司里给你留几分脸面,倒是还有一个办法。”陆白冲他勾勾手指。   蓝时敛缓缓站起身,走到陆白面前,闻到陆白身上不同于其他男人的味道,那不是名贵的香水、优雅的前后调,而是来自青年身上特有的张扬自信气息,像烈日在竹林中暴晒出的味道,却比任何昂贵的香水都好闻。   “什么……什么办法?”   陆白很高,肩膀宽阔,蓝时敛178的身高,头顶只够到对方的下巴,他抬眼去看陆白,目光相对的那一刹那,难免地心脏猛然一跳。   “办法就是……”陆白低头,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他伸手捏住蓝时敛的下巴不许对方往后躲,明显感觉到这个一向镇定的男人产生了某种情绪波动。   蓝时敛呼吸也急促起来,他虽然比陆白要大上几岁,可对方带来的压迫感很强烈,这和陆修弈带来的威严感不同,那是让人心脏能跳动到疯狂的一种悸动。   “离我,远远的。”   陆白薄唇吐出无情的字眼:“见到我就绕道,听到我的声音就回避,有我在的会议就不要参加。否则我很难控制住自己说出点什么不好听的话。”   “明白吗?蓝时敛。”   无情的话乳如同利刃,蓝时敛的心脏里的那团火焰骤燃又骤熄,他微微喘息一声,眼角带着一点湿润,不明白陆白戏耍自己究竟有什么乐趣。   “明白了。”蓝时敛的理智回归,他没忘记陆白还撞见过自己和乔以文的见面,此刻他想在陆家生存,想得到陆修弈的东西,就得看陆白的脸色。   “你们在干什么。”低沉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带着浓浓的不快和低沉气压,是属于上位者特有的威严。   陆白松开了手,蓝时敛的下颌留下一些红痕,他们看到陆修弈的那一刻,纷纷顿住了。   这一刻,蓝时敛所有不希望陆修弈看见的事情被看见了,即便他和陆白之间还算清白,那刚刚心底那一刻的悸动也足以让他产生一种出轨的可怕情绪。   他眼底的情绪不由得破碎,被陆修弈看得清楚。   陆白则无所谓,这陆修弈原本看他和蓝时敛并没什么不同,只是原身让陆修弈过于失望,如今不过是自生自灭的一个过程而已,但他扫了眼蓝时敛,发现欺负值在疯狂增加。   咦,这又是个什么情况。陆白好奇之余多看了蓝时敛几眼,没注意到陆修弈逐渐深沉到可怕的眼神。   “咳。先生,那我就先去休息了。”温润的声音打破了三人之间诡异的氛围,黑色衬衣的男人笑容得当,“请问我的房间是在什么地方呢?”   男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模样,脸上得体大方的笑容像是焊上去一样无懈可击,容貌俊朗儒雅,却恰到好处地不露锋芒,收敛得如同一块上好的玉石。   他的目光转向蓝时敛:“夫人,我住哪儿比较合适呢。”   蓝时敛好容易回过神,手指紧紧抠在门上,缓缓看向男人:“宫琸,你回来了。”   宫琸一笑:“是的,先生把我从国外调回来,以后就在这里了。”   陆白则第一次见到宫琸,这位原剧情中爱慕蓝时敛的神秘管家。据说是陆修弈高薪从国外聘请回来的人才,不仅帮助陆修弈打理个人财产,也是陆家各方面开支的总管,同时还监理陆家的法务。   宫琸在剧情中的存在感并不强,最大的作用就是帮助蓝时敛在最终得到陆修弈的公司和财产上出了力气,蓝时敛才能顺利拿下陆家和Fricho,而在乔以文出事之后,宫琸也是蓝时敛最信任的人。   但原剧情里,宫琸一直到陆修弈入狱才回国,怎么突然间就回来了,还一副打算住在陆家,一副打算彻底做好这个“管家”的模样。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喜欢蓝时敛的宫琸必然会时刻帮着蓝时敛,陆白的计划可能没那么顺利实施了。   “你住三楼最里面走廊那间,一直给你留的。”陆修弈开了口,语气有所缓和,“从明天开始,家里就拜托你了。”   宫琸一笑:“先生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他手里提着一个小型的黑色箱子,此刻对着蓝时敛和陆白微微颔首,便转身往楼上走去。   三楼最里面那间房,明明就在主卧的隔壁。陆白记得那间房间正好在转角,于是原本两间房打通成了一间,内里的装修说是总统套间的配置也不为过,虽然没人住,但阿姨每天也都会打扫一遍。   原来是给宫琸准备的。   “你又欺负时敛了?”陆修弈转头看向陆白,露出不悦的神情,“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是这样跟他说话?”   他伸手托起蓝时敛的下颌,看到被捏出的红痕,又转而看了看蓝时敛脸颊两侧,并没有发现其他什么才松了手。   而蓝时敛就如同一件乖巧的玩具,任由他摆弄并不吭声。   “倒没有父亲看的仔细,我也不常离小妈这么近说话。”陆白说道,“只是原本要回房间,却见到小妈提前在我房间等着了,一时间有点误会……”   蓝时敛的脸刷地白了:“我是来给陆白送甜汤的。”   “我不喜欢喝甜汤,小妈不知道吗?”   “我现在知道了。”蓝时敛咬着唇。   陆修弈则关注点似乎并不在这个上面:“你叫他什么?”   “小妈。叫的不对?难道要叫母亲?”   陆白似笑非笑地看着陆修弈。   “胡闹。”陆修弈沉了脸,“他是男人,叫叔叔。”   陆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跟我来书房。”陆修弈转身前看了蓝时敛一眼,后者立即垂下了脑袋。   “你别告诉我,一个乔以文不够,蓝时敛你也想要?”   书房里,陆修弈伸手扯着领带,却略带嘲讽地问陆白:“究竟是什么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让你敢再三沾染我的人?”   陆白挑眉:“乔以文也算你的人?”   “我每年给他七位数的年薪,给的比蓝时敛还多,他不算我的人?算你的?”陆修弈把领带丢在一边桌子上,伸手缓缓去解扣子,“陆白,我有些生气,但也挺意外的。是你这些年一直在我面前装成一个傻子,还是你突然开了窍,和别人换了灵魂?你让我开始感兴趣了。”   陆白心底一惊,面上不动声色:“是父亲太少关注我了。”   “哦?是吗。”陆修弈的衬衣扣子解了四五颗,露出里面健硕的肌肉和小麦色的皮肤,他伸手抓住陆白的衣领猛地将他往桌子上按去。   陆白观察细微,陆修弈有动作的时候他就有了防备,立即反手抓住陆修弈的手腕,腰后磕在桌子边缘有些闷痛,他握拳打向陆修弈的脸,对方松开手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呵,厉害。今天还敢跟我动手了?”陆修弈不怒反笑,却慢条斯理地抽出了腰间的皮带,“看来我是太久没有教训你了,陆白。”   “我已经成年很久了。父亲还想怎么教训我?”陆白讥讽道,“向对付小孩子一样打一顿?抱歉,我已经和你一样高了。”   陆修弈眯了眼睛,他是带着怒气和好奇回来的,生气陆白在公司表面上乖巧实则跟乔以文乱来,又好奇乔以文这么厉害的角色为什么会被陆白轻易拿下。   这会儿陆白被扯开了衣领,青年有力的臂膀在衬衣下若隐若现,陆修弈倒是觉得眼前的养子,似乎真的长开了。 第49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17   陆修弈捏着手里的皮带折成两折:“今天敢跟我动手,明天就敢跟我动刀。陆白,就算你现在跟我一样高,也别忘记是谁把你从孤儿院里带出来,是谁让你过上这么多年衣食无忧的生活,无论你长到多少岁,我也是你的恩人,是你的救世主。”   陆白看着他,丝毫不惧:“你领养我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千万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高尚了,父亲,欺骗别人有趣,欺骗自己又有什么乐趣?”   陆修弈冷笑一声,手里的皮带在空气中一抖之下发出破空的声响:“是你自己乖乖趴着挨打,还是等我按着你?”   “父亲散打练了那么多年,我肯定打不过。”陆白摊手,干脆坐在椅子上,“要动手就动手,要不然就好好谈一谈。”   他看向陆修弈:“比起陆姜对你的恨意,我应该算是敬爱父亲的。”   陆修弈忽地一笑:“继续说。”   “把我丢进公司,还以非洲作为威胁,我想父亲你应该其实也存了一点心思,希望我能够接手公司,把陆家的企业继续做下去。”   “陆姜虽然是你亲生的儿子,但你明白,这个儿子和你有同样的个性,一样的冷漠残酷,一样的不念亲情。他因为你娶蓝时敛的事情恨毒了你,如果公司交给他,恐怕他只会毁掉你的一生心血。”   “与其砸了陆家的招牌,不如让我这个法律意义上的儿子成为合格的傀儡,蓝时敛这个聪明的小妈变成我得力的助手,你的Fricho也能顺利发展。”   陆白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剧情中并没有体现陆修弈的想法,但经过这段时间,陆修弈表面上严厉又变态地威胁陆白,可实际上对他在公司的事情没有半分阻拦。   他不相信陆修弈这样一个白手起家的大老板会是个纯粹的变态,最大的可能就是陆修弈将一部分的真正想法藏在表面之下。   陆修弈在陆白说话的过程中就坐了下来,手里的皮带轻轻点着膝盖,非常认真地听陆白的分析,眼底的神色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化。   “虽然我的打算没有那么简单,可陆白,你真是让我出乎意料。”   他略带欣赏地看着陆白:“你居然能想到这里,看来这几天跟乔以文在一起也不是什么都没学到。”   陆白一看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乔以文也是你为我准备的助手吧?他这个人有时候虽然麻烦,但细心又有手腕,比起蓝时敛更适合成为Fricho的前锋。”   “这也是为什么,你明知道我和他上床,也没有任何抵触和反感。”   “但蓝时敛不一样,他是你的脸面,就算是个工具人,也只有你能处置,所以见到我和他在一起才会生气。”陆白摊手,“但是请父亲放心,我的心思只在乔以文身上,蓝时敛这种,只有父亲才会喜欢。”   陆修弈把皮带丢到一边:“你的心思不应该在任何人身上,而是在公司身上。”   他盯着陆白:“你既然猜到了我的意思,就应该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Fricho今后得到更好的发展。只要你肯好好上进,以后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乔以文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就算是蓝时敛,你也可以拿去。”   “可是我所有的前提也都是你在半年内能在公司站住脚,如果不行,我宁愿Fricho止步于此,而你就去非洲度过余生。”陆修弈说,“我说到做到。”   陆白看着陆修弈,他明白这时候的陆修弈已经查出了肝癌,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地推着自己往前走。   虽然只不过是初期,但他也做好了死在医院的准备。   陆修弈一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工作和玩男人,即便是查出来癌症,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理性思维让他很快就做好了决策,只是除了宫琸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癌症的事情。   剧情里,蓝时敛也是从宫琸那里得到了陆修弈癌症的消息,才着手实施计划,想要拿到Fricho公司的控制权和乔以文在一起,并且以商业犯罪的名义将陆修弈送进监狱,让他死在了监狱中。   “父亲放心,我可不想去非洲。”陆白一笑,“我会好好在公司发展,也会把Fricho经营好。但我希望蓝时敛这个外人不要拿到Fricho的重要职位,毕竟我姓陆,他姓蓝,我想父亲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陆修弈看了陆白一会儿:“好。”   没有什么比说服陆修弈更有效果,这一晚上收获颇丰,不仅欺负值达到了快30的位置,第二天公司宣布任职的时候,蓝时敛被放在了人事部做一个小助理。   那时候陆白看到他的表情濒临破碎,要知道,剧情中原本蓝时敛被安排在了财务部,能直接接触到所有项目的核心位置,和管理人事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怎么会……”蓝时敛拿着任职通知书坐在会议室里喃喃自语,“陆修弈……陆白?”   “小妈怎么还不去工位?”陆白特意等在门口看他,“今天可能有100个招聘电话要打呢。”   蓝时敛抬眼:“是你?你昨晚跟陆修弈说了什么?”   “我一个不受重视的养子,就算是跟父亲说了什么,他就会听?”陆白手里抱着黑色的文件夹,“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我想父亲自有他的考虑对不对?”   对上陆白的眼神,蓝时敛心底却突然好受了一些,即便陆白的本意是嘲讽,可这个时候有人能来跟他说两句话,而不是和其他人一样漠视,蓝时敛已经觉得没那么堵了。   尤其是早上见到乔以文的时候,他抬手打招呼,对方却和没看见一样径直走过。   “或许吧,谢谢你陆白。”蓝时敛笑了笑站起身,“我记得你说过,不要让我碰到你或者和你说话。但有时候和你说两句话的感觉挺不错的。”   “就算你叫我小妈我也不介意。”他走向陆白,两人擦肩而过,蓝时敛背对着陆白停住脚步,“反正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我既然决定进来,就没什么好害臊的对不对?”   陆白看着蓝时敛的背影眨眨眼,刚刚那欺负值-1不会是自己看错了吧?   为什么特意过来嘲讽想刷分,反而减分了?   这蓝时敛果然不简单。   “去哪儿了,拿份文件要这么久?”乔以文接过陆白递过去的文件,声音淡漠,“围观新上任的人事部助理?”   “自己家里人,怎么也要关注一下。”陆白收紧手指,乔以文一时间没抽出来,便抬头看他。   “乔总这会儿忙吗?”陆白低声问。   乔以文喉结滚动:“还好。”他声音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虽然和陆白确定了关系,但现在是上班时间,压低声音,“上班时间,你别乱来。”   陆白原本只是想说如果乔以文不忙,就聊一聊上次出差的意外事情,却看到乔以文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免觉得心头一痒。   他把文件往自己怀里拽了拽,乔以文也被带着往前倾,在乔以文松手之前,陆白隔着办公桌勾住乔以文的脖子,唇简单粗暴地印了上去。   却没想到乔以文反手也按住了陆白的后脑,两人的吻就这样加深了不少。   “乔总心口不一啊。”陆白手指勾了勾他的领带,笑着把他往后推回座椅上,“不过现在确实不太合适。”   乔以文握住陆白的手,不让他抽走:“助理这样用其实也不错。”   “陆董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陆白摇头:“他不在乎这些。”   乔以文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最近还有什么外出的行程吗?”陆白坐在他对面。   “最近都是市内,下个月我要去国外一趟,大概半个月。”乔以文说,“你和我一起。”   接到这个消息,乔以文第一反应就是带上陆白。   可原本他以为陆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却听见陆白说:“可以取消吗?”   “为什么?”   “还记得前天那场事故吗?”陆白问他,“飞机事故。”   “可那是场巧合。”乔以文皱眉,他昨天一直在跟进这件事的结果,可最后思来想去也只能用巧合来解释,难道陆白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对吗?他之前说是他害了自己,后来一直没说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白看着他,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没有恢复记忆的乔以文无法理解世界规则的事情:“你昨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乔以文摇头:“昨天一切正常。”   “相信我一次,最近不要坐飞机。”陆白说,“而且你最近如果再有什么奇怪的情况出现,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乔以文定睛看着陆白:“那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坐飞机。你要知道这个项目价值五个亿,如果要取消,不是我能做主的。就算是你去跟陆董谈,他也绝对不会因为你一个猜测就答应。”   “陆白,你究竟知道什么?”乔以文皱眉,“你如果信任我,就应该全部告诉我,而不是这样吞吞吐吐的……难道……”   “这件事和蓝时敛有关系。”陆白说,“我只能说这么多,但是乔以文,我的目的你应该明白。我不希望你出事,哪怕是一点可能性,我也要想办法扼杀。”   他站起来:“只要你同意不去,陆修弈那边我来想办法。”   乔以文看了他一会儿,把文件翻开:“一切由公司决定。”   “但我相信你。” 第50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18   无条件的信任。   没什么比这样的信任更加打动人了。陆白心底一暖,他这样无稽之谈的话,乔以文居然也丝毫不怀疑。   陆白知道乔以文有自己的判断,可他还是选择相信了自己。   在上一个世界中,他还是瑞斯的时候也是如此,坦诚地把自己放在桌子上接受他的审视和探查。   一个人的灵魂是永远不会更改的。   他庆幸能在异世界遇到这样一个坚定不移的灵魂能给他带来一点温柔,也担忧当这个世界走到尽头,他们又该怎么相遇和重逢。   但这些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情。   陆白是个一向理智的人,他实际上很少在生活中感受到这样的情感,遇到并接受之后,他就会很珍惜。   即便是时间不长,他也要让乔以文在世界规则内活的更久。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陆白对于公司的业务也逐渐熟悉起来,他本来学习能力就很强,即便以前没有工作过,但是短短几天也已经适应了公司的高强度工作节奏。   乔以文是个工作狂,忙起来的时候根本顾不上喝水,陆白想起来的时候就给他端杯咖啡,顺便以下犯上亲上一口,缓解一下工作压力。   中午两人就在外面一边吃饭一边聊工作,乔以文也发现陆白其实并不是个绣花枕头,业务逐渐了解之后,甚至也能在某些关键地方提出有用的建议。   陆白思路很有条理,总喜欢抽丝剥茧把事情分析得非常透彻。   “……这样看下来,这个项目竞争下来的可能性不高,如果强拿,或许要付出的代价也比预计得多很多,也会得罪那个难缠的公司。加上市政方面的关系,这项目后续结款会延期,收益也不高,按照陆修弈的性格,恐怕不会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   乔以文点头:“和我想的差不多。尝尝这个。”他将盘子里的牛排切了一块放到陆白餐盘里,虽然是在外面吃饭,可他似乎丝毫不避讳两人之间的关系。   陆白叉起牛排:“血糊糊的,我不喜欢。”他伸手送到乔以文唇边,“张嘴。”   乔以文下意识张口,刚刚送出去的牛排被喂到自己的嘴里,他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些绷不住,却又有些淡淡的笑意。   卡座还算私密,但陆白也不介意自己高调地谈场恋爱。   乔以文吞下牛肉,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起身坐到了陆白的一侧。   他伸手勾住陆白的腰:“还有二十分钟的午餐时间。”   “二十分钟够做什么?”陆白轻笑,伸手顺着乔以文的脸颊轮廓往下滑到紧束的领带。   “你说呢?”乔以文微笑,亲了上去。   唇舌间分泌的是甜蜜味道,彼此纠缠和亲密抚慰,难舍难分。   “先生,这是本店赠送的新品慕斯——”女服务员在卡座外面轻声说着,顺手掀开了卡座半透明的帘子。   “啊,抱歉抱歉!”   乔以文转头看见慌乱的服务员,唇边微笑不减:“放这里吧。”顺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再来打扰了。”   女服务员乍一见到两个帅哥的亲密场面,又惊又吓又上头,脸都红了,连连点头将甜品放到桌子上退了出去。   一勺晶莹剔透的慕斯蛋糕递到陆白唇边。   “我想尝尝甜品的味道。”   接吻继续,只是这次多了芒果和奶油的香甜。   时间过的很快,陆白也逐渐和公司里各个部门的人混熟了,主要也是助理这个岗位需要和几乎大部分部门的人打交道,他就好比乔以文的代言人,而公司里的人也逐渐对他有所改观。   月底的时候,乔以文给了他转正的合同:“不是徇私,你的确有这个能力。”   “谢谢老板赏识。”陆白刷刷刷签了合同,发现上面薪资比之前说的还要多,“老板晚上赏个脸一起吃饭?”   乔以文挑眉:“必须的。”   吃饭不是重点,两人这半个月忙着几个项目,好容易落地到了休息日,乔以文带着陆白到了自己家。   两百多的平层,落地窗外就是江景,陆白趁着夜色拉开窗帘,把乔以文按在玻璃上亲吻。   江水两边的灯光极美,隐约能听见轮渡经过的鸣笛和水声,屋里是黑的,玻璃是冰凉的,他们抵在一起,火热触碰火热,一直到外面灯光熄灭了大半,陆白又把乔以文抱到卧室去。   “不来了。”乔以文抓住陆白手腕,将他手指往外抽,摇头道,“明天只有一天休息,你当我放长假?”   陆白却又往里挤了几分:“帮你清理,不做了。”   乔以文才松开手腕,躺在陆白怀里任由他动作。   “今天还没肿。”   “……肿了你才满意?”   “你是不是在骗我,你应该还可以。”   “没有!再弄就……”乔以文挣扎两下,“松,松了。”   陆白低笑一声:“肌肉有一定的自愈能力,加上适当的锻炼就不会有问题。而且我们频率不高,担心什么?”   “我担心?”乔以文白他一眼,“我们换换你看你担不担心。”   “我当然不担心。”陆白捏上他的腰脊,帮他放松,“因为你已经学会享受了,怎么舍得换?”   乔以文哼了一声,闭眼享受服务。   只是太舒服,乔以文忍不住哼了几声,又翻身把陆白压到身下。   一夜折腾完,两人都是精疲力尽地相拥而眠,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只是在刚刚入睡的时候闪过一道电光,惊雷滚滚,像是要落大雨。   乔以文被惊雷声吵醒,陆白结实的胳膊把他往怀里揽了揽,两人的呼吸贴得很近,又是一道闪电,映亮了陆白的面容。熟悉中透出一股陌生感,却又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陌生,而是来自不同世界不同身份的意外和惊讶。   他扯开薄被,看向自己光裸的双腿,动了动,却是能够分开控制的、人类的双腿。   不是鱼尾。   乔以文突然一愣,为什么应该是鱼尾?他看着陆白的脸,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花板是白色的,床单和被褥都是白色,空气中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这是医院?   乔以文模糊地思考着,转头看见旁边陆白正撑着胳膊打瞌睡。   “陆白?”   听见乔以文的声音,陆白睁开眼睛:“唔,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怎么在医院?”乔以文感觉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可回想了一通,他们两人昨晚除了做.爱,似乎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能让自己进医院了吧?   他浑身一紧,不是吧,真做到医院来了?   陆白瞧他的表情就知道乔以文想岔了,想了想说:“医生说你这几天注意休息,流食为主。”   乔以文表情更僵硬了:“啊……很,很严重吗?”   “有一点严重吧。怪我。”陆白露出一丝愧疚的表情,“乔总不会扣我工资吧?”   回应他的是一个丢过去的枕头和一声“滚”。   “跟你开玩笑的。”陆白也不逗他了,接住枕头,“你昨夜高烧昏过去了,我原本也以为是裂了伤口发炎,但检查之后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就给你穿好衣服带到医院了。”   “我记得上次我们也是做完之后,你在浴室里晕倒摔伤的是不是?”   乔以文情绪稍稍稳定,想了想:“是的。”   “来的路上我们坐的出租车被追尾,最后我打的120才到的医院。”陆白低头笑笑,情绪却并不算轻松,“今天我哪儿也不去,就待在你身边。”   乔以文背后惊得一身冷汗,头一晕,有液体流出,他伸手摸了把鼻子,鲜红的血液在手背流淌,低落在洁白的被子上。   陆白迅速抽了几张纸巾塞到他手里:“止血,低头,张口呼吸。”同时迅速按了护士铃。   护士还没来,乔以文按照陆白的指示止血,却脑袋一昏又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又晕倒,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天,乔以文眼见憔悴了不少,可各项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却发现乔以文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   连医生也无法解释他总是昏迷的原因,甚至流鼻血也只能用火气旺来解释。   陆白想给乔以文转院,但又担心路上出什么问题,还是忍了忍,让他继续在医院住着,笔记本电脑和公司的一些事务也暂时挪了过来。   “我只是偶尔会晕,但是在清醒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乔以文手背上吊着水,张口吃下陆白喂的海鲜粥,“只要明天不再随便晕倒了,我就回公司。”   “好。”陆白点头,乔以文的身体查不出来问题,在医院住了两天连陆修弈都打电话询问情况,住院的意义并不大。   “陆白。”门口传来一个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乔总……在这里吗?”   陆白和乔以文同时转头看向门口,蓝时敛穿着一身笔挺的衬衣惊疑地站在门口,眼睛盯着陆白手上的粥,又看向乔以文。   “人事部门这么闲?”陆白垂眸舀了一勺粥吹了吹,动作自然地喂到乔以文唇边,“汇报工作似乎也轮不到你来吧。”   蓝时敛看着陆白娴熟的动作,乔以文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却依旧配合地张口,心脏像是被猫狠狠挠了一把,又痒又疼。   助理,因为陆白是助理,两人才这样亲密的对吗?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他的目光从乔以文面上落到陆白身上,一时间居然分不清自己是在嫉妒谁。 第51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19   “我听说乔,乔总生病了,陆董让我代他来看看。”蓝时敛抿唇道,“怎么样,医生说是什么问题了吗?”   他拎着一个精致的果篮,走到床边放在柜子上,态度亲切却又保持着良好的距离。   “没什么大问题,多谢董事长关心。”乔以文颔首,带着淡淡的疏离,“明天我就回去上班了。”   蓝时敛摆摆手:“以文,我不是这个意思。当然陆董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都希望你好好休息,也许是最近太累了,干脆你就给自己放几天假,公司那边你不用担心。”   乔以文抬头:“陆董安排人了?”   “宫琸今天去公司帮忙了,目前在财务部门。你也知道的,他一向帮修弈打理财产,公司的业务他也很熟。”蓝时敛微笑,“这两天正好傅家派人过来谈新的业务,修弈也在公司坐镇,你只管休息就好。”   乔以文点点头,陆修弈亲自在公司,他自然不用担心什么。只是不知道傅家又有什么事情要来谈,他之前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可陆白却知道傅家要干什么。   蓝时敛从宫琸处知道了陆修弈癌症的消息,于是私下和傅家达成了协议,他们要利用这一次的房产开发项目给Fricho做一个局,让陆修弈顺利地跳进去,接着项目会爆出各种问题,再趁机将陆家丑闻公之于众,让陆白、陆姜、陆修弈都成为砧板上的肉。   他会和宫琸一起趁机把控Fricho的财务和公司实权,抛售公司的股票,让整个Fricho来场大瘦身,陆修弈回过神的时候,资产早就蒸发了不知多少个亿,身体直线崩溃,只能将陆家托付给蓝时敛。   不过这段剧情按道理应该发生在两三个月之后,那时候蓝时敛已经把控了公司了大部分项目,实施起来才更加顺利。可因为陆白的到来,产生了太多的变数。   比如宫琸的提前回国,比如乔以文的生病,再比如蓝时敛因为陆白的关系接连受到打压。   他的行动不顺,原本沉住气静心等待,如今也必须要迫不及待地开始计划了。   “父亲把这件事交给你负责了?”陆白放下粥碗,看向蓝时敛,“你才到公司半个月,他已经这么信任你了?”   蓝时敛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只一笑:“陆白,怎么说我也是金融街出来的硕士,在学校任教的时候已经在接触这些项目了,现在到公司熟悉了不少业务,也能给你父亲帮帮忙。”   “是给陆家帮忙,还是给你自己帮忙?”陆白的眼神像是能直接看穿他的心思,“蓝叔叔,你自己可要想清楚。”   蓝时敛与陆白对视,睫毛颤了颤,表情却不露破绽:“我已经和你父亲结婚,从法律意义上来讲我们是一家人,给陆家帮忙,自然就是给我自己帮忙,我们是不分彼此的。”   陆白笑而不语,事实上蓝时敛是怎么想的,只有蓝时敛自己心里明白。   他一个心高气傲的高材生,被陆修弈的花言巧语所欺骗,原本以为能到陆氏集团里大展身手,可如今沦落成豪门的玩具,整天被困在囹圄中。眼前心爱的初恋也成了陌路,蓝时敛的不甘心逐渐被放大,最终在得知陆修弈身患癌症后爆发。   可陆白却觉得,跟陆修弈谈恋爱结婚开始,就是蓝时敛自己的选择,就算是生活不尽如他的意,也不能用这种恶心的办法来毁了陆家。   不过拿到蓝时敛的欺负值,也不仅仅只有毁掉他计划这一种办法吧。   陆白握住了乔以文的手:“那还要麻烦你跟父亲说一声,我这几天就在医院照顾以文。我想他会同意的。”   “......你们?!”蓝时敛这一刻呼吸几乎要停止,如果说刚刚喂粥的动作他还能解释成助理对于上司的精心照顾,这牵手的行为却无法欺骗自己的眼睛和神经,他声音都在颤抖,“你.....你和乔以文....”   “父亲难道没有告诉你吗?我和乔以文,正在交往。”陆白坦然地说,“小妈可别教育我要传宗接代,这种事情就交给陆姜了。”   【欺负值+10】   蓝时敛深深地看了陆白一眼:“你,真的喜欢乔以文吗?”   乔以文攥紧了陆白的手,眉头一蹙:“陆太太,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病中的乔以文脸色苍白,也比平时看上去要温和许多,可这时却又竖起了身上的刺,以前是对着别人,现在却是对着蓝时敛。   蓝时敛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眼睛却看着陆白:“你不要和你父亲一样。”   陆白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那你问问乔以文,是不是和你一样。”   蓝时敛脸色冷了下来,转身便走。他心脏如同被枪击一样疼痛,走出门口的那一刻甚至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   上次从乔以文的态度中他就猜到,乔以文对他没有感情。这段时间虽然进了公司,可乔以文也有意无意地躲避着他,可蓝时敛觉得也没有现在这么难过。   可为什么想到陆白,这个一直跟自己不对付的继子,当他握着乔以文的手,为什么就那么刺眼,那么让人揪心和难过?   蓝时敛想到曾经陆白对自己有过的暗示,那时候他嗤之以鼻。后来因为乔以文的事情刻意接近陆白,原本以为十拿九稳,却居然被拒绝。他也逐渐发现,陆白和往常的不同,这个继子身上充满了让人想要探寻的秘密,神秘感让他愈发感兴趣,以至于步步退让。   他承认,自己对陆白的兴趣早已大过了陆修弈,甚至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乔以文了,却总在公司里偶尔抬头张望,看看是否有陆白的身影。   即便见到陆白要被讥讽,他也觉得陆白脸上的淡淡坏笑很有趣。   他应该是疯了。蓝时敛反手关上门,目光逐渐变得冷厉起来,不管如何,陆修弈给他的屈辱他会一点点还回去,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也一定会得到手。   “这几天你就在医院休息,什么时候连续三天不突然昏倒,我再接你出院。”陆白从蓝时敛拿来的果篮里挑了个漂亮的红蛇果,拿起小刀仔细削皮,他的手很漂亮,执刀时候非常熟练,红色的果皮在他手里被削得薄厚均匀,长长一条地往下垂落,速度也很快。   乔以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削苹果,觉得很是好看:“你打算明天去公司,想插手这个项目?”   “这都被你发现了。”陆白把果皮丢入垃圾桶,果肉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递给乔以文,“我觉得这事有问题,必须要回公司参与。”   “陆董也有心让你接手公司,你主动要求,他必然不会拒绝。”乔以文说,“我也觉得奇怪,傅家从来都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和我们来往,主动洽谈项目大概有什么深思熟虑的想法。”   “但你父亲是商场里的老江湖,不会轻易入套,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乔以文叉了一块苹果吃了,声音平稳,“我明天就会出院,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明白。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陆白却摇头:“你听我的,至少再住一天。”   乔以文也摇头:“我没那么娇弱。为公司辨别项目真实性、可实施性,都是我的职责,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要么再多住一天,要么我现在帮你变得更虚弱一点。”陆白单手撩起乔以文的被子,顺着裤腰探进去,表情却非常平淡,“你自己选。”   乔以文骂了一句,不过碍于体位原因使不上劲儿,只能勉强答应陆白在医院多待一天。   交待护士照顾好乔以文,陆白才稍微安心地离开。   前天叫救护车送乔以文到医院,他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自然也没开车,只是下楼到了医院门口,就看见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路边。   宫琸站在车边,笑着冲陆白挥挥手。   “我猜少爷你这会儿应该要出来了,果然等了不到十分钟。”   陆白眯起眼:“你猜的?”   “蓝先生去医院一定跟您说了公司的决定,或许您希望找到陆先生询问事情的具体情况。我猜的不对吗?”   “猜的很对。”陆白点头走过去,宫琸恰到好处地给他拉开副驾驶的门,陆白看他一眼,宫琸伸手挡在车门框顶,冲他一笑。   “我一向都是坐后面。”陆白扯过安全带系好,瞟了一眼上车的宫琸,腰细腿长,聪明能干,又是陆修弈喜欢的那一款男人。   “自然是有些话想和少爷说。”宫琸不慌不忙地发动车子,“我直接叫你陆白,不会介意吧?”   陆白嗯了一声表示无所谓。   “我上次走的时候你似乎没这么帅,几年不见,陆白你变了好多。”宫琸勾唇,目视前方,“也乖了好多。”   “你要说什么就直说。”陆白听烦了这种话,他本来就不是原本的陆白,变了很多那非常正常。   宫琸低笑一声:“好,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第52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20   陆白眉头一动:“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合作的?”   “你难道不想在陆先生身故之后拿到陆家最大份额的财产吗?”宫琸微笑,“蓝先生可是花了大力气呢。”   陆白转头看他:“你倒是真的坦诚,这种话当着我的面说,就不怕我转头告诉父亲?”   “小孩告状的时代早就过去了,陆白你也不是以前那个憨傻的呆瓜,自然知道我在跟你说什么。”宫琸说,“你不是陆先生亲生的孩子,虽然他可能说过陆姜不适合继承陆家企业,可人到关键时候难免血脉关系会占领上风,你甘心什么也拿不到吗?”   陆白听着这些话,却有些疑惑:“陆修弈的癌症,究竟到了什么阶段?”   宫琸抿唇:“最多半年。”   “半年?”陆白皱眉,就算是剧情中,也没这么快,陆修弈的癌症起码也能活上十来年,后期因为入狱导致病情恶化,加上蓝时敛刻意安排人随意治疗,才导致早早身亡。   但即便这样,陆修弈也好歹撑了两年多。不用说,这种情况大概率又是规则的原因。   规则,规则。   人似乎完全无法和规则抗衡,尤其是陆白他本身就是规则的一枚棋子。   “你想要怎么合作?”陆白问他。   “很简单,明天的董事会上,我们一起说服董事长接手这个地产项目。”宫琸专心开着车,“并且在公司内部的会议里投一票。”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董事长前段时间就给了你董事会中的一票权利。”   “没有公司股份,一票权利有什么用?”   “你别小看这一票,有时候能决定公司关键的决策。而这个票权也不是占股够多就能拥有的,但像你这样没有股份却有票权的,仅此一位。”宫琸微笑,“可见董事长对你的重视。”   “有多少人拥有投票权?”陆白皱眉,“我父亲那样独断专横的人,如果他不同意参与这个项目,其他人票数再高也没用吧。”   “一共五票。但我们不是为了用票数压过他,而是为了没有反对票出现让他产生疑惑。你明白董事长有多么敏锐的洞察力,这次项目实则有些冒险。”宫琸说,“但想要成功,就得冒险不是吗?”   “你从毕业开始就跟着他,到现在也有十多年了。说背叛就背叛?”陆白嘲讽道,“他就算是快死了,想必也不会太亏待你。蓝时敛给你开了什么不得了的条件?”   “蓝先生?”宫琸勾眉,似乎有些意外,“你以为,是蓝先生找我一起做了这件事?”   陆白看他:“到现在还想骗我?”   “不,我想你是误会了。”宫琸笑着摇摇头,“陆白,我在给蓝先生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确实一口就答应了,但这件事的主策划却并不是他。”   “那是谁?总不会是你吧。”陆白看向前方,心底却明白这事绝对不是宫琸主动出手来干的。   “这个,等事成你就明白了。”宫琸还是那幅微笑的面孔,“那位先生也会跟你签订协议,绝不会让你最后空手而归。只是希望你能在心理上度过这一关,虽然董事长是你的养父,可实际上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感情,为了自己今后打算,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我。”   陆白一笑:“哦,我拒绝。”   车子继续开得平稳,宫琸却突然安静下来,他忽地一笑:“陆白,你真是让我意外。难道你真的对董事长有了亲情,还难以割舍?”   “我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没用家伙,你说的那么多套路和计策我也听不太懂,找我合作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主意。”陆白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你背后那位先生为什么让你来找我,甚至不担心我把这些事情告诉父亲,但我实际上只想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公司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难道你对公司的股份和陆家的财产都没兴趣?”宫琸奇道,“如果你不参与,就是站在了那位先生的对立面,你猜他会把你丢到非洲,还是送进监狱呢?”   陆白:“哦,难道没有第三个选择吗?”   宫琸:“你说。比如?”   “比如......”陆白懒懒地说,“比如我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你们的计划就全部失败了。”   宫琸微笑:“那我这辆车就不是开回别墅让你休息一会儿,而是会开到机场。你的护照机票都已经准备好,去尼日尔的飞机大约还有三个小时起飞。”   陆白:“........”难怪这么自信地把事情都告诉自己,居然做了这么几手准备。   “也就是说我只能答应了?”   宫琸:“你以为还有别的选择?”   宾利最终还是开回了自家别墅的地下停车场,陆白下车后先回房间洗了个澡,身体也轻松了一些,开门宫琸就等在门口。   “好巧,董事长让我带你去公司找他。”   陆白点头:“好。”正合他意。   董事长办公室,陆修弈正在里面和Argus的董事长傅津洽谈,这次Argus拿下的这块地太大,单凭他们公司账面上的资产无法单独盘活,才想到了和Fricho合作,并且傅津亲自飞到京都来和陆修弈商议这件事,诚意、面子和利益都给的很足。   陆修弈原本也充满了警惕,可真正看到合同的时候也确实有些心动。整整十五个亿的项目,除了住宅区,还有Fricho擅长的商业区,地段也是华都中数一数二的位置,Argus愿意将所有的商业部分规划建设和招商全部交给陆家,并且以指定招标的形式让他们加入,后期还能优先获得经营权......等等一系列的利益优待一五一十地全部写在了合同上。   “当然了老陆,我也不是慈善家,所有你们负责的部分,一切责任也全在你的身上,这些条款我也写在了合同里。”傅津笑呵呵地说,“如果不是最近项目太多,资金周转不开,这个好事绝对落不到你头上。”   陆修弈也笑笑,合上合同:“是不是好事我还得琢磨一下,你这个家伙坏得很,谁知道是不是趁机给我找麻烦。”   “那也得看什么麻烦能让你老陆皱眉头。”傅津说,“你考虑考虑,我明天就要走。签不签的,今天就得定下来。”   陆白跟着宫琸来到办公室外面,隐约听见了这么几句话,就见宫琸抬手敲了门。   傅津看到有人来了便起身离开,临走时目光有意无意地在陆白身上打量了几眼。   “啧,这不是陆白那混小子,怎么,现在看上去倒是出息了不少。”   当年陆白在学校霸凌傅温华,傅津对陆家和学校施压,陆白才退了学,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但这件事对于傅家来说相当于奇耻大辱,傅津现在看到陆白时候眼神虽然带着笑,可心底却并没什么好感。   “倒是没有温华能干,年级轻轻就已经接管公司了。”陆白也皮笑肉不笑,“玉不琢不成器,看来傅叔叔没少教训傅温华。”他咬重了“教训”两个字,看着傅津的笑容渐渐消失。   “傅家的教育确实比我们家好。”陆修弈纠正成了“教育”,站起身淡淡道,“不像我们家,养出来的都是没大没小的家伙,傅董事长可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傅津笑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没事儿惹傅津干什么?真是没礼貌。”陆修弈扫了陆白一眼,示意他坐到对面,“以文身体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估计就是太累了。”陆白看了眼桌上的合同,“父亲叫我来公司就是看合同?”   “宫琸你也看看。”陆修弈丢了一份副本给宫琸,将面前的正本推给陆白,“如果你是Fricho的总经理,这个项目会不会接手?”   陆白仔细地翻看了合同,显然这是经过法务部分严格审核过的文件,里面的遣词造句和每一个字眼都抠的十分仔细,几乎挑不出任何的破绽。   “我觉得——”   “少爷之前和乔总一起工作了快两个月,想必也见过很多合同了。”宫琸突然开了口,斜睨他,“今天正好我也听听你的想法。”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陆白清了清嗓子:“我觉得,合同写的很好。”   陆修弈看他:“还有呢?”   “嗯.....但如果要签合同,是不是该去现场看一看?或者找人调查一下这个项目是不是有其他的问题?”陆白盯着宫琸,“毕竟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对吧宫琸?”   宫琸颔首:“陆白你说的很好。昨天我们已经派了三个团队飞到华都,从一些单位和个人处调查了一些信息,并现场直播给董事长看了具体的情况,这确实是签合同前该做的事情。”   果然想的很周到啊。陆白暗自腹诽,恐怕这些团队以及华都当地的部门早就被傅家和宫琸一伙人打点清楚了,想要骗过陆修弈这个老狐狸,他们可都是动了真章。 第53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21   “背调和现场情况已经核实无误,只是一点想不通。”陆修弈手指点了点桌面,沉思道,“傅津可以选择和其他企业合作,没有任何理由选择我们。”   “或许有一件事情.....董事长可以了解一下。”宫琸突然说道,“傅津的独生子傅温华,也就是目前Argus的总经理,其实是他向傅董事长提议与我们合作的。”   陆修弈皱眉:“为什么?”   宫琸目光却转向了陆白:“这个,就要问问陆白是什么情况了。”   陆白摊手:“我和他不熟。”   “但傅温华却表示对你很欣赏。”宫琸意有所指,“或许是基于上次你在华都的表现,傅温华对你的好感似乎很强烈。”   陆修弈玩味地看了陆白一眼:“你可真行。”   宫琸笑着说:“年轻人嘛,有时候为了感情让些利益也是很正常。”   话里话外,直接把合作原因归结于傅温华对陆白的好感。   陆白干笑一声:“宫琸你这话过了,普通认识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几个亿的利益说给就给?”   陆修弈:“你的私生活我不管,别染上什么病就行了。公司账面上能挪出的资金并不多,如果我们要做还需要跟银行联系贷款,涉及到股东利益,需要召开董事会投票表决。”   “宫琸你准备一下,把明天的会议挪到今天晚上八点,不到场的人相当于弃权,后果自负。”   宫琸点头,看了陆白一眼:“好的。”   他起身出门,在陆白肩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和董事长说话要注意分寸噢。”   明面上是好意提醒他不要顶撞陆修弈,实则又是一句警告。   陆白抬头:“多谢提醒。”宫琸又多看了他一眼,还是推门离开了。   他的态度越模糊,宫琸和他背后那位先生只能越不安。   原本陆白以为按照剧情里,蓝时敛应该是提出计划的人,可没想到变化这么多,宫琸背后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对陆家和公司都非常了解,并且有能力让宫琸帮他做事,陆白一时也猜不到是谁。   他看着面前的陆修弈,不知道究竟要不要开口说这件事。   单凭喜恶,陆白很讨厌陆修弈。这个男人没有心,无论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妻子,没有怜悯没有爱,甚至对于其他比他弱的对象肆意□□,比如蓝时敛,比如原身陆白,应该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对象,有可能宫琸也是受害者,否则不会如此轻易地反戈陆修弈。   但是从道德和商业层面来讲,宫琸蓝时敛以及傅家的举动明显是违法的恶意犯罪,就算是为了某些原因,复仇也好,夺取财产也罢,他们都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而让陆白最关心的,是乔以文的状况。   他这两天思考了很久,唯一得到的规律就是,他和乔以文改变了原剧情成为恋人,并且发生了关系。每次出现意外都是在他们翻云覆雨之后,似乎第二次比第一次对乔以文的伤害还要大。   陆白记得,在上一个世界里,也是因为两人的关系改变,导致其他原本不该出事的人出事,而瑞斯也提前进入了研究所,幸好那是个正规地方,否则后果也无法想象。   如果现在他告诉陆修弈这个项目有问题,从而阻止了剧情的进程,就算从蓝时敛那里拿到了欺负值,可乔以文会不会再次受到伤害?甚至提前失去生命。   煎熬和焦虑,几乎充斥着陆白的整个心脏。就算他一向情绪稳定,遇事冷静,却也无法在这种未知的规则中轻易博弈。   “你看上去心事重重。”陆修弈开口打断了陆白的思绪,“因为感情还是工作?”   作为一个父亲,陆修弈是第一次关注到陆白的情绪。   陆白心底不由得有些震动,可他明白,这次并不是自己的情绪,而是原身的情绪。   “不说话,应该是感情方面吧?”陆修弈笑了笑,“乔以文非常优秀,傅温华家族势力庞大,喜欢你的人都很不简单。陆白,你也变得优秀了吗?”   “我和傅温华真的没什么关系。”陆白把话题拉扯开,“父亲对这个项目是怎么想的?”   “看董事会决定。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能说的算了。”   “如果董事会全部投了赞成票,父亲也会顺应大家的意思接手这个项目,和Arugs再合作一次吗?”   陆修弈目光深邃:“你也有一票,你打算投赞成还是反对?”   陆白也看他:“其实其他董事会成员所有的股份加起来也比不过你一个人,这些票数都是一个参考,最终决定权都在父亲手上。”   “你说这么多,是觉得这项目有问题,不想让我接手?”陆修弈敏锐异常,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你怎么知道项目有问题?”   陆白沉住气:“我不知道项目有没有问题,只是觉得傅家不可能将这么大的蛋糕分给我们家。”   “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非黑即白,尤其是商场之中,没有永远的仇敌。你以为两个小孩子上学时候产生的矛盾能有多大影响?你和傅温华以前的那点事情根本不足以让傅家对我们产生敌意。”陆修弈双手交叉,“更多的还是利益关系,我们经营的项目、公司的发展方向太过相似,无法长期合作,更没办法永远为敌。”   “这次傅津来找我,下次也有可能是我去找傅津。”   陆白皱眉:“父亲你打算接了?”   陆修弈却并不直接答复:“看看董事会结果吧。”他突然话锋一转,“其实我今天叫你过来看合同是一回事,要问问你和乔以文的事情才是重点。他究竟为什么会进医院?”   “太累了而已。”   “这话骗骗蓝时敛可以。”陆修弈眯起眼,“你在他家过夜了?”   陆白:“这些私人事情父亲不会也要管吧?”   “你从头到脚都是我陆修弈的,你说我管不管?”陆修弈低声说,“别忘了你是怎么样才有了现在的生活,是怎么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别说什么私人事情,更别提成年之后自由的问题,你没有控制自己生活的权利。”   陆白这一刻很想一拳抽在他脸上。   “我现在允许你暂时跟乔以文玩玩,但和他想有再多的发展,绝对不可能。”陆修弈像是黑暗中的恶魔,此刻露出了他的獠牙,“陆白,你可以期待我早点去死。但在此之前,公司也好,家里也好,所有一切还都是我说了算。一个乔以文已经在我的容忍范围内,傅温华你就不要想了。”   陆白冷笑一声:“您这个父亲真是贴心,给了牢笼也给了期盼,我会等着送您入土。”   陆修弈一笑:“很好。”   原本陆白打算旁敲侧击让陆修弈从侧面知道这件事的不简单,可没想到陆修弈却说了一番恶心他的话。平静的谈话就这样瞬间结束,陆白也起身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但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晚上的董事会中,除了陆白之外的其他董事都投了赞成票,他没想到,这些股东中居然也有宫琸的存在。   这场投票不是以多胜少,而是但凡有哪怕一张反对票,项目就得搁置待查,加上傅家给的期限,相当于项目作废。   “陆白,还剩你一个人没有投票了。”宫琸提醒他,而其他的股东也都看向他的方向。陆修弈也看了过来。   陆白两指间夹着一支黑色水性笔,悠悠地转了两圈:“我不占公司股份,也一定要投票吗?”   陆修弈:“我既然给了你投票权,就相信你的判断和选择。”   宫琸也说道:“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抉择,也可以选择弃权。那么这次投票结果也按照通过来计算。”   陆白一笑:“那就是说,除非我反对,否则就是同意咯。”   宫琸眼底不带笑地看他:“那么陆白,你打算反对吗?”   “啪嗒”   黑色水性笔掉落在桌面上。   陆白抬头看向宫琸:“对,我投反对票。”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顿时骚动起来。   “反对票?那不是这项目要黄?”   “陆白你开玩笑吧,多好的项目,能给公司带来巨大的利益,不能因为你一个玩笑话就毁了啊!”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家伙也能手上有一票?他一个二世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董事长,我认为这一票应该作废。陆白根本就不懂公司项目的重要性,你把这么重要的票给他,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众人纷纷表示着自己的不满,有几个年龄大的,恨不得指着陆白鼻子骂。原本看到陆白出现在董事会上,大家心里有不满,碍于陆修弈的面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却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们绝对无法接受。   宫琸的眉头紧皱:“陆白,你要想清楚。这不是开玩笑,更不是报复家庭的手段。”   短短一句话,宫琸瞬间帮助陆白坐实了叛逆报复的性格,试图将陆白这一票作废。   “好了,安静。”陆修弈敲了敲桌面,众人终于安静下来。   他看了眼陆白,又看看宫琸。   “陆白这一票生效。”   不等众人抗议,陆修弈又说:“但我身为最大的股东,这件事我有一票决定权。”   “这个项目,接了。” 第54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22   合同非常顺利地签了,和陆白设想的一样,陆修弈给了他一个所谓的投票权,无非是想从公司方面让他觉得似乎受到了重视,实际上这家公司从来都是陆修弈的一言堂。   他无论是反对还是赞同,公司的发展只能按照陆修弈的想法去行走。   晚上他又去了医院,却发现乔以文已经拔了针管换了衣服,正打算离开医院。   “不是说了多住一天吗?”   乔以文把皮箱合上:“今天下午医生又检查了一次,没出现任何问题,我不喜欢待在医院。”   “听说公司和傅家合作的项目已经签约了?”乔以文似笑非笑地看他,“还是在你投了反对票的情况下?”   陆白点头:“说到底,这家公司还是陆修弈说了算。”   “你似乎对董事长的敌意很强?”乔以文站起身伸手勾着他脖子,拉进两人之间的关系,“以前你嘴上叫着‘父亲’,却没有半点尊敬。现在干脆连个称呼也不叫了。”   “你认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陆白反问乔以文,“你和陆修弈工作很多年了。”   “董事长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的商业嗅觉极其敏锐,洞察力和应变能力也很强,当之无愧的商业大鳄。Fricho能从一家普通的小公司发展到现在绝对不是巧合。”乔以文拉着他坐到椅子上,“他对待员工很好,但仅限于对方体现出价值的情况下,你这段时间难道没发现,Fricho是从来不养闲人的吗?”   “小利他很少计较,但是在大事上锱铢必较。”乔以文分析说,“如果真要说董事长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在处理人情世故方面略微淡薄。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真正有什么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大多都是商业合作伙伴。”   “你对他的私人生活了解多少?”陆白撑着下巴看他,乔以文这两天瘦了些,下颌线清晰得让人有些怜惜,平白多出一丝脆弱感。但乔以文的眼神依旧明亮,锐利又精明。   乔以文看他一眼,垂眸:“不多,但大概知道一些董事长的癖好。”   “他喜欢男人,尤其是腰细腿长长相秀气的男人。还喜欢搞养成,搞性.虐,这些你都知道吗?”   乔以文或许知道,但从陆白口中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他瞪着陆白:“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养成?难道说陆修弈他对你.......”   “他对我如何不重要,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够离开Fricho。进入傅家集团也好,去其他地方也罢,反正不要待在Fricho。”   乔以文看了陆白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陆白握住他的手:“我绝对不会害你。”   “可做人要有责任感。”乔以文缓缓将手从陆白掌心抽出,“首先,我和Fricho的合约还没有到期,其次,我手上目前有好几个项目有待推进。即便要走,也不能这样中途离开,这对我今后的发展也有很大影响。”   “陆白,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希望即便是恋人,你也不要轻易干涉我的人生规划。”   陆白对视上乔以文的视线,他明白乔以文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这几句话无法说服乔以文。可是乔以文在Fricho继续待下去,注定要重复剧情中的死亡过程。   “如果我告诉你,陆修弈患了癌症,活不过半年呢?”   乔以文显然愣住了,他立即站起身:“陆白,这话不能随便说。”   “我说的是实话。”   沉默了一会儿,乔以文拉过行李箱:“陆白,你让我好好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很多,你让我很为难,我需要时间思考。”   陆白也站起身:“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Ada开车来接我,我自己回去。”乔以文转身离开,给陆白留下一个情绪复杂的背影。   陆白明白,他们两人在这个世界中不过是相处不到一个月的便宜情侣,乔以文即便对自己再信任,可关乎他前途发展的事情上也绝对有自己的判断。   他喜欢这样的乔以文,足够理智和理性,这也是成年人该有的恋爱态度。   但这个扭曲的世界中,他又能真的做些什么呢?   罕见地,陆白感到了无力。   是啊,他一个学业都没完成的大学生,又凭什么周璇在这些精英的身边游刃有余?凭什么把所有事情都把控在自己手里?   他或许什么都无法把控,他能做的,只有让蓝时敛的欺负值达到100,顺利离开这个世界而已。   可是他贪心了。他还想要乔以文,想要他跟瑞斯一样,能够与他在每个世界相识,相恋。   贪心就要付出代价。陆白认为目前的代价就是,他几乎什么也没做成。   在病房窗户旁边看着乔以文上了车,直到车尾气也看不见了,天色也有些渐黑,他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陆白?”蓝时敛推门进来,正好与陆白迎面碰到,他往内看了眼整齐的床铺,“乔以文呢?”   “出院了。”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蓝时敛奇怪地看着他,眼眸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陆白嗤笑一声:“你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吗?有什么可吵的。”   蓝时敛笑笑不说话,侧身一步:“我可以陪你去喝一杯。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陆白并不想理会,蓝时敛瘦长的手臂却拦住了他的腰,挡在他的面前。两人此刻离得很近,蓝时敛又闻到了陆白身上让人心脏狂跳的气息。   “你昨天在董事会上投了反对票,因为不喜欢宫琸的威胁对吗?”他在陆白的耳边轻声说,“陆白,那个威胁你的人不是我,但我可以告诉你他是谁。”   陆白退后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有什么影响?”   “当然有。”蓝时敛上前一步,逼近陆白,“关系到你是否能在陆修弈死后得到陆家的财产,哪怕一分钱。我不信你什么都不想要。”   可惜了,陆白确实对陆家的财产不感兴趣。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去喝一杯。”   酒吧选在原身以往常去的一家gay吧,位置偏僻低调,但装修华丽,打开门就是热闹的音浪,中央舞台上还有几个穿着清凉的白净男孩跳舞,周围也分散着一些容纳一个人的小舞台,方便坐在旁边卡座的客人欣赏舞蹈。   受过高等教育的蓝时敛显然很少来这种张狂热闹的gay吧,他以往就算去喝酒,也是去一些安静贵气的地方。而这里鱼龙混杂,不安全也不私密。   陆白一进门就被人认了出来。   “天呐陆白!你都几个月没来了,我以为你转去吃素了!!!”   妆容艳丽的男人夸张地大叫一声,但他的声音大半也被淹没在了嘈杂的音响中。   “滚。”陆白抬手把他往旁边推,身上还是沾了浓浓的香水味道。   “啧啧,有了新欢就把我忘了。之前你叫人家小甜甜,今天你叫人家滚。”凯特扫了几眼旁边不自在的蓝时敛,“这位秀气的小帅哥叫什么名字呀。”   陆白看他一眼:“这是我小妈。”   蓝时敛尴尬地低头,凯特却吓得退后两步。   “这这这……陆白你没事吧……”凯特明显知道陆白的父亲是哪位,“你疯了把他带到这里来,你那位老爸知道了不得把我这里给砸了!”   “找位置。”陆白抬下巴示意凯特带路。   看着陆白往前走,凯特只能带着他们到一处稍微僻静的角落,这里能看到整个酒吧的位置,却隐藏在背光处不容易被人看到。   蓝时敛见凯特给他面前放了一杯橙汁,有些哭笑不得:“我成年了。”   凯特却连连摇头:“你就喝这个,对皮肤好。”   见凯特连忙走开之后,蓝时敛才摇摇头对陆白说:“你看,只要认识陆修弈的人,就会这样不平等地对待我。”   他抬眼扫视周围的一切:“我就是他养的一只金丝雀,不能到这种地方来,不能和陌生的人打交道,不能拥有自己的社交圈,也不配成为Fricho的股东。”   陆白淡笑:“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是,是我自己选的。”蓝时敛轻声说,“可我没想到这个选择居然让我变成一个废物。我总以为陆修弈能看到我的能力,谁知道我能力越强,他提防我就越深。”   “原本说好让我进入财务部门,却把我打发到人事部,好容易做出一点成绩,又把我从人事调离到不熟悉的项目上……一切再次从头开始。”蓝时敛笑的有些勉强,“陆白,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陆白却说:“你既然不想受这种羞辱,那大可以跟陆修弈离婚,他不会拒绝的。”   蓝时敛抿唇不语。   陆白冷笑一声:“说白了,你就是舍不得陆家的产业。你既想得到陆修弈的尊重,成为陆家的半个主人,更想在陆家的企业里出人头地,名利都想要,这是贪心。”   蓝时敛猛地拔高了声音:“我是贪心,谁不想往前走,我上了几十年的学,绝对不是在一个房子里给人做饭暖床的!” 第55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23   “你不明白我这几年过得有多么煎熬,你也不知道我做出这样的决定挣扎了多久。”蓝时敛苦笑,“我要做一个坏人,要去做违法的事,这些话我不知道该给谁说了。陆白,你知道这一切,可你既不选择加入,也不去告诉陆修弈,你难道打算袖手旁观?”   陆白摇头:“我的事你别管。你告诉我,这件事究竟是谁提出来的?”   “你真的想知道?”蓝时敛情绪逐渐恢复平静,他端着橙子轻抿一口,“就算你知道是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说那我走了。”陆白作势起身,他也不愿意跟蓝时敛多浪费时间。   “等等。”蓝时敛及时开口,“我说了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我不会食言。”   陆白:“那你说吧。”   “这算不算帮你做的一件事呢?”蓝时敛问道。   之前被陆白撞见他和乔以文纠缠,不得已答应了陆白帮他做三件事,陆白严谨,还让他签了一份合约按了手印。   否则就凭陆白和乔以文现在的关系,为了保护乔以文,陆白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捅出去。   陆白略一思索:“可以。”之前随口一说,没想到蓝时敛还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但你知道的,这人是谁我不可能直接告诉你,只能给你一些提示。”蓝时敛冲他勾勾手指,“太吵了陆白,你坐近一点。”   陆白起身坐到了蓝时敛身边。   “再近一点。”蓝时敛侧身看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沙发皮革。   “我还没有到耳聋眼花的年纪,这里说听得见。”陆白并不再挪动。   可谁曾想蓝时敛却贴了过去:“怕什么,乔以文又不在这里,你父亲也不在这里,酒吧里面黑乎乎的一片,谁能看清楚我们是谁,又能看清楚我们在干什么?”   蓝时敛身上也喷了香水,如同雨后竹林的味道,只是在这酒吧中显得寡淡不少。可他比平常男人要更加柔软一些的身躯,贴在陆白的手臂上,热气几乎是穿过,他的衣服透到皮肤上。   “蓝时敛,你说不说?”陆白伸手抵住他的肩膀,阻止他靠过来的动作,“不说我就走了。”   “我以为你是一个懂情调的人。还是说这情调只能留给乔以文一个人?”蓝时敛抬头看他。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陆白好笑地看他,“你在跟你的继子谈情调?如果你需要男人满足,这酒吧里多的是。”   “可我就对你感兴趣。”蓝时敛声音压得更低了,只有陆白一个人能听清,“陆白,我真的对你非常感兴趣。”   “我今天就不应该带你来酒吧。一杯橙汁就能把你喝醉,真是垃圾。”陆白毫不留情地推开他,“不想说就算了。”   “好吧,我告诉你。”蓝时敛漫不经心地往旁边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到陆白身上,“那个人你认识,而且非常熟悉。”   “我也一直都小瞧了他,真没想到他居然比我更恨陆修弈。”   “他就在你的身边呢。”蓝时敛缓缓站起了身,“可是我觉得无论你反对还是赞同这个项目继续下去,他可能都不会伤害你。”   “祝你今天玩得开心,我先走了。”蓝时敛端起桌上的半杯橙汁一饮而尽,一笑之后居然真的转身离开了。   陆白有些琢磨不透蓝时敛的态度,却又被他说话的内容吸引。   不会伤害他,而是一个陆白非常熟悉的人,对公司的状况了如指掌,有说服宫琸帮他做事的能力,还非常的恨陆修弈。   具有这样能力的人,陆白能想到的只有乔以文。   可是乔以文却没有任何理由厌恶陆修弈,即便是剧情当中也没有这样的安排。   那能是谁呢?   陆白正在脑子里一个个地筛选人物,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有酒瓶破裂的声音,也有人怒骂的声音,很快就变成了一片混乱。   “你他m的给脸不要脸吗!”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捂着额头怒吼,混乱的灯光之下还是能看见鲜血从他指缝中流出,他怒不可遏,“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居然敢跟我动手?!”   男人来这里玩明显是带了人的,旁边几个人立即围上来把对面动手的男人按住,可这人似乎也不是好拿捏的,几下肘击和拳脚打翻了几个,却还是敌不过人多,被困着双手压在了沙发上。   “我以为你有多厉害,来啊,继续拿瓶子砸我脑袋啊!”   肌肉男冷笑一声,拿起一瓶酒拔开瓶塞,红酒顺着男人头顶往下浇:“给老子破相,今天让你走出这里,老子就不姓郭!”   他说着握住酒瓶瓶颈,扬手冲那人头顶砸过去。   砰——   酒瓶在皮肉上砸裂破碎,玻璃渣满地都是,可却没有砸到那人头上,被一只坚实的手臂挡住了。   手背上青筋突现,那是疼痛刺激的应激反应,皮开肉绽,陆白嘶了一声,说不疼是假的。   可他在看见乔以文被人打的时候,什么也没想就冲过来挡了这么一下。   “陆白!”乔以文猛地踹开周围的人,“你怎么样?!”   陆白却转头看向打人的肌肉男:“哥们儿,什么事情这么生气,一定要在这里动手?”   肌肉男没打到乔以文也有点发愣,看见陆白的手臂又反应过来:“怎么,就凭你也想帮他挡?跟他喝个酒是抬举他,居然敢拿瓶子砸我,老子不管你是哪个,今天敢管闲事就连你一起打!”   此时,凯特连忙带着酒吧的保安赶了过来,立即拉住了肌肉男的手往后拽:“唉呀郭哥,什么事情这么大火,跟陆氏集团的少爷陆白起了冲突哇!”   郭哥瞅了陆白一眼:“哦,你就是陆家那个废物?我还以为是谁。”   陆白握了握手掌,感觉到应该只是皮肉受伤,没有伤到神经:“你想怎么样?”   乔以文抽了大量的纸巾,按在陆白的伤口上帮他止血,他的发梢还在往下低落红酒,看上去狼狈不堪。   “怎么样?我说了,今天这事儿没完!陆家的少爷又怎么样,老子想打就打了!”郭哥显然也有点背景,又听说陆白是个不怎么受重视的样子,看见陆白脸白肉嫩也不是个硬茬,自然就嚣张起来了。   他把桌子上的三瓶红酒放到陆白面前:“你今天想走也行,喝光这些酒,再用脑袋把瓶子砸碎,我就放过你们。”   陆白抬眼看他:“可是我不会喝酒。”   郭哥笑得近乎猥琐:“我也没规定你必须用上面那张嘴喝。”   凯特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郭旻此人虽然有些社会背景,可陆家更是在京都只手遮天,就算陆白不受重视,也不能在他这儿受这种侮辱啊!   “郭哥郭哥,给我一个面子,你这砸也砸过了,不如今天就算了。今天所有的账都算我的,再给您一张七折卡,以后随时来随时用,您看行不行?”   郭旻闻言面色有所松动,但脑袋上的疼痛还是让他憋着火气,他看着乔以文白皙脸上还挂着对比度鲜明的红酒液体,内心的邪火更是蠢蠢欲动。   来这儿就是找乐子的,谁知道看上的猎物还长了一身刺,他绝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你不会喝酒,那就你喝。”郭旻指着乔以文,“老子可以不计较砸的这一下,但今天酒不喝完,想走,没门儿!”   乔以文冷漠的目光看向郭旻,这人在他心情最差的时候过来搭讪,原本他拒绝了对方走了就没这些事,谁料到郭旻居然上手摸他腰。   原本乔以文看见陆白和蓝时敛贴在一起时候心情差到极致,加上这些天的烦闷,他就给了郭旻一拳。   这一架打的真不值。为什么晚上要来这个地方?   他原本已经回家了,却在和Ada通话的时候,听她说看见陆白带人进了酒吧。   原本只是想考虑清楚陆白的提议再和他答复,却不料陆白转身就到这个有名的gay吧玩乐。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他跟Ada问了地址就直接过来了。   “好,我喝。”乔以文声音寒冷,缓缓地伸手拿起一瓶酒。   陆白攥住了他的手腕:“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乔以文忽地一笑,把酒瓶塞在陆白手里,伸手又拿了一瓶。   “碰一下。”陆白用完好的那只手举起瓶子,乔以文也抬手,玻璃瓶碰撞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磨叽什么,赶紧给老子喝!”郭旻看着更加心烦,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毛巾捂住伤口。其实伤口也不是很深,血都没怎么流了,可郭旻就是要出上一口恶气。   “郭哥,我看真的就算了,你这还有伤,陆白的手还在流血,咱们大事化小行不行?”凯特心脏直跳,总觉得要出事。   郭旻瞪他一眼:“不行!今天老子面子丢大了,头也破了,说了喝完就得喝完!”   陆白冲着凯特晃了晃酒瓶:“看好了。”   凯特想要再说几句,下一秒却瞪大了双眼。   只见陆白反握酒瓶,狠狠砸在了郭旻的脑袋上:“我现在就喝给你看!” 第56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24   陆白的动作已经非常快了,郭旻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再次开了瓢。原本不大的伤口迅速占据领地,快要干涸的血液也欢快地往外涌动。   而一边的乔以文反应也非常的迅速,将手里的酒瓶当做武器,砸倒了周围几个跟着郭旻的人,然后抓着陆白的胳膊往外跑。   郭旻惨叫一声,乔以文刚刚用的空酒瓶,而且收着力砸得轻,但陆白这一下砸得结结实实。   他身体往后歪了歪差点倒地,被眼疾手快的凯特连忙扶住。   凯特压根没想到陆白还会这么一手,说砸就砸,这哪儿是砸人,这是砸店啊!   “打,打120!快点!”   “快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旁边有人吼了一句,另外有人连忙去查看郭旻的状态,发现他已经昏过去了。   乔以文拉着陆白的手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奔跑,拥挤的人群被他用胳膊挡开一条路,狭窄的走廊里格外昏暗,他似乎只能听到陆白低喘的呼吸声,还有他自己的心跳声。   他们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沉闷又有些轻松,像是压抑着心头的石块被砸碎,竟还有些快意。   “这边。”陆白扯住乔以文的胳膊,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原身经常来这个酒吧玩乐,陆白稍微想一想就记起了这里的结构,这里有一条通往后门的长廊,一般是运输货物用的。   “你的手……还疼吗?”乔以文跟在他身后,气息微喘,声音低低的。   “不疼。”陆白说,“你信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开玩笑?”   “先出去再说。”陆白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掌。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估计是有几个人追过来了。   “他们来了,快走。”陆白低声说了一句,脚步更快了。   “站住!再跑一步你们试试!”一个男人粗犷的吼声在长廊里听得格外清晰。但谁会听他的,陆白拉着乔以文再度跑了起来。   对方人多,他们就两个,陆白也不像陆修弈学过什么散打摔跤的技术,硬碰铁定要吃亏。可他心底却很镇定,郭旻这会儿大概是追不过来了,必然有人要留着照顾他,那会儿酒吧里郭旻的人大概有七八个,追过来就算有六个人,能找到这长廊的也不会超过三人。   如果真的要动手,也不会被打得太难看。   转了几个拐角,正好遇见货运人员推着推车从后门进来,那推车上箱子堆的足有一人高,上面还打着“易碎品”的标志。   后面人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陆白干脆冲着推车狠狠踹了一脚,只听得“砰”的一声,一箱酒水跌落到推车边缘,如果不是绳子结实就直接落地了。   “哎你干什么!”货运人员吓了一跳,而乔以文明白了陆白的意思,他身上没有受伤,干脆手脚并用地把十几个酒箱子都踹到了地上,恰好能阻挡后面人的脚步。   “跟凯特说是陆白干的,叫他找我!”   陆白和乔以文两个干了坏事,也不管货运人员的表情怎么样,从后门拔腿就跑。   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救护车过来,医生们拿着担架抬着人上车,大概率就是郭旻了。   好在乔以文晚上是开车过来的,车子就停在路边,他们赶在那几个人冲出来之前上了车潇洒离开。车外的咒骂声还在继续,但明显两条腿追不上四个轮子,那几人只能作罢。   两人的神经还紧绷着,乔以文打开了车内的空调,喘息声和冷气交织在一起,电台自动播放起了音乐,似乎晚上荒唐的一切到此就戛然而止了。   车子刹车停在某个人不多的街道上,两边高大的树木在夜晚的灯光下将影子落在白色的跑车上。   乔以文侧头看向陆白,捏着他下巴就亲了上去。   他们之间亲吻过很多次,床上床下都亲吻,却没有哪一次混着些许的血腥气息这样激烈地拥吻。陆白受伤的右手按开了车窗,一半垂在车窗外,他另一只手捏着乔以文的腰臀,硬是将他拽到了副驾驶,按着他坐在自己身上。   乔以文跨坐在他身上,垂眸低头,继续亲吻,他的手从陆白的衣服下面伸进去,有些冰凉,激得陆白腹肌一颤,单手拥抱住他。   如果此刻有人从外面走过,只需要转头瞟一眼,就能看见车内两个男人的亲密画面,也只需要一眼,足以让人脸红心跳到快步挪开。   “伤口里还有碎玻璃,再不处理要割开再弄了。”陆白伸手托着乔以文的脖颈,感受对方喉结在自己掌心滚动的触感,麻麻的,顺着掌心的温度往心脏蔓延。   “活该。”乔以文丢下一句话,从他手掌里移开,却听话地翻身回到驾驶位上发动了车子,“踢人挡酒瓶,陆少爷看来经常干这种事?不然怎么这么熟练。”   “啧,没良心啊。”陆白把手从窗外拿进来,轻声嘶了一声,敏锐地看见乔以文转头看过来,目光对视之后又冷淡地转过去。   “早知道我就不该管,让你先被砸一瓶子,再被拖到酒店里弄一晚上,第二天帮你报警善后,你觉得怎么样?”   乔以文黑着脸:“他可以试试。”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遇到明里暗里想要跟他发生关系的男女数不胜数,他有的是办法应对。   “好吧,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陆白知道凭借乔以文的能力,必然不会落到那种任人宰割的情况,但他当时看见有人对乔以文动手,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往天灵盖冲,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就被砸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乔以文似乎心底带着不愉快的情绪。   乔以文不再说话,方才的激情褪去,晚上的事情又是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陆白晚上为什么要和蓝时敛来这里,他们说了什么,又为什么那么亲密?   他想问的事情很多,可想着陆白的伤势,乔以文还是默不作声地把车开到了附近的医院挂了急诊。   伤口处理完已经快凌晨了,陆白往车座上一躺就有些犯困。   乔以文看了看他,也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一路开回了自己的房子。   “洗澡再睡。”乔以文看陆白直接往床上躺,有些无奈地开口。   陆白扬了扬自己裹着纱布的手臂:“我自己没法洗。”   乔以文:“我帮你洗。”   陆白一笑:“好。”   浴室的水温调节得刚刚好。乔以文看着懒洋洋靠在墙边,连衣服都不脱的陆白:“脱衣服。”   陆白又扬了扬手。   乔以文上前拽住他的领口把人拉到自己面前,伸手一颗颗地帮他解开扣子。   陆白穿的一身黑色丝质衬衣,上面缀着一些漂亮的银色线条,剥开后里面的皮肤健康有弹性,肌肉线条流畅如画。   只是在脱袖子的时候有些麻烦,乔以文担心碰到陆白伤处,动作格外缓慢认真。浴室里有些热,他鼻梁上沁出一点细密的汗珠,眼神却格外明亮,看得陆白心头发热。   脱裤子难免要弯腰蹲下去,陆白几乎再也无法忍受,伸手揉着乔以文的头发往下按。   浴室的水声和吞咽声混在一处,水雾和旖旎交织在一起,两人从浴室出来都有些累了,头发还没有干,半湿着就躺在了床上。   “陆白,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你。”乔以文揽着他的腰低声说,“你先别睡。”   “嗯,你问。”陆白闭着眼,受伤的手搭在乔以文的腰间,语气尽是餍足后的舒坦。   “你晚上为什么会在酒吧?”   “那你晚上为什么在那儿?”   “我在问你。”乔以文皱眉不悦,“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是在查岗吗?”陆白把脑袋往乔以文的胸口贴,“觉得我去酒吧是找乐子的?”   乔以文叹口气:“我知道你不会,但我看见你和......和蓝时敛在酒吧里,觉得很奇怪。”   “奇怪还是生气?”陆白抬头看他,“你不会去酒吧就是为了看看我在干什么吧?谁告诉你我和蓝时敛去酒吧的?”   乔以文想了想:“Ada电话里告诉我的。现在想来,应该是故意的。”   世上没有那么巧合事情。蓝时敛那么巧叫陆白出去,另一边Ada就告诉了乔以文这个消息,明显是蓝时敛想让乔以文看见陆白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目的,大概是想让乔以文生气?毕竟蓝时敛之前那么喜欢乔以文,现在也放不下他。   “你既然知道他是故意的,还问我?”陆白低声笑道,“这么在乎我吗?”   乔以文:“陆白!”他有些气恼,自己因为他生气,对方却似乎并不在乎,反而还话里话外地调侃自己。   “蓝时敛找我是为了告诉我,这次项目的策划人是谁。”陆白觉得差不多就不逗他了,也怕乔以文真的生气,“你生气,是因为看见我和蓝时敛在一起,对吗?”   “只是说工作上的事情,有必要离得那么近吗?”   “很近吗?”陆白贴着他的唇问,“有我们现在这样近?”他推着乔以文侧了方向背对着自己,从背后抱着他,亲吻他的后颈。   “我们还可以负距离呢乔以文。其他人,都没有我们这样亲近。” 第57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25   胳膊上的伤第二天比第一天要疼些,上班是不能上班了,但面对陆修弈的询问和质疑,陆白只能敷衍完了让乔以文送他回家。   乔以文则直接去了公司,两人并没有在是否离职的事情上过多讨论,经过昨晚上的事情,他们之间那层带着隔阂的膜被捅破,好像其他的事情都没有亲密地拥抱更加真实。陆白决定让乔以文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发展,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乔以文也开始思考陆白的话,他们虽然都没再多说什么一觉到天亮,可眼神中透露出的默契却是实实在在的。   唯一不同的是,陆白拒绝了乔以文的做.爱要求,而早上醒来乔以文也果真没有任何异样。陆白觉得可能规则逐渐显露了。   陆家有专职的家庭医生,又给陆白重新细致地包扎了一回,拆开纱布重新消毒的时候疼得他眉头直皱。   “哥!怎么回事!”哒哒哒的脚步声从楼上传下来,急促又慌乱,不用看就知道,是陆姜。   医生收起医药箱,看了一眼急匆匆赶过来的陆姜一笑:“你们兄弟感情还真好。不用担心,你哥哥这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伤口最多一周就结痂了。”   “谁干的?”   陆白转头看过去,只看见平常喜欢黏着他跟他撒娇的少年面色沉静,言语之间听不出愤怒,却听起来让人赶到一丝不寒而栗。   陆姜几步走过来坐在陆白身边,捧起他的胳膊:“上次你受伤,是为我挡了陆修弈的皮带。”   陆白想了想,剧情里确实有那么一次,陆姜惹怒了陆修弈,被他在家里几乎抽晕了过去,当时的陆白上去阻拦陆修弈,也被一起抽了一顿。   可那人不是陆白,是陆姜的哥哥。   陆白抽出自己的手:“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没事。”   陆姜看着他:“是谁干的?”   “跟你没关系。”陆白起身送医生出门,转头问他,“你今天怎么在家?”   “今天周六,哥你忙忘记了?”陆姜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休息,“这几天你在家里养伤,我请假回来照顾你。”   陆白一愣:“不用了,家里有阿姨。再说,我是受伤了不是瘫痪了。”   “做饭洗衣服阿姨可以帮忙,但如果哥你想洗个澡呢?”陆姜认真地说,“我可以帮你洗澡、上厕所——”   “停。”陆白抬手,无语地看他,“没那么严重,洗澡我可以自己来,上厕所就更没必要了。”   “没有必要吗?”陆姜靠在沙发上看他,“那哥哥身上的衣服是谁的?”   陆白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这是乔以文的衣服,很明显尺寸不是特别合适,他的腰比乔以文粗,胸部上的衣服也紧紧贴在身上。   “哥你是昨晚上受的伤,当时跟谁在一起?是他帮你洗的澡,给你拿的衣服吗?”陆姜缓慢地问道,“他还是个男人,哥,你也喜欢男人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陆白淡声道,“陆姜,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是我的事情,被谁打了谁帮我洗了澡穿了谁的衣服,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陆姜面色一变,像是被重重地扇了一巴掌:“跟我……没有关系?”   “我是你弟弟,凭什么跟我没关系。”陆姜捏紧了拳头,他紧紧盯着陆白,“你是我哥。你是陆家人,你姓陆!”   “我姓陆就是陆家人了吗?”陆白冷声说,“陆修弈不是我亲生父亲,你更不是我的亲弟弟。”   “可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哥哥,把你当成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懂我的人!”陆姜吼道,“陆白!你的眼里看不到我的一点好吗!为什么别人可以靠近你,和你那么亲密,为什么我就不行!”   “弟弟就该有个弟弟的样子,陆姜,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像个学生吗?”陆白冷声道。   “你忘记我们曾经一起被关在房间里几天几夜吗?”陆姜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平静下来,“陆白,那时候陆修弈气我打了蓝时敛,把我锁在房间里不给饭吃。我饿了两天,你从阳台翻进来给我塞了一包面包。”   他垂眸:“然后被陆修弈撞见,你就陪我被关在房间里又饿了一天。”   “那时候我就想,还好世界上还有你这个哥哥,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眼泪落在手背上,陆姜红着眼睛看向陆白,“你说可笑吗?我亲生的父亲和我血脉相连,可你和我毫无血缘关系,但你却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陆白,你现在打算抛弃我了吗?”   陆白皱着眉头,陆姜说的都是以前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真的和自己没有关系。或许曾经的陆白虽然纨绔,却也是一个心底善良的人,高中时候霸凌傅温华是因为傅家一直打压陆家,不断地挑衅陆修弈也是为了得到父亲的关注。   而一次次地照顾陆姜,也是为了报答陆姜那位温柔善良的母亲。   曾经的陆白也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和睦温馨的家庭。   “我没有说过要抛弃你,你是我的弟弟,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陆白说,“可是你无权干涉我的私人生活,即便是是我的弟弟。”   陆姜深深吸了一口,他走向陆白,带了一丝讽刺:“那陆修弈就有这个权利吗?他拥有财富和地位,他是长辈,所以他能决定你是去非洲还是留在公司,或者去他床上当个玩物?”   陆白一惊:“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当我是个孩子,是个什么也不懂的高中生?”陆姜唇角一弯,眉眼都沁染在刘海的阴影中,他身上独属于少年人的阳光似乎在一瞬间被剥夺走,剩下来的是冷漠的阴郁。   “陆白,我什么都知道。”   “我很早就知道你是陆修弈带回来的一件物品,如果能够雕琢成功,你就是陆家的苦力,陆修弈会娶了你,把你永远绑在陆家。”   “可惜你长歪了。和陆修弈想要的差得太多,就逐渐让你自生自灭。”   “你想摆脱这种生活,你想要自由吗?”陆姜说,“你想,但你做不到。”   陆白眯起眼:“是你啊。”   陆姜歪头:“什么是我?”   “傅家的项目。”陆白说,“都说到这份儿上,就别装傻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陆姜笑笑说,“我只是个学生,公司的事情从来没有接触过,我能装什么傻?”   陆白看他一眼,又瞟了眼在厨房忙碌的阿姨,开口说:“跟我上楼来。”   陆姜乖乖颔首:“好。”他上前牵着陆白的手仰头看他。   这一刻,那个乖巧的高中生弟弟又回来了。   陆白对上他明亮的目光,顿了一下没有甩开,拉着他上了楼。   落地窗外是一片灿烂的日光,还没到中午,但八月份的天气外面已经是一片热浪。院子远处的水池里,荷花开得正盛,陆家庭院种的绿植够多,能听见鸟语和蝉鸣的声音。   他们两人就坐在落地窗边的桌子,面对面,如此好看的风景,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去欣赏。   “我只问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陆白说,“宫琸和蓝时敛,都是你找来参加这个计划的。傅家也是你出面谈妥,用陆家继承人的身份让他们同意加入这个计划,目的就是搞垮陆氏,让陆修弈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   “陆姜,我想了很多人,可就是没想过是你。”陆白看着陆姜,“你才16岁,我想象不到这种可怕的计划、毁掉自己家的计划会是你想出来的。”   不仅不如,如果没记错的话,媒体很快就要曝光陆家的丑闻,陆修弈对陆白的龌鹾想法将被公诸于世,甚至还会说陆修弈对陆姜也有下手的想法。   陆白心中发寒,如果这些都是陆姜做的,那就说明他已经冷漠残忍到了极致,丝毫不顾及陆家任何人的脸面。   俨然一副鱼死网破的情景。   可如果真是陆姜做的,为什么最后会让蓝时敛获利?要知道陆姜极度厌恶蓝时敛。   “我真的不知道哥哥你在说什么。这些事情听起来就很可怕,难道有人在刻意对付我们陆家吗?”陆姜眨眨眼睛,“不过是今天确实在学校听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造谣,网上好像也已经传开了。”   陆白一怔:“什么事?”   陆姜莞尔:“好像是和蓝时敛有关,有人查到他曾经和公司的那个乔总是同学,还拍到了两人的亲密照。”   “哎,也不知道陆修弈有没有看到这个消息,如果看到,想必要气炸了。”陆姜很开心的样子,“这就是他非要娶进来的男老婆,恶心至极。”   陆白呼吸急促起来,他立即摸出手机打开头条,在下面第六条的位置看见了这样的搜索条目——陆氏集团男夫人疑似有外遇。   点开之后里面对蓝时敛和乔以文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什么白月光旧相好,什么总裁和豪门怨男,足以写出一部长篇小说了。   不对,不对。为什么会是蓝时敛和乔以文的新闻? 第58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26   往下看,居然还有两张模糊的照片,一张是在餐厅喂食,一张是在酒店。其中一人明显看出来是乔以文,另外一个人则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一看就是处理过的。   这哪里是蓝时敛和乔以文,分明就是陆白和乔以文!   陆白抬头,正好对上陆姜似笑非笑的目光,少年的脸庞稚嫩柔软,可即便在日光的照射下,也透着几分阴郁和冷漠,如同冷血动物的眼神,看得人不寒而栗。   “这也是干的。”陆白没有再问,而是陈述事实,“为什么要拉着乔以文下水?你难道不是该曝光陆修弈和我吗?”   陆姜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平复下来:“我怎么会害哥哥?这新闻也是我今天无意中听同学说的,因为这件事,他们可没少嘲讽我。我怎么会干这种让自己丢脸的事儿?”   他看着陆白:“乔以文,这人不会就是给你洗澡,给你拿衣服的人吧?哥哥,这些简单的事情我也可以做,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要找其他人?”   “你以前就算再外面乱玩儿,也从来不会到别人家里过夜,更不会和谁这么亲密地吃饭、住酒店.......”陆姜垂眸盯着陆白受伤的手,“这伤....你难道也是因为他受的伤吗?”   陆白:“你回答我的问题,陆姜。”他的声音和眼神也越来越冷漠,如果这一切都是陆姜做的,那么这个少年也太可怕了,他绝对不会和这样的人继续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如果我不回答,或者没有说出哥哥想要的、满意的答案,哥哥就打算再也不回来了,再也不见我了对吗?”陆姜轻声说,他一双清澈的眼底蕴满了浓郁的黑,像是能看穿陆白的想法,“还   会告诉陆修弈这件事情的真相,让他出手对付我?”   陆白抿唇并不回答,离开是肯定的,但会不会告诉陆修弈两说,毕竟那是个头号的人渣,他真是一秒钟也不想在这种扭曲的家庭里待下去了。如今看来,这个陆家最正常的人,居然还是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的陆白。   陆姜盯着陆白,似乎一定要得到他的回答。   “我要知道真相。”陆白终于开了口,“但怎么处理就是我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你。”   “哥哥你不会害我的,更不会破坏我的计划对吗?”陆姜缓缓地说道,“我可以跟你承认这些,但我最终的目的,是能够让你过上想要的生活。”   “我们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想要的。小时候的糖果,长大后的生活,给或不给都掌握在陆修弈的手里,包括我妈妈的生死。”   “你知道吗哥哥,当年妈妈怀我的时候身体就不好,实际上不适合受孕。但陆修弈为了要一个孩子,根本不会管她的身体状况怎么样,甚至在生产的时候告诉医生.......只要保住孩子就可以了。”陆姜的情绪有些波动,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恨意,“如果不是无意中看到了医院的档案,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知道这个人究竟多么自私和恶毒。他凭什么决定我妈妈的生死,他又凭什么觉得我一定愿意踩着母亲的尸体来到这个世界上?”   “而他对于我这个非要不可的孩子又做了什么?无休止的高压学习和培训,却从未有过半分陪伴.....呵,当然我也不稀罕这种东西。只是我看着他一个又一个地玩儿男人,甚至把注意打到你的头上,我就想杀了他。”陆姜盯着陆白,“我这么好的哥哥,天底下最好的哥哥,绝对不能送给他糟蹋了。”   “任何人都不配拥有你。包括我。”陆姜站起身,走到陆白面前跪坐在他脚边,他伸手抱住陆白的腿把脑袋放上去,“哥哥.....你别骂我,也别怪我,我真的希望你能和我站在一起,陆姜做什么都是为了保护你,都是为了让你能够摆脱这样的生活。”   “你这是在犯法,明白吗?你在搞欺诈、诽谤、诈骗、财务犯罪!”陆白伸了手又握成拳,他竟然有些不忍心推开陆姜,又握住他的肩膀让他抬起头,“陆姜,你才16岁,你这一辈子就这样毁了你知道吗?”   陆姜伸手握住陆白的手:“毁了就毁了,这种烂透了的人生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陆白捏紧他的手腕:“陆姜,你才活了16年,你怎么知道以后的人生就不会变得好起来?你能用这十几年去判定今后的几十年吗?听我的,无论你还要做什么,立即收手。”   “怎么收?哥哥,你告诉我怎么收。”陆姜仰头看他,“是告诉陆修弈这个项目从计划书到合同都是假的,还是让蓝时敛和宫琸从公司离开?这件事已经快做完了,哥哥你发现得太晚了,收不了了。”   “要怪,只能怪你只会跟乔以文在一起谈情说爱,整天当他的小助理乐此不疲,根本不管我,也不管整个陆家发生了什么变化。如果不是陆修弈告诉你他得了癌症,如果不是我让宫琸去找你说明白,你恐怕到结束都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在做,而你又会从中得到些什么。”   陆姜把脸往他掌心埋:“我要把陆修弈的东西都毁掉,但我会把你想要的产业留给你。他名下的几间酒吧、小型的地产,已经足够我们生活一辈子了,其余的我会让蓝时敛接手。他不是做梦都想要进入陆家掌权吗?我就让他拿到陆家的一切,然后再让他看着这一切在他手里一点点流失。”   “傅家、宫琸,没有一个人是好相与的。就凭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蓝时敛,根本撑不了半年。”陆姜笑得冷漠,“当然我也不能,我也不想要。这些东西只让我觉得恶心。”   陆姜即便再聪明也是个只有16岁的少年,他不去考虑后果,只看眼前的报复。所以他想象不到蓝时敛和宫琸在这件事上花费了更多的心思,以至于陆家最后真的落在了蓝时敛手中,并且顺着陆姜的手把陆修弈送进监狱,也让陆白和陆姜下场凄惨。   他说的对,现在到这个程度已经无法收手了。陆白捏住他的两颊:“把新闻撤了,乔以文不能被卷到这件事情里来。”   “ 你可真在乎他。”陆姜眼底全是妒忌,“哥哥,你都没这么在乎过我。”   “你怎么闹我不管,两点。”陆白松开他,“第一,不许做任何伤害乔以文的事。”   陆姜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   “第二,蓝时敛不能从这件事中获得任何的东西,无论是财产还是名誉、地位,他什么都不能得到。”   陆姜一笑:“这个更没问题。”   “你可以走了。”陆白拿起手机单手快速按了起来。   “我留在这里照顾你。”陆姜不肯走。   陆白停下动作,抬头看他一笑:“你待在我这里,怎么好继续实施你的计划?你不担心有变故吗,陆修弈可不是好骗的。 ”   陆姜深深看他一眼:“等到陆修弈死了,陆家落在我手上的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帮你实现。 ”   “ 好啊,我等着你,陆姜。”陆白低头继续看手机,话说得冷淡。   劝不了的他不会多劝,陆姜心性扭曲不是一两天,从小到现在形成的性格不是他两三句话就能掰过来的。   他做不了什么改变剧情的事情,他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保护乔以文的事了。   陆姜走后的三十分钟,网络上的热搜换了几个模样,那条蓝时敛和乔以文相关的消息几乎再也搜索不到。   陆姜确实听话了,可取而代之是另一条更加火爆的热搜头条。   #Fricho集团陆修弈疑似犯案#   #某陆姓商业巨鳄猥.亵亲子#   #Fricho集团董事长被警方带走调查#   陆白脊背忍不住坐直了,刷新过后,带有一些“强.奸”、“恋.童”、“猥.亵”等字眼的词条很快消失,但陆修弈被捕、被立案调查等消息却始终挂在头条上居高不下。   无数的词条开始暴走,公众号短视频新闻都纷纷开始将事情夸大,甚至有人拿出了一些所谓的“证据”开始制作噱头,这件事情的热度迅速地往上飙升。   他立即拨了陆修弈的电话,果然没有人接。   今天早上的时候陆修弈还给他打电话问他昨晚什么情况,现在就已经去警局了?   那说明陆姜早已经把相关的证据递交警局,而能够证明陆修弈可能犯罪的证据,也极其真实。   陆白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而蓝时敛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陆白!你,你父亲被警察带走了,你快来公司一趟!”蓝时敛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   “父亲被带走,你怎么没去警局?”   蓝时敛一怔,说:“宫琸已经去了,他是法务,去了才有用,我要在公司主持大局。”   “你已经能主持大局了?”陆白淡声道,“真厉害啊小妈,公司总经理在还无法主持,你比乔以文还厉害。”   “二十分钟后见,你得知道公司应该属于谁。” 第59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27   Fricho的公关部门从今天早上开始没人有空喝过一口水,每个人办公桌上的电话几乎每秒都会响,从国内分公司到国外分公司,从警局到法院,加上各大媒体报社都在疯狂电话轰炸。   各个分公司因为陆修弈的事情也被盘问,而许多业务需要陆修弈的口头同意或者签约才能完成,询问陆修弈的具体行踪成了他们的首要任务。   而警局已经在陆白之前来了一趟,找了好几个高层进行调查。   “……您说的这些我们不清楚,请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路过公关部的时候陆白听见一个女员工的嗓子都快哑了。   “这些都是对董事长的诽谤,如果您继续这样坚持报道,我们会联系法务部对你们起诉。”也有态度比较强硬的,可脸上也是堆满了疲惫。   “我们已经十分配合您的工作了,但我们乔总忙于处理各项业务,确实没办法现在去警局一趟配合调查,请您谅解。”   听到有人提到乔以文,陆白停下脚步,伸手接过来男职员手里的电话。   “你好我是陆白,陆修弈儿子,我去配合调查应该比什么都不知道的乔总要更有用。”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和旁边的人交流了几句,一个男人接过电话低声说:“陆白,这件事你不要参与。”   很熟悉的,宫琸的声音。   陆白笑了:“原来你还在警局,父亲现在还好吗?”   “如果要找你,自然会有人联系。你以为为什么你的手机没被人打爆?有人不想你参与这件事,你最好安分一点。”宫琸急匆匆地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是陆姜不想让他参与进来。   这里的陆姜和之前剧情中不同,他没有把陆白和陆修弈捆绑在一起,而是用了模糊的字眼,把陆修弈直接和他陆姜捆在了一起。   陆姜属于未成年人,又是陆修弈的亲生儿子,如果这个猥亵的罪名成立,陆修弈注定死在牢狱中,确实比先攀扯陆白要来得更快。   可这也更加冒险。   陆白不知道陆姜究竟提供了什么不得了的证据,让宫琸一击得手,陆修弈还指望宫琸捞他出去怕是很难了。   他往乔以文的办公室走去,推门却看见蓝时敛也在。   这是陆白第二次看见蓝时敛和乔以文在一间办公室内,但这次和上次的情况却完全不同。   蓝时敛穿了一身笔挺的正装,眼底的光芒遮掩不住,仿佛不是自己的老公被警察带走,而是自己重获新生一样。   “陆白你来了。我正在和乔总商量项目的事情。”他微笑着说,“就算是陆修弈他因为个人问题出了事,也不能影响公司项目的正常运行。”   “哦,那你这是在和乔总商议项目吗?”陆白淡淡看他。   “没错。你父亲在走之前,将滨江华城的项目全权交给我处理,任命函人事部正在制作,等会儿你就能看见了。”蓝时敛笑着说,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神色,“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陆白,你也不想你父亲好不容易创立起来的产业因为这件事情收到打击对不对?”   “我想啊,为什么不想?”   蓝时敛一愣。   陆白拉过蓝时敛的椅子坐下来:“这个项目本身就是骗人的,黄了就黄了,很惊讶吗?”   蓝时敛脸刷地白了,他下意识地看向乔以文:“你胡说什么?这项目你父亲亲自签了合同的,下个月就进场了,什么骗人的。”   乔以文的目光从陆白重新包扎过的手臂上挪开:“哦,我刚刚正想和蓝经理说,滨江华城这个项目董事长在考虑过后确实签约了。不过签的只是商业部分,而且经过公司新的法务部们协商之后,这份协议修改了条款。”   “只有合约内房产达到验收标准,我们和傅氏集团这份合同才会生效,我们会拥有商铺的优先购买权和经营权。”   蓝时敛几乎屏住呼吸:“什,什么?难道不是从建设开始就给我们了?傅津他说——”   他立即住了嘴,但唇还在微微颤抖:“我,我要看合同。”   乔以文摇摇头:“抱歉蓝经理,身为财务部暂代主管,你没有资格看这份经过了董事会决定的合同。除非得到董事长的许可。”   “乔以文!我就是想看一眼合同,这也不行吗?我马上要接手项目了,早看晚看难道不一样吗?”蓝时敛声音变得愤怒了许多,他知道乔以文从来不会撒谎,可这种变故他完全想不到,这样的合同怎么可能影响到陆修弈,甚至于动摇公司的根本?这简直已经帮助陆修弈规避了所有的风险,相当于傅家请陆修弈吃饭,还帮他试了毒,保证没有半点风险。   这和他们规划的完全不同!   那什么滨江华城,实际上就是个拿不下来的钉子户老城区地块,他们原本只要在陆修弈开始动工打发钉子户的时候制造一两起意外事故,就已经足够让陆修弈亏得血本无归……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陆修弈正常签订合同的前提下,陆姜明明说已经和傅家合议好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欺负值+10】   陆白看得真切,蓝时敛这时候应该已经意识到这件事已经偏离既定的轨道了。   “对不起蓝经理,我在公司一天,就要为公司负责。等你的任命下来,这套资料都会给你。”乔以文面不改色,“刚才我也是这么跟你说的。”   最后一句话说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看了陆白一眼,似乎像是在对陆白解释两人之前的对话内容。   蓝时敛一下抓住了乔以文话里的重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打算离职?”   乔以文:“当我有这个打算的时候,自然会向董事会提交申请。”   蓝时敛想坐下来平静一下,但椅子被陆白抽走了,只好靠着办公桌微微弯了腰,显得略有些狼狈。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以文,你刚刚说的合同内容,是真的吗?”   乔以文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前天签完合同,董事长就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个事情。还说,可能有人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要我帮忙盯着点。所以我才尽快出院回公司。”   “蓝经理不是那个喜欢做文章的人吧。”乔以文手指点了点那盒资料,盯着蓝时敛。   蓝时敛勉强一笑:“我是学理科的,不会做文章。”   “哈哈哈,原来小妈也会说笑话。”陆白拍着桌子一笑,却又很快收敛起情绪,“当然不会是小妈想要趁机会让陆家亏损一大笔钱,再从项目中做手脚,让父亲在牢里一直住下去,然后趁机把控Fricho……对吗?”   【欺负值+10】   蓝时敛的脸白的如同一张纸:“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陆白什么都知道,他们想要做的事情,陆白为什么知道得清清楚楚!   陆白说的每一个字都和他们的计划完全吻合,蓝时敛惊疑之余更多的是恐惧,无数的想法在脑袋里打转,他完全想不到谁会把这件事告诉陆白,而且说的这样事无巨细,有些事情他甚至连其他人都没说过,宫琸都瞒着,可陆白却知道!   【欺负值+10】   陆白看着蓝时敛的欺负值在不断增加,也明白这件事的失败,对于蓝时敛来说就是最大的打击。   失去了大学教授的工作,如果不能在陆家公司里立足,蓝时敛的半辈子相当于白白浪费了三十年时间,这些年在陆家的心血、陆修弈身上投入的精力也全部浪费了。   “希望你真的听不懂才好。”   陆白话音一落,门就被人敲响了。是Ada拿着新的任命书进来了。   “乔总,这是陆总昨天就已经签过字的任命书,他说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Ada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乔以文,低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走之前都没有多看蓝时敛一眼。   “任命书,对,我的任命书!”蓝时敛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从乔以文面前夺过任命书举起来,“如果,如果这个项目这么简单,为什么陆修弈会把项目交给我?他亲口告诉我的!”   陆白摊手:“那你打开看看。”   蓝时敛心如鼓擂,那种不详的预感在陆白的态度浇灌下更加茂密,如同长满荆棘的刺绕着心口一点点地收紧。   他几乎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份文件的扉页。   里面内容非常简单,就是一页纸的任命公式书。   “任命……陆白为代理董事长……全权负责公司的业务……”蓝时敛的心脏像是被刺了毒针被彻底麻痹,“蓝时敛……暂时停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任命书下面是陆修弈的亲笔签名还盖上了私印,任何人都无法模仿。   蓝时敛几乎站立不稳,他看向陆白,眼底已经发红:“你们算计我!你们居然一起算计我!我在你们陆家三四年,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你们这样费心费力地算计我!” 第60章 豪门小妈的秘密情人(完)   陆修弈是个人渣,可他却不是个傻子。傅津是个狡黠的商人,可他不是能轻易被人利用的棋子。   当傅家提出跟陆修弈合作建议的时候,无数的好的、坏的想法在两人之间来回涌动,陆修弈不信傅津,傅津也不相信陆姜,即便有傅温华一心认为事情可行,能够借此机会拿下陆家,但两位久经沙场的商人却心底有各自的盘算。   剧情中的陆修弈确实在盘算后和傅家达成了协议,中了圈套。可如今陆白换了个人,那一票的否决让陆修弈心底的疑惑放到最大,当天晚上就仔细地重新调查了所有的细节,最终发现了问题,也才有了提前的预备,将计就计地打算把背地里搞事的人揪出来。   这些事情陆修弈在签约前就已经告诉陆白,也是他打算将公司交给陆白的一次考验。   “没有人算计你,是你的算计把自己绕了进去。”陆白平静地说,“这个世界远比你计算中的更加复杂,包括人心。蓝时敛,人不可能什么都能得到,你又想要空手谋得陆家的产业,又想要绝对的自由人生,还妄想自己不该妄想的人......”   “你最后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蓝时敛死死地盯着陆白:“你......你也有份算计我?你知不知道陆修弈对你一直存着什么心思,你还帮他?!”   “我没有帮助任何人。我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事。”陆白说,“陆修弈不是好东西,你和他也就半斤八两。”   “你拿他我和相比?”蓝时敛惨笑一声,“陆白,我原本以为你明白我的处境,你不会这样看我的。”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看你?”陆白反问,“蓝时敛,清醒一点吧。你应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陆家容不下你,Fricho也不需要这样的员工。”   “身为代理董事长,我和乔总经理商议决定,今天起,开除蓝时敛财务经理一职。”   “永不录用。”   陆修弈是第二天被放回来的,陆白没有去保释,但因为证据不足,过了24小时只能把人放了。只是可能知道了背后是陆姜、宫琸和蓝时敛在联手对付自己,气急攻心之下陆修弈还没到家就进了医院,病情急速恶化,第三天被送进了ICU。   Fricho的董事长骤然倒下,媒体的热度还没下去,又加上了“病重”、“病逝”、“财产继承”等多方面的新闻,陆白和陆姜也被各大媒体关注起来,他们家门口经常蹲守着人,陆白就干脆住在了乔以文家里。   乔以文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国外的分公司得到了陆修弈病重的消息,内部已经开始出现了问题,急需要人过去镇压处理,便和陆白商量要过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陆白再次想到了飞机出事的结局,但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让乔以文继续待在国内,而他一个对业务和关系都不够了解的人明显比不过乔以文的能力,只能决定两人一同前往。   这段时间世界规则并没有再出现什么异样,乔以文的生活虽然忙碌但很平安,陆白却赌不了。   如果真要出事,那就一起出事吧。也许在下一个世界还能继续碰到对方。   乔以文也没有过多反驳,陆白如今的能力虽然还比不上陆修弈,可已经在逐步的锻炼中能够独当一面,他们两人一起过去也更能够让内部的元老们感到压力。   机票很快就订好了,而他们出发的前一晚上接到了傅温华的电话。   安静的酒吧里,陆白和傅温华面对而坐。   “说吧什么事?如果是之前的项目,我想大概率我们两家公司无法继续合作了。”陆白端着酒杯舒服地靠坐着,另一只手点着手机屏幕,把定位和照片给乔以文发过去。   “那个项目原本就是假的,自然没必要继续合作。今天找你来,一件公事,一件私事。”傅温华依旧是那么清风徐来地优雅,他身上套装笔挺,却没有系领带,今天戴了一副茶色的眼镜,比平时多了几分风流。   “说公事吧,我们好像没什么私事可以说。”陆白依旧看着手机,一个眼神也不愿意多给傅温华。他不觉得傅温华是个什么好人。   “那我就先说私事。”傅温华唇角弧度标准,不紧不慢地说,“陆白,以前的事情虽然没必要再提,但我想告诉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单身。”   “傅总长得好看,也会打扮。身边不会缺人吧?”陆白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要么是没遇到合适的,我们公司有不少优秀的单身女员工,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和别人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傅温华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剩下的滚圆冰球在杯子里慢慢转动,他似乎考虑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没办法正常地去喜欢谁,甚至连上床都没办法做到。”   “天生性冷淡?那真的可惜了,这么好的资源,公司里的小姑娘们要伤心了。”陆白遗憾地摇摇头。   傅温华并不反驳,他依旧带着那种得体的笑容:“你说的不错陆白,我天生就没办法感受到性带来的快乐。可有一次例外。”   “高中的时候你把我堵在学校旁边的巷子里揍了一顿。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被人打,而且你下手真的非常狠,我在医院躺了快一周才能出院。”傅温华淡淡地说着,这种丢脸羞耻的事情他说得非常平静,“可那次我却有了某种奇怪的感觉。”   陆白“腾”地站起来,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   “傅温华,我建议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想想你是谁,想想这种话该不该在这里,当着我的面告诉我?”   “当然要说。我上次见到你就想说了。”傅温华直直对上陆白不快的眼神,他仰着头露出好看的下颌线,“陆白,做我的性伴侣吧。”   “我不需要你喜欢我,当然我也不喜欢你,但我只有在你的身上才能找到那种感觉。我很需要你。”   陆白嗤笑一声:“你疯了。”他转身拎起外套就要走。   “如果你答应我,我可以让我们企业成为你们陆氏最佳的合作伙伴。”傅温华语速很快地说,“我知道你现在不缺钱,可是Fricho目前只靠你是绝对要把路走死的,我父亲正在计划对付陆家的策略,你走不了多远。”   陆白身形顿了顿,回头道:“傅温华,那你就看着陆家垮掉吧。”   傅温华看着陆白远去的身影,面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他平时温和的眼神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戾气,猛地拎起酒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挂掉陆姜打过来的电话,他顺手把陆姜电话拉入了黑名单。这些人和破事儿再也不愿意多想一眼,陆白开着车回到了乔以文的住处。   “喝酒了?”乔以文洗完澡就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衣服材质轻薄,有些半透明的样子,里面的风景看得若隐若现,他倾身在陆白的肩头闻了闻,淡淡地拉开距离,“傅温华跟你聊什么?”   “聊一些成年人话题。”   乔以文一愣:“什么?”   “公司合作啊,这种成年人工作了才会说的话题。”陆白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你以为是什么?”   乔以文斜睨他一眼,眼神像是拉了细细密密的丝线,陆白伸手勾住他脖颈,按在门口的柜子上狠狠地亲了上去。   “吃醋了?”   “没有。我又不是小孩。”   “没有?”   “呃......有一点点。”   “太少了,乔以文,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忙工作都快忘记我了?”   “嗯.....忘不忘的,你试试就知道了。”   衣服从门口一路脱到了浴室,陆白拉着乔以文在浴室里又洗了个澡,灯光一关,客厅的落地窗是陆白最喜欢的地方,这时候窗外灯光璀璨,乔以文总会有些颤抖和害怕被人看见的战栗,那种体验太过美好,陆白想着明天的飞机,并没有收敛自己。   万一是最后一次了呢。   乔以文也想着明天的飞机,反复地阻拦,却成了热情和火焰中的添加剂。   不知道闹了多久,乔以文总觉得刚刚合眼就被陆白拖起来穿衣洗漱,赶到机场时间还能在vip室慢慢吃个早餐。   飞机上乔以文昏昏欲睡,直到气流疯狂颠簸起来,他才从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彻底惊醒,却看见陆白神色自如地蹲在他的面前,听见陆白说了一些他听不太懂的话。   “早上醒的时候收到了陆修弈和蓝时敛的离婚消息,欺负值已经达到100了。这次的任务就真的结束了,我想的没错,这次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乔以文脑子嗡嗡作响,有些艰涩地问他:“你,你在说什么?”   旁边空姐大叫着让陆白和乔以文戴好氧气面罩系好安全带,陆白却半跪在乔以文的座椅边,将手上那枚蓝宝石戒指褪下,戴在了乔以文的无名指上。   “上次你跟我求婚,我说我答应,你是不是没听到?”   大海,鱼尾,蓝色。   无数的记忆伴随着陆白的话语疯狂往大脑中涌入,乔以文捂住脑袋,他握紧了陆白的手:“陆白.....我......”   “这次我不求婚。”陆白说,“下次见到你,还得你来,懂吗?”   他抬头将一个吻印在了乔以文的唇上。   【这次任务也完成了。但实验体还没有清醒,陆白,实验是否要继续?】   遥远的声音从脑海中传递而来,陆白觉得浑身无法动弹,他似乎只有回答的权利。   继续会怎么样?不继续又能怎么样?   【继续,我们的实验才会继续。如果你受不了,就立即停止,但实验体可能会永远陷入沉睡。】   不知道为什么,陆白潜意识觉得那个实验体似乎和乔以文关系匪浅。   【好的明白了,实验继续。】 第61章 合欢宗辛密1   群翠峦山,万艳如春。   香水温池,玉环凝脂。   此起彼伏的不止有山间的鸟语和溪流声,还有不同房间的修炼声。   陆白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修炼时候还会发出一些特殊声音的门派,以及,修炼之前需要寻找到一个合适的修炼对象。   师父称这种修炼对象为炉鼎。   “你摔下山崖已经是第十日了,为师帮你婉拒了六位求道者,今天如果感觉还不错,便出去和求道者见见面。”   温柔的女人坐在玉质蒲团上,她一身白衣仙气妖娆,看着陆白的眼中全是疼爱。   “我们合欢宗上下只你一位男子,也实在委屈你了,我知你不喜欢和男子修炼,可修炼法门只得寻找男子炉鼎,众仙也乐意同你修炼一度,为此天材地宝寻来无数才将你的伤治好。你可不能因此荒废了课业,尽早开始修炼才是正事。”   陆白额头上青筋一阵跳动,如果不是外面各个修炼室偶尔还会传来一些特殊的声音,如果不是“合欢宗”这个名字听起来过于古怪,这位司婴师父说出来的话还有几分鼓励和正紧。   可他即便是已经来了十多日,依旧难以接受这个世界的设定。   合欢是什么,就是房中事。   人家夫妻合欢是合情合理,可合欢宗却将此事作为修炼的法门,通过榨取对方的精.华汲取修为,再以门派密法提升自己的修为。   被榨取的一方轻则修为倒退,例如和司婴修炼的玄门长老,短短十年内修为就从元婴掉落到了金丹,惨遭突破元婴境界的司婴婉拒修炼,两人一直保持着较为纯洁的道侣关系,而那位玄门长老则痛定思痛,决定闭关百年冲击更高的境界,以便能继续和司婴保持修炼关系。   而重则,失去灵根成为凡人,前些年门派出过一个不顾炉鼎死活,将人生生修炼到灵根耗尽的弟子,最后被门派处以责罚,钉了四十九颗销魂钉,现今还在合欢宗的牢里受苦,如果不被销魂钉吸光修为,恐怕这辈子都出不来。   是的。别看合欢宗像是个荒.淫.无度的门派,可掌门司婴在千年前就定下了规则,一不得强迫他人修行,二不得与修为低者修行,三不得同时与两位以上的修士保持修炼关系,四不得因为修行伤人性命等等。   这也是合欢宗能一直存活到现在的原因。   而且虽然属于中立门派,依旧广受正邪两派的热爱,这里的女子貌美身娇,不做作不谄媚,也不会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由于修炼的原因容貌气质永远都能保持在最好的状态,会说话会调情,也不纠缠不妒忌,任是修炼无情道的仙尊都被勾过几次魂,更别提那些原本就重欲的魔修,更是每天都要来求修炼。   “要是实在抹不开面,挑个高大帅气的魔修也行。也算是为正派仙人们做些事,两厢欢喜。”司婴见陆白面色苍白,以为自己的小徒弟还是难为情,便又劝了几句,“最近总是各处发生纷争,我瞧着正邪大战一触即发,不论是那边胜利,咱们也要想想该如何继续生存。”   陆白:.....这根本不是魔修和仙修的问题好吗。   “多谢师父关心,确实不用了。”陆白再次婉拒了师父司婴,他脑子里的事情还没理清楚,对这个世界也了解甚少,怎么可能答应跟谁进行修炼。   司婴叹了口气:“男子和女子确实不太相同,是为师难为你了,要一个男儿雌伏他人确实不易。想当年或许应该将你送入玄门之中,要不是开霁为你卜了一卦,说你命中合欢,我也不会破例将你留在合欢宗。”   她口中的开霁便是那位玄门长老,也是为了她闭关百年的道侣。   这几天陆白只逐渐了解了自己在这里的身世。据说他是司婴的师妹司欢与道侣所生,但因为合欢宗人体质特殊,生子相当于破除命门,等同于丧命,于是陆白的母亲生下他后便气绝身亡,而父亲也随母亲殉情离去,他就被托付给了司婴。   原本司欢可以选择不要这个孩子,可为了陆白这条小生命,她还是作了抉择。只是没想到道侣会那么深情,让陆白出生就没了父母。   合欢宗向来只收女子,司婴对陆白以后的去处也十分为难,便想送到道侣开霁的玄门中学些术法,以后除妖卫道,可开霁梦中卜了一卦,却说这孩子天生该在合欢,开霁道人卜算之术天下无双。于是陆白就从小被养在了合欢宗,随父亲姓陆,记在了司婴名下。   只是陆白从小虽然长在合欢宗,学习合欢宗的术法,却不愿意寻找修炼者进行修炼,即便他各项学业都是拔尖,可修为却是合欢宗垫底的那一个,别人到他这个岁数,起码都已经是筑基后期或者练气后期,更优秀的大师姐已经顺利结丹了。   可陆白却连筑基的门槛都没摸到,空有一肚子的理论知识,是以不慎跌落悬崖差点摔死。   而陆白却庆幸自己的原身没有接受这个修炼的设定,虽说既来之则安之,可这和他认知中的修仙问道实在太不相同了。   “罢了罢了,你实在不愿我也不强求。”司婴摆摆手,从他榻边起身,手细腰直,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在她身上美而不妖,柔而不作,就连曾经在现实世界见惯各大明星模特的陆白,眼神也跟着看了过去。   这就是合欢宗最基础,最入门的仪学课,掌门司婴修炼千年,哪怕是受过顶尖级别训练的模特也赶不上其万一。   也难怪那位玄门长老开霁为求和司婴继续修炼,而跑去闭关不出了。   师父走了没多久,又来了一位粉衣的娇俏师姐,她半蹲在陆白榻边:“陆白陆白,你知不知道今天谁来找你了!”   陆白认得这个师姐,叫郅陌,她,还有好几位漂亮的师姐师妹,每天都会来房间里看他,不是给他带些蜜饯点心,就是给他送饭送药,而郅陌是每天都试图帮陆白擦洗身体的一位。   因为陆白摔断了腿,虽然有人源源不断地送来天材地宝,可他一个没筑基的凡人身躯无法消受,都是师父用医术给他一点点治疗好的,虽然比平常人要好得快一些,可依旧好几天没办法动弹,更别说洗澡。   昏迷的时候不知道,醒了之后他便婉拒了郅陌师姐的好意。   看着女子对自己上下打量的眼神,陆白不动声色地往榻里挪了挪身体:“你说的....不会是魔修吧。”   郅陌顿了顿:“魔修,那不是每日都有吗?”她的表情突然变得略微兴奋起来,“你可知今日谁来寻你了,竟是一位从未见过的剑门仙尊!但你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号!”   “谁?”陆白漫不经心地问。   “孚玉仙尊!!!!!”郅陌的兴奋都写在脸上,头上银色的流苏随之来回摆动,“化、化神期的仙尊大佬!!!还是剑修,剑修!!!剑修都很大——呸,剑修都很厉害!!!”   陆白被呛得咳嗽了两声,谁知道这一咳嗽就停不下来,肺里像是有人在挠痒一样,他转头用旁边的帕子捂住唇,剧烈地咳嗽着,从喉管到胸腔都是一片火辣辣地疼。   郅陌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帮他拍背,小心地将一丝灵力渡入到他体内,说来也奇怪,这种灵力从脊背进入陆白的身体,他便从脊背处开始感觉到沁凉舒服,一直延伸到胸肺处,咳嗽也很快减轻了不少,胸口的堵闷也少了很多。   “看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兴奋嘛。就算是孚玉仙尊找你,修炼也是来日方长的事情,不能一听我说他大你就兴奋,对不对?上次那一下摔得断了好几根肋骨,师父好容易帮你接回去,别又咳断了。”   “再说了,你还没行过修炼之事,根本不知道有时候那个太大——”   “师姐,师姐。”陆白拍了拍她的手臂,打断了郅陌的话,他实在不习惯一个女孩子在自己一个男人面前说大不大的事情,“我身体实在不舒服,你帮我去回了他吧。”   郅陌正说着被打断,又听闻陆白说要回绝孚玉仙尊,顿时瞪大了杏眸:“不是吧,这,这个你也不要....不要的话,能不能介绍给我.....”她脸蛋微红,“你也知道,师姐最近缺修炼对象了,又不像师父找到那么合心意的道侣,这孚玉仙尊可是多少女修都眼馋的对象啊。”   陆白默默地将眼神从她唇边的晶莹转开,看出来了,是真的馋。   “好。”陆白点点头,转身闭目养神。   郅陌开心地走了,离开前不忘记把铃铛放他床头,有事摇铃,就会有人过来了。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离谱了。陆白在心底默默地想着,而且一开局又病又弱的,怎么才能想办法离开这里呢?他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可又觉得很多记忆模模糊糊,真的想不起来了。   而这个世界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也完全不清楚,就连这个孚玉是谁他都不记得。   好像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   但陆白又不知道什么不一样。   他很快睡过去了。 第62章 合欢宗辛密2   这一觉睡得很久,陆白醒来的时候又过了一日。   屋外安静了许多,潺潺流水声铺在夜色里,月光似乎都清冷了几分,山中夜里安静,也有些冷。陆白撑起上半身,扯过被子搭在身上,伸手想去把榻边不远处的窗子关上,冷风都从这儿吹进来了。   许是白日里师姐她们想让自己房间透气,故而打开的。   修行的人即便没有筑基,也比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好很多,她们也没想到陆白居然会在夜里被这冷风给吹醒。   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陆白抬手的力气都不强,挪了半天,可算是把窗子勉强关上了,他的脊背后面又出了一身的冷汗,显然是虚汗。几乎齐腰长的黑发挽了松松的发髻,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有些好奇自己长发的样子。   屋里看了一圈,里间似乎没有镜子,他这会儿也睡不着,干脆决定下床去看看这里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打探一下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双脚着地,沁凉的触感从脚心传递上去,陆白打了一个寒颤,却还是扶着床边的栏杆慢慢站起来。   仅仅一个姿势,他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倚着墙边站了一会儿,身体才算是勉强舒展开。腿上还有些疼痛,包括胸口,但已经比前几日好很多了,可陆白依旧有些疑惑,摔下山崖应该是伤筋动骨,但这里人人法力了得,早就将他的断骨经络给修复了,就连师父司婴也说了,少则五日,多则十日就能康复。   他现在却是第十日,依旧难以行动自如,还觉得身体亏空得厉害。每天吃的补药如同石沉大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一直不断地吸收着他吃进去的补药一般。   算了,陆白不愿意多勉强自己,又慢慢地挪回了床边慢慢坐下,还是等天亮了再跟司婴说一说身体的情况,这大概不能当做纯粹地外伤来治,他的内伤大约也很严重。   “你多睡一日,身体就会更虚弱一分。”一个清冷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但清晰地传入到陆白的耳朵里。   他顿时一惊,左右却看不见有人的身影出现。   “谁?”   合欢宗地处偏僻,又有山门大阵护法,一般人就算是到了化神境界也不一定能硬闯进来。更何况如果有人硬闯,必定会惊动司婴他们。   可现在四下无人声,也没人在意,恐怕是今晚留宿在宗门内的修炼者。   怎么摸到自己房间来了,说的话也很奇怪。   “你拿了我的东西,还问我是谁吗?”这人声音极其好听,如同窗外泉水滚动的清凉感,可语气却带着透骨的冷漠,像是心底有无尽的仇恨和怨念。   “我?我什么时候拿了你的东西?”难道是原身之前的罪过的人吗?陆白心底一惊,莫不是有人装作修炼者上山留宿,实际上是来找自己寻仇的?   可是原身根本就没有筑基,半点修为都没有,有什么本事得罪这种见首不见尾的高手?   陆白想了想:“阁下还是现身当面说罢,或许是我....在下曾经无意中得罪了你,我可以向你赔礼道歉,屋里的东西你喜欢什么就拿走,当做补偿。”   对方似乎沉默了下来,良久都没有声音。陆白却依旧不敢大声呼吸,这里太邪门,说不定对方根本不用动手就能杀了自己,他还没找到回去的方法,不能死得太早了。   一丝凉风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陆白刚刚关好的窗户,不等他回头查看,一个身穿白衣外罩白纱袍的绝美男子站在了陆白的面前。   屋里的温度骤冷了下来,面前的人就如同雪山巅峰上最寒冷也最美丽的一捧冰雪莲花,俊美无比却又冷漠至极,他手中无剑,却好似自身就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好看,却又危险。   “三界第一美人.....白仙君?”男人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你分明一丝修为也无,也自称仙君?”   话里没有一个字骂人,可陆白却觉得脸上有些臊。他一个大男人,被人封为三界第一美人,首先就是因为合欢宗的身份,师父和师姐师妹生怕他找不到合适的修炼者,加之他又是唯一一个男弟子,便将他的容貌、品性等夸得极大,于是上门来求修炼的人就越来越多,合欢宗上下也才知道,原来男子修合欢竟然比女子还要更受欢迎。   “仙君确实不敢当,我也从未这样自称过。”陆白抿唇淡笑,又看看男人,“若说三界第一美人,我看这名号不如赠与阁下才更加合适。”   男人眼底的冷淡忽地变得阴翳起来,陆白甚至觉得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对方某个痛处,下一刻对方就要出剑把自己劈成两半。   可男人却并没有动作。   “你当真不认识我?”男人缓缓地说出这几个字。   陆白摇头,他目前知道的信息也都是从师姐师妹和师父那里得到的,记忆还在混沌中,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   “我昨日来找过你,被你拒了。”   陆白想了想,昨日来找他的人很多,目前这种条件的,大概率会引起师门上下的惊呼尖叫,那么.....   “你,你不会是孚玉仙尊吧?”陆白有些惊讶。   孚玉却点点头:“我昨日本来找你,就是想要取回我的东西,谁知道你居然拒绝了我,只好暂时留下来,等你苏醒再来寻你。”   说实话,陆白心里是有些震惊的。他虽然对这里了解不多,但门内的师姐师妹,甚至就连师父也提到过孚玉仙尊的名号。   她们说,孚玉仙尊是无端门最厉害的剑修,同时修行无情道。可他却对人彬彬有礼不说,平日里温和友善,对自己那个资质不佳的弟子都耐心教导,更是经常下山除魔,受到百姓们的拥护和爱戴,甚至还为他在镇上盖了一座道观供奉祈福。   温和,善良,强大,怜幼。   这是陆白知道的,别人口中的孚玉仙尊。   可眼前的人,冷漠、危险、刻薄、欺弱(毫无修为的陆白),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孚玉仙尊?   陆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是孚玉仙尊?”   孚玉淡淡瞟了他一眼,手中出现一把通体如琉璃的细剑,剑柄上刻着一个“孚”字。   话可以骗人,法器骗不了人,灵剑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逼得陆白有些呼吸急促,他连连点头:“信了信了。”   剑收了回去,陆白的呼吸也逐渐顺畅了些。   应该是真的孚玉,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和传说中的不一样,但如果对方想要杀了自己,就不用和他废话这么多了,还亮出自己的法器来证明身份。   虽然这人冷漠,但也不失正派身份。   “你想要什么?”陆白摊手,“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孚玉仙尊,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拿了仙尊的东西,居然值得仙尊亲自上门来讨要。如果真的有,我必定双手奉还,只求仙尊给在下一条活路。”   “十日前,你掉落鬼哭崖还记得吗?”孚玉淡淡地说,“那里有我正在温养的一枚法器,你摔下去的时候把法器吸入了体内,这东西厉害无比,日日都在吸食你的精气,倘若再留在你体内几日,你就可以直接去见阎王了。”   陆白一惊,果然和自己的猜测一样,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吸食自己的精气,不然不会吃了这么多天材地宝还虚弱成这样。   “好在这法器也是才开始温养,你们宗门也足够富裕,能够用灵草灵丹给你续命,否则你早就死了。”孚玉的声音依旧冷漠,“今日我就是来帮你取出法器的,也算是物归原主。”   “身为仙门中人,我不会无故伤害你半分。而作为帮我温养了几日法器的报酬,我会给你三颗纯净的筑基丹,会帮助你在半年之内筑基成功。”他不等陆白回答,手掌里浮现一个白色的瓷瓶,周围萦绕着白色的荧光,“我认为这是你目前最需要的东西,用来交换我的法器也很划算。”   这种事无论如何听起来都没什么坏处,对方又是帮助自己解决身体虚弱的问题,又赠予丹药帮助筑基,换做任何一个人,可能都会立即答应了。   而且陆白也听说过,纯净的筑基丹和普通的不同,无论是什么门派都能吸收其中全部的灵气,中间不会因为功法而有所损耗,所以一枚价值不菲。   孚玉仙尊居然用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来交换这枚法器,恐怕这东西也极其宝贵。   可陆白却还是起了疑心:“既然仙尊说了,在下自然要遵从,可不知道,这法器该如何才能取出?”   孚玉仙尊的面色似乎沉了几分,却还是一字一句地说道:“合欢之术方可将法器送回我的体内。”   陆白愣住:“什么?”   “吾说。”孚玉几乎是咬着牙,“用你们合欢宗最擅长的办法,以房中之术能将此法器的归属权还于我。你要我说几遍才能听清楚!” 第63章 合欢宗辛密3   呼啸的风在耳边吹过,陆白又冷又难受,腰间一只手紧紧地箍着他,带着他在高空中快速飞行。他即便睁不开眼睛,也下意识地紧紧握着孚玉仙尊的胳膊,脚底下就是万丈高空,身边偶尔会有鸟儿飞过,陆白从未想象过自己有一天能够没有任何安全防护地在高空中飞行。   好吧,也算有安全防护,就是把他从合欢宗强行带走的孚玉仙尊。   当他弄明白要怎么样才能将体内那个叫做“攸”的法器弄出来,就非常果断地拒绝了孚玉仙尊。对方虽然并未恼怒,可却直接将他从床上捞起来,眨眼间就被带出了合欢宗。   “既然你不愿,我也不愿,便去寻其他的方法,在这个过程中,你必须跟着我。”   于是陆白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便就这样被拎上了天空。风太大,他说了几句话连自己也听不清楚,冷风还灌到嘴巴里,难受的想咳嗽却又咳不出来,眼泪都出来了。   或许是感觉到陆白不适应这样的速度,孚玉放慢了一些,将一缕灵气渡入到他体内,陆白顿时觉得浑身一暖,竟比平时师父和师姐她们输入的灵气还要舒服。   而这缕灵气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顿时风声和压迫感消失无踪,他也总算是能睁开眼睛,看到脚下的河流山川,以及逐渐远去变小的合欢宗宗门。大片粉紫花树围绕着古色古香的宗门楼阁,期间更有美轮美奂的彩虹镜湖,如同人间仙境。   这是陆白第一次看见合欢宗的全貌,转头却见孚玉似乎也在垂眸观看合欢宗的景色,发现他的眼神之后很快又转了方向。   “仙尊准备带我去何处?”陆白顺势问道。   “无端门。”   无端门,似乎是孚玉的师门。全门上下和合欢宗恰好相反,只收男弟子,无一女弟子,修行的功法都是以凌厉著称的剑法。   前几天每天也都有无端门的弟子上门求和陆白修炼,他听见司婴提起过几句。   “无端门内有办法吗?”陆白说,“不管怎样,仙尊直接将我像这样带走,也不是正派所为吧?”   孚玉冷冷地看他一眼。   “至少应该跟家师说一声.....”陆白顿了顿,“或者传个讯息什么的。”   “一个筑基都未成功的废物弟子,司婴也会重视?”   孚玉的态度很不友善,陆白却不愿意这时候和他计较,只说:“我们合欢宗向来一视同仁,师父不会因为我修为差就不管不顾。”   “取出法器,我自然会放你走。”孚玉冷淡地说,“如果无法取出,就只能把你锁在无端门的地下室内,每日喂养,将你当做法器的温养体,待有一日法器成熟,自然也会从你体内破体而出。”   毛骨悚然,简直是毛骨悚然!被锁被关被养,还要被破体?!这是拿他当人吗!   陆白一时间顿住了,没有想到这种恶毒的办法居然是从人人称赞的孚玉仙尊口中说出来的。实在不行,在这样屈辱地死去和屈辱地活着之间,他愿意选择后者。   “懦弱。”孚玉见他脸色苍白,又冷笑一声,“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就吓成这个样子。合欢宗是个什么地方,居然养出了这种没有胆色还轻信别人话的废物。”   陆白饶是脾气再好,现在也有些压不住火气:“看来无端门确实是个好地方,养出来的仙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总以为是个不染尘世的高岭之花,原来不曾想居然这样黑心刻薄,如果仙尊只会欺负我这种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人,那么天下这么大,确实足够你横行无阻了。”   “孚玉,你这辈子休想拿到法器。”   孚玉冷笑一声,正要反唇相讥,却见陆白猛地拍了他胸口一掌,他惊恼之下骤然松手,陆白就这样猛地往下掉。   他突然反应过来陆白那句话的意思,这人竟是宁愿从高空坠落而亡,也不愿意被他带走取走法器!   一阵怒火在心头翻涌,孚玉猛地俯冲下去追上陆白的身影。以他的修为和法力,即便是陆白从万丈高空坠落,哪怕是最后一刻要落地,他都能在对方坠落身亡之前接住他。   坠落的感受极其难忍,尤其是陆白身上原本那一丝孚玉的灵气被抽走,他体会到了可怕的失重,整个人从空中往下坠落,所有的血液往头部集中,似乎要把整个脑袋给撑爆一般。   可他依旧记得之前司婴说过的话,他的脖子上有他生母留给他的一块玉佩,这玉佩可以在生死关头帮他挡住三次元婴以上的攻击。   不过是一次坠落,想必也到不了元婴修士的一次攻击。   陆白非常不喜欢受人控制,或者被人威胁。面前的这个孚玉不论他究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伤害自己,单凭那个阴晴不定的性格来看,就不是个好像与的人。   说不定遭受了什么打击,才会性格变成这种古怪的模样。   很快,孚玉和他在空中平行下落,只不过陆白是头下脚上,而孚玉却是优雅地在空中虚站着,连衣袂都未曾有半分凌乱。   “坠落的滋味好受吗?”孚玉微笑地看他,似乎不到最后一刻,根本不打算出手。   陆白则闭着眼,忍着身体的极度不适。   “如果不是你阴差阳错地拿走了我的法器,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不识好歹。”距离地面不足百米,孚玉似乎感觉到周围有些不太寻常的气息,便出手去拽陆白的衣服。   只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地底下冒出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黑色的烟雾萦绕,竟缠着陆白的身体,将其拽入了地底去。   同时,这些黑雾带有非常强烈的攻击性,也牢牢地卷住了孚玉的身躯,将他往底下拽去。   寒剑出鞘,孚玉虽然吃惊,却依旧是一位化神期的修士,他认出这是魔族的法术,又看到周围的尸横遍野,立即判断出这里应该是魔族和仙门大战过的地方。   近期确实不太平,可从未听说魔族什么时候要对付仙门。可见这一定是被偷袭了!   黑雾中乍现白色灵光,剑气纵横如同山河星海,几乎就要破出。   可就在孚玉蓄力打算最后一击将此法术破开之时,一股浓烈的腥臭气体混入到黑雾中,毒气瞬间蔓延,孚玉刹那间感觉到身体极其乏力,挥出一剑已经瞬间少了七层修为,下一刻便脑袋一昏陷入了昏迷中。   黑雾如同有灵,裹住他的身体,将其拉入了地面下。   与此同时,地面上还有一些昏迷的修士,黑雾在这些修士中挑挑拣拣,又拖了十来个人沉入地底。   被拖走的,无一不是长相俊美,身材修长的修士。   混沌的黑暗中,陆白似乎看见了一块亮着的电子屏,他走上前去仔细观看,上面写着一行字,标着书名号。   ——《合欢宗辛密》   陆白有些疑惑,他伸手轻轻地触碰了这个巨大的电子屏,碰到书名的时候画面变幻,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出现在电子屏上。   太多字了,可他似乎不用怎么看,这些字都能够顺利地进入到脑海中。   原来,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剧情啊。   这是个纯粹的修仙世界,分为仙门、人间、魔族三大领域,普通平凡的人类如果能够感知天地灵气,就可以去修仙问道,被某一门派收入后在修炼中不断完成自我的提升,从筑基、练气、金丹到后面的元婴、化神、渡劫飞升,成为真正长生不老的仙人,飞升上界。   可世间有仙就有魔,无数的妖物化魔,仙道堕魔,成就了魔族的世界,他们大多以残忍杀人的方式修行,人间害怕妖魔,仙门以斩妖除魔保护人间为己任。   而这本《合欢宗辛密》的主角,名为孚玉。孚玉的母亲是合欢宗弟子,父亲是无端门的弟子,他在无意中降生,母亲因生他而亡,父亲自杀殉情,生来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原本母亲将他托付给合欢宗的掌门司婴照顾,但他却被无端门的掌门带走进入了无端门,从小修行无情道。合欢宗也从未有人寻找过他。   孚玉修行一切顺利,但却因为屏除了七情、可他又生来是合欢宗人后代的原因,若想渡劫便必须经历一次刻骨铭心的情劫方才能彻底成就无情道,于是他的师尊思索了十年,终于在某日给他下了药,把一代高岭之花的孚玉仙尊毁在了床榻上。   不仅如此,趁着孚玉无力反抗,他亲手养大的徒弟也毫不留情地侵犯了他,无端门里曾经恨他的,爱他的人,也都一个个地来,将这位冰清玉洁的仙尊打入了万层地狱中。   从那时候开始,孚玉仙尊性情大变,他从一个温和友善的仙尊,变成了一个彻底冷漠充满仇恨的人,他势必要让欺辱过自己的所有人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   可惜一身化神修为被封,他表现得乖巧听话也只能偶尔出门行动,但他剖开自己的心头,取了三滴化神期精血,炼制了一枚邪器名为“攸”,偷偷藏在山崖下面每月去以心头血温养,一旦成熟,他不仅可以恢复化神期修为,还能从此彻底堕魔,杀光无端门上下。   【任务开启,获得孚玉仙尊欺负值:100点。】 第64章 合欢宗辛密4   昏暗潮湿的地面让人躺着就浑身酸痛,陆白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得到的剧情信息还在不断地消化中,他有些愣神。难怪孚玉仙尊和传闻中的性格不一样,原来居然遭遇到了这么可怕恶心的事情,被自己的师尊、徒弟,师门上下的那么多人强迫和奸.污,不疯魔已经是拥有着极为坚韧的品格了。   而那枚法器也实在是孚玉最后的救命稻草,难怪会一直追到合欢宗来讨要,按照剧情里的说法,孚玉被师尊封住了化神期的修为,困在无端门的牢房里遭受日夜侮辱,这次大概率也是逃出来的。   孚玉之前说的话他还记得,原来被所在地牢里这些事情,竟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   陆白的心情一时间变得复杂起来,他的那些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有些可怜起这位孚玉仙尊了。   “这是哪儿?”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身边传来,陆白这才发现周围还有不少人。   陌生的俊朗修士穿着一身青色衣袍,他有些迷茫地缓缓坐起身,却显得虚弱无力:“我,我怎么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陆白也扶着旁边的墙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体虽然虚弱,但似乎和这位修士比起来,又好上那么一点点。   狭窄的牢房里关了七八个人,几乎人人都是挨在一起,陆白右边是青袍修士,而左边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孚玉?孚玉仙尊。醒醒。”陆白推了推旁边的孚玉,他脸色苍白,还陷入在昏迷中。   “孚玉仙尊?你说,孚玉仙尊也被抓来了?”青袍修士有些惊讶,“孚玉仙尊可是化神期修士啊!”   孚玉即便有化神修为,可如今怕是也使不出来几分。但这话陆白却不能明说,他抿唇:“道友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青袍修士摇摇头:“从未来过,但根据气息,我们应该是被抓到魔族领地来了。”   “魔族?”陆白一惊。   “没错。我们本来路过琼河去前面的琼华镇上除妖,谁知道还没走出林子就遭到了埋伏。”青袍修士说着,吃力地抬手推了推身边的人,“师兄,师兄醒醒。”   “魔族....为什么要埋伏你们?”陆白问道,“不是听说,最近几年魔族都很安分?”   “谁知道,魔族修士性情不定,杀戮成性,他们一向如此。”青袍修士叹口气,“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对了,在下琉璃宗郭杰,还未请教道友高姓大名,怎的也被卷入了这种可怕的地方?”   “呃,我叫陆白。”陆白实在不好说自己的门派,“我和孚玉仙尊路过此地,恰巧就被卷了进来。”   “能将孚玉仙尊这等大能打伤,恐怕魔族这次根本就是有备而来,说不定还要对其他仙门下手。”郭杰有些焦急,“陆兄能否帮我叫醒同门的师兄弟们,多一个人也多些主意。”   陆白点头,两人分别去叫醒另外几个还处于昏迷中的修士,而陆白也发现,这些男修士都长得极为好看,却没有一位女修。他只当是修仙的人都格外好看,并没有多想,而这几天在合欢宗见惯了绝美的女子,对于容貌这一块也产生了一定的审美疲劳,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里是哪儿?我们怎么会在这儿?啊啊啊....这里真的好脏好乱......”   “魔族?完了完了,这下真是凶多吉少了。”   “我身上一丝法力也没了,怎么回事。是不是都中毒了!”   “一定是的,我不仅没有法力,连抬手的力气都不多,修仙不成,先死在魔窟了。”   逐渐醒来的几人唉声叹气,发现中毒无法使用法力之后更加悲观,有几个男修士已经开始掉眼泪了。牢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氛围。   陆白有些尴尬地看着这群琉璃宗的男弟子,抬头没想到郭杰表情更加尴尬。   “陆,陆兄别见怪,我们,我们琉璃宗的弟子便是这般,一向较为,较为.....”郭杰绞尽脑汁想了个合适的词语,“较为脆弱。”   陆白干笑两声,不是说修行之人受过磨炼,心性各方面都会比常人要坚韧许多吗?他便是在合欢宗的女子里也没见过比他们还脆弱的对象。   但或许这是别人宗门的特色,彼此之间都没嫌弃,轮不到他来质疑。   就在一片哭声中,孚玉仙尊终于缓缓地苏醒过来了。   “.....琉璃宗?”他声音也异常虚弱,却还是带着冷漠,让这里更加森寒了几分。   “孚玉仙尊!您醒了!您,您难道也中毒了吗?!”郭杰激动道,虽然还是虚弱,但声音都大了几分,“太好了,您快帮帮我们罢!”   孚玉面色不定地看了周围一圈,最终落在陆白的身上,表情才算松了几分。大概是庆幸法器还在。   “我中毒了,法力无法施展,救不了你们,也救不了自己。”孚玉淡淡地道。   几人愣了愣,接下来哭声更大了,就连郭杰也抹了几把眼泪。   “这....你们哭也无用,还不如节省体力应付魔族。”陆白实在无语,“他们将我们关在此处却未杀了我们,定然是有意为之,说不定待会儿就要来人了。”   哭着的几人抬头看了眼陆白,有人说:“难道,难道这些魔族恶鬼要把我们.....把我们留在这里欺辱吗?”   孚玉脸色猛地一白,冷声道:“胡说八道!”   “孚玉仙尊,你说为什么他们不杀了我们,要用毒让我们无法反抗,无法使用法力啊.....”那人哭得更凶了,“就是为了欺辱我们,或者将我们丢去炼制一些邪器!”   “天哪,我们悲苦道未成,就要经历这等人间惨事,何其哀哉!”   “痛哭流涕也,痛哭流涕也!”   牢里哭声一片,陆白被吵得脑仁痛,不由得问了郭杰一句:“郭兄,为何你们一直哭啊,男儿有泪不轻弹。”   郭杰抹了抹眼泪:“对不住对不住,源于我们琉璃宗修悲苦道,心中哀思更甚常人,易哭易愁,也是一种修炼方式罢了。且哭泣能够有效地帮助排毒,或许我们还能早日脱身。”   说着,他突然停住了哭泣,看了陆白一眼:“咦,陆兄你似乎没有中毒迹象啊。”   众人听见这话也顾不上哭,抬头看向陆白,惊奇地发现陆白虽然看上去真的没有修为,可眉宇之间并无中毒迹象。   “是啊,为什么你没有中毒?”   “道友莫不是有什么解毒的妙方?”   陆白哪有什么解毒的办法,只是他记得,合欢宗修炼的课业中有一门便是毒术,而每位合欢宗的弟子都会从小浸泡在各种草药中,加上相应的心法口诀,能够做到几乎百毒不侵,尤其是这种毒药,如果是针对有修为的人而施展,那么陆白不中毒也非常正常。   “或许是门内术法,体质特殊,我一般不会中毒。”陆白只能含糊地解释。   却有一位琉璃宗的师兄道:“陆道友莫不是合欢宗的弟子?我听说合欢宗的弟子向来是百毒不侵,而你身无修为却依旧能不受这毒的侵害,大约是合欢宗那位从未与人修炼过的男弟子,三界第一美人——白仙君!是也不是!”   他说着声音都激动起来,看着陆白的眼神也变得炽热了不少。   “孚玉仙尊旁边,怎敢叫做美人?”陆白一个大男人,被这眼神看得只能侧过头去,自从来到这里,他还未曾照过镜子,想来也和自己以前的容貌差不多,放在学校里算个校草,可这里美人如云,他能算得上什么三界第一美人,更何况,孚玉仙尊在他看来,才叫美的不可方物。   也难怪剧情中,无端门的弟子逐渐沉迷在孚玉身上,也让他受到更多更可怕的羞辱。   “闭嘴。”孚玉冷声呵斥,“向来修道之人以修为称首,何时以容貌为先?休要再胡言乱语。”   琉璃宗几人都被孚玉训斥得哭都不敢大声了,心底也有些疑惑为何孚玉仙尊性格变了许多,可在这种囹圄之地无法多做猜测,只得闭目打坐,默默流泪,希望能够早些恢复法力,逃出生天。   可事实并不如人意,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牢狱的另外一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众人一惊,连忙睁眼戒备。   只见两位穿着黑色魔铠的魔族士兵高大健硕,走过来径直打开了牢房门,不顾众人的躲闪,直接伸手拽走了最靠近门口的一位琉璃宗弟子往外拽。   “救命救命!!!仙尊救我!!!”那人惊恐大喊,可他法力全无,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眼看就要被拖出去了。   叫孚玉有用吗?陆白叹口气,如今都是要死的人,孚玉仙尊或许以前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人,但如今的孚玉早就不同往日了。   “等等。”就在琉璃宗弟子要被拖走的时候,孚玉冷漠地开了口,“在下无端门孚玉,不知你们将我们掳来意欲何为?就算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 第65章 合欢宗辛密5   两位魔兵听到“孚玉”两个字的时候,动作就已经停顿了一下,其中一人闻言转头,声音闷在铁盔面罩里:“原来是孚玉仙尊,待我们回禀过魔神,自然会请你前往。不必着急。”   说罢竟也不再多言,拖着那位哭嚎不止的琉璃宗弟子往外走。   郭杰有些急了:“你们要把我师弟带到哪儿去!”   魔兵看他一眼:“你要替他去吗?”   那位师弟哭声小了不少,带着期冀的眼神看着郭杰。   另一个魔兵说:“魔尊大人最近喜欢上了仙门修士,找到合意的,你们其他人都能离开,找不到合意的,那便每日杀一人。”   此言一出,牢里的众人都吃了一惊,陆白也终于反应过来,难怪找来的尽是长相好看的,原来这位魔尊好色,想找个合心意的修士来修炼啊?   陆白呸了自己一句,最近听得“修炼”这词太多,自动代入了。按照魔族这种特性,恐怕起码要将人凌.虐至死方才罢休。   太惨了,真被琉璃宗的人给猜中了。   陆白下意识地瞟了旁边的孚玉一眼,发现对方面色早就凝固,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走到哪里都逃不过被人欺辱的下场,向来孚玉仙尊此刻的内心应该是绝望的,如果他逃出无端门不来寻自己,想必就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俗话说,替人操心,天打雷劈。   陆白不过是可怜了孚玉几秒钟,就听见琉璃宗内有一人突然开口道:“我们这里有位合欢宗的弟子,他精通此道,魔尊必然会十分喜爱!他还是三界第一美人,想必魔尊一定会中意他的!”   陆白抬眼,就看见几位琉璃宗的弟子齐刷刷地看着自己,脊背的一层冷汗霎时间就出来了。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也会被拖出去,但好歹不是今日,好歹让他缓冲一下想想对策!   郭杰眼神复杂地看了陆白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即将被拖出去的师弟,沉默了下来。   “合欢宗男弟子?”魔兵愣了愣,看向陆白的眼神乍现光芒,瞬间丢下了手里的修士,大步往陆白走过来。   却没料到,一把长剑挡在了陆白的面前。   “你们要带走他,不如带走我。”孚玉冷淡的声音道,“他从未与人合修过,也根本没有筑基,你们魔尊的魔气他无法承受,一息之内就会死在床榻上。”   陆白没料到孚玉会挡在他面前,可又一想,那奇怪的法器在自己身体内,要靠着修炼才能取出,也就是说,如果自己真的和魔尊修炼了,这法器说不准会被那魔尊发现据为己有,他孚玉想再拿到就不可能了。   好家伙,为了这个邪器,孚玉可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谁料到魔兵抽出腰间的斧头荡开孚玉的剑,伸手抓住陆白的肩膀就将他拖了出去,孚玉咬牙起身挥剑,却因为修为不足被几下格挡摔在地上。   两个魔兵一人捉住陆白的一只胳膊,看也不看牢里的人,转身便走了。   “两位大哥,方才仙尊说的是真的,我自小体弱,也毫无修为,这里的魔气足以让我明日便丧命,你们想为魔尊寻一位合心意的道侣,不如去挑一挑那些琉璃宗的弟子。”陆白淡声说着,他对那些琉璃宗的弟子没了好感,虽说危急关头不能看人性,可为了自己把别人先推出去死的宗门,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魔兵却说:“原本我们就是要寻合欢宗那位没与人合修过的男弟子,魔尊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   陆白:.....原来罪魁祸首竟是我自己。   “敢问为何要寻在下?”陆白觉得这些魔兵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沟通,“我这些年从未下过山,也不是很会合欢之术,不如我与魔尊介绍几位门内喜爱魔修的师姐,想必她们也会欣然赶来。”   魔兵:“长老如此吩咐,我们只是照办。”   出了牢狱,两位魔兵将陆白丢到一个精致的轿撵上,打扮婀娜动人的四位魔女将轿撵抬起,陆白一晃,险些摔了下去。   接着就是被强制丢入池子里洗澡,换上了一身薄纱质的黑色衣袍,若隐若现的,还不如不穿。   他被蒙了双眼带到一处屋子的榻上,周围的人似乎渐渐地都离开了。陆白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有人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伸手扯开了蒙着双眼的黑纱,睁开眼的时候陆白愣了一下。   周围依旧漆黑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有那么一瞬间陆白以为自己瞎了,可适应了一会儿后,才发现是这间房间根本就没有点灯。   “有没有人在啊?把我丢在这里做什么?”陆白不得其解,如果是要等魔尊,难道那位魔尊是个瞎子故而不用点灯?或者魔尊太丑,怕自己做吐了故意熄灯让事情能顺利进行下去?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回应,黑暗的氛围中陆白竟有些困了,他摸索着躺在了床榻上,触手柔软无比,让他的困意更加强烈了。   只是摸着摸着,却摸到里侧有个滚烫的躯体。   陆白立即缩回指尖:“魔,魔尊?”   对方也因为他的碰触浑身一颤,往内又缩了缩,依旧不言语。   难道魔尊居然是个哑巴?还是....瞎子加哑巴?   这样也能当魔尊,那实力该有多强大啊。   陆白吞咽口水,那点睡意霎时间烟消云散:“魔尊....魔尊大人,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还请高抬贵手,放我离开吧。我真的没这个资格成为你的道侣,我身体很弱,一碰就散架的那种......”   魔尊依旧躺在里侧并不开口。但似乎在听陆白说话,所幸不是个聋子。   “也许你喜欢合欢宗的弟子,我们合欢宗美女如云,哪一个都比我要好。而且我有个师姐非常喜欢魔修,对魔尊更是馋涎....仰慕已久,如果你愿意,我回到宗门第一件事就是为你引荐,虽说我们合欢宗一般是邀请魔修上门修炼,但如果魔尊大人开口,师姐也会愿意来此走一遭,只要你悉心对待即可。”   陆白小心翼翼地说着,一位魔尊在床榻里面躺着,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可谓是目前遇到的最大危机,之前被孚玉掳走,或者在牢里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心跳剧烈过。   魔尊一直不开口,却又在听他说话,陆白完全猜不透对方在想些什么,只好斟酌着继续开口:“若是魔尊觉得此办法可行,我愿意做这个媒人,即刻动身回到宗门办妥此事。”   “我.....我不娶道侣。”一个低低的声音从床内侧传出。   陆白愣了一下,立即道:“无妨无妨,我这位师姐也不愿过早与人结为道侣,单纯的修炼关系她也能接受。”   “你,你走。”魔尊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虚弱,“我不需要。”   “哦哦,那,那也好。”陆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事不宜迟,生怕对方反悔,陆白下床,却头脑一阵眩晕摔在了地上。   他原本身体没有康复,此刻又觉得体内那个邪器“攸”开始吸食自己的精力了,一时间竟手脚发软,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滚烫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捞回到了床上,陆白一惊,却被人单手按住了身体无法动弹。   “你不是让我走?”   “你体内,有魔器。”魔尊说,“如果再不取出来,你活不过一个时辰了。”   陆白心中一凉,知道这魔尊说的是实话,与此同时,他闻到魔尊身上一股熟悉的香气,准确来说,这不是香气,而是剧毒的气息。   某些记忆从脑海中翻涌而出,他眼前闪过一些画面,那是原身陆白曾经在师父司婴的带领下走进了合欢宗的秘阁,那里藏着合欢宗至宝——罂合丹。   这种丹药虽为至宝,却剧毒无比,不论是修为再高的人,一旦服下必然中毒,而且非合欢宗之人不可解。甚至普通的合欢宗弟子也难以顺利解毒,只有元阴或元阳尚存的合欢宗弟子才能在不损耗对方修为的情况下顺利解毒。   而这丹药和合欢宗的一部分秘籍,在月前被盗,陆白也是为帮助师门寻回丹药和秘籍,才不慎失足摔下悬崖的。   难怪魔兵说寻的就是合欢宗男弟子。   全天下都知道,合欢宗唯一一个元阳尚存的,就是他陆白,这个唯一的男弟子。   魔尊松开了陆白:“我可以帮你取出魔器,但我自己也中毒了。”   陆白冷笑:“你们抓我过来,不就是为了帮你解毒吗?”   “不是.....”魔尊说了两句,却又顿了顿,“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一样可以解毒。”   这话反倒让陆白一顿,真的假的?   异香疯狂地往陆白鼻腔里面钻,甚至惹得他浑身也开始发热。合欢宗人无法抵挡这种情毒的滋味,他应该知道的。   可魔尊不知道为什么,却真的不愿意动他。   陆白大脑混乱地思考,现在只有两条路能保命,要么滚去找孚玉合欢,让他取出魔器,要么跟身边这个魔尊合欢,让他帮自己取出魔器。   要么干脆闭眼等死,说不准死了就回去了。   骨血像是再被无数蚂蚁啃噬,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陆白伸手攥住了魔尊的手腕,对方身体的滚烫从掌心内传递而来,那股奇痒就成了酥麻,通电一样直达尾椎骨。   算了,选来选去,不如挑个有礼貌的。   再说了,谁说合欢宗只能被人合欢呢? 第66章 合欢宗辛密6   朦胧之间,火热的躯体胸背相贴,陆白的手指抚上了一片光裸的胸膛,触感熟悉,却又陌生,可他却有种想要拥抱此人的冲动。   他也这样做了,双臂紧紧地环绕着对方的腰身,窄腰上肌肉骤然紧绷,陆白肩头一痛,竟是被咬了一口,力道不轻,可痛感却敌不过渗入到骨髓里的酥麻,他闷吭了一声,张口反咬了回去。   咬着咬着,舌头舔舐上了伤口,陆白骤然松开牙齿,发出一点沉闷的声响。   原以为魔族,魔尊,这种邪恶称呼的对象应该会让人感到战栗,可陆白闻到这位魔尊身上的气息,只觉得安心和放松。黑暗中,就像是冬日里冰雪融化后,青苍的松针与冰雪交融,与日光相依的气息,明朗又惬意,带着坚韧不拔的意志,竟是极为感染人的滋味。   魔尊扯开了陆白身上薄薄的黑色纱衣,布料声在房间内响动很大,因为他们都不再开口,陆白凭借着本能的趋势,为了活命顾不上许多,魔尊或许也是被点燃了烟火,两人心照不宣地各取所需,却又意外地感觉到彼此之间默契又熟稔,如同前世就见过,或者前世就做过这等事一般。   陆白隐约还记得合欢宗一些术法,他伸手在对方脊背上按了几个穴位,魔尊的身体变得柔软下来,他虽然还压着陆白,可两人的主导权却做了一个交换。   “不.....”魔尊低声拒绝。   “那便,那便不做。”陆白也抽回了手指,他做不了被动的一方,这是天性。即便忍得艰难,可底线和原则,他认为还是可以守一守。   这位魔尊听起来名号可怕,实际上并不难沟通和相处,甚至陆白觉得他还有些害羞和怯懦,腰软下来滑得惊人。   “帮我....帮帮我。”魔尊的声音带了一点点低沉的哭意,“太难受了.....一个月了,我实在无法忍受。”   陆白也难忍,闻言便推了魔尊一把:“我体弱,你莫要压着我。”两人体位变幻,陆白按着合欢宗的一些术法开始实践,期间只要对方表现出半点抗拒的反应,陆白就会忍着立即停止,直到魔尊开口让他继续。   他们像极了彼此合作的伙伴,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可互相将彼此的身躯都探索得清晰,陆白在这个过程中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不断增强,原本虚弱的身体像是被浇灌了一样滋润起来,以往无法感知到的天地灵气忽然地萦绕在身旁,他越投入,收获越多。   于是这场修炼逐渐变得更加深入而持久,门外的魔女们似乎听见了寝宫内的动静,从一开始的兴奋到逐渐地担忧。   “这已经四个时辰了,天要亮了,怎的魔尊大人还未结束?我都饿了。”   “魔尊大人如此勇猛,那小小合欢宗弟子岂不是要没命了。”   “想必魔尊大人给他吊着气呢,这毒可恶,想必就是合欢宗人给下的。图谋我们魔尊大人不成,反倒让魔尊大人受了一个月的苦。”   “还说呢,要不是笑长老实在看不下去出去抓人,魔尊大人还不知道要扛到什么时候去。我们魔尊大人真是太善良了,要我说,魔尊大人该去修仙。”   “害,天生魔骨如何修仙。魔尊不是也尝试过,都失败了,长老们劝他歇了这个心思,安安心心地当我们魔尊不是也挺好的。”   “还好这次笑长老找来的人魔尊愿意用,不然还不知道会被这毒折磨成什么样子。要我说,那下毒的人才是可恶至极。”   “笑长老一直在追查这件事呢。我们先去准备沐浴吧,万一魔尊结束之后要叫咱们的。”   又过了四个时辰,浴池里的水换了几遍,里面的动静却似乎依旧未停,魔女怕出了人命,便去找笑长老。很快,一身青色衣袍的男子大步流星地来到了洞府门口,想也不想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开的一刹那,异香和满室的迷蒙氤氲气息散开,魔女们羞红了脸连连后退,体内也不免浮现一层燥热,以法力护体才勉强抵消,这才明白这或许是魔尊的毒性散发,她们只仅仅沾染了一点余香便如此,魔尊却是中了比这强上千万倍的毒,这一个多月恐怕是极其难熬的。   笑春风也感受到了这毒香的扩散,他法力高强,早已达到了化神级别倒也不惧,大步走到两人床榻前,两人已经沉沉睡去,可他看了一眼便脸色铁青起来。   搞什么,叫魔尊去睡人,魔尊居然被人睡了!   “来人!”笑春风面色阴郁地看了一眼容色更胜以往的陆白,又瞧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魔尊,心底的气更盛,这不知好歹的合欢宗竖子,采补也没有分寸!   “把他给我丢回牢里去!送魔尊去药池浸泡。”笑春风吩咐完便拂袖而去,眼不见心为净。他知道魔尊九怀归是个傻瓜,却没想到九怀归能傻成这样。堂堂魔尊给人当了炉鼎便罢,还被压在身下采补到精血亏损!不过大半日的功夫,硬是把一个要死的家伙补成了筑基后期,气煞人也!   魔女们不知笑长老怎的突然发脾气,只好草草将陆白的衣衫一裹,放到轿撵上抬回到了牢里。她们都还算客气,毕竟这是魔尊第一次宠幸的人,还整整八个时辰,如果魔尊醒了,恐怕是要找人的。   为此,她们在牢里一群人诡异的目光中,将陆白放在了隔壁的牢房单间,并且将地上的干草整理好,铺上柔软的被褥之后,才把陆白小心翼翼地抬下轿撵离开。   孚玉见到陆白的那一刻,就看见了陆白脖颈、胸口上的红痕,他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不由得对陆白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   “陆兄,陆兄!”郭杰扶着牢房之间的栅栏呼喊着陆白,有些愧疚,“你快醒醒啊陆兄,你还好吗?”   “到了魔尊手里,被□□那么长时间,大约是活不长了。”另一个琉璃宗弟子唏嘘道,“盼望魔尊不要再对我们下手了,我出去之后定然亲自去合欢宗解释,给足陆兄补偿。”   “我让你去以身饲魔,时候去你门派给你师父补偿,你可愿意?”孚玉冷冰冰地话在牢房里响起,“既然自私自利,那不如就自私到底,装事后好人又有何用!”   他想起一月前师尊对自己说的话。   -孚玉你莫怪为师和其余同门,待你渡劫成功,必然会明白我们的苦心,届时无论你想要什么,为师都会补偿给你。   而边说这话时,师父将他吊捆在地牢的半空中,他竟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人也杀了,心也毁了。不知道要所谓的补偿究竟又有何用!   陆白听不到周围的动静,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混沌间似乎又到了那一片漆黑的地方,他看到了大屏幕上的后半部分剧情。   孚玉仙尊不堪□□却又无法逃脱,只能低头俯首扮做听话,门中人减少警惕心的时候,他开始炼制邪器,同时潜入合欢宗盗取了至宝罂合丹,以及一部分的合欢宗秘籍。他暗中修炼合欢宗术法,被□□时悄悄采补,逐渐一点点地恢复法力,又找机会把丹药掉包,试图让师尊服下方便操控。   却没料到这丹药最后阴差阳错被交易送到了其他处,孚玉多方打听才知道竟被魔尊服下了,于是打算将计就计,利用魔尊的强大修为进行采补,快速地恢复自己修为。   他被掳入魔族,被顺利带到魔尊的床榻上,却发现了这位魔尊竟然是自己年轻时曾经一同游历过山河的好友九怀归。而九怀归天性善良,一心向道问仙,后来发现实在不成才心灰意冷回到魔族当了魔尊,听闻孚玉的遭遇,他倾尽全力帮忙,孚玉要成魔他便帮助孚玉成魔,甚至把魔骨献祭给孚玉,让孚玉成为了新一届的魔尊,顺利屠杀了无端门上下,报复了每一个欺辱过他的人。   而最后,孚玉渡劫成功顺利飞升,九怀归也心想事成变成了一个普通人,重新开始修仙问道。   陆白不过是孚玉复仇路上一个普通的角色,他只是无端门一个普通弟子的孩子。   因为开霁道人卜算,说孚玉天生该入合欢宗,而无端门掌门不愿自己师弟的孩子进入合欢宗。于是比不过孚玉出身的陆白,被无端门掌门交换给了合欢宗,又在阴差阳错之间得到了孚玉的邪器,逼迫之下不得已和孚玉合欢,从此被孚玉记恨,后来在铲除无端门的过程中,顺手将他也杀了,尸体悬在合欢宗门口直到化为白骨,司婴才敢替他收尸。   陆白昏昏沉沉中在想,他似乎确实和人发生关系了。难道和剧情中一样,和孚玉发生关系,要被他杀了吗?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哪里是孚玉。   那是魔尊,魔尊九怀归!他在魔族寝殿里把魔尊给上了!   陆白猛地坐起身,他干了孚玉该干的事情!他扰乱了孚玉的计划!   转头,他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眸,不是孚玉是谁。 第67章 合欢宗辛密7   陆白的第一反应是糟糕了,他破坏了孚玉的计划,让孚玉没有得到魔尊的帮助,复仇之路、渡劫之日都可能要往后推一推。但他下一刻却看见孚玉头顶浮现一行字——【欺负值+10】。   孚玉目光冷清,却隐约透露着一丝担忧和询问,陆白的胸口猛地一热,似乎有一条极细的小蛇在四肢游走,再到肚脐下方的位置回笼,如此反复,他脑袋一白又昏了过去。   “陆兄,陆兄!”郭杰吓了一跳,“明明都醒过来了,怎的又昏过去了,难不成真的是.....不好了?”   “你难道看不出,他这是在突破练气吗?”孚玉神色复杂地道,“一日之内,从毫无修为到筑基后期,如今又开始突破练气,这魔尊果然......”后面的话他隐去不说,其他人却听明白了。   合欢宗向来以合欢修炼提升自己修为,可大多都有一个过程,而且修为高的对象极为难寻,所以合欢宗内的弟子修为也平平常常,并无多少顶尖高手。   可从古至今,也从未见过有人能一日之内从肉体凡胎到一步练气,筑基的苦谁没吃过,都是在洞府里日夜熬出来的,哪怕是婴孩时期便能感知天地灵气,最快也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筑基成功,这已然是门派中的翘楚,未来的精英弟子。   更不要说从筑基前期、中期、后期,再步入练气需要多少的磨炼和感悟,修行天才如孚玉,也是十八岁那年练气成功,被无端门上下视为万年难出的奇才。   琉璃宗的众人看着陆白的目光俱是惊叹,孚玉却皱了眉:“可是他不懂修行,即便是获得了足够的修为,也得准备好了一点一滴将修为练纯才能顺利突破,加上身体淬炼没有跟上,这次突破大概率要失败。”   “这!”郭杰也急了,“突破失败对他来说损耗更大,我们又在这魔族牢房里,怕是凶多吉少!”   是啊,逆天而行的修为向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人一步登天。   “想办法,将他往这边拽一些,吾需得够得着。”孚玉道。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有些愧疚,琉璃宗几人连忙爬着过去,有人拽住陆白身下的被褥,有人捉住一些稻草,一点点地将陆白拉到铁栅栏边上。   孚玉伸手过去能触碰到陆白的头脸,他将手背搭在陆白的额头上,已然是滚烫一片。两指搭在陆白的颈部动脉上,只觉他身体内的灵力蛮横无比,俨然不是合欢宗转化吸收过后的温和灵气,陆白还未能将从魔尊身体内吸收过来的灵力化为己用,这灵力没有出口,又无法被吸收,这已经不仅仅是突破失败的问题了,陆白很有可能因此而之间被灵力冲撞而爆破而亡。   莽夫,蠢货。   孚玉的心底只剩下这两个词,如若他也如陆白一样痴蠢莽撞,恐怕已经被曾经的至亲之人折磨至死。   法力虽未恢复,但好在身上还有些丹药。孚玉找出一颗聚神丹,塞入陆白的口中,又捏着他鼻子强迫他吞咽下去。   态度一如既往地恶劣,只是他自己也没察觉到,对于陆白,那股怜悯和同病相怜的心思一起,一切都在发生变化。   他甚至已经没有第一时间去关注陆白体内的法器,此时反应过来之后,自己也愣了一下。是啊,他接近陆白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回自己的法器“攸”,可现在居然对这法器的感知力愈发弱了。   怎么回事?   孚玉探出一缕灵力到陆白的体内,脸色愈发的难看。   郭杰见状心惊:“怎么....怎么了孚玉仙尊,是陆兄他不好了吗?”   孚玉缓慢地收回手,中毒的情况下强行使用灵力,让他脸色苍白如纸。他惨笑一声:“他,好得很。”   好得不能再好了,已经彻底将法器“攸”吸收了不说,还抹去了自己留在上面的烙印。这绝不是陆白能做到的,只有可能是那位魔尊帮了他。   “攸”一旦入体认主,就需要源源不断地强大法力来吸收成熟,陆白体内这些过多的、庞大的力量便能够被“攸”吸收,不仅不会对陆白身体造成伤害,还能够通过法器的释放,加快他修炼速度,提升陆白的体质。最重要的是,成熟之后“攸”会直接成为化神期的法器,扫荡万物,诸天灭地。   孚玉的手攥成拳。他不止是脸色难看,心头也在滴血,是真正的滴血。   被囚的日子他几欲崩溃,无意中想起来自己曾经寻到过一块上古玉佩边角,以自己的心头精血为引,才炼制出这么一个法器来。   不仅炼制艰难,他夜夜要拖着疲惫的身躯取出心头血喂养,还为其寻找一处极阴所在地温养。   他耗费了数月时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用这法器脱离师门的控制,彻底获得自由,并且完成复仇。   “攸”是他的全部。   可如今这赌上了全部的至宝,轻而易举的被另外一个人吸收了。   他手掌下的灵力微吐,缠绕上了陆白的脖颈。虽然中了毒,能使用的法力不多,可以他本身的修为,要杀死一个才筑基不久的小修士简直是易如反掌。   手掌之下陆白的脸庞温和又无害,就像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而这只羔羊才被送到魔尊的寝宫中肆意.凌.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就是被虐待的痕迹。   孚玉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握成拳。   陆白终归是无辜的,再者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杀了陆白固然可以取出法器,可这些日的淬炼怕是要被打回原处。   他盯着陆白的目光逐渐平和下来,“攸”本就是魔族法器,如今在陆白体内受到魔尊魔气的滋养,比他自己用心头血温养更好百倍。   只是如果不杀陆白,想要拿回法器必须通过合修,在这个过程里让法器回归自己体内。   对不起陆白,要怪只能怪你无意跌落悬崖,带走了我的法器。等我取回法器毁了无端门,我会补偿你。   孚玉在心底默默地说着。   昏迷中的陆白不知道孚玉在杀他与不杀他之间选择了要上他,他昏沉中只觉得有人在帮自己温柔地擦脸,还有灵力缓解体内冲撞的不适。   他像是能看见自己身体内的情形,丹田之中浮着一枚古朴的白色玉佩,玉质粗糙,还散发着黑色的光芒,不断吸收着魔尊留下来的法力,一点点地打磨自身。   而他的身体似乎也逐渐变得轻盈起来,虽然依旧还昏迷着,可还是能够感觉到呼吸间,吐纳空气少了许多污浊。   身体内的杂质也在不断减少,好像是,被逐渐抬到云端去了,就像是在空中飞翔,照顾他的那个人就一直陪在身边,即将坠落的时候给他稳稳地托住。   睁开眼睛的时候,陆白双眼一片清明,正好对上了孚玉的眼眸。   只是孚玉仙尊和之前不同,眼神里少了许多冷漠,取而代之的是关心和询问。   其实在苏醒之前,陆白已经知道了周围的情形,达到了筑基境界以后,他能在不睁眼之前便通过大脑中的神识,将周遭情况了解得清楚。   琉璃宗的弟子整日除了哭就是打坐试图解毒,发现解毒无果之后继续哭。   而孚玉仙尊……陆白有些复杂地看着孚玉。   孚玉少了许多冷若冰霜的姿态和暴躁的情绪,他这几日隔着一道铁栅栏,尽可能地照顾着陆白的身体状况。   他细心地帮陆白退烧,发现体内法力冲撞,以毒气侵蚀为代价释放灵力,一次又一次地给他疏导体内的法力,这才能让陆白免受更多痛苦。   如果是陆白从未认识过性情大变后的孚玉,如果陆白从来不知道这里原本的剧情,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认为这就是孚玉心善助人的本性。   “孚玉仙尊?”陆白现在却有些迟疑,他甚至怀疑孚玉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神识三日前便已经苏醒,只是身体素质太差未能达到筑基,故而今日才苏醒过来。”孚玉说,“你不必看着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陆白慢吞吞地坐起身,正要开口却发现脑子里传来孚玉的声音。   “如今你已经达到筑基修为,法器已经无法取出,陆白,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合作,我需要你体内的法器为我做一件事。”   他抬头,却见孚玉的嘴唇都未动,甚至闭目在养神,他立即反应过来这就是传音入密。   可他虽然能听见孚玉的话,却并不知道怎么回复。   “你无需回复吾。”孚玉传声说,“如果你答应,吾可以教你怎么使用这件法器,助我们逃离魔族。吾还会以上品的煅体之术相赠,助你稳固筑基,修行之路畅通。”   “事成之后,这件法器也会赠予你。”   “吾说到做到,可以血为誓,绝不会伤害你性命分毫。”   陆白的手放在丹田的位置,或许因为法器中蕴含有孚玉的心头血,他觉得此时这法器在发烫。   真的无法取出了吗?可这法器以精气法力为食,他这点靠魔尊得来的法力能喂食多久?   如果不继续修炼,是不是就只有死路一条?   该不该答应孚玉的要求? 第68章 合欢宗辛密8   “孚玉仙尊,你先带我们逃出去吧。”陆白突然开了口,“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话音一落,其余人也看了过来。   “孚玉仙尊可是想到什么好法子了?”郭杰连忙询问道,“我等必定全力配合。”   被关在魔族牢里的这些天,琉璃宗的每个人都生活在惊恐和害怕中,虽然魔族只有第一日来提了陆白走,可谁知道又会什么时候丧心病狂再捉人去。   陆白不死已经是幸运至极,却不是每个人都可能那么幸运的。   孚玉看了陆白一眼:“却有办法,不过需要陆道友与我配合。”   几人目光又看向陆白。   “自然一样全力配合。”   陆白说完这句话,相当于答应了孚玉在传音中的话。   他看见孚玉脸色轻松了几分,却又同时看见孚玉的头顶浮现了【欺负值+3】的字样。   实在是奇怪。   从字面上来说,欺负值应该是孚玉受到了他的欺负才会产生的数字,可为什么他明明答应了孚玉的要求,还会产生欺负值?   陆白想到上次出现欺负值,好像是自己在牢里昏迷之前,孚玉也显示了欺负值。可当时他更是什么也没做,非说做了什么对孚玉不利,就是害得孚玉无法得到魔尊的帮助。   等等,无法得到魔尊的帮助?   陆白脑子突然灵光乍现。   如今的孚玉还是修道之身,即便渡劫,也应该是渡飞升之劫才能修成正果。可无端门的掌门却为了帮助孚玉渡劫,以极端而可怕的方式摧毁了孚玉的道心,以至于他和魔尊一夜过后坚定了堕魔的心思,后来也以魔神降临收场。   这无疑对孚玉和整个世界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莫非这个欺负值指的是——阻止孚玉成魔?   或者阻止孚玉复仇?   陆白不知道,但他明白,只有这个欺负值达到了100,他才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   接下来的一日,孚玉仙尊展示出了化神期修士的可怕知识量,他一边指挥琉璃宗弟子用身上或者地上能找到的物品布阵,一边还能分心二用传音给陆白,从头开始跟他讲述法器“攸”的修炼和使用办法。   同时还传授陆白一套炼体的法术口诀,能够让他筑基后期的境界逐步稳定下来。   孚玉告诉陆白,只有学会使用法器“攸”,才能帮助他和琉璃宗的几人解毒,他们才有可能逃离魔族。   很巧,魔族这几日也没有派人来牢房,似乎已经把他们几人遗忘在这里了,除了每日的送饭和巡逻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动静,大大方便了他们的行动。   陆白也在这几日的学习中对仙门术法有了更深的了解,口诀心法配合上灵力在经络中的游走,能够引起体内“攸”的共鸣。原本死寂一般的法器开始逐渐回应他的呼唤,但依旧懒懒的,似乎不屑于搭理陆白这个修为底下的家伙。   孚玉却并不着急,他显得极为耐心和细心,一扫以前的冷漠,即便深夜其他人都休息之后,他也会传音给陆白,一点一点地帮他梳理灵力,教他不断地唤醒体内法器。   陆白这几天几乎没有休息,充沛的灵力他也确实可以免去休息这一浪费时间的过程,终于在第三日的破晓时分得到了“攸”的一丝反馈。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孚玉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也从打坐状态中清醒。   孚玉握住陆白的手,他骨如玉肤如绸,被陆白手上温度烫得手心一跳,又紧紧握住。   陆白呼吸急促起来,反手握住他的,将一缕法器反馈来的灵力渡到孚玉体内。   经脉被堵塞的感觉在不断消散,魔族释放的毒被一点点拔除,一切都在孚玉的掌控之内。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做得好,陆白。”   孚玉就像是一位良师,毫不吝啬对小辈的赞扬,陆白听了也有些高兴:“是孚玉仙尊教得好。你的毒解了吗?”   可谁知道孚玉面色猛地阴沉下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看着陆白的目光有一些阴晴不定。   陆白不傻,结合剧情他立即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可能孚玉猛地想起了自己的徒弟,剧情中那位徒弟被他从小养大,孚玉仙尊几乎倾囊相授,也是像如今这样手把手一丝不苟的教学。   可谁知道?这家伙竟然会趁机做出如此欺师灭祖的事情。   孚玉表情不好,陆白也适时地安静下来。   其他人感觉到动静逐渐醒了过来,陆白便伸手招着郭杰过来:“来,我试试看能否给你解毒。”   郭杰一喜,连忙爬过去,却被孚玉长袖拦住。   “我的毒已解,他们自有我在。你莫要再耗费法器的力量了。”   孚玉的目光犹如实质,利剑一样刺得郭杰心头发慌。   什么啊……怎么觉得孚玉仙尊不想让自己靠近陆白?   不过他也没有资格去置喙一位化神期大能的话,只能点头往后缩。   “是,是。全听仙尊安排。”   陆白摸了摸鼻子,抬眼又对上孚玉的目光。   “修炼。”   “啊,好,好。”   魔族的另一边浴池中,魔女们在为池里投入新一轮的草药。浴池正中端坐着一位身披黑色衣袍的男子。   他肤色稍沉,身体颀长有力,面若星辰,流风霁月,十足的仙门模样。只是眉心中有一道黑痕,这是魔族尊者的象征。   紧闭了十日的双眸终于缓缓睁开,浅蓝色的眼眸为他的面容添了一摸奇异的色彩,昳丽如霞。   魔女转头忽见魔尊苏醒,立即惊讶出声:“魔尊您醒了!”   九怀归慢慢开口,嗓音还有些嘶哑:“我昏迷了几日?”   “十日了魔尊。笑长老每日都过来看您,十分担心。属下这就去通知笑长老!”   “等等。”九怀归轻声说,“不必去惊扰他了,我没什么事。不过是功法有所进益,闭关稳固罢了,稍后我去找他便是。”   魔女轻声应了,低头退了出去。   她们伺候魔尊惯了,明白他一般情况下只爱一人独处,此刻想来魔尊大约要清洗更衣了。   九怀归见魔女们都出去了,这才慢慢地脱了自己的袍子。神修十日,也没人碰他,他依旧穿着那天的衣袍,衣袍入手,一些回忆也疯狂地往上涌。   他的脸颊“蹭”一下红透。   身体的感觉恢复,他颤巍巍地把手往身后探去,将被那人塞在这里的东西一点点拔出来。   他眉头皱起,这个过程似乎让他将那日的所有情形完全体验一次,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终于,他吐出一口气,将拔出来的东西在水里摆了两下,拿到眼前来。   “……你在做什么?”黑暗里,九怀归感受着青年似乎在给他塞什么东西,本能地拒绝。   “你按着我告诉你的方法吐纳,能尽可能稳固你的修为不会倒退太多。”那人低声道,“抱歉了,待你吸收完再拔出即可。”   “我派功法本能采补,是我占了便宜。修行不易,希望你解毒之后不要怪我才好。”   玉佩,竟然是一枚玉佩。   触手还带着他身体内的体温,九怀归的脸更烫了。   他能感受到这枚玉佩中含有化神期修士打进去的符咒,应该是给那人保命用的东西。   怎么会有人拿这个在床上用?   可事实证明,这法子有效,他的修为确实没怎么下降,甚至还无意中将之前一直卡在瓶颈的术法给突破了,再修炼一段时间,他的修为能增长得更多。   他不怨恨自己吗?   九怀归捏紧了玉佩,任谁被无辜抓到魔族来,还要被迫帮助魔族尊主解毒,也会十分怨恨和憎恶吧。   可他却把这种保命的东西给了自己。就为了自己的修为不会倒退太多。   修行之人谁不视法器为生命。尤其那晚的人修为全无,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将这玉佩视为瑰宝不肯离身。   对了,那日之后他便昏迷到现在,莫不是笑春风将那人赶走,才会让这玉佩一直留在自己这里?   想到这里,九怀归将玉佩收起,快速地擦干身体换了衣服,大步往笑春风的宫殿走去。   “丢回牢里了?”九怀归惊讶,“你平白无故将人掳到魔族,利用完了也不放人走,反而一直关在牢里?笑春风,你这样做……很,很不好。”   笑春风原本在整理这些天底下人送来的案卷,闻言松手,竹简啪嗒落在桌上:“不好什么?九怀归,这里人人都是魔修,我没杀了他已经控制得很艰难。”   “再者,九怀归,你忘记自己的毒是怎么中的吗?仙门修士诡计多端,明面上与我魔族交好,实际上包藏祸心!那无端门我迟早要灭了他!”   九怀归看着笑春风阴鸷的笑脸,不免有些讪讪:“那无端门不是你说可以适当交互——”   “九怀归!”竹简被丢到了他怀里,笑春风气道,“你整日什么也不管,我为魔族操碎了心,为你操碎了心,你居然敢说我?!”   九怀归接住竹简打开看了一眼:“无端门和琉璃宗都来找我们要人?”   他眼底一亮:“那日的那人,是无端门的,还是琉璃宗的?” 第69章 合欢宗辛密9   毒瘴林。   是出入魔族的必经之地,一般很少有人在这里徘徊,不仅因为树林中的毒雾解药只有魔族才有,还可能会引起魔族警戒 ,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摩擦。   不过此刻,无端门、琉璃宗两大门派的掌门都带着弟子守在毒瘴林门口。   他们两派各自为营,分坐在两边,只是脸色都异常阴沉。   无端门的掌门公皙吴面如冠玉,身材修长,端坐间一柄长剑横于膝上,通身都是掌门气派,他双目紧闭,脸色阴郁异常,如同最为珍爱的宝物被人觊觎偷走一般。而他身后几位弟子也同样膝横利剑,警惕地看着四周,却漠视地从琉璃宗弟子身上划过,似乎他们和旁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琉璃宗掌门融治敢怒不敢言。   修仙门中以武力为尊,以剑修无端门为首。千年前,公皙吴一手落孤剑横扫三十人拿下仙界第一的名声,无端门又在多次仙门大比中稳坐鳌首,任谁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琉璃宗却是近百年才成立的宗门,选择弟子挑剔,定要貌美多情者,故而宗门内弟子不多,名声和实力都排不上号。融治在公皙吴面前连抬头的资格都没有。   原本两个宗门毫无瓜葛,如今无意聚在这里,都是因为一件事——弟子被魔族抓走。   公皙吴发现孚玉不见的第一天并不在意,孚玉自从听话之后他便命门内弟子放松一些,毕竟他的目的是让孚玉先沉溺欲.海,再音恨而突破桎梏,从而一举飞升,成为无端门内第一个飞升的弟子。   如果拘谨过度,彻底让孚玉没了求生的意识,这渡劫计划也算彻底失败了。   加上这么多天他在孚玉身上用的药,足以让他离不开男人,最多三日,孚玉必定会回去。   可谁料足足过去了七日还不见孚玉踪影,一查才知道孚玉失踪,竟是被魔族抓走了。魔族性yin,公皙吴担心孚玉受不了刺激,万一一朝入魔,他做的一切都会成为无用功。   “再传。”公皙吴冷冷吐出两个字,他闭眸面寒,身后弟子明白其意立即起身,往毒瘴林走去。   魔族迟迟不给回音,公皙吴已经做好强攻魔族的准备了。   只是无端门弟子还未走入林中,就看见好几个衣衫破烂的仙门弟子结伴走出,一路眼泪婆娑,透露着一股坚强又可怜的意味。   融治“腾”地站起身:“郭杰!东沽!”   身后的琉璃宗长老和弟子们也看见了几人,正是失踪了十日的门内弟子们!他们连忙迎上去,一群人拥在一处失声痛哭,无端门那位弟子愣在原地竟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公皙吴闻声睁眼,在这些人中扫过一眼,开口道:“你们可曾见到孚玉?”   他法力厚重,开口之间声音不大,却已经传到每个琉璃宗弟子心头。   众人纷纷一震,往公皙吴的方向看来。   “见到了见到了!”郭杰立即开口,他上前一步对公皙吴遥遥行了一礼,“拜见公皙掌门,此次落入魔族之手还要多谢孚玉仙尊相救。”   公皙吴脊背绷紧:“孚玉人在何处?”   “孚玉仙尊……”郭杰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孚玉仙尊高义,为救我们……身死道消,就连遗体也烧为灰烬无从寻回!”   这一刻,林中陷入一片死寂。   “你说的话,可是真的?”公皙吴一字一句如同利刃,他目光锋利地盯着郭杰,“他死了?”   郭杰手脚都在发抖,眼泪不住往下落,连连点头:“不,不敢欺瞒掌门。就在魔族……被那魔尊九怀归法术直接烧成了灰烬,就是,就是为了救我们!”   “九怀归?”公皙吴心底大恸,面色极其阴沉,他死死地盯着毒瘴林的方向。   魔尊九怀归是万年难遇的魔骨者,天生就是修魔的体质,不过二十几载就已修成化境,只需和孚玉一样渡劫,便能成就魔神。   如果孚玉修为如常没有被他封锁,绝对有能力和九怀归一战!   可惜……可惜没有如果。   “回山!”公皙吴冷声挥袖。霎时间,无端门的所有人如同利剑一般迅速升空,转瞬消失不见。   郭杰不敢抬头,直到掌门过来轻声问他:“杰儿,那孚玉仙尊当真为救你们……”   “是……是的。”郭杰垂眸,“师父如果不信,可以问问其他师兄弟们。”   “没错,郭师兄说的是事实,我们亲眼看见了。”   “对对,那孚玉仙尊舍命救人,如若不然,弟子们可就回不来了。”   “孚玉仙尊救我们于水火,师父一定要带我们去无端门道谢缅怀才是。”   融治半信半疑地点头:“如此该亲自登门方显诚意。”   *   “不如……你同我回合欢宗罢?”距离毒瘴林三百里之外的酒肆里,陆白看着对面的孚玉道,“你让琉璃宗的人告诉外界你已身死在魔族,想必也无处可去。”   那日阵法成,普通的魔族人从牢外只能看见他们依旧坐在原处,却不知几人法力早就恢复,跟着孚玉一路逃出了魔族。   只是走到毒瘴林处,孚玉却令琉璃宗几人服下丹药,唯有说孚玉身死,他们才能活下去。   而在琉璃宗人离开后,孚玉带着陆白走了另一条隐秘的路,   离开魔族之后就来到了这个镇上。   孚玉抬手饮下一杯店家自制的冰镇米酒,并不抬眸也不言语。   陆白猜不透孚玉心底在想什么,略一思考:“攸在我这里,仙尊当真不愿拿回去?”   褐色的眼眸看向他,孚玉总算是开口了:“你待如何?将攸从体内挖出来给我?”   陆白顿住:“还有别的办法吗?”   孚玉若有所思地看他。   好吧,又是合欢。陆白明白,可他对孚玉没有半分喜爱之情,加上之前跟魔尊已经足够荒唐,他不想在这异世界把生活弄得乱七八糟。   “你既然不愿,吾也不能逼你。”孚玉轻声道,“吾明白那种被人强制羞辱的感受,魔族这一次已经足以伤害你一生了。”   陆白一愣。   “魔尊不是好相处的,恐怕这之后你还有无尽的麻烦。所以先管好你自己。”孚玉放下酒杯,一派仙姿,“吾就将你送到这里,攸你替我保管好,待吾寻到拿走方法自会来寻你。”   “其实——哎——”   陆白还不等多说一句话,孚玉就在他面前消失了踪迹。   ——其实魔尊说,他可以帮忙把这法器取出来。   但陆白知道这话说出来没人会信,前些天没说,今日想和孚玉说也没了机会。   不会有人相信,魔族的魔尊,是个有礼貌,会害羞的人。陆白还记得对方在自己身.下颤栗的模样,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在过程中采补对方的修为,也教了他稳固修为的办法。   对了,玉佩。   陆白摸了摸腰间,那枚玉佩忘记取出来了,当日苏醒后就被丢在牢里,想必对方也是有些恼怒的。   没有保命的玉佩,陆白决定还是早日回到合欢宗,至少有师父的庇护,对方找上门来好多辩解几句。   放下几两碎银,陆白起身赶路。   筑基期的修士已然入门,陆白凝神就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各色灵气,提取青色的风灵子,配合孚玉教他的身法,陆白走路如风,不到一日功夫便走了快三百来里,同时纤尘不染,有了几分修行人的模样。   他路过一条清澈的小溪,伸手下去捧起清水洗了把脸,再睁眼时却看见水面倒影中有两个人的身影。   陆白立时一惊,转头一看身边果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一笑,春光似乎都明艳了几分,雪顶松针般的气息让他一阵恍惚。   “你,你是何人?”陆白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惊疑道,“怎的悄无声息在我旁边?”   “在下归九怀,路过此处见水流清澈,想来洗洗脸罢了。惊扰前辈万分抱歉。”归九怀躬身行了一礼,他身量修长面容昳丽,眼尾狭长上挑,却透出一股清澈来,身上带着一股仙门气质,却又绕着一股淡淡的——性感。   陆白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个词形容一个男人,可面前这位归九怀像是个修成了正果的妖,却又出乎意料的真诚朴实。   “我不是什么前辈。在下合欢宗陆白,既然都是来此休息,不如一同休息吧。”陆白摆摆手,撩起衣袍席地而坐。   “恭敬不如从命。”归九怀笑笑坐在了溪水边,他伸手去拨弄清澈的溪水,低头时露出一截脖颈来,修长优美不盈一握。   陆白看了两眼,垂下眼帘。   这种男人加入合欢宗修行才对啊,一举一动都这样撩人好看,如果陆白不是有自知之明,还真以为这位归九怀是妖怪幻化来勾引自己吸取精血的。   但他就这点子微末修为,估计没有哪个妖怪看得上。   雪水清冽的味道靠近,陆白抬头看见归九怀那张明艳的脸就在咫尺。   白色的帕子在他下颌轻轻擦过,还带着一点溪水的润泽。   “水还未擦净,陆前辈,冒犯了。”归九怀目光柔和,耳根却红了。 第70章 合欢宗辛密10   “谢,谢谢.....我自己来就好。”陆白心头一震,他伸手拿过帕子,自己胡乱在脸上擦了擦。   归九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举动过于亲近,而对方和自己并不相熟,脸也红了些,眼神瞟到别处:“前辈,可以问你一些事情吗?”   “自然可以,只是你...别叫我前辈,我也是才入门不久。”陆白道,“说不准,你的修为比我还高。”   仙门中向来以实力论辈分,实力强大的,就算是年龄小些也依旧被人叫做前辈,而实力弱的,就算几遍来岁也依旧会被实力高的年轻人睥睨。   陆白来到这个世界才不过月余,沾了魔尊的光才突破到筑基后期,实在不敢接受“前辈”这个称呼。   “不不不,我惯来向往仙门修行,能无意中见到前辈已经十分幸运,怎敢不尊敬。”归九怀摆摆手,有些不太好意思,“实不相瞒,在下此次从家中逃.....咳咳,离家游历,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仙缘,能加入仙门成为弟子修行。”   原来是个逃跑离家想要入门修行的小公子?陆白见他身上衣服衣料华丽,想必家里条件不差,可据他所知,仙门每十年固定时间九月广收弟子,大部分会从仙门后代中挑选,小部分从凡间招收八岁以下的资质孩童入门,其余大多就是游历时碰到有缘的顺手带回去。   可如今不过四月,今年也不是收徒的年份,这位归九怀看上去已经至少十六往上,怎么看都不是能被接收的好材料。   但他这个脸蛋,这个腰,这个腿这个身材.......如果想入合欢宗,怕是师父司婴做梦都要笑醒。如今合欢宗的男弟子多受欢迎陆白可是深有体会。   咳咳,想多了。陆白自己都不愿意修炼合欢宗这种功法,其他男人恐怕更加不愿,也不知道怎么,他居然会有帮合欢宗招生的想法,看来是司婴她们对自己实在太好了。   “不知归公子有没有想入的宗门,待我回去后,可以帮忙询问一二。”陆白客气地说了一句。   “自然是有的,如果前辈可以帮忙的话再好不过。”归九怀眼底一亮,“而且前辈一定可以帮我。”   陆白不过是一句客气话,没想到归九怀居然这样高兴,他一时有点不好的预感:“你,你不会是.....想入合欢宗吧?”   “正是如此!”   “.......”   陆白想过归九怀适合加入合欢宗是一回事,可听见归九怀说真的想加入合欢宗,心情又变得不同了,眼前的少年公子风流又腼腆,貌美又单纯,他究竟知不知道合欢宗是修什么的啊?   “你知道合欢宗修炼,是修炼什么吗?”   “修炼功法啊。”归九怀乖乖回答。   “....你知道修炼什么功法吗?”   “自然是合欢宗最拿手的功法,许多门派都非常钦慕。”归九怀一脸认真,“我走到哪儿都会听人提起合欢宗。”   “.....合欢宗和其他门派不同,他们,他们贪恋美色,钦慕的也是合欢宗内的弟子,和功法无关。”   “既然受人喜爱,想必合欢宗内的前辈们都十分和善,不论功法如何,能加入仙门我已心满意足了。”归九怀笑得十分好看。   陆白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继续说了。   “前辈能带我去合欢宗吗?不论能不能被收入门下,九怀也感激不尽!”   “.....好。”   穿过几座山谷,最多还有两三日的功夫,就能走到合欢宗了。陆白怕司婴他们担心,便带着归九怀一起动身赶路,原本以为归九怀凡人之身走不了多快,却没想到归九怀能恰到好处地跟上他的脚步。   “没想到你体质倒是不错。”陆白随口一说,“我之前还没筑基的时候,走不了你这么快。”   “我自小爱动,平日里骑马打猎也是常有的,体力可能还不错。”归九怀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好看得紧。   陆白点点头:“想必其他仙门也是喜欢你这种资质的。”   “若是能顺利加入合欢宗,九怀就心满意足了。”   陆白摇摇头,十二宗门里,愣是挑了一个末流的合欢宗,也不知道归九怀是为了什么。   又是三个时辰过去,绕是陆白也感觉体力不支,脚步慢了下来。   胳膊被人托住,恰到好处地扶住了陆白晃动的身体,陆白停了下来。   “对不起啊前辈,我,我有些走不动了,要不去前面的城里休息一下好不好?”归九怀拽着他的胳膊,额头上一些稀薄的汗,脸蛋也红扑扑的。   陆白也累,便顺势道:“好。”   “那前辈可以搭把手吗?”归九怀不松手,眼巴巴地看着他。   “……好。”   任由归九怀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却不知为什么,陆白感觉比之前还轻松了一些,体内那股乏力的感觉在缓缓消退,他不由得看了旁边脸色微红的归九怀,又觉得这种感觉不似外力介入,而是从丹田之处缓缓而来。   难道是法器“攸”在帮他吗?   陆白对这些了解得不是太多,也并不是很懂法器功法之间的关系,暂且身体状态是在变好而不是变差,就不再多做追究了。   终于,两人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城外,城门外立着石碑上书“素女城”。   正巧这城门快要关闭了,守城的士兵见两人过来询问了几句,得知陆白是仙门中人神色立即变得不同了,他连连躬身:“仙人快请,仙人快请!”   陆白只当这守卫敬畏仙门,回礼后带着归九怀入了城。   “前辈你看,修仙之人真是备受崇敬。”归九怀羡慕地说,“我自小的愿望就是能够加入仙门,可惜家中长辈一直不准,否则我早就仗剑天涯,斩妖除.....除祟!”   “不是每个修仙之人都能持剑斩妖的。”陆白无奈,“比如合欢宗,就不用剑。”   “不用剑,那合欢宗的武器是什么?”   是什么陆白也不好说,好在归九怀也没有追问,反倒惊疑了一声。   “哎,前辈你看,这天还未黑,怎的城里处处寂静。无人点灯,也无人炊烟。”归九怀指了指城内的主街道,还剩零星几个人在手脚麻利地收拾摊子,“快,还有一个烧饼摊,他也要走了!”   说着,归九怀拽着陆白的手往前跑,看上去精力还很旺盛。   “等等啊大叔,给我们两个烧饼!”归九怀喊了一声。   那卖烧饼的大叔闻声停了下来,却冲二人摆了摆手:“不,不卖了,回去了!”   归九怀见状着急了,两步冲上去:“别啊大叔,这其他店铺摊子全都关了,我们饿了一日方才进城,总不是拿着金子买不到烧饼吧。”   他摊开掌心,俨然一粒金豆子,看得大叔眼睛发直。   烧饼到手,还带着些温度,归九怀递给陆白一个,捧着饼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大叔,你们这城里怎么这样早就收摊回家了,我之前去过其他城,许多都开到宵禁才算完。现在离宵禁起码还有两个时辰!”   大叔把金豆子稀罕地揣到怀里,听到归九怀的话顿了顿:“你们外地人不知道,最近一个月邪门的很,谁要是天黑之前还不回家,那就准回不去了!”   “回不去是什么意思?”陆白问。   “回不去就是回不去!”大叔摆摆手,“哎,我劝你们别在这里待着了,这些,还有这些都给你们包着,出去找个林子过夜都比这儿强啊!”他将剩余的十来个烧饼一股脑都用油纸包起来,塞到了归九怀的手里,头也不回地挑着担子跑了。   归九怀嘴里叼了一个烧饼,怀里抱着一堆有些哭笑不得,陆白见状接过他手里的纸包:“看来这城里有些奇怪。先找地方落脚吧。”   “是啊,怪瘆人的,这天黑的好快。”归九怀指了指天空,只见刚才还只有一抹黑的天,现在已经黑了大半,转头看街道,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完了完了,这里该不会有妖鬼吧。”他一把抱住陆白的胳膊,但也没舍得把饼丢在地上,一些油渍蹭到陆白衣袍上,“前辈前辈,你,你要保护我啊.....”   陆白无语地看着自己从魔族出来才买的干净衣服染上油渍,但这会儿也没工夫计较:“前面有家客栈,去问问。”   素女城人警惕性都很强,或许也是和大叔说的天黑回不去有关,他们连着找了四五家客栈都无人应门,直到归九怀把一整袋的金豆子砸在门上,才算是有一家名为“来财”的客栈开了一条缝。   归九怀眼疾手快地将一袋钱丢进去:“一间最好的上房,两袋金子,这是定金!”   果然还是钞能力发挥了作用,那掌柜两眼放光,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把两人拉进了客栈。客栈内黑漆漆一片没有点灯,掌柜的将金子揣怀里:“客,客官这边请。”   掌柜带着他们往楼上走,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   “掌柜的,你们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早就不做生意,天黑也不点灯?”陆白问道,他似乎听见周围房间里也有人在说话,“你这里生意倒是不错。” 第71章 合欢宗辛密11   “哎,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我们素女城最近可来不得。也就是我敢让人进来住了,其他地方不会有人开门让你们进的。”掌柜幽幽叹了口气,摸索着墙边带他们往二楼长廊里面走,“最近啊,只要天黑不回家,或者天黑点灯,就会被鬼女盯上,死无全尸啊!”   归九怀毛骨悚然:“什么,什么鬼女这么恐怖!你们这里怎么还闹鬼啊!”   陆白感觉手臂上又沉了几分,归九怀都快钻到他怀里了。   掌柜说:“鬼女也不知道是妖是鬼,反正不是人。我劝你们明天一早就赶快离开,别待在这里送死了。”   “掌柜的,能具体跟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吗?”陆白顿住了脚步,“或许待我明日回到师门,能够请师尊前来帮忙解决一二。”   仙门最大的任务之一就是保护凡间人类的安危,合欢宗虽说属于中立门派,却也同样的和正派一般划分了自己的管辖范围,凡是在合欢宗管辖范围内出现妖魔鬼怪的,门内的弟子都有义务去帮忙解决。而这座素女城实实在在属于合欢宗的负责范围,明日只要出城,再走上两日功夫就能回到山门了。   掌柜的一愣:“客官竟是仙门中人!”   “来,这间房便是二位的房间。”掌柜先打开一间房门示意二人进去。   陆白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归九怀:“我们两人,住一间?”   “我,我害怕。”归九怀手已经放在陆白腰上了。   陆白无奈将他推到房间里,掌柜不知从哪里摸出半根蜡烛,小心翼翼地点燃了。   屋子里还算干净,陆白四处看了看,这里的窗户全部用木板钉了起来,还隔上了厚厚的油布,想来是一丝光线也透不出去的。估计这也是客栈掌柜保命的一种方式。   “既然仙长出身仙门,想必能够帮上我们。我们真是苦啊......”掌柜面色疲惫不堪,脸色透出一股青灰色,像是多日没有睡过觉了,身上骨瘦如柴,眼眶下全是漆黑一片,烛火下看着有些瘆人,归九怀只看了一眼便往陆白身后缩。   “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们了。”掌柜低了头,“一个月前我不是这般模样,可如今你去街上看看,谁人晚上不是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在城外没听任何人提起过?”归九怀小心翼翼地说,“如果是有妖怪出入,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周围的仙门发现了吧。”   “可这一个月以来,只有进城的,没有出城的。”掌柜说,“谁出去就是一个死。前些日子倒是有仙门中人路过,可不过几日就消失无踪。我们不知道是这些仙长离开了,还是,还是.......还是被鬼女吃了。”   掌柜说到最后声音都在颤抖。   “吃人!她,她,她,她还吃人!”归九怀吓得不轻,嘴皮都不利索了,使劲儿往陆白身边靠,更是没有松开过陆白的手。   “吃啊,吃人.......”掌柜的眼珠浑浊发黄,看向密封的窗口,“我们原本以为,不过是几个寻常的女子死了而已,谁料到竟成了这样的孽障,吃人,杀人,挖人心肝,再这样下去,我们都活不了了。”   掌柜声音虽然颤抖,但还是慢慢地将事情告诉了两人。   三十年前,这里还不是素女城,而叫做望子村。这里的村民家家户户渴望生男孩,多数的女婴都在出生不久后离奇死亡,男孩越来越多,本村娶不到媳妇,多数人的媳妇都是从临村娶来的,直到有传闻说他们村对嫁过来的女子不好,于是他们村的人更难娶到媳妇了,望子村也多了一大批的老光棍,村里人都急的发愁。   有一日,村里来了位神婆名为素女,哪家需要媳妇只需给素女交上一些钱财,再虔诚地跪拜几日,素女就会将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送到他们家,只是这些女子脑子都多少有些问题,但生下来的孩子却聪明伶俐。很快,一个个老男人只需要攒些钱财,就能得到貌美妻子的事情就传开了,素女的名声逐渐大了起来,村子也因此人口多了,发展也好了起来,十年后竟慢慢和隔壁几个村成了镇。   为了敬重素女,他们便将这个镇的名字改名为素女镇,后来便叫做素女城。   素女城不算富庶,但也挺安稳,只是每年都会死一些女婴,或者有一些女子自杀。官府调查后基本都以意外和不自重结案,几十年来也没什么事情出现,直到一个月前,年逾百岁的素女终于在神庙里身死,一切的诡异事情便开始发生了。   “先是有男人离奇死亡,可无论怎么调查也都是意外,比如好好地被挂在厨房的刀子落下来正好割到脖子,摔了一跤恰好摔在别人家的粪叉上......巧合的是,死掉的这些男人,以前家里有女人或者女婴死亡,这不是索命是什么。”   “然后又有外城来寻亲,说自己家里的女子家眷失踪就在我们素女城,大家都以为是无稽之谈,谁料到竟然真的有几个是外城大户家的小姐,只是找到的时候已经做了别人几十年的傻老婆了。我们这才知道,那所谓的神婆素女,手底下有一帮人专门从外城偷走女子贩卖过来,再用药毒得痴傻只能生育不知回家。但大多数人家注意女孩名节不愿寻找,加上村子偏远也无从找起,就让这素女做了几十年的神婆。”   归九怀听不下去了:“既然这样,你们官府都不管管吗?这城还敢叫素女城?”   “官府早就和城里人一条心了,这里大多数女子都是买来的,如果真的查下去,谁也脱不了干系。”掌柜叹气,“于是官府干脆将这些来寻亲的人都扣押在牢里,有些直接弄死,同时戒严了城门,提前了宵禁时间。城里到处都是人心惶惶的。”   “当真无法无天了!”归九怀怒道。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死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人慢了些,在宵禁之后回家,第二日被发现三伏天被冻死在家门口,还有人晚上用了烛火,第二天他浑身焦炭一样被烧死在了屋里,可屋内没有一处东西被烧掉,隔壁王家掌柜死的更惨,听说只是客人想要点灯,窗外透了些许亮光,第二日他就被吊死在了房梁上,脖子和身子就剩一层皮了.....”掌柜的眼睛惊恐瞪大,“他们都说是鬼女来索命了,我们整个城里的人都要被杀光,官府也开始死人了,都要死,都要死!”   陆白听得胳膊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从未经历过这种诡异的事情,却没想到归九怀把他胳膊抱得更紧了。   “这个,这个鬼女又是谁啊......”归九怀颤巍巍地问。   “鬼女是......是她!就是她!!!”掌柜浑浊的眼珠猛地睁大,他“腾”地一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被密封的窗户,猛地一头撞在了窗户的木板上,顿时头破血流。   陆白拽着归九怀站起身连连后退,却见掌柜一次又一次地用头去撞木板,鲜血飞溅,他像是完全不知疼痛一般。   “糟了....看来这木板也没用。”陆白迅速吹熄了蜡烛,紧紧牵着归九怀推开房门就走,可没想到这房门如同被焊死,无论如何都推不开。   对了他筑基了,筑基了可以使用法术。陆白有些笨拙地想着孚玉告诉自己的法门,一缕灵力集聚到掌心,猛地拍向木门,门被这一下打得撼动了几分,可依旧无法打开。   “前辈,再试试,说不定就开了。”归九怀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或许是害怕,他和陆白贴的非常近。   陆白点点头,汇聚了更多的灵力在掌心,一掌出去的时候感受到丹田内某种力量推动了一下,门被霎时间拍的粉碎。   “走!”归九怀拉着陆白就往外跑,陆白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跟着归九怀穿越黑暗的客栈长廊。   只见原本闭合的客房木门纷纷“砰”地打开,一个个人僵硬地从房门内走出来围向二人,他们面容青白一片,眼珠浑浊像极了方才的掌柜模样,手指长长的指甲上泛着绿色的光芒,还有些浑身像是被烧过一样,看不出五官的模样,若是换了平常人,恐怕吓也吓死了。   陆白对这些尸体样的“人”感触却不算太深,只是心脏剧烈地跳动,不知道被这些“人”抓上一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便立即重复之前的动作,汇聚灵力,一掌掌将这些“人”拍开。   不知道拍了多久,总之这些“人”没有一个能近身的,陆白总觉得自己的灵力用之不竭,而身边一直很害怕的归九怀也没有出声,非常听话配合地走在他旁边寸步不离。   终于,他们顺利从客栈逃了出来,那些“人”见他们出了客栈也不再追赶。   漆黑寂静的街道上,只有陆白和归九怀两人立在这里,周围阴风阵阵,陆白轻喘着看向归九怀。   “归九怀,你究竟是谁?” 第72章 合欢宗辛密12   风卷起街道上零落的叶子,归九怀有些不解地看着陆白:“前辈为何这样问我?”   陆白抿唇:“刚刚是你在暗中帮我吧,你不是普通人,修为更在我之上,何必要骗我,扮作凡人跟在我身边?”   归九怀摇头:“前辈误会我了,我没有要故意骗你的意思。”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陆白的表情还算平静,无论如何他能感受到归九怀对他没有威胁,否则也不会暗中给他输入灵气,让他顺利来到素女城,方才又帮他从那群尸体中逃生。   “我......”归九怀有些纠结,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看穿了,可他现在进入合欢宗的目的还没达到,如果说出真实身份,想必陆白一定不肯带他回去了。   “你若不告诉我真实身份,我绝不会带你回合欢宗。”陆白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目的,毕竟归九怀异常坚定地想要加入合欢宗,那么进入合欢宗就是他接近自己的目的,也是能够威胁到对方的办法。   况且他能看出来,归九怀确实不像个在尘世中浸染过的人,反倒有些单纯天真。就像是被关在家里很多年没出过门一样,还得来接近自己撒谎,其中的破绽太多。   他们第一次在溪边见面的时候,陆白根本没有感知到周围有人的动静,归九怀却已经在他旁边蹲着了,下山时候如果不是归九怀扶的那一把,他估计根本撑不到这个素女城里来。原本他也怀疑过是体内的法器“攸”在给他提供灵力,可孚玉仙尊告诉过他,这法器“攸”在未炼成之前,只会不断蚕食他体内的灵力,如今因为魔尊渡入的魔气暂时进入沉睡伤害不到他,可想从中获得什么帮助是绝无可能的。   归九怀见陆白看破自己的想法,摊手道:“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查清楚一件事。但如果我告诉你我的身份,你恐怕更不愿意带我去合欢宗了。”   “小心!”   陆白只觉得背后一凉,归九怀掌心内打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正中他背后的某处。回头一看,果然是一个“尸体”不知什么时候扑到了他背后,若不是归九怀出手,他就要身死道消了。   而街道上则不断涌现了大批半死不活的“人”,他们看上去就是城里普通的百姓,可不分男女老少都脸色青白一片,灰败没有半分活人气息,却还能走动跑跳,冲两人张牙舞爪地扑来。   “此地不宜久留,先走再说!”归九怀抓着他往外跑,脚下一空竟腾空而起,将大批僵尸甩在地下。   这下换做陆白下意识紧紧抱住归九怀的胳膊了,他从小恐高,之前被孚玉威胁主动跳下高空的时候已经是极限了,此刻又被带上空中,心道为什么没有飞机这种可以让人不往下看的外壳能把自己罩住。   “这城里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晚上阴气大盛,如果不走恐怕我们都要留在这儿。”归九怀细心跟他解释,“你看,我真的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否则我只用把你丢在这里威胁你带我去合欢宗,或者悄悄跟着你去合欢宗,你绝对不会发现的。”   “那你为何要撒谎。”陆白半眯着眼睛问道,归九怀飞得不快,他还能勉强开口说话。   “这.....我不好跟你解释。”   “那你便说说看,你去合欢宗是为什么事。”   归九怀迟疑了半刻,才道:“合欢宗有一种药,我想查清楚去向。还有.....要找个人还东西。”   陆白心头猛地一跳。   “......你说的药是不是叫罂——”   话还没说完,猛地天旋地转起来,陆白被灌了一嘴的冷空气,话语被生生打断,低头只见两人刚刚飞过的位置被一道红光生生劈开,空气发出爆裂的声响,周围也出现一阵凄厉的女人笑声,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着越来越多,声音连成一片将两人团团围住,音浪打入耳膜刺耳又痛苦。   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帮他捂住了耳朵。   传音直接到达他的脑海里。   “鬼哭鬼笑都是直接的精神攻击,听多了轻则变成傻子,重则直接当场气绝身亡。”   说着,归九怀塞了什么到他双耳,那股直刺大脑的痛楚感霎时间消失了大半,陆白这才能勉强睁开眼睛,却看见周围竟是密密麻麻围了不少女人。   说她们是人,却也不是。   她们明显是死后的模样,只是每个人的死法不尽相同,吊死的舌头长些,脖颈处有明显的勒痕和吊痕,看上去是被先勒死再吊起来装作自杀的。   有的腹部被生生剖开,里面还有个啼哭不止的女婴。   有的四肢不全,勉强被拼凑在一起,看上去凄惨可怖。   有的皮肤上都是烧伤和青紫伤痕,生前明显遭受过残酷的虐待。   更多的是躲在她们身后的一个个小小的身影,只会在地上爬的,七窍流血是被掐死的。有浑身沾满了尿水,被浸死的。有四分五裂看上去被摔死的.......   陆白不知道脑袋里为什么多出这么多想法,只一眼便能看出这些人的死因。而素女城的可怖遭遇也瞬间有了解释。   因果报应,轮回不爽,加著在别人身上的痛苦,终有一日会报复到自己的身上来。愚昧的人干了丧尽天良的事情,如今也要收到惩罚。   只是这些怨灵法力极强,他们估计也很难逃得掉了。   归九怀挡在了陆白的前面,鬼女们不由分说冲了上来,凶狠地要将两人就地撕碎,她们憎恨一切男人,更讨厌闯入城里试图多管闲事的家伙,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归九怀!”陆白低叫一声,“快跑!”   少年肩头一震,思考了一瞬之后他双手盘出一个复杂的结印,口中默念着什么,在一群鬼女冲过来的时候用力拍出,霎时间狂风大作,惊涛骇浪一般席卷了鬼怪们后退,而杀伐之力已然到达,鬼女们惊声尖叫起来,俨然没想到归九怀竟然如此厉害。   “别杀她们!”陆白有些着急,“城中煞气未开,你杀了这些鬼女,以后这座城就是名副其实的鬼城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鬼女怨气未消,一旦被打得魂飞魄散之后便再无轮回之日了。从听到素女城故事开始,陆白对这里的女子就心生怜悯,加上看见女人们如此可怖的死状,他心有不忍。   “可我收不住。”归九怀无奈道,“对不起,我只能保住我们二人的性命。”   鬼女们尖叫着后退,可依旧逃不开归九怀强大法力的屠戮,眼看就要被割裂魂体灰飞烟灭了,一道粉色的光芒挡在众鬼女的面前,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有些吃力地化解了归九怀的法术。   “师父......”陆白愣愣地看着白衣女子,拔高声音,“师父!”   司婴唇边沁出一丝血迹,她抬手擦掉,挥手示意鬼女们离开。这些鬼女们似乎很听司婴的话,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鬼女这么听你的话?”陆白疑惑,“这座城又是怎么了,变成这样一月之余,竟然都没有仙门来管一管。”   “为师也没想到你竟然会闯入这城里来。”司婴叹息一声,杏眸却盯着归九怀,“阁下是谁,怎么我以前从不知道,仙门中竟出了一位年少的化神者。”   化神?!   陆白有些惊讶地看着归九怀,心中那种猜测更加强烈了。   “在下归九怀,请问阁下是合欢宗人吗?”归九怀见司婴到来时也松了口气,又看司婴受伤,从怀里摸出一瓶丹药,“此药可治内伤。”   司婴却摆摆手:“罢了,你们二人先随我回门派再说。此处阴气过重,对男子身体亦有损伤,不宜久留。”   她看了归九怀几眼,却想不出对方是何门何派,见其和陆白在一起也没多问,挥手带着两人一起往合欢宗而去。   路上陆白欲言又止,转头看见归九怀恳求的眼神,又想到归九怀一位化神者三番四次地救自己,只好闭嘴不言。如果对方目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样,那以他化神的修为,即便是合欢宗上下之力也无法应付,倘若和自己想的一样......这人就是那夜的魔尊......   陆白脑子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浆糊,顿时无法思考了。   因为他能肯定,魔尊中的是合欢宗的罂合丹,而找人还东西.....他想起了自己塞在对方体内的那枚玉佩。   恐怕对方如果认出自己就是那晚的合欢宗弟子,就不是还玉佩这么简单了,魔尊发怒,一定会报复的。   可是这归九怀怎么看....怎么单纯,甚至还有些不谙世事的可爱,浑身也没有半分魔气不说,还有仙门特有的仙骨气质。   魔族会让这样的人来当魔尊吗?这人会不会不是魔尊,是自己想错了?   越想越混乱。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往归九怀的腰上捏去。   捏完的那一刻,陆白和归九怀同时僵住了身体。   陆白直骂自己蠢,他记得魔尊腰部有颗凸起的小痣,可隔着衣服怎么可能摸得到。 第73章 合欢宗辛密13   归九怀被捏懵了,他看了眼飞在前面的司婴,有些震惊地看着陆白。   他们合欢宗的人就是这样大胆的吗?师父还在前面飞呢,陆白在后面居然就敢对自己上手了。   他心底又是一慌,那什么,难不成这陆白猜出来自己是谁了?!他难道知道自己这次就是过来找他还玉佩的?这一把是试探性的触摸吗,难道陆白还想干那晚上的事儿?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归九怀耳根一红,不由得想起了走之前笑春风说的话。   “合欢宗就是个yin窝,那里的男女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整天就想着怎么勾引人,怎么和人上床夺人修为,你是不是修炼修傻了想要过去找那个合欢宗小子!还是没□□好,想送上门继续前缘?!九怀归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没错,归九怀正是魔族的魔尊九怀归,他心底只觉得那晚的人善良又温柔,帮他解毒还帮他稳固修为,还把那么贵重的东西给了自己。可当他去牢里找人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布下幻阵,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就想出去找到那人,将珍贵的玉佩还给对方。   但为了说服笑春风放他出去,于是九怀归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这次我中的是合欢宗的毒,我总要弄清楚为什么合欢宗要对付我。”九怀归对笑春风说,“而且你抓了无端门和琉璃宗的修士,万一他们不明所以导致仙魔开战,到时候死伤遍地损失惨重,你怎么跟魔族的人交代?我们都和平这么多年了,多和平一年是一年。”   笑春风要被气死了:“我交代?我一个长老跟魔族交代个鬼,你这个魔尊才要交代才是!”   “对啊对啊,我如今出去寻找中毒原因,正好是可以给你抓人一个理由,也就是给魔族众人一个交代。”   “......你真的不是出去找那个合欢宗男人的?”   “不是!”不是专门找他而已。   九怀归的坚持下,笑春风最后还是妥协了。可他依旧有些不太放心。   “虽说尊主你是化神修为,快要渡劫了,但这二十年你从未出过魔族一步,更不知道仙门中人的险恶和狡诈。凡事你要记住,不要随便和人透露身份,也不要随便跟人动手,更不要和人过于亲近,他们说什么你信一半不要全信,那些白衣飘飘的仙门弟子最会撒谎。”   “我也要穿白衣。”   “......滚吧。”   于是九怀归就顺着玉佩上的气息滚到了陆白身边。   说实话,一路上他对陆白的印象都不错,顺便就跟着陆白一起在人间逛一逛,没料到这么快就暴露了身份,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拧了拧身体。   “别在这儿.....”话一落,九怀归就感觉自己表达有问题,立即捂上了嘴,该死啊,他明明想说别动手,怎么说出来就像是此刻地点不对,如果换个地方就没问题的样子!他的脸更红了。   陆白烫手一样立即松开了他的腰,耳根也泛红起来:“那什么....我故意的.....”说完他就想给自己来一个嘴巴,肯定是风太大,他话都说不清楚了。   九怀归惊疑地瞪了陆白一眼,更加确定对方大概率是猜到自己身份了。这下怎么办才好,事情没调查清楚,干脆把玉佩还他就跑人!   “对不起我说错了!我不是故意的!”陆白立即找补回来,“我,我刚才有些站不稳,才扶了你一把,真不是故意捏你腰的——”   就要递出去的玉佩被缩回了袖子里,九怀归将信将疑地看了眼陆白,沉默地点点头不说话了。原来是个误会,好歹快到合欢宗了,既然没有暴露,还是进去查一查中毒的事情比较好。   两人在后面的动作和对话,殊不知被前面还有些气血翻涌的司婴尽收神识内,她很想笑,但一来觉得时机不太好,二来也怕再吐一口血,生生要憋出内伤来了。   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徒儿,果然好手段,化神期的修士说拿下就拿下了,几天不见混成了筑基后期,看来练气结丹都指日可待。   陆白见归九怀垂眸不语,也不知道自己解释是不是成功了,却总觉得面前这人大概率不是魔尊。毕竟他觉得魔尊一定不会有这样好的脾气,方才他的行为算得上调戏了,可这少年只红了脸,他不会自恋到以为对方喜欢上了自己,却认为要么这归九怀确实性格好又不谙世事,要么就是想入合欢宗而极尽隐忍,实则有更大的谋算在心里。   就这样,三人各怀心思地也不再说话,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合欢宗。   山泉滚落千丝尽,绿潭携花万光流。   合欢宗依旧是绝顶的山水奇景,九怀归的眼眸从开始亮起来,就没从这山间丛林中离开过。魔族向来喜欢星空月色,这样的山水他从未见过,险些连司婴问他话都没注意。   “归小友?道友?”司婴拍了拍他的肩膀,“合欢宗已至,如若不嫌弃,不如进去用一杯薄酒如何?”   “啊?噢噢,好,好。求之不得!”九怀归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司婴一笑,走在前面,山门大开,几位容貌绝丽身材窈窕的弟子出来迎接,她们看到陆白回来了都是一喜,又见到九怀归,眼睛又是一亮。   “哎呀师父,这位仙友是?”   “好俊俏的小少年,到我那儿用杯茶可好?”   “我见陆师弟面色不错,不如一起前去修行吧,带着这位仙友也不错呢。”   九怀归听得一愣一愣,陆白脸听得越来越黑。好在司婴挥手让她们先走,示意两人跟上,一同进了抚星楼,这里也是司婴修行的地方。   “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去的素女城,但我知道,你们一定对于素女城内的情况有些疑惑。尤其是陆白,你也知道,素女城实际上属于我们合欢宗的管辖范围,可实际上,最近二十年来,我们一直都没有对这里过多的干涉。”司婴先说起了正事,她神色平淡地看着陆白,“因为我们合欢宗里大部分的弟子,其实都来自素女城。没有人愿意去管这座城里发生的任何事,甚至你的师姐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去加固城外的结界,为的就是让其他仙门弟子无法发现这里,当然,她们也会偶尔从城里带走一些新生的女婴成为我们合欢宗的弟子。为师也不知你是如何发现这座城的。”   震惊二字已经无法表达陆白和九怀归的心情。   陆白当时看到司婴的态度,已经有所猜测,这座素女城和合欢宗恐怕有些瓜葛,却没想到是这样深的渊源。   而九怀归却想明白了,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的魔气感知了这座城,他们两人才会误打误撞地进去。   “可是师父,这座城里.....”陆白有些疑惑,可还没说完就被司婴打断了。   “这座城里还有很多活人对不对?”司婴微笑道,“实际上,这座城里都是活人,你们见到的街上那些,全都是活人。只不过他们日日夜夜都要和鬼女们生活在一座城里,直到被耗尽阳气而亡彻底消失在天地间,或者幡然醒悟,忏悔直到鬼女愿意原谅他们。否则他们永远都不能出城,只能一直困在一个月的梦境里。他们还以为这些死人的事情是最近一个月发生的,实际上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司婴叹口气:“陆白,你知道我们合欢宗为何不算名门正派吗?不是因为修炼方式,而就是因为这座素女城。身为正派仙士,我们应该对邪祟斩尽杀绝,维护一方百姓的安危。可因为我们合欢宗上下都是素女城的受害者,每个人都觉得,这座城里的人不值得被拯救。”   “今日这件事便到此为止,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素女城的事情。”司婴话锋一转,看向了九怀归,“不如和这位少侠安心修炼,合欢宗地处灵脉,山下的日潭非常适合男子双修,今日开始便去闭关即可。”   “?”九怀归还沉浸在司婴讲述的故事中,素女拐卖少女又毒傻对方,就是为了给素女城里的人生儿,对待女婴不留情面地杀死,对待女子只当其为生育工具,这样的城池就算是在魔族他也未曾见过,司婴的处理方式他甚至还觉得不够解气。   可等等,怎么突然说到双修去了?   “啊那个,前辈。掌门!我想您应该是误会了。”九怀归连连摆手,都快摆出了残影,“我,我来此地不过是想要,想要问一些事情,那个,那个,还有找人还东西,不是找陆白双修的!”   陆白没料到归九怀反应这样大,但也附和点头:“是啊师父,我和这位道友并无任何修炼关系,你别误会了。”   司婴“哦”了一声:“好吧。不过你既然救过我徒陆白,想要知道些什么便去藏书阁查就好,找什么人也可以直接问陆白。”   两人齐齐点头,松了口气端起面前的茶杯。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不如先一起修行试试。”司婴看了陆白一眼,“你也不想这辈子就只有一位道侣这么乏味吧。”   陆白:“?师父此言合意?”   “你不知道吗?”司婴悠悠地说,“两日前无端门掌门前来提亲,希望你能与孚玉仙尊结为道侣。”   “这么好的事情,为师一口就答应了。”   “哐当”——“哐当”——   两只茶杯一起落地,摔得粉碎。 第74章 合欢宗辛密14   司婴惊讶地看着陆白,而陆白有些吃惊地看着九怀归。   “啊..这个,我不是故意的,我有点那个,手,手滑了.....”九怀归磕磕绊绊地解释,心底震惊未消,“掌门,陆白,陆白真要成亲了?”   司婴点头,又倒了杯茶递给九怀归:“不错,就在三日之后。”   陆白震惊不已:“师父,这件事情为什么我都不知道,您是不是该征求我本人同意啊。”   司婴则奇怪地看向陆白:“合欢宗弟子能寻到一位化神期的道侣是求之不得的,你怎的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就算我同意,那孚玉仙尊怎么可能同意?”陆白觉得不可思议,“而且,而且不是有传闻说孚玉仙尊在魔族身死道消了吗?”   “胡说八道,你听谁说的。”   肯定是听孚玉他自己说的啊。陆白内心咆哮却无法说出口,当时他亲眼看见孚玉交代那群琉璃宗的弟子,出去后便说他死在了魔族。   “我路上听琉璃宗弟子说的,还说是魔尊一掌将他打得灰飞烟灭。”   “咳咳咳.....”九怀归一口茶险些喷出来,苍天为证,他连这位孚玉仙尊的面都没见过,什么时候就把人拍死了!   司婴连忙伸手递给九怀归一条丝帕:“九怀道友也觉得这话荒唐是不是,孚玉仙尊明明好好地待在无端门,前日里还请你去做客,怎的在你嘴里就灰飞烟灭了。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是啊,是啊,这太令人震惊了.....”九怀归讪讪地接过手帕。   陆白却觉得不对劲,琉璃宗几人不可能说谎,因为他们被孚玉捏着性命。只有可能是,无端门得到了消息却封锁住,或者孚玉又被捉了回去。   糟糕,如果孚玉真被捉了回去,那再次收到欺凌和侮辱,恐怕化魔的速度也会加快,对他这个“欺负值”的增长没什么好处啊。   这一路上他都在揣摩“欺负值”为什么会增长,目前在他看来,应该是需要他阻止孚玉成魔,或者是说,引导孚玉以正确地方式成仙,而非魔神。   只有这样思考,前面发生的一切才能解释得通了。   “师父,我得去无端门一趟。”陆白说,“我要去见见孚玉仙尊。”   “成婚之前见面不合适。”司婴摆摆手,又看了眼旁边脸色发白的九怀归,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不如这两日你同九怀道友好生相处,也不枉这一番深情。”   九怀归发白的面色又是一僵,不是啊什么深情,他不过是想到如果陆白去了无端门,他这玉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呢,是先还玉佩还是查合欢宗的毒药,这是个令人为难的选择,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师父误会了,我和这位道友.....哎,解释不清了。”陆白无奈干脆起身,“无端门我是定要去的,而且是去退婚,师父不用担心我会给门中惹祸,此事我一定会和孚玉仙尊说清楚。”   他转身就走,九怀归立即爬起来跟上去。   司婴则看了看两人,摇摇头,分明有情还要故作无情,男人还是矫情。   陆白走了几步,发现归九怀跟在身后便停住了。   “归九怀,你如今已经到了合欢宗,想要查什么就查,师父既然已经发话让你去藏书阁,就不会有人拦你。而且合欢宗一向没什么秘密,你就算拉个师姐随便问问,她们也会知无不言,不必跟着我了。”   “等等。”九怀归拽住了陆白的手腕,“你现在就要去无端门?”   “是的,我要去找孚玉仙尊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很担心他的安危。”陆白慢慢地挣脱开手腕,“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们门中人,但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就此别过!”   “陆白!”九怀归话没说完,却像是也说不清,陆白的心情急切已经走远了,他心底有些不安。陆白和这位孚玉仙尊是什么关系,陆白虽说不想和孚玉仙尊成婚,可却如此担忧对方,难道是因为那魔族那一晚自己和陆白发生了关系,让陆白心存芥蒂所以不愿意答应这场婚事?   糟了糟了,那自己岂不是对两人有所亏欠?   都怪那个笑春风!九怀归心底有些懊恼,也怪自己没能忍住,一时的痛快却让原本陆白和孚玉好好的情缘烟消云散了。   这无端门也是的,提亲也不选个好日子,他这边合欢宗毒药还没查清楚,陆白却又跑了,玉佩也没还成。   不对啊。九怀归突然想到笑春风似乎说过,当时是无端门想和魔族交好,所以暗中送来了丹药,说是能够帮助自己顺利渡劫的极品灵丹,笑春风才收下并盯着他服下的。   无端门怎么会有合欢宗的毒药?目的又是什么?   九怀归明了,看来自己也得去一趟无端门才对。   “等等我陆白!我也要去无端门,我带你过去!”他扬声喊道,一边顺着陆白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   无端门以剑修为主,可近日已经连着三日广场中无人练剑,因为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在外秘密寻人,掌门公皙吴推掉了近期无端门所有的邀请和任务,端坐在摆放弟子令牌的堂内打坐,偶尔睁眼,目光也只落在写有“孚玉”的那块冰冷牌子上。   一点气息也无。   好像孚玉此人真的死去一般。   向来无端门弟子在入门的时候都会有这么一块木牌,公皙吴会从弟子的神识中留下一缕放入其中,一旦弟子彻底死亡神魂俱灭,这块牌子中的神识也会随之消散。   反之,如果木牌中还有神识的存在,即便再微弱,公皙吴也有法子将人救活回来。   可当他得到孚玉身亡的消息,第一时间赶回来,却发现这木牌只剩下了冰冷的材料,全无生气。   公皙吴曾经邀请开霁仙尊为孚玉算过一卦,这卦象上标明,孚玉在今年有一劫乃为至煞情劫,只有渡过才能顺利成仙,可一旦不能渡过,轻则灰飞烟灭,重则成魔乱世,届时无端门将会成为一片尸山血海。   “我等你回来以剑屠我,却不料你竟熬不过这小小一劫。”公皙吴喃喃道,“我以为我们无端门从此将出现一位绝世仙者,可你却中道崩俎无从问道。”   “孚玉,你不会就这样死了。”   “你不该就这样死了。”   “我猜你应该是骗我的,毕竟我是你的师尊,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哒哒的脚步声急促传来,公皙吴挥袖,大门自动开启,是孚玉唯一的徒弟怀稚。   “禀报掌门师祖,师尊要成亲的事情已经传遍三界了。有师弟来报,说合欢宗那位男弟子已然知晓,正往我们无端门而来,是否要设计先将其抓住?”   公皙吴唇边浮现一抹淡笑:“不必了,区区一个筑基后期的合欢宗弟子无需劳师动众。孚玉被抓去魔族前最后一个见的人就是他,我猜测当时他应该也和孚玉一起被抓去了魔族。这弟子我知道,从不肯与人合修而导致二十多年修为都没有寸进,如今却一朝突破筑基即将练气,大概率是与孚玉合欢过了。”   怀稚的神色有些黯然:“师尊向来对我嗤之以鼻,却没想到竟然对着合欢宗弟子另眼相看。想必此人定是师尊心怡的对象了。”   公皙吴睨他一眼:“合欢宗的弟子人人皆可尝鲜,你若不平便去等着。待到这陆白被我请来‘做客’,孚玉一定会出现。最差的结果,我也要从这陆白身上得知孚玉的下落。”   “无论用什么手段。”   “让怀字辈的弟子全部回山,迎接孚玉未来的道侣吧。”   “是,掌门师祖。”   陆白不会想到这一切竟是无端门唱的空城计,就是想以他为引让孚玉自己出来。他此刻正头疼怎样才能让这个归九怀不再跟着自己了。   “归九怀,无端门和合欢宗不一样,没那么好说话的。”那可是个比合欢宗还要恐怖的yin窝。   “无妨,你都不担心,我更不用担心。”九怀归笑眯眯地拿出自己的法宝船,“我见前辈你之前在高空中瑟瑟发抖,应是有些害怕的。这次就不用担心了,这船在空中极稳,可坐可躺,实在不行前辈可以抱着我更加稳固。而且此船日行三千里,无端门的话——大概不到两日功夫就到了,能在你大婚之前赶上见孚玉仙尊一面。”   陆白一个哆嗦:“你说,无端门多远?”   “距离此处不过五千三百里罢了。”   “......有没有更快的办法啊。”   “前辈不拒绝我同行了吗?”   “你别叫我前辈,叫我陆白。你若能带我尽快到无端门,我叫你前辈。”   九怀归笑得灿烂:“此船若加入大量灵石,可最快达五千里一日,我很乐意帮助你,陆白。”   “只是速度很快,为了防止摔下去,陆白你一定要抱紧我了。”九怀归将船铺好,言语之间很是认真。   陆白不禁也认真起来:“好,我会抱紧你的。” 第75章 合欢宗辛密15   仙船确实很快,只不过比起其他仙船来说颜色要黑了一些。由于速度太快,陆白紧紧抓着九怀归的衣服,没有注意到这船实际上一直在云层里面穿梭,为的是尽量不被别人看见。   毕竟魔尊拿出来的东西属于魔界,陆白不认识,不代表其他仙门修士也不认识。   这是一艘实实在在的魔船,是九怀归十八岁生辰的时候,笑春风送给他的礼物。   此船名为驭风魔船,普通行驶日行三千里,如果充入足量的灵石或者魔石,最高可达到日行七千里。但这种速度已经不是普通修士能够承受的,唯有化神期以上的修者才能使用。   而实际上九怀归现在的速度还不到三千里,这种速度已经让陆白十分难受,他担心加速之后陆白会直接爆体而亡。   他伸手覆盖在陆白的手背上,一层淡淡的魔气渡入到陆白的体内,和他体内原本还未消耗殆尽的魔气融为一体,由丹田处展开,形成一层薄薄的结界贴附在陆白的身体上,保护他的身体不会因为过于快速的空气流动而受到伤害。   陆白感觉到手背上一暖,一股熟悉的力量从丹田而生,仿佛那枚法器“攸”又开始发力帮助他渡过高空的艰难时刻一般。可他心里清楚,“攸”或许能做到这些,但绝对不是现在他如此弱小的时候,帮助他的一直都是面前的归九怀。   呼吸逐渐平稳起来,陆白感受到面前的人身上传来一股令人安心的气息,他逐渐睁开眼睛,从高空俯瞰山川河流的美景。   日落西山,晚霞遍山,溪水河流如同手指粗细的脉络,山川被笼罩在色彩纷繁的彩霞里,陆白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美景如斯,他的那份畏高的恐惧感似乎也在逐渐减少。   “好些了?”归九怀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少年的声线清脆好听,带着丝丝的笑意,“我从未见过修行之人畏高的,你是头一个。”   “我也从未见过化神期的修士像你这般好相处的。”陆白想到了孚玉仙尊,虽说孚玉因为遭遇变故性情大变,但他想,就算孚玉性情没有变化,也绝不会像归九怀这样亲和。   “化神期怎么了?”归九怀说,“修者就该能力越强,做的事情越多。你们仙门不是有句话叫做——担天下重任,不辱使命。”   陆白眯起眼睛:“你们仙门?”   九怀归身体一僵,干笑道:“哈,哈哈,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我们仙门,我们仙门有这么一句话对不对。”   “还未请教,九怀道友你出自何门何派?”陆白微微坐直了身体,手也从九怀归的腰上放了下来。   “这个不重要吧......”九怀归依旧干笑,“我不是说了,我不会伤害你的。陆白,这一路我都在帮你。”   “嗯,谢谢你。”陆白突然说道,“不管你是谁,要做什么,但你救了我的性命,还帮我前往无端门。谢谢你,归九怀。”   九怀归心底一颤,他淡红色的唇瓣微微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紧紧地抿住,“嗯”了一声。   他有种错觉,毒药虽然出自合欢宗,可一定不是合欢宗的人给他下的毒。   船缓缓地加速,陆白也越来越适应高空的感觉,甚至能探出头去欣赏风景,夜晚很快降临,温度也降了下来,他蜷缩在船里闭眼睡着了,睡梦中似乎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搂进了怀抱,温暖和困倦同步而至,他睡的异常沉稳。   梦里他梦见了自己上大学时候的事情,他学的是医学专业,整天不是在做论文,便是在实验室里浸泡。对于一切未知的病例和生物都非常感兴趣。   有一天导师发给他一条消息,说他们学校里有个学生身上出现了罕见的病症,让他作为实习助手跟着主治医师去看看,也作为毕业论文的素材。   “老师,他患的是什么病症?”陆白见到导师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果跟我论文无关,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还未下定论,但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导师说,“这位同学突然出现精神分裂的症状,可又和临床上的病例相差很大,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略一沉思,陆白点了点头:“好的,谢谢老师。”   “陆白,陆白。我们到了,前面就是无端门。”归九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白睁眼看到少年的脸颊飞了红晕,立即别开视线躲开了他的目光,“起,起来吧。”   陆白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归九怀的怀里,脑袋枕在对方的大腿根处,双手还紧紧抱着归九怀的腰,实在不太合适。   他立即爬起来,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低声道:“抱歉啊,你应该推开我。”   之前归九怀说过抱紧他的话,就像是骑车的骑手告诉后座的人注意安全一样简单。可陆白明白绝对不是这种抱紧,太越界了。   “看你睡的很香,我就没有叫你。”对九怀归来说,陆白和他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抱一抱并不算什么出格的事情。   九怀归看了看陆白,迟疑道:“你到了无端门是不是就要和孚玉仙尊成婚了?”   陆白连连摇头:“不,我这次前往无端门就是要问清楚这件事。我和孚玉仙尊没有这种感情,如果非要说交情,最多算是朋友。”   九怀归点点头:“那你过去打算怎样说?”   陆白顿住了,他还真没想过怎么跟孚玉说这件事。   “化神期的尊者恐怕不好拒绝。尤其是你修为低弱,你师父也已经同意了这件婚事,你上门去拒绝,恐怕不会有人放在眼里。”九怀归细细地分析着,“想来这件事大概也是孚玉仙尊提起的,不然他也会主动拒绝对不对?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   “孚玉仙尊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陆白肯定这一点,饱受摧残的孚玉早就对情爱之事厌恶至极,绝对不会对任何人产生结为道侣的想法,“而且孚玉仙尊也不一定在无端门......”   他忽然想到,如果孚玉不在无端门,那么无端门提出结亲的人就是孚玉的师尊公皙吴。   以无端门的实力,想要查到孚玉被抓到魔族前见了谁应该是易如反掌,而且当日孚玉带走他的时候白天也在门口通报过,点明道姓地要找陆白。   该不会公皙吴认为孚玉未死只是躲起来,刻意用这件事情恶心孚玉,逼他出现吧!   陆白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的不错。以孚玉的性格,怎么可能愿意和一个合欢宗的男弟子成婚结为道侣!他被公皙吴一群人欺辱多年,应该极其厌恶合修,而合欢宗的功夫恰恰就是合修。   这是个圈套啊!   “陆白,我们要准备降落了。”九怀归看了看前面的情形,“过了那片潭水就是无端门的结界范围,你说我们是闯过去,还是去敲山门钟让他们来捉我们?”   “九怀,我们先停一停。我怀疑这是个圈套。”陆白说,“孚玉仙尊大概率不在门内,我又与他交情不深,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正当的理由,会让公皙掌门提亲到我头上。”   “啊?提亲这种事情也能有问题吗?”九怀归愣了愣,他想了想说,“也是,无端门都能做出那种事情,说不定真有什么阴谋,我们先——”   猛地,一阵狂风席卷而来,九怀归瞟见附近的树林纹丝未动,却只有他们的船被整个笼罩进去,仿若数九寒天一般,温度迅速的降低下来,船舷上急速地开始结霜,速度也骤然慢了下来。   九怀归立即伸手把陆白拽进怀里护着,手中出现一条极长的银色细鞭,对着这阵可怕的寒风猛烈一抽,两股力量瞬间纠缠在一处。   寒风骤然败落,却拖着船只往下掉,九怀归细鞭正在发力,一时顾暇不急带着陆白一起往下落。   “扑通——”   巨大的水花从水面飞溅而起,两人连同船一起掉入了潭水中,虽然还是夏日,可这潭水冰寒无比,陆白顿时感觉有无数把尖刀从皮肤的每一个毛孔中刺入,痛楚感极具强烈,他几乎要尖叫出声,却张开口吞入一大口冰寒的潭水。   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腰,冰凉的灵力灌入体内,陆白体内的痛苦蓦然减少,那人带着他浮上水面,不怎么客气地将他丢在了岸上。   白衣如旧,如仙似谪,孚玉挥手间将身上发间的水珠挥散回到潭水里,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陆白。   “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白还没从那种可怕的寒冷中回过神,看了孚玉半晌才开口:“你,你当真.....”   “当真什么?”孚玉在他身边缓缓蹲下,“你以为我当真要和你结为道侣?”   陆白摇摇头:“不,我是说。你当真是被这消息给引回来的?”   孚玉一顿,神色稍稍缓和了不少:“我的法器还在你身上,你若真被莫名其妙地弄进了无端门,我不回来也得回来。”   陆白勉强地坐起身:“孚玉仙尊你看上去法力恢复了很多。”   孚玉看了他一眼:“你反而没有寸进,身上还有一股魔气。”   陆白一愣,想了想说:“前日里路过一座城池,里面鬼祟众多,或许沾染了。”他猛地想起了什么,“九怀,归九怀!”   他从地上爬起来,却见寒潭中平静无比,就连船也不见了踪迹。   “归九怀!”陆白喊了一声,又转向孚玉,“孚玉仙尊,那位是我朋友,他,他去哪儿了?”   孚玉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方才只能将你从无端门的护山阵法中救出来,其他人我也顾不上。”   陆白的呼吸顿时停滞了一瞬:“你的意思是....他可能.....”   “他修为不弱出不了大事,大概只是被卷到其他地方去了。”孚玉说,“落水潭底极深,暗流涌动,被冲到山外也不稀奇。”   是的是的,归九怀是化神修为,没有那么容易就丧命。陆白的心稍安,四处看了几眼:“这里难道就是无端门了吗?”周围四面环山,根本看不到宗门的建筑。   “这是无端门的外山,十五岳二十潭,宗门在主峰上,离这里还很远。”孚玉面无表情地说着,转身往树林中走,“跟我来。”   陆白应了一声,又转头看了平静的潭水一眼。   归九怀,希望你不要有事。   树林杂乱,没有路。看来很少有人来到这里,孚玉走路脚步极轻,陆白则在后面磕磕绊绊地跟着,不一会儿手臂腿上就被树枝划伤了几道,孚玉察觉后脚步顿了顿,表情却依旧没什么变化。   “真是没用啊。”他伸手抓住陆白的手腕带着他往前走,陆白每一步都踩在他刚刚走过的地方,很快就发现似乎林间没那么难走了。   就像是踩着一个阵法,每一步看似没用规则,却又很巧合地走在稳健安全的位置。   走了一刻钟的样子,应该是到了树林最深的地方,四处的树木参天,陆白已经找不到来时候的路了,更别提那片落水潭,影子都见不到半分。   而眼前却出现了一片还算开阔的空地,简易的木屋搭建在这里,却没有门,一眼便能看见里面所有的光景。   空荡荡的木屋内潮气有些重,只有一个简易的蒲团放在中间。   “你.....这几日不会住在这里吧?”陆白惊讶道,“留在无端门眼皮子底下,你不怕被发现吗?”   “落水潭于我恢复功力有好处,再者,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灯下黑吗?”孚玉淡淡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公皙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一直就待在这里没走。”   “无端门一日不灭,我就一日不会轻易离开。”   孚玉将他往蒲团上一丢,面对着陆白坐在冰冷的木板上:“我原本打算功力恢复五成之后去找你取回法器,你现在既然已经送上门了,那便将法器换给我罢了。”   他伸手抓住陆白的衣领往侧边一拽,衣服轻易被撕开,露出一大片胸膛和漂亮的锁骨。   陆白一惊,他反手握住孚玉的手:“孚玉仙尊,请你自重!你难不成是想——”   肩头突然一痛,陆白闷吭一声,却见孚玉两指间捏了一只奇怪的黑色虫子放到他眼前。   “落水蚕的幼虫。你若不想被这蚕当成养分孵化出几只漂亮的蚕蛾来,就乖乖待着别动。”孚玉两指一捏,那黑色落水蚕幼虫发出一声可怜的叫声死去。   陆白则一时间头皮发麻,看向自己的肩头,还有两只黑色的虫子正在努力往他皮肤里面钻。可如果不是孚玉将虫子捏出来,他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的痛痒,这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东西....为什么在身上没感觉....”   孚玉帮他把几只虫捏走,又将他的衣服往下拽了拽,淡声说:“无端门里这种恶心的东西多的是,像你这种不知道长了多大胆子敢擅闯无端门的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别说你,就连魔族的魔尊来了,恐怕也得中上些招数。”   魔族的魔尊?陆白心头一动,归九怀他究竟是不是魔尊他不确定,但如果魔尊都要吃亏,那么归九怀是不是也危险了?   背后一冷,他觉得上衣几乎要离体了,却又不敢乱动,只得问道:“孚玉仙尊,是否身上还有什么不妥?不会还有那个虫子吧?”   冰凉的手掌贴上他的脊背,顺着往下滑去,孚玉的声音轻了些:“无甚不妥,接下来放松,我如今灵力足以反哺给你,不会痛。”   酥麻和惊惧在一瞬间同时往头皮上冲,陆白转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孚玉按在了木质的地面上,他长发垂落,衣衫也跟着滑落了大半。   “孚玉仙尊!”陆白有些恼怒,丝毫没注意这种姿势和体位有多么暧昧,他总有种被戏耍的感觉,“我说过了,我不想与人合修。”   孚玉仰躺在地面上看他,面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只是在滑过陆白唇瓣的时候停留了一瞬再挪开:“你与那魔尊合修时,对方是绑着你,还是拿刀架着你?我可以学学。”   陆白嗓子一涩:“他...他没有这样。”   孚玉眯了眯眼睛:“他技巧很好,让你心甘情愿地躺下?”   陆白恼怒地站起身整理衣服:“没有!”   “陆白,别忘了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孚玉缓缓坐起身,“我只是想要我的法器,我们之间可以是一个你情我愿的交易。”   “之前或许我还能将修为提升之后,把法器从你身体里剥离出来。可现在你和魔尊合修了,魔尊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攸彻底和你融为了一体。我的修为即便提升到极限也无法做到顺利剥离,只有合修这一条路。”   陆白皱眉,将衣服系好:“那我便再去找魔尊一次,让他帮我把体内的法器取出来!”   孚玉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陆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啊.....与我合修,还不如再闯一次魔族?”   陆白一愣,看着孚玉的表情心底闪过一丝怜悯,他立即摇头:“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孚玉仙尊,你虽然嘴上一直不饶人,可当我们在魔族被困的时候,是你教我怎么使用法器,也是你教会大家怎么布阵逃离,你是一位正人君子。如果说仙门中谁能得道飞升,非你莫属!”   孚玉看着陆白的目光缓缓变化:“你....真是这样想的吗?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孚玉仙尊了.....我道心已毁,再也无法得道了。”   【欺负值+10】   这一刻,陆白彻底明白了“欺负值”的用意。   原来这个“欺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拯救”!   太久没有和正常人接触的孚玉仙尊道心被毁,陆白说出来的这些话或许以前孚玉经常听到,当时的孚玉一定不会在意。可如今再提起,对孚玉来说竟也能够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安慰和认可。   陆白坐回了孚玉身边:“孚玉仙尊,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最近几年也很少听到你的消息。但我知道,从前的孚玉仙尊斩妖除魔保护众生,今日的孚玉仙尊即便收紧磋磨,也依旧能在困境中保护弱者。你的道心怎么能叫毁了,明明是以另一种方式在重塑。”   “孚玉,你如果真的想要与我合修拿回法器,从见到我的第一个晚上就不会与我废话。就算你修为再无法恢复,强迫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也是手到擒来。就算是此刻,你真的要捆了我,我也无能为力。”陆白握住他的手,“可你的心会告诉你,不能这样做,你也根本不会这样做。”   孚玉愣愣地看着陆白,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你,你在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非常清楚。”陆白说,“孚玉仙尊,你从魔族救了我,我欠你一个法器。我会想办法将法器取出来还给你,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些时间。”   孚玉看他:“可你现在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将东西还给我。”   “你愿意与人合修吗?”陆白直白地问他,“以你现在的状态,你恐怕恨不得将每个碰过你的人都五马分尸让其魂飞魄散吧。”   白玉般的手指相互交叠揉搓着,像是想擦掉什么脏东西,孚玉站起身大步走出了木屋,他扶着树干低低地呼吸,他眼眶泛红,却又无泪可流。   “你知道什么?”沙哑的嗓音配着威胁的语气,孚玉颤抖地问,又像是在肯定,“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陆白跟在他身后,却不靠近,“我知道,合欢宗失窃是你做的,魔尊中的毒,因你而起。”   孚玉的脊背僵硬。   “我还知道,你的修为被人刻意封锁,即便想办法恢复也只能达到结丹的程度。除非利用我体内的这个法器,才能彻底解除封印。”   陆白抿唇:“其余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76章 合欢宗辛密16   孚玉猛地回头,双目在这一瞬间几乎通红,他的额头处出现一大片黑青色的魔气,迅速地往眼底扩散,瞳孔变得涣散,只剩下了一片可怕的暴虐和杀意。   陆白一惊,迅速往后退。或许是本能使然,他激发了体内所有的灵力,猛然往左后方扑倒过去。与此同时,一声巨响在身后炸开。   这一下摔的他几乎眼冒金星,可他不敢迟疑,忍着疼痛翻滚身体,转头看见方才那间木屋已经消失,碎木片炸了满地,有些砸落在陆白身上,锋利的边缘在身上隔出鲜红的血口。   糟了。陆白心里暗暗后悔,他不该这么着急地将事情摊开来讲,孚玉恐怕一直压抑的痛苦情绪爆发,陷入到了入魔的边缘。   他该知道孚玉的内心有多么痛苦,而孚玉做的这些事情本就是隐晦又秘密的,几乎是他全部的精神支撑,如今被他戳破,恐怕第一反应就是杀他灭口。   “孚玉仙尊,你杀了我法器也拿不回去了——”陆白大叫一声,试图唤醒孚玉的神智,可迎接他的是一柄泛着寒光的剑!   完蛋了,这回是真的搞坏事了。陆白想过很多种孚玉的反应,却没想到他竟然已经魔化到了失去神智,连法器的事情也无法引起他的反应。   陆白闭眼等死。   除了等死之外他也没有其他任何办法了。只希望死了之后能顺利回到原来的世界里,能够顺利地找到“他”。   找到谁?为什么他在生死之际会有这样的想法。   陆白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却发现意料之中的可怕长剑并未刺入身体。   “醒醒!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少年声音冷静清晰,是归九怀!   陆白睁眼看见归九怀双指拿住了孚玉的剑,少年另两指并拢猛然点向孚玉的额头。   原本狂躁的孚玉额头黑云随着归九怀灵气的灌入缓缓消散,他通红的双眸也变得清晰起来,软软地往地上倒去,下意识挥剑插,入地面,撑住自己的身体。   “陆白!你没事吧?”九怀归见孚玉状态恢复了些,便转头查看陆白的伤势。   “我没事。”陆白就这归九怀的手站起身,“还好你来了,不然我这次要死在孚玉剑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就是孚玉仙尊?”九怀归疑惑道,“他放才救了你,为什么又要杀你?”   “是我不该轻易刺激他。”陆白看向孚玉,对方的情绪已经逐渐稳定下来,“孚玉仙尊,我是想帮你才告诉你这些事,如果我要害你,也没有必要大费周折地来无端门找你。”   “你怎么会知道......”孚玉喃喃地说着,“这种肮脏的事情....怎么会有人知道.....”   他痛苦地捂住脸,长剑落地,愤恨,羞辱,哀伤和绝望,他单薄地跪坐在地上,如同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光天化日之下一般。事实上他确实经历过这种事情,即便是个男人,即便修炼百年,他也无法承受这样可怕的羞辱和打击。   而如今这种事情,也被其他人所知晓了。   很快,整个仙门的人都会知道孚玉仙尊在无端门如同一条狗被人肆意羞辱,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他的一切.....   “全都毁了。”孚玉低低地说,“早就毁了。从一开始.....就毁得彻彻底底。”   陆白抿唇,他的心底全是不忍。是他的话刺激了孚玉,可如果方才不说这些话,恐怕这次孚玉就要强行跟他合修......   他进退两难。   “这便是....孚玉仙尊?”九怀归有些吃惊地看着地上的孚玉,“我听说孚玉仙尊——”   陆白伸手按住他的唇:“别说了。”   九怀归一愣,又看了眼地上的人,伸手握住陆白的手腕:“你是......流玉?”   孚玉仙尊听到这个名字有了一丝反应,他抬眸看向九怀归:“.....九怀,是你。”   “流玉!真的是你,原来你就是孚玉仙尊!”九怀归有些惊喜,他十六岁时偷偷出过魔族,路上结识了前辈好友流玉,两人一起游历过一段时间,他也因此更加喜爱修仙之人,向往修仙的生活,“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孚玉苦笑一声,垂眸不去看他:“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如今修为已然超过我了。”   陆白有些疑惑,归九怀和孚玉也认识?   他记得原剧情里只提到了孚玉和魔尊相识,也正因为如此,在孚玉为魔尊解毒之后两人相认,才达成共识一起联手灭了无端门,魔尊为成全孚玉舍了一身修为和魔骨,而孚玉成为了魔族最强大的魔神,不仅灭了无端门,还将仙门各派都杀灭满门,成了十足的魔头。   可现在陆白插了一足,孚玉没能拿回法器,更没能和魔尊合作,导致现在被迫躲在无端门山下伺机恢复灵力,还被婚约之事逼迫现身。   他看了看归九怀。   难道他真的是魔尊?可没道理归九怀身上一丝魔气也无,浑身上下完全就是仙门气质,行动更是仙门做派,没有半分阴损恶毒之相.....   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孚玉仙尊以往广游天下,除魔卫道,结识朋友也很正常。   “先别说我,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如果我再来晚一步,你就要入魔了。”九怀归并没有注意到陆白神色的变化,他惊讶于孚玉的整体变化。   犹记得几年前,孚玉仙尊还是谪仙一般的人物,清傲却不失礼节,冷淡却不失善意,可方才竟然向陆白下了死手,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魔气,这是堕魔的前兆!   孚玉闭目靠在树干上:“九怀,你若当我是好友,现在便杀了我罢。”他求死的心再也压抑不住,一个人孤军奋战忍辱负重实在过于煎熬,与其拉上无辜的陆白一起去死,不如他自己死去一了百了。   “你的法器不要了,你的仇也不报了?”陆白出声道,“孚玉,我说了会将法器还给你就一定做到,而且我也可以帮你报仇。”   孚玉冷笑:“就凭你?筑基后期的修为能做什么,你连无端门的山门大阵都破不了。”   陆白:“我承认我修为很弱。可你别忘了,明日就是我们两人大婚的日子,我听说无端门可是广发请帖,邀请仙门十二派的掌门和弟子前来观礼,我可是其中的新郎之一哦。”   孚玉面色煞白,恐怕公皙吴不仅要以此引诱他回山,还妄图所有仙门修士的面前羞辱他。   “你是新郎又如何!我何曾答应过这场婚事!”孚玉低吼道,“我的事你休要管,要么将法器还我,要么就杀了我!”   “孚玉,你别忘了,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修士,可我的身后是整个合欢宗。合欢宗里的每位弟子,都和仙门十二派、魔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方才我说我知道那枚毒药是你偷的。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的原意是要将毒药下给你的师尊,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给师尊的药,为什么到了魔族魔尊手里?”陆白往前试探性地走了两步,“无端门背地里勾结魔族的事情,你是不是也猜到了?”   “猜到又如何!公皙吴做事滴水不漏,无端门上下沆瀣一气,你以为你能将这件事情捅出去吗?”   “我不能。但我觉得身为这件事的受害者——魔族的魔尊,应该希望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陆白说这句话的时候用余光去查看归九怀的反应,却见归九怀垂眸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陆白,你以为你和魔尊一夜风流,他就真的能什么都听你的吗?”孚玉冷笑摇头,“魔族之人嗜血成性,那日如果他有半分对你上心,就断然不会将你丢回牢里自生自灭。可见魔尊薄情,你这些都是幻想罢了。”   九怀归听到这话抬了抬眼眸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忍住抿唇不语。   “这倒也未必。”陆白看了归九怀一眼,“那日魔尊身中奇毒,即便我帮他以功法解毒,也难以一时半刻清醒。而且我反倒觉得魔尊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人,据说自从这位魔尊即位,我们仙门和人间也安生了好多年,妖魔都少了不少。”   九怀归看了陆白一眼,眼底发亮:“不错,我在外游历多年,也曾听闻这位魔尊大人性格善良,与人为善,并且于魔族定下规矩,不得擅自为祸人间,不得与仙门正面为敌。”   孚玉看了两人一眼,沉默了下来。   他哑声:“明日便是大婚之日,我们如果都不出现,公皙吴也奈何不得。反倒无法和合欢宗交代。”   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我们都不去,可仙门十二派的人都要去!公皙吴与魔族合作,难道是要趁此机会将仙门一网打尽?!”   “不可能!”九怀归立即开口否认道,“我从未听过这种事情,魔族断不可能围杀仙门十二派!”   陆白:“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第77章 合欢宗辛密17   孚玉锐利的眼神看向九怀归:“你没听说过,不代表魔族就不会这样做。我太了解公皙吴了,他多年来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仙门十二派统一,可发过多次英雄函都遭到拒绝,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势力,根本不愿意听他管束。”   “他一心盼望我能成仙,以仙道之名助力无端门统一仙门,可惜我卡在渡劫期迟迟未能突破......”孚玉面色苍白,不再继续往下说。   因为他无法突破,公皙吴便去寻找开霁为他算卦,算出他命里该有一情劫,无情道该遭受的情劫如同十八层地狱,公皙吴像是受到了点拨,那之后孚玉就被拉入了那场地狱里,至今都没有走出来。   九怀归察觉到陆白的目光,知道自己失言,可他确信孚玉说的话不可能,笑春风一向代他掌管魔族,但事事都要跟他汇报,先前只说了可以与无端门交好,可从未说过要联合无端门将仙门铲除的话语来。   魔族和仙门一直保持和平状态不好吗,为什么要起这样的冲突。   “呵,这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如今我连自己都无法拯救,仙门十二派如何,天下苍生如何,我爱莫能助。公皙吴愿意怎样就怎样,我只要拿到我的法器解除体内封印,杀了公皙吴,灭了无端门。”孚玉冷冷道,“你们不杀我,日后不要后悔便是。”   陆白却看穿了事实:“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明日公皙吴一旦得手,你以为还有机会杀他吗?”   孚玉身体一僵。   “攸的成熟还需要一段时间,即便我现在给了你,你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突破封印恢复法力。就算你恢复了法力,以化神期的实力对战公皙吴......如果我没记错,公皙吴也卡在渡劫几百年了,而且无端门内高手如云,这些你比我更清楚。”   “公皙吴一旦控制了仙门十二派,会有更多人在他身边成为帮手。包括魔族的人。”陆白说到最后一句时看了眼归九怀。   “我不相信。”九怀归摇头,他想要立即回去证实这件事,“我要回....我要去探查一下实情,究竟如何明日我一定回来找你们。”   “你要去魔族吗?”陆白问。   九怀归迟疑地点头:“探查此事,定要去无端门或者魔族。无端门我不熟悉,而魔族.....我倒是去过几次。”   “九怀兄能带我一起吗?”陆白看着他,“我正要前往魔族再寻那魔尊一回。”   九怀归面上表情不知该如何协调了,他只能僵硬地点点头:“好,好。”   “孚玉仙尊,我希望你能等我们回来。我陆白一向说到做到!”陆白转身看向孚玉,“这法器我一定还你,公皙吴无论是否和魔族勾结,明日又是个什么情况,我都一定会回来找你。”   “你好自珍重。”   九怀归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孚玉,伸手抓住陆白的手消失在原地。   孚玉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又坐了一会儿,良久,他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一套无端门外门弟子的衣服换上。   “公皙吴,如你所愿,我回来了。”   藏蓝色的背影往山上而去,他收起所有的骄傲和自尊,打算最后为自己一搏。   “前面穿过毒瘴林就是魔族了。”九怀归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陆白,“你,你确定要去找魔尊吗?”   “说过的话必然要兑现承诺。”陆白说,“走吧。”   “哎等等,你就直接走?”九怀归拉住他,“这里毒气弥漫,需要魔族的丹药辅佐方可入林。”   陆白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黑黢黢的药:“你说是这个吗?合欢宗好多,都是师姐们那些魔族相好....魔族修炼对象送的。”他将药塞了一颗到九怀归手里,虽然他觉得九怀归可能压根也不需要。   “啊好,谢谢。”九怀归有些笨拙地将药送入口中,事实上他确实不需要服用这个药,但为了不在陆白面前暴露身份,还是吞了下去,抬眼对上陆白若有所思的目光。   “怎么了?”   “这药是压在舌根下面含着即可,不需要吞服。”陆白淡淡道。   九怀归动作一僵,伸手抚摸喉咙苦笑:“啊,不小心就吞下去了。”   “九怀兄修为高深,想必也无碍。”陆白提醒道,“要不我们就此分开,我修为低弱却会隐匿之法,如果和九怀兄待在一起反而容易暴露。”   不分开,怎么见得到魔尊。   九怀归连连点头,全然忘记之前是怎么一直护着陆白了,此刻却十分放心地让他一个人前往魔族。   “好,那我们约定,最迟明日辰时在此处相见。”   “好,不见不散。”   陆白先一步进入了毒瘴林,他将丹药含在口中,并没有感受到毒气侵蚀,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任何一位魔族的修士。   如他想象中一样,一路十分平安。   穿过一个狭长的峡谷,陆白走到魔族主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间了。魔族的都城有很多,主城名为挲都,夜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和人间不同,魔族修士喜爱月光,他们夜间不眠,白日休息,是以现在基本都在都城街道上聚集。   这里比人间热闹,比仙门繁华,奇形怪状的修士比比皆是,和普通人一样正常长相的修士也非常多,和仙门的俊美飘逸不同的是,魔族修士看上去更加豪放潇洒,男子女子穿衣没有繁复的束缚,□□半露,肌肉虬结琳琅满目。两边贩卖着许多魔族奇珍,也有些许仙门和人间的物品,还有酒肆青楼赌坊,简直是目不暇接。   “哎呦,这是哪儿来的合欢宗小美人,是来寻情郎的吗?”一个衣袍开叉到腹肌的长发公子模样的魔修浑身酒气,他打开扇子拦住陆白的去路,一双桃花眼水波流转,“我可太喜欢合欢宗的功法了,远远地闻上一口便知道是有美人来了,不如到我那儿去,保证你不虚此行。”   折扇公子意图明显,周围人也跟着起哄,他们对于外界来人一向敏感,可唯独合欢宗修士除外,相比于仙门规矩地在门外求见,他们更喜欢主动追求。   “你若能带我去见魔尊,我可以考虑跟你走一遭。”陆白微笑着说,他走了快一日,两天没有合眼,也想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折扇没想到他的目的是魔尊,有些诧异地挑眉:“据我所知,魔尊从不近男色,就是女人也不曾宠幸过。你找魔尊所为何事?”   “你若不行,就让开。”陆白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收回。   “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倒是很会激将。我可以引荐你面见魔尊,可魔尊要不要见你,我就无法保证了。”折扇公子笑了,他“啪”地合了扇子,“看你神色疲倦,不如先去酒楼喝一杯如何。”   陆白挑眉:“好。”   他的干脆利落让折扇更生了几分喜爱。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性子。我叫折柳枝,你可以叫我——郎君。”折柳枝暧昧地将扇子搭在陆白肩头,“今天保证叫你快活。”   陆白笑而不语。   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慢慢走出来,九怀归的目光落在折柳枝和陆白进去的酒肆门口,有些不爽地眯起了眼睛。   这是干嘛,不去找自己,居然跟一个陌生人去喝酒?!   亏得他还一直跟着陆白保护他的安全!   九怀归越想越气,却又忍不住往那酒肆走去。门口的小厮抬眼看见九怀归,立即瞪圆了眼睛。   “魔,魔,魔,魔尊大人!”   “他们在哪个厢房?”九怀归咬着牙。   “谁,谁们?”小厮愣了神。   “折柳枝和陆——就是他们!”   “哎哎,折长老和那位小修士去了二楼雅间,您要过去吗?”   九怀归脸有些黑:“带我去隔壁房间。”   “好嘞!”小厮连连点头请他进去。   可踏了一个台阶的九怀归突然顿住了身形。   他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气急败坏地找陆白?合欢宗弟子天性风流笑春风告诉过他,陆白就算是和折柳枝看对眼了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才对。   他现在应该回宫殿问问笑春风,是不是联合了无端门要铲除仙门十二派。   没了仙门十二派,他往后想要从魔尊之位上退下来去游历世间恐怕就难了。   九怀归抬头看了眼二楼的位置,挣扎了半晌:“算了我不去了。”   “啊?”小厮脸上讨好的笑容顿住,不明白魔尊这是怎么了。   一袋魔石塞到小厮手里,九怀归交代:“如果那位合欢宗弟子向你打听魔宫的位置,如实告诉他。”   小厮惊喜交加,连连点头。   而酒肆中的陆白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这一幕,他打量着魔族酒肆,谈不上风雅,多的是豪气和漫天曼珠沙华的浪漫氛围。   “还不知美人姓名?”折柳枝想要伸手去揽陆白的腰,却被躲了过去。   “陆白。”陆白打量着,口中却道,“若说美人,三界第一美人当是无端门的孚玉仙尊。”   折柳枝笑笑:“美人各有风趣,那孚玉美则美矣,却无趣得紧。”   陆白转头,又扫了眼折柳枝衣袍上的特殊花纹:“哦?你见过孚玉仙尊?” 第78章 合欢宗辛密18   “有幸……睡过一次。”折柳枝笑的邪气,他在陆白耳边吹气,看着他发丝飘散,“木头一般,无甚趣味。”   折柳枝是魔族,衣服上的图案陆白在魔尊宫殿处见过,不是长老也是个魔宫里的重要人物。   孚玉是无端门的禁.脔,折柳枝却说睡过孚玉,如果不是折柳枝在说谎,就是公皙吴找过魔族,不论是为了羞辱孚玉还是为了和魔族交好,无端门与魔族私下互通的事情板上钉钉。   魔族的酒很烈,陆白一向酒量差,在折柳枝的催促下喝了两杯,很快红了脸,他眼底也松懈了不少:“公子这样厉害,不知可曾去过魔宫?那魔宫又是什么模样,魔尊是否好相处?”   “魔宫自然是日日去。”折柳枝看着有些醉意的陆白,一口喝下杯中的酒,眼底的兴奋之色也逐渐起来,“不如你我合修一番,我自会带你去魔宫好好玩玩儿。”   陆白用筷子抵住折柳枝伸过来的手掌,他淡淡一笑:“公子不会觉得我如此好骗吧。”   折柳枝哈哈一笑:“如此说来,还得给美人看看我的诚意了。”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枚耳饰,伸手过去将锋利的耳针刺入陆白耳垂,残忍地合拢扣住,血珠顿时从伤口处沁出来。   “戴着这个你可以随意去魔宫里面玩儿,里面还有我寝宫的位置。”折柳枝在指尖拢了陆白耳垂的血,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好甜。”   折柳枝动作极快,陆白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耳朵一痛,他抬眸对上折柳枝带着笑意和恶意的眼神,心底一声冷笑。   魔族果然是魔族。   “那我就谢谢公子了。”陆白面不改色地拿起酒壶给折柳枝斟满,“敬公子一杯。”   折柳枝又是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既然诚意已到,不如就先来快活一番!”   他起身朝着陆白扑过去,陆白闪身躲开。   “着急什么?”陆白笑了,“忘记告诉你了公子,合修的时候我比较喜欢在上面,你愿意吗?”   折柳枝一愣,随着而来的是脑子猛然一晕。   “你——”   “还有,谢谢你给的这个东西。”陆白伸手抚摸还在流血的耳垂,却发现凭他的修为根本无法取下,“还是多少有些用处的。”   折柳枝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合欢宗弟子打架本事没有,保命的技巧一大堆,而且经常和比自己修为高的修士在一起,携带的药粉也比较厉害。   陆白猜这折柳枝身份不简单,修为也不弱,特意给了双份的量,足够对方美美睡上两日了。   只是这个耳饰是他没想到的。   陆白皱了眉,灵力探查过去发现耳饰中有一股强大的魔气,似乎在给他指引什么方向。   折柳枝说这东西能找到他寝宫的位置。   只有魔宫里的住处才能被称为寝宫。   顺着这股魔气,他应该能顺利进入魔族的魔宫,也能顺利找到魔尊。   他从怀里摸出手帕按住受伤的部位,丢下几枚灵石离开了酒肆,并交代小厮照顾好“醉酒”的折柳枝。   夜深时分,陆白随着魔气的指引来到魔宫,有了耳饰的气息在,果然魔兵们没有阻拦陆白,他非常顺利地进入了魔宫。   只是他并不知道魔尊住在什么地方。   陆白看着黑压压的宫殿。   归九怀,你在等着我去找你吗?   先顺着折柳枝寝殿的位置走,陆白一路上遇见了许多魔兵,对方先是对他有所戒备,接着感应到他身上的气息之后放松了警惕,甚至还有好心人帮他指路。   很快,他来到了折柳枝寝殿附近,周围的路依旧不熟,那日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就在牢里,实际上对于魔宫的印象并不算深。   他想了想,在折柳枝寝宫附近找了找,正没有头绪的时候,遇见一个有些眼熟的魔女。   那魔女见了他并未有什么特殊反应,似乎等着陆白上前搭话。   “你知道魔尊寝殿怎么走吗?”   魔女点点头:“前面往左一直走,看见兰若二字便是了。”   陆白道谢。   这是看自己总是找不到路,刻意派人出来接了吗?   他按照魔女的指示,很快找到了兰若殿,外面没有守卫,寝宫门大开着,只是里面依旧黑漆漆的一片。   陆白缓缓地走了进去,仔细分听,竟没有半点呼吸声,难道魔尊不在?   “在下合欢宗陆白,特来拜会魔尊大人。”陆白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空旷的寝殿,话音一落,身后原本开着的大门缓缓闭合,更是无疑似光线进入,他甚至看不见自己举在胸口的双手。   真·伸手不见五指。   “魔尊大人?”陆白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缓步往前走,没有碰到什么障碍物。   难不成是他想错了,魔尊不是归九怀?   既然引他前来,又为何缩头缩尾的不见人?   “既然特意派人前来引路,为何避而不见?”陆白说道,“还望魔尊现身一见,在下有重要的事情相求。”   “何事?”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不似归九怀少年音的清脆,刻意压得很低。   陆白顺着声音的方向一步步往前:“魔尊大人,在下想求您帮我将体内的法器取出。”   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魔尊又道:“我为何要帮你。”   “魔尊的承诺,想必不会言而无信。”陆白轻声道,“那夜里您亲口说过,可以帮我取出来。”   魔尊似乎愣了一下,哼了一声:“你以下犯上,还敢跟我提那夜的事情?”   “无论如何,在下也帮您解了毒,您也有所承诺。”陆白道,“只要您愿意帮我取出法器,待我物归原主之后,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我帮你取出法器需要耗费修为,于我有何好处?”魔尊道,“你修为低微,即便待在这里也于我无用。”   “在下愿以玉佩相赠。”陆白在黑暗中看向前方,“那枚玉佩中蕴含的修为足以弥补您的损失,甚至还有多的。”   “你那玉佩——”魔尊似乎难以启齿,又道,“你合欢宗虽然是中立门派,但你大可以寻求你师父的帮助,或者仙门中的其他人,为何一定要来找我?”   陆白想了想:“如果魔尊实在不愿出手,我只好去求师父或者另寻他法了。”说罢他转身要走。   “等等。”魔尊叫住了他。   几乎是瞬间,陆白在自己咫尺的地方听到了对方的呼吸声,以及那清风竹林般的气息。   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耳垂。   “招惹折柳枝,你不要命了?”带着些怒气,他的动作却很轻,将陆白的耳饰摘了下来。   “被他打上标记,你无论在哪儿他都能找到你,直到玩腻了或者玩废了为止。”魔尊说,“既然要来找我,又何必要迂回行事。”   陆白摸了摸自己耳垂,伤口和耳饰都已经消失了。   “如果我知道魔宫的位置,便不会见着折柳枝衣服的花纹,就和他走了。”   “再者说,谁玩谁,还不一定。”陆白淡声道。   “闭眼。”魔尊有些恼。   “这么黑,有必要吗?”   “还要我给你取法器吗?”   陆白闭眼:“好了。”   “记得你说过的话。”   黑暗是无穷无尽的,陆白在黑暗中昏迷,醒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个圆环型的法器,材质特殊乌青色,他感觉不到这法器有半点灵力波动。   这就是法器“攸”?   陆白坐起来,却见自己已经身在毒瘴林外面,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好从毒瘴林中走出。   不是归九怀是谁。   “咦陆白?你怎么在这里。”归九怀惊讶地看着陆白。   陆白扬了扬手里的法器:“魔尊帮我取出来了,好巧,你也出来了。”   归九怀轻咳一声:“没想到那魔尊人好怪好嘞。”   “是啊。”陆白说着站起身,此刻天色已经蒙蒙亮,“时间也赶得很巧。你探查的如何了?”   “确有其事。”归九怀说到这事儿眉头紧皱,“魔族的七大长老中有两位修为最高的,一是笑春风,一是折柳枝,他们二人一向颇有野心和算计,同意了和无端门联合除掉仙门十二派的事情,时间就是今日。”   九怀归回到魔宫第一时间找到笑春风,原本对方并不承认,直到九怀归威胁他如果不说实话自己就永远不回魔族了,笑春风这才承认。   “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魔族的未来。你看,平日里修士们吸个血就吸了,如今做事却畏首畏尾,吸血之前要征求对方同意,或者只能去找牲畜,炼出来的法力极其不纯。以前抓人炼魂幡,现在只许去寻找孤魂野鬼,有些鬼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导致修士们攻击力下降,打架总是输。”笑春风痛心疾首,“你知道什么是魔吗?什么事魔修吗?九怀归,你就是太天真了,修炼方式不同,魔修就是无法和仙门人类和平共处,这叫做弱肉强食!”   九怀归说不过笑春风,送走陆白之后只能去找折柳枝,谁知道折柳枝寝宫一片黑暗,手下人也不知道他去何处了。   “折柳枝?”陆白闻言心底一松,摸摸鼻子,“那他今日是来不了了。” 第79章 合欢宗辛密19   “陆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九怀归奇怪,想了想,“莫不是你对折柳枝做了什么?”   陆白看了他一眼,笑笑:“与他饮了几杯,醉得不轻。”   九怀归“哦”了一声,他敏锐地发现陆白似乎对他的态度和以往不太相同。只是这分别甚小,九怀归并未多想。   前往无端门的路上,陆白突然问了一句。   “九怀,你究竟是什么门派的?”   九怀归一愣,支支吾吾道:“一个,一个古门派,说出来你也不知道。”   仙门中有些上古门派曾经辉煌过,后来因为功法过难以及各种其他原因选择了避世,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九怀归读过许多仙门史记,试图用这个借口将话题岔过去。   “而且我们师门有训,一般不向外人透露门派信息,抱歉了陆白。”   陆白却看他一眼:“一路过来,我以为和九怀已经是自己人了。你一直帮助我,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通体白色的玉簪:“清风竹叶,很适合你。”   九怀归怔怔地看着陆白手里的东西,反应过来的时候,陆白已经近在咫尺,那根竹枝样式的玉簪已经到了他的发间。   如同火烧一般,九怀归的脸滚烫。   “谢,谢谢.....”他伸手去触碰那玉簪,心底有些心虚。   陆白又送他东西了。   九怀归觉得,原本利用陆白解毒已经是非常不好意思,对方还帮他巩固修为,他为他取出法器是理所当然的。可昨晚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要将那枚玉佩还给陆白之后,两人之间就要再无瓜葛,九怀归就觉得心口很堵,像是要失去一个很珍惜的伙伴一样。   他几乎没有遇见过像陆白一样,不会对他产生警惕,也不会觉得他傻乎乎的,温和又善良的修士。   曾经的孚玉仙尊让他喜欢上了仙门修行,如今的陆白更让他向往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仙门修士,而不是黑暗压抑的魔尊。   “客气什么,这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陆白唇边浮现一抹笑意,“不过是合欢宗自己做的小玩意儿。”还涂抹了合欢宗特制的迷香,引线在陆白的手里。   归九怀是魔尊,陆白不敢肯定他这次是和自己一起去救仙门十二派,还是借着如此身份打入仙门十二派中,和笑春风里应外合。   陆白从不偏信一个人,但也不会无故去伤害别人。尤其是归九怀,扮成修士的时候实实在在地救了他,魔尊身份时候也帮他取出了法器。   但他不能赌。   仙门一灭,孚玉必定堕魔,他的任务永远也完不成了。   “我,我很喜欢。”九怀归不知道陆白的心思,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这簪子上还有香料吗?”   陆白点头:“清心凝神的香料,如遇幻术则大有用处。”只要陆白手里的引线不燃,这香料确实有这样的用处。   九怀归一笑:“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   他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吗?陆白别过眼睛,希望少年眼底的真诚和善意是真的,不是演的。   可如果他是真心的,为什么到现在都要瞒着身份?   “你喜欢就好。”陆白忽然道,“昨日见到魔尊,却忘记问魔尊一件事情了。”   “何事?”九怀归下意识问了一句,又连忙说,“我的意思是,你想问魔尊什么?”   “如果魔尊知道那枚毒药是无端门掌门公皙吴送给他的,试图要了魔尊的性命,他会怎么样?”陆白盯着九怀归,“他会不会终止和无端门的合作,在灭了仙门十二派之前,先灭了无端门?”   九怀归眼神躲闪:“陆白你或许不知道,实际上在魔族里,魔尊并不是说一不二的。或许,或许有没有可能,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魔尊无关,他不过是个受害者而已。”   “他即为魔尊,就不可能无关。”陆白道,“难不成他手下的长老还能越过他和无端门勾结?而这个魔尊傻乎乎的却什么都不知道?”   “魔尊才不是傻乎乎的。”九怀归试图争辩,看见陆白的眼神却又把话噎了回去,“他或许是受人蒙蔽....我,我多次去魔族,听闻魔尊此人生性善良,还制定了许多与人间有益的条款,也是他劝说魔族九大长老和仙门签订契约不再开战厮杀.....他不会做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   陆白垂眸,忽然伸手将九怀归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我思来想去,这礼物还是过于廉价,待事情结束,我定然送你更好的礼物。”   “哎——”九怀归摸着空空的发髻,有些急了,“你这人怎么送个礼物还要回去,还给我!”   “待我,待我日后送你更好的。”   “不,我就要这个。”   “哎呀,掉下去了。对不起,我手滑了。”   九怀归趴在船沿边上往下看,小小的玉簪早就没了踪影。他瞪了陆白一眼,气鼓鼓地坐到船的另一边不再理他。   陆白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无端门很快就要到了,空中的交通也逐渐复杂起来,飞剑飞刀飞鸟飞车飞船飞花.......很快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祥瑞的乐音在空中回荡,很快他们周围如同入了仙境一般美轮美奂,各门派前来参加婚宴的修士相互打招呼,竞速,还有甚者当众在高空中比试。   九怀归默默地把船往低处降了降。   “九怀,九怀。往那边去一点,我看见师父的花船了。”   九怀归抬头一眼,果然在不远处,有一艘装点极其漂亮的粉色花船,船头立着一位白衣纱裙的美人,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正是司婴。   船靠了过去。   “师父!”陆白喊了一声。   司婴闻声一愣,连忙转头怒道:“陆白!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你知道我这两天找你找的多辛苦吗!今日是你大婚,我正愁怎么和孚玉仙尊以及仙门十二派的观礼修士交代呢!”   陆白拱手:“师父见谅,实则是这婚事有问题,并非我故意逃婚。”   “有何问题你以为为师不知道吗?”司婴压低了声音,伸手一把将陆白从九怀归的船上拽过去。   陆白心底一凛:“师父知道些什么?”   司婴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旁边船上的九怀归:“我自然知道。你心有所属,故而不愿嫁给孚玉仙尊,可这九怀小友实力虽然强,却也比不过无端门的威势。归九怀是一个化神修士,可你知道无端门有多少化神和元婴的修士吗?无端门的掌门向来喜怒无常,惹怒了他们,别说是我们一个小小合欢宗,就是仙门十二派一起上,他们也能打个五五开。”   这误会大了,陆白说:“师父误会了,我逃婚不是因为九怀——”   “我看了这么多年的情爱之事,你喜不喜欢他,亦或他喜不喜欢你,为师一眼就能瞧得清清楚楚。”司婴打断他的话,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你若真的喜欢他,成婚之后师父可以帮你与他修行,保证不会被孚玉仙尊发现,甚至如果你能将孚玉仙尊哄好了,你们三人一同——”   “师父!!!!”陆白恼怒地打断了司婴的话,“莫要再胡言了!我断然不会行此荒唐之事。”   “这有什么荒唐的?你情我愿,自然之事,天地万物随性而行,这就是我们合欢宗修行之道。”司婴正色道,“既不违背他人意愿,又不伤天害理,还能给你解决先下的困境。不要学了正派那套规矩往自己身上套,就算你是个男人又如何,依旧有权利追求想要的愉悦修行日子。”   “师父。”陆白无奈,“先下不是说修行的事情,而是仙门十二派的生死存亡。”他用传声入密的方式告诉了司婴无端门和魔族勾结的事情,为了让司婴相信,特意提到了孚玉仙尊。   “孚玉仙尊亲口告诉我的,不得不信啊师父。”   司婴诧异地看他一眼:“你和孚玉仙尊也见过了?”   陆白点头:“对,我和九怀一起遇到的孚玉仙尊。”   司婴打量了九怀归一眼:“我说什么来着,他们二人定然能相处的好,你们三人日后——”   “师父。”陆白面无表情地打断,“我们三人如何这是重点吗?”   “为何不是?”司婴轻挑秀眉,“仙门十二派中又不包含我们合欢宗,存亡如何的,与我又有何关系。我们合欢宗一向中立,无论是和仙门还是魔族都有交情,就算是天下有什么变化,也与我们无关。”   她的表情冷淡,言语间丝毫没有半分波动,在司婴的眼里,陆白的修行和伴侣,比起这些存亡的事情更加重要。   陆白无言以对,合欢宗便是靠着这样的想法和立场一直流传到现在,他无法质疑司婴的话。   “可是师父,如果无端门还要对孚玉仙尊不利呢?”   他传音道:“徒儿的未来道侣,师父也不愿意帮一帮吗?”   司婴一愣,眼眸流转:“徒儿的道侣比仙门十二派重要,那自然是要护着的。” 第80章 合欢宗辛密20   无端门内,纯铜的仙鹤喙中缓缓升起袅袅烟雾,大殿之中布置得繁华。仙门以蓝色为尊,迎娶道侣也大多以蓝色道服为主,处处的布置也能看到蓝色绸带和仙灯。无端门弟子忙着为各门派的座位布置,鲜果酒水一应俱全,仙门十二派一处不少,还为合欢宗这样的中立门派准备了位置,只是除了这次成婚主角之一的合欢宗以外,其他的中立门派几乎都回绝了无端门的邀请。   “饶是近百年来,我都没有见过如此盛大的婚礼了。”一年长修者走入大殿发出感慨,“无端门不愧是仙门第一,处处大气,就连果子都是十年以上的灵果,今日果然没有白来。”   “不错,才接到请柬的时候我还道是看错了,竟然是无端门的孚玉仙尊要迎娶合欢宗的小修士,据说还是个男修。这该是多么国色天香才会被看中,那合欢宗可是吸人精血的妖派,无端门如此刚正,掌门公皙吴竟然也能同意。”另一青色道袍的中年女修蹙眉道,“可没想到无端门居然真的这样重视这场婚宴,仙门十二派今日的掌门和精英弟子都算是到齐了吧。”   “何止,据说无端门此次还请出了九路甘霖阵法,礼成之时布阵于此厅内,在座的受了甘霖,起码修为都能精进一个小境界,试问谁人不心动!若不是无端门发的请柬有限,我都要带着整个门派一起过来蹭一蹭甘霖了!”   “当真!我还以为是谣传!幸好求着师父带我过来了,否则岂不是要错过这次天赐   良机!我都卡在金丹三十年了,希望这次能一举突破!”   随着仙门十二派修士的入座,大殿中逐渐热闹起来,认识的修士互相见礼,不认识的修士也擦亮眼睛看看能不能结识到几位天赋高强的道友。   “都到齐了吗?”公皙吴缓缓睁开眼睛,他看了一眼悬浮在一边的水镜,里面正是大殿中热闹的场面,冷笑一声,“九路甘霖阵,你们也配?”   怀稚行了一礼:“回禀师祖,仙门十二派和合欢宗都到了。”   公皙吴:“笑春风和折柳枝来了吗?”   “笑尊者到了。”怀稚迟疑地说,“可是折尊者一直未能联系上,此事未到,恐怕......”   公皙吴看他:“无妨,魔族总还是笑春风说了算。走罢,我们也去瞧瞧热闹。”他缓缓起身,弹了弹平整的衣角,眼底都是阴鸷的光,竟然隐隐有了入魔的倾向。   不过这光芒一闪而逝,怀稚根本没有发觉。   “师祖......”怀稚在他身后有些犹豫地叫住了他,“可是,可是师父.....师父还未回来,这场婚礼该怎么进行?”   一声淡笑传来,公皙吴并未回头:“怀稚,你不会当真希望你师父迎娶别人为道侣吧?”   怀稚一怔,拳头在身侧握紧:“自然,不希望。”   “你师父如今身子已然被玩透了,他的无情道已破,却也无法对任何人产生爱意。他越喜欢谁,只会越恶心自己。”公皙吴平淡的声音说着可怕的话,“只待重立多情道,便是他渡劫飞升之时。届时他就明白我们的苦心,也会助我们无端门永世长存。”   怀稚重重地点了点头,可他心里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自己的师父,从前是敬意是爱意,如今是沉重的欲念和贪欲。他多么希望师父今日迎娶的人,能是自己。   黑色的魔气从怀稚的头顶降落,转瞬即逝。   陆白并未同司婴进入大殿,甚至他在和司婴达成一致之后,就在九怀归的掩护下,从孚玉说的那条小路从无端门后山而上。   他希望先找到孚玉。   “陆白,你方才和你师父说了什么?”九怀归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说了仙门十二派的事情,也说了无端门今日可能要和魔族一起生事。”陆白回答。   “还有吗?”九怀归耳力很好,就算是传音入密,以他的修为也足以听清楚陆白和司婴的对话,三人行的话题让他有些好奇,想问问陆白,“她...是不是提到了我?”   陆白心思百转千回,魔尊大人可能已经听见了自己和师父的全部对话,此刻问来又是什么意思:   斟酌了一下,他回答:“却有提到九怀,不过都是些不足道以的小事。九怀不必放在心上。”   九怀归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抿唇道:“你今日如果不出现,是不是就不算和孚玉成亲了?”   “若是公皙吴有意引孚玉现身,必然会派人假扮我们二人举行仪式。”陆白猜测,“那么从名义上,我和孚玉会被迫成为道侣,孚玉仙尊往后的名声可能就因为我而一塌糊涂了。”   九怀归一把拉住他的手:“那我们走快些,得赶在仪式前揭穿公皙吴的阴谋。”   陆白被拽得一个踉跄,接着身体腾云驾雾不知所踪了。   双脚落地的时候陆白拽住了九怀归的衣服,有些无奈:“你这是带我去哪儿?我们不是找孚玉仙尊吗?”   九怀归扯扯他衣服:“喏,你看这是谁?”   藏蓝色的道袍掩盖不住男人的美貌,他薄唇落在阴影中,有些诧异地抿出一个弧度:“你们还真是....说来便来了。”   丹香袅袅,陆白这才发现此处为一个丹房,屋内有一个巨大的红色丹炉,也不知是原本就是这个颜色,还是被里面炙热的火气给燎得火红,热气扑面而来,九怀归薄薄的面皮很快就被染成了微红色。   “孚玉仙尊,我顺着法器的位置便找到你了。”九怀归指了指陆白手里的圆环法器,“陆白没有骗你,他去找魔尊将这法器给你取出来了。”   陆白将法器“攸”双手递给孚玉:“孚玉仙尊,法器就在这里。我说到做到,不仅将法器原封不动地归还于你,我还会当着仙门十二派的面戳穿公皙吴的阴谋。”   “你此生不会再受公皙吴的控制,你可以重新追寻成仙之道。”   孚玉怔怔地接过法器,与此同时,丹炉里火光乍现,强大的灵力冲击扑面而来,九怀归立即上前挡在陆白的面前将他牢牢护在怀里。   法器“攸”似乎受到了什么感应,它缓缓地漂浮在空中,下一刻竟投入到了丹炉之中!   “抱歉,我已经无道可寻了。”孚玉苦笑一声,铺天盖地的灵力自丹炉内传来,他的长发被灵力带动,在空气中疯狂地飞舞,可孚玉丝毫不惧,倒是如同为了这一刻准备了许久。   “孚玉,你在干什么!”九怀归从丹炉中感受到浓郁的魔气,而那上品的丹炉在法器“攸”的加入之后变得颤抖起来,周身出现无数细小的裂痕,甚至还在不断地扩大。   “我以全身修为练就魔丹,加上我的法器攸,即将成魔在即。”孚玉淡淡道,“陆白你走吧,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我会放过谁,可能只有你了。”   “你是唯一真诚待我之人,可惜今生只能到此为止了。”   “孚玉仙尊!!!”陆白怒了,“你当真是疯了吗?!你因为一群畜生要毁了自己吗!你明明可以弥补这一切,你明明可以不用入魔就手刃公皙吴,入魔了一切都完了!”   “修士入魔,大部分将会逐渐遗失自己所有的记忆和良知。如果是修炼走火入魔,则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见人就杀,见血就嗜,可进入魔族之后还有得救。”九怀归快速地说道,“但你如果是以魔丹入道,你的力量固然会增强,你却会成为一个只会杀人的怪物,今后却再无回头之路,即便是魔族中人也只会想办法将你镇压,你根本没有以后了!”   “哦,那又怎样。”孚玉淡声道,他的眼底已经是一片漆黑,瞳孔在不断地消失,眼白也融入一片漆黑当中,“我也没想过要以后。”   被所有自己信任的、尊敬的、怜惜的人所背叛,被自己师门上下所有的人□□,他的风骨,他的骄傲,他所谓的清风正气,早就在这些磋磨中成为了齑粉。   他麻木地活着,他苟延残喘,为的就是复仇这一刻。   他不要任何人参与进来,他不希望任何人包括陆白撕开他的伤疤,他只有杀了公皙吴,杀了怀稚,杀了无端门上下所有人,他只能强行抹去自己这些不堪的记忆从这仙门中彻底消失!   孚玉没想过以后。   成仙。那是多么久远的事情。   克己复礼,匡扶正义,统统都是屁话!   唯有成魔,肆意杀戮,快意报复,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公皙吴既然敢设局引他入内,他就敢徒手撕碎这牢笼!   丹炉里的风越来越大,九怀归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让孚玉顺利成魔,如此强大的怨念和杀意定会创造出一个惊天骇地的恶魔出来。恐怕就连他也无法制服孚玉,届时不仅无端门遭殃,仙门十二派、魔族都不得幸免。   “孚玉!!你等等,你要知道这世界上不是只剩你一个人!会有人为你做主,会有人替你出头!”陆白冲着孚玉而去,“你别忘了!你才是合欢宗的人,合欢宗的长老师烟是你的母亲,合欢宗上下皆是你的亲人,她们若知道你的遭遇,必然会举全派之力向无端门、向公皙吴讨个说法!” 第81章 合欢宗辛密21   孚玉的动作在这一瞬间顿了顿,而丹炉的火焰也隐隐弱了不少。   “合欢宗?”孚玉缓缓地吐出这几个字。   他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明白为何自己修无情道不成,而公皙吴又为什么要以此方法来“帮助”他突破瓶颈。   这一切都是当年公皙吴的自私,认为合欢宗是邪门歪道,认为自己亲传弟子生的孩子必须带回无端门教养,才导致了天生合欢宗血脉的孚玉走错了路,如今想要挽回,却用了连合欢宗都不齿的龌龊方式。   他看向陆白,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陆白身上的正气和清气比任何人都要纯正,陆白才是那个适合留在无端门修行无情道的人。   命运交错,两人被公皙吴的私心生生交换,放在了不属于自己的道路上,陆白因此拒绝以合欢的方式修行,导致修行一直不前。   可他孚玉又干了什么,因为想要取出法器,私自将陆白掳走,导致两人进入魔族后,陆白被强行与魔尊合修,清气被破,陆白此生若想改修无情道,已然是再不可能了。   如果说受害者,陆白又何尝不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经历了和自己一样的羞辱,还被自己威胁和嘲讽,却依然选择了善良地将法器还给自己。魔尊是什么好人吗?又怎么会轻易地帮他将法器取出来。   孚玉本就做好了没有法器的准备,才狠下心来决定趁着无端门人不备的时候炼制魔丹。   陆白却将法器带给了他。他遭遇了什么,他为什么会那么傻。   合欢宗又是个什么门派,为什么会培养出这么蠢这么天真的弟子?   可孚玉对上陆白的眼眸,那一双眼睛如同上好的黑曜石熠熠生辉,纯净又温和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和靠近。   孚玉眼底的黑色逐渐散开了不少,陆白的脑中响起提示。   【欺负值+20】   还剩一半了!陆□□神了不少,他见劝说有些效果,便很快冷静下来:“孚玉仙尊,成魔确实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但也会让你痛苦万分。你可以杀了公皙吴,灭了无端门满门,可你也会在无意识中杀了合欢宗的人,杀了我。我欠你的法器还给你了,可你还欠我一个道歉,公皙吴也欠我一个公道,这些事情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人都说魂归魂土归土,是哪里的人死后尸骨也要埋在哪儿,我明明是无端门的人,却在合欢宗生活了二十年,修行我自己不喜欢的功法,导致如今修为低弱,我要找谁说理去?”   孚玉哑声:“这,与我无关。”   “怎么和你没关系了?”陆白道,“你既然身在此事之中,就脱不了关系。你若现在入魔便是撇去一切责任不顾,那好,那我也入魔便是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浑浑噩噩地报仇,一起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好了!”   孚玉沉默,炉火逐渐弱了下去。   “孚玉仙尊,如果要杀了公皙吴我有一万种办法。”九怀归平静地说,“但你此刻入魔杀了他,世上无人知道公皙吴是个什么样的恶人,反倒只知你孚玉仙尊走火入魔,变成了人人喊打的魔头。你真的甘心这样吗?”   “有时候人死了并不是惩罚他的最好办法。”九怀归说,“你杀了他,他反倒算是解脱了。孚玉,你要这样成全公皙吴,反而让自己陷入泥潭里吗?”   孚玉看着二人:“魔丹将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九怀归手中乍现一颗黑色的印,抿唇一笑:“只要你愿意,一切都不晚。”   *   “在下无端门公皙吴,感谢仙门诸位驾临小徒的婚宴,几杯薄酒,还望诸位不要嫌弃。”大殿之中,公皙吴位于主位,他高举酒杯,俊朗的面上一片和善笑意,“吉时将至,请诸位共饮此杯。”   殿中的各派修士纷纷起身举杯,司婴却吩咐了座下弟子勿要轻易饮食,好在她们位置偏后,只有司婴一人需要遮掩一二。   公皙吴余光看着十二派的修士们,尤其是几位化神修士,并未太在意司婴的动作。   “吉时已到,请两位新人入典举行道侣仪式——”一位无端门修士沉声道。   天门大开,彩霞瑞鸟,公皙吴挥手间整个大殿的顶消失不见,众人抬头就能看见万千的飞鸟盘旋,五彩的霞光映照漫天,美景震撼人心,不由得对无端门的实力再次高看了几分。   远远地,从天边飞来一辆仙鹤拉的婚车,布置着蓝色的仙绸帷幔,里面隐约坐着两位身着蓝色道袍的男子,公皙吴目光平淡地看向鹤车。   孚玉,你还不来吗?   鹤车在仙乐中缓缓落地,两位男子从车中携手而下,正是孚玉和陆白。不出意外,这两位都是公皙吴提前易容好的两个弟子,他的局正式开始了。   司婴在看到陆白的那一刻眸中一紧。陆白不是说不会参加这场仪式吗,为何真的会在婚车上!   公皙吴看着走向了自己的两人,轻声一笑:“孚玉,你如今已经是无端门中的精英弟子,化神的修为足以独当一面。你愿意与谁结为道侣,为师自然是要同意的,今后希望你们二人能相辅相成,早日渡劫成仙。”   此言一出,底下的人瞬时间议论纷纷,看着孚玉的目光变了不少。   司婴则不快地看了公皙吴一眼:“公皙掌门这话说的,好似孚玉仙尊为了和我们陆白结为道侣,多么为难您了一样。难道不是公皙掌门主动来合欢宗提亲的吗?”   公皙吴微笑不变:“自然是我主动提亲的。如今孚玉是我们无端门中修为最高之人,他的话无人敢质疑。即便陆白修为十日前还是凡人,今日不知为何达到了筑基后期,我们也只能接受合欢宗的这种修行方式。只希望今后陆白你不要得陇望蜀,和孚玉结为道侣,方得一心一意才是。”   这话一出,司婴脸都要气绿了。   “什么啊我没听错吧,这合欢宗弟子在这几日内居然和其他人合修提升修为了?”   “嘘——说不得是与孚玉仙尊提前合修,这,这在合欢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道者公皙掌门一向正直,却竟然会让孚玉仙尊与合欢宗淫修结为道侣,原来竟是孚玉仙尊逼的。”   “哎,我原本以为孚玉仙尊是多么尊师重道之人,没想到被合欢宗的一勾,连仁义道德都没了。早知如此,即便有甘霖我也不来了。”   无数的议论和讥讽声传到司婴的耳中,合欢宗的其他弟子也都变了脸色,“腾”地站起身来就要拔剑。   “休要胡来。”司婴抬手阻止了弟子们的动作,她虽然生气,但知道这是在无端门的地盘,加上仙门十二派都在,她们打架是万万打不过的。   “今日是令徒和我的小徒大喜之日,司婴实在不知公皙掌门说这些话意欲何为?”司婴忍着怒意道,“如若不愿两人结为道侣,大可以在昨日、前日便取消婚约,何必要在两个弟子的面前说这些话!”   公皙吴悠悠地道:“我只是想在仙门十二派的所有修士面前讨个公道罢了。说实话,今日的婚宴我实在不愿办,秉承我无端门的门规,你们这些合欢宗的邪修连我们山门的半寸都不该靠近。”   “你!”司婴忍无可忍,冲着陆白方向道,“陆白我们走,既然别人不欢迎我们,这个婚事不成也罢!”   “等等。”清冷的声音抚平了场内有些躁动的氛围,孚玉缓缓开口,他看向公皙吴,“师父不妨先说清楚,今日你想要在仙门十二派的面前,向我讨回什么样的公道?”   公皙吴的眼神一变,他看着孚玉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意:“哈哈哈哈哈,孚玉,我的好徒儿!你可算是没让为师失望!”   孚玉冷笑:“彼此,彼此。”   “公皙掌门你尽管说说,孚玉仙尊如做出了任何大逆不道的事情,自有仙门众人来主持公道!”有掌门忍不住站了出来,他看向孚玉,“枉你还是一派仙尊,没想到居然为了一己私欲欺压师门!”   “是啊孚玉仙尊,我向来敬重你,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定是这合欢宗的淫修勾引了仙尊,蛊惑仙尊与师门对立,我们不如趁今日机会杀了这淫修,除了合欢宗这种邪派!”一位女修士义愤填膺。   陆白看了看周围这些修士的模样,有的人嘴上说的动听,眼睛还是有意无意往合欢宗女修身上瞟,正派的女修们更是看合欢宗如同看垃圾一般。   他此刻有些明白司婴说的,仙门十二派的死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些人从未将合欢宗放在眼里。   公皙吴眼底露着黑气:“还请诸位为我评理,孚玉在外翩翩君子,在内实则......实则□□不堪!他趁我醉心修行提出合修,又与门派上下都纠缠不清,甚至连自己的徒弟也不放过,都遭了他的魔掌!” 第82章 合欢宗辛密22   仙门十二派的众人此刻如同石化,他们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可公皙吴一字一句地将这些话说出来,当着所有的修士的面说出来,难道还有假?   堂堂的无端门,如果不是真的有这样事情出现,谁会愿意自揭伤疤!   孚玉闻言却突然笑了起来,他蓝色的婚袍在风中飘扬,他眉心一点蓝色的印记隐隐发着红光,眼底的黑色逐渐浓郁。   “我?你是在说我吗?我的师尊。”   “淫.乱门派上下?不分长幼尊卑,不顾伦理廉耻。”他问,“你是在说我吗?”   他的声音清冷无比,与这漫天的彩霞仙鹤相比,如此融洽,却又如此隔离在外。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掌。   “公皙掌门颠倒是非的本事我算是领教了。”陆白笑笑,“二十年前也是,今日也是。”   公皙吴心底一惊,面色沉了下来:“你在说什么?竖子,这里岂有你说话的地方!”   而司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等等陆白,你说的....难道是——”她有些吃惊地捂住嘴,一些可怕的猜想在脑中迅速浮现。   “不错,我先要说的是我的身世。以及孚玉仙尊的身世。”陆白看了看司婴,眼神安抚她,转身冲着仙门十二派的修士们拱手,“实不相瞒,我知道各位不信我说的话,甚至认为我们合欢宗就是歪门邪道。事实上,合欢宗确实不在你们名门正派之列,可是我相信诸位门派中或多或少,都有弟子身上流着我们合欢宗的血,是也不是?”   修士们原本要反驳的话被憋回了肚子里,他们面面相觑,合欢宗与正派魔族都有修行交流,其中也不乏生下子嗣的情况,许多门派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被摊开说,他们也没好意思继续攻击陆白的话。   陆白见大家都不说话,这才笑笑:“实不相瞒,我自小生长在合欢宗,可我的身上却并未流淌着合欢宗弟子的血脉。”他看向公皙吴,“实际上,我的父母都来自——无端门!”   惊讶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到公皙吴的身上,有人质疑陆白话里的真实性,更多人也怀疑公皙吴是否说了谎。可他们都无法理解,堂堂一派掌门,为何要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门派辛密来。   公皙吴眯眼:“胡说八道。我们无端门不曾有你这么个弟子后代。”   “是啊,因为这个弟子后代是孚玉仙尊。”陆白看向司婴,“师父,当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你知道我和孚玉仙尊是被公皙吴掉包的事情吗?”   他说:“原本我应该生活在无端门内,修行无情道,而孚玉该留在合欢宗修有情道。可是天意弄人,公皙吴发现孚玉仙尊资质极佳,孚玉的父亲又是他的亲传弟子,为此他不惜将我——一个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之子和他掉包,从此无端门有了孚玉,合欢宗有了陆白。”   “如果我没猜错,我的亲生父母因为这件事情,要么被逐出了师门,要么被你杀掉了对不对?”   “那时候,那时候确实传闻说,孚玉的父母在生下他之后便被妖魔杀死了.....那居然是陆白的父母亲!”司婴的手都在发抖:“原来,原来是这样。我道为何当年接到陆白的时候他灵根已经尽毁,如果不是我想尽办法,用了无数药物制成药液将其浸泡其中,恐怕他早就没了性命,这也是你干的对不对!你根本没想把陆白完整地交到我手上,对待一个婴孩,你何其残忍!你还将自己亲徒的儿子再收做徒弟,就是为了掩盖孚玉的身世吗!你连伦常都不顾了!”   公皙吴冷笑:“说话是要讲证据的。再者说,即便孚玉是我徒儿的孩子,我收他做徒弟也没有什么不对,资质极佳,便是立作长老也无不可。”   “证据就在这里。”陆白指了指孚玉,“合欢宗血脉的弟子天生身上会有一股奇香,你用法子压抑了孚玉仙尊体内的香气,可这种味道永远不会消失。”   司婴上前两步,冲着孚玉伸手:“孚玉仙尊,我,我有办法验证。”   孚玉缓缓将手掌放在司婴的掌心,灵力相接,一股清雅的香气从孚玉身上传来。司婴眼泪婆娑:“是....是真的,是师烟的味道....你是师烟的孩子!”   陆白:“师父以为我身上的味道是被药物泡没了,可实际上我身上并未有合欢宗的血脉,自然不会有任何味道。”   此一真相大白,众人惊讶之余不敢置信,他们纷纷看着公皙吴想要询问此事是否为真。   公皙吴冷哼一声,眼底的魔气却又是一重,原本要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却成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的徒儿必然是资质最优秀的,那些外门弟子的孩子,何足道哉!”   这已经是变相承认了这件事!   所有修士哗然。   “天哪,这真的是公皙掌门吗?”   “不对劲不对劲,我怎么觉得公皙掌门身上有魔气出现!”   “难道公皙掌门走火入魔了!故而今天才会说出这些话来?!”   远远的人群里隐藏着一个身影,九怀归收回手里的魔气,小心翼翼地不被别人发现。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原来这无端门上下弟子到掌门,居然都有入魔的迹象。   尤其是这个掌门公皙吴,他入魔的迹象最深,九怀归不过是稍稍给他加了点魔气,他就立即将自己心底的话往外说,承认了当年交换婴儿、斩断陆白灵根的事情。   “入魔有什么稀奇的。”陆白扬声说道,“今日公皙掌门可不止请了仙门十二派的前辈们,更是邀请了魔族的长老来参加婚宴,给大家准备了一份大礼!公皙掌门,不如将你的大礼跟诸位说说,那九路甘霖阵法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魔族可不会使用这种仙门阵法,而无端门上下也根本没有准备相应的阵法材料,反倒是和魔族来往甚密,无端门内到处都是魔族的影子!”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修士敏锐地问道,“难不成,无端门竟和魔族有所来往!”   “何止是来往。”陆白唏嘘,“无端门半月前还向魔族的魔尊献上了一枚丹药,据说能助力魔尊突破渡劫,一举成为魔神。公皙掌门,如果这魔尊成了魔神,与你有什么好处啊?我只知道,魔族势力将强过仙门,平衡不再,世间将要陷入纷争!”   “竟有此事!公皙掌门,这是真的吗!”   “如此说来,无端门竟和魔族勾结,公皙吴你想要做些什么!”   “公皙掌门,请你将这件事情讲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身上的魔气又是从何而来!”   有些修士已经拿出了法器打算应对,而公皙吴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几乎到了无法压制的程度,他双目变得漆黑一片,口中哈哈大笑,似乎在嘲笑座下的修士们无知和愚蠢。   “你们以为今日有权利跟我叫嚣,来质问我吗?”   他的面目变得有些狰狞:“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孚玉是个绝世的尤物,被我们整个门派都尝过,那么他就是个淫修,但他是我最爱的弟子,最爱的弟子,我要助他飞升,让他成为仙门第一人!”   “胡说八道大家不要信他!孚玉仙尊清清白白,就连我和他之间也绝无瓜葛,今日我们就是为了戳破公皙吴的谎言而来,还请诸位不要听公皙吴这个魔头说些什么胡言!”陆白立即大声叫到,他两步走到孚玉前面张开双臂,“公皙吴你这个混蛋,要飞升你自己去飞升,无论孚玉是否卡在瓶颈,他可曾求你帮忙一次?!如果不是你当年自私调换,孚玉或许早就走了正确的道,早就成为了仙界的一员,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孚玉有些发愣地看着陆白的背影,他的心底被温柔的火焰包围着,好似一直以来漫长寂寞的修道路上,有这么一个人能不计得失地站在他的面前,即便对方的实力低弱,即便要面对的是不可估计的危险,他也会如此这般地螳臂当车护着自己。   有些东西在松动,他心底有什么像是要破土而出。   陆白一口气说了许多,他极其担心孚玉会因为公皙吴的话而再次入魔。却没有料到,竟听见脑海中响起了【欺负值+10】的声音。   孚玉没有受影响,反而还坚定了道心!   “哈哈哈哈哈,不管你怎么说,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逃不掉!”公皙吴双手猛然向上托起,“来吧,诸位仙友来试试本掌门为大家准备的九路甘霖阵!!!!哈哈哈哈哈——”   “小小竖子,受死吧!”   “陆白小心!!!”   风驰电掣之间,公皙吴的攻击快如闪电,陆白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间一枚玉佩在自己的面前砰然碎裂落在地上,公皙吴的下一掌如影随形,而九怀归迎面接上,一掌将公皙吴拍飞到了远处。 第83章 合欢宗辛密(完)   “陆白你没事吧!”九怀归心惊肉跳,他即便一直牢牢盯着公皙吴,也没料到对方突然发动阵法,同时还能对陆白发动攻击,情急之下先将那枚能抵挡化神一击的玉佩丢了过去护住陆白,幸好来得及!   不对!这玉佩——   九怀归僵硬地转头,看见陆白弯腰拾起了地上的玉佩,原本能使用两次的玉佩此刻碎成了两半,作用已经不大了。   陆白将玉佩往中间拼合,谁料这玉佩接触的一瞬间,竟然化作一枚蓝宝石的戒指,静静躺在陆白的掌心。   这一瞬间,潮水般的记忆往陆白的大脑中涌动,他的眼睛甚至都因为记忆的接收而变得模糊起来。   陆白捂住脑袋无法思考,孚玉伸手托住他。   “怎么了?”   九怀归感觉到身后劲风袭来,立即反身与公皙吴对打起来。   公皙吴一朝入魔,实力大增,九怀归如果继续隐藏魔气的话便无法与他一站。反正已经暴露,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月白色的衣袍下隐藏的是深紫色的魔族战衣,包裹着九怀归修长有力的身躯,他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魔气,在空气中排斥着周围修士的灵气,方印在他手里迸发出惊涛骇浪般地威势,与公皙吴的剑气□□撞,两道黑色的长痕划破了天空,划散了云霞,云也变得漆黑,无数的黑色雨滴往下坠落——阵法也开启了。   “这是九天弑神阵!!!千万不要被这魔雨淋到,轻则魔气入体,重则身死道消!!!”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这是上古弑神的阵法,能诛杀所有化神以下修为的修士。这,这阵法一直存于魔族,难道公皙吴真的和魔族勾结了!!”   “是否勾结你还不清楚吗!快走,只要我们在阵法彻底形成之前离开就能保命,快走!”   “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灵力用不出来。酒,是那杯酒!”   “糟了,这附近开了结界,非金丹以上无法出,现在大家灵力都无法使用,只能困在这里等死了!”   公皙吴早就在宴饮的酒果中下了大量的消灵丹,众人惊恐地发现体内灵力大半都无法使用,有些贪杯的修士更是半点灵力也用不出来。   唯有几个化神期的修士勉强撕开结界拖着自家弟子往外走,谁料外面团团围着黑压压的魔兵,出去的人都陷入苦战,出不去的人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在阵法之下!   好恶毒的计谋!公皙吴这次铁了心要将仙门十二派的精英屠戮干净,剩下来门派里的弟子不足为惧,加上公皙吴现在已经入魔,最终魔族将接管整个仙门,三界也成了魔族的天下!   陆白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头脑发胀,无数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拼命往大脑中灌输,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戒指,说不出一句话。   孚玉以灵力形成护盾,将陆白罩在其中不受魔雨的侵蚀:“陆白你好好待在这里,千万不要随便出去!”   他长袖一挥,利剑出鞘:“公皙吴!你我该做个了解了!”   蓝色长袍沾上漆黑的魔雨,孚玉的眼神却比平常还要清明,他终究还是将“攸”融入了自己的体内,在九怀归的帮助下,魔气尽散,而他的修为封印终于解开,此刻的孚玉处在渡劫的边缘,体内的瓶颈在不断松动。   他有一种预感,只要杀了公皙吴,只要公皙吴死在自己的剑下,一切就结束了。   长剑舞出龙卷风,魔雨被剑气在空中被迫让出一条道路,九怀归见孚玉已至,将砸在公皙吴胸口的法印召回。   他转眼看见结界外的魔兵,以及远处冷眼旁观的笑春风,勒令道:“全体魔兵停手,立即返回魔族!笑春风,停止你的计划!”   笑春风的身影很远,可他的声音却很快传到九怀归的耳中。   “九怀归,你是以魔尊的身份命令我,还是以修士的身份命令我?”   他冷声道:“我忍了这么多年,今日再也不想忍了。如果你以魔尊的身份命令我,我可以立即收手,但你必须答应我从此之后再也不踏出魔族一步,乖乖地做我们的魔尊,并以血为誓,永世不得反悔!”   “如果你以修士的身份命令我,恕难从命!”   “你!”九怀归难以置信,他从未想过一直对他关爱温和的笑春风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怀归,你真的太天真了。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有多么险恶,你今日就算救了他们,来日他们知道你是魔尊,也决计不会让你踏入仙门一步。”笑春风叹息,“包括你喜欢的那个合欢宗小子,你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天,两人也称兄道弟,为什么你不敢告诉他你的真是身份?因为你害怕,你担心他一旦知道你是魔尊,就会逃离你,就会害怕、厌恶你。”   “人的偏见是刻在骨子里的。你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扭转。”   “你对他再好,他也会转头将你出卖、背叛。”   “他不值得。”   九怀归愣愣地看向蜷缩在地上的陆白。   他此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可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陆白会对自己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即使他们曾经那么亲密过,即使当时夜里陆白如此温柔有礼。   可他是魔尊,是仙门中人人害怕、厌恶的魔尊。   陆白也会这样吗?   “我......”九怀归深吸一口气,“我以魔尊的身份命令你,立即收手,关闭大阵!”   笑春风似乎如释重负:“遵命。”   “不过这阵法一旦开启无人能关闭,除非魔神降临。”笑春风意有所指,“在场这些人皆是贪念过重,死了也不稀罕。”   魔兵很快撤离,只剩下笑春风远远地看着他。   不远处,孚玉一剑刺入了公皙吴的心脏,那一瞬间公皙吴的双眼变得清明起来。   “孚......孚玉。”公皙吴愣愣地,又缓缓笑了,“我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孚玉将剑在公皙吴的心脏内缓缓搅动:“你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啊.....师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呃——”   剑毫不留情地拔出,血淋淋的心脏被挑出,孚玉嗤笑一声:“为了我?公皙吴,我的师父......你都是为了你自己。”   元婴飞出,被孚玉一把捏碎。   自此,公皙吴此人彻底消亡在这个世上。   天空中惊雷滚滚,劫雷即将落下。   “这,这是,孚玉仙尊要渡劫了?!”   “天哪,这是仙门千年来第一个即将飞升的人!他终于突破了瓶颈,难道这一劫就是要杀死自己的师父吗!”   “完了,这阵法和雷劫一起来,我们可怎么活的下去!”   孚玉仰头望向天空,忽而苦笑一声:“公皙吴,你还是赢了。你的目的达成了。”   “陆白!”九怀归来到陆白身边,他担忧地看了看空中的劫雷,“孚玉要渡劫了,我也在渡劫的边缘必须马上离开,否则一旦引出我的劫雷,此处方圆千里将生灵涂炭。”   陆白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九怀!”   九怀归抿唇:“对不起陆白,我一直在骗你。其实我就是魔尊,我的真名叫九怀归,当然你叫我九怀也没错。我想要救你,我不想你死,所以不管你怎么讨厌我,请你接受我最后一次的帮助,好不好?”   陆白摇摇头,他忍着快要炸掉的头疼:“九怀,把手伸出来。”   九怀归摊开手掌,被陆白握住反了个方向。   一枚镶嵌着蓝色宝石的戒指套入他的中指。   “这个,才是我最想送你的礼物。”   【欺负值+50。任务顺利完成,请问你是否要进入到下一个实验中?】   九怀归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浑身震动,他猛地将陆白搂入怀中。   孚玉缓缓地往上升,他低头看见地上相拥的两人,心底有些酸涩。   罢了,他值得比自己更好的人。   一声惊雷响彻天空,孚玉引渡雷劫狠狠地砸在弑神阵上,大阵出现破裂,转而去对抗雷劫。   连着引下三道惊雷,孚玉以自身为引,让惊雷准确地砸在了弑神阵上,他喷出一口鲜血,阵法终于应声而破。   “走!”他怒吼一声,被困于阵法中的仙门修士们仓皇而逃,远远地冲孚玉行了大礼。   孚玉不再犹豫,最后看了陆白一眼,转头冲向天际,将雷劫控制在遥远的空中,不会伤害到人间分毫。   “你说他会渡劫成功吗?”九怀归问陆白。   “一定会的。”   “无论如何,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对吧。”   “嗯,没关系了。”   “陆白,你说我们到底在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总是相遇,却又总是不记得对方?为什么我们的身份在不断变化,关系却总是不变。”   “说不定,我们在一个实验里。你信吗?”   “不信。这个实验必定丧心病狂。”   “或许,我们可以坚持到实验结束的时候。”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陆白闭上眼睛。   -继续实验。   【收到反馈,实验继续。】 第84章 顶流金主1   刺目的日光随着车辆的摇摆晃动,照在陆白紧闭的眼睛上,他偏了偏脑袋,摸索到旁边的帽子,盖在脸上继续睡。   “陆白醒醒我们要到了。”victor的声音从驾驶位上传来,带着些兴奋,“你看这里风景不错吧,据说是八个亿建造的度假村,这次全部借给我们作拍摄场地。就这导演还不满意,认为布景太假,打算只在这里待一个月,再换到市里去取景。真不愧是大满贯祁导!”   陆白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一瓶冰水兜头砸了过来,陆白一个激灵接住水,双目无神地看向前方:“干嘛?”   “醒醒啊!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这是你第一次进组你不激动,不兴奋吗?!”victor恨铁不成钢,纤细的手臂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到后座去捞陆白的衣领,“快醒醒啊——”   “醒了醒了!薇姐你好好开车!”陆白吓了一跳,用冰水把victor的手格开,确实也清醒了不少,“昨天直播到三点,再不补觉我要升天了。”   “补啊不是让你补了,补了三个小时足够了。”victor恨铁不成钢,“别人有这种机会恨不得兴奋得睡不着,你倒好,睡的比谁都香。”   陆白从后视镜看见victor的黑眼圈,默不作声地又闭上了眼。   来到这个世界十天,他清晰地认识到睡觉是多么宝贵的一件事。尤其是他这种出道十年不红,只能靠近几年兴起的自媒体平台拍视频、直播带货来挣钱的小演员,白天在公司要跟着上各种培训班,晚上回家洗个澡就开始直播到凌晨,就这样挣的钱也只够平时买几件贵一点的衣服配饰装装样子,实在是贫穷又劳累。   virtor是他的经纪人兼职助理,从他出道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不管他一路走到谷底,再撕掉脸皮去直播,virtor都一直不离不弃地跟着他。甚至公司都已经不怎么管陆白了,如果不是那个视频突然爆火,陆白一夜涨粉五百万,恐怕他在公司待不到今天就要被解约。   “大制作啊陆白。这种梦我都不敢做,你居然还能进这种大制作的剧组!”victor自言自语道,“还好我半个月前没给你签那个网红公司,不然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陆白闭着眼睛说:“你还不如趁热给我签了。两百万的年薪,我卖货卖十年也挣不到。”   “什么出息!两百万就把你打发了?!”victor不可置信,“你如果这次能好好表现,说不定电影一上线你就红了,今后要什么没有!钱,就是一串数字!”   陆白不语。   victor敢做这种梦,他不敢,也没这个心思。莫名其妙来到一段不属于自己的人生,陆白目前还没有任何的人生规划,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嘀——嘀——   窗外传来刺耳的鸣笛声,对方像是极其不耐烦地长按喇叭,催促着前面的车快速同行。   陆白看了眼正在前面和度假区岗亭门卫交涉的victor,缓缓地摇下了车窗探头往后看去。   好家伙,顶配的阿斯顿·马丁DBX,后面还跟着一辆白色改装的埃尔法商务车,紧紧贴在他们这辆宝马X1的后面,衬托出陆白这个团队的底层贫穷。   嚣张的喇叭声停了,陆白看见驾驶座上是个戴墨镜的西装男,应该不是什么明星,大约是聘请的司机。这年头司机都这么嚣张吗?   “别理他们。”victor淡定地升起车窗,“只要你不刻意地去惹剧组的明星们,他们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陆白:“....薇姐安慰人的方式真特别。”   “多谢夸奖。”   好不容易通过了岗亭的盘查,陆白注意到后面的车辆保安几乎都没有拦,直接放行了。   “那是谁的车你认识吗?”   “大约是齐泽奈吧。”victor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一向比较低调,随行就两辆车。”   “这还低调?”   victor一笑:“你要是知道他年收入多少,就知道他有多低调了。”   度假区很大,他们转了几圈都是绕着临湖别墅在走,不过这次的拍摄场地在别墅区后面,布景早就搭建好了,几个废旧的工厂模样建筑最显眼,包括常用的场景如警局、酒吧等,两条街已经将大部分的场景布置好了,仿若进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先去跟导演见面,整理衣服,争取给导演留下一个好印象。”victor斗志满满。   陆白漫不经心地拧开瓶盖灌了几口冰水。   事实上和他想的一样,导演祁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灰色的鸭舌帽显得年轻,却也盖不住身上那股凌厉和干练,他忙得脚不沾地,对于场景的细节要求非常高,只扫了陆白一眼便叫他回去准备。victor尝试和导演沟通几句,很快就被灰溜溜地挡回来了。   “算了,先回去吧。”victor强颜欢笑,看着周围一群都在各自忙碌的人,那种被忽视和排斥的感觉太强烈。   “没事的薇姐,冷板凳总有一天能焐热的。”陆白拍了拍victor的肩膀,他早已预想到了这种场面,“你先去演员宿舍放行李,我想在这里转一转看看。”   victor点点头:“好,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祁导,好久不见。”一个冷淡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男人身上木质香调的气息远远飘过来。   “泽奈!你总算是来了。”导演祁路一改之前的不耐烦,立即放下手中的对讲机迎了过去。   齐泽奈点点头,声音依旧平静:“通告太多,能提前十天来已经不错了。”   “啧啧啧,看到没有,这就是差距,这就是区别!”victor压低了声音把陆白往一边拽,“看那些场务两眼放光的样子,娱乐圈待这么久还没见过帅哥吗?”   陆白看着在场人几乎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人甚至拿起手机想偷偷拍照,立即就被眼尖的助理提醒了。   齐泽奈也看见了想要拍照的人,他给助理打了个手势,对方点头后还算客气地“请”那位工作人员走了出去。   “我敲,这该不会是要把那人开了吧!”victor捂住嘴,“这齐泽奈和传闻中一样面冷心冷,浑身没有半点儿善意!”   “别说了,走。”陆白发现齐泽奈的目光似乎在往他这里扫,拽着victor就往外走。   好不容易背后那股芒刺一般的感觉消失,陆白打发victor回到演员宿舍去,他凭借着脑海中对于剧情的记忆开始在片场里闲逛。   这是一本名为《顶流金主》的小说,主角名为许轻舟,家庭条件一般但长相不错也很努力,考上了挺有名气的影视学院,可因为家里没有钱也没有关系,毕业之后只找到了一个助理的工作。可谁想到这才是他人生正确的打开方式,他成了一个顶流乐队的助理,因为真诚和蠢纯,得到了乐队几人的喜爱,手拿团宠剧本靠着几人的关系杀进了娱乐圈。   许轻舟听说自己的男神校友参与拍摄了一部名为《手刃》的双男主电影,便想尽一切办法拿到了电影另一个男主的角色,就是为了接近自己的男神齐泽奈。   而陆白在原剧情中也是喜欢齐泽奈的众多小鱼之一,可他却是一个出道十年都不火的小糊咖,无意中靠着一条擦边的视频爆火全网,趁机混进剧组,饰演一个小角色。   但他露骨的喜爱惹怒了许轻舟,许轻舟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背后的金主势力强大,很快就将陆白从剧组中踢了出去,让他丢了直播的工作,私底下还派人打断了他的腿。   没钱治疗的陆白落下了残疾,后来隐没在芸芸众生之中,而陆白最后一次见到齐泽奈是在给人打扫厕所的时候抬头透过玻璃,看见了对面大屏幕上齐泽奈和许轻舟的官宣海报。   陆白在片场无聊地晃着,他不知道得知了剧情要怎么离开这个世界,只知道千万离这位齐泽奈远一点,免得糟了罪还要挨打。   他来到了一个废旧工厂的布景处,里面灰尘漫步,处处断掉的砖石里面露出裸露生锈的钢筋。   做的可真像。   “.....第二天发现尸体的时候,我应该是躺在....这个位置?”陆白对着手机上的电子剧本寻找位置,“也不对,可能导演会按照他的想法布置位置,但死法总是没错的。”   陆白在《手刃》这部剧里饰演主角的弟弟,因为哥哥刑侦队长一直追查一起连环杀人案遭到报复,凶手将弟弟迷晕后拖到一处废旧工厂,以生锈的钢筋将他挂在进门最显眼的位置。   “挂的话该怎么挂?我难道还要吊威亚?”陆白抬头看着进门最显眼的二楼位置,那就是他的“死亡地点”。   “穿过皮肉的只有两根钢筋,如果想要做出最逼真的效果,你的身体要先尝试在站立的情况下放松往下沉,到时候吊着你的威亚会在你的腰部和背部,你要在承受身体沉坠痛苦的情况下一动不动。”男人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是最高难度的死法。” 第85章 顶流金主2   齐泽奈的眼睛很好看,只是看着人的时候有些冰冷,光线的剪影将他的脸侧轮廓劈开,立体又优雅的偏白肤色在他脸上绘画得恰到好处,自身的气质让这座荒废的工厂也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他身高与陆白差不多,却因为长期的上镜要求格外削瘦。   齐泽奈一双眼却并未看陆白,像是一个漫不经心地路过者,正在打量未来的拍摄地点。   “你是在这里提前准备拍摄?”   陆白收回自己有些惊艳的目光,他点点头:“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这是一种很高难度的死法?”   “从作案手法来看已经是相当高难度了,凶手为了报复于启辉,杀害他弟弟的手段异常残忍。也正是为了报复于启辉,才用了这样显眼又恶劣的作案方法,他要让于启辉愤怒,让他失去理智。”   齐泽奈好听的声音在空旷的废旧工厂内回荡,平静冷漠地令人忍不住觉得浑身发冷。   他终于看向陆白:“希望你不要让我在这场戏里面浪费太多时间。”   陆白明了,怪不得堂堂影帝要和自己说这么多,原来是怕自己效率太低浪费时间。   “我尽量。”他也不敢保证,毕竟是第一次演戏。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齐泽奈淡淡道,“去看几部片子,好好揣摩一下,最好去泳池里先练习一下放松沉底的感觉。”   “当然,死亡的戏份只是其中之一,我们还有好几场对手戏。”   齐泽奈身上气场过于强大,陆白第一次和他正面接触感觉非常不好。这人太冷漠,又感觉有些隐藏的刻薄,难道他讨厌自己?   陆白摇摇头决定不自作多情,这样的影帝连名字都没问自己,压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进组的吧。   只是偶然碰到而已,为了自己别死的太快,最好少接触这位顶流影帝。   之后陆白先行打了招呼离开,一直在布景里逛了很久,几乎将每个场景的位置和布局都记在了心底,也偷偷存了几张照片以便在房间里也能根据想象进行练习。   存了几张空白的布景照片自己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毕竟他在微博上看见导演发了几张主要的布景图,他拍的这种次要场景应该没人关注。   “齐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助理小朱气喘吁吁地过来,把帽子摘下来扇扇热气,“到处找你找不到,打电话你也没接,吓死我了!”   “波哥让我赶紧找你回去,化妆师和造型师等着给你先定妆造!”   许是这里安静的氛围和齐泽奈的气质让小朱也很快平静下来,他松了口气看了看周围:“这是工厂布景,还真是逼真。”   他第一次来这个场景,附近的灰和尘土足以劝退大半部分娇贵的明星。   还好他家的齐哥丝毫不娇气。   齐泽奈沉默了一会儿,目光看的是出口的方向,似乎在看谁的背影:“近距离接触才觉得……确实逼真。”   小朱:“?”怎么觉得齐哥说的跟自己说的不是一件事。   “走吧。”   -   “妆造要等到后天早上?不是,那我们明天也没戏拍......什么?我们小陆的戏在半个月以后?!”victor简直被震惊了,“那为什么叫我们今天必须进组啊?”   “这是祁导的规定,不管什么角色必须今天进组完毕。其他有什么意见你去跟祁导说,我管不了。”   “嘟——嘟——嘟”   静音。   victor捏着手机强忍怒火,最后还是隐忍失败把手机丢到了套间的沙发上,一堆含妈量极高的话优雅地说完之后,她才气呼呼地看向落地窗边的陆白。   长腿被迫蜷缩在单人小沙发里,陆白依旧很惬意地靠在落地窗边翻着剧本,鼻尖上的光立挺地将影子拔在一边的地上,无论是人和影子,都好看舒适得一塌糊涂。   “我在这里受尽屈辱,你在这里岁月静好?!”victor第一百八十次想辞职不干了,可等陆白抬起目光对她温和一笑,怒气又瞬间消散了大半。   “好好好,我帮你负重前行没问题。但是这半个月你没有任何戏份,又不能随意离开剧组,可还是要给老娘挣口粮费明白吗!”victor捏着他的脸,“你这张脸给我好好用。”   陆白吃痛拍开她的手:“我这钻研剧本呢。”   “十点准时上播,直播样品都给你带来了,剧组直播觉得很爆。”victor熟练地打开行李箱,里面都是陆白平时直播带的一些精品货,她硬是拖了一整个箱子装过来,“而且你那位榜一大姐每天等着给你刷礼物,千万千万别失了人家的约。”   “我怀疑如果不是接了这个电影拍摄的事儿,薇姐你就要把我卖给榜一了。”陆白揉揉凌乱的头发。   “这一年不是靠着你的榜一金主打赏,恐怕你早就歇菜出去给人写字楼当保安了。你就说你值不值得卖吧。”   陆白无奈,这一年里面他只占了十几天,却也体会到那位传说中的榜一大姐的财力。而且关键是那位昵称叫做“阿泽的猫”的姐姐几乎没怎么在直播间给他留过言,甚至也没有给他发过私信,似乎只是纯粹为了打赏而打赏,绝对的真爱粉纯爱粉。   算了,半个月没有戏份,恐怕真的拍起来也会被删减戏份,四舍五入等于没有,还是不要指望这部电影能真的让他红起来挣钱吧。   陆白放下剧本,活动了一下蜷缩得有些酸痛的腿,过来帮victor整理物品,在这间小套房的桌子上架起拍摄设备、灯光、电脑一系列的东西。   幸好剧组准备的演员宿舍还不错,也是因为这里本身就是高端度假区的原因,他们入住的都是一栋栋别墅,陆白住在这一栋的三楼,还算安静,victor就住在他隔壁,和楼下一位艺人的助理一起住一间。   收拾好未来几个月要直播的位置,两人下楼去吃饭,餐食简单,是剧组准备的盒饭,每人就一份没有多的。   “这也太抠门了.....”victor打开餐盒小声吐槽,“好歹是大制作的队伍,饭菜这么简单,水果也没有。”   饭少就算了,菜也少的可怜,能算得上荤菜的面前只有一个番茄炒蛋。   “呸,番茄炒蛋居然放糖!不能忍啊啊啊——”victor痛苦地合上餐盒。   陆白看到住他楼下那个小明星助理从门口匆匆进来,拎了两大袋吃的和水果:“看来还得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剧组估计只能管理温饱。”   “我不信齐泽奈也是这种待遇。欺负我们这种不出名的而已。”victor嘀咕了一句,伸手拦了拦那个小助理,露出灿烂明媚的笑容。   “小哥哥,你这是在哪儿买的呀。”   小助理乍一遇到victor这种漂亮姐姐搭讪有些脸红:“就,就在度假区外面有个山姆超市,我听导演组那边说明天开始度假区就封锁了,出了杀青之外,任何人要出去都要得到审批,我这才赶紧去买了些东西回来。你也可以多买一点,楼下有冰箱可以放。”   victor甜甜一笑:“太谢谢你了,那个面包可以先匀我们一个吗,我可以付钱给你。”   小助理二话不说给了victor两个金枪鱼的三明治:“我买的多,这东西也不能放久了,你尽管吃。”   “太感谢了,我是victor,陆白的经纪人。你叫什么名字啊?”victor伸手撩了一下头发,笑的心花怒放。   “我,我叫柯鑫,姐姐你叫我小柯就行了。”柯鑫脸红红的,“东西多,我先收拾去了。”   victor含笑送走了柯鑫,转头笑容瞬间消失,变脸比翻书还快:“明天封锁度假区?!我真的是谢谢他全家祖宗十八辈,怎么不到今天晚上十二点告诉我们!!!”   陆白默默地顺走一个三明治拆开:“是柯鑫告诉你的。”   victor没吃几口就抓着钥匙出门了,颇有一种血洗山姆超市的豪迈。   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观念,陆白吃完了三明治,又把味道确实不太好的饭菜吃得差不多,有些撑了就出去转转。   度假区的风景很好,绿化面积大约超过了50%,处处树荫蔽日很是凉快。不远处还有一片人工湖,陆白就沿着湖走了走,远远地看见有两个人影在一颗大柳树下。   “泽奈,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从你演的第一部 戏开始就一直喜欢你了,你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浅栗色头发的青年声音柔软,带着几分恳求。   “我以为是祁导叫我出来讨论剧本,没想到是你。”齐泽奈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模样,“对不起,我不喜欢男人,更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许轻舟,看你是才入圈不久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妄想在娱乐圈里找男朋友,你会死的很惨。”丢下这句话,齐泽奈转身离开,却正好对上了有些尴尬的陆白。   “啊,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听你们对话的....”陆白连连摆手,“这种隐私下次我建议你们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谁家好人在湖边公共区域表白啊。   何况两个人都是当红的艺人,不合适,不合适。 第86章 顶流金主3   许轻舟不知道是觉得丢人还是伤心,眼眶一红就跑开了,他纤细的背影看起来异常脆弱,仿佛一折就断的柳枝。   “你认识他?”   冷淡的声音让陆白的目光从许轻舟身上移开,齐泽奈的表情管理非常到位,以至于陆白看不出他的情绪。   “第一次见。”陆白如实回答,又连忙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但凡有什么新闻报道热搜出现,你相信一定不是我干的。”   他飞快地将自己摘出去,希望齐泽奈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岂料齐泽奈只看了他一会儿,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这是他的单方面行为,我以为是导演叫我出来。”   陆白一愣,不知道这句话和自己说的有什么关系:“啊,嗯,我明白的。”   话一出口更觉得不对味。怎么倒是像齐泽奈在跟他解释这件事?   不是,他今天第一次见到这位齐泽奈,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瓜葛吧?   “今天晚上开始要拍戏了。”齐泽奈面向湖面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跟你说过了。”   “啊?”陆白看着齐泽奈离开的背影,什么情况,难道齐大影帝也顺应时代成为了当代谜语人?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陆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任务开启,获得许轻舟欺负值100点,即可离开。】   脚步一顿,陆白有种豁然开朗和疑惑不解的情绪夹杂的错觉,他明白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去“欺负”许轻舟。   带着疑惑溜达了一圈,陆白很快消食了,也忘记了那点儿疑惑。   说来也奇怪,陆白本人是有些敏感的性格,思考问题非常理性和独立,可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反而变得大条了不少。   或许是受到了原身的影响吧,根据他的了解,原本的“陆白”是个大大咧咧的乐天派,所以后期才会中了别人的计谋导致失业短腿,沦落给人扫厕所。   陆白停住脚步揉了揉太阳穴,那么照这种情况来说,他应该要尽量保持理智,不要受到原身性格的影响才好。乐天派的性格在这种复杂危险的剧情中大约是活不长的。   回到宿舍,陆白见到了一个很不想碰见的人,但这人似乎还是特地在这里等着他的。   许轻舟眼眶还红着,他看见陆白走进客厅立即“腾”地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伸手:“我,我是许轻舟。”   陆白适当地停顿了脚步,并不打算伸手跟他握手:“有事吗?”   【欺负值+1】   许轻舟有些委屈地放下手:“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陆白:“?我之前都不认识你。”   “可你看见我自不量力地去表白了。”许轻舟叹口气坐下来,纤细的手臂撑着下巴有些苦恼,“我还没这么丢人过。”   陆白比了个手势指了指自己:“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   “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说出去?”许轻舟双手合十恳求着,眼里润着水光如丝缎一般柔软,“拜托了哥哥,我,我真的不想要别人知道我这种丢脸的事情。不管你是要钱还是要什么,都好说。”   “我——”陆白惊讶到无语,正要说话,却看见楼下走下来一个身影,是跟他住在同一层的演员叫原又唯,电影里面跟他一样饰演一位受害者,戏份却比他要多一些。   “哎,这,这,我没打扰二位吧?”原又唯的脚步顿了又顿,一时不知道该上还是该下,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许轻舟,“哎呀这不是许轻舟吗,我很喜欢你之前演的那部剧,太可爱啦!”   许轻舟腼腆一笑:“谢谢啊,我在和这位哥哥说点事情。”   原又唯看看站着的陆白,又看看坐着的许轻舟,眼底出现一片了然的神色:“啊,好,我明白了,我正要出去跑步,大概一个小时之内不会回来。不过咱们这里住了五个人,其他人会不会回来就不知道了,有什么事情我建议不如回房间说?”   陆白:“不用了。你说的事情我答应,而且不需要任何条件,你可以走了。”   许轻舟一愣,眼底一喜:“真的吗?”   “真的。”   陆白刚想开口打发这位娇滴滴的主角受离开,却又想到许轻舟周围那些男人可不是吃素的,又加了一句:“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吗?”   许轻舟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走之前他一步三回头地看陆白,冲他小心翼翼地弯了弯小指,意思约定不要变。   陆白嘴角忍不住抽搐。   他可从来没见过这样清纯不做作还没有脑子的人。   许轻舟不愧是主角,这样也能在社会里混到一线的程度,可见背后那群金主是多么强大。   victor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打了电话叫陆白下楼,从超市搬来了成盒的饼干面包零食和水果,两个人硬是搬了三趟才搬完。   “薇姐,你买太多了吧。剧组又不是真的不给饭吃。”陆白收拾着,将东西收拾整齐,打开冰箱发现里面都被塞满了,“水果蛋糕没位置放了。”   “你真以为我买这么多给你一个人吃的?”victor翻了个大白眼,“待会儿我把这些都送到导演那儿去,他们今晚通宵拍戏肯定会吃。”   她一拍陆白肩膀:“到时候我就说,这是我们家小陆的一点心意,希望能在剧组里多学点东西。保证到时候你拍戏时候导演不会骂你骂得太难听。”   victor又挑了一袋子洗干净的水果递给陆白:“这些你给同住的几个送去,咱们兵分两路。”   “不管在哪儿,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这幅模样和白天吃饭时候骂娘的样子判若两人。   陆白感慨victor的能屈能伸。   同住在一起的几位都很和善,原又唯收下陆白的水果还给他拿了些零食。   “你别客气,这几天我还要突击减肥,经纪人让我赶紧把零食送人。”   “你还要减肥?”陆白看了看原又唯精瘦的手臂,“要,要减到什么程度?”   “别看我瘦,等上镜就不是这样了。”原又唯苦恼道,“加上我是个穷画家,就得有个穷养,我已经一周没好好吃过饭了,补觉去啦。”   陆白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该不会也要减肥吧?victor没跟他说过这事儿,他中午还吃了一份饭加一份三明治……   “陆白你不用担心,你是我们齐哥的弟弟,阳光大学生不需要那么瘦,安心安心。你身材……滋溜滋溜……”原又唯嘿嘿一笑,“那视频,简直能掰弯百万直男。”   陆白尴尬一笑:“滤镜……滤镜……”   原又唯当时看见陆白和许轻舟有交集,出去就开始搜陆白,结果就在短视频平台上看到陆白那条挂了快一个月的视频热搜。   当场眼睛就黏上去摘不下来了,反复看了好多遍,果断点了关注和收藏。   陆白看见原又唯的表情,立即意识到对方绝对搜了他那条爆火的视频,那是当时在victor的威胁下不情不愿拍了几个片段,却被victor剪辑得无比擦边,评论区流鼻血的一大片,叫老公的一大堆,吓得陆白丢了手机。   这视频要是让这些人看见,大概都会在心里鄙夷陆白为了红不择手段。   他连忙找了借口回到房间去了。   直播前victor也回来了,两人熟练地打开各种设备,陆白并不喜欢在镜头里过得的表演,他的带货非常程式化,甚至还带了一丝陈恳,和那条擦边视频完全判若两人,这也是很多人喜欢他的原因,非常喜欢他身上这种反差萌。   -我那么大一个帅老公呢(比划),陆白你快把他吐出来!   -陆白你素颜上镜对得起我们辛苦的守候吗?你手里这是啥我不想知道,我想知道我老公去哪儿了。   -扣子扣那么紧,是有什么心事吗?   -老公你在酒店吗,陆白你快把我老公交出来不要私藏!   粉丝们极其不正常,看起来像是一个精神病院庞大的综合部门,说啥的都有,就是没有讨论陆白手里产品的。   陆白:.......   沉默了一会儿,他拿起一个红色的颈部按摩仪:“Mabelle新出的这个按摩仪很好用,九档调节也不占空间,大家可以带回去试试,七天无理由退换。”   -按摩仪我喜欢下面的不喜欢上面的,老公你说对不对?   陆白:......   victor笑靥如花:“这位粉丝,请注意直播间用词哦。”   -老公你是不是进组了?我听到风声说你在拍电影了。是哪部电影啊!   总算有条正常的对话,可惜陆白不能明说。   “在组内酒店里,电影的话,等上映大家就看见了。我只是个小角色。”   陆白一边百无聊赖地介绍产品,一边偶尔跟粉丝对话几句。总觉得今天的屏幕有些安静和素雅。   还是victor一句话点醒了他:“陆白,看看榜。”   果然,今天那位榜一的姐姐“阿泽的猫”没有来。 第87章 顶流金主4   这好像是第一次“阿泽的猫”没有来跟陆白的直播,以至于陆白盯着屏幕愣了一下。   —老公你怎么了,看见了什么,怎么一副失恋的表情?   —这都被你发现了,我刚刚任性跟老公说了分手,对不起老公我这就改!   —哈哈哈哈,我差点就信了。   陆白看到留言淡淡一笑:“是啊,买的人这么少,我一想到这两个月没饭吃,心情可比失恋差多了。”   —笑死,别人直播秀才艺,我们陆陆直播要饭。   —哈哈哈哈哈。   —我买我买,不能让我老公吃不起饭。   —是剧组不管饭还是老公你太能吃啊,没事我养你!   —哈哈哈哈哈哈。   直播间里欢声笑语,陆白偶尔会再看一眼榜单。   确实没有来。   也许是有人猜到陆白可能进组了,为了让陆白多说几句,砸礼物的不少。   不过陆白一向很少收到别人影响,应对如流没有任何破绽,不走漏风声的同时,也挣了一大波的口碑好评,东西也卖的很快。   直播到凌晨三点,陆白疲惫地走进浴室冲了澡,victor给他准备了一些牛奶,说是进组要控制体重,宵夜只有这个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果然收到了封锁剧组的消息,不过虽然说不许出剧组,但许多演员都是“日理万机”,尤其是几位知名的主演,临时可能会有一些重要通告要离开几天,所以导演祁路也说了,如果有事一定要出去,必须跟他亲自沟通。   不过这个事情跟陆白没什么太大关系,他也是睡醒到了下午1点才知道这件事。   头疼。   熬夜果然伤身,他得说服victor,把直播时间提前或者缩短,能正常地睡个觉。这活再干下去恐怕不等离开这个世界,他就要猝死了。   victor不在房间,陆白问了其他人才知道,今天都在剧组定妆拍照,victor被临时叫过去帮忙了。   陆白想,victor大概不是“被”叫过去,而是主动过去帮忙,想多认识一些人,给他打通点路子。   victor在推他成星的路上总是不遗余力,从校园戏剧节中发掘到陆白这块璞玉,她就在不断打磨他,希望借助陆白成就她的金牌经纪人名声。   只可惜原剧情中的陆白还是让victor的梦想落空了。   陆白被踢出剧组,又被打断腿毁了容之后,victor也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后来就和平离开了。   因为过于失落,victor再也没有给人当过经纪人,后来找了份普通的助理工作,谈到梦想只有苦涩一笑。   白天陆白在不打扰别人的前提下又去逛了逛片场,这几天还有几个场景在搭建,由于是现代刑侦剧还需要大量的实景拍摄,这里的布景几乎都是特殊案件场景。   而陆白的戏份也会在这里基本拍完。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白听说主演的妆造导演不太满意,明天还要继续试妆,不过似乎只有一个人,所以陆白的试妆时间并未被推迟太多。   “是祁导不满意还是演员不满意就不知道了。”victor戳着餐盒里的饭菜,这是从超市买的自热米饭,她声音不大,“今天我在那边压根儿就没看见祁导。”   “没事,跟咱们关系不大。”陆白还是吃了剧组的盒饭,虽说饭食味道不太好,可营养搭配还算全面,至少蔬菜是新鲜的。   “你吃这么多,就不怕长胖?”victor看他吃饭只觉得香,“人齐泽奈每天吃的没有你一顿多。”   陆白顿了顿:“他不是演刑警吗?为什么要节食?”   “因为片子顺序原因,有一段是弟弟——也就是你,被变态杀人狂弄死以后又被迫回避这个案件,整个人颓废了一长段时间的场景。”victor当时和陆白一起读的剧本,想了想道,“从状态最差的时候拍,或许是因为怕身体状态耽误了齐泽奈之后的工作。”   陆白咋舌:“还好我不是主演。”   话一说完陆白就觉得空气温度直线下降,victor的脸瞬间比她碗里的青菜还绿:“你真是有出息啊陆白!”   陆白摸摸鼻子:“我这个……我开玩笑的。”   “好笑吗?”   “不,不好笑。”   “快吃完回去看剧本!”   “就那么几句早就背熟了……算了我觉得光熟还不够,一定要进入角色,成为角色!”   原身是戏剧学院毕业的学生,可陆白并不是,晚上victor陪他练习的时候差点没气噶过去,她开始怀疑是不是直播的日子太舒服,大学生把专业都学进了狗肚子,只能撑着边吐血边重新给陆白讲解演戏的一些技巧。   陆白也逐渐明白,台词和演戏完全是两码事,真的开始演戏,他甚至都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摆,说出来的词也跟背书一样。   “要不薇姐,你还是跟我签直播合同吧……”   victor气的睫毛都要掉了:“你再多说一句我立即把你卖给中年丧夫重金求子的180斤富婆家里!!!”   一晚上在敲敲打打中过去,陆白熬到了直播时间才算勉强休息,不出所料,今天那位榜一“阿泽的猫”依旧没来。   陆白对此感触不深,毕竟他不是这个世界里真正的“陆白”,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出手阔绰的粉丝离开而失落。   他现在只需要安稳留在剧组,才能得到许轻舟的100点欺负值。   但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表现,根本不需要许轻舟身后的人出手,那位苛刻的祁路导演就会在第一场戏之后把他亲脚踢出去。   提升演技成了当务之急的事情,陆白在去拍定妆照之前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钻研演技上面。   victor见他用功,也不知道从哪儿给他弄来一些表演方面的书,还有很多刑侦题材的纪录片和电影。   陆白忽然想起之前齐泽奈说过的话。   “去看几部片子,好好揣摩一下,最好去泳池里先练习一下放松沉底的感觉。”   “这里有泳池吗?”陆白在路上问victor。   “当然有,演员健身房那里有个很大很干净的泳池。”victor好奇,“你又不会游泳,去泳池干什么?”   陆白笑而不语。   试妆很快结束,陆白作为一个不起眼的配角,妆造也都很简单。可胜在底子好,除了经常熬夜眼底有些黑青被化妆师说了两句,其他皮肤状态和身材都得到了大力的夸奖。   “不错不错,阳光男大。”victor手里拍着视频,晚上回去就要减出一条拍摄成片来,“总共三套衣服都试试。”   “哎那个,那个谁,导演说全体演员带妆集合拍海报,快点过来。”挂着场务牌子的小姑娘冲陆白这边喊。   victor白眼翻得不动声色,笑眯眯地说:“好好,陆白马上就过去。”   概念海报早就出了,这次大概要出正式海报,所有演员都非常积极地到了拍摄地,以齐泽奈为C位中心,许轻舟就站在他旁边轻声细语地跟他说着什么。   陆白无所事事地站在角落,拍海报这种事情,跟他这样的小配角应该没什么关系,可谁知不一会儿却有个场务过来精准找到他。   “祁导叫你过去拍摄。”   “我?”陆白有些惊讶,“你确定没找错人吗?”   穿着工作服的男孩一愣:“你不是饰演弟弟的演员吗?”   陆白点头:“是的。”   “就是你没错了,快来。”   “噢。”   摸不着头脑,陆白还是跟着走了过去,旁边的演员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原本对于陆白并不怎么关注的人,目光霎时间都放在了他身上。   面对各种目光的审视,陆白并不在意,直到看见拍摄幕布前的几人,他有些迟疑地顿了顿。   “怎么了?”场务小哥哥问他。   “这都是几位主演……”陆白看到了齐泽奈,看到了许轻舟,以及那位饰演反派连环杀人狂的时华,“你确定没叫错人?”   时华,饰演剧中可怕的变态杀人狂,同时也是许轻舟背后最大的金主。他本来就是有名的富二代,在大学里玩音乐玩出了名声,时华所在的疯狼乐队爆红十年,他本人也在娱乐圈各个领域全面发展,几部电影也爆火全国。   而许轻舟在应聘助理的时候进入他的视线中,先是成为整个乐队的私人助理和床伴,又因为性格过于单纯善良成为时华心底的禁脔。   许轻舟能顺利进入娱乐圈,能获得这么多的资源都是依靠着时华。   原剧情中将陆白踢出剧组,并且打断腿的也正是这位时华大佬。   “确实没错啊,祁导说找到于图过来拍摄,于图不就是你?”   陆白的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他十分抗拒:“我……能不能不去。”   场务小哥哥看他的眼神如同看智障:“你说啥?”   “那个谁,快点过来!”绿色幕布旁边,祁路颇有些不耐烦地看过来,“全剧组等你一个人?”   此话一出,齐泽奈几人的目光也转了过去看向陆白,许轻舟见过陆白,此刻有些惊喜地冲他摆手打招呼,一点顶流明星的架子也没有。   而陆白现在很想冲上去把这个许轻舟的笑脸和招呼给他塞回去。   可惜为时已晚,旁边的时华目光顺着许轻舟的视线也转了过来,冷冷地看着陆白。   他脊背后面的冷汗刷一下铺满。 第88章 顶流金主5   看来剧情的力量终究强大,他躲是躲不开的。   可一个沉寂了十年没什么名气的小明星,怎么可能斗得过红了十几年的乐队主唱,同时对方还有家族背景。   低调行事,低调行事。实在不行先行跑路让导演把自己踢出剧组,也比被时华盯上了打断腿强一些。   陆白低着头走过去,表现出一副怯懦的模样。导演祁路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他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齐泽奈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海报一共拍了五组,都是以齐泽奈、许轻舟和时华三人为中心,另外两个老戏骨也是团队核心,陆白虽然被叫了过去,但都在背后当背景板,导演祁路说怎么样摆动作他就怎么摆,甚至有时候都不需要他的正脸。   许轻舟的注意力早就不在陆白身上,只是时华还偶尔会看他一眼。但好歹那股强烈的敌意减少了很多,或许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并不会将表现怯懦的陆白当做假想敌。   正放松下来,有人突然握住了陆白的手腕。他一抬头,竟然是表情冷淡的齐泽奈。   “导演我有个想法。”齐泽奈握着陆白的手腕,却是在对祁路说话,“最终让于启辉踏上复仇之路,并且在正义和亲情中挣扎的,是他弟弟于图的死。于图这个角色虽然出场不多,却是一个关键性的人物。他形象也不错,试着给些交流,最终表达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陆白愣住,“形象不错”这是在形容自己吗?   导演祁路抿唇看了陆白一眼,并没有立刻下决定。   “我觉得泽奈哥说的有道理,导演我们试试看,最终出来哪一版效果好就用哪一版。”许轻舟笑眯眯地接话,他想了想还说,“陆白可以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灯光里,显示人物最终的命运。”   “行了,我有想法了。”祁路摆摆手,指了指陆白,“你,站到泽奈背后,侧头出来一半脸,泽奈你把道具枪往下放一些,眼底是挣扎和仇恨,就像你说的,是要亲手杀了时华,还是将他绳之以法......”   导演不愧是导演,几乎是瞬间就找到灵感,补拍了两组海报送去后期,而一边的摄影也在默默地记录着电影的拍摄花絮,包括齐泽奈牵住陆白手腕的那一段。   陆白对此也没什么特殊想法,他不会自作多情认为齐泽奈想给自己一个露脸的机会,就当自己是个工具人,导演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全程就两个字——配合。   拍完海报是每个演员的定妆照,主演是单独拍摄,配角们几人一起照,或许是受了刚刚的影响,祁路将陆白安排在两位老戏骨一起拍摄“全家福”。   两位老戏骨一个是郑成风,饰演于启辉和于图的父亲,另一位是梅小英,饰演二人的母亲,和陆白一起拍照如同阴间全家福一样,毕竟都是因为于启辉的刑警身份而惨遭犯罪分子报复死亡的对象。   其他几位和陆白差不多戏份的演员羡慕不已,定妆照和海报一放出去,陆白的咖位瞬间就从男十几提升到了起码男七八的位置上。   现场一切都很平静,也许因为这部电影题材本就比较严肃,演员们的关注点少有在咖位和露脸这些上面。   可场外就不同了。   陆白晚上拍完照片回到房间,就被victor的手机大屏怼到了脸上。   “快,快看,这,这是啥!!!热搜,热搜!!”victor捂着嘴几乎要哭泣,可陆白由于焦距太近根本看不清她手机上的内容。   “什么啊?”陆白推开victor的手,有些疲惫地说,“热搜又有什么了?”   victor是个喜欢咋咋呼呼的女孩,平常也异常关注微博上的热搜事件,尤其是娱乐八卦,还经常看着热搜给陆白讲内幕,说是她们经纪人圈子里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秘密。   “你先看!!!!!”victor激动地将手机塞到他手里。   “谁的八.......”陆白看到热搜标题的时候瞬间瞪大了眼睛,最后那个“卦”字被吞到肚子里,“这是什么情况。”   热搜榜上第一名,赫然写着——齐泽奈剧组牵手某网红   热搜榜上第二名,就是陆白的大名。   陆白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victor:“这是两小时之前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快就上了热搜!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victor兴奋道:“能和齐泽奈一起上热搜,你这回真的要爆了啊!!!”她一瞪眼,突然又冷静了不少,“话说,齐泽奈真的牵你手了?”   陆白无语:“就是拉了一下手腕,怎么就变成牵手了。再说,大家都是男人,牵个手又怎么样,更何况还是在拍戏。”   “你难道不知道吗?”victor如同看外星人一样看陆白,“齐泽奈在十七岁那年就出柜了啊大哥!他牵你的手,怎么会单纯的就是牵手呢!”   见陆白还是不信,victor打了比喻:“你如果想要推荐一位漂亮的女演员,而且没怎么见过面,你会上去直接拉她的手腕吗?”   陆白摇摇头:“我不会。但你也说了,我和齐泽奈根本就不认识,这纯粹是有人不嫌事大,媒体就跟风推波助澜。”   “推的好波,助的好澜啊!!”victor一拍陆白大腿,“齐泽奈原本就出柜了,这一下大家都要猜测你和他的关系,你一下就红了啊!电影本来热度就不低,这一下又被推到风口上,虽然说绯闻这种东西不是什么好的营销手段,但黑红他也是红啊!”   “让我想想,这种好事情,说不定就是导演刻意放出去的。你看还有图!如果导演不允许,谁敢把这种图发出去,祁路不得撕他一层皮!”   陆白揉了揉被拍疼的大腿,看了眼victor点开的照片。   照片中演员很多,而齐泽奈在最前面和祁路交谈,藏在侧边的左手露出一小截,却明显可以看到他握着陆白的手腕,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而陆白侧脸模糊地出现在照片里,低着头像是在害羞或是在思考什么。   这照片拍得极其让人想入非非,陆白扶额:“这,简直是神角度。”   “哎呀,不管什么角度,这照片已经被传疯了。你的信息也被人扒出来了,粉丝蹭蹭蹭地涨啊,我眼见这要破千万了陆白!!!!”victor激动地不能自已,“我要成功了,我的选择是对的,给你接了这个角色是真没错啊!!”   陆白脑袋里某根线“嘣”地断了:“......那,那个视频......”   “点赞翻了整整一倍,评论翻了三倍了,还在涨!!!”   抖着手点开短视频平台,到个人主页里找到被victor置顶的那个视频点开,陆白别过眼睛。   视频中的男孩在海边笑的阳光灿烂,墨镜下露出一口白牙,他伸手去摘墨镜的瞬间场景变成了昏暗的透明浴缸,墨镜变成了黑色绸质的丝带,白衬衫变成半透明的材质,一整排扣子全部解开,背后的灯打过来,若隐若现地将肌肉轮廓和线条勾勒出银色的细光,他从透明的水里扬起一条黑色的细鞭冲着镜头抽打过去,视频戛然而止。   这视频拍摄于victor的突发奇想,陆白原本的面容和身材就是一种强烈的反差,他长得乖,可身材很野,她想试试靠这种变装能否有所突破,可也没想到一夜之间直接爆红,达到了一百万以上的点赞,而如今已经接近三百万的点赞,还在持续增长中。   陆白点开评论区,有夸的有骂的,还有来这里就着身材讨论他和齐泽奈上下关系的,更多的是在这条视频下面疯狂@齐泽奈_z的人。   一时没忍住,陆白点开了齐泽奈的账号。   与此同时,齐泽奈在自己单独的别墅里点着手机,看到热搜的时候他面色平静如水,反而切换APP来到了短视频软件。   他熟练地切换账号,点到个人主页,半身美女抱着小猫的头像旁边赫然写着名字——阿泽的猫。   点开加密的收藏夹,里面只有一个视频。   海边的男孩笑的灿烂,他忍不住跟着微微扬了唇,而在场景变化之后,齐泽奈点了屏幕的暂停,指尖在陆白裸.露的胸口轻轻划过,如同在摩挲上好的绸缎,又小心,占有欲又强。   “总算是,真实地触碰到你了。”他低喃着,“希望没有吓到你。”   “泽奈哥,祁导来了。”助理小程在门外敲了敲门。   齐泽奈锁了手机屏幕起身开门,漂亮的女孩冲他一笑:“泽奈哥你猜的没错,祁导来兴师问罪了。”   “齐泽奈我受够你了!你TM是不是把我剧组当成恋爱场所了,你要追人搞浪漫能不能别拉着我一起!我要被你搞黄了!!!!”祁路的吼声从楼下清晰地传上来,听得出来很愤怒。   齐泽奈倚在栏杆往下淡淡地看一眼:“买个热搜而已,互利共赢。海报只能放那一张,老祁。”   一只拖鞋伴着骂骂咧咧丢了上来。 第89章 顶流金主6   电影的海报终于官宣了,粉丝们发现精美的海报上C位里赫然出现了一张不太熟悉的面孔。   青年大半个身体藏在齐泽奈身后,如同存在他的阴影中,露出来的大半张面孔温和又苍白,笑容里依稀带着破碎感,五官轮廓竟和齐泽奈的分不出高低。   要知道,齐泽奈已经连续五年评选上了大众心目中最想要的伴侣(不分男女),以其带了些妖治的美貌横杀了娱乐圈男星多年,陆白居然能够在他身边也毫不逊色。   热搜很快又开始火爆起来,陆白的微博和短视频账号粉丝疯狂上涨,无数人扒出他才出道时候的角色,还有他的直播片段。   接着很快有人扒出有人一直高额给陆白打赏,于是“包养”“金主”的传闻愈演愈烈。   黑子也越来越多,尤其是不能接受齐泽奈可能和陆白有什么关系的粉丝,更是说出了许多难听的话带节奏,陆白一时间黑红风头无双。   可惜这些事情除了让victor呲个大牙每天快笑疯了之外,对剧组内并无太大影响。   大部分明星都知道这些消息真实性到底有多少,而且大多数人的目光还是放在自己身上,拍好戏才是唯一的出路,如果陆白演技不足,等电影上映后他自然要从热度上掉入冰窟,到时候的谩骂和嘲讽才是真的。   陆白俨然更清楚这一点,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似乎最近走的很顺,露脸的机会明显增多,可他更在意的,还是安稳待在剧组,得到许轻舟的那100点欺负值。   事情发酵得快,平息得更快。毕竟这世界上有无数的事情值得上热搜,陆白的热度也很快下来了。   就在正式开机的前一天,陆白收到一个陌生的好友添加信息,备注只有三个字:齐泽奈。   陆白几乎从沙发上蹦起来的,手机变得烫手起来。   这,这齐泽奈加他好友干什么?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好像都和这位齐大影帝有关。   有些愁人。   不加就是得罪人,加了……可能会得罪许轻舟,得罪许轻舟就是得罪时华,得罪时华就是……   陆白装作没看见,把手机丢在一边继续看剧本。   笃笃笃——   笃笃笃——   睡梦里好像有人敲门。   陆白猛地惊醒,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盖在脸上的剧本滑落,他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   “谁?薇姐吗?”   门口的沉默证明不是victor。   陆白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起身去开门,反正在剧组里,不是薇姐就是同住的几个演员或者助理,这一周多早就熟络了。   “有什么事——”陆白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门口的人微微睁大了眼睛,“齐,齐泽奈?”   齐泽奈黑色的衬衣如同墨汁染就,如同他瞳孔一般沉静淡漠,他静静地看着陆白,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扫了一眼:“在睡觉?”   陆白愣了一下后点头,又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一些位置:“你,有事找我?不如进来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其他人看见齐泽奈来找自己了,可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   就凭齐泽奈的曝光率,他走哪儿都会有人盯着,这会儿应该全宿舍都知道齐泽奈来了。   听到这话的齐泽奈眼眸暗了暗,修长的腿迈入陆白的房门,身体贴上了陆白的身侧,饶是陆白动作很快地退开,两人温热躯体也在那一瞬间有了短暂的触碰。   陆白有些尴尬。   齐泽奈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他很自如地坐在陆白刚刚坐过的地方,拿起沙发上散落的剧本翻看了两眼。   陆白转身关门,听见齐泽奈开口说:“热搜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希望那些恶言恶语没有影响到你。”   “嗯?”陆白有些吃惊,“是你出手降的热搜?”   齐泽奈没有抬头:“我没想到风口转的那么快,有人在背后买水军带节奏。”   陆白笑笑:“这事儿其实跟你没有关系。多谢你的帮忙了,娱乐圈一直都这样,有热度就有人泼脏水。”   “你的意思是,确实没有人包养你了?”齐泽奈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陆白心底有一股异样:“没有。”他面上依旧莞尔,“要是真有人包养,我就不用这么辛苦带货直播了。”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齐泽奈意识到刚刚的话不该问,又说,“原本这事情是我的问题,如果不是我突发奇想要你加入进来拍摄海报,就不会有被人偷拍这些事,你也不会遭受这些非议。”   陆白笑道:“没什么,是我应该多谢你,不然我可能一直就是个小透明。”   齐泽奈站起身:“明天正式开机,期待你的表现。”   顿了顿,他又说:“我不想你给剧组拖后腿,如果演戏方面有需要,可以找我。”   “记得加好友。”   陆白点头:“好的,我会努力。”   关上门,陆白的笑意淡了下去。他拿起手机没有通过好友,而是拨通了victor的电话。   “怎么了我的好哥哥。”电话那头传来victor黏糊糊的声音。自从陆白热度提升开始,victor就成了乖巧温柔的小妹妹。   “我之前有什么活动跟齐泽奈有交集吗?”   “……没有哎,要是以前就有,我肯定以前就给你炒一炒了。”   “你好好想想,最好能查查各个平台上,我和齐泽奈是不是有过交互。”   “怎么了?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了吧?”victor这句话声音压得很低。   “你查出来,我就告诉你。”   “啊啊啊,你真会吊人胃口。我现在就去查!”   挂了电话,陆白盯着那个好友验证看了一会儿,点了通过。   他有种感觉,齐泽奈一定之前就认识自己,在某种他自己并不知情的情况下。   甚至他觉得,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不是巧合,而是齐泽奈的有意为之。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陆白不觉得自己可能会和齐泽奈产生任何利益瓜葛,和他这个网红明星产生纠葛和绯闻,只会拉低他齐泽奈的身价。   他想不通。   第二天正式开机,祁路像模像样地做了一个开机仪式,陆白这种配角都是站在旁边鼓掌。很快进入到忙碌的拍摄阶段,陆白也见识到了工作状态中的祁路导演有多么可怕。   “叫你笑不是叫你哭啊!”祁路的语气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他狠狠地瞪着镜头前的女演员,“你演的是个酒保,你要出卖色相懂吗?你不是名媛大小姐,身份自尊都给我放下来!”   女演员被骂的脸色苍白,化妆师又连忙上去给她补腮红。   陆白躲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场戏是刑侦大队的队长于启辉的一次隐秘出警,他们收到了杀人狂的杀人预告,今晚在这个酒吧里将会在众目睽睽之中出现一个死相难看的家伙,而不知道为什么电视台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为了获得一手的新闻,大胆激灵的记者空黎带着一身的设备来到酒吧,正好与隐藏身份的于启辉碰面,两人第一次产生正面交集。   “啊对不起对不起!”空黎在红绿昏暗的灯光里撞上了人,他撞翻了别人的酒杯,杯子碎落在地面上发出不明显的响动,酒水洒了他一身。   可他顾不得去看面前的人,连忙掏出纸巾擦拭自己的衣服,因为那里面有一枚小型的摄像机。   “这是什么?”男人一把攥住他的衣服,声音低沉却在酒吧嘈杂的环境中显得异常清晰,“你是记者?”   于启辉多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对方身上隐藏的设备,结合今晚的任务,他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咔!”祁路皱着眉做了个手势,“齐泽奈你抓他的手腕,隐蔽一点,谁让你抓他袖子的,扭扭捏捏!”   齐泽奈的表情恢复到平时的淡漠,他目光从祁路身上扫到角落里的陆白,点了点头。   “《手刃》第七场第二条,Action!”   于启辉一把抓住空黎正在擦拭镜头的手腕:“你是记者?”   空黎浑身一震,很快又放松下来讪讪一笑:“大哥你说什么呢,我就是一个学生。那个酒我赔你一杯怎么样?”   他挣扎了一下手腕,于启辉缓缓地松开他。   “咔!”祁路有些坐不住了,“齐泽奈你怎么回事!你的词呢!!!”   “对不起,再来一次吧。”齐泽奈主动道歉。   “泽奈哥你别急,你的词我都背下来了,要是不记得我提醒你。”许轻舟小声地说。   齐泽奈又看了某处一眼,垂眸:“不用了。”   陆白在角落里默默看着齐泽奈演戏,不得不说,影帝就是影帝,齐泽奈往场景里一站,几乎就是于启辉本人,身上的淡漠被凌厉的正气所取代,就连原本有些略显妖治的容貌也变得正派刚硬不少。   只是今天似乎状态不太好,一场戏下来已经吃了四个NG,他看到祁路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最后青到可以拿去炒菜了。   “那个谁!你不许旁观。”祁路突然转头冲着陆白喊了一句。   陆白听得一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导演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对,你现在就走,以后但凡有齐泽奈的戏,你都不许来旁观!” 第90章 顶流金主7   莫名其妙地被赶出片场,陆白都要误会是自己存在让齐泽奈不断吃NG了。   而victor听到这事断定就是这个原因:“这还不明显吗?齐泽奈喜欢你!你在场他分心了,连导演都看出来了,你怎么不明白!”   陆白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放:“我没那么自恋,身价不菲、长相不俗的影帝凭什么喜欢我?我有什么,要钱没钱,要名气没名气,要脸.....娱乐圈俊男美女那么多,不缺我一个。”   “可他说不定就好这口!”   “但我又不是gay。”   “你没听说吗,男人里面没有铁直,十个男人九个gay!”victor神秘兮兮地凑到陆白耳边,“而且十个gay里九个零,我听说齐泽奈也是下面那个,你可以放心了。”   陆白默默地看她一眼:“放心你个锤子。不要自作多情,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victor“啧”了几声:“看不出来你现在危机意识很强嘛。”   如果不知道剧情,如果陆白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他会对齐泽奈这样各方面优秀的人产生好感,但远远也达不到喜欢的程度。更何况陆白从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好事会无缘无故落在自己身上,例如突然有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人喜欢你,那么你要警惕自己的钱包,或者警惕自己的腰子。   齐泽奈不是会割人腰子的人,更不会看上陆白那点儿微薄的财产,他能看上陆白什么呢?   陆白想不到,也不愿意多想。反正他需要做的事情和齐泽奈关系不是太大,只要确认这人不会害自己就行了。   “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查了吗?”他问victor。   “啊,你说齐泽奈啊。”victor说,“齐泽奈哪有那么好查?”   “所以?”   “但我victor在圈子里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不然也发现不了你这块儿璞玉呀。”victor笑嘻嘻地说,“我跟齐泽奈公司一个经纪人有些交好,侧面打听了一下,齐泽奈正好有个助理和那个经纪人是师徒关系,还让我真的打听到了点儿东西。”   victor凑到陆白耳边:“你知道吗,齐泽奈曾经让经纪人私底下查过你的信息,而且齐泽奈和导演祁路居然是从小到大的发小。”   陆白皱眉:“当时能签上这个角色,是祁路导演团队的人给你打的电话....你的意思是....”   “就是那个意思!”victor一锤定音,“齐泽奈早就对你感兴趣,特意找了祁路帮忙给了你一个角色,让你跟他待在一个剧组,如果我猜的不错,最近你这些事情都有齐泽奈的影子!”   victor看到陆白表情变化立即拍了拍陆白的肩:“是不是我说对了!齐泽奈一定趁我不注意私下找过你对不对!”   陆白捏紧了手机,又放松下来:“无所谓,只要不是害我就行。”   “人一个影帝害你干什么!说不定疼你还来不及呢~”victor手掌暧昧的撩了陆白的耳垂,“霸道影帝爱上透明小明星,表面冷漠无情,其实暗藏波涛汹涌——我的妈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送你一个字——”   “滚是吧,我这就滚。”victor笑嘻嘻地跑开,“你可以先去健身,我去给你拿午饭。”   度假区的泳池挺多,但根据victor的说法,最大,最干净,人又最少的莫属于别墅中心区的露天泳池,晚上饭后不久,陆白换了带着泳衣浴巾一路问人找到了这里。   他不算太会游泳,顶多算是淹不死的程度,泳池也不深,足够他来这里进行练习了。   至于练习什么,那当然是练习怎么死。   整个电影,陆白只有三场活人戏份,一场是在于启辉回忆中,两人一起在烈日下打篮球挥洒汗水,一场是在家里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场景,还有就是于启辉办完案子深夜疲惫回家,弟弟于图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轻手轻脚给他做宵夜,两人一边吃面一边聊天的场景。   剩下的就是一场死人戏了。   陆白自从被祁路禁止观看齐泽奈的戏之后,白天在房间里反复练习活着的戏份,晚上就来这泳池练习死人戏份。   水里的阻力自然是比空气大的,陆白深吸一口气将自己送入水的怀抱里,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的寂静,同时想象于图在被杀害和死亡时候感受到的痛苦、无助以及绝望,他的表情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死人的表情会因为尸僵而凝固,于图是痛苦,是恐惧,是绝望麻木,还是愤怒希望哥哥来为自己报仇?   那时候于图在家中得到父母出车祸的消息,根据电话那头的提示迅速赶到“事发地点”,却发现这是一个连环套,凶手先是杀害了于图的父母,又将于图引来残忍杀害,最后再叫于启辉来这里试图把这一家四口杀光。于启辉在痛苦和极致的愤怒中和凶手展开搏斗,可对方在暗他在明,手脚中弹后跳楼逃生勉强保住一条性命。   于图是个聪明的大学生,他在上当被害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凶手的目的。凶手要让于启辉方寸大乱,要让这位一向强悍的刑侦大队队长陷入失去理智的痛苦中,所以他折磨于图,让于图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在于启辉面前。   那么于图应该选择以什么样的姿态来迎接自己的哥哥呢?   陆白在水中感到一阵窒息,与此同时他的右腿突然猛烈的疼痛起来。他忽地睁眼,是右腿抽筋了!   今天下水时一直在思考剧情,他完全忘记了要热身的事情,最近锻炼也比较多,突然下入冷水里确实很容易抽筋。   陆白忍着疼痛想从泳池里站起来,刚刚踩到池底又是一滑,张口惊呼的时候咕噜噜被水灌了鼻子嘴巴,好在他还算冷静,手脚并用地从泳池底部爬起来,趴在池边上大口喘气。   “怎么,呛水了?”齐泽奈的长腿出现在视线里,陆白睫毛湿漉漉地看过去,好白好直的腿,□□的脚趾也修长干净,指甲泛着些粉色健康的光泽。   齐泽奈穿着黑色的泳裤,缓缓在泳池边蹲下来:“需要帮忙吗?”   陆白冲他伸手,齐泽奈眼神明显一顿。   “拉我一把,抽筋了。”   两手相握,陆白的手明显比齐泽奈要粗糙一些,或许是平时健身房泡的太多,他手上常年都有些茧,握住齐泽奈的手,就觉得光滑温润,似乎多摩擦一会儿就会给对方的皮肤磨破。   齐泽奈耳根有些发热,他握住陆白的手将他从泳池里拽出来:“脚抽筋?”   “大腿。”陆白龇牙坐在瓷砖地上,手掌握拳推着自己的腿,“下午练多了,肌肉有些紧张,下水前忘记热身。”   “你练的确实不错。”齐泽奈的目光在他结实的大腿上逡巡,陆白的肌肉呈条状,肤色健康没他那么白,却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性感。   陆白只觉得腿上一暖,齐泽奈的手掌贴在了他大腿上,那一瞬间他浑身一阵战栗。   “我拍戏时候经常受伤,请医生太麻烦,就自己学习了一些理疗手法。”齐泽奈掌心温度烫人,“试试?”   不等陆白开口同意或者拒绝,齐泽奈的手已经在他腿上按捏了起来,他捏的位置很准,不过几下的功夫,陆白感觉到疼痛减少了不少。   “可以了。”陆白把腿往旁边挪了挪,顺势站了起来,“谢谢你的帮忙。”   齐泽奈却顺势坐在地上,仰头看他:“一句谢谢就结束了?”   陆白顿了顿:“改天请你吃饭。”   “改天就是无期。”齐泽奈说,“我不喜欢这样毫无诚意的邀请。”   “嗯……那就等你杀青出剧组那一天,只要你有时间,我随时都行。”陆白感觉齐泽奈似乎有些难缠,“我诚意十足,就怕大明星没有档期。”   “和你的约定很重要,我会记得。”齐泽奈看他一眼,忽而笑了笑。就在陆白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齐泽奈翻身入水,如同一条灵敏的游鱼潜入池底。   陆白擦着头发往外走,满脑子都是齐泽奈那个笑容。除了拍戏,他是第一次看见齐泽奈会露出这样的笑。   “哎,陆白?你好,我是齐哥的助理思思。”一个抱着浴袍的女孩迎面走来,她似乎认得陆白,“你怎么来这里啦?找齐哥吗?”   陆白摆摆手:“思思你好,我是来游泳的。”   思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噢,是齐哥叫你来的吧。这里是他一个人住的地方,泳池也都是他在用,其他人一般不会来。”   陆白一愣:“……这里只有齐泽奈可以用吗?抱歉我不知道……”   “没有没有,齐哥没有这么霸道。”思思抿唇一笑,“只是齐哥喜欢安静,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一点,一般不会过来。”   “再说了,齐哥刚刚进去你们应该碰面了,他没说什么更是默认没问题啦。”   陆白想到刚刚的情况,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两人擦肩而行的时候陆白突然顿住脚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思思似乎在哪儿见过。   可是具体在哪儿见过他又想不起来了。   猛地,陆白转身叫住了思思:“哎思思,你喜欢猫吗?”   思思一顿,她抱了抱怀里的浴袍:“我家有只小黑猫,叫绣球。怎么啦?”   陆白抿唇,淡淡一笑:“没事,就是随口一问。”   这下陆白终于确定,思思抱着浴巾的姿势,身材模样,像极了那位“阿泽的猫”的头像。 第91章 顶流金主8   思思笑笑:“陆白你是不是也养猫了呀,一般养猫的人比较有感应,哈哈。”   陆白点头:“我挺喜欢的,不过还没养,整天跑剧组的话也没时间养。对了,你玩短视频吗?”   “我倒是有账号偶尔刷一刷,可惜跟着齐哥挺忙的,没什么时间玩儿,也没发过作品。”思思笑笑,“不过我可看见你那个视频了,真是特别喜欢,我也是你的粉丝噢!”   陆白一笑:“谢谢支持。”   两人说了几句就各自忙去了,陆白转身却笑不出来。   头像照片是思思的照片,可是账号却不是思思的账号,那位“阿泽的猫”每次给他打赏至少都是六位数起步,思思一个小助理,就算有那么多钱也不可能花到他的身上。   能这样不怕花钱给他打赏,还用思思照片掩盖身份甚至性别的……除了齐泽奈陆白暂时想不到其他人。   可这如果是真的,说明齐泽奈起码在半个月前他视频火爆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他了!   陆白细思极恐,一个人这样在背后关注他,调查他,接近他,就算见面也丝毫不透露任何情绪……如果真的是喜欢,那么这一份喜欢也显得过于阴暗和可怕了。   齐泽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回去的第一件事,陆白给victor发了消息说自己打算直播前先睡一会儿。接着他反锁了房间门,用电脑开始查齐泽奈的以前所有信息。   八岁童星出道,齐泽奈从小就是童模,比同龄人高挑的身材,精致到如同洋娃娃的面孔,以及不同于同龄人的稳重和淡漠,都让他成为时尚界的宠儿。   而当有导演发掘出他的演艺天赋后,更是一路将他捧出道,开始客串影视剧和电影的小配角,后来逐渐走红,十三岁的时候拍了第一部 男一号电影《少年皇帝》,直接奠定了小戏骨的位置。   从那之后,齐泽奈的人生如同开挂,电影、综艺、杂志、代言……无数的通告数都数不清,直到十七岁那年,齐泽奈传出恋情,对方疑似是他戏剧学院的男同学。   齐泽奈召开发布会,澄清了和男同学的关系,却又给媒体抛下一个重磅炸弹——他是个同性恋。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公布,齐泽奈的演艺生涯会遭受严重的打击,可谁知道粉丝们却欣赏他的坦诚和勇敢,反而新添了一大批男性粉丝。   陆白翻来翻去,也不觉得齐泽奈的成长过程会造成他现在这种奇怪的性格,只有天生的性向这一件事可能会困扰和压抑他很久。   直到他看见有一个博主曾经盘点过齐泽奈的身世,父母都是高精尖人才,可就在齐泽奈十三岁的时候,也就是第一部 戏正在拍摄的时候,他的父亲突然被发现死在了家里,据说是被分尸后放在冰箱冻成了冰块。   好巧不巧,齐泽奈母亲出差多天,他从剧组回去的时候打开冰箱看见了父亲有些腐烂的头颅。   十三岁的齐泽奈异常冷静地报了警,直到警察来了,才控制不住昏倒过去。   这位博主说的隐蔽,视频流量却极差,底下都是说他胡说八道哗众取宠的。   陆白去搜了其他相关信息,很多都说齐泽奈父亲只是交通事故身亡,根本没有什么分尸恶意杀害云云……   关闭网页,陆白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事实如何不清楚,但齐泽奈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母亲常年在国外工作两人很少见面,性格有些怪异也算正常。   晚上正常直播,可直播间却热闹异常,相对于陆白卖的产品,粉丝们显然更关注其他的事情。   —老公老公,你是不是和齐泽奈在一起了?!   —你俩什么时候官宣啊,我磕死。   —我买十套身体乳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同意的话我就下单了!   陆白眼皮一跳:“这位同学请理智消费。”   —理智我理智!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和齐泽奈谈恋爱了,不然我没法理智。   —+1   —+1   —+10086   ......   无数的信息飞快地在屏幕上滚动,后来队列一致就是要他说清楚和齐泽奈的事情。陆白怎么敢胡乱说,现在网络上谁敢乱说话。   victor立即走到镜头前面:“各位各位,目前这个直播间是带货直播间,如果大家有什么关于陆白个人的私生活问题,非常欢迎到微博或者其他社交平台留言,但陆白目前不会回答任何相关的问题,感谢大家的支持,也希望大家能够给予陆白一定的个人空间。”   “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里,明天我们再见。”victor果断地下了决定,今天的直播不能继续了。   突然,一条与众不同的消息跳了出来。   -据说齐泽奈在剧组表现极差,多次NG导致电影无法拍摄,请问是真的吗?   -据说齐泽奈在剧组表现极差,多次NG导致电影无法拍摄,请问是真的吗?   -据说齐泽奈在剧组表现极差,多次NG导致电影无法拍摄,请问是真的吗?   消息不断地重复刷屏,就连victor都愣了一秒才立即关闭了直播间。   “什么情况,这人   要搞事情?”victor皱眉点开手机的微博界面,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果然有相关热搜,三十分钟之前有人发出一篇爆料说齐泽奈演戏退步在剧组拖后腿,只是齐泽奈团队或许已经第一时间公关了,目前没有爆,只是排在第六。”   陆白伸手抽出她的手机:“什么人这么无聊去搞齐泽奈。”   “谁知道呢,或许是情敌吧。”victor开玩笑地说,“这么多年想针对齐泽奈的人多了,说他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说他冷血没有人类情感,还说他刷大牌殴打导演什么的.....哪一次是真的了?又有哪一次真的能把齐泽奈给从神坛上弄下去的。”   “这几天我们开始逐渐减少直播的时间,我已经和品牌方谈好了。从现在开始,你的直播不是播六休一,而是每周两次就足够了,时间按照你的时间来安排,当然直播时间还是5小时不能变。”victor把自己手机抽回来,“现在你就好好休息,反正一定记得,不管在任何平台都不许回复和齐泽奈相关的问题。不然我就要亲自出手接管你的微博和其他账号了,我说的明白?”   陆白点头:“明白了。”   “乖乖快睡!”   “......有点恶心睡不着了。”   “我睡得着,啦啦啦~”   事情原本一晚上就能平息了,谁知道第二天起来发酵得反而更加厉害,原因就是有个猪一样的爱慕者在微博上发了一篇小作文,内容大概就是力挺齐泽奈的演技,并且明里暗里讽刺那些骂齐泽奈的人都没有教养云云......这人就是许轻舟。   他的这种表现瞬间让两边的粉丝都炸了窝,从前大家都以为许轻舟和时华是妥妥的一对,可许轻舟却公然在微博上为齐泽奈发声,字里行间都是爱慕,让人不得不猜想这是个怎样曲折离奇狗血满地的三角恋关系。   拜他所赐,齐泽奈的演技热搜彻底没了,而另外几个热搜冲上顶峰——   #许轻舟齐泽奈#   #时华许轻舟#   #齐泽奈陆白#   热搜关系乱的堪比十八团毛线混在一个大水缸子里互相勾搭缠绕。   陆白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这个主角受许轻舟很蠢,却没想到会蠢到这个地步。原剧情里没有这一段剧情,或许是因为他的到来有了蝴蝶效应,齐泽奈因为这个蝴蝶效应在片场多次NG,才会有人拿这件事情来大做文章,许轻舟才会情急之下犯这种蠢。   剧组的拍摄现场有条不紊,似乎没有人在乎外界的热搜究竟闹得有多大,齐泽奈、祁路和其他演员都在戏里沉浸。陆白远远地看了一眼,觉得自己似乎是白担心了,当齐泽奈没看到他的时候,表现得异常亮眼,他整个人都已经成了于启辉,举手投足间又有一种放松自然的老派演员气质,淡漠远去,他看到的是一位恣意帅气、刚硬果断的刑侦队长于启辉。   默默地退出拍摄场地,陆白打算回去拉着victor对戏,路过一个楼梯间的时候听见一阵隐忍的哭泣声。   停下脚步,陆白看了过去。   许轻舟蹲坐在楼梯间角落里,捧着手机咬着唇瓣流眼泪,他努力地想要不发出声音,却忍不住哭得越来越厉害。   “与其哭,不如想想后续的解决办法。”陆白忍不住开口说,“许轻舟,你现在应该去找团队压下热搜,不要再让这个事情继续发展。”   “说的,说的轻松....时华生气了,都不愿意见我。泽奈更是不理我。”许轻舟见是陆白,那股委屈更深了,“泽奈对你那么好,有人说他演技不行也没见你帮忙反驳两句。”   陆白气笑了:“你以为反驳几句其他人就会信服了?这种事情就算是事实摆在对方面前,他想要这样以为,也会把自己双眼戳瞎。”   “许轻舟,你不要太幼稚了。有时候真的是害人害己。”   【欺负值+1】 第92章 顶流金主9   许轻舟擦眼泪的动作一停,眼泪却流的更加汹涌了。   “你根本不懂!你,你……”   他身体发抖,如同被戳中了痛点,单薄的身体如同风中摇曳的树叶。   许轻舟不明白为什么全世界都在说他做错了,他明明就是最勇敢的那一个,他明明就是为齐泽奈说句公道话,为什么就要被全网攻击!   “我是不懂你脑袋里在想什么,尤其是明明已经和时华在一起,却非要和齐泽奈表白,甚至在公开的平台上发表言论和他扯上关系。”陆白平静地说,“原本这是件非常小的事情,就因为你的掺和,导致时华和我也被卷了进去,你想过怎么收尾吗?你想过为了你的无知,有多少人加班加点地去给你擦屁股吗?”   许轻舟被陆白的话说得哑口无言:“我,我……我没想到结果会变成这样……”   【欺负值+1】   陆白上前两步蹲在许轻舟面前:“你没想过,但事情发生了。你能做的是去找经纪人解决问题,而不是像个蠢货一样在这里哭。”   【欺负值+1】   陆白沉浸在刷分的快乐中,语气也不自觉重了不少。   他虽然看不得许轻舟的犯蠢,却知道许轻舟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   “很多,无辜的人。可能因为你一些不经过大脑的行为,被毁掉原本平静的生活,甚至被毁掉整个人生。”   陆白想到了原身的遭遇,起因都是许轻舟对齐泽奈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慕。   也是因为许轻舟无意在时华面前的抱怨,才让原本的陆白遭遇无妄之灾。   “许轻舟,你看看,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干净单纯。”他将手机点开放在许轻舟的面前,“你已经给很多人惹上麻烦了。”   许轻舟肿着眼睛看过去,只见热搜依旧居高不下,微博俨然已经演变成了这场闹剧的主场。有人在猜测这是不是电影剧组搞出的噱头,有人带头嘲笑祁路的无能,要靠剧组演员来闹出热度。   “我,这不是我的本意.....”许轻舟彻底傻了眼,他求助般地看向陆白,“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要连累这么多人。我这就去跟导演说清楚。”   “不用去了。”一个带着些许嘲讽的声音从陆白身后传来,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白和许轻舟,“我以为你有多么能耐,原来是找个没什么用的人蹲在角落里哭。给我起来。”   许轻舟见到男人如同老鼠见到猫,吓得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对,对不起哥哥.....我,我.....”他吓得语无伦次,压根没想到时华会到这里找他,双手紧紧揪着衣服下摆,一副要倒大霉的模样。   陆白缓缓地站起身,时华的身高甚至比他还矮几公分,可身上的压迫感随着唇角那抹刺眼的嘲笑变得异常强烈,他的一双眼睛如同猎豹般锐利,长发弯曲到肩头,上挑的眼尾带着艺术家特有的隐形傲慢。   “你叫陆白?”时华的目光落在陆白身上,“如果实在闲的无聊,我建议你回去关上门好好睡一觉,而不是在这里胡乱蹿,说些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却又屁用没有的话。”   时华果然足够嚣张,他眼底明晃晃地带着对陆白的不屑一顾,以及对自己所有物被人搭讪冒犯的不悦。   “陆,陆白说的有道理....”许轻舟鼓足勇气替陆白辩解了一句,“他说的对,都是我的错,我,我要去想解决办法,哭和自责都没用.....”   时华冷冷地看他一眼:“这话我说了多少遍你听过一次吗?怎么他说了一次你就记住了?”   许轻舟吓得双腿一抖,连连摇头:“不,不是的,你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跟,跟陆白没关系....”   “那你和他为什么现在待在这里?你不知道下午有你的戏要拍吗?”   眼看着许轻舟越描越黑,陆白开了口:“这件事波及到了我的身上,我的直播间被迫关闭,我目前唯一的生存来源被切断了,你说我是不是该找这个罪魁祸首说两句?”   时华的目光转过来,陆白又说:“我知道我不是大腕,甚至也没什么名气,但我也有捧饭碗的资格吧。我本来人好好地在家直播,谁料到天降横祸,我被搅到里面,你以为我还有心思对你男朋友产生什么想法,故意搭讪他?”   陆白瞟了许轻舟一眼:“这样单纯的男人,我是万万消受不起。”他将“单纯”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许轻舟脸瞬间煞白。   【欺负值+10】   时华却突然一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陆白随口一说:“骚的浪的,反正不是这样的。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这么说你还真是喜欢男人。”时华悠悠地道,“你这人倒是有点意思。我看过你的视频,确实.....够骚够浪的。”   这话说的,不仅是陆白,许轻舟也有些忍不住了。   “哥哥......你,你什么意思啊.....”他忍着害怕上前捉住时华的衣袖,“你,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时华冷笑着看他,“你不是喜欢齐泽奈吗?一边钓着我,一边去找齐泽奈表白,你以为这件事我不知道?你以为齐泽奈看得上你?就连陆白都看不上你,除了我,谁还会要你这种蠢货?”   许轻舟牙齿几乎要将唇瓣咬出血,却依旧紧紧抱着时华的胳膊不肯松手,就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进入娱乐圈了,齐泽奈只是他永远仰望的对象,可没想到成为时华乐队的助理之后,得到了乐队里每个成员的喜欢。尤其是时华,居然愿意出钱出力将他推出道,许轻舟感激时华,更将时华视作自己的导师和恩人。原本以为一辈子就跟着时华了,可谁知道他有一日真的还能接触到齐泽奈,甚至和齐泽奈进入同一个剧组,在里面饰演暧昧的对象。   他脑子一热就拦下齐泽奈并和他表白了,可他完全忘记了时华是个多么可怕的人。实力和性格同样可怕残忍的时华....他竟然知道了自己表白的事情。   许轻舟不禁将目光看向陆白,当时只有陆白一个人看见了这件事,并且他还私下找了陆白让他答应不要对任何人说。难道陆白因为这件事生气,将表白的事情告诉时华了?!   【欺负值+10】   陆白莫名其妙地得到了10点欺负值,却不知道来源何处。看到许轻舟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明白过来,许轻舟以为是自己将表白的事情告诉了时华。   时华甩了一下胳膊没将许轻舟甩开,便冷哼一声捏上他的下巴:“回去再收拾你。从现在开始,你的所有社交平台都被接管了,半年之内你不犯任何错误再还给你,明白吗?”   许轻舟连连点头。   “对于齐泽奈,你给我死了这条心。再发现一次......”时华摩挲着他的唇,“我亲自把你的心脏剖出来看看,究竟是不是只装了我一个人。”   许轻舟腿又是一软。   “咳咳。时华老师,我建议你的家务事就不用在我面前说了,我并不是很想听。”陆白出声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我让你走了吗?”脚步还没迈开,他就听到时华淡淡的一句话。   心道不好,不会真的惹上这个大佬了。   陆白硬着头皮:“时华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时华还勾着许轻舟的脖子,后者呼吸有些急促却也不敢挣扎。   “你住在哪儿?”   陆白吞咽口水:“这个....时华老师如果有事想找我,可以让助理联系我的经纪人victor,我住的地方人很多,房间两个人都进不去......”   “13栋。”时华打断他的话,“今天晚上来找我。”他的眼神和声音都变得低沉暧昧起来,“我帮你看看戏。”   【欺负值+10】   陆白瞥了许轻舟一眼,心道这也能受欺负,这许轻舟可真好欺负。   “不用麻烦时华老师了,我晚上有直播。”   “刚刚不是说直播已经停了吗?如果生活上有困难,晚上来跟我具体说说。”时华还算有耐心地引导着。   陆白感觉手臂上鸡皮疙瘩起来了,心想这个世界里想当人金主的可真不少。   “人可真多。”极具特色的齐泽奈声音在几人背后响起,他还穿着拍戏时的工作制服,身材挺拔腿长1米3,带着警帽目光深邃冷淡,“陆白,跟我走。”   时华终于松开了许轻舟的脖子,看也没看胀红了脸的青年一眼:“齐泽奈,你什么意思。”   齐泽奈冲着陆白伸手:“过来。”   陆白立即转身往齐泽奈身边走过去,却也并未伸手去握齐泽奈的手。   齐泽奈握住空气,将手放下,眼睛看着时华:“陆白的戏,我帮他。不劳烦时老师。”   时华看着齐泽奈空空的手,轻蔑一笑:“劳不劳烦的,你说了就算?” 第93章 顶流金主10   “我说了就算。”齐泽奈静静地看着时华,没有半分势弱,两人原本在名声上不相上下,只是时华岁数更年长,家庭背景比齐泽奈更加深厚些。   可齐泽奈这么多年在圈子里不是白混的,虽然没有家族的支撑,但他自有自己的一套体系和人脉。   他再次向陆白伸手,同时目光也转了过去:“跟我走,还是去时老师那儿。”   陆白心脏一紧,三个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在他的身上,压力倍增。   终于,在时华和许轻舟的目光中,陆白伸手握住了齐泽奈的手,后者立即紧紧将他的手攥住,陆白觉得有些生疼。   “走吧。”齐泽奈的面上一如既往地平静和冷淡,并不再多说一句废话。   “陆白,晚上的约依旧有效,你可别让我失望。”时华略带讥讽的声音在两人身后传来,接着他听见许轻舟一声呜咽,应该是被时华拖走了。   “啪嗒”一声,厚厚的文件落地。victor伸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免得过于惊讶震惊和兴奋导致下巴脱臼无法安装,她这是看见了什么!微博热搜的实体化!四个当红艺人(除陆白以外)的旷世绝版混乱关系,这关系上还要加一个前提就是这四个艺人全!是!男!人!   被他们发现的话,是到了灭口的程度了对吧,对吧!   她伸手捧住自己快要跳到炸裂的心脏,哆哆嗦嗦地捡起文件,揣好拍了照的手机溜之大吉!八卦到手,证据在手机上,回去就质问陆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白没有回头,不是他不想回头,而是齐泽奈走路很快,几乎拖着他往前走。一路上齐泽奈没有跟陆白说话,而他握着陆白的手也没有丝毫松动。   “齐泽奈,你要带我去哪儿?”陆白忍不住开了口。   齐泽奈猛地顿住脚步,他转眸看向陆白:“回去对戏。”   “我没说要你帮忙吧?”陆白反手握住齐泽奈的手腕,他常年健身,比起为了拍戏节食削瘦的齐泽奈来说,力气不知道大了多少,只一拽,对方就一个趔趄反身到了自己面前,“齐泽奈,你一直在关注我。今天还在时华面前出手帮我,你为了什么?”   “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齐泽奈并不生气,也丝毫不避讳和陆白这样的距离,他侧眸看着陆白,眼神里带着一丝丝说不出的端详,问,“陆白,你以为我是为什么?”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明示了。陆白要是再不明白就是赤.裸裸的傻子。   陆白让自己冷静下来:“齐泽奈,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在进这个剧组之前,甚至还没有跟你有过任何交集,就算是进入剧组,我们也只是见了几面,你大概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齐泽奈冷淡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回去再说。”   这里是人来人往最多的地方,也许是齐泽奈穿着戏服,而四处也都是穿着戏服的群演和其他演员,工作人员来往也并未发现两人的异常,但也架不住有人的目光看了过来。   两人很快回到了齐泽奈单独居住的别墅。   隔间里齐泽奈在换衣服洗澡,桌子上是助理给他准备的今日份饮食,一个水煮蛋,一个蛋白,一份水煮青菜和一小碟各色药丸,饮料是更低脂的无糖椰奶。   陆白看着这些东西忍不住想念victor给自己买的各种零食炸鸡,别墅里有厨房,她甚至会有时候下厨把半成品给陆白制作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经常馋的整栋楼的演员们趴在楼梯扶手上流口水,最后被自家的助理拽走。   没办法,陆白是个易瘦体质,吃再多也很少长肉。加上锻炼强度比较大,导演也没有要求他的身材如何,整个剧组叫得上名字的演员里,他的饮食算是最放松的。   齐泽奈冲个澡很快就出来了,他看着陆白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又扫了眼桌子上的食物:“吃点东西?”   陆白连连摇头:“不了不了,你就这点儿吃的,我吃了你吃什么。”   “我可以不吃。”齐泽奈说的很轻松,“已经饿过了。”   穿着短袖短裤的齐泽奈看上去有了不少正常人类的气质,陆白看到他长腿上已经没有几辆肉了,皮肤呈现一种不是太健康的苍白色:“你要瘦到什么程度?”   “还有十天,拍完这些戏份就差不多慢慢恢复饮食和健身。”齐泽奈淡淡地说,“不用担心我。”他坐到陆白身边,膝盖有意无意地触碰到陆白的,却伸手拿起了剧本。   “我说过帮你讲戏,有什么不懂的位置吗?”齐泽奈把剧本翻到陆白的几场戏位置,陆白扫了一眼浑身就是一震,一整本厚厚的剧本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标记,其中不仅有齐泽奈本身台词的注解,还有其他角色台词的注解,到了陆白的位置,注解更加详细。   似乎发觉了陆白的震惊,齐泽奈解释道:“要想演好一个角色,光对着台词镜子练习是远远不够的。你需要知道角色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出怎样的话,而背后是否有其他含义,带着什么样的情绪和表情。人物的内心世界往往比表面的台词更重要。”   “而将其他角色也分析出来,大大提升了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当你站在上帝视角看清楚全局,再投入进去的时候才会足够清晰和真实。”   齐泽奈一边翻动剧本,一边用平静的语气和陆白讲解演戏中的细节,他似乎早就熟读了陆白的每一句台词,甚至对于两个人对手戏如何演绎都已经模拟了很多遍。   陆白在这样的讲解中也逐渐忘记了原本自己想要确认的事情,很快跟着齐泽奈沉浸在了演员的世界里,打开思路之后,之前很多不清楚和晦涩的地方也提出来让齐泽奈帮他一一解决。   要说影帝不愧是影帝,齐泽奈不仅知识丰富,还能给陆白举出非常多影视化的案例,同时又肯下功夫提前做足功课,每一场戏在开拍之前自己都会练习无数遍。   陆白也想起来齐泽奈在拍戏的过程中还修完了戏剧学院的研究生课程,去年拿到的毕业证书,很多人说他就是去镀金,给自己加一层身份加持,可实际上知识学完了是永远不会被辜负的,齐泽奈是真的把理论知识运用在了实践演绎中。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陆白和齐泽奈已经对了三轮戏。   “哥你回来了......又把我吵醒了。”于图睡眼惺忪地从卧室推门走出来,看见正在拍身上雪花的于启辉,大门口带进来一阵寒风,于图哆嗦了一下清醒不少,他看一眼客厅的钟,“哇靠凌晨三点,你怎么不天亮再回来,赶着吃个早饭。”   于启辉眼底乌黑,又累又饿:“晚上有什么剩饭吗?”   “有。”于图对上于启辉询问的目光,指指自己的肚子,“都在我肚子里嘿嘿。”   于启辉送他一个国际友好手势,翻箱倒柜找吃的。   “哎,那牛奶冷冰冰的,大冬天的不嫌凉啊。坏了肚子耽误了事情,我看你怎么跟局里交代。”于图看见于启辉从冰箱里翻出牛奶就喝,上去拽住于启辉的胳膊,小熊睡衣帽子在脑袋后面一晃一晃的,“去坐着,你弟弟我勉为其难给你下个面吃。”   “太麻烦了,再把爸妈吵醒。”于启辉摇头,“我待会儿在沙发上眯一下,电话来了就要走。”   “我很小声的!”于图摆摆手,“五分钟。”   “咔!”齐泽奈叫了停,“这里有什么问题你发现了吗?”   陆白皱眉想了想:“情绪太单一了?”   齐泽奈点点头:“你表现的情绪就跟台词上的情绪一样,但其实两兄弟之间感情很好,表面上却是打打闹闹的。于图会因为担心于启辉,夜里睡觉很轻,听见开门声就出来,但还要嘴硬说是于启辉吵醒了他,想要关心他给他做吃的,也要说上几句数落的话。”   陆白点头:“那么这里其实就是演出那种口嫌体直的温馨感?”   “是这个意思。”   “明白了。”陆白有些悟了,对齐泽奈说,“你先休息,我自己琢磨琢磨。”   齐泽奈并未拒绝,他看着陆白自己对着空气演戏,一边慢慢地吃起东西。已经有些凉了,可他却觉得这食物进入喉管有些滚烫,一直烫到心头。   如果能一直这样,如果陆白能住在自己这里......齐泽奈想了很多。   “刚刚这遍好些了吗?”陆白转头问他,却看见齐泽奈在吃冷掉的食物,不禁皱眉,“冷了就别吃了,你要是闹肚子,明天导演要抓狂的。”   齐泽奈手上动作一顿,忽而一笑:“就是这个情绪,你感受到了吗?”   陆白一愣:“什么?”   “你在关心我。”齐泽奈语气有些灼热,“你担心我吃冷掉的食物会生病,可你的语气却生硬,听上去就像是不耐烦。”   “但我心里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对不对?” 第94章 顶流金主11   陆白有些怔然地看着齐泽奈,一时间有些分不清齐泽奈是在给自己讲戏,还是在说他们两人的事情。但他这一瞬间确实真实地明白了齐泽奈的意思。   有些情感的表达是含蓄的,有些情感的表达是相反的。   齐泽奈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他很近,温热的水汽包裹住了他:“你明白了?”   陆白心底“咯噔”一下,却点头:“谢谢你,我该走了。”   “有事?”齐泽奈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若无其事地坐回去。   “没什么事.....”陆白想了想,“回去吃饭。嗯....victor应该给我打饭了。”这会儿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了,他有些奇怪,“你下午不用拍戏吗?”   “今天拍完了。”齐泽奈靠坐在沙发上看他,“我让思思订了饭,应该快到了。”   说到思思,陆白不禁想起那个头像。   “你身边的助理都很能干,思思跟了你很久吗?”   “思思跟我工作快五年了,业务能力很不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齐泽奈强调了“工作”两个字,“听说你还没有助理,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听说?不是早就调查清楚了?陆白心想,可能自己账户里有多少钱齐泽奈都非常清楚。其中一部分还是他打赏的.....   他摆摆手:“不了,我暂时不需要助理。而且.....也没有那么多钱付工资。”   齐泽奈淡淡一笑:“直播的工资确实很少。多拍几部戏就行了。”   “你也知道我直播的事情?是思思告诉你的吧。”陆白状似随意地说,“思思说她是我的粉丝,我好像记得直播间有个人头像和她很像,不知道是不是她呢。正好待会儿她来了我问问。”   齐泽奈的眼神微微顿了顿:“嗯,听她说的。”   “我很好奇,齐泽奈,你为什么....一直在帮我?”陆白看向他,“前几天海报的事情我还没多谢你,今天又是帮我解围,还帮我讲戏.....齐泽奈,我以前听人说你不太喜欢和别人接触。”   齐泽奈沉默下来,他抬眸静静地看着陆白,眼底的灼热一点点升起,正要开口说什么,门被敲响了。   “齐哥,订的餐到了。”思思在门外轻声开口,像是怕打扰到两人。   “我去开门。”齐泽奈立即起身,也中断了原本要说的话。   陆白叹口气,好不容易想问一问,这下打断了又不好问了。   思思看见陆白在房间里并不吃惊,反而笑容更深了几分:“齐哥,你不能偷吃噢。”   齐泽奈点头:“知道了,跟victor那边说一声。”   “薇姐早就知道了。”思思抿唇看着陆白一笑,陆白又是一声叹息,victor这家伙,果断把自己卖了。   打开外卖袋子,里面是一整盒的芝士粉炸鸡,还有陆白喜欢的肥牛拌饭,一份甜点再附带两盒切好的水果。   “这么多。”陆白有些惊讶地看着食物,这些都比较符合他的口味,而且似乎也是平日陆白点外卖喜欢点的几家。   “吃吧。”齐泽奈伸手帮他将食物的盖子一盒盒打开,香气扑面而来,他眉心没有丝毫动容,“我想这些应该刚好够你的胃口。”   每一样食物都是按照陆白的口味精心挑选的,甚至分量都差不多是陆白的食量。时间也卡得刚刚好在他们讲戏对戏结束,齐泽奈也吃完了自己那份冰冷的食物,可以非常自然镇静地看着陆白吃饭了。   如果每件事情都是齐泽奈已经想好怎么做,这人未免对他也太了解,心思也太细腻。   陆白有些食不知味,虽然齐泽奈没有盯着他看,可他总觉得有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逡巡,就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所有物一般。   他忍不住放下了筷子。   “齐泽奈,你.....”   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齐泽奈的用意他猜到了大半,可直到现在这人也没有半点要戳破那层窗户纸的意思,陆白就算是开口又能问什么,齐泽奈又会说吗?   想到这里,陆白干脆埋头干饭。反正得到好处的都是他,等许轻舟的欺负值到位,他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根本不用管其他人要干什么。   “我喜欢你,陆白。”   冷不丁的一句表白,让陆白吞到一半的饭如同卡在喉咙里。   一瓶水体贴地递过来,是开了盖子的。   “做我男朋友,陆白。”齐泽奈看他接过水,语气平静,“我喜欢你很久了。”   陆白喝了几口水,还是有些缓不过来神,他冲齐泽奈摆摆手:“等会儿我想想。”   齐泽奈点头,拿起手机回了几条信息,表白的话对他来说就像是说台词一样简单,他的表情和动作都没有半分不自然。   而陆白的回答他似乎也并不是太在意。   陆白放下水站起身:“我先走了齐泽奈,谢谢你今天帮我讲戏。”   齐泽奈停下手里的动作,挑眉疑问。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认为你先自己考虑清楚再让我做决定吧。”   “什么意思?”齐泽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陆白一笑:“多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或许你觉得这是一种喜欢....你也可以当成喜欢,但在我看来,远远达不到我对恋人的想法。当然你也可以当做拒绝,我拒绝了你,齐泽奈。”   齐泽奈的表情微微冷下来。   “或许我会失去一些机会,比如以后的一些发展机会,比如直播间里大额的打赏,比如影帝的讲课....”陆白摊手,“但对我来说,感情必须遵循本心。齐泽奈,请你别关注我了,喜欢一个人不会在他身上安装360度的探测头,至少我对于我未来的恋人不会如此。”   “哦对了,那个剧本能借我拍几张照吗?”陆白指了指写满齐泽奈标注的剧本。   *   “咔!下一条。”祁路冲着前面比了个ok,看着陆白的眼神和善了不少,“挺好的,比我想象中自然很多。”   陆白笑笑:“多亏了导演指导,我才能入戏。”虽然原片里是和齐泽奈的对手戏,但实际上摄像机面前只有他一个人演独角戏,据说齐泽奈今天正好有事离开剧组了。那天之后齐泽奈再也没有主动去找过陆白,而陆白的直播暂停,他也并没有关注短视频平台上的信息了。   就这样也挺好,陆白不喜欢那种一直被人窥探的感觉,他也并不觉得齐泽奈的这种行为是喜欢。   他走到祁路身边:“导演,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尽管提意见,我保证改。”   祁路扶了扶有些歪的帽子,一双眼睛明亮地看着陆白:“目前很好,我打算临时给你加一场和反派的对手戏,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嗯?”旁边的助理递给陆白一个小本子。   陆白简单看了几眼,是于图被抓走后的戏份,原来的剧本里没有这一段,只有一个打晕被拖上车抓走的画面和后来死亡的画面。   “我和编剧商量了很久,于图的死亡对于于启辉来说是个重要转折,这里给你加的戏份重点体现两兄弟的感情。”祁路看着他,“原本我觉得你演戏经验少估计拿不下来这么重要的戏份,现在看来还可以。我们明天拍一条试试,如果效果好的话就剪在原片里。”   他拍了拍陆白的肩膀:“好好准备,我看好你。”又觉得陆白肩膀上结实,开玩笑似地捏了捏,“练的不错,可以适当加一点动作戏,毕竟于图也是警校的学生。”   陆白点点头:“我会好好准备的,多谢祁导信任。”   祁路却看他一眼:“我原本也不是很信任你.....但泽奈却似乎对你很信任。”   “齐老师喜欢提携后辈。”陆白一笑,“我也很期待和齐老师的对手戏。”   祁路目光奇异地看了眼陆白,发现陆白对于齐泽奈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兴趣,难道他还不知道齐泽奈背后为他做了多少事吗?   这世界上还有对齐泽奈的好感全无回应的家伙吗?   陆白在剧组换了衣服离开的时候被人堵在了化妆间门口。   “嗨,失约的家伙。”时华正好路过看见陆白,伸手挡住了门,他目光阴冷,“听说导演给你加了场戏,和我的对手戏。”   “到时候还要时老师多多指点。”陆白礼貌地表示要离开。   “我同意你离开了?”时华嘴边一贯有一抹讥讽的笑,看起来很没有礼貌,但他的粉丝们说这是一种“痞帅”,并且爱惨了这种笑容。   “时老师这是要限制我人身自由的意思?”陆白熟练地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你没有同意,我就不能离开这个化妆间,是这个意思吗?还是时华老师觉得我没有同意你的要求,单独一人在晚上的时候去你住的独栋别墅,生气了打算好好教训我一下?”   面对陆白手机的镜头,时华的脸色瞬间变得森冷起来。   陆白透过屏幕看他:“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第95章 顶流金主12   时华怒极反笑:“你觉得我会怕一个视频?”他上前一步就要去夺陆白的手机,却被陆白反手折了手臂按在墙上。   他有些发怒地挣扎,陆白却将手机屏幕放在他的眼前,空空如也,陆白只是点开了拍照镜头,却并未录像。   “我不是蠢货,不敢轻易得罪时华老师。但也请时华老师不要把我当成个好欺负的家伙。”陆白松开手,他用巧劲儿将时华制服,去并未伤到对方,“我不过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明星,只想好好拍戏拿到自己那一份片酬,时华老师不要太看得起我了。”   时华眯着眼睛活动了自己的肩膀手腕,发现确实并没有受伤,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那时华老师请问,你究竟为什么不想放过我?是因为我和许轻舟多说了几句话?还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了时华老师?”陆白理了理衣服,干脆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愿闻其详。”   “哼。”时华冷哼了一声,看着陆白却又觉得这人和平时见到的人不太一样,性格也有些独特,他惯来嚣张,可这陆白嘴上一口一个“时华老师”叫着,态度却看不出来几分尊敬。   “很少见到你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了。”时华倚着墙壁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白,“我看上你是给你面子,不来找我,你就是不给我面子。陆白,这个理由足够我针对你,把你赶出剧组了。”   时华这人一贯如此,说话带着一股匪气,言语间直接,丝毫不把陆白放在眼里。化妆间的门大开着,有人从这里路过好奇地往内看一眼,见到时华立即撒丫子跑开,一句话也不想听见。   陆白淡笑:“好啊,那你就用这个理由把我赶出剧组。”   时华气笑了:“你这人倒是油盐不进,我还真的小看你了。”   “我很好奇时老师,你明明已经和许轻舟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对我有这种想法。而且我同时并不是同性恋,就算我是,追求人或者表示好感我想也要有个适当的流程,你说对不对?”   “谁说我和许轻舟在一起了?”时华坐到陆白的对面,拿起桌面上陆白的才换下来的项链在手里把玩着,“外界还传闻你和齐泽奈是一对儿......怎么,你不会就是因为他才不敢去找我吧?一个小屁孩儿,有什么好的。”   陆白摇头:“我没有跟任何人在一起。至于许轻舟......”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开着与许轻舟的通话模式,“你可以问问他,是不是同意这个说法。”   欺负值在时华前面说话的时候就在不断地上涨了,当陆白看见时华来找茬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刷欺负值的机会来了。   他第一次的视频只是为了让时华降低戒备多说点真话,而这次的电话才是真正的目的。   什么影帝,什么剧组,陆白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会对这里的任何人和事物产生情绪。他要的东西就只有一样——许轻舟的欺负值。   电话那头,许轻舟的哭声隐隐传来,他听见陆白让他和时华通话,却绷住唇不愿意说出半个字。   时华一阵恼怒,是他太不把陆白放在眼里了,居然两次三番地给他找恶心,说话不免也更难听一些:“许轻舟他自己明白自己是什么,你未免管的也太多了!我告诉你陆白,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给我乖乖过来听我的话,要么就等着滚出剧组去!”   “时华!!!”这一声从电话里传出来,许轻舟忍无可忍,“你怎么能这样.....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你怎么能在别人面前这样说我!你明明说过我是你的唯一......你还说要带我去领证.....你现在是不是要反悔了!你变了!”   时华盯着陆白:“你满意了?还是说,你就是要许轻舟跟我撕破脸,才愿意来找我?”   陆白有些无语地挂断电话:“时华老师,人可以自恋,但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对你,真的半点兴趣也没有。”   “再告诉你一声,刚刚和许轻舟的这段对话我已经录音。”陆白眼疾手快地将手机举高不被时华抢到,立即后退两步到门口,“如果你真的把我踢出剧组,第二天这段录音会在各大媒体平台曝光。”   陆白淡淡一笑:“我是个没什么名气没什么本事的小艺人,糊了就糊了根本无所谓,而你,时华影帝,乐坛的半边天,塌房的滋味也绝对让你不好受。”   时华瞪着他要说什么,再次被陆白打断。   “不要说我不敢,或者你有一万种办法把事情压下来.....”陆白说,“你别忘了,我也有人帮忙。扩散这些,可比冲淡这些要更加容易。”   时华怒极反笑,气得靠在墙上冷笑连连:“好好好,算你厉害,今天真是栽到你这儿了。陆白,你这胆量很不一般啊,我还对你更感兴趣了,千万,千万别落到我手里。”   陆白推开门:“多谢时华老师的关注,我会小心的。”   *   “啪——”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青紫一片,任谁看了都知道青年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说话。”男人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一般贴在他耳边,将电话贴上他被打得发烫的脸颊上,“说,话!”   青年咬紧了嘴唇硬是一声不吭,电话那头是他的亲人,是他的刑警哥哥,他不能让哥哥因为自己受到影响,这就是个圈套!这个变态要报复他哥哥,要杀了他们于家全家!   “看不出来还挺硬气。”男人满身的血腥气,他从地上捡起一把血迹斑斑的刀,“那就剁了你的手送到警局门口怎么样,哈哈哈哈——”   “咔——”祁路冲着场内比了个ok,“可以。”   “那个导演,等一下,我感觉这条状态不太好。”时华松开捏着陆白后颈的手,淡定地说,“于图的情绪还不够,我建议再来一条。这回我可能要下手重一点,帮他找找感觉。”   祁路看了看陆白,刚才时华就一直觉得情绪不够,已经重拍了四条,陆白的半边脸已经有些肿了,虽说演员演戏真打是常事,但他还有忍不住问了陆白一句:“你还行吗?”   旁边的victor早就冲上去给陆白敷了冰手帕,忍不住想瞪时华一眼,却又有些不敢,嘴里嘟囔着:“我觉得挺好的了.....”   时华冷冷地看她一眼:“你觉得好?那怎么没请你来拍电影。”   “我也觉得情绪不够。”陆白淡淡地说,“是我的问题,时华老师说的对,下次可以下手狠一点,或许我更能找到那种愤恨不甘的感觉。”   他的眼睛如同雨后的天空一样清澈透明,明亮地让时华有些讪讪,只“哼”了一声并不再说话。   祁路点头:“最后一条,演员准备,摄像准备。”   “Action!”   “啪——”这一巴掌直接让陆白摔倒在地,男人恶狠狠地拎着他后颈的衣服把他从地上拽起,正要说话却见青年猛然一个肘击,如同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男人撞开,浑身浴血地往外想要逃跑,却忘记了自己手脚都被长长的铁链拴住,颓然地再次倒地。   阴冷的男人不可置信地笑了一声,腹部一阵火辣辣地疼痛,甚至一度喘了两口气才开口:“你找死?”   “呸”青年吐出口里的鲜血,咧着唇恶狠狠地瞪着男人:“怎么,你难道还打算放了我?想用我的来威胁我哥,你做梦!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男人歪歪脑袋,活动了一下关节,他捡起地上的刀:“行啊,那我先把你的手剁下来送到你哥面前怎么样啊,哈哈哈哈哈——”   “咔!”祁路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完美!这段非常好!”   时华扔了手里的道具刀,咧着嘴揉了揉肋下:“好你个陆白。”   陆白也从地上站起来:“还是受了时老师的启发,于图既然不想连累哥哥,又不愿意顺从去死,身为警校的学生必然有拼死反抗的力量,同时也想激怒罪犯早点动手杀了自己......对不起导演,我没完全按照剧本来走。”   祁路点头:“但你这一改动很不错。时华,是不是,后生可畏啊。”他冲着时华一笑,暗含着一点嘲笑的意味。   时华淡笑一声:“是啊,后生可畏。”   被时华抽了几个耳光,陆白那一下绝对没有留手,他看着时华强装的镇定,实际上已经疼的背后冒冷汗了吧。陆白接过victor递过来的冰手帕捂住脸,他可从来不是个好欺负的对象。   从片场出来,许轻舟等在他的化妆间,原本要说什么,却看见陆白脸上的伤惊呆了:“这,这是时华干的?”他原本就担心时华会私下报复陆白,特意来找他提醒,此刻看到陆白的模样,真以为时华动手了。   “拍戏。”陆白简单解释了一句。   “拍戏?!那一定是时华趁着拍戏对你动手,公报私仇!”   陆白:.......厌蠢症犯了。 第96章 顶流金主13   许轻舟忍不住觉得陆白这人真好,要不是他给自己打电话,可能自己要一直被时华欺负不知道反抗,还以为忍一忍,时华终究会带他去领证,可上次时华当着他的面邀请陆白,电话里更是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如果不是陆白,许轻舟觉得自己还沉浸在美梦之中,他以为人生就是这样顺利,以为时华只是脾气差一点,忍一忍就好了。   陆白,陆白.....看着肿着脸垂眸的陆白,许轻舟忍不住问了一句:“疼吗?”   陆白面无表情:“你能让一让吗?化妆间里有碘酒。”   victor有些尴尬地从陆白身后探出头,展示出自己的存在:“hi......我带陆白去上药。”   许轻舟没想到还有人,他咬着唇连忙让开:“对不起.....我以为只有你一个。”   victor推着陆白进去,心里一边在想这许轻舟是怎么混到一线的,果然跟网上说的一样“单纯”“天真”“少年感”十足......甚至比少年还要再减个几岁。   如果她是个心思多的经纪人,可以直接拉着许轻舟跟自家艺人炒个绯闻什么的,或者传出点什么许轻舟和时华不和的新闻,简直不要太轻松。   可惜victor已经有了备用人选,齐泽奈的经纪人最近在频繁地联系她要合作,许轻舟这种她都有些看不上了。   “陆白,要不我帮你吧?”许轻舟看着victor给陆白上药,唇边有几个细小的口子在往外渗血,心底对时华更加恼火,“他下手也太重了。”   “演戏而已,受伤在所难免。”victor笑笑,“这点儿事情我来就行了,许老师找陆白还有什么事情吗?不如晚上结束了再说?”   许轻舟看了看victor,感觉对方没有让自己单独和陆白相处的意思,有些不开心地撇嘴:“我能和陆白单独待一会儿吗?”   victor停住手里的动作看了眼陆白。   陆白伸手接过裹了毛巾的冰袋放在脸颊上:“不可以。”   【欺负值+10】   许轻舟失落地看了一眼陆白:“对不起陆白。我知道你生气了,我这就去找时华,让他给你道歉。”说罢他转身就走,victor的一声“哎”还在嗓子里没发出来。   “我的妈呀,他究竟是怎么混到顶流的。”victor小声吐槽,“时华那个脾气在娱乐圈出了名的,他去找时华,让时华给你道歉?他简直是在给你找事儿!”   陆白摆摆手:“随他去吧,收拾一下我们回去休息。”   victor点点头,动手收拾陆白的东西:“不过实话说,你那天没去时华那儿,是不是真的惹恼他了?今天下手实在是太重了。”   “效果怎么样?”陆白淡淡地问。   “效果当然没的说啊!”victor说,“到时候电影出来了,看谁还敢说你是个绣花枕头,说你是带资进组!你这演技足够吊打一大片小明星脱颖而出了,我甚至觉得你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材料!”   “夸人归夸人,你别照死了夸。”陆白无语,“拍完了,能不能放出来还不一定。”   victor愣住:“怎么,你觉得祁导不会用这一段?明明拍的那么好。”   “原因很多。”陆白坐在椅子上把长腿舒展开,慢慢地说,“首先我确实得罪了时华,你看他今天的状态,简直可以称得上疯癫,他出手只为了自己痛快不会在乎具体效果如何。”   “他出手这么重,后期如果放出来了必然会被其他人得知,欺负后辈这一条也够他烦上一阵。但如果让这一段被隐藏不放出来就没这么多的事情了。”   “再者,这一段原本就是加戏,如果电影时长不够,剪掉也非常合理,时华有一万种方法让这一段被剪掉,我相信就算是祁路也无法拒绝。”陆白说,“时华一定会这样做。”   victor听得目瞪口呆:“这....这你不就白挨打了!”   陆白笑着摇头:“这个,倒是不一定。”   “对啊,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拿到这一段.....”victor右拳拍到左掌上,“光明正大的干不了,我还不能给他来阴的!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陆白一拍脑袋有些无语:“不是这个意思。你这样只会引起时华更加恐怖的报复,恐怕到时候我连直播都做不下去,甚至半身不遂。”   victor瞪大眼:“不敢吧,他不敢的吧。”这话说的毫无底气,显然victor也想到了时华不同寻常的背景,何止是身价过千亿的豪门,时华家里还和□□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然没人明说,可事实上时华嚣张了这么多年,没人动得了他。   陆白起身:“走吧回去休息。明天最后一场戏拍完我就杀青了。”   “希望能够真的尽快杀青。”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回去脱了衣服洗澡,victor特意问了思思订的哪家外卖,开车跑去度假区门口拿外卖去了,陆白从浴室出来拿着毛巾擦头,看见沙发上的人影手上动作直接僵住。   齐泽奈正安静地半靠在他房间的沙发上,疲惫的面容让他平时里有些冰冷的轮廓柔软了不少,他舒服地将头放在陆白常用的靠枕上,呼吸均匀俨然已经睡着了。   齐泽奈怎么会在自己房间里?陆白继续擦头发,狐疑地往门口看了一眼,门锁好好地,显然是出内鬼(victor)了。   桌子上放着还温热的外卖盒子,洗澡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这个victor。   男人睡的很沉,陆白犹豫了一下便没有叫他,能在陌生的环境这么快睡着,想必齐泽奈已经疲倦到了极点。他用毛巾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感觉没怎么滴水了,转身去放毛巾。   回头再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对上了齐泽奈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眼神,不禁一愣。雾气在清晨的山脉里弥散,漆黑的眼眸逐渐变得清晰,齐泽奈声音有些哑,却显得异常温柔:“我下了通告在飞机上睡了两个小时,又开了四个小时车,刚刚到。”   陆白顿住:“这两天你就睡了两个小时?不要命了。”   “你知道我这两天都在赶通告吗?”齐泽奈似乎来了精神,“你一直在关注我的行程?”   “没有。”陆白背对他去衣柜里找衣服,他上身还光着,下面只围着一条浴巾,“剧组里天天都有人在说你的事情,想不知道都难。”   victor天天在他耳边说齐泽奈的行程消息,他耳朵听得都要起茧了。   “我听说时华拍戏对你下手很重,心就飞回来了。”齐泽奈站了起来,他的语气平静,情绪却出现了波动,“那边节目录制结束,我第一反应就是必须立即回来。陆白,这样算不算喜欢你?”   “回来了,然后呢?”陆白拿出一套米白色的短裤家居服,转身平静地面对齐泽奈,“你能做些什么?打算帮我报复时华?还是像那个许轻舟一样要去给我讨回公道?”   “你回来的结果就是让你自己身体和精神变得更累更差。”陆白说,“你的戏还有两天,我猜导演给了你充分的休息时间,而两天之后,我就杀青离开了。”   “你说的对,我回来做不了什么。”齐泽奈的皮肤很白,眼珠很黑,泾渭分明又透出一股不易言明的固执,“我就是想见见你。”   陆白怔住,又立即强迫自己回神。   一只略微冰凉的手贴上他还有些发热红肿的脸颊,竟还有些舒服,陆白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齐泽奈离他很近了。   “疼?”他问。   陆白想说当然。   可他听见齐泽奈说的话,如同上古沉睡万年拥有蛊惑人心能力的魅魔,声音低沉又柔软:“你也让我疼,好不好?”   如同被雷亟从天灵盖一直劈到尾椎骨,陆白的浑身在这一刻呈现出一种难以控制的被电流麻痹的感受,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这是他这个单身青年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   胸膛被另一只手抚上,陆白被推了一把,脊背撞上了衣柜门发出“哐当”的响声。   这声音却没能让人清醒,反倒如同一声催促的号令,一声出发的枪声——齐泽奈的唇舌贴了上来。   没有半点强迫和压迫的意味,齐影帝将自己放在一个柔软的位置,他似乎下定决心要用情感和主动来打动陆白,柔软的舌探索又大胆地去舔舐陆白的齿缝,尝到了薄荷味牙膏的清爽,那扇门打开,温热的唇舌交叠过来,陆白伸手按住齐泽奈的后颈,一吻过后将他拉开远离自己。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问,另一边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潮红。   “陆白,谈恋爱吗?和我。”齐泽奈笑了笑。 第97章 顶流金主14   “不谈。”陆白往身上套上衣。   “和我谈恋爱。”齐泽奈声音淡淡的。   陆白扯了扯自己下摆的浴巾:“你还要待在这里吗?”   齐泽奈眉头一勾,目光顺着陆白的手往下看。那眼神不仅不避讳,甚至还有些期待的意味。   陆白心里想骂一句流氓,又想到两人都是男人,又想到齐泽奈的表白,又想到刚刚那个吻.....算了,他转身打算进房间。   惹不起还躲不起。   他伸手关门,齐泽奈跟上来伸手来了个阻力:“陆白你要回答我。”   陆白转头看他:“我回答了。”   “你回答的什么?”   “不谈。”   “你这不算回答。”齐泽奈一脸认真,“陆白,和我谈恋爱。你刚刚亲我了。”   陆白心想,不是你想要的回答就不算回答对吗。他无语地走进房间,一把扯下浴巾飞快地套上裤子,转头对上齐泽奈若有所思的眼神:“你问我一万遍都是‘不谈’,你可以离开了吗?”   齐泽奈却说:“感觉会很疼。”   陆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齐泽奈往陆白腰下指了指,他很快明白过来,红色从脖颈到耳根蔓延了一片:“齐泽奈,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开放?”   “我在夸你有资本啊。”齐泽奈倚着门看他,“给我找一套衣服。”   陆白:“?你不会.....”   “我要和你睡。”   这下陆白真是绷不住了:“齐泽奈,你怎么听不懂人话?”   “那你就别说人话,可以禽兽一点。”齐泽奈悠悠地说,根本不把陆白这点反抗放在眼里,“那我自己拿了。”   他转身朝刚刚陆白拿衣服的位置走去,边走边淡然地说:“还有没有米白色啊,想和你穿一样的。你不穿内裤对吗,那衣服会不会有些糙啊......我穿你的好了。”   陆白无力地把自己丢在床上,很快听见浴室传来水声,他睁眼看着天花板,肚子咕咕叫。不是他不想找个人谈恋爱,齐泽奈这人各方面已经极其优秀了,可这是在异世界,他不是这里的人物,谈恋爱了又能怎么样,还能把这个人囫囵个地带回现实世界中吗?   或者不负责任地开心一下,谈完恋爱攒够了欺负值拍拍屁股走人?   没劲透了。   他翻身下床去吃东西,外卖还带着温热,但只有一人份的量。陆白吃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找了干净的盒子将一半的饭菜留给了齐泽奈。   连续两天的连轴转,又提前从千里之外赶回来,这人大概是饿着肚子的。   齐泽奈从浴室出来之后,看见桌上整齐地放着一份鳗鱼饭,鸽子汤和半份水果。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盒子好像不是外卖盒子。   饭菜的量比较少,他看了眼垃圾桶,空空的餐盒和餐具丢在里面。   那一刻齐泽奈的唇勾起一条漂亮的弧线,他端起餐盒慢慢地进餐。他胃口不大,饿了这么多天虽然在慢慢恢复饮食,可一次吃的依旧不多。   卧室里陆白似乎已经睡着了,他呼吸均匀地将头转向窗户那一侧,齐泽奈轻手轻脚地上床,也不盖被子,贴着陆白的脊背躺了下来。   “你睡着了吗?”   “陆白,你睡了吗?我怎么觉得你在装睡。”   齐泽奈伸手抚摸陆白的耳垂,顺着脸颊的线条往下探:“你不是说,喜欢骚的,浪的吗?我可都记着呢。”   他修长的手指如同丝缎般柔软,在皮肤上划过的时候引起一阵阵地痒。   陆白忍住没动。   “你还记得学校里曾经穿过的绯闻吗陆白。”齐泽奈的声音低沉如同透亮的葡萄酒,“他们都以为绯闻对象是许轻舟,其实那个对象是你。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   “整天的拍戏、学习,不断地赶通告,上节目,我那时候的生活已经被固定在了一个框架里,我走不出去,即便我的父亲死了,我也得很快地在愤怒的情绪里脱离出来。”   “我的母亲说人死就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没必要追究。案子成了悬案,我至今都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我从没见过她那么冷漠的母亲,于是我也不再和她联系了。”   “我的世界是灰的,陆白。直到我看见你,才觉得这世界上还有真正活在阳光下的人。”   陆白默默地听着齐泽奈说这些往事,也大概明白了齐泽奈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原剧情里的“陆白”是个大大咧咧恣意妄为的人,学校里也算个风云人物,只是在群星汇聚的戏剧学院,他不过是个比普通大学生要活跃一些的普通大学生。   他一把抓住齐泽奈快到摸到关键部位的手:“你如果在说这些悲伤往事的时候,手能规矩一点,我说不定会听得更加投入。”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方才些许压抑的情绪瞬间消失,齐泽奈是个把控情绪的高手:“你了解我多一点,才会喜欢我多一点。”   “我不喜欢你,怎么会多一点。”陆白将他的手丢到后面去,“要睡就睡,你要是不睡我去找victor挤一晚。”   “你不想和我睡吗?”齐泽奈伸手抱住他的腰,“你怎么这么冷漠。”   “任谁也不会和一个认识不超过一个月、且没什么交集的人轻易睡一张床。”   “但你和我这个认识不超过一个月、且没什么交集的人接吻了。”   陆白想拍死那会儿一时冲动的自己。   “那再亲一下行不行,亲一下我就走。”   “那你还是别走了。”   “!”齐泽奈眼底透出一丝惊喜。   “我走。”陆白翻身利落地下床,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抓起外套冲向房门。   “陆白!”齐泽奈扬声叫住他,“还是我走吧。”   陆白开门的动作顿了顿,齐泽奈从他身边走过,背影有些单薄和落寞。   “对不起,是我心急了。”齐泽奈抓起自己的衣服,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淡,“打扰了。”   “等等。”陆白叫住他,“你就这么出去,被人看见怎么办。”   齐泽奈淡淡一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他往外走,手腕一紧,被陆白拽到了沙发上坐着。   “我让victor在外面看着,晚点儿没人了再走。”陆白按着他的肩膀,“你可以不怕,但我不希望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在外面被坐实。”   “你究竟有多讨厌我?”齐泽奈眯起眼,“讨厌到名字和我放在一起都无法忍受吗?”   “我不讨厌你。”陆白缓缓站直身体,“但我不能不负责任地跟你在一起。”   “不负责任?”齐泽奈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任。”   “......”陆白看着他,“你所谓的恋爱,只要开始就好了,不需要有结果吗?”   “两个男人,你以为会有什么结果?”齐泽奈低声一笑,“难道你找个男人谈恋爱,还要考虑到结婚生子组建家庭?”   陆白摇头:“齐泽奈你看,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不喜欢这样不负责任地开始,不知道终点地跟一个人往前走,如果是为了纾解欲.望,可以有一万种方式。如果我想要和谁谈恋爱,想要跟谁在一起,那必定是奔着想要死后埋在一起的目的去的。”   齐泽奈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和你埋在一起吗?我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   陆白坐到他身边:“可惜了,我不会跟你埋在一起。”   “你是不想,还是觉得不能?”齐泽奈问他,目光异常沉静。   陆白看了一眼窗外,突然觉得黑夜怎么这么黑,连一点星光都没有。   “是绝对不会。”   陆白的五官长得很好,安静的时候鼻峰上点着微光,脸颊轮廓异常明显清晰,有些冰冷锋利,也带着柔和疏离。   齐泽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我知道了。”   凌晨2点左右,齐泽奈从陆白住的地方悄悄离开,陆白躺在床上用被子盖着脑袋却久久无法入睡。他总觉得齐泽奈身上有股致命的吸引力,或许因为这个人的外表和气质都过于优异,他总能清晰地在脑海里想起齐泽奈的眉眼,眼底漆黑却又因为皮肤的苍白显得整个人浓墨重彩,华丽又冷淡。   这样的人说喜欢自己。   陆白不知道这种喜欢从何而来。   那晚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好像牵着谁的手在游乐场里,好像和谁一起坐在船里在空中飞翔,又如同亲密的恋人一样在床上耳鬓厮磨,抵死缠绵。   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可他却觉得这人无比熟悉,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触碰的感觉是一致的,面貌轮廓都是完全一样的。   可他看不到他的脸。   一个也看不见。   窗外的星辰在日光乍现的时候隐没了光辉,静静地悬挂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当阳光照射到陆白紧闭的双眼上,他伸手抓住了床单,从这个绵长的梦境中脱身而出,脊背后面是一层薄薄的汗。   “是.....齐泽奈。”陆白喃喃地说,“我好像,梦见了他。”   还不止一次,也不止一个场景。 第98章 顶流金主15   陆白从第一天进组就开始担心的尸体戏终于要开拍了,只要今天顺利拍完这一场戏,他就算是结束了这份工作。   现在的欺负值已经到了86,按照许轻舟的性格,想要拿到剩下的14也很容易,但陆白的时间却不多了。   他跟许轻舟没有对手戏,两人从没在拍摄现场有过交集,而杀青之后的宣传想必导演也不会让他这种小角色去。   算算看,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刷分机会了。   “血浆有点难洗,你拍完之后估计都干在脸上了,记得用我给你的卸妆水先敷一遍。”化妆师给他整理好受伤的妆容,一张灰白败色的脸上布满了淤肿伤痕和血迹,头发凌乱还落满了灰尘,胸口的衣服上是铁锈色和暗褐色血迹融合出的脏乱,他要演尸体了。   威亚是贴着皮肉穿戴的,升起来的瞬间陆白感觉受力的地方勒扯得疼痛,直冲天灵盖,但他还是冲导演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于启辉一脚踹开了废弃工厂的门,灰尘迷了满身,他迅速地拔出枪,感觉眼前有什么在轻微晃动,看不清楚的情况下他下意识地想要开枪。   可就在即将扣动扳机的前一刻,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浑身霎时间僵硬。   眼前的人被挂在一截裸露生锈的钢筋上,伤口贯穿前胸突出两寸长,鲜血早已凝固,那人熟悉的衣服在他眼前恍然重现。   他握枪的手一片冰冷,对罪犯满腔的愤怒在这一刻化作冰天雪地里无路可走的绝望。   于启辉走了过去,他的脚步和心跳一样不断加快,越接近尸体,他就越恐惧。   “砰——”   他重重地摔倒,却又在下一秒不知疼痛地爬起来重那具冰冷的尸体飞奔过去,他的眼泪早就冰冷地在脸上流淌,他颤抖地抱住了弟弟的尸体——悬挂让尸体处于一个极难取下的角度,而下面就是正在搅拌的水泥池。   “帮忙——”他嘶吼着抱住于图的一只手臂,身后跟进来的刑警们蜂拥而至,可还没赶到高台,一声枪响回荡在工厂中,子弹擦着于启辉的耳边过去,鲜血溅了他满脸。   “掩护!”   “保护队长!嫌疑人在上面!快追!”   枪声在四面八方响起,有人爬上来伸手一起将于图的尸体拖了上来,于启辉紧紧搂住弟弟的尸体,他的眼球血管破裂,红通通地一片极为骇人。   “啊——”于启辉的痛苦传遍了每个人的心底,可他们却无能为力。   “哗——”水龙头打开,陆白手有些抖地捧了一把水泼到脸上。   终于拍完了。   他虽然演的是个死人,却被吊得生不如死,即便只拍了两条就过了,现在腰后,肩膀和手臂依旧疼得有些发麻。   果然演员这个行业有足够的苦够吃。   道具血浆在脸上黏的难受,他找化妆师用特质的药水洗了,这会儿还是觉得脸上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恭喜你,顺利杀青了。”齐泽奈喊叫太多,嗓音有些嘶哑,“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陆白抬头,看见洗手池的镜子里齐泽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   他突然就有些心慌垂眸,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梦里的经历太过于真实,梦里的情人也异常缠绵,他今早起来发现床单湿漉漉,关键这个梦里的对象还是齐泽奈。   他昨天拒绝了对方不下十次,夜里就梦到对方多次,还是幻想的性对象....这属于啪啪打脸。   可如果说他喜欢齐泽奈......   陆白谨慎地开口:“就这两天。”欺负值攒够了就走。再待下去,他不确定会不会和齐泽奈真的发生些什么,到时候他是离开,还是留在这个世界无法抉择。   他不愿意把自己放到选择的岔路口。   “好不容易进到祁路的剧组,你不想多留下来学点东西?”齐泽奈语气平静地说,“其他演员没有通告的情况下,都会选择留下来。”   “我当然有通告,不得不走,真是太可惜了。”陆白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可惜,他抽了张纸擦手,“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以后有机会......我估计没什么机会和大明星有交集了。”   “陆白。”齐泽奈抓住陆白的手,他手上还有水,把陆白刚刚擦干的手又弄湿了,热和湿黏糊糊地在两人手掌上,他表情有些失落,“我可以让你有无数的机会跟我产生交集。”   “谢谢,但不用。”陆白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掌,“我这辈子还没有想过找个金主来包养自己,感谢影帝的抬爱,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找到任何性格和模样的,比我好的,比我帅的,比我能力强的一抓一大把,真的不用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但你就是你。”齐泽奈说,“你只有一个。”   陆白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听见卫生间外面有人在喊叫。   “放开我时华——我,我不去,不要这样——”是许轻舟的声音。   “你不是犯贱吗?今天我要看看你能贱到什么程度。要是不怕别人来围观你就继续喊。”时华冷漠的声音传来。   许轻舟呜咽着,声音却压低了:“厕所不行....厕所有人.....”   “这里虽然是明星化妆间的公共厕所,但除了今天的主演谁也不会来。”时华冷笑,“要是齐泽奈来了正好,让他看看你的贱样!”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陆白立即想到了上次四个人可怕的场面,他看了眼门口,脑子一抽反手拽着齐泽奈进了厕所里面的隔间,同时迅速地将门锁上。   “就在这儿怎么样,镜子足够大,你这种贱货也能看得足够清。”时华邪笑着将许轻舟按在洗手池的台子上,“叫我去给别人道歉,你也得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对不对?你要看看那陆白是不是看得上你,又蠢又贱的东西!”   亲吻和挣扎的声音支支吾吾地传来,陆白听得脸红心跳,心道这时华和许轻舟还真是不分场合地点,一旦被人发现拍照传出去还得了!   腰上被人紧紧抱住,陆白这才发现齐泽奈很安静地抱住了他,他的脊背抵在们班上,发出一点声响。他身体立即僵硬下来。   -你别出声。   陆白无声地冲齐泽奈说话。   这个洗手间不大,他们在隔间里面就能清晰地听见外面的喘息和哭声。齐泽奈看见陆白有些紧张的模样却勾唇笑了。   “你怕什么?”齐泽奈贴着陆白的耳边,将胸口也跟着贴了上去,声音很小,却直往人心底里钻,“你该不会没做过吧?”   陆白被这一下贴的无处可躲,他这会儿想打自己一顿,为什么要拉着齐泽奈躲在这里面,还不如出去和那两人碰个面,也不会比现在更加尴尬。   唇瓣贴了上来,齐泽奈张口说话的时候四片唇彼此摩擦:“要不要我帮帮你?”   陆白意识到什么眼睛倏然瞪大,想说你疯了就被堵住了唇。   门外的战况愈演愈烈,许轻舟咿咿呀呀的声音不断传来,齐泽奈的手也伸到了陆白的衣服里,在他结实的腹部腰间行走。   唇贴着陆白的脖颈往下滑,T恤的下摆被撩起,齐泽奈往下蹲,抬眼看见他腰间的一片青紫。   陆白垂眸看他,有些难忍,挣扎和任其自然的想法在脑海中几乎要将他撕碎,直到那唇贴在了他的伤痕处,热烫的伤痕让唇瓣温度显得有些冰凉,却异常舒服。   他脑袋里的那根弦像是弓弦被拉开到了极限——再也绷不住了,砰然断裂。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生间隔间的门缓缓打开,陆白耳根红色还未褪去,齐泽奈活动了一下下颌,神色倒是比陆白更加自然。   “事实证明,你比时华持久多了。”他评价道。   外面的两人已经离开,卫生间内留下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温糜味道,陆白想说可能因为早上自然来了一次的原因,侧眸瞥见齐泽奈的脸,那被磨得红艳的唇,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发一言。   两人各自回住所的时候齐泽奈又问了一句:“你这两天还走吗?”   陆白脚步一顿,终究是没忍住开了口:“......不走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陆白回头看见齐泽奈上挑的眉梢和舒展的神情,忍不住也跟着放松了表情,他很少看见齐泽奈这样的神采。   齐泽奈扬了扬手里的手机,送给他一个微笑,转身离开了。   陆白还没走两步,手机一震。   -晚上来找我,或者我去找你?   手指在键盘上面停了停,陆白看见不远处冲他走过来的victor,想到自己那栋别墅里面住着的十来个人,按住语音键。   “我去找你。”   他的声音平静温和,victor听见这句话脚步一顿,她那一瞬间就想到了什么,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指了指陆白,又指了指他的手机,眼神震惊中带着疑问。   陆白缓缓地点了头:“和你想的一样,我大概要有个顶流的金主了。” 第99章 顶流金主16   陆白杀青的第三天,一组卫生间火爆绯闻照片传遍了全网,照片里两个男人一人裤子挂在脚踝上摇摇欲坠,一人低头啃着对方的脖颈,不可描述的位置被打了厚厚的马赛克,但眼尖的网友瞬间就把许轻舟和时华的身份坐实了。   看见这个爆了的热搜时,陆白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当时居然有人在外面拍摄了如此清晰的照片,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和齐泽奈也被拍了?   可他又觉得不对劲。如果这人拍了照片,第一时间找到时华和许轻舟索要天价封口费,也绝对比发布到网络上收益更大。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那天有个清洁工恰好路过拍到了他们。”齐泽奈目光停留在剧本里的某一页上,夕阳从他的侧影照过来,剪影长长地落在不远处的陆白身上,“又被守在外面的思思看到,先一步拦住他买了照片。”   陆白正往嘴里塞西瓜,闻言动作顿了顿:“照片在你手里?”   齐泽奈抬眸浅浅看他:“你以为上次关于我演技的事情为什么会传遍全网?你觉得许轻舟又为什么着急地跳出来想帮我洗白,结果惹得一身骚?”   “是时华?”陆白勾了勾眉,“也就是说,上次的事情是时华在针对你,放出你演技不行的舆论?所以,这次找到机会你就反击回去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齐泽奈垂眸继续看剧本,黑色的笔在修长的手指中转动了一圈,笔尖落在纸上,他认真地写着什么,似乎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   陆白继续窝在沙发上吃西瓜,总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劲,可凭借他在娱乐圈混的时间,想不出来什么不对劲。   “西瓜那么好吃?”   陆白转头对上齐泽奈的视线,眼神明亮,又带着些许暗示。   两人确定关系之后,齐泽奈似乎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了。天知道以前那个高冷的影帝骨子里是个怎样的勾人摄魄的妖精。   “好吃。”陆白冲他勾勾手指,“来尝尝?”   齐泽奈从椅子上起身,长腿一迈跨坐在陆白腿上,伸手接过他手里插着西瓜的水果叉放回盒子里:“我要吃你嘴里的。”   陆白忍不住吞咽口水:“吞下去了。”   “那就尝尝味道。”齐泽奈低头吻上陆白的唇,他冰凉的唇触碰到陆白的那一刻又像是火一样滚烫,清甜的西瓜味道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不看剧本了?”陆白含糊不清地问他。   “现在不看了。”齐泽奈低声说,“抱我去床上,还是你想在这里。”   陆白结识的手臂一紧,托着齐泽奈没有二两肉的臀站了起来:“你太瘦了。”   “那你把我喂胖些。”低喃的声音附在他耳边,吻从耳垂开始蔓延。   “妖精。”陆白忍不住感叹。   第二天睁开眼被手机里无数的消息轰炸,陆白想起昨天那股怪异的感觉为什么会出现了。这场两个人的丑闻里,主角却不止一个。   舆论发酵得极其厉害,很快许轻舟的身份被坐实了,可网友们猜测另外一个是时华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证明,甚至还有人开始带节奏说这人是齐泽奈或者剧组的其他人。   当然齐泽奈的粉丝坚决反对,从背后的体型上来看,那个压着许轻舟的男人也绝对不是一天前还瘦削不已的齐泽奈。   有人猜是陆白,还放出了陆白和许轻舟私下对话的画面,但图片很快就被删除,话题也被带的四分五裂。   整个剧组的男演员几乎都被卷了进去,大家的微博都被莫名其妙的水军冲得不成样子。   “你还打算跟我说什么,说这个人不是你?”祁路的语气平静中蕴含着可怕的风暴,隔着一扇玻璃门都能感受到他情绪中的压抑和烦躁,他几乎指着许轻舟的鼻子,“我在你们进组前都说了什么,不管你们私底下怎么乱,我的电影还没拍完,还没上映,你们就必须安安分分地待着不许胡搞!可现在你叫我怎么办!你这个角色我给谁!你拍摄的那些镜头,耗费的功夫,我的损失怎么办!”   许轻舟肿着一双核桃眼,他站在祁路的对面不停鞠躬道歉,恐惧和无措刻进了骨子里:“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导演对不起,求你不要换掉我......我真的会完的.....求求你....那个真的不是我,是有人害我......”   “滚,滚,滚。”祁路将剧本丢到他身上,整个人没半分耐心了,“后续的事情和赔偿我会找你经纪人和公司,我现在没有心情听你在这里哭。滚啊!”   许轻舟抽抽搭搭地从导演工作室出来,外面是一群对他没有好眼色的同组演员。因为那几张照片的事情,整个剧组都被拉进了泥泞里,大家猜测很有可能这部戏要被无限搁置无法上线了,这么多天的辛苦几乎相当于白费。   更有甚者因为被猜测是卫生间里另一位主角,导致被莫名其妙地网.暴了好几天。   面对大家冷漠甚至厌恶的表情,许轻舟只能拼命地把头低下去,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以后一了百了算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照片会被发出去,而在照片发出去之后,时华就彻底放弃了他,就连之前乐队里那些跟他表白过的成员也纷纷远离他,有那么一瞬间,许轻舟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茫然地往外走,他不过是觉得时华在演戏时故意打陆白,想要让时华道歉,为什么反而变成了他被时华羞辱和惩罚,在卫生间已经生不如死了,居然还被人拍轻易下了照片。   不不,他为什么要帮陆白,如果他不帮陆白,会不会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抬头间,他已经挂着眼泪走在了湖边。湖水冰凉,却又像是归宿,他忍不住想要跳进去,那一切烦恼都会消失不见。   “你想死吗?”陆白看着神色迷茫的许轻舟一路走到湖边,还是忍不住跟了上来,“许轻舟,你只是事业受到影响,不代表以后的日子就活不下去了。没了时华,你还可以靠自己。”   他虽然觉得许轻舟够蠢,但也不想看见许轻舟因为齐泽奈的报复而一时头脑发热投湖自杀。   许轻舟茫然地看向陆白:“陆白.....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没必要看你笑话。”陆白说,“我只是想劝你不要做傻事。拍摄场地死了人,恐怕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   【欺负值+10】   许轻舟如同被雷霆劈中,他哭笑不得:“原来你是担心我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就算是死,也要死到其他地方去吗?”   “陆白!我可是因为你才落到这个下场,你怎么能这样狠心无情啊!”许轻舟哭了出来,“要不是想帮你讨回公道,我怎么会被时华害成这样!”   陆白愣了一下,随即觉得好笑至极:“因为我?”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许轻舟,是我让你去找时华的吗?是我让你和时华在卫生间鬼混的吗?”   “是你告诉时华我跟齐泽奈表白的事情!一定是你,你答应过我不说,可时华还是知道了,不然他不会这样对我!”许轻舟看着陆白,像是找到了祸起根源,他指着陆白,“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陆白冷笑一声,许轻舟和齐泽奈表白的事情他没跟任何人说过,但事后他确实得知,是齐泽奈自己告诉了时华,为的就是不要让许轻舟继续烦他。如今他和齐泽奈有了这一层关系,这件事也可以算在他自己的头上。   但许轻舟如今走投无路就像找个对象宣泄自己的愤恨,那也不该找到他陆白头上。   “是你自己贪心,和时华在一起之后还想获得齐泽奈的好感,是你自己冲动不顾后果地跟齐泽奈标靶,也是你自以为是把自己当做圣人,愚蠢到认为时华应该听你的,认为这个世界应该和平。”陆白嗤笑地看着他,“更是你自己胆小不懂反抗,被时华捏在手心里玩弄,最后落到这个结果。”   “许轻舟,你怪得了谁。你问问自己,真的是我的错吗?”   说完这些,陆白转身就走,许轻舟崩溃的大哭声从身后传来,而欺负值也终于到达了100的高峰。   陆白心底咯噔一声。   欺负值满值,是不是意味着他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就要结束了?   脚步不断加快,陆白跑着来到了齐泽奈居住的地方。推开门,沙发上的男人有些诧异地看过来,屋内十几个人也刷地将目光落到陆白身上。   陆白浑身一僵,这是齐泽奈团队里的经纪人、助理,以及导演组的几个成员,居然都在这里。   “陆白?”齐泽奈站起身,“我正在和导演组、编辑组商量,将许轻舟的戏份修改到你身上,由你来挑起这部戏的另一个主角身份,以你现在的人气和演技,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陆白置若罔闻地冲齐泽奈走过去。   有种超脱整个世界的力量在控制着他,陆白有种感觉,很快,很快,他就要离开这里了。   他紧紧地抱住齐泽奈:“对不起,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其实很喜欢你。”   “陆白?”齐泽奈浑身僵硬,他有些不敢置信,胸口被陆白的力气勒得生疼,“陆白.....”   房间里的其他人瞪大了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呆滞模样。   “我喜欢你,不管今后还能不能见面,我一定要告诉你。”陆白深深嗅着齐泽奈身上的气息,想要记住这个味道。   “陆白,现在人多...”齐泽奈想要推开他,却又有些舍不得,觉得陆白似乎发生了什么事,“陆白,你怎么了?”   陆白低声道:“我可能要走了。”   “什么?”齐泽奈浑身一震,“走了,去哪儿?你要离开剧组了吗?”   陆白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可突然间他感觉那股拉扯的力量似乎消失不见了,他呆呆地抱着齐泽奈愣在原地,抬眼对上思思惊讶的眼神,转头看见一屋子的人呆傻的模样。   他也愣了。   “你要去哪儿?”齐泽奈追问道,他抓住陆白的手臂有些着急,“你说话。”   陆白张了张嘴,揉了揉头:“这个.....可能暂时也不走了。” 第100章 现实世界1   齐泽奈眉头缓缓松开,细长的眼尾勾起一丝不解的弧度:“陆白,你刚刚说要去哪儿?到底怎么了?”   陆白沉默,他无法解释自己体会到的那种感受,仿佛要被这个世界排斥、抽离,又熟悉又让人感到不安。他才会这样本能地来找齐泽奈,他甚至认为这是最后一次的告别。   可这种感觉就在刚刚突然消失了。   而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他,却又熟悉的记忆逐渐地往脑袋里面涌进来。   “陆白?”齐泽奈抓住了陆白的肩膀,眼底肉眼可见地有些慌张,“你是不是不舒服?”   “医生呢?叫医生!”   “快,快叫医生,他昏过去了。”   “先把他放到沙发上,我来打电话叫随行的医生过来!”   意识在不断地模糊,陆白的手却抓住了齐泽奈的手腕:“别走......”   齐泽奈抱着他,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他有些吃力地将陆白半拖半抱地放在沙发上,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助。   “不走,我不走。”   “医生很快就来了,你是头晕吗,还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带着紧张的声音萦绕在陆白耳边,他却在听见“医生”这个词的时候浑身起了一层粟粒,仿若引起了某种骨子里的应激。   人鱼,总裁,魔尊....和眼前的齐泽奈逐渐融为一体,变成了一个人,陆白躺在沙发上,如同躺在冰冷苍白的手术台上,他感受到无数的纤细针头插.入皮肤组织中,大脑不受控制地飘散着思绪,一颗蓝色的宝石放在一个小台子上,细细地连着线,那些线头也连接着他的神经,还连接着旁边的另一个人。   -陆医生。   -陆医生,你感觉怎么样了?   -糟糕,他心率在降低,血压不稳,快,准备抢救。   -实验要失败了吗?   -胡说,这只是正常的排异现象,毕竟不是每个的身体和大脑都能经受这样强烈的辐射刺激,陆医生已经到了极限。   -实验不能继续下去了。   -快停下来,他的意识如果不能恢复,恐怕一辈子要躺在病床上!必须立即终止实验!   就像是隔着一层大雾,陆白听见浓密的大雾后面有很多人在不断地说话,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互相讨论着什么实验相关的事情。   他朦胧中似乎记了起来。每次进入下一个世界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声音询问他,是否要继续实验。   这是个实验吗?陆白想,这一切都是一个自己参与的实验而已?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瑰丽妖治的蓝色人鱼,英俊多金的公司总裁,以及外冷内热的电影明星......他们都是谁?和自己一样的实验者吗?   那他陆白又是谁?他以什么样的身份参与了这场实验,这场实验终结,是不是意味着这些世界中短暂的情感也随之消散?   冰凉的液体注入到他的血管中,陆白的意识再次模糊起来,仿佛离世界越来越远,又离世界越来越近。   远的是一个个虚拟世界,近的是现实。   *   “1683号病人,收入我院已经第三年,初步诊断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臆想症,有一定的暴力倾向。住院期间换了四位主治医生,三位被打伤离职,还有一位也患上了轻微的精神分裂症成了患者......”   “家属去年给了医院十年的诊费用,之后再也没有来过,后来好不容易联系上了,说是已经移民到了澳大利亚不会再回来。相当于已经放弃了患者。”   “学校三年休学已经结束,今年只能劝退患者,通知书已经寄到医院了。”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知道吗?陆医生是去年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主攻精神学,30岁的年龄已经拿到了博士学位,他是主动申请参加这个实验的。真不是我们强迫的,这个实验我们也跟有关部门报备了两年,拿到了审批才敢投入进行,原本就是有一定危险性的,这些陆医生都知道,也签订了协议的。”   男人薅着头上没剩几根的头发,圆滚滚的脑袋透着一股疲惫,他坐在审讯室里无奈又无助:“真的,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了。警察同志,我可以回去了吗?因为陆医生出事,我都三天没合过眼了。”   一脸严肃的刑警冷冷地盯着他:“也就是说,你们医院私下做这种违法的实验,还经过了严格的审批?这位陆医生还签订了无论生死的协议?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这分明就是藐视法律,藐视制度,公然地漠视生命!”   “哪个部门给你们下的批文,文件在什么地方!”   圆脸男人吐出了一串部门名称,无奈地说:“我真的没有骗你们,部门不批文件,我们怎么敢开始?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圆脸男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说道,“从一开始,这个实验就是陆医生提出来的,也是他帮忙拿下的批文。”   刑警一顿,眉头更加紧密地凑成一团:“你说,这个实验是陆白一手促成的?”   圆脸男点头:“是的,就是他。”   刑警摇头:“你要是随意推卸罪名,只会罪加一等。我劝你不如老实交代,想想你家里上小学的女儿。”   提到女儿,圆脸男有些激动起来:“警察同志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是陆医生,一切都是陆医生主导的,我不知道这个实验的批文是假的,更不知道原来那个蓝色的宝石竟然是国外拍卖会上的天价陨石!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一心想要给病人治病才接手了这个实验,现在病人的病好了,我们反倒是被抓了起来,我真的造的什么孽啊!”   “你先不要激动。我也没说批文是假的。”刑警队长陈襄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照你这么说,这一切都是陆白医生主导的,可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圆脸男是蒙迪克精神病院的副院长明全,他听到这话情绪也平复了一些,却有些不解地看着陈襄:“他能有什么目的,医生的目的就是救死扶伤,陆医生的目的就是想把这个病人治好。他自己的医院年薪过百万,来我们这里做实验分文不要,我想不出来他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陈襄沉吟,良久后抬头看了明全一眼:“好,我知道了。”   三天前,蒙迪克精神病院接到不明人士的举报,说这里有人进行非法实验,规模很大,而且出现了医生重伤昏迷不醒的情况,于是刑侦支队出动,将受伤的医生送进医院,把这里的院长和副院长都抓了起来立案调查。   可审了两天,最终得到的主谋竟然是还在医院昏迷不醒的陆白医生。   院长和副院长的口径一致,各种证据也证明了这件事的主导确实是陆白,只是那批文也是真的,而宝石居然是陆白自己在国外拍卖买下来的。   陈襄打开车门,后面传来滴滴的喇叭声响,嚣张刺耳。他冷眼看向后面,是一辆看上去很嚣张的跑车。今天出来匆忙,警灯也没放出来,不然一般是不会有人敢这样冲着警车按喇叭的。   没有心情理会,陈襄大步往住院部一楼走去。   出示了警官证,他顺利来到vip病房外。   男人还戴着氧气面罩,日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打在他苍白的脸上,像是营养不良,也如同躺了太久不见日光,他的皮肤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可就算这样也挡不住精致的五官轮廓,消瘦的脸颊没能让他损失太多容貌,是一个让人看上一眼就忘不掉的长相。   陈襄站在门口沉吟,这样一个看上去温和又没什么威胁的人,居然是这场性质恶劣的人体实验主谋?而且为此他花费了巨大的代价,不惜耗费重金购入不明材质的蓝宝石?   究竟是为什么。   那个编号为1683号的病人,究竟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如果等不到陆白醒过来,这个案子很有可能轻描淡写地结案了。毕竟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陆白,而他们却无法对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做出任何控诉。   加上批文的完整性和本次实验的自愿原则,他们甚至最终要追究的是举报者的责任。   当然那位匿名举报者也还没找到。   陈襄暗暗记下陆白的病房号,正要转身离开,却发现有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身为警察的敏锐度,他立即高度警觉:“你是谁?”   青年身高超过175的他,长发半遮眼帘,唇红齿白,露出一个状似无意却又有些恶意的笑容,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似乎在确认这个问题:“我?”   陈襄浑身汗毛倒竖,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身上带着非常危险的气息,他的手甚至已经放在了风衣下隐藏的手.枪上。   “你是谁!跟着我干什么!”   青年尖削的下巴扬了扬,露出一双无畏又些许神经质的眼眸,蓝色深邃却如同恶魔的宝石,他将指尖调转方向,指了指病房里躺着的男人。   “我,是他的病人。”   “我来看我的医生啊。” 第101章 现实世界2   病人?医生?   陆白的病人?!   陈襄的脑子迅速反应过来,一个清晰的编号在脑袋中出现——1683号!眼前这个奇怪的青年,就是副院长口中的1683号!   “你是1683!”陈襄想起院长对于此人的描述,极度聪明、精神分裂、严重的臆想症、暴力倾向,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来枪指着对方的胸口,“别动!”   按照精神病院的说法,这个病人因为实验失败也昏迷了过去,但身体状况比起陆白来说好了太多,已经转移到了特殊病房关在里面,除了吃饭和治疗时间是不可能离开房间的。   但现在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陈襄突然想到了刚刚在后面按他喇叭的跑车,车上一晃而过的人影似乎就是这个青年!对方居然一直跟着他来到医院!他的车是哪儿来的,为什么还没康复的严重精神病患者可以自由地出入精神病院!   相对于陈襄的紧张,青年表现得异常冷静,他甚至还留着那抹略微瘆人的笑,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很丰富,却又说不出来有什么具体的含义,如同千百种情绪和想法在他脑海里穿梭,眼前警官的一百种死法也在他脑袋里有了初步的雏形。   但他遏制住了。   “正常人是不会对人产生杀戮的想法。”那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说话时声音永远温和有礼貌,他像是对待一个小朋友,耐心地跟他说,“你不是神经病,你是太聪明,又对人无法产生情感,是个反社会性人格。但我会治好你的,你是我最重要的课题。”   “虽然精神病患者杀人不用偿命,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要再伤害任何人。”陆白温和得无情,“不然今天就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   青年的眼珠微不可见地在跳动,他垂下眼眸:“稚榆。”   陈襄没听清:“你说什么!”   稚榆抬眸时换上平淡的微笑:“我说我叫稚榆。”   “说,你是怎么从医院逃出来的,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陈襄的枪纹丝不动,这种可怕的神经病和穷凶极恶的罪犯没什么两样,“双手抱头,靠墙蹲下!”   稚榆摊开双手:“警官,我犯什么错了?你为什么要用枪指着我?”   “快点!”陈襄低吼一声试图震慑对方,眼神也变得更加凶悍,“对你这种有伤人前科的精神病患者,需要采用非常手段,别让我动手,自己抱头蹲下!”   稚榆笑笑,双手高举依言抱头靠墙蹲下。   陈襄迅速地从腰间摘下手铐,反剪稚榆的双手,将手铐熟练地戴在稚榆的手腕上。确定对方暂时没有威胁,陈襄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面对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时,他似乎也没有这样紧张过。   或许因为面对的是个精神病患者,处理不当的话他自己反倒会麻烦缠身。加上得知对方家里背景深厚,陆白医生主导的这场实验背后,有不少稚榆家里的影子。   陈襄感觉自己可能要惹上麻烦,可作为警察的正义感在心底扎根,他伸手捞起稚榆推着他往外走。   转身的时候他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陆白依旧睡得昏沉,安静又温和,似乎和病房外的这些吵闹毫无关系。   “他是不是醒不过来了?”低着头的稚榆突然问了一句。   陈襄侧头看他一眼:“这个跟你没关系。”   稚榆似乎低声笑了一声,却又像是没笑。他像是什么都无所谓,却又很在意别人对于自己和陆白关系的评价。   陈襄推了他一把,两人离开了病房的范围。   稚榆被关回病房的第二天,举报者主动去警局自首。举报者是医院的一个员工,也是陆白医生的爱慕者,她以为是医院强迫陆医生做的实验,导致陆医生昏迷不醒从而愤然报警,可后来得知这件事是陆医生自己签了协议的,害怕给陆医生惹麻烦,连忙来说明自己的报案纯属误会,希望警方能够销案不再调查这件事。   而调查组也从各个单位找到了合法的实验方案和证明,同时医院也表示稚榆的病情确实有所好转,这个实验对于稚榆的病情确实有效。   似乎整个过程中,唯一的受害者就是躺在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陆白了。   很快,陈襄接到上级通知,停止调查此案,同时收拢卷宗撤销案件。即便他依旧觉得这件事疑点重重,却也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让他继续查下去,所有的文件符合规章制度,实验过程中并无人员伤亡,而陆白本人签订过实验协议书,自愿献身这场实验,也无从诟病。   停止调查后的第四天,陈襄再次提了一点水果去医院,打算看看陆白有没有苏醒。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总是对于这个陆白医生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可迎接他的是空空如也的病房。   “昨天转院了,是一家私人医院。嗯.....具体的病房我就不知道了。”护士查了查档案告诉他,“那家医院非常私密,没有相关的手续是无法进入的,这个我真帮不了您。”   “那你能查到办理转院的人是谁吗?”陈襄追问。   护士点了点电脑屏幕:“这个姓不常见......稚建德。”   稚建德?陈襄眯了眯眼,稚榆?   *   窗外的雨星星点点地落在玻璃上,水珠凝结,印出房内昏黄温暖的灯光。从10月到12月,再到昨天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雨夹雪,淅淅沥沥到现在还没停,像是青涩的少年拨动生涩的琴弦,打在窗户上发出些许杂乱的音节。   床上的人像是被这声音吵到,又或者觉得有些冷寂,他紧闭的眼眸动了动。   意识一旦回归,感官则会跟着无数的记忆蜂拥而来,大脑像是个无底线的容器,将这些零散的,杂乱的记忆统统收入囊中,陆白的眉头紧锁,实验的世界在脑海中一一旋转播放,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滚动,留下烙印。   而等记忆回归到现实,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了。   缓缓地睁开眼睛,天花板上一片精致雕刻的花纹吊顶,那个创意灯是得过奖的,拍卖价大约在六位数,且只有唯一一盏。   陆白对于现世的记忆清晰而又准确,他不是大学生陆白,不是富二代陆白,也不是合欢宗陆白.....他是医学生陆白,也是医生陆白。   拿到博士学位的第一年,导师说有个朋友家的孩子患有较为严重的精神疾病,并且更换了许多医生都没能得到任何有效的治疗结果,而且寻常的办法对这个孩子完全无效。希望陆白能够拿着最新得到的材料去试试。   陆白热爱医学,极度沉迷于钻研精神方面的疑难杂症,他走遍了很多地方查了非常多的书籍,找到一种蓝色宝石模样的特殊材料,其中蕴含的放射性物质对于一些特殊的病人,尤其是患有臆想症和分裂症格外有效。   他几乎用自己所有的积蓄购买了这个拍到天价的石头,为此还欠了不少外债,听到导师的提议后逐步有了投入这场实验的想法。   稚榆......   陆白眨了眨眼睛,将脑袋里杂乱的经历和情绪梳理干净,眼中只剩下现实的房间,而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个少年。   陆白第一次见到稚榆的时候,被少年的模样所惊艳,他长得极为干净漂亮,五官眼眸只有黑白两色却又显得浓艳绚丽,他本该是个天之骄子,令大部分同龄人仰望的存在。   但随即他就被稚榆可怕的精神状态和伤害力所震撼,少年似乎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他的人格分裂成各种角色,有单纯可爱的学生,有阴冷可怖的杀人狂,还有自私胆小的盗窃犯,以及聪明至极的尖子生.......   他翻看了稚榆几乎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发现稚榆从小接受了非常严格的教育,父母家族从他体能到智能各方面全面培养,可他在十四岁那年第一次爆发病症,打伤了自己的拳击教练,对方左眼球破裂险些失明,事后他丝毫没有愧疚感;十五岁偷了班主任昂贵的笔记本电脑,从六楼丢下去摔得粉碎,他在天台上狂笑不止;十六岁和同学打架,一对五打断了其中一个同学的腿,也被对方用刀子捅了三刀,缝针的时候还在笑;十七岁的时候半夜把从小照顾他的保姆从二楼推下去,摔成了粉碎性骨折,他拍着手在楼梯上面给保姆唱儿歌.......   陆白当时看完稚榆的经历之后脑子里只有三个字:神经病。   床头边上的手机震了两下,吸引了陆白的思绪。   那是一只黑色的全屏智能手机,亮起来的屏幕上闪着来电显示。陆白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但他依旧记得这不是自己的手机,他甚至连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有些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发现自己还戴着氧气罩,手背上也打着点滴。   摘了氧气罩,他侧头看了眼手机,却发现手机来电显示的背景人物有些眼熟。   “原来在这里啊。我还在想丢到什么地方去了。”门口突然传来青年的声音,手机的震动戛然而止。   陆白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熟悉少年。   稚榆举着红色的手机冲他灿然一笑:“好久不见沈医生。我太想你了。” 第102章 现实世界3   好像他提前就知道陆白会苏醒,稚榆的表情中没有多少惊讶的成分,或许他情绪隐藏的很不错,至少陆白恍然觉得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   “这是哪儿?”陆白开口才发觉自己嗓音干哑,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他的发音也有些发涩,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在适应。   “你睡了好久好久。”稚榆单手插兜,缓步往陆白的床边走,他头发有些长了,显得面庞格外阴柔,鼻梁尖挺让五官拔高立体,还是那么昳丽的面容,他坐到陆白床边,“你睡了三个月,我三个月没有治疗了。”   陆白盯了他一会儿:“你似乎好了不少。但我问的是,这是哪儿。”   手上一痛,是稚榆捏住了他还插着针头的手,那针管往皮肉内剜进去,疼的陆白眉头一皱。   稚榆却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动作给陆白带来了怎样的痛苦,他看着陆白的眼睛问:“你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是打算离开这里?陆医生,你还要给我治病。”   陆白皱眉,他不跟一个精神病人计较:“好好好,我给你治,你病没好,我就不走。”   稚榆的眉头舒展,手上也松了些,陆白趁机把手抽出来,反手拔了针头,扎针的地方已经鼓包了。   “对不起陆医生。”他看着陆白渗血的伤口道歉。   陆白没有感受到半分道歉的诚意,他淡淡道:“没事。”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他这才感觉到强烈的饥饿感在蔓延。   “饿了吗?”稚榆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动作。   陆白“嗯”了一声,也不掩饰,伸手揉了揉有些抽搐的胃部:“有吃的吗?”他瞟稚榆一眼,“饿死医生,就没人给你治疗了。”   稚榆伸手将他按着胃部的手挪开,换成自己的手贴上去,他的身体也挨着陆白的,冰凉的手让陆白胃部更加难受了。   “陆医生你要好好的,绝对绝对不许伤害自己哦。”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伤害你。”稚榆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薄唇弧度勾得特别漂亮,“毕竟在那些虚幻的世界里,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啊。”   陆白眉头动了动,果然稚榆也记得实验里所有的一切。   当初设计这个实验的时候他做了大胆的尝试,那便是通过蓝宝石的介质让自己的神经元与稚榆的神经进行接触,俗称入梦。   他会进入到稚榆每一个人格的幻想梦境中,打破稚榆人格的精神束缚,找到症结点之后破除困难,将稚榆的每一个人格“超度”,最终留下来稚榆应该具有的“聪明好学生”人格。   这也是稚家愿意帮助陆白完成实验的原因。   他们需要一个乖巧聪明,能为家族巩固财富地位的后代,而不是一个神经病患者。   陆白拿开稚榆冰凉的手:“那只是一个治疗过程,在治疗的过程中,我们都不知道现实的真实性。事实上,我是你的医生,你是我的病人,我们的关系仅限于此。”   下一刻,他的后脑猛地撞到了床头的木质栏杆上,眩晕、疼痛和脖颈上的窒息同时袭来,陆白的眼前一黑,本能地伸手去扯开稚榆掐在脖颈上的手。   “松.....松开!”   稚榆的笑容还在,眼神却冰冷了下来,他看着因为卧床几月没有半分力气的陆白在无力挣扎,并不发一语。   直到陆白的挣扎减弱,眼看要昏过去,他才缓缓地松开手,将滑落的陆白紧紧抱在怀里。   “别说傻话了陆医生。”他抚摸着陆白的脸,抚摸着陆白的唇,对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陆白说,“你要是不爱我,何必在每个梦里对我那么好?你要是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约定下次相见?”   “现在我们在真实的世界里见面了,如你所愿。陆白,你要是不爱我,你就去死吧。”   陆白昏了过去,自然听不到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但他在梦里却见到了好久不见的人鱼瑞斯,蓝色的尾巴从水中提起,缩回成一双修长笔直的腿,瑞斯就这样站起来,昳丽的面容正是稚榆的模样。   “你说过爱我,难道只爱我每一个单独的人格?”   瑞斯的手按在陆白的肩膀,眼眸中藏着深深的失落:“陆白,你治疗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爱上我吗?你现在否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不如回到梦里来,我们在这个世界里度过余生好不好?”   陆白的呼吸急促起来,现实世界里可怕的稚榆,和虚幻世界里曾经相处过的他的人格们.....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事情诱惑如此大,他伸出手:“好。”   瑞斯的表情一变,喜悦几乎溢出来,他伸手握住陆白的手,冷热交织,冰冷的血液和眼底的热情形成对比:“陆白!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陆白心底的不安开始放大,可他不去管那些,既然是在梦里,他还顾虑些什么?   他伸手抱住瑞斯,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没有忘记在每个世界里熟悉的感受,他有一个虚幻的恋人,这个恋人在这些虚幻的世界里等待着他的亲吻。   “陆医生....你果然是爱着我的对吗?”瑞斯的声音变得阴柔许多,那声音镀着一层寒冰,如同毒蛇的毒液在他皮肤上流淌。   脖颈被人舔舐,陆白推开他却发现浑身无力。   “你必须爱我。”他听见稚榆的声音,“不爱我,你就去死。”   猛然睁开眼睛,陆白感觉到脖颈上的窒息似乎还在,但很快发现那只是他的错觉,脸上带着氧气面罩,他根本不缺少氧气的供应,周围也没了人的身影,手背上的营养针又重新打了一回。   仿佛在日光中重生,陆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相信稚榆会真的杀了自己。而身为精神病患者,稚榆也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最差也不过和以前一样被关在医院里。   陆白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受到四肢恢复力气,握了握拳评估自己的身体状态。   十分钟后,他伸手掀开被子,拿掉氧气面罩拔掉了营养针的针头。   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但没有鞋子,他赤足踩在地毯上,身上是白色的干净病服。冷空气袭来,他捂住嘴巴尽量不发声地打了个喷嚏。   长袖长裤抵不过冬日的寒冷温度,他从被子里带出来的暖意不过几秒的功夫就消失殆尽。   这个天气应该还没到开暖气的时候,陆白呼气时还没变白,只是躺了太久身体变差,这一点寒冷已经让他觉得难受。   他扫了房间里天花板的各个角落,没有看见监控,但不确定是不是隐蔽到肉眼一时无法分辨,但他顾不了那么多,轻手轻脚地往门口挪动。   缓缓地打开门,倒是没有从外面反锁,陆白就这样赤着足贴着墙往外走。巧的是,走廊上也没有什么人,空荡荡地似乎这家医院工作人员都在消极怠工,偶然有几个零散的病患拄着拐杖或是被家属扶着来回走动。   陆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略微辨别了一下方向,往出口的指示处走去。   医院的长廊九转回曲,走廊不长但转弯和分岔路很多,他只能跟着指示牌走,地面早就没有地毯了,大理石的地面在寒凉的空气里更加冰人,他转角看到一间更衣室找了一件白大褂和一双合尺寸的皮鞋。   路上遇到几个医生护士,他低着头走过去没有引起注意,脑中回忆着自己家里的地址——经历的梦境太多,他有时候会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区别。   终于顺利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精致的私立医院门口停着很多辆出租车,陆白选了一辆最不起眼的上了车。   “去丽百南路147号,故城南楼。”陆白报了一串地址,又说,“麻烦开一下暖气。”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他点点头,伸手打开了车载空调,车辆启动,很快驶离了医院的范围。   十几分钟的路程,俨然已经耗光了陆白所有的体力,他饿的没什么力气,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他很快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还在车上,只是前座的司机已经不见了,身边却多了一个让他多看一眼就要皱眉的人。   稚榆一脸温柔地笑意:“你醒了。”   陆白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稚榆的手段,他靠在椅背上并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你如果想知道我家地址,可以直接问我。”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稚榆贴着他,和他十指相扣,“我准备了十几辆车等着你,但我只在这辆车上放了催眠气体,你看我是不是很了解你?”   陆白淡淡地斜睨他一眼:“只洗过一次的白大褂,以及崭新的   皮鞋,稚榆你想的还很周到。”   稚榆眯了眯眼:“你早就看出来了?”   “嗯。”陆白说,“听,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稚榆愣住,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警笛声,他目光冷下来:“你报警?”   陆白缓缓地抽出自己的手:“我什么也没有,报不了警。”   “但我知道,你会先去我的私人实验室故城南楼7号布置一下......”陆白说,“那里有非法闯入的自动报警系统。”   “稚榆,你想要做什么,我比你更清楚。”陆白打开车门,下车前看了他一眼,“看来我的治疗还没有成功,我会亲手再将你送回精神病院。”   “再见稚榆。” 第103章 现实世界4   一股大力将他手腕攥住,猛地拽回车厢后座,门“砰”地关上,陆白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空空,那股饥饿感和碰撞感让他像是又被拉扯回了梦里。   稚榆将他压在后座上,几乎跨坐在陆白的腰间,肆无忌惮地磨着他,呼吸喷吐在他脸上:“我不要再见,陆白.....”   “你忘了梦里那些事情,我帮你回忆回忆。”   陆白想说什么说不出来,他现在的力气不足以反抗一个神经病,他被强吻了。   稚榆的唇舌就像毒蛇的信子,也像滑腻的泥鳅,湿热缠绵,又危险可怖,他是个疯子,根本不会考虑外面有多少辆警车将他们身处的出租车团团围住,警笛声在昏暗的雨幕里传得断断续续,或许是他们吻得断断续续,听得不太真实。   陆白反抗,稚榆压着他,陆白抬腿踢他,他用最下流的方式让两人紧紧挨着,让陆白心理恼怒,生理却只能随之沉浮。   “你这个疯子。”不知道是谁的唇舌被咬破了,铁锈味道在口中蔓延,腥甜又令人感到烦躁,他低声骂道,“疯子。”   “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稚榆感受到陆白的怒气,却有些被搭理的愉悦浮在脸上,他喜欢陆白的温和,却不喜欢陆白的冷漠,怎样都行,只要陆白愿意骂他,搭理他,他会觉得陆白一直是爱他的。   陆白一定是爱他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陆白最直白的反应,“噗嗤”一声笑出声,就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陆白则趁机踹了他腹部一脚,稚榆吃痛却不肯松手,他掉落到座椅下面,也把陆白扯在了自己身上。   可怜的出租车没想过也有这么一天,震动着发出不堪折腾的叫嚣,只是被淹没在逐渐扩大的雨势中。   警车围着出租车停了下来,陈襄顶着雨下车,和众多警察的反应差不多,看着不断震动摇晃的出租车陷入到了一种略带尴尬和恼怒的情绪里。   “砰砰砰”他大力地拍了拍车门,干脆没什么耐心地将车门拉开,就看见白大褂被扯得凌乱的陆白压在稚榆的身上,后者紧紧按着陆白的后脑,他立即别过眼睛。   他这一刻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自己这一趟就多余来。   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报警,重点保护的实验中心现实有人非法入侵,连接着市里的警报系统,公安们已经出动。但当陈襄得知这个实验中心的管理者是陆白的时候,抓着枪就跟过来了。   之前的事情他一直放不下,总觉得这个案子如果不是背后有人在往下压,就一定另有隐情。上面已经不让他查了,但直觉告诉陈襄,昏迷的陆白一定是突破口。   可他却查不到陆白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这一查就是三个月,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两个人的“车震”现场。   “出来!”他吼了一声,带着极度不愉悦的心情。   “放开!”陆白的声音不大,但显得比陈襄更加恼怒。   五分钟后,陈襄反锁着稚榆的手臂将他按在大雨滂沱的地面上,一旁的警察立即过来给陆白手腕上也带上了手铐。   陆白扯了扯嘴角,被咬的生疼,又被雨水这么一泡,他浑身冰冷得像是要昏倒过去。   “我是受害者。”不过他还是说,“陈队长,你抓错人了。”   “你是不是受害者,先跟我调查清楚回去再说!”陈襄面无表情,他将稚榆从地上提起来,污水沾满了少年精致的脸庞,看不出好坏喜怒,“给我老实点。”   稚榆“呸”了一声吐出嘴里的泥水,他的目光在黑夜里如同耀目的北极星,瞳孔中被车灯反射的那一点光放在陆白身上,无处可归的流浪小狗再次被人抛弃一般,他这一刻看上去甚至有一点可怜。   他什么也没说,像是什么都说了,可他等不到陆白的回应,陆白也不想更没有精力回复他,哪怕一个眼神。   陈襄抓了人,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提审,陆白又昏倒只能送去了医院。各项指标显示陆白的身体状态极为虚弱,不仅不适合做“车震”这种耗费体力和精力的事情,最好连病床都不要下。   “啧啧啧,现在的医患关系都这么混乱吗?”随行的小警察看了稚榆的笔录感叹道,“还是说稚榆的精神病其实还没好,说什么和陆医生是情侣关系的这些.......都是胡话?”   “你也知道他是个神经病。”陈襄没什么好脸色,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只把滴水的大衣脱下来丢到一边去,小警察很快找了件干净的大衣给他披上。   “接触神经病会令人不幸....据说曾经给稚榆治病的几个医生都没什么好下场。”小警察又塞给陈襄一条毛巾,说着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之前不是说有四个医生给稚榆诊治过吗?其实根本不止我们知道的四个!”   “稚榆从8岁开始就展现出与其他孩子的异常,他没有同理心,更不会与人共情,周围人说他聪明却冷漠,但他8岁的时候就把家里的保姆推到过泳池里。其他人紧张地救人,他却站在旁边冷眼以对,当时他妈妈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猜稚榆说什么?”   “记录里面写着,他说:她太脏了。”小警察眼底全是无法理解,“一个八岁的孩子,因为觉得保姆脏就把她推进泳池差点淹死,这已经不是普通调皮的程度了。所以当时稚榆父母就为他请了最顶尖的心理医生——齐琨,可是就在治疗稚榆第三次的时候,齐琨医生却莫名失踪了,直到现在都枚找到。”   “如果不是稚榆硬闯实验室,又伤害了陆医生,我们根本拿不到这份档案。”小警察叹了口气,“东西就在这里,剩下的您再看看。”   早在小警察开口的时候,陈襄就已经开始翻阅稚榆的档案资料,这份掺杂着一些之前没有见过的内容——拜陆白所赐,他才能看到这些被隐藏起来的东西。   “还是在院长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找到的。”小警察又嘀咕了一句,站起身,“我去看看陆医生的情况。”   陆白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陈襄:“作为稚榆的主治医师,我可以证明他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不管他之前究竟是怎么出院的,现在也该回去了。”   陈襄却看着他:“稚榆说你们是情侣,你们之间只是感情纠葛,和他的精神状况无关。”   “撒谎。”陆白毫不犹豫地说,“我和他之间只是医患关系,医院有24小时的监控,能看到我除了治疗之外没有和他有任何其他的接触,我们之间不可能产生任何情感。”   “他说你们是在实验中产生的情感。”陈襄盯着他的眼睛,沉静地像悬挂在天花板一动不动的吊灯,普通却又冷眼旁观着一切的态度,和大雨中愤怒的警官相差很远,或许他平时就是这么冷静又执着,“你们的实验究竟是什么?”   陆白垂眸不看他:“你们搜查了实验室,应该了解清楚了。”   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被陈襄从口袋里掏出来,晶莹剔透的蓝色在灯光下如同大海的眼眸,湛蓝中深色幽暗却又透着光亮,宝石的光芒让陆白的眼睛像是被灼伤,梦境中无数次他见过这个宝石——镶嵌在戒指上,他亲手给那人戴上。   宝石是他们联结的丝线,也是他和稚榆治疗的起因,他不过是想要完成一个实验,是他用这个宝石牵了稚榆的手。可他治不好稚榆,即便是这枚至今无法用任何资料来解释分析的宝石在这里提供帮助,他依旧治不好稚榆的病。   “这枚蓝色宝石,或者叫做不知名矿石,是你花了几乎全部身价在国外读博士时候买下的,这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你会认为这件物品能够在你对稚榆的治疗中起到作用,而最终——又真的起到了什么作用吗?”陈襄的直觉非常敏锐,“稚榆说你和他的情感在实验中产生,那么是不是和这个石头有关系?”   “这块石头有个名字。”陆白淡淡地道,“它叫海髓。”他如同被抽空了力气,事实上经历了一夜的疲惫,陆白也不剩多少精力能接受陈襄过多的审问,他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你先告诉我,稚榆在哪儿,他是不是能被重新送回医院?”   陈襄是被他叫过来的,自然明白陆白想知道什么:“非法闯入,非法拘禁,故意伤害,稚榆身上目前背了三项罪名,被关押在派出所拘留室,大概......也在接受审问中。”   陆白感到了一丝不对:“派出所?拘留室?”他攥着被子坐起来,“他是精神病患者,你们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罪犯来对待?”   陈襄终于对上了陆白的眼睛,那是无比沉静又好看的眼眸,如同一个冰冷的人裹着一层温暖的皮,被吸引接近后才明白这背后的冰冷彻骨。   他吐出一口气:“很遗憾,经过专业医生的鉴定,他的精神状态一切正常,所有的行为都是因为和你的情感纠葛。”   “如果不出意料......他的家属会很快来找你达成和解,稚榆会被无罪释放。” 第104章 现实世界5   无罪释放.......陆白闭了闭眼睛,这意味着他的生命和自由在受到威胁。   稚家的权势他早有了解,也是因为联系上了稚家,他才能顺利将这个违禁实验用在稚榆的身上。当时的稚家或许死马当做活马医,也不管陆白这个实验会不会对稚榆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俨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庞大的稚家不需要一个精神病后代,他们也不需要稚榆来继承稚家的财产。   因为在稚榆8岁确诊之后,夫妻俩立即做了试管婴儿生下一对健康聪明的龙凤胎。   虽然龙凤胎当中的女孩在六岁的时候溺毙在泳池里,但那个男孩依旧健在,并且被稚家大力培养,是下一任的继承人。   当时女孩死的蹊跷,几乎所有人都怀疑是患有精神病的稚榆将妹妹推入水里,可当时附近没有监控,稚榆也不承认,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稚榆的药量和治疗时长也在增加,同时休学了一整年。   陆白突然想到了什么:“稚家出事了吗?”   陈襄将那枚“海髓”在陆白的眼前晃了晃:“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你如果多告诉我一些,或许我可以跟你进行信息交换。”   陆白思考了一下,突然抬眼看了陈襄一眼:“我能相信你吗?”他顿了顿又换了个说法,“我说的话,你能相信吗?”   “你只管说,是真是假我自己可以判断。”陈襄收回宝石,紧盯着陆白,“我只想知道,你所谓的实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本质上来说,是一种放射性治疗的大胆尝试。”陆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着,“人在饥饿的状态下,大脑思考也跟不上,警察同志能帮我弄点吃的吗?流食最好。”   陈襄毫不犹豫地起身。   十分钟后,他提着从楼下买的白粥、豆浆、牛奶、酸奶放在了陆白病床的床头柜上。   “谢谢。速度这么快,是怕我被人再次转院了吗?”陆白接过白粥礼貌道谢,温软黏糊的食物在口腔里化开,对于一个几个月没吃过食物的人来说,简直太过幸福。   “快吃,吃完了快说。”陈襄看他吞咽的喉结滚动,一个人竟可以把知性温和跟性感完美融合,他一个男人都对陆白产生了一些好奇,忍不住想靠近、探索。   从见到陆白躺在病床上,陈襄直觉这人不一般,当听了陆白的话之后,他更加认定了自己的判断。   “一般来说,对于精神分裂症的治疗药物治疗最为常见,随着技术的发展和医学的深入探索,心理疗法也比较普遍,这些你应该多少知道一些。稚榆也曾经接受过以上所说的所有治疗方式,甚至稚家逼于无奈对他进行过电击治疗。”陆白淡淡地说着,“他们宁愿稚榆变成一个傻子,也不愿意他是个拥有强大破坏力的恐怖杀人犯。”   “他杀过人?”陈襄问。   陆白看他:“你不是也觉得,稚榆的妹妹是他杀的吗?”   陈襄不语,他查过稚榆的资料,确实认为双生子女孩溺死的案子很大可能是稚榆干的。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陆白点出了重点,“包括稚榆的父母。”   “于是他们就采取了措施,先把稚榆关在房间里变相软禁,后来找医生来给他确诊了精神分裂症、狂躁症,并长期进行干预治疗。”陈襄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直到十八岁,稚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你说的电击治疗,是发生在稚榆14岁到18岁之间吗?”他抬眼,“我看过稚榆的病例,精神病院的治疗过程中,并没有电击这一项。而电击治疗法也在早些年证明是违法行为。”   陆白颔首算是默认。   “电击对他没有效果,但伤害了他。”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稚榆处于和家人、自己分裂憎恶的痛苦边界。”陆白解释道,“这是从多次的催眠经历中得出的结论。”   很显然,他对稚榆进行过一段时间的催眠治疗。   “你所说的实验,也是催眠的一种吧?”陈襄点出重点,“我看过你们实验的照片,你和稚榆都处于沉睡中,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命,每一段实验结束之后显示稚榆的某种分裂人格都会消失一个.....这究竟是什么原理?”   “你了解过精神分裂症吗?”陆白简明扼要,“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妄想症,他体内存在多个对自己未来的想象,对自身存在意义的理解。患者因为极度厌恶目前的世界从而被迫产生一个或者多个人格为自己分担痛苦,或者幻想自己是另一个世界里另一个身份的人,从而逃避这个世界的痛苦。”   “而这个实验以催眠为基础,却要以我自身作为引导者,让稚榆的人格跟随我的设定完成那个世界的心愿,那个人格得到‘升华’便会消失不见。”陆白说,“做到这一切的辅助条件便是那枚‘海髓’,里面存在的放射性物质能够最大化地激活人的脑电波,以我和稚榆的经历为主创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供我完成这个实验。”   “听起来非常科幻。”陈襄摊手,“所以这根本就是一项建立在你们自己想象中的一项实验对吗?这种程度的东西怎么可能拿到批文。如果实验失败你和稚榆会有什么结果?”   “脑死亡。”陆白平静地说,“成为一个植物人。”   陈襄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那是一种难以置信地讥讽。   “我觉得陆医生你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陈襄说,“我从没见过你这样为了给别人治病而不要命的医生。”   “不是给别人治病,是探索一个新的治疗领域。”陆白纠正他,“我只是一个做学术的人,不是圣父。”   “我告诉你够多了警官先生。”陆白把吃了几口的塑料碗放到一边柜子上,动作十分礼貌,“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稚家究竟出什么事了?”   陈襄反而挑眉:“陆医生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   陆白无奈:“陈警官从哪儿看出来我很聪明了?如果我足够聪明,也不会让你们来救我。”   “稚榆的弟弟死了。”陈襄言简意赅,“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眼皮猛烈一跳,虽然答案和陆白猜测得差不多,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白还是感到一阵微妙的紧张。   原本对于稚榆已经放弃的稚家人猛地伸手去捞他,已经让陆白怀疑稚家出事,他们需要稚榆回家。可稚榆是个危险度极高的病人,如果不是稚家出了非他不可的大事,恐怕稚家永远也想不起这个儿子。   “稚榆还没有痊愈,我作为他的主治医师,依旧能够证明他是个病人。”陆白的手渐渐收紧抓住被褥,“稚榆还不能离开医院。”   陈襄看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在你昏迷的时候,医院已经联合会诊,判定了稚榆的病已经治好,对于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出于一个正常人的情感纠纷。”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陆白说,“我如果不愿意和解,他依旧要接受调查。”   “实际上他的行为不算严格意义上的非法拘禁。”陈襄说,“非法拘禁罪是指以拘押、禁闭或者其他强制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犯罪行为.......他没有绑着你捆着你,甚至帮你转到了昂贵的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你是自己出的医院,自己主动上了车,车里的气体只有轻微的安眠作用。”   “你太累了所以睡着了,司机叫你你没有听见,便打了你身上便条留下的电话,稚榆是去接你的。”   陆白笑了一声。   “擅自闯你的实验室更是小事一件,他有充足的理由证明不过是想先帮你开门,再送你回去。”陈襄手中的笔敲了敲笔记本,“这一切都有证据可循,他没有撒谎。”   “说话思路清晰,逻辑正确,情绪稳定......他通过了所有的测试。”   “他是个正常人了。陆白。”   陆白感觉到一阵寒意。   “既然这样,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陈襄不语。   “刑侦支队就这么无聊?你没有其他重要的案子要办,反而管起这些鸡毛蒜皮的情感纠纷?”陆白缓缓地说,“不仅仅是因为实验是否合规的事情吧?你在怀疑什么?”   深深吸了一口气,陈襄冲陆白伸手:“合作吧陆医生。”   陆白看着他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你想摆脱稚榆的纠缠,我想查清楚龙凤胎死亡的真相。”陈襄明显藏着一些事情并未真实地告诉陆白,但他的职责所在,只能告诉他这些了,“你作为稚榆的主治医师,你整整为他治疗了一年多,他信赖你,亲近你,你也最了解他。”   “只要你跟我合作,我就保证让他绝对不会伤害你。”   悬在半空中的手固执地不收回,另一只瘦削修长的手终于握了上来,只不过简单地触碰,陈襄心脏猛烈一跳。   陆白蜻蜓点水般收回手:“希望你说到做到。”   陈襄缓缓握住手掌:“合作愉快。” 第105章 现实世界6   醒来后的第三天,护士前脚离开病房,陆白便穿了陈襄给他带来的衣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出院是办不了的,医生让他至少还要观察一周,但他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脑海里的记忆在这几天里总算捋顺了不少,陆白也终于确定自己真的回到了现实的世界,这里没有会说话的人鱼,没有礼貌害羞的魔尊,世界发展到现在,他的世界早已被稚榆占据了不知道多少。   后悔吗?他后悔。   门锁的密码没变,证明了陆白的记忆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   推开门,一层浮灰在地面上扬起,陆白打开窗户,冷空气透进屋子里,卷走一些灰尘,带来一些光亮。   是了,他是医学生陆白,成为医生之后不到两年就和患者一起陷入到了沉睡中,短短一个月的实验,却像是经过好几个世纪。   他们在梦里一起经历了四个不同的时空,可不是好几个世纪的感觉。   他的脑子里很难将这些记忆挥散,尤其是关于每个世界中的恋人。那每一个都是稚榆,却又不是稚榆,他却通过实验的方式将这些恋人都抹杀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找不到瑞斯,为什么找不到每一个世界里的那个人。   留下来的是稚榆。   可稚榆就是他们。   陆白的脑子被思绪填充得再次混乱,他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衣服走近浴室,却不曾想太久没有回家,天然气自动断掉了,放了很久都没有热水。   十二月的天气,他冲了个凉水澡,水珠打在锁骨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冰冷刺骨,可随即又激起体内尘封许久的热,他又想起稚榆。   似乎回到现实世界中,他的一切都逐渐和稚榆攀扯不开。   指尖从胸膛摩擦下去,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条浅淡的红痕,刺痛感让陆白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但梦里真实的触感,让他此刻在冰冷的水里想起了稚榆的吻。   水渐渐变热了,水珠打在身上让原本因为寒冷而紧绷的皮肤变得松弛下来,寒流在空气中被暖意取代,黑夜降临,也莫名热情起来。   陆白没有来得及思考被关上的天然气阀门怎么突然就开了,身体内外的暖气融合起来,他脊背贴上冰冷的瓷砖,脸颊飞起一丝红晕。   手掌往下滑,陆白皱眉喘气,是禁.欲太久了吗?眼前闪过一具熟悉的躯体,像是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了。   陆白闭上眼睛。   呼吸和热气氤氲在一起,形成黏腻湿滑的触感,空气中爆发出一种甜腻的气息,陆白慢吞吞地冲洗身上,眼底的黑色变得波澜不惊。   穿好睡衣又披了浴袍,陆白感觉到了刚刚冲凉水澡又纵欲的后遗症,脑袋有些发蒙。   打开浴室门的时候他突然顿住。   天然气会在大概七天没人使用之后自动关闭,如果没有人长按开关是不会自己突然自己打开的。抬眼间,陆白看到浴室门外一片明黄温暖的灯光。   一道浅浅的人影被拉长,静谧地打在浴室的门上,安安静静地就像是在等他。   “你果然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陆白慢悠悠地系着自己浴袍的腰带,倚在门框上去看坐在他床边翻书的稚榆。   不可否认,稚榆是他见过长相最标致的男性,梦里的每个身影重叠在他的身上,成就了昳丽精致的稚榆,垂下的发丝在他鼻梁上投下一缕阴影,显得面部轮廓更加清晰。如果稚榆不动,不说话,他能够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雕像,为这个世界增加一抹浓色。   可惜。   “我只要想,就一定能找到你。”稚榆合上手里的书,他坐在床边,此刻背脊靠在床头,长腿舒展开放在床边上,黑色的皮鞋就这样踩在浅灰色的被褥上,一双眼睛略带着笑意地看向陆白,“陆医生不会以为回家就能把我彻底丢下了?”   陆白看着他的脚皱了眉头:“我刚刚换的新床单。”   稚榆却盯着他裸露出来的一片胸口:“待会儿总是要脏的。”他把腿往旁边搭了搭,将印着鞋印的被子扯开丢在地上。   整张床毫无保留地裸.露在陆白面前,稚榆冲他勾了勾手指。   “洗了这么久,陆白你是不是在浴室里想我了?”他的眼睛里藏着毒,看穿了陆白的一举一动,俨然是送货上门的标准,黑色的衬衣背部贴着床头不动,声音却愈发低沉下来。   “过来啊,怕什么?你还会怕我吗?”   陆白走过去,发丝上的水滴落在稚榆的衬衣上,透过薄薄的布料渗透进去,他伸手握住了稚榆的脚踝。   稚榆勾眉却并不反抗。   他另一只手把着稚榆的鞋跟,不紧不慢地脱下了他崭新的皮鞋:“进别人家里要脱鞋,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黑色的袜子丝质透明,温热的足踩在了陆白的腹部,稚榆玩味道:“原来真实的陆白还有这种癖好吗?我都可以接受。”   陆白却松开了手:“比起男人,我更喜欢柔软的女人。”   稚榆却眯起了眼:“撒谎。”   “稚榆,如果你的病好了,应该能分清楚梦境和现实。很多在梦里的情感,都是现实中压力过大而产生的幻象,全是假的。”陆白垂眸,“你的病如果还没好,我愿意继续为你治疗,但请你从我的私生活当中离开。”   “我的病当然好了。我也当然知道梦境中都是假的。”稚榆笑着说,“但是谁告诉你,我是因为梦境才喜欢你的?陆医生,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成为我的主治医师,又为什么那么听话地配合治疗?”   “见你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你了。”   陆白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可很快恢复正常:“你以为的喜欢,或许只是一种依赖。因为我为你治疗而产生的依赖情绪,我不喜欢男人。”   稚榆突然坐起身,一把搂住陆白的腰,他的动作不算粗暴,却也将陆白扑倒在床尾,他伸手贴心地为他垫着后脑勺,唇就这样覆盖上去,另一只手更是无所忌惮地钻进陆白的浴袍里。   “你——唔——”   刚刚释放过的情绪在这一刻骤然攀上顶峰,陆白有些恼怒,稚榆却应证了自己的想法。   “稚榆!”   “陆白。”稚榆突然低声叫了他一句,“你真的忘记了吗?”他的声音变得清澈起来,“我说过,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陆白脑子猛地发蒙起来:“......瑞斯.....”   唇舌覆盖,对方的舌滑腻地纠缠过来,就像是人鱼冰冷的纠缠,陆白仿若又回到了那个梦境中,他伸手握住对方的腰身,一个翻身两人互换了位置。   他从上方往下看,稚榆的眉眼盛满了情愫,那双眼睛不是蓝色,可依旧让陆白的心脏狂跳。   这是始终无法逃避和不得不承认的情感。   陆白也第一次感受到情感的延续和不可替代。   稚榆不是瑞斯,可瑞斯就是稚榆。   捏住稚榆的下颌,陆白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低头吻了上去。   夜里似乎下了雨,隐约能听到沙沙的雨声。两层的小楼外面种着几颗大榆树,一年四季都郁郁葱葱地舒展着绿叶,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也格外明显,但他听得却不算真切。   睡着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四肢几乎纠缠在一起,陆白又想念起瑞斯那条漂亮的尾巴。   梦里好像又看见了水族馆里向他游过来的蓝色人鱼。   他手上戴着一枚蓝色的宝石。   陆白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摸到了枕边的手机,铃声戛然而止,显示陈襄来电19个。   那一瞬间他骤然清醒,也感觉到一股寒冷的气息萦绕在周身。被子有些薄了,床单换了一套米色的,但房间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冷风往里灌,寒意也是从这里来的。   空气中湿漉漉的,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树叶,被雨水清洗得干净。果然是下了一场雨,或许是看到了陈襄的未接电话,陆白想到,办案的警察最讨厌的就是下雨天,因为雨水总会冲刷掉许多重要的证据。   手机再次响起来,陆白按下了接听键。   “你人在哪儿!赶紧到队里来一趟!出事了!”   陆白眨了眨眼:“什么事?”话说出口才发现有些沙哑,干渴的感觉伴随着腰间的空虚感传来,他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   “和我有关的事情,如果你不告诉我案情,我没办法帮忙。”   “昨天傍晚在219高速上出了一起车祸,被害人当场死亡还被恶意碾压,现场情况惨不忍睹,法医到现在还没把尸体拼回去.....我们排查了一夜最终查到了几辆嫌疑车辆,其中有一辆车的车主就是稚榆!”陈襄的语速飞快,“我们刚刚将稚榆抓回来,他却说他有不在场证明!”   陆白脑袋一痛,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他说我可以帮他证明?”   “难道你们昨晚真的在一起?!”陈襄不可置信地声音传过来,“你忘记了他之前的行为涉嫌人身伤害,你居然跟他在一起?!你们待了一晚上吗?你们在干什么?!” 第106章 现实世界7   天空灰蒙蒙的,像被封了一层令人皱眉的水泥,落下的雨水溅起地上的泥泞,陆白想起小时候一脚深一脚浅,在最厌恶的泥坑里挣扎行走。   那时候天气不好,他上学就一定会迟到,裤子上,上衣的衣摆都会沾满泥泞,后来穿胶靴,也总会想起这种脚被泥巴裹挟拖拽的感受。   他穿了防水的皮靴,深灰色的裤脚扎在靴子里,风衣下的腿笔直修长,皮带勒出高挑的腰线,燕麦色的打底线衣贴出胸膛有些偏瘦的轮廓——真的瘦了很多。   深色条纹围巾将他的脖子护住,黑色的口罩遮住略带苍白的唇。   踏入警局的时候,周围的目光就不约而同地落在陆白身上。   即便他已经低垂着头,但一身惹眼的气质遮挡不住,几位女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互相交换了眼神。   ——这谁啊这是。   ——好像是陈队叫来的。   ——啊,那个和嫌疑人过夜的证人啊。   ——哦,哦。好帅啊....   “哎你好?是……陆白吗?”个子高挑的女警迎上来,“陈队让我带你直接去审讯室。”   陆白点点头:“麻烦了。”   “不客气,这边。”女警侧眼看了看陆白,越近越感觉到这人的与众不同,耳根发热,她加快了脚步。   不过是几天不见,陈襄下巴上生出了一茬青色的短胡茬,眼下雀黑看出来熬了几个大夜,只是一双眼睛依旧明亮如鹰。   可能干这一行的比鹰都能熬。   “你来了。”陈襄抬手跟他打招呼,伸手捞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先坐。”   陆白没有伸手接:“凉。”   陈襄一愣,握着矿泉水的手紧了紧,带着一丝无语,上下打量了陆白的身高体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李琼,去给他倒杯热水!”   看着叫李琼的女警转身走了出去,陆白慢悠悠地坐下扯了扯围巾:“陈队长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还是个病人。”   “你也知道自己是病人?”陈襄却冷笑一声,“知道昨晚的事情之前,我也以为你是个病人。”   他意有所指。   陆白面不改色:“你在哪儿抓的稚榆?”   陈襄却问:“昨晚上你真的和稚榆在一起?”   陆白看了看他:“他家住在清水区,按照你说的地点,从他家过去开车起码要三个小时,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不存在作案嫌疑。”   稚榆在市里有很多处住址,清水区是距离陆白家最近的一处。   他着重强调了“可能”这两个字,或许看陈襄的脸色不好,陆白还是补充了一句:“凌晨三点我睡着之前,我们确实在一起。”夜风寒冷,尤其是事后抵抗力明显掉落一个档次,稚榆去关窗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床边的数字时钟,02:56分。   稚榆白皙的脊背上有几道红痕,他伸手关窗,侧头去瞧陆白,声音极其温柔:“累了就睡。”   陈襄又是一声冷笑:“陆医生,你是想告诉我,昨晚你们在一起待了很久之后,他又回了清水区?已经那么晚了,为什么他还要回家?很可惜,我现在对你说的话并不是很相信。”   “毕竟上次告诉我稚榆有暴力倾向且病情未愈,转头又和他坐实了治疗过程中的恋人身份……陆白,你这样做让我很难办,之前我们说的事情还算数吗?”   “恋人身份?坐实?”陆白手指动了动,眼低无风无浪,“你认为有过一夜的相处,就是恋人?”   “一夜情?”陈襄皱眉看着陆白,“我以为陆医生看上去不像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你的意思的,我得对稚榆负责任?”陆白眼中划过一丝笑意,“陈警官难道觉得稚榆是真心喜欢我?而不是用我当做他不在场证明的证人?既然你觉得我的话不可信,那又有什么必要叫我过来?”   陈襄脸色的神色渐渐收敛:“我需要确认昨晚上的事情是否和稚榆所说一致。可事实上你和稚榆的说法一致,如果不排除提前串供的可能性,那么他的嫌疑确实可以排除。”   “稚榆的嫌疑排除之后,你们的线索就断了?”陆白说,“那辆肇事的车没有查到?”   陈襄阴沉着脸看了陆白一会儿:“案情机密,不方便告诉外人。”   陆白握着暖和的纸杯:“那我走了。”说着他起身要走。   “等等。”陈襄叫住他,“你不去看看稚榆?”   “既然他已经没了嫌疑,你们自然会放了他。看和不看有什么差别?你真觉得他不会再对我产生威胁了?”陆白放下手里的杯子,冲陈襄摆了摆手,“走了。”   走出警局的大门,陆白看着阴沉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雨不合时宜地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衣服和头发。   一辆银色的跑车停在警局门口,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小青年紧张地关上门,他的眼镜被雨水打上水珠,却不避着风雨小跑到陆白面前。   “陆,陆白先生吗?”   “不是,你认错人了。”陆白干脆地避开这人,戴好口罩低头下台阶。   “等等!陆先生!”青年慌张局促地追上去,“陆先生,我得把钥匙给您!”他两步追上了陆白,将车钥匙一把塞在他手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您!”   陆白愣在原地,手里的钥匙还带着一丝紧张的水汽,他转头看着西装青年将公文包顶在头上往附近的公交站跑去,又转眼看了看那辆跑车。   虽然陈襄一点关于案件的信息也不愿意透露,但陆白直觉到,这就是稚榆那辆嫌疑车。   “喜欢这辆车?送给你。”稚榆懒洋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撑着伞,手肘上抬些遮在陆白头顶,“只是进过警局不太吉利。”   “刚刚那个就是昨晚开这辆车的人?”陆白下巴微微往侧边抬了抬,“事情查清了?”   稚榆一身冰冷的气息贴近他,脸颊却有些灼热:“我想给你做早餐,可是你家里什么也没有,太早超市没开门我就回去拿些食材,谁知道就被这群警察找上了们。”   陆白皱眉:“你在发烧。”他伸手握住稚榆的手臂,稚榆就这样顺势靠在他的身上。   “嗯....我昨天是第一次。”稚榆的脸颊额头发烫,红晕让皮肤看起来近乎无暇,孱弱的模样甚至有些惹人可怜,他低低咳嗽两声,“带我回家好不好?”   “你现在应该去医院。”陆白下意识揽住他的肩膀,从他手里接过伞,将他塞进车里。   “不要。”稚榆按住车门,半个脑袋在车里,陆白俯视下去看见他一双明亮执着的眸子,“我想回家。”或许是因为生病发烧,稚榆的声音比平常格外软。   陆白看了他一会儿,动作轻些地将他剩下的一条腿塞进车里关上车门,伞收起来丢进后座,他琢磨了一会儿这车怎么开走。   “怀挡。”稚榆靠在车座里,像是只有一双眼睛能动,牢牢地黏在陆白身上,“我要回家。”   “你在发高烧,要去医院输液。”陆白耐心地跟他说,附身过来给他系好安全带,自己也系好,再慢慢地启动车子,“你家里没有药品,烧傻了我还得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   “不要,我不要去。”稚榆小声地抗议,他伸手拽住陆白的衣角,“求求你,我讨厌医院。你家里有药,或者你实验室一定有。”   陆白倏地将目光落在稚榆身上,目光交织间他却觉得那双眼神带着些迷离,发着烧的稚榆双颊通红,说话间身体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想要借机进实验室?   刚刚启动的车子停了下来,陆白伸手又探了探稚榆的额头,简直烫手。   “疼.....”稚榆不舒服地在座椅上微微挪动身体,迷迷糊糊地喊疼。   “哪儿疼?”陆白追问,陈襄这人看上去严肃,但也不像是会对稚榆上手段的。   稚榆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腰下滑,他侧身把陆白的手放在自己身后两团软肉上:“这......里面疼,我不要去医院.....丢人......”   陆白浑身僵住,触电般地缩回手,脸色也变化起来。他想起昨夜的纠缠,确实没有注意到稚榆的状况,如果身后有破裂或者炎症,也难怪一早上发高烧。   他想到这里,脱下了围巾,脖子一阵凉风灌进去,将温热的围巾套在稚榆的脖子上,打开车内的暖风。   “好暖和。”稚榆喃喃地,伸手抚摸着脖子上的围巾,“陆白.....你关心我了。”   陆白一言不发,开动了车子。   稚榆似乎真的烧迷糊了,一路上都在呢喃着梦话。   “妈妈,别打了,我很疼....”   “房间里好冷,好黑,放我出去好不好....”   “我不想去医院,我不想被电击...太疼了....”   他眼角的泪水往下淌:“陆白.....你别离开我.....”   陆白长长叹了一口气,掉头开往自己的实验室。 第107章 现实世界8   实验室很久没人来了,到处都蒙着一层灰。   陆白撕开休息室的封条,刷卡推门进去,将搀扶着的稚榆放在里间的床上。伸手探一下他额头,依旧烫手,脸颊已经烧得通红,不断地说着胡话。   他心底愈发沉重,第一次见到这样脆弱的稚榆,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外表看似癫狂的家伙内容比任何人都脆弱。   伸手解开稚榆裤子腰带,陆白这才发现,稚榆穿的是他的衣服。   陆白个子高,衣服也比稚榆大上一个码,穿在稚榆身上显得格外宽松。柔软的运动服面料更大程度地减少了对身体的摩擦,稚榆很会挑衣服。   他将稚榆翻个面,灯光明亮,他戴上橡胶手套去检查稚榆的伤口。   昨夜的凌乱不堪同时被扒开,红肿泥泞的伤口让陆白紧缩眉头,果然破裂发炎了。稚榆还能撑着出门,被陈襄带回警局问话,熬了这么久。   消毒水刺激着伤口,疼痛让稚榆埋在枕头里也轻哼出声,陆白淡然地帮他处理伤口,这里药物齐全,调配好药水,他给稚榆吊了针,替他盖好被子。   翻出许久不用的烧水壶,洗干净后烧了一壶热水,却没有找到口服药剂。   陆白推开门,一阵眩晕感传来,眼前发黑,还好他扶着门缓了缓,同时胃里的饥饿感传来,他伸手揉了几下,叹口气摸出手机点了个外卖。   转头他看见对面的实验室,透过巨大的玻璃能看见两张几乎并在一起的床,旁边散落的仪器试管熟悉又陌生,病床正上方有个特殊的仪器,中间留有圆形的凹槽,周围连接着仪器,但凹槽里空空如也。   三个月。   他和稚榆两人就在那间实验室里躺了整整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利用海髓的辐射力量,他进入到稚榆的意识世界中,被稚榆意识里幻化的所有人包围,和稚榆的不同人格经历各个奇幻的世界经历......那个所谓的欺负值,就是他给自己设定的一个心锚。   不想回忆的一些记忆在踏入这个实验室之后蜂拥而至,陆白突然明白为什么稚榆那么执着想要来自己的实验室了。   那是稚榆的梦境世界,他会记得在每一个梦境里最清晰的细节。想要来实验室的目的也很明确,他想要让陆白也回忆起来曾经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   陆白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静静地看了几眼实验室,又转身走向药房。   水的温度恰到好处,陆白拍了拍稚榆的脸颊,叫他起来吃药。   “我知道你醒着,把药吃了。”陆白的声音依旧平静。   稚榆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不知道是伤口疼还是发烧难受,他眼睛睁开一条缝,半眯着看陆白,嗓音沙哑:“你喂我。”   带着一丝依赖感和命令语气,陆白自知这次是他理亏也并不计较,伸手绕到他后背一推,稚榆顺势坐起来靠进他怀里,灼热的呼吸喷吐在陆白颈边,他嘴唇干燥贴上去。   陆白一个激灵差点下意识把他推开,手里的水杯一晃,撒了些热水出来落在手背上。   “你干什么?”   “发烧的时候,直肠温度升高,据说会更舒服.....你不试试吗?”稚榆的声音虚弱却又清晰。   陆白搂着他肩膀的那只手从脖颈出绕过来,捏着他下颚:“张嘴。”   稚榆乖乖听话张开嘴巴,陆白把药片塞进他口腔,却连同手指被含住,抽出来时候湿哒哒的,他毫不犹豫地在稚榆的衣服上蹭了蹭。   “不觉得药片苦吗?”闹腾着,那药早在口里含化了,陆白喂着他喝了几口水。   “不苦。”稚榆半闭着眼睛,“你喂我吃什么都行,不会苦。”   陆白放下水杯,将他放回床上,却被抓住了衣服下摆。   “不做吗?”稚榆另一只手扯了扯衣领,他病的身上难受,可精神却和身体一样滚烫火热,锁骨也被染上了红晕,他说,“我很少发烧的,陆白要不要试试?”   “我自认为还没有变态到这种地步。”陆白扯开他的手原本打算丢回床上,可看着稚榆虚弱的状态,还是放轻了动作。拉过被子搭在他身上,他没有抬眼看稚榆,给他浅浅掖了掖被角,“昨晚上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稚榆问他,“弄伤我?但我很喜欢。”   “我喜欢你陆白,我喜欢你。你怎么样对我都可以,只是不要丢下我。”他此刻不像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少年,而是被抛弃,被放弃过的孩子,稚榆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又被热气蒸发只剩泪痕。   “你不会再离开我了是不是?陆白,你说永远不会再离开我了.....求求你.....”   陆白看着被他紧紧抱着的手,心里没有来变得柔软了几分,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是陈襄。   他将手从稚榆的怀里抽出,起身接了电话。   “你在哪儿?”陈襄的声音低沉严肃。   “又有什么事吗?”陆白手掌在胃部又揉了揉,他端起刚刚稚榆用过的杯子喝了口温水,“案件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你昨晚真的和稚榆在一起吗?”陈襄的声音冰冷。   陆白敏锐地感觉到不对:“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昨晚上我们两人也可以互相作证。你可以去调查我家楼下和电梯监控。到底出什么事了?”   “告诉我你的位置。”   陆白沉默了两秒,报出了实验室的地址。该来的躲不过,更何况对方是警察。   挂断电话后陆白转头,见稚榆已经沉睡,他手上的针头因为刚刚的动作有些鼓包,陆白取了新的针头给他重新吊上水。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是外卖到了。   两份粥,陆白留了一份在稚榆床头,另一份拎着到了隔壁的工作间。打开盖子,热气腾地往上蹿,与此同时,陆白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陆白?真的是你吗?”对面很快接起电话,传来一个女人略微不可思议的声音,“你,你在哪儿?我们找你找了几个月!”   找了几个月吗?陆白心里默默想着,他手机找回来并开机也有两天了,期间却没看见任何一个来电显示。   “我在实验室。”陆白说,“水蓉,警察刚刚打电话找我,你能帮我查查看清水区这几天出了什么事吗?”   计水蓉像是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陆白,你这段时间难道一直在实验室?可是我们才去实验室找过,根本没人。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们!院长因为你的事情自责不已,项目失败,我们的前期投入全部打了水漂,你花的全部身家也算是白费了.....这些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所以才故意躲着我们的?!”   陆白牵了牵唇角:“我昏迷了三个月。请你帮我查查看清水区这几天出了什么事。”他又重复了一遍,想了想还是说,“水蓉,谢谢你。”   计水蓉沉默了一会儿:“好吧,我知道警察最近在调查什么事情。但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当面说。”   陆白搅了搅碗里的粥:“如果我们能顺利见面的话。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不是你那个实验对象稚榆。之前他们家把他丢在精神病院一丢就是五六年,还私下和院长达成了协议,不管他恢复的怎么样,这辈子都不能让他出院......”计水蓉压低了声音,“可就在三个月前,就是你失踪的前一天,突然找到实验室,勒令院长强行中断实验,并带走了稚榆。”   “当时我也觉得奇怪,明明都是打算放弃的孩子,怎么突然又来找。而且整个实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稚榆恢复正常人的精神状态,他们却又要求实验结束,根本不管中止后是否会对稚榆的精神造成损伤。”   “那之后我们才知道实验被人举报,院长和副院长包括我,所有参与实验的人都被叫去警察局问话。我们还以为摊上大事了,可后来又不了了之,但你却从医院失踪。”   计水蓉叹了口气:“接着就查到,稚家原本的继承人在国外出事重伤不治而死,稚榆就成了稚家唯一的继承人。难怪稚家对于稚榆突然那么看重,我和院长都觉得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结束,恐怕进行实验的事情惹到了稚家,一直都非常担心你。”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一切都好。”陆白又问,“昨晚高速公路上死了人,你知道情况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就在陆白以为计水蓉会说不知道的时候,她突然开口:“昨晚上高速公路上被碾碎的人跟你没有关系,你最好别管。”   陆白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人是被碾碎的?”   计水蓉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只好说:“我一个人朋友正好是法医,那具尸体就是他在缝。”   陆白:“你也在现场。”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警局消息必定封锁严密,如果不是接触到事件的直接人员,根本不可能知道具体的案件情况。 第108章 现实世界9   计水蓉支支吾吾地说了几句陆白听不明白的话,但是极力否认自己昨晚在现场:“.....你别问那么多了,我跟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不要卷到这些事情里面来。不管之前你和稚榆是什么关系,稚榆的病好与不好,都和你没关系了,你....你自己保重!”   说完她迅速挂断了电话,似乎不想再听陆白多说一个字。   “砰——”一声巨响。   陆白转头看向外面,声音是从门口的方向传过来的,可能是陈襄来了。   他心底像是被那声巨响捶得不断往下沉,不好的预感逐渐萦绕全身。如果是谈事,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大动静地砸门,他们是想破门而入。   “开门!陆白,快开门!”玻璃门被踹得颤抖,向来粗暴的刑警遇到紧急事情只会更加蛮横。   可实验室的门都是特殊材质的玻璃制作,水火不侵子弹不破,饶是他们踹了半天也没什么变化,直到陆白披着休息室的厚实白大褂过来,按下了里面的指纹解锁键,门缓缓打开,立即有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来反剪陆白双手把他按在地上。   冰凉的手铐“咔哒”将他双手手腕束缚在身后,一只穿着皮靴的脚踏在陆白脊背上,将他狠狠踩在地面上,确认他无法反抗。   陆白胸口背部一片火烧火燎的疼痛,他喘息了几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感觉到他们冲进了实验室的房间正在进行搜索。   稚榆还在昏睡,他们是去抓稚榆?不对,如果要抓,今天早上就绝对不会轻易地放他离开.....陆白心底感到一阵微妙的恐惧,那股不好的预感在此刻放大到顶点,透骨的寒意从足底而生,他仿佛在这一瞬间掉入了冰窟。   他们是来抓自己的!这些警察从一开的目标就不是稚榆而是他!实验室的核心区域只有他和几个核心成员的指纹加虹膜能够打开,而刚刚在给稚榆拿药的时候他开门进去了。   陆白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只觉得这一刻自己像个被戏耍的小丑。   皮靴的声音很快由远及近,中间掺杂着一个略微虚弱的步伐,陆白被人从地上拽起来勉强站稳,抬眼却看见一只拔了针管的手背,青色的经络在白皙皮肤上格外明显,针眼处潦草地擦了,却依旧渗着血迹。   稚榆身上还披着他那件风衣,脸颊的红证明高烧不是假的,可眼神却一扫之前的迷惘,清晰却理智。他推开了身边警察的搀扶,伸手拢了拢衣领,目光从钳制着陆白的警察身上扫过变得冷漠了几分,却又垂下眼,仿佛所有的神色从未出现过。   “指纹和虹膜。”淡漠的声音从稚榆的口中传出。   “押他过去。”陈襄下了命令。   陆白立即被拖拽着往前走,与稚榆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微微侧身,身上滚烫的温度与冷漠的眼神交织,他一时分不清究竟这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实验室核心区域的门打开了,几个警察立即冲进去寻找着什么东西。陆白麻木地被反剪双手站在一边,他努力地让大脑恢复思考,也很快得出了结论。   看来在昏迷了这么久的时间里,这个世界只剩他一个孤零零的人了。   陈襄接过手下搜查出来的东西,隔着透明袋能看见,第一件证物是半块透明的蓝色宝石。   第二件证物是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第三件证物则是一份报告。   第四件证物是一顶染血的破帽子。   陈襄翻看着这些透明密封袋里面的证物,良久,用一种复杂又冰冷的声音说:“陆白,我们现在以涉嫌违法实验,以及涉嫌蓄意杀人的罪名逮捕你,请你不要反抗,跟我们回警局接受审讯。”   陆白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冷静,对于陈襄的话却并未发一词。他看向稚榆,说出了自己短短时间内的猜测:“我不是证人,我是替罪羊?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几个月内实验室的所有人都没找过他,计水蓉的话像是隐形的通风报信,也是无计可施和愧疚难当,他早该想到,既然实验失败,既然稚家要翻盘重来,既然稚榆要顺利从精神病院走向世界化集团的产业核心中,那么所有的一切就不该存在。   不该存在的实验,不该存在的证明人,不该存在的一切敌人,都该在明里暗里消失掉。   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又昏迷了三个月的陆白,是最佳的替罪羊。   他可以抗下违规实验的所有罪名,从宝石的购买到合同的签订,他都参与其中。   如果他们愿意,他甚至还可以顶下昨晚的杀人罪名,除了稚榆没人能给他作证他昨晚在什么地方。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陆白问稚榆:“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们明明已经把一切都设计好了。”明明今天去了警局就可以让他彻底留下,为什么还要做一场生病的戏码,让他到这个实验室来?   他低笑一声,自己想通了:“也是。我有三个月没来过这里了,栽赃至少在表面上能过得去。”他的所有基于研究的想法从这里开始实施,他和稚榆之间本不该存在的情感也从这里起源,原本他以为稚榆要来让他想起曾经在意念世界中发生的每一段故事,可最终那也是他的自作多情。   稚榆爱他,可也没那么爱他。从头到尾不过是医患关系,转为利用关系。   “陆白,你后悔吗?”稚榆淡淡的声音从唇间吐出,他甚至没有多看陆白一眼,可每个字像是打在陆白心上。   后悔什么?陆白想问一句,却突然又不想开口问,感觉大脑和嘴唇都感到一阵疲乏。   后悔当初执意要进行这个实验,把稚榆当做实验体?还是后悔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亦或是后悔今天不该带他来实验室?   很快,陆白被警方逮捕的事情被通报了出来,违规实验的事情有了被害人稚榆的证词已经板上钉钉,而高速碎尸案的现场发现了陆白的指纹,他常待的实验室内发现了沾有被害人血迹的帽子。   警局已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宣判开庭似乎眨眼间就能定下来。   七天后,稚家的郊区老宅里。   “我答应你的事情都办完了,什么时候把人还给我。”稚榆坐在冰冷坚硬的黄花梨木椅子上,却翘着腿,鞋底肆无忌惮地踩在椅子边缘,目光没什么感情地看着对面正在品茶的男人。   “这么多年不见,你就这么跟自己的老子说话?”稚建德长了一张俊脸,在岁月的磋磨下并未损耗多少,反而增加了许多成熟男人的魅力,“当年如果不是你突然发疯,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现在我愿意让你回家,你最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稚榆冷笑一声:“孩子你有的是,只可惜你的那群私生子根本进不了稚家的大门。不要说的好像这一切都是你的恩赐,你连着死了两个孩子,稚家这种家族企业内部早就把你搅得焦头烂额了吧?稚建德,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妈的肚子出不了孩子,你还得靠着我帮你拿到公司的控股权,谁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搞搞清楚。”   “没想到,精神病院住了五六年,你的脑子还算清楚。”稚建德并未生气,反而欣赏地看了稚榆一眼,“不愧是我的种。稚榆,我虽然没有”   “少废话。什么时候把人给我?”稚榆极其不耐烦。   “还要一周。”   “可是两天后就开庭了!”   稚建德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我的人还有重要用处,二审的时候我会给他翻案的,但现在不行。”他抬头看了眼稚榆,“你太瘦了,养好身体才是你现在要做的事,而不是去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陆白他不是无关紧要的人。”稚榆冷漠地说,“如果两天后开庭他被判有罪,稚建德你就等着你儿子跟罪犯的xing、爱视频传遍整个网络,等着你我被稚家集团扫地出门吧!”   他猛地抬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茶桌,滚水和名贵的茶具茶叶摔了一地,幸好稚建德躲闪及时没有被波及,却也怒不可遏:“你疯了!我是你父亲!”   “我本来就是个疯子,疯了很多年,你不会是第一天知道吧?”稚榆上前一把拽着稚建德的领带,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要以为将一些错事推到我身上你就万事大吉了,稚建德,从当年妹妹落水你诬陷我开始,你就不是我父亲了。”   他猛地将稚建德推到沙发上:“我只是答应了你用陆白帮忙拖延时间,绝对不是允许你能够肆意地伤害他,他有一点不高兴,我就让你一辈子不高兴。”   稚建德眼底尽是震惊,他刚刚听到了什么,稚榆刚刚说了什么!!   当年的事情......稚榆难道早就知道了?!预想到尽在掌握的事情或许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偏离了正规,稚建德拼命想要保持冷静,可脸色已经完全出卖了他的内心。   稚榆阴沉地看了稚建德一眼,感到恶心又可笑,转身大步离开。 第109章 现实世界10   陆白在拘留所里得到了珍贵的单间,或许是他的情况特殊,稚家人也知道不能将他和普通的嫌疑人放在一起,除了每天的讯问之外,没有人为难他。   例行的讯问中他只有一句话。   “我不认。”   粗暴的警察指尖都点到了陆白的鼻子上:“实验的全过程视频就在我们手里,你所说的第三方评价结果和允准文件原件复印件备份统统找不到,我们找到的药里含有大量的LSD成分,瓶身上你的指纹还能检测到,被害人稚榆体内也测出是在长期使用LSD。请问你这是什么TM的实验,要用这种违禁药品来对待实验者?请问治疗精神病的方式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陆白,你是什么博士,你这个博士生学位证书该不会也是造假吧!!!”   严肃的警察一条条跟他分析,逼问:“还有那顶帽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不认识高速碎尸案的被害者,可是为什么沾有他血迹的帽子会在你的实验室核心区域被找到?实验室确实不止你一个人能进出,可是其他都有不在场证明,周围的监控也根本没有拍到其他实验室成员,从昨晚到现在,只有你和稚榆到了实验室!而稚榆处于发烧昏迷状态,且实验室的监控中也只有你一人进入了核心区域,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陈襄沉默,但还算温和:“一直沉默是没有用的,你如果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就要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不然就连我们警察也没办法帮助到你。如果你愿意把每件事详细地告诉我,我一定可以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说不定能够还你清白,你难道想一直被冤枉下去,直到开庭,直到宣判吗?”   无数轮番的轰炸审讯加上高强度的射灯是陆白每天的日常生活,可无论警局派来什么样的人进行审讯,本身就是心理医生的陆白都只是冷眼看着,除了生理上的不适外,他的情绪感官似乎有些麻木,并不在意对面的人是威逼还是利诱,是交心,还是伸拳头。   审讯无非是从各个方面击垮嫌疑人的内心,逼他说出实情从而认罪,非常时候也会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或许是介于陆白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并没有人对陆白动手,只是加强了精神上的折磨。   可这些对陆白来说不痛不痒。   曾经的他为了一个实验的成功率,将自己一个人隔绝在实验室内,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期间甚至只喝了几口水,实验成功之后他回去睡了一觉吃了几顿营养餐就恢复了。他一度沉迷于研究人类情感和病变之间的关联,本身的专注力和意志力都是常人难以模仿和企及的,加上身体素质良好,根本不在乎这些天的精神轰炸,对他来说,这些反而可以成为锻炼韧性的训练。   只是海髓的辐射加上三个月的卧床,他身体确实大不如前,总在审讯室的强光下犯困,惹得警察们最终都束手无策,只能摔摔打打地离开。   “你就算什么都不说,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某个义愤填膺的小警察离开前对他说,“我们目前的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给你定罪了,你嘴硬也没用!”   陆白垂眸不看他,昏昏欲睡间被吵醒,面对生气的警察他波澜不惊,只慢吞吞地问:“....来杯咖啡可以吗?”   小警察粗口喷涌而出,十分钟后还是放了杯廉价的速溶在陆白面前。   “谢谢。”陆白礼貌道谢,手铐戴着不是很方便,就伸了两只手过去握住热气腾腾的杯子,暖意让身体感觉舒服了一些,“警察同志,你看起来很累了,要不要换个人继续审?”   小警察剜了他一眼,又有些佩服这人的意志力,转身走了出去。   接下来又是连着几天的审讯,只是次数在逐渐减少,陆白明白,这是快到了开庭的日子。这些天,没有任何人来看守所找过他,包括稚榆。   直到庭审的前一天最后一场审讯,陈襄当着陆白的面拔了监听器,遮了摄像头,并迅速反锁了审讯室的门。   “陆白,我负责任地跟你说,我们之前的交易依旧有效。”陈襄压低着声音,他的眼底都是乌青,“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两件事是你做的,那天我没想到会从实验室里搜出那么多的证物。”   陆白拨弄着手.铐中间的链条,垂眸并不看他。   “我知道你现在对任何人都失去了信任,包括我。但我的目的是想要得到事实的真相,我们之间并不冲突。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更没有天衣无缝的嫁祸,但我需要你开口,需要你告诉我每件事情的细节,我才能着手去调查。”陈襄见陆白不说话有些着急,而门外已经有人在捶门了,他语速飞快,“我冒着被停职的危险告诉你,那顶帽子上当天带回去并没有检测出你的指纹,可就在第三天却突然有了!我怀疑我们内部.......”   他把后面的话咽到肚子里不敢继续往下说,喘了口气:“你告诉我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稚榆或者稚家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死的是谁?”陆白终于问出了一直想要知道的事。   陈襄毫无隐瞒:“是稚榆父亲稚建德的一个秘书,才从国外集团总部飞回来,似乎带了非常重要的文件,因为稚氏集团一直强调现场有重要文件丢失,但无论警方怎么搜索都没有找到,恐怕早就被拿走了。这人的死恐怕也是因为这份文件!”   “稚建德你查了吗?”陆白终于抬眼看他。   “我找了很多关系,昨天才查到,稚氏集团内部分化极其严重,稚建德占有集团13%的股份,目前是整个集团第二大股东,只等着老董事长在病房咽气之后拿到遗嘱里5%属于他的股份,就能成为稚氏集团的最大股东。但他最近五年里,接连三个重大项目失利,导致集团亏损超过几个亿,内部股东早就对他不满,联合起来打算将他排挤出局。”   陈襄低声快速地说:“这次他儿子死亡,有人翻出他的旧事。这件事让老董事长差点当场气死,直接叫了律师过去,可能是要更改遗嘱。”   “这件事和稚榆有关?”陆白敏锐地问道。   “不错。”陈襄点头,“当年所有人都指控是稚榆将妹妹推入泳池中淹死,但那份案卷实在简单潦草,甚至连关键性证据都没有便定了罪,就因为稚榆有精神病史草草结案。我觉得蹊跷,便特意去走访当年在稚家工作过的保姆,谁知道保姆早就因为车祸去世,家人也分散在各地找不到踪迹,最终我找到保姆公司,从一个老员工口中得知,当年保姆并没有看见稚榆推妹妹,只是因为自己曾经被稚榆推到过水里,才一口咬定肯定是稚榆干的。”   “稚榆八岁的时候确实将这个保姆推到过水里,那是因为稚榆看见了保姆和稚建德在屋里乱搞。”陈襄似乎知道陆白想听什么,“还有很多关于稚榆的细节我都调查出来了,如果你想知道,必须配合我。”   谁知道陆白却浅浅一笑:“稚榆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白!”陈襄没料到陆白软硬不吃到了这种地步,“你难道就不想出去吗?”   “砰砰——”门口传来后知后觉的砸门声:“陈队你快开门!张局来了!快开门!”   “没时间了陆白。”陈襄急切地看着他,“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你现在自身难保。”陆白指了指门口,“你先想想怎么应付上面的领导吧。至于我的事情,光靠你我努力,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陈襄怒了,双手拍在陆白面前的桌子上,“难道你之前做研究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谜题永远都无法解开,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没用吗?那你为什么要花费全部身家去拍那枚海髓,为什么冒着风险也要去治疗稚榆那个疯子!”   陆白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他却依旧摇了摇头:“陈队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现实不是理想化的研究过程,我们终究无法达到自己的理想状态,研究不出想要的结果。”   “陆白!”陈襄怒道,“难道你甘心就这样替别人背黑锅入.狱,甘心一辈子就毁在这里了!”   “把门给我撞开。”外面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   “去开门吧。”陆白说,“如果门真的是被撞开的,后果就不一样了。”   自己开门可以说是一种审讯策略,如果被撞开就是渎职违规。   陈襄清楚得很,可他依旧不愿意放弃哪怕一秒钟的时间:“你既然相信我是真心来找你的,为什么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陆白看着他,耳边是砸门和斥责的声音,脑子里是那天稚榆烧红了脸却眼神冷淡地从自己身边走过。   信任这种东西,实在是脆弱不堪。   陈襄看他垂眸不语,终于叹口气,转身打开了门。 第110章 现实世界11   正在捶门的人下一刻捶了空气,门从内部打开,带着一脸不甘和挫败的陈襄垂着眼走了出来。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最前面一个对着陈襄做了口型:没用?   陈襄摆手:“散了吧。”   众人不甘心地叹气散开。   外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张局,因为这个剧情本身就是他们为陆白准备的局,陈襄原本以为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审讯,陆白就算是精神撑得住,也只是勉强支撑,用点方法和手段就能轻易攻破。   可没想到,陆白的平静根本不是假装或者强撑的。   他是真的非常平静和理智。   这么多天各种审讯手段都用遍了,硬是没办法从陆白口中听到一句有用的话。   陈襄骗陆白说自己冒着风险关闭摄像头和录音,可他说的有一句话确是真的——他不信这两起案件都是陆白干的。   在他的印象中,陆白是一个看上去温和无害的男人,可能和稚榆这样的精神病牵扯在一起的人,又真的能无害到什么地步去?   陆白这人或许有攻击性,可陈襄却认为他没有违法和杀人的动机以及前提。   一个为了实验能倾家荡产的学者,顶多算是个科学狂人,更何况死者跟陆白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两人甚至从未蒙面,仅仅因为现场一个证物就给他定罪未免显得司法系统过于儿戏。   但陆白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肯说?   如果不是他做的,如果他没有参与进去,那么至少也该为自己辩白几句。或许不用多,陈襄确信自己能够从陆白简单的话语中找到蛛丝马迹,帮助他脱罪。   带着一些颓败,陈襄回到了办公室,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张局!嗯,我是陈襄。”   “是,有。”   “.....什么?”   陈襄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放了.....放了陆白?”   *   踏出警局大门的时候恍若隔世,陆白手里握着还给他的手机,屏幕却是黑的。这么多天过去早就没电了,此刻带在身上只觉得沉重。   温度差让陆白低声咳了几声,身后却有人给他递上一件外套。   “先穿着,跟你一样,也好多天没洗了。”陈襄把外套塞到他怀里,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回家吗?我送你。”   陆白礼貌地把衣服递了过去:“确实要麻烦你送我一趟。”   “不冷吗?”陈襄接过自己的衣服,怀疑陆白听说这衣服一周没洗所以嫌弃了,摸了摸鼻翼,“你不是身体不好,还没康复?这时候还讲究什么?”   “这几天过的还好。”陆白握着咖啡喝了一口,奶白色的雾气在唇边散开,细腻地消失在冷风里,“定时吃饭,定时睡觉,多谢你的照顾。”   陈襄笑了一声:“这也被你看出来了。不过我不是特意想要照顾你,只是觉得.....不想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受冤。更何况是我先提出跟你合作,你才会因为和稚榆的过度接触卷到这些事情里面来的。”   陆白勾唇不再说话,陈襄只好引着他往自己的车走去。   发动机点燃,车内的暖气也打开了,陈襄问了陆白地址,开启导航缓慢行驶。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陆白想了想:“休息一段时间,再重新找个工作。”   陈襄梗住:“....找工作?”但他几乎下一刻就想明白了,陆白原本属于清水市心理研究实验室的教授,也相当于稚榆这个治疗项目的主治医师,但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验室里原本的成员早在几个前解散,只有陆白昏迷不醒到现在,如今就算是所有的事情有人在背后给陆白摆平了,他也不可能回去继续工作。   而且陆白当时为了这个实验花费了全部积蓄,他又没有父母家人可以依靠,找工作成了必要的事情。   “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儿应聘?”陈襄迟疑地问道,“工资虽然不高....也属于是外聘人员,但好在专业对口,我们队也很需要你这样学历经验都很丰富的心理医生。”   陆白看他一眼:“原来警局这么好进?”   陈襄被他看得脊背一阵寒气,立马转头看前面开车:“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只是看过你的档案,又觉得你这人还....还不错,可能会是个帮手——”   “那天出警局我碰见稚榆,他发烧了。”陆白低声打断了陈襄的话,慢慢地说,“但他坚持不愿意去医院,我就带他去了实验室。期间我离开过两次,一次是去给他拿药,进了核心区域,一次是去拿了外卖。”   陈襄神情顿时肃然:“也就是说,只有稚榆能趁着你进核心区域的时候把那些东西放进去?但那么大的动静你不可能没发现。”   陆白沉默了一会儿:“不是他,但他知道。”   陈襄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他有些震惊地看着陆白:“你是说....从一开始,这就是稚榆给你做的局?他头一天晚上去找你,就知道要和你......然后再利用这个进入你的实验室?”   那晚的躁动不安是情愫使然还是蓄意为之,陆白已经不想深究。   “抱歉,如果不是我让你跟我合作——”   “跟你没关系。”陆白再一次打断了陈襄的话,他以一个还算放松和惬意的姿势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捧着还带着温热的咖啡,“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不打算再进警局了。”   车内安静下来,只剩了两个人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陈襄重新启动了车子,往陆白家的小区驶去。   看着陆白的背景越走越远,陈襄不禁产生了一个念头。   他真想走进陆白的世界看看。   可他却清晰地认知到,恐怕两人之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   ——   “......在听到铃铛声音的时候,你会醒过来。”温和的声音像是破开了云雾,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铃铛响声,躺在软沙发上的女人猛然睁开了眼睛,呼吸像是被开了闸,她长长地深吸一口气,似乎精神也跟着舒展了。   “舒女士,你感觉怎么样?”黑色皮质座椅上的陆白穿着一身反差有些强烈的白色大褂,他修长的手指间握着一个金色小锤,桌面上悬挂的复古铜铃铛还在轻微震荡。   舒雪看着眼前男人的眼睛一时有些回不过神,原本放松平静的心脏在眼睛接触到现实的时候逐渐快速地跳动起来,她有些害羞地垂下眼,竟然有些不太敢直视陆白的眼睛。   “我,我感觉很好。”   “经过了四个疗程的治疗,你现在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即使在催眠状况下,也不会有太多紧张不安的情绪呈现。”陆白翻开了舒雪的档案,指尖点了点其中一页,“你的焦虑症基本已经痊愈,药物也可以慢慢停下来,从现在的三天一次到一周一次,一个月后彻底停药。”   他合上舒雪的档案本,微笑:“恭喜你舒女士,你以后可以不用来了。”   原本病症痊愈该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舒雪感觉自己笑的很勉强,眼底的神色也暗淡下去:“啊,是吗.....谢谢陆医生了。”   “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陆白礼貌地站起身,“你要不要去外面的休息室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再走?”   舒雪明白陆白下一个预约应该到了,可她腿上像是灌了铅,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陆医生,你,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陆白愣了一下,随即莞尔:“没有,因为我不喜欢女生。”他笑得温和又坦然,似乎性向的事情就这样说出来也对他没有半分困扰。   舒雪顿时明白了,心底带着几分可惜,又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会和陆医生站在一起。她从未见过如此温润却又带着些疏离的人,陆白的面容和脾气都如同稀世珍宝,在这样繁杂的世界中显得格格不入,但在独立的工作室里又极其符合他心理医生的职业,见到他的人,不论男女都会选择留在他这里治疗。   即便诊费昂贵得令人捂着腰包心疼,但效果也令人信服。   走出房间之后,外间等候区布置得也格外舒适,这家私人心理诊所虽然只有小二层楼,可每天来往的人都络绎不绝。   舒雪拎着自己的手提包并不打算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戴好眼睛帽子往楼下走去。   “你好,请问这里是心理咨询的地方吗?”一个年轻的男人叫住了舒雪。   她往停车位走去的脚步一顿,抬头去看那个跟她搭讪的高个子青年,衬衣高定五位数以上,皮带低调但她眼尖,那是国外才发行的限量款。   舒雪抬眼对上青年略微狭长的眼睛,却有些莫名地害怕往后退了一步。   “啊,是,是的。”舒雪胡乱说了一句,“陆白医生很好。”   青年原本点了头打算要走,却在听到“陆白”两个字的时候又低头去看她:“你是他的患者,还是他的朋友?”   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些凝滞,舒雪感觉脊背一阵寒气。 第111章 现实世界12   “我,我是来看病的.....”舒雪头低着,几乎是蚊子一样的声音艰难回答了青年的话。   “看了很多次吧。”青年似乎在微笑,眼神若有若无地扫了舒雪一眼,又看向不远处的小楼,“你对这里很熟悉。”   “不,我不熟。”舒雪往后退了两步,就在刚刚,她迟钝的大脑终于认出来眼前人是谁,巨大的恐慌和惊惧在心底如同铁锤狠狠砸在血肉壁垒上,几个月来好不容易建立的心理防线几乎在这一瞬间崩溃,她眼底一片红,逃也似地转身,“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有事,我走了.....”   青年也并没有追上去,他甚至也没有再多看舒雪一眼,目光只落在小楼的二层,如同实质一般似乎看穿到里面的场景。   陆医生还是那个温和的面容,即便过了三年,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那变了的是什么?青年在心底问了自己一句,却又勾起了唇。   夜色逐渐降临,昨天已经立冬,天黑得格外早。陆白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刚刚过六点。   工作室的营业时间是早上9:00到下午6:00,中午还有两个小时不接待任何人,此刻也到了下班回去的时间。   助理芽芽过来拿走他手边残余了些咖啡渍的杯子,笑嘻嘻地说:“陆医生,晚上吃点什么,要不要我帮你点外卖?”   陆白想了想:“不了,今晚有约。”   芽芽顿时睁大眼睛:“真的假的,男的女的?”   陆白起身慢条斯理地脱下白大褂丢入一边的衣框,这些是要换洗的衣服,往旁边的小房间走去:“患者。”   “哦。”芽芽失望地撇撇嘴,转身去洗杯子了。   自从应聘来到这里当陆白的助理,李芽芽一直都把陆白当做心目中的偶像,温柔的老师,以及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主要就是她感觉陆白医生真的太干净了,不仅人爱干净甚至有点轻微洁癖,甚至身边也没有什么社交,干干净净的没有过多复杂的朋友关系。   李芽芽也一度幻想过自己是不是能近水楼台,可一眼就被陆白医生看穿了心思,被告知了性向,她就只能望洋兴叹,总想着能近距离嗑糖也不错。   谁知道一晃三年都过去了,陆白医生跟开始的时候一模一样,干干净净地连个可疑的男性朋友都没有。她那颗八卦的心也收了不少,如今在工作室里也学了不少经验,工资也是涨了又涨。对于陆白医生,她心底更多的是尊敬。   “要不要带你一程?”陆白问芽芽。   “不了,等下我男朋友来接我。”芽芽一脸笑眯眯的。   “男朋友?”陆白有些惊讶,“最近没听你说过呢,是在哪儿认识的?”   “嗯....他原本是我们这里的一个患者。”芽芽回忆了一下,“就是您半年前让我每周日挂牌——呸,独立出诊的时候,我接待的一个患者。”   陆白心理工作室的助理都是相关专业毕业的实习生,各方面能力都达到之后,陆白会找机会让他们独立出诊,他们常常戏称这个叫挂牌。   “但他现在已经康复了!”芽芽看到陆白皱起的眉头,后知后觉地连忙解释道,“我跟他在治疗期间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是在康复之后才追的我,就是上个月,我们,我们在一起也就才一周,应该不算是违反规矩吧?”   工作室里有明文规定,不允许任何人和患者产生情感方面的纠葛,尤其是不能发生恋爱关系。同时也不允许亲戚朋友来诊所就诊,都是陆白添加的条款。   芽芽紧张地看着陆白等他回复,她这会儿才觉得自己蠢笨,怎么会先说自己男朋友曾经是诊所的患者,这不是摆明了违规,陆白不会因为这个把她辞退吧!这么好的工作她才不要啊,实在不行把男朋友辞退了!   谁知道陆白也仅仅是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生气发火,也没有说什么过多的话,简单问了一下芽芽男朋友的名字和状态之后只留了一句:“早点回家。”便转身离开了。   陆医生像是想到了什么人,那个表情总归是回忆大于生气。李芽芽没顾得想太多,只是看着陆白离开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   和往常一样地上了车,陆白按下点火键,思绪却比以往沉重了半分。   “方便帮我查一个人吗?”陆白对着电话慢慢问道,“秦本元,中锦国贸的副总经理,他之前来我这里看过病。”   “好的谢谢,明天我等你消息。”   跟患者发生情感上的纠纷并不可怕,但如果对方另有所图,陆白认为自己有义务保证自己员工的安全。   他想了想车子开往另一个方向,重新拨通电话。   “老师,晚上我有些事情要去中贸,我知道那里有一家味道不错的店,我们约在这里吧。”   “好的,我大约半小时后到。”   黑色的奔驰车缓缓驶出片区,往中锦国贸的方向开去。   市中心最好的一块地属中锦地产所有,而全市最高档的商场中锦国贸也坐落在这里,国际顶尖的奢侈品牌、名车馆和黑天鹅餐厅都在这里,可以说是最繁华的位置。   根本不用怎么去查,陆白也清楚中锦国贸任职的副总经理家底有多丰厚,这样经济条件的人如果要去看病,首先不会吝啬陆白会诊多出来的几百块,可陆白甚至连秦本元这人的信息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说明他是刻意在避着自己去找芽芽,甚至会引导芽芽帮忙一起隐瞒信息不让自己知道。   芽芽说这人半年前来治病,却时隔五个月才和芽芽开始聊天,一周前确定了恋爱关系,从开始的慢热到突然的关系突飞猛进,这绝对不是单纯的恋爱。   这几年陆白偶尔也会协助陈襄处理一些案件,对于周围不太寻常的时候格外敏感一些,更何况他还有些事情没弄清楚,一直在默默地追查中。   车子安稳地停到地下停车场,陆白从后视镜里看见不远处有一辆白色的宾利随后开了过来,车窗纸贴得很黑看不清里面开车人性别,陆白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老师。”陆白放下手里的水杯,对门口走进来的一个花白头发西装中年男人招了招手。   威廉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但依旧身材挺拔,除了头发的颜色和脸上的皱纹,光看精神状态也不会觉得他老了。   “好久不见陆白。”威廉的声音依旧那么开朗,展露出笑容坐到陆白对面,“算算看,从你回国开始,我们有四年没有见过面了,之前听说你的遭遇,我还担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陆白轻笑:“都过去了,能再次见到老师我也很开心。”   “这里的餐厅很不错。”威廉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赞叹道,“现在中餐也做的这么精致了,你很会选地方。”   “老师回国多住段时间,这几年国内变化很大。”   两人聊了几句,威廉终于切入了正题:“陆白,这次我回来找你不光是为了看看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主要是有件麻烦事想请你帮忙。”   陆白点头:“老师说说看,如果我有能力,一定尽力帮忙。”   “自从四年前你的研究项目搁浅,我这边也一样没什么重大突破,老师基本就在学校里教书,偶尔也去一些研究所帮忙攻克一些心理学方面的难题,不过一切都还算顺利。直到一年前,有个精神分裂症的患者送到我手上,我发现目前所有的研究方法在他身上都使用无效。”威廉神色凝重,“这个病人病情很严重,一年前送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现在治疗了这么久却也没有半点起色。”   “连老师都没有办法,我估计更帮不上什么忙了。”陆白听出来威廉的意思,摇摇头道,“我用的方法都是老师教的,这些年也没再进行研究,都是老一套。”   威廉似乎料到了他的回答,抬手示意他不急,从旁边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绒布的盒子放在陆白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陆白有些迟疑地看了眼盒子,缓缓打开。   耀目的蓝色一瞬间将他的眼神抽走,平滑的切口让他恍若隔世。   这是被切了一半的海髓。   “不要问我从哪儿弄来的东西,我只想问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将这件事情做到底吗?”威廉平静地问他,“我知道四年前你一定不是失败了,我见过那个孩子,他非常聪明,而且看不出来有任何异常。”   陆白猛地关上了盒子,良久,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他本来就是正常人。”   威廉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他的病症都是装出来的?”   陆白沉默不语。   有人利用精神病的名义肆无忌惮地做坏事,有人被冠上精神病的名头被囚禁在病房中不见天日,也有人利用这一切来掩盖自己内心极致的孤独和不安。   这不能用“演”来概括一切。   “对不起老师,这件事我做不到。”陆白将盒子缓缓地推回去,“我失败了,再也无法成功。” 第112章 现实世界13   威廉被陆白坦白又直接的语言堵住,他没有想到一向自信甚至有些自负的陆白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白,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你还记得当时我劝你不要买海髓,这个实验从来没有人成功过,甚至有许多反噬失败的案例,不仅患者无法摆脱病魔,研究者也因此精神受到刺激从而无法再从事这个职业。可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威廉双手在桌面上交叉,凝视着陆白,“你当时说了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   “失败是他们的,不是我的。”   陆白愣了一下随即莞尔:“学生时代的话老师就不要拿出来打趣我了。那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有一点小成绩就得意忘形......”   “但我记得那时候你眼底的光芒,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威廉打断了陆白的话,他伸手将小盒子重新推到陆白面前,“如果你愿意重新开始,就带着它来M国找我,我的实验室大门随时向你敞开。如果你不愿意,这东西也是你的。”   陆白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伸手将盒子缓缓握在手心。   蓝色宝石的光芒似乎透过浅浅的隔阂触摸着他的掌心,如同那双熟悉的、蓝色多情的眼眸。   但下一刻,那双眼睛化作了黑色略微狭长的双眸,带着讥讽的笑意和怜悯看着他。   陆白将宝石放进了衣服兜里,两人接下来认真品菜,时而聊聊两国的饮食文化,时而也说一些圈内的事情,对于实验的事情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送走了威廉老师,陆白朝着中贸国际的写字楼走去,在前台登记后很快进入到了高层的休息室等候。秦本元没有让陆白等待很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找了过来。   “您好您好,是陆白医生吗?”秦本元长得高大英俊,但陆白站起身来的时候比他还略高了半个脑袋,惹得秦本元又赞叹一句,“我一直挺芽芽说陆医生优秀,没想到不仅是专业优秀,连长相也让人自愧不如。”   秦本元一开口就让人觉得好接近,但陆白记得他之前的病例中有着中度抑郁。   “秦总过奖了,受芽芽的委托,我过来给秦总做一个调研,顺便进行一下后续的跟进。”陆白礼貌地说,“心理问题不是几次治疗就能根治的疾病,它源发于生活和工作多方面的因素积累,所以特意来拜访一下。对外您可以说是朋友交流,毕竟现在也不是上班时间。”   “哈哈,你考虑得很周到。”秦本元笑着示意陆白坐,“但我其实无所谓,这年头谁没个抑郁症。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陆医生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还在公司的?我刚接芽芽下班也没听她说你要来。”   陆白微笑:“当然是芽芽告诉我的,正好我晚上在中贸就过来一趟。我以为她会告诉你。”   秦本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捉摸不清的神色:“可能她忘了吧。我待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开,不知道陆医生需要多少时间呢?”   “十分钟就好。”陆白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三分钟了。”   秦本元愣了一下:“我们....这几句闲聊也算?”   “难道秦总以为我要给你做个调查问卷?”陆白笑笑,“那样的话,我就没必要亲自跑一趟了。自然聊几句就好。”   秦本元眼中多了一丝赞叹:“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陆白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情绪和重音:“芽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研究生时候专业年年都是第一,她主攻抑郁症,跟她在一起,想必你的状态会越来越好。”   “当然,芽芽的专业程度我从未质疑过,毕竟是陆医生一手带出来的。”秦本元欣赏地看着陆白,“毕竟我所知道的心理医生里,陆医生一定是排在前三。”   陆白垂眸一笑:“过奖了。我也有治不好的人,专业的路上还是要不断学习和钻研才能做得更好。”   秦本元目光有些闪烁,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适:“我,其实我开始就打算找陆医生....只是时间总是对不上,后来跟着芽芽也受益很多,就没再想打扰你了。”   陆白笑笑:“你能信任芽芽,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三言两语间,秦本元解释了为什么不找陆白治病的原因,而陆白却从中感觉到了极为刻意的掩饰。   “芽芽是个好姑娘,祝你们感情顺利。”   陆白不再多说什么,他起身告别,却被秦本元伸手拽住了胳膊。   他诧异地看过去,对方立即松了手。   “抱歉陆医生,我还有些话想要跟你说。”秦本元有些不太自在,“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应该不是简单的回访吧?”   “谈恋爱这种事情谨慎一些是应该的,但我确实很喜欢芽芽。可能你还有一些不解,但我相信时间长了之后,你会相信我的。”秦本元有些局促地双手交叠,“我对芽芽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也请你帮我转告她,我.....我真的很喜欢她。”   陆白愣了一会儿,随即慢慢地点了头:“我会转达你的心意。”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吗?   回家的路上,车窗外闪烁的街灯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陆白的余光中闪过,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过于敏感。   有些人消失了,或许真的就不会再回来,更不会通过各种渠道和方式去接近自己的生活。   就像是脱离了母体的蒲公英,决绝又冷漠地扎根在另外一片独属于他的土地上,成长的梦境是随时能打破的桎梏,唯有他还深陷梦中,成了那个患病的人。   余光中,左后方的车变换远近灯光似乎要超车。代驾司机慢慢踩了刹车,减速给对方让路,可后面的车子却并未真的超过去,从后视镜中陆白只看到那是一辆白车,有什么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却也只是稍纵即逝。   那辆白车很快转到了右边车道,不再跟着他了。   陆白看清了车标,是那辆宾利。   还挺巧。   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一直很安静,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更是没有人烟。从秦本元那里离开之后他一个人在熟悉的酒吧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那我就先走了。”代驾是个青年,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挺阳光的。他熟练地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的折叠小车,等陆白操作结束订单之后道别离开。   陆白身上还带着浅浅的酒气,可他这会儿还不想回去,就在车里多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股有些窒息的感觉让他从睡梦中惊醒,睁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而口腔被柔软如同毒蛇一般的唇舌填满,他乍然惊出一身冷汗,动弹间感觉双手手腕被捆绑在身后,肩膀被人挟持着按在椅子上完全无法动弹,衣服被人撕扯开,他甚至能感觉到胸口裸.露了大半在寒冷的空气里。那人的手掌肆无忌惮,他避无可避。   “唔——放开——”他偏头去躲避让人感觉到恶心的亲吻,一向灵活的大脑此刻却如同死机一样,根本不能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勉强辨认袭击他的也是位男性,可,为什么有人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   他不是女人,更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就算性向是同性,他也很少对谁讲,周围更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追求者——   不对。   陆白骤然间想到了什么,浑身霎时间变得僵硬起来。   袭击者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舌尖带着舌面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滴舔舐过去,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一声喘息也未曾发出来过,他张口含住陆白的耳垂,刹那间如同从施暴变成了调.情。   “你.....是谁?”陆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眼被绑得牢固,他连一丝光亮都看不到,耳边只有细碎的舔舐声,深藏的那簇火苗爆破间蹿出高度,他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对方并未回答他,甚至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陆白动了动身体,对方不再钳制着他,也不再碰他,仿佛离开了一般,陆白听不到除了自己之外的呼吸声。   可他知道那人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狭小的车厢空间里,陆白显得有几分狼狈。   “我车里钱夹中有一些现金,我不会报警。你拿了之后松开我,我保证你离开之后数100声再摘下眼罩离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如果你觉得现金不够,你可以解开我手机密码1027给自己转账,但我经常协助警方办案,手机里安装了一些特殊软件,转账的话非常容易被查到。”   车厢内安静得不像话,陆白无法确定对方是否已经离开。   正在他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捏上了他的脖颈,手指根根劲瘦,缓缓地收拢了力气,窒息感重新袭来,他只能张口呼吸,不等再次说话,所有声音被疾风骤雨般地吻给牢牢堵回去。 第113章 现实世界14   那人吻得密不透风,仿佛要剥夺他所有呼吸的权利,口腔中的每一处都在极其敏感地被触碰和占有着,陆白避无可避,身后座椅靠背让他被牢牢禁锢在这个暴虐又暧昧的环境里。   呼吸的权利被剥夺,他的脸色涨红起来,对方却对着他的口中吹了一口气,又微微松了手上的力度,逼得陆白只能靠着这人渡来的气息勉强存活。   天昏地暗,他分不清时间和空间,大脑如同荒漠一样在烈日的暴晒下麻木又空洞,不知过了多久,这种恶劣的游戏才停止,他得以大口的喘息。   回过神的时候陆白发现自己双手被解开了,有些脱力地扯下蒙着双眼的不跳,握在手掌心内是丝绸质地的光滑和柔软,他有些失神地垂眼看去,是自己的领带。   车内只剩他一人,除了衬衣被扯得七零八落,领带成了遮眼的布,其他一切似乎都是陆白的臆想,或是醉酒后的一场春梦,只是手腕上的红痕提醒着他刚刚被人袭击的事实。   良久,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却发现空空如也。   那人唇舌的侵略感再次由脑海深处浮现上来,陆白依稀记得某个瞬间口袋被搜寻过。   那人拿走了自己的手机?陆白脑子有些艰涩地转动,身体却迅速地动作起来,在车内座椅夹缝中搜寻手机的踪迹。   他越找心越惊,却不料,在后座的地面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点了几下却发现已经没电了,他浅浅松了一口气。   车上的钱夹还在,手机也在,甚至手腕上价值六位数的手表也还在......这人不图财,也没有将他一顿暴揍,显然也不是寻仇。   那个猜测在脑海中不断地放大再放大,只是时隔两年多,陆白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那个人的名字在心底埋了很久,对他的情绪极其复杂,不愿意去认定这个猜测。   算了,管他是谁。陆白想,总归自己不是女人,对方也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回头将这件事告诉陈襄让他帮自己查一下就算了。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陆白的思维又卡主了,如果调查出来是他,这种恶劣的玩笑只能让人觉得那人的病还没好,要治。   深夜出勤,陈襄一口干了苦涩的咖啡,将纸杯丢入街边的垃圾桶里,又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伸手在大衣里摸索打火机,眼睛在四周漫不经心地扫荡。   轰隆隆地发动机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几辆价值不菲的机车从眼前飞驰而过,他低声暗骂了一句飙车党,眼神却被最外面车道的一辆白色宾利车吸引了一瞬。   “有钱人也这么辛苦吗,凌晨三四点跟咱们一样还在外面跑。”小警察蔡飞从不远处的24小时便利店小跑过来,嘴里嘟囔着,递给陈襄一瓶咖啡。   陈襄低头点烟,没有去接那罐咖啡,含糊不清地说:“你真以为有钱人跟我们一样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是为了工作?说不准哪天干点伤天害理的事情也犯到我手里。”   他并非仇视有钱人,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总对那些天生含住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富三代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凌晨三四点的寒夜,半天才点上一根烟的时候。   那辆宾利的模样突然在脑海里闪了一遍,陈襄抬头看向车辆远去的方向,总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辆同样型号的车。   寒夜里他吐出一口烟气,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上车继续盯吧,你睡两个小时我叫你。”陈襄踩灭了烟头,吩咐蔡飞到车里去。   不知道为什么,温暖的车里让他想到了昨天联系过他的陆白,这两年陆白的身体恢复了不少,也没那么怕冷了,不像之前那样......思绪不断往前飞,陈襄回忆起陆白那张一贯温和却又带着疏离的脸,明明长得那么好看足以出去当明星,却守着研究项目,在医学的道路上一心走到底。   陈襄开始以为陆白或许会出国继续从事研究工作,毕竟他之前也接到过那位威廉教授的关心电话,谁知道陆白却并未离开,反而卖掉了曾经居住过的房子,在城市的另一个区域内开了一间小小的诊所——他暗中帮着陆白搞定了一些手续问题。   不过这两年,陆白的生意越来越好,不断招收着助理和医师,同时也在不断更换诊所地点。他曾经试探性地邀请陆白参与到一些案件中,帮助分析嫌疑人的心理状况和思维轨迹,陆白也都答应了,而且相关参与的案件都得到了重大突破,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也更近了一些,有时候陆白让他帮忙查一些东西,只要不违反规定,陈襄都会帮忙。   想到这里,陈襄看了看车窗外面毫无动静,便摸出手机查看邮箱,果然,同事已经将查到的资料发了过来,点开之后他看到一个名为秦本元的男性资料,英俊的脸庞映入眼帘,陈襄不由得挺了挺腰背。   又继续向下看这人的资料,秦本元,31岁,英国某个著名学院的金融系硕士,又在中贸任职,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市中心一套280多平米的大平层,郊区还有两套别墅,其余地方零散有些公寓,名下几辆豪车,至今还没有结婚,半年前曾经在陆白的工作室就诊过。   不知道为什么,陈襄的心底泛起一股不爽,陆白的性向他很早就知道了,那时候他和那个人纠缠不休,可自从撤诉之后,陆白似乎和那人再也没了瓜葛。他对陆白多次的出手相助表面上看或许有一些朋友之间的情谊,但其中的私心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如今这个秦本元又是什么人?这么漂亮的履历,又是陆白的病患,如果陆白心动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襄有些丧气地骂了一句“cao”,伸手揉了揉本就凌乱不堪的头发。   也是,他这种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工作的人,有什么资格去介入陆白的生活?他一个刑侦支队的副队长说起来名头不错,但实际上干的都是最累最危险的活,每个月那点钱都不够去陆白那儿看一次病,他有什么能力跟这个秦本元比较。   陆白那样的人.....陈襄眼神有些挫败地扫向车窗外,陆白那样的人,他值得更好的人。   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陈襄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陆白不是那种无风起浪的人,这种基础的资料,或许在诊治之前登记的时候陆白就已经了解清楚了,能让他帮忙查的人一定不是什么普通家伙。   想到这里,陈襄的情绪又亢奋了几分,或许,或许陆白只是觉得这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或许这个人跟某个案件有什么牵扯。他立即低头继续去看这人的资料,仔细得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襄哥,襄哥。”旁边的蔡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推了陈襄一把,“你看那个是不是目标人物?”   陈襄抬头看向车窗外,手指按熄了手机屏幕:“就是这家伙了,准备跟踪。同时跟通讯部门汇报情况。”   更重要的案件摆在眼前,陈襄也顾不上继续去看秦本元的资料,等那个裹着风衣帽子口罩的人走过街转角,他就立即和蔡飞蹑手蹑脚地下车跟上。   他们最近在调查的是一起出租屋杀人案,死者是一名老会计,几乎到了退休的年龄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公司辞退,还被房东发现死在屋里半个多月。   经过连续一个多月的调查和走访,他们发现这名死者牵扯到了前公司的一些财务纠纷,似乎涉及到转移公司财产,但原公司并未报警而是直接辞退了他,甚至还给了N+3的高额补偿。   调查结果显示,这名死者生前和一个部门经理曾经有过密切的私下往来,极其有可能是为对方背锅离职的,可他们却没有找到任何这部门经理私下串通转移公司财产的证据,又没有找到这人的任何犯罪证明,对方甚至连死者出租屋范围内的地方都没有去过。   线索中断,他们便去寻找其他的破案思路,从死者身上寻找突破点,例如仇杀,情感纠纷之类的,也一直毫无所获,只能使用笨办法,轮班私下盯着那名嫌疑最大的部门经理贺谭。   只是他们连续盯了三天都没什么发现,正打算再盯一天就撤,谁曾想却在这凌晨三四点的光景,看见贺谭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门。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襄精神一下就来了,秦本元的事情也先放了放。   他们两人跟着贺谭拐过了街角的小巷,脏污的泥水在黑暗中看不清,只能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大约过了两条街道,陈襄看着贺谭停下脚步四处张望。   他立即拉着蔡飞躲到一边的阴影处,好在贺谭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跟踪。   街边的小旅馆闪着坏了一半的霓虹灯,贺谭似乎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宾馆的名字和地址,就低头走了进去。 第114章 现实世界15   等贺谭进去过了十分钟后,陈襄示意蔡飞在原地等着,自己从口袋摸了根烟点上,慢悠悠地也晃了过去。   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神情恹恹地很不耐烦,原本打算继续去后面的小房间睡觉,没想到门又被推开,一个男人抽着烟,盯着个黑眼圈往里走。   “没房了没房了。”她有些不耐烦,生意好也不能打扰她睡觉,更何况一连来了好几个人。她这里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胜在不需要身份证,价格也便宜,只是房间不多,于是每天都是满满当当的。   “不是,我刚看有人进来住了才过来的,怎么就那么巧?刚刚那人开的是最后一间?”陈襄不满地嘟囔着。   “早就没房间了,刚刚那个是来找人的,你没看见我外面挂了满房的牌子吗?”说到这个,胖女人的心情就更差了,找个人也半夜来找,搞得人不得清净,总有一天她半夜要把大门锁起来。   “我不信,你这什么服务态度啊,你就这样做生意啊。”陈襄也不满起来,“老子有钱,就找个地方睡会儿觉,开个钟点就行了。”   “隔壁200米就是个网吧,那儿也能睡,说了没房间了赶紧滚。”女人烦躁地摆摆手。   砰——   陈襄一脚踹在前台的玻璃柜上,吓得女人浑身一个激灵,瞌睡都没了大半。   “你再说一句滚试试看!”   “你发什么疯,喝了多少!”女人惊恐地看着他,“信不信我报警!”   陈襄冷笑一声:“报警啊,正好看看你这里住的人是不是都登记了身份信息,看看你这里合不合规范!”   女人一口气被堵在胸口,吐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只恨今天晚上怎么没叫老张过来上夜班,恨恨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了没房间就是没房间,你就是在我这儿闹事也没用啊!”   她手指发抖地把一个本子从柜台底下拿出来翻开:“来来来你看,你自己看看,我每个房间都登记得满满当当!”   陈襄一把夺过那本子,像是不耐烦,实际上非常仔细地看了几眼,果然找到了一个叫何谈的名字,去了314房间,后面备注了临时加人要多20块,肯定是贺谭无疑了。   “咦,这不是我哥吗?”陈襄胡乱指了一个310房间的人名,“正好我去跟他挤一间。”   女人傻了眼:“你tm.....你说什么?”   陈襄从兜里摸出一张粉色票子:“老子说了老子有钱,你这加一个人20块,老子给你钱去找我哥讲究一晚还不行?”   说完也不等那女人反应,径直往楼上走去。   或许是女人还没反应过来,也或许是钱给得多,女人并没追上来,陈襄顺利地上了三楼,走到了314的门口。   “.....我最近一直被警察盯着,实在是出不来,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在怀疑我。”小旅馆的隔音并不好,陈襄屏住呼吸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交谈的声音。他悄悄地摸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再放回兜里。   “那你确定刚刚出来没有被警察盯上?”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一些,“要是被发现,我们都完了。”   “秦总,你可要帮我啊,要不是你说刘文可靠我也不敢用,谁知道到头被摆了一道,反倒拿着东西要挟我.....现在出事了我真是怕啊....我家里老婆刚怀孕三个月,整天都在为我提心吊胆的,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刘文那张脸,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屋内男人似乎叹了一口气:“一件小事你都办不好,最后还要闹到那边出面帮你解决。好在现在警察找不到任何证据,就算是盯着你也发现不了什么,只要你自己不露马脚,我想不会有事。”   “你明天去一趟这个位置,就找姓陆的医生挂号,我最近不方便过去那边了,你帮我盯一下这个医生。”   姓陆的医生?陈襄眼睛瞪大了一圈,难道这件事情陆白也卷在里面?!   “这人我知道,之前公司有人去那儿看过病。可是我们为什么要盯一个私人诊所的医生?”贺谭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别管了,叫你做就做,不帮稚总办事,你还想让他帮你收拾烂摊子?”   “可这件事本来也是那边让我干的,WAG3代软件的核心我都给他了,总不能我这边出了点小事就不管我了吧。”   “杀人也叫小事?你这些年都白活了?”那男人的声音严肃起来,“一个快要退休的会计都搞不定,明明是你太贪财,封口费给的不够,那边反水你就去杀人,下次遇到个厉害的看看是别人死还是你死!”   “哎你不是去310吗,趴别人门上干啥呢?”女人的声音骤然从身后传来,门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襄反应极其迅速地转头瞥了女人一眼:“找错人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女人发出一声疑问的声音,只觉得陈襄或许是个变态,冷嘲热讽了几句就离开了。   陈襄离开的时候脑子里全是那句“姓陆的医生”,直到蔡飞把两人前后脚离开的照片怼在眼前才   回过神来,虽然两个人都遮得严实,但跟了贺谭这么久,一眼就认出来这家伙的身形了。后面那个确实看不出来是谁,但蔡飞也已经招呼下一班人跟上去了。   “先回去睡一会儿吧老大,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蔡飞说,“最多俩小时,我保证把另外一个人的资料完完整整地放在你面前。”   “不,我得跟着。”陈襄眼睛里都是血丝,可眼神却异常清明,“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   雾气弥漫了整个清水市,迷蒙的深处像是有一双执着的眼睛透过一切在默默注视着。突然伸出一只狰狞又可怖的大手扼制住他的喉咙,窒息和恐惧在周身弥漫,那股要被撕碎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   陆白从一身冷汗中惊醒,噩梦缠身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吞咽口水,喉咙还有些刺痛,眼神从涣散到逐渐聚焦,下床拉开帘子,却看见外面起了大雾,只有不远处汽车的红色尾灯隐约能看清。   在手机上点了陈襄的名字,拨通过去。   “陈警官,我想报案。”   “嗯,昨夜。大约凌晨三点多吧,地下停车场,被人袭击了。”   “.....等我见了你再说具体细节。嗯,我现在过去。”   放下电话,挣扎了一夜的内心变得逐渐平静起来。陆白捏着手机,坐在床边略微有些沉默,但很快又起身找了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   没有仇家,没有对家,袭击他的人可以说,除了让他受到某种程度上的猥.亵,并未得到任何的好处,他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地下车库有监控摄像头,想要找到这个人应该不难。   可他有种强烈的直觉,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消失了两年多的稚榆。   热水把飘散的思维包裹回原处,陆白透过带着水汽的镜子,看见自己脖子上有些发青的指印,涂上一大把沐浴露。   两年前,他从警局被释放回家后不久,收到了来自稚建德的电话,大概意思是事情已经全部结束,今后稚榆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案子的事情也让他不许再继续配合警方调查下去了,否则这次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惊吓,而是真正的牢狱之灾。   稚建德是稚榆的父亲,他的意思基本也代表了稚榆的意思。   陆白猜到这一切背后有稚建德的影子,这个电话更让他明白,稚榆和稚建德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家人。或许从一开始,他愿意接受稚榆这个病人就是错误的选择,从梦境世界清醒之后,一而再再而三地默许了稚榆的纠缠行为更是错上加错。   他怎么可以将稚榆的本体人格和梦境中的其他人格放在一起来看待?他犯下了心理医生最低级和愚蠢的错误,他竟然以为稚榆或许真的对他有感情。   陆白无法不承认,自己才是那个无法走出梦境的人。只是在被冤枉,被伤害之后,他反而变得平静了不少,生活似乎在回归正轨,却被一个停车场的袭击者在一夜之间打回了原型。   原来心脏的疼痛真的能让人失去判断力,他原本该在昨晚事发之后第一时间报警,可他却犹豫到了现在。   什么时候,优柔寡断也成了他陆白的性格特征了?   走出卧室来到客厅,陆白几乎是立即就停下了动作。   房间里的东西都一分不差地放在原处,可是他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有人来过他的房子。   桌子上的水杯倒扣着放在托盘里,可有一个似乎带着些水渍。   客厅的帘子昨夜是否没有关....确实不记得了。   陆白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餐桌上那瓶从未见过的、盛放的、鲜艳的卡罗拉玫瑰上。火红新鲜的花瓣被撒上了点点水珠,像是昳丽的面容上那颗泪痣。 第115章 现实世界16   “这是昨晚上的监控,你车子停的地方正好是一个监控死角。这是你的停车位吗,你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位置?”蔡飞在监视器的右上方画了一个圈,“诺,你的车就在这一块儿,被遮得严严实实,只看见车子开过去,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初步猜测那个人是知道这里拍不到,从后面的电梯下来绕到你车子附近等着。”   “这里不是我的停车位。”陆白冷静地开口,同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昨晚我喝多了找的代驾,只告诉了他楼栋号码,停车位的号码我自己也一般不会刻意去记,就没有特意要求停在我自己的车位上。”   “那怎么就这么巧,代驾正好把车子停在了这个监控死角?”蔡飞疑惑道,“难道代驾也有问题?”   “你好,我是昨晚叫代驾的,我姓陆。”陆白已经拨通了代驾的电话,他声音温和,“是这样的,昨晚你还记得停车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有些意外:“啊,这个,我有些不太记得了,应该就是按照您的指示停在车位上的。”   陆白顿了一下:“我说了停在哪个车位上?”   “这个我记得您没有具体说,就是指了一下位置,说这边只要没有业主挂牌的地方都可以停,我就找了一个位置停的.....”   “是,有什么事吗?”   陆白温和地说:“没事,打扰了。”   “找不到嫌疑人,找不到目击证人,也找不到相关的监控视频......”蔡飞郁闷地撑着下巴,“你也没有丢东西,车内外都完好无损,只有.....”他下意识看了眼陆白的侧脸,那线条就像是画笔精雕细琢出来的一样,陆白的样貌堪比现在电视上许多流量明星了。   “会不会是.....见..起义?”蔡飞有些隐晦地说,“就是有些人吧取向比较变态,然后又喝多了这才——”   “我一直在车里没出去,那人没有看到我的样子。”陆白打断了蔡飞的话,“而且这个人没喝酒。”他的目光冷静中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看得蔡飞后颈有些冰凉,“那是个认得我的人,这是蓄意作恶。”   蔡飞连连点头:“对对,肯定是熟人作案。”说罢他又看了陆白一眼,犹豫地开了口,“但是这种男性的猥亵案件一般很难立案成功,而且证据不足,按我之前的经验来看,就算是把这个人找出来了,恐怕也就是道歉,拘留几天……”   陆白静静听着蔡飞说着,总而言之,他建议陆白不要对成功找到嫌疑人报太大的希望。   “你希望我干脆别查了?”   陆白简单地总结了蔡飞的意思:“这件事查起来线索太少,并且没有真正对我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所以建议让这件事情过去,遗忘或者自行消化。”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蔡飞着急了,“陈队在忙别的案子,特意叮嘱我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好,我,我也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实在是我办案经验太少,你等我给他打个电话!马上就好,两分钟!”   蔡飞慌慌张张地去打电话了,陆白目光再次落到安静的监控视频中,来来往往只有零星车辆出镜入镜,这已经是距离当时他车子最近的一个监控摄像。   来往的车辆从监控中看不到驾驶员的任何样子,那段时间前后半小时都没有人下车走动。   突然,一抹白色从镜头里划过,就像是一道闪电在陆白的脑海中乍现。   清水市虽然算不上国际大都市,但一辆白色的宾利欧陆GT也不算多么罕见,只是陆白却觉得自己在一天之内连续见到好几次,越发显得不寻常。   虽然没有刻意去记忆车牌,但他有种直觉,这辆车在一直跟着自己。   “陆,陆医生,陈队说他十分钟后赶回来。”蔡飞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陆白,挠挠头,“抱歉啊陆医生,是我小看这件事了,陈队已经骂过我了,你别生我气.....”   “我就是觉得这个实在太难查了,现在陈队手上的案子很重要,我肯定会尽力帮你的。”蔡飞小心翼翼地说,“我大致跟陈队讲了一下你的案子,他二话不说立即就要回来,你们关系还真是好,我从没看见过陈队这么着急上火。”   “这辆车能查一查吗?”陆白并没有注意他在说些什么,干净的指尖点在屏幕上,白色的车子尾部露出一点模糊的车牌号码,“我昨天见过这辆车好几次。”   蔡飞一愣,顿时来了精神:“这辆车在跟踪你?”   “我不确定是跟踪还是巧合,这就需要拜托你了。”   “好,我立即来查!”   陈襄风尘仆仆地打开门,正好对上陆白平静的眼神,他的目光往下落在陆白带着一些红痕的脖颈上,眼底的血丝又重了几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陆白挪开目光,“我的东西没丢,人也很好,蔡飞已经在帮忙查了。”   陈襄愣了愣,苦笑一声:“我还在跟一个嫌疑人,听到你的事情换了人手赶回来不是听你轻描淡写地把事情略过去的。陆白,我说过,无论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找我帮忙。”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陆白是否明白,但当时在电话里听蔡飞说陆白疑似被人猥.亵,一股邪火和愤怒让他几乎瞬间清醒过来。   “你曾经.....而且现在心理医生知道太多患者的事情,打交道的说不准有什么神经病,你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陈襄揉了一把凌乱的头发,“我,我会担心。”   陆白顿了顿,他不是傻子,成年人自有自己表达和理解的方法途径。这几年陈襄一直有意无意地和他接触,两人之间关系处的不近不远,身为一个男人的敏感,他知道陈襄对他有意思。   “多谢陈队好意,你是个好警察。”   陈襄表情凝固了一瞬,又自然地笑出来:“多谢夸奖。我们聊聊案子吧。”   他目光有些仓促地从陆白身上挪开,却在暂停的监控视频上顿住。   “等等,这是.....”   陆白见他神色有异:“嫌疑车辆,你见过?”   陈襄缓缓点头:“昨晚蹲守嫌犯的时候我见过,这辆车从我身边开过去,形式过来的方向,就是你家小区的方向。应该就是这辆车了,蔡飞!”   他转身吼了一句,又往门外走去:“别tmd让我逮到这个混蛋!”   不愧是干刑警的,陆白只觉得陈襄精神好得过分,看上去三天没睡过觉了,还有这种嗓门。   “叮——”   手机传来一声干净的提示,陆白指纹解锁,发现是一条陌生短信,可当他看清短信内容的时候,瞳孔骤然紧缩。   ——我想你了。   陆白握着手机的手掌微微有些发颤,他闭了闭眼,心底的那份不确定在此刻被放大到了百分之百。   那人狭长眼眸中的光似乎在嘲笑他的无知和愚蠢,嘲笑他任何人都能放下的一段梦境却被他攥在手心里放不下却又无法拿起。   就当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陆白一年前曾经这样想过,并且也释怀过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当他站在海滩旁边凝视蓝色大海的时候,无数的声音又在心底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放弃?   稚榆不仅仅是稚榆,他还是瑞斯,他是乔以文,他是九怀归,他是齐泽奈——   他是他的恋人。   陆白点下了删除键,把那个陌生号码拉黑。   即便是恋人,也是曾经的。   对面这个是那晚恶劣的家伙,是现实世界中精神患有疾病的、控制欲占有欲极强,又有一定暴力倾向的稚榆,那个两年前让他在警局险些走不出来的人。   时隔两年,他以为两人之间早该没有任何瓜葛,他知道无论是进警局还是出警局都是稚榆一手操作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陆白不想深究。   从那之后稚榆就离开了清水市,离开了陆白的世界,而他也重新开始,一点点地将自己从那场大梦中抽离。如今快要成功了,为什么稚榆又要用这种恶劣的办法闯入他的生活?   坐在车里思索了良久,陆白闭眼甚至会觉得车里有人,有一双眼睛在牢牢地盯着自己。   他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或许从一开始,他答应来担任稚榆的主治医师就是错的。   陆白拿起了手机拨通陈襄电话。   “对不起陈队,这件事有些涉及到我个人的私生活......我不想报案了。”   电话那头的陈襄愣了一下:“为什么?陆白,你——不对,你是不是猜到这人是谁了?”   陆白沉默了一下:“昨天老师来找我,或许我很快就出国了,不想其他的事情影响我的计划。这也确实不是件大事。”   “是稚榆对不对?一定是他!”   “陈队——”   “你相信我,我一定把这小子逮回来!”   “陈——”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陆白勾了勾唇,慢慢地放下手机靠到椅背上。   稚榆,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靠近我了。 第116章 现实世界17   陈襄陡然忙了起来,芽芽也忙得几天见不到人影,蔡飞最后一通案情答复电话也是在三天前,周围的人好像在最近一段时间多出来许多的事情,反倒是陆白的生活平淡了不少。   那夜的袭击变得遥远,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境,陈襄他们的追查方向虽然无误,可实际上那辆宾利是□□,全市的同款型号的车也有几十台之多,大部分背景深厚,仅仅因为一个男性的骚扰案去调查,局里根本不给那么多的资源,加上陈襄手头原本重要的案子,这件事情已经在实际中被无限延期搁置了。   “李医生?”陆白右手握着笔写病情分析,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顿了顿,“李医生最近几天....预约都满了。”   “嗯,对。一定要李医生吗?”陆白放下了笔,伸手按了呼叫铃,“我尽力帮你安排吧,明天中午之前给您答复。”   “好的,再见。”   刚刚挂断电话,听到呼叫铃的张妙推门走了进来:“陆医生,怎么了?”   “有个病人指名要挂芽芽的号,你再联系一下她。”陆白在便签纸上把那个号码抄录下来,递给张妙,“她这几天跑得不见人,是出诊去了还是有事?”   陆白管理诊所一向宽容,只要不影响本职工作,他一般不要求坐诊的医生必须待在诊所,甚至有些出去接私单他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多的干涉。   “她已经有三天没来了,我给她打过电话,没人接,但是很快就给我回了一条消息。”张妙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到陆白面前,“她说在跟一个病人,病人情况不太好,对方家里人请她上门,给了很高的诊费,还说已经给您交了申请.......”   话没说完,她看着陆白逐渐凝重的神色,有些不确定地问:“难道她没有给您交申请?”   “你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吗?”陆白皱起了眉,凝神看着那条消息。   芽芽何止是没有提交过申请,甚至都没给他发过消息。   也是这两天陆白自己心思很乱,两天没来工作室,一直叫张妙代为打理,没有太注意到芽芽的事。   “有,我,我有她哥哥电话,之前聚会见过一次面。”张妙接过手机,拨通了芽芽哥哥的电话。   “什么?她说这几天在工作室加班?也,也就是说,她一直没有回家?!”张妙很快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陆白,“哎,对,她,她三天没来工作室了,我们这才想问问。你别急啊,她有可能去其他什么地方吗?”   不好的预感在陆白心里不断地放大。   -“不了,等下我男朋友来接我。”   -“嗯....他原本是我们这里的一个患者。”芽芽回忆了一下,“就是您半年前让我每周日挂牌——呸,独立出诊的时候,我接待的一个患者。”   男朋友......秦本元。   陆白很快找到了秦本元的联系方式,拨通过去却是一片忙音。   “直接让芽芽的家属报警吧。我现在要出去一趟。”陆白交代了张妙一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冲了出去。   几乎是不用想太多,芽芽的失联一定和秦本元有关系,或者说,秦本元一定知道些什么。   陆白一路上脑子里都是秦本元那张看上去无害的精英脸,说这人在职场上游刃有余没问题,但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个会去犯罪的人。   红灯停车的时候,陆白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是最近来找他治疗的一位患者。   “贺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陆,陆医生,我这会儿想来找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啊?”   陆白思索了一下:“贺先生,我们固定的治疗时间是定在每周三的下午三点,明天才是你的时间,很抱歉。”   “啊....但是我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缘故,听起来情绪很不稳定,“我,我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我很想从天台上跳下去.....那样才会舒服一些对不对?”   陆白呼吸一滞,双手握紧了方向盘:“.....你在天台吗?先尝试着深呼吸,在见到我之前,你不会有任何想要移动或者其他行为,明白吗?”   “....我就在中锦国贸天台上,他们都要逼我死,他们已经逼死了我的孩子,还在我老婆肚子里的....三个月大的孩子.....我的儿子....他们开着车撞过去,他们想要一尸两命!”   绿灯亮起,陆白踩下油门,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他的声音却非常平稳:“贺先生,我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痛苦和挣扎,我无法体会你的感受,不过我想请你抬头,看看天台外面的风景,你是不是能看见整个城市?这个世界很大,很奇妙,也非常复杂,我们每个人都被困在一个小天地里,有些人想要从桎梏中挣脱开,那么必然就有其他人受到负面的污染和挤压。如果你是那个被污染的人,你是选择消失给别人挪出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还是借助他人的力量找回自己的位置?”   “.....我听不懂,陆医生,你说的太复杂了。”   “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为了节省时间,陆白不顾保安的询问,径直驶入地上停车场,语速却不紧不慢,“我们的生活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泥潭,我们每天的工作和努力就是在其中挣扎,以免自己往下陷落。有时挣扎错了方向,或许会遇到更加恐怖的泥淖,你会像现在这样感到无比窒息.....但窒息不是终点,窒息的时候我们也可以自救。”   “我活着没有意义了,我自救还有意义吗?陆医生.....”贺谭的眼睛迷惘地看向远处的晚霞,清水市在橘红色的光影下披上了美丽的糖霜,可也是这座城市,让他深深地陷入糖霜的甜美诱惑,直到现在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陆医生,谢谢你的帮助。我心底平静了很多,但我也更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我是个坏人,但我不能再害了我老婆,她还躺在ICU,她那么无辜.....”贺谭把手机放在地上,打开免提,“你也很无辜啊陆医生,我不该听他的话来找你....”   “贺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白单手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他的心脏狂跳起来,“你说谁?你听谁的话来找我的?”   风很大,贺谭的声音变得很遥远,风里只传来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不远处有什么重物坠落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液体固体分裂散落的毛骨悚然,陆白飙升的心率似乎在那一瞬间空了一拍。   他的鞋底像是被寒霜凝固在了地面上,鲜活生命在电话的另一端骤然消失,像是世界中的一缕元素被生生抽离到了异世界,近距离感受的震撼和茫然令他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合适。   “.....贺先生?”他握着电话,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你....一路好走。”   尖叫声和喧闹声很快在整个中锦商贸的外围扩散开,人群聚集,有拿着手机分秒不停拍摄的,有吓得脸色苍白吐了一路边的,还有商场内的工作人员一边骂着晦气一边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美丽的晚霞在无人欣赏中逐渐消失,陆白很快接到了警方的讯问,因为他是贺谭死前最后一个联系的人。   配合警方调查到深夜陆白才离开,中锦商贸早就熄灯关门了,他继续拨打秦本元的电话,对面依旧无人接听,再换着拨打芽芽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陆医生,芽芽家里人已经报警了,她失踪已经超过48小时,警察已经立案了。”   挂了张妙的电话,陆白在路边停了车,这是一条偏郊区的路,晚上更没什么车和人,他倚在车门上,犹豫了半晌,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小铁盒,打开取出一支烟。   他从前是不抽烟的,身为医生,很清楚烟草对人体的伤害,更明白尼古丁的麻痹就像酒精一样不可靠,只是在一定的时间内可以让情绪稍微冷静下来。   “嚓”齿轮转动在黑夜的冷空气中,点燃一簇小小的火焰,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陆白转头的瞬间瞳孔霎那间放大。   一辆装载着满满货物的大货开启着远光强灯,司机或许是把油门踩到的最底,那发动机像是发出悲鸣,以一个超快的速度往陆白的方向撞过来!   那一刹那陆白浑身的肌肉绷直,几乎是一个本能的自救反应,他毫不犹豫地纵身扑进了路边的绿化带中,耳边很快传来车辆碰撞的巨大轰鸣,热浪和强大的冲击力几乎就在咫尺!   躲不掉了吗?!即便他正好从车上下来了,可人力往往不能和以吨为计量单位的卡车相提并论! 第117章 现实世界18   卡车撞上并碾碎了陆白的黑色宝马车,靠着惯性往绿化带冲刺过来,或许是为了给自己求得一线生机,人类在死亡边缘总是会迸发出无穷的潜力。陆白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的力气,一个翻身从地上站起来的同时跳进了非机动车道,在地上狠狠地翻滚了几圈,脊背碰撞在路边的石阶上,疼痛让神经都感到麻痹和短路。   没有呼喊救命的时间和力气,陆白转身爬起来踉跄着往旁边跑去,庆幸那卡车的轮子不知卡在了什么地方,杀红了眼的司机狠命踩油门却还是没能继续冲撞过来,反倒是卡车因为不平衡而侧翻了过去。   又是一阵强烈的响声,陆白顾不得回头看上一眼,边走边伸手去摸口袋,却发现手机忘记在了车上,此刻恐怕已经碎成粉末了。   他在原地喘息了几口气,伸手揉了揉摔伤的患处,却看不清卡车那边的情形。如今没有手机,夜深了周围也没有见到行人,只希望路过的车辆看见这一幕能尽快拨打报警电话。   不敢停留太久,陆白缓过神来便勉强站起身继续往前走,才走了几步,便听得后面传来一阵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背脊同时一阵寒意。   陆白下意识地往左边扑倒过去,余光瞥见一个满脸黑污的人神色凶狠,手中握着一把长尖刀。   “....为什么要杀我。”陆白狼狈地站起身往后退,紧紧盯着这个男人的动作,看着对方一身烟火气,他基本断定这人就是卡车司机。   男人一言不发,眼底的猩红透出他杀人的决心。   手起刀落,他伸手灵敏,饶是陆白躲避再快,右手臂外侧被划开,幸好冬季衣服穿得多,伤口并不太深,血却是立即就渗了出来。   “你和秦本元是什么关系?”陆白捂着伤口往后退,语速加快,“他给你开了什么条件,我加倍,双倍。”   男人不为所动,举刀再次砍刺过来,但这次陆白动作比他更快,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一脚踹上男人大腿的一处伤口。   刚刚中刀的那一下就是陆白在观察对方的情形,经过了车辆的侧翻,这人就算身体素质再怎么强悍也多少会受伤,陆白见他脚步虚浮,很快发现了他腿上凝结的血块位置。   果然这一脚下去,男人发出一声痛叫,手上的力气也松了不少,陆白顺势推开了他往前拔腿便跑。   “找死!!”男人的怒吼声在背后响起,追了过来。   道路两边一侧是漆黑的废旧工厂片区,另一边是不知深浅的灌草延伸到杂草丛生的树林。   决定是在刹那间便定好的,陆白转身往马路冲过去,四下无人无车,路边隔着百米远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他的剪影在地上长长地拉出很远,粗重的呼吸带着些腥甜的气息。   陆白往废旧的工厂跑去。   脑子里忽的想起梦境中那个拍戏的场景,他曾经在这样废旧的工厂中揣摩一个死亡角色的演绎方法。   “站住!你今天跑不掉的!”身后传来司机的吼叫声,他跑得很快,伤痛和阻碍对他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如果不是那一下被陆白出其不意地打到了伤处,恐怕此刻他已经完成任务了。   陆白往工厂内跑去,不远处他似乎听见了汽车急促的鸣笛声。   幻听了吗?陆白期待得救,或许这让他听错了。   但不论如何,他顾不上回头多看一眼,钻入了工厂内,到处是颓败的气息,前两天下了雨夹雪,这里湿漉漉的地面上泥泞和铁锈到处都是。   好在陆白的夜视能力很好,不需要太久便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冷静下来,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布置,同时迅速地思考应对办法。   他不擅长与人搏斗,更何况对方手里有利刃,还是个亡命之徒,但凡爱惜性命的人都打不过这样的对手,陆白不能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不可以和他正面硬刚。   “砰——”后面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陆白脊背僵硬了一瞬,不确定这究竟是什么声音,但那人很快给了他答案。   “你以为你今天跑得掉吗?!啊?!”又是“砰”的一声枪响,那人凶神恶煞地威胁着,“早点出来老子给你一个痛快!”   陆白料想到这场凶杀有计划有安排,却不知道对方竟然连枪都能弄到手,他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对方会从警局开始便盯着他,车祸也好,长刀截杀也罢,现在拿出了枪,看来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一定要他陆白今天死在这里!   难道和贺谭的死有关系?可是贺谭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患者,对方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对自己起了杀心。   —“你好,请问是陆医生吗?我姓贺,是秦总推荐我来找你的,听说您专业好,治过的人都跟我推荐您。”   陆白脑子里空白了一瞬,这贺谭是秦本元推荐过来的,芽芽的失踪大概和秦本元有关,贺谭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了自己.....无数的线索看似关联不大,可其中又完全无法单独脱离开来,这一瞬间,陆白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却又没有时间细想。   司机的脚步越来越近了,陆白捡起地上一截钢筋,奋力地丢向左边,砸在一个大钢桶的外壁上发出“哐当”的响声,司机的脚步一顿,往发出声音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可他过去之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有,立即意识到是自己上当了。   “不要再故弄玄虚了,你跑到这里来就是找死!今天我就算是把这里翻过来,也一定会找到你的,陆,医,生!”   是夜,漆黑的废弃工厂中,男人的声音阴恻恻地带着回声,阴狠毒辣,显然习惯性地干这种事情,他面对这样的场景也并未慌张,反倒是竖起耳朵寻找陆白的踪迹,想要一击必杀。   “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让我来杀你吗?”男人声音中带了一□□惑,“你也不想到死都不知道是死在谁的手上吧?我可以告诉你。”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实际上并没有下一句话,反而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想要勾陆白说话。   可惜陆白并不上当,硬是一句话也没接,不过安静下来的工厂内,脚步声倒是比较好辨别,男人听到了动静,立即往那个方向跑去。   可他还没拐到那个角落,突然被什么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身后的陆白举起铁棍狠狠地砸在他的后脑上。   这一下力度陆白不知道把握得如何,但他顾不上这人会不会被打死,手里拎着那条钢筋铁棍往外跑去。   工厂的大门近在咫尺,却有一双手臂猛地将他拦腰抱住,陆白一惊之下反手一棍打在这人腰背上,只听得一声闷吭,那人却丝毫不松手。   正要肘击过去,陆白的后颈却感受到温热的水滴落下,那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顺着耳后如同电流般猛地蹿向陆白的四肢百骸。   那夜车里的袭击放大在面前,双眼前蒙着的东西变成了透明,他忽然就看见了那人的真实面孔,和现在这个,紧紧抱着自己还掉眼泪的家伙一模一样。   “......放开。”陆白终于说出一句话来,但过度的紧张和疲倦让他嗓音嘶哑冷漠。   手臂上的伤口在寒夜里已经凝结,但车祸带来的冲击,以及逃亡反杀的疲惫让他浑身如同散架了一样疼痛无力。   见对方还不愿放手,陆白冷冷道:“你勒到我伤口了。”   “我错了,我错了......”稚榆的眼泪流进陆白的衣服里,他慌乱无措,立即松开了手,却紧紧攥住陆白的衣摆,“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他会对你动手.....”   陆白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往前走了两步到大门外,乌云散开,月色往下泼洒,眼前比在工厂里清晰了很多。   他转头抬眼,终于见到了这个三年来未曾谋面的人。   青年垂着头,碎盖的发在额前有些凌乱,却破坏不了他那张昳丽的面孔,似乎稚榆站在那里从未变过,时间在他身上落不下半点痕迹,他目光接上陆白的,眼底全是浓浓的恐惧和担忧。   “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他伸手想要把陆白搂入怀里,填补一两分破碎和脆弱的情绪,可陆白却往后退了几步。   “你在停车场里袭击我。”不是问句,是肯定句。陆白想到那晚上手机曾经被从口袋里拿走,却又留在车里,应该是那时候安装的,“你在我手机里安了定位。”   “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陆白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想说些什么,这三年里他夜夜梦中都无法摆脱的事情,可是他这时候却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听了,“算了,你什么也别说了。”   他丢下钢筋棍,转头踉跄着往外面走,身体、心脏都有些劳累到极致,大脑也混沌不堪。   有时候真的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接手这个实验,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了?   “陆白!”“砰——”   一阵冲击和枪声同时从身后传来,陆白被人大力扑倒在地,血腥气瞬间在天旋地转间蔓延开,他双眼发黑,没了意识。 第118章 现实世界19   大海的深处是黑色的,没有光,没有温度,没有色彩。寒冷、窒息、虚幻、模糊,所有不真实的体验在这里充斥着全身的神经系统。   陆白伸手想要往上漂浮,脚下却如同被海藻勾住了双腿,口鼻中呼吸狭隘,他像是逃不过窒息的命运。   他不断往下沉,往下落,就像是一些往事,一些梦境,蓝色的大海,不真实的梦境,在这一刻也终究是支离破碎了。   或许人生的某些心结会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机豁然开朗,就像现在,陆白感觉到了一阵释然。   他从小接受的都是程式化教育,他的父母在生前并没有给他无所畏惧的爱,也没有教会他如何去爱别人。可实验的梦境中,他在稚榆身上逐一感受到了热烈、细水长流.....以及有些疯狂的爱。   陆白曾经以为这是生命的一道光亮,让他枯燥平淡的生活变得鲜活起来,但现实就如同令人窒息的海底,由不得他去掌控,他也无法掌控他的病人,他的爱人。   三年前实验室里稚榆冷漠的表情如同一把利刃插在他的心口,三年后月色下稚榆的重新出现终于握住了刀柄,拔出来的时候他才觉得究竟伤口该会有多痛。   陆白想,他不过就是在等人拔出这把刀。他在梦里闭上眼,任由身体往下不断地沉沦,淹没和窒息。   但事实终究不能如愿,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拉着他从深海的黑色中往海面的光里游去,他茫然地跟随,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看见一个人的脊背逆着光,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见。   意识回笼,陆白睁开眼睛,周围的各种声音在耳边复苏,呼吸也顺畅了起来,他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手臂和脑后传来一阵钝钝地痛。手动了一下却又被紧紧地攥了回去,身体还在摇晃,像是处在一个不停晃动的车厢中,他听见有人说了句“他醒了”。   带着蓝色口罩,穿着白大褂的短发女人凑过来:“你醒了先别说话,我们现在在救护车上,还有十分钟就到医院了。”   她手上带着橡胶手套,撩开陆白的眼皮看了看,转头对着旁边的人说了句:“看,我说的没错吧,他真的没什么大事,有事的是你,请问能配合治疗了吗?”   陆白侧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稚榆的脸色全无血色,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似乎终于松了口气,却只是看着陆白摇头,话是对着女医生说的:“已经包扎过了,取子弹总是要去医院的。”   “....子弹?”陆白忘记了医生不让他说话的嘱咐,一开口发现胸口闷得如同一块大石头压着,几乎喘不过气,他紧紧盯着稚榆,努力回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你别动,我没事。”稚榆按住了他的肩膀,柔声和刚刚判若两人,“已经没事了,你安全了。”   昏迷前的事情在陆白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车祸,追杀,工厂逃亡.....以及稚榆的出现。   还有——那声昏迷之前的枪响。   尽管不愿意承认,这次是他大意让那个司机有了可趁之机,而大概是稚榆救了他。   目光在稚榆身上打量了几番,在右边肩膀处看到一些血痕,衣服处有烧焦的弹痕,这下事实不用猜测了。   稚榆的目光盯着他看,陆白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眼神看向旁边的女医生,对方目光带着一些打量,陆白反应过来,这个女医生和稚榆似乎是认识的,如果没有猜错,这辆救护车应该也是属于稚家旗下的医疗产业之一。   轻笑传来,稚榆捏着陆白的指尖:“警察及时地到了,我来之前叫了救护车。陆医生,这次是我救了你。”   他说:“你会担心我的伤吗?子弹打进来的时候好疼,但我心里却很高兴。”   旁边的女医生闻言瞪了稚榆一眼:“稚榆,你当我不存在吗?”   稚榆并不理会她,只静静地看着陆白,期待他的回应。   陆白面上没什么表情,心尖上却因为那句“好疼”颤了一下,他目光瞟过去:“伤在肩膀,看样子没有到要害。”   “你多跟我说说话我就不疼了。”稚榆一直用左手握着他,见陆白的眼神看过来,开心了不少,“不过确实没有伤到要害,子弹取出来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   “你现在右手动不了,可能是伤到了神经,如果养不好以后估计拿不了重物。”女医生硬邦邦地插.进话,“这话我刚刚跟你说过了。”她看了陆白一眼,“倒是陆先生没什么大事,刀伤已经处理好了,头上的伤养两天就好了。”   “比起他,你更应该躺着。”   稚榆伸手按住陆白紧绷的肩膀,让他躺好不要动,眼睛亮得逼人:“你关心我,我很高兴。但你后脑磕在地上了,去医院拍了片子我才能安心。”   陆白有些受不了他带着炽热的眼神,垂眸冷声:“我没事了,我要去趟警局。”   稚榆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冰冷,漆黑的瞳孔凝了一层霜,却又似乎忍了忍,语气里压抑不住透出一丝嘲讽:“你想去找那个没用的警察?他有什么用?”   陆白握住他的手腕,缓缓地从自己肩膀上挪开,他在摇晃的车厢里坐起身:“犯罪的事情只有警察能够解决。我不找他,难道找你这个神经病?”   稚榆神色变了变,却勾唇笑了,用没受伤的手紧紧握住陆白的手:“病好没好,还要陆医生诊断之后才能判定。但这件事你找警察解决不了。”   陆白的目光看过来:“那你告诉我,谁要杀我?你告诉我,贺谭为什么会跳楼,秦本元又跟你是什么关系?芽芽在什么地方?”   稚榆抿了唇,他知道这次的见面一定会让陆白产生强烈的戒备和怀疑,他在思考能说什么,能说多少,他良久后才开口:“想要杀你的人已经死了。”   陆白大脑空白了一瞬:“他死了?”   女医生适时接了一句:“尸体在另外一辆车上,警方已经勘察过现场,死因大致能判定是自尽,后脑处有击打伤,但并不致命。具体的死因还要等法医结果。”   “....自杀,他怎么会自杀....”陆白冷静下来,当时情况虽然紧急,但他脑子却非常清楚,他偷袭的那一下确实不会致命,可开着货车拿着刀枪想要将他置于死地的凶悍司机自杀,实在是不合情理。   他抬眼看见稚榆沉静淡然的目光,突然就有了一个让人指尖颤抖的猜测。   女医生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两人,思虑着却并未着急开口。   陆白终于是没有把想要问的话问出口,手被捏的一痛,稚榆依旧看着他,一字一句说:“他真的是自杀,你信我。”   陆白复杂的情绪在眼神中流转,信他?他不会忘记三年前相信稚榆之后的结果。   他那时候真的信稚榆,也心疼这个从小被家庭抛弃、被精神虐待了多年的少年.....可最终结果是他被当成嫌疑人在警局苦熬一周,稚榆欺骗他之后从人间蒸发。   陆白一直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他试图调查过,也托人去询问过稚家的相关消息,但都是一些表面的消息,比如稚榆似乎被带到国外去接受治疗,稚家集团的生意越做越大,再比如稚家集团引进了新的经理团队……   他找不到太多和稚榆相关的东西,但一些看似和稚榆无关的事情就像风暴之前酝酿已久的巨浪,埋藏在海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出来——现在就已经在爆发了,只是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   陆白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轻易结束。   -   “你这个片子结果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回去多休息,这几天不要有剧烈运动,观察观察,如果有头疼头晕流鼻血这些症状及时来医院检查。”医生在病历上刷刷写下一些字符,递给陆白,“给你开了点安神止痛的药,还有一些消炎药,吃个三天看看。”   “好的,谢谢医生。”   陆白转身出门就把缴费单子和病例一起折叠起来塞进了垃圾桶。   “哎,你这.....”一直跟着他的女医生忍不住问一句,“药不买了?”   “家里都有。”   女医生想起来之前稚榆叫他“陆医生”,看来也是同行了,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陆白往外走才说:“你不等他吗?”   陆白的身材挺拔,穿着的风衣虽然有些脏了,却依旧衬得他肩宽高大,此刻只在原地一顿,他侧目时鼻尖透着一点映射过来的光,薄雾一样让他的面容看起来不那么真实。   “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女医生那一瞬间像是被寒风袭面,她有些错愕地看着陆白远去的背影,这位陆医生挺拔帅气看上去也很温和,可就刚刚那一刻,她似乎觉得这人身上有着和稚榆同样的某种冷漠。   或者说是一种看似轻飘飘,却又斩钉截铁的决然。   “看来稚榆没戏了啊....”她喃喃地说了句,良久转身往1号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第119章 现实世界20   稚榆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用好的那只手撑起半个身体,麻药的劲还没过,他只恢复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力气,可他有些急切地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浓浓的失落覆盖了他,伤口逐渐蔓延的疼痛也变得更加可恶,他眼底阴翳比之前还要深。   “送到vip3号病房。”女医生站起身,后半句话是给稚榆说的,“陆先生已经离开了,估计……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稚榆脸色阴沉地看了她一眼:“他什么也没说?”   “没有。”   女医生对他不善的态度似乎习以为常,指挥护士把他推到病房去,“你先养伤,好了之后再——”   可谁聊稚榆下一秒就单手拔了针头,带出一串细小的血珠洒在白色的床单上,他翻身赤脚跳下了病床。   “稚榆!”   “稚先生!”   女医生和周围的医护人员齐声惊呼,一个男医生皱眉上前去抓稚榆的衣服,被一脚踹在地上。   “方钰,你知道我这次回国是为了什么,别做那些让我觉得想杀.人的事。”稚榆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衣服,钥匙。”   方钰只觉得浑身发寒,稚榆这家伙的神经病很多人都领教过,虽然她知道稚榆的病其实早就好了,发疯只是为了应对一些暗地里搞事情的家伙,但每次对上稚榆的发疯状态,她还是会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稚榆的枪伤在肩上,衣服套上后倒是看不出来,他从方钰手里拿过车钥匙,与她对视了一眼。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方钰从稚榆冷漠暴躁的表面看到了眼底的冷静和成算,她明白了些什么。   “稚榆——”方钰在他身后说,“注意安全。”   稚榆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年,一个从小就有精神病史的年轻人,被塞入到稚式集团波谲云诡的权利之争中,不仅没有被折磨暗害到精神崩溃,反而逐步站稳脚跟,甚至发展到稚建德开始忌惮的程度,只有极少数的几人知道稚榆在这期间经历了什么。   这些人其中就包括方钰。她是稚家私人医疗团队中的一员,也是第一个接触到稚榆的人,直到现在方钰都还记得稚榆第一次接受她治疗时候的情景。   “钰姐,就这么让他走?”身后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赶来,看着方钰不可置信,“出事了谁能负责?”   方钰没看他:“他是老板,他自己负责。”最后一句声音低喃只有她自己听得到,“他的病不知道谁治得了,反正我不行。”   原本以为稚榆又会再次脱离大家的视线去到某个地方蹲守,或者去寻找曾经被拍到天价如今却不知下落的石头,却没想到十分钟之后他就出现在了医院的门口。   方钰接到消息诧异地下楼,看到稚榆身后的人就一切明了。   陆白的脸色并不算很好看,他手里提着一个打包盒,上面印着附近一家鸡汤馆的logo,在门口遇见一脸煞气的稚榆时,他心底的别扭突然好了那么一点,指了指医院的大门,就把这个多少人都劝不住的家伙乖乖指引进了医院。   “既然你刚刚做完手术就能活蹦乱跳的,那你自己提进去吧。”陆白看到大厅逐渐汇聚的人,眉头皱起来,伸手把打包盒递给稚榆,“我还有事。”   “你一句解释也不想听吗?”稚榆抿唇看着他,眼底透着委屈和虚弱,“陆白,我伤口很疼....麻药还没过,你能不能陪陪我,就一会儿也好。”   他拽住陆白袖口,眼底水光泛滥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像是又回归了初次见到陆白时的少年模样,配上苍白没有血色的唇,任谁见了都得生出几分怜悯。   陆白一时间也有些难以维持冷淡的表情,唇角有些不太自然地拉平了一些,看上去表情和缓了不少。   稚榆总是知道他吃哪一套。   三年里一直跟着稚榆的这群人却看傻了严,这位少爷哪里有刚刚拔针头的半点恶劣气势,平时里那双眼看着谁谁都会心底打颤,此刻却看着无害至极,奥斯卡差他一座小金人!   方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别过来了,自己转身也往楼上走。   这家私立医院虽说是稚家的产业,可也会接待外来的病患。事情发生是在凌晨,此刻已经是早上八点多,正是人多的时候,陆白看着人们好奇的目光看过来,终于还是妥协地跟着稚榆上楼。   一直被拽着的袖子松开了,手腕被小心翼翼地抓住,陆白犹豫了一下却没有甩开。   只是不想欠他人情而已。陆白面无表情地上楼,心想等会儿听他解释完就走,这次的遇袭事件他还要搞清楚是为什么,虽然隐约感觉或许和稚榆这次的回国有关,但他不能坐以待毙。   陆白想,无论如何稚榆这次的及时赶到对他是一种帮助,且不论这次的危险从何而来,结果是稚榆因为自己而受了伤。   他认为自己还是个比较有良心的人,所以才会在拦下一辆的士后并没有上车,而是去了对街开了门的餐饮店,买了一份鸡汤。   或者...是冷静下来之后,陆白也很想知道一些事情的真正原因,如果不能跟稚榆面对面讲清楚,或许他依旧会在半夜里惊醒,陷入到深海的噩梦。   是的,就是这样。   陆白觉得说服了自己,进入电梯的时候神色也恢复了平静,胳膊上却贴过来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浓密带着点卷曲,稚榆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   “太累了,我没力气了,借我靠一下可以吗?”他说的小心翼翼,动作却显得格外亲昵。   两人挨得很近,陆白能闻到他后颈处散发出的淡淡药味,顺着看下去,宽大的衣服让他脖颈显得格外洁白修长,一只手就能掐住按在对面的墙上,再看他侧眼露出令人怜悯的表情,仿佛任人把玩的顺从.......似乎这样能舒了心底一口恶气。   陆白挪开眼睛,没有推开他。   其他人似乎很懂眼色,没人跟进来,走出电梯之后有医护人员带着他们找到病房的位置,推了手推车重新给稚榆挂上点滴,后面有人推了餐车过来送餐。   医护人员将各色餐点在桌子上摆放好,客客气气地离开了,陆白看了看自己拎的那份有些温的鸡汤,感觉有些多余。   “我只喜欢喝鸡汤。”稚榆眨着眼睛,无辜无害,“陆白,谢谢你关心我……”   他伸手够不到那份鸡汤,手上刚刚打了消炎针,肩膀的伤牵扯到痛得他眉头一皱,但还是毫不犹豫地伸手要去拔针管。   陆白上前制止了他的动作,声音严厉了些:“你这是干什么,刚刚打上的针。”   稚榆反手握住他的手,眼睛湿漉漉地如小鹿一样:“我就是想喝鸡汤了,但是够不着……你能帮帮我吗?”   “如果你一直这样无所顾忌为所欲为,谁都帮不了你。”陆白冷冷地甩开他的手,余光扫了一眼他之前因为拔针而血肉模糊后才贴上的伤口,尾音落得又轻了点。   他将桌上的鸡汤包装袋拆开,鸡汤还有些温热,正合适入口,便往稚榆面前递了递,只是半天没人接。   稚榆小声说:“我这会儿麻药过了,肩膀疼得很。”   陆白把汤放在他手边够得着的地方:“我叫个护士来。”伸手去按呼叫铃。   稚榆先一步用手掌把呼叫铃盖住,动作敏捷:“好吧,我自己喝。”   碗不算大,普通餐馆早上的鸡汤科技的味道比较重,但稚榆却喝得心满意足,只是才做完手术食欲并不强,他喝了两口便放下了。   “吃点东西吧陆白,你也受伤了。”稚榆靠在床头轻声说,“你吃完东西,我再跟你解释。”   “我没胃口。”陆白捏了捏鼻梁,一夜过去整个人也显得有些疲惫,“我有很多事情想要知道,希望你能够实话实说。”   “我不是有意想把你卷进家族纷争的。”稚榆想要伸手去触碰他的眉心,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他温柔地说,“陆白,喝碗粥好吗?”   触碰到稚榆满是柔情的眼眸,陆白有些话被融化了一般,最终化为一声模糊的“嗯”。   粥熬得正好,粳米混着淡淡的药材香气,喝完身上也暖和了不少,连带着精神好了几分。   陆白放下碗:“现在的稚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人丢在精神病院的稚榆了。”   肆无忌惮地在他周围监视才能恰到好处地赶到现场,有足够的财力势力才能在第一时间让私家医院迅速救援,眼前这个三室一厅的“病房”和桌面上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每一样都价值不菲的食物,都证明了稚榆如今和以前不能同日而语。   “我倒是希望我依旧是那个稚榆。”稚榆抽了张纸巾,轻轻地按在陆白唇边,“那时候我和你朝夕相对,我是你唯一的病人,你也是我唯一的医生,我们在梦境里双眼中只有彼此,可现实中我连多看你一眼都是奢望.....”   “陆白,我好想你。” 第120章 现实世界21   陆白尽力去忽视稚榆眼底快要溢出来的情意,他去回想在看守所里头痛欲裂的几天,伸手接过稚榆手里的纸巾,并不答话。   稚榆看到陆白的表情,有些失落:“人不是你杀的,那晚我们整晚都在一起,彼此都可以作证....至于其他的药剂之类,只要他们花费一些时间,一定查出来你当时根本就没有作案的条件。”   “我不可能让你一直待在看守所。而且我相信你,也不会让自己落到最坏的地步。”   陆白静静地看了稚榆一会儿,虽然他猜测过很多种可能性,但从稚榆口中说出来的,又是另一种感觉。   遏制住心底微微的怒意,他表面还算平静:“那个人究竟是谁杀的?我不确定那晚上我是不是能真的为你做不在场证明,毕竟后半夜你已经离开了。”   那晚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和冷风让陆白半夜醒来,身边已经是冰凉一片,那时候不过凌晨4点。   稚榆:“你在怀疑我?”   “如果我当时怀疑你,就不会去警局把你保释出来。”   “那就是说.....”稚榆问他,“你从第二次进去的时候开始怀疑我了?那为什么没有告诉警方那晚夜里我并没有一直跟你待在一起?”   陆白不语,只看着他。   “你爱我,陆白。这件事你无法逃避。”稚榆的笑容放大,“我们在梦境里爱过那么多次,你无法否认每个人都是我,我也都是他们。你爱我,所以你闭口不提那晚的事情,你是为了保护我。”   “即便我骗你,伤害了你,你还是想要保护我的。”稚榆握住他的手,“陆白,你怎么就不敢承认?”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打算招认了?”陆白反握住他的手往自己面前扯了扯,连带着吊着的药水针管都跟着晃动,他声音低沉冷静,又带着一丝嘲讽,“那晚上你凌晨四点之前就离开了,可是车祸发生时间是在前一天的晚上七点二十八分,你到我家的时候八点四十,一个小时之内无法在案发现场来回,除非是买凶。”   他的鼻尖几乎碰到稚榆的:“你为什么觉得我不说你几点走就是保护你?我只是不想推翻自己的口供徒遭怀疑。可你怎么觉得就是保护你了,你那天晚上去哪儿了?”   罕见的咄咄逼人,稚榆惊讶地发现原来陆白也有这么一面,压迫感笼罩了他,他有些忍不住咬了咬唇:“那晚上我被稚建德叫走了,他知道我去找你上床,揍了我一顿。”   这话是真话,但陆白却不好分辨,他想起从警局保释稚榆出来的时候,稚榆发着高烧。   他看着笑得无所谓的稚榆:“继续骗。”   “我发誓真的没有骗你。”稚榆认真地说,“那天你很注意没有she进去,只是有点肿还不至于发烧。我是被稚建德那群保镖吊在门外抽了一顿,那天有点冷。”   简单的三言两语,陆白却立即想到了当时的场景:“他简直是个混帐。”难怪那天早上见到稚榆的时候他很虚弱,看来真有这么回事。   稚榆笑了笑:“他本身就是个混蛋。”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陆白冷笑一声,“稚建德不会因为你去找我就对付你,大概是当时的事情他想让你去做,可是你没做。”   “他要我的投名状。”稚榆轻描淡写一句话,“我却不想变得跟他一样恶心。”   “我是个疯子,但我不是对什么人都发疯。”   陆白:“于是你就拿我当投名状,我去顶包的那几天,他就能有充足的时间处理善后。”   稚榆无奈:“陆白,你不要这么精明,笨一点不好吗?”   “先是威胁到我的人身自由,现在又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我必须要给自己讨一个说法。”陆白丢开他的手站起身,“你要说的我都清楚了,你好好养病。”   “陆白,你不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吗?”稚榆,“比如你那位助手芽芽在哪儿。”   陆白神色猛地变了。   “你这么着急去警局,就是为了找她的下落,那还不如来问我。”稚榆恢复了慵懒的神色。   “她在哪儿?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你们这一群混帐要害死多少人!”陆白伸手抓住了稚榆的衣领,声音严厉冷漠,“你纵容秦本元到我这里来接近芽芽究竟是什么目的,现在又把她带到哪儿去了!稚榆,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无论是三年前的无妄之灾,还是现如今被你在车库里面戏耍,因为你而差点被人杀害,我都没有真正怪过你。”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的注意,但是自从你弟弟身亡之后,稚家的目光重新放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已经开始身不由己。”   “但这绝对不是你能够随意伤害他人的理由!”   “咳咳.....”稚榆被刺激得咳嗽了几声,但脸上笑意却更盛了,“陆白,陆白,你别生气,别生气。”   “你是最冷静的人了,你想想看,我既然主动跟你提起来芽芽的事情,又怎么会是故意伤害她的人?”   陆白手掌把住他细长的脖颈,将他按在床头:“那你告诉我,芽芽在哪儿?”   稚榆仰着头,呼吸不太顺畅:“陆白,你亲我一下。”   “你亲亲我,我想你....想的已经发疯了。”稚榆像是溺水的人,寻求一口氧气般舔了舔唇,“求求你陆白,你亲亲我好不好?”   陆白想动手,想骂人,想转身就走,平静的外表被撕碎在稚榆几句的撩拨之下,可是那张唇舔得水色红润,一张一合间引得他想要靠近,可恶又可怜。掌心下喉结在皮肤上滚动摩擦,细腻的脖颈皮肤昭示青年的优渥生活。   不可否认,稚榆比三年前还要漂亮了,简直如同上天的宠儿,精神病院也好,泥淖般的稚氏集团也好,总是能养的他不断往上攀爬成长,只是内里早已经黑透了。   “陆白....你...你亲亲我....”感觉到脖颈上的力度在收紧,稚榆却并未反抗,他只是渴求地看着陆白,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陆白的反应。   他从未怀疑过陆白对自己的爱意,也从未想过陆白会怨恨自己,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面冷心善的陆医生了。   陆白靠过来的时候稚榆眼底的笑意更加盛放,但是下一刻唇上的痛让他错愕了一瞬。   牙齿狠狠地咬上他的唇,像是另一种泄愤,瞬间就见了血,陆白的双唇艳红,他的手指按在稚榆下唇的伤口上:“满意了吗?可以说了吗?”   指尖碾压出鲜血,陆白的某根神经像是被戳中了,压抑许久的情绪似乎找到了释放的地方,他将手上的血渍涂在稚榆脸上:“我他妈也是个人,不要一直逼我。”   稚榆愣愣地看着陆白,唇上痛,脸上感觉到羞耻,可心底却莫名生出一股愉悦,他看着带给他压迫感的男人,抬手勾住了陆白的脖颈,亲了上去。   两人三年未见,或许说是更久。   梦境里不真实的情感还没有在现实中落地,陆白每夜的梦还在那些世界里徘徊逡巡,他们就在现实中的欺骗里遥遥观望彼此,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始终无法坦诚面对彼此,稚榆是这样,陆白也是这样。   或许撕开了面具,他们总是需要诚实地面对对方,亦或者说是面对自己。   陆白这次没有躲,也没有避让,他让铁锈气在口腔内肆意蔓延,他托住了稚榆的后颈把这个吻的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他的舌代替了言语去肆无忌惮地了解稚榆的每一处,他很想把这个属于自己的病人再次关在房间里,锁上,让他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和疯狂用在其他的地方。   稚榆被吻得快要忘记呼吸,沉溺在这种惩罚式、占有式的吻里,他爱死了这种被占有的感觉,他太喜欢陆白情绪爆发的这一面,他终于能够看清楚陆白的心,不用揣测,不用试探,他的医生就是爱着他的。   直到陆白挪开了一些,说“呼吸”,稚榆才喘了一口气,缺氧让他的大脑麻木但很快再次兴奋起来,陆白扶着他的脸又吻了上来,这次给了他回应的空间,只是鲜血在口中翻腾蔓延,稚榆脸上的血色却被兴奋代替。   “稚榆,你要信我。”陆白松开他的时候说,“这个世界上你最该相信的人是我。”   稚榆的双颊上泛着潮红,如果不是手上还吊着针,他很想紧紧地抱住陆白,告诉自己他相信他。   但即便是手上没有吊针,稚榆也不敢确认陆白在听了下面的话之后是什么样的态度。   很多事情不是他不想说,也不是他不敢说,而是无论事情的过程和他关系大还是小,结果总是恶劣到让人难以面对。   “对不起陆白,芽芽死了。”   陆白的呼吸停滞了半拍:“你说什么?”   稚榆垂着头:“不是我,也不是秦本元,她卷进了秦本元给贺谭留下的圈套,被稚建德灭口了。” 第121章 现实世界22   芽芽和秦本元的尸体是一起在河里打捞上来的,据说是警方接到匿名报案,根据事发地点找到的。   “在你遇袭的两个小时前,警方才把尸体打捞上来。”陈襄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了,下巴是一片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着如同历经沧桑,邋里邋遢的,他对着陆白沉重地开口,“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先是你在车库遇袭,助理芽芽失踪,然后是我们一直跟踪的嫌疑人贺谭跳楼自杀,你是最后一个接电话的人,接着你又被人蓄意追杀,陆白,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这些事情都和你有关系。”   陆白用手指蘸了蘸杯子里的咖啡液,乳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被画上几个褐色的点。   他指着第一个:“这是三年前高速公路碎尸案,当时我被诬陷是嫌疑人,后来又因为抓捕到真正的凶手释放。”   第二个:“这是三年后的贺谭自杀案,他是我的病人,跳楼之前曾经尝试跟我沟通,实际上有微弱的求生欲望,或者说他试图给我传达些讯息。”   指到第三个的时候,陆白手指顿了顿:“这是.....芽芽和秦本元溺水案,一个月前芽芽告诉我交了秦本元这个男朋友,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去找过秦本元,但是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他手指一偏,将三个褐色的咖啡渍连接在了一起,指向一个方向,画了一个圆圈。   “这三件事都很明确地是和我有关,而且是越走越进。”陆白说,“三年前那件事情蹩脚得让人发笑,那是因为当时对方的目标不是我,但是从秦本元开始,有人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我相信你应该查到了些什么。”   他用指尖再次蘸了咖啡液,在旁边写下一个“禾”,另外半边却顿住了指尖。   陈襄的表情一凛,脊背也挺直了几分。   “陈襄,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陆白抽出一张纸巾,擦干桌面上和手上的咖啡渍,“不要问我有没有证据,寻找证据应该是你们警方要做的事情。”   陈襄点点头:“证据我来找,你帮我确定了方向一切就会简单很多。但你似乎还是遗漏了一件事没有讲。”   陆白抬头和陈襄的目光碰撞在一处,看似疲惫不堪的陈队长眼神却很亮。   “那晚在车库袭击你的人,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陈襄说,“你刻意回避了这件事,还告诉我要撤案,是不是....那个神经病干的。”   “找不到的人何必要浪费心思去找。我不是女人,我也没有那么强的羞耻感。”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陈襄冷哼一声:“稚家这几年水深的很,虽然我们还没抓到他们切实的把柄,但这几起案件影响太过于恶劣,他跑不掉的!”   陆白顿了一下:“其实.....这些事深挖下去,涉及到的都是他们内部的利益分配问题,涉及的大多数也是高层。”   “哦,既然都是他们集团内部的事情,为什么会扯在你的身上?”陈襄反驳他,“你想说,这些事和稚榆没有关系,但是现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每件事都跟他有关系!”   “我希望你和以前一样理智,而不是因为一个曾经的一段恋情而产生包庇的心理。你想想你的助手芽芽,才二十多岁的年龄,水里泡的三倍大——”   “好了别说了!”陆白打断了陈襄的话,“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但惩恶扬善是你们警察的事,你想查什么你就去查,我如果真的想要包庇,今天就不会约你出来。”   陆白深吸一口气:“你之前不肯告诉我在调查什么,我明白那是你的职责,但现在这件事已经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我有知情权。所以无论你调查到什么,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要去哪儿?”陈襄见陆白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险些把面前的咖啡杯碰倒。   “买单。”   陈襄忍不住:“你要去找稚榆?你们.....你们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陆白没说话,也没有停留,买完单后离开了这间隐秘安静的咖啡馆。   开车来到一家花店,陆□□心挑选了一束小苍兰放在副驾上,导航到南山殡仪馆。   芽芽的父母中年丧女,憔悴得不成人形,他们不认识陆白,但看着陆白手里的花束忍不住又落了泪。   “我是陆白。”陆白低声说,“芽芽之前在我这里工作,很抱歉,是我没能照顾好她。”   芽芽母亲摇摇头:“陆医生对我们芽芽已经很照顾了,之前她打电话经常跟我提起您,谢谢您今天能来。”   她声音哽咽:“还,还带了她最喜欢的花。”   葬礼上的花束素雅简朴,却只有真正关心芽芽的人才知道她喜欢什么。   陆白将花束放在灵前,上了香。   愧疚压得他心底沉重,芽芽的死他也得负上一部分的责任。   秦本元所在的中锦国贸属于稚氏集团,而秦本元这个副总经理是两年前从海外集团总部调任过来的,他的关系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直接和稚建德有牵扯,可事实上,秦本元早就是稚榆的人了。   稚建德一直在和集团内部的股东争权,在很多分公司都安插了人手,甚至不惜使用一些恶劣的手段,刘文和贺谭就是其中一组利刃,撬开分公司的财务漏洞,突破核心想要搞垮对方,再利用对方股票大跌肆意收购,满足自己的利益。   原本只是一场卑鄙的行径,表面上看就是贺谭这个经理想要从中牟取私利,可谁知道老会计刘文悟出了点东西,拿着把柄要挟贺谭给天价封口费,导致贺谭一怒之下犯了大错失手弄死刘文。   死了人事情立即就变了样,从一场商业争斗成了命案,成功惊动了警方深入调查。稚建德为了稳住贺谭,立即让秦本元去帮忙善后,但谁知道还是被警方跟上了。   从稚榆的口中得知,当时的秦本元知道贺谭大概要被稚建德灭口,于是提出让贺谭去找陆白——就是变相地提醒一直盯着陆白的稚榆,贺谭此人是扳倒稚建德的有力证据。   可是这个举动却让贺谭、秦本元、陆白三人都上了稚建德的怀疑名单,一向宁愿错杀不愿放过的稚建德就这样动了手。   陆白是被牵扯进来的,而芽芽却是在找秦本元的路上被掳走,最后和秦本元一起被双双沉尸河底。   “芽芽是我见过最善良可爱的女孩,相信她也不希望你们这样伤心,一定要保重身体。”陆白对着两位家长叮嘱,“如果想要找人聊聊天,缓解一下情绪,或者想睡个好觉,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永远为你们免费服务。”   他将名片放到芽芽父亲手里。   “不用不用,陆医生你已经对我们很好了,之前还给我们打了钱....这真的不用了。”芽芽父亲叹口气,他收下了芽芽的名片,却表示不会去麻烦陆白,“我们只希望能快点找到凶手,给芽芽一个交代。”   “相信警察一定会找到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葬礼结束,外面下起了小雨,陆白没有带伞就在门口屋檐下等着,因为芽芽母亲坚持要给他拿把伞。   他看着外面的雨和来去匆匆参加葬礼的人,目光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陆白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尤其是自己诊治过的病人,样貌特征以及病情都记得很清楚。   那是他的一个病人,舒雪。陆白记得她的病已经没什么问题,只坚持吃一段时间的药就好了,可这次再见到舒雪,却感觉她的神色很不自然,眼底浑浊像是很久没有睡好觉。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撑着黑伞,一副来参加葬礼的模样,但是从不远处的另外一个葬礼上出来的。   秦本元和芽芽是同一天死亡,死因调查结束之后也是停放在这家殡仪馆,正好也是今天举行葬礼。   怎么舒雪和秦本元很熟吗?   “舒雪,好巧。”陆白走进了雨中,他看着舒雪有些惊疑的眼神,“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   舒雪慌乱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嗯”了一声:“陆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参加朋友的葬礼。”陆白,“你也是吧,节哀顺变,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舒雪僵硬地点了点头:“谢谢陆医生,我....我还有事....”   “秦先生之前在我这里治疗过一段时间,也算是朋友,能不能带我过去看看,尽一点心意。”陆白说。   舒雪瞳孔放大了一瞬:“啊?什....什么?”   陆白说:“你刚刚从秦先生的葬礼出来不是吗?帮我带个路应该不麻烦吧?”   舒雪攥紧伞柄,指节有些发白:“我,我和他只是....只是普通朋友,不太合适.....”   “普通朋友还是什么其他关系,一调查就知道了。”   “什么调查!谁会调查我!这些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舒雪嗓子发尖,她退后两步,“秦本元的死跟我又没有关系,警方怎么会找到我!真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第122章 现实世界23   如果说之前陆白只是觉得舒雪出现在这里很奇怪,那么现在只是简单的试探就让舒雪的情绪有了起伏,他肯定,舒雪在这件事里或许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只是隐藏得很好,陆白从未察觉过。   “警方?你为什么会觉得警方要去找你调查?”陆白并未靠近她,但声音透过雨幕显得很有压迫感,“舒雪,你的精神状态很差,作为你的医生,我建议你跟我回诊室进行一个简单的治疗。”   细密的雨变大了,舒雪被湿意包裹得透不过气,她看着眼前的陆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陆医生,我能相信你吗?”   陆白缓缓点头:“或许....我能帮你睡一个好觉。”   躺椅宽大舒服,由于是冬天,垫了一层厚厚的乳白色毛绒垫,弧度贴合人体脊柱弧度,舒雪睡得格外安稳。   房间里只有笔尖在纸面上写字的摩擦声,陆白喜欢用钢笔,他的字干净利落,看上去倒不像他表面那么温和。   遇到舒雪是意外,而舒雪告诉他的事情,和催眠之后得到的信息更是让陆白推翻了之前的一些推测。   原本以为只是秦本元的做法让他遭受到了稚建德的仇恨报复,谁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主要原因。   “三年前,小稚总因为陆医生和稚总闹得很不愉快,但在小稚总的威胁下,稚总不敢对陆医生动手,就找了很多人一直在陆医生周围监视,为的就是拿捏住小稚总。”   “我也是其中一个。”   他的笔墨在纸上划出一条线,延伸到另一端,写上“舒雪”两个字,至此,纸张上面的思维导图算是比较清晰了。   事情重新倒推,舒雪年轻、漂亮,她是稚建德无数的情人之一,也是弃子之一,然而没有哪一枚棋子愿意被手握权钱的大佬抛弃,她自告奋勇地想要为稚建德做一些灰色地带的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留在一栋别墅里照看稚榆。   舒雪说,她第一次见到稚榆的时候,他把刀子扎进了自己的腿上。   “他要的就是我听话,我不跑。现在我想跑也跑不了了,你回去告诉稚建德,我如了他的愿,他也必须如了我的愿。”一脸阴冷的少年身上的血腥气未干,“否则,下一刀就在我的脖子上,他亏不亏得起?”   舒雪从来没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人,当场就吓傻了,连忙叫了医生又去给稚建德回话。   稚建德气的扔了价值几个W的烟灰缸,可最终也无可奈何,目光却放在了舒雪身上。   “你去清水市给我找一个人,看紧了他!”   舒雪只看钱不看人,卡里的余额涨的飞快,她也就马不停蹄地搬来了清水市,通过地址找到陆白的工作室,开始了长达两年多的治疗。而每次治疗结束后,她都会将当天和陆白有关的事情写下来,通过邮件发送给稚建德。   直到那天陆白告诉她治疗结束了,她还在思考怎么继续到这里来,就碰上了稚榆。   她不知道稚榆有没有认出她,但她永远忘不了稚榆那张脸,仓皇逃走后她将事情汇报给了稚建德。   “你以后再也不用去了,爱去哪儿去哪儿,这些事情也给我烂到肚子里。”   被抛弃了,所幸卡里的余额还足够。但舒雪有些不甘心,她明白稚建德不会简单放弃监视陆白,只是因为自己不够谨慎撞见了稚榆,他一定还找了其他人来继续完成这份工作。   鬼使神差地,舒雪虽然没有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却有事没有打听着陆白工作室的事情,直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她才明白了。   秦本元,她知道这是稚建德的人,可这家伙却并没有直接去找陆白,而是迂回着找了陆白的助理李芽芽,甚至还真的跟对方谈起了恋爱。   舒雪内心讥讽,自己只不过撞见了稚榆就被踢出局,这家伙恐怕也快活不了几天。   或许偷偷调查了一段时候都没有出来阻拦,舒雪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有一次无意间发现警察在跟踪秦本元,心里紧张起来,对秦本元的事情就更加上心,直到发现秦本元介绍贺谭到了陆白的工作室,她不确定这是不是稚建德的意思,但还是按耐不住把这个消息发给了稚建德。   “做得好。”稚建德只回复了这一句话,舒雪等着银行卡上余额更丰富一点,可等到最后却等来了贺谭的自杀,以及秦本元的遇害。   “陆医生.....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舒雪被催眠后还在流泪,直到陆白结束催眠,她的眉头才舒展开。   从舒雪这里,稚建德才察觉到了秦本元的不寻常,顺藤摸瓜下去自然能察觉到他的背叛,以及稚榆如今暗地里的一些动作,导致稚建德恼羞成怒,打算跟稚榆彻底撕破脸,杀了陆白。   陆白揉了揉太阳穴,一对父子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从集团内部的争斗转移成为凶杀,虽说稚建德之前或许也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事情闹大了,恐怕稚建德也在想着怎么收场。   里间的门打开,休息室里的人走了出来。   “她睡着了?”   陆白不想回答这种废话,闭着眼睛养神不语。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稚建德非要我回去,而且现在又为什么敢这样气急败坏地跟我撕破脸?”稚榆站在他身后,帮他轻柔地按着头。   “无非是继承权的问题,稚家正经能接手公司的只有你一个儿子,稚建德不愿意把财产让给其他股东,必须接你回去。”陆白拍开稚榆的手,“你肩膀上有伤,别乱动。”   稚榆眼睛亮着,乖乖点头拉了椅子坐他面前,却一定要牵着他的手:“你继续说。”   陆白低头瞟了一眼牵着的手,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但稚建德胃口大,他早些年已经在准备拿回公司的控股权,所以在不断地制造案件让分公司的内部变得混乱,安插自己的人手....如今只不过是旧事爆发,他想要趁机动手,却被你横插了一杠。”   “稚家的东西本来就有我的一份,他想拿我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我就能拖着整个集团一起下水。”稚榆说得轻描淡写,“他想要按下去的事情,我就一定要闹大,他想让稚氏集团的股票稳定,我就非得让它跌倒谷底!”   陆白了然,无论是三年前的案子,贺谭的死以及秦本元和芽芽,稚建德都有能力做到把伤害降到最低,但稚榆却提前把事情爆出来,虽然没有明确地指向稚建德,很多媒体却已经开始猜测秦本元的死因是否跟贺谭的死有关联。   稚氏集团的股票随之出现了不小的波动,看似不大,但一夜之间蒸发了几个亿足够让稚建德恼羞成怒。   “这只是个开始。”稚榆说,“警方有警方的调查办法,我却有我的报复在等着他。”   陆白抿唇不语。   “陆白,芽芽的死不是我想看到的,但我发誓,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我没有做过任何真正伤害你的事情。”稚榆难得认真了些,“这几天你也在调查,也和警察在沟通,我知道你是个理性的,聪明的人,等到事情结束......事情结束,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从小就是个弃子。他们永远都在经营公司不会关心我,不知道我身上的疤是保姆烫出来的,也不知道我的抑郁症和狂躁症是怎么被折磨出来的,反正永远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解释也没有人会信。”稚榆深吸了一口气,他从来没跟陆白说过这些,“你说我该信你,那我就什么都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杀过人,没有杀过我的妹妹,没有杀过我的弟弟......”   冰冷的唇贴上了温热的掌心,陆白伸手遮住他的唇。   他只简单三个字:“我信你。”   稚榆眼底瞬间红了一片。   “我在治疗你之前就调查过这些事情。”陆白说,“我对你身上的伤进行过询问,也走访过当年那个保姆的朋友,我知道那壶水是保姆不小心泼的,但她害怕被辞退,就推在了你的身上。发现稚建德夫妇并不怎么听你解释就开始肆无忌惮,家里丢了东西赖在你头上,心情不好就拿你出气,半夜脚滑摔下楼也说是你推的,就为了多要一点医疗费......”   “我都知道。打伤试图猥亵你的拳击教练,摔了和稚建德搞在一起的班主任电脑,以及校园暴.力中正当防卫。”陆白手指在他唇上轻抚,“病症是其他人给你打上的标签,但我从来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白......”稚榆有些惊讶,也有些呆滞,他从没想过陆白竟然私下调查过自己的这些“病史”,也从没想过陆白竟然愿意花费时间来验证自己说过的话,愿意调查这些事情的真相。   被掩埋在灰烬中的玫瑰有人愿意翻捡寻找,他自己都快不相信自己没做过那些事,终究有人能看清楚他真实的模样。 第123章 现实世界24   “稚榆,我说过,这个世界上你最该信任的人是我。”陆白说,“这句话不是骗你的。”   他对于稚榆的感情或许比自己想得要深,也正是这份情感让他今天说出了这些话。   陆白的手指从他指缝穿插过去,十指相扣,亲密得毫无间隙:“如果你三年前愿意相信我,现在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   “我.....”稚榆有些难以呼吸,他害怕失去,他害怕梦境世界里都是一场空,他不相信陆白这样聪明有本事的医生会喜欢上自己这样一个神经病,于是他欺骗,他逃避,他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想要最终把陆白困在自己身边.....可他却从未想过真正去听听陆白的想法。   外人看来稚榆或许是一朝得势的富豪公子,以后会继承千亿资产的富二代,他们无心去关注稚榆的历史过往,即便有人传得绘声绘色,可如今社会不会有人去关心在那段历史过往中稚榆是否被冤枉过,是否得到过本应该得到的爱和情感,他们只看得见亮的,看不见黑的。   可陆白见过他的黑,甚至理解他的黑,他从陆白这里得到了爱,哪怕在梦境中他也想要留住,即便只有一分一毫也无所谓。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会选择无条件地信任我吗?”陆白问他。   稚榆如从深海中潜出水面,他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几乎痴迷地看着陆白:“我会....我信你,陆白,这个世界上,我只信你。”   下一刻,陆白松开了他的手,皮鞋踩住稚榆身下的椅子往后推了推,用近乎冷漠的语气说:“那么之前的事情该算账的时候我会找你算,接下来的事情,无论做什么必须要告诉我,少一个字,以后你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稚榆发愣地看着陆白,心底却有种被支配和占有的强烈喜悦,他呼吸深重地点头:“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想要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不离开....”   “舒雪现在是催眠状态,只要我解除了催眠她就会醒。”陆白说,“别让她死了,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们得先活下来,才能有以后。”   稚榆的目光慢慢落到舒雪的脸上,女人睡眠的神态很安详,可稚榆却厌恶地皱起眉头,他怎么可能忘记舒雪的脸,稚建德的每一个女人他都知道长得什么样,十四岁最阴暗的时候甚至想过一个个地杀掉她们。   只要杀了稚建德外面那些女人和孩子,他可能就会回归家庭,看一看长期被留在家里虐待的自己吧。   如今的稚榆抑郁症和分裂症已经基本痊愈,但这些疯狂的念头却并未忘记过,以前只觉得满心满腔的恨意,现在却感到当初自己的可笑。   稚建德本来就是个凉薄至极的人,这样的人天生不会有爱,不仅对伴侣,还对自己的孩子。他从来没有把稚榆放在眼里,只觉得累赘,所以才会在发现稚榆各种“问题”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做了试管婴儿,将他丢弃到了精神病院。   现在如果不是稚榆本身足够优秀,在公司里展现出了非比寻常的能力,他或许也就是稚建德手中的一枚棋子,出现更加合适的继承人选,同样会被抛弃。   “我会好好‘保护’她的。”稚榆扯了一下唇角,“稚建德也是时候去死了。”   *   舒雪感觉到精神很久没这样放松过了,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都轻松了很多。其实当时稚建德让她来陆白这里看病,她曾经也是排斥过的——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承认自己心里有问题。   她本身也是为了高额的费用才答应了这件事,但在陆白这里治疗一段时间后却有了改观。陆白这个男人不仅身材样貌让人看了忍不住脸红,声音也极其温柔好听,最重要的是,无论她说出多么隐晦的话,似乎这位陆医生都能听得懂,并且以另外一种让人舒服的方式来解答。   这两年来,清水市里她无情无故,关系最好的就是陆白了。实际上她有时候也不忍心陆白真的会因为自己的监视而受到什么伤害,但她更放不下卡上的余额。   帅哥和钱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找陆白做治疗,甚至跟他说了那么多话,但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舒雪想,稚建德也不会再关注到自己身上,而且最近发生的事情虽说都和陆医生有关系,但没有真的伤害到陆医生。   舒雪不知道陆白那天被人差点谋杀的事情,只觉得稚建德或许不会对陆白下手。   街灯将她的影子拉长,今天下了雨,加上天气比较寒冷,晚上小区外面的人格外少。   马路对面就是舒雪住的小区,她站在斑马线上正要过马路,却见左侧飞驰过来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吓得她立即顿住了脚步打算先让这辆车过去。   可谁知道这辆飞驰的车在她面前猛地减了速度,不等舒雪反应,车门拉开,两个男人干净利落地伸手一个拽住她的胳膊,一个搂住她的腰,眨眼间就把她拖上了车。   “救命——唔——”   刺激性味道的手帕蒙了上来,舒雪叫不出声,手脚很快被捆住无法动弹。   车子停留不超过十秒钟,又一脚油门飞速开走了,留下一把黑色的伞落在人行道上,被雨打得来回滚动。   不过很快,另一辆黑色的车紧紧地跟了上来,昏暗的天色中车辆飞奔而去,没人知道它们会开到哪儿去,小区门口的保安打开门冲着对面看了两眼,又进去了。   由于之前的恶性袭击事件,警方在陆白的附近都增加了保护的人手,毕竟雇凶杀人的幕后主使人还没找到,万一陆白再被袭击甚至得手,他们清水市的警局就不用再混下去了。   陆白也乐得清闲,干脆暂时关闭了工作室在家休息,查查讯息,接接电话。   “抓到了。”陈襄开口第一句就带着一丝兴奋,“陆白你果然猜的没错,这次抓到的是稚建德的助理!”   陆白按下了新闻的暂停键,脊背也挺直了不少:“舒雪还好吗?”   “她受了惊吓,吸入了一些□□还有些昏沉,可她见到我们就立即表明愿意作证,现在已经送上救护车了。这一下抓个正着,加上之前搜集到的证据,我们可以正式起诉稚建德了!”   “恭喜你,破了这一起大案,升职指日可待。”陆白起身往书房走去,他猜测可能会有一些波折,但没想到事情还很顺利,“起诉稚建德的话,有些东西我也想发给你,应该会有一定的帮助。”   “什么东西?证据吗?”   “是的。不过是和稚榆有关的证据。”   陆白打开电脑,把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通过邮件上传,鼠标放在了发送键上。   “稚榆的妹妹当年是和稚建德在一起玩水的时候溺亡的,那时候稚建德忙着打电话,没有看到背后女儿溺水的场景,保姆看到过去的时候女孩尸体已经飘上来了。恰好稚榆那天被接回来住了几天,他就把这件事推在了稚榆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稚建德后来知道保姆虐待过稚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具体情况有录音,你可以听,但非法录制,不能当做证据,抓到稚建德之后可以去深入调查了。”   “稚榆弟弟的死亡应该和稚氏集团股东之一的乔东方有关,这里有一些照片和监控视频或许可以帮助你们的调查,三年前高速公路碎尸案的凶手确实没抓错,是稚建德知道乔东方和稚榆弟弟死亡有关,才下了手报复,杀掉了乔东方手下最得力的人。”   “还有......”陆白慢条斯理地说着一条条的证据,这里面有当年他查稚榆时候找到的,也有稚榆在这三年内准备的证据,就是为了在今天汇聚起来给稚建德无法逃脱的一击。   “陈警官,你还在听吗?”   那边的陈襄被这些重要而又巨大的信息冲击得无法言语,直到陆白问他在不在听,他才开口:“在,我在听....陆白,这些东西你是哪儿来的?”   “我现在轻轻点一下,这些东西就能全部发送到你的邮箱里。”陆白说,“可是陈襄,你必须把它当做一次匿名举报,无论是谁问都不能说这些东西的来源,你答应了,我就发给你。”   陈襄想要问的话被堵住,这么多的东西无论是否属实,让陆白过去仔细询问一番是最合适的,更何况还有些东西绝对不是陆白这个身份能够查到的,其中必然和稚榆有关。   但陆白的这句话就堵死了他去调查稚榆的路。   “陈警官,答应吗?”   果然,一直想要逃避的问题再也无法回避了,陈襄终于明白陆白和稚榆之间的情感一直存在,甚至三年过去也未曾改变。   “好,我答应。”   邮件发送,陆白如释重负地坐在椅子里。   “谢谢你陈警官,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也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第124章 现实世界25   稚建德是从股东大会上被警方带走的,稚榆为警方提供了稚建德的位置,找来了大批的媒体堵在门口将这件事情发酵到了顶峰。   一时之间网络上头条上热搜上全部都是稚氏集团董事长稚建德被捕的消息,有爆料说他金融犯罪,操控股市,也有说他□□,栽赃陷害,对自己儿子非法□□等等。   舆论里稚建德的罪名越滚越大,警方也对稚建德和几个当场抓获的嫌疑人提起了诉讼,舒雪作为受害者主动愿意出庭作证,拿出了许多指控稚建德犯罪证据。例如当年限制稚榆出入别墅的录音录像,收受贿赂的凭据记录,并且当庭说出稚建德□□的动机。   “你说你没有理由杀害贺谭,但是你早就安排人挟持了贺谭的妻子,他妻子怀孕四个多月,你让他自杀否则一尸两命!”舒雪拿出一个U盘,“这就是贺谭家里的摄像,挟持他妻子吴梦丽的就是上次挟持我的嫌疑人!你们可以现场进行比对!”   证据自然不是舒雪找的,而是稚榆借了舒雪的手把一切提交出来。   “根据我当事人提供的证据,被告稚建德事先和贺谭达成协议,使得贺谭联合公司财务总管刘文做账,并转移公司财产,以便于达成他掌控分公司的目的。”律师语言干练,“贺谭由于在和刘文利益交换的问题上没有达成一致,两人争执中他错手杀害了刘文导致事情闹大,被告稚建德便让秦本元去帮助贺谭收尾,实则想要杀害贺谭灭口。”   “最终秦本元没有按照被告的意思杀害贺谭,为免事情败露,被告□□,先后挟持了贺谭妻子吴梦丽和秦本元女朋友李芽芽,逼迫贺谭自杀,并残忍杀害了秦本元和李芽芽,抛尸湖中。”   陆白和稚榆坐在后面的陪审席上静静地看着双方律师唇刀舌剑,一茬又一茬的证据出示让被告方律师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听到芽芽的名字,陆白忍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芽芽的父母也来了,强忍着泪水观看审理过程,他们双拳紧攥,或许是紧张也是害怕。   “他逃不掉的。他会失去一切。”稚榆握紧了陆白的手,眼睛死死盯着稚建德。   陆白安抚地拍了拍稚榆的手,顺着目光看过去,年近半百的稚建德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不复媒体上光鲜亮丽的模样,只是脸上表情平静,似乎早就想到了结局。   这样一个精明自私的人,走的每一步都有承担后果的觉悟,陆白想,稚建德或许也曾经想过这一天的到来。   整个庭审过程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在层层的推理和博弈中,明显原告方牢牢占据了上风。   走出法院的时候,陆白看见芽芽的父母相互搀扶着离开,脊背也挺直了几分。   舒雪临走时感激地看了陆白一眼,从此她的人生也算是能安稳睡觉了。   陈襄和几个警察一起目不斜视地从陆白和稚榆身边走过,肩膀上的警徽熠熠闪耀。   终身□□,剥夺权利终生,对受害者进行相应赔偿,一审判决下来了,稚建德注定这辈子要在监狱中度过。   “陆白,我想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住一段时间。”稚榆目光看向远方,高高的台阶上,他的浑身都在往下坠落,有什么东西似乎飘然远去,他握紧了陆白的手。   “之前老师邀请我去完成实验,我在考虑要不要去看看。”陆白转头看着他,“去国外待一段时间?”   稚榆愣了一下:“什么实验?”   一块冰凉的石头放在了稚榆的手心,蓝色温和,却让稚榆的瞳孔骤缩。   “这是……”   “在老师手上,他还是还给我了。”陆白将他的手指收拢,包裹住那枚蓝色的水晶。   “和我一起去寻找答案吧,稚榆。”陆白看着他的眼眸,“而且我听说……”   稚榆问:“什么?”   “老师目前所在的国家,同性可以申请结婚。”   稚榆一颤,掌心收得更紧,宝石的棱角硌得他手生疼,也让他感觉到掌心一瞬间出了汗。   “……结婚?”   陆白笑着转头:“我什么也没说。”   他松开稚榆的手往台阶下面走去,风衣的衣摆扬起,舒展又愉快。   “陆白!你等等!”   “你说清楚,你刚刚是在向我求婚吗?!”   “你小声点。”   “是不是求婚?!”   “你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