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攻了言情文男主   作者:宋青言   文案   余风令穿到了自己上辈子看过的小说里了,还是在这个世界长到了十八岁才知道。   这是一本典型的言情甜宠文,男主君不离是容易时不时犯病的王爷,这个病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女主傅清是流落在王府当丫环的官家千金,在被认回后就开始对男主展开了猛烈追求,在其设计的各种狗血攻势之下,两人成功定情,大结局男主登基,完美大圆满he。   而书中的余风令,则是一个妥妥的工具人炮灰,女主的舔狗,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剂,连他宰相家公子的身份都是为了体现女主魅力而存在的。结局完美be,甚至以“死相凄惨”收尾。   余风令勉强笑了笑,这辈子实现当咸鱼的梦有些难。   不过好歹也算还有点儿希望──男主勉强算是他的竹马之一,虽然这个竹马不是很喜欢他。   -   回京后的第二天,余风令就嘚嘚跑去王府,面对男主的冷脸和阴阳怪气也不气馁,想尽办法和他联络感情,试图抱紧这个大腿。   然而好不容易有点儿进展了,又撞上男主被女主下药,他见了男主的不堪模样还不得不给人解了药性,接着本该女主救的美被他给救了,之后一切都按照无法预料的方向走去。   余风令和别的竹马一起游玩,男主不高兴。   余风令去逛青楼,男主不高兴。   余风令给女主让空和男主相处,男主还是不高兴。   终于,一日清晨他在男主的床上醒来,看着身旁肤绽红梅眼角尚有泪痕的男主之后,彻底懵了。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甜文 穿书 男配 炮灰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风令君不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言情文少了个男主,我多了个老婆   立意:崭新的人生,勇往无前走向新的未来 第1章 相遇   阳春三月,日光和煦,风力轻柔。   新雨初霁后的盛京城灿然一新,连高耸的城墙都被雨水冲刷的崭新了几分。   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粗布短衫的农夫挑着装满春笋的担子准备进城去,身旁紧紧跟着个不到他腰的男童,稚嫩的脸上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不远处的驴车缓缓前行,车辙碾过尚且泛着湿气的土地,木架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驴车前面驾车的是一个戴着竹笠的少年,后面坐着一个头发银白的老翁,只见老翁的目光落在前面正紧紧拽着农夫衣角的男童身上,面露慈祥。   “如今书嘉应该也有这么高了吧。”老翁开口,声音带着点儿笑意。   余风令压了压头上的竹笠,漫不经心的看了眼那男童,“差不多吧。”   叼着根草的嘴巴说起话来带着些不甚清晰的含糊,听起来有些敷衍。   林河把目光收回来看着余风令那闲散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猛地直起身子打了一下他的帽檐,身子灵活的一点儿不像年逾半百的老头。   “臭小子,一天天的叼着根破草,吊儿郎当的一副泼皮样儿。”林河一边说一边就要把他嘴里的草拽出来。   余风令连忙扶住差点儿被打掉的竹笠,边向一边儿躲,“哎哎哎,外祖你干嘛呀,我要掉下去了,我真的要掉下去了。”   竹笠被向后压,露出少年的脸来,容貌俊美,日光照耀下如玉般雕琢的五官一览无余。   一双单薄狭长的眼睛显得有些桀骜不训,利落的脸部线条以及高挺的鼻梁更是使得他的气质多了分不羁的锐气,俊爽而有风姿。   此刻少年躲闪着,声音里多了些慌乱的不满,反而是少了些不易亲近之感。   林河把他嘴里的草抢了过来,才重重的哼了一声放过了他。   余风令偷偷瞥了一眼外祖,悻悻的瘪了瘪嘴,也没敢多说,转头坐好驾车去了。   过了城门,余风令也不禁多看了几眼四处,多年没有回来,这盛京城倒是繁华更胜以往了。   驴车慢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余风令循着记忆中的路驾着车,这次回来的突然,并未通知家里,因此父母也不知道他们回京的消息。   “臭小子,停车停车。”余风令背上猛地被拍了几下,与此同时耳边就传来祖父夹杂着惊喜的声音。   余风令连忙拽了拽缰绳,缩了缩身子嘶了一声,“干嘛啊您又。”   说完转头就看见老头从驴车上跳了下去,朝着站在后边路上的一个穿着官服的老丈走去,“老家伙,这么多年不见你又年迈了不少啊。”   “哈哈哈,比不得林老啊,身子依旧硬朗。”   余风令看着两人说着话就背向自己要走远,他连忙抬高了音量说道:“外祖,您去哪儿啊?咱不是回家吗?”   问完也没听见应答,只见他外祖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就走远了。   余风令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自己转过身子坐下驱赶着驴向前走。   “还说我不靠谱呢,自己也是半斤八两。”他皱眉嘀咕了几句,面带烦躁的看着面前有好几个分叉口的路,气恼的深吸了几口气,“哪条路来着?”   “哎呀不管了。”余风令拿着鞭子挨个指了指,语气停顿着,“小、兵、点、将,点、到哪、个、选、哪、个。”   最终鞭子定到最右边的路,“就这个了,反正时候还早,就当逛逛了。”   然而在余风令就要赶着驴往前走的时候,也不知道哪家店的幌子忽然掉了下来,好巧不巧的掉在了驴的头上。   本来老老实实的驴忽然慌乱的抬了抬蹄子,不算瘦弱的驴身摇晃着,紧接着就扬起头叫了声四处跑了起来。   余风令猝不及防之下被带的身子往后一仰,眼看着就这一小会儿那驴蹄子就蹦跶着就撞翻了几个小摊,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他心咯噔了一下。   “啊!”   “这个驴子疯了!”   “哎呦,我的面!”   人声嘈杂着,周围的行人被吓得四处乱窜,一边躲着乱跑的驴,一边躲着翻倒的桌椅和摆街头车子,地面上还有被撞到的吃食,面汤泼在地上还散发着滚烫的热气。   余风令看着场面已经乱了不禁大惊失色,“坏了坏了。”   他连忙拽着缰绳,但此时驴被惊了,力气大的很,被拽着也是换了个方向继续乱撞,余风令只能控制着缰绳朝人少的墙上撞。   眼看着驴附近的人少了,余风令连忙从驴车上跳了下来,他当即手上用力,使劲勒住驴的身子,强力之下驴子吃痛的抬起蹄子叫了几声,虽然驴还在乱转,但好在驴的冲劲儿渐渐缓了下来。   就在余风令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了的时候,就听见另一侧传来了一声惊呼,“公子!”   余风令听着这声音似乎就在他身边的距离,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稍微一态头就看见有两人就在驴蹄子的不远处,眼看着这驴身子转悠着就要踢到那人他连忙使劲把驴向着自己这边转。   但还未他行动呢,就见眼前一闪,剑身白刃在日光下亮的惊人,紧接着余风令眼前就是一片喷洒的红色,伴随着响彻耳边的驴子痛极的嚎叫声。   余风令手上被拽着的力道突然就散了,哐的一声,驴子倒在了地上,大滩大滩的血色里,一旁是被整齐切断的一双驴腿。   他有些懵然的眨了眨眼。   好生……果断利落完全不拖泥带水的……处理方式。   咽了咽口水,他下意识就向着前面看去。   出手的是前面的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手里的剑身上还滴答着暗红色血水。   右前侧站了一个身着白色金纹锦衣的少年,亮银的腰带勾勒出细瘦的腰身,显得身材越发纤瘦,在这泛着血腥气的红色之下,少年亮眼的厉害,简直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   然而更亮眼的却是少年的那一张脸,肌肤冷白清透,虽然唇色略显苍白,但依然未曾为那昳丽的五官削减半分,就算远望着,也有一种灼人的瑰逸之感。   余风令一时不禁一下子有些看呆了,除了是被这人惊艳到了之外,还有就是……觉得这人莫名有些眼熟。   然而还不待他细想哪里觉得眼熟的时候,就见着这少年身后一个推车正晃晃悠悠的滚过来,因着这边是下坡,只见那推车越近速度越快了起来。   余风令连忙出声,“小心!”   见那少年似乎没反应过来,余风令连忙身子一移揽住他向一边躲去。   动作之下,少年的身子扑到了余风令怀里,好在那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在那推车靠近之时便被侍卫控制了下来。   余风令把少年放开,问道:“公子可有受伤?”   他说着无意识的摩挲了下手指,心中暗自感叹,这人莫不是个女子,不仅长得这么精致好看,连这腰也细的跟女子似的。   离近了看,这少年越发洵美艳逸,那双桃花眼里都似乎含着情意。   君不离听着这话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眼里带着些莫名意味的看了一眼余风令,开口的声音带着股泠泠似玉的清冷,“无碍。”   余风令刚要张口继续说些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让他想打人的称呼。   “小风铃!”   他随着声音望去,就见前面走过来一个身着粉衣的男子,这颜色娇嫩,但这人长得俊朗,不仅不娘气反而多了些飘逸之感。   一对上余风令看过去的目光,他眼睛亮了亮,满脸喜色的朝着他挥了挥手,声音里的惊喜毫不掩饰,“小风铃,哥哥接你来了。”   这别具一格的穿衣风格和说话语气,余风令脑子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他咬牙切齿的开口,“顾随!”   “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这么娘里娘气的叫我!”他说到后面没忍住加大了音量。   顾随加大步子走近余风令,迎面就张开手要抱他,余风令皱了皱眉后退躲开了他,一脸嫌弃,“起开,一身脂粉味儿。”   顾随低头闻了闻,是有些掺杂的香味儿,他讪讪笑了笑,“这不有点儿突然嘛来的。”   接着他神色突然一恼,“好啊,你回来了,没告知我,倒是先跟小王爷说了。”   “小王爷?”余风令一愣。   “你刚刚不是跟小王爷在一起?”顾随朝着余风令身后抬了抬下巴,说着他看着这地上的惨迹啧啧了几声,“也就小王爷身边的人才有这手法了。”   余风令回头,就看见刚刚那少年迈上马车的背影。   他有些愣神的想,怪不得眼熟呢,没想到君不离张开了倒是比小时候还漂亮,少见的没有长歪。   看着余风令的神色,顾随挑了挑眉,“怎么?你们不是约好的?”   余风令摇了摇头,和他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说话间兵马司的人也来了,为首那人本来肃立的神色在目光落到顾随身上时连忙换上了笑容,“顾小公子怎么在这儿?可有受伤?”   边说边上下看了看,面上也带了几分担忧和焦急。   顾随朝他摆了摆手,转头看向余风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有没有受伤?”   余风令摇了摇头,转头和兵马司的人说道,“还要劳烦大人处理一下了,刚才匆忙之下,也未曾询问是否有人因此受伤。”   那人看着顾随对这人关切的态度也不敢怠慢,脸上堆着笑朝着余风令说道,“本就是分内之事,不算劳烦。”   余风令和顾随两人站在一旁,看着兵马司的人帮着人将撞乱的东西安置妥当,好在并无人受伤,只是有些财物损坏。   那盖在驴子头上的幌子也还在不远处,此次事故完全就是意外,余风令也舒了一口气,加上多年未见,想必父亲也不会因这个罚他。   “烦请大人统计好财物赔偿之后将账目交给城中余府,今日给大人添麻烦了。”余风令朝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听到城中余府几个字,为首的那人脸上的笑更加谄媚了几分。   “不麻烦不麻烦。”说着他身子弯了些,“两位小公子有事儿先去忙,此处交给我们就行。”   顾随朝他摆了摆手,把手搭在余风令肩上带着人转身走了。   兵马司的人看着人走了头儿还恭敬朝着两人的背影点头哈腰的,不禁唏嘘了几分,小声嘀咕着,“顾小公子身旁这人是谁啊?怎么大人对他如此恭敬。”   “没听见刚刚说余府吗,看这年龄,又和顾小公子交好……”说着他放低了声音,“若我猜的不错,那人应该是宰相家的公子。”   “宰相家的公子不是才五岁吗?”一人瞪大眼,疑惑不解。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是二公子,还有个大公子,九年前跟着致仕的林院使游历四方去了。”   “那这是……大公子游历回来了?” 第2章 回家   京城街市上热闹依旧,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我要不是在街上看见了林爷爷,怕是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你倒好,悄么声息的干大事,突然就跑回来了。”顾随抱怨道。   转而想到了什么,他神色一转带着些打趣道,“你刚刚是不是没认出来小王爷啊?”   余风令瞥了他一眼,“别跟我这儿犯贱啊,我这几年在外面可不是白待的。”   他警告一般的朝顾随捏了捏拳头。   顾随讨好的笑了笑,把他的手按下去,“随便说说嘛,想想之前你在他身边当伴读那三年,天天往他身边跑,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你没认出他,倒还能认出我来。”他拍了拍余风令的肩,高兴的很,“看来还是咱兄弟俩感情深。”   余风令哼了一声,“就你这高调风骚的派头,我也就见过你这一个。”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独一份的。   自从九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他后面总是做一些似是而非的梦,梦里的世界与这里截然不同,高楼大厦五彩霓虹,风驰电掣的车流,千里传音的通讯工具,穿梭空中的飞机,一切陌生却又熟悉。   后来他渐渐如同走马观花般的经历了一遍像是上辈子的一生,那里的他生活在孤儿院里,磕磕绊绊的长大,穷困又不易。终于勤工俭学的大学毕了业开始上班,眼看着三千的月薪就要涨一涨了,公司体检时自己却查出了胃癌,还是晚期。   他没钱没家人,在最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临到去世,除了侵肌削骨的病痛别无其他。   一切恍如大梦一场,然而有时想起却又无比真实,连那空虚迷茫之感和夜不能眠的痛疼感都恍若再现。   而在这京城长大的那九年莫名变得遥远了些,隔着上辈子的二十几年,一切人和事也变得模糊了些。   现在听顾随说起在君不离身边伴读的那三年,他不禁有些恍惚了一下。   “不过这小王爷啊,如今可不比我低调。”顾随的声音把余风令的思绪拉了回来。   都不用余风令回应,顾随就自顾自的激情四溢的说了起来。   君不离作为当今皇帝的幼弟,在皇帝膝前长大,身份尊贵又得皇帝疼宠,而且这容貌还是上上之姿,虽说身子病弱了些,当京中还是有不少女子趋之若鹜。   要说相传最广的便是那户部尚书的幼女,当今皇后之妹萧清的传闻,她在儿时被拐,近几年才寻回来,寻回来之前,好巧不巧的就在小王爷的府上做侍女,据说本来就对小王爷有意。这寻回来之后更是明目张胆的追着小王爷不放,扬言非他不嫁。   听到这里,余风令感叹这萧清胆大豪放之余,又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桥段……怎么听着莫名也有些熟悉?   “风令。”熟悉的女声在前方响起。   余风令抬头就看见不远处府前站在门口的母亲还有父亲,两人身旁站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正好奇的看着他。   顾随拍了拍他的肩,在他耳边说道,“得了,你快回去吧,楼里还有姑娘等我呢,我先撤了啊。”   余风令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扬起声音喊了声,“娘!爹!”   走到爹娘身前,余风令猛然发现他已经比娘高了一个头多了。   余母性子一向豪爽,此刻也不禁眼里带了些泪光,久别重逢的喜悦映在她依旧靓丽秀美的脸上,她打量了一番多年不见的儿子声音里带了些抑制不住的哽咽,“好小子,如今看起来得比你爹还高了吧。”   余风令闻言目光落在他爹身上,虽说将近不惑之年但男人依旧俊朗,岁月倒是给他越发增添了些魅力,身姿如松挺拔颀长,不过……好像确实是比自己矮上了那么一点儿。   虽说男人神色严肃不苟言笑,但余风令可不带怕的,他当即朝着余母扬了扬下巴,“你儿子这身高,在男人里面可是拔尖儿的,我爹嘛,跟我比自然也是差了点儿的 。”   余母听着这熟悉的不着调的语气,没忍住噗嗤笑了声,“嘴贫的毛病倒是没改。”   余父看着眼前的儿子眼底也带了点儿笑意,但又想到了什么他眉头一皱。   “此次回来为何不与家里通信?”开口的语气里不免带了些久居上位的威严,加上那严肃的神色,更像是训人了。   余风令当即澄清自己的清白,“哎,这可不赖我,都是外祖突然兴起的,我可说了不算。”   一听是岳丈做决定的,余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余风令看着他爹哑然,心里暗爽,就爱看这官腔味儿十足的爹吃瘪。   他转头把目光落在一旁睁着滴溜溜大眼睛仰头看他的小豆丁身上,白净的小团子短手短脚的,两颊还有肉乎乎的婴儿肥。   猛地一个弯腰把小团子给抱了起来,余风令捏了捏小孩身上软乎乎的肉,又颠了颠,逗他道,“书嘉怎么跟个小猪似的,认得哥哥吗?”   小团子倒是不怕生,被逗也不怕,反而逗得咯咯直笑。   “认不认得啊,嗯?”   余书嘉一双莲藕似的小胳膊揽住余风令的脖子,忽的低头吧唧一下亲了他一口,奶声奶气的说道,“书嘉认得哥哥,书嘉还有哥哥的画像。”   余母在旁边笑着说道,“你寄过来的那些小画,他可宝贝了,都放自己那小枕头底下珍藏着呢。”   自从九岁那年离京,余风令和祖父沿着大启疆域四处游历义诊,这八年来大启的每一处地方他们基本上都去过,京城却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来。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换地方,因此通信更加不易,但余风令每年都会跟家里寄自己和祖父的画像,余父余母也因此也不算完全错过儿子这几年的成长。   自从记起来上辈子的事,后来又知道母亲生了个弟弟,他除了画一些自己和祖父的小像外,还会用画一下卡通的小人儿讲述自己和祖父遇见的趣事儿,没想到这小团子还这么喜欢。   “喜欢画啊,”余风令看着怀里的书嘉,忍不住的想逗他,“喜欢哥哥吗那?”   余书嘉被看的竟然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扭了扭小身子把脸埋进了余风令颈侧,肉乎乎的小嫩脸儿让余风令的心也软了一下。   本以为小孩儿害羞了不会说话了,没想到就听见耳边响起软软糯糯的回应来,“喜欢的,书嘉喜欢哥哥。”脖子上的小手紧了紧,声音又小了些,“许多许多喜欢。”   余风令抱着小团子被他的话甜的笑得不行,抱着人向府里走,“怎么小嘴儿这么甜啊,刚刚是不是吃糖了?跟个小甜豆似的。”   “这跟你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随你爹也不随我的,倒是随你了。”余母在一旁打趣儿道,“你小时候就嘴甜的很,更是见到好看的就亲,当时见了小王爷,那会儿满眼里都放不下别的了,天天黏着人家。”   说着林母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当时又亲又夸的,还说要娶人做娘子呢。”   余风令没想到小时候自己这么热情的,不过他记得君不离小时候确实是好看,唇红齿白眉眼精致的,就跟个瓷娃娃似的。   他被打趣也没恼,语气里骄傲的很,“看来我小时候就有眼光的很。”   一家人进屋说了会儿话,也到了午食的时候了,余父刚准备派人去叫岳丈回来,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人声。   余风令看着外祖卡着饭点儿回来,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外祖,您到是什么也不耽误。”   林河骂了一声臭小子,也没搭理情绪饱满的余母和神色恭敬的余父,目光全放在了坐在余风令身旁的小团子身上。   “哎呦,书嘉都这么大了啊。”嘴里和脸上喜欢都要溢出来了。   余书嘉仰头一脸乖巧,奶声奶气的喊着人,“外祖好。”   一声外祖把林河喊得心都化了,“真乖啊,看看外祖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接着余风令就看着外祖从怀里掏出几个用金丝做成的小玩意儿,有小蜻蜓还有小老虎,虽说没有那么栩栩如生,但看出用心了,棱角处都被磨得光滑极了。   他说呢,一路上拿着几根金丝在编什么,还偷偷摸摸的不然他看,余风令忍住了笑,这做工倒是属实一般。   “多谢外祖,我很喜欢。”余书嘉倒是捧场的很,说话还有模有样的。   饭桌上,一家人倒是没有食不言的讲究,余风令说了这几年和外祖两人去过的有趣的地方以及见闻,余父听着也少有的脸上带着笑。   饭后余父去处理公务,余母带着余风令回了他的院子,院子里的一切还和多年前一样,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等这几天我让人选些人送过来你挑几个放到身边,婢女和小厮都选几个,再找个称心的贴身伺候着。”余母说着,从身旁选了两个侍女,“这两人是我常用的,做事都妥当,这几天先让她们在你身边伺候着,你要是觉得用着称心,之后留着就行。”   余风令看了眼低眉顺目的两人,没有拒绝余母的关心,“身边伺候的人您到时候帮我看看就行。”反正他出门也不带人,他这么多年都自己一个人惯了,也不是很喜欢让人跟着。 第3章 穿书   月上枝头,夜深人静,外面不时传来阵阵虫鸣鸟叫声。   余风令沐浴完浑身清爽的躺在床上翘着腿,手里拿着下午在书铺子里淘来的话本子,手里一下一下的翻着书页。   “啧啧啧,这京城的话本子也没见多有意思,这不跟外面的差不多嘛。”余风令摇了摇头最终把书放下,仰面看向房顶,目光有些放空逐渐走神起来。   这些故事桥段都还不如君不离那绯闻有意思呢,不过他到底在哪里看到过呢?   这桥段好像狗血又不是很狗血。   流落在王府里当丫环的千金贵女,比皇子还受皇帝宠爱的病弱小王爷,女追男……   余风令想着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意识下沉之后,他又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些事,他一个爱看网文的同事一次跟他说,她看到了一本小说,里面有个男配跟他同名,说什么让他记下情节以防穿书。   他听得有些莫名其妙,无奈下班在地铁上无聊他就翻了翻同事发给他的这本言情小说。没看过言情网文的他第一次看还挺新奇,他草草的翻了翻也算看完了。   要说这男女主身世都多少有点儿狗血,男主明面上是皇帝幼弟,其实他是皇帝和先帝后妃生下来的,是皇帝白月光给他生的亲生儿子,女主流落在外的尚书千金,一母同胞的长姐是当今皇后。通俗来说,就是女主对男主一见钟情后面穷追猛打,什么美救英雄下药失身使劲浑身解数终于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而他,余风令,则是一个对女主一见钟情的男炮灰,主要作用就是助攻,作为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剂存在的,在男主对女主开始有意时,他就出现在女主身边故意亲近女主炫耀张扬挑衅让男主吃醋,接着男主发现自己的感情,两人互相走近。   虽然“余风令”在男主身边当过三年的伴读,虽然亲爹是当朝首辅,虽然祖父是皇帝的老师,但在这个男女主爱情大于一切的言情文里,他就是一个炮灰,在男主偏执病娇的属性下,他的结局就是在男主登基后死于“意外”。   当然,这个意外不必说,明面上是意外,其实就是死于男主之手。   余风令脑海中浮现出“死状凄惨”四个字,忽然画面一转,白日里大滩的血迹和散落在地的驴腿出在眼前,耳边是粘稠的血液从刀刃上落下的滴答声,那双驴腿忽然变幻成了人腿,他心脏忽的上上下下的剧烈跳动起来,紧接着他猛然惊醒。   胸腔里的跳动声在残留着夜色的屋里清晰入耳,余风令大睁着眼睛目光怔然,他愣神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咽了口唾沫,有些反应不过来般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竟然不是简单的穿越,而是穿书,他竟然真的穿到书中同名的炮灰身上了。   这么荒诞离奇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这一切真的让他有些分不清梦和现实了。   余风令脑子里似乎是想了很多却又好像放空了什么都没想,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的长叹了一口气来。   本来想着上辈子穷困潦倒受罪了一辈子,这辈子好不容易成了个官二代还不缺钱,正准备这辈子好好享享福当个混吃等死及时行乐的咸鱼呢,没成想说不好也要落空了。   若是按照那本小说里说的,他最后是死于君不离之手,那他可得离女主远点儿。   他脑子里七想八想的,忽然就想起第一次见君不离的时候了,当时两人都是六岁,皇帝让他给君不离当伴读。   六岁的君不离因为早产体弱加上总是生病,体型比他瘦小多了,虽然病恹恹的但人还是好看的很,精致又漂亮简直像个小姑娘,他第一眼见他就保护欲爆棚,自觉的当起了哥哥。   后面的记忆倒是不是很清晰了,他只是模糊的记得小君不离人小但是高冷的很,相处了三年一直到他跟祖父离京都还不如他和顾随他们几个月说的话多。   再后来他记起了上辈子的事,心性一下子成长了很多,做事不再像小孩子那样莽撞,他渐渐也觉出来君不离可能不是很想和他做朋友,也就不再热脸贴冷屁股,因此之后写信也只是给顾随他们写,倒是一封也没有给君不离写过。   余风令啧了一声,要是早知道自己是穿书,他就应该也跟女主一样穷追猛打的和他加深感情,但凡和男主能混成个好兄弟,也不带有个那样的结局的。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天色破晓,晨光熹微,余风令干脆起了身。   余风令收拾了一下也没吃家里朝食,就让人备了马车准备去他祖父家顺便混个早饭吃。   马车穿过尚且泛着些残夜寒气的街道,拐过街巷,来到一座高门大院前,府门上方高挂着沉雕匾额,黑漆金字的勾画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太傅府。   余风令刚下马车就见旁边那大门里进去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心中一震,连忙问身旁的小厮,“旁边那是谁的府邸?”   “禀公子,旁边是玥王府。”   君不离封号便是玥王。   余风令挑了挑眉,刚刚那人还真是昨天君不离身边的那个侍卫,他伸拳抵了抵掌心,看着太傅府相邻的王府暗暗道,“这就住这旁边,岂不是天助我也?这可是命定的缘分呐。”   他目光放在小厮手上提的食盒上,里面是早上厨房刚做的桃花酥,用的都是新摘的桃花,色香味俱全离近了都能闻到糕点的甜香味儿。   本来是准备拿来给祖父的,如今嘛,倒是正好借花献佛了。   ***   玥王府。   管家拿着桃花酥送过来时,君不离刚起身,听到糕点是隔壁府上的公子送过来的,他用巾帕擦手的动作一顿。   “余风令?”君不离重复了声。   “是,于公子说这桃花酥是府上厨子今晨刚做的,桃花也是新鲜摘的,拿过来让您尝尝鲜。”管家在外回道。   君不离听了突然笑了声,“本以为他是转了性子了,没想到倒还是老样子,讨巧的很。”   说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笑忽的落了下去,眼里带了些冷意。   手上的帕子被用力抛在透明珐琅的八吉祥纹面盆上,发出沉闷的“啪”的一声,端着盥洗器具的下人们下意识身子一颤,不自觉屏息着。   君不离睨了眼身旁双手有些发抖的一个下人,虽然垂首敛目,但身形瘦弱不高,面皮也能看出带着些稚嫩,他突然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你多大了?”   这人肉眼可见的双手哆嗦的更厉害了,声音里也带着颤意,“小……小的……刚满十七。”   竟然和自己同龄,也和余风令同龄。   君不离张开双臂,身后的人展开衣袍手上轻柔的给他穿上,他定定看了一会儿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目光落在这人额头上突然冒出来的冷汗上,皱了皱眉。   这一副见他如同见了奸邪恶鬼的模样,若是以往他还能欣赏一番,现在只觉心里的烦躁更甚,君不离嫌恶的转开眼,语气不喜,“滚下去吧。”   余风令完全不知道他这盒桃花酥不仅没成功引起君不离的好感,反而引起了君不离这一天的坏心情。   他早上兴冲冲的见了多年未见的祖父,虽然糕点没了,但他带着嘴啊,见面就乖巧讨喜的说着这些年对祖父的想念,跟祖父从朝食前说到了朝食后,老太傅听得一早上嘴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老太傅致仕也有几年了,这次来祖父家,余风令跟家里说好了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陪陪老人家。   但老人家毕竟精力有限,被余风令缠了一上午,吃了午食就困乏的紧回房休息去了。   余风令眼睛一亮,当即遣散了身边跟着的人,抬脚就往隔壁府走去。   铁画银钩的玥王府三个字在透雕匾额之上熠熠生辉,双扇的朱漆大门下铺着数级长阶,高门以木为格,用潇湘竹横斜钉着,两侧是用木板做的春帖,古青绿蝴蝶兽面的门环典雅庄重。   无一处不彰显着豪贵。   余风令面带笑意的让看门的侍卫帮忙通传一下,没过一会儿便开了大门。   格外顺利的进了王府门,余风令暗觉得意,自认为是早上的桃花酥起了作用,这东西果然没白送。   虽说和太傅府相邻,但君不离不仅府门高调,这王府看着好像比太傅府大多了,而且更加富丽堂皇的很。   余风令边走边四处打量着,流水池沼,亭榭堂庑,嘉树美竹简直是样样不缺,七拐八绕的穿过了庭院回廊,他看见了正躺在树下贵妃榻上的君不离。   少年一袭薄青色衣袍,阖着双眼慵懒的斜躺着,一头墨发披散着落在身侧,如雪一般带着些苍白的脸庞在日光下莹莹如玉,浅淡浓深的色彩纠缠着像是一副画卷一般,透出一股惊心动魄的美来。   余风令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怪不得女主一见钟情见色起意呢,君不离这好看的都不分性别了,跟动漫建模似的了都。   君不离自然听到了离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也感受到了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声音,不明意味的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人。   余风令跟君不离对上了目光,连忙回过神来,但看着君不离瞥了她一眼跟没看见他似的,又闭上了眼睛,也有些懵然,这好像不太对。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勾起了常用的很容易获得人好感的笑,“小王爷多年不见,姿仪更甚以往,我昨日都没认出来,还请小王爷见谅。”   君不离依旧没看他,身形动都未动,“你倒是还和以前一样。”   余风令嘴角的笑僵了一下,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像夸他。 第4章 抱大腿   余风令转移话题,“不知早上的桃花酥是否合小王爷胃口?”   “我不喜甜食。”轻飘飘的话语简直比腊月里寒风杀伤力还大。   余风令心凉了半截,他的直觉没错。   小王爷好像真的,确实,不是很喜欢他。   余风令心凉但面上笑容不凉,他勇敢反思积极承认错误放低身段,“是我的不是,等下次我让人做些咸口的让小王爷尝尝。”   君不离闻言睁开眼睛目光落到他脸上,面上毫无表情的看着他。   余风令对上君不离那双形似桃花的双眼有些羡慕,略微上翘的眼尾带着些勾人的意味儿,面上虽然表情,但那双眼里却恍若含着潋滟波光,似醉非醉的缱绻而多情。   眼睛是一个人最大的加分项,他要是有这么一双眼,那得迷倒多少小姑娘啊。   不过君不离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不说话这是要干什么啊,他觉着自己面上的笑都有点儿僵硬了。   就在余风令忍不住要开口问的时候,君不离开口了。   “你今日来找我干什么?”   容貌昳丽的少年虽是面无表情但愣是被余风令看出了点儿不耐烦。   余风令人缘一向挺好,这么多年来就连路上遇见的老丈阿婆直夸他,这少见的开口就带刺儿的他一时还有些不太适应。   一开口他忍不住的就带了点儿不易察觉的委屈,“我只是想着跟小王爷多年未见,作为朋友,我想来跟你打声招呼。”虽说他目的不是很纯,但他俩好说歹说也相处了三年,应该多少也有那么点儿情谊吧。   但君不离看上去不吃这套,面上是一点儿善意的表情都没有,甚至感觉更冷了些,他收回目光又闭上了眼,“既然招呼也打完了,我就不送了。”   余风令面上带了些错愕,有些不可置信,他这是被赶了?   他一时有些愣神,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料君不离又瞥了他一眼,语气显而易见的冷淡,“你还有事?”   余风令僵硬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转身,“那……那我先回去了。”   君不离目光停留在君不离逐渐走远的背影上,思绪纷飞,八年的时间把矮小稚嫩的男童变幻成了身形高大的少年,当年缠在自己身边不怕他冷脸的小孩已经远去了。   他看着人的背影消失,收回目光垂下了眼,枝叶被风吹拂晃动着,在西斜的日光之下落下一片阴影,歪歪斜斜地打在那双看不出情绪的桃花眼上。   若是把自己当朋友,为何你给顾随给那些一起长大的人都写过信,却偏偏从未给他寄过只言片语。   ***   这边余风令一头雾水,眉头皱的紧紧的。   君不离的反应太在他意料之外了,而且这变化有点儿太大了,他记得君不离小时候也就是高冷不爱搭理他,现在怎么说话夹枪带棒的,显而易见的对他有意见了。   难道是自己昨天惹着他生气了?   应该也不能吧,他昨天又没受伤,而且君不离应该没这小家子气。   但昨天自己没认出来他的事刚刚也道歉了啊,那还有什么能惹着他了啊?   余风令百思不得其解,但又必须得有解,这要想有之后的美好生活,就得和君不离搞好关系。   于是他用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给自己回血,第二天一早,估摸着时间,自己提着食盒又来到了玥王府。   不料第一趟跑了个空,君不离出门了,估计得午时才回来。   余风令百无聊赖的等着,等到他吃完了午膳,一直到了未初过半,在外面守着的人才跑过来跟他说小王爷回来了。   他连忙提上一旁的食盒快步向外面走去,跨出大门就看见君不离刚下马车。   “小王爷!”余风令抬高音量叫了一声。   君不离头也没抬,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余风令以为他没听见,边向他身边走边又抬声叫了遍。   那个侍卫今天也在君不离身边,余风令看见他抬脸看了自己一眼,而君不离依旧恍若未闻。   余风令脸上的笑差点儿又要勾不住了。   这离得又不远,他声音还这么大,聋子都要有点儿反应了。   走近了,余风令跟在君不离身后进了王府,他甚至有点儿卑微的开始想着,好在君不离没让他那侍卫拦着自己不让近身。   “小王爷,今天府里从外面得了点儿蟹,让人做了金银夹花平截,我尝着味道还不错。”余风令面上声音带笑,恳切心诚至极,“想着小王爷吃咸口的糕点,我第一时间就让人装了拿过来了。”   君不离没理他。   倒是那个侍卫又古怪的看了自己一眼。   余风令也不气馁,他开口继续说着,“这个蟹肉我尝了膏黄肉多,特别肥美 ,做成金银夹花平截后滋味简直不要太妙,入口鲜香极了……”   没说完呢,君不离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余风令猝不及防之下向前走的动作没有收住,猛地就与君不离抱了个满怀,他怕人撞到还下意识的伸出了双手环住这人的身子。   接着自己的嘴巴就感觉被猛地撞了一下,然后他就听见怀里的人忽的闷哼了一声。   余风令身子僵了一下,他的牙齿磕到了君不离的鼻子。   目光落在君不离因为吃痛微低的头顶,余风令不受控制的又有点儿走神,他骄傲的想,自己竟然比男主还高。   “余风令,你放肆!”君不离后退一步,手捂着鼻子,抬头面带愠怒。   余风令瞪大眼,怎么能赖他?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啊。   他张了张口刚要反驳,就看见君不离那双眼尾微翘的桃花眼里带着些湿润,眼角泛着些被胭脂点染了似的红,落在白皙无暇的皮肤之上忽的就越发艳丽了许多。   不知道怎么回事,余风令突然就气不起来了。   他放低声音,语气也很软,“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嘛。”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要不,要不我给你揉揉?”   虽然揉了肯定不能缓解疼痛,但能体现自己的心意之诚。   君不离看着余风令,忽的冷笑了一声,“你今日又要来做什么?”   “来给你送糕点啊。”余风令连忙把手上的食盒抬了抬。   “不要在我面前耍把戏,我可不是你的那些狐朋狗友,会跟你玩那些你来我往的游戏。”   君不离瞥了一眼食盒,“而且,我不能吃蟹。”他看着余风令嗤笑了一声,语气若嘲似讽,“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想送我去见阎王呢。”   说完也没待余风令反应便转身走了。   余风令被这一番言语给攻击到了,他咽了咽口水,倒是没忘拉住一旁那侍卫。   他说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看了自己一眼呢。   被拉住的风林倒是没作反抗,格外顺从的和他说了君不离不能吃螃蟹的事。   余风令这才知道君不离吃了蟹会胸闷气喘,因此半点儿蟹的东西都是不能沾的。   他不禁有些垮脸,拍上司马屁拍到了大腿上也不过如是了。   第三天,余风令决定改变策略,他也不送吃的了,厚着脸皮直接空手去拜会小王爷。   说来也怪,君不离虽然看着不太喜欢他,但他上门竟然也没有被谢绝不见。   君不离自信又回来了些许,他想了想自己的魅力,就是说,可能多少还是有点儿感情在的。   今日走的是纯感情路线,余风令上来就顶着君不离对他视若无睹的冷脸直抒胸臆,表达起对小王爷的拳拳之心,昨日他实在是粗心至极。   说完这个他接着说起他脑袋里能搜罗出的仅剩的几件两人幼时相处的去世,说他离京时对小王爷有多么多么不舍,离京后因为没跟小王爷当面告别而觉得愧疚不已,这么多年来也不敢给小王爷写信。   如何如何都是自己的错,如今还望小王爷能原谅自己,自己时非常想和小王爷做知己好友的。   余风令说完一通下来,自己都感动了,君不离的脸色好像也好看了点儿,至少都能抬眼看着他说话了。   “那……你当年为何不和我告别就走了?”君不离语气都和缓了许多。   余风令一看有戏,连忙开口,满脸歉疚,“走之前我是想亲自来和你说的,但是……走之前我发烧了,醒来时就已经和祖父离京一天了。”   当时他却是也是发烧了好几天,不过是在离京前,也是那次发烧他开始记起了上辈子的事情。因此当外祖说要离京去各地义诊时,他主动开口要跟着,出去四处逛可别待在京城里有意思。   而没和君不离告别,单纯就是觉得没必要,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他看事情就不再单纯是一个九岁小孩的角度了,而君不离对他爱答不理的,估计也算不得什么正式的朋友。   君不离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恍惚一瞬,接着目光盯着余风令的眼睛,语气认真,“你说的可是真的?”   余风令眼神丝毫不躲闪,言语诚恳,“自然是真的。”   今天的路子明显就走对了,余风令和君不离说话,君不离都能应他了,不说句句有回应,但大多都能回他。   在祖父家待了五日,余风令天天不落的往王府跑,回了自己家里后,他也三天两头的去找君不离。   一个半月过去,两人关系发展的比余风令预料的还快,有时候余风令甚至都能在王府里蹭个饭。   君不离对余风令也比小时候态度好多了,余风令暗自感叹,自己这人格魅力看来有增无减,之前受挫那都是意外。 第5章 万寿节   四月廿三,万寿节。   皇帝在宫内宴请百官,王公大臣可携家眷入宫献贺,为皇帝祝寿。   余母提前好几天就开始给余风令定做了衣服,珊瑚赫色的织锦缀金长袍穿在身上,色彩浓重却不过分鲜亮,恰到好处的带了一丝暗沉,庄重的同时不乏活力。   余风令站在镜前将黑色的鎏金云纹腰带束好,理了理身上衣服的褶皱,站直身子,看着里面映出的俊美男子不禁面露得意。   他端正了神色,朝着镜子里的自己扬了扬下巴,斜着眼神看过去,看了一会儿又朝着镜子里露出个笑来。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过如是。”余风令摸了摸自己的脸,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人,不住感叹,“这身材,这脸,怎么就还当不上个男主了。”   “大少爷,夫人让人过来问您收拾妥当了没有?”门外传来方泉的声音。   余风令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全身毫无瑕疵,他开门问站在门口的方泉,“爷这一身怎么样?”   方泉抬头看了眼就垂下了目光,“很衬大公子,十分英俊。”声音毕恭毕敬如同一潭死水般平静无波。   余风令撇了撇嘴,“你怎么就跟快要入土的老头似的,我外祖都没你这么死气沉沉的。”他看了眼没比自己大多少的方泉,十分不解。   方泉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余风令也没想他回答,抬了抬手说道:“你也不用听我娘的,一直跟着我。除非必要,我要是没叫你你自己呆着就行,老跟着我后面我怪不自在的。”   “可是夫人……”方泉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 。   余风令看他那样就知道说的不是自己想听的,他连忙打断,“不准可是,你是来伺候我的,最应该听的就是我的话。懂吗?”   方泉看着大公子少有的严肃目光,垂下了头应道,“是。”   到了前院,余父余母已经在等着了,余书嘉和余风令一样也是一身红,不过小团子的衣服更亮些。   像个福娃娃似的余书嘉正坐在黄花梨圈椅上吃牛乳糕,肉乎乎的小手一手一个,嘴里还塞的满满的,雪白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   余风令看着糯米团子吃的两只小短腿都晃悠晃悠的,忍不住就想使坏。   他猛的抬手捏住那两个小胳膊,在团子瞪大眼直愣愣的看着他的时候,恶笑了一声低头一口一个把两个牛乳糕给吞嘴里了。   余书嘉张着嘴看了一眼哥哥,又低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了的双手,带着点儿奶香味儿的出声,像是没反应过来,“糕糕……”   “糕糕是挺好吃。”余风令点点头,嚼完最后一口全部咽了下去。   小团子看着糕点一个都没了,他委屈地瘪起了嘴,眼圈瞬间就红了,接着小眉头一皱仰起脸就要开嚎。   余风令一看不对,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哭声被打断,发出莫名好笑的“阿巴阿巴”声,他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余书嘉眼里已经开始掉小珍珠了,睫毛濡湿着,可怜的很,偏偏嘴巴还被一下一下的捂着,他更委屈了。   不一会儿团子就开始哭的脸都花了,余风令又连忙把他抱起来哄。   不过这次可能真把小孩儿惹着了,连抱都不让他抱了,一边哭一边小身子朝着余母那边张着两只小短手,“要娘亲,不要哥哥。”   余风令看他小珍珠啪啪的停不下了,连忙把他递给余母。   余母知道余风令爱逗余书嘉,一向也不管,这次看他把人惹急了都少见的慌了,也不觉有些好笑。   她抱着小儿子,轻轻晃悠着,“小宝生哥哥的气了吗?”   “哥哥……哥哥坏,糕糕都……没了……”余书嘉抽噎着,声音软糯地可爱又可怜。   余母拍着他的背,语气轻柔,“罚哥哥再给书嘉更多的糕糕好不好啊?”   “哼。”团子带着鼻音委屈地厉害,小短手圈紧娘亲,趴在娘亲肩上,“讨厌哥哥。”   余风令把脸凑到满脸泪的小团子面前,“我是给你留肚子呢,待会儿可有很多很多的好吃的,到时候我的也都给你留着。”   小团子听着眼里的泪停了停,但毕竟刚刚说过讨厌哥哥,他小身子扭了扭,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嘛?”   “真的不能再真了。”余风令捏了捏团子哭的有些发红的小鼻子,“再哭可就成小花猫了啊。”   进宫时,余风令没有和家人一起坐马车,这么风度翩翩的一身就该打马游街啊。   今日街市上格外热闹,楼馆里被装扮的绚丽多姿,到处歌舞升平,各种乐声也是远近交织。   虽然离着宫门口越近,马车越来越多,但却是没几个敢和宰相府的马车抢路的,遇上了也都是停在一旁让他们先过。   余风令感受着这几乎万众瞩目的目光,还得是他爹,不然都没有这么多人能注意到风流倜傥的他。   “余风令。”一道慵懒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余风令抬眸就看见后面马车里的君不离,今日他穿了一身孔雀蓝云锦衣袍,矜贵又少年气十足,然而衬着君不离那张秾丽张扬的脸却是莫名有种欲色。   余风令眨了眨眼,虽说他今天很有自信,但君不离总是能更突出的夺人目光。   他缓缓后退,来到君不离马车旁,不放过任何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本来今日我觉得自己已经够俊逸了,现下见了小王爷才知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你倒也不必谦虚,看看这外面不知有多少姑娘被你给迷了眼呢。”君不离笑了声,一双桃花眼里恍若波光潋滟。   余风令听了嘴角的笑忍不住的又大了些,不可多见啊,君不离竟然夸他了。   果然这些天没白处,他这无忧无虑的咸鱼生活指日可待啊。   他对着君不离说话的心意都真切了几分,“小王爷的身子可好些了?风寒可已痊愈?”   “已经无大碍了。”君不离神色一暖,对他的关切很受用。   余风令看着很好说话的君不离心里也有些感叹,原文里说男主身子和脾气都不好,但他这些日子觉着君不离性子还挺好啊。   也不知是是不是和原文情节有些出入,不过就算是有差异,倒也是好的差异,他攻略是难度都小了不少。   到了宫门门口,除了君不离的马车进去了,剩下的所有王公大臣府上的马车都停在了门口,余风令他爹也不例外。   万寿节圣宴场面极为隆重,场面大流程也多。   众人上寿行拜礼,宰相代表群臣捧觞祝寿,皇帝赐茶汤。   接着乐人奏乐效百鸟鸣,后有教坊色长二人看盏斟御酒。   看盏者,举其袖唱引曰“绥御酒”,声绝,拂双袖於栏杆而止。宰臣酒则曰“绥酒”,如前。   九盏御酒对应不同歌舞百戏,一般九盏御酒下来方能宴退,但若皇帝不耐久座,就会从简些,不若如此繁琐。   君不离就坐在皇帝身侧,其次是明面上皇帝膝下唯一的皇子,君阑。   皇帝刚坐下就身子微侧,一脸关切的跟君不离说着什么,君不离垂着眼面上表情淡淡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   而君不离这态度,皇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最后面带笑容的,让人把自己桌前的一碗汤羹放到了他面前。   余风令看了几眼就收回来目光,越发坚定了自己抱大腿的想法。   余书嘉是第一次被带来参加宫宴,小小的人儿乖乖的盘着小短腿坐着,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着,越发像个小福娃了。   怕两个儿子坐不住,余母和余风令说道,“若是腿麻了就出去走走,转转再回来。”   接着和正仰头盯着他的小儿子再次嘱咐着,“待会儿乖乖的知道吗?不许哭也不许闹,想出去玩儿了就喊哥哥,让他带着你出去。”   小团子看着娘亲,稚嫩的小小脸上一片茫然,听着娘亲说完了,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真的懂了吗?我怎么看你一脸不太聪明的样儿。”余风令手痒的揪他肉乎乎的小脸。   眼看着余书嘉又要瘪嘴,余母瞪了一眼余风令,“你手老实点儿,把他惹毛了,我可不管了啊。”   余书嘉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哥哥,知道哥哥被训了,当即眼睛亮亮的,嘴巴一弯咯咯笑了起来。   “小倒霉蛋,还知道笑话人了。”余风令伸手握拳朝他挥了挥示威。   小团子不仅不怕,还咯咯笑的更欢快了。   宫宴开始,皇帝不免要跟宰相说几句,因此自然也就注意到了其身旁身姿面容皆不俗的少年。   “风令这几年在外面可是玩够了?”清和帝虽然面容威严,但此时说话的语气和缓了许多,声音里也带了点儿浅淡的笑意。   余风令起身一笑,眉目间透露着少年人的爽朗和风发意气,“承蒙天恩,如今宇内河清海晏,各地景盛风月无边,这几年我和外祖遍游山川,心中激情无一日不澎湃。但至于玩没玩够……”他顿了顿,面上有些不好意思,“那还是差点儿。” 第6章 春风一度   “哦?京城之外当真如此诱人?”清和帝看着这小子跟小时候一样的口齿伶俐,面上的笑也多了几分。   余风令重重点头,“外面自是好玩的,每天都能见到新的东西,若是之后有机会,我定是要再出去玩几年的。”   清和帝虽贵为天子,位高权重,但这一辈子也是被困在了这金銮宝座之上,他看着少年眼中的期待和光亮,竟然一时也有些轻微的意动了。   他失笑出声,声音里带了些无奈,“你这小子,说的朕都想来一番巡游了。”   余风令他爹曾是清和帝的伴读,祖父又是清和帝的老师,可以说清和帝上位他家出了很大一份力。   而清和帝虽然雷厉风行,刻薄寡恩,但从他爹能位居宰相就可以看出,清和帝并不是一个卸磨杀驴的人,他记得小时候在给君不离当伴读时,清和帝还经常抱他呢。   因此面对清和帝打趣似的话,他也玩笑般的应对着,“那我就给皇上领路,保证让您处处玩的尽兴。”   “哈哈哈哈哈”皇帝看着半点儿不怯他的少年,被逗笑了,他目露赞赏,对着宰相说道,“兴生啊,你这儿子可比你有意思多了。”   余父脸上也带了些笑,但语气谦虚的很,“小儿正当年少,性子还是有些轻狂了。”   “这才是少年人嘛。”清和帝目光接着转向余风令,“听闻你回来后和不离经常在一处,之后也多带他出去走走,省得这性子越发古怪了。”   余风令目光下意识看向被说的当事人,正好对上君不离向这儿看过来的目光,桃花眼里情绪淡淡的,看着有点儿冷。   他嘴角的偷笑猛地一收,面色严肃地如同得了军令,“必不辱命。”   各种歌舞开始逐一上场后,余风令没忘记来之前答应余书嘉的话,他大手一挥,声音大方半点儿不吝啬,“书嘉,哥哥桌上的也都给你吃。”   小团子听了眼睛亮亮的,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小肚子就算吃的圆滚滚了也吃不下这么多。   “告诉哥哥,还讨厌哥哥吗?”   小团子连忙摇了摇头,婴儿肥也晃动着,奶呼呼的说道,“喜欢哥哥!”   果不其然,余书嘉没吃多少,嘴巴里就塞不下了。   看着皱着小眉头瞪着桌子上吃食的小团子,余风令清了清嗓子将差点儿出口的笑压了下去。   就在此时,大殿上嘈杂的说话声忽然一停。   余风令看了看周围,发现四周的目光若有似无得停留在上方,他随着目光看去,就见君不离身侧跪了一圈。   桌上有只倾倒的玉碗,泛着油光的白汤顺着桌沿流下,淅淅沥沥的滴答着,看着就浓稠的紧。   而君不离面色冷寒,微蹙的眉宇间带着些烦躁不耐的戾气。   这还是余风令第一次见君不离脸色这么吓人。   他目光在君不离身上流转了片刻,就看见他肩侧的衣服上洇湿了一大块,明亮干净的孔雀蓝颜色都沉了几分。   君不离看了眼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宫女,目光不带一丝感情,恍若看的是个死物。   接着一言不发的起身向外走去,昳丽的面容一脸不虞。   不过片刻,那几个地上的宫女就被捂住嘴拖了下去,那几人满脸惊恐绝望,被禁锢住的身体慌乱的挣扎着。   而坐在上首的清和帝脸色未变,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底下的大臣仿佛也是见惯了的,不一会儿便转开了目光一脸如常继续说起了话。   余风令皱了皱眉,还没等他想明白,手臂就传来轻微的拉扯感。   他侧头就看见余书嘉仰头看他,一张小脸皱巴着,声音小的可怜,“哥哥,要如厕……”   余风令看他一脸尿急的样子一慌,连忙把人抱起来向外走去,“你忍住啊,我现在就带你去净房。”说着连忙让一旁的小太监引路,快步向外走去。   一路着急忙慌的,余书嘉终于在正确的地方放了水,余风令心神一松,长吐了一口气。   既然都出来了,余风令也不急着回去,在那儿跪坐了半天他脚都快废了,索性带着余书嘉在四处逛了逛。   余书嘉被牵着,不老实的一下一下的跳着走,跳一下抬眼看一眼余风令,时不时的咯咯笑几声。   余风令无语的瞥了他几眼,自己玩的还挺高兴。   他无聊的四处打量着,不由自主的开始想着大殿上发生的事。   君不离那会儿看着竟然有种莫名的乖戾感,通身危险意味儿十足,让人看了心里都有些发寒。   余风令觉得陌生又有些熟悉,陌生的是根本不想这段时间他认识的君不离,熟悉的却是着这才是原文里的男主,那个时不时会犯病的疯批。   他想了想,确实是那么点儿疯批即时感了。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着君不离的原因,他竟然好像听到了君不离的声音了。   熟悉的男声后继而传来了一阵女声,君不离身形一顿,停下了脚步,手上用力拽住还要往前蹦跶的余书嘉。   在对上团子看向自己的茫然的一双大眼时,他伸出食指抵住双唇,示意他不要出声。   余书嘉以为哥哥在跟自己玩新的游戏,他眼睛一亮,面色一喜激动地伸出小肉手捂住了嘴巴。   余风令听见男声再次响起,虽然气息听着有些奇怪,但确实是君不离的声音。   他回头小声嘱咐小太监,让他把余书嘉带回大殿里,然后弯下腰用气声和余书嘉说道,“你先回去找娘,我过会儿再回去找你。”   “哥哥,你要去东东吗?”余书嘉也用气音凑近他耳边说道。   余风令默了一瞬,随机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余书嘉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他,“那你要快些哦。”   余风令还想着那边的动静,他敷衍的点了点头,把他的小身子转过去,催促道,“你快点儿走吧,我急得很呢。”   看着人走远,自己小心翼翼的抬脚靠近声音来处,掩住身形侧头看去。   假山后面的小道上,君不离虽然还是一身朱雀蓝的云锦长袍,但肩侧的脏污已经没了,显然已经不是原来那件了。   他对面是个身着红裙的女子,张扬的火红色在夜色里也夺目极了,只不过背对着余风令,看不到容貌。   余风令看了眼那姑娘,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无语,这大面积铺色的衣服也太容易撞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穿着情侣装呢。   他皱了皱眉,这还不如和君不离衣服撞色呢。   “王爷为何对我如此抵触,我也只不过是想帮王爷罢了。”清越婉转的女声说到后面音量渐低,听着有些无辜和委屈。   君不离冷眼看她,对她的做戏无动于衷,开口讥讽道,“我也说过不用你帮忙,莫不是你不仅脑子不好使,连耳朵都是聋的。”   气息不稳的说完,他皱着眉头有些难耐的吞咽了一下。   余风令感觉不大对,在君不离身上多看了几眼,这才发现他一向带着些苍白的面色现下竟然莫名的嫣红,额角也布着些晶莹的汗水,打湿了双鬓。   君不离此时身形懒散地倚靠在树旁,若不是余风令常年习武能看出他下盘不稳,恐怕还发现不了哪儿不对呢。   那女子被如此说了,竟然还没走,反而抬步向着君不离走去,言语间关切至极,“我知道小王爷不喜欢我,但我对你的心意却是真真切切的,你又何必因为我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呢。”   君不离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话厌恶至极,面上的嫌恶也是毫不掩饰,但他身上难受厉害,眼前的光影都开始晃动了,思绪也不受控制的混沌迷乱着。   他双手紧紧攥起,指尖用力的掐着掌心,随着温热流淌指尖,疼痛感阵阵出现,让他的脑海清明了一瞬。   忽然鼻腔中涌入一股腻人的香味儿,接着胳膊被轻微触碰,君不离瞳孔微缩,浑身恶寒,腹中霎时翻江倒海的涌动起来,他面容难看至极,手臂猛地用力一甩。   “啊!”女子的惊吓声伴随着啪的一声。   余风令身形僵硬的躲在假山后,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越发刺激的场景,一动不敢动,一点儿声都不敢出。   女子倒地后,他也看清了这人的样子,女子面容清丽,五官浅淡秀美,看起来有种楚楚可怜的无辜感,妥妥的清纯小白花长相。   余风令深吸了一口气,更刺激了,这是女主傅清啊,君不离这又明显是中了那种药样子,这桥段……不会是原文里两人春风一度那个情节吧。   正震惊着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口气吸的太大,他嗓子突然痒了一下,余风令有些慌乱的忍了忍,但不是太容易。   终于在一片只余君不离时轻时重气息的寂静中,突兀的掺入了一下沉闷的咳嗽声。   余风令尴尬又无措,对上君不离和傅清看过来的目光,他略带心虚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游移了一瞬,只觉脑袋四肢全身上下都没处在正确地方。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解释,就见正看着他的君不离目光涣散了一瞬,身形不稳的晃动了几下,然后猛地扶着树弯腰干呕了起来。   余风令看着君不离难受的厉害,一副随时就要歪倒的模样,当即赶到他跟前,在他身子一软就要前倾扑倒之际,把人给捞住了。   君不离喉结滚动着,明显还想吐的样子,余风令只好左手从他腰腹穿过揽着他,右手轻轻的帮人顺着背。   临夏的衣衫本来就有些轻薄,余风令双手贴着君不离的身子才发现他身上热的厉害,甚至还出了不少汗,不过竟然没有汗臭味儿,还有点儿轻微的药香味儿。   直到看着君不离不想吐了,余风令才把稍微用力人扶起来,君不离身子软的厉害,自己不扶估计小王爷今天就起不来了。   余风令看了看地上的女主,又看了看怀里有些意识昏沉的男主,他眨了眨眼,斟酌片刻才尝试着开口,“小王爷,可要我去给你找太医?”说着他晃了晃怀里的人。 第7章 神之右手   君不离眉头紧皱,他伸出手攥紧余风令胸前的衣服,脑袋几乎埋在了余风令颈窝里,声音气弱夹杂着粗喘,连呼吸出的气都是滚烫的,“你……带我回马车。”   余风令看自己彻底走不掉了,他托住君不离有些下滑的身子,抓住他的手腕给他把了把脉,又看了看怀里人的脸色,没忍住眉头也皱了起来。   “小王爷,你这,中的药有些猛……”他结结巴巴说道,“这要是没人帮忙,估计……估计不太容易解。”   君不离只是重复着,“回马车。”   余风令以为要回马车解决,他连忙看了一眼已经站起身来沉默在一旁的女主,低头问君不离,“带上这位姑娘吗?”   “让她滚。”君不离脸色难看,脑海中又冒出肌肤上那陌生的触感,他吞咽了几下,身子一挺又是要吐的样子。   余风令一脸惊吓,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别吐啊小王爷,你忍一下啊。”他愁的很,“那我可没法儿给你找身子干净的姑娘来解决啊。”   虽说应该有不少姑娘愿意,但那可都不是女主啊!   君不离耐心已经接近告罄,他现在舌燥口干,浑身像是火灼一样,体内的热浪阵阵翻涌,几乎无法思考了,但是余风令还在这儿问这问那磨磨蹭蹭的。   气急了脑子清灵了一瞬,他抬高音量,烦躁至极,“闭嘴,不用找人,现在就走。”   一口气说完,那压制了一瞬的热浪瞬间更剧烈的翻涌着,越发难受,君不离口中无意识地流露出一声申今。   余风令看君不离都快熟了,又红又热的,想着这人身子弱又金贵的很,他当即揽住他发软的腰背和腿弯把人横抱了起来。   脚尖一点,施展轻功,把人带到了君不离的马车里。   路上竟然没有一个巡逻的侍卫发现他,余风令擦了擦额上的汗,多亏他轻功好。   不料他想把君不离放下却没成功,怀里人一双手紧紧的揽住他的脖子,身子扭动着,脸颊贴在他的颈侧蹭着,唇齿微张,逸出阵阵轻叹。   余风令扶住他的腰把人向外拽了拽,没想到被更用力的圈住,忽的就听见怀里的人委屈似的声音,“难受……”,声音低弱,尾音发着颤,像是撒娇一般。   余风令身子一僵,猛男震惊,鸡皮疙瘩瞬起。   “小……小王爷,要不我还是去给你找人吧。”他的表情一言难尽,手上力道大了些,身子也使劲后退着。   虽然君不离长得比女的还好看,但性别不对啊,性别可是他的底线了。   君不离只觉腰上顿时一阵舍予爽,他眉头微松仰头喟叹了声,身上脱力了一瞬,手也无意识的松了开来。   余风令身上一轻,急忙后退了一步。   本来他是想把人稳妥的扶在做板上的,但此刻他放手的利落也没扶着人,就导致君不离的身子猛地下落。   脑袋砰的磕在了车壁。   沉闷的碰撞声伴随着闷哼声,惊醒了余风令,也惊醒了意识迷乱的君不离。   后脑的跳痛感让君不离瞬间清醒,因为痛感,桃花眼离浮出了点晶莹,也少了些迷蒙。   君不离先是皱眉,后眼睛微张,满脸不可思议,“余风令,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他满脸怒火,“你还是第一个敢摔我的人。”   余风令懵了,虽然君不离是摔了,但这赤裸裸的指责他可不接受。   脑子一热,他就张口反驳了,“明明是你先蹭我,我才忘了接住你的。”   君不离震惊的看着余风令,气急之下直接笑出了声,“哈,难不成这还怪我自己?”   “那是自……”余风令的话顿了一下,在君不离像是喷火了一般的眸子下记心头一凉,记起了这是自己的大腿,他到口的话连忙拐了个弯,“自然也怪我。”   他朝着君不离笑了笑,“消消气,气急伤身。”   君不离皱了皱眉闭上双眼,将身上的衣服扯开了些,身体凉爽了些。   “滚出去。”赶人的声音冷的很。   余风令立马转身,不过在下车前他顿了顿,回头小心翼翼的提议,“真不用给你找个姑娘吗?晚些可来不及了。”   “滚!”君不离声音提高,手上抓了个东西就朝他扔了过去。   余风令连忙下车,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马车停放的地方有些偏,周围都没灯,他四处看了看也没敢走太远。   就是太静了,余风令因为常年习武耳力也好一些,所以就会无法拒绝的听见一些马车里的动静,声音一阵一阵的,难而寸又隐忍。   他面上带了些红意,有些臊的看着周围,就怕附近有人,觉得这尴尬程度不亚于自己偷摸干这事儿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余风令听着有些不对了,这声儿半点儿没有缓解的兆头,甚至感觉还有些痛苦了。   他试探着走近马车,声音低的不行,生怕吓着了君不离,“小王爷,你还好吗?”   马车里的君不离神智已经完全混沌了,他一手伸入衣襟里不得章法地抚足曾着,另一只手在下指尖足柔云力。   然而他全身都发软,手上也无力,一下一下的只觉全身更加燥热。   余风令等了等没等到回话,里面人的声音越发难耐,他手放在车门上,面露犹豫。   突然里面咚的一声,余风令面色一紧,连忙开门进去。   君不离此刻双腿难耐的屈伸着,左右辗转,此番动作下衣襟更是大开,裸露出来的肌肤白里透红,汗水微湿,青丝凌乱。   眼看着他意识不清脑袋又要撞上坐板,余风令连忙用手挡住他的脑袋。   看着君不离这幅可怜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有些头大,早就说了还是找人帮忙好,还非要逞强,现在找人也不行了。   再不马上疏解了,君不离今天就废在这儿了,到时候带他过来的肯定也要完蛋。   余风令把人从地上抱起来,几乎是碰到人的一瞬间君不离就主动往他身上贴了,一双手紧紧箍住了他的脖子,不老实的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他捞住君不离的腿把他放在坐板上,熟悉的一幕再次重现。   余风令这次也不敢使劲把人拉开了,他试探着在君不离腰上用力掐了掐,就见人身子一软,手上力道也松了。   托住人有些后仰的身子,余风令坐在他身后支撑着他。   君不离眼神涣散的靠在余风令怀里,感受着身后的凉意,他示弱般地哼唧求助着,“……好难受……帮我……”   虽然被蹭有些别扭,但男主的示弱可不常见,余风令嘴角带了点儿压不住的笑低头。   恰好看见君不离干渴一般的舔了舔唇,唇瓣霎时变得殷红有光泽。   余风令不知怎么的也咽了一下口水,他目光落向君不离荡漾着红晕的面上,渐渐上移,此刻目光迷离眼角泛红的那双桃花眼,才真是泛着潋滟波光,里面的水色都像是春雨。   他猛的转开了目光,“真是造孽,怎么就让我给遇上了。”   君不离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动来动去,余风令身子双手把人束缚住。   看着君不离实在是难受的紧,他面上挣扎了几秒,在他后背上拍了拍,声音带着轻哄,“你老实点啊,我……我帮你。”   说完他赴死般的闭上了眼,勇敢朝着人伸出了右手。   寂静的夜里,轻而高的音调次次惊起鸣虫,后一切重归于静。   余风令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目光下垂落在歪在他身上已经昏睡过去的君不离身上。   左手给人把了下脉,查探到无大碍才放心。   睡过去的君不离面容放松,眼角周围点染着着红晕,睫毛濡湿,莫名显得乖巧又可怜。   余风令看着这堪称狼藉的场面,他重重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好在马车里东西倒是齐全,他把人放在一边,用茶水和帕子给自己擦了擦。   转头看向一身凌乱的君不离,余风令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给他也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弄好之后余风令坐在马车上,有些走神地皱眉看着睡梦中的君不离。   这把人叫醒怪尴尬的,不叫醒他自己又不好先走,把君不离一个人撂在这儿。   他又叹了口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搞了。   时间渐渐的过去,就在余风令都打算在这儿过一夜了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他掀开车帘,就看见一脸焦急的风林,“余公子……”   余风令伸出食指抵在唇上,面上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心虚,轻声说道,“你家王爷睡着了。”   风林长舒了一口气,面色也放松了下来。   有了风林这个君不离的贴身侍卫,一切就都有了解决办法。   余风令没和风林多说,只说了君不离是太累了,估计得睡到明天早上。   他仗着别人都知道自己懂些医术,不忘添油加醋的说,最好到了王府也别把他叫起来了,省的再睡不着也伤身子。   主要他怕马上被算账,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这后面的事呢。 第8章 踢了君不离一脚   虽说他是好心,但想想今晚上那女主就碰了君不离一下,后面一提他都想吐的样子,他都不敢想他碰了君不离的那处还有什么后果了。   说完余风令就准备下车要走了,没想到风林把他拉住了。   余风令疑惑,“还有事?”   “余公子不若把王爷送到府上吧。”   “?”余风令不解,“这时候都不早了,宴席也该散了,我得去找我我爹娘回去了。”   风林面露难色,期期艾艾,“不瞒余公子,王爷一向不喜人触碰……”   余风令抬眉,语气质疑,“那你就找我?”我的命不是命?你怕罚我不怕?   风林看他误会了,语气一急,“余公子不一样,您是王爷唯一的好友,他对您一向是不抵触的。”   余风令听了没忍住皱了皱眉头。   虽然他这段时间发现君不离确实是除了他也没别的朋友了,但他刚刚才帮君不离做了那事儿,现在怎么听怎么有些不对。   但看着风林带了些祈求的目光,想到他问风林什么他都有问必答的,他最终也没拒绝。   马车稳稳当当的穿出宫门,驶过街巷,来到了王府门前。   一回生,二回熟,马车停下,工具人余风令就把君不离打横抱起,甚至妥善的给人找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熟车熟路的进了门。   虽然没有沐浴净齿,但余风令还是给君不离换了件干净里衣的。   想着小王爷身娇体弱的,他还给人盖上了被子。   伺候完小王爷,余风令自己都觉得自己贴心至极。   ***   临近晌午,日光变得炽盛,从空中散落下来灼热又刺目。   君不离恍惚中觉得身上一阵粘腻,脑中也是一片昏沉,他蹙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   随着意识的清醒,他记起昨晚在余风令伏在怀里的荒唐样子,以及那只带着薄茧的手上的粗粝感,不禁面色阴沉了下来。   继而想到傅清眼里那不做掩饰的觊觎,肮脏的让他作呕。   君不离一双眸子里浮现出阴鸷的寒意,这瞬间的阴狠乖戾让他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般。   他唤人进来,让人备了水沐浴。   浴桶里换了好几次水,君不离的肌肤几乎被水泡的起了褶皱,他却好像是未洗干净一般的在胳膊上揉搓着。   “王爷,余公子来了。”风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君不离手上动作一顿,眼帘低垂着,长而直的睫毛上氤氲了水汽濡湿着,他淡淡吩咐着,“让他进来吧。你退下。”   门外余风令听着君不离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有渐渐加速的跳动了起来,莫名有些慌。   他在心中默默的又组织了一遍说辞,暗中吸了一口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没想到推开门没看见人,余风令声音带了疑惑,“小王爷?”   “我在这里。”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   余风令心中惴惴的抬步过去,接着就看见一片赤|裸的肌肤,白得晃眼的肩背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微湿的青丝散落在两侧,无端增添了一抹生动的欲色。   “可以帮我搓一下背吗?”君不离抬眸看向他,尾音轻弱,语气莫名的跟昨晚有些相似。   余风令目光轻移,落在君不离仿若带着水意的眸中,他心中觉得有些古怪。   君不离看他面露迟疑,眼神微暗,声音更无辜了几分,“可以吗?”   余风令听着这话心中更古怪了些,好卑微啊,君不离怎么忽然转了性子了。   但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而且这可是他要紧紧抱住的大腿,他也不能拒绝。于是他拿起绸布走近了雾气中。   他边走边不受控制的想着,君不离竟然没有开口提昨晚的事,他还以为会被质问呢。   毕竟以君不离的性子,应该也不像是会反思的,从来只有别人做错的份,他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用上辈子的话来说,就是直接发疯从不内耗,不过他身子弱,确实也不好多思多虑,发泄情绪对自己倒也有益无害。   余风令走到君不离身后,有些走神的抬起手,绸布还没放到他背上呢,自己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接着猛地一阵力道传来,他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拽到了浴桶里。   “咳咳……”余风令慌乱的从浴桶里起身,全身几乎都湿了。   吃了一嘴的洗澡水,胳膊和腿传来被撞的痛感。   余风令懵逼又火大,他看向君不离,语气里没忍住的质问:“你干嘛?”   余风令本就长得有些凶,这会儿压着眉,一双单薄狭长的眼睛里带着怒火,加上不善的语气,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动手揍人似的。   君不离看着余风令动怒反而笑了起来,赤|裸着身子走近他,“你猜猜。”语气轻柔,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余风令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难道昨天那药把他脑子给搞坏了?   君不离表情无辜,缓缓伸手落在余风令脸颊,温柔的抚了一下。   余风令瞳孔微缩。   好诡异啊。   “怎么这样看着我?”君不离声音委屈的很,一双桃花眼里却是不含丝毫表情。   余风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演都不想演了,他侧脸躲开,眉头能夹死只苍蝇,“你在犯什么神经啊?”   君不离手上落空,倏忽间眉目一冷,“现在为何怕了?”   说着带着些凉意的手落在余风令颈侧,指尖轻微用力,“昨晚胆子不是大的很?”   被掐住了脖子,余风令更无语了,他翻了个白眼。“昨晚上要不是我,你今天可就站不到这儿了。”   “我看你真是不怕死。”君不离眼里带了几分狠意,手上用力。   余风令这么多年的武不是白练的,更何况他会医,人体穴位也摸得透清,他纠结着要不要反抗。   看君不离这神经病的样子,感觉反抗说不好就闹掰了。   但君不离好像来真的了,他脖子被掐的越来越紧,窒息感越来越强,他本能的抓住的君不离的手腕,想把人拽开。   但他没想到君不离力气还不小,生拉竟然拉不开,他的脑子都开始有些缺氧了,余风令本能的抬起腿向着他踢了过去。   力道之下,激起一阵飞起的水花,君不离也没想到他敢反抗,因为吃痛弯腰后退,伸回手捂住腹部。   余风令连忙跨出浴桶,离着人远远的。   看着君不离一脸痛苦的弯着腰,他连忙说道,“这次真不赖我啊,是你先掐我的,我那是求生本能才反抗的。”   但君不离好像是痛的厉害,弓着身子甚至踉跄了几下。   “君不离,你别再装了啊,我可是不会信的。”余风令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回应他的是哗的一声,君不离扑倒在水里的声音。   余风令有些慌,但又怕这是君不离设的套,一时就没敢动作。   但过了一会儿,浴桶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静的他心里发沉。   “小王爷?”余风令咽了咽口水,走近了几步,“君不离?你装的再好我也是不会信的。”   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憋气也不带这么能憋的啊。   余风令心连忙来到浴桶前,然后就看见君不离倒在水里,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口鼻都在水里。   他脸色大变,连忙把人从水里捞出来。   把人放在地上后,让他的头后向上后仰,接着低头靠近君不离的胸口听了听,然而耳侧一片沉寂。   余风令胸腔里的心怦怦直跳,剧烈的像是要从里面跳出来一样,他定了定神色,连忙给人进行心肺复苏,同时进行的人工呼吸。   一刻不敢停的动作着,余风令的手臂都发麻了起来,然而君不离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随着时间过去,余风令面上发沉,眼底几乎带了些绝望。   就在他就要放弃的时候,被他做着人工呼吸的人忽然动了动,君不离身子一挺,伴随着呛咳,吐出了些水来。   看着这样的君不离余风令心里一松,面上也情不禁的笑了出来。   他帮着人侧过身子,一边给人拍着背,如释重负。   刚刚他真的以为君不离要交待在这儿了,虽说他接近君不离是刻意为之,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却是实打实的,在此之前,他能感觉出君不离也确实是把他当朋友的。   而刚刚他又没能及时对君不离施救,若是君不离因此丧命,他估计要一辈子都难安了。   君不离咳嗽了一会儿就蜷缩了起来,背对着余风令的身子随着咳嗽发着颤。   “咳咳……我这样……”君不离声音断断续续,“你是不是……咳很得意……”   余风令看着君不离的身子蜷的越来越厉害,手也用力的捂着腹部,他连忙把人的身子正过来。   动作强硬,君不离根本没法儿反抗,身体躺平腹部的痛处一下子强烈了起来,引得他痛呼了一声,额上都出了冷汗。   君不离此刻身上一点儿衣服没穿,因此那腹部大片的青紫在如玉的肌肤下突兀的很。   余风令心虚了一瞬,他给人按了按,看君不离的反应知道了个大概。   看着他身子疼的发颤,不过片刻又蜷缩了起来,怕这人再受寒,他连忙把人身上的水迹擦干,然后把人抱到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 第9章 撕破脸了   一回生,二回熟的,余风令自己都觉得伺候起人来利落了不少。   他看向君不离,虽然这人疼的面如金纸了都,但依旧瞪着自己,余风令一时竟有些不合时宜的觉着,眼前人就像是个张牙舞爪的布偶猫一样。   反正人都惹急了,而且君不离只要没当皇帝,凭着他爹和祖父,一时半会儿他也没法儿拿自己怎么样。   余风令说话也不拘着了,“少折腾了啊,反正也是你受罪,我可身强体壮的很。”   说完他到桌边拿起纸笔写了个药方,走了出去。   这段时间也对君不离的身子了解了个大概,他又跟着外祖学医,在府医给君不离诊脉时,他还给府医的方子给过建议。   几次之后,府医都会来跟他讨论医术,王府里的人也都知道他善医。   他找到风林,让人按着药方抓药熬好送过来。   面对着风林一脸担心的神色,他强装若无其事,反客为主严肃了神色问他,“小王爷是不是今天一点儿东西都没吃?”   看着风林点了点头,他轻斥,“怎能如此,此番空腹自然容易引发胃疾。”   说完见他面露自责,余风令还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了安慰,“下次注意便好,快去抓药吧,顺便让人做些吃的送过来。”   余风令重新进屋,就发现君不离紧闭双眼,他心下意识一慌,走近才发现是疼晕了过去。   “唉。”余风令叹了口气,明明是他先掐自己的,但现在君不离这样,反而是他心里愧疚的很。   真是人菜瘾大,身子这么弱还爱逞能,有哪个大男人被踢一脚就这样了的啊。   余风令心里吐槽欲爆棚,但对着君不离还是下意识的小心了几分。   掀开被子一角,余风令把人放在腹部的手拉开,看了看君不离腹部的伤处,胃疾发作冷敷是不行了。   他搓热了手,给人在伤处轻轻按揉着,大掌几乎覆盖住了整个腹部,显得手下的人越发纤瘦,看上去更可怜了几分。   没一会儿,就有人端着食案进来了。   余风令看着人退下,他轻轻推了推君不离。   “小王爷,小王爷。”   君不离长睫轻颤,缓缓睁开眼睛,眸子带了些初醒的迷茫,不过一瞬他好看的眉目便皱了起来。   许是因为疼痛,眼底顷刻弥漫上雾气,看着竟有些脆弱。   自己一脚把人踢的胃疾发作,还痛的晕过去了两次,余风令看着他这幅可怜的样子,自己也不好意思的很。   “你先吃些东西吧,可能也会好一些。”   余风令自认为他态度还挺好的,语气也很轻柔。   但君不离明显不买账,他把余风令的手推开,脸上冷若冰霜,语气带着些怒气和讥诮,“不用你假好心。这不都是因为你,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你讲不讲道理啊,你不锁我喉我能踢你?”   看着君不离明明明明疼的直打颤了,还梗着脖子要继续犟,余风令涌上来的气忽然就泄了。   他抬手捂住君不离的嘴,“得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话刚说完,余风令手上一紧,抬眼就见君不离咬住了自己的手。   “你神经病啊!君不离!”他吼道,连忙伸出另一只手使劲向后推君不离的脑袋。   君不离牙关紧咬,眉目间满是狠戾,恶狠狠地瞪着他像是一匹被逼急了的狼。   不过片刻,猩红的血色就沿着他的嘴角流出,在余风令手上蔓延出红色的纹路。   余风令手上火|辣辣的疼,眼看着君不离一副要给他咬下来一块肉的趋势,他那会儿刚升起的一点儿怜惜瞬间就没了。   被咬住的那只手猛地用力向后抵,直接就把君不离掼到了床里的墙上,同时五指使劲把他的下巴往下掰。   察觉到他牙齿微松连忙,连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余风令看着手上的的几个洞和牙印,手上疼又心里烦躁的。   君不离看着他反而笑了起来,一边捂着腹部粗喘着气,一边嘴角越勾越大,苍白的唇瓣染了斑驳血迹,殷红的刺目。   余风令听到笑声,转头皱眉看他,“你是真疯了不成?至于吗?就是因为我用手帮你解了春|药?”   “是……有又何?”君不离冷汗直冒,疼的话一喘一喘的,都说不连续了。   余风令面露无奈,看着他嘴角的笑更觉得他不正常了。   “明明我那是救你,你不要姑娘,自己又不行,没我可就废了。”   “但你也看到了不该看的!我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耳朵都尚不为过。”君不离笑容收起,阴恻恻的看着他,话里狠意十足。   余风令看他竟然不想说笑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这才是书中的那个君不离,喜怒无常手段狠辣的疯批。   但是……   “我真是服了。”余风令无语至极,“你这哪儿学的变脸啊,前几天还好兄好弟的留我吃饭呢,奥,昨晚上我帮了你,然后你就翻脸不认人,半点儿情谊都不顾了。”   事已至此他已经无所畏惧了,疯狂开麦,“我看你就是有病,身体身体不好,脑子脑子了了。虽然人活着多多少少都有些精神不正常,但你这都偏了个九曲十八弯了,性子跟狗屎一样,怪不得没朋友呢,你这样的就该孤苦伶仃一辈子。”   “要不是你有点儿地位有点儿钱的,看看谁搭理你,天生一副欠揍的样儿,人嫌狗厌说的就是你。”他说完又补充了句,“小时候要不是看你好看,你跪下求我我都不带多和你说一句的。”   余风令一顺溜吐槽完,觉得心中的郁气少了些,反正都闹掰了,这个嘴瘾不过白不过。   “余风令!”君不离瞪着他,双眼猩红,像是恨不得要吃了他。   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冒犯过,如此不留情面的揭露出他的不堪,他气的身子直发抖,本就疼痛难忍的胃腹越发像针一样涌向身体各处。   甚至连胸口都窒闷起来,大张着口竭力喘息着。   余风令看他身子起伏着,手移向胸口,脸色痛苦的样子,没忍住问了句,“你怎么了啊又。”   君不离听着这不咸不淡的话,更觉得他在看自己的笑话,他心中郁气更甚,随后身子猛地一挺扑到床边吐了。   余风令看他动作身子一退,忽然目光落在地上瞳孔一缩。   君不离竟然吐血了。   他顾不得别的,连忙快步走到床边把人扶起来。   君不离感受到触碰,身子挣动着,但力气小的可以,毫无作用,甚至因为身子发软,根本坐不住,后仰在了余风令怀里。   余风令捉住他的腕子给人把脉,试了会儿更无语了。   君不离这竟然是气急攻心,被他给气吐血了。   低头看了眼还在坚持瞪着他的君不离,余风令无奈至极,“你何必呢?你这样你受罪我也不好受的。”更重要的你把自己折腾凉了,你亲爹知道了也不会放过我。   唉,一团糟了真的是。   这一番下来,君不离疼的意识都不清了,冷汗涔涔的软在余风令怀里,几乎蜷缩成了一个团,口中抑制不住的轻哼出声。   余风令把饭菜端过来放在身旁,重新把人扶在自己身上,捏开他紧咬的嘴巴,舀了一口粥递到他唇边。   “药已经在熬着了,先吃点儿东西。”他顿了顿补上一句,“吃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看着君不离还要摇头躲着,他叹了口气,语气慢弱,听起来像是服软,“你身子好了,也好跟我算账啊。”   君不离抗拒的动作一停,余风令把粥给他喂进嘴里。   下一秒顺了顺他的喉结,让他下意识的咽了下去,然后伸出手给他捂住了发凉的胃腹。   接下来一勺一勺的就顺畅多了。   一碗粥掺着一些小菜下去,君不离已经缓过来些许了。   余风令把勺子放下,也没有起身,反而是手上轻柔的给他按揉着胃腹。   腹部温热的动作可以称得上温柔,疼痛渐渐减缓,一下一下的,让君不离困倦的厉害,他眼帘翕动,最终没敌过疲乏,闭上了双眼。   意识下沉之际,君不离不受控制地着,余风令性子也像狗屎一样,之前还打他讨厌他,现在却又这么轻柔地给他揉肚子。   余风令怀里一沉,看着君不离睡了过去,长舒了一口气。   他是发现了,君不离竟然还吃软不吃硬。   ***   自那天之后,余风令就没再去找过君不离。   君不离虽然明面上不是清和帝的儿子,但他比皇子都受宠,原文里说写的,自君不离出生,清和帝心里就认定了他是太子。   余风令可没那没本事让清和帝把位置传给别人,但他又不想再去王府找罪受了,君不离这性子太无常了。   这些事情想的他头疼,他也懒得想了,还不如多快乐一天是一天呢,反正这辈子都是白得的了。   之前一段时间天天往王府跑,君不离又金贵都不太在外面吃,他都没机会尝尝京城里新开的店。   现在他无事一身轻,没事儿就带着余书嘉在京城里逛,天天不重样的吃。   但没快乐几天,他就笑不出来了。   乾清宫里,清和帝严肃的面容罕见的一脸和蔼,笑着让人给余风令赐座。 第10章 相救   先说了些家常,后面开始谈他太医院院使致仕多年的外祖父,夸他老人家医术绝顶,又说听闻只传了余风令这一个徒弟。   余风令听着清和帝言语中的夸赞,心中得意,他虽然谦虚,但面上不免骄傲。   没想到清和帝话语一转,说起君不离的身体,这几日又病了,而且一直没见好。   都说皇帝的耳目遍布天下,余风令听了心里一虚,没敢接话。   然后清和帝就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语气诚恳和善,问他能不能去王府住几天,帮君不离调理调理身子。   说君不离待余风令不同,想必会对他的话多听几分。   话虽如此,但余风令根本没有拒绝的份儿。   出了宫门,余风令看着马车后面,皇帝赏他的好几箱子东西,不住叹气。   虽说他爱钱,但前提是命得在啊。   就算是很不情愿,但余风令不得不回去让人收拾了东西,来到了玥王府。   而生病了一直没见好的人,此时正松松散散的穿着一身碧色外袍倚在门侧,手里拿着把搭了箭的绿纹弓比划着。   余风令刚转过回廊,就看见君不离眯着一只眼,手里的箭转了转,最后指向自己。   身姿细长的少年眉目如画,散乱垂着的青丝微拂着碧色长袍,松散的衣衫微开,露出几抹雪色。   此刻他身形懒散的手拿长弓,本来是十分养眼的。   但余风令看着那尖锐的箭尖,只觉心中郁烦更甚。   这人真是难猜的很,明明万寿节之前人感觉还行,现在处处都糟心的很。   他就不信这么多人看着呢,君不离敢动手。   君不离也确实没动手,他把弓箭交给一旁的风林,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动作间抬眸看着正走过来的余风令,一张昳丽夺目的脸上勾起了个愉悦的笑。   “几天不见,我对风令可是甚是想念。”   余风令回他了个一脸假笑,“我也很是想念小王爷呢。”   君不离没见到想要的反应,颇觉无趣的收了笑,朝着屋里走去。   余风令翻了个白眼,跟在他身后进去。   君不离坐下,余风令也半点儿不拘束的跟着坐下。   君不离不说话,余风令也不主动开口,   以往都是余风令主动挑起话题,这次他一反常态的沉默,君不离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你为何不说话?”   余风令一愣,“说什么?”   君不离看他一脸真不知道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些气闷。   他不适地揉了揉胸口,没理余风令,起身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余风令看人走开,心里乐的自在,快睡觉吧,睡着了他就出去。   “余风令,我不舒服。”闷闷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余风令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道,“哪里不舒服?”   “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君不离地声音理直气壮的很。   余风令看他又要开始挑事儿的趋势,压了压脾气没理他。   君不离没听见回答,转过身来,声音质问,“余风令你聋了吗?”   “也不是不可以。”余风令这次没忍住。   君不离看着他,突然又说,“我要喝水。”   余风令目光落在桌上的茶壶和茶盏上,看了他一眼,“你喝呗,不用喝我说。”   “你给我端过来。”完全命令的语气。   “咋的啊,你腿突然不能走了?”   君不离抬起下巴,面不改色的扯,“我没力气。”   余风令笑了一声,也和他杠上了,偏不如他意。   “风林,你家王爷要喝水。”他抬高声音朝着门口喊道。   门外报剑而立的风林立马就进来了,抬壶倒水一气呵成,就要端过去。   君不离面色一沉,朝着风林斥冷声道,“谁是你的主子?”   余风令看风林一愣,接着砰的就跪了下去。   他皱起眉头,拿过装了水茶盏站起身来,语气服软,“我给你端行了吧,给你喂到嘴边。”   君不离目光猛的坐起身来看向余风令,情绪一点儿没见和缓,反而更加冷寒了。   自己说了好几遍他都不答应,就问了风林一句他倒是答应了。   所有人都好,就自己讨人嫌。   君不离死死盯着余风令,看上去恨不得对他剜肉饮血。   余风令被他看的动作一顿,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他张了张口,还没等他出声,君不离就看着他声音发狠的吼道,“滚!”   风林低垂着头跪在地上,听到命令没说一句话起身退了下去。   君不离说完胸口就剧烈起伏,接着就捂住胸口皱眉咳嗽起来,半会儿不见停。   余风令连忙坐到床边,给他轻轻顺了顺背,看人逐渐平复下来,他没忍住有些好笑地说道,“你是真奇怪,自己气自己的也不多见。”   君不离听着这几个字却觉得刺耳极了,他侧了侧身子躲开余风令的手,声音冷寒,“你也滚,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余风令被骂,也没再回呛,撇了撇嘴起身向外走去。   到了饭点儿,余风令就提前去厨房拿了碗和筷子,不请自来的找君不离吃饭了。   施施然坐在君不离对面,看着桌面上果真没有自己的餐具,他不禁暗赞自己有先见之明。   倒是也没有刻意去膈应君不离,他不仅拿了自己的筷子,还拿了双公筷。   君不离看了他一眼,冷哼出声,“你倒是半点儿不见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做客也该有做客的自觉,也为您省心嘛。”余风令早饿了,怕吃不成,他语气客气。   君不离没再开口,夹菜也没用公筷,他每个菜都尝了一口,然后抬眼看着余风令。   嘴角得意,眼底挑衅。   余风令装没看到,手上和口都不停,吃的津津有味。   他那这双公筷本就是怕君不离挑剔,万一发疯把饭桌给掀了,到时候饭都吃不成。   至于他自己,根本没那么讲究。   君不离忽然猛的把筷子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余风令抬眼就看见君不离又瞪着自己,脸色明显不好看。   他看了眼自己碗里没吃几口的饭,动作一顿。想了想,拿起公筷给夹了片牛肉,然后起身放在君不离碗里。   “这水炼犊我尝着不错,你不是爱吃牛肉吗?生病了吃些牛肉爷补身体。”   君不离看了眼碗里的牛肉,又看了眼余风令,脸色明显好了些,“算你还有些良心。”   整个人看起来傲娇的不行。   好歹一顿饭顺顺利利的吃完了,余风令摸来吃的有些撑的肚子,一脸满足。   别的不说,君不离府上的厨子手艺简直是顶好地,连清淡的菜都做的有滋有味的。   晚膳结束,外面天色也开始暗了些,天边晕开橘黄色云霞,落日开始缓缓西沉。   余风令主动邀请起君不离,“小王爷可要出去走走?饭后走几步对身体也好。”   君不离仰起下巴,“行吧。”   说走走就真的是走走,之前来的次数虽多,但也没在府里逛过。   余风令走在君不离身侧,看着王府四处的景色,四处打量着。   君不离看着余风令又不说话了,他皱了皱眉。   明明之前有那么多话说。   “你怎么变成哑巴了?”君不离语气不善。   余风令收回目光,挑了挑眉看向君不离,“我以为小王爷不想和我说话呢。”   “我当然不想!”君不离声音猛地提高,却像是欲盖弥彰。   他说完猛地加快步子向前走去,觉得余风令就是故意气自己。   他也想不明白极了,明明之前余风令还能好好和他说话,他心情不好还会逗他开心,给他带些小玩意儿哄他。   但是从那天之后余风令就变了。   难道他做了那么冒犯自己的事情,自己还不能警告惩罚他一下吗?他都没有让风林他们直接动手。   而且余风令还踢了自己,他身上可是出了那么大一块青,自己还差点在水里呛死。   更何况要不是他,他这几天又怎么会天天生病,这么难受。   君不离越想越生气,心里又隐隐有些委屈。   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人敢跟他动过手,更何况是打他,打了他之后竟然还那么难听的骂他,偏偏自己不仅又不能拿他如何。   君不离一向是有气当场就发作了,这么憋屈还是第一次。   而且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又开始热了起来,全身都变得难受,心里的难受越发忍不下去。   君不离突然就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子,看向一脸优哉游哉的余风令。   余风令听到前面的脚步停下了,他抬眸看过去,眼里就映出一张怒气勃勃的俊脸,也不知是不是气的,面上都有些发红。   看着君不离下一秒就要发作的样子,他有些头疼的停下脚步,低头叹了口气。   一口气没叹完呢,身体就被人猛地一拽。   力道之下,他身形不稳的踉跄了几步,然后将人扑倒在了地上,伴随着身后一阵沉闷的碰撞声,和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嗯……”吸气声和痛哼声从身下穿来,余风令连忙起身。   几乎是他一起来,君不离就身子微侧,眉头紧皱,脸上带着不适。   余风令目光从身后碎裂的挂灯上移开,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他看向君不离,声音带了些担心,“伤到哪里了?” 第11章 被顺毛的猫   君不离只觉得右边的脚还有腿都是麻的,后背也痛的厉害。   脑袋更是昏昏沉沉的,头疼极了。   耳边是余风令一句一句的询问声,带着担心和焦急,仿佛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刚开始的他。   君不离心中的委屈猛的爆发开来,他鼻子没忍住一酸,眼眶里的泪珠就噼里啪啦的掉了出来。   余风令没听到声音,侧头一看君不离竟然哭了,他脸上一愣,继而有些慌乱和无措。   声音不自觉的温柔和小心翼翼了起来,“是很疼吗?和我说说哪里不舒服好不好?”   然后他就看见君不离眼里的泪流的更欢畅了,哭的身子也开始一抽一抽的。   君不离看着余风令,声音控诉,“都怪你!我全身都要疼死了,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这么难受!”   说着说着他声音带了委屈,“你就会欺负我。”   “是是是,是我的错。”余风令附和着。   说完他伸手在人后脑勺摸了摸,问:“脑袋有没有磕着?”   “你才磕着脑袋了呢!”君不离大声反驳,声音愤愤。   听着脑袋没事,余风令放下了心。   “那磕着哪里了啊?肩膀?胳膊?还是腿啊?”   君不离抽搭着朝他伸手,余风令连忙把他拉着坐起来。   君不离眉头又蹙了蹙,他看向右腿和右脚,“脚……还有腿不舒服。”   余风令把他的短靴和锦袜脱下来,然后把他的裤子向上卷了卷。   “刚刚是崴到了吗?”   君不离点了点头。   在君不离的脚和腿上摸了摸,又问了问他疼不疼,不过就这一会儿余风令就发现他的脚就有些肿了。   而且他才发现,君不离竟然发烧了。   不敢耽搁,余风令避着君不离的腿把他抱起来,连忙往回走。   君不离怕掉下去,双手搂着余风令的脖子,因为哭的厉害,身体还一抽一抽的,本就发热的脸更是因为哭更红了。   把人抱回房间放到了床上,余风令又仔细看了看,才确定下来。   君不离的脚不止是崴了,而是骨折了,还有些严重。   至少得养三个月。   余风令给君不离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着他睡过去的面容,目光有些发散开来。   那掉下来的灯,棱角宝盖还有灯身都是木质的,中间嵌着大片琉璃,而且重量不轻,若是君不离没有拉他那一下,那灯必定就砸他头上了。   再加上那高度,他不死也残了。   他忽的又想起君不离掐他脖子那一次。   现在再想想,若是君不离真想要自己的命,他大可让风林等人把自己拿下,亦或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迷药下毒药,而不是让风林退下,凭他那个病秧子身子亲自动手。   除非……他那日根本就没想要自己的性命。   可若真是这样,那反而是他让君不离一直在受伤,自己只不过是被他咬了一口而已。   余风令眼前忽然闪现出君不离毫不犹豫把他拉开的那一瞬,快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心中忽的一颤,如风拂心湖,使之泛起轻微褶皱,缓缓荡漾开来。   若真的仔细说来,这段时间君不离对他也未曾有坏心,反而是他别有居心,谎话连篇。   越深想余风令便越觉得愧疚,现如今君不离还因为救他要卧床三个月,甚至可能要半年或者更久才能正常走路。   而且以君不离的性子,要他在众人面前瘸着走路……   余风令连想都不敢想。   “嗯……”不舒服的哼唧声从床上穿来。   余风令转眼就看见君不离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然后手一抬,就把被子掀开了一小半。   他把被子重新给人盖上。   君不离皱起了眉头,又要掀开,但被余风令压着,没能成功,他带着委屈的哼出声,“热……”   余风令手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声音柔和,轻哄一般,“你发热了,过会儿就好了,忍一忍。”   说着余风令拿着湿帕子在他额上和脸上擦了擦,看人的眉头松了一些,又在他脖子,腋下,大腿根擦拭了遍。   微凉的湿气带走了身上的热意,君不离身子放松又沉睡了过去。   余风令把君不离脚侧用绸布包起来的冰轻轻换了个位置,看到他明显起了变化的右脚蹙了蹙眉。   本来白皙如玉的脚现在有些发紫,还肿了起来,看上去触目惊心,和一旁清瘦骨感的左脚截然不同。   余风令把君不离的左脚轻轻抬起,细瘦的足背被宽大的掌心完全握住,他一手托住人的脚踝,一手在人的脚心穴位上轻按着帮人散热。   直到君不离身上的温度渐渐降下来,余风令才到侧屋睡下。   想着君不离现在不宜多动,余风令第二天一早就从床上爬起来了,打着哈欠去找他。   纵然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早了,但他还是没君不离早,他过来的时候君不离已经起来了,正黑着一张俊脸坐在床上。   屋里屋外跪了一地的人。   “这是怎么了?”余风令看了看,有些不解。   君不离没出声。   下面的人自然也没有敢开口的。   余风令视线在君不离明显没收拾过的身上停留了几瞬,他走到君不离跟前蹲下身,仰头看他,声音带着这几天罕见的轻柔,“怎么了?这是谁又惹着你了?”   君不离目光下垂,落在余风令似乎带着些温柔的面上,他很少这样自己说话,这样的姿势也从未有过。   这一刻的余风令,仿佛自己说什么他都会纵着自己一般。   君不离眼里忽然就带了些委屈,他像是告状一般的开口,“我脚疼,一动就疼。”   余风令目光落在君不离脚上,纵然昨晚上敷了冰,但他右脚却不可避免的又更肿了些。   “还变丑了。”君不离虽是这样说着,但他半点儿没想遮挡的意思,他忿忿的跟余风令说着,“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才不会变成这样。”   “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余风令没有生气,他面色认真的点了点头,“在好之前,你干什么我都会帮你的,总之,你的脚不能下地知道吗?”   君不离面色不虞,“那不是还要好久。”   “没多久的,很快就好了。”余风令安慰道。   “哼。”君不离看了他一眼,命令道,“我这可都是因为你,你这段时间可得听我的。”   余风令点头。   余风令竟然没有和他对着来,君不离嘴角带了点儿笑,他朝他仰起脸,语气张扬,“那你替我擦脸吧。”   余风令也没跟他犟,伤的是脚而不是手。   只是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心里觉得略微有些好笑,君不离这样子真的好像一只要顺毛的猫啊。   待君不离洗漱完,余风令还体贴的问了句,“要出恭吗?”   君不离得意洋洋表情明显一顿,身子也僵硬了一瞬,耳侧轻微漾起红晕,面上竟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看着人没说话,余风令就知道他应该是没有了。   余风令弯腰朝他伸手,询问的看向他,“我抱你去?”   “既然你想,那我就答应你吧。”君不离抬了抬下巴,伸手抱住余风令的脖子,掩藏住脸上那出现的一抹红。   余风令口中没忍住溢出一声轻笑。   这笑声猛地就把君不离惹炸毛了,他伸手掐住余风令后背上的肉,“你笑话我?!”   余风令根本没觉得多疼,但怕人再生气,他连忙讨饶,“没没没,我是开心呢,开心。”   “你开心什么?”君不离看他,眼神狐疑。   “有这个荣幸为小王爷做事,当然开心。”   “哼,油嘴滑舌说的就是你。”君不离面露满意,嘴上却怕他得意。   余风令把人抱到西阁放下,“自己行吗?”   身子一站立,纵然右脚没有落地,但胀痛的感觉还是从脚上阵阵涌来,让君不离止不住地皱眉。   他身上难受,语气也不好了起来,“你出去吧。”   余风令嘱咐了句,“注意脚啊。”别的也没和他多说,自己到门口站着等他。   站了一会儿,就听见君不离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余风令!”   “怎么了?”余风令进去。   就看见君不离站在地上晃晃悠悠,身形不稳,他连忙把人扶住。   看着人皱皱巴巴但依旧完整在身上的裤子,余风令叹了一口气,尽量把语气放缓,“之后有什么事就叫我,不要自己逞强,行吗?”   君不离定定看着余风令的脸,带着些锋利的脸庞此刻面上柔和的不可思议,那双单薄狭长的眼睛里也仿佛就像是有光一般。   他看着忽然就有些恍神。   余风令没听到回应,又说了声,“听到没有啊?”   君不离回过神来,眼睫轻微又快速的眨了几下,目光躲闪了一瞬,眼底带着些慌乱。   忽然他又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慌乱。   然后他就抬起眼来,看向余风令,“听到了,我会叫你的。”   余风令一手揽住人的腰,一手帮人把衣服解开,君不离自觉的搂住他的脖子稳住身形。   “余风令,你刚刚的样子真好看。”君不离突然在余风令耳边出声。 第12章 霸总式发言   余风令抬眉不解,“什么时候?”   “就刚刚。”   “为什么?突然就好看了吗?”   君不离点了点头,继而想到他可能看不见就嗯了一声。   余风令一头雾水,但看着手下光滑白嫩的屁股蛋儿,手上发痒,没忍住上手拍了一下。   接着“啪”的一声响起。   手感确实不错,这声儿也挺响亮。   君不离确实身子一僵,他不可思议不可置信,接着自己就被按在了马桶上。   他瞪大眼睛看向余风令,眼神震惊,接着里面缓缓冒出怒火。   余风令连忙开口,眉头微皱面露担心,满脸真诚且语气真挚,“刚刚有只虫子,我虽然刚刚拍死了,但你要是待会儿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天气热了,现在很多的虫子都有是毒性的。”   君不离眼底火气稍降,但眼底带着些怀疑,“你没骗我?”   “当然没骗你,不然我拍你干嘛啊?”余风令无辜极了,甚至声音里还有些被怀疑的不爽。   他说完,像是不放心的嘱咐道,“我先出去了,你好了叫我,你的脚下垂时间不宜太久。”   君不离看着他转身出去,皱了皱眉头。   他下意识动了动身子,心中觉得有些异样的别扭。   余风令没听到他开口,没忍住无声笑了下,君不离这被顺着哄,简直是一点儿脾气都没了,竟然跟个小孩子似的。   没过一会儿君不离就在里面喊他:“君不离!”   “你好了?”余风令朝里面问道。   “嗯……”声音小的可以。   “什么?我没听到,你好没好啊?”余风令故意抬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好了!你是聋子吗?!”后面一句几乎是被君不离吼出来的。   余风令忍住笑,正了正神色推门进去。   君不离双腿并拢坐在马桶上,垂着眼也看他,仔细看能看到那张精致昳丽的脸上还带着晕开的嫣红。   看起来少见的乖巧。   余风令也没继续逗他,面朝他微倾着身子,等到自己的脖子被一双胳膊圈住,给人把裤子提上。   “今天让人在这旁边给你装上扶手,到时候你自己扶着,出恭什么的也就方便多了。”余风令手上动作着开口。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君不离耳侧,带着些麻麻的痒意,他不太习惯地缩了缩脖子,虽然心里有些对这个很认同,但他嘴上还硬的很。   “才伺候了我一次,你就不愿意了啊。”   余风令听到他这阴阳怪气的话,手又痒了。   他看着君不离在裤子下依旧能看出弧形线条的屁股,明明君不离身形属于偏瘦的那种,但屁股竟然还挺翘。   揽住怀里带着些柔软的身子,余风令搓了搓手指。   “你怎么不说话?”君不离本来带着点儿弧度的嘴角落了下来,他面上也带了些不满,“难道被我说中了?好啊你,余风令,我还以为你是好心呢……”   听到这儿,余风令没忍住抬手在那处柔软上一拍,不等人反应过来,一把把他横抱了起来。   “我看你又要开始找事儿了。”   君不离朝他瞪大眼,“余风令!你那会儿就是故意的!你……你……”   “我什么我啊,故意的怎么了?”余风令无所畏惧。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我看我就是太纵容你了。”   “噗……你这什么霸总发言啊哈哈哈哈哈”余风令听着纵容这俩字实在是没忍住,笑得身子都晃悠着。。   被他抱在怀里的君不离也被带的一晃一晃的,君不离觉得他在笑话自己,心里和面上都生气极了,却又不得不搂紧了他的脖子 。   看着余风令猖狂的模样,他张口就恶狠狠的朝着君不离脖子咬去。   “啊!”一声惨叫从余风令口中发出,大笑的脸猛地一变,眉头紧紧的攒了起来。   “君不离!你属狗的吗!你松口,快松口。”余风令快步走到床边把人放下。   但君不离就跟黏他身上了似的,一双手牢牢的勒住他的脖子,怎么撕也撕不下来。   “你快点儿松口君不离,再不松口我可打你了啊。”余风令说着手上用了点儿力气,像是真的要动手。   君不离这次倒是听了,他松开双手,从余风令身上起来。   余风令抬眼一看就看到了君不离嘴上的血迹,他伸手在脖子上一抹,一抹血色就在指尖渐渐风干。   他还没开口呢,就见着君不离凶狠的瞪着他。   “你就会打我,欺负我。”声音后面竟然带了点儿颤意,那双桃花眼眼角也红了起来,看上去委屈的不行,看上去可怜极了。   “你不是讲道理吗,这次明明是先惹得我。”君不离话音落下就猛地转过了头去。   但余风令目光一直就没从他脸上离开过,因此自然看到了从他眼角落下的那一滴水意。   余风令张了张口,张口闭口了几次,才出声,声音低弱,“刚刚我就是说说,没想真的动手。”   想到确实是自己没忍住先惹的君不离,如今还把人给搞哭了,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余风令坐到床边,托住君不离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   君不离视线下垂不看他,白嫩的脸颊上一道泪痕划过嘴角延伸到下巴上,带着点儿濡湿的睫毛扑闪着,随着眨动又有泪珠落下来,分外可怜。   余风令伸手用指腹给人把泪痕擦去,声音轻柔,“我和你道歉好不好?这次是我的不对,你不要哭了。”   “你才哭了呢!你不仅聋还瞎。”君不离伸手推他,就要躲开他的手。   余风令把君不离脸上最后一点儿湿意擦去,“好了好了,小心脚。”   “哼。”君不离看向他,“你要记着,我这可是为了救你才这样的。”   “是是是,我肯定这辈子都记牢了。”余风令连连点头。   君不离这才满意了些,这时他想起了什么,猛地把他的手拽开。   “你还没洗手呢,你就碰我脸!”   余风令一脸不以为意,“我又没出恭,洗什么手啊。”   君不离眉头皱的死死的,一脸嫌弃,“那也要洗,你现在带我去洗,你也要洗。”   说完就朝着余风令伸出胳膊。   余风令任命的把人又抱起来,“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了。”   君不离没理他,自己说自己的,“我昨日还没沐浴呢,待会儿洗完手让人备水沐浴。”   “不行。”余风令说道,“没吃饭不准沐浴,干啥吃完饭再说。”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君不离横眉瞪他。   余风令又被瞪了,这次多少有点儿经验了,他放软语气,“空腹不宜沐浴,对身子不好,会头晕的。”   这次君不离果然没再和他犟,“那……好吧,就听你的吧。”   余风令一路抱着人过来过去的,但君不离的脚无法避免的会下垂着,若是抬高了他也容易累。   吃饭时,余风令想着他坐在桌前吃也费劲,就把让人把饭菜端到了榻前,让他在榻上把脚垫高躺着,让人喂他吃。   把人安排妥当,自己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就要开吃,他可是饿了。   刚夹了没几筷子呢,就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抬眼就对上君不离不满中带着丝幽怨的目光。   余风令把口中的饭菜咽下去,不解的朝他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过来喂我。”君不离很理所当然。   “我还吃完呢。”余风令把碗里的米饭朝他那边抬了抬。   君不离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余风令的脸,半点儿不看那米饭,“我不管,我饿了。”   “那多么伺候的人呢,你就揪着我了是吧。”余风令抬眉。   君不离没回他,只是伸手捂住了胃,声音委屈巴巴可怜兮兮,“难受。”   余风令闻言翻了个白眼,他把碗放下起身朝他走去,“你真是个祖宗你真是。”   君不离见此,面上勾起了个笑,声音也欢快的很,“我不是你的祖宗,咱们两个可不是一家。”   余风令没搭话,他从下人手里接过碗,夹了几筷子菜递到君不离唇边,“快吃吧,别说话了,吃完了我吃。”   纵然君不离吃饭没再作妖,但他吃饭慢的很,把细嚼慢咽贯彻了个到底,余风令饿的不行,中间好几次都想吃几口他的饭,但好歹是忍住了。   伺候人吃完才好不容易轮到他自己吃。   吃完了余风令又要伺候人洗澡。   想着浴桶不方便,余风令就让人在院里的温泉里放个了矮榻,让后让君不离坐在榻上把脚垫高了洗。   要把人抱进温泉里的矮榻上,余风令必然也要下水。   他把君不离的的外袍脱下来,然后把他安置好,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基本湿了一半,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接下来还要我帮忙吗?”   虽说这么问,但基本上君不离自己不用人帮忙也可以。   君不离摇了摇头,抬头看他,“你不一起吗?”   “我昨晚上可洗了,没有洗第二遍的打算。这里面潮的很,我先出去了,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叫我。”看人点了点头,余风令从温泉里出去在外面等着。 第13章 美人在怀   身上衣服也没换,反正待会儿还要下去,就是穿着不得劲。   余风令想着,还是得让人做个轮椅,这一趟趟的,不能这仨月一直都这样了,那他出趟王府都不行了。   “余风令!”   余风令听到声音,应了一声,“你好了?”   “好了。”   余风令进去,就看见君不离未着寸缕,□□着一身雪白的肌肤坐在榻上,通身一览无余。   君不离身子瘦弱却并不干瘪,反而有种恰到好处的单薄,腹部还有着不甚明显的线条,一双修长的双腿与之相连,性张力十足。   微湿的墨发散落在肩侧,许是因为温泉中的热气熏着,他身上带着些红意,白中透着微淡的粉色,不时有透明的水珠顺着肌肤流下。   余风令看着这幅浴中美人图,脑中忽的就冒出四个大字来。   “活色生香”不过如此了。   此时君不离转过头来看他,美人回眸,一张本就张扬艳丽的脸此刻被水洗过,就像是水彩被新上了色似的,惊艳极了。   君不离这肤色和这脸真的是绝了,比女主萧清还好看,这谁还能分得清他是男主还是女主啊。   余风令眼睫快速的眨动了几下,轻咳了声正了正身子走向温泉。   君不离也是奇怪的很,这个时候也不害羞了,就跟当时掐他脖子那天似的,此刻更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走近。   余风令反而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了,一步一步的也不知道为何,越走近他的心跳的越不平稳。   等到走到了跟前,君不离自觉地朝他伸出来手,一双手被水润湿,显得越发白嫩,连细瘦的胳膊也多了几分动人。   余风令俯下身子,托住他的背和腿弯,手下的触感的确滑嫩,而且不像他身上的肉那样硬,反而有些柔软。   把人抱起来后,君不离整个身子□□着窝在余风令怀里,显得有些乖,余风令此刻的心跳频率达到顶点,声若擂鼓。   虽然他是性取向是女的,但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他可没和谁这么肌肤相贴过。   上次虽说君不离也是□□着身子,但他当时心里担心焦躁的,根本没心思想别的,这会儿他心里竟然莫名有种美人在怀的错觉来。   虽然怀里的是个男人,但不可否认的是,的确是一个美人,而且还因为刚刚沐浴完,又香又软的。   余风令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剧烈的很。   忽然一只手就从他脖子抽下,落在他的胸口,君不离侧头看他,一双眼睛无辜又不解,“余风令,你的心跳的好快啊。”   余风令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声音波澜不惊,“这里面这么热,我心跳的不快才不正常呢。”   “那我怎么就没有?”君不离不信。   “你当然和我不一样,你就是那个不正常的。”余风令淡淡道。   君不离就当没听到,他忽然凑近,几乎和与余风令呼吸相近,“余风令,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余风令看着他一脸得意嚣张的样子,手上忽的颠了一下,君不离的身子陡然放空了一瞬。   君不离连忙又伸手紧紧揽住了余风令的脖子。   余风令将怀里人的身子稍微竖起了一些,托住君不离腿弯的手上移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可别忘了是你没穿衣服,别想着又来招惹我啊。”   君不离瞪了他一眼,最终是碍于形势,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余风令抱着他出了温泉,把人放在温泉边上的矮榻上,看了眼旁边备好的衣服,问他,“用我给你穿吗?”   君不离看着余风令毫不掩饰落在他腿间的目光,下意识夹了夹腿,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余风令点了点头,身子未动,就站在原地,目光也未曾移动半分。   被这样直白不掩饰的看着,君不离觉得不太自在,但他想起刚刚问余风令的话,他口中的句子又吞了下去。   温泉边上的矮榻不像温泉里的那样,背上有可以倚靠的支撑,君不离身形摇晃的在余风令赤裸裸的视线下换着衣服,脸上的粉色逐渐加深,脸颊两侧都遍布了红霞。   余风令看着君不离像是笨拙的企鹅一样晃悠着,嘴角溢出一抹笑来,看着他的眼里也盛满了细碎的笑意。   但眼看着君不离嘴巴紧抿起来,面上逐渐带着些羞恼,手上也跟赌气似的用力着,他压下了些笑,向着他走近。   “怎么还自己生上气了?”余风令声音里还是带着些明显的笑意。   君不离没理他,就跟没听见似的,手上还在跟着衣服作斗争。   余风令把人的双腿放在榻边,双手从君不离双臂下穿插过去,手上一个用力把人从榻上移了起来。   君不离被迫站了起来,连忙伸手扶住余风令的肩。   “我扶着你,你快穿吧。”余风令扶住他的腰。   君不离抿着唇把衣服穿好,只觉得在余风令面前,自己老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他还总是看自己笑话。   “你心里开心极了吧。”君不离低着头突然出声。   余风令听着他语气不对,微微低下身子抬头看他的表情,君不离猛地把头侧开。   但余风令还是看到了他板着的一张脸,气鼓鼓的,又凶又可爱。   直起身子,余风令忽然伸手揉了揉君不离的脑袋,本就被水打湿有些凌乱的发更乱了,他笑着开口,“你这么可爱,还不能让我开心一下吗。”   直白的话语,带笑的语气,落在君不离耳朵里让他的心忽的停滞了一瞬,继而猛烈跳动了几下。   他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抬手抱住余风令的脖子,把脸埋进余风令脖子里,声音不满,“你就会欺负我。快带我出去,新换上的衣服都要湿了。”   感觉到人被哄好了,余风令笑了一声,把人抱起来快步朝外走去,声音混不吝极了,“得嘞,小人这就带您出去。”   虽然君不离脚要少动,多老老实实地养着,但余风令也一直在府里陪着给他解闷儿,起码也不算那么无聊难捱,尽管两人总是没说几句就开始斗嘴了。   余风令刚来的那天,君不离从前几天就开始连着好几日晚上发烧,骨折后又开始发低烧,吃着药加上吃食上注意着,过了好几天总算是晚上不烧了。   本来余风令没打算在王府住时间长了,而且是顾忌着君不离的身体才住在侧屋的,眼下君不离差不多得养三个月,余风令在王府要待得时间也不短,要穿的衣物也就多了些,本应另找间院子住的。   但君不离很理直气壮的扬言,自己现在离不了人,万一晚上有个什么事让人去叫他,岂不是很折腾。   余风令看了眼屋内屋外隔着几步就站着的一群下人,还有这几天彻底闲下来的风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也没再和余风令掰扯,到时候人又恼了,还是得自己花功夫去哄。   好在没几天给君不离用的轮椅也做好了,府里的一些地方也做了一些改进,君不离沐浴出恭什么的也方便多了,余风令也省事了很多。   但君不离的体质明显是偏弱的,恢复的也慢了些,尽管这些日子吃好喝好的好好养着,他的脚还是得将近两个半月了才明显的好些了。   七月流火,正值夏末秋初,天气过了最热的时候,正渐渐转凉。   但日头还是毒的厉害,阳光炽热刺目,烘烤的大地都发烫。   随着暑气强盛,君不离对出去晒太阳这事儿抗拒的很,就算是找了清晨下午太阳不强的时候,加上余风令好声好气的诱哄着,他也不不是很热衷。   而且随着次数多了,君不离越发油盐不进起来。   “晒会儿太阳对你脚恢复有好处,而且你这都快好了,出去待会儿,说不定没几天就可以走了。”余风令看着躺在床上的君不离说道。   君不离看也没看他,阖着眼睛头枕着手臂,吐出一个字,“热。”   “这天儿都快黑了,哪儿热了。”余风令睁着眼睛说瞎话,提醒他“而且你今早可是说好了下午出去的。”   “我忘了。”君不离眉眼不动。   余风令看他这欠欠儿的样子,眉头一挑,猛地走到床边把人给抱了起来 ,“你非要逼我是吧。”   “啊!”君不离身子陡然腾空,他低呼一声,双手下意识攀住余风令肩膀。   看到余风令抱着他就朝外走去,君不离把脸埋进他脖子里蹭了蹭,试图撒娇,“真的很热,我不舒服嘛。”   余风令被他蹭的心软了一下,面上带了些无奈。   自从那晚上君不离晚上做了噩梦,余风令陪了他一晚上,之后君不离就像是放下了戒备的猫儿一样,开始向着他展示柔软的肚皮了。   好巧不巧的,余风令也很吃这套,因此君不离简直掌握了克制他的方法,一遇到说不过的就来这套,和之前那傲娇嘴硬的君不离简直判若两人。   余风令看了眼怀里的人,闪过那夜君不离从梦中惊醒,满眼脆弱不安看着他的模样,无声的叹了口气。 第14章 倘若……再来一次呢?   也是巧了,那日天热,余风令白日喝多了酸梅汁,晚饭后又喝了不少,于是就意料之中的晚上起夜了。   就在他解决完迷蒙着就要回去继续睡的时候,路过主屋就听见一片寂静中传来阵阵时轻时重杂乱急促的喘息声,急促又慌乱,夹杂着几声低呼。   余风令听到是从君不离床上传来的,连忙走到床前。   然后就看到君不离在睡梦中紧皱眉头,额上全是阵阵冷汗,身子在床上起伏挣扎着,面露不安,唇齿微张不知在呓语着什么。   修长细瘦的手指紧攥着一旁的薄被,指尖都因为用力泛白,被子也被抓的起了凌乱的褶皱。   余风令叫了几声君不离的名字,但君不离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眉头蹙起伸手在君不离肩侧推了推,口中一边唤着他。   肩膀上传来的力道穿过梦境落在了面色苍白的小君不离身上。   九岁的男孩身量比同龄人矮了不少,明明一身锦衣华服却瘦的不像是皇家里养出来的,五官虽然精致漂亮,但唇色白的几乎没有血色。   君不离眼前就跟蒙了雾气一般,看不清人的面貌是周围的事物,只知道他在湖边,此时恰逢夜色正浓。   湖水幽绿,深度足以淹没他整个身子,且正值冬初,湖里面的水离结冰只有一步之遥。   肩上传来的力道猛地将他推入湖中,他未来得及反应便跌入那汪深水中,接着迎面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湖水。   侵肌砭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本就畏寒的身子在一瞬间几乎被冻的麻木僵硬。   君不离下意识张口,比声音先发出的却是进入他鼻腔的湖水,窒息感伴随着冰冷的刺痛感霎时包裹住了他,微弱的挣扎几不可见,水波微荡,整个人便陷入了水中。   浑身处处都难受的厉害,身体本能的求生欲迫使他想向上游出水面。   但他根本不会水。   任凭君不离心中不安害怕地求救着,手脚慌乱地挣扎着,他的身体却依旧往水下沉去。   就在他意识消散之际,微弱的月光穿过水波,水里漾起阵阵波纹,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奔他而来。   光影落在那人的脸上,一下一下的波纹仿佛刻刀一般道道落下,在他的心底镌刻下了那磨不去的身影与面容。   君不离意识恍惚着,回忆明明灭灭的在脑海中浮现。   是啊,这是梦。   九岁的余风令在湖中救了九岁的君不离。   倘若……再来一次呢?   明明确确说着讨厌不喜他的余风令,会不会冷眼旁观,甚至在他沉入湖底的那一刻心中欢愉至极。   “君不离!君不离!”余风令看人像是陷入了梦魇,不得不提高了音量。   君不离紧皱着眉头,在余风令抬高的音量中猛地睁开眼睛。   床上的少年发丝凌乱,因为不安胸口起伏着,时轻时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潋滟多情的桃花眼此时双目无神的看着床顶,像是还未从梦中脱离开来。   余风令没开口,手上给他理顺脸侧的发丝,静静的等他缓过来。   感受到了余风令的动作,君不离目光从房顶直愣愣的移到他脸上。   余风令垂眼对上了他的目光,手下动作却突然一滞。   许是还残留着梦中的情绪,又恰好君不离此时眼帘半阖的看着他,长而直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些许阴影,此时的那双桃花眼里除了慌乱不安和害怕,竟然还有些触之即碎的脆弱。   明明君不离面上面无表情,嘴角都自然的下垂着,余风令却是切切实实的从那双不时眨动着的眼里看到了这些。   余风令没说话,君不离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余……风……令。”君不离轻轻启唇,声音里带着干沉的喑哑,喉咙里吐出来的字又慢又低,像是在确认是不是他。   又好像是在确认这是不是梦中。   “嗯,我在。”余风令语气难得的温柔,声音里带着安抚,说着他给人擦了擦额上的汗。   然而君不离看向他的目光却忽然变得悲伤起来,像是陷入绝地的人丧失了唯一的希望。   余风令看着这样的他,霎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样,心口骤然紧缩了一下。   “你还会救我吗?”明明是问句,君不离却像是知道了答案,这句话不过是来得到个确认。   明明这句话突兀又无厘头,余风令却忽然想起他离京前几天的晚上,那日恰逢大皇子生辰,清和帝在宫中设宴。   君不离因为生病没有参宴,他自己无聊便找了借口跑出来玩儿,无意中在看到一个步伐凌乱的身影从湖边匆忙离去。余风令那会儿心性正野,正是逞英雄的年纪,心中第一反应便是那人干了坏事。   他也知道自己人小,又孤身一人,还聪明识时务的没冒然拦下他,而是在那人走后跑去了湖边看情况。   然后就发现了尚且露在水面的一只小手,腕上带着熟悉的红色佛珠。   因为手在水中挣扎晃动着,虽然幅度轻微,但因着肌肤过于白,加上月光下亮眼的红色,倒是没有完全被掩盖在夜色中。   余风令认出了那是君不离的佛珠,几乎是下一瞬就跳了下去,也多亏了他从小练武好动,人最后还真被他给救上来了。   后来他就听说君不离又生病了,他自己倒是能跑能跳啥事儿都没有。因为君不离那次病的挺凶余风令就没再进宫,再一段时间后他记起上辈子之后便跟着祖父离京了。   说来,要是仔细算起来,那晚才是他离京前和君不离见的最后一面。   “你肯定不会救我了。”君不离的声音把余风令思绪拉回。   突兀的笑声从君不离喉咙中发出,他的面上也带了笑,继而那笑越来越大,弯起的桃花眼眼角却留下了泪来。   余风令突然伸出手盖住了君不离的脸,大掌几乎覆盖了他的整个脸部,掌心压住了那张开微弯的唇,笑声被强势按了回去。   “又在发什么疯啊,你自己内心戏还不少。”声音嫌弃,手下的动作却轻柔的很。   君不离目光重新落在余风令脸上,滚烫的泪珠连串的落下,落在余风令指尖,热的有些灼人。   余风令把手抬起来,就见着君不离一张桃花面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偏偏眼角的泪像是流不尽一般,片刻便把枕头打湿了一大片。   伸出拇指抚了抚君不离哭的发红的眼睛,余风令叹了口气,声音和缓又无奈,“怎么这么爱哭啊。”这可不像是酷炫拽霸天的男主。   “我当然会救你啊,水里那么冷那么黑,你多呆一会儿,那不得眼泪比湖水还多,水都淹到我家去了。”余风令说着笑了声。   君不离忽然又开口,带着鼻音,像是委屈又像是单纯不解疑惑,“可是你明明讨厌我,说我人嫌狗厌。”   听着这话,余风令嘴角一僵,他一瞬间怀疑君不离在暗骂他。   但看着君不离哭红的像是面上点了胭脂般的脸,他放低声音道:“我那次是气话,你对我又掐又咬的,我以为你想灭口呢 ,就想着过过嘴瘾嘛。”   余风令也没料到这么久了君不离还记得,甚至好像还因为这个做了噩梦。   想到从小到大,君不离身边也就自己这么一个朋友,除了自己都没有别人约他玩,他不禁也觉得自己当时说的有些过分了。   余风令的声音更温柔了些,“我当时真的是无心的,我要是讨厌你又怎么可能还跟你待这么久啊。而且朋友之间有磨合也是常有的,这样才能更合适的相处啊。”   “真的吗?”君不离眼泪止住了,像是一个不明求解的稚子一般。   余风令点头,“我肯定没骗你。”   君不离目光定定的落在余风令异常温柔的眼底,夜色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微垂的眼帘下倒映出了自己的的脸。   虽然不甚清晰,却也全部是自己。   “身上是不是也出汗了?要洗一下吗?”直到君不离爱洁,余风令问他。   轻柔的声音像是微风拂过君不离耳侧,他伸出手臂,声音也情不自禁的放软了下来,在鼻音的加持下像是撒娇一般,“你抱我过去。”   余风令耳朵微痒,嘴角轻扬笑了声,无奈的妥协。   也没让下人再起来备水,他搂住人的腰背和腿弯,把人抱起来,路过床边的木质轮椅,踏出门槛朝着温泉那边过去。   自那之后,君不离就多了一项技能,撒娇。   后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越来越娴熟,施展起来怕是连几岁小童都比不过,偏偏在这点儿上 君不离还一点儿都不好面子了。   余风令把人抱到院子里树下的软榻上,又让人把冰鉴从屋里拿出来,放在软榻一旁,加上旁边还有前面摆着冰块的“手摇风扇”,迎面而来的凉风一下子就吹散了大半部分暑气。   “我看你这脚恢复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走走试试吧,到时候让人做个拐。”余风令面朝风来向,闭着眼一脸享受,闲话般开口。   等了会儿没听到声音,他侧头看君不离,就见人脸又耷拉了下来,面色不是很好看。   “怎么了又?板着一张脸。”余风令朝他抬了抬下巴。   “我不想要拐杖。”   余风令以为啥呢,他把头又转了回去,语气无所谓,“不要就不要呗,那到时候我扶着你,天天走几步的,你自己走就没问题了。” 第15章 英雄救美,抢了女主的戏了   转眼又半月过去,君不离的脚已经好了大半。   玥王府外,余风令掀开马车的帘子朝外伸出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风林,抬声说道,“风林!你别忘了和君不离说啊,我过几天再过来。”   说完看人点头后才让马夫驾车走。   纵然马车里放了冰鉴,但是正午的阳光还是透过车顶直直的射入车厢,热烘烘的厉害,让人直犯懒。   余风令身子一歪躺倒了下去,腿一抬,搭在另一条腿膝上,悠悠达达的晃起了脚。   疏朗的眉头微微皱起,烦忧中透露出几分疑惑和不解。   君不离不知道又在那儿发什么脾气,自己今天回家,他都不出来送送他的,好歹自己还尽心尽力的照顾了他好几个月呢。   莫名其妙的就又不理他了。   算了,说不定过几天他自己就好了。   转而想到了明天后天的行程,余风令眉眼一扬,面上有些期待。   终于能出去畅快的玩几天了。   带着行李回到余府时,正好卡上饭点儿,下午待在家陪着他娘说了会儿话,逗逗余书嘉,时间很快过去。   第二天一早,趁着太阳还没完全出来,天儿还不是很热的时候,余风令牵着马出了府。   他先是去各个有名的书坊逛了几圈。   余书嘉正是认字儿的年纪,小孩儿又爱玩不爱读书,余风令就想到了带图认字儿的书,或者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比较有意思的认字儿书。   勉强找了几本可以的,余风令付了钱转身出门。   刚抬脚走出书坊,余光就看见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接着目光一转,看到了站在车前的风林,以及正要上马车的君不离,还有……   他好久没见过的女主萧清。   背景是缚着彩楼欢门的寻芳阁,盛京城最大最繁华的青楼。   余风令眼睛亮了几分,正是早上,君不离看样子还是从青楼里出来,看女主这一副委屈至极又有几分哀怨的样子。   莫不是君不离在青楼过夜被女主给看见了?   余风令摇了摇头,没想到君不离还有这爱好。不过他怎么不太记得这一情节了?   那边君不离不知道说了什么,萧清脸上明显露出了几分焦急,然后步子向前迈了几步,手一伸就抓住了君不离的衣角。   君不离背对着余风令,余风令没看见他啥表情,但几乎是萧清手拽住他衣服的一瞬间,他身子就猛地一侧。   他的脚没有完全好,这一动就看他身子一偏,脚明显的有些瘸。   风林显然也没没料到萧清忽然就凑近了,他身形一动就挡在了君不离身前,持剑的手一抬阻止住了还要上前的萧清。   余风令正看着戏呢,忽然就见风林视线一转,两人冷不丁的就对上了眼。   吃瓜被抓了现行,余风令嘴角一咧,抬起手上的书朝着身后指了指,跟他示意了一下。   风林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转头和君不离说了几句。   然后余风令就看见君不离往他这里看了一眼,接着跟没看到他似的收回了目光。   余风令耸了耸肩,得,还看他不顺眼呢。   风林扶着君不离上了马车,马车外女主站在原地一脸失落的看着马车离去。   余风令看着这幅场景啧啧称叹,男女主这大团圆之路,道阻且长啊。   这会儿时候还早,余风令也不急,上了马慢悠悠的边逛边朝城外走去。   这会儿早市也差不多结束了,有些小摊贩东西卖完了,正背着筐挑着担的往家走,出城的和进城的人熙熙攘攘。   余风令坐在马上,分外有意思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中感叹,人一多,这人间烟火气就足啊。   出了城门,人渐渐少了起来,越往郊外走,人几乎零星的没几个了。   感觉到日头开始高升,天儿也开始热了,余风令双腿一夹马腹驾马跑了起来。   迎面风吹向脸侧和身上,全身瞬间都凉爽了起来。   跑了一会儿,忽然就听见了一阵刀剑碰撞声,尖锐刺耳。   余风令放慢速度,犹豫了一瞬,向着声音来处凑近了些。   这一看就让余风令面色一凛,瞳孔骤然紧缩。   是君不离的马车,但马已经不知所踪,明显缰绳被刀砍断了。   马车外此时围了十几个人,皆是平民装扮但个个蒙面且手持刀剑,下手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身形动作都好似训练过般老练。   而马车外就风林一人,虽说风林武功高强,但他一人分身乏术,根本挡不住四面都围过来的人。   余风令当即加紧马腹向着马车奔去,目光紧紧盯着马车。   忽然一阵风吹过,帘子微微晃动,露出马车里视线一角。   这一瞬足够余风令看清马车里的情况,君不离脸色苍白的厉害,阖着双眼靠在马车角落。   正在此刻,一个男子手持利剑就朝着车帘而去,方向正是帘子后面君不离所在之地。   余风令目光一厉,早上买的书被加了力道掷向刀刃,刀刃被打的一歪,他脚下一踩,跳下马一个飞踢将那人瞬间踢远了好几步。   右手一抬接着了这人被甩出的剑,但他虽然练了这么多年武,却从未杀过人,他皱了皱眉面上有些迟疑。   片刻后,他还是没有取人性命,只不过是跳了人的脚筋和腿筋,他跟祖父行医多年,对人体了解的很,因此干起来速度也很快。   但这些人明显是死士,看着自己无法逃脱,下一瞬就服药自尽了。   余风令帮忙处理了几个,剩下的估计风林就够他们缠的了,他跳上马车去看君不离的情况。   君不离唇色面上都苍白的厉害,余风令皱起眉头,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手几乎是刚一碰上他,君不离身子就晃了晃,软倒了下来,余风令连忙伸出手将人接着。   君不离脑袋一歪垂落在余风令颈侧,冰凉的温度让余风令身子下意识一缩,身前人胸腔里心跳的极快,呼吸也有几分急促。   余风令在人身上摸了摸,没找到伤口心放下了大半,接着给人把了把脉,眉头微蹙。   他在马车里看了看,里面东西齐全的很,茶水帕子香炉冰鉴样样齐全,就是没吃的。   想了想,余风令扶着人的身子往边上侧了侧,把早上买的吃了一半没吃下去的枣泥糕拿了出来。   这个枣泥糕吃几口还行,后面就觉着甜的发腻了,不过倒是格外适合此刻气血不足还低血糖的君不离。   虽然吧,这是个自己吃了一半的,上面还有他明显的一个大牙印。   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性命攸关啊,余风令掰下来一小块放在君不离嘴里,让枣泥糕在他嘴里化开。   等了一会儿他捏开君不离下巴看差不多了,又掰了一块给他喂进去。   半块枣泥糕给人喂下去,余风令又倒了点儿水给让他把剩下的顺下去。   可能是吃了点儿东西,君不离睫毛微颤,睁开了眼睛。   但他目光还是有些涣散,恹恹的没太有精神的样子,身子也是沉沉的直发软。   车外的风林处理完,走近马车询问情况。   君不离现在的情况也不宜骑马,而且他脚还没好全,还是谨慎些好,但这马车明显已经不能用了。   正在余风令想法子时,马蹄声和车轮声响起。   他和风林抬目看去,就看到一辆马车经过,车帘掀起,露出一张清纯秀美的脸来。   萧清看到余风令怀里的君不离神色一紧,当即让人把马车停下,接着匆忙的从马车上下来,走向这边。   她的脸上一片担心紧张,声音里满是关切,“小王爷这是怎么了?可是需要我帮忙?”   余风令看着萧清出现,然后下车,他又低头看了眼怀里皱着眉头满脸不适的君不离,忽然就福至心灵。   这是原书女主英雄救美的情节啊!也是两人增进感情的关键一步,女主侍卫帮忙处理了死士,然后用马车载着君不离,马车上女主对男主尽心照顾……   这让他半插一脚了,该女主救的美被他给救了。余风令莫名有些心虚,这实在不怪他抢戏啊,他那会儿真没记起这节点。   不过女主这来的正好啊,正好君不离可以坐这马车了。   余风令看向女主,也不敢太热切,省的之后万一男女主在一起了,再疑神疑鬼的怀疑他居心不良。   因此他略微装腔作势的高冷了些,也不敢笑的太热切,客客气气的道,“可能真的要麻烦姑娘了,小王爷身子不适,还要劳烦您帮忙载一程。”   萧清眼睛明显一亮,面上也带了些惊喜,连忙回道,“不麻烦的,我知道小王爷要去灵安寺,正好顺路呢。”   余风令目露惊讶,他倒是不知道君不离要去哪儿,他看了风林,风林对着他点了点头。   看来女主这还真下了功夫,连君不离去哪儿都知道了。   这商量好了,余风令也没多说了,他手上一动就要把君不离抱到女主马车上。   不料抱着人刚站起来一点儿,自己的衣领就被揪住了。   他垂眸就看见君不离恢复了些意识,此时正面带生气的咬牙看着自己。   那张昳丽的脸此刻苍白的失了颜色,唇也发白,手上的力道小的可怜,甚至还细微的发着颤,口中吐出的几乎是气音,语气却恶狠狠的,像是威胁“余风令,你敢。” 第16章 占有欲   余风令身形一顿,看了眼正站在外面,双眼目不转睛看着这里的萧清,又看了眼怀里明显抗拒不愿意过去的君不离。   他轻咳了声,唇形几乎看不出变化地微动,从唇缝里不甚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来,“她有马车。”   君不离闭上了眼睛,手上却固执的没松开。   余风令翻了个白眼,只好又坐下,抬头对着萧清歉意的笑了笑,“小王爷刚刚说,王府里的马车待会儿就过来了,是我思虑不周,耽搁萧姑娘的时间了。”   余风令个子高,而且身形比君不离要宽大一些,此时君不离倚靠在他怀里,显得他身姿都伟岸了一些。   而且余风令五官虽然比不上君不离精致,但他是那种更男儿气的俊朗和飒踏,狭长的眼睛和薄唇看着有几分寡情的不易亲近感。   但此时余风令语气温雅,周身矜贵感立现,萧清想到外面人都说他在外面长大,但他通身的气派却跟京中的公子并无二致。   反而或许是在外多年,他身上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感,不像君不离那样看谁都有种睥睨不过眼的冷漠。   萧清目光在余风令身上停留了几瞬,摇了摇头,接着朝他浅浅的笑了一下,声音轻柔“事情能处理便好,余公子这是陪同小王爷一起去灵安寺吗?”   没想到萧清话题一转到了自己身上,余风令愣了一下,连忙澄清自己没当电灯泡的可能,他说道,“我不去灵安寺,我约了朋友在附近的庄子上见呢。”   “余公子如何去?现在时候尚早,若是不介意,我可载余公子一程。”萧清分外体贴道。   余风令不懂萧清怎么管起自己来了,他开口拒绝,“我马停在旁边呢,不麻烦萧姑娘了。”   “余公子……”   “好吵,吵的我头疼。”萧清的话被突兀打断,君不离目光直直看向马车外是萧清,眼底冷意十足。   余风令闻言低头看向君不离,看他的脸色好了些,问道,“还晕吗?”   君不离目光从萧清脸上收回,忽的抬手搂住了余风令脖子,整个人埋在他怀里。   脖子上的传来的手劲儿极大,余风令几乎是被箍着,脑袋连转都没法儿转了,下巴边就是君不离的头。   萧清看到两人异常亲昵的模样,又想到君不离刚刚看自己的那一眼,心中莫名有些异样,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但君不离明显是一副赶人的作态,如此不留情面,她也没再后腆着脸多留。   几乎是人一走,君不离手上就松了开来,身子也从余风令身上移开,看也不看他,冷声开口,“你不是要去找顾随他们吗?还待这里干什么。”   余风令听着他明显不乐意的话,歪了歪头去看他的脸,紧紧盯着他。   “干嘛。”君不离被看的皱眉。   “你不对劲。”余风令像是发现了什么般,面色郑重,他来回打量了君不离几眼,忽的语气怀疑,嘴角却带着打趣般的笑,“你这……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一句话如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又如水滴坠入沸腾的油中,君不离瞳孔骤然紧缩,胸腔怦然震动不能平息。   从余风令开口和他说要去赴顾随的约开始,他那不知为何烦躁不安的情绪好像忽然就找到了答案,心中被浅浅蒙了一层的迷雾倏然消散,一切豁然开朗。   君不离眼睑颤动,目光怔怔的落在余风令带着弧度的唇上,没有说话。   长而黑浓的睫毛垂落着,在眼下投落出一片阴影,余风令只能看到他颤动的鸦睫,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   以为人是被他戳穿不好意思了,余风令拍了拍他的肩,体贴安慰道,“这倒是也情有可原嘛,你也不用害羞,至交朋友之间有些微的占有欲也是正常的。”   说到这儿了,余风令小心的看了眼君不离,想了想开口建议,“其实你也可以多交些朋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你跟他们相处了总会发现一些很有趣的人的。”   君不离抬目看向余风令,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这是因为朋友的占有欲吗?   可是他心中的占有欲并不是些微,他不想余风令去见顾随,也不想他去见那些幼时的好友玩伴,更不想余风令抛下自己去找他们。   甚至刚才萧清停留在余风令身上的目光都让他心生烦躁。   思绪渐渐飘远,君不离的眼神也幽深起来。   要是……余风令只能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就像这几个月在王府里一样,他的身边只有自己,眼里关切担心的也只有自己。   但想到跟自己谈起顾随他们时的余风令,他们一群人多年未聚,这次约好了畅快个几天几夜,虽然他说起来面露嫌弃,但眼底的期待激动和喜色却是藏不住的。   余风令身边不只有自己,他身边有太多人分走他的目光了。   “想什么呢?”余风令开口,抖了抖肩膀,“你怎么这么看着我,阴恻恻的,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的话你听到没有啊。”   “我不喜欢跟那些人结交,没兴趣。”君不离撇开目光,声音里半点儿兴趣没有。   “怎么就没兴趣了,你都没试试怎么知道啊。”余风令不认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兴冲冲道“要不等过段时间我组个局,你跟他们认识认识,到时候就觉得有意思了。”   “不过这次是不行了,这次我们要骑马狩猎,还要烤肉喝酒的,玩儿的太糙了。”余风令没说的是,君不离这金贵身子没个能行的,试了哪个说不好都要遭罪。   说完余风令也没给君不离拒绝的机会,他连忙转移话题,“这萧清都走了,你这怎么办啊要。”   “风林已经去处理了。”君不离思绪还是有些乱,陌生又剧烈的情感澎湃在他心里,带着股迫切的想要汹涌而出,但却有些不得其法。   余风令朝外看了一眼,风林果然不知道啥时候已经没影了,没想到他还挺有眼力见儿的。   “你去灵安寺干什么啊?”余风令回头问君不离。   君不离声音淡淡道,“去给我母妃祈福。”   余风令一愣,这才突然想起,君不离母妃的忌日好像就是这几天。   看着君不离状态有些游离的样子,他一时也沉默下来。   虽然君不离母妃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他之前难掩高兴的跟君不离说这几日他要出去游玩,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君不离并不知道余风令所想,其实他对母妃并没有多少印象,自然也没有多少感情,来祈福也只是清和帝所愿而已。   余风令陪着君不离一起等了会儿,直到风林驾着马车过来,余风令才起身。   走之前,他忽的抱了一下君不离,拍了怕他的肩,“之前是我做的有些不妥,你这几日也不要太难过了,只有你开心了,你母妃也才能放心啊。”   余风令说完就下了车。   身后的君不离看着他的背影,面上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   这一耽搁,余风令到了庄子上时已经将近午时了,屋里的两人已经开始吃上了。   “好啊你们,是不是兄弟啊,还说是给我接风呢,不仅晚了好几个月,现在还不等我就开席了。”余风令人未到声先至。   顾随头都没回,手下夹菜的动作未停,“等你来再开席,我肚子都要饿扁了。”   他身旁的游听扬放下筷子,起身转过头来,看着走近的余风令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不错嘛,现在长得都跟我差不多高了。”   余风令目光看向游听扬,面上带了个爽朗的笑,“那是自然,我这武可不是白练的。”   “哈哈哈,那我们可要好好比划比划了。”游听扬朗声笑着,带着些碧色的眼睛里难掩喜色。   余风令看了眼他比自己高大还明显肌肉丰满的身形,谦虚的摆了摆手,“那还是择日再说吧。”   游听扬母亲是鲜卑族人,他身上完美的承接了鲜卑族的优势,自小五官深邃,皮肤白皙的很俊美,那自小比旁人高大的身材也是实打实的,连力气都比平常人要大上许多。   尤其现在被他父亲送到了军营里天天待着,现在这蛮力指不定多大呢,余风令可不想找罪受。   “我看你就是怂了,小风铃,你这不行啊。”顾随在一旁说风凉话。   余风令朝着顾随揉了揉手腕,面上露出了个和善的微笑,“你再这么跟我搞这些肉麻兮兮的,我就看看你怂不怂。”   顾随抬手挡住脸,识趣的改口,“风令,风令不行吗,一点儿风趣感都没有。”   “去跟你那些莺莺燕燕搞风趣吧,我听着都要吃不下饭了。”余风令冷笑了声。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游听扬拿起酒壶在杯盏里倒满,“你俩这嘴倒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说,不知道的都以为你们是亲兄弟呢。”   三个杯盏满上,游听扬拿起一个端起来,看来眼顾随又看了眼余风令,笑声开口,“这顿先浅酌几杯,等傍晚猎到了东西,咱们就着烤肉再用大碗喝上几壶,喝个畅兴!” 第17章 残忍狠绝   “你今天到底去忙什么了啊,来的这么晚。”顾随跟余风令闲聊着。   余风令把撞见君不离遇刺的事简单说了下。   “你跟小王爷挺亲近啊,回来的这几个月跟我都没见次面,一天天巴巴地净往小王爷身边凑。”顾随走的明显也不是常人思路。   倒是游听扬闻言皱了皱眉,“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派人行刺。”   余风令摇了摇头,想到当时的情况面上也带了些严肃。   顾随看两人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嗤笑了一声。   “这有什么稀奇的啊,不说他多年盛受帝宠,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就说他那做事不留余地的手段,恐怕也招了不少人的厌恨吧。”   余风令闻言想到原文中,君不离结局登上帝位,而当今明面上唯一的皇子君阑却是与皇位失之交臂,虽然其间过程他不记得了,但想必也并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   顾随忽的朝着余风令凑近了些,好奇道,“你不会不知道君不离这些年的丰功伟绩吧。”   余风令眼睛一斜,目光落在他一副看好戏还带着些幸灾乐祸的脸上,面无表情,“爱说不说。”   顾随看他真不知道,倏然一乐,“啧,这不知道你还敢往他身前凑啊,你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谁都跟我和游听扬似的这么善良吗?”   余风令不接他自夸的话茬。   “小王爷怎么了?”游听扬面露不解,同样是在京中长大,但他从小眼里只有习武,不是自己跟人打架,就是去军营里看人打架。   虽然并没有一心只读圣贤书,但却是实在地两耳不闻窗外事。   顾随嫌弃的看了眼游听扬和余风令,“你俩都是二货,这以后啊,指不定就是被人坑的份儿。”   余风令话不多说,五指握拳,把拳头伸到了顾随脸前。   “哎哎哎,有点儿耐心行不行。”顾随握住他的拳头轻轻按了下去,“这不是跟你们点儿心理准备吗,要知道,这可都是被压下去的秘闻。”   “虽然吧,这京中都知道小王爷脾气不太好,但他们也就知道个表面,这听起来更狠的啊,那都是被……”顾随说道后面用食指抵住了嘴。   余风令看他一副装腔作势高深莫测的样子,抬了抬眉,“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嘛,”顾随笑了声,语气得意,“哥哥我这几年可不是白混的。”   “得了得了,半天扯不到正题,你快说吧。”游听扬在一边被他耗得耐心快尽了。   顾随也没再卖关子,他声音放低了些,“就说这风令刚离京的那年,小王爷不是被人推下了吗,后来那人被抓到,小王爷就让人在湖边白放了口大锅,锅里装入湖水然后煮沸,在那人意识清明时将其投入滚水中,想逃也无法。”   余风令眉头微蹙,虽说有些残忍,但那人欲害君不离性命却是真,他也不算无辜。   游听扬听了倒是没太大反应,这些年附属小国偶有叛乱,他多次跟着去平过乱,血腥之事没少见,一些刑罚场面他也见过,因此并没有觉得这这有什么。   顾随一看两人都反应平平,没露出他意想之中的惊讶表情,他继续开口,“还有一次,有人在小王爷药中下毒被发现,小王爷立马就让人去弄了鹰、雕、鹫之类一些猛禽回来,关在笼子里饿了几天,然后就把人和它们关在了一起,最后那人只剩一滩血和骨头了。”   “再就是前几年,也是刺杀,那人刺伤了小王爷然后被捉住了,小王爷就让人用一把钝了的刀,慢磨细切地把人做成了人彘。”   “前几个月还有一次呢,就风令回来之前,那人是个沉迷酒色的官宦子弟,因为喝大了碰了小王爷,明面上被送走了,实际上啊,是从碰了小王爷的那只手开刀,生生的被剥了皮。”   余风令眉头皱起,眼中带了些怀疑的看向顾随,“你这消息还带实时更新的?而且还这么详尽。”   顾随看他不信,当即反驳,“这可不是我自己凭空编造的啊,虽说前几个我也是从别人那儿听的,但这最近这个……”   他说着声音顿了下,忽然咽了咽口水,眼睫快速的眨动了几下,“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   顾随深吸了口气,接着开口,“那人我之前碰见过几次,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认识他府上的马车,那日深夜我不小心路过,可是亲眼看见小王爷身边的那个侍卫进了马车,也是亲眼看见他动的手。”   游听扬听了疑惑问道,“那侍卫没发现你?”   不仅没得到关怀还被怀疑了能力的顾随眉头一竖,就要发作,然而看游听扬诚恳发问的脸,最终还是双肩一塌叹了口气,“那自然是发现了。”   继而他下巴一抬,“但我爹可好歹是刑部尚书啊,难不成他还能要我的命,我可是我爹的命根子。”   余风令虽然心中也有些震惊,但被顾随这话一逗,没忍住又笑了出来,“亏你爹还掌管刑部呢,从你身上是半点儿看不出来。”   “不是,你们这什么反应啊,是我不正常,还是你们不正常啊。”顾随皱眉,一脸不可思议。   游听扬斟了杯酒,语气平缓,“前面那几人皆是先对小王爷有谋害之心,小王爷处置他们并无不妥。而最后那人,你既说了他沉迷酒色,而且以他那所作所为想必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次遇到的事小王爷,小王爷能处置,若是无权无势之人,那他们又该如何呢?在权势之下又能如何呢?小王爷虽下手是狠绝残忍了些,但那人到底也不算无辜。”   游听扬没说的是,他反而对小王爷有些欣赏,除去掺杂个人情绪宣泄之外,对于作恶之人,百死都不为过,况且有了厉惩严刑这前车之鉴的威慑下,想必一些人再想动手也得多思虑几分了。   小王爷如此做,未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余风令也没想到,想要害君不离的人竟然这么多,以他那身子,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至于君不离的手段,也许是因为看过原书本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或许是知道他并无害自己之心,他只是惊讶了一瞬,其余心中别无他想。   人终究是感官动物,相处了这么久,余风令内心还是偏向君不离的。   顾随无言的来来回回看了看两个人,都有些开始怀疑自己不正常了,但他一向也不喜欢揪着那些无谓的,“得,是我小看了你俩,看来我这心境还得再练几年。”   “你少去那些烟花柳巷之地就行了,省的哪天染了脏病,甭说几年了,能不能活几个月都是问题。”余风令话不留情。   顾随瞪大眼,“你可不要污蔑我,我现在还是清白之身呢,我那是去听曲儿看美人懂不懂啊。”他说急了,手在桌子上拍了拍,“风雅!风雅,你懂吗?”   “真的?”余风令面露狐疑。   “这个我可以作证。”游听扬笑了几声,“就他那胆子,也不敢乱搞,要是他真睡了青楼里的姑娘,估计他爹能打断他的腿。”   “哟,顾随,你这可以啊,这天天在女人堆里还能管住自己,当世柳下惠啊。”余风令是真有些钦佩了。   少有的被余风令夸了,顾随更嘚瑟了,“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能让我花银子的可都是好姑娘,等着过几天,不,明儿,明儿我就可以带你们去长长见识。”   顾随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开了口就记住这事儿了,当即安排上了行程。   当天下午仨人拿上弓箭骑马狩猎了一下午,晚上回来在庄子里烤了肉,仨人喝了两大坛秋露白,一下子醉到了第二天晌午。   然后醒过来没多久,顾随就要拉着两人要带他们去寻芳阁长长见识。   余风令只觉得这两天寻芳阁出现在他身边的次数属实有些多,但反正也是没事儿,他正好也没去过,索性也就应了。   从庄子里准备回城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但顾随说正好赶着傍晚回京,寻芳阁正是热闹的时候。   三人翻身上马,回去的路上行人本就少,现在赶上天将黑,路上人就更少了。   余风令侧头看向马上的两人,出声提议,“不如我们来比一比,看看谁先到城门。”   “那不得有个彩头?光比可是没意思。”游听扬笑声道。   顾随双手一拍,“这个好说啊,我们不看谁先到,看谁最后到,最后一个今晚的花费的银子就从他兜里掏吧。”   话音刚落,顾随就缰绳一拽,马蹄一扬就朝着前方跑去。   “就你最会耍赖。”余风令看着一会儿就跑了一大截的顾随咬牙,声语气忿忿,手下反应却也很快,第二个跑了出去。   游听扬看着两人的背影,无言地张了张口,也连忙跟了上去。   昏黄的日暮之下,少年们鲜衣怒马,风姿猎猎,一切正当时。 第18章 走向偏离   夜色渐晚,此处却是千灯照碧云,箫鼓喧空,笙歌不断,楼上珠翠填咽,金翠耀目,偶有红袖轻招,罗绮飘香。   寻芳阁门前,薄衫执扇的美人身子慵懒的或站或靠着,素手不时晃动着,如玉的肌肤若若隐若现,举手投足间风韵十足,眼眸流转间皆是惑人的媚意。   余风令看着身旁进进出出的人流,呼吸间阵阵香气涌入鼻腔,他虽然白天路过几次,但这还是第一次在晚上驻足在这里。   看他愣在了在这里,顾随拽了他一下,“干嘛呢在这儿?走啊,今儿可要游听扬大出血一回。”   “呵,要不是你俩耍赖,肯定不是我垫底。”游听扬不服的反驳。   顾随朝一旁要凑过来的几个姑娘摆了摆手,他来的次数多,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因此也就没再招呼他。   他看了眼顾随,笑着说,“这怎么能叫耍赖?咱们可只是说好了看谁最后到,可没说要同时开始跑啊。”   游听扬哼了声,“我懒得和你犟嘴。”   寻芳阁内灯烛荧煌,上下交映,珠帘绣额,恍若仙境。而身子绰约粉面朱唇的丽人们莲步轻移,妩媚却不俗气,更像是神仙妃子一般。   顾随不愧在这儿花了不少银子的,寻芳阁里都还有特地给他留的房间。   余风令鼻子微动,轻轻嗅了嗅,皱眉看向顾随,“这儿怎么这么香啊?里面不会掺了什么不正经的药吧?”   “庸俗。”顾随一脸嫌弃的瞪他,“你看你这没读过书的样儿。”   说着他正了正身子,高抬下巴,清了清嗓子,端起腔调,“《齐书》曰:东昏侯后宫起仙华、神仙、玉兽诸殿,穷尽雕涂,以麝香、杂香涂壁。时世祖于楼上施青漆,世谓之……”顾随停顿了下,嘴角勾起,面上一脸骄傲。   接着他看向余风令,最后两个字目光重重落下,“青楼。”   余风令抬了抬眉,和游听扬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可思议的笑了声,震惊的看着顾随。   “顾随,你真是看不出来啊,肚子里还真有点儿墨水在。”游听扬打趣他。   余风令朝他抱了抱拳,“佩服佩服啊。”   被奉承到了的顾随嘴角压不住的笑了起来,双手下压,“低调,低调,这些算什么,不过是小菜一碟。”   好歹是走的文雅风,不读点儿书怎么能行,不过……他才不会承认他就会这几句呢。   “顾公子,今儿可还是叫弄弦过来?”门外的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老鸨面带笑意,缓声问道。   顾随坐在桌前看向门口,抬声道,“再叫几个善舞会唱曲儿的,一起让她们过来。”   老鸨应了声便下去唤人了。   余风令看着顾随给他们倒茶,带着些疑惑的问道,“你们府上我记得有家妓啊,怎么还另花钱来这儿看啊。”   “那怎么能一样啊,那府上的有我爹娘在上面压着呢,她们谁敢跟我多说几句啊,低眉顺眼的一点儿意思没有。”顾随道,“这儿的可不一样,而且这里的姑娘都知道的可多了,说话有意思长得还好看,虽说花钱了但买快乐了啊。”   “说的有些道理。”游听扬听了点头。   “是吧。”顾随赞赏的看了眼游听扬。   “哎,”顾随想到了什么,忽然用手肘顶了顶余风令,“话说小王爷长得那么好看,比美人都像美人,你跟他一起的时候就没有觉得……光看着心情都会好那么一点点。”   余风令身子往后退了退,无语的看他。   顾随一看眼神不对,连忙摆手解释,“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断袖,而且他那么吓人,我对谁有想法也不会对他有想法的。”他张了张口,声音小了点儿,“我不……不就觉得他这长得有点儿比女的还好看吗,有点儿好奇。”   “好奇什么。”余风令皱起眉头。   “好奇……”顾随嘴角弯起个笑,凑近他,“你这么天天往他身边凑,是不是有点儿什么心思。”   余风令瞪大眼,“我能有什么心思啊,我们两个大男人的。”   “你急什么啊。”顾随慢悠悠说着,“有也不用不好意思,要知道就凭小王爷那张脸,也有不少人对他趋之若鹜。”   说完他又看着余风令补充了句,“不论男女。”   游听扬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男人之间确实也是有的,军营里就有不少。”   “真的吗?你见过吗?”顾随猛地瞪大眼,一脸好奇的看向游听扬。   游听扬点了点头,看了顾随一眼,倒是没多说,只是含糊了一句,“见过几次。”   顾随明显还想再问,但门外姑娘们已经进来了。   余风令打断他,“行了行了,你收敛点儿你那好奇心吧,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知不知道啊,我看你早晚吃亏。”   进来的几个姑娘确实可以称得上绝色,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而且千娇百媚,各有各的美。   她们有的善琴,有的善舞,有的善歌,而且确实如顾随所说,她们确实说话风趣又胆大,相处起来像是朋友,但却并不会有被冒犯的感觉。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提了君不离的原因,余风令看着她们老是会忍不住想起君不离来。   虽说君不离是男子,但那肌肤却比眼前的几个姑娘白多了,甚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金尊玉贵的养着,肤感滑嫩又柔软。   那腰也是劲瘦的恰到好处,他一只胳膊环过来都绰绰有余,好像他的手也恰好能覆盖住那腰身。   至于姿色,这几人虽美,但跟君不离却是没法儿比的,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勾,里面含着潋滟波光,半阖着眼睛看人时那似醉非醉的魅惑感就像是一个勾人的妖物。   忽的余风令就想起君不离中药的那晚来,眼前胭脂般的粉红,手上柔软的触感,脖颈间滚烫的吐息,以及……耳畔难耐发颤的嘤咛。   喉结滚动,余风令下意识的吞咽了下。   顾随眼睛一瞥,就看见余风令看着几个美人一副愣神的样子,他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余风令的肩,“怎么样?这趟没白来吧。”   余风令被顾随一拍猛地回过神来,想到刚刚自己在想什么,他心中忽然一紧,面上一闪即逝的带了些慌乱,接着他像是掩饰般的端起面前的水喝了起来。   顾随看他不说话,以为他感兴趣的紧,也没再打扰他,转头去和游听扬说话了。   后面余风令根本没再注意屋里的表演,脑海中却是乱七八糟的想着这几个月的事,和君不离相处一幕一幕,只觉得事情的走向开始有些不对了起来。   直到月上中天,顾随提议说他们今晚直接宿在这里,反正这是专门给他留的房间,平常也不会有旁的人进来,干净的很。   想到这么晚了回去也怪麻烦,余风令和游听扬也都没反对,三个人也都不是什么讲究的,就一起在床上凑合了一晚。   一晚上的热闹喧嚣过去,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寻芳阁也沉寂了下去。   余风令推开房门,站在栏杆前伸了个懒腰,无聊的看着龟公在楼下收拾着昨晚遗留下来的狼藉的桌子 。   他目光随意的打量着,忽然眼神一定,双目微瞪,面上带了几分不可思议。   君不离怎么来这儿了?   他不是去那个什么寺庙里祈福去了吗?怎么还来青楼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君不离目光一移,朝着自己这边看来。   余风令对上君不离的目光,下意识挥手跟他打了打招呼。   君不离看着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余风令,放在扶手上的手用力地攥紧了几分,面色一冷。   余风令怎么会一大早在青楼。   君不离目光落在余风令身后半开的房门,心忽然就像是被刀刮了一下,刺痛里带着些酸涩。   继而心中涌起一阵怒火,他怎么敢,怎么敢再招惹了自己之后还去找别的女人。   那个人是谁,他也会像对待自己那样温柔的对那个人吗。   余风令在上面看着君不离突然就变得难看的脸色一愣,面上带了些不明所以,这是又怎么了。   君不离目光紧紧落在余风令脸上,自然能看出他面上所想。   忽的想到了什么,君不离朝着余风令笑了笑,只是看着笑起来勉强的很,不过一瞬他就皱起眉头低下头去,放在一侧的手紧紧的捂住胃腹,慢慢的弯下了身子。   余风令看他像是身体难受的样子,面色一紧连忙下楼朝他走去。   君不离身后推着轮椅的风林看着王爷忽然弯下了身子,有些茫然,刚刚不还是都好好的吗?   虽然有些懵,但他很快就带了些担心的看向王爷,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眼前突然就冲过来一个人。   余风令走到君不离跟前蹲下身子,扶着轮椅看向他,面露担忧,声音也有些急切,“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疼……”君不离声音发着颤,尾音低弱,像是难受的厉害。 第19章 我只喜欢你   “哪里疼?胃疼吗?”余风令声音里带了些焦急,“我看看。”   说着就伸手抓住君不离的手腕要把他的手拿开。   君不离顺从的随着余风令的力道把手拿开,他抬眸看着面前一脸关切的人,感受着胃腹处从大掌上传来的温热,只觉得让他的心都发烫了起来。   余风令试了下,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皱了皱眉看向君不离,“早膳吃了吗?”   君不离看着他摇了摇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难受,君不离的眼周泛起红意,眼里盈出些水意濡湿了睫毛,此刻垂目看着余风令,一整个人乖巧又可怜的紧。   余风令被他看的心霎时软了几分,“那咱们一起?正好我也刚起来还没吃呢。”   看着君不离点了点头,余风令起身走到轮椅后面,推着他向一旁的桌子边走去。   “我不想在下面吃。”君不离回头看向余风令,一脸不情愿,“脏。”   “那去哪儿啊?”余风令想到君不离的爱干净程度,有些头疼,“那去外面吃?”   “去你房间吃。”君不离语气里带了些微不可查的试探,目光紧盯着余风令的神色。   “啊?我昨晚住的那房间?”余风令一愣,“不行吧也,顾随和游听扬还在屋里睡觉呢。”   君不离听了没跟别的女子一起睡,心放下了大半,随即声音却又是一紧:“你昨晚跟他们一起睡的?”   “昨晚待的时间有些晚了,我们仨就在顾随那屋凑合睡了。”余风令没明白君不离突然紧张什么。   君不离听了心放了下去,面上却是带了些委屈,“你都没跟我一起睡过。”   余风令听了脑海中突然又冒出来君不离□□缠身的模样,他心虚了一瞬,连忙把目光从君不离身上移开,“这有什么好一起的啊,晚上挤得很,一点儿都不自在。”   感觉怎么说都不太对,余风令赶紧转移话题,“要不咱们出去吃吧,找个干净的地方。”   已经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君不离面上也随心的带了些笑意,“去我那房间吃吧。”   “你在这儿还有房间?”余风令瞪大眼看他,满脸震惊。   君不离点了点头,语气自然,“毕竟寻芳阁是我名下的,我偶尔还是要来看看的。”   余风令真的惊了这次是,他停住轮椅,“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啊?”   “真的啊。”君不离被问的眼里也带了些茫然,“有哪里不对吗?”   余风令被他这低调的炫富给装到了,他勉强笑了笑,“没啥,没啥不对。”   “所以,你今天就是来这儿看看的?”   君不离点头,“还要看看账。”他说完侧头问余风令,“你怎么会来这儿?”   想到他是来跟着顾随来长见识的,这么听着好像没太有面儿,余风令说道,“就……来玩玩嘛。”   君不离回头看他,一脸单纯不解,“玩什么?”他知道顾随是这里的常客,而且一向胆小的很,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   余风令不信他名下青楼都有了,还不知道这些,他笑声道,“玩什么,玩有意思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楼梯口,君不离的房间在三楼。   君不离眼睛向楼上看了一眼,接着自然的朝余风令伸出双手。   余风令低头看他,眉梢微挑,“你不是能走了吗?”   “不舒服。”君不离嘴唇微抿,面上带了些委屈,声音也可怜巴巴的,“胃也一动就疼。”   余风令被他看的败下阵来,只好弯腰把人打横抱起抬步上楼,身后风林搬着轮椅跟着。   君不离搂住余风令的脖子,嘴角忍不住的勾起。   就在两人在二楼楼梯拐角就要上楼时,君不离朝后看了眼,目光撇过余风令住的那间屋子的门后,接着搂住余风令脖子的双手紧了紧,像是宣扬主权似的把脸埋在了余风令颈侧。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顾随从门口出来没忍住又走了几步往上看了看,看着人彻底没影了,他情不自禁的用扇子敲了敲手。   “啧,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昨晚上还跟我在这儿装呢,这要是没点儿奸情鬼都不信。”顾随一脸发现了秘密的激动。   楼上余风令抱着人进门,把人放在桌前的凳子上,然后自己坐在他身旁。   “你什么时候从城外回来的?”余风令给君不离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   君不离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就今早上。”   余风令眉头微蹙,想起昨日的情况他问道,“你昨天是不是也没吃早膳?”想到君不离挑食不爱吃饭的样子,他头疼了一瞬,“之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多少要吃点儿。”   君不离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昨日在唇齿间化开的甜仿佛再度出现,一直甜到内心深处,他点了点头,但至于他说的什么根本就没进脑子。   余风令看着他这幅不走心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这就是自己找罪受,记吃不记打。”   “你今天跟我回府吗?”君不离眼底带着期待。   余风令看着他发亮的眼睛,心里莫名有些痒痒的,手指下意识的摩挲了几下,“今天不行,我跟他们说好了去打马球。”   君不离脸色肉眼可见的失落了下来,他声音都有些没太有精神起来,“昨天不是骑马打猎了吗?怎么今天又去骑马。”   “本来是想蹴鞠的,但游听扬昨天骑马输了,今天非要玩去能骑马的,才选了打马球。”余风令说完看着君不离耷拉着嘴角不太乐意的样子,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头上传来的触感让君不离一愣,抬眼看向余风令,接着就醉在了那双眼中的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宠溺中,他轻轻地在那只大手里蹭了蹭,像是撒娇一般。   余风令笑了笑,声音也满是笑意,“今天怎么这么乖啊,让我都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我怕……你跟他们玩就不跟我玩了。”君不离半真半假的说道,面上适时的露出几分不安。   余风令听了不知为什么心里酸涩一下,不是很舒服,他缓声道,“你怎么会这样想,你们对于我来说都一样重要,都是无可替代的。你也可以交一些除了我之外的朋友啊。”   “我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君不离抬眼看他,仔细观察着他面上的反应,手指都有些紧张的蜷缩了一下。   他不喜欢别人,也不喜欢余风令除他之外的其他人,更不喜欢余风令说他和别人是一样重要的。   他对余风令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的,也只能是最重要的。   余风令被他说的一愣,虽然知道他说的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但被如此唯一坚定的选择着,任谁心底都会被触动到的。   但他还是他笑了声,说道,“那是你没试过跟别的人相处啊,试过了可就不一定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君不离嘴角再次垂了下去,他移开目光,声音低了几分,“我不想试。”   余风令看他兴致不高,也就没再多说,正好饭菜已经上来了,他给人夹了些菜放在碗里,“先吃饭吧,不然待会儿菜都凉了。”   “你明天会去找我吗?”君不离看他。   余风令被他眼巴巴的样子给逗笑了,真的好像黏人的小猫啊,“会去找你的,一早我就去,正好蹭个早饭。”   “那要是明天早上见不到你,我就去你家找你了。”   “肯定会见着我的。”   两人吃着饭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门外风林的声音传来,“王爷,顾小公子和游公子要见余公子。”   屋内余风令几乎被他这几个“公子”给绕晕了,还是这不多见的姓让他反应过来。   起身走到门口开门,就看见游听扬站在门旁,而顾随正拽着游听扬的衣服躲在他身后,只露出个脑袋看着他,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往屋里瞟着。   “你们怎么上来了?”余风令看向游听扬。   游听扬在他身后抢先开口,“我们就是上来问问你,啥时候准备出发啊。”   桌前的君不离自听到风林的声音起,眼底就冷了下来,真是缠人的很,连饭都吃不安生。   然而想到余风令对他们两个的看重,君不离面上还是勾起了个浅淡的笑,朝着外面说道,“两位应该也没用膳吧,不如一起吧。”   余风令面上带了些诧异的回看了眼君不离,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相邀。   君不离朝他笑了笑,“你的朋友我自该是好好相待的。”   这话听在余风令耳里,是君不离作为青楼主人这个东道主,看在余风令面子上的客气礼道。   而听在顾随和游听扬耳朵里却是两人关系亲密,颇有种他俩是外人,君不离和余风令是一家人,从而替余风令招待的意味在里面。   顾随看了眼游听扬,朝他挤了挤眼,看吧,他说的果然没错,这两人之间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猫腻在。   余风令回过头来就看见顾随挤眉弄眼的样子,“顾随你这是又抽什么风了?”他说着笑了声,“跟个猴子似的。”   顾随当即眉头一竖,就要和他呛声,然而目光瞥见站在一旁面色冷肃的那个侍卫,又缩了缩脖子。   余风令看他那副怂样又笑了声,他对着两人说道,“正好你俩也没吃吧,进来一起吧那就。” 第20章 以退为进   下面的人在桌上又加了两幅碗筷。   游听扬朝着君不离微笑着点了点头落座,顾随目光躲闪着有些拘束的坐在了君不离斜对角的位置。   昨天刚在余风令面前说了君不离的坏话,今天就见着本人了,顾随心虚极了。   “今日叨扰王爷了。”游听扬主动开口道 。   君不离摇了摇头,面上浅笑,“余风令一直也说让我们认识认识你们呢,不过这次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顾随没忍住目光往君不离身上瞟了几次,这说的怎么跟媳妇见相公朋友似的。   “很久之前就听闻王爷风姿非凡,只是一直无缘相识,这次还要多谢风令了,才能有次机会。”游听扬笑容爽朗,语气真挚诚恳。   君不离面上也谦虚十足,“游公子谬赞了。”   “小王爷待会儿可是要和我们一同去马球场玩几场?”游听扬问道 。   余风令适时插嘴,“他不行,他脚受伤了现在还没好全呢,不能到处跑。”   顾随目光落在余风令脸上,紧紧盯着面上满是探究,不对,这很不对。   余风令被顾随看的心里发毛,他抬眼看过去,“你吃错药了啊今天。”   “你才吃错药了呢。”顾随习惯性的反驳。   余风令哼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我看啊,有人是因为昨天去做贼了。”做贼心虚。   顾随被他说的心一跳,连忙看了眼君不离,这一瞥就瞧见君不离幽幽的看着自己,他连忙收回目光,朝着余风令瞪眼,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才……才做贼了呢,我可是善良正义之士。”   君不离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看着余风令面上带笑目光完全落在顾随身上,像之前跟自己斗嘴一样跟顾随斗嘴,两人说着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他睫毛轻颤,眼神一暗。   刚刚下人上来时,给茶壶里上了新的茶叶,加的水也都是刚烧开的,因为泡上没多久,所以放在余风令了手边,还没往几人的茶盏里倒。   君不离坐在余风令身侧,茶壶也在他手边,他一手拿起自己的茶盏,一手拿起茶壶就要往里面倒水。   余风令难得看见顾随这一副紧紧张张心虚的怂样,心里幸灾乐祸,因此他时刻注意着顾随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日后可以攻击他的机会。   刚要张口再跟顾随说些什么,身侧就传来一声低呼,伴随着瓷器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余风令侧头就看见君不离身前歪倒的茶壶,冒着滚烫热气的水从壶口淌出,眼看着就要从桌子上流下落到君不离腿上。   而君不离还在怔怔的看着被他甩在地上的杯盏,像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右手手背和手指明显是被烫到了,在一片白皙之上发红刺眼的很。   余风令神色一紧,也顾不了太多,连忙朝着外面吩咐了声,“风林,赶快去拿盆冷水和烫伤药过来。”   接着放下筷子,侧身弯腰把君不离抱起来,跨过地上的碎瓷片把他放到不远处的软榻上,自己蹲在他身旁看了看他身上。   “还有没有哪儿被烫到了?腿和没事吧?”余风令面色紧张,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在君不离的身上摸了摸。   感觉到没有湿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   余风令抓住君不离放在一侧的手,把他的手展开,看了看他被烫红的指腹。   君不离的皮肤又嫩又白,手上一点儿茧都没有,而被烫到的那几处明显的红肿起来,显得触目惊心。   “对不起……”头顶传来小声的嗫喏。   之前从未听过君不离说过这几个字的余风令愣了一下,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向君不离。   一向倔强骄傲的少年此刻低头垂肩,唇瓣紧抿着,懊恼又低落。   余风令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轻柔,“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是你受伤又不是我受伤了。”   “我太笨了,连这点儿事都做不好。”君不离垂着眼睛,声音低弱,语气里带了些失落。   余风令觉得君不离今天的情绪不太对,想到是从给他母妃祈福回来后他才开始这样的,不自觉看着他的眼神更软了几分。   他轻笑了声,“这些儿事可轮不到你做,不然那下面的人都没活儿干了。”   站起身想要看情况的顾随和游听扬,看着他们之间插不进去别人的氛围,一时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   顾随凑到游听扬耳边小声开口,“你看,我说的对吧,这又是抱又是摸脑袋的,他们之间肯定不正常。”关键是那股子亲昵劲儿,他平常在余风令身上可没见过。   游听扬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余风令蹲在小王爷面前,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自有一种别人融不进去的亲密感。   他收回目光,把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的顾随推开,“关你什么事儿啊,你少操点儿心吧。”   顾随瞪大眼,他看了一眼那边没注意这里,才继续说道,“怎么不关我事儿啊,小王爷可不是个善茬儿,那小风铃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啊。咱俩好歹也算是他哥啊。”   游听扬瞥了他一眼,“你能做什么啊,进来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我……我……”顾随瞪眼,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但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来。   恰巧这时风林进来了,顾随听见声音望过去,就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下意识脖子一缩,彻底偃旗息鼓了。   看到风林过去,游听扬这才起身也走到两人身边,顾随紧跟在他身旁。   “小王爷烫的可是很严重?”虽然刚刚游听扬在一旁看着他并无大碍,但问还是问问的。   君不离摇了摇头,接着朝他歉意的笑了笑,“是我扰了你们了的兴致了。”   “小王爷没事便好,我们刚刚也吃的差不多了。”游听扬觉得小王爷并没有顾随说的那么凶恶,明明相处起来温雅有礼,果然传言不可尽信。   顾随悄悄撇了撇嘴,看着君不离手上那点儿烫伤,觉得有些小题大作。   眼看着余风令给君不离处理好伤口,一刻钟又过去了,他在这儿等得屁股都坐不住了。   瞅着余风令走到桌边倒水的功夫,顾随连忙揪住的衣服,凑近他问道,“哎,咱们什么时候走啊,这都快到晌午了,这马球还打不打了啊。”   君不离余光就没离开过余风令,他心中思虑片刻,适时地开口,“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不用在这儿陪着我,不是还要去打马球吗?”   顾随眼睛一亮,朝着余风令抬了抬眉。   但君不离不说还好,这一主动开口,余风令就更有些担心了,他一向走的就不是善解人意风,这突然变了,肯定是哪里不太对。   看着余风令面上带了些犹豫的神色,君不离心中暗笑,面上十分乖巧,抬手朝他晃了晃,“我没事的,就一点儿小伤,明天说不定你见到我的时候就好了。”   余风令确实也没有什么再留下来的理由,他最终是点了点头,嘱咐道,“那你注意些。”   阳光明媚又带着些灼人的热意,不留余地的倾洒在马球场上,照的地面也耀眼刺目。   少年们稳坐马背,不时拽近缰绳弯下那劲瘦有力的腰背,薄衫被浸出的汗湿透紧紧贴在身上,显露出身上紧绷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透亮的汗滴洒落,落在地上顷刻不见。   一场结束,游听扬边喝水边看向一旁的余风令,“你怎么回事啊?看着没有尽全力啊。”   “哼,我看啊,他是人在这儿,心留在小王爷那里了。”顾随擦了擦额上的汗,看了眼余风令抬声道。   余风令没理他们,拿起一壶凉水就朝头上浇了下去,瞬间的凉意驱散了全身的热气,但心里的焦躁还是有些压不下去。   他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从昨晚上开始,到今天早上君不离的异样,他觉得哪哪儿都不对,但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   一直到了晚上回府,余风令都还有些不在状态。   饭桌上,余母和余父对视了一眼,开口朝着余风令问道,“这几天跟小随和听扬他们玩的怎么样?”   余风令点了点头,“还行吧,我们去城郊狩猎了来着,今天还打了马球,玩的挺尽兴的。”   “我也想打马球。”一旁的余书嘉仰起小脸,巴巴的看向余风令,奶声奶气的说道。   余风令转头看了眼他嘴上沾的米粒,毫不留情的嘲笑,“你还是先把饭吃好吧,就你这小豆丁,马都能把你当球踢。”   余书嘉嘴巴一瘪,眼看就要红着眼眶掉金豆豆。   “哎哎哎,逗你玩儿呢,连玩笑都不会开怎么交朋友啊以后。”余风令抬手把他嘴上的米粒揪到他嘴边,示意他张口,“啊……”   余书嘉下意识跟他学,小嘴巴一张,“啊……”   看着他把米吃下去,余风令摸了摸他的脑袋,夸奖道,“我们书嘉真乖,真是好孩子。”   余书嘉被夸了,顿时忘了刚刚的事儿,高兴的摇头晃脑的吃着碗里的饭。   吃完饭,余风令起身就要回屋,突然被他娘叫住。   余母走到余风令身旁,颇有些感慨的看了他几眼,“没想到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这些年你在外面,终究是我有些地方没顾虑到,如今也是时候该让人教你这些事了。”   余风令被说的有些懵,但不等他说什么,余母就拍了拍他的肩。   “行了,赶快回房吧,今日早些睡,不要太晚了。” 第21章 波澜不惊   余风令茫然的眨了眨眼,看着余风说完就转身走了,他只好哦了一声。   回房的路上,余风令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侧头问身后的方泉,“你说我娘突然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教我什么啊?这话怎么还说一半。”   “小人不知。”方泉一板一眼的像个木头人。   “我出门又没让你跟着,你天天在府里还啥事儿都不知道,消息很闭塞啊。”   “公子说的是。”方泉惜字如金,面上依旧恭敬十足。   余风令看了他一眼,几乎给气笑了,他就是闲的,才跟这木头聊天。   今天在马球场上挥洒汗水了一天,浑身都黏糊的难受,晚膳前余风令就让人备好了水。   他快步走回房,朝后摆了摆手让方泉退下,自己朝着屏风后面的浴桶走去。   脱光衣服坐在温热的水中,这瞬间的舒爽让他不自禁的喟叹了一声,只觉得全身的酸意都消解了不少。   但天儿热,温水沐浴也热得很,他泡了一会儿也没让人换水,直接吩咐人拿了桶凉水过来在身上冲了冲。   冲洗完余风令也没擦,直接把浴巾围在了腰上,凉快地袒露着腰腹,自己边擦着头发走向床边。   走到了床边他才发现床幔不知为何给拉上了。   想到他娘说今晚让他早点儿睡,他明白过来,这是又把这小子撂给他了。   余风令鼻子里哼了一声,朝着里面道,“余书嘉,我数三个数你给我出来。”   “三……二……”余风令慢悠悠数了俩数,里面一点儿动静没有。   他眉头一抬,快速的落下那个“一”,同时迅猛的撩开床幔,把身子探进床里,语气吓唬道,“我看你个小屁孩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看我不……”   后面的几个字突兀的被卡在了余风令喉咙里。   他呆滞的看着自己床上斜披薄衫肌肤半露,一头乌发垂肩的女子,震惊又懵然。   不过一瞬,他连忙把起身后退,同时把床幔放下,自己赶紧拿了件长袍披上。   然后转头余风令就看见那女子从床上下来,面朝着他跪在了地上。   这才看清这人是谁,看着面前人身上几乎透色的大红薄纱,他皱着眉头转头又从衣柜里拿了件长袍,侧着头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   “披上。”   泠音怯怯的看了一眼余风令,试探着伸出手把衣服拿过来,看着余风令一丝反应都没有,她只好咬唇把衣服穿上。   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来,余风令开口问她,“穿上了?”   泠音轻轻的应了声。   余风令这才转过头来看她,皱着眉问道,“你怎么在我床上啊?”   “是……是夫人让泠音过来的。”说着泠音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含着些泪光,如怯似羞。   余风令看着她这幅打扮,再联想到他娘那会儿跟他说的话,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头疼的啧了声,攒着眉头长叹了口气。   泠音是他刚回京那会儿余母送过来那两个婢女之一,后来余风令院子里的人找了之后,他就把这两人给余母送回去了。   一是这人是余母用惯了的,他也没缺人到那种地步,二是他院子里留下的都是男的,女的他实在是用不惯,毕竟男女有别,他心里多少有点儿不得劲。   这余风令怎么也没想到,怎么突然他娘就把泠音送到他床上了啊。   “你回去吧,等明早上我去和我娘说。”余风令吩咐道。   泠音仰头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的男子,目光里带着几分仰慕和炽热,那双杏眼轻轻一眨,雾气在眼里弥漫开来,逐渐堆积在眼眶凝成泪珠坠落下来。   女子的声音娇而软,因为哭泣带着些惹人心热的怜意,“公子收下泠音吧,泠音会听话的。”   余风令侧眸看向地上的泠音,宽大的衣袍披在泠音肩上,显得她越发娇小纤瘦,莹白的脸上一颗颗泪珠像是珍珠一般落下,看着他的目光盈盈软软。   按理说这样梨花带雨惹人心怜的模样,该是合他胃口的,他一向觉得自己喜欢的就是娇软温柔那类型的女子。   但是现在他看着泠音心中却泛不起丝毫波澜。   余风令就走神了一会儿,突然腿上就传来一阵柔软的碰触感,低头就看见泠音扑过来抱住了自己的腿。   “你……你干嘛啊。”余风令后退了步,毫不留情的把泠音给推了开来。   泠音跌倒在地,带着些痴意地看向余风令,“泠音是真心爱慕公子的,这次也是泠音主动跟夫人要了这次机会,既然公子必须要有人,那这个人为何不能是泠音呢?”   余风令眉头就没松开过,蹙的越来越紧,觉得她这话说的一点儿道理都没有,简直就是在胡扯,“我身边只会有一人,而且只能是我喜欢的人。”   “公子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会不会喜欢上泠音呢?”泠音眼底带了些执拗。   余风令觉得被问的有些烦了,他根本不懂,泠音也就在他身边待了几天而已,怎么还就爱慕了。   他也没兴趣懂这些,身上这长袍让他热的很,就这一会儿他身上就出汗了,这澡也白洗了。   又热又烦余风令脸色也冷了下来,他朝着外面喊道,“方泉!”   “方泉,你给我进来!”余风令说着自己扯了扯衣领向着屏风后面走去。   路过门口方泉正好刚进来,余风令一脸烦躁,“把人带下去,再给我那拿桶水过来。”   走了几步他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把床上的物件儿都换了。”   说完也没理会后面泠音那一声声的“公子公子”的。   什么事儿啊这都是。   因着这一遭,余风令晚上睡也没睡好,一大早就起来去余母去了。   余母正坐在镜前在梳妆,屋里侍女一大堆,不过好在泠音没在。   镜中的余母侧眼看了眼余风令,从檀木匣子里拿了支金簪递给身后的侍女,又转过目光看着自己的发髻,没有说话。   “娘。”余风令叫了声,但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说自己不想要通房丫头。   “做什么犹犹豫豫的,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余母笑了声,从镜子里看他。   余风令走近余母,把发簪从侍女手里拿过来,站在余母身后,手上轻轻给她簪上,“娘,你之后能不能送女人进我屋了啊。”   “昨晚可是泠音惹你不快了?”余母轻声问道。   “没有,就是我不喜欢。”   余母看着他把发簪簪好,微微侧头对着镜子照了照,点了点头,“行。”   “啊,”余风令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他神色一喜,“真的吗?”   余母从镜子里嗔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假的真的的,难不成我还是什么不顾你你喜好的恶人,若真是这样,那你当年可没法儿跟着你祖父离京。”   余风令倾下身子抱住余母的脖子在她脸上蹭了蹭,“还是我娘好,京城里都找不出像我娘这么好的娘了。”   余母嫌弃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什么娘啊娘的,快起开,你都蹭花了我的脂粉了。”   “就算不施脂粉我娘也是最好看的。”余风令侧头在余母脸上蹭了蹭。   亲完猛地松开手退开朝着门外跑去,“我去找小王爷,早饭不在家吃了啊。”   余母看着他一会儿就没影了,噗嗤笑了声,“还去青楼呢,人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看看以后哪个姑娘敢跟他。”   今天余风令起的是真早,他到王府时,君不离还没起床呢。   余风令跟风林摆了摆手,自己放轻动作推开君不离的房门,走到了床边。   君不离身穿着一身白色绸缎里衣,顺滑的料子贴合着少年的身形显出了明显的线条,恰到好处的腰线和修长的双腿一览无余。   而此刻闭着眼睛的他莫名多了几分乖顺,墨发散在枕边衬得肌肤越发莹白如玉。   余风令视线不自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息,微微有些晃神,待他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放在了君不离脸上。   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手,然后他就见着君不离睫毛轻颤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那双带着些迷蒙的桃花眼看了看余风令,接着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侧的那只大手上。   余风令咽了咽口水,手下忽然用力一推,把君不离往床里面推了推,他移开视线掩盖住自己那一瞬的慌乱,出声道,“挤一挤,我正好困得很。”   君不离乖乖的顺着他的力道往里面挪了挪,声音里带着点儿刚清醒的喑哑,“你昨晚没睡好吗?”   “说起来我就心惊胆战的,”余风令成功略过刚才的事情 ,他暗松了一口气,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本来我昨晚上沐浴完,就在腰上围了块浴巾,那叫一个清爽凉快啊,就准备在床上躺会儿就睡了。”余风令说着,猛地提高了音量,“谁能想到啊,我一揭开那个床幔,就见床上躺了个衣衫半露的红衣女人,枕着我的枕头盖着我的被子,当时我三魂就惊的掉了两魂。”   “我前几天刚看了个女鬼压床的惊悚话本呢,那一瞬间我都以为那女鬼从我枕头底下的书里跑出来了。”毕竟他都能穿书了,还有啥事儿不可能啊。 第22章 我怎么就不敢了?   余风令刻意带了点儿诙谐的讲了出来,但不料身旁的君不离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他歪头看向君不离,就见侧躺着面朝他的人此刻垂着眸子,面上一点儿笑意也没有。   “喂,不好笑也不用板着脸吧,好歹给个面子啊。”余风令抬手就要在他脸上抵出个笑。   君不离侧脸躲开,眼睛也跟着向一旁移开。   余风令手指落空,他面带疑惑语气不解,“怎么啦?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君不离放在身侧的手指用力的攥起,指尖都泛出了白色。   听到床上跟女人这两个词开始,他心中的暴戾就开始翻涌起来,连同着妒忌和愤怒在身体每一处都叫嚣着,让他现在就想去杀了那个女人。   余风令只能在自己身边,任何人都不能抢走,他的怀抱,他的抚摸,他的亲吻,他的一切,都只能属于自己。   君不离眼底神色一暗。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徐徐图之了,他等不了了,也忍不了了。   “你碰她了吗?”君不离的声音带着些哑意的干涩,语气却出奇的平静。   余风令诧异地看他,“怎么可能?碰了人姑娘可是要负责的。”   闻言君不离手指松了些许。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碰就能碰的,我奉行的可是一夫一妻制,我只会对一个人负责,自然这辈子也只会碰一个人。”余风令说道。   至于变心嘛,他应该不会,他觉得自己还是挺专一的,而且他又不贪恋女色又不花心的。   君不离目光重新落回到余风令脸上,眼神怔忡地看着他那双看着透露着几分认真的眸子。   只对……一个人负责吗?   忽然间,他听到自己的心剧烈跳动的声音,一声一声的,是愉悦,也是激动。   或许,他们是命定的缘分。   这一刻,他也许找到能彻底让余风令属于自己的方法了。   眼看着君不离的眼睛又渐渐的亮了起来,看着自己的那双桃花眼里仿佛有星子闪烁一般,他的心不知为何忽然错跳了一拍。   脸上忽然莫名也开始发热了起来。   似乎是被这眼神灼到一般,余风令有些慌乱的躲开目光,随后掩饰般的用手在脸旁扇了扇,“这天儿是真热,早上也就凉快一会儿。”   君不离嘴角一弯,突然笑了起来,他少见的这般纯粹的开心,唇瓣轻启露出了里面白皙的牙齿,眼角都翘起来细微的弧度。   “是呀,是有些热。”   或许,他的胜算要比他以为的还要大一些呢。   “算了,还是不睡了。”余风令看着君不离那嘴角的笑,心跳的越发不对了起来,内心有种直觉让他觉得不能再躺下去了。   君不离拉了床边的铃,门外伺候的人端着盥洗器具进来。   “那女子是余夫人安排的吗?”君不离边起身便开口问余风令。   余风令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我娘怎么突然就说什么,我到了年纪了,有些事也该教我了。”他哼了一声,毫不谦虚,“这我可不用教。”   君不离听了笑了一声,“那要是余夫人再给你找人怎么办?”   “哎,这个我自然是想到了的,我今儿一早就去和我娘说了,我娘说不会再给我房里安排人了。”   君不离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刷漆牙来,没再继续开口。   余风令坐在桌前无聊的看着君不离洗漱,渐渐目光落在那张被水打湿的昳丽的脸上,一时有些移不开了起来。   沾了水的发丝贴在君不离脸侧,精致的五官完全被水打湿,透润的水滴打湿了睫毛,沿着睫梢垂落,继而落在眼睛下方,顺着那白皙的面庞流到下巴滴下。   被水润过的唇瓣殷红润泽,像是娇翠欲滴秾丽至极的玫瑰花瓣,让人忍不住想采撷下来……放入口中品尝一番。   余风令口中忽然干渴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连忙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面上平静内心却是方寸大乱。   他竟然有一瞬间……想含住那红润的唇瓣,让那色彩更浓重些。   余风令猛的站了起来,动静突兀且声音之大引来了屋里所有人的注意。   面对着君不离看过来的目光,余风令眼神躲闪着,声音里带了几分急促,“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儿忘做了呢,我先回去了啊。”   说完不待君不离反应,他快步夺门而出。   出了王府,余风令的脚步才慢了下来,马车早在他来了的时候就让方泉驾着回去了。   心里杂乱的很,他索性沿着大街慢悠悠的逛了起来。   余风令目光散乱的落在各处,脑海中出现昨晚泠音的面貌,又出现刚刚君不离的睡姿,前一瞬平静无波的心湖倏然泛起波澜。   此时他余光中出现了一对年轻男女的身影。   在小巷子拐角处,本是无人注意的角落,年轻的女子站在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子身前,仰头看着面前的人。   两人之间明显气氛暧昧,相互纠缠的眼神直白而缠绵,周遭还有着人群的喧嚣声,连余风令都替他们紧张了一下。   本应该移开目光的,但余风令此刻却定定的看着他们。   果然没一会儿男子低头轻啄了下女子的唇瓣,随着男子微微低头,女子抬起双臂揽住了眼前人的脖子。   两人仿若鸳鸯交颈般,亲密至极。   余风令的脖颈处忽然也仿佛传来了一股轻柔又带着一丝凉意的触感,脸侧是那张昳丽的面庞……   猛然摇了摇头,余风令心如擂鼓,面上震惊又恍惚。   他是疯了吗?   如今不对女主起心思,反而对男主起心思了吗?   不,不对,一定是他最近跟君不离待得时间太长了,天天相处所以才产生了爱情的错觉。   余风令心里想着自在赞同地点了点头,八成是这样,看来这段时间不能老去找君不离了。   那可是男主啊,男主那是属于女主的,而且他可是直的啊,怎么会对一个男人有感觉呢。   虽然这样自我安慰着,但余风令的心里还是烦躁的很,他在街上一直逛到下午,腿都有些酸了,心情才平复了些。   第二日余风令也没去找君不离。   第三日余风令依旧没去。   这天是个沉闷的阴天,从早上开始,厚重的黑云就层层笼罩在天际,渗透出的光亮微乎其微,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闷热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一场瓢泼大雨骤然洒下,顿时便染湿了地面。   君不离转头看向窗外,豆大的雨滴接连而下,迅而猛的坠落到地面又四裂弹起,不时有雷声在穹顶乍起,声势浩大。   今日,他应该也不会来了。   夜色渐浓,雨势渐渐小了起来,不时突兀而起的雷声也消了踪影,雨后的湿气驱散了沉闷的热意,虫鸣声又开始响起。   君不离和余风令进了屋子,两人刚在桌前坐下,门外又进来一个含羞带怯的女子。   看见女子进门,余风令连忙起身,在两人走近之时他伸手握住了女子垂在身前的手,接着另一只手伸向女子背后揽住她的肩,两人相视一笑抬步走到君不离身前。   接着画面一转,那女子被余风令揽在身前,女子双手搂住他的腰身,侧脸靠在他的胸口,而余风令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女子的头,那双手继而向下抚住了女子的脸庞。   女子随着余风令的力道朝着他仰起脸,余风令顺势低头凑近她,一副要吻她的姿态。   君不离站在两人身侧,看着他们示弱无人的亲昵,胸口仿若被千针万刺反复扎着,抽搐的疼,随即铺天盖地的嫉妒在他内心翻滚起来,愤怒不安和恐惧层层而上的包裹住了他,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死死的盯着两人,眼里逐渐露出几分癫狂的暴戾来,在两人唇瓣即将相贴之时,君不离面上几乎扭曲了起来。   “余风令,你敢。”他咬牙切齿的开口,语气里满是狠意。   然而挺直的身子却是带着些僵硬,紧紧攥起的手也因为用力轻颤着,眼底的脆弱仿若一触即碎。   话音落下,余风令挺住了动作,那双狭长的眸子侧眸看向他,眼尾是淡薄的笑意,“你怎么就会这一句。”   余风令看着君不离,放在女子脸上的手温柔的抚摸了一下,“我怎么就不敢了?”   君不离的理智被他这个动作激的彻底消失殆尽,他猛地上前拽住了余风令的衣领,咬着牙仰头恶狠狠的看着他。   然而在看向那双眼睛的一瞬间,内心忽然涌起阵阵酸涩,如同洪水般淹没覆盖了所有的情绪,直直冲向鼻尖,不过片刻那双桃花眼便泛红弥漫起了雾气。   君不离定定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带着些不羁的脸,眼睫轻颤,带着些脆弱地目光从余风令的眼睛渐渐下移,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随着合眼眸中盈满的泪珠顷刻掉落,他献祭一般的仰起脸朝着那带着浅淡笑意的唇角凑去。   双唇相触的刹那,从君不离眼睑流下的那滴湿润在两人唇间倏然晕开,两人紧贴的唇瓣微微轻启,含下了那一丝咸意。 第23章 热切(倒V开始)   余风令抬手拢住君不离的侧脸,微微上抬,细啄着他脸上残余的泪痕,然而这堪称得上温柔的动作,却引得那双桃花眼里的泪源源不断的流了下来。   “不让我亲她,是想让我亲你?”余风令唇角贴着君不离的下巴,大拇指指腹轻移,沿着他眼睛下方至眼睛缓缓摩挲了几下,抹去那滚出的水意。   余风令微微后退了些,垂眼看着他,忽的笑了声,“原来你对我早有心思了。”   君不离睁开眼睛,濡湿的睫毛下,是被水洗过透亮的眼睛,他看着君不离,呢喃出声,“你是我的。”   随即重重的又说了一句,“你只能是属于我的。”   话音未落,他就发狠似的吻住余风令尚且带着些弧度的嘴角,如同饿虎扑狼般撕咬着,攥着余风令衣襟的手用力的发白。   随着时间的过去,他力气渐弱,眼前的人任他动作着,却也没有回应。   君不离眼睫轻颤,好不容易停止流泪了的眼角又开始泛红,连渐渐放缓的吻中似乎也带了些绝望的意味。   “这么爱哭……”余风令突然抬手揽住了他有些脱力的腰身,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唇边的柔软,“真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随即君不离身子一轻,被余风令拦腰抱起走向床边。   那女子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屋里只剩两人。   君不离被轻轻放到床上,余风令随即弯下腰吻了过来。   帷幔从两侧垂下,温热的大掌在身上游走,让君不离身上也逐渐发热难耐了起来,他枕在余风令臂弯,被一下一下的吻着,终于忍不住双手紧紧的搂住面前人的脖颈,汲取着那能解他体内热意的甘泉。   在急促的喘息中,相扣的五指间,肌肤相贴发出热切的碰撞,最终在一声长叹中,君不离脱力的陷在了床榻之上。   鸟叫声在熹微的日光下响起,清脆的声音时急时缓唤醒了床上神情放松的少年。   君不离轻轻睁眼,身下传来不舒服的粘腻感,他有些怔愣的看着床顶,眼底有些恍惚又有些空荡。   那种几乎嵌进对方身体里的满足感让他心底越发热切,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余风令。   既然余风令不来王府,那他就去余府找他吧,不过……   君不离目光转向桌子上那精巧的瓷瓶,眸色深了些许。   有些事情好像不太适合在余府做,还是去外面吧。   *   余府。   余风令跟余书嘉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桌子上摆了好几堆小份的中药。   “这个叫什么?”余风令拿了根短木枝指了指其中一小堆像虫子又像树根一样的药。   余书嘉皱巴着一张小脸,一副苦大仇深在思考的样子,他仰起脸看了一眼余风令,看着他没反应,又继续低头看那皱巴巴的东西。   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瞪大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看余风令。   余风令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指把余书嘉肉乎乎的脸抵回去,“我脸上有字儿?”   说着他手腕轻动,树枝轻轻的敲着桌面,“书嘉这么爱学,又这么聪明,一定会记起来叫什么的,对吧。”   看着余风令这么凶,余书嘉瘪了瘪嘴,吸了吸鼻子就要发功。   “不许跟我来这套。”余风令捏住他的嘴巴,把他捏的像个小鸭子一样,“刚才是谁缠着我说你也想学的?嗯?”   熊孩子该教训的时候还是得教训,这次蛮横地抢他医书,下一次指不准什么时候就敢撕他的书了。   余书嘉哼哼着嚎不起来,两只粗短的胳膊伸起来就要掰开余风令的大手,但就他那点儿力道,使出吃奶的劲儿都不管用。   眼看着余书嘉腿也开始胡乱使力的蹬踹起来,余风令把人捞起来强硬的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箍着他不让动,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了刚刚指的那味药放到他嘴边。   “看来光说是记不住了,这尝尝肯定能记住。”余风令捏开他忽然又自觉闭上的小嘴,压着笑开口,“这叫黄连,黄连知道吧。”   虽然余风令就轻轻碰了一下余书嘉的舌尖,但余书嘉还是立马被苦的吐出了舌头,小眉头皱的紧紧的。   余风令看到他这样子毫不留情的大笑了起来。   看着余风令笑话他,余书嘉嘴巴一张,仰起脸就大声哭了起来。   余风令不仅没哄他,还把他他从自己腿上抱起来放到了地上,让他自己站着,自己开始收拾着桌子上的药材。   余书嘉哭嚎的声音一停,继而更大声音的哭了起来。   方泉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对两人这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就以他那沉闷的性子,估计也没啥事儿能让他变脸。   “公子,小王爷来了,正在前厅呢。”   余风令手下动作一顿,猛地看向方泉,“你说谁来了?”   “小王爷。”方泉语气波澜不惊的又重复了一遍。   余风令面上慌乱一闪而过,这前几天好不容易忘了这茬儿,也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如今一听到小王爷,他心又开始错拍了。   “我娘回来了没?”余风令问道。   方泉摇了摇头,“夫人尚未回来。”   这下没法儿躲了,余风令不得不过去了。   他看了眼旁边还在嚎着的余书嘉,那双眯着的眼睛是不是往这边儿看一眼,明显已经是干打雷不下雨了。   这小子也让他头疼的很。   “下次我看书的时候,你再像这次这样不讲理的过来抢,我就把整个黄连给你喂下去。”余风令一边警告地看着余书嘉一边说道。   转头他朝着方泉说嘱咐,“你在这儿看着小公子,在我娘回来之前别让他出这个院子,一天天的越发不老实了。”   说完他就抬步朝着前厅走去。   到了前厅,余风令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屋里的少年。   君不离今天穿了一身天青色衫,浅淡的颜色配上软烟罗缥缈的观感,衬得他越发人如白玉,光是站在那儿就美如濯濯春日柳。   余风令定了定神,面上扬起个如往常一般无二的笑,“我今日还想着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先找我了。”   君不离抬眼看了他一眼,“我等不来你,自然就只好过来了。”   余风令干笑了两声,“我这几日有点儿事没处理完来着,就没得空。”   “那你今日可是有空了?”   “刚好忙完了。”余风令眼睛落在君不离眼睛也嘴之间,半点儿不多看。   君不离朝他笑了笑,“那就好,春华楼里的掌柜跟我说,他找了个新的酿酒师父,酒酿的极好,我正想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呢。”   余风令知道春华楼是君不离的,他眉头微蹙,“你的身子还是不要沾酒为妙。”   闻言君不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这个酿酒师父擅长的是药酒,所以才想让你也去看看的。”   余风令松开眉头,若是药酒,倒是可能还对君不离身子有益。   想着因为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这几日,就这样不明缘由的疏远了君不离好几日,余风令心里有些愧疚,因此他也没再找理由拒绝君不离。   跟府里的人嘱咐了几句,余风令就坐上了君不离的马车。   君不离这次出来没有带轮椅,迈步走动时能明显的看出脚还没痊愈,余风令心里看着更不是滋味了些。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问题,君不离是真心实意的把他当唯一的知己好友,他就该压下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余风令调整好了心态,跟着君不离坐上马车,如同往常一样跟他说起话来。   将近午时,本就热闹的春华楼此刻更是桌桌都坐满了人。   余风令走在君不离身侧,顾及着他的脚放慢步子陪他缓慢的走着。   几乎是进门的一瞬,离着门近的几桌喧哗声明显的低了一些,四处不时的有目光落过来。 第24章 云歇雨收   人们对于样貌出众的人总会分外注意些,尤其是君不离和余风令两人穿着打扮华贵非常,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出身,因此聚集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就更多了。   然而看到君不离行走间流露出的不便,有些人的目光里便掺了些异样起来,间或几人侧耳倾身窃窃私语,目光带着打量和可惜。   大多数人对于身份地位或某些地方优于自己的人,内心总是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仰慕和一丝不平的心思,然而若是那人身有残缺,心里的那分不平便会被一种莫名的优异感所取代。   即使知道君不离只是脚暂未好全,但感受着这样的目光,余风令的眉头还是微不可见的蹙起了一瞬。   看着君不离目光里的愧疚也更浓了些,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必遭受这些。   他合该在任何地方都是被艳羡仰望的是才对。   余风令的眼里忽然就暗淡了一瞬,君不离可是男主啊,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在书的结局中登上帝位君临天下的人。   他的任何心思一开始就不该起,也不能起。   一直到了楼上房间里,余风令都罕见的沉默着。   风令站在门口守着,闭上房门后,余风令和君不离两人相继落座,不过片刻,掌柜的便让人上了备好的菜和酒。   君不离倾身想拿过余风令桌前的杯子,恰巧余风令也伸手想拿起杯子倒酒,两人霎时手指交叠,接着同时抬眸看向对方。   君不离指尖微动,轻探的手指落入余风令指间,两人五指恍若交错相交一般。   余风令触电一般的猛地把手缩了回去,眼神也错了开来,目光落在君不离身侧。   之前两人之间无数次的触碰亲昵,在如今回想起来也有了别的意味,余风令的心不受控制的跳的厉害。   君不离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他有些不乐意道,“你这反应,莫不是把我当什么洪水猛兽了。”   说着他委屈的看向余风令,声音里又似乎带着些不安,“你那天匆忙走了不说,后面几天也一直没信儿,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余风令一时有些哑然,他干涩的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   “你若是忙的话,那也该和我说一声才是。”君不离垂下眼睛,面色黯然,“还是是因为你这几日一直在跟那个通房在一起。”   余风令听了这话震惊的看着君不离,他连忙摆手摇头,“我这几天都没见着泠音,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那……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君不离抬眸,“所以才没有时间去找我。”   看着君不离那双泛着潋滟波光似的桃花眼,眸子也恍若含着情意一般,他忽然觉得口舌有些干燥,本能的吞咽了一下。   微微隆起的喉结因为这动作上下起伏了一下,惹得君不离的目光下移了一瞬落在余风令修长的脖颈之上。   注意到君不离的目光,余风令连忙转开眼,眼睛四处乱看着,口中反驳道,“我哪儿去找喜欢的人啊,这几日我是真的忙别的事来着。”   君不离目光定定看着面色中带着些慌乱的余风令,唇角弯起一个细小的弧度,他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让人摸不着情绪的说了句,“那就好。”   余风令听了他这句话愣了一下,没待他多想,就又听见君不离开口。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我……”余风令下意识看了一眼君不离,对上君不离那带着盈盈笑意看向他的目光,连忙又慌乱的看向别处,语气随意,“就是……那种长得好看的,然后娇柔点儿温柔点儿的。”   他以前觉得自己就是喜欢这种的没错来着。   君不离看着余风令耳后不易察觉的一点儿红意,缓缓点了点头。   余风令眼睫轻轻动了下,回问君不离,“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也喜欢温柔一点儿的。”君不离拿起酒壶往杯盏里倒满了酒,把酒盏放回余风令桌前,“尝尝味道如何。”   虽然知道答案,但听到温柔两个字,余风令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失落,他低头看向酒杯里晃动的微光,掩下了那一瞬而起的情绪。   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热辣的口感跟舌尖相撞,浓烈的酒意瞬间涌向喉腔,随即窜到了全身一般,让他脑袋都一热。   毕竟男主就该是属于女主的嘛,他们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他们的喜好不就是对方吗。   关他一个男配什么事呢,无论是原书还是现在,反正男主的标配怎么都不可能是他,他又在想什么呢。   “这个酒是不错,又香又烈。”余风令笑了声,“够劲儿的很。”   君不离又拿起另一个酒壶给他倒了一杯,“这个呢?你尝尝。”   余风令一口喝完,咂了咂嘴,“入口不涩,药香也融合的恰到好处,也不错。”   “还有这个。”君不离又给他满上。   余风令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几杯,他逐个尝完,脑袋开始有些晕乎了起来,心一下一下的跳的厉害,浑身也开始发热,口干舌燥的。   他有些不舒服的拽了拽领口的衣襟,一下一下的扑扇着,用衣服给自己扇着风,微眯着双眼,语气缓慢的跟君不离说道,“这个……你可不能多喝,尝一口就行了。”   君不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余风令双颊泛红眼神迷离的样子,明明滴酒未沾,却仿佛全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目光紧紧落在他微张的唇上,眸色深了又深。   “那你告诉我哪个味道好,我尝一尝。”君不离出口的声音都带了些哑意。   “唔……”余风令脑子都有些迷蒙了起来,他好像是想了又好像是没想,手指随意的指了一个,“就这个吧。”   君不离看着余风令语气放软了一些,“你给我倒行不行?”   余风令笑了一声,薄唇勾起一个肆意的弧度,“小王爷开口,那肯定行。”   他倾身从君不离旁边拿起酒壶,“不过就只能倒一点点儿。”   灼热有些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君不离脸侧,他抬眸看向余风令越发红润的薄唇,继而目光下移落在那因为干渴不时滚动的喉结上。   放在桌子上的手情不自禁的抬起,指尖轻轻落在了那饱满的凸起上。   余风令身子猛地一滞,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低头看向君不离。   两人之间近在咫尺,近到君不离抬手就可以像梦中那样拽住余风令的衣襟,近到他仰头就可以吻到那柔软的薄唇。   余风令低头愣愣的看着君不离,被按住的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他的心跳的越发厉害,浑身越发燥热,眼前人也变得越发……诱人了起来。   直到君不离双唇微启,红嫩的舌尖微微探出,轻轻舔了舔那嫣红的唇瓣,顷刻之间,余风令脑中轰然炸开。   他目光直直落在那被润湿了唇瓣之上,缓缓低头也探出舌尖轻轻舔了舔。   接着话语不受控制的从余风令喉咙中吐出,干哑而低沉,“我跟你一起尝好不好?”   君不离抬眼看向余风令那双浸着温柔的眸子,里面迷离着醉人的情意,让他深深陷入了其中,不能自拔。   他克制住想紧紧拥住眼前人的动作,压下眸底忍不住想奔腾而出的狂热冲动,看着余风令幅度极小的缓缓点了点头。   看见眼前人点头,余风令直接拿起酒壶仰起头朝着嘴里倒去。   三两酒滴从壶嘴散落,沿着他脸侧滑下,散出阵阵酒香。   余风令放下酒壶,自己把酒咽了大半后,倾身抬手托起君不离白皙的下颚,接着自己缓缓低头,把剩下的酒渡进了那双微张的唇里。   酒香在两人口腔中弥漫开来,余风令探出舌尖,去追逐在另一人唇瓣间渐渐消失的酒液,柔软相互碰触,唇瓣缓缓交叠,他口中舒爽的溢出轻叹。   身上传来的燥热让他额上都开始冒出汗来,只余相贴的那处泛开丝丝凉意,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捉住那眼前的清凉。   他一边动作一边半阖着眼睛看着君不离,心中不可抑制的漾出细微的欢喜来,无论身体还是心里,都迫切的催促着他将眼前人去拆吃入腹。   君不离看着余风令已然情动的模样,抬起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仰起脸更猛烈的回应起来。   余风令抬手握住君不离的后颈,指腹轻轻摩挲,将人不断凑近自己,另一只手落在他劲瘦的腰上上下抚动,感受着身下越发柔软的身子,他唇下动作未停,搂住人的膝弯把他打横抱起,向着床边走去。   衣料的摩挲声窸窸窣窣,附和着动情喑哑的□□,难耐急促的呼吸声从未停歇,情意缱绻在其中,一时难歇。   夜未来,床榻之上也非鸳鸯,然而交颈起香汗,锦被翻红浪,最终云歇雨收。   余风令因酒意沉沉睡了过去,君不离因体力耗尽也卧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床下散乱着衣物,床上一片旖旎风光。 第25章 明日我来找你。   夜幕低垂,更深露重,窗外传来阵阵打更的梆声。   余风令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像是宿醉后的头疼,他攒紧了眉头,眼还未睁开就抬手想按揉一下太阳穴。   然而手一动才发现胳膊被压着,他缓缓睁眼侧头望去,就看见了枕在他臂弯的君不离。   本就昳丽的那张脸上此刻眼角和双颊都晕染着红意,如同灼灼盛开的桃花。   余风令忽的瞪大眼睛收回目光看向自己,果然,一件不剩。   他心跳忽然骤停了一瞬,停住了呼吸视线渐渐侧移,然后就看见了怀里不着寸缕的人。   许是因为热,君不离身上的薄被掀开了大半,可以清楚的看见朵朵红梅绽放在那如玉的肌肤之上,一片凌乱痕迹。   午时的荒唐顿时涌入余风令脑海中,他倾身低头放浪形骸的话语,唇瓣间带着酒意的纠缠……   他的身子猛然僵硬了起来,眼前人身上的一切都是出自他手。   想到最后耳边君不离颤着嗓音一声声的哀求,余风令一脸懊悔的闭上了眼睛。   他竟然把男主给睡了……   而且最后君不离都说不要了,他还不顾人意愿的只顾自己爽快,余风令自己都沉默了,这简直就是禽兽行为啊!   明知道那是药酒了,他还一杯杯的喝,后面还换着花样儿的喝,这他不兽性大发谁兽性大发啊。   不过那酒属实也太烈太补了些,这效用都堪比那样的药了。   现在该怎么办啊。   余风令身子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敢动,僵硬的转了转脑袋看向君不离。   少年此刻闭着双眼,呼吸均匀,明显是还在沉睡。   也是,君不离本来身子就弱,下午折腾了那么久估计要睡到明日了。   余风令松了一口气,他动作放的轻的不能再轻的动了动胳膊,想把手从君不离脑袋下面抽出来。   不料手一动,君不离就眉头皱了下,喉中溢出一声嘤‘咛,眼皮之下的眼球也滚动了几下。   然后,余风令就对上了君不离缓缓睁开,尚且带着些迷茫的双眼,他下意识喉结起伏,吞咽了一下。   几个字干巴巴的从他口中吐出,“你,你醒了啊。”   君不离带着些困倦的眨了眨眼,像是还未完全从睡意中脱离出来。   余风令心里乱七八糟的,上下唇动了动,张开又闭上,最后出口的只是带着些关心的问句,“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看着君不离慢慢的摇了摇头,余风令轻轻的把胳膊抽出来。   颈下的空荡让君不离倏地清醒过来,看着余风令的目光也清明了些。   “抱歉啊,这次……这次是我过分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余风令一脸诚恳,眼底满是歉意,他急急地说道,“如果你想教训我,无论是打我还是骂我我都不会反抗的,总之这次是我不对。”   然后他缓缓垂下了眼,掩住那不受控制的从心底冒出的一丝黯然,声音低了些说道,“要是你因此讨厌我,不想见我了的话,我之后也会自觉地不在你面前出现的。”   君不离闻言双目微张,用胳膊支起身子,出口的声音带了些恼意,“不出现在我面前?你是不想对我负责了吗?”   本来都准备好了接受被恶语相向,甚至被拳脚相向了的余风令一愣,他怔怔的抬起头看向君不离,无意识的重复了声,“负责?”   “难道你不该对我负责吗?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难道你想提起裤子不认账吗?”君不离瞪他,语气里满是质问。   余风令被他这句“提起裤子不认账”给噎了一下,他面上带了几分犹疑,“可是……我们都是男子啊……”两个人都是大男人怎么负责啊。   君不离还是男主,当今皇帝之子,更遑论说两个男子在一起这样的事,根本就无法和男女之事一样赤裸裸的明告于世。   至于军营里有这类事大多也不过是为了发泄而已。   若是世人知晓君不离雌伏于一个男人身下……   想到这儿,余风令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看着他这样犹豫抗拒的反应,君不离蓦地一脸怒色的起身,但他身体一动,全身的酸软就涌了上来。   与此同时身子也不受控的向后坠落,余风令连忙伸出手来把人捞住,下一瞬君不离就被他的力道带着,倒进了他的怀里。   手下的腰肢劲瘦紧致,身前的人恰好被他整个环住,许是因为脱力,君不离整个身子都陷在余风令怀里。   他心里不知为何,忽然就有些淡淡的欢喜散了开来。   感受到颈侧传来的略显急促的呼吸,余风令心中微叹一口气。   温热的大掌整个覆在君不离腰身上,余风令手上添了些力道,一下一下的给他按揉着。   君不离身上酸痛的厉害,下意识就想躲,然而被按住根本躲不开,他咬牙双手搂住了他的背,手上用力的抓着,指尖都泛出了白意。   突然,脖颈处突然被滚烫打湿,接着耳边传来抽泣声。   君不离哭了。   他手下动作一顿,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随着时间过去,君不离俨然没有平复来的趋势,甚至连身子都哭的有些起伏起来。   余风令抬手给他顺了顺背,另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脑勺,自己身子微微后退了些,然后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君不离一脸泪痕,眼角更是红的厉害,睫毛也被打湿的一簇一簇的,看着可怜的紧。   “不要哭了好不好?”余风令抬手抹去他眼底落出的泪珠,“无论如何是我不对,你是如何想的都可以跟我说,不要自己难过。”   君不离抬眼看他,桃花眼此刻泪蒙蒙的,略带沙哑的嗓音里带着轻颤,语气里夹杂着些酸涩。   “你说的对,反正我们两人都是男子,也没有什么清白一说。若是你觉得勉强,那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余风令看君不离虽是如此说着,但眼底的委屈却越来越多,像是要随着那又盈满的泪珠落下来一样。   他心中微动,心跳忽然就加速了起来,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余风令带了些微不可查的紧张开口,“我对你做这些事,你……有讨厌我吗?”   看着君不离摇了摇头,余风令心跳更快了些。   但想到了什么,他又认真的问道,“你知道这种事情,仅仅是朋友的话,两人之间是不能做的吗?”   “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君不离哭了一场,本就疲惫的精神越发困意上涌,他眼皮有些沉重的眨了眨。   他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或许他日后该强身健魄了。   余风令抬手摸了摸他散落在背上的长发,语气放柔了些,“今日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看着君不离虽然眼里难掩困倦,但还是带着些执着的看着自己,他低头安抚般的吻了下眼前人的额头,“明日我来找你。”   君不离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温热,眼睛眨了眨,几瞬后,他的嘴角忽地漾起了一抹笑意,眸子里也泛出细碎的欢喜来。   眼前人的答案呼之欲出。   看来,这困倦倒是来的恰到好处。 第26章 春心已荡漾   君不离宿在了春华楼,余风令就坐了他的马车回府。   虽然风林在前面赶着马车,一路上什么也没说,但余风令到了府门口下车的时候,看着站在一旁的风林还是觉得有些脸热。   天知道他打开门看见风林时有多尴尬,他们午时进门时风林就那样站在门口,他出来时他还站在那儿。   这侍卫的活儿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进了府门,余风令脑海中又不自觉的浮现出君不离笑眼盈盈的模样,整个人窝在自己怀里乖巧至极,他嘴角压不下去般的弯了起来。   心里也软乎乎的,丝丝甜意在胸口化开,他走路的脚步都会轻快了些许。   “又去哪儿混了?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沉肃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   余风令抬眼,然后就看见他爹背着手一脸正色的看着自己。   古板严正的样子就像是学堂里的夫子,公堂上的判官,端的就是一个铁面无私,刚正不阿。   余风令心里刚因为激动冒气来的小火苗,在这目光下突然被浇灭了点儿。   要是让面前的宰相大人知道自己儿子睡了小王爷……   他都不敢想自己会是何下场。   “啊……那个……”余风令脑中飞速运转,赶紧回忆今天出门前说的,要去了哪里干什么。   “小王爷新找了个酿药酒的师傅,今天就让我帮忙去尝尝酒。”接着他像是不好意思般的挠了挠头,“没想到那就后劲儿有些大,我就一觉睡到了现在。”   余父眉头微皱,语气里带了些劝诫,“酒亦伤身,可适度不可过量。”   余风令连忙点了点头,“我在外面也就是偶尔喝一点儿,这次纯属是意外。”   然后就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   余风令在家里待到九岁,后面几年一直是在外面长大的,而余父又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尤其是官位越高人就越发严肃沉闷了起来,越发不苟言笑。   因此两人之间并不如余风令和余母之间话那样多。   余风令就见他爹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他心里忽然一紧,不会他爹知道了吧。   但应该也不太可能啊,消息也不带这么快的吧,更何况门外有风林守着,屋内的情况应该不至于被人知道吧。   就在余风令心里愈发忐忑不安愈发拿不准的时候,余父开口了。   “我听你娘说,你前几日跟着顾随去了青楼,还在那宿了一夜。”   余风令听了猛然松了一口气,但看着余父说这话面色不是很赞成的样子,他连忙又摆手解释,“那次游听扬也去了来着,我们仨什么也没干。”   余父看着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面色和缓了些,点了点头,“青楼里鱼龙混杂,混乱不堪,以后这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他说着停顿了一下,“男子汉大丈夫也不能整日游手好闲的,等过几日,我在朝里给你安排个差事,你去干段时间试试。”   说完没管余风令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就转身走了。   余风令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肩头瞬间耷拉了下来。   什么嘛,他可不想去当什么官,天天还要早起去点卯,一点儿自由都没有了。   更何况,他这还刚找了个老婆呢,这要是有了差事,他爹还盯着,那他哪儿有时间去谈情说爱啊。   不行。   余风令面色一正,他得在他爹给他安排差事之前,自己先找个正经事做。   余风令回房的路上就开始思考,除了去当官,还有什么样的差事能让他爹觉得不无所事事。   要不他去当个武师傅,教小孩学武?   他想着摇了摇头,这好像跟他宰相公子的身份不太符,这人家一查,估计也没几个敢用他的。而且这个好像也要早起。   要不开个医馆?开个药铺?   就是京中已经有医馆药铺了,人家还是传承了好几代的,底蕴也不是他能比的,他就算开也比不过,就只能说是小打小闹了。   余风令直到回了屋沐浴洗漱完,躺在床上临睡前还在想着。   虽然有过一闪而逝经商的念头,什么穿越桥段经典的卖肥皂,提取精盐,制作玻璃,更甚至还有做火药什么的,但是商人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光是耗费在上面的时间精力都非同一般。   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做下来的,一旦开始了,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停下来的。   余风令在床上翻了个身,长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当个纨绔清闲一辈子也挺好啊。   不过他现在可是有老婆的人了,老婆有脸有钱还有权的,他也得有点儿作为,不然老婆跟人跑了他都没地儿哭。   余风令脑子里一会儿想着经商还是做官,一会儿想着白日里的君不离,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日光透过窗棂在屋内落下几道光影,稀稀疏疏。   余风令在床上睁开眼,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床顶,想到昨日的一切还觉得有些恍惚。   他竟然真的跟君不离睡了,那可是男主啊。   而且还是他在上,君不离在下。   想到君不离在他怀里眼角含泪的模样,余风令的心就砰砰的跳了起来,嘴角也渐渐勾出上弯的弧度。   这美人在怀倚姣作媚的感觉可真是不赖啊。   余风令嘴角的笑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猛地翻身坐起,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恨不得现在直接就去王府找君不离。   但不行,他可得好好捯饬捯饬自己,还得找个更显他风度的衣服。   余风令起身站在镜前,摆了个姿势,看着镜中自己颀长的身材,孔武有力的臂膀,以及颜如冠玉的俊颜,不禁面露欣赏。   如此英姿,怪不难连男主都为他倾倒,无法拒绝。   余风令一早上,嘴角都没下来过,吃饭时嘴角都是弯着的。   余书嘉在旁边,一边拿着他的小碗吃饭一边歪着小脑袋看他,圆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的就瞥向他。   “老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肉啊。”余风令咽下口中的菜,头也不抬的问道。   余书嘉奶呼呼的声音朝他响起,“哥哥,你四背着我偷次糖了吗?”,   “我吃糖还用背着你?”余风令看着他缺了几颗牙的嘴,丝毫不收敛的朝他笑了声,“我一天吃八次,饴糖灶糖龙须糖都换着吃。”   说着他咂了咂嘴,像是回味一般,声音里满是享受,“是真好吃啊。”   余书嘉听着咽了咽口水,转过小脸就去看余母,瘪起小嘴委屈巴巴的,“娘,我也要。”   余母抬眼看了他一眼,冷漠无情道,“不行,想都不要想。”   余书嘉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像个小牛一样,接着不满的大声喊道,“为什么哥哥就可以,就我不可以,坏娘亲。”   余母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声音警告,“你别惹我打你啊,你哥是大人了自然可以吃糖,你可不是大人。你要是再吃糖,你的牙可就都黑了,到时候丑死了。”   她说完小的,又抬头看了眼大的,眼里带了抹嫌弃,“吃个饭也吃的着急忙慌的,吃完了快出去吧,一天天的在这儿净招惹他。”   余风令吃完最后一口,连忙起身朝外走去,带笑的声音逐渐远去,“儿子听命,这就退了。”   心中澎湃着的余风令这次出去也没坐马车,骑上马就朝着春华楼奔去。   到了春华楼门口,他下马后先是站在原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这才抬步朝里面走去。   然而进去后,到了君不离房间门口,就闻见了一阵药味儿。   接着就听风林说,君不离竟然发烧了。   余风令立马心里一个咯噔。   坏了,昨天大意给忘了,那事儿干完后好像要洗干净来着。 第27章 靳疏逸   余风令轻手轻脚的进门,走近床边,目光落在床上正睡着的少年身上。   君不离面色酡红,额上散落着汗珠,眉间几乎蹙出了一个小峰,眼睛紧闭,睫毛却时不时颤动着,明显睡得很不安稳。   红的异常的唇瓣微张,伴随着薄被之下的胸口一起一伏,像是呼吸不畅的模样。   余风令心里忽然就像被细小的鞭子抽打了一下似的,竟然有些细微的疼逸散开来。   他坐到床边拿起一旁的帕子,给君不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手下的温度滚烫,余风令看向君不离的眼里不禁闪过了几分自责。   昨日他看人困乏的厉害,只是简单的给人擦了擦身子,是他疏忽了。   “嗯……”床上的人眉头皱的更紧了些,脑袋在枕头上左右辗转了几下,发出不舒服的轻哼。   看着他明显干燥失了水色的唇瓣,余风令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然后回到床边坐下。   他把水放到一旁,转过身来就看见君不离眼睛半阖,朦胧着一双半红湿漉漉的眸子,没太有精神的看着自己。   看到余风令看过来的目光,君不离缓缓眨了眨眼,面上带了些委屈,唇瓣微动带着鼻音的小声开口,“难受……”   君不离摸了摸他烧的发红的脸,面色带了些担心,语气轻柔,“头疼吗?”   感受到脸侧的清凉,君不离在他手心轻轻蹭了蹭,像是告状一般说道,“全身都难受,头疼,喉咙也疼。”   “起来喝点儿水,过会儿喝了药就好些了。”君不离把他落在脸上的发丝顺到耳边。   君不离发出轻嗯的一声。   余风令揽住他的背把他扶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然后拿起一旁的水喂到他嘴边。   身体发热加上冷汗带走了不少水分,君不离唇瓣刚靠近杯口,便扶着他的余风令的胳膊大口喝了起来。   余风令看他难得急躁的样子,轻笑了声,“是不是早就渴了,怎么这么可怜啊。”   君不离喝完拽了拽他的衣服,“还要。”   “自己能坐稳吗?”余风令低头问他。   看君不离点了点他,余风令起身走到桌边把茶壶直接拿了过来,又倒了两杯君不离才不要了。   把杯盏和茶壶放下,余风令坐回床边,“渴了怎么也不唤风林进来?”   君不离没说话,只是歪了歪身子朝着余风令靠过去,头靠在他颈窝。   余风令顺势抬手揽住他,给他擦了擦嘴上残留的水渍。   “头疼,不想待在这儿。”君不离在他身上蹭了蹭,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不时身子动动,发出难受的哼唧声。   余风令摸了摸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背,“先睡一会儿吧,等热度降下来些了,我带你回去。”   “揉揉。”君不离拿着余风令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声音低软,“像昨天那样的。”   看着他像全心依赖撒娇卖乖的模样,余风令心里骤然软塌了一瞬,面上也带了些柔意,“知道了,睡吧。”   纵使知道这并不是一条好走的路,但此刻余风令看着怀里像袒露出肚皮的猫儿一般的君不离,突然就觉得,难走些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宝物都不是易得的。   君不离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午时余风令把人唤醒给他喂了药,人喝完又睡了过去。   直到天色又快黑了,君不离身上的热度才明显降下来些,想着他说的话,余风令让风林去门口把马车备好。   这间屋子是专门给君不离准备的,柜子里衣物也都齐全。   余风令拿了件稍薄稍长些的斗篷盖在君不离身上,然后把人打横抱起走出房门出了春华楼上了马车。   晃晃悠悠的马车伴随着车轮声微微颠簸,微微唤醒了君不离。   他靠坐在余风令怀里轻蹭了几下,抓紧了眼前人的衣襟。   到了玥王府,马车停了下来。   余风令把君不离身上的衣袍重新盖了盖,直接把人抱起走下马车。   “……风令?”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不确定轻唤,语气温润嗓音低沉。   余风令抬步的动作一顿,侧目看去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带笑意的面庞,他面上带了些惊喜和不可置信,“靳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真的是你啊,风令。”靳疏逸依旧如从前般温雅,他眸中含笑,温声道,“昨日刚回来,刚刚拜见完老太傅,这不现在正准备去老师家蹭个饭呢。”   余风令闻言也会心的笑了一声,“那我爹得可高兴了,估计饭都能多吃两碗。”   刚开口,就感觉自己的衣襟被使劲拽了几下,他下意识低头看去,就对上君不离瞪着他的一双眼。   “这是……”靳疏逸羽带疑惑,目光落在余风令怀里,因着君不离的脸背对着他,他只能看到余风令抱了个人,却看不清是谁。   余风令没解释,而是抬声和他说道,“靳大哥,你等我一下啊,我待会儿跟你一起回去。”   他坐着马车回来的,马还放在了春华楼里呢,晚回去了,他爹指不定更快的给他找活计让他忙了,现下正好和靳大哥俩人坐一个马车回去。   话音刚落,脖子上就传来一阵疼意,余风令低头就见君不离张嘴咬了自己一口。   君不离动不动就咬人这毛病是真气人,余风令皱眉低头看他,“怎么又猫变狗了?”   果然乖巧温顺也就只是一会儿,张牙舞爪才是君不离的常态。   “我都要难受死了,你还在这儿跟人大说特说。”君不离眼神斥责,满脸怨气的看着他。   “没事儿,挡着风呢。”余风令把人往上颠了颠。   转头又跟靳疏逸喊了句,“靳大哥,你等我会儿啊。”   看他点了点头,才又抬步朝着王府内走去。   君不离抬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语气不满,“跟你说话的那人是谁?”   “你不知道他?”余风令脚步不停,面露惊讶的低头看了他一眼。   君不离眉头皱起,面上的不满愈发浓了几分,“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我必须要知道的吗?” 第28章 古代断袖不好搞   “我就问问,你急什么啊。”余风令说道,“他是我爹的学生,现任翰林院侍讲学士。”   而且还是原文男二,下一任宰相。   “靳疏逸?”君不离眉头微皱。   余风令低头看了他一眼,“你这不是知道。”   “他不是近几年才来京的吗?你是怎么和他相熟的?”君不离狐疑的看他。   余风令听了笑了声,“他可是我引荐给我爹的,我认识他可比我爹认识他的早。”虽然原书没有他,靳大哥也拜了他爹为师,但因为有了他引荐,靳大哥可少走了不少弯路。   “十二岁那年,我和外祖在去乌城的时候,遇上了大雪,偏偏在路上马车又坏了,停在的那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余风令抬步迈入屋里,接着说道,“那冰天雪地里,差点儿没把我和外祖给冻成冰雕。”   “是靳大哥恰巧路过,让我们上了他的马车,那年乌城的雪下的极大,冻死了很多人 ,也是靳大哥留我们在府上过了那个寒冬。后来听说他要有意来盛京发展,我就给父亲写了信。”   君不离被放在床上,看着说起靳疏逸眼里带了点儿笑意的余风令,眸色微不可见的深了几分。   总是有那么多的人来分去他的目光,为什么他就不能跟自己一样眼里只有他呢。   “你留下陪我好不好……”君不离拽了拽余风令的衣角,仰头看他,尾音轻软,像是祈求又像是撒娇。   余风令被他看的心头一软,但想到他爹那心又硬了起来,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安抚,“乖啊,今天不行,不过明天一早我就来看你。”   想着外面靳疏逸还在等着,他弯下身子亲了亲那人微微下垂的唇角,“今晚好好睡一觉,天一亮我就来了。”   说完急忙转身朝外走去。   君不离看着余风令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手上用力攥紧了半盖在腿上的被子,唇瓣紧抿,眼神阴沉沉的像是要滴出墨来。   就这么急着去见他吗?   被子上的褶皱深紧,君不离的手用力地发着颤,泛红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意,不够,这还不够,自己应当是他心里最重要的才是。   自己生病他的眼里怎么能还有旁人?   快步出了王府的余风令看见不远处的靳疏逸,嘴角眼里涌上笑意,朝着他喊道,“靳大哥!”   靳疏逸闻声转身回眸,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倒是比我想的要快些。”   “这不怕你等久了吗。”余风令朝他走近,笑声道。   靳疏逸帮他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声音含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毛毛躁躁的。”   余风令老实的站着,语气无赖,“在靳大哥面前我当然是孩子,毕竟你这七岁可不是白长我的。”   “还是一样的滑头。”靳疏逸笑了声,指尖微弯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   两人上了马车,方向背向玥王府,朝着余府驶去。   马车走了没一会儿,余风令懒散的躺在靳疏逸腿上,翘着二趟腿一下一下的甩着脚。   靳疏逸低头看他,无奈的笑了声,语带关切,“累了?”   “唉。”余风令叹了口气,面色忧郁,“我是愁啊,昨晚我爹就说要给我安排个差事,今天他见了你,肯定就更急着给我找活儿干了。”   “你不喜欢?”   “我当然不喜欢了,你看我爹那老古板样,肯定给我找的不是些轻松的。”余风令越想眉头皱巴的越紧。   靳疏逸手指在他眉心按了按,“年纪轻轻的可不要总是皱着眉。那你有想做的了吗?”   “哎。”余风令眼睛一亮,看向靳疏逸,“我还真有想法。你觉得我去试试经商怎么样?”   看着他跃跃欲试的神情,靳疏逸笑了声,“你性子活泛,口齿又灵活,倒是挺适合的。”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这并非是一蹴而就的,坚持下去可不容易。”   余风令闻言叹了口气,“这个我也想到了,想想我们之前在各个地方见到的那些商人,天天可是这里跑那里跑忙的很。”   靳疏逸想到跟着他和林老在外义诊的那两年,眼里也流露出一丝怀念,他语气里带了些怅然,“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啊。”余风令附和,看向他的眼里带了些打趣道,“都这么多年了,靳大哥,你还没找着媳妇吗?”   “怎么说的跟你找着了似的,你有媳妇儿了?”靳疏逸笑他。   余风令表情一顿,嘴巴关键时刻把住门儿,撇开眼不看他,嘴角勾着抹笑意,一脸神秘,“我不告诉你。”   “跟我倒是还有秘密了,看来还是长大了的。”靳疏逸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刨根问底,反而话语一转,问他,“在玥王府门口,你抱的是玥王爷?”   “啊……”余风令面色不自然了一瞬,尽力声音正常说道,“他发烧了,走不动路,我就把他送回来了。”   说完怕靳疏逸问多了露馅儿,他连忙又转移话题,“靳大哥,你有中意的女子吗?”   比如女主,如今彻底走偏了,男主跟他在一起了,往好了想,那这正好啊,也不怕君不离再为了女主发疯折腾了,靳大哥努努力和女主来个大团圆,皆大欢喜。   不料靳疏逸摇了摇头,“我暂时并未有成亲的打算,如今唯一所想就是能在朝堂之上有所建树,在我尚且能做些什么的时候,为百姓和朝廷尽些绵薄之力。”   余风令被这为民爱国的话说的都有些羞愧了,他张了张唇继续说道,“那这也不耽误成亲啊,我爹不仅成亲还生了我和余书嘉俩呢。”   靳疏逸闻言失笑,也未和他争执,“一切自有缘法,也许时机到了,我自然就有这打算了。”   余风令翻了个白眼,“得,这话说的很有佛性,劝不了了。”   没过多久,马车便来到了余府门口。   余风令和靳疏逸两人还未进膳厅呢,里面的人就闻声看了过来。   不出余风令所料,果然他爹一眼就略过了他,目光落在身旁的靳疏逸身上,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泽良,你是何时回来的?”   “老师。”靳疏逸躬身朝余父行了个礼,笑声道,“昨日回来的。”   “事情可都处理完了?”   “不负皇恩,幸不辱命。”靳疏逸难得面上带了点儿意气。   余父面露欣赏的点了点头,语气礼难掩称赞,“有你在,我也算后继有人啊。”   余风令拉着靳疏逸来到桌前坐下,没忍住朝余父说了句,“爹,你这面前可还有俩儿子呢,怎么就还后继没人了。”   说着他侧头看了眼睁着双大眼睛来回转的余书嘉,“你说是不是啊,小老二。”   余书嘉一天也没吃着糖,心里记仇的很,不仅不理他,反而脆生生的朝着靳疏逸喊道,“靳哥哥!”   靳疏逸朝着余书嘉笑了笑,倾身越过余风令摸了摸他的脑袋,手伸向怀里拿出个精致的玉雕小狸奴递给他,“几个月不见,书嘉又可爱不少啊,送给可爱的书嘉一个可爱的小狸奴吧。”   “是猫猫!”余书嘉眼睛一亮,低头伸出小手摸了摸小狸奴光滑的脑袋。   余风令看着大的摸了小的的脑袋,小的又摸了更小的的脑袋,耸着肩膀笑出了声。   他抬手使劲揉乱了余书嘉的头发,嗲着声音道,“小书嘉为什么不理哥哥呀。”   被揉的脑袋也跟着乱晃的余书嘉小眉头都皱了起来,他抬手抓住余风令的胳膊,小嘴一撅,鼓着小脸气呼呼的瞪他,“才不要理大坏蛋。”   看两个人又开始了,余母拍了拍余风令作乱的手,“再把惹哭了别扔给我啊,一见面就闹他,还说他闹你呢。”   说完她看向靳疏逸,面色温婉,“泽良这几个月没见,看着倒是瘦了,看来我得让人好好给你补补,把掉的肉都给长回来。”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必定时不时就得来蹭顿。”靳疏逸笑声回道。   饭桌上多了个人,一顿饭吃的比平时也热闹了些。   晚膳结束后,靳疏逸跟着余父进了书房,余风令没听见他爹再说给他安排差事的话,也微微松了口气。   自己回了房,他坐到书桌前,拿起笔支着头思考了起来。   玻璃做起来不太容易,要是经商的话,倒是可以从香皂肥皂做起,有了稳定的资金流就可以开个药铺,开个医馆的。   至于提取精盐……大昌严禁贩盐,他可不能用来谋私利,这个得用在关键时候。   这么想着余风令忽然眼睛一亮,他之前还担心皇帝知道了他睡了君不离该怎么办呢,这不办法就来了。   这精盐火药水泥的,单拿出来一个不都得是王炸啊。   当下还得靠香皂,最好的赚钱法子,正好君不离名下什么产业都有的,帮他宣传一下应该也不过分吧。   来个二八三七分的,四六也不是不行。   按照原书男主的性格,君不离还挺专一,应该也不是个容易变心的,那这应该也算是一家的财产了。   “嗯……”余风令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想的属实是有些远,谈情说爱都还没开始呢,万一处着处着再掰了的,毕竟古代断袖实在是不好搞,走一步看一步吧,财产还是得划分好。” 第29章 差事   余风令到王府时,听见下人说君不离正在书房,他转了步子向着书房走去。   进门转头,他一眼就看见了明显脸色还有些红意的少年,一头长发垂在身后,伴随着时不时的咳嗽,几缕发丝从肩上垂落到胸前。   听见脚步声,君不离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目光又放在了手上的账本上。   余风令皱了皱眉,走近他,伸出手来想要试试他额上是不是还热着。   没想到君不离脸一转,躲了开来。   余风令看了眼落空的手,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君不离,嘴角带了点笑。   “还气着呢啊。”   君不离没理他。   余风令弯了弯身子,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再动,低头凑近他,声音里带着些低沉的笑意,“气性这么大,我看看昨晚上是不是也没睡好?”   “睡不好也不关你的事。”君不离声音冷冷的,拉住他的手腕就要把他的手从自己下巴上拽下来。   动作间,口中发出几声抑制不住的轻咳。   喷洒在余风令手上的气息带着些灼热,连同指尖传来的热意无一不显示着这人正发着低热。   余风令额头抵住他乱动的脑袋,鼻尖轻触,抬手按住他后颈,指尖轻轻捏了下。   “这几日我爹说要给我找个差事做呢,估计就是那次去青楼让我爹记着了,我昨天要是回去晚了,他肯定今天就安排我去干活儿了。”   两人呼吸交错,近的几乎睫毛都要相互碰触,余风令目光渐渐下落,然后微侧了下脸,含上了那异常殷红的唇瓣。   账本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般,君不离猛的搂住余风令的肩膀,仰头带着些凶狠的攫取着余风令口中的气息,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   余风令伸手环住君不离的腰,把人紧紧扣在怀里,暧昧的急促喘息声和带着些水意的亲吻声在寂静的书房里逸散开,缱绻至极。   两人已然都已经情动,君不离没过多久便败在余风令的攻势之下,身子软的厉害,被动的仰头开合着唇瓣。   余风令搂住君不离腰背的手渐渐下滑到他的臀部,君不离下意识抬了抬身子,余风令手继续下滑,搂住他的大腿手一抬把人捞到了自己身上。   接着他身子一侧坐了下去,手里的人被他放坐在了自己腿上,掌下就是君不离劲瘦的腰身,只不过他从低头变成了仰头。   余风令的吻密密麻麻的向下吻着,君不离被迫抬头,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抓紧发颤,喉中溢出阵阵低吟。   滚动着的的凸起被余风令轻含在唇瓣间,他舌尖轻探,放在人腰间的双手伸向他衣里上下轻抚着,惹得怀里的人身子猛地一挺,那双迷离的桃花眼也受惊般的微张了几分。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反应,余风令停下了动作,把头埋在君不离身上,缓缓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君不离靠在他肩上,起伏的胸膛渐渐平静下来,偶尔因为咳嗽身体轻颤几下。   余风令脑袋在他颈间蹭了蹭,声音里还残余着动情后的喑哑,“别气了行不行啊……”   感受着身旁人的亲昵,肌肤上传来的细麻痒意,让君不离的心里像是晕染开了蜜意一般。   肌肤相贴让他的心里升出了莫大的满足感和欢愉感,此前的一切低落情绪都消失殆尽,只余眼前抱着自己的一人。   君不离伸手像余风令摸自己一般抚了抚他的脸,他轻声开口,“你要是有了差事,会很忙吗?”   余风令抬手抓住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脸稍稍侧了侧,靠在他掌心里,语气带了些未开始上值就带着的疲累,“忙不忙的另说,你说这早出晚归的,自己的时间就没了大半是不是,更关键的什么你知道吗?”   他抬眼看向君不离,君不离脸上带了点儿茫然的摇了摇头。   “更关键的是它吸人精气啊,让人精神萎靡,活力衰退,我见你时肯定都没有以往的激情了。”余风令语气夸张,表情抗拒,浑身上下都冒着对要定点点卯的差事的不喜。   君不离眨了眨眼,“那你怎么办啊?”   余风令没答,反而突然转了话题,“我这儿有一门生意,你做不做?”   “你想经商?”君不离看着余风令的表情,明白了大半,他也不答反问。   余风令把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确实有那么点儿想法。”   “那你想做哪方面的呢?”君不离看着他因为说话又开始有些发干的唇瓣,忽然倾身给他舔了舔。   余风令眸色一深,按住他的脑袋又吻了过去,边吻边气息不平的说道,“我这……有一个做……香皂的法子……”   “什……么……”君不离唇舌间动作不停。   看着他俨然又要停不下来的趋势,余风令把人脑袋扶起来,看着他清了清嗓子,“说正事儿呢,先让我说完的。”   君不离没说话,只是睁着一双含了蒙蒙雾气的桃花眼看他,那眼角的红意都像是带了钩子一般。   “正经点儿。”余风令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我说的这香皂不是那用磨碎的皂荚做的肥皂团,而是用猪油和草木灰还有贝壳做成的。”   “还可以加上各种芳香精油,用完后身上都能留香,而且一点儿也不磨人。”   君不离故意的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的扫着余风令的手心,激起了一阵轻微的痒意。   “那做这个东西难吗?”   “唔……不是很难。”余风令动了动手指,但手并未拿开,“反正是可以雇人大量制作的。”   “你想要我做什么呢?”君不离抬手把他的手从眼睛上拿下来,目光落在他脸上。   “你名下不是各行各业的产业都有吗,我们到时候做了第一批,可以先在你的那些什么胭脂水粉铺子里摆上。”   “再让寻芳阁里的姑娘们先用上,他们见客的时候再提几句,这名头不就打响了吗,到时候这买的人自然也就有了。”余风令道。   君不离抬了抬眉,“那你能给我什么呢?生意人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那我肯定不能占你的便宜啊。”看着正坐在自己怀里的让他心头发热的少年,余风令顿了顿继续说道,“到时候咱们赚的钱五五分。”   君不离轻笑了声,伸出手指尖抵在他的唇上轻轻抚了抚,“我倒是有另外一个想法,也可以跟你合作。”   余风令目光下垂落在他指尖,继而抬眸看向他,眼里带了几分兴味,“什么?”   “你来当我的侍卫。”随着话音落下,君不离指尖轻探,落入他唇瓣之间。 第30章 这日子过得是真不错啊。   “侍卫?”余风令把他乱动作的手拽下来,尾音轻扬看着他重复了句。   君不离点了点头,“你突然开口就说要经商,恐怕余大人也不会轻信,而且这也不是能立见成效的事。”   “不若你先跟他说你自己已经找到了差事,待那香皂卖的赚着钱了,你再和他说也不迟。”   听到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余风令沉默了一瞬,面上带了些思考。   “在我身边可比在朝里自在多了,而且……”君不离放低声音,重新凑上去吻住被他指尖沾染了些湿润的唇,“咱们还可以日日相见,你有什么想法咱们也都随时方便商讨一下。”   余风令落在他腰上的手缓缓下移,捏了捏那挺翘的柔软,语气揶揄,“那我岂不是要被你给吸干了精气?”   “你不乐意?”君不离身子微微后退,垂眸看他,说完自己抑制不住的侧头轻咳了几声。   余风令给他顺了顺背,看他不咳了,直接把他捞着抱了起来抬步向着书房外走去,“我自然是荣幸之至的,不过眼下你还是好好把身子养好才是。”   之后的两天,君不离一直被余风令按在床上休息,好在他这次恢复的也快,第三日就热度已经彻底降下来了。   午时刚过,外面蝉鸣声阵阵,叫得本就热的天儿更加燥了几分。   余风令枕着胳膊翘着二郎腿,闲闲散散的躺在贵妃榻上,身旁的花梨方香几上被他放了盘葡萄,他手微微一抬就可以拿到。   “你晚上要在宫里用膳吗?”余风令拿了颗葡萄放入嘴里,然后抬眸看向正在换着衣服的君不离。   君不离从镜中看了他一眼,语气也散漫的紧,“我可没那兴致,要不是顾念着你爹那边儿,我都不想去宫里折腾。”   “哎,这我爹不我爹的另说,宫里这趟你可是必须要去的,不然我在皇上那儿没挂名,谁给我发工钱啊,没钱我可不干。”余风令说道。   君不离闻言嗤笑了一声,“你觉得我还缺那点儿银子?”   余风令听到他语气里带的那几分不屑,抬眸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本来就该朝廷发的俸禄,你发算什么回事啊,真是钱多烧得慌。”   他说完又想到什么,一边看着手上的葡萄一边问道,声音里带了些好奇,“不过,你名下怎么那么多铺子啊?”   这几天他俩闲来无事,就商讨了一下怎么借着君不离名下的产业让精油香皂在人们口中流传开。   余风令这才知道,君不离这简直妥妥的有钱人啊,产业不仅在盛京发展的好,那简直在大昌各个地方都有分号啊。   他之前和外祖在一些地方见过的很有名的一些店铺,竟然有不少都是君不离名下的,不仅有酒楼青楼胭脂水粉铺,竟然还有钱庄典当行杂货铺绸缎铺之类的,甚至连医馆药铺都有。   怪不得君不离要天天看账本呢,这么多铺子赚的钱不得好几辈子都花不完的。   君不离声音里带了些不以为意,“这之前都是我外祖那边的产业,本来倒是也没这么多,不过是近几年越发兴盛起来了而已。”   余风令这才依稀想起君不离母妃母族那边好像是江南的,家里世代经商,他本以为顶多也就是在江南那块儿富甲一方的那种,没想到这简直就是富甲一国了啊。   两人几句话的功夫,君不离已经收拾好大半了,身着锦袍头戴玉冠,灼灼之风姿,看一眼就要乱人心曲。   尤其是此刻那张昳丽的脸上因为正穿戴着,面色有几分不带笑意的清冷感,然而目光流转间又带了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不屑感。   仿佛万物都不值得入他眼,一切于他如蝼蚁一般。   余风令目光一瞥,就看到了这样的他,心中突然狠狠一跳,胸腔中涌出一股热意,直直冲向下腹。   手中的葡萄瞬间不香了,他也不亏待自己,直接就把葡萄含在了唇间,站起身朝着站在镜前的君不离走去。   余风令挥了挥手让君不离身后的小厮起开,自己走到他身后,一手环住他的腰身,下巴微低落在他肩上。   君不离从镜中收回视线,侧头看他,余风令右手猛然捏住了他的脸颊和下颚,然后自己含住他透着些高不可攀的意味的唇瓣,将口中的葡萄用舌尖抵了过去。   经过这几日的厮磨缠绵,余风令已然对他的身子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知他身子敏感,更之他最敏感处就在后腰,腰窝更甚。   几番动作下,君不离刚穿好的衣服又凌乱了几分,唇瓣之上也带着 些欲滴的水意,红的像是上了口脂一般,眼尾也如同点了胭脂,眸子中因为动情弥漫开了丝丝迷离,处处诱人的紧。   好在记得他要进宫去见皇上,余风令也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感受着怀里后仰的重量,余风令就着这姿势,给君不离理了理衣服,然后把他的腰带束好,接着看着镜中的他,在他耳边带着些笑意的开口,“小人伺候的如何?”   君不离从镜中看他的眼里带着些许餍足,唇角微勾,“尚可。”   余风令看着他已经穿戴好的衣物也没再闹他,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腰侧,侧头吻了下他的眼角,“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君不离温顺的闭上眼,任由他动作,喉结上下翻滚着,略带喑哑的嗯了一声。   余风令把人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马车走远,自己又回房优哉游哉的躺在了贵妃榻上。   他面上挂着笑,手从一侧拿了个葡萄抛起,然后张口接住,丝丝填意伴随着汁水在口中晕开,他心情甚好地轻晃着脚尖。   这日子过得是真不错啊。   *   皇宫内,御书房。   清和帝看了眼难得主动进宫来找自己的君不离,声音里带了讶异,“今儿外面是天下红雨了?”   君不离眼睛抬也未抬,只是垂眸喝着手中的茶水,声音清冷,“我要让余风令做王府的侍卫。”   明显不是询问的语气,清和帝也未生气,只是眉梢微抬,声音里的惊讶更多了几分,“-余家那小子自己愿意?”   “他自然是愿意的。”君不离理所当然道。   清和帝定定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君不离,眸色有些深,这是他第二次因为余风令来找自己了。   上一次他让自己安排余家那小子进王府,他心里就惊奇的很,以他那性子,难得会因为旁人低下头来寻自己帮忙。   更没想到的是,眼下他竟然再一次因为那小子来找自己。   “听说这段时间你们几乎是日日在一起?”清和帝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没想到你们多年不见,情谊倒是比儿时更深了。”   君不离抬眸看向他,声音平静,“你不必试探我,我心悦他,他也心悦我,我们如今的情谊自然不是儿时能比的。” 第31章 若是有一日,你厌倦我了呢。   清和帝听了他的话手上批阅折子的动作一顿,眉头微蹙的看向他,面上神色也严肃了几分,“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君不离淡淡说道,“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我怎么还会不知我在说什么。”   清和帝看着他如此自然的说着这些话,眸色沉沉的紧盯着他,他脸上虽然带了几分漫不经心,但眸底的执拗和认真却不似作伪。   “荒唐!”清和帝面上带了几分怒色,手中的折子啪的一声被他掷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君不离忽然轻笑了声,“欢情爱欲,人皆有之,这如何就荒唐了。”   “那是男欢女爱。”清和帝声音重重的落下,然而看着君不离那油盐不进的眼神,他忽的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阴阳相交才是正道,而如今跟你有牵扯的还是余家那小子,之后若是你想娶妻生子,你又如何能轻易脱身。”   “我既然认定了他,此生自然就不会再娶别人为妻了,又何来脱身一说。”君不离说道。   他话音刚落,清和帝面上的怒色重新上涌,声音沉的厉害,“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你如何能不娶妻!这岂能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就算你不娶妻,余风令他能不娶妻?”   “就凭着他宰相公子的身份,外面多少女子对他趋之若鹜,你就能说定他能不起心思?”   “有朝一日温香软玉入怀,你确定他如你一样说出此生不会再娶别人的话来?”   “不说这些,你可知这世上言论有多可怕,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你又如何能断言他会在舆谔之下还能坚守如一?”   铿锵的字句如同重锤敲在君不离心上,他眼睫轻颤,眸子里的神色一闪,继而如同墨染了一般的深了起来。   他看向清和帝,眼底的狠色和偏执让人心惊,语气里满是戾气,“我既认定了他,他自然也只能有我一人,任何人都不能碰他一丝一毫。”   倏然君不离面上神色和缓了下来,声音低了几分,“要是真有不长眼的去引诱他,那我自然会让他们尝尝这选择的果子,究竟好不好吃。倘若是余风令自己想脱身……”   “那我就让他消失在着世上,只有我一人知道他在哪儿,他日日夜夜也只能见我。”君不离眼底带了些癫狂,他说着面带愉悦的轻笑了声,“就这样过上一辈子,倒是也不错。”   清和帝眉头皱的死死的,看着他这带了些疯意的模样,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为了一个男人你是要疯了不成?你这样,让我如何把这位置交给你。”   “我可没兴趣。”君不离突的站起身来,面上带了些意兴阑珊,“话也说完了,他还在府里等我呢,走了。”   清和帝看着他的背影,面上多了几分无奈,他抬起手按了按额角,重重叹了口气。   也罢,自己这辈子未曾求到的东西,他能求到也算是幸事了,毕竟……求爱不得的滋味可是终生难解,涩苦难消,何必又让他们的孩子跟自己一样尝这苦楚呢。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君不离阖眸靠在车璧上。   他面上情绪淡淡,大殿之中的那几番话却是不停的在他脑海中响起,如同沉闷的钟声一般敲在他心上,让他胸腔之中无端散开几分慌意和不安。   君不离眉头微皱,放在膝上的手指尖也似痉挛般的抽动了一下,他猛然收缩五指抓紧了手里的衣物。   本来阖着的双眼猝然睁开,目光落在手指间,半垂的眼睫轻颤,眸子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既然抓住了,没有自己的允许,他又怎会让人轻易挣脱。   君不离回王府的时候,一路上没看见余风令的身影,进了书房才发现,他在榻上曲着身子睡了过去。   身高腿长的人此时双膝微蜷的缩在贵妃榻上,看着莫名有几分委屈巴巴的。   君不离放轻脚步走到榻边,蹲下身子看着余风令的睡颜。   光是看着眼前的人,就觉得自己心里漾起了丝丝甜意,若是每次出门回来都能在自己房里见到他,那该多好啊。   平常看着有些桀骜的面庞,此刻因为在睡梦中神情异常的放松,闭着的眼睛在浓眉之下形成微弯的弧度,墨黑的长睫乖顺的垂着,少有的看着有些乖。   君不离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怔怔的抬起手来描摹着他脸上起伏的曲线,像是要轻触他的五官。   “偷看我?被我逮到了吧。”余风令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在一片寂静中响起,本来闭着的眼睛也睁了开来,微弯着眼角看向眼前的君不离。   他抬手抓住君不离悬落在他脸上方的手,握住然后放在胸前,拇指在他手背轻轻摩挲了几下,朝这样眼前人抬了抬眉,“是不是被我的英俊风姿给迷住了?”   君不离只是低垂着眸子,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怎么啦?一副要掉金豆豆的架势,皇上说你了吗?”余风令抬手碰了碰君不离的眼角,指尖顺着那微翘的弧度抚了抚。   君不离摇了摇头,忽的弯下身子趴到了君不离的胸前。   看着忽然落在自己身上的脑袋,余风令手痒的揉了揉,继而手指下移,捏住了那薄薄的耳朵,然后不老实的揉搓着。   “不会是皇上不同意我在你身边做侍卫吧。”   “我和他说了我们的事情。”君不离轻声开口。   这一声下去如同平底起惊雷,把余风令的心惊得骤然一停,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君不离,“我们的事情?”   君不离轻嗯了一声。   “你说了啊?”余风令瞪大了眼,接着他猛然坐了起来,重重吸了口气,又抬高音量重复了句,“你说了?”   君不离直起身子,目光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看着余风令面上明显不是高兴的神情,大殿中的话猝然又在他耳边响起,君不离眼睫轻颤,看着他轻声开口,“你不想让人知道吗?”   听到这话,余风令知道君不离多半又是在多想了,他有时都会忍不住的想,原书中的君不离是不是也这样,性子不仅多疑还敏感多思,总是缺乏安全感。   明明他权势地位钱财无一不缺,甚至按原书的走向,清和帝最后能把皇位传给他,也足够说明对他的疼爱不是做戏,可是为什么,在自己身边的他总是患得患失的。   余风令侧过身子坐着,伸手把君不离拉起来,让他坐到自己身边,然后把人搂在了自己怀里。   “我没有不想让人知道,只是觉得有些突然而已。”余风令说着低头看着他笑了声,“毕竟我可是睡了你,万一我没解释好,我岂不是要被关在牢里了。还有我爹,估计也得打我一顿。”   君不离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我不会让他关你的,若是余大人打你,那就让他先打我好了。”   余风令心里一软,他抬手像捏猫儿一般的捏了捏他的后颈,“那你可是得保护好我。”   想到他刚刚的神情,又接着问道,“是皇上跟你说了什么吗?”   君不离身子一滞,在他怀里缓缓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闷闷的声音响起,“你会跟别的女子成亲吗?”   余风令被他问的一笑,“我都跟你在一起了,怎么还会去祸害别的姑娘。”   “若是有一日,你厌倦我了呢。”君不离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意。   这话里带着的几分卑微让余风令心里猛然一抽,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他把君不离的脸从自己怀里捧起来,定定的看着他,“不许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   小王爷该是午时他见到的那样,高高在上甚至盛气凌人,而不是这样姿态低下的言语里夹着卑怯。   但是看着眼前的人眼睛,余风令却也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他们之间虽有情意,但如今却完全没到情定终生的那一步。   承诺并不是能那么轻易给的,他虽然能确定自己除君不离之外不会再有他人,但却不能肯定的说下他会一直在他身边。   情之一事,并非两心相许那么简单的,更何况他们之间并非世俗所认可的情。   永远这一词,也不是如同从口中吐出那么轻易能做到的。   “我不会跟别的女子成亲的,我既然说了一生唯有一人,那除了你之外定然不会再跟旁人有瓜葛的。”余风令神色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这是他如今唯一能给出的确切的答案了。   但看着君不离垂下的眼睛,余风令心里也难受了起来 ,他静静沉默了一瞬,心中又产生了丝丝动摇。   或许……有时候也不必过于理智,以君不离多想的性子,若是他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反而是适得其反了。   至少他现在是想和君不离一直这样下去的,人活一瞬间,也说不好下一瞬他就跟上辈子一样忽然就在这世上不存在了呢。   余风令眼神柔软了下来,低下头轻柔的碰了碰他的唇瓣,“不会厌倦的,我对你的情意可是与日俱增的,又怎么会舍得抛下你呢。” 第32章 芳香皂   余风令初一上任便是王府内的一等侍卫,多多少少算是一个从三品的官了,但他现在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大不同。   唯一可以说的上跟以前不同的就是,余风令可以名正言顺理所应当的晚上在王府过夜了,毕竟他作为侍卫,直宿也是不能避免的。   于是当晚余风令就以直宿为由,让人跟家里传话说今晚不回去了。   余父知他自小散漫,不喜太多约束,之前想给他安排个差事也不过是想他能找个事情做,省的整日无所事事歪了性子。   如今余风令自己找了差事,虽然跟余父所想有所偏差,但他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几句,让他克尽厥职,少些玩闹之心。   余风令对此现状异常满意,和君不离用完晚膳,他就拉着人去厨房里去研究做香皂。   自从他跟君不离说了这想法之后,当日君不离就让人去寻了要用的东西,现下都备好在厨房放着呢。   厨房中,贝壳、草木、分别放置在桌上,桌后两样东西旁站了两个下人。   本来余风令和君不离两人就言行亲昵,这几日两人在府中更是从未收敛过,王府里的下人对此也都心照不宣,只是对余风令的态度越发恭谨了些。   对于两人执手进门的一幕,几人更是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安分的垂眉敛目等着吩咐。   余风令走到贝壳前,对着一人说道,“你的任务呢,就是处理面前的贝壳。首先把他们放在碳炉里烧制,等差不多到了一捏就碎的程度就差不多了,之后取出研成粉末。”   接着他走到干草前,对着另一人开口,“你就把这些干草燃烧之后剩余的草木灰,放入清水之中慢慢熬煮,然后把熬出来的浊液用滤布过一遍。”   说着他看着这人,同时手指了指第一个人,“这时候你再把他研磨好贝壳粉放在这过了一遍的碱液里,搅拌充分些,用滤布再过滤一遍。之后你就不用管了,把这滤好的碱液放那儿就行,等到明晚这个时候我再过来。”   “听明白了吗你俩?”余风令来回看了看他们。   两人垂首轻应,“听明白了。”   “行。”余风令朝他们摆了摆手,“那你们就开始吧。都好好做,要是真做成了,可是有赏。”   君不离站在一旁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抬眸看他,“不是说还要用脂膏和粗盐吗?”   余风令转过身抓过他的手朝外走去,“这还早着呢。猪油明晚上熬也不迟,到时候把分层出来的碱水和猪油搅拌均匀,然后加入捣碎的粗盐再次搅拌,直到变成黏糊的膏体。”   “之后再把这膏体放入竹筒中,还要再等三日让它凝固,这香皂才算正式做成呢。”   他说话间,君不离目光就没离开过他,本就带着些恣意不羁的俊容上此刻眉色飞扬,张扬的意气简直让他挪不开眼。   余风令没听到回应,侧眸看向君不离,就对上他恍若里面闪烁着星子的眸子。   清冷的月光不遗余力的倾洒而下,交错着两旁柔和的灯光透过树干枝丫,落下明暗错落的光影,莫名带着几分幽寂。   恰逢八月初,夜晚也恰到好处的带了丝凉爽,不时有细细微风吹过,轻柔舒适,恍若温柔的抚摸。   余风令攥着君不离手的力度加重了几分,然后惩戒似的低头轻咬了他一口,“安分点儿啊,你身子才刚好。”   “你不想吗?”君不离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抬头看他的一双桃花眼里像是荡漾着春色。   余风令抬起手,大掌落在他腰后,熟练的轻抚了几下,惹得君不离身子骤然向他怀里一缩。   在君不离嘴角缓缓勾起,就要接着把唇凑上来的时候,余风令的手猛地向下一抬,啪的一声落在了他腰下挺翘起的柔软上。   “不想,你也不要想。”   说完就拉着他的手向着房中走去。   晚上余风令无视君不离带了丝幽怨的眼神,去了备好的厢房睡了。   转眼几天过去,香皂做的格外顺利,为了避免出差错,余风令不仅自己用了几天,还分发给了下人们试用,然后问了问他们用了之后的想法。   除此之外,余风令还给顾随和游听扬还有靳疏逸,都各自送去了几块,不出他所料,一致好评。   之后第二次做的时候,他就让人在里面加入了一些桂花、菊花、茉莉的等花的精油和花瓣,制成之后,正好过几日便是中秋。   这次余风令依旧给身边人送去了几份,同时家里的爹娘他也没忘,甚至尤为重视,多下了很多功夫。   这一日天色将黑,余风令就从王府回到了家。   靳疏逸这次也在,看着他,余风令当即眼前一亮,正好齐全,省了他不少功夫了。   这一顿晚膳,余风令异常殷勤,给余父夹了菜,给余母夹,给余母夹完给靳疏逸夹。   一旁的余书嘉晃着小腿跟看戏似的瞅着余风令,甚至在给靳疏逸夹完菜之后,还捧着自己的小碗自觉地朝他递了递。   腆着一张肉乎乎的小脸就漏风地糯糯开口,“哥哥,我要次那个虾哦。”   余风令本来都准备坐下了,看着余书嘉这一番动作他身子顿了下,接着他目光就落在他越发圆润的小脸上。   余书嘉看着哥哥筷子没动,又把碗朝他向前递了递,还咧开小嘴朝他奶呼呼的笑了笑。   看着他那小指大的大牙缝,还有那越发圆乎的脸,余风令无语又觉得有些好笑。   倾身夹了根余书嘉不爱吃的青菜,然后毫不犹豫的放到那小手捧着的小碗里,他继续坐了下去,“没牙了也不见你少吃,少吃肉多吃菜知不知道啊。”   余书嘉看着碗里绿油油的草一样的菜,小脸瞬间就皱巴了起来,他看着余风令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你故意的!”   “哎,这可是你让我夹的啊,可不是我求着给你夹的。”余风令眉梢微抬。   “我要的四虾,不四菜!”余书嘉瞪他。   余风令收回目光不看他了,耍无赖,“要求太多了,我记不住。”   余书嘉气的不行,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瞪他,看着他没反应,更是气的小牙一咬喘着粗气,小身子一起就要跳下凳子用头去撞他。   余风令眼也不抬,抬起手朝着他脑袋一按,就跟按住了一头小牛似的。   余父余母几乎是天天见他们闹,管的次数多了也烦了,直接当没看见。   还是靳疏逸看着余书嘉气的不行的样子,自己夹了个虾把皮剥好放到他小碗里,然后伸出手把他的小身子抱起来放到凳子上。   “看,书嘉,这不是有虾了嘛,快趁热吃,待会儿凉了可就不香了。”靳疏逸说着把他的筷子放到他手里。   “我不想次这个。”余书嘉委屈巴巴的看着那根青菜。   “不吃菜你的牙可就永远也长不出来了,说话天天漏风。”余书嘉在一旁吓唬他。   闻言余书嘉脸上小身子一僵,他下意识舔了舔口里缺了牙的地方。   虽然觉得余风令又是在他骗他,但面上还是带着点儿不安的看向靳疏逸,“靳哥哥,四怎的吗?”   靳疏逸无奈的看了眼一旁的余风令,接着低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吃菜是有可能长不好哦。”   余书嘉面上惊恐了一瞬,伸出小手牢牢的捂住了嘴巴。   他这几日一直骗娘说嚼不动,所以一直没吃菜,那岂不是他以后都要多一个没牙的小孩了。   看着他一副慌慌乱乱的小模样,靳疏逸轻笑了声,“只要以后吃饭的时候,多吃点儿菜,你的牙还是会长出来的。”   余书嘉顿时也不折腾了,主动的自己拿起筷子把菜夹嘴里了。   余风令余光看到他肉乎乎的小脸一动一动,跟个小松鼠似的,微微侧头无声笑了几下。   太逗儿了这也,这小孩怎么跟个小傻子似的啊,一点儿也没见随他的聪明。   晚膳吃完,下人过来把东西收了。   余书嘉吃完就坐不住早跑出去了,桌前的靳疏逸和余母漱口盥手之后,未曾如往常一般起身,而是轻抿着手中的饭后茶。   余父一如既往的就要站起身来,朝着书房走去。   余风令看着他爹半点儿不给自己面子,连忙起身把他拉住,“哎,爹爹爹……”   “何事?”余父回身看他。   余风令正了神色,眼神严肃,“正经事。”   余父把他的手拂下去,转过头去,俨然就要抬步去书房。   “真有正经事儿。”余风令连忙说道,“关乎你儿子未来的人生走向的大事儿。”   这句话一出,好歹是让余父重新坐下了。   余风令站在桌前看着桌旁的三人,正了正神色说道,“你们也都知道,我前几日制出了一种与众不同的香皂,我称它为芳香皂,效果奇佳留香持久,且触之顺滑半点儿不伤损肌肤。”   “这样的好东西我们怎么能独享呢?”余风令眉头一皱,“它的好理应让更多人知道,让更多人能够去用到它。”   说完他话一顿,看向面前的三人。   靳疏逸很捧场,他面上带着温和的浅笑,“风令说的对,这样的好物,是该让更多人受惠。”   余母也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唯独余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影响力最大的宰相大人,面色淡淡,毫无反应。   余风令看着他爹,提高了音量,“那么,我们是不是该跟周围人推荐一下呢?” 第33章 中秋夜   “像你们的同僚好友,闺中密友的,是不是都该让他们也知道有这样的好东西?”余风令一脸诚恳的建议。   余母点了点头,朝他笑道,“儿子,娘支持你,等过几日我去赴宴的时候就跟她们分享分享。”   靳疏逸也不负余风令所望,说会帮他把芳香皂介绍给他同僚。   余风令看着他俩双手一拍,郑重道,“好!到时候我多给你们几份,你们可以让他们试试效果。”   说完他转头看向低眉喝起茶来的宰相大人,“爹,您觉得如何?”   没等余父说话,余母先笑了声,“你爹可低不下那个头来,他啊,官架子大得很呢。”   “是啊,风令,你可别为难老师了,他在官场上一向都不收礼的,现在又如何好给人送东西。”靳疏逸在一旁附和道。   余风令看着沉默的余父,抬步坐到他身旁,面上带了几分讨好的笑开口说道,“爹这个您放心,我自然是不会让您难做的。您不用跟您同僚多说这个。”   “您只要能和皇上提几句就行,您看他那么器重您,又把您当至交好友,您就借花献佛,然后稍微提几嘴就行,顺带夸夸您儿子。”   余父侧头看了他一眼,余风令脸上的堆得笑更多了些。   “你又要做什么?”余父眉头微蹙,觉得他的行为异常得很。   “我能做什么?”余风令瞪大了眼,一脸无辜,“我不就是想让这芳香皂的名头更响点儿嘛,让人家一听连皇上都用都夸,那岂不是就有更多人想买了啊。”   余父眉头未松,“那为何要夸你?你是不是在玥王府惹事儿了?”   “你说什么呢爹,我看你就是对我有偏见。我不就是觉得我在皇上那儿印象好点儿了,那之后万一生意做大了我不是也有好处吗。”余风令说着面上带了些被冤枉了的委屈。   余父定定看着他,确定没看出他像说谎的样子,才松了眉头,“你既然在王府任了职,就行事端正些,理应恪尽职守,切勿像以前一样胡混了。”   “爹你放心,青楼那种地方我以后不会随便去了,就算去也是为了公事,一定不会去那儿做不正经事的。”余风令抬手三指并起,就差发誓了。   余父点了点头,“你能知道便好,至于你说的事,我会考虑的。”   说完他起身看了眼一旁的靳疏逸,“泽良,跟我来书房。”   余风令看着余父说完就走了的背影,站起身面上带了几分不解,朝着他喊道,“这还有什么考虑的啊,爹。”   人都走了,余母也站起身来,“你别吆喝了,你爹既然答应了会考虑,那之后肯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说的。”说着她理了理衣服,“行了,我去看那皮小子去哪儿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闻言余风令面上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这有他爹帮忙在皇上面前说话,增加印象分,那之后他见了皇上估计压力也能小些。   *   八月中秋,月圆如壁,丹桂飘香。   马车上躺在君不离腿上,把这几日卖芳香皂得来的银子和银票,数了一遍又一遍,嘴角的笑容就没掉下了过。   “就这么高兴吗?”君不离眼里也盈着笑意低头看他,手指摸了摸他的唇角。   余风令微微侧头轻咬了他的指尖一下,“当然高兴,这可是钱啊,而且才几日啊,就赚了这么多了。”想想他上辈子起早贪黑的才赚那点儿,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拽住君不离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抬眼面色带笑的看他,“今夜咱们就用这些钱横扫夜市,想要什么都跟爷说,爷全给你买下来。”   “想要你……”君不离说着缓缓低下头凑近了那带着抹肆意的唇瓣。   两人也就那一日在春华楼做了一次,之后余风令一直顾忌着君不离的身子未敢和人做的更深一步。   虽然余风令也有些想念那滋味儿,但君不离明显看着比他更想,每天必定有几次过来要人命的勾搭他。   “我看看……你是不是邪火焚身了要……”余风令舌尖回应着,口中发出的话语带了些闷闷的不清楚。   说完猛地侧过身子,面朝着君不离的腹部,同时手伸向他的腰后搂住了他的腰身不让他挣脱。   另一只手窸窸窣窣的把他的腰带解了开来,君不离的衣襟瞬时变得松松垮垮的。   余风令的手灵活的穿过层层衣服落在他的小腹,手下的触感温热滑腻,紧致又有力。   几乎是他的大掌落上去的一瞬间,君不离的腹部骤然紧缩了一下,同时腰部就要向后躲去,但腰后被他的手按住躲也躲不得。   抬眸看了眼眼角已然带了些微红意的那张桃花面,余风令声音带笑,“邪火藏的太内里了,我还得再仔细看看。”   说着他稍微抬了抬头,把君不离的衣襟拽的更开了些,连带着里面的里衣都被他拽到了两边,光洁如玉的胸膛和劲瘦的腰身直接落在余风令脸侧。   余风令重新躺在了君不离腿上,手从他衣襟穿入,大掌握住了他的腰身,拇指再那微微凹下的腰窝上捻了捻。   看着他眉头微蹙难耐又欢愉的样子,余风令目光不离他,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唇边收紧且蜿蜒向下的曲线。   “呃啊……”手下的腰身顿时挣扎了几下,前后都挣脱不开,君不离头承受不住般的后仰了一下,露出脖颈间完美的曲线。   滚动的喉结,微张的唇瓣,起伏的腹部,惹得余风令的眸子也深了几分。   他的呼吸也情不自禁的急促了几分,“看来真的是有邪火,而且炽盛的很。”   随着马车靠近街市,周围的车马声和熙攘的喧哗声不断传来,叫卖声阵阵,清晰入耳。   感觉到脑袋下面的硬起,余风令不舒服的动了动,惹来君不离发出几声闷哼,扯着他头发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看着君不离已然动情的样子,余风令喉咙中发出几声轻笑,他坐起身凑近君不离因为难耐后仰的脖颈,唇齿微张带着几分坏意的轻咬了下那上下起伏的喉结。   “嗯……余……余风令……”君不离断断续续的开口,说话间那凸起又滚动了起来。   余风令看着他这幅活色生香的样子,托住他的后脑勺唇瓣贴近,张嘴把他的喘息给吞了下去,直到他身子脱力微软,才停了下来。   一边平复着呼吸,余风令一边把人揽进自己怀里,抬手给他把衣服整理好,然后给人束上腰带。   君不离脑袋靠在他脖颈上,尚存着几分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肌肤上,带出了几分热意和痒意。   余风令没忍住又低头含了下他的唇瓣,“乖,忍一忍,等着今晚去船上,咱们载酒赏月,保证让你来个尽兴。”   君不离哼了声,把脸向他颈侧埋了埋,“我看是你尽兴。”   “咱俩都尽兴,我一个人可尽兴不了。”余风令摸了摸他明显红着的眼角。   给人整理好衣物,余风令又抱着君不离在马车上等了会儿,直到他平复了下来,两人才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鼎沸的人声更喧闹了些,入目皆是各式各样的花灯,彩光闪耀,照的下方芦棚下高案上的各色瓜果都更喜人了几分。   余风令拉着君不离走到卖果的桌案前,看着红绿相间的仙品瓜蔬,闻着袭人的瓜果香气,心里有几分意动。   余风令拿起个拳头大的石榴看了看,抬头问坐在桌案后看书的白胡子老头,“老丈,您这石榴怎么卖的啊?”   “15文一个。”老头头也未抬道,石榴卖的偏贵,问的人来了好几波,但是没一个买的,好在他准备的也不多。   余风令心里不自觉跟自己卖的芳香皂比较了起来,芳香皂一块一两银子,能买六七十个个石榴有余了。   他大手一挥,“麻烦您全给我装起来,我都要了。”   老头瞬间抬头,瞪着一双小绿豆眼看他,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公子全要了?”   余风令确定的点了点头。   老头立马起身,从一旁给他拿了几个精巧的小筐,筐底下垫着香蒿,外面还加着红绿门票,看着十分应景。   他一边把石榴往里面装着一边笑声跟他说着,“公子你真有眼光,我这石榴虽然是贵了点儿,但可是甜的很,汁水也很多,但凡吃过的就没有说不好的。”   余风令也很给面子,笑声回道,“要是真如您所说,那我下次还来您这儿买。”   “哈哈哈哈哈,我可不说瞎话,我在这儿块可是卖了好几年瓜果了,要是不好您就回来找我,还是这地方。”说着他把装好的几筐石榴递给他。   余风令身后的方泉上前拿过来。   几人接着转身向着街市里面走去。   “你买这么多石榴做什么?”君不离看了眼满满好几筐筐的红石榴,虽然不多,但粗略看着有十几个,也不算少。   余风令侧头悄悄朝他眨了眨眼,“石榴籽美容,买给我娘的,她可是为了帮我出了不少力,待会儿你也帮我多看看,多给我娘选些东西。”   他爹非得让方泉跟着他,他说坐不开,风泉还自己驾着个马车来了。   今晚后面还有重头戏呢,余风令可不放心方泉跟着,都快跟他爹一脉相承的小古板了,如今还这么听他爹的话,他严重怀疑方泉就是他爹的人。   在上船之前必须得把他打发走。 第34章 路遇萧清   街市上各色摊贩极多,两旁密密麻麻的全是卖吃的玩的的,位置几乎没有空缺出来的。   余风令买了份蜜枣拿在手边,然后问风林要了特地带的金螺旋纹叉,一边走一边叉了个蜜枣递到君不离嘴边。   君不离看了眼就侧头躲开了,“我不吃,太甜了。”   “不甜我还不给你吃呢。”余风令拿着又朝他嘴边递了递,“就算在这儿吃东西肯定也还要等会儿呢,用这个先垫垫肚子,不然你再饿晕过去了,可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闻言君不离眉头一皱,只好张口吃下了那颗甜的发腻的蜜枣。   余风令看着他吞毒药似得表情,忽然就想到刚回京那会儿他给君不离送的那一食盒桃花酥来。   当时的君不离什么样来着?   冷淡中还带了点儿不耐烦,说话都冷冷的:我不喜甜食。   再看现在,余风令突然看着君不离笑了一声,嘴角高高挂起,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你笑什么?”君不离侧头看他。   余风令收回目光,一副四处打量着周围小摊上的东西的样子,语气认真,“我生性就爱笑。”   “你在笑话我是不是?”君不离突然凑过来看着他的眼,语气危险的很。   余风令脸稍微后退了些,语气冤枉,“哎,我可没有啊。”   “狡辩。”君不离哼了一声,身子退了回来。   “话说,我刚回京那会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去找你啊?”余风令声音带了点儿询问。   君不离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有些不解的看了眼他,才说道,“没有。”   “真的?”余风令语气怀疑,面上满是不信,“那那会儿你怎么还一副我欠你钱的样子?”   “反正没有不喜欢你来。”君不离没有说为什么,他不想显得自己太小气。   余风令越看他越觉得有猫腻,“不对,你当时可一直跟我摆脸子呢,这可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君不离不理他,继续朝前走。   “哎,你这样子一看就是有事儿瞒我啊。”余风令抓住他的手腕,“你跟我说说嘛,你这勾的好奇心都起来了。”   君不离不然脚步一停,转过身来抬头看他,反客为主的眼底露出了点儿质问和不满,“那你说,为什么你离京这几年,给顾随写了信,给游听扬也写了信,甚至就连只玩过几次的人都写了信。”   说着他顿了下,眼里闪过一丝难过,“为什么偏偏连只字半语都未曾给我写过?”   纵使余风令现在对他极好,但这件事再记起来他心里确实还是有些难以忍受的不舒服。   余风令听着这番话,忽然心里就一个咯噔。   失策了,就不该问,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了。   他本想再扯个不大不小的谎把话题揭过的,就像他跟君不离解释当初离京没跟他告别的原因一样。   但余风令刚张了张口,看着君不离那双向自己完全袒露出所有情绪的眼睛,忽然就觉得也没什么理由要撒谎。   “这个是我的不对。”余风令在他的手腕上轻抚了几下,像是讨好的撒娇,“我你伴读的那几年,你一直不太爱搭理我,我以为你讨厌我呢。”   余风令说着轻笑了声,“万一我给你写信你再给我扔了,我岂不是会很没面子啊。”   君不离眼睫微颤,他诚挚的眸子里映出余风令的身影,“虽然我刚开始是有些不太喜欢你,但自你那晚救了我,我是真心想和你相交的。”   “不是吧,你之前真讨厌我啊?”虽然有几分在意料之中,但真听到答案,余风令面上还是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君不离忽的撇开目光,“我之前以为你是另有所求,所以才被迫对我那么热诚。”   “那你怎么就觉得我就你不是另有所求了?”余风令问他。   君不离重新看向余风令,微翘的桃花眼里漾着醉人的情意,“因为,那晚你完全可以装没看见的。但你不仅没走掉,还毫不犹豫的跳进了又冷又深的湖里把我救了出来。”   “假若你真的是另有所求,难道还有什么是你不惜性命也要谋取的吗?况且当时你也不过才九岁而已。”   余风令也没想到君不离还是小孩的时候戏就这么多,只能说不愧是男主。   余风令刚要说他挺会想呢,一旁就传来一个大娘的声音。   “两位俏郎君啊,今晚人这么多,可别站这儿大街上说话啊,不然被挤倒了可就不好了啊。”   余风令闻声侧头看去,就对上旁边卖胭脂的大娘带笑的脸。   “小郎君长得是真俊俏啊,要不要给家里的姐姐妹妹买个胭脂啊。”   “不了不了,等下次吧,谢谢大娘的提醒啊,我们去看看别的地方去了。”余风令笑着朝大娘摆了摆手,转身连忙拉着君不离走了。   君不离突然笑了声,侧头问他,“你不是要给余夫人买东西吗?胭脂岂不是正好。”   “你倒是一点儿尴尬脸热都没有。”余风令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娘对上脸的东西可讲究着呢,我可不敢乱买,要是买了她再不用,我钱可都白花了。”   “那还能买什么?我那儿还有些头面和镯子什么的,要不回去你挑几件儿给余夫人?”君不离提议道。   余风令用眼角瞅他,“你府里又没女人,你留着这些做什么?”   “自然……”君不离嘴角带笑的看着余风令,拉长了调子,“是因为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既然是你娘留给你的,我怎么好拿去送我娘那儿。”   “这些是我娘留给我未来夫人的……”君不离音量丝毫未压低。   余风令连忙截住他未出口的话,跟他使着眼色,“得得得,我知道了知道了。”   这后面可还有个疑似他爹细作的人呢,可不带什么都说的。   君不离看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满,面上的笑也消了几分,甩开他的手自己向前走了。   余风令看着立马就走远了几步的人,当即就要快步跟上。   “没想到跟余公子在这里碰见了,余公子也是出来逛夜市的吗?”轻柔的女声在一旁响起。   余风令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然后就看见了在他左前方的原书女主萧清。   看着她余风令心里就忍不住有几分心虚,他自己也实在未曾想到啊,这女主的命定姻缘还被他一个男配给抢走了。   他也不太好不跟她打招呼,而且还因为隐隐的愧疚,态度分外好的朝她笑了笑,“是啊,今天人多,就想着出来凑个热闹。”   “余公子是一个人出来的吗?”萧清说着看了眼余风令身后。   风林反应极快的在君不离抬步的那一瞬就跟上了,因此余风令身后只有方泉一个人。   还不待余风令张口呢,君不离冷的几乎结冰的声音就在右前方响起,“他是和我一起出来的。”   萧清听到君不离的声音侧头看去,就对上了他比以往冷的更甚的眸子。 第35章 吃醋   “原来是小王爷。”萧清似是没看到君不离脸上的不喜一般,她轻笑了声,“没想到小王爷也喜欢这等热闹的地方。”   “你想不到的事情可多了。”君不离冷笑一声,语气毫不客气。   说完也不待萧清回答,视线一转落到余风令脸上,看着他的眼神沉的像是要滴出墨来,嘴角冷的平直,“你站在那里做什么?难道是想和她一起逛夜市吗?”   话里加重了那个 “她”字,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眼看着君不离从一脸如嘲似讽的表情,到落到他脸上瞬间沉下来的面色,那一双眼睛里像是蕴藏着烈火,又像是覆盖着寒冰一样,总之处处诉说着不妙。   这话说的实在是不太留情面,余风令朝着萧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快步走到了君不离身前。   几乎是刚靠近君不离,余风令的胳膊就被紧紧扯住了,胳膊上穿来的力道大的让他感觉血液都有一瞬间不流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君不离落在萧清脸上的目光冷的几乎化为实质,“但不该是你的东西,你妄图肖想只会是自找苦受。”   “之前是因为你长姐,我才对你多有容忍。但你实在是不知分寸,且越发得寸进尺,自万寿节那次我的耐心本就被你耗得所剩无几。之后你行事最好是谨慎些,如若不然……”   君不离停顿了一下,目光在萧清自上而下顺着眼睛、嘴巴、双手、双脚寸寸下移,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突兀的笑了声,语气也轻柔了几分,“那我就只好亲自教教你了。”   看着他嘴角在笑,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笑意的眼睛,萧清面上神色一僵。   想到父亲之前跟自己说过的君不离曾做过的那些事,她心中忽然颤了下,全身都涌现了几分寒意。   君不离话音落下,就拽着余风令继续向前走了,转过身的一瞬,他嘴角的笑意也落了下来了。   余风令还在君不离刚刚那吓人的样子里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暗暗瞥了眼还冷着脸色的人,心里莫名也带了几分紧张。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轻轻动了动胳膊,侧头小声问君不离,“你刚刚说的那个,教教她,是什么意思啊?”   君不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啊……”余风令面色空白了一瞬,“我觉得我觉不太不出来。”   “哼。”君不离收回目光,冷哼了一声。   君不离虽然病怏怏的,但捏着他胳膊的力道半点儿也不轻,余风令觉着血液真不流通了,都有点儿麻了,再捏会儿他都怀疑要废了。   他轻轻动了动胳膊,看着他开口道,“小点儿力气呗,我手要是被你捏废了,我可就抱不了你了。”   身后的方泉听了这话眸子微抬,落在两人几乎贴着的身子上,眉心微微蹙起了一瞬。   余风令这会儿心里的问题贼多,直接就把方泉落在脑后了。   看着君不离虽然未看他,但是手上的力道小了些,余风令嘴角弯起一瞬,他向着君不离又凑近了点儿。   带着几分好奇的开口问道 ,“你不喜欢萧清吗?”   “你喜欢她?”君不离的手一瞬间又抓紧了,侧过头看他的眸子又沉了几分。   也觉出来自己这问的有点儿歧义,余风令连忙解释,“我不是说的关乎情爱的那个喜欢,就是那种喜欢,朋友之间合不合胃口那种的。”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虚伪至极却又自作聪明,简直蠢得让人作呕。”君不离语气里能感觉出不仅不喜,还有几分厌恶。   余风令听着这一点儿不留情面的话,沉默了一瞬,这谁还能相信原文里你们俩是一对啊。   想到君不离刚刚说提到万寿节,余风令又放低了几分声音问他,“你那会儿说的万寿节那次是什么意思啊?你那晚中药是她做的吗?”   “除她之外也没人这么没脑子了。”君不离冷笑了一声。   余风令微微瞪大了眼,真知道啊,他以为君不离不知道呢。   “你一直问她做什么?”君不离忽的停下脚步,“莫不是你对她起了兴趣?”   想到余风令刚刚对萧清满是示好的笑意,君不离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了几分。   感受到他的手又开始用力了,余风令连忙侧过身子看着他解释,“没有没有,我不就是好奇吗?我也没专问她啊,我这不是因为你才问的吗。”   眼看着君不离越发冷沉的面色,余风令也有点儿头大了,这光说可是不好解决了。   刚要上手,他余光就看见方泉在有些暗的夜色中默默看过来的目光,心里顿时一个激灵。   坏菜了,差点儿忘了这小古板细作了。   余风令转过头对着方泉吩咐,“方泉,你先把石榴带回去吧,回头也不用再过来了,反正我们待会儿直接就去船上了。”   方泉张了张口明显还要说什么。   余风令截住他的话,“行了行了,船上也没多余的位置,你又没法儿跟我们上船,快把石榴给我娘送去吧。”   方泉闻言只好低头应是。   看着人走的远些了,余风令抬手握住君不离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拉着他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   身后的风林自觉的抱着剑守在巷子口。   余风令低头看着垂下眸子的君不离,托着他的脸庞微微上抬,细密的吻落在他有些不太开心的眼睛上,“是吃醋了吗?”   君不离抬头回吻他的下巴,牙齿轻轻撕咬着,声音里带着几分妒意和怒气,“你对她跟旁人不一样。”   说着他的牙齿用力了几分,语气里满是厌恶,眼底也露出了几分狠戾,“她看你的目光也恶心的很,我真想把她的那双眼珠子给挖出来。”   余风令被君不离的话说的一愣,他面上带了几分疑惑和不解,还有一些不可置信,“你说她对我有想法?怎么可能?”   他俩可都没见过几次,说过的话也是屈指可数。   “她可不止是对你感兴趣,对你宰相府公子的身份也是感兴趣的很。”随着话音落下,君不离张口咬住了余风令脖子上的皮肉。   “嘶……”余风令疼的一躲,捏着他的颈子就往后拽,“你别又发疯啊,天天咬人什么毛病啊,而且这又不赖我。”   “那你为何那样看她?”君不离说着他咬牙切齿起来,恶狠狠的瞪着余风令,“我合该把你这双眼睛也挖出来。”   “说什么鬼话呢?”余风令皱起眉头,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跟要吃了我似得,看的人怪害怕的。”   目光落在他紧抿的唇瓣,余风令叹了口气,低头舌尖轻轻探入他唇间。   感受到他逐渐松开的唇瓣,含糊不清的话在两人唇间吐出,“你舍得挖我的眼睛?我的眼里可都是你。”   随着温柔带着安抚的轻吻细密的落下,余风令手心忽然一湿,掌下的肌肤也有些发热。   他把手轻轻拿下,就看见君不离闭着眼睛,睫毛濡湿成一簇一簇的,湿润从合着的眼帘处流下,在下巴处凝出大颗泪珠。   余风令心里忽然一疼,他张了张唇,却又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提了两次自己却没有回答的问题。   为什么对萧清有些不一样呢?   因为她是女主啊,无论她最初对君不离的心思是什么,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他的身份,原书的结局可切切实实的是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但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到来又或者称得上刻意为之,间接的抢了本该属于她的情缘。   余风令一时沉默了下来。   君不离眼底的泪水接连不断地流下,甚至因为激动胸口也起伏了起来,突然他喉结滚动着,身子一挺侧身弯下腰捂着腹部干呕了几下。   余风令眉心一紧,连忙揽住他的身子紧张询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君不离却是不理他,伸出手掰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身子向一边躲着,“你还管我……做什么……你去找她算了……”   吐也没吐出什么,君不离的呼吸却越发急促起来,身子也带着些颤抖的起伏着,“呃啊……”   随着一声痛哼,他放在腹部的手明显用力地按了一下,接着像是腿软般忽然踉跄了一下。   眼看着人差点儿就要摔倒,余风令压着眉把人使劲捞到了怀里,看着君不离还要掰他的手,他手上用力了几分,声音里也带了几分强硬,“别动。”   刻意压低带了些命令的语气让君不离的眼底更湿润了些,他声音里带着哽咽,不知是不是因为不舒服尾音有些颤抖,听着有些委屈。   “你就是仗着我对你不舍得,所以你才欺负我。明明是你不对,现在却还凶我。”   闻言余风令面色一松,语气也软了几分,“没有凶你,我只是有些担心,是我不对。”   感受到手下他背上的冷汗,余风令另一只手轻轻覆盖住他放在胃部的手,“除了这里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头晕?”   “我哪哪儿都不舒服,说不定过会儿我死了你就满意了。”君不离说完呼吸猛地一顿,眉间带着疼意深吸了口气,“正好萧清也没走远,你们……嗬呃……还能在我的船上……翻云覆雨一番。” 第36章 你把我当做是什么?   “不准胡说。”余风令皱眉,“什么死不死的,哪有这么咒自己的啊。”   看着怀里人依旧没好看点儿的脸色,他放柔了声音带了几分哄意,“我真的对萧清没有半点儿不纯的心思,我待会儿跟你解释。你先告诉我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好不好?”   君不离没说话,只是额上的冷汗出的越发频了些,眉头紧蹙,明显疼的厉害。   眼见着他腿一软,身子就向地上坠去,余风令也顾不得许多,当即把人横抱起来朝着巷子外走去。   君不离的身子在他怀里蜷缩着,整个人直打颤,身上也全是冷汗。   看到巷子口的风林,余风令吩咐道,“找个干净点儿的面摊买份清汤面,让他们做的软烂些,送到这附近的医馆里。”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拽了下,“不去……医馆……”   落在耳侧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轻颤,气息急促又不稳。   “不行,不去医馆的话,去哪儿给你抓药啊,而且这离王府也不近,回去也来不急了。”余风令说着就要抬步去找医馆。   “我不去。”君不离说着伸手推了推余风令的胸膛,腿晃动着就要从他怀里下来,“你要去……自己去算了。”   被君不离这不经意的动作突袭,差点儿把他摔了的余风令吓了一跳,手上连忙用力的把人箍在自己怀里,“别乱动,摔了还是你自己受罪。”   但君不离跟没听见似的,明明身体都疼的发抖了,却还是咬着牙再跟他拗劲儿,力道发软但半点儿也不老实。   君不离只好带着妥协般的开口,“不去医馆去哪儿啊,还有什么地方有药啊?”   闻言君不离动作停了下来,垂下眼睛,揪着余风令衣襟的手用力地发白,落在他耳边的也几乎是气音了,“去船上,不用……喝药……”   余风令眉头皱起来,垂眸看着他,“那你和我说,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看着君不离咬着牙摇了摇头,余风令这才朝着风林示意了眼,自己抱着人朝着附近的玉湖走去。   随着离玉湖越来越近,周围的人也渐渐稀少了下来,喧闹的人声逐渐远去。   因着玉湖在君不离名下,属于私有,所以纵使这附近别的地方人挤人,但玉湖之上也并未有人在这里游玩。   现下湖边也只有一艘提前备好的船。   虽然跟方泉说的是没有多余的地方了,但这船却并不小,就算是再上十几个人都绰绰有余。而且轩窗阑槛样样齐全,几间屋子跟精舍也相差无二,甚至几人厦飨都宽敞的很,完全可以在上面起居。   在湖边候着的人自是认识余风令的,见自家王爷被抱在怀里,他们也未敢多看多问,只是面色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吩咐。   余风令抱着君不离上了船,给他脱了鞋子把人放到了铺好的床上。   几乎是刚把他放在床上,君不离就背着他弓起了身子,整个人又变成了蜷缩的姿势,伴随着身子的颤抖喉中溢出几声痛哼。   余风令看着君不离这样子眼里闪过几分心疼。   出去吩咐了人准备些热水和吸水性好的帕子,余风令回屋侧身躺在了君不离身旁,伸出手穿过他颤抖的腰身捉住他紧按着胃部的那双手,把人半揽在怀里。   “手不要用力按着,放松一点儿。”余风令在他身后柔声开口,说着轻轻的带着几分安抚的吻了吻他的颈侧。   感受着手下松了几分的手,余风令给他把腰带微微松开,然后搓热了掌心把手伸入他衣服里,轻缓的落在他的胃处。   手下的肌肤冰凉,且明显内里跳动的厉害,让余风令本就皱起的眉头更蹙紧了些。   “我给你揉一揉,可能会有些疼,你稍微忍忍。”余风令说着手下缓缓加了些力道。   纵使力度还没开始加重多少,但手下的身子还是明显疼的身子一颤,仰着脖子口中溢出一声痛哼,继而君不离下意识就要躲。   余风令手下动作未停,只是侧头含住了他无意识张开唇吐出的急促喘息,同时舌尖轻动转移着他的注意力。   但君不离明显还是疼的厉害,而且他一向又对疼痛敏感,随着余风令的按揉,他双腿屈伸地挣动着,然而想躲却又躲不开,微微睁大的眸子都疼的涣散了几分。   “嗯啊……疼……好疼……”未完全吐出的话便被君不离吞了下去,君不离声音里也带了几分哽咽和泣音,“不……呃嗬……疼……不要……”   带着些哀求的话音让余风令心里疼的酸软,但好在按揉还算有用,察觉到手下的东西安稳了些,他手上的力道也放缓了下来。   君不离整个人都疼的脱力了,瘫软着身子口中溢出大口喘息,额上也全是冷汗,泛红的眼角还闪烁着几分泪光,眼尾尚余泪痕。   余风令低头吻去了他眼角的湿润,用衣角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泪,然后起身到桌边倒了杯温水拿到床边。   看着他指尖都乏力的垂着,余风令把人扶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把水喂到了他唇边。   “你还未跟我说萧清的事。”君不离侧头躲开,声音里带着几分哑意。   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跟自己说这个,怕他情绪再激动,余风令轻柔的开口,“把水喝了我就跟你解释,行吗?”   君不离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未再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来喝下了唇边的水。   那双晕着几分水意和嫣红的眼睛,此刻就像是被朝露打湿的桃花,直看的余风令心头发软。   碰巧热水也烧好了,下人端着搭着帕子的热水盆放到了床边的小几上。   余风令把君不离放下,然后用热水打湿了帕子拧干了水分,拿着热帕子躺倒他身侧,把帕子放在了他有些泛红的上腹部。   阵阵热气从帕子上逸散到肌肤上,然后落入尚且带着几分疼痛的胃处,奇妙的驱散了几分疼意,让君不离睫毛微颤。   余风令伸出指尖摸了摸君不离的眼角,“说出来有些不可思议,在我不知道萧清之前,我就曾经不止一次的做过一场梦。”   “梦里有你有萧清,你们就像是话本子里的主人公,虽然梦里的故事有些迷蒙的不清晰,但我却是知道她之前曾是你府里的丫环,而且后来被家里认回,甚至我也知道她是户部尚书的幼女,长姐是当今的皇后。”   “回京前我并不知这两个主人公是你们,只是以为这就是一场无厘头的梦而已。”   “然而回京后我却突然发现,我梦中的这些竟然在现实中是真实存在的,萧清也如梦中的女主人公一般对你生了情意,且大胆的主动示好。”   “这些事情一一对应,一切都证明我梦到的那些都是真的。”   说着余风令目光落在君不离看向他的眸子里,“而在梦里,萧清对你的示好到最后是结果的,你们互许情意,而且,结为了夫妻。”   “但是如今现实中,却是你对我生了情意,我们两人做了夫妻间该做的事情。”萧清本应有回应的一切付出都成了枉然,包括爱情也包括她可能最想要的尊贵身份。   “所以呢?”君不离听到最后面上却冷了下来,声音也发冷,“你是觉得你抢了她的东西,心里觉得亏欠吗?”   余风令没有说话,他心里确实是愧疚的。   君不离突然抬手揪住了余风令的衣襟,看着他的眼里又开始泛出红意,里面夹杂着令人心惊的怒火,语气里满是质问,“你把我当做是什么?”   “是一个能随意被人抢走的物件儿吗?还是一个谁对我招招手我就能对着谁摇尾乞怜的畜生?”   余风令看着眼前人微微颤动的眸子,明明被质问的自己,但君不离眼底却流露出几分脆弱和令人揪心的难过来。   君不离的话落在耳侧,让余风令心中突然闪过些什么,之前自己觉得对的逻辑忽然就被打乱了些,让他的脑海中的思绪突然乱哄哄了起来,一时有些难以理清楚。   就像是上辈子里学过几节课的哲学,让他难以分得清出来个对错。   但是有一件事却是在余风令脑海里清晰明见的,他实在是忍受不了半分君不离现下对着他露出的这幅恍若伤心的神态。   他更不想君不离再如今晚一般,因为自己对萧清的这些觉得亏欠的示好,生出这么多不安和难过来,更甚至还在身体上遭了这么多罪。   或许,人的本性就是自私的,只要眼前人能健康无虞,别的不相干人如何又关他何事呢。   “之后不会再这样了。”余风令抬手握住他用力的指尖,低下头吻了吻眼前人又开始弥漫着雾气的眼睛,含住那即将沁出水意的桃花瓣。   “你才是我所钟意的人,我不想你难过不开心,更不想你因为这些事伤心,还伤了自己的身子。此前是我思虑不周全,或许也是因我才让她生了误会,之后不会了。” 第37章 拒绝不了   君不离随着余风令的吻落下,合上了眼眸,被他唇瓣碰触的眼睫快速而又细微的颤动着。   抓住他衣襟的手也缓缓放松了下来,顺从的被他拉着垂落在两人之间。   余风令只是吻了下变退了开来,君不离下意识睁开眼看他。   “过会儿风林该回来了,是在这里吃还是去外面?”余风令伸手摸了摸君不离上腹敷着的帕子,已经有些变凉了。   他坐起身把帕子重新放在热水里浸了浸。   君不离目光紧追着他,一双眸子的视线随着他动作移动着,眼神缱绻至极,开口的声音里也带了几分令人心软的乖巧,“去外面。”   余风令侧头问他,“现在胃里还疼吗?”   “有一点。”君不离的声音低软,他抬手拽了拽余风令的衣角,抬起眸子看他,“我不想用帕子,你给我用手暖暖吧。”   被哄好了的猫儿重新朝他袒露出了肚皮,撒着娇让他抚摸,余风令怎么能拒绝的了。   他放下了帕子,把手擦干后双手揉搓了几下,手心热了之后才躺在君不离身边,抬手覆住他的胃处。   余风令手上打着圈轻轻给他揉着,君不离就仰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余风令。   风林确实是没多久就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个大食盒。   余风令让他把东西拿到外面,然后把君不离的衣服大体理了理,接着自己起身站起来。   侧头就看见君不离一动不动就只是看着他,余风令眉头微挑,“不是去外面吃?”   “你抱我去。”说着君不离朝他伸出手。   余风令看他一点儿不客气的样子,猛地弯腰把人从床上捞了起来,快速的转了个身朝外走去,开口声音里带了些笑意。   “美人就是娇贵,不过我可不是白给你用的。”   君不离紧紧揽住余风令的脖子,侧头看向眼前人的目光里满是动人又浓重的情意。   闻言他凑上前去碰了碰眼前人的唇角,语气缠绵暧昧,“酬金自然是不会少的,美人今晚……任君采撷。”   “邪火是不是一直没熄?”余风令侧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揶揄,“少年人,你这火气很重啊。”   说着他凑近了君不离耳边,“不过……我喜欢。”   船舱外面,两碗面已经摆在桌上了,除几样小菜和糕点外,旁边还有几壶酒和两个杯盏。   清凉的月光和柔和的灯光纠缠着洒落,在桌上落下道道光影。   此刻船正在向着湖中心划去,抬眼就可以看见高挂穹庐之上的玉盘,垂目就是广阔湖面上闪烁的粼粼波光。   湖水里清晰倒映着天上的满月,泛舟之上如同置身镜中一般。   余风令把人放到桌边,自己坐到了他身旁,然后开始拿起酒壶向杯盏里倒酒。   他一边倒酒一边看了眼君不离,“今晚这酒你是甭想了,多喝点儿温水吧就。”   “我已经好多了,吃了东西就没事了,”君不离皱眉看他。   “不行,想都不要想。”余风令果断拒绝。   闻言君不离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连动筷子吃东西都没太有劲头儿了。   余风令多半直到君不离想什么,他轻笑了声,“快吃吧,正好温热着呢,过会儿可就不好吃了。”   “你好好吃,待会儿倒也不是不能给你尝一下。”他说着目光落在君不离唇上,意思不言而喻。   君不离眼睛一亮,面上带了些笑意,低头吃了起来。   两人吃到差不多了的时候,船也已经到了湖心了。   风林和几个撑船的人已经下了船,乘着小舟四散着去了附近,隔着一段距离守着了。   余风令吃的比较快,他已经吃完了,君不离还在慢吞吞的吃着,他索性斜靠着一边看着他吃,一边往杯盏里倒酒喝着。   君不离不愧是皇家出身,一举一动间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   甚至连吃完擦嘴漱口盥洗的动作都好看的很。   余风令有些懒懒的用手支着额头,眼里带着几分醉意的看向他,“你母妃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怎么突然问这个?”君不离抬眸看了他一眼。   余风令目光流连在他那种昳丽的脸上,“只是觉得你长得太好看了些,甚至我离京在外面的那几年,都没见过比你还好看的。”   “我母妃容貌确实是偏上的,不然当年先皇也不会见了我母妃一面,就把人带进了宫里。”君不离直接称呼了先皇,而没说是父皇。   余风令这才想起,他好像也没有听见过君不离叫过清和帝皇兄。   想到君不离的身世,余风令心中一动 ,莫非君不离已经知道了自己父皇不是先皇,而是清和帝吗?   他眉头微皱,关于原书的记忆实在是太久了,而且他也就只看过一遍,其中的很多细节他实在是记不清了。   忽然眉心一凉,余风令就见君不离伸出指尖抵在了他眉间。   “为什么皱眉?”君不离看向他的眼睛。   余风令抓住他的手指,伸手把人一拽拉到了自己腿上,“没什么,只是酒有些喝多了。”   “不舒服吗?”君不离抬手扶住他的肩,目光里带着点儿担心。   “我可不是你,我身体好着呢。”余风令笑声道。   他说完抬手摸了摸   君不离的肚子,纵使是吃了晚膳,手下还是扁平的很,“胃还难受吗?”   君不离摇了摇头,“真的没事了。”   他整个身子完全放松的靠着余风令,满是依赖的窝在眼前人的怀里,脑袋靠在余风令颈侧,越发像是面对亲近之人满心信赖的猫儿了。   余风令心里软的不行,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君不离抓着他的手又重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声音懒懒的尾音低软,“揉揉。”   余风令笑了声,手下缓缓的打起了圈。   “你什么时候把我们的事告诉余大人和余夫人啊?”君不离把脸在他脖颈上蹭了蹭。   余风令没答反问,“你上次进宫,跟皇上说了,他看着高兴吗?”   君不离想到清和帝听了之后勃然大怒的样子,缓缓摇了摇头,但又怕余风令多想,他张口补充道,“我不会让他对你做什么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余风令低头看他,“我只是想准备的妥当些,起码能让皇上能让我爹娘能够祝福我们,而不是不赞同甚至反对我们在一起。” 第38章 漾开一片春水   “你……很在乎他们的意见吗?”君不离语气询问。   余风令被他问的笑了声,“当然啦,他们可是我们的亲人啊。而且你那天跟皇上说我们的事,你也不怕皇上把你逐出皇族啊。”   “他不会的。”君不离语气淡淡,言语中却是满是笃定。   余风令挑了挑眉,“这么自信啊?”   “你小看我。”君不离搂着他脖子的手用力了几分,“我手上的产业也不是当摆设的,这些年赚的银子也不白赚的。”   “要知道,这世上可没几个人能比我更有钱的了,把我逐出皇族也要看他舍不舍得了。”   余风令闻言倒吸了口气,震惊的张口瞪大眼看他,酒意都醒了几分,“你没在唬我吧?”   “我可没那么无聊,你若是不信我回去就让你查查看看。”君不离说着低头凑近了他张开的唇,“只要你想,我的可都是你的。”   淡淡的酒香在两人唇瓣间散开,君不离迫切的探出舌尖去捕捉这醉人的气息。   月色清幽,玉湖中心一片寂静。   相贴的两人呼吸相错,带着细微的水意的唇瓣和舌尖的交缠声在这一方天地中清晰可闻。   君不离闭着眼睛腰身微侧把自己送进眼前人的掌心里,余风令手上在那劲瘦的腰身上下摩挲着。   随着掌下的身子微软,余风令揽住人的腿就要把他抱起来,准备起身向屋内走去,不料刚一动作,就被君不离拽了拽发丝。   “不进去……”君不离眼眸含水,似荡漾着许许春色,声音里也带着勾人的缠绵。   余风令轻笑一声,把手从他的腿弯移到本就没束好的要带上,“还玩的挺野。”   呼吸再次交缠,君不离的手紧紧揽住余风令的脖子,指尖忍不住伸入他发丝间揉搓着。   余风令三下两下就把怀中人的腰带给解了,衣袍瞬时散落开来,露出细瘦的腰身和如玉的肌肤。   初秋天气,又恰是夜晚,不时有阵阵微风袭过,拂过君不离的垂落在两侧的衣襟,些微的凉意落在那滑腻的肌肤之上,让他的身子下意识向着余风令怀里一缩。   余风令伸手探进他衣襟里面,揽住主动入怀的美人,指尖落入那有着诱人弧线的腰窝,轻捻慢揉。   “嗯哼……痒……”君不离小腹微挺,似躲又似欲拒还迎。   余风令含住他时轻时重的喘息,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腰不让他动作,“猫儿还怕痒吗?”   “谁是……是猫儿?”君不离脖颈微微后仰,喉结滚动着发出细软的□□。   放在人腰身上的手逐渐轻移,落在他袒露着的小腹上,余风令五指伸开,指尖缓缓收缩张开着落在其上的两处桃色,惹的怀里人眉眼间红意漾开,眸中水色更浓。   带着热意的指尖灵活的向下,直至各处衣襟越发大开。   随着手下动作着,怀中的人身子瘫软着,眸光迷离,只顾在余风令肩头仰头张口喘息着,不是腰身挣动,喉中溢出轻吟。   余风令含住那滚动的喉结,渐渐上移,吻住那微张的唇瓣中流出的几分银丝,随着他手上动作,怀中人顿时眸子涣散了一瞬,身子也大开着彻底软了下去。   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余风令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声音里带着动情的哑意,“猫儿如今可不就在我怀中,猫儿是不是舒服了?邪火是不是灭了点儿?”   君不离眸子涣散着,面上尚存着秾丽动人的春情,明显还未从灭顶的舒爽中缓过来。   也没想让人回应,余风令把人捞起来放到一旁备着的软榻上,“光你灭火了可不行,现在可是该到我了。”   本就大敞着的衣袍顿时散落在榻上,显得舒展开的腰身越发细瘦,蜿蜒的曲线沿着腰身向下,如同纹理细腻的白玉。   清冷的余光洒下,照在躺在榻上之人红着的眼尾,而榻上之人仰面朝天,涣散迷离的眸子似乎醉在着圆月里一般。   眼前人唇齿间溢出的轻吟与低叹仿佛带着钩子一般,让余风令心中更生热意,他压下身子捧住他的脸,吻住那泛着水意的唇瓣。   初秋冷月之下,湖心之上顿时漾开一片春水,朦胧而又清亮的月色顿时更动人了几分。   或许是月上中天,又或许是连月亮都倦怠了些的时候,一切才重归了寂静。   余风令抱着人平复着呼吸,看着怀里人异常嫣红的眼角,眸子中漫开几分爱怜,他温柔的落下了一个吻。   湖心接连三朵烟花涌入上空,随着轻响,照亮了空中几瞬。   没过一会儿,几叶小舟从各方过来,几人垂眉敛目上船,轻手轻脚进入了船舱,接着倒水声响起。   “公子,水已经备好了。”垂首的下人放低了声音告知。   余风令朝他摆了摆手,那人下去后,才抱着君不离起身。   君不离困乏的紧,睡的沉沉的,被余风令抱起来也没被影响。   眼看着怀里的人随着自己起身,胳膊上的脑袋缓缓向后坠去,青丝如瀑布一般垂落下来,余风令连忙停下动作。   直到轻轻托住君不离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肩上,看人伤不到颈子余风令才起身向着屋里走去。   怕君不离再生病,余风令这次妥善的抱着他在浴桶里清洗了好几次,让人换了好几趟水,然后耐心地给他洗漱好,才把人抱到床上。   但两人还是闹得太晚了,第二日知道巳时初刻余风令起来了,君不离还呼吸均匀的睡着。   看着他睡得沉,余风令也没把他叫起来,直接抱着他下了船坐上马车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余风令一路把君不离抱着回了房,看着床上乖巧着一张睡颜的人,余风令面上忍不住的勾起了笑来。   他弯下身轻轻咬了咬那人雪白的软腮,惹得睡梦中的人轻轻皱了皱眉。   余风令唇齿微松,看着那雪白之上残留的浅红牙印,笑了声咕哝道,“娇气。”   君不离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也是赶巧了,他刚睡饱睁开眼睛没多久,人还躺在床上缓着呢,宫里的人就来了。   清和帝派了太监总管来,让君不离去宫里用晚膳。   床幔之后的君不离直接没出声,连搭理都没搭理他,明显的不想去。   太监总管似乎也是知道他的脾性,也没有再多说,而是转身朝着斜靠在一旁的余风令微微垂首。   “余公子,皇上特意吩咐了,说咋家要是碰见了您,就跟您说一声,您若是有空,便也一同进宫吧。”   君不离的声音突然从床上传来,“他让余风令进宫做什么?”   “禀王爷,这个……老奴就不知了。”老太监眉眼未动,声音以及谦恭的很。   君不离听了眉心微皱,他冷笑了声,“你嘴倒是严得很。”   余风令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君不离是不耐烦了,他连忙笑着出声跟太监总管说道,“麻烦总管了,过会儿我和小王爷收拾收拾就进宫。”   说着他还从桌上拿了昨晚没花完的银子递给他。   没想到老太监朝他温和的笑了笑,还把余风令的手推了回去,没收银子,“这都是老奴该做的,余公子折煞老奴了。”   说完他朝着床的方向微微躬身,声音恭敬,“那老奴就先退下了。”   看着人出了门,余风令掂了掂装了不少银子的钱袋子,感叹的摇了摇头,“竟然还不贪财,不愧是在同行里能爬到顶的人。”   “你倒是舍得,昨天不是还宝贝的很吗?”君不离掀开床幔,支着身子探出头来看他。   余风令把钱袋子放桌上,面上带了笑走向他,“我这不是没有别的银子,顺手就拿了。得亏没要,不然说不定他走了我就后悔了。”   “身上酸吗?”余风令坐到床边,伸出手落在他微抬起的腰上。   君不离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半个身子都挂他身上,闷闷的发出一声嗯。   余风令抬手揽住他的腰,手上微用了些力道给他按揉着,“皇上怎么突然就找我了啊。不过,倒也不算突然好像。”   “八成是因为我们俩的事情,得亏我早想了应对的招儿啊,还是我有先见之明。”   “你有什么招儿啊?”君不离趴在他肩上,懒懒的声音落在他耳畔。   温热的气息让余风令耳朵一痒,他直接侧头在君不离脸上蹭了蹭,语气高深莫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哼。”君不离张口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装腔作势。”   “说谁装腔作势啊?我这是胸有成竹的闷声憋大招懂不懂啊。”余风令手上稍微用力了些许。   本就酸疼的身上因为他用了些力度,顿时酸疼感更甚了,君不离闷哼了一声,嘴角却是带了点儿笑,“不懂,我一点儿也不懂。”   “你惹我是不是?我看你就是邪火又起了?”余风令身子一倾,就把他扑倒在了床上。   君不离眼里闪烁着笑意,双眼一眨不眨的看他余风令,嘴角的也勾人的很,“我才没有。”   “我不信,我检查检查。”说着就一副要凑上来吻他的架势。   君不离随着他凑近缓缓闭上眼睛,然后却未等到唇上落下温热,然后睁开眼就看见眉眼间全是笑意的余风令。 第39章 禁忌之恋(倒V结束)   余风令看着君不离睁眼,视线停留他似是有几分失落的眼底,面上的笑意不禁更大了几分。   低头轻啄了一下身下人的唇角,余风令声带笑意,“以为我想干什么?”   接着抬手搂着君不离的腰把他拉了起来,“现在可不是干的好时候,可还得进宫呢,快起来收拾收拾。”   君不离懒懒的整个人都陷在他怀里,声音低软,“累,你帮我穿。”   余风令抬手摸了摸怀里的脑袋,轻笑出声,“保准给小王爷伺候的妥妥的。”   天日渐变短,夜幕也降临的更快了些。   两人到了宫中时,天色已经开始变得昏黄,大片的晚霞晕染在天际,随着马车驶入宫门,一切又渐渐消失在高大的宫墙之后。   养心殿里,清和帝正手里拿着本书坐在桌前。   余风令和君不离两人刚踏入殿中,清和帝就抬眼看了过来。   他目光微不可见的在君不离脖颈处停留了几分,后目光看向他们两人,面上带了些笑意,“你们倒是来的不早也不晚,正好赶上进膳的时候。”   眼见着余风令就要朝他行礼,清和帝摆了摆手,“礼就免了吧,快来坐。”   “谢皇上。”余风令也没推辞,直接和君不离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清和帝吩咐人传了膳,看向余风令笑声说道,“最近你研制那芳香皂可是受欢迎的紧呐,听说京城内不少人都争相抢着买呢。”   “也是沾了皇上您的光。”余风令笑了笑,“大部分人可都是听说了皇上您都在用,所以才去买的。”   “哈哈哈哈哈,你这张嘴可是比你爹会说多了。”清和帝朗声笑道。   说着他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君不离,然后收回目光看着余风令,话语一转,“我看啊,估计也只有你这样的,才能治得了他那怪脾气了。”   对于他和君不离之间的事,余风令来之前想到过,清和帝可能会直接冷脸质问,会软话里带刺,抑或是会话里话外让他自觉点儿远离君不离。   却没有想到,清和帝会直接这样说出来,言语之间不仅没有反对或者异议,而是隐隐赞同的语气。   余风令听了一时有些怔愣,像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这短短几息,他忍不住思维发散的想,清和帝这么开明的吗?连自己儿子断袖都能这么轻易接受。   还是说,君不离手里的钱已经多到连皇帝都忌惮了的程度了吗?所以才不好翻脸。   还没等余风令理明白呢,清和帝就又开口了,“这段时间在王府,君不离可有欺负你?”   余风令听了这话一时有些默然,这话问的是真怪啊,好像那话本子里婆婆问儿媳妇的话啊。   他朝着清和帝笑了笑,“没有,小王爷一直待我挺好,从未欺负过我。”   一直沉默的君不离突然打了个哈欠,在一旁懒散的出声,“你叫我们来不会就是要说这些无聊的话吧。”   “怎么?我还不能就叫你们来吃个饭了?”清和帝皱眉看他。   君不离忽的笑了声,“您可是个大忙人,竟然还能有这兴致。”   正在此时,上膳的太监们成列进来了,清和帝没有再开口。直到膳食全部上完,清和帝摆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此时大殿里,只有余风令和君不离还有清和帝三个人,连个伺候布膳的小太监都没有。   清和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看了片刻,然后他看着余风令温声开口道,“对于你们两人之事我本是不认同的,这世上最能毁掉一个人的便是流言蜚语,而你们所行之事更是与世俗相悖,这条路终究不是能容易走的。”   说着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君不离,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怅惘。   “但我却也明白,两人能够相爱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世俗和礼法虽是枷锁,但一旦因为这个而放弃了所爱,反而可能会给自己上了另一种带刺的枷锁,且只要你活着,这枷锁就会一直桎梏着你。”   余风令闻言忽然想到了清和帝和君不离母妃之间的事,当时他在看原书时因为这段实在让他有些难忘,所以到现在他还记得。   君不离母妃名叫宋时莺,本是江南一个商户女,十四岁时被下江南的先皇一眼看中带回了宫中。而先皇当时已经四十多岁了,比宋时莺爹的年龄还大了许多。   宋时莺被带回宫后几年内品阶连升,直至被封为贵妃,真切的应了那个莺字,成了后宫里被困住的一只金丝雀。   而当时的清和帝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因着是宫女所生,而那宫女生下他后便没了,皇帝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了,毕竟他子嗣旺盛,缺他一个不缺多他一个不多的。   后来阴差阳错之下他被过到宋时莺名下,两人相差十三岁,自此他成了她名义上的儿子。   宋时莺自进宫来一直无子,又见着眼前八岁的孩子却瘦小的五六岁似的,身上还有不少的疤痕,便心生了怜意,对他像待弟弟又或是儿子一般,处处都待他极好。   再后来小可怜长大,文采武艺谋略样样出彩,幼时那八年宫中求生的不易让他对那皇位有着强烈的执念,后来一切如同所预想的一般,他在一众皇子中杀出了重围,取得了太子之位。   而唯一出了差错的,就是他对她名义上的母亲动了心。他日日按捺着自己的渴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凶兽,然而被常年压住的欲念却并未随着时间消弭,反而愈演愈烈。   直至先皇病重,宋时莺被召侍疾。   老皇帝一辈子重欲,临死了也还想着做那档子事,因着自己如今不行了,便在香炉里下了猛药,想着自己能雄姿勃发,而宋时莺也能娇媚主动些,而不是像个木头一般无趣,浪费了那身段和样貌。   当时别的皇子已经死的死傻的傻残的残,能上位的必然也只能是太子了,所有人都明白老皇帝死后太子就是下一任帝王,相较于日薄西山的老皇帝他们自然是更识时务的听命于春秋鼎盛的太子。   于是,太子畅通无阻的进了大殿,不可避免的见到了那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第40章 君阑   干瘪的只剩一层皮的老皇帝面色通红的把宋时莺压在身下,而宋时莺衣衫褪去了大半,面上也是□□难掩。   太子猛地上前将老皇帝从宋时莺身上拽了下来,老皇帝摔倒在地又惊又怒,整个人气极却又无法。   而宋时莺已然情动,太子也正年轻气盛,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如此模样,心中的凶兽更是彻底冲破了那层防线。   于是两人就在龙床之上颠鸾倒凤,共赴了巫山云雨。   待一切结束后,才发现地上的老皇帝早已没了气息,一双眼睛大睁着死不瞑目。   因着太医诊断老皇帝死因为马上风,传出去有损皇室颜面,所以这件事便被悄声压了下去,对外只称是病重崩殂。   后来便是太子登基成了清和帝,而宋时莺因那一晚身怀有孕。   再后来清和帝为了巩固皇位迎后纳妃,却依旧频繁的夜里来见宋时莺。   宋时莺因着两人之事以及先皇的死,经常彻夜难眠,整个人也很快的消瘦了下去,生下君不离不久后,忧思更甚,没过多久便郁郁而终了。   余风令当时看到这段震惊的不行,觉得宋时莺无辜又可怜,完全就是被皇家这一对父子给祸害了。   即使后面原书中不止一次的提到过,清和帝这一生唯一所爱之人便是宋时莺,但余风令觉得,在清和帝心中估计权力和声名远远是比宋时莺要重要的多的。   对于清和帝刚刚的这一番话,余风令听了一时沉默了下来,没有应答。   君不离忽的嗤笑了一声,“宫妃无数的帝王竟然也会在这儿大谈情爱,真是好笑极了。”   “放肆!”被一而再驳了面子的清和帝面色一冷,看着君不离叱道,“你如今是越发没规矩了,当真是以为我不会罚你吗!”   桌上气氛顿时一僵。   余风令连忙起身拿起茶壶,给清和帝倒茶,“皇上息怒,小王爷只是昨日病了,今天精神不太好所以才说话欠妥了些。”   清和帝眉头一皱,“病了?”   “昨日犯了胃疾,来势汹汹的,可是疼了好一阵子呢,还一直叫着疼,浑身冷汗出的整个跟在水里浸了一遍似的。”余风令眉头紧蹙,刻意夸大了几分,连提起来的表情仿佛也是后怕的很。   清和帝听了这话,看着君不离的目光缓和了些许,虽然还是斥责的语气但言语中却是带了几分关切,“整日不好好用膳,如何能不遭罪。行了,快先吃吧,省的过会儿身子再难受。”   余风令坐下后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君不离的指尖,示意他也少说几句。   桌上好歹是气氛没那么冷硬了。   就在几人刚要动筷子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太监总管的通传声。   “皇上,大皇子在外求见。”   清和帝手下动作微停,朝外问道,“他来做什么?”   “禀皇上,大皇子说是颜贵妃做了八珍糕,他特意拿过来给您尝尝。”   余风令眉梢微挑,也是巧了,八珍糕正好养胃,这岂不是桌上又要多一双大皇子用的饭碗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大皇子就进来了。   大皇子君阑今年十六,眉眼间不似清和帝,而是多肖其母颜贵妃,五官带着几分清秀。   他进门先是跟清和帝行了个礼问好,举止间礼数周到,处处恭谨有度。   “可是用膳了?”清和帝让他起身。   君阑面上带了几分腼腆,似是不好意思,“我想着能第一时间把八珍糕给父皇送来,还没来的及用膳呢。”   “那正好,坐下一起用吧。”清和帝面上虽依旧温和,但眼底的情绪却是淡淡的。   余风令看了眼清和帝,又看了眼一看就像是个乖孩子的君阑,心底暗生疑惑。   清和帝对大皇子好像不是很热切的样子,他走的莫不是那种只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生的孩子有感情的人设吧。   虽然听着有几分扯淡,但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来的倒是巧了,没想到小皇叔和余公子也在,正好今日这八珍糕分量不少,不若待会儿一起尝尝吧。”君阑侧头看向他们两人,面上带着几分赤诚的笑意。   君不离没说话。   余风令朝着他笑了笑,“那就多谢殿下了。”   君阑面对着君不离的冷脸也没生气,他过头去看向清和帝,面露关切,“昨日在宴上,我看着父皇喝了不少酒,您昨晚睡得可还安好?”   清和帝摆了摆手,“无事。”   “那便好。我今早便想来跟父皇请安的,但因着母妃说想给您做些八珍糕,我便想着也跟母妃学学,所以才一直耽搁到了现在。”君阑道。   清和帝闻言看了他一眼,“这里面的糕点也有你做的?”   “是有几个儿臣做的,就是色相差了些。”君阑面色微红,看着清和帝的眼里满是孺慕。   清和帝点了点头,面上带了点儿淡淡的笑意,“你有心了。”   君阑闻言脸上更红了些,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开口的声音里都带了些被夸的喜意,“这都是儿臣该做的,父皇能喜欢便好。”   余风令看着眼前这“父子情深”的一幕,不禁转头看了眼一旁的君不离。   察觉到他的目光,君不离侧头看他,眸子间带了些疑惑。   余风令伸出手抓住了君不离的手,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   君不离手心微痒指尖本能的蜷缩了几下,一瞬间他的眸子都深了几分。   “昨晚在殿上,并未看见小皇叔和余公子的身影,你们可是一起在宫外找地方过节去了?”君阑目光放在他们身上,眼底真诚又无辜,仿佛只是单纯的玩笑打趣。   “关你何事?难我不成我们两个人过节还影响到你了?”君不离看也未看他,语气淡淡道。   君阑立时面上带了些慌乱,他看了眼余风令,又看了眼清和帝,然后把目光落回君不离面上,声音里带着几分被冤枉了的委屈,“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皇叔。”   “我只是看到你们脖子上都有些红,昨日又都未在宴上看见你们,所以才想着,你们想必是昨夜一同在外面,所以才会都被蚊子咬了而已。”   他话音刚落,清和帝的目光就在他们两人的脖子上看了几眼。   余风令顿时面上表情一僵,整个人直接无语了。   这是什么妖魔鬼怪啊,虽然出门前他也没打算在清和帝面前遮掩这脖子上的吻痕,但他也没想到今天除了见皇上还能见到旁的人,更没能想到竟会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他都快要被气笑了,谁家被蚊子咬,能咬出这么斑驳又奇形怪状的痕迹啊。   不同于余风令还要顾忌着,君不离直接笑了出来,眼尾都是晕开的笑意,“也是,是我高看了你,毕竟以你这小脑袋瓜,能想出什么来呢?”   “看看我可爱的皇侄,当真是如稚子一般令人怜爱啊,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能有谁不喜欢呢?”说着他抬眸看向清和帝,“您说,我说的对吗?”   清和帝收回目光垂眼用着膳,未曾回答他,只是淡声道,“这么些时候了,碗里的东西都没动筷子,怪不得你身子难受呢。”   君不离见他没回自己的话,颇有些没意思的耸了耸肩,他侧头笑着对君阑说道,“皇侄啊,你也是,还是少说话吧,多吃菜,不然我光听你说话,都无心去用膳了。”   看着君阑面上的笑意明显一滞,眼角都垂下来了几分,君不离面上的笑意更大了些。   他眉眼间盈着笑意看向余风令,然后抬手指了指其中一道红烧牛腩,“我要吃那个,你给我夹。”   余风令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面上带了些纵容,起身夹了一块放到了他碗里,“这个你只能吃一点儿,不能贪多。”   “好吧。”君不离刻意声音里带了些委屈,和君阑刚才说话时的语调一模一样。   然后他夹起那块牛腩放入了口中,侧头眼底带了几分挑衅的看向君阑,这番张扬的模样,显得那昳丽的眉眼越发夺目了几分。   君阑看着清和帝竟然半句都未曾询问,君不离还如此明目张胆和余风令亲昵的样子,桌子下的手猛然握紧,眼底闪过了一抹暗色。   他今早上亲眼看见余风令抱着君不离从船上下来,如今又这幅作态,他可不信他们两个之间没有奸情。   君阑眼睫颤了颤,没有说话,但眼圈都红了,还时不时看一眼清和帝,面上明显一副被欺负受了委屈却不敢说的样子。   清和帝视若无睹,完全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君阑指尖狠狠掐住了手心,低垂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出情绪。   这一顿饭后面直接吃的沉默了,君阑也不说话了,君不离更是懒得开口,余风令也没有说话的兴致了,清和帝更是专心用膳,一言不发。   余风令一吃完,君不离就拉着他起了身。   走前他看向一旁的君阑,面上一脸真诚的建议,“皇侄以后该多去看几场戏学学才是,那戏台子上的伶人演的可是精彩多了,人家那词说的都自然又不生硬,可是句句都能带动人的情绪呢。”   说着他面上带了些笑意,语气里也期盼十足,“希望下次跟皇侄见面,皇侄能给我带来更多的惊喜哦。”   一直到坐上马车出了宫门,君不离面上的笑意还未下去。   夜色正浓,街道之上一片寂静,突兀的打更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马车车辙在地上滚动声,以及哒哒的马蹄声,显得夜里更清寂了些。   余风令揪了揪怀里人的脸,声音里也带了点儿笑,“就这么好笑啊。”   “你不觉得好笑吗?那拙劣的做作模样可真是有意思啊。估计他也没料到吧,自己这唯一的皇子竟然能蠢笨成这样。”君不离声音里带着几分讽意。   余风令低头看向君不离,他本以为皇帝对君不离是疼宠的,然而事实好像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君不离对这清和帝也大部分都是呛声的语气,他脑海中又响起顾随说过的话。   君不离这些年来没少遭遇刺杀。   那那些刺杀的人都是谁派来的呢?清和帝又怎会这些接连不断的刺杀不知呢?   余风令心中不禁起了阴谋论来,莫非君不离是清和帝立得靶子,而君阑才是那个他真正想要护着的人?   但是好像也不太对,因为他没记得原书中君不离登基好像没起什么大风波啊,他这位置也是名正言顺的,并不是当乱臣贼子抢来的啊。   余风令想不通,索性直接就朝着君不离开口问了,“你觉得……皇上待你好吗?”   君不离抬眸看他 ,眼里带了抹诧异,他挑了挑眉,“怎么才算好,怎样才算不好呢?”   这个问题把余风令给问住了,他想了想却也不知该怎么定义才算对一个人好。   “其实我也不知道。”君不离忽然开口,面上带了一丝茫然,继而他像是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笑声朝着余风令说道,“不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余风令面露疑惑,“什么?”   君不离凑近了余风令耳边,“其实,我是他和我母妃苟合生下的。”   余风令瞳孔微缩,面上带了些讶然,讶然的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知道这件事,而且还就这样跟他说了出来。   然而那“苟合”两个字还是让余风令皱了皱眉,他实在是不喜欢君不离这种自厌又带着些贬低自己的语气。   “你会因为这个讨厌我吗?”君不离伸手落在他眉间,声音里带了几分恍惚。   余风令惩罚般的掐了下怀里人的腰,“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因为这个讨厌你,真是莫名其妙的。”   君不离目光深深的看着他,看到他眼底确实并无抵触,面上这才重新带了些笑意,脑袋重新枕在他肩上,然后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的?”余风令理了理他鬓角的发。   “好像是四五岁的时候吧。”君不离想了想说道,“那时候我被养在皇后身边,一日我跟着皇后去给他送汤,他们说话的时候,我无意中进了书房的密室,就在那里面看到了一些画像。”   “然后我就被他发现了,他并未瞒我,告诉了我画上的是他所爱之人,也就是我的母妃。”   余风令没想到君不离这直接告知的性子,倒是跟清和帝一脉相承了。   听到他提起皇后,余风令想到他之前跟萧清说的,那皇后之前应该也待他挺好。   “那为何你后来就没在皇后身边了?”他记得自己当伴读的时候君不离就已经是自己住一宫了。   “估计,是怕我会把这件事跟皇后说漏嘴吧。”君不离说着嗤笑了声,“也或许可能是怕我重蹈他的覆辙吧。”   “你知道之前刺杀你的人都是谁派来的吗?”余风令突兀的问道。   君不离懒懒的嗯了声,“左右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人,跟他有仇的,跟我有怨的。”   余风令听到还涉及清和帝的仇家,他皱了皱眉,“那皇上知道这些,就没做些什么吗?”   君不离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开口道:“他一心想着把那位置传给我,认为这些刺杀都是对我的磨炼,是我登上皇位必须经历的,因此对这样的事,他可是乐见的很呢。”   余风令没有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若是清和帝果真是这样想的,那之前的君不离,与孤身一人在这世上又有何异?   唯一的父亲看似疼他心却冷硬,他甚至连个能吐露心事的知心人都没有。   这种无人可依的处境,突然就让余风令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明明两人情况不同然而莫名却又何其相似。   他眉头蹙紧了几分,看着君不离的眼里也带了几分心疼和怜意。   余风令抬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你想坐上那个位置吗?”   君不离语气未变,仿佛谈论的不是皇位,而是个普通的物件儿一般,“我可没兴趣,日日跟个坐牢的驴子一样。”   余风令听着这话面上失笑,“你什么时候还觉醒搞笑天分了,这是什么比喻啊。”   “我说的可没错。”君不离在他怀里蹭了蹭,仿佛怎么都不舒服的样儿。   余风令被君不离来回蹭的心里冒火,他抬手拍了拍怀里人的屁股,“老实点儿,乱动什么。”   “难受……腰疼,屁股也疼……”君不离抬手搂住余风令的脖子,小声哼哼。   余风令听了心头一软,想到昨夜君不离被折腾了一夜,醒了没多久还一直在坐着,他柔声问道,“要躺下吗?枕在我腿上。”   “不要。”君不离在他耳边咕哝,“你抱我。”   余风令一愣,“这不抱着呢吗?”   “这坐板太硬了,我要坐你腿上。”君不离说着屁股动了动。   “真是娇气又矜贵的,自己还坐不上来?非得让我抱。”余风令口上说着,双手却是毫不犹豫的人捞到了自己怀里。   君不离把他的两只手都放在自己腰上,垂眸看他,眼里闪着星子般的笑意,“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我不是你的猫儿吗?”   “是,你是,你是我的猫主子。”余风令也跟着笑了起来,说着抬起手挠他的下巴,“来让我听听猫儿舒服的小呼噜声。”   “那可没有,只有这个。”说完君不离就低头亲了亲余风令的唇。   余风令按住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直至君不离身子微软,才把人放开。   他手上一下一下的给怀里人揉着腰,语气里带了几分叹惋,“可惜了我想的那几个应对的法子了,单拿出来任何一个,可都是能让我扬名立万的机会啊。”   “到底是什么法子啊?”君不离被按得舒服,靠在他肩上眼睛半阖着,更像是慵懒的猫儿了。   “嗯……怎么说呢?单说精盐吧,就是我有更好的法子能从粗盐中提炼出细盐,花费更少的人力和物力将粗盐中有害的盐分都撇出去。”余风令先举了个例子。   君不离闻言睁开眼睛,正了身子面色惊讶的看向他,“可是真的?”   余风令看着他惊讶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面上不禁带了几分得意。   这时马蹄声和车辙声停了下来,马车也停下了吱呀的晃动,到王府门口了。   余风令拍了拍他的腰,“到了,快下去。”   “我不想动,你抱我进去。”君不离把脑袋重新趴回他肩上,双手紧紧的搂着他。   “你不是腰酸腿软屁股疼吗?走走就好了。”   “我累……”君不离拉长了尾音,脑袋在他肩颈上蹭了蹭。   余风令看着他这幅黏人又懒的模样,心中顿生无奈,他只好抱着人起身下马车,“你这双腿以后就白长着好看吧,路也不多走几步的。”   君不离看余风令最后还是抱着自己进去,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优哉游哉的在他臂弯里晃了晃腿,“都留着给你看。”   “哼,我才不看呢,我可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余风令瞥了他一眼,“腿安分点儿,万一再把你掉地上,说不好这腿可就真只能看了。”   “那个提炼精盐的法子,你是从哪儿知道的啊?”君不离腿老实了些,面上正经了几分看着他。   余风令面不改色说道,“是听人说的,还是从书上看的来着,记不太清了,反正就是离京那几年知道的。”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看了眼怀里的人,“你不会还贩盐吧?”   君不离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大昌禁止贩卖私盐,但为了钱财,盐商到底是层出不穷的。而且若是真要细说,这大昌百姓用的盐,可是得有一半来自私盐,甚至都不止一半了。”   “既然彻底禁不了,那私盐能赚的钱,你说这朝廷怎么就不能赚呢?”   这次轮到余风令面露惊讶了,“所以你现在真贩盐啊还。”   君不离抬了抬下巴,“嗯哼。”   “你这藏得还挺深啊,我竟然是半点儿没看出来。”余风令抬眉看他。   君不离搂紧了他几分,在他脸上亲了亲,“没藏,我这不都告诉你了嘛。”   “那这钱你和朝廷是怎么分的啊?”   “各占五成。”   余风令又惊讶的笑了声,“可以啊你这,半点儿亏没吃。那这咱们岂不是能赚大钱了?”   “其实我也不缺这点儿,不过你要是想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君不离的口气大得很。   清亮的月色倾洒在君不离昳丽的面容上,落在他此刻皆是张扬嚣张的眉眼间,显得人越发灼灼耀目。   余风令忽的停下脚步,目光深深的看着他,然后猛地低头轻轻咬了下他的唇瓣,声音里带了份痞气,语出惊人,“你这话真是说的让人想干死你。”   君不离听到他这不文雅的话挑了挑眉,伸出舌尖挑逗他,唇瓣间的话不甚清晰,“你来啊。”   不过余风令可没如他愿,他轻咬了一下便退了开来,继续向房里走去,“想的还挺美。”   进了屋余风令把君不离放到了凳子上,语气揶揄,“你这不应该是小王爷,应该是小公主啊,脚不沾地的。”   “你说话也是。”君不离忽然眼神定定的看着他。   “什么?”余风令没听明白。   君不离朝他招了招手。   余风令面露狐疑的凑近了他,然后君不离的话就在耳边响起,“也想让人干死你。”紧接着就是耳朵被轻咬了一口。   余风令起开身,捏了捏君不离的两腮,看着他嘟起的嘴巴没忍住笑了声,“真是好话不学。”   君不离眼睛亮亮的看着余风令,被捏了脸眼底的光反而更盛了几分,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这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马车上和余风令说了那些话后,他莫名就觉得两人直接的关系比以前更近了些。   君不离不禁好奇起在京城外的余风令是什么样子的了,他和林老太医一直给人义诊,想必多是去的乡野地方,跟一些平民百姓打交道,他在外面会都是这样吗?   带着些闲散无赖的样子,眉眼间却又有些桀骜不驯的意气。   “你以后想做什么呢?”君不离忽的开口问他。   余风令双手在他柔软的脸上捏了捏,然后松开手坐在了他身侧,“我现在是想着芳香皂卖好了,之后开药铺医馆什么的,但是以后具体怎样也说不好,总是要走一步看一步的。”   “不若我们以后离京去各地游历吧。”君不离提议道。   余风令侧目看他,“你想出去玩吗?”   君不离点头,“我想去你走过的地方看一看,我们可以每个地方都住一段时间。”   “如果你想开药铺医馆的话,我们就在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开个分店。”   余风令笑声道,“那过不了几年,估计我的产业也能遍布天下了。”   君不离目光似乎是紧紧黏在了眼前人那双满是笑意的眸子里,光是看余风令,他心中的欢喜就要溢出来了。   “你今晚上还回去吗?”君不离忽的问道。   余风令摇了摇头,“我和家里说了,估计要过几日再回去。”   “那……”君不离眼睛明显更亮了几分。   还没待他说完,余风令就捂住了他的眼睛,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这几日是不是想在床上过啊,你那身子可经不起连番的折腾。”   看着君不离微微垂着有些失落的唇角,他低头安抚般的亲了亲他,“乖,听话啊,少年人这么重欲可是不好,凡事都要节制。”   说完便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边走边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好梦!”   只留君不离坐在凳子上,颇有些不如意的撇了撇嘴。   *   一连几日,余风令都待在王府,直到脖子上的痕迹都消了下去,他才回府。   回府时正是天刚亮的时候,余父去上朝了还未回来。余风令找了半天没看见余书嘉的身影,就朝着余母的房间走去。   果不其然,还没进门呢,就听见了余书嘉的哭声。   “这一大早上的,哭什么呢在?”余风令人未到声先至。   余书嘉看着进门的余风令,张着嘴巴嚎叫的哭声一停,呆愣愣的看他。   余风令抬手在他张着的嘴上拍了拍,“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   “哥哥……”余书嘉吸了吸鼻子,小脸上哭的一脸水渍,声音还抽抽搭搭的,“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啊,我好几天没见你,都快不认识你啦。”   余风令看着他鼻子下的小鼻涕,面上露出了几分嫌弃,“看你哭的这个脏兮兮的样儿,还有没有男子汉的风度了啊。”   余母正在清点着东西,她看了眼余风令说道,“你回来的正好,我过会儿要去参加寿宴呢,你在家看着他点儿。真是越大越烦人,一天天地净整幺蛾子。”   “我不!我也要去!”余书嘉一听这话,嘴巴一张又哭了起来,“我不要在家里!我也要出去玩儿!”   余风令看着他坐在凳子上双手双脚不老实的踢来蹬去的,连忙皱着脸后退了几步,以防被误伤。   余母听着余书嘉这话就来气,“你去干什么啊?啊?上次出去都跟你说了要听话,结果呢,口头答应的好好的,转眼就把人家里的古董花瓶砸了个稀烂。”   “砸完东西,还跟人打架,你这么大的本事,我可带不了你。”   她越说越来气,最后直接看都不看嗷嗷叫的余书嘉了,直接带着人出了门。   余风令看着他娘就这么走了,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看着那不过片刻便远去的背影,最终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然后突然就发现身后这哭声也停了,他转过头就看见余书嘉仰着脸,跟他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不哭了啊?”余风令朝他抬了抬下巴。   余书嘉小身子抽了抽,自己抬起小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奶呼呼的声音里有几分哭过的含糊,“累。”   余风令看着他,一时有些无语。   “哥哥,你能带我出去玩儿吗?”余书嘉仰着小脸,面上一脸乖巧。   余风令坐到桌边,自己拿起茶壶倒了杯水喝,“不能。”   “为什么?”余书嘉委屈巴巴的看他。   余风令看也没看他,“不想。”   余书嘉顿时不说话了,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气呼呼的瞪着他。   余风令看了也一眼就嫌弃的转开了头,“你快自己找个帕子擦擦鼻涕去 ,看着真是让人糟心的很。”   余书嘉顿时更气了,然而他知道在余风令面前哭了也没用,只好用自己觉得更凶狠的眼神瞪着他。   余风令余光就瞥见那小脸上的鼻涕,这小孩儿脏的瞬间都不可爱了,他皱着脸起身就要回自己院子。   刚走了几步,余书嘉就跟个小炮弹似的冲了上来,整个人都扑在了余风令腿上,一双小胳膊紧紧的搂住了他。   余风令低头就看见他抱着自己腿狠狠的把脸往上蹭,那恶心巴拉的鼻涕一下子全蹭了个干净,然后见着余书嘉仰头朝他得意的笑,露出个缺了牙的豁口。   余风令直接就被气笑了,当即揪着余书嘉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转身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无情铁手瞬间落在那小屁股上,发出啪啪的一声声闷响,继而熟悉的大哭声又响了起来,声音也更大更有力了些。   打完余风令就把余书嘉撂在了地上站着,索性有丫环看着,他也没管他,自己重新起身回自己的院子补觉去了。   然而余风令刚躺床上没睡多久,脸猛地就被一个软沉软沉的东西压了下来,压的他呼吸都不畅了,紧接着就听见余书嘉的大笑声。   余风令顿时怒火中烧,气血上涌,他猛地抬手把余书嘉推到了一边,冷声道,“余书嘉!今天我不把你打的见血,你是不是就不知道疼?”   虽然余风令总是爱逗余书嘉,但余书嘉这还是第一次见哥哥这么凶的样子,他顿时脑袋一缩,像个小鹌鹑似的老实了下来。   看着他还挺会看眼色的样子,余风令冷笑了一声,伸出手狠狠揪住了他的耳朵,“你是不是还研究了怎么看碟下菜啊?”   “哥哥哥哥,耳朵要掉了……”余书嘉脑袋随着他动作上移,怂怂的小声说道。   “掉了正好,省的你有耳朵也不听事儿。”余风令说着手下又用力了几分。   余书嘉抬起小手就要拽回自己的耳朵,脸上带了点儿害怕,“我错了哥哥,我不要掉耳朵,你放开它吧。”   “错哪儿了啊?”   “我不该往哥哥身上擦鼻涕。”余书嘉说着泪珠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小声抽泣着,“也不该压哥哥的脸。”   “你还挺明白都,知道不对还做,真是欠收拾。”余风令松开手,放开了他的耳朵。   余书嘉不出声倒是哭的可怜巴巴的,他瘪着小嘴委屈的很,“我就是……就是想出去玩……”   看着他这可怜的样子,余风令啧了一声,“行了行了,不就出去玩吗?整的跟多大事儿似的。”   “快把脸擦擦,我可不带脏小孩儿出去。”   余书嘉听了猛地抬头看他,也不哭了,“真的吗?哥哥你真的带我出去玩儿吗?”   “快点儿的吧,过时不候啊。”余风令淡淡道。   余书嘉听了连忙跑出去跟门口的丫环要了个帕子,自己拿着给自己擦干净了。   余风令也没骗他,看他自己擦完,他就让人备了马车,带着人出府了。   马车上余书嘉整个人都活泛的不行,坐在一旁小腿悠悠的晃着,小嘴叭叭的,“哥哥,我们去听书吧,就在那个最大的大酒楼里,会有个老爷爷讲好多好多的故事。”   “我们买一大堆糕点去,可以在那儿一边听一边吃。”   “听完书我们就去买糖人,让卖糖人的老爷爷画个小小的我,也画个小小的哥哥。”说到后面他朝着余风令甜甜一笑,乖巧的不行。   余风令本以为余书嘉这么想出来是有什么大事呢,原来就吃吃东西听听书,他听着打了个哈欠,怪无聊的。   他懒散的躺了下来,枕在了余书嘉的小短腿上,然后拍了拍他晃悠的腿,“安静坐一会儿啊,我要睡觉了。”   余书嘉以为他要一直在马车上呢,顿时一急,“哥哥!待会儿还要下去玩儿呢!哥哥!”   “不许咯咯了,叫的我头疼,待会儿到了我就醒了,不许说话了。”余风令皱眉抬手盖住了他的脸,手动消声。   余书嘉顿时老实了下来。   余风令也没睡多久,因为一到了街上,小摊小贩的多了起来,余书嘉就开始戳他的脸,又开始小声叫他。   被他烦的没有办法,余风令只好带着他下马车沿着街边步行逛。   看着余书嘉跟没出来过似的,这儿看看那儿看看的,余风令抬眉出声,“这又不是第一次见,用的着这么激动吗。”   “因为我好久都没见到他们了啊,都忘记他们的样子啦。”余书嘉小大人似的说道,话语似曾相识。   余风令觉着他这样子怪好笑的,“你上次什么时候出来的啊?”   余书嘉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我忘记了,反正是好久好久了。”   “娘最近没带你出来吗?”余风令问道。   余书嘉挎着小脸,叹了口气,“唉,娘太忙啦,爹也很忙,而且他们也不喜欢出来逛街啦。”   没想到他小小一个人还能明白爹娘不喜欢逛街。   余风令笑了声,逗他,“你怎么知道爹娘不喜欢的啊?”   “我就是知道,你们大人才不会懂呢。”余书嘉哼了一声,小人儿傲气的紧。   余风令忽的弯腰伸出手,把迈着小步子高高仰着脑袋到处看的小团子抱了起来,然后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   “看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要是你以后多求求我,我就带你出来玩儿好了。”   “真的吗?”余书嘉侧头看他,小脸上满是高兴。   余风令点头,“你要是乖一些,少惹事儿,我说不定能再多带你出来几次。”   余书嘉连忙应道,“我会的!我一定会做个乖孩子的!”   两人一路上沿着街逛了一路,顾念着余风嘉还在长牙,余风令尽量买了些不太甜的或是咸口的糕点,到了春华楼时,两人的手里几乎都满了。   余风令带着余书嘉到二楼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余书嘉坐在靠墙的位置,他坐在对面。   余书嘉刚坐下,就把一包包的糕点打开给摆了出来,自己还趴到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自己倒完给余风令也倒了一杯。   然后都弄好他就开始晃悠着腿,透过栏杆去看楼下的老爷爷说书。   余风令听着说书人的声音更觉得困了,他一只手支着脑袋闭着眼睛一下一下的点着头。   忽然余书嘉的一声高呼把他给惊醒了。   “漂亮哥哥!”   余风令带着些茫然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余书嘉在朝着自己身后招手,他转身望去,就见到了面上带笑正朝这边走过来的君不离。 第41章 蛋黄酥   反应过来的余风令转过头来猛地拍了下余书嘉的脑袋,“吓我一跳,大呼小叫的什么啊,没看见我在打瞌睡啊。”   “我太激动了嘛。”余书嘉缩了缩脑袋,声音委屈。   余风令哼笑了声,“你激动什么啊,你还认识他?”   “当然。”余书嘉昂了昂下巴,“我可是在皇宫里见过他好几次的。”   余书嘉也就跟着余父余母参宴的时候进过宫,但一年也就那么几次,余风令没想到他竟然还能记得住。   “你不是好几天不见,就不记得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余书嘉闻言瞪大了眼,语气反驳,“漂亮哥哥这么好看,我怎么会不记得!”   余风令默了。   他不记得自己却能记得君不离,真是个会挑人的。   君不离走过来坐到余风令身边,侧头看他,“你来这儿,怎么不让人上去和我说一声?”   “余书嘉闹得很,我怕打搅到你。”余风令说着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余书嘉听他说自己的坏话,连忙站起身,大声朝他喊道,“我才没有闹呢,我今天可乖了。”   “行行行,你乖你乖,小点儿声啊。”余风令抬手对着他压了压,示意他坐下。   余书嘉这才又坐下了,也不看下面的说书的了,转过头一边晃着腿,一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君不离。   余风令侧头靠在君不离的肩上,带着些困乏的缓慢地眨了眨眼,正好对上余书嘉看过来的目光,他懒声朝着余书嘉道,“懂礼数的乖孩子可不能一直盯着人看啊。”   “哥哥,你们两个是好朋友吗?”余书嘉这下不盯着君不离一个人了,而是在他和余风令两人身上来回看。   余风令懒洋洋的嗯了声,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然后就靠在君不离肩上闭上了眼睛。   “漂亮哥哥,你也是来听书的吗?”余书嘉这次放低了声音,但是怕君不离听不见,还特意趴在桌子上朝着他凑近了几分。   君不离目光落在他漏风的一口小白牙上,口中下意识的露出了声笑。   余书嘉看他笑话自己,连忙闭上嘴巴抬起小手捂住嘴,顿时那小脸上的笑也没了。   小眉毛一皱,圆溜溜的眼睛里也流出几分委屈。   君不离就看着这白胖的团子一脸受伤的看了眼自己,然后眼圈红红的小声哼了声,重新坐了回去。   这一声笑把这白胖团子给惹不高兴了,但君不离也不是个热切的,挑眉看了眼余书嘉便收回了目光,眸子落在了余风令身上。   余书嘉还在等着漂亮哥哥在哄自己呢,虽然他一副趴在栏杆上朝着下面看的样子,但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瞟着君不离那边。   但没想到,漂亮哥哥不仅没过来哄自己,还一直看着在他肩膀上睡觉的哥哥,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余书嘉瞬间更不高兴了,小脸颊气的鼓鼓的,果然漂亮的男人都是坏男人!   余风令小憩了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坐着睡实在是累,他起身转了转脖子,侧头看向君不离。   “肩膀麻吗?”说着他伸手给君不离捏了捏他肩膀和胳膊。   君不离点了点头,乖巧的任他动作着,目光落在他脸上,“这么困怎么还出来?”   “还不是余书嘉,非要我带他出来玩儿。”余风令道。   说到余书嘉,君不离笑了声,“他好像不高兴了,因为我刚刚笑了他的牙。”   “怪不得没见和你说话呢。”余风令侧头看了眼余书嘉,就见他转着眼珠子,自以为隐秘的在向这边瞅着偷听呢。   余风令也没管他,他拿起茶盏喝了口早已经凉了的茶,更涩苦了几分的茶水让他更清醒了些。   “我刚刚沿这条街来的时候,看到了有间扇子铺在转让,我打算盘下来专门卖芳香皂,你觉得怎么样?”余风令朝君不离说道。   君不离点了点头,“可以。反正芳香皂也卖起来了,开个专门的铺子总归是不会亏的。”   “到时候种类样式可以再多一些,这条路子也就真正能走起来了。”余风令笑声道。   一切开了头,之后就容易了,经商这条路他也算是走通了,到时候回家跟他爹说也就更有底气了。   之前虽然准备的跟清和帝说的造水泥制盐的法子没说成,但他要是这条路能走好,之后倒是可以往皇商的方向奔,毕竟他这些法子勉强算是个金手指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君不离从桌下探出手指尖轻触着余风令的掌心,缓缓跟他五指相扣。   余风令掌心轻翻,把他的手压在下面轻轻捏了捏,面上带笑,“这点儿事我一个做都绰绰有余。”   余书嘉看着他们一直在说话,一副把自己忘在了一旁的样子,侧着耳朵止不住的向他们那边移动,想听听在说什么。   然后小胳膊一下子就碰到了桌上的糕点,油纸包里摞起来的糕点晃晃悠悠的最终没撑住滚了下来,然后又顺着桌子滚到了桌子底下。   余书嘉看着糕点掉了,只好跳下凳子弯下小身子趴到桌子底下去捡,就在他要从桌子下出来的时候,头一抬就看见了一双牵着的手。   一只手的衣服是哥哥穿的,另一只手穿的衣服是漂亮哥哥穿的。   想到哥哥说他们两个人是好朋友,余书嘉撇了撇嘴。   羞羞,哥哥这么大了还和好朋友牵手,一点儿也不像男子汉。   余书嘉吭哧吭哧的又爬到了凳子上坐着,抬起下巴自认为鄙视的看了眼对面的两人。   他可是真正的男子汉,男子汉才不跟他们计较呢。   楼底下说书的明显是个口上功夫熟练的,通俗又大白话的故事被他说的娓娓动听,适时的语调起伏也很扣人心弦。   故事讲的是个官家小姐和穷困书生的故事。小姐和书生在一次偶然机会中通了书信,来来往往几次就互相动了情,然而小姐爹娘不同意,两人情路历经坎坷,好在结局书生考上了状元,两个有情人终成了眷属。   虽然这故事老套,但因着这说书人,余风令也听了一次,知道个大概,但后面听多了也就没兴趣了。   余书嘉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刚开始还注意着余风令和君不离这边呢,后面注意力又放在了楼下说书的身上了。   至于他那笑脑袋瓜听没听懂就不知道了。   说书的一讲就讲了一上午,午膳余风令也懒的折腾了,索性就准备带着余书嘉跟君不离去他房间里吃了。   本来这故事也不长,准备吃午膳的时候,故事也快到尾儿了,但余书嘉非抱着栏杆不走,嚷嚷着要听完再走。   又不能把他一个人撂这儿,余风令只好让君不离先上楼,自己陪他在这儿听完。   好不容易的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等到说书人讲完,人家大堂里的都吃了快一半儿了。   “这会儿行了吧。”余风令压着眉间的不耐朝余书嘉说道,起身就准备上楼。   余书嘉一看余风令直接就走了,面上带了点儿急色,“哥哥,等等我,还有糕点没拿呢!”   “我看你就是吃了糕点不饿了,怪不得吃饭不积极了呢。”余风令虽然说着,但还是站在了原地等他,不过也没过去帮他的忙。   余书嘉倒是也没再喊他,自己用小手忙活着,还把剩下的糕点拿出来,又专门把挑了几个看着比较新点儿油纸包重新放进去,这次系了系抱在了怀里跑向余风令。   余风令也没帮余书嘉拿,只是上楼时慢了些步子等着他跟上。   楼上房间里君不离看着他们进来,这才吩咐人去上菜。   余风令身后看着抱着一大堆糕点的余书嘉,“真是奇了怪了,你说这毛都没长齐呢,还喜欢听爱情故事。”   余书嘉也没说话,只是自己小心翼翼的把糕点放在了桌子上。   “也就毛都没长齐的时候,才什么都好奇呢。”君不离坐在书桌后面,笑了声应和他。   余风令闻言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说着他朝君不离看了眼,“一上午光喝茶水了,我去解个手,你别让他出去乱跑啊。”   看着君不离点了点头,余风令这次向外走去。   余风令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君不离和余书嘉两个人,君不离低着头在处理账务,也没开口说话。   屋里一片静寂,只余纸张翻动的声音。   余书嘉进门时听见君不离吩咐人上菜了,他知道午膳是这个漂亮哥哥请客。   他内心纠结了起来,人家都清吃饭了,那自己再不跟人家说话显得自己好小气啊。   看着桌子上剩下的糕点,余书嘉想了一小会儿,既然他请吃饭,那自己就请他吃糕点吧。   越想越觉得可行,余书嘉拿了一个看着最新的油纸包,就哒哒得跑向了书桌后面。   到了桌边他踮起脚把糕点放在桌子上,仰着看向君不离的小脸上微红,带了点儿不好意思的小别扭,奶声奶气的朝他开口。   “虽然你那会儿笑话我了,但看在你请我们吃饭的份上,我也大人有大量,请你吃糕点吧。”   君不离听余风令说过这小团子记仇的很,因此也没想到上午他不高兴了,现下还能主动过来找他说话。   看了眼桌上那写着蛋黄酥的油纸包,虽然很少吃这样外面的糕点,但他也没让余书嘉失望。   在余书嘉含着一点儿期待看过来的目光里,君不离抬手拿了个蛋黄酥递到唇边轻咬了一口。 第42章 是蟹黄酥,不是蛋黄酥   手中的糕点皮薄馅儿多,入口下去便吃到了鲜香的内馅儿,但舌尖传来的偏咸略沙的腥味儿,还是让君不离下意识地蹙了下眉尖。   余书嘉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因此自然看到了他皱眉的表情,顿时那张小脸上露出几分失落,小脑袋也垂了下去,小奶音焉了吧唧的。   “漂亮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啊?”   君不离确实是不喜欢,自小他便不喜这个,因此王府里也没有再准备过这样的糕点,眼下他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吃蛋黄酥。   但尽管如此,他入口还是依旧不喜欢这个味道。   君不离对于不合自己口味的吃食,一向不会再吃第二口。   但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又要不高兴了小团子,想到余风令对家人的在意,君不离缓缓松开了眉,尽量和善的对着他笑声开口。   “没有,很好吃,只是我有些渴了而已。”   余书嘉听见后立马抬起了头,小嘴一咧,肉乎乎的脸上又重新带上了笑,眼睛也亮了回来,“真的吗?”   君不离点了点头,他压下胸口胃腹处的翻滚的不喜,还特意让他相信般的又咬了口手中的糕点。   “我去给漂亮哥哥拿水!”余书嘉眼睛更亮了几分,说完就转身哒哒得又跑到桌边,踮着脚尖拿起茶壶往杯盏里倒满了水。   然后两只小手小心翼翼的端着走到君不离身旁,奶声奶气道:“给,喝了水就不渴啦!”   君不离朝他笑了笑,然后接过来喝了口,用水压下去了那股本能的反胃。   余书嘉看着眼前人脸上浅淡的笑意,心里又甜滋滋了起来。   漂亮哥哥真好看啊,笑起来更好看了,漂亮哥哥喜欢他给的糕点,肯定也是喜欢他的。   连这么漂亮的哥哥都喜欢他,他肯定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小孩子了。   仰着小脸看着君不离把一整个糕点全部吃完,水也喝完了,余书嘉笑得愈发甜了,“我帮漂亮哥哥把茶盏拿过去!”   余风令回来时就听见余书嘉这音量不低的声音,看着小人儿咧着个小嘴,也不怕被笑话缺了的牙了。   他看了看余书嘉又看了看君不理,眉梢微抬,面上有些惊讶,“呦,这么快就又说上话了啊?”   余书嘉虽然人小,但也能听出这不是夸人的话,他抬着下巴哼了声,然后自己爬上了凳子,拿了个剩下的糕点吃了起来。   “少吃点儿啊,待会儿可还要吃饭呢。”余风令看了他一眼叮嘱道。   然后就没在管他,朝着君不离所在的书桌边走过去。   君不离胳膊支在桌子上用手撑着头,眼睛微阖,手下的眉头渐渐蹙起,口中一下一下的吞咽着,缓解着胃腹里的不适。   “困了?”余风令看着他这副样子,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君不离侧身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   余风令揽住他的肩,掌心覆在他的后颈轻轻捏了捏,笑声道,“真的困了啊?昨晚上不是睡得挺早的吗?”   君不离没有说话,他是感觉有些犯困,但是心不知为何也慌的厉害,全身都莫名有些不舒服。   余风令以为他是困倦的厉害,就没有再说话,手下沿着他的头发轻抚着。   君不离本来以为缓一会儿就好了,但没想到心跳的越来越快,胸口也开始憋闷了起来,头也越来越晕,他手上用力揪紧了眼前人的衣服,微微张开口呼吸着。   “余风令……”君不离从他身上起身,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我好难受……”   感受到手下渐渐起伏着的身子,余风令眉头一皱然后就听见君不离开口,他低头就看见了怀中人不舒服的样子 。   君不离胸闷的厉害,心慌气短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干咳了几声,大张开口想要缓解这种难受,然而胸口的窒闷不仅没消反而越来越厉害。   这熟悉的窒闷感让他下意识的心中恐惧了起来,喘息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余风令看着怀里的人胸口急速起伏,喉中出现异响,大张着口明显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心里一紧。   他连忙看了看旁边,然后一眼就看见了书桌一旁的糕点,手上扶住几乎要倾倒的人,余风令抬手拿起一块糕点闻了闻。   紧接着他眉头猛然蹙起,瞳孔骤然紧缩。   是蟹黄酥。   想到之前风林说过君不离吃蟹容易呼吸不畅的问题,余风令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担忧和急切,脑海中中快速想着应对方法。   君不离身子已经开始发软,窒闷感几乎将他整个人都裹紧了。   “嗬呃……余……余风令……呃啊……”君不离喉中发出轻微的哮鸣音,无助的看向余风令,眼角不断沁出泪来。   余风令心中猝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的厉害,这是他第一次在君不离面上看到这么明显的惧意。   “别怕,我在呢。”余风令把君不离不断下滑的身子打横抱起,快步走到床边把人放到床角让他靠坐着,“没事的。”   一旁的余书嘉看着这场面,已经吓坏了,他跟着余风令跑到床边,看到这样的君不离面上也带了点儿害怕,声音里带上哭腔,“哥哥,漂亮哥哥这是要死了吗?”   “不许胡说。”余风令冷声呵斥道。   但看着余书嘉明显被吓得一颤的小身子,他声音又缓了些,边快步朝书桌那边走去边说道,“你乖一些,漂亮哥哥现在不舒服,你去门口把门口的人叫进来。”   余书嘉抽搭着点了点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朝着门口跑去。   余风令脑中想着方子,边想边在纸上落笔,然后把写好的方子递给进来的人,快声嘱咐道,“迅速去附近的药铺,把药抓了熬好送过来。”   看人转身后余风令疾步走向床边去看君不离的情况。   君不离根本坐不住,不过这一会儿他就已经歪倒蜷缩在床上,手紧抓着胸口的衣服身子剧烈起伏着。   咳喘声伴着急速的哮鸣音在寂静的屋里清晰可闻,如同平地惊雷般一声声乍起。   余风令把君不离扶坐起来,让他半坐着靠在自己怀里,轻声安抚着,“ 别怕,有我在呢,不要哭,慢些吸气。”   说着一只手轻轻抓着他颤抖的手揉搓着,另一只手在他胸口按揉着,一边安抚他一边在他头顶轻吻着。   好在这样过了一会儿,怀里的人渐渐缓过来了一点儿,脸色也没那么吓人了。   君不离脑袋后仰无力的靠在余风令臂弯,四肢也又麻又软的向床上垂落着。   张着的那双桃花眼蒙着水雾微微涣散着,润亮的唇瓣因为窒闷带着些许青紫,唇齿微张间吐出还稍微有些急促的喘息。   余风令抬手轻轻擦了擦他无意识从嘴角流出的水痕,帮他轻轻捋着着有些发麻的掌心和手指。   看着他有些眼帘有些沉重的一下一下的合着,余风令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睛,语调轻柔,“累了就先睡一觉吧,我过会儿叫你。”   看着君不离眼睛轻轻阖上,余风令心中也稍微松了些许。   他抬眸看向站在床边抽抽搭搭看着这边的余书嘉,朝他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点儿。   余书嘉虽然没有大声嚎,但脸上也哭成了个小花猫,看着余风令的眼里带着点儿害怕和不安。   余风令叹了口气,这哄完大的还要哄小的。   他抬手给余书嘉的脸上也擦了擦,这次倒是没嫌弃那小脸上的鼻涕,“刚刚吓着了?”   余风令一开口,余书嘉眼圈又红了,随着鼻涕下来又抽搭了起来,“漂亮哥哥怎么了?他会像小兔子一样离开吗?”   余风令之前养过一只白色的小兔子,每天都去摸一摸,不过后来因为瘟症死了。   没想到他会想到这个,余风令轻轻弹了下他的脑袋,“胡说什么呢,他可和你的小兔子不一样。”   想到之后余书嘉也避免不了要和君不离经常相处,余风令和缓着语气跟他讲,“漂亮哥哥不能螃蟹,任何螃蟹做的东西都不可以,要不然就会像刚刚那样不舒服的。”   “是因为我给漂亮哥哥的糕点吗?”余书嘉一听眼圈又红了,小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眼泪又掉了下来。   余风令知道余书嘉自然不是故意的,他又不知道君不离不能吃蟹。   而且那家糕点铺子里的各种糕点都长的一样,这些糕点还都是余书嘉自己挑选的,余风令也不知道这里面有蟹黄酥,也没有想到就剩下几个还偏巧被君不离给吃了。   他拉着余书嘉的小胳膊轻轻拽近了几分,低头看着那双被水洗过的眼睛,“虽然是因为那个糕点,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也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跟你说这个,只是单纯的想告诉你漂亮哥哥不能吃蟹而已。因为你们以后是要经常见面的,你也不想漂亮哥哥再像今天这样不舒服对吗?”   余书嘉点了点头,“我以后不会再给漂亮哥哥吃螃蟹做的吃的了。”   余风令闻言笑了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饿了吗?”   余书嘉抬手摸了摸小肚子,想了想伸出小拇指和食指对了对,“有一点点儿,刚刚吓得我都忘了饿了。”   “你出去跟门口的人说上菜吧,你自己待会儿先过去吃着。”余风令说道。   “哥哥你不吃吗?”   “我还不饿,等你漂亮哥哥醒了,我和他一起吃。”   余书嘉听了歪着小脑袋看向余风令怀里,在君不离脸上看了看,然后有抬头看余风令,面上真诚又好奇,“哥哥,漂亮哥哥是你的娘子吗?” 第43章 把不住门的小嘴   “娘子”两个字落入余风令耳中让他的心骤然一停,看着眼前这单纯天真的小脸儿,他一时有些失语。   “你知道什么是娘子吗?年龄不多想法还挺多。”余风令抬手又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儿。   余书嘉吃痛抬手捂住额头,但对于自己被小看了这件事非常不满,他张口就不服地反驳,因为激动声音都高了几分。   “我看到你和漂亮哥哥牵手了,你还抱了他,亲亲了他!这是对娘子才可以干的事情!”   睡梦中的君不离骤然被这抬高的音量惊得身子一颤,皱着眉嗓中溢出一声轻哼。   看他胸口又有些过快的起伏起来,呼吸也急促不稳了些,余风令抬手给他顺了顺胸口,另一只手抬手揉搓了几下他的耳朵。   直到君不离眉头重新松开,呼吸也缓和了些,余风令才重新抬眼看向一旁的余书嘉,食指伸出抵住唇示意他小些声音。   “你快先过去吃饭吧,别在这儿说话了,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再说。”说着余风令朝他摆了摆手。   余书嘉见此小嘴巴轻撇,转过身去小声嘟囔着,“哼,不说就不说。”   余风令也没让君不离睡太久,毕竟午膳还没吃呢,他那身子要是饿着了,估计胃也要出来作乱。   正好药也熬好了,余风令吩咐人上些清淡的菜,然后把怀中的人叫起来。   但是怕君不离再惊着,余风令也不敢太过突然的把他叫起来,而是轻柔地按揉着他手上的穴位,同时侧头在他脸上轻吻着。   看到他眼睫轻颤,眼皮之下的眼珠微微滚动了几下,余风令抬手交替地轻肉着怀中人的太阳穴和风池穴,落在人耳边的声音也轻的很,“起来喝些药吃点儿东西,好不好?”   随着一声细微的嘤咛,君不离睁开眼睛,看向余风令的眸子里尚且带着几分迷茫,随即他在眼前人怀里蹭了蹭。   然后抬手抓住余风令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声音带着些刚睡醒的哑意,“闷……”   “药已经熬好了,喝了药就不闷了。”余风令虽然口上如此说着,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 一手给他轻揉着胸口,另一只手在人身后给他顺了顺背。   那边在趴在桌子上无聊玩杯盏的余书嘉一听见动静,连忙跳下了凳子跑过来,“我来我来,我来喂漂亮哥哥喝药!”   “别捣乱啊。”余风令抬眼看他,声音警告,“老实到那边儿坐着去。”   “我才没有捣乱,我这是在跟漂亮哥哥道歉呢。”余书嘉回瞪了余风令一眼,满脸不服气。   余风令把一旁稍微凉了些的药端起来,没再看瞪眼的小团子,毫不留情的泼凉水,“就你那小胳膊小手的,等你把这一碗喂下去,人也被苦得光作呕了。”   他把药凑到唇边轻轻试了试热度,察觉到不烫了才把碗递给君不离,对着怀里人温声说道,“趁热一鼓作气喝完,省的待会儿凉些更苦了。”   然后余风令抬头看余书嘉,“你去倒杯水就行,你漂亮哥哥就原谅你了。”   “真的吗?”余书嘉没看他,而是看向君不离。   余风令抬手挡住君不离的脸,朝着余书嘉开口,“看他干嘛啊?你那会儿不是还说他是我娘子吗,那我说的这还能是假的?”   闻言君不离一愣,下意识抬眸向着余风令看去,目光落在那张不似玩笑的脸上,眨了眨眼。   “哈,我说对了!”余书嘉听了他这话小嘴一咧,两双小手也激动地一拍,面上都带着惊喜。   看着他那傻乎乎乐呵呵的样儿,余风令也笑了声,“小聪明蛋那还不快去倒水?”   “马上就去!”余书嘉嘿嘿笑了两声,转身跑到桌边踮着脚拿起茶壶往杯盏里倒水。   余风令低头对上君不离亮着眸子看自己的眼睛,低头快速的亲了他一下,“快喝药,一口都不能剩下。”   君不离这次倒是没再说苦,他把碗凑向唇边,目光却片刻不离的看着余风令,连眼角微微翘起的弧度里都闪着细碎的笑意。   “哇!漂亮哥哥好厉害!”两只小手捧着满满一盏温水的的余书嘉张大了嘴,看着君不离眉头也不皱的把那一大碗药全喝了下去,瞪大的眸子中满是叹服。   余风令把君不离手里的碗接过来放到一旁,然后朝余书嘉招了招手。   余书嘉连忙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水递给君不离。   白胖的小脸上此刻一脸认真和小心,余风令抬手揉了揉那小脑袋,笑话他 ,“你以后也得这么勇敢才对,不要老是被娘哄着才喝那一小口了。”   余书嘉这会子又变聪明了,他躲开头上那双大手,双手叉起小胖腰抬头看向余风令,“我是小孩子,小孩子才和你们大人不一样呢。”   “人小鬼大。”余风令说着手向下移戳了戳他挺起的小肚子。   顿时余书嘉被痒的小身子一弓,向后躲去,口中忿忿出声,“坏蛋哥哥!”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上菜的人来了。   余风令也没再继续逗他,让外面的人进来后,看着君不离把水喝完了,伸手就把杯子接过来放在了一旁。   “吃点儿东西?”余风令手掌覆到君不离脸上,拇指微动轻轻抚了抚。   君不离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熟练的将脸颊埋在他颈窝。   余风令笑了声,站起身弯腰揽住他的腿弯把人给抱了起来,抬脚向着桌边走去。   余书嘉站在床边看着,忽然抬起小手往脸上一捂,而后指尖稍稍露出个缝来偷看着他们。   不过可没人理他的多戏,余风令走到桌边把君不离放下,然后坐在了他身旁。   “下次吃东西时要注意,千万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那个蟹黄酥可不是你能吃的。”想到那会儿的情形,余风令眉头就蹙起了一瞬。   君不离看到他脸上的担心和关切反而面上露了些笑,“我又没吃过几次蟹,而且我看那上面写着蛋黄酥,我以为真是蛋黄酥呢。”   “倒也是难得,余书嘉给你的糕点你还真吃了。”余风令看着他笑声道,“今日怎么还能这么平易近人了?”   君不离眉目微扬,抬起下颚斜看他,“我可一向是个平易近人好相处的。”   看他这小傲娇嘚瑟的样子,余风令心就发痒,忍了忍没忍住,还是把人往自己脸前一拽低头咬了咬那微弯的唇。   “你倒是不知谦虚的很。”   君不离感受到唇上的柔软,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张开唇瓣就热切的回应着他。   “啊!”被忘在角落里的余书嘉发出一声惊呼,“你们羞羞!我可是小孩子!”   发出的声音大的很,情绪好似很激烈,但脸上的指缝半点儿没小,反而越张越大,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露出了大半,一下一下的扑闪着。   余风令这才想起还有个小人呢在屋里,他松开人转头看向余书嘉,猝不及防对上那双还没来得及遮掩的大眼睛,他哼笑了一声,“看吧你就,明天你就长针眼了。”   “你骗人!”余书嘉大声朝他喊。   余风令收回目光不看他,“爱信不信,一天天的净不好奇些有用的。”   说着也没再管他,给君不离夹了些菜,就低头吃起饭来。   用完膳余风令也没带着余书嘉再出去,他让余书嘉自己在三楼找个小板凳坐着听戏,自己就帮着君不离看了一下去账本。   至于在马车上说的糖人,因着余书嘉还未长好的牙,余风令也没给他买,但怕他万一在街上打滚儿,就给他买了个泥人,好在把人给哄住了。   同时这个泥人也收买了余书嘉那张小嘴,让他先不要跟爹娘乱说些自己和君不离的事。   这件事余风令还是想自己盘下铺子后,再正式跟爹娘开口的。   第二天,余风令起了个大早,准备去看看那个要转让的扇子铺。   今日难得余父下了朝也没留在宫里,一家人在桌上聚了个齐全用早膳。   余风令想着能早些把那铺子盘下就早些,他都打听好了,那铺子老板是急需用钱所以才转的,只要争取价格给的高些,午时之前估计就能定下。   因此他也没多说话,只是加快了速度吃着。   “你揉什么呢?好好吃饭。”余母看着又开始不老实的余书嘉,板起了脸。   余书嘉手上动作半点儿没停,一双小手一直在眼睛上揉搓着,“娘,痒。”   “你是不是又不想吃菜了啊?”余母眉头一皱。   余书嘉闭上一只眼睛看她,声音含了点儿委屈,“娘,真的痒。”   “我看看。”余母看他好像不是装的,放下筷子凑近他的眼睛细细看了几眼,“是有点儿红,估计是被蚊虫咬了。”   说着她把余书嘉的小胳膊从脸上拽下来,“你别揉了,越揉越痒。先吃饭,吃完我给你抹点儿药就好了。”   余书嘉闭着那只有双发红的眼睛仰头看余母,声音里有些惴惴不安,“娘,我是不是长针眼了啊?”   “说什么呢,就是被蚊虫咬了而已,过会儿就好了。好好的长什么针眼啊?”余母一脸莫名其妙。   余书嘉还是有点儿害怕,“可是我昨天看见了……”   话没说完呢,那张嘴就被余风令从后面伸手给捂住了。   他听着听着就觉得有点儿不对了,好小子,跟他玩背刺呢在这儿。   “不好好吃饭,这是干什么呢?”余母抬眼看向余风令。   说完她又低头看余书嘉,“你看见什么了?”   “嗯嗯嗯……”被捂住了嘴的余书嘉瞪大着眼睛眨了眨,早已经把昨天余风令说的给忘在脑后了。   余风令深吸了一口气,当即饭也不吃了,顺手把余书嘉也从凳子上提溜了起来,“娘,我先带着他出去了啊,午膳时我们再回来。”   说完就转身朝外走去,也不管余书嘉踢蹬着的腿脚。   走到院子里,余风令才把他放下,冷脸看他,“你真是有本事啊,我昨天跟你说了好几遍别乱开口,你今天就给我露馅儿了。”   “什么馅儿啊?”余书嘉仰头看他,一脸懵懂无辜。   余风令顿时恨得一咬牙,伸出拳就是一副要揍他的动作,但看着他小身子一缩,一脸怂样儿,又没忍住叹了口气。   余风令转过身去没忍住翻了翻白眼,内心开始无语。   造孽了,他昨天也是犯蠢了,才会相信一个牙还没长齐的小蠢蛋。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余风令又叹了口气。   真是等不了一点儿了,这事儿必须午时就得说了,与其被这小子来个出其不意,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呢。 第44章 雕刻   然而,有些事情能如他所料,例如一时下的决定买这个扇子铺的事。   有些事情却总是不如人意,事与愿违,例如他酝酿准备了好久才想好要开口坦白他断袖这件事。   本来上午一切顺利,余风令把余书嘉带在身边看了一上午,也没出什么差错。   但是,意外总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在进府门前,余风令跟余书嘉千叮咛万嘱咐,就忍这最后一小会儿,等着他先开了口说了这件事,余书嘉说什么他都不带管的。   余书嘉答应的很痛快,“我会的。”   “说好了啊,你可一定要做到。”余风令再次跟他确定。   然后余书嘉就深吸了一口气,小脸上面色严肃而认真,努力学着大人的模样承诺,“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漂亮哥哥是你的娘子的!”   戏剧性的一幕就此诞生 。   “你哥哥什么时候还有娘子啊,我怎么不知道啊?”余母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顿时余书嘉眼睛一瞪,忙伸手捂住了嘴巴。   余风令身子也是一僵,顿时脑海中千千万万个应对的法子闪过。   但余母根本不给他思考的余地,她走近他们两个,声音继续传来,“漂亮哥哥是我知道的那个漂亮哥哥吗?”   余书嘉眨巴了眨巴眼睛,看了看娘又看了看哥哥,那小脑袋顿时向下一点。   余风令心跳骤停,余母笑容顿失,两个人眉头同时蹙紧。   一个表情苦相,一个表情迷惑。   余母本以为他们是玩笑,但看着余风令也不接话反驳的样子,她心里突然一个咯噔。   “余风令,你给我说清楚,谁是你娘子啊?”余母竖起眉头看向余风令。   余风令下意识吞咽了下,面上带了点儿讨好的笑转头看向余母,“娘,我这不正准备跟您说来着吗?要不还是先进去说吧。”   余母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抬步进了府门。   看着余母的背影,余风令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余书嘉,手指在他额头上毫不收礼的一戳,“你个倒霉蛋。”   屋内,余母端坐在桌前,面上没有丝毫笑意的看着余风令,“说吧。”   “在外面余书嘉那是胡说的,没有什么娘子。”余风令说着抬步蹲在余母身前,仰头放软了声音道,“就是有一个钟意的人。”   想到门口余书嘉说的那个漂亮哥哥,余母眉头皱紧了几分,没有说话。   余风令看她不接话茬,于是继续说道,“娘,我觉得人在这世上,在这千千万万的人海中,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两人互相喜欢就更不容易了。”   “虽然这大多数人最后都会成婚,但又有几个是因为两人相知相许才在一起的呢。良缘易得,佳偶难觅,这短短的一辈子,又有几个人能寻得到自己的佳偶呢,您说是吧?”   余母听了这一大段话,面上表情未变,只是斜看了他一眼,“说关键。”   余风令一噎,此法不通,他只好趴在余母腿上朝他撒娇,“娘,我现在已经寻到了佳偶了,就是……”他抬起头朝着余母眨了眨眼,“就是他不是个女子而已嘛。”   “你不要跟我说那个人就是小王爷。”余母继续斜眼看他。   余风令眼睛微微睁大几分,“小王爷怎么了嘛?您多个那么好看的儿子您还不乐意啊?”   “你可知他是何身份,你就跟他在一起?”余母转过头看他,眉目间此刻染了几丝担忧。   余风令没想到他娘先跟他说的竟是这个,他怔愣了一瞬,继而心里感动和惊喜掺杂着而起,同时又忍不住有些讶异。   他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朝着余母问道,“娘,您说的这个身份不会是他是清和帝和莺……”   “你是如何知道的?”余母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是君不离告诉我的。”   余母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那你可知他以后可是会登上那个位子的?”   “他说他不想做皇帝。”余风令脑袋枕在余母腿上,满不在意的开口,“就算是他以后当了皇帝,若是他心意有变,我也不会纠缠他的。”   余母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叹了一口气,垂眼看他,“若当真他心意有变,又如何会肯放过你这个污点啊。”   余风令闻言笑了声,玩笑道,“若是他真要杀我,那我就先下手为强,毕竟我这么多年的武艺和医术可不是白练的。而且,我可是知道他不少弱点呢。”   看着他不被动摇的样子,余母突然就想到当年他突然说要离京的情形来。   一个才九岁半大不大的孩子,说离京便离京,任凭别人劝都劝不动,执拗的很,认定了的事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余母面上带了些无奈,“那这件事皇上知道吗?”   听出这话里的妥协之意,余风令顿时眼睛一亮抬眼看她,面上也带了些喜意,“皇上知道的,也并无反对之意。娘,您是不是也不反对啊?”   “皇上都答应了,我能说什么啊。”余母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还是想想怎么搞好你爹吧。”   余风令听了顿时看着她的眼睛更亮了几分,拽着他的衣角摇了摇,“娘亲,我的好娘亲,既然您都都同意了,那就帮帮我嘛。咱们娘俩儿齐上,我爹一定会被我们很快拿下的。”   “你想好怎么跟你爹说了?”余母挑眉。   余风令连连点头,“想好了是想好了,但是要是有您的帮忙,我一定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闭嘴。”余母打断他。   余风令顿时手动把嘴给拉上。   看他这活宝儿样,余母笑了声,她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到在院子里疯跑的余书嘉身上,“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也有个条件。”   “您说。”余风令神色恭敬。   “诺。”余母朝着余书嘉抬了抬下巴,“我可以帮你搞定你爹,但是我要是不想带他的时候,你得帮我看着他,他最近闹腾的很,我看着他就头疼。”   这些事儿简直都不是事儿了,余风令朝余母伸手,“成交。”   余母瞥了眼他的手掌,又看了眼余风令,敷衍的拍了一下,“一天天花样儿还不少。”   没想到这么简单任务就完成了一大半,余风令顿时心情都飞扬了起来。   可惜他爹今天又不在家,不然说不定就一起搞定了。   虽然余风令跟君不离说了这几天他可能要忙新盘的铺子的事,可能不会去王府了,但是眼下这件事他又实在是忍不住想去和君不离分享。   知道君不离一直因为自己没有和爹娘说这件事有些不安,昨日不过是没满着余书嘉,他就那么肉眼可见的高兴了,现下要是去跟他说这个,估计他又能高兴一会儿呢。   想去见君不离,余风令当即就去牵了马,出府骑上马奔着王府而去。   *   玥王府内。   空旷的庭院里,大片的竹子尚且青葱,一片盎然的绿意,阵风拂过,竹身带动着密集的竹叶轻轻晃动,连带着落在地上的光影都闪动着。   忽明忽暗的光影在细墁地面上来回跳动着,像是起舞的暗色飞碟,倏忽间一抹粘稠的暗红色流过,随着流动渐渐渗入地下,发沉发暗,染的这蝴蝶色泽都深了几分。   不远处更大片的人形阴影落在地面,随着那阴影的挣动,几声呜哇声不断传出。   君不离身形闲散的斜靠在树下的玫瑰椅上,左手立在扶手上慵懒的支着额角,眼睛微阖,面上带着几抹困乏。   “把嘴给堵上,发出的这是什么奇怪声音啊,一点儿也不好听。”君不离眉头轻皱地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了几分倦意。   “是。”随着一声恭敬的应答,呜哇的声音也消了下去。   寂静的庭院中此刻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唯有轻微的刀刃落在皮肉上的丝丝声和粘稠血液落在地上的啪嗒声。   君不离闭着眼睛漫不经心的辨别着,侧耳继续倾听着那边的动静。   随着他指尖轻扣在紫檀木扶手上发出略显沉闷的响声,不远处被捆绑的人也随着痛意下意识挣扎,跟身后的木头相撞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这一曲倒是别有韵味,就是让人越发想睡觉了。”君不离张口又打了个哈欠。   风林站在他身旁适时开口,“王爷可要去睡一会儿?”   “还是等这个乐子结束吧。余风令不在,我一个人都看账本都觉得没意思。”说着君不离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太想那个人了,下一瞬他就听到了余风令唤自己的声音。   “君不离!”余风令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且越来越近。   君不离倏然睁开眼睛,侧眸看向声音来处,然后就看见了正向这边走过来,脚步却渐渐慢下来的余风令。   随着余风令的目光看去,君不离转头眸光落在不远处被绑在木头架子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身上被剥光了衣服,一侧身体明显完好,另一侧身上的皮肉却如层层鱼鳞般外翻,此刻还不时从里渗出粘稠深红的血水。   而那被捆绑住的人对面一黑衣人正手执一片薄刃,缓缓向着那完好的皮肤处落下。 第45章 不要走……   看着那架子上人身上血肉淋漓的惨状,以及地上已经蔓延开来的大片血迹,余风令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那人口里塞着麻核桃,四肢皆被紧紧钉在木架子上,不像是个人,反而像是个可以被任意脔割的傀儡。   那执刃的黑衣人也明显不是个行刑的好手,入目这乌糟糟的血污□□,鼻腔间余风令也能敏锐的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即使他自小跟着祖父行医多年,见惯了各种惨不忍睹的场面,但看着眼前这一幕余风令胃里还是翻滚了几瞬。   难看的简直太不堪入目了,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忍受的恶心。   余风令下意识吞咽了几下涌上来的酸水,连忙转身就要离这里远一点儿去找个地方吐一吐。   君不离看着余风令皱了眉头突然转过身去抬步就要走,他瞳孔骤然紧缩,心里突然涌上几乎要淹没他的慌乱来。   君不离知道余风令和自己不一样,他易心软且内心几乎天真的带着几分仁善,当初面对执刀的刺客也未曾伤及他们性命。   所以自己也曾未在他面前展露过这些东西,生怕他会对自己有所不喜。   若非自己今日身子不适又心绪烦躁,也不会一时失了分寸。   君不离身子僵硬,惊慌的同时又止不住的产生了几分怯意。   他怕从余风令嘴里会说出什么让他接受不了的话来,更怕余风令会因此厌恶他,和他一刀两断。   但看着余风令就要朝外走去的背影,君不离心里一急,他猛地站起身来狠声朝着他开口,“余风令,你再敢走一步试试。”   听到身后的声音,余风令下意识顿住脚步回头看他,看着君不离在阳光下雪色肌肤上明显晕染着红意的眼尾,意识到他可能是误会了。   刚想张口跟他解释,然而比话先涌出来的却是那股呕意,他连忙到一旁弯腰吐了起来,好在吐的也只是酸水。   回京这段时间余风令完全懈怠了,那血糊糊的肉片和这浓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一时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   君不离眼睁睁的看着余风令看了自己一眼后,张口就满脸难以忍受的作呕了起来,他心口骤然收紧,鼻尖猛然一酸,眼尾的红意彻底蔓延开来,一双桃花眼里顿时弥漫开雾气。   本就睡眠不足有些紧绷的心神此刻猛然崩断,让他根本无法理智地思考。   他咬紧着牙关瞪向余风令,握紧的双拳连带着僵硬的身子都开始发颤,面上带着些色厉内荏的狠戾,甚至连开口质问的声音都带着细微的颤意。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恶心到连看我一眼都受不了了?”   说着没待余风令回答,他眼底带了几分癫狂的疯意,自顾自的声音猛地抬高朝着余风令吼道,“你不是早就应该知道吗!我一直就是一个这么暴戾恣睢、心狠手辣的人!如今又何必再摆出一副厌恶的姿态来!”   余风令被君不离这突然一吼给吼懵了,连那冒出的呕意都一下子止住了。   他连忙站直身子就要开口。   然而此刻的君不离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一看余风令动作就以为他是想离开,出口的声音发狠,“你今天若是敢走,我就也杀了你。”   后面的几个字尾音却是哽咽着颤的更厉害,伴随着微不可查的的委屈,那双瞪着他的桃花眼里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了下来。   余风令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呢。   君不离却因为心绪剧烈波动,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从昨日一直就还有些窒闷的胸口此时又猛地起伏着。   看着他明显不对的样子,余风令当即皱眉快步走到君不离身边,扶住他又开始有些踉跄发软的身子,把人拽到怀里撑着他。   君不离张口大口喘息着,眼里的泪像是断线了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接连掉了下来,使得他的呼吸越发急促了几分,甚至面色都开始发红。   “不要急,君不离,慢些吸气。”余风令抬高声音给他揉着胸口。   君不离落入熟悉的怀中,委屈更是越发强烈了起来,泪珠也是止不住地更多了,他伸手推抱着自己的人,“你不是恶心我吗?干嘛又过来管我。”   余风令闻言面上带了几分无奈,“犯人还有个开口申辩的机会呢,你总得让我也能为自己争取一下吧。”   眼看着君不离这泪反而愈演愈烈,喉咙中又跟昨日一般开始出现呼吸不畅的异响,余风令连忙缓声安抚他,“我没有恶心你,只是这里血腥味太重了,而且这又场面本来又那么让人反胃,所以我才吐的,不是因为你。”   说着他摸了摸君不离的脸和眼角,玩笑般的开口,“要让我亲你才相信我吗?我可是刚刚才吐了,你要是不怕也反胃吐了的话,我就亲你来证明一下。”   君不离闻言这才没有挣扎,而是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   “乖,放松,不要急,跟着我慢慢来,吸气……吐气……”余风令单膝跪下,让君不离靠坐在他怀里,轻轻拍抚着他的胸背帮他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君不离才缓和了下来,但这般折腾下让本就困乏的他脑海中更昏沉了些,眼皮沉沉的就要合上。   在意识消弭之际,他手指收紧,身子向着余风令怀里缩了缩,面上带着些脆弱和祈求,“不要走……”   话音刚落,那双桃花眼就缓缓合上,身子也软了下去。   余风令目光落在怀中人昏沉过去还尚且皱着的眉头上,心中微叹,抬手在他眉间轻轻抚了抚,看的那蹙起的小峰平了下去,才抱着人起身向房里走去。   *   暮色落下,日光变得昏黄,朦胧了些的光亮透过窗棂,也给屋内带了几分暗色。   君不离倏然从梦中睁开眼睛,胸口起伏着,双眼放空,怔怔的看着床顶。   屋内静的落针可闻,没有一丝声音。   这种静寂让君不离的心猛然失序地跳了起来,他带着些慌乱的起身下床朝外走去。   在拉开门的一瞬,光亮涌入,背着温柔暮色的余风令也突然出现在他眼中。   “什么时候醒的?”余风令被他吓了一跳,然而低头就看见他未穿鞋的脚。   他皱了皱眉弯腰把人抱起来,进屋走向床边,“急什么呢?怎么也不穿鞋,如今天儿可都冷了,当心再病了。”   君不离目光紧紧的盯着余风令,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像往常一般,没有任何不同的和自己说着话,心里的慌乱微微消散了几分。   他抬手搂住余风令的脖子,把自己埋进颈窝里,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一般,“你去哪里了?”   余风令坐到床边,也没把君不离放下,而是让人坐在了自己腿上,然后抬手把他拢在怀里,“我去看给你熬的药了。不是说今早有人给你在药里加东西了吗,我不太放心,就去看了看。”   “是他先要害我的。”君不离声音委屈了几分,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   余风令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温柔,“我知道。”   “你还喜欢我吗?”君不离闷闷的出声。   余风令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而后跟他额头轻抵,目光看着怀里人的眼睛,语气不变,“当然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呢。”   “就算今日见了我那样,也还是喜欢吗?”君不离的声音里带了点儿颤意,眸子里又开始涌出水意。   把人向着自己怀里紧了紧,余风令轻轻抚着他的背,“喜欢。不要因为我而不安,我喜欢你,自然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人,自然也就喜欢你全部的样子,你该知道这个的。”   君不离看着他的眼睛长睫微颤,眸子里盈满的水意滚了出来。   余风令低头含下了他眼中掉落的泪珠,“你怎么比余书嘉还能哭?这么可怜的猫儿让我都想把你吞吃入腹了。”   说着他咬了咬那柔软带着几分红的腮,“你这样的我一口一个。”   君不离被他给逗的笑了一下,把脸又往他嘴前凑了凑,“那你吃吧。”   看着人好了些,余风令给他顺了顺微乱的头发,手上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开口问道,“你知道那人是谁派来的吗?”   君不离晕过去后,余风令问了风林才知道木架子上那人因何被剐。   那人本是在王府里待了七八年的一个下人,一向安分并不出挑,却不知为何会突然把主意打在了君不离的药上。   可惜人有贼心却思虑不足,君不离的药本就是重中之重,丝毫差错都不容出,他并不知道除了厨房里有看着的人外,暗卫更是在暗处紧盯着。   君不离点了点头,“那人虽未供出是谁,但是我大体却是能猜出的。”   余风令刚想问是谁,但想到那个手执薄刃的黑衣人,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看向怀里的君不离,“你既然府里有暗卫,怎么之前去灵安寺祈福那会儿还只带了风林一个人?”   “不想带。”君不离回答的很随意,“他们要是能成功杀了我,也算是他们的本事了。”   余风令闻言皱了皱眉,“胡吣什么。他们要是真成了,你就在地底下哭吧。”   “现在不会了,我可是还要跟你长相守呢,任何人都不能把我们分开。”君不离抬头吻他,紧紧向着他怀里靠去,像是要跟他彻底成为一体般。 第46章 八卦   “你真的不会觉得我狠毒吗?” 君不离眼目光落在他眼底,语气里带着些试探,“即使我让人把他给凌迟活剐了。”   余风令听着这话笑了声,眉头微挑,“我有那么不明辨是非吗?他有害你之心,自然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他说着面上带了几分嫌弃,“而且你那暗卫一看就不是熟手,估计也没干过几次这样的事儿吧。”   君不离闻言眼眸微睁,面露诧异。   “很惊讶?我知道的可是比你以为的多多了。若是熟手来做,恐怕比你这更狠毒,那可都是流血很少的,也不会有这么浓重的血腥气,如此……”余风令皱着眉摇了摇头,“不堪入目。”   君不离直直的盯着余风令,未曾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微微睁大的桃花眼里突然就迸发出灼人的热切来,他猛地凑上前去吻住眼前人近在咫尺的唇角。   带着些炽热激狂的吻让余风令下意识地搂住怀里的人,感觉在这暴风般劲烈的吻下,反而是自己要被吞吃入腹了。   想着还说完的事情,余风令伸出手,拇指抵住他的下巴掌心落在他脸侧,另一只手箍住他的后脑,完全止住了君不离要扑过来的脸。   但抬目看见那双桃花眼里瞬间又冒出的一点儿委屈,余风令最终还是松了手下的力道,一边扶着他的腰身一边张开唇回应着。   澎湃的激吻过后,君不离气息微喘,整个人虚软着窝在余风令怀里。   余风令顺着他腰后散开的发丝摸了摸,声带笑意,“怎么突然跟猫儿见了荆芥似的,现在这是醉了?”   君不离看着他脸不红气不喘,跟自己的力竭截然不同的模样,埋在他脖颈里轻哼了声。   “到底是谁主使的他想要害你啊?”余风令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   君不离舒服的眯了眯眼,声音都发懒了些,“自然是我那个皇侄了,他和他那个母妃一向不是安生的。”   “他们知道你的身世吗?”余风令眉头微皱。   “知不知道的,不外乎是觉得我威胁到了他那势在必得的位子而已。”君不离说着嗤笑了一声,“殊不知他无论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   “什么意思?你不是不想做那个位子吗?”余风令面露不解,如今清和帝膝下可就这一个儿子,难不成除了君不离和君阑,他还有别的儿子?   君不离微翘的眼尾越发上扬了几分,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下方,声音里仿佛都带着钩子,“你帮我弄一次,我就告诉你。”   余风令目光下移,落在那处微微起伏出来的地方,眉梢微抬。   被余风令这样赤裸裸直勾勾的看着,那处越发隆起了几分。   “我看你早晚纵欲过度,你要是虚了可别再天天让我抱着你走。”余风令抬手掐了掐君不离的腰身,语气恶劣。   “明明是你禁欲过度。”君不离躲了下,但没躲过,他软硬齐上,紧接着声音放软尾音拉长,“你帮帮我嘛,我都忍了好几天了,真的很难受……”   余风令眸光落在他脸上,看着他因为□□眼周泛起的红晕,手腕轻移。   相触的一瞬间,当即就惹得怀中人颈子后仰,唇齿微张吐出一声难耐的闷哼来。   不料余风令却没再动作,他唇瓣轻碰了下那脖颈间滚动的喉结,君不离拽着他衣襟的手猛然抓紧,顿时眸子都睁大了几分,弥漫出些蒙蒙的雾气。   余风令嗓中溢出几声轻笑,“你先告诉我,我再考虑要不要帮你。”   君不离被余风令全身都在叫嚣着对眼前人的渴求,这戛然而止的动作让他愈发难耐,他迫不及待的抓住那只手指尖轻动。   微张的唇齿间夹杂着喘息吐出答案,“君阑是颜贵妃……与旁人私通生下的,并不是……他亲子。”   “什么?”余风令眼睛顿时睁大,面上震惊又带了些好奇,“真的假的啊?这唯一的皇子怎么还不是清和帝的种啊?”   君不离被他指尖猝然的动作惹得身子一颤,眼里的雾气更浓了些。   余风令连忙揽住他直往后仰的身子,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腿,把他往自己怀里拢了拢,眼睛有些放光,“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先和我说说。”   君不离看他根本无心和自己亲昵,当即不满的侧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你一点儿也不在乎我。”   “嘶……”余风令把他贴在自己脖子上的脸往外推了推,“没有没有,别咬啊,怪疼的,你说完我会帮你的,哪有人说话只说一半的啊。”   君不离抬眼看着他哼了声,配着他那张犹带春意的昳丽面庞,一双如同灼灼盛开的桃花般的眸子中似娇似嗔。   余风令嘴角没忍住又勾起了几分,他轻笑着吻他那双眼睛,“好娇气啊你这样,都让我想把你锁在我怀里了。   亲完眼睛也又侧移去亲他的眼角,“和我说说嘛,我好奇心都被勾起一半了。”   君不离被他那带着哄意的语气说的面色松了下来,乖乖的闭着眼任他动作,微带着笑意的嘴角朝他说道,“想要知道的越多,付出的可就得越多。”   “必定不让小王爷失望。”余风令唇瓣落在怀中人唇上,浅尝辄止。   君不离靠在他肩上,语气慵懒的开口,“后宫里那么多女人这么多年来都没子嗣,就唯有颜贵妃生了一个,而且他又不是不行,这本就奇怪。”   “而且你没觉得君阑长得和他一点儿不像吗?”   余风令眨了眨眼,“我以为他是跟颜贵妃长得像呢。”   “这个倒确实也是。”君不离点了点头,“都不怎么好看。”   余风令觉得这太令人惊讶了,他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的?皇上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这些我可都是从他口中听道的。”君不离漫不经心道。   “啊?”余风令这次真不懂了,这可是皇帝啊,被带了绿帽子竟然还能忍啊。   君不离哼笑了一声,“他当年在我母妃临终前跟她说,除我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儿子,以后这个位置只能是我的。”   “但他登基之后一直无子,不免总被朝臣烦扰,这时恰好颜贵妃又传出有孕。这样既能安抚朝堂,又能没违背对我母妃的承诺,还能给我施压磨练我的好事他怎么可能去揭穿。”   余风令声音里带了点儿疑惑,“皇上怎么能确定君阑不是他的孩子呢?”说着他放低了声音,“难道他生了你之后就不行了?”   君不离听了笑出了声,“那他可对自己狠不下这心来,为何后宫一直无子,你外祖应该知道,左不过是在后宫妃嫔身上下功夫。”   “至于他如何确定的这件事。”君不离抬眸看向他,“对于这些能稳固他皇权也能影响他皇权的后妃,他可是一向监视的紧呢。”   余风令这才想起君阑的生母颜贵妃父亲是兵部尚书,好像清和帝登基封的几个妃嫔皆是当年朝中重臣的女儿或是妹妹。   这倒是更符合原文中清和帝对君不离母妃深情的人设了。   “君阑和颜贵妃总来找你的麻烦吗?”余风令低头看他。   君不离满不在意的开口,“也就那么几次,翻不出什么浪来,他们母子俩没个聪明的。”   余风令看着他嚣张的模样,低头咬了咬他的唇,“你这就能忍了?我当时在马车上用手帮你弄了,甚至还是救你呢,你怎么还第二天还那么快跟我算账了?”   君不离搂着他的脖子亲他,“是我错了,我要不也帮你弄一次。我会跟他们算账的,只不过时机还没到呢。”   “什么时机?”余风令问道。   “让他们彻底翻不了身的时机。”君不离把他的手重新覆在自己那处,把脸埋在他脖子里轻蹭,“我都说了,该你帮我了。”   余风令看着他任君采撷的样子轻笑了声,手下没有动作,而是说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来找你吗?”   “不想,你快些。”君不离没看他,只是拉着他的手在那里动着。   余风令凑近他的耳边,“真的不想吗?我可是满心喜悦的来跟你分享这个好消息呢。”   君不离这次侧头抬眼看他,“什么好消息?”   “我跟我娘说了我们的关系了。”余风令笑声道。   君不离眼眸微睁,顿时直起身子看他,“她答应了?”   余风令点了点头,得意的朝他道,“我一下子就给搞定了。”   君不离看着他面上的笑意,嘴角忍不住也勾起了几分。   “就是我爹估计不太好搞,我今晚准备跟他坦白,但他应该不会跟我娘一样那么好答应。”余风令道。   “他会打你吗?”君不离眼底带了些担忧。   “也不好说,但说不定他打我一顿,我还是坚持,他就能看出我是认真的了。”余风令想了想说道。   君不离看了半响,突然说道,“要我帮忙吗?”   “你怎么帮?”余风令听到他这话笑了声。   “我可以今晚跟你一起回去。”君不离把脸贴近余风令的脸侧,“有我在他就不会打你了。” 第47章 父亲   余风令侧头亲了他一下,“那我可舍不得让你也受冷脸。”   说着他看了眼外面,天色已经半黑了,也到用完膳的点儿了。   “时候不早了,我爹肯定已经回去了,我也先回了啊。”余风令说完把人从自己身上抱起来放到床上。   在君不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亲了亲他的额头,“乖,好好喝药,我走了啊。”话音未落他就转身朝外走去了。   君不离下意识抬手想抓他,却抓了个空,抬目就见余风令转瞬就走到了门前,打开门抬步朝外走去。   “余风令!”君不离气急站起身来,“你说话不算数!”   这边余风令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面上带了些笑,心情愉悦的出了王府,上马朝着余府而去。   回了   府,余父确实已经回来了,余父、余母还有余书嘉都已经在桌前坐好了。   “哥哥!”余书嘉一看见余风令面上就带了欣喜,激动的朝着他叫着,活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鸟。   余风令坐到桌前,看了看他们都没动筷子的饭,“不是说今天不用等我吗?怎么没先吃着。”   “你去哪儿了?”余父的声音乍起。   余风令抬眼就看见他爹面色沉沉的一张脸,一双眸子也黑沉沉的盯着自己。   干嘛这么看着他啊,一副要训人的模样。   他还是朝着余父笑了笑,“去玥王府了来着,耽搁了些时间。”   余风令边说边开始想,他最近应该确实没惹什么事儿吧。   “你不是今日休沐吗?去王府做什么?”余父眉头微皱,一张板起的脸看着就非常不友善。   看着余父不太好的面色,余风令顿觉这不是个坦白的好时机,他张口就来,“上午我盘下了个铺子,准备卖芳香皂,我不是和小王爷合伙了吗,我就去跟他说一下这事儿。”   余风令看着余父半点儿没好转的脸色,直觉有些不对,他向着余母那瞥了一眼,就见她在朝自己使着眼色。   他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瞬,心里突然就一个咯噔,然后猛地看向今天一旁的余书嘉。   他说呢,今天怎么突然就对自己这么热切,见自己回来还巴巴的叫哥哥,这小子肯定又给他露馅儿了。   余书嘉看着哥哥凶凶的看着自己,想到被嘱咐了好几次的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朝着余风令摇了摇头。   他没有跟爹爹说的,也没有跟娘说。   此刻饭桌上一片沉默。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余父眉头越发皱紧了几分,声音发沉。   余风令目光看向余父,面上带了几分紧张,声音里带着点儿小心翼翼的试探,“爹,您是不是知道了啊?”   “我知道什么?”余父不显山不露水,语气里分辨不出情绪。   余风令看了眼余母,看着她朝着自己点了点头,这才说道,“就是……我和小王爷的事。”   余父突然冷哼了一声。   余风令心随着这声音一跳,但也知道这下子对了,他面上带了点儿讨好的笑,“您怎么突然知道的啊?我正准备待会儿跟您坦白呢。”   余父没答他,反而冷沉沉的看着他道,“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看着余父严肃的一张脸,余风令面上的笑也落了下来,语气认真了些,“我知道的,我们在一起并不是玩闹,除了男女不同之外,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您跟娘之间的关系并无不同,不同的只不过是外人对我们的看法而已。”   “至于君不离,我知道他的身世,也知道他的性子,更知道和他在一起后会遇到很多麻烦。”他定定看着余父,眼神坚定真诚,“但我并不后悔。”   “你既然知他身世,应该也知他还有万贯家财,你又有什么?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你还能有何凭仗来与他相配?”余父说到后面声音都高了些。   余风令听到这儿觉得他爹可真是不谦虚,他微微有些不服气的开口,“爹,我觉得吧,虽然这身价相当很重要,但是这若一方势弱的话,他要是能提供情绪价值,他这也勉强算是身价的一部分啊。”   余父又冷哼了一声,“你是要做男宠?”   余风令顿时一噎,他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但却突然发现好像确实也没什么能反驳的点。   “不说这个。您怎么就确定我以后除了这个身份,就没什么别的本事了?”余风令说道,“我现在已经盘下那个铺子了,芳香皂就是我第一个试手的,我手里还有比芳香皂更大的商机,以后我就准备走皇商的路子,您相信我,爹。”   “而且就算不经商,就凭这我外祖传我这医术,和我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的武艺,我怎么着也不能就碌碌无为一辈子吧。”   余父目光落在他竭力证明自己的面上,目光突然恍惚了一下,转眼就是九年过去了,当初那个不及自己肩高的孩子也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   他未曾如寻常父亲一般看着他日渐拔高,也未曾亲眼看到他是如何跌跌撞撞地摔过多少次才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在其位谋其政,朝中事情繁冗,他每日忙着公务,在家中的时间并不多,如今他更是突然发现,他好像对自己的这个长子并不了解多少。   今日在皇上跟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甚至之前半点儿征兆都未察觉,而在回府后却发现夫人和才几岁的小儿子却显然都知道。   看着因着自己不说话,余风令稍微带了些忐忑的眼里,余父心中骤然有几分酸涩的怅惘袭来。   他虽然守旧了些,但却并不会因着顾虑外面的言论,而去顽固的反对自己的孩子所坚持的事情。他也只是一个寻常的父亲而已,若是孩子想要的,也会竭力为孩子争取,让他高兴,而不是因自己的原因伤心烦忧。   自己为了朝廷鞠躬尽瘁了大半辈子,心中丝毫无愧。反而是自己的孩子,都十八岁了,快要加冠成人的年纪,如今竟才发现,自己跟儿子之间仿佛并不相熟。   他是一个合格的朝臣,却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余父艰难地张了张口,看着余风令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含蓄内敛了这么多年,他却吐不出那些寻常人能轻易张唇说出的话来。   他的目光倏忽颓然了几分,本来直挺的双肩微塌,多年未曾有过的沉闷感突然就像石头般压在心头,他突然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朝着书房走去。   背影一瞬间都恍如苍老了几分。   余风令就见着余父突然情绪变了变,竟像是有些失落一般,站起身离开了桌前,他下意识的抬眼看向余母。   余母凑近他放低了声音道,“我看你爹好像是不会反对的样子,我去看看去,你在这儿看着余书嘉吃饭。”   说着她站起身来,警告的看了眼余书嘉,“不准只吃肉不吃菜,不然我就叫你哥哥打你。”   余风令听着后面这句话猛地抬眼看她,“可不带这样的啊,娘。”   余母朝他眨了眨眼,“你也听话啊,你帮我搞定他,我帮你搞定你爹去。”   余风令闻言撇了撇嘴,敷衍的朝着余母摆了摆手。   余母转身也去了书房,顿时桌上只剩下余风令和余书嘉两人。   “你说,是不是你又给我说漏嘴了?”余风令抬起下巴面色不善的看向余书嘉。   余书嘉大声反驳,“我没有说!我没有说你和……”   余风令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让他把没说完的话给憋了回去。   “我看你是危险的很啊。”余风令看着他咬牙切齿。   余书嘉小眉毛一压,露出的半张小脸委屈巴巴的,被冤枉的眼圈也开始泛红。   “不准哭。”余风令手又上移,盖住他的眼,“我不就问问吗?又没说是你说的。”   “不是我!”余书嘉可以说话了,立马大声喊道。   余风令五指分开,盖住他整张脸,“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了行不行啊,别吆喝了,快吃饭吧。”   说完他就松开了手,松开的一瞬间,余书嘉就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愤愤不满的瞪他,“坏蛋哥哥!”   “对不起,我跟你道歉行吗?刚刚是我误会了你。”余风令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是他说的最好,要是之后发现真是他说的,那账还得另算。   余书嘉下巴微扬,面上立马多云转晴,“没关系,反正每个人都会犯错的。既然你都跟我道歉了,那我就勉强原谅你吧。”   余风令闻言面上略带惊讶的轻笑了声,“是我小看了你啊,余书嘉,你还挺有哲理的。”   余书嘉朝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就是大人才会小看人呢,哼。”   余风令听了没忍住又笑了起来,这团子说话怪逗的还。   “你不要跟我说话了哥哥,我都饿了好久了,我要吃饭了。”余书嘉扭了扭身子,说着就自己拿起小筷子吃了起来。   看着他吃的挺急,好像真饿了的样子,余风令问道,“你早饿了怎么不吃啊那?”   “爹爹太可怕了。”余书嘉吃的嘴巴鼓鼓的,边说边摇了摇头,“凶凶的,我都不敢说话啦。”   “爹还打过你吗,你这么害怕。”余风令笑声道。   “嗯……”余书嘉想了想,转过头看向余风令,“好像没有哎,但爹爹就是凶凶的啊,那他打过你吗?” 第48章 偶遇余父以及众大臣   余风令想起幼时他给君不离当伴读的时候,那时父亲官阶还未至宰相,每次回家,父亲都会检查自己的课业。   因着父亲也是清和帝的伴读,他知道在宫里都会学些什么,但自己从小便贪玩不爱读那些经史子集之类的,便常敷衍了事或是找借口不做。父亲看自己屡教不改,最后拿戒尺打了他一顿,那次他整个手心都红肿了起来,连着好几日吃饭都是让人喂得。   不过也就只有那一次,后来父亲可能也是发现他不是块读书的料子,也再没强求他。   余风令把余书嘉的小脑袋给他转过去,“快好好好吃饭吧,别说话了,我肚子也快饿扁了。”   余书嘉顿时又转头压着小眉头噘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便继续把饭往口里塞了。   两人吃完晚膳,也没见着书房的余父和余母出来。   余风令让人带余书嘉回房,自己又等了会儿。   直到他在桌前坐的有些瞌睡打盹儿了,余母才从书房出来。   看着他一脸困倦的样子,余母拍了拍他的肩,“困了怎么不回去睡。”   “娘。”余风令睁开眼抬头看她,“我爹呢?”   “你不用管他,让他自己想想吧。你和小王爷的事情你也不用多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路啊,终归还是要你们自己去走的,我和你爹尊重你的选择。”余母说着坐到了桌前。   余风令又看了眼书房的方向,语带犹疑,“那我爹怎么没出来啊?”   “你爹在跟自己拗劲儿呢。”余母轻笑了声,看向余风令,“这点上你们不愧是亲爷俩。”   说着余母朝他摆了摆手,“行了,你快回屋吧,我让厨房做点儿吃的,你爹不饿我可是饿了。”   余风令确实也是困了,他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回去了啊,您也早点儿睡吧。”   夜色随着打更声由浓变浅,渐渐晨光熹微,天色也亮了起来。   天气日渐寒凉,秋风也冷肃了些,余风令不免在床上多躺了会儿才起身。   膳厅内,饭桌上未见余书嘉和余母的身影,只有余父一人正拿着本书坐在桌前。   听见脚步声,余父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垂下目光没有说话。   余风令看见他眼下的青黑,脚步微顿 ,随后他面上带了几分笑坐到余父身旁,“爹,您今日不忙吗?”   “还行。”余父目光落在手上拿着的书上,然而视线却是久久未动。   余风令闻言点了点头,趴在桌子上的等着余书嘉和余母过来,也就没再打扰他看书。   余父看了一眼他的头顶,抓着书页的手指微紧了几分,突然开口道,“你跟小王爷的事是从何时开始的?”   余风令一愣,接着立马直起身子来,“也就才几个月,之前我们一直就是单纯的朋友来着。”   “时间倒是不长。”余父思量了一会儿说道。   余风令摸了摸脖子,面上带了点儿不好意思,“是不太长。”   “你既然已经打算经商,那就专心做好这件事,小王爷府中侍卫的差事就不要再继续做了。”余父道。   余风令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打量了几眼余父面上的神情,小心翼翼道,“爹,你不会反对我跟小王爷的事吧。”   “这是你的姻缘,既然你自己愿意,我又何必去做那个恶人。”余父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以后你们如何,现在说还为时尚早,还是过两年你们加冠了,再且看吧。”   余风令听了双眼一亮,这岂不就是不反对的意思?!   他当即面色一喜,朗声说道,“谢谢爹!”   *   余风令之后几天一直就在忙着打理盘下的那间铺子,除了修整之外,制作芳香皂的作坊,还有要雇佣的匠人,以及账房先生之类的,他睁眼闭眼全是关于芳香皂的事。   他去王府的次数渐渐少了些,君不离就日日来找他陪他处理这些事情。   终于在忙了半个多月后,秋香堂正式开张。   余风令本想着起一个意义深远一些的名字,例如将他和君不离名字融合在一起给这间铺子命名。但君不离这个名字,不离两字合在一起尚可,若是单把这个“离”字拿出来就难免有些兆头不太好了。   索性就随意起了个,正值秋日,卖的又是香皂,“秋香堂”倒是听起来也还行。   因着今日刚开张,秋香堂里的所有东西一律按八折算,因此吸引了不少人前来。   好在铺子里的人手都是之前卖过芳香皂的,对芳香皂也比较熟悉,虽然来的人多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一直到了午时饭点儿,人才算少了些许。   余风令舒展了一下胳膊,打算去楼上问问君不离午时吃什么,刚踏上楼梯就听见从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风铃,你这铺子里一上午人可真不少啊,我挤都挤不进来。”   余风令转过头就看见顾随和游听扬提着东西进门。   “你们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余风令面上带了几分惊喜,他转头看向顾随,“你不是天天在鸿胪寺当牛做马的吗?这是不在那儿干了?”   顾随面色装的严肃了几分,斜睨着眼看他,“小瞧我是不是?我在那儿可谓是如鱼得水,他们捧着我都来不及呢,我出来趟可不就是提几嘴的事儿。”   “别听他掰扯。给,贺礼。”游听扬把东西递给余风令,笑声道,“在不在那儿干可不是他说了算的,顾大人可盯着他呢。”   余风令把东西接过来,转头看向游听扬,“谢了啊。你呢?不会是特意告假过来的吧。”   “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岂能不过来支持你。”游听扬说着拳头抵了抵余风令的肩。   顾随把东西也给他,“就是啊,今儿可是你正式走上经商之路的第一步,不来还算是兄弟吗。”   “那今日正好了,我也有事要跟你们说,中午你们选地方,我请你们喝点儿?”余风令朝着两人抬了抬下巴。   顾随连忙抬手示意不行,“酒还是算了吧,这段时间我家老头子看的紧呢,吃点儿倒是可以。”   “那就春华楼?我看着这儿离那里也挺近。”游听扬提议道。   余风令点了点头,“行,你们等我会儿,我去楼上叫个人。”   顾随顿时眼睛微亮,连忙拉住就要转身的余风令,“哎哎哎,等等等等,你上去叫的人……不会是小王爷吧?”   余风令朝他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说,只是把他的手拽了下来,“等会儿我再跟你们细说。”   顾随看着余风令朝楼上走去的背影,突然乐了,他转头看了游听扬一眼说道,“要跟我赌吗?他俩肯定在一起了。”   游听扬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以为我傻吗?”   看着他没答应,顾随耸了耸肩,颇为无趣的撇了撇嘴。   两人没等多久,余风令就从楼上下来了,身后是脸上还带着几分困意眼皮还在打架的君不离。   似乎是怕身后的人摔着,下楼梯时余风令时不时的会向后看一眼,而下了楼梯后,君不离习惯性的拽紧了余风令的衣角。   顾随看着他们这样子,忽然就觉得牙一酸。   但这样的君不离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有余风令这个关系在,他应该也不会突然有一天对自己下什么狠手吧。   虽然不是很远,但几人还是坐了马车过去。   游听扬和顾随坐着来时的马车,余风令和君不离坐在一驾马车上。   刚上了马车,君不离就身子一歪倒在了余风令怀里,轻轻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余风令伸手揽住他的腰身给他轻轻按揉着,另一只手摸了摸他脸,“就这么困吗?”   “困,不想动。”君不离趴在他脖颈间,声音也懒散的紧。   余风令闻言轻笑了声,“这可是你一直缠着我,要跟我算账的啊,可不赖我。”   君不离在他怀里哼唧了两声,倒是没有反驳。   马车很快到了春华楼。   余风令先下了马车,之后转身把手递给君不离,让他扶着自己下来。   看着他因为动作皱起一瞬的眉头,在他下来站稳后,余风令抬手揽在他腰上轻轻给他按了几下。   “很不舒服吗?”余风令面带关切的低头看他,轻声问道。   君不离面上带了几分委屈,小声拉着尾音朝他撒娇,“酸疼死了,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下次就该让你也试试。”   “咳咳咳……”突然一旁传来几声刻意的咳嗽声,似乎是怕他们没听见,声音后面又大了些,“咳咳咳!”   余风令一听就是顾随的声音,他莫名奇妙的朝着声音来处抬头看过去,就看着顾随在朝着自己抽风了一般地挤眼睛,一旁的游听扬一脸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皱着眉头朝一旁看去。   然后就跟一个异常熟悉的中年美大叔对上了眼,正是他爹,当朝宰相余大人。   身后还跟着一众穿着常服的也基本上都很眼熟的大臣。   余风令余光一瞥,就瞥见人群中的靳疏逸朝着自己眨了眨眼,面上是一如往常温润如玉的笑。   当即场面沉寂了一瞬。 第49章 上元宴   余风令当即松开了放在君不离腰上的手,虽然内心已经有个小人在狂叫了,但他面上极其镇定,一副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君不离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么多朝臣,眼看着以余大人为首的乌拉拉的一群大臣就要朝他行礼,他眉头微皱,抬了抬手示意不必多礼。   朝臣们默不作声的看了看不远处的丞相公子和小王爷,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丞相,互相对视了几眼,连忙极有眼色朝着丞相拱了拱手先告退了。   人群散去,顿时门口只剩了余父还有靳疏逸。   顾随看了眼一脸严肃的余父,替余风令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他快步走到余风令身边低声跟他说道,“今儿看来不是个好日子,我跟游听扬就先不吃了。反正我俩都知道你跟小王爷的事了,咱们有缘再聚哈。”   说完也不待余风令回答,就连忙拽着游听扬撤了。   春华楼,三楼雅间。   余父思及在楼下见到的那一幕,以及昨日余风令一晚上也并未回府,他眉头微皱,落在君不离身上的目光不知不觉的复杂了几分。   虽然小王爷体弱,但他本以为以小王爷的性子,是不会任由余风令占据上位的。   想到自己儿子才是欺负人家的那一个,余父忽然就有些哑然了起来。   靳疏逸看了眼未曾开口的老师,主动冲着君不离温声问道,“小王爷可是和风令一起从秋香堂过来的?”   君不离听着他口中对余风令亲昵的称谓,下意识眉头一皱,他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余风令谈及靳疏逸时满目欣喜和崇拜的模样,他的眸子忽的晦暗了几分。   余风令看着君不离没有说话,以为他是因为不舒服,连忙接话道,“我们一起在秋香堂来着,到饭点儿了就准备来用个午膳。”   他还未跟靳疏逸说过自己和君不离的关系,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没想到阴差阳错的今天突然碰上了。   “用午膳便用午膳,在楼下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余父突然出声,目光落在余风令脸上带着几分责备。   京中这段时间本就因为他们走的过于近,而有些他们的闲言碎语,而今日朝臣中大多又都是成了亲的,都是年轻过的,见到了那一幕如何能不多想,这又置小王爷的颜面于何地!   余风令被余父说的感觉自己有多么莽撞孟浪似的,他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耳朵,谦虚受教,“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些的。”   “这有什么好注意的?”君不离浑不在意的说道,“你我行正常之事,有何不能让人看的,他们愿意看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与我们又有何干。”   想到余大人是余风令父亲这层关系,君不离又补充似的跟他说了句,“余大人,您多虑了。”   余父闻言目光落在君不离脸上,见他确实并无丝毫介意的模样,将要说出的话也一滞。   小王爷虽性子睚眦必报些,但没想到在这点上倒是个豁达之人。   靳疏逸听了他们的话,面色微讶的目光在君不离和余风令身上流转了几瞬。   余风令感受到靳疏逸的目光,朝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谁能想到呢,他其实是个断袖。   靳疏逸见此恍然大悟般的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和余风令在京中重逢时见到他怀中抱着小王爷,之后谈起是否找到了媳妇他言辞含糊的样子,原是如此。   靳疏逸倒是未对此有什么偏见,他幼时在乡野之间长大,后来回了本家,再后来他也曾在外面游历过几年,见过的人和事多了,自然就对事物的包容度也高些。   况且这还是他视为亲弟的人,自然无论如何他都是站在余风令这一边的。   “秋香堂今日开张生意如何?”靳疏逸未曾多说他和君不离的事,转而问起他准备了多日的铺子。   余风令闻言面上也带了些压不住的笑来,“那简直是红红火火,说是客流如织,人山人海也不为过了。”   “那今日你不得赚的个盆满钵满的。”靳疏逸温声笑道。   余风令语气谦虚,面上毫不谦虚的眉眼飞扬,“尚可吧,但请你吃顿好的倒是绰绰有余了。”   “行了,在这儿耗得功夫也不少了。”余父出声打断他们,说着站起身来,朝着君不离点了点头,“小王爷,您慢用。”   说完他叫着一旁的靳疏逸,“泽良,你跟我回府一趟。”   “爹,您这就走了啊?不再吃点儿了吗?”余风令连忙也站起身来。   靳疏逸也站起身来,跟上老师,转身之前看了一眼余风令说道,“你们来的时候我们刚用完膳,可没有多余的肚子能吃的下了。”   余父走到门口推开门就要出去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余风令,“你出来一下。”   余风令看着说完就出门了的余父茫然的眨了眨眼,他低头跟君不离嘱咐了句,连忙起身出去。   余父正站在门外,靳疏逸站在稍远些地方的楼梯处。   “爹。”余风令疑惑的叫了声面上看不出情绪的余父。   余父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正在余风令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余父突然跟他开口,“若是空闲的时候,带着小王爷去家里吃顿饭吧。”   余风令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之前不是说他行了行了冠礼之后再看看吗?   现在这是直接就见父母了吗。   但时机不可错过,余风令连忙点了点头,“我过段时候,找个都空闲的日子就带他回去。”   余父闻言点了点头,收回目光未再多说,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进去,自己转身跟靳疏逸下楼了。   余风令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进了门,边朝着桌边走去边跟君不离笑声开口,“今儿倒真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啊。”   “什么?”君不离抬眼看他。   余风令走到君不离身前弯下腰狠狠的亲了一下他的唇,“等过些日子你相公就带你回家见公婆去。”   君不离顺势揽住他的脖子,“你爹说的?”   余风令点了点头,把他的手松开,坐到他身旁,“突然就让我带你回家一趟了。”   “靳疏逸经常去你家吗?”君不离忽然开口道。   余风令转过身子,拿起桌上的茶水仰头喝了下去,喝完才道,“靳大哥家人不是不在京中吗?孤家寡人一个的,我爹跟我娘又那么喜欢他,就经常让他去我家吃饭,估计都把他当半个儿子看了。”   “那你呢?”君不离在一旁盯着他幽幽出声。   余风令一愣,侧头看他,“什么我呢?”   “你喜欢他吗?”君不离目光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余风令眉梢微抬,忽的凑近君不离盯着他的眼睛,唇角不自觉上扬,声音里也带了点儿笑,“菜还没上呢,我怎么就闻着了一股子好大的醋酸味儿啊。”   君不离却没理他的调侃,只是睁着一双眸子不说话的看着他。   看人又要开始不高兴了,余风令也没再敢逗他,他亲了亲眼前人的眼睫,声音里带着轻哄,“不喜欢他,只喜欢你。”   窗外微风徐徐,和煦柔光落入屋内,散开一片令胸腔颤动的融融暖意。   *   时间倏然溜走,在几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过后,新岁也如期到来。   转眼就到了上元节这天。   之前几次的宫宴,余风令都未跟着余父余母进宫,而是和君不离两人在宫外自己找地方逛着过得。   许是多次未在宫宴上见着君不离,这次上元宴清和帝专门点了余风令的名字让他进宫,君不离一人在宫外无聊,自然也就跟着进宫了。   这次余书嘉因为贪食吃多了元宵,正蔫蔫的躺家里呢,余母不放心他便留在了家里,故进宫的只有余父和余风令两人。   “您说皇上非叫我和君不离进宫参宴干什么呀?怪没意思的。”余风令歪斜着身子靠在马车璧上百无聊赖朝着余父说道。   余父这这几个月来待在家里的时间直线增多,余风令也渐渐的不在他面前收着性子了。   余父端坐在一旁眼睛未睁,清声说道,“无论是何原因,这都是皇命。”   余风令听着了这说了跟没说似的话,暗暗撇了撇嘴。   因是上元夜,皇宫之中沿途灯彩高悬,处处火树银花,众灯齐放照的黑夜都带了几分白昼的光辉。   到了大殿之中时,各个大臣基本上已经差不多来齐了。   余风令跟着余父到一旁坐下,他抬眸看了一眼君不离那处俨然还空着的位置,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几分。   他在宫门外可是看见了君不离的马车进宫了的,为何人现在还没到。   就在他疑惑之时,殿外忽然传来通报声。   是清和帝来了。   余风令随着众人行礼,微微抬眼就看见了站在清河帝身侧的君不离。   众人随着清河帝落座后,也一一坐了下来。   坐在清和帝右下手的君阑看着面色淡淡的君不离,眼睫微颤,继而垂了下去,遮住了眸子中那一闪而过的嫉恨。 第50章 正文倒数第二章   君不离坐下后,目光一转,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君阑身上。   他眉目间夹杂了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朝着低垂着眸子的君阑开口道,“皇侄近日可有去看戏?”   “小皇叔说笑了,我日常课业较忙,如何能有闲暇去看这些呢。”君阑衣袖中的手微攥,嘴角带着几分乖巧的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几分勉强。   君不离像是赞同般的对着他点了点头,“倒是是多该把心神放在课业上,而不是那些杂七杂八的下作事上,不然可是白费了这大好时光。”   “皇叔说的是。”君阑听着这略带讽意的话,嘴角越发僵硬了几分,他心中恨意激增,面上却是一副虚心受教了的模样低下了头。   君不离像是逗弄一般的看着他又开口说道,“我倒是前段时日发现了件极有意思的事儿。皇侄想听听吗?”   君阑不知今日君不离为何会一反常态地主动跟自己说这么多,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对,但在君不离的目光下,却不得带着些乖巧的点了点头。   “想必你也知我自小就不顺,总是遭遇各种明刀暗箭的,但无奈就是查不到那些人的来处。”君不离状似烦恼的样子。   君阑听到他忽然开口说这个,心里猛的一跳,胸腔里莫名散开几许不好的预感来。   果不其然,君不离面上忽的又变脸般的出现了几分笑意,他凑近君阑,压低了声音在他耳侧开口,“但或许是这缘分到了,突然就被我给查出了几分眉目来。”   君阑下颚骤然紧绷了起来,唇角也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他侧眸看向君不离,眼底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忐忑和紧张,开口的声音干而涩,“是谁要害小皇叔呢?”   君不离目光在他的面上自上而下的扫了几眼,像是在观察一件极有意思的物件儿,倏然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他身子缓缓后退了些许笑声道,“此事牵扯的有些广,而且也不过就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做不得准。具体如何,还要待到宴席结束后去跟皇兄商讨一下才能确定呢。”   君阑一听清和帝还不知道,心底猛的松了些许,他看向君不离,声音里带了些试探,“小皇叔开宴前未和父皇说吗?”   “我和他也不过是在殿前碰上的,如何有时间去说这个。”君不离随口答道,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像是有些困倦般的动了动眼皮,一副不想再开口的样子。   君阑看着没太有精神的君不离,残余的紧张和慌乱让他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   外祖昨日在雪地里摔倒跌伤了脚,今日并未前来,而母妃又出了宫去探望祖父,现下他根本无人可询该如何是好。   而到宴席结束时辰又太过短,根本来不及往宫外去送信。   若是君不离当真找到了证据,确定了那些刺客是颜家所为……   君阑面色忽的一紧。   不行,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被父皇知道。   以父皇对君不离的看重程度,若是知道了这事,肯定无论如何也不会偏向自己的。   想到这里君阑的眼里忽的就浮现了几分嫉妒和不甘,明明自己才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父皇对自己那么冷淡,对君不离却那么关切偏宠。   那么多人都说君不离是未定的太子,父皇也曾未对此否认过,那自己算什么?   难道他真的要越过儿子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弟弟吗!   又或者,真的如那些传言说的一般,君不离不是先皇的遗腹子,而是清和帝和莺太妃苟合生下的孽种。   君阑一想到这个猜测,他面上的不安就更浓重了几分,若是真是如此,那太子之位乃至那金銮宝座岂不直接就是君不离的囊中之物了。   他看着君不离的目光幽深了些许,眼底掠过一丝杀意。   君不离就不该在这个世上,他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个念头一生,君阑胸腔里的心跳声忽地如鼓点一般发狂地躁动起来,带着一股迫切,让他全身血液都开始沸腾的上涌。   对,君不离若是在这宴席中途出了差错,那他就没机会去跟父皇说了。   他跟自己毫不隐瞒的说这个想必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想看自己露出不安慌张的丑态,想必一定想不到自己会今晚再对他出手吧。   君阑面上不安和忐忑渐渐消去,随之浮上几分激动和诡异的兴奋。   该怎么做呢?让他想想。   仿佛是上天都在助他,就在他想着如何不动声色的把君不离引出去的时候,君不离忽然起身一脸困倦的挥退了跟着的人朝外面走去。   对面的余风令看着君不离出了大殿,待的无聊的他立马起身也向外走去,但抬眼就看见了面色发红的君阑目光落在君不离身上也跟了出去。   他眉头微皱,君阑跟君不离出去能干嘛。   出了大殿,君阑一直跟着君不离身后有一段距离,而君不离却恍若并未察觉到他跟在自己身后。   余风令四处目光转了转,不知是不是因为上元节的原因,今晚宫里的宫女太监好像格外的少,连巡逻的侍卫都没有几个。   他眉头紧紧蹙起,想到之前玥王府里那个心怀不轨的下人,抬步也不露声色的落后君阑身后一段距离跟了上去,同时目光时刻注意着不远处的君不离。   走了一会儿,君不离来到了一个湖边,正是他九岁那年曾经被人推下去过的那个湖。   月光下,君不离站着湖边仰头看着天边的圆月,面上的几丝困倦也渐渐消了下去。   在他身后离他几步之遥的君阑死死盯着他,却是半点儿声息也未发出。   余风令虽然觉得君阑怎么也不应该这么莽撞蠢笨的,在这儿明目张胆想要对君不离下手,但看着明显有些异常的君阑,他目光还是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约莫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君不离还是站在湖边,而君阑也是身形未动的站在他身后。   就在余风令耐心快要告罄,抬脚要从一旁出来的时候,他不过是侧眸看了眼君不离的功夫,忽然君阑那处就传来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下一瞬他就看见君阑手里拿了个尖利的冰锥朝君不离那边刺了过去。   余风令眉心微蹙,当即上前去抬脚给人一个飞踢,君阑直接被这力道给踢得退后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假山上。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君阑直接撞的晕了过去。   余风令走到他身前,目光略过他手里的冰锥,随即目光一移看到了另掉出来的摔倒石头上碎裂了的瓷盏。   正在余风令无语君阑莽撞又不失心细,还知道放弃瓷盏用冰锥作案时,他忽然发现君阑面色有些不对。   背光的假山下,虽然视线有些昏暗,但君阑的面色明显潮红的不正常,然而却不太像醉酒所致。   他把手伸向君阑的胸口,就要试试他的心跳疾缓,忽然身侧传来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做什么?”君不离低头看他,面色有些不愉。   余风令皱着眉没答反而问他,声音里也少了以往的笑意,“我还想问你做什么呢?你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余风令语气不善的模样,君不离面上的表情柔软了几分,手上微微用力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拽了起来,倾身搂住他的腰,抬眼看他,“你生气了吗?”   “我哪儿敢生小王爷的气啊。”余风令未向以前一样揽住他,也未低头看他,语气冷嘲热讽的,“你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我生气又关你什么事。你估计巴不得早死了跟我分开吧。”   想到刚刚君阑失了理智跟疯了一般的样子,余风令心中就有些后怕,若是万一君不离出了什么事……   “我怎么可能会让他得逞?”君不离下颚微抬亲他的下巴,“你看他那个蠢样子,遇见个浅显的套就着急的往下跳,估计也就那一丁点演戏的本事了。”   余风令闻言这才低头看他,“你故意把他引过来的?”   “算是吧,不过暗处我让人跟着了,不会出事的。”君不离微微软了几分语气说道。   想到君阑的异常,余风令忽然放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开口,“你是不是给他下什么药了?”   “你看出来了?”君不离双眼微亮,他揽住余风令的脖子在他耳边开口,“我让人在他的酒里加了点儿曼陀罗。”   说着他声音里带了些意兴阑珊的闲懒,“我不过就是吓唬了他两句,竟然真的激起了他的杀心,到底还是没脑子,这么快就玩儿完了,真是怪没意思的。”   “皇上知道这事吗?”余风令眉心微皱开口问道。   君不离在他耳边笑了声,“这可少不了他的主意,他现在估计就等着宴席结束,把君阑和颜家一起处理了呢。”   “这就是你等的时机?”余风令眉梢微挑。   君不离看着他因为挑眉显得有些无赖玩世不恭的样子,没忍住把唇凑向了他的唇瓣,“比我预想的早些,不过倒是件好事。”   余风令脑袋后移,伸出手捏住他的颈子不让他亲,“这人还在这儿呢,我可没心思。按那话本子里写的,他说不好突然就醒了偷袭我们呢。”   君不离没亲成功,面上带了几分不满和委屈,但听到他这话又没忍住笑了起来,“你还挺高看他,他可没那本事。”   “那也不行。”余风令伸手捂住他又要凑过来的嘴,“先把这事儿解决。他这赤裸裸的谋害明显就是不过脑子,稍微想想就能觉出不正常来,你这给人下药的事儿不会被查出来吧。”   君不离张口就咬他的手,余风令吃痛当即一缩。   看到眼前人微皱的眉心,君不离目光看向他的眼睛,抓住他的手,张口伸出舌头轻轻给他舔了舔刚刚咬过的地方。   “这不过就是一个发作颜家的由头而已,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颜贵妃混淆皇室血脉和颜尚书动用私权助君阑谋害亲王之事。”君不离说起这些的语气透着几分漫不经心,面上浑不在意,“更甚者可是兵部尚书有有不臣之心,欲行谋逆之事。而且这君王所认定之事,又有几人敢质疑呢。”   余风令目光落在君不离胸有成竹不以为意的脸上,忽的又被他勾的心痒痒了起来,他当即揽住人的腰身低头吻上了他微带不屑的嘴角,含糊不清的话语从唇齿间吐出,“那就如你所愿吧。”   苍穹之上圆月高悬,月光落在处处高挂的彩灯之上,清冷与柔暖的微光相融,皇宫大殿之中由喧嚣归为寂静。   急促的马蹄声由穿过盛京城内的大街来到颜府,落在府门之上的敲门声咚咚响起,敲碎了这兵部尚书府内维持了十几年的安逸与平静。   一夜之间,当今圣上唯一血脉被查出乃是其母颜贵妃与侍卫私通所生的野种,而颜贵妃母族颜家多次助纣为虐,动用兵部势力对玥王爷行谋害之事。   其心不轨,罪不容诛。君阑与其母被赐毒酒,颜尚书被革职下狱,后其在牢中自戕而死。   虽然当今圣上才而立过半,正值壮年,但帝王膝下无子嗣终是大患。   转眼五年过去,清和帝已是不惑之年,膝下仍无一子。   就在朝中百官越发担忧江山社稷后继无人之时,清和帝突然下旨,立玥王爷君不离为皇太弟。   君不离与余风令平常在外毫不遮掩两人的关系,盛京城内几乎无人不知君不离有断袖之癖,且身边从未有过女子。   就连之前跟君不离唯一有点儿交集的户部尚书幼女萧清,也在几年前嫁为了人妇。   朝中百官暗自唏嘘,却也几乎无人敢提出反对之言。   除了皇家直系血脉之中无他人可做储君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便是跟君不离断袖之人可是宰相家的嫡长子,有皇上和宰相在上面压着,几乎也无人敢言了。   况且余风令这几年研究出的水泥、火药、以及制造精盐之法对大昌造福颇深。更因其在大昌各地建桥修路,甚至在许多贫苦地方设了医馆药铺,低价为平民百姓看病诊治,深得民心,不少地方的村民都在当地给他建了祠堂,立了塑像。   如今百姓都无异议,他们自然更是无话可说了。 第51章 正文完   暮春三月,杂花生树,莺啼蝶飞。   盛京城繁华依旧,城门口熙来攘往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   金丝檀木雕花的马车从人群中驶过,随着辘辘的马车声在耳边响起,镶金嵌玉的檐角坠着车铃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慢慢悠悠的向着城门外而去,细细微风吹过绸帘,露出马车内几丝风光,引得行人不住抬眼打探里面该是何种华贵模样。   马车内余风令躺在君不离腿上,指尖把玩着眼前人垂在胸前的几缕发丝,弯着眼睛看他,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叫他,“小郎君。”   君不离靠在马车壁上闭着眼睛假寐,唇角平直着,没理他。   “睡着了?”余风令抬手去碰君不离的眼睫,惹得他眉头微皱,猛地侧过脸去躲避他的碰触。   余风令口中顿时发出一声轻笑,他微微抬起身子掌心覆住君不离的后脑勺,压着人弯腰低头,然后仰头轻触了一下眼前人紧抿的唇瓣。   “你这醋可是吃的我冤枉的很。”余风令张唇轻轻咬了下口下的柔软,“那小屁孩儿可是你们君家的人啊,要不是为了他,我干嘛花那么多的银子去请靳大哥吃饭啊。”   “你倒是好心,莫不是真把君疏当亲儿子了。”君不离说着冷笑了一声。   看他冷着一张脸,侧着头就就要躲开自己的手的样子,余风令忽的坐起来,然后把一旁的人捞在了自己腿上,把人箍在怀里用力的堵住了那冷硬的嘴角。   直到怀里人呼吸不畅的软了身子,余风令才把人松开,他手下紧紧揽着君不离的腰,张口又去轻咬他的耳垂,“又开始跟我在这儿阴阳怪气了是不是。”   “一拈酸就不讲道理了,君疏不叫你爹啊?而且要不是你说不想在皇宫里当驴,我能费那么多劲儿给君疏找老师吗?我闲的啊。”   君不离搂住余风令的脖子,转头趴在他的颈窝里,闷闷的出声,“我后悔答应你把带君疏回来了,你最近分在他身上的目光多的我都嫉妒了。”   “他不过就是一个四岁半的孩子,而且他黏你可比黏我厉害,我都没嫉妒呢,你还嫉妒上了。”余风令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声音里略有几分无奈。   君不离的脸颊在余风令颈窝里蹭了蹭,“等他大些,就把放宫里养着,也好学学怎么处理朝政。”   “皇上可不是个喜欢孩子的,要是进了宫,那他可真就成小可怜了。”余风令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声说道。   君疏本是一个远支藩王的庶子,生母早逝,藩王爹嗜色好赌,王府被败的只剩了一个空壳,后来更是被人仇杀,连个全尸都没剩。   王府里只剩一个三岁稚子,府里下人走的走散的散,也就剩几个心善的老仆偶尔帮忙照看着点儿。   余风令和君不离本是游玩经过那里,两人正在街上走着的时候,忽然就窜出一个乌漆嘛黑瘦了吧唧的小豆丁,撞到了君不离腿上,然后这小豆丁就好笑的以为君不离是神仙 ,抱着人的腿就不放了。   后来知道他也算宗室子,而且还无父无母,过得也怪凄惨的,余风令就起了收养他的心思。   把人养在君不离名下,反正如今看清和帝还能再活个十几年的样子,若是真到了那一日,他依旧还是不想当皇帝,或是当皇帝当的厌倦了,不若就把皇位扔给这小子,他们俩去游山玩水去。   郊外春光正盛,大片大片万紫千红的花绽放在原野之上,翕动着翅膀的蝶儿逐着花香落在深红浅红之上,湖边柳色青青,东风拂过,萦烟袅娜,湖水微皱,处处皆春声。   柔软的草地之上,余风令跟君不离相依而卧,温煦的阳光倾洒在两人身上,相称着春景仿佛处于画卷之上。   余风令懒洋洋的枕在手上,微阖着眼睛晒着太阳,君不离侧卧在他身侧,目光紧紧落在他的脸上。   余风令忽的睁开眼睛侧过头来看他,声带笑意,“马车上让你看你还不看,现在倒是要在我脸上盯出个洞来了。”   君不离没说话,只是缓缓的支起身子倾身要吻他。   余风令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低下头渐渐闭上眼睛,双手落在自己耳侧的草地上,启唇贴向自己的唇瓣。   双唇相触的一瞬间,余风令抬手压下身上人的脑袋,舌尖轻探着回吻。   随着吻逐渐加深,君不离支在余风令两侧的手开始发软,最后脱力脑袋靠在他颈侧。   余风令当即身子一翻把人压在身下,肆意的开始攻城略地,剥夺身下人唇间的气息,起伏不稳的气喘声落入他耳中,让他的动作越发激猛。   一吻结束,余风令躺在君不离身侧,把人揽到怀里,他侧眸看向正窝在自己颈侧张口喘息着的人。   怀里人面上眼角都晕着红意,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处处都招人的紧,让他心中顿生无限爱怜。   当初一时冲动做下的决定,竟然使得两人的关系维持了这么多年。本以为两人在一起后的路并不好走,或许他们会因外在的压力而分道扬镳,亦或许仅仅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情淡,感情自然地渐渐无疾而终。   但是有些事情总是说不明白的,余风令也记不清具体是哪天了,只是一日突然醒来,他看到身侧沉睡在他怀里的人,突然就萌生了一种要跟眼前人天长地久的念头。   如今余风令再次看向怀里满心依赖着自己的君不离,他骤然脱口而出到,“君不离,你要跟我成亲吗?”   君不离闻言猛地抬眸看向余风令,目光落在在那双几乎溺满了温柔和爱意的眼睛里,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片刻后那双桃花眼眼底微微泛起雾气,里面也情不自禁地漾开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意和欢喜。   君不离唇角勾起上弯的弧度,难以自抑地要嵌入余风令身体一般贴近他,张开唇迫不及待的又要吻他,充斥着猛烈喜意的声音在两人唇瓣贴近时响起,“要!”   春意空阔,日光暖而不炽,微风和而不疾,一切恰逢其时,悠悠岁月长。   【正文完】 第52章 现代ABO番外1   刚入夜,宴会厅内外乐声潺潺,灯光璀璨,照在屋内人身上,映衬的那各色礼服和珠宝越发华丽了几分。   今日宴会上邀请的都京市上层圈子里的权贵,个个身价都非同寻常,觥筹交错间来往的不只是言语,更重要的是人脉。   宴会已然开始,大厅内的人三两聚集,手持着酒杯笑声晏晏。   忽然门口走进来一人,随着众人目光看过去,厅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倏然静寂了下来。   只见那人一身黑色正装,硬挺的西服显得那直冲一米九的身姿越发挺拔,脸部线条流畅硬朗,五官帅气中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意味,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睛,斜眸看人时更是带着几分凉薄痞气。   偏偏行走间举止却不乏贵气,胸针和手表也无一不是有价无市的限量款。   直到有人走过去跟他交谈起来,三三两两的人才开始小声好奇的询问着。   “这个Alpha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也觉着眼生,但京中的那几个公子少爷的我应该都见过啊。”   “我倒是觉得他有点儿眼熟……”其中一人突然开口,面上带了些思索,顿时其余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那人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一手握拳猛地落在掌心,“我想起来了!是余家那位公子啊!”   “余家……”一人听了面上带了点儿疑惑,转而忽然想起什么他开口询问道,“可是出国的那个大公子?”   “对,我几年前在国外见过他一面,这样貌和气质可是并不多见呢。”   这边顾随和游听扬把余风令拉到一旁,两人面上都带着些惊喜的笑意。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顾随拿了杯酒递给他,“怎么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就是啊,得亏我俩今晚在这儿,要不还错过了呢。”游听扬说着伸拳锤了下余风令的肩。   几人正在说着呢,又有一人姗姗来迟,不缓不急的抬步进来。   那人进门瞬间吸引了宴会厅里所有人的目光,余风令不明所以的左右看了看,也下意识的抬眸看过去。   进门的那人身姿细长,眉眼昳丽,一双桃花眼眼尾微翘,看上去似醉非醉,恍若含着潋滟情意,然而只要仔细观察一会儿,便会发觉那眼眸流转间带着些漫不经心,是仿佛什么都不入眼的一副模样。   看这人精致的样貌,似乎是个Omega,然而这高挑的身姿,一看就过了一米八了,这点儿上又倒像是个Alpha或beta。   顾随看他目光停留在那边,语气里带了几分揶揄,“怎么还看直眼了?你不会不认识他了吧。”   “你知道他?”余风令收回目光,看向顾随问道,“是谁家的人?”   顾随见此和游听扬对视一眼,面上都带了些惊讶,“你真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余风令皱眉,眼底带着些疑惑。   顾随眉梢微挑,摇了摇头道,“他是君不离,小时候他不是还在你家住过一段时间吗?你们这几年没联系了吗?”   余风令闻言面上带了几分恍然,他摇了摇头,目光不自觉地又向着君不离那边看过去。   正好就和君不离向这边看过来的目光对上了眼,余风令下意识的嘴角一勾朝他笑了笑。   不料君不离下一瞬却轻飘飘的移开了目光,仿佛只是不经意看过来的。   余风令嘴角的笑僵硬了一瞬,下一秒也转回了目光。   看来他也没认出自己,也是,他小时候就好像不太喜欢自己来着。   这次余风令是代表他父亲过来的,他今早上刚回国,回家睡了一觉就被抓来赴宴,说是让他先在人前露个脸。   虽说这么多年一直待在国外,但一些叔叔长辈余风令还是认得的,他一一向他们敬酒聊了一句,一圈下来,也喝了不少酒。   他揉了揉太阳穴,跟顾随和游听扬打了声招呼,准备去休息室躲会儿。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余风令虚掩上门,在沙发上躺了下去揉着眉心合上眼睛。   但过了会儿他又睁开眼睛,头顶的灯亮的刺眼,即使合着眼都照的他眼睛不舒服。   余风令索性就起身把灯关上,然后重新躺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休息室里忽然传来啪嗒一声,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Alpha的警觉性使得余风令倏然睁开眼睛,纵使眼里还带着缕缕困乏的血丝。   带着些许急促的呼吸声在休息室里清晰可闻,接着余风令鼻尖就嗅到了几息泛着甜意的香气。   鲜嫩清甜似乎沁着水意的白桃气息,糅杂着浓烈馥郁的玫瑰香气,越来越浓烈的在休息室中爆发开来,惹得余风令身体中似乎也有热意开始上涌。   感受到身体身体上开始不受控制的起反应,体内的信息素也开始不安分的向外发散,他身子一僵,眉头猛地蹙起。   是omega,而且还是进入发情期的omega。   余风令是S级的Alpha,按理说一般的omega纵使是信息素外溢也不会影响到他,但现在却不过一会儿就引得他信息素也不稳了起来。   要不是门口的那人等级不低于他,要不就是……两人的信息素契合度极高。   但无论是何原因,眼下都不是他呆在这里的好时机。   余风令敛了敛心神,果断利落的从沙发上起身朝门口边走去。   黑暗里依稀能看出一个抱膝坐在门边的身影,后背抵着紧紧关住的门缝,脸埋在膝上,不住的溢出起伏不稳的呼吸声和难耐不舒服的低叹声。   随着走近门边,白桃玫瑰的香气越发猛烈的冲入余风令鼻尖,无孔不入的涌入他全身,像是要把他包裹起来一般。   直到离着那门前缩在地上的身影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丝白兰地酒味儿的信息素从余风令腺体内逸散而出,略甜微苦的酒香醇和又甘冽,却又浓烈的直直冲向地上的人。   本来就身形颤抖无力到坐不住的人下一秒就闷哼一声,接着就脱力倒在了地上,然后紧紧地弯起腿蜷缩了起来。   余风令皱着眉头目光落在那人脸上,刚要开口忽然就表情一滞,瞳孔也骤然紧缩了一瞬,本想让人起开,好方便自己打开门出去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虽然黑暗中视线不清,但地上那人熟悉的五官轮廓还是让余风令一眼认出了这人是谁。   他看着地上处处写着难受的君不离,心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管这事儿。   按理说他这么多年没联系,也算不上什么朋友,他没那义务多管闲事。   但自己父亲和君不离父亲却是至交好友,生意上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他若是不管又好像不是很道义。   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余风令就感觉自己被他影响的信息素越发不稳定了些。   他觉得自己一个Alpha还是不要待在这儿的好,就算是帮忙,他也该出去让人去取抑制剂,然后找个beta送过来才是。   余风令打开灯,然后握住门把手,垂眸看向地上的人,“君不离,起开一下,我出去找人帮忙。”   但君不离整个人几乎迷失在情热里,根本听不见余风令的话,就算听见了,也根本没办法思考。   看着君不离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余风令眉头蹙的更紧了些,他蹲下身准备把人拽到一旁。   但几乎是余风令的手放在君不离身上的一瞬间,地上的人瞬间伸手朝着他碰去,他猝不及防之下就被一双滚烫的手臂揽住了脖子。   怀里是温香柔软的身子,脖颈间腺体之上滚烫的呼吸不断喷洒着,毛茸茸的脑袋也在他脸上蹭着,口中发出小声委屈的呜咽,活像一只求着被抚摸的小兽。   浓烈至极的白桃玫瑰香气遍布余风令周身,引得他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腺体也隐隐开始发热,体内的信息素丝丝缕缕的从中散出。   酒味儿与清甜馥郁的香气纠缠在一起,使得怀里的身子更软了几分。   “君不离!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余风令感受到越发不受控制的局势,他拽住君不离的手上用了些力道 ,就要把他从自己的怀里揪出来。   君不离圈住余风令脖子的手却更紧了些,明明身子虚软着,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小,整个人还不停的向他怀里缩着,口中的哼唧声越发委屈了些。   “热……好难受……”君不离不停地在余风令身上蹭着,后颈腺体处发痒又一种窒闷的痛麻感,让他全身都迫切的涌现出对眼前人的渴望。   余风令本就艰难压抑着的信息素在他的轻蹭下,渐渐不受控制的在休息室内爆发出来,他感受着身体的异样,越发确定眼前人的信息素和他的信息素契合度必然极高。   不然他不会在君不离信息素的刺激下,也开始有了不受控的迹象。   余风令握住怀里人的后颈,把君不离从自己脖颈里拉出来,他目光沉沉的看向那双涣散迷离的桃花眼。   君不离不止眼尾漾着红晕,连双颊都如同醉意上涌般被热意熏红,微张的红唇一泛着水光,一张昳丽的脸上情态十足,勾人极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余风令出口的声音干哑,指腹落抵在君不离唇瓣上用力了几分,抓着他后颈的手也握紧了些。   桎梏感和痛感让君不离眉头下意识皱紧,唇齿间小猫一般的发出一声撒娇般的哼声,整个人扭着身子想要继续凑近余风令。   看着君不离根本没反应,余风令手上又用力了些,许是力气过于大了些,当即惹得君不离眸子微睁,一瞬看向他的目光也清明了些。   余风令声音重了几度,“君不离,你知道我是谁吗?”   君不离明显一愣,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就在余风令面色浮上些不耐,就要把人松开时,那双桃花眼里忽然就弥漫起了雾气,接着陡然化为圆润的泪珠噼里啪啦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滚烫的泪水滴在余风令手上,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接着四散开来。   这下轮到余风令愣住了,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般的看了眼手上的湿润,又抬目看向君不离接连不断掉出泪珠的那双眼睛。   君不离只是安静的看着他落泪,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知为何,余风令竟然觉得此刻的君不离委屈更甚,甚至还有些触之即碎的脆弱。   “余风令……”君不离抽噎着,眼睫毛都被打湿的成了一簇一簇的,“你是余风令。”   余风令不明白君不离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但或许是信息素作祟,他的心也有些塌陷的发软起来,指腹情不自禁的上移,帮人抹去了那眼眶中掉落的泪珠。   在他动作落下的一瞬,君不离倏然闭上眼睛朝他吻了上来,一双手紧紧的圈住他,把自己往他怀里送去。   “帮我……我难受的要死了……”君不离口齿不清的说着,整个人不着章法的在他身上乱蹭。   余风令张口含住唇下的柔软,指腹轻移落在怀里人发红发烫的腺体之上,轻轻摩挲了几下。   顿时君不离身子瘫软下来,止不住的向下坠去,脖颈后仰,桃花眼里眸光涣散,唇瓣微张着吐露出阵阵喘息。   余风令揽住人的腰身和腿弯,一把把人捞起来抬步走向沙发。   紧接着他双手一松,君不离坠落在柔软的沙发里,身子大张,手臂也无力的垂在身侧,整个身子难耐的辗转着,一双修长的双腿一次次屈起又伸直,喉结不住上下滚动着,“……嗯……热……”   看着君不离又开始哼唧,余风令眸子深了几分,忽的弯腰倾身吻住他的唇,让他的声音淹没在了两人唇瓣间。   直到君不离意识尽失,脖颈一下一下的后仰,微张的唇瓣水意渐深,津液蔓延至下颚,昳丽的一张脸如同被露水打湿的桃花瓣一样,余风令才低下头咬住他后颈的腺体。   醉人又醇厚浓烈的酒味信息素直冲入腺体,当即使得君不离身子猛地一抽,五指瞬间收紧,抓的沙发都起了些四散的皱来。   余风令边短暂标记,边轻轻抚了抚他止不住颤抖的身子,结束的那一刻,君不离身子骤然放松了下来,口中溢出大口的喘息,眼角的泪水也不自禁的滑落打湿了沙发。   标记完,余风令准备起身,然而刚要动作,余风令便带着些慌乱不安的拽住他,声音可怜地哀求,眼底满是脆弱,“不要走……”   余风令动作一顿,继而伸出手揽住他的后颈和背,然后把人抱起来放到了自己腿上。   怀里的人把脸埋在他怀里,一双手紧紧的拽住他的衣领,一副生怕他离开的样子。   余风令面上带了点儿无奈,抬手轻轻抚着他的背,等着他缓过来。   随着时间流逝,情热缓缓退去,空气里的信息素也淡了些。   余风令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12点了。   “好些了吗?”余风令摸了摸君不离细软的头发,“时候不早了……”   他那句“你一个omega这么晚回去,伯父伯母应该会担心的”还没说出来,君不离就倏然从他腿上下来了,面色也冷了下去。   “你若是着急便走吧,刚刚不过是因为情热所以才留你的。”君不离声音冷沉,俨然没有了刚刚动情时的柔软,“这些你都该知道的。”   余风令看着一下子就翻脸了的君不离,眸子睁大了一瞬,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可思议。   这算什么?用完就扔掉?   但余风令也不是爱热脸贴冷屁股的,看着君不离冷着脸看也不看他,他耸了耸肩,简单整理了下衣服便走了出去。   好在时间不早了,人也都散了,酒店里也没几个人了。   休息室内,君不离直直的看着余风令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目光暗淡了些许。   明明他们之间信息素契合度那么高,为什么自己对余风令那么喜欢,余风令却是连看都不多看自己几眼呢。   想到余风令那会儿展现出来的温柔,君不离眼睫颤了颤,要是他能够终身标记自己就好了。   转眼就是一个多月过去。   虽然余风令和君不离两人在那一夜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但这一个多月里,两人依旧没有一点儿联系,连见都没见过一面。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件事就要这么过去了的时候,一日吃饭时,余父突然语出惊人的开口,“风令,你觉得不离怎么样?就是你君叔叔家的那个孩子,小时候还在我们家住过呢。”   余风令动作倏然一僵,他眨了眨眼看向余父,“还行吧。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闻言余父和余母对视了眼,余母面上带笑的接话,“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作为omega来说。”   “妈,你这……”余风令瞪大眼来回看了看余父余母,“这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怎么就不会了?你也不小了,每次易感期又那么难熬,也该到了该找个omega成婚了。”余母说到这儿面上带了几分担忧。   等级越高的Alpha易感期越难控制,发作起来也越不容易度过,甚至随着Alpha成长,抑制剂的作用效果也越来越弱。   余母想到了什么,担忧落下去,几分笑意在面上散开,“你说巧不巧,不离的信息素和你的匹配度有百分之九十八呢,这个概率可是在全国都没几个。”   余风令听了面上有些犹豫,虽然信息素契合度这个事情很重要,但他结婚并不想是因为这个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   虽然他不讨厌君不离,甚至因为上次的事有几分好感,但君不离可是好像不喜欢他啊。   看着事情有可能,余母又继续说道,“人家不离一个omega可都开口答应了,你还在这儿优柔寡断的啊。”   “什么?”余风令猛地抬头看向余母,面露震惊,“君不离答应了?”   “对啊。”余母点了点头。   余风令顿时皱起眉,面上满是疑惑和不解,“可是……”   他不是不喜欢自己吗?   等等。   余风令忽然想起什么,呼吸骤然顿了下。   那晚他问君不离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然后君不离就有些悲伤的叫着自己的名字,最后甚至哭了起来。   他事后还觉得不明白呢,本来以为君不离可能是有点儿喜欢自己,但又想到他小时候不爱理他,那晚他标记完后君不离恢复过来又面色冷硬的样子,那点儿怀疑就又消了下去。   可是如今君不离却又答应了两人的婚事,余风令心底压下去的那点儿怀疑突然又冒了出来。 第53章 现代ABO番外2(终)   自从余风令同意跟君不离试试后,两方父母当即把两人安排到了一起住,声称让他们可以先两人一起生活试一下,而且这样也可以多一些接触的机会。   两人一起搬到这个新房子里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   君不离现在已经开始接手家族产业,因此每天要花很多事情处理公司里的事情。   纵使这段时间已经特意把工作地点从公司移到了家里,君父也给他少了点儿工作量,但他依旧很忙。   余家的生意虽然最终也要落到余风令身上,但他刚回国,而且余父想着让他先成婚为上,就先没让他进公司。   虽然余风令和君不离两人每天一日三餐都是在一起吃,但每天早上余风令下楼看见的就是君不离没有一点儿笑意的脸,也不跟自己打招呼。   余风令第一天下楼时可是跟他笑声问好了的,可是回应他的只是一声冷淡的“嗯”。   刚开始余风令觉得两人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也不算熟悉,尴尬些也算正常,可能生活几天自然而然就开始熟了。   然而两人在家,余风令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玩游戏,君不离就在一旁拿着电脑或iPad处理公司事务,余风令不开口,君不离也不说话。   这样待了几天,余风令就开始不耐烦了,太无聊了。   而且他觉得君不离莫名其妙的,老是面无表情着一张脸,像是在跟他甩脸子一样,还老是忙着公事,也根本没有和他想试试的意思。   余风令甚至开始怀疑君不离就是单纯想找个能解决他发情期的工具人。   君不离在没分化之前,就身娇体弱的是个病秧子,因为早产从小到大没少生病,医生特意嘱咐他情绪要平稳,不能过于激动起伏,甚至连稍微剧烈一点儿的运动都不能做。   而且他自小就是个聪明异常的好学生,从高中开始玩的都各种投资项目了,就算跟生意伙伴谈生意去的也都是高档典雅的地儿,环境要求的是干净清幽,而不是乌烟瘴气。   因此余风令喜欢玩的赛车,骑马,甚至就连他偶尔无聊用来打发时间去的酒吧,君不离都从未踏足过。   余风令越想,越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可能就是信息素契合,别的一点儿也不契合,他自己的那点儿好感说不定也是因为信息素驱使的,生理本能又怎么能说是喜欢呢?   而且君不离明显也不想跟他找话题聊,找事情做,就算成婚了估计也是怨偶,还不如各自安好。   这个想法一起来就压不下去了,甚至觉得连在这里待都没必要待了,还不如顾随他们出去玩呢。   余风令看了眼一旁正在认真工作的君不离,一点儿想搭理他的表现都没有,他暗暗撇了撇嘴。   为彰显他细细考虑了,他就明天早上再跟君不离摊牌吧。   但事情总按照一个出乎余风令意料的趋势发展。   第二天一早,余风令从床上睁开眼,感受到房间里浓烈的白桃乌龙香和白兰地酒香的信息素,他面露怔愣。   然后转头一看,就看到了枕在自己胳膊上窝在自己怀里的君不离。   肌肤裸露,白玉般的肌肤上遍布红痕,omega后颈腺体处的红色咬痕直直落入余风令眼底。   昨夜的一切重现在他脑海中……   餐桌上新酿的葡萄酒,酒后浑身发热信息素的外溢,以及之后君不离一反常态对他的痴缠,到最后他对君不离的终身标记。   余风令猛地坐起身来,皱着眉瞪大眸子看向君不离。   君不离被他这动作惊醒,带着些困倦的睁开眼睛看他,初醒的omega一副懵懂无知的稚子姿态,无辜至极。   然而余风令却是咬紧了牙,压着怒气质问他道,“你昨晚给我下药了?”   “是又怎么样?”君不离嗓音微哑,语气淡淡的,仿佛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儿,“反正我们终归是要在一起的,或早或晚又没什么区别。”   听着他这轻飘飘的话,一副完全不在乎他这个当事人意见的模样,余风令心中的怒气陡然冲了上来。   “你根本不喜欢我,而且我们两个除了信息素契合,旁的根本半点儿都不适合,既然如此,我们两个又为什么非得要在一起呢?难道你就是个只会被生理欲望支配的畜生吗?”   后面一句话落下,君不离眼睫忽然轻颤了颤,在被子下面的手也痉挛般的抽动了下,然而他面上神色却依旧毫无变化。   但是气氛却一时沉寂了下来。   余风令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但他一想到君不离把自己当个解决生理欲望的工具一般,丝毫不顾他的意愿,昨夜趁他脑中混沌刻意引诱他做了终身标记,就觉得自己完全就是被耍了。   看着垂眸不回答的君不离,他只觉得自己是说中了眼前人心中所想,顿时直接给气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傻子一样?任凭你玩弄逗耍。”   越想越气,余风令脑中嗡嗡的响,他气的胸膛止不住起伏着,下了床几下把衣服给穿好就出了房间。   不过片刻,楼下便传来了关门声。   余风令走了。   君不离身子缓缓移了移,在余风令的枕头上轻轻蹭了蹭,小声开口,“喜欢的……”   出声的那一瞬,那双桃花眼里的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不受控制的落下很快就把枕头给打湿了一片。   “我喜欢你的。”君不离缩着身子躺到了余风令盖过的被子处,小声也盖不住那语气里的哽咽和颤抖。   明明是你不喜欢我啊,可是小时候是你说的要娶我,会一直哄着我的,怎么长大了就变了呢。   这边余风令只觉气血上涌,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生气,也是第一次敢有人这么玩他。   之前本以为君不离对自己也多少有点儿意思,但现在看根本就是他自作多情,保不准酒店那次也是故意安排的。   就是为了给自己下套。   这栋别墅是余父余母特意给余风令买下的,坐落在半山腰上,占地面积大,而且是独栋。   余风令压着眉头开车在山上跑了几圈,吹了几个小时的风,他肚子饿了,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他把车停在路边,目光没实处的看着,又开始纠结起来。   都被人这么耍了,余风令现在可是一点儿都不想见君不离那张冷脸,但是这房子可是他家的啊,凭什么要自己出去呢?而且这又不是自己的错。   杂七杂八的想着,他又想到omega被终身标记后,是至少三天都离不得人的,必须得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着,不然很容易出事。   一个omega一旦被终身标记,就不能再找别的Alpha了。按照道德义务来说,他应该负起Alpha的责任。可是按照情理来说,他是被设计的,不管应该也不算过分。   最终余风令还是拉着一张脸回了别墅,抬步朝着楼上走去。   今天阿姨没在,楼上楼下都跟他出去前没什么变化,显然君不离还在房间里。   余风令眉间隐有烦躁的走到房间门口,门也还是他出去时开着的样子,只不过刚进门,目光落在床上,他面上就愣了一瞬。   君不离依旧在床上,只不过位置睡到了他的那一侧,周围全部都是他这几天穿过的衣服,几乎是用这些衣服做了一个巢穴一般把他环绕了起来。   omega蜷缩着身子背对着自己,露出劲瘦纤细的腰肢,还有单薄的脊背,上面的红痕触目惊心,他怀里紧紧抱着被子,几乎整个人都依偎埋在被子上。   空气里满是凌乱的白桃乌龙香气,余风令甚至能从信息素中感受到慌乱的不安和害怕。   他眉头皱了皱,目光停驻了一会儿,还是收回了目光转身拉上门出去。   门拉动时突兀的发出一声低响,当即惹得床上的人身子颤了一下。   倏然一张面带红晕满是泪痕的脸看了过来,眸子里的脆弱不安几乎要随着泪水涌出来一般。   被对眼前人的渴望支配着,君不离那等着被哄和不想落于下风端着的姿态彻底被他抛却,只想着不让眼前人离开自己。   君不离急切地从床上起身,踉跄着跑向余风令,一双斑驳着红痕的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腰身,眼底的泪水又开始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要走……”君不离双手用力勒紧眼前的人,声音哽咽颤抖着,“别不要我……”   “我喜欢你的……”   “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没有你我会死的……”   君不离把脸埋在余风令怀里,身子发颤地抽噎着,一边说一边使劲把自己向他怀里埋过去。   余风令听着他这些话眉头却更皱紧了些。   他看了眼床上自己的衣服,没想到他不过离开几个小时,君不离就有了筑巢期的表现。   至于君不离说的话,余风令并未相信,想必是因为等级高的原因,他对伴侣的信息素渴望度更高一些,至于这些话想必之后清醒了,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   余风令低头看了眼怀里人因为情绪激动而越发急促的呼吸,又垂眸看了看那双光着的脚,怕这小病秧子出什么事儿,他连忙把人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   但君不离刚碰到床,就猛地翻身起来,紧紧搂住余风令的脖子,在他怀里小声抽泣着,不安地一遍又一遍的哀求着他别不要自己,一副生怕他离开的样子。   余风令翻了个白眼,长叹了一口气,只好又把人裹在自己怀里,同时释放出信息素安抚着他,口中忍不住小声嘀咕,“我真是欠了你的。”   就这样一连四天过去。   这几天里,但凡余风令离开一会儿,君不离就跟天塌了一般哭的满脸都是泪,身子都颤抖的停不下来,黏人黏的厉害。   余风令看着怀里乖巧的跟小猫一般的omega,此刻窝在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张昳丽精致的小脸贴在他颈侧,全身心一副依赖至极的模样。   完全没了之前甩着脸子冷言冷语的样子,也没了那端着的装腔作势的姿态。   垂眸落在君不离柔软的发丝上,余风令抬手轻轻摸了摸那乖顺的脑袋,嘴角不自觉的起了点儿细小的弧度。   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余风令动作猛然一僵,他收回手转回目光,不去看怀里的人,心中暗自恼恨。   真是个没出息的,只知道看脸,要不被人给耍了呢。   浮在空气中的白桃乌龙味儿的信息素已经渐渐安稳了下来,溢散出的也没那么多了。   余风令把君不离从自己怀里拽出来,毫不犹豫地起身把衣服穿好,然后离开了房间下楼出了门。   之后的几周,余风令虽然和君不离依旧在同一屋檐下,但他早出晚归,刻意的避开了和君不离见面。   本来想要摊牌没必要成婚的话,彻底因为那天的终身标记而搁置了下来。   君不离起床下楼,坐在桌子前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余风令下楼,就知道是他早已经出去了。   那天后,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让人去查了余风令今天去的地方,到了天色渐晚的时候,君不离就开车来到了酒吧门口。   透过车窗看着门口那五颜六色炫彩的灯光,还有浓妆艳抹穿着暴露地一个个出去进来的人,君不离眉头微微蹙起。   打开手机,页面停留在余风令的号码上,君不离面上带了些犹豫。   余风令是不是还在生气?要不然怎么会不见自己呢。   可是他和自己待的都开始不耐烦了,那天要是不那么做,他过几天肯定就不会答应两人的婚事了。   而且之后几天里,余风令明明那么温柔,甚至在离开前还摸了自己的头发,他会不会……也有一点喜欢自己呢?   他们都已经长大了,或许真的跟小时候不一样了,是谁主动又不是一样呢?只要余风令喜欢自己就好啊。   就在君不离要把电话拨出去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名字。   “余风令,不愧是你啊,这被人搭讪扰的待不下去,我这还是头一次呢。”说着话的人声音里满是打趣。   君不离顺着声音来处看过去,就见到余风令从门口出来,他当即眼睛一亮,拉开车门就要过去找他。   然而他脚刚落到地上,就见到一个身材纤细长相乖巧的omega靠近了余风令,面上含羞带怯的把手机递了过去。   明显的就是要联系方式。   君不离的面色瞬间冷沉了下去,死死的盯着两人,尤其是看着余风令目光在那omega脸上停留了几秒,他心中忽然就被刺了一下,继而嫉妒和不甘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昳丽的面容上也浮起一抹愠色,眼底戾气突生。   这边余风令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什么桃花运,平常也没见有这么多搭讪的啊,他看向眼前这又一个omega。   或许是因为害羞,面上带了几分红意,乖巧的样子倒是有几分那几日君不离的影子,余风令思绪不受控制的又想起了那人来。   这几天他老是想到君不离,现在他也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不是因为信息素的影响了,因为他们信息素契合度高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他也没法抛开这个因素,去思考他对君不离是否是单纯的有好感了。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面前omega脸上的红霞更多了些,余风令这才回过神,连忙就要拒绝时,自己的胳膊忽然被向一侧拉住。   “他已经有omega了。”冷沉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要结出冰来。   余风令侧头就看见了冷着一张脸的君不离。   君不离说完便要拉着余风令朝路边停着的车走去。   余风令看了看这场面,眉梢微挑,脚上稍用了些力,并没打算顺着君不离的力道跟他过去。   开玩笑,怎么能主动权一直掌握在君不离手中啊,还真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   omega的力气自然是比不过Alpha的,况且君不离还体弱多病的,他拉人没拉动,转头就对上余风令面上挑衅的表情。   心脏处本是轻微的抽痛,然而此刻却突然剧烈了起来,让君不离瞬间不能呼吸一般,他眼圈立马就红了,抬眸看向余风令的眼底也有几丝脆弱和祈求闪烁在晶莹里。   余风令脚下的力道忽然就松了,他心里一软,主动抬脚跟着君不离朝那边走去,边走边朝着顾随和游听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回去。   余风令和君不离两人走到车边,然后坐在后座上。   带着昏暗夜色的车里,君不离没看余风令,也没和他说话,右手却是紧紧抓着他的手。   余风令垂眸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目光转而又落在君不离侧对着自己的脸上。   定定的看了半晌,omega一点儿反应没有,然而身子却又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抬手托住君不离的下巴,把omega的脸转过来,手下的湿润让他心里的无奈愈发多了几分。   “为什么哭了?”余风令指腹落在他眼角,在那泛红的地方轻轻摩挲了几下。   君不离眼底的泪珠又盈满落了下来,“我不喜欢他。”   余风令看着面前有些委屈看着自己的人,心中被压下去的那个猜测忽然又冒了出来,他喉结滚动着吞咽了下,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人,声音带着几分干涩,“那你喜欢谁呢?”   君不离一双盈盈的眸子也看着余风令,昏暗的车里,白桃乌龙的甜香味儿渐渐逸散开来。   他突然凑上前去吻住了眼前人的唇瓣,边亲边含糊不清的出声,“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滚烫带着点儿咸涩的泪水晕开在两人唇瓣间,君不离的声音卑微而不安,“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余风令心底微动,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君不离趴在余风令颈窝里,小声开口问他,“你还在生气吗?”   “你也知道我生气啊。”余风令意味不明的哼笑了声。   君不离揽住他腰的手随即更紧了几分,“对不起,我就是太害怕你不要我了。你要是想解气的话,怎么做都行,我都会听你的的。”   “你这认错的态度倒是还行。”余风令摸了摸怀里的脑袋,又问他,“酒店那晚你是不是也是故意的?”   “我当时一见到你我就忍不住了,我也没想到会突然进入发情期的,有你在,我就不想用抑制剂了。”君不离把脸使劲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只在撒娇的小猫。   余风令闻言笑了声,捏了捏他的后颈,“诡计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