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穿：漂亮炮灰靠嘴挽救疯批反派（别名：快穿：漂亮炮灰今天也在被觊觎）
　　作者：瑞炽花花花

　　简介

　　【双男主+快穿+1v1甜宠苏+可爱病美人+疯批反派+微强制+双洁】
　　郁舟作为快穿系统的优秀员工，脸漂亮，身体却很弱。
　　他进入高阶世界，任务是作为被插进世界的炮灰，拯救原本会死亡的疯批反派。
　　为了离开，郁舟努力去完成任务，只是……好像每个世界的走向都变得不对了。
　　世界一：
　　郁舟是垂耳兔化人，有着皮肤饥渴症。
　　小兔子郁舟以为恶狼反派对他没兴趣，于是尽情贴贴，打算用完就跑。
　　却被反派抓回了房中：“喜欢的话…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世界二：
　　郁舟是身娇体弱的O，被迫成为了星际战神A的抚慰剂。
　　omega郁舟以为自己只是工具人，反派战神A却在他耳边轻哄。
　　“你是我的omega，我唯一会爱的人。”
　　世界三：
　　无限流反派邪神圈住晕血的小玩家郁舟，嗓音蛊惑：“和我在一起，没有怪物能伤害你。”
　　……
　　所有反派都深爱他，所有反派都像某个人。
　　而且世界一个比一个崩
　　郁舟觉得这不行，在又一次离开世界后，联通了主神。
　　主神出现了，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他将郁舟揽入怀中。
　　喑哑低语：“舟舟，你跑不掉的。”
　　［我不贪心，我只是……想要你而已。］


第1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1）
　　“他不会死了吧？”
　　“谁知道，兔子的生命就是脆弱，死了就找个隔间扔了得了！”
　　“没错，反正今天Q大校庆，没人会在意——”
　　好晕，头好痛……
　　耳边一阵吵闹，郁舟从晕眩中转醒，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面前站着几个看起来身强体壮的高个男性，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讥讽或凶戾，旁边的地上还有半桶水。
　　郁舟浑身湿漉漉的，像是落水了一般。
　　他只用了两秒钟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到新的世界了。
　　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算好，拦着他的这几个人来者不善。
　　顾不上了解世界线。
　　得先脱离困境。
　　为首的男生看到郁舟瘫坐在地上，抬头看了他一眼后便垂下头不动了，还以为自己玩弄的猎物晕过去了，不禁走上前去。
　　伸出手，想掰过郁舟的脸。
　　衣袖下伸出的是一双布满棕色毛发的利爪，像是某种凶狠的食肉动物。
　　郁舟并没有晕，一瞬间注意到了这只明显不属于人类的手。
　　很明显，这并不是正常的现代世界。
　　他心里一紧，但很快冷静了下来。
　　“死东西，”尖利的兽爪伸了过来，那人恶狠狠地开口，“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就是现在！
　　郁舟瞬间动作，召唤出系统背包里的辣椒粉，猛地朝着男人的眼睛扬了过去。
　　同时在心里冷笑。
　　那可是他都吃不了的变态辣。
　　这具身体是被系统强行安插进世界的，虽然不是他的，但是被这群人欺负的那么惨，他也看不下去。
　　果不其然，辣椒粉糊了男人一脸。
　　那人根本没想到郁舟会反击，毫无防备，眼睛里立刻传来一股灼烧感。
　　“啊——”
　　男人惨叫一声，利爪变回了人手，想去搓眼睛，可他从眼前到鼻腔都火辣辣的，失去了方向感，竟然一头撞到了一旁的墙上，撞了个半晕。
　　这样的结果是最好不过的了，郁舟扶着一旁的墙站起身。
　　浑身湿透的黑发少年明明看起来很瘦弱，此刻却莫名让人心生惧意。
　　剩下的两个兽人失去了首领，面面相觑，最终眼神一狠，一齐朝着郁舟扑过来。
　　尖利的爪牙闪出寒光。
　　郁舟站在原地，看起来像吓傻了一样。
　　两人越发得意，加速。
　　可就在碰到男生的前一秒，郁舟忽然从原地消失了。
　　两个全速扑过来的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未来得及收回的利器也将对方身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痛到尖叫哀嚎。
　　郁舟小口急喘着气，看着数量少了1的瞬移符，轻皱起眉。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烦了。
　　莫名其妙来到一个新世界就要打架，身上还湿淋淋的不舒服，头脑也昏昏沉沉。
　　能高兴就怪了。
　　还好麻烦已经被解决了。
　　郁舟回过神，把活生生撞晕的三个傻缺拖到了一起，扔在墙边。
　　手边正好有绳子，水池里也有抹布。
　　郁舟物尽其用，抹布塞到了三个人嘴里，绳子把他们五花大绑。
　　水桶里剩下的半桶水也没浪费，照顾了他们的头顶。
　　做完这一切，郁舟拍拍手，靠上了一旁干净的墙壁，强撑着才没有倒下去。
　　系统给他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弱，在被霸凌了的情况下，这样的运动量已经有点儿超标了。
　　身上的衣服还是湿透的，有些冷。
　　郁舟可怜巴巴地拧掉衣角的水，缓了好一会儿。
　　才让系统把世界线有关的信息传给他。
　　【宿主您好，欢迎来到高阶世界，我是您的系统，代号A，竭诚为您服务。】
　　【本次行动任务：拯救故事线中的反派，贺承野。】
　　系统A的声音依旧是冰冷的机械音，却和以往的机器系统不太一样，似乎有了语调的起伏。
　　有点……好听。
　　不过重点是，换系统了？
　　郁舟记住A的代号，在脑海中轻轻应了一声，接受了传输过来的信息。
　　原来，这个世界是一个人类和动物化人并行的世界。
　　一开始，觉醒动物属性的人类并不多，兽人隐匿在社会的阴影之中，不为大众所知。
　　但随着时间的推进，变成兽人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人们惊觉纯人类已经只剩了珍贵的5%。
　　大部分觉醒了兽性的人都有了更加强悍的能力，却在某些方面也丧失了人类特有的极度理智，兽人伤人事件越来越多，因此，纯人类担任了妖警的职务。
　　这次任务中，要拯救的反派角色便是一只北美灰狼化人，贺家的大少爷，贺承野。
　　北美灰狼……是狼种中最凶猛的一类，郁舟忽然没来由的有些怕。
　　他下意识转头，看见了一旁镜子中映出的身影。
　　黑发黑眸的少年面容漂亮，五官姣好，眉眼精致又透着昳丽，和郁舟原本的长相有九分像。
　　一双粉白的兔耳朵从浓密的细发之中垂下，乖顺又可爱。
　　虽然身上湿漉漉的，头发和耳朵上的软毛也都吸满了水，却不会显得无精打采。
　　反而让人心生怜惜。
　　原来是垂耳兔化成的人。
　　一只软乎乎的小兔子，处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怪不得受欺负。
　　漂亮的男生收回了目光，垂下鸦羽般的眼睫，显得有点儿委屈。
　　实际上，郁舟已经在继续读取世界线了。
　　贺承野是凶猛的狼，对很多事物都有着顶级掠食者特有的征服欲。
　　原世界的“主角受”叫许安，是一名珍贵的纯人类，用计谋在校庆结束后和狂躁期发作的贺承野遇上，帮助了贺承野。
　　纯人类向来都受欢迎，许安的追求者很多，但他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感，在后来又好几次出现在贺承野在的场所，引诱贺承野身边的很多人都来关注他。
　　久而久之，自然而然也引起了贺承野的注意。
　　许安表面上清纯，实际对兽人是发自内心的蔑视，在和贺承野勾搭上后，他便联通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妖警霍佑。
　　然后设计陷害了贺承野和他身边的兽人，最终害得贺家垮台，有关的兽人也锒铛入狱。
　　贺承野的报复心很强，从关押兽人的地方逃脱了出来，可却因为狂躁期，误伤了很多妖警，最终被处死。
　　许安却凭借着伪装，获得了霍佑的赏识，从此两人幸福的在一起了。
　　郁舟看到这儿，已经在皱眉头了。
　　说是反派，其实如果没有许安的所作所为，贺承野根本不会被卷入风波。
　　贺承野没有主动做过什么坏事。
　　即便是凶狠的狼，也是无辜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他去拯救吧。
　　让一只小小的垂耳兔……去拯救巨狼。
　　郁舟想了想，有点儿怕。
　　他会被吃干净的吧。
　　任务不能不做，虽然有点儿不满，但郁舟还是开始行动了。
　　他慢吞吞地把耳朵上的水擦干，然后将软乎乎的垂耳兔耳收了回去。
　　要拯救贺承野，重点就是不能让许安得逞。
　　郁舟回想着剧情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几秒后，忽然反应了过来。
　　许安是在Q大校庆结束那天和贺承野见面的，刚刚那三个人说的话里也提到了校庆——
　　那岂不就是现在？！


第2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2）
　　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每次来到一个新的世界，郁舟用的身份都是被临时安插进来的不起眼的小角色。
　　俗称炮灰。
　　为了让郁舟能第一时间融入进世界中，这具身体会按照系统的预演，在世界中先短暂的生活一段时间。
　　小垂耳兔是Q大的学生。
　　因此，现在郁舟的脑海中有关于Q大校庆的信息。
　　校庆晚上八点结束，贺承野作为往届优秀校友，被请来坐镇。
　　而现在，是晚上七点半。
　　而校庆结束后，贺承野就会在门外遇到许安。
　　兽人都有狂躁期，在那段时间，他们虽保持着人的形态，性格却会向自己所属的动物靠近。
　　见到贺承野后，许安会偷偷用喷雾唤起对方的狂躁期，再佯装帮助他。
　　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顾不上再休息，郁舟将依旧被水浸湿的额发向后捋了一下，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
　　他抓上自己被扔在一旁的小书包，扶着墙走出了因为打架而变得脏乱的洗手间。
　　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心里气鼓鼓。
　　他好冷，还很累。
　　从他被拉进快穿世界，主系统的检测就显示他身体素质不好，自那以后，他在每个世界都体力很差，还会有很多病。
　　所以现在连走几步路都会气喘吁吁。
　　郁舟没有衣服可以换，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摇摇晃晃，好像就要倒下。
　　他深呼吸一口气，强撑着走到了Q大校庆的场地外。
　　校庆已经开始，严禁闲人入内，郁舟只能垂着脑袋在外面站着。
　　等待着庆典的结束。
　　在门口守卫的保卫人员原身是一只杜宾犬，看到湿淋淋的郁舟，被惊艳的同时不免有些心软。
　　“我把我的外套给你吧。”忠诚的杜宾犬说着，就要脱下身上的警服。
　　郁舟闻言，轻轻抬起眸，摇了摇头。
　　“不用，”他的嗓音很轻，清朗悦耳，像澄澈的泉水一样沁人，“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保卫杜宾犬于是站回了军姿。
　　等待的时光枯燥又漫长，天上又一次下起了小雨，郁舟瑟缩着身子，往一旁的屋檐下躲了躲。
　　他头脑一阵阵的发晕，反复咬着红润的下唇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实在要撑不住了，就在脑海中找系统说话。
　　【小A，你说，贺承野会想和我接触吗？】
　　【宿主，您可以换一个时间节点去接近任务对象的，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系统A像是不明白为什么郁舟要这么拼。
　　郁舟轻轻摇了摇头。
　　【……等不了那么久，越是拖，一个任务就越有可能要很久才能完成。】
　　而他不想等。
　　他是要离开快穿系统，回到现实世界的。
　　他在现实中，有一个要去见的人。
　　一个很重要的人。
　　系统A智能到像是真人，忍不住问。
　　【宿主，需要为您兑换增强身体素质的药吗？我很怕您过会儿会晕倒在这里。】
　　郁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还有五分钟，校庆就结束了。
　　【不需要。】他温声回答。
　　真的晕倒在这里才好呢。
　　垂耳兔有自己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小雨一直没有停，白天的最后一丝温暖被雨丝席卷着带走，风携来深秋的凉意。
　　郁舟已经要站不稳了，脚下轻飘飘的。
　　终于，在会堂内一阵听不真切的掌声传来后，校庆结束了。
　　人员疏散的通道被打开，各学院选出的优秀学生代表排成队走了出来，接着是Q大的一个个校领导。
　　在外等候的人纷纷上前为他们打伞。
　　其中有个较为年轻的男人，约莫三四十岁，是主角受许安力捧的“好老师”，也是新上任的院长。
　　他也姓许，和许安沾亲带故，是纯人类。
　　之所以新上任，是多亏许安向妖管会举报了前院长的小错误，导致前院长被革职，他才成功从副院长转正。
　　人类并不都是好人，有些人的人性甚至比兽性还要可怖。
　　许院长看着不远处脸色有些苍白，还明显淋了雨的郁舟。
　　出于本能，他能看出这个学生不是纯人类，于是心生厌烦。
　　忍不住偏离原定路线走到郁舟身旁，狠狠撞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大声呵斥旁边的保卫人员：“安保工作怎么做的？怎么不赶走闲人？”
　　杜宾犬愣了，想辩解：“校方有规定，可以在会场外避雨——”
　　他的话被打断。
　　郁舟好不容易站稳，轻轻拉住了保卫的衣袖，摇了摇头。
　　示意对方不要为自己出头。
　　许院长看这两个动物化成的人都不敢出声，得意到愈发变本加厉，盯着郁舟：“你是哪个院的学生？扰乱秩序，我要给你记过！”
　　郁舟垂着眸，不说话。
　　乍一看像是委屈到了极致。
　　但他不反击，纯粹是因为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贺承野。
　　男人肩阔腿长，一身黑色正装将他完美的宽肩窄腰衬得更为养眼，骨感有力的手腕处露出一块价值数千万的表。
　　巨大的黑色伞面遮挡住了他的脸，郁舟看不完整。
　　但隔着这么一段距离，巨狼带来的威压还是让人忍不住战栗。
　　贺承野是好人。郁舟迷迷糊糊地想，好人卡都发了，对方不能坐视不理的。
　　问就是强买强卖。
　　郁舟的几秒沉默在许院长这里就是无视师长，许院长以为伸手，想指着郁舟骂。
　　他抬起手：“你——”
　　但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
　　贺家的保镖跟着贺承野上前，飞速扭住了许院长的手腕。
　　随着“咔”的一声，院长的痛呼划破沉闷的空气。
　　许院长疼到冒冷汗，目眦欲裂地想看是谁这么嚣张，愤怒的气焰却在和贺承野冰冷的目光相撞的那一瞬间被浇至透凉。
　　Q大联合的企业项目最大的投资方就是贺家。
　　在Q大，乃至整个华国，贺承野站第二，没人敢往第一站，更何况他这么个小小院长。
　　许院长低下了头，疯狂想过会儿该怎么圆滑地解脱。
　　贺承野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凶戾的狼盯着面前被雨水浇到湿透的漂亮男生，没有说话。
　　修长骨感的手却主动撑起了伞，将人罩在了他的庇佑之下。
　　漆黑的眸底似乎融开了冰。
　　找到了。
　　他的小兔子。
　　淋在头上的雨丝消失了，郁舟缓缓抬起头来。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烧了，连视线都烧模糊了，只能隐约看清面前男人的脸。
　　约莫二十四五岁，眉目深邃俊朗，矜贵淡漠，如艺术品般完美而轮廓分明。
　　明明是夜晚，明明光很暗。
　　郁舟却捕捉到了贺承野眼尾那一颗丝毫不明显的痣。
　　那个位置……很熟悉。
　　他的心尖都跟着颤了一下，乖软语气在佯装和真情实感之间下意识偏向了后者。
　　“贺承野……”郁舟轻轻叫了一声。
　　贺承野喉结动了动，一声“嗯”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见到面前的男生踉跄了一下。
　　郁舟原本抱在怀里的小书包掉到了地上，整个人面色潮红，无力地昏沉着，软倒了过去。


第3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3）
　　【宿主！】
　　系统A先着急了。
　　甚至想帮郁舟从系统商城中自动兑换治疗药。
　　郁舟还没完全昏过去，适时制止了系统。
　　【嘘，】就算是在脑海中，他的声音还是很轻，【我故意的。】
　　虚弱是真的，故意也是真的。
　　目的是要把许安今天的计划搅黄。
　　被人不知道拳打脚踢了多久，淋了半桶水，又在雨中站了半小时。
　　郁舟本来身体素质就不行，此刻腿是真的软了，竟然在倒下时感受到了慌乱的失重感。
　　好在，下一秒，失重感骤然停歇。
　　贺承野拦着腰抱住了郁舟细瘦的腰肢，将漂亮的垂耳兔揽在了自己怀中。
　　微凉的唇擦过男生高热到滚烫的额头，心悸到快要失控。
　　保镖在一旁面露难色，看着落汤鸡一样的郁舟，忍不住替这个弄脏贺总衣服的学生捏一把汗。
　　狼的性情并不温和。
　　惹恼了，可是会被撕碎的。
　　但任何想象中的凶残场面都没有发生。
　　贺承野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人替他举着伞，不让郁舟淋到一点。
　　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裹住冷到发抖的郁舟，接着揽住男生的膝弯，把人横抱在怀中。
　　郁舟下意识向着温暖的躯体靠过去，垂耳兔的耳朵控制不住，从黑发之中探了出来。
　　他伸出手去勾贺承野的脖颈，软乎乎的兔耳蹭在了对方的下巴处。
　　说不清是什么。
　　很烫。
　　贺承野的呼吸有些重，他放柔嗓音：“别怕，我带你走。”
　　郁舟哼哼唧唧：“……我的包。”
　　“不会落下。”贺承野嘱咐随从把落在水中的脏兮兮的书包捡了起来。
　　那个包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能让小兔子在这种时候也不忘。
　　这一系列举动，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讶到瞳孔地震了。
　　许院长如果刚刚只是不知道怎么开脱，现在则是吓到腿都发颤了。
　　从未听说贺承野有恋人或是暧昧对象，怎么会对Q大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照顾的这么细致入微？！
　　而他还好巧不巧骑到了这个学生头上。
　　许院长想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恐惧已经要压垮他。
　　如果有后悔药，他刚刚一定不会为难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学生……
　　垂耳兔也发觉了贺承野似乎很喜欢他。
　　和他预想中不太一样。
　　预想中，他晕倒后，贺承野应该会找个人把他带到校医务室，然后代表兽人给许院长一点惩戒。
　　但是现在，却亲自把他拥入怀中，似乎还要带走。
　　可能是……把他当作储备粮了？
　　郁舟当然不可能让自己被狼吃掉，但既然对方现在不讨厌他，那就索性再借一下势。
　　“痛。”郁舟忽然皱着眉头，委屈巴巴地说。
　　小脑袋又往男人肩颈处蹭了蹭，垂下的淡粉耳尖都在发颤。
　　像是恐惧到了极点，以至于一只柔弱的垂耳兔都甘愿向天敌求助。
　　贺承野眸色一沉。
　　他轻吻男生的发丝，哄着郁舟问：“他打你了？”
　　嗓音虽然温柔，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冰冷。
　　郁舟还没回答，一旁的许院长忍不住先开始辩解了：“我可没有！我连碰都没碰他！”
　　“找你之前……有三个人，”郁舟吸吸鼻子，“合起伙来打我。”
　　又看了许院长一眼：“他也撞我了。”
　　郁舟知道，狼是占有欲很强的生物，就算是储备粮，自己看中的猎物也不会允许别人染指。
　　欺负他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我帮你处理。”贺承野说。
　　一诺千金。
　　郁舟昏沉的更严重了，他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男生在发烧，滚烫的温度能被感知到，贺承野不愿再拖，将郁舟抱得更紧了些，迈开长腿就要离开。
　　临走时，不忘自眼尾扫视许院长一眼。
　　是高居上位者冷漠的眼神。
　　许院长这次是真的要跪了，但是旁边的保镖架着他，他跪不下来。
　　“我、我就是跟学生开个玩笑——”许院长硬着头皮说。
　　贺承野唇角浮现一抹讥讽的笑意。
　　“好啊。”他道，“我觉得院长这个位置有更好的人可以胜任。
　　“至于这是不是玩笑话，就劳烦许院长自己衡量了。”
　　郁舟隐隐约约听到这些，心里舒坦了。
　　他垂着的兔耳朵轻轻拍动了一下，又蹭了蹭贺承野，表示谢意。
　　这换来一声呢喃般的轻笑。
　　贺承野的心跳在温暖中加速了些许。
　　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耍小心思，喜欢撒娇。
　　让人，没办法不喜欢。
　　眼看着贺承野就要带着郁舟走了，在角落的许安终于沉不住气了，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贺承野面前。
　　错过这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贺承野。
　　扳不倒该死的兽人，他怎么爬到高位，怎么让霍佑对他刮目相看？！
　　面前忽然多出来了个人阻拦他带郁舟走，贺承野的气场骤然变得凶戾。
　　“有事？”他冷声道。
　　许安没有撑伞，被雨淋到全身半湿，竟真的有副虚弱的样子。
　　他装出平时最惯用的小白花的样子，放轻了嗓音，一双眸子带着乞求说道：“贺先生，我想求您别革许老师的职。”
　　他没有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好听的话一句接一句来。
　　“您以前也是Q大的学生，许院长他毕竟是老师，人无完人。
　　“今天天气不好，大家难免都心情烦躁，说错一两句话是可以理解的……
　　“贺先生，求求您了，相信那位同学也不会这么小气，一直追究一名纯人类老师的口误吧。”
　　许安发梢向下滴着雨水，冰凉的指尖伸向前，竟是想去拉贺承野的衣袖。
　　如果是平常他那帮追求者，一定会在这时候被他这副脆弱的样子迷的神魂颠倒，连黑白都不分了。
　　郁舟读过故事线，深知许安的功力。
　　这种时候可不能让许安得逞。
　　小垂耳兔现在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贺承野抛下他去找许安。
　　于是，没等贺承野说话，他就往对方颈窝里埋了埋，然后咬了一口。
　　狼是不会甘心被兔子咬的，这下就算是为了报仇，贺承野也不会扔下他了。
　　郁舟根本没力气，咬的那一下像是在调情。
　　可是已经足够了。
　　贺承野抱着他的手似乎僵了一瞬，接着垂下漆黑的眸来看他。
　　那是欲望。
　　在郁舟看来却成了兴师问罪。
　　垂耳兔才不管这些呢。
　　他不安分地动动，小声开口，一字一顿：“不、喜、欢、他。”


第4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4）
　　许安的耳朵还算灵，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郁舟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却没有和长相匹配的脾气。
　　“同学，”许安想掀起伞面和郁舟好好聊聊，好在贺承野面前彰显自己的大格局和宽广心胸，“我们都是Q大在读的——”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却在凑巧间看到了郁舟没收起来的耳朵。
　　作为一个纯人类，这其实是许安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兽人露出动物特征。
　　垂耳兔很可爱，也很无害。
　　许安却没来由地觉得恶心。
　　甚至连伪装都差点儿崩开。
　　他努力咽下喉头涌上来的脏话，又一次挂上和善的笑容：“许院长也没有伤害你，为什么一定要跟领导过不去呢？”
　　贺承野恨自己没有再多长一只手，这样他就可以替怀里的男生拉上一顶帽子，遮住那对漂亮的兔耳朵。
　　不想让别人看到。
　　不能被除了他以外的人看到。
　　许安的行为已经让人非常不悦了，贺承野正欲叫人动手。
　　郁舟却用兔耳朵尖扫了扫男人，拦住了对方，然后转头看向许安。
　　他清澈的眼眸轻垂，眼眶是红红的，白皙的肤色显得整个人更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漂亮到不像人。
　　也对……他本来就不是纯人。
　　许安忽然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小白花相貌也受到了威胁。
　　“你——”郁舟的声音不大，因为生病而有些哑，“要不要试试被莫名其妙撞一下？”
　　“什么叫莫名其妙呢，”许安的笑挂不住了，“院长能做错什么，一定是你犯了什么错……”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要肮脏很多。
　　——就算你没有错，一个兽人怎么能碍我们这种稀有的纯人类的眼呢？
　　郁舟定定地看了许安两秒，把头扭了回去。
　　算了。
　　本来想说两句的，但是又发现和脑瘫没什么可说的。巴黎圣母院缺个敲钟人，许安应该去面试。
　　还是要和恶狼告状。
　　“贺承野，”郁舟闷闷道，“我什么都没干，他们都针对我。”
　　你快帮帮你的储备粮。
　　他说完话后像是真的没了力气，倚靠在对方怀里，呼吸都轻了很多，纤白的手指像兔爪爪一样蜷起。
　　让人的心软成一片。
　　贺承野温柔又克制地轻轻蹭过男生的细发，下一秒看向许安，原本的温和荡然无存。
　　他的眸子似乎都变成了狼所有的竖瞳，在黑暗之中蛰伏着，却充满危机。
　　“他不喜欢你。”贺承野冷冷道，“滚。”
　　贺家的保镖已经在一旁等着了，如果这个纯人类再不听话，他们不介意把他拖到一边给些教训。
　　许安虽然心思多，但还没经历过这样的困境，被吓到有些愣怔，退开时绊到脚，一屁股摔到了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地面是水泥地，摔到很痛，许安“嘶”了一声，但周围没有任何人来扶他。
　　没办法，他只能自己灰溜溜地带着一身泥站起来。
　　刚刚伪装的友善又清纯的样子一扫而空，他的眼神变得怨毒，死死盯着远去的两人。
　　直到杜宾犬保卫走过他身边。
　　许安又一次披上了可怜兮兮的外衣，轻声细语道：“我好冷，可以借我一件衣服吗？”
　　杜宾犬原本对许安还有一丝好感，现在却不太想跟对方说话。
　　他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指了指远处的教学楼：“你去教学楼里借把伞吧。”
　　许安没想到一个保安也敢对他甩脸色，气到七窍生烟，连一个笑都装不下去了。
　　铁青着脸，踩着水离开了。
　　*
　　贺氏的商务车是直接开进Q大的，就停在会场外。
　　此刻倒是方便了快点带郁舟走。
　　贺承野根本不在乎衣服湿透的男生会弄脏昂贵的皮质座椅，他把人抱上车，嘱咐司机开车。
　　同时立刻打开了暖风，然后取出车内预存的干浴巾，替郁舟擦头发和兔耳朵。
　　湿漉漉的粉白垂耳颤了颤，郁舟躲开了。
　　“疼。”郁舟拽着他湿淋淋的小书包，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
　　“哪里疼？”贺承野不敢动作了，生怕碰坏了郁舟。
　　他手指轻轻撩开男生擦到半湿的额发，在暖黄的车内灯下找到了白皙额角上的一处淤青。
　　还有一道两三厘米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利器硬生生划开的。
　　贺承野没说什么，但周遭的空气仿佛一瞬间被压缩了一样，令人窒息。
　　夜色中，商务车开得飞快，很快靠近了贺承野自己的公馆。
　　小垂耳兔化成人的这具身体太羸弱了，此刻已经结结实实的发起了高烧。
　　郁舟很不舒服，在脑海中嘱咐系统A。
　　【小A，帮我监测危险……如果贺承野要吃了我的话，就用瞬移符把我弄走。】
　　【宿主，吃掉您的可能性不大。】
　　郁舟认同地点点头。
　　毕竟是储备粮嘛。
　　【没有危险就不用管了，晚安。】
　　他实在是头晕，说完后便靠着贺承野迷迷糊糊的小憩，半睡半醒间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弯又一次抱了起来。
　　他抓紧小书包，然后才安分下来，被乖乖横抱着离开车内。
　　贺承野做事毫不拖沓，带郁舟上了楼，努力压住自己的心猿意马，帮对方换衣服。
　　湿淋淋的衣物被扔到一边。
　　系统A跟死了一样一声不吭。
　　郁舟的皮肤很白，很细腻，原本在湿衣服下若隐若现的风光此刻尽数展露出来。
　　贺承野喉结上下滚动一遭，闭上眼睛替对方擦身子，又拿了干爽温暖的新睡衣，套在郁舟身上。
　　睡衣是贺承野的尺码，在郁舟身上明显宽大了不止一点，浅灰的布料软滑，一次次从男生肩上滑落。
　　露出肩颈处漂亮的锁骨和曲线。
　　贺承野对自己的耐性没有信心，不敢去帮郁舟穿下装，正好宽大的上衣够长，衣摆垂到了大腿根。
　　巨狼深呼吸一口气，直接把郁舟塞到了自己的大床里，用被子裹住。
　　仓皇逃离一般，进了房间的浴室。
　　就连医生上门来为郁舟开药时都没有出面。
　　检查结果出的很快，郁舟只是身体素质弱，被欺负又淋了雨，才会体能消耗殆尽又发烧。
　　吃过药后，额头的高热很快就退了下去，头上的伤口也得到了很好的处理。
　　郁舟不皱眉了，在系统A营造的寂静环境下睡得很安稳。
　　贺承野终于从浴室出来了。
　　他浑身携着冷气，按理来说应该是已经平静下来。
　　但是在看到郁舟的瞬间，所有的努力抑制又一次全部变成了无用功。
　　根本压不住。
　　可是，也要忍耐。
　　平日里凶狠的狼无奈地收起了利爪，轻轻牵起垂耳兔露在外的纤细手指。
　　在指尖落下亲吻。
　　他知道郁舟受惊了，累了。
　　不能再折腾对方。
　　泛粉的指尖被玩弄了好久后，贺承野总算舍得离开了。
　　但就在这时，他的手忽然被郁舟轻轻抓住了。
　　刚刚明明已经退烧的男生此刻又有些迷蒙，耳根是红的，指尖滚烫。
　　“我难受……”


第5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5）
　　郁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头脑的昏沉和灼烫已经被平息下来，不应该再反起来了。
　　可是他却没能安稳多久，在睡梦中又一次因为生理的难受而转醒。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生病。
　　头不晕，不痛。
　　他难受的地方，是身上。
　　被窝的温暖刚刚好，他的皮肤却感受到一阵燥热，像是要把他烤化了一样。
　　不仅如此，还很痒。
　　痒到……他好想让人来碰碰他。
　　郁舟睁开水雾迷蒙的眼睛，在被子里挪蹭两下，却缓解不了什么。
　　他已经习惯了保持警惕，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一大半。
　　这下，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不适。
　　【小A！】郁舟在脑中喊了一声，【别装死了！】
　　【我在呢。】系统A说。
　　竟然连一丝心虚都没有。
　　【帮我检测我的身体状况……】郁舟说的有些困难。
　　身上的痒席卷了每一寸皮肤，让他连喘息都禁不住急促了起来。
　　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呼出的吐息也是灼热的。
　　渴望。
　　想要被别人碰……
　　这个想法一出来，郁舟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个症状太像是被别人下药了。
　　可是先前明明没有任何预感，这段时间他也没有接触什么可疑的人，谁能给他下药？
　　他只有在贺承野身边暂时放松过一段时间。
　　难不成是他？
　　郁舟抬起湿亮的眸子，眼尾挂着红，看向身边的男人。
　　这副样子看起来很像是事后的控诉。
　　贺承野愣了一瞬，隐约猜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系统A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宿主您好，因为您的身体素质较弱，所以投放到小世界的身体也有一些小问题，目前您的状况是：皮肤饥渴症发作。】
　　……什么？
　　郁舟有一瞬间想回到快穿空间，闯进那扇带有高级严戒的大门，和主神干一架。
　　身体素质弱，容易发烧容易生病就算了。
　　现在还有皮肤饥渴症？
　　这种病，他怎么治？
　　身体状况不允许他拿出时间骂人，燥热和渴求又一次涌上来，如潮水将他淹没，将他扯入深海，陷入沉沦。
　　男生忍不住闷哼一声，紧紧攥住了被角。
　　这样不行。
　　他颤着已经从浅粉变为深粉的兔耳朵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贺承野。
　　“贺先生，”他终于记得要用敬称而不是直呼大名了，“你碰碰我，好不好……”
　　贺承野没有回答他，但身侧骤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已经说明了他的答案。
　　眼角摇摇欲落的泪水被温热粗粝的指腹抹去，郁舟抓着被子的手被抓过去。
　　局势完全被贺承野掌控了。
　　郁舟发誓，他没有更多的意思。
　　他只是想要贺承野触碰他一下，或是抱抱他，来缓解皮肤饥渴症所带来的焦躁。
　　可是在被勾起欲望的恶狼面前，垂耳兔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这样——可以吗？”贺承野的嗓音低沉。
　　郁舟被弄痛了，呜咽着摇头：“储备粮不是这时候吃的……”
　　这句话引得贺承野的动作一顿。
　　接着失笑。
　　那么放心的依赖他，又那么放肆，原来是以为自己是他的储备粮？
　　他怎么舍得。
　　就算是想要吃干抹净，那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吃干抹净。
　　郁舟在哭，贺承野只能在照顾人的同时再去抹掉对方眼尾的湿意，时不时咬一下乱动的男生，好让他安静下来。
　　“不是储备粮，舟舟。”半晌，贺承野把人紧紧揽在怀里，“……是我想要照顾的人。”
　　心里最重要的人。
　　最想藏起来的人。
　　汹涌的爱意已经如同海面上无可遁形的冰山一角，甚至让他控制不好自己，在一开始就露馅了，叫出了对方还未告诉他的名字。
　　然而，皮肤饥渴症平息后是无尽的疲惫。
　　郁舟已经睡过去了。
　　最后的这些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
　　第二天，郁舟没能自然醒。
　　他是被自己设置的闹钟吵醒的。
　　小垂耳兔在被子里翻腾了一阵，接着一脸暴躁的踢开了身上的被子。
　　他有起床气。
　　手机不在他的手边，而是在房间地板的小书包里，郁舟翻身下床，把手机从隔层里翻出来，狠狠关掉了闹钟。
　　有点凉飕飕。
　　男生醒了点儿，低头向下看去。
　　然后发现自己劲瘦纤细的身体外只套了一件上衣。
　　上衣明显大了好几码，下摆垂到了大腿根以下，挡住了所有风光。
　　他的衣领是乱的，最上方的两颗扣子都开着，穿了跟没穿一样。
　　当然最为显眼的是白皙肤色之中扎眼的红痕。
　　像吻痕，但有些更像是咬痕。
　　郁舟只是生病，又不是喝断片了。
　　昨晚的记忆瞬间浮现在了脑海中。
　　郁舟僵在了原地。
　　【宿主，您还好吗？】系统A很适时的开口。
　　昨晚出事儿的时候没见它这么主动。
　　郁舟的唇动了动，感觉有一口气闷在胸口，想喘却喘息不出来。
　　他拼命在脑海中安慰自己。
　　他和贺承野之间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亲昵的行为，但那是因为他的皮肤饥渴症发作了。
　　那些咬痕，应该是恶狼在试尝自己的储备粮，跟商店试吃一个理。
　　他们只是抱了抱，然后他的衣服不小心滑落，就被咬了几口。
　　痕迹看起来很暧昧，但除此以外，再过分的事情一点都没有，所以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贺承野也不会被这个影响的，原剧情线中对方会从不屑一顾到深爱许安，这一点没那么容易被改变。
　　对，什么都没发生。
　　【我……还好。】半晌，郁舟慢慢回答。
　　很敬业的系统A直接换了个话题。
　　【宿主，按照世界规则，您这时候得去上课，顺便监控许安。】
　　【当然，您也可以选择留在任务目标身边，获取更多的好感度。】
　　【我去上课。】郁舟一秒都没用到就作出了抉择。
　　他昨天脏兮兮的衣服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只能偷摸摸从贺承野的衣柜里找衣服。
　　贺承野身高腿长，昨天郁舟直面他时，感觉对方比自己高了将近一个头。
　　这种感觉在今天翻衣柜时又一次得到了证实，高大的衣柜中每件衣服都是很大的码号。
　　郁舟都快变成垂耳兔进去刨了，终于在角落找到了一条居家风的短裤。
　　在他身上依旧宽大，好在可以勒紧裤腰带，把一直往下滑的内裤也勒住。
　　郁舟把上衣的扣子系好，终于看起来显得正经了一些。
　　小垂耳兔松了口气，抓上手机和一旁的小书包，就要从公馆里逃走。
　　他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打开卧室房门。
　　下一秒，却和最想躲开的人打了个照面，甚至差点撞到对方身上去。
　　就像猎食时一样，巨狼靠近垂耳兔是悄无声息，不会被发觉的。
　　真正将猎物逼到逃无可逃时，才会露出危险的气息。
　　贺承野垂着眸看郁舟，唇角似乎勾了下，眼中却没有笑意。
　　“要去哪儿？”


第6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6）
　　储备粮要逃跑，狼一定会很生气。
　　郁舟权衡利弊两秒，接着稍稍垂了下眸。
　　一撒手，把小书包扔到了一边，整个人扎进了贺承野怀中。
　　“想找你。”他小声说，还未收起的软乎乎兔耳朵跟着蹭在对方的下颌。
　　就算是脾气再差的人，在此刻也不忍心说什么重话了。
　　明明知道找人是胡扯，郁舟连小书包都收拾好了，一看就是要逃跑。
　　贺承野却和选择性眼瞎一样，顺势揽住男生的细腰，在郁舟看不到的角落吻了吻他细软浓密的黑发。
　　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垂耳兔还是无法抗拒对天敌的恐惧，郁舟被搂住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从对方怀里挣了出来。
　　然后抬起眸看贺承野，澄澈的眼睛里满是纯净，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的小算盘现在拨的有多响。
　　简直要拨出火星子了。
　　他要完成任务，就必须要待在贺承野身边，不能让这段关系就这样结束。
　　刚醒时他被一身的红痕冲击到了，所以想跑，现在才想起来，不能跑。
　　跑了就功亏一篑了。
　　“贺先生，”郁舟轻轻开口，“昨晚的事情……”
　　“我会负责。”贺承野说。
　　？
　　这么爽快吗？
　　郁舟一时有些恍然。
　　但他明显高兴了，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
　　虽然知道对方最后可能还是会被许安吸引，但现在他是近水楼台。
　　原剧情线中许安伪装的太好了，再加上偏爱会冲昏人的头脑，贺承野才会中了对方的计。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会想方设法揭穿许安，只要能在贺承野心里留下一个怀疑的影子，就能避免悲剧的发生。
　　哪怕以后贺承野抛弃了他，选择了许安，也能在相处中发觉对方的不对劲。
　　“负责，”郁舟小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像是在揣摩背后的含义，“贺先生要怎么做呢？”
　　贺承野看着郁舟，想去揉揉对方的脑袋，但想起刚刚垂耳兔的退缩，最终没有伸出手。
　　不能吓到郁舟。
　　所以“会娶你”这样的话也不能一次性告诉对方，要慢慢来。
　　“我会对你好，满足你的所有需求，”贺承野轻声说，像是在哄，“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我这里永远是你的归宿。”
　　郁舟思考了几秒。
　　对他好＝让他感受到关心。
　　满足所有需求＝提供物质和金钱支持。
　　归宿＝罩着他。
　　这个关系……有点儿像是金主和被养的小玩物。
　　贺承野是华国有钱有势的贺家的掌权人，怎么可能因为咬了几口储备粮就真的负责。
　　郁舟表示完全理解。
　　这个关系，也挺好的。
　　垂耳兔摇了摇耳朵。
　　“那可以不吃我吗？”郁舟又壮着胆子问道。
　　听到这句话，贺承野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深重了几分。
　　恶狼压制着脑海中的回忆，不去想昨晚看到的迷人景致，嗓音有些喑哑：“不可以。”
　　郁舟小声“喔”了一声，用来讨好的兔耳朵直接被他收了起来。
　　没有心。
　　就算是成了金主，还是把自己当成储备粮。
　　肉食动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还没告诉我，”贺承野这时候终于说，“你的名字。”
　　“郁舟。”刚腹诽完的垂耳兔乖乖回答，“馥郁的郁，轻舟的舟。”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他说出了香气，很像是兔兔身上会携带的青草香。
　　“郁，舟。”贺承野轻轻重复了一遍，低醇的声线念出这两个字，像是情人之间的耳语。
　　郁舟竟然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的乱。
　　他深呼吸一口气，把奇怪的感觉抛在了脑后。
　　“换好衣服就下楼吧，”贺承野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纸袋，“早饭准备好了。”
　　纸袋里是合男生的身的新衣服。
　　“……好。”郁舟心里暖了一下，接过衣服，换好后拿着小书包下了楼。
　　饭桌上的早餐很丰盛，担心小垂耳兔会害怕，原本满桌的肉食也被换成了蔬果和面食。
　　小世界到底还是会对人有影响，郁舟原本对蔬菜沙拉不会有任何兴趣，现在却觉得无比顺眼，安安静静的吃完了一整碗。
　　期间，贺承野收到了一封邮件。
　　他一直等到郁舟吃完，然后轻轻屈起指骨，敲了敲桌子。
　　漂亮的男生一脸懵懂地抬起头来看他后，才低低开口。
　　“Q大的校领导刚刚给我来信致歉了，他们已经查明了事情的所有经过，许院长被革职，欺负人的学生也已经被勒令停学。”
　　贺承野认真地看着郁舟：“再有这样的事情，直接告诉我。”
　　“不会打扰你吗？”郁舟很清楚金主可不是说联系就能联系的。
　　小情人要有分寸，更何况他还有一层储备粮的身份，比一般的小情人还要低一个档次。
　　“不会。”贺承野笑了。
　　矜贵而俊美的上位者，此刻有了向下的无底线的纵容。
　　郁舟听进去了，但没全信。
　　他可不是恋爱脑。
　　少年轻轻咬着叉子，在脑海中继续盘算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按照原剧情线，贺承野被许安设计之后陷入了狂躁期，两人一起度过了一个夜晚，虽然也没有做什么，但许安心机地布置了糟糕的事后现场，然后偷偷离开了。
　　所以贺承野在那之后才会对许安有比较好的脸色，大概是觉得有所亏欠。
　　但现在，这些剧情线全都被他打乱了。
　　【小A，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郁舟不由得问系统A。
　　【宿主，剧情线已经发生偏移，无法预测接下来的情况。但根据原剧情，许安会在今天勾搭上姜家的少爷，这也是他踏入这个阶级的垫脚石。】
　　姜家的少爷？
　　郁舟在剧情中搜寻了好一会儿，终于扒拉出来了这个人物。
　　姜寻。
　　姜家虽次于贺家，但同样是有头有脸的豪门世家，而且姜寻也是一名纯人类。
　　许安如果勾搭上姜寻，作妖的范围就会越来越大。
　　他得阻止，最好是能让许安的真面目暴露在众人面前。
　　郁舟找到了任务方向，最后的一块小西红柿都顾不上吃完，喝了口水擦擦嘴，便拿着小书包要离开。
　　“等一下。”贺承野忽然在这时开口。
　　漆黑的狭眸看着那个稍微有点儿脏的小书包，带着笑意问：“你随身带的，是什么？”
　　【我也好奇。】系统A忽然冒头。
　　郁舟一愣。
　　他好像没有有关于这个的记忆，只是身体记忆告诉他，这个小书包很重要，要随身带着。
　　应该是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
　　金主问了，小垂耳兔哪有拒绝的道理，郁舟直接在二人面前大大方方的拉开了书包拉链。
　　郁舟：“……”
　　郁舟：“？？？”


第7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7）
　　里面赫然是——一大包浸了水又蔫巴巴的提摩西草。
　　郁舟甚至伸手进草堆里抓了一圈。
　　纤白的指节带出来几段断草，别的一无所获。
　　不是？
　　他当个宝贝一样走到哪里都带着的，竟然是一堆破草？
　　这具身体有病吧！！！
　　一声压抑不住的愉悦低笑从身侧传来。
　　郁舟凶巴巴地转过头，就看到贺承野还未收敛的笑意。
　　“好笑吗？”郁舟恼了。
　　羞赧让他的耳根爬上了一抹薄红，甚至在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一秒。
　　他把手机拿出来，小书包一扔，气鼓鼓地离开了。
　　如果化成垂耳兔的本体，这时候一定气到在用力跺兔兔脚。
　　贺承野不敢笑了。
　　很糟糕。
　　忘记了有些小垂耳兔的脾气并不好。
　　郁舟走的飞快，根本不给别人一点儿说话的机会。
　　然而，他能摆脱贺承野，却摆脱不了脑海中努力憋笑的系统A。
　　【你笑什么？】郁舟忍不住说，【这还不是你们主系统干的好事儿！】
　　系统A不笑了，有点儿委屈。
　　【宿主，小世界并不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就算是主神也做不到调控一切。】
　　【呵。】郁舟冷笑一声。
　　系统A彻底闭嘴。
　　好凶的宿主。
　　贺家的司机早就按照指示在公馆外候着了，用最快的速度将郁舟送回了Q大。
　　为方便执行任务，郁舟和许安是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级的。
　　这节有课。
　　即便是加快了脚步，郁舟也没能赶上，只能在外面等了很久，趁第一小节结束的课间溜进了教室。
　　教室里的空座位不多了，郁舟找了个前排的地方坐下，没过多久，身边却忽然坐过来一个人。
　　是许安。
　　郁舟面上不动声色，却在心里轻笑了一声。
　　他还没来得及去找许安呢，这人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许安看着郁舟身上的衣服，那个牌子他曾经听说过，是个高端的设计师品牌，一套衣服的价钱都够他生活一年了。
　　一看就是贺承野给的。
　　昨晚贺承野把这人带走了，还不知道一晚上干了什么！
　　许安忍不住心里泛上恨意。
　　他明明什么都准备好了，甚至承担着巨大的风险从黑市购买了催出兽人狂躁期的药物，就等着用在贺承野身上，好让对方记住他。
　　现在全都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死兔子毁了！
　　他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即便是心里想的再狠毒，许安也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
　　他就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露出一个友善的笑，轻柔地开口：“同学，我们专业课下午就要开始实验了，你还没有分组吧？要不要来我们组？”
　　郁舟知道许安一定没安好心，但他根本不带怕的。
　　“好啊。”郁舟笑了一下，漂亮的面容引得周围人一阵晃神，“不过我身体不太好，有些重活可能做不了。”
　　许安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却伪装的很好，温柔又通情达理地说：“没关系，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随时来问我，我是组长，会尽可能多做一些的。”
　　话是这么说，其实许安招揽的组员都是对他有好感的人，还有他觉得自己能拿下的人。
　　就等着在组里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还能在最后汇报时把自己填在最重要的位置。
　　郁舟懒得在这种时候戳穿他。
　　许安想玩，他就陪他玩。
　　而且要玩把大的。
　　许安递过来一个信息表，郁舟懒洋洋地填完了，接着就趴在桌子上小憩，不理人了。
　　他感受到身边的眼神逐渐变得狠毒，恨不得把他盯穿。
　　于是又睁开眼睛，看向许安。
　　对方的目光马上变得柔和无辜起来：“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儿。”郁舟说。
　　同时在心里叫系统A：【小A你看，这人真好玩，跟能来回扳的开关似的。】
　　系统：【……您开心就好……】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郁舟去素食食堂逛了一圈，又点了一小盘水果沙拉吃光。
　　同时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这具身体都不吃肉的，怪不得这么弱。
　　从食堂出来后回宿舍，中途要穿过Q大的篮球场。
　　热爱运动的男大学生大都精力充沛，即便是中午，篮球场上还是有很多人在打球。
　　郁舟昨晚高烧刚退，身子还没什么力气，靠着篮球场的场地边沿，走得很慢。
　　同时在脑海中思考该怎么惩治许安。
　　下午就要开始做实验了，对方一定会开始刁难他，同时勾引同组的姜寻。
　　郁舟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一旦想事情入迷了就注意不到身边的状况。
　　虽然叫了系统帮他注意，但系统A慌乱的警告音在脑海中响起来时，已经有点儿来不及了。
　　【宿主，小心右边！】
　　郁舟猛地转头，就看到篮球场的另一边飞过来一个篮球，从高处向他直直砸过来。
　　太近了，来不及躲，郁舟甚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但就在瞬息之间，系统背包里的瞬移符自动少了一张，系统A飞速把自己的宿主移开了一段距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郁舟缓缓睁开眼睛，被空中刺目的阳光迷了眼。
　　远处似乎有人朝他跑过来，郁舟顾不上去注意，他看着自己背包里少的那张瞬移符，心跳因为紧张还在乱着。
　　【小A。】他忽然叫了一声。
　　【宿主，我在呢。】系统A又恢复了平时冷淡的机械音。
　　郁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这么觉得，直觉驱使着他小声问出心里想的问题。
　　【你是和之前一样的程序吗？还是说，你是真人？】
　　以往的每个问题，系统A都会用最快的速度作出应答，未知的问题也会说自己无权限或难以回答。
　　可是这次，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和回答了是一样的效果，已经等于变相告诉郁舟答案了。
　　【我挺意外的……】郁舟的心率终于恢复了正常，他却还是觉得有点儿怪，忍不住找话说，【你是真人怎么不早告诉我啊？你也是快穿系统的员工吗？】
　　这次，耳侧终于传来了别人的声音。
　　是一道略有撩人的嗓音，带着些气喘吁吁。
　　“你没事儿吧？”


第8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8）
　　听到声音，郁舟抬起眸，看向面前的人。
　　男生身量很高，皮肤不算太白，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长得很好看。
　　耳朵上打着好几个耳洞，就算是在打篮球，也不忘戴几个花哨的银制耳环，更显得人多了分痞气。
　　脑海中的信息浮现。
　　这是姜寻。
　　豪门世家的浪荡少爷，一名纯人类。
　　郁舟抬起头的同时，姜寻也愣在了原地。
　　这个男生漂亮到让他失神。
　　明明是最常见的黑发黑眸，却比旁人多了许多韵味，清亮的黑瞳似乎湿漉漉的，像是无害的食草动物。
　　让人……禁不住想要怜惜。
　　“姜寻！”远处一起打球的人喊了一声，“人有事没啊？你还打球吗？”
　　这一声让人猛地回过神。
　　“真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到这边有人，”姜寻下意识拉住了郁舟的手腕，围着他看了一圈，“你没伤到哪儿吧？”
　　郁舟不动声色地把手腕从对方的手中抽了出来，摇摇头：“我没事儿。”
　　脑海中系统A还是没有作出回答，他不再追问，恢复了以往。
　　【小A，我一定和姜寻聊不来。】
　　郁舟停了两秒，才又说：【你看他的耳朵，怎么舍得在上面打那么多洞的。】
　　耳朵对人类而言可以用来随意挂饰品，但对小垂耳兔而言可至关重要。
　　这次，系统A终于保持不了沉默了。
　　冰冷的机械音似乎带着几分无奈，轻轻笑了一声。
　　见系统A肯理他了，郁舟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刚刚的问题也不是一定要得到答案的那种。
　　系统A大概就是快穿世界的一个想隐姓埋名的员工罢了，也许他也和自己一样，本来好好的生活着，忽然就被抓进了系统，要完成一定的工作量才能离开这里。
　　大家都是同事，没必要因为一个问题闹得不愉快。
　　只是……系统A刚刚的那声笑。
　　让郁舟不知为何想到了贺承野。
　　想到了对方今早看到他那一书包的草后的低笑。
　　也不知道贺承野在干什么？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冒头后，郁舟猛然发觉不太对。
　　他为什么要想到贺承野？
　　一定是提摩西草让他太社死了。
　　【天杀的系统。】郁舟忍不住说。
　　小A：【？】它做错了什么？
　　泄完愤的小兔神清气爽，深呼吸一口气，打算先离开这个地方。
　　但姜寻忽然又一次拉住了郁舟：“等等。”
　　不知是因为气质还是因为那一双过于风情的眼睛，姜寻说话都显得含情脉脉的：“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这样你有什么不舒服可以联系我，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可以负全责……”
　　负责？很关键的词汇。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莫名格外惹得小垂耳兔的厌烦。
　　郁舟正因为贺承野的事情而心乱，姜寻这个样子，他更不开心了。
　　漂亮男生回眸，定定看了姜寻两秒，然后弯腰俯身，拿起了掉在一旁的篮球。
　　接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篮球架，反手一个漂亮的投球动作。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篮框里。
　　“怦怦”。
　　在地上砸了几下，滚远了。
　　“还需要其他说明吗？”郁舟弯了弯唇，却没有笑意，“我很好。”
　　姜寻彻彻底底地定在了原地。
　　郁舟见对方没有再说什么，满意了。
　　因为贺承野而莫名产生的烦躁好像也跟着篮球一起扔出去了，他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姜寻！”
　　一起打球的人拿着被郁舟扔远的篮球，跑到了姜寻身边。
　　“你人傻了？”拍了拍姜諵枫寻的肩，那人看向郁舟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你伤着人家了？谈判不愉快？”
　　“没。”姜寻舔了舔藏匿的一颗小虎牙，眯了眯眼睛，“……就是遇到了个很感兴趣的人。”
　　“我不打了。”他转过头，摆摆手，“下午还有小组实验，我回去洗个澡。”
　　“你小组实验是不是和许安一起啊？”那人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问问他愿不愿意给我个联系方式？”
　　“你喜欢许安？”姜寻在记忆中找出了这号人，只记得对方是主动邀请自己加入小组的，好像属于温柔风格的那种人。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觉得不错，但刚刚那记投球似乎砸进了他的心里，把原本的喜好都搅了个天翻地覆。
　　什么温柔，哪有暴脾气的小漂亮香。
　　“你不喜欢吗？”那人揽住了姜寻的肩，“许安人还挺好的，又大度又清纯。”
　　姜寻皱皱眉头。
　　“可能是吧。”
　　他顾不上再聊了，收拾了东西，便离开了篮球场。
　　一上午的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小组实验的时间。
　　在Q大理工类的课程中，动手实践占权重很高，这门课的考核有一半成绩都取决于这次实验的报告。
　　导师甚至给每个小组都分配了两次单独使用实验室的时间，足以见得重要性。
　　郁舟没有严格卡许安给他发的时间，而是提前了十分钟来到了实验室，却在步入实验室门的那一瞬间收到了所有人的注视。
　　小组有七八个人，全都已经有自己的事情干了。
　　郁舟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许安已经开始在对付他了。
　　果不其然。
　　许安看到“姗姗来迟”的郁舟，眸中划过一丝得意，但却立刻安抚其他人：“没事儿了，人齐了就好。”
　　他假惺惺地过来挽着郁舟，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嗓音温声道：“怎么今天晚来了呀，下次可要注意时间，让大家都等你可不好。”
　　许安是铁定觉得当着这么多不熟悉的人的面，郁舟不会敢跟他对峙的。
　　但，他显然想错了。
　　郁舟甩开了许安的手，下一秒就掏出了手机。
　　“组长，”他刻意咬重了这个称呼，“时间可是你发给我的，我提前到了，这也要怪在我身上吗？”
　　郁舟从眼尾扫过去一眼，似笑非笑，原封不动地把话还了回去：“下次别发错了，让所有人都等着可不太好。”
　　许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旁人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实验室一时陷入了僵持的寂静。
　　就在这时，角落处忽然传来了两声懒散的拍手声。
　　“说得对，组长下次注意。”
　　很偏袒地向着郁舟。
　　郁舟一愣，顺着声音看过去，表情一下子有点儿挂不住。
　　是姜寻。
　　怎么又是这个人？
　　许安也看到了是姜寻在说话，原本就有点儿挂不住的脸色更不好了。
　　这可是他要勾搭的人，郁舟难道还要抢？
　　果然是兽人，真不要脸！


第9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9）
　　许安不愧是能蒙骗所有人的演技派，即便是心里都快要气炸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温和，楚楚可怜地轻皱了下眉，语气明显带上了无措。
　　“那……那可能真的是我搞错了，对不起。”他看了郁舟一眼，又一次低下头，恳求似的认错，“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怪我。”
　　实验小组里有几个许安的追求者，此刻也跟着帮腔。
　　“对啊，别在乎这些了，人齐了就行。”
　　“许安当组长已经很累了，不小心发错了时间，情有可原。”
　　“别那么小气嘛。”
　　郁舟等他们七嘴八舌地说完，才轻轻应了一声：“好啊。”
　　他真的没再说什么，而是安安静静走到了自己该在的最后一个空位。
　　同时在心里记了一笔。
　　他第一次做高级任务，怕崩，不太敢贸然和主要人物撕破脸，但也不代表好欺负。
　　这是第一次。
　　许安要是敢挑衅他三次，他就好好教教对方怎么做人。
　　说到做到。
　　座位是按照进组顺序排的，姜寻心跳加速地看着郁舟走到了自己身边。
　　“郁舟，对吗？”姜寻晃了晃手机，“这次总该加我的好友了吧，这样比较方便沟通实验数据。”
　　郁舟不明白这个纯人类怎么这么奇怪。
　　为什么一定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找他说话？
　　“有事儿找组长。”郁舟淡淡回了一句，手机都没拿出来。
　　又一次碰了壁，姜寻有些黯然失神。
　　但是姜家从小对后人的教导就是要不畏困难，愈挫愈勇。
　　姜寻很快又重拾了信心，狩猎着下一个搭讪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许安走了过来，先是温温柔柔地看向姜寻：“姜寻，我过会儿有个基础滴定需要你和我一起做，可以吗？”
　　姜寻因为刚刚的事情，对许安已经没什么好感了，没答应也没拒绝。
　　许安的心态很好，被冷落了也不在意，一副非常大度的样子。
　　接着满是歉意地转向郁舟：“舟舟——”
　　郁舟瞬间打断了他：“别这么叫我。”
　　如果说原先郁舟面对许安的挑衅是看热闹和陪玩的心态，现在对方则是真的让他有点儿生气了。
　　这个称呼，并不是谁都能叫的。
　　许安不知道自己哪儿又惹到这个看起来乖巧实则有病的低贱兽人了，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郁舟。”
　　“我刚刚在实验室看了一圈，已经没有多余的隔离手套了，你今天就先不要碰试剂了，帮我们搬搬器材吧，可以吗？”
　　他是故意的。
　　今天填信息之前，郁舟清清楚楚地对他说了自己身体不好，可能干不了重活，许安却上来就给他分配这样的任务。
　　许安的装纯大法早已炉火纯青，见郁舟不说话，立刻有点儿歉疚地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看我这记性。”
　　“对不起呀，”许安看向郁舟，“我忘了你告诉我你不想干重活了，这样吧，那些东西我一会儿做完手头上的工作去搬，你今下午在这里坐着看就好，可以吗？
　　“就是这样……可能要辛苦姜寻多配合一点，因为我的实验任务还蛮重的。”
　　他的话术一套接着一套，也没有刻意减小声音，这些话传遍了本就安静的实验室。
　　有人急着讨好许安，忍不住讥笑一声：“这是找组员还是找祖宗啊。”
　　姜寻看不下去了，看着许安皱了皱眉：“没有手套本就不应该做实验吧？还有，咱们的器材那么多，都交给他一个人搬是不是太累了？”
　　许安很可怜地轻轻“啊”了一声：“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到……”
　　一个追捧许安的人直接放下手上的活，走了过来：“许安，你道什么歉啊，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过会儿的实验我可以配合你。”
　　许安像个脆弱的小白花，轻声道：“谢谢你。”
　　内心却无比厌恶。
　　来帮他的这个人是只豺猫化人，是他最厌恶的那种，要不是对方一直捧着他，他才不会给一个好脸色。
　　和这种人一起，哪有和姜寻一起好？
　　【精彩。】郁舟在精神世界里嗑完了一把瓜子，【但是很烦。】
　　小垂耳兔轻轻叹了口气，做了最后的回答。
　　“没关系的。”郁舟说，“我可以去搬器材。”
　　“我帮你。”姜寻紧接着道。
　　？
　　郁舟转头看向姜寻，眼神似乎在明晃晃道“怎么哪里都有你？”
　　“不用了，谢谢你。”郁舟摇摇头，接着转向许安，“要搬哪些？”
　　许安抬起惊喜的眸子：“其实不用勉强的……”
　　“你再不说我就反悔了。”郁舟说的很干脆利落。
　　“……”许安继续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指了指楼上，“六楼有刚清洗过的仪器，搬四台，我们还需要两桶蒸馏水，现有的容器也不够，每样拿一箱。”
　　郁舟答应下来：“好。”
　　“姜寻，你来帮我弄这个实验吧。”许安柔柔道，“实验手套本就不够，不能浪费。”
　　姜寻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反驳，但郁舟已经迈开腿离开了。
　　他看着男生的背影愣了一阵神，最终烦躁地挠挠头：“行。”
　　实验室在二楼，这些东西对郁舟而言要跑十趟。
　　实在是不少的工作量。
　　离开门前，郁舟往旁边看了一眼，看到了被藏在台子下的一盒实验手套。
　　也对。
　　实验室里最不缺的就应该是防护手套和隔离服，缺手套这种借口，也就只有许安编得出来了。
　　郁舟不愿再跟他说话，直接走出了大门。
　　在心中又记了一笔。
　　这是第二次了。
　　原本他担心世界线完全不可控，想在下一个许安勾引贺承野的节点再动手的，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只要许安再挑衅他一次，他不介意提前戳穿这人的真面目。
　　集齐三次记仇，可以召唤小垂耳兔的报复。
　　很平等的交易。
　　只是……
　　郁舟自己站在楼梯口的时候才开始犯愁。
　　【小A，我过会儿会不会死在路上啊。】
　　【不许乱说。】系统A的嗓音似乎多了一分紧张，【宿主可以兑换身体素质加强剂。】
　　郁舟不缺积分，忍不住问：【有什么说明吗？】
　　【一次持续加强体力五分钟，后遗症是半小时的无力。】
　　【……】
　　郁舟不说话了。
　　这是坑他还是帮他？
　　系统A似乎也不推荐郁舟用这个药，忍不住说：【宿主为什么不尝试联系任务对象？】
　　贺承野？
　　郁舟思索了两秒。
　　他第一次被包养，也是第一次当储备粮，不清楚什么界限才是最合适的。
　　而且重点是。
　　【我好像没有他的联系方式。】郁舟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丝可怜。
　　同时有点儿心虚。
　　连饲养员的电话都没留，他可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备粮。


第10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10）
　　没有联系方式，这就没有办法了，郁舟决定去完成许安让他做的事情。
　　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但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不是。
　　他们是真的要靠这些实验来完成课程考核的。
　　郁舟不想耽误他们。
　　他爬上了六楼，先抱了一台仪器下去。
　　这具身体的体力太差了，只是这么一趟就有点儿气喘吁吁。
　　郁舟把器材交给许安时，毫不意外地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惊讶。
　　大概是没想到郁舟真的会照做。
　　“辛苦你了。”许安掩盖着心底的厌恶，对着郁舟笑笑。
　　“确实辛苦。”郁舟说，“你应该也来试试的。”
　　“……”许安被噎了个半死。
　　他不禁开始怀疑，难不成是这个兔子发现了自己的计划，或是察觉到了什么，才对他态度这么差的。
　　可是自己明明伪装的很好，到现在为止没有跟任何人明面上闹过不愉快，连那些看不起兽人的言论都只敢憋在心里。
　　假设郁舟发觉了什么，那是不是代表着贺承野也有可能知道些什么？毕竟昨晚……这两个人似乎是在一起过的。
　　许安的眼底划过一抹狠毒。
　　如果是这样，那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毁了这些挡住他路的兽人！
　　首先是郁舟。
　　不是喜欢怼人，又喜欢抢人吗？
　　那他就让这只兔子永远都说不出来话，变成一个人人都嫌弃的残废！
　　许安说到做到，扫了一眼实验室里的监控，攥着手机躲到了监控死角处。
　　就算华国的法律已经颁布了兽人和纯人类完全平权的规定，社会上还是有不少人像他一样有偏见。
　　上次想要用来引发贺承野的狂躁期的药是从黑市买的，那群人什么都敢卖。
　　许安想，他现在去联系，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说不定今天晚上实验结束之前就能拿到他想要的对付郁舟的药物。
　　霍佑外出执行任务快要回来了，他还要在这之前成功让贺承野对他产生感情呢，最好是深爱的那种。
　　这样……霍佑说不定能受刺激发觉对他的感情。
　　然后他想办法哄骗贺承野转让一部分财产给他，再利用兽人的狂躁期让贺承野犯下一些错，把对方送进妖管所。
　　这样，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和霍佑在一起了。
　　多完美的计划。
　　绝对不能被郁舟给打乱。
　　许安背对着所有人，阴沉着脸打开了和卖药者的对话框。
　　另一边。
　　姜寻的目光从郁舟进来时就没从对方身上移开过，看着有些累的漂亮男生，终于忍不住跟了上去。
　　“郁舟，”从刚刚郁舟的反应，姜寻知道了他不喜欢别人叫他舟舟，所以即便是不乐意还是叫了名字，“小郁舟，我不做实验了，跟你一起搬器材。”
　　郁舟不想理他，加快了步伐。
　　可是他个子不高，又累，根本甩不开姜寻。
　　“你是小动物吗？”姜寻左右环绕着走在郁舟的身侧，“虽然我是纯人类，但是我可不是那种戴有色眼镜的人，你是什么化身？”
　　“你很闲吗？”郁舟终于忍不住正眼看了姜寻一眼。
　　按原本的剧情，许安应该和姜寻拉扯到一起去了，他只需要在这时候想办法让姜寻知道许安是什么样的人就行了。
　　可是现在这两个人产生的交流除了做实验，别的什么都没有。
　　反而都把火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小垂耳兔表示，他并不想要这份福气。
　　姜寻又不是他的任务对象，贺承野才是。
　　他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我只是想认识你，”姜寻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自觉，厚着脸皮继续凑过去，“你是小猫吗？小松鼠？小兔子？”
　　他说到最后一个词时，郁舟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姜寻明白了，笑了：“我说怎么这么可爱，原来是小兔子。”
　　“你有男朋友吗？要不要跟着我？”姜寻歪了歪脑袋，彻彻底底堵住了郁舟的路，“我可以给你买所有你喜欢的草料，给你铺最好的兔窝。”
　　这是真的把他当成兔子了……？
　　郁舟原本以为这人会很难缠，没想到是个傻的，他忍不住抬起眸：“我，和你们人类是一样的，你难道会闲着没事儿去睡兔窝吗？”
　　草料之所以没说，是因为郁舟自己也不确定。
　　“我错了。”姜寻倒是承认错误很快，“但是我真的不是一时兴起。”
　　从认识到表白一共半天，还说不是一时兴起。
　　郁舟有直觉，这人会影响他的任务，必须要尽快解决。
　　想到这儿，他垂了一下眸，缓缓将原本严严实实的衣领扯开了一点儿。
　　姜寻看到郁舟的动作，眼睛都瞪大了，耳根跟着疯狂升温。
　　可下一秒，他的心就凉了半截。
　　郁舟的肩颈线条很漂亮，白皙细腻的皮肤灼人眼，勾起人无限想要在上面留下些什么的欲望。
　　可是，只见那片如初雪般纯净的肌肤上交错着，布满了暧昧的红痕。
　　简直像是昨晚经历了什么激烈的战况，被捷足先登的人狠狠欺负过。
　　或是，疼爱过。
　　姜寻觉得自己的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你……”
　　“我有饲养员。”郁舟咬字很清晰地道，“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他的饲养员是一只很凶狠的狼。
　　惹到对方，没有好下场的。
　　就连郁舟自己，都还没办法脱离储备粮的身份呢。
　　姜寻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彻底放弃了，但倒是也没有折返，而是帮着郁舟一起搬东西。
　　身边终于安静下来，郁舟松了口气，也没有赶姜寻走。
　　就当是同组的人一起工作了，这些任务本来也不应该是他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有了姜寻的加入，原本需要很久才能搬完的东西很快就全部搬完了。
　　姜寻在进门时也看到了放在门口台子下的手套，于是连忙招呼郁舟来一起做实验。
　　“我刚刚就说怎么会没有防护手套，现在找到了。”姜寻把一整盒都递给了郁舟，“可以一起了。”
　　说的话倒是正常了不少，只是语气依旧很低落。
　　许安这时候终于从角落走了过来，见到郁舟加入了实验也没有再生气，而是笑吟吟地走了过去，轻声细语。
　　“谢谢你呀，多亏了你们帮忙，不然实验没办法顺利进行。”
　　许安看着郁舟，眉眼弯弯，却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他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非法药物的卖家那里正好有他想要的那种药的现货，过几个小时他就可以去取货。
　　等他拿到药后，郁舟别想再好过！
　　郁舟没有理会许安毫无意义的假夸，但是对方的态度有转变，他能察觉到。
　　不禁来了兴致。
　　【小A，帮我检测许安刚刚做了什么。】他在脑海中轻轻问。


第11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11）
　　系统A的响应很快，马上就把许安刚刚干的事情抖落了出来。
　　【宿主，许安在黑市交易了一种药物，只对食草动物有效，会让误用者的视觉，听觉都受损，如果接触皮肤，还会造成皮肤溃烂。】
　　郁舟的眸色冷了几分。
　　没想到许安会拿出这么危险的东西，专门为了对付他。
　　他环视了周遭一圈，好像整个实验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是食草动物化成的。
　　他禁不住问：【这种药物只对食草动物有效吗？其他人接触到会怎么样？】
　　【其他人接触到不会有任何反应。】系统A回答。
　　似乎有些遏制不住的生气。
　　【……用心良苦。】郁舟半晌缓缓问，【如果我中毒了，系统商城里有可以治疗的药物吗？】
　　系统A：【有倒是有，但是——】
　　【帮我兑换一份。】郁舟说。
　　系统A顿了一下，坚持说完了没说的话：【但是我不建议宿主以身涉险，就算有可以治疗的药物，那也会有几秒是痛的。】
　　郁舟忽然觉得有趣，忍不住问：【小A，你心疼我啊？】
　　系统A又不说话了。
　　【我开玩笑的，】想起小A好像边界感很强，郁舟连忙转移话题道，【帮我兑换一份治疗药物吧。】
　　在先前的基础世界，他攒下了很多积分。
　　可以说是壕无人性。
　　所以每次兑换什么都是直接告诉系统，自己连系统面板都懒得打开看。
　　以前的系统都是程序，说什么听什么，也不会主动代替他使用背包里的东西。
　　系统A倒是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烟火气。
　　还有……一丝莫名的熟悉。
　　可是他说不出是哪儿熟悉，思索几秒后又会归于自己的错觉。
　　郁舟觉得系统A应该已经靠谱地替他兑换好了药，于是没有再聊下去。
　　实验室的众人就这样看似和平地一起专注工作了好几个小时。
　　当然，看起来最忙的许安其实根本没怎么碰器材，时间都用来在他的各个追捧者之间游离了。
　　中途，许安还来和姜寻搭过几次话，但姜寻看起来很低落又烦躁，没让许安沾到一点儿甜头。
　　许安表面上有点儿可怜巴巴，内心却暗暗得意。
　　他购买的药是发挥药效就会自动分解成无害物质的，想查都查不出来。
　　只要再过一小段时间，郁舟就是个丑陋的废物了，到那时，那些被吸引的人都会嫌弃，然后后悔着来找他。
　　就让郁舟再得意这几小时吧。
　　被捧得越高，摔落时就会跌的越惨！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许安的手机响动一声，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与他交易药物的人发来的。
　　许安紧紧攥着手机，抬起头温声道：“我有一点事情，要出门半小时，辛苦大家了，有什么想吃的吗？咱们可能没有时间去单独吃饭，但我可以带一点食物回来，我请客。”
　　这一举动很难不引起众人的追捧，几个男生吵吵嚷嚷地报了想吃的东西，又在下面一人一句地说。
　　“组长人真好啊。”
　　“也不知道谁能那么好运气，以后和许安在一起。”
　　“说起来，我好像听说许安有个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又高又帅，但是现在是妖警，在外服役。”
　　“啊？那岂不是我们都没戏了。”
　　“那你看咱们新组员呢？说实话，我觉得他比许安还好看。”
　　“郁舟吗？你别说，还真的。”
　　“不过许安比他温柔啊。”
　　郁舟耳朵灵，忍不住抬起头往声源处看了一眼，压下了眉。
　　关他什么事儿？
　　被他看的人猝不及防的和议论对象对视了，竟然羞涩地红了脸，首先移开了视线。
　　【……】
　　一群神经病。
　　郁舟以前经历小世界的时候，系统发放给他的身体都没有那么像他自己。
　　现在属实是让人有些难以忍受了。
　　郁舟并不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他又不是许安。
　　小垂耳兔烦躁地把试剂量好，在心里叹了口气。
　　快点完成任务，让他离开这个世界吧。
　　许安离得近，也隐隐约约听见了那些人的对话，心中的怨恨简直要化出实质。
　　他受不了原本众星捧月的位置被抢夺，连句多余的话都没说，飞快抓上外套，出了实验室。
　　只要拿到毒药，再哄骗那个兔子吃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实验继续进行着，好在现在各个实验组都到了对试剂的加热环节，总算能空闲下来一小段时间。
　　郁舟搬了东西，又站了很久，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他拿过来一个凳子，坐在上面休息。
　　姜寻好几次想找郁舟搭话，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忍不住凑过去：“郁舟。”
　　漂亮的小垂耳兔化人抬起眸。
　　“你那个，你男朋友对你好吗？”姜寻拿着思考了一下午终于想出的问题，追问郁舟。
　　那些脖颈上散落的吻痕一看就不是轻轻吮吻出来的，制造它的人一定不温柔。
　　在这种事儿上都这么粗暴，平时还能对伴侣好到哪里去？
　　撬墙角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郁舟紧接着打破了姜寻的幻想：“他对我很好。”
　　“那他有我帅吗？”姜寻问。
　　郁舟点头：“那肯定。”
　　同时在心里想这人到底有完没完。
　　姜寻不甘心，咬咬牙：“那他有我那么有钱有权吗？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郁舟依旧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比你厉害。”
　　姜寻不相信，放眼整个华国，哪有几个家族是强的过姜家的？
　　而且，据他所知，那些家族的富家公子哥没有一个是正经的，大多都有不少风流债。
　　姜寻想反驳，可郁舟那副样子实在不像是在说谎。
　　他泄了气。
　　“你……”虽然知道这样不好，却还是忍不住道，“你喜欢他什么啊？”
　　喜欢？
　　郁舟的心猛地重重一跳，呼吸似乎都随着这两个字而陷入了错误的频道。
　　他终于没能再立刻给出答案。
　　他喜欢贺承野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不喜欢。
　　小世界里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完成任务，然后离开，回到现实中去。
　　撒娇，讨好。
　　都是装的……啊。
　　他怎么会喜欢任务对象呢。
　　郁舟眼睫轻颤，还未等想出一句话来搪塞姜寻，实验室的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是巡查的一位年轻导师。
　　“诶，你们还在啊？”导师有些惊讶，随即笑了，“那正好，组长在不在？准备一下实验的临时介绍，过会儿校领导要和合作资方一起来实验楼，商量扩建实验基地的事情。”
　　有人和这位导师认识，多嘴问了一句：“老师，什么资方啊？我们正测着数据呢。”
　　“什么数据有这个重要？”导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来的是贺氏的继承者，咱们Q大一半都靠他撑着呢，你们好好准备，过会儿可别说错话！”
　　听到这话，郁舟猛地抬起头。
　　是贺承野？
　　原剧情里根本没有这一段，对方怎么会突然来实验室？


第12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12）
　　姜寻一直在看着郁舟，自然注意到了男生的惊讶，一个荒谬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升起。
　　郁舟的男朋友……不会是那位吧？
　　但是怎么可能！
　　贺承野在圈里是出了名的野心勃勃，很多人争着往他的床上爬，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全部赶走。
　　小兔只是个普通的大三学生，怎么有机会结识这种人。
　　应该只是初次见这种大人物，所以惊讶吧。
　　想到这儿，姜寻难免有些自满。
　　姜家和贺家的关系可不浅，他曾经好几次和贺承野见过面。
　　数起来，贺承野只比他们大两岁。
　　等他毕业了，会慢慢接手姜家，到时候就基本上是和贺承野平起平坐的关系了。
　　虽然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是也没有那么大的鸿沟。
　　在普通人眼里，姜家也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这边姜寻还在脑补，那边郁舟已经在脑海中呼唤系统了。
　　【小A，你能检测贺承野的行踪吗？】
　　郁舟有一个绝妙的想法。
　　天时地利人和，贺承野来了这里，许安又正好要对他下毒。
　　那，为何不直接在贺承野面前表演呢？
　　这样一来，许安的真实面目就直接暴露了，他的拯救进度也可以飞跃至一半以上。
　　这是许安第三次招惹他。
　　应得的。
　　无论下场有多惨，都是对方活该。
　　【宿主，我可以检测到。任务目标大概还有半小时到达宿主目前所在位置。】
　　【好样的。】郁舟高兴地夸了夸小A。
　　同时不免遗憾，如果系统有实体就好了，最好是可爱的动物或者毛茸茸的小玩意儿。
　　这样他就可以rua一顿，来表达赞赏。
　　系统A焦急地开口：【宿主，我还是不建议你故意中计，那款药物会损害视觉和听觉，会让你很难受，你怕疼——】
　　它大概是太担心了，以至于一直以来保持的小心翼翼的分寸感都被打破。
　　这是系统A第一次直接用“你”称呼郁舟。
　　之前要么是“您”，要么是“宿主”。
　　郁舟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些。
　　有种和同事终于混熟了的欣慰感。
　　【没关系的，那帮我同时兑换一份屏蔽痛感的药吧。】
　　小垂耳兔规划着：【中毒的时候先用屏蔽痛觉的药，等贺承野看到后再用治疗药，最关键的是要保证只有损害听觉和视觉的部分发挥药效，我不能毁容。】
　　【倒不是担心别的，】郁舟笑了一下，解释道，【谁不喜欢好看的东西呢，我只是个被包养的储备粮，如果不漂亮了，贺承野可能就不想帮我了。】
　　【……】系统A说不出话来。
　　不是这样的。
　　就算不漂亮了，还是会喜欢你。
　　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轮换几次时空，无论相隔多长的距离。
　　只要是你，就会喜欢。
　　【谢谢小A。】郁舟毫无察觉，说。
　　同时看向了门外，等着许安的到来。
　　他确实有些怕疼，但这跟完成任务的急切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许安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便回来了。
　　他把实验室的人都招呼了出去，将带回来的面包等垫肚子的食物分发给所有人。
　　笑吟吟的给郁舟也发了一个。
　　面包的外包装完好无损，但郁舟看了一圈，已经发现他的食物和别人的都不一样。
　　【小A，药在这里面吗？】郁舟问道。
　　系统检测了两秒，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的，宿主。】
　　【有这个脑子干什么不好。】郁舟叹了口气。
　　非要去和不应该作对的人作对。
　　最后只能是自讨苦吃。
　　那种药的药效发作很快，郁舟不想现在吃，拿着面包袋子在手里。
　　他连实验手套都没有摘，就怕外包装上也有那些药，打乱他的计划。
　　“郁舟，你不饿吗？”许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咱们休息的时间可是只有十分钟，过会儿就要继续实验了，会很辛苦的。”
　　“没关系，我再等一下。”郁舟歪了歪脑袋，一脸天真，“刚刚有点儿不舒服，可能过几分钟才会有胃口。”
　　“你可别不吃。”许安柔声劝道。
　　在旁人眼里，这就是许安在贴心的关照组员。
　　他平时的伪装做的太好了，谁能想象到他竟然狠毒到给人下毒呢？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过了一半，终于有人想起来了刚刚的小插曲。
　　“许安，”那人提醒道，“你走的时候巡查导师来了，说过会儿贺家的人要来，让你准备好实验介绍。”
　　这句话的分量够重，许安甚至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对方说的什么。
　　贺承野竟然在今天又一次来到Q大了？！
　　这对许安来讲是莫大的好消息，他禁不住脸上浮现出笑容。
　　上次想和贺承野扯上关系，被郁舟打断了，他本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见到贺承野的机会了，才会想勾搭姜寻。
　　没想到，这个机会今天又一次来了。
　　果然，连上天都认为他的计划是正确的，都在帮助他。
　　可是，许安的视线在看到郁舟时僵了一瞬。
　　贺承野如果要来的话，他就一定要有好的表现，让对方被他的魅力吸引。
　　郁舟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病，坏了他的好事！
　　许安的眼神慌乱了一瞬，但很快镇定下来，他走到郁舟身边，摆出了和善的脸色：“过几分钟贺氏的人就要来了，小郁，你要是不饿的话要不要先把面包给我？在校领导面前吃东西不太好看。”
　　【距离任务目标到达大概还有五分钟。】
　　郁舟轻轻笑了：“我知道，我现在就吃，一定在他们来之前解决掉。”
　　面包就掌心那么大的一小个，两分钟就能吃完，许安却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猛地抓住郁舟的手腕，笑得有些牵强：“那个其实是我买错的，我那儿还有更好吃的，要不跟你换一下吧。”
　　“为什么呢？”郁舟有些不解地开口，“都是面包而已，还是说……”
　　他顿了一下，才缓缓道：“这个面包里面加了什么东西，所以组长不想让我碰？”
　　许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一瞬，却还是坚持着笑：“怎么可能呢，小郁真是会开玩笑。”
　　说着，手上就要去抢夺那个面包袋。


第13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13）
　　郁舟知道自己身体弱，没太有力气，要是抢的话，肯定抢不过。
　　连忙在脑海中呼叫：【小A！】
　　他只是叫了一声，系统A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用最快的速度兑换了郁舟想要的身体素质加强剂。
　　几乎是瞬间，郁舟就感到自己原本轻飘飘的手劲大了不少。
　　他几乎是只用了一点力气，面包的包装袋就被他捏的紧紧的。
　　许安用了能使出的最大力气，却丝毫撼动不得。
　　一抬头，和郁舟那双漂亮又无辜的黑眸对视。
　　许安有种完全失控的慌乱。
　　怎么回事？！
　　郁舟不是身体很差，体弱无力吗？
　　眼看着许安的视线开始飘忽，郁舟终于放软了语气：“组长，我不吃就是了，你快点准备介绍内容吧。”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说的话，他顺手把面包放进了自己实验服的外兜，接着将许安的手推了回去。
　　许安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被无法撼动的力气推了回去。
　　咬咬牙，眸中闪过算计。
　　如果不在现在吃的话，这下了毒的食物留在郁舟手中也未尝不可。
　　如果郁舟回家再中毒，就更不容易查到他头上了。
　　本来自己就避开了所有监控来行动，这样一来，大概能洗脱所有的嫌疑。
　　想到这儿，许安的紧张消退了些，故作柔和地笑笑：“那你就自己拿着吧。”
　　说完，他便走开了，站到门口等待着校领导和贺承野的到来。
　　衣领被他整理的整洁又干净，远远看去，就是一朵温润如玉的小白花。
　　追捧者又开始念叨了：“许安人真的好好啊。”
　　郁舟忍不住看了那人一眼，被他的瞎眼程度震惊。
　　实验被打断，其他人都放松了很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郁舟却始终紧绷着，他的脑海中现在有一个大大的显示屏，是系统A设置的，上面显示着体力加强剂失效的倒计时。
　　还有两分钟。
　　现在他有多有力气，两分钟后就会多虚弱。
　　郁舟以往从来没用过这个东西，不知道会无力到什么程度。
　　也许会无力到东西都拿不稳，那就需要在倒计时前把毒药弄到体内。
　　其实他也可以选择不故意踏入陷阱，这样起码会让他好受一些。
　　但是，下毒伤人和下毒未遂的罪名是不一样的。
　　要惩治许安，就要一步定死。
　　显示屏上的时间跳了一下，倒计时变成了一分钟。
　　走廊那头传来了电梯到达的轻响，“叮”的一声。
　　时间卡的刚刚好。
　　郁舟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面包，轻轻撕开了包装袋。
　　那种药物具有很强的挥发性，在暴露到空气的瞬间就逸散开来。
　　许安比想象中的还要恶毒。
　　这个药甚至都不用入口，只要打开这个封闭的袋子就会受到冲击。
　　郁舟什么都还没说，系统A就把效果最好的痛觉屏蔽剂用在了自己宿主的身上。
　　所以，没有痛感。
　　郁舟只是感觉到眼前有些许的发热，然后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耳边原本安静的环境逐渐变得嘈杂，接着杂音演变成了尖利的耳鸣。
　　痛觉屏蔽剂并不能屏蔽所有感受，耳鸣和晕眩的反应无法被阻隔。
　　郁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视线一分分地灰暗下去，直到最后变得一片漆黑。
　　像是在把光亮从他的世界一点点，一点点地抽离。
　　即便是早有准备，他还是难免有些心慌。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甚至让他感到惧怕。
　　耳鸣还在加重，声音又高又尖，郁舟忍不住皱起眉，下意识去捂住耳朵。
　　手里的面包袋掉在了地上，一声闷响。
　　吸引了周遭几个人的目光。
　　姜寻离郁舟近，是第一个注意到的，不由得看向纤瘦的男生。
　　却发现对方紧紧抿着唇，神色有些痛苦。
　　姜寻吓了一跳，朝郁舟走过去：“你没事儿吧？”
　　郁舟小口急喘着气，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他神色有几分惊惶，一只手扶住了一旁的墙，空洞的眼神望向前方。
　　能够很明显地被人看出不正常。
　　姜寻一惊：“你的眼睛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原本气定神闲的许安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倏然把目光投向郁舟，接着，一下子看到了地上掉落的被拆开的面包。
　　许安瞪大了眼睛。
　　轻微的交谈声和脚步声已经传了过来，他等的人马上就要走过拐角。
　　郁舟却在这种时候打开那个下毒的面包，然后发病了？！
　　即便是善于谋划，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对策，着急之下，许安忍不住朝郁舟走过去，想抓住男生，然后随便塞到旁边的空教室里。
　　反正对方马上就要又聋又瞎又哑了，只要在这段时间老老实实的，别坏他的好事就行！
　　可是姜寻看到许安，察觉到了端倪。
　　伸手拦住了许安。
　　“你干什么？”许安快要顾不上自己的伪装了，想推开姜寻，“我去看看小郁怎么了。”
　　“他好像不太好，”姜寻没让路，“我们打医务室的电话吧。”
　　“但是校领导——”许安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贺承野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他的脸色很阴沉，一股威压骤然蔓延开，兽人的危险性在此刻完完全全地显露了出来。
　　所有人都感觉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一样，呼吸都困难了起来，窗外的黑暗成了恐惧的源头，似乎有无数双凶狠的眼睛，冒着幽光在盯着人。
　　是凶戾的野兽在压迫渺小的猎物。
　　整条走廊几乎都弥漫着让人自心底畏惧的气息，却唯独中间有个小小的圈，被空了出来。
　　而郁舟，就站在这个小圈里面。
　　他看不见，耳旁是尖锐的耳鸣，嗓子也像火烧过一样干。
　　却能够根据直觉判断出一个正确的方向，然后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脑中的时间跳动了一下，在这一刻变成了零。
　　体力加强剂也失效了。
　　郁舟的腿猛然一软，整个人失了全身力气。
　　种种因素重叠下，粉白的兔耳朵也跟着又一次从黑发之中探了出来，颤巍垂在两侧。
　　姜寻瞳孔一缩，看着要摔的男生，下意识想冲过去扶住。
　　可是，却被抢先。
　　一件毛茸茸宽大的外衣盖住头，将郁舟的兔耳朵连同整个上身一起裹了起来。
　　衣服上是一股浅淡的冷薄荷香气，和贺承野身上如出一辙。
　　恶狼将宽大外套中令人怜惜的小垂耳兔揽腰，轻轻按在了怀里。
　　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接住了，坠落的他。


第14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14）
　　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围住，鼻尖撞上了温热的颈侧。
　　郁舟只剩嗅觉还未完全被摧毁了，于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冰凉的薄荷气息。
　　很多人其实都不会喜欢带点儿辛辣的薄荷味，可是郁舟不一样。
　　他喜欢。
　　不止是因为享受那种被浸在清凉中的感觉，还因为……那似乎关乎一个小秘密。
　　他记不清，但知道那是一个被尘封在很多年前的，只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
　　气味是会承载记忆的，更何况眼前一片黑暗。
　　所以在那一瞬间，郁舟实打实地愣怔了一下。
　　甚至有种自己已经回到了想去的那个时候的错觉，那些模糊的记忆也开始稍微清晰了一点。
　　但紧接着，耳侧骤然加重的耳鸣刺痛了他，让他迅速回过了神。
　　郁舟缓缓轻呼吸一下，抬起了头。
　　在贺承野眼中，怀里的男生本就白皙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失了血色。
　　原本黑亮精致的眼眸有些涣散，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雾，变成了黯淡的灰色。
　　细瘦的手指则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看起来很是不安，只能靠那一点点温度来汲取安全感。
　　“舟舟。”贺承野低低叫了一声。
　　换来的却是小垂耳兔的瑟缩。
　　【宿主，是否需要为你使用治疗药物？】耳侧传来系统A着急的声音。
　　【再等等。】郁舟轻轻回答。
　　他又往贺承野怀里钻了钻。
　　却不全是因为想要做任务了。
　　“舟舟，能听到吗？”贺承野把郁舟又抱紧了一点，低下头，语气像是在轻哄。
　　可是郁舟没有任何回答。
　　那双漂亮的眸子也依旧灰暗，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反应。
　　看不见也听不见，似乎也说不出来话了。
　　贺承野的神色冰冷了下来。
　　他只是一个白天没有和自己的小垂耳兔待在一起，再次见到时人就成了这个样子。
　　周围人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个敢出声。
　　除许安之外，所有人，尤其是姜寻，都完全震惊到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贺家声名显赫，从未有人能荒谬的把郁舟和贺家已经上任的继承人贺承野联系到一起。
　　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贺承野像捧个宝贝一样对待郁舟。
　　姜寻落寞地松开了原本紧攥的拳头，不知心里混杂的究竟是什么感受。
　　了然，不甘，却又无计可施。
　　贺承野的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抢过来。
　　而且，就算他有意去争，郁舟的态度也已经宣告了答案。
　　郁舟对待其他人要么不耐烦，要么冷冰冰。
　　只有在贺承野面前，才又软又乖。
　　一定是很喜欢才会这样。
　　贺承野看到了地上只被拆开了包装袋的面包，冷冷出声：“谁干的？”
　　在场的人都下意识看向了许安。
　　被一众目光包围着，许安感觉自己头皮都在发麻。
　　他真想狠狠的骂这群人一顿，明明大多数都是他的追捧者，怎么在这种出事的时候连包庇他的想法都没有？
　　没有别的选择，许安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低着头，像不小心犯错的孩子，语气柔弱：“贺先生，面包是我买的，因为大家做实验都很累了，我想给组员买点儿吃的，但我真的不知道小郁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许安顿了一下，接着说：“也许，是他没有注意好，不小心误触了实验室里的药物。”
　　这话音刚落，郁舟像是忽然被什么刺激到一样，又一次在男人坚实的怀中颤抖了一下。
　　贺承野的心跟着一颤，垂了下眸，宽大手掌隔着外套的宽大连帽轻轻揉了揉郁舟的脑袋。
　　郁舟动了一下，又抬起头，用灰蒙蒙的眼睛看向贺承野的方向。
　　那药太毒了，他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是无尽到似乎能将人吸进去的漆黑。
　　是那种无法摆脱的，让人绝望的黑。
　　郁舟很难想象许安是怎样做到毫无愧疚地去残害别人的，如果以后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接近了贺承野，许安是不是也会这么做？
　　他禁不住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动了动唇，用口型委委屈屈地说：我看不见了。
　　又抖了抖冒出来的兔耳朵，继续用口型说：耳朵好痛。
　　最后戳了一下有些没了血色的软唇：也说不出来话。
　　这个状况实在是太憋屈了，郁舟的代入感很强，即便是知道很快就能治好，他还是有点儿红了眼眶。
　　好奇怪。
　　贺承野似乎……让他有种想依赖的感觉。
　　也许是对方的势力太强了吧。
　　郁舟吸吸鼻子，又一次拽了拽恶狼的衣角，像是在催促着对方。
　　贺承野怎么会不心疼。
　　他一个眼神过去，身边的随从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忙不迭拿出电话，用最快的諵枫速度联系了医院。
　　郁舟听不见外界的事情，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就有点儿着急，直到几秒后贺承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接着，温热的气息自头顶向下靠近。
　　一个温柔的吻轻轻落在了男生的额头。
　　郁舟愣了一瞬，像是被亲懵了一样，原本一直在扯贺承野衣角的手停了下来。
　　于是贺承野顺势扣住了郁舟的手，在白皙细嫩的手掌上写字来回应。
　　——别怕，我在。
　　触感有些痒，顺着血液流遍了全身。
　　郁舟指尖忍不住蜷缩了一下，想把手收回来，但紧接着又被扣住。
　　贺承野牵住了他的手，修长有力的手指不容拒绝地侵入进了他的指缝之间。
　　十指相扣。
　　郁舟这下彻底乖了。
　　做完这一切，贺承野才缓缓抬眸，看向脸色已经变得很差的许安。
　　仅仅是看了一眼，许安就感觉自己双腿都在发软，额头疯狂冒冷汗。
　　有一瞬间，许安都在怀疑自己——怎么会想到去勾引这个可怕的人的？
　　好在，贺承野很快把目光移开了，看向了在一旁如临大敌的校领导。
　　贺家对于Q大是如同跨阶级上级一般的存在，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也没有一个领导敢为了一点儿学校荣誉来劝说贺承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贺总啊……”一位陪着接待的主任在冷天里擦着汗干巴巴地开口。
　　贺承野终于道：“我没有时间做多余的审问，Q大的监控系统很完善，事实是什么，我希望能在短时间内查明。”
　　郁舟没力气站了，用兔耳朵蹭了贺承野一下。
　　贺承野原本严苛的话语一下子停了下来，又安抚地亲了一下郁舟的眼尾，把人向上提了提，直接竖抱在了怀里。
　　双脚忽然离地，郁舟有点儿慌乱地用手扶住了贺承野的肩膀，才堪堪稳下来。
　　再也不敢乱动了。
　　“是谁干的，结果和处罚一个都不能少，”贺承野接着开口，“Q大的人不会连这都做不到吧？”
　　“不会，不会。”副校长捏着把汗，对旁边的人吼了声，“快去查监控！”


第15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15）
　　“还有那个，叫人去查！”副校长又指着地上的面包袋，“都查清楚再上报给我！”
　　旁边的人忙不迭拿了无菌袋，把地上的证物收集了起来。
　　许安原本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只是查监控和分析毒药成分而已，他经常在实验室帮工，很清楚监控能照到的范围，特地避开了所有监控摄像头。
　　那种药也是在空气中会自动分解成常见无毒物质，根本查不出来。
　　贺承野抱着郁舟走了，着急去医院。
　　许安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低下头，暗暗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去再好的医院也没有用，黑市的人给他保证了，就算是再好的医术也没办法让已经废掉的人再次恢复原本的状态。
　　郁舟以后就只能是一个又聋又瞎又哑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没有皮肤溃烂，但能达到这个效果，许安也已经满意了。
　　他坚信郁舟能得到贺承野的赏识，纯粹是因为床上的本领好。
　　这下说不出话叫不出声了，看那个兔子还怎么取悦贺承野！
　　他的计划依旧可以进行，只是推迟了一小段时间，并不会影响什么。
　　盘算到这儿，许安满意了，收敛起阴森的笑，又恢复了担忧的神情才抬起头。
　　接着转身，想跟着别人一起离开。
　　但他原本系的好好的鞋带不知为何散开了，还凌乱地打结成了一团，一迈腿，直接用力扯了一下。
　　许安眼一瞪，根本来不及维持平衡，一下子向前扑倒，狠狠摔在了地上。
　　校领导在场，许安还有嫌疑，那些原本追捧许安的人一个个就跟没注意到一样，顾不上去扶他。
　　最后，还是那个豺猫化人看不下去了，扶起了龇牙咧嘴的许安。
　　许安在心里低低骂了一声，表面上却红了眼眶，脆弱地开口：“谢谢你。”
　　与此同时，郁舟在脑海中收起了看外界的显示屏。
　　【小A，干得好。】他在系统空间中拍拍手上的薯片渣，笑得眼睛弯弯。
　　【……】系统A轻諵枫笑了一下，【主要是靠宿主兑换的卡牌。】
　　系统商城里有很多稀奇古怪又定价很高的卡牌，难为郁舟从角落里扒拉了出来一张“指定特定对象的鞋带相缠，然后摔倒”的卡牌，用在了许安身上。
　　【看他太不顺眼了。】郁舟又问，【监控布置的怎么样？】
　　【放心，宿主，都布置好了。】系统A说。
　　【那就没问题了。】郁舟放心地在空间中的沙发上躺下了，【过会儿就给他一个大惊喜。】
　　贺承野的臂力惊人，抱他这么久还是像刚开始一样稳健，郁舟像只犯食困的小兔一样眯了眯眼，有点想休息。
　　刚这么想，男人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停在实验室门口的豪车车门自动打开，贺承野小心翼翼地把男生放到了车座里，接着从另一侧上车，坐在了郁舟身边。
　　司机知道情况的紧急，驱车平稳又飞快地到了医院。
　　医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各种治疗方案都分析了出来，就等做检查。
　　闻到消毒水的气息，郁舟知道到医院了。
　　他被抱着，禁不住指尖抓住贺承野的衣襟，疯狂摇头。
　　他不想做检查。
　　况且这也不是医院能治好的。
　　“乖。”说出来这个字后，贺承野才想起郁舟听不见了，心像是被狠狠一攥。
　　贺承野拉过郁舟的手，在手心上郑重又缓慢地写下。
　　——不会有事的，信我，好不好？
　　郁舟眨眨眼，用口型回答：怕疼。
　　贺承野于是嘱托所有可能会让他痛的项目都换用最有经验的医生。
　　又哄了好一阵儿，郁舟才同意做检查。
　　可当检查过一遍后，医生们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检查报告上的数据，罕见到不符合现有的任何一种病症。
　　专家走过去看郁舟的眼睛，用手电筒靠近男生，却看不到灰暗瞳孔的舒张。
　　几个医生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紧张。
　　这是贺承野很重视的人，没有人敢说出“可能治不好”这个结果。
　　诊疗室里的气压很低。
　　郁舟乖乖坐在病床上，此刻也感受到了不对劲，想叫贺承野一声，却发不出来声音。
　　情急之下，只能从床上下来，摸索着向前找。
　　可是他使用体力增强剂后的负面药效还没过，身体乏力到走路都走不稳，差点儿把自己绊倒。
　　窸窸窣窣的动静吸引了在听医生分析的贺承野。
　　顾不上再听医生迂回拉扯的废话，贺承野连忙走到郁舟身旁，把男生抱了起来，又一次放到了床边。
　　有贺承野在，郁舟就很乖。
　　他乖巧地抓着贺承野的手不放，口型说起来不方便，就用指尖轻轻在男人宽大的手掌划字。
　　一笔一划，很认真。
　　——我用最基础的治疗就能好的，你不要担心，也不要凶医生。
　　写完一句，顿了一下，又继续写。
　　——许安是坏人，你不要喜欢他。
　　几乎是最后一个字刚写完，他的指尖便被牵住了。
　　贺承野眸底情绪翻涌，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到了极致，将郁舟揽进了怀里。
　　好久之后，才将心底辗转的话说了出来。
　　“不喜欢别人，”贺承野嗓音低而轻，“只喜欢你。”
　　一直都只喜欢你。
　　郁舟听不见。
　　却也能捕捉到氛围的变化。
　　贺承野的怀中很暖，暖到他忍不住想贴近。
　　郁舟垂下眸，眼睫颤动，最后还是朝着温热的来源靠了过去。
　　过了好久，才分开。
　　贺承野莫名很听郁舟的话，即便是情况看起来不太妙，还是嘱咐医生先用基础药物。
　　郁舟终于想起来在脑海中打开显示屏观察周围了，看到没有医生被刁难才松了口气。
　　同时在脑海中嘱咐小A：【等到医生给我开最基本的药时，你就给我用治疗药，好的越快越好。】
　　系统A答应下来，又说：【宿主，任务进度有更新。】
　　【到多少啦？】郁舟并不意外，问。
　　【目前拯救进度：50%。】系统A说，【前几天还一直没到20%呢，现在都快要完成任务了。】
　　郁舟弯起了唇角：【等到监控被查出来，应该还能再涨一截。】
　　经历了这件事情，许安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算不进监狱也得被记档退学。
　　贺承野也会对这人格外防备，原本的剧情线就被改写成功了。
　　可是，并不代表这会结束。
　　一个世界线里的变数往往有很多，另一个主角霍佑甚至还没有出场。
　　这段时间，郁舟还得继续在贺承野身边待着。
　　药物让郁舟的情况好了很多，于是不需要住院，当晚，贺承野就把小垂耳兔又一次拐回了自己家。


第16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16）
　　郁舟喜欢挂在贺承野身上，从医院出来后索性直接变成了小垂耳兔的本体。
　　雪白的一小团，站在男人肩膀上，挺着兔兔胸脯。
　　但是又因为一阵冷风而瑟瑟发抖，不得不钻到贺承野的外衣口袋里，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系统的药很好用，他恢复的很快，现在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贺承野眸底不禁泛上笑意，指腹揉了一下软软的兔绒，把小垂耳兔牢牢地揣在了兜里。
　　累了一天，郁舟趴在宽大的口袋里，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整只巴掌大的小兔滑进了衣兜，看不到身影。
　　一直到专车驶入了别墅，他才甩甩耳朵，兔爪扒拉着衣服布料钻了出来。
　　休息好了，索性变回人形。
　　漆黑豪车径直驶入了花园旁的停车场，整栋三层别墅面积广阔，富丽堂皇，像一座小型宫殿。
　　相比起来，上次的独栋公馆像个清新的临时落脚点。
　　即便是以往执行任务走过很多个不同的世界，郁舟也很少见到这样气派的私人庭院。
　　并且，这种地方对贺承野而言可能也只是一处普通的房屋，贺氏老宅比这里更是要奢华数倍。
　　郁舟有些惊叹，同时委屈。
　　为什么要说狡兔三窟，明明狼富裕起来，更喜欢给自己建造房屋。
　　像贪婪的野兽收敛财宝，将价值连城的宝物尽数圈进自己的领地，禁止他人涉足。
　　车缓缓停了下来，车门自动打开。
　　郁舟裹着贺承野原本罩在他身上的宽大外套，忽然就猜到了对方违背剧情线出现在Q大的一个原因。
　　该不会是……为了给他送衣服吧。
　　储备粮要好好养着，才方便吃。
　　飘忽的思绪被骤然打断，贺承野走到了他这一侧的车门。
　　郁舟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对方又一次从车里抱出来。
　　这次是像抱小朋友一样，托着他的屁股。
　　本来二人身高和体型差距就大，车窗里映出了一个隐约的倒影。
　　纤瘦漂亮的男生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宽大的毛绒外套，被轻易地抱在怀里，像一件精致的玩偶。
　　这个姿势让小垂耳兔感受到了无比的羞赧，手忍不住去扒拉贺承野的肩。
　　“……贺先生。”郁舟红着脸，“我可以自己走路了。”
　　恶狼好像耳朵不太好，选择性耳聋了。
　　听不见，不松手，不放开。
　　郁舟没办法了，扯了扯宽大的帽沿，把自己一张小脸藏了进去。
　　心跳频率乱的不像话。
　　寂静之中忙乱的心跳是藏不住的，不想被发现，就必须要说点儿什么了。
　　几秒后，郁舟急急开口：“贺先生，你今天怎么会去Q大？”
　　闻言，贺承野看向怀中的男生，眸中似乎含了点儿蔫坏的笑意。
　　说：“两个原因。一是去谈实验楼捐赠的事情。”
　　偏偏不把话说完，像是在等待猎物入套。
　　郁舟乖乖自己跳了进去，追问道：“那另一个原因呢？”
　　“夜里降温，去给你送衣服。”贺承野温声道，“还有想见你。”
　　这两句话，尤其是最后一句，简直像是在寂静的湖中扔进一块跳动的石子，激起千百层涟漪。
　　郁舟原本是想掩饰的，现在反而变本加厉了。
　　他不说话了。
　　开始思索为什么原世界线中一个狠戾的反派会对他这么温柔。
　　就算是储备粮，也不能这样吧。
　　除非是他要被处决了，所以才会对他特别好，跟断头饭一个道理。
　　心里一惊，郁舟忍不住戳了戳贺承野，嗓音轻颤：“贺先生。”
　　“嗯？”贺承野低低应了一声。
　　“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吃掉我？”郁舟有点儿紧张地问。
　　吃？
　　就连贺承野都不确定郁舟说的是哪种吃，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
　　得不到回答，郁舟就更担心了，甚至想挣扎着从对方怀里跑出来。
　　贺承野按住了不安分的男生：“别乱动。”
　　二人已经走进了别墅，厅堂厚重奢华的大门自动打开，迎接着主人的到来。
　　贺承野没有停留，直接把人带上了三楼，扔在了卧室的床上。
　　床是软绵绵的，被放上去会陷进去一块儿，郁舟心跳的频率甚至比刚刚更高了些，撑起身子慌乱地看着恶狼。
　　就算什么都不施加，贺承野带给人的压迫感依旧很强。
　　他俯下身，缓缓将郁舟罩在了自己的禁锢之内，浓黑的眼睫盖住了眸中翻滚的情绪。
　　“舟舟。”贺承野道。
　　出奇一般，对方这样叫并不让郁舟觉得反感，他声音很小地自嗓间应了一声。
　　贺承野缓缓开口：“你觉得，我像是会吃人的那种怪物吗？”
　　郁舟摇头。
　　但又在心里想了无数个画面。
　　如果他变身成小垂耳兔，对方也现原形变成北美狼，那吃掉他不就是一口的事吗？
　　“那你为什么会担心？”
　　贺承野的嗓音低醇而音色沉沉，因为是耳语，尾音有些哑，像粗粝的羽毛梗落在人心头，不断地挠。
　　郁舟感觉自己整张脸都在莫名其妙地发烫，他唇动了动，眨了一下清亮的眸子，最终还是回答道：“因为眼睛。”
　　“眼睛不会骗人，”郁舟望进对方漆黑的深眸，又像被烫了一般移开视线，小声道，“你看我的眼神，和看其他人都不一样。”
　　所以就以为自己成为储备粮了？
　　贺承野低低笑了。
　　“你答对了一半。”恶狼回答。
　　“什么？”郁舟愣了一瞬。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得到了对方身体力行的回答。
　　贺承野不容抗拒地凑过来，偏过头轻轻咬住了郁舟白皙细嫩的颈侧。
　　力度很轻，说是咬，其实更像是吻。
　　郁舟力气一松，差点儿撑不住自己，瘫倒在床上。
　　他嗓间低低呜咽了一声，抬起一只手去推身前的男人，却被攥住了手腕。
　　小兔脑袋里回荡着三个大字。
　　完蛋了。
　　这次真的要被吃掉了。
　　但紧接着，脖颈上温热的触感便开始移动，细细密密地向上移动，最终落到了唇边。
　　郁舟心重重一跳，指尖轻颤着蜷缩了一下。
　　眼眶很热，他在模糊灯影下又一次被对方那颗熟悉的眼尾痣晃了眼，最终没有躲开。
　　贺承野的动作一开始很轻柔，但随即食髓知味一般加重，重重碾过男生软热清甜的唇瓣，直到把那脆弱的唇亲到红肿。
　　灼热的呼吸交错，唇齿交缠会让人有缺氧的感觉，郁舟只能捉着休息的几秒间隙来喘息，但完全不够用。
　　贺承野很会把控节奏，亲到身下的男生忍不住轻哼才加深亲昵。
　　郁舟的舌尖被勾出轻咬了一下，小垂耳兔的耳朵又一次冒了出来，深红的耳朵尖颤抖。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了一丝身上的异样。
　　很熟悉。
　　郁舟一下子攥住了身侧的床单，眸中漫上了水汽。
　　这是……皮肤饥渴症发作的感觉！


第17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17）
　　该死的皮肤饥渴症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种时候到来。
　　郁舟打心底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儿，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硬生生把贺承野推开了一段距离。
　　然后，便脱力一般躺在了床上，小口喘息着。
　　他下意识用指尖去碰了碰嘴唇，感受到的是暧昧过后的湿热，和一丝过度使用的酥麻，忍不住一下子收回了手，耳朵更红了。
　　这些动作被稍稍得到满足的贺承野尽收眼底，深邃俊美的狭眸中浮上了一丝笑意。
　　“舟舟。”他叫。
　　郁舟抓紧了一旁的被子，扯开一条缝，把自己的头埋了进去。
　　物理逃避。
　　贺承野根本抑制不住愉悦，轻笑出声。
　　唇上让人无可自拔的触感似乎还停留着，恶狼脑海中闪过坏念头，想等对方缓一下就把小垂耳兔扒拉出来继续亲。
　　可是郁舟的耐性显然比两人想象中都要差。
　　皮肤饥渴症带来的燥热来势汹汹，顷刻间便淹没了男生。
　　得不到和别人的接触，就像是身上有无数绒毛同时扫过，痒到人忍不住咬唇战栗。
　　杀千刀的皮肤饥渴症。
　　郁舟破罐子破摔似的猛然把被子掀开，强撑着坐了起来。
　　眼眶红红，看着贺承野，有点儿委屈：“……要抱。”
　　可怜，又充满依赖。
　　欲望的组成向来很简单，导火索也可以简单到只是两个字。
　　贺承野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接着将男生一把拉进了怀中。
　　床头的暖光灯忽地闪了一下，接着缓缓昏暗了些许，光影更加朦胧。
　　最适配现在的场景——郁舟被按着后颈，被迫窝在贺承野怀中承受亲吻。
　　何况，还远不止这些。
　　*
　　不同于别墅里的温存，Q大的人简直要忙疯了。
　　出了这种学生中毒的恶性事件，实验室的一众学生都被扣留了下来，不准离开。
　　校方送去检测的面包袋子和食品内部都没有检测出任何药物，调查一时陷入了僵局。
　　扣留的地点在校方接待室，姜寻找了个躺椅躺下，烦得要死。
　　不能去看望小兔就算了，还得被关在这个地方，明明谁下毒他都不可能下毒！
　　姜家也不是好惹的，Q大校方不敢为难姜寻，但是更不敢违抗贺承野的要求，只能派了个学长好吃好喝地给这位大少爷伺候着。
　　直到姜寻忍不住说道：“郁舟在哪所医院？我要去看他。”
　　“这……”学长一下子冒了冷汗，“这个我也不知道。”
　　“监控查完了吗？”姜寻皱着眉，“这都几个小时了，什么破效率。”
　　学长的冷汗冒得更多了。
　　因为就在刚刚，校领导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实验室里安装的那个监控没有拍到什么可疑内容。
　　因为是在做实验，还有人去过卫生间，所以每个人都有离开监控范围的时候。
　　所有郁舟接触过的东西也都被排查了一遍，没有一样是带有毒药的。
　　也就是说，Q大根本给不出贺承野一个交代。
　　但给不出交代也得给，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一点线索。校领导嘱咐学长一定要看住人，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离开。
　　学长硬着头皮道：“姜寻，你再等等，相信整件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姜寻忽然找到了什么乐子似的，挑眉一笑。
　　“但是我不想等了，怎么办？”耳朵上浮夸的耳坠闪出银光，姜寻捋开额发，“我觉得我没这么大的耐心。”
　　看着学长傻在原地的样子，姜寻接着摆摆手指道：“这样吧，你想办法替我打听打听郁舟的联系方式，然后给我，不然我现在就走。”
　　纨绔少爷提出了条件，学长如获赦免一样松了口气，连忙答应下来，用自己所有的人脉网开始找郁舟的联系方式。
　　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
　　除了姜寻在无聊地拿着手机闲刷，挤在沙发上的其他人都朝着门的方向看过去。
　　希望得到“事情解决了”的结果，所有人都可以离开。
　　可是来人却指了指坐在角落的许安，淡声道：“许安，老师找你。”
　　许安脑中的弦猛地绷紧了。
　　他努力抑制住手指的颤抖，挤出一个微笑，用最平静的声线问：“老师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同时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不可能有事情的。
　　他已经排除了所有可能，学校这么长时间不让任何人离开，一定是没有结果。
　　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和交易记录他也全都删了，除非实验室里凭空多出来一个他不知道的监控，把他和那人的对话全都拍了下来。
　　不然，他就是绝对安全的。
　　想到这儿，许安从容大方地站起身，跟着叫他的人来到了监控室。
　　监控室里挤了好几个校领导，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都愁容满面。
　　许安家里和校方多少有一点点沾亲带故，所以校领导对他也和蔼，见到人过来，连忙招手：“小安来了。”
　　“校长，”许安一脸谦卑问，“还没有查出来结果吗？”
　　“还没有。”校长叹了口气，看向许安，“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做做那孩子的思想工作。”
　　“我刚刚听医院那边说他已经好了，估计也不严重，大概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药物，你们是同学，劝说他别在乎这件事了，也让贺总别追究。”
　　这段话让许安的心一沉，他拳头猛地攥紧了，有些失控：“他没事儿？”
　　“对啊。”校长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好没事儿，不然对Q大的名誉影响太严重了，你跟那孩子好好沟通。”
　　“我……”许安努力抑制着心中的不平和愤怒，“我尽力。”
　　他心中有个声音在怒吼——郁舟凭什么没事儿？那药明明沾了就治不好！
　　表面上却装的若无其事，甚至跟着松口气。
　　校领导催的急，许安没办法，只得当面掏出了手机，找到和郁舟的聊天框，开始发消息。
　　【许安：小郁】
　　【许安：我听说你没事儿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许安：既然没事儿了的话……我想和你协商一下，能不能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啊？你知道的，传出去对大家的名声都不好，你的生活也可能会被打扰】
　　他的消息一条接一条。
　　但这时候郁舟……
　　系统A看着郁舟那边被屏蔽成一团乱码的画面，不想让许安的消息落空，于是化身一团数据，侵入到了手机里。
　　帮自家宿主回了消息。
　　【郁舟：不能】
　　许安看着这两个字，差点儿没忍住把心里的咒骂说出来，他还想再聊一聊，系统A却没再给他机会。
　　是时候把那份大礼送给许安了。
　　监控室里，一旁的已经用完的黑屏的显示器忽然亮了起来。


第18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18）
　　显示屏忽然变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监控室的负责人一愣，疑惑地走过去，操控着鼠标点了一阵，想把莫名其妙出现的画面关上。
　　但，紧接着，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监控显示的画面是实验室的画面，而且恰好拍到了死角的那个位置！
　　负责人有一瞬的激动，下一秒却彻彻底底地茫然起来。
　　学校的监控在什么位置，能拍到什么，他都很清楚。
　　在他的记忆中，实验室中从未有过这个视角的监控的存在。
　　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负责人又一次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发现正常监控能操控的设置在这个监控上都适用，画面也不是提前预制的视频。
　　是真的……凭空出现了一个他没有见过的监控视角。
　　这太玄学了，负责人不得不开口问一旁的老师：“咱们学校最近有重新装修吗？”
　　老师也很茫然：“没有吧。”
　　一位校领导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主任，”负责人指着屏幕，努力措辞让自己听起来不像个疯子，“这个监控视角忽然出现，我以前从没见过，重点是，恰好拍到了实验室的那一块死角。”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谨慎地避着一旁贺承野派来盯着的人。
　　那位领导也是一愣：“刚刚没有排查过吗？”
　　“刚刚确实是把现有的监控都排查了一遍，但是这个视角是忽然出现在电脑里的，还没有看过。”负责人有些忐忑，“要查吗？”
　　领导沉默了。
　　按理来讲，只要是有关的监控都应该排查一遍，更何况这个拍到了实验室的死角，很有可能隐藏着事件的关键。
　　但是郁舟已经没事儿了，眼睛什么的都已经恢复了，只要好好交涉，这件事情就可以被瞒过去，Q大的名声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如果真的查了这段监控，查出来了什么事儿，处理起来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儿，主任咬咬牙：“删了，就当没看见。”
　　“好。”负责人显然和主任想的一样，立刻动手就要删掉备份视频。
　　可就在此时，他的手忽然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抓住。
　　一道声音响在耳边：“你们要删了什么？贺先生可是交代了，所有有关的内容都必须严查。”
　　贺承野派来的盯梢的人，听力自然不会差，从刚刚就注意到了这场谈话，当然要过来阻止。
　　那是一个身强体壮的保镖，身上的肌肉到了夸张的程度，眼神凶恶，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化成的人，但不用问都知道一定也是猛兽。
　　负责人被他像拎小鸡一样控制着，根本动弹不得。
　　一旁的主任连忙找补：“我们就是检查一下，没有要删了的意思。”
　　“那查吧。”保镖脸上皮笑肉不笑，“把这段内容都查一遍，如果真的没有结果，我自会向贺先生如实交差。”
　　“欸，好，好。”负责人点头如鸡啄米。
　　保镖的声音不小，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原本还在绞尽脑汁给郁舟发消息的许安猛地抬起了头。
　　什么监控？
　　不是都查完了，找不到线索吗？
　　顾不上再完成校领导布置的脑残任务，许安关掉手机，连忙向众人集聚的那个地方跑过去。
　　中途经过桌子的时候，还被桌子角撞了一下，疼到他差点儿失去表情管理。
　　然而，真正的绝望在看到显示屏内容的那一刻才真正降临。
　　屏幕上播放着一段今晚实验室的监控视频，拍到的地方不是别的，正巧是他躲着发消息的那个地方！
　　许安那一刻大脑像短路一样，空白了一瞬。
　　他很清楚，那个位置就算拍不到他的手机，也能从旁边的窗户倒影里看清楚他的消息内容。
　　到那个时候，一切就都完了！
　　冷汗已经浸透了许安的后背，他差点儿就冲动地去阻拦，但很快就想明白，不能这么干。
　　如果贸然阻拦，就相当于直接坐实罪名了。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让所有人看不成视频，再想办法销毁！
　　许安环顾四周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总电源的位置。
　　只要他去把电闸弄掉，屏幕一定会跟着断电黑屏的。
　　就这么办！
　　许安装作若无其事地绕开了一段路，想要走到控制总闸旁边。
　　但就在这时，他的鞋带又一次莫名其妙地打结，一只鞋子缠住了另一只。
　　许安一个不稳，“咣”地撞上了一旁的桌子，他忍住了痛呼，却没法阻挡桌子被撞出声。
　　系统A在空中默默看着，确保对方撞上了才松了口气，重新化成数据回到了显示屏中。
　　它想通知郁舟，通知自己挪用了积分买了很无用的东西，但是郁舟那边的画面依旧被屏蔽着。
　　于是不做打扰。
　　许安弄出的动静一下子吸引了保镖，魁梧的男人扫过来凌厉的一眼，挟住了一脸惊恐的许安。
　　他没有追究许安要去干什么，只是把人抓到了显示屏前。
　　硕大的屏幕上赫然播放到了那一段：许安走到了原本的“监控死角”处，脸上原本温柔的笑骤然消失，拿出了手机，打字给一个备注为“黑市”的人发消息。
　　高清的屏幕放大了画面，让每个字都清晰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许安：我要对付一个兔子化成的人，有没有那种不留痕迹还能废掉人的毒药？】
　　【黑市：您问的真巧！这边正好有现货，药效绝对够猛】
　　……
　　铁证如山，无需任何多言。
　　保镖冷笑一声，当场就按照贺承野先前给的嘱托，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主任一惊，想阻拦，却被校长按住。
　　“校长，这可不是小事，一定会传出去的——”
　　“你也知道这不是小事！”校长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许安一眼，心脏都隐隐传出不适感，很难置信自己看好的学生竟然实际上是这种人。
　　勾结黑市，购买对付兽人同学的药，实验室下毒。
　　这些罪行中的任意一条，就足够把许安送进监狱了。
　　若是在平常，校长还可能想方设法把事情压下去，包庇许安。
　　但今天，他们触到了贺家的逆鳞。
　　犯下这样的错误，许安的命已经不算掌握在自己手上了，全看贺承野那边想怎么处理。
　　“你们不能抓我！”许安知道事情绝无翻盘的可能了，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我也不是有意要这么干的，谁叫他先挡我的路……！我可以给他道歉，别抓我……”
　　他说到做到，立刻拿出手机，给郁舟发消息试图求情。
　　不过就算是求情，语气依旧高高在上。
　　没人理他。
　　保镖嫌吵，直接一掌把人劈晕了。


第19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19）
　　另一边。
　　为了舒适，贺承野低调堂皇的别墅卧室内安置了一张巨大的床。
　　此刻是深夜，接近凌晨，这张床上正躺着一个乌发黑眸的纤瘦少年，凌乱地裹抱着被子，睡得有些不安稳。
　　少年身上穿着洗澡后换的新浴袍，衣领拢的并不严实，露出一些新旧交加的红艳吻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不知道在梦中梦到了什么，哼唧着吧嗒了一下嘴。
　　可却因为唇是红肿的，而被隐约的痛感弄到忍不住轻轻皱眉。
　　贺承野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狡黠而凶恶的狼眯了眯眸子，似乎又多了些隐晦的想法。
　　而小垂耳兔对这一无所知，只知道睡着睡着，本来安逸的环境似乎被打破，身边的床铺缓缓凹陷下去一块。
　　有人上床了。
　　郁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人长臂一捞，捞进了宽阔炽热的怀中。
　　冰薄荷的隐约香气传来，很淡很淡。
　　郁舟原本想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此刻倒是懒得睁眼睛了。
　　只是有些不满。
　　床很大，他即便是躺的很舒展了，还是只占了床的一小块，旁边有大块的空地。
　　贺承野睡哪儿不好，非要睡在他旁边，还把他当抱枕？
　　郁舟想动一下表示抗议，可是这具破身体实在是羸弱，没有力气。
　　郁舟的不反抗在贺承野眼中就是对于作乱的默许，于是贺承野轻笑着，把人又往怀中深处揽了揽，手指向上移动，按在了被吮吻到又红又软的唇上。
　　接着，指尖撬开唇齿缝隙，探入那一片湿软之中。
　　低喃：“舟舟。”
　　硬生生把郁舟最后一丝睡意也搅没了。
　　抱也让抱了，亲也让亲了，咬也让咬了，现在连个舒服觉都不让他睡。
　　被欺负过头的小兔不高兴了，一下子咬住了贺承野伸进他口中作乱的手指。
　　一点也不痛。
　　郁舟自己都知道，他乏力到可能连个痕迹都咬不出来，牙齿碾磨了两下后耷拉着眼尾，有点儿气鼓鼓。
　　含混不清：“你瓦（把）收（手）拉（拿）走。”
　　轻弯唇角，贺承野把指尖抽了出来，再次严丝合缝地把人搂进了怀中。
　　金主归金主，是不是太黏人了些。
　　郁舟被抱的有点儿不舒服，正打算劝说对方放开自己，耳侧却传来温和的沉沉嗓音。
　　“睡吧。”贺承野低哄，“我陪你。”
　　倒真的没有再做什么，只是安静地搂着人陪睡了。
　　郁舟轻哼一声，意识又一次昏沉起来。
　　他正好困了，这次就先这样吧。毕竟是饲养员加金主，贺承野没有做的太过分，他也没办法说什么。
　　而且硬要说的话，缓解皮肤饥渴症这件事情双方都能获利，他自己也不完全亏。
　　小垂耳兔又往被子里拱了拱。
　　临睡前迷迷糊糊地想，也不知道小A那边怎么样了……应该是顺利的吧。
　　忙了一天的疲惫男生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因为中毒事件，郁舟直接获得了为期一周的修养假期。
　　第二天，他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过来，身侧的人早已不在，暖烘烘的温度也冷了下来。
　　郁舟鼓了鼓腮，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了床头上的手机。
　　一打开，发现很多条未读消息。
　　置顶的聊天框是和贺承野的。
　　郁舟一愣，他不是没有加对方好友吗？
　　难不成是趁他睡觉的时候，对方偷偷打开手机添加的？
　　郁舟点了进去，把消息读全。
　　【舟舟，我有会议要开，晚上回来带你吃好吃的，冰箱里有食物，记得加热再吃，在家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不知为何，看着这段有点儿过于严肃认真的话，他的心情忽然比起刚刚好了不少。
　　郁舟动动指尖，回复了一个【好】字过去。
　　然后退出来，继续看别的消息。
　　他本就是被强行安插进世界的，通讯录里根本没几个人，许安的一连串消息就格外显眼。
　　郁舟点进去，看到了小A和许安的对话，忍不住笑了。
　　在小A坚决回了【不能】之后，仅仅隔了一小段时间，许安的消息就又一次发了过来，只不过这次全是“求情”。
　　【许安：郁舟，你到底做了什么？】
　　【许安：你是早就知道有监控，然后来陷害我的，是吧？】
　　【许安：我知道我针对你是我不对，反正你现在也没有什么损失，为什么要揪着我不放？】
　　【许安：你根本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你毁了我的一切！我根本没有惹过你，为什么你要来抢夺我原本应该有的生活！】
　　管这叫求情。
　　“……”郁舟无语。
　　已经过了一晚上，对方说不定已经没有机会再看到他的消息了，郁舟没什么好跟这个人说的，直接甩了个表情包过去。
　　【郁舟：】
　　接着，便是最后一条消息。
　　是一条好友申请。
　　申请原因赫然写着：同学，辅导员让我加你一下。
　　说的很好，如果不是因为头像是姜寻张扬恣意的自拍照，郁舟就信了。
　　手指一滑，果断拒绝。
　　手机上的事务都处理完了，郁舟往床上一躺，在柔软的被子里滚了一圈，下床洗漱。
　　他没有忘掉贺承野说的冰箱里有食物，把兔兔耳朵也变出来洗干净后，就快速跑到了楼下的厨房之中。
　　一拉开冰箱门——
　　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新鲜烘干提摩西草。
　　【宿主喜欢吗？】沉寂了很久的系统A忽然冒出来，机械音好像带上了一丝期待。
　　郁舟没说话。
　　“砰”地关上了冰箱门。
　　他现在明白了，他不止不会对兔窝感兴趣，也不会对草料感兴趣！
　　贺承野一定是想到了他那塞了一整个小书包的提摩西草，才会给他准备这些。
　　下次一定要告诉饲养员，他不吃！
　　午饭泡汤了，郁舟拜托别墅外守着的保镖帮他买一点蔬菜沙拉。
　　保镖的原身其实是猎豹，平常看到郁舟这种垂耳兔化人，都会有想直接当猎物猎杀掉的冲动。
　　可是被男生水润清亮的黑眸看着，再听着对方小心翼翼的请求，猎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违抗天性。
　　怪不得贺总仅仅是见了一面，就栽了。
　　一大盆蔬菜沙拉很快被送到郁舟手上，他根本吃不了这么多，于是剩下的放到了冰箱里的草堆中，准备下午饿的时候继续吃。
　　闲暇无事，郁舟想了一下，随即叫出了小A，询问剧情进展。


第20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20）
　　【宿主，贺承野的助手已经将昨天的调查结果汇报给他了，目前拯救进度：70%。】
　　郁舟有些惊喜，他本以为只能到60%，却没想到一下子到了70%。
　　那接下来，大概就是要和世界里的“主角攻”霍佑交涉了。
　　【那个妖警什么时候会出现？】郁舟问。
　　【按照原剧情，大概需要等到一个月之后。】系统A说，【可是宿主改变了世界线，所以无法预测。】
　　【那你能检测到他在干什么吗？】郁舟好奇。
　　【他和宿主的交集太小，活动范围也相隔太大，暂时无法检测。】系统A语气有点儿低落，但随即保证道，【但他出现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宿主的！】
　　语气有些急促，像是生怕郁舟嫌弃它没用。
　　靠，有点儿可爱。
　　郁舟不禁又一次好奇系统A能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小A啊，】他问，【你也是跟我一样的人吗？】
　　【宿主是……什么意思？】系统A沉默了两秒，然后问道。
　　【就是原本在原世界生活的好好的，忽然被拉进了这个系统，你们的主神告诉我，只有完成一定量的任务才能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
　　郁舟在小世界里穿梭了很久了，他要演，要完成任务，根本没有办法和别人交心。
　　除了系统，他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说心里想的真实想法，之前的系统又是机器，无法回应他。
　　就算是再习惯孤独的人，也会在长久的沉寂中感到寂寞的。
　　严格算起来，系统A是他进入系统以来的，第一个朋友。
　　郁舟根本刹不住，说的话多了些。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快穿系统是完全随机从现实世界中选人的吗？还是说有什么隐藏的规则？】他问。
　　系统A似乎陷入了长久的纠结。
　　郁舟半天没等到回答，心里稍微有一点儿难过。
　　也许系统那边的管制要严格许多，不能和宿主说太多。
　　男生鸦羽般的长睫垂下，轻颤。
　　嗓音却是温和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还以为你会知道这些事情呢，没关系啦，我不该问的。】
　　【不。】系统A忽然出声。
　　他知道答案的。
　　他比谁都要清楚。
　　系统A深呼吸一口气，回答道：【快穿系统有很多个不同的部门，选拔员工的标准也不是随机的，需要满足好几个大标准。】
　　【一、能接受所在世界的性取向。二、拥有较高的工作能力。三、】
　　系统A顿了几秒，才有些艰难地说出了最后一条最基本的要求。
　　【三、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亡，或是有强烈的心愿。】
　　闻言，郁舟愣怔了一瞬。
　　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亡……或是有强烈的心愿？
　　半晌，他轻轻笑了。
　　细数起来，想要去见那个人，应该也算是一个强烈的心愿吧。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才把他拉到了小世界中。
　　【那你呢，小A？】郁舟猜想小A也是有故事的，不禁问，【你来到这里是因为什么？】
　　【我已经死了。】系统A轻声回答，【在现实世界中，去世很久了。】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郁舟顿时像被什么卡住一般，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对，对不起。】他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是故意问这些事情的。】
　　系统A没有在意：【没关系的，宿主。】
　　【这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坏事。】他的嗓音带上了几分轻快，【如果不是来到了快穿系统，我就没办法继续“活着”了，也就没办法见到那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了。】
　　【很重要的人？】郁舟在心底念了一遍，【那你现在见到他了吗？】
　　【嗯。】系统A应了一声，含着笑意，【见到了。】
　　似乎对他而言，只是见到这个人，就已经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郁舟已经完全把小A当朋友了，对方开心他自然也高兴，舒服地眯了眯漂亮的眸子：【那就好。】
　　身体素质弱就容易犯困，没过多久，郁舟就边闲聊边躺在偌大的沙发上睡着了。
　　临睡着前，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但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再有意识时，郁舟是被轻微的晃动弄醒的。
　　他缓了两秒，才发现自己是正被贺承野横抱着。
　　对方提前回别墅了，看到了在沙发上睡得乱七八糟的男生，就想把他抱回房间，好睡得舒服一点。
　　郁舟动了动，拽了一下贺承野的衣襟。
　　同时轻轻叫了一声：“贺先生。”
　　也许是因为刚醒，他的嗓音有些软绵绵的，让人听着耳根连着心一起痒。
　　贺承野停下了脚步：“舟舟？”
　　“我本想送你去床上睡的，吵醒你了吗？”男人有些自责，低缓问，“还想睡吗？”
　　郁舟摇摇头，乖乖说：“睡饱了。”
　　“好。”贺承野笑了，答应下来。
　　额上忽然落下轻柔的力道，那温热的触感郁舟很熟悉，是贺承野在轻轻亲他。
　　有些痒，又让人心跳无可抑制的乱。
　　郁舟抓着贺承野衣襟的指尖收紧了一点，等自己的饲养员亲完，往对方的怀里缩了缩。
　　想起了白天的冰箱事件。
　　这才抬起眸，看向贺承野漆黑的眸子，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贺承野从未见过郁舟这么严肃。
　　于是松开了手，将郁舟放了下来，男生踩在高一阶的台阶上，依旧比男人要矮一小截。
　　“我不吃草。”郁舟站稳，清晰地说，“你在冰箱放的提摩西草，我不喜欢。”
　　他为了杜绝被当成兔子养，又加重了自己的筹码：“你不要逼我吃草哦，不然我就……”
　　贺承野已经想笑了，没想到郁舟严肃成这样就是为了这种事情，但还是很配合地问：“就怎么？”
　　“就不让你亲了。”郁舟说。
　　这话出口，他才发觉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有些失控。
　　不再像是他所习惯的那种……储备粮和饲养员，或者是小情人和金主。
　　倒像是，热恋的黏黏糊糊小情侣。
　　这种感觉在贺承野低笑一声，接着亲过来之后，变得更加明显。
　　郁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被亲到晕晕乎乎，好在腰侧被扶住。
　　换气间隙，他眸子禁不住睁开了一条缝，在背光的光影中又一次模糊地看到了贺承野那颗眼尾小痣。
　　心脏猛地一跳。
　　郁舟忽然就想起来自己忘记问小A的问题了。
　　那就是。
　　快穿系统会读取员工的过往吗？
　　他自己会受到小世界的影响，那有他在的小世界会不会也跟着产生细微的变化？
　　比如……在任务对象的身上，投放他心中所想的人的影子。


第21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21）
　　以往在小世界里穿梭时，郁舟都习惯把遇到的所有人都当成一段冰冷的数据，这样他不会沉溺，也不会因为离别而伤心。
　　他对这些人都没有感情，所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心软也不犹豫。
　　就像他一开始心甘情愿地待在贺承野身边，并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对方是他的任务目标，而一个合适的身份能让他更轻松地完成任务。
　　但是现在，他好像做不到了。
　　郁舟没办法骗自己。
　　贺承野和以往他遇到的人都不一样，与其说是鲜活，不如说是熟悉。
　　在某几个瞬间，贺承野给他的感觉太像那个人了。
　　那个，他拼命完成任务，只为了去见一面的人。
　　“在想什么？”耳畔的低醇嗓音响起，将郁舟唤回了神。
　　贺承野揉了揉男生松软的黑发，偏过头似吻似咬地碰了一下郁舟被亲到的红软的下唇，像是在惩罚接吻时的不走心。
　　感受到酥麻的触感，郁舟冷静了下来。
　　果然相像只是几个瞬间，在这个时候贺承野和那个人就截然不同了。
　　痣的位置相同大概只是巧合，气味也一样。
　　还有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也许只是因为他太久没见过那个人了，才会产生不合时宜的错觉。
　　至于对贺承野莫名其妙的依赖……他还没有想明白。
　　郁舟深呼吸一口气，向前埋进了贺承野的怀里。
　　“没有，什么也没有想。”小垂耳兔乖乖回答。
　　“不困了就跟我出去好不好？”贺承野似乎对郁舟的主动投怀送抱很受用，音色都带着丝微愉悦，“带你去吃好吃的。”
　　郁舟闻言，连忙摇了摇头：“今天中午的蔬菜沙拉我还没吃完，不吃掉就浪费了。”
　　在原本的世界里，郁舟经历过很长一段在孤儿院生活的时光。
　　所以养成了很多习惯，不浪费粮食，对吃穿用度也不会很挑剔。
　　这话让对方似乎怔了一瞬。
　　郁舟忽然觉得不妙。
　　贺承野是整个国度最富有最具权势的贺家的人，大概从来都没见过吃剩下的东西这种行为。
　　想到这儿，他连忙又轻轻拽了一下男人的衣袖：“我开玩笑的，你想带我出去咱们就去——”
　　却被打断。
　　贺承野揉了揉郁舟的头：“我听你的。”
　　郁舟感觉身体都有点儿暖烘烘的。
　　“你想做什么就做，在我这里不需要有顾虑。”贺承野问，“在冰箱里吗？”
　　问的是蔬菜沙拉。
　　郁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儿傻不愣登的，他回答：“冷藏。”
　　获得的是饲养员没有犹豫的动作。
　　做过身体检查，贺承野知道自己的小兔身体很弱，索性不让他累着。
　　胳膊一揽，单手就把人抱了起来，向一楼的厨房走去。
　　郁舟又一次忍不住红了脸，坐在饲养员臂弯里扶着他的肩膀，小声问：“你不累吗？”
　　“为什么会累？”贺承野反问。
　　郁舟不说话了，在心里默默想出了答案——可能肉食类动物都力气大、体力好吧。
　　放在草堆中的半盆蔬菜沙拉很快被找到，被拿出来放在了餐厅的长桌上。
　　因为是冷藏，所以蔬菜沙拉是冰凉的，怕郁舟吃坏肚子，贺承野直接把食物放在了烘焙区保持恒温的暖光灯下。
　　但还是要等好久。
　　贺承野开始抱着男生折返，郁舟以为对方还有工作，已经做好了慢慢等的准备，甚至想要叫系统A在脑海中给他放个视频看了。
　　却没想到，对方停在了长桌前。
　　接着，把怀中的人放了下来。
　　郁舟被迫坐在了桌子上，桌子不高，他依旧不能跟贺承野平视，只能抬起头：“……贺先生。”
　　底气有点儿不足。
　　“你、您要干什么？”他嗓音有些发紧，“要和我一起在这里等吗？可能会有些无聊。”
　　“嗯。”贺承野说，“所以要消磨时间。”
　　还没等郁舟问出来“怎么消磨时间”的问题，就被迫摁着后颈仰起头，唇又一次被炙热的亲吻覆住。
　　他眼睛瞪大了一点。
　　怎么还有用这种途径消磨时间的？
　　贺承野没有留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低低警告了一声“别走神”后，又一次凑了过来。
　　他有点儿凶，像汹涌而猛烈的潮水一样袭来，让郁舟不得不被他拉入海中，渐渐丢失清醒。
　　少年眯起了昳丽的眼眸，长睫挂上了生理性泪水。
　　恍惚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也许，贺承野最开始把他带走，并不是抱着养一只储备粮兔的念头。
　　他们两个都一样。
　　图谋不轨。
　　*
　　学校批的假是休养最少一周，这些天，郁舟的生活过的很单调。
　　每天睡足再起床，醒来看看手机，回复贺承野给他的留言，拒绝姜寻的好友申请，再回复几个不太熟悉的朋友的关心。
　　吃一点东西，和系统A聊聊天。
　　他和系统混熟了很多，甚至知道了一些以前从未了解过的事情。
　　他在快穿空间的房间外面是有别的世界的，如果申请得到批准，还可以去往系统所在的世界。
　　【那我是不是可以见到你？】听到这个消息时，郁舟有些激动地问。
　　系统A笑了笑，给了一个很模糊的回答：【我可以介绍别的系统朋友给你认识。】
　　白天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
　　傍晚时，贺承野会从外面回来，给他带喜欢的水果糕点。
　　吃过晚饭后，郁舟就成为了贺承野的小挂件，一半的时间都是和对方黏在一起的，二人有时去二楼的影院，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有时候贺承野有工作要忙，郁舟就坐在一旁新买的摇椅上边玩手机，边陪着他。
　　深夜时，却不那么妙了。
　　每隔一天或者两天，郁舟的皮肤饥渴症就会发作，只能求助于人。
　　他从来都只想要一个抱抱，但贺承野显然不这么想，结局当然是郁舟被亲到喘不上气，身上的斑驳吻痕也新旧交叠，没有好的时候。
　　好在已经是深秋，平常穿衣服也不会露出来。
　　一周的假期很快过去，郁舟在能去上学的第一天早上，就巴巴地拿着小书包跑了。
　　和贺承野在一起，他怕他迟早有一天会被真的吃干净。
　　此刻正是下课时间，学校里人潮涌动，郁舟跟着记忆找到了自己的宿舍楼，正松了一口气时，却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
　　郁舟回过头，漂亮的眉一下就蹙了起来。
　　是个熟人。
　　姜寻可不管别的，张扬地笑了，眼睛都是亮的，和银耳钉一起晃人眼。
　　“小兔，”他凑近了点，“我听说你好了，这些天你都在医院吗？为什么不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第22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22）
　　郁舟还没问他怎么拿到自己的联系方式的呢，这人倒是先逼问起来了。
　　他不留痕迹地后退了一步：“我为什么要加你？”
　　姜寻最擅长的就是不要脸了，又靠近了一步：“因为我很喜欢你啊，你什么时候出的院？我要是知道你在哪儿，我就去看你了。”
　　郁舟忍无可忍，直接说：“我一周前就出院了，在贺承野家里。”
　　末了，又补上一句：“你能不能有点儿自觉，不要老是缠着有……男朋友的人。”
　　郁舟是第一次用“男朋友”这个称呼，极度不熟练，卡顿了一秒才接上。
　　姜寻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卡顿，了然地笑了。
　　他撩开额边的碎发，扬扬眉：“你看，叫他男朋友，你自己都不信。”
　　姜寻回去之后仔仔细细地想了好几天，怎么也不觉得贺承野和郁舟像是在谈恋爱。
　　他又不是在这之前不认识贺承野，圈子里的信息也流通，根本一点儿对方恋爱的消息都没有。
　　所以很快，姜寻便得出了他想要的结论——贺承野出于某种原因逼迫了小垂耳兔。
　　这种时候，最怕郁舟被骗到动心，这样还不知道下场会有多惨。
　　因此，就需要他姜寻的救赎！
　　姜少爷在脑海内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系统A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在郁舟的意识中冷冷出声：【宿主，真的不需要赶走他吗？】
　　还未等郁舟做出回答，A就继续道：【有很多种方式，一是用积分兑换一些卡牌，二是通知任务对象，让他为你出头。】
　　其实还有第三种方式，那就是他直接抹杀掉姜寻这个碍眼的角色。
　　但这有可能会导致世界线崩坏，对郁舟产生影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这么做。
　　比起前几天闲聊，小A太冷淡了，郁舟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好像……很不喜欢姜寻？】
　　【他会影响世界线，我的建议是宿主求助任务对象。】系统A说。
　　提到贺承野，郁舟就感觉嘴唇隐隐发痛，他有点儿弱弱的：【你为什么老是让我找他啊……明明很多事情我自己也可以处理的。】
　　【有利于任务发展，天大地大，任务最大。】小A回答的义正言辞。
　　郁舟无奈笑了：【不用，我自己能解决。】
　　他看向姜寻，语气很坚决：“你要是没正事儿，就不要来烦我，不然我就向贺先生告状，让他对付你。”
　　为了足够唬人，又凶凶地补充道：“要是不信，你可以试试，我保证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兔假狼威是有用的。
　　单纯调戏郁舟，姜寻是敢的，但真的提到贺承野，他就不敢再造作了。
　　惹到了贺家，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姜寻收敛了一点儿，挠挠头：“其实我有正事儿。”
　　“比如？”郁舟眉眼冷淡。
　　“校领导想和你聊聊。”姜寻摊开手，“还有许安。”
　　郁舟一愣。
　　在前几天，贺承野已经告诉了他许安的下场。
　　证据确凿，许安被判了投毒罪，开除在Q大的学籍，判刑10年，目前在人管所拘留，一周后会被送去监狱。
　　听起来很惨，然而这完全是自作自受。
　　许安想见他，郁舟能理解。
　　但他不想去(＾ν＾)。
　　“我不见，一个也不见。”郁舟说。
　　姜寻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眉目深情：“你不想去我就告诉校领导，放心，他们不敢找你麻烦。”
　　郁舟压根没看他，点点头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系统A忽然说话了。
　　【宿主……监测到任务进度下降，目前拯救进度：68%。】
　　【？】郁舟傻了，【之前不还是70%吗？】
　　就因为他不想见这些人，就下降了2%？
　　看来，一些要走的剧情线是避不开的。
　　郁舟在心里叹了口气，停住脚步，叫住了绞尽脑汁想下一个话题的姜寻。
　　“我改变主意了。”小垂耳兔有些生无可恋，“校领导在办公室吗？”
　　“在。”姜寻连忙道，“我带你去。”
　　【我可以为宿主提供学校地图。】系统A忽然道。
　　有学校地图，郁舟当然不会和姜寻待在一起，他拒绝了对方，然后按照小A给的地图向着办公楼跑了一阵儿，直到姜寻彻底放弃了追，才停下。
　　他身体不好，撑着膝盖急喘着气休息，在这一刻忽然有些想念和贺承野待在一起的感觉。
　　对方可喜欢抱着他了，他连路都不用自己走。
　　可以像一只真正的宠物兔一样，只需要吃吃睡睡，然后当一个挂件就好。
　　但想归想，贺承野是不可能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郁舟休息好了后继续看着脑海中的地图，走到了副校长办公室。
　　“咚咚”敲门。
　　“进。”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郁舟推开门，本以为里面会是古板的副校长老头在等着游说他，却没想到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校长室里不止一个人，在老头的对面还坐着一个身板挺直的高壮男人。
　　听到开门的声音，那人看过来，硬朗帅气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情绪，原本威严的气场似乎都跟着松动了一瞬。
　　【这是……】郁舟心里一惊。
　　【主角攻怎么会在这里？】系统A的机械音里也透出了惊讶，【抱歉宿主，我刚刚一时没有监测到……】
　　【没关系。】
　　郁舟顾不上惊讶，立刻投入到了状态中：“校长，请问您找我——”
　　副校长有些勉强地笑了：“也不是我找你，是这位妖警。”
　　面对妖警，副校长难免有些发怵：“霍警官是听说了你的案子，来例行询问的，我不太了解当时的情况，你们聊。”
　　老头边说边起身，经过郁舟身边时刻意压低了嗓音嘱咐道：“霍佑是新上任的妖警警督，你说话注意一点，别给咱们学校抹黑。”
　　剧情线更改了。
　　原剧情中，霍佑完成外派案后被提拔是很久之后的事，现在却提前到了这个时候。
　　蝴蝶效应大抵就是如此，从郁舟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一切就已经发生偏移了。
　　只是，霍佑怎么会找上他？
　　直觉告诉郁舟，一个刚从特大外派案回来的妖警警督是不可能来特地调查这个小案子的，八成是许安又干了什么。
　　郁舟思索的同时，霍佑也在观察着男生。
　　霍佑是从警校经过严苛训练，毕业后再进入妖警特种队的纯人类，从小到大身边都是和他一样的人，别说女生，许安那种长相的男生都已经是特殊的存在了。
　　而郁舟，过于精致，过于昳丽，过于完美。
　　嗓音清冽，说话的样子也不卑不亢。
　　所以当霍佑见到郁舟的那一刻，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紧绷的弦，一下子断了。
　　让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
　　直到郁舟抬起眸，漆黑明亮的漂亮眼睛看向他：“霍警官您好，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


第23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23）
　　郁舟的猜想确实没错。
　　霍佑的确是从许安那里听说了什么，才来盘问他的。
　　在外派任务完成的那个晚上，霍佑接到了许安的电话，那是被拘留前最后一次通话的机会。
　　电话里许安哭着，泣不成声地说：“霍佑，我被一个兽人给设计陷害了，他诬陷我给他的食物里下毒，还不知道用什么妖术伪造出了一段监控视频，现在所有人都相信他，不相信我，我要被判10年徒刑，求求你，你能不能想办法替我平反……”
　　霍佑和许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竹马，感情深厚。
　　他比许安大几岁，一直承担着半个哥哥的角色，虽不说对许安有什么非分之想，但平常确实是很宠对方。
　　这大概也就是许安非霍佑不可的原因，甚至为了一个目的而不择手段，伤害许多无辜的人。
　　许安在霍佑面前一直伪装的很好，善良温柔，所以当这通电话打来时，霍佑一丝怀疑都没有，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Q市。
　　妖警的正义感让他对这件事格外愤慨，拿着执业证直接就来到了Q大，想要当面和伤害许安的人对质。
　　然后，就看到了郁舟。
　　仅仅是一眼，就像被定住了一般。
　　“霍警官？”郁舟见霍佑不说话，犹豫了一瞬，站在原地没有动，又叫了一遍。
　　霍佑这才回过神，嗓音有些哑，原本凶狠的气场荡然无存，说话声甚至比他平常的声音都温柔了很多：“你别紧张，坐。”
　　郁舟看过去一眼。
　　对面的位置是副校长那把椅子，哪有他坐的地方呀。
　　于是摇摇头：“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看起来柔弱又无辜，声线也像山涧泉水一般清澈，哪里像是会害人的样子。
　　霍佑觉得自己的理智好像被掏空了，这是他第一次产生了怀疑许安的想法，还是在对事件一无所知的情况之下。
　　但妖警毕竟是妖警，很快就恢复了缜密。
　　霍佑看向郁舟：“我想要问你关于一周前你在实验室中毒的事情。”
　　郁舟定定地看着霍佑，眼底一片清澈：“霍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对案子有疑问，大可以去查判案证据，而不是直接来问我一个受害者。”他顿了一下，“还是您也像学校一样，想让我放弃追究？”
　　男生语气很冷静，眼眶却不禁泛红，像是委屈到了极点：“妖警应该最懂得什么叫正义，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让步。”
　　几乎是瞬间，霍佑就心软了，有些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吧。”
　　健壮的妖警站起身，一身制服衬得他更为利落。霍佑微微欠身，显得格外庄重：“我会再仔细检查一遍监控视频，傍晚下课时再约你在学校附近的那家咖啡店见，好吗？”
　　【我答应吗？】郁舟问小A。
　　小A不说话。
　　怕任务进度再掉，郁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霍佑紧跟着颔首。
　　见对方没有问题了，郁舟立刻拧开门把手走出了这间让人窒息的办公室。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的霍佑缓缓长舒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好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明明审讯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明明准备了很多直击要害的问题，但一个都没有忍心问出来，反而还把询问改成了在咖啡店的闲聊。
　　心脏也重重地跳。
　　这是怎么了？
　　霍佑花了好一阵儿才平复下来心情，顾及到傍晚就要再见到郁舟，他没有一点儿拖延，立刻拷贝了监控视频，回到了妖警总队。
　　先前是他太冲动了，听了许安的话就来找人，应该先做技术分析的。
　　他要看看，这段定罪的监控到底是不是许安所说，真的是伪造的。
　　如果并不是伪造的，那他需要为他的唐突向郁舟道歉。
　　也许，可以送一份礼物……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因为不用真的担心考试，两大节课郁舟都坐在教室的后排，抱着小书包垫着脸呼呼睡大觉。
　　系统A现在倒是不沉默了，每次郁舟被下课铃声吵醒，他都要刷一点存在感。
　　【宿主，这样睡会落枕的。】
　　【你冷不冷？要不要从系统商店里兑换一条毯子？】
　　【老师开始提问了，舟舟醒醒。】
　　【你这样睡，晚上就睡不着了。】
　　最后一句话终于引起了郁舟的注意，他揉揉眼睛，打起了一分精神。
　　同时有点儿气鼓鼓地回答小A：【我本来晚上也很难睡好！】
　　拜皮肤饥渴症和贺承野所赐，他几乎每晚都要被欺负到大半夜，哪天能十二点前睡觉几乎是天降恩赐。
　　幸亏贺承野是个好金主，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很纯洁。
　　不然，郁舟都諵枫怀疑他会不会一晚上都睡不了觉。
　　那样不行。
　　小垂耳兔默默在心里想，不能有那一步。
　　教室前排的人都收拾好东西，陆陆续续离开了，郁舟也拿起自己的小书包，拍拍上面被压出来的褶痕，走出了教室。
　　他还没忘呢，霍佑跟他约了见面。
　　咖啡店就在Q大校南门的对面沿街，并不远，郁舟为了不至于太累走得很慢，正好在约定的时间踏入了店门。
　　霍佑坐在一个显眼的位置，衣着整洁，甚至连头发都好好抓了抓。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郁舟的身影，整个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一个下午过去，霍佑已经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技术员对那段监控视频做了解析，找不到任何一点儿人工合成的痕迹，而且医药部也已经根据证物合成出了那个会自动分解的毒药。
　　所有证据都指向了许安，无可辩驳。
　　霍佑心中其实是有怒火的，他很难相信自己从小到大当弟弟看大的人竟然有着这么恶毒的心。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许安，而是收拾妥当后来到了Q大附近赴约。
　　比起责备许安，向郁舟道歉这件事好像在霍佑心里的位置更重要。
　　郁舟坐下了。
　　男生没有动面前的咖啡杯，只是谨慎地看着霍佑：“您现在可以说了。”
　　“别紧张。”霍佑轻轻笑了笑，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他拿起了手边的礼物盒，向郁舟的方向递过去，“我已经查明白了，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很抱歉惊吓到你，这是道歉礼物。”
　　郁舟没想到霍佑找他竟然是为了这个，有些惊讶地把礼物往回推了推：“不，您不用这——”
　　话没说完，余光中忽然瞥到了什么。
　　郁舟的动作一滞，转眸朝门口看去，紧接着便心跳一慌。
　　咖啡店的门框边站着熟悉的身影，肩阔腰窄，身形颀长有力，深色长衣更衬得男人矜贵又淡漠。
　　是贺承野。
　　是漆黑深眸紧盯着小垂耳兔，面无表情却满身低气压的恶狼。


第24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24）
　　狼是极度狡黠而狠戾的生物，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不会允许自己的所有物被侵染一点。
　　当然，所有物自己不听话，也不行。
　　郁舟眼睁睁看着贺承野走过来，他碰到礼物的手早就收了回来，甚至乖乖站起来等着对方。
　　贺承野的气场很强。
　　一步一步很稳健，走过来时眸中总算有了些许情绪，却并不温柔。
　　修长而有力的手掌一揽，就将郁舟圈在了自己怀中。
　　郁舟没来由地有些怕，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如果是为了找他，又是怎么知道他的位置的？
　　男生抬起眸软乎乎地给自己求情：“……贺承野。”
　　显然有用。
　　恶狼的心思太难捉摸了，竟然因为被叫了一声名字而脸色稍霁。
　　揽着细瘦腰肢的宽大手掌收紧了些，滚烫地隔着一层衣服贴在了郁舟的身上，贺承野垂眸，轻声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晚上再收拾你。”
　　郁舟哪敢说一个“不”，热着一张脸乖乖点头，又往贺承野怀里钻了钻，显得自己听话到要命。
　　贺承野满意了，亲了亲自己的小兔的额头，才冷着眸子去看霍佑。
　　霍佑也站了起来，面上的表情有点儿挂不住。
　　贺承野的脸很少有人不认识，这几年频繁出现在各类财经报头和世家报道新闻上，还因为过于惊人的颜值而被许多人拿来和明星对比。
　　当然，过于位高权重的兽人也在妖警大队的监管范围之内，霍佑所在的分部就有几个人每天研究贺承野的动向。
　　所以，霍佑对贺承野也算是熟悉。
　　但是却没想到郁舟竟然和贺承野是这种关系。
　　不对，监管人并没有搜集到这些情报，说不定二人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亲昵。
　　更何况，他知道贺承野是凶狠的北美狼，而郁舟一看就是弱小的食草动物，天性使然，这种关系是不可能成为情侣的。
　　霍佑想到这儿，原本莫名烦闷的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起来，他微微一笑，伸出手：“贺总，久仰大名。”
　　贺承野眉梢微扬，另一只手也用来抱小垂耳兔了，把郁舟牢牢禁锢在了怀里。
　　很明晃晃地告诉对面——没有空闲的手来客套。
　　他看到霍佑身上的衣服，淡声问：“妖警？”
　　霍佑听闻过贺承野的脾气，但没想到对方真的一点儿面子也不肯给他，于是脸上伪装的笑也渐渐消失。
　　收回在半空中伸着的手，霍佑拿出了自己的证件，正气凛然：“是。Q市妖警警督，霍佑。”
　　贺承野完全没有被这个名号威胁到，视线扫过桌子上的礼物盒，而后又一次看向霍佑，目光冷冽而不善：“警督出门办案需要在私人场所送礼物吗？”
　　霍佑的回答也圆滑：“贺总误会了，这并不是办案。”
　　他看向郁舟：“我不小心误会了一点事情，所以在这里向他道歉。”
　　“道歉？我可不觉得你只是这么想的。”深黑的眼瞳直直看进霍佑眼中，带着危险的气息。
　　霍佑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说，但竟然产生了心虚的感觉，他有些勉强道：“贺总多虑了。”
　　贺承野冷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郁舟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在脑海中暗戳戳呼叫小A：【贺承野和霍佑有仇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小A的语气似乎不太高兴，回答道。
　　郁舟有点儿晕，甚至觉得这话不像是小A能说出来的，倒像是贺承野的风格。
　　他怕。
　　连为什么也不敢追问了。
　　贺承野想压垮霍佑，然而霍佑是妖警，也见过很多大风大浪，两人对峙几秒，僵持不下。
　　贺承野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将视线从霍佑那边收回来，连看都不屑于再看一眼，留下了最后一句警告：“霍警官最好明白什么可以碰，什么不可以。”
　　接着便揉揉郁舟的脑袋：“走了，舟舟。”
　　郁舟可算松了一口气。
　　他跟在贺承野身旁，有点儿跟不上对方的步伐，于是抓住贺承野的手指，晃了晃：“你抱我。”
　　贺承野回眸看他，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郁舟眨眨眼，红着脸凑过去，勾着贺承野的脖子踮起脚，抬起头亲了自己的饲养员一下。
　　没亲准，只碰到了下唇。
　　但已经足够了。
　　他就像是某种解药，刹那间让凝聚的躁郁散开了，恶狼比看起来要好哄一万倍。
　　贺承野的神色不再是冰冷的了，有力的臂膀捞起郁舟，把矮大半个头的男生轻松竖抱在了怀里。
　　郁舟不用拖着羸弱的身体自己走路，于是高兴了，决定回去以后用耳朵蹭蹭饲养员：“你真好。”
　　猝不及防的好人卡让贺承野的脚步一顿，半晌后才问：“霍佑好吗？”
　　郁舟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比性，摇头：“不喜欢他。”
　　贺承野的脚步恢复了正常，“嗯”了一声：“你离他远一点。”
　　郁舟乖乖点头。
　　心里却想，好像不太行。
　　他还要完成任务，拯救进度要达到100%一定还要再和霍佑交涉。
　　更改原剧情就是这一点不好，他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小垂耳兔在心里叹了口气，放松下来软在了贺承野怀里，打了个哈欠。
　　是很有安全感才会有的表现。
　　这些画面被站在原地的霍佑尽收眼底。
　　郁舟主动亲了贺承野，然后两人一起离开……这些事情根本不在妖警的管辖范围内，霍佑却觉得格外扎眼，甚至呼吸都在发闷。
　　为什么会这样？
　　霍佑移开了视线，不愿意再看，但那几幕却像是刻在了眼前一样，挥之不去。
　　桌子上的礼物盒也像个笑话，在嘲笑他的失败。
　　霍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烦闷至极，于是他看了看自己的待办事项，从中选择了最不重要的一项。
　　去找在看守所里的许安。
　　霍佑离开了咖啡厅，妖警执勤的专车启动，疾驰而去，很快来到了许安被关押的地方。
　　看守处戒备森严，霍佑拿出自己的证件，小妖警警员立刻毕恭毕敬地为他引路。
　　许安正落寞地坐在空荡的屋子里，有一面墙壁是特制玻璃，旁边的门则是铁门，人在里面活像个被展览的怪物。
　　霍佑远远看见了许安，竟然一点儿都不觉得怜惜了。
　　许安却以为霍佑是来给他带好消息的，猛地抬起了头，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自己喜欢的人，眼眶通红，语气可怜：“霍佑哥，你把事情查明白了吗？”


第25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25）
　　许安知道霍佑没有什么心眼，还坚定地认为对方会站在自己这一边：“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下毒事件完全是那只兔子在陷害我——”
　　霍佑听着许安的话，却走了神，心中暗暗想，原来郁舟是小兔啊。
　　很可爱的小动物。
　　正好，很不适合和狼在一起。
　　许安看着霍佑没说什么，以为十拿九稳了，于是越说越激动：“郁舟一定是因为贺承野才这样针对我的，他心机很重，和贺承野在一起了一晚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那次贺承野对我表现出好感，他就记恨在心……”
　　说到这儿，许安甚至微微哽咽。
　　“但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贺承野，我喜欢的人只有一个……”
　　霍佑看起来在认真听，其实基本在神游，直到这时才被吸引了注意：“喜欢？”
　　“对，”许安见霍佑反问他，一边带着鼻音一边垂下眸，看起来又可怜又纯真，“你能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吗？你会一直想着他，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你就会难受，甚至可以为了和他在一起而做出很多疯狂的事情。”
　　霍佑听着这话，心忽然重重一跳。
　　一直想着对方，看到对方和别人在一起就会难受。
　　他一整个下午确实一直在想着郁舟，包括现在，而当他看到郁舟和贺承野的亲昵时，简直快要难受到窒息了。
　　原来……他喜欢郁舟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许安看到霍佑竟然有点儿脸红。
　　一定是猜到了吧？猜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他。
　　许安大喜过望，轻声道：“霍佑，其实我喜欢的人——”
　　话没说完，却被打断。
　　霍佑终于认真看向许安，神情很严肃：“你说贺承野对你表现出了好感？他喜欢你？”
　　在许安眼里，这就是霍佑吃醋的表现，这简直让他高兴疯了。
　　但毕竟没有和贺承野发生任何事情，许安有点儿心虚，谨慎地说：“可能是吧……但贺承野这种人哪有什么感情，顶多是兴趣而已。”
　　霍佑点点头。
　　他很认同许安的说法——贺承野是有钱有权的顶级掠食者，怎么可能对郁舟这样的人动真感情，就算是喜欢，最后也给不了他结果。
　　郁舟不应该和贺承野在一起，小兔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比如……自己。
　　这个想法一出来，霍佑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对。
　　把郁舟抢过来。
　　霍佑以往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正直的人，却没想到体内流的也是疯狂的血液。
　　贺承野是狼，狼是领地意识极强的凶兽，对于已经被染指的所有物，一定不会再视若珍宝。
　　只要郁舟身上有了其他人的味道，不怕贺承野不放手。
　　而要做到这些很简单，只需要把郁舟骗到自己身边，然后对他下药。
　　一个乖巧无比的漂亮少年，能做出什么挣扎呢？
　　至于许安——
　　霍佑站起身：“我这次来，并没什么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许安愣住了。
　　他瞪大了一点眼睛：“霍佑，你不是帮我去说案子了吗……”
　　“你以为妖警局的人都是傻的？”霍佑掰了一下手指，“那些监控和药物都是铁证，我原本还以为你真的被冤枉了，但事实应该是正好相反的吧？”
　　“我，”许安明显慌了，他没想到霍佑会真的去求证他说的话，“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都是郁舟搞的鬼！”
　　“他不可能。”霍佑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不要再联系我了，许安。”看着许安有些扭曲的面容，霍佑叹了口气，“你和我印象中的那个跟在我身后的弟弟，一点都不一样了。”
　　“你不帮我了吗？”许安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刚刚不是还表现出喜欢他吗？
　　霍佑摇摇头。
　　如果许安真的是被冤枉的，他自然会帮，但事实摆在眼前，许安伤害的还是那么一只无辜又让人喜欢的小兔。
　　简直显得……可恨至极。
　　许安即便是再会装，很多时候也难以掩盖一些品质，霍佑和许安一起长大，深知许安其实很固执。
　　如果保释了许安，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再次针对郁舟。
　　所以，不如让许安在牢里长长记性。
　　霍佑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系统A忽然在郁舟脑海中警铃大作：【宿主，宿主！监测到任务进度下降至60%！】
　　原本在贺承野的副驾驶抱着小书包打盹的郁舟猛地睁开了眼睛：【夺少？】
　　【60%。】系统本分地重复了一遍。
　　【刚刚不还上涨回70%了吗？】郁舟一丝睡意也没有了，【为什么会忽然下降这么多？】
　　【我无法检查任务进度下降的原因……】小A声音小了些，【但我刚刚观察了霍佑的动向，他去见了许安。】
　　【他选择了帮许安减刑？】郁舟想不到别的可能。
　　【没有。】系统说，【他查出真相，拒绝了许安后便离开了。】
　　郁舟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任务进度会下降。
　　如果许安还是会被判刑，霍佑查明了真相，也没有帮许安报仇的想法，又有谁能伤害到贺承野呢？
　　难不成许安会越狱？
　　车停了下来，郁舟还是在垂着脑袋苦苦想，直到身侧的车门被打开。
　　贺承野看着郁舟，面上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心绪。
　　他似乎并没有把傍晚发现郁舟和野男人私自见面的事情翻篇，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舟舟。”
　　郁舟回过神。
　　连忙从车里出来，站到了男人身边，却还是难掩面上的担忧。
　　一阵风卷过来，将他有些过长的额发扰的纷乱。
　　贺承野发觉了不对，将身上的外衣脱下，裹在了郁舟身上。
　　纤瘦漂亮的男生穿着过于宽大的外套，像偷穿了谁的衣服，却让人更想要怜惜了。
　　“在想什么？”贺承野轻声问。
　　郁舟抬起眸，忽然就感觉有些胸闷，心像是被揪住了一样。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是阻止贺承野原本会死亡的结局，可是现在，他好像怎么也接近不了那个终点。
　　这已经不单纯是做任务的事情了。
　　郁舟不想看到对方出事。
　　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他总不能，每一次都抓不住自己想要留住的东西吧？


第26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26）
　　郁舟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贺承野心中涌过一阵莫名的情绪，忍不住用舌抵了抵口内的一颗略尖的牙。
　　接着，轻叹一口气，认栽一般把郁舟拥入怀中。
　　“今天的事，我没打算怪你。”贺承野说，“别担心了，好不好？”
　　他就差叫一句“小祖宗”了，生怕哄不好人，又因为读不懂郁舟而心焦。
　　贺承野早就丢盔弃甲了，深知这段关系中的主导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如果郁舟不要他，或是产生了离开的想法，他是一定会疯，会生不如死的。
　　从一开始，他就把自己所有的软肋连同着整颗心一起交出去了，做好了任人摆布的姿态，就算郁舟对他颐指气使，甚至践踏，也没关系。
　　可是郁舟却偏偏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猎物一样，乖巧的要命，甚至给了他无数个欺负人的机会，也不知道是真的傻还是装糊涂。
　　“没有担心这个。”郁舟在紧密的拥抱中闷闷出声。
　　他知道贺承野不会真的在意他的事，就算因为这种事情而觉得领地受到侵犯，亲一亲就好了。
　　他担心的是别的，更重要的事情。
　　“那在担心什么？”贺承野去咬郁舟泛着粉的耳尖，咬完了觉得不过瘾，勾着男生下巴好好地亲了一阵儿，才松开。
　　郁舟觉得自己根本还是任啃任亲的储备粮，一大块移动兔兔肉。
　　但是无论被当成什么角色，拯救贺承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郁舟的手从过长的衣袖中伸出来，抓住了贺承野的指尖。
　　“我怕。”他把自己埋进贺承野怀里，“你别离开我。”
　　回应他的是一个更珍重的保证，贺承野沉声开口：“不会。”
　　接着，又一次把郁舟整个儿抱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我死了都不可能离开你的。”
　　郁舟的鼻头忽然酸涩了一下：“说什么疯话。”
　　“这怎么叫疯话？”贺承野带人走进了别墅，大门自动打开，而后又重重合上，恶狼把自己的小兔又一次关进了窝里。
　　他不想等，直接把人放在了门口的装饰柜之上，郁舟抬起头就能和他基本平视，是一个很适合接吻的高度。
　　精致昳丽的男生似乎有话想说，但却紧接着被堵住了唇。
　　每次认真亲的时候，贺承野都会很凶，这次也是一样。
　　郁舟被对方扶着后腰，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到最后只能含着泪用脚去踹，想要贺承野放开他。
　　他本来就被亲软了，力气小到可怜，腿在乱动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明显异常的触感让郁舟脑袋一空。
　　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贺承野一下子抓住了作乱的腿，修长劲瘦的宽大手掌将软嫩的大腿肉掐出形状，缓缓的掰到了一边去。
　　“舟舟。”贺承野忍耐着叫他。
　　郁舟原本的胡思乱想已经被这场亲昵磨没了，蜷着指尖小声哼唧着回应。
　　贺承野又一次碾过郁舟的唇，但这次只是吻过一下。
　　问道：“喜欢我吗？”
　　腿还在对方的掌控之中，这个姿势很糟糕也很羞耻，郁舟要哭了：“讨厌你……”
　　“行。”贺承野偏过头去咬男生有些红肿的下唇，“那我要是给你走的机会，你会去找别的狼吗？”
　　找别的狼？
　　会被吃掉。
　　贺承野至少……至少暂时不会吃。
　　“不找。”郁舟轻声回答，鼻尖红红。
　　贺承野笑了。
　　不喜欢他没关系，不找别人就够了。
　　敢找，就把那些勾引他的小垂耳兔的人，全都抹杀掉。
　　不亲了之后，郁舟终于缓过气了。
　　贺承野似乎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他原本不太美妙的心情给哄好，尽管用的方式有点儿不纯洁。
　　但现在，他确实是一点都不再为任务进度而糟心了，甚至产生了一种隐隐的错觉。
　　贺承野……真的需要他来拯救吗？
　　这段时间的接触总是让郁舟觉得，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对方都是胜券在握的，哪怕是危险真的逼到了头上，也对贺承野构不成一丝威胁。
　　然而系统说的话应该不会有错，所以还是要好好观察。
　　这几天要更多地待在贺承野身边，把所有危险都清理掉，这样他才能放心地离开。
　　郁舟计划好了，缓缓深呼吸一下，把刚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亲到失控钻出来的垂耳兔耳朵收起来，张开胳膊。
　　很明显的肢体语言，要抱。
　　真是自己一步路都懒得走。
　　但谁叫有些人甘之如饴。
　　贺承野努力抑制住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把人直接抱了起来，轻叹一声：“小祖宗。”
　　他的声音很低，郁舟没听清，转眸来看他：“你刚刚说什么？”
　　贺承野原本没打算说，却又在看到郁舟带着水汽的眼睛时起了坏心思，漆黑的眸底染上笑意：“想知道？”
　　“想。”郁舟变出兔兔耳朵，蹭蹭饲养员。
　　但是贺承野是商人，怎么可能简简单单把对方想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郁舟软磨硬泡都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红着耳朵又去亲了对方。
　　是一个很主动，却生疏到要命的亲亲。
　　“现在可以说了吧？”郁舟气喘吁吁地问。
　　“嗯。”
　　贺承野给出了答案：“我刚刚说，喜欢你。”
　　喜欢他？
　　郁舟的指尖骤然抓紧了手边的布料。
　　他整个人莫名烫了起来，过了好久，才小声“哦”了一声。
　　喜欢他又怎么样，贺承野这种身份，一定是被亲高兴了，随口说出来的。
　　似乎是觉得不回应不太好，郁舟错开了贺承野的视线，良久才补上了轻轻的一句。
　　“讨厌你。”
　　贺承野反问：“为什么还讨厌我？”
　　郁舟努力平复胸腔中加速的跳动，依旧轻轻的：“就是讨厌你。”没有原因。
　　小垂耳兔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
　　讨厌到，心率都快要失衡了。
　　*
　　郁舟的身份是大三生，课很少，他又在别墅里待了好几天。
　　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太无聊了，他忍不住给饲养员发消息，想要对方带他出去。
　　第二天贺承野确实是带他出去了。
　　去了贺氏大楼。
　　郁舟不想跟别人打交道，索性变成小垂耳兔本体，钻进贺承野的正装口袋里睡大觉，然后趴在桌子上当安详的兔饼。
　　小A忍不住点明：【所以在哪里宿主都是在睡觉啊。】
　　郁舟惊觉有道理。
　　任务进度一动不动，不升也不降，他于是不嚷嚷着要和贺承野待在一起了，选择了去上课。
　　但没想到，这天刚到校门口，就发现那里比起往常格外热闹了几分。
　　再定睛一看，门口的那位，竟然是霍佑。


第27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27）
　　脑海中小A的声音忽然响起：【宿主，任务进度有波动趋势。】
　　郁舟一下子懂了。
　　原来任务进度下降的关键，在霍佑这边？
　　虽然不知道为何霍佑会违背剧情线和贺承野结仇，但不得不去打打交道了。
　　妖警的洞察力很强，还没等郁舟迈动步子，霍佑就凭着直觉扫视过来一眼，冰冷的神色松动了些。
　　他骑的是妖警外派时所骑的重型机车，也难怪吸引了那么多人的目光。
　　霍佑把头盔挂在了车把手上，长腿一迈下了车，站在了郁舟面前。
　　周围人好奇的目光纷纷投过来，多少夹杂了点儿怜悯，大概是以为郁舟犯了什么事儿，竟然被妖警找上了。
　　感慨的同时又很惊艳，学校里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个他们从未在表白墙上见过的小漂亮？
　　郁舟很讨厌这些目光，下意识皱了皱眉。
　　霍佑却完全没察觉到郁舟的不适，自以为绅士地伸出手，把一直提着的小礼物递给了郁舟，笑了笑：“那天道歉没能成功，所以我还是决定来找你，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天你都不在学校。”
　　“……”
　　郁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是因为人和兽人并行的世界与他熟知的现实世界有所不同，他始终没办法理解这里的人的脑回路。
　　一个姜寻，一个霍佑，虽然性质不同，但都喜欢缠着别人不放，根本不在乎会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而且，霍佑送他的那份小礼物是一块芒果慕斯。
　　他对芒果过敏。
　　或者说，他在进入快穿系统前的那具身体对芒果过敏，现在过不过敏不知道，但他不想尝试，也不喜欢芒果的味道。
　　这么一想，郁舟忽然觉得有件事情巧合度未免太高：贺承野为他准备过很多份水果沙拉，但没有一份里面是带有芒果的。
　　就好像是提前知道一样。
　　但对方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呢。
　　郁舟不免笑自己想象力太发散。
　　霍佑的手还举在空中，郁舟连动都没动，摇摇头拒绝了：“没关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这样问话是笃定霍佑不可能单纯为了送个小蛋糕蹲他好几天。
　　果不其然，霍佑应了一声：“对。”
　　妖警向周围看了一圈，那些想听墙角的学生都散开了，周遭空荡了许多。
　　“是这样的，”霍佑一本正经地严肃道，“你和贺承野的关系，有没有到可以窥探贺氏生意动向的程度？”
　　郁舟一下子警惕了起来：“……我不喜欢打哑谜，有什么事情，请您直说。”
　　霍佑看着郁舟的反应，又一次证实了郁舟很在意贺承野这件事，忍不住心里发酸。
　　但他还是表现得很正常，把自己预演了千百遍的借口说了出来：“我们怀疑贺氏的生意和黑市交易有关联，需要你来协助调查。”
　　郁舟愣了一下，问系统：【小A，贺承野有这个设定吗？】
　　【这纯粹是污蔑！】小A有些生气地回答。
　　郁舟放心了。
　　男生抬起清丽的眸，纤长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漂亮到让人失神。
　　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带着讥诮：“黑市交易？我觉得您应该去问许安，没人比他更熟悉。”
　　霍佑以为郁舟是把中毒的气也撒在自己身上了，忍不住开始懊悔。
　　自己为什么要听信许安的一面之词，如果当初查明白了再来见郁舟，郁舟一定对他不会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
　　再如果，他要是从来都和许安没有任何关系，事情也不会像现在一样。
　　但是后悔也没有用，事已至此，只有按照他想出来的计谋行事了。
　　“我知道你还在为前几天的事情而不满，我替许安向你道歉。但是我来找你是因为真的需要你。”霍佑恳切地说，“和黑市勾结是很严重的犯罪行为，如果贺承野没有做什么，自然不怕别人查，你也可以放心。”
　　郁舟怕霍佑真的做出什么，定定地看了对方几秒后开口：“你需要我做什么？”
　　霍佑说：“我需要你帮忙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去盯梢。贺承野身边的防卫戒备很森严，在有出警证明前不会允许我私自靠近调查，只有你可以走进他在的房间，探查到他在做的是什么交易。”
　　全是假话。
　　实际上，霍佑已经做好了计划，他笃定贺承野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生意的动向，郁舟一定对这些一无所知。
　　三天后贺氏确实有一笔生意要谈，但位置是在城东，霍佑却打算在那时将郁舟拐到城西去。
　　那家看起来高端又干净的酒吧是他对人下手的最佳地点，下过药后，他就可以将人带到楼上的房间。
　　再把事情伪装成意外，让郁舟第二天都没办法怪罪他。
　　只要他碰了郁舟，姓贺的就一定会放手，他也不怕拿不下被抛弃的少年。
　　“怎么样，可以吗？”霍佑笑了一下，“如果你协助了调查，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能保证你不受牵连，还可以用妖警队的名义为你开证明，丰富你的履历。”
　　但其实这些对郁舟没有丝毫吸引力，小垂耳兔沉默了几秒，然后道：“如果你们误会了贺承野，我要你当面去和他认错。”
　　霍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可以。”
　　他努力压制住脸上计划成功的喜悦，将一张名片递给了郁舟：“上面是我的联系方式，三天后就是那场交易的时间，到时候我会联系你，带你去那里。”
　　郁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接过了名片。
　　“感谢你的配合。”霍佑煞有介事地对郁舟行了个礼，很有分寸地告别了。
　　重型机车轰鸣一声，扬长而去。
　　郁舟走着神上完了一下午的课，最终还是将霍佑的联系方式保存在了手机里。
　　【宿主要相信他吗？】小A突然出声。
　　郁舟否定：【当然不。】
　　他把没用的名片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接着道：【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事出反常，我不能让任务失败。】
　　小A安静了半晌，像是不得不承认郁舟是对的一样：【现在拯救进度上涨到65%了。】
　　果然，顺着剧情走是正确的，哪怕是崩到离谱的剧情。
　　小A还是在不断嘱托，有些着急：【宿主，霍佑不把事情做到明面上，我无法时刻监测他的行动，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请你务必要小心，不要让自己受伤。】


第28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28）
　　【知道啦，】郁舟看了看积分，倒是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我只是担心任务对象。】
　　霍佑一定没安好心，他要到那里，保护好贺承野。
　　没什么别的地方可去，郁舟从Q大出来，就回到了贺承野的别墅。
　　奢华别墅的大门是扫描锁，已经记住了他眼瞳的虹膜，在他靠近时便自动打开。
　　贺承野还没有回来。
　　郁舟于是把小书包放在了沙发上，自己缩在旁边，打开电视等。
　　电视上的内容并不那么无聊，晚间新闻播报的内容有些奇葩。
　　“一只蜜袋鼯化人在B市超商内行窃，三个周搬空了五家店铺的所有蜂蜜，自己前往A市开特卖店，现已被抓获……”
　　“妖警考核严格程度降低？兽人理事会再次上交申请，提议专门成立特级人警部队，成员或全由兽人组成……”
　　“下面是财经新闻。”
　　“贺氏旗下建材行业已占据商业鳌头地位，据了解，贺氏或将进军娱乐以及游戏行业，由副总负责行业的全新开发。”
　　电视上出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大概就是那位副总。
　　没有贺承野，郁舟就觉得没意思，越看越困。
　　眼皮逐渐变沉，小垂耳兔脑袋一歪，靠着沙发在角落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的身上多了一条毯子，左手手指上似乎还残存着什么冰凉的触感。
　　毯子甚至还没捂热，应该是不久前刚刚盖上去的。
　　郁舟抬起手，没发现任何异样。
　　他没在意，翻了个身掀开毯子，还没等站起来就被人从身后揉了揉脑袋。
　　“怎么一直在睡觉，有不舒服吗？”贺承野端着一杯热牛奶，坐在了郁舟身旁。
　　郁舟吓了一跳。
　　不愧是狼，走路是真的没有声音。
　　不过回想起来，他和对方待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大部分都是睡过去的，自己在别墅里的时候也是，玩一会儿就睡，睡醒了基本就能看到贺承野回家。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郁舟也不想当只睡兔，只是他的身体实在病弱，很容易就会感到疲惫。
　　“我——”郁舟轻轻开口。
　　话没说完，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捂住了额头。
　　“没发烧。”贺承野试过一遍，放下心来，将牛奶递给郁舟，“加了一点糖，喝吗？”
　　“喝。”郁舟乖乖接过牛奶，指尖处传来的温暖源源不断，流遍四肢百骸。
　　喝牛奶加糖是他的小习惯，过了几秒，他还是忍不住抬起眸来问：“贺承野，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加糖的？”
　　心脏在体内不安分地跳动着，似乎在因为对方的答案而产生莫名的期待感。
　　贺承野的语气很正常，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郁舟的脸：“上次看到的，没加糖的牛奶你只喝了一口。”
　　“……原来是这样。”郁舟眨眨眼，低下头喝了一口热牛奶。
　　牛奶很甜，他却感觉没有那么好喝，拿着牛奶杯的手不知为何也没有刚刚那么暖和了。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郁舟忽然有点儿讨厌这样的自己，他想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也理不清楚凌乱的情绪。
　　笨的要命。
　　好在他还有一杯牛奶做掩饰，他能在慢慢喝完的过程中把自己拽回这个世界。
　　乳白的液体见了底，郁舟把杯子放到了一旁的小托盘上，舔掉嘴边留下的一圈痕迹。
　　瘫在沙发上没意思，郁舟挪蹭到了贺承野身边，想起了电视上看到的内容，不知为何，那则新闻总让他有点儿在意。
　　他忍不住问道：“贺氏要发展娱乐行业吗？为什么不是你主管？”
　　贺承野没有回答，而是先圈住郁舟的腰，把人直接拽到了自己腿上揽在怀中，又亲了一下。
　　才回答道：“嗯，要发展，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什么事情？”郁舟追问。
　　“不告诉你。”贺承野眸中含笑。
　　他在准备戒指，准备求婚和婚礼方案，准备把他的小垂耳兔真真正正地绑在身边。
　　这种事情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郁舟却误会了，几秒后忍不住问道：“是跟你过几天要谈的生意有关吗？”
　　“你怎么知道我有生意？”贺承野没有在意郁舟的越界，反而捏捏男生挺翘的鼻尖，“想和我一起去吗？”
　　“一起谈生意吗？”郁舟愣了一下。
　　“嗯。”贺承野说，“正好把你介绍给别人认识。”
　　郁舟不太懂贺承野是想怎么介绍，归根结底他只是一只身份模糊的小兔，对方把他当储备粮或是小情人都不奇怪，但却不应该是别的正式的关系。
　　而且，他还答应了要“配合”霍佑的调查。
　　思索一阵后，郁舟摇了摇头：“我不去。”
　　贺承野倒也没有强求，只是又把郁舟摁着亲吻了半天，呼吸相缠，狭小空间内的气温都跟着暧昧的接触和声响而升温。
　　郁舟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
　　不记得第几次被弄哭，眼尾可怜地挂着水汽，明明他不是因为被亲到难受。
　　不……难受也不是没有。
　　喘不上气，心跳加速，还有……难堪的反应，以及无法忽视的，对方的应答。
　　小垂耳兔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到最后，郁舟不得不咬了一下贺承野的舌尖，好逼迫着对方停下来。
　　然后软倒在男人的怀中，小口急喘气。
　　这样固然安全，可是他看不到对方的眼神。
　　贺承野黑眸低垂，近乎贪恋地看着少年，低下头，唇轻轻蹭过郁舟的发丝。
　　喉结滚动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嗓音有些喑哑：“舟舟，不走了好不好？”
　　郁舟大脑缺氧短路，根本转不过弯，带着被欺负惨的声音，小声应答：“嗯？”
　　“我说……”贺承諵枫野顿了一瞬，锢着郁舟腰的手臂力道收紧了几分，“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别再这么乖了，这样我就可以找一个借口，把你藏在家里，用最漂亮的银脚链锁住你，每天只待在床上等我……”
　　男人话音低醇，胸腔的微微震动让郁舟耳根有些发麻，脸更热了。
　　贺承野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郁舟整个人被拥到暖呼呼的，却有些想发抖。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窥见了贺承野作为反派该有的偏执疯狂的一面。
　　不是对谁都有的，但却真的让人有永远逃不掉的危机感。
　　郁舟不想惹火，轻轻用指尖扒拉了一下贺承野的衣襟，乖巧至极。
　　“那，那我让你锁。”他软乎乎的，“但是不能欺负我。”
　　得到确切的保证会更靠谱，郁舟想了想，接着挪动了一下，直起身看着贺承野。
　　小声问：“可不可以呀？”


第29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29）
　　可这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贺承野被郁舟看着，那双漂亮的眸子眼尾带着红，纯真的黑瞳蒙着被欢愉逼出的雾气，那么无辜，那么让人想玷污。
　　简直让他想把所有的伪装都撕掉，直接将少年带到楼上，把所有埋藏在心中的幻想都施加到对方身上去。
　　可是他不能。
　　他怕郁舟会讨厌他。
　　哪怕一点，都能让他疯掉了。
　　几秒后，贺承野将口内那颗尖齿狠狠舔过一遍，直到舌被划破，痛感与血腥气一同在口中漫开。
　　这才冷静了几分。
　　郁舟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回答，有些小脾气冒了头：“我都顺着你说了，你还不同意我说的——”
　　下一句，好像就要接着说“讨厌你”了。
　　贺承野凑过去，在那张撒娇的唇上印了一下。
　　像是有开关，郁舟一下子不说话了，脸红耳热的。
　　贺承野这才嗓音慵哑，缓缓地给出了答案：“不可以。”
　　“锁住你和欺负你，一个都不能少。”
　　仅仅是说出这些话，有些画面就自动在脑海中生成了。
　　如果真的能这样，那就能看到少年那白皙清瘦的脚踝上挂上细碎的链条，因为银饰冰凉的触感而瑟缩，一动一响。
　　线条漂亮的那双腿也可以在情不自禁时缠上他的腰……
　　贺承野发现，自己的意志力根本不堪一击。
　　他闭上眼睛，缓缓深吸一口气，大掌一揽，将郁舟蓦然横抱在怀中，站起身向楼上走去。
　　骤然的失重让郁舟惧怕地勾住了贺承野的脖子，身上的衣衫滑落一截，露出细腻到灼眼的皮肤。
　　小垂耳兔觉得有点儿不妙，指尖蜷缩起来，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贺先生……”
　　还真是有规律了。
　　有事贺先生，无事贺承野。
　　但是只在这两个中比起来，恶狼显然更喜欢后一个毫无隔阂的称呼。
　　不过，若是有其他更亲昵的称呼，也未尝不可。
　　“叫名字。”深黑而俊俏的狭眸微眯，贺承野把人直接扔到了床上。
　　“贺承野，我……”郁舟嗓音有点儿发颤。
　　该不会今晚要真的做什么了吧？
　　然而，预想中的行动并没有出现。
　　郁舟眼睁睁地看着贺承野拉过一旁的被子，紧接着自己凌乱的衣衫就被遮住。
　　额头上落下一吻。
　　“宝贝儿乖，自己先睡。”贺承野亲过小兔白净的额头，已然快要无法自控。
　　男人没有再停留，径直走进了浴室。
　　扰人心绪的人离开了，郁舟却没办法平静下来，他腿在被子里动了动，热着耳尖遮掩自己也不太妙的反应。
　　脸红心跳到无以复加。
　　浴室的隔音很好，一开始门没有关严，郁舟还能听到隐约的水声，后来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他好久后才软着腿下床，默默去了客房的浴室，有些心不在焉地洗完澡，这才想起自己常用的浴袍和浴巾都在贺承野所在的那间之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却隐隐觉得不太自在，原本已经降下温度的脸又一次烧了起来。
　　再烫就要变成半熟兔兔了，郁舟连忙甩甩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
　　他拿了一套全新的浴衣换好，看了四周一圈，忽然觉得客房也是个不错的地方，索性直接留在了客房之中，窝进被子里。
　　皮肤饥渴症没有发作，郁舟迷迷糊糊地小憩，一开始还觉得舒坦，后来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种半梦半醒一直持续到半夜乃至凌晨，身侧的被子被人掀开，熟悉的气息包裹了过来。
　　进被子的温度不再是那么灼热的，有些凉，郁舟却还是自动凑了过去。
　　直到对方像往常一样把他收进怀中，他才舒服地自嗓间轻轻哼了一声，睡熟了。
　　*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贺承野终究是没有打造一条银锁链把郁舟锁在床上。
　　他似乎真的在对贺氏的产业放权，在家里的时间比往常要更多，这是顶级领导者所能享受的清闲与自得。
　　奢华的别墅内侍从被遣派了大半，更方便和郁舟腻在一起。
　　郁舟可自在了，在家里想去哪里都不用自己走路，心情好了还会諵枫主动亲贺承野一下。
　　说来奇怪，这几天他的皮肤饥渴症都没有再次发作，但即便是没了这层病当借口，他还是窝在贺承野怀里才能睡好。
　　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
　　而他好像已经养成了一个不太好戒掉的习惯。
　　贺承野去谈生意的那天，一直到傍晚，郁舟才收到了霍佑的短信。
　　——我在城中四号路这里等你，你来后我们一起去目的地。
　　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不过谁知道目的地到底有什么？
　　郁舟深呼一口气，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和贺承野待在一起的这些天，也许是因为知道对方除了亲亲啃啃不会做别的事，他的警惕性都跟着下降了许多。
　　但走任务不同于和饲养员相处，原剧情线中看不出霍佑是好是坏，小心一点总没错。
　　郁舟拿上他的小书包，踏着夜色走出了别墅大门。
　　穿过花园，小书包里的东西随着走动而碰撞出轻微的声响。
　　那是他带的一堆解酒药。
　　怕贺承野被灌酒，所以很贴心的把不同功效的药都拿了一盒。
　　到了城中四号路的路口，郁舟果然看见了霍佑，对方这次换了一身私服，骑的依旧是重型机车，长腿一跨，更衬得人健壮而高俊。
　　偶尔有路过者，纷纷侧目欣赏。
　　然而这人赶不上贺承野一半养眼，郁舟看都懒得看，毫无波澜。
　　“你来了。”霍佑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漂亮少年，心脏砰砰跳，装作淡定地把车把手上挂的另一个头盔递给郁舟，“跟我走吧。”
　　机车带人，需要后面的人紧紧搂住前面的驾驶者，才不会有高风险。
　　霍佑的私心很多，他想试试被郁舟抱着的感觉。
　　少年身形纤瘦，却因为穿的多而并不显得单薄，抱起来应该是香香软软的……也不知是谁有这种好福气，能碰到少年。
　　贺承野应该不会太珍惜，毕竟是一匹凶狠的狼，哪里会有心。
　　霍佑觉得，对郁舟而言，不会有比他更好的选择了。
　　他更加殷切地把头盔递了递。
　　郁舟却连伸手接的意思都没有，退后一步：“我晕机车。你把目的地告诉我，我打车过去吧。”


第30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30）
　　这退后一步的动作，狠狠刺伤了霍佑的心。
　　为什么郁舟就只对贺承野有好脸色？那只狼凭什么？
　　但他同样善于伪装，苦笑着把头盔收了回去，缓缓将地址发给了郁舟。
　　同时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没关系的。
　　只要今晚的计划顺利，郁舟就是自己的人了，他可以尽情享用这个惦记了许久的夜晚。
　　明明妖警的培训都非常严格，每天都在引导他们向善向公平正义，但霍佑却没感觉自己现在的想法有什么不对。
　　为了争取到想要的东西，做什么都不奇怪吧？
　　霍佑露出一个笑，向郁舟很礼貌地挥挥手：“我先到目的地等你，路上注意安全。”
　　郁舟应了一声。
　　他看着霍佑告诉他的目的地址，却觉得不太妙。
　　Silver Dreams。
　　根据世界信息，这是一家高端的酒吧。
　　郁舟不觉得贺承野会在这种地方，他明明告诉自己是去谈生意的。
　　小垂耳兔不知为何，心底忽然泛上一股奇怪的酸涩。
　　他攥紧了小书包的带子，在路边搭了一辆车，还是朝着那个地址赶去了。
　　郁舟有很多系统商城的辅助符，并不担心危险，他把自己的系统背包填的满满当当后，又开始嘱咐小A。
　　【现在全程帮我监测霍佑的行为。】
　　【没问题。】小A开始加速运转。
　　酒吧的位置并不是特别远，汽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走到了繁华街道的尽头，那里是一座高大的建筑，外墙刷成漆黑的颜色，建筑线条处填充着银亮的灯光，像一个神秘而华贵的潘多拉魔盒。
　　霍佑就站在不远处等着他，郁舟定了定心神，跟在霍佑身后进了酒吧。
　　穿过一条镶嵌着炫彩灯的大理石走廊，便来到了酒吧的内部，这里是完全不同的一番天地。
　　两条岔路通向不同的区域，一侧是清雅的吧台，一侧是热辣的舞池。
　　中间不知用什么材料做了一个隔挡，以至于两侧都能看清对方，却不会被噪音过度干扰。
　　在这种地方谈生意，让他来监督？
　　郁舟已经不信了。
　　霍佑在骗他。
　　至于目的是什么，还不知道。
　　本来以为主角攻是妖警，会是个靠谱一点的人，结果没想到也不是什么善茬。
　　这个世界的人都有病。
　　……除了贺承野。
　　“还没到时间。”霍佑带着郁舟走到了预留的座位旁，诱哄道，“你在这里等一段时间，过会儿我就给你安排任务，要喝点儿什么吗？”
　　“喝酒不会耽误事儿吗？”郁舟看似无辜地反问，眸底一片清澈。
　　“不会。”霍佑微笑，“我去给你点无酒精饮品。”
　　他看到郁舟将小书包放在了一旁的座椅上，顿感自己的心就像被猫爪挠过一样。
　　对方太合他的喜好了，就连无意的小动作也是。
　　出来还带个小书包，简直纯的要命，让人想看到他被蹂躏时的样子。
　　这次出来原本就不是为了做任务，没必要换成无酒精饮品，醉一点更带劲，霍佑直接去吧台点了一杯玛格丽特。
　　郁舟就坐在原地等，像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被拐进这方纷乱之地。
　　他皮肤白皙，就算在晦暗闪烁的灯光之下还是显得圣洁如玉，精致姣好的五官漂亮至极，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一份设计。
　　霍佑在前台等酒，才离开几秒，就有蠢蠢欲动的人过来搭讪。
　　那是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一头自然卷长发慵懒地扎起来，脸上挂着雅痞的笑，像狐狸。
　　小A正在盯着霍佑呢，忽然注意到自己宿主这边有动静，急到差点儿分身。
　　尽管再分就要彻底把自己分成精神分裂了。
　　“一个人吗？”长发男低首轻笑，像孔雀开屏一样对着郁舟，“我可否有殊荣能请您喝一杯？”
　　郁舟不擅长应付搭讪，也懒得对npc装，索性凑近了男人，盈亮的眸中映出远处跃动的光。
　　紧接着，袖口里滑出先前藏匿的银匕首，刀尖差一分毫就抵住了长发男的下颌。
　　“我是来杀人的，不想成为我的第一个下手对象的话就赶紧滚。”郁舟轻声道，又扫视了一眼四周，“带着你那几个同伴一起。”
　　长发男从没想到酒吧里看似无害的清甜男生这么危险，下颌传来一阵刺痛，似乎是尖锐的刀尖划破了皮肤。
　　他瞳孔一缩，连忙退开一段距离，狼狈道歉：“我只是开个玩笑，祝你也能玩得开心。”
　　说完，长发男有些踉跄地快步离开，同时对周边几个看似闲坐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些人眼神微变，没过多久也离开了。
　　这群人大概是酒吧中玩的最花的那一类人，哄骗一个落单的小漂亮，把人灌醉，再干坏事。
　　但往往也是最胆小的，拿个刀子出来晃一晃对方就不敢再行动了。
　　【宿主！】小A终于把自己又分裂出来了一小片，飞速来看郁舟这边的情况，立刻被这个场景惊呆了，【你这是……？】
　　【好玩。】郁舟在精神世界里伸了个懒腰，笑了，【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小A简直要被这种大喘气的景况吓死。
　　忍不住又一次叮嘱：【宿主，遇到危险先叫我，记得用系统里的卡牌！】
　　【好，】郁舟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你快去继续盯着霍佑吧。】
　　小A三秒一回头地暂时离开了，无形的数据又一次游离到了霍佑身边。
　　少年纤白的手撑着下巴，等待接下来剧情的发生。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忽然被人从旁边拍了一下。
　　郁舟以为又是不长眼的搭讪者，银亮的刀刃紧接着滑到了袖口。
　　他转过头，却愣怔一下。
　　身旁是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花哨痞气，唇上甚至比起先前多了个亮闪闪的唇钉。
　　“姜寻？”郁舟觉得这个巧合未免也太离谱了一点，手上的动作倒是顿住了，没有用刀去威胁对方。
　　“还真是你！”姜寻有些惊讶，朝周围看了一圈，气急败坏道，“你怎么在这儿？谁带你来的？你那好男朋友呢？”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郁舟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贺先生有事。”
　　“操，”姜寻骂了一声，“能有什么事儿让你自己来这种地方？你知不知道这儿有多乱？”
　　郁舟只是看着姜寻，不说话。
　　姜寻被这双眼睛看到心乱，忍不住指着周围道：“这里有很多地方是没有监控的，经常有人借着喝酒的名义给别人下药，下完之后直接领到楼上去睡，听懂了吗？”


第31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31）
　　原来是这样……？
　　果然有些信息还是要依靠本土居民才知道。
　　姜寻见郁舟不说话，忽然发觉自己的话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连忙辩解：“当然我不是这种人！我来只是为了找乐子，不可能跟别人乱搞的，这儿不安全，我可以现在带你走，咱们回Q大怎么样？”
　　郁舟摇摇头。
　　“有人带我来的。”他说，“我要等他。”
　　这话半真半假，不过他确实是要等霍佑，他要看看霍佑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拯救进度会下降。
　　姜寻卡壳半天，伤心欲绝：“你——你竟然还有别人？！”
　　闻言郁舟有点儿恼，这人说什么呢？
　　他的饲养员只有一个，他是一只很专一的小兔。
　　正当郁舟打算说点儿什么来反驳时，霍佑却拿着酒杯，从吧台折返了回来。
　　他眯了眯眼睛，和姜寻对视。
　　两个身高腿长的纯人类男性互不相让，相互瞪眼。
　　郁舟站在旁边，忽然就有点儿生气。
　　【都那么高，分我一点儿怎么了？】他在心里腹诽。
　　小A有些想笑，但现在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宿主，刚刚霍佑在你的那杯玛格丽特里加了点儿东西，是催情药。还有，他原本说要拿无酒精饮品，却还是选择了高度数鸡尾酒。】A把刚刚监测到的一切都如实汇报了出来。
　　【……我知道了。】
　　郁舟其实有猜到一点儿，但听到时却还是从心底感觉到恶心。
　　他一直以来没有在霍佑面前展露锋芒，所以对方大概是把他当成懵懂无知的傻子了，随便耍点儿花招就想欺骗他。
　　这个世界已经乱透了，剧情线因为他的到来而崩的一塌糊涂，现在连主角攻都觊觎他。
　　那正好，他就把霍佑也一起送进大牢里，让主角攻受以另一种方式HE。
　　姜寻和霍佑还在对峙，姜大少爷看这人越看越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嗤笑一声：“你是前些天出现在学校附近的妖警？”
　　霍佑没理他的问题，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玻璃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他另一只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攥成了拳。
　　没想到郁舟抢手成这样，随便来个酒吧都能碰到竞争者。
　　但就算是神来了，都别想阻拦他办成事，即便是强上，他也要上。
　　“在酒吧这种地方，最好还是不要搭讪有同伴的人吧。”霍佑看似好脾气地开口，脸上的表情却冰冷而不善。
　　“你说你是他的什么？”姜寻轻蔑道，“同伴？这算个屁关系，小爷我还是他的好同学呢，一起……过夜的那种。”
　　他语气很暧昧，就好像这种事儿真的发生过一样。
　　郁舟感觉像被一盆狗血从头浇到脚，忍不住狠狠踩了姜寻一脚。
　　幸亏贺承野不在这里。
　　如果被听到，贺承野是根本不会听他的解释的，一定会在晚上的时候因为占有权被挑衅而没轻没重地欺负他。
　　郁舟那点儿劲简直不算什么，姜寻被踩了也不恼，反而风流地转眸看他：“小舟宝贝儿，生气了啊？”
　　【他完了。】脑海里忽然响起这么一句。
　　郁舟下意识附和了个【对】字，接着才意识到这话不是自己说的。
　　是系统？
　　【小A？】郁舟问了一声，【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嗯？没有。】系统的机械声音显得无辜极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不成是自己幻听了？郁舟疑惑。
　　但那句话说的确实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姜寻还不至于到坏人的程度，他一定也送对方一个大牢几日游。
　　“你给我闭嘴。”郁舟看着姜寻，有些气恼，“别在这儿和我装熟。”
　　姜寻从眼尾睨了霍佑一眼，接着又看向郁舟，这次压低了嗓音，变得正经了很多：“你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吗？他看起来可不是什么正直的家伙。”
　　单单是把单纯的小垂耳兔哄骗到酒吧这个行为，就已经很怪异了。
　　“不需要。”郁舟直截了当。
　　他有自己的办事方式，姜寻在这里只会干扰他，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好歹是姜家的大少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姜寻的耐心也变得差了起来，甩脸色留下了一句“你别后悔”，就气恼地走了。
　　临走时，没看准路，不小心撞翻了放着酒杯的托盘。
　　高脚杯“砰”的碎裂在桌下，蓝色的玛格丽特酒液溅了一地。
　　霍佑的脸色一变，紧接着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年轻人还是要多锻炼身体，怎么连走路都走不稳？”
　　姜寻面上有些挂不住，把玻璃碎片往旁边踢了一脚：“不就是杯破酒吗？”
　　他说着，拦住旁边走过的服务人员，一脸高傲：“告诉老板，今晚这二位的消费我全包了，刷多少从我预存金卡里扣，金额不用告诉我。”
　　财大气粗。
　　霍佑确实有被侮辱到，脸上假惺惺的笑也逐渐冷了下来。
　　但他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那杯酒。
　　好不容易躲过所有人眼皮加了料的酒，就这么被撞翻在地上了。
　　简直浪费。
　　还好他不止准备了一剂药，过会儿还可以趁郁舟不注意时加进去。
　　姜寻又叫了几个服务人员来扫地上的玻璃渣，趁着人多眼杂，揪住一位眼熟的，低声嘱咐：“告诉调酒师，过会儿给那个高个的酒里加点安眠药。”
　　服务生恭敬应下。
　　出于直觉，姜寻能一眼就看出那个妖警不是什么好人。
　　郁舟不想让他留下，那这就是他能帮小兔的最后一件事了。
　　两杯新调的玛格丽特很快就被端上，霍佑起身去接，顺手在靠近郁舟的那个杯子里撒下一点药剂。
　　是迅猛的催情药，并且还有一定作用的麻醉效果，能让人身体无力。
　　郁舟的意识集中在精神空间，系统A代替他漂浮在上方，把这些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真是让人……无比厌恶。
　　堂堂一个妖警，竟然罔顾一直以来执行的法律，去当一个qj犯，并且还打算伪装成意外事件。
　　郁舟动用两张昂贵的瞬移符，把两杯酒在肉眼察觉不到的瞬息之间调换了位置。
　　接着……他只需要装出中药的样子，把霍佑的话套出来，证据就齐全了。
　　妖警犯罪，判决要比寻常人或兽人更重。
　　霍佑已经坐下了，将“他下了药”的那杯酒推到了郁舟面前，正色道：“时间还没有到，你再等一等。”
　　“好。”郁舟乖乖接过酒，直接在霍佑面前浅浅喝下一口。
　　浅红软嫩的唇瓣划过杯壁，沾染了些许酒液，显得更加诱人。
　　霍佑的视线跟着炙热了起来。


第32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32）
　　郁舟的眼神冰冷了些许，纤长浓密的长睫垂下，遮掩住了眼底明晃晃的厌恶。
　　一般的催情药发作都很快，所以他也要“发作”的快一些。
　　玛格丽特的度数对他而言有些高，喝下去后脸热心跳都不用伪装。
　　霍佑看着郁舟乖乖喝酒，一杯梦幻蓝的酒液快要见底，而男生漂亮的脸上也染上酡红，眼神开始迷离起来。
　　便知道应该是药效发作了。
　　霍佑期待到喉咙都有些干热，拿起自己手边的那杯酒喝了一口，感受着烈酒浸润喉管。
　　感觉很美妙，但过一会儿带郁舟去楼上房间后的感觉会更美妙。
　　郁舟算到时间差不多了。
　　原本撑着桌子的手肘一下子没撑住，弄倒了杯子，杯底的一点儿液体洒了出来，洇湿了桌子。
　　他呼吸有些急促起来，用迷茫的眼神看向霍佑：“霍警官，我，我好像身体不太舒服……”
　　霍佑一脸关心地看向男生：“怎么了？”
　　“我好热……”郁舟咬住下唇，指尖紧紧扒着桌面，带了些哭腔，“也没力气。”
　　他眼眸水润，抬起视线，依赖地看着霍佑：“你不是说没有酒精吗？”
　　“是低度数酒。”霍佑终于起身，走到了郁舟身边，“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一点儿酒也不能喝，要不……”
　　“什么？”郁舟小声问，整个人像是在蜜里泡过一样甜腻。
　　“要不我带你先去休息一下吧。”霍佑说着，俯下身揽过郁舟的腰，把人带了起来。
　　手中的触感异常柔软，男生的身形细瘦，却不至于到骨骼硌人的地步，精致的脸泛着薄红，喘息间轻吐出灼热的气息。
　　霍佑想象过将小垂耳兔抱在怀里的感受，却没想到会让人如此疯狂，简直要被欲望淹没。
　　他甚至感到自己的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
　　郁舟似乎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任凭霍佑搂着他的腰，把他半抱在怀中，手很不安分地划过腰窝。
　　“呜……”他跟着难以抑制地轻哼一声。
　　“别怕，我马上带你上楼，给你点醒酒汤。”霍佑沉声道。
　　郁舟迷蒙地点头，言听计从。
　　好不容易穿过酒吧的厅堂，霍佑带郁舟进了楼梯间。
　　“霍警官，”郁舟忽然出声，艰难地问道，“那咱们的任务怎么办……”
　　“贺承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他哪有你重要。”郁舟的依赖让霍佑非常沉溺，忍不住开始言语暧昧。
　　“好……”郁舟吸吸鼻子，有些可怜兮兮地说，“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嗯？”霍佑扶住脚步踉跄的郁舟。
　　“我其实，不想和他在一起，都是他逼迫我的。”郁舟眼尾洇出生理性泪水，“你能帮帮我吗？”
　　这句话让霍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呼吸跟着粗重了几分：“你说真的？”
　　郁舟无力地点头，不自觉地轻吟起来。
　　看起来像是被药灼烧到无法自已。
　　霍佑根本压不住脸上的喜悦，又把郁舟搂紧了些。
　　他没想到自己的计划歪打正着，郁舟对贺承野的依赖都是装出来的。
　　让自己帮他，那是不是说明对方也是喜欢自己的？
　　霍佑压根没想过郁舟骗自己的可能，从乖乖跟着自己走，到对喝的酒毫无怀疑，他已经完完全全把郁舟当成一个天真又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
　　现在，喜欢的人全心全意地依赖自己，连刚刚那个看起来非富即贵的同学也拒绝了。
　　霍佑从未想过会如此顺利。
　　“舟舟。”他凑近了少年绯红的耳尖，低语。
　　郁舟垂在一旁的手猛地攥紧了，却还是抑制住了所有的不适，轻轻应了一声。
　　甚至靠在了霍佑身上，走不动路，一遍又一遍地低语着：“我好难受……”
　　霍佑不相信郁舟和贺承野没做过，看着少年颤着指尖去解自己的衣扣，禁不住抓住那只纤瘦的手，哑着嗓子道：“再等等。”
　　霍佑加快了脚步，带着郁舟到了楼上预订的房间，着急地打开门。
　　他喉结滚动：“舟舟，别着急，很快你就会舒服了。”
　　郁舟终于抬起了被烧到满是欲色的眸子：“你，你是什么意思？”
　　霍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酒里有药？”郁舟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水润的眸子微微瞪圆了些，“霍佑哥哥，是你干的吗？”
　　他像是在质问，但那张脸上只有轻微的娇嗔，而没有愤怒。
　　霍佑一激动，脱口而出：“舟舟，你也别怪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所以……真的是你？”郁舟轻声问。
　　霍佑已经将脱力的郁舟带进了房间，反手关上了门，这次男生不可能再跑了。
　　于是他点点头，直接认了：“是，但是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温柔的，会让你舒服的。”
　　“那你说要来查贺承野的案子，也是在骗我吗？”
　　“我原本以为你不喜欢我，才会用这种方式骗你过来，”在郁舟的注视下，霍佑鬼使神差一般地什么都说了，甚至把这当成了一种炫耀，“但我能看出来，你其实并不讨厌我……你放心，等过了今晚，我就帮你逃离他的身边。”
　　“原来是这样。”郁舟轻轻道。
　　霍佑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他扶着郁舟坐到床上，扶着男生的肩膀，就要亲下去。
　　然而下一秒——
　　他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伴随的是一声骨裂的“咔嚓”声，他碰郁舟肩膀的那只手被郁舟反抓住，直接以一个正常状况下不可能的角度弯折了过去。
　　刚刚还醉意十足的少年眼神已经完全恢复清明，他狠狠攥着霍佑的手腕，站起身来，一脚朝着男人的腹部踹了过去。
　　力气大的惊人，霍佑直接被踹飞出去两米，倒在地上呲牙咧嘴。
　　郁舟活动了一下手腕，一步步缓缓走到霍佑面前，蹲下，冰冷地看着对方。
　　那一脚踢的太重，霍佑觉得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只是惊恐的看着郁舟。
　　那么纤瘦柔弱的少年，是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气的？
　　五分钟的倒计时，还剩四分半。
　　郁舟深知自己不能耽搁，那个体能加强剂的冷却时间太长，时间归零，他就会浑身无力半小时。
　　绝对不能被霍佑看到，要长话短说。
　　“第一，你完蛋了，”郁舟垂眸看着趴在地上的男人，“等着去牢里和你的好竹马许安见面吧，从你第一次找我到现在说的所有话，我都已经录音了。”
　　他从高而下的视线不带有丝毫情绪，连一分厌弃都懒得施舍给地上的半个死人。
　　霍佑大喘着气，腹部的疼痛让他直冒冷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二，”郁舟嗓音冰冷，腕袖里的尖刀露出锋利的刃，“舟舟不是你能叫的，你真该庆幸没被我割掉舌头。”
　　他将小刀拿在手中，挽了个流畅的刀花，刀尖距离霍佑的眼睛只有几毫米。
　　“第三——”


第33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33）
　　“别他妈给我想些不切实际的，贺承野不是你能算计的人，我更不是。”郁舟终究是没有将刀扎下去，顿了一下，接着道，“抢别人的男朋友，你要不要脸？”
　　“我……”霍佑似乎想说话，但随即被腹部的痛感打断，只能咬紧牙，冒着汗直抽凉气。
　　他不会手和肋骨都断了吧？
　　霍佑看向郁舟的眼神变得愤怒起来。
　　他本以为对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漂亮，结果没想到这些全都是装的，就等着将他捕入圈套！
　　贱人！
　　郁舟丝毫不理会霍佑，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体能增强剂的作用还有两分钟，郁舟飞快出了房间，下楼，拿上了自己落在卡座的小书包，找了一个昏暗无人的角落，使用了瞬移符。
　　降落的地点，是贺承野的那栋别墅。
　　回到家的瞬间，体能增强剂也跟着失效了。
　　郁舟猛地跌在了地上，身上软到没有一丝站起来的力气。
　　不仅如此，他还很困。
　　莫名其妙的非常困，眼皮都几乎要睁不开。
　　郁舟想拿出手机给贺承野发一条消息，却连这都做不到，直接倒在地毯上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似乎就是很久很久。
　　郁舟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各种场景交杂，让人看不清究竟有些什么，只有几个片段是清晰的。
　　比如……郁舟幼时所在的那一家孤儿院。
　　孤儿院很破旧，冬天也不通暖气，小一些的孩子穿的衣服都是那些大孩子穿不上后顺延下来的。
　　小时候的郁舟生得可爱，就算因为经常吃不好饭而身材瘦弱，脸也是软乎乎的。
　　路祁言经常按着郁舟揉他的脸，打掉其他想凑热闹的手，骂人：“你们都把猪蹄拿开，知知是我弟弟，不给你们碰！”
　　忘了说。
　　知知是郁舟的小名。
　　而路祁言是和郁舟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的，他比郁舟大三岁，很照顾郁舟，最开始那几年经常把自己当郁舟的哥哥。
　　不过后来……
　　郁舟猛地从梦里转醒。
　　他下意识揉了揉自己因为昏睡得太久而发痛的太阳穴，大口喘了几口气。
　　梦里景象在醒来时就会斑驳，他的脑海中已经记不清还有什么了。
　　身上的触感是柔软的，郁舟知道贺承野大概已经回来了，然后把在地毯上的自己送到了软绵的床上。
　　窗外的天色一片漆黑，他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一天多。
　　他喝的那杯酒里……可能也有东西，但大概只是安眠药一类的。
　　霍佑是个狠人，连自己都下药。
　　只是不知道他一个准备干坏事的人，给自己下安眠药干什么？
　　奇葩。
　　一定要把霍佑和许安的牢房安排成对面的，这样这两个奇葩坏蛋就可以天天互相干瞪眼，看他们尴不尴尬。
　　郁舟想完，心情好了些，从被窝里坐起身看了四周一圈，却没有发现贺承野的身影。
　　他的饲养员没有陪着他。
　　郁舟心忽然有点儿慌，他轻轻抓了下床单，小声呼唤：“贺先生？”
　　没有应答。
　　贺承野不在，郁舟忍不住想要下床去找，正好身上的力气也已经恢复一点了。
　　他掀开被子，正要挪动，脚踝上却传来轻微的拉扯感。
　　床脚处也随之发出细碎的清脆金属声响。
　　小垂耳兔愣住了。
　　他快速把身上的被子全都掀开，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了眼前的一幕。
　　他的右腿上，多出来了一个东西。
　　白皙清瘦的脚踝被套上了一个恰好贴合的银脚镣，一根不粗不细的银链子从锁扣处延伸出去，一直从床尾耷拉到地上，延伸到了不知在何处的终点。
　　脚镣很漂亮，上面有精致的蝴蝶和玫瑰浮雕，在月光下微微泛着光，栩栩如生。
　　郁舟心脏慌乱跳动起来。
　　他挪蹭到床尾，拽着那根银锁链一直拉，冰冷的银把手指也染到发凉。
　　锁链很长很长，似乎是为了给被拴住的人足够的活动空间，但再长的链子都有终点。
　　被拉到一定长度后，那根链子就再也拽不动了，足以看出拴得很紧。
　　郁舟缓缓把手上的那一团锁链放回到地板上，堆成一片。
　　有些茫然，又觉得并不意外。
　　贺承野说过。
　　他不乖了，就要把他锁起来。
　　他和霍佑出去这件事情，确实不太乖。
　　可是那都是为了拯救贺承野呀，防止那些人干出坏事。
　　郁舟忽然就有点儿委屈巴巴，这种委屈在看到拯救进度到了98%时达到了顶峰。
　　【小A，】他瘪着嘴问，【贺承野在哪儿呢？】
　　小A没有回答他，回答他的是门外轻微的脚步声。
　　由远而近，最终停在了门口。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贺承野是狼，最能适应夜色之中的环境，他手上稳稳地端着一杯温水，轻缓地走进了房间。
　　郁舟下意识往床的另一端缩了缩，脚镣连着锁链晃动出轻微的声响。
　　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先出击。
　　轻轻开口：“……贺承野。”
　　贺承野已经走了过来，将那杯水放在一旁古木小桌上，没有应答，却坐在了床边的繁重交椅上，沉静的黑眸看着郁舟，对小垂耳兔伸出了手。
　　郁舟愣怔一瞬，指尖下意识收紧，在绵软的被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抓痕。
　　即便有一点点害怕，他还是挪了过去，搭上了贺承野的手。
　　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贺承野就用力收手，一把将郁舟扯到了自己这边。
　　那椅子虽华贵，却并没有容纳两个人的空间，郁舟有些害怕地攀附住了贺承野的肩颈，不得已坐在他怀中。
　　脚踝上的银链跟着动作哗哗作响，在寂静中竟然显得暧昧不堪。
　　“贺承野，我没有……没有不乖，”郁舟从没被人这样拴在床上过，整个人都有些发烫，试图辩解，“你——”
　　他根本没有说完一句话的机会。
　　就被抬着下巴吻住。
　　贺承野似乎在生气，亲的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凶，却带着不容抵抗的缠绵，将男生的唇慢慢碾磨到充血发红。
　　即便是郁舟咬他，呜咽着求他，他还是不停下，密集炽热的吻一路向下。
　　郁舟的衣襟被弄乱、敞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少年被逼到眼尾带泪，红着脸仰起脖颈，喘息了没几秒，就又被堵住唇。
　　恍惚间，似乎有什么冰凉的环被戴到了他的手指之上。


第34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34）
　　明明是凉的，郁舟却像被烫了一下一样，手指轻颤。
　　贺承野抓住男生的手，先是裹住，然后又将自己的指节挤进郁舟指缝之间，十指紧扣，不容逃脱。
　　郁舟根本顾不上思考那是什么，就又被亲到连喘息都困难，泪水集聚到眼睫再也挂不住，流了下来，又被男人的指腹抹去。
　　他不止是被亲哭的，还因为一些其他的，超出平常的事情。
　　然而他连挪挪腿遮挡住的力气都没了，只能任凭着贺承野发觉，然后……
　　纤细的腰被搂住，宽大而骨节分明的滚烫的手伸了过去。
　　过了一阵儿。
　　去抽床边的卫生纸。
　　知道小兔爱干净，把人抱到浴室放进大浴缸洗香香，再换上新的洁白睡衣。
　　郁舟整个人羞到像被蒸熟了一样又红又烫，死死埋在贺承野怀里不肯抬头，眼睛哭到有点儿肿，视线也涣散。
　　贺承野低下头去亲吻了一下男生的额发，终于说出了今夜进房间来的第一句话：“乖。”
　　郁舟用冒出来的垂耳兔耳朵去打贺承野，抗议。
　　他不想乖，他要咬死讨厌的饲养员，虽然是舒服的……但欺负人实在是过头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从有点儿哑的嗓子里说出一个字，就听到了对方的第二句话。
　　“舟舟，”贺承野盯着男生那只小一圈的手，嗓音轻柔，字字沉稳。
　　“嫁给我吧。”
　　闻言。
　　郁舟的大脑直接短路了一瞬。
　　原本就有些快的心跳直接开始失控，沉闷又紊乱的声音重重砸在耳边。
　　他的指节无意识跟着这句话轻轻蜷缩了一下，被硌一下，这才想起去看贺承野刚刚套在他手指上的东西。
　　这一看，整个人更乱了。
　　那是一枚钻戒。
　　完美贴合，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戒身是锃亮的银，边缘带一圈磨砂般极小的碎钻，中间一颗硕大的圆钻映出月光，似乎让周遭的昏暗都明亮了几分。
　　像盈月嵌于星河之中，华贵又瑰丽，美到让人窒息。
　　“这是求婚戒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还有17款专门设计的婚戒，我都定制了，你喜欢哪对，我们就用哪对。”贺承野搂着郁舟，低声解释。
　　“你……”郁舟抬起头看贺承野，挪动一下，脚上的银链跟着响。
　　他过了好久才拼凑出一句话：“你为什么要娶我？”
　　“不明显吗？”贺承野垂眸，“喜欢你。”
　　“不……不对，”郁舟努力按捺自己飞快的心跳，“你只是包养我，我只是你的储备粮，你不该喜欢我的。”
　　这不符合他的认知。
　　贺承野是世界线里冷酷无情的反派，他又没有刻意勾引对方，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
　　“为什么不该。”贺承野扣住郁舟的手，“把你带回家，亲你，想要你又不舍得，看到你不在会慌到要死，舟舟。”
　　狭眸中的深色幽深了些许。
　　接着说道：“你自己想想，这是喜欢还是包养？”
　　扑通，扑通。
　　郁舟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已经快要被对方听到了。
　　他根本跑不得，被迫直面这个问题。
　　贺承野抓起郁舟放在膝弯上揪衣服的手，尖齿咬了一下细嫩淡粉的指尖，盖上了一个戳。
　　“说话。”恶狼低语。
　　郁舟被咬痛了，抬着泪眼朦胧的眸去看贺承野。
　　语气委屈又可怜：“是，是喜欢。”
　　就好像这不是附和别人喜欢他，而是逼着他去跟别人表白一样。
　　贺承野是真的不正常，有这句话就当成少年也同意了，于是将刚刚咬出的痕迹吻过，满意地安抚。
　　问：“婚礼舟舟想在哪儿办？”
　　“我……我不知道。”郁舟小声道。
　　“那我准备几个方案，你自己选，好不好？”
　　低哑的醇厚嗓音响在耳边，男人略高出一点的温度从肌肤相触的地方传过来，让郁舟头脑都有些发晕。
　　他有点儿紧张，晕晕乎乎地答应了下来：“好……”
　　贺承野咬了一下郁舟的兔兔耳朵。
　　这次是嘉奖。
　　因为小垂耳兔是很乖的宝宝。
　　这一闹闹了很久，放在床头柜的温水早就凉了下来，贺承野把郁舟放回床上，去热了一杯牛奶，加了一点儿糖。
　　郁舟端着杯子都喝完了。
　　贺承野去浴室了，他就坐在床边晃着小腿，感受着脚镣对脚步的束缚，思绪乱成一团。
　　做任务这么久，他没有遇到过任务对象想和自己在一起的情况。
　　该怎么办？
　　任务进度卡在98%，而他被囚禁了，没办法行动，几乎不可能把这些进度补满。
　　郁舟收起腿，抱着膝把自己蜷缩了起来，失神的眸子显得有些无力。
　　他记得刚刚温存时贺承野说过一句话，等结婚后搬到新的婚房，他就可以重获自由。
　　难不成要卡在这个世界，和贺承野结婚，再慢慢观察吗？
　　郁舟不想这样。
　　不想耽搁这么久，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和贺承野顺水推舟地在一起，把对方的感情都骗过来。
　　而且……如果真的在一起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沉浸其中，不想离开。
　　但这个世界本就不是他的容身之所。
　　更何况，他还有想见的人，有要去做的事。
　　郁舟犹豫几秒，在脑海中叫了一声系统。
　　【小A，如果我用体力加强剂，能把这根链子扯开吗？】
　　小A刚刚一直在被屏蔽，现在才终于有机会出声：【宿主，你是指扯断脚镣连着的锁链吗？】
　　【对。】郁舟看着那根银链，【我觉得并不是很坚固，只要用体力加强剂就可以把它扯开，然后我再用瞬移符——】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用瞬移符，去那里呢？
　　这个世界中，除了贺承野身边，他竟然第一时间想不到有哪里是安全的避风港。
　　更何况一旦贺承野发现他跑了，后果应该是不堪设想的。
　　郁舟打消了这个想法，垂着眸愣了一阵儿，才又道：【算了，先锁着吧。】
　　系统A沉默了好几秒，在郁舟都怀疑他是不是关机了的时候才出声。
　　【宿主，你为什么不考虑留在这个世界，和贺承野在一起呢？你不喜欢他吗？】


第35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35）
　　郁舟被这个问题问到莫名心乱：【我怎么可能留在这里呢，我最终是要做完任务离开系统的，至于我对贺承野……】
　　他对贺承野，好像……不是完完全全没有一点感觉的。
　　但是，那不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的解释小A能不能理解：【我不是不喜欢，但也不是能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小A很执拗：【在这个世界里，姜寻、霍佑和贺承野都对你表现出喜欢的情感了，但是你只接受了贺承野，你还和他……，这也是不喜欢吗？】
　　系统越说，郁舟就越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能怎么回答？
　　小垂耳兔不想再谈论这件事，岔开了话题：【任务进度达到100%，我就可以立刻脱离世界吗？】
　　【是的。】小A回答。
　　宿主不想谈，系统就不得不中断讨论，显得有点儿伤心。
　　郁舟顾不上再安抚小A。
　　他深呼吸一口气，看向手上亮闪闪的戒指。
　　还是对贺承野喜欢他这件事感到难以置信。
　　时间一点点过去，郁舟又在别墅里被关了三天。
　　他并没有闲着，把霍佑的犯罪证据尽数提交，看着对方因下药、qj未遂和伪造案件而被判决终身关押，终于放下心来。
　　这罪治的比按理的还要重，大概是贺承野的手笔。
　　姜寻给郁舟想方设法发过消息，不过不再是骚扰，而是说他知道错了。
　　以后再也不敢来找郁舟了，只求郁舟向贺承野传达一下，不要再让姜父派他去矿场监工。
　　那里风吹日晒，对他这种大少爷来讲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郁舟看完消息，麻溜删掉。
　　他才不敢替姜寻求情呢，那跟炸了醋罐子有什么区别？
　　脚上的东西一直没有被松开，郁舟就只能待在别墅中，银链很长，他的活动范围是整间卧室。
　　晚上时，贺承野会带他去洗澡，这是一天之中唯一解下镣铐的机会。
　　郁舟的皮肤又白又娇嫩，即便那个脚镣是完全按照男生的脚踝定做的，还是把那块肌肤磨出了红印子。
　　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郁舟自己还没注意到，贺承野就把他的脚踝抓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碰。
　　良久才轻轻问：“疼吗？”
　　郁舟摇摇头：“不痛。”
　　贺承野却没有作罢，而是从一旁的抽屉中拿出了一管药膏，拧开，动作柔缓地在有红痕的部位轻轻抹开。
　　脚踝的下面被男人灼热的手掌托住，微凉的药膏化在上面的皮肤，这种冷热的差距加剧了郁舟的敏感，忍不住往回缩脚。
　　贺承野却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体弱的小垂耳兔根本动弹不得。
　　一直到药膏涂完，贺承野才将郁舟抱起，塞回了大床上。
　　郁舟以为对方会再次给他套上脚镣，但是预想中的动作并没有发生。
　　贺承野把脚镣连着锁链一起扔到了一边。
　　郁舟的眼睛微微瞪圆了，有点儿不适应：“不锁我了吗？”
　　贺承野将脚镣的小钥匙交到了郁舟手中，揉了揉男生的额发。
　　“是不是傻。”
　　原本贺承野也没打算一直锁着郁舟，那是他视若珍宝的人，锁住只是因为太担心对方跑掉了，现在松开镣铐也仅仅是因为不舍得。
　　他知道小兔也不喜欢这样。
　　果然，在得知以后都不会被锁时，郁舟愣了两秒，接着愉悦地弯起了眼眸：“贺承野。”
　　拍拍旁边的床，示意对方坐下。
　　贺承野的居家服和郁舟是情侣款的，大几个码号，奢华的绸缎材质在他身上衬得人更为贵气，还有几分隐匿的危险。
　　布料随着动作泛开轻微褶皱，慵懒又透着莫名的色气。
　　郁舟看人坐在了自己身边，挪挪蹭蹭，爬到了自己饲养员怀里，坐在对方腿上。
　　“吧唧”亲了贺承野的脸一下，又变出兔兔耳朵，窝在了温热的胸膛前，垂耳兔耳朵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过男人的下颌。
　　他小声说：“你不锁我，这是给你的奖励。”
　　贺承野轻笑一声：“为什么只亲脸？”
　　郁舟没想到还有这种问题，有点儿脸热。
　　“因为……”他因为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原因。
　　于是被箍着腰，被迫从贺承野怀里直起身子，然后被温和地吻住。
　　接吻的时候，男人的呼吸微微重了些，指尖顺着郁舟脊背划过。
　　路过肩胛漂亮的蝴蝶骨，细瘦的腰，直到尾椎。
　　引起一片无法忍受的酥麻和痒意。
　　郁舟明显能感觉出来贺承野对他的欲望在加重，现在已经到了每次接触都会暧昧不明的阶段了，他觉得有些坏事。
　　却又忍不住在对方碰到他时因为奇怪的感受而呜咽，圆润而修剪整齐的脚趾跟着蜷起。
　　这不是皮肤饥渴症发作，却比那更糟糕。
　　郁舟整个人都似乎冒了热气，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扒拉贺承野。
　　恶狼暂时性地松开了小垂耳兔。
　　“喜欢我吗？”贺承野又一次问道。
　　郁舟被亲了半天，脑袋都是懵的，无力地点了点头。
　　之前被亲的时候都会说讨厌他，现在的转变太过于理想，贺承野缓缓垂眸，又确认了一遍：“喜欢还是讨厌？”
　　郁舟已经喘过气儿来了，又不是无可自控的时候，说“讨厌”未免太过于像调情。
　　他把脸埋到了贺承野肩颈处，声音被阻隔到有点儿闷：“……喜欢。”
　　贺承野倏然把郁舟抱紧了些。
　　半晌，低声道：“我爱你。”
　　郁舟整个人僵了一下。
　　像是有什么在他的心中作乱，把原本的心跳频率搅的一团糟。
　　他眼睫颤了颤，最终还是抬起眸，看向贺承野：“不行。”
　　郁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除了莫名的心悸，还会有一种隐隐的难过，他轻缓地深吸一口气，这才压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
　　“你不能爱我，至少现在不能，你……还是喜欢吧。”他小声道。
　　贺承野亲了亲郁舟的额头：“那什么时候才可以说爱你？”
　　郁舟回抱住了贺承野。
　　轻声说：“等我也爱你的时候。”
　　贺承野嗓音里似乎有一分笑意，他牵住了郁舟的手，指骨擦过那枚华贵的戒指：“好，那我再等等。”
　　等你爱我。
　　等你也想要义无反顾。
　　郁舟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脑海中系统A的声音忽然响起：【宿主，目前拯救进度已经上涨至100%。】
　　【上涨……？】郁舟心像是被攥住了一样，【为什么？】
　　系统A说：【我不知道。】
　　可是就算系统给不出回答，郁舟还是能隐隐约约地猜到。
　　从霍佑开始接近他时，郁舟就已经有一个答案了。
　　拯救贺承野的任务进度，貌似是围着他而变动的。
　　他有可能会出事，任务进度就会下降，他回应贺承野，任务进度就会上升。
　　似乎他的存在对贺承野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救赎。
　　明明应该一口把他吃掉的……却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小A又问了：【宿主，请问是否要脱离世界，回到快穿空间？】


第36章 疯批恶狼×皮肤饥渴症垂耳兔（36）
　　郁舟小幅度地抓紧了手边的衣角。
　　【走吧。】他说。
　　紧接着，一阵眩晕，意识脱离。
　　为了不对小世界造成影响，快穿系统的员工在离开每个世界后，原本的身体都会根据宿主的性格模拟出一个运转程序，代替宿主在这个世界继续生活。
　　所以在郁舟脱离世界后，他的身体并没有消失，而是继续埋在贺承野怀里。
　　贺承野却垂下了眸，起身把愣怔地看着自己的“郁舟”放到了床上，替对方盖好被子。
　　然后，轻轻阖眸。
　　再抬眼的那一刹那——墙上的时钟指针停止了转动。
　　窗外的风声消逝，原本颤动的古树枝叶也静止在了原地。
　　整个世界停止了运转，除了站立的男人。
　　他温柔地摸了摸陷入沉睡的男生的黑发，嗓音轻柔，却有着近乎可怕的偏执。
　　“没关系的，舟舟。”
　　“这个世界你不喜欢，那我就去下个世界继续追你。”
　　“我会慢慢等的，等你……真正爱我。”
　　*
　　郁舟缓缓降落到了快穿空间，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快穿系统建立在虚空之中，却将每件东西都模拟出了实体的质感，每个员工有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床，一个储物柜和一套桌椅，还有完善的洗浴间。
　　郁舟掉到了床上，柔软的被褥接住了他。
　　头上感觉有些过于轻快，他下意识伸手去碰了一下，才想起来是兔耳朵已经没有了。
　　……没事的。
　　主系统会模拟他，在那个世界好好生活，也许会给贺承野他想要的答案。
　　郁舟平复了一下心情，半晌站了起来。
　　下一秒，发现自己的小房间内多了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团盈亮的光球，比巴掌大一点，灯光翕动像在呼吸，正在原地缓缓地转着圈。
　　？
　　什么东西？
　　郁舟迟疑了一瞬，慢慢靠近过去，伸出手想碰碰那个光球。
　　光球却忽然说话了：“宿主，欢迎回家。”
　　是小A的声音！
　　郁舟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小A？”
　　光球闪了闪：“是我。”
　　“这……这是你的本体吗？”郁舟有些难以置信，“你以后会住在我这边吗？”
　　光球晃了晃，像是在摇头：“这当然不是我的本体，只是因为我现在有事情，不能见你，我也不会住在宿主你这边，今天来，是来兑现承诺的。”
　　郁舟想起来了。
　　小A说，要带他认识一下他的朋友。
　　郁舟一边祈祷着别见到一堆光球，一边跟着小A出了房间。
　　快穿系统的路看似是虚空的，每一步踩过去才会微微闪出光亮，浮现一小块地板。
　　郁舟跟着漂浮的光球路过了主神殿，高大的殿堂依旧重门紧闭，符文漂浮在四周，宣告着神秘与不可侵犯。
　　“主神……长什么样子啊？”郁舟忽然有些好奇。
　　“个子很高，身材很好，别人说他有点儿凶。”A一句一顿地回答，“但是很好看。”
　　郁舟只是有几分好奇，对主神并没有多少探究的意欲，闻言点了点头。
　　凶，他能理解，毕竟要管一整个快穿系统。
　　大概上位者都是如此，上个世界的任务对象也是凶得很，只有他撒娇的时候才能获得对方的温柔。
　　光球飘得很慢，过了好一阵儿才来到了一个球形建筑旁边，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竟然直对着一部电梯，大厅空无一人。
　　郁舟走进了电梯，光球按了9层。
　　电梯四周甚至有数据在环绕，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很快就升到了对应的楼层。
　　一开门——
　　“砰”的一声。
　　一筒礼炮在电梯门口蓦然炸开，彩色的亮晶晶亮片连带着礼花条飞的到处都是，喜庆的要命。
　　郁舟被吓一跳，心猛然蹦到了嗓子眼，差点儿叫出声来。
　　他闭了闭眼，摘掉不小心落到身上的一个金色亮片，这才缓缓走出去。
　　有点小心翼翼。
　　像是怕地上还埋着地雷。
　　深呼吸一口，郁舟忍不住小声问一旁的光球：“这是你们系统特别的打招呼方式吗？”
　　身旁却传来一道冷淡却悦耳的清冽男声：“不是。”
　　那道声音接着道：“223，我早就说不要用这种方式欢迎人了，果然吓到他了。”
　　另一个男生声音听起来要富有感情许多，带着歉意笑道：“不好意思啦，047，我下次肯定听你的。”
　　郁舟循着声音扭头，接着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男生，看起来都顶多只有二十岁，眉眼间还残存着少年气。
　　左边那个手中拿着刚放完的豁口手持礼炮，棕色的短发有些凌乱，笑得像只金毛犬。
　　但让郁舟愣住的是右边的那位。
　　那是一个有些……过于瘦削的男生，身上严严实实裹着一件素色长袍，长相很漂亮。
　　尽管知道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生不太贴切，但郁舟却只能想到这个词了。
　　肤色很白，眸色很浅，银白色似绸缎的柔顺长发直垂到腰，圣洁到如同月光。
　　见郁舟在看他，才扬起一个略有浅淡的笑：“你好，我叫047。”
　　末了，又补充一句：“你真好看。”
　　郁舟莫名其妙脸红了：“你，你好……”
　　“你看，夸人这方面你就不行了！”223把手中的礼炮一扔，走到郁舟身边，“你应该说小舟舟又帅又漂亮又可爱，人还很厉害，不愧是咱主——”
　　不知为何一句话还没说完，223就猛地一闭嘴，转移了话题：“你刚做完任务累不累？”
　　“……不累。”郁舟有点儿混乱。
　　“你叫我三三就好，至于他，”223看向047，“叫七七也可以，叫小七也行，但自从那天我们在一个世界观测到有条狗叫小七，他就不愿意别人这么叫他了……”
　　223是个话唠，说的又多语速又快，光是跟上他跳脱的思维就有些累人。
　　047就只说了刚刚那几句话，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中他都一直在沉默，除了偶尔轻微的咳嗽声，没有别的声音。
　　郁舟跟在他们旁边，听223从天聊到地，目光看到房间中央的机器，又一秒换了话题：“这负责分派世界的机器越来越抽风了，动不动就故障，你不信碰一下中间浮起来那个光屏。”
　　郁舟靠近了一点，指尖碰了一下光屏：“是这个吗？”
　　“是，我刚刚才修好，现在应该没反应。”223深吸一口气，似乎准备讲述故障时会有多气人。
　　然而下一秒，他转过身，却发现原本应该在原地站着的黑发小漂亮不见了。
　　“？”223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047淡淡的声音响起：“没错，就是在刚刚，你那台破机器把人送去下一个世界了。”
　　223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我艹？”
　　他扑向了机器想去补救，可是无济于事。
　　一直在旁边的光球此刻飘了过来。
　　“小A”的声音冷冷响起。
　　“223，来主神殿领罚。”
　　223知道自己把主神的老婆送走了，该罚，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耷拉了脑袋，委屈道：“好。”
　　047倒是微微扬起了唇角，被223蠢笑了。
　　不过……
　　银发美人的浅瞳扫过光屏上的世界编号，神色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下一个世界，似乎要更有趣些呢。
　　主神果然……心思深重。


第37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1）
　　郁舟也没想到自己被坑了，完成任务后的两天的小假期直接原地消失，还没等喝口水就来到了下一个世界。
　　眼皮昏沉，耳旁嘈杂。
　　似乎有人在争吵。
　　“父亲，我已经心有所属，怎么可能嫁给那个凶残的alpha？”一个男生带着哭腔据理力争，“要我去给他当抚慰剂，我会被蓝星第一军校勒令退学的！”
　　回答他的是威严的中年男人声音：“没有人规定一个omega有了alpha就会被开除学籍，苏岚，我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为了我们苏家，你的两个哥哥都是alpha，根本没有办法代替你去替嫁，苏家不可能拒绝蓝星皇室的指令。”
　　“为什么偏偏是我？”苏岚抽噎着，“我和皇室的二皇子情投意合，他如果看到我被嫁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难道就不会让皇室迁怒于苏家吗？”
　　苏父不说话。
　　整个蓝星都知道，蓝星帝君有三个孩子，大儿子是储君，二儿子是废物，小女儿是沉迷战甲的女omega战争天才。
　　苏岚和谁好不行，非要和二皇子好。
　　最后除了能把名字嵌入皇室族谱之外，什么好处也得不到，估计还被不少人嘲脑残。
　　苏岚看这招不管用，于是泪眼朦胧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妈，我不想嫁，我才十九，还是个omega，如果嫁过去再怀孕，我的未来就毁了！”
　　苏母平日里最疼自己的小儿子，看到苏岚哭心都要碎了，忍不住飞快走过去抱住了苏岚，温柔地拍着男生的背：“岚岚不哭，我和你爸再想想办法……”
　　保养得当的贵妇人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苏父，跟着红了眼眶：“就没有办法让岚岚不嫁出去吗？”
　　苏父其实也心疼苏岚，重重地叹了口气。
　　等等……嫁谁？
　　郁舟艰难地抬起略有沉重的眼皮，看见了地毯上繁杂的花纹。
　　他似乎站在墙角，站在这个厅堂中最不显眼的位置。
　　身体的羸弱并没有在这个世界消失，郁舟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因为浑身无力而软倒在地。
　　他连忙叫系统传世界线给他。
　　小A说：【宿主，欢迎来到新世界，本次諵枫行动任务：拯救故事线中的反派战神，晏深。】
　　原剧情如潮水一般涌入郁舟的大脑。
　　这是个星际ABO的世界。
　　所谓ABO，分别是alpha，beta，omega，是人类在进化中发展出的第二性别。
　　alpha是最为强悍的存在，精神力浩瀚，身体素质好，各方面能力都远超其余人，是蓝星军队的重要力量。
　　omega是三种性别中体能最弱的存在，不论是男性omega还是女性omega，大多都身娇体软，精神力也很难达到上乘，没办法做太重的工作。
　　他们有很强的生育能力，受孕率高，一度成为alpha们圈养在家中的金丝雀，近些年蓝星法典逐渐完善，这种情况才得到改善，但omega依旧是弱势群体。
　　而beta则是最普通的一类人，alpha和omega都有自己的信息素，beta却没有，受孕率低，也闻不到任何信息素。beta的精神力和体能基本都处于中间层，就只能去担任那些普通的工作。
　　在这个世界中，所有人在十二三岁便会分化出第二性别，alpha大概有20%，omega最为稀缺，顶多只有10%，beta数量最多，高达70%。
　　alpha有易感期，omega有发情期，都要靠对方的信息素来抚慰，不然omega只能打抑制剂，alpha只能硬抗。
　　beta则是什么都没有。
　　郁舟把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堆设定看完了，总算懂了个大概。
　　而此次故事线中的主角受，正是他刚刚听到的那个名字，苏岚。
　　苏岚作为蓝星显赫家族苏家的小儿子，从小备受瞩目，在所有人的溺爱中长大。
　　他在十三岁那年分化成了omega，从此周围人更加呵护他，以至于把他宠成了娇纵的性子。
　　他天真，然而是坏到天真。
　　在上学期间，苏岚结识了蓝星皇室的二皇子洛君淳，两人很快情投意合。
　　可是洛君淳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alpha里最没用的那一种，索性直接摆烂了，开始花天酒地玩弄omega，苏岚就是他鱼塘里的一条鱼。
　　从小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的苏岚当然不甘心，他喜欢洛君淳，自然想和对方在一起，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怀上洛君淳的孩子，好逼着他和自己结婚。
　　他在一个晚宴给洛君淳下了药，两人共度一晚。
　　可是他没能怀上洛君淳的孩子，还平白无故失了身。
　　洛君淳不可能对苏岚负责，即便是苏岚已经被他永久标记了，也不可能。
　　而就在这时，蓝星的第一战神上将，晏深，因为身体难以承受过于强悍的精神力而不得不暂时离开军队。
　　晏深需要一个契合的，同样精神力合格的omega当自己的抚慰剂。
　　作为报酬，晏深会娶这个omega，保对方的家族一世平安。
　　信息素分析局开始搜寻和晏深匹配的omega，这一查，就查到了苏家。
　　苏家的omega基因和晏深恰巧足够契合，于是帝君手一挥，直接帮晏深指了婚。
　　苏岚害怕极了，他已经被永久标记，就算洗掉标记，也会被看出来，他的名声会就此完蛋的。
　　他抵死抗争，却还是违抗不了苏父的指令。
　　苏岚被嫁到了晏深家里。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晏深根本不回家，见面都见不到，更别提碰他了。
　　苏岚逐渐大胆起来，私底下联系了洛君淳，两个人又偷偷搞到了一起。
　　直到这件事情被洛冥撞破。
　　洛冥是洛君淳的大哥，帝国的储君，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了这种事情，他自然怒不可遏。
　　但这是世家的丑闻，洛冥不可能让大众知道，他衡量一番，私底下将苏岚和洛君淳发派到荒星三年，想让那两人知错悔改。
　　荒星是蓝星的管辖边界区，离虫星很近，蓝星世代以来抵抗虫族的入侵，这一点就连荒星的罪民也在恪守。
　　除了苏岚和洛君淳。
　　这两人竟然为了相对舒适的生活，私自联通了虫族，将自己知道的蓝星军队信息卖了出去。
　　其中包括晏深精神力已经濒临崩溃这件事。
　　虫族获取了这一重大信息，很快筹备军队发动战争，带着它们研发的精神力干扰装置，一举攻破了晏深原本固若金汤的防线。
　　甚至控制了晏深，让他成为了叛徒。
　　蓝星即将被摧毁。
　　群众人心惶惶，纷纷咒骂晏深。
　　但在这时，苏岚和洛君淳忽然良心发现，偷了星舰回到边防，把自己知道的虫族弱点都说了出去。
　　经过漫长的战争，蓝星险胜。
　　苏岚和洛君淳成为了蓝星的英雄，晏深却死在了战斗之中，还要背负千古骂名。
　　没人知道，这场战争原本可以一滴血都不用流的。
　　更没人知道，那个死在星空之中，连全尸都找不到的战神才是真正的英雄，而苏岚和洛君淳，只是两个没有道德没有伦理的叛徒罢了。
　　看完故事线，郁舟生气了。
　　他气鼓鼓问小A：【你管这叫反派？】


第38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2）
　　【反派与正派角色是由世界线中大众的看法来决定的，】小A停顿了一下，缓缓说，【很多时候……真相会被永远埋藏。】
　　所以才需要一个命中注定的人，来拯救所谓的“反派”。
　　把他们拉出泥潭，重新赋予光亮。
　　【那我的身份是……？】郁舟轻叹一口气，接着问。
　　【苏家先前遗弃在祖宅的孩子，一个体弱多病的omega。】小A声音小了些。
　　对于体弱设定，郁舟已经不意外了。
　　他点点头，终于把视线投向了厅堂中央的那一家人。
　　苏岚长得秀气，皮肤很白，身材苗条，个子在omega里也不算矮。
　　旁边的苏父威严，眉宇间却也有着几分踌躇与忧愁。
　　苏母抱着苏岚，泪眼朦胧。
　　旁边还有苏岚的两个alpha哥哥，大哥叫苏卓渊，二哥叫苏驰。
　　这两位刚刚一直在保持沉默，现在却终于也于心不忍，开始替苏岚求情。
　　“岚岚不想嫁过去，上将难道要强娶吗？”
　　“父亲，世家的人都知道岚岚和二皇子情投意合，这桩婚姻根本就是个笑话！”
　　苏父一拍桌子，怒道：“够了！我难道不知道吗？”
　　大厅一时寂静无声。
　　苏父缓缓吐出一口气，一个眼神扫视周围，大厅内的仆从立刻会意，全部退下。
　　人都走了，苏父才终于道：“我也不想让岚岚憋屈地嫁过去，上将家族虽比我们更为显赫，但我也支持岚岚追求幸福。”
　　苏岚像是感动到了极点，哭的更厉害了。
　　他哭的楚楚可怜，如果不是知道剧情线，明白苏岚现在的抗拒只是不想被别人知道他已经被永久标记了，郁舟都要信了。
　　“我们找个人替岚岚吧。”苏母抽噎着说，“想办法找一个和岚岚像的omega，送给上将。”
　　“咱们岚岚这么好看，怎么会有比他更让人喜欢的omega。”苏驰攥紧了拳，半晌又无力地松开。
　　苏卓渊无意间环视大厅一圈，忽然看到了站在角落低着头，因为腿软还没来得及撤走的郁舟。
　　他第一反应以为对方是仆从，在偷听苏家的秘密，蓦地皱了眉，指着郁舟的方向：“你，过来！”
　　郁舟一惊。
　　却还是照着对方的指令走了过去，因为腿软，步伐很慢很慢。
　　他刚刚没有发觉自己的脚踝上似乎戴了一条踝链，上面大概有细碎的挂饰和小铃铛，此刻走起来一步一响，清冽的碰撞声让人不禁随着他的走动而心痒。
　　郁舟走到了离客厅中央五步远的地方，低着头站定不动了。
　　“你是什么人？”苏驰盯着郁舟，“把头抬起来！”
　　都这么凶，小omega有一点点委屈。
　　不过他没有违背当前剧情线的走向，缓缓地抬起了脸，看向这一家人。
　　那一瞬间，世间一切瑰丽都黯然失色。
　　苏家所有人，包括苏岚，都愣在了原地。
　　男生长相太过漂亮了，黑发棕眸，远不及蓝星很多金发蓝眸的人特殊，却显得更加精致，又很无辜。
　　一双清澈水润的眼睛让人在对视时忍不住放缓呼吸，高挺小巧的鼻子仿佛画中人一般完美，淡粉的唇……
　　苏家两个alpha哥哥竟然最先狼狈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下去。
　　这是仆从吗？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仆从在家中，而他们从未发觉？
　　苏卓渊的反应更快些，很快回过神，嗓音温柔了许多：“你是家中的仆从吗？”
　　郁舟摇头。
　　还是苏父和苏母记性好，想了起来。
　　这……应该是他们的第四个孩子。
　　当年苏岚出生时，苏母难产，身子落下了病根，本来打算就此不再生孩子的。
　　可是又意外怀上了第四个。
　　第四个孩子一出生就瘦的可怜，在恒温箱里待了一个月，才勉勉强强能适应外面的环境，苏父和苏母嫌麻烦，不愿意养育这样一个羸弱的孩子，索性直接把他直接送到了祖宅，让苏母的omega父亲帮忙带。
　　这一送，就是十八年。
　　郁舟几乎算是被家里遗弃了，苏父苏母连名都没有给他起，他就跟着外公姓郁。
　　直到苏母的omega父亲自然去世的那天，郁舟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路颠簸回到了苏家。
　　当然，这只是系统因为他的到来而为他修正的剧情。
　　真正的情况是，第四个孩子在一岁时就因为先天性心力衰竭而夭折了。
　　现在郁舟用的身体还是主系统为他打造的身体，和郁舟的长相九分像。
　　想起来的苏父和苏母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他们以为这个孩子早早就死了，没想到竟然好好的活到了长大，还出落的如此惊艳。
　　苏母看看郁舟，又看看苏岚，想到刚刚的事情，脑海中忽然就有了一个计策。
　　郁舟也是苏家的孩子，有着苏家的基因。
　　尽管身体弱点儿，但是足够漂亮，完全可以替苏岚嫁给晏深！
　　反正，指婚指的只是苏家的孩子，又没说是哪一个。
　　思及此处，苏母挤出两滴眼泪，飞快上前抱住了郁舟。
　　“你是小舟吗？”她轻轻用手抚过郁舟的脸，有些哽咽，“都长这么大了……”
　　苏家的孩子没想到这是“弟弟”，都一脸茫然，还是苏岚先反应过来，皱着眉问道：“妈，这是谁啊？”
　　他本来就因为看到对方长的比自己好看而不悦，此刻苏母还去抱对方，他就更恼火了。
　　什么杂种，也敢往苏家闯？！
　　“岚岚，你别这样。”苏母回头，朝苏岚努力使了个眼神，“这是你弟弟，先前一直在你外公那里养着，现在才回家。”
　　闻言，苏卓渊和苏驰明白了。
　　他们比苏岚要大几岁，对于这个从出生就差点儿没活下来的弟弟有一丝印象。
　　苏家人不愧是一家人，看到苏母的眼神，都明白过来苏母的意思了。
　　这是想让郁舟替嫁。
　　苏岚自然是大喜过望，连哭都停止了。
　　苏卓渊和苏驰却莫名有些不舒服。
　　晏深是蓝星最年轻的天才上将，常年征战杀伐，虽然只有23岁，长相也极度俊美，但听别人说，他身上有很多伤，整个人凶狠到不符合年龄，比那些老将军还要残暴。
　　他们不想看到郁舟这么漂亮又娇软的小omega被送到晏深身边当抚慰剂。
　　会被折磨的吧？


第39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3）
　　大哥苏卓渊最先忍不住开口了，他温声说：“小舟，你赶了一天路，一定累坏了，先在家里住下吧，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苏母想了想，跟着说：“对，小舟先去睡吧，昨天听说你要来，我们让仆从收拾了一间最好的房间，就等着你住呢。”
　　听到母亲的这番话，苏岚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他可没看见任何仆从收拾新房间，也没见到家里人在为“弟弟”的到来而做准备。
　　看来这些都是假的。
　　郁舟好看归好看，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们还是最宠爱自己，就算对方回了苏家，也只有一个用处：替他嫁人。
　　想到这儿，苏岚不禁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很快又压下去。
　　“小舟，”苏岚红着眼睛走过去，轻轻挽住郁舟的胳膊，“我是你的三哥，我叫苏岚，你在家里要是有什么不自在的，就来找我，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郁舟不想被这个坏人挽着。
　　他眼睫一动，开始闷闷地捂嘴轻咳，不动声色地将手从苏岚手中抽了出来。
　　好一阵儿才缓过气，声音弱到下一秒就要在空中消散：“好。”
　　苏母有些担心，郁舟这样，不会是有什么病吧？
　　可别传染他们。
　　想到这儿，她立刻给郁舟指了指一楼尽头的房间：“小舟，那是给你收拾的屋子，你早点去收拾收拾东西吧。”
　　郁舟依旧不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他记得自己有行李，于是走到了刚刚站立的墙角那里，拿起了自己带过来的一个小书包，走向那间一看就不大的客房。
　　苏父却在这时候轻咳一声，开口了：“小四啊。”
　　郁舟停下来脚步，清亮的眸子看向坐在厅堂正中央的威严中年alpha。
　　苏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点：“你今年也十八了吧？有学校可上吗？”
　　身体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郁舟点点头，轻声回答：“蓝星第一军校。”
　　听到这个答案，在场的所有人均是一惊。
　　蓝星第一军校是整个星球top1的学校，每年招收的都是身体素质或精神力极度优秀的学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势力极强的关系户。
　　但郁舟显然不符合这个选项。
　　苏岚自己是垫底进的学校，都觉得无比骄傲，此刻内心的不平衡达到了极点，没想到郁舟这种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也能通过考核。
　　但他忍住了，没说什么。
　　苏父的眸中闪过赞赏：“好，不愧是我们苏家的孩子。”
　　郁舟脸上表情有一丝诧异。
　　苏父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
　　孩子是他们生下来就弃养的，原剧情中因为没办法得到治疗一岁就死了，对方怎么好意思说“不愧是苏家的孩子”这种话？
　　苏父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听说郁舟是蓝星第一军校的，看这个瘦弱的小omega都顺眼了不少，甚至在考虑让郁舟改回苏姓的可能。
　　见苏父不再问问题了，郁舟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这家人，转头向走廊尽头那间小房间走过去。
　　打开门，一股久积的发霉灰尘气味扑面而来。
　　郁舟微微屏住呼吸，打开了房间的灯，不禁有些想笑。
　　被气笑。
　　说是客房，不如说这是一间废弃的杂物间。
　　房间的大小并不宽敞，中间放了一张矮脚床，连被子都没有。
　　床的旁边是一张落满灰的桌子，桌子上叠放着几个凳子，再往另一头是几个柜子，摆放的杂乱无章。
　　郁舟搬下一个凳子，拿过一旁的抹布擦干净，勉强给自己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
　　小书包被抓在手里。
　　郁舟不明白为什么这具身体也开局自带小书包，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决定先检查一下里面有什么。
　　洗到有些发白的浅蓝色小包被打开。
　　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多，但其实根本没多少有价值的，一个破旧的老式通讯器，几件叠的整齐的衣服，还有几个针管。
　　郁舟拿出针管看了一下，包装上印着“omega专用发情期抑制剂”几个字。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苏母嫁给苏父其实是高攀，所以郁舟被送到苏母的老家那里后，过的日子并不宽裕，这样倒也合理。
　　郁舟心中忽然就有点儿难过。
　　他没办法更改原世界的剧情，没办法让原本死掉的孩子活过来，只能自己代替这个身份活下去。
　　但，他一定会替这个身份好好生活，惩罚那些没有心的混账的。
　　刚来到这个世界，郁舟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此刻已经有些困倦了。
　　他看了一眼脏兮兮的床，终究是没能躺的下去。
　　于是把桌子擦干净，将小书包放在了桌上，趴在上面小憩。
　　系统默默把房间内的温度调高了两度。
　　与此同时，楼上的房间中，苏家人正在密谋。
　　苏母温柔地揉揉苏岚的头，对着苏父道：“这个孩子命大，这么多年没有消息，我一直以为他活不成了。”
　　“是啊。”苏父感慨一声。
　　苏母庆幸：“还好他回来了，这样一来，我们岚岚就不用被迫嫁给上将了。”
　　这句话让苏卓渊和苏驰欲言又止。
　　苏岚却是最先开口的那一个，他又一次红了眼眶：“妈，弟弟刚回来，以前的生活也不好，我不想看到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被送走。”
　　他深呼吸一口，哽咽：“但是，但是我也没有办法……”
　　苏母心疼苏岚，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轻轻安慰道：“妈知道你善良，但你也要为自己着想，总不能心疼你弟弟就自己嫁过去吧？你弟弟以前过的生活不好，如果替你嫁到了上将家里，一定会享受到更好的物质条件的，也算是他命里的幸运。”
　　苏驰一听，觉得有道理，犹豫几秒跟着说：“对啊，好歹是去当抚慰剂，上将应该不会在物质上亏待郁舟的。”
　　苏卓渊却还是觉得不对。
　　虽然说这个弟弟的确是给苏岚替嫁的最好人选，但他们就这么决定下来，连和郁舟商量都没有，是不是有点儿自私了？
　　况且……郁舟那么好看，苏卓渊有点儿不想让小omega嫁出去。
　　倒是想把对方留在家里，这样他也可以经常看到。
　　苏卓渊想开口说些什么，劝家里人和郁舟商量商量。
　　但就在这时，苏家大院外的花园之中，忽然传来一阵破风的嘈杂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
　　像是什么大型物件落了地。
　　屋内人均是一惊，苏卓渊最先回过神来，连忙走到窗边去看。
　　只一眼，瞳孔紧缩。
　　他下意识道：“这……这好像是蓝星边防巡逻用的星舰！”


第40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4）
　　星舰的体积很大，几乎把整个花园都挤了个满，中央的水池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顷刻间便被压了个粉碎。
　　即便是星舰，毫无预兆地降落在私人宅邸也是违反军令的。
　　苏父有些愤怒地起身，领着妻子儿子们下楼，准备质问。
　　他们推开苏家大宅的厚重大门，看着凌乱不堪的花园和草坪。
　　苏母平日里经常打理院子，看到这番景象，“啊”地尖叫一声，差点儿晕过去。
　　苏卓渊连忙扶住自己母亲，防止她摔倒。
　　与此同时，郁舟在那间破烂的小房间里也被吵醒了，他缓缓从桌子上直起身，纤白的手指轻轻揉了揉眼睛。
　　带着些初醒的恍然。
　　院子里，巨大的星舰周身闪着荧惑般的蓝光，银亮的机身如同钢铁巨兽，双翼锋利到能瞬间切断一栋房子。
　　又是一声碰撞的巨响，伴着蒸腾的雾气，星舰的舱门缓缓打开。
　　里面走出一道有些骇人的庞大身形。
　　那是一个重型战斗机甲。
　　机甲是由蓝星最特殊的金属材料制成的，不算沉重却坚硬无比，踩在星舰向下的伸缩梯上，每一步发出的声音都带有无比的震慑力。
　　随着动作，重型机甲逐渐解体，收束成薄薄的腿甲和臂甲，展露出里面的机甲驾驶员。
　　那是一个戴着alpha止咬器的男人。
　　他身姿挺拔，肩阔腿长，修长高大的身形衬得整个人更为精壮。
　　细碎黑发散落于额前，锋利俊俏的眉下是一双锐利如鹰隼的漆黑狭眸，含着不容忽略的危机感。
　　甚至让人没办法将注意力放到那一身军装上，只是看他的脸，甚至只是远远看到身形，就有……想臣服的感觉。
　　没错，臣服。
　　苏家的几个alpha差点儿跪了，咬着牙才勉强站直身子，看向走得越来越近的男人。
　　直到对方站定在他们身前，肩上的五颗恒星图标熠熠生辉。
　　几人瞬间头皮有些发麻。
　　在蓝星，五颗恒星的肩章象征着最高的军权，是无可撼动的尊贵地位。
　　面前的人，是上将。
　　而蓝星的上将中，符合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的人，只有那位天才疯子。
　　晏深。
　　就是苏岚抵死不愿意嫁的那位。
　　苏父是上尉退役，平日里已经备受景仰，但此刻面对一个年轻到可怕的上将，还是被这种威压压到抬不起头。
　　晏深怎么会忽然来到苏家？
　　对方昨天才从前线被批准休息，现在应该是刚刚抵达蓝星，按照时间来算，晏深是哪里都没去，直接降落在了这里。
　　疯了吗？
　　这么急着把苏家的omega拐走？
　　苏父不动声色地将苏岚护在了身后，硬着头皮问道：“晏上将怎么有兴致光临寒舍？”
　　晏深低着眸，缓缓将手上的软铁作战手套摘下。
　　露出有力而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
　　“我来接人。”他嗓音冷淡，有着藐视一切的桀骜。
　　“接走我的omega。”
　　苏父一下子冒了一身冷汗，拼命想对策——如果现在把郁舟拉出来，对方能不吵不闹地跟着晏深走吗？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将郁舟迷晕，送到晏深的府邸。
　　气氛一时陷入了僵持。
　　苏岚却在这时弱弱出声：“我……”
　　苏母回过头，就看见苏岚有些愣怔的神色。
　　她以为苏岚是被吓傻了，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把苏岚推进了家中：“岚岚，快去叫你弟弟，告诉他上将亲自来接他了！”
　　苏岚被推着愣愣进了家门，三步一回头。
　　他其实想的是，如果让他嫁……好像也并非不可。
　　晏深比他想象中要俊美的多，即便是戴着止咬器遮住了下半张脸的大部分，也能看出对方的气度不凡。
　　相比起来，二皇子洛君淳好像……黯然失色。
　　不。
　　苏岚猛地回过神。
　　他已经被洛君淳永久标记了，再嫁给别人绝对是死路一条，还是不要作死的好。
　　去叫郁舟才是目前的上上策。
　　实在不行，以后可以试着靠近晏深，看看对方有没有想跟他发展关系的意思。
　　苏岚脚步轻快了起来，alpha哪有不偷腥的，更何况他这么优秀的omega。
　　苏岚走到了一楼最尽头的那个杂物间，开始敲门，边敲边叫着郁舟的名字。
　　这一敲一叫，直接把又一次迷迷糊糊睡着的郁舟叫醒了。
　　郁舟起床气犯了，抓起小书包就站起身走过去，猛地拉开门。
　　然而眸子是漫着水汽的，看人毫无威严。
　　门外的苏岚早就收拾好了表情，看到郁舟，扬起一个真诚的微笑：“小舟，快跟我走，上将来接你了。”
　　郁舟的大脑开机很快，即便是还有小脾气，也飞速从短短一句话中分析出了现在的局势。
　　原剧情里，苏岚会被嫁给晏深。
　　但是现在，自己来了。
　　同为苏家的omega，他大概是要被拉去替嫁了。
　　郁舟没有特别担心，他知道所有的原世界细节，能从中看出晏深是个有担当又懂分寸的alpha。
　　不是坏人。
　　而且，靠近任务对象更能方便他完成拯救对方的任务。
　　可行。
　　苏岚看到郁舟还没动，像是在思考什么，一心急就说出来了：“小舟，上将家比苏家还富裕，你如果能成为他的omega，简直再幸运不过了，苏家与上将的联姻机会我都让给你了，你再不走，上将会生气的。”
　　郁舟终于抬起眸，白皙到有些过分的脸在灯光下更如同漂亮的瓷娃娃。
　　“我知道了。”他说。
　　苏岚没想到这么顺利，实打实地愣了一下，才说：“那跟我走吧。”
　　转过身去，他的笑容就消失了，整张脸耷拉了下来。
　　果然是穷苦地方长大的omega，看见点儿好处连问都不问，就巴巴地送过去。
　　如果不是他被永久标记怕被发现，哪能轮得到郁舟？
　　苏岚怨气十足地带着郁舟拐到了大门口，等到了众人视线可及的地方才重新扬起笑脸。
　　他不想放过在晏深面前留下印象的机会，放柔了嗓音轻轻道：“上将，这是我弟弟，他叫郁舟，姓不一样是因为……”
　　苏岚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晏深压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高大的alpha只是深深盯着抓着小书包的omega，漆黑如墨的眼瞳中似乎翻涌着浓重的情绪。
　　有止咬器在，晏深就像一只被禁锢的野兽。
　　郁舟却呼吸一滞，下意识攥紧了手。
　　他察觉到了。
　　面前的人，很熟悉。
　　和贺承野给他的感觉……有点儿像。
　　却又不一样。
　　而且，也不可能一样。
　　莫名的心乱，郁舟没有再上前。
　　直到晏深缓缓迈步，走到了他身前，站定。


第41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5）
　　晏深比郁舟高出大半个头，却没有带来很强的压迫感。
　　强悍的alpha在努力控制气场，好让自己别吓到他的小omega。
　　“郁舟。”他轻轻叫对方的名字，嗓音低醇悦耳。
　　比起刚刚和苏家人说话，简直温柔了不止一点儿。
　　郁舟并不知道晏深在双标，他循着声音抬起眸，和晏深对视。
　　他觉得对方似乎能透过瞳孔看进他心里。
　　“……上将。”漂亮少年不禁把手里的小书包抓紧了点儿，好像有些紧张，但声线依旧清晰动听，“您好。”
　　冰冷的金属止咬器下，晏深似乎轻轻勾了勾唇角。
　　他微微垂眸，俯身靠近了郁舟一点，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问：“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吗？”
　　随着晏深的靠近，郁舟蓦然间闻到了一股极其浅淡的冰薄荷气息。
　　冷到彻骨，辛辣的薄荷气息似乎都被这股寒意冲淡了些许，只让人觉得身边的温度都降了一些。
　　这是alpha的信息素。
　　只有和alpha匹配度极高的omega，才能在alpha没有释放信息素时闻到对方的气味。
　　郁舟觉得自己像是被完全掌控在对方之下，那股信息素太凶了，让他指尖都在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更重要的是……又是冰薄荷。
　　他下意识看向男人的眼尾，这次却没有看到不起眼的小痣。
　　这终于切断了不该有的胡思乱想。
　　可是凶戾的信息素还在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
　　郁舟有一点点怕，又有一点点委屈，竟然蓦地红了眼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与生俱来的对alpha的臣服，他有些腿软。
　　小omega不说话，晏深才倏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对方了。
　　从前线下来，他忘记把信息素转的柔和。
　　冰薄荷在瞬息之间变得温柔起来，轻哄着郁舟，告诉他面前的人并不危险。
　　郁舟这才喘过气来。
　　他嗓音还是有些颤，轻声回答刚刚的问题：“您……您是来，接走您的omega的。”
　　“嗯。”晏深看着郁舟，又问，“愿意跟我走吗？”
　　郁舟听着这话，忽然觉得不太对。
　　晏深不应该对他这么温和，对方应当比机甲还要冰冷暴戾，像一台毫无感情的作战机器。
　　他忍不住问小A：【晏深为什么这样？】
　　小A疑惑：【他怎么样了？】
　　【我觉得……】郁舟想了想，【他应该不顾我的意愿，找随从把我扛在机甲上就走，到晏家后把我随便找个屋子扔下，然后跟我永不相见。】
　　原剧情里，晏深就是这么对苏岚的。
　　不过没有把对方扛在机甲上就是了，而是郑重地提亲之后带回家的。
　　然后有苏岚的地方，晏深就再也没出现过。
　　他不能违抗帝君的指婚，但他也不想去强迫一个亳不熟悉的omega。
　　【也许……他觉得你不一样吧。】小A憋了半天，回答道。
　　郁舟也只能认同这个说法了。
　　面前眸光灼灼的alpha还在等着他的回答，郁舟莫名有些脸热，点点头。
　　——愿意跟您走。
　　晏深笑了，低沉的轻笑声从耳中撩拨到人心底。
　　“那走吧，舟舟。”alpha伸出手。
　　郁舟想上前一步搭住对方的手，然而适才的腿软还没有完全恢复，差点儿踉跄一下。
　　苏岚在一边，因为星舰的气流声而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但他看到了郁舟的动作，忍不住攥紧了拳。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假摔这种幼稚的把戏，果然是没见识的土鳖omega！
　　上将喜欢的是强势的O，绝对会把郁舟甩到一边去的！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狠狠地打了苏岚的脸。
　　晏深看到自己的小omega走路不稳，微微垂眸，直接走上前，把人抱了起来。
　　又是那个熟悉的单手竖抱姿势。
　　郁舟心脏砰砰跳，过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红着耳朵接受自己在晏深怀里像个小朋友的事实。
　　“谢谢您，上将。”他道谢。
　　一边想，晏深人还怪好的嘞。
　　看出他身体不好，所以愿意抱他。
　　手上抓着的小书包也被晏深接了过去。
　　身形颀长精壮的alpha一身战服，甚至机甲还附在身上，却在同时挎着一个小包，显得有些违和。
　　但再看到他怀里的纤瘦少年时，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这只是一个极度宠爱自己omega的alpha罢了。
　　暗黑如墨的臂甲直接移位融合进了腿甲之中，防止硌到郁舟。
　　晏深走出门后才驻足转身，一个冷到如同寒冰的目光看向苏家人。
　　“人我带走了，”年轻的上将道，“花园我会用多出三倍的价钱赔偿给你们。有一个前提——”
　　晏深停顿一瞬，接着淡声开口：“我不希望从我的omega口中，听到苏家对他不好的消息。”
　　他说完，一个眼神都不肯多给苏家这群人，抱着郁舟就要离开。
　　苏卓渊却咬咬牙，顶着威压叫住了晏深：“上将！”
　　晏深脚步停在了原地。
　　“您要把小舟带走，也得问问他同不同意吧？”苏卓渊深呼吸一口气，“就算他同意了，您也得给苏家一些聘礼吧？”
　　他说出这些话才发觉并不合适，郁舟根本不是在苏家长大的，他们没有资格要求晏深做这些。
　　但苏卓渊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把郁舟再留下一小段时间。
　　不想让那么漂亮的omega弟弟就这么被残暴的上将拐走，做一个没有人权的抚慰剂。
　　“聘礼？”晏深终于回过头。
　　就看到刚刚一直说话的苏卓渊其实根本没有看自己，眼珠子都快粘到被抱着的郁舟身上了。
　　晏深原本就不算好的脸色更冰冷了，把怀中的小omega抱得更紧了些。
　　臂甲受浩瀚的精神力控制，竟然是直接倏然变成长刃，飞到了苏卓渊面前，尖利的刃尖离对方的喉咙只有几厘米。
　　苏卓渊猛地回过神，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晏深沉沉的黑眸看了苏卓渊两秒，又在瞬息之间收回了机甲。
　　“你刚刚说聘礼，”alpha缓缓开口，“当然没问题。”
　　郁舟原本在温热的怀中打着盹休息，听到这句话，一下睁大了眼。
　　他又轻又急地拍晏深的肩，如果可以触碰传声，他一定会说：为什么要花这个冤枉钱？
　　然而，还没等他小声说什么，就听到晏深的下一句话。
　　“赔偿花园的钱涨成五倍，剩下的，想起一件你们对舟舟好的事，就再翻一倍。”
　　侮辱性极强。
　　扔下这句话，晏深重新抱着郁舟向星舰稳步走去。
　　上将确实有钱。
　　但那钱是留着给自己的小omega挥霍的，不是拿来砸狗的。
　　苏家，不配。


第42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6）
　　苏家的几人看着晏深离去的背影，一个个脸都气到发绿。
　　但是没有人敢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万一说坏话被听到了，一定有他们好受的。
　　随着晏深和郁舟的身影踏入星舰，巨大的舰身下冒出映亮半边天的金色光焰，“轰”的一声，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只留下了一院子的狼藉。
　　甚至地上还有几个用烧焦土壤拼凑出的大字：五倍修缮费即刻便会到账。
　　紧接着，苏父的智脑弹出了一条消息，提示着一笔钱已经打到账上了。
　　对苏家而言，这笔钱也并不算多，对晏深来说更是随手挥霍，简直像是在喂路边的狗。
　　不过谁叫苏家花园确实不怎么值钱的。
　　苏父气的胡子都在抖。
　　苏岚不敢在这种时刻跟父亲说话，看着自己大哥苏卓渊不太好的神色，捏着嗓子去轻声安慰：“哥哥，你别在意刚刚的事情，等你升了军衔，想报什么仇不行啊。”
　　苏卓渊正烦得很，听到苏岚这样说，更难受了。
　　他的军衔很低是因为精神力不过关，很难再有提升了。
　　况且，他现在最在意的事情是郁舟就这么被带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苏卓渊看着苏岚，竟然产生了“怎么被上将带走的不是他”这个荒谬的想法。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
　　再怎么说，苏岚才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弟弟，现在苏岚安全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苏卓渊揉了揉眉心，嗓音沙哑：“嗯，谢谢岚岚，早点休息吧。”
　　说完，谁也没等，就自己进了屋子。
　　另一边，星舰内。
　　晏深已经把郁舟放在了驾驶舱内，紧挨着自己的驾驶座。
　　小omega睁着漂亮的眸子，确认了晏深没有乱花钱给垃圾苏家后，才松了一口气。
　　“上将，”郁舟大着胆子问，“我们要去哪里？”
　　晏深的回答很简单。
　　“回家。”
　　他揉了揉郁舟蓬松细软的黑发，微微俯下身，似乎是想做什么。
　　但又想起自己戴着止咬器，亲也亲不到，只能放弃。
　　alpha于是坐到了驾驶座内，一只手熟稔地在光屏上点了几个控制键，一只手帮郁舟调整了软椅的高度。
　　倒是方便了少年打瞌睡。
　　郁舟拿过小毛毯裹在了自己身上，看着晏深，半晌又垂下眸子。
　　从刚刚开始就有的奇怪感在此刻变得更加明显。
　　他好像，莫名其妙地信任晏深。
　　就像上个世界，任务对象总是让他能感受到安全感，这次也一样。
　　以至于即便是第一次见面，他还是放心地跟着对方走了。
　　甚至还在现在这种时候，有点儿犯困。
　　星舰内的温度舒适，身上的毛绒毯和身下基本放平的软椅太舒适，郁舟实在是撑不住了，嘱咐系统A帮他检测周围环境后，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便已经在晏深怀里了。
　　alpha是直接把他和毯子一起抱起来的，有力的臂膀无比稳固，都没让他感受到多少颠簸。
　　郁舟下意识往晏深怀里埋了一下，不想让起床气控制自己。
　　几秒后，才顶着碎发蹭得有些凌乱的小脑袋抬起头，去看周边的景象。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光景。
　　一栋建筑外表是深银灰色的高大庄园屹立在地表，最外层的围栏已经被抛在了身后，他们现在正走在花园的大路中，身旁是月色下娇艳的蔷薇。
　　前方的独栋别墅内灯火通明，像是早已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郁舟的额发忽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擦过，他转过头看向晏深，才反应过来那是对方的止咬器。
　　alpha的止咬器像个精心铸造的面具一般，却在唇下设置了一道锐利无比的钩子。
　　只要alpha有张嘴咬omega的欲望，就会被扎到满嘴是血。
　　郁舟忽然有些担心。
　　他伸出手，在毯子里捂到温热的指尖轻轻碰到了止咬器的边缘。
　　“上将，”郁舟眨了眨眼睛，问，“这个会伤到您吗？”
　　晏深被对方这个举动弄到身子一僵，脚下的平稳却没有改变。
　　“不会。”几秒后，他才道，“如果我不伤害你，它就不会伤到我。”
　　“那，您要每天都戴着这个吗？”
　　郁舟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不听使唤，他知道这样做有些贸然，但他就是不想看到晏深被止咬器划伤。
　　……也对，毕竟这是他的任务对象，他要将晏深从原本会死亡的结局中拯救出来，自然不舍得看到对方受伤。
　　“可以不戴。”晏深低下眸，“但会控制不住去咬你。”
　　郁舟被alpha的视线看到心尖一颤，不说话了。
　　穿过花园，进入庄园别墅。
　　晏深终于想起来似的，把郁舟从怀里放了下来。
　　郁舟抱着团成一团的毛茸毯，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晏深猜不透，于是俯下身，亲自拿出了一双新的毛茸拖鞋，送到了郁舟脚边。
　　他没有商量，直接轻轻抓住了少年纤细的脚腕。
　　帮对方换好鞋，然后站起身。
　　“还没力气吗？”晏深微微张开怀，“我抱你上去。”
　　从对方抓住他脚给他换鞋那一刻，郁舟就已经完全回过神了，这种过于亲昵的动作总是让他控制不住自己脸的温度。
　　郁舟都快把脸埋到手掌心里了，声音有些闷：“谢谢上将……我可以自己走。”
　　于是晏深就缓缓跟在男生身后，看着他很神奇地找对了路，最后停在了二楼的卧室门口。
　　郁舟的指尖伸向门锁，下一刻却蓦然被从身后拽住。
　　晏深的手掌干燥而温热，宽大到直接能将omega纤瘦的手整个包起来，肌肤相触处的温度骤然升高。
　　郁舟觉得自己的心率似乎猛地随着袭来的冰薄荷气息而乱了，任凭对方捏着自己的指尖，打开权限锁，把指纹录了进去。
　　alpha的嗓音贴的很近，从耳后上方传来，低沉而磁性，像充满爱意的耳语。
　　“门锁有攻击装置，我把你的指纹录进去，以后就可以在家里到处走动了。”
　　没得到郁舟的回答，晏深又轻声反问：“嗯？”
　　怀中的小omega耳朵随着这一声，红了。
　　晏深漆黑的深眸中浮现笑意。
　　怎么过了一个世界，反而更不经逗了。
　　少年的手被松开，身前是暂时没打开的门板，身后是刚刚把自己捡回家的alpha。
　　他眼睫颤动一下，终于像是做了决定似的转过身，抬眸看向晏深。
　　“上将。”脸上的绯红还未褪去，郁舟轻轻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摘掉止咬器，没关系的。”
　　“就算是咬我，也没关系的。”他说。
　　“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第43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7）
　　小omega明显经验不足。
　　不知道面前的alpha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之所以被迫从前线被赶回来，就是因为精神力已经濒临失控了，甚至有时无法控制自己的神志。
　　不然，哪有alpha在非易感期时戴着止咬器的？
　　可是现在，他亲手将猛兽的镣铐解开了。
　　晏深在原剧情线对苏岚不会有欲望，可不代表现在对郁舟不会有。
　　男人无可抑制地绷紧了身子，连手背上都鼓起漂亮的青筋。
　　骨感劲瘦的手伸过去，晏深缓缓摘掉了脸上捆绑的止咬器。
　　金属枷锁之下，是一张深邃俊美到极致的脸。
　　郁舟想过对方好看，但没想到好看到这种程度。
　　他动了动唇，但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骤然加重的冰薄荷信息素给裹住了。
　　对方的信息素似乎幻化出了实体，在精神力的控制下冲击着他的大脑，像是想找到一处薄弱的地方钻进去，和漂亮少年的精神力交缠在一起。
　　这种冲击，郁舟根本承受不住。
　　他腿猛地一软，整个人直接站不住，后颈传来一阵酥麻，让他忍不住低低呜咽出声。
　　少年细软的腰肢被一把揽住，晏深直接把郁舟整个人抱了起来。
　　卧室的大门在精神力控制下重重弹开，造不成一点儿阻碍。
　　上将的房间是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的，沉寂又冷淡，现在却因为郁舟的到来而多了艳丽的鲜活。
　　“晏，晏深……！”郁舟急了，直接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alpha将他放到了桌子上，两人堪堪对视。
　　身下的石质圆桌触感冰凉，郁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一秒，就被抚住了脸侧。
　　止咬器直接被扔到了远处的地毯上，晏深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下少年白皙的皮肤，朝着对方的脖颈咬了过去。
　　没有咬月泉体，而是咬在了肩颈处，靠近锁骨的地方。
　　郁舟被刺痛，下意识去推晏深。
　　alpha缓缓垂眸，却没有松开桎梏，反而将唇齿对准了其他地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
　　晏深用他能想到的所有方式，把alpha咬omega的行为都实践了一遍，甚至碰到了后颈脆弱的月泉体，只是没标记。
　　郁舟已经被咬懵了，身上好多乱七八糟的痕迹，也没了挣扎的力气，最后只能一边抽泣，一边任凭晏深把自己搂紧在怀中。
　　他委屈极了，红着眼睛：“我疼。”
　　“疼就对了。”晏深在郁舟看不到的地方亲了亲少年的额发，然后道，“舟舟要长记性。”
　　他用指尖随机点了一处刚刚咬出来的齿痕，声音略微低哑：“不能对任何一个alpha说出‘咬也没关系’这样的话，不能让任何一个alpha像我这样靠近你。”
　　接着把郁舟又抱紧了一点点：“占你便宜的，都是混账alpha。”
　　郁舟眼角带着泪，用控诉的力度捶对方。
　　明明对方才是唯一一个占过他便宜的alpha。
　　晏深似乎能猜到郁舟在想什么，于是紧接着堵住了omega辩驳的路。
　　“当然，我除外。”
　　郁舟想生气，嗓音却一点儿气势都没有，像是闹小脾气：“为什么你除外？”
　　晏深低笑。
　　将人从怀里又扯出来，亲了亲男生的鼻尖。
　　“因为我是你的alpha。”
　　温热的气息靠过来，时间似乎都随着这个柔和到极致的轻吻而停滞了一瞬。
　　心脏在胸膛里不听话地乱跳。
　　郁舟往晏深怀里埋了埋，不说话了。
　　用尽全力，藏匿脸红心跳。
　　*
　　晏深的庄园别墅虽大，但他常年并不在这里居住，这次回来也只收拾了一个房间。
　　于是晚上睡觉时，郁舟又一次变成了抱枕。
　　纤瘦的少年被alpha从背后整个抱在怀里，半夜时还被晏深偷咬了好几口。
　　郁舟每次都是迷迷糊糊被咬醒的，起床气发作，凌晨时直接气急败坏地从地上捡起止咬器，想给对方胡乱戴上。
　　但是看到上面锐利的钩子，又不忍心了。
　　最终想出了一个不算解决办法的解决办法。
　　他钻进被窝里，正面埋进了晏深怀里。
　　这样，alpha就咬不到他了。
　　这个方法果然管用，一直到起床，郁舟都没有再被闹醒过。
　　睡到自然醒的小omega心情很好，开始思考任务的事情。
　　原剧情线中，晏深的死亡虽然是苏岚和洛君淳造成的，但根本的隐患在于对方精神力的崩溃和虫星的入侵。
　　所以，他要改变原结局，就要一边提防苏岚和洛君淳，一边替晏深疏解过于凝聚的精神力。
　　还要想办法解除虫星对蓝星的威胁。
　　任务很艰巨啊……
　　郁舟边想边下床收拾完自己，拿过床头全新的最高端联络器，看到了晏深给他的讯息。
　　【舟舟，今天我要交接工作，没办法陪你，你自己玩】
　　【晏家的所有账目都已经和你绑定了，想买什么直接用身份码就可以，随便花】
　　【想来找我也可以，我在本城的军事基地，记得告诉看守人你是上将的omega，让他直接联通我，我下去接你】
　　【不要随便相信别的alpha，都是混账】
　　郁舟看到最后一句话，觉得自己脖子又开始痛了。
　　晏深哪里像个精神力有问题的脆弱疯批alpha，明明像个每天花费很多精力颠倒是非黑白的坏蛋。
　　不过……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他的抚慰剂，他看紧点儿也正常。
　　郁舟没有犹豫，直接把给晏深的备注改成了“大混账”三个字。
　　然后认认真真回复了对方自己要去的地方——蓝星第一军校。
　　如果没记错的话，苏岚是蓝星第一军校机甲设计系的学生，他可以在了解世界背景时盯着主角受，防止有意外发生。
　　至于自己的系……郁舟打开身份信息看了一眼，接着便愕然地愣在了原地。
　　他的名字旁边，赫然跟着三个大字：机甲系。
　　身体自带一部分世界有关的记忆，郁舟知道，机甲系需要人进入机甲进行操控，对体能素质要求非常高。
　　因此能上机甲系的90%以上都是alpha，还有少数身体素质和精神力都很强的beta，鲜少有omega。
　　更别说他这样的，体弱到三步一喘的。
　　让他去开机甲，疯了吗？
　　郁舟忍不住狂拍小A，问：【我为什么会在机甲系？】


第44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8）
　　小A给出的答案很有说服力：【宿主，晏深的精神力在操纵机甲时最为狂躁，你要学会操纵机甲，才能时刻陪在他身边。他需要你。】
　　郁舟还是觉得漏洞满满。
　　但不得不接受这个说法。
　　他在心里轻叹一口气，简单收拾东西出了庄园。
　　庄园外早有专人等候，见到小omega出来，直接低首鞠躬，示意自己会送郁舟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郁舟受宠若惊地坐上了专车。
　　蓝星第一军校不愧是整个蓝星无可比拟的顶级院校，占地面积巨大，每个系都有着自己的基地，从事专业培养和研究。
　　郁舟通过门禁进了学校，跟着脑海中小A提供的地图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机甲系的试炼场。
　　他不为别的，只想测一下自己的精神力。
　　omega为alpha疏解精神力有一个前提，就是omega和alpha的精神力级别差距不能太大，不然就会导致弱势的那一方无法承受，从而变成一个失智的傻子。
　　晏深的精神力级别是全蓝星都知道的，可怕的SSS级。
　　精神力的评级从低到高分别是E、C、B、A、S、SS、SSS。
　　通常S级已经能超越大多数人，SS级已经是佼佼者，SSS级则是平均几百年才能出现一个的变态存在。
　　浩瀚的精神力能让拥有者完成一般人根本完不成的事情，比如操控很多东西。
　　普通人驾驶机甲是将精神力与机甲控制系统连结，达到控制的效果。
　　而SSS级精神力的人，则是完全融合控制。
　　他们就是不败的机甲本身。
　　晏深便是如此，他甚至可以在某些时候用强大的精神力操控星舰。
　　所以，郁舟要想帮到晏深，就必须保证自己的精神力不差的太离谱，起码得是A级，不然他一旦和晏深精神力交融，自己就会被冲撞成精神失常。
　　试炼场内有几台机甲在进行作战练习，坚硬的金属蓄力后猛地向对方发起攻击，碰出骇人的轰鸣声。
　　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笨拙。
　　即便机甲是在保护罩内战斗的，郁舟还是躲了躲，贴着墙根走到了试炼场旁放置的精神力测试仪上。
　　他有点儿紧张。
　　据说身体不好的人，精神力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果……如果他的评级很低，那他就帮不到晏深了。
　　会变成一个没用的小omega。
　　郁舟祈求着系统给自己的身体靠谱一点，把手放到了机器上。
　　还未触碰到显示屏，手掌便已经感受到来自机器的一股气流和吸引力，似乎有什么磁场将他瞬息包裹了起来。
　　郁舟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机器只需几秒便能测出精神力的评级，小omega在心底默默数了几个数，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屏幕上赫然——
　　一片空白。
　　？
　　就算是E级，甚至E级之下，都会显示结果的。
　　郁舟怀疑是自己测错了。
　　他照着说明，重新又测量了一遍。
　　可是……机器依旧毫无反应。
　　机甲试炼场上的机甲不知何时停下了，两台机甲中的人走了出来。
　　不是别人，竟然是苏岚的二哥苏驰和皇室二皇子洛君淳。
　　苏驰和洛君淳年龄一般大，两人都爱玩，是好几年的狐朋狗友，想当初苏岚还是苏驰介绍给洛君淳的。
　　苏驰三年前是垫底进的蓝星第一军校，而洛君淳……明显是靠过硬的关系。
　　“说起来，”苏驰拿出纸巾递给洛君淳，“一周后便是小考核了，听说这次考核是不同年级全系擂台制，可算是有机会偷懒了。”
　　“偷懒？”洛君淳接过纸巾，擦完汗后随手丢在了一边，“新生可不见得都是草包。”
　　试炼场内的收垃圾小机器人屏幕上的表情骤然变成了( p_q)，飘过去捡起地上的垃圾。
　　洛君淳看机器人不顺眼，路过时踹了一脚。
　　那张虽俊朗却轻佻的脸上扬起一丝笑：“不过，我可听说这届机甲系的新生里有个omega。”
　　“omega？”苏驰愣住了。
　　“对。”洛君淳有些不屑，“想不到吧，竟然有omega敢来机甲系，等着被机甲的钢铁压死在驾驶舱内吗？”
　　苏驰心里忽然就感觉不是那回事儿，他自己都是垫底进的，omega那么弱的身体和精神力，怎么可能能进机甲系呢？
　　就算是进了，肯定也比不过alpha，就是来垫底的！
　　思及此处，苏驰跟着附和：“就是，不自量力的……”
　　他的声音逐渐变小。
　　因为看到了试炼场角落处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洛君淳见苏驰没声了，跟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视线瞬间变得玩味起来。
　　试炼场的角落处有一个一看就是omega的少年，身形纤瘦，腰细腿长，只是从背影看就宛如画中人般，完美而无瑕。
　　下一瞬，对方转过身，露出了脸。
　　洛君淳的眼睛不自觉睁大了。
　　被彻彻底底惊艳。
　　少年太漂亮了，精致的眼眸圆润而明亮，脸庞的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勾勒出最昳丽的模样。
　　试炼场外的阳光斜落下来，像在对方散落的额发和纤长的眼睫上镀了一层金。
　　洛君淳下意识喃喃私语：“这是谁的omega……？”
　　苏驰无论见到郁舟几次，还是会心下微动，看到洛君淳走向郁舟，忍不住也跟了过去。
　　而此刻的郁舟心情却不太美妙。
　　他第六次把手伸过去测精神力，却还是得不到任何结果。
　　哪怕给他个E，也起码心里有个底！
　　郁舟怀疑自己根本就没有精神力。
　　这样该怎么帮助晏深啊？
　　他是没用的小omega，任务对象会把他退货的。
　　郁舟抱住了自己的小书包，开始绞尽脑汁想怎么抓住alpha的心，好留在对方身边。
　　要不给晏深做些好吃的？可是他根本不会下厨，做不出好吃的菜。
　　正想着，身旁却忽然走过来两个人。
　　郁舟转眸看对方，一个他认识，是苏家那群混蛋之一，另一个他没见过，脑海中却自动根据身体记忆给出了提示。
　　是废物二皇子，苏岚情根深种的alpha，同时也是世界的“主角攻”，洛君淳。
　　郁舟漂亮的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
　　讨厌的人在讨厌的时刻出现了，且不止一个。
　　如果不是考虑到任务不能被打乱，他真的不介意立刻用体能增强剂，像揍霍佑一样把这两个人揍惨。
　　正想着，洛君淳忽然开口了。
　　他语气很风流，却没有恣意，听起来只让人觉得不适：“好漂亮的小omega，你是来找自己的alpha的吗？”


第45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9）
　　整个试炼场，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洛君淳这个问题简直像是在没脑子地瞎问。
　　郁舟嗓音冷了下来：“你哪只眼看到这里有像样的alpha了？”
　　言下之意，洛君淳和苏驰都没个人样。
　　苏驰一下子有些慌：“郁舟，怎么说话呢！这是蓝星的二皇子！”
　　洛君淳的笑却愈发明朗了。
　　原来还是个暴脾气的小漂亮，他喜欢。
　　洛君淳转过头，轻飘飘地看了苏驰一眼：“你认识他？叫郁舟？”
　　没等到苏驰回答，就转回了视线，目光从上到下像粘腻的蛇信一般扫过郁舟一圈：“名字也好听，哥哥喜欢。”
　　说完，洛君淳抬起手，竟然是想摸郁舟的脸：“不管你是谁的omega，他一定都没有皇室位高权重吧？要不要跟我出去约会？”
　　郁舟猛地拍掉对方的手，漂亮的眸子在认真时竟显得有几分慑人。
　　“别碰我！”
　　试炼场内的机甲威严地站在原地，郁舟远远看过去，忽然就想到了先前晏深控制机甲幻化形态去威胁苏家人的那一幕。
　　如果他也有精神力，是不是也可以……
　　远处的机甲忽然动了一下。
　　接着，钢铁的胳膊像被提起一样猛然抬起。
　　郁舟一愣，下意识向四周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有别人。
　　机甲又跌回了原先的状态。
　　苏驰和洛君淳也注意到了机甲的莫名动作，他们并未当回事，还以为是故障。
　　洛君淳刚刚手被拍掉也不生气，他对漂亮的未到手的omega总是格外有耐心：“你是哪个系的？有没有alpha？”
　　苏驰在旁边，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纠结了半天，竟然开始想，如果洛君淳把郁舟抢过来后玩腻了，郁舟应该是会回苏家的。
　　苏驰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觉得只要郁舟和他在同一屋檐下，他能看到漂亮的小omega弟弟他就开心。
　　想到这儿，苏驰跟着问了一句：“小舟，你这两天过得好吗？”
　　郁舟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脸皮那么厚，那么多问题。
　　他冷了脸：“我怎么样和你们有关系吗？”
　　接着，转身就走。
　　洛君淳的征服欲彻底被激发出来了，见郁舟要走，连忙跟上去想去抓小omega的手腕。
　　他的指尖还差两厘米就碰到郁舟了。
　　可就在瞬息之间，这点儿距离之中倏然插进了一把长刃，没碰到郁舟一点儿，却狠狠擦过了洛君淳的手指。
　　直接让洛君淳痛叫一声，指尖汩汩往外冒血。
　　试炼场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冰薄荷气味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地压过来，错愕的两个alpha直接毫无反抗余力地跪在了地上。
　　郁舟瞬间抬起眸。
　　看到了……自己的alpha。
　　晏深这次并没有穿机甲，一身利落的星际军服外是黑色长衣，衬得人更为身高腿长，气场强大到可怖。
　　他眸色深寒，像不可见底的黑洞，甚至透着几分磨练出的杀意。
　　洛君淳长这么大还没给谁跪过，骂骂咧咧地顶着强大的威压拼命抬起了头，却在看到晏深那张脸时一下子像被定住了似的，不敢再说什么。
　　那是晏深，全星际不可磨灭的神话，就算是储君洛冥都要敬他几分。
　　洛君淳又不傻，他平常最多耍耍阴招，知道自己也就是被对方碾压着踢皮球的份，并不打算和晏深正面起冲突。
　　但晏深却没打算放过这两个人。
　　信息素一重再重，让洛君淳和苏驰都快要牙根咬出血了。
　　“妈的，神经病。”洛君淳颤抖着嗓子骂出声，“晏深，我们惹你了吗？”
　　也就是在洛君淳说话的几秒内，郁舟也终于顶不住alpha的信息素，脚下踉跄了一下。
　　他浑身发热，求助的眸光看向已经走到他身旁的晏深。
　　“上将……”
　　不需要再多说一个字，晏深直接把人揽腰抱在了怀中。
　　郁舟下意识抓住了晏深的衣角，中途不小心蹭到了alpha的手。
　　下一刻，就被那只温热的宽大手掌整个裹住。
　　晏深的力度并不轻缓，五指不容拒绝地挤进了郁舟的指缝之间，紧紧扣住了少年的手。
　　他终于放轻了信息素施加的压力，让洛君淳和苏驰有机会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一切。
　　抱着郁舟，沉声道：“他是我的omega。”
　　接着看了洛君淳两秒，蓦然将刚刚的长刃对准了对方的心脏。
　　洛君淳脸都比刚刚苍白了些，不知道是因为手上的伤口疼的，还是被吓的。
　　他哆哆嗦嗦地开口：“你是疯子，晏深，蓝星边防怎么可能靠你这种人维持，你连皇室的人都敢欺辱，信不信我回去告诉帝君——”
　　这话可能能让苏驰安心，但却完全唬不到晏深。
　　晏深知道，整个皇室都厌恶这个只会丢脸的纨绔。
　　他低下眸，看着洛君淳。
　　一直看到对方冷汗都流下来了，才轻笑一声：“二皇子，你该庆幸的。”
　　“庆幸你的那双手没碰到我的omega，不然现在，它们可能就不在你身上了。”
　　他的话音落下，长刃收回，消失无踪。
　　但依旧在洛君淳的脸侧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为了一个omega做到这种地步，此刻的晏深在洛君淳和苏驰眼里简直像个狂暴的恶鬼。
　　但两人被信息素和精神力绝对压制，根本一点儿反抗也做不出来。
　　就只能看着晏深手上用力，直接将郁舟竖抱在怀里，把人带走。
　　一直到一A一O离开了试炼场，洛君淳和苏驰才猛地放松在地，大口喘息。
　　郁舟顾不上在意那两个人渣，看着晏深始终没有温和起来的神色，心里着急。
　　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似乎脾气更阴晴不定，他现在又没有精神力，又闯了祸，可能是惹晏深生气了。
　　小omega一直等到自己有了些力气，才拍拍晏深，示意alpha把自己放下。
　　晏深照做了。
　　郁舟站定，自己低着头捏指尖，好一阵儿才抬起眼，轻轻问：“上将，您生气了吗？”
　　晏深磨了一下alpha标记用的尖齿。
　　他快气疯了。
　　气那两个alpha不长眼，敢动他的omega，还气郁舟不把自己的名号搬出来威胁那两人。
　　良久，晏深才开口。
　　没有讨论生不生气的事情，而是问：“你告诉他们，你是我的omega了吗？”


第46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10）
　　答案自然是：没有。
　　郁舟不会对晏深撒谎，更何况他根本想不到晏深心底里竟然跟个怨夫一样怕omega不要自己。
　　“我没有说。”少年嗓音清澈，说话很条理，“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毕竟我只是一个抚慰剂……”
　　说到这儿时，郁舟甚至心虚了一下下。
　　他好像根本没有精神力，谈何抚慰剂。
　　谁知道随着这句话说出来，本来还算有一分温和的alpha周身气氛更冷了。
　　“我昨天告诉你的话，你没当真？”
　　郁舟想起了。
　　晏深说，他是自己的alpha。
　　这种话，小omega其实确实没有当真。
　　他不想骗晏深，低着头不说话。
　　就听到对方沉默一阵后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接着，就是离开的脚步声。
　　郁舟愣怔一瞬，再抬起头时，晏深已经走远了。
　　他眨了眨眼，缓缓地，无意识地轻轻攥了攥手指。
　　心中忽然有些闷，好像有一只不安分的小鹿在烦躁地乱撞。
　　这种感觉似乎很陌生，又似乎并没有。
　　郁舟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能叫出对方的名字。
　　就连原本能撑住的身体也好像没了力气，他贴着墙根蹲了下来，没有目的地看着前方，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过了好久，腿都麻了，才轻轻跺脚站起来。
　　【宿主，你还好吗？】小A突然冒出来，问。
　　郁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半晌摇摇头，垂下的眼睫掩藏住了落寞的情绪。
　　【我没事。】他说。
　　然后强打起精神，看了看下午的日程。
　　他要尽快在小世界学会操控机甲，这样才能更有效的帮到晏……帮到大坏蛋。
　　正好下午有一节体能训练课，他可以在那时候跟着那群alpha一起练练。
　　郁舟想通了，心里也没有刚刚的那种酸涩了，但看到手上的通讯器，还是气不过。
　　想了一下，直接把给晏深的备注从“大混账”改成了“最讨厌的超级混账狗alpha”，然后直接设置了免打扰，再也不想收到对方的消息了。
　　什么人啊。
　　自己是来拯救他的。
　　明明也没有怎么惹到狗alpha，结果对方就莫名其妙把他扔掉。
　　郁舟不喜欢被抛下的感觉，现在新仇旧账一起算了。
　　昨天咬他，今天不要他。
　　小omega在心里下了结论——
　　讨厌晏深。
　　把拯救进度拉到100%，他就要快点走。
　　下午的机甲体能课按照计划开展，郁舟走进训练场时，一群高个儿alpha正在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最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郁舟进来。
　　直到准备开始站队的时候，大家才看到队伍最后方有个白皙俊俏的少年。
　　本来都快站好队的alpha瞬间像丛林中的惊鸟一般散开，然后围到了郁舟身边。
　　“我天！你是那位omega同学吗？”
　　“机甲系的omega是怎么考进来的啊？我们本来以为你会看起来比较强壮，没想到竟然这么……漂亮。”说话的alpha挠挠头，红了脸。
　　“我一会儿可以和你一队吗？你放心，我一定会放宽标准，不会让你累到的——”
　　一整个班的alpha就跟没见过omega一样，都快要两眼放光了，吵吵嚷嚷。
　　郁舟被围在中间，有些窒息。
　　他在脑海中打开了系统面板，选了一张瞬移符。
　　可就在打算用的那一刻，一股凶戾的冰薄荷气息忽然散开，盈满了整个房间。
　　同时蔓延开的，是郁舟暂时还感觉不到的恐怖的精神力。
　　屋内的alpha全都面色一变，强一点儿的只是表情难堪，弱一点儿的则是直接双腿颤抖到站不住。
　　冷淡的嗓音响起：“全体，绕场地跑二十圈。”
　　郁舟转过头，果不其然看到了晏深。
　　小omega记仇，下一秒就把头转回去了，不看对方。
　　压迫着人的精神力已经消失了，alpha们哀嚎着，看到晏深胸前铭牌上的“特教员”三个字，又不得不开始跑。
　　郁舟跟在他们后面，刚要迈腿，却被人从身侧揽住了腰，半拥入怀中。
　　“你留下。”晏深不由分说，直接把人拐到了一旁。
　　冰薄荷信息素的气息在过近的距离下显得格外浓郁，郁舟不争气地热了脸：“你为什么在这儿？”
　　“蓝星第一军校请我来当两天的特级教员，为机甲系学生讲授实战经验。”晏深潦草地解释了一下，在那群alpha看不到的角落，从背后将郁舟整个拥入怀中，“怎么不回我消息？”
　　郁舟推了一下没推开，更恼火了。
　　阴晴不定的狗alpha，一点解释都没有就莫名其妙又不生气了。
　　可是晏深是上将，是被所有人所惧怕的存在，最重要的是还是他的任务对象，他不敢跟对方叫板。
　　只能闷着声音回答：“没看到。”
　　晏深似乎低缓地笑了一声，在郁舟毫无防备的同时牵住了男生的手腕，打开了通讯器。
　　通讯器上的联络人少得可怜，置顶的那个就显得格外明显。
　　“最讨厌的混账狗alpha”旁边是一个免打扰的符号。
　　能看到消息就怪了。
　　郁舟心中咯噔一声。
　　刚刚晏深想看时，他其实有躲开，但他的反应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蓝星常年征战在外的顶级alpha上将。
　　“上将。”郁舟有些慌张，“这个备注不是您想的那样……”
　　晏深垂着眸，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郁舟更慌了，从对方怀里挣脱，把通讯器迅速夺回来，红着耳朵尖改成了“最喜欢的帅alpha”。
　　少年像献小礼物一样，把电子屏又举起来给晏深看。
　　“我，我知道错了，这样可以吗？”
　　晏深还是不说话。
　　alpha本就比小omega高半个头，郁舟被这种压迫感弄到有些心跳失常，于是伸手，轻轻抓住了晏深的手指。
　　纤瘦白皙的手牵着alpha那一根手指晃了晃，像在撒娇。
　　“求你啦。”
　　有些事情，有时候实在是太好解决。
　　哪怕郁舟从来不知道解题的关键，也总是能误打误撞地填出最完美的答案。
　　只要一点点亲昵，就能让晏深完全失去原则，丢盔弃甲。
　　冰冷的神色如融雪般回暖，晏深揉了揉小omega蓬松的黑发，把人倏然拉近，亲了亲额头。
　　“小祖宗。”他低声道。
　　没等郁舟说话，他便开始解释：“上午的事情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离开不是在怪你，是我不想因为失控的情绪伤到你，我准备了很多来给你道歉，晚上回家就能看到了。”
　　晏深说完，又亲昵地轻吻了几下，从白净的额头一直到精致的鼻尖，最后堪堪停在了唇边，没有亲下去。
　　一会儿还有训练，他不想让任何一个别的alpha看到郁舟被亲到脸红眼湿的样子。
　　回去再亲。


第47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11）
　　郁舟记仇记得多，原谅人也原谅的快，晏深这么哄他，他没多久就不生上午的气了。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抚慰剂，又不能要求对方什么。
　　他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晏深扔下他一次，他说坏话被发现一次，已经扯平了。
　　晏深还亲了他好几下呢！这属于白白让亲了！
　　漂亮少年于是歪歪脑袋，开始谈条件：“那我不生你气，你也不许生我气。”
　　在他眼里，这再公平不过了。
　　但这并没有获得alpha的认同。
　　“一码归一码。”晏深缓缓道，“备注的事情，不能这么算了。”
　　郁舟的眸子睁圆了些，觉得不行，刚想讨价还价，就被晏深摁到了墙边。
　　白净细嫩的脸颊处忽然传来一阵湿润与刺痛。
　　几乎是瞬间，郁舟就反应过来了。
　　他又被咬了。
　　晏深是狗吗！
　　小omega难以自持地呜咽一声，却被男人轻轻用手指摁住了唇。
　　“别出声，”晏深说，“没打算现在收拾你。”
　　他在少年身上盖了一个有自己气味的印章，明晃晃地打上了专属的标签。
　　然后抑制住了疯狂的想要标记的冲动，把人拥入自己怀中。
　　alpha尖齿和心一样蠢蠢欲动。
　　怎么可能同意一笔勾销呢。
　　他更想要和郁舟互相纠缠，最好怎么也还不清，这样就可以生生世世都绑在一起，至少也能藕断丝连。
　　这样，即使人跑了，他也能顺着痕迹找到对方。
　　一次，又一次。
　　永不松手。
　　*
　　训练场中的alpha们跑完了二十圈，一个个累到瘫在地上，连气都喘不过来。
　　见晏深不在，就开始小声议论。
　　“我靠，上将疯了吗？他知不知道二十圈是多少啊？一万米！”
　　“之前最多的热身只是跑五千，他是真的不想让我们活……”
　　“不过听说在边防的训练都是三万米当热身，可能对精神力SSS级的顶级alpha来讲，这不算什么吧。”
　　“太可怕了，我们普通alpha和上将之间果然有壁。”
　　一个alpha转移了话题：“不说他了，刚刚的漂亮小O呢？跑一万米，晏深也真是狠的下心，可别把人家累坏了。”
　　听这人这么说，所有alpha都开始环顾四周，想找到那个惊鸿一瞥的身影。
　　但都一无所获，不禁有些失落。
　　“可能是中途就下场休息了，毕竟一万米实在是难跑下来。”一个alpha叹了口气，“真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他身旁的人却忽然压低了声音：“上将是不能怜香惜玉吧，你们听没听说，他要结婚了？”
　　有些alpha对这些没有耳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才说出话，开始八卦。
　　“那这算不算英年早婚？”
　　“有没有人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是谁啊？”
　　“我知道！”一个富家alpha神神秘秘说，“帝君指的婚，把苏家的omega许给上将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大家都知道苏家的omega只有一个，那就是苏岚。
　　蓝星第一军校的omega本就数量稀少，大多数omega还都沉迷于自己的专业，不怎么考虑和alpha发生什么，苏岚却不一样。
　　他就像只花蝴蝶，虽然一直追在洛君淳身后，却也经常对别的alpha说出暧昧不明的话，流连在alpha丛中。
　　所以，很多alpha也暗戳戳对苏岚有些心思，只等着洛君淳彻底拒绝苏岚后，他们来公平竞争，抚慰苏岚受伤的心灵。
　　但是现在告诉他们——苏岚要嫁给晏深？！
　　“不，这不可能，”一个alpha连连摇头，“我今天中午还看见苏岚带着洛君淳一起去医务室呢，洛君淳的手被纱布缠的厚厚的，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那个富家alpha好像还不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来反驳。
　　然而下一瞬，远处紧接着便传来了一道冷淡的，略有熟悉的，像恶魔一般的声音。
　　“有时间聊这些，应该是不够累，再跑十圈。”
　　众人呼吸一滞，循着声音转过头，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瞬间石化在了原地，甚至忘记了要跑步的痛苦。
　　肩阔腿长的alpha浑身散发着不可抗拒的威压走过来，面无表情。
　　可是他的怀中却稳稳地竖抱着一个纤细的黑发少年，因为身形差距，小omega只需要一只手就能被抱住，正无比依赖地窝在他身上。
　　那是郁舟。
　　是刚刚所有alpha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的小漂亮。
　　alpha们瞳孔地震。
　　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惊愕。
　　晏深的眸色更冷了，直接用精神力把一旁的机甲召唤了过来。
　　雄壮的机甲张着利刃，一米米靠近机甲系的那群人，把他们从地上都铲了起来。
　　然后用最合适的速度追在了他们身后，谁落后，就用刃尖逼谁。
　　机甲系的规矩是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所以即便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那些alpha还是被迫动了起来。
　　还忍不住咬牙切齿：“没人告诉我那是上将的omega啊！要早知道我能去招惹这个醋坛子吗？”
　　“谁说上将要娶苏家的omega的！”
　　“我也想抱香香的omega……”
　　身后的机甲忽然尖啸一声，猛地追了过来。
　　说闲话的alpha惊恐地瞪大了眼，沉重的像灌了铅的腿抡得比风车还快。
　　人都跑远了，郁舟终于肯从晏深的怀里抬起头了。
　　他用通讯器照了照自己脸上被咬的痕迹，气鼓鼓地想从晏深怀里出来。
　　“你下次不许在有人的地方咬我了，”他给自己立住了最后的防线，“我本来想跟他们一起训练，这下都没办法了。”
　　晏深把人抱稳了，指腹蹭了蹭那块带着轻微咬痕的肌肤。
　　很轻柔，很温和。
　　像是在对待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一直等到郁舟开始脸红了，才开口：“你不能和他们一起练，任务量太大了，会累坏。”
　　“那怎么办？”郁舟小声说，“我想学会开机甲。”
　　他观察着晏深的表情，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并没有对他考进机甲系表现出怀疑，就算是现在知道他的身体很脆皮，也没有质问。
　　大概是因为世界线修正吧……郁舟在心中说服了自己。
　　毕竟他的到来，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
　　“我可以教你。”晏深的嗓音将郁舟的思绪拉了回来，“但是不是现在。”
　　郁舟眼睛亮了些：“什么时候教？”
　　晏深看着小omega，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一遭。
　　“晚上，回家。”他轻声道。


第48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12）
　　一整个下午，晏深都在教导那些alpha。
　　郁舟就坐在旁边看。
　　直到此刻，所有人才意识到晏深所接触到的世界和他们所接触到世界是完全不同的。
　　荒星的景象他们只在各种图片或文字中见过，听闻那里黄沙漫天，崎岖贫瘠，边境之处经常受到虫族的侵扰，经常被炮火侵扰。
　　但晏深却否定了这个说法。
　　“荒星有一条分界线，向内是蓝星的管辖区域，向外是无人主管区。”晏深用投影将可贵的影像投放出来一瞬。
　　让人惊奇的景色展现在众人面前。
　　一道由铁甲驻守的墙将一片土地分割成了两块，里侧的区域虽然不繁华也不富庶，但基础设施是完善的。
　　“蓝星不会用不人道的方法治罪，”晏深道，“荒星里的人虽然是罪民，但也是蓝星的子民，我们会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画面转向了防守线外侧的区域。
　　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里是一片焦土，地上坑坑洼洼血迹斑驳，都是战斗痕迹，还有……数不清的尸体。
　　大多都是虫族。
　　“虫族想要统治荒星，百年来一直没有停止过战争。它们最擅长的是偷袭。”
　　晏深正在说话期间，影像中忽然投放出了一只从侧面冲过来的形象可怖的三人高的巨虫，坐在前排的几个alpha没忍住叫出了声。
　　然而就在叫出声的同时，玄黑的机甲利刃破空而至，从前至后，猛而狠地贯穿了巨虫的心脏。
　　影像中，蓝黑色的粘腻血液喷涌而出，巨虫挣扎了两秒，不动了。
　　“这是在前线最常遇见的最小的事件。”晏深看了一圈底下的人，“我希望你们以后能有比这更快的反应力，和更坚定的镇守荒星的意志。”
　　下面的alpha本来还在因为晏深让他们跑一万五千米而一个个不服，此刻却全都不出声了。
　　alpha们虽然都年轻气盛，但大多数也明事理，于是心服口服。
　　甚至有的在想，如果晏深能一直当特教员，而不是只来教导两天，是不是他们以后也能变得这么厉害。
　　郁舟原本在打瞌睡，也被这兀然出现的影像弄清醒了。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忽然闪出了一段奇怪的记忆。
　　是……原世界线中，晏深被苏岚和洛君淳陷害后，惨死在战争中的记忆。
　　坚固玄色机甲中的alpha被虫族的干扰器所控制，原本就紧张的精神力被入侵。
　　于是骤然折返，成为了虫族攻击荒星的工具。
　　那段记忆模糊又嘈杂，郁舟看不到晏深的反应，但看到了更为残忍的片段。
　　都是在原世界中，血淋淋发生的事实。
　　晏深原本一心一意守护的领土，被他自己亲手摧毁。
　　原本并肩作战的伙伴，也死在了自己的利刃之下。
　　他的精神力连带着身体不受控制，但意识有时是清醒的。
　　所以……他做了什么，他自己甚至都是清楚的。
　　虫族恨透了晏深，根本不肯放过这个控制对方的机会，晏深就这样成为了一个杀戮自己母星的机器，被所有人咒骂他投敌。
　　战争持续了很久，血流成河。
　　直到——苏岚和洛君淳良心发现，带着虫族的情报回到了蓝星，申请了一支全新的军队。
　　虫族基地的核心被攻破了一点，那台控制器的信号受到了干扰，有一瞬间，晏深终于可以控制自己。
　　而就是在那一瞬间，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自尽。
　　这是原先粗略的剧情线没有提到的细节，郁舟也是第一次知道。
　　原来……在原世界线，晏深是自杀的。
　　这似乎确实是最好的方法，他是精神力SSS级的战神，可就是因为濒临崩溃的过强精神力，只要他还活着，就有可能被再次控制，成为虫族的武器。
　　所以他选择了彻底了结自己，不给虫族任何一点机会。
　　也同时，完完全全斩断了自己的后路。
　　他用的是最常用的那把利刃，怕不够干脆利落，alpha是褪去了机甲后，一刀将自己赐死的。
　　也是正中心脏，毫无犹豫。
　　那个颓然倒地身影的脸和郁舟现在所接触到的晏深的脸，渐渐重合。
　　一样，却又不一样。
　　郁舟认识的晏深虽然有时候有点坏，喜欢咬人喜欢欺负人，但却是鲜活的。
　　记忆在此处又一次模糊，然后彻底没有后续。
　　郁舟忽然就有些鼻酸。
　　他忍不住看向在一旁讲解机甲控制的alpha，心底的酸疼怎么也止不住。
　　只是看到任务对象原本的结局，会让人难受成这样吗？
　　郁舟不知道。
　　他不想影响别人，于是默默站起了身，跑到了训练场外。
　　小omega看着远处已经昏暗下去的天色，缓缓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发了好久的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过来。
　　直到腰蓦地被人揽住，身后贴上了一具温热有力的躯体。
　　郁舟被吓一跳，但紧接着围绕他的冰薄荷信息素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抚平了他的不安。
　　晏深怎么和上个諵枫世界的任务对象一样……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安安静静，搞偷袭。
　　郁舟没有说什么，就这样被抱着了一会儿。
　　半晌，身后的人将鼻尖埋到了少年白里带粉的耳朵旁，轻轻问：“在看什么？”
　　夜幕昏沉，月光还没有照过来。
　　郁舟眨了眨眼：“看星星。”
　　他觉得时间不太对，转过身：“上将，课程已经到时间了吗？”
　　“我提前结束了。”晏深并不想谈论多余的话题，alpha漆黑的眸子看着郁舟，将omega整个人都装了进去。
　　他陈述道：“你心情不好。”
　　亲眼见证了另一个时空中面前人的死亡，心情能好才怪了。
　　郁舟垂了眸，小声解释：“今晚的星星不够亮。”
　　他感觉有一大团话憋在他的胸膛中，却理不出一个诉说的头绪。
　　晏深似乎是看出了郁舟的想法，索性揉了揉少年的额发：“那就别看星星了。”
　　他道：“看我。”
　　郁舟呼吸一热，下意识跟着对方的话抬起眸来，看向矜贵俊朗的alpha。
　　下一刻，就被搂着腰抬起了下巴。
　　温热又缠绵的吻不容拒绝地覆盖了过来。


第49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13）
　　alpha对自己的小omega的亲昵是急切又浓重的，恨不得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中。
　　郁舟被丝丝缕缕的冰薄荷信息素缠绕、撩拨，力气似乎也跟着一点点被抽丝剥茧地夺走，原本想推开晏深的手变得乖顺，接着被男人抓在了掌心之中。
　　晏深接吻也喜欢厮磨男生的唇瓣，里面同样不被放过。
　　完全……没有喘息的余地。
　　郁舟像一只溺水的小兽，慌乱之际扯住了手边唯一能碰到的东西，那是alpha的衣襟。
　　反而显得他是在邀请，让晏深亲得更凶了。
　　无助的生理泪水最终还是顺着眼角挂在了长睫上。
　　良久，晏深终于微微把唇挪开了一小段距离，借着昏暗的天色，看怀中被亲到面红耳赤，唇都红肿的少年。
　　他的尾音带着哑意：“舟舟。”
　　郁舟无处可逃，又不想答应，头一埋，直接埋进了晏深怀中。
　　随着这个动作，晏深低低笑了。
　　他餍足地把人抱紧了些，过了一会儿，见郁舟还不想理他，索性直接向上一提，抱了起来。
　　“跟我回家，我把白天准备好的东西给你看，好不好？”
　　晏深嘴上虽然这么问，但行动上却完全没有给郁舟选择的余地，直接抱着人上了私人星舰。
　　星舰每次启动都要耗费很多昂贵的资源，在同一座城市这样近的距离，一般没有人会启用。
　　可晏深不一样，他着急。
　　小型私人星舰如同流星一样在天际划过一道线，很快便回到了庄园。
　　郁舟还是低着头不知道怎么面对晏深，任凭对方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走了一段距离，最终停在了庄园喷泉旁边。
　　“舟舟，抬头。”alpha的声音传来。
　　郁舟缓缓抬起眼，清亮的眸中跟着映上了一层变幻的光影。
　　他不禁稍稍瞪大了眼睛。
　　在庄园的另一侧，竟然停着一台全新的小型星舰。
　　这台星舰和普通的星舰都不一样，它的双翼之中镶嵌了浅蓝色的晶石，在能源启动时就会发出如梦似幻的光。
　　郁舟终于忍不住看向身旁的alpha：“上将，这是……？”
　　晏深被郁舟的眼睛看到标记用的尖齿都在痒，不自觉用舌尖顶了顶不听话的牙，把少年又牵紧了一点。
　　“给你的。”他温声问，“喜欢吗？”
　　其实和晏深第一次见面时，郁舟就被星舰的炫酷吸引到了，但当时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连细看都来不及。
　　没想到……晏深竟然注意到了。
　　郁舟在这种事情上撒不了谎，轻声道：“喜欢。”
　　星舰停在月下的蔷薇丛中，周身萦绕着晶石的浅蓝色光芒，美到灼眼。
　　晏深知道郁舟会喜欢，唇角轻扬，牵着人向前，走进了星舰之中。
　　他打开了星舰的系统，召唤出光屏，握着郁舟的手腕，将omega的手掌按了上去，两秒后，光屏上弹出了一个“成功认证”的标志。
　　这表示着，这艘星舰从此以后只有郁舟一个主人，是少年的私有财产。
　　郁舟惊讶了，想把手移开。
　　他没想过晏深会将这艘星舰完全送给他。
　　在蓝星，拥有私人星舰不仅要有财产，还要有权力，这是一份弥足珍贵的礼物。
　　更何况，星舰双翼上还有看起来并不简单的晶石。
　　郁舟看向晏深：“上将——”
　　“别再喊上将了。”晏深从背后将少年搂入怀中，“我不想被推到那么远。”
　　郁舟的声音骤然停止。
　　他被晏深抱过很多次，但似乎唯独这一次，对方的温热将他的心跳逼快了很多。
　　连指尖都有了几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轻颤。
　　他轻轻抓紧了自己的衣角，抿了抿唇，又因为唇上残存的触感而一下子红了耳尖。
　　“晏，晏深。”半晌，郁舟小声呢喃。
　　他的话得到的是alpha更紧密的拥抱，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放出的信息素。
　　郁舟耳朵更红了，后颈处传来了酥麻的感觉，像是有什么要呼应而出。
　　紧接着，一缕清淡的花香从月泉体处不受控制地溢出。
　　顷刻间便被冷到极致的冰薄荷撕碎，席卷。
　　郁舟先前没有放出过信息素，就连他自己也是第一次闻到自己的气味，他只能辨别出是花香。
　　晏深却低下头，敏锐的嗅觉飞速辨别出了自己的omega的味道。
　　“是桔梗花。”alpha轻轻道。
　　花香清甜，又带有一丝苦意。
　　郁舟整个人都在发烫，不自觉呼吸急促了些，他察觉到了危险感，想从晏深怀中挣脱出去。
　　然而，没有一丝力气。
　　后颈的酥麻变成了炙热，没过几秒，桔梗花的淡諵枫香突然倾泻着散开。
　　郁舟禁不住闷哼一声，眼中一下子蒙上了一层泪。
　　他甚至有些喘不过气，头脑一阵阵发晕，心里只剩了一个念头。
　　好热。
　　好想被……咬一口。
　　原本让郁舟有些发怵的冰薄荷在此刻好像成为了最好的归宿，少年禁不住开始往晏深怀里钻。
　　恍惚间，他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舟舟，你发情期到了，有抑制剂吗？”
　　嗓音喑哑，像是忍耐到了极致。
　　郁舟身上什么都没带，抑制剂在房间中的小书包里，他抽泣一下，摇头。
　　晏深又低声说了句话，好像是“那正好”，又好像是什么别的，郁舟没听清。
　　只知道自己紧接着被抱到了一旁的桌台上，被alpha禁锢住。
　　后颈处的燥热倏然变成了轻微刺痛。
　　冰薄荷被注入到身体中，与桔梗花瞬间交融，平息了那股从头烧到脚的热意。
　　郁舟忍不住低低呜咽，身体开始发抖。
　　那是被标记后的颤栗。
　　与此同时，他又感受到对方冰冷的信息素好像在携带着什么萦绕在他的脑袋周围，想要侵入进去。
　　omega的精神力还没有被开发出来，怎么可能配合这种程度的精神力交融，他指尖无助地攥住了男人的衣物：“晏深，我疼……”
　　话刚说完，那些不适的感觉就散去了。
　　唇上传来温柔的触感，是alpha在亲他。
　　接吻的力度由轻变重，郁舟的呼吸开始被掠夺，他受不住，晏深却一直等到少年真的跟不上喘息节奏才把人轻轻放开。
　　晏深给的信息素很多，这下omega整个人全身散发的都是浅浅的冰薄荷味道了，眼尾红红，嘴唇也发肿。
　　郁舟已经乱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他坐在桌台上晃了晃腿，指尖轻轻蜷缩，过了好久，才抬起眼去看晏深。


第50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14）
　　“对不起，上将。”小omega只看了一眼，又把脑袋垂了下去，“我不是一个好的抚慰剂。”
　　他像是一定要把道理说清楚，没有给晏深说话的机会，自己絮絮叨叨了下去。
　　“我好像没有精神力，没办法帮到你，所以刚刚才那么低落。”指的是躲在训练场外看星星的时候。
　　郁舟停顿了一瞬，声音还是低低的，又因为被亲到没力气而显得有些软：“我本来……本来都想让你找一个别的omega的，可是你对我很好，我现在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会努力帮你的。”少年最后道，“就算我没有精神力，也会努力学开机甲的。”
　　身前alpha的目光似乎深沉了很多。
　　郁舟鼻间是冰薄荷混杂着桔梗花的气味，大概是从他自己身上散出来的，让他没办法不脸热。
　　说完话后，他就继续垂着脑袋不看人，从话语到行动都在生动地演绎逃避二字。
　　晏深被气笑了。
　　亲也亲了，咬也咬了，难道非要让他把人拖到屋里永久标记了，郁舟才明白他的意思？
　　永久标记他也不是不想，只是郁舟的身体不好，恐怕根本承受不了，可能弄不了多久就会晕过去。
　　他要先慢慢把小omega养好。
　　“舟舟。”晏深道。
　　郁舟不动。
　　“别装听不见，宝贝儿。”晏深手撑上了桌台，把郁舟拢在了自己的范围之中。
　　郁舟红着眼睛抬起头。
　　简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被欺负惨了。
　　晏深看到这一幕，犬齿蠢蠢欲动又想咬人，但他竭力忍住了。
　　alpha亲昵地轻轻吻了一下omega的鼻尖，认真道：“等你到合法年龄，我就会娶你的。”
　　蓝星居民的合法结婚年龄是20岁，郁舟还差一年多一点。
　　晏深已经在准备订婚宴了，尽最大的努力把少年拐进自己的家里，不想再让对方有机会逃脱。
　　郁舟听到这话，心底一颤。
　　上个世界没能结成的婚，难不成要到这时候结了吗……
　　但最重要的是，晏深为什么也这么认真？
　　原世界线中晏深确实也娶了苏岚，但除了在婚礼时见过一面，两人几乎就没再产生过什么接触。
　　郁舟原本以为晏深只是看他顺眼些，把他当成一个不能亏待的抚慰剂。
　　但，从那个缠绵的吻落下时，一切好像就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
　　郁舟看着晏深，嗓音有些轻颤：“我没有那么多要求的，从你把我从苏家带走，我就已经是你的抚慰剂了。”
　　他每次心乱时，手就会不自觉地抓来抓去，现在衣角都快要被他自己扯皱了。
　　晏深熟悉这个小动作，把郁舟的手裹住，十指相扣按在了桌台上。
　　“我做这些，不是觉得亏欠你，而是因为想要这么做，想要对你好。”
　　晏深没有给对方一点装傻的机会。
　　“就算你永远都召唤不出精神力也没关系，因为你不是我的抚慰剂。”
　　alpha凑近了些，在炙热升温的空气中放出了一点冰薄荷信息素，想把omega脸上过于热的温度降下来，却适得其反。
　　郁舟整张脸都漫着绯色，被扣住的手收紧了些：“……那我是什么？”
　　他是实在被信息素逼紧了，才问出口的。
　　晏深勾起了唇角，声色低柔。
　　“是我喜欢的人。”
　　如果星际能有更高级的装置，能够让人看清其他人的心，那把它放到晏深这里，一定就能发现他其实还是收敛了很多。
　　那颗心里满满当当的不只是喜欢，还有跨越无数个日夜的惦念与渴望，像他送给少年的星舰上晶石的寓意。
　　永恒和深爱。
　　他想让郁舟知道自己的全部，又怕把人吓到跑走，所以只敢先表露一点点。
　　但这已经让小omega不知所措了。
　　郁舟的心率似乎随着“喜欢”这两个字而急速飙升。
　　不对。
　　不太对。
　　晏深说的喜欢是真的喜欢还是兴趣？如果是兴趣也就算了，如果是真的喜欢……他不明白自己有哪一步走错了，引得连着两个世界的任务对象都喜欢他。
　　他只是来改变对方的命运的，最终还是会离开，他还有一个要去见的人。
　　“上将。”郁舟又把称呼换了回去，随着这个称呼叫出，他心底不明原因的忽然泛上些奇怪的闷，“我可以当你的抚慰剂。”
　　剩下的话在舌尖打转，可就是说不出来。
　　——但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你的喜欢。
　　空气一时陷入了寂静。
　　直到晏深蓦然动了，环住少年的腰将对方揽入怀中。
　　“喜欢你是我的事，”alpha说话的语气和先前一样，“你不要有负担。”
　　郁舟有些恍然，稍稍偏过头看晏深，欲言又止。
　　就听见晏深接着道：“反正你已经是我的omega了。”
　　大有一种反正对方跑不掉，所以慢慢耗的感觉。
　　“……”郁舟竟然在这种氛围中走了神，思绪飘到了另一个角度——就算是喜欢他，对方也没有收敛，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本质还是在欺负人。
　　精神力SSS级似乎是很可怕的存在，可怕到都能在某些时候读心，腰上的力度收紧了些，晏深低下眸：“在想什么？”
　　郁舟心中惊讶了一下，一丝桔梗花香气不小心飘忽了出来，又被少年慌乱的收好。
　　他小声说：“想你什么时候能放开我。”
　　这句话不知道哪儿又戳到晏深的逆鳞了，本来安分抱着人的alpha凶了些，信息素都在传达着否定。
　　郁舟觉得大事不妙，想再说什么来找补，唇却紧接着被堵住。
　　逃脱不得。
　　*
　　拜晏深所赐，郁舟第二天没能去学校。
　　一直到第三天唇上的红肿不那么明显了，小omega才穿着高领的衣服，遮住脖子上被狗alpha啃出来的痕迹去参加了机甲系的课程。
　　他有点有恃无恐了，仗着晏深不知道，又一次把“最喜欢的帅alpha”的备注改成了“喜欢咬人的狗alpha”。
　　反正讨好也要被亲被咬，不讨好也要，还不如骂一顿，这样也不算白让晏深占便宜。
　　郁舟心理平衡了，步伐轻快地走到了他的座位上，却接着被人从身后轻轻碰了一下。
　　一个有些眼生的alpha将通讯器递给了郁舟，表情有些担忧：“你好像……有麻烦了。”
　　郁舟接过通讯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洛君淳和苏岚不愧是主角攻受，他还没主动去找他们，这两人反而主动上门讨打了。


第51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15）
　　通讯器上是洛君淳发起的战书。
　　这位废物二皇子大概是对前几天的事情难以忘怀，直接在全校皆知的范围内对郁舟下了通牒。
　　洛君淳说，郁舟要么给他当众道歉，要么接受他的挑战，要在下周的混年级考核中和他配对打擂台。
　　郁舟不在的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其实很多。
　　洛君淳在查了信息册后，知道了郁舟就是那个进机甲系的新生omega，得到这个消息后，他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是惊讶，没想到郁舟这种纤细漂亮的omega竟然进了机甲系。
　　另一方面则是感到重重的羞辱。
　　他只是和郁舟说了几句话而已，晏深这个疯子竟然就弄伤了他的手，还逼着他下跪！
　　洛君淳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在愤怒之下，他的思路奇怪地变得清晰了起来，先去问了苏岚为什么被送给晏深的是郁舟而不是苏岚。
　　苏岚见洛君淳主动来问他的事情，一下子红了脸：“我……我其实是为了你。”
　　洛君淳皱着眉：“说重点。”
　　“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跟家里誓死抗争才得以留下。”苏岚有些可怜地道，“不过也多亏了郁舟，听说一点儿好处就巴巴地凑过去。”
　　“所以郁舟是你弟弟？”洛君淳问。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懒得再听别的事情，继续追问苏岚知不知道郁舟的能力如何。
　　苏岚有些为难：“他是前几天才回到苏家的……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的体能和精神力肯定都强不到哪里去，能进蓝星第一军校绝对有蹊跷。”
　　洛君淳冷笑一声，已然在心里有了答案。
　　郁舟这种不识好歹的omega，一定是靠着晏深才能进入高等军校的。
　　说不定这两个人早早就搞在了一起，什么联姻都是为了掩盖奸情！
　　洛君淳玩过的omega多的是，有人真心喜欢他，也有人不愿意和他好，他从来不强求。
　　原本对郁舟他也只是打算纠缠几天，如果对方实在不愿意，那强扭的瓜也不甜。
　　虽然少年漂亮到不可方物，不过不可能找遍全世界都没有更美的存在。
　　但郁舟偏偏和晏深一起，惹到他了。
　　晏深他不敢对付，郁舟他还不敢吗？
　　洛君淳由爱生恨，越想越觉得不能让郁舟好过，于是他又去查了精神力测试仪中的记录。
　　在蓝星第一军校，尤其是机甲系的学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要求去测精神力，看看自己有没有进步。
　　洛君淳一直是B到A的那一档，在机甲系是垫底，原本他以为郁舟会和他差不多。
　　但万万没想到，机器上有好几次记录，显示的数据竟然都是空白。
　　空白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人的精神力根本就测不出来！
　　洛君淳以为郁舟压根没有精神力，一下子得意了起来。
　　这种身体素质是不可能正常进入蓝星第一军校的，小omega绝对是走后门进来的。
　　洛君淳想到这些，又想到擂台赛，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阴狠。
　　既然他们敢惹到自己，就别怪自己复仇！
　　擂台赛作为例行测验中的一个环节，比起理论考试要自由很多，如果不同年级之间双方都协议好，就可以自由组队。
　　也并不一定要决出胜负，只要对打的二人将需要掌握的操控方式以及作战技巧都表现出来，就能拿到不错的分数。
　　场内还有老师盯着，保证不出危险问题。
　　洛君淳向郁舟下战书，目的其实很简单。
　　他笃信自己能把郁舟打趴下，这样一来就可以羞辱郁舟，也能明晃晃地让所有人知道这个omega就是个草包。
　　而一旦流言蜚语多了起来，对晏深也会有影响。
　　皇室的人不会替他和晏深作对，那他就自己来。只要能恶心到这两个人，他的手就不算白受伤。
　　二皇子心情大好，当天对苏岚的态度也跟着好了不少，甚至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对方。
　　苏岚一听说洛君淳的手是因为郁舟而受伤的，顿时变了神色。
　　他有一点担心洛君淳，但更多的是对郁舟的愤怒。
　　凭什么那么多alpha都围着郁舟转？有上将一个还不够，现在竟然来沾染他看上的人，简直是个死绿茶！
　　于是苏岚想了想，嗓音甜甜对着洛君淳道：“我可以帮你改装一点点机甲，让郁舟在大赛时输的更难看。”
　　苏岚在机甲设计系的成绩其实还不错，洛君淳想了想，同意了。
　　第二天，发出了两人一同署名的战书。
　　……
　　郁舟看着通讯器上全校可见的战书，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小omega能想到洛君淳在想什么，苏岚的心思他也能猜到一点。
　　递过来通讯器的那个alpha小心翼翼而又担心地问：“郁舟，你还好吗？”
　　郁舟把通讯器还了回去，面容上看不出心情。
　　半天才轻轻说：“他找死。”
　　那alpha原本想出谋划策，帮助看起来就很羸弱的小O躲过这一劫，顺便刷个好印象，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说，一下子卡了壳。
　　“那，那你要应战吗？”过了好几秒，那alpha才回过神，有些着急，“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要不……就给二皇子道个歉吧，omega和alpha的体能差距太大了，我怕你会受伤。”
　　郁舟转过眸，看了对方一眼。
　　“我不可能道歉，我什么都没做错。”他说，“要道歉也是他来说。”
　　现在洛君淳都做到这一步上了，这件事已经不可能和解了。
　　他只能和洛君淳打一架。
　　不过……
　　郁舟表面表现的很冷静很有底气，心底却实在是慌得很。
　　他根本没有精神力，怎么打啊！
　　小omega在心里敲了敲系统：【小A。】
　　【宿主，怎么了？】小A应道。
　　【系统商城里有没有可以让我拥有精神力的药啊，不然我该怎么控制机甲？】郁舟苦巴巴地问。
　　小A不回答，似乎是在系统商店里搜寻了一阵，半晌才有些歉疚地回答：【系统商店里没有单独针对小世界的增益药，对不起宿主，这次我帮不到你。】
　　他很快又补充道：【但是，宿主其实可以不理会的。】
　　郁舟摇头：【不行。】
　　虽然洛君淳的这次挑战与拯救晏深没什么关系，并不在任务范围内。
　　可是，现在他是晏深的omega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如果不打败洛君淳，所有人就会臆测他进入蓝星第一军校的途径，会怀疑晏深并不像表现的那么正直。
　　他不想因为自己坏掉对方的名声。
　　就当是……看在alpha说喜欢他的份上，对晏深好一点。
　　郁舟用手扇了扇风，莫名有些脸热。


第52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16）
　　洛君淳行事高调，战书发了一天，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消息在校园里向来流通最快，当事人的照片也被传的到处是，几乎所有人在看到郁舟的长相后第一反应是惊艳，第二反应就是——洛君淳有病吗？要和这么一个看起来柔弱漂亮的omega对打？
　　有人替郁舟抱不平，也有想攀附皇室的人说反话。
　　【能进机甲系的肯定都是有点儿本事的啊，除非是靠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
　　【说起来，他好像是晏深上将的omega，那天机甲系新生班就因为围着这个omega，被上将罚了】
　　【没有！我就是当时那一班中的alpha，上将让我们锻炼的还没有前线日常的一半多呢，上将很厉害，人也很好，我们可没有诋毁他的意思，话不能瞎说】
　　……
　　众说纷纭。
　　这天中午，晏深在军部有事务要交代，于是郁舟一个人来到了学校的食堂。
　　刚进门没几分钟，小omega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几乎所有人都在暗戳戳地看他。
　　郁舟抬起头扫过周遭一圈，无数双眼睛随着他看到的地方心虚地移开。
　　甚至还有人慌乱到没看脚下的路，端着的盘子差点儿撞翻。
　　“……”郁舟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
　　他向来不喜欢被过度关注，这样一来，讨厌洛君淳和苏岚的原因又多了一个。
　　正走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与压抑着的惊呼。
　　郁舟心中随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还没等他回头看，系统A就先说话了。
　　【宿主，苏岚和洛君淳来了，在你身后。】小A的情绪听起来有点儿不悦。
　　【我就知道。】郁舟并不意外，却轻轻蹙起了眉头，【希望今天中午他们别挑事儿。】
　　苏岚和洛君淳一开始确实是没打算挑事儿的，只是路过食堂想进来看看，然而刚进来就捕捉到了郁舟的身影。
　　少年身形框架漂亮，即便淹没在人海之中也很容易被注意到。
　　洛君淳周身的气场瞬间就变得不友善起来，手上结痂的伤口也开始隐隐欲痛。
　　苏岚跟在洛君淳身旁，已经被alpha永久标记的omega能很轻易地通过信息素察觉出alpha的情绪，他知道洛君淳这是生气了。
　　即便是没有洛君淳，苏岚也不会对郁舟友善。
　　他脸上有一瞬间的阴狠，注意到周围人很多后又立刻回归平时的纯真友善。
　　“郁舟在諵枫那里诶，”苏岚晃晃洛君淳的胳膊，“我们去和他打个招呼吧？”
　　洛君淳根本不装，一脸不屑：“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个几天后就要被我按死在擂台上的omega罢了。”
　　他的声音不小，很多人都听到了，表情跟着一变再变。
　　郁舟耳朵挺好，也听到了。
　　系统A有些气恼地主动问话：【宿主，要不要从系统商城里找些整人的符，给他们用？】
　　这话惹得小omega唇角轻弯。
　　【你之前明明不喜欢我这么做的，怎么现在倒是学会了？】郁舟想了想，【算了吧，我的积分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分给一旁的苏岚和洛君淳多少，而是大部分都集中在菜单上。
　　不愧是星际……有好多他没见过的菜式诶。
　　在上个世界当小垂耳兔让郁舟不得不吃了很久的纯蔬果，都快吃到舌头发苦了。
　　这次身体也很靠谱，他终于可以吃想吃的了！
　　郁舟看了一会儿自助点菜机，没敢点没见过的奇怪食物，最后选了一份咖喱牛肉饭。
　　食堂里的小机器人接收到指令后，屏幕上的表情变成了(*′╰╯`)，原地转了半圈，就去给郁舟打饭了。
　　蓝星第一军校是整个蓝星权重最高的学校，即便是食堂也配备了最聪慧的小机器人，没过几分钟，小机器人便端着一份热气腾腾的咖喱牛肉饭，递给了郁舟：“祝您用餐愉快。”
　　郁舟接过盘子，摸了摸小机器人光溜溜的脑袋，轻轻笑：“谢谢你。”
　　从来没有人对小机器人道过谢，它屏幕上的表情从原本的愉悦变成(O)，紧接着又变成(///ˊˋ///)，最后，整个机器身子都微微发烫。
　　郁舟有些怕小机器人坏掉，不敢再碰，收回手转身准备找个位置去吃饭。
　　但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手上的饭盘一个不稳，差点飞出去。
　　但又沿着一个奇怪的轨迹，停在了郁舟手上。
　　是小A用的瞬移符。
　　郁舟心领神会，顾不上和小A道谢，而是先转过头看向身边刚刚撞他的人。
　　果不其然，是苏岚。
　　苏岚见郁舟看向他，无辜地微微睁大眼睛：“小舟，有什么事情么？”
　　苏岚是跟在洛君淳身后两步的，洛君淳虽然一天到晚看起来脑子不好使，但并不屑于用走路撞人这种没什么威胁力的小阴招，是直接走过去的。
　　此刻听到苏岚的声音，洛君淳回过头，还以为是郁舟没事找事，一皱眉：“你又要干什么？”
　　话虽然这么说，语气却严厉不到哪儿去。
　　话毕，洛君淳甚至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无论看多少次，郁舟还是很对他的口味。
　　但一想到对方大概是个被玩烂的心机omega，还和晏深一起羞辱他，他就喜欢不起来了。
　　洛君淳逐渐冷了脸。
　　郁舟没兴趣看洛君淳的变脸大法，只是盯了苏岚几秒。
　　苏岚被少年的眼神看到有些心里发怵，开口时甚至结巴了一下：“有，有话你就直说。”
　　郁舟终于轻轻勾了勾唇角，笑里却丝毫没有温度：“没有下次。”
　　小omega说完，轻飘飘地从苏岚身边走开了。
　　苏岚站在原地，瞳孔紧缩，后背和额头渗出冷汗。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竟然在郁舟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强精神力的压迫感。
　　蓝星第一军校中的学生基本都是是A级和S级，只有极个别能达到SS级。
　　苏岚是A级，他从来没有感受过SS级的压迫，但却莫名觉得刚刚的恐惧感并不亚于被SS级压迫，甚至高于SS级。
　　苏岚愣愣地看着郁舟的背影，一直等到郁舟走远，在食堂角落坐下，才颤着声音开口问洛君淳：“你确定……他没有精神力吗？”
　　“你质疑我？”洛君淳像看傻子一样瞥了苏岚一眼，“我亲眼从机器上查到的，能有假？”
　　苏岚低下了头：“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对不起。”
　　他手指紧攥。
　　可能……真的是他感知错了？


第53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17）
　　星际ABO的世界中，人类的身体都得到了大幅的强化，并不像普通世界那样需要通过每天进食来摄入能量，很多时候，一剂营养针就能解决两三天的进食需求。
　　咖喱牛肉饭很好吃，郁舟找了一个角落，吃到正常饭菜时，差点感动到热泪盈眶。
　　系统A急急地提醒他：【宿主，你慢一点，别吃这么急，你的胃——这样吃对胃不好。】
　　郁舟潦草地应了一声，慢了一点点。
　　小机器人不知何时飘了过来，手里捧着一堆晶石，屏幕上挂着(灬 灬)的表情。
　　“美丽的先生您好，”小机器人把一块晶石放到了郁舟身旁，“谢谢你今天摸了我的头，我想跟你一起分享我最喜欢的食物。”
　　荧亮的晶石泛着白光，像流动的清河。
　　郁舟拿筷子的手僵住了。
　　他看着小机器人一屏幕的期待，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说明白他不是机器人不吃晶石这件事。
　　“你不喜欢这块吗？”小机器人屏幕上变成了？(o)？，接着挥舞着短短的机械手翻翻找找，在怀里又找出一块红色晶石，“那我把我最喜欢的这一块送给你。”
　　红色晶石的外形竟然有点儿像玫瑰花。
　　郁舟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想笑。
　　他又想摸摸小机器人的头，刚伸出手，身边却忽然有一个光球飞了出来。
　　光球撞到了小机器人，一瞬间无声无息地将小机器人弹飞了好几米。
　　红色晶石差点儿掉到地上摔个粉碎，还好郁舟眼疾手快，接住了。
　　小机器人被撞晕了，好几秒后才缓过来，重新梳理好数据，朝着郁舟的方向看过去。
　　但看到漂亮omega身边的光球时，它瑟瑟发抖起来，连剩下的晶石都不敢再送，立刻转身飘远了。
　　郁舟比小机器人还要感到不可思议，他着急忙乱地想拿一旁的外套遮盖住光球：“小A，你怎么出来了？”
　　“没关系的宿主，”光球闪了闪，“正常人看不见我。”
　　小A不想留下太多光球的印象，说完话后就消失不见，回到了郁舟的脑海空间中。
　　留下小omega一脸茫然，不明白为什么小A要特地出来，打断小机器人送晶石。
　　他又不会真的吃。
　　说到晶石……
　　郁舟看着手里刚刚惊险接住的玫瑰红晶石，陷入了沉思。
　　晶石能为小机器人提供能量，那是不是也可以为机甲提供能量？他不能用精神力连结的部分，也许可以用能源补上……
　　郁舟脑海中没有机甲设计有关的内容，此刻想起来一团糟，理不出头绪，他把这个思路记了下来，准备去机甲设计系找人问一问。
　　小A察觉到自己的宿主一直在盯着玫瑰红晶石，不由得问道：【宿主，你喜欢这块晶石吗？还是喜欢玫瑰花？】
　　郁舟骤然被拉到另一个话题，愣了一下才回答：【啊……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那，宿主更喜欢什么花？】小A似乎和花杠上了，又问。
　　郁舟认真思考了几秒，小声回答：【还是蔷薇吧。】
　　晏深在庄园里种的蔷薇花很漂亮，月色下尤其娇艳。
　　和他在原先世界中孤儿院围墙外的野蔷薇不太一样，却同样富有生命力。
　　小A突然轻轻笑了。
　　郁舟被他这一声笑弄到有些不知所措，脑袋空了一瞬。
　　【你笑什么啊。】好一阵儿，小omega才轻轻问。
　　【没什么。】小A说，【知道宿主也喜欢蔷薇花，有些开心罢了。】
　　也喜欢？
　　鬼使神差一般，郁舟闪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小A和任务对象还真的……有点儿像。
　　不管是上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似乎都能在某个瞬间从小A身上看到一丝丝任务对象的影子。
　　但真要追究起来具体是哪里像，郁舟却找不出任何证据。
　　最终只能归于是自己的错觉。
　　小机器人给郁舟打的咖喱牛肉饭很多，郁舟只吃了一半多便有些撑，他正准备起身离开食堂将剩饭放到收集箱时，又一次在视线里看到了洛君淳和苏岚的身影。
　　洛君淳大概是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郁舟并没有对他的挑战做出任何回应，心里发堵，直接带着苏岚坐到了郁舟身边的桌子那里。
　　那一桌有两个alpha，都是机甲系的，和洛君淳有过几面之交，为了攀附皇室什么浑话都附和。
　　洛君淳用余光看了郁舟一眼，而后看似不经意地敲了敲桌面：“你们是机甲系的人吧？是新生吗？问点事儿。”
　　那两个alpha见洛君淳竟然来找自己，对视一眼，表情立刻变得谄媚了起来，连饭也顾不上吃了：“我们是机甲系的，虽然不是新生，但消息都流通的很，二皇子有什么要问的？”
　　“问你们知不知道那天的事儿啊。”洛君淳语气很不友善，“听说那天机甲系新生班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触上将，却因为跟一个omega说了几句话被罚了？”
　　那两个alpha中的一个猜到是这些事儿，连忙一拍掌：“可不是吗！听说那天的火药味可重了，那群alpha跑到都要散架了，晏深还不叫停，还用精神力压他们。”
　　另一个alpha跟着说了一句：“我也听说是这样，作为对整个蓝星而言都至关重要的上将，竟然为了一个omega这么昏庸。”
　　“那个omega能进机甲系绝对是通过爬床，”洛君淳嗤笑一声，“他到现在还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呢。”
　　苏岚忍不住嘟囔：“只靠身子就能过的顺风顺水，要是所有omega都和他一样，蓝星还怎么安定……”
　　一桌子的人都顺着洛君淳的话说，将洛君淳捧到了天上，让他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要我说，晏深就是个垃圾，什么上将，也就是皇室愿意照拂他——”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的是苏岚满是惊恐的呼声。
　　在周围听墙角的众人都忍不住转头去看，却接着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完全连动都不敢动。
　　只见漂亮的小omega端着吃剩的饭菜，冷着一张脸走到了洛君淳面前——把所有的饭都猛地扣到了对方头上。
　　“把你的嘴给我放干净。”郁舟真正动怒时有着不符合外表的压迫感，“上将不是你这种废物能污蔑的。”
　　他把空盘子放到了桌子上，“咚”地一声，让人心跟着一慌。
　　“至于你那没用的挑战，我也接受。”
　　郁舟垂眸，看向瞪着眼睛的洛君淳，轻声开口。
　　“做好被打趴下的准备了吗？”


第54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18）
　　小omega自己其实也觉得怪，他平时不怎么骂人，但一旦触及到任务对象有关的事情，他就会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也不可能只是把剩饭泼到对方头上这么简单。
　　他起码得用体能增强剂，给洛君淳一脚，把人踹到吐血才罢休。
　　洛君淳已经怒不可遏了。
　　棕金发的alpha原本还算好看，现在整个人脸上糊着饭粒，头顶上满是黏糊糊的咖喱，甚至还往下流，把头发粘成一绺一绺的，看起来邋遢又狼狈。
　　旁边的人还是傻的，被吓的。
　　洛君淳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都是废物吗？给我拿几张纸！”
　　苏岚最先反应过来了，慌慌忙忙地从路过的服务型机器人身上拿走了纸巾和湿巾，小心翼翼地帮洛君淳擦脸。
　　但洛君淳被他的动作弄到烦，用力一掀，直接把苏岚推倒在地。
　　“别碰我！一点都不干净利落。”洛君淳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身上的脏污胡乱一擦。
　　他简直要气疯了，愤怒到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郁舟，像是恨不得用眼神杀掉面前的少年。
　　郁舟忍不住说：“你真不体面。”
　　周围人遮掩却又明显的看热闹的目光和郁舟的话像是导火索，顷刻间便把洛君淳点炸了，他完全失去了理智，起身直接掀了桌子，扬起手就要打人。
　　郁舟扫了周围一圈。
　　食堂里的人太多了，几乎所有视线都在盯着他们看热闹，用瞬移符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怎么办？
　　他轻轻咬了下唇，心一横，直接用了体能增强剂。
　　在洛君淳打过来的时候，纤瘦的手倏然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看起来轻飘飘的，却钳制到洛君淳一点儿都动弹不得。
　　郁舟的手上逐渐用力，看着洛君淳的表情由愤怒变到惊恐，再变得痛苦扭曲。
　　“你……”洛君淳的嗓音都颤抖了。
　　他腕骨被攥到生疼，甚至怀疑对方要把他的骨头碾碎。
　　一个omega，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们闹得整个食堂都在看，有几个围观alpha本来都差点儿冲出来拉架了，看到形势变成这种始料不及的样子，一个个止住了脚步，表情活像见了鬼。
　　郁舟没时间再去在意那些人了，他抬起眸，昳丽的眼眸像一潭湖一样平静，半晌淡声道：“洛君淳，你最好有点儿自觉，别以为你是皇室的人，就能随便骂人了。”
　　说完，他一把甩开洛君淳，直接把一个大高个alpha甩到踉跄几步，退了好几米。
　　体能增强剂倒计时：四分钟。
　　郁舟拿了旁边的消毒湿巾，把自己碰到洛君淳的手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小omega气还没消。
　　实在是……太脏了。
　　他擦完手将湿巾扔进收垃圾机器人的肚子中，又看了洛君淳和苏岚他们一眼，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转身离开。
　　洛君淳捂着手腕靠在桌子旁喘粗气，再也不敢靠近郁舟，更别说拦住对方了。
　　他甚至不敢再回想适才那一瞬。
　　郁舟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自己在alpha里属于体能还可以的类型，在对方手中却像个小鸡仔一样被完全拿捏，正常人会有这种力气吗？
　　有那么一瞬间，洛君淳忽然就后悔向郁舟宣战了。
　　但现在周围所有人都看见郁舟答应他了，没过多久这件事情也会传遍学校，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人敢拦郁舟，于是少年通畅无阻地出了食堂。
　　他的步伐很着急，体能增强剂的倒计时时长像沙漏一般不住流逝，恰巧在他迈出食堂大门的那一刻失效。
　　郁舟腿猛地软了下来，手下意识扶住旁边的东西，却在那一瞬感受到了天旋地转。
　　接着，他整个人从高空坠落，落入了……熟悉的温度之中。
　　身旁是好闻的冰薄荷信息素，让小omega顷刻放松了下来。
　　但是又马上紧张起来。
　　小A应该是替他用了瞬移符，竟然直接把他传送到任务对象那边去了。
　　真“会”干事。
　　就算是传送，也不能直接传送到晏深怀里吧？这样他怎么解释？
　　郁舟余光一转，看清了现在的情况。
　　他不知道这是哪儿，放眼望去的房间充满科技感，像机密级别的办公室。
　　腰上忽然有一双手圈了上来，晏深的嗓音在耳边沉沉响起：“舟舟？”
　　郁舟是降落到晏深怀里的，此刻坐在对方腿上。
　　角度不对就不太舒服，他顾不上先回答，困难地挪动着轻轻转身，想坐的舒服一点。
　　然而……没过几秒就发觉了身下不对劲的触感。
　　太明显了。
　　他现在没有被亲，思绪还算清醒，所以很快就察觉出来了。
　　平时的时候……都是因为被亲或者咬的迷迷糊糊，才没有发觉。
　　少年一张脸顿时变粉发烫，原本组织的差不多的说辞全都忘了个干净。
　　晏深倒是表现的很淡定，就好像这不是第一次了一样。
　　他把郁舟抱紧了一点：“宝贝儿别乱动，不动就没事。”
　　郁舟哪敢动，僵直了身子。
　　好一会儿，才小声提出要求：“上将，我……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放。”晏深咬了一下小omega的耳垂，将那块软肉刻上一个属于自己的印痕，看着怀里人的耳朵又红了一度。
　　郁舟整个人都是软的，要化成一滩水了，只有心跳还在沸腾作乱，宣告着他因为晏深而产生的涟漪。
　　一定……一定是体能增强剂的后遗症。
　　郁舟轻轻垂眸，长睫颤动。
　　alpha似乎心情很好，又让郁舟在自己怀里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才开口。
　　“不应该给我个解释吗？”晏深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郁舟下意识看向晏深。
　　明明alpha什么都没干，他却还是眼尾红红，像被欺负过一样。
　　当然，不是指正常的那种欺负。
　　郁舟缓缓绞了一下手指，努力编造了一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有病的借口：“我要是说……机甲系的新课程是练习瞬移术，你信吗？”


第55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19）
　　晏深听到这句话，轻轻笑了。
　　“我可从没听说过蓝星上居住的人类已经进化到了这个程度，”他看着郁舟的眼睛，“不过。”
　　郁舟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是你说的，我就会相信。”晏深揉了揉少年细软蓬松的头发。
　　郁舟的手又开始攥衣角了。
　　他想说“你不要那么相信我”，思考几秒又觉得没必要，自己又不会害对方。
　　于是索性放松了下来，像一只小猫一样窝在了晏深怀里，乖乖道：“谢谢你这么相信我，不过我说的确实都是实话。”
　　晏深懒得揭穿小骗子。
　　矜贵俊美的alpha放出了一点信息素，包裹着自己的小omega，用最快的速度批复完了几份军部文件。
　　郁舟中途看过去好几眼，晏深也没有丝毫遮挡，任凭那些最机密的文件落入少年眼底。
　　其实郁舟也看不明白，半天后问：“这些东西重要吗？”
　　“重要。”晏深道，“包括你所在的这栋大楼，如果没有军部身份而擅自闯入，是会立刻被处刑的。”
　　郁舟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稍稍起了身。
　　“那我，”他有些不安，“岂不是已经触犯了这里的规则？”
　　“嗯。”晏深眼底浮现一抹笑意，“只有我能救你了。”
　　郁舟又躺回去了：“那没事了。”
　　尽管和晏深认识还没多久，但他就是相信对方，就算alpha前段时间没有说喜欢他，他也会这么有恃无恐。
　　这是一种刻在灵魂深处的默契，只是郁舟还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早就无比契合。
　　“舟舟。”晏深认输一般低下了眸，“你要知道，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帮一个人。”
　　他喉结动了动：“我要收报酬的。”
　　晏深按了桌子旁的指令键，整层楼随即封锁了起来，窗户玻璃也都变成了暗色，唯一的照明只剩下桌旁的灯光。
　　郁舟视线躲闪了一下，心跳跟着砰砰回响在耳边。
　　“你要什么报酬？”他轻声问。
　　晏深漆黑的眼睛看着郁舟，有一瞬间，他差点就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他想要，郁舟也来喜欢他一下。
　　这是从过去到现在他唯一的愿望，也是唯一的遗憾。
　　但当一个胆小鬼给自己戴上了层层伪装，内心的最深处便会更加封锁。
　　他长久地深陷于泥沼之中，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抓住流逝的那束光。
　　可能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在一瞬间生出了垂怜他的想法，竟然让他又一次看到了自己辗转于心的身影。
　　拥有了，才会更加小心翼翼。
　　他孑然一身，能用来招待对方的只剩天罗地网，怎么敢让不坦不荡的真相浮现出水面。
　　晏深眼睫垂下，遮住了一半深眸。
　　“报酬是——”
　　男人修长的手不知何时移到了郁舟脑后，用轻柔又不容抗拒的力度摁住了后脑和白嫩的后颈，少年柔软的发丝跟着陷入指缝之间。
　　含混而旖旎。
　　小omega软嫩的唇被吻住。
　　晏深并不急于一时，他这次温柔了很多，一点一点将人带进自己的节奏，接着掠夺走所有的呼吸。
　　郁舟却觉得自己要被吃掉了。
　　他似乎永远学不会在接吻中平复呼吸和心跳，最后只能可怜兮兮地用几近于无的力度去推晏深：“不要了……”
　　“报酬。”晏深回答的很简单。
　　继续把少年欺负到呜咽。
　　才勉强得到一分的满足。
　　*
　　这天，郁舟是窝在晏深怀里被抱着回去的。
　　他原本就因为体能增强剂没有力气，好不容易药效过去了恢复一点劲，又被亲没了。
　　后颈处也被咬了一口，补上了一个标记，现在omega整个人都闻不出多少桔梗花的气味，全被冰薄荷掩盖住了。
　　是毫不遮拦，放肆地宣誓着主权的冰薄荷。
　　晏深对于郁舟的依赖向来是喜欢的，抱了一路也不嫌累，甚至回到庄园后也不想放手。
　　郁舟却用着积蓄的力气从对方怀里跳了下来，跑进了浴室，很快洗完澡，到了床的一角坐好。
　　虽然没有说，但满脸的表情都指向一个意思：你再亲我就离家出走！
　　目送晏深进浴室后，郁舟终于深呼一口气，指尖碰了碰被吮吻到发痛的唇，气鼓鼓地锤了一下枕头。
　　然后有些无力地躺在了绵软的床上，闭上眼睛养神。
　　手边的通讯器忽然一连串响了好几声。
　　郁舟睁开一只眼睛，看向通讯器，有些不解。
　　他并没有多少可以联系的人，会是谁给他发消息？
　　他拿过来通讯器，映入眼帘的却是意料之外的好友申请。
　　对面的人似乎很着急，连续给他发了好几个申请。
　　【郁舟，对嘛？我是机甲设计系的洛璟，快快快通过一下】
　　【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当然，说不定对你也有好处哦】
　　【漂亮的omega都高冷吗……为什么不理我，哭哭】
　　郁舟连忙通过了申请。
　　洛璟。
　　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这是洛冥和洛君淳的妹妹，蓝星帝君的omega小女儿，同时也是剧情线中的天才机甲设计师。
　　郁舟正愁没办法解决机甲的问题，对方竟然就找上来了？
　　松口气的同时，郁舟心中不免多了几分防备。
　　直到对方的消息发了过来。
　　【洛璟：你终于同意我的好友申请了…这样就方便多了】
　　【洛璟：事情太多，在通讯器上说不清楚，这样吧，明天下午咱们在设计院见面怎么样？】
　　【洛璟：我保证，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洛璟：对了！有一点要说明，我可不是替洛君淳来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特别希望你能打败他，好削削他在学校横行霸道的威风】
　　洛璟虽然是洛君淳的妹妹，但和洛君淳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这一点和原剧情也对得上。
　　郁舟想了一会儿，回了消息。
　　【好，那明天下午见】
　　洛璟似乎很开心，一连回了好几个开心的表情。
　　郁舟跟着轻轻弯了弯唇，把通讯器放了回去。
　　第二天下午很快来到，见洛璟之前，郁舟先去买了个阻隔贴，勉勉强强遮住了自己月泉体透出来的alpha味道。
　　来到设计院后，他推开大门，在看到里面的东西的一刹那，视线变得惊愕了起来。


第56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20）
　　设计院的大厅之内竟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台宏伟高大的机甲，机身是由特殊金属材料制成，灯照在上面像被吸收了一样，反射不出来亮光。
　　而一个漂亮的女生正懒散地坐在最中间那台机甲的上方，头发高高束成单马尾，耳旁散落下几缕棕金色的碎发。
　　见郁舟来了，她转眸一笑，倏然从机甲之上纵身一跃，以一个干净利落而熟稔的姿势轻松落了地。
　　“你好，我是洛璟。”漂亮少女伸出手，她的手上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只露出一小截纤白的指尖，配上一身的军服和长靴，显得英姿飒爽。
　　哪里像是omega，除了比较温和的漂亮长相，女生简直比alpha还帅。
　　虽然比郁舟要矮一点，但气场上毫不输人。
　　郁舟没想到洛璟竟然是这样的形象，有些惊讶。
　　他唇角带笑，伸出手和洛璟握了一下：“幸会。”
　　洛璟明显有些兴奋，想要过来挽着郁舟一起走，然而只靠近了两秒，眉头就微微皱起。
　　“舟舟，”她不自觉往远处走了两步，“你……”
　　郁舟有些困惑，看到洛璟的神色后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晏深的信息素疯了吗？竟然连omega都压迫。
　　他自己已经被泡在冰薄荷之中了，比较浅的味道自己都闻不出来，只觉得身边的空气经常让他很舒心。
　　但对于不常接触alpha信息素的人，这种压迫感就非常糟糕。
　　郁舟一脸抱歉地把最有嫌疑的外套脱了下来：“对不起，我以为贴了阻隔贴就会没事，现在还有信息素的味道吗？”
　　洛璟松了口气：“没有了，没有了。”
　　她轻轻拍了拍胸脯，笑道：“你跟上将竟然意外的融洽嘛，我还以为咱们这个年龄都不会喜欢他那个年龄的人。”
　　郁舟还没来得及回答，脑海中的系统忽然传来一阵电流声。
　　【宿主，任务对象的年龄有让你感到不满吗？】小A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有一丝不稳，【如果有，我会向主神禀报，下个世界为你酌情调换任务对象。】
　　小A像是在生闷气。
　　omega一个头两个大，连忙先安慰系统：【没有，怎么会，我喜欢年龄大一点的……】
　　话说到一半，郁舟自己察觉了不对劲，连忙改口：【我是说，我能接受年龄大一点的。】
　　他这具身体18，晏深23，也只不过才相差了五岁。
　　选择任务对象又不是选男朋友，什么年龄都无所谓的。
　　郁舟慌乱间没有任何察觉，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已经变得通红。
　　洛璟看着有些走神还红耳朵的郁舟，了然地笑了，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她指了指面前的机甲，终于开始说了正事：“我这次请你来，是想求你帮我试试这几台灵活型的机甲。”
　　“你昨天和洛君淳在食堂的时候，其实我也在场。”洛璟说着，有些愤愤不平，“他这人从小到大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从说的话到做的事都在给皇室丢脸，你别因为他生气，不值得。”
　　郁舟当然不会一直生洛君淳的气，他已经把剩饭扣洛君淳头上了，又当众让对方难堪，现在最气的人一定不是他。
　　“我还好。”郁舟说，“不提这些，你让我试灵活型机甲，是什么意思？”
　　洛璟一拍掌。
　　“蓝星的军队，包括你们机甲系的日常练习，现在使用的基本上都是力量型机甲，优点是可以大幅弥补人的体力缺憾，缺点却是过于笨重。”
　　“目前我所知道的善于使用灵活型机甲的人……只有你的alpha。”洛璟看着郁舟，笑了笑，“就是上将。”
　　郁舟不禁回想起他见晏深穿机甲的画面。
　　alpha的那一身机甲似乎和普通机甲都不一样，要更轻便，形态也可以自主变化。
　　在晏深那里，一台机甲操控起来就像匕首一样容易，是称心而又听话的利器。
　　其他人，确实没有这样的。
　　“我对几台力量型机甲进行了改良，忽然发现在这种设计结构下，只要有一定的体能和精神力，就能在保证机甲攻击力的同时相对减负。”洛璟指了指那几台高大的机甲。
　　她双手合十拜托道：“可惜我的力气不够，没办法适应机甲太久，只能求你来帮我。”
　　洛璟昨天清清楚楚看清了郁舟是怎么将洛君淳甩开的，明白对方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所以直接将三台机甲都操控了过来，想让对方帮忙试。
　　闻言，郁舟实打实地愣了一下。
　　小omega罕见地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他纠结了几秒，还是道：“洛璟，真的不是我不想帮你……”
　　“我的身体比较特殊，一天之内有很长一段时间会没有力气。”郁舟说着，走到了机甲旁边。
　　少年用双手抓住了一台机甲的胳膊，用力往上提。
　　洛璟眼睛瞪大了些：“你小心——”
　　然而，预想中机甲胳膊直接被掰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
　　与之相反，机甲纹丝不动，反而是郁舟手都被勒红了，有点儿委屈地垂下眸揉指节。
　　“我的力气，有时候只有这么一点点。”他看向洛璟，“连机甲胳膊都抬不起来，更别说进入驾驶舱操控了。”
　　洛璟愣住了。
　　她好一阵儿都说不出话来，直到郁舟又眨了眨眼，才猛地回神。
　　“那，那你要不然用精神力试一试，”洛璟手指抵着下巴，“我今天用精神力试了几分钟，临时操纵起来不算太困难。”
　　洛璟的精神力是罕见的SS级，当然强悍。
　　郁舟摇摇头，有些低落：“也不行。”
　　他闭上眼睛，试图用意念连接机甲，几秒后又在一片寂静中睁开眼：“你能感觉到吗？我没有精神力。”
　　洛璟瞳孔微缩，彻底沉默了。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丝精神力的波动。
　　也许是从小到大周遭的人都算是比较优秀的，以至于她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现状。
　　怎么会有人没有精神力？
　　“你……你这样，怎么能接受洛君淳的挑战？”洛璟开始担心了，“他本来就没轻没重，你会被打的。”
　　郁舟走了过来。
　　“这才是我来见你的原因。”少年温声道，“洛璟，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洛璟有些晕。
　　“我需要一台适配我的机甲，力量的问题我可以解决，但是我没有精神力，所以机甲要使用晶石当能源供给。”
　　郁舟真诚道：“只要你帮到我，擂台赛后我会趁有力气的时候帮你测试机甲，多少次都可以。”
　　小omega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筹码够不够和天才设计师交换。
　　可他是真的很想赢。
　　很想让晏深也为他而骄傲。
　　洛璟思考了一会儿，看着郁舟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想什么呢，就算是朋友我也会帮你的。”她抓住郁舟的手击了个掌，“成交！”


第57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21）
　　洛璟是很仗义的omega，答应了郁舟之后，整个人就泡在了书堆和设计院里。
　　在这个世界，人类的精神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得强悍，用能源驱动机甲这种方式早已被淘汰在了消逝的星河之中。
　　洛璟研究了三天三夜，终于掌握了设计原理，将能源导入到了机甲之中。
　　她在当天晚上找到了郁舟，一脸得意地把自己组装的机甲展示给对方。
　　“看，它胸膛前的能源仓里放的是提供给星舰的那种晶石，一小块就能储蓄巨大的能量，”洛璟摇了摇手指，“驾驶舱内被我安装了最敏捷的控制屏，只要你能保证你的反应跟得上，它和精神力直接控制的机甲就没有区别。”
　　郁舟仰起头看眼前的机甲。
　　这几天他一直在和洛璟保持联系，对方搭建机甲时大到材料，小到驾驶舱内扶手的颜色都要问他。
　　因此，这台机甲基本上和郁舟的想象是一样的。
　　漆黑的机身，流畅的外形，因为省了部分材料，也不会显得过于魁梧。
　　竟然和晏深常用的那台有些像。
　　郁舟想到晏深就莫名其妙的脸热，他连忙岔开了思绪，用了一剂体能增强剂，手撑在机甲的承载点，一个漂亮的纵身便跳进了驾驶舱。
　　少年身形本就比例极好，动作间衣角飘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
　　洛璟本来无意看，但那细嫩皮肤上的一抹红痕还是把她的注意力强行吸引了过去。
　　那是什么……？
　　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指痕？
　　洛璟反应了两秒，懂了，接着一下子移开了视线。
　　她平时整日泡在机甲研究中，很少直面这种事情，此刻难免有些脸红。
　　郁舟和上将还真是……浓情蜜意。
　　玩的挺开。
　　郁舟哪知道洛璟都想了些什么，他皮肤容易留痕迹，腰间的红痕只是被晏深箍着接吻的时候不小心弄出来的，不痛，他自己都没发现。
　　小omega坐上了机甲，按动按键，机甲的驾驶舱瞬间闭合，紧密地将少年保护在了钢铁巨兽之中。
　　时间紧迫。
　　郁舟卡着时间，在五分钟内将机甲控制的基本动作都试了一遍，没找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洛璟不愧是天才，经过她手的机甲每一个零件都无比精密，就算是下一秒就被拉到战场上也没关系。
　　郁舟和机甲的契合度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高，很快就熟悉了所有操作，于是卡着体能增强剂失效的边缘跳下了机甲。
　　洛璟打趣：“你现在又有力气啦，那什么时候帮我试试我的机甲？”
　　郁舟哪里是不想帮，他松缓了一下手腕，正想说话，腿却一下子随着药效失效而软了下来。
　　没办法，他只能靠着机甲，拼命扶住才能站稳。
　　他不想让洛璟觉得他在开空头支票，郑重道：“等擂台赛结束，我一定会帮你的。”
　　洛璟笑了：“我可没有催你的意思，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帮我就是了，反正咱们已经是好朋友了，我还能怕好朋友跑了不成？”
　　郁舟忽然觉得心头像被什么撞乱了，他过了一阵儿才抬起眸，眉眼弯弯：“嗯，我怎么可能跑呢。”
　　少年漂亮的眸子中星光点点，唇红齿白，精致而清丽。
　　洛璟愣了一瞬，心中不禁暗想，也难怪上将沉迷，每天都恨不得把郁舟身上弄满alpha的气味，好让人退避三舍。
　　这么温和又美丽的omega，有谁会不喜欢呢。
　　忽然能理解洛君淳的穷追不舍了，但还是不能理解宣战以及后续的一系列迷惑行为。
　　提到洛君淳，洛璟就来气，索性不想。
　　“我一会儿还有事，”洛璟伸了个懒腰，把手里的钥匙扔给了郁舟，“你要是看机甲没有什么问题了，记得锁门。”
　　她干脆地转身，束起的长发发尾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
　　郁舟接过钥匙，有些无奈。
　　他没有告诉洛璟他的无力是连路都走不动的那种。
　　现在走也走不成了，只能等到冷却期的半小时过去，把门锁上再回去。
　　他无事可做，于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脑海中的系统世界，在里面看完了蓝星的十大新闻，又把晏深过去的战功搜了一遍。
　　十七岁，比常人提前五年，于蓝星第一军校毕业。
　　十八岁，因过于优异的身体素质和高级别精神力，破格被带入前线，一举击破了虫族的成片攻击，被授予少校的位置。
　　那时候的晏深很不容易，他太年轻了，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觉得他虽然能力强，但一定会在战场上犯下鲁莽和自负的错误。
　　可是alpha没有。
　　一次失误，也没有。
　　五年之中，他带领新军将虫族原本在荒星的界限打退了不知多少公里，虫族从虎视眈眈变成了战战兢兢。
　　晏深也在杀伐之中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冷血并残暴。
　　蓝星的人都知道，他不好惹。
　　郁舟看到这里，忍不住道：【我明明觉得他很好，根本没有别人说的那么残暴。】
　　他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从第一次见到晏深，郁舟就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有一种不一样的，让他安心的气息。
　　不然，他怎么敢以一个手无寸铁的omega的身份直接跟着晏深走。
　　至于众人对晏深的评价……大概是因为这是在走剧情线吧。
　　原剧情线很不讲理地把晏深设置成了反派，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很难得到大家的认可。
　　但郁舟不一样。
　　小omega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会撇去所有的偏见，义无反顾地相信alpha。
　　晏深的相关事迹很多，郁舟足足花了半小时才看了个差不多，越看越觉得怪，很难把记载中那个冷脸的alpha与现在每天抱着自己亲亲啃啃的人联系起来。
　　人的性格会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这种事情难以解释，郁舟也想不明白。
　　正好恢复了力气，他便拿着钥匙锁好了门，把这点儿违和抛在了脑后。
　　连穿越做任务这样的事都已经发生了，再发生什么郁舟都不会觉得奇怪。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郁舟走的着急，没有注意到设计院的楼外，有人影从窗前一闪而过。
　　那是苏岚。


第58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22）
　　苏岚也没想到自己撞了大运，来了一趟设计院，竟然看到了洛璟和郁舟。
　　他是来帮洛君淳设计机甲的。
　　那天，洛君淳在食堂把他推倒，苏岚其实真的很伤心，一连好几天都没再贴着洛君淳。
　　可是当对方带着道歉的花来找他时，他立刻就不生气了。
　　还答应了帮洛君淳设计一套最注重力量的机甲，好打败郁舟。
　　结果机甲还没设计好，倒是先听到了对手的动静。
　　苏岚是在洛璟刚走时到的，他一开始没有看到郁舟在一层的房间内，还以为洛璟只是来练习。
　　可是紧接着，他便看到了靠在机甲旁的郁舟。
　　苏岚的脑子也有转的快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到了真相。
　　郁舟竟然认识洛璟，看这样子还是请洛璟帮他设计了机甲。
　　洛璟的机甲设计是公认的缜密而完美，她能结合操纵者的特点，将机甲与人的战斗力发挥到最大化。
　　苏岚登时就慌了。
　　他知道自己的水平远远赶不上洛璟，郁舟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弱，如果两个人联起手来……
　　洛君淳输了怎么办？
　　对方好不容易来主动找他，给他送花，答应他如果这次能打赢郁舟，就和他确认一段时间的关系。
　　苏岚一直想和洛君淳堂堂正正地在一起，他刚刚看到一点曙光，怎么能允许事情在这种时候出差错。
　　他绝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洛君淳的目的是打败郁舟，苏岚不知道他想做到哪种地步，但如果是自己……
　　他会选择在擂台赛中借意外直接杀掉郁舟。
　　没错，杀掉。
　　对战本就是有风险的，就算不小心失手伤到了同学，应该也只是受点处分。
　　而那个空有一张脸的贱人omega却再也不会有机会碍他的眼了。
　　苏岚缩在楼外，一直等到郁舟锁上门离开了房间才悄无声息地进了设计院。
　　他撬了半天锁，撬不开。
　　没办法，心一狠，直接溜进安保室，借着查询档案的空当，偷走了备用柜里的一大串钥匙。
　　苏岚平时装的乖巧，再加上他是本校机甲设计系的omega，导致安保人员的对他的警惕心直线下降，硬是没发现。
　　拿到钥匙后，苏岚心脏狂跳地跑到了那间教室门前，叮当一阵找到了对应的那把钥匙，飞速打开了门。
　　他蹑手蹑脚地反关上门，转过身抬起头的一刹那，瞳孔轻轻缩了一下。
　　没有别的原因。
　　面前的这台机甲实在是太流畅漂亮了，看起来并不是注重力量型的机甲，却也满是危险感。
　　苏岚平复了一下呼吸，缓缓走到了机甲前，撑着能落脚的地方，爬上了机甲。
　　他想要研究清楚这台机甲的构造，同时找出它的弱点，到时候再在给洛君淳的机甲上设计上能一击必胜的机关。
　　苏岚怕郁舟或洛璟折返，紧张到手脚都是颤抖的，差点儿没扶稳从驾驶舱上摔下去。
　　好在并没有人过来，他也逐渐冷静下来，开始看机甲的构造。
　　这一看，眉头越皱越深。
　　机甲的内部竟然装了控制屏，这种设计早在好几十年前就已经被淘汰了。
　　再一看，精神力连接系统被装在了备用栏里。
　　苏岚不禁想起洛君淳先前跟他说的郁舟没有精神力的事情。
　　他本来是对这个抱着怀疑态度的，现在看来，郁舟竟然真的没有精神力。
　　不然机甲不会是这种设计。
　　果然是靠爬晏深的床才进入蓝星第一军校的！
　　苏岚的目光染上一分恶毒，把控制光屏上的各种操控键都记了下来，然后跳下机甲，开始看外观。
　　他在机甲设计系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很快就找到了机甲的能源仓。
　　蓝星已经不用这种机甲很多年了，苏岚摸索了半天，又打开了储存备用晶石的地方。
　　机甲里安装的晶石并不多，但光是主能源舱里的晶石就已经够用了，苏岚原本想偷走几块，让郁舟的机甲到时候熄火。
　　但紧接着，他的脑海中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想办法让这些晶石能量汇聚，“意外”炸死在驾驶舱里的人呢？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如野草一般疯长，苏岚垂下了视线，死死盯着能源仓里的那几块晶石。
　　他擦了擦手，用衣袖隔着将备用的晶石全都拿了出来，一股脑塞到了主能源仓中。
　　一块晶石就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这几块晶石一旦被同时引爆了，绝对能把方圆几里内炸的什么都不剩。
　　苏岚越想越兴奋。
　　他把晶石塞好，又把能源仓关闭，同时将连接处的装置拧松了一点，露出了一个几不可察的缝隙。
　　接着，轻手轻脚地锁好门离开了。
　　苏岚又回了安保室，敲敲门走到柜子旁，装作惊讶地回头蹲下，将藏在怀中的钥匙拿了出来，站起身疑惑道：“请问这是学校的钥匙吗？我刚刚在地上捡到的。”
　　安保员对苏岚毫无警惕心，看到对方捡起了钥匙，还感激地点点头：“是教室的钥匙，怎么掉到地上了？谢谢你。”
　　“不客气。”苏岚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还是难免手心冒汗，他笑了笑，很快离开了设计院。
　　回去之后，苏岚就用最快的速度改装好了机甲，当晚去找了洛君淳。
　　洛君淳见到苏岚，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弄好了？你有按照我的要求来吗？”
　　苏岚强化了一点机甲的力量，也算是听了洛君淳的要求。
　　他点点头，把对方领到机甲前：“这是改之后的。”
　　洛君淳欣慰，胳膊一揽直接把苏岚揽进了怀里，拖着跟不上步伐的omega走到了机甲前。
　　然而，越看越不满意。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做了什么改动？”洛君淳松开了苏岚，语气变得不耐烦了起来，“你行不行？不行我找其他的小O。”
　　苏岚紧张道：“你别找别人，我还没告诉你我今天看到的事情。”
　　“什么？”洛君淳皱着眉。
　　“我偷偷进了设计院，看到了洛璟给郁舟设计的机甲。”苏岚说，“外形虽然和现在的机甲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内核驱动用的是能源，你说得对，郁舟真的没有能控制机甲的精神力。”
　　洛君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轻蔑了起来：“我早就说了。”
　　“所以，”苏岚上前讨好地扯了一下洛君淳的衣袖，“我给你设计了一个绝对能打败郁舟的机关，你看——”


第59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23）
　　苏岚指了指机甲手臂的内侧。
　　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仔细看过去时，那里赫然有一把利刃的刃尖露了出来。
　　苏岚回过头，眼睛亮闪闪地看向洛君淳。
　　“我今天在郁舟的机甲上悄悄做了一点手脚，在他的能源仓中加了过量的晶石，关闭能源仓的时候也留了一丝缝隙。”
　　洛君淳隐隐感觉后背有些发凉：“然后呢？”
　　“后来我想了想，郁舟有可能会把这些东西排查出来，那样也没关系，这把刀只要对准位置蓄力弹出去，是能够撬歪机甲原本封闭的缝隙的。”
　　苏岚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狠意。
　　他牵住了洛君淳的手：“只要你向他的机甲的能源仓内投放一点点火光，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以后被他挡路了。”
　　洛君淳愣了两秒，瞳孔紧缩：“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他？”
　　“不可以吗？”苏岚转过头，歪歪头看着洛君淳，“擂台赛上经常发生意外，他自己选用了百年前人才会用的晶石能源机甲，发生爆炸也只能怪他自己。”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只要你赢了擂台赛，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洛君淳第一次有了读不懂苏岚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手从对方手中抽了出来，看向旁边坚硬冰冷的钢铁战甲。
　　忽然笑了：“苏岚，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你够狠。”洛君淳低下眸子，把指节揉的“咔咔”作响，“不过……”
　　他缓缓开口：“这样也未尝不可。”
　　苏岚勾起唇角：“我就知道你和我想的是一样的，这件事情也不能怪我们狠心，谁叫郁舟先招惹我们的。”
　　“对。”洛君淳一想起他在少年那里吃过的瘪，就恨到恨不得把牙咬碎，“是他太过分了。”
　　第一次郁舟让晏深对付他，他还没有想动杀心的念头，算是看在对方那张脸的份上仁慈一次。
　　可没想到，接下来郁舟竟然敢把剩饭扣到他的头上。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必须让郁舟付出代价！
　　洛君淳看着他的机甲暗藏的刀刃，目光逐渐沉了下去。
　　*
　　【宿主，检测到任务进度下降至10%。】
　　脑海中乍然响起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将窝在沙发上喝着鲜榨果汁看书的郁舟从头到脚劈了个遍。
　　自从他替苏岚被送到晏深这里来后，任务进度就涨到了20%。
　　现在又一次忽然骤降10%？！
　　郁舟把书扔到了一旁：【为什么会下降？】
　　小A给出的答案还是和上一次一样：【抱歉宿主，关于任务进度的事情我没办法探查。】
　　郁舟有些着急，匆匆上了楼，去敲晏深的门。
　　alpha的精神力最近似乎又有不稳定的波动，所以今天回到庄园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中。
　　郁舟想去帮晏深，但他调动不出来精神力。
　　现在任务进度下降，该不会是晏深自己在房间里出什么事儿了吧？
　　小omega顾不上身体的虚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晏深的房间前，敲门时手都随着紊乱的呼吸而轻颤。
　　“上将？”他急促喘着气，“你还好吗？”
　　房间内没有声音。
　　郁舟没有放弃拍门：“晏深？”
　　手上的通讯器忽然响了一声，是晏深发来的消息。
　　【喜欢咬人的狗alpha：舟舟，回楼上客房，锁门。】
　　这不对劲。
　　以往郁舟就算不主动靠近，晏深也会抓着小omega亲昵，现在却直接把人赶走。
　　郁舟满脑子都是原剧情线，他的心跳的很快，这次充斥其中的却是恐惧。
　　他不能……
　　不能看到晏深出事。
　　他不明白晏深为什么只用通讯器打字，但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回复了。
　　【我不，你让我进房间】
　　【是精神力出问题了吗？那……咬咬我会不会让你感觉好一点？】
　　过了一会儿，又很小心地补上了后面一句。
　　【亲也可以】
　　可是，对面没有再回消息过来。
　　郁舟都快把屏幕盯穿了，也没有等到回信。
　　他又开始敲门：“晏深，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我能帮到你吗？”
　　一片寂静。
　　等不到晏深的答复，他攥了下指尖，直接找了系统：【小A，你帮我看看晏深现在的状况。】
　　可是反常的是，小A也没了动静。
　　郁舟有些慌乱：【小A？】
　　郁舟不了解系统，他不知道世界能量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就算是主神也没办法免除。
　　如果把自己分成了好几个部分去担任不同的角色，其中的一个碎片受到了影响，其他碎片也会跟着通感。
　　就像现在。
　　小A能分出来精力通知郁舟任务进度下降，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
　　得不到回应，omega咬咬牙，决定去翻备用钥匙。
　　可就在这时，面前一直紧闭的门忽然开了。
　　郁舟还没等见到晏深，就闻到了一股无比浓郁的信息素，冷冷的薄荷气味携带着疯狂的因子，顷刻间便裹住了站在门口的少年。
　　走廊的灯受到精神力的感应，全部熄灭。
　　郁舟眼前黑了一瞬，花了几秒才逐渐适应昏暗，借着晏深房间里一盏台灯的微弱的光看清了面前的男人。
　　alpha身上的衣物有些凌乱，衬衫衣襟像被拉扯着崩开了好几颗扣子，露出精壮流畅的肌肉线条，蜿蜒至小腹。
　　他呼吸很重，看向郁舟的目光也很可怕，像是翻涌着无尽的……欲望。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又一次在脸上戴上了那个止咬器。
　　晏深定定地看着自己的omega，喉结滚动，好一阵儿才喑哑地开口，语气却和平常完全不一样。
　　很凶。
　　“我给过你机会了。”晏深说，“是你自己没有跑。”
　　郁舟被alpha的信息素调动到浑身发热，他张了张唇，正欲说话，却被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晏深力气用得稍微有点大，抓着郁舟细瘦的手腕，一把拽到了自己身前，还没等少年站稳，便揽着后背和膝弯把人横抱了起来。
　　始料不及的天旋地转让郁舟禁不住搂紧了晏深，害怕地蜷起了指尖，紧紧扒着对方。
　　“上将……”郁舟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着走向房间最中央那张大床，逃脱不得，嗓音发紧，“您怎么了？”
　　晏深将怀中的人放到了床上。
　　他离郁舟很近，两人灼热的呼吸似乎都纠葛在了一起。
　　小omega的眼底此刻终于都是自己了。
　　alpha的信息素随着这一事实而更加肆虐，他缓缓摘掉了自己脸上的止咬器。
　　接着，低声回答了郁舟的问题。
　　“alpha都会有的，”晏深道，“易感期。”


第60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24）
　　郁舟有好好研究世界观，知道alpha的易感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alpha会变得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信息素和精神力都会失控，会被欲望驱使着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郁舟有点怕，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放出了一些omega信息素来安抚晏深。
　　一边问：“这样会让你好一点吗？”
　　乖巧的要命。
　　然而清淡的桔梗花没过几秒就被完全淹没在了凶戾的冰薄荷之中，浓郁的alpha信息素让郁舟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晏深垂下眼眸，漆黑的眼睫投下一片浅影。
　　“如果我说，我要的是你呢？”alpha的声音里满是隐忍。
　　小omega愣住了。
　　他下意识抓紧了手边的床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晏深的信息素更浓了，他坐在了郁舟身旁，长臂一揽，就将少年拽进了自己怀中。
　　郁舟不得已坐在了晏深腿上，随即感受到异常的灼热触感硌着他的大腿，让他的脸一瞬间热了起来。
　　热到眼前都发晕。
　　晏深哪里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明明是在通知他。
　　“上将——”郁舟试图让晏深冷静下来。
　　但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他便被摁着后颈吻住。
　　激烈的亲昵剥夺了少年所有的声音，只剩下唇齿交缠时的升温。
　　郁舟整个身子都像有微弱电流流过一样又酥又麻，手禁不住到处抓，最后被晏深十指相扣扣住，乖了。
　　他承受不住。
　　水汽逐渐汇聚在眸子中，最后挂在眼睫尾上，缓缓流了下来。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晏深轻叹了一句：“怎么一接吻就被亲哭。”
　　郁舟也不知道，抽泣了一声，摇头想往晏深怀里埋，不亲了。
　　但是接着却被不容抗拒的力度捏住了下巴。
　　“张嘴。”晏深顺手蹭了一下小omega湿红的唇瓣，低声道，“亲的时候不许咬我。”
　　亲就算了，要求还那么多。
　　郁舟想闹脾气直接走人，可身体却不知为何乖乖张开了一点唇，下一瞬便被不知餍足的alpha又一次堵住。
　　过了很久。
　　一直到郁舟没了一丝力气，手都攀不住男人的肩。
　　晏深终于放开了他。
　　“你……”郁舟红着眼睛，明明被欺负惨了还是要问对方的情况，“现在有好一点吗？”
　　晏深的手箍住少年的腰，几乎是一只掌就能握住一小半。
　　alpha的易感期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安抚。
　　怀里的omega香香软软，确实让晏深的混乱稍稍平息，但永远不可能得到满足。
　　郁舟见晏深不说话，还以为对方还是不舒服，于是将自己的后颈送了过去。
　　“你咬我一口吧。”他轻轻说。
　　易感期的alpha都会很难受，郁舟想的很简单，他不想让晏深难受。
　　也许还有些埋藏在更深处的情感，但他根本没有发觉。
　　可是这样，简直是在给alpha本就燥热的身体添火。
　　晏深再也忍不住，将郁舟按到了床上，十指紧扣，陷进了身下绵软的床之中。
　　“晏深！”郁舟慌了，“我让你咬还不行吗……？”
　　“不行。”晏深不算温柔，他撑在郁舟上方，遮挡住了远处桌上本就不算明亮的光，显得眸色更是漆黑如墨。
　　郁舟觉得晏深像是得了什么不亲就会死的病。
　　小omega只是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对方的贴近和亲吻弄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只是唇，还有肩颈，锁骨，再往下……
　　郁舟的后颈开始随着对方的动作发烫，竟然是被逼出了假性发忄青。
　　恍惚间，他听见晏深低声问：“舟舟，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
　　“什么？”郁舟迷糊地问，他指尖在发抖，整张脸漫着绯红，衣服半褪不褪，如果不是因为双手都被晏深扣住，一定会拉过旁边的被子把自己紧紧裹起来。
　　晏深将郁舟又一次搂进了怀中，咬了咬少年粉白的耳垂。
　　“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但我也已经知道了。”他的嗓音疯中带柔，“你答应了擂台赛的挑战，是为了我吗？”
　　郁舟脑袋宕机了一瞬，不过想到晏深的身份，知道这种小事就不意外了。
　　他被假性发热烧到昏昏沉沉，下意识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我当然是为了你，从一开始跟你走就是……”
　　话说到一半，郁舟发觉了不对劲，连忙闭上嘴往晏深怀里钻了钻。
　　这一钻，倒是方便了alpha下嘴。
　　晏深因为常年作战而略有粗粝的指尖轻轻抚上了少年的月泉体，标记用的尖齿在娇嫩的皮肤上蹭过一下，引得怀中人一阵颤栗。
　　“都是为了我，”晏深低低道，“那能不能为了我，也喜欢我一下？”
　　郁舟的心跳的很快，他的理智被身体的冲动和耳旁的低语反复拉扯着，差点儿就将辗转在喉中的“喜欢”二字说出来了。
　　他喜欢晏深吗？
　　郁舟自己也不知道他把晏深当成什么。
　　是普通的任务对象，还是有点喜欢的人。
　　又或是……因为某些瞬间的相像，把对方当成了他想见的那个人。
　　——他在原本世界里唯一的挂念，路祁言。
　　但其实，他连自己对路祁言的情感都弄不清楚。
　　他就像路祁言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样，“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傻到什么都不懂”。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毫无长进。
　　可是……
　　郁舟也不想停滞不前的。
　　他积蓄了一点力气，泛红的眼睛看向晏深，昳丽的眸子被水雾洗得比平日更清晰。
　　“上将……给我一点时间。”郁舟轻喘一口气，小声说，“如果我想明白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又是等待。
　　晏深眉眼却染上了一丝笑意。
　　没关系的，已经等待很久的人不怕等。
　　他将郁舟揽近了一点，亲了亲小omega的眼尾。
　　“笨。”晏深说。
　　但至少，再笨，这次也没有再推开他。
　　易感期的alpha会极度不稳定，在得到一个比预期中还好的结果后，冰薄荷变得更加浓郁了。
　　完完全全地勾出了桔梗花的信息素。
　　郁舟呜咽一声，下意识抓住了晏深的手。
　　一个omega主动跑到易感的alpha身边，确实不是什么聪明的决策。
　　身体燥热而灼烫，他想被咬一口，却得不到满足，又被一些过分的行为弄到哭。
　　混杂的信息素旖旎地填满了整个房间……
　　小omega的腿因为直接接触到空气而瑟缩，紧接着被抓住了脚腕，并拢双腿。


第61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25）
　　第二天醒来时，郁舟身上是有点儿不舒服的。
　　身边没人，没有多余的热源，他不太习惯，花了几秒就逐渐清醒了过来。
　　他的记忆模模糊糊断在了晏深抱他去洗澡时，本来身体就弱，还胡闹，他洗澡洗到一半就精力不支，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至于洗澡之前……
　　根本来不及想到细节，郁舟的脸就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昨晚他和晏深……都干了什么啊！！！
　　小omega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一下子抓着身上的被子，把自己的头裹了进去。
　　晏深来到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床上原本熟睡的少年不见踪影，被子倒是成了个鼓包。
　　alpha低笑。
　　晏深走过去，轻轻隔着被子拍缩在里面的少年：“舟舟，吃点东西吗？”
　　被子动了动，里面传来一道闷闷的委屈的声音：“不吃。”
　　郁舟其实本来想拉开被子换换空气，但晏深来了，他就继续缩在里面。
　　过了几秒，又往旁边远一点的地方挪了挪。
　　不动还好，一挪动，他的双腿之间就传来一阵痛感，大腿内侧的皮肤本就脆弱，现在不用看都知道一定红着。
　　郁舟脸更红了，把被子拽的更紧了些，又道：“我讨厌你！”
　　晏深不难过，他的舟舟经常动不动就讨厌他，他已经习惯把讨厌当成喜欢听了。
　　他胳膊一揽，直接把小omega连带着被子从床上捞了起来，让少年被迫坐在他腿上，接着剥开了被子，看见了满脸通红的郁舟。
　　郁舟身上只有睡袍，动了两下被子就散开了，露出纤细而白净的小腿和踝足，他嫌冷，又往回缩了缩。
　　再一抬头，就对上了晏深的眼睛。
　　“你，你易感期已经过去了，”他嗓音发紧，“不许再对我……”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来。
　　晏深搂着少年的腰，垂眸亲了亲omega的额头。
　　“疼吗？”他问。
　　郁舟不说话了。
　　他脸皮薄，在这种情况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一阵儿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微弱的：“痛。”
　　磨太久了。
　　不痛才怪。
　　“对不起，”晏深揉了揉对方蓬软的黑发，“下次不会这样了。”
　　“真的吗？”郁舟一下子抬起眸，看向晏深，眼睛里是被赦免的开心。
　　晏深的余光看向了郁舟露在外面轻晃的小腿，又看到那双漂亮的脚。
　　“嗯。”他低低道，“不这样了。”
　　换个地方。
　　小omega到现在还没学会不轻信alpha的话，以为晏深真的知错就改了，松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任务进度的事情，又在脑海中呼唤小A，好在小A这次没有掉线。
　　【现在任务进度有回升吗？】郁舟问。
　　【稍等宿主，我查看一下。】小A顿了一下，【……没有回升，拯救进度依旧是10%。】
　　郁舟僵住了：【怎么会这样？】
　　他难免联想到了上个世界。
　　突然的任务进度下降并不是因为主角攻受威胁到了任务对象，或是任务对象出事，而是因为自己受到了威胁。
　　这次……也是这样吗？
　　少年目光冷了下来。
　　两天后就是擂台赛了，如果问题出在他这里，一定是洛君淳和苏岚做了什么手脚。
　　但是没关系。
　　他不会任由对方为非作歹的。
　　又在晏深怀中窝了一会儿后，郁舟被抱下楼吃早饭。
　　吃过早饭，晏深在军务处还有事情要处理，他把小omega安抚好，又从额头到鼻尖亲了好几下。
　　郁舟被亲到发痒，红着耳朵伸手拦住了晏深：“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
　　晏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牵住郁舟的手，将少年纤瘦的手裹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他轻轻吻了一下少年的指尖，开口：“学校的那件事情，需要我的帮助吗？”
　　郁舟一愣，没想到晏深竟然在思考这件事情。
　　以对方上将的身份，其实是能慢慢将流言平息下来的。
　　可是，一旦晏深这么做了，就等于坐实了郁舟是靠当抚慰剂才成功进入学校的谣言。
　　小omega抬眸，认真地看向晏深，摇了摇头。
　　“我自己能解决这件事情。”他道，“你不要插手，我不想听到他们说你的坏话。”
　　晏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染上了纵容的笑意。
　　“好。”
　　伸出手捏了捏郁舟还发红的耳垂：“我相信你。”
　　周遭的气温在不对劲的上升，让郁舟觉得呼吸都带着莫名的心悸。
　　他连忙将手从晏深手中抽出来，推了推alpha：“快去忙你的事情吧。”
　　晏深反手圈住郁舟，俯下身轻浅地吻过他的唇。
　　松开人后，轻声道：“离别吻。”
　　“……知道了。”郁舟这下脸红的彻底了。
　　晏深笑了，又在郁舟的肩颈间留下了一点自己的冰薄荷气味，便出门驾驶着他的小型私人星舰离开了。
　　郁舟自己在原地冷静了好久，才感觉心跳慢慢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他想着任务的事情，没有再犹豫，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动身前往设计院。
　　洛璟没有要回那个房间的钥匙，郁舟在通讯器上向对方发了条消息告知，接着就自己拿着钥匙打开了门。
　　洛璟定制的机甲就蛰伏在黑暗中，危险而冰冷。
　　郁舟按了门边的按钮，窗帘自动打开，他走到了那台机甲面前。
　　【小A，能帮我从头到脚检测一下这台机甲吗？我怀疑苏岚或者洛君淳在它上面动了手脚。】他道。
　　小A：【没问题，宿主。】
　　系统连接了郁舟的脑内系统空间，直接同步将扫描结果反馈到了郁舟的意识之中。
　　这一查，果然查出了问题。
　　【机甲的能源仓里被放置了过量的晶石，备用仓的晶石不见了。】小A说着语气越来越严肃，如果他的实体现在出现，一定是蹙着眉的，【还有机甲能源仓与外界连结的地方，出现了一条非常小的缝隙。】
　　郁舟了然，轻轻点头。
　　小omega在心底默默盘算着。
　　这件事情八成是苏岚干的，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弄到这间房间的钥匙的，但机甲一定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他得带回去。
　　除此以外的疑点就是……苏岚想做什么呢？
　　将备用的晶石放到了直接用的能源仓里，还留了道缝隙。
　　是想毁掉能源仓，让他到时候在机甲中失去行动能力吗？
　　这确实是个对付他的有效方法。


第62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26）
　　尽管想到了一种可能，可郁舟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是读过原故事线的人，知道苏岚和洛君淳都不是什么好人，也许并不只是想要动手脚让他输掉擂台赛这么简单。
　　郁舟一时想不出。
　　他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于是先请求了晏深手下的人，将机甲放在星舰上，搬回了庄园。
　　在路上同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洛璟。
　　回到庄园时，洛璟正好回复了他的信息。
　　【洛璟：舟舟快把地址报给我！我现在去帮你修机甲！】
　　【洛璟：真是疯了，洛君淳和那个苏什么到底要干什么？！】
　　【洛璟：你别怕，我们一起商量对策】
　　郁舟心里暖了很多，他指尖点着通讯器投出来的光屏，认真回复。
　　【地址】
　　【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我没有怕，等你来了我们一起想对策】
　　【谢谢你】
　　洛璟大概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她直接回了一条语音，爽朗的嗓音夹杂着隐约的风声。
　　“谢什么啊，好朋友该做的，”她说，“你是个很好的omega，要不是合拍，我一开始都不会给你设计机甲。”
　　洛璟的速度很快，郁舟站在庄园外，没等几分钟就看到少女从还未停稳的星舰上一跃而下。
　　见到郁舟，洛璟挥了挥手：“舟舟。”
　　郁舟回礼，等着洛璟走过来后将手按在了繁重大门的识别处，守卫整座庄园的沉重大门随即缓缓向内敞开。
　　“原来这就是上将的住处啊。”洛璟随便扫了两眼，“果然和他看起来很像，很严肃。”
　　“严肃？”郁舟一点都不觉得晏深严肃，一想到他和对方之间的点点滴滴，他就忍不住红脸。
　　洛璟没有注意到少年的不自在，转过头一笑：“你在这儿无不无聊？等擂台赛结束后，我带你去皇城玩，放心，洛君淳一般不回来，顶多有可能遇到我大哥。”
　　洛璟的大哥洛冥是储君，和洛君淳的关系也不好，难怪洛君淳常年不着家。
　　“有机会一定。”郁舟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
　　洛璟就当对方答应了，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跟着郁舟拐了个弯，看到了花园一侧里伫立的机甲，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
　　设计师对待自己手下的每一款机甲都是无比珍惜的，他们会把那看做自己的孩子，自然是重视得很。
　　洛璟拉开了随手带的皮箱的拉链，里面赫然是一堆看起来精密又复杂的工具。
　　她将几件工具随手挂到了制服外侧的便携链上，用手腕上的皮筋飞速将头发束成漂亮的高马尾。
　　“交给我吧。”她说。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郁舟对洛璟非常放心，看着女生翻身跳上机甲，思索了一下，去厨房里端鲜榨果汁。
　　又拿了消毒湿纸巾，方便对方临时擦手。
　　洛璟的动作很快，没过几秒就打开了能源仓，将多余的晶石取了出来。
　　做完这些后，她陷入了沉思。
　　“你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洛璟转头，看到了乖乖站在机甲下端着果汁的郁舟。
　　“害我。”郁舟的回答很简单。
　　他踮脚将果汁递给了洛璟，待对方喝完后又接过空杯子。
　　洛璟抛了抛手中的晶石，目光凝滞：“懂这种机甲的人不太多，我不知道那个苏——”
　　“苏岚。”郁舟说。
　　洛璟继续说：“我不知道苏岚明不明白它的工作原理。放入过多的晶石并不会导致能源过载，也不会对机甲运行造成影响。”
　　“他和洛君淳真是……”洛璟越想越烦，干脆转头问，“打败洛君淳，你需要多久？”
　　郁舟歪歪头：“五分钟。”
　　体能增强剂的时效只有五分钟，他的行动时间也最多只有五分钟。
　　“这么快？”洛璟有些惊讶，但看到郁舟笃定的样子，她并没有怀疑，“那问题就好解决了。”
　　她拿出了多余的晶石，放进了储物箱里。
　　“多余的能源晶石确实可能带来风险，我只给你留一块，这块晶石可以保证机甲运作十分钟。”洛璟说，“没有备用能源的坏处就是一旦超过了十分钟，你的机甲就没办法动了，除非你启用备用的精神力连结装置，用精神力操控机甲。”
　　郁舟点点头：“我明白。”
　　洛璟对郁舟是信任的，她笑了一下，将机甲的能源仓闭合，紧密到一丝缝隙都没有。
　　与此同时，小A在脑海中播报了最新的任务进度。
　　【宿主，拯救进度上升到15%了。】
　　随着这句话，郁舟猛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步，他走对了。
　　任务进行中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可能像蝴蝶效应一样影响未来，他必须谨慎又谨慎。
　　任务进度还有5%没有恢复，大概是要在擂台赛时才能见分晓。
　　郁舟很感激，想请洛璟去吃东西，但洛璟是大忙人，还有一堆新的设计要研究，没过多久就召来小型星舰飞走了。
　　这件小插曲发生后，任务进度就没再波动过。
　　两天的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擂台赛的当天。
　　蓝星第一军校占地面积巨大，校区的最北部便是圆形的擂台场，周遭是环形的观众席。
　　所有有战斗能力的指导教师都到了现场，负责保证擂台赛参与者的安全。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只是一个小考核，并不能决定什么。
　　郁舟卡着点来到了擂台场，一瞬间有不少目光或明显或隐蔽地投到了他身上。
　　这次擂台赛比以往都要热闹，很多人特地来到场地，就为了看二皇子和一个omega的对战。
　　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讲，这场战斗都太有看点了。
　　洛君淳到的要比郁舟早很多，他和苏岚站在一起，隔着人群远远地看到了郁舟。
　　“呵。”洛君淳冷笑一声，目光逐渐似淬了毒一样阴险。
　　“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他瞥了旁边一眼，“只可惜晏深没时间来看这种比赛，不然上将就可以看看他的好床.伴是怎么被炸成烟花的了。”
　　苏岚跟着轻轻笑：“你的动作也别太明显，我们要把这件事伪装成意外。”
　　“放心。”洛君淳将目光投向了场地中央，“我不会让他们看清的。”
　　话虽然这么说，他却觉得场地边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郁舟的机甲要是炸了，可能伤亡人数不止一个。
　　然而没过两秒，洛君淳就不在意了。
　　被误伤也只能怪那些人命不好，他是皇室的二皇子，才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死活呢。


第63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27）
　　擂台赛的比拼进行的很快，场上机甲碰撞和发起攻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多都交缠着搏斗十几分钟，才能分出胜负。
　　洛君淳下战书下得早，没过多久便轮到了他的比拼局。
　　郁舟看着洛君淳穿上厚重的力量型机甲，不知为何忽然心狠狠颤了一下，像是慌张。
　　他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放空乱想的脑袋，使用了一份小A囤了很多的体能增强剂。
　　刹那间，原本羸弱的身体有了无穷尽的力气。
　　郁舟单手撑上机甲，利落地翻跃进了机甲驾驶舱，一个指令下达，舱门飞速关闭至最严实的状态。
　　他的时间只有五分钟。
　　必须争分夺秒，将洛君淳打到站都站不起来。
　　好让别人知道，在他和晏深身上的那些谣言都不成立，真正没本事的是这个废物二皇子。
　　郁舟基本是靠自己的力气来控制机甲的动作的，设计的相对灵活的好处便在这里。
　　比赛开始，还没等到洛君淳开始动，少年便操纵着机甲飞速用动力推进器冲到了近战距离。
　　锋利的尖刀刹那间弹出，直直向着洛君淳机甲的关节点刺去。
　　他的动作快到让人看不清，洛君淳根本一点防备都没有，机甲的轴点被狠狠一击，震到里面的人整条手臂都发麻，直接后撤了好几米。
　　郁舟却有些不满意。
　　这是他第一次用机甲揍人，太不熟练，以至于没能立刻卸掉这条机甲胳膊。
　　被这样一打，洛君淳也进入了状态。
　　他已经知道不能跟郁舟正面对刚了，飞速借着助推器爬起来，撤到远处直接开始用肩上的炮火管轰击对方。
　　郁舟抬手格挡下来。
　　人和人的切磋之中，用弹药其实是不太理智的方法。
　　因为机甲的材料都十分特殊，一般的枪弹根本无法打穿，也无法造成什么严重的实质性伤害。
　　那是用来对付虫族的东西。
　　观众席上围观的群众不禁伸长了脖子看，开始窃窃私语。
　　有人嘟囔：“没见擂台赛这么打的呀，洛君淳是有多讨厌这个omega？”
　　“他是根本不敢近战吧，所以才用这种方法阻止那个漂亮小O靠近他，”另一个人道，“我能看出来小O比他厉害，刚刚那一下要不是歪了，二皇子直接就可以下场了。”
　　“说起来，我为什么总感觉那个小omega的机甲不太对劲？”
　　“是灵活型吧。”旁边的人露出了艳羡的目光，“我还没见过上将之外的人操纵灵活型机甲这么熟练，他一定体力和精神力都非常厉害。”
　　“不，不太对。”机甲设计系的一个beta闭了闭眼，“我没感知到强悍的精神力……难不成这是能源型机甲？”
　　“怎么可能！能源型机甲早就失传了吧，有精神力谁还用能源啊。”
　　看台上聊的火热，擂台中的战斗也越发激烈。
　　郁舟顶着炮火，手指在机甲内置的操纵光屏上飞速游走，在空中闪过几个走位，像幽魂一样顷刻来到了洛君淳身边。
　　他不习惯用枪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机甲的双臂上浮涌出波动的能量，从侧方猛地打中了洛君淳的炮火管——
　　直接让那块装置瞬间冒了黑烟，作废。
　　接下来的场景……就有点魔幻了。
　　洛君淳精神力不足，操纵力量型机甲比郁舟不知道慢了多少倍，别说打中郁舟了，他根本连格挡都来不及。
　　灵活型机甲左一拳右一脚，直接把被困在机甲里的洛君淳当球踢。
　　到最后，洛君淳几乎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了。
　　体能增强剂还剩一分钟。
　　郁舟抓准了时机，机械臂甲伸出，带着尖刺向洛君淳的颈部袭去。
　　在绝对的压制下，这场战斗谁胜谁负已经没有疑问。
　　控场的裁判员按动光屏，战斗停止的指令响彻了整个场地。
　　观众席上的人还没缓过神来，过了好几秒才骤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呼声。
　　“我靠！郁舟太厉害了吧！”
　　“四分钟，作为新生omega直接把在机甲系学了三年的alpha撂倒了！！！”
　　“这谁还到处散播谣言啊……他动作太稳准狠了，有这个实力直接可以从机甲系毕业了……”
　　洛璟就在看台最靠里的位置，亲眼看了郁舟打败洛君淳的全过程。
　　她想过郁舟很厉害，但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耳旁赞赏的声音不断，洛璟竟然在此刻感受到了一种骄傲，下意识弯起了唇角。
　　像是姐姐看到弟弟出息了的骄傲。
　　战斗停止后，用来阻隔观众席和擂台的能量保护罩便会暂时撤去。
　　郁舟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洛君淳，缓缓松开了他对对方的钳制，将机械手臂的尖刺收了回去。
　　“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那张狗嘴里吐出任何一句侮辱上将的话。”小omega厉声道，“如果再有，我不介意就这样把你揍成残废。”
　　他的声音从机甲中传出来，冷峻严厉。
　　“残废？”洛君淳重复了一遍。
　　郁舟盯着对方。
　　就看到洛君淳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起身，一边笑。
　　一开始只是轻声的嗤笑，到最后竟然变成放声大笑，活像是被刺激到精神不正常了。
　　“谁是残废还不好说呢。”洛君淳抬头看向郁舟。
　　他被打了很久，其实已经精疲力竭了，但是这并不是个坏的结果。
　　起码，现在郁舟的警惕心低了。
　　洛君淳扬起一个狞笑，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中猛地冲向郁舟，藏在臂甲中的刀刃在一瞬间弹射而出，正好插在了omega机甲能源仓的缝隙之中。
　　郁舟的体能增强剂还未失效，他猛地捂了一下被攻击的地方，下一刻就把洛君淳掀飞在地。
　　洛君淳在地上连翻了三个滚，机甲的铁手把地面都扒出一条明显的拖拽痕迹。
　　接着又开始笑了，很癫狂。
　　他抬起另一只手，露出了藏在机甲臂中的能源炮机关。
　　洛君淳死死盯着郁舟，终于停下了笑，吼道：“去死吧！”
　　他疯了般凝聚起了精神力，能源炮霎那间迸发出几道亮光。
　　洛君淳根本瞄不准，能源炮射出的炮火有些朝着郁舟的方向，有些打偏了，甚至打到了观众席边上。
　　郁舟差点儿被打中，他一个俯身翻滚，躲开了第一道攻击。
　　可紧接着，体能增强剂使用时间到达了五分钟——失效了。
　　郁舟闷哼一声，整个人瞬间瘫软了下去。


第64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28）
　　没有人能预想到场上的变故。
　　在结束后还发起攻击是严重违反规则，因为能量保护罩已经撤下来了，观众席最边上有几个人直接不小心被洛君淳的攻击波及，受了伤。
　　医务人员穿过人群往有人受伤的地方赶，保护罩瞬间升起，整个擂台场一时像炸了锅一样闹了起来。
　　“二皇子在干什么？！”
　　“他疯了吗！”
　　有人注意到了场内的状况，洛君淳竟然趁着保护罩还未完全加固的时候爬出了擂台，现在正瘫在边缘的地上大喘气。
　　他已经解体了机甲的头部保护，露出的脸上是一个近乎扭曲的得意的笑。
　　苏岚小跑着来到了洛君淳的身边，试图把他扶起来。
　　而场内——
　　郁舟正缩在他的机甲之中，一动不动。
　　“他怎么了？”有人心急，直接向场内大声喊郁舟的名字。
　　郁舟还是一下也不动弹。
　　坐在最前排的洛璟忽然猛地站起身，手撑过扶杆翻越观众席，朝着场地内的方向疯跑过去。
　　她慌张到手都在抖。
　　如果……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刚郁舟的能源仓好像被损毁了。
　　而洛君淳最后的那几下，明显打中了少年的机甲。
　　里面还有半块没用完的晶石，假如炮火穿越缝隙引燃了晶石——
　　洛璟根本不敢想结果，她拼命想跑近一点，看看郁舟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而下一刻，她被人从身后拉住。
　　洛璟一回头，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是洛冥。
　　蓝星皇室的储君。
　　也许是因为洛君淳，才破格来观看这场擂台赛。
　　却没想到直接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
　　“哥！”洛璟甩了一下手，没甩开，她有些失控道，“你现在把保护罩撤掉，我要去看看郁舟是什么情况！”
　　“不行。”洛冥不松手。
　　深蓝色的眼眸冰冷而无感情，看向洛璟：“保护罩就是检测到失控能源才闭合的。”
　　洛冥顿了一下，接着问：“你和里面的这个omega是朋友？”
　　“对。”洛璟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的比赛机甲是我帮他设计的，是能源型机甲。”
　　洛冥见到洛璟不莽撞了，松开了手，但在听到她的话后还是禁不住眉头轻轻一皱。
　　“能源型？你怎么会设计这种早就无人使用的机甲？”洛冥看向场内，“那失控能源没错了，就是机甲内的晶石。”
　　洛璟的心随着这句话一下子沉了。
　　“哥，”她嗓音发颤，“你是什么意思？”
　　“很抱歉，小璟。”洛冥转眸，“保护罩不能打开。”
　　他的话只说到这里，场内就响起了广播。
　　“请所有同学以最快的速度有序撤离场地！重复一遍，以最快的速度！”
　　本来就没安静下来的人群更加吵闹了。
　　无数人在问：“发生什么了？”
　　得到的答案都是摇头：“不知道。”
　　“你们要干什么？”洛璟看着开始撤走的人，隐隐约约猜到了结果。
　　保护罩开启，场外人员撤离。
　　郁舟还在那里蹲跪在地上，被困在机甲里。
　　八成是……能源晶石真的要爆炸了。
　　她眼圈瞬间红了，发疯一般冲上前拍打着保护罩：“这件事是我的错，你们把保护罩打开，不是没有挽救的可能！”
　　洛冥在心里叹了口气，抓着洛璟就往场地外撤。
　　“晶石爆炸是毁灭性的伤害，小璟，你别犯傻。”
　　“你让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朋友死在我设计的机甲里？！”洛璟猛地回头，一滴眼泪跟着直接掉了出来。
　　她余光看到了苏岚和一瘸一拐走着的洛君淳，几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
　　数秒后，洛君淳突然咧开嘴笑了，声音很虚弱，却充斥着得意：“洛璟，你也想不到吧。”
　　他死死盯着洛璟：“你和洛冥，还有你们所有人，从小到大都明里暗里管我叫废物，我只不过是不能达到你们的预期罢了，却换来了所有人的冷眼相待。”
　　洛君淳回头，向擂台上凝滞的机甲看了一眼，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现在我就让你们看看，omega天才也没办法打败我，你们才是废物！”
　　洛璟原本不愿相信洛君淳是有意这么做的，现在却如遭雷击。
　　“你是故意的？”她喃喃道，“就因为你那莫名其妙的恨，要杀掉他？”
　　洛璟从没觉得眼前的人这么陌生过。
　　从来没有人因为洛君淳能力不足而责骂他，众人对他的态度改变分明是因为洛君淳干的事情——
　　每一桩都作恶多端。
　　“对。”洛君淳直接认了，满目通红，“你们要给我定罪就定吧，反正现在，该死的人也活不成了。”
　　他说完，又开始笑。
　　洛冥冷了脸，一个眼神，身后跟随的侍卫直接将洛君淳和苏岚都控制了起来。
　　擂台场中的人员都疏散的差不多了，洛冥没有再等待，直接将无力的洛璟拖走了。
　　留在这里，太危险。
　　半块晶石的爆炸就有可能炸坏整片场地。
　　他作为蓝星的储君，看到一个omega这样死在机甲中也于心不忍。
　　可危机之下，一条人命和大半个军校的人命哪个更重要……
　　洛冥相信他的选择没有错。
　　原本哄闹的擂台场逐渐冷寂了下来。
　　只留下郁舟一个人被困在保护罩中。
　　*
　　刚刚，从洛君淳的炮火轰中郁舟的机甲的那一瞬，机甲内的控制光屏就失控紊乱了。
　　紧接着是一声闷响，机甲猛然震颤一下，能源仓中传来了灼烫的温度。
　　郁舟心中咯噔一声。
　　他清楚，是晶石被引燃了。
　　没想到洛君淳和苏岚竟然是……要靠这种方法杀掉他。
　　还好他取出了多余的晶石，才不至于让机甲顷刻间炸平整个学校。
　　諵枫　但现在……他自己有麻烦了。
　　郁舟首先想到了瞬移符，他打开了系统背包，但是道具竟然无法使用。
　　小omega并没有放弃，启用了一旁的自动修复按键，可是没过两秒，机甲内就传来了机械音。
　　“警报！警报！能源仓内部受到巨大压力，三分钟后可能有爆炸风险！”
　　“警报！警报！因高温和挤压，机甲的进出舱口发生变形，请驾驶员迅速打开备用舱口，离开机甲！”
　　“……”
　　一声声警报不绝于耳，宣告着这台机甲即将崩溃。
　　机甲内不断升温，燃烧似乎同时剥夺走了本就不算宽裕的氧气。
　　郁舟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连呼吸都困难。
　　他试图撑起身子，然而备用舱口似乎也被烧化了一般，触感灼烫，打不开。
　　事情好像走到了死局。
　　郁舟此刻忽然有些害怕。
　　是他太轻敌了，自以为自己有系统就万无一失，却忘了防备最险恶的人心。
　　氧气越来越稀薄了。
　　【小A？】几秒后，郁舟敲敲系统，小声问出了最坏的结果，【我会……死在这里吗？】


第65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29）
　　【宿主，不会。】小A的机械音微微颤抖，受到磁场的影响而时断时续，【……你再等一下……】
　　郁舟只能听清这几个字。
　　他垂了眸，想小A是不是吓糊涂了，让他等。
　　等谁呢？
　　在快穿空间，他见过很多任务失败的人，大不了就是疼一下，很快就能从世界中脱离。
　　可是……
　　小omega的心像是被狠狠攥着一样，又难过又酸涩。
　　他不想这样离开。
　　不想以这种方式，不想任务失败，更不想给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带来伤害。
　　洛君淳和苏岚说不定会继续为非作歹，害更多人。
　　洛璟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愧疚难过很久。
　　还有……晏深。
　　郁舟不敢想晏深知道这件事后会怎样。
　　今天早上临别时alpha还搂着他例行离别吻，对他说“我很爱你”。
　　想到这儿，郁舟不知为何忽然有了点儿力气。
　　他又一次努力撑起疲惫的身子，拿起驾驶舱里的蓄能扳手，试图撬开备用舱口。
　　纤白的手不小心碰到烧的滚烫的机甲壁，瞬间就被烫红了。
　　可是备用舱口依旧盖的死死的，半分钟过去了，也撬不开一点缝隙。
　　郁舟这次是真的脱力了，直接跌回了驾驶舱的座位上。
　　他透过机甲看外面，意料之中地看到观众席上已经空无一人。
　　先前他好像听到了洛璟的声音，但还好对方现在已经离开了。
　　郁舟缓缓垂下眸，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这时——
　　一阵巨大的声响自空中传来！
　　擂台场上方的穹顶不知受到了什么力量，竟然瞬息之间碎裂开来，钢筋伴着水晶顶从高空坠落，又被已经形成实体的能量保护罩弹开。
　　郁舟一下子抬起头，刺目的光线从那里照下来，让人看不清晰。
　　但，他还是看到了一道玄黑色的身影。
　　是晏深的机甲……？
　　郁舟心重重跳了几下，呼吸跟着乱了起来。
　　漆黑的机甲动作利落到让人眼晕，在砸碎擂台场的顶后直接从裂口中跳了进来。
　　恐怖的SSS级精神力像是发疯了一样，直接干扰毁掉了能量保护罩。
　　已经撤离到场外的人都受到了影响，很多人直接难受到抱着头走不动路。
　　“哪儿来的压迫感？”他们倒吸着气，“头好痛……”
　　就连洛冥和洛璟都脚下踉跄。
　　洛冥下意识向擂台场内看过去，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愕的表情。
　　他对晏深很熟悉，当然知道此刻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对方。
　　洛冥皱起了眉。
　　“晶石马上要爆炸了，就算是神也没办法在爆炸中活下来！”他即刻对身边的人下令，“上将是蓝星最重要的人才，你们立刻去把他绑过来！”
　　守卫换上了机甲，可是一个个却根本走不动路。
　　晏深的精神力似乎……完全失控了。
　　在精神力的压迫下，没有人能靠近他所在的地方。
　　而此刻的擂台场内，玄黑机甲稳稳降落在了地上，站起身后便朝着郁舟的方向一步步走过去。
　　没有片刻犹豫。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晏深的机甲逐渐解体，到最后只剩一些附在手臂和腿上的保护甲。
　　alpha抬起眸，像是感受不到烫一样，轻轻在郁舟的机甲上抚过。
　　【……晏深疯了吗？】郁舟没办法冷静了。
　　小omega用最大的声音向外喊：“你过来干什么？很危险，快走啊！”
　　“不怕，舟舟。”晏深恍若未闻，低声道，“我会陪着你的，你别担心。”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精神力便控制着自己的机甲化成了坚不可摧的两柄利刃，竟然是想要直接帮郁舟撬开膨胀变形的能源仓和出舱口。
　　这样也许能阻挡压力过大产生的爆炸或者救出郁舟。
　　但更多的可能，是两个人一起被炸死在这里。
　　郁舟声音都在发抖：“你找死吗晏深！”
　　小omega手指死死地扒着控制台的边缘，眼眶已经通红。
　　他心里止不住的疼，这种感觉已经快要让他窒息了。
　　晏深没有说话也没有停止，只是盯着机甲，失控的精神力如同尖刺，将周遭的风都割得稀碎。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他移走啊！】郁舟在脑海中猛敲系统，【小A，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看到……】
　　小A的故障似乎加重了，压根没反应。
　　机甲内部又一次发出了警告，能源仓内的压力成百倍的上升，可能撑不过几秒。
　　郁舟感觉脸上一阵湿热。
　　眼眶里的水汽早就凝不住，落了下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郁舟在哭，晏深忽然抬起头，隔着机甲看不透的屏障，精确地看向了小omega的方向。
　　他的目光很冷静，冷静到不像是一个可能会和爱人一起死在意外中的alpha。
　　又或者……对他而言，能和深爱的omega在一起就是他的夙愿。
　　“舟舟别哭，就算是真的出事了，我也会陪着你的。”晏深放轻了声音，和他平时哄人一样，“失败了也没关系，我不会离开。”
　　后面这句话，郁舟自然是听不清。
　　不知是因为晏深的精神力影响到了他，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他头颅内一阵疼痛，简直就像有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被困在机甲中的少年攥紧了拳，头脑发昏，痛到发抖。
　　他没有注意到，机甲控制屏最角落处的一个灯光突然亮了。
　　那是埋藏在另一套线路中的精神力连接系统。
　　在此刻，被激活了。
　　却不是因为晏深，而是因为omega自己。
　　浩瀚如深海般的精神力在刹那间蔓延开来，原本一动不动的机甲忽然像有了生命一般——
　　竟在能源仓即将毁灭的情况下站了起来！
　　郁舟头不疼了。
　　变故只发生在几秒，他却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郁舟来不及有任何犹豫，他生疏地用精神力操控着机甲，强劲的力量一下子就打开了挤压到变形的备用舱门。
　　小omega几乎是扒着扶手，把自己甩出机甲的。
　　跨出舱门的同时，高热的机甲被郁舟操纵着，用力扔向擂台最远的一角。
　　机甲还没有落地，便“轰”地一声爆炸在了空中。
　　翻滚的热浪携带着冲击波，让郁舟整个人被撞飞了一段距离，眼看着就要狼狈地跌在观众席上。
　　还好晏深在。
　　他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郁舟，没让少年摔到一点，接着便揽着腰把人紧紧按在了怀里。
　　向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上将，手竟然在发抖。
　　郁舟鼻子狠狠一酸。
　　“轻点……”小omega轻声抱怨了一句，“你抱的痛死了。”
　　虽然这么说，他却用自己能使出的最大力气回抱住了晏深。
　　直到他因为过度的疲惫和紧张而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66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30）
　　晏深感受到来自少年的力度渐渐松了下去，整个人都绷紧了一瞬，又在感受到怀里人平稳的呼吸和心跳后才放松下来。
　　他动作轻缓又沉稳，揽着昏过去的小omega的膝弯和肩背，把人横抱了起来。
　　郁舟就算是没有意识，身体还是乖巧地往晏深胸膛上靠了靠。
　　擂台场有一大半都被炸毁了，晏深踩着碎石，从断壁残垣中走了出来。
　　每一步，都很珍重。
　　因为怀里是他差点又要失去的，最珍贵的宝物。
　　擂台场外的学生还没有离开，一个两个都被刚刚的爆炸声和地面的颤动吓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想到郁舟还在里面，纷纷开始猜想最坏的结局。
　　一个alpha战战兢兢地问：“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了？刚刚晏深上将是不是来了？”
　　另一个alpha精神力弱一点，到现在还在头疼：“那股可怕的精神力压迫，大概是吧。”
　　“但是你们刚刚有没有察觉到有一瞬间，似乎有股更强的精神力覆盖住了上将的……”旁边偷听的人禁不住插嘴。
　　“我也感觉到了！但是为什么上将那股可怕的精神力消失了？”
　　洛冥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是精神力S的alpha，自然能感知到擂台场内精神力的冲撞。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预感。
　　晏深没事，郁舟也没事。
　　洛璟站在安全线之内，胳膊被洛冥紧紧拽着，保证她不手无寸铁地往里冲。
　　她低着头，也不说话，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
　　过度的悲伤让她甚至没办法去思考精神力的问题。
　　直到几秒后，人群一下子嘈杂了起来。
　　洛璟茫然地抬起头，却看到了一个想象不到的画面。
　　晏深抱着郁舟，一步步走下了碎裂的台阶。
　　直直走到了他们面前。
　　洛冥松开了洛璟。
　　他虽为储君，但权力高并不代表能完全凌驾于晏深之上，这次事情是他做的不对，洛冥认了，直接先行了个微礼：“上将。”
　　晏深不说话，沉静到可怖的目光越过洛冥和洛璟，落在了后面被控制住的洛君淳和苏岚身上。
　　像是在看死人。
　　洛君淳挣了一下束缚手铐，像是很不甘心，语气里满是怨毒：“他没死？”
　　“凭什么，凭什么这都炸不死——啊——”
　　洛君淳的话还没说完，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一阵血腥味弥漫开来。
　　晏深竟然直接操控着机甲幻化出的利刃，将刃尖猛地插进了洛君淳的胸膛中，把对方的心脏捅了个对穿。
　　洛君淳动了两下，很快就没了气息。
　　苏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溅了一脸血，他吓傻了，连气都不敢喘。
　　洛冥也没想到晏深会这么做，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洛君淳这种擂台赛谋杀omega的行为确实是该定死罪，但毕竟是皇室的人，直接在众人面前被……
　　洛冥脸色有点儿不好看。
　　晏深却根本不管。
　　他把怀里的小omega又抱紧了点，终于开口：“我早就该杀了他的。”
　　晏深语气冰冷：“如果今天郁舟出了事，我不介意让整个皇室为他陪葬。”
　　他的气场实在是让人生惧，洛冥背后一阵凉，好久才找回了声音。
　　“这件事是我们的过错。”洛冥半晌道，“请把郁舟交给皇室吧，我们会为他安排最好的治疗。”
　　“我要全程陪同。”晏深说。
　　洛冥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松了口气：“没问题……”
　　*
　　郁舟虽然死里逃生，但他的状态并不好，身上有很多处严重的烫伤和碰撞，在疗养舱里待了一天才堪堪恢复到差不多，转到了普通的病房。
　　晏深亲自把人抱回来，抓着少年的手守在他身边，不允许检查人员之外的任何人靠近。
　　在这之后没过多久，郁舟就醒过来了。
　　身上的伤口都在高超的医疗技术下恢复的差不多了，他第一时间没有感受到太多的不适，手指动了动。
　　紧接着就被一道温暖的力度牵紧。
　　郁舟还没从那种紧张的氛围中恢复过来，整个人绷紧了身子，坐了起来。
　　一转头，看到了晏深。
　　少年瞬间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晏深环住了腰，拖进了怀中。
　　尽管房间是恒温的，alpha也没忘记把保暖的毯子一起拖过来，等郁舟稳稳坐在他腿上后又给对方腿上盖上了毯子。
　　小omega整个人被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像个易碎的娃娃。
　　“你……”郁舟红了耳朵，“这是干什么呀。”
　　晏深吻过郁舟的额头，把人紧紧搂进了怀中。
　　郁舟身上没力气，窝在了晏深身上，下巴尖垫在对方肩上，倒是挺舒服。
　　他鼻间是熟悉的冰薄荷气味，让人安心至极。
　　除了心跳声，没有别的声音。
　　过了好久，晏深才喑哑着嗓子开口：“郁舟，我真的……怕死了。”
　　郁舟和晏深相处这么久，对方都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他的脑海中忽然不合时宜地闪过了那个人的身影——路祁言也是这样。
　　平时叫舟舟，遇到很严重的事情时才会直接喊名字。
　　omega有些恍惚，过了几秒才回过神，蹭了蹭晏深的下颌。
　　“现在不是没事了嘛。”郁舟说完，又忍不住嘟囔，“你为什么会来擂台场？当时的情况太危险了，万一我晚了一秒，咱们可能都会……”
　　都会死。
　　郁舟无意识地攥住了晏深的衣角，不想说出这三个字。
　　晏深又一次十指相扣，牵住了少年的另一只手。
　　“舟舟，原因你不懂吗？”alpha低着声音，“我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去你。”
　　他的唇蹭过郁舟的额发：“如果这次的意外真的发生了，我不可能在没有你的世界活下去，我会选择——”
　　郁舟忽然直起了身子，捂住了晏深的嘴。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跳的这么慌，但他就是不想听到接下来的话。
　　“你别说了。”郁舟轻声道，“只要我们现在都安全，就好了。”
　　晏深漆黑的狭眸看着少年，半晌温声“嗯”了一声。
　　只要现在在一起，就好。
　　哪怕真的出了意外，他会去往下一个世界，继续和他的爱人相遇。
　　郁舟又在晏深怀里趴了一会儿，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忽然就想起了很多被抛在脑后的事情。
　　小omega歪了下头，忍不住问道：“上将，我昏过去之后，其他那些人……怎么样了？”


第67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31）
　　晏深揉了揉郁舟的黑发。
　　“没有人因为你受伤。”晏深道，“洛璟一直到今天还在难过，你过会儿可以见她，苏家那个omega被抓进审讯室审问了，还在等待定罪。”
　　郁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一句话，禁不住问：“那个差点害死我的……垃圾呢？”
　　他实在是不愿意叫洛君淳的名字，连想到都嫌脏。
　　“他死了。”晏深回答的很简单，“我杀的。”
　　郁舟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按照正常的流程，这个人不至于让晏深动手，难不成是晏深自己……
　　alpha垂眸，偏头靠近了自己的小omega：“别想他了。”
　　“不想。”郁舟立刻乖乖答应。
　　他才不惦记洛君淳呢，死了最好。
　　现在拯救进度也到达60%了。
　　晏深眼尾带了点儿温和，缩短了两人间本就不多的距离，轻轻吻了吻少年的唇。
　　这次的亲吻很轻柔，甚至没有深入，郁舟却还是像被细小的电流穿过全身一样，心底都翻涌起了滚烫。
　　这件事之后，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红着脸，往晏深怀里又钻了钻。
　　显得有点黏人。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了，“笃笃”两声，在黏糊的氛围下显得有些突兀。
　　郁舟一惊，下意识要从晏深身上起来，却被按住了后脑勺，又亲了一下。
　　收够报酬后，alpha才把人放开，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显得刚刚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郁舟按了光屏上的许可键，门缓缓打开。
　　来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洛璟。
　　“舟舟！”洛璟进门看到郁舟精神尚好的样子，心里紧绷的弦和一直吊着的气同时松了。
　　她努力忍住鼻酸，小跑着跑到了郁舟面前，正想开口，看到一旁的晏深时却又开始发怵。
　　“晏深。”郁舟连忙叫了一声，“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让我和洛璟单独说几句话？”
　　他没用尊称，也没有毕恭毕敬，任何一个人看到这副景象估计都会替郁舟捏一把汗。
　　可是晏深不仅没有在意，还温和地答应下来，起身离开了。
　　郁舟看着晏深出了门，才将视线转回到洛璟身上：“你找我是……？”
　　他一拍脑袋，忽然想起来了：“试机甲的事情我没有忘，我大概明天就能恢复好了，会帮你的。”
　　洛璟眼眶红了，拼命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已经没有脸再让郁舟帮她了。
　　“舟舟，机甲的事情我很抱歉，还有洛君淳，我真的不知道他能狠心到那种地步，”洛璟说，“你要是怪我，我也能理解，但我还是想请求你的原谅。”
　　郁舟不明白了。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机甲也是我拜托你帮我设计的，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小omega站起身，“我没有怪过你。”
　　洛璟怔怔地抬起眸。
　　“我还要谢谢你把精神力连接装置和能源系统分开了，不然我可能就活不下来了。”郁舟弯了弯唇角。
　　这句话说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精神力！
　　他原本以为自己一点精神力都没有，没想到在绝境下被激发出来的精神力竟然能达到将机甲直接扔出去的水平。
　　好像还挺强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帮到晏深了？
　　想到这件事后，少年心底都像是有小芽开了花一样，有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躁动和喜悦。
　　他又和洛璟聊了几句，保证了自己没有怪罪对方的意思。
　　洛璟终于不难过了，将精挑细选的几件小礼物送给了郁舟。
　　有精密的身体状况检测仪，各种营养剂，一个最先进技术的居家小机器人，还有探病最常用的插花果篮。
　　顾及到郁舟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洛璟不敢打扰太久，很快便离开了。
　　退出门时，洛璟一个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晏深。
　　alpha靠着墙，见洛璟出来，抬眸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瞳冰冷而毫无情绪。
　　他原来一直没有走，时刻关注着郁舟身边的动静。
　　晏深明白洛璟没有害郁舟，所以就算是冷淡，还是欠身行了个礼。
　　洛璟动作滞了一瞬，接着回礼：“上将。”
　　晏深没有回答，打开门，去找郁舟了。
　　踏进门时，视线看到小omega正在奋力教小机器人剥橘子。
　　“哎呀，你别把汁水弄得到处都是，”郁舟戳了戳小机器人的头，“笨死了。”
　　小机器人的动作一下子呆住了，几秒后屏幕上浮现出一个(ó﹏ò)的表情，罢工了。
　　少年漂亮的脸上的表情变得诧异起来，又戳了戳机器人，看起来像是想说“对不起”又觉得怪。
　　晏深原本的沉寂似乎都随着这一幕而变得鲜活了一些，丝微的冰薄荷信息素温和了不少。
　　他走过去，将机器人拎走，拿过一个新的橘子，很快剥好皮，掰开一瓣送到了郁舟嘴边。
　　“想吃为什么不告诉我？”晏深的眼角眉梢含着笑意。
　　郁舟抬眸，猝不及防直接和晏深对视到了一起。
　　他的脸莫名其妙红了，好几秒后才回过神，缓缓把嘴边的橘子瓣抿进了嘴里。
　　明明很小心，不知为何唇还是碰到了晏深的指尖。
　　少年脸更红了，湿红的眼尾带着眼睛都亮亮的。
　　晏深本想一点点喂自己的小omega吃完，此刻却觉得少到可怜的定力不能支撑这么久。
　　他将剩下的橘子放进了郁舟手里，让人又一次坐在了自己怀中。
　　就像怎么抱都抱不够一样。
　　郁舟已经习惯了，吃着橘子靠在晏深身上，舒服地眯起眼睛。
　　他吃完，转头看对方：“上将，你知道哪里能测精神力吗？”
　　还没等晏深回答，郁舟就弯起眉眼：“我先前以为我没有精神力，这件事后才知道原来我有，既然这样，就可以帮你治疗了。”
　　他知道晏深的精神力经常紧绷着处在崩溃的边缘，此刻想要帮alpha的心达到了巅峰。
　　毕竟一开始，他就是以抚慰剂的身份被晏深带走的。
　　然而晏深却将少年搂紧了一些，温声道：“不需要测，舟舟。”
　　郁舟疑惑。
　　就听到晏深继续说：“你先前测不出来，不是因为你的精神力没有被开发，而是因为机器的最大值触碰不到你的高度。”
　　“我能感受到，你的精神力比我还要强很多。”
　　所以才能在那时的情况下，一瞬就压制住了晏深狂躁的精神力。
　　晏深珍重地吻了小omega的眼尾。
　　他捧在手心中的爱人。
　　是整个星河之中最强大的存在，是所有人都要瞻仰的宝物。


第68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32）
　　郁舟被这个结果惊讶到了，他想过自己的精神力也许很厉害，却没想到比晏深还要强很多。
　　这就意味着……
　　小omega忽然跑偏了。
　　这意味着如果以后晏深惹他不开心了，他就可以用精神力表达不满了！
　　但是精神力压迫很痛。
　　郁舟立刻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有什么野心，想了半天有些担心地问：“皇室会把我抓到军队或者实验室吗？我不想去。”
　　晏深轻轻摇头：“有我在，没人能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郁舟放心了。
　　他面对晏深时明显比先前少了很多拘谨，缠着alpha求了很久，当晚就离开病房回了家。
　　郁舟爱干净，回庄园后第一时间给自己洗了个澡。
　　拿着通讯器看了半天无事可做，晃悠半天晃悠到了晏深的办公房。
　　作为蓝星的上将，就算不在前线，晏深也有很多决策要做，荒星的虫族不知从哪儿听闻了晏深离开的消息，最近又开始蠢蠢欲动。
　　alpha批复完最后一份同意进攻的文件，抬头就看到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少年。
　　郁舟和晏深对视了一眼，索性不藏了，走到了桌子前，红着耳朵尖问：“你现在头痛吗？”
　　他的小心思无所遁形，无非就是想试试自己的精神力到底能帮到对方多少。
　　郁舟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能力，光是有了这个想法，精神力便汹涌地盈出。
　　他甚至看到了幻化的实质，丝丝缕缕的力量在空中变成了半透明的光线，萦绕在二人之间。
　　他的精神力丝线是莹白而温润的，很平滑，晏深那边却是一堆乱成一团的金色丝线，尾端像是带着尖刺，攻击性十足。
　　郁舟只是看着，都觉得晏深一定过的很不容易。
　　这种时候，会头痛吧。
　　alpha是常年征战习惯了痛，习惯了忍耐，以至于就算处在强弩之末，看起来依旧是冷静而强大的。
　　郁舟心里像有小鹿在无序冲撞一样不舒服，他走近了些，抓住了晏深的手指。
　　“你到底有多少次难受瞒着我？”郁舟语气有点委屈，“之前我帮不到你的时候，你一直都这样吗？”
　　晏深将郁舟拉到了自己腿上：“没有特别难受，从把你带回家后症状就好了很多。”
　　能拥有自己的小omega，就是最好的良药。
　　郁舟不说话，精神力丝线试着去碰了碰晏深那一团凌乱的意识。
　　丝线并不是实体，而是幻化出来的，操控起来比想象中的要顺畅很多。
　　半透明的白色丝线刚一碰到金色丝线的尖端，金色丝线忽然就发疯一样裹缠住了白色丝线，将白线一下子扯进了自己的范围之内。
　　随着这一变动，郁舟的脑内忽然乱了一瞬，似乎有无数乱七八糟的碎片画面呼啸着闪过。
　　他看不清晰，只捕捉到了几个。
　　似乎有学校，有树荫，有喧嚣的夏日。
　　那几个画面，看起来竟然不太像蓝星第一军校，倒像是……
　　像是郁舟所在原世界的画面。
　　郁舟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太多眼花了，还想再看看，然而接下来的景象越闪越快，他一个也看不清楚。
　　最后，凌乱的碎片凝成了晏深脑海深处的念头。
　　喜欢，好喜欢，很爱，不能失去，想要……舟舟。
　　小omega脸一下子红了。
　　晏深忽然揽住了少年的腰，直接将人竖抱在了怀里，站起身朝着走廊另一侧的卧室走过去。
　　郁舟有些慌乱地攀附着alpha，被放到床上时指尖都在颤。
　　晏深亲了亲郁舟的额头，不容拒绝地扣住了那双纤细的手，一路吻下去。
　　浴袍滑落，露出白皙细嫩的肩背。
　　金色丝线平静了很多，但却依旧不知满足似的吞吃着白色丝线。
　　郁舟的精神力比晏深高，精神力交融其实是对他的一种取悦，脑中紧绷的情绪能够得到舒缓，现在很舒服。
　　但是身体却不那么……
　　“舟舟，我以为你知道要怎么进行精神力治疗的。”晏深吻过少年的颈侧，嗓音低哑，“……可以吗？”
　　郁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会被亲哭的毛病，抽泣几下后想推开晏深，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可就在这时，桔梗花从omega身上冒了头，他闷哼一声，一下子软了身子。
　　这次是真的发.情期。
　　发热来的汹涌，没过几秒就让郁舟软在了床上，原本想推开晏深的手反倒变成了抓紧，像渴求水源一样渴求对方的信息素。
　　晏深当然不会吝啬，重欲的冰薄荷很快包裹住了少年。
　　信息素和精神力一起交缠，再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了。
　　“你还没回答我。”晏深咬他。
　　郁舟小声哼咛着，整个人乱的要命。
　　他急喘着气说不出话，精神力却能传递想法。
　　晏深读到了郁舟怕疼的思绪，半晌缓缓垂下眸，亲着哄：“好，这次没有措施，先不弄。”
　　不过……
　　别的可少不了。
　　*
　　第二天醒来，郁舟又一次不太好。
　　手酸，腿之间疼，后颈的月泉体也被咬疼。
　　身上还落了很多吻痕，蔓延到腰侧。
　　晏深在搂着他帮他揉手腕，不过用处不大。
　　郁舟不高兴，下意识想叫小A帮他屏蔽一下不舒服的酸痛感。
　　然而又想到了什么，垂下眸子，没有连通小A。
　　手腕那么疼，都怪alpha。
　　虽说AO有别，但同样是男性，怎么时间差距就……
　　郁舟红着耳朵，赌气一般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不想和晏深说话。
　　然而晏深不放手，指尖相触的地方好像在不断升温，烫到了心底。
　　失陷是这种感觉吗？
　　郁舟不知道，热着脸继续往被子里逃。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精神力经过昨晚稳定了很多，再一看，拯救进度果然上升了几个点。
　　虽然并不多，但大概是每次治疗都能变好。
　　这样一想，也不算白被占便宜。
　　“晏深。”过了一会儿，郁舟忽然回过头问，“苏岚在哪里呢？”
　　“问他干什么？”晏深继续帮少年按着手，“洛冥把他带走了，今天就能出审判结果，按照他干的事情，应该会被终身流放到荒星。”
　　荒星？
　　原剧情的关键转折可就发生在荒星，那时候的苏岚有洛君淳陪同，这次却没有了。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第69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33）
　　郁舟虽然没有特别不安的预感，却还是说：“我今天想去看看他。”
　　晏深没有反对，将人又搂紧了几分：“需要我陪你吗？”
　　“我自己就可以。”郁舟动了动腿，“你松开点，热。”
　　“不松。”
　　“我生气了——”
　　郁舟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被堵了回去，最后变成了细弱的轻吟。
　　“不许生气也不许讨厌我。”晏深把人亲了一遍后说，“我爱你。”
　　他哪里需要重复。
　　郁舟早就从心里读到这句话了。
　　小omega半晌“哦”了一声，红着脸主动往对方怀里轻轻靠了过去。
　　一直到下午，郁舟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起床，收拾好准备出门。
　　少年穿着裁剪合适的白衬衫，宽松的衣服衬得他整个人更为清瘦颀长，像不可玷污的月光。
　　晏深将一只脚迈出庄园大门的郁舟抓了回来，给他披上了一件自己的衣服。
　　一件黑色的中长款外衣，上面带着浅淡的冰薄荷信息素气味。
　　郁舟无奈地把过长的袖子挽了起来，回头抱了抱晏深。
　　“早点回家，”晏深唇角轻扬，“我会想你。”
　　郁舟乖乖点头。
　　他这次直接用了晏深送给他的私人星舰，比SSS还要强悍、宏大到没办法测量的精神力操控起星舰来轻轻松松，没过多久就来到了蓝星的另一片区域。
　　星际监狱便坐落在那座山之中。
　　郁舟拿了晏深的通行证，守卫人员看到，立刻毕恭毕敬地行礼，直接带着郁舟来到了监禁苏岚的地方。
　　牢房里潮湿昏暗，铁栏上布满电网。
　　苏岚远远看到郁舟，忽然就像抽风了一样往前扑，脚镣都拴不住。
　　结果碰到电网，一下子被电的噼里啪啦的，抽抽了两下差点休克过去。
　　郁舟忍不住蹙起了眉。
　　他遣散了周围的人，站到了苏岚面前。
　　对方抬起眼睛，一张脸憔悴苍白，却满是怨恨。
　　“你来干什么？”苏岚咳嗽了好几声才说完后面的话，“是来看我笑话的吧，现在你满意了吗？”
　　“我的一切都被你给毁了，你抢了上将身边人的位置就算了，还害死了洛君淳，现在是来干什么，来杀了我吗？”
　　苏岚愤怒道：“你怎么没死呢！”
　　郁舟被这人颠倒是非的能力惊讶到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脑子有病吧。”
　　和苏岚这种人讲道理毫无意义，他没有跟对方争辩。
　　甚至退远了一步，防止苏岚溅出的尘土不小心弄脏了他身上的衣服。
　　郁舟说：“你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你心里清清楚楚，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一个被完全标记过的omega在荒星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
　　苏岚感到脑子里“轰”諵枫的一声：“你……你知道我被完全标记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内心蔓延开一阵恐慌和后悔。
　　郁舟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他一开始不去对付对方，是不是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郁舟的精神力层级太高了，甚至能读到苏岚的想法。
　　少年在心底冷笑一声。
　　这种人怎么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悔改。
　　果不其然，紧接着苏岚的想法就变了。
　　苏岚想，至少他还没有死。
　　就算是被流放到了荒星，只要还留有一条命，他就有机会再次翻身，也许还能把这些现在洋洋得意的人踩在脚底！
　　任务进度缓缓爬升到了70%。
　　郁舟心情好了不少。
　　激将法对苏岚很管用，能逼着对方走上作死的新道路。
　　他嫌脏了眼，不愿意再看苏岚一眼，转身就往牢房外走。
　　跨过长长的台阶，山路外是暖黄的夕阳。
　　郁舟的星舰停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他穿过拐角，有些犯懒，想直接用精神力将星舰移过来。
　　可就在这时，面前忽然走过来两个稍有眼熟的人。
　　是苏岚的两个哥哥，苏卓渊和苏驰。
　　苏卓渊看到郁舟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
　　自从那天郁舟被晏深接走，苏卓渊就觉得家里像少了点什么。
　　明明郁舟只在家里待了一小段时间，他却忘不了这个弟弟的样子。
　　甚至有时候半夜做梦都会梦到对方，想象如果郁舟能和他住在一起，每天该会看到多美妙的景象。
　　然而醒来时只剩满心的空落落。
　　苏卓渊不敢对任何人说他这种变态的幻想，他也不知道苏驰跟他差不了多少。
　　两人见到郁舟，同时开始故作平静，脚步却暗中加快冲到小omega面前。
　　“小舟！”苏驰先开口了，“你是来找苏岚的吗？”
　　苏卓渊心里咯噔一声，恨不得骂苏驰一顿。
　　苏岚刚对郁舟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蓄意谋杀，苏驰竟然还在郁舟面前提苏岚。
　　他连忙补救：“小舟，爸妈都有点想你了，要不要跟我们回家看看？”
　　“对，”苏驰反应了过来，看着郁舟，“你在上将家要是不开心，随时可以回来找我们……苏岚的事情我们很抱歉，现在就去教训他。”
　　郁舟被挡了路，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
　　从他刚来到这里，苏家一家人合计着把他送出去，就已经说明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了。
　　现在在这装，不知道在图什么肮脏的目的。
　　少年轻轻合上眸，令人恐惧的精神力直接如山般压了下来。
　　苏卓渊和苏驰始料不及，一个没站稳，直接狼狈地跪在了地上。
　　冷汗从他们额头滑落，砸在地上。
　　“别再让我听到你们说晏深一个不好的字，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郁舟没有放松精神力，直到把他们都压到额头冒出痛苦的青筋：“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好骗。”
　　他将小星舰召唤到了自己身边，扶着扶手跳了上去，一个眼神都没再给那两个人。
　　星舰在空中划过一道火光，披着晚霞向庄园的方向归去。
　　恰好在落日半没入地平线时落地。
　　郁舟将星舰停在了晏深为他在花园中安装的降落台上，打开星舰门，就看到alpha不知何时站在了一旁。
　　像是在等人回家。
　　郁舟的心跳登时就有些莫名地快。
　　小omega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下星舰，没劲了就对晏深张开手。
　　晏深稳稳当当地把人竖抱起来，被桔梗花的香气扑了满怀。
　　omega只有在自己喜欢的alpha面前才会收不好信息素。
　　郁舟自己没有发觉，只是放松地窝在了男人怀里：“晏深。”
　　“嗯？”晏深应。
　　“……没事。”郁舟想了一会儿，竟然想不到要说什么。
　　似乎，他只是想要叫一句对方的名字。
　　好把瞬间拉得更久一些。


第70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34）
　　苏岚第二天就被押送去了荒星，一段时间内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传来。
　　拯救进度在缓缓增长，没有大的波动，苏岚应该还活着，只是大概活的很狼狈，没有精力作妖。
　　郁舟暂时没关心，专心以每周两次的频率帮晏深梳理精神力。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个月，郁舟才知道精神力抚慰时两人其实是可以不发生接触的。
　　他当晚就找晏深质问。
　　然后被哄着亲着就又进行了一次过于亲密的“精神力抚慰”。
　　小omega累了。
　　不闹了。
　　昏昏欲睡时，听到晏深轻声问：“舟舟，你想去荒星吗？”
　　郁舟迷迷糊糊，摇头：“荒星有讨厌的人，不去。”
　　“那就在蓝星等我一个月，等我回来，我们就订婚，好不好？”晏深嗓音低柔。
　　他是算好了时间的，那时候omega刚刚19岁，到了可以订婚的年龄。
　　郁舟没回答。
　　精神力的浩瀚加剧了少年身体的羸弱，他的精力很有限，耗费完了就会昏昏沉沉睡过去，比如现在。
　　晏深看了郁舟一会儿，确认对方睡着后，才轻手轻脚走到了浴室中。
　　他撑住了镜子前的台面，修长的手指逐渐收紧，直到指尖都攥到发白。
　　镜子中映照出alpha深邃矜贵的样貌，几分钟后竟一点点变化，化成了一张长相不同的，俊美无俦的男人的脸。
　　他左眼眼尾带有一颗不明显的小痣，头发比“晏深”要稍稍长一点，周身的气场强到可怕。
　　一道仅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传来。
　　【主神，您在这个世界耗费的精力太多了，】说话的人是223，啰哩啰嗦。
　　【根据047的观察报告，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您的能量就开始出现波动，其中在一个月前有一次尤为严重，如果当时没有及时收住，这个世界可能就因为您而崩溃了，您确定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我有能力掌控好这一切。】被称为“主神”的男人道。
　　他顿了一下，温声问：【快穿空间里的一切都好吗？】
　　223在心里叹了口气。
　　主神哪里是在问快穿空间，分明是在问储存郁舟的魂魄的那个装置还好不好。
　　【一切正常，】223不敢耽搁，快速回答，【他的魂魄很稳定，裂痕也在一点点修补，但……】
　　【什么？】主神问。
　　【但我建议您在离开这个世界后休息一下，】223声音小了些，【补魂魄这种事情急不来，您把自己分散成太多个部分了，我怕会出意外。】
　　主神渐渐重新幻化成了“晏深”，应道：【我知道了。】
　　他切断通话前最后说：【记得把你那台破机器收起来，只要你不把舟舟莫名其妙送走，我就有时间调节。】
　　【欸，我一定。】223忙不迭应道。
　　因为那台破机器，他抄了二十遍系统守则，早就长记性了。
　　快穿空间中。
　　“一切还好吗？”一道清润的声音平静地传来。
　　223吓一跳，回过头看到银白色长发的美人，拍拍胸脯松了口气：“还好。”
　　“那就好。”047说。
　　他移开浅眸，视线看向了一旁层层封锁的房间。
　　那里面就是主神倾尽全力想要保护的，郁舟的魂魄。
　　047抬抬指尖，又为那片空间加上了一层保护咒符。
　　223从联络台上走下来，随意地搭住了047的肩：“咱们对主神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说他了，讲讲你负责的新宿主怎么样？”
　　身旁的人似乎猛地僵硬了一瞬。
　　223疑惑地转过头：“怎么啦？你的新搭档不好相处吗？”
　　“……”047眼睫颤动了一下，说不出话来，藏在衣服下的紫红痕迹似乎都在泛痛。
　　“那人……是个疯子。”半晌，047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顺手挪掉了223搭在他肩上的手，“你别问，也别靠近。”
　　223不明白。
　　他疑惑地转头看047，却在对方动作的瞬间忽然在047的锁骨上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痕迹。
　　斑驳的一小块，红中带紫。
　　223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却下意识有点恐惧。
　　不敢问了。
　　*
　　郁舟这天晚上睡得并不安稳，他又一次在梦中看到了支离破碎的景象。
　　有些是孤儿院的模糊回忆，有些是学校外的那条满是枫叶的路，他有时候会在那里等路祁言一起走。
　　印象最深的是他要升大学的那个夏天，路祁言对他似乎不太一样了。
　　也许是因为夏天太长太燥热，对方在很多时候总是不经意流露出不符合他个性的凶巴巴。
　　有一天晚上，他接到对方的电话。
　　郁舟当时有些惊讶：“路哥？”
　　“舟舟。”路祁言像是喝醉了，嗓音低迷含混，“我好像……”
　　后面说的是什么呢？
　　郁舟不知道是自己记不清，还是路祁言根本就没把话说完。
　　他比较倾向于后者。
　　他不会记不清关于路祁言的事情的。
　　梦境向来都是混杂的，隐约有什么碎裂的声音传来，郁舟一下子便从梦中惊醒了。
　　醒来后，他依旧记不清自己刚刚到底都梦到了什么。
　　他揉揉发痛的脑袋，下意识往旁边翻身，却滚到了空旷冰冷的另一半床上。
　　郁舟倏然睁开眼睛。
　　他的alpha不在。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这一个月来，晏深就算有工作也要等郁舟醒了再下床，不会让少年睁开眼睛后看不到自己。
　　郁舟一开始还往被子另一边缩，想把对方快点赶走。
　　后来慢慢不知怎么就变了，开始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往晏深那边靠，在对方怀里被亲亲额头，泡在冰薄荷信息素中再睡一个回笼觉。
　　现在人没了。
　　郁舟不想睡了，坐起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通讯器忽然响了。
　　郁舟下意识转过头，快速将通讯器拿了过来，光屏上投射出的果然是晏深的联络申请。
　　他直接点了确定接通，还没等晏深说话，便问道：“你去哪儿啦？”
　　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黏人。
　　“舟舟。”晏深语气温和到像在哄人，“昨晚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你睡着了，我收到荒星战况的报告，要前往荒星清剿虫族。”
　　郁舟一愣：“你回去了？”
　　小omega语气明显低落了下来。


第71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35）
　　“不是回去。”晏深恨不得从屏幕里钻出来亲一亲委屈的少年。
　　他耐心解释，一句句地哄。
　　“是暂时过去，你的精神力帮了我很多，如果这次能将虫族打退，我就可以至少一年不用离开你身边了。”
　　“虫星的旁边有一颗被占据的小行星，它叫Eternity，如果攻打顺利，我想将它收回，送给你当订婚礼物。”
　　“舟舟想要吗？如果不喜欢，我再想想别的。”
　　郁舟没想到对方是认真在考虑订婚的事情，红着脸移开了光屏。
　　好一会儿才说：“我，我都可以的。”
　　谁家订婚礼物送小行星啊。
　　太……奢侈了。
　　奢侈到可能整个蓝星除了皇室的人，就只有他这个上将的omega被宠成这样。
　　他又把光屏移了回来，用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好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脸红耳热。
　　声音隔着一层被子传出来有些闷，更像是在撒娇了。
　　“你昨天是不是问我要不要去荒星了？”郁舟还有一点点记忆，“要是告诉我你要走，我一定就和你一起了。”
　　他不放心晏深的精神力。
　　更何况苏岚就在荒星，按照故事总会朝着离谱的方向发展的定律，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事发生了。
　　“嗯，”晏深说，“但也只是问一下，荒星太危险了，不舍得让你过来。”
　　郁舟看着alpha温和的神色，逐渐就走了神。
　　荒星虽然危险，但有晏深在，再加上他有系统，还有堪比SSSS级的精神力，没什么好怕的。
　　他想去找晏深。
　　如果有机会的话。
　　为了营造惊喜，郁舟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对方。
　　晏深不在，他原本被霸占的时间一下子空旷了很多，于是开始往蓝星第一军校跑，帮洛璟试那些机甲。
　　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他和上将的闲话了。
　　甚至大部分人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不知道该怎么相处，索性就逃避。
　　郁舟也不在意。
　　对他而言，能留住重要的人就已经很知足了。
　　与此同时，荒星那边——
　　苏岚自从被押送到了荒星，日子便开始煎熬起来。
　　他蓄意谋杀，教唆旁人杀人，罪名十分严重，不只是被送到荒星在艰苦的自然条件下生活，还要做很多苦工。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戴罪之身，没有人会因为他是个omega而同情他。
　　一开始，苏岚还试图勾引一个看起来单纯些的alpha，好让自己过的容易一点。
　　但那alpha根本就是个混账，帮了苏岚几天，就开始起色心。
　　在一天晚上硬是跟着苏岚回到了分配的小屋，进去就脱了裤子准备强上。
　　然后他发现，苏岚是个已经被永久标记过的omega，连调情的信息素都放不出来。
　　“你不是装纯吗？”那alpha怒不可遏，给了苏岚一巴掌，“老子还以为你是个正常的omega，没想到是个被人玩烂了的！”
　　他揪着苏岚的头发，嘲讽一般地问：“你的alpha呢？他怎么就让你一个omega来了荒星？”
　　苏岚痛到直掉眼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那个alpha泄愤一般咬了他一口，把人推在地上，离开了。
　　被永久标记的omega按理来说是不能接受其他alpha的信息素的，虽然洛君淳已经死了，但标记还没有消失。
　　被重复标记，会让他灼烫又疼痛。
　　苏岚发了一整晚的高烧，第二天晚上才从昏迷中醒过来，捡回来一条命。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这件事情没过多久，他的发热期就到来了。
　　荒星资源到底是稀缺，他刚来到荒星，没能拿到每月发的补贴，买不起抑制剂。
　　最糟糕的是，也许因为被反复标记，他的月泉体出了问题。
　　原本应该闻不到他的味道的alpha们全都能闻到他的气味了，发热期的那两天都在他的小屋周围徘徊，失控着砸门。
　　还好他用沙发和桌子什么的把门都堵住了，才没有被闯进去。
　　苏岚哭到眼睛都肿了，强忍着发热期的难受，用衣服包住自己，蹲在门边一边抵住门一边难受到浑身发抖。
　　发热期过去后，他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跑到联络站请求给自己家里人打电话。
　　他没脸去联系苏父苏母，就先给大哥苏卓渊打了电话。
　　“岚岚？”苏卓渊接起电话时语气很平淡，就好像知道苏岚这些天都经历过什么一样。
　　“哥哥，”苏岚声音一下子染上了哭腔，“求求你帮帮我，想办法把我接走吧，我在荒星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苏岚把自己的绝境说了一遍，就等着苏卓渊立刻惊讶着安慰他，再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恨不得来替他受苦。
　　可是苏卓渊没有。
　　他沉默了半晌，轻声说：“岚岚，你不是无缘无故被送到荒星的。”
　　“你差点就害死了郁舟，如果不是那天上将及时赶到，”苏卓渊不了解细节，以为是晏深救的郁舟，“小舟可能就真的被炸死在机甲里了。”
　　“你在荒星经历的这些，也算是赎罪。”苏卓渊最后道，“我也没那么大的能力，没办法把你接回蓝星。”
　　苏家的状况在苏岚出事后就变得很不好，同阶级的人都鄙夷打压，快要被逼到末路了。
　　本来就烦，哪顾得上苏岚。
　　说完，苏卓渊就挂了电话。
　　苏岚还想说什么，留给他的却只剩下通话中断的忙音。
　　他一下子傻了。
　　苏卓渊平时那么宠他，这是第一次对他说出拒绝的话。
　　苏岚抹掉眼泪，涣散着视线，又联系苏驰。
　　苏驰没有苏卓渊那么决绝，对苏岚却也没有好脸色，只答应几天后给苏岚寄几支发情期抑制剂。
　　在这一刻，苏岚真正感觉天好像都塌了。
　　苏卓渊和苏驰不是应该毫无底线的站在自己这边吗？以往他也不是没干过错事，小时候还不小心害得同班的一个漂亮omega的眼睛出了问题，那时候两个哥哥不都替他扛下来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就因为郁舟？那个空有一张脸的omega有什么好？！
　　苏岚攥紧了手，紧绷到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他从没觉得这么恨过。
　　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可信，都背叛了他。
　　苏岚看着周围的人，半晌又颤颤巍巍地将目光移向远方的边防。
　　他要让伤害他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第72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36）
　　苏岚第三天便从蓝星政府分配的小屋里逃了出去，身上除了苏驰寄给他的那几支抑制剂和一点钱，什么都没带。
　　他戴着口罩遮住脸，头发又脏又乱垂在眼前，一路上不抬头。
　　一直赶了两天的路，中途蹭了好几辆装货的车，苏岚才终于来到了荒星的边防区域。
　　他已经精疲力尽了。
　　边防区域有军队驻扎，治安环境要好很多，苏岚甚至有一次看到了晏深带着特种支队从边防外虫族作乱的地方回来，机甲上沾染了虫族粘稠的血液。
　　苏岚一看到晏深，就想起洛君淳在他身边被刺穿心脏的那一幕。
　　恐惧顿时慑住了他，他吓到手脚冰凉，好一阵儿才缓过神来。
　　接着连忙找了个落脚点藏起来，不让晏深发现他然后认出他。
　　这一等，就又是三天。
　　苏岚没有钱了。
　　他不敢在这块区域闹出动静，饿了就只能去乞讨，求求那些小餐馆将剩下不要的食物给他。
　　一般来说，多乞讨几家总能填饱肚子。
　　这样的事情越多，苏岚心底的恨就越发深重，每个晚上都在做各种疯狂的梦。
　　这天，他又一次去扒别人扔出来的食物。
　　那些食物总归是不干净，苏岚从小在苏家娇生惯养长大，身体根本受不了，吃了一半就开始胃痛。
　　尽管饿，他也吃不下去了，痛苦地捂着肚子皱着眉站起身往回跑，想找点儿药吃。
　　就在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戴着帽子，帽檐压的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苏岚没抬头，忙着跑，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对方身上。
　　那人太高壮了，苏岚不但没让对方踉跄，自己反而被弹飞，摔到了地上，胳膊上瞬间就擦出了血。
　　苏岚痛极了，有些愤怒地抬起头，下一刻却借着朦胧的光看清了那人藏在帽檐底下的脸。
　　那张脸……肤色和正常的蓝星人都不一样，是灰白色的，鬓角处甚至覆盖着鳞片。
　　苏岚猛地一惊，下一刻却发疯一样爬过去抱住了那“人”的腿。
　　他知道，他的希望来了。
　　早就听说边界处会有化成人类的虫族探查情报，虽然一般过不了两三天就会被晏深的军队发现并立刻斩杀，但只要他们逃的够快，就能安全离开荒星。
　　那个虫族还以为苏岚是敌人，登时就想一脚踹开。
　　苏岚怎么可能放弃他苦苦追寻的希望，他努力压制着哽咽，用最快的速度说道：“你别杀我！我能给你你想要的！”
　　他颤着手把自己手腕上的罪犯铭牌给那只虫看：“我是蓝星苏家的人，苏家是军方世家，我知道很多关于蓝星军队的情报，只要你肯带我回虫星，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那只虫不为所动。
　　苏岚紧紧攥着拳，嗓音沙哑到像风干过一样，他拼命拿出自己最后的筹码。
　　“求求你，我不想再在荒星受苦了，你们只需要给我一个稍微好点儿的生存环境，我还可以把晏深的秘密告诉你们！”
　　话音落下，被牵制住的那只虫终于有了反应。
　　“晏深？”它问。
　　“对，就是那个，疯子一样的上将。”苏岚拼命点头，“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只要你肯带我离开，我就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汇报给你们的首领。”
　　他在赌，用自己罪民的身份和知道的情报，试图换取虫族的信任。
　　哪怕只有一分，也算是胜利。
　　那只虫沉默了很久，这段时间的每一秒都像数年一样煎熬。
　　最后，它终于正眼看向了苏岚。
　　“现在就走。”它说。
　　苏岚抓着对方腿的手瞬间没了劲，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好。”他说着，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喜极而泣。
　　虫族又怎么样，从被判决到荒星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蓝星的忠诚子民了，他只在乎自己的命。
　　至于其他人，都别想好过！
　　*
　　蓝星。
　　第一军校。
　　闹哄哄的食堂里，高马尾少女面前放着一瓶营养剂，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则是摆着盘子，盘子里有几个小蛋糕和一份面。
　　洛璟一边喝着营养剂，一边看通讯器。
　　她是蓝星长大的人，很多时候不理解为什么郁舟喜欢吃东西，明明一剂营养剂就能保证他们两三天的能量供给。
　　但是既然郁舟喜欢，她就陪着。
　　只不过……
　　洛璟将目光从通讯器投出的光屏上移向对面的少年。
　　最近郁舟好像碰到了点儿麻烦，连吃甜食都打不起精神来。
　　还有黑眼圈。
　　“舟舟，你还好吗？”洛璟担忧地问，“你已经这样好几天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郁舟摇摇头，咬了一口小蛋糕，蔫巴巴地咽下去。
　　他怎么好意思说，他已经失眠快一个周了。
　　没有晏深，他睡不好。
　　就算把对方的衣服都拖进被窝里，还是得不到满足。
　　小omega知道自己应该是要到发热期了，临近的几天会有轻微的筑巢反应。
　　等到发热期真正到来的那天，会比现在难熬的多。
　　想去找晏深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郁舟甚至不想再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了。
　　“我——”他轻声开口。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子上的通讯器和洛璟的通讯器同时响了一声。
　　洛璟开着光屏，顺手点开了消息，接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逐渐瞪大。
　　她看着消息内容，喃喃道：“舟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郁舟问。
　　“机甲系的全校通知，”洛璟说，“他们决定带考核成绩较好的学生前往荒星基地演练，后天早上出发，你是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
　　去找上将。
　　她的话甚至没说完，郁舟就猛地放下了手里的小蛋糕，去看通讯器。
　　上面的要求和标准，他全都符合。
　　郁舟用最快的速度填了收集表，没过五分钟就收到了批准的答复。
　　小omega高兴了。
　　高兴到桔梗花都微微散出来了一点。
　　洛璟忍不住提醒，等到郁舟红着脸收起信息素后，下意识感慨：“你跟上将真是神奇。”
　　一开始明明只是指婚，甚至还是不太公平的抚慰剂关系，但现在比大部分谈恋爱的情侣还要亲昵。
　　郁舟知道洛璟指的是什么，他笑了笑，没说话。
　　当天下午课程结束后便匆匆赶回庄园，开始收拾去荒星的行李。


第73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37）
　　蓝星第一军校建立在荒星的训练基地距离边防其实很远，因为去的都是学生。
　　经常在试炼场进行机甲格斗练习是一回事，真正上战场却是另一回事。
　　郁舟跟着学校的大型星舰从蓝星直接飞到了荒星，眼睁睁看着星舰毫不犹豫地朝着和边防线相反的地方开走，一时间气到想跳下去。
　　不过也只是想想。
　　小omega重新戴上了眼罩，把后颈的阻隔贴又贴紧了点，靠回座位上。
　　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他对面有一个alpha看了他一路了，本想趁这个机会搭话，也没能成功。
　　很快，星舰抵达了军校在荒星建设的基地，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荒星的条件不算好，基地也有些简陋，需要每两个人住在一个小房间里。
　　机甲系的学生几乎都是alpha，之间夹杂着几个beta。
　　郁舟是唯一的omega。
　　多多少少要受些优待，可以自己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郁舟松了口气。
　　训练从第二天才开始，当天晚上，大家可以在基地自由参观。
　　郁舟不想和那些alpha一起走，他讨厌他们的味道。
　　基地内的范围很小，没什么好参观的，他逛了一会儿，索性溜出了基地，驾驶着便捷车去到了旁边的区域。
　　那里有几个人在搬运矿石和货物，因为周边很空旷，所以说话的声音也肆无忌惮。
　　“那个omega后来找回来了吗？”一个男声问。
　　“哪有啊？”另一个回答，“听说他还是大家族里的小少爷，怕不是被接回去了吧。”
　　矿石箱子被搬到了货车上，问问题的那人缓了半天才说：“不能吧。他要真是那什么苏家的小少爷，那几天能没人管？我听说他还差点被那个混账alpha强上了。”
　　“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一个先前没出现的声音插嘴问，“他好像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谁知道。”
　　“我们先管好自己吧，快点服完刑回蓝星，我家里人还在等我呢……”
　　郁舟在一旁听着，心下微动。
　　这是在说苏岚吧。
　　他就知道，苏岚绝对受不了荒星的环境，一定会想办法逃走。
　　按照苏岚的个性，他没有别人可以求助，大概是又一次选择了投奔虫族。
　　但这次，一切可都不一样了。
　　晏深的精神力早就不再像以前那样紧绷，正好可以趁着虫族听信苏岚的谗言来攻打的时候，将虫族一次性剿灭。
　　郁舟边想边打开了系统面板，看到拯救进度已经上涨到了85%。
　　果然，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夜里天气转凉快，郁舟没有再在外面逛很久，很快便回到了基地。
　　不知是不是因为穿的太薄，他回来时总有种諵枫头重脚轻的感觉，不太舒服。
　　晚间点名在规定的就寝时间之前，郁舟觉得自己撑不到那时候，想了想直接去找教员说明情况。
　　“教员，”小omega抱着盛满热水的杯子，请求道，“我今晚可能需要早点回房间。”
　　这位教员是从荒星前线因为受伤退役的，以前隶属于晏深的队伍下，性格很好。
　　听到郁舟这么说，连原因都没问，立刻手一挥：“没问题，你好好休息。”
　　郁舟道了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的身体一直没有养好，还是会虚弱，奔波了一天早就累坏了。
　　匆匆洗澡洗漱完，便上了床。
　　然后把藏在行李里面的晏深的衣服偷偷拿了出来，抱在怀里。
　　郁舟觉得事情不太妙，他的筑巢反应好像更严重了。
　　一件衣服简直就像杯水车薪，没办法缓解他若有若无的难受与渴求。
　　少年蜷缩成一小团，用宽大的外套盖住自己，委屈巴巴地闻着冰薄荷，昏昏沉沉地睡不安稳。
　　而此刻，荒星的边防处。
　　晏深刚刚从星际线巡查回来，杀死了几只试图驾驶飞行器侵入荒星的虫族。
　　高大的alpha从星舰中走出，用最快的速度进行了工作交接。
　　中将就等在交接处，马上接受了巡逻指令，转头派大校去集结队伍。
　　“上将。”中将接着行了个礼，看着准备卸甲的晏深，有些疑惑地问，“您不在边防基地指挥新军队伍了吗？”
　　一直以来晏深都是工作狂，训练新军的工作不是他的，他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帮忙。
　　今天有点反常，中将忍不住好奇。
　　“嗯。”晏深应了一声，“有事要办。”
　　他没说是什么，但是动作的着急已经体现出了事情的重要性。
　　中将不敢再打扰，再次行礼，目送着晏深启动飞行器，很快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他拍拍胸脯，有些担心。
　　祈求可千万别是什么治安方面的大事。
　　飞行器的速度比星舰要快一些，晏深很快便越过小半个荒星领土，到达了蓝星第一军校的小基地。
　　他有最高通行权限，不用申请就能进入基地。
　　教员从大厅出来看到晏深，直接愣住了，好一阵儿才说出话来：“上将，您怎么来了？”
　　“找人。”晏深说的很简短。
　　他步履匆忙，但紧接着又停下来，转身看向教员，神情比平时要温和很多：“不介意我带走你的学生吧？”
　　教员顷刻间便反应过来了，连忙道：“当然……当然不介意。”
　　猝不及防被塞一口狗粮的感觉并不好受，等晏深走远，教员便愤愤地在身后竖了个中指。
　　以前在军队晏深就是个铁树，结果一开花就不可收拾，还直接开到他头上了！
　　简直不把单身alpha当人看！
　　*
　　房间里，郁舟翻来覆去，最后因为难受而醒了过来。
　　他身上很烫，后颈处也酥酥麻麻的不舒服，周遭弥漫着桔梗花的气味。
　　小omega心一沉。
　　这是发热期到了。
　　他揪紧了身上盖着的晏深的衣服，眼角因为生理的难受而微微湿润。
　　发热期对alpha的依赖感让他有点儿后悔。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症状不会这么严重，想等恢复过来后偷偷跑到边防，给晏深一个惊喜。
　　但现在，他后悔没有直接告诉晏深他来荒星了。
　　一直躺着并不是办法，郁舟过了一会儿终于从床上爬起来，软着腿站起身，去门边拿小书包里的omega发热期抑制剂。
　　就算是这时候，他也不忘抓着那件alpha的衣服，乱七八糟地穿在身上。
　　郁舟走到了门边，抬手去拿抑制剂。
　　下一刻，房门却忽然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打开了。
　　比惊吓来的更早的是冰薄荷气息的信息素，温和，又裹挟着思念和爱欲。


第74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38）
　　郁舟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门外闪进来的人搂进了怀中。
　　房门被轻轻关上，随着门开而漏进来的那束光转瞬即逝，只将晏深的身影照亮了一刹那。
　　但就算没有光，郁舟也能认出来对方。
　　“你……怎么来了啊？”他嗓音一下子软了下来，放松地将自己埋在了晏深胸膛前，闻着令人安心的冰薄荷气味。
　　“想你了。”晏深低头看着穿自己衣服的omega，心底的悸动愈发深重，他吻了吻少年的发顶，“为什么偷偷跑来荒星不告诉我？”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郁舟被亲到有些燥热，忍不住一偏头往晏深脖子上咬。
　　alpha被咬了也不生气，眼角眉梢反而含上了笑意。
　　“你的通讯器是和我联通的，所以才知道你在哪里。”晏深轻声说，“不过等……永久标记之后，我就能通过精神力时刻感知你的状态了。”
　　郁舟有些脸热，没回答永久标记的事情。
　　安静了几秒，桔梗花的信息素因为没有抑制剂的压制而逐渐失控，充满了整个房间。
　　郁舟这才想起来自己到门口是干什么的，小幅度地拍了拍晏深：“我，我今天发热期，你先松开我，我要拿抑制剂。”
　　晏深似乎不太满意，冰薄荷里透出一股凶巴巴，但不知为何，还是松开了小omega。
　　结果，才刚从晏深怀中离开，郁舟腿就软到根本站不住。
　　他差点摔倒，还是及时抓住了晏深的胳膊才稳住，手指尖却微微发颤。
　　发热期对omega的影响太大了，他根本没力气……
　　郁舟抬起眸，湿亮的眸子控诉一样看向晏深。
　　他就说对方怎么松开他，原来是早就知道他会这样！
　　晏深终于不装了，将少年又一次拥入怀中，俯下身亲吻郁舟自己无意间咬到红润的唇。
　　“有alpha了，要什么抑制剂？”换气间隙，晏深低哑着嗓子问。
　　alpha脑海中甚至即刻出现了一个想法——过会儿就把郁舟的抑制剂全都扔掉，让他的omega发热期时只能求助自己。
　　郁舟被亲到脑子短路，下意识回答：“不要了……”
　　他刚刚汲取到一丝alpha的冰薄荷，缓解了一点点燥热，此刻不舍得离开，勾着晏深的脖子踮脚还要亲。
　　这是郁舟第一次主动，尽管是在发热期脑子不太清醒的状态下。
　　晏深原本还算冷静的思路随着郁舟的举动一下子着了火，手臂蓦然收紧，另一只手扣住了少年细瘦的手掌。
　　炙热的吻浪潮般涌了过来，让沉浸其中的人几乎失去呼吸。
　　郁舟又被亲哭了，他喘不过气，抽泣着推开晏深。
　　唇齿分离的瞬间，他终于有机会急促地小口喘气。
　　冰薄荷和桔梗花缱绻地缠绕在一起，任任何一个人闻到屋里的气味都会脸红，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郁舟把泛红的脸埋在了晏深的肩颈处，不想再被抓住。
　　发热期的难受还是在冲刷着身体，他有点委屈，小声说：“你只想着亲，也不给我补标记。”
　　小omega整个人无力地依赖着男人，说话也和平时判若两人，一瞬间就让晏深的心软成了一片。
　　“没有。”晏深用指腹抹掉少年眼尾的生理性泪水，低声哄，“我听你的。”
　　晏深低头，靠近了郁舟的后颈，先是吻了吻月泉体那边娇嫩的皮肤，直到怀中的人开始呜咽着轻轻颤抖，才张开嘴。
　　尖齿咬住了那片细嫩的肌肤，温柔地刺开一点。
　　alpha信息素紧接着平息了郁舟发热期的躁动难安。
　　补完标记，omega又全身都是冰薄荷的味道了，根本闻不出来桔梗花。
　　郁舟满足地把全身重量都靠在了晏深那边，因为疲惫而困倦，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
　　晏深看了一眼房间内明显睡不下两个人的小床，眸色渐深。
　　“舟舟，先别睡。”他亲亲郁舟的额头，轻声说，“跟我回边防基地再睡好不好？”
　　郁舟“喔”了一声，强打起了精神。
　　晏深把少年稳稳抱起来，很快离开大楼，驾驶着飞行器回到了边防的基地。
　　下飞行器时，郁舟还是没有力气，眼看着晏深身姿矫健地从飞行器上翻跃而下，瘪了嘴。
　　“你抱我。”郁舟伸出手。
　　晏深觉得尖齿又在发痒了，恨不得立刻回到房间把人咬个够。
　　但还是藏住了眼底的欲望，温柔地把郁舟抱下了飞行器。
　　郁舟很喜欢被竖抱着的感觉，不用自己拖着羸弱的身子走路，他懒懒的趴在了晏深怀中，搂着对方的肩颈，蹭了蹭表示开心。
　　晏深轻笑。
　　他甚至很想让一切都暂停在这个世界，这样就可以永远享受郁舟的依赖和……至少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可是，郁舟不一定会想这样。
　　等任务进度达到100%，再问问吧。
　　基地里经常有巡逻走过的队伍，个个都一脸严肃，严阵以待。
　　然而在远远看到晏深后，队形一下子乱了。
　　“我靠！”最前面的人先回了头，瞳孔地震，“那是上将吗？！”
　　“我在荒星是待了半辈子吗？”另一个人瞠目结舌，“我我我怎么不知道上将谈恋爱了？”
　　“重点是，怎么敢把omega带到这里的啊！这么危险！”
　　“上将和我们不一样，他就算同时打十个也能分出来精力照顾伴侣，咱——草，他是不是看见我们了？”
　　“快站队站队！！！”
　　巡逻队一秒之内恢复了原样，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八卦了一通。
　　都是练出来的。
　　没人想被晏深抓到，然后被罚100轮实战演练。
　　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晏深收回了目光。
　　他能猜到那些人在说什么，但既然没有说小omega的坏话，就不罚了。
　　晏深这天的事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有中将负责。
　　alpha像一只野兽，心满意足地把珍宝拖回了自己有高等锁的房间，抱着郁舟到了床上。
　　郁舟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钻进晏深怀里，很快睡了过去。
　　一夜无事。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了，郁舟知道晏深是明目张胆把他带走的，索性也不再想着回教员那里，顺理成章地留在了边防基地。
　　他大部分时间都和晏深在一起，只有在对方驾驶星舰去星际线巡查时才会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这天，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郁舟终于找了小A。
　　【小A，】他道，【能检测到苏岚那边的状况吗？】
　　是时候，了结掉碍眼的人了。


第75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39）
　　自从那次机甲差点爆炸的事件发生后，小A就不那么好用了。
　　有时候掉线，有时候卡顿，郁舟怕把他和小A之间的连接弄坏了，不轻易找对方。
　　【宿主，】小A磕磕绊绊说，【我在监——监测苏岚呢，他目前在虫星，但做了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
　　【没关系的，】郁舟连忙安慰，【我大概能猜到他现在是什么状态。虫星那边的首领有什么动作吗？】
　　【正在集结队伍。】小A说。
　　接着又是一阵刺啦声。
　　过了几秒，小光球竟然从郁舟身后飘了出来，摇摇晃晃的。
　　少年连忙伸手接住。
　　白金光芒的光球竟然是有实体的，圆圆的一个，在纤细白皙的手掌中显得很和谐。
　　“小A？”郁舟轻声问，“你还好吗？”
　　小A停在郁舟手上，不飘了，微微颤动，像是比刚刚多了些愉悦：“我还好。”
　　他作为系统，是主神意识分离的一个微小的碎片。
　　那天的爆炸让他和世界之间的联系被震断了一点，因为已经分离，就算是主神也没有办法把他拉回来。
　　小A是主神最平和最活泼的那部分意识，对郁舟的感情和主神是一样的，性格却比主意识要更活跃。
　　他知道自己故障，有点怕郁舟下次任务不要他了。
　　光球蹭蹭小omega的手：“宿主，我只要回到快穿空间就能把自己修好的，你别不要我。”
　　郁舟摸了摸小光球：“不会不要你。”
　　小光球很快就变淡消失了，在郁舟脑海中轻轻说：【我就知道宿主会对我很好的。】
　　郁舟听着这句，忍不住扬起唇角笑了。
　　笑了一会儿，又渐渐失落下来，垂下眸。
　　他此刻也想不明白了，关于任务对象和那个人若有若无的相似，还有小A……
　　如果，将小A和这两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拼凑在一起，是不是能和路祁言更像呢？
　　想到这儿，郁舟连忙把这个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任务对象，还有小A，都是他足够幸运才能邂逅的缘分，是很特殊的存在，而不是某个人的化影。
　　他不能这么不尊重别人。
　　另一边。
　　虫星集结虫族军队的动作还在进行，这一切要归咎于苏岚。
　　那天，苏岚和那只虫人在深夜偷偷趁着晏深不在的时候，跑出了边防，搭乘飞行器一路到了虫星。
　　苏岚原本以为自己能在虫星被锦衣玉食的对待着，却没想到飞行器刚一落地，一大群武装严密的虫族便拎着武器围了上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虫族的军队抓到了牢狱中。
　　虫族可比人类要野蛮的多。
　　那只虫觉得苏岚可用，但又觉得可疑，早在二人落地前就连通了军队，打算将有用的信息撬出来后就把人杀了。
　　第一天，苏岚就被铐住了手脚。
　　一桶冰凉的水从他头上浇下来，虫族的狱卒用能量炮指着他问：“蓝星上将的秘密是什么？”
　　苏岚像一只可怜的落水狗，受了这么多天的苦，又被一盆冷水浇了头，差点昏过去。
　　但他刚闭眼就又被打醒。
　　长相可怖的虫又一次问道：“你说，那个超出常人的可怕上将的致命弱点是什么？”
　　苏岚大口喘了几口气，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怒吼道：“你们根本没有遵守约定！”
　　“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我说出那个秘密的前提是你们要给我足够好的生活！”
　　他说完就闭了嘴，大有和那个秘密一起死的决绝。
　　就算是被电击了，也不说话。
　　不知道是没有力气再挣扎了，还是想要再拼一把。
　　虫族竟然拿他没了办法。
　　于是首领虫和几位副官商量了一下，把人从监狱里放了出来。
　　当然，不可能是全须全尾。
　　它们给苏岚在脖颈上安装了一个项圈，里面含有剧毒的药物，遥控器掌握在虫族首领的手中。
　　一旦他们发现对方的情报是假的，或是这个蓝星来的人背叛了他们，只要按动遥控器的按钮，项圈里含着的尖刺就会立刻将毒素注入佩戴者的脖子中，活不过三秒。
　　苏岚虽然觉得屈辱，但也不好说什么。这个应该不会危及到他的生命，他已经投奔虫族了，不可能再背叛。
　　戴上项圈后，苏岚就被虫族首领释放了出来，甚至被安排住进了宫殿的小房间里。
　　几天好吃好喝的招待后，苏岚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于是从蓝星的军队训练开始，把他在蓝星第一军校知道的作战方式全都告诉了虫族首领。
　　当然，这些距离真正的作战其实差距很大，虫族首领也觉得不对劲，没有全都听。
　　它一脚踩在了跪拜的苏岚身上：“不要再说这些废话了，我要的是那个上将的弱点。”
　　“……好。”苏岚咬着牙，将自己最后的底牌打了出去，“我告诉你。”
　　他缓缓道：“晏深的精神力有问题，已经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了。”
　　苏岚的精神力等级不够高，根本没有在那天感知到郁舟精神力的频率，他也以为郁舟是被晏深救出来的。
　　“我是蓝星苏家的人，一开始，帝君想把我许配给晏深，当他的精神力抚慰剂。”苏岚说着，眸中闪过一丝不甘。
　　他其实已经后悔了。
　　如果当时听从帝君的话，嫁给了晏深，他也不可能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然后呢？”虫族首领打断了他的妄想，用爪尖戳了苏岚一下。
　　苏岚一踉跄，跪直了身子，继续说：“后来，一个贱omega抢走了嫁给晏深的机会，但他没有精神力，没办法帮到晏深。”
　　“所以，现在晏深的状况应该很差，只要能干扰到他，就能轻松攻破防线。”
　　苏岚说着，用恳求的目光看向虫族首领：“你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将荒星和蓝星攻下，但就算是蓝星没了，你们也得遵守约定不能伤害我。”
　　虫族首领似乎嗤笑了一声：“卖国贼还想得到什么尊敬？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当然会留你一条小命，但如果你敢骗我们——”
　　它将手上的遥控器指向苏岚的脖子，缓缓道：“那就别怪我们杀了你了。”
　　苏岚连忙叩首，在对方看不到的角落里眸中却满是阴狠。
　　三天后，虫族的大军基本成型。
　　它们像原剧情线一样，也在军队之中装备了能对失控的精神力产生进一步干扰的仪器。
　　而荒星边界的侦查员在郁舟对晏深的提示下，发觉了虫星的动作。
　　大战，一触即发。


第76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40）
　　“上将。”侦查员指着虫星模型的一个角落对晏深道，“虫族在这里集结了大量的军队，藏在地下空间中，看起来像是要发动进攻。”
　　侦查员的语气有一分疑惑，作为荒星边界镇守的人，他最明白虫族正属于节节败退的阶段，现在主动集结军队，难不成是要背水一战？
　　晏深低着眸，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几秒后，alpha轻轻勾起一个带着冷意的轻笑。
　　“它们想来，就让它们有去无回。”
　　晏深用手中的信号笔轻轻点了点星际线中一个处在黑洞附近的点。
　　“集结军队，将它们围剿在这个地方，然后一网打尽。”
　　这次战役过后，虫族将会元气大伤，如果没有其他外族挑衅，蓝星和荒星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任何威胁。
　　就算有，晏深没有精神力的困扰，依旧可以轻易击破他们的骚扰。
　　几十年内，战神不会打破他亲手创造的神话。
　　当天晚上，郁舟也知道了晏深要去迎战的事情。
　　他连忙给对方做精神力疏解。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稳定抚慰，晏深的精神力早就不再像以前那样乱成一团了，金色丝线如今虽然依旧攻击性强，但平滑而灵活，经常一缠白色丝线就是数小时。
　　虽然并没有和永久标记沾边，但郁舟还是会在这段时间内被弄到哭。
　　这次也是一样，好不容易熬过去，郁舟没力气地窝在晏深怀里，抓着晏深的手指，咬住指尖用牙碾。
　　这是小omega弱弱的泄愤方式。
　　晏深简直像个神经病，越被咬越愉悦，冰薄荷裹住少年，毫不掩饰地散发餍足的因子。
　　郁舟察觉到了，气到咬得又用力了一点，在对方略有粗粝的指腹上留下了一道齿痕。
　　末了，抬头问：“你不疼吗？”
　　被喜欢的人这样亲昵对待，怎么可能顾得上被咬的那一点痛感，更何况郁舟的力气确实小到像在调情。
　　晏深低下头，亲吻郁舟的额头。
　　“不疼，舟舟还想咬别的地方吗？”他温声道，“都给你咬。”
　　郁舟闻着自己身上主调是冰薄荷的桔梗花信息素气味，忽然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我能咬你脖子吗？”
　　omega一直是被alpha标记的，虽然知道没什么用，郁舟还是想咬着玩。
　　后颈是一个alpha最重要的底线，从某种角度上代表着这个A的威严。
　　晏深却毫不犹豫，扶了扶少年的腰：“咬吧。”
　　郁舟直起身子，凑到晏深颈后，对着月泉体的大致位置来了一口。
　　他没有标记专用的尖齿，咬不破，只是在那里留下了一片红痕。
　　却也足够新奇了。
　　折腾了这一小会儿，郁舟又累了，重新乖乖躺回了晏深怀中，坐在对方腿上。
　　半晌，轻声问：“你什么时候走？去几天？”
　　“三天后。”晏深一个个回答郁舟的问题，“一周之内一定会回来找你。”
　　“我能和你一起去前线吗？”郁舟抬起眸问，想起自己这副破身体，又放弃了，“算了，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吧。”
　　没想到晏深却给出了反常的回答：“可以。”
　　“你的精神力很高，如果和我在一个星舰中就不会有危险，想和我一起吗？”alpha揉了揉怀中人蓬松软黑的碎发，“只是那些虫族被杀掉时可能观感很差。”
　　郁舟漂亮的眼睛因为惊喜而微微瞪圆了些，清丽而明亮。
　　“我想去。”他有些急切地说，生怕晏深反悔，“我不怕那些虫族，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郁舟很少这么直白地说出这种明显带有喜爱的话，耳朵尖都在发热。
　　晏深眸底情绪愈发深重了些，圈着郁舟的力度忍不住又收紧了一点。
　　“好。”他低声道，“我们一起。”
　　三天后。
　　荒星边防线上停了数排严阵以待的星舰和突击飞行器，alpha们穿着作战轻甲，按照无数次演练和实战的经验，登上了伴随他们多年的星舰。
　　这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
　　每个人都想为了家园和人类的安稳未来而奋力，然后赢。
　　侦查员终于传来了虫族的最新动作，它们武装了无数会飞的攻击性硬甲虫，几乎出动了所有的飞船，正浩浩荡荡地向荒星赶来。
　　飞船中，每台都放置着精神力干扰仪。
　　出动干扰仪会对不够稳定的精神力造成很大的影响，对稳定的则是造不成威胁，虫族的精神力发展比人类弱，但比人类要稳定，所以它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晏深没有浪费任何时间，沉声道：“出发。”
　　训练有素的军队飞速出动，一艘艘星舰沿着严密规划的路线闪了出去。
　　他们走的不是正常的星际轨道，直接在半路把那群虫族截住了。
　　虫族本想搞偷袭，却没曾想直接撞上了晏深的队伍。
　　它们一下子乱了阵脚，开始乱扫射。
　　边防的军队每天都在晏深的压迫下进行反应力训练，这种根本阻碍不到他们。
　　炮火相撞，几艘星舰直接杀出了一条血路，仅有两艘飞行器被击落。
　　这种伤亡却也让晏深不悦了，他顺手拉上了郁舟的安全装置，星舰一个反转，硬是从黑压压的虫族中边杀边冲了过去。
　　直逼虫族队伍最后方的，虫族首领的飞船。
　　有很多飞行虫和几艘虫族的飞船发觉了晏深的意图，疯狂追了上来，却要么被晏深随手扔出的炮弹打穿，要么被其他星舰拦截，缠住。
　　虫族首领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看着晏深如预料般进入了干扰仪的控制范围，立刻下令：“启动干扰仪！”
　　它看着在一旁因为颠簸而脸都发白的苏岚，虫眼眯成一条缝：“你最好是保证晏深会出事。”
　　“一定会的……王。”苏岚晕飞船，困难地讨好道，“咱们先躲避他，在干扰仪下，不出半分钟，他应该就坚持不住了。”
　　虫族首领一挥手，驾驶虫便操纵着飞船开始绕。
　　干扰仪的功力开到了最大，其实在一瞬间还是对根基不稳的晏深造成了影响。
　　他手指握住控制器的力度加重了一瞬，可是紧接着，手上便覆上了温软的触感。
　　是郁舟。
　　小omega握着alpha的手，轻轻放出了温和的调和精神力。
　　强大的力量直接屏蔽了周遭干扰仪的所有信号。
　　晏深原本就没受到太严重的影响，现在直接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他一把将郁舟扯进了怀中圈在身前，飞速亲了一下少年的鼻尖。
　　接着抬眸，温和消失殆尽。
　　星舰势不可挡地向虫族首领的飞船袭了过去。


第77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41）
　　虫族的飞船将火力开到了最大，却依旧被身后的星舰死死跟着，甚至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虫族首领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对苏岚怒目而视：“为什么他还没有崩溃？”
　　苏岚哪知道为什么。
　　难不成晏深的精神力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但如果没有，帝君为什么找匹配的omega给晏深当抚慰剂？
　　苏岚的手紧紧抓着扶杆，攥到发白。
　　他艰难道：“您再等等，将干扰仪的信号增大，晏深一定是在强撑……”
　　在一旁的虫族副官小心地开口：“王，干扰仪已经开到最大了。”
　　“没用的废物！”虫族首领蓦然起身，身侧瞬间弹出两把利刃，顷刻间扎穿手掌，将苏岚和副官都钉在了飞船壁上。
　　副官是虫，痛感弱，墨蓝色的血液黏糊糊地流出来也不吭声。
　　苏岚却疼到浑身都在发颤。
　　直接被钉穿手掌的痛简直比之前受过的任何伤都要让人痛苦，他额头上的冷汗仅仅几秒就汇成了滴，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几乎要昏过去。
　　虫族首领瞥了他一眼，手一收，飞出去的利刃又飞了回来。
　　苏岚没了支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捂着血，紧咬着牙让自己不哀嚎出声。
　　就在这时，原本还算平稳的飞船忽然从尾部传来一声巨响，船身猛地剧烈震动。
　　虫族首领差点摔倒，它稳住身子，展开翅膀飞到了飞船的操控舱里。
　　开飞船的驾驶虫看到首领过来，立刻跪下：“我们的飞船……被后面那艘星舰袭击了！”
　　说话间，又是沉重的一击，飞船竟然开始发出紊乱的轰鸣，飞起来速度明显下降了一点。
　　驾驶虫连忙起身，将拉杆拉到最大，脸色有点难看：“他快要追上我们了，现在飞船在那艘星舰的射程内……”
　　只是刚在射程内，就打的那么准。
　　干扰仪已经运作了三分钟了，如果晏深的精神力真的有问题，别说追击，怕是连保持清醒都困难。
　　虫族首领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苏岚提供的情报是假的。
　　它一双冷森森的虫眼接着远远地看了过去，不带任何温度。
　　苏岚也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他顾不上手掌的疼痛，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朝虫族首领走过去：“王，您听我说……”
　　他甚至没来得及说完话。
　　脖子上就骤然传来轻微的痛感和凉意。
　　苏岚眨了眨眼，连意识都来不及有，便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虫族首领收起了手中的遥控器，差遣手下将被毒死的苏岚丢出飞船。
　　接着下令：“告诉全军，用最快的速度返回！”
　　首领不是傻子，知道这次一定没有好结果，而一旦被晏深的队伍击败，虫星可能几十年内都不会恢复元气了。
　　【宿主，任务进度上升至92%。】
　　郁舟的耳侧传来了小A的提示音。
　　这些天，任务进度爬升到到86%后就没再动过，现在忽然又有了一截飞跃。
　　是苏岚在虫族那边遇害了吧。
　　【我知道了。】
　　郁舟垂下眸，难免有些感慨。
　　剧情线有那么多个可以改变的节点，如果苏岚在任何一个转折点选择了善良正义，如今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不同情苏岚，毕竟每一步都是那人自己选的。
　　郁舟往晏深怀里凑了凑，重新凝聚起精神力，保护alpha的安全。
　　晏深知道小omega不需要让他分出精力，专心操纵着星舰继续追。
　　同时给身后的军队下了令。
　　“将虫族打散，主力军往黑洞里逼。”晏深道，“首领这边交给我。”
　　上百艘星舰立刻回复了“收到”，开始执行任务。
　　晏深一只手将郁舟又揽紧了些，另一只手操纵着星舰指挥屏，灵活地猛然俯冲下去。
　　他熟悉虫族飞船的构造，知道哪里是视线盲区。
　　果然，看不到晏深，飞船开始乱了航线，在一个陨石堆周围露出了弱点。
　　晏深用精神力连接了星舰，一排能量炮密集地打了出去。
　　弹无虚发，直接震坏了虫族飞船的控制器。
　　体积比星舰大数十倍的飞船开始摇晃，飞船边上飞出一排攻击波。
　　alpha瞬间操纵着星舰在空中翻了好几圈，避开了所有的攻击。
　　郁舟下意识抓紧了晏深的胳膊，脸色有点发白。
　　这比过山车晕。
　　感受到来自少年的力度，晏深有些后悔把郁舟带过来和自己一起了。
　　他忘记了郁舟没有经历过这种训练，在空中这样一定会难受。
　　小omega却在这时抬起头，直接踮脚亲了晏深一下。
　　“别管我，我没事。”郁舟语速很快，脸侧带着薄红，“先杀了那些虫族。”
　　他翻了翻自己的系统商城，终于找到了一个防晕的药剂，用积分买下来后就用了，很快就不再难受。
　　晏深放下心来，又一次从下方突袭虫族飞船。
　　他先前的换弹指令已经进行完成了，能量炮里装备了更强劲的弹药，星舰像流星一般闪过，在飞船正上方投下了炮火，接着飞速移开。
　　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响。
　　强劲的气流让星舰差点被掀个跟头，晏深急转着回头，看见虫族飞船的一翼果不其然已经被炸坏。
　　虫族首领似乎已经彻底乱了阵脚，困难地驱使着飞船向另一边的战区开过去，似乎是想要解救被围困的虫族大部队。
　　晏深怎么可能给它这个机会，他动作又稳又准，迅速在飞驰中又投下了刚刚的攻击。
　　飞船根本躲不开，几下之后，轰然炸开。
　　于此同时，另一侧的人类军队也将大部分虫族打死，剩下一些乱飞的虫族飞行器要么被炸开花，要么被卷入不远处的黑洞之中，万劫不复。
　　蓝星，大获全胜。
　　晏深派了一支分队去清剿Eternity上的余孽，自己则是带着郁舟回到了荒星，落了地。
　　下星舰时，郁舟才发现自己腿都在发软。
　　即便是知道结局已经被改写，他还是会为晏深和蓝星感到紧张。
　　alpha看出了少年的乏力，拦腰将人提了提，单手竖抱在了怀中。
　　“荒星不如庄园舒适，咱们明天就回家，好不好？”晏深问。
　　“你怎么，那么着急啊。”郁舟放松地被抱着，小声开口。
　　说完话，他才想起来。
　　回去再过两天，他就满19周岁了。
　　晏深是急着回去订婚吧。
　　郁舟脸更红了。
　　然而，他们在荒星的最后一个夜晚到来时，系统中显示的拯救进度，终于跳到了100%。


第78章 星际战神A×体弱抚慰剂小O（42）
　　小A的声音是在郁舟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响起的。
　　【宿主，拯救进度已经达到100%了。】
　　睡意被清扫一空，郁舟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他在晏深怀里被抱着，很温暖，冰薄荷的气味也很让人安心。
　　但郁舟心却开始像缠成团的丝线一样，乱了起来。
　　从任务进度爬上80%开始，他就刻意避免去想任务完成后脱离世界的事情，但该来的总会来。
　　【小A，】郁舟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最开始其实以为任务会完成的比现在早，那时候我想，我再等等，等到看晏深赢。】
　　【宿主，你已经看到了，蓝星赢了。】小A轻声道。
　　【嗯。】郁舟闷闷应了一声。
　　蓝星赢了，晏深也不会有危险了。
　　他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呢？
　　小A像例行公事一样，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宿主，其实你可以选择留在这个世界的，你想留下吗？我觉得任务对象和你……】
　　【不。】郁舟顿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在这里确实过的很快乐，有好朋友，也有……在意的人，但我不属于这里。】
　　喜欢这里，和留在这里不是一回事。
　　这和上一个世界，是一样的道理。
　　小A耐不住了，机械音里带了些烦躁：【为什么宿主不愿意在这些世界停留呢？有很多快穿者也会在某个世界找到自己的归宿，然后就这样留下来。】
　　郁舟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因为我想回我的原世界，那里有很珍贵的东西。】
　　他说这话时，指尖都在轻颤。
　　有时候，郁舟已经分不清这是执念还是对自己的洗脑，也许两者都有，因为他在某些瞬间确实会分不清。
　　分不清原世界和任务对象哪个更重要。
　　那些身影不断重叠，郁舟怕自己对任务对象的感情是源于路祁言，又怕不是。
　　因为如果不是，他迟早会因为任务对象而放弃离开。
　　不断重复这句话，就是怕有朝一日迷失在不属于他的世界里。
　　小A顿时不说话了。
　　每次郁舟提到想要回原世界，小A就安静了很多。
　　郁舟连忙岔开了话题：【能帮我准备一下吗？我准备脱离世界了。】
　　小A道：【好。】
　　他语气很低落，只不过机械音体现不出来太多的情绪。
　　半晌，小A又问：【宿主，你离开前，有什么想和任务对象说的吗？】
　　【你能帮我传达吗？】郁舟笑了。
　　【不能。】小A说，【但说给我听，比闷在心里好。】
　　有一瞬间，郁舟觉得小A真的很懂他。
　　和晏深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每天都被全心全意地喜欢着，他又不是石头，怎么可能不动心。
　　郁舟小声说：【那就告诉他，不许把小行星送给别的omega吧。】
　　他在脑海中这句话刚说完，腰上的胳膊就忽然收紧了一下。
　　alpha喑哑的嗓音自身后传来：“舟舟。”
　　郁舟心猛地跳起来，几乎是顷刻间就被汹涌的情绪淹没了。
　　小omega不可控地红了眼眶，却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轻轻问：“你还没睡呀？”
　　“没睡的是你。”晏深微微低头，啄吻郁舟的后颈，“你的信息素告诉我，你不太开心，做噩梦了吗？”
　　“没有。”郁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直到晏深强迫着他翻过身面对着对方，他才发现自己的眼睫已经被打湿成一片了。
　　“怎么哭了。”晏深用指腹轻柔地擦了擦少年通红的眼尾，“宝贝儿有什么事和我说，好不好？”
　　“没有……我没事。”郁舟钻进了晏深怀里，无赖地用alpha的衣襟擦眼泪。
　　晏深抱着郁舟，轻轻拍背，亲着头发哄。
　　过了好一会儿，郁舟才止住哭，埋在晏深怀里一动不动。
　　“舟舟。”晏深低声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想把Eternity送给你吗？”
　　郁舟半晌才动了一下，像是摇头。
　　“不只是因为想要永恒。”晏深说。
　　“那是因为什么？”郁舟终于出声了，带着委屈巴巴的哭腔。
　　alpha揉了揉郁舟的黑发：“等以后再告诉你。”
　　“我不喜欢以后。”郁舟又开始眼眶泛红了，“如果我以后听不到了呢？”
　　“那就让星空告诉你。”晏深嗓音轻柔，“光束和尘埃能穿越亿万光年的距离而不湮灭，你会听到的。”
　　郁舟又不说话了。
　　他会听到吗？
　　希望会吧。
　　小A已经在进行离开世界的传送了，几秒过后，郁舟眼前一黑，意识混沌了起来。
　　他的最后一丝意识被抽离。
　　晏深把迷迷糊糊的小omega抱在了怀里，亲了一下。
　　“想把那颗行星送给你，是因为你说过你喜欢看星空，说要是能有人摘颗星星给你就好了。”
　　“说着自己记性好，却把这些事情都忘了。”
　　“怎么又笨又让人放不下……”
　　晏深幻化回了原本的样子，眼尾小痣在垂下眸时隐藏在了眼睫投下的小片阴影中。
　　银河的流转停滞。
　　星际的世界，也陷入了暂停。
　　*
　　回到快穿空间后，郁舟就抱着膝盖坐在床尾，不吭声。
　　他闻闻身上，一丝冰薄荷的气味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郁舟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陷入了omega筑巢期。
　　但身上并不难受，空荡的只是心底。
　　他努力放空大脑，就这样又坐了一天。
　　快穿空间是虚空，没有黑夜白天的变换，这个一天还是小A告诉他的。
　　光球慢慢飞到了郁舟身边，绕了两圈：“宿主，别不开心了。”
　　“我还好。”郁舟说。
　　“既然已经选择离开任务世界了，就不要再想那里发生的事情了，主系统会模拟你的人物，继续维持世界平衡的。”
　　郁舟：“我知道。”
　　“那要准备下一个世界吗？我觉得宿主需要休息一下。”
　　“我知道。”
　　“……”小A觉得这样不行，“舟舟！”
　　郁舟一下子抬起头：“你叫我什么？”
　　“宿，宿主。”小A还以为郁舟不乐意，连忙改回了称呼。
　　郁舟揉了揉额角，感觉魂终于被叫回来了：“没关系，你随便称呼我……我坐了多久了？”
　　“一天。”小A放小了声音，“其实，你还会和他再次相遇的。”
　　小A飘的远，最后一句话基本上是咕嘟，郁舟没听清，也没问。
　　他只是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身子，缓缓站起身来。
　　“223和047还在吗？”郁舟看向光球，“我想见他们。”
　　他有问题要问。


第79章 有些事情，他必须要知道答案
　　郁舟巴巴地坐那儿一天，并不是完全在发呆。
　　相反，他越想，越觉得很多地方都太怪异了。
　　包括小A。
　　所以他想问的，不能让小A知道。
　　郁舟在快穿系统不认识别人，223和047算是他有过一面之缘、能说得上话的人，就只能问他们。
　　有些事情，他必须要知道答案。
　　“他们在上次在的地方，需要我带你去吗？”小A轻声问，“……舟舟？”
　　郁舟摇摇头，摸了摸小光球：“我记得路。”
　　他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脚踝，穿上鞋走出了小房间。
　　中途，又一次路过了森严的主神殿。
　　以往郁舟从来没有想靠近的冲动，这次不知为何，下意识缓缓走向了主神殿的台阶，却被系统符文拦截住了。
　　主神殿似乎向来只有主神一个人，别人不能进入。
　　郁舟忍不住想。
　　一个人待在虚空里，不会寂寞吗？
　　但转念一想，这不是他该担心的问题。
　　郁舟没有再试图进入，而是转身向他记忆中的方向走了过去。
　　223和047果然在那栋高大球形建筑的9层。
　　郁舟到的时候，223正在房间中央拍打着那台破机器，047在一旁的摇椅上盖着毯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翻看手上的书。
　　一个乱七八糟，一个岁月静好。
　　223没看到郁舟进来，还一边修一边转头对047道：“七七，你能不能来搭把手？”
　　“我不会。”047说着，将散落的银白长发拨到一旁，翻了一页书。
　　他的身体似乎也不好，捂着唇轻咳了两声，抬头便看见了郁舟。
　　浅咖色的眸子睁大了一点，染上了适才没有的温和。
　　“舟舟。”047挥了挥手说，“欢迎回家。”
　　“什么？”223从机器里面钻出来，趴在地上转头看向门的方向，惊讶地问，“小郁怎么来了？”
　　郁舟没有再迈步：“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当然没有。”223连忙摆手，把郁舟请了进来，在空间里放置了几个椅子，请对方坐下。
　　郁舟道了谢，斟酌着词句开口：“我今天过来，是有些问题想问你们……当然，如果不能说，直接告诉我就好，我不会追问的。”
　　223从系统里又拿出了几碟甜点：“你问，我们没什么不能说的。”
　　郁舟眉眼轻弯：“好。”
　　“我想问，”他道，“你们系统的命名都是数字吗？我的系统叫A，他是什么存在？”
　　223拿甜点的手瞬间僵住了，头上开始冒冷汗。
　　“呃……”047垂着眼不说话，223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其实系统也不全是数字命名，A那种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他是隶属于主神的……高级系统。”
　　一套很完美的说辞，223说完自己都松了口气。
　　郁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快穿者会不会影响世界线？”他抬起眸，“世界线中的任务对象会不会因为我的内心而出现一些本不该有的行为？”
　　“这，这怎么会呢。”223又开始冒冷汗了，“你是在完成任务时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这在不在常理之内，”郁舟无意识地捏着自己指尖，“我总觉得我能在世界线中看到熟悉的人的影子，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会不会任务对象都被魂穿了……”
　　“是你想多了。”223立刻道。
　　主神叮嘱过，不能说这些事情，223当然要守口如瓶。
　　郁舟看向223，在对方的眼底只找到了坦荡和确信。
　　那……看来是他想的太多了。
　　也对，任务世界都是不同空间的，又怎么可能把他原世界的人召唤过去。
　　郁舟点点头，又一次说：“谢谢你们。”
　　他特地绕开了那个机器，不想再被莫名其妙拉进去去往下一个世界。
　　他还有一天的假期呢。
　　郁舟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睡了一觉后拿出本子开始写记录。
　　他总习惯把去过的世界都记录下来，上次没来得及，这次要两个世界一起写了。
　　本子上落下清秀的字迹。
　　【低阶世界培训完毕，进入高阶世界，任务目的：拯救“反派”。
　　世界1，拯救对象：贺承野。
　　一只北美狼化人，眼尾有一颗小痣。喜欢咬人，有时候凶，有时候很温柔，好哄。
　　没有见过他的狼尾巴和狼耳朵（想看）。
　　喜欢用带有冰薄荷气味的洗涤剂或香水。喜欢抱我。
　　世界2，拯救对象：晏深。
　　蓝星的SSS级alpha上将，在庄园里种满蔷薇花。
　　喜欢咬人，喜欢抱人，有时候会有脾气，但很好哄，大多数时间很温柔。
　　信息素气味是冰薄】
　　笔尖停在了最后一个字上，洇开了一团墨色。
　　郁舟写不下去了。
　　真正放在一起，才会发现这两人的特质有多像。
　　就算跟他自己无关……那这两个任务对象之间真的没有关联吗？
　　郁舟忍不住了，放下笔站起身再次朝着223和047在的地方跑去。
　　047已经离开了，223却在联通主神。
　　他问道：“主神，绑定后的系统还能更换宿主吗？”
　　223还记得那天和主神连通后不久，047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好了，经常裹着毯子，在摇椅上一坐就是一天，昏昏欲睡。
　　系统也有自己的房间，但每个系统都会为自己的房间加防护，其他人未经允许进不去。
　　223却在一天晚上经过047的房间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一道陌生男声在私语，紧接着就是047反常的低声呜咽。
　　223一惊，想走近询问，这些声音却在下一刻被隔绝了。
　　憋了好几天，223才又旁敲侧击地问047和新宿主是不是相处的不太好。
　　047的表情很冷静，手却下意识攥紧了毯子角，嗓音有些哑：“你别提他。”
　　这太反常了。
　　223才想问问主神，实在不行就解绑换宿主。
　　不过还没等到主神的回答，下一刻开着的房门处便站了一个因为跑过来而气喘吁吁的人。
　　郁舟用手撑着门框，急喘着气：“223，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
　　223和主神的连接还没切断呢，他怕极了自己说错什么话被主神知道，连忙合掌道：“你先稍等我一会儿。”
　　郁舟点头，平复着呼吸走到了房间角落。
　　那里依旧是那台误把他送走的机器。
　　他原本不想靠近，可他隐隐约约看到了光屏上面的小字。
　　【世界1：身份小垂耳兔，灵魂修补增加10%……
　　世界2：身份omega，精神力由系统提供，修补增加……】
　　郁舟的脚步猛然僵住了，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这是……对他的记录？
　　灵魂修补又是什么意思？
　　那些字驱使着郁舟不可抗地朝着那台机器走过去，想一看究竟。
　　然而，刚一走到机器范围内。
　　光屏就骤然散开一个光圈，将郁舟笼罩了进去，不出三秒就完成了……通往下一个世界的传送。
　　223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回过头。
　　石化了。
　　机器就是因为又故障了才被他堆到角落的，他打算扔掉旧的，重新为新的植入程序。
　　可是现在——郁舟又双叒叕被弄进去了？！
　　还是极速传送，很快就会闭合空间的那种！
　　他颤着嗓音：“主神大人……”
　　“先别废话。”主神的声线像冻结了一般冰冷，“空间还能打开吗？”
　　223：“好，好像不能。”
　　周围的温度好像更冷了。
　　通话被切断。
　　华贵的主神殿内，男人盯着下一个名为“无限游戏”的小世界，眸色浓深如墨。
　　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跟紧郁舟，在空间闭合前，只传送了自己的部分神识。
　　有性格，有情绪，有常识……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对郁舟的记忆与爱。
　　殿内的装饰水晶受到烦躁的能量波动，随着尖锐的碎裂声而炸成碎片。
　　而与此同时，漆黑的环境中，郁舟缓缓睁开了眼睛。
　　耳侧熟悉的小A的机械音传来，让人多了些安心。
　　【宿主，欢迎来到新世界。本次行动任务：拯救故事线中的反派邪神，祈妄。】


第80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主神不完整传送）
　　原世界线故事正在缓慢传输，郁舟有些头痛，撑着软弱无力的身子站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只知道周遭的环境很潮湿，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漆黑不见五指。
　　郁舟有些气鼓鼓地开始在黑暗中摸索。
　　边摸，边在心中告诫自己长记性——他以后，一定再也不靠近那台破机器了！
　　指尖忽然碰到了一个冰冷的硬物，郁舟心一惊，小心翼翼地又碰了两下，才摸索出那是门把手的形状。
　　他松了口气，缓缓压下门把手，探出脑袋往外看。
　　不同于房间内，外面是一条山村民宿风格的木质走廊，每隔几米悬着一盏灯，灯光却是幽绿色的，显得诡异而阴森。
　　走廊的尽头站着一群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故事线还没有传输完毕，郁舟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又轻缓地把门往回关。
　　然而，这细微的动静还是被注意到了。
　　走廊那头的人齐刷刷地探头向他看过来，过了几秒，派过来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你是这里的原住民吗？”那男人警惕地看着郁舟，问。
　　郁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观察着男人的神情，半晌摇了摇头：“我和你们是一样的。”
　　男人还是没有放松警惕，说：“你把左手给我看一眼。”
　　郁舟扫了一眼系统背包里“可用”状态的瞬移符，将左手伸了出去。
　　这一伸出去，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奇怪的数字，写着27839。
　　看到这行数字，男人神色稍霁，重重松了一口气：“原来你也是玩家，排名两万七千多名，你是新人吧。”
　　还没等郁舟回答，男人就招呼另一端的一群人道：“这里还有一个玩家。”
　　那群人有六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长靴与便装的御姐，美艳而利落，长发低垂着束在脑后。
　　跟在她身后的是个留着至肩狼尾发的男人，约莫二十余岁，长了一双看起来很多情的桃花眼。
　　再后面的几个人就有些普通了，还有两人低着头在小声抽泣，郁舟看不清他们的脸。
　　美艳姐姐缓缓在郁舟面前站定，淡声道：“这就对了，这个副本一共有八个人，加上他刚刚好。”
　　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徐烟。”
　　郁舟也说了自己的名字，跟她轻轻握了下手。
　　借着幽绿色的光晕，他看见徐烟的左手手腕内侧也有一个数字，32。
　　“哎呀，”桃花眼的男人笑了，语气却不怎么友善，“徐姐还是那么擅长和别人打交道，有这个时间客套，不如想想这个副本我们该怎么过吧。”
　　他看了一眼郁舟的手腕：“这是高难度副本，八个人里面三个新人，可不是很乐观呢。”
　　“闭嘴，楚衣。”徐烟回头看了桃花眼男一眼。
　　楚衣举手作投降状。
　　他的手腕上同样有一串数字，218。
　　郁舟听着他们的谈话，再结合已知信息，逐渐明白了这串数字的寓意。
　　这应该是他们口中的“玩家”的排名。
　　数字越小，证明排名越高，实力也就越强。
　　这个世界……似乎有些危机四伏。
　　就在郁舟想到这儿时，脑海中小A终于将世界信息准备好了，一时间，大量的背景故事涌入意识。
　　这是一个无限流的世界。
　　数年前，世上出现了一个名叫“死亡圆桌”的系统，将许多人随机拉入了系统之中，要求他们通过“游戏副本”。
　　说是游戏副本，其实是恐怖小世界。
　　玩家要避免触犯死亡规则，要躲过鬼怪的追杀，还要在规定的天数内完成副本的任务，找到下一个副本的线索，否则将会全军被抹杀。
　　每次从副本出来后，玩家会有一段休息时间，从一天到半个月不等。
　　他们的手腕上有数字，数字会随着玩家在所有人中的排名而改变。
　　成功从副本逃出来的人排名会上升，获得的休息天数也就越多。
　　故事线中，主角团是由徐烟、楚衣等人构成的，还有一位排名01的玩家，叫做闻牧。
　　要从这个副本出去后，主角团才会真正走到一起，组队行动。
　　这次，故事线中主要角色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相反，他们最终成功找到系统的命脉，毁掉了这个一直在杀人的系统，将所有不幸被拉入的人全都解救了出去。
　　郁舟这次的身份是被拉入系统的小玩家，拯救对象则是“死亡圆桌”系统中的反派邪神boss，祈妄。
　　祈妄是邪神，是一个偏执而疯狂的邪神，他穿梭于各个副本之间，不杀人，却享受将人类拖入恐惧深渊的玩弄感。
　　主角团最后将要捣毁系统时，遇到了祈妄。
　　邪神是比鬼怪要高维的存在，以主角团的能力，对上祈妄没有绝对的胜算。
　　祈妄却主动放了他们一马，理由是：玩腻了。
　　于是，他和所有副本鬼怪一起覆灭在了系统之中。
　　看完故事线，郁舟开始思考。
　　【祈妄不是穷凶极恶的存在，不应该就这样轻飘飘地死掉。】小A在一旁适时道，【宿主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可是我不能阻挡主角团救出所有人，系统被毁了，祈妄也活不成吧？】郁舟问。
　　如果小A可以摇头，他一定摇头了：【不是的，宿主。有一个办法可以同时保证不干扰主角团的同时解救祈妄。】
　　郁舟不解：【什么？】
　　【就是，】小A说，【与邪神签订从属契约。你只要让祈妄心甘情愿归顺于你，他就能在你离开系统之时，跟随着你一同离开。】
　　从属契约？
　　郁舟却觉得这没有说起来那么简单。
　　除非……祈妄和前两个世界的任务对象一样。
　　或者说，祈妄就是“他们”。
　　郁舟还没忘记自己的猜想，定了定神，很快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徐烟说话了：“既然人齐了，咱们就继续讨论副本内容吧。”
　　她从腰侧的匕首袋中拿出了一张卡片：“这是我在上个副本拿到的线索——新嫁衣。”
　　“这里是个山村，刚来时，我已经向村长打听过了，”徐烟道，“这座山村被河神诅咒了，人进来，便出不去了。”
　　郁舟问：“为什么会被诅咒？”
　　“因为，”楚衣缓缓开口，“村里人用纸扎人扮作新娘，欺骗了河神。”
　　这座山村，名叫双河村。
　　说是双河，也并不是村子里有两条河，而是因为在经过村子时，原本一条宽阔的大河忽然奇异地分成了两支，一支河水清澈，一支河水浑浊。
　　十几年前，村里的一切都很正常，耕织有序，日渐繁荣。
　　可是八年前的一天，村子里有一户人家的女儿在那条清澈的河边失足，明明河水也并不是很湍急，她却被卷入，从此失踪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自那之后，那条清澈的河也变得浑浊了起来。
　　这是厄运的开始。
　　村里的水源开始干涸，土地减产，最严重时甚至连年颗粒无收，饿死了很多人。
　　像所有的传统故事一样，在村里人陷入绝望之际，从村外来了一个神秘的道士。
　　道士告诉村长，是溺死在河里的女孩唤来了河神，河神是不知满足的，必须要每年都给河神献祭新娘，才能缓解村庄的困境。
　　村长惶恐地点头，没过几天就从村里绑了一个女孩，给她换上嫁衣，连带着现宰的猪牛一起放到了船上。
　　船顺着那条莫名变浑浊的河流到了远方，没过几天，村里竟然罕见地下了一场雨。
　　接着，有些原本干枯的禾苗竟然活了过来，几周后变得成熟，解了燃眉之急。
　　村长对道士千恩万谢，按照他的指示开始每年抓女孩去献祭。
　　第二年，第三年……
　　村庄的状况逐渐好了起来，也不再有人饿死了。
　　但是，那些被送去献祭的女孩却像第一个女孩一样，下落不明，连尸体甚至衣服碎片都找不到。
　　从第一年，村里的女孩就开始连夜潜逃，到了第四年献祭的当天，整个村的年轻女孩就只剩两个了。
　　其中一个，村长的瘸子儿子喜欢。
　　另一个女生拼命哭喊逃跑，却还是被打晕了换上红嫁衣，绑住手脚扔到了船上。
　　村里的状况又好了不少。
　　可是第五年能献祭的女孩就只剩一个了。
　　村长的儿子恳求村长不要送走她，村长很为难，最后还是冒着风险用纸人扎了个女孩，为纸人穿上了嫁衣，船只带着比以往还要多的贡品沿河而下。
　　理所当然的，河神不买账了。
　　从那天起，所有试图下山的人都会离奇失踪，村子又开始干旱缺水，就连牲畜都开始染病死亡。
　　原本有上千人的山村，这些年间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在副本开启后，只剩下了不到百人。
　　“这是村长告诉我的信息，”徐烟说，“NPC口中大部分情况应该是属实的，但也不能全信。”
　　“现在是凌晨，我们等天亮就去探查这些信息的真实度，”她看了一圈站着的玩家，语气平淡，“如果觉得危险，不想和我们一起行动，可以选择自己待在民宿的房间里，不过你的死活，我们也不会在意。”
　　没有一个人提出脱离大部队，就连队尾的两个原本在哭的新人都停住了啜泣。
　　郁舟搜寻着记忆，找到了这次副本的最终任务。
　　【五天后是献祭日，请在献祭日之前找到事情的真相，完成“对河神的献祭”。】
　　事情的真相？
　　即便是没有过副本的经验，郁舟还是察觉到了任务条给出的提示。
　　很显然，对河神的献祭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村里的人很有可能不会告诉他们实情，就算如实回答，也有可能与真正的事实相差甚远。
　　距离献祭日还有五天，时间并不充裕。
　　郁舟不知道河神是不是邪神祈妄，但他……想赌一把试试。
　　“徐烟姐，”郁舟抬起眸道，“我们能不能在献祭日之前去往河流的尽头，一探究竟？”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向他看了过来。
　　有人忍不住开口：“新人没经验别瞎想，你知道副本是多危险的存在吗？在这里，一旦死了就是真的没命了。”
　　徐烟点头：“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河流下游太危险，去了很有可能会出事。”
　　一开始来找郁舟的那个男人也附和道：“更何况我们也没有船，你要怎么让村长答应将献祭用的船给你用？”
　　双河村人力财力物力都有限，造一艘船要好几个月，现在村里只有一艘，村长不会答应将船借给陌生外来人的。
　　“等等哦。”楚衣忽然拖着长音，打断了他们的劝说。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可以去往河流下游。”他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带着笑意，“郁舟看起来胆子够大，长得也好看，要不……你来当河神的新娘？”
　　“楚衣！”徐烟忍不了了，回头呵斥了一声，“你玩够了没有？这是副本，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我是不是开玩笑，也要看当事人感觉如何吧。”楚衣耸了耸肩，“他自己刚才说的，想去下游。”
　　“是。”郁舟忽然说。
　　諵枫　漂亮的少年靠在了门框边，认真道：“我想去下游见河神一面，我有把握能说服村长，并且我保证会安全回来，将看到的情报都告诉你们。”
　　徐烟的眼神变得有些诧异，好久才轻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个新人，进入副本的第一天就想要直闯boss老巢，属实是有些荒谬。
　　“我会对自己的生命负责。”郁舟说，“你们在村里也要小心。”
　　其余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儿，逐渐点头答应了下来。
　　徐烟看着郁舟，眸中流露出打量之意。
　　这个新人，和她想象中很不一样。
　　如果这个副本能在对方的帮助下很轻易的通过，她也许会考虑……将少年拉入自己的队伍。
　　郁舟没有加入其他人询问村民的队伍，天还没亮，他就围着村庄绕了一圈，终于劝说一户没了女儿的家庭将嫁衣和盖头都送给他。
　　嫁衣能更好地将河神引出来。
　　郁舟身形本就纤瘦，嫁衣在他身上虽然稍短一截，但乍一看竟意外的合身。
　　他又借了点儿唇彩，在唇上薄薄涂了一层。
　　镜中的少年在红嫁衣和盖头的衬托下，竟真有了几分雌雄莫辨的美。
　　装束完，一抹亮光刚刚从山头上升起。
　　郁舟知道时间快要来不及了，连忙提着裙子就往村长那里跑。
　　虽然身体不行，三步一喘，但聊胜于无。
　　【宿主，】小A忍不住问，【你要怎么劝村长将船给你呢？献祭日也不是今天，可能没有那么容易……】
　　郁舟跑不动了，扶着膝盖急促轻喘。
　　过了会儿，才回答道：【谁说我要劝他了？村长不见得是好人。】
　　小A一懵：【啊？】
　　【给我准备体能增强剂，】郁舟拍拍手说，【我去偷船。】
　　他必须要尽早找到河神，然后找到祈妄。
　　……验证他的猜测。


第81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2）
　　根据故事线中所带的信息，船从双河村的河流飘到女孩们消失的地方要将近一小时，度过体能增强剂的冷却期绰绰有余。
　　村长家沿河，郁舟远远看到了摆在村长家院子里的大木船。
　　村长不在家，只有那个瘸腿的儿子坐在屋内喝茶，视线集中在茶桌上。
　　好机会。
　　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偷。
　　郁舟甩了一张瞬移符，顷刻间就把船移到了水面上。
　　他用了体能增强剂，没两分钟就跑到了江边，跳到船上，用力摇桨。
　　体能增强剂失效时，船也获得了足够的动力，在河面上缓缓飘着。
　　朦胧的天色中，郁舟长舒一口气，无力地趴在了船尾。
　　镶着银饰的红艳盖头紧跟着垂在少年脸侧，衬得他更为肤白唇红，明艳动人。
　　双河村隐在了雾气之中，越从远处看越显得诡谲。
　　没过多久，便再也看不清。
　　郁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挪了半天挪到船头，看着前方的河面。
　　看了一会儿，他逐渐发觉了不对劲。
　　河底……似乎有什么东西。
　　混浊的河水隐藏了那些东西的身影，但依旧能看出那是一块块深色，像是鱼类，围在他的船下绕来绕去。
　　郁舟轻轻蹙眉，手下意识攥住了一旁的船桨。
　　越往下游走，那些深色东西的身影便越来越明显，有几次差点浮出水面。
　　郁舟逐渐看清了他们的面目。
　　是鱼，却又不像鱼。
　　那些生物一条有两个人头大，通体漆黑，嘴几乎占据了整个头部，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尖牙。
　　它们看起来似乎很想跳上船来攻击少年，但不知为何却像害怕什么一样，只是围着船游，想跳又不敢跳。
　　就这样，船又向下漂流了很大一段距离，直到郁舟逐渐恢复了一点力气。
　　他拿起船桨，把几条挂在船沿上的尖齿鱼打掉，一脸戒备。
　　前方的河段，要穿过一片密林，两岸茂密的树林遮挡住了天空，显得昏暗无比。
　　密林中萦绕着灰白色的雾气，郁舟觉得有些不安，屏住了呼吸。
　　但……这不可能坚持多久。
　　他很快便撑不住，开始试图轻轻喘气，紧接着就发觉了不对劲。
　　果然，森林中的雾气是有蹊跷的。
　　郁舟甚至来不及在系统商城里找到解药，眼前便开始一阵阵的发晕，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倒在了船中。
　　船只稳稳载住穿着红嫁衣的昳丽少年，向下游更远的地方驶去，最终进入了一座幽深的山洞。
　　黑暗中，蛰伏着几双猩红色的眼睛。
　　几只长手长脚的人形怪异生物盯了郁舟一会儿，竟然开始说话：“这次的献祭品，似乎和往常都不一样。”
　　一只诡怪伸长脖子闻了闻，疑惑不解：“他是死人还是活人？”
　　“不管了，先抓走，献给河神大人再说——”
　　话音落下，那几只诡怪一起朝着郁舟的方向蜂拥而至。
　　陷入昏迷的少年似乎有所察觉，漂亮的眉头轻轻蹙起，却依旧没有醒过来。
　　然而。
　　就在这时。
　　潮湿昏暗的洞穴中忽然有一阵极致冰冷的风呼啸而过，一团浓黑的雾气紧跟着凝聚在了岸边。
　　随着这阵寒风和雾气的出现，诡怪们霎那间僵硬住了身子。
　　接着，扑通扑通全都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恐惧到发抖。
　　身为诡怪的它们，也有畏惧的东西。
　　一是榜上有名的大神玩家，这些玩家通常都身经百战，并且拥有许多能够杀死诡怪的道具，诡怪自然恨不得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二便是……整个无限游戏系统中最恐怖的存在。
　　邪神，祈妄。
　　祈妄并不经常在副本中出现，鲜少有诡怪能在副本中碰到他，但一旦碰到……
　　绝不是什么好事。
　　诡怪在邪神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它们是幸存还是灰飞烟灭，全看邪神的心情好不好。
　　而对于玩家也是同样的道理。
　　祈妄的到来，会让整个副本的难度直接飙升三个档，玩家能否通过，全看造化。
　　此刻，诡怪正齐齐朝着那团黑雾跪拜，瑟瑟发抖。
　　数秒后，黑雾散尽。
　　雾气之下，是个一袭黑衣，长相极其贵气俊美的男人。
　　肩阔腿长，肤色冷白，如墨长发散于身后，眼尾有一颗不甚明显，却又恰到好处的小痣。
　　“祈、祈妄大人。”诡怪们颤着声音，都暗自祈求邪神今天心情好，不拿它们开刀。
　　祈妄暗红的狭眸微微眯起。
　　他的心情有些烦躁。
　　邪神本应是恐怖系统中无拘无束的存在，他却在今天感受到了副本若有若无的召唤，于是现身在了这里。
　　为什么？
　　祈妄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愿意来到这里。
　　他冷冽的目光在周遭扫视了一圈，越过那群恨不得钻到地底的诡怪，最终定格在了昏迷的少年身上。
　　洞穴里很昏暗，少年身上的嫁衣却艳色无比，衬得他腰细腿长，纤瘦却匀称。
　　祈妄原本淡漠的眸中蓦然浮现出一丝玩味。
　　这个人血液的味道……他很喜欢。
　　“这是谁的人？”祈妄随口问道，嗓音慵哑。
　　诡怪们气都不敢喘：“祈妄大人，这是顺水而来的祭品，是河神的——”
　　它们话甚至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祈妄站立的石块后方一阵颤动，两条比人还要粗壮的触手破地而出，只一击就将那群诡怪全都扫落到了水中。
　　“聒噪。”祈妄说着，缓缓走近了那艘浮沉在水面的船。
　　河神？
　　什么东西，滚。
　　副本里从来没有比他厉害的神。
　　他想要。
　　就是他的。
　　触手紧跟着它们的主人移到了船边，挑了几下，轻松将郁舟拦腰卷了起来。
　　褐红的触手并不粘腻，在非攻击状态时十分柔软，不至于把郁舟弄疼，但这个姿势也确实让人很不舒服。
　　郁舟闷哼了一声，眼睫颤动。
　　祈妄本来想转身就走的，听到少年的声音却鬼使神差一般停住了步子。
　　邪神在各个副本里穿梭太久，很清楚这是人类难受的声音。
　　本来，他应该直接发怒，把人撕碎吞噬的。
　　但现在，祈妄看着郁舟的脸，空荡的心脏处忽然泛出一阵酸涩的情绪。
　　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吃，不能杀……
　　高大的邪神伫立了一会儿。
　　最终将被卷在半空的少年往下放了放，直接扛在了自己肩上。
　　这并不比被触手卷着舒服多少，郁舟还是皱眉。
　　祈妄冷着眸：“娇气。”
　　颠了颠放得更稳，直接把人带走了。
　　*
　　郁舟是被一阵痛感弄醒的。
　　他的腹部像是抵在什么硬物上，硌得难受，小腿也好像被一双手抓着。
　　周遭昏暗，郁舟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境况，慌乱了一瞬后努力平复呼吸，把自己已经苏醒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但抓着他的人显然不简单。
　　“醒了？”一道低醇悦耳的嗓音响起。
　　郁舟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忽然就袭来一道影子，直接将他卷到了空中。
　　少年清丽的眼睛瞬间瞪圆。
　　卷着他的那东西触感冰凉，柔软却有力。
　　什么东西！！
　　郁舟莫名其妙被不知名的东西卷着腾空而起，又紧接着被转了两圈，扔到了满是尘土的地上。
　　手边有沙石，他不小心直接按了上去，疼到忍不住流出生理性泪水。
　　手掌处火辣辣的，大概率是破皮了。
　　郁舟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对人这么粗暴，这应该是河神。
　　可就在这时，原本黑暗的环境中逐渐亮起了几盏灯，火烛舔舐着山洞的岩壁，将石墙都烧到发红。
　　跳动的光影中，郁舟看清了面前的人。
　　男人神情漠然，暗红的眼瞳映着远处的火光，像看猎物一样垂眸看着自己，身后还有几根缓慢蠕动的粗壮……触手。
　　刚刚卷着自己的就是这东西。
　　郁舟指尖下意识收紧了些，他没有将视线移开，反而顶着恐怖的威压看面前怪异的男人。
　　终于，他在对方眼尾的熟悉位置搜寻到了……一颗暗红色的小痣。
　　郁舟心脏狂跳了起来。
　　如果……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的话……
　　郁舟嗓子有些发紧，轻轻问：“祈妄？”
　　祈妄的视线变得危险了起来：“你认识我？”
　　邪神打量着自己抓回来的这个小玩家，并没有在对方身上嗅到一丝强者的气息。
　　是个容易死的很脆弱的小东西。
　　自己从未见过对方，怎会有熟悉感？
　　郁舟不知道祈妄满脑子在想什么，他观察着对方的脸，试探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闻言，祈妄轻轻笑了。
　　他走近了几步，蹲下身，身后伸出来几条细的触手，缠上了郁舟的腰际，手腕，肩颈。
　　“我应该记得你吗？”祈妄用指尖划过郁舟的下唇，在饱满红嫩的唇瓣上按了按，心底不知为何莫名觉得烦躁。
　　血好香。
　　却不忍心杀。
　　那些东西有着很糟糕的……触感。郁舟紧皱眉头，用手紧紧扒着触手想扯开，却没有用处。
　　他看向祈妄：“你放开我。”
　　像是有反骨一样，触手反而收紧，把郁舟死死缠了起来，祈妄眼角含笑，就这样静静看着这一幕。
　　郁舟在这一瞬间，骤然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危险感。
　　祈妄……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对方只是个没有感情漠视生命的邪神。
　　【小A，瞬移符，】触手越收越紧，郁舟开始不舒服了，【把我送回去！】
　　小A早就在准备了，就算郁舟不说，他也会把人移回去的。
　　他很生气，就算知道祈妄和自己一样是主神的神识碎片，小A还是忍不住想钻出来，把祈妄打一顿。
　　怎么敢对舟舟动手的！
　　瞬移符发挥了作用，瞬间将少年转移离开。
　　触手一下子缠了个空，紧紧交织在了一起，挣扎了一阵儿才解开。
　　祈妄看着空荡的山洞，轻轻捻了捻指尖，垂下眸，体内的血液似乎更加躁动兴奋。
　　他改变想法了。
　　另一边，郁舟跌回了双河村的民宿里。
　　被缠住身躯的感觉似乎还残留着，郁舟小口喘息着，过了许久才平复下来。
　　他不该这么没有规划地前去。
　　手上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疼，郁舟翻了翻系统商城，没找到合适的治疗药。
　　擦伤伤口处有血渗出来，有些干涸在手掌上，有些还未凝固。
　　郁舟看了两眼，总觉得又有些发晕，甚至还感到恶心。
　　他心里咯噔一声。
　　主系统确实经常会在体弱的同时给他安排一个其他的奇奇怪怪的病，这次不会是晕血症吧。
　　在无限流世界里晕血……还真是会挑。
　　以前他还有人护着他，但这次，没有了。
　　祈妄不是晏深和贺承野。
　　郁舟把手垂到了身侧，怕晕不敢看，也不敢上药，有些委屈地红了眼眶。
　　身后忽然飘出来一个小光球。
　　是小A。
　　小A缓缓落到了郁舟的掌心，小光球散发着温暖的白光，没过几秒就将原本开裂渗血的伤口治疗好了。
　　郁舟一愣，转头看过去。
　　小A飘到郁舟身边，贴了贴少年的脸，像是在安慰，又将他脸侧一道不明显的划痕恢复如初。
　　“小A，”郁舟深呼吸了一口，“我……我不应该这么莽撞的。”
　　“没有。”小A说，“宿主没有做错什么。”
　　“我以为祈妄……会和以前的任务对象一样。”郁舟攥着衣角扯来扯去，“但没想到这么危险。”
　　“是他的错。”小A生气道，“谁知道他发什么疯？”
　　被这么一安慰，郁舟感觉好多了，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脱下身上繁杂的红嫁衣。
　　让祈妄主动归顺于他……基本不可能了。
　　他要试图在这个恐怖游戏系统摸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道具，将祈妄绑在他身边，然后助推主角团毁掉系统。
　　这个世界，离开的越快越好。
　　郁舟休息了几分钟，很快便起身前往村庄大路，试图和其他玩家汇合。
　　他走了没多久，便碰上了徐烟他们。
　　一群人聚在村庄小路的石桌旁，面色都很凝重。
　　还是徐烟先抬起头，看到了从远处走过来的郁舟。
　　少年身上灰扑扑的，有些狼狈，衣物凌乱。
　　徐烟有些诧异：“郁舟？”
　　郁舟走过来，在他们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是我，我有些信息要告诉你们。”
　　“没用了。”楚衣忽然笑了，“刚刚系统的提示你不会没有听到吧？这个副本的难度从高难变成地狱模式了。”
　　郁舟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地狱模式会怎么样？”
　　“几乎无人生还。”楚衣道，“地狱模式从副本开启到现在出现过八次，只有排名第一的闻牧活了下来，我不觉得我们有相同的能力。”
　　“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徐烟打断了楚衣的话，“你先说说你看到什么了吧？”
　　“我——”郁舟攥紧指尖，开口。
　　可就在这时，他的眼前突然黑了下来。
　　是毫无征兆的，不见一丝光亮的黑。
　　一双带着凉意的手臂从郁舟的身后将他拥入怀中，几条触手紧跟着裹缠住脚腕，将人牢牢禁锢。
　　那种恐惧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郁舟心脏猛地跳动起来，挣扎了几下想逃脱。
　　祈妄却将少年弄到动弹不得，鼻尖在对方蓬松的发顶蹭了蹭。
　　“想通关吗？”祈妄轻声问，嗓音像是蛊人的巫毒，“我亲爱的小玩家？”


第82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3）
　　郁舟早就该想到的。
　　祈妄是副本里无所不能的邪神，就算用瞬移符逃脱了，对方找到自己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你个疯子，”郁舟嗓音微微发颤，“我没有招惹你吧？”
　　祈妄笑了，低柔却诡异。
　　“小玩家，谁告诉你一定要招惹我才会被我缠上的？”他轻轻摩挲着少年清俊的眉眼，“你很独特，我很喜欢你。”
　　郁舟是第一个从他的禁锢中逃脱的人，祈妄怎么能不感兴趣。
　　“你是想杀了我。”郁舟眼前逐渐能看清一点东西，难免害怕。
　　邪神没轻没重，他被弄痛了，又害怕，瞬间红了眼眶。
　　怎么可能有喜欢是这样的！
　　祈妄将怀中安分下来的少年转了个身，看到了对方泛红的眼尾，像被欺负过一样。
　　“你哭了？”他有些讶异，胸膛中却又一次传来一阵酸痛。
　　真奇怪。
　　这种感觉，有点像人类常说的“心疼”。
　　可是，邪神是没有心脏的，怎么会心疼呢？
　　祈妄讨厌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粗暴地抹掉了郁舟的眼泪，凶狠道：“别哭了，麻烦死了，再这样我就喝干你的血，把你喂诡怪。”
　　“你敢？”郁舟不知哪来的胆子，闷着声音顶嘴。
　　他一边观察着祈妄的神情，一边飞速在系统商城里找能对付对方的工具。
　　可惜，没有。
　　“我怎么不敢？”祈妄想再次用触手袭向对方。
　　原本应该有一颗心脏的位置却猛然传来一阵钝痛，阻止了他。
　　祈妄咬紧牙，直接用手剖开了自己的胸膛。
　　里面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一片无底的混沌虚空。
　　那这种痛感能从哪里来？
　　祈妄烦躁地将剖开的那条缝合拢。
　　邪神不愧是神，连衣服都能恢复如初。
　　郁舟被这个场景吓到说不出话来，原本就白皙的肤色变得有些苍白了。
　　祈妄看出来对方在怕自己，来自弱者的恐惧却没能像以往一样让他开心起来。
　　半晌，破天荒地收起了环伺在四周的触角。
　　同时嫌弃道：“真胆小。”
　　郁舟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试图寻求一点点可怜的安全感。
　　半晌，少年终于抬起眸，红着眼睛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郁舟知道祈妄应该是将他拖进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这里不和外面联通，祈妄不想让他走，他也出不去。
　　祈妄看着郁舟，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小兔子，他有些牙痒。
　　轻笑，回答道：“我想帮你走出副本啊。”
　　郁舟打死也不相信祈妄的鬼话，盯着对方，满脸戒备。
　　却又因为红红的眼尾和鼻头而显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你不相信我？”祈妄指尖微动，双河村的全景便浮现在了虚空之中。
　　幻境里，村庄被淹没在血水之中，没有一丝生机。
　　“这是五天后的景象，你们走不出去，是会被淹死在这里的。”祈妄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玩家死在他面前对他造不成一丝波澜。
　　郁舟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地狱难度……是你造成的吧？”
　　祈妄默认了，甚至在骄傲，就像看着自己亲手完成的艺术品一样：“我可不会参与杀戮，只是增加了诡怪的力量罢了。”
　　疯子。
　　神经病！
　　没有心的死变态！
　　郁舟在心里想了无数个骂人的词，此刻看到祈妄眼尾的小痣都觉得刺眼了起来，不想让对方也有这个特征。
　　可是，只有祈妄能改变这一切。
　　郁舟软了嗓子，小声问：“你说要帮我们走出副本，要怎么做？”
　　“不是你们。”祈妄走近了一步，轻轻俯身捏住了少年的下巴，“是你。”
　　他比郁舟要高大半个头，暗红的眸子中流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压迫感极强。
　　“我很喜欢你，”祈妄凑近，冰凉的气息洒在郁舟唇间，“所以，你来做我的**玩具，同时让我喝血，我帮你走出去，公平吧？”
　　凑得越近，祈妄越能闻到对方血液中透出的香气。
　　太诱人了。
　　祈妄忍不住，将两人的距离又缩近了些。
　　冰凉的薄唇覆上了少年软嫩的唇瓣，只是简单的触碰便让他一阵心悸。
　　好甜。
　　好……喜欢。
　　可是下一秒，祈妄便被郁舟狠狠地推开了。
　　郁舟是真的生气了，他能接受邪神想杀了自己，却没办法接受邪神对他有这样龌龊的心思。
　　他气到眼泪都掉出来，用手背狠狠抹着刚刚被亲过的地方，把整张嘴都摩擦到充血发红。
　　又难过又凶巴巴：“我就是死了也不可能答应你！”
　　郁舟紧接着用了三张瞬移符，试图从这个空间中逃出去。
　　但瞬移符的功能没有那么大，就算把自己扔出去了很远的距离，落地的地方还是一片漆黑与虚无。
　　他还没来得及再用，整个人就被四面八方窜出来的角虫手紧紧缠住，像个粽子一样被包了起来。
　　游走逼迫。
　　郁舟简直要被逼疯了。
　　祈妄步履稳重，缓缓走到被捆着的小玩家面前，垂下深红色的眸子，读取着对方的玩家信息：“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郁舟？”
　　连这个名字，都让他浑身泛起燥意。
　　“滚！”郁舟对着裹他的东西拳打脚踢，挣扎了一会儿就浑身脱力。
　　祈妄没有在意郁舟的抗拒，一直等到少年不动了，才将禁锢松开一块，露出了对方纤细漂亮的手。
　　紧接着，郁舟左手的无名指指尖被祈妄用尖齿咬破。
　　血珠瞬间顺着伤口流了出来，一阵疼痛。
　　郁舟又掉眼泪了。
　　他讨厌祈妄。
　　是真的讨厌！
　　手指上传来一阵微凉的湿意，是祈妄吮吻掉了渗出的鲜血。
　　郁舟别过头，不愿意看到这个糟糕的画面，可没过几秒，指尖的疼痛便消失了。
　　他忍不住看过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无名指根上出现了一圈暗红色的符文，还在微微发光发烫。
　　“标记已成，你甩不掉我了，舟舟。”祈妄低笑。
　　“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决定，如果你愿意乖乖听我的话，”他说，“我会考虑——让那些人也活下来。”


第83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4）
　　说完话，祈妄又一次靠近，温柔缱绻地轻吻一下郁舟的额头。
　　下一瞬，黑暗与触手消失殆尽。
　　郁舟一下子摔到了刚刚站的地方。
　　眼前猝然的光亮让他暂时无法适应，他眯了几下眼睛，酸涩到睁不开眼。
　　“郁舟？”徐烟起身走近几步，神情有些复杂。
　　刚刚，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郁舟突然消失。
　　邪神的空间和外部时间流逝不一样，所以即使郁舟和祈妄纠缠了有一阵儿，在外面人看来却是没过几秒，郁舟蓦然跌回来。
　　“你还好吗？”徐烟有些担心地问，却没敢将两人的距离拉的太近。
　　她已经确信，对方不是简单的新人了。
　　郁舟闷闷咳嗽了几声，终于缓过来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暗红色符文。
　　蜿蜒环绕，和祈妄的触手一样恶心。
　　郁舟攥紧了手，在脑海里把祈妄打成了一个球。
　　“……我还好。”他道。
　　忍着浑身被摔出来的隐隐约约的痛感，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看向徐烟。
　　“徐烟姐，我把情报告诉你们。”郁舟还没忘记刚刚被打断的事情，匆匆说，“从那条河坐船去下游，中途会遇到一种怪鱼，大概有两个人头那么大，咬合力很强，会往船上跳。”
　　徐烟一直没有放弃完成副本任务，思索了一阵后问：“那些失踪的祭品有没有可能是被鱼吃掉的？”
　　“我觉得不是。”郁舟摇头，“它们有攻击性，却没有真的咬我，而且河道中有更邪门的东西。”
　　他顿了一下说：“再往下走，河两岸是树林，树林里全是雾气，那种雾气吸进去会让人瞬间失去意识，所以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没有见到河神？”徐烟问。
　　郁舟应了一声：“没有见到……也许我本来应该见到的。”
　　但却被祈妄截胡了。
　　在一边旁听的楚衣忽然拍了拍手，两声清脆而缓慢的拍掌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有两个问题，”楚衣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语气却没那么轻佻了，“你没有遇见河神，那你遇见了什么？”
　　楚衣的目光在郁舟身上扫过一圈，似笑非笑：“又是怎么回来的？”
　　被这么一提醒，几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怪异了起来，甚至有人害怕地抓紧了身边的同伴。
　　郁舟定定地看了楚衣一阵儿：“你怀疑我？”
　　“我可没说。”楚衣依旧是模糊不明的回答，但手已经移到腰侧，轻轻握住了道具刀的刀柄。
　　众人心思各异，但基本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离开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又很诡异地回来，别说是不是人了，也许这个“郁舟”就是诡怪变的，也说不定。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可能丧命。
　　就算是原本善良的人，也会逐渐变得冷漠与多疑。
　　郁舟能理解他们的顾虑。
　　他纠结了一瞬，还是决定把实话说出来：“其实，我遇见了——”
　　话没说完，郁舟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因为左手无名指上的符文骤然开始发烫，一阵阴凉的风裹挟住了他，同时还带来若有若无的熟悉低语。
　　“舟舟，我可不想失去我的小玩具。”祈妄没有现身，只用术法缠着他，“我曾经见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你猜，那些告诉同伴自己遇见邪神的人，都经历了什么？”
　　祈妄太冷了。
　　郁舟忍不住打寒噤，颤着声音：“什么？”
　　“他们都被杀了哦。”祈妄笑，“不过不是我杀的，而是他们的队友。”
　　冰凉的触感移到了少年的粉唇之上，稍纵即逝：“人类是很可怕的生物，会将副本难度增大的恨意转移到无辜的人身上，单纯为了泄愤而杀掉碰见我的人。”
　　“因为他们认为，灾难是那人引来的。”
　　“所以，为了一直陪着我，舟舟最好还是不要告诉他们。”祈妄隐藏着躯体将郁舟轻轻揽入怀中，“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郁舟想推开祈妄，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在这个世界……他好像失去了所有主动权，完完全全受迫于任务对象。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郁舟咬着牙，不愿意相信祈妄的话，半晌才挤出来一句：“你会对每个你遇到的人都这样说吗？”
　　“怎么可能。”祈妄用指节蹭了蹭少年的脸，又上瘾一般捏了捏，“我只喜欢你。”
　　郁舟忍不住骂：“你的喜欢真让人恶心。”
　　随着这句话，祈妄的胸膛又传来一阵足以让他窒息的痛苦。
　　邪神脸色变了变，冰凉的触感很快消散在了空气中。
　　祈妄走了。
　　郁舟终于得以喘息，差点儿脱力地跪倒在地上。
　　不过，刚刚的一切在旁人看来也只是郁舟恍然了一瞬罢了。
　　“你遇见了什么？”楚衣看着脸色苍白的男生，问道。
　　“我……”郁舟张了张唇。
　　却说不出下面的话了。
　　祈妄说的虽然不好听……但也许并没有错。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相信祈妄，可那些话确实在他的心底埋下了种子，而后迅速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郁舟有些站不稳，指尖因为纷乱的思绪而轻颤。
　　少年就这样一个人站在一群人的对面，接受着所有人目光的审判。
　　他沉默了好一阵儿。
　　终于又一次抬起眸，轻声开口：
　　“我只是遇到了几只诡怪，伤痕是在打架的时候弄的。”郁舟低下头，语速很慢，“如果你们不愿意相信我，觉得我有危险……可以现在就离开。”
　　郁舟知道，自己做的也不对。
　　一开始，他确实是抱着快速找到副本真相，同时找到祈妄的目的去下游的。
　　但他不知道邪神会增加副本难度，也没想到祈妄和他料想中完全不一样。
　　逐渐有脚步声远去了。
　　郁舟捂住了耳朵不去听，一直站到没力气了，才晕晕乎乎地抬起头。
　　面前是一片空旷。
　　所有人都选择了离开。
　　只留下郁舟一个人。
　　小A忍不住担心：【舟舟，你还好吗？】
　　【我没事。】郁舟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我确实很可疑。】
　　他小声絮絮叨叨：【没有人一起也许我效率会更高，我可以靠自己尽快通关副本，避免诡怪伤害他们，然后去往更高级的副本找有用的道具……】
　　郁舟想好了，就打算去做。
　　他迈动腿。
　　可是，长久的紧绷和劳累已经让他虚弱的身体没了力气。
　　没走几步，郁舟就眼前发黑，整个人腿一软，昏了过去。
　　而，在他倒在地上的前一秒，几道触手从空中猛地伸出来，保护住了少年。
　　原本被气走的祈妄又巴巴地回来了。


第84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5）
　　祈妄觉得自己大概疯魔了。
　　他没办法。
　　没办法看到郁舟自己晕倒在山林里，更没办法忽视心脏处因为看到郁舟被所有人抛弃而产生的酸涩。
　　所以就算是郁舟骂他恶心，他还是回来了。
　　触手卷缠着昏迷的漂亮少年，把人送到了祈妄面前。
　　郁舟的宽松衬衫在拉扯中变得凌乱不堪，露出了细瘦白皙的一截腰。
　　然而，上面却有淤青。
　　祈妄眸色一沉，走上前扯开对方的衣服查看了好几个地方，果不其然都看到了撞出的淤痕和擦伤。
　　大概……都是自己把郁舟随地扔造成的。
　　祈妄不理解。
　　人类怎么能这么脆弱，碰一下就有伤？
　　虽然没经历过，但祈妄觉得应该还是有点疼的。
　　他又心软了。
　　几秒后，触手缓缓缩回地底。
　　祈妄把郁舟横抱在了怀里。
　　“算我欠你的。”他给自己找补。
　　怀里的分量比想象中要轻很多，郁舟很瘦，瘦到祈妄都觉得不顺眼。
　　于是邪神抱着少年，再一次召唤出了触手，将几棵果树连根拔起，又卷走了几只村子里的鸡和鸭。
　　等小玩具醒了，喂一喂吧。
　　不然死了怎么办。
　　祈妄垂着眸想。
　　他把郁舟带回了山洞。
　　这个副本太简陋，不像一些西幻副本，可以有城堡住，祈妄就只能把郁舟放到石台上。
　　想到小玩具身上有淤青，触手又去村庄里拿了一层被褥，垫在了下面。
　　郁舟还没醒。
　　祈妄点燃了火堆开始烤鸡。
　　邪神不需要吃东西，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别扭。
　　触手的软硬和形态可以随着祈妄的指示而变化，拔鸡毛和掏内脏都很快，掏出来的内脏和流出的鲜血也没有浪费，全都被触手卷走，消化。
　　祈妄烦了，踹触手一脚。
　　“别碰这些脏东西。”祈妄说，“说不定他就是嫌你恶心。”
　　触手有灵智，愣了一阵，可怜巴巴地缩成了一小团，不动了。
　　但紧接着便被祈妄控制着，举着树枝叉着鸡架在火上烤，委屈到差点流眼泪。
　　有的触手烤鸡，有的触手捆鸭，有的卷着果子去河边洗。
　　祈妄闲了下来，坐到郁舟身边，盯着自己的小玩具看。
　　少年很不安稳地躺着，眼睫轻颤。
　　祈妄看着看着，下意识伸手过去，指尖抚上了郁舟的唇，又用手掌去贴对方白皙细嫩的脸蛋。
　　这一碰，才发现不对劲。
　　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滚烫。
　　郁舟发烧了。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温柔地碰，郁舟顺着轻轻抓住了祈妄的手，扯进了怀里。
　　祈妄一愣，眸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发觉的喜悦与满足。
　　可是接下来——
　　郁舟因为发烧而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是在以前的世界里，小声呜咽：“上将，我难受……”
　　祈妄一下子，气疯了。
　　自己用血契做了标记的小玩具竟然敢在牵着他时喊别人？
　　上将是什么玩意？！
　　祈妄顾不上温柔，捞起少年的腰，把郁舟拉进了自己怀中，坐在腿上。
　　他捏住郁舟的下巴，恶狠狠地问：“上将是谁？”
　　短短一会儿郁舟已经烧到头晕眼花了，他被弄醒，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却只注意到了对方眼尾那颗小痣。
　　“你……你不是上将，你是贺先生，不对，你们是同一个……”郁舟有点难过地缩了缩，“我好像没有兔子耳朵了，你别生气……”
　　他说着，乖顺地往祈妄怀里蹭。
　　邪神体温低，对于发烧的郁舟来说，接触到会很舒服。
　　祈妄听不懂郁舟的胡言乱语。
　　他像有肢体记忆一样先把少年揽腰抱得更紧了些，下一瞬却发现了不对劲。
　　所以贺先生又是谁？什么兔子耳朵？
　　身上的寒意骤然迸发开来。
　　郁舟瑟缩了一下，往外躲：“冷……”
　　祈妄无法抑制自己的烦躁：“怎么不冻死你？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挑剔的人类。”
　　虽然这么说，却还是把自己的体温调高了一点，将郁舟摁回自己怀中，轻轻拍着背安抚。
　　郁舟舒服了，很快安分下来不动了。
　　乖乖的窝着，安静又温顺。
　　祈妄又把郁舟冻到发凉的脚拢在了一起，用被子盖住。
　　做完这一切，继续生气。
　　气了一阵儿，觉得不行，索性把半晕半醒的少年的脸抬起来，狠狠碾磨他的唇瓣。
　　祈妄没有经验，亲的又凶又疼，郁舟被咬痛了好几次，扒拉着他的衣襟呜咽。
　　“别凶我……”
　　祈妄从没这么听话过，几乎是瞬间就放轻了亲的力道，叼着少年温热的唇瓣轻轻咬了几下后把人重新抱好。
　　心脏处似乎有了不该有的跳动。
　　祈妄这次没有再剖开自己的胸膛，只把这归于第一次亲人带来的反应。
　　邪神不应该有心的。
　　祈妄身边的磁场特殊，到了晚上，郁舟的烧就完全退下来了。
　　他昏昏沉沉睡了半天，醒来时总算不那么疲惫了。
　　轻轻打了个哈欠，郁舟想翻身坐起来，紧接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腰上有一双手沉沉地压着，自己……是被人抱着趴在对方怀里的。
　　他僵了身子，不敢动弹。
　　可是很快，他就和抱着他的人一起翻了半圈，被压在了那人身下。
　　祈妄的眼瞳中情绪翻涌，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终于好了啊。”
　　郁舟心一慌，抓紧了旁边的被子：“你要干什么？”
　　他活像是老鼠见了猫，眼里只有警惕慌张，一点喜欢和依赖都没有。
　　祈妄磨了磨靠后的那一颗尖齿。
　　小没良心的。
　　那什么上将和姓贺的能帮他退烧吗？能照顾他吗？能收留他吗？
　　不过没关系。
　　从现在开始，郁舟是自己的。
　　少年身上没有别人的味道，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祈妄盯着郁舟，故意吓唬他：“*你。”
　　郁舟瞳孔一缩，拼命挣扎起来，却被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积分花的太快了，瞬移符已经买不起了，现在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祈妄！”郁舟眼眶瞬间红了，“……算我求你，你想喝我的血也可以，但你别这样。”
　　祈妄看到少年哭，就心脏酸疼。
　　但他这次坚持住了，没松开手上的力度，而是沉着眸问：“和我亲近，就让你这么难受？”


第85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6）
　　郁舟一双水汽迷蒙的眼睛看着祈妄：“你不是人类，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祈妄不说话。
　　他不是人类，但他也懂。
　　只有喜欢，才能这么做。
　　他对郁舟……
　　贪和欲怎么就不能算喜欢呢？
　　祈妄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看不出来我对你不一样吗？如果是别人忤逆我，不用我动手，他早就被诡怪杀掉了。”
　　郁舟要被气死了：“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祈妄被噎住了。
　　看起来柔弱可爱的小玩具比他想象中还要牙尖嘴利。
　　郁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趁着祈妄愣怔，一把推开了身上的人，自己连滚带爬地远离了石床。
　　山洞外一片漆黑，夜幕不知是何时降临的，副本里白天不会有诡怪杀人，但夜晚所有潜伏的危险都会悄然浮现。
　　郁舟心脏跳动很快。
　　他积分不太够，但如果这个晚上不行动，很快就会有人因为地狱难度的副本而提前死去。
　　他不想背负别人的性命。
　　郁舟没再犹豫，拿起旁边的木棍，裹上一些野草，在火堆上点着，没几秒就做好了一个火把。
　　祈妄此时缓缓坐起身，墨黑长发略有凌乱地披散着，暗红色眸子盯着少年，不知为何没有追上来。
　　“你别过来！”郁舟倒退着走出了山洞。
　　刚一出门，便被冷风缠了一身。
　　他打了个寒颤，跺了跺脚让自己变得更暖和一点，便借着火把忽明忽暗的光开始往山脚跑。
　　【舟舟，你真的不管祈妄了吗……】小A弱弱地问。
　　郁舟记仇，要是惹他的人他喜欢，那很好哄，有时候甚至不用哄，他自己就能消气。
　　但要是不喜欢，能记仇一辈子。
　　祈妄现在属于后者。
　　如果不是有瞬移符，他来的第一天可能就被祈妄杀了。
　　【我讨厌他。】郁舟回答着小A，还要注意脚下崎岖的石路，语句不免断断续续的，【这么残暴，干脆和副本一起没了算了。】
　　这话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让独自留在山洞中的邪神胸膛之中又开始疼痛。
　　祈妄缓缓攥紧了手。
　　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对于小玩家，难道要哄着来？
　　祈妄不明白。
　　视线一移，看到了一旁洗好的果子和一直在反复温热的烤鸡。
　　有些扎眼。
　　触手随着逐渐烦躁的心绪而乱舞，硬生生抽下了山洞壁上的几块碎石，又碾为齑粉。
　　郁舟拖着羸弱的身体走了很久，差点耗尽力气，好在终于看见了村庄的影子。
　　第一天，他们没有探查到什么有用信息，也不会触发诡怪杀人的条件。
　　那些人只要不作死，应该是安全的。
　　小A刚刚为他申请了一部分积分，刚好够再买一次瞬移符，不用担心被诡怪杀，可以趁晚上努力探查事情的真相。
　　郁舟垂了一下眸，深呼吸一口，半晌，敲响了村长家的门。
　　“笃笃”两声，在暗夜之中显得格外诡异。
　　几秒后，门后果然传来了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谁啊？”
　　郁舟不说话，往门的另一侧躲了躲。
　　果然，没过多久，门就打开了一点，一只混浊的眼睛贴在了门缝处，转着看周围。
　　接着，便看到了躲在旁边的郁舟。
　　那道门缝几乎是立刻就要关上。
　　郁舟抓住了时机，一把将火把的底端插进了那道缝隙中，阻挡了房门的关闭。
　　“村长，既然还没睡，就和我聊聊吧。”郁舟轻声道。
　　“你要说什么？”村长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像破风箱哼哧哼哧，“你们这些外来人，偷了我的船还敢来！”
　　他想关门，但是被卡住，关不上。
　　郁舟盯着村长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就好像船不是他偷走的一样，毫不心虚地开口：“聊聊八年前那个死掉的女孩，还有四天后的献祭日的事情。”
　　“没什么好聊的！”村长明显在抗拒抵触，“现在船也没了，献祭日到来的那天，我们都得死！”
　　“如果我说有办法呢？”郁舟忽然问。
　　“办法？”村长蓦然笑了，声音粗哑，“你能有什么办法？”
　　“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杀了河神。”郁舟摊手，“你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我？”
　　他表现的实在是太沉静了。
　　忽悠大法，把村长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良久，村长缓缓松开了抵住门的手，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尖长的音。
　　“进来吧。”村长背过身，向屋内走去。
　　郁舟抓紧了手上的火把，跟了上去。
　　村长的家中有一股陈旧腐朽的霉味，白天来时还没有。
　　郁舟心里大概有了数。
　　这是和诡怪有联系。
　　村长没有请郁舟到屋里，只是在院子里站定，问：“你想知道些什么？”
　　“当年那个女生死的真相。”郁舟说。
　　他将火把插在了一边松动的墙上，火光将少年昳丽的面孔映得忽明忽暗。
　　村长开始不耐烦：“我都说过无数次了！她是失足掉进河里的！”
　　还没等郁舟说什么，村长便愤怒道：“那女人生前就是个到处勾引人的贱人，没想到死了还那么不安分，竟然变成鬼来缠着村子，我们没有任何人对不起她！”
　　“勾引人？”郁舟抓住了以前没有得知的关键词，“是什么意思？”
　　村长的视线闪躲了一下：“没……这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她不是好人就行。”
　　“所以，你觉得是她在掉进河里淹死后，找来了河神，来报复整个村庄？”
　　“难道不是吗！”村长怒道，一双眼睛满是怨气，“在她淹死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淹死后就出事了。”
　　郁舟忽然换了话题：“你儿子的腿是什么时候出意外的？”
　　“八年前——”村长下意识回答，又止住，“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郁舟轻轻笑了一下，“我想，我大概知道怎么才能杀掉河神了。”
　　村长狐疑：“真的？”
　　郁舟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拿走了墙上插着的火把。
　　火光摇曳，将院外的路照的不那么阴森恐怖了。
　　【舟舟，你知道怎么过这个副本了吗？】小A有些惊諵枫讶地问。
　　【不保证，但大概没错。】郁舟小声说，【刚刚还是有点害怕的，他在看我。】
　　【谁？】
　　【村长的儿子。】
　　郁舟想起余光里的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原本应该是瘸腿的人，扒着窗户从斜后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目光阴森。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事件的重点……就在村长儿子和失足女生之间。
　　当然，村长也不是什么好人。
　　满口谎言。
　　小A还想问什么，却忽然间停了下来。
　　郁舟也放缓了呼吸。
　　他们都听见了。
　　身后有脚步声，正在逼近。


第86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7）
　　十米。
　　九米。
　　八米……
　　身后发出脚步声的东西，和郁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郁舟其实有点怕鬼，捏着火把的手都在轻颤，心跳重重砸在了耳边。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缓缓停在了原地，转过了身。
　　他都已经做好被诡怪冲脸然后甩一张瞬移符就跑的准备了，却没想到……
　　身后的人竟然是徐烟。
　　“徐烟姐？”心脏还在砰砰跳，郁舟猛然松了口气，小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找线索。”徐烟笑了笑，“你刚刚是去了村长家吗？”
　　郁舟点点头。
　　他从哪里出来的刚刚肯定被看到了，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你查到什么新线索了吗？”徐烟看着郁舟，问。
　　郁舟手上的火把快要燃烧殆尽了，他晃了晃，好让火光更亮一些，余光无意识地瞥到了徐烟身后的地面。
　　他动作一僵。
　　原本松了的气又一次吊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才扯出个笑：“一点点细枝末节的线索，没太有用。”
　　徐烟追着问：“你问到什么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问村长八年前那起落水事件的真相，他告诉我那是一起意外。”郁舟小心翼翼地说，“接下来……也许是等献祭日吧。”
　　“你相信他说的话？”徐烟盯着少年。
　　郁舟指尖諵枫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攥到发白：“我……我不知道。”
　　“那去查吧。”半晌，徐烟笑了，“我跟你一起。”
　　郁舟看了一眼自己的火把，祈求着它千万别灭，同时婉拒：“这么晚了，不太合适吧。”
　　“晚上通常能看到白天看不到的，你不也是因为这个才晚上出来吗？”徐烟歪歪脑袋，“放心吧，不会发生什么的，我带你去河边，讲我知道的线索。”
　　救命。
　　【我能不能跑……】郁舟在脑海中疯狂敲小A，【我不想跟她走。】
　　【舟舟，她不对劲吗？】
　　【刚刚，我晃火把的时候，】即便是心声，郁舟都害怕到在发颤，【看到她身后的影子不太对。】
　　徐烟是低束的卷发，地上的影子却明显是披散的长发，窈窕的身姿外罩着一层薄衣，像打湿了一样沾在身上。
　　【我我我怀疑她……就是那个八年前溺死的女孩。】郁舟表面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慌。
　　小A也开始担忧起来：【舟舟，要不要用瞬移符，等到白天再出来查线索。】
　　郁舟不想用。
　　他只剩一张瞬移符了，没到绝境不能滥用。
　　【我……看看她要干什么吧。】半晌，郁舟缓缓说，【如果她要杀了我，我再跑。】
　　“郁舟，还不走吗？”就在这时，“徐烟”也开始催促了。
　　郁舟连忙点头：“走。”
　　一迈步，差点踩空。
　　“徐烟”走过来扶住了郁舟的胳膊，声音还算柔和：“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带来一阵风，火把的最后一丝火苗被扑灭。
　　在这之前，郁舟眼尖地注意到了一件事。
　　对方的走路姿势很奇怪。
　　怪异到无法用合适的语言来形容，硬要说的话，倒像是一个从来没学过或是长时间没有走过路的人忽然拥有了直立行走的能力。
　　好奇怪。
　　从来没有人说过那个女生有腿疾，郁舟想不通。
　　他缓缓跟着对方走了。
　　“徐烟”在黑暗中看东西很清楚，一路照顾郁舟，没让少年摔到一点。
　　但越是这样，郁舟越是提心吊胆。
　　他搞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未知从来是最让人恐惧的。
　　两人走啊走，走到了那条分叉的河边。
　　“徐烟”松开了抓着郁舟的手，蹲在河边不知鼓捣了一阵什么，过了半分钟竟然亮起了一团火。
　　“我听说，那个女生就是在这里溺水的。”她指着湿滑的河岸说，“从这里掉了下去。”
　　这块地方在村长家的下游，水流更急，更深。
　　“徐烟”指着更远处：“八年前，那块地方有一堆乱石，后来，那些石头被村长敲掉了。”
　　郁舟仔细听着对方的每一句话，开始与自己知道的信息以及猜测比对。
　　“浑浊后的河水位涨高了，八年前这条河的水位其实没有那么高。”“徐烟”继续说着，话开始变得零零碎碎。
　　“石头容易绊人。”
　　“那个女孩，原本是要嫁给外村的人的。”
　　“郁舟。”
　　“你要不要来看看？看看这一块地方。”
　　“徐烟”的影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但依旧没有散发让人心生寒意的恶意。
　　郁舟深呼吸一口，缓缓走了过去。
　　岸边湿滑，他走得很小心，好半天才站到了对方身边。
　　接着，他便眼睁睁看着“徐烟”红着眼眶，一脚踩空，从岸上向水中跌去。
　　郁舟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瞬就被她拉住了衣袖，整个人被拽进了水中。
　　溅起一大片水花。
　　河水冰凉刺骨，郁舟不会游泳，瞬间瞪大眼睛拼命屏住呼吸。
　　“徐烟”在掉进水里后便消失了，郁舟一转头，看见了对方口中的碎石块，是几块巨大的石头横亘在岸边，挡住了水道边缘。
　　借着岸上的火光，他看见石头上沾染着血迹，连带着旁边的水都是暗红色的。
　　郁舟心猛地一跳，眼前开始发晕，手脚颤抖。
　　血没问题，重点是他这具身体晕血！
　　少年努力扑腾着往岸边靠，想抓住河岸的植被，可是那里的淤泥太湿滑，河水冲着他往石头上撞。
　　没力气了……
　　郁舟憋不住气，带着血腥气的水便呛进了喉管，他剧烈咳嗽了没两声，便浮不起来。
　　水无孔不入地进入鼻腔，让人窒息。
　　他被重重的恐慌感慑住。
　　逐渐没了挣扎的余地。
　　血红的水中，少年双目昏沉，逐渐失去了意识，向水底沉去。
　　小A打算用瞬移符，同时疯狂地在系统商城里找能够在上岸后治溺水的药。
　　不过，还没等到他行动，水面便蓦然破开一朵水花。
　　暗红色的眼眸即使在混浊的血水中也能精确锁定到自己的目标。
　　祈妄只用了几瞬，便将郁舟拥入怀中，接着带上了水面。
　　郁舟呛水了，苍白着脸无法呼吸，一动不动。


第87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8）
　　祈妄手都在颤，身后的共生触手狂乱地缠着身后的树丛，将几棵好几人粗的树拦腰折断。
　　他轻轻将郁舟抱在怀里放腿上，意念动了动，很快将对方胸腔内呛进去的水全逼了出来。
　　郁舟闭着眼睛，漂亮小脸眉头紧皱，一阵咳嗽，咳出来一堆水，总算可以呼吸。
　　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祈妄的呼吸是随着对方脸色逐渐红润而恢复的。
　　虽然邪神也不需要呼吸。
　　但他终于有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作为副本系统中的boss，在这之前，他从没感受过恐惧。
　　但现在，他感受到了。
　　他很怕失去怀里的脆弱人类。
　　郁舟浑身湿的，冷到发抖。
　　祈妄在旁边生了一堆火，将郁舟的衣服脱下来，架在旁边烤。
　　他下了水，但自己的衣服并没有湿，于是用外衣裹住了郁舟。
　　他比郁舟要高将近一个头，身形也宽硕很多，一件略长的上衣可以垂到对方大腿中间，遮住所有漂亮景色。
　　腿还是露在外面，纤细漂亮。
　　祈妄不敢多看，怕控制不住自己。
　　做完这些，又把自己的体温调高了些，搂着郁舟取暖。
　　忍了很久，没忍住，还是低下头亲了一下少年的唇。
　　疯了。
　　他真的疯了。
　　本来想计较救了郁舟很多次，让对方用身体还还债，但在看到郁舟苍白着脸濒死的时候满脑子除了惊慌竟没有别的想法。
　　祈妄那时候想，只要救下来……只要郁舟好好的，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好像，真的有了人类才会有的情感。
　　是喜欢吗？
　　至少是想要把对方捧在手心里好好宠。
　　祈妄又生了几团火，将周遭弄得暖烘烘的，时不时测测少年的心跳，感受到后才稍稍放心。
　　过了半小时，郁舟终于醒了。
　　醒了还是难受，郁舟嗓子里火燎燎的，闷着声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咳嗽完，才发觉不对劲。
　　溺水的惊惧感还留存着，郁舟一阵心慌，一转眼看见了自己光溜溜的腿，有点懵，再一转眼就看到了祈妄。
　　他瞬间条件反射一般往远撤，嗓子还是哑的：“你……你怎么在这儿？”
　　祈妄把人抱紧了，郁舟当然逃不走，看着自己的处境，又急得红眼眶。
　　怕被杀。
　　祈妄一句“我救了你这么多次，你对我就这种态度”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去。
　　想了一瞬，低头亲了一下郁舟的额头：“别怕，我不伤害你。”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郁舟懵了。
　　但他已经确认祈妄不是他要找的人，根本不想让对方碰他，瘪了嘴。
　　郁舟刚刚经历过发烧，发烧刚好又奔波溺水，现在根本没有力气。
　　想跑，但是跑不过。
　　他只能想办法跟对方交流：“是你救了我？”
　　“嗯。”祈妄简简单单应道，同时把一旁晾干了的衣服递给了郁舟。
　　上面……有血迹。
　　郁舟这具身体看不得，瞄了一眼，身体都应激性地发颤，下意识往旁边躲。
　　祈妄一愣，连忙把衣服扔了，将瑟缩的男生按进怀里，拍着头发安抚。
　　郁舟从没在任何一个世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天之内先是差点被勒，又是被所有人敌对，发烧晕倒，接着想靠自己早点完成副本，又撞鬼溺水。
　　如果不是祈妄，他也许不会这样。
　　但如果不是祈妄，他现在应该已经没命了。
　　他好累。
　　郁舟没有精力再跟祈妄闹了，任凭对方抱着，拍拍。
　　好在邪神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祈妄一直等到郁舟不颤了才问：“你怕血？”
　　“嗯。”郁舟小声应了一声。
　　声音又闷又难过。
　　他也不想，可是控制不住。
　　过了一会儿，竟然开始掉眼泪。
　　郁舟不想被祈妄看到他哭，连忙抹去，憋住。
　　眼尾和鼻头红红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祈妄看不得郁舟哭，掉眼泪像在他的灵魂上插刀子一样，浑身都跟着疼。
　　他伸手，指腹抹去对方温热的泪水，嗓音低柔：“不哭了宝贝儿，怕血就不做任务，我带你走出去。”
　　先前还觉得拉不下脸哄，现在哄的比谁都顺。
　　嗯。
　　真香。
　　郁舟还没忘记祈妄说的混账话，他抬眸，眼眶红红盯着对方：“你带我出去，然后让我做你的玩具，被你弄，被你喝血，最后杀了？”
　　祈妄想扇一天前的自己一巴掌。
　　“不是，”他连忙解释，“我不会这样的。”
　　“那你会怎么样？”郁舟吸吸鼻子。
　　他的指尖又一次无意识地开始绞衣角，视线看向祈妄眼尾的小痣。
　　半晌，又垂下眸。
　　还是不太一样。
　　“我会保护你，如果你想的话，你那些队友也能活下来。”祈妄捏了捏郁舟的脸，不明白小人怎么又不开心了，于是加大了筹码，“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不欺负你。”
　　“就这些？”郁舟问。
　　祈妄眉眼带了分不解：“这还不多？”
　　郁舟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试探着问：“如果我要你和我……签订从属契约呢？你归顺于我。”
　　闻言，祈妄神色不变，手上的动作却顿了一下。
　　从属契约……
　　先不说郁舟一个刚进系统的小玩家是怎么知道从属契约这种东西的，光是契约本身，就够让祈妄衡量很久。
　　一旦邪神与人类签订了契约，就代表他原本无限的生命有了期限，对方死去，他便会死去。
　　甚至对方想让他死，只要毁掉契约，他便会消亡。
　　他还将会永远追随于这个人类身边，这个人去哪里，他就得跟去哪里。
　　祈妄没有给出回答。
　　郁舟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也没指望祈妄会答应他，拢了拢衣服，从男人身上起来。
　　小A从不知从系统商城哪个角落搞来了一套衣服，和原先那套白衣黑裤还挺像。
　　郁舟快速穿上了，转头就要走。
　　祈妄怎么可能同意小玩家跑，几条触角轰然破土，挡住了前方的路。
　　有一条把郁舟转了个身，推着他的背，愣是把少年推了回去。
　　郁舟被绊了一下，摔回了祈妄怀里。
　　墨发交缠。
　　祈妄绕着自己的发丝，忽然对郁舟的短发不太满意。
　　如果是长发，更衬肤色，还方便结发。
　　“要去哪儿？”几秒后，祈妄缓声问。
　　郁舟又开始气鼓鼓了：“去做任务。”
　　“不是怕血？”
　　“怕血我也做。”


第88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9）
　　祈妄现在很喜欢郁舟跟他顶嘴，起码说明自己在对方心中还有一席之地。
　　他喜欢郁舟喜欢的要命，搂着人就心情好，去咬少年软嫩的耳垂。
　　郁舟被咬痛了，皱着眉想推开，可是力气太小。
　　“别走副本了，你去和诡怪打交道免不了见血，我把副本撕碎，送你回玩家大厅，好不好，舟舟？”
　　祈妄又补充：“没条件我也帮你，看到你怕血我心疼。”
　　郁舟总算把男人推开了一小段距离，攥着拳死守防线：“你没有心，疼个屁。”
　　“谁说没有的？”祈妄直接抓住少年的手，强迫他展开手掌整个贴在自己胸膛上。
　　那里体温温热，深处传来规律的跳动。
　　“没有在乎的事物的邪神不会有心，可我不一样。”祈妄暗红色的嗜血眼眸中第一次真正含上了温情，“我遇见了你。”
　　郁舟才不听他瞎忽悠，不想和祈妄对视。
　　“放我走。”他把手抽了回来，“不然咱俩同归于尽，我有办法弄死你。”
　　快穿界的员工是可以在必要时刻申请脱离世界的，郁舟可以自己走，也可以随便找个诡怪让它杀了自己。
　　他走了，祈妄的命运就不会改变。
　　邪神自己出不了副本系统，最后还是会和系统一起被主角团灭掉。
　　越想越气。
　　【我是来救他的，他有没有点儿良心？】郁舟跟小A吐槽，【混账东西。】
　　小A瑟瑟发抖：【宿主要离开世界吗？】
　　【……再等等，】一个失败任务会抵消掉好几个成功任务的积分，郁舟不想让自己的积分变成负的，【完成任务的方法肯定不止签订契约这一个。】
　　【好。】小A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替郁舟难受。
　　小光球忍不住飘出来对着祈妄打。
　　可惜对方看不见。
　　“一定要这样吗？”祈妄低声问。
　　郁舟被气笑了，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你看清楚，这是谁干的？”
　　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有着一道道被什么勒出来的痕迹。
　　郁舟又把裤腿和衣袖撩上去，指着自己关节上的淤青：“这又是谁干出来的？”
　　“托你的福，我来这个副本后就没几秒是舒坦的，你现在跟我说你喜欢我？骗鬼呢？”
　　郁舟趁着祈妄发愣，把对方拦着自己腰的手甩开，又一次站了起来。
　　凶巴巴道：“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一起去死！”
　　祈妄盯了郁舟一会儿，眼神让人心里发毛。
　　“殉情确实很浪漫。”祈妄忽然道，“但我更想让你爱我。”
　　男人跟着郁舟站起身，将少年轻轻拥入怀中，一阵痒意紧跟着袭遍郁舟全身。
　　郁舟还是挣扎：“你别抱我。”
　　他的力气小到可以不计。
　　“对不起，舟舟。”祈妄没有松手，又抱了一会儿，“我之前干的事情确实很不对，我向你道歉，如果你想，你打我也行。”
　　这能是一回事吗？！
　　舟舟看着眼前对方优越的肩颈线条，泄愤一样咬上了祈妄的颈侧。
　　一直不松口，咬出一个深深的整齐牙印。
　　祈妄摸摸郁舟后脑勺刚刚被烘干的头发，不敢去想自己先前不好的态度。
　　郁舟是人类，人类都怕疼。
　　他一定很难受。
　　祈妄任凭郁舟咬着自己出气，悔恨邪神没有回溯时间的能力。
　　如果有，那时候他就该提醒自己，从见到少年的第一刻起，他便拥有了逐渐生长的心脏。
　　里面全都是喜欢与爱的感情。
　　一见钟情都不足以形容，更像是灵魂相认。
　　怎么能忍心做出伤害对方这样的混账事？
　　郁舟咬累了，松口。
　　他有些不满自己没有把祈妄咬出血，又庆幸没有咬出来。
　　不然根据这具身体晕血的毛病，他又要昏过去了。
　　不过邪神这种玩意好像也没有血吧？
　　祈妄也在这时候松开了郁舟。
　　他缓缓垂眸，看着身前眼睛湿亮的漂亮少年。
　　忍不住又低头，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发。
　　郁舟没来得及躲，被亲了个正着。
　　祈妄眼角眉梢染上了满足与温和，几秒后，缓缓隐在了黑雾之中，留下一句温和而偏执的话：“我会想办法，让你接受我的。”
　　【他就这么走了？】郁舟惊讶了一瞬，没想到祈妄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小A不说话。
　　他清楚。
　　祈妄怎么可能走呢。
　　一定是隐藏在了舟舟身边，无孔不入，细微照料，专心保护，努力刷好感。
　　“走了也好。”郁舟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俯下身，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服，抬起手时惊讶地发现所有的擦和撞出来的伤口都不见了。
　　他又撩起裤腿看了一眼，那些淤伤也都消失了。
　　脖子上的看不见，但估计也是。
　　祈妄刚刚抱他，原来是为了这个……？
　　郁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好像没有原先那么深重的讨厌和厌恶了，但远远达不到原谅的地步。
　　他不再想，拿着新点燃的火把开始慢慢沿着河往回走，脑海中努力理清副本的线索。
　　女鬼变成徐烟，来找他。
　　是单纯因为他在夜晚拜访村长，触发了死亡规定吗？
　　可是，如果要杀，一开始就该直接以诡怪的形式出现，直接将他开膛破肚杀掉，没必要引到河边，再说一大堆话。
　　那些话还有他看到的画面……
　　河边有石头，石头上为什么会有血？
　　村长说漏了嘴，说出了他儿子腿伤的时间，正好和那起女生落水事故在同一年，也许就在同一时间段。
　　女鬼整个身子都很不协调。
　　还有，她原本要嫁给外村的人，村长却说她勾引别人。
　　村里所有消失的女孩……
　　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有一根线忽然绷紧，将这些事情都串了起来。
　　郁舟呼吸一紧。
　　他好像……知道要怎么度过这个副本了！
　　如果顺利的话，只需要再等一天，一切就能结束。
　　郁舟忍不住向着民宿的方向快速走去。
　　他要告诉那些人一声，不要到处乱跑！
　　少年步伐迈不快，走了很久一阵，终于走到了那间民宿的院子中。
　　本以为会面对黑漆漆的一片，却没想到院子中间躺了个人，一动不动。
　　其余人围在一旁，点着油灯，一脸沉重。


第89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10）
　　死的人，是那两个新人中的一个。
　　那是个长相看起来挺年轻的男性，浑身湿透，鼻梁上到现在还歪歪扭扭的架着一副眼镜。
　　他面色苍白，手指上满是脏污，口鼻处堆积着白色泡沫，眼睛还惊恐地睁着，像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郁舟走过来有声音，围着的人回头看到他，自动让开了一个位置。
　　只有一边一个女生一直捂着脸在抽泣，不动弹也不抬头。
　　“……”
　　郁舟语塞，好一阵才问：“怎么回事？”
　　“死人了。”楚衣的语气很平淡，见怪不怪，“夜晚是诡怪的活动时间，我们告诉他不要出门，他偏要出，就出意外了。”
　　“不怪他！”那个哭泣的女生忽然出声，“是我非要去卫生间，他为了陪我，才跟我一起出来的，我也没想到怎么就……”
　　她说到这儿，又哽咽了。
　　女生和死掉的眼镜男是情侣关系，两人一起结伴出来，都各自去了卫生间。
　　女生出来后在外面拿着小油灯等眼镜男，半天却没见到对方出来。
　　她有些害怕。
　　周遭的环境幽暗昏黑，风吹动草丛的声音都能将她吓到浑身打颤。
　　没办法了，女生惊慌地去敲眼镜男进的那扇门，得不到回应后心一横，扭动门把手。却差点被满屋子涌出来的水冲倒。
　　那间卫生间里，满满的全是水。
　　而那个眼镜男，就卧在房间的正中间，早已没了气息。
　　女生差点吓晕，一声尖叫引来了其他人。
　　副本有规定，诡怪每晚最多只能杀一人，房间里躲着的众人都紧接着出来了，把男生从卫生间内拖到了院子中间。
　　在那之后，女生就一直围着眼镜男哭。
　　“我的错……”她越哭越大声，“为什么会这样……”
　　哭声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有些悚然，另一个人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小声抱怨：“死都死了，哭什么哭。”
　　那个女生听到，哭的更厉害了。
　　“……”郁舟也不会安慰人，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沉默着蹲下身，帮忙把一旁的油灯点亮了一点。
　　那个女生在这时抹了抹眼泪，一转头，看见了身边白天就跟大部队分道扬镳的少年。
　　她知道郁舟一整晚都没有回民宿，不知道在哪里闲逛。
　　那凭什么……对方不是死的那个？！
　　她情绪一下子失控了，猛地抓住了郁舟的胳膊，声嘶力竭：“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为什么没事？”
　　郁舟差点摔倒，他努力稳住身子，一脸懵。
　　关他什么事？
　　“你一晚上都没跟我们在一块，凭什么死的不是你！”那女生一边哭一边喊，“你脖子上那些痕迹怎么没了？是不是你招来的鬼！！”
　　郁舟不想对女生动手，努力想先甩开对方，但她抓的很紧，一副要索命的样子。
　　少年深呼吸一下，想开口。
　　但就在这时，原本死死拽着他的女生一下子被人拉开了。
　　是……徐烟。
　　郁舟现在看到徐烟就怕，忍不住瞬间往后退了两步。
　　“你冷静一下。”徐烟把那女生扔到了楚衣身边，“人死不能复生，不要搞内讧。”
　　“他就该死！”那女生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就是他不对劲，不合群，说不定他就是鬼！”
　　“他不是。”徐烟又说。
　　楚衣为了省事，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强力胶，将女生的嘴粘住了。
　　世界瞬间清净。
　　“你回来了。”徐烟将视线转移到郁舟身上，似乎根本对他的到来不意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查查他触发了什么？也好知道死亡规则中的一条。”
　　郁舟抿着唇，好一阵儿才摇摇头。
　　“不了吧……”他轻声说着，嗓音有些发抖。
　　因为先前有过一次不好的经历，郁舟就忍不住往徐烟的影子看。
　　朦胧光晕下，果不其然……又一次看到了影子的不对劲。
　　这人，依旧不是真正的徐烟。
　　是女鬼。
　　而其他人，对此无一发觉。
　　“为什么不？”女鬼看似很友好地过来抓住了郁舟，直接把他扯进了那间男性溺死的房间。
　　楚衣忙着抓着那个歇斯底里的女生，其他人怕，没敢跟上去，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徐烟”那么看好郁舟。
　　“姐……姐姐，”郁舟是真的有些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女鬼知道郁舟已经拆穿自己，也不装了，撩撩耳侧卷发，指着房间中央：“我不是无缘无故杀他的。”
　　一段只有二人能看到的景象出现。
　　一个半小时前。
　　那段时间女鬼刚刚将郁舟带进河里不久，其实没打算杀人。
　　可是，眼镜男在水坑边嘟囔了一句：“要不是她非要大半夜出门，也不会被拉进这种鬼地方……”
　　有水的地方，女鬼可以随意穿梭，也可以收取信息。
　　这句话，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眼镜男毫无察觉，又骂骂咧咧了几句：“现在进了这鬼地方，连厕所都不敢自己来上，还非要拉我出来，一天到晚事儿多。”
　　女鬼现身了。
　　她的原身匍匐勾在天花板上，漆黑的长发垂下，遮住了脸，一身红嫁衣破烂而诡异。
　　眼镜男一抬头，魂都吓飞了，尖叫都叫不出声，连滚带爬地往门外跑。
　　女鬼盯着他，却发现这人不是往房间跑，而是去开自己女朋友在的那个卫生间的门。
　　看样子是知道了诡怪一晚只能杀一人，竟然打算拉自己的女友替自己挡罪。
　　女鬼忍无可忍，长发骤然飞舞，将眼镜男拖回了这个房间。
　　水坑里的水开始诡异地涌出，上涨，直到盈满了整个房间。
　　眼镜男就这么活生生的被头发捆着，被淹死了。
　　“他该死。”女鬼说。
　　郁舟对这一点倒是没什么疑问，弱弱附和：“你杀的对。”
　　他虽然已经经历过大风大浪，可就这么和一只鬼面对面，也足够他怕。
　　“所以姐姐，”郁舟过了一会儿，又小声问，“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那次拖进水中，差点真的要了他的命了。
　　现在把他拉过来，不会是要补刀吧？


第90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11）
　　“你又不会死。”女鬼用什么都知道的目光看了一眼郁舟的左手无名指，那里有泛着暗红色光的咒文，“他不会让自己的东西死在别人手里。”
　　“那……”
　　“你出副本。”女鬼不耐烦了，叉腰，下巴抬了抬指向院子里的人，“你聪明点，他们蠢。”
　　郁舟猛然松了口气。
　　原来真的是在给自己提供线索，好更快地找出副本真相。
　　作为小副本boss级别的诡怪，她还怪好的。
　　只是……提示的方式实在是有些要命。
　　真正意义上的，要命。
　　女鬼能看见郁舟看不见的东西，此刻注意到了少年身后冒头的小触角。
　　邪神她也怕。
　　可她已经死了，顶多被杀，再因为副本而复活，然后再被杀。
　　所以不管。
　　凑过去碰了碰郁舟的脸：“你已经通过我的考核，我不会再杀你了。”
　　少年皮肤细腻，她原身早已腐烂，很久没有接触过这么好的皮肤了，忍不住又戳了一下。
　　这个场景还是很诡异的，郁舟吓到不敢呼吸。
　　“可爱，喜欢。”女鬼笑。
　　下一瞬，被几条破地而出的触手刺穿身体。
　　女鬼没流血，但是好像活不成了，摇摇欲倒地。
　　郁舟哪见过这种事儿，白着一张小脸，整个人都不好了，想扶住女鬼，但没接住。
　　外面的人好像被屏蔽了，看不到这里真实发生的场景。
　　触手消失，女鬼倒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后缓缓站起来，伤口长好，又活了。
　　她是鬼，被杀了却也疼，忍不住对着郁舟身后怒目而视：“有本事的男人才不会对付老婆身边的人，只会提升自身，好把老婆吃的死死的，他不喜欢你，是你没本事，杀我干什么？”
　　什么老婆什么……当事人舟舟听着两眼一黑。
　　触手又一次袭来。
　　郁舟顾不上纠结了，下意识喊了一声：“祈妄！”
　　闻声，触手立刻停在了原地，过了会儿小心翼翼地靠近郁舟，乖巧地蹭了蹭少年。
　　“……”郁舟把触手甩开，转了个身对着刚刚女鬼朝向的方向，蹙眉，“你能不能别乱杀人？”
　　触手在空中飞舞，缠成了几个大字：她不是人。
　　郁舟叹气：“鬼也不能乱杀，她不坏。”
　　触手扭成麻花：那你不许喜欢她。
　　“我不喜欢她。”郁舟看着可怕的触手，疯狂掉san，“你要不还是……用人的形态跟我说话。”
　　触手化成了黑雾，祈妄出现。
　　暗红色眼眸中含着欢喜——舟舟想见他。
　　他走近两步，将少年拥入怀中，低下头想亲。
　　郁舟恼了：“放开我。”
　　祈妄一僵，不想放，但怕郁舟讨厌他，还是缓缓低落地松开了手。
　　同时悄无声息派遣了一根小触手到郁舟身后，化成利刃，轻轻削下了对方的一小撮碎发。
　　小触手卷着头发，开心地扭成一团。
　　接着就被女鬼打了一下。
　　它又委屈了，可怜巴巴地缩进地里。
　　“你以后，”另一边，郁舟盯着祈妄试图约法三章，“不许随便杀人，不许随便杀鬼，别缠着我。”
　　“前两条可以，最后一条不行。”祈妄也很认真地看向郁舟，“我已经确定了。”
　　“确定什么？”
　　“确定我的感情，”祈妄道，“我喜欢你。”
　　不知为何，即便是对祈妄避之不及，郁舟听到这句话时还是心头一颤。
　　他攥了攥手指，没法说什么。
　　他明白，在这种事情上，祈妄不可能听他的。
　　“你还不走？”女鬼又说话了，她不是小诡怪，不会灰飞烟灭，现在还有郁舟护着，自然不怕邪神，“他要跟我做任务。”
　　祈妄真的很想把出言不逊的都杀掉。
　　可是郁舟就站在这儿，歪着头看他。
　　半晌，祈妄俯身垂眸，牵起郁舟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吻过。
　　“等你完成任务，我再来找你。”祈妄低声道，“想尝试什么都可以去做，我会护你周全。”
　　郁舟把手抽了回来，依旧没说话。
　　女鬼在一旁探着头看，觉得新奇。
　　她在副本里待了八年了，知道邪神从来都不是人，而是由所有副本的能量，尤其是邪恶能量汇聚而成的产物，内里是一团虚空，拥有毁灭一切的能力。
　　这样强大的一种存在，竟然也会为一个普通的人类而俯首称臣。
　　……世间从来都有真情，只不过她遇不到罢了。
　　祈妄消失后，女鬼重新整理好“徐烟”的仪表，往外走。
　　“姐姐，”郁舟跟了上去，忍不住问，“真正的徐烟……还在吗？”
　　“活着呢。”女鬼比划了一下，“我关起来了，但是没虐待。”
　　郁舟松了口气，点点头若有所思，禁不住又问：“你为什么选择代替她啊？明明弱一点的人更不容易露馅。”
　　“她漂亮。”女鬼摸摸自己的脸，很满意。
　　“……”
　　众人在院子里集合。
　　眼镜男的女朋友已经哭晕过去了，楚衣不用再压制着，把人放在了地上。
　　郁舟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轻咳了一声：“我已经把副本信息探查清楚了。”
　　几个人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晚上就能结束副本，但是我需要你们配合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要乱走。”郁舟继续道。
　　有人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我也是过了好几个副本的人了，从没听说能提前这么多天破解副本，你不让我们出去，等到了献祭日那天，让我们所有人等死吗？”
　　这群人从来都没相信过他，现在他来想办法救所有人，还要被质疑。
　　郁舟不想自证，缓缓转眸看向那人：“我没有限制你的行动，你想找线索尽管去找，祝你也能活着和我一起出来。”
　　他的视线扫过其他人，语气淡淡：“还有人要和他一起吗？”
　　少年明明是无害的清丽长相，却在这种时候真能压到人不敢说话。
　　又一个人走到了反对者旁边：“我和他一起，我们自己找线索。”
　　其他人看似在犹豫，却没有动。
　　他们也不是相信郁舟，只是看到“徐烟”和楚衣两个玩家榜前列的人都没有动，才跟着选择郁舟罢了。
　　“好。”郁舟点头，“那等下一个夜晚，我会来带其他人离开。”
　　说完，拿着火把走向自己的房间。
　　女鬼跟他并排走：“你去哪？不是完任务吗？”


第91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12）
　　“休息一下。”郁舟有气无力，完全没了刚刚装出来的气场。
　　他的身体还是不行，太羸弱，不攒足精力没办法直接去对付真正的恶人。
　　郁舟走到他一开始降落的那间房间里，拍了拍潮湿冷硬的床，点燃了桌上的油灯，然后熄灭火把，躺下睡觉。
　　肚子饿，忍一忍，很快就能出去了。
　　女鬼一开始没有跟着郁舟进门，过了一会儿却踱步回来，悄悄拧开了门把手，蹲在了房间角落里。
　　墙边立刻伸出来一只触手，紧紧缠住她。
　　祈妄的声音冷冷传来：“你来他的房间干什么？”
　　“他好看，可爱。”女鬼说。
　　“徐烟”的脸瞬息之间改变，变得恐怖扭曲，尖利的牙齿咬住了触手，不想让对方靠近自己。
　　然而，仅仅是碰到触手，她就被灼伤了。
　　“别对他有什么歪心思。”祈妄直接现身了，掐住女鬼的脖子，眸中满是暴戾与杀戮的血腥气，“不然，我会毁掉这个副本。”
　　“舟舟！”女鬼忽然大声喊，留下两行血泪。
　　郁舟一下子被吵醒了，恍然地坐起身，因为被突然叫醒而心跳都紊乱。
　　“……怎么了？”他揉揉太阳穴，看向房间角落后更加恍惚。
　　如果没看错的话……角落里是祈妄和一个红衣长黑发满脸血的女生在掐架？
　　郁舟没傻，下一秒就反应过来那是女鬼的本体了。
　　他有起床气，本来被吵醒心情就不好，直接拿着旁边的枕头向祈妄扔过去：“别在我房间里打架！”
　　祈妄被打了个正着，枕头软绵绵的打人不疼，但他却紧跟着放开了手，把掉在地上的枕头拍干净。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她害你。”暗红色眼眸低垂，语气很沮丧。
　　女鬼也开始说：“我没有要害你，我只是想让你带我走，你可以带我走吧？”
　　“走？”没等郁舟回答，祈妄就冷冷一眼看过去，“你想跟着他？凭什么是你？”
　　“你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副本结束后我不想再在这里待着了。”女鬼龇牙咧嘴。
　　郁舟一阵头疼。
　　他怎么就招来了这两个祖宗？
　　“都安静。”少年重新躺了回去，用被子把自己裹好，“谁再说一句话，我就谁都不理偷偷离开副本。”
　　女鬼和祈妄都安静了。
　　头发和触手无声地打架。
　　确切来说，是女鬼单方面挨揍。
　　打了半小时，窗外忽然闪过一个黑影。
　　村子里有习俗，晚上房间里不允许开灯，其实这是隐形的规则，触犯便会引来诡怪。
　　郁舟不知道这一点，油灯暖黄的光温和地笼罩整个房间，让睡不安稳的少年可以稍稍安心。
　　窗外的黑影愈来愈近，像黑色水流一样流进了郁舟的房间，而后缓缓化成可怖的人形怪物，向着床上的小鼓包伸出利爪。
　　下一瞬，小诡怪忽然感知到了什么，一转头，看见了女鬼和祈妄。
　　六目相对。
　　小诡怪吓得差点再死一次。
　　它根本不敢在有副本小boss的地方停留，更别说邪神的地盘了，连忙匍匐着飞速逃窜离开，一秒钟都不敢在郁舟的房间中停留。
　　郁舟毫无察觉，翻了个身，继续睡。
　　但他还是睡不安稳，没过多久就在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
　　祈妄看了一会儿，留下了一只触角对付女鬼，自己则是走到了郁舟床边，脱下外衣，轻轻掀开被子，躺在了郁舟身侧。
　　他把体温调高，长臂一揽就将郁舟揽入了怀中，捂住了对方发冷的手，冰冷的脚也照顾好。
　　郁舟确实是因为冷才一直缩，身体不好的人在被子里窝半天也暖和不起来。
　　祈妄的靠近带来了热源，郁舟迷迷糊糊就朝对方的方向靠了过去，最后在熟悉的位置枕着祈妄的胳膊躺好。
　　乖巧的要命。
　　祈妄的心跳声重重砸在自己耳边，得努力控制才能不吵醒少年。
　　他低下头，在对方的额发上落下一个轻到不易被察觉的吻，炙热的视线一直看着怀里的人。
　　一直到清晨，郁舟快要醒来时，祈妄才偷偷下床离开，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女鬼一直等着告状，好不容易等到郁舟清醒，坐起来，连忙指着旁边的触手：“他昨晚——”
　　触手猛地缠住了女鬼的整张脸，祈妄用郁舟听不到的声音威胁女鬼：“你要是敢多说，我真的会让你永世万劫不复。”
　　女鬼被可怕的威压压着，整只鬼都在疼。
　　想了想，决定不说了。
　　她不信郁舟以后发现不了，也不需要她多嘴。
　　郁舟疑惑问：“什么昨晚？”
　　隐形的触手撤离，女鬼重新化成了徐烟，嘟囔：“什么也没有，我刚刚说梦话。”
　　郁舟不懂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把话题带回到了副本上，蹲下身认真地问女鬼：“他杀了你，你为什么不去报仇？”
　　听到这个话题，女鬼瞬间顾不上告状的事了，眼睛里逐渐流出血泪：“副本克制，我的尸体在他家的院子底，自己拿不到，除非我和尸骨重新融合，不然没办法对他们动手。”
　　“好。”郁舟说，“我会帮你把他引出来，你亲自报仇，你相信我吗？”
　　女鬼点头。
　　郁舟没有再耽误时间，用最后一张瞬移符将村长家里原本那艘船移到了布满雾气的森林边缘。
　　他接着找上了村长：“我找到那艘献祭用的船了，沿着河岸一直向下走，有一片森林，船就搁浅在那里，你叫上村里的劳动力，今天天黑之前就能把船拖回来，我会扮演这次献祭的新娘，去杀了河神，保证你们不再受诅咒侵扰。”
　　村长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可当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先叫了人去探路，那人远远看见了船，便回来汇报，村长这才行动。
　　但没有人走出过村子这么远，只有郁舟知道那里的雾气会让人昏迷。
　　村里的一众人全都昏倒在了森林边缘的船边。
　　郁舟为了保险起见，憋着气把每个人又往里拖了几米，自己回到了村子里，闯入了村长的家。
　　仔细闻，果然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第92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13）
　　郁舟推开那扇一直紧闭的门，第一次和村长的儿子面对面。
　　对方……哪里还像个人。
　　村长儿子面色灰白，神色呆滞，双腿处长满了蛆虫，不断有白腻的新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又被虫子啃食掉。
　　而他房间的角落处，吊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
　　正是那个所谓的“村长儿子喜欢的女生”。
　　她看起来瘦骨嶙峋，好像全身的血都被放干了一样。
　　郁舟强忍着不适，踹开了村长的儿子，将那个少女解救了下来。
　　村长儿子的目光似乎有了点儿神，紧紧追随着女生。
　　忽然，他看到了跟着郁舟进来的“徐烟”，神情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嗓子里咕噜出难以辨认的声音。
　　女鬼在这里无法动手，只是用恨到极致的目光看着村长儿子，带着奄奄一息的女生走了。
　　村长儿子开始挣扎，扑倒在地上。
　　郁舟嫌弃地躲开一段距离，半晌终于开口。
　　“这个村子，根本就没有给河神献祭新娘的说法。”
　　他垂眸看着村长儿子：“八年前，你贪图美色，妄图强上那个原本要嫁给外村人的女生，但是她逃走，一路逃到了河边。
　　“你怕别人知道你干出的肮脏事情，动了杀心，却没想到在把她推入河里时，她把你一起拉进了河中。
　　“河流湍急，再往下有巨石，你们在扭打中都撞到了石头上，尽管你用她挡了一下，还是双腿残疾了，而她当场浑身骨裂，失去了性命。”
　　这也正是女鬼走路姿势非常奇怪的原因。
　　“你的父亲作为一村之长，不能接受你变成残废，所以他开始听信歪门邪道，用村里女孩的鲜血喂养你，直到把你变成一个怪物。”
　　村长儿子似乎听懂了郁舟说的话，不知是什么情感，开始疯狂挠地，对着空气撕咬。
　　郁舟没有理会他，冷着眸继续道：“可是你们谁也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厉鬼的存在，那个死在河中的女孩即便是当场当天就被你们拖了回来埋在院子里，她还是化成了鬼，并且，制造出了河神的假象。
　　“她知道你们做的一切事情，也知道整个村的人都对怪异的失踪不为所动，至于这是为什么……”
　　郁舟顿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准到可怕的猜测：“那些村民应该是想，如果村长在你的身上能成功，那以后无论什么疾痛，只需要养一个女性当血宠就都可以解决了。
　　“那个被你们误杀的女鬼没办法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因为你们禁锢了她的尸体，所以她连当面报仇都做不到，她只能扮作河神和道士，让村子里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女生被送到她那里，然后她再将人转移到安全的远方。
　　“怕引起怀疑，她只能一年带走一个，好在村里其他的女生对这种莫名的献祭产生了恐惧，纷纷选择了连夜潜逃。
　　“但你们的计划也快要成功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刚刚被囚禁的女生血放完的时候，你的腿也会变好吧？”
　　似乎是为了印证郁舟的话，村长儿子竟然半爬了起来，嘶哑吼叫。
　　郁舟往后退了一步：“如果没有我们，五天后的献祭日，村子里就再也没有女鬼不忍心杀的人了，她会和你们同归于尽。”
　　村长儿子继续嘶吼，这次终于有了一点语调：“贱……贱人！”
　　郁舟终究还是忍不住，一脚踩在了村长儿子头上：“混账的人是你！”
　　对方的行动很迟缓，他踹完就撤，没被抓到。
　　深呼吸一口，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会把你家院子翻个底朝天，再把你，交给她。”
　　副本的最终任务：【五天后是献祭日，请在献祭日之前找到事情的真相，完成“对河神的献祭”。】
　　现在，真相有了。
　　而“对河神的献祭”，要的根本不是村里的女孩，其实是害死数条生命的村长一行人。
　　楚衣和健壮男受到郁舟的委托，已经到了村长的院子中，拿着铁锹开始挖。
　　此刻还不到中午，如果顺利，他们能在太阳落山前将女鬼的尸体挖出来。
　　女鬼还是徐烟的模样，蹲在院子一角的阴凉地里，失神地看着脚下的土地，苍白的手因为被太阳照到而发红开裂。
　　郁舟不知从哪儿找了一把伞撑在了她头顶，遮住了会伤害她的阳光。
　　“别难过了。”郁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笨拙地道，“很快，一切都会结束的。”
　　女鬼点头，自己握住了伞柄。
　　她其实没在难过，而是在想怎么缠着郁舟跟着对方走。
　　她从没去过副本外的世界，在这里，她所有的情感都关于对自己的悲惨遭遇的痛恨和对复仇的渴望。
　　可是现在，她的执念要被完成了。
　　女鬼不想再和这个村庄死生纠缠不休了，她已经缠斗了太多太多年，如今有的不是大仇得报的快感，而是如释重负。
　　她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郁舟留着女鬼自己扮演蘑菇，他走到了楚衣身边，想拿起铁锹一起帮忙。
　　三铁锹下去，没劲了，小口急喘气。
　　“你可别动弹了。”楚衣拿过了郁舟手上的工具，把人推到了一旁。
　　“说起来，”健壮男看向郁舟，大大咧咧，“徐烟姐怎么在那儿蹲着啊，她不舒服吗？”
　　楚衣在一旁突然笑了一声。
　　郁舟被健壮男的迟钝惊呆了，好久才支吾道：“她可能是……不太舒服諵枫吧。”
　　健壮男毫无怀疑，一边翻地一边说：“你们可真厉害，竟然这么快就能找到关键，还是徐烟姐经验足，这次副本过去，她应该能挤进玩家榜前30名了。”
　　楚衣走到另一旁去刨地，不想承认健壮男是他的队友。
　　从昨晚死人事件开始，“徐烟”的不对劲就已经很明显了。
　　楚衣在“徐烟”把郁舟扯进房间时，就已经发现她被掉包了。
　　健壮男竟然对此毫无怀疑。
　　“真正的她呢？”楚衣过了会儿，问郁舟，“还活着吗？”
　　“当然。”郁舟点头，“只不过可能还没醒，女鬼把徐烟扔到森林里了。”
　　“这应该是她最没体验感的一个副本了。”楚衣笑，终于看向郁舟，“你很厉害，出副本后，要不要和我们组队？”


第93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14）
　　楚衣其实也不坏，只是在副本里待久了，对弱者已经失去怜悯之心，不屑于与太弱的人虚与委蛇，所以一开始显得不太友好。
　　郁舟没回答，在纠结。
　　和他们组队，就能和主角团待在一起，安全应该更有保障。
　　但也不好说。
　　他太特殊了。
　　晕血，体力差，这些在副本中都是致命的缺点。
　　除此之外，还有邪神的纠缠。
　　他垂眸想了几瞬，终于抬起头：“为什么要邀请我？”
　　“我有特殊能力，”楚衣没有再隐瞒什么，“能看到你身上的独特点。”
　　他道：“副本中所有人都是被随机拉进来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但你的影子和他们都不一样，是破碎的。”
　　“什么意思？”郁舟愣了。
　　“你是在濒死的时候进入副本的。”楚衣说，“或者更糟糕，人已经死了，只是灵魂不知为何还未离体。”
　　“灵魂……？”郁舟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几乎是瞬间，他就想到了223机器上那些奇怪的数据。
　　灵魂修补进度数值，还有一堆他看不懂也没记住的分析。
　　郁舟不敢往那个可怕的方向联想。
　　他明明……是莫名其妙被拉进快穿系统的，不是吗？
　　楚衣看到的是他这具身体，并不代表他，一定是系统给他安排的身体出了问题。
　　……一定是。
　　楚衣一边挖地一边继续道：“你这种情况，在副本中不仅不容易被诡怪立刻盯上，还有可能会成为和诡怪沟通的桥梁，就像这次一样，女鬼不是无缘无故选择你的，是因为在你身上她能感知到安全的气息。”
　　“如果你加入我们小队，我们会为你提供庇护，但也会让你和诡怪交流。”楚衣把一切都说的很明白，“任何组队都只是交易罢了，你能接受吗？”
　　郁舟现在乱成一团。
　　过了一会儿，才努力把思绪拉回了当前的小世界。
　　“我不需要你们庇护，”他还有些恍神，揉了揉微微发痛的额角，“我需要你们帮我探查一个东西的线索。”
　　“什么东西？”楚衣疑惑。
　　“能强制把诡怪带出系统的道具。”郁舟措辞，“我有一个必须要带走的……鬼。”
　　楚衣手上动作都放缓了，显然是被震撼的不轻。
　　半晌，指了指角落：“她？”
　　“不是。”郁舟连忙摇头，“是一个更强大的鬼，或者说……神。”
　　楚衣的目光变得深晦起来，伸出拳头和郁舟的手碰了一下：“我们会尽力。”
　　话音刚落，手中的铁锹尽头发出了奇怪的声响，像是挖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两人的神情一变，立刻叫了健壮男过来对着脚下的土地深挖。
　　他们挖了很久，又向下深挖了半米，终于将一个裹着塑料膜的白色大袋子从地底挖了出来。
　　女鬼似有所感，对着这里抬起了头。
　　楚衣拿着随身带的小刀划开了塑料膜，将袋子也剖开。
　　里面赫然是一具花白的尸骨。
　　即便是骨架也能看出来娇小，显然是属于一个女生。
　　即便是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郁舟还是不免心里难受。
　　一个原本要步入美好生活的女生，因为一个歹徒的恶念，而被永远的留在了八年前冰冷的夜色中。
　　就算是将复仇进行千遍万遍，村长、村长儿子和那些目睹了她被长时间骚扰，却没有一次来解救她的人也死不足惜。
　　女鬼撑着伞走了过来。
　　郁舟让开一个位置。
　　女鬼缓缓蹲下身，手伸出，却又缩回来，半晌，两行眼泪缓缓从眼中流出。
　　血泪。
　　打在白骨上，绽开一朵不规则的花。
　　一旁的健壮男瞳孔猛缩，吓到手都在抖：“鬼——”
　　一句惨叫还没等叫出来，楚衣便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旁低声警告：“别出声，小心她杀人。”
　　健壮男慌忙点头，大气都不敢喘。
　　女鬼拿起了自己的头骨抱在怀里，继续流血泪，这个场景很诡异很惊悚，在知情人眼里却又很凄凉。
　　一直过了半小时，阳光逐渐变弱，她才缓缓抬起头。
　　那些尸骨随着天色变暗而逐渐消失，融合进了女鬼的身体里。
　　她终于不再用徐烟的容貌了，整个人矮小了一圈，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破烂浸满水的鲜红色嫁衣，头发垂在身后披在脸前，散发着血腥气。
　　村长儿子站了起来，用残缺的腿想跑，可是连一步都没能逃出去，便被女鬼骤然伸长的头发裹住拖了回来，紧接着便传来一声声惨叫。
　　郁舟别过头，不敢看。
　　鼻间传来的血的味道却还是让他一阵阵头晕干呕，他连忙踉跄着步子想要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他的身旁忽然有一阵凉风吹过，黑雾之下，长发男人缓缓现身。
　　祈妄微微俯身，在郁舟的眼尾和鼻尖落下轻吻。
　　几乎是瞬间，那种刺鼻的血腥气便消失了。
　　郁舟一愣。
　　“刚刚想起来我有这个能力，”祈妄轻笑，红眸中映出少年的身影，“有效期一天，这样，这段时间内你就不会怕血了，如果失效了，只需要我再亲你一下就可以。”
　　“……”郁舟原本还有一丝感激的，现在只想咬死对方，“那我还是继续怕吧。”
　　女鬼已经预想了千万遍复仇，很快便千刀万剐了村长儿子，接着便马不停蹄地向雾气森林飞去，处理那些同样作恶的人。
　　没过多久，副本系统的提示音就传来。
　　【“新嫁衣”副本已完成，信息计算中——
　　副本完成时间：2天。
　　副本生还者获得积分：20000，特殊奖励：结算中……
　　三小时后副本关闭，请玩家在规定时间内找到出口，返回玩家大厅。】
　　“这，这么顺利就完成了？”健壮男一脸懵，“我甚至还没有理清楚实际故事。”
　　幸存者都能够听到副本的播报，一脸惊喜。
　　他们从未走过这么轻松的副本，几乎是躺赢。
　　众人在郁舟原本约定的地点集合，跟着少年向下游走去。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出口的？”有人小声问。
　　“别问。”健壮男小声回答，“问就是受鬼喜欢，直接走后门。”
　　郁舟确实是和女鬼约好，在森林边缘见面的。
　　到达雾气森林边缘，很多人看着眼前的场景都面色一变，胃里开始翻涌起恶心。
　　因为那里血流成河，地上全都是死人的尸块，有的甚至还在抽动。
　　是那批被郁舟叫去搬船的人，此刻全被女鬼杀掉了。
　　女鬼扛着真正的昏迷的徐烟，递给了楚衣。
　　她紧接着看向郁舟，指了指河流：“那里，出口，还有线索。”


第94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15）
　　跟着郁舟的一共五人，除了楚衣、一进副本半天就被女鬼代替了的徐烟和健壮男，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看起来年龄不大，像是学生的长发女生，还有一个就是当时因为眼镜男被杀而晕过去别无选择的女生。
　　不明真相的这两人原本看到女鬼都准备尖叫着逃跑了， 现在皆是一脸懵。
　　没搞错？
　　副本里的诡怪，给玩家指出口？
　　郁舟被祈妄亲过眼尾后，看面前的尸横遍野都是绿草鲜花，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他点头对女鬼道谢，挥挥手：“那我们走啦。”
　　女鬼歪歪头，走在了前面，湍急的河水中竟然开出了一条路，一段长长的阶梯通向水下，尽头处是一扇泛着白光的门。
　　通关过副本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长发女生险些喜极而泣：“我们真的可以出去了！”
　　她一开始对郁舟其实并不相信，结果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少年真的几乎仅凭自己，就在一个短到可怕的时间内找到了副本真相，还……让诡怪给他们引导了出口。
　　长发女生没有犹豫走到了郁舟面前，鞠了一躬：“谢谢你。”
　　另一个女生倒是没有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郁舟意外，连忙把人扶起来：“不用谢。”
　　他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也不是救世主。
　　“你愿意相信我，我带你出去，这是互相的。”少年轻弯唇角，“我们可以走了。”
　　“还有两个人，”长发女生忍不住提了一下，“他们说要单独行动去找线索，今天一早就去村子的另一头了。”
　　“他们想自己走，我为什么要硬拉着？”郁舟不悦，“副本任务完成的通知大家都能听到，如果他们还活着，并且能在三小时内找到这里，那算他们幸运。”
　　女鬼在一旁偷听，点头。
　　她果然没找错人，舟舟漂亮可爱，清醒，皮肤好，脸好捏，她要跟着。
　　女鬼割破自己的手，又用发丝割破了郁舟手背上的一小块地方，将鲜血融合，接着便变成发丝，缠在了郁舟衣袖上。
　　少年毫无察觉，还以为女鬼改变主意自己走了，数了数人后便沿着阶梯走了下去。
　　真正的徐烟一直到现在才晕乎乎地醒过来，有意识后骤然绷紧了身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健壮男和楚衣一左一右架着徐烟，两人叹了口气：“徐姐，接着睡吧。”
　　“这个副本已经通关了。”健壮男指了指前方的门，“我们马上就可以回玩家大厅了，你，躺赢。”
　　徐烟昏太久了，头疼，一边揉着额角一边跟着直觉问：“郁舟带的队？”
　　“差不多。”健壮男想了想，声音小了些，“他好像挺嫌弃我们，基本上一个人行动的。”
　　“帮我留意他，我们请他进队伍。”徐烟心里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说完后便又昏了过去。
　　楚衣一句“已经谈妥了”还没来得及说，卡在了喉咙里。
　　郁舟第一个走到了光门前。
　　门缝之中，夹着一张卡片。
　　“这是下个副本的线索，谁拿到，上面显示的字就是谁的下一个副本。”楚衣解释了一句，“你是新人，休息时间短，大概两天后就又要进下一个副本，这张卡片你拿着吧。”
　　郁舟原本也没有让给别人的意思，他将卡片抽了出来，空白的卡片上逐渐浮现出一行字。
　　【校园怪谈（高难度）】
　　郁舟心中大概有了几分猜想，把卡片揣进了衣兜里，打开了门。
　　白光骤然笼罩众人。
　　几秒后，他们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人知道，在他们离开后，这扇门也逐渐消失。
　　因为副本诡怪的离开，副本也永久关闭。
　　在里面还在找出口的那两人，被永远困在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山村。
　　*
　　离开副本会有一段时间的晕眩，郁舟再次醒来时，身旁是源源不断的嘈杂声。
　　“草，到底是谁啊这么牛？！”
　　“从两万七千多名一下子排到了前两千……地狱难度副本奖励翻二十倍，隐藏任务全部开启，要不是咱们都是真人，我都怀疑是哪个大佬分身开小号了！”
　　“现在榜一的闻牧在当时也没有这样的成绩，我不管，我就在这儿蹲着，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什么？
　　郁舟睁开眼睛，自己处在一段黑黢黢的通道内，外面是一堆围着的人，都抬头在看着什么。
　　从他们的表现看，通道外应该是看不见通道内的景象的。
　　郁舟没忘了自己的外挂，问小A：【小A，外边是什么情况？】
　　抬手的瞬间，他看到了自己手腕内侧的那串数字。
　　原本的27839，变成了2365。
　　……！
　　只是走了一个副本，排名变化就可以这么大吗？
　　小A给出了回答：【舟舟，你好像被人堵了。】
　　【通道外有个新人成绩结算大屏，你在这个副本内承担了几乎所有的行动点，又提前三天完成了任务，还激活了很多类似于‘死里逃生’和‘诡怪的善意’的支线。】
　　小A继续说：【原本的副本通关积分是2万，你拿了……40万。】
　　郁舟：【！】
　　【这个积分可以和快穿系统互通吗？】已经穷到叮当响的小玩家满怀希望地问。
　　小A很残忍地给出了回答：【不能哦。】
　　郁舟一下子蔫了。
　　他扒拉了一阵儿系统商城，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儿积分换了个三分钟化形药剂。
　　这个药剂也是一如既往的坑。
　　化形只有三分钟，并且，无法控制自己化成什么。
　　但郁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条通道是新人专属，他不想被众人看到真面目，太过扎眼的新人总会有麻烦跟随。
　　少年视死如归，用了药剂。
　　三秒钟后，世界在他面前一下子变大了。
　　郁舟经历了短暂的失重感，然后掉到了地上。
　　他低下头，看自己的手。
　　惊讶地发现手变成了雪白的爪爪，只跟自己原先的指尖差不多大。
　　这种感觉……很熟悉。
　　郁舟下意识往脑袋旁边扒拉了一下，果不其然碰到了毛茸茸的耳朵。
　　竟然是又一次变成小垂耳兔了！
　　小A似乎在轻轻笑，郁舟跺了一下兔兔脚，顾不上闹，连忙朝着通道外跑过去。
　　他得在三分钟内找到一个藏身点。
　　小垂耳兔蹦蹦跳跳从通道里跑出来了，围在外面的人有些疑惑，却没有怀疑。
　　“副本里的兔子怎么跑出来了？”
　　“不知道，还挺可爱的。”
　　郁舟拼命蹬着兔腿跑，终于挤出了黑压压看热闹的人群。
　　他累到脚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却忽然腾空。
　　小垂耳兔被一只修长而冰凉的手捞了起来。


第95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16）
　　郁舟一惊，紧接着被对方抱在了怀中。
　　熟悉的声音传来。
　　“舟舟，怎么变成小兔子了？害我差点找不到你。”
　　郁舟拼命转头，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暗红色，含着笑意的眼眸。
　　祈妄稍稍改变了外形，换了日常些的黑白运动服，将自己过于显眼的长发变成了黑色短发，额发垂在眉前，慵懒而冷峻。
　　倒是多了几分少年感的人气，不会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是诡怪之首邪神。
　　只有冰冷的体温会暴露他非人的事实。
　　郁舟整只兔被完全掌控着，难免慌张。
　　他没想到祈妄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邪神竟然可以直接穿越副本的界限，来到玩家的安全区。
　　若是祈妄嗜血杀人成性，那安全区岂不是要变成屠宰场？
　　郁舟变成小兔，说不了话，一偏头，咬上了祈妄的手。
　　放！开！他！
　　祈妄没有痛感，被咬了也只是温柔地用另一只手摸着雪白小兔头顶的绒毛，再揉揉耳朵，再摸摸背，最后顺到了兔尾巴。
　　郁舟浑身一激灵，软了，瞬间松开了嘴，黑亮眼睛水汪汪的。
　　兔尾巴不是能随便摸的！
　　祈妄看到小垂耳兔的样子，心中有一分异样一闪而过。
　　好像……他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类似的场景。
　　也是一只可爱的小垂耳兔，不过比现在的郁舟要乖很多，会变成人用耳朵蹭他，会乖乖让亲。
　　这些场景转瞬即逝，祈妄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便再也回想不起来。
　　他几不可察地低下眸，心里像多了根针在扎。
　　是太过痴心妄想，而产生的幻觉吧。
　　三分钟时间要到了，郁舟挣扎了几下，从祈妄手里挣脱出来，朝着安全区的一条小巷跑过去。
　　他差点来不及，但还好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拐角中，小垂耳兔一闪变成了漂亮纤瘦的少年，因为被揉尾巴和对他身体而言的剧烈运动，而小口小口急喘着气，眼尾湿亮。
　　郁舟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肩阔腿长的男人便走到了他身边，蹲下身。
　　“舟舟，”祈妄捏捏郁舟的脸，“现在没有副本开启，我回不去了，收留我一下。”
　　玩家可以用积分在安全区购买房子，添置家具，不进副本的时候就待在家里休息。
　　郁舟是新玩家，没有房子，得去买。
　　“我没房子。”少年避开祈妄作乱的手指，“你露宿街头吧。”
　　祈妄微笑：“那舟舟喜欢这里的哪一栋？我把房主人杀了，咱们住进去。”
　　“……神经病啊！”
　　郁舟怕他真的杀人，不敢再推脱，连休息都不敢，气鼓鼓地爬起来去看房子。
　　安全区的中央是购房区，玩家只需要将自己的手掌按上去，信息就会自动浮现，再选择想要的房子，就可以用积分购买。
　　郁舟有40万积分，已经算是富裕了。
　　他没怎么犹豫，花了20万积分选了一个有两个卧室的套房。
　　这样，祈妄就算非要赖在他这里也别想和他一个卧室！
　　房子买好，家具购置好，郁舟跟着指示走到了一秒装修好的小屋前。
　　屋门检测到主人的到来，自动打开。
　　房间内餐厅的桌子上摆着预订的热腾腾的饭菜，郁舟饿了好久，很快扫荡一空。
　　祈妄就在一旁坐着，看着少年吃到脸鼓鼓的。
　　“舟舟，这些东西很好吃吗？”半晌，他问。
　　郁舟动作一顿，差点被噎住，拿过旁边的果汁喝了半杯总算缓过气来。
　　“好吃。”他说，“我们人都是要吃这些东西才能活下去的。”
　　祈妄知道人类要靠吃饭才能活下来，但他从未有过。
　　邪神不需要进食，他偶尔会给共生触手喂养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候是活的动物，有时候是树皮，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上个副本郁舟没有吃他做的东西，好像是饿了两天，难怪现在这么狼吞虎咽。
　　这么一想……他要钻研一下做饭，好在副本里把小玩家喂的饱饱的。
　　郁舟不明白为什么祈妄看自己的眼神又变了一点，也不想花时间在这只邪神身上。
　　他跟着小A的提示找到了安全区的玩家联络区，搜寻着排名给楚衣拨过去一通通话。
　　“郁舟？”楚衣并不意外，“我看到你的最终结算积分了，恭喜，你没有被其他人堵住吧？”
　　从两万多名一下子升到两千多名，堪称奇迹。
　　郁舟“嗯”了一声：“我逃掉了。不说这个，你们要和我组队，那下一个副本要一起吗？”
　　副本系统中，每人隔一段时间必须要进副本，郁舟因为排名大幅上升，休息时间变为了一周，而楚衣的休息时间有十天，排名再往上则是更久。
　　“死亡圆桌”系统有规定，在完成一定数量的副本后，可以走出系统。
　　即便，并没有人知道这个数量的上限是什么。
　　但有这句话，高排名的玩家有时就会跟随有线索的低排名玩家一起进副本，好让自己通过的副本数量增加，又少些风险。
　　“没问题，我和徐烟姐一起。”楚衣道，“什么时间？”
　　郁舟犹豫了一瞬：“后天。”
　　他需要一天的时间休息调养，再久了，没必要。
　　楚衣的嗓音带上了疑惑：“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想要那个道具。”郁舟又一次强调道，“进副本后，我可以行动多一些，但你们需要帮我打听能带走诡怪的道具。”
　　“会的。”楚衣没有再多问什么。
　　通话挂断，郁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祈妄此时刚指挥着触手帮郁舟把碗筷洗干净，见到少年回来，又看看外面已经昏暗的天色，眸光微动。
　　“睡觉吗？”祈妄走到郁舟身边，声线低醇，“我和你一起。”
　　郁舟就知道对方迟早有这一句，此刻不免得意，直接一伸手打开了旁边的另一间卧室：“你，待这里面，别出来打扰我。”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里有他布置好的，软乎暖和的被褥。
　　郁舟有些累，很快便收拾好躺下，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
　　灯没关。
　　郁舟翻身想要关灯，可是刚一转身——


第96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17）
　　眼前便骤然贴上了一张满是血迹的脸。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两声惊叫同时响起。
　　一声来自郁舟。
　　另一声来自——女鬼？
　　“你叫什么啊！”郁舟拍着自己狂跳的小心脏大喘气，半晌又反应过来，“不对，你怎么在这儿？！”
　　副本内外时间流逝稍有不同，祈妄亲的一下已经不管用了，他现在能看见血，只一眼就发晕恶心，低着头不敢看女鬼。
　　“我说了我要跟着你啊。”女鬼说，“你刚刚突然叫，我也怕，就叫。”
　　“你是怎么出来的？”郁舟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缔结契约。”女鬼说，“我归顺你，就跟着你出来了。”
　　不是？
　　缔结契约不需要本人的同意吗？
　　郁舟一阵愁。
　　想缔结契约的缔结不成，没想绑定的却跟着自己出来了，还来到了玩家安全区。
　　他的房间简直就是大型诡怪关押地。
　　好在他买了房子，要是没买，触手和女鬼都能把玩家吓到不敢出门。
　　过了这么久，郁舟已经冷静下来了，深呼吸一口：“姐……姐姐，你能不能先把脸上的血弄掉，我有点晕血。”
　　女鬼没说话，变了个模样后拍拍床边的被角。
　　郁舟抬起头，愣怔了一瞬。
　　面前是个漂亮清秀的女生，看起来顶多只有二十岁的样子，靓丽黑发束成发髻，身上还穿着嫁衣。
　　“抱歉，我不记得我后来的样子了，这是死前。”女鬼笑了笑。
　　“很，很漂亮。”郁舟其实没怎么和女生相处过，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放，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女鬼也不见外：“你什么时候去副本？”
　　“后天。”郁舟不知道对方问自己这个干什么，只能鬼问一句他答一句。
　　女鬼暗暗在心中有了打算，她要跟郁舟一起去下一个副本，别让这个脸漂亮好捏的男生死了。
　　她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凝噎。
　　郁舟觉得不能这样，主动开口：“姐姐，这么晚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哪里？”女鬼看了一眼郁舟不大的床，想了想躺在了地上，“那就这里休息吧。”
　　“？”郁舟连忙手忙脚乱地请女鬼起来，“我还有一间房间，你去那里。”
　　他穿着在安全区商城用积分买的小兔睡衣，踩上拖鞋就带着女鬼来到了另一间卧室的门口。
　　还没开门，女鬼就往后退了一步，声音都在抗拒：“我不进去，里面有那个可怕的东西。”
　　邪神的气息是掩藏不住的。
　　郁舟当然不可能让女鬼和祈妄共处一室，他拧开门把手，准备把祈妄叫出来。
　　门一开，他和懒散地坐在凳子上的男人对视。
　　祈妄的眸子里含着笑，像是早就猜到郁舟会过来一样。
　　郁舟忽然就感觉自己中了套。
　　祈妄一定能感知到女鬼跟过来，在他决定买房子时却没有阻拦他买两个卧室的。
　　刚刚把祈妄安排到这个屋子，对方也没有异议，想来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发生。
　　好深的心机！
　　郁舟瞬间生气(╬◣ω◢)：“你出来。”
　　祈妄等这一句很久了，立刻站起身走到郁舟面前，不容抗拒地抱住香香软软的少年。
　　郁舟挣扎了好一阵儿才挣扎出来，耳朵尖都是红的。
　　他先转头，将女鬼请进了这间卧室。
　　女鬼很温顺地进去，关上门，休没休息就不知道了。
　　郁舟接着看向祈妄，指了指客厅的沙发：“你睡那儿。”
　　祈妄拒绝：“不想。”
　　郁舟气笑了：“这是我家，不愿意就再也别让我看到你。”
　　祈妄不敢对郁舟用强制爱，他怕自己控制不好力度，伤到小玩家。
　　可怜的红眸低垂着，他轻轻扯住郁舟白软睡衣的衣袖：“我想和你一起，在旁边看着你也好。”
　　郁舟不愿意：“不可能。”
　　“你容易怕冷，”祈妄得寸进尺地牵住了少年的手，果不其然是微凉的，“自己一个人睡不好。”
　　“那也不关你事。”郁舟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动弹不得。
　　他咬咬牙：“你也是凉的。”
　　“我可以不是。”祈妄说着，将体温上调了好几度，掌心立刻就温暖了起来。
　　他的手宽大而干燥，用专属于他的温度一点点侵袭包裹着郁舟。
　　肌肤相触的地方逐渐热了起来。
　　郁舟蜷缩了一下指尖，想说点什么，但还没等说，他的手便被松开了。
　　骤然的降温让郁舟愣了一瞬，紧接着却有熟悉的力度搂住他的腰和膝弯。
　　祈妄将少年直接横抱了起来。
　　邪神的心情似乎前所未有的好。
　　“你……”郁舟反应过来，“放我下来！”
　　祈妄垂眸看了郁舟一眼，手上的力度立刻就开始毫无规律的松，看起来竟然像是要把怀里的人直接扔地上。
　　过于听话，说放直接放。
　　“等——”郁舟瞳孔一缩，“等一下！”
　　他怕摔，失重感让他下意识地搂紧了手边可以依靠的东西，细白的指尖扒着祈妄的肩。
　　触手从一侧伸过来把郁舟往上推，祈妄重新把人抱好，低笑。
　　“怎么可能让你摔到。”祈妄顺势用唇蹭过小玩家的额发，一阵痒。
　　郁舟知道自己被耍了，忍不住直接手攥成拳，锤祈妄肩膀。
　　当然，没什么用。
　　郁舟折腾累了，祈妄也不松手，他干脆一闭眼，Cosplay死人。
　　邪神带着自己的珍宝回到了觊觎已久的卧室，带着人躺到了床上。
　　他将郁舟揽在怀里，墙壁上凭空伸出来的触手轻轻一碰，就把灯关上了。
　　“睡吧。”祈妄哄。
　　郁舟累了。
　　心想毁灭吧。
　　继续Cosplay死人。
　　Cos了半天，竟然在暖和的被窝中真的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祈妄抱着少年，时不时在对方的耳侧颈后亲一下，心脏处悸动到几乎要开出一朵花。
　　好喜欢，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好爱。
　　祈妄抱着郁舟的手臂一僵，半晌又缓缓收紧了几分。
　　对郁舟，好像已经是爱了。
　　那么从属契约，好像，也算不上什么了。
　　只要郁舟想要，他就签订。
　　他愿意结束无尽而枯燥的漫长生命，去抓住渴求的那一瞬……遥不可及的光。


第97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18）
　　时间很快过去，郁舟喜欢睡懒觉，第二天一直赖到中午才醒。
　　他睡醒，晕晕乎乎地洗漱起床吃桌子上准备好的食物，牛排煎蛋意面，吃了一半发现不对劲。
　　他没买啊？
　　黑雾蓦然出现在对面的椅子上，祈妄轻笑着看他：“喜欢吗？”
　　郁舟手里的叉子掉到了桌子上，惊恐地看着盘子里的东西。
　　这……这是真的食物吗？
　　“我学了一个早上，又威胁了几个人拿到的食材，平均每人只花了几个积分。”祈妄固执问，“你喜欢吗？”
　　郁舟悬着的心可算放下了一点，默默吃完后拽着祈妄在整个安全区认人，把积分成倍还给了人家。
　　有人怕了，拿到积分就跑。
　　有人不免说两句：“你男朋友是不是不太正常，你看好他！”
　　郁舟道歉，头都快埋到地里了：“对不起。”
　　祈妄却在身后牵住了郁舟的手。
　　等那人走了，他暗红色深眸中闪过浓重的欲色：“舟舟。”
　　郁舟有气无力：“您又怎么了？”
　　“你没否认。”祈妄说，“没否认我是你男朋友。”
　　“否认有意义吗？”郁舟反问。
　　否认了，祈妄还是会一直缠着他，而且可能会一天比一天更黏人。
　　还不如等对方自己没兴趣，他也不必像现在这么心力交瘁了。
　　楚衣在今早给了他准确的信息，有人在副本中听说过那种道具的存在。
　　现在，郁舟只要拿到那个道具，就能强制把祈妄绑在自己身边带走，就算副本系统被主角团毁了，祈妄也不会死。
　　他的个人任务也就完成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早上，郁舟走到了副本传送点。
　　他将那张线索卡撕开，给徐烟和楚衣一人一部分，这是保证不同人可以进同一个副本的方式。
　　几秒后，三人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便同时坐在了一张圆桌前。
　　圆桌中央点着一盏光色惨白的灯，旁边是血红数字的倒计时，桌子边一共围着八个人，五个男生，三个女生。
　　这样看来，【校园怪谈】同样是个八人副本。
　　趁着倒计时，郁舟的视线扫过一圈，除了楚衣和徐烟之外，看到了两张意料之外的面孔。
　　一个是上个副本遇见的女生，死了男友后碰巧跟着郁舟走出来的那个。
　　还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冷漠帅哥……
　　小A在脑海中适时道：【这是小世界主角，闻牧。】
　　郁舟心下了然。
　　主角团还是碰巧集合在了一起，估计过了这个副本后，就要开始讨论干掉系统了。
　　他的动作也得抓紧，必须要尽快找到那个道具。
　　倒计时结束，一群人蓦地从圆桌上消失，被传送进了新的副本。
　　郁舟一阵头晕，眼前似乎是一片光亮。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白的天花板。
　　这里像是宿舍，而自己好像……躺在床上？
　　忽然，身下的床板晃动了一下，一声急促的男声传来：“郁舟，别睡了！再不起床早课就要迟到了！”
　　陌生的环境会让人精神紧绷，郁舟很快坐了起来，从宿舍的上铺爬下。
　　他观察一圈，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六人寝。
　　靠窗的一张床是空着的，上面只有床板。
　　空床的对面，楚衣正缓缓从那上面踩着梯子下床，和郁舟对视一眼后心照不宣地什么都没说。
　　中间的两张床上，一个是他们见过的圆桌成员，一个是陌生面孔，大概是NPC。
　　郁舟这边也同样，他的位置靠门，对床是陌生的NPC。
　　这样看来，男玩家是被分散到两个不同的宿舍里了，闻牧和另一个男玩家应该在同一个宿舍，面对三个或四个NPC。
　　桌子上有现成的包，郁舟身上的衣服是他进入副本入口时穿的，把褶皱捋平拿着包就可以直接出门。
　　“今天是我们新学期第一天，可千万不能迟到。”NPC忽然转头看着郁舟，嘴巴一张一合，眼神却有些空洞，“我就不等你了，记住去二号教学楼三层教室的四号教室，你的位置编码是56。”
　　NPC又看向楚衣：“57。”
　　又看向另一个玩家：“58。”
　　“记住了吗？”他问。
　　郁舟点头，等到那两个NPC出门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们也走吧。”楚衣拿着包走过来，“有NPC提示内容的副本，要先跟着NPC行动，摸清楚规则。”
　　一行人在学校里转了半天，找到了二号教学楼。
　　上三楼，找四号教室都很顺利，他们跑了一阵儿才堪堪赶在上课铃之前坐在相应编码的位子上。
　　闻牧和另一个男生就在他们的前排。
　　教室里满满当当，只有角落里一个位置空着。
　　却没有人对这个空位感到奇怪，像是所有人都默认了它的存在。
　　郁舟看着那个座位，越看越觉得不舒服。
　　就在这时，上课铃忽然响起，尖利而冗长的打铃声响彻云霄。
　　与此同时，副本的提示音响起。
　　【欢迎玩家来到校园怪谈副本。
　　副本任务：请在七天内找到副本真相，遵守规则，活下去。】
　　教室外传来了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几秒后，一位衣衫整洁的女教师走了进来。
　　“同学们好。”女教师环顾教室一圈，同样和所有人一样忽略了那个空位，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很高兴看到没有一个人迟到，希望在这个学期以后的每一天，大家也能像今天这样。”
　　她用粉笔点了点黑板，清清嗓：“接下来，我将再次强调学校的规则。”
　　“第一，不许迟到，不许早退，上课严禁睡觉、聊天、吃东西等行为。”
　　“第二，宿舍禁烟，禁明火，晚课结束时间为八点，每晚十点必须收拾完毕躺在床上，十点半之前入睡。如有违反，严加处置。”
　　“第三，每天的课程结束后，我们将会进行考试，只有及格的同学才能离开教室，考试严禁作弊。”
　　女教师看着寂静如同坟墓的教室，显然很满意，拍拍手上的粉笔灰。
　　就在她的动作间，郁舟眼尖地发现了她衣袖内的皮肤……似乎有一块不对劲。
　　像被烧焦的坏死皮肤。
　　楚衣显然也看到了，垂下眸不知想到了什么线索。
　　“既然大家对校规都没有意见，那我们这学期的课程便开始了。”女教师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沓纸，忽然道，“现在，我们来做一个测验，检验一下上学期的教学成果。”
　　闻言，郁舟身子一僵。
　　上学期？考试？
　　他怎么可能会？
　　什么破副本，一上来就想弄死他们吗？


第98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19）
　　女教师脸上带着僵硬诡异的笑，把试卷发了下去。
　　郁舟心里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很快，薄薄一张纸传到了他手中。
　　果然，这份试卷乍一看像是正常的，仔细一看却并非如此。
　　【第一题：当你进入食堂遇到同学，你会给他推荐什么菜式？
　　A.照烧人脑。
　　B.泡椒人手。
　　C.椒盐心脏。
　　D.素食。】
　　“……”郁舟拿着笔的手僵住了。
　　这是给人做的题？
　　试卷一共十道题，八道选择，两道简答，没有一题是正常的，甚至有的题目问抛尸的正确处理方法。
　　郁舟拿着笔尖在纸面上戳戳戳，犹豫要怎么答题。
　　每道题目里会有一个相比起来比较正常的选项，但那估计是错误选项。
　　可是，他要知道更多线索，还要在整个副本里找寻道具踪迹，循规蹈矩顶多保证苟活下来。
　　不如就选“错误选项”，看看会发生什么？
　　郁舟很快决定下来，把所有正常选项都选了一遍，简答题也按照正常的逻辑进行了回答。
　　女教师只给了他们五分钟的做题时间，时间一到便将试卷收了上去，接着开始讲课。
　　新学期第一课，人类尸体的烹饪方式。
　　大屏上骤然出现一张血腥到让人恶心的图，有几个玩家的脸唰的白了，表情像是在忍耐着吐出来的冲动。
　　郁舟这具身体晕血。
　　看到血腥图的一瞬间，少年的心便跟着揪起，难受了起来。
　　他立刻移开了视线，低着头攥着手指，努力压制着不适。
　　难受。
　　太……难受。
　　那张图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就算他没有再看也在他眼前不散，郁舟头晕，眼前阵阵发黑，想吐。
　　然而下一刻，时间却仿佛暂停了。
　　周遭的环境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身旁有一团黑色雾气缓缓出现。
　　祈妄从中走了出来，依旧是他在安全区的模样，和学校惊奇地没什么违和感。
　　郁舟昏沉地抬起头，看到祈妄时，原本不安的心竟然诡异地静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他开口，又低下头，因为身体的难受像一朵蔫了的花。
　　祈妄没说话，触手窸窸窣窣自他身后游走过去，缠上了女教师的头。
　　接着，勒爆。
　　黏糊糊的紫红色诡怪血伴着烧焦的骨肉溅了一地，触手身上掉落的那些则被吸收。
　　郁舟听到动静，小脑袋动了动又想抬起头往声源处看，却被一双温热的手遮住了眼睛。
　　“别看，舟舟。”祈妄不想让郁舟害怕，“闭上眼睛。”
　　祈妄的手很宽大，遮盖的力度很轻柔，不会弄疼人，郁舟头晕，没太有力气，也就没反抗。
　　邪神垂眸看着少年，缓缓蹲跪下身，靠近了一些。
　　“为什么宁愿难受也不求助我？”祈妄嗓音很轻，“副本的诡怪不会完全听我掌控，我没办法在最恰当的时间保护你，对不起。”
　　郁舟被这句道歉弄懵，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不用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但是你不舒服了。”祈妄轻轻松开了遮着郁舟眼睛的手，“我……”
　　遮盖消失，郁舟猝不及防和祈妄对视了一眼。
　　周围的一切是静止的，他却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愣怔一瞬后，迅速移开了视线：“我没事，不用你——”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下子摁住了后脑勺。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近，少年软嫩的唇被覆盖，呼吸间多出了另一种温度。
　　祈妄用不可抗拒的力度，吻上郁舟的同时另一只手预判一般摁住了少年的手腕。
　　郁舟眼睛猛然睁大了，第一反应确实是用手去推，但动弹不得。
　　他灵机一动，抬腿想踹。
　　可是还没等动作，脚腕便缠上了一圈滑腻的东西。
　　是触手。
　　因为乱动，他唇角被祈妄不小心磕破了一个小口，郁舟眼眶瞬间氤氲出了水汽，被迫承受着男人的亲吻。
　　“乖一点。”祈妄怕郁舟喘不过气，半晌后松开一瞬，低声道。
　　郁舟紧攥手指，先前晕血的不适感逐渐消失殆尽。
　　他抬起控诉的眸子，却又一次被堵住唇，想说的话只剩下细碎的轻吟。
　　祈妄一直到把少年亲懵了才餍足地帮他抹去眼角溢出的生理泪水。
　　其实并不一定要有接触才能帮郁舟缓解晕血，但邪神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他低垂着蛊人的红眸，一小根触手融进了郁舟左手无名指的符文中。
　　“在你身上留下我的气味，它们就不敢再欺负你了。”祈妄轻声说，“别怕。”
　　郁舟抿抿唇，脑海乱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直到祈妄消失，他才终于将憋着的那口气呼了出来，心跳因为供氧不足而疯狂跳动。
　　郁舟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掏空了哪部分一样，不敢去想祈妄，不敢去想怎么面对对方。
　　时间开始流动。
　　“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尖锐的尖叫忽然从教室的前方传来。
　　郁舟循着声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女玩家疯了一样站起身往教室外跑。
　　徐烟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拦住了她：“你别乱跑，规则中有禁止早退的规定。”
　　那个女玩家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太好了，有些神经质地崩溃发问：“她都那样了！谁管我们这个破课早不早退？！”
　　郁舟：？
　　谁？哪样了？
　　讲台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对哦，那个诡怪女教师怎么不见了？
　　身旁忽然传来了一张纸条。
　　是楚衣递过来的，上面俊逸的字体写着：你盯着那个地方干什么？
　　郁舟转头去看楚衣，有些不解，在纸上回问：哪个地方？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楚衣拿到纸条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奇怪的目光重新审视了郁舟一遍。
　　楚衣开始怀疑了，怀疑郁舟到底是什么生物。
　　先前能和女鬼交流也就算了，现在面对教师鬼的碎尸也能……这么淡定，简直像这只鬼就是他杀的一样。
　　这两人的交流效率接近为零。
　　一直俯在郁舟身上的女鬼看不下去了。忽然现身，闪现在了桌子旁。
　　“傻吧，想不明白？”女鬼看着楚衣，指指郁舟，言简意赅，“邪神看上他了，因为舟舟怕，邪神就把鬼杀了，还不让他看见。懂？”


第99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20）
　　女鬼出现的那一刻，郁舟产生了一种无比准确的感觉。
　　这个副本，不，这个小世界，彻底崩了。
　　崩到副本被祈妄破坏了个彻底，跟着他出来的诡怪都能和别人和平相处，顺便八卦一下他的程度了！
　　楚衣是经历过几十个副本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是在见到上一个副本的女鬼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还是不免瞳孔五级地震。
　　在听完女鬼的话后，五级地震变成十级地震。
　　半晌，楚衣看向精致昳丽的少年，结合着各种现象，又不可思议又觉得合理：“你跟传说中的邪神谈了啊？”
　　郁舟忍不了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没有的事！”
　　他这一起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无论是NPC学生还是剩下的玩家，全都看了过来，或空洞或疑惑。
　　郁舟的耳朵瞬间红了，本来准备好的解释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这一插曲似乎刺激到了那个想跑的女玩家。
　　她坐的离讲台近，一闭眼再一睁眼就看到女教师的头炸在了自己面前，甚至还有几块粘连着血肉的碎骨飞到了自己桌子上，再想到刚刚交上去的测验结果未知，这样的副本不知道还要过几个，登时就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现在所有人都乱了，女玩家一把推开徐烟，哭着就往教室外的天台跑，大有一副生死看命的破罐子破摔感。
　　“你冷静一下！”徐烟跟着转身追，耳坠晃动出晃眼的光。
　　女鬼看到上个副本自己借脸的美人，惊喜地睁大了点儿眼睛。
　　哪有看见熟人不帮的道理，女鬼的头发瞬间变长，一秒都没用到就把那个想跑的女玩家绑了回来，五花大绑放在了徐烟身前。
　　郁舟看着这一幕，无力地坐了回去。
　　乱套了。
　　全乱套了。
　　身边传来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声，是楚衣标配。
　　“我还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转眸看郁舟，语气促狭，“你的邪神男朋友是打算毁了这个副本吗？”
　　“这怪我吗？”郁舟面无表情反问。
　　女鬼没听出来是夸是贬，但不甘落后：“我也帮忙了！”
　　楚衣笑得更爽朗了。
　　他这么一笑，硬生生地打破了教室中紧张的氛围，在一旁听了个大概的另一个男玩家过了一会儿，也忍不住笑。
　　郁舟是直接被气笑了。
　　“你们在笑什么啊？”女鬼用头发把徐烟和要跑的女玩家都扯了过来，“一块笑。”
　　楚衣看到被硬生生扯过来的惊愕的徐烟，笑得更厉害了，那双张扬的桃花眼弯起好看的弧度。
　　这大概是这个副本轮回千百次以来，第一次出现笑声。
　　没人注意到，角落那张空着的桌子上忽然升起了一缕几不可察的烟。
　　十分钟后，所有玩家集中在了这个小小角落，外加一个女鬼。
　　很诡异的场景。
　　“现在怎么办？”楚衣笑完，看这个b世界都顺眼了很多，“你男朋友可能不想让你看到血腥场面，所以你不知道，那个女教师在前边死透了。”
　　郁舟适时打断：“不是男朋友。”
　　“好，”楚衣敷衍了一句，继续道，“教室中负责监察规则的诡怪死了，下午的课也不用上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去不同的地方查线索。”
　　“你们留意点小命。”女鬼不知从哪个桌洞里翻出来一把瓜子，诡怪才能嗑的那种，“副本诡怪是可以刷新的，她不是小boss，不能立刻复活，一天刷新一次，明天你们还要上课。”
　　“再杀了不就是了？”楚衣语出惊人。
　　“我杀不了。”女鬼嗑瓜子，“你求舟舟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郁舟感觉自己要成为复读机。
　　“你身上一股邪神味儿。”女鬼说，“那就是你老公。”
　　“……”郁舟无力辩驳，无话可说。
　　楚衣和几个玩家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顾虑。
　　邪神是他们从未接触过的存在，且上次副本突然从高难度变成地狱难度很可能就是对方造成的——
　　等等，这次为什么没变？
　　思考的人逐渐想出了一个答案：也许……是因为没有任何杀意。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指使郁舟和邪神为他们做事。
　　徐烟和楚衣商讨了几分钟，决定趁着女教师诡怪不在时去办公室搜寻线索。
　　有的人不想去，最后征集一番，只有徐烟、楚衣和另一个男玩家走向了教师办公室。
　　郁舟一直等到他们离开后，才站起身。
　　女鬼飘在他身边：“你要去哪儿？”
　　“我去别的地方探索一下。”郁舟思索道，“我总觉得事情不应该那么容易被解决。”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好意思说——他不想再被众人调侃了。
　　脑海中有小A提供的副本地图，郁舟一点路都没绕就直接找到了校长办公室。
　　时间不凑巧，他踏上走廊的那一刻，校长正巧打开门从办公室中出来。
　　看到郁舟一张漂亮青春的学生脸，再看看墙上明显在上课时间的时钟，校长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
　　校长缓缓走近，逼近郁舟：“为什么你没有在教室？”
　　郁舟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背，本打算潜伏，却被逮了个正着。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楼梯，正准备跑，左手无名指上的符文却骤然发热发烫起来。
　　一根小触手沿着符文的方向缠了少年手指一圈，然后便毫不犹豫地变成利刃向着校长的方向飞过去。
　　校长还没等靠近郁舟，整颗脑袋就被斩了下来，没流血，切口处像枯槁的焦尸。
　　郁舟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利刃变回小触手，又一次飞回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消失在了符文上。
　　女鬼“啧”一声：“副本算是被你统治了。”
　　“……”郁舟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说不出话了。
　　……太魔幻了。
　　郁·副本杀手·舟小心翼翼地绕过校长的尸体，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不知是不是因为诡怪死亡的原因，他一进去就发现了校长办公室的异常。
　　办公室的墙壁全都带着焦黑的痕迹，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桌子边有一沓资料，同样卷边焦黄。
　　郁舟走过去，轻轻翻看。
　　他的视线在看到某一页时，猛然一顿。


第100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21）
　　那是学校的学生信息统计表，每个人的信息占据一页，甚至连玩家的基本信息都有。
　　可是，就在他们和NPC的书页之间，郁舟看到了一页纸张被撕掉的痕迹。
　　他不由得联想到了教室里的空座位，还有宿舍里的那张空床。
　　如果说先前只是怀疑，现在郁舟已经基本确定了。
　　这个副本的真相，绝对和这个消失的学生有关系。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翻找着各种资料。
　　就在这时，门口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郁舟一惊，还没等做出反应，手指上的符文就已经开始微微发烫。
　　少年下意识将手放在了身后，硬是把小触手按住了。
　　直觉告诉他，过来的人是人类，不是诡怪。
　　他见过的所有诡怪的走路声都是完全规律的，但现在门外的脚步声却有缓有急，甚至能听出悠闲。
　　脚步声越来越近。
　　终于，黑色短靴的鞋尖出现在了门边。
　　郁舟顺着向上看去。
　　来人竟然是闻牧。
　　也对，闻牧可是这个小世界的主角，副本玩家的榜一，能想到来校长办公室很正常。
　　闻牧看见郁舟，依旧像平常一样没表情，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抬手，从门框上摸出了一把钥匙。
　　那是校长资料柜的钥匙，正好对现在的搜查有帮助。
　　闻牧不爱说话，郁舟也没主动搭话，两人一个在桌子一个在柜子处翻看着资料。
　　郁舟把桌子翻的乱糟糟，能找到的却都是已知学生的信息，他又拉开了桌底的抽屉，里面的东西更是和学生档案没关系。
　　郁舟有些无措，关抽屉的动作重了些。
　　随着一声轻响，抽屉底部竟然有一张照片滑落在了地上。
　　和那些带着烧焦痕迹的资料都不一样，这张照片虽然边缘泛黄，但明显是因为放了太久而老化。
　　郁舟惊喜，捡起照片。
　　那是一张毕业照，最上方标注着20xx级1班毕业合照。
　　上面的学生老师表情和现在的NPC都不一样，要鲜活很多。
　　郁舟飞速过了一遍人数，上面所有的学生一共有51人。
　　他刚刚翻看过一班的档案，清楚的记得加上他们八个玩家，一共才只有58。
　　也就是说……这张照片上面有缺少的那个人！
　　郁舟瞬间打起了精神，拿着照片，盯着档案上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僵脸，一一比对。
　　终于，在最后一排的边角处，他找到了这个在档案上消失的人。
　　那是个长相很清秀的男生，个子不高，从毕业合照上细看都能隐约看出他周围的人全与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像是在避开什么。
　　毕业照的下方都有对应的名字，这个男生叫商凌。
　　“这里的档案是完整的。”一直没说话的闻牧忽然出声，“有需要查的人吗？”
　　郁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接着点头：“我要找一个叫商凌的男生。”
　　闻牧在柜子里扫视一圈，很快将商凌的档案拿了过来，和郁舟一起看。
　　【姓名：商凌。
　　性别：男。
　　班级：20xx级1班。
　　入学时间：20xx年09月。】
　　档案只有这么潦草而简略的几行字，旁边是一张更为清晰的照片。
　　商凌长得与其说是清俊，不如说是精致秀气，甚至是漂亮，很养眼。
　　“很多人的档案我都翻过一遍。”闻牧指了指商凌的这一页，“其他人都有毕业时间，只有他没有。”
　　“说明他没有从学校正常毕业。”郁舟若有所思，“合照不像是正常拍的，空着的床位和桌子应该也是他的，没有从学校正常毕业，要么是中途退学，要么是……”
　　“在还没毕业前异常身亡。”闻牧淡声道。
　　他见过太多副本剧情，很轻易就给出了和真相相近的答案。
　　“这里的办公室和死掉的诡怪身上都有烧焦的痕迹，这所学校以前一定发生过火灾。”闻牧将商凌的档案和那张毕业合照一起收了起来，“这里查完了，去和他们汇合，商凌的事情可以问NPC。”
　　郁舟环顾一圈，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于是他也没再停留，跟在了闻牧身后。
　　出门时，惊讶地发现校长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这是诡怪的自动刷新。”女鬼在郁舟耳边悄悄说，“他应该过半天就会再次复活，不过这也说明他不是这个副本的小boss。”
　　她的语气有隐隐骄傲：“小boss都是和我一样，会立刻复活的。”
　　“那你知道这个副本的小boss是谁吗？”郁舟也不在意崩不崩了，直接问。
　　女鬼的表情浮现出一丝茫然：“我……我没有出过副本，我只知道各个副本的诡怪规则都是一样的，但我不认识其他小boss。”
　　郁舟点点头，笑了：“没事。”
　　本来他也没有抱多大希望。
　　从办公室出来，再到楼下汇合，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
　　楚衣那边也找到了些线索，他扬了扬手中的检讨处罚书：“我们在老师的办公室找到了一些违规记录，学校里有过打架斗殴事件，是五个人对一个人施暴，但反常的是，那五个人只是写了很短的检讨书，而被欺凌的那个却被罚了一周的楼内劳务和五千字检讨。”
　　他表情看起来不太愉快：“我有一个猜想，那张空桌子就是被打的那人的。”
　　“这是校园欺凌。”徐烟蹙起漂亮的眉。
　　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被欺凌者做过什么才导致霸凌事件的发生，但这种事情总归惹人痛惜。
　　郁舟想到了女鬼。
　　副本小boss，有没有可能都不是坏人？
　　他们是受害者，死后化身诡怪，会对恶人进行报复。
　　但一次又一次对不幸遭遇的重复，何尝不是对他们的凌迟？
　　郁舟垂着眸，不断思索。
　　他现在有小触手帮忙，最直接的破局方法就是……违反规则，然后直接引出副本小boss。
　　大概率是商凌。
　　不过，规则有很多，他们甚至现在还没有收集全。
　　要违反哪一条，才能让商凌找上他呢？
　　还没等他思考出答案，教学楼的钟声蓦地响起了。


第101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22）
　　广播中传出了诡谲冰冷的机械音。
　　【中午十二点钟声响起后，请学生立刻去往食堂就餐。
　　食不言，在食堂严禁发出声音，严禁浪费粮食，严禁发生矛盾冲突，严禁弄脏地板。
　　请在下午一点之前回到宿舍，两点之前完成午休，下午的课程——】
　　广播的声音到这儿忽然卡住了，像是检测到下午课程上不成了。
　　女教师诡怪都被邪神碾爆了，上个p的课。
　　不过广播前大半段的内容应该是有效的，玩家们商量了一下，前往食堂。
　　刚一进门，就看到门上贴了一条血红色字的横幅：【严禁明火。】
　　闻牧忽然道：“这里发生过火灾，全校范围的。”
　　各种痕迹都能看出这一点，没人反对。
　　食堂里安静到落针可闻，因为禁明火，所以就连各个窗口内部都冷冷清清的，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
　　有很多学生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眼神空洞。
　　仔细一看他们的盘子，里面……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
　　几个承受能力弱的玩家忍不了，又不敢发出声音，捂着嘴满脸苍白。
　　郁舟被屏蔽了，过分的东西他看不见，可就算看不见，窗口上的字他也认识。
　　……
　　他胃里一阵难受。
　　——这个饭一定要吃吗？
　　有人打着手语配着口型，一脸绝望地问。
　　郁舟在心里附和，心底的小人点头如鸡啄米。
　　太恶心了，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更别说打到自己的餐盘里。
　　然而，就在此时。
　　食堂尽头的窗口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声响，不久，一阵香气飘了出来。
　　“？”郁舟嗅觉挺灵敏，闻到一愣。
　　他禁不住疑惑，迈步向最尽头的那个窗口走去，其他人连忙跟在他身后走过去。
　　而后，集体石化。
　　食堂窗口里的诡怪阿姨……嗯……正被几根触角捆着，将冰箱里最新鲜的食材往外搬，厨师被利刃指着，架锅烧火，锅铲都快抡起火了。
　　一阵黑雾闪现，祈妄第一次站在了众人面前。
　　作为邪神，祈妄其实并不想和郁舟之外的人类产生过多接触，他由恶念能量构成，总会忍不住想将弱小的人类玩弄于股掌之间，从人类的惊惧中获得快乐。
　　以前的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但郁舟不喜欢他这样。
　　所以，现在的他每次见到人类都只能忍耐。
　　祈妄没有分给旁人任何一个眼神，而是走到了郁舟身旁，温声问：“舟舟想吃什么？或者是我自己给你做？”
　　郁舟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祈妄还以为小玩家不想吃，敛了眉目，哄道：“不能不吃饭，在副本里也会饿坏的，你身体不好，我得照顾好你。”
　　十秒后，郁舟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艰难道：“不是……”
　　不是？明明食堂应该也是副本中很难安全通过的一关，现在硬生生被祈妄改成了DIY小厨房，里面的诡怪别说杀人了，还要憋屈地给他们做饭？
　　尽管只有两个字，郁舟还是说话了，触犯了“严禁发出声音”的规则。
　　其他窗口的诡怪瞬间伸长了脖子向他看过来——是物理上的伸长脖子，几乎要将头探过好几米怼到郁舟脸前。
　　毫无悬念，这些诡怪还没等碰到郁舟就被触手通通斩杀。
　　祈妄连头都懒得回，伸出手，指节蹭蹭少年的脸：“别害怕，没有怪物能伤害你。”
　　女鬼在一旁默默翻了个白眼，也不看看现在最可怕的存在是谁。
　　副本中很多事情都不科学，厨房里的食物很快便准备好了，食堂阿姨迈着僵硬的步子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到了桌子上。
　　祈妄圈住了郁舟的腰，把已经宕机的少年带到了桌子前，想把筷子塞到郁舟手里，思考一瞬后改了主意，夹起一块鱼肉喂到对方唇边。
　　“张嘴，舟舟，吃东西。”祈妄嗓音低柔。
　　郁舟眨眨眼，下意识乖乖抿掉了送到嘴边的鱼肉，鲜香的香气瞬间蔓延在了口中，他的大脑也终于重启开机成功。
　　祈妄轻笑：“好乖。”
　　他又递过来一筷子，郁舟这次不可能再吃了，深呼吸一口气：“等等。”
　　“不喜欢吗？”祈妄危险的目光看向了做饭的厨师诡怪，厨师诡怪腿一软，差点跪下。
　　“祈妄，我们在找副本线索。”郁舟有些崩溃，“你能不能搞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我有时候真想撬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什么……”
　　祈妄看着郁舟，半晌问：“你真的想看吗？”
　　郁舟猛然发现自己不该说的那么具体，手比脑子快，飞速摁住了祈妄的头顶：“别，别打开，我不想看。”
　　祈妄点头，眸中又一次含上了笑，牵过郁舟另一只手亲了亲指尖：“这是你第一次摸我头。”
　　站在一旁的背景板玩家们终于再也看不下去了。
　　楚衣移开了视线，感觉牙一阵酸：“这是邪神？不用撬开脑壳都能看出来里面全是僵尸都不吃的恋爱脑。”
　　“嘘。”女鬼忽然现身提醒道，“你小心哦，被他杀了你可复活不了。”
　　楚衣清楚知道这一点，虽然还是表情复杂，却没再说什么。
　　另一边，郁舟终于和祈妄达成了一致。
　　祈妄不会再肆无忌惮破坏副本，而郁舟必须乖乖把每顿饭都吃完。
　　郁舟在心底叹了口气，几乎要同手同脚了，还得装作刚刚什么都没被看到一样招呼其他人一起过来吃。
　　副本系统出现以来最诡异的场景出现了。
　　八个玩家围成一圈，拿着筷子捧着碗，在布满诡怪尸体的食堂里，吃正常的午饭。
　　虽然如此，倒显得挺和谐。
　　甚至有几个人很久没吃过热饭菜了，吃着吃着眼眶发红。
　　楚衣看出来这个副本他们只要和郁舟待在一起就可以横着走了，不小心夹到不吃的胡萝卜都放心地放到了一旁的空盘子里。
　　吃完这顿饭已经是半小时后了，食堂的规则也全都作废。
　　众人都放松了下来，难得地放空大脑，空盘子里的小胡萝卜不知何时消失了都没人发现。


第102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23）
　　郁舟在脑海中反复过着已知有效的信息，面色凝重。
　　祈妄从身后将郁舟揽进怀中，亲昵地吻少年的发丝：“舟舟在想什么？”
　　被强制抱是常态，郁舟已经放弃挣扎了，随口道：“想问这里的NPC问题。”
　　触手下一秒就把几个同学NPC五花大绑卷了过来。
　　祈妄收紧手臂，邀功一般亲了郁舟的耳尖：“问吧。”
　　郁舟：“……”
　　谁来救救他。
　　虽然但是，NPC不用白不用，郁舟和几个僵尸脸同学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你们在这所学校多久了？”他问。
　　NPC：“从入学到现在，都在这里。”
　　郁舟：“你们平时会遵守校规吗？如果不遵守会怎样？”
　　NPC：“校规必须遵守，如果不遵守会被罚。”
　　郁舟：“你们平时和班里的同学相处的都还愉快吗？”
　　NPC：“当然，当然愉快。”
　　郁舟：“商凌是谁？”
　　NPC：“他是我们——”
　　NPC同学的眼睛猛然瞪大了些，在触手中扭动起来：“不，什么商凌，我们没有听说过，也不认识！”
　　郁舟弯弯唇角，已然有了答案。
　　这里的学生和上个副本的村长一样好骗，连续问几个问题后突然转移话题，他们就会下意识说出正确答案。
　　“他是你们的同学，对吗？”郁舟盯着NPC，“你们害死了他，所以现在他也在对你们进行追杀。”
　　学生NPC一脸惊恐，不肯再说一个字，只是扭动着挣扎。
　　“没用的东西。”祈妄冷冷道。
　　触手紧接着把NPC一整个包裹起来，几秒后，随着一声声被阻隔到不清楚的惨叫，人形的NPC直接被触手消化吞噬。
　　触手颜色又深了几分，满意地扭了扭，想过来蹭郁舟，但被祈妄一个眼神吓退。
　　“我们能做的也许就是帮助商凌复仇。”楚衣若有所思，他适应能力太强了，已经对郁舟和邪神的事情见怪不怪，现在全当没看见，“首先要搞清楚他的死因。”
　　“火灾。”闻牧惜字如金，说道。
　　徐烟点头：“我也觉得他是死于火灾的，而且在他死后，学校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那些欺负他的同学也装作无事发生。”
　　有的时候，偏偏加害者能够逍遥法外。
　　女鬼啪嗒掉了两滴血泪：“他好可怜。”
　　徐烟在她身旁，从楚衣口中听说了上个副本的故事，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下女鬼的肩来安慰。
　　“但也不好说，也许商凌是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才导致这种结局的。”楚衣又一次转了话题，“下午去宿舍楼和教学楼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线索。”
　　他说着话，一旁的筷子忽然从桌上掉到了地上。
　　祈妄看向楚衣的方向，不知看到了什么，嗤笑一声。
　　楚衣忽然觉得身旁……凉飕飕的。
　　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铃声又一次响起，食堂的大门敞开，众人离开。
　　郁舟走的慢，身旁还有邪神，其他玩家就算吃瓜的心达到了巅峰也不敢和他一起走，都保持了一段距离。
　　祈妄没走几步就黏了上来，又要牵手又要搂腰的，像上了郁舟的瘾。
　　郁舟不让他碰，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刚刚笑什么？”
　　祈妄低眸，失落，但还是本分地回答郁舟的问题：“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那儿啊。”
　　郁舟一愣：“商凌？”
　　“是。”祈妄回想了一下。
　　一只浑身烧伤的小鬼，不好看，好像有点喜欢楚衣，到现在还跌跌撞撞跟在楚衣身边，不敢现身。
　　一只诡怪，在人类面前有什么好躲的？
　　祈妄更加看不上。
　　可郁舟却有些着急，都无意间扯祈妄的衣袖了：“你能看见他，那你能和他说说话吗？或者让他出现，和我说话。”
　　“……”祈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女鬼也好，烧伤小鬼也罢，郁舟愿意和它们说话，却不愿意和自己接触。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在弥补自己一开始犯下的错误了，也在很努力的照顾少年。
　　他不奢求得到喜欢，可是现在连正常的对待都没有。
　　“他胆子小，不敢见我。”祈妄闷声回答。
　　郁舟信了：“喔。”
　　那他自己想办法。
　　教室有教室的规则，食堂有食堂的规则，还剩一个地方便是宿舍。
　　相比起来，学校对宿舍的掌控要弱一些，很可能夜晚商凌就会现身。
　　那就等晚上吧。
　　下午的搜查没获得什么特殊线索，只找到了一份报纸，记录了火灾发生的时间和“无人伤亡”的结果，而在那个日期后再也没有商凌的处分或是检讨，进一步印证了大家的思想。
　　这才第一天，真相就已经大半水落石出了。
　　有的玩家还恍恍惚惚，没从这种躺赢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女鬼拍拍那人的肩：“习惯就好。”
　　那人一转头，看见女鬼，又是一惊，差点吓晕。
　　时间终于到了晚上。
　　郁舟被祈妄盯着，要乖乖吃饭，于是中午的奇观再次出现。
　　这次大家都放开了不少，一边吃喝一边聊起了天，聊自己走过的副本。
　　“我之前去过一个电锯杀人狂的副本！”一个玩家吓得要死，“他是真的疯子，是完全没有理智的诡怪，每到晚上就开始追逐战，你们听说过吗？”
　　闻牧虽然高冷，但有问必答：“嗯，交过手，他确实难缠。”
　　祈妄为了显得和善，顺口：“嗯，我杀过。”
　　“什么……过？”问问题的人循声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祈妄，瞬间闭嘴。
　　你一个邪神、终极boss，和我们弱小玩家讨论这些干什么！
　　楚衣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又笑，笑了一阵儿去拿手边的水喝，视线却猛然顿住了。
　　他挑到旁边空盘子里的的花椒都不见了，杯子里的水也少了一半。
　　楚衣愣了好一阵儿，才偏过头低声询问徐烟。
　　徐烟一怔：“我没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楚衣半晌含糊道。
　　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吊儿郎当了。
　　宿舍规则：【每晚十点必须收拾完毕躺在床上，十点半之前入睡。】
　　晚进宿舍遇到的诡怪应该是宿管，郁舟没有晚进入，准时躺在了床上，却没有阖眼。
　　时间不知不觉跳到了十点半。
　　宿舍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响。


第103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24）
　　郁舟的身子瞬间僵了起来。
　　他努力放平呼吸，告诉自己诡怪而已，别那么紧张。
　　然而，预想中的贴脸开大并没有到来。
　　郁舟在黑暗中安静的等了五分钟，没等到诡怪，却感觉身上的被子越来越沉，越来越热。
　　恍惚间，他甚至闻到了什么东西烧焦的气味。
　　几秒后，郁舟瞬间反应过来。
　　这不是错觉，他身上的被子好像真的在发烫，再热就烧起来了！
　　十点半以后未入睡的惩罚，难道是这种？
　　那商凌的死法会不会也是被闷在宿舍之中，活活烧死……
　　郁舟有些急促的呼吸着，努力想要把自己撑起来，却没有办法。
　　宿舍之中一片漆黑，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商凌就算出现了，郁舟也看不到，更别说和他进行交流。
　　郁舟心知不能再等，飞快在系统商城中翻找着能够让自己脱身的道具。
　　但还没等他找到，身上的重量却猝然变轻了，滚烫的热度也降了下来。
　　他的被子被掀起一角，一个人影动作利落地钻了进来，搂住少年，微凉的温度席卷而来，将被窝里的温度中和到最舒适。
　　郁舟原本慌张，现在却反应了过来：“……祈妄？”
　　“我不管你，你是不是要把自己弄死？”
　　宿舍的床很小，祈妄一上来就显得格外拥挤，郁舟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被邪神抱在怀里，听着对方的嗓音在极近的距离低低响起，惹起波澜。
　　他这时候才发觉，祈妄身上的草木香好像闻起来越来越像……冰薄荷了。
　　“我没有。”郁舟还是推了祈妄一下，给自己留出了喘息的空间，“我在——”
　　他根本来不及说完完整的话。
　　祈妄像是有些生气，一只手撑在了郁舟脸颊的另一侧，防止他不小心撞到墙，接着便覆了过去，堵住了少年的唇。
　　唇齿相撞，郁舟听见自己的心脏重重跳了起来。
　　祈妄亲的很凶，郁舟抵抗的手没几秒就没了力气，被男人抓住，十指紧握反扣在了床上。
　　这是第三次接吻，如果只算郁舟清醒状态下是第二次，邪神的学习能力很强，吻技几乎是飞速进步。
　　“你他妈……”郁舟在混沌中抓住了最后一丝理智，努力把声音放凶道，“放开我……！”
　　祈妄不放，只是稍稍移开唇，气息变得灼热了起来，他抬手抹掉郁舟眼尾的生理性泪水。
　　“舟舟，骂人不乖。”他喑哑着嗓音，“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如果我不在，如果你出事了，”
　　祈妄简直不敢想这种可能，他只擅长杀戮，没有在副本中复活人的能力。
　　半晌，低低骂了一声：“操。”
　　郁舟不在了，他会疯的，会彻底，疯掉。
　　郁舟第一次听到祈妄爆粗口，竟然莫名捕捉到了一丝熟悉感，可他找不到源头，不明白熟悉在哪里。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距离太近了。
　　郁舟眼睫颤动两下，把祈妄刚刚说的话改动了一下，还了回去：“骂人不好。”
　　“别说话。”祈妄闭了闭眼，将郁舟紧紧搂在了自己怀中。
　　郁舟困难地动弹了一下，接着便被抱的更紧了，差点儿要喘不过来气。
　　他咬祈妄的锁骨：“放开我！”
　　“你非要找*是吧？”祈妄睁开眼睛，暗红的眸子在黑暗中竟然有幽暗的光，显得有几分凶戾和恐怖。
　　郁舟被吓一跳，不敢动了。
　　祈妄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己依附的副本系统，会让他的小玩家陷入危险。
　　他眸中暗芒闪动，几瞬后，将郁舟拉入了自己的空间。
　　“安心睡吧。”祈妄拍拍郁舟，放柔了嗓音，温柔地在少年鼻尖蹭过一个吻。
　　他不愿意再让郁舟去探查副本：“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真相，我明天把那个小鬼逮起来问。”
　　郁舟乱成毛线团，根本睡不着。
　　但邪神空间不知有什么魔力，助眠。
　　没过多久，郁舟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个小小的单薄身影在宿舍中无措地站着。
　　是商凌。
　　很多年前，他活着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商凌不是喜欢抢风头的人，除了有些雌雄莫辨的漂亮的脸之外没有任何值得别人关注的闪光点。
　　他本以为自己会平淡地度过学校时光，可没想到，入学没多久，他就被全校人都知道了。
　　因为，级部的一个有钱还帅的风云人物向他当众张扬表白。
　　那是商凌第一次知道男生也可以和男生在一起。
　　他红着脸拒绝：“我……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
　　对方却笑：“你都还不熟悉我，怎么知道不喜欢我？不如先相处试试。”
　　商凌晕晕乎乎就答应了那个男生，一开始，对方确实很照顾他。
　　可是他太内敛了，拒绝亲拒绝上chuang，那个男生没过多久就腻了，把他甩了。
　　商凌觉得自己可能从始至终没有喜欢过对方，因为就算被分手，他也没有特别伤心，反而因为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而松了口气。
　　但好景不长，学校里开始出现传闻。
　　一些……说他很sao很lang的传闻。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异样的目光看他，商凌本来就不善言辞，面对这样的传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后来，他被人堵在厕所里，几个健壮的男生抓着他的头发把他往门上掼，嘴里发出侮辱的嘲笑。
　　“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真不知道他的室友怎么忍得了他的！”
　　“不是说他很会嘛，说不定在宿舍天天伺候别人呢。”
　　接着就是一阵笑声。
　　商凌眼泪掉下来，想说不是这样的。
　　可是根本没有人听他的解释。
　　商凌的朋友不多，唯一几个相信他的也因为他被针对了，逐渐也疏远了他。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向他表白的男生一手助推的。
　　商凌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对方了。
　　就因为他拒绝和那人上chuang？
　　没有人给他答案，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欺凌和嘲笑。
　　商凌试过求助老师，求助一切他能求助的人，但那男生家中有权有势……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久到商凌都要麻木了。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学校发生了一场火灾。


第104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25）
　　那场火灾是源于电路老化，再加上冬天用电功率增加，从宿舍楼起火，后来蔓延到了整所学校。
　　起火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不幸中的万幸，这个时间没有人睡觉。
　　一察觉到起火，大家便都往外跑去，商凌当然也不例外。
　　可是，他的两个室友却在这时候对视一眼，伸脚绊倒了商凌。
　　所有人都着急逃跑，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他们在商凌还没出来时带上了门，并且用东西卡住了。
　　卡的并不死，如果用很大的力气，还是有可能弄开的。
　　但商凌那一下摔得很严重，半天才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那个时候，火势已经从楼中间蔓延上来了，走廊中全是浓烟。
　　门锁因为高温和外力而变形——彻底打不开了。
　　商凌用了最大的力气，手都在高热的门把上磨起了很多骇人的水泡，也没能拽开门。
　　他怕得要死了，红着眼睛瘸着腿跑到窗边，想砸开窗户跳窗，也许有一线生机。
　　可是他已经快要精疲力尽了，浓烟通过门缝钻进来，呛得他喘不过气。
　　商凌拿起椅子砸窗户，不但没砸开，还把手上的伤全都磨破了，一阵钻心的疼。
　　就在这时，他听到……警报声暂停了。
　　学校经常进行消防演练，大概是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已经逃出去，确认过人数后，警报声就暂时停止了，只等着消防来。
　　商凌那一瞬间，感觉心跳都停了。
　　他知道因为流言蜚语，大家都不喜欢他。
　　可是……难道对不了解的人的恨意真的能达到连一条人命都忽视吗？
　　不说别人，他的室友一定知道他没有出来。
　　商凌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呼吸间全是浓烈的黑烟。
　　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这个世界就已经变了。
　　商凌模模糊糊知道自己是被烧死了，因为他一低头就能看到自己被烧焦的身体和皮肤。
　　很难看，很吓人。
　　可是，为什么死了还要让他继续待在这所学校？
　　商凌飘着，游走在那一张张他熟悉的脸附近，发现以前的同学都变得很奇怪，像一具具行尸走肉。
　　不止如此，老师和食堂的所有人也变得奇怪而诡异，学校的广播里开始播放一些莫名其妙的规则。
　　商凌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的脑海中开始出现一个声音，不断蛊惑他。
　　“他们欺凌你，害死了你，你不恨吗？你现在有能力，可以杀死所有违反规则的人，你是让他们畏惧的人……”
　　这个声音驱使着商凌去用非自然的方式杀了好几个周边的NPC同学。
　　他看着他们以和他一样的方式被烧成灰烬，心底有的却不是报仇的痛快，而是悲凉。
　　他想离开。
　　他不想，再看见这些人了。
　　但是他走不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学校里开始出现一些陌生的面孔，嘴里念叨着他听不懂的词。
　　什么“副本”，什么“线索”。
　　商凌拼凑了千万遍，终于知道了个大概。
　　他的学校变成了一个恐怖副本，那些规则和他自己都是约束闯关者的工具，那些人需要活过七天，并找出这里发生的事情，将真相总结出来，就可以离开。
　　商凌一开始是愤怒的。
　　他经历过的不幸，好像成为了别人的谈资。
　　可是那些玩家……也稍有不慎就有死亡风险。
　　商凌又觉得自己没必要为难他们，不想杀这些无辜的人。
　　副本却不允许。
　　如果有人在他的地盘违反规则，而他没有动手，他就会再次体会一次被活活烧死的痛。
　　没办法，商凌只能遵守着规则，杀掉违反规则的玩家。
　　但，这次副本进来了一些奇怪的人，把一切都改变的不一样了。
　　学校里除了玩家，只有他这个小boss有自我意识，他很无聊，就跟着玩家看他们过关。
　　以前在教室，一天大概会死一个。
　　商凌坐在那张空桌子上看热闹，却没想到，课程刚开始，女教师就被杀了。
　　出现了一个黑发红眸的男人，身上有着让他畏惧的恐怖力量。
　　他知道对方好像是副本能量的结合，邪神。
　　商凌本来想跑，但是紧接着就看到……邪神和一个看起来很柔弱的漂亮男生接吻。
　　商凌不知为何，就没跑。
　　漂亮男生把邪神打了几下，邪神也不生气，反而笑得纵容，留下印记后消失。
　　接着又出现了奇怪的女鬼，也不杀人，和玩家一起开玩笑。
　　有个桃花眼的哥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带着大家一起笑。
　　商凌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过笑声了，一时有些愣怔。
　　从这往后，发生的事情就越来越奇葩了。
　　女教师被杀了，校长也被杀了，玩家可以随便走动，很快就找出了事情的大部分真相。
　　商凌跟在玩家堆里，看着他们去食堂，邪神控制了厨房里的诡怪，做了一桌子香气腾腾的饭，喂给漂亮男生，其他玩家蹭饭。
　　把恐怖副本玩成了过家家。
　　商凌小心翼翼地挤在他们之间，虽然他们聊天的内容他听不懂，别人也看不见他，但他很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感觉，就好像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一样。
　　可以被当成正常人，可以被善待。
　　听着听着，他面前的盘子里忽然多出了一块小胡萝卜。
　　商凌一愣，发现是桃花眼帅哥夹给他的。
　　他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他是被发现了吗？
　　几秒后，商凌反应过来。
　　好像，只是夹掉不爱吃的食物。
　　可是，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给他夹菜。
　　商凌悄悄吃掉了小胡萝卜。
　　尽管他最讨厌萝卜了。
　　再后来晚饭时，他又把夹到他面前的花椒傻乎乎地吃掉了，太麻太辣，他偷偷喝了楚衣半杯水。
　　到了晚上十点半，他可以现身了。
　　漂亮男生竟然违反了规则，商凌犹豫了好久，一直到身上传来灼烧的痛感才忍不住启动了杀戮能力。
　　自然是被邪神拦下。
　　商凌松了口气。
　　他本以为今晚就这样结束了，可就在这时，他闻到了另一股气息。
　　楚衣竟然也醒着！


第105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26）
　　楚衣醒着，商凌是真的不知道要不要杀了。
　　对方给自己夹胡萝卜，夹花椒，虽然他都不爱吃，但他很感激。
　　然而，还没等商凌做出决定，楚衣那头的床铺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楚衣将散落至肩的碎发扎了起来，看似懒散地靠在栏杆边，眼尾含着几分笑：“胆子好小啊，商凌。”
　　在他手腕内侧，一个199的数字在漆黑中显得很亮眼。
　　好歹现在也是前200的高端玩家，楚衣有很多道具，并不怕和副本小boss交锋。
　　而且，他的特殊能力能看到对方的影子，商凌和女鬼一样，都是白色的。
　　这说明商凌并不坏，不是会主动杀人的诡怪。
　　……是个小可怜。
　　楚衣就这样坐在黑暗之中等待。
　　宿舍里的另一个玩家从祈妄出现时就被吵醒了，此刻瑟瑟发抖。
　　都疯了吗？
　　公然挑衅规则？
　　郁舟就算了，他有个恋爱脑邪神男朋友，不怕。但楚衣又是在闹哪样？
　　另外两个学生NPC则是和平时一样，僵直着躺在床上，安静的不像活人。
　　十秒过去。
　　半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终于，商凌现身了。
　　宿舍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了，月光透了进来，隐约能看清室内的景象。
　　商凌没有以诡怪的形象现身，他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吓唬违反规则的楚衣，却还是选择了用被烧死前的形象。
　　他很瘦，小小的一只，皮肤白皙，面容精致清秀，眼睛黑亮又带着一分迷茫，抬起头看楚衣。
　　“你不怕我吗？”商凌问。
　　楚衣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衣袖里能伤到诡怪的的道具匕首有些硌人。
　　半晌，他扬起唇角：“等你要杀了我，我再怕。”
　　商凌在手中燃起了一团火：“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就像个玩火的小朋友，一点都不吓人。
　　楚衣被逗笑了，拍了拍身旁的床：“别吓唬我，你上来，咱俩聊聊天。”
　　商凌第一次收到这样的邀请，眼睛都瞪圆了。
　　“你真的不怕我吗？”他又问，“我真的会杀人。”
　　“我真的不怕你。”楚衣觉得这个小鬼实在是太可爱，忍不住学着他的句式回答，“我真的能逃跑。”
　　商凌就怕副本会逼迫他做出不可控的事情，听到楚衣能跑，放心了，跟魂儿一样飘了上去，坐在对方刚刚拍的位置。
　　楚衣其实也是第一次和诡怪面对面聊天。
　　憋了半天，问：“你多大了？”
　　虽然不知道问这个干什么，但商凌还是乖乖回答：“十八。”
　　“我二十。”楚衣脑子一抽，说。
　　在另一张床上战战兢兢的玩家一脸问号：这是在问诡怪线索还是在相亲？？？
　　没想到商凌乖到要死了，叫道：“哥哥好。”
　　楚衣没说什么，默默把衣袖里的匕首收了起来。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吧？是副本玩家。”楚衣慢慢措着辞，看向身旁的一小只，“我们要知道副本里的真相，才能走出去。”
　　“我知道。”商凌闷闷回答。
　　“那告诉我吧。”楚衣顿了一下，还是狠下心来直接问了，“你……是怎么被烧死的？”
　　商凌愣愣地转过头，一双大眼睛看向楚衣。
　　几秒后，眼眶中蓄满了泪水，竟然是直接流下了两行血泪。
　　楚衣懵了：“欸，不是，你哭什么啊……”
　　商凌不说话，用衣袖擦眼泪，擦了一衣服的血，但他却越来越伤心。
　　他以为，这个副本来的人和之前来的人都不一样，尤其是楚衣，还会给他夹菜。
　　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问他怎么死的。
　　他是诡怪，但他之前也是人，也会伤心。
　　商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委屈的呜咽声持续回荡在寂静的房间中，让那个闭着眼睛装睡的玩家都忍不住想起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你……你别哭了，”楚衣总算反应过来自己问错话了，手忙脚乱地拿着纸巾想塞给商凌，“我不问这个了。”
　　商凌还是哭，断断续续：“我，我都死了……你们还要，为难我……”
　　“我之前，就被他们欺负，我明明，不是那种很lang的人，也没有，没有被男的玩，”商凌抽泣，“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讨厌我到要锁住我，我明明能跑出来活下去的……”
　　他还是心软了。
　　就算副本玩家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他还是一边哭，一边将自己的情况都透露了出去。
　　就当是给楚衣的小胡萝卜的谢礼。
　　商凌说完了，继续哭。
　　然而下一瞬，身旁的人动了一下，商凌猝不及防，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蓦地僵住了，连哭都停了。
　　楚衣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冲动，也许是看商凌哭的太可怜了，也许是真相实在是太惹人怜惜。
　　也许是因为那声乖巧的“哥哥好”。
　　楚衣拍拍怀里小诡怪的头发，声音有些别扭：“好了……不哭了啊。”
　　商凌想停，停不下来，抽抽了一下。
　　楚衣继续拍商凌的小脑袋：“不哭不哭，哥哥给你报仇。”
　　商凌这次停下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带着鼻音问：“真的吗？”
　　其实他根本没信。
　　但，如果楚衣愿意骗他一下，他也会很高兴。
　　“真的。”楚衣没有犹豫，“骗你是小狗，副本有隐藏任务，你想想哪儿你去不了，或者在哪儿没法攻击人，我去对付那些人。”
　　这份认真，完全出乎商凌的意料了。
　　小诡怪脸上的血泪干涸就消失了，此刻又是白白净净一张小脸。
　　商凌指尖蜷缩了几下，终于缓缓抬起手回抱住楚衣，往对方怀里埋了埋。
　　……好暖和。
　　他生前从没获得过的拥抱，竟然在成为诡怪后，从一个玩家那里得到了。
　　诡怪都是冰冰冷冷的，商凌不想失去这份温暖，一直赖在楚衣怀里。
　　但是人和诡怪毕竟不一样，几分钟后，楚衣人都快僵了，终于忍不住轻声商量：“咱能等会儿再抱吗？我腿麻了。”
　　“！”商凌立刻红着脸退出来，“对不起。”
　　“没事。”楚衣活动了一下身子，接着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白天能出现吗？”


第106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27）
　　“能。”商凌乖乖点头，“但是我白天不稳定，有时候会变成烧伤的样子，我怕吓到你们。”
　　楚衣想到自己在餐桌上遇到的怪事，现在有了答案：“所以你是隐身在我们中间坐着？我的水是你偷偷喝的啊。”
　　商凌低着头揪自己指尖：“我不是故意喝你水的，花椒太麻了。”
　　“花椒？”楚衣反问一声才反应过来，啼笑皆非，“你傻不傻？怎么连花椒都吃？”
　　“是你夹给我的。”商凌继续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但是我不喜欢吃花椒，也不喜欢吃小胡萝卜。”
　　楚衣莫名觉得有股酥麻的感觉流过心脏，鬼使神差一般抬手揉了揉商凌的头发：“你喜欢吃什么？”
　　“饭。”商凌小声回答，“还有肉。”
　　楚衣努力抑制住心底乱七八糟的冲动，应下来：“我明天看看能不能帮你弄一点。”
　　“你不要被邪神杀了，他很厉害。”商凌轻声提醒。
　　在一旁床上装睡的玩家：………………
　　这个副本他是彻底玩不懂了！邪神对郁舟死缠烂打就算了，现在楚衣大佬和诡怪也gay里gay气的。
　　再处下去，队伍里就没几个直的了！
　　弯就弯了，对象还都不是人类！
　　第二天，没人遵守规则早起。
　　比规则时间晚两小时到教室后，他们发现诡怪女教师果然刷新了，似乎还有一部分昨天的记忆预留了下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女教师怒目圆睁，“我昨天已经强调过规则了，你们还集体上课迟到！”
　　郁舟昨晚在邪神空间里睡得很安稳，本来很平静，但现在却被女教师诡怪尖利的声音刺到蹙起眉。
　　他不太高兴，还没等他说什么，小触手就从无名指符咒里飞出来，瞬间变化斩杀了讲台上的教师诡。
　　女教师动动嘴，一个字都没能再说出来，就又一次死了。
　　众人沉默。
　　三秒后欢呼。
　　“太帅了啊啊啊！”有个男玩家太过激动搭住了郁舟的肩，眼睛冒星星，“我以后能都找你组队吗？”
　　郁舟不太介意这些，他其实还没完全睡醒，很好说话，抬起眼弯唇角：“可以啊。”
　　可是话音刚落，小触手就又一次钻出来，变成大触手，用很轻的力度打了一下那个玩家的胳膊。
　　触角尖尖龇牙咧嘴：不许乱搭！
　　那玩家被这一下打脱臼了，疼到冒冷汗，哪里还敢碰到郁舟。
　　徐烟有经验，看了几秒帮他把胳膊接上了，用同情的语气轻叹一口气。
　　郁舟现在已经逐渐习惯小触手了，壮着胆子戳了戳触角尖，训话：“你……你怎么能打人呢？去道歉。”
　　小触手扭了两下，软了，看起来竟然有些委屈。
　　慢吞吞挪到那个玩家面前，模拟着人鞠躬的样子弯了一下，就当道歉。
　　那个玩家惶恐，连忙鞠躬鞠回去。
　　楚衣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偏过头，微微俯身低声问旁边的空气：“会害怕吗？”
　　他不知得到了什么回答，半晌笑了：“好乖，你是怎么当小boss的，不会被玩家欺负吗？”
　　“喔，那好厉害哦。”
　　“我可没有欺负你，花椒不是故意喂给你吃的。”
　　楚衣尽量把声音放轻了，却还是被周围人听见。
　　一人好奇地问他：“你在和谁说话啊？”
　　楚衣脸上的笑淡了下来：“没和谁说话。”
　　过了一会儿又拽了一下身边，低声说：“别跑远了。”
　　昨晚和楚衣在一个宿舍的玩家目睹了这一切：…………
　　完了。
　　这是真要陷进去了。
　　几分钟后，所有人围坐在了教室的后排。
　　“我有个想法。”楚衣清了清嗓，“我们把这个副本的隐藏任务做了吧。”
　　徐烟：“你知道隐藏任务？”
　　闻牧：“可以尝试。”
　　女鬼：“你为什么在身边留一个空凳子？诶等等……”
　　女鬼嗅到了同类的气息，拿出了一个本子。
　　徐烟和女鬼还挺聊的来的，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
　　“嗑cp。”女鬼把纸面上工整的字给徐烟看。
　　上面赫然写着：风流痞帅假正经大佬玩家1×小可怜软萌副本小boss0。
　　她又把本子往前翻了一页：“还有别人的。”
　　那一页写着：凶戾重欲很能装邪神1×体弱漂亮无情小玩家0。（强制爱+追妻火葬场，好吃。）
　　徐烟明显感到自己额角跳了跳：“谁教的你这些……？”
　　“无师自通。”女鬼埋头继续写，不知道又在记录什么。
　　她忙，退出了群聊，剩下的人继续讨论。
　　楚衣说：“我猜，隐藏任务是要伸张正义，这个副本的小boss有冤屈，也许能找到回溯时间的方法，让副本回到当时的情景，我们把他从火场中救出来。”
　　和闻牧一宿舍的男玩家一脸防备：“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活该的？怎么会有人同情诡怪——”
　　他话没说完，手前忽然有一把匕首钉进了桌板中，距离切掉他的手指只差半厘米的距离。
　　楚衣眼角眉梢带着冰冷的笑意：“再说一句。”
　　那玩家不说话了，默默把手揣了起来，在心里暗骂神经病。
　　楚衣勾勾手，道具匕首飞回他手中，转了一圈后隐在了衣袖中。
　　“有意见我们就好好商量，话别说那么难听。”楚衣笑眯眯，“大家一起做隐藏任务，奖励最后应该也只会落到一个人身上，所以并不公平，我不强求。有谁想一起？”
　　徐烟和闻牧一起开口：“加我一个。”
　　郁舟看向楚衣的方向，提醒道：“我可以开路，但你们……不要忘记道具。”
　　他说的很隐晦，只有楚衣和徐烟知道他的意思，二人点点头：“合作愉快。”
　　他们分好组就准备出发。
　　但，门外此时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不，诡怪。
　　眼神冰冷，走进了教室，堵住了门口。
　　“谁是郁舟？”为首的诡怪手中拿着一张测验纸，扫视教室一圈，“作为一个学生，测验全错，必须接受惩罚！”
　　郁舟骤然被点名，一愣。
　　全班NPC随着面具诡怪的询问，齐齐扭过脖子，脸朝向教室后排的少年。


第107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28）
　　这个场景，很诡异。
　　几十张面无表情的空洞的脸庞齐齐对着自己，有的NPC坐在正前方，头是180度扭过来的。
　　郁舟一时难以接受，闭了闭眼缓了一会儿才睁开。
　　他看着门口抓人的诡怪，不由得觉得奇怪。
　　教师诡怪昨天死了，他离开教室时，测验就放在桌子上，按理说没有人批阅，怎么会有人抓他？
　　除非是……有人将他的测验试卷送到了教师办公室。
　　几乎是直觉一般，郁舟朝着几人之隔的一个女生看过去。
　　那是第一个世界里，因为男友死了而歇斯底里的那个女生。
　　察觉到郁舟的目光，那女生手都在抖，心虚地立刻回避开视线，但还是嘴硬：“你看我干什么？”
　　郁舟验证了心底的想法，缓缓收回了目光，同时按住了愤怒的触手。
　　“这个人不该你来杀。”郁舟戳戳小触手，轻声道，“我要送她一份相同的礼物。”
　　小触手比祈妄听话，不再向女玩家飞，但是还是想要去杀了来抓人的诡怪。
　　郁舟不知为何，忽然产生了跟着流程走一趟的想法。
　　他把小触手彻底按了回去，站起身，看着黑面具诡怪：“惩罚会死人吗？”
　　黑面具诡怪察觉到少年身上有危险的气息，下意识退后一步，半晌才用它诡谲的声音回答：“当然不会死人，我们是学校，只是给不认真学习的学生一点点小教训罢了。”
　　郁舟点头：“那走吧。”
　　女鬼从自己的小本子上抬起头，一惊：“舟舟，你去干什么？”
　　她还没捏到多少次郁舟的脸呢，不能让漂亮少年就这么死了！
　　女鬼立刻消失，附在了郁舟身上。
　　大变活鬼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了，众人见怪不怪，看到郁舟跟着诡怪走了也只当他是无聊。
　　有邪神护着的人去接受惩罚，还不知道惩罚区域的诡怪会遭什么罪呢。
　　黑面具诡怪原本应该暴力押送学生的，但这次却没敢上手。
　　郁舟慢慢走在一群诡怪中间，绕了好几层，最后走到了一间角落处的教室前。
　　黑面具诡怪打开门，发出“桀桀”的笑：“进去吧。”
　　明明是白天，这间教室中却一片漆黑，里面还有股难闻的灰尘味和霉味。
　　郁舟并不是很怕，定了定神，走了进去。
　　他总有种能从这里得到什么的预感，也许就是他想要的道具呢？
　　身后的教室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将最后一丝光亮阻隔，教室中瞬间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郁舟回过头摸到了门把，向下压了一下，门把却纹丝不动。
　　郁舟不意外，摸索着墙向教室内走去。
　　手上的符文开始发凉，他连忙开口：“祈妄，你别管我。”
　　话音刚落，他忽然一脚踩空，整个人向下坠落了下去。
　　这个教室内部竟然有个将人向下拉扯的空间。
　　好在失重感只持续了两秒，郁舟紧接着掉落进了一个大椅子中。
　　他的双手被不知什么东西抓住，绑在了椅子扶手上，动弹不得。
　　一道粗哑而阴森的声音响起：“哈，又是个不好好上课的学生。”
　　“测验全答错，你对得起老师的辛勤付出吗？”那个声音3D环绕在郁舟耳边，忽远忽近，“看你的样子，和同学也很难相处好吧，当所有人都不喜欢你，你就要想想是不是你的问题……”
　　“闭嘴。”郁舟最讨厌这种话，“要罚什么赶紧的。”
　　那声音的源头从没见过被抓过来还能这么淡定的人，以往被抓过来的玩家全都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呵。”它继续道，“到了禁闭室竟然还不知悔改，那你便与你内心深处最惧怕的事情对抗吧，你会忏悔的！”
　　它的声音消失了，空间中归于一片寂静。
　　郁舟心跳难免慌乱了一瞬。
　　内心深处最惧怕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教室前端骤然闪起了一阵亮光，郁舟的头猛然疼了一下。
　　他颤着指尖，紧紧抓住了手掌下的扶手。
　　那阵白光变得扭曲，像一片流动的液体一样向他袭来，郁舟强忍着头痛，适应光亮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瞳孔骤然紧缩。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面破碎的镜子。
　　镜子四分五裂，映照出他模糊的身形，没过多久，从镜子缝隙中开始有血渗出来，惊悚而诡异。
　　在一片血色之中，郁舟模糊看见了一幅画面。
　　阴郁大雨之中，一个身穿黑衣的高挑身影打着伞，手中捧着一把白色鲜花，轻轻蹲跪下身，将花放在了墓碑前。
　　男人的背影大半被伞遮住，郁舟看不清楚，却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他努力透过镜子缝中汩汩外流的血，看那个背影。
　　将花放下后，男人缓缓抬手，用极其轻柔的力度擦了擦墓碑上人像的脸。
　　墓碑上的人像……
　　是谁？
　　还有这个场景，怎么会是他内心深处最怕的？他明明没有任何关于这个片段的记忆，无论是在原世界还是来到快穿空间后……
　　郁舟努力想看到墓碑上的那张脸，他差一点点就看清了。
　　但就在这时，头痛又一次传来，他眼前昏花了一瞬，场景就换了样子。
　　是上一个副本的山村。
　　郁舟身上有女鬼附身，竟然是把女鬼惧怕的东西也投射出来了。
　　好在女鬼并没有出现，也没有看到镜中她当年被杀的场景，不然一定会和镜子决一死战。
　　几分钟后，场景再次转换。
　　郁舟想起了。
　　祈妄在他身上留了印记，小触手和祈妄是共生关系，这样一来，会投射出……祈妄惧怕的事情？
　　邪神能有什么怕的？
　　郁舟不禁聚起了精神，仔细看着镜子中的景象。
　　一片血雾散尽后，两个场景交叠在了一起。
　　看清楚的那一刻，郁舟的呼吸骤然停顿。
　　第一个场景，是迷乱的酒吧中，霍佑架着他离开的那一幕。
　　第二个场景，是在蓝星第一军校的擂台场中，他的机甲濒临爆炸的那一幕。
　　郁舟感到自己脑内像是炸开了似的，一时间乱到让他窒息。
　　怎么会……这样？！


第108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29）
　　祈妄，和前两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是同一个人……？
　　郁舟一直以来否定的事情，被颠覆了。
　　有那么一瞬间，郁舟甚至怀疑是不是副本在作祟。
　　但是不可能。
　　这个小世界和那些世界是完全不相交的空间，不可编造出这样的画面。
　　只能说明，祈妄就是“他们”。
　　或者说，是……他。
　　猜测骤然得到验证，巨大的冲击压到他几乎无法思考。
　　如果祈妄是，为什么一开始对他这么凶？
　　对方是一直在穿梭时空跟着他，然后不小心在这个世界弄丢了记忆吗……
　　郁舟不知道答案，无数种可能在他的心中交织着，他紧紧攥着指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无意间泪流满面。
　　黑面具诡怪出现在了少年的身边，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
　　一般来说，人心底惧怕的都会是鬼怪猛兽天敌，或是自己犯下的巨大错误。
　　那面镜子投射出的向来是血腥惊悚的画面，会把玩家吓到心惊胆战，甚至昏厥。
　　像今天这么轻飘飘只是流两滴眼泪的还从未有过。
　　黑面具诡怪抬手，想要让这个玩家见见血。
　　一抹黑影骤然自郁舟手上符文之中闪出，黑面具诡怪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头就掉在了地上。
　　镜子被一根粗壮的触手直接卷走消化，黑暗的场景逐渐明亮了起来，变成了教室外的景象。
　　绑着少年手腕的禁锢也消失殆尽。
　　郁舟却顾不上这些。
　　他眼前被水汽模糊了一遍又一遍，鼻子酸的像要掉了一样。
　　郁舟不想哭成这样，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用指腹擦掉眼下的泪水，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每次快要成功时，却又功亏一篑。
　　直到，他眼前的光影被挡住。
　　祈妄站在了他面前，单膝跪下来，轻柔地扯开了少年的手腕，眸中满是疼惜。
　　“怎么哭了？”祈妄捧着郁舟的小脸帮他擦眼泪，不断哄，“是不是里面的东西欺负你？我现在就都杀了。”
　　几条触手迅疾地钻入身后的教室，没过多久带着一身血腥气离开。
　　郁舟还是哭。
　　祈妄心都要疼碎了。
　　“舟舟，宝贝儿，”祈妄十指紧扣住郁舟的手，凑过去吻他沾湿的眼睫，“不哭了，我现在把这个副本毁掉——”
　　郁舟终于有反应了，开始摇头。
　　他过了好一阵儿才能说出话，抽噎着，声音很小，带着哭腔：“……为什么你都不记得了？”
　　祈妄的心像在这一瞬间被刺了一下，却还是放柔了声音问：“我不记得什么了？”
　　“你不记得我了。”郁舟说出这句话时，眼泪又开始不要钱一样往下掉，“上个世界，上上个世界，你都对我特别好，这个世界我一来就坐船去找你，但是你……”
　　祈妄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郁舟的时候，确实是……太混账了。
　　因为暴戾的本性而伤害了自己的爱人。
　　“舟舟，我知道错了。”祈妄用额头去贴郁舟的额头，歉疚，“那件事情是我混账。”
　　祈妄知道他做再多也没办法挽回，不奢求郁舟在这方面原谅他，但他愿意用一生去弥补。
　　不过，邪神还是听不懂郁舟说的上个世界、上上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是指比副本世界要更高维的世界吗？
　　祈妄知道郁舟不是普通的小玩家，想到这儿心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阵颤动。
　　“宝贝儿，”祈妄用指腹蹭郁舟的脸，轻声问，“你之前说的上将和贺先生，是我吗？另一个世界的我？”
　　难怪，难怪第一次见到郁舟就会觉得不一样，难怪他沦陷的那么快……
　　郁舟一直在无声流泪，一边委屈一边点头。
　　心底的结骤然散开，祈妄又一次替少年抹掉咸涩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偏头吻了过去。
　　这次很温柔。
　　郁舟也没有躲。
　　祈妄的手从温和地抚在郁舟脸侧，逐渐变为霸道地摁着郁舟的后脑勺，一点点把对方的唇肉碾磨到红肿，再侵略到里面。
　　郁舟不会换气，喘不过气了就会推一推祈妄，祈妄把人松开，趁着换气还要在他耳旁低语。
　　“宝贝儿不哭了。”
　　“我会比以前的我更爱你的。”
　　“……张嘴，再让我亲一会儿？”
　　什么话都夹杂着，让郁舟连哭都没了心情，一张脸通红。
　　不止唇瓣，他连舌尖最后都是麻的。
　　“放开。”郁舟低着眸小声抗议，“我要回去了，不然他们可能都以为我死了。”
　　祈妄又一次堵住郁舟的唇，纠缠间喑哑道：“不许说这种话。”
　　他即便是没有记忆，还是没改掉之前的毛病，直到把郁舟又一次亲哭才作罢。
　　但这次……一切都不一样了。
　　小玩家终于肯接受他，肯和他亲近了。
　　“舟舟。”祈妄忍不住叫。
　　郁舟轻轻：“嗯？”
　　尾音还带着被亲到乖的意味，让人心痒。
　　“宝宝。”祈妄又学着在副本里看到的情侣那样亲昵地叫。
　　郁舟清醒着，没在哭也没被亲，自然是红了脸不愿意答应了：“你别这么叫我。”
　　祈妄低低笑了。
　　第一次得到爱的邪神浑身都散发着不值钱的气息，抓着郁舟的手不放，如果有尾巴，此刻一定是在摇摇摇。
　　不过，细想还是忍不住吃醋。
　　祈妄凑上前又一次亲了亲少年：“如果你没有发现那两个人和我是同一个人，你还会接受我吗？”
　　郁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好一阵儿才说：“不知道。”
　　他指尖在空中画着圈圈，小声说：“你一开始对我不好，虽然也救过我，但是很难完全释怀……而且你追人很笨。”
　　“我没有追过人，副本中全是杀戮，没有地方可学。”祈妄低着眸，“对不起。”
　　郁舟当然知道这一点，连忙蹭了蹭祈妄的鼻尖：“我知道，所以就算不知道你的身份，可能再过段时间我就不会讨厌你了。”
　　祈妄听着这番话暗暗分析。
　　不讨厌就是金婚，四舍五入，就等于没有那两层身份他也能追到郁舟。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其他时空也和小玩家相遇，但能够拥有已经是极致的幸运，他不想再纠结。
　　满意了(▼ν▼)。
　　又腻歪了一会儿，准备回去。
　　黑面具诡怪都死了，郁舟想从脑海中找回去的路，更想问为什么任务对象会是同一人。
　　他敲了敲小A，却发现对方不在线。


第109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30）
　　小A就算在线，也不敢和郁舟说话。
　　被发现了……
　　这次回到主神空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作为系统的他缓缓闭上了双眼，装死。
　　联系不上小A，郁舟就只能自己摸索路，好在祈妄应该知道怎么走，就算不清楚也可以直接把路打穿。
　　在副本里，邪神都是可以横着走的。
　　郁舟抬起眸看向祈妄，张开手臂，红着耳尖：“要抱。”
　　这一刻，祈妄清楚地听到了自己胸膛内疯狂的跳动声。
　　共生触手先前延伸到了楼外，也随着这一声而激动起来，狂舞着……砸烂了稍远处的宿舍楼。
　　祈妄扬着唇角俯下身，一只手托着臀腿将郁舟面对面抱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搂住腰，稳稳地圈住了少年。
　　郁舟熟练地环住了祈妄的脖颈，整个人舒舒服服地趴了上去。
　　除了红红的眼圈和略哑的嗓音，倒是完全看不出来二十分钟前还在哭。
　　祈妄知道回去的路，但却走的很慢。
　　他享受和郁舟在一起的二人世界，每一刻都心花怒放到要命。
　　郁舟超级乖，祈妄趁机继续占便宜，黏黏糊糊地吻着对方的耳尖和碎发，过了好一阵儿才低声问：“舟舟，我和你签订从属契约好不好？我把我……献给你。”
　　他等了好几秒，却没有等到郁舟的回答。
　　一只触角探过去，长出了一只眼睛悄悄观察少年。
　　这才发现，因为哭了一阵又被亲了好久，郁舟已经累到睡着了。
　　祈妄忍不住轻笑。
　　把郁舟又抱紧了些，朝着目的地走去。
　　*
　　教室里，现在正乱成一团。
　　楚衣正和徐烟闻牧商量着完成隐藏任务，还没商量出具体方案，就听到教学楼外轰然传来一声巨响。
　　有人靠窗近，连忙凑到窗外看，就发现……宿舍楼塌了。
　　楚衣眉头一蹙，起身向窗边走去。
　　还没等到他靠近窗户，在窗沿靠着的那人忽然一脸惊恐地指向楚衣的身后：“楚楚楚楚哥！你身后！！身后！！！”
　　在一声声倒吸的凉气中，楚衣转身，看见了商凌。
　　商凌控制的还算好，没有以诡怪的形象现身，但原本白净的小脸上，又一次流下了两行血泪。
　　几秒后，几个玩家彻底反应过来，一边尖叫着一边往外跑。
　　徐烟和闻牧都瞬息之间拿出了能逃脱的道具。
　　只有那晚听墙角的那个玩家古井无波地站在原地，表情像参透了世间万物。
　　“你不跑吗？”一女玩家经过他时匆忙问了声。
　　“没必要吧。”那人摇摇头，半天“啧”了一声。
　　女玩家觉得莫名其妙，转过头就看到楚衣走到了诡怪身边，揉了揉男生的头发，语气温柔：“怎么自己现身了？”
　　商凌往楚衣那边凑了凑，声音可怜巴巴的：“我没控制好。”
　　“嗯。”楚衣帮商凌擦眼泪，又问，“为什么哭？”
　　说到这个，商凌又瘪了嘴，指着窗外泪眼汪汪：“我的家被毁了，我没有地方可以住了。”
　　商凌是副本里的诡怪，虽然诡怪不需要睡觉，但他经常在自己那张床板上休息。
　　现在宿舍楼被触手毁成了一片废墟。﻿
　　他没有家了。
　　商凌垂着小脑袋，手紧紧攥着，掉眼泪。
　　邪神他打不过，做人时死的可怜，做鬼也要被欺负。
　　哭着哭着，他又被揽入了一个温柔的拥抱。
　　楚衣的嗓音自他头顶传来，和平时一样慵懒：“这有什么大不了，那破宿舍住起来也不舒服，你跟我走，我把房子送你。”
　　所有人：？！？！瞳孔地震.JPG。
　　楚衣话说出口才发觉不对，好像有点……太赔本了。
　　可商凌已经抬起眼，一脸惊喜地看着他了：“真的吗？”
　　楚衣咬咬牙：“真的。”
　　商凌立刻不哭了，一脸的血也消失了。
　　既然已经现身了，他也不躲了，跟在楚衣身边，坐进了玩家之间，自己低着头琢磨怎么跟着楚衣走。
　　徐烟的三观已经快被震碎了，就连常年位居榜一的闻牧的高冷表情都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缝。
　　“楚衣啊。”半晌，徐烟说，“你……算了，挺好的。”
　　楚衣没听出来徐烟在踌躇什么，他点了点桌子，继续刚才的话题：“按照规划，我们得在学校的NPC中找到伤害商凌的几个最关键的人，还原当时的场景，把他救出来。”
　　“这样可行吗？”他偏头，低声问小诡怪。
　　商凌茫然地抬头：“我……我不知道。”
　　他是一个很迷糊的小boss，不然不至于有时候连教师和食堂阿姨这种原本应该在他掌控之下的诡怪都打不过。
　　“没关系。”楚衣早有准备，问，“你还认识是谁当时欺负你吗？”
　　商凌依旧摇头。
　　死过一次，脑内的保护机制让他忘掉了那些人的脸，只记得事情的发生了。
　　“名字呢，记得吗？”楚衣有些想笑，觉得小诡怪傻到可爱。
　　商凌这次点头了：“都记得。可是我叫他们，他们从来没有反应，我也不知道是谁，不然我早就杀了。”
　　楚衣伸手，让商凌把名字写到他手上：“有名字就行。”
　　商凌低下头，乖乖写字。
　　他的字和当时检讨书上的字迹一样，清秀又有些圆滚滚的，和本人一样可爱。
　　楚衣低头看着捡回来的小诡怪用血写字，细白的指尖在他手心里划来划去，很轻却痒。
　　他莫名其妙觉得有些干渴，喉结一动，移开了视线，自己都没意识到有多慌张。
　　桌对面的徐烟：……
　　闻牧：。
　　写好后，楚衣盯着掌心里那些人的名字，目光逐渐沉了下来。
　　商凌在一旁，视线就没离开过楚衣，犹豫了好久去扯对方的衣袖：“你别生气，他们都已经被副本操控了，也算得到惩罚了。”
　　楚衣顺手搭上了商凌的肩，沉沉的压下来，小诡怪差点儿没撑住。
　　“你说的有道理，商小凌，”楚衣垂眸，“但是我控制不住要气疯了，怎么办啊。”
　　商凌眨着无辜的眼睛：“那我哄哄你？”
　　楚衣突然轻笑，没回答，把商凌的头发揉到乱糟糟。
　　对面的徐烟：…………………
　　闻牧：。。。
　　呵，男人。


第110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31）
　　祈妄硬生生把十分钟的路程走了半小时，踏进楼层时，怀里的郁舟正好打了个哈欠，困困地半睁开眼睛。
　　看起来睁了，实际上面前的什么都看不清，过了没三秒眼皮又沉沉落下。
　　“还没到吗？”他嘟囔着问祈妄。
　　祈妄嗓音轻柔到不像话：“快到了。”
　　“喔，”郁舟蹭蹭，“辛苦你了。”
　　“那晚上让我亲半小时？”
　　郁舟摇头：“五分钟。”半小时会被亲坏的。
　　祈妄讨价还价：“二十分钟。”
　　郁舟生气，打了祈妄一下：“六分钟，爱亲不亲。”
　　祈妄妥协了。
　　多一分钟也是亲，而且郁舟亲一会儿整个人就软乎乎的，到时候多久可不是对方说了算。
　　又打了几个哈欠，郁舟总算睁开眼睛了，发现祈妄正抱着自己进教室。
　　他顿时有些难为情，连忙从对方身上下来：“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到了，这样影响不好。”
　　好好的恐怖副本，要变成恋爱模拟器了。
　　“我觉得，他们应该没功夫关注我们。”祈妄看了那些玩家一眼，语气散漫。
　　郁舟转过身，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
　　只见……楚衣身边坐着一小只清秀的男生，两人正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另一边，女鬼和徐烟对着一个小本子，女鬼在说话，脸上的笑根本压不住，而徐烟一脸凝重，表情仿佛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闻牧站在窗边，孤寂高冷。
　　而和他同宿舍的那个男玩家正和另一个女玩家一起，拿着书遮掩，视线不住往楚衣和男生身上飘。
　　郁舟看过学生档案，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了那男生是商凌。
　　大白天的，副本小boss怎么忽然现身，还和玩家其乐融融的？
　　郁舟想起昨晚他被祈妄拖入了独立空间，那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女鬼一抬头，看到祈妄和郁舟一起回来，连忙拍了拍身旁的徐烟，把本子往前翻了好几页，划掉了“火葬场”三个字。
　　“为什么？”徐烟疑惑。
　　“氛围啊！”女鬼笑着在旁边写了个“新婚快乐”。
　　徐烟若有所思：“喔……”
　　郁舟把祈妄留在原地，走到了楚衣和商凌面前，看着小boss，犹豫一瞬还是伸出手。
　　“你好。”他眨眨眼，友善道。
　　郁舟身上有浓郁的祈妄的气息，商凌即便知道对方不会害他，还是害怕，不想跟他握手。
　　楚衣替商凌伸出手，跟郁舟击了个掌，一触即分：“他胆子小，别吓到他。”
　　郁舟收回手，看看楚衣，再看看怯怯地靠着楚衣的商凌，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也明白了女鬼在和徐烟说什么。
　　他都没想到……会有这种发展。
　　“我也没什么事。”郁舟弯起唇角，“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那个道具，我大概率是用不到了。”
　　楚衣有些意外：“为什么？”
　　郁舟解释不清，含糊着略过话题：“反正就是用不到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楚衣一直在想给商凌喂饭，原本缜密的思维也被带偏了。
　　点头：“去。”
　　去食堂的路上，商凌还是跟着楚衣。
　　“你们在说什么道具？”商凌小声问。
　　楚衣回想了一瞬：“能把诡怪从副本带走的道具。玩家安全区有个百事通，一千积分问一次问题，我去问过，确实有这样的道具，并且就隐藏在副本之中。”
　　只不过，百事通一千积分只能问出一个模糊的结果，想要知道最具体的内容，要花十万积分。
　　他没有那么多，有也不可能花在这上面，十万积分有时候能换一个保命的道具。
　　“你们不打算找这个道具了吗？”
　　“嗯，本来是郁舟要用，现在他用不到，也没有找的必要。”
　　商凌的脚步忽然停了。
　　楚衣走了两步，发现原本紧紧飘在身边的男生不见了，回过头就看到在原地扣手指的商凌。
　　“怎么了？”楚衣退回去，温声问。
　　“我太笨了，学不会自己和人缔结契约。”商凌越说头越低，“不过我不会麻烦你，让你陷入危险给我找道具的。”
　　没想到是这方面。
　　女鬼跟着郁舟走得太自然了，以至于楚衣以为副本里的所有诡怪都能和玩家缔结契约，然后跟随玩家离开。
　　可是，商凌现在不可以。
　　如果道具不在这个副本呢？
　　如果在他离开副本时，商凌也没有找到跟随他的方法呢……？
　　每个玩家只能进一个副本一次，通关后此副本便会对该玩家关闭。
　　商凌不离开，就得一直待在这个破副本里，等着宿舍楼自然修复，然后继续被副本逼着杀人，没有人给他好吃的，就连小胡萝卜都没有。
　　想到这些，楚衣忽然觉得无比的烦躁，心像被灌了一桶酸水似的，闷胀到了极点。
　　不行。
　　他必须得把小诡怪带走。
　　楚衣牵住了商凌细瘦冰凉的手腕。
　　“别担心。”他道，“我会想办法的。”
　　被牵住的地方传来一阵可以算得上滚烫的热度，商凌呆呆地又抬起头。
　　之前抱他，都是为了安慰他。
　　现在牵手……腕，也是吗？
　　真的好温暖。
　　他指尖无意识地缩了又缩，终究没有隐身跑掉，而是轻轻“嗯”了一声，跟在楚衣身边去了食堂。
　　这次，夹给他的终于不再是小胡萝卜和花椒了。
　　除了做饭的那两个，食堂剩余的诡怪被触角斩了个干净，楚衣怕小诡怪吃不饱，中途还自己去做了道糖醋里脊。
　　做好后，一半放到桌子中间，一半扒拉到了商凌碗里。
　　徐烟终于找到了一个八卦的机会，趁着商凌专心小口扒碗里比山高的饭，低声问楚衣：“你到底……什么时候弯的？”
　　楚衣猝不及防，差点被呛到。
　　“什么弯的？”他诧异。
　　徐烟：“你和小boss，没在谈？”
　　楚衣的心猛然乱跳几下，余光里的小诡怪对一切浑然不觉，专心啃里脊。
　　很可爱。
　　楚衣放下心来。
　　他明明只是觉得商凌可爱，又受了委屈，才会这么照顾对方的，没别的意思。
　　“你别瞎误会。”楚衣转头对徐烟说，“没有的事，我只是把他当小朋友。”
　　“哈。”女鬼忽然发出短促的怪笑。


第111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32）
　　徐烟转瞬间便被女鬼拉走，两人对着头嘀嘀咕咕。
　　“他要火葬场了？”徐烟试着推测道。
　　“不。”女鬼摇头，紧接着说，“不至于火葬场，但是要经历一番内心的斗争，等着吧，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他对所谓的小朋友有欲望，甚至会看到就in了，他会怀疑自己变态，接着破罐子破摔接受，开始追商凌，撩着撩着暴露自己，再然后……说不定很快就上chuang了。”
　　“！”徐烟不明觉厉。
　　女鬼甚至简笔画了几张图，看得人脸红心跳的。
　　徐烟越看越觉得了不得，跟着脸红，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女鬼扭捏，终于把自己的小秘密说了出来：“其实……玩家安全区的娱乐商城里有卖书和卖漫画的，我用舟舟的积分买了一点。”
　　现在那几本书和漫画还躺在郁舟分给女鬼的那间房间里。
　　正靠在祈妄怀里打盹消食的郁舟缓缓抬起了一只眼的眼皮：？
　　他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
　　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隔着薄薄一层衣服摸上了他的小腹，再向上到胃的位置，替他揉肚子。
　　祈妄的嗓音从耳后响起：“舟舟。”
　　郁舟顾不上那边了，舒服又脸热地应了一声，还没等转头，就感觉肩颈处传来一阵微妙的触感。
　　祈妄在俯身偷偷吮吻那块地方。
　　郁舟一颤，猛地抓住了对方的手：“你别在这儿乱来！”
　　祈妄很听话，乖乖松开了嘴。
　　半晌，将额头靠在了郁舟肩上：“怎么办啊。”
　　郁舟眨眨眼，轻声：“什么怎么办？”
　　“我好喜欢你。”祈妄低低道，“喜欢到快要疯了，喜欢到不想跟你分开哪怕一分一秒，每天晚上我抱着你睡觉的时候，想的不止是替你暖手暖脚，我还想……”
　　他的尾音低哑，像颤动的尾羽落在耳旁，听着痒到心底。
　　郁舟不免开始浑身发热，连祈妄覆盖住他肚皮的手，意味似乎都不那么单纯了。
　　像是在……像是在比划，能吃到哪里。
　　郁舟呼吸一乱，脸瞬间红到吓人。
　　祈妄将怀中纤细的人又抱紧了些：“我本来不会有人类的欲望，但现在已经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我，我不会丢下你的。”郁舟被对方的怀抱暖着，已经开始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真的。”
　　“从属契约。”祈妄吻住少年粉白的耳垂，含混着道，“我想和你签订从属契约，生死追随。”
　　郁舟没想到对方来回铺垫就是为了这个，心松了一点，又忍不住抓起祈妄的指尖咬了一口：“我之前提到，你还不愿意。”
　　祈妄埋在郁舟肩颈处：“以前我混账。”
　　他蹭蹭，无比亲昵，又小心翼翼：“我现在比谁都愿意，你还想要签订吗？”
　　祈妄的怀抱像抓住人的网，指尖还摁在郁舟唇上，不知道是在等着对方再咬一口还是什么别的用意。
　　“今晚，今晚弄吧。”郁舟气息有些不稳，红着脸小声回答。
　　他看着送到手边的手指，没忍住又咬了一下。
　　一边咬一边觉得这样不太好。
　　变身过几次小垂耳兔，怎么还染上兔兔的习性了。
　　帮助商凌报仇的任务要等这天过去才能完成，于是众玩家又在副本里玩了一天。
　　一直到晚上，问题才出现。
　　宿舍楼被毁了，一众玩家连同NPC都没了住处。
　　NPC倒无所谓，原本也已经是被副本消化掉生命的空壳，一个个在废墟中僵直地躺下。
　　几个低阶玩家面面相觑，去废墟中扒拉了几张还算完整的床和被褥，勉强能睡。
　　而徐烟和闻牧这种高阶玩家可以直接用积分兑换生活用品，也算舒坦。
　　闻牧依旧是一张高冷脸，沉默着在废墟旁边的空地上生了一团火，好让周遭暖和一点，也显得安全一点。
　　生完火，一转头就看到楚衣和商凌挤一张床。
　　不知道是某人抠搜，还是小诡怪想替对方省点积分。
　　闻牧再次：。
　　榜一玩家冷冷转回头。
　　他就不该长眼。
　　郁舟不见了。
　　被祈妄拉进了邪神空间，兑现白天说的亲六分钟。
　　实际上是多久……郁舟自己也不知道。
　　只知道，这天晚上过去后，身上几乎没什么好地方了。
　　连腿根，都有错乱的红色指痕。
　　好在，他终于完成和祈妄的契约签订了。
　　其实签订的步骤很简单，全过程只需要邪神自己的行动，融血，结印。
　　郁舟是强撑着精神完成契约签订的，刚刚弄好，便因为疲惫而趴在了祈妄怀里，昏沉瞌睡。
　　祈妄将二人头发和银饰编制的脚链戴到了郁舟脚腕上，低头亲吻小玩家的额头。
　　忽然觉得担忧。
　　郁舟身体弱成这个样子，体力更是差到吓人，根本没办法下手做更进一步的事情。
　　要好好养才是。
　　争取能早一天吃干抹净。
　　于是第二天早饭，郁舟看着面前比昨天多三倍的食物，陷入沉思。
　　祈妄在养猪吗？
　　*
　　吃过早饭，众人悠悠地进了教室。
　　女教师诡怪又双叒叕刷新了，不过它被杀了两次，终于长记性了，谨慎地看着郁舟一行人，没有开口。
　　好不容易等到这群玩家祖宗坐下了，它才清清嗓，打开了书，连PPT都没敢放：“今天，我们来讲新课的内容。”
　　“等等。”郁舟忽然叫停。
　　教师诡怪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强装镇静缓缓抬起头：“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情吗？”
　　“昨天的小测验呢？”郁舟问。
　　教师诡怪的目光变得怪异起来，内里的暗杂物质疯狂涌动。
　　它想不明白。
　　这人有病吗？它为了不惹到邪神，测验取消，夹着尾巴做诡，规则也不敢强调，放水都快放出一片太平洋了。
　　现在对方竟然主动讨要练习题？
　　自己找吓？？？
　　女教师诡怪再次咳了两声，忍住落荒而逃的冲动回答：“因为纸张数量不够，这几天的测验都取消了。”
　　郁舟可没打算就此揭过，他余光看了昨天陷害自己的那女生一眼，又问：“纸张数量不够，是几张？”


第112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33）
　　“两，两三张。”教师诡咬咬牙，“全班五十多人，两三张纸不够测试，这位同学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我就继续上课了。”
　　“那拿过来吧。”
　　郁舟身旁现出黑雾，暗红色眼眸的男人现身，替少年说出了要说的话。
　　“给——”祈妄冰冷的视线扫向那个女生，“她。”
　　那女生几乎是瞬间就从座位上弹起来了，死死攥着拳：“凭什么？！”
　　“第一个副本，你误解我，我没在意，把你带出来了。”郁舟终于直视她，语气不急不缓，“现在的副本，我没和你产生任何冲突，如果我们相安无事，我一样会带你活着出去，但你把我的测验试卷送到了诡怪那里。”
　　他歪歪头：“只准你陷害我，不准我回击，是什么道理？”
　　女生声音都在颤抖：“是你有错在先！要不是你招来那么多诡怪，我男朋友怎么可能会被你害死！”
　　“他不是我杀的，会死也是因为自己犯错。”郁舟觉得好笑，怎么会有人被蒙蔽成这样。
　　女教师诡怪不敢不听邪神的话，已经拿着测验纸，踩着高跟鞋走下讲台，将试卷拍在了女生面前：“做。”
　　普通玩家诡怪还是敢惹的，它狰狞一笑，脸上开始出现灼烧的腐烂痕迹，干枯的手死死抓住那女生的胳膊，把人按到了凳子上。
　　场景有些令人不适。
　　那女生想干呕，一张脸憋到惨白，笔都拿不稳。
　　祈妄嫌弃地看了一眼，伸手遮住了郁舟的眼睛。
　　“别看。”他俯下身，亲了亲少年的碎发。
　　楚衣也下意识想挡住商凌的视线。
　　商凌摇头，小声解释：“你们没来之前，我经常会看到这种场面，有的比这还要可怕很多，我胆子没有那么小，不害怕的。”
　　楚衣却还是将手掌盖在了商凌的眉眼之前。
　　“哪有什么不害怕，以前是因为没人护着你，现在你不需要去习惯这些。”他像是忘了商凌是小boss了，除了心疼还是心疼，“闭眼睛。”
　　眼睫扫过手掌，一阵痒。
　　楚衣心莫名其妙跳快了很多。
　　气氛好像……越来越怪了。
　　他忍不住轻咳一声，偏开头。
　　另一边，测验试卷上的内容比第一天要逆天很多，基本上没有答对的可能性。
　　教师诡怪等了五分钟便没了耐心，抽走了女生手中的试卷，冷笑，嗓音开始变得尖利：“果然又是一个不好好听课的，不用等到明天了，你今天便去禁闭室接受惩罚！”
　　话音刚落，黑面具诡怪便踏着沉重的脚步声走进了教室，直接架走了那个女生。
　　那女生这一刻才知道害怕，抱着桌子腿看向郁舟，开始求饶：“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报复你的！我就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
　　郁舟嗓音淡淡：“禁闭室也不会死人，你去看看真相也好。”
　　“你怎么这么恶毒！！”女生终于忍不住崩溃了，“你有邪神有诡怪护着，根本不会死，但你害死我男朋友就算了，现在还要害死我！”
　　她被黑面具诡怪毫不留情地拽着头发拖走，痛苦的声音逐渐远去。
　　郁舟眼睫颤了颤，终究还是不太开心。
　　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做，倒是被对方的自导自演显得他像个恶人。
　　祈妄察觉到郁舟的不开心，冷了眸。
　　他虽很多时候不理解人类的感情，但郁舟将那人带出了上一个副本，就相当于救了她的命。
　　而对方不分青红皂白，把怨气一个劲发泄到郁舟身上，还妄图陷害。
　　这种人，回来也只会碍了所有人的眼。
　　不如去死。
　　触手窸窸窣窣地从楼外跟踪着黑面具诡怪，盯着女生被关进禁闭室。
　　那面镜子又一次出现，血雾之中，出现了她男朋友当时被杀掉的场景。
　　当然，还有被杀掉的原因。
　　哪里是郁舟指使女鬼乱杀人，而是因为那眼镜男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
　　将女朋友视作拖油瓶，在危险时刻竟然还妄图让女生替他去死。
　　女鬼因为被男人伤害过，最看不得这种人，原本不是必死的局也变成了死局。
　　那女生眼睁睁看着这些场景在她的面前上演，眼泪糊了一脸，颤声：“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无论她信或不信，她都没有机会再挽回了。
　　暗红色触手将女生瞬间缠住，密封着腐蚀吞噬。
　　几瞬后，吐出一堆白骨，扔给了黑面具诡怪。
　　黑面具诡怪诚惶诚恐地接住，将碎骨咬的嘎吱响。
　　教室中，女教师诡怪冲完一次业绩，心情好了些，又一次回到讲台。
　　它说：“我们接着讲课，今天要讲的内容——”
　　“等等。”
　　一道慵懒的嗓音又一次将她打断。
　　女教师诡怪感觉自己的额角跳了跳——又怎么了？
　　它抬起头，被一道光闪了一下。
　　那是楚衣手上转着的道具匕首反射出的光。
　　道具匕首能伤诡怪，教师诡被吓了一跳，装不下去镇静了，说话都开始磕磕绊绊：“这，这位同学又有什么事情？”
　　“点个名吧，老师。”楚衣字字清晰，将商凌昨天写给他的名字一个个说出来，胡扯道，“我看到教室里有空位，万一是这几位同学没来呢？有人没上课，却不记名，这不太公平吧。”
　　女教师诡怪看着教室里唯一的两张空座位，一个是刚刚被拖出去的女生的，一个是商凌的。
　　哪里有别的空座位了？
　　它想拒绝，但面前这一众人实在是危险，它不想再被杀了。
　　没办法，只得把名字点了一遍。
　　NPC果然会回应教师诡怪，欺负商凌最严重的那几个人被点到名起立，接着便被楚衣一刀捅进胸膛，半死不活地拖到角落。
　　名字点完，楚衣也沾了一手血，他垂着眸，缓缓擦掉手上脏污的血迹。
　　女教师谨慎地盯着他：“现在可以上课了吧？”
　　“没完呢。”楚衣擦干净血，轻笑，匕首在手指间飞舞，闪着令人生畏的寒光。
　　他没给教师诡任何拒绝的机会，刀往对方脖子上一架，威胁道：“带我去找那个叫周延的人，不然杀了你。”
　　周延就是当初向商凌表白的那人，一切祸端的罪魁祸首。
　　楚衣答应了要帮商凌报仇，就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113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34）
　　女教师诡怪这辈子从没这么憋屈过，以往的高端玩家就算再厉害，也没有把刀架在它脖子上的。
　　诡怪不想死了又死，咬咬牙妥协了：“我带你去。”
　　闻牧不知何时闪现在了门口，靠着墙：“需要帮忙吗？”
　　楚衣将刀换了只手拿，从腰间又抽出一把银色的手木仓。
　　“不用，我能对付。”他笑意淡了些，挟持着教师诡怪离开。
　　女鬼幽幽出现，目送楚衣离开，看向闻牧，摇摇头叹息：“你跟他说话干嘛，陷入爱河的人是没有什么团队意识的，咱们别插手，让他装个大的。”
　　闻牧冷冷移开眸：。
　　虽然没说话，但他终于长记性了，在心底暗暗发誓——再干涉楚衣和商凌的事一次，他就是狗。
　　商凌被楚衣留在了教室里，此刻乖乖坐在楚衣的桌子前，耳朵红红的。
　　徐烟好几次想逗逗小诡怪boss，商凌却都有些怕她。
　　只有在听到“你楚哥在进入副本前的事情，你想听吗？”这句话时，才抬起眸来，眼睛亮亮的，很期待。
　　徐烟感觉这一口饭吃到撑，摆了摆手：“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进入副本前不认识。”
　　商凌逐渐蔫了下去。
　　“所以，”徐烟几秒后又笑道，“想要了解他，还得你自己去靠近啊。”
　　小诡怪boss听着这话，眼睛又缓缓亮了起来。
　　有了祈妄先前的无差别杀伐，副本里的诡怪都听话了不少，隐藏任务似乎只需要楚衣一个人就能搞定。
　　郁舟等着等着，就困了。
　　“楚衣还好吗？”他靠在祈妄怀里，强撑着精神轻声问。
　　“好得很，那个NPC过会儿不能被拉入火场，所以他几乎要把人家肢解了。”祈妄本来不想关心，可是郁舟问了，他不得不派触角去看。
　　场面很血腥，祈妄不想过多描述，说完就不说话了。
　　郁舟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过了好久才发觉祈妄有点过于安静了。
　　“你怎么了？”他戳戳祈妄，问。
　　少年的手指蓦然被宽大的手掌抓住。
　　祈妄低垂下眸子：“不想从你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
　　郁舟一愣，接着笑了：“我就是问一句，怎么连这都要吃醋？”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祈妄将郁舟的手牵到唇前，贴了一下，“我的世界一直都是单调的，只有你最重要。”
　　郁舟鼓了鼓脸问：“那如果你的世界再丰富一些呢？我就无关紧要了。”
　　祈妄忍不住亲吻少年的眼尾，再到鼻尖唇角。
　　“不会有比你更丰富的存在了，只要你在我的视线之中，所有的色彩就都来源于你。”
　　郁舟原本只想闹一下的，却没想到对方给了他这么认真的回答。
　　他有些脸热：“你都是从哪儿学的。”
　　“本能。”祈妄手臂收紧，将少年严丝合缝地搂进了怀中，“还困吗？”
　　郁舟摇头。
　　本来有困意，在这几句话间被消磨没了。
　　他又往祈妄怀里埋了埋，像树袋熊一样圈着对方的肩颈。
　　“这么黏人啊。”祈妄轻轻笑了，侧过脸用牙尖碾了一下郁舟的耳垂。
　　“你更黏人。”郁舟哼唧两声，安静了下来。
　　耳侧是杂乱的心跳，不知道是源于他还是源于祈妄。
　　又或者，二者皆有。
　　一个个世界过去，郁舟已经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他好喜欢抱着自己的这个人。
　　时空交缠间，他已经无可抑制地把自己的心交代出去了。
　　交给贺承野、晏深、祈妄。
　　或者说……路祁言。
　　郁舟不傻，他已经认出来了。
　　贺承野和晏深的太多小细节都和路祁言符合，知道他喜欢喝加糖的牛奶，知道他芒果过敏所以从没让他吃到过，冰薄荷气息，一些小习惯……
　　而祈妄，也许是因为没了记忆就没了伪装，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都和路祁言太像了。
　　一次是巧合，三次已经足够确定。
　　他不说，纯粹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是……
　　郁舟不明白。
　　路祁言如果喜欢他，为什么当时会那么坚定地离开……又为什么会在快穿空间中成为他的攻略对象？
　　能做到这些的人，只有主神吧。
　　对方又是怎么成为主神的？
　　还有223那台机器，上面的灵魂修补是什么意思。
　　郁舟想不通，甚至开始隐隐头痛。
　　就像是有什么横亘在他和真相之间，阻挡着他去思考。
　　郁舟皱了下眉，缓了好一会儿才能顺畅地呼吸。
　　也许要等到回快穿空间才能知道真相。
　　就在这时，门口再一次传来脚步声。
　　楚衣携着一身血腥气，自己回来了。
　　他一手两个，抓起四个被捅了刀子的半死不活的NPC，远远看了商凌一眼，温声道：“走了，帮你教训他们。”
　　角落里的小诡怪boss立刻站起身，屁颠屁颠跟了过去。
　　一个旁观的玩家忽然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怎么感觉……楚哥认真起来比闻大佬还吓人。”他搓了搓胳膊，“刚才那副样子，好可怕。”
　　“你懂什么。”女鬼从空中缓缓飘过，“因为爱情。”
　　徐烟和闻牧对视一眼，还是远远跟在了他们身后。
　　隐藏任务会有风险，他们不想失去一个靠谱的伙伴。
　　宿舍楼的废墟前，楚衣将四个NPC扔在了地上，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扯下衣服一截碎布料，点燃。
　　火舌吞噬了那块布料，带着焰光坠落到了地上。
　　霎那间，原本破败的脚下土地转化为了截然不同的场景。
　　是当年宿舍楼起火的投影，确切来讲不完全一样。
　　副本不会人留太多活路，现在的火势比当年的严重许多倍。
　　刺耳的警报声在幻境中拉响，周遭是炙热的火光和浓烟，许多学生惊慌地喊叫着，在宿舍楼中逃窜。
　　商凌没想到真的能顺利回到这个场景，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即便知道都是假的，已经死了的他也不会再被活活烧死一次，他还是被恐惧淹没，连要做什么都忘了。
　　直到室友撞了他肩膀一下，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窥探：“商凌，跑啊。”
　　商凌差点就跟着跑了，但是记忆拉扯住了他的脚步。
　　当年就是这样。
　　他跑了，然后被狠狠绊倒，崴了脚。
　　深呼吸一口气，商凌动了动唇，正想说什么，眼前的室友却猛然瞪大眼睛，喷出一口鲜血，缓缓倒下。


第114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35）
　　NPC倒下，身后被挡住的人才显露出来。
　　楚衣干脆利落地拔出从这个室友背后插入的匕首，甩了甩血后随手插到了刀鞘中。
　　他将干净的手伸向商凌，嗓音还是如往常一样带着笑意，却不乏认真。
　　“牵好，带你活下去。”楚衣说。
　　商凌愣怔在了原地。
　　下一瞬，他的手便被主动抓过去，被攥紧在楚衣掌心之中。
　　只剩一只手并不影响楚衣的行动，他一边将商凌护在自己身边，一边用银色手木仓对准了剩下几个人的膝盖，弹无虚发。
　　那几人痛苦到面色都扭曲，纷纷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楚衣目光冷沉，看着他们在地上困难地往前爬着逃生，手上都烫出了水泡。
　　几秒后，他走过去，脚后跟狠狠踩上了他们的手指。
　　骨头碎裂的响动随着惨叫传来，将最后一丝希望磨灭。
　　楚衣下意识将手中的小诡怪牵紧了些。
　　商凌当时……比这要更无助得多。
　　也该让这些有罪的人都试试被烧死在火场中的感觉。
　　火势越来越大，呼吸开始困难。
　　商凌走到门边往下压门把，果不其然遇到了和当时一模一样的情景。
　　他打不开那扇门。
　　商凌不知道门能不能用蛮力弄开，更不知道门外的火势到了什么地步，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真的回溯时光回到了那个无助的夜晚。
　　可是手上的温暖很快便将他拽了回来。
　　他回过神，看见楚衣低着眸，轻咬着黑色皮制保护手套的边缘，很快将手套戴好。
　　“门打不开？”楚衣像是早有预料，直接用子弹几发将窗户打的稀碎，揽了下商凌的腰，“抱我一下。”
　　商凌傻乎乎的，凑过去抱了一下。
　　他觉得对方身上气味很好闻，又慌张地松开了。
　　楚衣被逗笑了：“用点力，抱紧，揽我脖子，我带你下去。”
　　这话说的太顺畅了，没有什么旖旎的意味，商凌呼吸一急，呛了几口烟，不敢再耽误，连忙踮脚一跳，整个人挂在了楚衣身上。
　　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小诡怪细瘦的腰，紧紧贴合。
　　楚衣助跑几步，踩着窗沿跳了出去。
　　这是六楼。
　　商凌害怕地搂紧了楚衣的脖颈，闭上眼睛瑟瑟发抖。
　　小boss的胆子实在是小到可爱，楚衣扬起唇角，下坠的同时甩出了手臂上唤出的爪钩，铁钩牢固地扒住了宿舍窗台的棱角，绳子瞬间绷紧，带着两人往下荡去。
　　隐藏任务只要有胆子，完成起来并不难。
　　可就在这时，商凌忽然睁开了眼睛。
　　“楚衣！”他顾不上别的，急到语速都快了一倍，“去三楼，咱们别下去，三楼有道具！”
　　火就是从三楼起的，此刻隔着窗都能看到里面浓黑的烟雾和可怖的火光。
　　楚衣却没有犹豫：“拿我腰上的枪，打碎窗户。”
　　商凌手都在抖，勉强大着胆子歪歪扭扭地打了几发子弹，只有一发打中了三楼的窗户，玻璃甚至都没炸开。
　　楚衣在那瞬间收回了爪钩，调整了方向，空闲出的手护住了商凌，把人紧紧护在怀里，一脚踹碎了布满裂痕的玻璃，翻滚了两圈，停在了三楼的走廊上。
　　商凌被浓烟呛到咳嗽不断，他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两秒，指向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
　　“道具在那里面，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他急急说道。
　　楚衣揉揉商凌的脑袋：“我去拿。”
　　“你拿不到。”商凌拦在了楚衣身前。
　　他说的没有错，那间房间里火势尤其猛烈，没有防护服的人类进去了，八成就出不来了。
　　商凌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坚定了很多：“我去拿，我已经是诡怪了，不会死。”
　　楚衣明白对方说的是对的，这是目前最好的计划。
　　可是。
　　“不会死，不代表你不会疼。”楚衣盯着商凌。
　　小诡怪身形一颤，抓住了衣角。
　　他确实很怕，很怕疼。
　　他体会过太多次被火灼烧的痛了，次数的增多并不能让他习惯，反而越来越惧怕。
　　“一个道具罢了。”楚衣忽然抓住了商凌的手，偏过头闷闷咳嗽了两声，“不拿也可以。”
　　身侧的宿舍房间中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整个楼都跟着颤了两下。
　　宿舍楼有塌掉的风险。
　　两人神色都是一变。
　　商凌咬着下唇，眸底闪烁一下，宿舍楼外的古树霎那间枝桠疯长，伸进来禁锢住了楚衣。
　　楚衣惊愕了一秒，忍不住咬牙：“商小凌，松开，你还想再死一次？”
　　商凌摇头，树枝又包裹的紧密了一些。
　　火已经烧了过来，枝干的边缘被烧焦，却没有燃起来。
　　商凌承受着同样的疼痛，得强忍着才不掉眼泪。
　　他看了楚衣一眼，什么也没说，一转头向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跑过去。
　　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火中。
　　楚衣低低“操”了一声，想用匕首砍开树枝，却又不敢伤。
　　副本特殊任务场景中，内外的流逝时间是不一样的。
　　徐烟和闻牧在宿舍楼外等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等到楚衣和商凌出来，不免担心。
　　天色逐渐黑了下去。
　　郁舟也坐不住了，问祈妄：“他们真的没出事吗？”
　　他甚至开始翻自己的道具栏：“我进去看看。”
　　祈妄将郁舟揽回怀中，另一只手牵住郁舟的手腕：“别担心，没事。”
　　他话音刚落，宿舍楼的废墟上忽然蔓延开了一片火焰的海。
　　离得近的徐烟差点被卷进火中，还是女鬼眼疾手快，用头发把她拉了回来。
　　“怎么会起火？”郁舟更担心了。
　　“他们出来了。”祈妄安抚地将脸在郁舟额发边蹭了蹭，几只触手搜刮来了几片墙块，在他和郁舟头顶搭起了一片遮蔽。
　　果然。
　　不过三秒，两个交叠的身影隐隐现在了火海中。
　　夜幕在此时完全降临，天上蓦然飘起了雨丝。
　　雨飞速演变为瓢泼大雨，浇灭了那片火，也将火中走出来的人的眼眸洗的更加黑亮。
　　楚衣横抱着浑身无力的小诡怪boss，缓缓走了出来。
　　商凌半张脸向里埋在楚衣怀里，手中紧紧抱着一个发亮的盒子。
　　是……能把诡怪和玩家绑定的道具。


第115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36）
　　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商凌眼皮颤动两下，想去看楚衣，又不敢。
　　他几乎是在火里被烧了一轮才扒出来那个道具的，脸上身上现在有很多难看又可怕的烧痕。
　　尽管这些痕迹在飞速恢复，他还是不想抬起头，不想被楚衣看到。
　　但楚衣主动开口了，手上很稳很柔，语气却凶巴巴的：“你长本事了。”
　　“我拿道具也是为了我自己。”商凌试图辩解。
　　“放屁。”楚衣顶道，“你拿这破道具之前知道它是什么？”
　　确实是在拿到后才知道的。
　　商凌一开始只是想帮楚衣拿到特殊任务的道具奖励罢了。
　　小诡怪脸上的伤恢复了个差不多，忍不住抬头看了楚衣一眼，结果一上来就对上了对方生气的视线。
　　商凌禁不住委屈了。
　　他也没有做错什么啊，一开始还是为了帮楚衣。
　　豆大的泪珠瞬间从他冰凉的脸上滑落，商凌一偏头，报复一样把楚衣的衣服拿来当卫生纸。
　　呜呜咽咽，可怜兮兮。
　　腿上的力度忽然一松，楚衣把商凌放了下来。
　　商凌更委屈了，抱着道具盒子低头抽抽搭搭。
　　“你讨厌我就，就早说啊，”他停顿了一下，没地方擦眼泪就不管，憋着一口气说完，“早说，那我就不跟你走了，这个道具我去送给别人。”
　　商凌说着，迈步就要走。
　　却被楚衣一把扯了回来，扯到怀里。
　　商凌眨眨眼，继续用对方肩头的布料来擦眼泪。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楚衣气到牙痒，“我是生气你为了我往火里跑，我不想看到你疼……你知道吗？”
　　商凌不说话，沉默了好久。
　　“真生气了？”楚衣连忙把小诡怪从怀里又扯出来，擦擦对方没干的眼泪，开始哄，“对不起，下次不凶你了。”
　　商凌看了楚衣好久，才小声问出口：“那你还要我吗？”
　　“怎么不要。”楚衣抓住男生的手，“你不跟我走还能跟谁。”
　　虽然特地站在了远处但听力因为过于好，所以把对话听了个差不多的闻牧：……。。。
　　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吗！！！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这两位都快弯成蚊香盘在一起了还在演绎什么惊天动地兄弟情？！！
　　女鬼缓缓飘过，打了个哈欠：“新婚快乐，注意安全。”
　　徐烟这次好像懂那句“注意安全”是什么意思了。
　　卷发大美人微微惊讶地捂住嘴。
　　了不得。
　　彻底学坏了。
　　火势已经完全被扑灭，天上的雨丝逐渐变化成雪花。
　　副本的场景开始改变，诡谲的天色也逐渐恢复成正常的星空，校园内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所有的痛与恨，似乎都随着那场被浇灭的火而远去。
　　众人没想到在副本里还能见到这么漂亮的雪，一时间有些激动。
　　商凌用道具把自己和楚衣绑定好，用手接了一会儿，接了一小捧雪。
　　他体温凉，不会把雪捂化，捏了一会儿，捏出来一个迷你小雪人。
　　“你看！”商凌不记仇，很好哄，这会儿已经不难过了，笑着把小雪人给身旁的楚衣看，眼睫上带着半化不化的雪花，亮闪闪的。
　　“好看。”楚衣垂眸，视线很认真。
　　商凌的耳朵一点点变红了：“……你别看我，看雪人啊。”
　　“我——”楚衣猛然反应过来。
　　他刚刚没有看雪人吗？
　　心跳瞬间慌乱了起来。
　　女鬼无声嗷嗷乱叫，嗑到想杀人。
　　郁舟的肩上忽然沉了一下，是祈妄给他披上了一件厚衣服。
　　“别冻到了。”祈妄把被裹成一个团的少年搂入怀中，“你身体不好。”
　　郁舟总觉得祈妄对他的身体状况有执念，不过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他转了个身，埋进了祈妄怀中：“抱。”
　　祈妄心都快要化了，圈着小玩家抱在了怀中。过了一会儿又将郁舟身上外套宽大的帽子拉起来，遮到别人绝对看不见的程度后，俯身吻过去。
　　从轻轻蹭吻唇瓣，到撬开唇齿亲到里面。
　　郁舟一张脸很快就红到了极点，小口急喘着气求饶。
　　“好喜欢你。”祈妄轻声道，“好爱你。”
　　郁舟感觉自己眼眶都在发烫，酥麻感遍布全身，一直延续到心底。
　　他把脑袋靠在祈妄肩颈处，半晌又蹭蹭。
　　他不太擅长直白的表白，肢体的依赖却足以表示亲昵和喜欢。
　　雪细碎而迅疾地落下，很快就在他们的头顶积了一片白。
　　郁舟抬头，看到祈妄身上的雪，想了想，把自己的衣帽拉了下来。
　　祈妄又拉上去：“会冻感冒。”
　　郁舟摇摇头，坚决不戴。
　　他想，祈妄不存在于他的原世界，应该没有听过那句话，但他要趁机完成这个小小的心愿。
　　——同淋雪，共白头。
　　*
　　徐烟给自己戴了围巾和厚手套，靠在了路灯边，看了会儿雪，一转头，身旁就多出了一个高冷孤傲的身影。
　　“啊，闻牧大神。”徐烟笑笑，“有什么感想吗？”
　　闻牧板着一张高冷脸，点头。
　　徐烟不明显地挑了一下眉，还以为闻牧是被bl小情侣们打击到了，打击成感性脑了。
　　“什么？”她禁不住问。
　　“我在想，”闻牧停顿了一下。
　　接着道：“副本系统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原本以为，它靠杀戮和来自玩家的恐惧力量喂养诡怪，培养一台台冰冷的杀人机器。”闻牧分析道，“可是现在我发现不是，并不是所有的诡怪都是自愿害人的，很多副本小boss的愿望其实是离开副本，离开循环，从某种角度来讲，诡怪和玩家甚至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他们都想要解脱。”
　　“那么……幕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徐烟第一次听到闻牧说这么多话，又惊愕又震撼。
　　惊愕对方的所思所想，震撼对方在这种氛围竟然聊到了这种话题上。
　　如果郁舟能听到，一定不会意外。
　　小世界主角嘛，他不觉醒谁来终结恐怖副本？
　　闻牧就像原剧情中一样，沉思半晌，语出惊人：“我想找到那个控制这一切的人，然后，杀了他。”


第116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37）
　　闻牧想要结束副本。
　　他已经厌倦了，厌倦了无止境的逃生与对弈，他不想再在棋盘上像被观赏的棋子一样厮杀，这样再多的胜局也没有意义。
　　他要找到那只手，斩断它。
　　徐烟好一阵儿才缓过神，逐渐被感染，视线变得炙热了起来：“你说得对，如果副本可以被创造，那它也可以被毁掉。”
　　闻牧点头，抛出橄榄枝：“你们都很有实力，一起吗？”
　　徐烟自然是同意。
　　楚衣早就看副本不顺眼了，如果说之前他有种得过且过的意思，现在却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就凭该死的副本让商凌被困着折磨了这么久，他也要替小诡怪报仇。
　　郁舟在一旁看着，有些感动。
　　主角团终于走到一起，开始走上了屠副本的道路。
　　他也可以——躺平！等结束了！
　　【校园怪谈】副本是时间本，要在副本内待够七天才能离开，他们提前找到了真相，还完成了特殊隐藏任务，接下来只需要等七天过去。
　　副本的后几天，女教师诡怪甚至连刷新都不想刷新了，每天出现在教室后就变成一道黑影逃走。
　　郁舟发现那个被拉去禁闭室的女生没有再回来，心中隐隐有了猜想，却也没说什么。
　　每一个结果都是由前路导致的，他不替不无辜的逝者感到惋惜。
　　七天过去，宿舍楼的废墟之上出现了一道泛着白光的门，门上夹着一张空白卡片。
　　“谁拿？”徐烟环顾一圈。
　　郁舟不想要，他有祈妄，等于有横着走的通行证，这东西给别人更有用。
　　闻牧远远对楚衣使了个眼神：“你拿吧，下个副本我们一起组队。”
　　他语气平平，但楚衣懂他的意思。
　　是要一起组队，发掘副本背后隐藏的秘密。
　　名次稍低的人拿到的副本难度也会相应低一点，这张卡牌他来拿最合适不过。
　　楚衣没有推诿，牵着商凌走上前拉开了门，拿出了那张卡牌。
　　卡牌之上，【尖叫游乐场（超高难度）】几个大字由浅至深，逐渐浮现。
　　“走吧。”楚衣将卡牌收进副本系统背包中，“两周后来找我，一起进副本。”
　　“为什么是两周？”闻牧冷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皱起眉，“太久了。”
　　“咳咳！”徐烟用肩膀蓦地撞了他一下，挤眉弄眼。
　　闻牧接着就看到了楚衣和商凌牵着的手。
　　“……”
　　闻牧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
　　半晌冷冷开口：“知道了。”
　　作为玩家榜榜一，他第一次觉得。
　　自己这么贱。
　　郁舟在一旁看着，憋笑憋到肚子痛。
　　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副本。
　　【校园怪谈】的积分正在玩家区大屏上结算，一堆人围在出口处，想要看看这个副本里的神仙们。
　　楚衣拿到了翻倍积分，20万，名次一下子冲到了玩家榜第57。
　　闻牧，徐烟的名字常年挂在榜上，大家都有所耳闻。
　　还有郁舟，上个副本出来的神级新人，上次在新人通道没有人逮到他，这次大家自然是更加好奇。
　　通道开启，副本中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玩家安全区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紧接着是混乱。
　　别人不知道，郁舟反正是趁着祈妄制造出来的这个机会跑掉了。
　　他讨厌这种关注。
　　这次从副本中出来，郁舟的排名又往前挪了挪，可以有八天的休息时间。
　　他已经和祈妄缔结契约，小世界的任务完成了大半，脑海中的拯救进度也已经上升到80%。
　　于是这八天，郁舟一下子变成了小懒蛋，每天躺在沙发上等祈妄投喂，吃过饭后再窝在邪神怀里，一起看电视。
　　副本里的电视里全是恐怖片，很多是在讲述副本小boss的故事，有的惊悚，有的悲凉。
　　这些内容偶尔看还好，看久了容易做噩梦，郁舟渐渐就不开电视了。
　　他没有精神食粮，难受了好几天，直到一个傍晚，女鬼从外面回来时，手上的书没拿稳，漫画和小说散落了一地。
　　新世界的大门，终于打开。
　　一开始，郁舟看漫画，祈妄对这些都没兴趣，只是盯着郁舟看，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后来，邪神忽然发现人类的书籍里面有好东西。
　　在从一个新副本“度假”出来后的晚上，祈妄揽着郁舟，让少年坐在自己怀中，翻到了漫画的某一页。
　　郁舟脸瞬间红了：“你……你少看这些东西！”
　　祈妄轻咬郁舟的耳垂，再顺着亲到颈侧，尾音沙哑：“舟舟不看我也不会看，你喜欢这种？zi shi有点难，但我们可以试试。”
　　“我……我不喜欢！”郁舟呼吸又急又乱，本能想逃避危险，从祈妄怀里逃出去。
　　但他刚动了一下，便被按住，身后可怕的变化叫嚣着存在感，扌氐到他心慌。
　　郁舟蜷着脚尖眨了眨眼，被勾着下巴转过头，祈妄翻涌着谷欠意的吻随即覆了上来。
　　他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最终沾染上了无法自控的细碎的生理泪水。
　　等到亲完，郁舟已经不太清醒了，微张着唇眼神涣散。
　　但祈妄不但没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
　　郁舟害怕到微微颤抖，窝进祈妄怀中，试图靠撒娇来逃避。
　　祈妄的手丈量上少年细瘦的腰，没感觉到肉变多，不免有些担忧，轻声呢喃：“好难养。”
　　郁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松了口气，咬了一口祈妄的耳垂，含混着小声道：“还不是你给我安排的身体。”
　　祈妄暗红色的狭眸低垂，情绪翻涌。
　　“但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他喑哑着嗓音问，“可以让我尝尝吗？”
　　太近了。
　　这句话几乎是贴着耳根说的，低醇的声音再加上温热的气流，郁舟的身子不争气的瞬间软到没力气。
　　“我……我……”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心脏悸动到快要跳出胸腔。
　　祈妄轻轻笑了，从少年的额头向下一直吻到唇角，缱绻旖旎。
　　触手窸窸窣窣从外包裹了整个房间，不让声音溢出去一点。
　　郁舟的衣角逐渐上移，露出白到灼眼的细腻腰肢。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在恍惚和灭顶的混乱中迟迟意识到了一件事。
　　真的能……吃到那里。


第117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38）
　　第二天，郁舟是晚上才醒的。
　　他是在凌晨时候被...昏过去的，早上时晕晕乎乎又清醒了几分钟。
　　那时候好像是祈妄抱着他，正在浴室放水，他没精力，很快就又没了意识，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就都不知道了。
　　现在看来，大概是祈妄帮他都收拾干净了，身上和衣服都很干爽，还带着新洗的香气。
　　被窝暖烘烘的，郁舟缩在被子里，从外面看是小小的鼓包。
　　他没有动弹，但不适的酸痛感已经随着意识的复苏而传遍了全身。
　　郁舟红着脸，紧紧抓着手边的被角，回忆起某几个片段，委屈到想哭。
　　太……太过分了。
　　祈妄欺负他，欺负的太过分了。
　　一整个夜晚他都在低泣颤抖，却没能换来那人的一丝丝怜悯。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以后再也不要了！
　　门口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和肉粥的香气。
　　郁舟眼睛一闭装睡，谁都不想理，可是稍快的呼吸频率还是让他暴露了。
　　祈妄走进门，将新鲜做好的热气腾腾的粥和清淡饭菜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转而走到了郁舟面前，蹲跪下来。
　　伸手，捏住了郁舟的鼻尖。
　　装睡的小玩家没过多久就喘不过来气了，偷偷张开一点嘴来呼吸，下一瞬便被亲吻夺取了氧气。
　　祈妄和郁舟接吻的熟稔程度又上了个台阶，很轻易就知道怎么把他亲到浑身泛软。
　　郁舟装不下去了，呼吸急促，颤着指尖推身上的邪神：“你放……放开！”
　　一开口，他才发觉自己嗓音沙哑到几乎要失声。
　　“舟舟，”祈妄黏人到要命，松开了手却还要隔几秒亲一下少年，“喜欢你。”
　　祈妄动作很小心翼翼，隔着被子把人抱到了自己怀里坐着，又轻轻吻了几下：“难受吗？”
　　郁舟生闷气：“疼。”
　　“哪里疼？”祈妄抱郁舟都不敢像之前那样，只敢松松的抱着，“我没控制好，对不起。”
　　坐在祈妄怀中比躺着要舒服，郁舟红着一张脸倔强道：“你扌支术……太烂了。”
　　其实事实是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要是真像郁舟说的那么烂，昨晚体力耗尽前他也不会哼唧了。
　　舒服和痛苦的声音区别还是很大的。
　　祈妄揉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是非对错都应下来：“好，我的问题，再陪我多练练。”
　　郁舟脸热坏了，一头扎进祈妄怀里，不说话了。
　　像只闹脾气又依赖主人的小动物。
　　祈妄抱着裹在被子里的郁舟，眸底的宠爱和偏袒几乎要溢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郁舟终于说服了自己，不再顾及薄脸皮，声音闷闷的：“你以后，不许把我弄晕，如果我不小心晕了，就不要……再*……”
　　“你再这样，没过几次就会士不的。”郁舟又小声抗议，“现在就……不太……”
　　他越说脸越红，后来直接没了声音。
　　祈妄的呼吸几乎是霎时就重了几分，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将怀中的少年抓扯开一点，吻过去。
　　换气时一句句的低声问：“可是我吃不饱，怎么办？”
　　“宝宝消耗太快了，我还没好，你不能只顾自己吧？”
　　郁舟没一阵儿就开始呜咽，不知道是被亲的还是被问的。
　　他揍了祈妄两下，带着哭腔：“你好意思说！”
　　正常人有谁是能续航好几个小时的？！
　　虽然对方确实不是人，但都模拟出人的形态了，好歹也尊重一下人类特性吧！
　　祈妄知道再逗郁舟就真的要炸毛了，很快换了话题，端过一旁的碗，拿着勺子舀起一勺青菜瘦肉粥，轻轻吹到最合适的温度。
　　哄道：“宝宝喝一口？一天没吃东西了。”
　　郁舟不开心(｀^′)：“什么宝宝，别叫我宝宝。”
　　“舟舟宝贝儿，”祈妄把勺子送到了郁舟嘴边，顺着毛捋，“吃一点点东西，别饿坏了好不好？”
　　郁舟确实饿了，表情上气鼓鼓不情愿，嘴却诚实地张开了，乖乖把熬到香醇软烂的肉粥喝了下去。
　　就这样一口一哄，一碗粥逐渐见了底。
　　“还吃吗？”祈妄温声问。
　　郁舟摇摇头，挪了挪让自己坐得更舒服：“饱了。”
　　他身体本就羸弱，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消耗太大，精力跟不上，很快便又困了。
　　强撑着精神去洗漱完，郁舟又一次窝到了被子里。
　　祈妄跟着躺到他身边，把人圈进怀中。
　　“不许乱来了……”郁舟迷迷糊糊钻进了男人怀中，“我要睡了。”
　　祈妄低头，在那张还能看出来红肿的唇上贴了一下：“晚安。”
　　竟然真的忍住了一晚上什么都不干。
　　就这样，不进副本时黏在一起休闲度日，必须得进副本时由祈妄护着横着走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期间郁舟试过和小A联络，但小A一声不吭。
　　原本以为小A只是故障，这样看来实在是反常。
　　郁舟结合各种细节，逐渐从中品出了一点不对劲。
　　第一个世界，他中毒时贺承野真的放任他只接受最基本的治疗，而且对他后来的痊愈没有表现出诧异。
　　还有，贺承野和晏深总是能找到他，知道他的位置，有的时候不是手机或通讯器定位能解释的。
　　他差点被困死在机甲中的那次，小A说的是“再等等，会没事的”。
　　那时候郁舟总以为是巧合，现在一看……太明显了。
　　小A，也和路祁言有关。
　　现在的失联大概是知道自己瞒不住了，所以选择躲着他。
　　郁舟想到这一点时，其实有些慌张。
　　他还记得小A说的那句，“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如果小A就是路祁言，郁舟清楚的知道没有这回事，对方为什么要编这种奇怪又不吉利的谎话？
　　他有太多太多疑问了，却没有一条能得到解答。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这天郁舟醒来，忽然接到了楚衣的联络申请。
　　郁舟靠在祈妄怀里，被迫和泛着酸味的邪神共享通话内容。
　　一接通，传来的却是个怯怯的清亮嗓音：“郁舟，你在吗？”
　　郁舟反应过来这是谁了：“商凌？”
　　商凌很紧张地应了一声：“你现在有时间吗？楚哥说，让你不要带着你家那位，来和他们见一面。”


第118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39）
　　好好的见面，被说的像地下组织接头。
　　郁舟“噗”地笑了：“他就在我旁边，现在已经听到了，怎么办啊。”
　　商凌：“啊……”
　　他明显无措了起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之后是隐隐约约的对话声。
　　“邪神大人在郁舟身边，听到我说的话了，怎么办……”
　　“没关系，电话给我，还有不许叫他大人。”
　　“对不起，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欸不是，祖宗别哭，没怪你，过来抱抱——”
　　话筒收音好，即便是拿远了一段距离，还是能听出来是楚衣和商凌在说话，看起来两人已经有了些更实质性的进展。
　　郁舟礼貌地把听筒挪远了些，又等了半分钟，楚衣的嗓音终于传来：“你现在方便吗？”
　　“我刚从副本出来。”郁舟说。
　　“我看到了，”楚衣调侃道，“能进一次副本就十万积分打底的除了你没有别人了，疯人院副本好玩吗？”
　　郁舟诚实地摇头：“里面的小boss是真的疯子，提刀就砍，还伤到了祈妄的触角，我讨厌他。”
　　楚衣没说什么，心里暗暗吐槽。
　　邪神失去的只是一点点可以无限再生的触角，而副本小boss失去的是好几十次性命啊。
　　他将话题拉回了正轨：“我找你是有正事，我们找到了……副本背后的那个人。”
　　通讯里不方便详细说，楚衣顿了一下：“如果你有时间，今天下午就来广场和我们集合吧，你的身份……也挺特殊的，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了。”
　　“我有种预感，就算不主动去找他，他也会将我们都拉入那个空间。”
　　郁舟抓着通讯话筒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好，下午见。”
　　郁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知道这段时间里，主角团的几个人跟不要命一样，拼命刷了几十个副本，完成了很多隐藏任务，拿到了很多稀奇道具。
　　楚衣有商凌在身边，方便和诡怪交流，也许就是靠着诡怪线索和道具，他们提前好几个月找到了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原世界的剧情线在郁舟脑海中，他知道主角团能做到打败对方，并不担心他们。
　　只是……
　　让祈妄眼睁睁看着自己跟随主角团去毁副本，是不是有点残忍？
　　祈妄是邪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副本是他的家。
　　虽然祈妄现在已经与他签订契约，可以跟着他离开，但离开也就意味着对方会变成一只普通的鬼魂，失去大部分力量。
　　郁舟忽然意识到自己做的决定好像很不公平。
　　从人类的角度上是绝对正义的，但他似乎从未站在祈妄的角度考虑过。
　　耳后传来温热的吐息，祈妄能察觉到小玩家哪怕一丝的情绪变化，顺着少年的耳廓吻到耳垂，温声问：“怎么了？”
　　郁舟转头，蹭进了祈妄怀里，抱住对方。
　　“乖乖，”祈妄差点被他可爱到in，抱紧，“怎么不开心？”
　　郁舟止不住的低落：“祈妄。”
　　“我在呢。”祈妄低头，坚挺的鼻尖蹭过少年的发丝。
　　“你……”郁舟深呼吸一口气，“你一直知道我们准备干什么，对吗？”
　　“毁掉副本系统？”祈妄捏捏郁舟的腰，在腰侧还是没捏到多少肉，不禁皱了皱眉，“舟舟，这几天真的有好好吃饭吗？”
　　他语气平淡，话题转换甚至让人反应不过来，就好像根本没把副本系统要被毁了当回事。
　　郁舟被弄到有点痒，“唔”了一声，差点被带偏了话题：“有好好吃饭……你不生气吗？”
　　祈妄突然低声笑了：“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我觉得我做的不好，”郁舟吸吸鼻子，“正常人都会偏向自己的男朋友，可是我没有为你做过什么，还和别人一起想要毁掉你的家。”
　　祈妄一怔：“你叫我什么？”
　　“祈——”郁舟说了一个字后反应过来了，脸有些热，“男、男朋友，不可以吗？”
　　他等来的回答是缠绵又不容抗拒的亲吻。
　　郁舟上一秒还在自省，下一秒便被祈妄揽着腰抱在怀里亲，从外面很快攻占到里面，唇齿在推扯间很快烫到吓人。
　　他恍惚有种自己要被吞吃掉的感觉，不由得染上了泣音：“不……不亲了……”
　　求饶无效。
　　祈妄一直亲到郁舟眸光都有些涣散失神了才堪堪停下，郁舟没了力气，整个人像个小饼瘫在祈妄怀中。
　　“我好开心。”祈妄将下巴垫在少年发顶，眼中藏着愉悦和欲望，“我以为你不会给我名分。”
　　郁舟有点可怜巴巴地抹掉眼尾被亲出来的泪水，抿了抿发麻的唇，小声回答：“都……了，我以为不需要说，你也知道确认关系了。”
　　“是我太笨了。”祈妄把郁舟又向自己贴紧了些，仿佛要揉进自己的身体。
　　郁舟嗓音忽然有些发颤：“祈妄……”
　　他无措到了极点：“你，你那个扌氐到我了。”
　　“不用管。”祈妄忍耐着捏了捏郁舟的指尖，“现在**，你这几天又得躺在床上下不来。”
　　郁舟耳尖轰的热了，抬起头咬了祈妄的喉结一口：“这怪我吗！”
　　一想起这方面，他就脸红心颤。
　　前段时间他又买了新屋子送给女鬼，女鬼搬走后，祈妄就开始无法无天了。
　　一旦开始，郁舟会连续几天没有清醒的时候。
　　有几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会死。
　　“不怪你，怪我。”祈妄顺着毛捋。
　　郁舟对这个回答勉强满意，又趴了回去，还是忍不住开口：“副本系统的事情……”
　　祈妄用指腹轻轻按住了郁舟的唇：“不用对我解释，我知道副本系统是不好的存在，害了很多无辜人类的性命，如果我站在你的立场上，我也会想要毁掉它。”
　　“你不需要担心我会无家可归，副本系统从来都不是我的家。”祈妄靠近，一个温和的吻落在了郁舟的眼尾。
　　“你才是我的归宿。”
　　细微的电流感随着这句话在整颗心脏流窜，郁舟眼眶一热，轻声：“哪怕你会失去现在掌控一切的能力……”
　　“我也自愿。”祈妄嗓音低柔，“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第119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40）
　　下午，郁舟如约来到了指定的地方。
　　闻牧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脸，比起之前还多了些四大皆空的感觉。
　　郁舟一想就想明白了，对方最近的副本都是和楚衣一起过的，有楚衣肯定就有商凌，闻牧估计不知道当了多少次不合时宜的背景板。
　　没疯就已经很厉害了。
　　徐烟为了方便，将及腰长发剪短至齐肩，更为美艳飒爽。
　　楚衣潮到没边了，碎乱的发型没变，还染了一头银灰色，耳骨上戴了几个闪着银光的耳钉。
　　“好久不见。”看到郁舟走过来，楚衣招了招手，眉眼带笑，“你怎么知道我的耳钉是商凌帮我挑的？”
　　郁舟脚步一顿。
　　谁问你了？？？？？？
　　徐烟没忍住，笑出声来。
　　周围还有好几个面生的面孔，大概率是闻牧招徕的同伴，几人之间点头问了好，便围在了一起。
　　“副本系统，”闻牧声音淡淡，却很有说服力，“是一个被人为构造出的空间，我暂且用掌管者来称呼那个背后的人。”
　　他只有在这种必要的时刻才会说话多一些。
　　“我打听了许多线索，凑齐积分问了百事通，得到了一张空白卡片。”
　　闻牧将手中的空白线索卡撕成碎片，每人分了一块：“如果将副本比做程序，百事通就相当于一个无法修复的有独立意识的bug，我们可以通过这个bug直接闯入主脑的领域。”
　　“但是，”楚衣收敛了适才的神色，正经起来，“掌管者一定已经发现我们的行动了，他不可能毫无准备。”
　　闻牧难得附和楚衣，点了点头：“此行凶险。”
　　队伍沉寂了几秒，一人忽然出声：“管他呢！”
　　“留在这个没有出路的副本里迟早也是死，被诡怪杀死和被掌管者杀没啥区别，还不如放手一搏！”
　　“没错！万一成功了呢？”
　　没有人丧气。
　　陷在长久黑暗之中的困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此刻哪怕只有一束微弱的光，哪怕要穿过荆棘险地，他们也在所不惜。
　　闻牧没有说任何煽情或鼓舞的话，只是微微抬起了眸，在每个人脸上看过一圈。
　　“活着出来。”他道。
　　众人将线索卡碎片握在了手心，一片黑暗笼罩了他们。
　　本以为睁开眼睛会坐在圆桌上，却没想到他们直接站在了一条走廊之中。
　　紧张的气氛瞬间笼罩而来。
　　楚衣若有所思：“他已经开始对付我们了啊。”
　　这条走廊很长，很狭窄，天花板上隔好几米才有一盏昏暗的灯，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
　　异常的是，走廊的尽头和两侧都有一模一样的门。
　　走廊尽头是一扇门，两侧则是每隔几米就有对称的门，一条走廊乍一看去有几十扇门，阴森而诡异。
　　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很多，郁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办？”有人问，“我们怎么走？”
　　闻牧思索了几秒，给出了回答：“先不要分开，我们一起进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他的话没有人质疑，队伍紧密地向走廊尽头走去。
　　这段路比看起来还要长，足足走了近十分钟才走完。
　　闻牧在最前面，手缓缓压下了门把手，“吱呀”一声，门随声打开。
　　所有人都防备地紧绷起来，生怕门内是凶恶的诡怪。
　　可是，里面景象让他们都愣住了。
　　这扇门里面，竟然是……一条走廊。
　　和他们刚刚走过来的那条走廊一模一样。
　　有人特地回过头数了数，门的数量，灯的数量，甚至走廊地毯上花纹的样式都没有丝毫改变。
　　闻牧轻轻皱起了眉。
　　耽误时间毫无意义，他没有再犹豫，迈步走进了这条新的走廊。
　　众人跟上了闻牧的步伐。
　　在所有人踏进新走廊的瞬间，身后那扇通往旧走廊的门立刻关上了，再怎么打也打不开。
　　“循环？”徐烟的手下意识放到了腰间，那里有她的防身道具。
　　郁舟从未经历过这么无厘头的副本，不，这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不是副本，而是所谓的掌管者用来猎杀他们的圈套。
　　他下意识想要叫祈妄出来，小声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后，周遭却是一片寂静。
　　郁舟心一慌，又叫了一遍：“祈妄？”
　　没有应答。
　　他看向自己左手的无名指，暗红色的符文还静静地围绕在白皙细瘦的指节上，却没了生机。
　　以往每一次他将目光投过去时，符文都会愉悦地泛起暗色的光亮，有时候小触角还会随之飞过来打招呼。
　　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郁舟整个人都乱了起来，反应了好几秒后才想起二人的契约。
　　还好，从契约能感知到祈妄还在，没有出事。
　　那就是……这个空间将祈妄与他隔开了。
　　郁舟攥紧了拳，精神紧绷了起来。
　　与此同时，闻牧在前面开口：“再走一次，如果还是一样的循环，我们就选择一扇侧门走。”
　　一队人又一次穿过长长的走廊。
　　郁舟的身体在这段时间被祈妄养好了很多，勉强跟得上他们的步伐。
　　尽头的门被打开，意料之中的，迎接他们的依旧是一模一样的走廊。
　　有人开始紧张了：“我们不会就这样被困在这里面吧？百事通说的——”
　　楚衣立刻打断了不和谐的声音：“不会，这次走侧门。”
　　他首先走到了这次的新走廊之中，打开了右侧最近的一扇门，回眸：“我们还没碰到掌管者的影子，总不能先泄气吧？”
　　一队人连忙都跟过去，走进了侧门。
　　侧门中的景象果然不同，一片漆黑中只有一盏远处的光，照亮着一扇门。
　　他们依旧是走了将近十分钟，从这扇门中出来。
　　面对的却是——走廊。
　　还是一样的走廊，只不过这次他们是从侧门来到了重复的走廊之中。
　　这次，没有一个人说话。
　　徐烟沉默着选了左侧的第二扇门，众人跟在她身后，在黑暗中又走了一遍，从尽头的门出来时，毫无疑问的再次回到了长长的走廊之中。
　　又有一个人站出来，这次随便从走廊中间选了一扇门，出来时——
　　依旧是走廊。
　　死一般的寂静如同阴霾，沉重地蔓延开来。


第120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41）
　　郁舟扶着膝盖小口急喘气，心脏快速跳动。
　　已经走了快要一个小时了。
　　这种重复没有意义，他们也不可能把这几十扇门都试一遍。
　　就算要试……他也没有体力再跟着了。
　　得想别的办法。
　　队伍中又有一人站出来，想要再随机选一扇门，却被制止了。
　　闻牧拦住她，沉声道：“我们解题的思路不对，再这样走下去，只会把体力耗尽。”
　　试图再开一扇门的那女生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这几趟路里我试探过，没有别的机关，走门应该是正确的道路。”徐烟转眸，几秒后缓缓开口，“可能……我们走门的人不对。”
　　“也许，不能一起走。”楚衣也猜到了这种可能性。
　　“落单的风险一定很大，但这正是掌管者的目的。”闻牧抱着臂，指尖微微抬起又落下，“我们先从两个人试起。”
　　楚衣明白他的意思，随即走过去：“我跟你一起。”
　　他们拉开了手边的门，走了进去。
　　剩下的人都在原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的每一分一秒似乎都被无限拉长。
　　十分钟后，那扇门的门把手忽然被转动，楚衣和闻牧走了出来。
　　两人表情都凝重了不少：“不行。”
　　“两个人进去和我们一起进去的效果是一样的，”楚衣忽然被气笑了，“连我们和外界的联系都全部切断了，真是混账。”
　　他大概也发现自己和商凌完全断联了。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单人行动意味着无尽的危机和为零的容错率。
　　在以往的副本里，大家基本都是合作通关，极少有单人任务的出现，就算出现了也不会分离很久。
　　可是现在，不分开就无法走出无限的循环，而一旦自己走进了门，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
　　掌管者是想要在他们还没触及到核心时就先搞垮他们的心态。
　　郁舟垂着眸不断思考。
　　副本……
　　背后的掌管者如果只是想要杀掉被拉入副本的人，大可不必通过各种规则。
　　除非是有什么在限制他，或者他想要的并不只是人的性命那么简单。
　　那么，这次的单人行动如果不触犯危险的边界，应该也不会死人。
　　郁舟下定决心，直起身来。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闻牧便抢先道：“分开行动吧。”
　　有人惊愕地看向他：“闻大佬……”
　　“不分开行动，我们只能永远被困在这里。”闻牧说，“或者有谁还想再试试？”
　　有三个人相继站出来：“我们三个试试。”
　　闻牧没说什么，点头让开了路。
　　这次，这三人选择了一扇靠近走廊尽头的门。
　　过了十多分钟，这三人垂头丧气地重新出现在了走廊中。
　　闻牧毫不意外，待那三人走过来后将手搭上了身旁门的门把手：“单人行动吧，我先走。”
　　徐烟攥紧了手指：“一定要……活着走出来。”
　　闻牧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带着一如平时的冷静。
　　但郁舟看到了，他抓着腰间短刃的手有一瞬间的不稳。
　　闻牧踏入了门后的黑暗之中。
　　随着轻飘飘的“咔哒”一声，那扇门终于发生了变化。
　　它消失了。
　　带着闻牧一起，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一个女生瞬间红了眼眶：“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楚衣咬下手腕上带着小鬼魂图案的皮筋，将脑后略长的碎发扎了起来，看了那女生一眼：“哭什么啊，闻牧还没死呢。”
　　“我不是，”那女生连忙擦掉眼尾的湿润，“我知道，我相信他会没事的。”
　　闻牧走了，徐烟和楚衣就成了领导者。
　　徐烟思索了几秒，轻轻开口：“我们集体在这里等二十分钟，如果闻牧回来了，那最好不过，如果他没回来，我们就各自选择一扇门进去。”
　　没有人反对。
　　漫长的等待开始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徐烟看着手上的表，距离闻牧进那扇门已经过了二十五分钟。
　　没有再等的必要了。
　　从那扇门消失，她就已经猜到闻牧不会再回到这个循环的走廊空间中了。
　　让大家等，只不过是为了让所有人冷静下来，并且有一段足够的时间来做心理建设罢了。
　　徐烟清了清嗓，打破了寂静：“时间到了，我们也选一扇合适的门进去吧。”
　　“不要怕。”她的声音很平稳，“闻牧没有出事，我们进去也不会出事，我会在终点等着大家，我们一起去解决掌管者。”
　　她进门了。
　　接着是楚衣。
　　再接着是另一个男玩家。
　　郁舟也向前走了几米，选择了一扇门，走了进去。
　　身前是一片黑暗，黑暗的尽头是一盏灯和一扇门，和多人一起进门时的场景没什么区别。
　　他回了个头向后摸去，发现不同于之前的锁住，这次来时的门消失了。
　　定了定心神，郁舟开始向前走去。
　　这次的路要近一些，只花了约五分钟，他就站到了那扇门前。
　　郁舟握住门把手，又看了一眼黯淡的左手无名指，终于压下把手，走进了那扇门。
　　眼前蓦然闪过一阵耀眼的白光，刺激到眼睛都难以睁开。
　　郁舟下意识抬手挡住了眼，过了十几秒才感到那道光渐渐暗了下去，恢复成正常的白日天色。
　　眼睫颤动，少年慢慢睁开眼睛，在看清面前景象时，瞳孔猛然紧缩了一下。
　　他的面前，是窗明几净的教室。
　　不是副本里会出现的诡异的教室，而是无比接近真实的，鲜活的场景。
　　甚至，这个场景就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熟悉的下课铃声忽然响起，教室瞬间恢复了热闹，郁舟手肘忽然被身旁的人轻轻撞了一下，一道男声传来。
　　“郁舟，路哥同不同意？”同桌的男生合掌恳求，“拜托了，只有路哥跟着我们一起，三班班花才愿意去，三班班花去，她那个好朋友才会去，路哥那么宠你，只要你说两句他一定会同意的，我的幸福就靠你了！”
　　郁舟还没缓过来，愣愣地循声转过头，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是杨飞。
　　他上学时期的同桌。
　　郁舟记得很清楚，这个时候他还没毕业，没进入大学。
　　而路祁言这年，大三。


第121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42）
　　见郁舟不说话，杨飞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求你了郁舟，咱们还是不是好哥们了？”
　　郁舟感觉自己有点头痛，闭眼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后又一次睁开眼睛。
　　……不对。
　　他不能被绕晕。
　　这是门后的场景，他现在在副本中。
　　就算再真实，就算是他记忆中的场景，这一切也不是真实存在的。
　　想到这一层后，郁舟不动声色地将杨飞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移了下去：“你让我给路哥和三班班花牵线？”
　　“也不是啦，就是给她个机会。”杨飞挠了挠脑袋，“那么个小姑娘天天跟在咱们身后也挺可怜的，给她个表白的机会，路哥拒绝她，也算断了她的念想，还有我想认识她那个朋友……”
　　“不行。”郁舟打断了他。
　　杨飞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郁舟说。
　　杨飞“啊？”了一声，两秒后瞳孔地震：“你喜欢谁？？”
　　一道颀长的身影走到了教室后门处站定，郁舟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他下意识低头，看到了消息提示。
　　【路哥：抬头，带你去吃夜宵】
　　郁舟跟着身体记忆看向教室的后门，隔着不近不远的一段距离，猝不及防和路祁言对视。
　　就像是从尘封记忆中开出了宝盒一样，那一瞬间，郁舟甚至忘了呼吸。
　　路祁言目光温柔，碎发慵雅，长睫垂下的影子覆住大半的黑眸，鼻梁高挺，唇形性感，眼尾的那颗小痣夺眼。
　　他单手拇指挂着衣兜，明明只是放松地站在那里，却因为过于优越的比例和身形，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郁舟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胸膛里的心脏不听话地乱跳起来。
　　少年飞速慌乱移开视线，轻轻攥住了自己的衣领。
　　搞什么啊……是假的……
　　别被骗了啊。
　　“你还没回答我呢！”杨飞抓狂的声音把郁舟的注意力扯了回来，一连串问题像陨石坠落一样砸过来，“你喜欢谁啊？班花吗？前几天不还跟我说考上京大之前不谈恋爱吗？”
　　郁舟摇摇头，顾不上回答杨飞的问题，拿起外套站起身，从杨飞背后挤了出去：“我哥来了，先不聊了。”
　　“你——”杨飞根本逮不住郁舟，看着少年略有焦急的步伐，像老父亲一样叹了口气，自己转回头小声嘀咕，“一直都这样，看到路哥比看到什么都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路哥才是他对象……”
　　话音落下，杨飞自己一愣，捂住了嘴。
　　靠，不会吧？
　　教室后门处挤着收拾好书包准备走的学生，青春时期的少年人喜欢打闹，将教学楼走廊挤的闹哄哄。
　　郁舟费了点儿劲，总算走到了路祁言面前。
　　这张脸，他……
　　他太久太久没见过了。
　　郁舟一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副本打的一手好牌，很清楚他的软肋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门后的世界会是他的回忆？是想要骗他留在这里吗？
　　那……出去的关键又是什么？
　　路祁言抬手，揉了揉面前少年的额发：“舟舟。”
　　郁舟抬起眸眨眨眼，一句“嗯”在嗓子里还没发出声，就被身后追逐打闹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
　　他一个没站稳，脚下踉跄。
　　但紧接着，一只稳固有力的手携着能穿过衣物的温暖，圈揽住了他的腰。
　　郁舟被搂紧，撞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鼻间是好闻的衣物淡香。
　　路祁言的下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蹭过郁舟的发顶。
　　半晌，轻笑着说：“小心一点啊，笨。”
　　郁舟以往鲜少和路祁言有这种程度的接触，一时间有些结结巴巴：“我，我知道了，路哥你先放开我。”
　　路祁言从善如流地松开了环着细腰的手，温和地垂眸：“昨天不是说想吃学校外新开的那家小火锅吗？我带你去。”
　　郁舟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他像个小朋友一样跟在路祁言身后，一路上一言不发，安静的过了头。
　　过红绿灯时，路祁言回过头，深邃的眉眼在光影下显得更为俊朗。
　　“舟舟，”他神色很是关切，“怎么这么安静，不开心吗？”
　　“……没有。”郁舟深呼一口气，牵了牵唇角，“你带我去吃夜宵，我挺高兴的。”
　　“那就好。”路祁言很有分寸地轻轻拉住了郁舟的衣袖，“走了，绿灯了。”
　　他身高腿长，脚步却刻意放慢了很多，方便身旁的少年能轻松跟上自己。
　　拐过两个红绿灯街口，便到了那家小火锅店。
　　学校周围的新店开业总会有优惠，所以即便是到了深夜，店面还是很热闹，人群熙攘。
　　路祁言向来周到，想到可能会排队所以早早就预订了小包间，领着郁舟去了楼上。
　　他们到时，盘子里的小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一口鸳鸯小火锅在桌子中央沸腾着咕嘟冒泡，香气扑鼻。
　　一半是骨汤，一半是辣锅。
　　这也是为了帮郁舟过嘴瘾，他喜欢吃辣，但吃过辣后胃经常会不舒服，所以不能吃太多。
　　路祁言帮郁舟接过手中的外套，搭在了椅子上，又替少年将对面的椅子拉开。
　　郁舟乖乖坐了下来，按照习惯，等着路祁言帮他调蘸料，然后把食物下锅。
　　辣锅里的红油已经滚了起来，几片牛羊肉卷，肉丸还有土豆片被放了进去。
　　“你最近还好吗？”郁舟盯着小火锅看了一会，终于轻轻开口问。
　　路祁言原本在将煮好的肉片往郁舟的蘸料碟里面盛，闻言动作一顿，眉眼带笑：“这话怎么问的像很久没见过我了一样？明明每晚我都来接你。”
　　确实是这样。因为在孤儿院长大，郁舟不喜欢住校。
　　路祁言的大学是京大，离郁舟的学校很近，有了经济能力后便在周围租了房子，陪他走读。
　　“没什么，我可能是没休息好，才乱说话。”郁舟垂下眸，筷子在碗里堆成小山的肉上戳了戳，夹起来吃掉。
　　路祁言听他这么说，也没再问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郁舟身后的墙面裂开了一道缝，一只小触角挣扎着想爬进来，但又被墙吞噬。
　　小触角尽头的祈妄简直要气疯，炸开了。
　　这个空间他进不去，只能远程感应。
　　骗郁舟约会就算了（也不能算了），还吃那么辣！
　　他好不容易养了那么久，才把小玩家养好一点，现在全被顶着别人的脸的死诡怪毁了！


第122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43）
　　郁舟完全不知道身后的墙里正在发生一场战争，他吃掉小碟里的肉片，满足地舔了舔唇，喝旁边的冰饮。
　　吃辣的心得到了满足，他像食足饭饱的小兔一样微微眯起眼睛，很开心，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路哥，周末我们几个人约着一起出去玩，你和我一起吗？”郁舟问。
　　“嗯……”路祁言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都有谁？”
　　郁舟已经记不太清那时候的事情了，在脑海中随便揪了几个人：“杨飞，周延，体委，还有隔壁班的两个女生。”
　　路祁言笑了：“你朋友和你玩，我就不参与了，等结束之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郁舟好像有些失落，又好像没有，点点头。
　　他注意到路祁言并没吃什么，所有食物基本上都经过辣锅进了他的嘴。
　　一顿夜宵吃到肚子都有点鼓。
　　路祁言的车停在街尾，郁舟抱着外套走到了车边，轻车熟路地坐在了副驾驶上。
　　以往的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在这种时刻缠着路祁言絮絮叨叨地讲故事，但现在没有。
　　郁舟把安全带系好，看着前方的路灯，忽然说：“隔壁班那两个漂亮女生里面有一个喜欢你，想和你表白，从几个月前你来接我被她看到时，她就开始喜欢你了。”
　　路祁言的动作一顿：“所以呢？你希望我去见她？”
　　郁舟却不说话了，靠在了座椅上。
　　他身体还没有恢复到很好，吃饱了就犯困，小脑袋一低一低，昏昏欲睡。
　　车开到一半时，路祁言看着身旁的少年，眼眸微垂，手伸了过去。
　　拿起了郁舟松松抱在怀里的外套，披盖在了他身上。
　　车子一路平稳地行驶到了目的地，然后停下。
　　过了不知多久，郁舟晕乎乎地醒过来，刚一睁眼，便看到了路祁言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
　　凑得很近，很近，只需要一偏头就能吻过来。
　　见郁舟睁眼，路祁言几乎是瞬间便移开了一段距离，手在一旁按下了安全带扣，“咔哒”一声，欲盖弥彰一般的打破了寂静。
　　“我在帮你解安全——”
　　解释被打断，郁舟眼睫颤动两下，盈亮的黑眸看向路祁言：“哥，你刚才是想亲我吗？”
　　空气瞬间凝滞了几分。
　　郁舟抿了抿唇，又叫了一声：“路哥。”
　　路祁言向来都会回应他，轻轻“嗯”了一声。
　　郁舟问：“你喜欢我吗？”
　　他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你一直不谈恋爱，不和其他人亲近，是因为我吗？”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有，明明说好了我上京大后就什么都可以说，为什么你要一声不吭地离……”
　　郁舟说到这儿，蓦地停下来。
　　他垂下了眸：“对不起，是我问题太多了。”
　　身旁的路祁言似乎想要牵住他的手，但郁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打开车门自己一个人向家里走去。
　　他掏出兜里的钥匙打开门，低头的瞬间看到了自己的左手。
　　无名指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缓缓攥紧了手指。
　　吃完夜宵时时间已经很晚了，郁舟收拾完自己，吹干头发，换上叠在衣柜里的睡衣，进了卧室。
　　路祁言真的对他很好，主卧从来都是留给他，卧室床头放着一只大熊，床尾躺着一只大鲨鱼，还有各种各样好玩的小摆件，都是对方一点一点买回来送给他的。
　　这个房子里，到处都是熟悉的回忆。
　　可是后来，回忆牵扯住的两个人却失散在了半途。
　　郁舟伸手，摸了摸大玩具熊软乎乎的脑袋。
　　“我能听到真正的答案吗？”他轻轻问。
　　大熊脸上挂着可爱的笑，没办法给出回答。
　　郁舟呼出一口气，躺进了被窝中。
　　晚秋时节的天已经凉了下来，床上的被子虽然足够厚，也不够温暖他。
　　一晚上，郁舟都睡得很不踏实。
　　他的脚一直到天亮也没能彻底暖和过来，冷到蜷缩成一小团，胃里更是火辣辣的难受。
　　以至于闹钟刚刚响起，他便清醒地睁开了眼睛。
　　郁舟慢吞吞地洗漱，换好衣服，出房间时路祁言正好把早饭端出来。
　　对方就像昨天没有被逼问过一样，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郁舟一眼：“舟舟，早。”
　　郁舟看了一眼盘子里形状漂亮的煎蛋，移开了视线：“我和朋友约好了，今天要出门。”
　　他没有停留。
　　下一刻，忽然被人从身后扯住了手腕，扯进了一个拥抱之中。
　　路祁言从身后抱住了他，手臂紧紧环着郁舟的腰，嗓音里多了几分隐忍与渴求。
　　“舟舟，昨天的问题，你就那么想知道答案吗？”
　　“想知道。”郁舟回答。
　　“那我告诉你。”路祁言低下头，灼热的气息洒在少年耳边，“我喜欢你，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不谈恋爱是因为你，看到你有自己的圈子我也会在心里难过，我很多时候都想把你关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我爱——”
　　利器刺穿皮肉的声音蓦然响起。
　　郁舟手不停颤抖，将手中偷藏了一整晚的水果刀从路祁言腹中抽出来，一转身挣脱开怀抱，又一次刺进了对方心脏的位置。
　　他闭上了眼。
　　面对这张脸，他怕他会手软。
　　男人熟悉的声线逐渐变得粗哑起来，嘲哳刺耳：“为什么？我明明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郁舟又一次把刀抽出来向另一个地方扎去，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恶毒的咒骂不断从对面的生物嘴里吐出来，直到气息逐渐变得微弱。
　　郁舟终于睁开了眼，他依旧紧攥着刀，手却抖到再也刺不进去任何地方。
　　他是第一次这样一刀刀去捅别人，还是对路祁言那张脸下手。
　　虽然知道所谓的“路祁言”是诡怪所化，但他还是禁不住脸颊苍白，直冒冷汗。
　　“路祁言”已经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漆漆的人形生物，躺在紫色血泊之中不断挣扎：“你连你爱的人都能杀，你这辈子都不会拥有幸福！”
　　郁舟撑住了桌子，努力让自己不因为腿软而摔倒，半晌垂下眼睫：“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第123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44）
　　黑色诡怪蠕动着，状貌骇人。
　　郁舟眼眶莫名有些酸涩，几秒后缓缓道：“你根本不像他。”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我脑海中读到这些记忆的，但你学的，一点都不像。”
　　“路哥不会让我吃那么多辣的食物，也不会让我夜宵吃撑。”
　　“他知道我身体不好，晚上睡觉会冷，经常会给我塞热水袋，或者睡前叫我泡脚。”到了小世界直接一个被窝睡，一整晚都暖烘烘。
　　尽管郁舟馋辣，也嫌泡脚麻烦，之前经常会嘟嘟囔囔，得靠哄。
　　可是路祁言叫他干这些事的时候，他是情愿的。
　　见面前的诡怪又要爬起来，郁舟勉强集起力气蹲下身，将手里的刀又一次用力扎进了那一团黑色东西里。
　　诡怪惨叫一声，伤口不断渗着腥臭的紫色血液，让人止不住胃里一阵翻涌。
　　郁舟脱力地瘫坐在了不远处的地上，低头时，看到左手的无名指上逐渐浮现出了暗红色的符文。
　　与此同时，面前房间的墙壁上逐渐开始产生裂缝，没过几秒，墙体自裂缝处炸开，彻底崩塌。
　　郁舟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头，在一阵晃荡中，他明显感到周遭暗了下来。
　　少年缓缓抬起头，在昏暗的虚空中看见了自己面前的……一扇门。
　　他紧攥手指，撑着地爬起来，走上前扶上了门的把手。
　　把手压下，门打开。
　　郁舟跌跌撞撞地加快脚步，迈了出去。
　　门外是一片亮堂，他的眼睛没有完全适应光亮，正打算眯起，眼前却忽然落下了一片阴影。
　　郁舟一惊，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扯住手腕圈住腰，猛地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的头顶传来轻颤的低语：“郁舟，我快要被吓死了……”
　　声音的主人似乎非常惧怕失去，把他抱得紧紧的，几乎想要揉进身体里。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嗓音。
　　郁舟骤然松了口气。
　　是祈妄。
　　“你来找我啦。”他像没发生什么似的，把小脑袋埋进了对方怀里，嗓音轻软，“吓什么呀，不怕不怕。”
　　“祖宗，”祈妄低下头，借着拥抱没有让少年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眶，“你说我怕什么？”
　　他将郁舟又搂紧了些：“那么多副本我们都在一起，偏偏这个该死的空諵枫间把我阻隔在外面了，我拼尽全力也只能进这一层，你知道我看到你跟那只诡怪在一起时，我有多怕吗？”
　　郁舟小口努力呼吸：“我要喘不过气了……”
　　祈妄一僵，松开了些力度。
　　有了活动的空间，郁舟抬起亮亮的眸，伸出胳膊勾住了祈妄的脖颈，踮起脚主动凑过去亲了一下对方的唇。
　　“我这不是没事嘛。”他说。
　　还没来得及撤离，他的后脑勺便被摁住，祈妄追着他的唇吻了过来。
　　这次并不带任何情谷欠的意味，甚至都没有亲里面，只是在碾磨唇瓣，像是在确认对方真实的存在。
　　郁舟还是有些脸红，亲了一会儿后便用很小的力气推推祈妄：“回去再亲……”
　　“那再抱一会。”祈妄不撒手。
　　“你好黏人。”郁舟嘴上这么说着，却回抱住了对方，乖乖靠在祈妄怀里。
　　他刚刚趁着没被亲时看了一眼周围，他应该是走出来了，现在在一条更宽阔的走廊里。
　　这条走廊明亮而正常，只有两端有门，他从开头这扇出来，其他人过段时间应该也会这样。
　　然后他们一起走出尽头那扇门，迎接下一个挑战。
　　“不许腻。”祈妄揉少年的小脑袋，“我只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更黏你。”
　　郁舟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不听话了，悸动而慌乱，明明情话听了有千百遍了，却还是逃脱不了最开始的那种感觉。
　　他好像被拿捏了，比对方更不会腻。
　　祈妄抱着郁舟靠在墙边，像永远亲昵不够一样。
　　身后的门忽然响动了一声。
　　郁舟一颤，他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和祈妄亲亲抱抱，下意识从邪神怀里半挣脱出来。
　　接着就被祈妄抓了回去。
　　出来的人是闻牧，状况看起来颇为惨烈。
　　他的衣服上全是血，胸膛前最为浓烈，整个人带着一股肃杀的气息，目光冷冽。
　　只有在转头看到自己的队友时，才多了一丝人味。
　　闻牧淡淡道：“你出来了啊。”
　　“……对，”郁舟有点怕这样的原主角，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问，“你遇见了什么，是怎么出来的？”
　　“迷宫。”闻牧道，他擦干净手上和刀上的血，低头看了看衣服，放弃了，“无止境的迷宫，每个岔路都会有诡怪。”
　　郁舟歪了歪脑袋，发丝碰到祈妄的鼻唇。
　　他不太明白，闻牧内心走不出去的投射是迷宫吗？
　　“那你走出来了，也很厉害。”他由衷赞叹。
　　“我没走出来。”闻牧把刀收了回去，“迷宫没有尽头，后来我杀掉了我自己。”
　　郁舟人傻了。
　　副本掌管者到底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什么？
　　郁舟要亲手将刀子捅进路祁言的身体，而闻牧也许无所牵挂，所以必须得有自杀的勇气，才能走出来。
　　衣服前的血迹，是闻牧自己的血。
　　如果是郁舟，就算知道出门后伤口会愈合，他可能也做不到果断地将刀子捅进自己身体。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诡怪露出了破绽，他都不可能杀了假的路祁言。
　　从小到大郁舟的愿望就是他和路祁言都好好的，所以他哪个都做不到。
　　耳尖忽然被亲了一下。
　　祈妄检查了郁舟一遍，确认小玩家身上没有伤后才问：“你在那里面遇见了什么？”
　　郁舟回神，轻声道：“你。”
　　祈妄垂眸看向郁舟，相信却有些低落。
　　小触角钻进去了一瞬，那个场景是祈妄从未见过的鲜活，坐在郁舟对面的人也不是他，至少长的不一样。
　　除了那颗眼尾痣。
　　“是另一个世界的你，不过是诡怪扮演的。”郁舟看了一眼闻牧，对方根本不想分精力给bl小情侣，于是郁舟大胆了，又踮脚去亲祈妄。
　　亲完，软乎乎道：“你其实是忘掉了我的他，和我记忆里的最像。”
　　祈妄沉默着消化这些事实，半晌吻回去。
　　都不重要了。
　　平行时空的事情他不了解，但至少他没有弄丢郁舟。
　　这就足够了。


第124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45）
　　“那你又是怎么走出来的？”祈妄忍不住继续追问，想要知道郁舟的每个瞬间。
　　“我杀了他。”郁舟说。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祈妄的神情，确认对方没有任何不满后才道：“诡怪扮演的太假了，让我连追忆都没办法追忆。”
　　“嗯……怎么假的？”祈妄又问。
　　这种感觉很奇妙，又醋又没办法醋，祈妄有点奇怪，明知道自己心里不那么好受还想知道全部。
　　“我觉得，诡怪是在读我的心，营造我想象中的……你，”郁舟说的很慢，“它的很多行为都很体贴，很多个方面都很像你。”
　　为了避免祈妄吃飞醋，郁舟特地用“你”来指那个路祁言。
　　反正本来就是。
　　祈妄确实不那么醋了，揉少年的脑袋：“那乖乖是怎么认出来的？”
　　“因为我心里想吃辣，所以假的你就让我吃了，还吃了很多，”郁舟一条条的数，“因为我觉得晚上可以直接睡，所以假的你也就直接让我睡了。”
　　“可是事实上不会这样。”祈妄接上了郁舟想说的话，“我会管你，不让你把胃吃的不舒服，知道你怕冷，会抱着你睡。”
　　郁舟点头，眉眼弯起好看的弧度。
　　无论是记得或是不记得他的路祁言，能做到的，永远都比郁舟想到的要多。
　　用心去照顾郁舟已经是路祁言的本能了，不会随着身份的改变而消弭。
　　所以郁舟也能轻易的辨认出诡怪。
　　诡怪做到的是郁舟的标准，而真正的路祁言，比这还要好。
　　好很多，很多。
　　门又一次打开，徐烟踉跄着走了进来，脸色苍白。
　　闻牧接触到她的视线，问道：“遇见什么了？”
　　“……我的家人。”徐烟困难地说，“很真实。”
　　她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靠在角落缓了好一阵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踏进门，眼前一阵光亮。”徐烟轻轻说道，“再醒来时，身上的衣服也换了，面前的场景变成了我的卧室，在没被拉进系统之前的。”
　　徐烟在那里摸索着出卧室，按照记忆走到客厅，便看到了她的姐姐。
　　姐姐看到徐烟，眼眶瞬间红了，走过来抱住她：“烟烟，你可算醒了。”
　　徐烟一时有些愣：“我……我怎么了？”
　　“你今早出门，晕倒在大街上了。”徐烟的姐姐哽咽道，“有人把你送到了医院，我们接到消息就赶去看你，还好身体检查显示没问题，只是低血糖和过度疲惫，于是我们就把你带回家了。”
　　姐姐说完擦了下眼角的泪，努力挤出一个笑：“你都醒了，我不该这样了，来，你先坐，我去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带些食材回来，我给你烧你最喜欢吃的菜。”
　　她说完便起身去打电话了，只留徐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真实。
　　徐烟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努力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明明前一秒走进了那扇诡异的门，后一秒不可能就这样回到家中。
　　面前的一切，一定是假的。
　　想到这层，徐烟一狠心，拿过桌子上的剪刀，给自己的手上划出了道浅浅的伤口。
　　痛觉让她的思绪更清楚了些，那道伤痕也像个标记，在提醒她。
　　副本里伤口会恢复的比现实中慢很多，而一旦从副本里走出去，伤口便会消失。
　　徐烟擦干净伤口溢出来的血，揣着剪刀走到了她“姐姐”身边。
　　可没想到，姐姐看到徐烟的伤口，大惊失色，连忙拉着她包扎。
　　徐烟再三拒绝后，对方终于放弃，却还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进副本前，徐烟和自己姐姐的关系很好，此刻有些受不了这种目光，找了个理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敢看房间里那些熟悉的物品，低着头不断思考破局的关键。
　　根本没有任何提示。
　　徐烟决定等。
　　这一等，就是两天。
　　这两天里，她没有遇到任何奇怪的事情，家人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诡怪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与此同时，伤口的恢复彻底击溃了她的理智。
　　那道伤口，以正常的速度恢复了。
　　徐烟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走出了副本系统，那扇门是掌管者的投降。
　　但就在这时，破绽出现了。
　　在这天晚上他们一家聚在一起看电视时，徐烟看了一眼新闻。
　　主持人的开场白依旧是那样：“观众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是20xx年3月18日……”
　　一通介绍过后，首先就是时政新闻。
　　徐烟从来没有关注新闻的习惯，可几秒后，她猛然发觉了不对。
　　她低下头，摁开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上面赫然显示着：3月20日。
　　徐烟立刻抬头去看电视上显示的时间，这次电视上的时间也清清楚楚是3月20日了。
　　可是徐烟不相信自己会听错。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是在3月18号那一天进入副本系统的，所以她对这个时间特别敏感。
　　“烟烟，怎么了吗？”就在这时，身旁的妈妈和姐姐一齐转头看她。
　　徐烟感受到了一种不对劲，让她毛骨悚然。
　　没有更多的犹豫，几乎是凭借着在副本中厮杀出来的直觉，她抓起桌子上的剪刀，狠狠捅向她的姐姐。
　　姐姐发出了痛苦的惨叫，伤口处开始流出鲜血，一双眸子蓄满了泪：“为什么……”
　　徐烟的爸妈也被吓傻了一样，护住受伤的姐姐，惊愕地指责徐烟。
　　面对最亲近的人，徐烟的手不停颤抖。
　　她索性闭上了眼，将手里的剪刀换成了客厅上未来得及收走的刀，开始了她的攻击。
　　血腥味，逐渐粗粝的嘶吼声。
　　终于，几只黑色诡怪没了气息。
　　徐烟几乎是一身的血，脱力地跌坐在了地上，无意识间已经泪流满面。
　　她在家里找到了一扇门，走了出来，和闻牧还有郁舟汇合。
　　说完这些事情，徐烟像是再也没了精力，坐在了角落处，手捂住脸。
　　郁舟想说什么，却被祈妄拉住了。
　　“别过去，她需要时间自己冷静。”祈妄下唇蹭过郁舟的额头，“不然，就算真的出了副本，她也没办法正常面对生活。”


第125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46）
　　“副本太可恶了。”郁舟低低道。
　　他当时将刀捅进路祁言的身体时，面对的是同样的痛苦。
　　徐烟经历的甚至比他要更可怕，她面对的是自己的一家人，还是几乎没有破绽的一家人。
　　得留下多大的阴影。
　　他们继续在这条亮堂的走廊中等待，逐渐又有两个人出来。
　　那两人也是，疲惫，狼狈，恍惚，甚至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找了空地坐下便一动不动。
　　郁舟不知道他们遇见了什么，也许是家人，也许是爱人。
　　这次进副本的一共十人。
　　三小时过去，出来了五个。
　　那扇门内的时间和门外是不一样的，郁舟不知道自己在里面的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投射到副本里是多久。
　　但据徐烟所说，她在里面待了两天多，时间是郁舟的好几倍。
　　而她是在郁舟到后二十分钟出现的。
　　这么算起来，三个小时，门内的人应该已经在虚构的世界度过了十七天多。
　　在里面陷十七天……还能走出来吗？
　　重点是，别人就算了。
　　为什么楚衣，还没能出来？
　　他看到了什么？
　　郁舟隔几秒就想往门那边看，在他第八次转头时，祈妄捏住了他的脸，把少年的唇瓣都挤成O型。
　　“里（你）干寻（什）莫（么）？”郁舟口齿不清，眨巴着眼睛问。
　　“看什么呢。”祈妄又捏了一下，手里的脸蛋香香软软的，要不是有其他人，他一定会咬一口。
　　郁舟把祈妄的手从自己脸上扯下来，乖乖实话实说：“我在想楚衣怎么还没有出来。”
　　祈妄的眸色渐深，周遭的气息明显变得危险了起来。
　　“别吃醋。”郁舟连忙投怀送抱，“我是90%的好奇，和10%的关心，毕竟他也是主角团之一，明明应该出来的……”
　　祈妄不知道这次郁舟嘴里的“主角团”又是什么，但他自从知道对方能在各个平行世界穿梭，已经逐渐习惯小玩家嘴里冒出来奇奇怪怪的词语了。
　　“该活的不会死，会死的也不会生还。”祈妄将郁舟拥入怀中，“别瞎想了。”
　　他明显无感，这是邪神对渺小的其他人类的天性，他生于死亡，享受杀戮，不怜惜那些易碎的生命。
　　所有的温柔和在意，都只是因郁舟而产生的例外，是给少年的专属偏爱。
　　祈妄抬起手，郁舟感到自己的脸又被捏了两下，然后蹭过三四五六七下。
　　“我不问了。”他有些脸热，埋进了祈妄怀里。
　　又一段时间流逝，徐烟终于缓过来了，环顾四周，语气有些疲惫：“楚衣呢？”
　　闻牧回答：“没出来。”
　　徐烟一双美眸睁大了些：“怎么会？！”
　　这是下意识的诧异，但事实就是摆在这里。
　　按照门内外时间比例推算，楚衣在那个世界里待了快要有二十天了。
　　“他能出来的。”闻牧的嗓音依旧平淡，衣服上的血迹已然干涸，“再等等吧。”
　　不知是不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没过两分钟，那扇门便被打开。
　　楚衣走了出来。
　　他和别人一样，却又不一样。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初愈的伤口或斑驳的血迹，神情却比任何人都要沉寂。
　　看到面前一个个浑身是血的同伴，楚衣的眼底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直到徐烟开口问他：“你遇见什么了？在那里沉迷二十天？”
　　楚衣没说话，只是抬手摘下了绑头发的小鬼魂装饰皮筋，套在了手腕上。
　　银灰色的发丝散落，遮住了他部分表情。
　　“你们呢？”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遇见什么了？怎么出来的？”
　　“迷宫，自杀。”闻牧的回答很简单。
　　徐烟狼狈地垂下了眸：“我的家人，我杀了他们。”
　　楚衣又过了一阵儿才道：“我也差不多，遇见了很重要的人，牵扯住了我很久，所以直到现在才出来。”
　　在没人看到的角落，他的手在身后攥紧，指节都发白。
　　二十天？
　　只有三个半小时。
　　楚衣沉默了很多，别人只当是他也受到冲击了，也没人觉得奇怪。
　　他们又在原地等了许久，甚至借着安全，分两组，轮番睡了两小时。
　　没有人再从那扇门里出来。
　　门内的时间应该已经过了四十多天，再难杀的怪也该被杀了，再难破的局也该破了。
　　没出来，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迷失了。
　　那个虚假的世界真的很有迷惑性，美好到和玩家原本平静的生活如出一辙。
　　“不等了。”闻牧站起身。
　　另外五个人没有反对意见，邪神毫不关心。
　　他们缓缓向着走廊尽头唯一的那扇门走去。
　　楚衣走在最后，他的前面是郁舟和黏着郁舟的祈妄，他的手里紧紧抓着那个有小鬼魂装饰的皮筋。
　　有一瞬间，楚衣想问郁舟，能不能和他感同身受，可他知道郁舟和他不一样，对方看似柔弱却比他要强大的多。
　　这是第一次，楚衣在队友面前撒了谎。
　　他的门里其实没有幻境。
　　有的只是最开始的一片漆黑，一道声音不断在蛊惑他。
　　“你的勇气很令我钦佩，可你知道吗？你们要毁掉的副本是诡怪的安身之处，没有了副本，所有的诡怪也会消亡，包括你的那只小诡。”
　　“但只要你选择杀掉你的队友，我就会让你成为和我一样至高的存在，副本会继续存在，副本的杀戮却与你无关，你会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拥有你想要的自由。”
　　这段话足足在楚衣耳边说了三遍。
　　然后，声音消失，黑暗中亮起一隅。
　　赫然投放着……此刻正在玩家安全区楚衣的房子里的商凌。
　　投放是单向的，楚衣能看到商凌，商凌却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类在观察他。
　　商凌是第一次和楚衣断联，他很担心，担心到移动都是走一阵飘一阵的，八十平米的房子被他丈量了无数遍，每过十分钟都在尝试连接契约。
　　小诡怪吃饭也不香了，吃完饭后窝在午睡的被窝里，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衣就这样看了三个半小时，一点点把商凌印刻到心底。
　　然后他走出门——做出了他的选择。


第126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47）
　　走廊尽头的门被打开。
　　他们来到了一片丛林之中。
　　这次，副本的凶险完完全全显露了出来。
　　丛林之中遍地危机，有的只是诡怪，无限的、嗜血的诡怪。
　　变异野兽攻击力极强，几发子弹打中头颅都死不透；迷幻之花将人引入幻境，让中圈套者在期冀之中引颈受戮。
　　树上有满脸黑血面容恐怖的吊死鬼，靠舌头将人勒住脖子吊在树上，岔路口和迷雾之中有打不死的僵尸猎人，刀斧与枪支并用，穷追不舍地对玩家进行追逐。
　　几乎所有人都挂彩了。
　　副本系统是来自高维世界的程序，那双手在不断修改它，如果说祈妄是可以自己汲取养分成长的怪物，是超越系统的bug，那这里的诡怪便是对付他最有效的新程序。
　　它们不能被邪神的攻击所伤。
　　祈妄杀不死它们，它们也伤不到祈妄，两相制衡。
　　诡怪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一开始，祈妄能帮郁舟护住所有人，可是渐渐的，他也开始力不从心。
　　他的共生触手被撕扯，废掉了无数条，再生需要时间。
　　祈妄只能做到保护郁舟了。
　　有的诡怪会偷袭，甚至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伤害到小玩家，在白皙的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
　　诡怪没能杀掉他，被触角紧紧勒住。
　　可是伤口竟然开始蔓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郁舟忍着痛“嘶”了一声，用牙齿扯开万用药水的瓶塞就想往那道骇人的伤口上倒。
　　祈妄冷了眸，手携着黑雾伸到伤口旁，想帮郁舟恢复，却发现，不行。
　　这些诡怪是新生诡怪，不被他凌驾。
　　他现在连伤口都处理不了。
　　“没关系……”郁舟咬着牙将药水倒在了手臂上，一阵难以忍受的痛传来，好在伤口总算停止了扩大。
　　他在祈妄为他争取的时间里飞速扎紧了绷带，低着头硬是忍住没出一点声。
　　等到祈妄捧起他的脸，才发现少年一双眼睛红红的，眼泪不断往下掉。
　　“我疼。”郁舟小声说。
　　他被祈妄拥入怀中，骤然发怒的触手扫荡驱逐了方圆几十米的怪物，两败俱伤。
　　祈妄亲吻掉郁舟的泪水，牵住未伤的那只手，紧紧相扣。
　　他低哑着嗓子：“舟舟，对——”
　　“不要道歉。”郁舟蹭了蹭祈妄，浑身疼到冒冷汗，尾音轻颤，“不要自责，没有你我早就活不到现在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玩家系统面板依旧在提供道具，掌管者似乎很乐意观看这场厮杀，就像看一场斗兽的挣扎。
　　郁舟深知，不能这样了。
　　故事线好像与原本产生了偏差，难度显著增加了，再这样，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他终于打开了自己的快穿系统面板，在商城里飞速逛了一圈，找寻着寥寥无几的积分能兑换的道具。
　　没有有用的。
　　但他看到了一个以前从未注意过的选项。
　　【积分贷款】
　　即便是忙于逃命，郁舟头顶还是不免升起了一个问号：？
　　亡命屠夫嘶吼着挥舞砍刀，砍断了祈妄又一条触角，另一条却从远处赶来，勒住屠夫满是鲜血的头颅，硬生生扯下。
　　屠夫没有倒下，短短几秒内头颅再生了。
　　他们只能抓住杀死诡怪与诡怪复生之间的短短几秒逃生，逃进另一个可能会死的局。
　　也就是在这几秒之间，郁舟顾不上思考什么，点进了积分贷款，然后猛贷了三十万积分。
　　这得穿梭十几个低阶小世界，才能赚的出来。
　　借完，秒到账。
　　一行小字幽幽浮现：请宿主注意尽早偿还哦～积分贷款利息为年利率100%。
　　郁舟：？？？？？
　　高利贷？！！？？？！！
　　郁舟眼里的光消失了。
　　他麻木地花掉了好多积分，兑换了一张选定范围停止十分钟的符，将他们都摘了出来。
　　刹那间，风声归寂，万物静籁。
　　闻牧一脚踹飞倒在自己身上的僵尸，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喘着粗气。
　　所有玩家都愣住了，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几乎是直觉一般，他们看向郁舟。
　　就听见少年缓缓开口：“诡怪会停止十分钟，你们快点跑出森林。”
　　郁舟能和邪神谈恋爱，能和诡怪当朋友，制造什么大家也不奇怪，只是会担心。
　　“你不走吗？”徐烟捂着腹部流血的创口，问。
　　“我等一会。”郁舟回答。
　　说完，他就把脸埋到邪神怀里，自闭了。
　　森林中只有一条往前的路，十分钟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不一定能走出前方的迷雾，众人不敢耽搁，稍稍处理伤口后，便快速启程。
　　祈妄借助触角，移动速度可以轻易追赶他们，于是没有立刻带着郁舟走，而是任由小玩家的泪水洇湿肩上的衣物。
　　他以为郁舟是疼成这样，心脏像被刀割一样，轻轻搂住少年，暗物质不断涌动，自责的情绪几乎要化为实质。
　　然后三秒后。
　　郁舟吸吸鼻子，带着哭腔：“你怎么这么坏呀。”
　　祈妄：？
　　祈妄：“我……？”
　　“你怎么能在系统里收高利贷，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郁舟越哭越凶，“商城里的东西卖那么贵，小世界那么危险，你还用高利贷欺负我……呜。”
　　郁舟这辈子本本分分，从没主动做过坏事，却因为积分贷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他要怎么还？也许找223和047借，然后又因为还不起而失去两个好朋友。
　　祈妄沉默了三秒，揉了揉郁舟的脑袋，用指腹把他的泪水擦掉，先哄道：“乖乖，你的那个系统里有没有恢复伤口的东西？”
　　“没有。”郁舟看都不想看。
　　但就在这时，小A终于露面了，狗狗祟祟地换了痛觉屏蔽剂和伤口恢复的药剂，用在了郁舟身上。
　　祈妄看着少年胳膊上绷带的血迹不再扩散，轻轻解开了绷带，发现伤口正在愈合，松了口气。
　　“现在听我说，”祈妄将郁舟从怀里轻轻拎出来，把黑软的发丝摸的乱糟糟，“你之前说，我是你们那什么系统的管理者，对吗？只是我不记得了。”
　　“你是坏蛋。”郁舟掉眼泪。
　　“好，我是，”祈妄接着哄，“那乖乖觉得坏蛋平时有没有让着你？”


第127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48）
　　郁舟不说话了。
　　“小祖宗，”祈妄放柔了嗓音，“就算是回到系统里，也没有人会为难你，管理者总有解决一切的方法的，对不对？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他？”
　　“你们是同一个人。”郁舟收回了眼泪。
　　身负巨债的少年缓缓将带着泪痕的脸埋进了祈妄的肩颈，踮着脚拼命往对方怀里凑。
　　祈妄索性直接将郁舟抱了起来，竖抱着带着他慢慢走向森林的尽头。
　　他其实察觉到了。
　　郁舟真生气了不那么好哄，现在哭，哪里只是因为积分贷的事情。
　　一个爆发口下往往有很多挤压的情绪。
　　是这个副本……让郁舟太难受了。
　　十分钟的时间还剩两分钟时，他们快要接近森林尽头了。
　　那里是疲惫休憩的玩家们，站的起来的，还剩闻牧，楚衣，徐烟和一个脸侧有疤的男人。
　　一名女玩家躺在地上，腰部有一道贯穿性的致命伤。
　　她虚弱地喘息，走过来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我走不动啦。”女玩家一笑，松开了手中的长鞭，“这个道具还挺好用的，你们谁喜欢就拿走，不过要小心用的时候碰到自己，凶器是不长眼的。”
　　徐烟紧攥着手中的药水和纱布，眼眶通红：“对不起。”
　　女玩家和她的关系很好，但她的药物只能处理简单伤口，没有救对方的方法。
　　郁舟也没有办法，快穿系统里改变身体状况的药剂只能对他自己使用。
　　“道歉干什么？”女玩家别过头去，“只是你出去后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风情街373号二栋，那是我的家，有只叫风铃的小狗在等它的早餐。”
　　说完这些话，她努力喘息，眼皮却还是一点点沉重下来。
　　最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祈妄感到自己肩上郁舟搭下巴的地方又一次传来温热。
　　邪神轻轻拍了拍少年清瘦的背，任由他慢慢把难过都哭出来。
　　森林尽头依旧是一扇门，十分钟的倒计时结束了，身后的诡怪群骤然发出响动，追了上来。
　　他们顾不上再休息，拉开面前的门便迈了进去。
　　这次，面对的是一片漆黑。
　　郁舟感觉身前骤然一空，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祈妄不见了。
　　又一次被阻隔在了房间外面。
　　“总不能还是满屋子的怪物吧？”徐烟骂了一声，“他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弄死所有人？”
　　“不。”闻牧轻声道，“那片森林大概是他最后的伎俩了。”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自动关闭。
　　一片死寂。
　　几秒后，黑暗中亮起了一盏灯。
　　一盏悬在空中的灯，用昏暗的光线照亮了房间。
　　郁舟这才看清面前。
　　房屋的中央有一张圆桌，而圆桌的对面，坐着一个身形佝偻的人。
　　枯草一般躁乱而茂盛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孔，只能依稀看出脸上的褶子和诡异扬起的嘴角。
　　“你们还是来了。”他的嗓音粗哑，语气竟有几分像老友叙旧。
　　随着这句话说完，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堪称怪异的脸。
　　虽然拥有人类的样子，但细看又不太像人，一只眼睛浑浊不堪，另一只眼睛则是闪烁着奇怪的光，质感像玻璃球。
　　“先别对我动手，我知道你们想了结这一切，”他说，“但是我死了，你们是不会成功的。”
　　郁舟盯着手上又一次黯淡下去的符文，不住思考。
　　这和原剧情线很不一样。
　　原剧情线中，闻牧带领的人并没有遇到全是诡怪的森林，他们几乎是全队无伤的杀到掌管者这里的，虽然也发生了一场激战，但最终的胜利并不让人意外。
　　但现在……局面怎么看怎么不乐观。
　　闻牧肩膀上带伤了，徐烟是腹部有一道擦伤，楚衣……
　　楚衣在哪儿？
　　郁舟下意识转头。
　　变故就发生在这时。
　　在桌子对面的人越来越诡异的笑容中，楚衣不知何时移到了郁舟身边，在瞬息之间将匕首抵上了少年的喉咙，另一只手把枪口同时对准了郁舟的太阳穴。
　　“别动。”楚衣在郁舟耳边威胁道，“不然我就杀了你。”
　　郁舟的呼吸停滞了几秒，脖颈上传来的冰凉触感中似乎夹杂着一丝痛感，他怀疑自己的皮肤已经被划破了。
　　“……”郁舟努力维持着平静，“为什么？你……”
　　他猛然想起，刚刚在森林尽头，似乎只有楚衣没有在处理伤口。
　　“少问这些没用的。”楚衣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些。
　　这次，郁舟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喉结下方传来一阵剧痛。
　　楚衣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了，徐烟最先反应过来，差点要冲过去：“你疯了？！”
　　脸上有疤的男人及时拉住了她，摇头。
　　“我也没有办法，别怪我。”楚衣挟持着郁舟，站在了其余三人的对立面。
　　“带他过来。”那个独眼掌管者似乎很满意眼前的结果，“站在我身前，不要跨过圆桌。”
　　局势僵持了起来。
　　楚衣和郁舟正好挡住了圆桌后方的那人，闻牧和徐烟还有脸侧带疤的男人没办法直接攻击到对方，如果想要动手势必要跨过郁舟他们，可是……
　　独眼人对楚衣说：“他们敢动一下，你就杀了他。”
　　楚衣没答应也没拒绝，拿着刀的手有些颤抖。
　　独眼人似乎不太在意楚衣有没有给出回答，好像在他眼里事情已经是定局了。
　　“真是可惜，你们明明可以一直在副本里乖乖待着的，这里有足够的休假时间，也不一定会死，为什么要来挑战我呢？”
　　独眼人从喉咙里发出怪异的笑声：“低阶生物是不可能战胜高阶生物的，我能看到你们上次做了什么，这次怎么会犯同样的错误。”
　　别人可能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郁舟的瞳孔猛地一缩。
　　对方原来……能看到以往的平行空间。
　　怪不得，怪不得这次的路要艰难了许多，怪不得这一路的艰险都像是对方有备而来。
　　独眼人看到了原剧情线！
　　“只是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还能活着来见我，最大的变数就是那个以往没出现过的玩家吧。”独眼人狠声命令楚衣，“现在就开枪，杀了他！”


第128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49）
　　郁舟感到冰凉的金属口顶到了自己脑袋的侧边。
　　“楚衣！”徐烟的嗓音忍不住颤抖，似乎是依旧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你什么时候——”
　　“抱歉，徐烟姐。”楚衣垂下眸，手指在扳机上摩挲了两下，“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义的人，你知道的，我很自私。”
　　来到副本系统后，楚衣从没对别人讲过他的故事。
　　他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
　　楚衣的家庭是富裕的大家族，而他很不幸，是个私生子，从出生开始就是一种错。
　　他母亲带着他去楚家大闹，试图拿到一笔钱，楚衣被扣留在了楚家，她却在回程的路上意外车祸身亡。
　　楚衣是后来才知道这些的。
　　他三岁就到楚家了，在那个富丽堂皇的家里，他见到了两个哥哥，大哥整日对他冷淡嘲讽，二哥从小就是个纨绔，用下作的手段折磨他。
　　包括但不限于，把他锁在阁楼好几天，往他那间杂物室改的卧室里扔蛇。
　　楚衣就是这么长大的。
　　这种环境的阴霾下原本更容易生成阴暗孤僻的性格，但他很奇怪，硬是成了现在的样子。
　　看起来吊儿郎当，有时候也有温和。
　　当然，更多的是狠。
　　不然，他的大哥也不会在年前因为财务问题被抓进去，二哥也不会在路上出意外成了植物人。
　　刚进副本系统的时候，楚衣觉得他可能是遭报应了。
　　但他不觉得自己做错。
　　后来在副本系统中挣扎厮杀，能活下去已经是最大的奢求，他都快要忘掉这些原世界的事了。
　　直到现在，这些事情才被拎出来回忆一番，但是就连回忆，也已经失去意义了。
　　“副本系统的最低人数是三万，不足三万会将外界的人拉进来，”闻牧忽然开口，“七天的副本在玩家大厅等价于数十分钟，每天会有几十个副本开启，死亡人数少则三百，多则难以计量。”
　　楚衣将目光移向闻牧，眸底漆黑。
　　“在系统开启的一年之内，死在这里的人至少有十几万，并且这个人数还在不断增加。”闻牧抬眼，“他们都是和你一样，鲜活的生命。”
　　话音落下。
　　闻牧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副本系统不被毁掉，一年、两年……十几年，死在这里的人会有多少？
　　百万，甚至千万人的生命。
　　那时候，外界的世界又是怎么样？
　　这是他们最接近成功的时刻，难道要就这样放弃？
　　闻牧就是怕有人被蛊惑才挑选了自己足够信任的人，却没想到反水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楚衣对闻牧说的话毫无触动，反而轻轻笑了：“可是我不认识他们啊，我只想护住我在意的人。”
　　“害死同伴，你就能保护你想护住的人了？”闻牧向来冷淡的语气此刻终于多了几分波澜。
　　郁舟心底忽然闪过一丝很不安的预感，在楚衣拿刀威胁他时都没有那么明显。
　　他立刻在快穿系统里用剩下的积分兑换了道具，想要像刚刚那样将他们摘出来，然后停掉时间。
　　从郁舟知道的信息来看，独眼人是从另一个高维世界来到这个世界“人”，靠副本中的各种仇怨力量来维持自身。
　　对方制造了那么多怪物来阻拦主角团的到来，一定是因为他自身的行动能力不足。
　　所以……只要有了动手的机会，用副本里的道具应该就能杀掉那个独眼人。
　　没关系的……这种情景很好解决的……
　　郁舟额角甚至渗出了丝微冷汗，然而就在这瞬间。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别说郁舟没有反应过来，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疼痛感并没有在郁舟身上蔓延开，相反，钳制住少年的那只手缓缓松了力度。
　　郁舟愣怔地回过头，看到楚衣颤着手，缓缓靠着桌沿滑落到了地上。
　　那把银色的手枪从他的手中滑落，沾染了腹部溢出来的鲜血，甚至有些诡异的和谐。
　　楚衣竟然是在瞬息之间将枪口对准的地方换了位置，对着自己的腹部开了一枪。
　　与此同时，圆桌后方的独眼人也缓缓倒了下去。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们能看清。
　　独眼人的额头上多出了一个弹孔，汩汩流血。
　　他的眼神惊愕中夹杂着愤怒，被击中头颅后的那半秒内，独眼人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接受自己的死亡。
　　可是大局已定。
　　银枪是副本系统里掉落的高级道具，楚衣经常使用，自然知道子弹的威力。
　　使用得当，能穿过诡怪的皮肉，一次杀掉好几个小诡怪。
　　所以现在，也能穿透身躯杀死独眼人。
　　郁舟最先反应过来了，惊愕地去扶楚衣，却被对方推开了。
　　楚衣的手捂着腹部，却根本阻挡不了血液流出，很快手指就淹没在了一片鲜红之中。
　　不远处的几个人也都从石化中缓了过来，疯了一般跑过来。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楚衣看着周围，又笑了，却很勉强，“我又不是真的……反叛了。”
　　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却牵扯到伤口，疼到冷汗都流下来。
　　“你是疯子……楚衣，”徐烟拿着绷带想帮他，可是无能为力，禁不住红了眼，“你早就有这个计划？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明明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解决问题的，你为什么要选择——”
　　“哎呀，别说了。”楚衣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副本要坍塌了，诡怪们也都……要消散去投胎了。”
　　他说完，别人便都明白了言下之意。
　　楚衣只喜欢他捡回来的小诡怪，现在商凌要消失了，出不出副本又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趁这个机会，用最少的伤亡解决掉最可恨的罪魁祸首。
　　“你给我活着出去！”徐烟哽住，“浪漫不是这样的，谁教你俩殉情的！”
　　楚衣低下了眸，没说什么。
　　或者，已经没力气再说什么了。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以前从来不是，现在也待定。
　　但这次，至少他守住了那个被很多人，包括商凌，喜爱着的外面的世界。


第129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50）
　　在单人空间时，楚衣真的动摇过，想听从那个声音说的话，可是他知道对方不可能兑现承诺。
　　而且，楚衣以前问过商凌，有没有什么愿望。
　　商凌回答他：“如果可以，我想再看一看外面的太阳。”
　　小诡怪说着转过头：“你没有发现吗？这里的光都是惨白惨白的，一点也不温暖，我不喜欢。”
　　“我发现了。”楚衣摸摸商凌的头发，“如果我们有机会出去，我就带你去晒太阳——你能晒吗？我帮你打伞。”
　　“我不知道……”商凌鼓着脸想了一会儿，笑了，“如果你能出去，我一定会跟你一起去看看美好的世界的。”
　　“你觉得美好吗？”楚衣禁不住问。
　　商凌点头：“有阳光空气鲜花，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啊。”
　　……
　　楚衣感受到血液在从身体中飞速流逝而去，带走了温度，他的体温开始下降，意识也逐渐消失。
　　就在这时，整个房间开始摇晃，地面和墙壁上爬上了裂缝，宣告着房间即将坍塌。
　　外界的所有副本还有玩家安全区的场景，都尽数塌陷。
　　所有人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郁舟的耳旁传来了一个很久都没有听到过的，熟悉的声音。
　　非常小心翼翼。
　　【舟舟，任务进度已完成至100%，要脱离世界吗？】小A轻轻问。
　　他没有等到回答。
　　郁舟正把脸捂在掌心里，无声地哭泣。
　　小A有些难受：【舟舟……】
　　“我应该再行动快一点的，”郁舟哽咽着，几乎要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刚才，但凡早两秒，他就不会死……”
　　眼前的黑暗转为光亮。
　　他从副本系统中脱离，来到了正常的世界。
　　郁舟努力抹掉遮挡视线的泪水，却根本没办法从这种情绪中脱离出来。
　　直到，他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哭乖乖。”祈妄擦干郁舟的泪水，“我感知到里面发生的事情了，这件事不怪你。”
　　“但是……如果我，如果我反应再快一些，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郁舟没办法原谅自己。
　　祈妄轻叹一口气：“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如果他没有选择演这出戏，也许藏在暗处的诡怪就会被启动，去攻击你们。”
　　想要在摧毁副本系统这样的事情上成功，一定要付出一些代价。
　　没有楚衣付出，也许会有别人像前面的人一样，死在独眼人的局中。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少对祈妄来说是，他进不去那个空间，所以只要郁舟没事，别人怎样都无所谓。
　　郁舟没法认同，还是在啜泣。
　　祈妄轻揉郁舟的发丝，还是忍不住说：“如果我说，他可能没有死呢？”
　　郁舟猛地抬起了眼，细碎的水珠将睫毛压的有些垂，遮挡住了视线。
　　祈妄耐心地揩拭掉那些水汽，捏了捏郁舟的脸：“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没感知到生命流逝，也许在副本塌陷前他还没有死，不过好不到哪里去，全看外面的世界有没有人帮他治了。”
　　郁舟想起楚衣的气质，猜到对方的家境不会很贫寒。
　　“那应该，会没事的吧。”他不哭了，但说话还是闷闷的。
　　接着又问：“那副本里的诡怪呢？他们还有可能活着吗？”
　　“也许。”祈妄回答，“有的诡怪想要解脱，自然会选择投胎，有的不愿消散，也许就留了下来，但能不能成功存活还要看诡怪的实力。”
　　这是人世间。
　　阳光晴朗，空气清新，街道的气氛热闹而祥和。
　　这是未经历过杀戮与苦难的真实世界。
　　“所以舟舟，不要自责。”祈妄又一次把郁舟的头发揉到乱糟糟，微微低头亲了一下少年的额头，“人各有命，别人的结局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我知道。”郁舟将在自己脑袋上作乱的那只手抓住，终于停住了鼻酸，“那现在……”
　　祈妄似乎有所感，紧紧牵扣住郁舟的手：“你要走了吗？”
　　郁舟先前在闲暇时候把什么都告诉他了，祈妄知道小玩家完成任务后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不走。”郁舟却道，“我想再留几天。”
　　少年平静下来后，牵着祈妄跟随小光球走到了一户房子前，那是系统临时更改给他的住所。
　　郁舟总觉得在这个世界再等等，能等到他想要的结果。
　　于是这一住，就是一周。
　　祈妄毕竟是从副本里出来的非人，不太能晒太阳，郁舟就白天睡懒觉，晚上和祈妄一起出去牵手散步，尝他见过或没见过的美食。
　　犯懒不出门的日子，有时候会被忍耐了很久的邪神按倒在床上被子里，然后...
　　然后就好几天都出不了门。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
　　这天，郁舟忽然收到了一封信。
　　信没有署名，甚至是很神奇的出现在他的家门口的，内容让他一惊。
　　【诚邀本市副本幸存者明日下午前往风情街373号咖啡馆集会。】
　　“去吗？”祈妄将郁舟圈在怀里，问。
　　“去。”郁舟点头。
　　第二天下午，郁舟启程出发，前往信里说的地址。
　　路有些远，他到的时候，咖啡馆那边已经坐了几个人。
　　闻牧和徐烟都在，还有几个不算太熟但也不陌生的面孔。
　　徐烟对郁舟招手：“舟舟，这儿！”
　　等郁舟坐下后，她喝了口面前的咖啡，疑惑道：“你家邪神没来啊？”
　　“他怕太阳。”郁舟笑笑，坐在了徐烟身旁。
　　在闻牧的座位旁边，还有个空位。
　　没人提及，但大家都知道那是留给谁的。
　　郁舟攥了攥手指，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了那个画面。
　　徐烟感受到身旁少年的低落，连忙拉着郁舟聊出来后发生的事情，转移话题：“你都不知道我们现在都多难，副本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了，搞得人没办法正常工作，我跟闻牧现在都是无业游民。”
　　郁舟的思绪被强行扯回来了，于是问：“那怎么办？”
　　“家里蹲呗。”徐烟耸肩，“我把那个玩家的狗狗带回家了，现在狗在家的地位都比我高。”
　　郁舟听她说话，至少能确定徐烟已经摆脱了门里幻境带来的影响。
　　他稍稍松了口气。
　　视线又一次看向了那张空座椅。


第130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51）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有两个玩家陆续回家了，只剩下闻牧、徐烟还有郁舟。
　　徐烟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女生……去投胎了吗？”
　　郁舟一愣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女鬼姐姐在副本坍塌时跟我们道谢了，她说很开心能遇见大家，来生一定要享受世界。”
　　郁舟又咬咬唇，纠结着小声道：“她还说，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收到，但你要是有时间，可以想着她的样子，给她烧几本未删减的小说和漫画。”
　　徐烟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半晌，徐烟笑了：“她还真是……”
　　耳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真是没变啊。”
　　一阵风吹过。
　　咖啡店连廊上的挂饰随风摇晃，碰撞出清脆的响动。
　　坐着的几人不约而同惊愕地转头抬起眸，看到了从远处缓缓走来的，熟悉的人。
　　楚衣笑了：“干什么都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比起在副本时清瘦了些，头发又长了些，懒散地靠着一根拐杖，慢悠悠走到闻牧身边的椅子旁，坐下。
　　郁舟几人的视线就这样追着他，一直到他坐下。
　　闻牧万年不变的表情又一次终于出现了松动：“你……”
　　“哎呀，我知道你们好奇，”楚衣搭着闻牧的肩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解释，“我可能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这一次上了，副本坍塌时我没断气，成功出来了，可是伤也跟着带出来了一半。”
　　他把拐杖靠在了一边：“还好我当时是在公司顶层进入副本的，也没伤到内脏，进医院后很快就脱离了危险期。”
　　“你还笑！”徐烟从惊喜到鼻酸，有一万句话在心头萦绕，最终却只是道，“那种事亏你想的出来！”
　　“不觉得我很伟大吗？”楚衣收敛了笑意，不开玩笑了，“其实我那时候真的觉得出不出来都无所谓，所以不要再觉得对我有什么亏欠了。”
　　“这半个多月你都在医院吗？”闻牧转头问。
　　怪不得没有收到他们前几次的邀约。
　　从副本出来后，有几个认识的玩家相遇了，这才一点点搜集其他玩家，想要聚一聚，邀请函也是一封封发出的。
　　如果没记错，给楚衣的邀请函在一周前便寄送到了他家里。
　　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没能活着从副本中出来，是闻牧坚持要送过去的。
　　“没。”楚衣掰着指头数，“大概住了十天院我就出来了，然后我去了其他省……去找那所学校。”
　　“什么学校？”徐烟一时没反应过来。
　　“副本里的那所，”楚衣看她一眼，“可是我去的时候，学校已经拆迁很久了，只剩了一堆没处理完的废墟。”
　　郁舟听着他的话，呼吸一窒。
　　没有找到吗……？
　　楚衣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戴着的皮筋，金属的小鬼魂图案已然快要磨损褪色。
　　“你呢？”楚衣忽然岔开了话题，问郁舟，“你就没什么要跟我们说的吗？”
　　郁舟回过神来。
　　他不知道楚衣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还真被对方说中了。
　　郁舟轻轻开口：“其实，我今天是来跟你们道别的。”


第131章 无限流邪神boss×晕血小玩家（52）
　　“道别？什么意思？”徐烟一愣，“你要去别的地方吗？”
　　“也许可以叫别的时空。”郁舟轻轻笑了，“我不是这里的人。”
　　少年的眼尾因笑而扬起漂亮弧度，看起来温和而坚定，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你们可能还会见到我这具身体，但真正的我已经离开了，”郁舟停顿几秒接着说，“不知道这样说够不够清晰。”
　　徐烟几人点头。
　　他们是经历了副本世界的人，当然懂得平行世界那些事。
　　也许……从郁舟刚刚出现，怀疑的种子就已经在心底发了芽。
　　然后在后来的一件件超乎寻常的事情中，萌芽疯长。
　　郁舟的能力和能做到的事情显然不普通。
　　“你家邪神知道吗？”徐烟忍不住问。
　　郁舟的指尖一顿：“他……知道吧。”
　　路祁言一定什么都知道，但祈妄……
　　祈妄会跟着离开，然后回到路祁言的身体里吧。
　　“他会知道的。”郁舟定了定神，说。
　　但即便是有了这种确认，他还是不忍心当面离开，所以选择趁着这个外出的机会，回到快穿空间。
　　郁舟站起身，对着那几人挥了挥手。
　　闻牧忽然道：“等一下。”
　　郁舟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你还记得吗？系统里那个独眼人也是从其他时空过来的，他甚至能看到上一个时空中发生的事情。”闻牧声音放轻了些，“我在想，在下一个时空中，我们还会赢吗？”
　　这不是副本内，没有玩家能力排名，徐烟一点不怂，拿起桌子上的小饼干往他嘴里塞：“你别一天天想那么多了，我们现在还活着已经很了不起了，舟舟都要走了，你还问这些烦人的事情。”
　　闻牧被塞了一嘴干巴巴的饼干，艰难地嚼嚼嚼，没功夫再说话了。
　　郁舟看着他们，忍不住又笑了。
　　“会的。”他道，“一定会的。”
　　郁舟认真说道：“因为是你们，所以我相信无论是什么时候，这场战役都会获得胜利。”
　　“哎呀，”闻牧没功夫回答，楚衣代替他开口了，“那就好，也不枉我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楚衣伸了个懒腰，手指又一次蹭过腕上皮筋的小鬼魂图案。
　　“还有你，”郁舟又看向楚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楚衣一怔。
　　郁舟走到了他身旁，俯下身轻轻说了一句话。
　　“怎么你们还有瞒着我们的话要说？”徐烟开玩笑般一拍桌子，“这可不仗义啊。”
　　郁舟弯弯眼睛，没回答，又一次挥手，离开了咖啡店。
　　楚衣则是紧紧攥住了咖啡杯的把手，神色复杂。
　　徐烟忽然想起自己还要回家喂狗遛狗，很快便也道别离开，闻牧要去一趟便利店，桌上没多久只剩下了楚衣一个人。
　　又一阵风吹过，额前的碎发被吹乱。
　　楚衣脑海中回荡着郁舟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女鬼姐姐在去投胎前来见过我，所以商凌一定还在，他不会不和你见面就消失的。
　　半晌，他攀着拐杖站起身，在不扯到腹部伤口的姿势下缓缓沿着道路走。
　　“没离开的话，为什么不来见我呢？”楚衣喃喃道，“我等了你好久了，再不来，我可就要生气了。”


第132章 番外：楚衣×商凌（1）
　　这是副本系统被毁掉，世界回归平静与正常的第八个月。
　　徐烟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书店，这天，她像往常一样挑了几本最新出版的书，拿到书店后的小花园去烧了。
　　店门口的铃铛响动，徐烟回来时就看到靠墙的小沙发上多了个人。
　　是楚衣。
　　手里翻着一本讲鬼神的书，手腕上依旧戴着那个有小鬼魂装饰的皮筋——尽管他不久前刚剪了头发，现在有些扎不起来。
　　“你……”徐烟不明白，楚衣怎么会那么闲。
　　她当然不可能把对方赶走，不止是因为书店的启动资金是楚衣随手一挥给她的。
　　“你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在。”楚衣继续翻书。
　　徐烟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走开了。
　　刚重逢的那段时间，徐烟觉得楚衣似乎已经忘却在副本系统中发生的一切了。
　　可是一段时间过去，她发现并不是这样。
　　楚衣嘴上什么都不说，但干的事一件比一件超乎常人想象。
　　一开始，只是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研究鬼神的书。
　　再后来，开始去寺庙找大师，商凌没找到，家里是真的被弄到差点闹鬼。
　　徐烟听说这些事，再也看不下去，把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赶走了。
　　现在楚衣又开始看书。
　　徐烟越想越担心，一转头，发现对方已经拿了桌子上的笔，左右手交叠着将笔立在了白纸上，嘴里念念有词。
　　“？！”徐烟瞳孔地震，“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在招笔仙！”
　　“大白天的，你怕什么。”楚衣松开了手，轻笑一下转移了话题，“我就是无聊。”
　　他似乎不愿意再提起副本里有关的事情，但徐烟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很喜欢那个小诡怪，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在念念不忘。
　　“你呀……”徐烟看向楚衣，话音却忽然凝滞住了。
　　她的瞳孔一点点缩了起来，手不自觉指向楚衣身旁：“那，那边——”
　　“什么？”楚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也是一愣。
　　只见……随着楚衣把手拿走，桌子上的笔却并没有倒下，而是以笔尖立在白纸上的状态，竖直垂在了空中。
　　楚衣伸手过去，戳了下那支笔。
　　笔晃了晃，稍稍移开了一段距离，像是在对触碰表示抗拒。
　　“……”徐烟扶额，“你到底干了什么……”
　　笔仙，大白天的真的被请来了。
　　两人对着那支笔干瞪了一会儿眼，最终还是决定坐下来，好好把它送走。
　　如果是普通人，这时候可能已经吓傻了。
　　但徐烟和楚衣毕竟是经历过副本系统的玩家，还不至于出现这点儿事就被吓到失去理智。
　　“你是笔仙吗？”徐烟对着笔杆轻声问。
　　笔在纸上挪动几下，几秒后缓缓勾了个对勾出来。
　　徐烟又问：“很抱歉把你叫出来，我给你烧些香火，你能离开吗？我们保证不会再打扰你。”
　　笔仙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始在纸上画圈圈，一个套一个，让人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徐烟有些头疼。
　　这个诡怪不好送啊。
　　楚衣却在这时发觉了什么，蓦地伸手，抓住了笔杆。
　　他沉声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第133章 番外：楚衣×商凌（2）
　　笔杆微微颤动几下，几秒后在纸上勾了个。
　　楚衣继续盯着笔，几秒后恍然：“你是‘问笔’副本里的那个诡怪？”
　　“什么？”徐烟一怔。
　　“那是我进过的一个中等难度副本，副本小boss是笔仙，通过附身在召唤者的身上来杀人。”楚衣解释着，“在副本里的时候，它就喜欢在纸上画这种圈。”
　　徐烟惊讶：“副本里的诡怪还能和现实融合吗？我以为它们……”
　　话说到这儿，她忽然发觉不合适，连忙转移了话题：“这笔仙现在不会害我们吧？”
　　“我觉得不会。”楚衣看着笔杆瑟瑟发抖的样子，“也许它当时杀人，也是被副本规则所限制的。”
　　笔仙能听懂这些交谈，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疯狂打对勾，差点把纸勾破。
　　楚衣似乎很轻的笑了一下，表情像是在说“我说了吧”。
　　“所以要怎么送走它？”徐烟还是难免担忧，“你把书给我，我看看有没有送灵的方法。”
　　楚衣却把书合了起来，站起身，抓住笔，直接揣进了口袋里。
　　笔仙在口袋里挣扎，竟显得有点可怜，像被拐卖的无辜小诡。
　　“你别担心了，我来处理。”楚衣一笑，留下这句话，顺手把那本讲招灵的书也拿走了。
　　徐烟没能拦住，索性也随他去了。
　　半小时后。
　　一人一诡到家，那支笔被拿了出来。
　　副本系统已经消失，诡怪的力量自然被削弱很多，笔仙挣扎半天，没办法自己消失，更没办法攻击人，被立在纸上，无比绝望。
　　楚衣整个人终于多了丝生气，不再像之前一样平静到让人觉得可怕了。
　　他拿出一柱香点燃，乳白色的烟雾萦绕开来，不算浓烈的香火气息没多久便填满了房间。
　　笔仙看不懂对方是要干什么。
　　超度？
　　但它可不是能那么容易被超度走的。
　　或者说，副本系统里的小boss都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除非自己选择投胎，不然大多都会成为现实世界中无法转世的幽灵。
　　“我不会伤害你，但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楚衣点完香，重新回到了笔仙身边，坐进了沙发中，一双深眸锐利而冷厉。
　　笔仙在纸上画圈圈，画了半天终于顶不住压力不再装傻，开始写字了。
　　【什么问题？】它问。
　　楚衣努力维持着嗓音的平静：“副本里的小boss，都像你一样出来了吗？”
　　【都出来了，但有的去投胎了。】笔仙在纸上唰唰写。
　　“投胎……”楚衣轻声重复了一遍，“怎么才能知道一只诡怪有没有去投胎？如果长时间没投胎，会消散吗？”
　　笔仙这次没有立刻给出回答，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会儿，忽然话题一转：【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可是诡怪最重要的秘密。】
　　楚衣没回答，早有准备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从副本系统里带出来的匕首。
　　他眯眼笑：“需要我用这个给你削笔尖吗？”
　　副本系统里的道具即便是出了系统还是能直接伤害到诡怪，笔仙整支笔都往后瑟缩了一下，不敢造作了。
　　【那我们做个交易吧。】它缓缓写道，【你帮我完成我最后的愿望，我就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
　　楚衣是八个月以来唯一一个成功把笔仙召唤出来的人，笔仙自然要抓住对方，又不能暴露自己别无出路的事实。
　　它操控着笔，装模作样地写：【当然，你要是不想帮，那就把我送走吧，只不过你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了。】
　　楚衣狐疑地看了笔仙一阵。
　　空气都似乎在静默中逐渐凝固。
　　要不是知道自己是诡怪，笔仙可能都要听见幻想出来的紧张的心跳声了。
　　终于——
　　楚衣松了口：“你要让我帮你什么？”
　　笔仙的笔尖在纸上猛地一敲，写字的速度都快要快出残影了：【你知道玉岭雪山吗？】
　　“离这里有大半个国家的距离吧。”楚衣眉头一蹙，“你是从那里来的？”
　　【可以这么说。】笔仙写，【那里山脚下有一座城镇，我的墓和我想见的人就在那里，你带我过去，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成交吧？成交吧？很划算的！】笔仙又写，【我知道你有钱也有时间，你不是想找那个在校园怪谈里的小诡怪boss吗？我知道他的下落。】
　　楚衣的手指骤然收紧，喉结滚动两下：“你保证？”
　　【是。】笔仙敲敲纸面。
　　“那一言为定。”楚衣捏起那支笔，“明天就出发。”
　　诡怪不需要休息，笔仙被扔进了笔筒里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楚衣抓着笔踏上了前往玉岭雪山的航班。
　　他们足足飞了半天才降落，降落点虽靠近雪山，但山脚下气温是暖和的。
　　楚衣跟着笔杆的指引找到了镇子，一边走一边还要替笔仙遮着阳光，避免对方不小心被阳光晒久了而被灼伤到晕厥。
　　【往左拐，直走，再往右。】
　　笔仙指挥了半天，最后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
　　“需要我过去敲门吗？”楚衣侧眸问，“带你找完人，然后去看看你的墓，你就可以告诉我商凌的下落了吧？”


第134章 楚衣×商凌（3）
　　黑伞之下，笔仙一动不动。
　　楚衣等了一会儿，禁不住拿出了道具匕首：“你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
　　【……当然不是。】笔仙终于有反应了，在纸上空白的地方慢吞吞写下了剩下的话，【算了，不用进去看了。】
　　楚衣一愣：“什么？”
　　【我说，不用进去了，直接去镇子的另一头找我的墓吧。】笔仙似乎心情变得低落了很多，字迹也变得无力起来，【谢谢你带我过来。】
　　楚衣看向面前的那扇大门。
　　木门上面遍布雨打风吹的痕迹，裂痕处积攒着灰尘，显得有几分衰败。
　　一切都指向了一种可能——这里早就没有人住了。
　　“你和他一样啊。”楚衣嗓音低了些许，罕见的对笔仙有了好语气，“从副本出来后，我去找他，但那所学校也早就不复存在了……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一切是不是都只是我幻想出来的梦。”
　　他一边说着一边调转方向，朝着镇子的另一头走去。
　　笔仙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在纸上最后一块剩余的空地唰唰写字，这次要写的内容好像很长，只有在岔路口时它才会飘起来，给楚衣指路，指完路又继续写。
　　镇子最后方靠山处，是一片花海中的墓地。
　　楚衣走到那里时，笔仙的话也写完了。
　　笔倏然从悬空的状态跌落，掉到了地上。
　　楚衣下意识去接，但没接住，弯起腰将笔捡到手中，这一捡，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支笔……现在看起来和普通的笔没有任何区别。
　　楚衣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还在吗？”
　　笔一动不动。
　　楚衣在心底骂了一句，用匕首戳上了笔身：“你不会已经投胎了吧？说好的回答问题呢？”
　　楚衣要庆幸周围没有人，不然他现在这种拿着匕首威胁一支笔的行为一定会被认成神经病，然后被拉去医院治疗。
　　可是就算是没有别人，笔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楚衣深吸一口气，脏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手中字迹杂乱的白纸随着风发出响动，像是在提醒着人去看。
　　楚衣把笔狠狠放进包里，找到了刚才笔仙戳戳画画的那一块区域。
　　一句【是时候说再见了】映入眼帘。
　　楚衣收紧了手指，纸边都差点被攥裂。
　　他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我应该跟你讲讲我的故事的，但我猜你一定不感兴趣，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
　　【很抱歉，我骗了你。我只是想利用你完成愿望，你问的那些问题我根本不知道答案，我也不认识你想找的那只小诡怪，从副本系统出来后我的能力就被削减了，没办法算出那些预知的事情。】
　　【我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告诉你，也许会对你有帮助。刚从副本系统出来时，我的意识是破碎的，直到后来才慢慢凝聚，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所以我猜你要找的那只小诡怪也差不多，但你要当心，如果他在混沌期飘到了自己的墓旁，很有可能会迷迷糊糊地选择投胎。】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谢谢你带我过来，你真善良，如果有人说你是冤大头，你可千万别信^ ^。】
　　笔仙的留言到这里就结束了，楚衣面色平静地看完最后一个字，缓缓将纸攥成一团。
　　他把伞仔细收起来，几秒后自嘲般抹了一把脸。
　　早该想到的。
　　其实在笔仙支支吾吾谈条件时楚衣就隐约察觉到了端倪，只不过那时候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笔仙身上，不愿意去想对方骗自己的这种可能。
　　他实在是……太想见到商凌了。
　　可现在，仅有的线索又一次断了。
　　该怎么办？
　　楚衣不知道。
　　他以为自己努力抓住了飘摇的风筝，可走到最后，风筝的那一头，却只是一截断线。
　　*
　　一天后，楚衣离开了镇子，按原路返回到了原本的地方。
　　当天下午，书店的门被猛地推开，门铃叮当作响。
　　徐烟原本在翻书，被吓得差点打翻桌上的水杯，惊魂未定地站起身。
　　“是你啊？！”看见楚衣后，她松了口气，跌回座位上，“我说楚衣，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说起来这两天怎么没听见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会从笔仙那里打听到什么。”
　　楚衣将兜里的笔放回到书店的小桌上，自嘲地笑一声：“我原本是以为能打听到什么的，可是被骗了。”
　　“被骗了？”徐烟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发生什么了？”
　　“我带着这只诡怪去找到了它的墓，然后它投胎了，没有履行回答我的问题的诺言。”楚衣不愿意多谈，只说了这几句，便坐在了一旁的高脚凳上。
　　日色已经昏黑下来，在灯光形成的阴影中，一股疲惫感终于从他的神色中渗透出来。
　　徐烟有些担忧地拿手在楚衣面前晃了晃：“这个方法行不通，总会有办法的。”
　　楚衣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阵儿，他才低低道：“还有可能吗？我甚至都不知道商凌还存不存在，而且我跟他之间也没有约定，他那么想享受世界，会不会已经去投胎……”
　　“打住！”徐烟比了个手势，“你平时可不是这么颓废的，你和商凌之间不是有一个道具绑定吗？”
　　楚衣缓缓点了点头。
　　“那不就是了，别想那么多。”徐烟忽然想起了什么，手一拍，“你等我一下。”
　　她快步向楼上的私人小房间跑去，没过多久竟然抱着一只小白狗下来了。
　　“还记得那个玩家托付给我的小狗吗？”徐烟把小白狗塞进了楚衣怀里，“它半个月前生了三只小的，正好我养不过来，你不是喜欢小动物吗？送你一只，也转移一下注意力。”
　　小白狗还不太会走路，四肢软绵绵的，牙只露了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楚衣。
　　楚衣有些猝不及防：“我没养过。”
　　“养着养着就会了。”徐烟笑了，“我回头把这大半年整理的注意事项发给你，它就交给你啦。”
　　小白团子在楚衣臂弯里蹭了蹭，舒舒服服趴下了。
　　楚衣心下一动，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
　　于是，诺大的房间里从此多出了一位成员。
　　小白团子确实很大程度上分散了楚衣的注意力，他不再经常盯着各种讲鬼神的书发呆，而是开始照顾它。
　　新出生的小动物总是需要更多的照顾，又是换粮又是疫苗，一直到三个月后楚衣才又一次闲下来。
　　这天，楚衣做了个梦。
　　梦中，小白团子学会了说话。
　　“为什么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小白团子压着眉头对他说，“别的狗狗都有妈妈，我的妈妈在哪儿？”
　　梦里的楚衣觉得自己是个天杀的狗狗贩子，很愧疚：“对不起，是我把你从你妈那里带走的，如果你想见她，我明天就带你去。”
　　“不，我说的不是我真正的妈妈。”小白团子抬起爪子指了指楚衣身后，“那个不是我妈妈吗？”
　　楚衣一愣，跟着爪子的方向回过头，瞳孔骤然紧缩。
　　他身后不远处的桌子上，商凌正坐在那里，笑着看他。
　　“好久不见。”商凌在桌子上够不到地，轻轻晃着腿，对他伸出手，“我其实已经观察你好久啦，只是我一直没有修补好自己，没办法成型来见你。”
　　楚衣几乎是踉跄着从床上翻下去，跑到桌子边的。
　　他一把将商凌按进怀中，眼眶禁不住发红。
　　明明对方是那么瘦小的一只，却让他一直以来无归宿的心落了地，生了根。
　　“商凌，”楚衣几乎哽咽到说不出话，语序乱七八糟，“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很久……你说过会跟我一起看外面的世界，你不会食言的，你不会再消失了，对吗？”
　　商凌乖乖被抱着，歪了歪脑袋：“可是我是诡怪，你是人，我白天不能见太阳，而你晚上要休息。”
　　“没关系，我可以调作息，”楚衣偏过头，唇蹭过小诡怪细软的发丝，“有很多地方是适合晚上去玩的，你想去哪里我都和你一起。”
　　商凌过了好久才轻声问：“真的吗？”
　　还没等楚衣回答，他就抬手，用很小的力度回抱住了楚衣，小心翼翼地放松在了楚衣怀中。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商凌小声呢喃，“楚衣，你喜欢我吗？”
　　楚衣听见自己的心跳重重在胸腔中跳动。
　　他在副本系统里确实没有对商凌说过喜欢，可是他的行为……已经把自己暴露无遗了。
　　“我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楚衣嗓音发紧，“我喜欢你，很喜欢。”
　　商凌似乎“喔”了一声，低下头。
　　楚衣把小诡怪松开，就看到对方透着羞赧的发顶和通红的耳尖。
　　“我不会再走了。”商凌声音又轻又柔，“我也喜欢你，所以我一直没有去轮回。”
　　商凌一紧张就想要动弹，晃腿时脚尖不小心踢到了楚衣的腿，脸顿时又红了一层，连忙坐好不动了。
　　楚衣没想到美好来的这么突然而轻易，被踢的一下也真实到如同现实。
　　他下意识伸手，掌心贴上了商凌的脸侧，接着将对方的下巴抬起来，头一偏就要吻过去。
　　下一秒，失重感汹涌而来。
　　楚衣蓦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漆黑夜色中卧室的天花板。
　　枕头旁，小白团子自己圈了一块地，睡得正香。
　　楚衣下意识向远处的那张桌子看去——那里是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这是自然。
　　刚刚是梦境，怎么可能与现实重合。
　　楚衣的手指收紧几分，半晌坐起身，在过分的寂静中平复轰然的心跳。
　　他呼吸发闷，眼睛干涩到难以忍受，好一阵儿才吐出口完整的气，然后唇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
　　“真是……想疯了。”
　　*
　　又是半年过去。
　　半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小白团子长成了大白团子，楚衣正式靠着私生子的身份接管家产，接管后更心安理得地招募人才，自己当甩手掌柜。
　　他去了一些地方旅行，有个寺庙的住持严肃地告诉他，他的情况不太妙，看起来有几分鬼气缠身，楚衣不但没有生气，当场就笑眯眯地决定帮寺庙捐款修缮。
　　住持满头问号，得到的是楚衣更加神秘莫测的感谢。
　　对此，听说这件事的徐烟给出轻叹一口气的答复：“你开心就好。”
　　春天到了，大白团子开始变得奇怪，一直在家里上蹿下跳，时不时还会对着家里空旷的地方乱叫。
　　这天楚衣回家，再次顺手将门边被撕烂的抱枕扔掉，按住往他身上扑的大白团子，沉思后认真道：“我觉得，你应该需要绝育。”
　　大白团子像是听懂了，瞬间停止乱扑，夹紧了腿。
　　这个反应是楚衣没想到的。
　　“真奇怪。”他又一次揉揉狗头，笑了，“你怎么那么聪明。”
　　虽然威胁说要绝育，但大白团子不拆家了，顶多就是对着家里的角落乱叫，楚衣也就没再提这件事。几天后他要出远门，将大白团子临时托付给了徐烟。
　　“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出门？”徐烟接过大白团子，在香软蓬松的白毛里埋了埋，顺口问。
　　“一个火灾后捐献需要我出面。”楚衣说，“我本来没想去，可是负责人坚持想要见我。”
　　徐烟挑了下眉，过了会儿在心底叹了口气，回答道：“也好，一路平安。”
　　楚衣走了。
　　三天后事情完美解决，航班落地不久后天下起了大雨，他给徐烟打电话，问方不方便带大白团子走。
　　“你直接来书店吧，我还没走呢。”徐烟趁着最后的机会狂撸狗头，“你家大白太乖了，在我这儿一声不叫，也不拆家，自己玩完玩偶还会叼回原处。”
　　楚衣撑开伞：“那可真是见了鬼了，我不在家他天天拆家。”
　　“没人陪他玩的时候他都很安静啊。”徐烟下意识说。
　　此话一出，两人都一怔，然后陷入了沉默。
　　楚衣无意间攥手机攥到指节都发白，过了好几秒才缓缓找回声音：“我现在去接大白。”
　　“行。”徐烟简短地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有些恍神，半天后捧起大白的脸，捏了捏狗狗的耳朵。
　　“你在你主人家里闹，是有人在陪你吗？”徐烟像是在自问自答，“有一个只有你能看见，他却看不见的存在？”
　　大白团子当然没办法给出回答，晃着尾巴往徐烟怀里拱。
　　“他怎么会看不见呢。”徐烟把大白团子抱住，垂下眼睫，“都已经等了一年多了，上天再怎么爱捉弄人……也该让他们如愿了啊。”
　　楚衣来得很快，没过多久就推开了书店的门，大白团子听见脚步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长期饭票，朝着楚衣跑过去。
　　窗外大雨倾盆，楚衣不想回家再给大白团子洗澡，于是俯下身，将自家宠物一整个抱了起来。
　　“我走了。”他挥挥手，“谢谢你照顾大白。”
　　徐烟笑了：“跟我客气什么。”
　　她本打算也开始收拾准备关店回家，却还是忍不住又一次叫住了楚衣：“等等。”
　　楚衣回过头：“怎么了？”
　　“祝你……心想事成。”徐烟耸肩，像终于看开了一样弯了弯唇角。
　　大白团子在楚衣的怀里乱动了几下，狗爪刮坏了高定制服的外衣。
　　楚衣忽然就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他知道徐烟从小半年前就不希望他一直沉浸在过去，好几次劝他向前看。
　　可是现在……
　　“谢谢你。”楚衣又一次认真道。
　　说出话的瞬间竟然有几分鼻酸，楚衣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狼狈，连忙离开了书店。
　　大雨洗净了街道，远处有轰隆雷声在靠近，闪电时不时会倏然照亮一小片天空。
　　天气越糟糕，家就显得越温暖，楚衣把大白团子带回家，在漆黑和空旷中久违地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松完，大白团子就开始闹腾了。
　　一阵汪汪叫，然后在玄关处围着楚衣疯狂转圈圈，几秒后往二楼卧室跑，跑进去又冲出来，要不是楚衣眼疾手快把门关上了，怕是要直接冲进雨里，再在花园滚一身泥。
　　“亲爹，你又怎么了？”楚衣拦住大白团子，努力按住对方躁动的身子，“你是真想让我带你做绝育是吧？”
　　“呜汪！”大白团子焦躁地叫了一声，扯住楚衣的裤腿，就要往外拉。
　　这种行为很反常，楚衣不明白大白团子要表达什么，他看了一眼门锁，毫无损坏痕迹，家里的一切也和走的时候一样，肯定不可能是进了贼。
　　他拍拍大白团子的头：“你乖乖待着，不要拆家。”
　　大白团子“嗷呜”一声，转身就往沙发那边跑，叼起抱枕开始扯。
　　楚衣：“……”
　　他顾不上大白团子，而是转身朝楼上走去。
　　似乎有种冥冥中注定的情绪在推动他，一定要快点上去看看。
　　楚衣不由得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步几乎是跑到卧室门前的。
　　一道闪电映亮了天际，而雷声被隔绝在房间以外。
　　借着隐约的光亮，楚衣看到了。
　　正如他日思夜想般那样，窗边的桌子上坐着一个纤瘦的人影，正在晃着腿。
　　似乎是听到有响动，对方回过头，熟悉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商凌从桌子上跳下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向楚衣走了几步：“你回来啦，我是不是吓到——”
　　他没能说出完整的话。
　　因为楚衣飞奔过来，将他紧紧抱在了怀中。
　　似乎有灼热的液体沾到了身上，商凌整个人绷紧了，很轻地戳楚衣一下：“你哭了吗？”
　　“就算是梦，你怎么也不来的勤快一点。”楚衣的声音哑到压抑，“……我好想你。”
　　商凌从没见过楚衣这个样子，被吓了一跳，连忙拍拍对方的背，笨拙地解释：“我，我在努力了，可是我太弱了，过了好久才有意识，然后直到今天才能成型……”
　　他还想解释一下这不是梦，但楚衣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的下巴被对方猛地抬起，缠绵的吻紧接着覆了上来。
　　商凌眼睛猛地瞪大了，呼吸急促着，手上却没有力气把楚衣推开。
　　他被半拥着后退了好几步，不小心撞到了桌沿上，于是楚衣搂住他的腰，一抬就将小诡怪放到了桌子上，摁住后脑勺继续亲。
　　商凌觉得自己如果有心，一定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承受不住这种亲吻，楚衣像是要吃掉他一样，不给他喘气的机会……虽然诡怪好像也不需要喘气？
　　可是就是好奇怪！
　　商凌被亲到昏昏沉沉，眼睛眯上了，原本要推开对方的手也变成了勾脖子。
　　直到他实在是被亲累了，开始躲时不小心咬到了楚衣的舌尖。
　　血腥气骤然蔓延开来。
　　楚衣在痛感中拾回了理智，松开一小段距离，低喘几口气后缓缓抬起了眸，对上了商凌红红的委屈的眼睛。
　　“你，你亲……”商凌支支吾吾，说不出剩下的质问。
　　他可怜巴巴地把自己缩成一小团，不敢，看楚衣，甚至想重新变成魂魄消失。
　　然后他听见楚衣不可置信的低语：“这不是梦……？”
　　商凌一愣，甚至有点顾不上脸热了，小声争辩：“你亲了我这么久，竟然还觉得是做梦？”
　　小诡怪越想越觉諵枫得亏，气鼓鼓地抬头。
　　下一瞬，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瞳色漆黑的深邃眼眸。
　　和副本中的每次对视一样，却又不一样。
　　因为这次，楚衣在哭。
　　虽然在努力维持表情，但眼泪还是不停在流，直到汇聚，跌落在商凌放在腿上的手背上。
　　对面的哀伤好像一根针，不容分说地扎到了小诡怪的心绪中。
　　商凌犹豫了一瞬，还是抬起头去擦楚衣的脸：“不要哭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的手被一下攥住，楚衣就像怕人跑了一样，紧紧包裹着商凌微凉的手掌和指节，几乎泣不成声：“我找了你一年多，可是你不来见我，就连入梦也少得可怜……”
　　商凌也有些难过，眼圈发红。
　　他在有意识和成型之中的时间内，其实能看到楚衣的所作所为。
　　他知道，对方一直在等他。
　　“对不起。”商凌凑上前抱住楚衣，“是我没能早点出现，还好你记得我说的话，还好你……选择了我。”
　　回答他的，是一个很用力的拥抱。
　　就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想要让两人间不留一点缝隙，所以数百个孤寂的日夜也不再漫长。
　　断线终于找到了那只风筝。
　　*
　　再往后，就是后来的故事了。
　　大白团子逐渐克服了对诡怪的恐惧，并且好像理解了商凌是家里的另一个主人这件事，开始学着对他撒娇卖萌。
　　商凌原本有点怕大白，因为他成型期一直被吼。
　　可是大白团撒娇实在可爱，渐渐的商凌也就不怕了。
　　甚至没事的时候还会打着伞，牵着大白团子去找徐烟姐姐玩。
　　徐烟看到商凌，惊讶却又感觉在意料之中，热情地招待了对方，并愉快地将手里的bl漫和未删减实体书展示给商凌。
　　甚至翻开中间最香的几页给他看。
　　接着就收获了一个脸红的小诡怪。
　　事实上，没人能拒绝这些东西。
　　当天下午，楚衣办完工作事务来接商凌时，商凌还依依不舍，不想放开书。
　　“哎呀，没事，”徐烟一脸欣慰地笑，“有时间随时来我这儿玩，手上这本你先拿走，看完了再来拿新的。”
　　商凌星星眼：“真的可以吗？”
　　“那当然。”
　　楚衣好脾气地等着这两人寒暄了五分钟，终于忍不了了，揽着腰将商凌拖走。
　　外面夕阳已经落山了，不用遮阳，商凌抱着书出了店门，还惦记着想回头。
　　楚衣直接捏住他下巴不让回头，趁着四下无人低头亲了几口：“回魂了乖乖。”
　　商凌顿时乖了，脸红还不忘抬头仔细确认：“你没有哭吧？”
　　自从重逢时楚衣眼圈红了好几天，商凌就认定了对方爱哭这件事。
　　楚衣也没什么可解释，凑近了点笑道：“你看看呢？”
　　那么一张帅脸忽然在面前放大，商凌有点慌，像被灼了一样移开视线：“看到了……没有哭。”
　　“嗯，没哭。但你再不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我就要哭了。”楚衣轻轻掰过商凌的脸，又亲了几口。
　　“我哪有不集中……我就是觉得好像忘了什么才回头的。”
　　“哪有。”楚衣飞速转移话题，“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厨房上次爆炸的地方还没修好……”
　　“修好了，不过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是出去吃更好。”
　　“那我跟你一起吃，诡怪不需要吃太多的……”
　　两人就这样在暮色下渐行渐远。
　　空气中是浅淡的花香和白天烈日留下的温暖气息，温馨而惬意。
　　*
　　一直到晚上，商凌被楚衣搂到床上准备睡觉时，他才猛然想起重要的事情。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回过头瞪大眼睛。
　　楚衣搂住商凌的腰，懒懒地枕到了商凌腿上：“怎么啦？”
　　“我想起来我忘记什么了！”商凌狂摇楚衣的肩，“我把大白落在徐烟姐那里了！”
　　楚衣明显滞了一瞬，几秒后笑了出来：“还真的。”
　　这事儿可大可小，楚衣没有一秒的犹豫，决定让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把商凌重新哄进被窝，关灯亲了额头：“不管了，明天再说吧。”
　　毕竟，狗哪有和老婆睡觉重要呢。
　　（番外——完）


第135章 快穿空间（1）
　　从无限流世界回来只是一瞬间的恍惚，郁舟睁开眼睛，面前是熟悉的场景，他在快穿空间的小房间还和以往一样。
　　他有些着急地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一圈，没有看到小A的身影。
　　有点像是心虚后的逃避。
　　郁舟小声嘟囔：“还真都是路哥安排的啊。”
　　少年微微垂眸，站起身走到镜子旁，从系统商城里用新增的积分买了一套新衣服，红着耳朵换好。
　　左看右看，将衬衫最上方的扣子解开，清瘦漂亮的锁骨线条隐约若现。
　　＜＞。
　　郁舟又仔仔细细检查了自己一遍，满意后终于打开门，朝着记忆中主神殿的位置走去。
　　不知为何，今天快穿空间比平时要热闹一些，虚空街道上除了玩家，还有几个系统在走动。
　　去往主神殿的路途并不算很远，长长的阶梯前平时根本无人涉足，这次却不一样。
　　有几个人在那里纠缠不清。
　　郁舟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男宿主和几个系统。
　　确切来讲，是那男宿主想进主神殿，几个系统拼命拦着他。
　　“让我进去！”男人喊着，眼眶中似乎有泪，“为什么会有系统这种东西！我需要得到一个解释，还有为什么我要做那么残忍的任务……”
　　一个黑发银眸的系统拼命拦着他：“宿主，主神是不会见人的，您为什么这么执着呢？明明只需要完成任务就好，只要完成足够多的任务，您的愿望也能实现。”
　　他一边说着，一边和另外一个身穿系统制服的人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用力，架着男人把他抬走了。
　　原本看热闹的几人没过多久就四散开来。
　　郁舟过了一会儿才走过去，走到主神殿之下的守卫者面前。
　　“您好……”郁舟忍不住好奇问，“主神殿原本是没有警戒的吧？”
　　上次他靠近主神殿，只有冷冰冰的系统符文，这次不只是符文，连守卫员都有了。
　　负责守卫的系统脾气还算好，对着郁舟温和地笑了笑：“叫我1029就好。原本主神殿没有警戒，因为主神大多数时间都不在。”
　　原来不在吗……
　　郁舟回忆起自己触摸过的冰冷的大门，抬起眸：“那他现在在里面？我可以申请见他吗？”
　　1029不认识郁舟，面露难色：“宿主，主神目前的状态不太好，不方便见人，而且——”
　　1029原本不想多说，可郁舟长得让人不忍心隐瞒事情，于是他压低了声音：“而且，我们系统都知道，主神自从上任以来，就从来没有在任何宿主面前露过面，就连大部分系统想要进主神殿汇报事务，都难得到同意。”
　　郁舟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话里的信息，漂亮的眉头微微蹙起，语速都无意间快了不少：“他现在状态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几乎是瞬间就把真相联系了起来——强行闯入世界一听就不是很简单的事情，那身体状态下降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还有上个世界，都失去部分记忆了……
　　1029愣怔一下，敢情面前的少年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主神的事情我们知道的并不清楚。”1029轻叹一口气，“可是我真的不能让您进入主神殿，除非主神现在指名——”
　　“如果我说他可以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清却温和的嗓音。
　　郁舟和1029同时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微微惊讶。
　　竟然是047。
　　047的样子没有什么改变，还是过分纤瘦，脸色也白，身上的外衣比起他的身形显得宽大了很多，有些不合身，白色长发在脑后松松低束起。
　　明明外形上没有大的变化，郁舟却觉得比起上次见到，对方的精神好了一些。
　　047拢了拢外套，对着郁舟轻轻弯起唇角：“欢迎回来。”
　　“好久不见。”郁舟也笑了一下，说完后才想起，在小世界里他的时间流逝和系统空间里的时间不一样，对047来讲他们顶多是两三天没有见面。
　　047并没有纠正这种小细节，转而对上了1029的视线。
　　“九九，我认识他，他是主神的朋友，”047说，“就让他进去吧。”
　　047和223素来和主神来往多，在系统里权威高，1029听他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拦着郁舟，连忙让开一条路。
　　047手一挥，系统符文就被解开了。
　　郁舟看向047：“谢谢你。”
　　“不客气。”047轻轻摆手，“只是，如果主神要给我加工作或者怪罪我，你可得帮我拦住他，毕竟，我这不是多管闲事，对吧？”
　　他眉眼弯出不易察觉的弧度，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竟然像小狐狸。
　　“当然。”郁舟定了定神，压住因为即将要明白一切而激动的心跳，“我真的很感谢你，要是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一定告诉我。”
　　047点头：“快去吧。”
　　从047的态度上，郁舟也能看出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没有再客套，转身踏上了前往主神殿的台阶，脚步忍不住地加快，几乎要跑起来。
　　1029在后面看着，语气变得担忧起来，小声问：“让普通宿主就这么见主神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他不是普通宿主。”047简单回答了一句话。
　　1029不禁好奇起来，可047已经没了再多说什么的意思，转身要走。
　　临走前嘱咐：“别忘了重新加固符文。”
　　1029疑惑：“不需要等里面那位宿主出来吗？”
　　“应该不用，”047微微侧过脸，“他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聊，一天内大概都不会出来了，你记得不要放别人进去。”
　　1029连连点头答应，好奇心又重了一层。
　　等047走后，他就忍不住又一次转头，看向被浅淡云雾笼罩的台阶。
　　那是快穿空间的特殊装置，为了不被别人看到不该看的，从有人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就会有云雾遮挡住主神殿。
　　此刻，云雾已经聚拢，只能依稀看到少年模糊的身影。
　　少年好像抬手敲向了大门。
　　几秒后，大门好像打开，一个更高的人影走了出来。
　　1029知道，那一定是大多数人都未曾见过的主神。
　　少年不知道说了什么，又过了几十秒，或者更久——
　　云雾已经聚拢到1029的八卦之眼也看不透了，他眨眨酸涩的眼睛，正要移回视线，却在下一秒呼吸猛然一滞。
　　从影子上来看，主神他他他好像，直接把人横抱起来带回去了？？！
　　殿门轰然关闭。
　　只留下1029瞠目结舌。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有一条系统规定是——禁止与宿主发生不正当关系吧？？？


第136章 快穿空间（2）
　　没人解答可怜的1029的疑问。
　　*
　　郁舟几乎是全程跑着上去的，主神殿前的台阶修得很长，跑到尽头时，因为氧气供应不足，他几乎没办法平复呼吸。
　　足足缓了半分钟，郁舟才感到剧烈的心跳平静了一点，嗓子里和肺部也不再难受到像要炸开。
　　他抬起手，屈起指节，却在碰到门的前一刻停住了动作。
　　指尖微微颤抖。
　　郁舟倏然意识到，他在害怕。
　　害怕面对接下来的一切有关路祁言的事情，害怕所有未知的答案。
　　可是，他又想要知道真相。
　　郁舟猛地把手收回来，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后才再一次鼓起勇气想要敲门。
　　但这次，没等到他敲，门便自己开了。
　　那扇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后的人也逐渐在郁舟的眸中变得完整。
　　略长的黑发，熟悉的深邃眉眼，和眼尾那一颗标志性的印记。
　　是路祁言。
　　几乎是看清对方的同时，郁舟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汹涌的泪水顷刻间将视线冲刷到模糊。
　　他唇动了几下，叫不出来路祁言的名字，就只能呜咽着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然后，他感到有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了他的脸侧，帮他擦干净眼泪。
　　尽管擦干后又会有止不住的泪水紧接着把脸颊打湿，路祁言还是很耐心地一点点抹掉。
　　从以前就是这样。
　　小时候郁舟哭，他也会这么做。
　　“知知。”路祁言轻声说，“不哭了。”
　　郁舟听到这个称呼，哭得更凶了。
　　好一阵儿后，他才勉强能说出话：“你，你抱我。”
　　路祁言抬起手，轻轻揉了一下郁舟的头发，俯下身揽住腿弯，直接把少年横抱了起来，走回殿中。
　　郁舟没有被吓到，而是伸手搂住了路祁言的脖颈，埋在对方肩窝里继续抽泣。
　　其实原本在以前，自从他小学过半就没再要求路祁言抱过他……但现在不一样。
　　郁舟没抬头，不知道主神殿内的空间非常大，他只是隐约感知到路祁言抱着他走了很长一段路。
　　这段时间内，他把对方的肩膀哭湿了才终于停下来，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
　　“路哥。”过了好久，郁舟小声叫了一句，声音因为刚哭过而显得闷闷的。
　　“嗯？”路祁言答应的声音很柔和。
　　郁舟又想哭了，但是他憋住了，手稍稍换了个姿势挂在路祁言身上：“你累不累？”
　　“不累。”路祁言似乎笑了一下，“你太轻了，应该多吃点，——我们到了。”
　　闻言郁舟可算抬起头，接着便愣住了。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无法简单用震撼来形容的房间。
　　房间宽阔而舒适，物品应有尽有却并不过分华丽，反而乍一看很简洁，是路祁言会有的风格。
　　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大床，床边放着唯一一个与整个房间风格不相符的物品。
　　一只毛绒大熊。
　　是郁舟先前和路祁言住在一起时，他房间里摆的那个。
　　路祁言把郁舟放在了床边，解释道：“我平时不在这边，但是从上个世界出来后，我猜到你会来找我，紧急布置收拾的，还喜欢吗？”
　　明明路祁言已经很久没有用现在的身份和郁舟面对面说话了，却根本没产生一丝隔阂，就好像……他们昨天，前天，以前的每一天也是如此一样。
　　郁舟点点头，红着眼圈抬起头看路祁言，像满腹心事的小动物。
　　“我有问题要问你。”他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
　　“我知道。”路祁言坐在了郁舟身边，软乎乎的床跟着塌下去一块，“知知一直都很聪明。”
　　郁舟有点气鼓鼓，因为他感觉路祁言在转移话题：“这是说我聪不聪明的时候吗？你知道我要问什么的吧？”
　　他有一肚子问题！
　　为什么路祁言在之前一声不响地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为什么现在在快穿系统里对方成了主神，为什么要假扮成任务对象和他谈恋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一个个来吧，我会回答的。”路祁言轻轻笑着说，“从哪个先开始？”
　　郁舟一时有些傻住。
　　他没想到路祁言会这么乖地答应他，而且还说会回答问题。
　　“那，”郁舟脑子一热，先问了个最没用的问题，“贺承野，晏深，还有祈妄，这些任务对象都是你，对吧？”
　　被戳穿的彻底，路祁言没有再伪装，认了下来：“是我。”
　　“你……”郁舟又开始委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要谈恋爱，为什么不用真正的身份，还要我自己发现……”
　　“因为……”路祁言忽然用指腹轻轻擦过郁舟的眼下，“舟舟今天的衣服是为了我换的吗？”
　　郁舟的思绪被带过去了：“是。”
　　“很好看。”路祁言的视线很认真，将少年仔仔细细描摹了一遍。
　　郁舟确实在换衣服的时候有自己的小心思，可真正被注意到时却禁不住脸热，小声撒娇：“你别盯着我看了，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郁舟的最后半个音节被吞没在覆盖过来的吻中。
　　路祁言凑过来，偏头含住了他的唇。
　　像是轻微触电一般的酥麻瞬间流向全身，郁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被扣住了后颈，所以连逃开一点的权利都没有，只能仰着头，眸光在唇齿交融间变得涣散。
　　热，没力气……
　　被亲久了，郁舟连路祁言的肩膀都攀不住，甚至产生了要不是被搂在怀里，自己会直接化掉的错觉。
　　恍惚间，在换气的间隙，郁舟听见路祁言喑哑的轻语：“舟舟乖，关于以前的问题，一天只问一个好不好？”
　　郁舟的下唇被啄吻着，炙热的气息洒落，满是心悸。
　　他蜷着手指，迷糊地从嗓间低低“唔嗯”了一声。
　　下一瞬，又被堵住了唇。


第137章 快穿空间（3）
　　十分钟后，郁舟窝在路祁言怀里，把自己的脸埋在对方肩上，从耳朵尖红到脖颈。
　　等到好不容易从头胀脑热中回过神，郁舟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怎么就答应了一天只问一个问题啊？
　　刚刚被亲到混乱，他其实连问题是什么都没太听清，只听着路祁言温柔到滴水的语气就答应了。
　　这是美男计吧？
　　一定是美男计！
　　郁舟越想越觉得不对，磨磨蹭蹭了几下，咬住路祁言的耳朵。
　　“舟舟？”路祁言拍拍少年的背，语气里带着笑意，“怎么了？”
　　“真的不能再多问几个问题吗？”郁舟松开嘴，意识到自己的贪心，连忙改口，“就多问一个。”
　　“已经答应我了，怎么能再反悔啊。”路祁言用手在身后撑着床，侧过脸亲了郁舟一下。
　　郁舟又跟被细小电流流窜全身一样软了身子。
　　“那我不问了。”他小声说，“但明天问的问题，你一定要好好回答我。”
　　路祁言轻笑：“我会的。”
　　于是郁舟红着脸又一次扑到了路祁言怀里。
　　和以前不一样，这次并不是把对方当哥哥似的拥抱，而是完完全全对男朋友才会有的亲昵和依赖。
　　郁舟知道有很多问题还需要一个答案，可是只要有路祁言在，那些所谓的不安和惶恐就全都消失了。
　　他可以等，慢慢问出问题，慢慢得到回答。
　　只要两个人还在一起，就够了。
　　“其实一开始发现那些任务对象是你的时候，我有一点点惊讶，但又没有很惊讶，不知为何我总有种……‘事情就应该是这样发展’的感觉。”郁舟在路祁言耳边絮絮叨叨，“我都说不清楚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但大概不是因为小世界的皮囊。”
　　他说话的时候路祁言总是会认真听，郁舟并不讨厌这种安静，最后才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很早。”路祁言揉了一把郁舟蓬软的发丝，“具体来讲，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可是后来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到没办法抑制了。”
　　“没办法抑制吗？”郁舟直起身子看他，疑惑不解，“但是在去小世界之前，我都没有看出来。”
　　路祁言伸手捏郁舟的脸：“因为你笨。”
　　“我也考上你在的学校了好吗！”郁舟瞬间被激成了幼稚鬼，“我不笨。”
　　“就是笨。”路祁言的视线对上了少年的眸子，过了几秒忍不住亲过去，“笨我也喜欢。”
　　像炸毛的小动物瞬间被捋顺了毛，郁舟不装生气了，主动圈住路祁言。
　　这次没有亲太久。
　　郁舟已经察觉到来自对方的某些危险的反应，他连动也不敢动，亲完后就乖乖趴进了路祁言怀里。
　　但，胸腔里的心跳依旧很欢腾，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路哥。”郁舟没过多久又戳戳路祁言，声音软了些，“我也好喜欢你。”
　　还没等到路祁言说话，郁舟就感觉自己坐的地方变得更不妙，连忙闭上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低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路祁言亲了亲少年的发顶：“怕什么，现在是白天，我又不会真的那么混账。”
　　“你最好是……”郁舟嘟囔。
　　房间的窗帘拉着，虽然有灯光，但角落处还是昏暗如黑夜。
　　如果灯调暗一些……那暧昧的氛围就和晚上没什么区别。
　　路祁言似乎缓缓舒了一口长气，忽然揽着腰将郁舟从自己腿上移开。
　　猝不及防经历了天旋地转然后被塞到被子里的郁舟：？？？
　　“我去冲个凉。”路祁言俯下身吻过郁舟的额头，“过会儿想出去吗？”
　　“出去……？”郁舟愣住，“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路祁言轻弯唇角，“你没有逛过系统空间吧？其实有很多地方都建设的蛮有意思，如果你想，我就带你都看一遍，如果不想出去，我就陪你一起睡懒觉。”
　　郁舟被说中了，来到快穿系统后，他虽然从低阶任务做到高阶任务，但因为身体不好，休息时间一般都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很少出去逛。
　　现在……好像确实没有那么重的疲惫感。
　　“我想出去。”郁舟眼睛亮亮的，“和你一起出去。”
　　路祁言从额头亲到少年的鼻尖，最后在唇上留下浅浅的一蹭：“等我。”
　　郁舟努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下乱看，扯过被子遮住自己下半张脸：“你快一点。”
　　路祁言又笑了：“怎么快啊？”
　　郁舟脸比起刚才更红了，将被子又往上扯了扯，纠结了一下，索性直接盖住整张脸，不作回答。
　　一直等到脚步声远去，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才拉开被子，短促地呼吸。
　　这算是……约会吧？
　　想到这里，郁舟忍不住在床上滚了几圈，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又卷出来，期待到心悸。
　　快穿系统的时间流逝速度和现实世界不一样，房间里没有表，郁舟翘着脚晃着腿，视线不离开浴室门，几乎要盯出来一个洞，就等着路祁言出来。﻿
　　但他身体总归是不好，盯了一会儿，意识便渐渐模糊了起来，头一歪，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路祁言携带一身冷气出来时，就这样收获了一只呼呼大睡的郁舟。
　　“舟舟？”路祁言轻抚了一下少年的脸，“累了吗？”
　　郁舟正迷糊，抓住脸旁温暖宽大的那只手蹭了蹭：“等一下，我马上就醒……”
　　路祁言失笑，随即坐在了郁舟身边，帮对方翻了个身。
　　郁舟没醒，反而睡得更沉了。
　　路祁言就这样看着身旁的人，眸色渐深。
　　他牵住了郁舟的手，指节挤进对方的指缝之间，紧紧相扣。
　　“如果我骗了你，你会怪我吗？”半晌，路祁言低声自言自语。
　　房间内忽然飘进来了一个小光球，围绕着他转来转去。
　　路祁言松开了郁舟的手，轻轻帮少年掖好被子，带着光球走到了其他的房间。
　　“什么事？”路祁言的嗓音骤然冷淡下来。
　　“主神，您现在和他在一起吗？”223的声音传来，“我看到他的灵魂碎片有一点波动。”
　　路祁言手指下意识一紧：“会有不好的影响吗？”
　　“啊，当然不会，”223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大大咧咧，“和他在一起反而有利于碎片修复呢。”
　　路祁言松开了紧攥的指节。
　　到这里其实已经没有别的事情要汇报了，223却没有立刻切断通话。
　　他迟疑了几秒，小心翼翼地问：“主神，你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了吗？”
　　路祁言微微侧眸：“223。”
　　远在远处的223即便是只听到声音，也浑身一激灵：“我我我在听。”
　　“少过问不需要你担心的事情。”路祁言冷声说完这句话，手一挥，光球便消散在了空气中。


第138章 快穿空间（4）
　　郁舟是猛然惊醒的。
　　他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然后一下子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一时间脑袋嗡嗡。
　　一只手盖住了他的额头，路祁言着急的声音传来：“还好吗？”
　　“我没事，”郁舟小口倒吸气，隔着路祁言的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是不是睡过头了……不对，我是不是撞到你了？疼吗？”
　　路祁言被这种动作逗笑了，帮郁舟揉了揉额头：“不疼，现在时间也刚刚好，外面是下午。”
　　他移开手，看到郁舟白净的额头，再三确认了没有撞坏才放下心。
　　郁舟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我本来没想睡着的，可是等着等着就困——”
　　视线移到路祁言身上那一瞬，郁舟的话停住了。
　　路祁言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与他的款式基本相同，只是颜色不一样。
　　相同样式的衣服在对方身上显得少了几分少年气，多了些沉稳，将肩阔腿长衬得更为明晰。
　　郁舟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你的衣服怎么……”
　　路祁言拉过郁舟的手亲了几下，抬眸问：“要换吗？”
　　也许是冲凉冷静时打湿了头发，路祁言甚至特地整理了发型，原本就俊朗的脸此刻更是无可挑剔。
　　郁舟被迷到颠三倒四，心脏砰砰跳，结结巴巴道：“当然，不用，这样就很好。”
　　他总觉得路祁言有在冲他开屏的嫌疑，可是他没有确切的证据。
　　郁舟热着脸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掀开被角下床：“我收拾一下。”
　　少年逃跑一样冲进了浴室，飞速关上门，靠着冰冷的墙壁让体温稍稍降下来。
　　等到不那么羞赧了之后，他才终于抬起眼看向面前的镜子，整理身上的衣服。
　　好在衣服没在被子里滚出褶皱。
　　郁舟松了口气，确定没问题后拧开门把，走出了浴室。
　　路祁言已经在门边等他了，眉眼间带着温和而偏爱的笑意：“我们走吧？”
　　郁舟点头，快步走过去，颤着指尖主动牵住了路祁言的手。
　　下一瞬，他的手被反抓住，十指相扣。
　　郁舟脸又开始热了。
　　他连忙用另一只手的手背贴上脸颊，跟在路祁言身边，走出了主神殿。
　　长长的台阶上聚起了云雾，但近距离看并不影响视线，郁舟被牵着手下楼梯，第一次觉得这段台阶这么短。
　　1029还是站在最下面，身板笔直。
　　但1029的脑子里此刻全都萦绕着适才看到的那个画面，脑海中的猜测十匹马都拉不回来，注意力根本没集中。
　　路祁言自己解开了台阶前的符文，带着郁舟走出来，离开时淡淡看了1029一眼。
　　“啊，他怎么了？”郁舟也注意到了，疑惑道，“刚刚还好好的呢，现在怎么心不在焉的。”
　　路祁言的视线移向郁舟，瞬间变得温和起来：“不知道，明天我就告诉他们，不需要看守了。”
　　郁舟猛地转头。
　　他想起来了——见到路祁言前1029还说是因为主神的状态不好，所以才增加了守卫。
　　刚刚他因为各种情绪波动，再加上路祁言看起来没有任何不适，差点就忘记这件事了！
　　正想问时，郁舟的脑袋忽然被轻轻弹了一下。
　　路祁言收回手：“又在乱担心什么呢？”
　　“我是想问你增加守卫的事情……”郁舟面露担忧，“1029说，是因为你的状态不好。”
　　“这是借口，”路祁言低垂下眸，“是因为我还没做好见你的准备。”
　　他顿了一下：“但047放你进来的时候，我又觉得，不见到你等于错过全世界。”
　　路祁言没流露出一丝不该有的情绪，很快便轻笑一下转移了话题：“第一站想去哪里？游乐场怎么样？”
　　郁舟动了动唇，咽下了涌到心头的疑问。
　　反正……反正路祁言答应他了，会回答他的问题的。
　　那就没有必要在现在这种时候去提不相关的事情。
　　郁舟点点头，跟着扬起唇角：“那就去游乐场吧。”
　　快穿空间的街道都是虚空状，走在上面，脚下会形成数据细流的涟漪，郁舟很难想象这里的游乐场会是什么样子。
　　直到路祁言带他走到了一面虚空镜前。
　　“这不是镜子，如果硬要说，可以算是传送门。”
　　路祁言牵着郁舟的手去碰面前的“镜面”，原本看似坚硬而光滑的平面竟然产生了波动，手指也消失在“镜面”的另一端。
　　郁舟惊愕地睁圆了眼睛。
　　怪不得他从未听说有其他设施，原来都是通过这些路才能进去。
　　“走吧。”
　　郁舟和路祁言一起踏进了“镜面”之中，眼前是一瞬间的昏暗，紧接着便明亮起来。
　　他们站在了真实场景的游乐园内。
　　脚下地板是小石砖铺成的路，门口有几个仿真玩偶在发放入场发箍，场内有着热闹却不拥挤的人。
　　“这里都是系统和在休息时间内的宿主吗？”郁舟转过头看路祁言，眼底是掩不住的雀跃，“我从来不知道这里可以这么玩！”
　　“是。”路祁言按捺不住，微微附身亲吻过郁舟的额发，“我猜到你会喜欢。”
　　“我去领发箍！”郁舟等不及，松开路祁言的手跑到了玩偶人那边，开始对着好几排的发箍挑挑拣拣。
　　路祁言缓缓跟在少年身后，顺着郁舟的足迹走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咳。


第139章 快穿空间（5）
　　路祁言回过头，身后是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047和223正站在不远处，在接收到他的视线后，两人默契无比地纷纷转开头回避。
　　路祁言笑了，眼底却是一片寒冷：“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047又轻咳一声，垂着眸将身上的外袍拢紧了些。
　　见047不说话，223硬着头皮“哈哈”两声，回答：“一直工作多无聊啊，我们来玩。”
　　说完，他终于想起来摆出惊讶脸：“这么巧，主神您也在。”
　　过分拙劣的演技让他自己都觉得，脚趾头再努努力能直接抠出一个让他遁地的洞。
　　“……”路祁言抱起手臂，“别装了，我不管你们去哪里玩，别来打扰我。”
　　047突然抬起头：“您还要瞒着他多久？”
　　223心脏一紧，猛地抓住了047的手腕，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几个字：“你别说的这么直接……”
　　047没有停下，直言不讳，一双浅棕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路祁言：“万一事实被郁舟知道了呢？你要让他一下子承受那些真相吗？”
　　路祁言原本礼貌挂着的微笑也消失了。
　　一阵风吹过，047又偏过头掩住唇低低咳嗽了两声，再开口时语气中的火药味淡了很多：“抱歉，我只是不想看到事态走向失控。”
　　他说完后，沉默蔓延开。
　　过了十几秒，路祁言终于开口：“我有把握，不会失控的。”
　　“可是现在已经和你计划中不一样了吧？”047轻声问，“你有猜到他会这么早发现你的身份吗？”
　　路祁言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周身的气压却越来越低。
　　047也不说话了。
　　“路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低气压一瞬间消失，路祁言回过头，轻车熟路地张开手臂。
　　郁舟手里拿着两个发箍，扑进了路祁言怀里。
　　“慢点。”路祁言揉揉怀里少年的发顶，“选好发箍了吗？”
　　被路祁言秒忽视的223和047：……
　　郁舟转过头，看到047和223，面露惊喜：“你们也在这里呀？”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路祁言怀里出来，看看对面二人，又回头看看路祁言，小声问：“你们应该都认识吧？”
　　“认识。”路祁言从背后揽住郁舟的腰，将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郁舟点了点头，被乖乖拽过去的同时还不忘跟223和047介绍：“这是我……我哥。”
　　“是男朋友。”路祁言补充了一句，轻笑。
　　郁舟热了脸。
　　223差点被路祁言的变脸惊掉下巴，说话都不利索了：“我们……我们知道。”
　　“你们也是来游乐场玩吗？”郁舟把手里的天使光圈发箍顺手塞给路祁言，“好巧，要不要一起？”
　　路祁言站在郁舟身后，目光扫向二人，脸上的表情活脱脱就是在说：要是敢答应你们就死定了。
　　“……不用，”223摆摆手，“要是在里面碰巧碰上了再一起吧，我们可不想吃一路狗粮。”
　　路祁言的神色由阴转多云了。
　　郁舟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太失望：“那我们先走啦。”
　　他给自己戴好小恶魔发箍，抓住了路祁言的手。
　　路祁言的神色瞬间多云转艳阳天。
　　“我戴不好，”路祁言揽着郁舟走远，“舟舟帮我。”
　　郁舟的声音在风中被吹的不太清晰：“你弯一下腰……”
　　站在原地的223和047：…………
　　“我就说你别来招惹他，”223终于能深呼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明明当初和他一起进系统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疯子，那时候连上一任主神都怕他，就算知道他做出的未必是最好的选择，我们也没法改变。”
　　“可是我做不到袖手旁观。”047喃喃道，“舟舟人很好。”
　　“我知道啊。”223欣慰点头，回想了一下路祁言对郁舟和对他们截然不同的态度，有点牙酸。
　　“所以我不想让他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在碎片修补好后被送走。”047无意识地抓扯着自己手边的袖口布料，“他应该有知情和选择的权利的。”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路祁言和郁舟是互相深爱的。
　　所以047更不想看到不好的结果。
　　他见过和经历过的悲剧已经很多，很多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223轻叹一口气，扬起笑脸搭住047的肩，“你也别想那么多！既然来了，咱们就进去玩玩。”
　　047被搭到肩膀一沉，差点踉跄。
　　“你怎么还是咳嗽啊，”223开始絮叨，“天天裹得这么严实，身体也不见好，真的不需要给你联系系统医生吗？说起来那个系统医生，你知不知道……”
　　他带着047一起去领了发箍，两人随手拿了小猫耳朵，然后走进游乐园。
　　短短几分钟，223从养生聊到了小世界修复，又聊到了系统考虑建立猫咖狗咖的事情。
　　047两次把自己的衣服拢好，遮住身上还没来得及消退的瘀痕，最后终于听烦了：“闭嘴吧你！”


第140章 快穿空间（6）
　　郁舟给路祁言戴好小天使发箍，捧着那张堪称完美的脸看了一会儿，看到路祁言偏头要亲他了，才猛地红着脸退开。
　　“好看吗？”路祁言问。
　　郁舟吞咽了一下，无比诚实：“好看。”
　　路祁言的脸一直以来都很优越，即使是学生时代挂在墙上的证件照，也好看到仿佛和别人不在一个图层，有很多人偷拍。
　　郁舟这样想着，突然从记忆深处扒出来一段往事。
　　那时候路祁言已经在大学了，考试结束的比他要早。
　　郁舟当时还没上大学，但两人是同一所高中，那天，在一个无聊至极的讲座上，忽然有一阵尖叫声从前面爆发开。
　　郁舟本来在打瞌睡，被吓到一激灵，笔都掉了。
　　他弯腰捡起笔，起身时就看到讲座的台上站着他几乎天天都能见到的人。
　　这不奇怪。
　　因为讲座是“往届优秀学生代表经验分享”。
　　路祁言一身正装，微微低着眸调整话筒，光线在他的脸上汇聚，几缕碎发在额前投下浅淡的影子。
　　再抬头时，完整露出的眉眼好看到让人禁不住屏住呼吸。
　　郁舟当时……好像也下意识憋住了气。
　　等到讲座结束已经是放学了，路祁言就这样在学校外面等他。
　　郁舟忽然就觉得身上的校服很烦。
　　路祁言却根本没意识到有什么差距，像往常一样顺手接过了他的书包，把手里的花递给了郁舟：“学校给的花，送你。”
　　郁舟接过花，莫名有些不自然，心乱跳。
　　在昏黄的路灯下，他抬头看向路祁言，总觉得心底有什么吓人的念头要冒出来。
　　那时候的路祁言轻轻笑了，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盯我这么久，好看吗？”
　　那张脸逐渐与面前的脸重合。
　　郁舟骤然反应过来。
　　那时候那句话，根本不是随口问的吧？！
　　从那时候，路祁言就知道用脸钓他！
　　好深的心机！
　　郁舟脸上刚刚消退下去的热度又涌了上来，他连忙用手扇了好几下风来降温。
　　游乐园很大，入口处有小吃摊和冰激凌店，路祁言和郁舟一起买了几串小吃，边走边逛。
　　郁舟拿着发放的地图，仔细研究：“我不太敢玩过山车还有跳楼机这种……街机厅离我们最近！要不要去看看？”
　　路祁言只想黏着郁舟，温和地答应下来：“我都听你的。”
　　于是两个人走到了一旁的游戏厅。
　　路祁言用手按在了要玩的设施的扫描屏上，几秒后机器发出声音：“识别到编号00000A，游玩权限：无限。祝您游戏愉快～”
　　郁舟翻自己系统背包的手顿住了。
　　他差点忘了，路祁言在快穿系统大概是可以横着走的，不需要他出积分来养。
　　看着少年生动的表情，路祁言忍不住笑：“走了。”
　　他揽住郁舟，往射击游戏的方向走过去。
　　郁舟吃掉最后一口肉串，将竹签扔到了垃圾桶里，拍拍手气势汹汹地拿起道具枪：“我这次不会再输了！”
　　他没有看路祁言，所以不知道，对方正在目不转睛地看他。
　　那种一刻也舍不得错过的视线，就像是……以后不会再见了一样。
　　在街机厅玩过一圈，郁舟又手痒去抓了几个娃娃，按照惯例全都塞到了路祁言怀里。
　　然后几个带着惊羡目光的小朋友靠近了他们，郁舟就又把玩偶都分下去了。
　　一人一个刚刚好。
　　分完娃娃，郁舟对着地图又研究了一番，决定去鬼屋。
　　天正好已经黑了，氛围正合适。
　　“舟舟要去吗？”路祁言顿了一下，指着鬼屋的图标解释，“这个鬼屋和现实里的鬼屋不太一样。”
　　郁舟好奇：“哪里不一样？”
　　“这里的鬼都是真的。”路祁言说，“是从小世界里抓来的。”
　　郁舟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过那些鬼都是和我们签了协议的，只会吓人，不会伤人。”路祁言补充道。
　　他盯了郁舟两秒，无奈地牵住少年的手，笑了：“从表情就知道你想去，我们走吧。”
　　郁舟耳尖红红，连忙跟在了路祁言身边，嘴上还追问：“诶诶诶？哪里看出来的？”
　　“我们认识多久了？”路祁言将郁舟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下，“没人比我更懂你了。”
　　“你别在这边亲……”郁舟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颜值巅峰的人走在一起本就会吸引别人若有若无的视线，刚刚他都能听到周围人下意识的小声惊呼。
　　路祁言将人又牵紧了点：“管他们干什么。”
　　郁舟晃了晃手：“你不开心了吗？我没有隐瞒关系的意思。”
　　还没等对方回答，郁舟就抬起头，一边红着脸一边小声哄：“我就是不太习惯在外面太亲热，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晚上回去之后我们再好好亲……好不好？”
　　路祁言原本只有1%的不满瞬间被清空，连计数槽都消失了个干净。
　　“不许反悔。”他唇角轻扬。
　　郁舟小幅度点头，有种自己跳了火坑的危机感：“好喔。”
　　他们很快走到了鬼屋前。
　　郁舟在无限流世界里算是彻彻底底把胆子练出来了，此刻不仅不怕，还好奇快穿空间鬼屋里的鬼和无限流世界里的鬼到底哪个更吓人。
　　玩鬼屋的人有不少，郁舟和路祁言都不是会插队的那种人，顺势排在队伍最后慢慢等。
　　一边排，郁舟一边觉得神奇。
　　和路祁言待在一起，似乎干什么都不会无趣，就连排队都让人烦躁不起来一点。
　　甚至浑身都是粉红泡泡。
　　然后紧接着，粉红泡泡被戳破了一半。
　　223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主……路哥，舟舟，你们也在啊？”
　　郁舟听到声音惊喜回头，招呼223和047过来。
　　路祁言顿时表演了一个艳阳天转多云。
　　223别开视线，不看路祁言的天气预报脸，将手上的零食袋子递到郁舟面前：“好巧，我还以为我们不会遇到了呢。”
　　郁舟已经有点撑了，谢绝了零食：“你和七七去哪里玩了？”
　　听到这个问题，047笑了：“我们先去吃了饭。”
　　郁舟看向223狼吞虎咽吃零食的样子，肃然起敬：“他胃口真好。”
　　047摇摇头：“先吃了饭，然后他非要玩过山车和大摆锤，玩完之后去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郁舟没忍住，笑出声来。
　　223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这么晕啊。”
　　047无情补刀：“希望你不会被里面的鬼吓吐。”
　　223拿零食的手一顿，敢怒不敢言地看了047一眼。
　　郁舟笑得更乐了。
　　宿主里面有很多胆子并不大，有不少人进去还没一分钟就连滚带爬地跑出来，鬼屋的队伍移动的出奇的快。
　　马上就要到郁舟一行人。
　　路祁言轻声细语地叫自己男朋友：“我去把我们四个的积分都免掉，稍等一下。”
　　郁舟不会黏人到扫个手掌都要跟着，点点头。
　　这段分开的间隔只有不到一分钟。
　　郁舟半出神半集中地看着路祁言的身影，下一刻却忽然被人轻轻抓住了手腕。
　　他一愣，回过头来。
　　047注意着路祁言那边的动静，语速很快：“舟舟，你能空出来一段时间吗？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深吸一口气，一脸认真补充道：“不能让主神知道，就只有我们两个。”


第141章 快穿空间（7）
　　郁舟莫名感到一阵发冷：“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路哥听见的……”
　　“他给你解释了吗？”047轻抬眉头，稍稍松开了手，“关于他进系统以来经历的所有事情？”
　　郁舟摇头：“没有，但他说他会告诉我的。”
　　“他……”047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不远处的路祁言已经开始转身折返。
　　047连忙收回了手，看着郁舟不知所措的眸子，小声开口：“今晚我在以前见面的地方等你。”
　　路祁言走了过来：“在聊什么？”
　　“没什么。”047长睫微垂，落在脸侧的银白发丝挡住了窥探的视线，“随口说了些话。”
　　郁舟猛然回神一般，牵住路祁言：“对，就是随口聊了几句，我们进鬼屋吧？”
　　他没在路祁言面前说过谎，此刻有些不自然。
　　路祁言像是有所察觉，看了223和047一眼，才温和地回抓住郁舟的手，跟着少年走向鬼屋。
　　223差点大喘气，攥住047的肩抓狂摇了几下：“你真要管这件事？万一路祁言发疯了来找你麻烦怎么办？咱们虽然跟他熟，但关系没好到那种程度吧？”
　　047被他抓痛了，忍不住皱起眉。
　　223这才意识到，唰地一下松开手：“抱歉。”
　　“我没事。”047用手轻轻捏了几下肩头，抬起眸，“我没打算告诉舟舟所有的事情，真相还是应该让路祁言自己说。”
　　223着急：“那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了啊！”
　　“你是担心主神会抹杀我吗？”047歪歪脑袋，看着223的样子，竟然笑了一下，“他是有点疯，但应该不会的。”
　　“就算是真的抹杀了，也无所谓。”047说着，顺手扯住了223的衣袖，拽着对方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223连零食都咽不下去了：“不是，什么叫无所谓啊——”
　　047没有回头，只是超前半步慢慢向前走。
　　他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轻，轻到别人根本听不见。
　　“反正我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
　　鬼屋里进去便是漆黑一片。
　　直到走过一个拐角后，才有诡谲微弱的光从不同方向露出来。
　　郁舟原本还抓着路祁言的手，没撞鬼后稍微松了点儿力度，下一秒手里却一空。
　　路祁言不见了。
　　郁舟愣怔，环视周围一圈，发现刚刚在他们身后一起进来的047和223也已经不见踪迹。
　　而他所在的场景，细看来是个医院的病房。
　　鬼屋的鬼竟然这么专业，也懂得把人分散开来制造恐慌。
　　郁舟蜷了下指尖，心底忽然多了些空荡。
　　在鬼屋里走散是很正常的，但郁舟此刻却不想和路祁言分开。
　　刚刚047说的话总让他心神不定。
　　郁舟不知道对方想告诉他什么，为什么提到了路祁言，又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地躲着路祁言。
　　是路哥有什么打算瞒着他的事吗？
　　他不愿意相信路祁言会隐瞒什么，但也不觉得047会骗他。
　　郁舟想到了自己攒了满腹的问题，沉闷到喘不过气来。
　　但现在……还是出去最重要。
　　他要先走出鬼屋，然后想办法晚上一个人去见047，把真相问清楚。
　　眼睛逐渐适应昏暗后，郁舟开始在暗红的灯光下贴着墙壁走。
　　走到病房边，他按下门把手，门却纹丝不动。
　　有的鬼屋是带有解密元素的，郁舟不意外，折返回房间中央。
　　他将柜子和桌子抽屉翻了一遍，却没找到类似于钥匙这样的东西，甚至连能撬锁的铁丝都没找到。
　　几秒后，郁舟将目光投向了房间角落处的人影。
　　那个人形身上套着几乎被血染红的护士装，一头长发垂在脸前，郁舟看久了，竟然没办法判断出来那是一开始以为的模型，还是其他的什么。
　　尸体？或是鬼？
　　前者不至于，快穿空间里应该不会引进这么阴间的东西。
　　郁舟不太怕，踌躇几瞬后站起身，毅然决然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他站到人影面前，鞠了一躬：“冒犯了，但是我要找钥匙。”
　　人影没有反应。
　　郁舟深呼吸一口气，伸手上前轻轻撩开了人影前垂到膝盖的长发。
　　就在这时，人影忽然动了。
　　确切来讲，是头发动了！
　　细密而长的黑发骤然如潮水一般涌开，骤然将郁舟的整条胳膊紧紧缠住，头发后的人抬起头，眼下流着两行血泪：“既然来了，就别走——”
　　她的台词没有说完，却戛然而止。
　　郁舟确实被吓了一跳，但还没等叫出来，就感受到了人影疑惑的视线。
　　他也看过去，四目相对。
　　人影先惊叫出声：“舟舟？”
　　缠在郁舟胳膊上的头发散开了，护士装人影将自己脸上的假血擦掉，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郁舟：“是我呀！”
　　郁舟眨眨眼，在昏暗的光亮下好不容易看清了对方的脸，一愣：“女鬼姐姐？”
　　是在无限流世界他从副本里带走的那个女鬼！
　　“是我是我！”女鬼乐滋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郁舟对这种重逢简直始料未及，“你不是投胎去了吗？”
　　女鬼挥挥手，病房里的灯“滋啦”两声，竟然全亮了，恐怖的气氛被一扫而空。
　　她拉着郁舟到凳子上坐下：“说来话长，当时副本全坍塌了，我确实选择去投胎了，可是灵魂轮回时，有个系统忽然找上了我，他说他叫1278。”
　　郁舟一听就知道是快穿空间的系统，好奇问：“然后呢？”
　　“他说，检测到我生前有冤屈，问我有没有很想完成的愿望。”女鬼撩撩头发，“可是我已经亲手报仇了，我就说，不想再经历打打杀杀了。我问他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活，要是没有就别阻拦我投胎。”
　　“然后……？”
　　“然后没想到他还真有！”女鬼一拍手，“1278告诉我，你们这个空间缺鬼屋的工作鬼员，问我愿不愿意来工作一段时间，如果不想干了随时可以再去投胎。”
　　郁舟笑了：“这里确实和你的风格很配。”
　　“我还交到了不少新朋友呢，这里的人都挺好的。”女鬼欣慰道，“大家都很温柔，就是好像……有个什么主神？据说主神凶神恶煞，舟舟你可注意千万别惹到他。”
　　郁舟眼皮跳了一下：“谁说的……？”
　　“有的系统之间有传闻，不过也只是传闻。”女鬼耸耸肩，“他们说他不留情面，草菅人命，看谁不顺眼就罚。”
　　“这是谣言。”郁舟攥紧衣角。
　　女鬼转头：“也有可能，你认识主神吗？”
　　“嗯……”郁舟小声说，“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啊，我还以为什么呢，”女鬼“哎呀”一声，“男朋——”
　　她一歪，从凳子上摔了下去，连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拍，舌头差点打结：“他是你什么？？？男朋友？？？？？”


第142章 快穿空间（8）
　　郁舟脸红点头：“是。”
　　“但你不是跟邪神，等等不对，你先别说话。”女鬼努力消化着短短几秒内接受到的暴击，“信息量有点大，我冷静一下。”
　　郁舟哪敢让她冷静，再乱想不知道会想出什么。
　　他连忙飞速转动脑筋，用最简洁的话语解释道：“邪神就是主神的一部分，我是这个空间的员工，然后……主神其实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没血缘关系，我认出他后，我们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女鬼似懂非懂，想了一会儿问：“所以他为什么是主神啊？你又是怎么来到这个空间的？”
　　“……”
　　郁舟动了动唇，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
　　这就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
　　可是先前被哄着说一天只问一个，这些话他还没来得及问路祁言。
　　郁舟有些落寞地轻轻低下了视线。
　　女鬼还以为他是不方便回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地上爬起来：“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用回答。你现在是放假啦？”
　　郁舟点点头。
　　他的假期延长了，路祁言说等什么时候他想去别的小世界再去，这段时间两个人可以一直待在一起。
　　但郁舟其实不想再做任务了。
　　他被最初级的系统找上时，心里的愿望就是见到路祁言。
　　现在他已经见到了，就没有再做任务的必要了。
　　“可惜我今天不放假。”女鬼有些惋惜，“你们出去后我还要接待下一批游客，不然我就和你一起吃晚饭了——需不需要我现在送你出去？”
　　郁舟忍不住问：“所以钥匙在你身上吧？”
　　“你猜对啦。”女鬼将手伸进兜里，掏出来一把钥匙，扔给了郁舟。
　　“改天我再来和你玩，”郁舟笑了一下，“我现在要去找朋友汇合。”
　　“去吧去吧。”女鬼摆摆手。
　　于是郁舟站起身朝门边走去。
　　可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病房的门突然倒了。
　　不是开，是倒，带着门框一起脱离墙体的那种，倒了。
　　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女鬼原本都转身准备回去站着了，听到这巨大的动静差点吓到变成头发丝。
　　郁舟也是。
　　被惊到直接跌坐回了原位。
　　“这这这，我没记得有这个机关啊？”女鬼惊魂未定。
　　门砸到地上带起的尘埃逐渐散开，墙体的大洞外是一个高挑的身影。
　　是路祁言。
　　路祁言的呼吸有些不稳，长腿一迈快步向着郁舟的方向走过来。
　　郁舟的目光从惊吓变成了疑惑。
　　他站起身，挥挥手：“路哥？你怎么找过来的？”
　　路祁言没有回答，而是手一伸，揽着腰将郁舟拉进了怀中，紧紧抱住了少年。
　　“没受伤吧？”过了好一会儿，路祁言才轻声问。
　　“没有。”郁舟回答的有些困难。
　　事实上，路祁言抱得有点太紧，他要喘不过气来了。
　　郁舟回抱住路祁言，拍拍对方的背：“你松开一点……”
　　路祁言瞬间松了大半力气。
　　他低头亲吻郁舟的头发：“对不起，我看到你不在我身边，有点着急了。”
　　郁舟往路祁言怀里拱了拱，脑袋蹭蹭，整个人软软的：“没关系，我没受伤，正准备去找你呢。”
　　路祁言就这样抱着郁舟，手一遍又一遍地轻抚少年脑后的黑发。
　　在郁舟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神……幽深到有些可怕。
　　像是被短暂的分别给逼疯了一样。
　　女鬼在一旁悄悄看着这一幕，悬着的心吊的更高了。
　　原本以为不用当邪神了，郁舟的男朋友就能正常一点，但现在，怎么看起来更不对劲了？
　　因为在鬼屋里和郁舟走丢了一小会儿，就直接把鬼屋拆了？
　　她被对方的气场压到难受，很快便化成头发从烂了的墙边溜了出去。
　　“所以现在鬼屋怎么办？你不会把路上的墙全都拆了吧？”郁舟闻着鼻间好闻的冷香，边安抚路祁言边问。
　　“拆了再重建就好了。”路祁言停顿了几秒，低低道，“我不该这样的，你本来应该玩的很开心。”
　　郁舟踮起脚亲了对方的下巴：“想什么呢，要是早知道你会不安，我肯定连进都不会进来。”
　　他又哄了好一阵儿，才终于将路祁言牵出了战损版病房，来到了走廊上。
　　不看不得了，一看，外面天花板上甚至都有个大窟窿。
　　郁舟半天才喃喃道：“还好你是主神，不然不知道要赔多少。”
　　他仔仔细细拉过路祁言的手又看了一遍，确认没有磕碰后才放下心。
　　两人给223和047留了个信息，郁舟精力跟不上，他们便直接返回了主神殿。
　　路祁言亲自做晚饭，到了深夜，郁舟被抱着上床。
　　“睡吧。”路祁言没有折腾郁舟，只是将人拥入怀中。
　　郁舟还没忘记先前的承诺，他捧住路祁言的脸，凑过去亲了一下：“晚安。”
　　路祁言轻轻勾唇。
　　卧室内一时间除了均匀浅淡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路祁言自己一人时，经常会失眠，但现在有了郁舟，他竟然很轻松便沉沉睡去。
　　可是郁舟并没睡。
　　少年努力抑制着困意，估计着等了一小时后，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他轻手轻脚下了床，连睡衣都没换，悄然无声地出了房间，直直朝着那个球形建筑跑去。
　　推开门的刹那，皎洁的月光下，047正安安静静站在窗边等候。
　　听到声音，047侧过头，弯起眼睛对郁舟温和地打了个招呼。
　　“你来啦。”


第143章 快穿空间（9）
　　郁舟被047拉着，在窗边席地而坐。
　　“我和223，还有路祁言，是一起进系统的。”047温声道，“那是两年前了，我们当时和你一样，都是要完成任务的宿主。”
　　听到两年前，郁舟的心一乱。
　　在他的记忆中，路祁言是在四年前消失的。
　　那时，他满怀欣喜，就等着假期结束能继续和他哥上一所大学。
　　可是某一天，郁舟醒来后，面对的却是空荡的房间和一封简短的信。
　　信里路祁言告诉他，自己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让郁舟要多交一些朋友。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解释。
　　郁舟那时候感觉天都快塌了，他通过各种方式找路祁言，试图联系对方，可发出去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再后来……
　　郁舟靠着墙想着，忽然有些头晕。
　　再后来的记忆就很模糊，他不记得在这四年里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具体事件。
　　郁舟攥紧手指，转头看向047：“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两年前，”047撑着下巴缓缓说道，“快穿系统由上一届主神掌管，我们来到这里后，就被安排了自己的系统，去不同的世界做任务。”
　　“我和223基本是和路祁言一起进来的，所以被安排的住所也挨得比较近。”
　　047回想起那时候，眼睫轻颤：“但我对当时的路祁言不了解，因为我自己的状态也不好。”
　　郁舟动了动唇，怕会勾起047不好的回忆，不知道该不该问。
　　047却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讲路祁言的事情：“后来有一天晚上，223受不了他的左邻右舍都如此颓丧了，把我们都叫到了小酒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能喝的人。”047笑了笑，“哦对，还有能抽烟。那个小酒馆不禁烟，路祁言如果不被223拦下，能连续抽一晚上。”
　　郁舟愣住了，好一阵儿才说：“我没见过路哥抽烟喝酒，至少……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没干过这些事。”
　　一种恐慌与不安在郁舟的心底骤然蔓延开。
　　他开始怀疑了。
　　自己到底真正知道些什么？
　　“他现在戒了。”047说，“但那时他简直……像个疯子。我对他稍微有点了解后，发现他基本是在无缝衔接一样做任务，没有休息，累了就靠烟酒提神。”
　　“在任务世界里他也不太正常，干的事情被系统警告过好几次，后来他为了快点做更多的任务，开始接没有宿主愿意接的死亡任务了。”
　　郁舟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什么叫死亡任务？”
　　当宿主这么久，他从没被分配过。
　　“就是……按照小世界角色的既定命运，去走完那个死亡结局。”047观察着郁舟的表情，尽量把话说的委婉，“这种任务没有道具可以用，但一般几天到几小时就可以完成一个，很省时。”
　　眼眶猛地一酸，郁舟颤声问：“是替人去死吗？因为要承受各种死亡时的痛感，所以没有宿主愿意接？”
　　047轻轻拍了拍郁舟的肩膀，默认并安慰。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又疼又闷。
　　郁舟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来抑制哭出来的冲动，指节都发白：“路哥为什么要去干这些？他为什么进了系统？”
　　“一开始，我以为他也是在原世界去世的人，是为了复活才这么拼命，你知道的，愿望越向逆天改命靠近，所需要的代价就越大。”
　　047这段话一说出来，郁舟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中的水汽凝成团，圆滚的眼泪落了下来。
　　他连忙伸手用衣袖擦干，不愿意让自己看起来太失态。
　　047伸手摸了摸郁舟的头发：“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会进系统吗？”
　　这个问题，郁舟问过小A。
　　他抽噎着回答：“有强烈愿望的人……或是在自己的原世界死掉的人。”
　　047稍稍惊讶：“我以为他不会告诉你呢。确实是这样，路祁言进入系统，是因为有强烈的愿望。”
　　“路祁言说，他的愿望，是想要见到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哪怕他一辈子都得在快穿空间工作，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生活，他也想让那个人以后都好好的。”
　　不用047说出来，郁舟就知道路祁言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了。
　　各种细节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最先出现的是无限流世界里，他所看到的那个场景。
　　高大的熟悉的身影在雨幕之中捧着一束白花，放在了墓地前。
　　郁舟一直不明白这个场景是什么意思，可现在他突然想出了答案。
　　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是路祁言又能是谁呢。
　　然后是在鬼屋里，他只是消失了一小会儿，路祁言就那么不安，仿佛被掏空了灵魂一般。
　　还有，还有他自己的记忆。
　　那四年的模糊不清，是因为这些记忆根本就不真实存在……对吗？
　　他早就离世了。
　　真正有强烈愿望的是路祁言，拼命做任务的是路祁言，把他召唤回来的也是路祁言。
　　四年前他从路祁言的世界里消失，两年后路祁言进了系统，层层往上爬取代了旧主神。
　　灵魂修补进度也一下子能说通了，是路祁言在通过小世界的能量，一点点把他拼凑起来。
　　可是他……怎么会去世啊？
　　他怎么舍得离开路祁言的？
　　泪水如同决堤，郁舟将脸埋在膝上，泣不成声。
　　“我原本没想说那么多。”047揽住郁舟的肩膀轻轻拍了几下，“剩下的事情，如果你还想知道，就亲自去问他吧。”
　　郁舟哭到说不出连续的话：“我会，会去问的，他为什么，全都不告诉我啊……”
　　心脏处涌出的酸涩如同沼泽，快要将他彻底浸没。


第144章 快穿空间（10）
　　眼泪就像怎么抹也抹不完，衣衫被尽数浸湿。
　　郁舟哭到没力气了，过了很久才缓缓抬起头，睁开略有些肿的眼睛。
　　“我要去找路哥。”他哑着嗓子，声音因为刚哭过而发闷，“……我要去和他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
　　047从身上掏出了创可贴，拉过郁舟的手，将对方手心里无意间被掐出来的几道血痕包扎好。
　　“去吧。”047道，“现在的任何一种结果，都比他原本的计划好。”
　　郁舟抿住唇，难受到要窒息了。
　　路祁言原本想要做什么？把他的灵魂碎片修补好，再将他在快穿空间的记忆抹掉，扔回四年前。
　　然后他就可以在原世界继续生活，路祁言却要抱着仅有的一点回忆在快穿空间待一辈子？
　　郁舟不敢去想。
　　他忍着鼻酸对047道了谢，几乎是跑着离开了球形建筑，推开大门的瞬间，却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郁舟踉跄一下，本想道歉，抬头的瞬间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黑眸。
　　正是路祁言。
　　路祁言面色很平静，将人拉到自己身前，伸手轻轻贴上郁舟的脸颊，大拇指腹擦过少年红肿的眼尾：“怎么哭了？”
　　郁舟心骤然疼了一下。
　　是生理上的疼痛，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用力向前，扑到了路祁言怀里，无可自控地啜泣出声。
　　“我都知道了……”郁舟抽泣着问，“为什么啊，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路祁言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抚摸少年蓬松的头发，任凭自己肩上的衣服被眼泪打湿。
　　他低头亲了亲郁舟：“因为知道你会哭。”
　　上一个世界，楚衣的事情不是郁舟的错，郁舟都很难承受。
　　如果让郁舟知道一直以来的真相，那一定会很难过。
　　路祁言不想看到郁舟难过，更不想让郁舟背负这些沉重的负担。
　　“我，”郁舟因为哭到抽气而说不好话，断断续续地问，“我的灵魂，碎片修补好了以后，你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真相吗？”
　　路祁言揽住腰臀，直接将少年竖抱了起来。
　　他凑上前吻过郁舟的泪痕，然后亲到唇边。
　　安全感得不到任何满足，郁舟哼唧一声，连眼泪都没擦干就主动上前迎合亲昵。
　　这是一个带着泪水的咸涩的，苦到极致的吻。
　　就算要喘不过气来，郁舟还是一直要亲，最后还是路祁言轻轻拍少年的腰，慢慢把他哄开。
　　“我的记忆也是你改的吗？”郁舟闷闷地问，没过几秒眼眶又湿了。
　　路祁言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帮郁舟擦眼泪：“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再哭眼睛要不舒服了，不哭了好不好？”
　　郁舟摇头，憋住哭意后紧紧搂住路祁言的脖子，像是生怕被抛下。
　　快穿空间里已经是凌晨了，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路祁言就这样抱着树袋熊一样的郁舟慢慢走。
　　好一阵儿，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郁舟一直在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无论怎么想，脑海中都是那些被替代了的假记忆，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离世的。
　　更不知道……不知道他走后的那些年，路祁言是怎么过的。
　　光是听到047说吸烟喝酒的那些事，郁舟就已经无比酸涩了。
　　他过了好久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嗓子和头都因为哭久了而隐隐发痛。
　　“你爱我吗？”郁舟埋在路祁言怀里小声问。
　　路祁言的脚步似乎微微停顿了一瞬，紧接着便恢复如初，回答却没有迟疑：“爱。”
　　“我也爱你。”郁舟蹭蹭路祁言，“所以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我不做任务了，不去别的小世界了，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路祁言过了好久才低声道：“会后悔的。”
　　他不禁想起两年前。
　　进入快穿系统后，路祁言就开始不要命似的做任务，向上升级成为了系统，再到被主神选中成为新主神，这一切花了他一年多的时间。
　　他终于换来了他的愿望，扭转生死将郁舟的灵魂找了回来。
　　可是那时候，因为已经离开三年多了，郁舟的灵魂变得支离破碎，他想了很多办法都没办法修好。
　　最后，只能将对方投到小世界里，通过小世界的自然能量来修复。
　　前几个任务，是路祁言亲自带着郁舟去做的，做完几个任务后，少年的魂魄稍稍聚成了人形，开始能简单地说几个字。
　　到现在，路祁言还记得半透明的郁舟懵懂地说出的话。
　　郁舟说：“我不想……不想死，我想回去，好好活着……”
　　路祁言从那一刻就硬生生将自己的占有欲扼杀在了心底。
　　但他现在发现，自己还是太贪心了。
　　如果没有想要留下和郁舟谈恋爱的记忆，那这些事情也不会被发现，也不会面临如今的局面。
　　郁舟的潜意识……是想回家的啊。
　　不能自私将对方留下。
　　“我不会后悔的！”郁舟哽咽住，“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他撑着路祁言的肩直起身子，睁开红红的眼睛和对方对视，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路祁言垂下了眸，避开视线。
　　“对不起，舟舟。”他轻声道，“除了这件事，别的我都愿意听你的。”
　　郁舟张了张唇，刚想说话，头部忽然一阵晕眩。
　　他手指下意识收紧，接着却无力地散开。
　　他晕了过去。
　　路祁言将少年稳稳抱好，沉默着转了个身，看到了拐角处走出来的047。
　　“我告诉过你，不要多管闲事。”路祁言的眼神阴沉到可怕，“你想死吗？”
　　047盯了郁舟几秒，把目光投向抱着少年的人：“我没想到你会疯到把他的记忆全都改了。”
　　“我不想让他为了我做出牺牲。”路祁言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047轻轻摇头，无法认同。
　　“舟舟的灵魂快被修好了吧，还需要一个世界的能量？”过了几秒，047抬起头，“既然你不想再和他有什么联系了，那下个世界就让我来做他的系统吧。”
　　路祁言抬眸看向047，目光沉沉。
　　昏迷中的郁舟似有所感，轻轻动了一下。
　　*
　　再睁开眼睛时，郁舟下意识抱住了有点痛的头。
　　缓过来后，他看向四周，愣住。
　　他正坐在城市的街道上。
　　破旧的城市，街道上黄沙遍地。
　　而他的脚边，是一具被什么东西啃碎的尸体。
　　【舟舟？】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好听的声音，【欢迎来到高阶世界，我是系统047。】
　　这是丧尸横行的末世。


第145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1）
　　郁舟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过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现在好像是快穿系统的员工。
　　他要到不同的小世界去完成任务，作为报酬，系统会实现他的愿望。
　　他的愿望……
　　郁舟突然愣住了。
　　他的愿望是什么？
　　似乎这愿望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一细想，他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郁舟不得已，只能控制自己不往那方面去想。
　　【你好……047，我的任务是什么？】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问完，又觉得047这个编号很熟悉。
　　郁舟怀疑自己是没有休息好。
　　【稍等，我给你传输世界线。】047回答。
　　郁舟的灵魂碎片比之前要完整了很多，所以这次难得没有奇奇怪怪的病。
　　只是身体依旧不那么好，世界线接受的有点缓慢。
　　几分钟后，郁舟读取到了原世界线。
　　这里是末世，在一种新型病毒兀然出现后，丧尸一夜之间爆发了。
　　人类从惊惶中回过神后，拿起武器面对大批丧尸，以求得生存的一席之地。
　　期间，无数的人被转化成了丧尸，也有极少数人开始觉醒异能，进行反击。
　　普通丧尸没有自我意识，一个月不进食也不会死亡，虽然行动缓慢，但却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和传染性，人被伤到就有九成概率被感染。
　　而比普通丧尸进化更快的高阶丧尸在此基础上还具有不同的天赋，比如速度极快、力量极强，甚至出现有自主意识，会使用异能的丧尸。
　　人类的领地疯狂沦陷，幸存的人们再也无法找到任何一所可以居住的旧城池，不得已开始建造易守难攻的地下城，保存最后的人类火种，同时试图研发疫苗。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047温声道，【舟舟没有什么要扮演的角色，只需要想办法活到疫苗被成功研发出来的那天就好了。】
　　在原故事线中，疫苗是在丧尸爆发的第三年被研发出来的。
　　而现在，是丧尸爆发的第一年零七个月。
　　郁舟下意识道：【要等这么久啊，我还想早点完成——】
　　话没说完，他自己先顿住了。
　　早点完成任务，然后要干什么？
　　郁舟心底猛然一阵发闷，鼻头也酸了起来。
　　这种感觉就仿佛内心有一块被挖空了一般，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但越是想要想起来，先前的记忆就越模糊，像是隔着层厚重的雾气观望远处微弱的灯火。
　　郁舟痛苦地抱住了脑袋，没办法再想下去。
　　先做任务吧……
　　也许做一做任务，就能想起来些什么了。
　　郁舟反复这样劝着自己，过了会儿，心脏处不适的酸痛感终于消退下去。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撑着地想要站起身来。
　　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到恐怖，所以即便是一点响动都显得很明显。
　　就在此时，郁舟听到自己身侧传来了一声低闷的嘶吼声。
　　几乎是在瞬间，撑在地上的手上忽然传来一阵痛感。
　　郁舟猛地把手抽走，转头和地上那一具被啃碎的尸体对上了视线。
　　那尸体都已经失去半条胳膊和半条腿了，现在竟然又一次开始动，呲牙咧嘴朝着郁舟挪动，看上去是想要追着把郁舟也撕碎。
　　是尸变！
　　郁舟在心底骂了一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就跑，一直跑出几百米后回头，看到丧尸还在原地蠕动才松了口气。
　　他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我的传送点旁边怎么会有一只丧尸啊？】
　　【我刚刚应该提醒你先跑的，】047有些懊恼，【你的手还好吗？】
　　郁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丧尸的咬合力极大，他原本白皙细嫩的手背上此刻多出了一个深深的齿痕，正往外渗着血。
　　郁舟一怔，想起小世界的设定：【我会……变成丧尸吗？】
　　047快速翻着系统商城：【我帮你找找有没有特效药。】
　　结果是，没有。
　　系统商城里不会放置专门对小世界有用的药，047只能兑换消毒药水和绷带。
　　【舟舟，是这样，】047解释道，【只要不在任务世界中死亡，并且坚持到规定时间，都算是任务完成。】
　　【所以，就是变成丧尸也没事吗？】郁舟一懵。
　　【原则上来说，是这样的。】047轻声道，【我能保证你就算成为丧尸也留有一点理智。】
　　郁舟不明白了，这次的任务好像比先前的低阶任务还要简单。
　　他忍着痛把自己包扎好，望着灰蒙蒙的天，开始思考下一步该去什么地方。
　　这座城市，还有活人吗？
　　他要怎么找到庇护所，活到一年多以后？
　　郁舟回忆着之前接触到的末世知识，决定先找找周围有没有便利店或者超市商场。
　　保存体力固然重要，但他不能一直在没有水和食物的大街上游荡。
　　做好决定后，郁舟出发了。
　　他幸运地在街边小巷里扒拉出来了一辆自行车，检查了一下，除了气不足之外竟然没有别的问题。
　　郁舟从系统商店里买了一个打气筒，哼哧哼哧把车轮的气打满了。
　　【舟舟，快要黑天了，得找个藏身之处，晚上丧尸活动会变多。】047提醒道。
　　【没问题！】
　　郁舟骑上自行车，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建筑。
　　他信心满满，照这个速度，天黑前就算找不到食物，也能先找一个可以休息一晚的地方。
　　三分钟后，幻想破灭。
　　随着“哐当”一声，自行车散架了，车轱辘直接飞了出去，郁舟也跟着飞了出去，结结实实在满是沙土的地上摔了一跤。
　　047倒吸一口凉气：【你还好吗？】
　　【还好……】郁舟眼泪汪汪。
　　他的膝盖和胳膊都擦破了皮，血很快从伤口渗了出来。
　　047急坏了，兑换了一堆消毒水和包扎纱布，看着郁舟可怜巴巴地垂着头给自己一点点包好。
　　再站起来走路时，腿上的伤每走一步都在痛。
　　047又帮郁舟用了痛觉屏蔽剂，才稍稍不显得那么凄惨。
　　郁舟不疼了，但因为没法停下来不走路，腿上的纱布每过一小会儿就沾满了血，换了好几次。
　　他把纱布都扔的远远的，开始害怕血腥气会在晚上把丧尸吸引过来。
　　郁舟就这样一瘸一拐地在市区转了一大圈，委屈到眼眶红红。


第146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2）
　　好在，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郁舟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可以的，能凑合一晚的避难所。
　　是个高档小区的保安亭。
　　不知是不是丧尸爆发时保安直接吓跑了，这座保安亭的门是半掩着的，里面没有活物，所以没有丧尸进去过，罕见的整洁。
　　郁舟检查了一圈，门锁，窗锁都很坚固，墙体也没有破损。
　　他松了口气，借着最后一丝光亮，把窗户的帘子全都拉上，门窗也锁好。
　　长途跋涉实在是让人太累了，顾不上再翻找杂物，郁舟抖掉折叠床上的灰，便躺上去，很快陷入了睡眠。
　　047打起精神帮他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这一觉，郁舟睡得很不踏实，杂乱的梦境持续不断。
　　他一阵觉得自己像被流放到了雪山，又一阵觉得好像整个人都浸泡在了岩浆里，有一个人影在前方，怎么追赶都追赶不上。
　　猛然惊醒时，耳边是047的声音。
　　【舟舟，醒醒，】047说，【外面有动静。】
　　郁舟浑身是冷汗，胃里传来重重的饥饿感，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呼吸，瞳孔逐渐聚焦。
　　门忽然被“咚”地敲了一下，一声指甲划门的尖利刺耳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郁舟差点打激灵，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将铁门上观察用的小窗口拉开了一条缝，偷偷看向外面。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
　　门外有两只丧尸，一前一后堵着门，前面的那个伸出手，长长的尖指甲又一次挠上了门。
　　这次还伴随着丧尸饥饿的粗哑嘶吼。
　　郁舟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心想：怎么办？
　　他眨了眨眼，懵了半分钟，才思考着作出了应对措施。
　　先把小窗口关严，再从系统商店里买一盏小灯和一把刀。
　　丧尸行动缓慢，杀死一只不算难，但外面有两只丧尸，想要打倒还不被咬，需要足够灵敏。
　　郁舟拿着小刀，想要挥几下顺顺手。
　　可下一刻，他便发现了问题。
　　他的身体，好像有点僵硬。
　　【？】郁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舟舟，你是不是……】047终于发现不对了，心下觉得不妙，又觉得奇怪。
　　他明明在动用能量帮助郁舟抵抗丧尸病毒，为什么才被抓伤几个小时就不对劲了？
　　047变成小光球，飞出来撕掉了郁舟手上的绷带，却紧接着愣住。
　　只见，郁舟先前被咬伤的地方不但没有腐烂尸变，还愈合了。
　　郁舟看到自己的手，也是一愣，几秒后似乎是想到什么，他撕掉了自己胳膊上擦伤的包扎纱布。
　　果然，带着血迹的纱布之下，伤口已经结痂。
　　郁舟接着慢慢弯下腰把裤腿挽起，揭开了腿上的纱布。
　　腿上的伤活动的多一些，好的没那么彻底，但也结了薄薄一层痂，不用手按不会疼。
　　郁舟歪歪脑袋想了好久，对着小光球眨巴眼：【你给我用的药，有加速愈合的效果吗？】
　　047沉默几秒：【好像，没有。】
　　小光球飞到了郁舟面前，稍稍照亮了少年的脸庞。
　　白皙的皮肤没有变化，眼睛却没有那么黑亮了，瞳仁像蒙了一层雾一样，灰蒙蒙的，还有嘴里，小犬牙变成了更长一截的小尖齿……
　　没错了。
　　这都是丧尸会有的特征。
　　出于不知名的原因，竟然加速变成丧尸了，而且好像还是有治疗功能的丧尸。
　　“我是不是尸变了？”郁舟看着自己指甲都变长了一截的手，有点害怕地小声问。
　　他连说话速度都慢了不少，懵懵懂懂的样子显得有些可爱。
　　“不怕不怕，”047想了想，“其实这样也是好事，至少你不用怕门外的丧尸了。”
　　“我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丑吗？”郁舟想起丧尸那一张张狰狞腐烂的脸，更难过了。
　　047小光球又绕着郁舟转了两圈：“我觉得不会……只有完全成型的丧尸才会有灰眼睛，你好像已经被感染透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郁舟的感染确实很奇怪地没影响意识和外貌。
　　“喔。”郁舟应了一声，好像不那么难过了。
　　小光球放心了，钻了回去。
　　郁舟在黑暗中慢慢接受了自己变成丧尸的事实，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想了一会儿后，起身直接拉开了门。
　　两只丧尸猛地扑了进来。
　　他们连理都没理郁舟，趴在地上争抢着沾血的纱布，凶狠的眸光……逐渐变得困惑。
　　郁舟用看笨蛋的眼神看向那两只丧尸，默默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走了。
　　真正走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变慢了多少。
　　以前五分钟能走完的路程，现在得近二十分钟才能走完。
　　他时不时能遇到半夜游荡的丧尸，但丧尸根本不正眼看他，有时候还会撞到他。
　　他的尸变没有增强力量，因为速度慢又不能及时躲开，被那些力气大的丧尸一撞一个倒，摔到地上很痛。
　　郁舟气坏了，气到想哭，这些丧尸都没礼貌。
　　接近凌晨时，他又被一个丧尸狠狠撞倒了，这次郁舟直接恼火到要追上去咬那个丧尸一口。
　　可是好巧不巧，这是个速度型异变丧尸，郁舟根本追不上。
　　这下是真的要被气哭了。
　　一整个晚上摔了五六七八次，原本白白净净的小丧尸都变得灰扑扑的了。
　　047一边觉得郁舟惨，一边有点想笑，安慰了好几句，郁舟才小声说：【其实也没有那么生气，我不能跟没脑子的混账东西计较。】
　　他平时很少骂人，说是不生气，骂成这样其实已经是很生气了。
　　047笑，轻弯眼眸：【那就不和他们计较，你饿不饿？】
　　郁舟点头。
　　丧尸需要的能量更多，他早就快饿扁了。
　　【不远处好像有超市，要不要去找点吃的？】047问。
　　超市？
　　郁舟想起超市里的吃的，忽然一阵倒胃口。
　　【yue，不想吃。】郁舟猛摇头。
　　【那吃什么呢？】047心底浮出不妙的想法，【你不会想吃人吧？】
　　郁舟想了想。
　　半晌，咽了下口水。
　　就在这时，旁边的洗车店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是活人吗？求你救救我！！！”
　　郁舟耳尖一动，缓缓转过头，灰色的眸子和窗边一双带着希望的眼眸对视。
　　几秒后，对面骤然变得恐惧：“卧槽，丧尸？？”


第147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3）
　　【不能吃！！】047变成小光球飞出来拼命把郁舟往回拦，【不能吃活人，舟舟！】
　　郁舟抠手手：“我没有要吃他。”
　　他放轻了声音，对047一字一字慢慢道：“你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这个荒城生活了一年多的吧？那说明，不久前肯定有人来过这里，也许跟着他，我能找到大部队。”
　　047犹豫了一瞬：“可是……人类见到丧尸就会打的。”
　　郁舟顿住：“对哦。”
　　他抠手的动作更用力了点，低下了头：“我刚才忘了，我现在是丧尸。”
　　047一时心疼坏了，甚至想自己帮郁舟当丧尸。
　　“没事的没事的，”小光球飞上去摸摸小丧尸脑袋，“我们去找丧尸王，一样可以活的好好的。”
　　反正任务是活到疫苗被研发出的那天，疫苗被研发出来，丧尸也不可能立刻灭绝，郁舟只要坚持到那时候就可以。
　　论在小世界钻空子，047是很擅长的。
　　郁舟点点头，转过身，继续朝前走了。
　　临走前，还去掰了掰洗车店的水龙头，结果是意料之中的没有水。
　　郁舟又渴又饿，好在丧尸的身体比人类要抗造很多，这些感觉虽然不舒服，但一两个月不吃不喝都不会危及生命。
　　洗车店内的那个人看着郁舟离开的背影，一脸懵。
　　没看错的话，刚刚那确实是个丧尸吧？
　　虽然长的好看到不真实，但动作缓慢，灰色眼睛，还有小尖牙和长手指甲。
　　一定是丧尸！
　　那人的思绪乱成了一团麻——如果是丧尸的话，怎么还会说话呢？还会自己拧水龙头，这说明对方并没有丢掉神志吧？
　　他忍不住把脸贴到玻璃上，盯着小丧尸的背影。
　　接着就看到小丧尸一下子和拐角处走出来的大块头丧尸撞到了一起，被撞飞出去一米。
　　……有点可怜是怎么回事。
　　他拉上了帘子，待大块头丧尸迟缓地从他藏身之处走过后，又一次拉开帘子看小丧尸。
　　小丧尸还坐在原地，抱着腿一动不动。
　　像是自闭了。
　　小丧尸看起来像是没吃过人，所以才又瘦弱又被同类欺负吧？
　　一股浓烈的同情之心骤然在那人心中蔓延开。
　　在丧尸的危险性和对漂亮小丧尸的可怜与同情之中，他纠结几秒，选择了后者。
　　趁着周围没有丧尸，那人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小心翼翼地钻了出去，门缝则是用他装满物资的背包卡住。
　　郁舟的猜测没有错，这人确实是三天前来到这座城市的。
　　他原本跟着一支队伍，这支队伍里有三个异能者，算是比较强悍的了。
　　他自己没有异能，但身体素质不错，还有一个空间挂坠，所以在队伍里也算有一席之地。
　　因为听说这座城市里有异种丧尸，为了搜集晶核，他跟着的队伍便来到了这里。
　　可没想到，他在和丧尸的战斗中不小心扭到了手腕，拿不住枪了。
　　队里的人嫌他累赘，起了歹心，想要杀死他，抢走他的空间吊坠。
　　他半夜因为手腕疼睡不着，恰巧听到了同队人这样的密谋，心惊胆战，趁轮到他守夜时连夜带着物资逃走了。
　　在洗车店一躲就是三天，然后遇到了郁舟。
　　路上目前没有其他丧尸，那人想了一会儿，决定直接悄悄靠近抱着腿坐在地上的小丧尸。
　　毕竟就算是小丧尸有攻击性，也会因为速度慢而追不上他，但如果现在直接发出声音，可能会吸引来别的丧尸。
　　他的手腕现在还没好，用枪瞄不准，丧尸多了他必死无疑。
　　在这人偷偷靠近郁舟的同时，郁舟正坐在地上，额头埋在膝上闷闷不乐。
　　被撞飞的那一下擦破了手，但好在现在伤口正在飞速愈合，不太疼。
　　郁舟在思考，要不要给自己找个称手的武器。
　　比如大长棍子。
　　这样被不长眼的丧尸撞了，他就可以一棍子呼过去，报仇雪恨。
　　但是丧尸被丧尸打了，会回过头来咬丧尸吗？
　　要是被咬了，会再变异吗？
　　郁舟不知道。
　　正思考着，肩膀忽然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郁舟慢慢抬起头，看到了先前在玻璃门里哀嚎“丧尸”的那个人。
　　(O)？
　　郁舟不明白一个人类为什么要来戳他，找死吗？
　　他顺势冲着对方呲了呲牙。
　　那人果然吓了一跳，后退好几步就要跑。
　　郁舟在心底翻白眼，重新趴回了自己膝盖上。
　　几秒后，他听到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肩膀紧接着又被戳了一下。
　　郁舟转过头，看见那人吞咽了一下，小声问：“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郁舟不呲牙了，半晌拍拍土站起来，灰色眸子盯着面前的人。
　　“别别别别咬我，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来告诉你，我那儿有吃的，还有水，你要是保证不吃我，我就分点儿吃的给你。”那人连忙说。
　　【去吧舟舟。】047替郁舟做出了判断，并准备好了瞬移符，【反正你不亏。】
　　郁舟很信任047，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你带路。”他一字一顿道。
　　那人松了一口大气，有点激动。
　　在末世的绝境里，他竟然能再次找到同伴——尽管同伴是只小丧尸。
　　但人心深似海，不咬人还会说话的小丧尸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比居心叵测的人要可靠安全许多。
　　郁舟就这样跟在那人身后，回到了洗车店，一路上很幸运没有看见其他丧尸的影子。
　　那人把门锁好，帘子拉好，防止被外面路过的丧尸发现，忙活了一阵后坐到了郁舟对面，挠了挠头：“你好，我叫周连，我这里有水和罐头，你要吃什么？”
　　“水。”
　　周连连忙翻包，递给郁舟一瓶水。
　　郁舟渴坏了，拿到水就拧开，咕嘟咕嘟全喝光了。
　　喝完了，把矿泉水瓶还给周连。
　　周连还以为是向他扔垃圾，无奈地把水瓶放到了自己的空间吊坠里。
　　他的动作不太连贯，郁舟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手伤了吗？”
　　周连一愣，苦笑一下：“是，手腕扭了。”
　　郁舟想了想，走上前。
　　一口咬住了周连的手腕。
　　周连瞳孔地震，立刻拼命向后退，可手竟无力到拉不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郁舟的小尖牙刺进去。
　　他此刻后悔到了极致。
　　丧尸终究是丧尸，就算看起来有点人性，怎么可能乖乖和人类共处一室，这次一定是死定了……
　　正想着，手上的沉重感一消，郁舟松开了嘴。
　　周连：……？


第148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4）
　　周连飞速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看到上面两个血洞，陷入了绝望。
　　被咬成諵枫这样，他逃不过感染。
　　于是他连枪都懒得掏了，沉默着抹了一把脸，用恩将仇报的目光看了郁舟一眼。
　　郁舟懒得理，从背包里翻出肉罐头吃了，虽然不好吃，但好歹比没有强。
　　周连靠在墙边，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失。
　　他太熟悉了，这就是尸变的流程，先没力气，接着高烧，意识逐渐丧失，伤口腐烂异化，整个人变成没有神志的恶心的丧尸。
　　周连闭上了眼睛。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约一小时后，周连从浅睡眠中惊醒，睁开了眼睛。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身上并没有那种高烧的沉重感，反而很轻松。
　　周连下意识抬手，看向手腕上被咬的地方，下一秒眼睛猛地瞪大。
　　手上被咬伤的地方不但没有腐烂扩大，反而快要愈合了？
　　周连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时间，确实距离他被咬只过去了一小时。
　　再一看，角落处，郁舟已经吃饱喝足，缩成一小团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周连动了动手腕，比伤口愈合还要邪门的事情再一次震惊了他。
　　他扭伤的地方竟然不痛了！
　　除了两个血痂，其他的地方竟然已经全都恢复如初！
　　周连再一次转头看向郁舟，眼神中这次是狂喜。
　　他早就听说世界上可能有极少数的治愈系丧尸，没想到被他给捡到了。
　　这只治愈系小丧尸似乎还不会传染人，这样一来，他只要牢牢抱住小丧尸的大腿，再加上他在空间吊坠里存储的物资，在末世横着走不成问题！
　　周连想着，急忙把空间吊坠里的肉类罐头又拿出来了好几罐，等着郁舟醒来，好用来示好。
　　郁舟这一睡，睡了一上午。
　　醒来时肚子里难受得很，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就爬起来，跑到外面，吐了。
　　他的丧尸系统消化不了人类吃的罐头。
　　周连看到自己的抱大腿对象吐了，比谁都怕，连忙送水漱口，生怕小丧尸被养死了。
　　等到郁舟终于拖着步子回到洗车店，周连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能吃这些罐头吗？”
　　郁舟点头。
　　“那……哥你能吃什么？”周连扒拉出来冻肉和压缩饼干，“这些可以吗？”
　　郁舟看出来对方是想示好了，可惜这些东西他也真的不想吃，于是继续摇头。
　　周连狠了狠心，划破自己的手指：“要不我给你喝点血，但你不能吃我。”
　　郁舟皱鼻子，慢慢开口：“要是想喝，刚刚咬你的时候我就顺便喝了。”
　　他是有些馋人血，可周连闻起来一点都不香，他不喜欢。
　　周连没想到主动送血，还被一只丧尸嫌弃了，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给自己包扎好。
　　郁舟饿到没力气，没过多久就又睡着。
　　又一天过去。
　　周连装备好武器，开始考虑劫车离开这座城，前往人类的总根据地，地下城。
　　郁舟依旧饥肠辘辘：“去地下城，我有得吃吗？”
　　“啊……”周连想到了什么，憋着笑说，“应该会吃枪子。”
　　郁舟灰蒙蒙的眼睛都清亮了一瞬，看起来像是愤怒到了极点：“这个不好笑！”
　　“你放心哥，”周连继续收拾东西，给了郁舟一瓶果汁来哄，“你在地下城肯定会被供起来，他们不可能杀有治愈能力的丧尸的，说不定还会给你找血，你就不会饿肚子了，是不是很美好？等我劫到车，咱们就走。”
　　“劫车？”郁舟喝着果汁，半信半疑。
　　“对，就是把路过的人的车抢过来。”周连给枪装好子弹，穿好防弹衣，又扔给郁舟一件。
　　郁舟很慢很慢地穿好了，嘟囔：“没见到活人，等十年能等来一辆车。”
　　周连感觉自己中了一箭，虽然心虚，却还是坚持着道：“这里有异种丧尸，高阶丧尸的晶核很有价值的，一定会有别人来。”
　　郁舟勉强信了，和周连一起等。
　　第一天，没有人。
　　第二天，没有人。
　　第三天，依旧没有人。
　　郁舟快饿成小丧尸饼了。
　　周连开始怀疑人生，之前他躲在洗车店里时，平均每一两天也能听到汽车急驰而过的轰鸣引擎，为什么现在一个人影都不见。
　　几分钟后，郁舟出门晒太阳，去了另一个街区。
　　周连忽然就听到了隐约的汽车疾驶声，他探出头，迎面而来的是一辆大型越野。
　　还未等周连做出反应，车上的人就先注意到了周连。
　　“路哥！”驾驶座上戴着墨镜的男人惊呼，“那边有个活人！”
　　副驾驶上，路彦看向周连，淡淡开口：“感染了就杀，没感染就救。”
　　他面上不显，但周遭的温度似乎都跟着他的冷淡降了几度。
　　驾驶座上墨镜男闭了嘴，暗暗想：这又不是路哥要找的人。
　　越野在洗车店旁急刹，墨镜男和后座上几个人全副武装地下来了。
　　周连瞬间做出判断，对方不是自己能打得过的，那……抱大腿也不错！
　　他很擅长抱大腿的！
　　周连一脸笑迎上去：“大哥，你们也是来找晶核的吗？我不求别的，能不能顺路带我回地下城？”
　　墨镜男一个手势，身后几人就冲过来制住周连，顺便把枪夺了过来，很快对周连做了检查。
　　“应该没被感染。”一人道。
　　墨镜男点头，终于回答了周连的问题：“我们来找人。上车吧，找到人后回地下城。”
　　周连带上自己的背包，把空间吊坠藏好，上车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还有个同伴，现在应该在六号街那边晒太阳，能带上他吗？”
　　“哈，疯了吧？”墨镜男吐槽，“到处都是丧尸，他还敢去大街上晒太阳？”
　　“他很厉害的，求求你们去一趟吧。”周连恳求道。
　　他的手是小丧尸治好的，他不能忘恩负义。
　　“路哥，去么？”墨镜男转头问路彦。
　　周连这才注意到副驾驶上有个沉默寡言的年轻男人，棱角分明，只从侧后方看也难掩惊艳。
　　微微转头时，还能看到对方眼尾的一颗冷淡又性感的痣。
　　路彦回头，淡漠地看了周连一眼，下一瞬却像忽然察觉了什么一般，道：“去，现在就去。”
　　越野车没有停滞，飞速朝着目的地开去。
　　而此时，郁舟正坐在地上靠着墙晒太阳。
　　周遭似乎有嘈杂声，他饿到没劲，好一阵儿才睁开眼睛。
　　一只宽大而骨感的手伸到了他面前。
　　血液里透出的气息……好香！！！
　　郁舟顾不上别的，一口咬了上去！


第149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5）
　　“老大！！！”
　　“路哥！！！”
　　“谁拿枪了？快崩了那个玩意！”
　　“天杀的！你说的同伴是个丧尸？”
　　几道愤怒的惊呼声同时传来，接着是“梆”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打到了脑壳上。
　　周连是被打的那一个，他捂着脑袋，眼冒金星弱弱道：“我……不是，他不传染人的！还能治疗，我被他咬过……”
　　“哪有丧尸不传染人的？你他奶奶的也快尸变了吧！”墨镜男拿起水壶又要给周连的脑袋来一下子。
　　旁边的另一人着急地爬回车上，疯狂找医药箱。
　　就在这时，站在不远处的路彦突然回头了。
　　他一只手被郁舟抱着喝血，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在唇前竖起食指：“嘘，别吵。”
　　吵吵嚷嚷的众人立刻噤声了。
　　同时忍不住思考他们老大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被丧尸咬了还乖乖站在原地。
　　周连不明觉厉，只看出来路彦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也跟着忍痛闭嘴，气都不敢大声喘。
　　不同于人类的凌乱，小丧尸很专心。
　　郁舟已经无暇顾及外面的声音了。
　　他抱着路彦的手，就着对方食指上自己咬出来的伤口拼命喝血。
　　随着一口口血下肚，饿到头晕眼花的小丧尸饼逐渐变得满足起来，肚子都不瘪了，喝的也不再那么急。
　　047变成小光球飞了出来，落在郁舟头顶，不知是嘲讽还是别的意味，几不可察地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结果没那么能忍啊，连名字都换了个那么像的。”
　　【别告诉他。】路祁言的语气没了先前的高高在上，听起来竟有些像恳求。
　　047不理，哼了一声，小光球消失。
　　路祁言，也就是这个世界的路彦低下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小丧尸。
　　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微微颤动，好几次都想抬起来去摸摸郁舟的脸。
　　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郁舟浑然不觉，喝完最后两口血，肚子饱了。
　　虽然相当于是水饱，但对他来讲已经很满足，毕竟他不可能真的吃人肉。
　　他想了想，温热的舌尖舔过路彦手指上的伤口，准备把这个人类当成自己的粮仓，实施可持续发展。
　　等到伤口止血后，郁舟满意地蹭了蹭路彦的手，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气味。
　　他抬起头，和路彦的视线就这样碰撞。
　　然后，郁舟的手下意识松开了。
　　他盯着路彦，盯着对方眼尾那颗印记，心底没来由地忽然开始疼。
　　是生理上的窒息感和空缺感，让他禁不住瞬间红了眼眶，闷闷地低下头捂住胸膛。
　　如果可以，郁舟甚至想剖开胸膛把心攥一攥，好让它别那么难受。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明明对那张脸很陌生，但问题似乎不在脸，他感到酸涩是因为——
　　那颗小痣，还有对方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
　　他没见过路彦，怎么会熟悉？
　　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郁舟鼻头一酸，两颗眼泪从眼眶直直掉出来。
　　小丧尸连忙伸手抹掉眼泪，不再看路彦了，长睫上挂着细小泪珠，在阳光下显得像个精致的娃娃。
　　除了因为经常摔倒和被迫睡在地上而有点脏兮兮，别的没有一处是不完美的。
　　这一画面被所有人尽收眼底，和路彦一起来的那几人一时愣了神。
　　打死他们，他们也没想到咬他们老大的小丧尸没腐烂，比人还漂亮，还会红着眼眶哭，就好像受欺负了一样。
　　周连没法冷静了，冲着路彦怒气冲冲地喊：“你把我救命恩人怎么了？他怎么哭了！”
　　墨镜男本来想说“小点声吼什么”，动了动唇，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路彦不解释，垂眸看向脚边坐着的小丧尸。
　　接着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蹲跪下来，手一揽，直接把郁舟整个儿横抱了起来。
　　郁舟正伤心着，忽然腾空，人都傻了，害怕的下意识搂住了路彦的脖颈，呆呆的被抱着向越野车走去。
　　墨镜男看着路彦抱着小丧尸走过来，愕然到话都说不利索：“路路路哥啊，这是你要找的人吗？怎么变成丧尸了？”
　　“是。”路彦说，“别碰他，他不传染。”
　　明明嗓音还是淡淡的，墨镜男却觉得路彦比起刚才温柔了不少。
　　“听见了吧，”周连在一旁嘟囔，“我说了他不传染的，还能治疗呢。”
　　话音刚落，周连忽然感觉自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审视，他抬起眼，碰上了路彦漆黑的眸底。
　　周连在大太阳下猛地打了个寒噤。
　　“你也别碰他。”路彦重新迈开步子时留下这么一句。
　　周连虽然怕，还是不服：“凭什么？”
　　路彦的脚步甚至没有停顿，只是淡淡道：“血是我喂的。”
　　言下之意，喂了血，就是我的了。
　　周连一下子被噎住了：“……”
　　什么强盗作风！！！
　　*
　　几分钟后，六人一尸在越野车内重新坐好。
　　墨镜男还是主驾驶，四个人挤在后座，路彦在副驾驶。
　　郁舟根本没有选择权，路彦抱上他后没松手，他被迫侧坐在了路彦腿上，整个人僵直的像被定住了一样。
　　路彦也没说什么，任凭小丧尸警惕地坐着，自己从车座旁拿出了枪，轻轻眯眼对准远处扣动扳机，一声枪响，百米外的丧諵枫尸随即倒下。
　　“路哥帅！”墨镜男拍马屁。
　　路彦没说话，将车窗又降下一点，又连发两枪，爆头两只闻声而来的丧尸。
　　郁舟开始瑟瑟发抖了，不敢再僵直着，讨好一般趴到了路彦的怀里。
　　头顶似乎传来一声男人的轻笑。
　　鼻间有股好闻的浅淡薄荷气息，郁舟又往路彦怀里钻了钻，自己都没发觉的耳尖发红。
　　越野一路疾驰，向着城外而去。
　　这座城已经沦陷半年了，街边处处有堆积的尸体和血迹，时不时还能看到报废的积满灰尘的旧车，好在时节不是盛夏，不然气味一定让人无法忍受。
　　他们的动静不小，吸引来了不少丧尸，好在都是分散的，被路彦一枪一个尽数解决，黑血溅了一地。
　　不打丧尸的时候，路彦就用空出来的手轻轻拍郁舟的背，没过多久真的把小丧尸哄睡了。
　　周连在后座看着这一幕，牙根莫名发酸。
　　等到郁舟睡熟后，他才小声开口：“路哥，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周连一边猜测，声音越来越小：“长的也不像，没血缘关系……前男友？”


第150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6）
　　听到这句找死的话，墨镜男的方向盘没把住，越野车差点撞到一旁的废楼上。
　　“好好开车。”路彦说。
　　墨镜男狂擦冷汗：“是……是。”
　　周连给自己的嘴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不敢再问。
　　几秒后，路彦却开口了：“不是前男友。”
　　他说话的语调很平，让人分不出来重点是哪个字。
　　周连身旁坐的一人连忙说：“对啊，咱们路哥怎么可能弯，你别瞎猜。”
　　周连跟着笑两声，心底却觉得不太对。
　　他总觉得路彦的重点在“前”那个字上，像是现任在否认。
　　这个话题被强制停止，几人互相看了几眼，又做了自我介绍，周连这才把其他人认全。
　　墨镜男叫孟元义，后排除了周连还有两男一女，两男生一个叫赵离，一个叫孟毅，女生叫程一熙，留着利落的齐肩发。
　　不知为何，孟毅和其他二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赵离和程一熙看起来和孟元义一样，精练而干脆，孟毅却连说话声音都细细的。
　　“孟毅是前天被我们救下来的，很罕见的幸存者。”似乎是看出周连的疑惑，程一熙解释道。
　　车继续向前开着，急转时溅起沙粒，噼里啪啦打在车身。
　　郁舟睡梦中听到这声音，不太高兴地在路彦怀里蹭了蹭。
　　他还以为路彦是洗车店里他平时睡觉靠着的柜台，睡梦中还疑惑了一瞬，怎么木头柜台变软了。
　　路彦伸手捂住郁舟的耳朵，嘱托孟元义：“拐弯时开慢点。”
　　孟元义答应下来，心底只觉得见了鬼。
　　正想着，越野车拐了个弯，孟毅忽然开始惊呼：“卧槽，丧尸群！”
　　周连闻言抬头，看到面前的场景心脏一紧。
　　只见路的前方，几百只丧尸密密麻麻地堵住了路口，如潮水一般向他们涌来。
　　“这……这是有指挥的！”周连扒住了孟元义的椅背，“我听说这座城里有高阶丧尸，他们能控制普通丧尸，咱们人太少，快绕路！”
　　“绕什么。”孟元义笑了，不但没停车，还将油门踩到了底，“路哥，小的我们来，高阶丧尸你来对付！”
　　路彦“嗯”了一声，收起枪，将郁舟抱紧了点儿。
　　孟毅和周连一起在后座瑟瑟发抖，前者是因为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后者是因为没跟这样的尸群硬刚过。
　　几瞬之间，越野车再无退路地驶入了尸群之中。
　　坚固的窗玻璃上瞬间贴上了密密麻麻的丧尸，手挠嘴啃，在玻璃上留下黏糊糊的血水。
　　“救命啊啊啊啊啊！！”孟毅简直想钻到车座底下去。
　　“闭嘴！”程一熙闭闭眼，再睁开眼睛时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银光，车窗外骤然传来一阵风声。
　　是风系异能！
　　风越来越大，将原本在车窗上扒着的丧尸一个个都扯了下来，卷入小型飓风之中！
　　几百号丧尸毫无招架之力，被风一个个卷入，只有几个在飓风边缘处的丧尸还在苟延残喘，接着就被路彦顺手一枪打穿眉心，瞬间死亡。
　　“程姐，再坚持两分钟，顺便别把咱们车卷进去了！”孟元义笑着摘下了墨镜，降下自己这一侧的车窗，意念一动，一团火焰从他手中猛地升起。
　　周连懵了——又一个火系异能？
　　风卷携着火，一路烧到了十几米高的飓风之中，火焰倏然变得猛烈。
　　飓风里被卷着转圈的丧尸还没等发出哀嚎，就被火舌尽数吞没。
　　几秒后，空中传来了一股奇怪的又香又臭的焦糊味道。
　　又过了足足一分钟，程一熙撤掉飓风，几百具烧焦的丧尸尸体噼里啪啦从空中掉了下来。
　　有的烧的比较脆，直接摔成焦黑碎块了。
　　孟毅看着眼前这一幕，捂着嘴脸色苍白。
　　周连却快要星星眼了：“你们，你们都有异能？”
　　“我是火系，程姐是风系，赵离是金系，”孟元义解释道，“路哥更牛，他有三系，火系，水系和土系，顺带一提，最近他还觉醒了感知，短距离内感知到敌人完全没问题。”
　　周连直接瞠目结舌。
　　三系异能加特殊能力，他只有在故事中听说过这种神话一般的存在。
　　只要晶核能量够，这样的人一个人夺回一小座城都不是问题！
　　他一阵后怕。
　　还好当时没有选择劫车，不然现在他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停车。”路彦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我感知到了，高阶丧尸在那栋楼里。”
　　高阶丧尸脑内都有晶核，晶核可以帮助提升异能，没有异能者会愿意错过。
　　孟元义毫不担心路彦，停车开锁，看着路彦抱着郁舟下车。
　　孟元义：？？
　　“等等路哥，你带这个丧尸走是不是不太方便？”他忍不住问。
　　“他没睡醒。”路彦单手稳抱郁舟。
　　郁舟还迷迷糊糊的没搞清楚状况，半梦半醒间本能一样地搂住路彦的肩颈。
　　“没睡醒你就把他放这儿呗，”孟元义越想越觉得怪，“我们又不会吃了他。”
　　路彦没说话，“砰”地关上车门走了。
　　车内，孟毅道：“路哥真的不是……喜欢男人吗？那个丧尸长得还挺好看。”
　　程一熙像是看出了什么，用余光看向孟毅，短笑一声：“就算喜欢，对咱们有什么影响吗？”
　　“都别猜了。”孟元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只觉得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
　　另一边，路彦抱着郁舟来到了建筑内。
　　楼内有两只高阶丧尸，路彦很快就感知到了具体位置，建筑内的土墙瞬间移动，将两只丧尸困住。
　　其中一只在二楼，路彦直接过去烧了。
　　另一只是力量型丧尸，竟然嘶吼着破开了土墙，紧接着就被从天而降的水柱冲下了楼，三发子弹紧接着穿透它的头颅。
　　不过几分钟，两只高阶丧尸死的透透的。
　　路彦蹲下身取出晶核，在手里掂了掂。
　　怀里的小丧尸终于睡醒了，揉着眼睛直起身，看到了两颗晶核。
　　路彦唇角轻扬，看着郁舟，嗓音温和：“想吃吗？”


第151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7）
　　郁舟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路彦怀里，对方竟然单凭一只手就能把他抱起来。
　　记忆里没被这么抱过，小丧尸有些难为情，但很快被晶核吸引了注意力，顾不上这个过于亲昵的姿势。
　　晶核对末世以来的所有生物都是好东西，像路彦手中的有超能力的高阶丧尸的晶核更是稀有，不然周连原先跟的小队也不会来搜寻了。
　　这样的晶核给一株变异灌木，灌木能长到三层楼高。
　　给普通丧尸，普通丧尸能成更凶猛的嗜血怪物。
　　郁舟盯着晶核看了一会儿，肚子忽然叫了一声。
　　灰色眼睛轻眨，郁舟看向路彦：“不要石头，要喝血。”
　　“这么快就饿了啊。”路彦把晶核塞到郁舟手里，一手一个，“拿着玩。”
　　郁舟抓着晶核，搂上路彦的脖子：“饿。”
　　路彦轻笑：“咬吧。”
　　话音刚落，郁舟就毫不客气地咬上了路彦的脖颈，咬出两个小血洞，开始舔血。
　　他这次只是有一点点饿，所以咬的很浅，喝了几小口后就知足，把路彦的伤口小口舔到止血。
　　“我给你治好了哦。”郁舟还不忘有点小骄傲地告诉路彦。
　　“真棒。”路彦揉揉郁舟的头发，目光温柔地看着小丧尸舒服到眯眼。
　　他这副样子和先前在越野车里面对别人时冷冰冰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其他人呢？”郁舟慢慢转了转头，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疑惑地问。
　　路彦的动作停下了，眸色深了一瞬：“找他们干什么？”
　　郁舟愣住，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047在郁舟的系统位上看着这一幕，都想变成小光球给路彦来两下子。
　　先前固执地要送走郁舟，抹掉郁舟记忆的是他，现在因为自己在郁舟那里和别人没有区别而嫉妒的也是他。
　　路祁言的毛病一点都没变，时不时偏执阴郁到可怕。
　　好在路彦很快调整好了自己，轻声哄道：“他们在车上，我们现在回去。”
　　郁舟鼓了鼓腮，点头。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开心。
　　也许是因为路彦刚刚对他稍微有点凶。
　　明明他和路彦没什么关系，心情却会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而变化，郁舟不喜欢这种感觉。
　　脑海中似乎有模糊不清的影子，心脏处再次传来钝痛，他连忙深呼吸了一下，不敢再想。
　　真的……好奇怪。
　　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这种感觉就没消失过。
　　到底丢掉了什么啊。
　　郁舟找不到答案。
　　他趴在路彦怀里，无事可做，于是把手里攥着的晶核拿了出来，透过晶核看阳光。
　　看了半天，忽然觉得晶核看起来有点好吃。
　　没过多久，嘎嘣嘎嘣的咀嚼声传来。
　　路彦回到车旁时，郁舟刚把最后一口晶核咽下。
　　孟元义帮路彦开了车门，激动问道：“路哥，有几只高阶丧尸？晶核品质怎么样？”
　　路彦的嗓音又回归了一如既往的平淡：“两只，其中一个有力量型异变，另一个未知。”
　　“看看晶核也许能分析出来，”孟元义等路彦上车后，回到主驾驶，顺口问道，“路哥你还要这次的晶核吗？不要的话给我们呗。”
　　闻言，郁舟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灰蒙蒙的眼睛看向路彦，似乎是在质问那到底是什么。
　　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不然怎么孟元义他们争着要？
　　那边孟元义还在问：“路哥？”
　　郁舟更紧张了。
　　看着小丧尸紧绷的神情，路彦笑了。
　　他捏了捏郁舟的脸：“喂给他了。”
　　“什么？！”车上的人本来在各忙各的，这下全都瞪起眼惊呼。
　　周连吞咽了一下，开始自动找补：“也不是没道理对吧，小丧尸是治愈型的，喂点儿晶核说不定就成长起来了，将来队里有人出了意外也好治疗。”
　　孟元义怀着期冀看向路彦：“路哥，是因为这个吗？”
　　路彦继续捏郁舟的脸。
　　郁舟被捏到小尖牙都露出来了，忍不住气鼓鼓地抓住路彦的手，放到小尖牙底下碾了两下，威胁。
　　其余人：……
　　空气中逐渐漫上来一股酸味。
　　路彦这才终于开口：“不是，觉得喜欢，就喂了。”
　　他无视了所有人的目瞪口呆，随手从枪匣里掏出几块晶核，给孟元义、赵离和程一熙一人分了一块：“你们也有。”
　　拿到晶核的三人瞬间倒戈，只留下周连和孟毅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路哥是不是对我丧尸大哥有点太好了？”周连摸着脑袋想不通。
　　“小丧尸真的很好看啊。”孟毅回答。
　　他的声音很小，纠结了很久，把“别说人了，应该有神志的丧尸看到也会喜欢吧”几个字咽了回去。
　　越野车这次畅通无阻地离开了这座城。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夜晚容易出意外，别赶路了。”
　　路彦选了一个废弃工厂，用土系异能加固了地面和建筑，土墙拔地而起，筑起绝对安全的一块区域。
　　几个人纷纷拿出睡袋铺在地上，孟元义和赵离互相配合着在中间燃起了一团火，气温逐渐温暖起来。
　　睡袋一共只有四个，而现在是六个人一丧尸，很明显没法所有人都休息，还得安排人守夜。
　　“周连和赵离守上半夜，孟毅和我下半夜守夜，怎么样？”孟元义说，“路哥你就好好休息就行，程姐也安心睡吧，至于小丧尸——”
　　郁舟终于忍不住了，一字一顿慢慢说：“我有名字，我叫郁舟。”
　　“喔，好听。”孟元义敷衍了一下，“至于郁舟——”
　　路彦伸手揽住郁舟的腰，将小丧尸扯到了自己身边：“他和我睡。”
　　孟元义：“……？”
　　他终于开始认真审视郁舟了，过了半小时，趁着路彦不在，孟元义溜到了郁舟身边。
　　“你老实说，你真的是丧尸吗？”孟元义围着郁舟转了好几圈，“该不会是异变狐狸或者是会制造幻象的异变蘑菇吧？”
　　郁舟抬头看他。
　　三秒后，孟元义的惨叫响起。
　　“啊啊啊啊哥我错了！别咬我！！”


第152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8）
　　路彦检查周边环境回来时，看到的就是郁舟咬着孟元义的胳膊不放的一幕。
　　“疼疼疼疼疼！”孟元义哀嚎，“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我就是开个玩笑，主要是我看路哥太偏心你了……别咬了哥，我是小气鬼！是我不长眼！”
　　郁舟终于松口，尝了一口嘴里沾上的血，被难喝到蹙起眉。
　　“你比我老，别叫我哥。”他还是说话很慢，拿起一旁的水壶给自己漱口，“再瞎说，我还咬你。”
　　漱完口，郁舟转头看到了路彦，莫名开心到耳尖都动了动。
　　路彦走过来，揉了揉郁舟的脑袋。
　　“别用咬的，容易喝到不喜欢的血。”他将腿际的小刀解下，绑到了郁舟大腿上，“用这个。”
　　“路哥？”孟元义简直要哭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什么叫色令智昏，这就叫色令智昏！
　　为了一只好看的小丧尸，连队友都不要了！
　　闹了一阵后，终于到了休息时间。
　　郁舟原本还很忐忑，在看到睡袋后松了口气，睡袋很大，两个人睡在里面也不会挤到一起。
　　路彦给郁舟拿了一套新衣服，又用水系异能放了几盆水，土墙挡住。
　　半晌，原本还有点脏的小丧尸拽着衣角从墙后面出来了，白白净净香喷喷的。
　　在暖黄跳跃的火光下，灰色的眸子也不再那么无神了，光影映在眼底，朦胧又灵动。
　　孟元义正和周连聊着天，看到了这一幕，一时愣住了：“我天，忽然理解……”
　　话还没说完，一道土墙“轰”地拔地而起，阻断了他的视线。
　　周连笑疯了：“你说你惹他干嘛！”
　　“我哪敢惹啊，我全程只是一条在路边被莫名踹了好几脚的狗。”孟元义捂着心口站起身，“不说了，我睡觉去了，上半夜守夜辛苦了，三点记得换我和孟毅。”
　　“好嘞哥。”周连拿回了自己的枪，努力打起精神。
　　此时此刻，土墙内。
　　郁舟低着头慢慢向路彦走过去，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有点大。”
　　衣服是路彦的，在郁舟身上大了甚至不止一码，上衣大喇喇的露着锁骨，裤脚也垂到了地上。
　　他原本合身的那套衣服已经洗了，现在正搭在火堆旁烘烤着。
　　路彦的衣服上有股很好闻的气息，郁舟有种自己被包裹住的感觉，不禁有些脸热。
　　好在路彦并没说什么，只是拉开睡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来睡。”
　　郁舟就这样红着脸走了过去，背对着路彦躺下。
　　不同于在车上，路彦和他之间一直隔着两三条胳膊的距离，没过多久，均匀的呼吸声从耳侧传来。
　　【他睡着了吗？】郁舟忍不住在脑海中敲他现在唯一能说上话的047，小声问。
　　047迟疑了两秒，同样小声回答：【我也不确定，你试探一下？】
　　他的声音有几分困倦，像是刚睡醒。
　　自从路彦出现，047就清闲了很多，郁舟用不着他来保护，这个小世界也没有困难的任务。
　　于是047就一直补觉，把在快穿系统里那些梦魇缠身的夜晚里缺失的睡眠全都补了回来。
　　剩下的时间就在系统空间里显形，泡澡后打理自己的长发，编起后再解开。
　　难得的……不用像绷紧的弦。
　　【那我试了哦。】郁舟小声说，【你继续睡吧。】
　　小丧尸动作轻缓地翻了个身，和路彦面对面。
　　自相遇以来，他都没有认真看路彦的脸，现在仔细看来才发觉路彦是真的好看。
　　眉眼深邃，骨相优美，眼睫浓长，鼻梁高挺。
　　再往下……唇形也很优越。
　　郁舟盯着路彦的唇，不知不觉一点点靠近。
　　等到两人的呼吸几乎要交缠到一起，唇几乎要碰到一起时，郁舟才猛地回神。
　　他在干什么？！！
　　喘息骤然和心跳一起乱了起来，像是一团火灼烧起来，几乎要把他自己烫到。
　　郁舟慌了。
　　他努力把自己挪开一段距离，思来想去却还是觉得不行，于是手忙脚乱地拉开了睡袋，逃了出去。
　　这大概是他变成丧尸以来行动最快的一次。
　　郁舟从土墙的间隙里钻了出去，跑到了正在守夜的周连和赵离身边。
　　周连本来有点困，被吓醒了，压低声音道：“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看到郁舟宽大到露出一片皮肤的衣服，周连突然一愣，皱起了眉：“该不会是那个姓路的对你图谋不轨吧？”
　　不说还好，一这样说，郁舟的脸热到要爆炸。
　　他直接捂住了周连的嘴，不让他继续猜。
　　不是路彦对他图谋不轨，是他自己好像对人家有小心思……
　　“别说话。”郁舟找了个小板凳坐在了周连旁边，捂住了脸，声音闷闷地从指缝中传出来，“让我静静。”
　　周连和赵离用眼神一个劲交流，直到换班了也没想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只能归于小丧尸白天睡多了觉，晚上睡不着。
　　周连睡前越想越觉得对，丧尸本就是昼伏夜出的，破案了！
　　孟元义和孟毅来接替守夜时，看到郁舟也是一愣。
　　孟元义本想过问，但想起路彦那个护犊子劲，连坐都不敢往郁舟身边坐，硬是拉着孟毅坐到了他和郁舟之间。
　　“咱俩一个姓的，坐哪儿不是坐。”忽悠孟毅时，孟元义如是道。
　　孟毅很老实人地笑笑，过了会儿拿出小锅，在火上煮了一壶茶，倒到杯子里递给孟元义和郁舟：“晚上冷，你们喝茶暖暖身子。”
　　孟元义没多想，接过来一饮而尽。
　　郁舟抱着茶杯，因为心太乱不知不觉也把茶喝完了。
　　孟毅紧张地看着手上的表——他在茶里下了药。
　　作为一个普通人，要在一座满是丧尸的城里生存下去太困难了。
　　他从未对路彦的小队讲过自己还有一个妹妹，也从未讲过现在他们所处的城附近有丧尸王的根据地，他的妹妹就是被丧尸王掳走的。
　　丧尸王和郁舟很像，虽然有丧尸的基本特征，却不腐烂，并且拥有和人一样的意识。
　　孟毅曾经冒死只身冲进过丧尸王的领地，哭着求对方把妹妹还给自己，得到的答复却是——
　　“你给我找一只漂亮的丧尸，”丧尸王笑得轻佻，“我就把你妹妹还给你。”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绝望的恳求，在从丧尸王的领地回来后，他就遇到了路彦的小队。
　　再接着，遇到了郁舟。
　　即便是孟毅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是在人类之中，他也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少年。
　　丧尸王……一定也会满意吧。
　　茶里的药效很快起了作用，没过一会儿，孟元义头一歪直接昏睡了过去，郁舟也困得东倒西歪失去了意识。
　　孟毅心脏狂跳，敲了敲耳朵内不起眼的一个黑色小装置，压低声音，嗓音禁不住的颤抖：“我已经为你找到合适的丧尸了，你答应会放了我妹妹的，不能反悔！”


第153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9）
　　那头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哦？这么快？”
　　孟毅紧张到手脚冰凉：“我没有骗你，现在他被我用药迷晕了，这里有其他异能者，你最好悄无声息地过来。”
　　丧尸王冷笑一声：“该不会是你和谁串通好了，想要害我吧？”
　　“要是我有预谋，怎么可能提前告诉你有异能者！”孟毅快要压不住性子了，“你现在就把我妹妹放了！”
　　“现在放了她，她可是会死在丧尸群里的。”丧尸王不愿再废话，“你应该感恩我控制着各个丧尸没把她撕成碎片，作为报答，你亲自把那只漂亮的丧尸送过来吧。”
　　“什么？”孟毅猛地站起身。
　　“P城的最高建筑你不会不知道吧，一小时内，我要见到你和那只丧尸。”丧尸王道。
　　孟毅努力压住自己发抖的声线：“不是我不愿意，是我做不到，这里有密闭的土墙，我翻不出去。”
　　这次，对面没有很快做出应答。
　　过了许久，丧尸王才暴躁地答了一句：“你最好是别耍花招。”
　　孟毅：“我绝对——”
　　他的话来不及说完，通话被切断。
　　四周重新归于静寂。
　　孟毅腿脚发软，跌坐回去。
　　丧尸王话里的意思……是会来吧？
　　他喘着粗气愣了很久，才将视线投向昏迷的郁舟，接着抱住了头，缓缓攥紧自己的头发。
　　原本他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所有人都迷晕，可现在也是一样。
　　结局都一样——郁舟会被丧尸王拐走。
　　“对不起，”孟毅几乎无声地呢喃，“我也不想把你送出去，可是你是丧尸，就算是被丧尸王带走，他也不可能杀了你的……对不起，我太怕死了，我还有个妹妹……”
　　两行眼泪从他脸上流下。
　　半小时后，土墙外忽然传来窸窣的响动。
　　丧尸王的移动速度比普通人还要快几十倍，很多时候无需借助交通工具，只是在城内飞檐走壁就可以在短时间内移动一大段距离。
　　孟毅缓过神来，大气不敢喘，看着一个浑身黑衣的高大身影一跃翻过土墙，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
　　是丧尸王。
　　他的肤色是浅灰色，却出乎意料的俊朗，侧过脸时一双深灰的眸子看向孟毅，明明没有聚焦，却让人心生寒意。
　　“我妹妹在哪儿？”孟毅想上前抓住丧尸王的胳膊，却不敢，“你说过会把我妹妹还给我的！”
　　“她啊。”丧尸王笑了，“我已经放出来了，这可是你要求的。”
　　孟毅的心脏有一瞬直接停了：“你把她放在哪儿了？”
　　丧尸王没有回答，注意力此刻已经全被郁舟吸引过去了。
　　他灰色的手掌伸过去抬起小丧尸的下巴，在火光下打量着少年。
　　几秒后，一伸手直接把郁舟提起来扛到了肩上。
　　“没想到你还有点眼光。”丧尸王轻笑，“那我就留你一命吧。”
　　话音落下，他纵身一跃直接翻出了几米高的土墙。
　　孟毅从未想过对方会这样，各种猜测直接在他脑海中翻涌而上。
　　他妹妹才三岁，在这样的天气里，被放到了丧尸横行的外面……
　　怎么可能活下去？！
　　而他现在也……不可能在这个小队待下去了。
　　孟毅眼前发黑，顺着墙瘫坐到了地上，喉间似有血腥气翻涌。
　　*
　　其实丧尸王也没说谎。
　　孟毅的那个小孩妹妹前两天一直高烧不退，丧尸的族群里没有人类的药，丧尸王也没办法。
　　今天看着那小孩要烧傻了，趁着降温，丧尸王直接把她拎到了楼顶，派了个有神智的丧尸看守着。
　　实现真·物理降温。
　　族群里的丧尸基本都听话，那小孩应该不会被吃。
　　之所以糊弄孟毅，纯粹是因为丧尸王看不上那副样子。
　　至于孟毅之后怎么样，他也毫不关心。
　　夜幕之中，丧尸王扛着郁舟，飞速穿梭在破败的城市之中，很快回到了自己的领地。
　　建筑门口有一排丧尸在站队，闻到丧尸王的气味后纷纷跪拜迎接，还有几只专门为首领开门。
　　丧尸王将肩上的小丧尸扔到还算完整的床上，越看越喜欢。
　　几分钟后，郁舟的眼皮动了动。
　　药效已经减弱了，他自然而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接着，对上了一张陌生的，皮肤呈浅灰色的脸。
　　不是路彦！也不是认识的人！
　　郁舟的警报系统“唰”地拉响，倏然起身。
　　这个动作甚至比从路彦的睡袋里跑出去时还要快，丧尸王都来不及反应，鼻梁直接和郁舟的额头撞了个正着。
　　“砰”的一声！
　　超响！
　　一阵剧痛从鼻梁处传来，丧尸王维持不住平衡，直接从床边滚了下去。
　　他狼狈地捂着鼻子，半天没缓过劲。
　　郁舟也是半天没缓过劲，捂着额头，好几秒后恢复了行动迟缓的状态，慢慢转过头去看地上的人。
　　丧尸王感觉自己的鼻梁好像被撞断了。
　　温热的鼻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
　　郁舟看到血了，但那颜色明显不来自活人，他于是一边揉自己的额头一边警惕地看着丧尸王。
　　“不道歉吗？”丧尸王咬了咬牙，摸到了自己错位的骨头，“你把我的鼻梁撞断了！”
　　郁舟灰蒙蒙的眸子盯着丧尸王，大脑缓缓运转，判断出对方应该也是丧尸。
　　而自己……是在喝了孟毅的茶后晕倒的。
　　孟毅竟然和这个丧尸是一伙的？
　　郁舟想起孟毅看似友好的样子，只觉得不可置信。
　　而眼前的这只高大的丧尸把他从路彦身边拐到这里来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只是被撞了一下，还要求自己道歉？
　　郁舟不悦地压低了眉：“你活该！”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自己额头上也被撞到鼓起小包了，他还没说什么呢！
　　丧尸王没想到自己拐回来的漂亮小丧尸脾气这么爆，怒极反笑了。
　　“现在嘴硬是吧，没关系，”丧尸王把自己断掉的骨头掰正，“反正你也跑不掉了，我有的是时间让你松口。”
　　丧尸王的自愈本领极强，只需要把断骨掰回原位，不过几小时便能自动长好，几秒前还在流血的鼻子此刻都已经止血了。
　　“你为什么要抓我？”郁舟攥紧手边的被褥。
　　丧尸王站起身来，神色骄傲地走到了郁舟面前，伸出手戳了戳小丧尸的额头。
　　他的指甲尖利而硬，郁舟被戳痛了，凶巴巴地把对方的破手扒拉开。


第154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10）
　　丧尸王开口：“你知道我是谁吗？”
　　“死丧尸。”郁舟用自己最恶劣最凶的语气回答。
　　“我是丧尸王！”
　　丧尸王骤然伸手捏住了郁舟的脸，将少年两颊的肉都捏到鼓起来，俯身凑近：“如果我想，我甚至可以控制你的行动。”
　　郁舟恨自己的小尖牙不够长，不然直接伸出去戳死这个自称为丧尸王的家伙。
　　丧尸王看郁舟不动了，还以为对方怕了，不禁得意了几分：“我已经统领了半个国度的丧尸，想安顿下来，正巧缺一位伴侣。”
　　闻言，郁舟的瞳孔一缩，想要挣扎出去。
　　可丧尸王的力气大到吓人，他无法撼动。
　　“被我选中是你的福气，你叫什么名字？”丧尸王问。
　　郁舟抿着唇，不愿开口。
　　“你不说，我就叫你老婆了。”丧尸王道。
　　一想到这个场面，郁舟浑身都难受，甚至想要吐出来。
　　他不情不愿地开口，一个字也不愿多说：“郁舟。”
　　“好，郁舟。”丧尸王满意地笑了，“我会给你捕猎，带来最新鲜的尸体的，跟我在一起，你不会受委屈。”
　　郁舟又是一阵恶心，抓着丧尸王的手腕想把他的手扯开，挣扎到脸都被掐红了。
　　“放开我！”郁舟下意识道，“等路彦找来，你就死定了！”
　　话说完的瞬间，他自己都怔住了——为什么会下意识期待路彦来救他？
　　“路彦？”丧尸王不认识这是谁，“你是说那支人类小队里的人？”
　　他笑了，这次是嘲笑：“你真是天真的丧尸，也许你和他生前认识，但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同一种生物了，有哪个人类会傻到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有几万只丧尸的根据地，只为了救另一只丧尸？”
　　丧尸王说完，甩开了郁舟的脸，起身走到房门处。
　　离开前，他最后道：“你好好想想吧，是要讨好我，还是要像现在这样反抗。如果你做不出正确的选择，我会饿你一个月，饿到你受不了为止。”
　　门打开又关上，丧尸王离开了。
　　郁舟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响动，竟然是给这个房间上了三层锁。
　　他愣了一会儿，曲起腿，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丧尸王的话不断回响在他的脑海中。
　　对啊。
　　路彦是人类，而他是一只丧尸。
　　就算他的治愈异能对那支队伍有帮助，路彦也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闯进丧尸王的领地。
　　他和路彦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要硬说有……只是他自己对路彦有着小心思。
　　郁舟再想起自己从路彦身边逃走前的那一幕，却不会脸红了。
　　因为他和路彦再也见不到了。
　　早知道……就亲一下的。
　　郁舟把脸埋到了胳膊里，眼圈泛红，心口酸涩。
　　【舟舟？】脑海中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郁舟头发一翘，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很有用的系统。
　　【047？】他抬起了头，急匆匆抹掉眼角积攒的水汽。
　　【是我。】047有些担忧，【这是哪里？】
　　来不及等郁舟的回答，047在系统空间里把自己休息时郁舟身边发生的事情都看了一遍。
　　越看，手指收得越紧。
　　【舟舟，我……】047开始无措，【对不起，我没能及时注意你身边的状况，我没想到孟毅竟然是那种人……】
　　【没关系的，】郁舟连忙道，【是我让你去休息的，现在的状况也不是很糟糕。】
　　【我这就帮你瞬移回去。】047在小面板上戳戳戳。
　　郁舟本想下意识点头，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不。】
　　他轻声说：【我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丧尸王会不会找到路彦那边去？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047的指尖顿住了。
　　以这个丧尸王的性格，还真有可能。
　　【那，要试试反击吗？】047想了一会儿，提出建议。
　　【我要先从这个房间里出去。】郁舟说，【要是能偷袭杀掉丧尸王最好，杀不了，也让他知道我不好惹，不敢来找我。】
　　小丧尸和系统一拍即合，开始在系统商城里翻找能够撬锁的物品。
　　找了半天，找到一个隐藏在角落的道具，万能钥匙。
　　郁舟立刻点了兑换，拿到了钥匙。
　　他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将钥匙插到了锁孔中，缓缓扭动。
　　下一秒，一声清脆的“咔”声传来。
　　047小声问：【开了吗？】
　　郁舟僵直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半把钥匙。
　　【断了……】他委屈巴巴，【钥匙断在锁孔里了。】
　　047：【？】
　　系统里的道具从没出过质量问题啊。
　　但即便是再匪夷所思，这件事还是在郁舟身上发生了。
　　047变成小光球飞了出来，伸出两个小尖尖当作手，努力了半天，锁孔中的半截钥匙还是纹丝不动。
　　“没法走门了。”小光球看向一旁的窗户，“要走窗户吗？这里是十层，如果打碎窗户，可以跳到九层的窗台上，再走楼梯下去。”
　　郁舟有点怕，他怕不小心从十楼掉下去。
　　那会摔成真正的小丧尸饼的！
　　047看出郁舟的顾虑，想了想：“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郁舟抬起头。
　　“在这里等。”047说道，“等路彦来找你。”
　　郁舟感到胸腔内的心不安分地重重跳了两下：“他……他怎么会来找我啊？”
　　路彦没有理由来找他，这里是丧尸王的根据点，有许多只高阶丧尸，危险程度对人类而言堪比地狱。
　　“我只是一只丧尸，他不会来的。”郁舟低垂下眸，绞着手指。
　　047小光球却蹭了蹭郁舟的手背，坚定道：“他会来的。”你可不止是一只小丧尸。
　　你是他男朋友。
　　是他甘愿耗尽生命，也要换回的人。
　　天边升起了第一丝曙光。
　　建筑的最底层，就在这时倏然传来了一声巨响，连带着地面都隐隐颤动。
　　郁舟一愣：“发生什么了？”


第155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11）
　　一小时前，路彦那边。
　　他是在凌晨时骤然醒来的。
　　身边的睡袋里一片空荡，没有小丧尸的身影。
　　路彦揉着发昏的脑袋坐起身来。
　　他两天前把自己传送进这个世界，因为没有系统的联系，一直只能通过微弱的感知寻找郁舟。
　　那两天的夜里虽然也有休息，但只是小队的其他人在睡觉，他没有合过眼。
　　这是过去的四年里积攒下来的毛病。
　　郁舟不在他身边，他很难入睡。
　　即便是好不容易睡着了，没过多久又会在满枕的泪水和窒息感中惊醒。
　　在这个世界找到郁舟后，他才终于安定了一点，得以入睡。
　　却没想到，这一睡直接睡沉了，连郁舟什么时候从睡袋出去了都没发现。
　　是太热了吗？
　　路彦穿好外套，很快走到了土墙之外。
　　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他却愣住了。
　　只见燃得正旺的火堆旁，孟元义正瘫在折叠椅上呼呼大睡。
　　孟毅缩着蹲在土墙角落处，肩膀颤抖，像是在压抑着哭声。
　　郁舟不在。
　　安全的土墙之内，没有小丧尸的身影。
　　路彦缓缓走过去，手上的枪没有迟疑，抵上了孟毅的后脑勺。
　　孟毅整个人一颤，惊惧地转回头，对上了路彦冷似寒冰的视线。
　　“他呢？”路彦问。
　　孟毅忍不住往后缩，一个没蹲稳向后摔倒到了地上。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他完全镇静不下来了，嘴唇哆哆嗦嗦，“是我的错，我不该相信丧尸王……”
　　“他在哪。”路彦将枪口逼近了几分，冰凉的金属用力将孟毅的脸直接怼到了墙面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孟毅抽噎着，“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的声音总算把剩下的几人吵醒了，孟元义揉了揉眼睛，醒来的时候还有点不明状况：“我怎么睡着了？现在几点了？”
　　他一转头，看到了路彦用枪对着孟毅的画面，瞬间吓清醒了：“路哥，你干什么？”
　　“你怎么睡过去的？”路彦转眸看他。
　　孟元义下意识跟着记忆道：“三点的时候我和孟毅起来换班守夜，看到郁舟坐在那里。”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郁舟不见了。
　　孟元义愣是没敢跑题，继续说：“然后我们小声聊了几句，孟毅给我们煮了茶暖身子，后来、后来我就很困，就睡着了……”
　　孟元义猛地起身：“孟毅你在茶里下药了？”
　　孟毅颤着手抱着头：“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别杀我，我只是为了我妹妹，她被丧尸王抓走了，丧尸王让我给他找一个丧尸伴侣，不然就……”
　　“操，你有病吗？”孟元义冲过去揪住了孟毅的衣领，吼道，“你一开始加入我们队伍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孟毅眼泪流了一脸，被勒到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一开始就说，说不定我们就帮你把你妹妹救回来了！”孟元义一把将孟毅扔到墙上，“妈的，本来觉得你和我名字这么像有缘，结果真是晦气！”
　　路彦依旧是刚才的语气：“你不知道丧尸王在哪？”
　　“我、我不确定。”孟毅狼狈道。
　　“说。”路彦手背上的青筋绷起。
　　“P城，那栋最高的塔楼。”孟毅艰难地喘着气，“他联络我时，告诉的是这个地址。”
　　其余几人也围过来了解了状况，听说郁舟被丧尸王拐走了，周连几乎要破口大骂。
　　但还没等他骂出来，路彦的手便缓缓扣紧了扳机。
　　下一瞬，“砰”。
　　枪声响起。
　　孟毅的眼睛还瞪着，几乎像是不接受自己的死亡，但已经被子弹穿透了脑颅，鲜血迸溅。
　　周连愣住了，心脏砰砰乱跳，其余几人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移开了视线。
　　路彦没有看任何一个人的神色，垂眸擦了擦手中的枪，淡声道：“从地下城出来的队伍都知道，地下城的最高纲领——背叛者格杀勿论。”
　　孟元义抹掉脸上被溅上的血，低声问：“路哥，接下来怎么办？”
　　“我去一趟P城。”路彦将枪收进腰际，手指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轻颤，“去找郁舟。”
　　孟元义几人立刻回应：“我们跟你一起！”
　　周连几乎是立刻拿着车钥匙冲过来了：“我来开车，我来开车！我年轻时候玩赛车的！”
　　路彦没想到这几人会跟着他们去闯丧尸王的领地。
　　但他已经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再去提醒这些人丧尸王领地的危险性了，他一分一秒也浪费不得。
　　他要把郁舟找回来。
　　土墙轰塌，一行人跑进了一旁的车中，周连心急如焚钻进主驾驶，剩下几人还没坐稳，他便发动了越野。
　　车尾一阵轰鸣，漆黑车身犹如离弦箭，在路面上留下一道残影。
　　周连不愧是玩过赛车的人，越野在大马路上被他开的像卡丁车，急转时车轮几乎要与路面擦出火星。
　　终于，天光拂晓时，他们靠近了丧尸王的根据地。
　　周连车都还没停下来，路彦便已经打开了车门，借着异能从车里翻了出来。
　　他感知到郁舟的气息了。
　　在楼上。
　　门口处有几只丧尸，死守着建筑的大门。
　　但这对路彦丝毫构不成威胁。
　　他眸中划过一丝火光，炙热的火瞬间在他身后燃起几米高的焰光，几秒后汇聚成两条火龙，凶狠冲过去将门口的丧尸尽数烧焦。
　　路彦就这样一步一步向那栋建筑靠近。
　　所至之处，土石崩裂，而后汇聚成一个巨型石柱，在蔓延的火团中攻向前方，刹那间撞碎了建筑的大门。
　　整栋楼都随之震颤。
　　建筑的低层被撞开一个大口，土石混杂着玻璃碎裂成破块，楼内汇聚的丧尸密密麻麻地涌了出来，嘶吼着朝路彦走去。
　　有几只速度型异变丧尸甚至冲在了前面，被一枪一个击倒在了路上。
　　这栋建筑周围的半圈城都是丧尸王的统领范围，此刻不仅是楼内，就连周围的街道上都开始出现丧尸，呈包围状将路彦一行人套在了丧尸圈中。
　　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
　　丧尸王没有露面，他在等待。
　　等待这些丧尸将异能者的体力全部消耗殆尽，他再出手，将他们全都杀光。


第156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12）
　　郁舟在听到那一声巨响后，便爬了起来冲到窗边往下看。
　　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从他被关的房间的窗户正好能看到楼下的情景，于是郁舟看到一大片黑压压的丧尸将路彦几人围在了中间。
　　郁舟的手倏然收紧，扒紧了台面，指尖都用力到微微发白。
　　他眼睫轻颤，灰蒙蒙的眼睛中很快凝起了一层水汽。
　　不是喜悦，不是庆幸。
　　是惧怕。
　　先前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幕发生，而当他真的亲眼看到这一切时，第一反应却是害怕路彦会因此而受伤，甚至……死亡。
　　下面有上千只丧尸啊！
　　如果再拖一会，丧尸的数量甚至可能会接近上万只，路彦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孟元义几人的异能撑不了多久，尽全力消耗异能不过十分钟就一定会力竭。
　　丧尸数量太多了……不是对手。
　　现在跑，还有生还的可能。
　　但不跑，很有可能直接死在丧尸堆里。
　　郁舟的眼泪兜不住，一下子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047像是预料之中，小光球拽着一片纸巾帮郁舟擦掉了落下来的泪滴。
　　郁舟来不及对047道谢，回头抓起房间里的椅子，用自己能尽的最大的力气和最快的速度挥动椅子，敲碎了玻璃窗。
　　玻璃碎裂的声音尖利而刺耳，郁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手松开，椅子就这样砸在了地板上。
　　他原先想偷偷逃走，溜到丧尸王身边搞偷袭，所以不敢制造声响。
　　但现在状况都这样了，制不制造声音已经无所谓了。
　　小丧尸忍住啜泣，手在唇边扩成喇叭，朝着楼下喊：“快走！！！”
　　可惜过了十层楼，传到下面的声音已经被削减了一层，再加上上千只丧尸的嘶吼与惨叫，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了杂音之中。
　　孟元义几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咬着牙拼命帮路彦杀丧尸。
　　路彦却在这时抬起了头，视线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与郁舟的眸子相撞。
　　然后，他扬起了唇。
　　那是一个想让郁舟安心的轻笑。
　　路彦手一伸，带着火扭断了一只突然冲上来的丧尸的脖子，又对郁舟做了个口型。
　　他说：别怕，等我。
　　变成丧尸的郁舟原本应该是看不出来的，丧尸的思维和反应没有那么快。
　　可是郁舟看出来了。
　　他眼眶狠狠一酸，唇被小尖牙咬破，嘴里满是血腥气。
　　他好像，找到了一份答案。
　　就在刚看到路彦出现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路彦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他只是一只小丧尸，没有帮过路彦，反而喝了对方好多血。
　　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还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
　　因为喜欢。
　　不需要再多的解释，对方的每一个动作，眼神，都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甚至是……从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在一遍遍地在告诉他了。
　　“我要去找丧尸王，”郁舟心脏像被一只无形手紧攥着，“我要让他住手。”
　　他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电锯，直接把门锯开了。
　　047也在这时侦查到了丧尸王的下落，语速很快：【舟舟，他在顶层。】
　　郁舟直接用了瞬移符，把自己移到了楼顶。
　　他原本是想直接降落到丧尸王身边，用电锯砍死对方，可对方的异变太可怕，反应力竟然快到连瞬移都能觉察到。
　　丧尸王手里拎着孟毅的妹妹，一步跃开好几米，神色变化了几瞬后变得轻佻起来：“呀，这是你的新异能？”
　　郁舟抿着唇，不说话。
　　“手里拿着电锯可真吓人呢，你是要对我动手吗？”丧尸王勾了勾手指，一只速度型异变丧尸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一把抢走了郁舟手中的电锯。
　　郁舟根本追不上，力气也不足以反抗，就只能看着电锯眼睁睁被抢走。
　　丧尸王松开了手里的小女孩，扔到一边。
　　他走过来搂住了郁舟的肩，逼着少年走到楼边往下看。
　　楼下的战况更加骇人了。
　　异变丧尸似乎越来越多，且大多数缠着路彦，他连抽身都难，更不用说直接追到上面追杀丧尸王。
　　“我真的很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你竟然让人类能不顾死活地追过来。”丧尸王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我觉得他们很难生还。”
　　郁舟能看出来，下面的丧尸在受丧尸王的控制。
　　如果丧尸王不控制，几十米远处的丧尸在闻不到鲜血的状态下会自动散开，那些成群的异变丧尸也会判断局势，自己离开。
　　“撤掉丧尸，让他们走。”郁舟的嗓音微微颤抖。
　　丧尸王笑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郁舟转过头，红着眼眶看丧尸王，“别杀他们。”
　　丧尸王愣了一瞬，紧接着笑着将郁舟又往自己的方向揽了揽。
　　“那你亲我一下吧。”他似乎很是受用。
　　郁舟垂下眸子看近百米之下的地面。
　　因为丧尸都往路中间去了，所以那里没有遮挡也没有缓冲，有的只是坚硬的水泥地。
　　他们就站在楼顶，没有栏杆，脚下往前小半米就是天台的边缘，踏空就会坠楼。
　　“再犹豫，下面的人里其中一个可就要死了呢。”丧尸王“友善”提醒道。
　　是周连。
　　周连因为没有异能没下车，但现在车也被丧尸包围了，他开不出去，子弹也快要用光。
　　郁舟的呼吸都在轻颤，他攥了攥手，终于侧过身捧住了丧尸王的脸，一点点靠近。
　　近到郁舟觉得自己甚至可以看清对方浅灰皮肤上的每一寸细节。
　　下一秒，他猛地搂住丧尸王的脖子，向后倒去！
　　丧尸王猝不及防，果然被带的踉跄了一下，一脚踩空。
　　两个人影就这样从空中坠落，直直朝着地面砸去。
　　这栋建筑是越往上面积越大的，一旦坠落，根本没有抓住什么的可能。
　　郁舟目的达成了，几乎是在坠楼的同时，他就松手踹开了丧尸王。
　　“去死吧，”脾气很好的小丧尸认认真真用慢语速爆了粗口，“混蛋。”
　　丧尸就算是再皮糙肉厚，从百米高摔下去也一定会变成肉泥諵枫。
　　郁舟知道自己的治愈异能没办法瞬间挽救生命，现在一定会和丧尸王同归于尽。
　　他不后悔这么做。
　　但他有点难过。
　　他还没来得及……亲亲路彦呢。


第157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13）
　　上百米的距离，下落只需几秒。
　　郁舟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风声混杂着下面丧尸群中撕扯低吼的嘈杂，还有汹涌而来的水声……
　　水声？
　　郁舟还没等反应过来，下一刻就坠入了水中。
　　是从地面涌出的，高达十几米的水柱。
　　几乎是在同时，远处的藤蔓疯长过来垫在郁舟身下又包裹住了他，跟着冲消了下坠的趋势。
　　水流托着小丧尸，随着他的下落而重新消失在地面中。
　　郁舟眼前一片模糊，不断咳嗽着将喉咙里呛的水咳出来，几瞬后，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之中。
　　他被路彦紧紧抱住了。
　　对方的竭尽全力让他除呛了几口水外，几乎毫发无伤。
　　郁舟呼吸间都是死里逃生的心神未定，他转过脸，对上了路彦的眸子。
　　少年在浓重的墨黑色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路彦很狼狈，因为只顾着赶过来，身上有好几道被围攻的丧尸抓出血的伤口。
　　脸上也有溅上的斑驳血迹，应该不是路彦自己的血，而是他杀的无数只丧尸的血。
　　照这个趋势下去，按照正常的规律，再过几小时他可能就被感染，然后变异成丧尸了。
　　但路彦无暇顾及，只是抱着郁舟，手臂微微颤抖。
　　天知道他在看到郁舟从楼上掉下来那一刻，有多恐惧。
　　时间仿佛都在那时停滞了，路彦心脏像要炸开了一般，拼命向郁舟的方向跑去，却发现自己怎么赶也赶不上。
　　哪怕用了异能，将异能发挥到极致，也没办法保证完全救下来。
　　要疯了。
　　路彦在小世界从初级宿主晋升到主神，他杀过人，也被杀过，经历过无数次死亡，但从未有哪一次死亡让他产生这种几乎要把他吞噬的恐惧。
　　就像曾经经历过的无数梦境一样，他短暂的拥有郁舟，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他。
　　胸膛中满是钻心的痛楚与血腥气。
　　路彦在那几秒内只有一个想法。
　　是他错了。
　　他不该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他不该自以为是地抹掉郁舟的记忆，如果两个人一直心意相通的在一起，郁舟绝对不会再次陷入危险。
　　他错了，他后悔了。
　　如果……如果有奇迹发生。
　　请不要再把郁舟……
　　从他身边夺走了。
　　“路彦，”郁舟捧住了面前人的脸，一字一字说得很慢，却很认真，“路彦，你看我，我没事呢。”
　　路彦愣怔地回过神，视线聚焦，手臂收得更紧了几分，好一阵儿才从生疼的喉间低低应了一声：“嗯，还好……没事。”
　　“那你不要哭了，好不好？”郁舟伸手，抹掉了路彦脸上的泪痕。
　　呼吸一顿，路彦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郁舟的手，收紧在自己掌心里。
　　“我自己都没注意，”他将脸贴到郁舟的手上，唇蹭过少年温热的手掌，“是看到你没事，太开心了。”
　　一眨眼，又是两滴眼泪掉出来。
　　郁舟连忙上前抱住了路彦，拍拍对方的脑袋。
　　他还想亲亲路彦呢，可是氛围不太合适了。
　　不过，也许喜欢就是会这样。
　　如果路彦出事，他也一定会哭的，而且会哭的比路彦惨很多。
　　就在这时，离他们十几米开外的地上，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是丧尸王摔了下来。
　　说来也巧，路彦救郁舟的时候，藤蔓和水流打到了丧尸王，硬生生把他打飞了一段距离，结果丧尸王没有直接摔到地上，而是摔到了树丛里，挂在了树上。
　　树枝不堪重负，现在终于断了。
　　丧尸王从树上摔下来自然没事，只是断了一条腿，再过一会儿也能凭借着强大的自愈能力恢复。
　　他撑着地，倒吸凉气站起身就想跑，下一秒却被树上生出的藤蔓五花大绑，送到了路彦身边。
　　一块巨大的土石从天而降，压住了他的双腿。
　　丧尸王在心底骂了一声，忍着一声也没有吭。
　　路彦不哭了，重新回归了那张让人生惧的冷脸，从郁舟的拥抱里出来后反将小丧尸摁进了自己怀中。
　　“让这些丧尸滚，不然我就杀了你。”他道。
　　路彦的神情像来索命的恶鬼，丧尸王打了个寒噤，衡量了两秒，忍气吞声：“我答应就是了。”
　　千万只丧尸在同时定住了，几秒后齐齐转身，离开了。
　　孟元义几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停止打斗后从死丧尸堆里努力扒拉出一条路，看到路彦制服了丧尸王后终于放松了下来，大口喘气。
　　车里的周连举着枪，如释重负地瘫到了座位里：“得救了……”
　　大家都累惨了，不顾地上的脏乱，找到块空地就躺下，疲惫望天。
　　没人再把视线投到路彦和郁舟身上。
　　郁舟小脑袋动了动，从路彦怀里蹭出来，看了看周围，发现其他人也没事后松了口气。
　　他看到路彦身上的伤口，忍不住问：“你会变成丧尸吗？”
　　“不知道。”路彦牵住郁舟的手不松开，“无所谓。”
　　郁舟笑了：“什么无所谓啊。”
　　话说完他转念一想，如果只从和他在一起这个角度来讲，确实无所谓。
　　毕竟他也是一只丧尸，路彦如果被感染，应该也会像他一样留有神智，变成很厉害的丧尸。
　　可是，郁舟又想了想，还是希望路彦能继续当人类，继续享有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路彦，”郁舟抓着路彦的手晃了晃，“你看我。”
　　路彦揉揉少年的头：“我一直在看你。”
　　心脏一下下跳的聒噪。
　　郁舟指尖微颤，圈住路彦的脖颈凑过去，将唇贴在了路彦的唇上。
　　然后——小丧尸愣住了。
　　他不会了，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要张嘴吗？可是他有小尖牙，会不会划伤路彦？
　　唇上的触感有点烫，还很软。
　　郁舟的耳朵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变得滚烫。
　　恍惚间，他听到路彦轻笑了一声。
　　他的唇齿被撬开。
　　缱绻的吻随即缠了过来。
　　郁舟又紧张又害羞，笨笨的不会换气，抓着路彦的胳膊，无意间溢出的轻哼被碾碎在炙热的亲昵之间。
　　就这样亲了好一会儿，嘴里忽然有了一丝血腥气。
　　郁舟猛地回过神。
　　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尖牙戳破了路彦的舌尖！
　　他乱了呼吸，把路彦推开了一小段距离，却紧接着又被拉回去，越来越重地亲。
　　路彦就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
　　郁舟不断地急促呼吸着，不知是过了多久，盛不住的生理泪水终于从眼角流了下来。
　　“我，我喘不动气……”少年含糊呜咽。
　　路彦又亲了一会儿才松开他，吻掉郁舟眼角的湿润。
　　然后郁舟乖乖靠进了路彦怀中。
　　“真好，”半晌，他轻声说，“你又接住我啦。”
　　郁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又”，这话是下意识说出来的。
　　路彦更紧地抱住了怀中的少年。
　　他听见自己轻声问：“我可以……永远都不松开吗？”
　　回答他的是郁舟抬起头后的笑，和一个落在唇边的轻吻。
　　“那你可要抓紧了，”郁舟亲完，红着脸小声说，“一辈子都不许松手。”


第158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14）
　　周连和剩下的异能者休息完了，跨过地上杂乱躺着的死丧尸，跋涉到了路彦身边。
　　“路哥你还好吗？”孟元义惊魂未定地拍胸脯，“谢天谢地小丧尸没事。”
　　他瞥了旁边的丧尸王一眼，本想奚落几句，但怕对方在隐藏实力，还是没敢说。
　　倒是周连义愤填膺地走过去，一脚踹在了丧尸王身上：“就是你欺负我郁哥对吧！混账！”
　　丧尸王的骨头还未恢复，又被弄断，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
　　“路哥，杀了他吧，”周连恨到咬牙，“他简直作恶多端！”
　　“我干什么了？”丧尸王终于开始为自己辩解了，“丧尸内有自己的社会秩序，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你们杀了我，附近的丧尸都得乱！”
　　程一熙点点头：“他说的也有道理，杀了他不如驯服他来控制丧尸。”
　　丧尸王冷笑一声：“驯服？想的美。”
　　“那还是杀了吧。”路彦淡声说着，手中燃起火焰。
　　丧尸王“操”了一声：“谁说我要拒绝的？只是那不叫驯服，叫合作！”
　　路彦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火越燃越大。
　　丧尸王简直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惊叫：“你和你对象一样都是疯子！一人一丧尸谈恋爱就算了，还都不要命——”
　　路彦手上的火焰忽然就熄灭了。
　　丧尸王愣愣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误打误撞地讨好到对方了。
　　把刚刚说的话回忆了一遍后，丧尸王懂了，瞬间有种成为别人play中的一环的感觉。
　　“神经病！”趁着路彦不注意，他又小声骂了一句。
　　不过，现在即便是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想再从路彦手中抢郁舟了。
　　两个都不好惹。
　　丧尸王的话让周围几个人听得一愣一愣，周连最先反应过来，看看路彦身旁的郁舟，再看看两人偷偷在身后牵着的手，一阵心痛。
　　是那种看到自己的大哥被另一个大佬拐走了的心痛，甚至可以说是心梗。
　　孟元义惊呆了：“没想到你们还真是……还真被孟毅说中了。”
　　程一熙和赵离意料之外的接受良好，前者“啧”了一声：“提他干嘛。”
　　“提起他我就烦，”丧尸王也插嘴，“他还有个妹妹在楼上，没变丧尸，你们人类不是最重情义吗？快领走，不然要发烧烧熟了。”
　　“谁去啊？这楼几十层高。”周连往上看了一眼，还没动就已经开始累了。
　　一旁的树木忽然疯长，伸出更多的粗壮枝条，向着百米高的楼顶伸去。
　　“……木系异能？”站着的几人懵了，往四周看了一圈，“谁的？”
　　他们之中没有人是木系异能啊。
　　路彦嗓音平淡：“我的。”
　　“刚才接郁舟时觉醒的。”似乎是为了避免剩下几人太惊讶，他又简短的补充了一句。
　　但这显然阻挡不了。
　　孟元义嗷的一声：“路哥你还能后期再觉醒异能？！”
　　从刚认识他就知道，路彦第一次觉醒异能时觉醒了三种，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孟元义明白吸收晶核可以帮助异能增长，也有小概率触发其他异能，所以他一直在努力消化晶核，但他没想到异能还可以像路彦这样，后期无条件觉醒。
　　孟元义也心梗了。
　　周连默默走过来，和孟元义组成心梗二人组。
　　小女孩被藤蔓绑着下来时已经烧晕了，程一熙连忙接过来，抱到车上给她喂药。
　　喂完药后，众人纷纷确认自己身上有没有伤口。
　　结果是除了路彦，谁都没有受伤。
　　路彦胳膊和腿上有几道被丧尸抓出来的血痕，虽然止血了，但难以判断状况。
　　为了防止真的被感染伤到其他人，他抢走了一辆丧尸王在P城囤积的车，和剩下的人分开了。
　　“我们在地下城见。”路彦说完，为郁舟拉开了副驾驶旁的车门。
　　接着，将丧尸王从窗户扔进了后座。
　　丧尸王骂骂咧咧：…@#%*^…
　　两辆车就此重新启动，驶过尸山，一前一后向着地下城的方向开去。
　　剩余的车程还有两天。
　　幸运的是，路彦丝毫没有异变，身上的伤口很快愈合。
　　第三天的清晨，他们终于看到了地下城门口的守卫墙。
　　一群人下车，路彦牵着郁舟走到城门口，与城墙上拿着狙击枪的守卫互相行礼。
　　“路长官，欢迎归来，请您的队伍配合地下城进行全方位的身体检查，确定无感染情况后可以进入地下城。”守卫隔空喊话。
　　郁舟戴着帽子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缩紧了一下。
　　他是一只丧尸呀。
　　就算是治愈型，地下城真的会让他进去吗？
　　路彦回握住郁舟的手，指腹轻轻摩挲两下，像是在安慰。
　　温度丝丝缕缕传来，郁舟忽然间就没那么紧张了。
　　他红着耳朵，又往自己的人类身边靠了一小步。
　　“别紧张，”孟元义在一旁道，“你没听他叫路长官吗？其实路彦是地下城除了城主之外最有实权的人，等到了检查室他能陪你一起。”
　　郁舟点点头，不安完全消失了。
　　只要路彦和他在一起，他就什么都不怕。
　　路彦连通了对讲机，终于开口：


第159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15）
　　“我这次出行带回了两名幸存人类，”路彦还是一如既往的语言简练，“还有两只丧尸，其中一只是丧尸王。”
　　守卫的CPU一下子烧了：“什么？？”
　　路彦继续说：“丧尸王是P城内的那只，他有意与人类合作，共同守卫地下城，但我认为需要经过考核，请在我受检查期间将这件事汇报军方。”
　　守卫回过神，连忙答应下来。
　　城墙处的门打开，几位全副武装的壮汉腰间别枪走出来。
　　领头的一位对路彦行礼：“路长官，两名丧尸请交给我们处理，其他人需要前往地下一层受检查。”
　　路彦微微颔首，藤蔓将丧尸王五花大绑送到了他们面前。
　　“路长官，请问另一只丧尸……？”那人恭敬地问。
　　路彦牵紧了郁舟的手：“他和我一起。”
　　“这……”对面人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为难，“这不符合地下城的规定，丧尸的危险性太大，就算您觉得没问题，也有可能会有风险……”
　　“路彦，”郁舟扯了扯路彦的手，等男人向他俯身才凑在对方耳边小声说，“要不我就跟他们走吧，你不要违反规定。”
　　路彦就着这个动作偏头亲了一下郁舟的唇：“不用。”
　　郁舟瞬间红了脸，轻轻推了路彦一下。
　　从旁人的角度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那几名出城押送的守卫只觉得路彦旁边那只小丧尸看起来乖乖傻傻的，竟然能站着不乱咬人。
　　路彦亲完，神色温和了很多，把暗暗在底下用指甲挠他的小丧尸抱了起来。
　　“他怕生，也不咬人，和我待在一起最合适，”路彦道，“我们可以走感染者的那条路进入隔离间。”
　　这样一来不会有伤及正常人的风险，几位押送守卫员对视一眼，同意了。
　　地下城的大门终于打开。
　　与普通的城市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是向下建造的，因为时间不长，虽然穷尽了剩余的人力物力，建造也不算特别完善。
　　但……剩余的正常人类已经不到原先世界总人口的千分之一了，这座地下城完全够生存，也比外面的废墟要整洁许多。
　　路彦被守卫监督着从侧门走过一座钢铁铸成的隧道，然后进入向左下的楼梯。
　　向右下的那条路没有开灯，下面是一排排监禁室，尽头处是深不见底的丧尸焚化场。
　　感染病毒的人会被押送到这里，注射药物关起来，有很小的概率能恢复正常，大部分都异变，最后进了焚化炉。
　　楼梯旁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已经变成深褐色的斑驳血迹，时不时还能看到被撞击或是挠出来的挣扎痕迹。
　　“丧尸病毒的发作是不稳定的，”路彦竖抱着郁舟解释道，“有的感染者在这条押送的道路上就会异变成为丧尸，需要就地处决。”
　　郁舟搂着路彦脖子蹭蹭：“我不会被杀的吧？”
　　蹭完又红了脸，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喜欢撒娇了。
　　“不会。”路彦捏捏郁舟的脸，“有我在呢，你又不咬别人。”
　　说到咬人，路彦指腹抚过少年的小尖牙：“饿吗？”
　　郁舟其实因为要见到研究员而有点紧张，喝不下血，摇了摇头。
　　长长的一段楼梯终于走到了尽头。
　　检疫室和研究室的人都认识路彦的脸，见到他纷纷行礼。
　　“帮我找研究所的岳教授。”路彦简单点头回礼，“现在就联系，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接了令，匆匆忙忙跑走了。
　　路彦带着郁舟进了一间空的实验室，没过几分钟，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推开门。
　　“路长官，欢迎回城。”岳教授很明显和路彦要熟络一些，语调很轻松，他一边说话一边转身关门，“听说你这次回城带回来了两只丧尸？”
　　关上门后，岳教授一转头，对上了两张脸。
　　路彦，还有他怀里的漂亮少年。
　　再仔细一看，少年的瞳仁是灰色的，几乎不聚焦，微张的唇缝中还有若隐若现的小尖牙。
　　“丧尸？”岳教授的手又一次抓到了门把上，差点落荒而逃。
　　“他不咬人。”路彦把郁舟头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不让别人看到小丧尸完整的脸。
　　岳教授深呼吸几口，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稳重：“怎么回事？”
　　路彦于是把遇到郁舟以来的事情挑选重点讲了一遍。
　　岳教授皱着的眉头逐渐变得舒展，最后神情惊讶到极致。
　　“你是说，这只丧尸是治愈型的，被他咬到不会感染，对吗？！”
　　要不是路彦拦着，岳教授能上前握住郁舟的手狂摇，他拿着本子把路彦说的事情都记了下来，还是忍不住再三确定：“你确定你被他咬了吗？是那种见血的咬？”
　　“确定，”路彦说，“他挑食，只喝我的血。”
　　岳教授愣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一般：“竟然能想出喂养这种驯服丧尸的方法，怪不得他那么听话，也不说话也不乱动。”
　　路彦轻挑眉梢，没否认岳教授的误解。
　　“三天前你在P城被抓伤的伤口呢？”岳教授问，“愈合了吗？”
　　路彦一只胳膊搂着郁舟不方便，伸出另一只胳膊，随便将手上的痂给他看了一下：“完全愈合。”
　　岳教授把这一状况也记录了下来，想了想还是搬出了一台仪器：“虽然看起来没有异常，但我还是要给你抽血化验一下。”
　　他抽了路彦的一点血，放进了机器中开始检测。
　　丧尸爆发以来，检测病毒感染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不出五分钟便得到了结果。
　　岳教授看着化验结果，手微微颤抖。
　　“竟然一点异变迹象也没有。”他喃喃道，“你简直就像……不生活在这个被感染的世界一样。”
　　一个想法逐渐在岳教授的脑海中成形。
　　“会不会是因为你被治愈型丧尸咬过？”岳教授越想越觉得合理，“也许他的体内含有能够抑制丧尸病毒的因子。”
　　听到这话，郁舟转过头看了岳教授一眼。
　　他有点担心。
　　人类不会想把他解剖掉，来研制疫苗吧。


第160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16）
　　事实证明，郁舟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下一秒路彦就发话了：“他是我带回来的，我认为不经过他自己的同意，地下城无权对他进行实验。”
　　岳教授点头：“这是当然。地下城也不可能用稀有的志愿者直接进行风险性实验。”
　　“那这样，”岳教授想了想，重新看向路彦，“为了更好的探究你不被感染的原因，我能先了解一下你们之间有过怎样的接触吗？”
　　话音落下。
　　一直在回答问题的路彦突然陷入了沉默，郁舟也把脸埋到了路彦怀里。
　　岳教授一脸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路彦恢复了淡然。
　　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迟早都要被认识的人知道，早点晚点都一样。
　　“先从基础的说起吧。”岳教授说。
　　路彦：“牵手，拥抱。”
　　岳教授点点头，把这两个词在本子上用笔记了下来。他虽然觉得这么说起来很奇怪，但还是没有惊讶。
　　从进屋以来郁舟就是乖乖坐在路彦腿上的，岳教授已经接受良好了，还以为郁舟是小丧尸在认主人。
　　“然后呢？”
　　“被咬。”路彦说，“手指咬过一次，肩膀咬过一次，还有一次是手腕内侧。”
　　第三次是在他们回来的路上，路彦顺手喂的。
　　“你可真大胆，也不怕他给你吸空了。”岳教授感慨，把这段话也记了下来，并在旁边画了个星号，标明这是免疫的重点。
　　郁舟不满地碾了碾小尖牙，没吭声。
　　他才不会把路彦吸空呢！每次喝血也都是只喝一点点，喝完了还要给路彦舔好。
　　他那么喜欢路彦，怎么可能舍得！
　　“还有吗？”
　　“嗯，”路彦说，“接吻。”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岳教授手中的本子和笔就这样“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
　　几秒钟后，基地的研究人员听到某间实验室里传出一声震天裂地的嘶吼：“你说什么？！”
　　研究员手一抖，药剂差点打翻。
　　“那是岳教授的声音吗？”一人问。
　　“有点像，”另一人耸耸肩，“但岳教授那么稳重，幻听吧，管他呢。”
　　*
　　郁舟被路彦抱着回了家。
　　路彦在地下城有两处住所，一处在军区，另一处在居民区。
　　军区离研究所近，所以这次他们回的是军区的那间房子，方便后期配合研究所的研究。
　　想起研究所，郁舟还禁不住担忧：“岳教授真的没事吗？他是扶着墙出去的，本子和笔都没来得及捡。”
　　“他接受能力很强的。”路彦把郁舟放到沙发上，拿出手机按着屏幕，“给他一点接受的时间就行。”
　　郁舟点点头：“你在干什么？”
　　“在准备给岳教授发消息。”
　　路彦坐在了郁舟身边，温声问：“舟舟，你确定要配合研究吗？别在乎其他的，我要的只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如果我可以帮助人类，我会很乐意的。”郁舟的语气很坚定，“末世的人们好辛苦，我想看到你们重建一个没有感染，没有担惊受怕的新世界。”
　　路彦定定地看着郁舟。
　　郁舟有点脸热了：“你别看我呀，不是要发消息吗？”
　　喉结滚动一下，路彦低低“嗯”了一声，又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将消息发了出去。
　　手机被扔在了一边，从沙发上滑落到地上，发出旁人无暇顾及的轻响。
　　郁舟被路彦摁在了沙发上，仰着头接吻。
　　他几乎是瘫乱着陷进了绵软的沙发里，推不开身上的人，手无力地轻拍了路彦几下，反被抓住，十指相扣，弄皱了沙发的皮料。
　　也许是因为没有任何被旁人发现的风险，路彦的侵略性比以前都要强，两人的呼吸不断交缠，升温。
　　一段时间后，郁舟曲起腿，终于在刹不住车的边缘阻止了这一场亲昵。
　　他小口急喘着气，白皙的脸上满是绯色，还不忘小声问路彦：“我的牙没有戳到你吧？”
　　路彦上前亲吻郁舟的额头，低低笑了：“没有，怎么这么乖。”
　　郁舟没觉得自己很乖，被这么一说，耳朵也红了。
　　“要不要睡一觉？”路彦终于不再黏着郁舟亲了，把小丧尸抱起来，“这里的卧室是收拾好的。”
　　郁舟成为丧尸以后，除了饥饿感之外的感觉都变钝了很多，但他知道路彦折腾了这么多天一定累了，于是点头。
　　收拾好自己后郁舟就躺到了床上，等着路彦从浴室出来。
　　他们相拥入睡，一夜好眠。
　　只有在天要亮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郁舟睡眠浅，听到细微的低语后醒了过来，他的腰还被路彦揽着，整个人枕着路彦的胳膊躺在对方怀里。
　　他睡的很安稳，可是路彦没有。
　　路彦的神色很不安，甚至可以从紊乱的呼吸中看出正在经受的痛苦。
　　郁舟很担心地用手轻碰对方的眉心。
　　做噩梦了吗？
　　还没等他思考出要不要将路彦叫醒，他就忽然被搂紧了几分。
　　路彦在睡梦中喑哑着恳求，声音甚至有几分哽咽：“舟舟，别走……”
　　是梦到自己抛弃他了吗？
　　郁舟的心似乎也跟着被揪了起来。
　　他回抱住对方，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笨拙地轻拍路彦的脑袋哄道：“我不会离开你的呀。”
　　安慰似乎真的起了作用。
　　路彦的眉逐渐平展开，呼吸也轻缓下来。
　　郁舟松了口气，凑过去亲了亲路彦。
　　他想到了自己的任务。
　　按照原剧情线，疫苗研究出来还得一年多，可是现在他的基因有可能会对研制疫苗有推进作用，等到任务完成……
　　他就要离开了吗？
　　虽然和路彦认识并不久，但郁舟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不像是一见钟情，更像是灵魂的契合。
　　他不想走。
　　但他还有一个愿望。
　　想到这儿，郁舟又开始轻微头疼，心脏酸涩了。
　　他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第一次看到路彦和想起愿望的感觉那么像，路彦和他的愿望——
　　到底有什么关系？
　　郁舟忽然就不想等了。
　　再等也等不出答案，他要亲自把一切都弄明白。


第161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17）
　　第二天，郁舟和路彦一起去了研究所。
　　岳教授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稳重，看到路彦抱着郁舟进门，表情丝毫不变。
　　郁舟在心里感叹：调节能力真好。
　　“你昨天说……额，他……”岳教授开口。
　　路彦及时补充：“他叫郁舟。”
　　岳教授丝滑连接：“你昨天说郁舟自愿参与研究，那我们今天就开始了？”
　　郁舟转头看向岳教授，点点头。
　　然后他头上的帽子又被路彦压下去一点，半张脸被遮住。
　　路彦问：“要怎么研究？”
　　“就是进行接触研究，”岳教授边调试仪器边说，“从简单到复杂，你和郁舟干过的事情，志愿者都要和郁舟干一遍，以此来测试他对丧尸病毒的免疫究竟是哪方面激发的。”
　　周遭的温度似乎骤降几度。
　　路彦冰冷到可怕的嗓音传来：“你说什么？”
　　岳教授转过头：“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我男朋友。”路彦沉声，“你要让他去和那些志愿者干什么？我不同意。”
　　“可是郁舟已经答应了呀。”岳教授说。
　　郁舟动了动唇，指尖在路彦肩上轻轻收紧一点。
　　他如果早知道要干这些，就不同意了。
　　现在还能反悔吗？
　　路彦整个人像被点炸了即将要爆发一样，火药味掺杂着醋味，塞满了整个房间。
　　岳教授蓦地笑了：“我开玩笑的。”
　　他跟终于报仇了一样，哼着歌去了另一间实验室。
　　郁舟和路彦：……
　　过了一会儿，岳教授拿着消毒棉片回来了：“只需要抽血就可以，抽完血就可以离开了。”
　　郁舟如释重负，伸出手，乖乖让对方抽了血。
　　“三天后再来吧，”岳教授说，“这一点就够我们研究很久了。”
　　郁舟点头答应。
　　从研究所出来时，时间才刚刚到中午。
　　地下城接收不到阳光，全靠人造灯，倒也天明如昼。
　　这种光线是模拟了太阳光的，作物就这样在地下城里生长，供养着剩余幸存的人类。
　　郁舟觉得神奇，抬起头看那些穹顶挂着的大灯，眼眸微微眯起。
　　路彦等了两分钟，抬手遮住郁舟的视线：“别看了，过会儿眼睛要酸了。”
　　郁舟眨眨眼，眼前开始发黑，只有中间留了一个圆形的明晃晃的影子。
　　好像真的看太久了。
　　他又眨眨眼，还是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一时有些懊恼。
　　“我看不清路了，”郁舟拽了拽路彦的衣角，“你抱我好不好？”
　　路彦俯身看了看小丧尸灰灰的眼睛，没什么异样，眼眶红大概只是因为盯了仿真太阳太久。
　　他轻弯唇角，把少年抱了满怀。
　　路彦在军方有工作，今天特地请了一天假，就只陪着郁舟在地下城玩。
　　一路上遇到很多摊贩，食物应有尽有。
　　“小笼包糖葫芦冰粉切糕捞汁小串……”郁舟嘀嘀咕咕，“烧烤甜品奶茶冰淇淋……”
　　他太久没吃过这些，看什么都觉得好，只是可惜他的身体吃不了这些东西。
　　“饿不饿？”路彦轻声问。
　　郁舟点头：“有一点点。”
　　路彦于是伸出手递到郁舟嘴边：“喝吧。”
　　郁舟耳朵红了。
　　他觉得路彦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类。
　　小丧尸趁着周围没人注意，悄悄拉过路彦的手，咬破指尖喝了两口血，又把伤口舔好。
　　这时候，他们正巧走到了一个射击气球赢奖品的摊位旁边。
　　有不少人围在那里，想把里面的各种小玩意赢下来。
　　郁舟的视线看向最高处的玩具大熊，走不动道了。
　　“路彦，”他眼睛已经能看清了，从路彦怀里下来，“我想要那个玩偶！”
　　路彦转过头去看那只玩偶熊，脚步似乎微微停滞了一瞬。
　　“为什么想要那个？”路彦问。
　　郁舟也说不上来，他只是觉得喜欢。
　　他记忆缺失，当然不会记得，这只玩具熊和很多年前路祁言送给他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
　　郁舟戴上口罩，拉低帽子，牵着路彦去排队了。
　　城里的都是普通居民，不认识路彦的脸，路彦这次出行没有穿特制的服装，别人也不知道他是军方和政方的人。
　　只觉得这人长得又高又帅，气度不凡。
　　队旁有几个大爷大妈，看到路彦就禁不住开始打谱：“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
　　路彦垂下眸，从根源解决问题：“我不孕不育。”
　　大爷大妈：……
　　郁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好在在大爷大妈围攻他们之前，队伍终于往前挪动了一大块距离，郁舟连忙抓着路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队伍排到了他们，少年付了钱，将帽檐微微上抬，露出眼睛。
　　摊主忙着数钱，没往他的方向看。
　　郁舟稍稍松了口气，抓起枪开始瞄准。
　　他只想要那一大只玩具熊，然而摊主摆明了不想让人白白捡走玩具熊，将代表玩具熊的那个气球吹的比其他气球小了不止一倍。
　　五发假子弹出去，郁舟只打中了旁边的两个气球，没碰到最中间那个气球。
　　郁舟不信邪，又交了一次钱，却还是没打中。
　　这钱是岳教授给他的，当做他帮助参与研究的报酬，可是打气球的价格太贵了，没过几次，就花光了。
　　郁舟依依不舍地放下枪，撒娇一样回头朝路彦眨眨眼。
　　路彦揉他脑袋：“玩够了吗？”
　　“我不玩了。”郁舟鼓腮。
　　“那交给我吧。”路彦轻笑，交了一次射击的钱，端起枪，漫不经心地瞄准。
　　下一秒，砰！
　　最中间的超小号气球应声而破。
　　摊主数钱的手停下了，惊讶到合不拢嘴，几枚硬币从他手中骨碌碌滚了出来，顺着桌子掉到了地上。
　　几分钟后，郁舟高高兴兴抱着毛绒大熊离开了摊位。
　　他玩久了会累，又不愿意回家，索性找了家电影院买了票，进去睡了两小时。
　　路彦在租车处租了一辆单车，傍晚时带着郁舟来到了跨江大桥。
　　说是跨江大桥，其实下面的水流不是江水，而是供全城使用的灌溉日用水，是从地下引出的。
　　地下城没有夕阳，但是人造灯在模拟夕阳的光照，淡橘色光影映在水面，波光粼粼。
　　郁舟抱着路彦的胳膊吹着风，有一瞬间竟然觉得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也很美好。
　　但他还有事情要搞明白呀。
　　天色逐渐变暗，水上的金色波光完全消失了。
　　路彦将外套脱下，披在郁舟身上，拉过小丧尸的手吻了一下：“要回去吗？”
　　“不要。”郁舟转过身，靠进路彦怀中，“路彦，你说……”
　　“你认识我吧？”他几秒后问，“在以前。”


第162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18）
　　路彦的身体似乎僵了一瞬。
　　“我悄悄告诉你，”郁舟抬头和路彦对视，“我是从其他世界来的，来到你这里只是为了做任务，我的任务就是等到疫苗被研究出来的那天，然后我就可以离开了。”
　　路彦沉默不语，只是捏了捏郁舟的脸。
　　“可是我不想走。”郁舟说。
　　他缓缓眨眼睛，抬手抓住路彦的手，十指相扣。
　　“我有种感觉，我一定在除了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见过你。”郁舟轻声问，“我说的对吗？”
　　见路彦还是不回答，他忍不住又道：“你好像很怕我离开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忽然被按住，整个人被摁进了路彦温暖的怀抱。
　　头顶传来路彦带着喑哑的轻语：“别问了，舟舟。”
　　郁舟慢慢垂下了眸，眼睫轻颤。
　　路彦……不想告诉他。
　　那看来，一定是会让他们很伤心的事情了。
　　郁舟想起凌晨时路彦的噩梦，心底又是一阵酸涩。
　　他没有再问。
　　再往后几天，路彦白天都忙着在军方处理事务，深夜才回家。
　　郁舟三天后去了研究所，看到了忙到飞起的岳教授和一众其他研究员。
　　“我们暂时不太需要你了，”岳教授头发乱成鸡窝，把郁舟推出了研究所，“你的治愈型基因我们到现在连三分之一都没研究透，一周后再来吧。”
　　郁舟行动慢，好一阵走不出去。
　　岳教授若有所思，过了会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唰唰数了三百块钱塞给郁舟：“去买点喜欢的肉吃，谢谢你的贡献。”
　　郁舟收到意外之财，高兴到步伐都快了一点点。
　　岳教授在后面不放心地嘱托：“别买那些摊贩的特价肉！那些都不新鲜了！”
　　郁舟没有买肉，他是一只挑剔的丧尸，心理上吃不下去生肉。
　　他看准了路上的花店，买了一束鲜花，准备等路彦回家时送给对方。
　　可是。
　　事与愿违。
　　回家的路上，郁舟不小心被一个高壮的人撞倒了。
　　那人浑身穿着黑衣，行动敏捷，撞倒郁舟后愣了一下，接着转身向郁舟走过来。
　　郁舟眼睁睁看着掉在地上的玫瑰花被对方的鞋踩烂，娇艳的花瓣瞬间满是污泥。
　　“你！”他生气了。
　　“闭嘴。”那人抬起自己的低帽，露出一双深灰色的眼眸，“别声张。”
　　郁舟愣住了：“坏蛋丧尸？”
　　丧尸王差点被气死：“什么破名字，我是丧尸王，你不尊敬就算了，还给我起这种外号？”
　　郁舟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你为什么在这里？”
　　“人类把我放出来的啊。”
　　丧尸王没说谎，在他提供完P城及周围的丧尸信息后，军方便同意了他恢复自由身。
　　当然有个前提，比如现在他的手腕上正套着一个监测器，一旦监测到他有什么伤害人类的行为，他便会被立刻麻醉抓捕。
　　丧尸王有自己的理智，不会蠢到在地下城主动去伤害人类。
　　他上下打量着郁舟：“你在地下城过的不错？”
　　郁舟没回话。
　　“要不要跟我走？”丧尸王舔舔尖齿，“你在这里永远都要像现在一样遮着脸，还不如和我回到丧尸的领地，生活的更自在。”
　　郁舟还是盯着他，不说话。
　　丧尸王忽然就想到了自己被郁舟拉下高楼的那个瞬间，后背出了一脊冷汗。
　　他的自愈能力很强，先前受的伤已经全都恢复好了，现在行动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但即使是这样，想起那个惊险的瞬间，丧尸王还是止不住的心慌。
　　“不走就算了。”丧尸王道，“看来你就算被人类发现，引起所有人的恐慌与厌恶也无所谓。”
　　他看了一眼地上被他踩烂的玫瑰花，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底，准备离开。
　　“你走不出地下城，”郁舟缓缓开口，“被发现的风险太大了。”
　　丧尸王笑了：“为了自由，这些都无所谓不是吗？等我出城就把手砍断，这群人永远也别想再找到我。”
　　郁舟还是觉得不对劲。
　　“你不是要回P城。”他突然上前拽住了丧尸王的衣服，“你要去哪里？”
　　丧尸王脚步一停，在心底骂了一声。
　　丧尸有兽性，会对打败自己的生物有着莫名的抹不掉的恐惧，丧尸王没办法以高姿态面对郁舟。
　　他不得不说了实话：“是地下城附近的一个区域……你知道丧尸病毒是怎么来的吗？”
　　郁舟轻蹙眉：“说重点。”
　　“没有人知道，它似乎是突然出现在空气中的，感染了A城的第一批人。”丧尸王压低嗓音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最近，我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
　　“A城有种神秘的磁场在吸引我，也许不久后会变成吸引全部丧尸。”
　　丧尸王重新扯下帽檐，挡住了自己的灰色眼睛：“A城一定有什么能大幅提升丧尸能力的东西，我要去看看。如果你要和我一起，拿到东西后我可以分你一杯羹。”
　　郁舟的指尖收紧了。
　　他能从语气和神态判断出丧尸王没有骗他，也许A城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会和路彦不肯告诉他的真相有关吗？
　　郁舟多少觉得这个猜测有些荒谬。
　　可越是觉得不可能，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就越强烈。
　　几秒后，郁舟抬起头：“我和你一起，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可以帮你出城。”
　　丧尸王巴不得自己不用砍手来摆脱监测手环，挑眉笑了：“一言为定。”


第163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19）
　　最后，郁舟和丧尸王约在了第二天的白天出城。
　　丧尸昼伏夜出，所以地下城的守卫夜晚要更森严一些，不如在白天偷溜出去。
　　在回家前，郁舟又去了一趟研究所，从岳教授那里靠乖巧得到了第二份三百元补助，去重新买了一份玫瑰花，带回家。
　　他拿着手机给路彦发短信：【路彦路彦，什么时候回家？】
　　对面秒回：【半小时后。】
　　郁舟于是把玫瑰花摆好，坐在床上抱着大熊等。
　　等了一会儿，因为太无聊，不小心睡着了。
　　路彦回家时，就这样收获了一只趴在毛绒大熊上呼呼大睡的小丧尸。
　　旁边还有一束花瓣娇艳欲滴的玫瑰。
　　路彦轻缓地蹲下身，眸底漾起温和的笑意，凑过去亲了亲郁舟。
　　郁舟没睡深，被亲醒了，模糊看清路彦的脸后，隔着玩具熊把人抱住。
　　“你回来啦。”他声音很轻，带着些刚睡醒的朦胧感。
　　“嗯。”路彦问，“饿不饿？”
　　郁舟本来想说不饿，但是想到自己明天要和丧尸王一起去很远的地方，又改口：“有一点。”
　　路彦把挡在他们中间的大熊提起来放到一边，把手递给郁舟：“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郁舟咬破路彦的指尖，喝了几小口血，等到对方的伤口慢慢恢复后才说：“岳教授今天给了我六百块钱。”
　　“我买这一小束花就花了三百，”郁舟叹息，“地下城的物价好高啊。”
　　“物资太稀缺了，”路彦揉少年的脑袋，“等到疫苗被研发出来，外面的丧尸被消灭，城市重建，情况应该就会好一些。”
　　他话锋一转：“别收他的钱，免得被他抓去干什么协议外的实验。我的卡都给你刷，想买什么都可以。”
　　郁舟知道地下城的个人ID卡是一卡通用的，路彦的ID卡权限很高，卡里的余额也非一般人可比。
　　事实上，不用郁舟开口要，路彦早就把备用ID卡留给他了，就放在家里的床头柜上。
　　郁舟蹭进路彦的怀里，很黏人地亲了亲路彦的唇。
　　路彦很快就不满足于浅尝辄止，将郁舟摁进怀里加深亲吻。
　　郁舟一边被亲到喘不上气，一边还要小心自己的小尖牙划破路彦的唇内和舌尖。
　　为什么丧尸要长小尖牙啊！
　　对郁舟来说，小尖牙就是他和路彦谈恋爱的最大阻碍。
　　几分钟后，他实在接不上呼吸了，坐在路彦腿上推开对方，给自己争取喘息的空间。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后，郁舟轻轻问：“路彦，你以前养过丧尸吗？”
　　“从来没有。”路彦不明白郁舟哪里来的奇奇怪怪的问题，“为什么会这么问？”
　　郁舟却又换了问题：“如果我不是丧尸，那你会不会很讨厌丧尸？或者说，如果我是其他生物呢？”
　　路彦看了郁舟几秒，把郁舟看到脸开始热。
　　他似乎明白了小丧尸想要确定什么了。
　　路彦低头，在郁舟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只喜欢你，无论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他说。
　　郁舟想再听一句表白的小心思被戳穿了，脸更热了。
　　路彦是真的很喜欢他，就和他很喜欢路彦一样。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是不可克服的了。
　　一晚的相拥而眠后，第二天白天，郁舟拿了路彦的ID卡，和丧尸王汇合。
　　对方手上的监测手环是个大麻烦，一旦出城就会发出警报，不能留着。
　　郁舟看了半天，尝试着将路彦的ID卡在上面刷了一下，竟然刷开了。
　　“路彦的权限这么多。”他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丧尸王摘下手环，扔在了小巷里，顺口问：“你原先没想到用这个吗？那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我原本打算把你的手砍掉，然后咬你一口的。”郁舟说，“我是治愈型丧尸，你不会那么疼。”
　　丧尸王：……
　　合着还是差点被剁手呗！
　　他揉了揉隐隐发痛的手腕，好几分钟没敢再和郁舟说话。
　　郁舟在地下城逛来逛去，找到了地下二层的车库，又找到了他们来时的那辆车。
　　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的异变遮的严严实实，用ID卡刷开了城门，带着丧尸王开车驶过了出城的大门。
　　汽车一路疾驰，驶离了地下城所在的范围。
　　“你确定这样没问题？”丧尸王在一旁怀疑道。
　　郁舟摇头：“会有问题，最迟今晚我们出城的事情就会被发现，所以必须要早点离开。”
　　话音刚落。
　　车子忽然猛地急刹。
　　丧尸王没系安全带，坐在副驾驶差点飞出去，头狠狠在车前磕了一下，差点撞出血。
　　“怎么回事？”他惊魂未定。
　　郁舟罕见的沉默了。
　　几秒后，小丧尸慢慢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看了两眼。
　　“车胎爆了。”郁舟有些绝望。
　　丧尸王松了口气：“还有个备胎呢。”
　　“爆了两个。”郁舟更绝望了。
　　丧尸王这下也沉默了。
　　“走过去吧。”几秒后，丧尸王下车，对着郁舟伸出手。
　　郁舟晃晃腿：“我走路很慢。”
　　丧尸王忍辱负重：“我可以背你。”
　　郁舟想起自己有男朋諵枫友，摇头：“不，我不愿意。”
　　他想了想，把ID卡给了丧尸王：“我们现在还没开远，你快速回一趟地下城，弄一辆三轮车，我们蹬过去。”
　　“为什么不是汽车？”丧尸王问。
　　“汽车有报废，爆胎，没油等各种可能，自行车会掉轮子，散架，三轮车少了一个轮子，改装一下还能骑，我们能走的更远些。”郁舟经验老道的回答。
　　丧尸王憋了半天，竟然无法反驳，最终按照郁舟的话揣着ID卡离开了。
　　郁舟在原地目送着丧尸王矫健的身影，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眸。
　　他早就发现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只要不在路彦身边，运气就出奇的差。
　　最开始经历了开局被丧尸咬，找不到食物，自行车散架，异变加速，饿肚子，还连累周连好几天都等不到人类车辆。
　　后来经历了被丧尸王拐走，系统钥匙断在门里，还有现在的开车爆两个车胎。
　　只有和路彦在一起时，才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但，又不是他逼着丧尸王一起走的，对方自愿。
　　所以忍着吧(＾ν＾)。
　　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倒霉体质的。


第164章 末世强悍大佬×倒霉小丧尸（20）
　　丧尸王很快弄来了一辆三轮车，不知是不是上天可怜他们，这次竟没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太阳开始落山时，郁舟和丧尸王总算接近了A城。
　　也许是因为离目的地已经近了很多，郁舟也感到体内似乎有一股异常的血液在沸腾，好像在指引着他去接近什么东西。
　　他有些头痛，一路上揉了好几次太阳穴。
　　“你也感受到了吧？”丧尸王问。
　　“我们还有多久到？”郁舟看了周围一圈问道。
　　刚说完这句话，他坐的车斗忽而一震，接着是“哐当”一声。
　　两个后轮从车上咕噜噜滚了下来。
　　好吧。
　　不是没有意外，是时候未到。
　　这次连丧尸王都没什么特殊反应了，麻木着脸把三轮车拉到路边小巷子里一扔，深呼吸了好几下：“你，从现在开始一句话也别说，跟着我走。”
　　郁舟歉疚地看了三轮车一眼，点点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手心里的ID卡似乎在微微发热。
　　少年展开掌心，在电路板上看到了微弱的光亮。
　　郁舟忽然想到了什么，努力加快自己的步伐，找到一条干净的道路后，把ID卡放在了路边。
　　也许路彦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他拿着ID卡偷偷溜出城了，正在根据定位想把他带回去。
　　其实，郁舟昨天有过把出城计划告诉路彦的想法，可是他怕路彦会反对。
　　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偷偷出城。
　　他实在是……太想知道一切的真相了。
　　A城建在山里，道路错综复杂，丧尸王的感知比郁舟敏锐很多，但也不是完全准确无误的。
　　好几次他们走错了路，又要从小路绕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夕阳已经完全落山，世界陷入黑暗，郁舟的手心沁出了细小的汗珠。
　　他总有种直觉。
　　路彦在靠近他们。
　　忽然，走在前面的丧尸王脚步一顿。
　　“到了。”丧尸王道，“就在附近。”
　　郁舟左看右看，不觉得周围有什么特殊的。
　　他们身处一条小巷之中，两旁都是高大的建筑，和一路上走过的道路没什么区别。
　　丧尸王蹲下身来，手撑在了地面上，微微用力。
　　几秒后，脚下的土地竟然开始震颤！
　　郁舟下意识扶住了手边的墙，没过多久，路中央就猛地塌陷了一道大缝。
　　郁舟和丧尸王一起，从地缝掉了下去。
　　两人都没想到下面这么深，狠狠摔了一跤后好一阵儿才爬起来。
　　郁舟又变成灰扑扑的小丧尸了，他拍着身上的尘土站起来，抬眼的瞬间惊讶不已。
　　地底下竟然有一个独立的，巨大的空间。
　　“这是哪里？”郁舟愣住了。
　　脑海中关于世界线的信息明明白白的提醒着他，A城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市，此刻却在地下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大空洞。
　　丧尸王回答不上来，拿出从地下城偷出来的手电筒打开，光亮瞬间照亮了漆黑的涯洞。
　　他们的面前是错综复杂的地道。
　　第一个岔路口就分了四条道路，丧尸王看了一会儿，果断地选择了最左边。
　　就这样，郁舟跟着丧尸王走了很久，几乎要走到隧道最深处时，面前的道路终于豁然开朗。
　　同样是一个巨大的石洞，没有道路再延伸出去。
　　石洞的最中间，静静地躺着一块黑色的石头。
　　郁舟感到原本稀薄的氧气一下子充裕了不少，却还是难以置信：“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丧尸王走过去，拿起了那块黑色的石头。
　　“好像……确实是。”他缓缓回答。
　　石头的大小和三个拳头差不多大，从外观看上去很朴实，漆黑的石身上散布着或大或小的坑洞，看起来……倒是像陨石碎片。
　　可是不管是陨石碎片还是普通石头，静静地躺在这里就不合常理。
　　丧尸王离得越近，就越感觉不对劲，过了一会儿竟然开始冒冷汗。
　　“喂，扫把星。”过了一阵儿，丧尸王忽然开口。
　　郁舟差点炸毛：“你叫我什么？”
　　丧尸王根本不理他，而是把石头放回了原地：“我忽然在想，也许世界的程序本就如此。”
　　“……什么？”郁舟愣怔一瞬。
　　“也许世界的运行都是早就设定好的，”丧尸王低低说，“没人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人知道丧尸病毒是怎么产生的。”
　　他话锋一转：“你知道刚才拿着它的那几秒，我看见什么了吗？”
　　丧尸王顿了一下：“我看到了很多并列的……宇宙，而我们所在的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郁舟听着对方的话，忽然开始头痛。
　　似乎有什么记忆在挣扎着，从脑海中破土而出。
　　就在这时，他们来时的隧道中传出了一阵阵声响。
　　丧尸王脸色一变，抓着郁舟就想从其他的路逃走。
　　郁舟却挣开了丧尸王。
　　“你走吧。”他小声道，“地下城的人不会把我怎么样。”
　　丧尸王咬咬牙，很快离开了。
　　郁舟留在原地，几秒后缓缓抬头，对上了一双深黑的眼眸。
　　是路彦。
　　郁舟不好奇路彦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也毫不意外，因为路彦好像总是能在最合适的时间找到他。
　　他动了动唇，想解释，却说不出口。
　　路彦是在傍晚回家时发现郁舟跑了的，一路追过来，身上的军方制服都没来得及换。
　　黑靴踏着碎石与沙砾，一点点向着郁舟靠近。
　　“舟舟，”路彦伸出手，语气温和，“该回家了。”
　　郁舟想向前，想去按身体的记忆抱住路彦。
　　但他却不知为何，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脚没踩稳，不小心踩到了凸起的碎石上，郁舟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手就这样碰巧抓住了那块奇怪的黑色陨石。
　　下一秒，陨石莫名碎了。
　　淡色的光晕逐渐笼罩了少年，强烈的刺激下，郁舟的脑海中轰然多出了无数段原本被掩埋的记忆。
　　短短几秒内，湿润咸涩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
　　郁舟抬起头，看向路彦。
　　或者说，路祁言。
　　他全都……想起来了。


第165章 那些夏天（1）（回忆篇）
　　那是鼎沸又寂静的夏天。
　　斑驳的记忆在暑气中被渐渐蒸腾到模糊，留下的痕迹却愈加清晰。
　　四年前。
　　*
　　“我靠！终于考完了！”
　　原本空荡的教室里冲进来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热气瞬间荡进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
　　同桌杨飞勾着郁舟的肩，拿着在校门口顺手接的扇子拼命扇：“我简直都想象不到我这个假期过得得有多爽，咱们必须多聚几次，你是不是要报路哥的大学？”
　　郁舟被捂到想出汗，他坚持维护自己的夏日清爽帅哥形象，一把推开杨飞：“别搭我，热。”
　　然后才回答对方：“我肯定要报的。”
　　“真好，你去学校一点也不无聊。”杨飞感慨，“还有人替你排各种雷。”
　　郁舟笑了笑，不置可否。
　　等到他入学，路祁言就大四了，在学校的时间会少很多。
　　他就算想黏着路祁言，也没机会。
　　少年有点不开心地垂下眸。
　　“你过会儿怎么走？”杨飞一边把书都扔进垃圾袋，一边问。
　　郁舟瞬间恢复，一字一句认真说：“我哥来接我。”
　　“……我服了，”杨飞转过头，“我就不该问，一天到晚全是你路哥你路哥你路哥。”
　　郁舟笑了。
　　路祁言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所以郁舟走读，东西不太多，两趟就收拾完了。
　　他走前和杨飞几人打了个招呼，约好了连续聚餐三个晚上。
　　接着，就朝校门口走去。
　　教学楼离学校大门有些远，郁舟拖着一书包的东西，每走几步就要往阴凉地里钻一会儿，觉得要出汗了就停下来休息。
　　如果这时候有个旁观者，那在旁观者眼里他就像一只不断梳理羽毛的小鸟雀。
　　小鸟雀·郁舟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副想开屏的样子，他只是觉得自己要保持一个很好的状态去见路祁言，不能和别的男生一样满身臭汗。
　　下一秒，他被隔壁班的女生拦住了。
　　原本梳理的差不多的羽毛，就这样炸了。
　　郁舟认识这个女生，她叫陶苓。
　　他们所在的学校初中部和高中部是相邻的，路祁言天天在光荣榜上挂着，很多人都认识。
　　陶苓好几次想通过郁舟和路祁言搭桥，但郁舟不太乐意，都想办法推掉了，甚至还替路祁言回了封信让对方好好学习。
　　“你有什么事吗？”郁舟努力保持平静，扬起一个笑问。
　　陶苓连忙摆手：“你别误会！我不是想约你哥，自从你上次把抄的半篇劝学再加原创八百字劝告信给我，我就洗心革面，不喜欢他了。”
　　她海豹鼓掌：“学习万岁，我最后一次模考比先前多了三十分。”
　　炎炎烈日下，郁舟忽然觉得身边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啊，”他说道，“那……”
　　陶苓翻书包，找出一份包装精致的巧克力，递给郁舟。
　　“这是我朋友拜托我带给你的。”她说，“他挺喜欢你，但是不敢自己来。”
　　郁舟愣住了。
　　几秒后，他缓缓后退一步，鞠躬感谢：“谢谢她的好意，但是我现在没东西回礼，也没有那种意思，你要不还回去吧，别让女生白白送我东西。”
　　陶苓神秘莫测地笑了：“不，你想错了。”
　　郁舟疑惑：“？”
　　“我那个朋友……”陶苓说，“不是女生，是男生。”
　　郁舟人傻了。
　　好一阵儿，才找回声音：“男生？”
　　“对，所以他不好意思来。”陶苓把巧克力塞到了郁舟怀里，“你收着吧，我也没法给他退回去了。”
　　郁舟还处在被雷劈一般的震惊里，呆呆地接过巧克力。
　　“虽然这么问有点冒昧，”陶苓忍不住又问，“但你有兴趣认识他一下吗？他可帅了，身高185，人很有趣，还很喜欢你，虽然从来没敢打扰你，但你的很多事他都在关注。”
　　郁舟一下子着急了起来：“不是……我不是那个，我不喜欢男生。”
　　陶苓有些惊讶，却还是点点头：“那我回头告诉他。巧克力你别还回来了，就当是祝你毕业快乐。”
　　女生挥挥手，很快走远了。
　　郁舟站在树荫底下，脸莫名其妙的降不下温。
　　表示好感就算了，怎么……怎么对方还是个男生啊？
　　比起其他男生，他确实是长得漂亮了些，但也不至于被认成那个吧？
　　郁舟不断回忆，他虽然没和女生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女生，不过也没对男生有过意思！
　　那就没必要这么不好意思了……吧。
　　少年拿出杨飞塞给他的多余扇子，给自己扇了两分钟风降温，感觉脸终于不热了才松了口气。
　　结果一转头，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路祁言。
　　郁舟手一抖，扇子差点掉到地上。
　　“路哥……”他小声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送巧克力的时候。”路祁言接过郁舟鼓鼓囊囊的书包，“别担心，我没听清你们说的话。”
　　郁舟心一沉。
　　不对劲。
　　路祁言好像听起来有点……不开心？
　　“等等我！”郁舟连忙迈步跟上对方的步伐，“路哥，你误会了，不是她跟我表白。”
　　路祁言另一只手撑开伞，遮在了郁舟头顶。
　　“那是什么？”路祁言嗓音平静，看似不在乎地随口问。
　　郁舟倏然卡了壳。
　　他刚刚急着辩解，竟然忘了事实更难说出口！
　　还有，他为什么要急着解释？
　　越理越乱。
　　郁舟咬着唇不说话。
　　路祁言垂眸，落寞：“我不该干涉你的。”
　　郁舟心底这下是真的不安了起来——路祁言一直对他那么好，这样的事情说了又不会怎么样，反而是憋着不说更让两个人难受。
　　想明白只需几秒，他扯了一下路祁言的袖子，靠近了一点点，耳尖发红。
　　“就是，这是一个男生拜托她送给我的。”郁舟绞手指，“那个男生说喜欢我。”
　　空气蓦然安静沉闷了下来。
　　郁舟：……？
　　他抬起头看路祁言，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近乎平淡到可怕的神情。
　　怎么回事？
　　怎么实话实说了，气氛反而更糟糕了？


第166章 那些夏天（2）
　　郁舟动了动唇，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路祁言似乎在出神，很快侧过眸看向郁舟，察觉到少年的不安后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常的温和。
　　“那收着吧。”路祁言说，“好歹也是别人的一份心意，你认识他吗？”
　　郁舟乖乖摇头：“不认识，也不喜欢。”
　　路祁言在郁舟看不到的角落轻轻扬了下唇角，心想：那就好。
　　周遭又恢复了夏日该有的粘稠的燥热。
　　回到家睡了一觉后，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郁舟晚上还有同班同学约的饭局，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便准备出门。
　　他没什么用心打扮的想法，随便抓了白色短袖和宽松牛仔裤，衣服上只有简单的印花和不明显的logo。
　　却显得他整个人更为干净而清润，锁骨隐隐露出的皮肤如瓷般白皙细腻。
　　郁舟顺手拿起手机：“我走啦路哥，晚上不用等我。”
　　路祁言移开视线，轻轻应了一声。
　　房门关上，郁舟下楼了。
　　几分钟后，路祁言站起身，看着桌子上的巧克力，眸底终于显露出浓重的情绪。
　　他拿起那一整盒巧克力，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接着，将垃圾袋打包扔到了楼下的垃圾集中处理处，又绕到便利店买了一盒一模一样的，摆回了原本的位置。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路祁言几乎是立刻点开，视线在看到发消息人不是郁舟的那一瞬变得黯淡了不少。
　　消息是他的大学同学陈淮发来的。
　　说来路祁言和陈淮的认识也挺神奇。
　　路祁言和郁舟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大概选择领养孩子的家庭都喜欢乖巧可爱的小朋友，所以一直没有人选择路祁言。
　　小时候的郁舟不愿意和路祁言分开，也拒绝了跟别的家庭走。
　　然后就在路祁言十六岁决定离开孤儿院时，他收到了来自他亲生父母的信件。
　　他被遗弃的原因和狗血电视剧里演的一模一样，在医院里和别人抱错了。
　　信里，他的父母对他表示了歉疚，却因为多年的陌生，不再有将他接回家的想法了。
　　而是给了他一张银行卡，当做这么多年的补偿。
　　路祁言根据密码查了卡里的余额。
　　有七位数。
　　那时候的路祁言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把郁舟接出来，和自己住在一起。
　　郁舟从小到大最重要的人就是路祁言，自然很乐意。
　　银行卡里的钱供他们生活这几年完全没有问题，但路祁言不满于此，上大学后就试图赚钱。
　　陈淮就是这个时候找上来的。
　　“我需要你的脑子。”这是陈淮的开场白。
　　路祁言再三确认了不是人体器官贩卖后，同意了加入合资创业。
　　后来，意外的顺利。
　　路祁言将目光看向屏幕。
　　【陈淮：路哥，你弟考完了吧？我猜他一定出去玩了，所以你今天必须和我们出来喝！】
　　在清吧发完消息的陈淮挠了挠头，纳闷这条消息怎么那么像让路祁言趁对象不在出来玩。
　　几分钟后，路祁言回复了。
　　【嗯。】
　　陈淮一喜，飞速把地址发给了路祁言。
　　他们当然不可能两个人gay里gay气地聚在一起闲聊，在路祁言来之前，就已经有几位平时关系比较好的也到了。
　　路祁言到桌前时，听到他们在惊叹。
　　“不是，他这太拼了吧？”
　　“就是，白白把自己折腾病了。”
　　路祁言坐在了陈淮身边的空位上：“怎么了？”
　　陈淮把酒杯推到路祁言面前：“我今天本来想约隔壁宿舍的小赵，结果他为了申请大作业缓交，学着网上各种方法把自己弄病了，烧到了三十九度，在医院打吊瓶呢。”
　　路祁言眼睫一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拿过酒一饮而尽。
　　陈淮和他相处久，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不是很好。
　　等到散场，其他人纷纷告辞时，他及时拉住了路祁言。
　　“你等下，你怎么了？”陈淮盯着路祁言，“我感觉你不对劲。”
　　路祁言一晚上被灌了不少，虽然没醉，但已经扔掉了闷葫芦的人设。
　　他看了陈淮几秒，判断出来这是可信的人。
　　接着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是感情问题。”
　　陈淮拿着酒瓶的手一抖，差点没忍住大声喊出来：“什么？！”
　　感受到周围人的视线，陈淮连忙压低声音，抓着路祁言的胳膊问：“什么问题？我没听错？你有喜欢的人了？”
　　路祁言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开，揉了揉额角：“一直有。”
　　陈淮目瞪口呆：“多久了？？”
　　“好几年。”路祁言说。
　　“是在一起了还是什么……不是谁会拒绝你啊？！”
　　“没在一起，我没表白。”
　　陈淮手里的酒瓶这下真的掉到桌子上了，还好没摔破。
　　“你搞暗恋？”陈淮要是敢，恨不得直接摇路祁言的肩膀把他脑子里的糨糊摇出来，“你这个条件，你搞暗恋？”
　　路祁言冷眸看向陈淮：“你再大点声，方圆五里都知道我暗恋别人了。”
　　陈淮闭了嘴，捂着心脏缓了很久。
　　半晌，转过头：“好吧，我们现在来解决问题，先前暗恋也没见你这样，那现在是出什么问题了？”
　　“嗯。”路祁言说，“有人跟他表白。”
　　陈淮的目光变得炽热了起来：“修罗场！”
　　路祁言忽然就有点后悔开启这个话题了。
　　“……”路祁言缓缓道，“表白的那个是个男生。”
　　陈淮觉得奇怪：“不就应该是男的吗，不然还——”
　　他戛然而止。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陈淮颤着嗓子：“路哥，你喜欢的那个不会也是男生吧？”
　　路祁言承认：“是。”
　　陈淮石化了。
　　短短几分钟，他接受了自己的好朋友顶着一张帅脸搞暗恋，并且暗恋对象还是男的的这些信息。﻿
　　大脑在报废的边缘疯狂试探。
　　路祁言看着陈淮，决定好心点出自己的困境：“我之前觉得，表不表白都无所谓。可是他好像不反感同性的表白，所以我在想……他会不会有可能也喜欢男生。”
　　陈淮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只是喃喃道：“你想知道，那你去试探一下，撩一撩，他不烦，你就上就行了。”
　　话音落下，路祁言喉结微动。
　　也许……真的可以一试？


第167章 那些夏天（3）
　　于是晚上十一点，郁舟接到了路祁言的电话。
　　“舟舟。”路祁言在电话那头握紧了手机，“你那边结束了吗？”
　　郁舟正在帮晕晕乎乎的杨飞打车，他在话筒中听到路祁言的声音有几分哑。
　　出租车正巧来了，郁舟连忙先把杨飞扔进了车里，把对方送走后才说：“路哥？我正准备回家呢。”
　　路祁言沉默两秒。
　　“我会注意安全的，”郁舟声音不自觉地就变软了，“你等我一会儿嘛，我很快就到家。”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杂音。
　　郁舟敏锐地察觉到了轻缓的音乐声，还有模糊的人声。
　　“你在哪？”他不禁小声问。
　　“知知，”路祁言嗓音低缓，蓦地开口，“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蛰伏在树影中的蝉鸣忽的喧嚣了一瞬。
　　*
　　“我草了……”陈淮看着打完电话的路祁言，像看一个离经叛道的疯子，“你喜欢郁舟？？”
　　路祁言低着眸，半边脸隐在阴影中，眼底光亮晦暗不明，好一会儿才说：“你不许告诉他。”
　　陈淮狠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在做梦后差点崩溃：“你跟他一块长大的，你怎么……你忍心，不是，你疯了？！你俩这不是竹马关系吗？”
　　路祁言转眸。
　　淡淡道：“谁规定不能和竹马谈恋爱了？”
　　之前他没想过表白，因为怕郁舟会讨厌，这样可能会毁掉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现在，如果……对方有喜欢男生的可能，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路祁言知道自己是个很贪心的人，只要有那种可能，他不会满于和郁舟维持现在的简单关系。
　　陈淮一下被噎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么一说，好像没问题。
　　半晌陈淮在心里鼓掌。
　　好好好。
　　本以为你把他当竹马。
　　结果是一直在当老婆养。
　　“你可以走了。”路祁言说，“我在这儿等他，我怕你容易露馅。”
　　陈淮本身既不想当电灯泡，也不知道该怎么自然的面对郁舟。
　　他平时和路祁言熟，所以和郁舟也认识，是能聊上几句天的关系。
　　他怕他藏不住。
　　陈淮在心里轻叹一口气，拍了拍路祁言的肩，离开了。
　　当然，只是离开了座位。陈淮找到了拐角处一个绝佳的偷看位置，准备看看路祁言到底要怎么试探。
　　郁舟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循着地址冲进了清吧，找到了路祁言。
　　“路哥！”郁舟跑过去扶住路祁言，“你还好吗？”
　　路祁言看了郁舟两秒，忽然将脑袋轻轻靠在了对方身上：“之前很少喝酒，所以有点晕。”
　　郁舟担心极了：“我带你回家，家里有醒酒药吗？”
　　路祁言摇头：“没有。”
　　“那我现在顺便点醒酒药外送。”郁舟拿出手机，下一刻却被路祁言抓住了手腕。
　　“不想吃药，先回家吧。”路祁言嗓音低低。
　　在角落偷看的陈淮就这样看着路祁言在郁舟来到后，从一点事儿没有切换到醉醺醺的状态，说了几句话后，郁舟扶着路祁言走了。
　　陈淮已经压不住心底的惊愕了。
　　草，姓路的怎么这么狗？
　　有这个劲儿都可以去进军演艺圈了，结果心机全用在郁小舟身上！
　　陈淮忽然就有点心疼郁舟。
　　郁舟带着路祁言回到了家，路祁言喝了酒“走不稳”，一路上少不了肢体接触。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夏天，郁舟总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将路祁言扶到了沙发上，视线无意间扫过桌上的巧克力。
　　是错觉吗？郁舟一愣。
　　总觉得这盒巧克力和他走时候不一样了。
　　再看过去时，却又看不出任何不同了，从包装到位置都和原先一模一样。
　　思考间，郁舟的手忽然被牵住。
　　“头晕。”路祁言轻声道。
　　房间只开了玄关的灯，路祁言的脸在略暗的光线中不甚清晰，郁舟却盯着对方走了神。
　　路祁言喝醉了脸色也和平常没有区别，行为却黏人了不少，甚至还像小时候一样不喜欢吃药。
　　郁舟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喝了点，不然怎么会莫名的心跳不受控制。
　　他努力压下奇怪的念头，蹲下来抬头看路祁言：“那怎么办呀，要不我给你熬醒酒汤？”
　　路祁言笑了：“舟舟会吗？”
　　他的指尖抬起又放下，终究还是没敢伸手去蹭郁舟的脸。
　　要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郁舟从没做过饭，一直以来都是路祁言照顾他，他有点心虚地捏捏手指：“我可以现学嘛。”
　　路祁言似乎很感兴趣：“那我等着。”
　　郁舟耳尖开始热了，手忙脚乱地去拆开了一旁的巧克力，剥了一颗塞到路祁言嘴里：“你先吃点儿东西。”
　　醇香的巧克力在舌尖化开，巧克力被送进嘴里时，少年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路祁言的唇。
　　胸膛中的跳动倏然变得悸然。
　　半晌，路祁言轻声说：“好甜。”
　　郁舟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只觉得氛围变得好奇怪，他更手忙脚乱了，把一盒巧克力都塞到了路祁言怀里：“喜欢就……就多吃点。”
　　他踩着拖鞋逃一般地跑到了厨房里。
　　几秒后，又跑回来拿手机查做醒酒汤的步骤，再跑走。
　　煮酒汤的步骤简单，郁舟心神不宁地切了两个苹果和一个橙子，煮成了热汤，最后拿出蜂蜜往煮好的苹果橙子汤里倒。
　　原本想加两勺左右，手一抖，加成了至少五勺的量。
　　郁舟愣住，脑子短路一样傻乎乎地往外捞，结果捞来捞去把蜂蜜全都搅化了。
　　……好像不太妙。
　　他回头一看，苹果已经用完了。
　　再煮一次不太现实，郁舟只能硬着头皮把超甜版醒酒汤盛给路祁言。
　　临送过去前，他自己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甜到齁，甜到舌头都没知觉了！！！
　　郁舟心虚到了极点，还是想送过去给路祁言喝点儿。
　　路祁言接过醒酒汤，十几秒后，一小碗全都喝完了。
　　郁舟瞳孔地震：“路哥你都喝了？”
　　“嗯，”路祁言垂眸，“好喝，知知好厉害。”
　　空气寂静了两秒。
　　郁舟伸出手，把路祁言从沙发上拽了起来：“睡觉去吧。”
　　他信了。
　　路祁言是真醉了，味觉都失灵了！


第168章 那些夏天（4）
　　第二天，路祁言醒来时，发现郁舟已经不在家了。
　　桌子上摆着一碗正常的醒酒汤，还有一张小纸条。
　　【路哥，我今天还和同学有约，今早就先出门，你要是还不舒服记得喝醒酒汤，我晚上再回来，你不要再喝酒了！】
　　【ps：巧克力留给你吃啦】
　　路祁言拿起纸条看了很久，半晌拿起手机，把纸条和醒酒汤一起拍了照。
　　*
　　学校附近的小吃店里。
　　杨飞哈欠连天，指着手机：“大哥，现在才八点，你把我叫出来有何贵干？”
　　“其实吧。”郁舟把点的串串都推到杨飞那边，“我没事。”
　　杨飞拿起串串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你没事你把我叫出来！”他怒了，“你知道你是几点打的电话吗！早上七点零五分！”
　　杨飞狠狠咬了口肉串：“你相当于大早上把我叫起来，然后告诉我重睡！”
　　郁舟看了看周围，抽了两张卫生纸垫在杨飞那边的桌子上：“你也可以重睡，我就是不想待在家里才出来的……然后不想自己一个人，就想到你了。”
　　杨飞大早上也吃不下重口味的东西，机械地嚼了一会儿，忽然察觉到了郁舟话里的重点：“等等，你不想在家？”
　　郁舟闷闷点头，绕着自己的头发，几秒后拽下来一根，不禁一阵心痛。
　　“为什么啊？”杨飞来了兴趣，瞬间不困了，“你跟你路哥吵架了？”
　　郁舟听到路祁言的名字就开始浑身不对劲，懊恼地托住了腮，把脸埋到掌心里：“没有吵架。”
　　“本来昨天要的时候还好好的，你还一口一个路哥，”杨飞思索着，“昨晚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是今早才这样的，那就是昨天晚上咱们各回各家之后的事儿了！”
　　他凑近了一点：“你跟我讲，发生什么了？”
　　看到郁舟犹豫的神情，杨飞立刻对天发誓：“尽管路祁言很帅很牛，但我跟你才是兄弟，就算真是你俩闹矛盾，我也肯定二话不说站在你这边。”
　　郁舟被一阵儿哄到晕头转向，不犹豫了，组织了几秒语言后小声开口：“就是昨晚把你送走后，我接到了路哥的电话。”
　　杨飞一脸认真：“嗯嗯。”
　　“路祁言和朋友去清吧了，他不怎么喝酒，昨晚有点醉，我就去把他接回家了。”
　　郁舟咬着手里的签子，顿了一下继续道：“然后我给他喂了块巧克力，又煮了醒酒汤，醒酒汤里蜂蜜加多了，特别甜，但是他全都喝完了，还夸我。”
　　杨飞继续一脸认真：“嗯嗯，然后呢？”
　　郁舟眨眨眼：“没有了。”
　　杨飞的一脸认真变成了一脸疑惑：“没有了？”
　　郁舟点头：“就……就这些，你没觉得很奇怪吗？”
　　杨飞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郁舟。
　　郁舟的神色变得无辜了起来。
　　“这有什么？”杨飞简直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他喝醉了你照顾他，然后喝到过于甜的醒酒汤，要么就是他味觉麻痹了没尝出来，要么就是不好意思打击第一次下厨的你呗！”
　　“是这样吗？”郁舟顿悟，觉得杨飞说得有道理。
　　“那当然了，”杨飞恨得牙痒痒，“以后再因为这种事儿大早上把我叫出来咱俩就友尽！”
　　吃完串串后，杨飞回家补觉去了。
　　郁舟因为留了那张纸条，不太好意思中途回家，在外面游荡了一天，直接拖到了晚上的饭局。
　　他来到饭店进了提前给定的包间，到的时候还有几个人没到，离上菜更是还有一段时间。
　　郁舟放下手机，起身去先洗手。
　　洗手间内通明亮堂，他今早起得太早，此刻有点困倦，顺手洗了把脸。
　　结果还没等洗完，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说话：“我马上就从洗手间回去，你们不用等我。”
　　郁舟一抬头，从镜子里看到了陈淮的身影。
　　他没多想。
　　陈淮顶多算个认识的准学长，他和对方不熟，没正面碰上就不用再特地打招呼了。
　　郁舟擦干手和脸，从洗手间出去，结果下一秒就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一个绝对不会认错的身影。
　　是路祁言。
　　路祁言没看到他，直接进了另一间包间。
　　郁舟愣在了原地。
　　身后的卫生间里，陈淮已经走了出来，正在洗手。
　　郁舟不知道自己在避什么，但下意识就这样逃走了，逃回了自己的包间。
　　他把椅子直接拉到了杨飞身边，因为太着急甚至在急喘气：“别看手机了！”
　　杨飞被吓得一激灵：“又怎么了？”
　　“和路祁言有关。”郁舟喝了口水，平息下来。
　　事态很严重，平时在嘴边挂着“路哥”，现在直接喊大名了。
　　虽然今早也有这样的情况，但杨飞还是选择了相信郁舟，又一次打起精神：“发生什么了？”
　　郁舟严肃道：“我刚刚看到他了，就在这个饭店。”
　　杨飞：“然后呢？”
　　“然后没了。”郁舟说，“你不懂吗？我看到他了！”
　　杨飞的手在桌子底下快把手机屏捏碎了：“所以，他是出国了吗所以你看到他很惊讶？”
　　郁舟把手机拿出来，摁亮屏幕：“你看。”
　　手机锁屏界面是他和路祁言一起抓的娃娃，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杨飞看了几秒，终于看出了一点不对劲：“你手机快没电了，要不要充点。”
　　“这不是重点，”郁舟快要炸毛了，“你看到没，什么消息也没有，这证明路祁言出来和别人一起吃饭没告诉我。”
　　他语调是真的气鼓鼓的。
　　杨飞一转头，看到了郁舟委屈至极的眼神。
　　他心里一阵震撼。
　　原来郁舟和路祁言两个关系这么好……
　　但即便是这样，杨飞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吐槽了一句：“路祁言也没必要告诉你吧，你俩都是大人了，再过几年他说不定都要找对象结婚了，还能每次约会都跟你报备吗……”
　　这句话像是利刃，骤然割断了心底的某根弦。
　　郁舟直接愣在了原地，呼吸都忘了。
　　对啊。
　　路祁言将来会和别人在一起。
　　那他怎么办？


第169章 那些夏天（5）
　　郁舟猛然发现，自己以前竟然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他都和路祁言住在一起，对方很照顾他，他们连吵架都很少有，郁舟已经习惯这种黏着路祁言的生活了。
　　可是现在，突然告诉他，路祁言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会离开他，和他变生疏。
　　郁舟的心像被针扎了一般，泛出让他难受到鼻酸的痛。
　　“我天，”一声惊呼忽然传来，“杨飞你把我宝宝怎么了？”
　　一顶大锅从天而降，杨飞懵逼地抬头，看见了徐晗。
　　徐晗是他们好友圈中的一员，是插班来的复读艺术生，早早公然出柜，还给郁舟和杨飞介绍过他男朋友，挺高挺帅。
　　也许是因为年龄比他们大一岁，徐晗很喜欢惯着郁舟，时不时就用“我宝宝”称呼。
　　杨飞表示过不解，徐晗的回答是：“你懂什么，这叫闺蜜情。”
　　郁舟当时也疑惑了：“但是闺蜜宝宝什么的称呼很奇怪。”
　　徐晗的回答是：“呜呜呜宝宝你怎么能说我奇怪QAQ。”
　　郁舟于是不拒绝了。
　　然后只有杨飞受伤的世界就达成了。
　　“徐晗你少扣锅！”杨飞现在看到徐晗就心里咯噔，觉得自己要被排挤，“我可什么都没干！”
　　“那我宝宝怎么这么难过？”徐晗伸手捏郁舟的脸，“你看啊！他看起来都快碎掉了！”
　　本来还挺伤心的郁舟：…………倒也不必这样形容。
　　“郁舟，”徐晗转过头，终于正常起来，“怎么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郁舟缓缓眨眼，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觉得自己太幼稚了，还有点无理取闹。
　　总不能说，是因为想到路祁言将来有可能和别人在一起然后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很难过吧。
　　可是他现在就是这样。
　　路祁言仅仅是出来吃饭没告诉他，他就很难过。
　　难过到要变形了！
　　(︿)
　　尽管如此，郁舟还是强忍住难过，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刚刚忽然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
　　郁舟不想说，徐晗自然不会逼问，只是用漂亮的猫猫眼看着郁舟，认真道：“如果有什么不能消化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可是你的好朋友。”
　　郁舟刚刚答应下来，一道身影站在了门口。
　　是徐晗男朋友。
　　徐晗瞬间像花蝴蝶一样飞了过去，听着那些无非是“不要喝酒，吃完饭给我打电话等我来接你”的嘱托，眼底光影闪闪。
　　郁舟看着他们，思绪几秒后又飘到了路祁言身上。
　　所以路祁言在和谁一起吃饭啊？为什么不告诉他，是忘了吗还是因为昨天的醒酒汤而讨厌他了，觉得他是个不会做饭而且连醒酒汤都煮不好的废物……
　　果然还是很在意！！！
　　不行。
　　郁舟忽然坐直了点。
　　他不能就这样乱猜。
　　反正那个方向的包间就那么几个，过会儿直接去打探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实在不行，回去再找路祁言撒个娇。
　　决定下来后，郁舟整个人好多了，以至于徐晗回来时都愣了一下：“谁把我要碎掉的宝宝又拼好了？”
　　郁舟：…………
　　一顿饭吃得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郁舟怕路祁言早走了，吃个半饱后就再也吃不进去，一直在想过会儿要怎么打探别的包间才显得不那么突兀。
　　用去卫生间的借口从自己包厢出来后，他开始向自己先前看到路祁言的方向走去。
　　经过拐角，面前出现了从未设想过的一幕。
　　路祁言站在墙边，对面是个女生，正指着手机上的二维码。
　　郁舟本来一只脚都跨出去了，见状猛地急刹，躲回了墙后。
　　他心脏剧烈跳动，周遭的喧嚣似乎被无限放大，让人心乱如麻。
　　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郁舟就这样听见路祁言说：“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女生似乎在说：“没关系，那打扰你了……”
　　郁舟没有听后面的话。
　　他鬼使神差一般，听到路祁言那句话后就呼吸一窒，跑了。
　　郁舟回到了包厢。
　　徐晗正喝着汤，抬头看到郁舟的瞬间一愣，接着就把汤碗放下了。
　　他走过去挽住郁舟，一脸担忧：“谁又把我宝宝弄碎了？！”
　　郁舟吸吸鼻子，恍然地靠在了徐晗身上，满脑子都是路祁言刚刚那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被抛弃了。”半晌，郁舟喃喃道，“路祁言有别人了。”
　　徐晗瞳孔地震：“你什么时候跟你路哥——”
　　郁舟瞬间明白对方误会了，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说，他可能有女朋友了。”
　　他垂着眸，长睫投下的光影遮住了眸子，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情。
　　“怎么可能有女朋友不告诉你。”徐晗拍了拍郁舟的肩，“放心啦，我再没见过路哥这么温柔的年上了，你要是怀疑，今晚回去问他不就好了。”
　　郁舟转头，重点跑偏：“年上是什么意思？”
　　徐晗惊觉自己说错词，支支吾吾：“就是，就是年龄比你大的人的意思。”
　　郁舟点点头，安静了下来。
　　晚上，他装作没有事一样回了家。
　　路祁言就坐在客厅里等他，暖黄的灯光显得路祁言格外柔和。
　　郁舟忽然感觉自己酸爆了。
　　他连话都不想说了，把一路上打的腹稿全都抛在了脑后，短促地说了句“我回来了”后便径直收拾衣服进了浴室。
　　洗完澡吹头发时，浴室门被敲响了。
　　路祁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舟舟。”
　　郁舟拨弄了一下半湿的头发，直接关了吹风机，打开门：“怎么了？”
　　“你不开心。”路祁言看着郁舟，“能告诉我怎么了吗？”
　　郁舟鼓着脸不说话。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全都写在了脸上，一副气鼓鼓又有点难过的样子，路祁言那么熟悉他，很快就翻译了出来。
　　——我不想说，但是我很不高兴，快哄。
　　路祁言抬手搭住郁舟的肩，把人带回了浴室里，打开吹风机帮郁舟把半干的头发一点点吹干。
　　郁舟一开始还想跑，被拦回来一次后乖了，暖风吹起来很舒服，头发快干时他已经被哄开心，不气了也不跑了。
　　路祁言一直没问，等到晚上睡觉时，郁舟果然先憋不住了，抱着枕头站到了路祁言床前。
　　“我……”郁舟说了一个字又觉得难为情。
　　还没等他想好到底要不要回去，他的手腕就忽然被路祁言拉住，炙热的掌心温度覆了上来。
　　郁舟直接被拉到了对方床上躺倒。
　　路祁言无意似的圈住了少年的腰，把郁舟强制留在了自己这里，不让他走。
　　“所以到底怎么了？”路祁言顿了一下，心跳的回响有些明显，“我很担心你，舟舟。”


第170章 那些夏天（6）
　　郁舟眼眶猛地一酸，往自己枕头上埋了埋：“你今天去哪里了？”
　　他的声音被阻隔得很闷，脸整个跟嵌进枕头里一样。
　　路祁言怕郁舟憋到，连忙把他从枕头里扒拉出来，接着就对上了一双黑亮的眸子。
　　“我晚上的时候出了一趟门。”路祁言声音不自觉放柔和了很多，把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给郁舟看，那里赫然有郁舟去的那个饭店。
　　“我看到你了，我也在那里。”郁舟别扭地说，“你出门没给我发消息。”
　　路祁言一愣，点开置顶的聊天框，给郁舟看。
　　只见几条消息整整齐齐地罗列着。
　　是路祁言在告诉他自己去的地方，从出门到回家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郁舟石化了。
　　他想了几秒，觉得自己可能是什么时候走神把流量关掉了，所以才一直没收到信息。
　　但他却以为路祁言没发，甚至还回家闹脾气。
　　这是什么事儿啊！！幼儿园小孩都不会这样的好吗！！
　　郁舟瞬间红了脸，尴尬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不起，”几秒后，郁舟又把脸埋到了枕头上，“我还以为你因为被我的醒酒汤毒到了所以讨厌我了……”
　　他的头发被重重揉了一把。
　　路祁言笑了：“你笨不笨。”
　　几分钟后，郁舟总算从自闭的羞赧中回过神来，想起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路哥，那，”他抬头，只露出眼睛看向路祁言，“你在学校……有女朋友吗？”
　　这个话题在路祁言这里至关重要，他认真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问？”路祁言继续认真地揉郁舟毛绒绒的脑袋。
　　郁舟像被撸毛的小动物一样舒服地眯起眼，过了会儿又说：“我……好奇，因为你这么多年都没跟我讲过这方面的事情，我觉得你不能一直没有喜欢的人吧？”
　　他不是没想过路祁言那句“有喜欢的人”是拒绝用的托辞，但还是想要问出真相。
　　如果路祁言没有喜欢的人，那就最好。
　　如果对方有了喜欢的人，那他……
　　郁舟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出后，路祁言沉默了很久。
　　“我没有女朋友，”过了一段时间，路祁言缓缓开口，平淡的嗓音下遮掩着不为人知的汹涌，“但是有一个喜欢的人。”
　　郁舟听见自己的心跳空了一拍。
　　“你喜欢谁？”他几乎是立刻追问出口。
　　路祁言认真观察了几秒郁舟的表情，捕捉到了惊愕，怀疑，还有一丝丝的委屈。
　　但却没有明显到足以被当事人察觉到的……醋意。
　　几秒后，路祁言垂下眸：“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郁舟觉得自己刚被顺好的毛又要炸了。
　　他努力抑制住内心的烦躁，抓起自己的枕头就从床上起身，跑出了路祁言的房间。
　　*
　　郁舟开始躲路祁言了。
　　并不是因为对方有喜欢的人，而是他觉得自己很奇怪。
　　会因为路祁言说喜欢别人而心底烦闷，甚至有时候会想耍赖撒娇让对方别乱喜欢其他人，就算非要喜欢也至少让他把把关。
　　但是郁舟又不是真的娇纵不讲理，当然不可能把这些想象付诸实践。
　　于是就只能开始躲着，来避免自己说出不合适的话。
　　杨飞又一天早上被叫起来，睡眼惺忪地赶到约定地点，打了个哈欠后有气无力道：“又是你和你路哥之间的小事，是吧。”
　　“怎么能叫小事，”郁舟攥着手，“我都快无家可归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杨飞抱住了。
　　郁舟一愣，浑身一阵恶寒，把杨飞“唰”地推开：“你干什么？”
　　杨飞嘲笑：“抱抱你啊，你看起来快碎了。”
　　郁舟：………
　　这个梗还能不能过去了！
　　“没良心的，”杨飞锤了锤自己胳膊，“我没见路哥抱你的时候你这么推开他。”
　　郁舟：“那能一样吗，我和路哥是……”
　　他的声音逐渐变小。
　　好像，也没什么很不一样的关系，又不是亲兄弟。
　　但杨飞说得没错。
　　路祁言和郁舟发生肢体接触时，郁舟从来不会讨厌，甚至会往对方怀里拱。
　　郁舟越想越乱，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
　　最终，他抓住了杨飞的袖子：“反正，这几天你就陪我玩吧。”
　　一连好几天，郁舟都早出晚归的，好几次路祁言想和他聊一聊，他都溜了。
　　杨飞都觉得不能这样：“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这样躲，肯定解决不了问题啊。”
　　郁舟自己也知道，低下头无措地捏手指。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路祁言已经快要等不下去了。
　　陈淮作为军师，对他这里的情况略有了解，感叹了两句：“好棘手的状况，但是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很在意你喜不喜欢别人，会不会他也喜欢你？”
　　路祁言轻攥手机：“我不确定。”
　　他不确定郁舟到底为什么是这样，他也不是每次都保证自己能读懂喜欢的人的心的。
　　“所以你为什么打电话？”陈淮问。
　　路祁言回过神，说：“我记得你上次说过，隔壁寝室有人把自己弄高烧了。”
　　陈淮：“啊，对。”
　　“帮我问问他用的什么方法，最好是能连续发好几天烧。”路祁言说着，视线看向床头处摆的他和郁舟的合照。
　　照片上的少年清俊又漂亮，是他想要竭尽一生去守护的人。
　　而现在。
　　他要先把对方钓回家。


第171章 那些夏天（7）
　　【隔壁小赵说，伪造发烧其实很简单，先用冷热水交替冲澡半小时，然后再拿个牙膏涂在太阳穴，过一会儿冲掉，开空调吹吹冷风，差不多就能烧起来了】
　　【但是你要干什么？！】
　　【别告诉我你要装病把郁舟骗回家！你这太狗了！！！】
　　【路祁言？？？】
　　【你别装看不见！！！你喜欢归喜欢，咱们是守法公民，可不能玩诱骗然后强取豪夺那一套啊！！】
　　路祁言看着屏幕上陈淮发过来的过于激动的消息，指尖微动，在屏幕上打出回复。
　　【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陈淮秒回：
　　【在看小说。特地为了你的情况去看了几本她们推荐的bl文，你就说我是不是好兄弟吧！】
　　路祁言总觉得没好事，谨慎地再次发问。
　　【书名是什么？】
　　陈淮翻了翻书架，把书名复制发过去。
　　【《霸道竹马爱上我，缠宠99次》】
　　【《穿书：成为阴鸷男主的漂亮小竹马》】
　　【《救命！竹马alpha看我的眼神不对劲了！》】
　　发完书名，陈淮还不忘加上自己的阅读感言：
　　【第一本是典型的强取豪夺，还有囚禁play，第二本意外挺好看的，第三本里面有个什么ABO，我看了好久也没怎么看明白】
　　【但是也挺有意思，你要不要也看一看？】
　　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去，前端就冒出来一个红色感叹号。
　　——“您已被对方拉黑，消息拒收啦。”
　　陈淮：？？？
　　路祁言把陈淮拉黑后，花了好几秒才逼着自己忘掉那几本炸裂的书名。
　　他放下手机，转身朝浴室走去。
　　*
　　郁舟这天白天还是待在外面，杨飞有事，他就自己一个人在商场闲逛。
　　下午时，手机忽然收到了几条消息。
　　是路祁言发来的。
　　【舟舟】
　　【能帮我带点儿药回家吗】
　　【图片】
　　郁舟看到第二行字时心就重重一跳，接着点开图片，看到了一张对着体温计拍的照片。
　　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有些昏暗，路祁言修长分明的手露出一半，拿着体温计，上面显示的温度赫然已经到了39.1℃。
　　郁舟猛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没吃完的冰淇淋都顾不上了，立刻往外走。
　　这几天的别扭一瞬间烟消云散，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几秒，电话被接通。
　　“路哥！”郁舟边拦车边问，“你怎么发烧了？现在有好一点吗？”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是路祁言在把手机放回耳边。
　　短短几秒的时间，郁舟急坏了。
　　终于，路祁言轻声开口，嗓音略有低哑：“我还好，就是有点头疼……家里没有药了。”
　　声音经过听筒的传递而微微失真，显得他可怜巴巴的，是个没人照顾的孤家寡人。
　　“我马上回家！”郁舟立刻回答。
　　他在家门口附近的药店买了好几种退烧作用的药，马不停蹄赶回了家。
　　家里很安静，还很冷。
　　郁舟从外面回来带了一身暑气，进门那一刻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找到客厅的遥控器，把空调往上调了几度，接着带着药，冲进路祁言的卧室。
　　路祁言就靠在床头，身上搭着一条薄毯子，垂着眸子神色倦倦，脸上有一层平日不常见的潮红。
　　听到郁舟的脚步声，路祁言抬起眸，本来想说话，又被咳嗽打断，掩着唇轻咳了两声。
　　郁舟端着水杯和药盒快步走过去，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了旁边的小桌子上，凑过去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路祁言的额头。
　　感受到灼热的触感。
　　“舟舟。”路祁言轻轻叫了一声，伸手抓住了郁舟的手指。
　　明明应该是很严肃的场景，郁舟却忽然莫名地心跳紊乱，瞬间感觉自己的温度也跟着上升了
　　他连忙退开一段距离，中途还差点从床边翻下去。
　　“我给你买了药，”郁舟小声说，“你快点吃药，我就几天不怎么在家，你怎么烧成这样了……”
　　路祁言不拿药，反而拍了拍床边的位置，示意郁舟坐过去。
　　郁舟又是一阵脸热。
　　半晌，他咬了咬牙，直接爬上床靠了过去。
　　又不是做贼了，心虚什么……！
　　郁舟身体不算好，之前生病的时候都是路祁言照顾他，有时候一整晚都趴在他床头不离开。
　　现在身份反过来了。
　　郁舟隔着一层毯子和路祁言挨在一起，又拿过旁边小桌子上的水杯和药，把药送到了路祁言嘴边。
　　“这次总不能不吃药了吧，”他都快把药片戳到对方唇上了，“你快点好起来，不然要烧傻了。”
　　路祁言咬住药片，就着郁舟的手喝了水，总算是乖乖把药吃了下去。
　　郁舟松了口气，把水杯放了回去。
　　“对不起。”路祁言忽然说。
　　郁舟一愣：“为什么要道歉？”
　　“惹你生气了，”路祁言垂下眸，“这几天你都是因为不想见我才不回家吧。”
　　光线黯淡，郁舟看不清路祁言的神情，脑海深处却蓦地冒出一个想法：他路哥要碎了。
　　郁舟顿时觉得自己头上落下一块无形的巨石，上面刻着几个大字：千古罪人。
　　“我……是我的错，”他凑过去抱住了路祁言，“是我闹别扭，本来你喜欢谁就是你的自由，跟我没关系。”
　　路祁言上午冷热交替冲了好几小时的澡，又吹了冷风，三十九度不是白烧的。
　　他身上乏力，被郁舟这样一抱，鼻间都是郁舟身上独特的浅淡清香气息，差点没忍住直接埋到对方怀里。
　　但路祁言撑住了，只是克制地轻轻回抱住了郁舟，唇眷恋地蹭过少年的黑发。
　　“那你以后都不想问了吗，”路祁言低声问，“我喜欢谁。”
　　郁舟唇动了动。
　　本来想说：其实还是想知道的，但是那人甚至我有可能都不认识，我问个毛啊。
　　后来气了两秒，想说：不管是谁你能不能别和她在一起，我有点难过。
　　接着察觉自己的无理取闹，最后还是改成了：“不想知道了。”
　　路祁言一顿：“为什么？”
　　“因为没用啊。”郁舟不想谈这个话题，瞎扯了两句，“你喜欢就喜欢吧，我就当没听说过，以后也不因为这个事儿跟你再闹别扭了。”
　　说起来他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
　　郁舟说完，感觉自己头发又被路祁言揉了两把，和以前一样。
　　他心底的那些烦闷忽然像被抽走了一半，下意识往路祁言怀里凑了凑，想被再摸一下头。
　　路祁言看懂了郁舟的意思，忍不住扬起唇角，把郁舟的头发弄到乱糟糟。
　　然后他捏了捏郁舟的脸，说：“你。”
　　喜欢的人，是你。
　　郁舟正眯着眼，还没反应过来，抬眸看向路祁言，疑惑：“我怎么啦？”
　　路祁言喉结上下动了动：“没事，就是觉得你……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要是能在知道他内心那些独占欲极强的念头后，还能像现在一样依赖自己就好了。
　　郁舟耳尖发热，回想自己前几天的行为，只觉得又笨又无赖。
　　“我会的。”他趴进了路祁言怀里，声音很小，“我又没有家人，就只有你了呀。”
　　这场小风波，最终很平静地化解了。
　　……也不是特别平静，毕竟其中一方都烧到39.1℃了。
　　路祁言发了两天烧，好在他身体好，在郁舟的监督喂药下很快恢复。
　　大概是为了防止郁舟再自己乱琢磨些什么然后往外跑，路祁言很快就订了票，约郁舟去京市的温泉旅馆。
　　“我们两个吗？”郁舟抓着路祁言问，心底莫名愉悦。
　　路祁言点头：“就我们两个。”
　　于是两人很快收拾好行李坐上飞机，路上确实是只有他们。
　　然而刚下飞机到旅馆，大厅里就围过来几个熟悉的身影。
　　“舟舟！还真是你！”徐晗抛弃自己男朋友，扑过来抱住郁舟，“好巧！”
　　另一边，陈淮对路祁言打了个招呼，话里有话：“发烧好了？”
　　路祁言：…………
　　“好了。”他伸手和陈淮握了一下手，话里同样有话，“你的小说看腻了？”
　　是霸道竹马不好看还是强取豪夺不好看？以至于能这么巧地来毁掉自己策划的旅行？
　　毁灭吧。^ _ ^
　　陈淮手被攥的差点骨折，倒吸凉气，用复杂的目光看向路祁言。
　　“小说诚不欺我。”几秒后，陈淮道，“你现在


第172章 那些夏天（8）
　　和阴鸷竹马面对电灯泡的态度一模一样。”
　　路祁言彻底没了笑意：“你也知道是电灯泡。”
　　“不止我一个呢。”陈淮向郁舟那里看了一眼。
　　徐晗整个人都快挂到郁舟身上了，嘴里还一边喊着“宝宝你怎么瘦了，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吗”。
　　路祁言的眸子垂了下来。
　　“他深邃的眉眼中风雨欲来，内心翻腾着浓重的欲意，看着面前明艳的少年，不禁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想要把他关起来，刻上只属于自己的烙印……”
　　路祁言：……？
　　哪来的旁白？
　　他转过头，看向陈淮：“你在干什么？”
　　陈淮顿了一下，把手机转向路祁言：“在念《穿书：成为阴鸷男主的漂亮小竹马》的片段，我觉得很符合你现在的状态。”
　　路祁言沉默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想把陈淮的手机扔了。
　　郁舟总算从徐晗的八爪鱼式拥抱里挣扎出来了，笑：“我是跟路哥一起来的，你们也来玩呀？”
　　“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徐晗把一旁的高个儿男生拽过来，“玩五天再走。”
　　陈淮忽然感觉自己中了一枪。
　　因为就他一个人是孤家寡人来的。
　　“我们先上去放行李。”郁舟转过头对陈淮也打了个招呼，跟着路祁言一起去前台领房卡。
　　路祁言顺手接过郁舟的行李箱，把房卡递给了郁舟，把郁舟的负担降到了最低，两人一起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徐晗在身后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路祁言对我宝宝还真是好啊……”
　　陈淮在一旁，临走前听见了这一句。
　　他忍不住在脑内感慨：那可不止是好，从之前就是当老婆养的，简直就和《救命！竹马alpha看我的眼神不对劲了！》一模一样。
　　正想着，手机响了一声。
　　陈淮连忙低头看手机，发现是《霸道竹马爱上我，缠宠99次》更新了！
　　他顿时顾不上别的，点开看了起来。
　　另一边。
　　郁舟走在路祁言身旁，乘着电梯上了十七层的顶层豪华大间。
　　顶楼的地面上都是地毯，走在上面很安静，拉动行李箱也没有声音，说话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明显。
　　郁舟放轻了声音：“路哥，我们过会儿先去吃饭，再去泡温泉吗？”
　　路祁言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正好在晚饭时间，想了想说：“看你的想法，你想先去吃饭还是泡温泉？”
　　郁舟眨眨眼：“我饿了。”
　　“那就先去吃饭。”路祁言笑了。
　　刷开房门，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郁舟就拉着路祁言下了楼。
　　温泉旅馆入住的价格不菲，设施很齐全，二层一整层都是自助餐，各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令人垂涎。
　　郁舟看到了徐晗，徐晗挥手：“过来坐过来坐，正好认识一下！”
　　路祁言没意见，郁舟小跑着坐了过去，和徐晗聊天。
　　没过多久，路祁言和徐晗的男朋友一起拿着吃的过来了。
　　郁舟看着一次次被端过来的盘子，眼神越来越不对，终于忍不住拉住路祁言：“我要吃麻辣小龙虾。”
　　路祁言拍了一下郁舟的发顶：“你胃不好。”
　　“那就只吃一点。”郁舟撒娇。
　　路祁言没办法，轻轻笑了：“好。”
　　过了几分钟，端过来一盘。
　　里面装着五只麻辣小龙虾和十只盐水清煮大虾。
　　只有五只！
　　郁舟气鼓鼓的，想说什么。
　　路祁言却坐了下来，擦干净手后剥了一只虾，送到了郁舟嘴边。
　　郁舟犹豫了一瞬，最终咽下抗议，把虾乖乖吃进了嘴里。
　　路祁言把一盘别的推到了他面前：“先吃这些，虾我过会儿剥完再给你。”
　　郁舟原本欲炸不炸的毛彻底被捋顺了。
　　桌对面的徐晗却有些石化。
　　他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拽了拽自己男朋友，说


第173章 那些夏天（9）
　　：“你有没有感觉……这个氛围有点不对劲？”
　　徐晗的嘴里下一秒也被塞了一只虾。
　　他男朋友轻声说：“这些事情我们就别干涉了。”
　　徐晗转过头，眼神明晃晃写着“你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这几个大字。
　　他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毕竟郁舟和路祁言还在对面，八卦总不可能在当事人面前聊。
　　吃过饭后，先回房间换衣服，再去泡温泉。
　　郁舟在路祁言之后冲了个澡，换好浴袍，正要出门时，看到了洗手台上的手机。
　　郁舟下意识就拿了起来，抬起屏的瞬间，手机却没有立刻解锁。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路祁言落在这里的手机。
　　他的手机和路祁言是完全同款的，所以第一眼认错了。
　　屏幕上是密码界面，郁舟知道自己本应该帮路祁言把手机带出去的，但却犹豫了一瞬。
　　过去的几年里，他从来没看过路祁言的手机，也没有这种念头。
　　但现在……
　　手机里会不会有路祁言喜欢的人的照片什么的？
　　他先前说不在乎了，不想知道了，其实都是骗人的，骗骗路祁言也就算了，根本骗不过自己，他就是很在意，很想知道。
　　那……要不打开看看？
　　郁舟瞬间被自己的想法罪恶到。
　　偷看别人的手机是很不好的行为！哪怕他和路祁言的关系再好，对方肯定也有要保守的秘密和隐私。
　　可是。
　　可是真的很想看一眼。
　　两个顶着郁舟的脸的小人蓦地浮现在了脑海中。
　　一个穿着白色的天使衣服，头上顶着光圈，手里拿着魔法棒。另一个浑身黑衣，长着恶魔角、黑红的恶魔翅膀扇来扇去。
　　天使郁舟拼命摇头：“不能看，路哥这么信任你，你怎么能偷看他手机呢！”
　　恶魔郁舟双手叉腰：“看看怎么了？看一眼就放下，他又不会知道。”
　　天使郁舟想把恶魔拖走：“但是这是在侵犯别人的隐私，更何况你那么在意，万一真的看到了他喜欢的人，你能装做无事发生吗？”
　　恶魔郁舟举起叉子：“那就发脾气啊！”
　　郁舟立刻打断了脑海中的小人打架：“不行，我不能再因为这个事儿无理取闹了。”
　　他拿起路祁言的手机，摁下门把，打算直接出去。
　　下一瞬，又停在了原地。
　　……就试一次。
　　恶魔小人大笑着，揪住翅膀把天使小人扔了出去。
　　路祁言的手机有密码，他就试一次密码，要是错了，就正好不看了，要是对了，那就……稍稍看一眼。
　　郁舟点开屏幕，先输入了路祁言的生日。
　　数字被清空，【密码错误】几个大字浮现在了屏幕上。
　　郁舟纠结地咬了两下唇肉。
　　就……再试一次。
　　最后一次！
　　他没抱什么希望，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然后，屏幕上的初始封面一闪。
　　手机被解锁了。
　　郁舟的心跳骤然喧嚣了起来。
　　他不太敢相信，路祁言的手机密码……是自己的生日？
　　主界面的屏保也和他有关，是他们两个的合照。
　　这倒不是很奇怪，郁舟想，他的手机屏保也是他和路哥的合照。
　　郁舟不敢发出声音，做贼一样继续看了下去。
　　他先点开了聊天软件，但聊天软件上明晃晃的只有一个置顶，备注写着“舟舟”，是他自己。
　　除此之外，路祁言没有多少常用联系人，备注还全都是名字。
　　郁舟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很不对了，当然不可能再点开对话框看聊天内容，手忙脚乱地退了出来。
　　踌躇了几秒，他又小心翼翼地点开了相册。
　　相册里有很多他看不懂的图片，大概都是和生意还有学业有关，路祁言给相片分了类，这些都在“其他”类别里。
　　而除了“其他”，剩下的相册分类就只剩一个了，命名还是“舟舟”。
　　郁舟开始呼吸变乱了。
　　他虽然也和路祁言有些合照，但没有单独把对方的照片分过类，这种行为在他眼里似乎……过于亲昵了。
　　他点开了属于自己的那个相片集，首先被数量吓了一跳。
　　路祁言存了他几百张照片。
　　郁舟从来不记得自己拍过这么多照，他确实有时候喜欢开屏，也很注重形象，但自拍什么的并不多。
　　他往下翻了翻，几秒后，如同石化一般僵在了原地。
　　这些照片……有一部分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有他在街道上喂猫的照片，有他在公园踩雨的视频，还有各种……生活中的碎片。
　　照片都是路祁言跟在他身后，一点点记录下来的。
　　郁舟感到自己的指尖开始颤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就算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可是好兄弟之间会这样吗？
　　会拍这么多照片，然后单独分类，会把对方的生日当做自己的手机密码吗？
　　郁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他恍惚地把手机递给了路祁言，低着头小声说：“你手机落在浴室里了，我帮你拿出来。”
　　路祁言没发现端倪，帮郁舟把浴袍的带子系紧了点儿，接过手机：“谢谢舟舟。”
　　郁舟低低“嗯”了一声，跟在路祁言身后下楼，过了几秒，终于忍不住扯住了路祁言的衣袖。
　　“路哥。”郁舟抬起头，对上了路祁言深黑的眸底。
　　他忍不住心乱跳，努力组织语言开口，一开口却还是有些混乱：“你，你知道我那个朋友徐晗有男朋友吧？今天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就是他和他男朋友。”
　　路祁言点头：“嗯，我知道。”
　　郁舟更结巴了：“那，你有什么看法吗？就是男生找男朋友。”
　　路祁言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指尖收紧。
　　“我没什么特别的看法，很正常。”过了一瞬，路祁言轻声道。
　　郁舟忍不住又问：“那你会……”
　　察觉到试探的太直接，他磕绊了一下，直接转了话题：“那我要是找男朋友，你会同意吗？”
　　郁舟有点心虚，问完问题就松开了拉着路祁言衣袖的手，但还没等收回去，他的手腕忽然被抓住。
　　略高的体温没有遮挡，侵略着传递过来。
　　郁舟一抬眼，又一次和路祁言对视。
　　这次路祁言的神情不那么温和了，深黑的眼瞳映着电梯顶灯的一丝光亮，像是要把郁舟吸进去一样。
　　郁舟有点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路祁言没松手，依旧紧抓着郁舟的手腕，问：“你要找谁？”


第174章 那些夏天（10）
　　郁舟眼睫一颤：“我……”
　　他话没说完，就在这时，“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层。
　　提示音打破了沉闷，郁舟连忙推着路祁言一起出去，装着笑了笑：“我就是假设，问一下而已，我没有喜欢的人。”
　　他顺手抓住了路祁言的手，走在前面牵着对方向温泉走去。
　　盛夏来温泉旅馆度假的人并不多，室外的池子不开放，只有室内开着冷气的池子，郁舟找了个池子，直接把路祁言推了进去。
　　路祁言：？
　　郁舟关上门，临走前丢下一句：“路哥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然后猛地靠在了墙上，大口喘气。
　　他手上似乎还留着和路祁言相牵的触感，那点儿温热传遍了四肢百骸，烫到他心悸。
　　郁舟缓了两秒，拿出手机疯狂给徐晗发消息。
　　【在不在！！！】
　　【救命！！！我有事儿找你！！】
　　徐晗的回复很快，透着一股高冷气息。
　　【1021】
　　郁舟一转头，旁边是1019的室内温泉房间号牌。
　　他没再犹豫，直接顺着路走到了1021的温泉号前，敲了敲房门。
　　徐晗下一秒就从门后闪出来了：“宝宝！”
　　郁舟把徐晗推进了屋，顺手带上了门，心砰砰跳。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徐晗摸了摸郁舟的脸，皱起眉，“是不是热晕了！我就说夏天来泡温泉都是神经病，要不是为了情调我才不会答应过来。”
　　郁舟也觉得自己很热，看到一旁的玻璃杯里装着几杯冰镇的蓝色液体，忍不住问：“能喝吗？”
　　徐晗点头：“当然。”
　　郁舟于是拿过一杯，直接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口感混杂着冰凉的薄荷气息流入喉咙，他差点被呛到。
　　“是酒……”徐晗慢半秒地提醒，“你不会醉吧？”
　　郁舟没喝过，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醉。
　　但这并不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路祁言。
　　郁舟感觉稍微凉快一点了，他没在意胃里的热乎乎，深呼吸一下后开口：“你觉得，我和路哥，我们两个正常吗？”
　　徐晗懵了：“啊？”
　　“就是，你觉得我们两个平时的相处什么的正常吗……有没有和普通的兄弟不太一样。”郁舟问。
　　徐晗这下懂了，轻轻挑眉：“你是希望我说实话还是糊弄你一下呢？”
　　“当然是实话！”郁舟攥紧手。
　　徐晗耸了耸肩：“我觉得不正常。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就算对自己竹马弟弟再好，也不至于又是剥虾又是喂喝的，你知道你一顿饭要是没了他得吃的多麻烦吗？”
　　郁舟想了好几遍，脸上刚降下去一点的温度又升了上来。
　　“所以你找我就是问这个？”过了会儿，徐晗歪歪头问。
　　“不是，”郁舟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起来，断断续续地说，“其实是……我刚刚看到路祁言的手机了，我原本是想找他喜欢的人的线索，但我发现，他的手机密码……是我的生日，然后……手机里也只存了很多我的照片。”
　　郁舟越说，徐晗的表情就越惊讶。
　　到最后，他直接要傻了：“你和路祁言……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很明显吧！！这绝对是喜欢吧！！！”
　　郁舟连忙捂住了徐晗的嘴：“你别说出来！”
　　他原本白皙的脖颈和脸颊都漫上了淡粉，胸膛里像有什么在乱撞，从心底痒到了指尖。
　　“我就是，就是不确定才来问你的，万一是我多想，那怎么办？”郁舟不敢想那种可能，“我要是多想了，那以后见到路祁言都会很尴尬……”
　　徐晗把郁舟的手扒拉开，严肃了起来。
　　“现在不是这件事是真是假的问题，”他道，“舟舟，你喜欢他吧？”
　　像蓦然被戳中心事，郁舟感到似乎有一片烟花在脑海中炸开了，他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我……我不是，”郁舟声音越说越小，“我应该没有。”
　　现在心跳这么快，只是因为知道路祁言可能对自己有点感觉，但是他对路祁言……
　　应该没有吧？
　　郁舟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
　　他从来没喜欢过别人，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
　　或者说，他怕自己现在的这种感觉只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很依赖路祁言。
　　万一不是喜欢。
　　那岂不是乱来吗！
　　徐晗盯着郁舟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道：“你要是实在不确定，你就试探一下。”
　　郁舟耳尖一动：“怎么试探？”
　　“不是试探他，而是试探你自己。”徐晗拍了拍少年的肩，“别再紧绷着了，就让事情沿着现在的状态发展下去，要是你们两情相悦，自然会走到一起的。”
　　是这样吗……？
　　郁舟不确定。
　　他站在原地想了好久，想到头脑都有点发晕了，最终点点头，同意了徐晗的说法。
　　没过多久，房门被推开。
　　徐晗的男朋友进来了，看到郁舟，脚步一顿。
　　郁舟察觉自己打扰别人约会了，连忙站起身来告辞，走出房间时眼前一晕，腿有点发软。
　　他还以为是自己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血液不流通导致的，缓缓晃了晃脑袋，没想到却更晕了。
　　鼻间有浅淡的薄荷香，郁舟懵懵地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自己喝了酒。
　　好像，有点醉。
　　在大厅里绕了好几分钟后，他总算找到了自己当初把路祁言塞进去的那间温泉房。
　　抬手，乖乖敲门。
　　没过几秒，房门蓦地被拉开。
　　郁舟本来倚在门边听里面的动静，正因为隔音好没听到而蹙眉。
　　门开的时候，他一个没站稳，差点踉跄着摔进去，好在及时被路祁言接在了怀里。
　　这个距离实在是靠得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郁舟脑子一热，抬手搂住了路祁言的脖子，把自己送进了对方怀里，撒娇似的一个劲儿贴。


第175章 那些夏天（11）
　　路祁言闻到了清凉的薄荷气息，垂眸揽住不安分的郁舟，问：“你喝酒了？”
　　“一杯，”郁舟晕乎乎的，“不到一杯。开空调了吗……好凉快啊。”
　　他脚下走不稳，走了两米，踩了路祁言的脚三下，自己还一点都没发觉，只觉得地毯不平。
　　路祁言没办法，只能圈着腰把怀里的人往上提了提，抱了起来。
　　郁舟一愣，接着安分了不少。
　　他搂着路祁言的脖颈，撑起精神认出了面前的人，有点脸红：“路哥。”
　　“嗯？”路祁言应了一声。
　　“路祁言，”郁舟又叫了一遍，小声问，“你觉得我好看还是你好看？”
　　这看起来是彻底醉了。
　　路祁言拿郁舟没办法，轻笑：“你好看，你最好看。”
　　“我也觉得。”郁舟拍了拍路祁言的肩，“我又好看又上镜，不然你也不会拍我了，对吧？”
　　他因为醉醺醺，说话有些含糊，但路祁言听清了。
　　脚步蓦然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路祁言半晌轻轻问。
　　“我看到了，”郁舟带着酒气靠近了点儿，低头时鼻尖几乎要贴到路祁言的脸上，“你存了我好多……好多……好多照片。”
　　路祁言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和无法再平静下来的呼吸。
　　“路哥，”郁舟靠的更近了，轻轻用脸蹭了蹭对方的碎发，“我问你哦。”
　　过了几秒，路祁言应了一声：“嗯？”
　　郁舟眨眨眼，用带着水汽的眸子直直看向路祁言：“你喜欢我吗？”
　　路祁言那一瞬间只有一个想法。
　　温泉泡不成了。
　　本来想把所有露出水面的事情遮掩住才策划的这场度假，现在反倒让一切更糟糕了。
　　“喜不喜欢啊，”路祁言不回答，郁舟不满意了，伸出手戳路祁言的脸，“你快说，是不是喜欢我。”
　　路祁言没办法和醉鬼讲道理，只能试探着哄：“先去休息好不好？”
　　郁舟思考了两秒，发现对方在答非所问，不高兴了：“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要生气了！”
　　他开始闹，身上的浴袍都散了，白瓷般的胸膛露出一片，还有一点隐约的淡粉。
　　路祁言忍耐着帮郁舟把衣服重新拢好，将少年放到了一旁的长椅上，蹲下身揉了揉郁舟的头发：“你等一下，我帮你去前台弄点儿醒酒药。”
　　“路祁言。”郁舟眼眶倏地红了，“回答我的问题就那么难吗。”
　　心像被狠扎一下，路祁言停滞在了原地。
　　“我要是说，喜欢你呢？”几秒后，路祁言抬眸轻声问。
　　郁舟因为醉，身体像有火在烧，不禁抬起手扇了几下风，过了会儿移开目光结结巴巴说：“那我们就试试，我好像很在意你有没有和别人在一起……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你，但是，但是我觉得可以试着谈……”
　　始料未及的回答让路祁言僵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阵儿，他才抑制住内心翻涌到要溢出来的情绪，抓住了郁舟的手。
　　“舟舟，谈恋爱和现在就不一样了，会一起过各种纪念日，牵手，接吻，还会有更亲近的行为，”路祁言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你现在只是喜欢和我待在一起，但这不代表你喜欢我，可能你会害怕这些行为。”
　　郁舟低头思考。
　　“但是我们现在也是一起过节的，去年情人节我们还出去吃饭了呢。”他缓缓晃了两下腿，“牵手我也不觉得害怕。”
　　至于后面那些……
　　郁舟又晃晃脑袋，思考路祁言刚才说了什么。
　　想了好几秒后，才依稀想起来，牵手后面是接吻。
　　“我觉得……可以试试。”郁舟小声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迷乱间在重影中找到了路祁言的位置，扯着对方衣服的领子，直接把路祁言拽到了自己身前。
　　接着一闭眼，贴了上去。
　　郁舟不知道自己对歪了，亲到了路祁言的脸上，只觉得触感不对，哼唧两声，皱起眉想挪开段距离。
　　下一瞬，却被摁住了后脑勺。
　　路祁言的喘息很乱，几乎不受控制。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却还是遏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偏头吻了过去。
　　清浅的薄荷香气萦绕在了两人之间。
　　郁舟的唇比想象中的更热更软，路祁言一开始只是轻轻碰到唇瓣，心跳就已经如擂鼓了。
　　他不敢撬开唇齿，可是郁舟抓着他的衣领，张开了一点唇。
　　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就这样，断了。
　　路祁言低下了眸，一点点亲了进去，听着郁舟逐渐变乱的呼吸，不知不觉逐渐加重亲吻。
　　几分钟后，郁舟喘不过来气了，一用力，把路祁言推开了几厘米。
　　热而乱的呼吸在二人之间交错。
　　郁舟抿了抿唇，整张脸都红了：“我没害怕。”
　　路祁言扣住郁舟的手，低哑着嗓子：“那喜欢吗？”
　　郁舟脑海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他以前从来没和别人亲过，更别说和男性，思绪不由得一片混乱，说不出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心跳快到要无法承受了……
　　郁舟把自己埋到了路祁言怀里，声音闷闷的：“你让我想想。”
　　路祁言没指望醉了的郁舟能给他什么回答，只是拍了拍少年蓬软的发丝，抱住了对方。
　　果然。
　　不到五分钟。
　　怀里人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郁舟就这样睡着了。
　　其实路祁言已经猜到会这样，无奈地把郁舟横抱了起来，带上楼放到了床上，又把空调调到最合适的温度。
　　然后他坐在床边，手轻抚过郁舟的脸，一直看到眼睛酸涩了才终于收回手，紧攥成拳。
　　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可能是真的，疯了。
　　*
　　第二天上午十点，郁舟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他没吃醒酒药就睡了，头隐隐约约发痛，按了几下后才好转。
　　面前的场景是……床上？
　　郁舟一阵懵。
　　他不是去和路祁言泡室内温泉了吗？
　　几秒后，郁舟总算想起了一些片段。
　　他确实和路祁言一起下楼了，然后因为过于慌乱而去找了徐晗，之后喝了两口酒……
　　之后……
　　郁舟瞳孔地震。
　　他不记得了！！！
　　以前没喝过酒，没想到自己还有喝一点就醉，醉了就断片这个毛病！
　　郁舟开始努力回想，但越是想记起来，就越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几分钟后，放弃了。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浴袍，开始想是不是昨晚喝醉了之后直接睡了过去，连温泉都没泡成。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郁舟抬头，对上了路祁言的视线。
　　他莫名有些口干舌燥，心乱跳了几下才支支吾吾地开口：“路哥，我……我昨晚是不是喝醉了？”
　　路祁言手上端着粥碗和小菜，走到了郁舟身旁，将底盘放到了床头的小桌上。
　　“不记得了？”他看似平淡地问。
　　盘子放下时与桌面碰撞出轻响，恰到好处地遮掩住了路祁言略有轻颤的手。


第176章 那些夏天（12）
　　郁舟觉得有点丢脸，屈起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小声说：“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昨晚喝完酒之后去找你，好像不小心摔倒了。”
　　喝酒后的记忆想不起来，喝酒前的总不至于忘掉。
　　郁舟说完后，又埋下头绞尽脑汁地想。
　　自己喝酒是因为找了徐晗，找徐晗是因为……
　　因为他看到了路祁言的手机，而手机里有很多他的照片！
　　郁舟的身子猛地紧绷了起来。
　　“是摔倒了吧……”他意识到空气好像沉默好几秒了，紧张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路祁言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良久，眼睫一垂：“你没摔倒，我接住你了。”
　　郁舟对这一幕还留有一点点印象，他勉强把记忆串了起来。
　　应该是他醉倒之后差点摔倒，路祁言及时扶住了他，后来他睡着了，对方就把他带上楼来休息。
　　很合理。
　　郁舟稍稍松了口气，观察了一下路祁言的神色，没发觉什么异常。
　　那应该就是这样，除了这些无事发生。
　　“要不要吃点东西？”路祁言把带上来的食物向郁舟的方向推了推，“我猜你应该饿了。”
　　好不容易转了话题，郁舟连忙下床：“我先去洗漱。”
　　他踩上拖鞋快步走进了浴室，刷牙时牙刷碰到嘴唇，传来一阵和平时不一样的微痛感。
　　郁舟一愣，漱完口后凑近镜子，左看右看也没看到有什么伤口。
　　不过唇好像比先前红了一点？
　　是对什么过敏了吗？
　　郁舟想不起来，也没发觉身上有其他过敏症状，只能觉得是自己感觉出错了。
　　他加紧时间洗完脸，出门时粥的温度正正好，香醇鲜香。
　　吃过早饭后，空气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郁舟知道自己平时绝对不会这么安静，可是在看过路祁言的手机后，他就不知道怎么和对方相处了。
　　徐晗告诉他，要试探自己的内心。
　　一直这样干坐着，也试探不出来。
　　郁舟想了想，站起身走到路祁言旁边，向之前一样拽着对方的袖子试图撒娇：“路哥。”
　　路祁言动作一顿，看向郁舟：“嗯？”
　　“我们出去玩嘛。”郁舟说，“京市太多好玩的了，还有各种景点，要不要去看看？”
　　路祁言站起身，视线在郁舟拽着的衣袖上停留了两秒，然后扬起唇角：“好啊。”
　　两人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
　　很快换好衣服，郁舟和路祁言很多衣服都是相似款，明明没有任何商量，他们却默契般正巧选中了相配的两套。
　　郁舟站在原地，潜意识觉得路祁言的视线快把自己身上烧出来一个洞了，他咬咬牙，索性直接上去抓住了路祁言的手。
　　“以前不是也经常这么穿嘛，”郁舟小声说，“走啦。”
　　路祁言被拽着走，几秒后，掩藏着心悸轻轻回牵住了郁舟的手。
　　两只手松松相握，接触并不多。
　　郁舟却骤然红了脸，耳边都是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他没甩开路祁言的手，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和路祁言并排着走，出酒店大门时还碰到了徐晗。
　　徐晗看到他们，震惊到眼睛都瞪大一圈，比了个大拇指。
　　郁舟差点踉跄，为了避开徐晗的视线疯狂加快步伐，出了酒店。
　　带着热浪的风倏然扑到脸上，这天的空气格外清新。
　　看了看攻略后，路祁言牵着郁舟打了前往景点湖的车。
　　“先去这里看一圈，接着去市中心这家店吃饭，”路祁言把手机屏幕给郁舟看，“这样回来也比较近，晚上可以早些休息，怎么样？”
　　郁舟早就习惯了行程交给路祁言，点点头：“好。”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车窗外的风景吸引，牵着的手也忘了松开。
　　路祁言就这样用不轻不重的力度抓着郁舟的手，看少年被风吹起的碎发和似乎在嵌着光的身形。
　　只可惜目的地并不远，车停下时，郁舟指尖一动，猛然间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和路祁言牵着手。
　　在以前这种行为都可以被蒙混过去，但现在却多了说不清的暧昧感。
　　郁舟红着耳朵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另一只手先打开了车门。
　　路祁言不松手，他就稀里糊涂的任对方牵着下车，一直走到了湖景边。
　　夏季太阳烈，郁舟禁不起晒，路祁言把他留在树下，转身去买伞。
　　从出门就一直勾着的手指终于在此刻松了。
　　郁舟看着自己的手，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看着路祁言走远，终于忍不住背过身捂脸，透过指缝看透过树叶罅隙的阳光碎影，满心都是悸动酸胀的感觉。
　　这种感觉……
　　糟糕。
　　他好像，真的有点喜欢路祁言。
　　不是对竹马哥哥的依赖感，而是喜欢，和路祁言一样的……喜欢？
　　可是他还不能确定。
　　郁舟不敢擅自改变这段关系的定义，路祁言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可是，现在就已经有点失控了。
　　万一越想越喜欢。
　　该怎么办？
　　在这时，一把伞忽然撑在了他的头顶。
　　郁舟转头，对上了熟悉的黑眸。
　　他蓦地发觉，路祁言看他的目光从来都是温和而认真的，像是在看最珍惜的东西。
　　被这样一看，郁舟像没醒酒一样，脑子一抽开口问：“我们要不要谈——”


第177章 那些夏天（13）
　　这一秒内，郁舟脑海中闪过一万个乱七八糟的想法，最终汇聚成了一行大字——
　　疯了吗！！！
　　他咬住舌尖，把“恋爱”两个字硬生生憋了回去，骤然改口：“谈，学弹吉他？我刚刚看到有人弹，我觉得挺厉害的。”
　　路祁言握着伞柄的手从紧绷变成了放松。
　　“我会弹吉他，”他半晌道，“你喜欢吗？”
　　郁舟真的想把自己缩成一团了，周遭的风声和人群喧哗都遮掩不住他回荡的慌乱。
　　他不敢看路祁言，只是小声回答：“喜，喜欢。”
　　过了两秒，欲盖弥彰地补充道：“喜欢弹吉他。”
　　“那回去就教你。”路祁言的声音自郁舟头顶传来，“现在要不要先上游船？”
　　郁舟靠近一步，捏住路祁言的衣角，毛绒绒的发顶有几根头发翘起来，不安分的晃。
　　“好。”他红着脸说。
　　路祁言撑伞很靠谱，一直到上船，郁舟都没被晒到一点，在盛夏酷暑中依旧清凉无比，帅哥面子很足。
　　他们租了一艘中型船，有设置的自动航线，郁舟原本和路祁言隔了一段距离，没过几分钟就自己一点点挪到对方身边了。
　　路祁言临时有几条消息需要回，郁舟观察了两秒，飞速打开手机前置，对着他和路祁言拍了张照片。
　　他选角度很匆忙，但好在颜抗打，硬是拍出了一种随性的美感。
　　拍完照片的瞬间，路祁言正好抬起头。
　　郁舟差点儿紧张到把手机扔出去。
　　他过了很久，才找到空闲重新拿出手机，编辑朋友圈。
　　【天气真好(^O^)o】
　　【图片】
　　郁舟头上翘起来的发丝晃啊晃，跟雷达一样捕捉到了路祁言没看他的瞬间，悄悄选择了屏蔽路祁言，把朋友圈发了出去。
　　接着，头上的几根发丝被路祁言按了下去。
　　郁舟收起手机，凑到路祁言身边和他一起看风景。
　　湖中央可以喂鹅，郁舟大着胆子伸出半个身子去喂，回来时差点没站稳，跌到了路祁言怀里。
　　他本来就没褪下去红的耳尖又一次带上了绯色。
　　看完湖，去预订的餐厅吃饭，一直到傍晚，他们才回酒店。
　　郁舟吃得有点撑，瘫在床上，像小兔趴趴，时隔好几小时终于打开了手机。
　　结果一点开聊天软件，就被朋友圈的好几十条新消息吓了一跳。
　　大概是暑假大家都很闲，郁舟发的那张合照下面跟了一长串点赞和评论。
　　【三班苏雨：好香的饭！我大吃一口】
　　【五班周岩：你真的……拍照毫无技巧，全靠脸撑着】
　　【六班学委：好看！！！好帅的两位，how pay！】
　　【陈淮学长：小舟怎么开始偷拍了？你们的衣服……好好好】
　　【徐晗：啊啊啊啊啊我能不能第一个知道真相！宝宝你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的对吧？】
　　【杨飞：所以你出去玩不叫我？还是不是好兄弟！】
　　【体委：所以你出去玩不叫我？还是不是好兄弟！】
　　这两条出来，后面就有队形了。
　　【班长：所以你出去玩不叫我？还是不是好兄弟！】
　　【徐晗：所以你出去约会不告诉我？还是不是我宝宝！】
　　郁舟瞳孔地震，立刻回了徐晗。
　　【什么叫约会！不要无中生有！】
　　徐晗的消息很快从小窗弹了出来。
　　【你们昨晚干什么了？今天连情侣装都穿了，还牵手……】
　　郁舟一句话说不清楚，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一圈，小声发了语音过去：“我昨晚回房间没多久就醉倒了，后面发生了什么都有点记不清，但今早我旁敲侧击了一下，我应该是找到路哥后就睡过去了。”
　　消息框顶端顿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几秒后徐晗带着一大串感叹号的消息发了过来。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你怎么能断片！！！】
　　郁舟脸一阵热：【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断片，我也想记起来发生什么了啊】
　　徐晗：【所以，你什么都忘了，那你们今天为什么会穿相似款的衣服，还牵手？】
　　郁舟：【衣服是之前就买过的】
　　徐晗：【那手呢？】
　　郁舟：【……我也不知道，就，不知怎的就牵上了】
　　徐晗：【…………】
　　徐晗：【带着你们的狗粮，滚】
　　郁舟的头发又翘起来几根，很委屈地摇了摇。
　　他感觉自己被冤枉了，有口说不清。
　　就这样，又是三天过去。
　　在外面玩久了总归会累，路祁言把下一个去海岛的行程定在了两周后，带着郁舟回了家。
　　周遭一下子空荡下来，郁舟又开始不知所措了，不敢和路祁言长时间待在一起，只能时不时往外跑。
　　然后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这种僵局终于被打破了。
　　郁舟正在回家的路上徘徊时，接到了路祁言的电话。
　　“舟舟。”路祁言问，“你在哪？”
　　郁舟徘徊了一下：“我在外面……家附近。”
　　电话那头的嗓音略有低沉，像在寂静的夜色中有什么压过细小的碎砾，让人心头一跳。
　　“我，”路祁言一顿，“我好像，不是。”
　　他轻声问：“你能回家吗？我们聊聊。”
　　郁舟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好。”
　　他接着回了家。
　　打开房门时，家中漆黑一片。
　　郁舟摸着黑换上拖鞋，看到了偌大客厅中路祁言的身影。
　　“路哥？”郁舟小声问，“你怎么不开灯啊。”
　　路祁言侧过头来：“过来。”
　　郁舟于是慢吞吞地走过去，靠近时却被路祁言抓住了手腕，拽到了对方身边。
　　空气中似乎有浅淡的薄荷气息。
　　过了几秒，路祁言轻声开口：“我们……要不要谈？”


第178章 那些夏天（14）
　　郁舟手指一缩，呼吸顿时不受控了起来。
　　他努力想起之前自己接的话，结结巴巴说：“谈，弹吉他吗？你，你等下我去开灯——吉他在你房间里吗？”
　　他想起身，然而腿却没有力气。
　　路祁言嗓音轻了些：“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当时说的也不是这个。”
　　郁舟的脸瞬间热了几度。
　　“我一直以为我会在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路祁言微微低眸，“但是事实证明我错了，在你的事情上，我永远学不会冷静。”
　　本来以为无论事情走向何种发展，他都能接受。
　　但在食髓知味后，他却开始一点点变贪心，就连郁舟的若即若离都无法忍受。
　　因为喜欢的够久，所以只要尝到一丝甜头，就不可能再轻易放手了。
　　路祁言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自己对郁舟的情感。
　　他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想……争取一下。
　　“有一件事我骗了你。”路祁言说，“还记得在温泉旅馆的那个晚上吗？”
　　郁舟张了张唇：“我记得。”
　　路祁言“嗯”了一声：“其实那天晚上，你没睡着。”
　　郁舟抓紧了手边的布料：“我干什么了？”
　　路祁言想到那时候，嗓音带了一点笑意：“你问我……咱们两个谁更好看。”
　　郁舟本来以为自己干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情，听到这个回答时一懵。
　　头上缓缓冒出几个问号：？？？
　　“然后我说，你好看。”路祁言转过头来看郁舟，“你说，你也这么觉得。”
　　郁舟头顶的问号快要冲破天际了，连脸红都变了原因，他缩了一下指尖：“我，我那时候是喝醉了，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两个没有比较的必要，都好看。”
　　所以他醉了原来是在无理取闹的犯神经吗？
　　亏他还担心了这么久！
　　“确实重点不在比这个上，”路祁言半晌道，“因为你接着说，你又好看又上镜，不然我也不会拍你了。”
　　郁舟的问号在空中停住了，几秒后崩塌。
　　他在朦胧的黑暗中看不清路祁言的表情，心底涌上一股慌乱。
　　自己当时……把那些事情点出来了吗？
　　路祁言没有停止，低着声音最终说道：“然后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模糊的记忆开始回笼。
　　郁舟没想到自己的本领还挺特殊，就算是喝多了断片，后续竟然还能丝丝缕缕地想起来。
　　他好像是问了路祁言是不是喜欢他。
　　然后，他因为得不到确切的回答而开始无理取闹，甚至提出了“要不要试试”的提议。
　　再然后……
　　一阵薄荷气息骤然钻进鼻间。
　　这次，这些气息不是来自郁舟了，而是来自路祁言。
　　是刚刚喝过一点薄荷酒。
　　郁舟眼睫一颤，不小心把和路祁言之间的距离又缩近了一点。
　　这下，两人之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了。
　　他甚至能感受到路祁言的呼吸在裹挟着灼热触碰他。
　　如果重复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
　　是该再靠近一点，对吗？
　　像是有致命的吸引力在引诱，郁舟垂下眼，稍稍向前靠了过去。
　　他的唇就这样碰上了路祁言的下唇，微凉的触感伴随着冰薄荷气息把他的大脑烧到了短路。
　　几乎是瞬间，郁舟就猛地撤开了，但他的腰却被反应极快的路祁言圈住。
　　逃无可逃。
　　郁舟从没觉得夜晚的安静这么糟糕，快要让他掩盖不住自己的心跳声了。
　　路祁言喉结微动：“为什么没喝酒还要凑过来？”
　　郁舟小声回答：“下意识……”
　　因为也抗拒不了。
　　所以下意识跟随着冲动，亲过去了。
　　想到这个解释后，郁舟心底的小鹿彻底把荒芜的原野开垦出了一片土地。
　　喜欢这种情感本身就没办法控制。
　　只要冒了头，就算再怎么躲，也会生根发芽。
　　又一阵头脑发热，郁舟指尖快要攥成白色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口：“那要试试……吗？”
　　路祁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手挪了一下，手指就这样半压半抓地贴上了郁舟的手，过了会儿很认真地开口：“我喜欢你。”
　　“我，我猜到……”郁舟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嗓子里似乎无比干涸，甚至怀疑自己的脸烫到能蒸发出热气。
　　“舟舟，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如果你选择和我试一试，那这辈子我可能都不会再同意分手了。”路祁言声音很轻，“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确定对我是喜欢吗？”
　　是喜欢吗？
　　郁舟想，大概是的。
　　良久，郁舟红着耳朵说：“你可以不给我留退路的。我没谈过恋爱，但我觉得和你谈恋爱不会糟糕，我对你也不是……单纯的对朋友的依赖。”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
　　被吞没在了温柔又不留空间的缠吻中。
　　郁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晕乎乎过完这一个晚上的，只记得第二天醒来时，路祁言就在身边看着他。
　　“路哥。”郁舟叫了一声，突然想起他们的身份已经不太一样了。
　　迟来的脸红耳热逼得他直接钻到了被子里，好一阵儿才又滚了几下滚出来，头顶的几根不听话的头发翘来翘去。
　　路祁言帮郁舟把头发捋平，拉过少年的手亲了一下：“昨晚的事情，你没有忘掉吧？”
　　郁舟怎么可能忘。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聊聊天，结果两个人谁也没有控制住自己，就这样把关系从竹马变成了……男朋友。
　　他点点头，那几缕头发随着动作又又又翘了起来。
　　路祁言不再试图捋好了，扬起唇角，俯身吻过郁舟的额头，起身去做早餐。
　　等到路祁言走远，郁舟才终于在床上翻腾了几下，红着整张脸开始找他们的合照，准备发一条轰动所有人的朋友圈。
　　照片有很多，可是左看右看竟然都不合适。
　　郁舟想了想，准备过会儿吃完饭去订花。
　　至少要有一点点浪漫的元素——不然怎么能大大方方的把路祁言从竹马变成男朋友。
　　这样想着，郁舟很快就起床洗漱好。
　　他踩着拖鞋欢快跑到厨房，探头对路祁言说：“我要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吃早餐！”
　　周围的街区就有花店，上午的花向来最鲜艳。
　　路祁言揽过郁舟抱了一下，猜到对方大概是要去买什么：“我等你一起吃。”
　　郁舟点头，临走前又跑回来，踮起脚亲了路祁言一口。
　　这是一个再温馨不过的早晨。
　　可是，路祁言一直等到早饭凉了，也没等到郁舟回来。
　　就在他打算给郁舟打电话时，桌上的手机屏幕却忽然亮了。
　　是一通电话。


第179章 那些夏天（15）
　　通话的内容很简短。
　　听筒中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路祁言的手一松，手机就这样掉到了地上，瞬间摔出了满屏的裂纹。
　　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请家属前往市中心医院准备签字，他在六号街十字路口处发生了一场车祸，目前的状况很不好，需要进行抢救……”
　　这些字路祁言都熟悉，但连起来时一时间竟难以分辨是什么意思。
　　世间的一切其他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变成了不甚清楚的噪音。
　　路祁言是疯了一般赶到医院的，连家居服和鞋都来不及换。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颤着声音问郁舟的去向。
　　然后，他被领到了急救的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上方的墙壁上亮着红灯，无比刺眼。
　　路祁言浑身没了力气，瞳孔不住颤抖，甚至忘记了怎么呼吸。
　　等待的每一秒都变得无比煎熬，他觉得已经被折磨到无法忍受了，但时间其实才过了不到半小时。
　　手术室的红灯倏然熄灭。
　　路祁言几乎是在同时就抬起头，朝着手术室门口踉跄着跑了过去。
　　然后。
　　他等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节哀。”手术医生说，“事故比较严重，失血过多内脏破损，我们已经尽力了，但还是……没能救过来。”
　　明明是在蝉鸣聒噪的炙热的深夏，路祁言却感觉从头到脚都在发冷。
　　他有点听不懂对方的话了，过了好几秒缓缓问：“您说什么？”
　　得到的回答是几下轻轻的拍肩。
　　有人在一旁轻声解释：“目击者说他是为了把一个小孩从马路上拉走才会被撞的，是撞人的车闯红灯，这件事情是对方全责，死者家属可以起诉……”
　　路祁言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听见对方在说什么。
　　喧杂的耳鸣笼罩了他，伴随着眼前阵阵的发黑。
　　路祁言扶住了旁边的墙，勉强撑着才站住，说不清是哪里的痛感席卷全身，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会死在这里的错觉。
　　他不理解。
　　那些人在说什么？
　　郁舟怎么了？
　　两个小时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出门前还跑回来亲过他，现在怎么就躺在了医院里……
　　但是会好的吧？
　　是开玩笑的吧……一定是因为他哪里做的不好，所以郁舟不开心了，在和他开玩笑。
　　路祁言恍惚间拉住了旁边人：“我能看看他吗？”
　　他一边问，一边想，这个要求别人肯定不会满足他。
　　因为如果要骗人，就没法让郁舟出来见他。
　　手术医生见多了这副样子，明白再安慰也没用，只能努力放轻语气：“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路祁言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终于感觉胸膛里和头部的钝痛缓解了一点。
　　果然是在骗他。
　　过会儿，郁舟一定就会像以前一样过来抱住他撒娇了。
　　也有可能是生气，那就会气鼓鼓地翘起头发，问他为什么表白连花和礼物都不准备。
　　路祁言知道这件事情自己确实做的不合适，他太慌乱了，所以连最基本的东西都忘了。
　　等郁舟肯来见他了，他立刻就补上。
　　戒指，花，气球，礼物，所有的一切都补给郁舟。
　　医院的人流匆匆忙忙，路祁言身上穿着居家服和拖鞋，时不时有人向他投来目光。
　　觉得新奇，或者是怜悯。
　　在别人的眼里，他依旧身形峻拔，却再也没有会吸引人的光彩了，整个人像是只剩了一具空壳。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人来通知路祁言，带着他下到了地下层。
　　路祁言忍住眼前的昏花，快步跟着指引，走到了一间空房间里。
　　天花板上悬着一盏白炽灯，灯光惨白，映在周遭如雪的墙壁上。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病床，病床上拱起一个单薄的鼓包，上方是一张同样惨白的布。
　　带路祁言来的人打开门，轻声说了句：“请节哀。”
　　路祁言缓缓走进了这间过分空荡的房间。
　　这里除了他的脚步声，几乎没有其他声音，路祁言觉得刚才消退下去一点的耳鸣又一次席卷而来了。
　　三米。
　　两米。
　　一米。
　　他和中间那张病床的距离一点点缩近。
　　白布盖的并不算很严密，有一只白皙细瘦的手从边缘的缝隙中露了出来。
　　路祁言走过去，轻轻蹲下来，将那只手握在了掌心之中。
　　他的手心滚烫，但掌心中的那只手却无比冰冷。
　　路祁言记得郁舟身体不好，夏天也有时候会手脚冰凉。
　　但现在……那只手却冷到几乎失去了所有能被感知到的温度。
　　路祁言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嗓子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疼到如同被火燎。
　　好一会儿，他才动了一下手指，轻声叫：“舟舟？”
　　他的声音回荡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中，除了回音之外，得不到任何别的回答。
　　路祁言用他能用的最温柔的力度扣住了对方熟悉的手，半晌，将额头贴到了那只手上。
　　眼中似乎有水汽在积聚，但他没有眼泪，好一阵儿才能从喉间挤出一句话：“你理理我，好不好？”
　　掌中那只属于少年的手一动不动。
　　“我给你做了早餐，说好了要和你一起吃的，现在早餐都凉了。”
　　依旧没有任何回答。
　　路祁言失了力气，嗓间涌上来一股血气，跪在了地上。
　　他将郁舟的手抓紧了一点，越来越用力，就好像只要不放手，一切就可以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他就这样，伏在床边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路祁言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
　　直到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通知：“您好，探看时间已经过了，节哀顺变。这里还有一份文件需要您作为关系人签字，后续事宜也需要您的安排。”
　　路祁言终于抬起了头，松开了郁舟的手。
　　那人看到路祁言的脸，愣了一下。
　　一般来说，不管是亲属还是关系人，见去世的人最后一面时都会悲痛欲绝。
　　但是面前俊美的男人却既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哭过的痕迹，看起来甚至有些冷静。
　　……不，也不是很冷静。
　　看起来有些可怕，像是被掏空了灵魂一般，面无表情。
　　“我会签字的。”路祁言将郁舟的手轻轻放进了盖在上方的惨白布料中，再把最后一点缝隙掖好。
　　三天后，路祁言举办了一场葬礼。


第180章 那些夏天（16）
　　郁舟没有家人，能通知的顶多也就是朋友和当初孤儿院的长辈们。
　　路祁言没有告诉太多人，仅仅是把关系最好的朋友通知到位。
　　去墓园时，天下起了雨。
　　雨不大，降温带来的寒意却彻骨，路祁言没带伞，静静地站在墓碑前的一小块土地上，垂眸看着郁舟的照片。
　　雨把他的一身黑衣打湿，颜色更如同浸了墨一般沉重。
　　徐晗和杨飞是同时到的，两个人都不敢哭出声，只能死咬着唇，眼泪汹涌而下。
　　“我前天还在想……为什么舟舟不回我的消息，”徐晗把花放下后再也忍不住，哽咽到差点说不出话，伏在杨飞肩膀上崩溃大哭，“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杨飞用纸巾摁着眼睛，沉默不语。
　　路祁言没有要求任何形式的吊唁，孤儿院照顾他们长大的那些人来了又走了，徐晗和杨飞在一边站了半天后，也被礼貌地请出去了。
　　徐晗一直到走也没能停下来眼泪，又想到郁舟一定不想看到自己因为他而这么伤心，拼命捂着脸想不再哭，最后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表情。
　　他一步三回头，看着小小的石碑一点点消失在被泪模糊的视线中。
　　就好像是最终的永别。
　　陈淮从其他市直接飞了过来，撑着黑伞走到路祁言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
　　除此之外，陈淮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路祁言的郁舟的亲密程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算是说再多的话，陈淮也没办法保证能让路祁言得到安慰。
　　他就这样陪着站了一会儿。
　　路祁言不动也不说话，整个人像一座雕塑，被雨淋到湿透也浑然不觉。
　　良久，陈淮总算忍不住了，小声开口：“郁舟的事情……节哀，你还好吗？”
　　路祁言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还好。”
　　仅仅两个字，他的声音哑到不像话。
　　陈淮心里一紧，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你难受。”陈淮把伞又往路祁言那个方向斜了一下，不过其实对浑身湿透的人来说，这已经没什么作用了。
　　陈淮顿了几秒，接着低声道：“要是实在难过，就哭出来吧，我来的路上也哭过。”
　　路祁言把陈淮的伞推开了，继续淋在雨里。
　　他怀里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和桔梗的花束，花瓣在雨中被洗去尘埃，只是看过去都能感受到清新和馥郁。
　　陈淮站到脚都快麻了，路祁言才终于动了一下。
　　他缓缓上前两步，蹲跪下来把花放到了一丛丛白色花束之中。
　　“那天早上，”路祁言终于说了几个字，“他给我买的花就是这种。”
　　“我应该和他一起去的，都是我的错，我让他自己出门了。”
　　陈淮觉得路祁言的状态不太对劲，试着劝了一句：“这也不怪你，意外是没办法预测的，路哥你别太伤心……”
　　“我没有。”路祁言抬起手，轻轻把墓碑照片上落下的雨水抹去，指尖几不可察地在黑白照片里少年的脸颊上摩挲了一下。
　　他忍着身上的痛感站起身，站的很直：“没有……太伤心，这么多天，我连哭都没有哭过，你不用担心我。”
　　陈淮张了张嘴，无话可接。
　　葬礼很简短，一个上午过后，墓地便封锁了。
　　路祁言礼貌地送走了所有人，最后自己又折返回来，站在了原先的地方。
　　“舟舟，”他温声叫了一声，“什么时候回家？”
　　没有回答。
　　路祁言像是不在乎，过了一会儿忽然低落下来：“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下雨天，今天的天气不好，你别生我气。”
　　似乎是为了应和这句话，一个小时后，雨势开始变小，到最后直接停了。
　　路祁言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在初霁的天色中显得格格不入，狼狈不堪。
　　他眼睫颤抖了几下，抬眸时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这几天，他几乎没阖过眼，也没有回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哭，然而从心脏到胃的那一块一直在隐隐作痛，有时甚至疼到他喘不过气。
　　比如现在。
　　路祁言的手缓缓攥紧，因为疼痛而出了冷汗，指骨关节处都用力到发白。
　　几分钟后，钻心的疼缓解几分。
　　路祁言眼睛一酸。
　　郁舟那时候……经历了什么？
　　从小郁舟就怕疼，磕到碰到一点都要来找他撒娇。
　　那被车撞到的时候，该有多痛啊。
　　路祁言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天会有这样的安排。
　　如果他们真的做错了事情，为什么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苦痛？
　　一条生命被带走的太轻易了，落在他身上却成了不可摆脱的万钧重山。
　　路祁言已经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了。
　　他一直围绕的那个世界崩塌了，他也就成了无所寄托的人。
　　除了墓碑旁边，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让他不陷入惊惶。
　　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愣了一阵后，路祁言抬起手，在满屏裂缝中勉强拼凑出了信息的内容。
　　是提醒他，一周后去往海岛的航班会起飞，请两位购票人不要忘记行程。
　　路祁言的手在颤抖，退了好几次才从信息页面退出来，接着就对上了屏保上他和郁舟的合照。
　　照片里的少年笑着，眼底亮盈盈的，一如既往的清俊漂亮。
　　心底忽然像被木楔狠狠砌了进去，疼到近乎窒息。
　　“郁舟。”路祁言叫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郁舟，你告诉我。”
　　他声音嘶哑：“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怎么才能再见到你一次？”
　　他依旧得不到回答，并且这次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得到回答了。
　　深夜，路祁言终于回到了家。
　　桌子上的饭菜过了三天，已经坏掉了。
　　他麻木地走过去，把家里的垃圾扔掉，碗放进洗碗机。
　　做完这一切后，他打开了手机，点进了相册。


第181章 那些夏天（17）
　　路祁言坐在了沙发边缘，低着头，近乎自虐般将相册拉到了最上面，从头开始一张张看起。
　　小时候的照片只有几张，没翻几下就过渡到了郁舟的少年时代。
　　这些照片里，很多都是他悄悄记录的，看镜头的数量不到三分之一。
　　但也足够鲜活生动了。
　　路祁言翻过几张照片，看到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两年前，十六岁的郁舟。
　　路边的枫叶是金黄色，落下的堆积在一侧，郁舟跳进去踩，咯吱咯吱踩了几脚后回过头：“路哥，你快点过来啊。”
　　路祁言听见自己那时的回答：“这就来。”
　　画面晃了几下，很快镜头就追上了郁舟，接着手机被郁舟拿在了手中，拍摄从后置变成了前置。
　　郁舟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像小鸟梳羽毛一样理了下额发，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我还以为你在自拍呢，结果在拍我啊，好看吧？”
　　还没等路祁言回答，郁舟就自己回答：“真好看，别删了。”
　　路祁言在一旁轻笑出声：“我什么时候删过你照片？”
　　视频在这儿结束。
　　屏幕光亮逐渐暗了下去，路祁言在黑暗中垂了垂酸涩的眼，又一次划动相册，翻到了后面的照片。
　　有几张是在雨天，还有几张是在回家路上。
　　又一个视频，是郁舟在喂路边的猫。
　　少年的手白皙修长，认认真真把便利店里买的火腿肠掰成小碎块，送到流浪猫嘴边。
　　那猫胆小，不敢吃，哄了好一阵才过来。
　　郁舟好不容易等到猫凑过来吃了，惊喜无比，连忙招呼路祁言过来拍。
　　“他好乖啊，”郁舟看着小猫吃火腿肠，趁机揉了揉猫猫头，“等我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养一只。”
　　他说着转过头：“路哥你喜欢吗？”
　　那时候路祁言说：“喜欢，你喜欢我就喜欢。”
　　时节更迭，相册上标着的时间来到了12月。
　　一场大雪落下来，郁舟抓着路祁言的手机，招呼路祁言过来和他堆的雪人一起拍合照。
　　路祁言把自己的手套套到了郁舟手上：“指尖都冻红了。”
　　郁舟回了一下头，佯装气鼓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有手套！”
　　屏幕中视频里的少年说完就又开始找角度了，胳膊举得很高很直，一直到把路祁言和雪人都拍进画面里才满意，自己只剩下上半张脸露出来。
　　“你什么时候比我高这么多的？”郁舟嘟嘟囔囔，“这快一个头了吧？”
　　“你会长高的。”路祁言揉了一把郁舟毛绒绒的发顶。
　　郁舟笑了一下。
　　屏幕随之倏然暗了下来。
　　没有了这点儿声音，房间里一时像没了人一样寂静。
　　路祁言愣住了，接着发现是手机没电了。
　　漆黑的手机屏幕上满是裂纹，有些硌手。
　　几秒后，路祁言轻轻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脸深埋进了掌心之中，呼吸困难。
　　*
　　陈淮怎么想也没法放心，第二天直接来到了路祁言家。
　　中午十一点，按了将近五分钟门铃后，门才终于被打开。
　　陈淮猛松一口气：“你可算开门了，打电话你也关机不接，我真的吓死了——我能进去吗？”
　　路祁言把门缝推开了一些，点点头。
　　陈淮跟在路祁言身后进了门，闻到了一股混杂的酒精气味。
　　“你……”陈淮犹豫了一下，换了话题，“怎么没接电话？”
　　路祁言绕开地上的酒瓶，把手机从桌上拿起来，半晌低哑开口：“昨天就没电了。”
　　他缓缓看向周围，找到了充电器，给已经黑屏关机的手机充上了电。
　　陈淮看着面前的景象，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偌大的平层完全没了之前温馨的样子，窗帘没开，地上一片狼藉，遍布着立着或倒着的酒瓶，还有几个相框站在这片乱七八糟的垃圾之间。
　　相框倒是一尘不染，上面是郁舟的照片，或者是郁舟和路祁言的合照。
　　当然，最颓丧的是站在这片狼藉中间的路祁言。
　　他看起来双眼完全空洞，深黑的瞳仁边全是可怖的红血丝，脊背似乎也没有先前那么挺直了，像是背负了千钧痛楚。
　　这是陈淮第一次经历周边朋友的离世，看到路祁言这个样子，他忽然觉得难受感又一次袭来，满心都不是滋味。
　　陈淮深吸一口气，把酒瓶一个个捡了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又把地上摆着的相框罗列到桌子上。
　　最后一个相框还没放下，陈淮手里忽然一空。
　　他转头，对上了路祁言黯淡的眼睛。
　　“别碰。”路祁言把相框抢过去后，轻轻把边框和水晶框擦了一遍，看着照片，一动不动。
　　陈淮越看路祁言的状态越觉得心惊胆战，想了想打算把照片拿过来，重新放回桌子上盖起来。
　　但，还没等他动手，路祁言的身子就忽然晃了晃。
　　陈淮一愣，下意识扶住了路祁言，他反应很快，接着就伸手朝对方的额头摸过去。
　　掌心底是一片滚烫。
　　那温度烫到陈淮都觉得有点害怕了，他“靠”了一声：“路祁言，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路祁言把陈淮推开了，坐到了沙发上，声音难掩嘶哑：“我没事。”
　　陈淮想，没事个屁。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在沙发上抱着照片发呆的路祁言，问：“你们家的药都放在哪里？”
　　路祁言不说话，似乎和郁舟无关的事情就不会触发他的开关。
　　陈淮又难受又没办法，只能打开手机，叫了跑腿送药。
　　过了半小时，一堆感冒药和退烧药被送了过来。
　　陈淮先把测温计塞到了路祁言的嘴里，几分钟后，温度计上显示了一个可怕的温度。
　　40.8℃。
　　“你他妈，”陈淮忍不住急了，“你发烧多久了？这个温度再烧一会儿你就傻了你知道吗！变成脑残了！”
　　路祁言还是不说话，就只抱着他和郁舟的合照。
　　陈淮抓了几下头发，觉得自己简直是没脑子，在葬礼那天信了路祁言那句“没事”。
　　这哪是没事，这简直是……出大事了。
　　如果不是自己今天不放心，来看了一眼，路祁言不会要把自己也弄死吧？
　　知道他很喜欢郁舟，但……
　　不能这样啊。
　　陈淮不指望路祁言主动吃药了，他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杯子，倒了杯水，又按照剂量抠出来一片退烧药。
　　他把药和水送到了路祁言面前，苦口婆心劝：“你不能在这种时候病倒了，吃点药吧。”
　　路祁言的眼皮动了一下，眨眼后继续盯着照片上的郁舟看，完全没有接过药的意思。
　　陈淮是真的怕路祁言这样把自己搞垮了，咬咬牙，几秒后狠心道：“你觉得郁舟想看到你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吗？”


第182章 那些夏天（18）
　　这次路祁言的指尖动了动，在相册边框上摩挲了两下。
　　郁舟会想看到自己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吗？
　　“他不会，”路祁言过了一会儿回答，声音很低，“所以……能不能来骂我一顿？”
　　后面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对郁舟说的。
　　可是，本该回答的人却再也给不出答复了。
　　陈淮看到路祁言这副样子，也难受，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开口：“不都说人是有灵魂的，也许舟舟就在这里，催着你吃药。”
　　他接着又一次把水和药往路祁言手里递。
　　这次，路祁言总算是接了过来，将药用水冲进了嗓子里。
　　陈淮稍微松了口气。
　　他帮路祁言把家里的酒瓶都扔了出去，又拉开一道窗帘缝，通了几分钟风。
　　做完这些，陈淮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思考自己要不要在这里睡几天沙发。
　　就路祁言现在的这个状态，没人盯着一定不会再吃药，几天之后说不定就烧傻在家里了。
　　正想着，思路被一声喑哑嗓音打断了。
　　“谢谢你，”路祁言总算抬起头来看了陈淮一眼，“我好多了，你不用管我了，回去吧。”
　　陈淮不信，看着路祁言这副样子，嘴张了又合，想不出一句能说的话。
　　如果硬要劝路祁言振作起来，那未免太残忍了。
　　两个人刚刚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在一起，郁舟却在这种时候……出了意外。
　　无异于把路祁言从天堂骤然推进地狱，接受万般折磨。
　　他那么爱郁舟。
　　却在和爱人在一起的第一天，收到了对方的死讯。
　　换谁……谁都会崩溃。
　　陈淮把目光移向路祁言，看到他坐在阴影中，神色掩藏在垂落的额发阴影下。
　　自从认识路祁言，陈淮就没见过对方不得体的样子，可现在，却完全看不出一丝生气。
　　像是躯壳，没有生机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路祁言没让陈淮留下来，陈淮也不放心走，最后两人各退一步，陈淮决定每天看望路祁言一段时间。
　　这天走之前，陈淮点了些粥，用尽千方百计，最后再次把郁舟搬了出来，总算让路祁言吃下去了点儿东西，不至于活生生把自己饿死。
　　又过了两天，路祁言在监督下吃药，四十多度的高热终于退了下来。
　　第三天，路祁言会主动吃点东西了。
　　第四天，路祁言把摔碎屏幕的手机上所有和郁舟有关的东西都拷贝到了另一台新手机上，继续一遍遍翻看那些照片、视频和聊天记录。
　　陈淮在这种事上拦不住路祁言，有时候看到和郁舟有关的东西也会跟着眼眶一红。
　　不过，路祁言从来没有在看这些东西时哭过，让人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就这样，看似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天。
　　陈淮看着路祁言一点点变正常，逐渐放心了些。
　　几天后，路祁言甚至开始请陈淮到家里吃饭了，语气听起来也没有了先前的绝望感。
　　陈淮放下心来，按照约定时间到了路祁言和郁舟的家，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开导一下，让路祁言学会一步步走出这件事。
　　然而，房门在他面前打开的那一刻，陈淮发现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路祁言早就把午饭准备好了，桌子上三套碗筷整整齐齐。
　　“……今天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陈淮找位置坐下后，战战兢兢地问。
　　“没有了。”路祁言回答，把熬得鲜香浓白的莲藕玉米脊骨汤盛到了小碗里，推到了自己对面的空位处。
　　陈淮就这样看着路祁言时不时给空位面前的盘子里夹菜，愣是一句话也没敢问。
　　但就算是不问，他也猜到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冷汗很快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中吃完，路祁言把自己和陈淮的碗筷丢进洗碗机，接着去收拾空位上的饭菜。
　　陈淮咽了几口水，终于问出来：“路祁言，你在给谁夹菜啊？”
　　“舟舟啊。”路祁言的语气很平静。
　　他把脊骨汤和饭菜都倒掉，转过头时神色终于温和了很多，柔声说：“你先去玩，要是胃不舒服就找我要消食片，不许自己偷偷吃辣了，知道吗？”
　　路祁言对着说话的方向，是空无一人的餐厅。
　　陈淮浑身起鸡皮疙瘩，闭上眼默念了几遍佛祖保佑后才又缓缓睁开眼，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看到。
　　但路祁言的那副样子却让他恍惚了一瞬，就好像那块空地上真的有一个熟悉的少年，正翘着两根头发笑，同时有一丝心虚，因为想偷偷吃辣被逮住了。
　　陈淮在见鬼了和出现幻觉了两个选项中徘徊了几秒，最终在对科学的信任中认定是后者。
　　过了一会儿，陈淮踌躇着走到路祁言身边，弱弱提议：“要不我帮你联系个靠谱的心理医生吧。”
　　路祁言正在把洗好的碗筷往外拿，闻言动作一顿。
　　他侧过脸，隔着一段距离和不远处靠着墙的熟悉少年对视。
　　郁舟的视线倏然和路祁言相撞，疑惑地歪了歪头，无声地问：“路哥，怎么啦？”
　　路祁言的目光变得温柔了不少，回答：“没事。”
　　他把碗放进了收纳柜，半晌，终于回答了陈淮的问题：“我没疯，我知道他是我的幻觉。”
　　眼睫颤动几下，路祁言的声线被心脏的疼扰到颤抖：“可是我不能治。”
　　这是他最后一个见到郁舟的办法了。


第183章 那些夏天（19）
　　路祁言的幻觉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郁舟只会在某些特定时刻出现。
　　大多数时候是家里，偶尔会是外面，往往是在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
　　因为这场意外，路祁言把学校的各种事都请假或推迟了，基本不出门。
　　这样一来，他“见到郁舟”的时间就越来越多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夏又深了一层，雨季降临。
　　这天雨很大，窗外的暴雨腾起漫天水雾，路祁言在窗边看郁舟的照片，手中的相册忽然模糊了一瞬。
　　郁舟接着就出现在了他身边，紧挨着他坐下。
　　“别看照片了，我都在你身边了，为什么不看我？”郁舟想把相册从路祁言手里拿过来，但是手碰到相册却拿不到，愣了一下后有点气鼓鼓，收回了手。
　　路祁言把相册合上，放在了一边：“别生气，我不看了。”
　　“我不是气你，”郁舟停顿了几秒才小声说，“是气相册，不过你现在只陪我了，我就不气啦。”
　　他转过头看路祁言，笑了笑，很快凑到了窗边，扶着玻璃看外面的场景。
　　“雨好大啊，我印象中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这样的大雨了。”
　　路祁言看着郁舟的身影，轻轻“嗯”了一声。
　　郁舟继续说：“上次出现这种场景还是我们在孤儿院的时候呢，我淋雨得了重感冒，然后你照顾了我好几天……我没记错吧？”
　　“没记错。”路祁言的视线一刻也不从郁舟身上挪开。
　　“你一直都对我好好啊，”郁舟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朵，“怪不得我栽在你身上。”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窗内的一层雾气上划了划，结果什么也没留下。
　　郁舟有点落寞地垂下眸，乖乖坐了回去。
　　路祁言倾身上前，把郁舟刚刚描过的地方在窗户上描了出来。
　　是两个爱心被串了起来。
　　看着这个图案，路祁言眼底多了几分柔和。
　　“路祁言，”郁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今天是周二，你不是应该不在家嘛？”
　　他晃了晃脚，随口道：“大学是什么样子的啊，我还挺好奇的，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我请假了。”路祁言坐了回去，坐在郁舟身边。
　　他的手搭下时正好碰到了郁舟的手，直直从少年纤白的指尖穿了过去，触碰到了冰凉的地板。
　　这种彻骨的寒冷，很像那天最后碰到郁舟时感受到的温度。
　　路祁言愣怔，心脏狠狠一疼，把手移开了一小段距离，不敢再碰到郁舟。
　　“请假……”郁舟像是没发现路祁言的动作，转过头面露担忧，“是因为我吗？”
　　路祁言一抬眸，对上了郁舟清澈的眸子。
　　他说不出谎，半晌点点头。
　　郁舟果然蹙起了眉，扯了扯路祁言的衣袖：“你不能这样呀，你该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了。”
　　路祁言破天荒地没有顺着郁舟，而是反问：“什么是我该做的事情？”
　　郁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一阵儿才支吾出声：“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再看我的照片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路祁言看着郁舟，面色柔和，却看不出任何开心。
　　“舟舟，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半晌，他道，“我太想你了。”
　　话音落下，郁舟眼眶似乎微微泛红。
　　他飞快眨了几下眼才调整好，连忙说：“我知道，那我不催你了。”
　　他们又在一起看了会儿雨景。
　　看着看着，毛绒绒还翘着发丝的一顶头发就挡在了路祁言的视线前。
　　路祁言一低头，看到了已经恢复乖巧的郁舟。
　　“路祁言，”郁舟纠结着开口，“你说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表白啊。”
　　他话比之前都要多，绞着手指小声说：“比起来当朋友，我更喜欢和你谈恋爱，被你抱着可舒服了，还有亲……你别咬到我就好了。”
　　路祁言看了郁舟一会儿，伸出手，想把少年拥入怀中。
　　但他的手还是如预料中一般，穿过了郁舟的身体。
　　郁舟翘起的碎发晃了一下，主动钻进了路祁言的怀里。
　　“我现在还是很喜欢你，”他引开了路祁言的注意力，“和之前一样喜欢你。”
　　良久，路祁言从嗓间轻轻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我也很爱你。”
　　会一直爱你。
　　再睁开眼睛时，怀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
　　暴雨一直下了一整天，第二天转为了绵绵的细雨，又沥沥淅淅持续了几天。
　　一周后，天色才完全放晴。
　　路祁言还记得郁舟说想要看看大学里面是什么样子，恰好这天无事可做，他来到了学校。
　　可能是人太多了，郁舟没有出现，路祁言一个人在学校里走了很久，最后遇见了陈淮。
　　“路哥？！”陈淮从后面追过来，看到路祁言时惊讶道，“好久不见！刚刚看背影我就觉得像你，结果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来学校了？”
　　路祁言没有回答陈淮的问题，只是说：“说什么好久不见。”
　　陈淮笑了一下：“确实前天才见过。”
　　自从路祁言在“见到郁舟”之后一点点变好，陈淮去看望他的频率就减少了一点，从每天都去变成了两三天去一次。
　　陈淮没有执着于让路祁言接受精神治疗，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怕突然将幻觉抽离会让路祁言崩溃，又怕任其发展下去会让路祁言的状况更糟糕。
　　就只能边观察边想对策。
　　“你是来学校办事的吗？”陈淮搭住了路祁言的肩，开启闲聊模式，“快放假了，等放假之后要不要去咱们的总部看看？”
　　“不。”路祁言把陈淮的手拂开，“我要在家里陪舟舟。”
　　“……”陈淮一下子就没话可说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暗暗准备把去看路祁言的频率再提高一点，最好再观察一下对方是怎么和“郁舟”相处的。
　　“说起来，你知不知道……”陈淮忽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那个小男孩的家长，在试图联系你。”
　　他指的是郁舟在车祸中救下的那个小男孩。
　　听到这句话，路祁言的脚步猛地一顿。


第184章 那些夏天（20）
　　陈淮跟着停了下来，小心谨慎地措辞：“他们是通过学校找人的，我给拦下来了，你想见吗？如果不想见，我就帮你回绝掉。”
　　有很长一段时间，路祁言都没说话。
　　陈淮甚至怀疑自己闯祸了，正打算直接帮路祁言拒绝时，听见了对方的回答。
　　“别跟我说他们的消息，”路祁言像是在忍，“永远别让我见到他们。”
　　陈淮眼皮一跳，连忙答应下来：“好！我让他们马上滚，你别……别想了。”
　　路祁言沉沉“嗯”了一声，接着走开了。
　　陈淮没敢追上去，有点后悔自己提起了这件事。
　　他完全理解路祁言的感受。作为一个局外人，他想起这些都会觉得惋惜。
　　路祁言怕是会恨吧。
　　尽管知道郁舟做的是好事，可是……
　　在陈淮的阻拦下，这家人再也没找过路祁言，只是挑了个合适的日子去郁舟的墓前送花悼念。
　　夏天快要结束时，路祁言的精神恢复一点了。
　　他趁着没开学人少时去了一趟学校，这次，郁舟中途悄悄出现在了他身边。
　　“路祁言，这里这么大啊。”他歪歪头四处看，“我要是能在这里上学就好了。”
　　路祁言轻声说：“也没有那么好，至少我还是最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郁舟叹息了一声：“相册都快被你翻掉页了，我最近还发现有几张照片不太好看，本来想趁你睡着偷偷扔掉的。”
　　他凑近了点儿，撒娇一样：“路哥，别留着了，你扔了呗？”
　　路祁言不是任何时候都听郁舟的，就算撒娇也不行，转过头看郁舟：“每张都好看，你让我扔哪张？”
　　郁舟想了想，忽然又觉得每张都有可取之处了。
　　毕竟他好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路祁言也会拍，那些照片里面最不好看可能是他自己传给路祁言的自拍——很多都是死亡角度。
　　有点丢脸。
　　头上翘起的几缕碎发晃了晃，郁舟摇头：“不删了，我这么好看，应该都留着。”
　　闻言，路祁言扬起唇角。
　　他就这样带着郁舟在大学主路上走了一遍，一路上听着对方的絮絮叨叨。
　　从正门出来后，郁舟开始变得话少了一些，人多的时候就只拽着路祁言的衣角，一个字也不说。
　　路祁言有时候还以为他要消失了，一回头却又看到了郁舟，只是少年不开心，几乎要把“不喜欢这么多人”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路祁言于是带着郁舟走了偏僻的小路。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昏黄的路灯下，路祁言一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模糊不清地映照着。
　　“呼，”郁舟松了口气，“刚刚人太多啦，我都没敢说话。”
　　“为什么不敢？”路祁言记得郁舟从来不是怕生的性格，顶多是有时候比较懒，懒得社交。
　　如果这真的是郁舟，肯定会在心里偷偷想：还不是怕你被当成神经病。
　　可是不是真的，于是郁舟没有给出回答。
　　小路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头顶多出了层层叠叠的树木枝叶，被风吹过沙沙作响。
　　没过多久走过一个转弯，几十米远的前方忽然多出了一块黑影。
　　路祁言脚步一停，下一秒看清是两个在搂搂抱抱的人。
　　大概是情侣，看到这种小路没人走，趁机亲昵。
　　路祁言一转眸，视线撞上了郁舟黑亮的眼睛。
　　“快走，”郁舟没有经历过这种尴尬的事情，有点语无伦次了，手从拽路祁言的衣角变成了拽指尖，“我们别被发现了。”
　　路祁言点点头，悄无声息地转身，沿着原先的路离开了。
　　一直到再听不见那边的动静，郁舟才放下心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走在了路祁言前面半米，过了会儿回过头来倒着走。
　　路祁言轻笑：“别摔了。”
　　郁舟伸手叉腰：“你傻呀，我怎么可能摔。”
　　说完话后，少年陷入了沉默，连头顶的头发都不翘了，无精打采地融入了下面蓬软的黑发中。
　　“怎么了？”路祁言有些担心，“舟舟？”
　　郁舟低着头，像是在纠结。
　　过了好一阵儿，才终于停下脚步，拦住了路祁言：“路祁言，我有件事想和你谈一谈。”
　　一阵风吹过，周遭的声音似乎都变得远了很多。
　　路祁言听到自己的心跳重了一瞬，他努力维持平静，温声问：“什么事情？”
　　“我已经陪了你多久啦？”郁舟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问。
　　“十八年零九个月。”路祁言轻声道，“很快就十八年零十个月了。”
　　“你别开玩笑，”郁舟抬起眸，眼眶是红的，“明明不到两个月。”
　　他没有给路祁言再说话的机会，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澈，却多了很多别的情绪：“你说，让我给你点时间，可是我觉得……时间好像是骗人的。”
　　时间确实能抹掉伤痛，可不能填补空缺。
　　在路祁言这里，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填补他失去的那部分了。
　　郁舟把语气放轻松了很多，眉眼弯弯：“所以我想，你要不找别人谈恋爱吧。”
　　树梢的蝉鸣停了一瞬，连带着燥热的空气都变得滞黏起来，似乎有一场风雨欲来。
　　路祁言的眸色骤然浓深：“不可能。”
　　他像想抓住什么一样，飞速上前抓住郁舟的手腕，可是却在空气中攥了个空。
　　“你别这样，”郁舟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眼睫也难过地耷拉下来，“你总不可能一辈子只抱着我的相册，而且……”
　　而且你的精神在一点点恢复，幻觉总会有消失的一天的，如果不消失，那是会毁掉一辈子的。
　　郁舟越着急越没办法表达，归根到底他只是路祁言脑海中的影子，也没法拥有和主体太过相悖的思想。
　　于是几秒后，他妥协似的抱了抱路祁言。
　　接着，再次消失了。
　　这次消失的时间很长，很长。
　　一连一个月，幻象都没有再出现。
　　路祁言又开始失眠，青黑色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憔悴了不止一点。
　　他不能接受这种残缺的生活，几天后踏上了车流如川的街道。


第185章 那些夏天（21）
　　自从郁舟出事，路祁言就再也没走过这条路，如果要去别的地方，他会选择绕城半圈来避开这里。
　　马路上的车流不断，携带着股不算好闻的尘土气息，红绿灯按照规律，一遍遍交替着。
　　世间的万物都像往常一样，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滞留而发生改变。
　　路祁言靠在了路牌旁，出神地盯着马路中央。
　　他想不出来郁舟当时是什么样子。
　　在他的记忆里，郁舟一直都是漂亮又一尘不染的，让人连碰到都会觉得舍不得。
　　郁舟身体不好，他把对方接到家里后就开始学做饭，半年后各种色香味俱全的药膳都会煮了。
　　也许是因为体质特殊，郁舟的皮肤是怎么晒都晒不黑的瓷白，容易留痕，有时候只轻轻一撞就会不小心碰出淤青。
　　一旦郁舟自己觉得不好看了，就会鼓着脸去找路祁言，让他帮忙用红花油揉开。
　　长此以往，路祁言也很注意，从小到大都没让郁舟受过什么大伤。
　　所以一直到现在，路祁言也想不出来当时会是什么样子。
　　就连在医院，他都自始至终没有拉开那块盖在郁舟身上的白布的勇气。
　　街道上人来人往，他一个人在路边站了三小时，然后缓缓走到花店买了一束鲜艳的红玫瑰和一束白玫瑰，打车去了墓园。
　　郁舟的照片嵌在石碑里，一如既往地鲜明俊俏。
　　墓园有路祁言安排的专人管理，之前其他人来送的花会定期清理，墓碑旁现在只留了一束还算新鲜的白百合花，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可能是徐晗和杨飞他们，也可能是其他的朋友。
　　路祁言把百合向一边挪了挪，将白玫瑰放在了另一侧，红玫瑰放在中间。
　　这样一来，少年就又被围绕在花海之中了。
　　路祁言伸出手，轻轻抚过郁舟的照片。
　　“夏天已经过去了，”路祁言的嗓音很温柔，“舟舟，我下个月可能要出一趟远门，去其他城市考察一个月。”
　　一阵风吹过，红玫瑰的花瓣颤动。
　　路祁言垂下眸，手缓缓落下。
　　“算了，如果我不来，你会很无聊吧。”说着说着，他笑了一下，“我哪里也不去了，就陪着你。”
　　之前就算是有幻象，路祁言也会每个周末都来墓园。
　　突然之间不来了，郁舟会不开心的。
　　路祁言的思绪不像以前一样清晰，想起什么才会开口，话与话之间总是夹杂着长久的沉默，在沉默中，他就会一直看着郁舟的照片。
　　这次在墓园也是待了两个小时，快要走时，路祁言终于将手伸到了外衣的兜里，拿出了两个小盒子。
　　他轻声给郁舟解释：“这是我在之前订做的戒指，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我就量了我们两个手指的尺寸，申请了订做。”
　　那个品牌手工钻戒的周期需要的时间一般在两个月左右，路祁言是上周才收到的成品。
　　考虑到郁舟不喜欢太华丽的巨大钻戒，路祁言订做的戒指没有太高调，不大不小的钻石被镶嵌在银圈中，漂亮和谐。
　　他取下属于郁舟的那枚戒指，放在了墓碑下的石台前。
　　“大小应该是正好合适的，”路祁言温声道，“可惜你不能亲手给我戴上了。”
　　他没有很气馁，默默拿出自己的那枚戒指，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戴完，路祁言抬起眸，轻扬唇角：“好看吗？”
　　墓园里静悄悄一片，连夏天时会有的蝉鸣都消失殆尽了。
　　路祁言帮郁舟最后把所有周围的灰尘都打扫干净，在夜幕降临时出了墓园，回家。
　　时至今日，再细细感受时，他已经很少再有那种心痛的感觉了。
　　路祁言不知道自己是已经疼到麻木了还是什么别的，或许是已经习惯疼痛了。
　　郁舟的消失是突然的，路祁言根本没办法习惯，更没办法把少年从自己的生活中剥离出去。
　　每天睁开眼睛，家里是空荡的，他有时候反应不过来，会下意识叫一声“舟舟”，然后在满屋的寂静中骤然顿住。
　　然后接下去的一整天，基本上都是一个人抱着相册和手机上的照片度过。
　　那些照片和视频他已经看了不下百遍，每看一次，就会觉得留下的影像怎么这么少，他都已经记住画面中的每个细节了。
　　家里的酒就这样空了一瓶又一瓶。
　　初秋的天气还不算凉，但比起夏天来，清晨和夜晚的气温已经低了不少。
　　路祁言从墓园回来，脱下外衣，将衣服挂在了玄关处的古木挂衣架上。
　　一转头，看到了一个很久都没出现过的身影。
　　郁舟靠在墙边，盯着他：“喂，你今天去马路边干什么？”
　　在那一瞬，路祁言脑海中闪过一个过分理智的想法：自己的幻象难道还会劝导自己吗？
　　但紧接着，他就又把这个当成郁舟了。
　　“为什么这么久不出现？”路祁言看着神情不悦的少年，轻轻问。
　　他不是诘问，语气更多像是恳求。
　　“不想出现，就不出现了。”郁舟拨弄着头发，把自己的碎发捋顺，直到不翘起来，抬起眸，“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路祁言走过去，伸手想牵一下郁舟的手。
　　结果自然是抓了个空。
　　郁舟的表情变得有点担忧：“路祁言，你在想什么？”
　　少年虚虚抓住了路祁言的指尖，语速快了不少，眉头都蹙起：“你平时根本不会去那里，这次却在路口待了那么久，你不会是想做傻事吧！”
　　自己怎么会读不到自己的心呢。
　　路祁言知道说谎根本没用，面前这个郁舟知道他所想的一切。
　　他开口，嗓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舟舟，你知道吗，我每天，几乎每个时刻都在想你。”
　　路祁言说完这句话，眼眶忽然有点发酸，但很快就恢复了。
　　他继续轻声说：“我经常会想，为什么那天不是我被带走了？但是又想到如果是我离开，你一定会很伤心，我就不舍得做这种假设了。”
　　“我试过去淡化这件事，可是我做不到。”路祁言在空气中攥住了郁舟的手腕，低哑着声音，“舟舟，我太想你了。”
　　路祁言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忍受。
　　可是事到如今，他才猛然发现，没有实质的、轻飘飘的思念就足以压死他。
　　他太想，太想郁舟了。
　　路祁言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坚持下去。
　　一场漫天的暴雪降下，自那天起，他所寄托的那片原野寸草不生。
　　他没办法守着一片荒原，度过寂静如死的余生。
　　郁舟蓦然红了眼眶：“那你就要做傻事吗？”


第186章 那些夏天（22）
　　路祁言确实被说中了。
　　他是想寻死。
　　耽误的时间不算久，也许还能在路上追上郁舟。
　　这样，就可以再次在一起了。
　　总好过活着感受每一刻都足以把他撕裂吞噬的痛苦。
　　“你要是敢为了我……”郁舟说不出“死”这个字，憋了半天，哽咽着把下半句话说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骤然消失在了路祁言面前。
　　路祁言愣了一愣，良久，才把抓在空中的手收回来。
　　第二天，他还是去了一趟路口，在那里看车流看了两小时。
　　说来也巧，陈淮正好经过，看到路祁言后吓了一大跳，连忙从车上下来，一拽把路祁言拽到了靠内的人行道上。
　　“你在这儿干什么？”陈淮脸都快吓白了，“不是……你就算想来，也找个人陪着你啊。”
　　路祁言在不面对郁舟的时候，情绪是不强烈的，他只是淡淡看着陈淮，半晌说：“没事，我就来看看。”
　　“什么叫就来看看——”陈淮觉得没法放心，想了想后直接把路祁言拽上了车，“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的，有一个团队正好联系上了我们，搞VR虚拟现实软件游戏开发，我觉得……你可能会有兴趣。”
　　他吧啦吧啦说完这一段，启动车子，转头观察着路祁言的神色：“你觉得怎么样？”
　　路祁言没什么表情：“都可以。”
　　陈淮没收到他预料之中的回应，觉得纳闷，跟着小声应了一声。
　　路祁言虽然没什么兴趣，但也没提拒绝，陈淮直接带着他去了商谈的酒店。
　　对面的团队是三个年轻的学生，虽然年轻，但想法很成熟，技术也到位，只要找一部分专业人员配合，游戏也许可以大爆。
　　陈淮看了他们设计的软件雏形，觉得有前景，转头去问路祁言：“你觉得呢？”
　　他们是合资创业，陈淮在思维方面不如路祁言，第一次投别人，他心里没底。
　　路祁言其实根本没听，过了一会儿抬起眸，眼底一片沉寂。
　　他平静地问：“你们为什么要研究这个？”
　　对面几个人面对路祁言，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磕绊了好几下才说出来：“是，是因为，经历过一些事情。”
　　他们没有说那是什么，其中一人过了一会儿补充道：“我想，也许VR足够成熟后，通过游戏我们就能告诉全世界，死亡并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路祁言的指尖轻微颤抖了一下。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让陈淮自己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路祁言都没再去那个十字路口。
　　周末时，他又买了两束花，去往墓园。
　　这次，他没有等到傍晚，下午时分便离开了。
　　走着走着，路祁言又走到了那个十字路口，绿灯变红，向着一个方向开的车都停了下来，街两侧的人们开始走过人行道。
　　路祁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分钟后，绿灯变红。
　　他的身形晃了一下，迈步向前走了过去。
　　尖利的声音骤然传来，一辆拐弯的车猛地急刹，车子差一点就要碰到路祁言了。
　　车主差点没忍住，几乎要从车里钻出来骂：“神经病吗！这是红灯你走什么？不要命了！”
　　路祁言转过头，心里想，怎么就没撞死他呢。
　　他甚至连遗书都写好了，会把很多钱赔偿给不小心被他吓到的车主。
　　这次没成功，路祁言退了回去，等待下一个红绿灯。
　　又是一分钟多些过去，绿灯转红。
　　路祁言看着道路尽头的方向，有一辆车正在急驶而来，如果他在几秒后迈出去……
　　他跨出了两步，耳边是忽然间不再那么尖利的风声。
　　然而，就在这时。
　　像是幻觉又不像是，他的衣服后摆好像忽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路祁言下意识回过头，身后是空荡荡的一片。
　　但不远处的路边，有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
　　是一个清瘦的背影，柔顺的黑发上还翘着一缕，正在向街道的反方向走去。
　　猛烈的、如同海啸一般汹涌的情绪骤然间笼罩了路祁言。
　　几乎是在瞬间，他心脏猛烈跳动了几下，脚下转了方向，像疯了一般朝着那个背影追了过去。
　　会不会有种可能，他这几个月所经历的都不是真的，现在只要抓住那一丝可能……
　　身后忽然传来喇叭的轰鸣，那辆车几乎是贴着路祁言呼啸而过，距离只隔了几厘米，险些就要撞到。
　　气流让路祁言没稳住，脚下踉跄了几步，眼前一晃，再抬起眸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像是滴水入海，再也找不到了。
　　又或者，是从来没出现过。
　　几秒前还在剧烈跳动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路祁言一遍又一遍向着那个方向看去，却没有捕捉到自己想要看到的。
　　怎么就那么巧？
　　那种身后被拽了一下的感觉，也是错觉吗？
　　路祁言的视线逐渐涣散，浑浑噩噩。
　　刚才险些出车祸，有不少人都在看路祁言，有人见他跟丢了魂一样站在路中间，好心上前把他拽回了人行道。
　　路祁言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只记得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坐在地上了，旁边是开瓶的酒，手边是翻烂的相册。
　　他抬起眸，看到了郁舟。
　　或者说是，不像以往一样清楚的，半透明的少年。
　　“路祁言，”郁舟的眼眶是红的，“我真的要生气了，你太傻了，我要没收你的相框，还有手机里所有的照片我都要删掉。”
　　他的周身微微透明，光晕落在路祁言的眼底，为那片没有起伏的深黑带去了一丝亮色。
　　路祁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你……”
　　他想问，你真的只是我的幻觉吗？


第187章 那些夏天（23）
　　郁舟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半晌轻声问：“你是在想，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吗？”
　　路祁言被沉重的彻骨的钝痛压到呼吸困难，说不出什么话，只是抬起眼，看着郁舟。
　　直到郁舟靠过来，一股凉意伴随着虚虚的人影，钻到了路祁言怀中。
　　“路哥，”郁舟像以前一样蹭了蹭路祁言，“我不是假的。”
　　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路祁言的指尖动了一下。
　　他愣怔地问：“你说什么？”
　　郁舟飞速眨了几下眼，好让自己不哭。
　　他等了这么多天，才有了几个短暂见到路祁言的机会，不能把时间都用来哭，更何况当时被撞到的地方已经不疼了。
　　他就快要消散了，等到他消失，就永远也不会有感知，更不会痛了。
　　郁舟想，他只是舍不得路祁言，舍不得心意相通后的分别，更不想看到对方因为他而难过。
　　除这些之外，他没什么可伤心和留恋的。
　　“那天出事之后……我其实一直没有离开，”郁舟小声说，“路哥你知道吗？死亡其实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原本以为死亡后面对的是无尽的虚空与遗忘，可是灵魂没有消散时，他还能似有似无地触碰到这个让人留恋的世间。
　　并不是漆黑一片，也并不寒冷。
　　人死后灵魂能滞留一段时间，他已经得到满足了。
　　他并不怨恨，所以也不想看到路祁言活在他的影子之中。
　　“你之前看到的……确实是幻觉，但是后来，它消失了。”郁舟眼睫一颤，“我就跑到你身边看着你，本来以为能看到你好起来的，可是你却想做傻事。”
　　因此，他才会不惜一切跳出来制止路祁言。
　　“路哥，你不要这样，你要好好的。”郁舟越说声音越低，“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少年擦掉眼角的水汽，过了一会儿才看向路祁言，眉眼弯弯：“我没有经历太多疼痛，也可以在消散前继续看这个世界，我已经很知足了。”
　　路祁言眼眶蓦地红了，哑着嗓子语速变得焦急，伸出手想要抓住虚空中的影子：“舟舟，你别走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郁舟也很想抱一抱路祁言，可是他真的没有身体，也做不到。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伸出手在路祁言的脸侧碰了一下：“能和你谈恋爱我很开心，如果可以选择，下辈子我还要和你一起长大，然后在一起。”
　　“还有哦，”郁舟眼底一片晶莹，他笑了一下，“刚刚是骗你的，我没有生你的气，但你不许再来找我了。”
　　如果可以，就把所有的幸运留到来生吧。
　　郁舟半透明的身体逐渐变得更加浅淡，他用最后的时间凑上前，亲了亲路祁言的唇角。
　　然后，他逐渐消失在了路祁言的怀中。
　　死后的灵魂本来是不该再出现在生者的眼前的，郁舟破例了，比一般的亡灵消失的更快。
　　不过几秒，四周再次归于黑暗。
　　“郁舟……？”路祁言声音颤抖，叫了一声郁舟的名字。
　　这次，是真的再也不会有应答了。
　　从郁舟出事到这天，路祁言并没有哭过。
　　可是现在，他的视线骤然模糊了起来，鼻头涌上堪比痛楚的酸疼。
　　几滴滚烫咸涩的泪从眼中直直掉了下来，无法停止。
　　几乎是瞬间，被压抑已久的泪水伴随着崩溃的情绪一起击碎了他。
　　路祁言手边是翻到掉页的相册，几张照片上郁舟正笑得灿烂。
　　甚至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前，少年还能这样在他身边笑。
　　路祁言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死死扯住相册抱在了怀里，痛哭到无法呼吸。
　　泪水似乎流进了四肢百骸，灼烧到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压抑窒息的情绪扼住了所有其他的念头，路祁言的脑海中很快只剩下了一个让他绝望的想法。
　　他好像。
　　真的失去郁舟了。
　　永远。
　　*
　　路祁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周。
　　一周后，他从家里出来了，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框架显得更为明晰，多了几分冷峻。
　　就连不熟悉他的人都觉得，他似乎变了个人。
　　陈淮还没等完全勘察清楚路祁言的状态，就发现对方似乎已经不再那么颓丧了。
　　确切来说，是看不出颓丧了。
　　也看不出开心，看不出愤怒，整个人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甚至变成了……工作狂？
　　路祁言开始和陈淮一起努力研究那个项目了，他找到那几人，从头到尾认真听了一遍对方的策划，提出了几个意见。
　　他每周六会去墓园，那一天不允许别人打扰，其他时候总是泡在工作和其他需要干的事情中。
　　秋天匆匆而过，季节交替到了冬天。
　　十二月时，一场雪悄然落下。
　　那天路祁言从商谈的酒店里出来，想了想，把司机和车钥匙留给了陈淮，自己叫了车，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合伙人在一旁悄悄问：“年轻有为的人都像路哥这样吗？我好像从来没见他笑过。”
　　陈淮哽了一下：“应该……不是吧？我不算年轻有为吗？”
　　他开了句玩笑，接着认真起来：“路祁言和我们不一样，他以前其实也不是这样的。”
　　“那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陈淮看路祁言走远了，于是想了想回答说：“以前会开玩笑，甚至有点毒舌，和我们的关系都很近。”
　　“那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合伙人追问。
　　“……”陈淮说不出话。
　　“还有每周六，路哥都是去哪儿啊？”合伙人好奇的问题越来越多。
　　雪势似乎加大了，一阵刺骨的风刮过，吹落了树梢上最后一片干枯的叶子。
　　陈淮搓了搓手取暖，半晌回答道：“去看他的爱人。”
　　“爱人？！”另外几个旁听的人也来了兴趣，瞬间凑过来，“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路哥有对象？他也没把嫂子带给我们看看！”
　　几人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路祁言这种冷淡疏离的人，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样子？
　　陈淮一懵，觉得这场八卦要像山坡上滚下来的雪球一样收不住了。
　　他严肃神色：“不该问的你们别打听，小心路哥发火。”
　　剩下几人稍稍消停了一些。
　　但是没过几分钟，陈淮就听见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在讨论刚才没能得到的答案。
　　“确实应该有对象，你们记得吧，路祁言手上有戒指，看起来就很贵。”
　　“所以为什么从来没出现过啊？”
　　“要特地消失一天，是嫂子住的很远吗？”
　　“路哥不会天天对嫂子也板着脸吧？”
　　“谁知道，可能他会很宠老婆呢……我记得他的手机屏保就是合照，是和他老婆吗？”
　　“不是吧……我之前看到过他的手机屏幕，是和一个男生的合照，说起来那个男生长得可好看了！乍一看我还以为是走可爱路线的小明星。”
　　“我天，果然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玩啊，当成屏保的话，可能真的是和明星的合照也说不定？”
　　“我们对路哥都太不了解了，他平时也不和我们闲聊，一句都没有！”
　　一声咳嗽声倏然打断了这场谈论。
　　陈淮站在了他们面前，叹了一口气，热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凝结成白雾。
　　“别瞎猜了，”陈淮说，“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们。”
　　几双眼睛瞬间直勾勾地看向他。
　　陈淮清了清嗓子：“手机屏保上的那个，就是路祁言的爱人。”
　　原本还算平静的几双眼睛骤然瞪大。
　　猜到会是这种反应，陈淮接着平静道：“之所以不来见你们，是因为他已经……去世半年了。”
　　“每个周六，路祁言会去墓园看他。”
　　风雨无阻，从不遗忘。
　　“至于现在的他面对恋人会不会板着脸，”陈淮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短短几句话之间，对面几人已经被惊到说不出一个字了。
　　他们灰溜溜地跟在陈淮身后回到了公司，再也不敢乱谈论一个字。
　　窗外的雪片纷飞，寒风拍打窗户，洁白很快覆盖隐匿了万物。
　　而这个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板着脸”的路祁言刚好抵达墓园，手里是一束白玫瑰和红玫瑰。


第188章 那些夏天（24）
　　视线触及到熟悉的石碑的一刹那，路祁言脸上的淡漠神情就松动了些，逐渐变成了郁舟会安心的样子。
　　他走过去，将红玫瑰和白玫瑰摆在了墓碑前，重复着以前进行过无数次的动作，把黑白照片擦干净。
　　做完这些，路祁言轻轻笑了笑。
　　他语气很温和：“舟舟，今天下雪了。”
　　“本来不应该今天来的，但想到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场雪，所以还是想来和你一起看，”路祁言像是在解释，“没有吓到吧？”
　　风雪还在继续，路祁言不怕冷，把颈上的围巾解了下来，围在了墓碑上。
　　深灰色的羊绒面料携带着暖意，融化了石碑上的星点雪痕。
　　围巾系了一个松松的结，风刮也刮不走，路祁言稍稍放心了些。
　　郁舟身体不好，冬天最容易手脚冰凉，现在只有一条围巾，也不知道够不够。
　　围好围巾后，路祁言把这周发生的事情讲了讲，大到项目进展，小到早上吃了什么。
　　“我前些天还听到有人在聊我的闲话，”路祁言看着郁舟，说，“他们看到我手上的戒指了，有人猜我是不是有结婚对象了。”
　　还说他这是英年早婚。
　　路祁言总觉得这个词的意思不那么好，他垂下眸子：“要是你能和我一起去见见他们就好了。”
　　这个话题很快被揭过，路祁言继续说：“我昨晚梦到你了，可是醒来之后就忘掉了具体的内容，如果可以，下次把梦境留给我吧。”
　　一场梦足够他记很久，熬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夜。
　　距离郁舟离开都已经过了半年多了，路祁言却总觉得自己的时间经常不流动，只有在想起郁舟时才会一晃就度过很久。
　　他又说了很多，一直到手脚被冻得有些冰凉了才缓缓起身，去到墓园管理处，亲自拿了工具去把墓碑周围的雪都扫干净。
　　临走之前，路祁言留了一把伞，遮住了石碑和花束上方的风雪。
　　冬天很快也过去了。
　　第二年的春天同样在平静中悄然而去，夏天随着雨季一起降临。
　　路祁言毕业后就再没去过学校，专心扑在工作上。
　　在郁舟祭日前一个周，他请了假。
　　陈淮还因为这个担心了很久，特地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被接通后，路祁言的声音传来：“我没事，我只是去看看他。”
　　从声音里陈淮听不出什么不对，又问了几遍后在对方的冷淡中被迫挂断了电话。
　　路祁言那些天其实什么都没干。
　　他只是难得的把自己放空了，又一次翻开了那些被尘封的回忆。
　　可是这次，再没有翘着头发的少年身影在他身边看来看去。
　　于是这些回忆也变得苦涩起来。
　　郁舟的祭日结束后，路祁言就回归了以往的生活。
　　他开始在工作上更拼命了，VR项目的研发有了很大的进展。
　　又是一年四季更迭。
　　在第三年的夏天，那个游戏项目终于被初步研发成形。
　　在正常的游戏之中，它多出了一个功能，可以根据词条打造人的影像和模拟人的行为语言，这样一来，有很多已经死去的人可以通过数据再一次出现在想念他们的人面前，甚至可以模拟触碰的实感。
　　这项功能吸引了很多人。
　　不过路祁言始终没有尝试过。
　　他不想用这些冰冷的数字来模拟郁舟，更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轻易崩塌。
　　这个项目大获成功后，路祁言变得更加沉默了。
　　他找不到能让他再次愿意投身的工作了，于是拿出大把时间来外出，带着相册走遍了很多山河湖海。
　　路祁言一直记着郁舟对他说的最后的话，努力找寻支撑活下去。
　　可是，这种脆弱的壁垒总有崩塌的一天。
　　然后，就在路祁言即将撑不住的那天晚上，系统找上了他。
　　【宿主您好，我是您的系统375，因为检测到您有强烈愿望，我们快穿系统决定和您进行一场交易。】
　　【我们会完成您的愿望，代价是——】


第189章 那些夏天（25）
　　【完成任务。】375骄傲地说。
　　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脑海中，任谁都会吓一大跳。
　　路祁言向来没有波澜的情绪都出现了一丝起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疯了。
　　这两年多来他其实有持续做心理检查，然而没有一次结果是正常的。
　　医生开的药在家里堆了一个柜子，但是路祁言很多时候想不起来去吃，也就放在那里落了灰。
　　他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思考要不要继续吃药。
　　375得不到回答，急坏了：【你要相信我！我是来自另一个高维世界的系统，只要你完成我们的任务，我们就能保证你的愿望实现。】
　　路祁言淡淡的：“嗯。”
　　375：【你倒是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路祁言随口说：“答应。”
　　【那太好了，】375说，【我现在就带你回快穿空间。】
　　眼前的空间瞬间转换，变成了深蓝色调的虚空。
　　路祁言一愣，终于开始试图和375交流：“你是谁？”
　　一个小光球悠悠从他的身后飘了出来，转了两圈：“宿主，我叫375，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专属系统了，经系统检测，你的愿望是……”
　　375的话音戛然而止。
　　“死者复生……？”它小声问。
　　路祁言眼睫颤动了一下。
　　自从郁舟走后，除了这个，他没有其他的愿望了。
　　但是很多时候，对于这个过于奢求的心愿，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一阵亮光闪过，小光球变成了人。
　　375是个长相看上去很年轻的男生，大概只有十六七岁，他捋了捋头发，认真道：“死者复生的愿望很困难，系统可以逆转过去时间线的生死，但是需要更多的代价。”
　　路祁言问：“需要什么？”
　　他两年来黯淡无光的眼中终于多了些光亮，几乎是有些急切地问。
　　“需要你，”375顿了一下，“想要逆转生死，需要宿主用自己的生命和系统做交换。”
　　路祁言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375却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宿主跑了，立刻解释道：“当然，这不是意味着你会死，只是，你得永远留在系统里，以后都不能离开。”
　　“如果你能通过系统考核成为系统，那你就可以和我一样，获得永生，只要自己不选择转世，就可以永远活着。”375又补充了一句，有点骄傲。
　　路祁言对永生没有任何兴趣，单单是两年的挣扎都已经让他够痛苦的了。
　　他轻声回答：“没关系，就算是死亡也无所谓。”
　　只要能让郁舟回来，他什么都无所谓。
　　375没见过这样的宿主，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路祁言带到快穿空间里，给对方介绍一下。
　　他挥动手掌，面前的场景就又变了样。
　　硕大的星穹之中，一个个平行世界都化作了小缩影，散布在虚空里。
　　“你生活的世界，其实也是这些世界中的一个。”375一边指一边说，“每个世界都有一些需要我们修复的东西，这些就是任务。”
　　路祁言没说话，只是站在375身后，看着那些场景。
　　“在执行任务期间，我会在你脑海中陪着你，必要时候可以提供帮助，”宿主像块冰，375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介绍：
　　“宿主可以选择执行不同种类的任务，获得的报酬也不同，每个任务能获得积分，等到积分达到一定数值，就可以兑换愿望了。”
　　“我们的任务类型从简单到难分别是填补型，剧情型，拯救型，攻略型，恋爱型，死亡型。当然，不同的世界背景下这些任务的难度可能也会随着具体情况而变化。”
　　375吞咽了一下，继续说：“填补型就是去填补世界空缺，剧情型是要按照世界线原有的剧情走剧情，不能有偏差。”
　　“拯救型则是要拯救任务对象，攻略型是要攻略一些人或者事件。”
　　“恋爱型和攻略型有点像，不过是要让任务对象和你心甘情愿地谈恋爱，至于死亡型……”
　　他小声说：“相当于去经历死亡，是获取积分最快，效率最高的类型，但也是难度最大，最痛苦的类型。”
　　375说完就觉得自己白说，从他进入快穿系统以来，就很少见到有愿意做死亡型任务的宿主，哪有人会愿意经历死亡？
　　路祁言却在这时抬起了眸：“我可以做。”
　　375愣住了，开始思考自己找的这个宿主是不是有点毛病。
　　想了会儿又觉得，也许对方只是为了高报酬才去尝试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宿主，在没有痛觉屏蔽的弊端下，大多数宿主在经历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愿意去完成了。
　　在路祁言的坚定下，375带着他去尝试了一个死亡任务。
　　世界任务可以由宿主和系统一起挑选，路祁言选了半天，选择了一个车祸的死亡任务。
　　这种任务不太需要系统，375静静地跟在路祁言身边，看着他进入世界三天后葬身于车祸。
　　那时候，375都移开了眼睛，不忍心看。
　　任务完成了，路祁言回到了系统空间。
　　375有些担忧地把灵魂修养套餐送了上来：“死亡任务有可能会对你有害的，快补补……”
　　话还没说完，他便看到向来没有表情的路祁言站在那里，眼圈通红，几乎有积蓄不住的泪水要滚出眼眶。
　　375顿住了，有点后悔自己让普通人第一次就去接触死亡任务。
　　该不会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375悄悄地把灵魂修养套餐留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自己退了出去。
　　路祁言一个人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一直等到眼泪彻底干了，他才终于缓过神来，轻轻摩挲手上的戒指，像是在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触碰某个人。
　　路祁言不是因为疼才哭的。
　　他哭是因为，他终于知道了，车祸原来这么疼。
　　是郁舟和他都没办法承受的，彻骨钻心的疼。
　　这件事过去后，路祁言彻底留在了快穿空间里，成为了一名任务者。
　　375和他签订了协议，用系统能量更改了他的世界，将他的存在从整个小世界中抹掉了。
　　在下一个任务到来前，375带着路祁言去了宿主的居住区。
　　快穿系统的宿主每人都有一个小房间，路祁言到的时候，旁边的房间中探出一个脑袋，棕色的短发乱糟糟的。
　　“兄弟，你也刚做完任务回来啊？”他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做的是什么任务？好玩吗？”
　　路祁言看了他一眼，转头问375：“我可以开始下一个任务了吗？我赶时间。”
　　棕色短发：？？？
　　两年前的223开始思考，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吗？
　　绝对是被嫌弃了吧！


第190章 那些夏天（26）
　　自己带的宿主不但整天死气沉沉，还连休息时间也不要，375作为系统都有点汗流浃背。
　　他“啊”了一声：“理论上是可以……我现在就帮你安排，别再做死亡任务了，这次要不要试试攻略型？”
　　“攻略型，”路祁言淡声问，“是要有任务对象的吧。”
　　“对。”375小心地回答。
　　路祁言不想和别人扯上关系，看了看能选择的任务后，选择了一个难度很高的剧情任务，接着就传送走了。
　　375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以前的223在原地，气到炸毛。
　　什么破邻居！虽然长得帅但是脾气这么差！
　　还不如另一个邻居呢，另一个邻居是昨天搬来的，虽然也是沉默寡言的类型，但身上起码不跟竖了尖刺似的，银白色长发也很漂亮……
　　应该是个安静温和又羸弱的美人吧。
　　这样想着，身旁的另一扇门忽然开了。
　　安静温和又羸弱的美人走了出来，银白长发松松挽起，脸色白皙过了头，几乎没有血色。
　　那时候的047实在是清瘦，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他刮倒，让人看到内心禁不住涌起保护欲。
　　两年前的223本想搭话，对方却忽然有了动作，摘下了手上的戒指，拿起了门口的特制花瓶。
　　223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长发大美人面无表情地用不会损毁的系统花瓶把戒指砸了个稀烂，然后直接扔到了远处。
　　接着一边掩唇咳嗽着，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223：……？
　　安静……温和……羸弱的美人？
　　四个关键词好像只有最后一个是对的啊？！！
　　他在原地愣了两秒，忽然感觉背后有点发凉，连忙回了自己的屋子。
　　自那之后整整两周，223才又敢和自己两个奇怪的邻居搭话。
　　他们完成任务的时间不一样，很少能有三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路祁言还是个不愿意休息的，经常需要223去逮他。
　　时间久了，223也知道了自己的邻居们的信息。
　　比如，路祁言是有愿望才会来到快穿系统的，愿望是想要再见到自己已经死去的男朋友，然后把男朋友送回原世界。
　　这个愿望需要的积分特别多，路祁言只有拼命去小世界完成任务，才能早一点见到想见的人。
　　至于身体不好的银白长发大美人，则是因为已经死亡，没能转世才会来到快穿系统的。
　　对方总是很哀伤，还动不动会跑到小世界里寻死。
　　作为单方面的好朋友，223觉得諵枫可心疼了，经常会带着好吃的去安慰047。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
　　*
　　在375的带领下，路祁言去了好几百个小世界。
　　他做任务几乎不用任何道具，一旦灵魂稍微养好了一点就去做死亡任务，前往小世界之间的休息时间他也几乎从来不用。
　　就这样，他用了一年多，攒够了需要的积分。
　　那天，路祁言去到了主神殿，长跪于殿下，请求主神实现他的愿望。
　　375站在一旁，敏锐地发现自己宿主的手在微微颤抖。
　　积分能量被扣光，主神凝了凝神，实现了路祁言的心愿。
　　千百个细小的光点在空中浮动，良久，汇聚成了一个人形。
　　是郁舟。
　　路祁言的眼睛蓦地红了，几乎是立刻失了稳重，踉跄着站起身去靠近郁舟。
　　可是紧接着，郁舟便闭着眼睛，倒在了他怀里。
　　路祁言的心跳一滞，大脑几乎是瞬间宕机，感受到了少年微弱的脉搏跳动后才回过神来。
　　他紧紧抱着郁舟，抬起头问主神：“他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主神面露难色：“他去世太久了。”
　　一个普通的灵魂，去世三年之久，能找回来完全汇聚，已经是幸运至极。
　　可是就算是找回来了，郁舟的魂魄也已经因为消散太久而碎裂了，需要大量的能量来修复。
　　路祁言狼狈地抹掉自己眼角的咸涩，轻轻牵住了郁舟冰凉的手，十指紧扣，艰涩道：“求您帮帮我，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只要能让他好好的。”
　　上一任主神已经老了，不愿意再做这种费心神的事情，想了半天后，让路祁言先带着郁舟回去。
　　375留了下来，帮助主神决定下一任主神的更换。
　　路祁言抱着郁舟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
　　他小心翼翼地把昏迷不醒的少年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半晌凑过去，亲了亲郁舟的额头。
　　做完这些，他低着头坐在了床边，抓着郁舟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路祁言不想让郁舟看到自己现在脆弱的样子，趁着少年还没醒，用剩余的积分换了新衣服，挂在了衣柜里，等待郁舟醒来。
　　可是少年一直没有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三天后，路祁言收到了一个让他自己都匪夷所思的消息。
　　主神决定让他在通过系统考核后，就成为新的主神。
　　而成为主神后，他就可以拥有更多的能力去拼凑好郁舟破碎的魂魄。
　　路祁言没有犹豫，答应了下来。
　　半年的时间匆匆而过。
　　223和047也领到了自己的代号，成为了现在的系统，路祁言带着郁舟搬进了主神殿。
　　他将自己做系统时积攒的所有修复能量都用在了郁舟身上，破碎的灵魂之间被填补起来了一点。
　　昏迷了半年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191章 那些夏天（27）
　　郁舟醒来时，路祁言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几乎要被喜悦和酸涩淹没。
　　他把郁舟扶起来，紧紧抓着少年的手，视线一刻也不肯离开对方身上。
　　可是。
　　郁舟的状态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最开始的好几分钟内，他一动也不动，只是低着眸子呆坐在原地。
　　又过了一会儿，郁舟才轻轻抬起眼，看到了半跪在他身旁的路祁言。
　　他黑亮的眸底流露出一丝困惑，动了动唇，小声问：“你是谁啊？”
　　这句话明明很轻，却如同惊雷一般落下，路祁言的指尖骤然收紧。
　　没控制住的力度把郁舟抓痛了，少年轻轻蹙眉，却也没说什么，看起来有一点委屈。
　　路祁言连忙松了手，却还是没舍得完全松开，只是勾着郁舟的指尖。
　　郁舟乖乖被牵着，不知为何，心底竟然有莫名的感觉流过。
　　看到面前的男人，会眼眶微微发热，连胸膛里的跳动都变得紊乱。
　　他认识对方吗……？
　　感觉，好熟悉。
　　“舟舟，”路祁言轻声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郁舟脑子有些混沌，越想越晕，摇了摇头：“我不记得……”
　　他余光忽然看到了路祁言手上的戒指，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个戒指，很眼熟。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郁舟鼻头一酸，视线一下子模糊了。
　　他没想起来任何具体的记忆，但浓重的、不可抵御的悲伤却直接传遍了全身，心脏像被针扎似的一下下刺痛。
　　郁舟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襟，呼吸困难，眼泪不听话地往下流。
　　好难过。
　　到底为什么会那么难过。
　　他又为什么想不起来任何东西了？
　　这种感觉就像被淹没在深不可测的水中，浮不上去也沉不下来，让他难受到窒息，唇险些被自己咬破。
　　恍惚间，郁舟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路祁言抱着郁舟，低头吻少年的发丝，不断哄：“舟舟，没关系的，不需要记起来，别哭。”
　　郁舟一松口，咬上了路祁言的肩头。
　　路祁言继续揉着郁舟的头发，任凭少年咬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郁舟才在路祁言怀中稍稍消停了一点，松开了嘴，却还是停不下来啜泣。
　　“我……”他声音小到几不可察，下意识呢喃，“我要回去，我不想死……”
　　路祁言松开了怀里的人，指腹擦过脸颊，将郁舟的眼泪抹干净。
　　“好，”路祁言用和以前一样的语气轻声顺着说道，“我送你回去，知知不哭。”
　　郁舟就算是不清醒，还是觉得面前的人让他感到安心，蹭了蹭钻到了路祁言怀里，抽泣了一会儿，又昏了过去。
　　路祁言帮郁舟用温水擦过一遍脸，确认对方的灵魂碎片没有因为受刺激缺失后，垂下了眸。
　　现在的结果，他之前不是没有预想过。
　　郁舟已经离世三年多了，能再次找回魂魄已经是万幸，本就不应该抱着他还能有记忆的奢求。
　　等到灵魂碎片被一点点修复，记忆应该也能跟着清晰起来。
　　路祁言开始继续从小世界里收取能量，用在郁舟身上。
　　过了一周，郁舟才又一次醒过来。
　　这次醒过来，他完全忘了上一次醒来时发生过什么了，但生前的记忆倒是想起来了一小部分。
　　路祁言因为快穿空间有事务要处理，这次没有在郁舟身边，郁舟自己一个人在小房间里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又半昏半睡地陷入了空白一片的梦境。
　　几次之后，郁舟的灵魂完整度已经达到进入小世界的标准了。
　　进入小世界完成任务能让灵魂修复更完整，路祁言于是跟随着郁舟一起，开始从最基础的小世界做任务。
　　最开始的任务很简单，但能获取的能量也少，顶多只能保持郁舟的清醒。
　　路祁言又分散出了灵魂切片做系统，从其他小世界收取能量来填补，渐渐的，郁舟开始能记起更多之前的事情，也能记住在小世界的记忆了。
　　223和047一直在帮忙监控郁舟的灵魂碎片，一段时间后，223提议：“要不，给他安排更难的任务吧，比如拯救型任务。”
　　路祁言觉得可行，变成系统跟着郁舟，去到了一个拯救型任务的世界。
　　那是个现代玄幻的世界，郁舟的任务不算难，只是要去拯救里面一个因为太过善良而被大鬼吞噬的捉妖师。
　　郁舟只花了任务世界里的两周就完成了任务。
　　但就在他本该离开世界时，意外发生了。
　　那个捉妖师作为一个普通的拯救型任务对象，竟然喜欢上了郁舟。
　　他拼命抓着郁舟，求少年不要走，声称自己可以把一切都给他。
　　路祁言当时在空中看着这一切，几乎是生出了杀意。
　　好在郁舟坚决地拒绝了捉妖师，飞速传送离开了小世界。
　　路祁言不是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的人，在郁舟离开小世界后，他忍不住给那个捉妖师使了点儿绊子。
　　然后，路祁言披着系统A的伪装，执拗地问郁舟：“你喜欢那个捉妖师吗？”
　　郁舟听到问题就立刻摇头：“当然不喜欢，我不会喜欢别人的，我只想回我的原世界。”
　　这个时候，他还记不起来自己去世的事情，记忆只恢复到了那个暑假刚开始的时候。
　　说完话，郁舟的耳尖就微微发红，他不好意思告诉系统A，想回原世界是想去找自己的竹马哥哥，他好像有一点点喜欢对方。
　　路祁言听到郁舟的答案，松了口气。
　　就算不能和郁舟在一起也没关系，至少现在，他不至于眼睁睁看着郁舟喜欢别人。
　　这个世界结束后，路祁言趁着郁舟休息，读取了少年的记忆，把后面可能会恢复的不好的记忆全都替换掉了。
　　郁舟死去的那三年没办法填补，路祁言就捏造了一段，顺便狠下心，将自己的存在淡化了。
　　同时又因为控制不住的醋意，抹掉了郁舟关于捉妖师的小世界的记忆。
　　223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翻找剩下的任务，半晌弱弱开口：“我觉得，高等一点的任务都要和任务对象产生纠葛，舟舟招人喜欢，以后可能还会被任务对象爱上。”
　　想要杜绝这一切，要么不做任务，要么……
　　“我会替换任务对象。”路祁言说。
　　作为主世界主神，这种事情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下一个任务进行前，路祁言将自己的灵魂碎片分成了任务对象和系统两部分。
　　这样一来，也许还能……留下部分在一起的美好记忆。
　　路祁言想，就算郁舟将来离开了快穿系统，这些记忆也足够他回味了。
　　除此以外，他再无其他贪心的想法。
　　*
　　*
　　*
　　所有的记忆倾泻而来。
　　以前有的或是没有的，真实的或是虚幻的，所有的过往展现在了郁舟面前。
　　小丧尸垂着头，默默抹干净了自己的眼泪。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向面前身着军区制服的男人，眼睛红红。
　　路祁言迈动脚步，下一刻却被郁舟凶巴巴地制止了：“你别过来！”
　　路祁言蓦地顿在了原地。
　　郁舟慢慢站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尘土，一眨眼，又是两滴眼泪直直落下来。
　　他难受到头脑昏疼，深呼吸两口气缓了缓后，在脑海中敲了敲047。
　　【047，任务我不做了，我想回快穿空间，】郁舟小声抽泣，【不去主神殿，去我的小房间，你能把我带回去吗？】
　　047早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一天。
　　一直以来047都不建议路祁言瞒着郁舟所有的事情，现在真相水落石出，他其实很能理解郁舟的感受。
　　二话不说，047直接把少年传送回了快穿空间的小房间里。
　　郁舟的小丧尸特征消失了，眼睛逐渐变回黑色瞳仁，尖指甲和小尖牙也缩了回去。
　　他靠在墙角，抱着膝埋头不语。
　　小光球在空中飘摇了一圈，最后在郁舟身边停下，逐渐化成了047原本的样子。
　　银白色长发垂落至腰际，047顺手扎了起来，陪着郁舟一起靠墙坐下。
　　过了很久。
　　047轻轻打破了沉默：“舟舟，这次突然脱离世界，积分要扣光了。”
　　郁舟没把脸从胳膊上抬起来，过了一会儿闷闷回答：“扣吧，反正也没用了。”
　　快穿系统的积分是用来换愿望的。
　　郁舟的愿望是想回到原世界见路祁言，可是现在，他已经见到想见的人了。
　　这个愿望，没有实现的必要了。
　　“你生他的气了吗？”047摸了摸郁舟毛绒绒的头发，问。
　　郁舟动了动，终于从臂弯里抬起了脸，眼睛有些红肿。
　　他声音带着鼻音，听起来有些可怜：“我怎么可能生他的气啊。”
　　郁舟说的是实话。
　　路祁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当年的车祸是意外，事到如今，他都已经忘记那种疼痛了，连带着珍贵的回忆都在脑海中斑驳。
　　可是有人在替他一直记着。
　　还付出所有能付出的代价，把他再一次带回了人世间。
　　路祁言爱他，比他能想象能感受到的，都要多得多。
　　而郁舟之所以这么难过，不是因为发现自己被骗了，他不可能这么无理取闹。
　　他不怪路祁言隐瞒他。
　　他只是心疼，还有自责。
　　郁舟不敢去想那上千个日日夜夜，路祁言是怎么走过来的。
　　如果不是自己，对方不会活成现在的样子，也不会永远被困在系统里。
　　“我没想到，事情真相是这样，”郁舟又一次把下半张脸埋了回去，因为刚哭过的抽泣，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路哥为什么要这样……哪怕告诉我一点点也好。”
　　“因为他很爱你。”047撑着脑袋，视线看向了远处窗户外的虚空，“他怕你知道了这些，会觉得有亏欠感。”
　　还没等郁舟说什么，047就转过头，语气轻了些：“可是我一直觉得他错了。如果你没有碰巧知道事情的全貌，不久之后就会被他送回原世界。你们两个都不会幸福的。”
　　郁舟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衣服的布料，眼眶又红了几分：“他要是真的把我送走了，我会生气的。”
　　从回小房间开始，郁舟就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一直到现在姿势都没变过。
　　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
　　沉重的事实压到他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对路祁言不抱有愧疚心，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郁舟现在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离开路祁言。
　　047又陪了郁舟一会儿，等对方稳定下来，便起身离开。
　　出门时，果不其然看到了在门口站着的路祁言。
　　“舟舟在屋里，”047低下眸，“门没锁，他很难过。”
　　路祁言没想到047会特地告诉他门没锁这件事，半晌开口：“谢谢你。”
　　快穿空间的居民区最近增添了天气系统，路祁言想了想，将这一片区域都调成了降雨。
　　没过多久，寒风裹挟着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到了他的身上。
　　路祁言就这样站在郁舟的门口，垂在身侧的手好几次想抬起来敲门，却始终没有动作。
　　十分钟后，面前小屋里忽然亮起了灯。
　　十五分钟后，郁舟猛地拉开了门。
　　顶着一双微肿的红眼眶，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动物。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不说话，只是大步走过去牵住了路祁言的手，把浑身被雨打得湿透的某人带回了家里。
　　郁舟知道路祁言是故意淋雨的，又气又难过，带着脾气打开衣柜刨了一会儿，找出了全新的浴巾和睡袍，塞到了路祁言的怀里，就要走。
　　转身的瞬间，他的手腕被拉住。
　　宽大的手掌干燥温暖，紧紧贴着皮肤圈住了他。
　　“舟舟。”路祁言抱着浴巾睡袍，喉结滚动了一下，“你别生气好不好。”
　　郁舟整个人一顿，不明白为什么路祁言会怕他生气。
　　良久，他缓缓转过身，视线对上了路祁言目不转睛的黑眸。
　　似乎不论是哪个时空，哪次相遇，路祁言最后都是这样看着他，用尽全力抓住他。
　　郁舟眼眶一酸，再也忍不住，身体遵循本能回转几步，在湿漉漉的水汽之中转身。
　　抱住了对方。


第192章 突然挨骂
　　那是一个很用力的拥抱。
　　路祁言先是愣怔一瞬，接着揉了揉郁舟的头发，想劝少年别现在抱：“舟舟，我身上湿。”
　　郁舟却抱的更紧了。
　　他把脸埋到了对方肩上，头发被蹭到翘起来一撮，像四年前一样。
　　“路祁言，”郁舟闷着声音，“你真是超级大笨蛋，世界上最笨的蠢蛋。”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情？”
　　“你是觉得把我放回原世界，我就能开心吗？你让我守着那个空荡荡的破房子干什么？”
　　“你笨到我都没话骂你了！”
　　郁舟一句句说着，说到最后声音带上了哭腔：“你之前不是很会吗？怎么连我想回原世界就是为了你也看不出来？”
　　他整个人又往路祁言怀里钻了钻，试图去汲取一点点温暖，衣衫却很快也被沾湿。
　　郁舟红着眼睛：“你抱抱我啊。”
　　腰际倏然被搂紧，他被揽进了一个熟悉的拥抱，鼻间全是令人安心的温暖的气息。
　　郁舟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泪水却又一次难以抑制地涌出来。
　　他鼻头都哭红了，因为在抱着人没办法擦，几秒后低低头，把泪痕都蹭到了路祁言衣服上。
　　谁叫是路祁言惹他哭的，对方衣服上本来也湿了，正好用来擦眼泪了。
　　两个人安静了片刻，郁舟耳畔回荡着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紊乱又沉重。
　　路祁言一只手揽着腰抱着郁舟，另一只手移到了少年的后脑勺上，顺着毛绒绒的头发一遍遍捋着哄。
　　好一会儿，郁舟时不时传来的抽泣声才停下来。
　　“不哭了，”路祁言轻声说，“哭久了眼睛要不舒服了。”
　　郁舟指尖收紧，抓住了路祁言的衣角：“那你亲亲我。”
　　路祁言于是稍微松开郁舟一点，低头亲了亲对方的眼尾。
　　郁舟在路祁言这里总是很好哄，到现在基本已经没脾气了。
　　他又在路祁言怀里黏了五秒，接着慢慢推开了对方。
　　浴巾和浴袍原本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不能再用了。
　　郁舟从系统商城里，用最后一点积分换了一条新的浴巾，顺带选了大概适合路祁言的尺码的衣服和内裤，又塞到路祁言的怀里，低着头不看他，只是说：“你先去洗澡，别着凉了。”
　　路祁言心虚地接过了这些东西，隐瞒了主神在快穿空间里根本不会生病着凉的事实。
　　但是没办法，如果刚才不装，他连这扇门都进不来。
　　路祁言进了郁舟房间里的小浴室，很快，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郁舟身上的衣服也被沾湿了一点，粘连在身上不舒服，他揪了揪衣服，找出一套新的休闲装，搬了小板凳，坐在浴室门口等。
　　不同于以往的半小时以上，路祁言这次洗澡意外的快，十几分钟后便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一低头，他就收获了坐在小板凳上乖巧的少年。
　　郁舟不敢抬头和路祁言对视，自己扯着衣袖，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问：“那个，还合适吗？”
　　他指的是衣服和内裤。
　　事实上，衣服是合适的，后者稍微有点偏小。
　　“肯定是合适的吧。”还没等路祁言回答，郁舟就自己想出了回答。
　　他拿的都是能选范围内的最大尺寸了，肯定不可能不合适。
　　这个方向的话题再继续下去会有点危险，郁舟热着脸站起身，拿着换洗衣物逃似的进了浴室。
　　因为有点慌乱，扭淋浴器的旋钮时他还扭反了方向，唰的被凉水浇了两秒。
　　再出来时，郁舟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路祁言就站在门边等，看到郁舟出来，直接过去把少年抱了个满怀。
　　郁舟心重重一跳，脸上原本降下来的温度又升了上去，半晌嘟囔着问：“抱我干什么？”
　　“想抱。”路祁言垂眸，“想和你待在一起。”
　　郁舟不知道现在的气氛是不是合适，可是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那你之前还要把我送走——”
　　他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未落下，路祁言就偏头过来，唇贴上了郁舟软而温热的唇。
　　郁舟的声音一下子被吞没在了温和的啄吻之间。
　　一开始，郁舟还哼哼唧唧不开心，被亲了几下后，他彻底软了，闭着眼睛搂上了路祁言的脖颈。
　　“对不起，知知。”路祁言轻声低语，“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的。”
　　郁舟睁开了一点眼睛，呼吸有些乱。
　　他又慢慢蹭进了路祁言怀里，小声说：“其实，我没有因为这个生你气，我只是觉得……一切都太不应该了。”
　　他们本来应该在原世界，相爱相守，安稳地过一辈子。
　　可是，人祸往往和天灾一样，不可违抗。
　　他错误地因为车祸去世了，路祁言错误地因为他的去世而进入了快穿系统，然后又因为他灵魂还未清醒时说的话而产生了误会，路祁言决定隐瞒一切把他送走。
　　“是我笨。”路祁言全都应下来，又一次凑过去吻过郁舟的额头，“我太自以为是了。”
　　郁舟先前骂的狠，现在听到路祁言自己这么说，反而感到不自在了。
　　他可以骂，但是别人不能骂路祁言，路祁言自己也不行。
　　他软声反驳：“不是这样，你已经很好了。”
　　“以后不说这件事了，我也不凶你了，路祁言，我最喜欢你。”郁舟一个劲撒娇，整个人都快要挂到路祁言身上了。
　　路祁言顺势把少年抱了起来，抬眼的瞬间对上了郁舟亮亮的眸子。
　　郁舟松松地圈着路祁言的肩，眨眨眼，问：“所以现在你还要把我送走吗？”
　　路祁言顿了一下，没立刻给出回答。
　　等待的时间就像被无限拉长，一秒似乎有一小时那么漫长难捱。
　　郁舟着急了：“你不会还要把我送走吧？我都告诉你了，我之前想回原世界是因为想去见你，我一直以来的愿望都是你！”
　　路祁言看着郁舟，半晌缓缓开口：“舟舟，如果你选择留下来，你就再也回不去那个世界了。”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可是……”路祁言嗓音有不易察觉的轻颤，“我怕有朝一日你会后悔。”
　　“快穿空间还是和真正的世界不一样，”他说，“在真实的世界你有很多知心的朋友，可以有很多难得的经历，能看到多变又美丽的风景，可是这里只有无尽的虚空。”
　　“如果有哪天，你看腻了这里的一切，想回去了，怎么办？”路祁言沉默了一瞬，终于低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不能这么自私。”
　　不能只因为爱，就把郁舟永远拴在自己身边。
　　郁舟死在十八岁的夏天，世间的大多风景还没有领略过。
　　正想着，怀里的少年忽然出声。
　　“路祁言，你不是自私。”郁舟捏住了路祁言的脸，又一次气鼓鼓。
　　他深呼吸一口气：“你是傻杯。”
　　突然挨骂的路祁言大脑空白了一瞬：？


第193章 要在一起，一辈子
　　郁舟算是发现自己的好脾气是间歇性的了，大多数时候还是一点就着。
　　就像现在，如果可以变身，他会变成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郁舟从路祁言怀里下来，压着眉头：“路哥，我不需要你为我规划我的以后，我做什么选择，我会自己负责。”
　　“原世界很好，有很多这里看不到的风景，可是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再好的风景也没有意义了。”
　　“就，就像你不能没有我一样，我也不能没有你。”
　　郁舟又是板着脸，又是红着耳朵地说出了这句话，有点磕绊。
　　“你懂了吗？”
　　路祁言眼睫颤动了一下。
　　郁舟叉起腰，继续红着脸小嘴叭叭：“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要是还想把我送走，我就默认你不爱我了，那我现在就可以自己走。”
　　他说到做到，说完话的瞬间竟然真的转身，要去开门。
　　当然，郁舟还没等走出两步，就被抓住了手腕，一下子撞到了温热宽阔的怀抱中。
　　“舟舟。”路祁言紧紧抱着他，“别走。”
　　“你看，你这不是很不想让我走吗？”郁舟艰难地掰着路祁言的手，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正面回抱住了对方，“那还当什么苦情人设？”
　　在郁舟的记忆里，路祁言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对方比现在要干脆的多。
　　当年连表白都简简单单说出来了，现在却这么拧巴。
　　郁舟思索了一会儿，多多少少猜到了原因。
　　还是因为……那场意外吧。
　　郁舟只是模糊地看到了他走后路祁言的状态，都心里被扎似的疼。
　　挚爱的离开，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想到这儿，郁舟踮起脚，抬起头亲了亲路祁言的唇角。
　　他想，他要更爱路祁言一点。
　　比现在更多的爱。
　　“一切都过去了。”郁舟轻声说，“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至于风景……大不了去小世界看嘛，有那么多小世界都是你管着的呢。”
　　“还有，你不是一直想在小世界和我办婚礼嘛，我那时候还没认出你，不愿意答应，都临阵脱逃了。不过你之前给我的戒指我都没扔呢，等一切都稳定下来，我们就去办婚礼好不好……”
　　少年的絮絮叨叨回荡在耳边，路祁言的眼眶猛地酸了一下。
　　他深呼吸了一下，久违地感受到了新鲜的空气进入身体的感觉。
　　四年来的所有苦痛和崩溃似乎都渐渐远去，留下的只有怀中真实的温热。
　　路祁言的心死在那个郁舟离开的夏天。
　　而现在，郁舟回来了，就在他怀里。
　　已经麻木的心脏似乎在这一刻重新恢复了鲜活。
　　就像郁舟说的那样，一切都过去了。
　　他们还有时间，还有未来，可以去感受以前没来得及感受的。
　　路祁言将手臂收紧了几分，将郁舟又抱紧了点儿，唇蹭过他的耳廓，轻吻几下。
　　“舟舟，”他声音微哑，“我爱你。”
　　郁舟被亲到有点痒，笑了两声，又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也爱你，那别再想着送走我了，好不好？”
　　这次终于没有沉默与间隔。
　　路祁言闭上眼睛，用最郑重的语气回答：“好，不会了。”
　　这次，要在一起。
　　一辈子。
　　*
　　郁舟跟着路祁言回到了主神殿。
　　他自己在快穿空间的屋子实在是不够两个人住，尤其是洗澡的时候，还得排队。
　　虽然……就算搬到有三个浴室的主神殿，他也不一定能自己一个人洗澡……但总好过要一直等！
　　在快穿空间搬家很方便，郁舟把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都放进了系统背包，等到回了主神殿再拿出来，路祁言帮他摆好，这个家就算搬完了。
　　去的路上，他们碰到了223。
　　223从047那里听说了在末世世界发生的事情，打招呼都变得小心翼翼：“主神，舟舟，你们……还好吗？”
　　还没等郁舟说话，路祁言就先上前一步，牵住了郁舟的手。
　　十指相扣那种。
　　223：……
　　好了，不必说了，懂了。
　　郁舟指尖动了动，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说话的必要了。
　　虽然但是，他还是挥了挥没被牵的那只手，和223寒暄：“我们很好，现在正在搬家呢。”
　　223海豹鼓掌：“你要搬去和主神同居啦？”
　　郁舟点头。
　　223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观察着路祁言的神色。
　　然后发现路祁言一直在盯着郁舟，脸上除了温柔和明晃晃的喜欢，根本没什么别的神情。
　　223再次：……
　　这个状态，他说什么应该都没影响。
　　223放下心，清了清嗓：“是这样，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舟舟，你应该都知道灵魂修复的事情了吧？”为了以防万一，223还是小声问了一句。
　　郁舟手下意识一紧：“我知道，昨天我们还因为这个事情吵架了。”
　　他的话下一秒就被路祁言反驳了：“那不是吵架。”
　　郁舟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不禁问：“那什么才算吵架？”
　　路祁言温顺：“我不会和你吵架，要是你不开心，那就都是我的错。”
　　郁舟一下子红了脸。
　　在一旁的223：……
　　所以到底有没有人在意他！他还有话要说呢！


第194章 同居
　　好在郁舟接着就挪了一步，把他和路祁言牵着的手藏到了身后，转头看向223：“三三，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223感动，还是郁舟好，还记得他站在这儿。
　　“是这样。”223抬起手，指尖一划，一片光屏就出现在了空中。
　　上面有各种繁杂的数据在不断变化，细小浮动。
　　最上方的数据却已经平稳了下来，显示着100%。
　　“舟舟，”223说，“你的灵魂碎片，已经完全被修复完成了，原世界……你还想回去看看吗？”
　　听到第一句话时，郁舟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
　　他还是不太习惯那些真相，垂眸眨了眨眼，又抬眸笑了起来：“我不回去啦，现在已经记起来所有事情了，我决定和路哥一起留在快穿系统。”
　　223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想了想，从自己的系统背包里变出了一块草莓蛋糕，递给了郁舟。
　　“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可以来找我，祝你们幸福美满。”223说，“蛋糕是我刚买的，送给你啦。”
　　郁舟惊喜地接过蛋糕。
　　223挥了挥手道别，很快便离开了。
　　郁舟继续走在路祁言身边，一只手捧着蛋糕，另一只手被路祁言牵着，晃啊晃。
　　“路哥，”没过几秒，郁舟问，“蛋糕能吃吗？”
　　“当然。”路祁言温声道。
　　“那能松手吗？”郁舟蹭了蹭路祁言的手指，“我一只手没办法吃呀。”
　　路祁言想了想，停下了脚步。
　　他从郁舟手中拿过蛋糕，托在了少年面前。
　　蛋糕上还放着叉子，保证郁舟能很轻松地吃到。
　　路祁言是真的黏男朋友。
　　宁愿和郁舟站在路边像神经病一样吃一整个小蛋糕，都不愿意松开几分钟的手。
　　郁舟看了两秒，“噗嗤”笑出声。
　　“你怎么这么黏人啊，”他笑着把蛋糕收进了系统背包里，扑到路祁言怀里，“我回去再吃。”
　　路祁言顺势亲了亲郁舟的额头：“那你会烦我吗？”
　　“不会。”郁舟笑，他轻轻咬了一口路祁言的锁骨，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我都说了，我最喜欢你啦。”
　　“怎么那么喜欢咬人。”路祁言摸了摸郁舟的头发，再次把翘起来的头发捋顺，同时不禁思考是不是第一个世界的后遗症。
　　以前郁舟还没有咬他的习惯，可是自从变成过小垂耳兔，就时不时咬他。
　　不过。
　　这微不足道。
　　不论是什么样的郁舟，他都喜欢。
　　多了爱咬人的习惯的郁舟不说话，毛绒绒的脑袋在路祁言肩颈处拱了两下，又补上了一个牙印。
　　搬完家后，郁舟彻底住进了主神殿。
　　在主神殿生活有方便也有不方便，最显著的好处是房间很大，大到郁舟足足花了两天才认清路。
　　不过即便是有数十个房间，郁舟还是没能探索多少。
　　大多数时间，他都和路祁言待在一起。
　　两个人窝在床上或者是沙发上，随机选一个小世界来观察，把想去的地方一点点记下来。
　　一周过去，郁舟记了十个小世界，行李也缓慢地收拾到了十分之一的进度。
　　路祁言看着少年心血来潮似的收拾几秒东西，过两秒又懒趴趴地躺了回去，不禁轻笑，越看越喜欢。
　　他不催郁舟。
　　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
　　好处数完，就是坏处。住在主神殿最大的弊端大概是进出殿时会被人看到。
　　于是有一天，郁舟出门去找047和223玩时，没多久就在路上被一个男人拦住。
　　那人神情坚毅，红着脸看郁舟，语出惊人：“你是被强迫的吧。”
　　郁舟头上翘起的头发差点弯成一个问号。
　　男人抓住了郁舟的手，认真说：“我好几次看到你从主神殿出来了，我是系统，能认出来你是员工宿主。”
　　郁舟惶恐地把手从对方手中抽出来，背到了身后：“所以呢……？”
　　“你是有什么很重要的愿望吧，”那人一口气说，“听说主神青面獠牙，心狠手辣，辣手摧花，花言巧语，他是不是用什么来诱惑你了，比如让你侍奉在他左右，他会加速实现你的愿望——”
　　郁舟一阵头大，打断了对方：“等等，你叫什么？”
　　“我是2084，”系统挺起腰板，“尽管现在还没有能力与主神抗衡，但只要宿主你求助于我，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逃脱主神的魔爪。”
　　他说着说着竟然开始共情到眼底微红：“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委屈你做那些事情啊。”
　　郁舟暗暗把2084记在了心里，摆脱对方后放弃去找223和047，回到了主神殿，对着大厅的镜子审视了自己一番。
　　没过多久，郁舟就找到了衬衫领口处露出的一处红痕，是昨晚玩闹时不小心留下的。
　　少年瞬间脸热，明白了2084为什么会产生误会。
　　他噔噔噔跑上楼，找到了在楼上主厅的路祁言。
　　路祁言原本在处理小世界中不可控的事务，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十分默契地接住了往他怀里冲的郁舟。
　　郁舟脸红耳热，闷了一会儿认真地提议：“路祁言，我觉得你需要澄清一下你在系统们之间的形象。”
　　他把今天遇到的事情慢慢和路祁言讲了一遍，还特地强调了2084的成语接龙。
　　路祁言沉默半晌，把2084的记录调了出来。
　　光屏上明晃晃地显示，2084送走的上一个宿主是个写剧本的，并且他们去的最后一个世界有强取豪夺剧情。
　　可能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影响，2084这些天在找新宿主时，找的全都是“疑似经历过强制爱”的，并且对包括郁舟在内的7位宿主提出了救援的邀请。
　　误会率高达罕见的100%。
　　简称，到处发疯。
　　“我觉得，有必要把他调到诊疗室一段时间，”路祁言指着屏幕分析，“不然他的想象力可能会膨胀到把快穿空间淹没。”
　　郁舟莫名松了口气，跟着点头：“好叭，是该让他接受治疗。”
　　他在路祁言的主神系统里扒拉了半天，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
　　“223之前告诉我，系统可以匿名给主神评价。”郁舟点开了评价栏，一排词语出现在了光屏上。
　　这些词语都是按照系统们的投票率排序的，前三个从高到低依次是神秘、冷漠、威压。
　　看了一圈，没看到疯子变态恶魔之类的字眼，郁舟总算是放下了心。
　　“其他系统对我的认知没有那么可怕，顶多只是觉得我不近人情罢了，”路祁言偏头亲了亲郁舟的鼻尖，“下次会议我会亲自去开，把你也介绍给他们，好不好？”
　　2084带来的一点点小担忧已经完全散尽了，郁舟像块小甜糕，凑过去黏在了路祁言怀里：“好！”
　　不过。
　　小甜糕不知道的是，在路祁言亲自开完会议后，被众系统投票出的前三个关键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从高到低变成了。
　　变脸大师。
　　老婆奴。
　　恋爱脑。
　　但不得不说，这之后，再也没有系统误会过路祁言和郁舟。
　　甚至在系统内网里，还有一个“每天都想和主神抢老婆”的词条挂了三天。
　　当然，这个话题最后被路祁言亲自抹杀了。
　　于是三个关键词扩展成了四个必不可缺的词，中间硬是又挤进来了一个——
　　醋缸。
　　*
　　*
　　*
　　两个月后。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郁舟终于收拾好了去小世界的行李。
　　其实东西并不多。
　　一开始郁舟看什么都想带上，后来忽然想起路祁言什么都能变出来，甚至可以在小世界直接安排身份，他又把收拾好的东西一点点摆回了原位。
　　他们规划的旅途很长。
　　要先去一遍之前去过的小世界，再去郁舟记下来的那些有趣的其他世界玩。
　　临走的前一个晚上，郁舟窝在路祁言怀里，把每天能吃的东西列出来。
　　“第一个世界……”刚开口，郁舟就苦了脸。
　　“水果沙拉，”路祁言笑了，“或者提摩西草？”
　　郁舟当即就抓住路祁言的手，在指尖上咬了一口，像小垂耳兔一样泄愤。
　　他含糊地抗议：“唔（为）什么小垂耳兔化人就一定要次（吃）那些呢？”
　　抗议不知道有没有效，还没等咬完，他就被捏住下巴，被转过脸来和路祁言对视。
　　尽管距确认关系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热恋期似乎永远不会消退。
　　郁舟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的，里面都是不太健康的东西，好像每次和路祁言对视都会这样。
　　他心跳飞快加速起来，热着脸下意识阖上了眼。
　　温柔又强势的吻很快就覆了过来。
　　每次郁舟咬完，路祁言都会想办法把人亲一顿，像是在礼尚往来，这次也不例外。
　　十几分钟后，郁舟几乎是陷进了柔软的床里，手指松松地抓着路祁言的衣服，被亲到难耐地攥紧。
　　一直到腰上传来被抚过的触感，郁舟才猛地清醒了两秒，红着脸推了一下路祁言。
　　“路哥……”他小声说，“明天还要出去，今晚就只亲……行不行？”
　　郁舟一边说，一边又蹭进了路祁言怀里，变成乖乖的一小只。
　　路祁言呼吸有些重，几秒后无奈地“嗯”了一声，吻过郁舟的头发。
　　郁舟眼睛都比刚刚湿热了很多，欲盖弥彰地用光屏挡住腿，继续谋划。
　　“第二个世界那里只剩一些人类进化后的食物了，”他抓着路祁言的手，“也不是很好吃，你说那里的人们为什么要喝营养液啊？”
　　路祁言轻声说：“因为有战争，在边关的alpha很多时候靠营养液就能维持强壮，比进食要方便的多。”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omega也需要。”
　　低醇悦耳的嗓音在耳侧响起，郁舟觉得有些痒，耳朵尖无意间慢慢红了，随口问：“为什么omega也需要？”
　　“……有发情期，”路祁言反抓住了郁舟的手，“那个世界观里永久标记的时候，omega要和alpha在一起好几天，一般是没有时间吃饭的。”﻿
　　执行任务期间，郁舟其实没有了解过永久标记的具体步骤。
　　他好奇地问了路祁言好几句，越听越胆战心惊。
　　还好……还好他不是omega，路祁言也不是alpha。
　　不然，按照他们平时，永久标记的时候他一定会被弄个半死的！
　　郁舟这下连头顶的头发丝都在冒热气，他很快移开了话题：“第三个世界我们可以去见好朋友，叫上女鬼姐姐一起，第四个世界不好玩。”
　　“那就快一点离开，去下一个雪山行程。”路祁言跟着说。
　　看过一遍行程后，郁舟困了，很快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路祁言等了一会儿，帮熟睡的少年掖好被角，自己轻缓地下了床，去浴室冲凉，降掉刚才亲出来的火。
　　他一直过了很久才回来，回来后连被子一起将郁舟搂住，没过多久，郁舟就自动把被子扒掉，拱到了路祁言怀中。
　　就这样，一晚过去。
　　第二天上午离开前，郁舟顺道去和223、047道别。
　　敲开223的房门，睡眼惺忪的棕发男生打开门，看到郁舟还愣了一下：“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223昨晚几乎通宵玩的游戏，到现在头脑昏花，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暗暗想路祁言是不是不行，能让郁舟在上午十点半这么精神的出现。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郁舟笑，“我要和路哥出去旅游了，可能要半年才会回来。”
　　“快穿空间的事情，劳烦你多费点心。”路祁言在一旁温声开口。
　　听到这话，223精神一下子集中了：“那你们放心，一切有我和047呢。”
　　“我去和047也道个别。”郁舟跑到隔壁，敲响了047房间的门。
　　但是，敲了三次门，等了三分钟，却还是没有人开门。
　　郁舟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对223说：“没人开门。”
　　223也困惑了：“047平时从来不睡懒觉的啊。”
　　他走过去，又敲了两下门，但依旧无人应答。
　　路祁言的直觉向来准确，总觉得有不祥的预感，忍不住走过去，用万能密码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几人怔在了原地。
　　047向来整洁不已的房间变乱了，桌上的东西散了一地。
　　里面，空无一人。


第195章 047的过往（1）
　　047叫什么名字呢？
　　太久了，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快穿空间的人都来自不同的世界，形形色色，在街道上经常会有长着兽耳或是异瞳的人走过，大家都见怪不怪。
　　但即使是这样，047第一次来到快穿空间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因为他和别人，太不一样了。
　　银白色的及腰长发和浅咖色的瞳孔衬得他肤白如雪，身上的素色长袍勾勒不出身形，却更显清瘦。
　　047是看过去时会一眼惊艳的类型，身上有冷冽的清香，如果在暗处仔细观察，甚至能隐约看到他周身的淡淡光晕，犹如月光下华贵的仙人。
　　没人知道047来自哪里，大家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人。
　　有很多人试图和047搭话，但是047一概不理。
　　那时候，他不和任何人说话。
　　初来乍到时，047还是员工宿主，他的系统叫009。
　　009是一眼看上047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总觉得不能让对方就这么死去，费了很大劲才把047从死灵堆里拉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呀，”009围着银白长发的美人问，“我是你的系统009，快穿系统检测到你有冤屈，只要你完成小世界的任务，攒够足够积分，就可以给你重活一次的机会，宿主愿意吗？”
　　009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有些心虚，因为他说谎了。
　　不是所有的死灵都能进入快穿系统，大部分灵魂在死后就慢慢消散了，047的灵魂也有这个趋势。
　　009是在最后一刻把对方拉回来的，差点就没赶上。
　　为了让047留下来，他撒了这个谎。
　　但是，攒够积分可以送047重生是真的，只要047愿意和他绑定就可以。
　　009想，人总会对原世界有所牵挂，更何况再活一次简直就是开挂，应该不会有人很不愿意吧。
　　小光球009在他的预订宿主身边围绕着，等待对方说话。
　　可是长发美人一个字也不说，只是轻轻抬眼，看了一眼周围，又闭上了眼睛。
　　“宿主？”009疑惑地叫了一声。
　　那时候的047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对009的话置若罔闻。
　　009抓心挠肺了一会儿，最终决定看一看对方的经历。
　　为什么这个长发美人会死，又是为什么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
　　047只活了二十年，这段记忆并不长。
　　009却看了很久，中途有好几次都险些看不下去。
　　047在成为系统前，名字就是47。
　　或者说，他原本有一个别的名字，但在他很小的时候，这个名字就被47取代了。
　　047所在的世界，是一个偏离于大部分主流规则的世界。
　　他出生于世界中央的大陆，在那里，人族、魔族等不同种族的生物共同存活于世。
　　人族掌控着中央大陆的管辖权，皇室掌管着人族，而皇室之中最有话语权的，是每一代中最类似于神明的人。
　　人族拥有部分魔力，崇尚光明力量，因此所谓的“最接近神明的人”便是皇族之中瞳色与发色最浅淡的人。
　　他们把这种人称为圣子，圣子一旦诞生，三岁后便要被供入圣殿，用雪山朝露和魔力喂养长大，原本的名字也要被抹去，用更迭的数字来代替。
　　047就是第47代圣子。
　　他从孩童时期就像月光使者般圣洁而漂亮，学习天赋也达到了惊人的水准，皇室中每个人见到047都会称奇，并用最高的礼仪来问候敬仰他。
　　圣子的作用就是这样——成为人族的定心剂和精神支撑，必要的时候需要牺牲自己，为族祈福。
　　047小时候不懂事，还觉得大人们都对他恭恭敬敬是好事，可是后来逐渐懂得这一切后，就开始厌恶这些恭维了。
　　可他的周围没什么其他的东西，除了护送他的侍卫，就是不可逾越的高耸城墙。
　　047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天天变得沉默。
　　直到他成年的那一天。
　　圣子在成年的当天，要从皇室宫殿出发，在浩大的阵仗下围绕中央大陆游历一圈。
　　在经过每个城市时，还要接受民众的跪拜。
　　047是在游历前一天才被告知这一件事的，他连夜闯到了帝王殿中，气到眼睛都有点红了，问：“为什么要让大陆的居民对我实行跪拜礼？”
　　在月光照耀下，他实在是圣洁到让人连话都不舍得大声说。
　　帝王淡淡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你是第47代圣子，圣子就是要接受他人的跪拜礼。”
　　碰了一鼻子灰的047气鼓鼓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不想接受跪拜礼。
　　从小到大遇到的一切都让他讨厌，无形的镣铐，永远学习不完的知识，别人看他时或贪婪或狂热的眼神……
　　047受够了这些事情。
　　于是，在游历前的夜晚，他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
　　他要剪掉头发，然后——逃走。
　　*
　　在实施第一步时，047就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问题。
　　大概是他确实生来体质特殊，他的头发……剪不掉。
　　047在房间里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咔嚓咔嚓一顿剪，左侧的头发被剪到了齐耳的位置，没过几秒却又恢复了原本垂至腰际的长度。
　　鎏金的剪刀被扔回了桌子上。
　　047拿起皮筋和帽子，将头发扎起来，紧紧压在了黑色的帽子下，又在脸上围了薄纱。
　　他换了一身全黑的衣服，从宫殿中翻墙翻了出来。
　　宫殿的外墙外有一圈守卫，047从中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施了障眼法，从对方的守卫区跑了出去。
　　他的黑衣很快融在了黑夜之中，银白长发也被藏在了宽大的帽檐下。
　　障眼法只有很短的时效，047想过自己可能会被那个守卫发现，于是脚步飞快。
　　但事情实在是太顺利了，他没有被发现，成功从皇城逃了出去。
　　整整两个小时，他一步也不敢停，借助魔力和能调用的车子，跑出了最远的距离。
　　到达中央大陆西侧的迷幻森林时，047终于停下了脚步，扶着膝盖急促喘息了半天才将呼吸平复下来。
　　他望着茫茫夜色，一时有些茫然。
　　逃出来了，然后呢？
　　047几乎从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想了一会儿，决定先往森林里走。
　　迷幻森林与魔族领域接壤，危机四伏，一般不会有人进入。
　　天亮后皇室一定会发现他不见了，就算是派兵四处寻找，也很难在广阔又危险的迷幻森林找到他。
　　047踏入了森林。
　　他在指尖凝出了一束光，照亮了前方的小路。
　　迷幻森林中四处生长着奇形怪状的生物，好在它们不会随便攻击人，047穿梭在其中，不久后抵达了湖边。
　　湖面盈着月影，波光如碎银颤动在水面。
　　场景很美，047一时愣住了。
　　他沿着湖，想要慢慢走到另一侧的平地处，接着却忽然在湖边发现了一块石头。
　　那块石头半没在水里，旁边还有……
　　不对！
　　047看了半天，猛然发觉了不对劲。
　　那好像不是石头，而是个人！
　　来不及思考别的，047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将那个人从水中拽了出来。
　　水中的人看起来清瘦，却很沉，047费了好大劲才把对方拖到岸边，他浑身的衣服也被沾了个半湿。
　　死了吗？
　　047努力给对方又翻了个身，在朦胧的月光下看清了对方的脸，接着呼吸一顿。
　　那是个很好看的黑发少年。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是和047不一样的，有攻击性的美。
　　047莫名不自在，手指探到对方鼻下，感受到微弱却温热的呼吸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是个活的，能救。
　　047用在掌心凝起能量，轻轻按到了对方胸口，没过几秒，少年咳嗽几声，噗地吐出……一口血？
　　047顿时吓坏了。
　　不是应该把呛的水吐出来吗？怎么吐血了？
　　他学的魔法是这么治的啊，不会出人命吧——没被水淹死被他治死了？
　　047在原地宕机了两秒，甚至都没注意到少年睁开了眼睛。
　　浓长的黑睫之下，是血红色的眼眸和危险的竖瞳。
　　这是魔族的标志。
　　血色转瞬即逝，少年感受到047身上的气息，下一刻就隐藏了自己的瞳色，眼睛变成了偏黑的深棕，再普通不过。
　　他偏过头，咳嗽了两声，又吐出一口血。
　　听到咳嗽声，047一下子回神，连忙去扶起对方，任凭少年靠在他肩上。
　　……靠，好沉。
　　这人是铁做的吗，看起来偏瘦，怎么那么重？
　　047强撑住了，怕刺激到对方，轻声问：“你是哪里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我是从中央大陆来的，”少年撒起谎来面不改色，“为了给母亲治病……来森林里找药。”
　　皇城军队每年都会在迷幻森林里找到一些迷路的平民，047根本没起疑心，有些怜悯地问：“那你要找什么药，也许我可以帮你。”
　　“……现在不需要了。”少年垂下眸，瞬间红了眼眶，“她已经……去世了。”
　　听到这个噩耗，047怔住了，再开口时更小心翼翼了：“节哀顺变，她会有一个美好的来生的。”
　　少年擦掉嘴角的血痕，可怜地“嗯”了一声，半晌道：“谢谢你救了我，其实我本想……跟母亲一起离开的。”
　　047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摸摸少年还往下滴水的头发，像以往的圣子垂爱人民一样。
　　“我想跟着你。”少年接着就抬起了湿漉漉的眼睛，像无家的小动物一样看着047。
　　这个请求出乎意料，047动了动唇，不敢对对方讲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我没有家，”半晌，他试探道，“跟着我，你就只能一直流浪。”
　　少年抓着047的手：“没关系，我能吃苦。”
　　047犹豫：“那，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少年回答。
　　在中央大陆，满十八岁的人就已经有了自由权了，047一时没办法用其他理由赶走他。
　　看到少年还在闷闷咳嗽，嘴角渗出血，047有了一丝愧疚感。
　　那要不……就先带在身边吧。
　　不然这人受了伤，也很难走出危机四伏的迷幻森林。
　　047想明白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少年轻声说，“向澜。”
　　“我叫司栖。”047想了想，回答。
　　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从他睁开眼睛后，除了他的母亲，就很少有人再用47之外的名字称呼他了。
　　没有人知道，047其实很想要一个正常的名字。
　　没想到这个愿望却在这时候实现了，他有了一个短暂可以拥有的，他想要的名字。
　　向澜点点头，轻轻勾起了唇角。
　　047感受到对方浑身冰凉，连忙起身：“我去找些柴火，你把衣服也烤干。”
　　大概是没有和人这样近距离接触过，他有些不自在，慌忙离开了这里。
　　只留下向澜一个人，浑身湿透地坐在湖边。
　　向澜看着047离去的方向，确认对方走远了后才掀开自己的衣服。
　　衣衫之下的肌肤如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肌肉线条流畅而不夸张，但任谁一眼看过去，注意力都只会被他的胸膛中央所吸引。
　　因为，那里有一片漆黑，延伸出的脉络逐渐由深黑变淡，看起来无比骇人。
　　向澜眸色闪过血红，将那一片区域抚过，从皮肤中透出的黑色逐渐消失。
　　那里正是刚刚047摁过去想帮他治疗呛水的位置。
　　向澜擦掉嘴角又一次渗出的血，低眸思考。
　　司栖是什么人？
　　浅色眸子，再加上能伤害到他的法术。
　　是圣子？
　　可是圣子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做贼一样游荡？
　　他刚刚明明在对方身上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如果没有判断错，那是魔族族人的气息，来自他的哥哥。
　　魔族的统领者已经老了，向澜和长兄争权多日，前些日子在魔域大打出手，他在湖边昏迷了多日，对方则是不知所踪。
　　现在看来，是混迹到人类堆里了？
　　向澜的神情中闪过一丝阴狠。


第196章 047的过往（2）
　　十几分钟后，047抱着一堆细木头回来了。
　　他运动少，抱着木柴跋涉有点气喘吁吁，还没等走到向澜身边就拿不动了，木柴被砰地放到地上。
　　047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开始试图钻木取火。
　　他拿起一块木头，但下一瞬——
　　纤细的手腕被一只宽大的手攥住。
　　他转过头，对上了向澜的眸子。
　　“我来吧。”向澜说。
　　覆在手腕上的那只手的掌心略有粗糙，像是平时经常会干这些活。
　　047磕绊了一下：“那，那你来吧。”
　　向澜于是接过了木柴，趁047去另一边捡枯草叶，直接用魔族能力燃起了一团火。
　　火焰照亮了湖边的一隅，047第一次过这样的生活，有些新奇地把捡的干树叶投进火焰中，橙红色的火苗紧接着就“噼啪”了一声。
　　“不会灭。”向澜的声音传来，及时平复了047的担忧。
　　他眉眼弯弯，一转头，看到了对方极具张力的上半身。
　　肩阔腰细，胸腹的肌肉线条明晰，小腹处还有隐隐的青筋蜿蜒下去。
　　笑容瞬间消失，047感觉浑身的血一下子涌到了脸上：“你你你脱衣服干什么？”
　　向澜转过头，一脸无辜：“衣服湿了，我烤一下。”
　　他似乎很疑惑的样子：“怎么了？”
　　向澜太坦然了，047开始觉得自己的脸红莫名其妙。
　　本来都是男性，只是脱个衣服而已，他有什么好害羞的……
　　047于是努力镇静下来，在一旁搭起了一个架子：“那，那你烤吧。”
　　“你不需要吗？”向澜看了047一眼。
　　因为刚刚把向澜从水里拖出来，047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水，虽说不到湿透的地步，但看起来也够冷的。
　　047摇头：“不。”
　　他做不到和向澜两个人大半夜在野外坦诚相见……这太怪了！
　　就算是从小在皇城中被关着长大，047也觉得，外面的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离火堆太近了，他脸上一直在发热，身上的衣服被暖干了后才缓解一点点。
　　“我们在森林里过一天，等明天白天过去后再趁夜南下，”过了会儿，047问，“可以吗？你的伤需要买药吗？”
　　皇室对圣子的教育很严苛，比如说话时一定要看向对方，047下意识看向了向澜，紧接着又红着脸转过头。
　　向澜捕捉到了对方转瞬即逝的一瞥，饶有兴味地道：“为什么要摸黑走，你是什么逃犯吗？”
　　047下意识将帽子往下压了压，语气不自在：“不，我只是个普通人，天黑时走是因为……我怕晒。”
　　向澜没有戳穿047拙劣的演技，轻轻笑了：“那就明天赶夜路吧，我的伤到那时候就好了。”
　　047松了口气。
　　他们一左一右在篝火旁躺着小憩了三小时后，天色逐渐亮了起来。
　　森林中有树木遮挡，阳光不算烈，047靠在树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来时的路，不断在思考——如果皇城的卫兵找过来了，要带他回去怎么办。
　　以往从未有圣子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这次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出来，确实也是他鲁莽了。
　　不过，圣子游历只要在圣子成年后的第一个月内完成就可以，大不了就逃出去几天再回去。
　　毕竟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赌气也不是为了逃避游历，而是想要更改平民对圣子的跪拜制。
　　“在想什么？”向澜站到了他身侧。
　　047的思路被打断，下意识转头，看到穿戴整齐的向澜后，悬着的心骤然放下。
　　“没有想什么，只是在发呆。”他回答。
　　他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的影子上，这样一对比，才发现向澜竟然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
　　047不动声色地又往树边靠了靠，不愿意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我听说，最近皇室的圣子会来各个城池游历，”向澜丝滑地转化了话题，“你知道吗？”
　　047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提起了这个话题，飞快眨了两下眼睛：“是城里传的小道消息吧……我不清楚。”
　　“你没听说过圣子的消息吗？”向澜轻笑出声，“每一任的圣子大人都会在成年后接受朝拜和供奉，以此获得更多的能力，成为抵御魔族的重要力量。”
　　民众会对这些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吗？047没接受过这方面的教导，所以不知道向澜是不是正常的。
　　他从小到大知道的无非是：圣子是站在神坛之上的人，要垂爱人类，却也永远在人类之上，不必对人间太过关切。
　　047低着头，含糊道：“听说过一点，但我真的不清楚这些。”
　　向澜像是不经意一样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皇室中有魔族的存在吗？”
　　这次，047倒是很快给出了回答。
　　他甚至没掩饰住一开始的震惊，瞪圆了眼睛抬头看向澜：“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向澜朝047靠近了一步，微微俯身凑近了047，一双深棕色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想想就知道啊！”047这次毫不畏惧地看了回去，“皇室是中央大陆中最重要的地方，有重重守卫把关，魔族不可能闯得进去，皇室最外层的保护罩就足以斩杀掉所有试图闯入的魔族了。”
　　他说完，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这是中央大陆的人都知道的。”
　　向澜听完047说的话，轻轻挑眉，不置可否。
　　“我不和你讨论圣子有关的话题了。”不知为何，047总对这个话题感到不舒服，半晌闷闷说了一句，结束了对话。
　　一个白天很快过去。
　　向澜似乎是个话唠，好几次散步到047身边，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你觉得魔族怎么样？”
　　“你是从哪里来的？”
　　“你见过魔族吗？”
　　“圣子到底是不是人类的幌子啊，总觉得他笨笨的。”
　　最后一句时，047终于忍不住猛地转过头来，回答了所有的问题：“魔族都是坏蛋，我是从我母后肚子里出来的，我没见过魔族但我清楚他们的样子有多丑陋，还有，圣子一点都不笨！！！！！”
　　向澜笑了：“母后？”
　　047慌张地咬住了舌尖，好几秒才说：“母……母亲，你听错了。”
　　一阵轻风忽然吹过，向澜笑得更张扬了，047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向澜抬起手，轻轻在047的右耳下方抓住了什么，又塞到了047手中。
　　“嗯，不笨。”他说完，扬着唇角走开了。
　　047低头，看清楚对方塞到他手中的东西后，瞳孔一缩。
　　那是他灰黑色的面纱。
　　竟然是在刚刚转身时掉了半边！
　　047红了脸，连忙把面纱重新围到了脸上。
　　另一边。
　　向澜想着047的回答，满脑子都是刚刚对方面纱掉了时那一幕。
　　即便是生长在满是魅魔的魔域，他也从没见过这样清冷而惊艳的存在。
　　人类的圣子原来是这样吗？
　　怪不得，会受到万民追捧。
　　就连是他，也生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魔族生性会对美好的事物发生战争与掠夺。
　　向澜也难免。
　　就算没有看到047的全脸，仅仅是从见到047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想把对方抢过来、拥有了。
　　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的那种，彻底拥有。


第197章 047的过往（3）
　　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终于落下，夜幕笼罩了中央大陆。
　　047叫上向澜，警惕地从迷幻森林走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走了够远，但奇怪的是，这边的城内竟然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似乎，皇室，并没有发现他丢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明明今天一早，就应该有人来叫他出来，从皇城开始向南游历。
　　也许是派了暗卫追查。
　　047觉得奇怪，但实在想不到更好的解释，只得放在一边。
　　向澜在一旁看着047，垂眸遮住眼底的暗色。
　　魔族和人族的教导实在是太不同了。
　　魔族的子民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卷入了无尽的杀戮和争夺之中，如果不是有绝对的力量，连安稳的过完一生都难。
　　魔王可以永生，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坐上魔王的位置的，不然向澜也不会和所谓的“亲人”生死相杀。
　　而人族培养的如神明般的圣子，看似神圣不可侵犯，实际上就像一张白纸。
　　什么情绪都写在了那双浅咖色的漂亮眸子里，让人一看过去就能读懂。
　　向澜甚至有一瞬都不舍得和047开玩笑了。
　　他也想看看对方在自己这里被高高捧着宠的样子。
　　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吸引人吧。
　　深夜的城中大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有往家的方向匆匆赶路的人和一些无家可归的人。
　　047在小摊贩那里买走了最后的粥和糕点，蹲下身分给了路上的乞丐，还把自己的钱也分给了他们。
　　做这些时，他顺嘴打听了一句：“你们有听说圣子游历的事情吗？”
　　一个残疾了一条腿的男人摇头：“没有听说，或者听说了，也没在意，我们连吃上饭都难……哪有功夫关心圣子啊。”
　　另一人在旁边附和：“圣子估计也不会看我们这些人一眼的，只求他能保护好中央大陆，不被魔族入侵了就好。”
　　047听着这些话，心底有些难受。
　　他想告诉世间的人，圣子可以不是花车上高贵不可触碰的存在，如果给他自由，他会愿意接触每一个人，帮助每一个人。
　　可是，他还没有争取到自由。
　　一旦回到了皇室，他都能想象自己会面临什么。
　　掌权的帝王和军队会看似敬仰地胁迫他，用他觉得重要的朋友和母后做威胁，逼着他按照以往的方式举行游历。
　　他必须……必须要在这几天做什么，要有一个能说服皇室的成就……
　　“走了。”一只手忽然自后方搭上了047的肩。
　　向澜面无表情，甚至有点不悦地看了两个乞丐一眼。
　　语气却是温柔的，因为他在对047说话：“我们还要赶路呢，就算想知道圣子在大家心里是什么样子，也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吧。”
　　047还没等做出反应，就被向澜揽着肩膀拽了起来，像拎小鸡仔一样。
　　夜晚的温度偏冷，向澜的身体却很热。
　　047很不习惯这样，心慌张乱跳，很快从向澜怀中挣脱出来，领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接下来的几天，向澜和047继续南下。
　　白天找地方躲着休息，晚上再出来赶路。
　　时间推移的越久，047就觉得越奇怪。
　　为什么一点圣子游历的消息都没有？他也没有在沿途看到过任何对他的抓捕令。
　　即使是类似暗卫的人，他也没有遇到过。
　　047就这样一边赶路一边打听消息，途中帮助了不少人。
　　一个陪在病重的母亲身边的小女孩接过047递过来的粮食时红了眼睛，拽住了他的衣角。
　　047疑惑转身，就听到小女孩说：“哥哥，我虽然没有见过圣子，但我觉得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一样的人类……那你一定和他很像很像。”
　　心脏一紧，047感觉自己有点鼻酸。
　　向澜笑眯眯地把糖递给了小女孩：“这么会说，以后再见到这个哥哥可要继续夸他。”
　　小女孩惊喜地接过糖，认真点头。
　　这天晚上，047没有再继续赶路。
　　他找了处地方，坐在台阶上看星星，眼底是交杂的情绪。
　　“向澜，你说，为了争取一件事情而离家出走，是不是很幼稚啊，”047撑着下巴，盯着远处眼神发呆，小声说，“有很多东西不是靠威胁能得到的，想要彻底改变，可能需要一点点来。”
　　“看情况吧。”向澜看着047，“肯改变怎么就不是一种勇气呢。”
　　047坐了好久。
　　下半夜时，他突然一拍腿：“我要回去。”
　　向澜依旧没有把目光移开，随口问：“你要回哪里？”
　　“我要……”047还不忘隐瞒自己的身份，“回咱们第一次见面的迷雾森林，到那里后，我再找路回家。”
　　向澜终于回神，把注意力从047身上放到最后一句话的内容上，他不悦地皱起眉：“你要自己回家？”
　　“对。”047转过头，有些抱歉，“我的家……你不能进去的，如果有缘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这在047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告别，向澜的反应却过分激烈，他猛地抓住了047的手腕，盯着那双浅咖色眼眸：“你要丢下我？”


第198章 047的过往（4）
　　047被吓了一跳：“你……”
　　“你不能和我在一起吗？”向澜不松手，自己都没注意力气的增大，“既然没打算和我永远在一起，为什么当初要救我？让我死在那片湖里不好吗？”
　　047手腕被攥红了一片，忍不住轻轻蹙眉。
　　“带我一起吧，”向澜放缓了声音，“求求你。”
　　047觉得有点为难。
　　按照规矩，圣子甚至不能和民众进行过多接触，他已经违反了皇室对他的要求。
　　现在把向澜带回去，真的可以吗？
　　“我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047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捏着有些痛的手腕，“我们沿途走过好几个城池，你看看你喜欢哪个，在那里留下来就好了。”
　　向澜往常含着笑意的眼神彻底冰冷了下来。
　　他没办法接受和047就这样分道扬镳。
　　他现在不够强，没有拿到魔王的位子，可就算是拿到了呢？对方是圣子，除了现在，将来的任何一次重逢都难免陷入兵戎相见的境地。
　　至少……让他在找到长兄之前，能和047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一点。
　　向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也许是魔族的天性使然，也许是什么更复杂的情感。
　　“我没有地方可去。”向澜半晌说，“你要是不带我走，我就继续去投湖。”
　　闻言，047瞬间有些着急：“你冷静一点！”
　　“不。”向澜垂下眸，“你让我和你一起。”
　　“我——”047被噎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对话！
　　夜色之下，向澜低低咳嗽了两声。
　　“……”047没有再怼回去。
　　他忽然想起，向澜是因为母亲去世了才跟着他的。
　　是自己救了向澜，向澜难免会有一点依赖性。
　　他作为圣子，不能如此残忍地赶走一个无家可归的大陆人类。
　　要不……就带回皇城，在皇城为向澜安排一份工作吧。
　　良久，047终于开口。
　　他妥协了：“你和我一起回去……也可以。但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向澜转眸，看向黑帽黑纱中隐藏着的纤细美人。
　　047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几分：“我骗了你，我其实不是平民，我是皇室的圣子。”
　　向澜：“喔。”
　　？
　　这是什么反应？？？
　　047不禁转过头看他，“你不惊讶吗？”
　　“好厉害哦。”向澜补充道。
　　他看向047，眼尾又漾起了笑意：“我早就猜出来了。”
　　“浅色的眼睛，不小心说出母后两个字，一路上都在打听圣子的消息——”向澜说着，轻轻抬手，掀掉了047在他面前从未掀起过的帽子。
　　如瀑般的银白色柔顺长发在月色下骤然散开，带着银光倾泻在了047肩上，向下垂至腰际，发尾随着风而轻缓摇动。
　　那一瞬间，仿佛神灵降世。
　　向澜看愣了两秒才缓过神，轻声说出了剩下的话：“谁都能看出你的身份吧，笨蛋圣子。”
　　047一下子热了脸，慌乱地去抢帽子，抢过来后头发却藏不了那么好了。
　　他摘下面纱，吹开落到眼前的碎发，有点无措：“你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向澜笑了，没有回答。
　　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他觉得，47很可爱。
　　极力掩饰自己身份的样子很可爱，说错话后慌乱找补的样子很可爱，每种反应，每个动作，都可爱。
　　如果戳破了，就看不到这副样子了。
　　而且，被认出圣子身份的047，应该不会再用现在这副放松自然的样子对待他了。
　　他不想失去这份特殊。
　　没得到回答的047不敢再和向澜对视，过了会儿眼睫一颤，问：“那你觉得，圣子和他们说的一样吗？”
　　他喃喃自语：“高高在上，不可触碰。”
　　“我不瞎。”向澜回答，“你很好。”
　　047看向身旁的人，眼底清澈明净。
　　似乎是在问，真的吗？
　　向澜就这样看着047，视线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
　　“想说什么就说，圣子大人，”他半晌说，“我又不会把你的话广播到全国，我还指望你带我走呢。”
　　“说来好笑，这是我第一次出皇城，”047攥紧了手中的面纱，“以往的十八年里，我被关在城墙之中，每天学习各种知识，我曾经以为我真的可以成为人族的救赎。”
　　向澜撑着下巴，安静地听047诉说。
　　“可是当我走过真正的人世间，我才知道有很多人过得并不幸福，甚至无处安身，”047声音低了些，“而我什么也做不到，我甚至连自由都没有，还要担心卫兵的搜寻。”
　　“可是这不是你的错。”向澜抬手，用力隔着帽子揉了一下047的头发，“你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你给了他们食物和钱财。”
　　“除了这些，圣子还能怎么救赎人类呢？”向澜最后道。
　　047有些愣怔。
　　他……其实也不知道怎样去做一个合格的圣子。
　　“所以啊，”向澜说，“再等等，就会知道答案了。”
　　047吸了吸鼻子，半晌轻轻点头。
　　此时的气氛实在是太好，好到向澜不忍心打破，他犹豫了好几秒，终于还是咽下了“你先前真的没有和魔族接触过吗”的疑问。
　　第二天一早，047带着向澜一起北上，赶路回皇城。
　　一路上走过熟悉的风景，047想要回去的心情越来越强烈。
　　他想，他好像知道该怎么学做圣子了。
　　三天后，车驾到达了皇城门口。
　　皇城之内几乎都是皇族在居住，平日里有卫兵把守，每天会开放半天，从城门外等着的人数上就能感受到里面的热闹繁华。
　　可是现在，门口的人比047记忆中的要少很多。
　　他挂好面纱遮住脸，翻下车走到了一个远处的小商贩那里，礼貌寒暄了一句后问：“今天皇城之外的人为何这么少？”
　　小商贩叹了口气：“皇城都快十日未开放了，很多人蹲了几天，就不来了。”
　　047一怔。
　　那个时间……差不多正好是他离开皇城的日子。
　　难道是因为他，连皇城都不开放了吗？
　　047甚至想到了一种荒谬的可能——皇族不会以为他还在城内躲着，所以为了找寻他，才不开放吧。
　　想不出结果。
　　他没有再询问，决定自己进去一探究竟。
　　047走到了城门前，抬起手，将掌心贴到了城门上的繁杂鎏金花纹之上。
　　银白色的光晕自他掌心缓缓流淌环绕过城门上的空隙，城门之内发出了轻微沉闷的一声响动。
　　没过几秒，城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
　　047定了定心神，抬眸，轻轻推动了一下门，厚重的城门紧接着徐徐向两侧展开。
　　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怎么对帝王说他的想法，哪怕会因为这件事而受罚也无所谓。
　　圣子不应该只是一个如同虚影的存在，他应该成为人们触手可及的人。
　　向澜跟在047身后，看着城门一点点打开。
　　几秒后，他猛然察觉到了什么，瞳孔一缩。
　　向澜几乎是立刻就向前两步，想抓住047的手腕把他拖回来。
　　可是，他晚了。
　　047已经看向了皇城内。
　　几瞬内，047的神情从原本的坚定，逐渐变成了惊恐和慌张。
　　一阵大风忽然吹过萧瑟的树梢，047挂在耳侧的面纱就这样松了，掉到了地上，沾了一身的尘土。


第199章 047的过往（5）
　　皇城之内，是047从未见过的场面。
　　往昔的繁华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
　　血。
　　无尽的，刺眼的，可怖的。
　　红色的血。
　　皇城整洁而富丽堂皇的大路上到处沾染了红色，细细闻起来空中甚至有无法消散的血腥味。
　　而空中，有几只长着巨大丑陋翅膀的低等魔物在盘旋着飞翔，口中甚至不知在啃食着什么。
　　远处的地上躺着几具不完整的人类的尸体，周围的血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
　　以往皇城一直到夜晚也会有人在闲逛，如今放眼望去，竟然一个活人也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
　　047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向澜怀里。
　　他下意识回过头，瞳孔却无法聚焦，一直颤抖着在看向澜。
　　“我……我们走错了，”047大脑一阵缺氧，嗓音有些哑，“这……这里不是皇城……对吧？”
　　向澜捂住了047的眼睛：“别看。”
　　他的手心依旧温热，但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稳。
　　向澜感受到了。
　　皇城之内，有他魔族的长兄——成深的气息。
　　那些魔物，是听从对方的召唤来的。
　　可是怎么会这样？
　　“皇城有保护咒语啊，”047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母后和帝王每日都会去检查保护罩的完整，怎么可能被这种低阶魔物攻破？还有魔族……魔族已经有数百年没有主动对中央大陆发起攻击了……”
　　他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了，以至于忘记了在战争中最重要的是感知敌人。
　　只要静下心来，就能感知到，皇城深处有一股极强的魔族气息。
　　向澜在心底骂了一声，想不出对策。
　　成深是疯了吗？
　　不。
　　从魔族的角度来说，成深干的事情是最合规不过的，甚至可以凭此一战被加冕为王。
　　047喘不过气，很快抓住向澜的手，将遮挡视线的手从自己脸庞上方移开了。
　　“我进去看看。”他红着眼睛，胸膛起伏着，却还是窒息到喘不上气。
　　向澜像被钉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
　　047紧攥着拳，踏进了这片血海之中。
　　他脚步很快，干脆利落地斩杀了路上遇到的所有魔物，顺着血迹斑驳的道路进到了皇宫之中。
　　越靠近，他就越能感受到，里面变重的魔族气息。
　　魔物显然已经攻破了皇城的每个角落。
　　可是，皇宫里有他的母后，还有他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
　　047努力抑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他抬起手，手中即刻凝出了一把光剑。
　　手起剑落，皇宫的大门直接被劈开，水晶和金银顷刻间被卷碎，掉进了沾染了血迹的松软白沙中。
　　帽子落下，047的长发又一次散开了，他脸上蹭上了几滴魔物的血，冲淡了那种不可侵犯的神圣感，反而多了丝疯感。
　　尘土落下。
　　他看到了皇宫大殿之中的景象。
　　浅咖色眸子中泛出转瞬即逝的金色，两行泪接着落了下来。
　　047几乎连光剑都要拿不稳。
　　他看到了让他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
　　皇宫之内的所有人，都死了。
　　侍卫和仆从的尸体被扔在角落，堆了高高的一座尸山，上面趴着几只魔物，看起来正在享用食物。
　　房间的正中间，有两个人被用魔藤绑着手腕和脖子，吊在穹顶之下。
　　是他的母后和帝王。
　　两个人都被魔藤贯穿了心脏，胸膛中间是一个窟窿，其中的血已经干涸了。
　　而大殿最深处的皇座上，正坐着一个人。
　　银色长发，浅咖色眸子，肤白若雪，气度不凡，纤白的手上正拿着一颗红色的心脏，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那竟然是047自己的脸。
　　魔族有易容术。
　　047知道对方一定是魔族，在看到自己的脸的一瞬间愤怒达到了顶点，喉头甚至涌上一股隐约的血腥气。
　　皇座上的“047”注意到了来人，轻轻转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讶的表情。
　　“圣子殿下，”他将心脏向047扔过去，笑，“来了也不说一声，有失远迎。”
　　银光闪动，047几乎是在瞬息之间移到了假的“047”面前，光剑直接抵住了对方的喉咙，愤怒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啊，”皇座上的人指了指自己的脸，“看不出来吗？”
　　047红了眼，没有犹豫，直接将剑刺入了对方的体内！
　　可是下一瞬，眼前的座位却忽然一空。
　　047紧接着被人从身后紧紧扼住了脖颈，对方阴狠的声音传来：“真是可怜啊，堂堂圣子竟然一次又一次地被魔族蒙骗，想知道我是谁吗？”


第200章 047的过往（6）
　　声音……很熟悉。
　　047艰难地掰开对方的手，窒阻的空气终于流通起来，他不由得咳嗽了好几声。
　　身后的魔族力量比他强很多，像是在玩弄他的生命，没过几秒又一次用力，尖利的指甲险些要刺进他的皮肤。
　　047挣扎着，却没有用。
　　皇城内的保护屏障和能量场都被破坏了，没有能量场也没有接受万民的朝拜，圣子的能力是有限的。
　　有一瞬间，047甚至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
　　然而下一秒，钳住他的那只手忽然松开了。
　　他被对方巨大的力量甩到了地上，抬起头时看到了一张无论如何都意想不到的脸。
　　那张脸……竟然是皇城中的守卫。
　　047对他有印象。
　　因为这人，是他亲自从城外带回来的。
　　那是在上个月。
　　他像往常一样站上了城楼，在瞭望塔眺望着外面的世界。
　　巧合一般，他看到迷幻森林的边境处有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迷幻森林的边缘处有保护屏障做结界，有魔族试图闯入便会启动攻击与警报，047判断这人是人族城民，连忙差遣了两位守卫去把人救回来。
　　那人被带回来时，脸上身上都有好多血。
　　“你是被森林里的魔物伤到了吗？”047当时问。
　　对方低着头不说话，似乎隐隐有要昏厥的趋势。
　　“先把他带去治疗。”这人的伤很重，047顾不上再询问，连忙道。
　　守卫将人带走了。
　　047隔天询问了一次，那人声称自己是中央大陆的城民，误入森林才受伤的。
　　在047了解情况要离开时，他忽然哑声问：“圣子殿下，我能留在皇城中吗？”
　　047转头：“皇城中可能没有合适的住所……但如果你愿意应聘守卫，可以住在皇城之中。”
　　就是在这次转头时，047稍稍记住了对方的脸。
　　这么看来……当初自己在逃离时用障眼法欺骗的那位守卫，好像也是他？
　　似乎有什么瞬间被串联在了一起。
　　这一切简直就像预谋好了一样，进入中央大陆，成为守卫，把他放出去，幻化成他的样子杀掉帝王，毁掉保护屏障，放魔物入城——
　　047抬起眼，恨恨地看着面前的魔物。
　　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魔物进入中央大陆时，保护屏障失效了？
　　还有自己当时，为什么一丝魔族的气息都没感受到，就这样让对方进了城……
　　除了脸，面前的人完全变了样子，眸子变成了魔族才会有的血红色，背后展出一对狰狞的漆黑羽翅，顶端尖角嶙峋。
　　他正捂着自己的右臂——是刚刚掐住047后被攻击的那只胳膊。
　　可恨的魔族缓缓转头看向宫殿大门的方向。
　　047顺着看了过去。
　　就看到了偷偷跟在他身后，跟过来的向澜。
　　向澜的呼吸很不稳，他的伤还没完全好全，刚刚远程一击，已经耗费了些本就不多的能量。
　　“住手，成深。”他低声道。
　　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显得格外清晰，还伴随着冰冷的回音。
　　“我说城里还有谁会偷袭我，明明都被杀光了，”成深笑了，“原来是你啊。”
　　成深那只胳膊受了重伤，但萦绕在周身的魔气却更多了，他缓缓开口：“怎么，我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那么有能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成深看了047一眼，哂笑：“难不成是通过伟大的圣子大人？不愧是天赋高的孩子，我把气息压制在血脉中，隐匿到自己都快爆体而亡了，你竟然还能从间接接触者身上感知出来。”
　　听着成深的话，047看向向澜的眸子闪过不可置信。
　　他们认识？
　　向澜明明告诉自己，他是中央大陆的居民……
　　“难道不是吗？”成深接着笑道，“我的——好弟弟？”
　　后五个字如同乍起的雷，话音落下就如同雷电劈下。
　　047感到自己的脑袋几乎是“嗡”的一声，疼了起来。
　　*
　　再次醒来时，047是被一桶水泼醒的。
　　破碎的记忆片段回笼，他想起自己刚刚的挣扎，试图杀掉成深却反被制住，然后被打晕，扔到了地牢之中。
　　手上传来深深的痛感，047强忍着不适偏头看了一眼，瞳孔微微颤抖。
　　他的手……被用钢索和石钉钉在了墙壁上。
　　魔气越强的地方，人族的法力就会越弱，047甚至连把手拔出来，再为自己施展治愈术的力气都没了。
　　疼。
　　好疼。
　　真的……好疼。
　　他很少哭。
　　但此刻，滚烫咸苦的泪水就如同抑制不住一般，顺着脸颊疯狂滚落到了地上。
　　047不敢去想。
　　不敢去想被魔物攻占的皇城，不敢去想踏进门时看到的帝王和母后被血淋淋的挂在穹顶上的那一幕，更不敢去想这一切的源头。
　　可是即使是不敢想，一切也已经很明晰了。
　　是他的错。
　　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他叛逆，从皇城跑了出来，皇城在圣子和保护屏障的共同保护下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攻破，所有的人都不会死。
　　可是现在，就因为他的自以为是，一切都被毁了。
　　他的朋友，他的亲人，还有平日里敬仰他的城民，这些人全都死了。生长于此的皇城也变成了血城。
　　047紧咬着唇哭，从手掌到心底都是刻骨的痛，无助又崩溃的呜咽被藏在了喉咙中。
　　又是一桶水被泼了下来。
　　047银白色的长发沾连在水中，几缕发丝狼狈地贴在了脸庞，身上的衣服被浇了个湿透，冷到彻骨。
　　成深蹲下身，抬起047的下巴，垂眸：“你在哭什么？”
　　047用模糊的视线死死盯着成深，恨不得杀了对方。
　　“不过是死了些人罢了，人类真是懦弱，”成深挑眉，“不过没关系，因为你很快就要下去陪他们了，中央大陆本就应该是属于魔族的，我们比你们要强大的多。”
　　牢笼中又湿又冷，一阵不知什么生物的叫声响起，像是为这段话附和了一声。
　　“哦——对了，”成深扬起唇角，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你是怎么和我的好弟弟勾搭到一起的？”
　　他玩味地道：“刚刚我让他召唤魔物吞噬你那可怜的母后的尸体，他竟然迟迟不愿行动……”
　　话没说完，047骤然挣断了一只手的锁链，血流顿时如泉涌，他却像感受不到痛一样，狠狠掐住了成深的脖子。
　　“你干了什么？！”他近乎失控，“混账！”
　　他满手都是鲜血，掌心几乎不成样子。
　　可是，处于虚弱状态的他被轻易地制服了。
　　成深血红色的眸子轻眯，抓住了047的手腕，将那只苍白瘦削的手从自己脖子上移开。
　　“别白费力气了。”他最后丢下这句话，离开了地牢。
　　047几乎要瘫倒在地上，痛苦到失声。
　　地牢里除了微弱的烛火能照亮的地方外，其余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在此处，时间的流逝变得不明晰起来。
　　空气冰冷，黏腻。
　　047感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凉下来，温度尽数流失。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了轻缓的脚步声。
　　是来杀他的吗？
　　047轻轻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似乎……他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就算杀了那些魔物，又有什么作用呢。
　　他在乎的人，已经死掉了。
　　脚步声还在逐渐靠近。
　　良久，终于在047面前停了下来。
　　047一动不动。
　　死一般的寂静在空气中蔓延开。
　　等待是煎熬的，至少对于来者是如此。
　　又过了会儿，向澜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司栖。”
　　就算向澜不说话，047也已经猜出来是他了。
　　这句称呼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047心里，整片胸膛都跟着揪着疼。
　　他缓缓抬起脸。
　　那张素来白皙精致的脸上如今满是血污，不知道血是来自谁的。
　　“好玩吗？”047问，“骗我，好玩吗？”
　　向澜蹲下来，轻轻抓住了047垂下的那只手，拿出药粉撒到了对方手上。
　　那只手的掌心已经被贯穿了，此刻血肉模糊，勉强凝住的血痂看起来异常脆弱。
　　向澜捧住047手的胳膊都在轻颤，好在药粉还是撒得很稳。
　　撒完后，他把手递到了047面前，低声道：“可能会有点疼，你要是疼，就咬住我的手。”
　　但是下一秒，他被047拼命挥开。
　　那只手又一次渗出了血，047却完全不在乎了，只是看着向澜，嗓音嘶哑：“我问你，骗我你很开心吗！看着我被你耍的团团转，你的目的达到了吗！”
　　在今天之前，047一直都以为向澜是他第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他甚至把自己的顾虑和脆弱都暴露给了向澜，可是换来的只是一场可怕的骗局。
　　“我……我没有，”向澜想上前抱住047，“对不起，我不知道成深会干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你早就知道他在我身边了，”047自言自语道，“从我们见面的第一面你就知道了吧？”
　　向澜说不出话来。
　　他无可辩解。
　　“但是你没有告诉我，哈，”047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你怎么会告诉我呢？你也是魔族，你和他才是一族的，我们游历那么多天，你其实是在监视我吧？”
　　向澜否定了最后一句话，艰难道：“我没有。”
　　047没办法相信向澜。
　　半晌，他咳了两声，嘴角又一次渗出血。
　　他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许湿润，也许是泪，也许是血。
　　“你杀了我吧。”047说，“人类皇室就只剩我了……杀了我，你们就可以彻底占有这片土地了。”
　　他的每次喘息都很缓慢困难，好一阵儿才说出了剩下的话：“但，求你们……将没有理智的魔物留在迷幻森林外，放过这里的平民。”
　　话音刚落，047的脸忽然被一双温热的手捧住。
　　“我已经用人族的礼仪厚葬了你的父皇和母后，”向澜说，“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会杀了成深，把中央大陆还给你。”
　　047的瞳孔逐渐聚焦。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眼泪再也盛不住，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向澜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帮047擦干净泪痕与血污。
　　047很快就恢复了冷静，静静地盯着向澜。
　　“向澜，”他问，“你是魔族，为什么要留我一命，你不恨我吗？”
　　向澜说不出答案，多年来没有波动的心脏却产生了异常的鼓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是魔族，魔族天生与人族对立。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讨厌过047，更没有任何故意害对方的心思。
　　似乎从见到047的第一眼起，族别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从来没恨过你。”向澜固执地抓住047的指尖。
　　047失血太多了，没有精力再和向澜纠缠。
　　他轻声道：“可是我恨你。”
　　他最后垂下眸，声音很平静：“如果你不动手，等我恢复的那天，我会亲自去杀了你。”
　　“……”向澜动了动唇，心底的情绪不可抑制般疯长。
　　047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再也不愿理会向澜，缓缓阖上了眼。
　　他体力基本透支，当晚就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047断断续续地昏迷了一个月，向澜每天都会来地牢中照顾昏迷的047，将上好的药熬好，不厌其烦的用勺子一点点喂到对方嘴里。
　　有天047的状态特别差，药喂进去就会顺着唇角流出来。
　　向澜一碗药喂空了，也没能让047喝进去一口。
　　他血红色的眸中闪过暗芒，重新去端了一碗药，试好合适的温度后，自己喝进去一勺。
　　接着，凑过去，将药渡到了047唇中。
　　唇齿相碰的瞬间，心底的欲望随着呼吸的交缠而疯涨。
　　向澜忽然找到了答案。
　　关于他为什么拼命要救下047。
　　因为，喜欢。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047再次醒来时，周边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
　　阴暗的地牢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宫殿，就好像先前的一切只是场噩梦一样。
　　047呼吸不禁急促了些，从床上下来，光着脚朝大殿的方向狂奔过去。
　　房间门被拉开，下一瞬，他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向澜轻轻皱眉，将047一把抱起来：“怎么伤刚好就到处跑。”


第201章 好久不见
　　对于那时的047而言。
　　看到向澜的那一瞬间，留有一丝侥幸的梦就破碎了。
　　汹涌的记忆带着鲜血的颜色再次在脑海中重现，047的头一时间像要炸掉似的疼。
　　不是梦……
　　那些事情，不是假的……
　　他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手上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感。
　　047挣开向澜，在手中召唤出了光剑，凭着肌肉记忆朝着向澜的喉咙刺去，光剑却抖了一下，掉到了地上。
　　他狼狈地停滞了几秒，缓缓转过头后，看到自己满是伤痕的手在颤抖。
　　他抓不稳剑了。
　　向澜被推开了两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047。
　　良久，他轻声开口：“你昏睡了一个月，这期间我阻止了魔物到大陆的其他地方去，没有其他人伤亡。”
　　047扶着自己的手腕，眼眶通红。
　　“你哥呢？”他问。
　　声音近乎平静。
　　向澜缓缓开口：“我杀了。”
　　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很多。
　　向澜拼尽全力，集结魔族的同伴杀掉了成深，自己受了很重的伤，回不去魔域，顺势留在了中央大陆，照顾047。
　　“你的伤快要好了，我会把中央大陆还给你，”向澜轻轻抓住了047的指尖，良久道，“……对不起。”
　　向澜知道现在再多的对不起都没有用，可是他还是想说。
　　如果付出什么能让047对他有一分原谅，那他什么代价都可以接受。
　　047静静听完向澜的话，然后收起了地上的剑。
　　他没有和向澜说话，当天晚上就只身前往魔域。
　　魔域的生物不知为何竟然开始对他毕恭毕敬，047一路畅通无阻，杀了很多魔物后茫然地站在了血海之中。
　　他的仇人已经死了。
　　现在他这种行为，和成深有什么区别？
　　047拿起剑，想要给自己一个了断，可下一秒就被慌张着赶来的向澜扯进了怀里。
　　对方扔掉了他的剑，苦苦哀求。
　　“你想把魔物都杀了也可以，”向澜狼狈地垂着头，把脸埋进047的肩上，“求求你……别离开我。”
　　047还是没有说话。
　　向澜把047带了回去，他太害怕了，怕047再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寻死。
　　于是他收拾了一个房间，把所有危险的东西都清理掉，将047安置了进去。
　　说是安置，其实门口和窗下有许多守卫看守，没有向澜的陪同，047根本出不了这个房间。
　　向澜每天都来陪047很久。
　　过了很多天，047才开口，问向澜：“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他紧接着问：“你喜欢我吗？”
　　向澜骤然被击中了心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047看对方的反应，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垂下眸，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悲怆。
　　十八年以来遇到的唯一一个好朋友，是杀父杀母仇人的弟弟，现在还因为荒谬的喜欢，囚禁他。
　　魔族都是这样吗？
　　疯狂，偏执。
　　可是魔族是不懂得感情的，向澜连自己的哥哥都能杀，又怎么知道喜欢是什么？
　　顶多是别有所图罢了。
　　047拿不住剑，没有办法逃出向澜的掌控。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伤势逐渐好转，手上的伤口也在魔药的治愈下被修补到基本恢复。
　　向澜对他的照顾和监视都密不透风，047没有找到任何机会逃走，也没有心思动手对向澜报仇。
　　因为就算对方死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四季更迭，秋去冬来，一年后的冬天，中央大陆下了一场非常非常大的雪。
　　魔族生物畏寒，047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骗着向澜吃下了他做的加药的糕点，趁对方昏睡，逃过守卫魔物的视线，跑出了皇城。
　　向澜很快便清醒过来，找到047时，看到的却是雪地中刺目的红。
　　047闭着眼睛，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就好像这两年的时光和死亡相比较，对他来说是一样的。
　　向澜疯了一般跑过去，捂着047身上干涸的伤口，视线不停颤抖，眼底红到像充了血。
　　他小心翼翼地把浑身冰凉的047横抱起来，踉跄着脚步，踏着厚重雪层走回宫殿。
　　从那一刻，时间似乎停滞在了刺眼的白里。
　　而此时，047的灵魂已经被带进了快穿空间中。
　　他第一次知道人还有重活一次的机会，也许这次回去能够改变皇室被屠的结局。
　　可是他怕，也太累了。
　　047沉默着留在了快穿系统，麻木地接受了小世界的任务，过了很久，晋升成为了系统。
　　一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的系统当时是为了留住他，才骗他说能回去的。
　　知道这个事实时，047说不上自己是不甘还是松了口气。
　　但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在快穿系统的生活让047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甚至在223的带动下，他开始逐渐学着向前看。
　　直到那一天。
　　諵枫047送走自己的上一个宿主，连接了系统分配的新宿主。
　　“宿主，您好，”他道，“我是您的系统047，欢迎来到快穿系统。”
　　在宿主没有答应绑定前，系统是没办法查看宿主的详细信息的。
　　047只能看到自己对接的灵魂是因为死亡才进入快穿系统的，他把快穿系统简单介绍了一下，告诉对方只要能完成任务，就能实现愿望。
　　对方很干脆地答应了，047进行了和宿主的绑定。
　　然而下一瞬，他愣住了。
　　向澜的脸出现在了他面前，一如从前。
　　那双血红的熟悉眼眸盯着他，半晌，眼尾轻轻扬出笑的弧度。
　　“好久不见。”向澜低声说。
　　我很想你。


第202章 中毒
　　重逢是047从来没想过的，过于猝不及防。
　　他从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见到向澜的那天，还是在快穿空间。
　　047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他笑不出来，努力维持着平稳的呼吸，半晌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向澜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迈动步子，一步步靠近日思夜想的人。
　　然后，张开双臂，又轻又急地把047揽入了怀里。
　　向澜像一只终于找到家的丧犬，垂着头埋进047的肩窝里，声线颤抖：“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那一瞬间，047脑海中冒出两个大字：疯子。
　　彻底的疯子。
　　他用力想推开向澜，但因为体型和力气上的差距，向澜纹丝不动。
　　“……松手！”047清润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愠怒。
　　向澜不松手，抱的越来越紧。
　　“你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愿意陪着我？”他喃喃道，“我以为和我在一起的那两年里你已经渐渐接受我了，至少你没表现出来讨厌我。”
　　听到对方的话，047感到荒谬。
　　被向澜绑在身边的两年里，他确实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反感。
　　因为那个时候，他满心想的只有逃走，顾及不上别的。
　　无论是用什么方式离开都行，那个时候的他太脆弱了，没办法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047经历过很多小世界，见多了生离死别和不得已的悲剧，已经能面对之前的事情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原谅向澜。
　　047思来想去，终于忍不住，一口咬到了向澜的肩膀上。
　　向澜的力度骤然一松。
　　047又推了向澜一下，终于把对方推开了。
　　他抬眸，看了向澜一眼：“我会申请与宿主解除契约，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垂在身侧的手猛然被攥住，向澜恳求似的发问：“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还有我的愿望……”
　　“我看得到。”047甩开向澜的手，“你是因为死亡才来到这里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但如果你还想再活一次，就去找别的系统完成任务。”
　　“司栖。”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
　　047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会听你的话，”向澜轻声说，“求求你，别把我再次扔掉了……”
　　047不明白，为什么向澜在他面前变得这么可怜。
　　他知道自己应该像多年前那样毅然决然地离开，但是脚步却有些发沉。
　　如果他要和向澜解除契约，向澜又不愿意找其他的系统的话——没有系统的宿主会逐渐魂飞魄散的。
　　他想看到向澜彻底死掉吗？
　　047不知道。
　　他以前确实恨向澜。
　　可是后来他想过，就算当初在魔幻森林时向澜告诉他自己身上有魔族的气息，他大概率也不会相信。
　　就算相信了，赶回去，也不一定来得及拯救一切。
　　悲剧的发生不止是一个人的责任。
　　他没什么可报复向澜的。
　　就算有，在向澜杀了成深后，这些恩怨就纠缠在一起，再也理不清亏欠了。
　　047忽然想起他刚来到快穿系统时，很多次都在命悬一线时被周围的人拽了回来。
　　其实他是庆幸能活着的。
　　那这次……
　　047沉默了好久，最终转过身来。
　　“我会按照正常的流程帮你完成任务，”他道，“但所有世界走完后，我就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了。”
　　向澜哑着嗓子：“谢谢你。”
　　他低着头，047看不清他的神情，良久迈动步子：“我带你去你的住处。”
　　就这样，向澜留在了快穿系统。
　　一开始，向澜确实言出必行了，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就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047的情绪也从戒备逐渐变成了放松，会很平静地回应向澜的话语。
　　就这样，几个任务世界很快过去。
　　047一边和223监控着郁舟的灵魂，一边陪向澜做任务。
　　一切都风平浪静。
　　直到向澜在离开第四个任务世界时，被小世界中的仇敌刺伤了。
　　在小世界中受的伤一般在脱离世界后就会痊愈，047没有担心，可是向澜过于安静了，从小世界出来后就一点动静都没了。
　　按照平时，每个小世界任务结束后，对方都会想方设法来找他说几句话。
　　但是这个世界结束后，没有。
　　047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带着系统供应的治疗药水，走到了向澜的住处。
　　他敲敲门：“……你还好吗？”
　　门内忽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被砸在地上的声音，沉闷而不清晰，紧接着是花瓶碎裂的声响。
　　047一怔，手下意识搭在了门把上。
　　“我是047，”他问，“我给你带了药，现在我可以进去吗？”
　　门内的人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含糊，047听不清。
　　他只能判断出向澜在小世界的伤被带到了快穿空间里，现在还没有好。
　　当时发生了什么？
　　047不太清楚。
　　他又敲了敲门，门里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了，这让他不禁有些担心。
　　踌躇两秒后，他终于缓缓压下了门把手，用系统的权限打开了自己宿主的门。
　　门内是一片漆黑。
　　还没等047看清楚室内的场景，他就猛地被黑暗中伸出来的一双手扯住了手腕。
　　药瓶掉在了门外，发出清脆的声响。
　　047被直接压在了门板和身前火热的躯体之间，向澜垂下头，嗓音喑哑不堪：“我刚刚不是说了别进来吗？”
　　“我没听清，”047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怎么了？我去给你拿药。”
　　向澜的呼吸很重，灼热的气息打在了047的颈侧，把那一片莹白的皮肤烫到发粉。
　　“不要药。”他半晌低声道，“我中的是那种……毒。”
　　047隐约知道了那是什么，身子都绷紧了，却挣扎不开动弹不得。
　　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被什么东西顶住了，不由得一阵难堪，语速加快：“你松手，快穿空间里什么药都有，我想办法给你解。”
　　向澜不但不松手，还有些委屈：“司栖，我已经难受很久了，你才来找我，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啊。”
　　“……”047无话可说。
　　“但是我喜欢你，我很爱你，我在努力学着变乖了，”向澜恳求着怀里的人，“求你，也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第203章 乱情
　　有一瞬间，047竟然被带偏了，真的思考起自己有没有喜欢向澜这种可能。
　　如果向澜的哥哥不是成深，如果成深没有杀掉皇室的人，如果他们是以正常的方式认识的，就像当初隐藏身份游历的那些天一样相处——
　　也许他对向澜也会有别样的情感。
　　但是现在，不可能。
　　“你放手。”047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说这三个字了。
　　但是他忘了，向澜的乖巧都是装的。
　　也许是太多次的拒绝终于压垮了最后一道防线，向澜的眸子变得更红，手上一用力，把047拦腰抱起，走到了床边。
　　047挣扎的作用很微弱，两个人紧接着滚到了柔软的被褥之中。
　　047的手腕被摁住，乱无章法却又误打误撞找到敏感位置的吻随即落了下来。
　　“向澜！”他脸颊发烫，身上的衣服已经凌乱不堪，“你给我冷静一点！”
　　“是你自己来找我的。”向澜眼睫一颤，“主动后又要离开，你怎么永远都对我这么残忍？”
　　047感觉自己被说成了坏人，一时间气到说不出话。
　　他压着眉，试图将手腕从向澜的掌中挣脱出来，下一瞬却被堵住了唇。
　　不知道向澜到底在小世界中了什么邪门的毒，整个房间里此刻都弥漫着浅淡的奇怪的香气，闻到就会产生不可控的影响。
　　在喘息之间，047逐渐失去了力气，甚至身上也逐渐漫上一层燥热。
　　他大脑开始混乱，连该做什么反应都几乎忘记。
　　最终眯着眼睛，手一松，力气和衣衫一起被缓缓地剥离开。
　　在向澜面前，他好像一直都没有摆脱的能力。
　　一夜过去。
　　第二天上午。
　　047从半昏半睡中转醒，周遭的温暖让他有一瞬的恍然。
　　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枕着向澜的胳膊，窝在对方怀里。
　　047下意识要撑起身子，但只是轻微动弹一下，浑身散架一样的酸痛就要把他淹没。
　　他愣了一瞬，猛然想起了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047的大脑就这样，宕机了。
　　他疯了吧。
　　不对，是向澜疯了。
　　他们怎么能……
　　047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就在这时，腰上的力度忽然收紧了些许。
　　向澜把047往怀里揽了揽，红眸睁开一条缝，凑上前无比黏人地亲了亲047的额头，又向下亲昵地吻过鼻梁和唇角，最后轻轻问：“有不舒服吗？”
　　047被亲傻了，几秒后像是突然回神似的，狠狠推了向澜一把，忍着腰痛和其他地方的不适，挣扎着围起一旁的浴袍，坐到了床边。
　　“你找死吗？！”他浅咖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向澜，胸膛起伏着，拼命汲取氧气好让自己能保持思考。
　　看起来凶巴巴的，眼眶却已经委屈红了。
　　向澜眼眸低垂，环住了047的腰，把人扯回了自己怀里。
　　“昨天，你喜欢的。”他低声说。
　　047以奇奇怪怪的角度被抱着，视线往下一瞥就能看到向澜背上错乱的抓痕。
　　他瞬间僵住了，看出来那是自己干的。
　　一些虽然破碎但又清晰的回忆刹不住地涌进脑海，047脸骤然发烫，心底却一阵阵发凉。
　　完蛋了。
　　怎么昨天糊里糊涂就……
　　047一直循规蹈矩，恪守中央大陆对圣子的要求，在皇室时不论是和同性还是异性，连牵手都从未有过，其他亲密举动更是想都不用想。
　　来到系统空间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的，和人的接触少之又少。
　　现在却完全破戒了。
　　还是……和杀亲仇敌的弟弟。
　　锁骨忽然被碰了一下，向澜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痕迹有点重，在我这里留一会儿，可以吗？我出门去给你买新衣服和药。”
　　047回过神来，一眨眼，不听话的眼泪就落了下来，砸在向澜手背上。
　　向澜分明可见地慌了神，伸手贴上了047的脸，轻轻擦干净水痕：“司栖？”
　　“你昨天，”047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不让我走。”
　　向澜的动作滞了一下，半晌道：“我控制不住自己。”
　　047一把推开向澜，用浴袍把自己紧紧裹了起来：“因为你想，所以就要得到手，哪怕我根本不愿意对吗？”
　　“……”向澜低声，“对不起。”
　　047心底忽然涌上来一股无力又莫名的情绪。
　　“你让我自己静几天。”他偏过头，银白发丝遮住了脖颈和锁骨上暧昧的痕迹。
　　自那之后，047就没再和向澜说过话。
　　他用初级机械系统代替了自己的权限，不再陪着向澜做任务。
　　宿主的休息时间有限，向澜就算是想缠着047，也没有办法。
　　他只能在任务完成后的间隙来到047的门前，敲敲门，小声说：“我想见你。”
　　047不理他，向澜就从门缝里往屋里塞信封。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一天晚上047终于忍不住，打开了门。
　　“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047平静地说。
　　向澜头上像有一对尖耳朵竖了起来。
　　“第一，那天的事情是因为中毒，我也没忍住，就一笔勾销了。”
　　“第二，这段时间我想清楚了，我们还是不应该这样接触，我会提交更换宿主的申请，再见。”
　　047说完，就要关上门。
　　下一瞬，门框却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扶住，向澜半个身子硬是挤进了047的房间里。
　　“我什么都可以改，但你不能不要我，”他狼狈不堪，“司栖，是你当初把我从死亡线拉回来的，你得对我负责。”
　　047被气笑了：“我当时就该让你淹死在那里。”
　　向澜已经快要对这些话免疫了，他拼命忽略心底的疼涩，另一只手抬起047的下巴，唇碾了上去。
　　047的声音就这样被堵在了嗓子里，屋子的门“砰”地一声合上，他又一次被抵在门边。
　　糟糕的场景无比熟悉，和多日前的夜晚一模一样。
　　047被汹涌的亲吻弄到说不出话来，抓着向澜手臂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几秒后却渐渐松了力度。


第204章 爱恨
　　047不抗拒了，向澜先是一愣，紧接着也缓缓闭上了眼睛，亲吻变得温和了很多，缱绻缠绵。
　　他一点点把047圈进了怀里，手从腰际上移垫住了后脑勺，防止对方不小心磕碰到门上。
　　但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又近了些，047僵了一下，手无处安放，只能垂下，过了会儿又攥住了向澜的衣摆。
　　向澜的侵略感很强，顺着唇角吻到了脖颈，又垂着眼睛，在047锁骨上留下几个标志领地一样的痕迹，很快又去轻轻咬住对方的唇肉。
　　047抑制不住，闷闷呜咽了一声。
　　“别出声。”向澜几乎是凭着所剩不多的理智，低声说了一句。
　　他怕自己忍不住。
　　047喘不过气，整个人都要被淹没在灼热的触碰中。
　　明明在被最温柔地对待，他的身体却有点发抖。
　　向澜能察觉到，于是唇挪开一点距离，直起身将047彻底拥入怀中，耳鬓厮磨。
　　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不敢问什么，只是轻声道：“你别怕我。”
　　怀里的人像是不安的小动物，瑟缩着不知该往哪里跑，最后竟然往向澜怀里再次埋了一下。
　　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
　　向澜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除了最开始见面那几天，047从来没主动靠近过他，现在竟然会同意他的贴近。
　　他不由得把047又稍稍抱紧了一点。
　　然而几秒后，肩膀上忽然传来一阵湿意。
　　向澜听到了047抑制着的哭腔，席卷着悲伤难过到极点的无助情绪。
　　向澜的心像被狠狠攥了一下。
　　似乎……047和他在一起时总是会哭。
　　无论他做了多大的努力，身上却总像是带了无形的刺，会扎疼对方。
　　他有些慌神，轻轻顺着后脑勺揉047的头发，语无伦次地哄：“你别哭，你……我不会欺负你的，我发誓。”
　　047紧紧抓着向澜的衣角，话语因为抽泣而断断续续：“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就像个笑话啊。”
　　“不会，”向澜不明白047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侧过头轻吻对方的额发，不断安抚，“你很好，一直是我做错了。”
　　047不说话，就这样趴在向澜怀里抽噎。
　　他哭了很久，一直到眼睛红肿了才慢慢停下来，却还是时不时抽气。
　　“我以前，”半晌，047小声开口，“可能喜欢过你。”
　　短短几个字被说出口，向澜蓦地愣住了。
　　“在我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047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闷闷的鼻音，“就算你会说我笨，我也不讨厌你，还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但是后来，我回到皇城，发现我的家人全都被你的亲生哥哥杀了。”
　　向澜动了动唇，想解释什么，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事实，再多的辩解都是苍白的。
　　“你把我关起来的那两年里，”047顿了一下，“就算你无数次向我解释说魔族不论亲缘，就算你杀了成深，我还是很恨你。”
　　“一直到我来到快穿空间，我才学会正视那件事，可是我还是不明白。”
　　说到这儿，047眼眶一酸。
　　他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他经历了这所有的一切。
　　成为圣子，离开皇宫，经历至亲的死亡，和有好感的人反目成仇。
　　他生长在一尘不染的清池中，不懂得如何面对风雨，却骤然被揉碎，扔进了满是血污的泥地中。
　　一夕之间，他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向澜。
　　如果说047变成了一个破碎的玻璃饰品，那往后的那些年，向澜一直都试图把那些破碎的残片拼回原本的样子。
　　碎片被拾起来，拼起来一角，然后又挣扎着碎掉，划破向澜的手。
　　他们纠葛了很久，久到047都已经想忘掉两人之间的隔阂了。
　　说到底，向澜和他之间的仇恨不是直接的，可以无法原谅，也可以不值一提。
　　“我不明白事情怎么总是会发展成我控制不了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047的视线有些涣散，“你和他们总是不肯放过我。”
　　“他们是谁？”向澜不禁问。
　　047害怕地把脸埋进向澜的肩颈，没有再回答。
　　他们是冤魂。
　　自从那天和向澜做了不该做的，047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经常会想起那些已经淡掉的回忆，满城的鲜血会在一个又一个深夜缠着他。
　　有时候，梦里还会有皇族的冤魂质问他：你怎么能和魔族在一起？你怎么能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在一次次的拷问下，047察觉到了一个被深深掩埋起来的事实。
　　他恨向澜。
　　但他也还……有一点喜欢向澜。
　　皇族教了他十八年的法术和礼仪，教他高高在上，教他一尘不染，却没有教他怎么处理对别人的爱和恨。
　　“我似乎从来都没做出过正确的选择，”047很害怕，“每次我推开你都是想保护我自己，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他说出来的话很乱，向澜却逐渐读懂了他的意思。
　　“那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呢？”向澜不禁问，“如果你没有跑出来，成深没有屠城，你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吗？”
　　047埋在向澜怀里，给不出答案。
　　向澜感觉自己比以往都要慌乱，忍不住稍微俯身亲了亲047的眉心，以示催促。
　　047终于反问：“那样我怎么会遇见你呢？”
　　“我会找到你，”向澜嗓音很低，但语气很坚定，“然后告诉你，我喜欢你。”
　　047又一次悄悄攥住了向澜的衣角。
　　“下辈子吧。”他道。
　　047想，如果有机会，如果有来生，他不要再当皇族受限的圣子了。
　　他想拥有自由，想平淡地生活。
　　最好，能遇到来找他的向澜。
　　向澜的任务很快完成了，047其实从未查看过对方的愿望，只知道所有小世界走完后，向澜就从快穿空间离开了。
　　这样也挺好。
　　047努力让自己忘掉这一段过长的插曲，申请了一段假期。
　　除了和郁舟去了一趟小世界，他没有接任何宿主的任务。
　　就这样日复一日。
　　眼看着假期就要结束了，他却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睁眼就对上了一双红色的眸子。
　　和自己乱成一团的房间。
　　向澜原本在悄悄收拾，看到047醒来后指尖一紧，收起了背后锋利的恶魔翅膀。
　　“我不是故意弄乱东西的，”他凑到047床前，像只大狗，“只是，要闯进这个空间，实在是要费点工夫。”
　　047实在是没想到他还能再见到向澜，控制不住问：“你……又死了？”
　　向澜笑了，牵过047的手吻了一下：“这次不一样了。”
　　“我来接你回家。”他说。


第205章 重写
　　“找到047的记录了吗？”223焦急地围着郁舟和路祁言转圈。
　　快穿中心的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正浮动着，路祁言在安静操纵，郁舟在一旁紧张地靠着路祁言看，头发丝都挤到翘起来。
　　还好路祁言足够可靠，没让郁舟挤飞，还能抽出空揉揉郁舟的头。
　　“怎么样了？”郁舟看不懂那堆乱码，着急坏了。
　　047是他很重要的好朋友，现在好朋友竟然在眼皮底下，一声不吭的失踪了！
　　郁舟想，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一定会站在047这边的！
　　“正在显示。”路祁言回答。
　　几秒后，浮动的数据忽然被清空了，很快，光屏上出现了数十行新的文字。
　　那都是关于047的记录。
　　从他成为宿主去小世界的记录，到成为系统后带领宿主的数据，全都很详细。
　　223连忙凑了过去，向下翻光屏。
　　“缔结新宿主，进入小世界，两个月后……违规？”223的碎碎念蓦地停下。
　　光屏上，几个红色大字显示着047的违规历史。
　　——警告：检测到系统与宿主发生不正当关系！
　　没过几行的间隔，下面又是红色的字。
　　还是一模一样的内容。
　　223和看过来的郁舟一起瞳孔地震，仔仔细细数了一遍。
　　作为系统，047和上一任绑定宿主的不正当关系警告竟然有十几条！
　　223感觉自己有点站不稳。
　　那些不正当关系发生的时间，正巧和047状态不好的时间对得上。
　　223那时候问过，可是047总是含糊地告诉他“没什么”。
　　现在看来，哪里是没事。
　　都是不正当关系了！
　　047那么冷淡的性子，一定不会是047主动的，怕是被强迫了……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223就觉得心疼又气愤，作为047最好的朋友，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223不禁压下了眉毛，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路祁言的神色倒是很平静，就好像早有察觉，他调出了047上任宿主的资料，在看到向澜的身份时顿了一下。
　　然后缓声道：“他和047来自同一个原世界。”
　　“是什么人？”223哼哧哼哧地挤到了屏幕前，眯着眼睛看向向澜。
　　对上那双血红色眸子的瞬间，223下意识眨了一下眼。
　　向澜是魔族，就算不了解他的身份，只是看到外表也会让人觉得很有攻击性，虽然俊美，但是实在危险。
　　223怂了一秒，接着再次压眉装凶，把手“砰”地撑在了台子上：“是他带走了047吗？”
　　“今天凌晨四点，快穿空间有被侵入的痕迹。”路祁言说着，眸色逐渐变得深重，“这按理来说，是不可能的。”
　　快穿空间和小世界之间的联系是单方面的，换言之，从快穿空间可以观察所有子世界，但是小世界的人却不会知道快穿空间的存在。
　　就算是完成任务后选择回去的宿主，也会被切断联系，再也找不到联通快穿空间的道路。
　　向澜的记录分明写着他在几十天前离开了快穿空间，怎么可能会再次回来？
　　“他又死了？”223发出疑惑的声音。
　　“……”路祁言看了223一眼。
　　“好吧，”223改口，“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不可能有人这样，他走时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郁舟念了出来：“拥有可以改变过往的能力。”
　　223一怔，接着道：“快穿空间不可能给宿主超能力，但如果他原本就知道该怎么逆转时空，那只需要得到足够的力量就可以。”
　　郁舟明白了：“所以他用额外的力量重合了过往和现在，把他第一次来到快穿空间的瞬间和现在进行了重叠，交错时空……带走了047？”
　　“我们快去找他！”223立刻说。
　　路祁言早就安排妥当，手掌贴合在光屏上。
　　一阵光闪过，三人也消失在了原地。
　　*
　　寒风呼啸，骤雪纷飞。
　　“你到底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047被冻到打了个喷嚏，茫然地看向周围。
　　刚刚向澜闯进快穿空间，二话不说就施展法术，他眼前闪过刺眼的亮光，接着就被传到了这个地方。
　　肩上忽然一沉，是一件宽大厚重的外衣落在了他身上，隔绝了寒风与飞雪。
　　向澜低着眸，仔仔细细帮047把衣服整理好，系好胸膛前的外披系带。
　　“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只不过要早几个月。”向澜偏了偏头，轻轻笑了，“初次见面，还没成年的圣子大人 。”
　　047愣住了，接着看向周围。
　　白雪皑皑之下隐约可见远处的山脉，头顶高耸的树林枝叶上落满了雪。
　　脑海深处的记忆与眼前的场景逐渐重合，047认出来了。
　　这里是中央大陆旁的迷幻森林。
　　“你……怎么会？”047转眸，“你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魔族古书里记载的东西比你想的要丰富的多，”向澜伸出手，“我从你们的系统里借了足够的力量，就把你带回来了。”
　　047犹豫了很久，最终轻轻抬手，用指尖勾住了向澜的手指。
　　他的手立刻被紧紧裹了起来，掌心相贴的地方传来粗糙的触感和暖意。
　　向澜牵着他，开始在厚重的雪层中向前走：“从这里离开，到森林边缘后向东走，你就可以回家了。”
　　047当然不会忘记自己回家的路，他垂下眸，眼睫上落了雪，视线变得有些模糊，雪化后又清晰起来。
　　掺杂着冰的雪路走起来滑，要格外小心，他们就这样牵着走了很久，一直到快要走到森林的边界线时，047才开口。
　　他用指尖蹭了蹭睫毛，轻声问：“那你呢？”
　　“我要回魔族。”向澜趁着说话，把手指挤进047的指缝中，心满意足地十指相扣，“杀了成深。”
　　“再然后呢？”047问。
　　“会来找你。”向澜转过头，“不会不欢迎我吧？”
　　047垂头：“我不知道。”
　　“没关系，”向澜像是不在乎，“你不想要我，我也可以缠着你。”
　　他向前一步，微微俯身，温热的唇蹭过047的额头。
　　然后向澜松开手，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消失在了风雪中。
　　雪很大，047很快就看不清向澜了，他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里是皇城，一如往昔辉煌。
　　047朝着皇城走了几步，然后又是几步。
　　他很快跑了起来，冰冷的呼吸变得炽热，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直到这时047才发现，他并不是不想改变过去，也不是抗拒面对那些事情。
　　他只是……需要勇气。
　　好在这次，有人坚定地站在他身后。


第206章 幽会
　　大门被重重合上。
　　皇宫的正殿中，047正站在中央，低头认罚。
　　指导圣师在一旁训斥他：“你贵为圣子，我不会让你下跪，但以你的身份偷跑出皇城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帝王下达了命令，你需要关半个月的禁闭。”
　　这对以前的047而言可能是一件令人羞赧的大事，但现在的047毫不在乎。
　　“我会去的。”他说，“但我现在想见我的母后。”
　　得到准许后，047几乎是跑到了母后的殿内。
　　他扑到对方怀中，眼眶瞬间就红了。
　　“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母后摸他的头发，“这次确实是你做的不对，47，就算想要出城，也要先申请呀，你是圣子，你和别人都不一样。”
　　047闷闷地应了一声，脑袋在自己母后肩旁蹭了蹭，当做点头。
　　“我想您了。”他小声说。
　　“出去一趟还学会撒娇了，”华贵温和的女人笑了起来，“不哭，我过两天就去和你父皇求情，让他早点把你放出来，不过你可不能再偷偷跑出去了，知道吗？”
　　“我知道。”047把眼泪眨回去，一直到禁闭时间到了才不情愿地离开。
　　047懂事后很少犯错，七岁之后就没进过禁闭室。
　　十年时间过去，禁闭室竟然一点没变。
　　屋内只有一盏灯挂在穹顶中央，撒下的光有些昏暗，房间四周的墙壁全凿空做了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着训诫的古书和教授魔力的书籍。
　　房间里不像皇宫的其他地方一样有着落地镶金水晶窗，而是只有一扇小窗户，勉强够通风。
　　门落了锁，047轻叹一口气，乖乖坐在了禁闭室里。
　　时间在枯燥无事时总是缓慢的，047实在无聊，从墙上抽出一本书，翻了起来。
　　还没等翻三页，他就发现那是自己全书背诵的训诫。
　　047不开心地把书扔了。
　　然后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夜幕，忽然想起了快穿空间。
　　向澜就这么把他带走了，郁舟和223会发现他不见了吧？
　　也许路祁言会带着他们来找他，那这样一来……自己无数次违反系统守则的事情就都被知道了。
　　047莫名有些脸热，忍不住用手扇了扇风，又将散落的长发低低束起。
　　被知道就被知道吧。
　　先前他帮郁舟进主神殿时，郁舟答应过他会帮忙拦住路祁言的怪罪，这个怪罪……应该也可以包括违反系统守则的惩罚。
　　想到这儿，047稍稍松了口气。
　　他有些累，转身准备睡觉，就在这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像是有东西在轻轻敲窗户，伴随着扇动什么的声音。
　　047瞬间警惕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往下一看——
　　看到了一团毛绒绒的羽毛。
　　“？”他疑惑。
　　底下的羽毛动了动，很快露出了全貌，是一只毛色艳丽的鸟。
　　注意到047在看它，它立刻扇动翅膀腾空而起，借着窗户还没关的缝隙挤进了房间里。
　　047僵了一下，总感觉这个行为很像某人。
　　“你是皇室养的观赏鸟吗？”他转过头，碰了碰小鸟的尾羽。
　　下一瞬，空中突然腾开一片烟雾。
　　鸟就这样在047的眼前变成了向澜。
　　047：“……”
　　他就觉得像吧！
　　身后的恶魔翅膀逐渐幻化消失，向澜站起身，长臂一揽把047圈进了怀中。
　　“你干什么？”047轻轻推了一下，“你怎么进来的？”
　　他边问边想，皇城的戒备当真是不够森严，竟然又一次让魔族悄无声息地潜入。
　　向澜蹭蹭：“想你了，偷偷溜进来幽会。”
　　说完，向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现在是不是没有那么怪我了？”
　　心跳乱了一拍，047板着脸：“我不知道。”
　　向澜抱他喜欢往他怀里趴，047被压到后退两步，一下子撞到了墙上。
　　向澜的手护着他，他没感觉到一点疼，但身后的书架却被撞地晃了两下，接着有本书掉了下来。
　　书页正好摊开在中间页，最上方写着几个大字——圣子不得与世人有情感交流。
　　047看到了，略有崩溃地阖上了眼。
　　若是历代圣子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怕是一人一句说教都能用口水淹死他。
　　向澜一脚把书踢远：“我可不是人族的平民，不属于那个范畴。”
　　047淡淡背诵：“下一条是圣子需与魔族为敌，不得使外敌入侵境内。”
　　向澜问：“违反了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047说，“除了那次，我从没犯过错。”
　　房间的灯被向澜顺手关了，此时只有月色流淌，显得他格外温润又圣洁。
　　向澜有一瞬的恍惚，手指轻轻移到了047的耳侧，不动声色地碰了一下那些银白色的细密发丝。
　　047什么都没察觉到，抬眸时眼底一片清澈。
　　“现在你犯了，但我保证我们不会被发现的，”向澜喉结滚动，话题忽然急转，“能接吻吗？”
　　“希望不被发现……”047附和了一声。
　　话音未落，他猛然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047脸瞬间红了，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直接把向澜推出去两步远，心跳在耳边不断回响，惊起一阵燥热的风。
　　向澜垂下头：“对不起，是我越界了。”
　　047想不出话来骂向澜，以前亲的还少吗？向来强盗作风的人竟然开始询问了，一看就没安好心。
　　他心烦意乱，干脆打开窗户：“你不许再来找我了，我在关禁闭，一旦被发现和你有接触，我就惨了。”
　　“圣子怎么没有实权啊，”向澜被推着往窗边一点点挪，“发现我之后他们会罚你吗？”
　　“会。”047压着眉。
　　“那我会心疼的。”向澜在窗户旁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047，“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带你私奔怎么样？”
　　047的指尖一颤。
　　他别过脸，半晌小声说：“别贫嘴了，快走。”
　　向澜歪歪头，在模糊的月光下看到了047泛红的耳垂。
　　他轻笑出声。
　　白雾消散，房间里又只剩了047一人。
　　简直……要命。
　　047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
　　他大概是真的要和向澜纠缠不清了。


第207章 因果
　　另一边。
　　路祁言和郁舟还有223一起，来到了047的原世界。
　　入目是一片废墟与疮痍。
　　223挠挠头：“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没有。”路祁言牵住郁舟，“小世界没有错，是我们的时间线错了。”
　　“路哥是说，他们回到了过去，我们则是来到了047离开后的世界。”郁舟理解的很快。
　　“没有宿主做载体，也没有办法连通047，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片时空。”路祁言抬起眸，“但也许能在这里找到线索。”
　　“你是说，我们要进那个可怕的地方？”223看着眼前的建筑，打了个寒噤。
　　这是047死后的世界，皇城像一座死城。
　　城墙壁上蜿蜒着样貌可怖的藤蔓，灰败残破，地上的坑洞里藏着血肉模糊的生物，空气中甚至有隐隐的血腥气。
　　大门没有落锁，却被藤蔓裹缠着，找不到能钻进去的缝隙。
　　“真麻烦啊。”郁舟走过去，戳了戳藤蔓。
　　藤蔓尖端的叶子长出了嘴，张牙舞爪地竖了起来。
　　郁舟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藤蔓也停住了，几秒后忽然把尖齿收了回去，用干干净净的光滑枝条轻轻缠住了郁舟的手，然后扭了扭。
　　“？”223疑惑，“这是在干什么？”
　　他也走过去，另一边原本平静的藤蔓却突然暴起，直接咬住了223的手腕，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啊啊啊啊疼疼疼！！！”223用力扯着藤蔓，眼泪都快飙出来了，藤蔓还是死咬着不放。
　　好在下一瞬刀光闪过，路祁言手持匕首砍断了那截藤蔓。
　　郁舟兑换了药粉，急急忙忙跑过去：“你没事吧？”
　　223可怜巴巴地给自己上药：“还好我从小就对痛觉不敏感。”
　　“这些怪植物好像不会伤害我。”郁舟戳了戳在他周围扭来扭去的藤蔓。
　　“何止是不会伤害，”223不敢再靠近了，远远的说，“它们喜欢你。”
　　似乎是为了证明，藤蔓们瞬间在空中比了个大大的心。
　　紧接着被路祁言冷着脸削断。
　　“我不会喜欢这些东西的。”郁舟笑了，拱到路祁言怀里，“走吧路哥。”
　　路祁言垂眸，俯身亲了一下郁舟的眼尾，手指在下方扣住少年的手，从城门的缝隙走了进去，223紧跟其后。
　　他们很快走到了皇城中央的宫殿之内。
　　出乎意料的是，宫殿没有任何防守，一路畅通无阻，寂静到让人怀疑这里到底还有没有活人。
　　事实上，活人还是有的。
　　路祁言推开了大殿的门，看到了让人背后发凉的一幕。
　　宫殿正厅中摆放着一个华贵的水晶棺材，一个身影坐在旁边的地上，身后黑色的恶魔翅膀无精打采地垂落。
　　他伏在水晶棺材上，血红色的眸子迷离地看着棺材内的人，指尖正有血不断滴落，透过棺材中央的小洞落在银白长发的少年心口。
　　水晶棺材内的人正是047。
　　死掉的……047。
　　在旁边守着的人，毫无疑问是向澜。
　　向澜在用魔力保护047的尸体完好，所以此刻，乍看过去，除了胸膛处如花瓣绽开的血迹有些诡异之外……
　　躺在水晶之上的047平静圣洁，竟和睡着了没有区别。
　　223认出了向澜，差点没忍住就要冲过去，被路祁言一把拉住。
　　“你拦我干什么？”223握紧拳头，“他，他在对047干不好的事情！”
　　“他看起来不太正常，”路祁言说，“小心为上。”
　　向澜并不是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早在三人站在皇城外扯藤蔓时，他就已经知道有人来了。
　　但他不在乎，也不想理。
　　他只想守在047身边，等对方醒过来。
　　如果醒不过来，他就一直等。
　　等到自己的生命也跟着燃尽。
　　向澜看着047，用能尽到的最温柔的语气轻声叫对方：“司栖。”
　　他指尖的血还在向下流，那是他引出的心头血。
　　没有这些血，047不会这么完整地躺在这里。
　　223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敢想047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招惹一个连尸首都不放过的疯子。
　　路祁言转头看向郁舟：“你和223留在这里，我过去。”
　　郁舟欲言又止，半晌点点头：“你要小心。”
　　路祁言揉了一下郁舟的额发，眉眼染上了些许让人安心的笑意。
　　他转身，朝向澜走过去。
　　等到离水晶棺材还有三步时，向澜终于缓缓抬起眸，满载戾气的目光像剑一样扎向路祁言。
　　几道带着尖刺的锁链被控制着砸在了路祁言脚尖前，挡住了他靠近的路。
　　“你是谁？”向澜指尖扒紧了水晶棺材，护住047，“不想死的话，现在就滚。”
　　路祁言平淡地看着向澜，在对方的眸底看到了垂死的挣扎。
　　那种熟悉的，生不如死的崩溃。
　　因为失去了爱人。
　　向澜可能比他更糟糕，因为向澜从来没有得到过。
　　路祁言轻轻抬手，那些拦在他面前的铁链颤动了几下，崩解为齑粉。
　　向澜察觉到了危险，垂在身后的翅膀骤然展开，尖端挂上了紫黑色的火焰。
　　真麻烦啊，他想。
　　他只是想和047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总有人来坏他的好事。
　　“停。”路祁言说。
　　“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我只有一个问题，”路祁言问，“你爱47吗？”
　　向澜下意识停在了原地。
　　他像生了锈的零件，好一阵才收敛了气焰，重新抱住了水晶棺材。
　　“我……爱，”向澜低低道，“爱到要死了。”
　　“你还想见到他吗？”路祁言问。
　　向澜红着眼眶，忽然笑了。
　　“他就在这儿，我一直和他在一起。”他苍白着脸，继续把自己的心头血往047胸膛上的伤口上滴。
　　路祁言点出了事实：“再这样，你只会和他一起死。”
　　向澜恶狠狠道：“在那之前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路祁言不愿意再废话了。
　　“你该学学怎么用47的方式去爱，”他轻轻扬眉，“他因为你而选择自杀，和我们认识时他还在试图寻死，我原本想来解决你，可是似乎只有你能改变这一切。”
　　向澜听进去了几个字，抬起头：“你是什么意思？”
　　“想办法跨越死亡，找到快穿空间吧。”路祁言留下最后一句话，“这是你最后一个能见到47的机会了。”
　　语罢，他转身，跨越长廊，走回了郁舟和223身旁。
　　“怎么样？”郁舟着急，“他可靠吗？”
　　“疯子一个，”路祁言揽住郁舟的肩，“和我当时一样。”
　　郁舟头顶的发丝翘了一下，蹭了蹭路祁言的脸，像是在安慰。
　　“也许我们应该让他去改变历史。”路祁言说，“所以我告诉他，去找快穿系统。”
　　223抚着下巴思考了半天，惊觉：“我之前还在思考为什么他能碰巧成为047的宿主，原来是因为——”
　　“嗯。”路祁言回头看了一眼，“因为我们来了。”
　　大厅之中，047的尸首和向澜的身影正在淡去。
　　宫殿的断壁残垣也在逐渐被崭新华丽的建筑代替。
　　神奇的命运线就这样在不同的时空中被串联了起来。
　　一如被重写的过往。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223松了口气。
　　“是，”郁舟笑了起来，“走吧，我们回快穿空间……一起等047回家。”


第208章 逃跑
　　在母后的求情下，一周后，047终于被从禁闭室放了出来。
　　被放出来时，他心虚地不敢直视帝王的眼睛。
　　因为这些天，向澜就像个黏人的牛皮糖，怎么赶也赶不走，每天晚上都从小窗户溜进来。
　　一开始他们只是搂搂抱抱，到后来，从额头到嘴唇，哪里都亲了。
　　047把圣子能违反的关于情爱的禁令都违反了一遍，到最后决定摆烂了。
　　违反就违反了，历代圣子还能从墓园里爬出来骂他吗？
　　从禁闭室出来的那个晚上，向澜依旧没有缺席。
　　这次他施了隐身诀，直接从落地窗侧边开的窗中飞了进来，现身时怀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
　　047从窗边的小桌旁放下书站起来，有点不自然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因为知道你在等我。”向澜靠近两步，弹了一下047的额头，接着把玫瑰塞到047手中。
　　“我才没有等你。”047接过花，低着头小声否认，“我只是在看书。”
　　向澜于是把桌上的书合上，坐在桌旁，一把将047扯进了怀里：“别看了。”
　　047稍稍挣扎了一下，接着乖乖坐在向澜腿上，不动了。
　　向澜圈着047的腰，下巴搭在对方的肩窝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显得很依赖。
　　047忍不住轻轻拽了一下向澜的发丝：“怎么了？”
　　“成深要回来了。”半晌，向澜轻轻说，“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047一愣。
　　“他前些日子都不在魔域，所以我才放心地来找你，”向澜抬头凑上去吻047的唇角，“但是如果被他发现我和你有联系，你会有危险。”
　　“我——”
　　047差点要脱口而出一句“我能对付他”，但又停住了。
　　上一辈子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害怕了，他没有这个自信。
　　“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他动你的。”向澜鼻尖抵在047的脸侧，温声道，“下次再见时，我保证人族不会受威胁。”
　　良久，047点了点头。
　　这天，向澜一直赖到后半夜才离开。
　　第二天醒来后，047望着空荡的房间出神。
　　他收拾好的时间比以往晚了五分钟，早训时被圣师不满地看了一眼：“你的嘴唇怎么了？”
　　047想起自己昨晚不小心被向澜咬破的下唇，下意识把衣领也拢紧了些：“洗漱时撞到了。”
　　圣师没再说什么，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城内最后一捧雪的融化，冬季更迭，春季来临。
　　047一直没等到向澜的任何消息，魔族那边也似乎毫无动静，他有些着急。
　　他想去找向澜，可是离开皇城意味着风险，他承受不起再经历一次上一世的事情。
　　枯燥而死板的教导日复一日，就这样，047等到了成年游行。
　　这次，他接受了万民朝拜。
　　“47，我真为你高兴，”母后为047戴上圣冠，小声叮嘱，“圣冠和手杖可千万不能弄丢了，法力加成就靠它们。”
　　047问：“母后，圣子真的不能和平民平起平坐吗？”
　　“说什么傻话，让你父皇听到又要罚你了。”母后轻轻戳了047的脸。
　　047垂眸不语，余光却忽然看到了角落处一晃而过的身影。
　　如果没记错……那是他的弟弟？
　　皇室分支多，每辈不止有一个孩子，047虽从小就被当成圣子培养，但有些课程是和其他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起上的，他对其他人有印象。
　　比如这个弟弟，天赋很好，术法评级和他差不多，人也很有善心。
　　但是因为头发和眼睛都是棕色的，而永远不被人重视。
　　可是，以前不受人重视，不代表现在不能。
　　047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又一个月过去，皇城内外依旧风平浪静，期间047默默观察自己这个弟弟，确定他可靠后把对方叫到了自己殿内。
　　还没等对方说话，047就把圣冠和手杖扔给了他，给自己戴上了面罩：“从今天起，你就是新的47，圣冠和手杖能帮助你成为一个好的守护者，你的能力很强，别被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束缚了。”
　　棕发少年惶恐地接住圣冠和手杖，看向047：“哥，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要去哪？”
　　“我不想当圣子，从来都不想，现在我要逃跑了。”047说着，把一本圣子守则也扔到了对方怀里，“好好学，一定要保护好皇城。”
　　“为什么？”
　　047不明白年轻人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决定直接自断后路，他笑了一下：“因为我交了一个魔族的男朋友，我们什么都干过，把圣子守则能犯的错都犯尽了，再留在这里，我怕被关一辈子禁闭。”
　　话音落下，047戴上帽子，捏了个诀，直接翻到了城墙外。
　　夜风阵阵，凉爽而温和。
　　047深呼吸一口气，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
　　他加快脚步，跑进了迷幻森林。
　　拜托了。
　　他真的放下一切，去相信向澜了。
　　这次，别再有意外发生了。
　　迷幻森林明显和之前不一样，诡异阴冷的感觉少了很多，就连空气也清新了不少。
　　047蹲在路边，捻起了一株魔族的植物，发现植物已经从根部开始腐烂，奄奄一息。
　　他又找了几个带有魔族特征的生物，结果无一例外，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濒死挣扎。
　　就好像……魔族的痕迹正在渐渐消失。
　　047心脏紧张到砰砰跳，做好心理准备后直接闯进了魔域。
　　几秒后，他看清了面前的场景，瞳孔不自觉一颤。
　　魔域就像上一世的皇城似的，变成了一座没有生机的屠宰场。
　　地上，半空，到处都是死掉或是挣扎的魔物，大路的中央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被藤蔓贯穿心脏，浑身是血，已经没有了呼吸。
　　那是成深。
　　047双腿发软，躲着地上的荆棘跑进了魔域深处，喊：“向澜？”
　　四周空空，没有应答。


第209章 终点
　　047扯断随着他的靠近而缠在脚腕上的藤蔓，继续向魔域内部走去。
　　魔族也是有城池的，通体漆黑的古代城堡立在一片森林之中，显得格外阴森。
　　一路走过，047没有看到一个有生机的魔物。
　　魔族消亡是好事，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圣书中说过，魔族之间虽然战争不断，但魔域的能量场是靠魔物支撑的，如果魔域消失，说明这片土地上……一个幸存的魔物都没有了。
　　047想知道，向澜去哪儿了？
　　已经好几个月了，对方杳无音信。
　　说好了等处理好一切……就来找他的。
　　越往中心靠近，死掉的魔物就越多，047惴惴不安，小心又仔细地注意着每个角落。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头上长着魔角的人影。
　　047立刻跑过去，绕到正面时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是向澜，而是一个额角长着鳞片的魔族守卫。
　　这守卫还有一口气。
　　“醒醒，”047蹲下，晃了晃对方的肩，“魔域发生什么了？”
　　守卫艰难地睁开眼睛，在看到047的银白发丝和浅咖眼眸时，视线变得惊恐起来。
　　“果然……”他咳了两口血，“向澜这个疯子果然是联通人族的叛徒！”
　　047瞬间捕捉到了关键词，紧紧抓住守卫追问：“向澜在哪儿？”
　　魔族守卫的眼神像淬了毒，阴笑两声：“他死了，连骨头都被同族啃干净了……”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守卫就没了气息。
　　他身边的土地中有藤蔓破土而出，裹住了他的腿脚，魔域开始蚕食他的尸身。
　　047缓缓站起身来，全身发凉。
　　死了？
　　怎么会？
　　向澜明明那么厉害，能带他回到过去，怎么可能会死……？
　　047不相信。
　　他飞快朝着魔族城堡跑过去，胸膛中因为呼吸过度而隐隐撕裂似的痛。
　　可是，就算跑遍了大半个城堡，他还是没有发现向澜的身影。
　　047眼前一阵模糊，扶着膝盖，喘过气后终于忍不住攥紧了手，指尖在掌心掐出了深深的红痕。
　　他看向了最后一个没去过的地方。
　　城堡的后花园。
　　良久，047迈步走了进去。
　　他原本没抱希望，走到中央时，却猛地停住了脚步，接着疯跑了过去。
　　向澜就在那里。
　　他的翅膀折断了，躺在凌乱的藤蔓和荆棘中，浑身是血，不知生死。
　　047艰难地迈过那些杂草，被划伤了也没顾及，跑到了向澜身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对方。
　　“向澜？”他声音微微发颤，“你理理我，我是047。”
　　047不敢轻易动向澜，只能抓住对方的手，努力忍住想哭的冲动。
　　好在，那只被他抓住的手动了一下。
　　血红的眸子睁开，颜色却比以往黯淡了很多。
　　“你醒了？”047被一瞬间的惊喜弄到差点语无伦次，他抓紧了向澜的手，“你还能动吗？我……我带你走，帮你疗伤。”
　　向澜闷咳了两声，在047的帮助下，终于抬起了一点身子。
　　他靠在了047腿上，呼吸变得越发微弱。
　　“你怎么……来找我了？”向澜轻轻摩挲了一下047的指尖，“没有受伤吧？”
　　他的声音飘渺到一阵风就能吹散，好在魔域没有风。
　　047拼命摇头：“我没事，成深死了，其他魔物也都快死光了，发生什么了？”
　　“都是我杀的。”向澜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到他们伤害你。”
　　魔物都是嗜血而疯狂的，一旦有战争被挑起，很难平息，不大范围的杀光，很容易激起大规模的暴乱。
　　“……”即使是猜到了这种可能，047心脏还是像被重重击中，沉重到他喘不过气来。
　　他紧扣住向澜的掌心，艰难开口：“现在他们不会伤害我了，你跟我走好不好，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陪你养伤……”
　　向澜打断了他，唇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了一个弧度：“要带我私奔吗？”
　　047红了眼眶，他能感受到，向澜很痛苦。
　　可是他……毫无办法。
　　“别哭，”向澜不知什么时候又睁开了眼睛，用尽全力抬起手，指腹蹭过047的脸，“对不起，让你等我。”
　　“你会没事的，对吧？”047哽咽了。
　　“会，”向澜的手慢慢垂了下去，“我睡一会，就会好了……不要难过。”
　　047慌乱地想抓住向澜的手，但却生生错开。
　　那只手就这样坠了下去，寂静无声。
　　“向澜？”047摇晃了一下怀里的人，“你别睡，我想办法……我想办法带你走……”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
　　047颤着手去试探对方的心跳，触碰到的是可怕的平静。
　　他的大脑顿时变得一片空白，接着是混乱，最后思绪停在了在快穿空间的那个晚上。
　　他甚至还记得那个晚上他和向澜说过的话。
　　——那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呢？如果你没有跑出来，成深没有屠城，你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吗？
　　——那样我怎么会遇见你呢？
　　——我会找到你，然后告诉你，我喜欢你。
　　眼中积蓄的湿意终于盛不住，泪珠直直掉在了向澜身上。
　　047无助地捂住了脸。
　　骗子。
　　向澜是世界上最可恶的骗子。
　　说好了等一切都结束后，会来找他，说喜欢他的。
　　可是现在，是他来找的向澜，他也没有听到对方的“喜欢你”。
　　“我不怪你了，”047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抓着向澜，“你别离开我。”
　　可是，他身下的土地已经有魔域藤蔓长出，开始缠住向澜断掉的半截恶魔翅膀。
　　047挥剑斩断那些藤蔓，用自己能尽的最大的力气，将向澜扶了起来，靠在自己怀中。
　　血污浸染了他的衣服，两个人像两只脏兮兮的残兽，依偎在一起。
　　047止不住哭。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啊。
　　他想要人族平安，可他不想让向澜用生命来偿还他，这太残忍了。
　　周围的空间忽然开始扭曲。
　　047茫然地抬起了眼，发现自己四周变成了一片漆黑。
　　怀里空荡荡的，向澜不在了。
　　黑色逐渐被剥离，快穿空间的熟悉场景出现在了他面前，同样在他面前的还有路祁言，郁舟和223。
　　……对啊。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重生。
　　向澜把他带回了过去的时间线，他改变了皇室被屠的惨剧。
　　然后，他就该回来了。
　　看到047出现，郁舟和223立刻跑了过去：“你还好吗？”
　　047抬起眸，有些恍惚。
　　“那什么向澜是不是欺负你了？”223看到047哭到红肿的眼眶，着急地问，“他在哪儿？我帮你出气！”
　　047眼睫一颤，话说出口便哽咽了：“他没欺负我，但……”
　　223拿出手帕帮047擦眼泪：“但什么？”
　　“他说好了要和我一起的，”047攥紧了手帕，“但他……没回来。”
　　223和郁舟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郁舟先把047扶了起来：“快穿空间不是能看到小世界吗，七七，你要是要找人，可以让路哥帮你。”
　　047摇摇头，咬着唇，拼命把眼泪憋回去。
　　他用最快的速度回了自己的小房间，把房门反锁，靠着墙滑落到了地上。
　　223跟了过来，敲门：“047，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们，别自己憋着啊！”
　　可是门内的047不应答也没动静。
　　郁舟抓着路祁言去查了小世界的数据，看到了被改变后的人族和魔域。
　　郁舟倒吸一口凉气：“向澜是把自己全族的人都杀了吗？”
　　“好像是的。”路祁言感知了几秒，忽然道，“但他没死。”
　　“那047怎么……”郁舟犹豫。
　　“他没死，可是我感知不到他的踪迹。”路祁言轻轻蹙眉，“我不了解这个小世界的规则，也许他陷入了一种类似于沉睡的状态。”
　　郁舟把这件事情隔着门告诉了047。
　　三天后，047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找到郁舟，轻声道：“谢谢你安慰我。”
　　“这不是安慰，”郁舟拦住047，“这是真的，路哥不会骗你。”
　　047点了点头，心底却并不相信。
　　他沉默了很多，郁舟和223经常一有时间就来陪着他，把遇到的有趣的事情告诉047。
　　一天，047终于忍不住问郁舟：“舟舟，我是不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他紧捏着衣角：“我总是会搞砸所有的事情，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还会让爱我的人失去性命。”
　　郁舟立刻打断了047的胡言乱语：“你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不说这个，你想好要怎么见向澜了吗？”
　　047用复杂的目光看向郁舟。
　　“别不相信我，他很喜欢你，一定会来找你的。”郁舟认真说。
　　只是……这个“一定”还要多久才能兑现，没有人知道。
　　几个月后，047收拾好心情，去了一趟自己的原世界，降落到了数年前。
　　在灵体的状态下，原世界的人都看不到他，于是他直接前往魔域，找到了少年时期的向澜。
　　047到时，向澜正在和成深还有其他魔物打架。
　　魔族打架都是打群架，一堆生物滚成一团，打到最后，只剩向澜和成深浑身是血地爬起来。
　　“你最好别让我逮到你的把柄，”成深的胳膊断了，无力地垂着，语气却很凶恶，“魔王的位置是我的。”
　　“滚，”向澜恶狠狠地瞪着成深，“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成深冷笑一声，转身回住处疗伤。
　　向澜深呼吸一口气，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口，忽然看向了047站的位置。
　　047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想起向澜看不见他。
　　向澜确实看不见这个状态的047，他只觉得自己浑身是伤，疼到有些头昏了，竟然觉得那片土地上好像有什么格外吸引他的东西。
　　让他忍不住想过去休息一会儿，再摘朵花插在地上。
　　向澜确实这么做了，他从一旁的荆棘丛中扒出了一朵最漂亮的玫瑰花，一瘸一拐地走到了047身旁，把花放在了地上。
　　身旁正好有一棵树，向澜靠在了树边，闭上眼睛养神。
　　047悄悄蹲下身，隔着空气戳了戳向澜的脸：“怎么受伤了还敢躺在这里啊，我会担心的。”
　　他伸出手，拿走了脚边的玫瑰花，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
　　前往小世界的时间有限，047不得不回去了。
　　好在，玫瑰花没有消失。
　　他拿着花，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窗帘紧闭，一片漆黑，047伸手摸索光屏，却忽然碰到了奇怪的东西。
　　坚硬又有些粗粝……
　　手感怎么那么像向澜的恶魔翅膀？
　　还没等047反应过来，他的腰上就从后方环上来一双手，把他猛地扯到了温热的怀抱中。
　　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喜欢你。”
　　047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向澜摸着黑去牵047的手，顺着手腕摸到了指尖，正要扣住，却发现对方手里拿了一朵花。
　　还是玫瑰花！
　　气氛顿时被一扫而空，向澜着急地把花抢了过来：“哪个混蛋给你的？”
　　047愣愣的转过身，打开灯，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正在找地方扔玫瑰花的向澜。
　　“你怎么……”047慢慢红了眼眶。
　　向澜把那支玫瑰碾碎，凑过去亲了亲047的额头：“我不是告诉你了嘛，我会来找你的。”
　　“你没死？”047难以置信。
　　“只是沉睡养伤了，”向澜看不得047委屈，连忙把人拥入怀中哄，“对不起，让你等我这么久。”
　　047像是忘记怎么说话了，向澜半晌轻轻开口：“没有生气吧？”
　　047摇头。
　　“那，我能问那支花是谁给的吗？”向澜咬咬牙，“趁着我不在撬墙角就算了，还只有一支，真小气。”
　　“你。”047往向澜怀里贴了贴，小声回答。
　　“我？”
　　“以前的你。”047说，“我回过去的小世界找你了，你看不到我，但不知为什么，往我身旁放了一枝花。”
　　向澜的醋意消减了大半，吻吻047的头发：“好吧。”
　　047不说话。
　　向澜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轻声问：“现在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可以给我一个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吗？”
　　“我早就给了。”047有点委屈，“谁叫你昏过去了，没听见。”
　　他越想越觉得戏剧。
　　是他太固执了，所以没有相信向澜说的话，也没有听郁舟的安慰。
　　可是，谁又能想到向澜真的只是昏睡过去了？！
　　任谁看，都觉得那时的那句“我睡一会，就会好了”是临终前的告别吧？？！
　　他还为这件事哭了好多次，一直到见到向澜的前一秒都在伤心。
　　047忍不住伸出手，捶了向澜一下。
　　“嘶，轻点，”向澜抓住047的手腕，笑着将手指挤进对方的指缝，“我伤还没好。”
　　047抬起头，看到对方断掉的半截翅膀，瞬间没了火气。
　　他小声问：“你的翅膀，还能长出来吗？”
　　“不能了。”向澜佯装愁苦，幻化掉翅膀，靠在了047肩上，“怎么办啊，以后我就是残废魔族了，你不能再扔掉我了。”
　　047终于伸出手，紧紧回抱住了向澜。
　　“不会的，”他道，“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以后，都不会再分开了。


第210章 “好久不见”
　　自从在快穿空间定居，向澜就彻彻底底黏上了047。
　　他每天围在047身边，一找到机会就凑过去亲亲抱抱，像不知餍足的大型犬科动物。
　　其实所有的亲昵都是在没人时做的，因为047脸皮薄。
　　但就算是这样，一段时间后，223还是发疯了。
　　“你们！欺人太甚了！”他指着靠在047身上说悄悄话的向澜和另一边窝在路祁言怀里看书的郁舟，“一开始谁和你们最好？现在全都孤立我！”
　　“有本事你也找个对象啊。”向澜抬眸，凶戾地看了223一眼，接着被047打了一下，乖了。
　　郁舟用书挡住下半张脸，眨眨眼：“是你邀请我们来的。”
　　“确实，这不是想着路哥要和郁舟去旅行了，办一场欢送会，但我没想到你们这么狗……”223用力喝了一口果汁，“真当着我的面这么秀！”
　　他话音落下，郁舟和路祁言，还有047和向澜面面相觑。
　　“我们有干什么吗？”郁舟小声问。
　　“没有。”路祁言回答，“没有任何除了倚靠之外的亲密举动。”
　　“我同意。”向澜懒散地回答。
　　047点头。
　　四人于是同时得出了一个结论：
　　啊，不是他们的错，是223太敏感了。
　　敏感的223咬牙切齿地办完了欢送会，第二天，郁舟和路祁言终于踏上了被打断的旅程。
　　一眨眼间，两人回到了第一个小世界中的别墅。
　　郁舟头有点晕晕乎乎的，过了好几秒才缓过来，发现自己正坐在路祁言怀里，手指上还戴着那枚华贵的戒指。
　　头上传来异样的感觉，郁舟晃了晃脑袋，余光看到了毛绒绒的垂耳兔耳朵。
　　他转过头，看到了一张算熟悉，又不是很熟悉的脸。
　　是“贺承野”。
　　“你给我变回去！”郁舟晃了一下耳朵。
　　俊美的男人轻轻笑了，下一秒变回了郁舟熟悉的路祁言。
　　郁舟满意地往路祁言怀里靠，小兔趴趴。
　　“路哥，”他问，“你知不知道，我每去过一个小世界，都会写一些笔记？”
　　路祁言捏了捏郁舟的兔耳朵：“我不知道。”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郁舟笑了，“那你知不知道，在这个小世界我一直有个愿望？”
　　“什么？”
　　“我想摸狼耳朵和狼尾巴！”郁舟一个转身，把路祁言直接按在了床上。
　　他坐在路祁言的腰胯上，伸出了罪恶的手：“变出来，变出来给我看看。”
　　路祁言安静地盯了郁舟两秒，手伸上去，轻轻抓住了少年的手腕。
　　一阵天旋地转，郁舟紧接着就被控制着压在了路祁言身下。
　　幸好床够大，两个人滚了半天还只在床中央。
　　郁舟的手被路祁言扣住，陷在柔软的被褥中，他本能地觉得有些危险，兔耳朵在脑袋旁使劲拍了两下：“你放开我。”
　　“不摸了？”路祁言扬起唇角，发丝间很快伸出了一对灰白相间的狼耳朵。
　　郁舟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垂耳兔耳都快竖起来了：“摸。”
　　“但是不能白摸，”路祁言垂眸，“总得给点报酬吧。”
　　郁舟莫名红了脸，声音软了很多：“你要什么报酬？”
　　很快，他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直到凌晨，郁舟才终于摸到了想要摸的狼耳朵。
　　只不过，他几乎是被路祁言牵着去摸的，因为被折腾了几个小时，他浑身已经没了一点力气。
　　狼耳朵的手感确实很好，灰色毛手感顺滑，还带着血液的温热感。
　　但郁舟只是潦草地碰了一下，就埋进了被子里，委委屈屈：“我以后再也不信你说的鬼话了！”
　　吃饱喝足的路祁言将郁舟揽进怀中，亲了亲少年的脸颊：“下次摸就不要报酬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郁舟很好哄，点点头，很快钻到路祁言怀里睡着了。
　　几天后，他们去了第二个世界——星际的世界。
　　一降落，路祁言就把“晏深”的脸变成了他自己的，因为主神力量的加持，就算是脸变了样子，小世界的原居民也不会察觉到异常。
　　郁舟和路祁言从荒星回到了蓝星，刚下飞船，还没来得及见朋友，就被铺天盖地的欢呼淹没了。
　　“蓝星大捷！上将果然是所向披靡的战神！”
　　“救命。”郁舟遮住了脸，转过头问路祁言，“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件事。”
　　路祁言将郁舟揽进怀里，打了个响指，几小时的时间就被折叠了过去。
　　“现在安静了。”路祁言牵住郁舟的手，亲了亲少年的指尖。
　　郁舟则是踮起脚尖，和路祁言在空旷的大路上交换了一个短暂的吻。
　　接着，他们回到了星际第一军校。
　　郁舟推开机甲室的大门，找到了想要找的人。
　　“洛璟！”他挥手。
　　“舟舟，好久不见！”正在一堆庞然巨物中工作的少女抬起头，惊喜地回应。
　　洛璟抹掉脸上的脏污，将器械扔回了机甲部件堆里，踩着机械跳了出来。
　　她看到了郁舟身旁的路祁言，下意识顿了一下，倾身行礼：“上将。”
　　垂眸时，洛璟看到了郁舟手上的戒指。
　　“你们这是……？”她惊讶了两秒。
　　虽然知道上将和郁舟在一起了，但很难想象，蓝星最年轻的上将alpha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出戒指这样的承诺。
　　郁舟晃了晃从第一个小世界带来的戒指，眉眼弯弯：“我和上将要订婚了。”
　　洛璟惊讶，半晌发自内心地笑了：“祝你们幸福。”
　　一直等到办完订婚宴，郁舟和路祁言才离开第二个小世界。
　　下一个旅行地点，是无限流世界。
　　郁舟找到了徐烟的书店，进门还没说话，就被一只大狗差点扑倒。
　　“大白，你又乱扑人！”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书店里冲出来一个清秀的男生。
　　男生拉开了狗，对郁舟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它不是故意的，我一定会管好它的。”
　　郁舟觉得好玩，蹲下身摸了摸大白的头：“好久不见，商凌。”
　　商凌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到了郁舟。
　　他的眼睛亮了亮：“郁舟？你还记得我！”
　　小诡怪很开心，差点就要原地叙旧，但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郁舟在这儿，那邪神岂不是……
　　商凌忐忑地抓住了大白的爪子，缓缓抬头。
　　下一瞬，果然对上了那双可怕的眼睛。
　　“救命！”商凌吓得立刻把自己藏到了大白身后。


第211章 无一例外（大结局）
　　郁舟茫然地回过头，没看到路祁言之外的其他生物。
　　商凌在怕什么？
　　很快，郁舟反应过来了。
　　商凌在怕“邪神”。
　　毕竟邪神是诡怪之首，“祈妄”还曾经砸碎了商凌寄身的宿舍楼。
　　想到这儿，郁舟站起身，把路祁言拉到了商凌面前，低头。
　　“对不起，以前祈妄砸坏宿舍楼那件事，我们向你道歉。”
　　商凌从大白狗身后探出脑袋，慌忙摆手：“不……我不在乎这件事，我就是，有点怕。”
　　路祁言敛目，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书店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个高挑的人影边下楼边问：“怎么这么热闹？”
　　商凌抓着大白的手松开了，转头往来人身上扑过去。
　　楚衣稳稳接住了商凌，哄着揉了揉商凌毛绒绒的后脑勺，一转头，看到了郁舟和路祁言。
　　他有些惊讶，因为抱着商凌空不出手，就点头当做打招呼：“你们怎么来了？”
　　说完，楚衣还有些狐疑：“是本人吗？”
　　“当然是了！”郁舟笑了，从单肩包里抓出来一把刚刚买的糖果，递给柜台里看书的徐烟，又在楚衣手心里放了两把，“我就是来看看你们，顺便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商凌悄悄转过身，从楚衣手里拿了一块糖，剥开吃了。
　　“好甜。”他弯起唇角。
　　“怎么包装都是红色的啊，”楚衣把糖都给了商凌，看向郁舟，“这是喜糖吧？”
　　“对。”郁舟晃了晃手，“我和路——我和祈妄，要结婚了。”
　　“什么！”除了打招呼之外一直没说话的徐烟忽然抬起头，“我都还没准备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不用礼物，”郁舟连忙道，“我很快就要走了，只是来和你们说一声。”
　　“那我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楚衣认真道，“百年好合。”
　　商凌因为含着糖，说话不清晰，他急匆匆地嘎嘣嘎嘣把糖都咬碎，然后开口：“新婚快乐！”
　　大白“汪”了一声，像是在附和。
　　“谢谢。”郁舟笑的好看。
　　在无限流世界找朋友们叙完旧后，郁舟看着地图发愁。
　　“末世还要去吗？”他想起自己的经历，“我在那里总是倒霉。”
　　“不想去就不去了。”路祁言圈住郁舟，从后方吻少年的颈侧。
　　“不行，要去发喜糖。”郁舟被亲到有点痒，耳尖红红，“有你在身边，我也不会太倒霉……别留印子！”
　　路祁言抬眸，低声问：“真的不能吗？”
　　略有低哑的嗓音响在耳边，伴着温热的微弱气流，郁舟整个半边都在发软。
　　他小小的妥协了：“那你，亲的轻一点……”
　　妥协的后果很严重，一整晚郁舟又没能下床，去往下一个小世界的行程也因为腰酸体虚推迟了两天。
　　他把路祁言踹下了床，半夜又自己迷迷糊糊地爬到了地铺上找路祁言，最终相拥而眠。
　　两天后，二人前往末世地下城。
　　郁舟和路祁言一起找到了当时在路上一起赶路的众人，每人发了一大袋子糖。
　　一直在研究疫苗的教授在这一天也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研究团队终于破解了基因密码，抗丧尸病毒的药即刻投入生产。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岳教授抓着郁舟的肩膀摇啊摇，“这是我送你们的结婚礼物！”
　　郁舟本来变成小丧尸反应就慢，这下刚喝的血都要吐出来了，好不容易才脱离魔爪，躲进路祁言的怀抱，慢慢回答：“是好消息，谢谢您的结婚礼物。”
　　“只可惜路长官的优秀血脉没法延续了……”岳教授下意识说了句，紧接着又改口，“哎呦看我，年纪大了容易乱说话，你们俩很配。”
　　“没关系。”路祁言垂眸，轻车熟路拿出了以前的借口，“我不孕不育。”
　　郁舟“扑哧”笑了，从研究所出来后，他扒着路祁言的肩膀开玩笑：“你怎么不说你石更不起来呢？”
　　“因为这是骗人。”路祁言把郁舟捞进怀中。
　　“那不孕不育是真的了？”郁舟装作惊讶。
　　“你觉得呢？”路祁言亲了亲郁舟的鼻尖，“你要是想知道，我们可以回第二个世界试一试。”
　　郁舟立刻红了脸，不说话了。
　　几天后，路祁言带着郁舟再次出发。
　　他们按照原定的计划游历了很多，去雪山看日出，去小岛海滩冲浪，去高维时空隧道找最漂亮的陨石，选材回来，做了一对华美的对戒，钻石镶嵌其中，流光溢彩。
　　婚礼被安排在了快穿空间。
　　结婚的前一夜他们不能待在一起，郁舟自己根本睡不着，和一旁陪着的047搭话：“你说，路哥明早几点会来接我呢？”
　　047在插花，回答道：“可能是天亮时吧，舟舟你要不要睡一会，过会儿凌晨就要起床换衣服了。”
　　“我睡不着。”郁舟紧张地在床上滚了一圈。
　　不过也许是这些天的筹备太累了，他嘴上说着睡不着，实际上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凌晨时分，047把郁舟晃了起来，换礼服。
　　紧张的感觉又一次袭来，郁舟紧绷着穿好衣服，做好头发，走流程似的化了一个只有一点修饰作用的妆。
　　然后他紧绷着走到了门口，抱着花，看到了正巧到楼下的路祁言。
　　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郁舟和路祁言深黑的眸子对视，对方轻轻笑了。
　　紧张的感觉忽然就烟消云散。
　　郁舟等不及，打开门，沿着楼梯快步跑了下去。
　　他的脚步很轻快，身边似有一阵轻柔的风，卷走了过往所有的彷徨和不安。
　　郁舟知道。
　　这次也不需要担心。
　　路祁言一定会稳稳地接住他，接住义无反顾奔向前的他。
　　就像——
　　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无一例外。
　　【2023.10.24～2024.3.25】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