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后和偏执反派he了   作者: 洛灯花   简介:   一觉醒来,柳司清发现自己身下压了个衣衫不整的绝美少年。   少年浑身发烫,迷离的眼眸中水汽氤氲:“师尊,救我。”   ——   柳司清穿进一本无脑甜宠修仙文里,成了坏事做尽的恶毒师尊。   小说中,原主是反派和男主受的师尊,仗着自己的身份和修为,他肆意玷污年少反派,折磨没有靠山的男主受,打压对男主受伸出援手的男主攻,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被反派凌迟而死。   柳司清:“……”   稳住,不慌。   看着身下意识逐渐模糊的反派徒弟,他当机立断把人丢进寒池。   “徒儿,坚持住!”   差点被池水呛死的反派:“……?”   ——   为了改变结局,柳司清不放过任何一个在反派面前刷好感的机会。   【反派受伤】   柳司清:“徒儿,为师为你上药。”   反派:“别碰我。”   【反派修为大涨】   柳司清:“我的徒儿果然是最棒的。”   反派:“……”   【反派遭人陷害】   柳司清:“徒儿别怕,为师这就带你去寒池。”   反派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滚烫的吻落在他的脖颈上,声音嘶哑:“不用,有师尊就够了。”   柳司清:“……嗯????”   #关于我只想活命,而反派却总想着压我这件事#   【一心只想活命受x只对媳妇温柔疯批攻】 第1章 地狱级开局(已修)   柳司清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片诱人的光景。   俊美少年眼神迷离,薄唇微张,被他扣着双手举过头顶按在床上,胸口衣襟大开,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泛着不正常的粉色,仿佛任人宰割的小羊羔,我见犹怜。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柳司清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他,穿书了。   穿成了一本名为《道友狠狠宠》的无脑修仙甜宠文里的恶毒炮灰。   小说中,原主是反派和男主受的师尊,仗着自己的身份和修为,他肆意玷污年少反派,折磨没有靠山的男主受,打压对男主受伸出援手的男主攻,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被反派一剑剜心而死。   幸运的是,他穿到了原主玷污反派之前。   不幸的是,原主已经骗反派喝了情毒,扒了衣服,现在正趴在他身上准备进行爱的运动。   事已至此,跑,肯定是跑不了了。   萧景策那么聪明,清醒过来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以那厮睚眦必报的性格,就算现在奈何不了他,等他以后出息了,也必定会将他千刀万剐。   所以,现在摆在柳司清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一,杀了萧景策,一了百了。   二,救下萧景策,改变剧情。   杀人,他不想,作为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21世纪良好公民,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下死手。   救人,他不会,毕竟他只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画师。   柳司清:“……”   还是杀了吧。   柳司清刚抓起旁边的枕头,身下就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师……师尊……”   目光下移,措不及防撞入一片汪洋。   少年容貌长得极好,轮廓流畅,肌白唇红,一双凤眸水汽氤氲,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眼尾的红痣都变得动人两分。   真好看啊。   然后举起枕头。   “怎么……不脱了?”萧景策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过一句话,额头上早已冷汗涔涔。   柳司清动作一顿,有些迟疑:“脱?脱什么?”   是他想的那个脱吗?   原著不是说萧景策是被强迫的吗?   作者管这叫强迫?   萧景策眉头轻皱:“您不是说……脱衣有……有助毒素散开么……”   哦,原来是他……   不对,是原主的锅。   这么说,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药是原主下的?   柳司清细细打量着他,确定他没有说谎,才轻轻把他的脑袋托起来,将手中的枕头垫在他脑后。   “这样睡舒服些。”   动作流畅的让人挑不出一丝端倪。   既然萧景策还不知道药是原主下的,那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毕竟他只是想活,而不是想让谁死。   让萧景策躺好,他又拢了拢萧景策的衣襟,盖住那片诱人的光景。   萧景策看着他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狐疑:“师尊,弟子……身上的毒……”   “是情毒。”柳司清从他身上下来,“脱衣无用。”   萧景策本就有些红的脸颊瞬间又红了一个度,耳尖更像是熟透了的红石榴,娇艳欲滴。   “那师尊……可还有别法子,解了这毒?”他咬牙压着体内的欲望问。   此时柳司清已经下了床。   他随手捡起原主脱在地上的外袍,慢条斯理地往身上套:“与人合欢即可。”   似想到什么,他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床上的人:“不过,你这毒是如何染上的,可有眉目?”   推卸责任第一步,先发制人。   萧景策脸上闪过一瞬的茫然:“弟子不知。”   柳司清点点头。   不知就好。   “无妨,明日为师会彻查青屿山,还你公道。”绑好腰带,他继续问:“听闻此毒发作极其痛苦,可需为师替你寻一人来?”   推卸责任第二步,释放善意。   “不……不必了。”语气带着几分惊慌。   柳司清倒是不意外他这个答案。   风光月霁,不食烟火可是作者对萧景策的描述,虽然他在年少时被原主玷污,却未因此放纵自己。   甚至自那之后再没碰过‘色’字。   哪怕面对他最爱的主角受二师弟,也未曾有过僭越之心。   当初看小说的时候,他甚至一度怀疑萧景策是不是被原主搞萎了。   他目光不自觉下移,漫不经心瞥了一眼那微妙的位置。   ……   “师尊,为何如此……看着弟子?”   柳司清恍然回神,对上萧景策那双不解的眼眸。   “没什么。”他轻咳着移开目光,继续着心里的盘算:“此类毒物有侵蚀理智之效,为师留在此处对你终归不好,今夜为师便去耳房歇息,你有什么需要的,唤为师一声便是。”   推卸责任第三步,远离苦主。   明天再装模作样的找找线索,最后以找不到为由结案,这件事就彻底与他无关。   他和萧景策之间也就不用再闹得你死我活了。   柳司清正要离开,袍袖突然一沉。   “师尊!”   萧景策不知何时爬到床边,一头乌发散在身后,黏腻的汗液将几缕青丝沾在他白皙的脸和脖颈上,纤细的手紧紧拽着柳司清的袍袖,湿漉漉的眼眸静静望着他。   像是渴望从他这里得到些许垂怜。   柳司清有些意外:“还有事?”   小可怜咬了咬唇,迷离的眼眸中水汽氤氲,耳尖通红,像是鼓足了勇气:“求您……救我……”   柳司清看着他,眉头轻皱:“你想与为师合欢?”   萧景策瞳孔骤缩,慌乱垂眸:“弟子不敢。”   但抓着他袍袖的手却未曾松开:“只是弟子浑身……燥热,实在难受,望师尊借聚灵池……给弟子一用。”   聚灵池?   是了,这座庭院后方确实有这么个宝地。   聚灵池,又称寒池,池如其名,是青屿山灵气聚集之地,也是青屿山最寒冷的地方。   传言,青屿山聚灵池乃仙泪所化,虽冰寒刺骨,却有洗髓解毒之功效,原主之所以会选中青屿山当洞府,也是因为这一汪寒池。   没想到萧景策会想到利用那汪灵水为自己缓解合欢丹的药性。   脑子倒是转得快。   他半蹲在床前,对身后的人道:“上来吧。”   看着他不算宽厚的背,萧景策迟疑一瞬:“师尊……何意?”   “不是想去聚灵池?为师背你去。”以他现在这虚弱的样子,估计站起来都费劲。   既为人师,该有的关爱还是要有的。   萧景策愣了片刻,脸颊再次腾的红了起来。   “不,不用了,弟子能走。”说着就慌忙下床。   然而他脚刚下地,瞬间软了下去。   柳司清及时扶助他,语气多了几分不耐:“路都走不稳,你打算爬过去?”   看他还在扭捏,柳司清没再管他,自顾自转过身,强行让他趴在自己背上。   胸背相贴的瞬间,柳司清身子一僵。   那一瞬,他好像明白了萧景策扭捏的原因。   那东西像个发烫的铁棍杵在他后腰,哪怕隔着布料,他也能感受到,那东西在碰到他的瞬间,又兴奋的大了一圈。   萧景策:“……”   柳司清:“……”   草。 第2章 其实我有痔疮(已修)   最终,柳司清以公主抱的姿势将萧景策抱出了门。   不知是因为刚才的闹剧,还是药物发作,萧景策安静了许多,一路上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瑟缩在柳司清怀里,不断冒着冷汗。   察觉到怀里人抖得越来越厉害,柳司清的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   合欢丹的药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刚进后山,萧景策就开始说起了胡话。   “热……好热……”   “再忍忍,马上就到了。”柳司清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倒不是他有多担心萧景策,而是原主炼制的合欢丹实在变态,对于合欢丹的药效,原著曾有这么一句描写‘柳司清为逼萧景策就范,将合欢丹功效提升了十倍之余’。   十倍,今晚中药的哪怕是头大象,药效上头也得发疯。   现在他刚穿过来,对所谓的术法一窍不通,万一萧景策失去理智,对他用强,他怕是也没有抵抗之力。   更让他头疼的是,原著并没有写明柳司清是如何玷污萧景策的。   万一他不是那个耕田的牛,而是被耕的田呢?   柳司清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激得汗毛倒立。   同时,一只炙热滚烫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脖颈。   他下意识低头,正巧撞上那双野兽般的眼眸。   萧景策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眼底满是对欲的渴望。   该不会……   不安的情绪刚刚涌上心头,怀里的人突然收紧手臂,抬头凑近。   柳司清嘴角一抽,立即抬头耿直脖子,咬牙朝寒池的方向奔去。   他突然加快速度,怀中少年一时不擦,唇瓣撞在他纤细的脖颈上。   突如其来的凉意通过唇瓣席卷全身,少年神色暗了暗,下一刻,唇瓣微张,朝着那片凉意露出了犬牙。   “呃!”柳司清痛得浑身一颤,步伐却丝毫没有减慢:“萧景策!松口!”   下一秒,萧景策果然松了口。   正当他以为萧景策冷静下来的时候,下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柳司清疼得直冒冷汗,盯着越来越近的寒池,掐准萧景策松口的瞬间,一个用力将人抛了出去。   却还假心假意大喊:“徒儿,坚持住!”   泡冷水去吧!兔崽子!   砰!   寒池炸起一片水花,寒气四溢,连着周边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看着在水里不断扑腾的萧景策,柳司清双手撑着膝在原地喘了好一会。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萧景策的脑袋一直在寒池水面浮浮沉沉,双手无措拍打着水面,活像个突然被丢进水里的旱鸭子。   他该不会……不会游泳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刚才还在扑腾的人已经沉的只剩个手了。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迅速脱下外袍下水,朝萧景策下沉的方向游去。   “萧景策,萧景……”   他正找着萧景策的身影,脚踝突然被一个温热的东西握住,猛地往水下拉。   下沉的瞬间,他看到了萧景策那双猛兽般的眼眸。   柳司清:“……”   柳司清想往上游,后腰却被萧景策紧紧禁锢,不由分说吻了上来。   草。   他抿着唇不让萧景策的进行下一步,四肢不断挣扎,可萧景策的嘴像是长在他身上,无论他怎么推,萧景策的唇都没和他分开分毫。   柳司清没了耐性,直接朝他腹部踹了一脚。   池水卸了他大部分的力气,但那一脚还是结结实实的踹在了萧景策肚子上。   趁着萧景策吃痛后退的功夫,他毫不犹豫转身朝岸边的方向游去。   手搭在池边的瞬间,他眼底闪过一丝希冀,正打算上岸,脚踝又被一道熟悉的温度紧紧裹住。   哗啦!   他被萧景策不留余力再次扯入池中。   措不及防抢了口水,他下意识张嘴呼吸,下颚却被人强行钳住,被迫回头,随即眼前一暗,萧景策竟直接将他按在池边吻了上来。   “唔……!”   他拼命挣扎,萧景策却像是能预测到他的动作,直接扯了他身上的腰带,稳稳将他双手绑在身后。   确定他无法再挣脱,萧景策立刻松开了他的唇,钳住他下颚的手转而按住他的脖颈,强行将他的脸按在冰冷的池岩上,另一只手则粗鲁得扯着他的亵裤。   柳司清吓得乱了分寸,疯狂挣扎大喊:“萧景策你冷静点!我是你师尊!你不能碰我!你这是大逆不道!”   萧景策此时被药物控制,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   柳司清急红了眼,闭眼大喊:“其实我有痔疮!” 第3章 毒性大发,男女不分(已修)   这一嗓子吼出来,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不仅空气凝固了,听到声响聚集过来的夜巡弟子也要凝固了,他们站在不远处,愣愣看着寒池里贴在一起的两人,进退两难。   过去吧,尴尬,不过去吧,师尊裤子都要被大师兄扒干净了。   他们犹豫的功夫,萧景策扒裤子的手又动了起来。   眼见柳司清贞洁不保,为首的叶祁安连忙大喊:“快把大师兄拉开,保护师尊!”   柳司清被救上来的时候,衣裳已被萧景策扯坏大半,仅剩的里衣因湿了水紧紧贴在他身上,将他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无遗。   弟子们无意瞥见,纷纷红了脸,垂下眼眸,不敢再看。   叶祁安见状,连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大氅将柳司清裹住,语气担忧:“师尊,您没事吧?”   “没事。”   柳司清目光落在少年脸上,尾音戛然而止。   眼前少年长着张极好看的脸,眉目温润,气韵高洁,一身普通的蓝白色弟子校服被他穿的犹如锦衣华服,俊逸如仙。   重要的是,他眼下有一颗殷红的小痣,那是原著主角受才有的特征。   “叶祁安?”他试探轻唤。   少年下意识抬头。   还真是。   叶祁安,原著《道友狠狠宠》中的小受,原身的二徒弟,萧景策的白月光。   据原著描述,叶祁安原本是个被人抛弃的孤儿,不过两月大就被柳司清捡回宗门,悉心教导,可以说,叶祁安目前身上所有的优点,都是柳司清亲手培养出来的。   而叶祁安对柳司清也十分感激,只要是柳司清交代的事,他无一不置办得妥妥帖帖。   可是这一切在叶祁安遇到男主攻苏长云后,就彻底变了。   叶祁安变得目无尊长,为了苏长云不惜和柳司清决裂;柳司清变得不通人情,为了拆散两人坏事做尽。   经过一百多章的爱恨纠葛,柳司清最终被萧景策剜心而死,叶祁安则在柳司清死去当天洞房花烛。   这种结局对于喜欢he读者而言可谓是双喜临门,但像柳司清这种注重逻辑的读者就十分不理解。   于是他在画本签售活动前抽时间写了三千字长评发在论坛里,狠狠批评柳司清前后性格不一,作者为了甜宠,将小说人物性格写的非黑即白,丢失了柳司清这个角色原本的性格魅力。   然而评论一发,他就被原著粉骂了个体无完肤。   【笑死我了,你看完了吗就说柳司清有魅力?黄赌毒他也就只少了个赌,什么都共情只会害了你啊姐妹。】   【呜呜呜心疼作者大大,写的这么好竟然还有人挑刺,就柳司清那种恶毒反派,大大不把他挫骨扬灰都算仁慈了,竟然还有人不满意,这个世界对作者的恶意到底有多大啊。】   【估计楼主就是柳司清那种人吧,心理阴暗又看不得别人好,还以为全世界都会围着自己转,醒醒,大清已经亡了!】   【写这么多字小作文为一个恶毒反派辩驳真是为难你了,实在闲着没事干就买张机票飞去乐山看看吧,大佛看到你都得给你腾个位置。】   柳司清当时正准备跟书粉摆证据,却突然听到助理提醒上台。   他随口应了一声,边打字边往舞台上走。   谁知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身后突然窜出一个人把他挤了一下,直接把他挤出阶梯。   摔下去的瞬间,他下意识抓住那人的手,可那人也没站稳,被他一扯,也跟着摔了下来。   再睁眼,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可见,走楼梯玩手机确实害人。   “师尊可是有哪里不适?”   柳司清恍然回神,这才发现叶祁安正疑惑看着自己。   他回想着原著对柳司清的描述,虚弱咳了两声:“为师无碍。”   听他这么说,叶祁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目光落在还想扑过来的萧景策身上时,眉头又拧了起来:“大师兄这是……”   “景策中了情毒。”对于萧景策中毒这件事,柳司清并不打算隐瞒,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他真真假假道:“此番带他过来,便是想借聚灵池镇住他体内邪毒,不想刚到这里,他便突然毒发,男女不分……”   说到此处,他的脸色恰到好处地浮起几分尴尬。   后面的事即便他不说,叶祁安也已经猜到几分。   回想起方才萧景策将柳司清按在池边的画面,叶祁安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试探问:“师兄怎会中此等邪毒?”   柳司清望向被众人按在寒池中的萧景策,浅浅叹了口气:“兴许是有人想陷害他吧。”   哗啦——!   话音刚落,柳司清就看到寒池中的萧景策剧烈挣扎起来,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他的方向。   “大师兄!”   “大师兄请冷静!”   看着挣脱束缚朝他这边奔来,又被众多弟子重新按回寒池的萧景策,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情毒这种东西,不是发作后见人就想扑吗?   这萧景策怎么好像……   只想扑他?   柳司清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景策身上的毒非比寻常,只以灵水镇压怕是不够。”他转头对二徒弟道:“祁安,你速去缥缈峰请琳琅仙子。”   “是。”   琳琅仙子,原主的师姐,仙剑门炼丹第一人,医术造诣极高,原著中,她每次出场都是救死扶伤,连主角受叶祁安都被她救过两次。   更重要的是,琳琅仙子已是元婴中期,哪怕她解不了萧景策体内的毒,也不会让柳司清屁股遭殃。   柳司清的盘算是对的。   但他算错了一点。   那就是在不会术法的情况下,这里只有同样身为亲传弟子的叶祁安能与萧景策抗衡。   所以,叶祁安离开没多久,萧景策突然毒性大发,打伤按着他的弟子,如嗜血的海妖般直直朝他冲了过来。   速度之快犹如闪电,眨眼就将柳司清拦腰扛起,迅速逃离。   弟子们被他大逆不道的举动吓得愣了片刻,直到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不好,大师兄把师尊掳走了,快追!”   众人这才猛地回神,争先恐后追了过去。 第4章 毒是你下的(已修)   柳司清被萧景策扛着在黑暗的树林中穿梭,冰凉的树叶不时从他脸上划过,割得脸颊生疼。   听着越来越远的呼喊声,柳司清的心也越来越沉。   经过刚才的闹剧,他基本可以确定两件事。   一,萧景策是耕田的牛。   二,原主喂给萧景策的药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如果他现在不想办法逃脱,待会他可能真的要屁股开花。   时间紧迫,他必须在短时间内让萧景策停下来。   但显然,不会术法的他根本打不过已经筑基的萧景策。   好在,萧景策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会有所有男人都有的弱点。   权衡利弊后,他闭眼缓缓叹了口气,随后,面无表情将手伸向急速前行的萧景策胯下。   “啊!!!”   痛苦的嚎叫响整片森林。   弟子们循声找过来时,柳司清正蹲在溪边面无表情地洗手,而他们平日里敬重的大师兄正蜷缩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神色痛苦地捂着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愣了愣,众人自动分成两波跑到两人身边。   “师尊,您没事吧?”第一个跑到柳司清身后的弟子问。   柳司清淡淡把手擦干,起身对弟子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没事。”   “哦,好,好的。”直到柳司清从他身旁走过,弟子才后知后觉搓了搓手臂。   奇怪,怎么突然间这么冷?   *   柳司清还未靠近被众人围成一团的萧景策,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循香望去,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正缓缓御剑而来,女子身形高挑,眉目清冷,披帛轻纱在空中扬起好看的弧度,远远望去,犹如月仙下凡。   众弟子看到来人,皆是神色一禀,在女子落地之时齐齐拱手。   “见过琳琅师伯。”   琳琅仙子语气淡淡应了声,径直走到被搀扶着的萧景策身前,仅一眼,漂亮的柳叶眉便微微拧了起来。   随即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柳司清。   柳司清:“?”   柳司清正思索着琳琅仙子这一眼的用意时,对方却突然收回目光,随后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丹药让萧景策吃下,便把瓶子塞入叶祁安手中。   “这是解药,你将他带回聚灵池泡着,每半个时辰喂一次药,直至解药吃完即可。”   叶祁安道了声是,与柳司清打过招呼,就带着人走了。   随即她又转身对其他人道:“都散了吧。”   众人似很怕她,听她这么说,都匆匆行礼离去。   一时间,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直到琳琅仙子走近,柳司清这才发现,这位仙子竟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在琳琅仙子的步步紧逼之下,他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师姐,那我也……”   “你那大弟子身上的药,是你下的。”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柳司清微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仙子睨着他,神色淡淡:“既如此,为何又要跑?”   当然是为了不屁股开花。   柳司清在心里回答,脸上却露出茫然的神色。   原文并未提及琳琅仙子知道此事,她现在问这事是想兴师问罪还是另有所图?   柳司清捉摸不准,不敢轻易开口。   见他不说话,仙子眉头又拧了拧:“你那大弟子是个心思重的,你把握不住,此事我会替你遮掩过去,往后,莫再鲁莽行事。”   这是……要帮他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   他记得原主和这位师姐并没有太深的交情才对。   正思索着,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抚上他的脸颊。   他被那凉意惊地后退半步,抬头却撞上仙子不悦的眼眸,“躲什么?”   “啊。”柳司清脑子快速运转,选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有点凉。”   仙子眉头轻挑,与他对视片刻,缓缓收手,转身召出飞剑:“夜深了,回去歇着吧。”   丢下这句话,便御剑飞走了。   看着琳琅渐渐没入夜空的背影,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奇怪。   他怎么在师姐的脖颈上看到了男人才有的……   喉结? 第5章 确实不能人事(已修)   青屿山闹的动静不小,不过一夜的功夫,萧景策大逆不道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听说了吗?昨夜里面那位出事了。”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是那位的亲传大弟子觊觎自己师尊,求爱不成恼羞成怒,竟试图对自己师尊用强。”   “这算什么,听说他为逼自己师尊就范,竟提前吃了那壮阳之物,十来个弟子都没按住。”   “吃再多有什么用,那位有隐疾,根本弄不了那档子事儿。”   外面的侍从谈话声并不大,奈何柳司清这具身体早已突破元婴,听力非凡人可比,哪怕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他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坐在他对面的琳琅仙子,也从那两人说话开始,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这位人高马大的美人本是过来给他送药的,送完本来要走了,但柳司清实在好奇昨夜看到的那一幕,便在拿到东西的那一刻脱口而出:“吃个饭再走吧?”   琳琅仙子一愣,笑意嫣然:“好啊。”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柳司清脸色阴沉扒饭,琳琅仙子神色不明,目光直勾勾盯着他。   柳司清被她盯得浑身不适,正想开口转移话题,对方却先他一步道:   “你有隐疾?”   柳司清嘴角隐隐抽了抽:“……”剑修都这么口无遮拦的么?   他本想说那是骗萧景策的,可他突然想到,原文中萧景策察觉到药是他下的之后,立刻收集证据向宗门告发此事,原主不仅因此被罚,在宗门的名望也是一落千丈。   从此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落得个被剜心而死的下场。   如果他现在谎称自己不行,将来哪怕萧景策拿出对他不利的证据,他是不是也可以用‘我知道自己不行,想吃药调理’为由搪塞过去?   毕竟不举是所有男人的痛,他选择隐瞒偷偷吃药也情有可原。   至于萧景策中毒,不过是他自己误食药物所致。   萧景策就算发现药是他下的又如何,只要他坚持那药是他自己吃的,萧景策又能拿他怎么样?   考虑清楚其中利弊,柳司清微微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几乎不能人事。”   琳琅仙子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何时开始的?怎的没听你说过?”   “一直如此。”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只是这并非光彩之事,师弟实在不敢宣于人耳。”   琳琅仙子眉头轻皱,朝他伸出手来:“清儿,师姐帮你看看吧?”   柳司清苦笑摇头,微红的眼尾让他漂亮的脸添了几分破碎感:“师姐,算了,这些年我吃过不少圣药,此症怕是胎里带来,药石难医,还是不劳师姐费心了。”   琳琅仙子握住他的手,那只白嫩纤长的手竟比柳司清的手还要大几分:“我是你师姐,为你费心又何妨,再说,既是病便能治,以往你吃的那些药,许是未对症,你让师姐帮你瞧瞧,师姐……”   柳司清盯着那只比自己还大的手若有所思。   见他没反应,琳琅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清儿,你在听吗?”   “在听,不过师姐……”柳司清轻轻把手抽了回来:“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医治一事,真的不必了。”   琳琅仙子本还想说什么,却无意间瞥见他微微颤动的眼睫,那坚强又隐忍的模样让她心尖不由得颤了颤。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罢了,师姐不逼你,等你何时想通了,师姐何时再帮你。”   柳司清强挤出一抹笑:“谢谢师姐。”   见他这般,琳琅仙子也不敢多言,生怕说错话让他想起那些难过的事。   好生宽慰他半晌,才起身离开。   “师姐,其实……”琳琅仙子刚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柳司清犹豫不决的声音。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柳司清。   柳司清似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其实,司清有一事相求。”   琳琅倒是直爽:“清儿且说。”   “昨夜之事闹得太大,此时怕是早已流言遍地,我身为景策之师,教导他乃分内之事,可出了如今这事,我与他多接触只怕会让流言更甚,所以,我想将景策托付于你,闭关三年。”柳司清直言道。   琳琅仙子愣了愣:“你想好了?”   闭关修炼对修仙者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事,但闭关也讲究时机,比如即将突破之前,或突然有所参悟之后。   否则这种长期的闭关就是在浪费生命。   显然,柳司清这次闭关不是因为以上任何一项,而是单纯的想避开流言。   也不是说这个做法不好,就是相对而言,实在是下下策。   然而,柳司清却极为坚持。   “是。”他神色坚定:“三年,足以让流言消散。”   也足以让萧景策忘记昨夜的某些细节。   说不定等他出关的时候,萧景策已经和叶祁安打的火热,哪怕见到他,也无暇顾及。   当然,萧景策顾及的了也无妨。   因为他一定会利用这三年消化完原主所有的内功术法。   到那时,萧景策若还想对他出手,他也不介意当一回清理门户的严师。   见他如此,琳琅仙子也不再劝说,只道:“也好,此事我会禀明师尊,此方,琳琅便祝师弟道长无阻。”   “承师姐吉言。”   *   送走琳琅,柳司清马不停蹄收拾好东西前往后山,回想着原主的记忆设下结界。   随后拿出功法大全,坐在寒池边,一个一个重新学了起来。   书上的文字将功法描述得晦涩难懂,可柳司清随手一试,竟是全部一遍过,让他更为惊奇的是,他竟毫不费力地记住了所有学过的功法。   这让柳司清脑海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他该不会是个修仙天才吧?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他加快了修炼速度,而他的记忆力也不负所望,凡是他看过的术法,全都被他一一记了下来。   力量不断充盈体内的感觉让柳司清兴奋不已,翻阅秘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甚至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整个寒池的灵气正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争先恐后地朝他体内涌入。   不知过了多久,他翻到最后一本秘籍最后一页,将招式记于脑中,他缓缓合上书本,无师自通盘腿而坐,静静感受灵气在经脉中游走。   灵气游走于经脉的舒适感让他昏昏欲睡,不知觉间,竟真的沉睡过去。   等他再次睁眼,周围已落了一层厚厚的枯叶。   柳司清眉头轻皱,他明明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是春天,难不成,他睡了两个季度?   他撑着身子起来,却发现衣袍已然困了一层厚厚的灰,想来他是真的睡了很久。   不过相比他预计的三年,倒是提前不少。   柳司清随手给自己用了个清洗术,整理好衣袍后便撤掉结界,御剑朝庭院飞去。   刚到庭院门口,他就下了飞剑。   正打算往里走,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蓝白色身影蹲在院子花丛旁,不知在捣腾什么。   柳司清觉得好奇,便走了过去。   那人似有感知,在柳司清离他一米远时回过头来。   看到柳司清的瞬间,他愣了愣,随后又转过头去,片刻,又不太确定地回头看了一眼,好一会,才不确定地唤了声:“师尊?”   柳司清也不太确定:“叶祁安?”   哐当——   青年手中的小锄头掉落在地,眼眶迅速红了一圈,他连忙擦手起身,对着柳司清郑重行礼:“弟子恭迎师尊出关!”   柳司清:“……”怎么个事。   他不就闭关九个月,至于这么激动吗? 第6章 那就好好玩一下吧   柳司清心里觉得奇怪,却也没问。   只暗暗腹诽,这仙剑门的伙食就是好,才九个月,初见一米七出头的叶祁安都长成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了。   如今和他站在一起,竟比他这个师尊还高出几分。   叶祁安倒是一反常态的热情,一路引着他进门,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小嘴也是不停歇地说着他不在时宗门发生的事。   “师尊您可算是出关了,您都不知道,您不在这段时间好多事,前段时间琳琅师伯带我们下山历练,竟被符箓宗一登徒子瞧上,被师伯拒绝不成,竟四处坏师伯名声,好在天道有眼,没几日,他那嘴便被妖兽撕烂了,那嘴如今还没好呢。”   “说来也奇,您闭关后,三师弟像是变了个人,以往那么喜欢偷懒,到了琳琅师伯眼下倒是越发勤奋起来,如今修为也有金丹中期了。”   柳司清听得津津有味,抿了一口茶:“那你大师兄呢?”   相比其他人,他还是更想知道萧景策这段时间过得如何。   如果他过得不好,那真是太好了。   “大师兄啊……”叶祁安眼底的喜悦明显暗了几分。   “自您闭关后,大师兄便很少与我们一起修炼了,他说下山历练对修为更有帮助,一开始,我和三师弟也常缠着他想同去,可他总说,外面太过危险,不能带我们。”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确实,我们修为太低了,实战也少,大师兄不想带我们也正常,只是……”   见他停下来,柳司清顺口问:“只是什么?”   “只是大师兄在外历练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开始只是几月,后来是半年,一年,如今已好几年未回宗门……”   “等等。”柳司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连忙打断他:“你说他多久没回来了?”   叶祁安眨眨眼,“三,三年啊。”   他再次追问:“我闭关多久了?”   叶祁安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却还是乖乖回答:“十年啊。”   十年?   他闭关不是九个月,而是十年?   可他明明记得睡觉前只用了三个月,睡时春天,醒时秋天,分明是……   等等。   如果他现在看到的秋天,不是当年那个秋天呢?   难怪叶祁安突然长了那么高,难怪他看到自己出关那么激动,原来外面早已过了十年。   见他久久不说话,叶祁安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师尊,您没事吧?”   柳司清捏了捏眉头,摆摆手:“没事,你接着说,你大师兄如何了?”   十年,足够萧景策成长了。   现在他只希望这个大反派不要成长的太快,不然他十年闭关就真成一场笑话了。   叶祁安迟疑摇头:“这个弟子也不清楚,大师兄已经三年没回宗门了。”   柳司清:“你上次见到他,他是何修为?”   他略加思索,斟酌道:“那时大师兄修为已比我高许多,我看不透,不过琳琅师伯说大师兄快赶上他了,兴许……是突破元婴了吧?”   元婴?这么快?   修炼每上一阶都难如登天,别说十年从筑基跃上元婴,就是三十年连上三阶也是凤毛麟角,萧景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是他突然闭关导致剧情偏移,从而影响到了萧景策?   如果真是这样,那萧景策对他的仇恨值会不会也降低了?   正想着,他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窗口有一抹黑色的影子。   柳司清神色一顿,直直朝那抹影子望了过去。   只见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正站在窗台上,正歪着脑袋用它那双漆黑而阴翳的眼眸静静望着他。   这双眼睛,好熟悉。   好似在哪见过。   察觉到柳司清的目光,叶祁安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看到窗台上的乌鸦时,他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叶祁安直接拔剑挥去:“哪来的晦气东西,还不快滚出青屿山!”   乌鸦‘嘎嘎’两声,拍着翅膀飞走了。   柳司清还没从他粗鲁的举止中回过神,叶祁安已经转过身:“师尊,往后看到此等脏物,直接赶走便是。”   柳司清眨眨眼:“好。”   心下却觉得奇怪,原著不是说叶祁安性格温驯,待人如沐春风吗?   这难道也是他突然闭关的蝴蝶效应?   他正寻思着,叶祁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师尊,弟子还有课业未做,先行告退。”   柳司清点头:“嗯,去吧。”   叶祁安拱手退下。   走到门口,他又停住脚步,回头道:“今夜山下的乌石镇有庙会,热闹得很,师尊若想讨个趣,不妨去看看。”   目送叶祁安离开,他又抿了一口手中的茶。   庙会……他确实没去过。   前世为了赚钱活下去,他几乎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   今生他倒是活了十年,却有九年都在沉睡。   啪嗒——   精致的白玉茶杯被他放在桌上。   那就趁着还有时间,好好玩一下吧。   *   傍晚的乌石镇街道两边已经亮起红灯笼。   来参加庙会的人不断涌入乌石镇,把整天主干道挤得人满为患,大人的叫喊声,小孩的哭声,小贩的叫卖声,夹杂着各型各色的乐器不断充斥着耳膜。   柳司清一身金色长袍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哪怕四周已经到了无法转身的地步,也还是有不少男男女女因为他那出众的外貌频频回头。   这些男男女女走路不考虑,挤得周围路人怨声四起。   柳司清正想找个茶楼落脚,腰部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低头一看,原来是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   “抱,抱歉。”小男孩慌忙从他身上起来,转身就要走。   柳司清却抢先抓住他的手:“把东西还给我。”   小男孩满是污垢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就在柳司清想伸手去探他的胸口时,小男孩突然用力甩开了柳司清的手,随即对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冲入人群中。   柳司清:“……”他额头青筋跳了一下。   熊孩子,你死定了。   下一刻,他催动灵力追了过去。   此时,不远处的酒楼上,一个身穿黑金长袍的男子正撑着下颚,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第7章 你可有婚配?   “楼主,楼主?”   直至那抹金色身影消失在街尾,男人才慢悠悠收回目光。   见男人淡淡抿了口茶,坐在他对面肥头大耳的男人看了看外面,又看向男人那张阴冷俊美的脸:“楼主方才看什么这么出神?”   想起那抹金色身影,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在看一只炸毛小猫抓老鼠。”   胖男人道:“猫抓老鼠有什么好看的,要说精彩,还得是近日在各地冒头的楼兰舞场,据说,他们那儿的舞姬各个都是绝色美人儿,其中不乏修为不低的修仙者,普通人哪有机会看修仙者跳舞,这不,如今各地的舞场门票都卖爆了。”   说罢,他又一脸神秘地问:“楼主,您可知那些修仙者为何心甘情愿为舞场跳舞?”   男人兴趣缺缺:“为何?”   “情蛊。”胖男人把身体稍稍往男人这边靠,压低声音道:“这我也是听说的哈,听说那舞场老板为了让美人们为自己效力,在街头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后,会让附近的小乞丐把人引至人少处,然后抓准时机下蛊,等美人爱上他们,便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诶,楼主,菜还没上呢,您这是去哪?”   “找猫。”丢下这句话,男人便径直下了楼。   “猫?”胖男人不解挠挠头:“他什么时候对猫感兴趣了?”   *   彼时,柳司清已经将小乞丐堵在一处死胡同里。   左脚踏入胡同的瞬间,柳司清就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但他仍旧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小乞丐颤抖着双腿不断后退:“你,你别过来!”   柳司清果真停了下来,缓缓伸出手,脸上挂着笑:“东西还我。”   青年身上散发着的危险气息让小乞丐害怕,可他还是坚持道:“我没有拿你东西!”   柳司清轻笑,白皙如玉的手指微微一勾,小乞丐胸口动了动,他下意识伸手去捂,可拿东西像是受到了主人的召唤,迫不及待从他怀中飞出,直直飞至柳司清手中。   仔细一看,是一枚通体温润的白玉龙佩。   “啊,这不是我的白玉龙佩么?”柳司清指腹轻轻擦过玉佩,目光淡淡落在小乞丐身上:“莫不是它长了腿,自己跑到你身上去了?”   盯着他手中的玉佩,小乞丐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恐变得贪婪歹毒,“你,你们快出来啊!你们不是说只要我把人带到这里就行了吗!”   原来是团伙作案。   看着从天而降的巨网,柳司清眉头轻挑,手中赫然出现一柄长剑,他随手一挥,一道剑气飞出,直直打在巨网上。   轰!   巨网霎时在空中炸开,绚烂如花。   从暗处冲出打算收网的黑衣人全数楞在原地。   “怎,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是普通人吗?”   那人定定看了柳司清一眼,十分确定,“是普通人,不会有错,一定是那把剑的问题。”   说着,他的眼底闪过一抹贪婪。   另一个人听他这么说,也放松不少,他们对视一眼,兵分两路,急速朝柳司清这边袭来。   普通人?看来是他下山前吃了隐息丹,让某些人误会了。   不过,也好。   正好试试他自学的招式。   柳司清嘴角勾起一抹笑,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黑衣离自己越来越近。   见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黑衣人以为他吓傻了,眼底的贪婪越甚,今天的猎物,到手了!   胖黑衣人猛地跃起,手中长剑直捣长龙。   与此同时,瘦黑衣人甩出手中长鞭,如同游蛇般缠向柳司清手中的霜华。   柳司清正想动手,却发觉不远处树梢上多了个人。   是同伙吗?   他眉头轻挑,轻而易躲过过两人的攻击,故意以略胜一筹的姿态与两人对打。   打了好一会,暗处的人都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奇怪,难道不是?   柳司清看着两个隐隐冒汗的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他故意卸力,连连后退,随即转身朝那人藏身的方向飞去:“师兄,别躲了,快来帮我。”   本想乘胜追击的黑衣人一愣,纷纷朝那边望去,不想真的看到一个黑袍男人站在那里。   眼见到嘴的肉要飞了,黑衣人哪里愿意。   他们交换了个眼神,用力一甩,随即几道袖剑朝站在树上的男人飞去。   男人微微侧身,所有袖剑都‘笃笃’几声钉在他身后的树干上。   见没扎中男人,黑衣人立刻飞奔过来。   此时柳司清已经飞到树上,浦一看到男人的脸,柳司清差点没从树上掉下去。   倒不是因为男人长得多么惊天地泣鬼神,而是他那张脸与原著中对萧景策外出易容的容貌极为相似。   肌肤白皙,五官深邃,眼尾缀着一颗极具辨识度的泪痣。   简直一模一样。   察觉到柳司清的目光,男人也抬眸朝他望了过来。   简单的目光汇聚在黑衣人眼中成了暗中交流,他们脸色一变,攻势越发激烈。   黑袍男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轻轻抬手,便将两个黑衣人振飞出去,狠狠砸在胡同的墙上。   扬起一阵灰尘。   “咳,咳咳。”   黑袍青年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灰尘,金丝靴踏在石板路上的‘哒哒’声如同地狱的催命符。   身受重伤的黑衣人惊恐地向后挪着身子,哪怕知道身后是退无可退的墙体,也还是拼命往后缩。   “别,别过来。”胖黑衣人吓得又是掏钱又是磕头:“我给你钱,都给你,都给你,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男人瞥了一眼地上的金子,没太大兴趣。   手掌一翻,手中出现一柄长剑。   胖黑衣人眼眸一颤,他咽了咽唾沫,随后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抬手一挥,白色粉末飞扬。   男人感觉自己的脖子似被什么咬了一下,却没在意,只捂住口鼻向后。   等烟雾散去,眼前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身影。   柳司清远远看着,见胡同里只剩黑袍男人站在那里,思索片刻,一跃而下,快步走到他身后:“抱歉,方才事急从权,你没事吧?”   “没……”   男人转过身,声音在看到柳司清的瞬间戛然而止。   扑通——扑通——   心跳声震耳欲聋,男人却毫不在意。   他只楞楞看着眼前的绝美青年,喉结不自觉上下动了动:“你……可有婚配?” 第8章 与我成婚,我会对你好的   柳司清去遭雷劈,整个人愣在原地:“婚,婚什么?”   黑袍男人被他问的一愣,眼底闪过一丝茫然,随后他甩了甩头,轻轻揉着眉心:“抱歉,我好像有些累了。”   柳司清云里雾里,却还是因为刚才祸水东引的事良心不安,“需要我送你回客栈吗?”   男人一愣,一抬头,眼底又是一片欣喜:“你愿意送我回客栈?”   柳司清:“……”   见他不说话,男人上前握住他的手:“你愿意送我回客栈,说明你也对我有意,对不对?”   柳司清默默抽出手。   原来古代也有普信男吗?   柳司清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离开,男人又揉了揉太阳穴,额头冒了一层冷汗:“抱歉,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并非有意唐突你。”   柳司清淡笑道:“无碍。”   却是不留痕迹擦了擦手。   男人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并未瞧见他的小动作。   只迷恋地看着他:“在下京竹,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柳司清一愣。   京竹?   这不就是原著中萧景策在外经营风雨楼时所用的化名吗?他真是萧景策?   青年楞楞看着男人的脸,这张脸和原著中描述的萧景策在外易容的容貌确实是一模一样。   可他为什么要装作一副爱慕自己的样子?   等等,他该不会是想用这个身份勾引自己,到时候再表明自己是萧景策,以此狠狠羞辱他不知廉耻吧?   柳司清脑海中顿时闪过无数本狗血虐恋小说,“……”   他正思索着,一只手突然在他眼前晃了晃:“公子?”   柳司清恍然回神,定定看了他一会,才心情复杂道,“柳司清。”   “司清。”萧景策轻轻念了一遍:“果真是好名字。”   他道:“柳公子,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在下陪公子同游如何?”   柳司清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随即展颜一笑:“好啊。”   他也很好奇,萧景策打算用什么手段打动自己。   *   半个时辰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柳司清面无表情看着满怀的兔子玩偶、狐狸面具、酥饼糕点、鸳鸯荷包。   然后又抬眸看向不远处拥有同款的姑娘,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景策。   此时萧景策假意打量旁边的小摊,目光却时不时瞟着那对小情人。   见那少年又给小姑娘买了个糖人,他眸光一亮。   柳司清还没来得急开口,他已经闪到糖人摊子前:“老板,来一个糖唔……”   柳司清毫不留情地捂住他的嘴将他拉走。   萧景策想挣扎,又怕伤到柳司清,只能一路跟着他走。   直到柳司清把他松开,他才开口:“柳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柳司清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视他:“我不要糖人。”   男人有些不知所措:“啊,你不喜欢啊,我还以为……”   柳司清接着道:“也不喜欢兔子玩偶,这些我都不喜欢。”   “可,可我看那个姑娘挺喜欢的。”   “我不是姑娘。”   “哦,对,对。”男人恍然大悟:“那我再看看别的男子喜欢……”   柳司清额头突突跳了两下:“别看了,快走。”   柳司清突然开始怀疑现在萧景策到底有没有把风雨楼经营起来,就他这幅小脑缺失的样子,别说经营风雨楼,说萧景策这三年没回门派是因为找不到路他都信。   两人一路往前,远离集市后,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柳司清思索着萧景策的异样,并未察觉萧景策此时的脚步已落后他一米远。   男人不急不忙跟在青年身后,深邃的眼眸却紧紧黏在青年因垂头而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上。   纤细,白皙,在月光下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仿佛在诱惑着谁啃咬上去。   男人不自觉加快脚步,渐渐靠近青年身后。   就在他的手快触碰到那片肌肤时,青年突然停下脚步。   “京竹,你……”回头一看,发现男人正楞楞站在他身后,他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你干什么?”   看到青年俊美的脸,男人心跳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他喉结上下滚动,上前将青年搂入怀中。   柳司清瞳孔微颤,几乎没有犹豫就推开了身前的人:“你疯了?”   男人神色几欲疯狂:“司清,与我成婚吧,我会对你好的。”   他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抱眼前的貌美青年:“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柳司清额头青筋狂跳,推开男人又狠狠朝他脸上砸了一拳。   直接把他打得摔在地上。   男人还想起来,柳司清直接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又是一顿揍,拳拳到肉。   直到男人鼻青脸肿,柳司清才仰头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   见他要走,男人忙抓住他的裤腿:“司……司清……”   柳司清抹了一把脸,转身又对着他腹部踹了一脚。   “咳……”   男人被他踹的吐了一口酸水,没人发现的秽物中,一只红色的虫子奋力扭了两下,随后化成一滩血水。   柳司清看都不看他,径直转身走了。   返回宗门的路上,柳司清眼底满是化不开的寒意,他竟因为原著的描述认错了人。   早知那不是萧景策,他根本不会跟那人浪费时间。   而他走后没多久,萧景策也悠悠转醒。   发现自己躺在荒无人烟的小路上,他的眼眸一寸一寸冷了下去,沉声唤道:“韩一。”   下一刻,一个身穿劲装,束着高马尾的少年跪在他身前:“主子。”   萧景策脸色冷如冰霜:“解释。”   韩一脑海中不断闪过今晚多个离谱的画面,最终决定挑重点说:“您……似乎爱上了一个人。”   萧景策:“?” 第9章 你这性格,真是烂透了   柳司清回到青屿山,没回庭院,而是径直去寒池泡了一个时辰的冷水澡,直至内心的焦躁全数消失,他才从池中出来。   套上外袍,他望着那池寒水略微出神。   若那人不是萧景策,那真正的萧景策,又在哪里?   一想到那个会在未来杀死自己的反派,柳司清体内刚消散的燥意又升了起来。   “……”   再泡一会吧。   *   第二天一早,柳司清就被琳琅仙子从被窝拎了出来,一同去拜见门主,也就是原身的师尊。   途中,柳司清瞥见琳琅仙子比十年前更为明显的喉结,没忍住问:“师姐,你这喉结,是天生的吗?”   琳琅仙子一顿,笑的花枝乱颤:“师姐是男子,喉结自是天生的了。”   柳司清:“?”不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前往门主住处途中,柳司清满脑子都是那句‘师姐是男子’。   直到踏入殿内,他还没回过神来。   主座上的虚无真人细细打量柳司清,满意捋了捋胡子:“司清,你这次闭关收获不小,如今你修为虽已入出窍期,实战却有所欠缺,七日后便是北荒秘境十年重启之日,上一届比赛你因闭关错过,这一次,便由你带队参加吧。”   柳司清恍然回神。   出窍期?   他突破出窍期了?   柳司清虽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突破了却毫无感觉,却也没时间管,起身道:“师尊,北荒秘境弟子二十年前去过了,这次的机会,要不就让给师弟吧。”   北荒秘境是主角攻和主角受的初遇地点,也是反派萧景策对柳司清恨意加深的地方。   柳司清虽馋那里的机遇,却也不想为此冒险。   毕竟机遇常有,小命不常有。   他可一点都不想掺和主角团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爱恨情仇。   被提名的师弟赵怀讪讪:“十年前就是我去的。”   “那师姐,兄……”柳司清看向另一边的琳琅仙子。   琳琅爱莫能助道:“南国近日有妖物作乱,师姐实在脱不开身。”   虚无真人呵呵一笑:“司清,看来此行是非你莫属啊。”   柳司清:“……”   *   从清心殿出来,柳司清脸色不太好看。   跟他一同出来的赵怀见此,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别难过,我听师尊说,这次随行的弟子有祁安和景策,有他们在,你不会太辛苦的。”   就是因为他们在我才会辛苦。   赵怀见他没说话,继续道:“我听师尊说,他前些日子已经让人给景策写了信,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应该就到了。”   “仔细算算,你与景策也有十年未见了吧,你可不知,那小子如今可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个子瞧着比你还高,容貌也是愈发出众,这些年想与他结为道侣的姑娘前仆后继,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了,愣是一个没看上。”   柳司清脚步突然一顿,转头看向赵怀:“师弟,问你个事。”   赵怀被他严肃的样子唬的一愣:“啥,啥事。”   “你可知道,师姐是男子?”纠结片刻,他还是把那句话问出了口。   “知道啊。”赵怀眨了眨眼:“当初不是你哭着喊着要个师姐,师兄没办法,才穿的女装的嘛。”   柳司清:“?”   啊?   柳司清正震惊着,突然听到赵怀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师侄,这儿!”   他一愣,顺着赵怀招手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身形高挑身穿仙剑门校服,头戴帷帽的青年正朝这边走来。   行至他们身前,青年颔首行礼:“拜见师尊,师叔。”   帷帽长长的轻纱将他从头遮到脚,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里面的是谁,赵怀是怎么一眼认出来人是萧景策的?   柳司清心中称奇,又听赵怀道:“这青天白日的,你戴着这么大个帷帽做什么?”   说着就要伸手去撩萧景策帷帽上的轻纱。   却被萧景策后退半步躲过:“弟子得了风寒,恐传染给他人,故以帷帽遮挡。”   赵怀动作一顿,讪讪收手:“你倒是心细。”   说完才发现柳司清一直静静看着萧景策没开口,突然意识到什么,挤眉弄眼地拍拍柳司清的肩膀:“我还有事,你们师徒叙旧,先走了。”   赵怀一走,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柳司清从琳琅仙子是男人这件事抽回思绪,默默看着帷帽后的萧景策。   十年未见,萧景策的身材确实比初见时更加挺拔高挑,普通的弟子校服套在他的身上,却犹如量身定制一般,将他优越的肩腰比例衬托的越发出挑。   修为也确实已经从当初的筑基变成元婴,看来他这些年确实没闲着。   就是不知道他查没查出来当初的药是原主下的。   对视片刻,他对萧景策露出一个亲和的笑:“既来了,便陪为师走走吧。”   应了声‘是’,萧景策便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柳司清才开口:“听祁安说,为师闭关这些年,你常年在外。”   “是。”萧景策道:“那一夜后,弟子自觉愧对师尊,师尊闭关,弟子更是不敢在修行上怠慢,便寻了借口下山历练,此事没来得及禀明师尊,还请师尊责罚。”   说着就要下跪。   柳司清心底疑惑,却还是第一时间伸手扶住了萧景策。   他怜爱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你这孩子,那日未能及时救你是为师的错,你又何苦自责,再说,是为师突然闭关导致你无法上禀,又非你故意为之,哪有责罚你的道理。倒是为师,没有做到一个师尊该做的事,还望你莫要埋怨为师才是。”   青年声音惶恐:“师尊哪里的话。”   “好了好了。”柳司清笑了两声,拍拍他的肩:“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往后我们师徒二人好好相处便是。”   萧景策道:“师尊说的是。”   柳司清笑呵呵继续往前,刚别过脸,眼底的笑意就渐渐收了回去。   他本以为他不碰萧景策,及时闭关就能让萧景策忽视自己的存在,没想到他回来第一件事竟是试探自己。   别人不了解萧景策,身为萧景策曾经的粉丝,他可是了解的很。   这厮如果真放下了,根本不会提起这件事,他提,就说明他没忘。   刚才他说了那么多,说明他不仅没忘,还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他当年下毒的蛛丝马迹。   看来,接下来他得小心行事了。   “师尊,徒儿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跟在他身侧的萧景策突然道。   不知该不该问就别问,柳司清内心腹诽,脸上却挂着慈爱的笑:“但说无妨。”   他似乎有些犹豫,好一会才开口:“弟子听闻,弟子那日喝的药,是师尊治疗隐疾所用,可是真的?”   柳司清脚步一顿,脸上完美的笑容差点裂开。   他知道,萧景策是故意的。   虽然这厮戴着帷帽,但他知道,那张恶劣的脸上一定挂满了戏谑的笑。   不愧是反派,这性格,真的烂透了。   见他愣住,萧景策似有一瞬的惊慌:“弟子并非有意提及,只是担心师尊身体,师尊……不会介意吧?”   这厮到底是下山去历练还是去泡茶了?   茶味都要冲到他天灵盖了。   柳司清牙都要咬碎了,却还扬着笑:“不介意。”   “那便好。”帷帽后的青年松了一口气,缓缓道:“自那年听闻师尊有隐疾后,哪怕在山下历练,弟子也时刻不敢忘记,为此,还寻了不少名医问药,待弟子收拾好行李,便把药送到师尊院里去。”   柳司清忍着情绪:“为师早已药石无医,这些药,策儿留着吧。”   萧景策却像察觉不到他的抗拒,仍在劝说:“师尊,有病便治,您如此忌药讳医,身体如何康复?”   “这些事,便不劳你来操心了。”柳司清勾着唇道:“你刚回来,想必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说罢,不等萧景策开口,径直御剑朝青屿山的方向飞去。   萧景策站在原地,静静望着他远去的身影。   一道清风吹过,缓缓撩起帷帽一角,露出了他藏在轻纱后冰冷的眼眸,以及些许乌青的脸颊。   *   当天傍晚,一个内门弟子招呼着侍从搬了几箱东西进了柳司清的院子。   柳司清淡淡扫了一眼:“这是什么?”   弟子命人将箱子放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师兄不是说跟您打过招呼了吗?这些都是他特意为您找来治隐疾的药啊。”   柳司清眉头轻皱,快步走到一个箱子前,直接打开。   “师尊,你放心,有了这些,您很快就可以重展雄……”   弟子话未说完,就被那满箱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玉势惊得合不拢嘴。   砰!   柳司清重重合上了箱子,浑身不住的颤抖着。   弟子吓得抖了抖,连忙道:“我,那个,弟子还有课业没做,先行告退。”   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柳司清捏着箱子一角,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萧景策,好,好得很。”   啪!   那个角愣是被他硬生生掰了下来,逐渐碾成齑粉。 第10章 师尊不喜欢我的礼物吗   柳司清向来有仇必报,当天晚上,他以为萧景策接风洗尘为由,将整个仙剑门有头有脸的人都邀到自己庭院用膳。   皎洁的月光下,酒席摆满庭院,仙剑门弟子们三两成团,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萧景策戴着帷帽坐在众多弟子中央,全程无话。   他在想,柳司清到底想干什么。   以他对柳司清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在拿到自己送给他的那些礼物后,还好心好意地为他办洗尘宴。   这顿饭,一定有问题。   正想着,柳司清已经带人抬着几个箱子走了出来。   众人看到那几个大箱子,都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这是什么?”   “不会是师尊特意给大师兄准备的洗尘礼吧?”   “呜呜呜谁羡慕了我不说。”   萧景策越看那几个箱子越觉得眼熟,直到他确定那就是他傍晚送出去的拿几箱东西后,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他下意识起身,却被早已走到他身旁的柳司清按了回去。   柳司清隔着轻纱与他四目相对,薄唇轻启:“各位,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为爱徒萧景策举办的洗尘宴,你们都说我对景策好,殊不知,景策对我尤甚。”   萧景策直勾勾望着他。   柳司清却嫣然一笑,转身看向众人:“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景策下山历练时为我搜罗的补品,据说,都是些稀罕物,如今我身体大好,也用不上什么,今日我开心,便抬出来让大伙瞧瞧,若有用得上的,直接拿走便是。”   说着,他大手一挥,箱子瞬间全部打开。   早就被他说心动的弟子们蜂拥而上,然后在看清箱子里东西的瞬间,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半步。   只有一个年纪尚小的弟子将箱子里晶莹剔透的玉·势拿了出来,左右端详,然后一脸无辜地问他身后的弟子:“师兄,这是什么?”   那弟子吓得忙打掉他手中的东西:“师弟别碰!快放回去!”   啪嗒一声,那东西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在场男修皆是下意识捂了下裆。   听到动静,柳司清即可走了过来,看到这些箱子里装着的各类奇形怪状的助兴之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这是什么?”   众人见他如此反应,目光纷纷朝戴着帷帽的萧景策望了过去。   柳司清继续添油加醋:“景策,你不是说这是你特意买的,怎会是……”   话未说完,萧景策也站了起来:“不,不是我。”   柳司清:“?”   萧景策踉跄两步,虽戴着帷帽,却给人一种痛心疾首的感觉:“师尊,我送您的明明是奇珍异草,怎会变成了此等……龌龊之物。”   柳司清:“……”失策了,这逼比他能装。   更让柳司清始料未及的是,萧景策在仙剑门弟子们心中的形象比他想象的还要正直。   经萧景策这么一说,几乎所有人都打消了怀疑他的念头。   “这些东西该不会是被有心人掉包了吧?”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大师兄那么优秀,某些人想陷害他也正常。”   “别让我抓到是谁干的,否则老子当场弄死他!”   看着众人的反应,柳司清顿时没了玩下去的兴致。   他抬手一挥,几个箱子顿时自燃起来。   “既是些被偷换的肮脏之物,直接烧了便是。”火光映在他清冷的脸上,让人有些看不清他此时的喜怒:“实在抱歉,扰了大家的兴致,大家继续。”   说罢,便转身朝后院走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终究还是继续吃喝起来。   远离前院,周遭逐渐安静下来,柳司清走进莲花池的观鱼亭中,坐在冰冷的石凳上,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宗门弟子对萧景策的信任比他想象的还要深,想走陷害这条路,除非真的人赃俱获,否则很难让萧景策跌下神坛。   要不,直接杀了他?   他现在的修为比萧景策足足高了一阶,杀他,不是完全没可能。   但如果一次杀不死,麻烦就大了。   萧景策报复心极强,而且他如今在外历练十年,他的成长很有可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所以,在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杀掉萧景策的这条选项,不可行。   既然不能杀,那就只能自保。   可萧景策如今对他的敌意太深,如果什么都不做仍由萧景策继续成长下去,萧景策到时便是不杀他,怕是也不会让他好过。   正想着,耳旁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师尊可是不喜欢弟子送的礼物?”   柳司清猛地睁眼,正巧对上一双满是寒意的眼眸。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将他散落在胸前的发丝撩到耳后,动作缱绻暧昧,眼底却如淬了寒冰。   柳司清眉头轻皱:“景策,你逾矩了。”   “逾矩?”男人轻笑,指尖划过他的脸颊,动作轻柔的像是抚摸挚爱,最后落在柳司清的下颚上,用力钳住,迫使他抬头对视:“师尊难道……就没有逾矩吗?” 第11章 简直禽兽不如   柳司清眼眸沉了沉,垂在身旁的手缓缓握紧。   片刻,又松了力道。   他闭上眼,将心中的那团火压了下去,直视男人的眼眸道:“景策,你若是对我有何不满,不妨直说,我毕竟是你师尊,你如此目无尊长,免不得会伤了我们师徒情分。”   “师徒情分?”萧景策冷笑,钳着他下颚的手转而掐住他的脖颈:“柳司清,你扪心自问,你对我当真没有那等心思?”   那力道,仿佛真的想把他当场掐死。   柳司清被他掐的呼吸困难,下意识抓住他掐着自己的手,却始终没有挣扎,只定定看着他,艰难道:“我,没有。”   萧景策脸色冰冷,掐着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没有?”   “呃!”柳司清疼得闷哼一声,平日里清冷卓绝的脸庞因缺氧逐渐爬上红晕,眼角微红,眼睫微微颤颤挂着因疼痛溢出的生理泪水。   好难受。   柳司清下意识去掰他那只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倔强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没,没有。”   萧景策额头青筋跳了跳,手中的力道不断加重。   直至柳司清因缺氧白眼上翻,他仍旧没有松手的打算。   该死,叶祁安怎么还没来。   感觉要窒息了。   本能的求生欲让他开始挣扎起来,可他刚碰到萧景策的手,萧景策却突然嗤笑一声,故意折磨他似得掐着他的脖颈将他拎了起来。   “呃……”   他双脚渐渐悬空,双手不断拍打着那只掐着自己的手,双腿乱蹬。   柳司清知道,此刻的他一定狼狈极了。   但他不能动手。   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柳司清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小。   就在他以为计划无望,打算用保命底牌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怒吼:“萧景策!你在干什么!”   紧接着一道强劲的掌风袭来,萧景策为了闪躲,毫不犹豫将他甩在地上,侧身躲过了那道攻击。   “嗬……咳……咳咳……”   重获自由的柳司清贪婪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却又因骤然吸入冷空气呛得伏在地上不断咳嗽,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清儿!”   “师尊!”   “师兄!”   是叶祁安,琳琅仙子和赵怀。   他的援军,终于到了。   来的最快的琳琅仙子将他搂在怀里,探了探脉搏,确认他没事才将他塞给叶祁安,召出长剑就要朝萧景策走去。   柳司清忙拉住他的手:“师咳咳……师兄……别……”   琳琅错愕看了他一眼,但很快,目光又转回萧景策身上,眼神阴冷:“你敢杀师。”   萧景策刚张口,柳司清就抢先道:“不是咳咳……师兄,不是的。”   不好意思了大反派,既然我拿捏不了你,那就只能拿捏别人了,谁让你总惦记着我这条小命呢,我总要想办法自保不是?   琳琅仙子被柳司清这幅样子气的浑身发抖,想甩开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只是话里话外都透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事到如今你还帮他说话?你知不知道,我们再晚来一步,他就要把你掐死了!”   柳司清看了一眼不远处神色冰冷的青年,眼睫微颤,垂眸轻声道:“他只是,只是误会了十年前那件事咳咳……”   “十年前那件事?”叶祁安下意识看向萧景策,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大师兄,十年前我不是跟你解释清楚了吗?你为何还是一意孤行?”   萧景策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大变化,甚至连语气都平静的可怕:“因为他会害了所有人。”   “执迷不悟。”   琳琅甩开柳司清的手,执剑朝萧景策砍了过去。   “诶!师兄!”柳司清眼睛顿时亮了,目光紧张盯着打斗的方向,小嘴也没闲着:“赵怀,你快让师兄停下来,景策他只是有些事没想通,别伤了他。”   赵怀神色复杂得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劝架的打算。   柳司清边看着打斗的方向,边扯着赵怀的衣摆,眼眶都红了:“赵怀!”   不过不是急红的,而是因为兴奋。   面对琳琅,萧景策显然还是太过勉强,不过几十招,便已经被琳琅打的节节败退。   柳司清高兴坏了,若不是顾及旁人,他高低整点瓜子茶水好好欣赏一番。   赵怀见柳司清的目光一直黏在萧景策身上,心底对萧景策最后一点宽厚也没了。   他师兄是多么美好的一个人,平日里虽冷淡了些,但对身边的人却从未苛责过,对自己名下的弟子更是恨不得捧在手里护着。   这萧景策不过下山历练几年,如今连辛苦培养自己的师尊都敢动手,实在禽兽不如。   赵怀越想越气,冷声道:“祁安,还不扶你师尊回房休息。”   叶祁安心疼地看着柳司清:“师尊,走吧。”   柳司清哪里愿意:“不,我不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弟子被……”   他后颈突然一痛,整个人顿时软了下去。   叶祁安连忙接住他。   赵怀收回手,神色复杂道:“带他回去。”   叶祁安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打斗的方向,抿了抿唇,将柳司清打横抱起,朝后院走去。   *   柳司清醒来已是第二日。   刚睁眼,耳旁就传来叶祁安欣喜地声音:“师尊,您醒了。”   看到叶祁安的脸,他下意识想起身,谁知刚动一下,后颈就传来一阵抽痛:“嘶……”   叶祁安吓得连忙拿了个软枕让他靠着。   “这样可舒服些?”   柳司清微微点了点头,似想起什么,他下意识开口问:“景策如何了?”   叶祁安见他开口就是萧景策,眉头顿时拧了起来:“师尊,您自己都这样了,还管他做什么,他这般离经叛道,受些惩罚也是应该的,您就别操心了。”   柳司清:“……”   真不好意思,他只是单纯的想幸灾乐祸一下而已。 第12章 师尊实在太温柔了(修)   柳司清沉默片刻,缓缓叹了一口气:“祁安,景策他……终究是我的弟子。”   他越是这样,叶祁安的眉头皱的越紧。   和萧景策不同,叶祁安是被柳司清一手带大的,柳司清待他虽没好到无微不至的程度,但吃穿不愁,教导有方也是有的。   在十几年如一日的教导下,他早已将柳司清视做家人,如今他最珍重的家人被人欺负,家人还在帮对方说话,这让叶祁安如何不气。   “弟子。”他冷笑:“你把人家当弟子,人家可不一定把你当师尊。”   柳司清呵斥:“祁安!”   “师尊,您今日便是打我,我也要说。”叶祁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仰头坚定看着他:“尊师重道本该是每个为人弟子心中的最后一道底线,他萧景策今日敢伤您,明日就敢杀你,您身为师长,疼爱弟子,祁安无话可说,但祁安也希望您能明白,一味的纵容只会滋养白眼狼,换不来感同身受,您若是再纵容他伤您,那祁安便只能请求师祖清理门户了。”   柳司清咻的瞪大眼:“你,你……”   你说得真好啊。   不愧是根正苗红的男主。   这段话放在任何一本脆皮鸭师尊文里都是相当炸裂的。   本以为这个原著中为了男人和自己师尊翻脸的主角指望不上,现在一看,仔细养养还是能用的。   见他‘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叶祁安也不惯着他,自顾自起身将早已准备好的早膳用小桌端来放在床上:“师尊,您好好用膳,弟子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以传声玉唤弟子即可。”   说着在柳司清旁边放了块白玉,便转身走了。   柳司清脸上的愤怒在叶祁安关上房门的瞬间消散,他拿起叶祁安留下的传声玉轻轻摩挲,若有所思。   *   那天之后,柳司清就再没见过萧景策,听其他弟子谈论,大意是萧景策那晚把他打伤后,就被琳琅拎去了禁闭室关了起来。   直至出发北荒秘境当日,他才远远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一身蓝白弟子校服的萧景策站在队伍前端,一头青丝被他用发冠束成高高的马尾,微风轻拂,将他长发丝丝撩起,倒是有几分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本以为闹了那么大的事,这次北荒秘境之行不会再有萧景策,没想到他还是跟了来。   不过也是,身为反派,若是这点能耐都没有,还当什么反派。   他突然有些开始期待这次旅行了。   装好马车,叶祁安转身朝柳司清走来。   “师尊,车撵已备好,请……”说话间,他突然发现柳司清正定定望着某个方向。   他好奇看了过去,不想却和队伍前端的萧景策目光撞了个正着。   “……”叶祁安眸色一沉,毫不留恋收回目光,再次提醒:“师尊,该上车了。”   “啊,好。”柳司清回过神后,仍旧看了萧景策的方向两眼才转身上车。   那两眼回眸落在叶祁安眼中,就变成了柳司清对弟子满满的包容与怜惜。   师尊实在是温柔了,叶祁安暗暗想。   在确定大师兄不再伤害师尊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让大师兄靠近师尊的。   经过上次那件事后,柳司清对萧景策也有了个大概得了解,这厮就是个偏执的疯子,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和萧景策有过多的接触。   所以当他察觉到叶祁安有意将萧景策和他隔开时,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但是为了维持稳重的师尊人设,他忍住了。   只是之后的几天,他的日常生活多了一样特殊的安排——在叶祁安面前念萧景策的好。   因为他发现,每当他说一句萧景策的好话,叶祁安对萧景策的印象就会差一分。   百试百灵。   *   他们的队伍行了三日左右,终于在第三日傍晚抵达北荒秘境附近的九渊城。   来到下榻的客栈,柳司清选了一间临街的房间。   放好东西,他走到窗边开窗通风,窗户刚打开,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道清脆甜腻的喊声:“长云哥哥,你也去逛夜市吗?我们一起吧。”   长云?苏长云?   柳司清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红色长袍的娇小青年从对面客栈跑出来,亲昵地挽住原本打算外出的俊美青年的手。   青年一身黑红色长袍,款式与身旁的娇小青年一般无二,一看穿的就是某个派系的弟子校服。   整个修真界用黑红色做校服的,也就符箓宗一家。   看来这人就是主角攻苏长云没错了。   正想着,楼下又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陆凌洲,松手。”   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悦。   陆凌洲?是谁?   原著中没出现过这个名字啊。   “不要嘛,街上这么多人,万一我们走散了怎么办,长云哥哥你也知道,我不太认路的。”那个被称作凌洲的青年撒娇道。   哦豁,还是个小绿茶。   苏长云似乎不吃这一套,直接甩开小绿茶的手:“既不认路,便好好在客栈待着。”   直接走了。   小绿茶愣了愣,紧接着追了上去:“诶,长云哥哥,你等等我嘛。”   好一出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柳司清正看得津津有味,一抹熟悉的身影却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   叶祁安被一个少年拉着手穿梭在人群中,仔细一看,是他的三弟子姬宰。   不知是不是初次下山,姬宰对周围的一切都非常好奇,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似乎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装进眼里。   相较之下,叶祁安倒是稳重不少。   他不紧不慢得跟着姬宰,那淡漠的模样,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眼见叶祁安就要撞上对面过来的苏长云,他却突然在一个摊子前停在脚步。   恰在此时,苏长云和陆凌洲也从他们身后走了过去。   正当柳司清以为两人就这样错过时,陆凌洲又突然拉着苏长云走了回去,停在叶祁安两人身旁。   陆凌洲扫了一眼摊子,最后一把抢过叶祁安手上拿着的玉簪,笑嘻嘻对叶祁安说了什么。   虽然听不清声音,但柳司清能明显感觉到叶祁安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下一刻,他看到叶祁安将玉簪抢了回去。   然后,陆凌洲看向苏长云,苏长云说了什么,叶祁安脸色发冷,付了钱转身就走。   陆凌洲见状追上去抓住叶祁安,结果被叶祁安甩开摔倒在地。   苏长云立即上前抓住叶祁安,结果同样被叶祁安甩开。   你来我往之间,两人竟在街上打了起来。   柳司清有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正犹豫要不要出手阻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令人不适的寒意。   他下意识回头,谁知还未看到来人,脖子上就多了一柄冰冷的剑刃。   “让我们来猜一猜,这一次,还会有谁来救你呢?”萧景策轻快愉悦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我亲爱的师尊?” 第13章 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柳司清翻手召出霜华,毫不顾忌脖子上还架着剑,径直朝着萧景策的脑袋挥去。   他的动作几乎在一瞬之间。   萧景策瞳孔剧缩,猛地后退。   即便如此,他胸前的衣裳还是被柳司清的霜华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布料敞开,露出里面结实瓷白的胸肌。   “救我?”柳司清看着他震惊的模样,笑得风华绝代:“现在需要被救的,好像是你哦。”   不等萧景策反应,柳司清又执剑挥了过去。   他挥剑的动作看似简单,但是在出窍期修为的加持下,速度快得惊人,且招招致命。   以柳司清的修为,压制萧景策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奇怪的是,萧景策竟巧妙的化解了他所有的招式。   萧景策似乎早就知道柳司清的剑会往哪刺,每每被他逼到角落,都能巧妙逃生,偶尔还能反击两剑。   奇怪,太奇怪了。   因为太好奇萧景策是如何做到的,他下意识加快了进攻的速度,逼得萧景策节节败退。   叮——   不出半刻钟,他直接挑了萧景策的剑。   长剑在空中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稳稳扎在萧景策几米外的木地板上。   萧景策想再次召剑,柳司清却先他一步将霜华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真奇怪。”他看着萧景策道:“你的剑法,好像是针对我练的。”   萧景策淡淡看着他,没说话。   柳司清也不在意,自顾自道:“一套剑法从谱写到练习再到实践,起码要几年时间,而且,你我再次之前从未对战过,你是怎么做到如此精准无误的?”   难不成十年前那件事之后,萧景策就一直在为了今天做准备?   即便如此,剑法也不该这么精准啊。   看着倒像是……已经和他对战了无数次似得。   萧景策看着他,冷冷扯了扯嘴角:“我自有我的办法,怎么,你害怕了?”   “倒也不是,只是好奇。”他微微上前,几乎是与萧景策的脸仅剩一拳之隔才停下,清澈明亮的眼眸直勾勾盯着萧景策。   若有所思:“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萧景策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瞬间,他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淡:“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柳司清挑眉:“你为何觉得我是在惺惺作态,或许,我真的不想杀你呢?”   萧景策愣了愣,神色怪异地扫了他一眼。   柳司清也不在意,自顾自道:“萧景策,我且问你,你为何屡屡对我下死手?”   男人张了张口,还没说话,柳司清又道:“应该不是因为十年前那件事吧?”   萧景策和他对视许久,嗤笑道:“如果我说是呢?”   “不可能。”柳司清当下反驳:“身为当事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天,是我救了你。”   “可那个药也是你下的。不是么?”   “就算如此,我不是也没碰你吗?   两人你来我往,周围的空气仿佛又冷了下来。   见他没有接话的意思,柳司清眉头轻挑,接着道:“你我师徒一场,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萧景策,只要你答应我往后不再对我动手,以往的事,我既往不咎,身为师尊,我该给你的,一样不少,如何?”   萧景策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却始终没有松口答应。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道轻轻的叩门声。   “师尊,您在吗?”   是叶祁安的声音。   他正想开口,萧景策神色一变,突然向后一跃,拔起地上的剑毫不犹豫翻窗离开。   柳司清:“……”   跑得倒是挺快。   “师尊?”外面的人没听到回应,声音多了几分焦急。   柳司清叹了一口气,收回霜华,提高声音道:“来了。”   他快步走到门口开了门。   叶祁安见到他,眼眸顿时亮了起来。   随后从身后拿出一个油纸袋,献宝似得递给他:“师尊,听说这是九渊城最好的桂花糕,我记得您喜欢吃,便买了些,您尝尝。”   体贴温顺的模样与方才在楼下与苏长云大打出手时判若两人。   小东西还有两幅面孔。   不过,柳司清并不讨厌就是了。   他伸手接过:“好,有心了。”   正想关门,却听叶祁安问:“方才师尊房里似乎有说话的声音,可是来了客人?”   “啊,不是,为师念书呢。”柳司清关门动作一顿,脸不红心不跳道。   叶祁安目光扫方才打斗弄坏的木地板,眼底多了两分冷意,脸上却仍挂着笑:“行,那祁安便不打扰师尊了。”   柳司清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叮嘱他两句便让他回去了。   关上房门,他转身回到桌前,边吃着叶祁安送来的桂花糕边思考,萧景策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或者说,和原著中描述的不太一样。   难不成真是他闭关十年导致剧情出现了偏差?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他明明没碰萧景策啊,他对自己的恨,到底从何而来?   总不能就因为他没管好自己的壮·阳药吧?   柳司清想了好一会,实在想不出什么,便也没再折磨自己的脑子,向店家要了些热水,便沐浴睡觉了。   *   第二天,柳司清从房里出来时,正巧碰上同样出门的萧景策。   奇怪的是,他脸上多了几处伤。   萧景策看到他,淡漠的脸上顿时爬上许多烦躁,冷哼一声重重关上门,然后径直从他身前走了。   柳司清:“?”   一大早的发什么病?   愣神的功夫,住在他左边的叶祁安也出了门,见到他,叶祁安神色顿时柔和起来:“师尊,早。”   “早。”   叶祁安跟着他一起下楼,脚步比平时轻快不少。   柳司清疑惑看向他:“你今天心情不错。”   青年无辜眨了眨眼:“嗯?很明显吗?”   嗯,很明显。   弟子们的私生活,柳司清没有太大兴趣,简单寒暄两句就揭过了。   用完早膳,他们一起去了举办本次北荒秘境寻宝大会主办方月神殿指定的誓师会场。   那是一个足球场大的空地,空地中央早已搭好台子,台子上挂了许多喜庆的红绸,看着不像誓师会,倒是有点像比武招亲。   柳司清他们到的时候,空地上已经聚集了百来人。   人虽多,但大家都穿着同一色系的门派弟子服,远远望去,倒也整齐。   柳司清将弟子们带到了一个不算拥挤的空地上站着。   正盘算着誓师会什么时候开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柳司清?”   他下意识回头,没想到撞上一双充满警惕的眼眸。   四目相对,陆凌洲愣了片刻:“真的是你?” 第14章 又一位穿书者   见他要凑上来,柳司清淡淡向后退了半步:“你哪位?”   虽然昨天在客栈楼上见过这小绿茶,但柳司清确定,原身和这位小碧螺春是不相识的。   小绿茶一愣,拧眉盯着他看了一会。   似想到什么,眉头顿时展开。   “我是符箓宗的陆凌洲,很高兴认识你。”他朝柳司清伸出手,等了一会,见柳司清没有握手的意思,恍然大悟:“啊,忘了你们这里的人是不握手,总之,见到你很高兴,柳司清。”   几乎是一瞬间,柳司清确定了陆凌洲的身份。   他也是穿书的。   看他刚才看到自己的反应,陆凌洲极有可能还是他的熟人,而且是关系不太好的熟人。   可是,他认识的人里面,明明没有人叫陆凌洲。   柳司清正思索着,眼前突然投来大片阴影,紧接着听到一道呵斥:“放肆,我师尊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是叶祁安挡在了他的身前。   “一个名字而已,我便是叫了又能如何?”陆凌洲朝叶祁安翻了个白眼,嘲讽道:“装什么师徒情深,将来把他逼上绝路的不也有你一份。”   柳司清朝叶祁安伸去的手停在空中。   这人,知道剧情?   此时叶祁安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陆凌洲冷嗤:“怎么,你还想打人?”   “祁安,算了。”眼见叶祁安要拔剑,柳司清忙拉住他,然后转头看向陆凌洲:“这位小道友,誓师会就要开始了,麻烦你回到自己的队伍去吧。”   陆凌洲那不屑的目光转而落在柳司清身上,嗤笑道:“一个觊觎自己弟子的禽兽,装什么正人君子。”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柳司清眯了眯眸子,藏在袖袍下的手微微一动,一根细小的冰针从他袖中飞出,瞬间没入陆凌洲的脖颈。   陆凌洲抬手挠了挠寒针没入的地方,径直朝站在符箓宗队伍前端的苏长云走去。   回到苏长云身前,陆凌洲又恢复了昨日那般娇媚模样,上去就抱着苏长云的手臂撒娇。   柳司清看在眼里,不动神色瞥了一眼身旁的叶祁安,却发现他也在朝苏长云的方向看。   柳司清心头一跳,想了想,还是开口问:“祁安,你为何一直盯着那人看?”   “嗯?”叶祁安脸上挂着笑,声音却莫名透着一股寒意:“弟子在想,能不能杀了他。”   柳司清:“……”应该是不能的。   说话间,最中央的台上已经有人站了上去,那是一个身穿白色罗裙的女子,她头戴白纱,双眸以一段红绸遮盖,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圣女?竟是圣女?”   “这次月神殿竟直接派圣女过来,看来此番秘境开启非同小可。”   “你没听说吗?据说是符箓宗的一个小弟子窥得天机,道魔族会趁着这次秘境开启重现人间,月神殿怕出事,这才派了圣女过来。”   “符箓宗?他们不是画符的吗?怎的还有窥探天机的门路?”   “据说是那弟子不慎落水后意外获得的能力,起先大家都不信,后来他说的那些事竟真的发生了,月神殿这才不得不重视此事。”   落水?窥得天机?   看来这个陆凌洲是在原身落水时穿过来的。   不过他运气也真是好,这么大摇大摆地谈论书中的环节,竟也没人怀疑他夺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柳司清正感慨着命运不公,前方突然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各位道友,北荒秘境是魔族通向人间的唯一通道,再过三个时辰,笼罩在北荒秘境上空的封印将会再次破裂,届时,我月神殿十大长老将会再次对秘境封印进行加固,在封印结束之前,还望各位道友各尽所能,将逃出秘境的魔族尽数斩杀,本次魁首将以魔核为准,猎得魔核最高者,将获得月神殿提供的极品天元丹一枚。”   天元丹,延年益寿的丹药。   普通天元丹一般只能延续几年寿命,但极品天元丹,却能延续几十甚至百年。   这对那些卡在某个阶段无法突破,而寿命又即将耗尽的修士而言,简直是天降福音。   故而圣女话音刚落,周围瞬间沸腾了起来。   圣女望着台下的普罗大众,红唇轻启:“那么,在下谨代月神殿祝各位,旗开得胜。”   *   誓师会结束后,许多修士都去了法器店。   北荒秘境机遇虽多,附带的危险却也不小,万一运气不好碰到个修为强悍的魔物,捞不到好处不说,小命保不准也要搭进去。   柳司清本也想去瞧瞧,不想却在法器店门口碰到了出来逛街的三弟子姬宰。   姬宰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此时脸颊正被糖葫芦塞的鼓鼓的。   他眨巴着清澈的眼睛,不解问:“师尊,您来这里做什么?”   柳司清直言道:“为师来看看有没有趁手的法器。”   闻言,姬宰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这些店卖的都是下等品,不好用的。”   话音刚落,里面招呼客人的店小二顿时冲了出来:“你小子乱说什么,我们店里的可都是上等的法器。”   姬宰也没恼,只指着里面挂着的剑问:“那件可是你们的镇店之宝?”   “没错,那可是炼器大师诸葛云用玄铁所制,光是剑身,大师便用了七七四十九天炼制,剑身刻满九九八十一道符咒,不仅削铁如泥,斩杀魔物亦是不在话下。”   周围的人听完他的介绍,眼睛都亮了。   姬宰赞同地点点头:“可是你这个是假的啊。”   那店小二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你胡说,这可是我们店长从拍卖会以三千万灵石拍得的。”   姬宰却坚持道:“你们被骗了,这就是假的。”   话音刚落,店里的人突然让出一条道,一个身仙风道骨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睨着姬宰,眉眼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小道友,你说我的剑是假的,可有证据?在下做个小本生意不容易,你可不能空口白牙无人清白啊。”   “证据?”姬宰歪了歪脑袋。   不知为何,柳司清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一道金光闪过,姬宰身旁多了一柄浑身刻满复杂符咒的长剑,长剑浮浮沉沉悬于空中,剑身的每一缕金光都在诉说着它尊贵的身份。   姬宰直视店长震惊的眼眸,无辜道:“因为真的在我这啊。” 第15章 师兄等你好久了   周围瞬间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众多隐于黑暗的灼热目光。   柳司清眉头轻皱,抬手撤去隐息术,霎时间,一股沉重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朝周遭散开,连灵气的流动都慢了下来。   不少修为低的修士瞬间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就连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店长脸色都白了几分。   姬宰虽不受影响,却也察觉到了异样:“师尊?”   “姬宰,你这恶作剧的性子何时能改,怎能用假剑哗众取宠,若是坏了店家的生意,可如何是好。”他斜睨一脸天真的弟子一眼,淡淡道:“还不快给店家道歉。”   “可我……”   “道歉。”柳司清淡笑重复。   “……哦。”姬宰闷闷上前半步,对店家规规矩矩鞠了一躬:“对不起。”   此时柳司清身上的威压还没收,店家哪敢追究,笑呵呵虚扶了姬宰一下:“哎哟,小道友可别折煞了在下,此剑能被小道友瞧见,是它的福气,您若是喜欢,在下半折卖与你如何?”   不得不说,还是生意人精明,都这份上了,还惦记着卖货。   一把劣质假货也敢要一千五百万灵石,真是想钱想疯了。   柳司清脸上挂着笑,手上却突然多了一把长剑。   店长脸色变了变,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却只能赔笑道:“在下看小道友骨骼清奇,想来是不需要这等外物支持的,罢了,罢了。”   柳司清轻轻嗯了声,不动声色收回霜华:“走吧。”   “啊?哦。”回过神的姬宰忙抬脚跟上他的步伐。   不远处的茶楼上,陆凌洲支着脑袋,目光紧随着渐渐远去的柳司清师徒,眼底的羡艳之色不言而喻。   坐在他对面的符箓宗二弟子姜辞见状,挑眉问:“洲洲可是喜欢那把剑?”   青年像是被发现心思似的猛然回神,笑容酸涩道:“此等上乘法器,谁能不喜欢,可惜法器有主,我们也只能过过眼瘾了。”   姜辞心疼极了:“这街上倒是有不少店卖剑的,洲洲可想去看看?”   陆凌洲是他们师兄弟中年龄最小的,从小他就乖巧懂事,可惜天赋不佳,一直不被师尊喜爱,没想到十年前落水后,因祸得福,脑子倒是聪明不少。   只是这性格还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还是不麻烦师兄了,再说,此等上乘法器岂是哪里都有的,还是算了吧。”   说罢,他似想到什么,又笑盈盈对姜辞补充道:“不过师兄放心,就算没有法器,洲洲也会在危急时刻保护师兄的。”   姜辞的神色不自觉柔和许多,抬手揉了揉陆凌洲的脑袋:“洲洲真乖。”   “嘶——”   他的手刚落在陆凌洲头上,陆凌洲就触电似的躲开了。   姜辞愣了:“怎么了?”   陆凌洲说:“疼。”   姜辞忙过去查看,这才发现陆凌洲隐藏在头发下的头皮莫名红了一片。   “兴许是被蚊虫咬了。”他拉着陆凌洲坐下,从储物戒中找出一罐药膏:“忍一下,师兄给你上药。”   *   另一边,柳司清刚带着姬宰回到客栈,就和萧景策在大堂撞了个正着。   两人一个要上楼,一个要下楼,看到对方的瞬间,都不约而同地愣在原地。   柳司清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路过的弟子见到他,就随口道:“小师叔,您可回来了,景策师兄在楼上等您好久了。”   柳司清眉头轻挑,目光转而望向楼梯上的萧景策:“你在等我?”   萧景策看了一眼柳司清身旁的姬宰,语气淡淡:“不是。”   随即转身回了客房。   那弟子挠了挠头,很费解:“他方才是问了您什么时候回来啊。”   习惯了萧景策对自己的态度,柳司清倒不觉得什么,好脾气地朝那弟子道:“去收拾东西吧,我们要出发去秘境边缘了。”   那弟子应了一声,就回去收拾了。   *   北荒秘境的边界位于九渊城三百里外的一处悬崖内。   柳司清带队御剑过来的时候,秘境入口已聚集了百来修士,奇怪的是,其中两拨人正与一拨人对峙着。   而被挡在秘境外的那一波穿黑色长袍的人,他在誓师会上并没有见过。   挡道的两拨人的服饰他倒是眼熟,是符箓宗和月神殿的弟子。   刚落脚,柳司清就听到月神殿的弟子道:“此次我们月神殿并未邀请你们这些邪修,还请你们速速离开。”   “搞笑。”黑袍人不屑道:“秘境又不是你们家的,凭什么让我们离开。”   “就凭近百年来都是我们月神殿在镇压秘境。”   “说得多伟大似得,谁求着你们镇压了,若非你们压着魔兽不让它们现世,我们噬魂谷早便独尊天下了。”   双方还在对峙,一个身穿月神殿弟子服的青年快步跑到喊话的人身旁,小声道:“师兄,秘境结界快支撑不住了,别和他们废话,直接将他们打回去就是。”   眼见双方已经祭出法器,空中突然传来一道空灵的声音   “住手。”   众人抬头,只见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少女正立于高空,双眸隔着红绸淡淡看着他们。   少女薄唇轻启:“既然噬魂谷的道友也想进入秘境,那便一同进吧。”   周围顿时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圣女,这……”   圣女淡淡道:“不必多言,结界将破,接下来,便辛苦各位道友了。”   众人自知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纷纷拱手:“圣女放心,我等定当全力以赴。”   柳司清跟着一同御剑朝秘境内飞去。   内心却腹诽,这月神殿怎么整的跟邪教似得。   *   秘境头筹是以魔核结算,故而为了猎得更多的魔物,几大门派弟子进入秘境后,便各自选了个方向分开了。   柳司清他们选的是东边。   随着他们的队伍越来越深入,周围的可视度也越来越低。   最后,他们不得不从剑上下来,凭着直觉在雾气弥漫的森林里摸索前行。   突然,走在前面的萧景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他们说:“我去那边看看,你们先走,我晚点去找你们。”   看过原著的柳司清早就知道萧景策会中途脱离队伍,所以也没有太大反应。   倒是姬宰一听他要走,眉头都拧起来了:“大师兄,你一个人行动太危险,要不还是我陪你……”   话未说完,萧景策已经御剑走了。   柳司清收回目光,对其他人道:“他会自己看着办的,我们先走吧。”   原著中,柳司清的三弟子,也就是姬宰,会在一场魔物暴乱中死去,而导致姬宰死亡的罪魁祸首,就是原主。   虽然柳司清现在不会去陷害姬宰,但魔物暴乱也不是那么容易应对的。   他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然而,柳司清并不知道,在他进入迷雾森林后,一双金黄色的眼睛一直如影随形地在暗处盯着他。 第16章 你想强买强卖?   轰——   最后一只魔物应声倒下,柳司清甩了甩沾在剑上的殷红血液,神色凝重扫过浓雾弥漫的四周。   这已经是第六波突然攻击他们的魔物了。   虽然他们每一次都击杀魔物,但每战斗一次,他们的精力就被消耗一次。   短短一个时辰,就连一向精力充沛的姬宰脸上都有了几分疲惫之色。   柳司清抬手聚气,不一会,他的掌心出现了一个鸡蛋大的灵气小球。   与以往不同的是,悬浮在他掌心的小球浑浊不堪,随着小球的增大,球内竟多了几缕纯黑色的气流。   “魔气。”挖完魔核回来的叶祁安目光落在那小球上,脸色难看了几分。   柳司清松了力道,掌心的气流球体瞬间散落,再次融入空气。   望着模糊异诡的前方,柳司清眼眸微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面具套在脸上:“将面具戴上,这附近有魔洞。”   北荒秘境,咋一听好像是仙门弟子们历练寻宝的地方,实则却是魔界通往现世的通道。   五百年前,第一位噬魂谷谷主在此闭关,意外吸食魔气后修为大增,于是他便日日坐于的那拳头大的裂缝旁边修炼。   渐渐的,他发现这点裂缝透出来的魔气早已不足以支撑他修炼,便夜以继日地破坏原本阻隔在两个世界中间的封印。   随着魔洞越来越大,他的修为也越来越高,但随之而至的,还有魔界前仆后继的魔物。   这些魔物入世后,将凡人视作食物,所到之处,残肢遍地,血流成河。   一时间,整个世间如同地狱降临。   为阻止现世被魔物侵害,三大仙门倾巢而出,历经整整十年,才将魔物尽数屠杀。   而柳司清目前所在的北荒秘境,就是当初魔物进入现世的出口。   由于魔洞无法关闭,三大仙门只能画圈将这方圆五十里以结界镇压,但由于结界范围太大,每十年结界就会破裂一次,这才有了如今的北荒秘境围猎。   为了公平,三大仙门也是轮番承担狩猎报酬,今年,正好轮到月神殿。   关于北荒秘境的信息,柳司清在原著中看了不少,却从未看过哪个队伍在进入秘境后一个时辰内被魔物连续袭击六次的。   从第四波魔物出现开始,一个荒诞可怖的想法一直环绕在他心头。   这些魔物似乎是有意识地将他们往魔洞的方向驱赶。   一开始他还能用偶然来说服自己,现下周围魔气肉眼可见的浓郁起来,他实在不敢再带着弟子冒险。   叮嘱他们戴上面具,柳司清便带着他们摸索着往后退。   不到半刻钟,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柳司清脚步突然一顿,朝身后的弟子们做了个手势。   众人会意,拔剑盯着发出声响的方向。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众人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直至雾气后出现几道人影,他们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不一会,被雾遮盖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是符箓宗的队伍。   他们似乎也受到了袭击,不少人都灰头土脸的,连一向精致的陆凌洲头发也有些凌乱。   看到柳司清众人,为首的姜辞眼眸一亮:“是你们。”   那明亮的眼眸在看到姬宰的瞬间,更亮了:“太好了,这位道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了前两次的接触,姬宰对符箓宗的人已经好感全无。   所以在听到姜辞的话时,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有什么话直接在这说吧,去别的地方我怕有危险。”   姜辞显然没想到他是这个态度,愣了愣,才开口道:“是这样的,我师弟瞧上了你一把剑,不知可否割爱,卖给我们?”   姬宰眨了眨眼,抬起自己手中的雪影剑问:“这个?”   姜辞摆手否认:“不是,是那把浑身刻满符文的。”   “哦,那个啊。”姬宰想起来了,他扫了一眼被众多弟子护在身后的陆凌洲,露出一个无邪的笑容:“那个不卖哦。”   “你……”姜辞脸上爬起一丝温怒,但在眼角余光扫到柳司清众人时,又将情绪压了下去:“小道友,这秘境凶险无比,方才我师弟因没有法器傍身被魔兽袭击,险些丧命,在下看你并不缺法器,不过是一把剑,卖一把给我们又如何?”   姬宰不理解:“他没有武器傍身,你们把自己的武器给他不就行了,为什么偏要抢我的?”   “抢……”姜辞被他那一脸无辜的模样噎了一下,随即道:“小道友,这怎会是抢,在下是想与你买。”   姬宰眨眨眼:“哦,我不卖,这是我爹娘送我的生辰礼,多少灵石我都不卖。”   “小道友……”   见姜辞还想拉扯姬宰,早就不耐烦的柳司清上前将他和姬宰隔开:“这位道友,我徒儿说了,不卖。”   姜辞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司清道长,我只是想为我师弟买一把防身武器,你们又何苦如此刁难?”   柳司清都要被他气笑了。   刁难?他们不愿意卖就是刁难?那他强行要卖又算什么?   柳司清也不想多说废话,直接表明立场:“姬宰既说了不卖,那便是不卖,你若是再拉拉扯扯,我可就不客气了。”   “师兄,算了。”   一直被众人护在身后的陆凌洲终于说话了。   他小心翼翼拉了拉姜辞的袖袍:“既然人家不愿意,我们也不好强迫,不过是一把防身剑,没有也没关系的。”   陆凌洲劝的很有技巧,一番输出下来,更加坚定了姜辞给他买剑的决心。   “师兄既答应了你,今日便必须讲剑给你拿来。”这次,他再也没了刚才的客气:“我再问一次,你卖不卖。”   柳司清也不惯他,直接朝他们释放威压:“不卖。”   扑通——   符箓宗修为低的弟子瞬间跪了下来,额头不断渗着冷汗。   姜辞和陆凌洲虽勉强站着,脸色却也没好看多少。   姜辞将长剑插在地上,以稳住身形,他恨恨瞪着柳司清:“柳司清,你倚强凌弱!”   柳司清道:“怎么,只许你强买强卖,不许别人倚强凌弱?”   他正打算上前给这个不要脸的人一点教训,注意力霎时被一阵极快的爬行声吸引。   他神色骤变,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无数根紫色藤蔓正如蟒蛇般迅速朝他们这边袭来。   柳司清几乎来不及思考,收了威压便脱口而出:“御剑,快!”   几乎是同一瞬间,所有弟子同时升空,连对面的符箓宗弟子都以御风符飞了起来。   正当柳司清想带众人离开此处时,下方突然传来一道带着哭腔的喊声。   “师尊,救我!”   低头望去,柳司清这才发现姬宰不知何时竟被藤蔓缠在半空中,他似乎想摆脱藤蔓的束缚,可那些藤蔓却如饿极的猛兽,一条又一条地朝他缠了上来。   柳司清几乎没有犹豫,御剑下行砍向藤蔓。   叶祁安众人见此,也纷纷飞了下来。   陆凌洲见他们已经和藤蔓打成一团,轻轻扯了扯姜辞的衣裳:“师兄,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走吧。”   姜辞瞥了一眼下方打斗的众人,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几番犹豫后,还是带着人走了。   这些紫色藤蔓生长能力极强,砍断不过几秒便会再度生长,触手一次又一次缠向逐渐疲软的姬宰。   察觉到姬宰的不对,柳司清便知道这藤蔓大约还有麻痹神经的毒素。   眼见姬宰要被拖入地下,柳司清咬了咬牙,径直御剑绕到姬宰下方的位置,一剑斩断藤蔓,顺势将几近昏迷的姬宰推向高空。   “祁安,接住!”   叶祁安忙御剑接住姬宰。   正当他打算下去救柳司清时,地面突然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几乎是一瞬间,藤蔓缠着柳司清拽入地下,随后迅速合拢。   叶祁安被吓得僵在空中,几秒后,才扑到地上大喊:“师尊!师尊!”   这一幕,恰好落在重返队伍的萧景策眼中。 第17章 敢觊觎我的猎物,他该死   叶祁安双眼猩红挖着早已合拢的地面,不出片刻,指甲隐隐渗出血色。   可他却不知疼痛般不断下挖。   归队的萧景策见此,眉头蹙皱:“别挖了。”   他上前拉住叶祁安的手,阻止了他继续挖土的动作。   看到萧景策的瞬间,叶祁安愣了愣,片刻,恨意斥满眼眸。   “滚!”他用力推开萧景策,撕声竭力:“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中途离队,你要是不走,师尊就不会,就不会……”   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只恨恨瞪着萧景策,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萧景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正想开口,四周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原本不知所措的弟子们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皆三五背对背,警惕扫视着四周的浓雾。   萧景策召出长剑,盯着浓雾中某个方向对叶祁安道:“此处危险重重,祁安,你先带他们离开,柳……师尊我会去找。”   叶祁安也祭出宝剑,嘴角却是勾着冷笑:“你去?你恨不得师尊死在这里!”   在此之前,萧景策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看到柳司清舍身救人后,他又迟疑了。   他不理解柳司清为什么会这么做,上一世,柳司清分明任由姬宰死在了这场暴乱中。   正是因为早就知道即将发生的事,他才会掐着时间赶回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被拖入底下的人换成了柳司清。   没错,萧景策重生了,重生在柳司清玷污他的第二天,自那天开始,他就恨上了柳司清。   他恨柳司清上一世对他用强,恨柳司清强迫他后又说爱他,恨柳司清得了他的真心又说一切只是做戏,恨柳司清被他剜心后流着泪捧着他的脸颊跟他道歉,亦恨自己仅因柳司清一句话就生出心魔,最后死于渡劫雷下。   所以,重生后他不断强大自己,组建上一世的势力,不断试探柳司清的真实想法。   他想知道,前世种种,到底哪个才是柳司清的真面目。   却不想重来一世,一切都好像变了。   见萧景策抿唇不说话,叶祁安就当他是默认了自己的猜测,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正想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呼:“祁安师兄,姬师弟好像中毒了。”   叶祁安一愣,忙跑过去查看。   只见姬宰脸色发青,唇瓣毫无血色,额头冒着大片的冷汗。   “姬宰,姬宰。”他轻拍着姬宰的脸颊唤道。   此时姬宰像是陷入了梦魇,眉头紧皱着,不时发出痛苦的轻吟。   萧景策上前搭上姬宰的脉搏,脸色沉重:“这里魔气太重,你们留在这里撑不了多久,师尊我会想办法,你们先出去吧。”   叶祁安还想反驳,却被旁边的弟子拉住:“景策师兄说的有道理,便是我们能撑,姬师弟也撑不住啊。”   叶祁安怔了怔,犹豫不决地看向不断冒汗的姬宰。   片刻,他缓缓松开握紧的手,起身将姬宰背在自己身后,转头看向萧景策:“萧景策,你若带不回师尊,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不等萧景策答话,便带着众人匆匆走了。   萧景策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直至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迷雾中,这才御剑朝森林的东边飞去。   重活一世,他很清楚带走柳司清的东西根本不在这里,它的老巢,在森林的更深处。   *   柳司清是被冷水泼醒的。   他皱眉睁眼,下一刻,措不及防对上一双灯笼大金色的竖瞳。   随着视野扩大,他看到了银色的鳞片,柔软的须须,以及看起来很新的鹿角。   柳司清:“……”   起猛了,他好像看到龙了。   正当柳司清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时候,缠绕着他的龙身稍稍收紧,勒得他动弹不得。   “我救了你,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银龙巨大的龙头缓缓靠近,直至距离他脸颊一指距离才堪堪停下。   粗犷的龙息喷在柳司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海水腥味。   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正想说‘不是你把我抓来的吗’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整个山洞都堆满了藤蔓残枝。   有些藤蔓似还未完全死透,截断处缓缓流着绿色的液体,不时在地上隐隐抽搐。   有点恶心。   柳司清嫌弃的皱了皱眉。   银龙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绕着他又缠了一圈,用龙头蹭了蹭他的脖颈:“别怕,它已经死了。”   留下一片凉意。   柳司清觉得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只问:“是你杀了它?”   “自然。”银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敢觊觎我的猎物,他该死。”   猎物?   是指他吗?   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原著并没有说过柳司清还是谁的猎物啊。   “你怎么不说话?”太久的沉默引起了银龙的不满。   柳司清想了片刻,问:“你认识我。”   “当然了,我不仅认识你,我还非常喜欢你。”银龙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又绕着他蹭了蹭:“所以,你快说。”   柳司清问:“说什么?”   银龙好脾气地提醒:“自然人类被救了都会说的那句话。”   柳司清想了想,试探将那句话念了出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话音刚落,眼前银光乍现,巨大的银龙在光芒中逐渐缩小,最终化作一个青年人类的模样。   他身穿蓝色长袍,银发以羽冠高高束起,饱满的额头上长着两个银白色的龙角。   下一秒,他倾身将柳司清搂入怀中,温润的嗓音中满是喜悦:“好,我答应你。”   柳司清:“?不是,等等,我刚才只是……”   话音未落,青年抬手一挥,整个山洞瞬间变了模样。   原本血腥无比的藤蔓消失无踪,空荡荡的山洞多了许多喜庆之物,烛台,木床,木桌,样样都贴着喜字剪纸。   柳司清还未反应过来,只觉身上一轻。   他下意识低头往下看,却见自己方才的金色长袍已被一件红色喜服替代,说是喜服,但柳司清更愿意将他称之为情趣纱袍。   整套衣袍只有两层,一层是几乎什么都遮不住的红纱,一层是该遮不遮不该露都露的里衣。   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柳司清:“……”   “如何?”见他默默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银龙很是得意:“这可是我特意为你缝制的喜服,可还喜欢?” 第18章 新婚之夜的你,果然是最美的   “不喜欢。”   柳司清面无表情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大氅将自己裹住。   谁知大氅在碰到他肩膀的瞬间,顿时碎成了布块。   他一愣,抬眸看向银龙,却见银龙一脸无辜看着他。   柳司清迟疑两秒,又储物戒中取出一件大氅往身上披。   嘶啦——   青年额头青筋暴起,不信邪地又拿了一件。   嘶啦——   柳司清闭眼吸了一口气,忍着怒火看向银龙:“你故意的?”   银龙无辜眨了眨眼:“不是我。”   “这里除了我便只有你,不是你难不成是我?”   银龙抬手撩起他半透明的袖袍,轻轻摩挲着:“是喜服。”   柳司清不是很理解。   似看出他的疑惑,银龙耳廓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道:“为了让我们新婚之夜尽兴,我在这喜服上设了无法穿上其他衣物的禁忌。”   柳司清:“……?”   什么变态禁忌?   法术是用来做这种事的?   柳司清想将身上的喜服脱下来,却发现这喜服像是长在他身上似得,怎么都脱不下来,稍微用力,甚至还有皮肤被撕扯的痛感。   “没用的,在你释放之前,这喜服是脱不下来的。”银龙温润的声音再次从他头顶传来。   释放什么,不言而喻。   柳司清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如果我不释放呢,难不成我要穿一辈子这件不入流的衣裳?”   银龙轻轻笑了一声,在他额间落下一吻:“自然不会,喜服会帮你的。”   柳司清原本并不理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至银龙将他抱到床上,他本想抵抗却发觉浑身燥热不已,他才明白过来,银龙方才说的喜服会帮你是什么意思。   见他冷清的脸颊逐渐染上情欲的红晕,银龙喉结不自觉上下动了动。   他迷恋地俯下身去,骨节分明的大手捧住柳司清巴掌大的脸,拇指指腹按在柳司清殷红的唇瓣上,轻轻摩挲着:“你果然没骗我,新婚之夜的你,果然是最美的。”   什,什么意思?   他到底在说什么?   柳司清很想问银龙,为什么总是说这种似乎与自己很熟的话,可他身上的喜服仿佛在不断蚕食他体内的灵力,让他渐渐失去力量,最后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不,不要……”   用尽浑身力气,他也只能勉强说出两个字。   胸口被柳司清柔若无骨的双手抵住,银龙温柔笑了一声,他抬手抓住柳司清抵在自己胸口的手,缱绻地在他掌心落下一吻。   “那可不行。”银龙金色的瞳孔满是缠绵的爱意:“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就在这时,山洞突然剧烈晃了起来,石沙不断从洞顶落下。   “吼——”   洞外隐约传来猛兽愤怒的嘶吼。   银龙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也没搭理外头的动静,继续俯身往下。   就在他的唇瓣距离柳司清那殷红的唇只有一毫米时,山洞墙面猛地被破开,洞内顿时寒风灌入,飞沙走石。   其中一块大石头径直飞到他脑后,只是在接触到他后脑勺前一秒,猛然被一道薄弱的金光弹开,在空中炸成碎石。   银龙身后一片狼藉,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怀中美人脸上。   看了片刻,他眼底的不悦逐渐消散,正欲将手伸向美人的脸颊,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划破空气的响声。   他好看的金瞳瞬间缩成一条竖线,在划破空气的东西抵达他身后之时猛地抬手稳稳抓住。   那是一条长满倒刺的黑色长鞭。   鞭子的另一头站着个身着黑袍的高大男人,男人长得浓眉大眼,目光瞥见银龙身后意识模糊的柳司清时,红色的眼眸闪过一抹讥讽。   “看来为兄来的不是时候?”   银龙脸上挂着笑,眼底的冷意却像是结了冰:“没错,所以兄长可以滚了吗?”   “自然不行。”黑袍男人用力抽回长鞭,任由鞭子上的倒刺在银龙掌心划出一道狰狞的伤口,神色愉悦:“此番前来,摘不下弟弟你的人头,为兄是不会走的。”   银龙眼底闪过一抹杀意:“找死!”   他猛地一跃,瞬间在空中化作一条银色巨龙,长着巨口朝黑袍男子冲去。   男人见此,眼底闪过一丝病态的兴奋,转身化作一条黑色巨龙,与银龙一同飞出山洞,在空中撕咬起来。   柳司清体内的灵力虽被喜服蚕食的所剩无几,却仍存着几分理智。   银龙刚走,他便吃力地从爬到床边,正打算下床,撑着身体的手却突然没了力气,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床下倾倒。   他下意识闭上了眼,可是等了好一会,都没有意料中的疼痛。   还未等他睁眼,他就感觉自己被人横抱起来,紧接着耳边刮起了呼呼的风声。   柳司清吃力地睁开眼,模糊间,他看到了那张时常令他不安的脸庞。   可不知为何,此时窝在对方怀中,他竟莫名觉得安心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萧景策将他放在了一处冰冷坚硬的东西上,他茫然睁开眼,是个巨大的石头。   他们此时正在一处光线昏暗的山洞内。   柳司清强忍着身体的燥热,艰难问:“怎,怎么不离开?”   萧景策在旁边坐下,调整着呼吸道:“秘境是他的地盘,我若贸然带你离开,怕是还没离开就会被他发现,不如先在秘境内藏几日,让他以为你已离开,外出寻找,我们才有机会逃走。”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只是……   “你,好像很了解他。”柳司清神色复杂。   当初银龙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还有些怀疑,但看萧景策的态度,那条龙怕是真的认识他,或者说,认识原主。   太奇怪了,原著明明没有任何关于龙的描述。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想着,他体内突然涌起一阵燥热。   “嗯……”   柳司清难耐地低吟了一声。   甜腻诱人的声音传入萧景策耳中,让他不悦地皱了皱眉。   他抬眸扫向柳司清,这才发现他那清冷自持的师尊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半透明的红纱,而红纱之下,是刻意避开胸口,胳膊和肚脐的奇怪布料。   看到这一幕,萧景策本该是厌恶的,可目光触及他师尊那胸口的粉嫩时,竟再也移不开眼。 第19章 过来,帮你上药   不知是不是萧景策的目光太过灼热,原本迷迷糊糊的柳司清突然睁开眼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萧景策浑身一僵,滴血似的红瞬间蔓延整个耳廓,神色慌张移开视线:“不知羞耻。”   柳司清此时已被那件喜服折磨得有些神志不清,并未听清萧景策的话。   一次比一次更汹涌的欲望逼得他冷汗涔涔,某一瞬间,他脑海中甚至闪过‘是谁都好,只要能让他舒服,谁都可以’的想法。   但下一瞬,这个想法又被他强行按了下去。   不可以。   起码,萧景策不可以。   柳司清用力抓着自己的大腿肉,指甲几乎嵌入肉中,隐隐的刺痛让他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景,景策。”他用尽全力开口,声音有些颤抖:“能否请你……”   萧景策背脊一僵,半垂着的眼眸闪过一丝暗流,双手缓缓握拳。   从碰到柳司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察觉到了柳司清的不对劲。   但柳司清好歹是出窍修为,只要柳司清愿意,稍稍忍耐就能将毒逼出体外,所以他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柳司清竟把注意打到了他头上。   萧景策攥着拳头,眼神冷得吓人。   如果柳司清敢让他做那种事,他就一剑杀了他。   正想着,身后再次传来柳司清虚弱的声音:“……请你,先出去。”   萧景策猛地抓起地上的剑,却在下一秒僵在原地。   他难以置信看向瑟缩在巨石上的人,眼底满是错愕:“你说什么?”   他让自己出去?   他都这样了,难道就不想……   柳司清额头不断渗着冷汗,却还是咬牙解释:“这喜服是那银龙所制,不仅能吸食我的灵力,还有,助兴之效,且唯有释放后,方可脱下,所以……”   萧景策明白了,他是想自己解决。   盯着那抹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他不自觉握紧手中的剑柄,一股无名火自内心升腾而起。   他明明站在这里,柳司清为何不向他求助,即便他不情愿,可看在以往的师徒情分上,只要他求求自己……   等等,他在想什么。   萧景策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差点没拿稳剑,听到柳司清不自觉发出的声音,更是红着耳根退了两步,随后落荒而逃似得快步往洞口的方向走去。   察觉到萧景策离开,柳司清也没再压抑自己。   这种事无论是前世今生,他都从未做过,所以只能学着曾看过的小说笨拙地抚摸自己。   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刺激,他的身体都没有一丝反应。   可随着时间推移,喜服在他体内勾起的欲火越来越旺,柳司清甚至感觉身上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咬,万分难耐。   “哼嗯……”   痛苦的低吟不自觉从唇瓣溢出,眼神也越发的涣散。   *   从洞内出来后,萧景策便在洞口打坐起来,此时已似老僧入定。   可仔细一看,他额间已冒了一层细汗,喉结不时上下滚动,耳后根更是红得不像话。   听着里面不断传出的黏腻水声与低吟,萧景策脑海中不断浮现柳司清那张清冷又充满欲望的脸。   貌美青年穿着令人遐想的喜服,若无旁人地在他身前取悦自己,可是又因无法到达顶峰,湿漉漉的眼眸似勾似诱地盯着他,却又因自己的身份无法开口向他求欢。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眼见半个时辰已经过去,里面丝毫没有释放的意思。   萧景策疑惑睁开眼眸,突然,他似想起什么,一抹震惊从他眼底瞬闪即逝。   他猛地起身,快步朝里头走去。   此时,柳司清正急着释放,动作的极快,连掌心都磨红一片。   萧景策突然进来,吓得他打了个哆嗦,慌忙将自己转过身去:“你,你怎么……”   虽然柳司清这幅样子早已在萧景策脑海中出现了千万遍,可亲眼看到时,他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脸。   “你这么弄,明天都出不来。”脸虽红了,嘴里说的话却似问候他人是否吃饭一般冷静:“我帮你。”   不等柳司清反应,他已经坐到柳司清身后,让柳司清靠在自己怀中,一手抱着他,一手伸向覆在柳司清蹭红的手上。   被他触碰的瞬间,柳司清犹如触电,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果然。   萧景策眉头挑了挑,眉眼间难得地浮起几分愉悦。   柳司清本想将他推开,可萧景策的手法实在太好,指腹虽比自己粗糙,力道却控制地张弛有度,不出片刻,他已经隐隐有释放的念头。   情动的青年薄唇微张,滚烫的脸颊靠在他的胸膛上,青年微微仰着头,温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萧景策的下颚上。   萧景策喉结微动,眼眸暗了几分,鬼使神差间,低头吻了那张滚烫的唇。   此时的柳司清早已没了理智,在碰到一片凉意时,下意识仰头追逐而去,贪婪地汲取着那微薄的凉意。   外面不知何时刮起狂风骤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响了一整夜。   柳司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第二天醒来时,刚一动弹,身下就疼得厉害。   “嘶——”   他猛地到抽了一口气。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早已换上干净妥帖的亵裤。   他正感慨自己竟还有力气换衣服的时候,抬眸就撞上萧景策那双淡然的双眼。   四目相对,一些不堪且离谱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播放,那一张张充满欲望的脸不断在萧景策此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重叠。   柳司清:“……”是梦吗?   应该是梦吧。   也是,以萧景策的性格,在那种情况下不把他阉了都算仁慈,怎么可能会帮他做那种事。   正想着,萧景策已经走到他身前:“你醒了,正好,过来,我给你上药。”   柳司清下意识往他那边挪了挪,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见萧景策把手伸向了他的裤头。   柳司清瞳孔地震,猛地拍开他的手:“你做什么?”   萧景策似不满他的举动,眉头微微拧了起来:“破皮了,你感觉不到痛么?”   感觉到了。   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对,等等……   柳司清似意识到什么,看向萧景策的眼神多了几分震惊:“昨天,你进来了?”   萧景策漫不经心打开药瓶,抬眸看他:“师尊指的是哪个进来?” 第20章 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这话让柳司清如遭雷劈。   他惊恐摸向自己的臀部,却发现那里并没有什么异样。   回头看向萧景策,发现对方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戏谑。显然,方才那句话是故意逗他的。   “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他皱眉夺过萧景策手中的药瓶:“我要上药,你回避一下。”   萧景策盯着空了的手看了片刻,随即眸色深沉地看向他。   正当他以为萧景策想做什么的时候,对方却突然起身,头也不回地朝洞口的方向走了去。   柳司清疑惑眨了眨眼,也没多想,自顾自开始给自己上药。   下身的伤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些,不仅通体红肿,还多处破皮,每次将药膏抹上去时,他都不自觉微微发颤。   他明明记得自己动手的时候没什么痛感的,怎么会……   突然,他似想到什么,动作突然停在空中。   是了,萧景策。   他那双手粗糙的很,几番折腾下来,可不就得秃噜皮。   不过也是奇怪,当时他分明没什么感觉的,为什么萧景策一上手就……   一个荒诞的想法突然冒上心头。   这个身体,该不会只对萧景策有感觉吧?   柳司清默默看着自己破皮的小可怜,半晌,开始思考劝萧景策用护手膏的可能性。   不知是不是他思考的时间太长,候在外头的萧景策似没了耐性:“好了么?”   柳司清恍然回神,匆匆抹上最后一点药,便提上裤头,将药膏放好:“嗯,你进来吧。”   萧景策从外面进来,走到他身旁不远处坐下,拿出龙渊剑认真擦着,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柳司清对萧景策本也无话可说,但又怕昨天的事让萧景策误会,几番斟酌,还是开了口:“昨天我……”   “昨日之事乃不得已为之,师尊不必放在心上。”话音未落,萧景策就抢先道。   柳司清一愣,原本思虑重重的眼眸逐渐亮了起来:“好。”   原来萧景策没有误会,也好,省得他多费口舌。   目光触及他微微扬起的嘴角,萧景策眼底闪过一抹不易捕捉的不悦。   和自己撇干关系他就这么开心?   还是说,柳司清这是故意装给他看,想与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对了,昨天你说这秘境是银龙的地盘,你是如何知晓的?还有那黑龙,怎会来的如此碰巧,他莫不是你引来的?”萧景策正思索着,那张昨夜被他吻得微微发肿的唇便一张一合地说了许多话。   不自觉间,他脑海中又浮现貌美青年眼眸含泪的模样。   喉结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景策?”一只瓷白如玉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猛然回神,目光愣愣落在青年错愕的脸庞上。   “你怎么了?”青年好看的眉眼闪过一丝疑惑。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萧景策的耳根瞬间红了起来,他慌忙捂脸移开视线:“没,没什么。”   柳司清目光落在他红透的耳朵上:“可你的耳朵……”   萧景策说:“热的。”   柳司清感受着从洞外吹进来丝丝缕缕的凉风:“……”   不过他没有拆别人台的习惯,见萧景策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他又将话头转了回来:“银龙的事,你能跟我说说吗?”   闻言,萧景策耳朵上的红瞬间褪了一半,看向他的眼神多少带着几分不悦:“你很在意那条龙?”   “他似乎认识我。”柳司清没有否认自己对银龙的兴趣。   他现在急切的想知道,到底是自己穿错了书,还是这本书本来就存在漏洞。   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出现书中不存在的人物?   为什么这个人物会说一些似乎认识他的话?   萧景策又为什么会是一副认识那个人物的态度?   这些可都是原著没有的。   听到他的话,萧景策的眉头不受控制的拧了起来:“他是这么对你说的?”   柳司清点了点头。   萧景策顿时站了起来:“不可能,他现在根本不可能认识你。”   他细细品着萧景策这句话,若有所思:“‘现在’不可能认识,你的意思是,他以后会认识我?”   萧景策噎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去,气势明显弱了许多:“以后的事谁会知道,我的意思是他是魔界的人,不可能认识你。”   “魔界?”   话已至此,萧景策知道不说清楚柳司清是不会罢休的,于是便也盘腿坐了下来,缓缓叙说着事情的原委:“秘境是银龙的地盘,黑龙……亦是我引来的。”   萧景策说,银龙与黑龙皆是前代魔王之子,五百年前,魔王不知为何突然重病不起,药石无医,临死前,昭告天下欲立次子银龙为王。   黑龙跟随魔王征战沙场多年,没想到最后竟是在为他人打天下。   一怒之下,便发起兵变,势要摘下银龙人头,夺回王权。   可惜跟随魔王多年的魔将们只认银龙,无论他如何挥动手中的长鞭,都未伤到银龙分毫。   但有人守护银龙,便有人跟随黑龙,数百年下来,黑龙凭靠自己的杀伐果断,也占领了魔界大半江山。   在魔界,黑龙与银龙的恩怨已是人尽皆知,所以,当萧景策发现银龙带走柳司清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将黑龙从魔界引了出来。   秘境法阵对魔物有镇压之效,按理来说,稍微有点智商的魔物都不会选择出来,但黑龙还是来了。   可见黑龙对银龙确实是恨之入骨。   不过也多亏他来,否则萧景策想从银龙的眼皮底下带走柳司清,怕是要花费不少功夫。   柳司清认真听着,直到萧景策停下,他才提出自己的疑问:“这些关于魔界的传闻,你是如何知晓的?”   身为一个看过全文的读者,柳司清确定原著中没有一个字关于魔界的描述。   萧景策不耐烦地睨他一眼:“我在坊间历练十年,难不成是塞着耳朵历练的?”   坊间传闻么?   这传闻会不会太精准了些?   而且,萧景策虽然故意将这些描述的很轻松,但仔细一想,其中许多事,都不是能轻松完成的事。   比如,他是如何知道黑龙在哪的?又是如何将黑龙引出来的?   黑龙的修为应当与银龙不相上下,昨天和银龙触碰时,他能明显察觉到银龙的修为远在他之上,那种来自灵魂上的压迫感,银龙怕是已踏入渡劫期。   那么,萧景策又是如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将极有可能同样是渡劫期的黑龙引出来的呢?   见柳司清凑得越来越近,似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萧景策下意识将身体往后倾斜,神色警惕:“你做什么?”   柳司清盯着他的眼睛,眸子微微眯起:“你不对劲。” 第21章 一定要吃吗   柳司清一靠近,萧景策便嗅到了他的身上独有的檀香,不知是不是混入了他的体香,尾香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甜。   眼神交流的瞬间,萧景策又莫名想起昨夜柳司清靠在他怀中喘息的模样。   只一个念想,他耳根便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正要抬手推开对方,柳司清却先他一步倾身过来,将他按在冰冷的山墙上,温热的掌心覆在他的唇上。   “嘘——”   柳司清眼眸警惕扫过洞口的方向,压着声音:“有东西过来了。”   萧景策还未反应过来,柳司清已经单手掐了个决,轻轻打在自己额上,霎时间,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将他们二人包裹起来。   是隐息咒。   能让柳司清如此慎重,过来的怕是个大家伙,萧景策没敢动弹,也静静盯着洞口的方向。   片刻,外面传来哗啦啦的响声,听着像是某种大型生物在树丛中游走的声音。   两人神色不自觉凝重起来。   随着声响越来越近,两人几近屏住了呼吸,在他们的注视下,一个巨大的龙头缓缓出现在洞口。   看到山洞时,它微微顿住,金色的竖瞳缓慢后移,定定朝山洞看了进来。   视线对上的瞬间,柳司清的手不自觉抖了抖,下一刻,他空着的那只手突然被一股暖意包裹。   他诧异抬眸,却见萧景策正静静与洞口处的巨龙对视,似乎已经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怔愣的功夫,外面再次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回头望去,巨龙此时已经天上飞去,他看过去时,正好看到那条银光闪闪的龙尾。   巨龙的离开并没有让柳司清放松警惕,他和萧景策维持着目前的姿势静静待了一刻钟,直至确定巨龙不再回来,这才松开萧景策,跌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呼吸着。   “他在找你。”萧景策声音低沉道。   柳司清答:“我知道。”   虽然他不了解银龙,但他对男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银龙费尽心机将他从秘境边缘引过来抓回去洞房,最后嘴还没亲到新娘就跑了,这口气哪个男人咽的下去。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传说中占有欲超强的龙族。   柳司清如果这个时候被银龙抓住,他的屁股怕是真的不保。   察觉到他的情绪,萧景策瞥了他一眼,依靠在山墙上淡淡道:“别担心,他既然走了,一时半会就不会再回来,再等两天,等他按耐不住出去寻你,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柳司清点了点头,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   有了这么一出,萧景策也不敢贸然离开山洞寻找食物,好在他们此时都已辟谷,哪怕几天不吃,也没什么影响。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到第四天夜里,萧景策喊醒了柳司清,往他手里塞了个红色的魔核。   “银龙做事警惕,哪怕他外出寻你,怕是也不会放过这里,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可能已经在整个秘境范围内设下捕捉你的阵法,你的气息一旦暴露,他必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   萧景策说:“这是魔族的晶核,它能在短时间内掩盖你的气息,所以,你忍一忍,把这个吃进去。”   柳司清手中的魔核显然已经经过处理,晶莹剔透犹如上好的红宝石。   可一想到这东西是从魔物的身体里挖出来的,他就有些反胃。   “一定要吃吗?拿着或者捏碎不行吗?”柳司清做着最后的挣扎。   萧景策答得干脆:“不行,魔核只有进入你的体内才能完全和你的气息融合。”   柳司清:“……”   在小命和被恶心之间,柳司清最终选了小命。   “跟紧。”见他咽下魔核,萧景策直接御剑飞了出去。   柳司清见此,也连忙跟上。   *   夜里的秘境十分安静,正座被笼罩在阴影中的森林仿佛沉睡过去,除了偶尔风吹树叶的沙沙响声,再无其他声音。   柳司清御剑紧跟着萧景策,犹如两颗流星划过夜空,直直朝秘境出口的方向飞去。   随着出口的位置越来越近,柳司清的脸上也不自觉浮现几分紧张。   然而,直至萧景策带着他跃出秘境,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回到外面,柳司清御剑的速度不自觉慢了下来,微凉的夜风拂过脸颊,他看着天上比秘境内更明亮的皓月,心中有一瞬的恍惚。   总觉得……事情似乎过分顺利了。   柳司清觉得事情不太对,但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一路想着,不自觉间,他们已经抵达客栈上空。   此时的街道早已空无一人,他们也没忌讳,直接飞到客栈门口落地,正打算抬脚往里面走,却听到里头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们以为不让柳司清出面这件事就过去了?我告诉你们,没门!此番返回宗门,我必定将此事上禀宗主,届时我看柳司清能躲到何时。”是姜辞的声音。   柳司清打算开门的手顿时停住。   “你禀啊,谁拦着你了,你以为就你会禀,我们难道就没长嘴了?待我返回宗门,我也必定向门主禀报你们在秘境内试图夺我宝剑,抢我魔核之事,你做出此等不要脸之事,我就不信符箓宗宗主还会向着你不成。”里面传来姬宰清澈悦耳的少年音。   “叶祁安,你便是这般教导你师弟的?”   “没错,我师兄就是这么教我的,做人要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直,不像某些人,教出来的师弟只会颠倒黑白,没有底线!”   “你说谁!”   “谁应就是说谁!”   听到拔剑的声音,柳司清眉头轻挑,正要推门,旁边突然多出一只长腿,那腿直接将门用力踹开,发出一声巨响。   柳司清手还没来得及收,就对上了几十双剑拔弩张的眼眸。   只不过,其中一半的眼眸在看到他的瞬间,顿时化作欣喜若狂的狗狗眼。   “小师叔!”   “师尊!”   一道蓝白色身影越过众人直直扑进他怀里。   姬宰撒娇似得在他怀里蹭了蹭,随后才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师尊,他们欺负我~~” 第22章 打你,脏了我师尊的手   柳司清垂眸看着怀中少年,略带稚嫩的脸颊白里透红,已然没了秘境中虚弱的迹象。   他象征性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身上的毒可解了?”   姬宰愣了愣,眸中似有流光转动,片刻,朝柳司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解了。”   看到柳司清毫发无损地出现,符箓宗众弟子的气势顿时削了大半,其中一个弟子轻轻扯了扯姜辞衣袍:“师兄,月神殿的人不是说他死在秘境里了么?这是怎么回事?”   姜辞的脸黑得犹如染了墨,他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月神殿的人分明说入秘境超过三日未出者必死无疑,他怕柳司清中途回来,前几日一直隐忍,直至今日才上门为陆凌洲讨公道。   所以,他在来之前就知道柳司清并不在客栈,但这并不影响他向仙剑门一众弟子发难。   毕竟他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找柳司清对峙,而是姬宰手里的那把剑。   他也不怕姬宰不愿意给,反正借口已经找好了,如果姬宰反抗,就直接将剑抢过来。   就算姬宰到时候回宗门禀报也没关系,届时就直接说姬宰当初是为了给柳司清道歉自愿赠剑,如今反悔了而已。   仙剑门与符箓宗百年交好,自是不可能为了几个小辈的矛盾坏了和气。   到时候,姬宰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只是姜辞怎么都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柳司清竟突然回来了。   安抚姬宰的时候,柳司清一直感觉有道炙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他缓缓抬眸,不出意外地对上姜辞那双满是不甘的眼睛。   柳司清眉头轻挑,不经意释放威压:“方才我在外面似乎听到你说有事请我出面,不知是何事让小友如此着急,不惜来为难我门下弟子?”   独属于出窍期的威压被释放出来时,连带周围的灵气都流动的缓慢起来。   对面修为低的符箓宗弟子立即趴了下去,就连跟在姜辞身后的陆凌洲,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脸煞白。   姜辞虽只是踉跄两步,脸色也没好看多少。   瞧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师弟被迫跪在地上,看向柳司清的眼神更加怨毒:“柳司清,你伤了我师弟不道歉便也罢了,如今我们不过想来讨个公道,你还想伤我们不成!”   瞥了陆凌洲一眼,柳司清明知故问:“不知小友说的是哪位小师弟?”   “自是我师弟陆凌洲。”   “哦?”   “可我瞧这位小友……”柳司清屈尊降贵地弯腰细细打量着因承受不住威压而不断冒汗的陆凌洲,漫不经心道:“挺健康的啊。”   姜辞冷笑:“健康?自那日他与你在秘境中有了一个照面之后,他说话便一直言不由衷,显然是你给他下了巫术!”   “巫术?小友可别乱说,本道可是纯正的剑修,哪里会什么巫术?”   他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睨着颤抖着双腿怎么也不愿跪下的姜辞:“再者,我身为虚无真人关门弟子,青屿山山主,近百年唯一一个百岁前踏入出窍期的修仙者,便是你师尊来了,也得喊我一声道友,你口口声声对我出言不逊,污我清白,今日我便是打断你一条腿,符箓宗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姜辞顿时瞪圆了眼:“你敢!”   “什么敢不敢的,你要是找抽不必我师尊动手,我来就是了,打你还脏了我师尊的手。”柳司清还没来得及开口,姬宰便撸着袖子走了过来。   在场的都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谁也没去拦着。   谁知他抓着姜辞的衣领竟真的朝姜辞脸上打了一拳。   姬宰这一拳没用任何法力,力道却用了十成十,姜辞直接被他打地摔在地上,脸颊瞬间红肿一片。   仙剑门的弟子顿时吓傻了,姜辞到底是符箓宗的弟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动手的,没想到姬宰竟丝毫没考虑到宗门之间的和气,上去就是一个暴扣。   眼见姬宰上前又揪住姜辞的衣领,叶祁安忙握住他扬起的拳头:“师弟,不可。”   姬宰皱了皱眉,回头看向柳司清。   柳司清差点被他逗笑了,方才那番话他本来也只是吓唬吓唬这个姜辞,没想到他这小徒弟是一点不含糊。   不过,姜辞这人确实该打就是了。   但他现在代表着仙剑门,不能把事情做的太过,所以在姬宰看过来时,他轻轻摇了摇头。   姬宰见此,冷哼甩下姜辞,却也没走远,就站在姜辞不远处,一副只要柳司清一声令下就立即扑过去的模样。   “小友,我这弟子性子暴躁,看不得他人对我不敬,还望见谅。”嘴上道歉,眼底却没有一丝歉意。   姜辞揉着红肿的脸,冷嗤道:“你纵容弟子打人,待我返回宗门,我定会向宗主禀……”   姬宰捏着拳头看他:“嗯?”   姜辞顿时变了脸色,张了张嘴,声音小了许多:“你若帮我师弟解了那巫术,今日之事,我权当没发生过。”   柳司清差点被他气笑了:“小友,我想我方才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本道是剑修,不会巫术。”   这时,一直沉默的陆凌洲开了口:“不是巫术便是毒,我是遇到你之后才变成这样的,你休想抵赖!”   柳司清好奇看向他,上下扫了一眼:“你这不是挺好的么?”   “好?自从那日从秘境出来后,我就只能说真话,长云哥哥都被我气跑了,要不是你,我根本不至于委身于姜辞这个蠢货唔……”他慌忙捂住自己的嘴,眼底满是惊恐。   旁边的姜辞愣愣看着他:“洲洲,你,你说什么?”   陆凌洲想把自己的嘴捂住,可是他的嘴却十分诚实地回答着姜辞的问题:“我说你蠢,菜的一批还吹自己道门天才,今天来的如果是长云哥哥,那把剑早就是我的了。”   他话之真诚,连柳司清都听愣了一瞬。   片刻,柳司清才突然想起那日射入陆凌洲脖颈的寒针。   那是他从原主储物戒里找到的暗器,上面没有任何标注,他本以为就是个水制成的针,只是打算暗暗扎小绿茶一下出出气,没想到这东西竟能让人口吐真言。   他眨了眨眼,目光不自觉移到身侧的萧景策身上。   萧景策:“……?” 第23章 师尊,您最好了   四目相对,萧景策迟疑片刻,直接拔剑朝陆凌洲走来。   柳司清:“?”   眼见萧景策的剑就要往陆凌洲身上劈,柳司清忙抓住他握剑的那只手:“你做什么?”   这回轮到萧景策不解了,“你不是让我杀了他么?”   柳司清:“……?”他刚才的眼神有那个意思吗?   见他神色无辜,萧景策眉头微皱:“你不想杀他?”   这是想不想的问题吗?这是人,又不是鸡,哪能说杀就杀的。   读出他眼底的犹豫,萧景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空着的那只手又召出一柄长剑,随即毫不犹豫朝陆凌洲大腿扎了进去。   “啊!!!”   撕心裂肺的喊声顿时响彻整个客栈。   所有人都被吓得愣了一瞬。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姜辞,他喊着陆凌洲的名字连滚带爬过来将小脸苍白的青年搂入怀中,目光触及那柄还插在他师弟大腿上的剑时,眼底瞬间充满恨意。   他徒手握住剑刃,正要将长剑从陆凌洲腿中拔出,谁知长剑的主人却突然将剑身转了一下。   “啊!!!!疼!!!!好疼!!!!”   剑刃在肉里转动的痛感逼地陆凌洲惨叫连连。   青年原本干净白皙的脸上此时全是泪痕。   姜辞自己的手也划伤了,可他却顾不上自己,只不断往陆凌洲腿上贴止疼符和止血符,嘴里哆哆嗦嗦念叨着:“洲洲别怕,洲洲别怕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疼过了头,陆凌洲白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姜辞吓坏了,“洲洲,洲洲!醒醒,你别吓师兄啊。”   听着他的呼唤,萧景策眼底闪过一丝厌烦,兴趣缺缺地将剑从陆凌洲腿里抽了出来:“没死。”   言下之意是,别喊了。   萧景策这一开口,姜辞的注意力顿时转到了他身上。   方才还爱意绵绵的眼眸瞬间恨意通天,他看萧景策的眼神几近睚眦欲裂:“你敢伤我师弟,往后我符箓宗势必与你们仙剑门势不两立!”   “是吗?如今符箓宗是阁下做主?”萧景策语气淡淡,一句话堵得姜辞哑口无言。   不止萧景策,站在这里的所有弟子都知道,三大仙门百年交好,只要不是出人命的事,没有人会愿意打破三足鼎立的和谐。   今天别说萧景策只是在陆凌洲腿上捅了个窟窿,他就是砍了陆凌洲一条腿,符箓宗也不会因此和仙剑门撕破脸,最多就是仙剑门送几样天材地宝上门赔罪,象征性地罚罚萧景策,这件事便也了了。   说到底,门派最看重的还是大集体的利益,而不是某个人的生死。   “你们既一早便存了找麻烦的心思,便该想到早晚有这一遭,这一剑,就当是我给你们的一个警告,往后你们胆敢再找我仙剑门弟子麻烦……”萧景策随手一挥剑,旁边的方桌应声炸开:“如同此桌。”   原本还蠢蠢欲动的符箓宗弟子顿时安静下去,看向萧景策的眼神皆是恐惧。   萧景策不慎在意,扫了身侧的柳司清一眼,这才将剑上的血甩在地上,将剑归鞘:“姬宰,送客。”   柳司清挑了挑眉,顺势收了威压。   此时姬宰还在吃瓜,直至叶祁安戳了戳他,他才意识自己被点了名。   “啊,哦,来,各位,这边滚,啊不是,这边走。”满脸和善地将符箓宗众人引出客栈。   离开时,符箓宗弟子们每个人都阴沉着脸,不过他们也清楚自己不是柳司清他们的对手,终究是没敢再说什么。   符箓宗的人刚离开,萧景策抬手一挥便将客栈门给关上了。   随后转头看向叶祁安的方向:“按照以往惯例,秘境狩猎是在结界修复后第三日公布魁首,今年可公布了?”   “嗯,公布了,魁首本是月神殿,但圣女说天元丹乃神殿提供,没有自家人拿的道理,便自愿将魁首让与第二名。”姬宰抢先道:“嘿嘿,也就是我们啦。”   话音刚落,叶祁安已经将一个成色古朴的盒子递到柳司清面前:“师尊,这便是天元丹。”   柳司清顺手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好的绸缎上正安静躺着一颗散着淡淡银光的珠子。   “师尊,你们当时不在,都不知道符箓宗那些人的脸有多难看,这第二名本该是他们的,可他们见月神殿弟子猎得比他们多,夺魁无望,便将猎来的魔核高价卖给了噬魂谷的人,那噬魂谷的人来秘境,本来也不是为了天元丹,拿到足够的魔核就走了。”   “当时清数魔核时,符箓宗只差我们一个,那姜辞的脸黑地跟那唱戏的包公似得,他们大师兄知道此事,气得几乎喘不过气,那场面真的哈哈哈,师尊你没能看到实在是太可惜了。”姬宰边笑边在旁边喋喋不休地讲着。   柳司清合上盒子,宠溺地揉了揉姬宰的脑袋:“你们做的不错,待重返宗门,为师必定让门主嘉奖你们。”   众人脸上皆是一喜。   参加秘境狩猎获得的宝物归宗门所有是不成文的规定,所以他们一开始就没惦记过天元丹,倒是柳司清承诺的嘉奖才是最终能进入他们口袋的。   一想到回宗门就能拿到不少好东西,整个客栈的氛围都轻松不少。   姬宰更是抱着柳司清的手臂撒娇:“师尊,还是您最好了。”   萧景策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捕捉的不悦:“既然魁首已公布,那我们便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所有人回房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出发回宗门。”   “不必。”叶祁安说。   萧景策侧头看向他,却听叶祁安继续道:“我们已经收拾好了。一个时辰前,我们收到了师祖的千里传音灵蝶,师祖命我们历练结束后即刻前往五千里外的金陵城,协助金陵城城主解决他们城内发生的怪事。”   柳司清皱了皱眉:“你师祖可有明说是何怪事?”   “并未,师祖只说,到了便知。”叶祁安若有所思道。   能让虚无真人亲自传音嘱咐,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柳司清想了想,转头看向众人:“既如此,大家且休息片刻,待我与景策收拾好东西,即刻出发金陵城。”   “是!”   收拾完东西,柳司清往柜台上放了一袋银子,便带着众弟子御剑离开。   只是柳司清并未发现,他们队伍的后方,一直有一颗光芒暗淡的银色光球不远不近紧紧跟随。 第24章 你愿意把心给我吗   柳司清众人抵达金陵城时,已是晌午。   前来迎接的是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人,见他们一行风尘仆仆过来,青年上前行礼:“敢问各位可是仙剑门的道长?”   柳司清颔首还礼:“正是。”   青年脸上一喜:“各位道长一路辛苦,在下是金陵城护城将军冯尤,特奉城主之命前来迎接,道长们这边请。”   “有劳。”   柳司清一行跟着他走,不一会,被他带入一处无人的巷子,此时,里面正停着一辆大型马车。   “各位道长,上车吧。”副将上前撩开车帘对他们说。   柳司清没有犹豫,抬脚便上了马车。   其他人本来有些迟疑,见他上车,也连忙跟上。   马车内部几乎有半个房间那么大,马车中央摆了张长方形矮桌,左右两边各摆着十个蒲团,上车后,众人便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随着马车缓缓前行,冯尤忽然掏出一张黄符贴在车身上。   柳司清虽不是符修,却也一眼就认出那是隐身符。   他不解问:“为何贴隐身符?”   “道长有所不知,那妖物实在狡猾,前几个月,我们也曾请过修士前来捉妖,不想被那妖物发现,让它生生躲了数月,我们本以为他走了,便送走了修士们,不想那些修士离开后,它又开始故技重施,我们城主也是没了法子,这才向仙剑门递了帖子。”   说到这里,冯尤疲惫叹了口气:“城主怕那妖物发现道长们的踪迹再次逃走,这才向高人求了几张隐身符,此举实属权宜之计,还望各位道长莫怪。”   柳司清点点头:“这倒是无碍,只不过将军说的妖物,是何妖,又是做了什么恶,将军可否详细说说?”   冯尤抬眸看了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纠结,片刻,又叹了口气:“那妖物具体是何物还未可知,我们只知道,它大约是在两年前来到金陵城的……”   接下来前往城主府的路途中,柳司清一行听了个既浪漫又诡异的故事。   两年前,城中富商嫡女突然暴毙于自家莲花池中,打捞上来时,富商发现女儿胸口血肉模糊,仔细一看,竟是被人生生挖了心脏。   富商以为女儿是被仇人所害,便全城悬赏凶手。   可找了数月,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衙门再次接到一则命案报案,城东一女子于闺中死亡,父母发现时,女子早已没了气息,而导致她死亡的原因,正是心脏被人挖出。   一时间,关于挖心鬼的传闻在金陵城闹得沸沸扬扬,城主为抓住凶手,亦调遣三百官兵日夜巡城。   谁知挖心案并未因此停歇,甚至愈演愈烈。   从一开始的数月一个受害者,到最后一个月数个受害者不过短短一年功夫。   城主为了抓住贼人,甚至日日出门观察人群,最终发现一个女子十分符合以往受害者形象,便一直在暗中保护该女子。   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该女子除了与情郎的感情越来越好之外,并无其他异样之处。   正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的时候,女子死在了与情郎私定终身那一瞬。   城主亲眼看到那情郎在月下搂着女子亲吻,然后,他问女子:“你愿意把心给我吗?”   那女子娇嗔捶了下情郎的胸口:“讨厌,奴家的心不早就是你的了嘛。”   情郎笑了,缱绻地吻住女子的唇。   接着,血液四溅。   情郎不知何时长出长长利爪的手插进了女子的胸膛,被殷红血液溅脏的脸上仍旧挂着宠溺的笑:“好,那我便收下了。”   城主正要冲过去杀了那情郎,谁知情郎却突然化作一缕烟雾,消失了。   荒凉的月下,只剩那个被掏了心的女子,满脸幸福地在躺在地上抽搐。   那日之后,城主便病了一场。   醒来后他不断找修士前来抓妖,可江湖上的骗子实在太多,他寻了许多门路,才在几个月前找到几个正经修士。   修士倒是有了,妖却跑了。   等修士走了,那妖又回来作乱。   城主实在无法,才花重金寻到仙剑门门下,只是几番折腾,此时城内受害女子已有足足八十人,人心惶惶。   听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姬宰的眉头几乎拧了起来:“既如此,你们为何不直接告知全城女子,无论谁问是否愿意把心给他,都说不行不就完了吗?”   说到这个,冯尤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若真如此简单,我们又何须劳烦道长。”   冯尤说,他们一开始也这么做过,但那妖物似有魅惑人心的力量,无论他们如何挨家挨户叮嘱,受害者还是接二连三的出现。   近期甚至有人发现这妖物还有易容的妖术,它会化作任何一个女子心上人的模样,与女子海誓山盟,让人防不胜防。   正说着,柳司清便感觉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冯尤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伸手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随后转头对柳司清众人道:“各位道长,我们到了。”   马车停下的地方应该是后院,此时周围没什么人,很是安静。   下车后,冯尤便带着他们绕进一条羊肠小道,连着越过五道拱门,才走进一个安静的院落。   冯尤径直走到房屋门前,轻轻叩门:“城主,仙剑门的道长们到了。”   沉寂片刻,里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进。”   冯尤伸手将门推开,随后给柳司清众人让了一条道。   随柳司清进去的只有萧景策几人,其他同门弟子都自觉候在门外等待。   刚进去,柳司清就看到一个脸上没什么血色的男子正虚弱搀扶着桌子起身,与他四目相对时,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柳司清没读懂的情绪。   但很快,男子又恢复了虚弱的模样。   他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各位贵客千里而来辛苦了,在下命人备了膳食……”   柳司清打断他:“用膳便不必了,人命关天,城主还是与我们仔细说说那妖物吧。”   城主愣了愣,最后也只是点了头:“也好,坐下说吧。”   片刻后,听完目前情况的柳司清微微拧起了眉:“你是说,妖物这次盯上的人,是您堂妹?”   “正是。”城主说着又咳嗽了几声:“那妖物化作我的模样,与欢儿……我实在无法看她香消玉殒,还望道长救她。”   柳司清若有所思:“令妹可在府中?”   城主迟疑地点点头。   “我们先过去看看。”柳司清道。 第25章 城主身上有妖气   城主堂妹诸葛欢的院落并不远,没一会,他们就踏入了那个香气满园的院落。   踏入院落的瞬间,柳司清顿了顿,抬眸环顾四周,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萧景策似也察觉到什么,淡淡瞥了柳司清一眼,见他片刻停顿又继续往前,眉头拧了拧,却也没说什么。   这个院子的主人显然是个爱花之人,除了供人走路的鹅卵石小道,其余地面都种满了鲜花,哪怕此时不是百花齐放的初春,院落里也是仍旧花开满地,可见主人养殖之用心。   他们正往里面走,突然听见院落右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循声望去,只见以粉衣女子正一手提桶,一手拿瓢,认真地给脚边的花丛浇水。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注视太过明晃晃,她似有所感,抬头朝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看到众人的瞬间,她微微愣住,直至目光回到城主身上,精致的五官才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明仁哥哥!”她匆匆放下木桶,提着粉裙小跑而来,满怀欣喜地扑进城主怀中。   城主被撞的踉跄半步:“咳咳咳……”   捂嘴咳嗽不止。   诸葛欢不知所措松开他:“抱歉明仁哥哥,是我太激动了,没撞疼你吧?”   城主摆摆手:“没咳咳……没事……”   待城主缓过神,诸葛欢的目光才移到柳司清他们身上:“他们是……”   “他们是为兄请来的道长,欢儿来,见过几位道长。”   他想退一步让诸葛欢上前见礼,谁知诸葛欢却往他身后缩了缩,纤细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袍,看向柳司清他们的神色多了几分警惕。   城主无奈唤了她两声,可她还是怯怯躲在他身后,用那双犹如炸毛小猫般的眼眸盯着柳司清几人。   见她不愿出来,城主也无法,只轻轻叹了口气:“欢儿怕生,道长莫怪。”   柳司清目光落在诸葛欢身上,微微弯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欢儿姑娘,听城主说,你近日正与一个和城主相似的人相恋,不知可否与在下说说细节?”   话音刚落,诸葛欢整个人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   “你们想做什么?”她抱着城主的胳膊用阴冷的眼神扫过柳司清所有人:“你们是不是想伤害明仁哥哥?不可以!你们走!都走!”   柳司清被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   城主歉意看了柳司清一眼,随后低声呵斥诸葛欢:“欢儿,莫要无理!”   诸葛欢死死抱着他:“不要,明仁哥哥,你让他们走,让他们走,欢儿害怕。”   城主眉头紧皱:“欢儿别闹,道长们是来救你的!”   “我不要他们救,呜呜呜我不要,你让他们走啊。”诸葛欢说着已经啜泣起来。   柳司清若有所思,随后抬眸看向城主:“既然欢儿姑娘还没做好准备,城主就别逼她了,我们先去别处看看也是一样的。”   “也好。”沉默片刻,城主终究还是点了头,转头吩咐:“冯尤,我在这陪陪欢儿,你先带道长们去转转吧。”   冯尤恭敬道了声是,领着柳司清几人走了出去。   *   刚出院落,冯尤便歉意开口道:“实在抱歉,欢儿姑娘不知为何,自半年前开始就不喜与外人接触,前几次府里来了修士,她也是这般,并非针对你们。”   “半年前?”柳司清愣了愣:“你的意思是,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的,欢儿姑娘以前是个十分热情爽朗的女子,哪怕城内妖物作乱她也无惧,还常去女子私塾教导女子如何防身。”冯尤谈及此处,眼眸都亮了几分,但很快,那抹光又暗了下去,“可惜,她自城主生病后,便变了个模样,兴许这便是关心则乱吧。”   柳司清心里大概有了个底,继续问:“冯将军是何时开始在这里任职的?”   “半年前。”想了想,冯尤说:“城主大病初愈后,前将军突然告老还乡,城主着急用人,便提了原本在衙门当差的我上来做事。”   柳司清看他:“这么说,你半年前和城主并不熟悉?”   冯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城主金枝玉叶,哪是我们这等粗人能接触的,若非城主赏识,我这辈子怕是连踏入城主府的机会都没有呢。”   说着,冯尤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府内的主道上。   便转头看向柳司清:“道长想去哪走走?”   柳司清想了想,道:“不知我们可否出府走走?”   冯尤爽快点头:“自然可以,各位请随我来。”   带他们往大门口方向走时,冯尤又给他们说了些在外面行走需要注意的事,比如,不要随意与城民搭话,不要相信城民说的话,落日之前必须回府。   柳司清一一应下,跨出城主府时,他转头对冯尤道:“冯将军,你军务繁忙,就不必陪着我们了,我们走走便回。”   听他这么说,冯尤也没再坚持,“那道长可别误了回府时辰。”   他温和地道了声好,带着萧景策几人朝街道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姬宰突然凑到柳司清身旁小声嘀咕:“师尊,你有没有觉得他们都怪怪的?”   柳司清赞赏瞥了他一眼:“说说看。”   姬宰嘿嘿挠头:“弟子说不上来。”   柳司清:“……”孩子直觉很强,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柳司清转而看向旁边的二弟子:“祁安呢,可有什么发现?”   “城主身上有妖气,欢儿姑娘的院落是个大型锁魂阵,只是布阵之人对阵法不熟,有些摇摇欲坠,不过要困住那些被埋在花地下的魂魄,已是绰绰有余。”叶祁安不急不忙地分析道。   姬宰听完恍然大悟:“难怪她院子里的花开得那样艳丽,肥料竟然是……”   话未说完,他登时捂着嘴跑到旁边干呕起来。   柳司清无奈过去帮他拍拍背,正要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萧景策正皱眉看着他。   他疑惑回望时,萧景策的眉头瞬间展开,装模作样握拳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不知为何,柳司清仿佛在他头顶上看到了一行字。   到我了到我了快问我。   柳司清:“……”看错了吧。   正想着,耳边又传来叶祁安的声音:“师尊,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目光回到叶祁安身上,脸上难得扬起一抹笑:“祁安,你还记得冯将军方才是如何叮嘱我们的吗?”   叶祁安不明白他为什么问,却还是回答:“不要随意与城民搭……”   话未说完,他就看到柳司清从他身旁走过,拦住一位挑着锄头的老人:“老人家,你这锄头可是要带去集市卖?”   叶祁安:“……?!” 第26章 别喊,我是来救你的   叶祁安还没来得及阻止,那老人家审视的目光已经从他们身上转了一圈,眼底的警惕之意毫不掩饰。   “老人家,别紧张。”柳司清声音柔和:“我们就是想跟你问些城里关于妖物的事。”   一听‘妖物’二字,老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我,我不知道。”   见他要走,柳司清一个跨步拦住他的去路,随手掏出一锭金子,不动声色放入老人手中:“你知道的。”   老人眼眸一亮,但下一瞬,又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柳司清仍旧笑着,又掏出一锭金子:“知道的。”   老人咽了咽口水:“我不……”   话未说完,眼前的貌美青年又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金子,他笑得人畜无害:“我们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老人双手颤了颤,浑浊的双眸扫了一眼四周,见没什么人,迅速将金子塞入怀中,微微将头低下:“公子,这,这边请。”   原本担心柳司清碰壁的弟子三人:“……”   柳司清几人跟着老人弯弯绕绕走了一段路,直至来到一处无人的巷子,老人才停下脚步,小声问:“公子想知道些什么?”   柳司清笑意盈盈:“你知道的所有关于妖物的事。”   *   和老人分别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   听完老人的话,众人的神色又凝重几分,先前城主和冯尤告诉他们的那些确实没错,但有几件事不止是有意还是无心,他们并未告知柳司清几人。   城内曾有掏心妖物不假,但那妖物早在半年前被城主带人斩杀,扒皮拆骨,据说那妖物的皮至今在城主府挂着。   目前城内仍有女子陆续被挖心死去不假,但这些女子全是城主的侍妾,城主自重病初愈后便频频纳妾,而这些侍妾,几乎都会在半年内突然暴毙,因着她们是城主的人,死后也是城主府处置,故而至今也无人知道这些女子死于何因。   至于冯尤为什么让他们在落日前回府,柳司清想,兴许是因为今夜城内有一场大型祭祀活动。   而这场大型祭祀活动,也是源于两年前的妖物作乱,根据老人的说法,由于当时衙门对掏心的妖物一无所知,导致城内不少女子被害,城里的富商怕自家千金出事,便请了道士询问如何避灾。   那道士摆坛做法,还真算出一个办法。   ——活人祭祀。   富商家里有的是签了终生卖身契的丫鬟,当下便按照道士的要求选了个貌美的少女,以新娘打扮八抬大轿送进了山。   稀奇的是,那段时间确实没有妖物来犯。   但祭祀带来的平和并没有维持多久,一个月后,城内又有女子因被挖心而死。   富商意识到祭祀的有效期只有一个月,便和城内有女儿的富贵人家联手,每月轮流提供祭祀少女,而城民们见祭祀如此灵验,为了私欲,也开始参加这场吃人的祭祀。   然而,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最开始是为了乞求平安,后来妖物被杀,生命没了威胁,又为了钱财,为了地位,为了威望而祭祀。   两年下来,祭祀已然成了金陵城民众乞求私欲的习俗。   而城内,也再无人觉得这场以人为祭品的祭祀有何问题。   望着街道上盛装打扮,笑容洋溢的百姓,叶祁安心底穆然升起一股无力感,这样的百姓,真的值得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来拯救吗?   “想放弃了?”是柳司清的声音。   叶祁安错愕抬头,却见柳司清正静静望着前方熙熙攘攘的人潮。   他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纠结:“师尊,我不懂,他们一开始明明也感受过那种亲人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为什么对象一变,他们就能如此欢歌鼓舞了呢。”   “自然是因为棍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便不知道疼了。”柳司清在他肩上拍了拍:“祁安,你记住,想让一个人长记性,就要打,狠狠的打,等打得他疼了,就记住了。”   叶祁安被他的言论镇住了:“可师尊你以前不是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么?”   柳司清轻笑:“那是对付讲道理的人用的招数,对付不讲道理的人,用武力镇压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旁边的萧景策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而姬宰则是满眼崇拜地看着他,估计若不是萧景策站在他身侧,此时他又要扑到柳司清怀里去了。   叶祁安沉思着想了一会柳司清方才那番话,认真道:“师尊,我明白了。”   柳司清很满意他的懂事:“好,既然明白了,那便随你大师兄他们先回城主府吧。”   叶祁安一愣:“那您呢?”   “为师还有事要做。”活人祭祀这么好玩的事,不去看看怎么行。   刚要走,他突然想到什么,又回头看向叶祁安:“城主府危险重重,回去后尽量与其他师兄弟呆在一处,别乱跑。”   叶祁安:“知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柳司清这才转身往人群中走去。   直至柳司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中,叶祁安才转头看向身侧:“大师兄,那我们……”   “我有点事,你与姬宰先回城主府。”萧景策说完便朝着柳司清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诶?大师……”姬宰做尔康伸手状,片刻,才转头看向叶祁安:“师兄,那我们怎么办?”   叶祁安深深看了一眼萧景策消失的方向,转身往城主府的方向走:“先回去吧,今夜祭祀恐有大乱,我们得回去城主府盯着。”   “大,大乱?什么大乱?师兄你是如何知道的?你莫不是背着我偷偷与师尊学了掐算之法?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当初说好要一起……”姬宰疾走跟在他身侧喋喋不休问。   叶祁安:“……闭嘴。”   姬宰:“哦QAQ。”   *   柳司清按照老人的描述一路摸到了金陵城的李员外家里,刚进后院,就听到一阵吵闹。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好好的妆都要被你哭花了,嫁给山神大人是你的福分,你可别不知好歹!”   “即是福分,姐姐为何不嫁?!”   “为何?自然是因为我有个疼我的爹娘,谁让你那酒鬼爹贪图钱财。”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清脆稚嫩,似乎也是未及笄的少女:“赶紧把脸擦干净,花轿还有半个时辰就来了,若是误了时辰,小心老爷要了你一家老小的命!”   片刻,传来一道摔门声。   屋内只剩少女低声啜泣的声音。   柳司清盯着那扇晃着烛光的纱窗,身形一晃,便出现在纱窗外。   他轻轻将窗打开,动作轻盈地翻了进去。   谁知屋内的少女竟是坐在窗前哭的,他一进去,那少女就吓得整个人僵在那里,片刻,才回过神,张嘴尖叫:“唔!”   柳司清手疾眼快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别喊,我是来救你的。” 第27章 新婚之夜和男人跑了的小媳妇   少女脸上还挂着泪,眼底透着几分茫然:“唔唔?”   柳司清见她没有挣扎,便试探地将手从她嘴上拿开。   他刚松手,少女就向后退了半步,与他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在下是下山游历的修士,我听闻这里的人打算将你祭给山里的妖物,便赶了过来。”柳司清随意胡诌道。   少女被他这番话吓得白了脸:“妖,妖物?可大家分明说那是山神……”   “山神大人?”柳司清忍不住冷笑:“你何时见过神吃人?”   少女整个人如雷灌顶,愣愣站在那里。   柳司清忍不住催促:“姑娘,时间不多了,快将身上的喜服脱下来。”   “你,你想做什么?”她捂着胸口向后退了两步,看向柳司清的眼神满是戒备。   能被选为新娘的女子容貌都格外出众,怀疑柳司清有私心也正常。   不过柳司清并不在意,耐心解释:“祭祀迫在眉睫,若是我将你救走,他们定还会另寻他人,既如此,不如我扮做你上山,如此不仅能免去其他女子受害,若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将山上的妖物一举击杀。”   少女眼眸当即亮了起来:“公子稍等。”   转身往屏风后走去。   不一会,少女便将身上繁琐的喜服换给了柳司清,柳司清拿到喜服,也不耽搁,迅速将衣裳套在身上。   穿戴整齐后,少女目光落在他高高束起的发冠上,试探问:“公子,要不我帮您梳个头吧?”   柳司清想着衣服都穿了,总不能因为发型不对被认出来,便点头答应了。   少女的手非常巧,之前兴许就是在大户人家帮人梳头的,柳司清原本简单的青丝在少女的动作下,逐渐变成了富贵端庄的发型,直至凤冠戴稳在柳司清头上,少女的眼睛都亮了。   “公子,您实在是太美……不是,太好看了。”似觉得‘美’字用在男子身上不妥,她连忙换了个形容词。   柳司清看着铜镜中的人,这模样确实比方才雍容华贵不少。   他的五官本就长得精致,只要不出声,应该没人能认出他是男身。   察觉到柳司清满意的情绪,少女又抓起旁边的胭脂盒子,跃跃欲试:“公子,要不再涂些胭脂吧?”   闻到淡淡的脂粉味,柳司清皱了皱眉:“待会既要盖红盖头,这胭脂便不用涂了吧?”   少女‘唉’了一声:“话虽如此,可万一盖头不慎被风吹起呢?若是被人瞧见新娘未施粉黛,怕是会惹出大·麻烦的。”   柳司清满脸的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了头:“行,你涂吧。”   “好嘞!”   *   后院东厢房,某一间下人房内。   女子哼着小调从满是鲜花的浴桶中起身,缓缓行至屏风处,伸手去朝屏风上摸了摸,谁知却只摸到冰冷的屏风。   她愣了愣,抬头看向先前放置新衣的屏风,上面哪里还有什么衣裳?   “谁!出来!谁偷了我的衣服?!”充满怒意的叫喊响彻整个后院。   刺耳的怒骂声传入正快步往外走的穿着绫罗绸缎的萧景策耳中,他却似没有听见一般,快步朝柳司清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片刻,萧景策行至柳司清与少女所在的院子外,门口把守着两名家丁,见萧景策过来,眼睛顿时一亮:“这送嫁服果然适合红儿姐姐,各处裁剪得体,倒是衬得红儿姐姐越发的出挑,美若天仙了。”   萧景策用了易容符,此时在他人眼中,他顶着的就是那位红儿姑娘的脸。   感受到两位家丁毫不掩饰的目光,他眉头不自觉皱了皱:“芍药呢?”   芍药是那位即将被献祭给山神的姑娘。   家丁回答:“在里面呢,好一会没哭了,估计是接受了。”   他点了点头:“花轿到了,准备出府。”   说罢,快步行至芍药所在的房间门外,轻轻叩了两下:“芍药,准备好了吗?”   里面正沉迷于柳司清美色的芍药被这道声音惊醒,她连忙放下胭脂盒,手忙脚乱地拿起红盖头盖在柳司清头上:“公子,一路保重。”   柳司清正了正盖头:“花轿离府后,巡逻的人会减少,你自己想办法出去,之后的事,便靠你自己了。”   芍药顿时红了眼眶,她扑通跪了下来,对柳司清磕了个头:“芍药谢公子救命之恩。”   柳司清将她搀扶起来:“好好活着。”   说罢,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送嫁女打扮的萧景策见他出来,顺势将手伸了过去:“小心脚下。”   柳司清见了,便将手搭在那只手上。   掌心相碰,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这姑娘的手,还挺大。   萧景策托着柳司清柔嫩的手,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北荒秘境山洞内发生的事,耳尖不自觉红了起来。   察觉到手下的掌心正在冒汗,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是怕露馅,又不敢轻易开口,只一路沉默随着牵着他的人往前走。   弯弯绕绕走了一刻钟,终于走出宅邸大门。   走出大门的瞬间,四周顿时敲锣打鼓,鞭炮炸响。   “新娘上轿~”   不知谁喊了一声,牵他的人引着他走到一顶红轿前。   “上去吧。”那人在他后背拍了一下,示意他进入轿中。   他没有犹豫,抬脚走了进去。   柳司清并不知道,他方才被拍的地方,此时已经多了一张明黄色的符纸。   他刚落座,轿帘便落了下来,轿子随即缓缓悬空,摇摇晃晃地随着敲锣打鼓的队伍往城外的方向移动。   *   方才芍药为柳司清涂胭脂的时候与他说了些关于新娘上山的事。   金陵城民众随想要得到山神的庇护,却又因山神吃人而不敢靠近,所以送亲队伍到半山腰的祭坛便不会再前进,而新娘则由几个会武功的人送至山神庙前,这几个人也会在抵达神庙前的那一瞬快速离开。   柳司清对这个流程很满意,这些人若是跟着,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麻烦。   他一个人倒是好动手。   柳司清正想着,突然感觉轿内多了一丝陌生的气息。   他还没反应过来,轿子突然微微下沉,盖头下方出现一双精致的龙纹靴,随后盖头被人掀起,他赫然抬头,措不及防撞入一双好看的金色眼眸。   “小娘子,在下怎么瞧着你如此眼熟?”男人钳着他的下颚,眼神透着危险:“倒是与我那新婚之夜和男人跑了的媳妇十分相似。” 第28章 你宁死也不愿嫁我?   柳司清默默抬手将盖头重新盖上,掐着嗓子:“公子认错了,小女子今日是初嫁。”   银龙沉默了。   两遖峯人就这样隔着红盖头对峙。   “在下曾看过一本话本。”半晌,银龙突然说了句无厘头的话。   柳司清正疑惑着,银龙突然倾身向前,唇瓣凑到他耳侧,潮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纤细的脖颈上。   “据说,在轿子里会另有一番风味。”银龙说话温吞,话音却带着几分暧昧的缱绻:“娘子可想试试?”   柳司清:“……”不想,谢谢。   他默默掀开盖头,侧头对上银龙那双好看的金瞳:“阁下既早就知道是我,又何必出言试探。”   银龙眼眸眯了眯,温润的话音透着几分冷意:“不试探又怎知娘子当初是故意抛下为夫,还是不得已为之呢?”   “是故意的。”柳司清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话。   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去,柳司清甚至看到被银龙触碰到的那块木板正在快速结冰。   “……”他目光艰难地从银龙那只化冰的手上移开,缓缓落在银龙的脸上:“你先别急,听我说。”   银龙眼底蕴着怒意,但以他手掌为中心蔓延的冰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柳司清暗暗松了口气,随后认真道:“首先,我并不认识你,虽然你先前说‘我曾对你说过什么’,但我发誓,北荒秘境那日确实是我初次见你,时至今日,我甚至连你叫什么,来自哪里,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清楚……”   “白敛,魔界,好人。”银龙快速回答了他的问题。   “白脸?”柳司清微愣,还有人叫这名字?   白敛不理解他为何如此反应,但还是耐心解释:“黑白的白,收敛的敛。”   柳司清哦了声:“你别插话,等我说完。”   他接着道:“其次,我是男子,你也是男子,按理来说,我们是不能成亲的。”   “那便不按理。”白敛不在意道。   “其三,成亲应当是两个人相爱的结果,但是,我并不爱你。”柳司清没搭理他,继续往下说:“我承认,你确实很强,也有强娶我的实力,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确定要娶一个不爱你的人放在身边,看着他因你流泪,枯萎,直至死亡吗?”   听到‘死亡’二字,白敛眼底闪过一抹受伤:“你宁愿死也不愿嫁我?”   柳司清有些无奈:“我说了,我们没有感情。”   白敛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培养感情。”   “可我不喜欢被他人强迫。”柳司清情绪不耐,音调不自觉提高了几个分贝。   跟随在轿外的萧景策隐隐听到声响,迟疑地掀开花轿帘子一角,却见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正端端正正坐在里头。   感受到有凉风吹入,新娘将头转向他这边,声音娇软:“怎么了?”   萧景策扫视轿内一圈:“没事。”   然后将帘子放了下来。   轿内。   白敛被柳司清按在轿子窗口下方,花轿不大,白敛稍微往柳司清那边靠,便能顺势将头靠在柳司清膝盖上。   事实上,他确实这么做了。   他往柳司清那边靠了靠,将脑袋枕在柳司清腿上,双手轻轻环着他的腰,声音沉闷委屈:“抱歉,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柳司清本想推开他,却又听到他说:“可是清清,北荒秘境那日并非你我初见。”   “我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很久之前,我便向你求了婚,当时的你说,可以,但是要为你准备一件世间最特别的喜服,你说,喜服的里衣需以北国极品冰缠丝缝制,纱衣需以南国火山附近的火棉做线,花纹需是早已绝迹的天盈花样式,待我把喜服缝好那日,便是你回来嫁我之时。”   柳司清:“……”这种地狱级的条件,确定不是拒绝的借口么。   白敛没察觉到他的情绪,仍在絮絮叨叨:“可是我缝好了喜服,你却一直不来,于是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得魔界的雪下了化,化了下,等得沉眠又苏醒,等得我已经能自由化形,可你还是没来,我实在等不到你,才冒险离开魔界来凡间寻你。”   说着,他微微抬起头,眼尾染了几分红:“清清,你知不知道,那日我见到你多开心。”   “我本以为你只是装作不认识我,可你为何真的忘了我?”白敛红着眼眶控诉着:“如果你记不得以前的一切,那我这几百年的等待又算什么?”   柳司清默了一会,问:“你说的我们认识了很久很久,是多久?”   白敛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三百二十一年三个月零六天。”   “……”柳司清又沉默了一会:“我今年三十六岁。”   白敛眼睫微颤,眼眸微微垂下,终究是再说不出话。   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轿外喜庆的乐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等柳司清发觉时,四周只剩轿夫沉稳的脚步声。   他轻轻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外头树林葱郁,小道陡坡,亏得这几个轿夫身上有功夫,否则也很难将这么大的花轿抬上山。   外面的风景不断倒退,突然,他看到了一座古朴威严的庙宇。   仅一眼,他便感受到了里面散发出来的灵力气息。   纯粹,干净,甚至透着几分神性。   不过想想也是,接受金陵城满城百姓供奉两年,便是妖,也要成神了。   相比他的淡然,白敛眼底却多了几分错愕:“怎么会……”   柳司清还是第一次看到白敛露出这种神色,忍不住问:“怎么了?”   白敛侧眸看他:“你感受不到?”   柳司清:“什么?”   白敛语气凝重:“那里面的东西,与你……”   对方话音未落,柳司清突然感觉自己身体被一股强势的力量往后拉扯,四周的空间变得扭曲压抑,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等柳司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一处寂静无声的丛林中,下一秒,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感,反手一摸,却只摸到一手的灰。   彼时。   新娘花轿中。   萧景策手中符纸燃烧殆尽,他正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腿上沉甸甸的。   垂眸一看,恰好撞上一双过分好看的金瞳。   萧景策:“?”   白敛:“?”   身处半山腰,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柳司清遥遥望着山顶的方向:“……” 第29章 神像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轰!   柳司清赶到山顶时,那座威严的神庙已经被掀了顶。   隔着滚滚浓烟,柳司清隐约看了一座巨大的神像,它笔直站在莲花台上,身姿挺拔。   随着烟雾散去,他逐渐看清了神像的全貌。   神像五官雕刻的十分精致,他左手捻诀,右手执剑,眼眸半垂,不悲不喜的眼眸中满是神明对众生的怜悯。   只是,这神像怎么长得与他一模一样?   正想着,前方突然传来利刃划破空气的声响。   紧接着传来两道异口同声的惊呼。   “清清,小心!”   “师尊,小心!”   柳司清神色一变,立即往后弹跳,瞬间召出霜华腾空而起。   砰!   柳司清刚才站立的地方瞬间烟尘滚滚,他以袖遮鼻,居高临下看着浓烟散去,露出以一柄长剑为中心的十米巨坑。   他眯了眯眼睛,目光从长剑上移开,落在不远处神像上。   似感应到他的目光,神像传来咔咔的声响,头部缓缓抬起,视线直直落在柳司清身上,原本怜悯众生的眼眸多了几分诡异的贪婪。   柳司清的出现吸引了神像的注意力,原本和神像缠斗的萧景策得以脱身,径直御剑飞至柳司清身侧:“师尊。”   柳司清刚要张口,腰身突然一紧,整个人被强行扯离萧景策身旁,紧接着被一片凉意包裹,紧紧缠绕。   “吼——!”   巨大的银龙朝萧景策怒吼,似在警告他不许碰自己珍藏的宝藏。   萧景策被龙息喷了一脸,额头青筋暴起,握着龙渊剑的手缓缓收紧,蓄势待发。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它来了。”   砰!   一道巨响从不远处传来。   一人一龙皆是一顿,不约而同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近乎十米高的神像已经将一只脚从莲花台上迈了下来,就在他们愣怔的功夫,神像又迈出了另一只脚。   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烟尘滚滚。   那神像显然是奔柳司清来的,从莲花台上下来后,便径直朝他们这边走来。   它动作看似迟钝,移动的速度却非常快,眨眼的功夫,已经缩短一半路程。   “白敛,放开我。”柳司清神色凝重盯着不远处的神像:“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银龙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委屈。   眼角余光触及快速奔来的神像时,竖瞳瞬间缩成一条线,他松开柳司清后,便一尾巴重重朝神像甩了过去。   砰!   神像被他甩的踉跄几步,但很快又稳住了身形,那双怜悯的眼眸难得从柳司清身上移开,落在银龙身上,声音亦男亦女:“不敬神明者,死。”   银龙怒吼一声,飞身上前将神像紧紧缠住,如同猛兽般与神像厮打着。   柳司清也不闲着,银龙困住神仙的瞬间,他站在飞剑上快速掐诀:“天地灵气,为吾所用,以吾之魂,奉请天地剑灵,上古剑冢,启!”   咒语念完,柳司清身后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内不断出现一柄柄气息古朴的长剑。   柳司清微抬玉指,直指被银龙死死困住的神像,薄唇轻启:“杀。”   咻咻咻!   万剑齐发,不到片刻功夫,原本坚硬不催的神像身上插满了古剑,随着插在它身上的古剑越来越多,神像身上的龟裂越发严重,最终承受不住,发出‘一道诡异的惨叫,砰’的一声巨响,炸成了一块块石块。   萧景策没想到柳司清竟能一招制敌,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见柳司清撤了剑阵御剑下行,萧景策也连忙跟上。   他刚落地,就见柳司清捡起一块神像身上飞出来的石头,仔细端详。   “方才我不在,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柳司清突然开口。   萧景策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柳司清在问他。   “倒也没什么。”他下意识回答,谁知下一刻就撞上了柳司清淡淡的眼眸,他一愣,不情不愿道:“不过是我刚传过来时外面几个轿夫便被神像吃了。”   柳司清微愣:“吃了?”   “嗯,那神像不知如何生出一些藤蔓般的手,将人拖进了神庙,我追进神庙时,那几人只剩骨头了。”似想起什么,萧景策又从袖袍中掏出几个黄色的纸块:“还有这个。”   柳司清伸手接过。   萧景策神色凝重:“这些东西被人用绳子串连,缠绕神像四周。锁魂符加枉死之人骨灰,有人在刻意用活人的魂魄滋养神像。”   连着打开几个符纸,里面果然都裹着一小撮骨灰。   “所以,那些被选过来的女子,不是因为年轻貌美,而是因为命格。”柳司清看着符纸背面写着的生辰八字,喃喃自语:“打造这座神像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更让他在意的是,这座神像几乎雕刻的与他一模一样。   这说明,雕刻神像的人,或者说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认识他的人。   可是,到底是谁会这么做?   与此同时,城主府。   城主卧房内,诸葛明仁脸色惨白地捂着胸口跪在地上,他用额头抵着地板,微微张着的嘴不断喘气,那只出气不进气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咽气。   “看来,他们动手了。”主座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道慵懒空灵的声音。   听到男人的声音,城主眼睛一亮,他犹如溺水的人朝男人伸出一只手:“主,主人,救我,嗬……嗬……”   男人看都没看他,只轻轻撇开茶杯中的浮沫,吹了吹茶,漫不经心笑着:“别急,本尊做的东西没那么容易坏。”   彼时,圣山山顶。   柳司清正在庙中寻找线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石头碰撞的响声。   他疑惑回头,却见原本已经碎成渣渣的石像正在迅速复原。   柳司清连忙跑出神庙,看向萧景策:“怎么回事?”   萧景策深色凝重:“不知道,那些石块突然就自己动起来了。”   此时,神像已经恢复了一半的脸。   恢复后的神像外貌与柳司清仍旧一般无二,它缓缓转头,目光落在一身红嫁衣的柳司清身上,再次响起那道亦男亦女的声音:“弑神者,挫骨扬灰,神形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柳司清眨了眨眼,单手快速结印,片刻,身后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柄柄古剑再次浮现。   他笑得人畜无害:“我刚才没听清,能否麻烦阁下,再说一次?” 第30章 你速度快吗   半个时辰后。   柳司清看着再次复活的神像,好看的眉眼隐隐抽了一下。   十八次,短短半个时辰,他已经杀了神像十八次。   击碎,劈裂,烧化……他用了所有能杀掉神像的办法。   可无论用哪种方法,无论神像是碎成渣还是化成灰,它都会在死掉的半柱香内复活,且每复活一次,神像就会变大一点,身体也越来越坚硬。   经过十八次死亡,柳司清的剑已经很难再穿透神像。   再继续循环下去,这神像怕是真的要不死不灭了。   柳司清目光快速扫过周围,最终落在山脚下那片被月光照的波光粼粼的湖泊上。   一抹灵光从他脑海中闪过,思索片刻,他转头看向护在自己身侧的大弟子:“景策,你御剑速度快吗?”   萧景策一愣,点点头:“还行。”   柳司清皱眉:“不要还行,要快。”   萧景策顿了顿,保证道:“我尽快,师尊想说什么?”   柳司清抬起手臂,遥遥一指:“看到山下那片湖了么?”   萧景策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眼底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后似意识到什么,回头望向柳司清:“师尊是想将神像镇在湖底?”   柳司清点了点头:“布置阵法需要一刻钟,你可能将其拖住?”   既然杀不死,那就只能暂时将其封印,等往后找到彻底杀死神像的办法,再回来解决也无妨。   萧景策没有迟疑:“可以。”   见他如此爽快,柳司清也不再废话:“好,那神像便交给你。”   正要御剑离开时,他又顿了顿,回头叮嘱:“切记,万事以自身安全为重。”   得到肯定答案,柳司清这才御剑朝山下飞行。   复活的神像见柳司清离开,立即转身追去,谁知刚踏出半步,就被白敛一个龙尾拍了回去:“吼——!”   萧景策顺势御剑上行,直接一剑刺入神像肩膀,用力往下拉。   随着一道石头裂开的声音响起,下一刻,神像巨大的手臂从身上脱落,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巨响。   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神像手臂落地时,它还愣愣看了一会。   等它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后,一直追逐着柳司清的目光这才勉为其难转移到萧景策身上,那慈爱的眼神中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杀意。   下一刻,便举剑朝萧景策劈了过去。   早有准备的萧景策立刻跳开,御剑朝丛林的方向飞去。   神像见此,毫不犹豫抬脚追了上去。   白敛见神像去追萧景策,立刻转身去追柳司清。   至于萧景策的死活?与他何干?   *   柳司清一路疾行,眼见就要抵达山脚,他胸口的传声玉突然微微发烫。   他不得已拿出来瞧,只见平日里凝脂般的玉上浮现了一只红色小鸟,是琳琅仙子传声玉上雕刻的朱雀符文。   柳司清直接往里面输入一丝自己的灵力,下一瞬,传声玉便传出琳琅仙子焦急的声音。“清儿,你此时可是在金陵城圣山上?”   “师姐……”意识到自己叫错,柳司清又改了口:“师兄怎么知道?”   “我听闻师尊让你来金陵城,便连夜赶了来。”琳琅仙子那边隐隐传来刀剑相撞的声响:“你在圣山上可有遇见一座与你模样相似的神像?”   柳司清当即明白了琳琅仙子用传声玉联系他的原因:“师兄也遇到了?”   “没错,前几日我去南国除妖,也曾遇见一座与你相似的神像,那神像被活人魂魄滋养,已生出自我意识,不死不灭,且力量会随着死亡次数越来越强,不过,它有一个致命弱点……”   听完琳琅仙子的话,柳司清飞行的速度逐渐缓慢,最后停在距离湖泊还有几百米处的高空上。   他缓缓回头,目光落在不断传来巨响的山顶,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的笑:“知道了,多谢师兄。”   将灵力从传声玉撤出,他将玉重新放回胸口处,转换方向,直直朝神像所在的位置飞去。   此时白敛好不容易追上柳司清,刚要开口,柳司清又突然变换方向,毫不留情从他身侧擦肩而过。   白敛:“……?”不是要去布置阵法?   虽然不明白柳司清为何突然回去,但白敛也没有犹豫,转了个方向又迅速跟上。   *   彼时,萧景策为了吸引神像的注意力,正不远不近地在神像前方飞行,好几次他差点被神像的长剑砍中。   柳司清赶到的时候,萧景策正好惊险躲过神像的袭击。   看到柳司清去而复返,萧景策眼底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他御剑绕过神像,飞到柳司清身侧,语气别扭:“我一个人能扛得住,你不必……”   话音未落,柳司清却径直从他身旁飞过,那一瞬间,他仿佛在柳司清眼底看到了某种疯狂的兴奋。   轰!   下一刻,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巨大的神像被柳司清一剑封喉,笨重的身躯直挺挺倒在丛林中,碎成石块。   而它的头颅却被柳司清用法术固定在半空中。   柳司清提剑缓缓走向那颗头颅,然后用剑尖对准神像额间,用力刺了进去。   随着‘咔咔’两声响起,神像头颅霎时裂开,石块窸窸窣窣全数掉落,只剩一颗散发着淡淡银光的珠子悬于空中。   萧景策微微愣怔:“这是……?”   “这便是让神像不断复活的罪魁祸首。”柳司清伸手将珠子拿在手里。   正想细细打量,突然听到珠子传来一道轻微的龟裂声响。   他眉头轻皱,正要用术法保住珠子,珠子却先他一步——   炸了。   “师尊!”   嗡——!   恍如白昼的光芒从珠子内倾泻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朝四面八方奔袭而去。   柳司清以袖袍挡脸,直至那道光芒渐渐黯淡,才将袖袍放下。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将裂开的珠子丢了,里面却突然钻出一缕白烟,然后不等他反应,直接钻进他的眉心。   紧接着一阵眩晕袭来,他想稳住身体,却如何都提不上力气。   然后,直直从剑上摔了下去。   “师尊!”   “清清!”   柳司清吃力地睁着眼眸,朦胧间,他隐约瞧见萧景策弃剑而下,直直朝他这边坠落而来。   奇怪,萧景策怎会为他着急至此。   他兴许是……被那神像迷了心智……   瞧错了……吧。 第31章 没有师尊的日子,与死何异   “师尊……”   “师尊……”   好吵。   “师尊……别睡了……”   声音,怎么越来越近了?   “师尊,快睁眼看看,你真的好美。”   不对,那声音似在他耳畔说的,而且,他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奇怪?   柳司清吃力地睁开眼,朦胧间,他看到一个浑身白皙的青年被另一个青年抱在怀中,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人类繁衍大业的交流。   柳司清:“……?”   哪来的疯子,竟敢在他面前……   柳司清正想发火,却猛然发现对面被抱在怀中的青年竟长得与他一般无二。   青年似被折腾的动了情,脖子不自觉微微上仰,软软靠在身后青年的胸口上,狭长的眼尾泛着淡淡的红,湿漉漉的眼眸微睁着,茫然望向柳司清。   随着视线逐渐清晰,柳司清惊恐地发现,在他面前乱来的根本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和他那个避他不及的大弟子。   方才他看到的,也不过是铜镜倒映出的他们的身影罢了。   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对自己此时感到愉悦的羞耻感。   他明明该感到痛苦的,怎么会……   柳司清想挣脱身后的人,刚想张嘴呵斥,吐露出的却是令人面红耳赤的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真好听。”他的大弟子咬着他的耳垂轻笑,像是调情:“师尊,再大点声。”   柳司清:“……”   草。   像是为了掩盖这场荒诞的情事,院外下了一夜的瓢泼大雨,雨滴砸在青瓦上的‘啪嗒啪嗒’响声吞没了他似诱似引的呜咽与萧景策口无遮拦的污言秽语。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渐收,雨势渐小,最后一滴水珠从树叶上滑落,悄无声息没入泥泞的土地。   深夜再次回归平静。   *   柳司清再次睁眼,已是第二日晌午。   原本坐在他身旁看书的萧景策听到动静,立即放下书籍过躺进被窝,顺势在他额上吻了吻:“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柳司清几乎是下意识往后缩,可他的身体却极其自然地伸手揽住了萧景策的腰,将头埋在青年怀中。   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过千遍万遍。   “今日有什么好吃的?”他懒懒地问。   萧景策想了想:“焙腰子,盐酒腰子,脂蒸腰子,荔枝腰子嗷……”   “我错了,我错了。”他吃痛覆上那只掐住他后腰的手,轻轻揉着,笑得宠溺讨好:“没有腰子,都是师尊爱吃的。”   柳司清这才松了手,打着哈欠缓缓起身,然后对萧景策伸出双手。   萧景策似已习惯这种相处方式,伸手便将他抱在怀里,抬脚朝洗漱台的方向走去。   洗漱完毕,又将他抱到桌前,时不时帮他添饭夹菜,照顾的无微不至。   柳司清本能地抵抗萧景策的触碰,可这个身体却不受他控制,被萧景策触碰的时候会颤抖,被萧景策注视会脸红,被萧景策亲吻会起反应。   “……”真是个荒诞的梦,柳司清想。   等醒了,他一定要去这个世界最灵验的寺庙拜拜,去去晦气。   然而,这个梦却比他想象的还要长。   不知觉间,柳司清已经被困在这个身体数年,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他渐渐习惯了与萧景策相处,习惯在廊前与他亲吻,习惯在他下山历练前与他欢愉,习惯哪怕两人不在一处也时常以传音玉互诉衷肠,习惯听闻他有危险立即奔赴他身侧……   正当他以为这种日子会持续下去时,他突然感到困倦,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眼,看到的却是‘他’用长剑抵在萧景策喉前,语气冰冷:“你再上前,我便杀了你。”   萧景策以往充满爱意的眼眸此时盈满难过的泪光,他用力握住剑刃,往自己的喉上戳:“那师尊便杀了我吧。”   殷红的血液从他掌心溢出,迅速流至剑尖,啪嗒啪嗒地在木质地板上。   “没有师尊的日子,与死何异。”他声音颤抖着,眼眶里的泪水不受控制从眼角滑下,与地上的血液混成一团。   ‘他’没想到萧景策竟如此不要命,手不自觉抖了抖。   “执迷不悟。”‘他’咬着牙,一甩手,长剑瞬间化作烟雾,转身背对萧景策,语气冰冷:“滚出去!”   身后却迟迟没有动静。   ‘他’正要开口,后腰却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一个温暖的胸膛从身后紧紧将他裹住。   “我错了。”萧景策将头埋在他肩上,一股湿热感在他肩头无声蔓延着:“师尊,我真的错了,无论是什么,都是我的错,我认错,我改,您能不能别不要我,师尊,你别这样,我害怕。”   往日鲜衣怒马的青年趴在他肩头哭得隐忍,泪水却似不要钱般淌下,只为求他一声‘好’。   可他终究还是不能如愿。   青年似没有心般一根根将他的手指掰开,看向他的眼眸不带一丝情感:“我再说一次,往日种种不过是与你逢场作戏,今日与你好生商量也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你若再纠缠,便休怪我不客气。”   “逢场作戏?”萧景策扯了扯嘴角,笑的讽刺:“师尊为了逢场作戏都做到床上去了?不知这场戏是做给谁看?”   “萧景策!”‘他’厉声警告。   青年望着他,随后上前搂住他的腰,俯身吻了下来。   唇瓣相碰,‘柳司清’不自觉抖了一下,眼尾迅速爬上一层红晕。   “你看,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萧景策松开他,与他四目相对:“师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我什么都依着你,可以吗?”   望着萧景策那双哀求的眼眸,‘柳司清’脸颊染上的情欲迅速褪去,一言不发,只静静回望萧景策。   “呵……”片刻,萧景策突然笑了,他缓缓松开柳司清,后退半步,粗鲁解下身上的仙剑门弟子校服,随手扔在地上。   ‘柳司清’眉头轻皱,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悦。   萧景策却毫不在意,他扑通跪下,朝着柳司清磕了三个响头:“我萧景策自请退出仙剑门,从今往后,生死自负,命运自担,请师尊成全。”   ‘柳司清’沉默看着他,半晌,张了张嘴:“准。”   然后,他看着萧景策有放在地上的手缓缓握拳,最后起身离开,至始至终,都没再看他一眼。   感受着心脏部位传来的隐隐疼痛,柳司清知道,这个身体还爱着萧景策,但是,‘他’为什么又将萧景策推开?   他不理解,这个身体也没有任何解释。   萧景策走后,‘他’只经常拿出一页泛黄残缺的空白书页,反复摩挲,然后妥善收入贵重盒子,周而复始。   柳司清一度怀疑这个半页残书是这幅身体真正的爱人留下的东西,但是在萧景策离开的几年中,‘柳司清’并未与任何男人有过过度接触。   没有波澜的日子令人困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柳司清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萧景策冰冷刺骨的眼神。   曾经总是抱着他后腰撒娇的青年,此时正用那柄他亲自为他选的剑,面无表情刺入他的胸膛,冷漠看着血液不断从他胸口溢出,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他’难以置信看向自己的胸口,又缓缓抬眸看向眼前人:“策,策儿……”   “住口!”呵斥的同时他又将长剑往柳司清胸口推了半寸,眼底满是厌恶:“别这样叫我,我觉得恶心。”   ‘柳司清’瞳孔颤了颤,他想,策儿的剑一定是扎到他的心脏了,否则怎么会这么疼呢。   眼见柳司清眼眶泛红,萧景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如今知道疼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姬宰会疼,祁安也会疼,师祖他们都会疼!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他们!你不是说他们是家人吗!到底为什么!”   ‘柳司清’脸色白了几分,下意识摇头:“不,不是的……”   听到这话,萧景策只觉得可笑,可他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柳司清,你当真是没有心吗!”   看到他的眼泪,‘柳司清’的心更痛了。   ‘他’顺着剑刃艰难往萧景策的方向走。   “策儿,别哭,师尊……师尊错了……”银白的剑刃一点点被他的血液染红,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路走到萧景策身前,小心翼翼环住那个曾经被他抱过无数次的腰身:“策儿……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我本以为我能救他们,我本以为我能改变……对不起,对不起……”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对不起,然后感觉到青年抬手反抱住他,肩膀不住颤抖着。   他的策儿,又哭了。   柳司清能感觉到这个身体心底隐隐约约升起的一丝悔意,但他不知道这个身体在后悔什么。   是悔不该碰萧景策,还是悔不该放开萧景策。   他不知道。   只是这句身体越来越疲倦,最后连身体都摇摇晃晃,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不过,他没有感受到该有的疼痛,似乎有人接住了他,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没听清道那声音到底在哭什么,只感觉那声音有些肝肠寸断。   不过,都与他无关了。   毕竟他已经死了。   柳司清这样想,然后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又多了些嘈杂的声音,似鸟儿掠过枝头,似虫儿爬过泥土,又似人们行走在木质的地板上的声响。   “你说什么,钻进清儿身体的是魂魄?”似乎是琳琅仙子的声音。   奇怪,他不是死了么?怎么还能听到说话声?   “准确的说,是清清的魂魄,虽然我不知道清清的魂魄为何会被人封印起来制成天元丹,但清清灵魂的味道很独特,我不会闻错。”白敛语气沉重道:“另外,你带回来的那颗珠子,也有清清的味道。”   天元丹?魂魄?他没有死?   可白敛为什么说他的魂魄被人制成天元丹?   人少了魂魄还能活?   而且,他不是穿书过来的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大佬们的一封信   亲爱的大佬们,你们好呀。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有你们在,写书真的开心很多。   然后,从今天开始,《穿成炮灰后和偏执反派he了》就要上架啦,所以我们就来说几个重要的事情吧。   关于剧情:   在这里先给大家透个底:   1.师尊原本很强,非常强,曾经是准神级别   2.龙龙和师尊确实是老相识,但龙龙是心机龙,说的话都是真假混说   3.文中有多人重生,但大家都憋着不说在悄悄搞事   4.师尊和小策子感情线双洁双箭头,两人最后会解开误会走到一起(前世师尊是诱受,没想到吧,嘿嘿   6.祁安是攻,有cp   7.姬宰也是攻(柳司清门下没有受,这到底是为什么   8.本书具有完整大纲,喜欢的大佬们请放心入坑。   关于更新:   一般都是凌晨更。   熟悉我的大佬应该知道,我手速很慢(真的很报一丝   大概就说这么多,新章节大概下午更新,祝大佬们看文愉快,我滚去写文啦,爱你们哟~   ——大宝敬上。 第32章 师伯女装接近师尊,所求为何?   无数个问题不断从柳司清脑海中冒出来,他很想当下去找白敛问清楚,可是他的身体实在太过疲惫,只清醒片刻,又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眼,已是第三天晌午。   众人知道他醒来,全都赶了来,将房间堵了个严严实实,一个个围在床前对柳司清嘘寒问暖。   “师尊可觉得哪里不适?”   “师尊要不要喝水?”   “小师叔,我去街上买了你喜欢的烧鸡,你要不趁热……啊!师尊您打我做什么。”   那弟子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脑袋看向琳琅仙子。   琳琅仙子淡淡睨着他:“你小师叔需要静养,别在这闹腾,出去。”   “哦。”弟子不太情愿把热腾腾的烧鸡放在桌上:“小师叔,烧鸡我放桌上了,你记得吃。”   柳司清笑着以桥正里点了点头。   其他人见了,也不敢多待,与柳司清说了句话便走了。   姬宰不想走,拉着柳司清袖袍撒娇:“师尊,我想留下来陪你。”   柳司清没回答,只问:“今日的剑可练完了?”   “师尊……QAQ。”   柳司清拍拍他的手:“去吧。”   于是姬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弟子全数离开,倒显得留下的萧景策有些突兀起来。   见萧景策定定站在旁边,琳琅仙子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走?”   萧景策不卑不亢:“我留在这照顾师尊。”   琳琅仙子眼底闪过一丝讥讽:“这等小事我自会做好,你与师弟们练剑去吧。”   萧景策:“师尊昏睡这几日都是我在照料,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何更好照顾好师尊。”   “我也照顾了哦。”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白敛举手道。   柳司清:“……”突然觉得梦里也挺好。   三人争执不下,最终三个人都留了下来。   气氛一度尴尬。   默了片刻,柳司清主动开口:“那个神像呢?”   白敛抢答:“你把它脑袋里那颗珠子戳破它便死了。”   然后屋内又安静了下去。   柳司清目光扫过三人:“城主呢?”   “也死了。”琳琅仙子神色复杂道。   柳司清顿了顿,又问:“先前的妖物是何东西,可查清楚了?”   萧景策接话:“是只刚化形的狐妖,据说狐妖进食很挑剔,只吃爱意最浓的心脏,想来那狐妖就是因为挑食,才化作那些女子心上人的模样魅惑众生。”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眼前三人挨个回答了他提出的疑问,凭借他们给出的答案,柳司清在脑海中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两年前,一只刚化形狐妖潜入金陵城,引诱城中女子与其相恋,直至对方对它的爱意抵达巅峰时,狠心将其杀害,取其心脏食用。   接连几个女子受害后,城主诸葛明仁发现此事并非凡人所为,便在加派人手的基础上自己也亲自巡逻抓妖。   可狐妖实在太狡猾,官府布局数月,被挖心的女子仍旧只增不减。   城中富商怕女儿受害,便寻了道士做法,算出城外圣山之上有神明坐镇,只需为其供奉年轻女子即可保佑城内安宁,实则供奉的女子皆为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纯阴体质女子,为的是滋养神像成神。   一年半后,城主亲自带人猎杀妖狐,随后旧疾发作,卧床不起,正当他以为自己回力五天时,曾经那位给富商算命的道士寻上门来,给了城主一个起死回生的秘方。   ‘食用狐妖心脏,并将自己的寿命与山上的神像绑在一起。’   城主为了活命,一一照做。   不想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狐妖的心脏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想要狐妖发挥作用,每月就少不得食用一颗爱人的心脏。   城主为了活命,只能不断纳妾,游走于各个女人之间。   至于诸葛欢,她确实爱慕城主,但并非单相思,她与诸葛明仁青梅竹马,从小便互相爱慕,在得知诸葛明仁需要爱慕之人的心脏时,她几乎没有犹豫向诸葛明仁献出了自己的心脏。   但诸葛明仁不忍心爱之人因此丧命,便把主意打到了那些金陵城内仰慕他的女子身上,而诸葛欢为了心爱之人活命,也帮着诸葛明仁哄骗那些无辜女子。   待女子被诸葛明仁挖心而死后,他们又将女子尸体分做两用,纯阴女的尸骨烧成灰送至圣山神庙中滋养神像,其余的留在诸葛欢庭院以锁魂阵困住,滋养诸葛明仁残破不堪的身体。   根据琳琅仙子描述,他赶到城主府时,叶祁安已经带人将诸葛欢的院子翻了个底朝天。   挖出尸体足足五十多具,其中不乏身穿道服的男子,想来是那些被诸葛明仁装模作样请来除妖却无意间发现诸葛明仁秘密的修士,为了封口,诸葛明仁只能将他们杀了埋尸,然后谎称修士已经离开。   而神像经过长时间供奉,也生出灵智,它不断满足着金陵城城民的欲望,引诱他们不断向他供奉‘新娘’,金陵城城民们拿了神像的好处,也不再有怨言,反而称神像一声‘神明大人’。   甚至于柳司清击杀神像那晚,城民们还拿着锄头镰刀涌入城主府,想拿他们的头颅给‘神明大人’谢罪。   哪知诸葛明仁当时还没死透,为了活命,他连掏数十个城民的心脏,哪怕琳琅仙子带人全力阻拦,冲进城主府的人还是死了大半。   诸葛明仁本身也好不到哪里去,没了神像的支撑,吃再多的心脏也于事无补,最后甚至为了让琳琅仙子放他离开挟持了诸葛欢,琳琅仙子哪里会让他走,诸葛明仁见无路可逃,干脆也掏了诸葛欢的心。   面对诸葛欢难以置信的目光,他说:“欢儿,我必须要活下去,欢儿,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不过,诸葛欢再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了。   吃了诸葛欢的心脏,诸葛明仁妖力确实更强了,但是在元婴大圆满的琳琅仙子面前,他仍旧没有还手之力。   不到半柱香功夫,就被琳琅仙子擒住。   琳琅仙子本想对其进行盘问,没想到路过此处的月神殿圣女以为诸葛明仁要逃走,一水袖直接切了诸葛明仁的脑袋。   后来圣女发现帮倒忙,特意向琳琅仙子道了歉,还亲自将诸葛明仁的尸体带走超度。   不仅如此,她听闻柳司清昏迷不醒,第二日便请来了月神殿殿主为他治疗,也正是因为殿主的帮忙,柳司清才能这么快苏醒过来。   只不过,月神殿似乎出了事,在柳司清醒来的前一天,她们便匆匆离开了。   “出事?”柳司清现在对这些事都极为敏感,忍不住问:“师兄可知道月神殿出了什么事?”   琳琅仙子愣了愣,思索片刻,道:“似乎是玄机殿主的私事,具体是什么,便不清楚了。”   毕竟那是他人隐私,他也不好打听。   柳司清觉得也是,便换了个话题:“那个给富商与诸葛明仁出谋划策的道士可有找到?”   琳琅仙子摇了摇头:“神像销毁第二日,我们便挨家挨户问了,都说那道士出现时戴了帷帽,看不清脸。”   也就是说,道士这条线断了。   但从整个事件来看,道士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狐妖,神像,城主,祭品,都与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这道士究竟是谁?他为什么会有封印柳司清灵魂的天元丹?又为什么要将天元丹放在神像里让民众供奉?他让城主吃掉狐妖的心脏再吃人心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就只是单纯的想让城主继续供奉神像?   无数个疑问犹如丝线从心底冒出,没有逻辑地缠绕在一起。   柳司清思索着,不自觉打起了哈欠。   察觉到他累了,众人也不忍再打扰,各自找了个借口出了门,给他腾出一个安静的入睡环境。   柳司清犯困脑子转不动,见他们走也没多想,闭着眼想了一会道士的事,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柳司清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望着透过纱窗落在地上的阳光,柳司清突然有种好久没这么舒服过了的满足感。   他静静在床上躺了一会,正要起来,外面突然传来琳琅仙子的声音。   “站住。”他的语气淡淡,似带着几分不悦:“你不去与师弟们练剑,来这里做什么?”   另一道声音不卑不亢:“师尊应该醒了,我来给师尊送饭。”   是萧景策。   柳司清默默放下掀开被子的手。   “这种事,我自会安排下人来做,你回去吧。”琳琅仙子说。   萧景策语气平稳:“师伯,照顾师尊是我的分内之事。”   “你的分内之事是带师弟们练剑修行,而不是在你师尊面前装乖讨好。”琳琅仙子话音平稳,却字字带刺:“萧景策,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乖巧听话向来不是你的作风,你如此伏低做小接近清儿,到底是何居心?”   不知是不是被戳中了心事,萧景策沉默了许久。   “那师伯呢?”萧景策反问,话音诚恳:“师伯为了师尊一句‘想要师姐’便穿了几十年女装,又是所求为何?” 第33章 我与师尊已有肌肤之亲   琳琅仙子没有回答,而是把问题抛了回去:“师侄觉得呢?”   “小侄不敢乱加揣测师伯心意。”顿了顿,他说得恳切:“只是师伯为师尊做到如此境地,就不怕将师尊推到风口浪尖上吗?”   不知琳琅仙子露出了何种表情,柳司清又听到外面传来萧景策解释的声音:“师伯别恼,小侄就是听了些您与师尊的风言风语,有些为师尊担忧罢了。”   完全是一副为师尊着想的好弟子模样。   如果当初没有差点被他掐死,柳司清就信了。   琳琅仙子眸色渐冷,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道轻微的翻身响动。   他顿了顿,想要转身进去,突然想到什么,刚要挪动的脚又停了下来,目光若有所思回到萧景策身上。   “虽然不知你听了些什么,不过,有件事倒是不假。”他轻声道。   这一次,萧景策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看着琳琅仙子,过于平淡的脸上让人看不出喜怒。   只是他那张极具攻击性的脸在没表情的时候着实唬人。   琳琅仙子很满意他的表情,眼含笑意地回望他:“我确实心悦清儿,自他踏入宗门那日起,便一直如此。”   打算过来看柳司清的叶祁安和姬宰脚步一顿,不约而同僵在门外。   琳琅仙子继续道:“此事我本不想说,不过你既然问,我便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此次返回宗门,我会正式向清儿提出与他结为道侣,若他愿意……”   “他不愿。”萧景策话音笃定。   琳琅仙子眼底闪过不悦:“萧景策,这是我与你师尊的事,还轮不到你来……”   “师尊与我已有肌肤之亲。”萧景策打断他道。   砰!   院门外拎着食盒的姬宰手一抖,沉甸甸的食盒顿时落在地上,模样精致的糕点滚了一地。   几乎是同一瞬间,院墙破开,一股强劲的力量直直朝姬宰他们砸了过来。   叶祁安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张开结界挡了那一击,但还是被那股力量震得向后退了几步。   眼见对方还要动手,他连忙开口:“师伯,是我,祁安。”   琳琅仙子动作一顿,正要放下抬起的手,目光却落在萧景策身上,随后,他转而隔空掐住萧景策的脖子,缓缓将他举了起来。   他看向萧景策的眼眸猩红,像是随时会发狂的野兽:“你敢碰他?”   站在外面的叶祁安两人见状,也是脸色一变:“大师兄!”   他们正要冲进来劝琳琅仙子,里面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柳司清随意披了件外衣站在门内,看了看被掐着脖子的萧景策,又看了看琳琅仙子,语气有些不耐:“一大早的你们到底在闹什么?”   琳琅仙子看到他,顿时想起萧景策方才的话,掐着萧景策的手更加用力了。   眼见萧景策被掐得额头青筋暴起。   柳司清眉头皱了皱:“师兄,够了。”   琳琅仙子却丝毫没有卸力。   “我说够了!”柳司清直接一道法术打在琳琅仙子掐住萧景策的术法上。   萧景策应声摔在地上,捂着喉咙咳嗽,目光却一刻都没离开柳司清。   站在外面的叶祁安两人见他摔倒,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师兄,没事吧?”   萧景策没回答他们的话,只巴巴地望着柳司清,像只被别人欺负找自家主人帮自己出气的小狗。   他越是这样,琳琅仙子越窝火。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转头看向柳司清:“方才他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柳司清答:“听到了。”   “那肌肤……肌……”他涨红了脸,如何都说不下去:“是真的?”   柳司清瞥了一眼故意对自己露出人畜无害笑容的萧景策:“……”   懂了,萧景策这是在故意破坏他名声。   也是,一个师尊,一个弟子,如此违背伦理纲常的组合,若是传出去,遭人唾弃的肯定是他而不是萧景策。   毕竟在外人眼中,他是实力强悍的师尊,而萧景策只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弟子而已。   如果师尊硬要,柔弱的弟子又如何抵抗的住?   换做以前,他高低辩解两句。   但现在,他扫了一眼琳琅仙子,他这个师兄好像很在乎他的清白。   如果他不清白了,是不是他就会放弃了?   想到惦记自己屁股的人又少一个,柳司清缓缓点了头:“确有此事。”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去。   柳司清:“……”不是,他们这是什么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大师兄,那我以后该叫你师兄,还是师……师娘?”   萧景策:“……”   叶祁安:“……”   琳琅仙子:“……”   柳司清:“……”   崽,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真的。   最后,柳司清在震耳欲聋的沉默中硬着头皮和这群人吃完了一顿食之无味的早膳。   用完早膳后,琳琅仙子特意等萧景策离开,才起身要走。   “师兄。”见他起身,柳司清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开口:“听白敛说你从南国都城带回来的珠子里有我灵魂的气息,不知师兄能否将那珠子给我看看?”   琳琅仙子一顿:“珠子已经给你吸收了。”   见他一脸茫然,又解释了一句:“那日玄机殿主来为你医治,听闻我还有另外的天元丹,便让我拿出来当场让你吸收了,你感觉不到么?”   柳司清皱眉:“我应该有什么感觉吗?   除了沉睡的时候做了个奇怪的梦,他对所谓的灵魂之说没有任何感觉。   少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多了也没有任何感觉。   似乎灵魂的多少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   琳琅仙子愣了愣,随后笑了:“是了,感觉不到是对的,灵魂完美融合后不会有任何异样,这说明你的灵魂融合的很好。”   柳司清轻轻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见他这般,琳琅仙子抬手想摸他的头。   没想到却被他躲了一下。   柳司清看着琳琅仙子悬在空中的手,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   琳琅仙子愣了愣,随后缓缓将手收回,脸上仍旧挂着笑:“别多想,好好休息,等过几日回了宗门,再让师尊给你瞧瞧。”   柳司清道:“好。”   又叮嘱几句,琳琅仙子才起身离开。   柳司清在房里闷得慌,想出去走走,谁知还没出院子,就被叶祁安以‘身体没痊愈,不能外出’给拦了回来。   眼见出门无望,柳司清只能回屋睡觉。   好在天气凉爽,他睡得倒也踏实。   只是没多久,他又梦到了萧景策。   朦胧间,他看到萧景策正坐在他床头,单手撑着脸颊打量他,见他睁眼,薄唇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师尊睡得可好?”   柳司清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他。   不知为何,看着这张脸,柳司清总是不自觉想起上次梦中青年用剑刺入他的胸膛,流泪质问他的模样。   明明只是个梦,他的心脏却仿佛真的被刺中一般隐隐作痛。   见他没说话,青年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脸上虽没太多表情,他却好像从青年眼底看到了几分担忧。   “怎么了?”青年轻声问。   柳司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感觉身体又被控制了,他微微支起身,在萧景策难以置信又期待的目光在,轻轻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四目相对时,柳司清看到青年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在汹涌。   “你……”   柳司清感觉自己身体又被控制了,在青年开口之前,又吻了吻他。   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断开的声音。   紧接着,青年倾身封住他的嘴,将他按倒在床上,热情而急促地吻着他的唇瓣。   哪怕是在上次的梦中,柳司清也从未感受过如此热烈的亲吻,他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兽,对他又亲又拱,像是要把他身上的气息都蹭到自己身上一般。   柳司清很喜欢这种亲昵的举动,他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直至他累得昏睡过去。   待柳司清再次睁眼,已是黄昏时分。   醒来的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   ——没有被啃咬的疼痛。   因羞耻而快速跳动的心脏逐渐平复。   还好,是梦。   庆幸过后便是许久的沉默。   ……这个身体该不会是青春期到了吧。   *   与此同时,弟子们居住的东厢房。   姬宰正哼着小调整理衣裳,见萧景策回来,便自然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师兄,你的衣裳我帮你收回来了,在你榻上。”   萧景策声音有些哑:“好。”   听出他的异常,姬宰抬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无意间瞥见他嘴角上的伤,不自觉愣了愣:“师兄,你嘴怎么了?”   萧景策下意识摸了摸嘴角,神色有些慌乱:“不小心咬到的。”   “哦。”听他这么说,姬宰也没再问,只道:“听师伯说我们明日就可以回宗门了,祁安师兄打算出去给师尊买点吃的带回去,你要不要一起……”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迅速凑到萧景策身旁,压着声音:“师兄,我能问你个事吗?”   萧景策倒了杯水,边喝边看他。   姬宰有些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就是,那个……”   “你和师尊……”他脸颊微红,轻轻对着手指:“谁在上面啊?”   萧景策:“噗——” 第34章 师尊,师兄带了个男人回来!   姬宰默默把呲着的牙收了回来,给自己用了个净身术。   吧嗒——   然后他看到萧景策把茶杯放回桌上,声音很轻:“小师弟。”   听到这个称呼,姬宰的汗毛几乎是瞬间立了起来,每次萧景策这么叫他都没有好事。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萧景策问:“你在金丹中期多久了?”   “……”姬宰低头抠手指:“三,三年。”   萧景策点了点头,又问:“你可知我与你祁安师兄从金丹中期跨入金丹圆满用了多久?”   姬宰:“一年。”   “一年。”萧景策修长的指节轻轻敲着桌面:“姬宰,你资质不差,却用了我们三倍时间都未突破,想来是近几年师伯忙于宗门事务,对你疏于管教了。”   姬宰都快吓哭了:“大师兄……”   萧景策抬眸看他,笑得平易近人:“回宗门后,你来与我一同修炼。”   “大师兄,我一个人可以的。”姬宰做着最后的挣扎。   萧景策最喜欢到恶劣的环境下进行修炼,那些地方不是极热便是极寒,他一点都不想去啊啊啊!!   萧景策轻笑:“不练完不能用膳。”   姬宰:“嘤QAQ。”   早知道不问了,这个破嘴。   见反抗无效,姬宰就哭唧唧出去找祁安诉苦去了。   姬宰刚走,萧景策便起身将房门关上,拿出闪烁着微光的传声玉,往里面注入一丝灵力。   萧景策:“说。”   玉中很快传来一道少年的声音:“主子,圣女回到月神殿确实布置法坛超度了诸葛明仁,还要盯着吗?”   萧景策眉头轻皱:“尸体呢?”   少年回的很快:“烧了,法会结束他们当场就用桃木烧了。”   默了片刻,萧景策道:“知道了,你们回来吧。”   “是。”   抽出灵力后,萧景策目光垂落在传声玉上,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传声玉沉思。   是他想错了吗……   *   经过几天没日没夜的忙碌,弟子们终于在夜幕来临之前超度了最后一个枉死的亡魂。   得知他们明日就要离开,冯尤特意在城主府内为他们办了一场答谢宴。   柳司清也因此获得出来透气一个时辰的特赦。   答谢宴上,冯尤喝的满脸通红,抱着柳司清嚎啕大哭:“道长,我真不知道他吃人,我要是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我根本就不会做这劳什子的护城将军,我只是个办事的,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还为他办了那么多事,你说我会不会下地狱啊呜呜呜呜……”   柳司清无奈拍着冯尤那壮硕的背:“不会的。”   冯尤满脸鼻涕眼泪地看他:“呜呜呜真的吗?可是城里的百姓都骂我是伥鬼,我以后死了怎么面对我爹娘啊呜呜呜呜……”   柳司清被他这模样逗笑了:“不是也有人说你刚正不阿,想推举你当新城主吗?”   一听到‘城主’二字冯尤又呜哇哭了起来:“我不要当城主,我不想吃人心呜哇哇。”   柳司清点点头:“那就不当,毕竟那些城民的死活本就与你无关。”   “你说的对,他们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他愤愤点头,眼泪都甩起来了。   没过一会,他又嗷嗷哭了起来:“不行,我发过誓要守护金陵城的呜呜呜。”   柳司清:“……”劳碌命,懂了。   其实也不怪冯尤头疼,诸葛明仁是诸葛家唯一的独苗苗,继位城主后虽纳了不少妾,这么多年却是一无所出。   如今他突然离世,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城主位置悬空,下面的人竟是推三阻四,无人敢接这个烂摊子。   冯尤见城中民不聊生,只能先站出来管理城内事务。   可冯尤到底是在诸葛明仁手下做过事的,那些城民见了他,便说他是第二个诸葛明仁,要吃他们的心肝,见他骑马过街甚至会朝他丢烂菜叶。   冯尤表面上不在意,心理却也不好受,喝醉了酒便什么都说了出来。   柳司清知道他心里的苦,所以也没说什么,只陪着他不停的喝。   只是这冯尤虽然哭得嗷嗷的,但酒量不是一般的大,边嗷边喝竟还喝了三坛酒才趴下,柳司清身为修士都被他喝的有些晕乎。   弟子们难得放松,各个都喝到了后半夜。   柳司清见时辰差不多,便起身往自己居住的院落方向走去。   不想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一抹倩影站在院中的大树下,她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淡淡的月光洒在她的绝美的脸上,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美。   柳司清愣了愣,抬脚朝美人走去:“师兄?你怎么在这?”   美人闻言朝他望了过来,莞尔一笑:“喝了些酒,想来找你说说话。”   便是柳司清,也被他那淡淡的笑容晃了神。   柳司清道:“进去说?”   琳琅仙子目光回到那轮明月上:“这里挺好的,能吹风,还能看看夜色。”   见他这么说,柳司清也不再强求,转身站在他身侧:“师兄特意过来,可是有话要说?”   琳琅仙子默了片刻:“你近日怎的不叫我师姐了?”   柳司清短促笑了声:“唤你师姐是我以前不懂事,师兄就是师兄,哪有因为我想要师姐,就一直让师兄穿女装的道理。”   而且每次看到琳琅穿女装,他就不由自主想起琳琅这身女装是为他而穿的。   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他承受不起,也不敢承受。   琳琅仙子侧头看了他一会,又默默移开目光,淡淡说道:“你长大了。”   柳司清不可置否:“人总是要长大的。”   “没错。”琳琅的声音很轻,好一会,才继续道:“可是清儿,你以前说,我很漂亮,如果我是师姐,等你长大了就会娶我,如今,那些话便是不做数了,是吗?”   至始至终,他的目光都落在天上的那轮明月上,不知是在看月亮,还是透过月亮在看某个触不可及的人。   柳司清并不知道原主对琳琅的承诺,如今这些承诺也无法再兑现。   沉默许久,他只说了句:“师兄,对不起。”   虽然琳琅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可真正听到柳司清说出来时,内心还是不自觉一阵抽痛。   但是,这又能怎么办呢。   他若是舍得强迫眼前的人,也不会自愿穿女装数十年等柳司清动心了。   “不必道歉,不爱我又不是你的错,怪只怪,我没能让你爱上。”   见柳司清垂下眼眸,他扯了扯嘴角,抬手伸向柳司清的脑袋。   快碰到那头乌发时,他突然想到什么,动作一僵。   可这次,柳司清也没躲。   见他动作僵在那里,柳司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脑袋凑过去蹭了蹭。   琳琅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他眼眶又红了一圈,他轻笑着揉着柳司清的脑袋:“明日便回宗门了,好好休息。”   柳司清乖巧点头:“师兄也是。”   目送琳琅离开,柳司清才转身折回屋内。   他简单给自己用了道清洗术便上了床,望着黑漆漆的床顶,他在内心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琳琅仙子听得进他的话,不然还不知道要折腾出多少事来。   但很快,他的心情又变得沉重了起来。   解决一个,还有两个。   萧景策不用说,十成十的偏执狂。   白敛看似温文尔雅,骨子里却也喜欢玩强取豪夺那一套,万一哪天把他惹毛了,柳司清指不定要受多少罪。   一想到这两人,柳司清就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   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柳司清被姬宰疯狂拍门叫醒。   “师尊!师尊,大事不好了!”   柳司清强忍着起床气起来开门:“什么事毛毛躁躁的。”   姬宰气喘吁吁,见他出来,连忙说:“祁安,祁安师兄彻夜不归,还带回了个男,男人!”   男人?   这可是脆皮鸭小说。   主角受带回来个男人还得了?   柳司清大手一挥便换了衣服:“人在哪?”   姬宰道:“就在外面大厅侯着呢。”   *   柳司清赶到的时候,大厅外已经站了几个看热闹的弟子,见他过来,都向他见了礼:“师尊/小师叔。”   柳司清撇了他们一眼:“功课都做完了?”   众人低着头不敢吱声。   柳司清也没在他们身上浪费功夫,抬脚就走了进去。   经过柳司清这么一问,众人哪里还敢看热闹,柳司清刚进去就一窝蜂跑了。   早就侯在厅内的叶祁安见柳司清进来,忙对他行了礼:“师尊。”   柳司清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戴着帷帽的青年身上,声音淡淡:“他是谁?”   叶祁安回头与那青年对视一眼,青年没有犹豫,抬手将帷帽取了下来:“晚辈苏长云,见过司清道长。”   柳司清:“……”   他就说男主攻受的感情线怎么这么轻易就略过了,原来是在这等着。   见他盯着苏长云不说话,叶祁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师尊?”   “你不是回符箓宗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柳司清问苏长云。   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个剧情是怎么圆回来的。   苏长云被他问得一顿,却还是恭敬回答:“晚辈,已被逐出宗门。” 第35章 清儿,师兄好看吗?   柳司清皱了皱眉:“你被赶出来了?”   苏长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是。”   柳司清问:“为何?”   苏长云身为原著男主,其修仙天赋虽称不上全书第一,却也排在了前三,此等天子骄子,放在任何一本修仙文中都是被各方争抢的香饽饽。   如今竟被符箓宗赶出来了。   柳司清实在好奇苏长云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让符箓宗宁愿错失一个未来极有可能会带符箓宗更上一层楼的好苗子,也不愿让他留在宗门。   苏长云眼神闪烁,似有些为难。   柳司清见他似有难言之隐,解释道:“我并非有意打探你的私事,但今日·你既跟着祁安回来,便知道他是打算将你带回仙剑门的,可我们仙剑门也不是什么人都庇护,你若是因品行不端被逐出宗门,我仙剑门也是断不能护你。”   苏长云抬眸看向叶祁安,见他对自己微微点头,犹豫片刻,才无奈松了口,“是陆凌洲。”   柳司清一愣。   苏长云缓缓道:“他受伤返回宗门当日便去了宗主洞府,听跟随宗主修炼的师兄说,他向宗主告发祁安道友看不起符箓宗,不仅出言不逊,在他维护宗门后还对他大打出手,被刺伤的腿便是证据。”   说到这里,他抓着帷帽的手紧了紧:“晚辈与祁安道友打过照面,自知祁安道友不是那等无理取闹之人,便向宗主提出先调查清楚细枝末节再做判断,宗主明面上答应,私下却并未派人前去九渊城查探,只亲自盘问了同去秘境的弟子们。”   来秘境的弟子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柳司清不是没见识过,盘问后的结果是什么不得而知。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苏长云说:“这些弟子们早就受过陆凌洲的贿赂,说的话自然向着陆凌洲,宗主听了那些话,当下便指派师伯带一队人马与陆凌洲前去仙剑门讨公道。”   “出发前夜,陆凌洲突然来我房里让我与他结为道侣,他说只要我答应,他便不再找祁安道友的麻烦,我虽为祁安道友不平,却也不至于做到这等地步,当下便拒绝了他。谁知他被拒绝后突然开始胡言乱语,说什么‘区区纸片人也敢与我作对’,我听不懂便要赶他走,不想动静太大,引来了其他师兄弟,陆凌洲怕事情暴露,便扯乱自己的衣服倒打一耙,说我为了让他不去找祁安道友麻烦,深夜喊他过来试图玷污他的清白以此威胁他。为此还闹到了宗主面前,没做过的事我自然不会承认,可我若是不承认,就说明陆凌洲在说谎。”   “陆凌洲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在所有人面前说我将来会导致宗门败落,前辈您也知道,陆凌洲有‘窥探天机’的能力,这十来年修仙界的许多大事都与他的‘预言’相符,宗主听了他的话,便下令将我赶了出来。”   没想到陆凌洲回去后还闹了这么多幺蛾子,柳司清都有点佩服他的搞事能力了。   只不过……   “无家可归应该不是祁安带你回来的主要原因吧?”他盯着苏长云问。   虽然他不是很了解苏长云,但他了解叶祁安,如果不是关乎性命,叶祁安是不会把他带回来的。   “前辈说的没错。”苏长云倒也没有隐瞒:“祁安道友是看见晚辈遭宗门杀手追杀,才对在下施以援手。”   杀手都出现了,这件事恐怕已经不在陆凌洲的掌控范围内了。   那个蠢货,以为将苏长云赶出符箓宗,拉入泥潭,他就能取代叶祁安男主受的位置,殊不知他那句‘苏长云将来会导致宗门败落’一出口,苏长云就只有死路一条。   符箓宗宗主执掌宗门权力多年,岂会允许他人破坏他的权力宝座。   叶祁安若是不将苏长云带回来,以他目前的修为,最迟不到半个月就会死在那些杀手手里。   苏长云想来也是明白这一点,才厚着脸皮跟叶祁安回来的。   柳司清静静打量着眼前容貌出众的青年:“你想寻求仙剑门的庇护?”   “是,只要前辈救我,往后只要前辈有需要我的地方,便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苏长云当即便给他行了个礼。   柳司清很满意他的态度:“想去仙剑门避风头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长云抬头看他:“前辈请说。”   柳司清道:“从今日起,你每日都要给我画二十张符,符咒类型不限,但符咒威力必须要匹配你目前的实力,那些没什么用的符咒,我可不买账。”   苏长云愣了愣:“二十张?”   一旁的叶祁安扯了扯柳司清的袖袍,对他摇了摇头。   柳司清瞥了焦急的叶祁安一眼,却还是点了头:“不错。”   话音刚落,苏长云抬手一挥,无数张明黄色的符纸从他袖袍中飞出,排成排围着柳司清转了一圈,最后全数在他眼前层层叠叠垒了起来,分别垒了六个明黄色的小堆堆。   “这些符纸从左到右分别是御风符,御水符,御火符,御土符,隐息符,爆破符,各有三百张,足够一个月的份额。”苏长云话音轻快,心情似乎十分愉悦:“多出来的,便当是晚辈孝敬前辈的。”   柳司清楞楞看着眼前的符纸,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他没说话,苏长云又道:“前辈无须担忧,这些符咒都是我近一个月写的,威力与我现写的符咒无异。”   叶祁安这才小声在柳司清身侧道:“师尊,其实我刚才是想提醒您,要少了。”   柳司清:“……”   知道要少了你倒是开口啊!   柳司清看过原著,自然知道苏长云的符咒的力量有多强,可原著从未提到过苏长云一天能画多少符咒,他寻思一个人一天画三四十张应该是极限了。   所以才选了二十这个折中的数字。   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主角光环。   “前辈?”   柳司清微微抬眸,正好对上苏长云那双不安的眼眸。   片刻,他缓缓叹了口气,将眼前的符咒全数收入储物戒:“晚些我们启程返回宗门,你跟着祁安便是。”   苏长云眼眸一亮:“谢前辈!”   *   处理完苏长云的事,柳司清径直回了自己的院落。   刚到门口,他就察觉到了白敛的灵力波动。   他推门而入,目光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白敛的身影,倒是在散发出白敛气息的方向看到了一个悬浮在空中的纸张。   柳司清走过去将那纸张从空中取下,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有事先行一步,得空再去寻你——夫君白敛。   柳司清:“……”   默默将纸张放到烛火上烧成灰烬。   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叩门声:“师尊,师伯让集合了,您收拾好了吗?”   是姬宰的声音。   柳司清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随意拿起他日常用的东西放入储物戒就出了门:“走吧。”   没有几步,柳司清突然发现姬宰身上背着个比他还大的包袱。   “姬宰,你背着的是什么?”他好奇问。   “嗯?这个吗?”姬宰炫耀战利品似的说:“是我特意买的糕点,师尊要吃吗?”   “不必了。”柳司清连忙拒绝,说完又觉得奇怪:“这么多糕点,为何不放储物戒里?”   姬宰昂了昂骄傲的头颅:“当然是因为储物戒放不下啦,而且这是我要在路上吃的,放进去拿取不方便嘛。”   柳司清:“……”真不愧是你。   他们两人一路往外院的方向走,远远的,就看到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弟子。   听到声响,弟子们都朝他们这边望了过来,可看到他们时,全都愣住了。   姬宰被他们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挠挠头,看了看那些弟子,又好奇往后看。   这一看,他也愣住了。   柳司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头戴玉冠的青年正快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青年肩宽腰窄,肌肤白皙,剑眉星目,微红唇似扬着笑,仅一眼便让人如沐春风。   柳司清曾经不太理解什么叫美得雌雄难辨,现在他知道了。   像琳琅这种穿女装有女人味,穿男装有男人味的人,就是雌雄难辨的美。   不一会,琳琅已行至他身前。   靠近了看,那模样更加出众了,柳司清看了两眼,没忍住好奇:“师兄,你怎的不穿女装了?”   琳琅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轻笑道:“突然想试试男装,如何,好看吗?”   柳司清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好看。”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咳嗽声。   柳司清回头看了众人一眼,道:“师兄,时间不早了,我们启程吧。”   琳琅轻笑:“好。”   说罢,他微微抬眸,正好和人群中脸色阴沉的萧景策对上视线。   萧景策:“……”   *   不知是不是他们人多的缘故,返回宗门的途中并未遇到任何情况。   故而从金陵城到宗门,也不过用了一天时间。   抵达宗门后,琳琅吩咐众弟子各自回去休息,而他则带着柳司清去门主处复命。   说是复命,其实大部分都是琳琅在说,柳司清在旁边边听边打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一句‘回去吧’,便下意识站了起来。   见琳琅在拱手,他也拱了拱手。   正打算跟着琳琅离开,却突然听到虚无真人道:“司清,你留下。” 第36章 师尊是天上月,他想摘月   不明所以的柳司清下意识看向琳琅,琳琅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直至最后一缕光从门缝处消失,虚无真人才轻声唤他:“司清,过来。”   柳司清虽不解,却还是抬步行至虚无真人身前。   “手伸出来。”虚无真人又道。   柳司清茫然伸出手。   手刚伸到虚无真人身前,他突然抬手绕着柳司清的手腕掐了个诀,随后握着柳司清的手牵引着他快速变化着手势,速度快到柳司清都看不清。   片刻,以他们手掌为中心逐渐晕出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   柳司清还未明白虚无真人这是做什么,虚无真人突然神色一凛,掌心与他的掌心相对,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迅速钻入他的掌心,顺着经脉一路游走,直奔识海,最后没入其中。   柳司清只觉天灵盖传来一阵刺痛,浑身不自觉冒了一层冷汗。   等他回过神时,那股力量已经撤出他的身体。   虚无真人收回手掌,捋着山羊胡子喃喃自语:“果然如此。”   柳司清正调整着气息,就听虚无真人道:“司清,听闻你们本次秘境夺魁得了枚天元丹?”   他将气息调整平稳,才抬眸看向虚无真人:“是。”   虚无真人道:“拿给为师瞧瞧。”   柳司清没有犹豫,将装着天元丹的盒子从储物戒中掏出,递到虚无真人手中。   虚无真人将盒子打开,把里面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珠子取了出来,举在眼前静静端详。   片刻,虚无真人突然道:“你可知这天元丹是用何种材料炼制而成?”   怎么还搞突击抽查?   柳司清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弟子不知。”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虽说人在踏入仙途后命数会发生变化,但每个阶段的修仙者拥有多少寿命都是固定的,譬如为师化神期可活九百岁,你跨入出窍期可活七百岁,这是天道诞生伊始便定下的规则,哪怕进食再多灵丹妙药,亦改变不了。”他顿了顿,盯着天元丹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但是,天元丹却做到了。”   说罢,他抬眸看向柳司清:“你可知为何?”   柳司清不明所以,还是摇头。   虚无真人轻轻笑了笑,又问:“那你可知天元丹,为何唤作天元丹?”   “……”柳司清默了片刻,不太确定道:“因为它可补人天元,延长寿命?”   虚无真人笑的更欢了。   “是,也不是。”他停下笑声后,捋着自己那长长的白胡子,娓娓道来:“天元丹能补人天元不错,但天元丹亦取自天元,要练就此物,需抽取修仙者修为入药,灵魂为引,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方可成丹,可这到底是逆天之物,成丹概率极低,是以,世间有一枚天元丹现世,便意味着有数百个灵魂在炼丹炉中灰飞烟灭。此等以他人性命为祭之物竟成了修仙界人人趋之若鹜的宝贝,着实可笑。”   柳司清想到什么,脸色沉了沉:“所以,那颗藏在神像体内的天元丹,真是以我的魂魄制成的?”   “不仅如此,你师兄从南国带回的那颗天元丹内,同样封印着你的魂魄。”虚无真人语气凝重:“方才为师探查了你的识海,多亏玄机殿主帮忙,你的魂魄融合的很好,只是……”   他目光落在柳司清身上,眼底透着满满的担忧,“司清,你的三魂七魄,仍少四魄。”   “魂魄缺少会如何?”柳司清问。   虚无真人道:“平日里倒没有影响,可是修为突破时如若没有完整的魂魄抵抗雷劫,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灰飞烟灭。”   说到这里,虚无真人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忧愁:“虽然你刚入出窍期不久,可你天赋过人,修炼速度难免比寻常人快,以防万一,待你休整好,便带几个弟子下山去,仔细打听哪里有天元丹现世,你的魂魄,兴许就在其中。”   见柳司清神色凝重,虚无真人也叹了口气:“此举虽难,却也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今日起,为师也会尽全力寻找修复灵魂之法,无论如何,为师都会竭力保你。”   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感动,对虚无真人行了一礼:“谢师尊。”   “你啊,自小便不让人省心,如今好不容易长了这么大,师尊如何舍得你受人欺负。”虚无真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去吧,万事有师尊担着。”   “是。”   又拜了拜,柳司清才从屋内退出。   *   折返洞府的路上,柳司清一直想着天元丹和魂魄的事,并未发觉萧景策跟了他一路。   直到他踏入院落,推开门进去,又打算关上门,门框突然被一只大手拦住,他才恍然回神。   他顺着那只大手往上看,落在萧景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上时,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片刻才问:“你怎么来了?”   萧景策提起手中的食盒,表情有些不自然:“给你送些糕点。”   柳司清愣愣接过,打开一看,竟是金陵城生意最红火的冠春园的名气糕点,那天听冯尤说了一嘴,别看这糕点不起眼,要买到这些东西,起码要排一个时辰队。   萧景策竟花时间去买了这种东西?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柳司清就被眼前这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打消了念头。   萧景策怎么可能会浪费时间做这种事,应该是姬宰托他送过来的吧,那天他买的储物戒都装不下了,想来是要带回来分给宗门其他师兄弟的。   柳司清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于是顺口问:“姬宰让你送的?”   萧景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可是对上他那双干净的眼眸,又抿了抿唇,发出一个低沉的音节:“嗯。”   得到肯定答案,柳司清对他微微一笑:“我收下了,替我跟姬宰说声谢谢。”   说着就要关门,可萧景策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柳司清扫了一眼他紧紧抵在门上的手,有些不解:“还有事?”   “你……”他‘你’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好一会才道:“我有些功法看不懂,你给我讲讲。”   柳司清觉得新奇,心想竟然还有萧景策看不懂的功法,但考虑到自己目前的身份,又无法拒绝对方。   迟疑片刻,便侧身给萧景策让了一条路:“行,你进来吧。”   萧景策倒是不客气,进来后边娴熟地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柳司清将食盒放好,也跟了过去。   柳司清拉了个凳子坐在他对面,朝他伸出手:“哪本功法不懂?拿来我看看。”   萧景策那黑曜石般的眼眸扫过他白净细长的手指,指腹带些微微的粉,瞧着很像那甜糯糯的桃花糯米糍。   见他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没反应,柳司清眉头皱了一下,提醒道:“把书给我。”   萧景策抬眸看向他,声音淡淡:“书……没带。”   “……”来找茬的?柳司清抬眸扫了他一眼,却见他眼底没有丝毫挑衅,只能耐着性子问:“那你是想让我如何帮你讲解?”   他扫了一眼桌面,随意抽了本书放在柳司清身前:“师尊讲这个吧。”   柳司清扫了一眼封面。   ——《传声玉的基本使用法则》。   他额头青筋忍不住跳了两下,这厮是故意的吧?这种入门弟子都能看懂的东西,他堂堂元婴期修士会看不懂?   但他还是忍着没有发作:“你确定你要我讲这个?”   萧景策点头:“嗯。”   行,想听是吧,无聊不死你。   柳司清将书翻开,故意照着的书上写的一个字一个字念了出来。   这本书说是功法,其实写的和说明书差不多,非常简单易懂。   柳司清念了一会,总觉得有道目光紧紧盯着自己,一抬头,却见萧景策正垂眸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书。   奇怪,他感觉错了?   他迟疑地低头继续念书,青年见他低下头去,又缓缓抬起眼眸,神色复杂地盯着他风光霁月的师尊。   他有多久没这么近,这么认真地看过柳司清了?   萧景策已经不记得了,重生后,那些剑拔弩张的记忆几乎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他满脑子都是让柳司清付出曾经背叛他的代价,却忘了重来一世,现在的柳司清并未做过任何错事。   此时柳司清对他而言,仍旧是那轮悬在空中高不可攀的明月。   而他,卑劣地再一次产生了想要摘月的念头。   柳司清读着书上的字,思绪却很难集中,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萧景策是在盯着他看。   迟疑片刻,他再次抬眸朝萧景策望去。   却见萧景策仍旧盯着他手中的书看。   “……”是他太敏感了吗?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师尊,师尊!”   是姬宰的声音。   柳司清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快步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姬宰!他的小福星!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姬宰迫不及待开口:“师尊,不好了,符箓宗那个陆凌洲带着一队人马找上门来了!”   说完,姬宰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   看清对方的容貌,他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哈,哈哈,大师兄也在哈,那个,我,我来叫师尊去给祁安师兄主持公道。”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萧景策瞥了他一眼,合上桌上的书,语气淡淡:“我与你们一同过去。” 第37章 萧景策撕碎师尊衣裳   时间紧迫,柳司清也没多说什么,带着姬宰和萧景策就出了门。   快到山门时,柳司清远远就看到苏长云捏着符咒站在高大的盘龙柱后,默默注视着前方与符箓宗一众人马交涉的叶祁安。   柳司清仅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径直御剑朝人群的方向飞去。   不知是谁先看到他们,惊喜喊了一声:“师尊,是师尊来了!”   其他人也纷纷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仙剑门的弟子皆是一脸欣喜,在他落地的瞬间齐齐恭敬对他行了个礼:“师尊。”   他淡淡‘嗯’了一声,抬脚行至人群前方。   走近一看,柳司清这才发现,一群身穿淡黄色校服的人群中还夹杂着六个服装各异的人,看那模样似乎不是符箓宗的弟子。   他心底闪过一丝猜想,却并不做声,只向对面的为首的狐狸眼男子拱了拱手:“在下仙剑门柳司清,不知阁下突然拜访所为何事?”   “你就是那个纵容弟子伤人的柳司清?”那狐狸眼男人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凌洲说得果然没错,真是生的一副狐媚样。”   姬宰立刻拔了剑:“你说什么!”   柳司清抬手将他的剑按了回去,目光淡淡落在男人身上:“阁下千里迢迢来我仙剑门,应该不是为了逞口舌之快吧?”   经柳司清提醒,他这才想起正事。   “你说的不错,我们这次来,就是要为凌洲讨个公道。”说罢,他侧头对身后喊了声:“方岩,推你陆师弟出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咕噜咕噜的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露出了坐在轮椅上的陆凌洲。   此时他的脸色比在九渊城客栈中被萧景策刺了一剑时还要惨白几分,那虚弱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晕死过去。   此时,人群中那几个没有穿符箓宗校服的人小声交流了起来。   “仙剑门这次也太过分了,竟把人欺负成了这幅模样。”   “听说这陆小友天赋不低,此番若是落下病根影响修行,真真是作孽哟。”   “今日仙剑门若不给陆小友一个说法,待我回去,定将此事散播出去,让修仙界其他道友也看看仙剑门这般丑恶嘴脸!”   柳司清懂了,这几人是陆凌洲找来给他们施加舆论压力的。   陆凌洲想以此胁迫仙剑门答应他早已准备好的一系列不合理要求。   从某个角度来说,陆凌洲的算盘确实打得不错,毕竟大门派都是要面子的,面对这种事,一般能给东西解决就直接给了。   但很可惜,他柳司清并不是什么要面子的人。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中,他目光紧紧锁住轮椅上的人,眉眼间满是难以置信:“陆小友,你如何弄成这般模样了?”   那狐狸眼男人冷哼:“你还好意思问?不就是你纵容弟子将凌洲伤成这般的?柳司清我可告诉你,今日·你仙剑门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可不会善罢甘休。”   柳司清突然有些理解陆凌洲在外头为什么敢那么嚣张跋扈了,合着符箓宗就是这种门风,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他默了片刻,淡淡开口:“阁下说陆小友是我门弟子所伤,可有证据?”   “证据?我身后这些弟子皆是人证,你那好弟子叶祁安伤凌洲时,他们可全都在场!”他指着身后那十来个弟子说。   仔细一看,还真是当时和姜辞一起涌入客栈的那波人。   “是吗?”他淡淡扫过众人:“你们都瞧见是祁安伤的陆小友?”   话音刚落,萧景策便往他身侧挪了半步。   那些人见识过萧景策的狠厉,哪敢在他面前乱说,你看看我,我推推你,愣是没人敢开口。   陆凌洲见没人吭声,顿时红了眼眶:“师伯,算了吧,不过是一点小伤,我回去养养便好了。”   这模样可给那狐狸眼男人心疼坏了:“凌洲,你胡说什么,哪有欺负别人不需要付出代价的道理,你别怕,师伯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说罢,恶狠狠看向柳司清:“柳司清,我知道你修为高,可那又如何,这难道就是你肆无忌惮欺负他人的资本吗?”   柳司清无辜眨了眨眼:“阁下这话我怎么没听明白呢,请问我欺负谁了?”   男人厉声呵斥:“你纵容弟子打伤凌洲,难道不是在欺负他?”   柳司清都有点怀疑陆凌洲是不是会点什么降头术了,怎么他身边的男人都像是被僵尸掏了脑子一样失了智地维护他?   默了片刻,他目光转回陆凌洲身上:“陆小友,你来说说,当真是我纵容祁安伤了你?”   陆凌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侧没什么表情的萧景策,慌乱垂下眼眸:“我……我……”   察觉到他的目光,柳司清瞥了萧景策一眼,缓缓行至陆凌洲的轮椅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别怕,大家都看着呢,勇敢的说。”他注视着陆凌洲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我纵容弟子伤了你吗?”   陆凌洲不知怎么了,看着他的眼神从憎恨转为惊恐,大叫着将柳司清推倒摔在地上。   他的喊声让众人脸色一变,符箓宗的弟子们纷纷将他护在身后,而仙剑门的弟子则全都跑到柳司清身旁,萧景策正要将他扶起,却见他金色的外袍不知何时已被鲜血染红了衣料,而他胸口处正插着一柄锐利的短刀。   萧景策瞳孔骤缩,抬起的手想碰那个匕首,却又怕碰疼柳司清,只不知所措地悬在空中。   叶祁安和姬宰众人则是吓傻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陆凌洲竟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对柳司清动手。   愣了一瞬,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叶祁安对众人大喊:“符箓宗带人行刺师尊,快将他们抓起来!”   一时间,仙剑门所有弟子散开,将符箓宗的众人团团围了起来。   符箓宗这些人不是打不过仙剑门的弟子,只是想突破他们的包围离开,最后怕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下场,他们此行过来只是为了坑仙剑门一点宝物,可没想挂彩离开,故而一时间也没人敢真的动手。   只是那狐狸眼男人还在叫嚣着:“我们可是符箓宗的人,你们想干什么?!”   姬宰冷笑:“符箓宗又如何,敢伤我师尊,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今日也走不出仙剑门。”   眼见仙剑门的弟子围了过来,陆凌洲又是推搡又是大喊:“不,不是,柳司清你陷害我,我根本没碰到你!”   姬宰眼底满是杀意:“可笑,你没碰我师尊,难不成是我师尊自己将自己伤成这样的?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他拿下!”   陆凌洲看着不远处奄奄一息靠在萧景策怀中的柳司清,气得一下子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柳司清你别装了,我根本没有碰到你!柳司清!你起来啊!柳司清!”   把原本要过来拉他的仙剑门弟子吓了一跳,那弟子愣了愣,很快意识到陆凌洲是在装瘸骗他们,脸色更难看了,连带着拉扯陆凌洲的力道都粗鲁不少。   “住嘴!再吵着我们师尊,小心我把你舌头拔了!”   “你敢!”陆凌洲丝毫不惧,被绑起双手时嘴里还在不断喊着:“柳司清,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萧景策阴沉沉地瞥了他一眼,抱着柳司清御剑往柳司清洞府的方向飞去。   回到房内,他小心翼翼将青年放在床上,伸手就去扯柳司清匕首周围的布料。   嘶啦——   随着布料被撕开,原本沾在衣服上的匕首柄随之弹至空中,在空中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最后‘哒’的一声掉在地上。   而原本眉头紧锁的青年此时也睁开了眼,沉默地看着双手还放在自己被撕破的布料上的大弟子。   凉风吹过,暴露在空气中的茱萸似受不得凉,于是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挺了起来。   萧景策:“……”   柳司清:“……”   草。   *   哪怕穿好衣服,房内还是安静了许久。   最后,是萧景策开口打破了寂静:“方才,你身上的血……”   柳司清默了一会,“是之前收集的魔兽的血。”   萧景策:“那匕首……”   柳司清:“特制的道具。”   对话结束,屋内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柳司清隐隐听到萧景策长长叹了一口气:“往后,别开这种玩笑了。”   话音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疲倦。   柳司清抬眸看向他,纠正道:“不是玩笑,从今日起,我便要卧床不起了。”   “……”萧景策默默看了他一会:“你想以牙还牙?”   “不可以吗?”既然陆凌洲那么喜欢装柔弱碰瓷,那他就一次性碰个够,让陆凌洲知道什么叫现世报。   萧景策静静看了他一会,最后还是松了口:“你想怎么做?”   “自然是他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了。”柳司清悠闲地靠在枕头上:“你去将你师伯请来,记住,神色要慌张,情绪要失控,最好跌跌撞撞的去,让大家以为我快死了唔……”   话未说完,萧景策就捂住了他的嘴。   “知道了。”萧景策神色复杂看着他:“别说那个字。”   柳司清眨了眨眼:“哦,那你去不去请?”   萧景策:“……去。” 第38章 诱敌深入   萧景策也不知道是怎么跟琳琅说的,不到一刻钟,琳琅就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把正在吃点心的柳司清吓了一跳,手里的桃酥差点没拿稳:“师兄?”   见他好端端坐在桌前,琳琅迟疑一瞬,然后快步走到身前,扯着他的衣服就要扒开看。   “诶,师兄,你这是……”   柳司清拼命护着自己的胸口,奈何他一只手还拿着糕点,哪里挡得住琳琅的攻势,眼见衣襟就要被扒开,琳琅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   “师伯自重。”青年的声音很淡,却莫名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寒意。   琳琅动了动,发现根本无法将手从青年手中抽回。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柳司清看了看琳琅,又看了看萧景策,轻轻咳了一声,“景策,不可无礼。”   闻言,萧景策皱了皱眉,神色虽有些不愿,却还是松了手。   琳琅长年扮做女子,肌肤本就娇嫩,被萧景策这么一抓,手腕处顿时隐隐青了一片,琳琅垂眸扫了一眼,并未发作,只淡淡问,“你不是说清儿受了伤,这是怎么回事?”   一刻钟前,萧景策突然跌跌撞撞跑来他的洞府,神色慌张地说柳司清被人用匕首刺伤,性命垂危,让他赶紧过来瞧瞧。   他这才忙不迭的赶了来。   现下一看,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这时,萧景策已经将柳司清被扯乱的衣襟整理妥帖。   柳司清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往旁边挪挪。   萧景策有些不悦,终究还是侧身站到他身后。   “是我让他这么说的。”柳司清道。   琳琅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为何?”   柳司清倒了一杯茶水,缓缓推到他身前,笑的人畜无害:“因为师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柳司清仔细将陆凌洲的所作所为和符箓宗的态度与琳琅讲了一遍。   “此等颠倒黑白之人,一剑杀了便是。”琳琅毫不掩饰眼底的杀意:“何须清儿如此费心。”   “一剑杀了岂不是便宜了他,再说,他们此番带着其他门派的人来,就是想告诉我们,这件事还有仙门百家看着,我们若伤了他们,仙剑门怕是真的要背上倚强凌弱的骂名,为这等小人损害仙剑门名声,实在不值。”   顿了顿,他轻轻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更何况,陆凌洲当众伤我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们若是不借此发挥,岂不是白白浪费我费心演的这出戏?”   琳琅沉思片刻,问:“清儿想如何做?”   柳司清白玉般的指节轻轻叩着桌面,缓缓开口:“把那几个与符箓宗一起来的人放了。”   琳琅眉头轻皱:“放了?”   “不错。”柳司清勾了勾唇:“不过,有个条件……”   他身体微微倾斜,在琳琅耳畔耳语了一番。   片刻,琳琅点了点头,起身道:“我这就去办。”   *   那几个修士离开没两天,关于箓宗弟子陆凌洲强抢仙剑门弟子宝剑不成,自残嫁祸仙剑门弟子,符箓宗宗主不分青红皂白纵容弟子来仙剑门闹事,仙剑门司清道长对其好言相劝,陆凌洲见讹人不成恼羞成怒将人刺伤,致司清道长生死未卜的流言已经传遍修仙界各个角落。   不少好奇的修士为了吃到一手瓜,都打着来仙剑门参观学习的名号上门拜访。   这种参观拜帖仙剑门以往都是不接的,但这几日,来多少他们接多少,特别是会黄芪之术的修士,更是被奉为座上宾。   一开始修士们并不理解,后来想到那个被刺伤的司清道长,这才意识到,仙剑门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可是连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医仙琳琅仙子都治不好的人,他们哪里又医治得了。   故而他们被挨个带到那位司清道长屋外,用丝线诊脉后,各个都是摇头叹息一声:“道长脉搏古怪,只怕要早做打算。”   而脉搏古怪的司清道长本人此时正开心地逗着猫玩,而那根诊断丝线正稳稳绑在猫的身体上。   他一边逗着猫一边问:“符箓宗那边可有动静了?”   坐在一旁陪他解闷的叶祁安点了点头:“有了,据说那符箓宗宗主听了传闻,当下摔坏了好几个名贵花瓶,然后将此事丢给了燕珩真人处理。”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燕珩真人便是陆凌洲的师尊。”   柳司清捏着猫爪,轻轻按了两下:“他来了?”   叶祁安道:“若情报无误,莫约今夜便能抵达宗门。”   “不错。”柳司清很满意这个进度,又问:“陆凌洲呢?”   想到那个人,叶祁安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很冷静,该吃吃该喝喝,也没有闹腾,瞧着倒是比他那个师伯沉稳许多。”   这倒是让柳司清有些意外,毕竟那天他假装晕倒的时候,陆凌洲可是气得当场站了起来。   如今这么沉稳,他怕是已经冷静下来了。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陆凌洲失去理智。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向叶祁安:“我给你的东西,你可用了?”   叶祁安点点头:“用了,陆凌洲没有发现。”   “很好,这几日辛苦你了。”   要不是他和萧景策相互配合前后打点,这件事怕是没办法进展的这么顺利。   “弟子还好,只是姬宰被蒙在鼓里,他以为您真的性命垂危,昨天……已经回家去了。”叶祁安的神色有些无奈。   因为姬宰太过喜形于色,柳司清怕他露馅,便没告诉他这件事。   没想到他竟然回家了。   柳司清愣了片刻,不解问:“他回家做什么?”   叶祁安揉了揉太阳穴:“说是家里似乎有起死回生的药,回去找找,顺便与他父母要些钱财,为师尊聘请名医。”   柳司清:“……倒是难为他了。”   姬宰家有钱柳司清一直都是知道的,他身为三国首富家小儿子,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也不为过,当初若不是他身体羸弱,不修仙就活不下去,他家那些宠子、宠弟狂魔是坚决不会让他来仙门受苦的。   这些年姬家的产业越做越大,财富早已超越国库,只是柳司清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家竟然连起死回生的药都有。   钱,当真是个好东西。   柳司清由衷感慨道。   叶祁安陪着柳司清说了一会话,便起身去做别的事去了。   直至天色渐暗,他才再次折返。   “师尊,燕珩真人来了,如您所料,他坚决要来见您一面。”叶祁安阴沉着脸说。   “没事,让他来。”柳司清不甚在意,逗着怀里的猫问:“景策呢,可准备好了?”   “已经问过了,说是已经准备妥当。”   柳司清勾了勾唇,把猫轻轻放在地上,任由它跑走:“那就让好戏开场吧。”   *   半刻钟后,柳司清洞府外。   一个身穿黄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快步朝这边走来,下一刻,萧景策带着几个弟子御剑上前拦住了中年男人的去路。   萧景策沉着脸:“燕珩真人,在下已经说的很清楚,我师尊身受重伤不宜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小友这是急什么,本道略通岐黄之术,此番前往不过是想为令尊瞧瞧伤势,若是有帮得上的地方,本道自然要尽力医治。”燕珩真人嘴上说着替柳司清着想的话,眼底却满是冷意:“毕竟,是本道的徒弟伤了你师尊,不是么?”   萧景策语气强硬:“这几日已有多位道友为我师尊瞧过,就不劳燕珩真人费心了。”   听到动静,不少特意留在仙剑门吃瓜的修仙者都聚了过来,略带谴责地看着燕珩。   这几日仙剑门忙上忙下,又是请人为柳司清诊治,又是收罗灵丹妙药,他们对柳司清重伤这件事已经坚信不疑,故而见始作俑者的师尊上门后竟如此厚颜无耻地怀疑受害者,心中多少都生出几分鄙夷。   燕珩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哪里会被这点小事震退。   “哦?是吗?”他直视着萧景策:“可本道怎么听说你们只是牵了根绳子出来让人把脉,并未有人见过司清道长的真容呢?万一绳子那头牵着的不是司清道长,我那可怜的徒儿岂不是要平白受冤?”   萧景策道:“师尊重伤无法见风,搭线实乃无奈之举。”   燕珩真人冷嗤:“不能见风设个结界便是,何必搭线把脉?难不成偌大的仙剑门,已经连设个防风结界的本事都没有了?”   话音刚落,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看向萧景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怀疑。   萧景策默了片刻,问:“真人打算如何?”   见舆论开始偏向自己这边,燕珩真人更得意了,“本道要亲眼见到司清道长,如若道长真如小友所说重伤不起,在下自然会让陆凌给道长磕头认错。”   萧景策静静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眸像是那深不见底的汪洋,“不够。”   “小友何意?”   “如若我师尊当真重伤不起,我要你,与你那徒弟,与那些前来找事的符箓宗所有弟子,都像我师尊一般,在胸口刺上一刃。”他说的平静,浑身却透着一股令人战栗的寒意:“真人若是同意,在下即刻为真人引路。” 第39章 就你,也配与我师尊相提并论?   燕珩真人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半眯着眼眸道:“你恐吓我?”   “并非恐吓,只是师尊重伤确实不宜被人叨扰,真人若执意前往,在下便是为了师尊名节,也不会强行拦着。”萧景策不卑不亢与他对视:“可此事过错方本就是陆凌洲,真人身为陆凌洲师尊,如今来了不仅不道歉,还要硬闯我师尊洞府,实在是狂妄至极,如若此事轻易揭过,往后仙门百家岂不是都当我仙剑门软弱可欺?”   听到萧景策这番话,围观的人都不自觉点了点头。   “是啊,伤了人还如此嚣张,谁咽得下这口气?”   “每人胸口一刃都是便宜他们了。”   燕珩真人本想直接闯入柳司清的洞府,可是碍于这些看热闹的散修,只能强行把怒火忍了下来,“好,本道应了你的要求,现在可以为本道引路了吗?”   萧景策没动,目光直勾勾看着他,“如若我师尊重伤是真,让陆凌洲磕头道歉一事,亦不能少。”   “可以。”燕珩真人答应的爽快:“可如果令尊并未受伤,本道希望令尊也能做到小友提出的那些要求。”   萧景策同样没有片刻犹豫,“行,但口说无凭,还望真人与我一同以灵魂立誓为证,违背誓言者,则当场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刚落,围观的修士们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这会不会太严重了?”   “这有什么,不想灰飞烟灭遵守誓言不就好了。”   “也有道理。”   燕珩真人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藏在袍袖中的手却早已攥成了拳头。   他方才的那番话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的就是去看看柳司清到底是否真的被陆凌洲伤了,若是真的,他便做个和事佬,以陆凌洲年纪小不懂事将此事糊弄过去,同为三大仙门之一,柳司清便是不给他面子,虚无真人那老头为了仙门和谐,也不会一直扣着陆凌洲等人不放。   如若是假的,他便借题发挥,掏一掏仙剑门的家底,这些年仙剑门可积攒了不少天灵地宝,若是拿到一些增长修为的宝贝,他突破元婴便指日可待。   可萧景策突然闹这么一出,就等于生生断了他一条退路。   灵魂立誓一旦成立,他想从仙剑门拿到好处,就必须是在柳司清活蹦乱跳的情况下。   可是看柳司清这弟子的态度,柳司清重伤一事又不似作假。   一时间,燕珩真人也迟疑起来。   见他没说话,萧景策勾了勾嘴角,嘲讽之意十足:“真人若拿不准主意便请回吧,至于陆凌洲等人如何发落,待我师尊醒来再做定夺。”   这话落在燕珩真人耳中赫然变成了心虚的催促。   是了,那柳司清若真的重伤,为何不光明正大地修士进去诊治?遮遮掩掩必有猫腻。   燕珩真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便也放下心来。   “黄毛小儿,你以为这样便能唬住本道?”他伸出手快速掐诀:“立誓便立誓,只是等到你师尊真的刀刺胸口时,你可别说本道没给过你机会。”   萧景策没有回答,只默默同他掐着同样的手诀。   随着他们动作停下,一页金色透明书卷悬在空中,他们齐齐开口念出誓言,直至那句‘如有违背,则当场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落下,透明书卷瞬间撕做两半,分别飞入萧景策与燕珩真人的胸口,化作一条条金色锁链紧紧缠绕在心脏之上。   感受到天道力量的束缚,燕珩真人心底有一瞬的不安,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他看向萧景策:“誓言已成,小友可以带路了?”   萧景策淡淡让出一条道:“请。”   *   刚踏入柳司清的院落,众人便隐隐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   行至卧房门前,萧景策抬手敲了敲门:“是我。”   片刻,里面传出一道急促的脚步声,随着房门打开,浓重难闻的药味更是扑面而来。   有些修士更是直接以袖遮鼻。   一个面容姣好的青年探出头来,看到站在外面的一众人,微微愣住,“师兄,他们是?”   萧景策没什么表情往旁边挪了半步,将燕珩真人露出来:“这位是燕珩真人,他不信师尊重伤卧床,想来看看。”   叶祁安脸色当即沉了下去:“师伯说师尊状态不好,不宜见客。”   萧景策看了看燕珩真人,道:“真人既来了,便让他瞧瞧吧,免得有人觉得我们师尊装病骗人。”   叶祁安皱眉扫了燕珩真人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转身回屋里去了。   萧景策随即转头看向跟在最前头的修士:“二位道友可否进来做个见证?”   这些修士本就是过来看热闹的,见有机会进屋近距离吃瓜,都欣喜应下:“自然自然。”   越是往里屋走,中药的味道也越发刺鼻,燕珩真人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目光触及那落着幔帐的床时,他几乎是疾走到了床边,推开前来阻止的叶祁安撩开了床幔。   幔帐的另一边,是一个面无血色的绝美青年,他乌发散开,蔓延了大半个床榻,整个人犹如陷入沉睡的神祇,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病态美。   “你做什么!”叶祁安反应过来,立即扑过来将他推开放下幔帐。   燕珩真人一时不察,被他推了个踉跄,神色恍惚。   “不,不可能,他是装的。”话一出口,他愣了愣,像是抓到了希望,那浑浊的眼眸再次亮了起来:“对,没错,他一定是装的。”   说罢,他再次冲到床前,往叶祁安身前贴了一张定身符,颤抖着将柳司清的手从被子里掏出来,将手指搭在柳司清的脉搏上。   片刻,他身体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床边。   “怎,怎么会这样。”他不知所措地喃喃自语:“不可能,凌洲怎么可能会伤他,我早就告诫过他,只要东西……”   “看来,真人的徒弟没有想象中那么听话呢。”   萧景策上前轻轻将柳司清的手托起,拿出帕子仔细擦了擦刚才被燕珩真人碰过的地方,随后才将柳司清的手重新放回被子下。   做完这一切,他拿出传声玉,往里面注入一丝灵力后道:“师伯,可以把人带过来了。”   说罢,他转头看向旁边神色复杂的两位修士:“方才的事,两位道友可都看清了?”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萧景策见此,对两人微微颔首:“那待会便辛苦两位为我师尊正言了。”   两人诚惶诚恐:“小友哪里的话。”   确定柳司清重伤后,萧景策没让他们在屋内多做逗留,当下就喊人将瘫软的燕珩真人扛了出去。   刚出门,迎面就看到琳琅带人将陆凌洲众人押了进来。   被押在最前头的陆凌洲像是没事人一样四处打量着,直到他瞧见被两个仙剑门弟子架着的燕珩真人,平淡的脸上这才逐渐爬上焦急。   “师尊,师尊!”   喊了两声见燕珩真人没反应,他突然疯了一般挣扎起来:“你们把我师尊怎么了!放开我!师尊,师尊!我是凌洲啊!”   不知是不是陆凌洲说了自己名字的缘故,心如死灰的燕珩真人缓缓抬眸,模糊的视线在落在陆凌洲身上的瞬间逐渐清明起来。   他的嘴动了动,似说了什么。   陆凌洲离得太远,实在是没听清,然后他喊:“师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逆徒。”   这次陆凌洲听清了,眼底却满是错愕。   燕珩真人恶狠狠瞪着他,那眼神像是要把他剥皮拆骨:“早就跟你说过不要伤他,你为何要伤他!为什么!”   陆凌洲被他吓得后退半步,声音都发着抖:“我,我没有。”   “没有?没有他为什么会脉搏虚浮,性命垂危!”   燕珩真人几乎快被气疯了。   他就是笃定陆凌洲听话才敢和萧景策以灵魂立誓,没想到他竟真的敢伤柳司清。   如今他便是想赖账也不敢,因为缠绕在他心脏上的那条无形的锁链,会在他违反约定的瞬间要了他的命。   燕珩真人气的浑身颤抖:“陆凌洲,你好好记着,今日在场所有符箓宗弟子受的伤,都是为你而受,往后他们便是让你赴汤蹈火,你也不可推辞。”   陆凌洲眼眶都红了:“师,师尊,你在说什么啊。”   他被关押后不吵不闹就是因为知道燕珩真人迟早会来救他,如今燕珩真人来是来了,可他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他看到了站在长廊上似笑非笑盯着他的萧景策。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对我师尊说了什么对不对!”他不顾身后还有人按着他,拼命往萧景策的方向挣扎:“你不过是个恶毒反派,为什么要插手我的事,你想弄死柳司清你直接弄死就好了,为什么要来搞我!”   啪!   萧景策几乎是瞬移到他身前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清澈的耳光响彻整个院落,周围顿时静默无声。   陆凌洲歪着头愣了好一会才缓缓看向萧景策:“你,你敢打我?”   啪啪!   接着又是两耳光。   “你……”   啪啪啪!   萧景策扭了扭发酸的手腕,居高临下的眼眸宛如万年寒潭,冰冷刺骨:“区区一个靠腌臜手段上位的贱人,也配与我师尊相提并论?” 第40章 陆凌洲下跪道歉   萧景策这几巴掌是抡圆了打的,停手的时候,陆凌洲的脸已经肿了两倍有余。   叶祁安出来看到这一幕,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陆凌洲身前,不顾萧景策疑惑的目光,抬手捏着陆凌洲的脸左右转了一下:“可还能说话?”   他的力道不小,陆凌洲被他捏的眼泪鼻涕直流,勉强张了张口,发出的却是模糊不清的呜呜声。   看来是不能说话了。   叶祁安眉头紧皱,不悦扫了萧景策一眼:“你下手怎的如此不知轻重?”   陆凌洲不能开口说话,他还怎么在众人面前让陆凌洲主动说出自己做的那些腌臜事?为了确保完美完成师尊交给他的任务,他可是足足给陆凌洲喂了两天的真话剂。   如今陆凌洲连话都说不了,他前两天算是白忙活了。   面对他的质问,萧景策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他刺伤师尊在前,编排师尊在后,打他几巴掌还委屈他了不成?”   围观的人见陆凌洲被打成这样,本来都有些不忍,可听萧景策这么一说,顿时又觉得陆凌洲活该。   故而都纷纷开口劝叶祁安。   “叶小友,方才这位陆小友确实是对司清道长出言不逊,萧小友才出手教训他的。”   “是啊,他也是为了司清道长的名誉,算了吧。”   叶祁安本来也不是为了维护陆凌洲,见众人这么说,便也不再多说,只道:“注意时间,别玩太久,师尊一个人在屋内我不放心,这里就交给你了。”   “嗯。”   得到回应,叶祁安头也不回地折回屋内。   他的离开让原本嘈杂的院落再次安静下来。   看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说不出话的陆凌洲,萧景策没了折磨人的兴致。   他转身看向惴惴不安的燕珩真人。   贴心提醒道:“真人,人齐了。”   燕珩真人握拳死死盯着他,最终,微微松开藏在袖袍下的拳头,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在符箓宗众弟子不解的目光下,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匕首,缓缓将匕首从刀鞘中拔出,抵在自己右胸口上,“所有符箓宗弟子听令。”   符箓宗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燕珩真人向他们下了命令:“拿出你们的匕首,对准你们的右胸口。”   此时燕珩真人无比庆幸陆凌洲刺的是柳司清的右胸口,若是左胸,这一刀刺下去,怕是没几个人能活着走回符箓宗了。   他话音刚落,站在最前头的狐狸眼男人便坐不住了,“燕珩,你在胡说什么?!”   “照我说的做。”燕珩真人神色淡淡,眼底却透着狠厉:“违抗命令者,我会亲自动手。”   他这模样看着刚正不阿,但全程吃瓜的修士们却知道,燕珩真人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   若是没有灵魂立誓这一遭,他此时怕是也会和陆凌洲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遗余力地攻击萧景策众人。   符箓宗弟子们都吓傻了,他们之所以敢肆无忌惮地上仙剑门来找叶祁安的麻烦,是因为以往遇到这种事,宗主都会在关键时刻派人过来将他们全须全尾地接回宗门。   他们哪怕闯下天大的祸端,也有宗门为他们兜底。   如今为何突然变了?   见符箓宗的人愣着不动,燕珩真人没了耐心,“拿出匕首,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那些弟子不敢招惹他,都纷纷掏出匕首,颤抖地对准自己的胸口。   唯独狐狸眼男和陆凌洲久久没有动作。   燕珩真人眯了眯眼:“师兄,凌洲,你们是需要我帮忙吗?”   被他称之为师兄的狐狸眼男站的笔直:“燕珩,我不知道仙剑门允了你多大的好处,你想当仙剑门的狗腿子,你自己去当便是,但是你想让我自残?想都甭想。”   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燕珩真人静静看着他,片刻,笑了,“文振,这么多年,你可曾赢过我一次?”   文振愣了愣,登时气红了脸,身为师兄却一辈子被燕珩真人修为压制是他一直以来的心魔,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燕珩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他浑身颤抖:“你想强行让我就范?燕珩,你若敢这么对我,师尊是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他眼前突然投来一片阴影,一抬头,便对上了燕珩真人似笑非笑的脸庞。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胸口就传来一阵刺痛。   文振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只见的的左胸腔处正插着一把匕首,白色的刀刃已全数没入他的身体,殷红的血液不要钱似得滋滋往外冒。   再次抬头,燕珩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啊,刺错了,实在抱歉啊师兄,下次师弟会注意的。”说着,他将匕首抽了出来,然后再次刺了进去。   “抱歉,又错了,师弟再试试。”   如此反复数十次,直至血液溅满他的脸颊,身前的人没了声息,他才将匕首抽出,把人推开,任由没了声息的尸体倒在地上。   看热闹的修士和符箓宗的人都被吓得无法动弹。   琳琅和萧景策虽然没有太大反应,眉眼间却也对其透着淡淡的厌恶。   杀了文振,燕珩真人的目光缓缓移到陆凌洲的身上,脸上仍旧带着笑:“你也想让我帮你?”   陆凌洲吓得连连摇头,慌乱从储物戒中拿出匕首,毫不犹豫对着自己的右胸口刺了进去。   其他弟子见了,也纷纷动手,生怕自己慢了一步燕珩真人就要过来帮他们。   一时间,整个院落都回响着刀刃刺进肌肤扎进肉里的声音。   确定所有弟子都动了手,燕珩真人这才用匕首对准自己,用力往右胸口按了进去。   直至刀刃没入胸口,他才将其拔出,迅速在伤口处贴了止血符。   “小友,可满意了?”他虚弱地看向萧景策。   萧景策没有回答他,而是若有所思地问:“真人可觉得天道的束缚解除了?”   燕珩真人愣了愣,这才猛然发觉那道缠绕在他心脏上的力量还未消失,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明明……   突然,他目光触及陆凌洲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   是了,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完。   燕珩真人忍着疼痛开口:“凌洲,去给司清道长道歉。”   陆凌洲泫然欲泣,可是对上燕珩真人那冷淡的眸子,愣是硬生生把眼底的泪不给憋了回去,不情不愿地挪着步子往柳司清门口的方向走。   刚走到门口,就被萧景策拦住。   “师尊还未醒,你在这里磕头道歉便是。”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道歉便要有道歉的样子,为何要道歉,错在哪里,最好是说清楚,否则……”萧景策目光扫过不远处的燕珩真人:“天道感受不到诚意,也是有可能会判定为违背约定的。”   感受到背后那道灼热的目光,陆凌洲咬了咬唇,满脸屈辱地在柳司清门前跪了下来。   口齿不清地道歉:“司清道长,对不起,是我不该惦记姬道友的宝剑,是我不该怂恿师兄去客栈找事,是我不该欺骗宗主说叶祁安道友伤了我,是我不该带人前来仙剑门挑事,是我不该冲动刺伤您,您大人有大量,就扰了我这一回吧。”   说罢,他稳稳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我见犹怜地回头望向燕珩真人:“师尊,可以了吗?”   可惜,他此时的脸是肿的,曾经矫揉造作的动作在他现在的脸上实在令人不适。   好在那条缠绕着燕珩真人心脏的锁链在这一瞬间断开,重获新生的喜悦让他忽略了陆凌洲让人不适的模样,他激动地上前将陆凌洲扶了起来。   “好孩子,你做的很好,往后为师定不会亏待了你。”   陆凌洲见此,顿时便扑到燕珩真人怀里哭了起来:“师尊呜呜呜……”   看得萧景策眉头直皱。   琳琅觉得碍眼,直言道:“符箓宗各位既已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那这件事便到此为止,燕珩真人,请回吧。”   这话让燕珩真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琳琅道友,我们还受着伤。”   琳琅笑了笑,体贴道:“那便慢些走。”   丝毫没有留他们养伤的意思。   燕珩真人眼眸沉了沉,顾虑到围观的修士众多,终究是没有发作,只道:“此事我符箓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是吗?”琳琅不甚在意,只淡淡道:“那我仙剑门下次便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燕珩真人被气得满脸通红,命人带上文振的尸体,头也不回地走了。   围观的修士见符箓宗的人走了,也不敢多做逗留,纷纷对琳琅行了礼便退出柳司清的院落。   与此同时,屋内。   叶祁安确定众人离开后,快步走到柳司清床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给柳司清喂了进去。   药丸入口即化,不出片刻,原本毫无生气的柳司清眉头轻皱,随后剧烈咳嗽起来。   屋外的萧景策听到动静,立即推门而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柳司清床前,将他扶坐起身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拍着他的背。   不一会,咳嗽声渐小,柳司清也缓缓睁开了眼。 第41章 师尊,与我结为道侣可好   醒来的柳司清发现自己正靠在某个人的怀中,眼底有过一瞬的茫然。   他抬手撑在对方胸口上,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   看清对方是萧景策后,不由得愣了愣。   “你……”   “清儿。”话未出口,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呼声。   一身华服的琳琅快步走了进来,不动声色将萧景策挤到一旁,动作十分自然地帮他将发梢撩到耳后:“可觉得有哪里不适?”   柳司清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萧景策,心中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才对琳琅道:“胸口还有些疼。”   为了让燕珩真人受天道力量束缚,柳司清是真的往自己胸口捅了一刀,虽然伤口不深,但疼痛是免不了的。   “我给你看看。”说着,琳琅就轻轻扯开了他本就松垮的衣襟。   看到染血的纱布,琳琅皱了皱眉。   正要伸手去解,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萧景策:“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出去吧。”   萧景策瞥了他一眼,转头对柳司清道:“师尊,燕珩真人方才动手杀了文振道长。”   柳司清愣了愣,疑惑问:“文振道长是谁?”   萧景策:“……就是那个带陆凌洲上门的师伯。”   原来是那个狐狸眼男人。   柳司清恍然大悟,关了符箓宗那些人这么些天,倒是忘了问他们叫什么了。   默了片刻,他又觉得奇怪,“燕珩真人为何杀他?”   虽然他没见过燕珩真人,但从他和陆凌洲几次接触后的感觉来判断,燕珩真人应该不是那种会大义灭亲的人,否则陆凌洲也不会嚣张至此。   “此事一时半会怕是说不完。”萧景策看了看柳司清,又纠结看向琳琅:“我留在这里,不会打扰师伯为师尊上药吧?”   琳琅难以置信看向他,那眼神似在说‘你在装什么’。   然后他就听到他的师弟随口答复:“不会,你说你的,不影响。”   话音刚落,琳琅手中的动作突然重了几分,无意间剐蹭到伤口疼得柳司清顿时闷哼了一声,“师兄,轻点。”   琳琅低着头帮他解身上的纱布,语气淡淡:“屋里人多,容易分神,清儿且忍忍。”   萧景策看得皱了皱眉:“师尊,弟子学过一些黄岐之术,不如让弟子来吧。”   闻言,琳琅淡淡扫了他一眼:“你不是要说方才发生的事?怎的还不说?”   柳司清也抬眸看向他,似在等待他的下文。   被众人忽略且纵观全场小动作的叶祁安:“……”   你们真的不要太荒谬。   *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柳司清边乖乖让琳琅重新上药,边认真地听萧景策讲述了燕珩真人出现后发生的所有事。   “真没想到这燕珩真人对自己人竟也如此狠心。”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凝重,抬头看向琳琅:“师兄,这文振道长死在我们宗门,往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琳琅认真收拾着纱布剪刀等物,缓缓道:“以符箓宗的做事风格,应该会有些麻烦,不过今天在场的散修不少,符箓宗便是要找麻烦,也不会太过光明正大,只是仙剑门与符箓宗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往后再遇到那些人,最好是离远些。”   柳司清点了点头。   将东西收入储物戒,琳琅的目光这才回到柳司清的身上。   看到他仍旧有些苍白的脸色,轻轻叹了口气:“往后遇到陆凌洲那等不要脸的,一剑刺死便是,仙剑门门规虽教导我们不惹事,却也不是让我们怕事,任何阴谋阳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徒劳,清儿,你很强,你不必自伤去搏同情,我们仙剑门之所以成为三大仙门之一,靠的也不是仙门百家站队,而是我们有足够的实力,你明白吗?”   “我知道。”柳司清笑了笑:“只是陆凌洲这次故意带了人来,我也是为了让他自食其果才将计就计,下次不会了。”   其实计划进行到用刀刺自己的时候柳司清就有点后悔了,他从来不知道这具身体的疼痛忍耐度这么低,要不是萧景策他们在旁边看着,他都要疼的哭出来了。   后来为了让燕珩真人相信他是真的重伤不醒,又吃了琳琅特制的假死药。   那药的味道感觉比他的命还苦。   所以在陷入沉睡之前他就决定了,这次闹腾过后陆凌洲要是再来找他的不痛快,他就一剑劈了陆凌洲。   既然陆凌洲敢三番两次地找他麻烦,想来也是知道后果的。   “你明白就好。”琳琅上前帮他掖了掖被角:“师兄还有事处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给给你换药。”   “好。”   琳琅刚离开,萧景策便重新掖了掖柳司清的被角,淡淡开口:“祁安,你不是说还有事要做?”   正在旁边翻看剑谱的叶祁安茫然抬头:“我有什么事要做?”   萧景策回头看向他,提醒道:“你要检验师弟们今天的课业,你忘了?”   “这不是你……”‘的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突然看到萧景策手中正摩挲着一枚白玉,那是昨日苏长云送给他的东西。   叶祁安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萧景策,你竟敢偷……”   萧景策睨着他,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师尊,祁安最近和苏唔……”   叶祁安几乎是箭步上前捂住了萧景策的嘴。   “是,我是要检验师弟们的课业。”他说的咬牙切齿,那眼神像是恨不得生吃了萧景策:“师尊,祁安先行告退了。”   萧景策的小动作是背着柳司清做的,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两个弟子在闹腾什么。   见叶祁安说要走,便疲惫地点了点头:“去吧。”   一时间,整个房间就剩了个萧景策和他面面相觑。   见他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你不走?”   萧景策拿起旁边的湿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手:“你行动不便,我留在这照顾你。”   动作娴熟的仿佛已经为他擦拭过千遍万遍。   柳司清就这么看着他动作,好一会才开口:“你不杀我了?”   自那日从圣山回来后,他就发现了,萧景策看他的眼神没了当初那种冷意,甚至称得上暧昧缱绻。   可是,他并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让萧景策对他改观的事。   萧景策停下动作,抬眸看他:“怎么,不习惯?”   “对。”柳司清和他四目相对,直言道:“你现在的眼神虽然不是想杀我,却像是想吃了我。”   萧景策愣了愣,然后笑了,他抬起柳司清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笑得乖巧:“那师尊愿意让弟子吃吗?”   他长得实在太好看,这一笑,差点让柳司清晃了神。   柳司清眉头轻挑,主动抚上萧景策的脸颊,“你这是钓鱼执法么?”   “何为钓鱼执法?”   在萧景策面前,柳司清一向真诚。   他缓缓将身体前倾,直至两人能感受到对方鼻息时才慢慢停下,目光扫过他的脸颊,鼻子,嘴唇,“就是故意勾引我,撩拨我,等我对你动情那一刻,再用匕首对准我的心脏。”   说着,他的手落在萧景策的胸口上,薄唇轻启,“然后说,‘你果然对我存着那等肮脏心思’,最后,一刀杀了我。”   萧景策本来在认真听他说话,可不知为何,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他那张饱满湿润、一张一合的唇瓣上。   喉结上下滚动,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咽唾沫声。   柳司清靠得太近,听得很是真切。   对上萧景策那双炙热的目光,柳司清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玩味逐渐变成难以置信。   “你唔……”   话音未落,他的后脑勺已经被一只大手扣住,迫着他仰头与身前的俊美青年亲吻。   像是久旱逢霖,萧景策吻的又急又凶,他想要挣扎,却无意间扯到伤口,疼得他顿时冒了一层冷汗。   察觉到他的异样,萧景策立即松开了他,小心让他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碰到伤口了?”   柳司清艰难点了点头。   他眼底闪过一丝懊恼,随后似想到什么,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小罐子,从里面倒出一枚丹药:“此药有止疼的功效,你吃一颗试试。”   柳司清只想着缓解疼痛,没多想就将那药吃了下去。   片刻,胸口的痛感果然有所缓解。   见他神色转好,萧景策轻声问:“还疼吗?”   “好些了。”他说。   听到这话,萧景策这才松了一口气。   “师尊,我同意你的提议。”没一会,他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柳司清不解看向他。   就听他继续道:“在九渊城时,你曾说,只要我不再对你动手,你便既往不咎,此事可还作数?”   柳司清不假思索:“作数。”   只要萧景策不杀他,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和实力,他在这个世界活个大几百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他答的爽快,萧景策也不拖沓:“好,我不会再伤你,但我有个条件。”   柳司清:“你说。”   “与我结为道侣。”萧景策神色认真道。 第42章 我不介意与师尊无媒苟合   随着萧景策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片刻,柳司清动了动。   萧景策看到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然后神色凝重地……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接着,四周再次陷入寂静。   看到柳司清眼底隐隐的期待,萧景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脑门上的符纸撕了下来,语气无奈:“我没有中邪。”   柳司清眨了眨眼:“可是你说胡话了。”   “……”萧景策静静与他对视半晌,最后妥协叹了一口气:“师尊,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柳司清问。   萧景策愣了愣:“什么?”   柳司清看着他的眼睛,不解道:“为什么要与我结为道侣?你不是最讨厌我碰你吗?一个月前,你还曾因十年前那件事差点把我掐死,还是说,这是你新的计谋?想以此为契机杀将我而后快?”   萧景策难以置信看着他:“你为何会这么想?”   “以你曾经对我做的那些,我这么想不是很正常吗?”柳司清理所当然道:“反观你的态度,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爱这种东西,是说有就能有的吗?”   萧景策眼睫颤动,眼尾微微泛红:“你不信我。”   他知道眼前的柳司清还没爱上他,不会与上一世那般宠他纵容他,可当这些冰冷的话真的从柳司清嘴里说出来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隐隐抽痛。   明明上一世那么爱他,为什么这一世就不行了?   柳司清读不懂他眼底复杂的情绪,只道:“我没有办法无条件相信一个曾经千方百计想杀掉我的人。”   “可我也救了你不是吗?”萧景策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柳司清没有否认:“没错,所以我才允许你一直待在我身边,可这和爱是两回事。”   萧景策愣住了,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辩驳。   是啊,与上一世不同,他和柳司清没有发生关系,所以柳司清没有顺势哄过他,他也没有机会在柳司清面前耍小性子,因为一开始就什么都没发生,所以,柳司清对他也没了上一世该有的宽容与眷恋。   可是,怎么办,他还爱柳司清啊。   柳司清不爱他,他的爱怎么办?   对上那双毫无爱意的眼眸,萧景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不断收紧,直至他视线模糊,喘不上气。   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淡然的柳司清脸上逐渐爬上不知所措的神色:“不是,你,你哭什么?”   哭?   他哭了吗?   他抬手摸了摸脸颊,这才发觉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两行泪痕。   难怪眼睛这么酸胀,原来是哭了。   柳司清不忍地给他递了帕子:“擦擦吧。”   说完,柳司清突然觉得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对,又补了一句:“擦擦眼泪。”   萧景策垂眸看着他递过来的手帕,没有接,“师尊是在担心我吗?”   一时间,屋内又静了下去。   柳司清拧眉看着他,张了张口,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得亲热,他怕萧景策误会,说得冷漠,又怕再把萧景策惹哭。   于是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萧景策有些难受地垂下了眼眸。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他声音很轻,撑在床上的手紧紧拽着被子,似在极力忍着自己的情绪。   柳司清虽意外他的退让,同时却也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景策,如果你想放下以往的一切和我做一对师慈徒孝的师徒,为师随时欢迎,唯独结为道侣一事,不行。”   垂着头的青年浑身一颤,缓缓抬眸与他四目相对,眼底满是受伤:“为何?”   “这话我倒是想问你,为何执着于我?是我平时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举动吗?”对于柳司清而言,萧景策的爱来的实在太突然,突然到他细数过往与萧景策相处的日子,都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这份爱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让柳司清无所适从。   “没有。“萧景策自嘲地勾了勾唇:”是我,是我自己心悦师尊。”   柳司清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既然是你自己的原因,那便等你整理好心情再来见我,在此之前,你需要向我禀报的事,都交给祁安来做吧。”   萧景策还是不愿相信:“你对我,当真没有一点私情?”   话音刚落,他又迅速捂住了柳司清的嘴。   “别说了。”他知道答案,但他一点不想听到那句话从柳司清的嘴里说出来,他看着柳司清,眼底满是坚决:“无论有没有,我都不会放弃这段感情。”   柳司清因他这句话皱起了眉。   他丝毫不惧,坦荡荡道:“师尊,结为道侣与我孝敬你并不冲突,或者,师尊若是想顶着师徒的名义与我苟合,我也是愿意的。”   他在说什么?   他疯了?   柳司清如星辰般的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萧景策却像是看不见他的不愿一般,轻轻松开了捂着柳司清的手,附身想吻他,谁知柳司清偏了偏头,他的唇瓣擦过柳司清的耳垂,引的柳司清打了个颤。   察觉到他的异样,萧景策眼底闪过一抹愉悦,顺势附在他的耳畔,轻声呢喃:“是与我结为道侣光明正大在一起,还是名不正言不顺以师徒的名义偷情,师尊好好考虑吧。”   说罢,他贴心地帮柳司清撩了撩发梢,起身往屋外走去。   柳司清愣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至房门再次关紧,他才缓缓掀开被子,神色复杂地看着顶起小帐篷的胯下:“……”   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   否则他怎么可能被萧景策稍微撩拨就这样?   柳司清盯着自己的二弟看了许久,直到它渐渐趴下去,才疲惫地躺进被窝里。   看来等伤势好点要去寒池泡一泡才行了,柳司清暗暗想着。   *   自萧景策向柳司清表白后,这厮就经常出入他的洞府,每次来都打着来请教问题和照顾他的旗号,实则总是明里暗里地撩拨他,且每次都止于在他二弟站起来就起身离开。   次数多了,柳司清都怀疑他是不是学过什么奇怪的驯鸟秘籍。   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萧景策是怎么做到次次成功的?   心里虽疑惑,但碍于面子,他从未在萧景策的面前表露过自己的异样,只是每次在萧景策离开后都会默默去寒池泡一个时辰。   这日,柳司清照例来寒池泡着。   刚下水没多久,他就察觉到了萧景策的气息。   他眉头一拧,迅速将放在岸上的衣服吸了过来,随意裹在身上:“站住。”   迷雾后的人闻声停住脚步。   柳司清见他停下来,暗暗松了一口气,望着迷雾后的人影:“你来做什么?”   “山下有人送来急帖,但是师祖闭关,师伯与师叔下山未归,弟子做不了主,这才来寻师尊做决断。”迷雾后传来萧景策郑重其事的声音。   能让萧景策如此着急找过来的拜帖怕不是小事。   柳司清抬脚上了岸,随手将身上的水滴蒸干,对萧景策伸出手:“帖子。”   萧景策恭敬递出一个烫金封面的拜帖。   柳司清打开帖子扫了一眼,里面的洋洋洒洒写了百来字:夏河郡有一村落被称为桃花源,村民不老不死,数十年村落人数只增不减,凡进入桃花源者,皆不愿出村,在下疑村内有妖魔魅惑人心,多次派人前去劝说,不想劝说之人皆未归,还望仙人出山相助,无论此事是否解决,夏河郡皆愿给予黄金五百两作为报酬。   落款是夏河郡郡守阮元。   这种请求出山的拜帖仙剑门一个月不知道收到多少个,但这些一般都是送到琳琅那边,他最多是听从调遣而已。   不过这种没有出人命的案件,大多时候都是派几个弟子过去处理。   看完拜帖,柳司清抬眸看向萧景策:“送贴的人呢?”   “还在山门处等着。”   “你与祁安随他去……”   话音未落,他贴身放着的传声玉突然微微发烫。   拿出来一看,上面正闪烁着姬宰传声玉特有的雪花图案。   “等一下。”他对萧景策做了禁声的动作,然后往传声玉注入一丝灵力。   “师,师尊,我被困住了,我该怎么办啊。”传声玉刚连接上,里面就传来姬宰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   他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声音压的很低。   柳司清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在哪?”   姬宰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夏,夏河郡桃花源。”   他几乎是下意识看向手里的拜帖,语气多了几分焦急:“你怎么会在夏河郡?”   “有,有人说这里有长生的法子,我就想帮师尊问问,没,没想到他们的长生竟是……”姬宰的声音一顿,下一刻,他语速加快了许多:“师尊,他们过来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快些过来吧。”   “姬宰!”   不等他说话,传声玉的光芒已经暗了下去。   接下来无论他如何呼唤姬宰的传声玉,都没有丝毫反应。   “收拾一下,与我一同去夏河郡。”柳司清不敢耽搁,边穿衣服边吩咐萧景策:“叫上祁安和苏长云,一刻钟后在山门口集合。” 第43章 这是另外的价钱   两个时辰后,夏河郡郊外上空。   几道身影迅速从空中飞过,夏河郡郡守阮元死死抓着柳司清的腰,时不时探头往前看。   突然,他神色一喜,朝着前方四面环水的小岛遥遥一指:“道长,那便是桃花源了。”   话音刚落,飞剑突然一顿,阮元因为惯性撞到柳司清的背上,撞得他鼻头发酸,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开口问:“怎么了道长?”   柳司清望着前方被近乎如墨的黑气笼罩的小岛,脸色阴沉。   “好重的死气。”叶祁安停在柳司清身侧,皱眉道。   阮元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那座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小岛,那小岛初看倒是没什么异样,可不知为何,他只多看了两眼,身上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   他下意识收回视线,搓着手臂看向叶祁安:“何为死气?”   “就是人死后产生的气体。”见阮元满脸的不解,叶祁安解释道:“普通人是瞧不见的。”   阮元恍然大悟。   叶祁安盯着那座四周环水的小岛,若有所思:“一般而言,人死亡散发出来的死气会在头七之后逐渐消散,可是笼罩着桃花源的死气却犹如浓墨,瞧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困在了里面。”   郡守阮元还没来得及消化叶祁安怀里的信息,就听到柳司清问:“郡守大人在拜帖中说凡是进入桃花源的人皆不愿出来,那大人是如何确定里面的人还活着,并获得了长生的?”   阮元抹了抹额角的汗:“这个,在下每年都会亲自下乡统计村落人数,那些人在下都是挨个见过才登记在册的,近十年来,他们的容貌确实没有任何变化,许多年迈的老人也还活得好好的,村里的人都说他们已经通过某种秘法达到了不老不死的境界,但具体是否真的不老不死,在下也未验证过。”   柳司清点了点头,又问:“大人说入桃花源者皆不愿离开,那大人是如何离开的?”   阮元挠了挠头:“因为在下意志坚定?”   感受到众人无语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就在此时,他又听到柳司清问:“大人可在桃花源内夜宿过?”   “这倒是没有。”阮元皱着眉说:“那些村民看人的眼神怪吓人的,在下每次统计完人数,都是即刻就走,可不敢与他们同吃同住。”   “我知道了。”柳司清看向停在身侧的叶祁安,吩咐道:“祁安,你先将郡守大人送回府中再过来与为师汇合。”   见柳司清要送他回去,阮元连忙开口:“道,道长,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进去怕是不方便行事,我熟悉里面的地形,与那村长也有些交情,不如就让我来给各位带路吧。”   柳司清有些意外:“里面危险重重,大人确定要去?”   阮元一脸正气:“此事本就是需要在下来处理的,如今各位道长愿为在下冒险,在下已经感激不尽,哪里还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此行他们不仅要解决桃花源只进不出的事,还要去救姬宰,身边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郡守实在麻烦。   但这人好歹给了钱,柳司清也不好将话说得太直白,只劝慰道:“我们也是收钱办事,大人不必有心理负担,全权此事交给我们便是。”   阮元沉默了一会。   “懂了。”他低头在自己的袖袍中翻找一会,然后拿出一张纸递到柳司清手中:“这是另外的价钱对吧?再加三百两黄金,道长觉得如何?”   柳司清看着手中的银票片刻,默默将其塞入怀中:“……祁安,进村后保护好郡守大人。”   叶祁安&萧景策:“……”   他们仙剑门是马上就要破产了吗?   *   为了不引起村民们的慌乱,他们选择了朴素的船渡上岛。   虽然村里的人长生后就不开船了,但好在船保存的很好,他们可以自己开过去。   快抵达渡口时,柳司清看到对面渡口边上有几个孩童在嬉闹,奇怪的是,周围竟一个大人都没有。   那些孩子看到有船只过来,有的兴奋地朝他们挥手,有的警惕地看着他们,眼底满是防备。   直到他们看到站在柳司清身后的阮元,这才纷纷露出高兴的笑容。   “阮叔叔,阮叔叔。”孩童们兴奋地对他招手。   感受到柳司清几人疑惑的目光,阮元摸着后脑勺笑了笑:“在下每每来村里统计人数时都会给这些孩子带些糖糕,所以他们对在下比较友好。”   柳司清点了点头,到底是没多问什么。   船只靠岸,他们纷纷下了船。   那些孩子一窝蜂跑了过来,围着阮元叽叽喳喳地问话:“阮叔叔,你今天也是来登记的吗?”   “阮叔叔,我想吃糖,你今天带糖了吗?”   “阮叔叔,你今晚会留下来吗?娘说今天是爹爹长生的好日子,你要留下来一起看吗?”   柳司清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有用信息:“长生?”   说话的小女孩点了点头:“对呀,只要被神树选中,举行完仪式就可以长生啦。”   话音刚落,旁边高一点的男孩就捂住了她的嘴。   女孩不开心地扒开男孩的手:“狗剩,你捂我嘴干嘛!”   狗剩皱眉道:“村长说不能对外乡人说这些。”   小女孩反驳:“阮叔叔的朋友才不是外乡人!”   “就是就是。”其他孩子也跟着附和。   “好了,别吵了,给你们糖糕吃。”阮元似早已习惯这种场面,两三句话就让这些孩子安静了下来,“阮叔叔有事想找村长,你们知道村长在哪里吗?”   孩童吃着糖糕,摇了摇头:“不知道,村长中午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柳司清几人脸色都沉了沉。   中午,正好是姬宰与柳司清联络的那段时间。   难不成围困姬宰的是村长?   可是几个普通村民,如何能困得住已经金丹期的姬宰?   柳司清正想着,阮元已经将孩童都打发走了。   方才说话的小女孩离开时不忘叮嘱这阮元:“阮叔叔,记得来我爹的永生仪式哦。”   “好,我会去的。”阮元笑着回应。   得到满意的答复,小女孩这才蹦蹦跳跳地走了。   柳司清看着那孩子远去的背影,侧头问阮元:“这孩子也永生了?”   “没有。”阮元拍拍衣服站起身:“这些孩子是村里延续香火的希望,村长不会让他们永生的。”   “进行了永生仪式的人,不仅会变得不老不死,同样会不孕不育,村长为了村子的香火,禁止所有孩子进行长生仪式。”顿了顿,他又说:“病弱的孩子例外。”   “还挺人性化。”柳司清调侃道。   阮元领着他们往村长家走去:“村长在管理村子这方面做的确实不错,但那些因为长生永远留在这里的外来者也都有家有室,身为夏河郡的父母官,我无法对那些被迫和家人分开的人视而不见,如若可以,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回到家人身边。”   “希望吧。”柳司清淡淡回道。   但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底,越是深入桃花源,周遭的死气就越浓重。   阮元口中的那些不愿离开的外乡人,怕是早就已经死了。   但他没有把话说绝,毕竟现在什么都还没搞清楚,阮元也不一定会相信他的话。   *   在前往村长家的路上,柳司清一直暗暗打量着村子的环境。   这个村子四面环水,村内土壤肥沃,是个非常适合生活的地方,按理来说,这些年村里人员只增不减,村民对粮食的需求应该更多才是,但村里却荒废了不少田地,种有粮食的田寥寥无几。   阮元察觉到他的疑惑,开口解释:“村民们长生后便不吃饭了,所以种田的人家也少。”   柳司清了然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对面突然走来十几个村民,他们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镰刀,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有几个人嘴里还骂着脏话。   “那小子到底跑哪里去了,跟耗子似得,找半天找不到。”   “他娘的,他竟敢偷神女的牌位,要是影响黑娃今晚的仪式,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修士的听觉灵敏,哪怕隔得远柳司清几人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动作。   迎面走来的人群这时才瞧见他们,为首的中年人看到阮元,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阮郡守?”   “村长。”阮元抱拳道。   村长不解扫了他一眼:“人数上个月不是刚统计过吗?”   阮元尴尬笑了笑:“是,这次我来不是为了公事,我是……”   “是我们让郡守带我们来的。”柳司清打断阮元的话:“听说贵村有长生之道,不知村长能否教教我们?”   村长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想要长生?”   柳司清没有闪躲,坦率地点头:“对。”   村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郡守,语气有些烦躁:“你来的不巧,现在弄不了仪式。”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柳司清明知故问。   见村长瞬间警惕起来,阮元连忙解释:“我这几位朋友都是江湖人士,身上有些本领,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村长闻言又打量了他一番,片刻后才问:“你们可有寻人的本领?”   “不瞒村长,在下最擅长的便是追踪术。”柳司清脸不红心不跳道。 第44章 你不疼吗(修)   大约是急着找人,村长略加思索,便将寻人一事托付给了柳司清几人。   “我们要找一个半大的小子,年岁瞧着……”村长扫了一眼站在柳司清身后的萧景策几人,语气带着几分烦躁,“与他们三人差不多大,长得倒是不错,一身锦衣华服,倒是不难认,但这小子很能藏,我们十来个人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你可有把握?”   听完村长的描述,柳司清更加确信他们要找的人就是姬宰。   “把握倒是有,只是我的寻人方式可能比较繁琐,需要挨家挨户的查,不知这样是否会打扰到其他村民?”他故作为难问。   村长不在意摆摆手:“没事,你只管找,只要人找到,我今晚便给你安排长生仪式。”   “今晚?”柳司清与阮元对视一眼:“可我来的时候好像听说,今晚已经有人要进行仪式了?”   “你寻找神女牌位有功,让你与黑娃一同进行仪式,想来神女也是不会怪罪的,只是这人必须在子时之前寻回,你确定没问题?”虽然有阮元的保证,但对于柳司清这几个衣着华贵的外乡人,村长还是持怀疑态度。   柳司清点点头:“我有把握。”   “行。”村长转头看向身后的壮汉,随手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跟他们一起去找。”   对此,柳司清并不意外,毕竟这个村子秘密太多,村长若是任由他们自由在村子里行走反而奇怪。   为了早点找到人,他们决定分头行动,柳司清萧景策带着两个村民往东边找,叶祁安和苏长云同样带着两个村民往西边找,阮元原本也想跟着,奈何村长说很久没见他,一定要他留在家里陪着喝两杯。   他们心里都清楚,村长这是怕他们搞事,特意将阮元留在身边当人质。   可阮元毕竟是金·主,加上又手无缚鸡之力,柳司清不太放心他和村长呆在一处,正犹豫该如何开口让村长换一个人留下,就被阮元用眼神制止了,“正巧我也有话想与村长说,找人的事就辛苦你们了。”   他用眼神示意柳司清赶紧去做正事。   柳司清迟疑片刻,最后还是点了头,从阮元身旁走过时,不动声色往他手里塞了张符咒,小声叮嘱:“如有危险,撕碎此符,我会立刻赶来救你。”   说完就带着萧景策跟那两个村民走了。   *   在前往第一个村民家途中,柳司清暗暗用传声玉唤了姬宰两次,仍旧没有应答。   柳司清有些担心,从储物戒中取出姬宰的长生牌瞧了瞧,没有任何异样。   长生牌是仙剑门所有师者在弟子入门时抽取弟子一丝灵力制作的命牌,弟子是生是死,师者一瞧命牌便知,人在牌在,人亡牌裂。   姬宰的长生牌此时完好无损,说明他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可能被人困在了某处。   暂时没有姬宰的踪迹,柳司清只好跟着村长指派给他们的两个村民前往村民家挨个搜查。   他们搜查的第一户人家是个用土砖盖起来的茅草屋,屋子四周用篱笆围出来一个院子,院内的树下坐着两个老人,两个中年人,听到脚步声,齐齐抬头朝门口的方向望了过来,动作整齐到让人不适。   见他们看过来,和他们一行的村里人上前道:“老李,我们来找人,看看就走。”   被称为老李的老人目光落在那人身上,迟疑片刻,嘴角微微勾起,扯出一抹诡异的笑:“没关系,去看吧。”   柳司清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最后还是随着同行的壮汉进去寻了一圈,没有异样。   于是他们只能和主人家告了别,继续朝下家走去。   几人就这样进进出出地找了几十户人家,等他们从最后一户人家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高空中悬挂着的银月洒下淡淡的光,给安静的村庄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折腾半天一无所获,为他们带路的两个壮汉在折返的途中没有再给柳司清留脸面,当着他的面就冷嘲热讽起来。   “在村长面前信誓旦旦的,我还以为他是什么高人,结果屁都不是。”   “黑娃的长生仪式就要开始了,没有神女牌位,我看他怎么跟村长交代。”   “早知道就该把他们赶出去,外乡人没一个好东西。”   柳司清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喋喋不休,半晌,没忍住问:“你不疼吗?”   壮汉听到他的声音,皱眉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感觉不到疼吗?”柳司清的目光缓缓下移。   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剑的另一端正稳稳插进壮汉后背从胸口穿出,锋利的剑刃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奇怪的是,壮汉的伤口处并未有血液渗出。   甚至连剑刃都是白刀子进白刀子出。   壮汉看到自己被捅,愣了愣,好一会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向柳司清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疑惑转为愤怒,脸上的表情竟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你他娘的找死!”   然后柳司清就看到眼前的壮汉除了中间的身体,其他的部位竟以一种诡异的形式扭转过来,抬手就朝他打过来。   柳司清轻轻往后一跃,随手抛出一张符咒。   “燃。”   一声落下,符咒瞬间炸出大片火花。   火花落在壮汉的肩膀上,不过一瞬,他整个人便燃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回响在寂静的田埂上。   另一个壮汉见此,几乎没有犹豫转头就跑。   早就盯上他的萧景策拔剑跃起,明晃晃的剑刃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下一刻,落在壮汉的头顶。   嘶啦——   直接将人劈成两半。   “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好疼!!!”被劈成两半的壮汉躺在地上用刺耳的声音哭喊着。   眼看着那个壮汉被烧成灰,柳司清转身折回被劈成两半还在哭喊的壮汉身旁,蹲下身仔细打量着他。   空荡荡的内里,纸做的皮囊,无论怎么看,都是个纸人,可这纸人却好像拥有人的七情六欲,还能以人的姿态在村子里生活。   柳司清实在好奇,忍不住用剑戳了戳他的脸:“你是什么东西?”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纸人的脸变得诡异扭曲。他嘴里大喊着:“我是人,我是人!”   “人?人被劈成两半可活不成。”柳司清问:“这村里的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纸人嘴里仍旧喊着:“我是人!我是人!”   柳司清皱了皱眉,又问:“长生仪式是不是你们替换村民的契机?”   纸人:“我是人!我是人!”   柳司清:“……”   柳司清面无表情地往纸人身上贴了张御火符,道了声‘燃’,纸人便在火焰中扭曲地化成了一坨灰。   桃花源死气弥漫,所以在踏足这里之前,柳司清就已经猜到这村子凶多吉少。   看到那些孩童的时候,他还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村子如此反常,直到他发觉村长以及他身后那些村民身上丝毫没有活人的气息,他才明白,原来所谓的长生之术,便是用纸扎的假人代替活人在这里生活下去。   至于原本生活在这里的村民,看着漫天的死气也不难猜测他们的下场。   难怪阮元说参加了长生仪式的人便不孕不育,人都死了,可不就是不孕不育。   一堆纸人凑在一起还能生小纸人不成?   还桃花源,不过是某个有心之人打造出来的屠宰场罢了。   柳司清正想着,怀中的传声玉突然发出淡淡的暖意。   取出来一看,上面正微微闪烁着一枚雪花图案。   是姬宰。   柳司清连忙往传声玉中注入一丝灵力。   下一刻,传声玉便传出姬宰独有的少年音:“师尊,你到哪了?”   听到他中气十足的声音,柳司清微微松了一口气:“桃花源东村。”   “太好了。”姬宰欣喜道:“我在村庄南边大槐树下方,村民们用来祭司的祭坛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墓宫,里面全是棺材,您赶紧过来吧。”   柳司清下意识和萧景策对视一眼,对传声玉道:“你别乱动,我马上过来。”   “好。”柳司清正要撤出灵力,传声玉又传出姬宰的声音:“对了,墓宫入口在祭坛中央,您过来就能看见了。”   “行。”   *   抵达姬宰所说的槐树附近时,柳司清远远就瞧见几个村民正拿着镰刀在那附近巡逻,他没有避开村民的视线,而是直接飞了过去。   村民看到他们御剑而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什么人,快停下!”   话音刚落,一张张黄色的符咒突然飞到他们身上。   不等他们反应,符咒霎时炸出火花,瞬间将他们淹没在熊熊烈火之中。   柳司清头都没回,迅速找到姬宰所说的入口,径直走了进去。   通往墓宫的通道狭窄又昏暗,越是深入,死气便越重,柳司清几乎不用思考,一路朝着死气浓重的方向走,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就看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整个墓宫几乎被棺材占领,它们被整齐排列成了一个有一个的圆圈,越是往里,圆圈越小,棺材围成的圆圈中央是一个三米高的圆形高台,高台上摆放着一台约有四米长的红木棺椁,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燃着一根巨大的白色蜡烛,无一不彰显着棺椁主人不凡的身份。   “师尊!大师兄!这里!”   循声望去,只见姬宰正和一名劲装少年站在一口开了盖的棺材旁,而他们手里正好抬着一块棺材板。   柳司清:“……???” 第45章 你们竟然还没双修?   见柳司清楞在墓宫口的台阶上,姬宰边小心翼翼把棺材板往地上放边喊,“师尊,你快过来啊。”   柳司清默了几秒,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姬宰见他过来,贴心地给他让了个能一眼就看到棺材里面的位置,“师尊,你看。”   柳司清顺势扫了一眼棺材内部,只见里面正躺着一具干枯到极致的尸体,尸体手腕、脚踝处都有被刀刃割破的痕迹,整个棺材底部都是鲜血干涸后的深褐色,棺材四周满是带血抓痕,而干尸的指甲也全数翘起。   柳司清看得眉头直皱。   他抬手一挥,直接掀了数十块棺材板。   挨个看过去,里面的干尸死状竟全都一模一样。   一个可怖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   他即刻御剑飞到空中,从上往下看的瞬间,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些棺材哪里是围成圈摆放,分明是一棺一阵眼,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聚灵阵,或者说,是以聚灵阵为基础修改而成的聚阴阵,整个墓宫内的棺材下方都延伸出手指粗细的沟渠,每条沟渠都还残留着褐色的血迹,而沟渠的的另一端全都汇聚到了最中央的三米高台下方。   显然,摆在三米高台上的红木棺椁就是整个阵法的中心。   柳司清皱了皱眉,径直飞到高台之上。   他抬手放在棺椁上,微微用力,巨大的棺椁便传出沉闷的声响,随着他用力越来越大,棺椁被他打开一个半米宽的开口,露出一张沉鱼落雁般的绝美脸庞。   棺椁内躺着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她肌白如雪,面容娇嫩,一身正红色的喜服将她衬托的更加美艳动人,她双手轻轻放在胸口,整个人犹如陷入沉睡一般。   “竟用活人供养死人,真是丧心病狂。”不知何时飞过来的姬宰瞧见棺椁中的女子,忍不住开口骂道。   没错,棺椁内的女子早就死了。   但是不知是谁在这里设了聚阴阵,以长生之法将村民们骗来此处杀掉供养尸体,日积月累之下,竟将这女尸养的与活人无异。   真是个疯子。   柳司清正想着,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女尸手下压着张泛黄的纸张。   他觉得眼熟,忍不住将手伸了进去。   快要够到纸张时,身后突然传来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一道‘叮’的响声。   回头一看,是萧景策用长剑挡掉了那支朝他飞来的冷箭。   “师尊,是那些纸人,他们回来了!”姬宰拔剑护在他身后,警惕看着某个方向。   柳司清循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墓宫的另一个入口不知何时多了几个手拿武器的纸人,这些纸人与扮做村民的纸人不同,它们身上没有任何颜色,只是被叠成了人的形状,甚至连脸都没有。   “这就是先前将你困住的东西?”柳司清问姬宰。   姬宰警惕地看着对面再次拉弓的纸人:“对,它们与外面的村民不同,具有很强的战斗力,师尊一定要小……”   ‘心’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姬宰就看到他的师尊御剑朝那些纸人飞了过去。   紧接着无数张黄符从他袖袍中飞出,密密麻麻地贴在那些纸人身上。   下一刻,巨大的火焰接连在纸人身上崩出。   纸人嘴里不断发出诡异的叫声,不知过了多久,数百个纸人被燃烧殆尽,刺鼻的烧焦味充斥着整个墓宫。   姬宰和和身旁的少年看着那一坨坨的灰,四眼茫然。   所以,纸人是真的只用火烧就可以的吗?   那他们逃了一下午到底在逃什么?   处理完纸人,柳司清又折了回来,嘴里喃喃:“还是符咒方便,回去再跟苏长云要点好了。”   说着走回棺椁旁边,正打算伸手去够女尸手中的黄纸,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求生欲让他下意识收手往后退了一步。   轰!   下一瞬,刚才被他推开的棺材盖猛地合了上去。   不等他反应过来,棺椁突然腾空而起,迅速朝空中飞去。   柳司清正想追过去,却见棺椁在一个黑袍人身旁缓缓停住。   那人用指节分明的手拂过棺椁表面,那动作温柔的像是在抚摸许久未见的爱人,声音带着几分慵懒:“阁下这是打算对别人的新娘做什么?”   柳司清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你是谁?”他问。   那人兜帽下露出的薄唇微微扬起:“你猜?”   显然并不打算告诉他。   柳司清皱了皱眉:“这个阵法是你做的?”   男人好脾气地点头:“不错。”   “你想复活她。”柳司清肯定道。   男人愣了愣,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多了几分探究,片刻,才缓缓开口:“你变聪明了。”   又是这种熟人语气。   柳司清皱了皱眉:“你认识我?”   “自然,都是老相识了。”说罢,男人顿了顿,目光从他身上挪开,落在他身后的萧景策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徒弟倒是一如既往的毫无用处,事到如今,竟还未与你双修。”   柳司清:“?”   萧景策:“……”   姬宰&少年:“?!!”顿时竖起八卦的耳朵。   柳司清瞥了萧景策一眼,见他耳尖通红,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目光回到黑袍男人身上,他微微握紧霜华,“既然是老相识,不如阁下把兜帽取下,我们叙叙旧如何?”   说罢,他径直御剑朝男人砍了过去。   男人见他过来,勾了勾唇,身形微晃,下一刻,他与棺椁一同出现在柳司清冲过去的反方向。   “不急,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不过,我会尽量争取早点与你相见的。”他慢条斯理道。   说罢,他转过身去,似要离开。   柳司清正要继续上前,他又再次停住动作。   “啊,你刚才是想要这个吗?”男人举起手,食指和中指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残破的纸张,正是柳司清在女尸手中看到的东西。   他还没开口,那纸张便被男人随手一抛,径直飞到了他身前,“送你了,就当是老朋友给你的见面礼。”   男人正要走,他似想起什么,又开口道:“对了,这里好像藏了一个你的东西,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找找,后会有期。”   柳司清还未动作,男人已经与那台棺椁同时消失在空中。   见男人离开,姬宰这才看向柳司清:“师尊,不追吗?”   柳司清抬手接住男人给他的残页,神色复杂:“不必了。”   虽然那人并未真正与他交手,但看他轻而易举躲过自己的袭击也不难猜测,那人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可能是化神,也可能已经踏入渡劫期,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现在身为出窍期的他能应对的。   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们怕是不死也伤。   见柳司清看着手里的残页出神,姬宰眼底闪过几分好奇:“这是什么?”   柳司清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话倒不是在哄骗姬宰,他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之所以注意到这个东西,是因为融合天元丹后的那场奇怪的梦中,他和萧景策分开后,他总是盯着一张残页看。   而眼前这个残页,与梦中的残页相似度极高。   柳司清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些荒诞,但他就是觉得,这个残页应该是个重要的东西。   姬宰眨了眨眼,又问,“那人说这里有师尊的东西,要找找吗?”   柳司清将残页妥善收好,道:“找。”   那人既然亲自提醒他,想必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可是他们找了半个时辰,也没找到任何与柳司清有关的东西。   也不知是不是找烦了,萧景策一拳砸在阵法中央三米高的石台上,随着高台坍塌,一个散发着银色光芒的珠子咕噜一声掉在地上,滚到柳司清脚边。   柳司清愣愣弯腰将地上的珠子捡了起来,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天元丹。”   还是散发着与他相同气息的天元丹。   这里为什么会有他灵魂炼制而成天元丹?   是那个男人特意放在这里滋养棺中女子的?可如果是这样,那男人为何又把天元丹还给他?   “没事吧?”   抬眸一看,正巧撞上萧景策担忧的眼眸。   他的一双眼睛生的极好看,认真看人的时候总是不自觉透着几分深情。   对视几秒,柳司清不自觉想起那黑袍男的话。   耳根不受控制地染上了血色。   “啊,没事。”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移开视线,将天元丹收入储物戒,“先出去吧,等休息好再摆坛超度这些亡魂。”   整个墓宫的棺材足足有百来台,这么多人,只能设坛集体超度,要是一个个来,还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   *   从墓宫出来的时候,外面仍是一片漆黑。   与进去时不同的是,此时村庄内尖叫连连,狗吠不绝,有些房屋甚至燃起了熊熊烈火,不断炸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去救人。”丢下这句话,柳司清径直御剑朝村长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来到村长家门口,他直接踹开村长家大门,快步走了进去。   踏进里屋,只见一个纸人被撕成两半丢在地上,没了动静,他在屋里找了一圈,并未看到阮元的身影。   柳司清皱了皱眉,抬脚走出屋子。   他正打算去其他地方找,突然听到后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宝儿,你别吓爹爹好不好,爹爹知道错了,爹爹再也不让你治病了,求求你变回来……”   柳司清顿了顿,顺着声音寻了过去。   只见后院的秋千上端坐着一个小小的纸人,而小纸人身前正跪着一个年轻男子,他捧着小纸人的脸,肩膀不住的抖动着。   “阮元?”柳司清狐疑唤了声。 第46章 来自正宫的凝视   阮元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下一刻,他转身将小纸人护在身后,警惕看向柳司清。   柳司清哪怕再迟钝,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神色复杂看向阮元,动了动唇,却始终开不了口。   可即便柳司清什么也没说,阮元也还是渐渐红了眼,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哪怕用手去捂着,眼泪还是大颗大颗顺着他的下颚往下掉。   最后,无声的呜咽变成失声痛哭。   不过一夜之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郡守便白了头。   *   将所有纸人烧毁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柳司清本想让萧景策几人休息半日再开坛做法,奈何姬宰说桃花源所有人家都住过纸人,瘆得慌,睡不着。柳司清嘴上说他娇气,行动上却还是选择了速战速决。   他们将墓宫内的棺材全数搬了出来,把两亩多的田地摆得满满当当,就地设立法坛,足足诵经大半日,直至空气中的阴气全数散去,才让桃花源存活的村民上前为亡者上香。   偌大的桃花源存活下来的村民仅二十六人,其中二十三个是尚未成年的孩童。   他们各个哭红双眼,眼底满是悲痛与绝望,却还是忍着痛苦目送亲人下葬。   处理完一切,他们就告别村民,坐上了离开桃花源的小船。   登船后,萧景策几个小辈识趣地去了船头,将船舱的空间留给了柳司清和阮元。   静默片刻,柳司清扫了一眼阮元爱惜抱在怀中的小棺材,开了话头:“你女儿?”   从昨晚到现在,阮元只哑着声对柳司清说过一句‘让我带她回去吧’便再没开过口,柳司清忙于超度村里那些亡魂,也没顾得上他。   刚才他本来打算御剑将阮元送回夏河郡就离开,但阮元执意要亲自将这个小棺材拖回去,柳司清拗不过他,便也放弃了御剑的念头,陪他一同坐船回去。   听到柳司清的询问,阮元恍惚了一瞬,随后爱惜地摸了摸小棺材:“嗯,六岁,刚会写字。”   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怜悯,“生了什么病?”   阮元的眼睫颤了颤,话音很慢:“她是早产儿,她娘在生她的时候便去了,大概是我没把她照顾好,她从小就大病小病不断,看过许多名医,都说她活不过十岁,我不甘心,寻了不少灵丹妙药,但都不管用,我真的很害怕,我怕她和她娘一样突然离我而去,后来我听说桃花源有长生的法子,便过来瞧了瞧,一开始我也不敢真的让宝儿尝试,我太怕失去她了,我观察了这里许久,发现这里许多苟延残喘的老人在进行祭祀仪式后,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当时我就想,我的宝儿有救了,于是我就把宝儿送了过来。”   说到这里,阮元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宝儿刚来这里就一直哭,她说她害怕,她说她想回家,她求我带她回去,可是我太想让她好好活下去了,所以我在她的糖里加了蒙汗药药,哄着她吃了之后,将她交给了那些刽子手。”   突然,他顿了顿:“不对,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是我!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他疯狂用自己的头撞着棺材。   柳司清连忙上前按住他:“阮元,你冷静点!”   阮元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用力握住肩膀。   好一会,阮元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下来。   可他眼睛里的泪水却好似流不完一般,声音哽咽,“她明明向我求救了,可是我却还是将她推向了深渊,道长,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这一次,柳司清没能给他答案。   面对一个想要救孩子,却无意间将孩子推向死亡的父亲,他实在想不到任何安慰的词汇。   大声的哭了一通后,阮元的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   下船后,他找了辆马车,将宝儿的棺椁抬了上去,转身对着柳司清拱了拱手:“道长就送到这吧,接下来的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柳司清有些担心:“你一个人当真没问题?”   阮元点点头:“嗯,从这里回夏河郡并不远,兴许道长还未回到宗门,我便到家了。”   见他这么说,柳司清也不再坚持,抬手对他行了一礼:“既如此,那便在此别过。”   “道长保重。”   “后会有期。”   *   目送阮元的马车消失在转角处,柳司清这才收回目光,正想召出霜华,姬宰却突然凑了过来。   他正要抱住柳司清的手,整个人却突然被拎鸡仔似得拎了起来,然后放到距离柳司清三步的地方:“?”   “不可对师尊无礼。”说话的是他那个总是黑着脸的大师兄。   姬宰头顶再次缓缓冒出一排问号,心想我只是抱抱师尊而已,应该没有你想爬师尊的床那么无礼吧,但姬宰不敢说,姬宰只能忍。   见姬宰可怜唧唧望着自己,柳司清忍住了捏他脸颊的冲动,开口问:“可是有事?”   “有事有事。”姬宰上前两步,下意识想抱柳司清,却被一股炙热的视线逼停,他默默收回要柳司清的手,哀求道:“师尊,您难得下山一趟,能不能去我家住几日啊?”   柳司清有些意外:“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姬宰讪笑摸了摸后脑勺:“啊,家里没事,是我娘总是念叨着想见见师尊,说这么久了也不带来家里瞧瞧,倒是显得我们家不懂礼数……”   说到后面他感觉周围的气氛都有些凝固了。   他看向众人,无辜眨了眨眼:“怎么了吗?”   众人:“……”没怎么,就是你说的那些话像是婆婆要见儿媳妇,你身后那位疑似正宫的人好像气得快要炸了。   见众人没反应,姬宰的目光又回到柳司清身上,用那种‘师尊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了爹娘’的眼神望着他。   想了一会,柳司清最终还是点了头:“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去吧。”   萧景策闻言皱了皱眉,提醒道:“师尊,您刚寻到天元丹,还是先回宗门吸收要紧。”   柳司清却道:“最近大家都绷太紧了,难得有空,放松放松也无妨。”   主要是他也想见识见识,首富的家到底是什么样的。   柳司清正在畅想自己接下来几日的美好生活,旁边突然想起一道陌生的声音:“姬道友,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我便先走了。”   “诶!你不去我家吗?”   抬眸望去,只见姬宰正拉着昨日那位与他一同抬棺材板的少年的手腕。   柳司清这才发现,自己忙了一夜,竟忘了问这位少年的名字。   于是他看向自己的小徒弟:“姬宰,这位是?”   “啊,他是我新交的朋友,叫韩一,多亏了他,昨天我才能摆脱那些奇怪的纸人。”说着,他抬手揽住韩一的肩膀:“所以,我打算也请韩一去我家做客。”   听到这句话,韩一几乎是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萧景策,脸上就差写上‘救我’两字了。   柳司清察觉到他的目光,也转头看向萧景策。   萧景策仿佛没感受到韩一的目光一般,回头对柳司清微微一笑。   韩一:“……?”   见萧景策没回应韩一的目光,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礼貌看向韩一:“既如此,韩小友便一起来吧。”   韩一仍旧不死心地朝萧景策递眼神,“可是我……”   奈何萧景策的眼里只有柳司清,丝毫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   “别可是了,你就来嘛,我娘要是知道我不把救命恩人带回家她会杀了我的。”姬宰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韩一闻言脸色一变:“什么?令堂怎能如此?!”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他开玩笑的。”默了片刻,柳司清开口道。   到底是姬宰缠人的功夫厉害,韩一拗不过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与他们一同前往。   *   姬家祖宅坐落在云沧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光是院墙便横跨了两条街,大门口摆着两只巨大的石狮,身穿盔甲的府兵在门口排成两排,气派非凡。   看到姬宰,门口的府兵眼睛一亮。   “小少爷,您回来了,小的这就去通报夫人。”说着就往大门内跑了进去。   另一个府兵则是上前为姬宰几人引路。   越是往里走,柳司清几人就越能直观地感觉到姬府的财力有多雄厚,景观假山上奇珍异兽随处可见,修仙界挣破脑袋的奇花异草种了一地,就连府内恭恭敬敬的丫鬟小厮都是筑基修士。   这家人,真的就只差把有钱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柳司清正感慨着人与人的差异性,迎面就快步走来一位雍容华贵的美艳妇人。   她模样长得与姬宰有五分相似,想来这就是姬宰的母亲了。   柳司清正要上前,妇人却如一道风从他身旁刮过,“崽崽!你跑去哪了,可担心死为娘了!”   然后紧紧抱住了姬宰……身侧的韩一。   韩一身体瞬间僵在原地,瞳孔几乎是没有焦点地剧烈颤动。   “……”姬宰没什么表情地扯了扯妇人的袖子:“娘,我在这。” 第47章 策儿想与师尊双修   美艳妇人茫然松开韩一,抬头看了看瞳孔地震的韩一,又看了看身侧的姬宰,不太确定地开口:“恒儿?”   姬宰额头青筋跳了跳,脸上却还是挂着微笑:“孩儿是姬宰。”   妇人目光在姬宰和韩一之间转了几圈,好看的眉眼间满是茫然,“那这位是?”   姬宰微笑着:“我朋友。”   “……”妇人无辜眨了眨眼,片刻,淡然向后退了两步,端庄朝韩一微微颔首:“抱歉小郎君,方才唐突了。”   那动作娴熟的像是已经做了千万遍。   韩一一直维持着拔剑的动作,身体抖得犹如筛糠,一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模样,嘴上却道:“无,无碍。”   看出他的异样,柳司清几乎是下意识侧头问萧景策:“他这是怎么了?”   “怕女人。”萧景策也是脱口而出。   说完两人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萧景策立即就感受到了柳司清打量的视线,他懊悔的咬了咬后槽牙,但还是故作镇定:“我猜的。”   柳司清瞥了他一眼,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另一边,叶祁安小声问姬宰:“伯母怎会认不出你?”   姬宰语气中带着几分绝望:“她脸盲。”   众人:“……”恍然大悟。   *   姬夫人到底是世家贵女出身,不出片刻就凭借自己常年游走名利场的亲和力缓解了尴尬,并在得知众人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后,立刻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的菜。   柳司清一行都是修士,五谷杂粮早就不是他们的必需品,吃多了反而还影响修行,但他们实在扛不住姬夫人的热情,在姬夫人的一再劝说下,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饭桌上,姬夫人不停地与柳司清话家常。   柳司清明白她是想询问姬宰在仙剑门过得好不好,故而也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姬宰的日常生活上引。   一顿饭下来,柳司清没吃几口饭,茶水倒是喝了小半壶。   眼见柳司清和姬夫人就要说到自己小时候一天尿床几次,姬宰连忙打断两人,压着声音道:“娘,我师尊他们一夜没睡,您先让他们回去休息吧。”   “什么?”姬夫人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她轻咳一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同样压着声音:“怎么不早说。”   姬宰:“……”因为没有开口的机会。   嗔怪瞪了姬宰一眼,姬夫人侧头问身后服侍的丫鬟:“道长们的客房可都打扫出来了?”   丫鬟毕恭毕敬:“已经准备好了,夫人。”   得到肯定答案,姬夫人这才看向众人,“道长们可都吃好了?”   柳司清道:“吃好了,谢夫人款待。”   见众人都已放下筷子,姬夫人这才道:“既如此,我便不叨扰各位道长了,崽崽,你带道长们去厢房休息吧。”   柳司清一行毕竟都是男子,她过去多少有些不合礼数。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起身朝她行了一礼,正要转身离开,外面就传来一道急匆匆的声音:“娘,上次您在拍卖行买的避水珠放哪了?能不能先借……”   男子刚到门口,就愣在那里。   看到屋内的众人,眼底明显划过一丝疑惑:“这几位是……”   “他们都是仙剑门的道长。”姬夫人快步走过去,将男子拉了过来:“给各位道长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次子,姬玉。”   男子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娘,我是姬恒。”   众人:“……”好熟悉的场景。   首先回过神的柳司清对姬恒点了点头:“姬恒公子。”   “想必这位便是司清道长了吧?果真生的仙风道骨。”姬恒朝着柳司清行了一礼:“多谢您这些年对姬宰的照顾,往后您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吩咐,姬家定不负道长所望。”   “公子客气了。”   姬恒还想说什么,突然发觉他们是要往外走,迟疑问:“道长可是要去休息?”   “不错。”   姬恒往旁边挪了半步:“那姬恒便不叨扰道长了,待明日有空再去拜访道长。”   在桃花源折腾了一天一夜,柳司清确实有些累了,便也没有多说。   路过姬恒身侧时,一股咸湿的气息钻进他的鼻尖,像是海水的味道,柳司清有些疑惑,却也没说什么,跟着下人直接走了。   *   姬家不愧是三国首富,为客人准备的客房都是以院落为单位的。   看着眼前的联排小院,柳司清几人嘴角皆是隐隐抽了抽,脑海中不约而同冒出一个想法。   ——有钱真好。   将他们送入各自的小院,姬宰就走了。   姬宰刚离开,柳司清就疲惫地躺在了床上,静静望着床顶,脑袋一片空白。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待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想起什么,抬了抬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残破泛黄的纸张。   他将黄纸拿在手里高高举着,透着光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仍旧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尝试着往里面输入灵力,没反应。   加热,没反应。   湿水,没反应。   该不会是要滴血吧?   柳司清想了想,翻身坐起来,将残页放在床上,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匕首,小心凑近自己的指腹。   “在做什么?”房内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柳司清吓得手一抖,刀刃直接从他指腹上划过。   “啊。”疼得他下意识叫了声。   殷红的血液争先恐后从他指腹冒出,啪嗒啪嗒滴在下方的残页上,连着床单都开出几朵红梅。   萧景策见状,连忙上前用帕子捂住他受伤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   柳司清没好气将手抽了回来:“还不是被你吓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柳司清在私底下与萧景策说话的语气已经没了之前那种疏远感,只是他自己似乎并未察觉。   萧景策被他这模样逗得勾了勾唇:“胆子这么小?”   柳司清没搭理他,只自顾自从储物戒中拿药给伤口包扎。   在他拿药的功夫,萧景策注意到了那张被滴了血的纸,“你往这纸上滴血做什么?”   见他要去拿那张纸,柳司清迅速将纸夺了过来:“没什么,别乱动我的东西。”   然后继续给自己的手上药。   萧景策见了,自然地拿过他手里的药:“我帮你。”   不等他开口就自顾自涂了起来。   柳司清本想将手抽回来,可看到他认真的模样,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   他任由萧景策拉着他的手上药,目光坦然地落在萧景策好看的侧脸上。   萧景策是那种骨相皮相都很优越的长相,哪怕是从这种死亡角度看过去,也还是有让人心动的资本。   也难怪原主哪怕用药也想占有他。   柳司清想得出神,丝毫没发觉萧景策此时已经抬头看向他。   见他盯着自己发呆,萧景策嘴角不留痕迹勾了勾,然后微微抬头,在柳司清的唇角啄了一下。   啪!   柳司清几乎是下意识朝他打了一巴掌。   看着被自己打歪脑袋的萧景策,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你做什么?”   萧景策抬手摸了摸被打红的脸颊,然后缓缓回头看向柳司清:“师尊难道不开心吗?”   柳司清:“什么?”   萧景策瞥了一眼他微微鼓起的小帐篷:“师尊分明很喜欢被我触碰,为何要故作矜持?”   柳司清的脸几乎是瞬间红了。   他扯过旁边的被子遮住那个部位,咬牙切齿:“滚出去!”   青年静静与他对视,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他此时的喜怒。   “不要。”青年双手撑在床上,一步步将他逼到床角:“师尊今日便是打死我,我也不走。”   柳司清立即抬起来手。   不等他的手落下,萧景策又道:“若是我没死,待我从这里离开,定要将师尊始乱终弃的事散播出去。”   柳司清的手顿时僵在半空。   萧景策很满意他的反应,他拉过柳司清举起的手,虔诚地吻了吻他的掌心,目光却丝毫未从柳司清脸上移开:“师尊不是当众承认过吗?我们,早有肌肤之亲。”   那模样,像极了勾人的艳鬼。   柳司清想把自己的手抽回,却发现萧景策的力气大的离谱,最终他还是用了灵力才勉强将手的掌控权夺回。   只是萧景策抓的太狠,此时他的手腕已经多了一圈红色的握痕。   转了转手腕,他皱眉看向萧景策:“你想如何?”   青年歪了歪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无论如何,师尊都会答应吗?”   “策儿想与师尊双修。”他正要开口,青年已经先他一步把话说了出来,温热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眉眼间带着些许暧昧缱绻:“还望师尊成全。”   柳司清几乎是触电般将手指缩了回去。   “如果我拒绝呢?”   “那有些事,怕是不会按照师尊所希望的发展了。”俊美青年贴心地将他刚才弄乱的碎发撩到耳后,笑得人畜无害:“您知道的,我最擅长把事情搞砸了。”   他在威胁自己。   柳司清眼眸沉了沉。   但让他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杀掉萧景策的想法。   完全没有。   他甚至还能感受到一丝自灵魂深处的隐隐雀跃。   这个想法几乎是让柳司清的心咯噔了一下。   不对,他在想什么,雀跃?他难不成是疯了?   他怎么能和萧景策做那种事?   他分明应该……   柳司清还未缕清自己的心中所想,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又凑近了几分:“师尊考虑的如何了?” 第48章 这个身体只对萧景策有反应   猛地对上萧景策那双些许期待的眼眸,柳司清下意识往后缩,萧景策却紧跟着凑了上来,丝毫不打算给他逃离的机会。   柳司清被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盯得无所遁形,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噗通——噗通——   犹如鼓鸣的心脏跳动声不断从他胸口处传出,仿佛每一声都在诉说着他的紧张与无措。   萧景策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正要开口,柳司清突然伸手将他推开:“抱歉,我做不到。”   哪怕萧景策在北荒秘境的时候已经用手帮过他,哪怕在那场冗长的梦里他已经和萧景策缠绵过千百次,他也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和萧景策双修。   萧景策被他推得一愣,目光扫过他抵在自己胸口上的手,随后又移回他不知何时已经染上绯红的脸上,“那师尊是想好要杀了我了?”   柳司清皱了皱眉,下意识想缩回自己的手。   刚动一下,手腕就被萧景策紧紧握住。   “看来师尊也不想杀我。”他将柳司清的掌心覆在自己的脸上,满足地吸了一口,眼眸直勾勾盯着柳司清:“可是怎么办,弟子今日可是打着宁可死也要得到师尊的念头过来的。”   柳司清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们就不能维持正常的师徒关系吗?”   萧景策毫不犹疑:“嗯,不能。”   让他和柳司清当普通师徒,无异于在一条狗面前放一块香喷喷的肥肉,然后告诉它,这块肉是你的朋友,你不能吃。   狗做不到,萧景策一样也做不到。   他和柳司清之间,只有两个结局,要么他死,要么柳司清妥协。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见柳司清看着自己不说话,萧景策也不在意。   他轻轻揉捏着柳司清的掌心,漫不经心道:“师尊,最后站在你身边的人,必须是我,亦或者,师尊若是实在怕我做什么,直接杀了我便是,以师尊现在的能力,杀我并不难。”   说着,他歪了歪脑袋,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师尊要杀吗?嗯?”   话说到这个份上,柳司清也明白无论自己怎么说,萧景策也不会改变心意,只是,他现在确实还做不到坦坦荡荡接受与萧景策双修。   对视片刻,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双修并非儿戏,你让我想想。”   萧景策没想到他的态度会这么好,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片刻,他嘴角克制不住地微微扬起。   得寸进尺道:“师尊要想多久?总得告诉我一个时限不是,总不能想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我上哪儿喊冤去?”   柳司清:“一个月,你给我一个月时间。”   “好,那便依师尊。”顿了顿,萧景策似乎想起来什么,若有所思道:“不过在此之前,师尊是不是该给我一些补偿?”   柳司清想了想,开口问:“你想要什么?”   “只要师尊不抗拒我的触碰就好。”萧景策说着,轻轻抚上柳司清的脸颊,指腹暧昧地在他脸上摩挲着:“既然师尊要考虑是否与我双修,那也得给我表现的机会不是吗?总不能让师尊一个人胡思乱想,最后拒了我吧?”   要求很合理,柳司清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点了头:“好。”   萧景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身体微微前倾,近得几乎要将柳司清揽入怀里,“那,我现在可以亲一下你吗?”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柳司清脸上,连带着他的心都有些痒痒的。   柳司清眼神闪烁,脸颊微红地垂下眼睫。   “嗯。”   声音微不可闻,但萧景策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萧景策一点点靠近眼前的人,小心翼翼吻在他的唇角。   貌美青年像是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向后缩了缩,随后似乎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迟疑片刻,又往前轻轻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萧景策喉结滚动,在青年与他对视的瞬间,低头加深了那个吻。   寂静的卧房内,唇舌交缠的啧啧声不绝于耳,不时还夹杂着青年的闷哼声。   柳司清被萧景策吻得晕晕沉沉,迷离间,他感觉一只大手探入了他的胸口,那滚烫的温度让他猛地睁开了眼,几乎是瞬间推开了身前的青年。   眼神中满是警惕:“你说只是想亲一下。”   被他这么一推,萧景策也瞬间清醒过来。   对上柳司清那双满是警惕的眼眸,他有些哭笑不得,刚才他确实只是想亲亲柳司清,但是柳司清配合的实在太好,导致他做出了前世那种下意识地举动。   看着柳司清那样,萧景策就知道,在这件事上,不能太过心急。   可不能把人给吓跑了。   “抱歉。”为了彰显自己的诚心,他往后挪了挪:“是我逾矩了。”   确定他确实没有进一步的打算,柳司清也松了一口气,他整理着被萧景策弄乱的衣襟:“今天就到此为止,你回去吧。”   萧景策愣了愣:“回去?”   柳司清提醒他:“回你的院子去,我要休息了。”   一天一夜未合眼,他本来就很累了,又被萧景策折腾,此时他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场。   萧景策讨好地拉了拉他的袖袍:“可是,我想与师尊一起睡。”   柳司清将袖袍从他手中抽出:“你不是说了给我一个月时间?”   “这和我要与师尊同塌而眠矛盾吗?”萧景策说的理所当然。   柳司清怀疑他的脸皮是不是砖头做的,怎么这么厚。   见他难以置信盯着自己,萧景策又对他撒娇讨好,“我不会乱来的,我自己盖一床被子,行吗?”   “不行。”柳司清拒绝的不留余地。   萧景策又退了一步:“那我打地铺吧,嗯?”   柳司清眉头蹙起,眼底多了几分不耐烦,“你走不走?”   像是被他吓到了,萧景策眼底闪过一抹受伤,与他对视片刻,见他满眼的坚决,眼睫缓缓垂了下去。   “走。”   虽然这么说,但萧景策离开的时候仍旧是一步三回头,每一眼都是对柳司清的哀求。   奈何柳司清是铁了心的不想让他留下,直到他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也没有松口。   目送萧景策离开房间,柳司清有些无力地靠在床上,轻轻揉了揉眉心。   回想起刚才那个湿热缱绻的吻,他的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茫然。   他该不会是疯了吧?   不然他怎么会同意萧景策吻他?   甚至还起了反应?   是他的脑子出了问题?还是这个身体出了问题?   柳司清将自己缩进被窝里,不断复盘着自己和萧景策接触的过去,试图从其中找出一丝动心的端倪,可无论他怎么想,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他的身体仿佛天生就是对萧景策有感觉。   他的心脏,似乎也是只要萧景策一撩拨就会疯狂跳动。   这是他的情感吗?   还是原主的灵魂在作祟?   柳司清躺在床上越想越清醒,越想越睡不着,眼见天色越来越晚,他挣扎许久,最终决定试试这个身体是不是真的没有萧景策就不行。   寂静的夜里,风光霁月的师尊微红着脸将手伸向了自己的二弟。   半个时辰后,柳司清和自己昂头挺胸的二弟相顾无言。   这期间,他甚至翻开了在储物戒里积灰已久的风月画本,然而,他的二弟仍旧没有一点想要释放的欲望。   他该不会是不行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柳司清否定了。   那天在山洞里的时候,他分明在萧景策的帮助下释放了很多次。   柳司清:“……”   也就是说,这个身体,真的只对萧景策有感觉。   这是什么地狱级玩笑。   柳司清有些绝望地看着自己的二弟,半晌,才默默提上裤子,缩进被窝里。   还是睡觉吧。   *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突然刮起狂风骤雨。   轰隆隆的闷雷声不绝于耳,迷糊间,柳司清仿佛听到了许多靴子踩进雨里的声音。   好吵。   他本能地伸手去抓另一个枕头,拽了两下,却发现怎么也拽不动。   疑惑睁开眼眸,恰巧外面亮起一道闪电,将整个房间照的恍如白昼。   那一瞬间,他看清了压着枕头的东西。   他几乎是瞬间坐了起来,缓了一会,才伸手去推萧景策:“醒醒。”   见萧景策睁开眼,才开口问:“你怎么在这?”   萧景策茫然眨了眨眼,十分自然地伸手搂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打雷了,我害怕。”   柳司清几乎是下意识皱起了眉:“你多大个人了你害怕打雷,你……”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师尊,师尊。”   是姬宰的声音。   柳司清愣了愣,给萧景策递了个警告的眼神:“别出声。”   说罢便拿了件外袍披在身上,快步起身出去开门:“怎么了?”   姬宰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下半身已经湿透了,他语气焦急:“我兄长从海里带回了一个东西,想请您过去看看。”   柳司清有些疑惑:“现在?”   “对。”   虽然不知道他兄长带回了什么,但是能让姬宰深更半夜冒雨过来叫醒他,应该不是普通东西。   “你且等等。”   说罢,他转身折回房内,迅速换好衣服。   走到床边小声对床上的萧景策道:“我出去一趟,你若是害怕便在这待着,但别让人知道你在这里,明白吗?”   青年挪到床边,抱着他的腰撒娇:“那你亲亲我。”   柳司清焦急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随即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可以了?”   “嗯。”萧景策满足地松开了他。   见他真的不闹腾,柳司清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屋外,对焦急等待的姬宰道:“走吧。” 第49章 重生的似乎不止萧景策一人   柳司清跟着姬宰踏入姬恒的院落时,远远便瞧见姬恒在长廊上等着了。   他们刚走入廊下,姬恒便抬脚迎了过来。   “道长。”他上前就对柳司清行了一礼:“深夜叨扰实在对不住,但事急从权,还望道长莫怪。”   柳司清微微颔首:“无碍,那东西在何处?”   “就在屋里。”姬恒侧身为他让出一条道:“道长请。”   房门推开,一股海鲜的腥味扑面而来,柳司清皱了皱眉,往里的脚步却并未有所停顿,直到他走进里屋,看到躺在室内浴池台阶上的巨型生物,脚步才逐渐放慢,疑惑一瞬,紧接着又加快了脚步。   走到那巨型生物身旁,柳司清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那条不可能长在人身上的黑色鱼尾。   冰凉,黏腻。   确实是独属于鱼的触感。   可是,他分明记得原著中并没有出现过人鱼这种生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柳司清摸着鱼尾沉思,姬恒与姬宰对视一眼,迟疑开口:“如何?可还有救?”   听到这话,柳司清这才发现人鱼胸口处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毫无血色,就连呼吸都已经微不可闻。   柳司清边将手指搭在人鱼的手腕上,边问:“他这是怎么了?”   姬恒眼底闪过一丝悔恨:“在下也不甚清楚,今日我寻到他时,他便是这般了。”   柳司清点点头,又用灵力探查了一番人鱼的身体,在姬恒紧张的注视下,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收回灵力时,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胸口处的伤不过是皮肉伤,真正让他昏迷的是内丹碎裂,不过他很幸运,在临死之际吃了一颗天元丹,这才吊着一口气,若非如此,他怕是早就死了。”   姬恒藏在袖袍中的手紧了紧,随后郑重其事地朝柳司清行了一礼:“道长若是能将他救活,姬恒愿以姬家的名义允道长一个承诺。”   柳司清神色复杂看了他一眼,道:“妖修内丹是本命之源,他内丹被人捣碎,能否救回我也说不准。”   可如今这府里修为最高的柳司清,他若是没有办法,其他人更是束手无策。   姬恒深深看了一眼人鱼:“道长尽力便是。”   话已至此,柳司清也没了拒绝的余地:“既如此,公子且出去等候,这里我自当尽力。”   知道他这是答应救人的意思,姬恒也不敢耽搁,拉着愣怔的姬宰就走了。   直到走出卧房,被雨夜的冷风扑了一脸,姬宰这才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兄长,方才那是什么?”他愣愣问。   “朋友。”姬恒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了一般。   姬宰并未察觉到他的情绪,呆愣愣地问:“你朋友为何长了条鱼尾巴?”   姬恒皱了皱眉,语气多了几分烦躁,“不知道。”   姬宰不解:“既然不知,兄长为何与他当朋友?”   姬恒:“……”   姬宰:“兄长你不是常说不要与奇怪的人来往吗?”   姬恒:“……”   “兄长唔……”   话音未落,姬恒就往他嘴里塞了个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糕点:“别吵。”   姬宰嚼吧嚼吧嘴里的糕点,艰难地咽了下去,委屈唧唧:“……哦。”   *   柳司清离开院落没多久,一个高挑的身影就翻进了他的卧房。   那人看到坐在桌边的萧景策,微微一愣,随后上前朝他单膝跪下,手掌放于胸前:“主子,您找我。”   轰隆——   一道雷电划破天际,将屋内照的恍如白昼,同样也照亮了韩一那张略带紧张的脸庞。   萧景策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说吧,为何出现在桃花源。”   韩一眼底闪过一丝纠结,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属下是跟着姬道长进去的。”   萧景策若有所思打量着他:“姬宰?你跟着他做什么?”   韩一被他看得冷汗直流,却还是稳着声音回话:“并非属下刻意跟着姬道长,而是那日属下办完事,无意间在茶楼中碰到姬道长向说书人打听桃花源长生一事,这些年我们的探子也去过桃花源查探,但都无功而返,属下自知那地方凶多吉少,见姬道长打算一人前往,便没忍住跟了上去,属下没有得到命令便擅自行动,还望主子责罚。”   萧景策点了点头:“你此行可有耽误正事?”   “未曾,主子名单上的人,属下已经设法解决了,只是……”他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萧景策淡淡扫了他一眼:“只是什么?”   韩一缓缓道:“只是有几个人,在我们接触之前便死了。”   萧景策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能被他列在名单上的人,不是一方大能,就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因为这些人,都是未来将柳司清推向深渊的始作俑者。   自从他明白自己对柳司清的心意后,便将这些人的名字挨个写到了纸上,交给风雨楼的杀手前去解决。   不曾想竟有几个被人抢了先。   在上一世,这些人可是无一例外地活到了最后。   难不成是他的重生导致了今生的变故?   萧景策若有所思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半晌才问:“谁做的?”   “目前能查到的仅有三人。”韩一摸了摸额角的冷汗,硬着头皮报名字:“仙剑门琳琅仙子,仙剑门赵怀道长,月神殿冰露圣女。”   萧景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寒意。   都是老熟人,这就好玩了。   “他们与这些人有仇?”他轻声问。   韩一摇摇头,眼底也带着几分费解:“并没有,根据探子的消息,双方不仅没有恩怨,甚至连面都未曾见过。”   没见过面,无冤无仇,那么,是什么让这三位在修仙界赫赫有名的修士亲自上门灭口呢?   萧景策指腹轻轻在茶杯上摩挲着。   半晌,才开口道:“今日便到这里,你先回去吧,平时机灵点,切莫让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韩一点了点头,正要起身,突然想起什么,又跪了回去:“主子,惩罚……”   萧景策摆摆手:“免了。”   韩一眼眸一亮:“谢主子。”   恭恭敬敬朝萧景策磕了个头,才起身离开。   看着他消失在大雨中的背影,萧景策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琳琅等人为何会如此精准地杀了未来有可能会伤害到柳司清的人?除了他们也重生了的这个可能,萧景策实在想不到其他任何的可能性。   只是,这可能吗?   重生一事本来就不符合天地法则,重生一人姑且算是钻了天地法则的漏洞,重生一群人又算什么?   萧景策指节分明的手轻轻在桌面上敲打着。   看来,他要加快动作才行了。   *   为了救回人鱼,柳司清在姬恒的房中足足呆了一夜,直到风歇雨停,太阳升空,他才略带疲惫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姬恒和姬宰在外面守了一夜,房门刚打开,姬恒立即迎了上来。   他下意识探头往里看了一眼,然后才问柳司清:“道长,如何了?”   柳司清道:“暂且是保住了性命,但何时能够醒来,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这还得感谢原主的收集癖,要不是他的储物戒中正好有一颗水属性妖修的内丹,他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回那条鱼。   听他这么说,姬恒顿时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已经很好,道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往后道长有需要姬恒的地方,直接吩咐便是。”   柳司清笑了笑:“不过是举手之劳,姬公子不必客气。”   一天两夜味合眼,哪怕是柳司清也有些扛不住,与姬恒寒暄两句,他便找借口回去了。   回到院落,发现萧景策已经不在房内,他也没有多想,简单给自己用了个清洁术便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次,没有人来扰他清梦,他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当天深夜。   等他再次睁眼,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在床上躺了一天,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懒洋洋的,哪怕是醒了,也还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才慢吞吞下床。   柳司清正寻思着要不要出去找点东西吃,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师尊,您醒了吗?”姬宰用小心翼翼的声音问。   柳司清:“……”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股想要把姬宰踹飞的冲动。   他捏着眉心,做了个深呼吸,随后才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似乎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姬宰有些不好意思地扣着手指:“那个,师尊,兄长他那位鱼朋友醒了,想,想让您去,去看看。”   柳司清静静看了他一会,然后转身回屋穿衣服,再出来:“……走吧。”   姬宰惴惴不安地跟在他身后,始终没敢开口跟他搭话。   刚踏进姬恒的卧房,柳司清就看到姬恒穿着衣服泡在浴池中,怀里抱着昨日那个奄奄一息的人鱼,只是不知为何,此时人鱼的额头上不断渗着冷汗,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极了。   看到柳司清,姬恒眼睛顿时一亮。   正要开口,他怀中虚弱的人鱼突然睁开了眼,在与柳司清对视的瞬间瞳孔猛地缩成一条竖线,直接扬起接近两米的尾巴朝柳司清扇了过去。   砰——   屋内瞬间烟尘滚滚。 第50章 萧景策霸气护妻   姬恒着实没想到怀中的人会突然暴动,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   不等他做出反应,他怀中的人鱼再次动了,人鱼如同一道闪电,几乎是瞬间就冲进了那片滚滚浓烟中。   姬恒还在发愣,浓烟中突然传来一道闷响。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浓烟中飞出,直直砸在他身后大腿粗的柱子上。   砰——   千年木打造的房柱直接被拦腰砸断。   房柱不远处,人鱼神色痛苦地捂着胸口,然后‘哇’的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重溟!"   姬恒终于从变故中反应过来,连滚带爬朝人鱼跑去。   他颤抖着将不断吐血的人鱼揽入怀中,想捂住人鱼开始渗血的伤口,又怕碰疼他,只能抚摸着人鱼的脸颊安抚他的情绪:“重溟,别怕,道长是你的救命恩人,别怕。”   然而,他怀中的人鱼却死死盯着浓烟的方向,脸颊两侧不知何时炸出两扇鱼鳍,喉咙中不断发出警惕的低吼声。   姬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手提长剑的青年缓缓从浓烟中走了出来,他那黑曜石般的眼眸在看向重溟时,仿佛在看死物一般。   是柳司清那个不苟言笑的大弟子。   姬恒抱着重溟的手几乎是下意识收紧,“等,等等,道长,重溟不是有意的,他以前从来不会无端攻击他人,这里边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萧景策脚步一顿,目光淡淡扫向他怀中仍在呲牙的人鱼:“可我怎么瞧着,它是故意为之?”   人鱼鱼鳍一竖,张口便朝着萧景策的方向用力吼了一声。   他的声音如泣如诉,震得空气荡出一波波气圈,宛如千万根针不断扎向耳膜。   整个屋子除了姬恒全是修士,他们直接用灵力封住耳朵躲过了重溟的音波攻击,只有姬恒毫无防备,被人鱼的吼声震得耳朵直接出了血。   护在柳司清身前的姬宰看到这一幕,瞳孔一震,忙朝他大喊:“兄长,快捂耳朵!”   姬恒只觉一阵耳鸣,随后周围便渐渐安静了下来,他看到对面的姬宰在朝自己喊,却听不清他在喊什么,他感觉脸颊有点痒,便伸手摸了摸,不想却摸了一手的鲜血。   愣了愣,好一会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紧接着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   等他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姬宰那张期待又焦急的脸庞。   “师,师尊,兄长醒了,兄长醒了!”姬宰欣喜地朝身后喊道。   一道脚步声由远而近,很快,他就看到了柳司清那张风光霁月的脸。   柳司清直接走到他身旁,手指搭在他手腕上号了一会脉,然后缓缓松了一口气:“还好,尚未伤及肺腑,静养一段时间便没事了。”   姬恒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我为何要静养?”   姬宰没什么好气道:“还能为何?兄长你被你那个鱼朋友误伤,差点便聋了,若非师尊与琳琅师伯学过些黄岐之术,如今你怕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经姬宰这么提醒,姬恒这才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耳朵突然一阵刺痛,疼得他倒抽了一口气。   姬宰听见,又嘟囔一句:“疼就对了,让你乱交朋友。”   他师尊好心熬了整整一夜去救那条鱼,结果那鱼倒好,一醒来就想要他师尊的命。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一剑了结了那鱼。   姬恒没理他,目光在房内扫了一圈,见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人,便问:“重溟呢?”   姬宰一脸难以置信:“你都这样了还想着他?兄长你该不会是被下降头来吧?师尊你要不再给他瞧瞧脑唔……”   柳司清适时捂住了姬宰叭叭的小嘴:“他很好,你昏迷后他便冷静了下来,不过他与我们语言不通,我们听不懂他的话,便让他在池子里等你了。”   听他这么说,姬恒立即掀开被子,踉踉跄跄往浴池的方向走去。   直到看到坐在浴池中与萧景策对峙的人鱼,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但他的双脚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朝人鱼靠近,径直上前抱住浴池中的人鱼:“抱歉,让你担心了。”   此时的人鱼已经收回鱼鳍,撒娇似得蹭着姬恒的脖颈:“嗷呜……”   姬宰:“……”翻了个白眼。   安抚好重溟的情绪,姬恒这才起身朝柳司清行了一礼:“方才的事,我替重溟向道长道歉,道长需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便是。”   话音刚落,浴池中的人鱼又张了张口,吐出的却是古老难懂的音节。   虽然柳司清听不懂,但看他那满是敌意的表情,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   此时,姬恒却愣了一下:“伪神?”   人鱼盯着柳司清,又发出一长串朗如珠玉的声音。   柳司清几人听的一头雾水,姬恒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你确定?”他问重溟。   重溟看了一眼柳司清,边点头边说了什么,眼神中满是坚定。   姬恒在他说完话后沉默了片刻,随后才转头看向柳司清:“司清道长,敢问您三日前身在何处?”   “在去桃花源的路上,本次与我随行的人都能作证。”柳司清答得坦坦荡荡。   虽然他不知道人鱼说了什么,但是看他们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他的答案,姬恒似乎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又皱起了眉,语气沉重道:“重溟说,三天前你亲手毁了他的家园,屠尽他的族人,还捣碎他的内丹,剜了他的心头肉,若非他无意间拿到你体内的珠子,此时他怕是死了。”   “珠子?”   柳司清似想起什么,从储物戒中拿出一颗天元丹:“你是说这个?”   这是他那天夜里为重溟治疗的时候从他体内拿出来的,这天元丹虽能勉强吊着他的性命,但这毕竟是人的东西,妖修无法吸收,所以在给重溟换上妖的内丹后,就将这颗天元丹取了出来。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颗天元丹竟也是用他的灵魂炼制的。   当时他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如今一看,他的直觉果然没错。   姬恒转头问了重溟,见他点头,才对柳司清道:“不错。”   柳司清若有所思:“这里面确实封着我的灵魂没错,但很遗憾,我不是屠你族人的凶手,在昨日之前,我并未见过你。”   人鱼握着拳头,又说了一顿古老难懂的话。   姬恒称职地当着翻译机器:“他说,他有东珠留影为证。”   东珠,一种十分罕见的记录神器,只要开启,便能将东珠光芒笼罩范围内的画面完整记录下来。   完全就是仙侠版摄像机。   这个东西柳司清只在书上见过,没想到竟真的存在。   惊讶过后,柳司清点了点头:“既然有留影,那便看看吧,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顶着我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   姬恒将柳司清的意思传达给了重溟。   犹豫了一会,重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刻婴儿拳头大的珍珠,他咬了一口手指,将指尖的血抹在珍珠上。   片刻,珍珠绽放出一道七彩的光芒,然后缓缓升空,在空中折射出一个圆形的画面。   柳司清几人不自觉抬头朝空中的画面望去,随着画面越发的清晰,他们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东西。   “神像?”萧景策脱口而出。   波光粼粼的海底祭坛中央,一座雕刻地与柳司清一模一样的神像立在祭坛最高处,五颜六色的鱼群围绕着它游来游去,像是在讨好它们至高无上的神明。   祭坛之下,数百条人鱼双手合十跪拜在神像前,似乎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就在此时,画面突然开始剧烈晃动,祭坛上的神像抬脚从莲花台上走了下来。   不明真相的人鱼们怔愣看着这一切,直到神像举起手里的长剑,劈向了他虔诚的信众。   祭坛顿时乱做一团,血液不断染红海水,不知过了多久,神像才被一位模样庄严的中年人鱼击碎头颅,同时,神像头颅中掉出一颗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珠子。   中年人鱼将其拿在手中打量,突然,他似察觉到什么,直接将珠子塞给了正好游到他身后的黑尾人鱼。   那正是重溟。   画面中的重溟不解地看向中年人鱼,然而下一刻,一个扁平的东西突然从上方飞下,中年人鱼神色巨变,用力推开重溟。   而他避无可避,脖颈直接被那东西一分为二。   那是一条红色的水袖。   重溟眼睁睁看着中年人鱼没了声息,瞳孔不断颤动。   下一刻,一条接着一条的水袖从上而下,人鱼的血液再次染红海水。   重溟回过神后,不断尝试护送其他人鱼离开,但都无一例外被击杀在祭坛周围。   最后,整个祭坛周围死得只剩他一条活物。   在他绝望之际,十几道裹着气泡的人影缓缓从上方降下。   她们身穿白色长裙,头上朱钗叮铃作响,脸上统一戴着面纱,远远望去,犹如仙女下凡。   然而,她们在落地的那一刻,便用水袖紧紧缠住重溟的尾巴与双臂,将他死死困在原地。   为首的红色衣裙女子则款款走到重溟身前,毫不犹豫将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生生剖出一块肉。   “冰露圣女?”萧景策喃喃自语道。 第51章 师尊可真是勾人的妖精   萧景策声音不大,站在他身侧的柳司清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侧头看向自己的大弟子:“你确定?”   “不太确定。”萧景策态度迟疑:“不过放眼仙门百家,能将水袖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唯有月神殿冰露圣女一人。”   也就是,怀疑,但是没证据。   毕竟东珠展现的画面中,屠尽人鱼一族的人全程戴着面纱,修仙界龙蛇混杂,这种假扮他人杀人越货的前例数不胜数,更何况萧景策怀疑的人还是月神殿未来的主子。   在没有切确的证据之前,再多的怀疑也只能是怀疑,月神殿不可能因此惩罚圣女,更不可能认下这桩灭族惨案,反而,极有可能会杀重溟灭口。   仙门大家最是看重名声,灭族一事无论是真是假,他们都不会让重溟活下去。   考虑到其中的利弊,柳司清和萧景策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东珠最后展现出来的画面与重溟所说并无出入,红衣女子从他心口挖了一块肉后,又用灵力捣碎了他的内丹,最后关头,他趁红衣女子不注意吃下那颗从神像中掉出来的珠子,凭借珠子的力量挣脱水袖的束缚,用尾巴卷了一开始便悬在空中的东珠,迅速朝不远处漆黑一片的水底深渊游去。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悬在空中的东珠渐渐敛了光芒,再次飞回重溟手中。   重溟将握着东珠的手放于胸前,缓缓闭上眼睛,一颗颗饱满圆润的珍珠从他眼角滑落,咕咚咕咚落入池中。   片刻,他才挣开那双如海洋般湛蓝的眼,直直朝柳司清看了过去,惨白的唇瓣一张一合。   声音很好听,但柳司清听不懂,只能看向姬恒。   “重溟问道长……”姬恒神色为难:“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自然有。”   柳司清话音刚落,萧景策突然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把椅子,用帕子擦了擦椅子上不存在的灰,低声提醒:“师尊,坐下说吧。”   柳司清意外看了他一眼,但因为久站确实有些疲惫,便也坐了下去。   姬宰:“?”   刚才发生什么了?   师尊有说要椅子吗?他怎么没听见?难不成刚才人鱼的叫声把他的耳朵也震聋了?   姬宰正怀疑地拍打着自己的耳朵,就听到柳司清不急不忙道:“首先,三天前,我在赶往桃花源的路上,根本腾不出时间去杀你们。”   人鱼死死盯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捕捉到说谎的痕迹。   柳司清不在乎他的注视,继续道:“其次,你们祭坛上的神像我也见过一座,神像头部同样镶了一颗封印着我魂魄的天元丹,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刻意抽了我的魂魄炼制成天元丹,又故意放在与我模样一致的神像内受世人香火,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你们被人利用了,你也看到了,神像的本尊,也就是我,并不是神。”   “其三,我没有灭你全族的动机,昨日是我第一次见你,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人鱼的存在,试问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又为何害你?”   “其四,如果你真的想为族人报仇,应当是先养好身体,提升修为,想办法找出这背后的罪魁祸首,而非用这幅半死不活的身躯来找我的麻烦,先前对你手下留情是看来姬恒公子的面子上,往后你若再对我动手,我不介意将我亲自装进你体内的妖丹再掏出来,可懂了?”   人鱼的脸上有过片刻的茫然,可听到柳司清要剖他的妖丹时,脸颊两侧的鱼鳍瞬间炸了出来,连同那双好看的蓝色眼眸都缩成了一条竖线。   萧景策眉头轻皱,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搭在了剑柄上。   “懂,懂了。”姬恒连忙按住人鱼,忙不迭点头道。   柳司清满意起身,微微颔首:“既如此,那本道便不打扰二位了。”   见他要走,姬恒连忙开口:“他身上的伤……”   柳司清回眸瞥了一眼对自己仇视眈眈的人鱼,语气淡淡:“死不了。”   姬恒噎了一下,想起重溟刚才对柳司清的态度,心虚地朝他行了一礼:“是,道长慢走。”   姬宰见柳司清离开,也赶忙跟了上去。   *   走出姬恒的院落,姬宰抠着手指跟着柳司清走了一段路,欲言又止好几次才小声开口:“师尊,您骂我吧。”   柳司清侧眸看了他一眼:“为何骂你?”   “若非我执意让您来我家,也不至于让您受这不白之屈,还差点被那鱼打伤。”早知道会发生这些破事,他是说什么都不会让柳司清来的。   柳司清挑了挑眉:“你以为我不来这,那人鱼便不会找我了?”   啊?   不是吗?   见他一脸的茫然,柳司清无奈揉了揉他的脑袋:“只要他还活着,来寻我报仇便是迟早的事,如今趁他虚弱将事情说开反而更好,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姬宰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师……”伸手就要抱柳司清,整个人却被突然提了起来,然后放在离柳司清一米远的地方。   一抬头,他就撞上了他大师兄不悦的目光:“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姬宰:“?!”你爬师尊的床不是更不成体统!   姬宰很愤怒,但姬宰不敢说。   只能委屈唧唧看向柳司清:“师尊……”   柳司清刚要伸手摸他,一抬眸却对上萧景策那双怨怼的眼眸:“……”   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僵了一瞬,绕个圈又收了回来。   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姬宰眨了眨眼,转头看向萧景策:“那大师兄呢。”   萧景策额头青筋跳了两下,却还是认命地朝柳司清拱了拱手:“师尊早些休息,弟子告退。”   说罢瞥了姬宰一眼,真的朝自己院落的方向走了回去。   这让姬宰有些茫然,难不成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师尊和大师兄其实并没有刻意支开他?   正想着,又听柳司清道:“姬宰,你也回去吧。”   姬宰其实不太想走,自从那日从桃花源回来后,他就没怎么和师尊说过话了。   可是想到师尊为了救那条鱼没怎么休息,他又不忍心耽误师尊太多时间。   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只能委屈地‘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目送姬宰离开,柳司清这才转身返回自己的院落。   *   柳司清刚关上房门,就被人推到门上,紧接着唇瓣传来一阵滚烫柔软的触感。   “嗯……”   他顿时被吻地浑身酥软,几乎站不住。   察觉到他的异样,萧景策立刻圈住了他的腰,帮他站着完成这个缠绵的吻。   被松开的时候,柳司清的呼吸已经乱了节奏,他眼神迷离地看着萧景策微微喘气。   修士都有一定的夜视能力,哪怕此时屋内并未点上火烛,萧景策也能看清柳司清此时脸上的表情。   他喉结不自觉微微滚动,粗粝的指腹按在柳司清被自己吻地艳红的唇上,轻轻摩挲:“师尊可真是个勾人的妖精。”   柳司清侧头躲过他的手,“你不是回你的院子去了?”   萧景策点了点头:“回去了,又出来了,有问题吗?”   所以回去休息那句话只是说给姬宰听的。   至于他为什么支开姬宰,萧景策刚才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柳司清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亲密接触,倒不是他有多讨厌萧景策,而是他这个身体实在经不住撩拨,万一他一时情迷,也不是没有擦枪走火的可能。   他想从萧景策怀里出来,可是挣扎了两下,却怎么都挣不脱。   他不想动用灵力,只能忍着不悦:“松开我。”   萧景策看在眼里,不自觉勾了勾唇:“再亲一会。”   “你不要得寸进尺。”柳司清低声警告。   “一日未见,师尊难道就不想我吗?”萧景策轻轻摩挲着放在他腰上的手:“真让人伤心,我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师尊。”   语气是说不出的缱绻暧昧。   柳司清耳根微微泛红,却还是质问:“你到底松不松手?”   萧景策静静看了他一会,然后道:“亲我,亲了我就放开你。”   话音刚落,柳司清就迅速在他嘴角啄了一下。   萧景策一愣,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不对,要刚才那种。”   柳司清咬了咬牙,但最后还是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弯了腰,身体前倾,覆上了他的唇瓣。   *   姬宰正往自己院落的方向走,突然瞧见一个丫鬟正拎着食盒在小道上走,目光扫过食盒,他突然想到什么,忙上前喊住丫鬟。   “你,站住。”   丫鬟听到声音,下意识停了下来。   看到说姬宰,忙朝他行了一礼:“小公子。”   “这是什么?”他指着食盒问。   丫鬟恭敬回答:“这是大公子要的膳食。”   “打开瞧瞧。”   姬宰开口,丫鬟不敢不从,便将食盒抱在怀中开了盖。   看到里面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姬宰眼睛一亮,这些不都是师尊爱吃的吗?   师尊睡了一日,醒来又被他匆匆叫去看鱼,此时一定想吃点东西。   想着,姬宰将食盒从丫鬟手里夺了过来,顺便把盖子盖上:“这个先给我,你另外再给兄长准备一份。”   “可大公子说要立刻送……”   丫鬟话还没说完,姬宰已经跑没影了。   彼时,柳司清正在一片漆黑的卧房内,与萧景策吻地动情。 第52章 师尊,您喜欢大师兄吗?   萧景策接吻时侵犯性实在太强,原本是柳司清主动的吻,到了最后,却被他反客为主。   柳司清被他吻地下意识往后退,可他退一分,萧景策就进一寸,为了防止他逃跑,甚至扣住他的后脑勺,迫使他接受自己强势的吻。   深夜的寂静将他甜腻的哼声与唇舌交缠的黏腻声衬托的尤为明显,仅仅是听着,他的身体就有了反应。   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发抖,萧景策缓缓睁开了眼。   只见眼前的人眼尾泛红,眼睫微微颤动,连耳尖都透着淡淡的粉。   诱人极了。   萧景策看得眼眸一暗,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   然而下一刻,他却松开了柳司清。   沉溺于情事中的青年突然被松开,眼底有过一瞬的茫然,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往常清冷的模样,只是脸上因情动的浮现绯红还完全未褪去,让他看起来更加动人了。   可他却全然不知,边微微调整呼吸边问:“结束了?”   “嗯,辛苦了。”萧景策说着,在他唇边啄了一下。   柳司清下意识将他推开,撞上他有些受伤的眼眸,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但还是越过他,朝桌子的方向走去,自顾自倒了杯茶:“结束了就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萧景策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皱了皱眉,他分明记得上一世柳司清每次和他亲热完,对他的态度都会好许多,怎么这一世不管用了?   难不成是他技术退步了?   见他还站在原地,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怎么还不走?”   萧景策与他四目相对,毫不避讳问:“师尊觉得我吻技如何?”   “咳咳咳……”柳司清被他这个问题呛得剧烈咳嗽了几声。   萧景策见状,连忙过来帮他拍了拍后背。   缓了好一会,柳司清才看向他:“你问这个作甚?”   萧景策直言道:“因为师尊好像不是很满意。”   不满意?他什么时候不满意了?   虽然他没有和别人接过吻,无法将萧景策与他人做比较,但就凭萧景策每次都能把他吻到腿软的能耐,这吻技应该也是不算差的。   可是让他亲口承认萧景策吻技不错又有些羞耻,张嘴好几次,最后才烫嘴般说了声:“还行。”   萧景策不自觉勾了勾唇角:“还行,是满意的意思?”   柳司清被他看得脸颊通红,但为了维护自己身为师尊的威严,还是将那股羞耻感压了下去:“对,满意,所以你可以回去了吗?”   萧景策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可以,但是不想。”   今晚过来,他就没打算离开。   虽然这一世的柳司清没有像上一世那般早早就爱上了他,但是他对自己的感情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   事实上,只要他在柳司清面前把姿态放低,柳司清就没有拒绝过他。   柳司清的身体甚至和上一世一样,除了他,对谁都没感觉,连柳司清自己都不例外。   这件事还是上一世的柳司清告诉他的。   当时他还以为柳司清是在逗他开心,直到那天在山洞看到柳司清怎么也释放不了,他才意识到,上一世的柳司清说的都是真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柳司清再次动了心。   柳司清不知道萧景策打算做什么,见他拿起茶壶就要倒茶喝,直接伸手夺过他手中的茶壶:“你说的我都做了,你不要得寸进……”   话未说完,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被轻轻叩响。   “师尊,您睡了吗?”是姬宰的声音。   柳司清下意识看向身侧的萧景策,提高声量回道:“什么事?”   姬宰说:“我看您今天还没用膳,就给您带了些吃的过来。”   柳司清这才想起自己今天还什么都没吃,但身为修士,他是不需要进食的,如果是以往,他会直接打发姬宰离开,但今天,他想要离开的另有其人。   所以他说:“你等一下。”   然后小声对身侧的萧景策道:“快回去,别让姬宰看到。”   萧景策伸手圈住他的腰,用下颚顶着他的腹部,仰头望着他:“师尊就这么怕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   “一个月考虑时间,你答应了的。”再此之前,他不会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   萧景策知道,但他就是有些不爽。   毕竟上一世迫不及待公布他们关系的人可是柳司清。   见他没有动的意思,柳司清也顾不上他,将他从身上拉开,小声对他说了声‘快走’,便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   房门打开,柳司清就对上了姬宰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师尊,我能进去陪您吃吗?”姬宰拎着食盒,有些不好意思:“我感觉好久没与您说话了。”   柳司清本想拒绝,却隐隐听到了翻窗离开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往旁边挪了半步:“进来吧。”   “好吧,我这就回……”话说到一半,姬宰猛地抬起头,惊喜看着柳司清:“您,您是说……”   柳司清被他这幅模样逗得勾了勾嘴角:“再不进来我可要关门了。”   听到这话,姬宰连忙走了进去,抱着他的胳膊就一顿蹭:“嘿嘿,师尊您最好啦。”   柳司清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了,去把菜摆上吧。”   “好嘞。”   姬宰倒是比萧景策实诚,说进来陪吃饭,就真的是进来陪吃饭的,不一会,他就卷席了桌上大半的菜肴。   受他影响,柳司清也多吃了几筷子。   他正喝着味道浓郁的鸡汤,突然听到姬宰问:“师尊,您喜欢大师兄吗?”   “咳咳咳……”柳司清被他这句话呛的咳嗽不止。   姬宰没想到柳司清反应会这么大,连忙倒了杯茶水给他。   柳司清接过便仰头一饮而尽。   缓了好一会,他才抬眸看向姬宰,却见姬宰此时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   “为何这么问?”柳司清不太理解。   姬宰看他的眼神并没有掺杂任何情爱,甚至称得上纯净,所以他不理解姬宰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姬宰微微垂下眼眸,似乎是在整理措辞,片刻,他才开口道:“您不是说您与大师兄已有肌肤之亲吗?所以我想问,您喜欢大师兄吗?”   他不像是在八卦,倒像是在确认某件很重要的事。   与此同时,贴着隐息符,双手抱胸望着月亮的萧景策缓缓握紧拳头,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   柳司清认真想了一会,最后却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对萧景策的感情算不算喜欢,虽然他主动吻过萧景策,但每一次都是在萧景策威逼利诱下完成的。   他们的每一次亲密,似乎都是萧景策步步相逼所致。   而他对这一切,仅仅称得上是不反感。   可是,不反感就是喜欢吗?   “不知道,便是喜欢。”姬宰喃喃道。   柳司清眼底有过一瞬的茫然。   见他疑惑看着自己,姬宰轻轻叹了一口气:“师尊您还是一点都没变,总是被身份规矩所束缚,总觉得自己不会对他人动情,可你却忘了,若非你愿意,谁又碰得了你?师尊,我知道我这番话有些大逆不道,但我还是给您提个醒,如若您选择与大师兄结为道侣,请务必相信大师兄,任何事都不要欺瞒于他,你们的心只有在一处,才抵御得住那些攻击你们的人事物。”   姬宰说得太过认真,以至于柳司清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就在他打算询问姬宰为什么这么说时,姬宰眼睛突然一亮,兴奋地看着他:“师尊,您觉得我这番话说得如何?”   柳司清被他突然的转变唬得一愣:“你刚才……”   “是话本中主角对朋友说得话,如何?是不是很有感觉?”他满脸期待。   柳司清:“你的意思是说,方才那番话,你是背的?”   姬宰连连点头:“对啊,我已经在心里背了无数遍了,这段话真是让我感慨万千,奈何没人听我说,我只能来跟师尊说了。”   柳司清:“……”说得很好,以后不要再说了。   听了姬宰的台词表演,柳司清连胃口都没了,简单吃了两口,就将姬宰打发了回去。   房门关上的一瞬,姬宰明亮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他神色担忧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唇,还是抬脚朝院落外面走去。   *   这一夜,柳司清失眠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总是不时浮现姬宰说过的那番话。   实在睡不着,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了件外袍便走到微微敞开的窗前,伸手将窗打得更开。   夜风轻轻拂过他的发梢,有些凉。   他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将那天黑衣人给他的残页拿了出来,举在月光下仔细端详。   他正看着,月光洒在残页上光芒逐渐汇聚成一个点,然后从另一面放射出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画面。   柳司清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个画面逐渐清晰,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脸。   画面中,他呈大字型躺在祭坛上,四肢被木钉死死钉住,殷红的血液不断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口流出,经过细长的小渠,汇入祭坛中央的八卦阵中。   而他的身侧,正静静躺着一个背后扎满长箭,浑身浴血的青年。   那是……   萧景策。 第53章 娘子,别来无恙   柳司清的眉头几乎是瞬间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   幻境?还是未来?   正思索着,从残页中折射出的光芒突然开始暗淡,柳司清下意识将残页举高,试图让残页吸收更多的月光继续刚才的画面,但那道光芒仍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柳司清眼前。   之后,无论他如何将残页对着月光,都没有再出现刚才的景象。   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他疲劳过度产生的幻觉。   但柳司清心里很清楚,那并不是什么幻觉,从看到这片残页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这东西并非凡物,否则也不会被人刻意放在那个吸食桃花源村民血液保持尸体如初的女尸手中,更不会被梦中的他视如珍宝时刻带在身边。   只是,刚才残页呈现出来的画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司清想不明白,便将储物戒中有关奇珍异宝的书都取了出来,在桌子上垒成一座小山,点上烛台,认真翻看起来。   随着桌上的书本越来越少,天边也渐渐泛起鱼肚白。   合上最后一本书,柳司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辛苦一夜,一无所获。   五十多本记录奇珍异宝的书籍,没有任何关于残页的记录,甚至连一个相似的法宝都没有。   查不到这是什么东西,就意味着无法判断从残页中折射出的画面是何寓意。   若是画面呈现的是别的东西便也罢了,偏偏是他和萧景策的死状。   这该不会是什么预言之类的东西吧?   可是,以他与萧景策目前的身份与修为,又有谁能动得了他们?   符箓宗?还是月神殿?   叩叩——   一道轻轻的叩门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抬眸看向门口:“谁?”   外面的人恭敬回道:“师尊,是我,祁安。”   叶祁安?他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起了身:“进。”   话音刚落,叶祁安便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还端着些吃食。   将吃食放在桌上,叶祁安挨个打开盖子,食物的香味顿时飘了出来。   柳司清看到满桌的清淡早膳,有些诧异:“今日怎么特意送膳食过来?可是有事?”   叶祁安抬眸看向他:“弟子昨日也来了。”   “……”昨天他一直在睡觉,柳司清歉意地揉了揉眉心:“昨日实在太累,抱歉,让你白跑一趟。”   叶祁安却不怎么在意:“师尊哪里的话,能为师尊做事是祁安的荣幸。”   说完,他无意间瞥见书桌上燃尽蜡烛的烛台,愣了愣:“师尊昨夜没睡?”   “嗯,看点东西。”   柳司清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正打算招呼叶祁安一起吃,视线却不自觉被叶祁安脖颈上的几处红点吸引。   “你脖子怎么了?”他问叶祁安。   叶祁安愣了愣,随后几乎是下意识捂住脖子,神情有些不自然:“啊,昨夜在院里坐了一会,有蚊子。”   柳司清皱了皱眉,心想什么蚊子,咬这么大的包,嘴上却不忘叮嘱:“擦点药,好快些。”   见他没有追究,叶祁安暗暗松了一口气,“好。”   柳司清点点头,在他面前也摆了副碗筷。   叶祁安连忙道谢。   开始用膳后,柳司清便没在说话,倒是叶祁安,总是时不时抬眸望他那边看。   “有话要说?”柳司清突然停下筷子问。   叶祁安下意识摇了摇头,片刻,又点了点头,“师尊,您打算庇护苏长云到几时?”   “待他有能力与符箓宗抗衡为止。”柳司清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叶祁安轻轻放下筷子,“弟子就是觉得,苏长云毕竟不是我门弟子,总是这么跟着我们,会不会不太好?”   柳司清皱了皱眉,难不成是属于主角的恋爱脑犯了?   沉默片刻,柳司清试探问:“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收他为徒?”   叶祁安顿时瞪大双眼,连连摆手:“不,不是,弟子的意思是,让他早点寻个合适的落脚处,免得跟着我们四处奔波。”   “……?”柳司清愣愣看了他好一会:“你想让他走?”   “弟子知道他被符箓宗通缉确实不易生存,可人各有命,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命数,我们总不能一直带着他不是?”叶祁安说得恳切,让人挑不出分毫错处。   可是,当初不是他把人带回来的吗?   柳司清看着他:“你们闹矛盾了?”   叶祁安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罢了,师尊还是当弟子什么也没说吧。”他像是泄了气,起身对柳司清行了一礼:“师尊慢吃,晚些弟子让人过来收拾碗筷。”   说罢,直接走了。   留柳司清一个人满头雾水,这孩子是怎么了?   *   另一边,叶祁安刚回到卧房,就看到苏长云正端坐在正厅饮茶。   他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将房门关紧,语气不悦:“你来做什么?”   青年缓缓抬眸,往日里装满乖巧的眼眸中满是戏谑:“安安觉得呢?”   这称谓让叶祁安额头青筋跳了两下:“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说罢,便往里屋走去。   见他不打算搭理自己,苏长云的嘴脸勾起一抹冷笑。   他起身跟着叶祁安走了进去,伸手握住叶祁安的手腕,将他扯到自己身前,咬牙质问:“一大早就去献殷勤,你就这么喜欢他?”   叶祁安甩开他的手,眼底满是不耐烦:“我与师尊清清白白,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与你这般肮脏龌龊。”   “他清白,我龌龊?”他抓着叶祁安的肩膀,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叶祁安,你是不是疯了?”   叶祁安比他更加难以置信,用力将他推开:“我看你才是疯了,你若是再这般纠缠我,我就只能让师尊把你赶走了。”   “赶我走,好让你与他亲热?”   啪!   话音刚落,叶祁安的巴掌已经落到了他的脸上。   苏长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叶祁安说:“早知你是这种人,那天我就不该救你。”   他说什么?   他后悔救了自己?   就因为柳司清?那个一直欺压他的禽兽?   苏长云缓缓抬起头,却对上一双冰冷的目光:“滚,如果你不想被我打出去的话。”   苏长云双手缓缓握拳,片刻,又慢慢松开。   他上前要拉叶祁安的手,却被叶祁安甩开。   但他并没有泄气,仍旧讨好道:“对不起安安,是我错了,我不说你师尊的坏话了,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叶祁安却只冷冷看着他:“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冰冷的话语让他如坠冰窟。   “我知道了。”半晌,苏长云才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会等你消气的。”   但叶祁安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苏长云微微垂下眼睫,不舍得看了他一眼,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直到房门重新关上,叶祁安才缓缓吐了一口浊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怀疑苏长云脑子是不是摔坏了。   自从苏长云昨天无意间在房间里摔了一跤,行为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看他的眼神总是暧昧不清不说,昨夜还趁他睡觉的时候在他脖子上啃了好几个印子,要不是他醒的快,身上的衣服都要被苏长云扒了。   被他拒绝后,又莫名其妙地问是不是师尊碰了他。   叶祁安当时是真觉得他疯了,先不说师尊和他之间清清白白,就算真的有什么,师伯和大师兄也不可能允许他分一杯羹。   可苏长云就是不信他,觉得他拒绝自己是因为师尊对他做了什么,他不干净,所以拒绝他的求欢。   叶祁安当场就把他打了出去。   本以为一夜过去苏长云脑子会清醒一点,没想到今天还是这么疯。   叶祁安太阳穴隐隐作痛。   刚才他就该坚持让师尊把人赶走的。   *   苏长云被赶出来后,在廊下站了一会才不情不愿返回自己的院落。   关上房门,他瞬间卸了力,浑身疲软地靠在门上。   怎么会这样。   上一刻,他分明还在与祁安洞房花烛,下一刻,祁安看他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普通朋友。   关切,却毫无情愫。   经过询问,他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人生重来了一遍。   可是为什么这次祁安不喜欢他了?上一世的这个时候,祁安分明已经对他动了心的。   苏长云痛苦地缓缓下蹲,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一世不仅没有媳妇爱,连人也被踢出宗门了。   *   柳司清用完早膳,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心里也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正打算给自己算一卦,胸口的传声玉突然微微发烫。   拿出来一看,是琳琅的朱雀图案。   他往里面注入一丝灵力,“师兄,你找我?”   那边很快传来琳琅的声音:“嗯,你在哪,我去找你。”   听音调,心情似乎不错。   “我在……”柳司清话未说完,突然发现四周的场景变得扭曲起来,他连忙抬手掐诀。   然而刚掐到一半,整个手掌都被人紧紧握在掌心。   他一抬头,措不及防对上一双金色眼眸。   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缠着几缕发丝的木偶,眉眼带笑:“娘子,别来无恙。” 第54章 就算娘子生气,也不会放你离开   柳司清眉头轻皱,用力甩开了男人的手。   不想手往后甩的时候,突然碰到一颗石头材质的东西,磕地指关节生疼。   他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原来是颗灵石。   地上怎么会有灵石?   柳司清正疑惑着,一抬眼,就看到了无数颗大小一致的灵石,它们被规律地摆放在地上,四周还用朱砂画着很多条线,连贯着看,这竟是一个直径十米长的阵法,而他此时的位置,恰好是阵法的中心点。   柳司清:“移花接木阵?”   “不错。”白敛笑得温文尔雅:“多亏了娘子的好徒弟,为夫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好东西,你瞧,接你过来,只需一点灵石与几缕你的青丝即可。”   “清儿,谁在说话?”一直被柳司清握在手中的传声玉突然响起琳琅的声音。   白敛目光扫过他手中的传声玉,抬手一挥,传声玉上面闪烁着的朱雀符文瞬间暗了下去。   “起来吧。”白敛像没事人一样朝他伸出手,脸上仍旧挂着温柔的笑。   仿佛刚才强行阻断传声玉互通的人不是他一般。   柳司清看了一眼他骨节分明的手,没有将手递过去,而是自己站了起来。   弹了弹身上的灰,他随意扫了一眼四周,宽敞,干净,华贵,不似寻常宅院,倒像是电视里的那种皇宫寝殿布局。   他看向白敛:“这是哪里?”   听到他的声音,白敛的目光这才从伸在半空中的手上收回。   “啊,我的宫殿。”白敛露出他一贯温和的微笑,顿了顿,似想到什么,又说:“或者说,魔界。”   柳司清下意识皱了皱眉。   难怪他在阵法上放那么多灵石,魔界与凡界之间并不相通,唯一的出口在北荒秘境,而一个月前,那里已经被月神殿的长老们施法封印,所以哪怕是移花接木阵,也无法将身在凡界的人召来魔界。   但如果召唤者有被召唤之人身上的某样东西,譬如头发、指甲或者是某处皮肉,加上灵力强大的阵法,就有可能将人从另一个完全不相通的世界拉过来。   怪不得他总觉得这些灵石不对劲,原来是上面的灵力已经耗光了。   用数百颗上乘灵石来召唤他,白敛倒是真舍得。   见他一直不说话,白敛笑容淡了许多:“生气了?”   柳司清侧眸看向他:“突然被人拉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任谁都会生气不是吗?”   “不错。”白敛赞成地点点头,伸手抚向柳司清的脸颊:“不过,我希望娘子不要生气,因为就算娘子生气,我也不会让你离开的。”   柳司清侧身躲过他的触碰,神色不悦:“我并未与你成亲,请不要叫我娘子。”   白敛眼眸暗了暗,瞬间,又恢复了方才温柔的模样:“好,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对上柳司清那双疑惑的目光,他缓缓说道:“不要想着离开,安心在这里住下,等事情结束,我自会放你自由。”   柳司清很快抓住了他这段话中的重点:“什么事情?”   白敛仍旧笑着:“清清不必知道。”   看他这态度,柳司清就知道自己没办法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与其和他在这里纠缠,不如先假装同意,等他放松警惕再想办法离开。   “我答应你。”柳司清说。   白敛没想到他接受的这么快,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这抹情绪就被喜悦掩盖。   他把手往前伸了伸,似想起什么,又缩了回来:“既如此,我带你出去走走吧,熟悉一下环境,往后你住在这里也方便。”   往后?   他这是打算让自己在这里待多久?   柳司清更加坚定了逃走的念头,他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残页展现的画面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必须早点弄明白,如果那真是预言,无论是为了他还是萧景策,他都得早做打算。   既然要逃走,就得先熟悉这里的地形。   于是他欣然答应了白敛的邀请。   *   一个时辰后。   柳司清眼角隐隐抽搐地看向白敛:“你刚才说什么?”   “方才我们看过的,便是长乐宫所有的景色。”重复完刚才说过的话,白敛才问:“怎么了吗?”   柳司清:“你的意思是,我们走了一个时辰的地方,仅仅是一座宫殿?”   白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不错。”   柳司清嘴角抽了一下,逛完一座宫殿就要一个时辰,这就意味着,哪怕他直线走出这座宫殿,起码也要半个时辰,可若是这样的宫殿有十几二十座呢?怕是三四个时辰都走不出皇宫。   这一刻,柳司清无比庆幸自己会御剑飞行。   正想着,他突然发现白敛正不解地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他还没回白敛的话,连忙道:“这里环境不错,我很喜欢。”   听到这句话,白敛眼底的疑虑这才散开:“能被你喜欢是它的荣幸。”   记下地形,柳司就借口累了,想回去休息,白敛知道这点运动量对修士而言并不算什么,但又怕柳司清是真的累了,就顺了他的意将他送回寝殿。   回到寝殿,柳司清又说休息的时候不想被人打扰,让他去忙自己的事。   白敛自然知道柳司清是不想让自己盯着他,但为了柳司清他安心,他还是走了。   白敛刚离开,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柳司清立刻睁开了眼。   他坐起身,双手快速掐诀,片刻,十几只蝴蝶从他掌心飞出,然后朝着四面八方散开,往皇宫各处飞去。   *   另一边,凡间。   琳琅被强行阻断传声玉互通后,又连续联系了柳司清好几次,但无一例外,全部被一股奇怪的力量阻断了。   意识到不对,他立刻联系了萧景策。   萧景策寻遍整个院落,都没看到柳司清的身影,反而在柳司清的房内捡到一个缠绕着头发的木偶,上面还沾着几缕微不可闻的魔气。   魔气是魔界独有的东西,在凡界无法留存太久,这木偶上还附着几缕魔气,说明它刚从魔界出来不久。   这也意味着,带走柳司清的人,在魔界。   啪!   萧景策眼底闪过一丝杀意,直接将木偶捏成两截,任由它们掉在地上。   白敛,那条该死的银龙。   *   是夜,长乐宫内。   身穿素色宫装的宫女挨个上前在桌上摆餐,待盖子全数揭开,柳司清这才发现这里头的并不是什么饭菜,而是一颗颗形态各异,灵气充裕的灵果。   灵果,顾名思义就是吸收天地灵气长大的果实,不仅味道清甜可口,果子里蕴含的灵力也是对修仙者百益无一害的好东西。   吃多了不仅能提高修为,部分灵果还有淬体的作用。   故而这类果子在修仙界也是常常被人争抢的存在。   可这么难得的东西,此时却跟不要钱似得在他面前摆了满满一桌。   柳司清有些不敢相信,抬头问为首的宫女:“这些可是灵果?”   宫女对他福了福身:“是的,这些都是陛下特意为道长寻来的灵果,陛下还说,道长只管放开了吃,不够还有。”   柳司清嘴角隐隐抽了抽,这是什么霸总发言。   不过……   “这些东西在你们魔界很常见吗?”他问宫女。   宫女愣了愣,垂着眼眸道:“道长说笑了,这些都是上等的灵果,岂是常见之物。”   不常见,却摆了一桌。   看来是白敛特意为了招待他弄来的。   柳司清正想着,宫女又对他福了福身:“道长慢吃,奴婢便不打扰了。”   待他点头,宫女又带着那一队宫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柳司清随手拿起一个灵果放在嘴边,咔嚓咬了一口。   ——是灵力的味道,很甜。   刚吃完一个灵果,白天他放出去的灵蝶就陆陆续续飞了回来,他挨个将灵蝶捏碎,吸收完灵蝶的记忆,脑海中便有了整个魔族皇宫的地图雏形。   如他所料,目前他所在的位置正处于正座皇宫中央,距离白敛的寝宫非常近,所以周围的守卫也格外森严。   这便罢了,这座皇城似乎被下了什么禁忌,任何人在皇城内都不能飞行,想要快速出宫,唯一的途径就是乘坐飞马轿撵,但使用飞马的人都需要出示出宫牌,而每一面出宫牌在交到宫人手中时,都会在上面烙上一缕宫人的气息。   踏出宫门之前,会有士兵在城门口检查出宫牌与宫人的气息是否一致。   整个流程十分严谨,稍有不慎,就会立刻被抓。   柳司清倒是不怕和士兵对线,以他的修为,直接从皇宫杀出去也不是不行,唯一让他头疼的是白敛。   白敛修为高他太多,但凡惊动白敛,他都没有逃脱的可能。   加上他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从魔界返回凡间,所以,他还需要再忍耐几天。   *   此时,永和宫内。   白敛站在敞开的纱窗前,微微举起手中泛黄的残页,任由盈盈月光洒在残页上,逐渐汇聚成一个点,从另一面折射到不远处的地上。   不规则的画面中,他手执长剑站在巨大的祭坛边缘,四周横尸遍野。   不远处,柳司清被人用木棍穿过四肢钉在祭坛上,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流不止,殷红的血液顺着他身下细长的凹槽流满整个祭坛,逐渐呈现出一个古朴的阵法。 第55章 你能不能抱抱我   白敛静静看着画面中的自己踉跄走向祭坛中央的青年,跪倒在青年身侧,哆嗦着手将钉在他身上的木棍拔出,抱着毫无声息的青年嚎啕大哭。   画面到这里,从残页照射出来的光芒突然暗淡下去,最后完全消失。   白敛缓缓收回目光,垂眸看向手中恢复黄纸模样的残页,眼神晦暗不明。   “人我已经带回来了,为何我们的结局还是没有改变?”他盯着手中的残页喃喃自语。   “在下早就说了,您困不住他。”   闻声,白敛微微抬眸,目光落在不远处隐藏在阴影中的黑袍男人身上。   “他今日留在这里,不是因为愿意,而是他知道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还逃不出这座皇城,可如果仙剑门那些人过来了呢?”黑袍男人缓缓向前半步,任由皎洁的月光洒在自己身上,将帽子没有遮盖住的下半张精致的脸暴露在白敛视线中,“便是为了司清道长,陛下也要早作决断,毕竟,能让司清道长避开这场灾祸的,唯有他自己。”   白敛静静看了他半晌,突然开口问:“阁下如此费尽心思帮本尊,不知所求为何?”   黑袍男人一愣,轻笑道:“自然是为了天下苍生。”   “是么?”   白敛眼眉头轻挑,抬手一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长鞭,鞭尾直直朝黑袍男人袭去,男人闪躲不及,整个人直接被白敛的长鞭拦腰切成两截,‘砰砰’两声砸在地板上,瞬间化作两截白纸。   果然是傀儡。   白敛冷笑甩了甩手,长鞭瞬间消失不见,他淡淡抬眸看向那两截白纸:“既然是为了苍生,阁下为何不敢以真容示人?”   随着他话音落下,上半截白纸缓缓浮现一张诡异的脸,几乎咧到耳后根的红唇一张一合,森森开口:“并非在下不愿,只是时候未到,在下只能谨慎行事,事关司清道长生死与苍生存亡,还望陛下慎重考虑。”   说罢,纸人脑袋一歪,浑身燃起熊熊烈焰,片刻功夫,只剩一坨灰烬。   白敛盯着灰烬看了片刻,眼眸微垂,目光重新回到手中的残页上。   这片残页是黑袍男人在金陵城时给他的,那人说,这是从天书上撕下来的一角残页,天书是天道诞生伊始以天地灵气汇聚而成的神器,不仅可以知过去,还能窥未来。   天书残页的力量虽无法与整本天书相比,却也能窥见自己想看到的未来一瞬。   刚拿到残页,他就确信这是从天书上撕下来的东西,毕竟上面附着的与天道同源的气息不可能作假。   那人对他说,他可以用这片残页窥探自己想看的任何一瞬未来,但也只能看一个未来,一旦残页被使用过,往后再看,也只能看这一瞬。   只不过,这个未来可以根据现在的变数而发生改变。   当时他脑海中全是柳司清,启动残页后,看到的就是柳司清身死的那一幕。   黑袍人似乎早就知道残页会出现这一幕,神色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轻轻叹了一声‘果然如此’。   在他的追问下,黑袍人才解释,柳司清的未来与天下苍生息息相关,柳司清活,天下太平,柳司清死,生灵涂炭,而目前能成为局中变数的,唯有身为魔族之王的白敛。   因为白敛身在局外,又与柳司清有羁绊,更不受轮回约束。   只要他愿意,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苍生如何,白敛并不在意,凡界的死活向来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但是,他不想让柳司清死。   所以在拿到残页的次日,他便按照黑袍人的计划启程回了魔界,着手入局。   只是黑袍人的计划对柳司清而言实在太过残忍,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让柳司清承受那些,可如今一看,仅仅是将柳司清关在这里还远远不够,一切还是得按计划走。   想到这层,白敛轻轻叹了一口气,希望一切结束之后,柳司清不会怪他吧。   "陛下。"   正想着,白敛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恭敬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而是注视着手中的残页,淡淡问:“东西都带回来了?”   跪在他身后的暗卫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盒子,双手捧着举过头顶,低着头道:“是,如您所料,这两颗天元丹都藏在与王后模样一致的神像中,因受了十几年香火,两颗天元丹已有了神气,一旦吸收,即可突破。”   闻言,白敛这才转过身来。   看到他手中的锦盒,白敛伸手拿过,轻轻打开,只见里面正静静躺着两颗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珠子。   两颗珠子都散发着几缕独属于柳司清的气息,是他要找的东西没错。   白敛轻轻将锦盒合上,妥善放入储物戒中:“其他东西可准备好了?”   暗卫说:“都按照陛下的吩咐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使用。”   “做得不错。”白敛点点头,片刻,又提醒道:“这几天让手下的人做事仔细些,别把什么虫蛇放了进来,也别让宫里的鸟儿钻了洞子飞出去。”   暗卫连忙应下:“是。”   白敛摆了摆手:“下去吧。”   “属下告退。”   待暗卫离开,白敛又将殿外候着的宫人叫了进来:“本尊准备的灵果可都给司清道长送去了?”   宫人低着头回话:“回陛下的话,已经送过去了,听回来的宫人说,道长似乎很满意。”   闻言,白敛这才松了一口气,多吃点灵果也好,过两日也能少受些罪。   他正想摆手让宫人离开,又想起什么,回头对宫人吩咐:“让长乐宫伺候的都仔细些,万不可怠慢了他。”   “是,陛下。”   “下去吧。”   待宫人离开,他转身便走到榻上坐下,开始冥想打坐。   *   不知是不是吃了灵果的缘故,柳司清这一夜睡得很是安稳,一夜无梦到天亮。   他刚醒,候在外面的宫女像是探测到活物的雷达,立即端着洗漱用品和早膳灵果等物涌了进来。   一拨人在外面摆桌,一拨人则进来伺候。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宫女上来就要脱他的衣服。   柳司清吓得向后退了两步:“你做什么?”   那宫女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手像霸王龙似得缩在胸前,茫然眨了眨眼:“奴,奴婢替您更衣啊。”   “……”这世界上的皇宫都是一个规矩?换个衣服都要别人帮?柳司清心里吐槽着,脸上却挂着疏远的笑容:“不必,我自己来。”   “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还请道长恕罪!”说着,宫女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其他宫人见状,也纷纷下跪磕头:“请道长恕罪!”   柳司清眼底有过一瞬的茫然:“……我只是想自己更衣而已。”   那宫女立即道:“道长乃陛下的座上宾,此等小事岂能劳烦道长,道长若是不让奴婢尽分内之事,奴婢便是没活路了。”   看着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宫人,柳司清突然觉得,当魔好像也挺不容易。   虽然同情这些魔,但他最后还是没有让宫女帮他换衣服,这种亲密的举动,他实在没办法让一个陌生人来替他完成。   只不过在宫人们离开时,他特意吩咐领头的宫人不要惩罚这位小宫女,这已经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多的了。   吃完早膳,他闲着无事,便自己在宫殿内逛了一圈。   说是自己逛,但他心里很清楚,白敛一直派人在暗中盯着他,只要他打算走出长乐宫,就会有宫女冒出来提醒他:“道长,陛下说您还不能出去。”   表面上好吃好喝供着他,实则是用这座华丽的牢笼将他软禁了起来。   与其说他是白敛的座上宾,柳司清倒是觉得自己此时更像是被白敛圈养起来的金丝雀,是生是死,只在白敛的一念之间。   而柳司清最讨厌的,就是把自己的生家性命交到他人手中。   他得想办法尽早脱身。   *   柳司清边想边往回走,刚进寝殿,就看到白敛正在里面书。   见他进来,白敛立即将手中的书合上,脸上扬起笑意:“听宫人说你出去散步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柳司清径直走到他身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长乐宫就这么大点地,逛完便回来了。”   听出他话中的责怪,白敛眼底闪过一丝愧疚:“清清,你再忍忍,等再过一段时间,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拦着你的。”   柳司清瞥了他一眼,只淡淡‘嗯’了一声。   显然,他并不相信白敛的这番话。   他这冷淡的模样让白敛愧疚更深,轻轻叹了口气,白敛起身走到他身前,蹲下身,拉着他的手摩挲着:“清清,相信我,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活着,就忍几日,好不好?”   他的神色近乎哀求,旁边伺候的宫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退出屋外,将空间留给他们的帝王。   柳司清垂眸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半晌,才开口道:“那你能不能抱抱我?”   白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尴尬,用力将手抽了回来:“没什么,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见他起身要走,白敛连忙拉住他,直接将他扯入怀中。 第56章 逃跑   被白敛抱住的瞬间,柳司清的身体下意识僵了一下,但看到在白敛腰间微微晃动的玉佩时,身体又逐渐放软。   感受到他的变化,白敛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他轻拍着柳司清的后背:“怎么了?可是在这住的不习惯?”   “嗯。”柳司清随意应了声,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朝白敛腰间的玉佩伸去。   没什么情绪的回应落在白敛耳中顿时变成了委屈的隐忍。   他眼底的歉意更甚,抱着柳司清的力道微微用力:“抱歉,让你受苦了。”   他这一抱让柳司清顿时动弹不得,快要碰到玉佩的手也被迫收回几分。   柳司清皱了皱眉:“别抱太紧。”   要够不到玉佩了。   白敛以为自己弄疼他了,下意识想松手,谁知他的手刚从柳司清背上移开,柳司清突然伸手将他抱住,再次让两人的身体贴到了一起。   “也不用松开,轻点就好。”柳司清说。   白敛被他突如其来的好脾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试探性地轻轻抱住他:“这样可以吗?”   柳司清瞥了一眼玉佩的位置:“嗯,可以。”   得到应允,白敛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的笑,他试探地将下颚放在柳司清肩膀上,见他没有反抗,又大着胆子蹭了蹭他的颈窝。   柳司清被他蹭的痒痒,但是为了拿玉佩,他并没有闪躲,任由白敛对他做着亲昵的举动。   经过好几次失手后,柳司清终于抓住了白敛挂在腰间的玉佩,他指尖灵力运转,轻轻划过悬挂着玉佩的编绳,编绳在他触碰的瞬间断开,玉佩眨眼被他收入储物戒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白敛对此毫无察觉,还沉浸在温柔乡中:“把你困在魔界并非我本意,待事情结束后,我便还你自由,只是在此之前,我们先忍一忍,好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连同安抚的动作都增添了几分缱绻。   除了萧景策,柳司清还没与其他人有过这种亲密的触碰,他一时间有些不自在,轻轻将白敛推开:“知道了。”   习惯了他冷淡的脾气,白敛并不觉得被他推开有什么不对,只当他是得到了安抚,又恢复了以往清冷的模样。   “乖。”他宠溺地摸向柳司清的脸。   肌肤触碰的瞬间,柳司清下意识侧开了脸,一瞬间,两人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错愕。   柳司清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见他要往内殿走,白敛连忙拉住他:“等等。”   然后在他疑惑的注视下朝外面道:“进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四个宫女快步走了进来,行至他们身前,宫女朝他们福了福身,然后对柳司清道:“道长,请站直身子,将手张开。”   柳司清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白敛开口解释:“我想给你做几件合身的衣裳,宫里的那些成衣虽不差,但到底不是你的尺码,穿在身上也不如合身的舒适,清清觉得呢?”   像是怕他生气,白敛最后还试探地询问了一下他的意见。   柳司清已经做好跑路的打算,做不做新衣他并不在意,但是为了稳住白敛,他还是选择了妥协:“好。”   见他点头,白敛立即向后退了半步,宫女则是拿着软尺开心上前:“道长,请抬手。”   他配合地站在原地抬手,抬头,转圈。   片刻,宫女挨个记下他的尺寸,低头向后退了几步,对他微微福身:“好了,辛苦道长。”   说罢,又齐齐对白敛行了个大礼:“奴婢告退。”   见白敛摆手,这才低着头退出寝殿。   一时间,殿内只剩柳司清两人,四周的氛围又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柳司清正要借口自己想休息让白敛离开,没想到白敛却先他一步开了口:“好好休息,晚上我过来陪你用膳。”   柳司清愣了愣,点头说了声‘好’。   为了不让白敛起疑心,他真的去床上躺了半个时辰,等时间差不多,他才起身,朝外面喊:“来人。”   话音刚落,一个宫女便快步走了进来,隔着屏风与他说话:“道长有何吩咐?”   这么谨慎?   柳司清挑了挑眉,声音淡淡:“这床上好似有虫子,你来看看。”   那宫女迟疑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越过屏风走了进来,只是视线始终不敢落在柳司清身上:“不知道长所说的虫子在何处?”   柳司清说:“在被褥里。”   宫女狐疑看了一眼床上的被褥,几番犹豫,还是走了过去。   她正要伸手检查被褥,一直拿着帕子的手突然伸到了她眼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帕子就被人用力按在了她口鼻上。   “唔!”   宫女的双手胡乱挥舞着,想要拉开那只按在她脸上的手,却发现对方力气大的可怕,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将对方推开。   渐渐的,她意识开始模糊,挣扎的双手也逐渐软了下来。   彻底陷入昏迷之前,她看到柳司清手里拿着一个帕子站在床边,满脸愧疚:“对不住了姑娘。”   紧接着,她就没了意识。   见宫女彻底昏了过去,柳司清迅速将宫女身上的宫装扒下来套在自己身上,将宫女塞进被窝里,然后用法术挽了个宫女统一的发髻,又用了张易容符,才学着宫女的神态走出寝殿。   他刚把寝殿的门关上,候在一旁的宫女便迎了过来,压着声音问:“说什么了?”   柳司清学着宫女的模样微微垂着眸:“让我去买点东西。”   另一个宫女听了微微皱起眉头:“可是,我们出不去啊。”   什么?   柳司清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走不出长乐宫的只有他,没想到伺候的宫女竟也不能出去。   白敛是有多怕他跑出去?   “我也说了,所以他给了我这个。”他小心翼翼将白敛的玉佩拿了出来。   那宫女看到玉佩先是疑惑,随后瞳孔逐渐放大:“这不是陛下的……”   她慌忙将柳司清拿着玉佩的手推了回去,压着声音:“你快些去,莫让贵人等急了。”   逃跑的每一秒钟都是珍贵的,柳司清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点了点头就快步朝长乐宫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站住。”   和柳司清预料的一样,他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   守门的侍卫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强势:“陛下有令,凡长乐宫内伺候的,都不许外出,姑娘莫不是忘了?”   柳司清按照原先想好的台词开口:“奴婢没忘,只是道长让奴婢拿着这个外出买东西,奴婢实在不敢不从。”   说着,他把白敛的玉佩拿了出来。   侍卫看到玉佩,脸色立即变了:“这……”   他正纠结该不该放柳司清过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既然有陛下的玉佩,想必是得了陛下应允的,易克,陪姑娘去飞马局选匹好马出宫,莫误了贵人正事。”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披着银色盔甲,手握长剑,整个人只是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让人十分不适。   柳司清学着宫女的模样慌忙垂眸,做出怯懦的模样:“不劳烦大哥,奴婢自己过去就好。”   “为贵人做事是我们的职责,姑娘不必多想。”说着,他朝旁边的侍卫递了个眼神。   侍卫会意,立即改口:“队长说得对,姑娘,我陪你过去吧。”   柳司清见无法推辞,只能点了点头:“那便劳烦大哥了。”   “姑娘,请吧。”   侍卫首领神色淡然目送他们消失在转角处,然后转身,快步朝永和宫的方向走去。   *   柳司清跟着侍卫没走多远,就看到宫中各处张灯结彩,红彤彤的灯笼挂了一路。   魔族的偏好,倒是喜庆的很。   柳司清正想着,身旁突然响起侍卫的声音:“姑娘几日没出来,这景色,想必也是第一次见吧?”   “啊,是。”他连忙垂下眼眸道。   侍卫又接着道:“听闻这些灯笼都是陛下亲自吩咐布置的,说是想用凡界最高的礼节迎娶王后,那王后可真是有福了。”   柳司清一愣,下意识问了句:“陛下要成亲?”   “是啊,似乎是昨日决定的,虽然匆忙了些,但该走的流程却是一样没少。”说起这个,侍卫开始滔滔不绝:“今日早晨陛下便已经让国师用陛下与王后的生辰八字合过了,据说两人的八字十分般配,历代魔王给出的卦象都是大吉,王后若是能与陛下喜结良缘,想必我们的界运也会越来越好。”   柳司清不解:“何为界运?”   “国有国运,魔界自然也有魔界的运,简而言之,便是界运。”侍卫煞有其事解释道。   柳司清吃瓜吃的心情不错:“你的意思是说,陛下成亲,是为了改变魔界的运?”   “应该是吧,这些年大殿下一直带兵来犯,总是弄的边境民不聊生,想必陛下也想借这次机会扭转局势。”说到此处,侍卫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陛下,为了魔界,连亲事都要牺牲。”   “牺牲?那王后长得很丑?”他继续追问。   那侍卫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王后容貌如何,姑娘不是比在下清楚吗?”   柳司清脚步一顿,内心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他听到侍卫继续道:“我们的准王后,就是长乐宫中的贵人啊。”   柳司清:“……?” 第57章 萧景策潜入皇宫   白敛的准王后是自己这件事,柳司清一开始是不信的。   直到他突然意识到白敛一直在他面前说的某件事很有可能就是成亲的时候,一阵恶寒陡然自脚底爬上天灵盖。   还好他跑得快,柳司清暗暗想。   只要坐上飞马,三刻钟他便能抵达宫门口,然后离开皇宫,在外面,他迟早能找到重回凡界的办法。   但前提是,他得在白敛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离开。   侍卫本还想跟他打听一些准王后的信息,最后被他一句‘奴婢不敢妄论陛下私事’给噎了回去,再也不敢开口。   直到踏入飞马局,侍卫才走上前头,主动与飞马局的管事说明柳司清的情况。   管事听完他的话,脸色变了变,连忙引着他们往停放马车的院子走去。   柳司清跟着他们一直往里走,刚进院子,他就感觉不太对,但是仔细观察,又看不出异样来。   管事将他领到一个马车前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吧。”   柳司清礼数周到地对管事福了福身,上前踩上脚踏,撩起车帘的瞬间,他措不及防与里面那双等待多时的金色眼眸撞了个正着。   柳司清:“……”   草!   他几乎是转身就跑,可还没跑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站住。”   柳司清的双脚瞬间犹如灌了铅,猛地停在原地,可他的身体却因为惯性往前倾斜,不协调的肢体让他朝前面重重摔了出去。   砰——   好疼!   掌心皮肤被地上的石子划破,疼得他眼泪直冒,脑子也变得晕晕乎乎的。   该死。   白敛不仅用了言灵,还朝他释放了远超他承受范围的威压。   柳司清好几次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但都被那股强势的威压给按了回去。   片刻,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不急不忙的脚步声,那声音一点一点朝他靠近,最后停在他的眼前。   白敛垂眸看着身穿宫装趴在地上挣扎的柳司清,风华绝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清清这是打算去哪?”   柳司清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啊,忘了,出窍期在渡劫期的威压下是开不了口的。”白敛说得若有所思,仿佛真的是刚刚发现的一样。   他缓缓蹲下身,抬手钳住柳司清的下颚,目光扫过他因为承受不住威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眼眸微眯:“不过也没关系,开不了口也有开不了口的好处,这样,你就再也不能骗我了。”   疯子!   柳司清在心底谩骂。   对上他那双满是恶意的眼眸,白敛并不在意,反而伸手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径直朝长乐宫的方向走了回去。   *   白敛的威压实在太强,柳司清不堪重负,迷迷糊糊在白敛怀中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眼,发现他已经躺在长乐宫的床上。   他静静盯着床顶看了一会,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正要起身,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醒了?”   柳司清几乎是下意识坐了起来,谁知他一动,脚下就传来一道铃铛的脆响。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掀开被子。   没了被褥的遮挡,他看清了刚才发出声响的东西。   那是一个银白色的脚环,环身雕刻着精致的荷花,上面还缀着两个小铃铛,稍微一碰,就会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给他戴的。   柳司清忍着不悦去脱脚环,却发现怎么都脱不下来,他下意识用灵力将脚环切断,可是尝试了两次,脚环还好好地戴在他脚上。   令他震惊的不是脚环无法切断,而是,他无法运转灵力了。   他抬头看向白敛,却见他正饶有兴趣看着自己。   柳司清立即意识到什么,上前揪住白敛的衣领质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别紧张,你的灵力还在。”白敛任由他揪着衣领,轻笑道:“我只是给你戴了个封住你体内灵力的法器而已。”   柳司清气得直发抖:“你凭什么这么做?”   白敛直视他,金色的瞳孔中带着几分不悦:“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清清,你太不听话了,我既说了等事情结束便放你离开,便不会食言,你何必如此迫不及待?”   柳司清冷笑:“等事情结束?你说的是封我为后这件事?”   白敛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淡然。   他微微勾着唇,怜爱地抚上柳司清的脸颊:“那只是前戏。”   柳司清厌恶躲过他的触碰:“我说过了,我不爱你。”   “我知道,我不介意。”他强势地钳住柳司清的下颚,将他的脸掰回来与自己对视:“乖一些,不要让我再往你身上加其他法器了,好吗?”   “你疯了。”看着男人眼底近乎偏执的眼神,柳司清笃定道。   白敛静静看着他,然后说:“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心里好受些,就当我疯了吧。”   他这个反应让柳司清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身都卸了力气。   对视半晌,柳司清缓缓闭上眼,转身返回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不再说话。   不知是困了还是累了,不知觉间,柳司清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柳司清总感觉黑暗中有人在盯着自己,迷迷糊糊睁开眼,意外对上一双含笑的金瞳。   “哟,醒了。”   柳司清几乎是瞬间弹坐起来,召唤两次霜华没反应,这才想起自己被白敛封了灵力。   他气得咬了咬牙,警惕看着眼前拥有与白敛一模一样金瞳的男人:“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嗯?你不记得我了?”男人眨了眨那双好看的金瞳,英俊的脸上挂着与他气质不符的吊儿郎当:“是我呀,在北荒秘境帮你引走那条傻白龙的救命恩龙。”   他指着自己的脸笑嘻嘻道。   柳司清盯着男人的脸看了一会,这才生出几分熟悉感来。   只是当时他意识模糊,没看清男人的脸,只记得一个隐约的轮廓。   “你想做什么?”他盯着男人问。   见他时刻保持着警惕的状态,男人蹲在床边撑着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就在他被看得烦躁时,男人突然开了口,“你变了诶,这么胆小,难怪我那傻弟弟连娶你这种心思都敢有。”   变了?   柳司清立即想起先前白敛对他说过的那些话,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你认识我?”   “当然 了,我怎么会忘记您呢。”男人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吐出一个让柳司清难以置信的称呼:“师尊。”   “……师尊?”   见柳司清愣愣看着自己,男人歪了歪脑袋,问他:“怎么样,听到熟悉的称呼,有想起什么吗?”   什么意思?他应该想起什么吗?   原著中柳司清的关门弟子分明只有三个,这个身体也才三十六岁,就算他再怎么有能耐,也不可能收已经有几百年修为的龙族为徒。   但是这男人看他的眼神,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果然如此,被迫轮回这么多次,便是再聪明的脑子也变傻了。”男人无奈叹气道。   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被迫轮回?什么意思?”   男人挑眉扫了他一眼,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在胸口处摸了摸:“啊,差点忘了正事,我是受人所托来给你送东西的。”   柳司清还想追问,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熟悉的东西。   看清那东西全貌,柳司清几乎是瞬间上前将东西夺了过去。   只看了两眼,他就确定,这就是萧景策的剑穗。   他抬头看向男人,“你怎么会有这个?”   男人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然后噗呲笑出了声:“紧张什么,是姓萧那小子让我给你送来的。”   柳司清愣怔:“他来魔界了?”   “到了有一日了,可惜他修为太低,进不来,只能托给你带个信,让你乖乖在宫内等他,他会想办法救你。”男人耸耸肩道。   柳司清盯着剑穗沉默片刻,然后看向男人:“阁下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皇宫,为何不直接将我带出去?”   男人眨了眨眼,朝他脚踝上的东西努了努嘴:“你可知你脚上的是什么?”   不等他开口,男人就解释道:“青莲镯,具有封印佩戴者灵力与定位的作用,是我们龙族在发情期防止配偶逃跑时使用的神器,这东西除了为你佩戴的龙,谁也打不开,当然,如果修为足够高,强行破坏也可以,但破坏者会遭到法器主人力量的反噬, 你也知道,我那弟弟虽然傻,天资却不错,如今修为也已经踏入渡劫期,我若是强行将镯子打碎,我也得没半条命,可若是不将镯子弄坏,他很快便会找到你,于我而言也是一场无妄之灾,不过是一场交易,我也犯不上做到这种地步不是?”   柳司清再次陷入沉默,也就是说,他还得继续留在这座皇宫里和白敛周旋。   可是按照白天那个侍卫的说法,他根本等不起。   明天就是封后大典了。   “好了,东西送到,我也该走了,不然我那不要命的弟弟又要来取我项上龙头了。”男人拍拍衣裳站了起来。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柳司清还想再争取一下。   “没有哦。”男人眨了眨眼,无辜道:“不过你放心,那个姓萧的小子会想办法的。”   说罢,便转身朝窗口的方向走去。   正要翻窗出去,他似想起什么,回头看向柳司清:“啊,对了,我叫墨珏。”   话音落下,便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窗口处。   留柳司清看着手中的剑穗发呆。   *   翌日一早,长乐宫便送来了许多珠宝服饰,其中堆在正中间的喜服尤为惹眼。   宫女见柳司清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们,身上不自觉渗出一层冷汗,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道长,该试喜服了。”   她本以为眼前清冷的道长会朝她们发怒,不想他沉默片刻,竟道了声‘嗯’,起身朝她们走了过来。   宫女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招呼其他人上前为柳司清换衣服,生怕他反悔。   另一边,宫门口。   魔界之主封后乃是大事,前来皇宫观礼的魔修数不胜数,他们挨个在宫门口接受排查,然后由宫人领着朝观礼台的方向移动。   一队朝观礼台方向移动的人群末端,身形高挑的男人淡淡瞥了身旁的青年一眼:“本尊与你说的,可都记住了?”   青年眼底蕴着狠厉,喉咙只淡淡发出一声‘嗯’,算是回应。   见他如此反应,男人淡笑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好戏,就要开场了呢。 第58章 放了他,我与你成亲   萧景策随着墨珏一路走到观礼台最前排,位置竟比那些魔界高阶官员的还要好。   在魔界,能混到高阶官员的都不是善茬,四周的高阶官员们见两个年轻陌生面孔坐在最前头,纷纷露出不爽的神色。   其中几个官员交流了个眼神,头上顶着一对牛角的壮汉起身站了起来,神色凶狠地朝萧景策他们这边走来。   “小子,这里不是你能……”   话未说完,一道黑影突然从墨珏身上甩出,砸在牛头人身上时他连惨叫都还未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化作一阵血雾,只剩瞬间被染红的衣袍在空中滞了一瞬,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坐在后面看好戏的官员甚至没看清墨珏是如何出手的,各个吓得瞳孔微颤,大气不敢出。   似有所察觉,墨珏回眸扫了众人一眼。   只一个眼神就吓得官员们纷纷低头,生怕和眼前的杀神对上视线引起他的注意。   强者为尊是魔界不成文的规矩,无论在什么地方,规则永远由强者制定,而受规则束缚的,也永远只有弱者。   譬如皇宫内有不可杀生的规定,但因为墨珏看起来足够强,所以哪怕他杀了前来挑衅他的官员,四周的魔修、侍卫、宫人,也都选择了无视。   因为,没有魔想化成一阵血雾。   就在官员们以为逃过一劫时,墨珏的目光突然停在他们这边:“方才,可是你们叫我?”   官员们吓得一抖,头纷纷像拨浪鼓一样摇着。   墨珏觉得无趣,兴趣缺缺地收回了目光。   就在这时,萧景策起身站了起来,看向不远处候着的宫人:“我身上沾了血,请问哪里有更换衣服的地方?”   宫人扫了一眼他洁白无瑕的衣服,正要拒绝,却见墨珏笑盈盈朝他这边看了过来,宫人瞬间一抖,颤巍巍做了个请的手势:“奴,奴带您去。”   萧景策神色复杂看了墨珏一眼,跟着宫人往旁边的大殿走去。   片刻,宫人将萧景策带进一间房内,“大人,您在这里……”宫人只觉后颈一痛,紧接着就晕了过去。   萧景策及时将他扶住,利落扒了他身上的衣裳套在自己身上,随后将他捆起来塞到角落,快步走出房间,往后宫的方向奔去。   *   魔族皇宫实在太大,萧景策找到凤驾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刻钟。   看到凤驾,他没有着急上前,而是学着其他宫人的模样在原地站定低头,静静等待凤驾朝自己这边移动。   在凤驾抵达他身前的瞬间,他迅速往护送队的宫人身上贴了十几张浓烟符,霎时间,整条护送队浓烟滚滚,呛得宫人们咳嗽不断。   带头的侍卫长顿时反应过来,以袖遮鼻大喊:“咳咳……有刺客,咳咳咳……保护王后!”   随着侍卫长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拔剑团团将凤驾围了起来。   早已趁乱钻入凤驾的萧景策迫不及待掀开驾上之人的红盖头:“师尊,快……”   看到红盖头后面那张被吓得毫无血色的陌生的脸,萧景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抓住女人的手问:“你是谁?我师尊呢!”   女人被吓得直哆嗦,对视两眼后,她视死如归般闭上眼睛大喊:“抓,抓刺客啊!”   女人的话音刚落,萧景策就听到一声喝令:“弓箭手,准备!”   这些禽兽竟连自己人都不打算放过。   萧景策不甘看了女人一眼,召出龙渊剑,掀开纱帐杀了出去。   烟雾中不断响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不时响起法力对轰的巨响,原本清新的空气逐渐染上浓浓的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烟雾逐渐散去,露出浑身浴血的萧景策和满地哀嚎残肢断腿的侍卫们。   啪!啪!啪!   前方突然响起一阵缓慢的掌声。   萧景策循声望去,只见墨珏正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你骗了我。”萧景策声音近乎咬牙切齿。   墨珏却不以为意,耸耸肩:“这怎么能叫骗呢,你当时问我的难道不是‘凤驾走哪条路’吗?我告诉你了呀。”   萧景策没打算和他废话,直接问:“我师尊在哪?”   墨珏‘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半遮着脸轻扇着,那双狐狸般的眼眸弯了弯。   “谁知道呢,也许,快到祭坛上了吧。”   萧景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转身就往祭坛的方向跑。   墨珏见状挑了挑眉,身体微动,瞬间出现在萧景策身侧,长腿一抬,毫不留情朝萧景策的侧腰踹了过去。   砰!   萧景策被他踹地砸破了旁边的宫墙。   见萧景策挣扎着从碎石中爬起来,好看的脸上被血和灰糊了一脸,忍不住啧啧两声:“也是奇了,你这么弱,他是怎么瞧上你的?莫不是因为这张脸?”   说到这,他又喃喃自语道:“我那傻弟弟长得也不错啊。”   萧景策摇摇晃晃爬了起来,随意抹了抹嘴角的血:“你想知道?”   墨珏看他的眼神多了两分兴致。   萧景策扯了扯嘴角:“因为——”   话音未落,墨珏就看到萧景策朝他甩了条鞭子过来,他下意识用折扇去挡,那鞭子却似乎有自己的意识,直接绕过折扇,一圈又一圈地将他捆了起来。   他想用法力挣脱鞭子的束缚,不想他越是动,那鞭子竟捆的越紧。   挣扎了一会,墨珏便不动了,他抬眸看向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萧景策,脸上丝毫没有慌乱的神色:“所以,柳司清看上你的原因是什么?”   萧景策站定在他眼前,眼神讥讽:“你不会想知道的。”   语毕,他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四周扬起一阵烟雾,紧接着响起一道木头掉在地上的‘咚咚’声。   墨珏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直到他看清掉在地上的东西,脸色才逐渐阴沉下去。   他用手摸了摸腰间的传声玉,半晌,玉内散发出淡淡的暖意,他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我被姓萧那小子用傀儡骗了,他应该在找你,小心点。”   那边沉默了片刻,语气同样冰冷:“……我看到他了。”   *   通往祭坛的密道中。   萧景策提剑站在众多侍卫前方,目光越过他们,落在被紧紧护在中央的柳司清身上。   此时的柳司清一身红色喜服,一头青丝用红绸束起,正红色的喜服套在他的身上,将他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肤白如雪,整个人犹如冬日里的艳阳,耀眼而夺目。   看到萧景策时,柳司清却微微皱起了眉。   白敛的实力有多强他很清楚,萧景策连他都打不过,如何打得过白敛。   今日他独自一人前来,怕是不妙。   萧景策一出现,柳司清的注意力就全部落在了萧景策身上,这让站在他身侧的白敛逐渐黑了脸。   他上前隔开两人的对视,冷冷盯着萧景策,却对周围的那些侍卫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个阻拦圣驾的刺客杀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大半的侍卫都提剑朝萧景策砍了过去。   柳司清下意识想上前,却被白敛用力拉住手腕:“清清,吉时快到了。”   萧景策天赋再好,如今也不过是元婴期,白敛的这群贴身护卫多的是出窍期高手,在修为压制下,萧景策被众人打得节节败退。   眼见萧景策身上已经开始挂彩,柳司清不忍再看下去,反抓住白敛的手:“放了他。”   白敛神色复杂地看向柳司清。   然后听到他继续道:“放了他,我与你成亲。”   那一瞬,白敛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很疼很疼。   这分明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开心不起来,甚至,想杀了萧景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萧景策在众多侍卫的追击下越显弱势,好几次差点险种要害。   柳司清看得心惊肉跳,抓着白敛的手紧了几分:“白敛,求你。”   白敛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杀意,冷冷开口:“都住手。”   侍卫们几乎瞬间停下动作,拉开与萧景策的距离。   而萧景策则是用剑插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身体喘息着。   白敛深深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萧景策,淡淡吩咐:“把他带下去。”   柳司清眉头轻皱:“你答应我放了他的。”   “那是我们成婚后的事。”白敛的语气比刚才冷了许多:“走吧,王后。”   见柳司清要走,萧景策立即挣扎着Hela要上前:“不,不要去……”   围在他四周的侍卫瞬间上前将他按在地上,他的眼睛却始终紧盯着柳司清离开的方向:“师尊咳咳……师尊……不要去……”   然而,前往祭坛的队伍并没有因为他的喊声而停下脚步。   *   封后大典结束,柳司清被侍卫护送回永和宫。   刚刚踏入大殿,他就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他正想询问这是什么味道,身后的宫人突然将大门关上,留他一人站在殿内。   柳司清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出去,而是抬脚往大殿里面走。   哗啦啦——   里面突然传来一阵水声。   柳司清皱了皱眉,不自觉加快脚步,他越过层层幔帐,却在看到室内浴池的瞬间停了下来。   只见浴池边上,三个身穿单薄亵衣的男人正坐在池边,其中一人还伸手搅弄着池中奶白色的奇怪液体。   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这三人在两个时辰前分明还想杀了对方,这会为何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处?   “……你们,在干什么?”柳司清皱着眉头问。 第59章 四人一起共度新婚之夜   听到声响,三人齐刷刷朝柳司清这边看了过来。   对上他的目光,萧景策神色微动,抿了抿唇,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白敛对他扬起一抹温柔的笑,眼底的不甘却无所遁形,只有墨珏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睛一亮。   “来了?”墨珏将手从那池白色液体中拿了出来,用帕子擦了擦,歪头示意:"过来吧。"   柳司清没有上前,而是转头看向两个时辰前冒死潜入皇宫救自己的青年:“景策,你为何在这?”   萧景策神色复杂地看向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几次欲言又止。   “是我让他过来的”见他久久不说话,一旁的墨珏主动开口解围:“在你们上祭坛接受福泽的两个时辰里,我和萧小子达成了共识,对吧?”   萧景策扫了墨珏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柳司清拧了拧眉,目光转向另一边的白敛:“你呢,不是说有急事处理让我自己先回来?为何到的比我还早?”   “这里的事,就是他要处理的急事。”墨珏再一次抢了话头。   柳司清瞥了墨珏一眼,目光再次回到白敛身上:“这么说,你也和他们达成了共识?”   白敛眼神闪烁,最后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看他们这幅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怕他接受不了的模样,柳司清心头莫名窝火,皮笑肉不笑问:“所以你们达成了什么共识,四人一起共度新婚之夜?”   萧景策:“咳……”   白敛:“咳咳……”   墨珏:“咳咳咳……”   浴池边咳嗽声此起彼伏,好半晌,男人们才红着耳根止住动静。萧景策和白敛甚至不敢看柳司清,只有墨珏神色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们想为你洗髓。”   “洗髓?”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他这种逆天的修仙体质,还有可洗的余地吗?   “不是洗去你体内的杂质,而是洗去你体内的神性。”看出他的疑惑,墨珏耐心解释道:“我们想将你洗成一个纯正的魔修。”   柳司清愣了:“你说什么?”   他莫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否则这些人怎么会想把他这个好端端的人修变成魔修?   柳司清倒不是对魔修有什么修行歧视,相反,偶尔他也会羡慕这些有近道可走魔修。   但是在修行这条路上,天道是公平的,人修虽然辛苦,飞升时雷劫却只有九道,而魔修修行速度虽快,飞升时却要足足抗下十八道雷劫,两者之间足足差了一倍之多。   魔修本就是些皮糙肉厚的魔物,经过几百年的修行历练,无论是身还是心,一般都能达到抗下十八道天雷的程度。   但人不一样,人开智早,悟性高,一旦人用了魔的修行方式,修行速度便会急速加快,不少人正是因为这点才铤而走险选择修魔,殊不知,没有坚硬外壳与鳞片保护的人根本抗不住十八道天雷,最后只能生生死在雷劫之下。   这些东西身为魔修的白敛墨珏以及修仙多年的萧景策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他们却在知道后果的情况下,仍旧替他选择了魔修这条路。   见柳司清露出不解的神色,墨珏语气难得多了几分认真:“只有这样才能救你。”   柳司清目光扫过他们:“可是这里除了你们,好像没有人能威胁到我的性命?”   墨珏不可知否:“现在是没有,因为我们要救的是两个月之后的你。”   顿了顿,他又道:“师尊可有兴趣听个故事?”   看来是打算解释来龙去脉了,柳司清倒也好奇什么事能让这几个刚才还兵戎相见的男人突然聚在一起劝他洗髓,便点点头,顺手从桌旁拿了个凳子过来坐下:“你说。”   墨珏挑了挑眉,也顺势池边坐下,伸手拨了一下平静的水面:“五百年前,魔王后宫充盈,子嗣众多,魔力强盛者无数,仅仅被国师预测有望化神飞升的就足足有五人,可惜,这些人当中无一人是王后所出,王后为稳住自己亲生儿子的太子之位,暗中派人对这五位皇子痛下杀手,我与白敛,便是其中之二。”   “当时我们不过七岁,魔力虽强,修为却低,加上我们是一蛋双生子,体质远比其他兄弟姐妹差,故而王后派来杀我们的人并不多,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在一座山脉中被刺客找到,正当刺客打算将我们就地处决时,一位受伤在附近养伤的修仙者救了我们。”   “那位修仙者仙人之姿,实力强悍,几下便杀了那些追杀我们的刺客,我们知道回去还会遭遇刺杀,就偷偷跟着修仙者回到了他疗伤的山洞附近,我们知道他不想惹麻烦,便也没主动现身,只是远远地跟在他附近活动,如今细想,他哪里是不知道我们跟着他,他只是没忍心将我们赶走罢了。”墨珏眼眸柔和了几分。   “我们在那山洞附近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地睡了几日,直到某天突然下起倾盆大雨,修仙者主动让我们进洞休息,雨停后,他也没有让我们走,我们便顺势住了下来,再后来,他伤势好转,与我们的话也多了起来,他问我们,为何被人追杀,得知我们的遭遇,又问是否要拜他为师,他说,他在魔界这段时间,可以教我们一些活下去的本领,我们欣然拜师。他这一教,便是二十年。”   “我们在他的教导下学会了许多道理,也渐渐拥有了与敌人匹敌的能力,可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复仇的念想,我只想与珍重的人一直在深山中生活下去,直到某一天,他突然对我说,他想让我帮他做一件事。”   说到这里,墨珏目光突然落在柳司清身上:“他说,他希望我们兄弟的某个人成为魔王,如若有朝一日他回到这片故土,希望为王的人,能娶他为后。”   柳司清皱了皱眉:“你说的这个人,是我?”   “是你,也不是你。”墨珏神色暗了几分:“或者说,是前几次,前十几次,甚至是前几十次轮回的你。”   柳司清还是不太理解:“我,他为何要成为王后?”   按照墨珏的说法,当时的修仙者对他们应该没有任何情感才对,既然如此,又为何提出那种要求?   墨珏神色复杂:“因为每一任王后在接受祭祀仪式后,都会获得历代魔王的赐福,而这个赐福,可以在王后历劫时为王后挡去一半的天雷。”   也就是说,修仙者的目的是赐福,而非王后之位。   柳司清脱口而出:“他想成魔?”   “不错,只有成魔,他才能从无尽的轮回中脱身出来,他身边的人,甚至是整个凡界才能因此得到救赎,而现在距离下次轮回,仅有两月之余。”墨珏目光扫过他:“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天书残页上的画面。”   天书残页?   柳司清突然想起什么,迅速从储物戒中找出那角泛黄的纸:“你是说,这是天书残页?”   关于天书残页的传闻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传闻,天书现世时,各个修仙大能纷纷前来争抢,在争抢的过程中,有人无意间撕下一页天书,天书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兽,瞬间消失在世间,而那一页被撕下来的残页则成了大能们的争抢对象。   最后那页天书又被撕成几份,被各个大能藏了起来。   但那到底只是个没有根据的传说,柳司清当时压根没把这东西往天书上想。   没想到这一纸残页竟有如此大的来历。   只是如此宝贵的东西,那个黑衣人为何要送给他。   “难怪你先前如此淡然,原来是不知道那便是你的未来,不过你也不必紧张,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既然你来了魔界,我们便会履行当初的承诺,助你入魔。”墨珏认真道。   柳司清皱着眉:“我有一事不明。”   墨珏:“何事?”   柳司清思索道:“你方才说我经历过多次轮回,可为何你们没有进入轮回?”   如果轮回是真的,那他们此时应该还是孩童不是吗?   “这自然是因为神器昆仑钟只能倒流它神力所及之处的时间,魔界与凡界互不相同,自是不受影响。”墨珏解释道。   神器昆仑钟?   又是一件传闻中的神器。   柳司清心中的疑惑逐渐解开,他目光落在白敛的身上:“既如此,那我们应当是五百年未见了,为何上次你在金陵城时说我们只有三百余年未见?”   墨珏耸了耸肩:“因为那傻子曾中途跑出魔界去寻了你,只是很遗憾,当时你已与这位结为道侣,他便又灰溜溜唔……”   话未说完,白敛就对他下了一道禁言术。   转头提醒柳司清:“时辰要到了,清清,脱衣吧。”   “最后一个问题。”柳司清直视着白敛的眼眸:“为何入魔能破轮回之局?”   白敛抿了抿唇,轻轻叹了口气:“因为那人想要的只是以人修飞升的你。”   那人?   柳司清总觉得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人是谁?” 第60章 会有点疼,难受就亲亲我   白敛遗憾摇摇头:“不知。”   魔界与凡界本就是两个平行世界,虽然北荒秘境与魔界相连,但凡界高手为防止魔界的魔进入凡界破坏秩序,十年如一日地加固着北荒秘境周围的封印阵法,无论是谁从北荒秘境那条通道进入凡界,修为都会被削弱三成。   柳司清返回凡界那年,白敛才刚刚踏入出窍期,这点修为再被北荒秘境的法阵压制,到了凡界,他怕是连金丹修士都打不过。   所以,他选择韬光养晦, 与墨珏一同留在山中修炼,期盼着柳司清所说的魔王派人来寻他们的那天。   白敛想,或许只要他坐上那个位置,柳司清就会回来了。   那天来的很快,只是迎接他们的阵仗比他想象的还要大,魔王亲临,百官跟随,锣鼓声震天响。   后来白敛才知道,他和墨珏不在皇宫的这些年,王后为了稳固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不仅挨个除掉了有能力的皇子公主,还日复一日地给魔王吃绝育伤身的慢性毒药,等魔王意识到不对时,身体已经完全亏空,不再具有生育子嗣的能力,他先前辛苦播种百来年得来那些皇子公主也在王后的设计下屠了个精光,只剩太子一根独苗苗,魔王气得当场吐了一口黑血,挥剑斩了王后,   如若事情到此结束,魔王也不至于敲锣打鼓来迎接白敛兄弟,那太子也不知是被王后保护的太好还是天生就脑子不好使,得知王后死于魔王剑下后,当夜便带着自己的府兵杀进魔王寝殿,誓要摘下魔王人头祭他母后。   太子是当时众人眼中魔王仅剩的血脉,魔王没发话,禁卫军也不敢真的对他怎么样,只能且战且退,直到太子舞到魔王跟前。   据说魔王当时睡得正香,听宫人说太子打进来了还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下一刻就真的看到太子带着一群叛军闯了进来。   魔王当时就黑了脸,命人将太子擒住,其他叛军就地击杀。   突然的变故把太子吓破了胆,他颤颤巍巍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魔王放了自己和所有叛军,结果魔王还没开口,他就不小心踩到身旁倒在地上的叛军身上,身体一歪,长剑对准自己,一剑穿喉,当场咽了气。   魔王被他气得直接晕了过去,接着大病了一场。   再后来,就是有人发现白敛与墨珏还活着,魔王亲自带队前来接人,待回到皇宫,更是直接将他们作为太子人选培养起来。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魔王应当是更属意性格和做事风格与他相似的墨珏,毕竟无论他到哪,都会将墨珏带在身边。   不想魔王临死之际,却突然下了让白敛登基的圣旨。   一时间,魔界势力被迫分割裂,两派之争也正式开始。   白敛对王位本无意,可是他实在太想成为将来娶柳司清的那个人,所以,他默认了圣旨的内容,坐上了那个权利巅峰的宝座。   而墨珏不知为何,从那时开始便对他生出敌意,不仅屡屡纵容下属在边境引发战争,还多次与他正面交锋。   成为帝王后,他本想抽时间去凡界寻柳司清,但墨珏实在太过烦人,总是在他打算前往凡界时前来找事,以至于他当了一百多年的魔王也没时间踏出魔界一步。   直到三百年的某天,他趁墨珏闭关偷偷去了一趟凡界。   他凭着记忆中的气息一路寻找,终于在一个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看到了他惦念百来年的心上人。   只是此时的青年脸上早已没了当初的清冷,他站在街边,神色无奈地低头咬了一口身侧青年递过来的糖葫芦。   白敛想,那糖葫芦应当很甜,否则柳司清怎么会露出那种他从未见过的甜腻笑容。   似察觉到他的目光,柳司清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但当时的白敛实在太过胆小,他连与柳司清对视都不敢,闪身便躲了起来。   然后像个跟踪狂般远远看着那对眼里只有对方的青年,他看着他们买花灯,在河边许愿,在无人的草地上互诉心肠,在温柔地月光下耳鬓厮磨。   最后逃似得回到魔界,再也没有勇气踏足凡界,直到前段时间他在魔洞前感受到柳司清的气息,才再次穿过魔洞,进入北荒秘境,制造一场看似偶然,却是他预谋已久的相遇。   白敛两次前往凡界都是为了柳司清,且滞留时间不长,故而他也不知道凡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非那黑袍人在金陵城给了他一角天书残页,他也不知道原来柳司清一直在不断轮回。   听到白敛说不知道那人是谁时,柳司清在脑海中构建的人脸画像瞬间坍塌,方才逐渐成型身影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皱眉甩了甩头,试图回想起脑海中的那张脸,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察觉到他情况不对,萧景策闪身来到他身侧扶住他:“师尊,怎么了?”   柳司清揉了揉太阳穴,摇摇头:“没什么。”   缓了片刻,他抬头看向墨珏:“方才你说的洗髓,要怎么做?”   墨珏挑了挑眉:“决定了?”   柳司清道:“按照你方才的说法,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不是吗?”   虽然柳司清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小说世界一直在轮回,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不想被人钉在祭坛上活活耗死,更不想一直循环于这种虐身虐心的剧本中。   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他也要从这个循环中挣脱出来。   墨珏很满意他的觉悟:“很简单,把你手中的天元丹给我。”   柳司清虽有些疑惑,却还是把两颗天元丹交到了他手中。   墨珏拿到天元丹,拿到鼻尖嗅了嗅,确定里面的灵魂是他的,才转手交给白敛。   而白敛此时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锦盒,轻轻打开,里面同样躺着两颗散发着柳司清灵魂气息的天元丹。   柳司清怔怔愣住:“你怎么会有……”   “我特意让人找来的,残缺的灵魂入魔容易暴走,我们承担不起这个风险。”白敛认真说着,将两颗天元丹小心翼翼放入锦盒,淡淡扫了跟在柳司清身后的萧景策一眼:“萧景策,服侍你师尊更衣,带他下池。”   柳司清正想说不用,萧景策的手就已经摸了上来。   他那动作熟练地像是已经帮柳司清脱过无数次衣服似得,不一会就将柳司清脱得只剩亵衣。   见他还要继续动手,柳司清忙捂住胸口,表情有些不自然:“亵衣就不用脱了吧?”   萧景策看向白敛,两人四目相对,白敛就没什么表情地说:“魔蝎血液有稳固灵魂之效,身上穿着衣裳影响身体吸收,脱了吧。”   “……”这里如果是其他男人柳司清倒是不会尴尬,偏生这几人中就有两个一直在惦记他的屁股,柳司清下意识抓紧自己的裤腰带:“亵衣亵裤我下池再自己脱。”   白敛和萧景策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柳司清不着寸缕的模样,便没有反对。   柳司清在几人的注视下走向那池奶白的魔蝎血,没有犹豫地将脚踏了进去,几乎是一瞬间,刺痛自脚底传来,眨眼蔓延全身,似要冲破天灵盖。   柳司清疼的皱了皱眉,但他还是强忍疼痛继续走了进去,一直到魔蝎血蔓延到他的胸口,他才艰难地将身上的衣裳全部脱下。   他刚做完这一切,抬头就看到白敛用魔力凝成刀刃,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而墨珏则端着一个大碗放在他腕下,接住了他不断流出的红色血液,直到装满半碗,墨珏才端着血来到池边,将那碗血递给柳司清:“喝下去,魔王的血能更快让你洗出魔体。”   柳司清本想拒绝,但听到这话,还是忍着不适将血液饮下。   龙血和人血没有太大区别,灌入口中便是满嘴的铁锈味,难喝,却又不得不咽下去。   等他把血喝干净,墨珏便将空碗接了过去,然后朝站在池边的萧景策递了个眼神。   萧景策会意,也下了池子,他径直走到柳司清身后,将他整个搂入怀中:“师尊,接下来会有点疼,你要是难受就亲亲我,我是纯阴体,与我亲密可以缓解些许痛苦。”   纯阴体?那不是修仙文中最适合双修的体质吗?   萧景策一个男的怎么会是纯阴体?   柳司清还没从这件事缓过神来,池子突然微微晃动,池底嗡嗡几声爆发出一道道黑色光柱,它们如同牢笼般将整个池子罩住。   紧接着,牢笼上方凝聚出一团黑雾,片刻,黑雾颤了颤,径直朝柳司清的眉心射出一道黑色光线。   黑色光线没入眉心的瞬间,柳司清瞳孔不断颤动,剧烈的疼痛霎时蔓延全身。   站在池外的白敛见此,立即取出一颗天元丹在手中捏碎,将那缕魂魄送入柳司清体内。   魔蝎血水浸泡的痛,黑色光线进入眉心的痛,灵魂入体不断融合的痛,每一个都折磨得柳司清几近癫狂,此时他脑海中只剩萧景策方才那句话‘与我亲密可以缓解痛苦’。   于是,在痛到几乎失去理智之前,他咬着牙,回头吻上了萧景策的唇。   那一瞬间,柳司清感觉到体内暴动的灵力正在逐渐得到安抚,身体上的疼痛也在渐渐消失,他甚至觉得此时的自己像个风力巨大的漩涡,正疯狂残卷着四周的魔气,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事实上,此时的浴池中心确实形成了一个黑色漩涡,四面八方的魔气正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在疯狂朝中心汇聚而去。   轰隆隆——   永和宫上空突然乌云密布,紫色雷光在乌云下若隐若现。   不少宫人纷纷驻足观看。   “是雷劫。”有人惊呼:“永和宫中有人要突破了。” 第61章 柳司清身上有魔神印   轰隆隆的闷雷声不断自上空传来,墨珏本来在一旁给白敛护法,听到雷响不断,忍不住抬头朝屋顶望去。   他朝屋顶一挥手,屋顶突然震了两下,轰隆一声朝着两边缓缓打开,露出屋顶早已乌云密布的天空。   目光触及不断在乌云下酝酿闪动的紫色闪电,墨珏的脸色几乎是瞬间沉了下去:“天雷?怎么会?”   柳司清才突破出窍期不久,就算天赋再高,也不可能这么快再次突破。   但是看池中的动静,萧景策并没有什么异样,雷劫明显是柳司清招来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墨珏开屋顶的动静不小,白敛维持阵法之余也抬头看了一眼,当他看到不断汇聚成型的渡劫云时,下意识皱了皱眉:“天雷怎么来的这么快?”   用柳司清魂魄制成的天元丹均受过十来年香火,所以白敛早就知道柳司清吸收天元丹的过程中会招来天雷,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天雷会来的这么快。   难不成刚才那颗天元丹与其他的有什么不同?   正想着,他就看到墨珏伸手拿起放在锦盒里的天元丹,用力捏碎。   嗡——   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以墨珏掌心散开,震得整个永和宫都晃了晃。   白敛也被那股力量震得墨发飞扬,下意识抬手挡从墨珏手中散发出来的强烈光芒。   待光芒消散,一缕白烟缓缓从墨珏手中钻出,白烟茫然地在空中转了转,随后似感应到什么,在空中顿了顿,迅速朝池子的方向飞去,眨眼没入柳司清的眉心。   事情发生的太快,白敛还没反应过来,又看到墨珏将手伸向剩下的天元丹。   他脸色一变,闪身上前按住墨珏的手:“你疯了?”   墨珏侧眸看了他一眼:“天雷马上就要下来了,他必须立刻吸收完所有魂魄。”   白敛没有松手的意思:“同时吸收这么多魂魄,他会扛不住的。”   重新融合离体太久的魂魄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如若出现不适症状,轻者走火入魔,重者爆体而亡,上次柳司清在金陵城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吸收两颗天元丹,除了运气好,还多亏了那个神秘的月神殿殿主。   而且上次柳司清吸收第一颗天元丹时并没有任何异样,但这次魂魄才刚入体渡劫云就出现,显然是哪里出了问题。   入魔计划,必须立刻停下。   他转头警告墨珏:“你别动天元丹,等我把阵法停了再说。”   墨珏见他转身去控制笼罩在浴池上的法阵,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不出片刻,他就看到白敛在浴池前慌乱结印,白敛结的是关闭阵法的印,但是他身前的阵法却毫无变化,不仅如此,汇聚在柳司清上方的黑雾旋涡甚至还在不断壮大。   见白敛急得额头冒汗,墨珏无奈道:“你难道还没有发现吗,从他身体开始自主吸收周遭魔气开始,这个阵法就已经不受控制了,柳司清现在不吸收完剩下的魂魄,等天雷下来,必死无疑。”   出窍期进入化神期的雷劫可不是金丹期进入出窍期的雷劫可以比拟的。   修士修为每进一阶,雷劫的力量便会翻一倍,那些全须全尾的修士尚且扛不住,遑论魂魄残缺的柳司清。   加上柳司清刚才喝了白敛的血,如今又在疯狂吸收魔气,他现在到底算人修还是魔修,谁也说不准,万一天道判定他此时为魔修,多降一倍的天雷下来,他们就只能在这池魔蝎血里找柳司清的灰了。   眼见上空传来的威压越来越强,墨珏没有犹豫,直接捏碎剩下两颗天元丹。   嗡——   又是一道强劲的灵力朝四周散开,待余波散尽,两缕白烟自墨珏掌心钻出,在空中绕了两圈,直直飞向浴池中央,没入柳司清眉心。   做完这一切,他转头看向满脸担忧的白敛:“我上去替他挡几道雷,你想办法帮他融合魂魄,速度快点。”   说罢,转身便化作黑龙冲出大殿。   白敛盯着池中的柳司清看了一会,抿了抿唇,双手快速结印,一道术法打在浴池上。   片刻,浴池中的奶白色魔蝎血开始沸腾起来,柳司清原本因为亲吻萧景策展开的眉头又缓缓皱起,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此时更显苍白。   刚才那道术法激发了魔蝎血的功效,可以加速柳司清体内灵魂融合,而唯一的缺点,就是疼痛加倍。   柳司清疼的几乎抓不住萧景策,整个人犹如无骨的蛇挂在萧景策身上,虚弱地汲取着他嘴里能缓解疼痛的灵气,萧景策察觉到柳司清的变化,下意识勾住他的腰稳住身形,不让他滑入池底。   与此同时,渡劫云已经形成。   随着‘喀拉——’一声落下,一道紫色闪电自渡劫云中闪出,直直朝着浴池中的柳司清劈来。   早有准备的墨珏飞身而出,硬是将那道天雷扛了下来。   哪怕此时的墨珏已经踏入渡劫期,这天雷劈在他身上仍旧疼得他浑身发麻,他咬牙在心里骂了一声,却还是换了个地方,扛住下一道天雷。   直到第八道天雷落下,墨珏才拖着一身伤降落在永和宫的屋顶,正打算变回人形下去,却见渡劫云再次降下天雷。   轰——   巨大的响声自殿内传出,隐约掺杂着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师尊!”   墨珏还没反应过来,天雷已经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一道接着一道落入殿内,紫色闪电将昏暗的宫殿照得一明一暗,等他回过神时,天雷已经结束,而下方也恢复了安静。   墨珏连忙变回人形跳下屋顶。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浑身浴血的柳司清,或者帮柳司清挡天雷而重伤不起的萧景策或白敛,然而,都没有。   此时,宫殿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黑雾,里面正包裹着昏迷不醒的柳司清,但是很奇怪,他身上并没有伤。   而萧景策和白敛正愣愣看着被黑雾裹住的柳司清。   那震惊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墨珏不清楚状况,转头问呆住的弟弟:“怎么回事?”   白敛愣愣道:“清清他额上有东西。”   墨珏:“东西?”   不等他询问到底是什么东西,四周突然狂风大作,周遭魔气再次以柳司清为中心开始疯狂汇聚。   轰隆隆——   几乎是同一时间,刚才散开的乌云又重新汇集起来。   让众人不敢相信的是,这次竟然出现了两团渡劫云。   才刚踏入化神期又引来两团渡劫云,难不成他是要直接飞升?   墨珏活了五百多年,自认为自己的见识已经足够广,可是这种状况,他还是第一见。   离谱,太离谱了。   墨珏正震撼着,却突然听到白敛声音微微颤抖道:“那团……好像不是渡劫云。”   他顺着白敛的目光望去,只见其中一团云下方漆黑如墨,似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头闪动的光芒也是诡异的红光。   那是……   “天罚?”墨珏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不过是渡个劫,怎么会有天罚?”   两次雷劫,一道天罚,便是墨珏,怕是也无法活下来。   白敛喉结动了动:“清清的额上,似乎有魔神印。”   “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天上就隐隐传来蓄力的嗡嗡震响。   众人几乎是不约而同抬头朝天上望去,只见那团黑色云团下方正悬浮着一个红色能量球体,那球体似乎在不断蓄能,越变越大。   白敛意识到不对,立即结印布阵,直接将柳司清罩在阵中。   萧景策与墨珏见此,也迅速动手,分别再加了两层结界。   结界刚刚完成,上空突然静了下来。   三人下意识抬头往上看,只见一道红色光线直接从球体中射出,直奔柳司清。   几人不约而同到抽了一口气,下意识奔向柳司清,然而还没踏出两步,那道红色光线已经连续击碎他们的阵法结界,从包裹着柳司清的黑雾中横穿而过。   嗡——   红色光线与黑雾碰撞,震出一道又一道黑红色光芒,巨大的灵力余波不断朝四面八方扩散,眨眼的功夫,整座永和宫便被夷为平地。   萧景策被震飞砸到旁边的房柱上,‘哇’的吐了一口血。   他捂着胸口看向空中,却见原本裹着柳司清的黑雾已经全部散去,而那道天罚云正在酝酿下一波攻击。   不行,师尊……不能有事。   绝对……不能有事。   萧景策忍着疼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正要召出飞剑,却见柳司清缓缓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如宝石般明亮的红瞳,配上他额间隐隐闪现的金色符文印记,给人一种诡秘的美感。   似有所感,柳司清垂下眼眸,遥遥与他对上视线。   不知为何,萧景策总觉得自己的心脏跳似乎的快了几分。   嗡——   突然,天罚云再次射出一道红色光线。   这光线比刚才那道还要强势,萧景策吓得眼眸睁大:“师……”   砰——   ‘尊’字还没出口,萧景策就看到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师尊赤手抓住那道光线,手中微微用力,直接将光线在手里捏爆。   强大的余波震得四周墙体倒塌,他师尊却似乎并不受影响。   转而召出霜华,提剑飞出宫殿,在高空中将方才那团威压满满的天罚云劈成两半,再将手伸入渡劫云中,任由电流顺着手臂疯狂涌入他体内,徒手将云撕了个粉碎。   萧景策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震惊地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解决完那两团云,柳司清才御剑回到他身侧,疑惑问:“你方才喊我作甚?”   萧景策:“……没,没事。” 第62章 师尊,可以吗?   半个时辰后,长乐宫内。   柳司清理所当然地靠坐在萧景策怀里,不时张嘴吃他递过来的剥好皮的葡萄,桌上放着已经裂成两半的青莲镯。   萧景策看起来面不改色,耳根却红得发烫。   白敛坐在他们对面,后槽牙咬地咯吱发响,墨珏则是难得好奇打量着柳司清,那双金色的瞳孔中充满了求知欲。   “这么说,你都想起来了?”   墨珏好奇盯着柳司清问。   “一部分。”柳司清认真回想着脑海中突然多出来的一大堆记忆,“比如,他是我道侣,你们是我外出收的弟子,勉强也算是弟子吧。”   他们原本只是想帮柳司清入魔,没想到误打误撞,竟让天雷劈碎了柳司清身上的封印。   柳司清以往的记忆,曾经的力量,都在逐渐恢复。   至于他身上的封印从何而来,柳司清想,等记忆全部恢复,也许就有眉目了。   而那时,便是封印之人的死期。   听到他说萧景策是道侣,白敛抿了抿唇,提醒道:“我们也成亲了。”   柳司清眨了眨眼,不解问:“你不是说,等事情结束,便放我自由吗?”   白敛盯着他,眼底神色晦暗不明:“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   柳司清吃了一口萧景策递过来的葡萄,歪了歪脑袋:“你后悔了又能如何?”   青年如红宝石般的眼眸疑惑盯着他,淡色的唇勾起一个温恬的弧度,看上去雅致柔和,似乎真的很好奇他后悔了能做出什么事来。   他的神态几乎与五百年前帮他们兄弟杀掉那些追杀他们的暗卫时一模一样。   在暗卫质问他为什么要帮他们时,他也是这般歪了歪脑袋:“帮他们?你们好像误会了,我杀你们,只是因为你们吵到我睡觉而已。”   这般说着,一剑砍下暗卫的头颅。   当时,白敛是怎么想的?   是了,当时他想,这哥哥真好看,他想要这个好看的哥哥。   他想要这个哥哥永远属于自己。   所以,他劝说墨珏留在山内,拜柳司清为师,十年如一日地对柳司清好,渴望柳司清知道他的小心思,又怕柳司清知道后远离自己。   他时常想,等他足够强大,就向柳司清说明自己的心事,到时候,哪怕柳司清拒绝,他也有坚持下去的本事。   可惜现实太过残酷,他还没来得及成长起来,柳司清就已经离开。   当时,他没有能力阻止。   现在,亦没有。   见白敛被柳司清一句话堵地说不出话来,墨珏忙打哈哈缓和气氛:“他开玩笑的,区区魔界如何困得住您,师尊别放心上。”   柳司清扫了神色哀伤的白敛一眼,轻轻‘哦’了一声,继续接受萧景策的投喂。   屋内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片刻,墨珏忍不住开口询问:“不过,您额间为何会有魔神印?”   柳司清随口道:“可能因为我就是魔神吧。”   “当真?”   柳司清点点头:“好像是,不太确定。”   他目前的记忆还未完全恢复,不过从已有的记忆来看,他十有八九就是魔神没错。   “……”墨珏看着他沉默了半晌,神色复杂:“师尊可知道魔族皇室的来历?”   柳司清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五百年前那一趟之后,他便再没踏足过魔界,对魔界的传闻更是没放在心上,更别提皇族来历这点小事了。   “根据记载,魔族皇室似乎是魔神的后裔。”   “所以?”   墨珏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白敛,无奈道:“所以你如果真的是魔神,按照规矩,我与白敛都要喊你一声祖宗。”   柳司清:“……?”   白敛放在桌上的手缓缓握拳,在柳司清看向他的瞬间猛地站了起来:“我还有事,你们聊。”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开口,白敛已经走出了宫殿。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柳司清才收回目光,神色不解:“可是,我好像没有生过孩子?”   萧景策的手措不及防地抖了一下,剥了一半的葡萄滚在地上。   墨珏也被呛地连连咳嗽,好一会才缓过来。   “这个后裔,不一定是亲生孩子。”他耐心解释。   柳司清拍拍小胸口:“哦,吓我一跳。”   墨珏:“……”你才是吓我一跳好吗!   屋内又静了一会,墨珏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你刚融合魂魄,又遭了雷劫与天罚,这几天身体可能会出现不适,你且好生在宫里养着,晚点我让人送些魔蝎血过来,你再泡一个时辰,其他的事,等魂魄稳固再说。”   柳司清点点头:“辛苦你了。”   “一些小事罢了,与师尊当年的救命与养育之恩相比,不足挂齿。” 墨珏说着,作势起身:“师尊若没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好。”   目送墨珏离开,柳司清抬手一挥,直接把宫殿大门关上。   他转身勾住萧景策的脖子,仰头吻上了萧景策滚烫的唇。   萧景策先是一愣,随即扣住他的腰身与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住,柳司清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他温柔回应着青年的掠夺,似引诱,又似邀请。   令人面红耳赤的黏腻动静响了片刻才缓缓停下。   柳司清靠在萧景策怀中微微喘息,衣领因为刚才的亲密凌乱不堪,白皙的肌肤在微敞的衣裳下若隐若现,媚态尽显。   萧景策垂眸直勾勾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眸中风云暗涌。   感觉到他身下的变化,柳司清诧异看向他:“现在?”   习惯了柳司清自持清冷的模样,他突然这么直白,倒是让萧景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微红着脸移开视线:“可,可以吗?”   声音细若蚊吟,显得他有些小心翼翼。   毕竟这一世,他们最亲密的时候,也只是用了手。   柳司清却是爱惨了他这幅想要又不敢说的模样,分明骨子里浪荡的很,却还要装作一副矜持不屈的小媳妇模样,总是能激起他内心的某种征服欲。   柳司清极其自然地勾住他的脖颈,在他唇角吻了一下:“想要我怎么做?”   “我,我想……”萧景策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眸,声音更小了:“和以前一样。”   他越是这样,柳司清就越想逗他:“以前?哪样?在窗口?在门口?还是……就在凳子上?”   柳司清每说出一个地方,萧景策的眼睫就颤一下。   等他把话说完,萧景策脸上的红已经蔓延到了脖颈处:“就,就在……”   “噗呲……”柳司清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让萧景策瞬间清醒过来,美眸难以置信看着他:“你,你骗我?”   眼见小狗炸毛,柳司清连忙顺毛撸:“没有,只是觉得我们策儿真可爱。”   顿了顿,他又有些为难:“不过现在还不行,我魂魄刚刚融合,不够稳固,若贸然与你双修,怕是会出事。”   萧景策的纯阴体虽然是个好东西,却也不能随便用。   这就像一剂补药,人在没什么问题的时候吃,可以强身健体,但如果在身体不好的时候吃,很有可能会因为补过头而直接去世。   眼前是多事之秋,他这幅本就残败不堪的身体,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萧景策被他这句话吓得顿时没了欲望,连忙道:“那便不要了。”   在他心中,什么事都比不上柳司清的身体健康重要。   柳司清好不容易才想起以前的事,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再次失去挚爱。   “真不要了?”柳司清眨眼看着他。   “嗯,你能爱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柳司清在他下颚咬了一口:“可是,我想帮你。”   萧景策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就看到柳司清从他身上滑下,蹲在他身前,轻易解开了他的腰带,张口叼住他亵裤上的结,轻轻扯开。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萧景策的脸颊蹭的一下红了起来,连忙抵住柳司清的肩膀:“别,脏。”   柳司清抬眸看他,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甚至看着萧景策颤动的眼眸微微张开了嘴。   不知过了多久,萧景策突然仰头按住柳司清的脑袋,一阵颤动。   “咳咳咳……”   等他听到柳司清的咳嗽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连忙倒了一杯水给柳司清:“抱歉,我没忍住,师,师尊,你没事吧?”   柳司清抹了抹嘴角的东西,快速在萧景策唇上印下一吻。   “扯平了。”   萧景策愣愣看着他,好一会才意识到柳司清对自己做了什么,脸颊蹭的一下更红了,神色不太自然地‘嗯’了一声。   闹了一通,两人都有些疲惫,用了清洗术便上了床。   面对面躺着,柳司清指尖轻轻在萧景策的胸肌上画着圈圈,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他情绪不对,萧景策抬手抓住他转动的手指:“在想什么?”   柳司清愣怔,抬眸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眼眸。   “你有上一世的记忆。”他说的很直接。   萧景策也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又听到柳司清说:“方才我问你要怎么做的时候,你说,与以前一样。”   柳司清看着他:“可是这一世,我们还未真正双修过,你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 第63章 这分明是个弟弟   昏暗的房间内,两人静静躺在床上,相顾无言。   萧景策被柳司清直勾勾的视线盯的心虚,想移开目光,却突然被柳司清伸手捧住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答案呢?”柳司清问。   上一世,柳司清也总是用这种方式阻止他逃避问题,他说,两人既成了道侣,便要坦诚相待,无论是身还是心。   这话明明是他说的,最后做出心口不一的事的人却是他自己。   萧景策很想问柳司清当初为什么要骗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些违心的话,可是,他怕听到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怕自己一句话毁了失而复得的感情。   所以,他敛了眼底的情绪,不敢与柳司清对视:“我……确实有上一世的记忆。”   柳司清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所以听到萧景策主动承认时,也没太大反应,只摩挲着萧景策的脸静静看着他。   萧景策见他久久不接话,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   他偷偷抬眸看向柳司清,不想却和柳司清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他尴尬的想移开视线,又突然想起柳司清还没给出反应,想了想,还是轻轻开了口:“你生气了吗?”   柳司清收回一只手枕在脑袋下,另一只手捏了捏他没什么肉的脸:“生气什么?”   “你出关的时候,我对你动手了。”萧景策越说越心虚。   原来小狗是在意这个。   柳司清故作思索,点点头:“嗯,是有点生气。”   见萧景策眼眶肉眼可见的变红,不免发笑:“骗你的,不生气。”   话音刚落,萧景策的金豆子就滚了下来,啪嗒啪嗒砸在枕头上,泪眼汪汪的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不是,你……你别哭啊……”柳司清是真没想到他会哭,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手忙脚乱地又是擦眼泪又是拍后背:“好了好了,为师错了,为师不该骗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诉你,好不好?”   萧景策听了他的安慰,金豆子掉得更凶了,声音呜咽:“你以前也是这么骗我的。”   “这次是真的,不骗你,嗯?”   见萧景策还在抽噎,柳司清无奈举起手:“我柳司清发誓,往后若是再骗萧景策唔……”   金光才刚从他身上浮现,萧景策就赶忙捂住了他的嘴。   “师尊这是打算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我吗?”他拧着眉,眼睫上还挂着泪,倔强又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又无奈。   柳司清将他的手从自己的嘴上拿下来,握在手里捏了捏:“所以,策儿是相信我了?”   萧景策看着他,语气迟疑:“你真的,不会再骗我?”   柳司清:“嗯,不骗你。”   萧景策:“那你告诉我,上一世为何骗我。”   “……”柳司清扬着的笑僵在脸上,煞有其事打了个哈欠,慢慢转身:“怎么突然这么困。”   萧景策脸色微沉,咬牙切齿:“师尊。”   柳司清默默盖住脑袋。   萧景策额头青筋暴起,起身翻到柳司清对面,用力扯下他盖在头上的被子:“柳司清!”   柳司清无辜眨了眨眼。   “你刚刚才说不骗我的。”萧景策咬牙道。   “为师什么都没说,如何骗你了?”柳司清讨好地捏了捏萧景策的脸:“乖,睡觉。”   萧景策被他气得抿直了唇,半晌,见柳司清真的没有解释的意思,一气之下又从柳司清身上翻了回去,扯过柳司清身上的被子将自己裹住,没了动静。   小狗生气了。   柳司清望着昏暗的床顶叹了口气,转身轻轻戳了戳那坨大山似的鼓包。   鼓包小幅度蛄蛹了两下,带着几分怒意。   这生气时的反应真是与以前一模一样,柳司清又叹了口气,轻声道:“策儿,我冷。”   没反应。   柳司清挑了挑眉,转身背对着萧景策,用恰到好处的声音喃喃:“嘶,莫不是魂魄还未融合好,怎会如此冷。”   下一刻,一股热源将他整个裹住,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环住他的腰,将他带入结实温暖的怀中。   “可还冷?”耳畔响起青年带着几分担忧的声音。   柳司清勾了勾唇,转身与萧景策面对面,不等他反应就在他唇角吻了一下:"别生气了,嗯?"   青年黑暗中的眼眸暗了暗,语气带着几分失落:“为何不愿意与我说?那是我不能知道的事吗?”   柳司清默了片刻,又讨好地在青年唇角吻了吻:“还不到时候,以后会告诉你的。”   “以后,是什么时候?”萧景策问。   屋内再次陷入寂静。   片刻,屋内响起一道极轻的叹息,柳司清感觉抱着自己腰的那只手又紧了几分,耳畔再次响起青年低沉的嗓音:“不是困了么,睡吧。”   兴许是白天太累,没多久,柳司清就沉沉睡了过去。   那一夜,他做了一个非常遥远的梦。   梦中,他被裹在小小的襁褓中,被一个妇人抱着递给了另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男人。   男人满心欢喜地接过,却在看到他额间那道金黄色印记的瞬间变了脸色:“额带符文,眼瞳赤红,魔神降世,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男人哭喊半晌,再次将他交还到妇人手中:“去,将这灾星溺死,就说夫人生了个死胎。”   妇人看着襁褓中的婴孩,面露不忍,但还是抱着婴孩悄悄出了后门。   妇人将婴孩带到一处河流边,拿起婴孩要溺死,却始终狠不下心,最终,她找来一个木盆,将婴孩放入盆中,嘴里喃喃:“往后如何,便靠你的造化了。”   说罢,她将木盆推入河流,目送木盆随着河水越飘越远。   不知飘了多久,婴孩在木盆中饿地吱哇啼哭,突然,一只纤细白嫩的小手稳稳抓住盆沿,稳稳将木盆端了起来。   下一刻,一个粉雕玉琢的脸蛋凑近,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回头看向身后,稚嫩的声音中满是雀跃:“师尊,我捡到一个妹妹!”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婴孩又看到了一张清秀的脸,男人看了看婴孩,目光落在婴孩额间时愣了愣,随后用剑柄挑开盖住婴孩的襁褓,嘴角隐隐抽了抽。   抬手就在男孩头顶敲了一下:“胡说,这分明是个弟弟。”   “可是,他长得像妹妹。”   “我看你才长得像妹妹,把他放回去,我们可没有多余的银钱来养孩子。”   “我捡到了就是我的。”   “你放不放回去。”   “不放。”男孩倔强抱着木盆:“我要养他。”   最终,男孩以牺牲自己晚饭为代价,把婴孩留了下来,取名柳司清。   听到婴孩的名字,青年有些惊讶,“你怎么不让他与你一同姓萧?”   男孩皱了皱眉,一脸你不懂的表情说:“话本子上说了,同姓成亲不好,将来我要娶妹妹,如何能让她与我同姓?”   青年无语:“那是弟弟。”   “这是妹妹!”男孩不悦纠正。   日子一天天的过,襁褓中的婴孩逐渐学会走路,说话,能跑能跳,男孩脸上的婴儿肥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他开始跟着师尊上门帮人做法以赚取酬金,每次赚了钱,师尊分他一些,他便一股脑塞给小司清。   骄傲地说:“王大娘说了,男人赚钱就是要给自个儿媳妇儿花的,往后我赚了钱,都给你。”   小司清捧着大大的钱袋,圆鼓鼓的脸上带着几分苦恼:“景策哥哥,司清是男孩。”   少年不以为意呲了一声:“男孩怎么了,男媳妇儿难道就不花钱了?”   “闭嘴吧你。”师尊没好气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然后转头安抚不知所措的小司清:“别听他乱说,司清是男孩,往后也是要娶妻的。”   “不行,我不同意!”   “哪里都有你,给老子滚去练剑。”   “我不,我要和我媳妇儿睡觉。”   “你还敢睡觉,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小司清看着少年被师尊追得满院子跑,也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   春去秋来,转眼又过了三年,三年奔波让少年身上多了几分成熟气息,他做完法事回来,见肉嘟嘟的小司清正拿着木剑在院子里挥舞,眉梢不由得染上几分愉悦。   “哟,我们小媳妇儿在干嘛呢?”   听到他的声音,小司清眼睛一亮,转身就朝他跑了过来:“景策哥哥!”   直接扑进他怀里。   “真乖。”萧景策满足地揉了揉小司清的脑袋,从身后拿出一个纸包:“来,给你买的鸡腿。”   小司清开心接过,抱着他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谢谢景策哥哥!”   萧景策蹲在他身前,捏着他肉乎乎的小脸问:“景策哥哥对你好不好?”   “嗯,好!”小司清用力点头。   萧景策循循善诱:“那小司清长大了要不要嫁给景策哥哥呀?”   小司清还没来得及开口,萧景策后脑勺就挨了一记。   紧接着身后传来青年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又皮痒是不是?”   萧景策揉着后脑勺不忿道:“师尊,我已经长大了,你再打我我要生气了。”   青年嗤笑,巴掌不断落在萧景策身上:“所以呢?所以呢?他还没长大你就如此哄骗他,你这是变态你知不知道!”   “他本来就是我捡来的媳妇儿,怎能算哄骗。”萧景策不服嚷嚷道。   青年被他气够呛:“捡来就是你媳妇儿?你怎么不捡个后宫回来?就你有能耐?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林。”   眼见师尊要动真格,萧景策连忙躲到小司清身后。   “媳妇儿,救我。”   青年想打他,又怕打到前面的小司清,只能忍着火:“你出来。”   “我不。”   青年没办法,只能对小司清道:“司清,你先出去。”   小司清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萧景策,拿着鸡腿的小手紧了紧。   “师尊,您能不能别打景策哥哥。”半晌,他怯生生开口道:“王大娘说,男人打坏了,往后就生不了娃娃了,不能打。” 第64章 男人同房就可以生娃娃   林向阳难以置信看向眨巴着大眼睛哀求自己的小人儿,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暴跳如雷:“谁告诉你男人能生娃娃了,男人打不打都生不了娃娃。”   还有那个王大娘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事都跟孩子说!   他的崽都要被教坏了!   小司清被他吓得缩了缩,小声为自己辩解:“可,可是,王大娘说,男人同房就可以生娃娃啊。”   院落瞬间陷入寂静。   片刻,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   “噗哈哈哈……”萧景策笑弯了腰,整个人挂在小司清单薄的身上,半晌,才逐渐收了声,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声音还带着几分笑:“对对对,同房就可以,往后我们小司清也给哥哥生个娃娃好不好?”   不等小司清开口,林向阳就黑了脸,抄起旁边的扫帚就朝萧景策打去:“老子今天必须打死你!”   两人又开始在院里开始了追逐战。   小司清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手里的鸡腿,转身走到门前,拍了拍门槛上的灰,小屁股往上面一坐,开心地打开油纸,边啃鸡腿边看着萧景策满院子挨打,不时被跑过来的萧景策啃一口沾了鸡油的小脸。   闹腾小半个时辰,萧景策终究还是被林向阳逮着揍了一顿。   刚挨完打,萧景策又被林向阳丢进厨房准备晚饭,林向阳不会做饭,萧景策刚被林向阳捡到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捡别人吃剩下的,有一天,萧景策看到一位妇人用简单的野菜做出了一道美食,很是心动,也哀求着林向阳给自己做一次。   林向阳拗不过他,难得亲自下了厨。   然后,师徒二人差点携手归西。   自那之后,做饭这件事就成了萧景策的专属,倒不是他有多孝顺,主要是还想多活几年。   用了晚膳,师徒三人挤在屋里唯一的小床上歇息,萧景策抱着小司清给他将今天遇到的趣事,林向阳则躺在一旁假寐。   突然,林向阳猛地睁开眼,抬手捂住萧景策的嘴,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屋内瞬间陷入寂静,片刻,他们就听到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林向阳眉头蹙皱,迅速从怀里掏了个玉佩塞入萧景策手中,压着声音吩咐:“带司清去王大娘家避一避,天亮我若没回来,就带着这玉去仙剑门寻虚无真人,他看到玉,自会护你。”   萧景策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师尊。”   林向阳动作一顿,转身就朝他脑袋打了一巴掌:“喊这么大声要死?小点声,小司清若被伤了,小心你的皮。”   说罢,他召出长剑,光明正大从门口走了出去,外面瞬间响起一阵打斗声。   没一会,打斗声越来越小,萧景策隐约听到有人说:“快追,别让他跑了。”   他带着小司清在屋里躲了许久,直到确定外头没人,才匆匆带着小司清去王大娘家。   王大娘就住在他们隔壁,平日里林向阳为了让王大娘帮忙带孩子,没少给王大娘好处,而王大娘也是个实诚的,拿了好处倒也不亏待小司清,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他,对他倒比自家孩子还要好。   所以哪怕是半夜,听到萧景策的声音,她也是匆匆下床开门。   看到萧景策拉着小司清站在门口,她有些错愕:“这是怎的了?”   萧景策没有回答,只是问:“大娘,能不能让小司清在您这住一夜?”   大娘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啊,可以可以。”   见大娘应下,萧景策将林向阳刚才给他的玉佩戴在柳司清脖子上:“小司清,这个你拿着,哥哥去找师尊,晚点回来找你,好不好?”   “哥哥能不能别去。”小司清仅仅拽着他的袖子:“司清害怕。”   萧景策愣怔,随即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小司清不怕,哥哥答应你,很快就回来,嗯?”   小司清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伸出肉肉的尾指:“拉勾。”   “好,拉勾。”少年笑着伸手与他勾了一下。   随后起身看向王大娘:“大娘,拜托您了。”   “放心吧。”   得到应允,萧景策转身奔向黑暗,眨眼没了踪影。   小司清紧紧拽着胸前的玉佩,目光担忧望着漆黑的夜色:“哥哥早点回来。”   然而,他等了一夜,也没等到他的哥哥。   直到晌午,他才听到有关萧景策的消息。   “土豆他娘,不好了,林道长和萧小道长出事……”   王大娘丈夫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在门口坐着的小司清,到嘴的话硬是给他咽了回去。   小司清见他不说,便主动问:“我师尊和哥哥,出什么事了?”   李大爷面露尴尬:“这……没,没什么……大爷乱说的……”   柳司清站起身,小手紧紧拽着那枚玉佩,圆溜溜的眼睛里蓄满泪水:“我知道您不是乱说的,求求您,就告诉我吧。”   李大爷纠结片刻,无奈叹了口气:“你随我一同去看看吧。”   李大爷将他带回了他们的院子,只是以往有些荒芜的院子里,此时站满了人,他们探头往里面看,不时叹气摇头。   小司清的到来让众人禁了声,不约而同为他让出了一条道。   在众人同情的注视下,他缓缓走向院子中央盖着草席的两个人,他们静静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一般。   他走他们身侧,轻轻掀开草席,露出两张毫无血色的脸。   他推了推少年,没动,又唤了两声哥哥,亦无回应,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啜泣。   小司清有些茫然,回头看向李大爷:“爷爷,哥哥和师尊这是怎么了?怎的睡得这么沉?”   李大爷瞬间红了眼眶,转头抹着眼泪。   闻声赶来的王大娘拨开人群,抱着小小的他就哭了起来,而小司清只愣愣看着没有动静的少年,神情呆滞。   众人正哭着,空中突然出现一群身穿蓝白长袍的修士。   他们纷纷在院落上空停住,收剑跃下,其中一人迅速上前探了林向阳的脉搏,随后脸色一沉,回头对后面的老者轻轻摇了摇头。   老者抿着唇,上前扫了一眼了无声息的两人,话音中没什么情绪:“带走吧。”   见那几人凭空变出两幅棺椁,动手就要抬萧景策两人,小司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推开王大娘冲到众人面前,张开自己的小短手:“不准碰哥哥和师尊!”   老者皱了皱眉,却在看到他胸口玉佩的瞬间展开了眉。   他若有所思打量着小司清:“你是向阳的弟子?”   小司清不说话,只直勾勾瞪着他。   王大娘见此,连忙帮他说话:“不错,他是林道长的弟子。”   老者捋了捋胡子:“你可愿与我一同回仙剑门?”   仙剑门?不正是师尊让哥哥去的地方吗?   小司清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回头问老者:“师尊和景策哥哥也会一起去吗?”   老者道:“会。”   小司清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我同你走。”   就这样,柳司清被带回仙剑门,被老者隐去那双赤瞳与额间的符文,收为关门弟子。   后来他才知道,老者叫虚无真人,是林向阳的外祖父,林向阳母亲曾是虚无真人座下最受宠的小师妹,不想她下山一趟,竟爱上了一个没权没势的书生。   为了嫁给那书生,她不惜与仙剑门决裂,与虚无真人断绝关系。   嫁给书生后,又因为书生一句心疼她在外奔波,全权将家产交于书生打理,全心全意在家相夫教子。   谁曾想,书生拿到家产就变了脸色,不仅找人来废了她的修为,还派人将她看守起来,生怕她跑回仙剑门通风报信。   林向阳母亲被自己昔日爱人如此对待,心如死灰,在林向阳五岁时就绝望跳了井。   而没有母亲庇护的林向阳也被遗忘在破旧的后宅中,直到他依靠母亲留下的秘籍自学成才,在十五岁那年筑基成功,亲手杀了他的父亲。   然而,当时的书生已经与其他女人生了几个孩子,那几个人在林向阳杀父烧府逃走后,以为林向阳拿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雇人一路追杀林向阳。   林向阳躲了数十年,途中虽收养两个小拖油瓶,却也一直隐藏的很好。   不想那天会被那些人找上门,还因此送了命。   虽说后来林家被虚无真人赶尽杀绝,可死去的外孙女与曾外孙终究还是回不来了。   *   修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十年转瞬即逝,眨眼就到了柳司清这一届弟子收徒的日子。   柳司清对这些不感兴趣,本不打算去,却还是被师弟赵怀强拉硬拽去了现场。   他本就长得风光霁月,气质又清冷无双,不少过来拜师的弟子都不自觉往他这边看,可他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   就在他打算起身离开时,风突然带来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浑身一怔,难以置信地循着气息望去,竟真的在人群中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极其瘦小,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可那张脸,柳司清却如何都不会忘记。   他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径直御剑飞到那少年身前,看向少年的目光晦暗不明。   半晌,才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似乎被他吓到,哆嗦着跪在地上回话:“小人姓萧,名景策。”   柳司清袖袍中的手不自觉微微颤抖。   片刻,他回头看向高台上的虚无真人,指着少年:“师尊,我要他。” 第65章 师尊,双修的感觉如何?   翌日,收徒大会上青屿山那位清冷绝尘小师叔在不看灵根天赋的情况下,直接收了个面黄肌瘦小乞儿的事迹被传的沸沸扬扬。   身处舆论中心的柳司清并未做出任何回应,而是早早带着拾掇干净的萧景策去见了虚无真人。   虚无真人掐诀在萧景策身上探查一番,最后对柳司清轻轻点了点头。   他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看向萧景策的眼神也柔和许多。   自那之后,柳司清去哪都带着萧景策,不仅在修炼上对他倾囊相授,连生活起居都亲自安排,发现有人欺负萧景策出身差时,干脆直接将萧景策接到筑基洞府居住,直到萧景策筑基,才让他离开洞府独自生活。   不过两人有着师徒这层关系在,萧景策哪怕不在柳司清洞府生活,平时除了修炼,其余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是在柳司清跟前晃悠。   由于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时间一久,宗门便传出关于两人的流言蜚语。   对此,柳司清并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眼前的萧景策就是当初那个将他从河流中救起的少年,少年救他养他,给了他来到世间第一缕温暖,最后却在他无力报答的年纪死于非命,是他终生的遗憾。   如今上天将少年重新送回他身边,无论他如何对少年好,都是应该的。   外人不知内情胡乱编排,他不在乎,他只要这一世的萧景策好好活着就好。   可他不在乎,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在乎。   一日,他男扮女装的师兄琳琅来了他的洞府,正巧瞧见萧景策正帮他更衣,气得一掌朝萧景策打了过去。   好在柳司清反应快,及时将师兄的招式挡了回去,神色不悦:“师兄,你为何无故伤人?”   琳琅脸色阴沉:“他身为你的弟子,不安生修炼,竟敢玩以色侍人那一套,我打他一掌都是轻的。”   柳司清不知他是如何得出这番结论的,但还是耐心解释:“景策没有以色侍人。”   “那他方才为何脱你衣裳?”琳琅质问。   柳司清道:“我要休息,他替我更衣,有何不可?”   以前景策哥哥都是这般照顾他的啊。   琳琅看着他满眼的清澈干净,气得口不择言:“他是你的弟子,又不是你的仆从,更衣这等事为何让他来做?”   师兄这是觉得他委屈了景策?   柳司清看了一眼垂眸站在自己身后的萧景策,心想这些年萧景策在他身旁为他端茶倒水,确实辛苦。   思索片刻,他对低着头的少年道:“景策,往后你便不用过来了,别因我耽误了修炼。”   少年闻声猛地抬起头。   目光与琳琅触碰时,又迅速低下头去,拱手道:“师尊,弟子是自愿服侍师尊,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更何况弟子修行考核年年第一,并未耽搁半分,还望师尊别赶弟子走。”   琳琅没什么表情地睨着他:“你既知道自己天资过人,就该把精力放在修行上,而不是在这里浪费光阴,辜负了你师尊对你的的一片苦心。”   柳司清倒觉得事情没琳琅说的那么严重。   但修行对修士而言确实是首位,如果萧景策能更进一步,也是他的造化。   权衡利弊后,柳司清点了点头:“师兄言之有理,景策,你回去吧。”   萧景策本还想辩解,可对上柳司清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眸,又迅速敛了情绪,拱手道:“是。”   自那之后,萧景策便真的鲜少踏足柳司清的洞府,只有修炼时遇到不懂的事才过来询问两句,但是得到答案后,又匆匆离去。   柳司清其实很想与萧景策多说两句话,当时他虽已收了叶祁安与姬宰为徒,却始终做不到像对待萧景策那般对他们推心置腹,只有与萧景策在一处时,他紧绷着的神经才能完全放松,回到儿时无忧无虑的状态。   他曾因此去问过虚无真人,虚无真人说这是心病,只能心药医。   他似懂非懂,又问:“何为心药?”   虚无真人看着他叹了口气:“心之所向,便是药。”   柳司清还是不懂,追着虚无真人不停问何为心之所向,最后被不耐烦的虚无真人拎小猫似得丢了出来。   得不到满意的答案,这件事便如同鱼刺般时刻梗在柳司清喉间,让他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直到某天,他无意间听到弟子谈论一种需要两人修炼的功法,据说,修炼这种功法的两人不仅可以日日相处,修炼的速度也比独自修炼更快。   柳司清心想,这功法不正好适合他和萧景策吗?   只是他先前从未听说过世间还有此等完美的功法,想了想,还是去了虚无真人处询问真假。   然后,他又被虚无真人丢了出来。   并罚他抄写五十遍清心经。   柳司清老实的回去抄了,抄着抄着,他目光突然停在藏书阁的书架上。   是了,这里藏书万千,指不定里面就有关于双修的书籍混在其中。   于是,柳司清刚抄完清心经,就在藏书阁中寻找关于双修的书册,不得不说,藏书阁的书确实齐全,短短一个时辰,他便找了七八本有关双修的书籍,其中一本还有相关姿势教学。   柳司清仔细看着,心想这世上竟真的有双修这等完美的功法,只是这上面的招式怎么都如此奇怪?   还好他与萧景策都是自小修行,身体柔韧度够好,完成这些招式也不算难。   打定主意,柳司清当日便将萧景策叫到自己房中,与他说了双修的想法。   萧景策听完脸颊蹭的一下瞬间红了起来,说话也磕磕巴巴:“双,双修?”   柳司清疑惑看向他:“怎么,你不愿意?”   “弟子愿意!”萧景策几乎脱口而出,随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解释:“不是,弟子的意思是说,师尊真的要与我双修?”   柳司清皱了皱眉:“不然我将你唤来作甚?”   他的眼神太过干净,以至于萧景策以为自己空耳听错了,忍不住再次确认:“师尊方才说的,可是双修?”   柳司清眉头皱得更紧了,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不解:“你耳朵聋了?”   他这句话没有任何贬义,但不知为何,萧景策总觉得自己被骂了。   见他沉默不语,柳司清微微叹了一口气:“你若不愿,便罢了,今日之事就当为师……”   “愿意!”萧景策忙拉住柳司清的手,耳根通红:“我愿意。”   柳司清诧异看了他一眼,虽然他不太理解萧景策为何如此反复,但他答应了终归是好事,于是翻开早就准备好的双修手册。   “既如此,便先来试试第一招。”   按照书上描述,他伸手捧住萧景策的脸颊,轻轻将自己的唇覆盖在萧景策的唇上。   萧景策整个人仿佛被瞬间定住,僵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他的师尊只是用唇贴着他的唇,根本没有下一步的打算。   他们就这样用这个尴尬的姿势贴了一刻钟。   萧景策实在没忍住,轻轻推开了柳司清,神色尴尬:“师尊,您为何不动?”   “嗯?”青年歪了歪脑袋:“书上并未说要动。”   “……”萧景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书上是怎么说的?”   柳司清拿起书认真看着:“书上说,双修者唇瓣相贴,逗弄茱萸,待双方情动,即可进行鱼水之欢。”   念叨此处,他皱了皱眉,似有不满:“这双修怎的如此麻烦,此等季节,我去哪里找茱萸?且为何还要下水?”   萧景策:“……”   有没有一种可能,此茱萸非彼茱萸,鱼水之欢也并非真的要和下水与鱼嬉戏呢。   萧景策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总觉得不对劲了,原来他师尊根本不知道双修到底为何物。   想来也是,柳司清自小被养在虚无真人膝下,每日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其他师兄弟见他如此不染凡尘,自是没在他身前说过这些,他又如何知道双修代表着什么。   萧景策想,他一定是卑劣的,否则又怎会在猜到师尊不谙人事后,还想诱骗他与自己双修。   看着柳司清刚刚吻过自己的唇瓣,他喉结上下滚动,轻声开口:“师尊,我了解过些许双修的招式,不如,我来主导?”   柳司清目光从书本移到他身上:“你会?”   “嗯。”他点点头:“师尊若觉得不适,直接推开我就好。”   柳司清想了想,同意了,“行,你来。”   得到应允,他起身走到柳司清身前,轻轻捧住那张自己向往已久的脸颊,低头吻了下去。   与柳司清方才一动不动的吻不同,他如同品尝世间最美味糕点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吻着柳司清的唇瓣,直到柳司清脸颊绯红,他便趁着柳司清失神的功夫,撬开贝齿,寻上柳司清的舌,与它共舞。   不出片刻,柳司清便被他吻得呼吸困难。   见他不懂换气,萧景策连忙松开他,好半晌,柳司清才从那个热烈的吻中回过神。   脸颊还泛着不自然的红:“我这是怎么了,为何身体如此燥热?”   萧景策目光落在他泛着水光的唇上,喉结不自觉滚动着:“这说明我们双修成功了。”   “当真?”   他露出一贯乖巧的笑:“嗯,师尊感觉如何?”   柳司清回想了一下,由衷道:“很舒服。”   萧景策不自觉勾了勾嘴角,循循善诱:“接下来修炼要脱衣裳,师尊要继续吗?” 第66章 这是正常反应,师尊不必压抑自己   柳司清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萧景策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他将柳司清带到床前,倾身将他逼地坐到床上,双手撑在柳司清两侧,以俯身的姿势吻了下去。   柳司清本能地后退,后脑勺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扣住,耳畔响起萧景策的声音:“师尊,您再躲,可就双修不了了。”   萧景策的声音比方才低沉许多,音调中带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犹如一根羽毛掠过心脏,挠的他心痒痒。   眼睫微颤,柳司清停下后退的动作,犹豫片刻,微微仰头,学着萧景策的动作在他唇角吻了吻,表情有些不自在:“这样可以吗?”   此时的他全然没了往日的清冷模样,平日里那双仿佛目空一切的眼眸水汽氤氲,倒印着萧景策那张剑眉星目的脸。   萧景策愣了愣,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更加喑哑:“嗯,师尊做得很好。”   他奖励般吻了吻青年水光潋滟的唇,扣住青年后脑勺的手移至腰间,目光征询地看向他:“现在我要脱衣裳了,师尊别躲,知道吗?”   “……好。”   柳司清已经习惯了萧景策替自己更衣,可不知为何,萧景策今天的动作却格外的慢,指尖的温度也格外的热,亵衣敞开时,萧景策的指腹无意间划过他的肌肤,异样的温热与酥痒让他不自觉哼了一声。   声音娇的似要滴出水来。   两人都愣了一下。   对上萧景策的目光,柳司清羞耻转过脸去,耳根通红:“抱歉,我不想的。”   萧景策眸色沉了沉,轻轻将柳司清肩上亵衣褪下,倾身在他白皙的脖颈上落下一吻:“不要这么说,这是正常反应,师尊不必压抑自己。”   柳司清鸦羽般的眼睫颤了颤,硬是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好奇怪。   为何景策只是用唇瓣轻轻碰他,他的身体就如此燥热?   难不成是着火入魔了吗?   他伸手抵住在他胸前啃咬的男人,气喘吁吁:“景策,我觉得不对。”   被打扰的青年抬头看向他,轻轻在他抵住自己的掌心吻了吻,深邃的眼眸中似有光芒闪动:“哪里不对?”   “身体,好热。”他用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眸看着萧景策:“我们是不是练错了?”   仅一个眼神,萧景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体内不断膨胀。   他努力压制着那股欲望,轻声安抚:“没有练错,热就说明灵力正在运行,待会兴许还会出汗,师尊不必放在心上。”   柳司清还有些犹豫:“可是……”   “师尊难道不想双修了?”他打断柳司清的话,表情也淡了许多:“师尊若是不愿,便不弄了。”   见他要走,柳司清连忙拉住他,神色焦急:“不是,为师没有不愿,为师只是……”有点害怕。   在柳司清看不到的角度,萧景策不留痕迹勾了勾唇角。   再次回头时,唇角的笑意已经压了下去,眼底也多了几分煞有其事的郑重:“双修本就与其他修炼不同,师尊若真心想与弟子双修,就该全心全意相信弟子,而非时常打断,这般断断续续的修炼,何时才是个头?”   “抱歉,我……”   萧景策用手指抵在他唇上:“师尊不必道歉,定是我学艺不精,才让师尊如此静不下心。”   他越是这般,柳司清就越是愧疚,“没有,你做的很好,是,是我多虑了。”   屋内短暂陷入寂静。   片刻,萧景策轻声问:“那我们要继续吗?”   “……嗯。”既然决定了,总归是要试试的。   如若这双修真的能快速提高修为,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萧景策,都是好事一件。   “既如此,师尊将这个戴上吧。”正想着,萧景策突然给他递了一条红绸。   柳司清疑惑接过:“这是……”   “用这个遮住眼睛,师尊就能专心修炼了。”萧景策认真道。   柳司清将信将疑,却还是将红绸折叠整齐,轻轻覆在自己眼上,在脑后打了个结:“可是这般?”   洁白无瑕的肌肤上多了一抹热烈的红,莫名给他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萧景策抬手轻轻摩挲着他绯红的脸颊,眼底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呼之欲出:“嗯,很美。”   柳司清皱了皱眉,正要让萧景策不要说奇怪的话,唇瓣突然被一片柔软堵住,紧接着是攻城掠池般的亲吻。   有了萧景策先前的引导,柳司清此时虽觉得奇怪,却也不敢轻易叫停,只任由那滚烫的唇走遍自己全身,甚至连那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地方也被认真地吻了一遍。   双眸被红绸遮住后,身体的感官更加敏感起来,萧景策的每一次触碰,都让他颤栗不已。   身体变得好奇怪。   明明不该这样的。   屋内烛火摇晃,墙上倒映着青年肆意挥洒汗水的身影,男人隐忍的呜咽声与黏腻的水声彼此交织,演奏出独属于他们的甜蜜乐章。   *   “师尊。”   好累。   “师尊。”   柳司清下意识抓起旁边的枕头盖住耳朵,喃喃道:“别吵。”   下一刻,盖住耳朵的枕头被抽走,那声音越发清晰起来:“师尊,该起床了。”   柳司清不悦皱了皱眉,缓缓睁眼,正巧对上萧景策那双亮晶晶的眼眸:“……”   怔愣片刻,他猛地起身,迅速扫了周围一圈。   满屋珠翠名画,显然不是他的洞府。   是了,他还在魔界,这里是长乐宫   刚才的一切……是梦。   或者说,是他和萧景策的第一世。   见他眼神空洞地看着远处,萧景策连忙坐到他身侧,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怎么了?做噩梦了?”   闻声,柳司清目光这才回到萧景策身上。   一看到萧景策那张脸,柳司清就不自觉想起他在梦中对自己做的那些事。   耳尖迅速染上一抹绯红,低声骂了句:“禽兽。”   萧景策:“?”   不等萧景策反应过来,他已经迅速套上外衣,下床往洗漱台的方向走去。   他简单漱了口,正用毛巾敷着脸,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轻轻的叩门声。   “师尊。”   是墨珏的声音。   柳司清回头与萧景策对视一眼,萧景策迅速套上衣服,走到门口为墨珏开了门。   看到开门的是萧景策,墨珏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目光越过他扫了殿内一圈,终于在看到柳司清的瞬间再次扬起笑容。   他无视萧景策径直走入殿内,命人将装满奶白色液体的浴桶抬到内殿屏风后。   柳司清扫了一眼浴桶内的东西,擦了擦手,将毛巾挂在架子上,回头问墨珏:“你去何处弄了这么多魔蝎血来?”   墨珏道:“白敛让人养的,多的是,师尊只管用就行。”   话音刚落,他眼底便闪过一丝疑惑。   昨天的天雷劈碎了柳司清身上的封魔印,释放了他原本属于魔神的力量,让他直接跨过化神期进入渡劫期,并成功转换为魔修,让他们省了不少力气。   他分明记得,当时柳司清身上的人修气息已经全然消散,可为何此时他体内仍旧透着几分人修的气息?味道还与萧景策的如此相近?   正想着,柳司清微微转过头,无意间露出后脖颈上的半圈牙印。   墨珏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冷冷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萧景策,话却是对柳司清说的:“师尊昨夜休息的可好?”   柳司清没发现他的异样,轻轻‘嗯’了一声,便走到饭桌前坐下。   墨珏皱了皱眉,随着他一同到桌前坐下,想了想,还是将那句话说出了口:“师尊你神魂不稳,还不可双修。”   柳司清夹菜的手一抖,耳尖染上一层绯红,清了清嗓子:“我并未双修。”   “可你的身上分明有萧景策的气息。”墨珏直言不讳。   柳司清措不及防被呛了一下:“咳……咳咳……”   萧景策见状,忙帮他倒了杯茶:“喝口水缓缓。”说罢将茶水递到柳司清嘴边。   待柳司清好了些,他才抬眸看向对面的墨珏,语气淡淡:“只是咬了一口,没做别的。”   墨珏眉头轻挑,心想只是咬一口体内怎么可能会混入你的气息。   显然你们就是做了什么。   不过既然当事人不想透露,他追着问也没意思,便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就好,用膳吧。”   墨珏似乎只是过来送魔蝎血顺便陪着吃个饭的,用完膳,叮嘱他泡三个时辰魔蝎血,就急匆匆走了。   他走了之后,柳司清就开始泡在魔蝎血中,而萧景策没别的事做,就在柳司清身旁边看书边守着他。   之后几天,柳司清的日常基本就是:起床,吃饭,泡魔蝎血,吃饭,睡觉。   白敛似乎很忙,自那天离开后,便再没踏入过长乐宫。   柳司清每日泡完魔蝎血,都会恢复一部分记忆,那些或快乐或悲伤的冗长记忆压得他喘不过气,用脑过度也让他比平时更加困乏,只要四周稍稍安静下来,便能昏睡过去。   直到第七天,他终于将那些零碎的记忆拼凑出了一个令人惊悚的真相。   ——凡界在昆仑钟的干扰下,已经在数百年间重复轮回了九十九次。 第67章 被疼爱后的证据   柳司清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知萧景策等人。   听完他的话,墨珏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语气沉重:“师尊,你可知昆仑钟是靠何物启动的?”   这个柳司清还真不知道。   凡界关于圣物的记载都是寥寥几笔,别说昆仑钟是靠什么启动的,凡界知道昆仑钟存在的人怕是都不超过十个。   加上有人刻意对他的记忆动了手脚,他虽能勉强拼凑出事情原貌,其他的却还是所知甚少。   见他面露迟疑,墨珏无奈叹了口气:“圣物之所以被称之为圣物,是因为它与天道同源,天书,昆仑钟,皆是天地初开时与天道一同诞生的圣物,天书可纵观过去未来,昆仑钟能扭转乾坤,倒流光阴,天道则是平衡世间法则,保证世界安稳运转,这些圣物看似是依靠自身能量运转,实则非也。无论是天道,天书,还是昆仑钟,都需要汲取气运方能运转,而为了保证气运不被消耗殆尽,天道每隔几百年就会选一位凡人与气运绑定命格,凡人的成就越大,天地间的气运就越充盈,相对的,天地气运越充盈,被绑定的凡人人生也会越顺遂。”   说到这里,他目光落在柳司清身上:“如果我猜的没错,目前被天道选定的人,应该是你。”   柳司清顿时豁然开朗。   如若这样,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前天他恢复了自己逃往现代的记忆。   没错,是逃。   那段记忆中,他被人用木钉死死顶在祭坛上,直到血液流满整个祭坛。   然后,金光乍现,狂风大作,空间扭曲。   在那一瞬间,他的灵魂奋力挣脱了圣物力量的拉扯,不小心跌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失去记忆,投胎成那个世界的新生儿,开始了一段全新的生活。   他在那里按部就班地活了二十多年,直到某天,他看到了一本名为《道友狠狠宠》的网络小说,并无法自拔地沉迷其中。   甚至还因为和书粉对线被人撞倒,重新回到了这里。   如今再回顾当时的场景,也许,那本书就是将他拉回这里的关键。   刚想起那段记忆时,柳司清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逃,如今听了墨珏的解释,他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结合昆仑钟的原理、柳司清气运之子的身份、以及轮回次数来看,这个世界的气运应该已经快消耗殆尽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上一世的他才会想出逃离这里的办法来躲避时间的再次回溯,避免天地气运耗尽导致世界坍塌。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人竟如此手眼通天,哪怕他逃到另一个世界,也还是将他拉了回来。   并且在他返回途中将他的魂魄进行分割,封印在天元丹中,诱导世人供奉。   那人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帮他。   而是为了让他人生顺遂,以此积累足够的气运,再用他的骨血来重启昆仑钟。   难怪白敛曾经说那人想要的是身为人修的他,也是,如果他真的恢复魔神的实力,凡界又有谁是他的对手?   只是,那人到底是谁呢?   柳司清努力搜寻着有关那人的记忆,却发现他目前恢复的记忆中,竟没有一丁点与那人相关的记忆。   就好像……有人刻意将那人从他的脑海中抹去了一样。   见他脸色凝重,墨珏没忍住问:“师尊可是想起了什么?”   柳司清无奈摇摇头:“没有。”   看来要找出幕后黑手,还得想想别的办法才行。   见他有些沮丧,白敛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边:“想不起来很正常,如若凡界真如你所说轮回了九十九次,哪怕你恢复全部的记忆,也容易出现记忆混乱,这两天你先理理思绪,如有其他需要,直接与我说便是。”   柳司清点了点头:“好。”   顿了顿,白敛又道:“虽说魔蝎血泡七日即可,但保险起见,今日·你再泡一次。”   柳司清:“嗯。”   白敛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身侧投来两道炙热的目光,他抿了抿唇,放下茶杯起身:“我还有别的事,就不陪你了,若是觉得闷,就让宫人带你出去走走。”   柳司清:“行。”   目送白敛离开,墨珏的目光重新回到柳司清身上。   “师尊,你真不考虑考虑我这傻弟弟?”他托着腮帮子笑道:“瞧他那幅模样,便是妾,他怕也是愿意的。”   话音刚落,萧景策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柳司清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就别逗他了。”   “哈哈,好玩嘛,他每次都这样。”墨珏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道:“跟个随取随用的冰块似的。”   柳司清:“……”   对上柳司清无语的目光,他讪讪笑了两声:“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魔蝎血我待会让人送过来,你按时泡就行。”   站起身,他似想起什么,又回头对柳司清道:“对了,最好还是别急着双修,他体质特殊,容易冲撞你。”   说罢,不给柳司清开口的机会,转身就快步走了出去。   宫殿的门刚关上,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就递到了柳司清嘴边。   他习惯性张口吃下,葡萄肉在嘴里爆开,甜滋滋的。   “师尊觉得白敛如何?”低着头认真剥葡萄的萧景策冷不丁问。   柳司清咀嚼的动作一顿,目光移到萧景策身上,却没有回答。   感受到他的目光,萧景策也抬眸朝他看了过来,再次递上一颗剥好的葡萄,笑盈盈看着他。   柳司清默了片刻,给了个谁也不得罪的评价:“他是个不错的弟子。”   萧景策挑了挑眉:“只是弟子?”   柳司清:“嗯。”   “那我呢?”萧景策又剥了个葡萄,轻笑着递到他嘴边:“对师尊而言,我是什么?”   “一个顶好的道侣。”柳司清毫不吝啬对他的赞美。   这话虽然有哄萧景策的成分在,但细数轮回这段时间里萧景策对他的照顾,确实担得起‘顶好’二字。   萧景策很满意他的回答,倾身在他唇边吻了一下:“那师尊要记住今天的话,弟子是弟子,道侣是道侣,可千万别混淆了。”   柳司清哭笑不得应了声好。   *   连续泡了八天魔蝎血,柳司清的记忆也恢复了九成。   唯一不变的,是他仍旧记不起来到底是谁在操控昆仑钟。   越是这样,柳司清就越是期待重回凡界,他总有一种预感,那个人,很快就会来找他了。   于是,他第二天就跟白敛表明想要重回凡界。   白敛听完皱了皱眉:“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如此回去,是否太操之过急了?”   “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再说,我不回去,他的计划如何进行下去?”   这个他指的是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知道自己拦不住他,白敛也不再劝:“既如此,待会我便让人送灵石过来布置……”   话音未落,萧景策就开口打断:“不必麻烦。”   说罢,他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将长剑虚空一划,他们身前顿时出现一个人高的黑洞。   “多谢白道友这几日的照顾。”萧景策不顾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回头看向柳司清:“师尊,走吧。”   柳司清对白敛二人微微颔首,随后跟着萧景策踏入黑洞,彻底消失在原地。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宫殿,墨珏瞥了一眼身旁紧紧拽着拳头的白敛:“既舍不得,为何让他离开?”   白敛嗤笑:“那你呢?”   墨珏愣了愣,也笑了:“我?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对他是……”   “师徒情谊?”白敛抢了他的话头,语气里满是嘲讽:“我可没见过哪个徒弟会闻着师尊的贴身衣物自亵。”   说罢,自顾自甩袖走了。   墨珏黑着脸在原地站了片刻,脸上又逐渐扬起淡淡的笑,哼着小调走出宫殿。   *   眨眼的工夫,柳司清和萧景策就回到了姬府。   看着眼前熟悉的陈设,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好奇看向萧景策:“你手中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轻易就能连通两界?”   要知道,白敛当初可是废了一屋子灵石才把他从凡界拉到魔界的。   “它叫裂空刃,是我早年在拍卖会高价买下来的,师尊喜欢?送你。”   萧景策几乎是没有犹豫把那柄漆黑长剑递了过来。   柳司清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萧景策点点头:“嗯。”   “你最好了。”柳司清开心地在他脸上吧唧一口,顺势接过长剑,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一会,姬宰从外面走了进来。   “师尊?”看到里面站着的两人,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说着,他快步走到柳司清面前,正要摸柳司清,就被萧景策伸手拦住,“有话直说,别动手动脚。”   姬宰愣了愣,眼睛缓缓亮了起来:“是真的大师兄!”   只有大师兄才会不让他对师尊动手动脚!   姬宰兴奋地跑出房间大喊:“二师兄,你快来啊,师尊和大师兄回来了!”   不出片刻,除了韩一,他带来姬府的人都到齐了。   柳司清目光扫过众人,视线却在经过苏长云时顿了顿。   此时的苏长云正侧头看身旁的叶祁安,修长白皙的脖颈微微拉长,隐隐露出被他有意遮住的半圈红痕。   恢复曾经那些记忆的柳司清对这个痕迹再熟悉不过。   那分明是……被疼爱后的证据。 第68章 所以你就给他了?   兴许是柳司清的目光太过直白,苏长云很快注意到了他的注视,也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眼神中带着几分敌意。   柳司清:“?”   他还没来得及理解苏长云那个眼神,叶祁安已经快步走到他身前:“师尊,您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您怎么样?”   “我没事。”   他将目光从苏长云身上收回,对叶祁安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你们呢,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好好修炼?”   “有的有的,我每天都有修炼,二师兄也是,虽整日与苏道友在一处,但也没落下功课,前两天已经突破出窍期了。”一旁的姬宰抢答道。   柳司清仔细看了看叶祁安,修为确实涨了。   再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苏长云。   嗯……   也涨了。   这两人走到一起他倒是不意外,只是,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他去魔界之前叶祁安分明还在问他能不能把苏长云送走。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双修上了?   见柳司清抿唇没说话,姬宰有些不安,小心翼翼问:“师尊,您不高兴吗?”   “嗯?高兴,祁安修为上涨,为师自然是高兴的。”他从刚才的思绪中回过神,看向叶祁安,“祁安可有什么想要的奖励?”   叶祁安连忙拱手:“修行是弟子本分,师尊不必特意奖励弟子。”   “暂时想不到没关系,这个奖励就当为师给你的一个承诺,将来你有什么想要的,直接与为师说便是。”   柳司清知道叶祁安的性格,规矩,正直,不会轻易接受他人的馈赠。   同样的,他也很难做到非常决绝地拒绝他人的好意,就比如他现在做出退让,叶祁安眼底的坚定立刻就松动了。   他为难地看了看柳司清,最后还是松了口:“谢师尊。”   柳司清不意外他的态度,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旁边的姬宰见此,也连忙举手:“师尊,我呢我呢?”   柳司清有些哭笑不得:“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姬宰那双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只未经世事的幼兽。   柳司清想了想:“如果为师有的话。”   听到这话,姬宰脱口而出:“那您能不能收韩一为徒?”   柳司清下意识看向身侧的萧景策,见他同样皱起眉头,便知道他可能也不懂自己这个小师弟在想什么。   “为何?”他回头看向姬宰。   姬宰抿了抿唇,小脸上透着几分委屈:“您离开后,韩一就走了,虽然他每隔几天都会回来一次,但每次回来都是一身的伤,我问他原因,他也不说,我觉得他一定是被人威胁了。”   他哀求地看向柳司清:“所以我想,如果您收他为徒的话,威胁他的人定会因为惧怕我们仙剑门,不敢再对韩一动手,韩一就可以过上他一直渴望的安稳日子了。”   韩一?渴望过安稳日子?   那个疯狂接危险任务只为多赚点钱养老的萧景策手下第一杀手韩一?   如果柳司清还没恢复五百多年的记忆,也许他真的会相信姬宰的说辞,毕竟韩一那张俊秀清瘦的少年脸确实具有一定的欺骗性。   但是,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前面九十八世,这小东西没有一次是不掉钱眼里的。   有一世他甚至因为萧景策给钱给得慢了一点差点和萧景策打起来。   就他,渴望安稳?   柳司清强忍着心中的无语,抿唇笑了笑:“韩一也想拜我为师?”   “只要师尊答应,我会说服他的。”姬宰连忙保证。   “师尊不会答应。”一旁的萧景策没忍住开口:“还有,韩一不渴望安稳日子,他只想赚钱。”   听到这话,姬宰顿时不乐意了:“你又不是韩一,你怎么知道他想要什么!”   “……”萧景策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因为他赚的就是我的钱。   见萧景策不搭理自己,姬宰又把目光转回柳司清身上,委屈巴巴:“师尊……”   柳司清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收徒并非儿戏,再者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不能因为你觉得他过得不好,就强行让他放弃他目前的追求,你如果真的担心他,就先问问他的意见吧。”   姬宰:“呜QAQ……”   知道这事没戏,姬宰就蹲到角落自闭去了。   柳司清没理他,转头问叶祁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发生什么事?”   按照那个神秘人的性格,应该会趁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弄点动静才对。   然而,叶祁安却是摇了摇头:“没有。”   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怎么可能,前段时间那人分明很活跃,难不成……是因为他拿走了所有的天元丹,影响到了那人的计划?   如若真是这样,那人不是应该更加疯狂吗?   除非,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柳司清自顾自想着,一抬头,才发现叶祁安他们还在这里,“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说完,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开口:“祁安留一下。”   原本已经走到一半的苏长云听到叶祁安被点名,立即停下脚步,眼神不善地朝柳司清看了过来。   姬宰见他没跟上来,回头看了他一眼:“苏道友,不走吗?”   闻言,叶祁安也抬头看向苏长云。   见他眼神不善地盯着柳司清,眉头也微微拧了起来,用眼神示意他先离开。   苏长云不甘地抿了抿唇,然后恶狠狠瞪了柳司清一眼,冷哼一声快步离开房间。   姬宰:“?”   他刚才莫不是眼花了?苏道友好像瞪了他师尊一眼?   姬宰自我怀疑地揉着眼睛出了门。   那两人离开后,柳司清仍旧没有开口说话。   萧景策狐疑看向柳司清,却见他正笑盈盈看着自己。   “……”于是萧景策也走了。   直到房门关紧,柳司清才看向叶祁安,只是他并不急着开口,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叶祁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师尊为何这么看着弟子?”   柳司清与他对视一眼,然后为自己斟了杯热茶,轻轻抿着:“你与那苏长云,是怎么回事?”   听他提到苏长云,叶祁安的耳根‘噌’的一下瞬间红了起来,磕磕巴巴:“我,他,我们……”   “你们双修了?”柳司清替他说出了那句话   叶祁安瞳孔一颤,下意识朝柳司清跪了下去,几乎将头贴在地上:“弟子知错,还望师尊责罚。”   柳司清无奈揉了揉太阳穴:“起来。”   叶祁安摸不准他的意思,犹豫片刻,还是站了起来。   “为师让你单独留下来,并不是要责怪你的意思。”柳司清直直看向他,语气认真:“为师只是不理解,为何半个月前你还在劝为师让他离开,如今却已经与他双修了?可是他强迫了你?”   虽然他恢复了曾经的记忆,知道这两人从几十世之前就已经开始纠缠,但苏长云这人的脑回路太奇怪了,他明明无数次可以和叶祁安当一对甜蜜道侣,却偏偏要整强取豪夺那一套。   互相折腾的半死不活再表明心意。   不说叶祁安,他身为旁观者都觉得心累。   如果这一世苏长云还想玩这一套,他就把这人裹吧裹吧肉成团,一脚给他踹回符箓宗自生自灭去。   叶祁安耳根通红地抠着手指:“也,也不算强迫。”   柳司清:“不算,那就是有?”   叶祁安低着头:“一,一点点。”   活生生像个受了委屈却不敢说出来的小媳妇。   柳司清缓缓深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祁安,强迫便是强迫,一点点也是强迫,你怎能被强迫了还能轻易原谅?”   “啊?”叶祁安茫然抬头。   看他这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柳司清突然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心痛感,咬了咬牙:“我这就去将那小禽兽的腿打断!”   见他起身要往外走,叶祁安连忙拉住他:“师尊!不是您想的那样,是,是……”   眼见柳司清就要走出房门,叶祁安心下一横,闭上眼睛大喊:“是我!”   柳司清脚步一顿,狐疑看向他。   叶祁安被他看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是,是我不想让他与他人双修,所以,所以才……”   柳司清难以置信:“他竟还用不和你双修就要和他人双修这种事逼你?”   叶祁安连忙摆手解释:“不,不是,是他吃了合欢药,不双修会死的。”   “所以你就给他了?”柳司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给,给?”叶祁安眼底有过一瞬的茫然,似乎没跟上他的思路,“给什么?”   他这一问,倒是把柳司清给问住了。   “你不是被他那个……”柳司清耳根也浮起一层不自然的绯红:“就是,那个。”   看着柳司清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叶祁安突然意识到什么。   “啊,师尊,您是不是误会了?”他抿了抿唇,看了柳司清一眼,又垂下眼眸:“虽然我们是双修,但是……”   在柳司清不解的注视下,他小声缓缓道:“我,我是上面的那个啊。”   柳司清:“……”   啊???   啊???????? 第69章 能让我在上面吗   师徒二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柳司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的意思是,你把他给……”   叶祁安怕他误会自己道心不正,连忙解释:“我也不想的,可他当时吃了合欢药,弟子实在没办法才……”   “不是,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柳司清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你等等,我先捋捋。”   他走到桌前,端起早已凉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等脑子稍微冷静下来,才回头看向拘谨不安的叶祁安:“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被拱的不是你,而是苏长云?”   叶祁安红着脸颊,微微点了点头。   “你是如何办到的?”柳司清实在太好奇了。   在他恢复的记忆中,苏长云从认识叶祁安的那一世开始,无一例外都是攻方。   这个模式已经循环几十世,所以他才会理所当然认为是叶祁安吃了亏。   可叶祁安却告诉他这一次是他攻了苏长云,他很好奇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苏长云这个万年攻竟甘愿做受。   “啊?”叶祁安听到他的询问,瞬间红了脸,支支吾吾:“这,这不好说吧。”   “这有什么不好说……”话未说完,柳司清突然意识到什么,怀疑地看向叶祁安:“为师问的是苏长云为何愿意让你主导,你说的是?”   叶祁安脸颊更红了,眼睛根本不敢与柳司清对视:“我,弟子说的也是这个。”   柳司清:“……”不信。   屋内短暂陷入寂静。   片刻,叶祁安抬眸看了柳司清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是长云让我这么做的。”   “?”柳司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确定他是让你在上面?”   “是啊。”叶祁安点了点头:“不过,师尊问这些作甚?”   柳司清被反问,顿时噎了一下。   他神色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为师就是怕你吃亏,不过你没事就好。”   叶祁安:“……哦。”   一时好奇过头,差点没收住。   柳司清正懊悔着,一抬眸,却见叶祁安正用那双过分干净的眼眸看着他,“……”   柳司清:“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叶祁安连忙垂下眼眸,说了声‘弟子告退’,就转身出去了。   叶祁安刚走,萧景策就走了进来。   “你与叶祁安说什么了?他看着怎么有些奇怪?”他自然地坐到柳司清身旁问道。   “景策。”   萧景策一愣,不解看向他:“嗯?”   他抬起眸,认真地看着萧景策那双漆黑的双眼:“双修的时候,你愿意让我在上面吗?”   萧景策:“?”   “对吧,这才是正常反应。”柳司清捻了块糕点,边吃边喃喃自语:“祁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萧景策:“……”   当天夜里,柳司清就体验了一把在上面的感觉。   嗯……   怎么说呢。   人确实在上面。   至于其他的,柳司清想,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跟萧景策提这种要求了。   太疼了。   真的。   *   被萧景策折腾一夜,柳司清第二天用早膳时都没什么精神。   见他不怎么吃东西,姬宰关切问:“师尊,您昨晚没休息好吗?”   柳司清对他扯出一个微笑:“有点,不过没事,不必担心。”   听他这么说,姬宰也不再多说。   静静吃了一会,柳司清似想起什么,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几个弟子:“你们师伯可来过?”   叶祁安刚张口,姬宰就抢先道:“您刚被掳走的那天就来了,不过师伯好像有什么急事,听说您是被带去魔界后,又匆匆走了。”   柳司清皱了皱眉:“之后便没再回来过?”   姬宰点点头:“是啊。”   柳司清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见他脸色凝重,其他人也不敢说话,就这么静静吃完了一顿饭。   用完膳,众人就各自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萧景策本打算开始打坐修炼,见柳司清情绪不对,便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柳司清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虽然这么说,他紧皱着的眉头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萧景策无奈叹了口气:“在想琳琅师伯的事?”   柳司清恍然回神,捏着他的脸颊眨了眨眼:“你莫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萧景策任由他捏着自己,不满道:“什么虫,我是你夫君。”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愣。   紧接着迅速移开视线,红着脸不敢与对方对视。   虽然他们世世纠缠,甚至早就有了夫夫之实,但因为神秘人的暗中操纵,他们至今也没举行过一场真正的婚礼。   而萧景策,也从未在柳司清面前自称过‘夫君’。   这是第一次。   沉默片刻,萧景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续上上一个问题:“他去烈焰山了。”   烈焰山?   柳司清一愣:“昌州北部那个烈焰山?”   萧景策:“不错。”   “遭了。”柳司清猛地站了起来。   萧景策不解看向他:“怎么了?”   柳司清道:“天火苗。”   萧景策皱眉:“什么?”   “那个人会去烈焰山取天火苗。”柳司清说着已经召出霜华:“师兄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我得过去看看。”   “等等,师尊……”   萧景策正要去拉他,柳司清突然自己停了下来。   他拿起缀在胸口的传声玉,安静了一段时间的玉此时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上面浮现一截竹子纹路。   是虚无真人传声玉的符文。   他朝萧景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往传声玉中注入一丝灵力,对着传声玉道:“师尊,是我。”   “你此时可是从魔界回来了?”传声玉内传出虚无真人有些苍老的声音。   “是。”柳司清道。   虚无真人似乎松了一口气:“那你现在就回宗门吧,为师有话与你说。”   柳司清抿了抿唇:“师尊,琳琅师兄似乎出事了,我想先去寻他。”   那边静了一会,缓缓道:“琳琅就在宗门,你回来吧。”   什么?   柳司清和萧景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疑惑。   但最终,他还是应了下来。   结束通话,柳司清看着传声玉发了一会呆。   半晌,抬头对萧景策道:“去与祁安他们说一声,半个时辰后,回宗门。”   *   虚无真人对弟子的管理一向松懈,像今天这般强烈要求弟子迅速返回宗门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柳司清怕耽搁正事,带着萧景策几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入夜时分进了山门。   简单吩咐叶祁安几人回去休息,他就御剑去了虚无真人的洞府。   在侍从的带领下,柳司清直奔虚无真人炼丹房。   刚进去,他就看到虚无真人正背着双手站在炼丹炉旁,而琳琅则一身白衣站在他身侧不远处。   见他进来,琳琅眼眸一亮,快步朝他这边走来。   可就在快走到他身前时,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看向他的眼神透着几分不解:“清儿,你身上怎会有魔修的气味?”   ‘魔’在凡界没什么好名声,所以回来之后,柳司清就用术法盖住了自己身上的气味与印记。   没想到琳琅一靠近他就发现了。   看来这个方法对于高阶修士没什么用。   柳司清正想着该怎么解释,那边的虚无真人就开了口:“司清本就是魔神,有魔修的气味有何奇怪。”   话音刚落,柳司清和琳琅都愣了。   柳司清是震惊于虚无真人竟知道他的来历,而琳琅是震惊于柳司清魔神的身份。   在他眼中,柳司清就是天上月,镜中花,美好而不可亵渎。   这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如何能是传闻中可能会危害世间的魔神?   琳琅还未从虚无真人那句话中回过神,又听到虚无真人道:“司清,过来。”   柳司清犹豫片刻,还是走到他身前,拱手行礼:“师尊。”   虚无真人没有说话,抬手轻轻点在他额间,一道金色光芒迅速将他包裹住,片刻,又迅速撤离。   虚无真人缓缓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眸,捋着山羊胡子满意看着他:“看来你此行下山收获颇多,如何,可有想起什么?”   柳司清突然意识到什么,激动地抬起头:“您知道?”   虚无真人点点头:“记起一些,却是不多,兴许有能帮到你的,你若有疑问,尽管问便是。”   柳司清几乎是脱口而出:“师尊可知道是何人在操纵昆仑钟?”   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找到幕后黑手。   从他恢复的记忆来看,昆仑钟马上就要重启了,可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在操纵昆仑钟。   哪怕现在他魔神的实力正在逐渐恢复,目前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对他还是十分不利。   他不喜欢这种被动感。   然而,虚无真人却无奈摇了摇头:“这个为师也不清楚。”   柳司清亮晶晶的眼神逐渐暗了下去。   看来,记忆被动手脚的不止他一个。   想依靠记忆找出那个人怕是不可能了。   柳司清沉默半晌,又想起另一件事,抬眸看向虚无真人:“那师尊可知是谁封印了我的魔神之力?”   虚无真人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缓缓说道:“是为师。” 第70章 就这么喜欢萧景策?   屋内瞬间一片寂静。   良久,柳司清才沉着声开口:“是我要求的?”   “不错。”虚无真人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无奈,缓缓吐了一口气:“如今你魂魄归一,往日种种想必也记起一二,当年,被天道选为气运之子的人,并非是你,而是你的大弟子,萧景策。”   虚无真人抬手一挥,屋内瞬间变暗,头顶出现一片星空,其中几个以银白光线勾勒出来的物品轮廓引起了柳司清和琳琅的注意。   下一刻,其中一个不断变幻的轮廓飞到虚无真人掌心。   “天道,是与世界一同诞生的圣物,它制定规则,掌控秩序,引导世间万物以既定的命运走完一生,以此汲取气运。”虚无真人指尖微动,掌心的光影又化作人形模样:“直到五百年前,噬魂谷谷主为一己私欲,打通了人魔两界的通道,此举导致魔物涌入凡界,生灵涂炭。当年三大仙门虽倾巢而出,却也用了整整十年,牺牲无数弟子才将魔物屠杀殆尽。”   “这期间的多次动乱,导致天地气运几近耗尽,天道为了维持运转,历经数百年,终于在众多凡人中选中一人。”   柳司清道:“是景策?”   “不错。”   虚无真人将掌心的人形轮廓轻轻往上空抛去,在空中化作一片荒芜的场景:“萧景策第一世生于罪臣之家,降生次日全家被屠,随后被林向阳发现救起,两人相依为命,吃尽苦头,即便如此,他始终保持着一颗炙热的赤子之心,哪怕食不果腹,遇到被抛弃的你,仍旧出手相救,哪怕知道那一夜追向林向阳的是一条不归路,他仍旧没有回头。”   “此等身世悲惨,却没有生出邪念,且拥有正道仙缘之人,正是气运之子的不二人选。”虚无真人眼底多了几分悲悯:“所以,天道动用自身力量,让萧景策再次投胎为人,送到同样拥有仙缘的你身边,让你引他踏入仙门,只可惜……”   “只可惜,有人为了逆转时间,以景策为祭品,启动了昆仑钟。”柳司清眼底是一片冷意。   魂魄完全融合那天,柳司清就已经想起来了,天道一开始选定的气运之子并不是他,而是萧景策。   是他受不了一次次看着爱人死于祭坛之上,才和天道做了交易。   交易的内容很简单,他要气运之子的身份,而天道要他阻止昆仑钟再次启动,避免世界崩塌。   但他恢复的记忆也仅限于此,至于他的神魔之力为何被封印,被何人封印,他全然不知。   如今听了虚无真人的解释,他大概也猜到了缘由。   天道与天地同生,为维持凡界运转,它本能地排斥来自其他世界的任何生物,更遑论曾经代表整个魔界的魔神转世。   而他为了得到天道的信任,请求虚无真人封印了他属于魔神的力量。   只是,天道呢?   既然他能与天道进行交易,说明当时的天道已经生出自我意识,哪怕是为了尽快阻止轮回,天道也该站在他这边为他助力才对。   可是在他的记忆中,天道只在与他交易的时候出现过。   哪怕后来神秘人不断以他为祭重启昆仑钟,天道也没再出现过。   这其中,难不成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司清。”   见他没反应,虚无真人又唤了一声:“司清。”   柳司清恍然回神,一抬头就对上虚无真人那双探究的眼眸:“啊,师尊唤弟子何事?”   虚无真人皱眉看着他:“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柳司清回想自己刚才的思绪,轻轻叹气,摇了摇头。   他目前知道的,与虚无真人所说的并无差别,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虽然恢复了曾经的记忆,却还是对始作俑者一无所知。   记忆的缺失让他们再次陷入了与前几十世相同的困境。   不同的是,这一世天地气运几近干涸,如若失败,不仅他们,整个凡界的生灵,都会泯灭于世间。   “想不起也正常,那人既有本事将你从异世召回,自然也有本事篡改你的记忆,只不过这一次,怕是不能让他如愿了。”   虚无真人从袖袍中踏出一个透明球体,里面有一簇金色火苗欢快地跳跃着:“你看,这是何物?”   联想起萧景策白天与他说的那番话,柳司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天火苗?”   虚无真人朝他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不错,半个月前,为师冥想时突然想起过往种种,便将以往轮回的细枝末节联系起来,无意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他再次挥手,空中的星星点点化作五个形状各异的轮廓,围成一个圆圈缓慢盘旋。   柳司清不解:“这些是……?”   虚无真人眯了眯眼:“古籍《长生录》中记载了一则活死人肉白骨之法,只需集齐‘恋人心’、‘生人魂’,‘人鱼肉’、‘天火苗’、‘尸王丹’等五样药引,便可令死人回魂,枯骨重生。”   柳司清感觉心跳快了几拍,迅速将被拉回这个世界之后的记忆串联起来。   眼底的兴奋几欲溢出:“您的意思是说,神秘人的目的,是为了复活某个人?”   虚无真人眯眼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正是。”   柳司清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既如此,他为何不断启动昆仑钟回溯时间?”   从曾经的那些记忆来看,神秘人几乎每一世都集齐了这五样东西。   当时的他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处,只当这些东西与昆仑钟有关,只要恢复记忆,就会阻止神秘人收集这些东西,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既然神秘人集齐了让枯骨重生的药引,为何还不断用昆仑钟回到过去?   难不成……   “因为他失败了。”虚无真人说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长生录》毕竟是上古书籍,流传至今,书页上许多图案文字早已模糊不清,为师猜测,应该是复活的阵法出了问题。”虚无真人说着自己的想法:“可这世间目前只剩一簇天火苗,用了便是没了,若想再次启动复活阵法,便只能启动昆仑钟,回到过去。”   柳司清豁然开朗。   如此这般,一切就说得通了。   从五百年前开始,神秘人就在为了复活某个人精心布局,他顺利拿到了复活阵法所需的五个药引,信心满满地启动复活阵法,没想到阵法却出了差错,导致复活失败。   他不甘就此失去某个人,于是又寻到昆仑钟,设法引当时的气运之子萧景策入局,将他祭给昆仑钟回溯时间。   只是没想到,他尝试了九十八次,仍旧没能成功。   柳司清神色复杂地看着悬在虚无真人掌心的小火苗:“所以,您让师兄将天火苗带回来,是为了瓮中捉鳖?”   虚无真人捋着胡子若有所思:“能否捉住为师也说不准,但机会摆在眼前,总该试试。”   柳司清点点头:“师尊打算如何做?”   虚无真人朝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缓缓吐出一个字:“等。”   *   柳司清从虚无真人洞府出来时,已是深夜。   他抬头看了一眼明亮的圆月,缓缓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召出霜华,身后突然传来琳琅的声音:“清清,等一下。”   柳司清顿了顿,回头朝身后望去。   只见琳琅正快步朝他走来,直到他身后才放慢脚步:“我送你回去。”   似看出他要拒绝,琳琅又说:“方才师尊说的话我有些没听明白,想问问你。”   想了想,柳司清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为了方便谈话,两人并未御剑,而是选择边走边说。   静静走了一段路,琳琅才开口问:“神魔的事,怎么从未听你说过?”   “我也是近日才知道的。”柳司清说。   默了片刻,琳琅又问:“那你曾经的那些记忆……”   柳司清回答:“也是近日才恢复的。”   琳琅袖子下的双手缓缓握拳:“那你对萧景策……”   话未说完,柳司清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他:“师兄想问什么?”   皎洁的月光洒在他那张美得雌雄难辨的脸上,为他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他唇角勾着几分苦笑:“你还是喜欢他,对吗?”   “……嗯,喜欢。”柳司清回答的很直接。   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拐弯抹角都是在给琳琅希望。   柳司清不想给他这种希望。   他美好正直的师兄,值得拥抱更好的人,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他这个不可能的人身上。   琳琅眼睫微微颤了颤,眼底满是受伤:“我呢?”   “你是我的师兄,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说罢,他对琳琅抱了抱拳:“师兄若没别的事,就早些回去休息吧,不必送了。”   见他要走,琳琅下意识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清清!”   “夜里不安全,还是让我……”   话未说完,琳琅就发现柳司清正定定看着前方。   顺着柳司清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下,一身劲装的萧景策正抱着剑站在那里。   深不见底的眼眸淡淡睨着他抓着柳司清的那只手。 第71章 师尊,可以开始哄我了   感受到萧景策的目光,柳司清下意识想甩开琳琅的手。   可琳琅却像是在与萧景策暗暗较劲,抓着柳司清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以至于柳司清挣扎好一会,都没能将手从他手里抽回来。   “师兄,你……”   话音未落,琳琅的目光再次回到他身上,眼底多了几分病态的执着:“为什么不能是我?”   柳司清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片刻,缓缓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因为我不爱你,师兄,我不想与你产生隔阂,你别再这样了,好吗?”   琳琅眼睫颤了颤,眼底闪过一抹肉眼可见的惊慌。   “好。”他缓缓松开握着柳司清的手,强行挤出一抹实在不算好看的笑容:“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别生气。”   他这幅卑微模样让柳司清心生不忍。   抿了抿唇,还是说了一番宽慰的话:“师兄,你很好,但感情的事无法勉强,今晚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以前我们如何,往后还是如何,师兄不必有心理负担。”   说罢,他朝琳琅拱了拱手,转身快步走到萧景策身旁:“走吧。”   看着两人并肩走远的身影,琳琅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鸦羽般的眼睫颤了颤,被阴影遮盖的眼眸似有暗潮涌动。   *   萧景策跟着柳司清一路回了他的洞府,直到进入房间,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柳司清拿捏不准他此时的想法,也不敢贸然开口。   正当他犹豫着该如何给小狗顺毛的时候,萧景策突然将他按在旁边的凳子上,拉着他的手将袖袍撸至手肘处,露出手腕上红紫一片的肌肤。   “啊。”柳司清惊呼一声。   萧景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抬头看向他时眼眸中满是责怪。   柳司清被他看得有些心虚:“那个,我……”   他还没把话说完,萧景策又低下头去,抬起另一只手,静静在他手腕上施展治疗术法。   金色光芒自他掌心溢出,温柔包裹住柳司清细嫩的手腕。   片刻,手腕上的红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恢复往日白皙细嫩的模样。   “好了。”萧景策将他手放回腿上。   起身走到床前为柳司清整理床榻。   看着他默默做事的背影,柳司清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他身后,从他身后环着他的腰,脑袋微微探出,打量萧景策的表情:“生气了?”   萧景策被他抱得动作一僵,片刻,又继续抖着被子,语气淡淡:“没有。”   “是吗?”柳司清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手不安分地摩挲着他的腰:“可是你话都变少了。”   萧景策侧眸看了看他,薄唇微抿,又将视线收了回去,声音仍旧没有太大起伏:“可能吧。”   柳司清眨了眨眼:“……”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纵观柳司清目前恢复的记忆,萧景策但凡在他面前变得不爱说话,他的腰起码要酸两三天。   柳司清莫名觉得腰开始隐隐作痛,低身钻过萧景策的手臂,绕到他身前,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唇瓣印上一吻,放柔声音:“我错了,别生气了,嗯?”   萧景策垂眸看向他,半晌,才幽幽吐出一句话:“所以,你为何要说那种话?”   “嗯?”柳司清无辜眨了眨眼:“什么话?”   两人静静对视许久,萧景策才再次开口:“为何说,如果他是女子,长大便娶他?”   柳司清愣怔,半晌才恍然地‘啊’了一声。   斟酌良久,他说:“我说这句话时,才七岁。”   当时的琳琅已经出落的倾国倾城,那张好看到雌雄难辨的脸让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备受瞩目的焦点。   柳司清那时刚到天剑门不久,整个人还沉浸在林向阳和萧景策离世的悲痛中。   虚无真人为哄他开心,没少给他买各类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其中好几本都是《冷清师姐爱上我》的剧情。   以至于小小的柳司清看完后也委屈巴巴地跟着虚无真人要师姐。   琳琅心疼他,就换了女装哄他。   其他师兄姐见了,都来抱着他打趣:“师姐这么好看,小司清长大后要不要娶师姐啊?”   柳司清看到有人给糖吃,就开心地点了头:“要的。”   ——于是就莫名其妙发展成了现在这个境地。   “……”   听完柳司清的讲述,萧景策陷入沉默。   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琳琅和柳司清的这层渊源并不是什么秘密,许多入门早的师兄弟都知道,琳琅这身女装是为了柳司清才穿上的。   但两人平时相处有度,一个清冷出尘,一个高雅矜贵,谁也没敢把他们往那方面想,前世的萧景策亦是。   可如今细细回想,无论哪一世,琳琅看向柳司清的眼神都算不上清白。   也就是说,琳琅从一开始就对柳司清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只是以前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那么,是什么让他有了争抢的心思?   萧景策想,或许琳琅也保留了上一世的记忆。   不过很可惜,他的师尊,无论哪一世,都只能是他的。   见萧景策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柳司清勾着他脖子的手微微松开:“怎,怎么了?”   察觉到他想跑,萧景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身体前倾,逼得他后退两步,跌坐在床上。   柳司清双手撑着床,不安地往后挪了挪:“景策?”   “我生气了。”萧景策道。   柳司清没反应过来:“啊?”   萧景策居高临下睨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解开束在腰间的腰带,随意丢在地上:“刚才师尊不是问了吗?我有没有生气。”   柳司清笑的很牵强:“啊,哈哈,那,那……”   “所以,师尊现在可以哄我了。”   萧景策褪下自己的外裳鞋袜,一步步朝柳司清靠近。   一想到待会会发生什么,柳司清就不自觉往后退。   见此,萧景策不悦抓住他的脚踝,强行将他扯到自己身下,“师尊跑什么?”   铺在床上的蚕丝被很是光滑,柳司清被扯地直接滑进萧景策怀里。   对上萧景策那双危险的眼眸,他讪讪笑了两声:“那个,昨夜,还有点疼。”   萧景策挑了挑眉:“真的?”   柳司清连忙点头:“真的。”   其实是假的,根本不疼。   说来也奇怪,虽然当时很疼,但是睡醒后那种酸痛感突然完全消失了,如果不是浑身乏累,萧景策又躺在他身边,他都怀疑那是一场梦。   萧景策静静与他对视片刻,伸手就要扯他的腰带:“那我看看。”   柳司清瞳孔骤缩:“不,别,不是,你……”   正挣扎着,突然对上萧景策那双冰冷哀怨的目光。   动作不自觉停了下来。   萧景策看着他,说:“骗子。”   见他起身要走,柳司清连忙拉住他:“等等!”   萧景策动作一顿,回头看向他,似在等他的解释。   柳司清被他看得脸颊微微发烫,不自在移开目光:“你,你轻点。”   萧景策眼眸暗了暗,可他仍旧没动,只是静静看着柳司清:“师尊这是在哄我吗?”   “嗯?”柳司清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嗯。”   “可是哄人好像不是这样的?”他抬手覆在柳司清的手上,一点一点与他十指相扣:“师尊应该更主动些,像以前一样。”   他这句话勾起了柳司清某些不堪入目的回忆,脸上的绯红瞬间蔓延至脖颈,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   在萧景策期待的注视下,他红着脸捧住萧景策的脸颊,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随后唇瓣下移,吻过他的下颌,脖颈,喉结,此时萧景策中衣未脱,锁骨被衣料遮住。   柳司清只能伸手去解萧景策身上的扣子。   他衣裳上的小扣用的是白玉材质,摸着冰冰凉凉的,还有些滑。   柳司清紧张地有些手抖,尝试好几次都没能把扣子解开。   萧景策正要出手帮他,却见他突然抓住自己衣襟两边,用力一扯——嘶拉!   他加了两道防御术法的衣裳生生被柳司清徒手撕烂:“……”   他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人已经被柳司清翻身压在身下。   青年貌美的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眼底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兴奋,撑在他胸口的手缓缓上移,最后落在他淡红的唇瓣上,一点点探入他口中:“现在,我要开始哄你了。”   *   翌日,柳司清和萧景策双双躺到了日上三竿。   起床后,柳司清默默坐在铜镜前用消痕膏一点一点涂抹着被某人啃咬出来的痕迹。   萧景策身上也有许多柳司清留下的咬痕,但他无所谓,只穿了件亵裤就顶着浑身的痕迹在屋里到处乱晃。   见柳司清正吃力地往背后涂药,他挑了挑眉,快步走到柳司清身后接过他手里的药膏。   “我来吧。”   他往柳司清眼前一站,身上的痕迹更明显了。   想起昨夜的疯狂,柳司清只觉得耳根微微发烫,轻声问:“你不遮一下?”   萧景策理所当然道:“师尊给我的,为何要遮?”   柳司清:“……”   笃笃——   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道敲门声。   “清清,醒了吗?该去给师尊请安了。”是琳琅的声音。   柳司清一愣,回头看向萧景策:“好了吗?”   萧景策看着后脖颈上那圈咬痕,眼眸暗了暗,将手收了回来:“嗯,好了。” 第72章 事成之后,我会与他成婚   房门外。   琳琅负手站在廊上,出神看着院落里长得葱葱郁郁的奇珍异草。   这里许多花草都是他出山做任务时带回来的,说来也怪,每每看到些新奇的东西,他就会想,也许清清会喜欢。   久而久之,这个原本空荡荡的院落就种满了各种花草。   可实际上,柳司清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哪怕这些花草已经在这院落里种了二十多年,他也从未打理过。   就如同,他对琳琅的态度。   琳琅眼睫颤了颤,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缓缓握拳。   “师兄。”   一道疑惑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不走吗?”   身穿金色长袍的青年站在他身侧,神色不解地看着他。   “啊,走。”他愣愣点头。   闻言,青年先他一步走在前面,带起一阵微风,耳后的发梢被风轻轻撩起,露出后脖颈上令人遐想的红色咬痕。   琳琅瞳孔震动,下意识将手伸向那细长白皙的脖颈。   青年对此毫无察觉,嘴里还说这话:“今日怎么突然要去请安,可是发生了什……”   后脖颈被人用力握住,柳司清话音戛然而止。   他回头看向掐着自己后脖颈的人,神色狐疑:“师兄,你做什么?”   琳琅指腹用力按在那圈牙印上,反复磋磨,浑身忍不住颤抖着:“师弟就这么迫不及待,让别人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吗?”   柳司清被他搓的有些疼,原本的羞耻也被愠怒取代。   转身打开他的手,语气淡淡:“我做什么,应该不用向谁报备吧?”   琳琅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嵌入肉中:“你还未与他正式结为道侣,你们这么做,是无媒苟合!”   柳司清眼眸一沉:“待事情结束,我会向师尊禀明与他成婚,就不劳烦师兄操心了。”   见他要走,琳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连忙追过去:“清清,方才我不是有意……”   “师兄以后还是叫我师弟吧,‘清清’二字太亲昵,策儿听到会不高兴。”不等他把话说完,柳司清就回头打断他:“走吧,师尊还在等我们。”   不等琳琅回话,便直接御剑走了。   *   踏入虚无真人洞府时,柳司清这才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十来个人。   其中大多数都是一头白发,浑身的上位者气息压都压不住,他的师尊虚无真人坐在首位,下方还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他那位下山已久的师弟,赵怀。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远远看到他,虚无真人就开心地捋了捋他那山羊胡子,笑得满面春风:“司清,琳琅,快来见过各位师伯师叔。”   “晚辈柳司清,见过各位师伯师叔。”   “晚辈褚师琳琅,见过各位师伯师叔。”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们二人身上,看到他们那一身的修为,纷纷点头。   “师弟,你这两个徒弟不得了,再过两年,怕是要赶上我们了。”   “什么两年,你可瞧得清小司清身上的修为?指不定,他已经超过我们这群老骨头了。”   “超过便超过,仙剑门后继有人,是我等的福分啊。”   众长辈你一言我一语,多是赞赏他们的话。   柳司清实在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求助般看向主位上的虚无真人。   虚无真人见此,笑呵呵开口道:“好了好了,你们再夸他们,这两小子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   嘴上这么说,眼底却是藏不住的骄傲。   说罢,他看向旁边的三徒弟:“赵怀,将东西拿出来吧。”   赵怀闻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小心翼翼递给虚无真人。   “前日赵怀正巧路过岐岭乱葬岗,我便让他过去瞧瞧,没想到,真的瞧出来花样来。”虚无真人接过锦盒,轻轻打开。   只见里面正安静躺着一颗浑身散发着黑气的黑色珠子。   在柳司清两人过来之前,虚无真人已经将昆仑钟的事与这些同门做了解释。   故而有人看到这颗珠子就脱口而出:“这便是那尸王丹?”   “不错。”尸王丹阴气极重,虚无真人只打开片刻便将东西合上:“如今那神秘人需要的五味药引有两味在我们手中,待他反应过来,定会想办法上门强抢,所以,我想将这两味药保护起来,届时还请各位师兄弟在此处布下天罗地网,将其就地诛杀。”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点头。   “身为修仙之人,除魔卫道乃是分内之事,一切谨听门主安排。”有人突然开口。   其他人纷纷附和:“谨听门主安排!”   众人在虚无真人处谈论近两个时辰,才将事情捋顺,各自带着自己的任务回去准备去了。   柳司清正想跟着众人离开,身后突然传来虚无真人的声音:“司清,你留一下。”   *   直到房门关上,虚无真人才挥了挥手,两个眼熟的东西赫然出现在柳司清眼前。   “这些,你拿着。”   是天火苗和尸王丹。   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师尊,这……”   “为师知道,你身上魔神之力恢复后,便可直接飞升,是你有意压制修为,才没立刻离开凡界。”虚无真人欣慰地看着他道:“如今你的修为在为师之上,这些东西交给你保管,最为妥帖。”   柳司清愣了愣,这事就连在场白敛墨珏都未察觉,虚无真人竟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这位师尊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见他愣愣看着自己,虚无真人笑了笑:“怎么,不愿意?”   柳司清恍然回神,连忙拱手:“司清定不负所托。”   虚无真人满意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   柳司清刚走出虚无真人的洞府,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诶!师兄!”   他循声回头,只见一个青年正朝他跑来。   “赵怀?”   赵怀跑到他身侧,双手撑着膝盖喘气,嘴里抱怨:“师尊也真是,怎么又拉着你说这么久的话。”   尾音刚落,他突然皱起眉头,像狗一样凑到柳司清身前乱嗅一通,眼神质疑:“你身上什么味道?”   “味道?”柳司清连忙举起手左右嗅了嗅,“没有啊。”   “不对。”赵怀又在他身上嗅了几次,脸上闪过一丝不解:“是你那个大徒弟的味道,没错,就是他,你们双修了?”   柳司清刚要开口,赵怀又道:“别想否认,不双修两个人的气息不可能融合的这么紧密。”   “……”他怎么不知道这师弟还是个狗鼻子。   柳司清轻轻点了点头,当是承认了。   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亲眼看到柳司清点头,赵怀还是下意识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狗狗祟祟扫了四周一眼,小声问:“师兄知道了?”   柳司清:“嗯。”   “我就说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刚才我叫他他都没理我,原来是因为这个。”说完,他又神色复杂的看了柳司清一眼:“不过你口味也真是十年如一日,都重来一次了,就没想过换个口味?”   柳司清正想开口,前方突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问候。   “晚辈见过小师叔!”   “嗬!”赵怀被吓得倒抽了一口气,手下意识放在胸口处,刚要开口骂人,却措不及防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   “你,你……”   在萧景策淡然的注视下,他的气势逐渐软了下来,最后心虚抱怨:“你下次走路出点声,师叔都要被你吓死了。”   萧景策语气淡淡:“是。”   这气势丝毫不比他那个美人师兄弱,赵怀有点想逃。   可赵怀又不想被落了面子,清了清嗓子道:“咳咳,那个,我与你师尊有事要说,你先走吧。”   萧景策身上的气息更冷了。   “……”赵怀哈哈两声,拍拍柳司清的肩膀:“其实我这事也不是特别急,师兄,我下次再来找你哈。”   说完故意从萧景策身侧走过,用力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嘶!好疼!   赵怀疼得眼力都冒泪花了,却还是不做轻松地往前走。   直到走到拐角处,才捂着肩膀开始龇牙咧嘴。   目送赵怀离开,柳司清的目光这才回到萧景策身上,“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萧景策慢条斯理地帮他整理衣襟:“免得被人拐了去。”   就在他想说他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会被拐走时,萧景策又接着道:“毕竟重来一世,谁知道师尊会不会突然想换个口味。”   柳司清:“……”   你们没完了是吧?   *   与此同时,一处光线昏暗的房屋内。   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站在棺椁旁,动作轻柔地用毛巾为棺椁中的绝色女子擦拭手背。   突然,一抹黑影出现在他身后:“主子。”   男人没有回头,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女子天人般的容颜上。   “东西呢?”他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棺椁中的妙人一般。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抖了抖:“不,不见了。”   男人动作一顿,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声音却仍旧温柔:“你说,什么东西不见了?”   “天,天火苗。”黑衣人声音打着颤:“属下赶到烈焰山时,看守天火苗的人已全数被杀。”   话音刚落,一道强劲的力量朝他打了过来。   他直接被击飞撞断了后面的石柱,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男人不以为意,他缓缓起身,那双漆黑的眼眸如看蝼蚁般睨着黑衣人:“谁做的?”   黑衣人捂着胸口吃力跪在地上,咬牙吐出几个字:“仙剑门,琳琅仙子。” 第73章 偷偷亲热被撞见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罢了,既知道去处,再寻回来便是。”   半晌,黑袍男人闭上眼,揉着眉心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问:“尸王丹呢?”   好一会没听到黑衣人的回答,男人缓缓睁开眼,不带一丝温度的目光落在匍匐在地的黑衣人身上:“你该不会想说,尸王丹也丢了?”   黑衣人身体肉眼可见的抖了抖,恨不得将头钻进地里:“是属下失职,请主子恕罪!”   男人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指尖温柔拂过棺中女子的脸颊,声音温润如玉:“好,本尊饶恕你。”   闻言,黑衣人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感激,用力磕头:“谢,谢主子!”   男人小幅度摆了摆手:“去吧。”   黑衣人千恩万谢起身,转身的瞬间,一道水袖自暗处飞出。   他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头颅已经与脖颈一分为二,血液如喷泉般在空中炸开。   不等血液落地,大片白绫从四面八方飞来,任由殷红的液体在上面绽放出一朵朵红梅,最后将没了声息的黑衣人团团裹住,无声拖入阴暗处。   一切发生的太快,黑衣人消失时,男人抬起的手还未完全放下。   他将手搭在棺椁上,指腹轻轻敲打着棺木,良久,薄唇轻启:“冰露”   一个身穿白色纱裙的少女眨眼出现在他身后,藏在红绸后的双眸微垂着,语气恭敬:“神君。”   少女身形妙曼,气质出尘,赫然是当初主持北荒秘境试炼大会的月神殿圣女——冰露圣女。   男人微微侧头,将半边脸暴露在烛光下。   柳司清等人若在此处,定能认出此人就是当初在金陵城帮柳司清融合灵魂的月神殿殿主——玄机。   “那个扬言能窥探天机的可还在?”玄机轻声问。   冰露圣女低着头:“在,他似乎笃定神君定会见他,一直没走。”   玄机思索片刻,淡淡开口:“让他过来。”   *   良久,一个模样清秀的青年在侍从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看到摆放在正堂中央的红色棺椁,青年皱了皱眉,但看到旁边的玄机时,眼睛又亮了起来。   微微颔首:“符箓宗陆凌洲,见过玄机殿主。”   玄机殿主在修仙界拥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威望与地位,任何人见了都要规规矩矩行礼,陆凌洲却只是敷衍地对他点了点头。   冰露圣女看在眼中,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正要上前,玄机却给她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听冰露说,你有窥探天机的能力?”玄机朝陆凌洲露出一个和善的笑,眼底却冰冷一片。   玄机虽已担任月神殿殿主一职多年,容貌却始终保持着二十出头的模样,那俊美出尘的外貌加上浑身的上位者气息,仅一眼,就让人难以忘怀。   方才他一笑,陆凌洲便看痴了。   对上他毫不避讳的目光,玄机眉头不留痕迹皱了皱:“陆道友?”   “啊,对,不错。”陆凌洲恍然回神,连连点头。   玄机强忍着不耐,继续问:“那你说说,你从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陆凌洲想起自己前几日从偶然得到的天书残页上看到的一幕,扬了扬嘴角:“神性。”   玄机殿主一愣,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半晌,玄机才缓缓开口:“看来,你确实有点本事。”   陆凌洲自顾自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灵果随意咬了一口:“自然,我可是天道精挑细选的气运之子,窥探天际不过是我最微不足道的技能罢了。”   玄机殿主和冰露圣女的脸色皆是一变,在陆凌洲察觉不到的角度对视一眼。   “气运之子?这称呼倒是新鲜。”玄机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撇了撇上面的浮沫,笑着问:“不知,是什么意思?”   陆凌洲解释:“用我们那边的话来解释,就是与天道共享气运的人,有气运傍身,其他人做起来很困难的事,我却能轻而易举做到。”   玄机挑眉看向他:“这么说,无论你做什么,都能成功?”   陆凌洲说:“不错,我的气运目前已经为我聚集了不少信众,其中不乏修仙门派的头部人物,只要殿主愿意,他们随时可以为您效劳。”   玄机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良久,才问陆凌洲:“你想要什么?”   陆凌洲倒也不客气,抬手便指向玄机身侧的冰露:“我要圣女的位置。”   冰露脸色一沉,正要动手,玄机却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回头看向陆凌洲:“你想要月神殿?”   “反正殿主您迟早都要离开这里,找个足够强的人来接手,对月神殿也是件好事,不是吗?”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天书残页上显示,玄机离开之后,冰露也没了踪影,月神殿就此瓦解。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提前与玄机交易,将月神殿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到时候,别说一个苏长云,就是那个曾经伤了他的萧景策,他也要让他跪下来服侍自己。   畅想着美好的未来,陆凌洲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看着陆凌洲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玄机恶心得恨不得立刻让冰露摘了他的人头,可想到他刚才说自己是气运之子,又将心底的杀意按了下去。   “你说的很有道理。”   玄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可我凭什么相信你比冰露强?”   “在武力值上,我确实比不上冰露圣女,但是论号召力,我说第二,整个修仙界没有敢称第一。”陆凌洲说的很得意。   玄机脸上完美的笑容出现了一条裂缝。   也就是说,这人没什么能耐,却想用几句话从他这里混个圣子的位置。   要不是他刚才说了气运之子的事,玄机现在就想把他脑袋给摘了。   见玄机没接话,陆凌洲又接着道:“在过去的半个月中,我已经拉拢了修仙界八成的门派,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为我办任何事。”   玄机露出一个官方的笑容:“你确定是任何事?”   “自然。”   “如果我要他们围剿天剑门呢?”   陆凌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支支吾吾:“天剑门有一个渡劫期的老东西,以我们的实力怕是……”   早就料到他是这种反应,玄机倒也不意外,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也不是真的要你去杀了他们满门,你只需为我带回一个人就行。”   陆凌洲问:“什么人?”   玄机抬眸看向他,一字一顿道:“柳、司、清。”   *   从玄机房间出来,陆凌洲气得脸都黑了。   柳司清,柳司清,又是柳司清!   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柳司清!   柳司清不过是个连自己徒弟都觊觎的恶毒炮灰,他凭什么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   早就候在外面的姜辞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陆凌洲扯出一抹冷笑:“他说要考验考验我。”   姜辞愣怔:“如何考验?”   陆凌洲说的咬牙缺齿:“帮他抓个人。”   *   与此同时,屋内。   目送陆凌洲离开,冰露圣女目光这才回到玄机身上:“神君,您确定要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那个骗子?”   在她眼中,修为不到出窍期的陆凌洲完全就是个骗子。   若非他说了些让玄机在意的东西,此时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玄机缓缓起身,开口道:“你带人暗中跟他一起过去,我要天火苗和尸王丹。”   冰露一愣,很快明白过来玄机这是打算让陆凌洲去当诱饵,然后声东击西。   连忙道了声‘是’,转身离开。   待屋里只剩自己一人,玄机这才缓缓走到红木棺椁前。   痴迷抚摸着棺中女子的脸颊,嘴里喃喃:“瑶瑶,再等等,很快,我们就可以团聚了。”   *   从虚无真人处出来后,柳司清就变得忙碌起来。   他时而到长老们那里帮忙,时而与弟子们一起到山门口布阵,脑海里装着的全是与神秘人相关的事,以至于萧景策好几次跟他打招呼,他都没发现。   确定好阵法,他突然想起还有些东西没了解清楚,又进了藏书阁。   今天几乎所有弟子都在忙阵法的事,藏书阁里安静的有些骇人。   他径直朝古籍区走去,正要拐弯,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捂住他的嘴将他拽入旁边的角落。   “唔!”   柳司清正要挣扎,定眼一看,眼前的人竟是半日未见的萧景策。   “景策?”他眨了眨眼,将捂在他嘴上的手拉了下来:“你不去帮忙在这做什么?”   “重要的阵眼已经完成,剩下的他们处理就好。”萧景策说。   柳司清:“……哦。”   四周陷入短暂的寂静。   两人在黑暗中静静看着对方的眼眸,良久,萧景策缓缓俯身:“师尊,我好想你。”   他捧着柳司清的脸颊轻轻吻着,像是在亲吻一件易碎品。   萧景策的吻似乎有魔力,不一会,柳司清就感觉自己浑身的疲倦已经消了大半。   他攀着萧景策的脖颈,主动将唇送了上去。   暧昧黏腻的啧啧声在寂静的藏书阁中尤为刺耳。   四周弥漫着的书香气让柳司清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兴奋感,身体不自觉往萧景策靠近。   他正吻得入神,迷离的眼眸突然瞥见一张满是嫌弃的脸。   “啊!”   他先是一愣,然后大叫着推开了萧景策。   萧景策一时不察,被他推地撞到身后的书架,书架瞬间朝着另一边倒下。   砰——!   藏书阁内顿时灰尘滚滚。   “啊……”萧景策跌坐在书架上,艰难起身:“师尊,你怎么突然……”   一抬头,他就看到柳司清正脸颊通红地看着某个方向。   他顺着柳司清的视线看了过去。   然后看到了满脸嫌弃的虚无真人,以及神色各异的一众长老。   萧景策:“……” 第74章 心火旺盛,抄点清心经   藏书阁内静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有长老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这书架怎么自己倒下了,真是邪门哈。”说话的长老疯狂给旁边的人使脸色。   旁边的长老接收到他的暗示,连忙接话:“邪,邪门,太邪门了!”   紧接着,又有长老道:“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灵兽没喂,先行一步。”   见他转身就跑,余下的长老皆是眼睛一亮,争先恐后开口。   “啊,我炉里还练着丹,我回去瞧瞧。”   “这天似乎要下雨了,也不知道衣裳收没收。”   “对对对,收衣裳收衣裳……”   不出片刻,整个藏书阁就剩下虚无真人和柳司清两人六目相对。   虚无真人神色复杂地在他们两人身上游走,目光最终落在柳司清身上,“你随我出来。”   见虚无真人要把柳司清带走,萧景策当即跪了下来:“师祖,此事是弟子的错,与师尊无关。”   脚步一顿,虚无真人回头看向他:“你既知错,便留在这里抄五十遍清心经,抄不完不许踏出藏书阁半步。”   “师尊……”   柳司清正要开口为萧景策辩解,就被虚无真人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出来。”   柳司清自知这事是他和萧景策做的不对,也不敢多言,转身跟着虚无真人走了出去。   两人一直走到长廊尽头,虚无真人才停下脚步,缓缓开口:“你与他之间的渊源,为师知道,你想与他结为道侣,为师也不拦着,只是,如今的你们终究还背着师徒名分,今日这番举止若是让其他弟子瞧见,恐会毁你清誉,此番行径,切莫再有下次。”   柳司清垂着眼:“弟子知道。”   虚无真人满意地点点头:“既然知道,便回去吧,大战在即,好生准备,别误了正事。”   柳司清担心看了一眼藏书阁的方向。   看出他的担忧,虚无真人眼底闪过一抹恨铁不成钢:“他心火如此旺盛,抄点清心经也是好的,你就别管了。”   柳司清想了想,终究是点了头:“是,弟子告退。”   *   回到洞府,柳司清远远就瞧见一个人影站在他院落门口,仔细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韩一。   韩一见他御剑而来,礼貌地朝他拱了拱手:“柳道长。”   柳司清跳下飞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你是如何进来的?”   仙剑门正座仙门常年设有防御法阵,只要不是本派弟子,必定会在上山时受到阵法攻击,如今的阵法更是被众长老加强数十倍。   韩一竟毫发无损地进来了。   正当柳司清猜测他是不是隐藏了修为时,就见他一脸平静道:“是姬道友带在下进来的。”   “……”原来是他那个便宜小徒弟,那就说得通了。   不过,怎么没看到姬宰的身影?   柳司清四处扫了一眼:“他人呢?”   韩一道:“他说有事要做,先走了。”   兴许是在忙阵法的事,柳司清也没有多想,目光回到韩一身上:“你在这等我,可是有事?”   他点点头:“嗯,我有要事向主子禀报。”   柳司清愣怔:“你是说景策?”   “不错。”   “他现在在藏书阁。”柳司清说完,突然意识到韩一并不知道藏书阁在哪,无奈叹了一口气:“罢了,我带你过去吧。”   将韩一送到藏书阁门口,柳司清转身要走,却被韩一叫住。   “柳道长且慢。”他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看着柳司清道:“此事与你有关,你要不要留下听听?”   *   半个时辰后,藏书阁内。   柳司清深色凝重靠在书架上,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玄机殿主就是一直操纵昆仑钟逆转时间的神秘人?”   “不错。”韩一说了自己的想法:“当初他将诸葛明仁的尸体带走时,主子便怀疑过他,如今想想,那场超度诸葛明仁的法事应当是做给我们看的,他体内的心脏,应该早就被挖走了。”   如此说来,确实合理许多。   难怪玄机当时急着离开,他花费十来年在金陵城以近百人性命培育出来的‘恋人心’,可不得亲自验货。   只是心思如此缜密的人与陆凌洲这个没什么脑子的人联手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想了想,他侧头看向韩一:“陆凌洲一行此时到哪了?”   “山下。”韩一说:“他们为了打仙剑门一个措手不及,特意用了传送符,以陆凌洲的性格,今夜他应该就会动手。”   还真是来势汹汹。   “我们有多少人在山下?”萧景策问。   韩一想了想:“不到五十。”   “让他们全部上来。”萧景策眼底闪烁着阴冷的寒光:“今晚有狩猎活动,抓一个人,赏黄金百两,抓到陆凌洲,赏黄金五百两。”   韩一眼眸瞬间一亮,满脸坚定:“主子,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萧景策淡淡睨了他一眼。   韩一:“……好吧,我去叫人。”   *   这毕竟是自己的私事,柳司清想了想,还是没告诉虚无真人。   稍微准备便出了山门。   谁知刚到山门口,就看到了姬宰三人。   见他出来,姬宰开心地朝他挥了挥手:“师尊,这边。”   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抬脚走了过去:“你们怎么在这?”   姬宰呲着个牙道:“我听韩一说陆凌洲今晚要来,就想过来和他打个招呼。”   叶祁安则道:“事关师尊安危,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自己这几个徒弟什么性格,柳司清心里很清楚,哪怕他现在让他们回去,他们也会偷偷跟过来。   想了想,他轻轻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安全为重。”   “是!”   *   柳司清带着他们来到半山腰的时候,以韩一为首的风雨楼杀手已经开始布置陷阱了。   苏长云对这些似乎很感兴趣,见他们在埋兜网,便过去看了一会。   突然,他开口问:“这个网除了将他们吊起来,可还有别的用处?”   风雨楼的杀手一愣:“网便是网,还要有何用处?”   苏长云想了想,煞有其事道:“比如释放电流,火焰,水球之类的?”   杀手:“……”   你是杀手还是我是杀手?   他嘴角隐隐抽了抽,“这倒是做不到。”   苏长云认真思索:“我能让它们做到,你可想试试?”   杀手顿时对他肃然起敬:“道长莫不是噬魂谷的弟子?”   否则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折磨人的法子。   苏长云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如实道:“在下曾师承符箓宗。”   “啊……”   杀手顿时露出‘那就说得过去了’的神色。   柳司清在后面看着,嘴角隐隐抽了抽,符箓宗在外人眼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在苏长云的协助下,所有仙网都加了点让人痛不欲生的东西,韩一看了都忍不住称赞:“杀人我在行,但折磨人,还得看你。”   *   不知好一切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所有人往自己身上贴了张隐息符,便找了个地方将自己藏了起来。   月亮逐渐升空,不知过了多久,上山的小路仍旧一片寂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正当柳司清以为陆凌洲不会来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几十个黑影,他们正以极其迅速的速度朝这边奔来。   柳司清眸色一沉,目光迅速扫过这些人影。   怎么感觉,里面没有陆凌洲?   他正疑惑着,下面已经陆续传来惨叫声。   意识到中了埋伏,有人大喊:“不好,是陷阱,快撤!”   紧接着,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哀嚎。   哪怕隔得老远,柳司清也能看到韩一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在树林中疯狂抓人,各类暗器符咒不要钱似得朝那些人飞去。   不出片刻,所有黑衣人就跟被捆螃蟹似得丢到了柳司清面前。   柳司清简单扫了一眼,其中一半都是韩一抓的。   因为被他抓住的人脑门上都用刀子刻了个‘一’字,非常好认。   他正打量着这些人,姬宰已经挨个将他们的面罩扯了下来。   果然,陆凌洲不在里面。   没看到陆凌洲,姬宰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扯着最后一个人的领子质问:“陆凌洲呢!”   那人扯了扯嘴角,满脸不屑:“什么陆凌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下一刻,殷红的血液从他脖颈喷出,溅了姬宰一脸。   姬宰愣愣看着往后倒的人,瞳孔微微颤动,整个人似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韩一丝毫不在意,提着剑走到第二个人面前:“你说,陆凌洲呢?”   咕噜——   那人咽了咽唾沫,声音颤抖:“我,我不知道。”   刀起刀落,又一个人应声而倒。   他走到第三个人面前:“你说,陆凌洲在哪?”   那人浑身颤抖地看着他:“我,别杀我,我……”   他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直接抹了这人的脖子。   后面的人见了,吓得脸色苍白,不等韩一说话就连忙开口:“在山脚下的客栈里,他在山脚下的客栈里!别杀我,求别你杀我!”   韩一提剑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萧景策:“剩下的怎么处理?”   那语气平淡的仿佛在问,等会儿吃什么。   萧景策正想开口,无意间瞥见柳司清正怔怔看着韩一手里滴血的剑,眼底的兴奋几乎要溢出眼眶。 第75章 玄机殿主的真实身份   “师尊?”   萧景策抓住柳司清的手臂,压着声唤了一声。   柳司清眨了眨眼,逐渐变红的瞳孔瞬间恢复原样,转头看向萧景策:“嗯?怎么了?”   萧景策眼底闪过一丝狐疑:“你方才……”   “师尊,剩下的人怎么办?”旁边的叶祁安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柳司清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众多黑衣人。   “你们先把人带回去。”他召出飞剑,一跃而上:“为师去抓陆凌洲。”   一阵风刮过,众人再次抬眼,柳司清御剑的身影已经只剩一个小小的金点。   “韩一,你护送他们回去。”萧景策迅速将飞剑召出,转头看向另一对杀手:“你们跟我走。”   说罢,御剑朝着柳司清离开的方向追去。   *   深夜的山下小镇万籁俱寂。   柳司清御剑从月下飞过,停在小镇上空。   他站在飞剑上闭眼缓缓深呼吸,再次睁眼,琥珀色的瞳孔已经被赤瞳取代,迅速扫过下方,目光最终停在灵气波动最明显的位置,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空中。   来福客栈门口。   两个黑衣人抱着剑在门口一站一坐,哈欠连连。   突然,他们似察觉到什么,不约而同抬头看向前方。   只见朦胧的月色下,一个身穿金色长袍的貌美青年正缓缓朝他们这边走来,好看的不似凡人。   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站了出来:“站住,这里可不是你能靠近……”   话音未落,青年已从他身旁走过。   他下意识伸手去拉青年,脖颈突然一凉,身体不受控制倒了下去。   砰砰——   两道肉体倒地的沉闷声自身后传来,柳司清并未在意,抬手推开客栈大门,径直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在大堂吃肉喝酒的修士见有外人进来,都楞了一下。   眼见柳司清就要踏上楼梯,修士们互相交流了个眼神,纷纷拔剑一拥而上。   就在修士们以为要得手时,一抹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直接一记扫堂腿,将最靠近柳司清的人往楼下踹了下去。   下一刻,修士感觉自己跌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他正想转身感谢,一柄匕首突然闯入他的眼帘,不等他做出反应,那柄匕首已经按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划过。   噗呲——   杀手轻轻将没了声息的修士放在地上,转身朝最靠近自己的修士冲了过去。   直至杀手抹了第二个人的脖子,这些修士才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有,有刺唔……!”   有人想大喊,话还未说完,嘴就被人从身后捂住,紧接着脖子一凉,没了知觉。   客房内。   坐在姜辞腿上亲吻的陆凌洲似有所感,渐渐停下动作:“师兄,你可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   姜辞一愣,也静静听了一会,“没有啊。”   “不对。”陆凌洲从他身上下来,匆匆整理着被他弄乱的衣襟:“你出去看看……”   砰——   房门突然被人暴力往里踹开。   姜辞下意识将陆凌洲护在身后,手夹符篆警惕看向门口的方向。   柳司清轻轻挥了挥四周的灰尘,抬脚走入房间。   见陆凌洲两人衣裳凌乱,不由得挑了挑眉:“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了?”   “柳,柳司清?!”   相比柳司清的淡然,陆凌洲显然有些慌了,他不自觉向后退,大喊:“师兄,快拦住他!”   姜辞眸色一沉,用力将手中数十张符篆朝柳司清掷去。   柳司清身形微动,直接越过那些符篆,眨眼闪到姜辞身前。   没想到他速度会这么快,姜辞顿时瞳孔骤缩,正要摸索符篆,柳司清的手已经按到他脸上,用力将他往后带,直接将他的后脑勺狠狠按进身后的地板里。   轰——!   姜辞脑袋被柳司清按进地板的瞬间,他刚才丢出的符箓也在屋内炸开,轰得整个房间都晃了晃。   柳司清下意识抬手挡住头顶掉下来的碎屑,无意间看到不远处的陆凌洲摸出了一张符箓。   他眸色一暗,抓起旁边的木块朝陆凌洲掷去。   柳司清用了十成的力气,陆凌洲根本无处可躲,下意识抬手去挡那木块,谁知那木块竟直接穿透他的手掌,卡在他的掌心中央。   “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整个房间。   柳司清被吵的眉头直皱,随手对他施个禁言术。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陆凌洲疼得眼泪直流,却因为无法开口只能呜呜地哭。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柳司清缓缓走到他身前,捡起陆凌洲刚才拿在手里的符箓。   “传送符?”看到上面的符文,柳司清没忍住笑了一声,贴心蹲下身与陆凌洲平视:“陆小友不是想要抓我回去送给玄机殿主吗?就这么空手回去,不太好吧?”   陆凌洲盈满泪花的瞳孔震了震,似乎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和月神殿的交易。   柳司清笑地让人如沐春风:“我有的是知道你行踪的办法,不过,既然你要走,我也不好留你,看在你千里迢迢来抓我的份上,我送你一程吧。”   眼见他召出一柄长剑,陆凌洲吓得瞪大双眸,剧烈摇头:“唔唔!唔唔唔!!”   柳司清挑了挑眉:“有话要说?”   陆凌洲疯狂点头。   柳司清有些为难:“可是怎么办,我不想听没有价值的话呢。”   说着缓缓起身,将手中的剑高高举起。   陆凌洲吓得疯狂往柳司清的脚边蹭,似乎想说自己要说的话很有价值。   柳司清满意看着他,抬手解了他的禁言:“行,你说说看。”   “嗬,咳咳咳……”   陆凌洲匍匐在地上疯狂呼吸着新鲜空气,好半晌,才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   没了性命的威胁,他垂着的眼眸又多了几分狡黠,装模作样喘了半天,愣是一个字没说。   柳司清等的有些不耐烦,直接将剑尖怼在陆凌洲的喉结上:“骗我?”   陆凌洲喉结下意识滚了滚,锋利的剑尖瞬间将他喉结处的皮肤划破,一丝殷红顺着剑刃流了下来。   疼得他冷汗直流。   连忙开口:“玄,玄机殿主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柳司清挑了挑眉,将剑移到他肩膀上:“继续。”   陆凌洲扫了一眼肩膀上的长剑,颤颤巍巍道:“他本是仙界的神君,偶然来到这个世界历劫,不想却爱上了他历劫时遇到的一位女子,那女子表面上是陈国公主陈瑶瑶,实则是神君仙界的爱慕者云瑶仙子用灵果所化的替身,云瑶仙子本意是让神君爱上自己,没想到神君爱的却只是那个灵果幻化的女子。”   柳司清将长剑往他的脖颈处挪了几分:“说重点。”   陆凌洲身体抖了抖:“重,重点就是,神君飞升回到仙界后,陈国就亡了,陈瑶瑶也在那个时候殉了国,但是灵果所化的人是没有灵魂的,死了便是死了,神君回来后发现真相,便发了疯一般寻找复活凡人的办法,那个办法就藏在《长生录》中。”   柳司清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很有逻辑。”他细细品着陆凌洲刚才说的那番话,“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在回到这个世界之前看到的那本书里,可没有提到过这些。   哪怕陆凌洲和他一样是从现代过来的,他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得到这么大的信息量。   陆凌洲道:“天,天道告诉我的。”   柳司清一怔:“天道?”   陆凌洲连连点头:“不错,我是他选定的气运之子,从十年前开始它就一直跟着我,所,所以,你不能杀我,这个世界没有我一定会崩塌的。”   听到‘气运之子’几个字,柳司清再次愣了一下。   “这也是天道告诉你的?”   陆凌洲眼底闪过一丝心虚,支支吾吾道:“不,不错。”   看陆凌洲这幅模样,柳司清就知道他这句话是假的。   不过,也无妨,反正他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至于陆凌洲来自哪里,有何身份,他并不关心。   因为,他不会让陆凌洲活着离开这里。   “还有吗?”他笑盈盈地问。   没有的话,他可要动手了。   陆凌洲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见他笑了,以为他要放过自己,连忙道:“没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嗯,那么,上路吧。”   陆凌洲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看到柳司清突然举起长剑,毫不犹豫划过他的脖子。   意料之外的疼痛卷席全身,陆凌洲捂着不断渗血的脖子往后挪,眼底满是惊恐:“你,你竟敢杀……杀气运之子……”   “你说错了。”柳司清甩了甩剑上的血,语气淡淡:“你不是气运之子,我才是。”   陆凌洲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嗬嗬’喘了两声,便没了动静。   柳司清将长剑收回,正要离开,身后突然迸发出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他脸色一变,往后一跃和那股力量拉开距离。   抬头望去,只见陆凌洲的身体正缓缓悬起,一道道金色光芒从他体内飞出,在空中汇聚成一个金色圆球。   圆球刚汇聚成一个脸盆大小,突然发出‘啵’的一声。   竟变成了一个穿着肚兜的金色娃娃。   柳司清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金色娃娃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看到他的瞬间,金色娃娃眼神顿时冷了下去,呲着牙就朝他飞了过来。   柳司清迟疑片刻,精准捏住娃娃的后脖颈,意外很轻松地将它提在手里。   金娃娃一愣,然后张牙舞爪地在空中挣扎起来,奶声奶气威胁:“啊!你干什么!你竟敢拎小爷的后脖颈,小爷要杀了你!!!” 第76章 你不能喜欢大师兄   柳司清静静打量着手里张牙舞爪的金光娃娃。   良久,疑惑问:“你是什么东西?”   娃娃顿时停下动作,难以置信看着他。   “你,你竟敢说我是东西?我才不是东西!”说完它似觉得哪里不对,愣了愣,片刻,又开始挣扎大喊:“不对,我是东西,你才不是东西!骗子!坏蛋!都怪你!我的世界都快毁了!”   世界?   柳司清回想起陆凌洲方才的那番话,心中有了猜测。   “你是天道?”他问。   听到这话,金光娃娃顿时静了下来,哼了一声,昂首抱胸:“没错,小爷就是掌管世界秩序的天道,怕了吧,哼,我告诉你,怕了也没用,怕了小爷也要降雷劈你。”   “……”柳司清转头看向窗外。   只见外面皓月当空,万里无云,丝毫没有要打雷的征兆。   良久,他默默回头看向手里的金光娃娃。   那一瞬,他仿佛在这娃娃脸上看到了羞耻的红晕。   “小,小爷心胸宽广,暂时不劈你罢了,你别蹬鼻子上脸!”金光娃娃移开视线,撅着小嘴冷哼道。   “是么?”柳司清若有所思:“难道不是因为你力量削弱,连天雷都无法控制?”   他明显感觉到金光娃娃身体僵了一瞬。   然后,柳司清看到金光娃娃泪眼汪汪地回头,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你,你欺负人哇哇哇……”   柳司清皱了皱眉,抬手捂住金光娃娃的嘴。   金光娃娃哭声一滞,下一刻,爆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哭声。   柳司清:“……”   好吵。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天道弄晕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   回头望去,只见萧景策正巡视着屋里的狼藉朝他这边走来,而金光娃娃的哭声也在这一瞬戛然而止。   走到他身前,萧景策疑惑摸了摸他拎着天道的那只手:“手可是受伤了?怎么一直抬着?”   柳司清看看了看手里的浑身散发金色光芒的娃娃,神色凝重:“你看不见它?”   萧景策眼底闪过一丝不解:“看见谁?”   话音刚落,柳司清就听到金光娃娃奶声奶气道:“他没有和小爷绑定气运,自然看不见小爷。”   他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只有我能看见你?”   金光娃娃:“自然。”   柳司清的自言自语让萧景策脸上多了几分凝重:“师尊,您在和谁说话?”   柳司清扫了一眼手里的金光娃娃,松开他的后脖颈:“天道。”   萧景策:“天道?”   柳司清:“此事说来话长,之后再跟你解释,楼下如何了?”   天道重获自由,也不哭闹了,就围着萧景策飞来飞去,肉乎乎的小脸时而疑惑,时而皱起,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萧景策看不到他,目光一直在柳司清身上,他说:“都处理好了。”   柳司清点点头:“行,那就先回去。”   今天抓到的人里面有不少其他门派的人,以陆凌洲的性格,这些人大概率是被他诓骗来的,这些人若是愿意将功赎罪,放他们一马倒也无妨,若是执迷不悟,他也就只能永绝后患了。   见柳司清抬脚要走,萧景策连忙问:“这两个人怎么办?”   他说的陆凌洲和姜辞。   柳司清脚步一顿,目光扫过两人:“活的带回去统一处理,死的不用管。”   从客栈出来,柳司清正要御剑上山,突然听到远方传来一声轰鸣。   他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原本漆黑一片的山顶此时火舌四起,浓烟滚滚。   看到山上的景象,天道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人,你好像被偷家了耶。”   话音刚落,柳司清已经如一道风从他身旁飞过,再定眼一看,柳司清已经飞得只剩一个点了。   “诶!你等等我呀!”天道回过神,连忙大喊着追了上去。   *   柳司清回到山门已是半刻钟后。   他御剑从上空掠过,直奔火光最亮的地方——虚无真人的洞府。   柳司清一路心乱如麻,不断祈求着千万不要出事。   然而,真正抵达虚无真人洞府上方时,他却楞停在了空中。   只见不断被焚烧的房屋中,一只浑身青色的巨鸟正被长剑稳稳钉在地上,它不断挣扎哀鸣着,似想挣脱桎梏一飞冲天。   柳司清愣神的功夫,天道已经追了上来。   看到下方被钉住翅膀的大鸟,眼眸亮了亮:“是神鸟青鸾诶。”   柳司清:“青鸾?”   “就是凤凰一脉的神鸟,不过长得没有凤凰好看,战斗力也比较弱,在仙界一般都是被那些神仙当信使或者坐骑用的。”天道耸肩解释。   柳司清想了想:“这么说,它是玄机殿主的鸟?”   天道理所当然道:“即是神鸟,自然是玄机的鸟了,这世界上难不成还有别的神?”   柳司清指着自己:“我不算么?”   好歹也是魔神。   天道眨了眨眼:“可是你没有鸟啊。”   柳司清:“……”   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正想着,天道突然惊呼一声:“它要起来了,快拦住它!”   柳司清目光回到青鸾身上,只见它此时正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青色光芒,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似乎想挣脱钉住自己的两柄长剑。   轻轻甩手,霜华瞬间出现在柳司清手中。   握紧霜华,他径直御剑飞向青鸾,毫不犹豫将霜华插入它的右翅。   “嘤——”   青鸾爆发出痛苦的哀鸣。   它试图拍动翅膀挣扎,奈何柳司清的力量远在它之上,挣扎良久不仅没能逃脱,被霜华钉住的翅膀伤口反而越来越大。   殷红的血液染红青色的羽毛,身上的青色光芒也逐渐暗淡下去。   片刻,彻底没了动静。   柳司清将霜华从它翅膀中抽出,跃到一旁。   刚落地,就看到青鸾的身体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个少女模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少女那张惨白的脸,柳司清再眼熟不过。   ——是冰露圣女。   看来,陆凌洲的行动只是个幌子,玄机殿主真正想要的不是他,而是被他们带回宗门的天火苗和尸王丹。   正想着,虚无真人已经指挥着弟子将冰露圣女绑起来带走了。   见他愣愣站在原地,虚无真人上下扫了他一眼:“可有伤着?”   柳司清道:“徒儿无碍。”   “没事就好,还好为师提前布置了阵法,否则今晚怕是要出大事。”说罢,见几个长老急匆匆朝这边赶来,转头对柳司清道:“为师还要与长老们看看阵法损坏程度,你先回去休息吧。”   柳司清自知自己在阵法上造诣不高,便没强留下来添乱,道了声‘是’就走了。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折回洞府,而是去找了先回宗门的叶祁安几人。   说来也巧,他们回来的时候直接将俘虏带去了柴房,直接与后进山的冰露圣女一众擦肩而过,若非柳司清提起,他们还以为方才的动静是虚无真人的炼丹炉又炸了。   见他们没事,柳司清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从他们这里离开,柳司清又绕着宗门飞了一圈,确定没有漏网之鱼,这才御剑返回自己的洞府。   *   刚到门口,柳司清就看到了萧景策。   此时的他正闭眼抱胸依靠在门前柱子上,额前的刘海在夜风的撩拨下在空中轻轻晃动,安静的像是睡着一般。   看着他这幅模样,柳司清不自觉放轻脚步。   萧景策似有所感,在柳司清即将走到他身前时,缓缓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柳司清正想着该怎么开口,萧景策已经上前一步将他抱住,有些迷糊地将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怎么才回来?”   “我去夜巡了。”柳司清说。   萧景策侧眸看了看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辛苦了。”   柳司清几乎是触电般往后推了半步,耳根红得发烫。   萧景策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云里雾里:“怎么了?”   柳司清看了一眼凑在他们中间,在黑夜里格外显眼的天道,脸颊通红,“有人在。”   萧景策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谁?”   “天道。”柳司清说。   萧景策神色复杂看着他,片刻,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   柳司清:“……我没病。”   “嗯,我知道。”   虽然这么说,但萧景策还是强行将他抱回屋内,给他吃了药,又哄着他睡下。   柳司清总觉得萧景策此时不该在这里,可是想了想,又想不起萧景策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靠在萧景策怀里琢磨了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藏书阁。   两个少年坐在桌前,靠着微弱的烛光奋笔疾书。   写了一会,其中一个少年放下手中的笔,扭了扭发酸的手脖子:“韩一,我们还要抄多久啊?”   韩一写字的手几乎快出了残影:“你若累了,可以先回去。”   “不累不累,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不累。”姬宰连忙解释。   说完,他又皱起了眉,喃喃自语:“不过,你为什么要帮大师兄抄书啊?该不会……”   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猛地看向韩一:“你,你难不成……”   韩一停下笔,又拿出一张空白宣纸:“不错。”   姬宰:“不行,你不能喜欢大师兄!”   韩一:“他给了我一百两黄金。”   他们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藏书阁瞬间静了下来。 第77章 天道管理局   韩一愣了愣,抬头看向突然拍案而起的姬宰,有些迟疑:“你说什么?”   刚才他的注意力全在宣纸上,加上他也在说话,所以没听清姬宰到底说了什么。   只是奇怪姬宰的情绪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激动。   对上韩一那双狐疑的眼眸,姬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脸颊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我,我说,你不能,不能……把希望放在大师兄身上。”说完,姬宰眼睛一亮,神色坚定道:“对,没错,我方才就是这么说的。”   韩一虽觉得他这番话有些奇怪,却也没有追问。   低头继续抄写清心经,“我没有把希望放在任何人身上。”   给萧景策做事,也仅仅因为萧景策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他一把,如今给的钱又比其他人多而已。   至于别的,他懒得想,也没空去想。   他很清楚,想得再多也不如做得多,有空被悲秋伤春,不如多腾点时间去修炼做任务,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你,唯有身上的修为和口袋里的钞票,永远不会。   对韩一而言,把希望放在他人身上,跟把刀递到敌人手中无异。   ——就是在找死。   姬宰本以为自己听到韩一这么说会很开心,可实际上,他的心情比刚才更沉重了。   他也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 就是觉得,此时的韩一离自己好像更远了。   可是韩一是他朋友啊,朋友怎么能那么疏离呢。   姬宰想了想,搬着凳子坐到韩一身侧,趴在案上看韩一奋笔疾书:“其,其实,你也是可以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的。”   韩一疑惑看向他。   然后他指了指自己,接着说,“比如我。”   韩一想了想,道:“你想雇佣我?”   “雇佣?”他不是这个意思啊,姬宰正要解释,突然想起韩一对萧景策的称呼和态度,猛地坐直身子:“等等,难不成,你是被大师兄雇佣了?”   难怪,他说呢,韩一怎么被大师兄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韩一默默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将视线挪回宣纸上:“你若是没事就先回去吧,我答应主子要在天亮前抄完。”   “回去也是睡觉,有什么好回的,不如与你一同抄书自在。”姬宰嘿嘿笑着,也拿了张宣纸铺平,再次拿起毛笔模仿萧景策的字迹抄写:“不过韩一,如果我也想雇佣你,你会答应吗?”   韩一头也不抬:“不会,收人钱财,忠人之事,我既跟了主子,就不会再另帮人做事。”   他虽爱钱,但他也是有底线的。   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爽快,姬宰有些意外:“黄金百两也不行吗?”   韩一写字的手一顿,笔上的墨水瞬间在纸上晕开,抄了一半的经书就此作废,韩一却毫不在意,淡淡看向姬宰,“你说什么?”   他,他说错话了吗?   姬宰有些不安,磕磕巴巴道:“我,我说,黄金百两也不行吗?”   韩一摇头:“上一句。”   姬宰疑惑看了看他,小声重复了一遍:“如果我也想雇佣你,你会答应吗?”   韩一:“会。”   姬宰:“……?”   不是,说好的忠人之事呢?   姬宰脑子还没转过来,旁边又传来韩一的声音:“不过,我得优先主子的任务,你能接受吗?”   姬宰愣了愣,连连点头:“能,能的。”   韩一放心了,将弄脏的宣纸团成团扔到一旁,接着又铺了张干净的宣纸,随口问:“你想雇佣我做什么?”   姬宰思索片刻,不太确定地吐出一个音节:“玩?”   韩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打算花一百两黄金,让我陪你玩?”   难不成是给少了?   也是,韩一事情那么多,抽时间来陪他玩自然是要加钱的。   姬宰琢磨了一会,小心翼翼举起两根手指:“那……二百两?。”   韩一激动握住姬宰的手,双眼冒光:“成交!”   姬宰的目光全程落在被韩一握住的手上,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   柳司清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吵醒的。   茫然睁眼,他就看到萧景策正背对着他在不远处穿衣服,视线扫过窗口,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这么早你去哪?”他哑着声音问。   萧景策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襟:“我带师弟们去后山晨练。”   柳司清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便随口说:“早去早回。”   “好。”说罢,他走到床前,在柳司清的额头上吻了吻:“天还早,师尊再睡会儿吧。”   柳司清确实还有些疲倦,没什么力气地‘嗯’了一声。   看他这猫儿般的模样,萧景策没忍住在他柔软的头上撸了一把,又吻了吻他的唇,才起身离开。   柳司清心想,再睡一会就起床。   然而等他再次睁眼,外面天色已然大亮,只是院落静得落针可闻,看样子,萧景策应该还没晨练回来。   他揉了揉眉心,正要起身,一转头就对上一张十分刺眼的脸。   柳司清几乎是下意识闭上眼睛移开视线,将几乎贴到自己脸上的金光闪闪的大脸盘子推开:“你太亮了,离我远点。”   “哦。”天道乖乖往后飞了飞,然后向柳司清确认:“这样可以吗?”   柳司清看了一眼离自己半米远的天道,“就这样吧。”   然后下床洗漱。   期间,天道不断绕着他絮絮叨叨。   “人,我们今天干什么呀?”   “修炼还是审犯人?”   “要不我们直接去月神殿吧,那个恋爱脑神君没有青鸾的助力肯定打不过你,你努努力,说不定我们就熬到头啦。”   柳司清用毛巾按了按脸上的水珠,侧眸看他:“你确定我打得过玄机?”   天道被问得一愣,心虚对对手指,噘嘴看天:“万一呢?”   柳司清挑眉:“你应该看得出我身上的气运已经不足以启动昆仑钟了吧?你确定要让我去冒险?”   听他这么说,天道也泄了气,他自闭地在空中蹲着画圈圈:“那,那不然怎么办嘛,要不是你当初装人骗我,我至于落到这么被动的下场吗。”   说到这,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飞到柳司清身前用小肉拳猛锤柳司清的手臂:“对,都怪你,你一个魔神为什么要装人骗我啊,我明明都算好了,再过两世就让我的气运之子觉醒,都怪你装人骗我,坏魔!”   他的小肉拳打在柳司清身上跟挠痒痒差不多。   “可是,最终做决定的人不是你吗?”柳司清看着他,若有所思:“你身为天道,宁愿抛弃原本的气运之子选择我,难道不是因为我气运更强?”   天道瞬间安静了。   是的,没错。   他当时就是贪图柳司清那一身红到发紫的气运,他出生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强盛的气运。   因为怕柳司清反悔,他甚至当场和前气运之子解绑,直接和柳司清绑在了一起。   气运绑定的瞬间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这个看起来风光霁月的少年根本不是人,而是魔界的魔神。   天道越想越觉得还是柳司清的错,边哭边骂:“那,那又怎么样,寻找最强气运者绑定本来就是天道的本能,这也能怪我吗?要不是你用你那一身的气运勾引我,我怎么会没控制住和你绑定,呜呜呜,气死我了,偏偏当时天道管理局的领导过来视察,我本来想给他们表演一个超级气运之子送上门,你倒好,当场给我送进监狱了!五百年,我被关了整整五百年啊!你知道这五百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天道越说越气,最后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柳司清听得都忍不住给他递了张帕子。   天道用力夺过他手中的帕子,抽抽噎噎地擤着鼻涕。   等他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柳司清好奇问:“那个,你说的天道管理局,是个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东西,自然就是管理我们天道的机构了。”天道说着不忘瞪了他一眼。   “机构?”柳司清有些茫然。   这个词听着怎么那么现代化?   “哼,不懂了吧。”天道扬了扬下巴,眼睫上的泪水还没干,就叉着腰给柳司清科普:“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管理天道运行的组织,它由主神创造,诸神管理,维持着万千世界的运行,这世间所有小世界、天道、以及各个世界的神魔,都由天道管理局统一孕育投放,你,我,都是从天道管理局出来的,明白了吗?”   柳司清:“我也是?”   天道:“天生的神都是。”   柳司清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那景策呢?”   天道眨了眨眼,有些茫然:“景策?哪位?”   柳司清嘴角隐隐抽了抽:“就是你的前气运之子。”   “哦,那不算,气运之子是小世界的产物,这个天道管理局是不管的。”天道摆摆手道。   因为有现代的记忆,柳司清接受这些信息倒也不算困难。   不一会,他脑海中已经有了关于天道管理局的一个简单雏形。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所处的世界,竟是这样的。   沉默片刻,他再次看向天道:“天生的神,以后会怎么样?” 第78章 如何杀死玄机殿主   “神?功德圆满后自然是重回管理局了。”天道理所当然道。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绕着柳司清飞了一圈:“你不想回去?”   柳司清问:“能不回去吗?”   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对柳司清而言,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属,更何况,这里还有他的爱人,家人,朋友。   虽然他早就知道飞升后会离开这个世界,可真正要面对的时候,还是难以割舍。   “不能。”顿了顿,天道又说:“不过,可以带家属回去。”   柳司清震惊:“还能带家属?”   “是啊,不过按规定,每个神明只能带一个人回去,而且审批流程非常缓慢,据说现在已经排到两千年后了。”天道无奈摊手道。   两千年?   如果萧景策没有飞升,两千年都够萧景策轮回二十个来回了。   见柳司清微微皱眉,天道一副成熟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啦安啦,两千年对神而言不过是一瞬的事,而且我还听说管理局最近搞了什么功德兑换活动,里面就有带立刻家属回管理局的奖品,这段时间你多积累一点功德,到时候直接兑换也行啊。”   柳司清觉得也有道理,如今诸事未定,考虑这个未免操之过急。   想了想,柳司清决定先去看看昨夜被抓起来的冰露圣女。   途中,天道又给他查缺补漏地讲了整件事的细枝末节。   比如,仙界也是小世界之一。仙界的人之所以人人为仙,只因仙界气运值较高,天道管理局一般将这种世界称之为高等世界,高等世界里面的神仙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神,天道管理局的神明们更愿意将他们称之战斗力较强的人,玄机殿主亦是。   比如,天道解除禁闭后本想进入柳司清体内帮他出谋划策,没想到玄机殿主却先他一步拘了柳司清的魂魄,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绑到一同被拉到这个世界的陆凌洲身上。   比如,天道本想培养陆凌洲成为柳司清的助力,只要陆凌洲愿意,他可以引导他获得更多机缘,但陆凌洲胃口太大,不甘于柳司清之下,试图将柳司清献给玄机殿主再找机会杀了殿主取而代之,不想却把自己给玩了进去。   比如,柳司清必须在飞升之前解决玄机殿主,因为天道管理局有规定,神明不可擅自插手任何小世界的运转轨迹,轻则坐牢,重则抹杀。   听着天道的讲述,柳司清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关押冰露圣女的镇妖塔前。   看守的弟子见柳司清朝这边走来,朝他行了一礼:“司清师叔。”   柳司清点点头:“冰露圣女如何了?”   “已经醒了,方才门主来瞧过,见她不愿开口,又走了。”   对此,柳司清倒是不意外。   冰露圣女本就是玄机殿主从仙界带过来的神鸟,她若是因为被抓就直接倒戈,柳司清反而要怀疑她所说的话里有几句实话了。   不过,对付这种倔骨头,柳司清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子。   他对看守的弟子说:“带我去见见她。”   弟子侧身让出一条道:“师叔请。”   *   镇妖塔内是一个倒过来的塔形建筑,里面关押着不少从外面带回来的妖魔。   层数越往下,关押的妖魔修为越高。   他们每经过一间牢房,被关在里面的妖魔就会睁开眼眸,一双双或红或绿的眼眸在暗处散发着阴冷的光。   盯得人不寒而栗。   看守的弟子对这些似乎早就习以为常,目不斜视地带着柳司清一步步走下旋转楼梯,一直走到最底层一间牢笼前,他才停下脚步,用钥匙打开了那个牢笼。   随着牢门打开,柳司清看到了里面被铁链锁着四肢的冰露圣女。   她头发散落,脸色惨白,身上仍旧穿着那素净端庄的白裙,只是此时的白裙被血迹与泥泞污染,完全没了以往那种只可远观的高贵感。   似有所感,冰露圣女缓缓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在落在柳司清身上的瞬间变得尖锐,下意识想起身,不想却被锁住四肢的铁链扯回原地,弄的铁链发出叮呤当啷的响声。   柳司清侧头对弟子道:“你先出去吧。”   弟子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往远处走去。   柳司清在弟子离开的同时走入牢笼,然后轻轻将门关上。   冰露圣女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他,直至柳司清走到她身前,目光也没有移开分毫。   柳司清并不介意她的打量,从储物戒拿出一把椅子就在她面前不远处坐了下来,淡淡扫过四周潮湿发臭的环境:“阶下囚的感觉,不好受吧?”   冰露圣女瞳孔骤缩,似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   “别看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柳司清淡然理了理衣摆,“你猜得没错,以前的那些事,我都想起来了。”   “怎,怎么可能,神君分明抹了你的记……”似乎意识到什么,她慌忙住了嘴。   “他是抹了我的记忆没错,但你不是也感受到了吗?他的力量在逐渐削弱,我恢复一点记忆,不过分吧?”   冰露圣女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见她露出这种表情,柳司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结合他这一世恢复记忆的速度,以及天道对玄机殿主的描述,他便猜测这一世这么顺利,是不是跟玄机殿主离开他原本的世界太久有关。   仙界气运再盛,那也是仙界的。   玄机殿主长久在凡界生活,每日吸收的灵力稀薄无比,修为难免会受到影响。   久而久之,玄机殿主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术法自然也会削弱。   “老朋友久别重逢,圣女不打算说两句?”柳司清微笑着问。   冰露圣女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柳司清撑着脸颊看她:“圣女多虑了,我今日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有几个疑惑想请圣女帮忙解开而已。”   “你死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圣女仍旧闭着眼。   “不,你会说的。”   话音刚落,圣女就感觉自己脖颈像是被什么蚊虫咬了一口。   皱眉睁开眼,却见柳司清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她立即意识到什么,狠狠瞪着柳司清:“你对我做了什么?”   柳司清晃了晃手中的小药瓶:“没什么,一点点让你说真心话的药剂而已。”   还好当初没时间用在萧景策身上,不然今天怕是没那么顺利了。   “你以为这样我就屈服于你?你休想!”说罢,她作势要咬舌。   柳司清眉头轻挑,直接对圣女用了言灵:“不准咬舌。”   如今他的修为在圣女之上,言灵完全可以控制圣女的行为。   “我不需要你的屈服,我只要你说真话就够了。”他支着脑袋,轻笑道:“那么接下来,是愉快的真心话环节,请问,如何才能杀死玄机殿主?”   圣女试图闭上嘴巴,可她的嘴此时却不受她的控制,自己一张一合:“杀死陈瑶瑶。”   她用力挣扎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可束缚住她四肢的铁链都是加了术法的,无论她如何挣扎,那几条铁链都稳稳锁着她的四肢。   柳司清有些意外,问:“为何?”   “神君在凡界历劫时,陈瑶瑶对他下了共生蛊,一生俱生,一死俱死,一旦陈瑶瑶完全身死,神君也会神魂泯灭。”   “可是,陈瑶瑶不是已经死了吗?”   “只要她尸骨还在,就不算完全身死。”   “所以他不是恋爱脑,他只是想活命?”天道不适时宜地在旁边插了一句。   话音刚落,就看到柳司清淡淡瞥了他一眼,似乎在用眼神询问,‘你的情报到底准不准’?   天道自知理亏,不敢多言:“你继续,你继续。”   柳司清将目光移到为了不开口,已经将唇瓣咬的满是血迹的圣女身上。   “昆仑钟在哪里?”   圣女浑身一颤,用力咬着下唇。   然而,她的嘴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仙剑门,青屿山,寒池底。”   柳司清每听一个词,脸色就凝重一分。   最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顾不得挣扎的圣女,直接御剑冲出镇妖塔。   难怪以前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昆仑钟在哪里,原来,昆仑钟一直藏在他身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玄机倒真是会选地方。   柳司清一路御剑来到青屿山寒池旁,刚落地,天道就兴奋地在池面飞了两圈:“她说得没错,昆仑钟确实在下面。”   没一会,他的小脸又垮了下来:“不过,他好像在下面设了阵法,你能行……”   话未说完,他就看到萧景策不知何时已经飞到空中,闭眼快速掐诀,身后缓缓浮现一个巨大的黑洞。   “上古剑冢,启!”   随着柳司清一声喝下,无数柄古剑从黑洞中射出,密密麻麻如雨滴般扎入水里,直直朝寒池底部刺去。   片刻,平静的池水开始晃动,池底似有什么正在龟裂,不断映出一道道金色光芒。   不到半刻钟,寒池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池水四溅,一顶浑身散发金光的古老梵钟自池底缓缓升起。   天道还没反应过来,梵钟突然‘啵’的一声化作一个金色娃娃,眨眼就闪身来到他身前。   不由分说朝他脸上扇了一耳刮子。   “废物,你怎么不等到天地毁灭再来?”   天道:“?” 第79章 姬八,好名字   突然的变故让天道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愣愣看着眼前外形几乎与自己一致的金光娃娃,脑袋一片空白。   见他没有反应,那娃娃又往他后脑勺打了一巴掌:“发什么愣,小脑给你扇出去了?”   天道吃痛捂住后脑勺,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委屈:“不是,你谁啊?”   金光娃娃一愣,随即发出一声冷笑:“我谁?老子是你哥,你!哥!一源同生的亲哥,记!住!没!有!”   他每说一个字,就往天道脑袋上爆扣一次。   天道被他打得嗷嗷乱叫,四处逃窜,直到他飞到柳司清身后躲起来,金光娃娃才没有再继续往前。   意识到那娃娃不敢触柳司清的霉头,天道顿时硬气起来,从柳司清肩头探出脑袋和娃娃对骂:“放屁,老子是天道,根本没什么兄弟姐妹,你休想和老子攀上关系!”   那一刻,柳司清仿佛在金光娃娃那张肉呼呼的脸上看到了杀意。   良久,金光娃娃笑盈盈开口:“恩人,能否让让,在下急需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弟弟。”   话虽然是对柳司清说的,目光却死死盯着躲在柳司清身后的天道,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剥活剐一般。   天道被他吓得瑟缩了一下,紧紧抱住柳司清的胳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柳司清无奈叹了口气:“你打他也没用,他应该是真的不记得你了。”   闻言,金色娃娃顿时皱起眉头。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他问天道。   天道无语:“大哥,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谁记得你啊!”   金色娃娃纠正他:“我是你二哥。”   天道:“?”   不是,谁跟你说这个了?   天道撇撇嘴,躲在柳司清身后小声嘟囔:“管你大哥二哥,反正我不认识你,你休想和我攀关系。”   眼见金光娃娃又要冲过来,柳司清连忙抬手制止:“别闹了,先说正事吧。”   金光娃娃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   柳司清接着道:“你就是昆仑钟吧?”   刚才那一幕虽然发生的很快,但他还是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个金光娃娃确实是从池底出来的昆仑钟变的。   金光娃娃倒也坦率,点了点头:“不错,昆仑钟是我的真身。”   柳司清看着他:“我该如何称呼你,直接叫昆仑钟?”   “我和这个傻子源于黄帝一脉,随他老人家姓姬,我在兄弟中排行第二,恩人可以叫我姬二。”金光娃娃说。   “他呢?”柳司清指着自己肩膀上的天道。   姬二一脸认真:“他排行第八,您唤他姬八即可。”   柳司清:“…… ”   天道:“……”   四周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   姬八对自己的名字非常抗拒,他觉得姬二在故意用这种方式折辱自己,直到姬二用天眼扫了他的脸,旁边弹出一个信息框,上面认证的名字确实是‘姬八’。   于是,姬八自闭了。   趁着他蹲去角落画圈圈的功夫,柳司清向姬二询问了玄机殿主的事。   听完,姬二‘啊’了一声,说了一句差点忘了这厮,就突然打开一个巨大的控制面板,肥糯糯的小手在操控面板上快速跳动。   片刻,泛着科技蓝的控制面板发出‘滴滴’两声,一米宽的荧幕突然快速闪过一串串绿色代码。   就在柳司清疑惑姬二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代码突然停止刷新,屏幕上的画面闪了两下,发出几声嘈杂的‘滋啦’声后,突然跳出一个客服模样的女生。   “您好,天道管理局为您服务。”女生从甜美的声音询问:“请问您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呢?”   柳司清:“?”   然后默默看向同样因为好奇而在后面探头探脑的姬八。   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用。   姬八心虚地移开目光。   他刚出生不久就被关了五百年,他怎么知道还有这种东西啊!可恶!   姬八正恨恨咬着帕子,就听到姬二用腔正字圆的声音说:“你好,我是工号2333神魂姬二,这里是18880号世界,发现有异界生物闯入,并长期对世界生灵进行虐杀,申请总局介入处理。”   “好的,我这边核实一下,请稍等。”   那边传来一阵嗡嗡的响声。   片刻,传声器再次响起甜美的声音:“问题确认,正在为您提交申请。”   “申请已受理,离您最近的03号主神将于三日内亲自前往18880号世界为您清除闯入者,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了。”   “好的,那么等一下会有短信下发到您的邮箱,麻烦您给我点个十分好评哦,天道管理局很高兴为您服务,再见。”   屏幕闪了两下,再次恢复成刚才满是绿色代码的画面。   哪怕亲眼所见,柳司清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这就解决了?”   “不然呢?”姬二小手点开天道管理局发过来的短信,顺手给了个十分好评:“让异界生物在这里作威作福五百年,总局那边责任不小,他们比我们更想早点处理完这件事。”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姬二抬手一挥,眼前巨大的操控台瞬间消失,他说:“去月神殿,玄机殿主能感应到自己的阵法的完整度,刚才你把阵法扎的稀碎,他肯定知道我已经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跑路,但还是过去一趟比较好。”   柳司清正打算将长剑召出来,就看到姬二脚下赫然亮起一个巨大的传送阵法:“……”   他又默默看向旁边的姬八。   姬八对着手指默默望天。   被关五百年,落后一点也很正常的对吧,呜呜呜。   *   随着阵法光芒越发刺眼,柳司清微微眯起眼眸,下一瞬,他突然感觉身下一热。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没穿衣服泡在浴池中的玄机殿主。   殿主显然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浴池里,那张好看的脸上明显有过一瞬的慌张,一抬手,就虚空卷了一条长袍拢在自己身上。   几乎是同一瞬间,柳司清直接闪身到他身前,抓住他的双手缚在身后。   他正打算掏绳子,眼前突然闪过一抹银光。   紧接着他听到‘咔哒’一声脆响,玄机殿主手上赫然多了一个银色手铐。   等等,手铐???   看出他的疑惑,姬二解释道:“这个叫缚神锁,专门用来封印神力的手铐,我刚才花了五千功德买的。”   手铐?功德?   不是,天道管理局到底是有多先进?   柳司清还没从这句话里反应过来,就听到姬八嗷嗷叫着:“五千功德?就这么一个破手铐?他怎么不去抢?”   姬二却说:“五千功德而已,不算什么。”   他这阔绰的语气给姬八整不自信了,小心翼翼问:“你,你该不会有很多功德吧?”   姬二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他:“当然不是,我刷的是你的功德信用卡。”   “?”姬八眼眸睁大,顿时跳了起来:“啥?你凭什么刷我的卡?!不行,你给我退掉,我哪来那么多功德还债啊!”   五千功德,他得还到什么时候?!   姬二轻松躲过他的袭击,居高临下看着他:“就凭你当初鬼迷心窍乱绑人把自己绑进了监狱,要不是因为你,这个世界的气运至于耗费这么快吗?我帮你擦屁股都没跟你要辛苦费,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   姬八顿时沉默了。   他撅着小嘴委屈巴巴和姬二对视一会,转头钻进柳司清的怀里哭唧唧:“QAQ呜……他好凶。”   柳司清摸摸他的脑袋:“认命吧。”   毕竟都帮你擦屁股了。   正抚摸着姬八毛茸茸的脑袋,身旁突然响起玄机殿主的怒喝声:“柳司清,你对我做了什么?!有种你放开我,我们来一场公平公正的决斗!”   柳司清走出浴池,顺手将衣裳烘干,站在池边居高临下看着玄机:“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你决斗。”   他又不是脑子有病,能直接抓起来,干嘛要放开再打一架,万一人跑了怎么办。   他又不是那种有英雄主义的主角。   没想到这招对柳司清竟然没用,玄机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但那抹情绪很快又被他按了下去。   “不决斗也可以,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柳司清挑眉:“谈什么?谈你利用陆凌洲来杀我,谈你为了活命残害生灵,还是谈你用我来祭钟逆转时间?”   他每说一句,玄机殿主的脸色就黑一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这样啊,那我说个你能听懂的。”柳司清缓缓吐出一个名字:“陈瑶瑶。”   玄机如同被触怒的猛兽,眼底瞬间蓄满杀意。   柳司清觉得有些好笑:“这么生气做什么,难不成,杀了她,真的就能杀了你?”   玄机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眸盯着他:“你不要试图惹怒我。”   和他对视片刻,柳司清的目光缓缓移到不远处的红色棺椁上。   那显眼的红色,无论摆在哪里,都能让人一眼认出。   柳司清挑了挑眉,抬脚朝棺椁的方向走去。   察觉到他的意图,玄机在水中剧烈挣扎起来,可是此时的他因为缚神锁根本用不上力气。   只能朝着柳司清的方向喊:“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碰她!你不要碰她!”   柳司清并不理会身后的嘶声力竭,他走到棺椁旁边,一挥手,便打开了棺材盖。   瞥见里面的景象,柳司清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陈瑶瑶,不见了。 第80章 剃了他的仙骨   柳司清下意识回头看向浴池中的玄机殿主。   砰——!   在他回头的瞬间,浴池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水花四溅,雾气缭绕,原本被拘在池中的玄机殿主也没了踪影。   柳司清几乎没有犹豫,直接闪入雾气中,目光迅速扫过四周。   “我收回桃花源对你说的那句话。”他耳畔突然响起玄机殿主讥讽的声音:“柳司清,你还是和前面九十八次世一样蠢。”   柳司清瞳孔一颤,正要转身,脖颈突然被人从身后扼住。   “别乱动。”玄机殿主低声警告:“这么美的脖颈,若是就这么断了,你那小情郎可又要心疼了。”   柳司清立即停下动作,眉头紧皱:“你想做什么?”   玄机殿主冷笑:“做什么?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我想要瑶瑶,活着的瑶瑶,这么简单的要求,你们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阻止我呢?嗯?”   “简单?”柳司清忍不住冷笑:“为了复活一个死人,你杀了多少人,你真的有数过吗?玄机神君?”   他特意咬重了‘玄机神君’四个字。   玄机殿主先是一愣,随后想起青鸾久去未归,眼底闪过几分恨意。   “看来青鸾都都跟你说过了?不过,你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以你区区出窍期的修为,你能拿我怎么办?”他钳着柳司清的脖颈,缓缓转到他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柳司清,眼底满是不屑:“还有,你说的不对,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告诉了他们如何活得久而已,是他们自己贪心害了自己,与我何干?”   柳司清直视眼前面目狰狞的人:“你还真是执迷不悟。”   闻言,玄机殿主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不错,我就是执迷不悟,可那又如何,在这里我就是神,我拥有压制所有人的力量,你便是不满又能如何?杀我?你有那个本事吗?”   柳司清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不远处正在施法的姬二身上。   眼见姬二身上金光渐盛,柳司清目光回到玄机身上:“殿主,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玄机殿主疑惑看向他。   柳司清抬手握住他的手臂,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听说,反派都死于话多?”   玄机殿主脸色阴沉:“你找死……”   话音未落,他身体突然被定在空中,除了眼珠子,其他地方都动弹不得,几乎是同一瞬间,柳司清抬手卸了他的胳膊,迅速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一抬头,柳司清就看见玄机的眼珠子正在乱晃,似乎是在忍受着极致的痛苦。   柳司清觉得新奇:“他还有痛感?”   “我只是暂停了他身体的时间,大脑还在转动,自然能感觉到痛苦。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把我力量耗的差不多了,现在这一切都是他该承受的。”姬二召出控制面板,挑挑拣拣,从里面拿出一把匕首递给柳司清:“喏,开始吧。”   柳司清接过匕首绕着玄机殿主飞了一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姬二:“仙骨在哪?”   在来之前,柳司清就已经预料到玄机殿主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于是提前和姬二商量了计策,他故意激怒玄机殿主被他抓住,姬二趁机施法定住殿主,然后再用刷姬八的功德信用卡买来的仙骨刀来剔除玄机身上的仙骨。   只要将玄机身上的仙骨剔下来,他一身修为也会瞬间消失。   这是最快捷也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来之前,柳司清还以为计划实施起来会有些难度,不曾想玄机这么轻易就上钩了。   或许正如玄机所说,在他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他看不起自己,自然也不会多做防备。   但很可惜,他这个凡人,要开始反杀了。   姬二显然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绕着玄机左看看又看看,最后指着他的后背道:“脊背这一块吧,不是很清楚,你大概都剔下来就行,别紧张,仙的命都很硬,剔错也死不了。”   柳司清觉得有道理,握着匕首就往玄机背后扎了进去,用力一挑,血液四溅。   他将这个动作重复了好几次,把玄机的后背捅出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就是找不到仙骨的位置。   柳司清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看向姬二:“你确定仙骨在背上?”   “应该是吧?”姬二托着下巴绕着玄机飞来飞去:“人身上最重要的骨头便是脊梁骨,仙骨应该是在这个位置没错啊。”   姬二想了想,又觉得仙骨也可能在别的地方,“要不,你再挑挑他的手骨脚骨什么的?”   旁边的姬八已经快被他们吓傻了,肥糯糯的身子抖如筛糠。   “那,那个……”他颤巍巍举起自己的小短手:“有没有一种可能,仙骨只是称呼?”   正准备换地方下手的两人齐刷刷看向他。   姬八小心翼翼飞到玄机身前,用小肥手指了指胸口处:“仙骨指的是维持他身上灵力运行的核心,核心的死穴在这里,你们直接把匕首扎进他的胸口,仙骨就会自己掉出来了。”   柳司清和姬二对视一眼,回头就将匕首朝玄机胸口扎了进去。   一秒,两秒,三秒……   半分钟过去,无事发生。   两人又默默回头看向姬八。   “哈,哈哈,那什么,你们也知道,我蹲了五百年牢,记忆不太好哈。”他尴尬地往后挪了挪,正要萌混过关,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抹七彩的光芒。   他激动地指着柳司清二人的身后:“成,成了!成了!”   二人齐齐回头,只见玄机身上不止何时迸发出一缕缕七彩光芒,光芒如同流沙,迅速从他体内流出,。   紧接着,柳司清看到玄机的头发突然从根部变白,皮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松弛,明亮的眼珠逐渐浑浊,拇指大的老人斑遍布全脸,连牙齿都陆续从嘴里掉了出来。   就在此时,姬二施展在他身上的术法随之消失,没有术法和灵力的支撑,玄机虚弱地踉跄两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摔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玄机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双手只要稍稍用力,就会不自觉地发抖。   他低头愣愣看着自己满是褶子的双手,浑浊的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不可能,这不可能。”就连声音也变得沙哑难听,他怨毒望向柳司清,面目狰狞:“你不过区区一介凡人,怎么可能动的了我,这一定是你故意用来哄骗我的幻境,是不是?是不是!”   见他拼命往自己这边扑,柳司清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曾几何时,玄机也曾依仗自己一身的修为与不断重来的记忆,高高在上地将他一次又一次踩在脚下,杀他弟子,屠他宗门。   那时,他是怎么想的?   是了,他当时想,如果重来一世,他一定要杀了玄机。   但是每一次轮回,玄机都会封印所有与他相关的记忆。   玄机让他清醒又浑噩地活着,他让柳司清知道一些未来,又不让他知道所有未来,他如同猫捉老鼠一般捉弄着柳司清,看他重生,看他痛苦,看他挣扎,看他拼尽全力后仍旧死在祭坛之上。   他把这个称之为——乐趣。   而如今,角色对换,躺在地上的人变成了玄机,而本该被他踩在脚下的人,此时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对上柳司清那双淡漠的眼眸,玄机像是受了刺激,发疯似得大吼:“不准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不准!”   哪怕是用尽浑身力气,他发出来的声音也没了往日的威慑力。   只有令人不适的癫狂。   姬八被他吓得往柳司清身后躲了躲:“人,他好可怕啊,要不先把他关起来吧?”   柳司清眨了眨眼,歪头看他:“不能直接杀了吗?”   “啊?”姬八一下子给他问住了,目光求助地看向姬二:“杀,杀了的话……”   姬二揉了揉太阳穴,解释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杀了,他的魂魄会直接返回仙界,也就等同于放他离开,天道管理局那边对付这种在别人世界作威作福的人有的是手段,与其自己动手,不如交给他们,那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姬八想起自己在管理局见过的那些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的犯人,连连点头:“没错没错!”   柳司清这点手段算什么,天道管理局刑部那些神明才是真正的魔鬼。   柳司清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亲自动手将玄机绑了起来。   玄机原本想反抗,但他每反抗一次,柳司清就往他腹部砸一拳,他虽然没了修为,身体却也不似普通凡人那么脆弱。   简而言之就是,虚弱,诶,但就是死不了。   结结实实挨了几拳,玄机不敢乱动了,任由柳司清拖着他的脚走进传送阵。   *   回到仙剑门,柳司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就把玄机交给了虚无真人。   虚无真人也不客气,领着人就去了镇妖塔。   当天夜里,镇妖塔就不断传出玄机那虚弱沙哑的哀嚎声。   柳司清对此并不在意,只要玄机不死,虚无真人想怎么折腾都行。   03号主神来的很快,第二天中午,他就降临在柳司清门前。   主神一身西装革履,带着一副黑款眼镜,颇有职场精英的味道。   姬二正要迎上去,对方却从他身侧走过,径直来到柳司清身前,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了柳司清一会,语气试探:“你是……柳部长吧?”   柳司清:“?”   谁? 第81章 你真是个好神   柳司清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绕着他打量了一圈。   最后托着下巴在柳司清面前站定,眯着眼与柳司清对视。   这种直勾勾的眼神让柳司清有些不适,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对男人露出一个勉强的笑:“那个,您是03号主神对吧?”   男人突然凑了过来,柳司清下意识后退半步。   却听男人喃喃自语:“像,太像了。”   柳司清看着恨不得贴脸打量自己的西装男,再次后退半步:“我先带您去见那个闯入者……”   “那个不急,我先确定另外一件事。”西装男抬手制止,颤抖着手拨弄了几下手腕上的手表,脸颊微红,无处不显示着他的紧张和兴奋。   不一会,手表飞出一个摄像头模样的球体。   那球体突然朝柳司清放射出一道绿色光芒,柳司清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但这似乎并不影响那球体的运行。   在球体发出三道‘滴’响后,一个金灿灿的信息框在柳司清身前打开。   系统机械地播报着上面的信息:“身份验证成功,姓名:柳司清,性别:男,级别:主神,职务:天道管理局审核部部长,擅长:军火开发……”   后面的两团金娃娃都惊呆了。   姬八往姬二的方向歪了歪脑袋,压着声音问:“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它说的是,主神?”   姬二瞥了他一眼,反手扇了他一巴掌:“疼吗?”   姬八捂着红肿的小肉脸:“QAQ疼……”   姬二点点头:“疼就不是梦。”   姬八:“嘤……”   两人正闹腾着,那边的03号主神已经撤了面板,激动抱住无措的柳司清:“我就说我不可能会认错,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觉背脊一凉,正想抱着柳司清躲开,一只手突然从他眼前穿过,把柳司清整个从他怀中扯出。   他下意识想去拉柳司清,眼前却突然刺来一把长剑,他不得不向后退了两步。   不等他缓过神,就听到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师尊,没事吧?”   这声音……   男人顺着长剑望去,只见长剑的另一端是个身穿劲装的青年,他将柳司清护在身后,眼神警惕看着自己。   03愣了愣,看了看柳司清,又看了看萧景策,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萧部长?”   *   半个时辰后,柳司清轻轻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你的意思是,我和景策都是天道管理局的主神,之所以会沦落至此,是因为五百年前的小世界爆炸事件?”   “不错。”03号主神点头道:“当年多亏了二位,那片区域的小世界才没有完全爆炸,只是那场爆炸威力不小,爆炸结束后,你们就没了音讯,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二位,没想到你们竟在这里。”   “既如此,为何我们没有主神该有的力量?”柳司清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这……”03迟疑片刻,不太确定道:“可能是爆炸的时候出了意外,这个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只要二位回到管理局,组织自然会为二位提供最好的医疗团队,届时,恢复力量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柳司清想了想,问:“我们必须回去吗?”   “身为主神,自是要回去担起身上的职责,不过……”顿了顿,03目光扫过二人:“你们二位曾为管理局做过巨大贡献,你们若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隐退,我们也尊重二位的选择,最起码,我是站在二位这边的。”   柳司清和萧景策对视一眼,抿了抿唇,轻声道:“我们也不是说不回去,只是这边还有许多事还未解决,我们想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再走。”   听他这么说,03连忙道:“这自然是没问题的,只要二位能回来,便是再晚个百年,也无妨。”   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   03想着,又贴心问了句:“不知二位想解决什么事,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言至此处,柳司清勾了勾嘴角:“别的没有,不过,主神若是有时间,可以留下来喝杯喜酒。”   “喜酒?谁要结婚吗?”03端起手边的茶水,边喝边问。   柳司清看了萧景策一眼,在03不解的目光下,缓缓开口:“我们。”   “噗……咳咳咳……”   03被呛得咳嗽不止,好半晌才缓过来,看向他们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你们?结婚?”   “准确的说,是举行道侣结契大会。”柳司清见他神色不对,不解问:“有什么问题吗?”   03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问题可大了。   你们以前可是水火不相溶的死对头啊,一言不合就拿大炮对轰的那种,你现在告诉我你们要结婚?   你们问过大炮的意见了吗?   他很想说出真相,可是又想起那句‘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微笑道:“没问题,祝你们,新婚快乐。”   柳司清微笑点头:“谢谢。”   沉默片刻,03突然想起什么,快速点了几下腕表,从里面取出一个足球大的蛋放在桌上,“我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就送这个给你们当新婚礼物吧。”   柳司清:“这是……”   03露出不确定的神色:“应该是蛋吧。”   萧景策,柳司清:“……”   对上两人无语的目光,03摸着后脑勺笑了笑:“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这是科研部那边的新产品,应该是个不错的东西,要不,你们烤了吃?”   屋内又安静了下去。   03有些尴尬:“你们要不喜欢,我下次再……”   柳司清连忙按住他的手:“喜欢,就这个吧。”   哪有嫌弃别人礼物的道理。   见他这么说,03也没在坚持。   “那就行。”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还有别的任务要处理,这个你们拿着,什么时候你们想回来了,按下上面的按钮,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来接你们回去,至于你们在这里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柳司清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按钮器:“多谢。”   “举手之劳而已。”不再纠结柳司清两人结婚的事,03也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对了,不是说有个闯入者要让我带走吗?人呢?"   柳司清起身:“在镇妖塔,我带你过去。”   *   再次见到玄机殿主,他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苍白的长发里掺杂着稻草披散在身后,身上只穿了件血迹斑斑的里衣,看上去好不狼狈。   看到柳司清,他那浑浊的眼眸顿时蓄满恨意:“把我害成这样你还敢来!你给我等着,云瑶看到瑶瑶的尸体,一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势必将你挫骨扬灰!”   03听的一脸莫名,转头看向柳司清:“云瑶?谁啊?要我一起带回去吗?”   柳司清不甚在意:“仙界的一个仙子罢了,她若是敢来,我再自行处理。”   想到柳司清目前的修为,03点了点头:“也行。”   他随手将毫无反抗力的玄机拷上手铐,再拿出一个胶囊将他收了进去,放入手表。   “那我先走了,有事……”03目光扫过一直跟在柳司清身后的两团金灿灿:“让他们打我专线就行。”   “好,一路平安。”   直到03的传送阵彻底失去光芒,柳司清才御剑往镇妖塔外飞去。   途中,天道不断在絮絮叨叨:“你真的是主神吗?”   “应该吧。”   “那你以后不会嫌弃我吧?”   “不会。”   “那你身上的气运还能让我吸吸吗?”   “……能。”   “QAQ呜……你真是个好神。”   *   离开镇妖塔,柳司清径直去了虚无真人的洞府,将玄机被03号主神带走的事与虚无真人解释了一番。   只是,他并未告诉虚无真人自己主神的身份。   听完柳司清的话,虚无真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才捋着胡子开口:“既然事情已定,你打算何时与景策结契?”   柳司清道:“此事,还需师尊选个吉利日子。”   虚无真人抬手掐算一番,缓缓睁眼:“下个月初五吧,留些时间,你们也好准备准备。”   “是,谢师尊。”   “去吧。”   从虚无真人洞府出来,没走多远,柳司清就看到赵怀正双手抱胸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假寐。   迟疑片刻,柳司清朝他走了过去,“师弟在等我?”   赵怀睁开眼,对法俏皮一笑:“师兄果然聪明,我伪装的这么好都没骗过师兄。”   “……”柳司清也没拆他的台,只问:“可是有事?”   “算吧。”说着,他目光扫过柳司清的脸颊:“看你脸色,是好事将近?”   柳司清没有打算隐瞒的意思,点头道:“嗯,我方才去师尊处求了的恩典,下月初五与景策结契。”   赵怀愣了愣:“此事大师兄可知晓?”   柳司清摇摇头:“还未与他说。”   赵怀轻笑:“那你可要抓紧了。”   柳司清不解:“何意?”   “听说大师兄打算闭关冲刺化神期,你也知道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等他下次出关,可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赵怀耸肩道。   柳司清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在何处?”   赵怀朝琳琅洞府的方向努了努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洞府收拾东西了吧。”   柳司清想了想,对赵怀道了声谢,御剑往那个方向飞了过去。 第82章 苏长云姬宰坦白重生   柳司清抵达琳琅洞府时,琳琅正好在整理储物戒。   看到他来,琳琅有一瞬的错愕,下一刻,又低头继续整理东西,温声道:“听师尊说你前两日独自一人抓了那玄机殿主,怎么不好生在洞府休息?”   柳司清没回答他,反而问:“你要闭关?”   琳琅一愣,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是。”他摆弄着手中的丹药瓶,轻声道:“我的修为停在出窍期也有些日子了,得想办法突破才行。”   当然,也有躲柳司清的成分在。   那天听了柳司清的那番话后,他就知道,他与柳司清再无可能。   这几日他想了许多,想他这二十多年的执着,想自己对柳司清感情的变化,想柳司清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后避之不及的模样。   他想,或许这场闹剧是时候该结束了。   可二十多年的感情他实在无法说放下就放下,每每见到柳司清,他好不容易按下的情绪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种反复不定的情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反复考量后,他决定闭关修炼,只有这样,他才能淡忘那张清冷绝色的脸。   柳司清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只当他是真的想突破修为,便轻轻说了声:“也好。”   如今柳司清得知世界的真相,很清楚出窍期修为对外界那些人眼中不算什么,琳琅若是能提高修为,对他将来也是益处多多。   见他没什么反应,琳琅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对柳司清扯出一个轻松的笑,故作忙碌问:“所以,你是来送我的?”   “算是吧。”柳司清纠结了一会,还是反复斟酌过的话说了出来:“此番过来主要是想与师兄说,师尊同意我与景策结契了。”   琳琅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手指不自觉微微颤抖着。   此时他背对着柳司清,对方并没发现他的异样,还在继续说:“日子定在下月初五,我不知师兄闭关多久,想了想,还是决定过来与师兄说一声。”   琳琅握住自己颤抖的那只手,尽量稳着自己的声线:“是嘛,那确实是喜事一件,恭喜你们了。”   柳司清看着他的背影,问:“师兄到时会来参加我的结契礼吗?”   “闭关哪有中途出关的,你的结契礼,我是去不成了,不过,你好歹是我带大的。”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盒子,指腹轻轻在上面摩挲着,片刻,敛了眼底的情绪,转身将盒子递给柳司清:“这个,就当是送你的新婚礼物。”   他对柳司清扯出一个笑容:“祝你……幸福快乐。”   明明在笑,看起来却像是在哭。   柳司清看着他手中的锦盒,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谢谢师兄。”   “好了,你回去吧,我准备一下就要去闭关了。”琳琅背过身,对他挥了挥手。   柳司清抿了抿唇,后退半步,端端正正对琳琅行了个礼:“司清祝师兄道长无阻,早日突破。”   说罢,看了琳琅一眼,转身走了。   *   柳司清刚从琳琅洞府出来,又碰到了赵怀。   他仍旧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假寐,一看就是在等柳司清。   柳司清这次没有与他说话,而是直接从他身前走过。   赵怀见他没搭理自己,连忙睁开眼追了上来:“诶,师兄,师兄,你等等我。”   好容易跑到柳司清身侧,柳司清却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赵怀跟了一段路,见他仍旧一言不发,没忍住打破了沉默:“师兄,你生气了?”   柳司清斜睨他一眼:“我为何要生气?”   赵怀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你说得对,我让你去与大师兄说清楚,也是为了他对不对?”   说到这,赵怀就忍不住感慨:“唉,我这不也是为了我们师兄弟和睦吗,你看,师尊实力虽强,可关门弟子就收了我们三个,其他师叔师伯弟子虽多,却没几个能担起大任,看来看去,也就我们师兄弟也还算不错,大师兄善于打理宗门内务,你天赋高,如今也算是仙剑门的一个活招牌,我是没什么本事,可我在山下的人脉广啊,我们几个师兄弟几人若是能一条心,往后还有谁敢找我们仙剑门的麻烦,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柳司清不置可否:“嗯。”   得到回应,赵怀也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嘛,情情爱爱的有什么好纠结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至于折腾那么多我爱你,你不爱我吗?有这个时间拿去修炼不早就飞升了?”   一抬头,他就对上了柳司清那双淡漠的眼眸。   “……”默了片刻,他道:“我说大师兄呢。”   柳司清点头:“确实。”   赵怀:“……”你真的不要太双标。   *   和柳司清走了一段路,赵怀就借口有事走了。   柳司清回到洞府,正打算将婚期定下的消息告诉萧景策,却见叶祁安、苏长云等人也在。   见他回来,几人纷纷起身朝他拱手:“师尊。”   柳司清有些意外:“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叶祁安和姬宰来找他,他倒是不意外,可韩一和苏长云也在就显得有些奇怪。   难不成是发生什么事了?   站在最前面的叶祁安先开了口:“弟子过来是想问问师尊,那天夜里带回来的人该如何处理?”   柳司清恍然,差点忘了柴房还关着一群黑衣人。   他说:“不知悔改的杀了,其他的,通知他们所属门派带赎金过来,愿意交赎金就让他们带回去,不愿意就绑在回去最热闹的城池示众三日。”   既然有胆来刺杀他,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叶祁安有些意外,却还是道了声‘是’。   柳司清扫了其他欲言又止的几人一眼:“可还有别的事?”   姬宰拱手:“弟子想……”   苏长云突然走到他身前:“我想与你单独谈谈。”   姬宰:“?”   这苏长云怎么说了他的话?   姬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柳司清道:“好,你们先出去。”   然后他就一脸茫然地被韩一拉着出了门。   叶祁安则是不赞同拉住苏长云:“长云,别闹。”   苏长云没有像往常一样听他的话,而是将他抓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给他递了个安抚的眼神:“你先出去,我很快出来。”   纠结片刻,叶祁安终究还是出了门。   直到房门关紧,苏长云才缓缓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对自顾自倒茶的柳司清道:“我重生了。”   柳司清动作一顿,随后轻轻将茶壶放在桌上:“嗯,然后呢。”   他这是什么反应?   难不成是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苏长云皱了皱眉,又道:“我说,我重生了。”   柳司清嗤笑一声,抬头看他:“我听到了,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苏长云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人了,“你不意外?”   “为何要意外?”柳司清用杯盖撇了撇上面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热茶:“还是说,你以为重生的只有你一个?”   苏长云瞳孔猛地颤了颤:“你,你也重生了?”   柳司清突然想逗逗他,故意说:“怎么,不可以吗?”   看着苏长云因为震惊而说不出话的模样,柳司清轻轻将茶杯放在桌上:“我大概知道你为何要来找我谈话,你是想说,让我对祁安不要有不轨之心,是吗?”   苏长云静静看着他,点了点头。   柳司清扯了扯嘴角,说:“放心,我有我爱的人,祁安,只会是我的弟子。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当真?”苏长云还是有些不相信。   柳司清:“你不是看到了吗?目前为止,我并未对祁安做出任何不轨之事。”   正因如此,苏长云才冒险将自己重生的事告诉的柳司清,一来,是为了警示柳司清,二来,他也想探探柳司清对叶祁安的真实想法。   如今一看,确实是他多虑了。   他由心地朝柳司清行了一礼:“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祁安着想,还望前辈莫怪。”   柳司清不甚在意:“我知道,可还有别的事?”   苏长云摇了摇头。   柳司清:“没事便出去吧,顺便去讲姬宰叫进来。”   片刻,姬宰走了进来,轻轻唤了声:“师,师尊。”   柳司清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姬宰纠结地绞着衣摆。   “师尊,其实,其实我……”对上柳司清不解的目光,他似乎下定了决心,闭上眼道:“其实我重生了!”   屋内瞬间静了下去。   没听到柳司清的声音,姬宰缓缓睁开眼,却见柳司清愣愣看着自己。   师尊这是吓傻了?   姬宰眨了眨眼,小声问:“师尊,您没事吧?”   柳司清恍然回神,揉了揉太阳穴:“没事,重生了,然后呢?”   “啊?然,然后……”姬宰支支吾吾半天,不解问:“不是,师尊,您不惊讶吗?”   重生难道不是非常罕见的事吗?   师尊这反应怎么像是经常听到别人重生似的?   柳司清点点头:“为师惊讶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姬宰愣愣摇头:“没,没了。”   “那就去把大家叫进来,为师也有话要说。”   “啊,好。”   他匆匆出去,又匆匆回来,后面还跟着刚才出去的几人。   柳司清目光扫过几人,落在萧景策身上:“景策,过来。”   萧景策径直走到他身侧。   “既然大家都在,正好,为师也说件事。”他牵住萧景策的手,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开口:“为师与景策,要成婚了。” 第83章 满脑子都是他哭泣求饶的模样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愕。   他们虽然知道柳司清与萧景策的关系,却没想到两人进展的这么快。   姬宰心直口快:“师尊,这会不会太着急……嗷!”   他吃痛看向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的叶祁安,正要开口,对方却先他一步道:“师尊打算何时举办结契大礼?”   柳司清:“下月初五。”   叶祁安点点头:“确实是个好日子,届时,我们就等着喝师尊喜酒了。”   *   从柳司清处出来,姬宰还在揉着被掐疼的后腰肉,委屈巴巴质问:“师兄,你方才掐我做什么?疼死了。”   走在前面的叶祁安瞥了他一眼:“师尊既已做了决定,想必也是经过考量的,你这般质问师尊,难不成是觉得师尊考虑不周?”   姬宰被说的有些心虚。   “我这不也是为师尊考虑嘛。”他对了对手指,嘟嘟喃喃道:“婚姻又不是别的事,再说他们是要结道侣,契约受天道约束,往后若是变心,那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古往今来,因为变心被天雷劈死的修士可不少。   叶祁安:“你是指谁?”   姬宰想了想,小声问:“若是师尊呢?”   叶祁安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纠结,片刻,神色凝重道:“师尊做事,必然有他的道理。”   姬宰点点头,又问:“可若是大师兄呢?”   “他敢?!”叶祁安几乎是脱口而出。   姬宰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然后听到叶祁安继续道:“他若是敢负师尊,无需天雷,我先劈了他。”   说完,带着苏长云走了。   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姬宰不解挠了挠头,转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韩一:“我方才说错什么了吗?”   韩一想了想,摇头:“没有。”   姬宰也觉得没有:“是吧,二师兄这脾气真是越来越怪了。”说着,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韩一身上,下一刻就抱住了韩一的胳膊:“对了,这次你带了什么好玩的回来?”   韩一目光落在他抱住的胳膊上,心情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一些画本子,已经放在你屋里了。”   姬宰眼眸一亮,将脸凑得更近了:“真的?这次是什么类型的?还是霸道王爷爱上我吗?”   韩一愣愣看着他那张满是少年气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见他没反应,姬宰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韩一?”   “啊。”他恍然回神,不动声色将手从姬宰怀里抽出:“你到了就知道了。”   快步往姬宰庭院的方向走去。   见他逃似的往前走,姬宰眼底闪过一丝不解,迟疑片刻,也追了上去:“韩一,你先告诉我嘛,韩一,韩一~~”   *   公布婚讯后,柳司清和萧景策便忙了起来。   结契大礼看似简单,背后要做的事却一点都不少。   结契时要穿的喜服,宴请宾客的请柬,送请柬的弟子,宗门内的布置,大礼当天的酒席等,萧景策都亲力亲为。   而因琳琅突然闭关,柳司清不得不暂时担起打理宗门内务的重担,加上偶尔要试穿礼服,与萧景策探讨宴请名单,更是忙上加忙。   平日里虽有叶祁安做副手帮他处理部分事情,但偶尔忙起来还是会熬到后半夜。   这日,柳司清看完最后一本拜帖,疲惫地伸了个腰。   一抬头,外面已是漆黑一片。   姬八殷勤地在他肩膀上左敲敲右敲敲,不时问他力道够不够,姬二则无聊地趴在他手边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丝毫没有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痕迹。   柳司清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望向窗外高高悬起的明月,突然觉得,这样平静的日子似乎也挺不错。   笃笃——   一道轻轻的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拉回,循声望去,只见门口正依靠着一个身穿蓝白色长袍的青年。   四目相对,青年身形一闪,下一刻,他后背一暖,熟悉的气息瞬间将他裹挟,耳畔传来青年低沉的声音:“师尊在看什么,我来这么久都没发现?”   柳司清:“月色。”   萧景策一愣:“什么?”   柳司清蹭了蹭他的脸颊,抬头问他:“今天的月色不错,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摇曳的烛火将青年的脸照的暖洋洋的,鬼使神差间,萧景策点了头:“好。”   见两人携手往外走,姬八也想跟过去,人还没飞两步,就被姬二拽了回来。   姬二打着哈欠,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向他:“人家约会,你跟着干什么?”   姬八眨了眨眼:“我,我保护他啊。”   姬二瞥了他一眼,重新趴会桌上,语气不屑:“你保护个屁,洗洗睡吧你。”   姬八不乐意了:“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骂人呢。”   姬二:“我还能打人,你想不想试试?”   姬八不说话了。   捂着经常被敲的脑袋气鼓鼓在桌子另一边生闷气,他想,等他恢复力量,第一个就要劈姬二,降十道,不对,二十道天雷劈他,把他劈成灰!   然后再招来狂风,把他的骨灰都扬了!   这么想着,姬八觉得开心不少,不自觉就‘嘿嘿’笑了出来。   咚——!   一支毛笔精准无误砸在他后脑勺上。   随即传来姬二不耐烦的声音:“闭嘴,吵死了。”   姬八:“QAQ嘤——”   *   从书阁出来,两人并肩在花园逛了一圈,最后在荷花塘中央的小亭中停下脚步。   柳司清迎着风缓缓做了个深呼吸,脸上不自觉露出惬意的神色。   望着平静的池塘,柳司清缓缓开口:“总觉得,我们好像许久没这般安静的相处过了。”   自回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们身后仿佛总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无时无刻推着他们不断往前。   如今大仇得报,柳司清却总有这一种不真实感。   偶尔深夜梦中惊醒,他总会忍不住想,玄机殿主真的被带走了吗?天道真的存在吗?他真的要与他的策儿成婚了吗?   直到萧景策将他拥入怀中,一遍又一遍的安抚,他才逐渐冷静下来。   近百遍的轮回虽已经结束,但过往的那些痛苦,折磨,不安,仍旧在他心头盘旋,犹如一只只从地狱伸出来的鬼手,试图将他重新拉入那深不见底的地狱。   察觉到他异样的情绪,萧景策不动声色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遥望着在月光下轻轻摇曳的荷花,轻声说:“师尊喜欢,往后我们便每天都出来走走。”   柳司清轻轻回握住他:“好。”   两人并肩站了一会,萧景策突然想起什么,侧头看向他:“师尊可想看更美的月色?”   柳司清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召出飞剑一跃而上,随即对柳司清伸出手:“上来。”   迟疑片刻,柳司清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萧景策御剑带他飞过仙剑门练武场,径直朝后面的最高峰飞去。   在峰顶站定时,柳司清眼底闪过一抹惊艳,虽然他知道这里是仙剑门的最高峰,却从未特意来过这里。   没想到在这里观月,竟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见他愣愣看着上空硕大的明月,萧景策从身后抱住他,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脖颈:“可还满意?”   柳司清点了点头,又觉得奇怪:“你是如何发现这里的?”   萧景策一怔,缓缓道:“你闭关的十年,我经常来这里。”   柳司清突然想起他特意练的那套专门克制自己的剑法,眉头轻挑:“来练剑?”   萧景策默了片刻,脸上有些尴尬:“……不全是。”   不全是,那就是了。   柳司清突然有些好奇:“那时候你那么恨我,是不是每天都在想该如何杀了我?”   虽说那段记忆是玄机殿主篡改的,但是在当时的萧景策眼中,自己确实是个十恶不赦的反派,他有那种想法也情有可原。   对上他好奇的目光,萧景策再次心虚闪躲:“也不全是。”   柳司清错愕:“当真?”   “嗯。”萧景策表情不太自然地说:“虽然那时我确实恨你,却也没到真的想杀死你的程度。”   或者说,相比杀死柳司清,他更想把柳司清囚禁在自己身边,没日没夜地折磨他,让他无论是心还是身,都只有自己。   他那时恨柳司清作恶,却更恨柳司清的背叛。   他送玉势侮辱柳司清,掐着柳司清的脖颈,与柳司清打斗时,满脑子都是柳司清在自己身下哭泣的模样。   那种流着泪求他不要再来的可怜模样,光是想着,他都要硬了。   但这些,他是死也不会跟柳司清说的。   “是吗?”柳司清怀疑地看着他。   萧景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嗯。”   见此,柳司清也不再追问,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双手后撑仰头看着月亮。   正看得出神,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簇散发着蓝色荧光的花丛。   这花,好眼熟。   柳司清盯着那花丛想了一会,脸色突然一变。   那不就是他前两天在书里看到,在满月时会散发出令人发情的蓝银花吗?   “景策,这里有毒物,我们还是回……”   话音未落,萧景策突然翻身将他按在巨石上,眼底的欲望呼之欲出。 第84章 两天下不来床   柳司清愣愣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青年,借着微弱的月光,他能隐约看到从萧景策额头渗出的细汗。   这是……中毒了?   怎么会这么快?   他心底疑惑着,抬手想推开身上的人,可此时的萧景策像是用了十成的力气,无论他怎么推,他都纹丝不动地将他紧紧按在冰冷的岩石上,后背也被不平整的石头隔得生疼。   柳司清皱了皱眉,沉声提醒:“景策,醒醒,我们该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呼唤起了作用,萧景策黑曜石般的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将不远处的蓝银花吹得窸窣作响,泛着蓝光的花粉顿时席卷整座山峰。   柳司清顿感不妙,他下意识伸手去捂萧景策的口鼻,但已经来不及了。   数不尽的粉末争先恐后钻入他的鼻腔,不出片刻,萧景策原本有些松动的眼神再次坚定,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的唇瓣,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眼见他要俯身下来,柳司清迅速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张定身符,稳稳贴在他的胸口上。   萧景策动作立即停下,只是那双眼睛还直勾勾盯着他的唇,仿佛只要重获自由,就会立刻扑上来一般。   柳司清看过蓝银花的相关描述,它的花粉催情功效相比上次他给萧景策吃的药还要强数十倍,他若是就这样让萧景策按着解毒,便是再强的身体也扛不住。   得先把他送去寒池让身体冷静下来再说。   打定注意,他运动灵力将萧景策打横抱起,御剑直接朝青屿山的方向飞去。   *   寒池深度接近五米,好在中间有一个凸起的石头,将萧景策放上去,池水正好能蔓延到他的胸口。   虽然昆仑钟的离开让寒池四周灵力浓度降低,但缓解萧景策身上的蓝银草毒仍旧搓搓有余。   因为怕萧景策乱来,柳司清并没有撕开他胸口上的定身符,就这样让他定定坐在寒池中,又喂他吃了几颗解毒丹,才在岸上盘腿坐下。   夜里的后山十分安静,听着四周不时响起的虫鸣声,柳司清逐渐入定。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他耳尖微动,猛地睁开眼,目光迅速扫过萧景策所在的方向。   那里只剩一张破碎黄符轻轻飘荡在水面,而萧景策,早已没了踪影。   柳司清几乎是在没看到萧景策的瞬间站了起来,快步往寒池边缘走去,视线焦急扫过水面:“景策!景策!景……”   话音未落,一只手突然池中伸出,稳稳握住他的脚踝。   柳司清:“?!”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只手突然用力,直接将他从岸上拽了下去。   砰——!   巨大的水花从池中炸开,池中瞬间升起一层冷雾。   柳司清措不及防被呛了一口水,气泡从他嘴里冒出往上升,下一刻,他看到萧景策朝他游了过来,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就吻了下来。   他挣扎着想要推开萧景策,萧景策却像是早就知道他的意图,每一次都能精准地抓住他乱动的四肢,将他死死按在怀中,动弹不得。   柳司清感觉快窒息了。   他下意识想动用灵力,手还没抬起来,萧景策眉头一皱,迅速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他顿时感觉浑身乏力,不管怎么做都无法聚集灵力。   柳司清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推着身前的人,可萧景策不知是从哪来的力气,竟丝毫没被他推动。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溺死在这片寒池中时,萧景策扣在他腰上的手微微用力,整个将他从池水中捞了出来。   “嗬——”   呼吸到空气的瞬间,他这才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然而,萧景策却没有被他喘息的机会。   萧景策将他带到岸边,毫不留情将他按地趴在池边,另一只手则腾出去扯他的亵裤。   几乎是与他刚回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姿势,柳司清脸颊通红,下意识扯住自己的裤子,回头哀求:“景策,这里不行,我们还是回去……”   下一刻,身后传来一阵凉意。   他瞳孔微颤,一抬眸,就看到萧景策随意将扯坏的亵裤丢在一旁,将那有些烫人的东西在他身后蹭了蹭。   不,不要。   在这么冷的水里进去,他会受不了的。   柳司清想爬上岸,萧景策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悦,握着他的腰窝将他扯了回来。   惊人的滚烫和冰冷激得柳司清浑身发颤,生理眼泪几乎是瞬间溢了出来。   痛。   好痛。   柳司清疼得连声音都喊不出来,身后的人却毫无察觉,只机械地进行着他解毒的动作。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柳司清哭喊着,哀求着,最后嗓子都哭哑了,也没能让萧景策停下,直到天蒙蒙亮,他才在萧景策怀中晕死过去。   *   再次睁眼,柳司清是在自己洞府的床上醒来的。   他茫然看着四周,正要起身,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剧烈的灼痛感。   “啊。”他失声叫了一声,伸手去摸胀痛的部位,又疼的冒了一层冷汗。   记忆回笼,昨夜撕心裂肺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柳司清气得直咬牙,心中暗骂,不知轻重的小畜生。   正想下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声音由远及近,他看到了萧景策那张愧疚的脸。   此时萧景策手上正端着一个餐盘,见柳司清要下床,连忙将餐盘放在桌上,快步朝柳司清走来:“师尊,别乱动,你想要什……”   啪——   还没碰到柳司清,萧景策就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他捂着脸颊愣愣看柳司清,像极了被主人打懵的大狗狗。   柳司清不去看他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问:“药呢?”   萧景策自知不对,也不敢多说,只乖巧道:“已经给你上过了。”   “上过了?那我为什么还……嘶……”动作稍微大一点,又不小心扯到伤口,他强忍着痛,咬牙问:“还这么疼?”   “可能,可能是因为没,没做准备。”每说一句,萧景策的头就低一分。   虽说这件事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但让柳司清受伤的确实是他,便是被柳司清打骂,也是他该挨的。   柳司清听到他说的话,气得又是一阵深呼吸。   好一会,才将情绪咽了下去,对他伸手:“把药给我,我再擦擦。”   萧景策没有把药给他,而是侧身坐在床上:“我帮你。”   柳司清此时气还没消,哪里愿意让他碰,直接道:“不需要,把药给我,你出去。”   萧景策看了他一眼,又怯怯垂下眼眸:“你看不到,还是我来吧。”   活像是被自家汉子欺负了的小媳妇。   柳司清便是有再大的火,对上他这伏小做低的模样,也发不出来,看了他一会,柳司清没好气转过身,趴在床上:“动作轻点。”   萧景策眼睛一亮,笑得无比灿烂:“好。”   *   萧景策那一夜上铆足了劲弄的,以至于柳司清在床上躺了两天,双腿还是有些抖。   其他人不知缘由,只当他是近日管理宗门事务累的,除了每日多送了些补品过来,便也没多在意。   倒是姬八这个小学鸡看他身上这里一块红痕,那里一块牙印,气得他一看到萧景策就骂骂咧咧:“禽兽,畜生!你还是不是人!便是仇人也不带这么啃的,他可是养你教你的师尊啊,你竟把他咬成这样,等我恢复力量,我第一个便降雷劈了你!”   姬二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你不是说第一个劈我?”   姬八义愤填膺:“现在变了,我要先劈他这个不知感恩的禽兽!这是他该收的!”   “……行吧。”姬二没搭理他,继续趴在旁边睡了。   见他没打自己,姬八又壮了胆子,叉着腰跟着萧景策又骂了一圈,最后还是柳司清嫌他吵,他勉强停下来,绕着柳司清吸了好一会的气运。   最后满足地在柳司清怀里打了个饱嗝,心想,下次他还帮柳司清出头。   *   因为不能出门,柳司清这两天都是在洞府处理山下递上来的拜帖。   这天,柳司清刚刚将拜帖处理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灵力波动。   那股灵力,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他却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感受过。   那就是——玄机殿主。   柳司清眉头蹙皱,召出霜华,握着长剑就走了出去。   房门打开,一道青色身影瞬间跃入他的眼帘。   只见偌大的庭院中,一个身穿青色纱裙,头上满是珠宝钗环的年轻女子正背对着他,哪怕是一抹倩影,他也看得出,此女外貌定是绝色之姿。   对方似有所感,在他原定站定时,缓缓转过头来。   与柳司清猜测的一样,这女子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俨然是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   四目相对,女子唇瓣微扬,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想必,你便是凡界的气运之子了?”   柳司清不置可否,同样询问:“你是云瑶?”   女子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两分欣赏,微微颔首道:“不错,我便是云瑶,敢问玄机身在何处?” 第85章 他死了   果然是来找玄机的。   柳司清想了想玄机被03带走时的模样,又想起姬八说天道管理局刑部如何恐怖,斟酌片刻,诚恳道:“死了。”   他的语气太过平淡,以至于云瑶听他说完还没反应过来。   半晌,才皱着眉问:“死了?”   “不错,死了。”柳司清又重复了一遍。   云瑶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用云扇挡脸轻轻笑了两声:“这位气运之子,你也是修行之人,应当知道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长命牌,人在牌在,人亡牌碎。”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牌子,上面赫然刻着‘玄机’二字,“如今玄机的长命牌还好好的,你却跟我说他死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柳司清扫了一眼她手里的牌子:“你不信也无妨,我只是好心回答了你的问题,并没有义务告诉你他到底死在哪,你若是觉得他还活着,自行去找便是,不送。”   “且慢。”云瑶叫住他:“或许我该解释一下,我不是站在玄机那边的。”   柳司清脚步一顿,疑惑看向她,似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   云瑶坦率迎上他的目光:“重新介绍一下,我叫云瑶,云瑶神君的云瑶,与那玄机那个凭借卑劣手段挣来的神君不同,我是正统的凤凰血脉,曾是玄机的未婚妻。”   柳司清不解看着她,显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与自己说这些。   云瑶朝他报以一笑,接着道:“虽是未婚妻,但这场婚姻却是他设计我父亲,又将我父亲救起,以恩挟报得来的,我厌恶他,所以在他下凡历劫时,用仙果以我的一口仙气为他量身定制了一个我的替身,让他沉沦,为的便是将他彻底留在凡间。”   说罢,她直勾勾看着柳司清:“这么说,道友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所以,你是来杀他的?”捋了捋她话里的意思,柳司清给了个大胆的结论。   “此话差矣。”她笑弯了眼,嘴里却说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话:“我此番前来,是为我那久久不回仙界的未婚夫送行的。”   说白了还是要杀他。   对此,柳司清表示遗憾:“那你恐怕不能亲手送他上路了,因为,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闻言,云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道友此话何意?”   “有比你更强的人将他带走了。”柳司清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在这里作恶多年,如今落入那些人手中,他早晚都是死路一条,”   听了柳司清的这番话,云瑶沉默了许久。   好半天,才缓缓开口:“他会死得很痛苦吗?”   “会。”柳司清很笃定。   按照姬八的说法,应该没有比死在他们手里更痛苦的事了。   闻言,云瑶松了一口气:“那我便放心了。”   顿了顿,她似想起什么,又道:“不过,冰露似乎还在你这儿?”   先前听姬八说,冰露是真身是青鸾,属于凤凰一脉,而眼前的云瑶又是凤凰,兴许她与青鸾之间有某种感应也未可知。   想到这层,柳司清也没有隐瞒:“是,你想见她?”   云瑶也不客气,微微颔首:“劳烦道友了。”   *   在镇妖塔内见到冰露圣女时,云瑶并没有太大反应,倒是冰露圣女,在看到云瑶的瞬间便发起了狂。   她疯狂挣扎着想朝云瑶扑过来,却被锁链无数次扯回原地。   嘴里不断发出尖锐的谩骂:“都怪你,都怪你!若不是你抢走父亲的目光,若不是你抢走玄机未婚妻的位置,我根本不会沦落至此!云瑶,我会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你的错!”   云瑶垂眸看着张牙舞爪的冰露,表情仍旧淡淡的:“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是吗?”   冰露一愣,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错?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想为自己挣个前程,我有什么错?!你以为谁都像你,一出生便拥有一切?同为父亲的孩子,凭什么你想要什么东西,招招手就有人送来,而我却只能低声下气地求人才能勉强饱腹!凭什么你是正统凤凰,我却是连容貌都比不上你的青鸾?!”   “因为你的母亲便是青鸾。”云瑶说。   什么样的物种生什么样的孩子,这是亘古不变的事。   云瑶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更何况,她自小就没亏待过这个所谓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实在不理解,冰露为何要执意走到这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冰露笑着,眼角渐渐笑出了泪:“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我,就因为我母亲是你母亲的婢女,就因为我母亲是青鸾是吗!云瑶,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虚假做派,我便是死,也无需你的施舍。”   看着眼前身处牢狱却仍旧昂高头颅的冰露,云瑶突然觉得,自己亲自跑这一趟有些多余了。   她这个所谓的妹妹,并不需要她的解救。   她想要的,似乎一直都是那条通往死亡的道路。   “道友,你也听到了,这既然是她的愿望,那我便不多此一举向道友讨人了。”沉默半晌,她转身对身侧的柳司清行了一礼:“此番叨扰,还望道友莫怪。”   目睹全程的柳司清心情也有些复杂,“仙子客气了。”   云瑶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将脖颈伸得像只天鹅的冰露,轻叹一口气,与柳司清道了声‘告辞’,消失在牢房中。   云瑶的离开并没有让冰露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在牢中又骂了一阵。   柳司清觉得聒噪,也转身走了。   再听到有关冰露的消息,已是三个月之后,据说,她整天念叨着自己是凤凰,某天趁着无人当值的空挡,用法术点燃了自己,叫喊着要浴火重生,等当值弟子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被烧成了一团灰,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   云瑶的到访给玄机一事画上了个完美的句号,柳司清心里的大石放下,也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婚礼准备与宗门事务上。   这日,萧景策从外面忙完回来,见柳司清正在伏案写帖子,有些意外。   他绕到柳司清身后:“在写什么?”   柳司清没有抬头,注意力全在帖子上:“请柬,给白敛和墨珏的。”   萧景策脸上的笑容差点僵住,扯了扯嘴角,他故作轻松靠在案边:“他们一个是魔王一个是魔君,整日打理政务,哪里会有时间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来不来是他们的事,送不送是我们的事。”柳司清收了笔,用法术烘干上面的墨水:“再说,他们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成婚这么大的事,请他们喝杯喜酒也是应该的。”   见他将帖子收入袍袖,萧景策眉头轻皱:“你要亲自去?”   柳司清:“嗯。”   说着,他拿出当初萧景策送给他的那把黑色长剑取出,破空划开一个入口。   眼见他就要走,萧景策连忙开口:“我陪你去吧。”   柳司清疑惑看了他一眼:“送个请柬而已,我一个人可以,你忙别的事去吧。”   说着,抬脚进了那个黑洞。   *   柳司清在魔界等了两个时辰,还是没见到白敛与墨珏。   陪着他一起等的宫人早已汗如雨下,不时劝他两句:“道长,要不还是先回吧,陛下此时正与大人们商讨要事,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的。”   柳司清没说话,只静静等着。   一直到夜幕降临,还是没有那两人的踪影。   聪明如他,哪里猜不出其中缘由。   眼看外面的天越来越黑,柳司清叹了一口气,将请柬交给宫人就走了。   与此同时,永乐宫。   白敛盘腿坐在柳司清曾经睡过的床榻上,浑身萦绕着淡淡的黑雾,似早已入定。   “行了,别装了,人已经走了。”屋内突然响起一道嘲讽的声音。   白敛缓缓睁眼,正好看到墨珏拿起桌上的灵果咬了一口,“他这次是一个人来的,你既然想要,何不直接将他拘在魔界,你若愿意与我共享,我帮你对付姓萧那小子也未尝不可。”   话音刚落,一道掌风便朝他这边打了过来。   他闪身躲过,身旁的桌子却被轰了个稀烂。   “滚。”白敛语气冰冷道。   墨珏不甚在意耸了耸肩,转身消失在屋内。   看着被轰碎的桌子,白敛双手缓缓握拳,眼底似有什么在疯狂暗涌。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柳司清与萧景策结契的日子。   举办结契礼的是个露天大殿,可容得下数千人。   吉时将近,殿内已经聚集不少人,这些人除了仙剑门的弟子,还有不少受到邀请前来观礼的修士,他们交头接耳谈论着这段美好姻缘,脸上皆是喜色。   看着铜镜中正在被人打理着发冠的自己,柳司清莫名有些紧张。   他瞟了一眼旁边同样在整理衣服的萧景策,发现他仍旧同往常一般淡然,仿佛此番出去不是结契,而是吃饭一样简单。   似察觉到他的目光,萧景策回头朝他望了过来:“怎么了?”   柳司清好奇看着他:“你不紧张吗?”   萧景策一怔,扯了扯嘴角:“自己的婚礼,有什么好紧张的。”   柳司清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于是也放平了心态。   临出门前,他轻轻握住萧景策的手,意外发现他藏在袍袖下的手竟在微微颤抖着。   他错愕抬头,正巧对上萧景策有些不自在的脸。   萧景策回握他的手微微用力,“师,师尊,走吧。”   临出门前,差点被门槛绊倒。   柳司清:“……”   你最好不是在紧张。 第86章 完结   走出房门,柳司清顺手接过弟子递来的红绸牵巾一端,另一端则被弟子递到因差点摔倒而耳根红透的萧景策手中。   大大的同心结坠在牵巾中央,寓意两人永结同心。   瞥见被萧景策紧紧握住的牵巾,柳司清目视前方,轻轻唤了声:“景策。”   萧景策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接着耳畔传来柳司清轻柔的声音:“别紧张,我会陪着你的。”   他侧眸看向柳司清,正好撞上柳司清朝他这边看来。   目光相撞,柳司清朝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萧景策只觉春风拂面,握着牵巾的手又不自觉紧了几分,片刻,也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嗯。”   *   柳司清和萧景策踏入大殿时,原本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空中降下一道金色光芒,恰好洒在柳司清二人身上,惹得殿内一阵惊呼。   柳司清疑惑抬头,正巧看到两个在云端忙碌的金色团团,嘴角不自觉勾了勾,在金光的笼罩下,与萧景策并肩踏上玉石台阶。   高台之上,虚无真人手捧婚契书,满脸慈爱注视着他们,赵怀端着他们的命牌站在虚无真人身侧,其他师兄弟分别站在两侧,叶祁安几人则站在最靠近台阶的位置,个个脸上堆笑。   其中就数姬宰笑得最灿烂。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位新人并肩走到虚无真人身前。   虚无真人打开婚契书,气息有力而平稳地念着颂词,其中包括两人的生平以及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   这些颂词足足写了十几页,虚无真人光是念这些颂词就花了半个时辰。   念完婚契书,赵怀端着命牌上前。   虚无真人拿起命牌,分别将他们的命牌交到对方手中,只要他们在对方的命牌上抹上自己的一滴血,结契就算完成。   与此同时,云端之上。   墨珏看了一眼身侧直勾勾盯着柳司清的白敛,提醒道:“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确定不争取一下?”   白敛目光始终未从柳司清身上挪开:“争取了,然后呢?”   墨珏呲了一声:“自然是把他带回魔界,囚在宫中,让他永远成为你的东西。”   成为……他的东西吗?   回想起曾经柳司清被困在魔宫的那段时间,他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那样的话,他还是他吗?”声音轻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话音刚落,下方传来洪亮的‘礼成’二字。   空中顿时炸开用术法凝集而成各色的烟花,哪怕是白天,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看着高台上牵着对方的手对视一笑的新人,白敛的心脏仿佛有一瞬的刺痛。   “走了。”他将视线从柳司清身上移开,像是割舍了长达五百年的执念,转身化作一道银光,眨眼消失在天际。   墨珏深深看了高台上的柳司清一眼,转身跃入云层,没了踪迹。   两人刚刚离开,一个金灿灿的肉团子就从他们不远处的云团中冒了出来,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小胸口:“吓死小爷了,我还以为他们要抢婚呢。”   刚说完,他突然发现云团后正有一双眼睛正无语地看着他。   他背脊一僵,叉腰昂头道:“哼,我才不是怕他们,我,我只是担心我的气运之子出事而已。”   姬二翻了个白眼,敷衍着:“是是是,你最棒了。”   “那当然了。”   彼时,后山修炼洞府中。   正盘腿入定的琳琅听到隐隐的爆破声,缓缓睁开了眼。   他坐在黑暗处,目光看向到洞口因烟花不时改变颜色的光线,眼底是说不尽的落寞。   *   婚礼结束后,虚无真人特意允了柳司清三个月的假,让他与萧景策下山去过独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于是,柳司清开开心心的将宗门事务交给赵怀,带着萧景策就下山了。   这虽然不是他们第一次下山,却是第一次没有任何目的的下山。   所以刚到山脚下,柳司清就被难倒了。   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街道,他转头看向萧景策:“策儿可有想去的地方?”   萧景策张了张口:“夫……师尊决定就好。”   柳司清有些不满:“怎么又叫师尊?”   想起他新婚夜为了哄自己改称呼时的大胆举动,萧景策耳根瞬间红了起来,不自在别开视线:“夫,夫君。”   “这还差不多。”柳司清满意地捏了捏他的脸,思索了一会,道:“要不,我们去南国吧。”   “南国?”   “嗯,听闻那边天气温和,民风淳朴,想来一定很适合游玩。”   见他一脸期待,萧景策的心情也随着愉悦不少,轻声笑道:“那便去吧。”   只要你喜欢,只要你想去,无论何处,我都是愿意的。   *   到了南国,萧景策终于明白何为天气温和,民风淳朴。   因为天气温和,这里的人都穿的很少,无论男女,衣裳都少有袖子,女子大多是舞姬穿着,下身上宽松的长裤或裙摆,上身只勉强将胸脯裹住,身上或头上戴着纱布,身体曲线暴露无遗,男子身上的穿着也大同小异,只是手臂与手腕处带流苏的饰品从带流苏样式变成简约样式。   因为民风淳朴,无论男女,只要在街上看到喜欢的人,都可以上前询问是否可以成婚,如若同意,当场就可以回家商讨婚礼事宜。   他和柳司清刚进城不久,就已经被问了十几次。   其中不乏身形壮硕充满野性的男子,当然,这些都是问柳司清的。   两人走在闹事上,柳司清好奇地看看这个摊子,瞧瞧那个摊子,与在仙剑门时完全不同,身上倒是多了几分烟火气。   看着他开心的模样,萧景策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他们若是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倒也不失为美事一件。   “策儿,策儿。”柳司清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他恍然回神,“啊,怎么了?”   柳司清开心地指了指他们旁边的店铺:“我们也试试这里的服饰吧。”   萧景策扫了一眼,里面的衣裳布料都少的可怜,都是堪堪遮住身体的程度,他下意识皱起眉:“算了……”   话音未落,柳司清已经拉着他走了进去:“来都来了,试一下嘛。”   他们的肤色比当地人都白上许多,所以他们刚进去,就引来了不少目光。   掌柜的瞥见他们身上用昂贵布料裁制而成的衣袍,立刻绕过柜台迎了上来:“二位顾客想要什么风格的衣裳?”   柳司清诧异:“你们这里的衣裳还分风格?”   他还以为都是一样的。   “自然,我们这里出街风,务农风,贵族风,舞姬风,还有……”掌柜神神秘秘扫了四周一眼,凑到柳司清耳边小声道:“闺房风。”   说完又礼貌地后退一步,笑脸盈盈:“只要顾客需要的,我们都有。”   柳司清听得一头雾水:“闺房风是?”   见他感兴趣,掌柜连忙引路:“顾客随我来。”   柳司清二人随着他走进用帘布隔开的一个空间内,看到里面挂着的各式各样的‘衣裳’,柳司清和萧景策几乎是同时僵在门口。   “这些,便是闺房风。”   掌柜似乎很满意自己家的款式,直接取了两套下来:“这套猫娘与这套舞娘是我们店里最畅销的,无论是风格还是款式,都十分适合公子,公子若是不信,可以试试……”   “不必了。”萧景策几乎是逃似得拉着柳司清出了店门。   离开时不忘骂了句伤风败俗。   可柳司清分明瞧见他的耳尖已经红了。   *   两人在街上玩了一天,回到客栈,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沐浴的时候,萧景策本打算与柳司清一起,柳司清却以浴桶太小拒绝了,无奈,他只能等柳司清洗完在洗。   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柳司清正披着外袍坐在桌边看书。   他几乎是下意识走到柳司清身后,谁知还未靠近,柳司清身上的外袍突然滑落,露出里面几乎无法遮住肌肤却经过精心裁剪的衣裳。   萧景策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他们白天在店里看到过的舞娘服饰。   在他震惊的目光在,柳司清缓缓站了起来,原本被凳子遮住的修长的、雪白的双腿缓缓进入他的视线。   被他穿在身上的金色细长链子勾勒出他完美的身体曲线,链子上坠着的绿宝石将他的肤色衬托的越发白皙,轻轻一动,绿宝石也跟着摇摆,浑身透着说不出的风情性感。   萧景策眼眸暗了暗,正想上前,却见柳司清转身坐在桌上,双手后撑,双腿交叠,媚眼勾勾望着萧景策:“官人,今天想看什么舞?”   嘴里说着询问的话,脸上却满是势在必得的神色。   勾人的要命。   萧景策缓缓走到他身前,隔着他脸上的面纱在他唇上吻了吻,“双人舞,如何?”   他歪了歪脑袋,似有些烦恼:“可是,奴没跳过呢。”   萧景策扣住他的腰,眼底的欲望尽显:“没事,官人教你。”   双人舞并不好学,舞娘在客人的教导下,生生学了一夜,偏偏官人是个认真的,愣是要教会他,无论他如何哀求,愣是将他折磨到了天明。   一夜疯狂之后,柳司清彻底晕死过去。   萧景策看着在自己怀里沉睡的人儿,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   “我爱你,师尊。”他小心翼翼吻了柳司清的额头,虔诚的像是在自己的神明面前祈祷的信徒。   “永远,只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