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偏执美人大boss的最佳陪玩[无限]》作者:四三拍   文案:   男友离奇死亡,顶级赛车手唐戎,只是在车站借了个火,一抬头的功夫,广播里甜美的女声就莫名奇妙的变成了一个诡异戏谑的男声,就连时空也变了。只有坐上死亡列车找到通关机制,才能这是回到现实。   死亡列车,先上车后补票,逃票的人以命相抵。   热衷于抽盲盒,又恶趣味十足的疯/批列车长,似乎是缠上了唐戎,不论站点还是现实生活都能遇到这位阴魂不散的煞神,还时不时撩拨勾引他。   于是,唐戎过上了在死亡世界捡命,和供傲娇疯|批列车长消遣的生活。与此同时,他发现现实中接连发生的命案与死亡列车有莫名的联系……   **   双标篇-列车长莫尔斯   莫尔斯对普通乘客:啊哈,愿你们在死亡中享受无尽的绝望和恐惧。   莫尔斯对唐戎:啊哈,快来我怀里,享受死神大人无尽的宠爱吧!快看我性感的胸肌,完美的腹肌……   唐戎:你给我把衣服穿起来!!   ********   莫尔斯:“你是第一个通关的啊,那我就赐予你可以召唤我的权利吧,不过需要你付出相应的酬劳。”   唐戎:“你想要什么酬劳?”   莫尔斯:“我想要你。”   唐戎:“滚!”   ******   唐戎:“所以你的爱,只是为了让我成为你的替代者,让你获得自由引我上钩的手段?”   列车长莫尔斯:“没错,原本我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能多陪我玩一阵子,没想到你都经历过一次爱人的背叛了,还是这么不长记性。”   洛臾:“哇,这么嚣张,莫尔斯,我觉得你要追妻火葬场了。”   莫尔斯看着眼前面色冷到结霜的唐戎,“你的感觉是对的,我可能要追到屠宰场去。”   ******   【每一站都有列车长大人身影,他可是重要N|P|C】   车站大致汇总:【站点后期会有调整,如下只是暂定】   1、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   2、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3、怪诞马戏团:夺|命小丑   4、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5、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6、剧院魅影:天黑请闭眼   7、百花电影院:放映机   8、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内容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无限流 系统 万人迷 追爱火葬场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戎,莫尔斯 ┃ 配角:洛臾,宋岐南,风暮染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在无限世界收服偏执美人列车长   立意:爱与救赎 第1章 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   唐戎盯着列车轨道,就在站台广播通报列车即将到站时,他果断起身,身形敏捷地翻过围栏,在安保人员和其他乘客的惊呼声中跳下站台。   他张开双臂,站在铁轨上,列车伴随着鸣笛直向他飞速驶来。他被巨大的撞击抛向高空,列车驶过掀起的烈风就在他身下托着他……   手上一疼,唐戎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了想象之中。低头去看,指间的半支香烟已经在他盯着列车轨道发呆时燃尽。   他最近总是这样,看见高楼就会想象自己一跃而坠,看见疾驰的车就想自己被撞飞……在自己的想象中他已经死了上百次。   临安离奇死亡后,他就莫名产生了想要触摸死亡的想法。那种感觉似乎在唤醒他体内某种休眠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但他现在还不能死。   唐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摸出打火机,打了好几下都打不着,便利店两块钱一个的打火机已经没气了,无奈只能向一旁的男人求助。   “你好,可以借个火吗?”   男人掏出打火机扔给他。   唐戎低头点上烟,准备将打火机还给他时,方才坐在长椅上的男人已经不见了。那地方坐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背着一个和他年龄极为不符的黑色大双肩包,鼻梁上架着一副很厚的眼镜,五官生的非常精致。   就在这时,广播突然响起。   “啊哈,各位旅客,欢迎来到永安车站……”   这声音与之前广播中的声音极为不同,清亮的男声中带着浓重的戏谑与玩味。   唐戎吐出一口烟,抬头看了眼顶上的站牌,南华站已经变成了永安站。他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车票,纸质的车票不知何时变成了PVC材质,上面是一幅哥特风的建筑画。   “本次死亡列车即将到站,请各位做好死亡准备,哈哈哈……”   怪异的腔调让唐戎很不舒服,即使是车站因为什么特别的节目搞活动整蛊乘客,也该有个限度。他起身准备询问站台的安保人员时,却一个也找不到。   唐戎背上背包,朝着售票厅的方向走去。大概走了十分钟,眼前又出现一个站台。再往前走,他又看见了那个背着黑色双肩包的小男孩。他这才明白,他这是再一次鬼打墙似的回到了刚才的站台。   “坐着吧,你走不出这个站台的。”那个小男孩儿突然开口。   “为什么?”唐戎虽然觉得诡异,但仍不死心,还想回到售票厅去问清楚情况,以免错过自己的那班车。   “简单来说,这已经不是现实世界的车站了。”小男孩儿扭头看向他,眼中的睿智让他不像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接下来,你要和我们一起等死亡列车,在固定地点完成任务才能暂时回到现实世界。”   唐戎这才想起他借了个火,一抬头男人变成小男孩儿这诡异的事情。   见他不说话,小男孩儿朝他伸出手,“我叫洛臾,这是第三次乘坐死亡列车。”   唐戎握上他的手,“唐戎。”   “倒计时十秒钟之后,列车到站……”广播中戏谑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广播员……”唐戎终于忍不住问。   “哼,”洛臾浅笑一下,扶了扶眼镜,“他可是个危险的人,你最好不要被盯上。”   “什么意思?”唐戎拧着眉。   “……5,4……哦,有点数慢了……”倒数到4的时候,一辆黑森森的列车飞驰而来,稳稳停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辆看上去就闹鬼的黑皮火车,但又装潢地十分有格调。边框镶着金边,砌着红宝石,车身上是血红的死神图案,每节车厢上都有固定的站点名称。   那黑洞洞的车门一打开,一个穿着列车长制服的年轻男子一手抓着门框,站在车门口,整个身子歪斜着。他摘下帽子,微卷的亮黑色半长头发让唐戎想起了吸血鬼公爵。   “哈喽各位!”   那声音和广播中的声音一般无二。   “又多了不少新面孔,真让人开心。”他笑着扫视了一圈站台上的人,整个黑漆漆的列车因为他这一笑倒多了不少生气,“那么容我再一次介绍我自己。鄙人就是本次列车的列车长,代号091,大家亲切地称我莫尔斯,接下来的旅程,我将奉陪到底,当然也包括……送你们去死!哈哈哈……”   说到死亡,莫尔斯便显得异常兴奋。   这人的长相极具攻击性,面容漂亮得像神话里的美杜莎,明艳张扬的五官精致而又充满淬了毒一般绮丽的诱惑力。唐戎隐隐感觉这人正如洛臾所说,极度危险。   “按照惯例,上车前三名有特别奖励哟!”莫尔斯将帽子扣在头上,打了一个响指,后面的车门一一打开。   站台上的人疯了似的冲进车门。   “你怎么不冲?”唐戎低头问洛臾。   “哼,”洛臾冷笑一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站台上的人上的差不多了,唐戎跟在洛臾身后也上了车。   “我抽到一把手|枪!”抢到盲盒的大胡子男人兴奋地举起枪。   “快看卡片上写着什么?”一个女人提醒道。   【审判之枪,这是一把有点好玩的武器,获得乘客有机会解锁更多有趣的玩法哦。】   洛臾却一笑,“是个好东西,这样的武器在异世能派上大用场。”   “我抽到的是子弹!”瘦高个的男人也打开了盲盒,里面是三颗子弹。   【审判之弹,需配合审判之枪使用,小公鸡点到谁我就打谁。】   这骚包的文案还真是很符合那位列车长大人的品味。   “什么意思?一个有枪没子弹,一个有子弹没枪。”车厢里的乘客开始起哄。   “还有一个盲盒哪里去了?”   “在这儿!”金发女人指着身边的男人。   那男人忐忑地将盒子放在腿上,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快开呀!磨蹭什么?”车厢里有人催促。   男人小心翼翼地打开盲盒,里面冒出一股黑气,吓得他急忙将盒子扔在地上。那股黑气飘了起来,在空中组成字。   【恶魔的诅咒,恭喜乘客获得死亡送葬一条龙服务,不过这个恶魔有点懒,看心情杀人,祝君好运哦!】   “我不要!我不要什么诅咒!”男人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在车厢逃窜。   “哎呀,有乘客不乖哦。”莫尔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双手插兜站在车厢中,正慢慢踱着步子朝男人走去,笑容灿烂的冲他摇摇手指,“你逃不掉的。”   那团黑气在莫尔斯灵活的指间流窜,像一条黑色的毒蛇。   “那到底是什么?”唐戎侧着头问洛臾。   “‘恶魔的诅咒’,被诅咒者,将会是到站之后第一个死的人。”   “是真的死?”   “当然是骗你的了,不过提醒你一下,在这个世界死后,灵魂就会被永远禁锢在这里,或成为异世怪物的饲料,或成为NPC,反正都是给莫尔斯升级系统充积分的。我猜莫尔斯大概就是死在这里的人,不过看样子他是最幸运的那种,做了列车长,可以掌控别人的生死。”洛臾的眼睛一直盯着莫尔斯手中的黑气。   本来那团黑气快要找到那个开盲盒的男人时,又停住了。莫尔斯皱着眉撇撇嘴,像个憋着坏主意的捣蛋小孩儿。   “总这么玩儿也太无聊了,要不今天……我们换个玩法,怎么样?”   车厢里的人一看莫尔斯兴奋的表情,心中大感不妙。   只见莫尔斯一转手腕,掌中托着一个小匣子。   “每个人的座位号都在这个盒子里,一会儿我抽到谁,谁就来做被诅咒的人。”莫尔斯神秘一笑,将手伸进盒子里。   众人屏住呼吸,心里祈祷自己不要被抽中。唯有洛臾,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莫尔斯手中的盒子。   莫尔斯嘴里哼唱着轻快的曲调,听上去像是意大利文,他慢条斯理地从盒子中用手指夹出一个纸条,“啊哈,让我来看看这个幸运儿会是谁呢?”   莫尔斯的皮靴在车厢中发出哒哒的响声,加上那磁性的嗓音哼唱的曲调,在众人耳中那便是催命曲。   唐戎下意识地想从口袋中摸出一支烟,又想到这是车厢里,抽烟不太好,只在衣服上抹了抹手心发潮的汗。   “23号……真是个很适合死亡的号码,我来看看23号在哪里……哦!在这儿!”莫尔斯踏着欢快的步伐,滑向洛臾。   莫尔斯上下打量着洛臾,暗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情绪,“嗨,小男孩儿!”   车厢里的其他人一听座位号,悬着的心这才落下。莫尔斯堪堪站在了洛臾面前,饶有兴趣地审视着他。   唐戎这才看见莫尔斯胸牌上的字样——Mors。   是拉丁语死神的意思。   洛臾一点儿也没露出怯色,反而笑着握住莫尔斯的手,“嗨,莫尔斯!上回我也坐你的车来的。”   “那还真是幸运,毕竟这里的列车长只有我长得最帅。”莫尔斯脸上的笑容甜的发腻,他动了动手指,“想要这个诅咒吗?”   “如果我不要这个诅咒会伤害到你吗?”   洛臾认真的神情让玩世不恭的莫尔斯微微一愣。   “会,但只是一点点小伤害,蚊子叮一下那样。”   “我喜欢夏天,但我不喜欢蚊子。”洛臾歪歪头,伸出手,“那就给我吧。”   莫尔斯半跪在他面前,漫不经心的眼神中涌动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将那团黑气放进他小小的手掌,黑气慢慢形成一个小旋风,在他手心印下一个黑色五芒星。   车厢中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不是说洛臾傻,就是猜测下车后他的结局。   莫尔斯站起身,躬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愿恶魔保佑你,小男孩儿。”   此时,车厢广播中响起一段莫尔斯刚才哼唱的曲子,只是咝咝啦啦,像卡了一口老痰,这声音让车厢里的人立刻焦躁不安起来。   莫尔斯原地转了个圈儿,踏着舞步,腔调又变成了列车长,“亲爱的旅客们,本次列车已到站,本站有一个极其浪漫的名字,【血之钟楼】。那么,请各位有序下车,这里是个不错的葬身之地哦!祝各位旅途愉快!有缘再见喽。”   随着车门再次打开,车上的人气氛凝重了不少,但只能硬着头皮下车,因为不下车……   “不下车的话……”洛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唐戎,“会死的很惨。”   他们下车后,唐戎特地回头看了一眼,整个铁轨燃起了熊熊烈火,列车在摇曳的火苗中消失。   扑面吹来的寒风让唐戎回过头来,阴沉沉的天看起来似乎马上要下雪,街道上除了刚下车的人,只有匆匆赶往教堂的修女。   “你们快看!”   那个抽到手|枪的大胡子指着高耸入云的哥特式大教堂塔尖,人们纷纷抬头看去,不仅发出惊呼。 第2章 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   细长的塔尖上分明是一个人,那人的身体被塔尖贯穿,鲜血顺着顶部流下来。塔尖底部是一个天使雕塑,已然被鲜血染红。看样子他已经被插在塔尖很久了,白色的衣袍在风中飘扬,教堂的墙上一汩汩鲜血流下。   “下雪了。”洛臾鼻尖落了一片雪花,可是那片雪花呈暗红色,久久不融化。   “不对……”唐戎伸手接了一片,凑近打量着手心雪花状的东西,“像是什么东西的灰烬。”   洛臾扥了扥书包带子,“走吧,天快黑了,先去教堂里面看看。”   一行人走进教堂,正赶上唱诗班唱诗。洛臾拉着唐戎坐到椅子上,将放在椅子上的圣经拿起来放在腿上。   “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唐戎凑近洛臾漫不经心的问。   “竭尽全力寻找线索,想办法找到通关机制。”洛臾的目光始终在四周的墙壁和教堂顶上徘徊,“看来我们需要先查证教堂塔顶那人的身份才行。”   “就没有一点儿提示什么的?盲找?”唐戎问道。   洛臾耸耸肩,“莫尔斯巴不得多死几个人呢,怎么可能给提示。”   唐戎想了想莫尔斯那不怀好意的笑,点点头,算是赞同洛臾的话,“不过那人死得倒是蹊跷,我实在想不到他是以何种方式被塔尖贯穿的。”   “等等吧,晚上应该会有人来找我。”洛臾淡定道。   “你是说‘恶魔的诅咒’?”唐戎问。   “我想‘恶魔的诅咒’带来的也不一定全是坏事。”洛臾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一说起“恶魔的诅咒”,唐戎免不了又想起了莫尔斯,“可是光听名字实在听不出这东西能挑出什么好来。”   “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是猜测罢了。”洛臾看向他,眨眨眼,“以我对莫尔斯的了解,任何东西都不能一概而论的下定义。”   “你到底几岁?”唐戎忍不住问。   “刚过十三岁生日。”   “你是怎么来的这儿?”唐戎其实是想,知道了他是怎么来的,也就等于知道了自己是怎么来的。   洛臾是何等聪明,自然也知道唐戎的用意,便道:“来这里的人都是因为某种情绪过于极端,扰乱了个人磁场,所以被拉进了这个空间。”   “你呢?你是因为什么情绪?”   洛臾歪头想了想,“说实话,当时的情况太过复杂,我暂时还不能确定是哪一种情绪将我送到了这里。”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是随时随刻都有可能死去的地方你不害怕?”   洛臾摇摇头,“死亡有什么好怕的,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多的是。死亡或许是结束一切的最优方式也说不定。”   唐戎听了洛臾的话挑嘴一笑,他觉得将这个小孩儿真的看做一个小孩儿实在是一件错误的事情,“……你和别的小孩儿都不一样。”   “你也和别的大人都不一样。”洛臾冲他一笑,目光转向台上的唱诗班。   唱诗结束后,一个修女朝着他们走来。   “各位远道而来的信徒们,我们已经给大家备好了房间和热水,请大家沐浴更衣。”   这一站下车的总共有20个人,唐戎数了数,捧着衣服列队走来的正好是20个修女,这就意味着每人住一间房。   但他又想起车厢中那个诅咒,怕洛臾自己住一间有危险,毕竟这个小孩儿是他来这里唯一认识的人,加上他对弱小的洛臾本来就有天生保护欲,所以下意识的会照顾他。   “你担心我自己住一间有危险?”洛臾仰着头看他。   这孩子本身就聪明,虽然他一直都是一副漫不经心不好惹的样子,但唐戎的担忧挂在脸上,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那我跟她们说,我们两个住一间。”   唐戎看了眼神色冷淡的修女,垂眸瞥了他一眼,“行不行得通?”   “不知道,试一试吧。”   等到领路的修女走过来,洛臾便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指着唐戎,“姐姐,我一个人不敢睡,可以和他睡一间房吗?”   “你如果不敢睡,我可以从唱诗班找一个孩子过来陪你睡。”修女道。   “可是我有点儿怕生……我就想和他一间。”洛臾委屈巴巴的表情,加上眼中的两汪眼泪,应是让那修女心软下来答应了。   “谢谢姐姐。”洛臾见目的达到了,眼睛笑得弯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就连唐戎也对他精湛的演技佩服的五体投地。   到了房间,修女将衣服交给他们,并且叮嘱道:“一定要换上这件衣服,一定要。”   唐戎被修女诡异的眼神盯得发毛,果断接过衣服,“谢谢提醒,我们会穿。”   “一定要穿。”又说了一遍,修女才转身下了楼。   唐戎走进屋就觉得有些不对,四面墙壁是一色的白,倒是屋顶花里胡哨的壁画让他极度不适。壁画呈暗红色,就连上面的小天使,也是灰红的色调,诡异而压抑。   “怎么了?”   洛臾却已经摘下包,坐在床上。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屋子有点怪。”   “在这里,怪一点很正常。”   屋里只有一张双人床,唐戎将衣服放在桌上,转头看见他从包中拿出一本书,翻开后竟都是空白页。   只见洛臾在书页上写了唐戎的名字,撕下来折成一个人形递给唐戎,“一会儿沐浴完装在贴身穿的衣服口袋里。”   唐戎收下那个纸人,“这到底是什么书,怎么一个字都没有?”   “这是我第一回做任务抽盲盒抽到的道具,可以挡五次致命伤害。”洛臾又把书放回包里,“上回用了一次,现在还剩三次了。”   “你怎么不给你弄一个?”   “每一站只能用一次。”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给我呢?而且我一个大人没必要要小孩的东西。我擦了改成你的名字。”唐戎作势就要拆了那纸人改名字。   “可别动。”洛臾拦下他,“这东西只能写一次,如果你擦掉了就等于废了。拿着吧,还分什么大人小孩儿呀!作为你这么照顾我的一点儿报酬,再说了,你是第一次,我好歹比你多两次经验。”   唐戎拗不过,只好将纸人收起来。但他又眯起眼眸,神色有些疏离:“你为什么要帮我?照你说的,这个世界应该是一个很残酷的世界,人与人之间甚至有可能不存在道义,所以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好心来帮我?”   洛臾的眼神闪烁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他那副拿手的好小孩儿的天真无辜,“我只是一个小孩子,你身为一个大人总不能欺负我一个小孩儿吧?而且我们小孩儿看人从来都是凭第一印象,帮你是因为看你比较有眼缘嘛。而且你看起来很能打架的样子,说不定我帮了你,关键时刻你也会保护我呢。”   他说的倒不无道理,而且俗话说拿人手短,唐戎拿了人家的道具,自然也不再说什么。   “早点睡吧,到了后半夜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洛臾拿起放在床头的手表看了看时间,“我知道你是唯物主义,也许不相信什么神鬼之说,但我希望从现在开始,请你接受一切用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因为在这个世界,没有常理可言。”   唐戎虽然和这个小男孩儿只相处了几个小时,但内心对他还是充满信任。由于是上了那辆诡异列车后唯一认识的人,在情感依赖上也是不一样的。   虽然听了洛臾的,唐戎早早躺下。可是闭着眼躺了大概两个半小时,竟一点儿睡意都没有,总觉得这床躺着不舒服,身上的衣袍缠在身上让他有点烦躁。但他又不敢频繁翻身,怕吵醒身边的洛臾。   “睡不着?”洛臾的声音响起。   “嗯,有点儿失眠。”唐戎翻了个身,“吵醒你了?”   “我已经睡醒了。”洛臾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又抬手看了看表,“还要十五分钟就十二点了,你先呆着,我出去看看。”   “你不是说晚上不安全嘛,怎么还敢跑出去?”唐戎也急忙翻起身。   “该来的逃不掉,我就在走廊看看。”洛臾穿上鞋朝门口走去。   唐戎也下了床,穿上鞋。洛臾已经悄悄打开门,走廊的墙壁上放着几个烛台,烛光忽明忽暗的。借着微光,可以看见墙壁上还有一些凹凸不平的雕塑。   唐戎才要出去,抬头不经意看了眼墙上的浮雕,瞳孔一缩,立刻伸手将洛臾拉了进来,顺手关上门。   “怎么了?”洛臾问。   “那墙上的浮雕刚才睁开了眼睛。”唐戎打开猫眼朝外望去,方才睁开眼的天使浮雕正用血红的双眼直勾勾盯着猫眼,嘴角向两边拉扯,一直拉扯到耳根,扯出一个诡异至极的笑。   唐戎淡定关上猫眼,只觉心脏突突地快要跳出来了。   “你刚看到的浮雕是什么?”洛臾看出他的反常。   之前听了洛臾的话他,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刚刚看到活过来的浮雕,才真正打心眼信了洛臾的话。   “是个天使雕塑,双目通红,正直勾勾盯着我们的房间呢。”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倒让唐戎死寂的内心有了些波动,他现在觉得,这个世界的刺激程度要远远大于恐惧。   洛臾盯着他看了半晌,挑了挑眉,“你倒是适应的快,但别忘了,在这里,可是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甚至灵魂被留在这里受折磨。”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可以折磨得到我。”唐戎话音刚落,对面的钟楼就传来了零点的钟声。   他快步走到窗边,将窗帘掀起一个缝隙,钟声一响起,雪立刻停了,乌云渐渐退去,月光很亮,他甚至都能看清钟楼上的刻度。   钟声停了,从钟楼传出一阵歌声。   洛臾在窗户另一边朝外看去,“有人在唱圣歌。”   唐戎眯着眼睛,忽的看到钟楼上有一个人影,那人影身着和他们身上穿的一样的白色长袍,双手交错在胸前,长可及腰的头发和裙摆在风中飞扬。明明是一个人,但听声音倒像是钟楼里还有很多人在唱和声。   “那人……好像是莫尔斯。”唐戎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人身上。   “莫尔斯?”洛臾转身在床头摸到眼镜带上,在定睛朝窗外看去,“原本我以为是个是个女子,但你这么一说,听声音好像真的是莫尔斯。只是我有点近视,即使带了眼镜也看不清脸。”   “我也不太确定,但看面部轮廓确实有些像莫尔斯。”唐戎还想再看清一些,门外传来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放轻脚步朝着门口走去。唐戎再次打开猫眼朝外看去,是两个修女。   “两个修女。”唐戎说。   那修女又敲了两声,窗外的歌声突然消失了。   洛臾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窗外,应当是乌云又挡住了月亮。   “开门看看吧。”洛臾说着便伸手去开门,却被唐戎按住。   “我来。”唐戎将洛臾揽在自己身后,转动门把手。   那修女不着痕迹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冰冷的眼神又转向唐戎。唐戎被这目光盯得很不舒服,不耐地皱皱眉,修女似乎在透过他盯着身后的洛臾。   “肮脏的,污秽的,不堪的,消除……” 第3章 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   唐戎一看那修女不对劲,后撤一步,迅速拉过门,却被修女伸手挡住。唐戎用力推了一下,没想到修女的力气竟如此大,抓着门板的手纹丝不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那句话。   “肮脏的,污秽的,不堪的,消除……”   她身后的修女甩开手中的铁链,想将唐戎抽打开。唐戎侧身一躲,堪堪躲开那从门缝抽打进来的链条。   洛臾向后退了好几步,然后快步跑过来,“唐戎!”   唐戎应声一闪,借着洛臾冲过来推门的力,向前一推,修女抓在门上的手硬生生被夹在门缝里,惨叫一声。唐戎趁机拉开一点门,又猛然关门时,修女将手收了回去。两人顺势将门锁上,从床边拉过来桌子顶在门上。   门外的敲门声更加仓促,听起来是修女在外面撞门,嘴里咬牙切齿地喊着:“肮脏的,污秽的,不堪的,消除!消除!消除!”   “这样不行,她们迟早会打开门进来的。”洛臾道。   “我去看看可不可以从这里逃出去。”   唐戎四下看了看,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外面果然又下起了雪,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拉开窗子,向下看去,有什么藤蔓一样的东西在墙壁上快速移动,直直扑面而来。   洛臾将他拉开,那东西张牙舞爪地从窗子伸进来,是暗红色的如同烂肉一样的触手。   “这是什么东西?”唐戎贴着墙问。   “不知道,反正不像是好东西。”   那触手似乎能听见声音,拐了个弯朝他们窜过来。唐戎一把扯过洛臾,将他夹在身侧跑进浴室,刚关上门,就听见触手软踏踏撞在门上的声音,倒真像是一团湿漉漉的内脏丢过来一般。   唐戎喘着粗气,松开洛臾,又抓过他的手,展开一看,手心的黑色六芒星外围多了一个圆圈。   “这是怎么回事?”   洛臾摇摇头,“也许是诅咒在慢慢成型。”   这时,浴缸里突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唐戎站起身一看,排水口正在向浴缸中注入鲜血。   他抿了抿嘴,从地上将洛臾拉起来,护在身侧。外面的门听起来已经被修女撞松了,顶在门上的桌子发出摩擦地面的吱呀声。   圣歌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莫尔斯的声音,而是唱诗班的童声。突然一声孩童的笑声夹杂在歌声中,洛臾拉了拉他的袖子,指着屋顶。   屋顶上壁画中面容不一的天使竟露出了和门外浮雕一般的表情,嘴角扯到耳根,牙齿呈锯齿状,表情十分骇人。而且屋顶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变低,朝他们压下来,再这么下去,他们就会被下降的屋顶压死。也说不定壁画上垂涎三尺的天使会吃人,将他们吃掉。   那些壁画天使唱的圣歌让唐戎不仅一阵头晕目眩,甚至恍恍惚惚还看到了临安。   “临安……”   临安转过身,怀里抱着一摞书本,冲他笑着喊:“唐戎,快过来帮我,老师让抱书,结果你们都跑光了。”   唐戎跑了两步,接过他手中的书,“你……”   “怎么了?”临安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临安,唐戎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好想你,所以……可以留在这里陪我吗?”临安上前抱住他,收紧手臂。   唐戎一把推开他,冰冷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临安,“只可惜我天生感情淡漠,不会为了谁做出牺牲自我的事,临安,即使是你也不行。”   唐戎的意识被瞬间拉了回来,屋顶已经压在了头顶,壁画上的天使已经张开血盆大口。他的四肢被那恶心的触手缠着,甚至已经包裹住了整个下肢,意图将他吞噬。   修女已经破门而入,手中的铁链套在洛臾身上。   “洛臾!”唐戎用力扯开胳膊上的触手,喂进天花板上的天使嘴里,那触手可能是被咬疼了,疯狂的四处挣扎拍打。   洛臾瞬间被唐戎的声音唤醒。   唐戎躬身向前一扎,从地上滑到洛臾身边,伸手扯住修女手中的锁链。   “放手!唐戎,快放手!”洛臾瞪大眼睛冲他喊道。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另一个修女手中不知何时拿了把长柄斧头,举过头顶的斧头在唐戎脸上投下一道阴影。来不及多想,唐戎松开锁链,顺势往旁边一滚,那斧头刚好落在了他刚才躺的地方。   “唐戎,我牵制住她们,你一会儿趁机逃出去。按照基督教一贯的作风,她们应该是要带我去举行什么仪式,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逃出去才能想办法找到线索来救我。”   洛臾说话间转身将疯狂摆动的触手扯住,修女的斧头砍在触手上,这一砍彻底惹怒了触手,拿着斧头的修女被甩到浴缸里,浴缸中的血立刻沸腾起来,任由修女如何挣扎,却像是被无数手抓住固定在浴缸里。   “淫|乱的,邪恶的,毁灭!毁灭!”牵着锁链的修女疯了一般扯着锁链拼命要将洛臾拖出去,奈何被触手缠斗的有些烦躁。   眼看天花板已经压下来,壁画上的天使竟然慢慢开始脱离出来,伸手抓住触手就往嘴里喂,眼睛盯得却是唐戎。   关键时刻,唐戎矮身扯住锁链夺门而出,修女和洛臾都被扯了出来。趁着修女还没爬起来,唐戎牵着洛臾就往外跑。   结果一开门,数十个浮雕天使就站在门口,冲他们邪笑着张开了大嘴。   唐戎又不得已关上门,转身那修女已经念念有词地朝他们跑过来。洛臾推开他。   “我身上有恶魔的诅咒,今晚他们不抓走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先别管我,先去找线索,说不定找到线索就能救我出去。”洛臾被套上锁链,门外的天使列成长队,双手交错在胸前,唱着圣歌。   洛臾回过头,冲着唐戎眨眨眼。   等门外安静下来,窗外的月光又亮起来,触手也不见了,只留下被破开的窗子,寒风瑟瑟地灌进来。   他眼睁睁看着洛臾被带走,心烦意乱地再次来到窗前,却看见那个白色身影正坐在对面的钟楼上朝他望过来。   唐戎不确定那是不是个人,他往墙角躲了躲,一边窥视着那道白影,一边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叼在嘴里。那个借来没还回去的打火机有点儿高级,开盖的声音清脆好听,火焰底部是蓝色的。   点上烟,唐戎再看去,那个晃着双脚的身影身体向前一挺,从钟楼一跃而下。   唐戎倒吸一口凉气,僵住身体。嘴里的烟炸了一个烟花,“啪”的一声,才将的神思召回。钟楼的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立着天使雕像的喷泉。   唐戎倚在墙边抽着烟,一直到天蒙蒙亮起,钟楼的钟声再次响起,马路上才渐渐有了人影。   他转身打开门,到走廊看见已经有和他同车来到这里的人穿过走廊下了楼,一个修女走过来。   “先生,楼下的餐厅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吃完后还有重要仪式,记得不要迟到。”   修女脸上的表情是正常的,唐戎点点头,下楼前,他还特意瞥了眼墙上的浮雕。那些天使如常,圣洁精美,一点儿也没有昨晚狰狞的模样。只不过在唐戎转过头去时,天使的眼珠转向了他。   餐厅的人很多,除了他们,还有教堂里的修女和修道士们。其他乘客都在交流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唐戎听来听去,总觉得十有八九都在夸大其词,没什么价值。   他吃着早餐,暗暗打量着四周。教堂里的人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当然也没有昨晚在钟楼的那个人。   吃过早餐,他们被带到昨天唱诗的地方,台子上放着一个浴缸,浴缸周围摆着一圈儿圣母百合。   他们身上穿着白色圣袍,要坐在两侧的圣椅上。唐戎排在人群中,在圣椅上坐下来,到现在他还没有任何可以救洛臾的线索,只能焦急地想别的出路。   “昨天和你一起的那个小男孩儿呢?”坐在他身侧的男人问。   唐戎这才发现,身旁坐着的,就是昨天抽盲盒抽出子弹的瘦高个。   “他昨晚被修女带走了,一直没回来。”   男人张了张嘴,“是因为那个诅咒?”   “或许吧。”唐戎看到唱诗班的孩子们也站上台子,主教手中捧着圣经开始宣读。   那个瘦高个还在说着什么,唐戎却被另一边的男人拍了一把。   “不要相信他。”男人俯身在他耳边说,又看唐戎莫名其妙的表情,解释道,“有没有发现,昨天抽到枪的大胡子不见了。”   唐戎扫视了一圈儿,确实没看见那个大胡子。   “昨天晚上我看见他进了大胡子的房间,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不能断言,但是大胡子确实不见了。”   唐戎这才看清,这个男人长相十分帅气,眉宇之间透着一丝正气,干练又潇洒。   男人被唐戎盯得有点不自然,他伸出手,“对不起,忘了跟你自我介绍。我叫宋岐南,26岁。”   “唐戎,27。”他一伸手,衣服里的纸人不小心掉落出来,便冲他点了点头,矮身去捡地上的纸人。   正当他准备起身时,余光瞥见宋岐南的椅子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再次看过去,大概是浮雕之类的。他又朝别的椅子看了看,基本上每个椅子下面都有浮雕,且浮雕的纹路都不一样。 第4章 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   “怎么了?”宋岐南侧身问他。   “没什么。”唐戎直起身,将手中的纸人悄悄装进口袋,目光投向正在诵读圣经的主教。   “我知道在这里不能轻信任何人,那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能成为朋友吧。”   唐戎顿了片刻,正如他所说的,在这里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可是宋岐南无端对他示好又是为何,他不是抽中有效道具的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若是非要找出宋岐南需要他的必要性,很有可能就是在紧急时刻当替死鬼挡箭牌。   唐戎心中警铃大响,眯眼问他:“既然不能轻易相信别人,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而不是别人?”   “直觉。”宋岐南自然也明白唐戎的顾虑,便笑道,“在这里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直觉,直觉告诉我,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而且你没发现吗?来这里的很多人都已经有了自己固定的小团体。”   原本并没有留意这些的唐戎,在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还纳闷,怎么大家都这么会社交,一桌一桌的都很聊得来,原来根本就是小团体。   宋岐南虽然给出了明显的邀请,但唐戎依旧没说什么。   唐戎也打算相信自己的直觉,将手伸到椅子下面,能大概摸出浮雕的形状,似乎是一个小场景。   他正打算再摸清楚一点时,主教的目光朝他看过来,唐戎怕打草惊蛇,默默收回了手。那主教的目光这才回到了圣经上。   诵读完一个篇章,主教合上圣经走下台。唱诗班开始唱起了圣歌,从一侧的门后,走出两队修女,走在中间的正是洛臾。   洛臾被带上台,架进了浴缸之中,他白色的圣袍瞬间被鱼缸中的血染红。   “肮脏的,污秽的,不堪的,消除!消除!”修女们的嘴里不停地念着这句话。   唐戎的手紧紧抓着衣袍,看来是洛臾说的仪式要开始了,可是他还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所以心急如焚。洛臾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寻找他,扫视了一圈儿,终于和唐戎的视线撞在一起。   洛臾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两个字。   唐戎微微蹙眉,学着洛臾的样子动了动嘴,试着找他的发音。   两个修女将洛臾按在浴缸中,直至被鲜血淹没,才再次将他架起。   唱诗班的孩子每人手中捧着一根白蜡烛,在圣母百合外围围成一个圈,再次唱起圣歌。   “愿主耶和华以圣子之血洗净恶魔的污秽,消除一切黑暗与罪恶……”带走洛臾的那个修女正对着大殿上方巨大的耶稣神像祷告。   一道白光乍现,唐戎被这强光刺得眯着眼,忽觉有什么东西掉到了脸上。他下意识抹了一把,似乎是一根羽毛。睁开眼才看清一个天使扇着翅膀落在洛臾面前。   “我|操!这是天使?”身旁叫薛超的瘦高个惊呼道。   “我代替主帮你洗去罪孽,救赎你的灵魂于深渊……”天使将手掌贴在洛臾的额顶上。   “啪”   洛臾一巴掌拍开贴在额上的手,仰头看着天使。天使的身上包裹着一圈圣洁的光,但洛臾却感觉到了一种没有由来的厌烦,“我是恶魔的信徒,不愿洗去罪孽,也甘愿坠于深渊地狱,更不需要你的救赎。”   不止是天使,在场的人皆面色微变,根本没想到洛臾会公然挑衅他们。   天使露出不解的神情,“被恶魔蛊惑的人,如果不能洗净罪孽,那么就要处以极刑。”   天使的话音刚落,大殿的顶上便缓缓落下来一个人。那人半长的卷发散落在脸侧,是一个长相十分精致的西方少年。只是他纤瘦的身躯被数根线如同木偶一般吊着,双目紧闭,雪白的皮肤晶莹剔透,没有一丝血色。   “你看,”天使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中泛起微光,那痴迷的神色让唐戎不解,“多么完美的作品,我的孩子,你将会是我的下一个完美作品。”   “真恶心。”洛臾眼中的纯净澄澈让人错觉地以为这不是他说出来的话,可他目光坚定的继续说道,“虚假的,伪善的,黑暗的,毁灭!毁灭!”   事实上现场的人都因为这样的反差而错愕。   “这孩子……”宋岐南惊诧得合不拢嘴。   “或许他是故意这么做。”唐戎猜测。   “怎么说?”毕竟一般情况下如此挑衅NPC不是明智的选择。   “看你们的表情,好像他这样做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他还是做了,那就说明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很有可能他们这个消除罪孽的仪式会让人受到更加致命的影响。”唐戎将手伸进口袋中,指腹摩挲着那个已经发潮的纸人,“我可能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宋岐南有些意外,但还是欣然点头答应了,“我要怎么帮你?”   “一会儿散了之后,我们找机会再来一趟这里。这圣椅下面的浮雕应当会有线索,但是保不齐中途会有人来,我们两个到时候分头行动,看看这椅子下面到底是什么。”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不一定能进来。”   唐戎想了想,确实如此,“那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被骂恶心的天使明显不高兴起来,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始终保持微笑。   他从一个小孩儿手中拿过一根蜡烛,将蜡油滴入浴缸中。几乎是蜡油滴入的一瞬间,浴缸中的鲜血变成了水。   然后,他抬起手,指间飞出数根细线,尽数缠在洛臾的关节处。天使凌空飞起,牵着线头飞上殿顶,将线系在殿顶,再轻轻一拉,洛臾像那个西方少年一般被吊了起来。   天使落地后,从修女手中拿过一把匕首,在洛臾的两个手腕和脚腕处轻划开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口子,血慢慢沁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浴缸中,才变清澈的水又染上了血色。   “三日后,你将流尽肮脏之血获得新生。”天使双手虔诚地捧起洛臾的脸,想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却被洛臾一扭头躲开了。   “那就试试看,三日后是我流干血变成标本,还是你这圣洁的教堂被我的恶魔之火烧尽。”话是对着天使说的,但目光却是落在唐戎身上的。   “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唐戎看着洛臾望过来的眼神,他终于知道了洛臾的意思。   天使忽的转身,张开双翅飞回半空变回了雕塑。   “看来这天使变成人形是有时限的。”唐戎道。   “前后有个十分钟吧。”宋岐南估摸着。   修女站在台上,“来此之人皆是戴罪之身,只要各位向上帝虔诚祷告,诚心赎罪,相信主一定会原谅你们的罪过。”   人群中戚戚出出不知道在小声谈论什么,但明显这样的举动惹得台上的修女不开心了,冷着脸让其他修女将一众人带离。   唐戎回头看了眼被锁上的大门,凑近宋岐南,“看来这大殿我们一时半会儿还进不去……”   “不许私下交谈!”领头的修女看见他跟宋岐南说话,立刻厉声阻止道。   拐弯时,唐戎特意看了眼钟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宋岐南暗暗扯了扯他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看塔顶。   昨天他们来时看到的被塔尖贯穿的人已经不见了,雪白的天使雕像上不见一点血迹。   唐戎对上修女警告的眼神,挑了挑眉咽下了喉咙里的话。   上楼前,修女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本圣经,要求每日沐浴诵读。   “记住了,只要诵读圣经才能够洗净你们的身上的罪恶,主才会让你们活下来。”修女意味深长地提醒。   唐戎才进屋,就听见外面有响动,他起身准备开门去看时,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看来刚才的响声分明就是修女锁门的声音。   他再次打开猫眼,只是那猫眼竟变成了一颗可以转动的眼珠,唐戎盯着那眼珠看了一会儿,又关上猫眼。   屋内破损的玻璃已经被修好如初,浴室的天花板也在原来的位置,壁画上的天使也没再诡异地发笑。   大概是白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但是晚上就说不好了。   唐戎拿起桌上的圣经,翻了翻,只是普通的圣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又在屋里翻找了一通,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正当他心烦意乱之时,外面阳光灿烂的天气几乎是瞬间转阴。唐戎走到窗前,外面又开始下雪了,阴沉沉的让人感到压抑。钟楼的指针刚好指到下午四点,钟声回荡,唐戎却觉得一声声砸在心上,让他很不舒服。   突然他余光瞟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墙壁流动,唐戎向窗外探了探头,然后看见一股一股的鲜血自上而下流动。他想起昨天刚到这里时大概也是四点左右的样子,那时候塔尖上正插着一个人,鲜血就如这般顺着塔顶流下来。   “鲜血……”唐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转身走进浴室,浴缸是干净的。昨天晚上死在浴缸里的那个修女已经不见了,他伸手打开排水口,并没有鲜血涌出。   他盯着浴缸沉思片刻,躬下身干脆将浴缸挪开,再将地砖揭开,里面果然有一条暗道。唐戎回屋将桌上的烛台拿走,直接进了暗道。   暗道很窄,一个人走要弓着身子,但凡稍微胖一点儿的就过不去。唐戎虽然不胖,但是走在暗道中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暗道的墙壁应该是被血浸染过,带有浓重的血腥味,唐戎的两臂也被染上血色。   大约走了五六分钟,甬道来了一个大拐弯,再往里走,突然温度变低,走到出口处时,唐戎因扑面而来的冷气打了个哆嗦。   这里没有烛火,唐戎手中的烛台亮度不够,应该是这里的黑暗似乎会吞噬光亮,那烛台的光只能照到唐戎周身半径两米的地方。   唐戎试着朝里走了几步,墙壁上隐隐约约有烛台,走近一看,是一盏油灯。他将油灯点燃,整个大殿墙壁上的油灯竟然都逐一燃了起来。只是眼前的景象属实让唐戎为之惊叹。 第5章 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   正如唐戎所想,这里大的离谱,大殿顶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线,那些线上都吊着数不清的人。   那些人都像今天仪式上的那个少年一般,皆身着白袍,皮肤晶莹剔透,形态各异,像无数个优雅的舞者。那些穿在关节里的线,让他们摆出优雅舞姿,就如一个个提线人偶一般。   更诡异的是,这些差不多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少年,他们虽然双目紧闭,但并无死气,仿佛下一刻就会在半空起舞。   如果细看的话,那些人偶的面容和屋顶壁画上天使的面容一般无二,再者说,这些人偶根本就是壁画上的天使。   在这些人偶的正下方,是一个巨大的血池,血池中央是一个被鲜血染红的天使雕像。看来这些人偶可以通过壁画到任意房间,以食生人供养这个天使雕像。   唐戎走近血池,隐约看见池中有个影子在动。他蹲下身,将手中的烛台放在池边,俯身去看。   那是一个仰面躺在池中的少年,卷曲的长发海藻一般柔然铺散开来,和皮肤一样雪白的长袍因为浸在血液中而变成了红色。少年澄澈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浮在池中的手缓缓朝他伸出。   唐戎不由得伸出手想去触碰那只纤细优雅的手,突然,池中泛起了涟漪,少年的影子越来越远,几乎沉到了池底。   “莫尔斯……”唐戎唤了一声,手指碰触到水面,他又看见池中映出天使的倒影。他猛然抬起头,发觉自己已经站到了池中央,那个天使的姿态已然和他刚进来时不一样,此时正低头以一种饿了三天的乞丐见了山珍海味的眼神,贪婪的注视着他。   唐戎一惊,转身朝着池边跑去,可是没跑几步,脚腕似乎被线缠住,怎么也迈不开步子。接着连两只手腕也被天使抛出的细线缠住,这线看着细如丝,却坚韧无比,唐戎试图扯开,即使手心被线勒破,那线还是纹丝未动。   “肮脏的,污秽的,不堪的,消除,消除,消除……”天使依旧站在池中央,手指间缠着丝线,试图通过这些细线的控制,让唐戎摆出满意的姿势。   手腕一疼,唐戎虽然不能转头去看,但明显能感觉到手腕上的细线已经勒进了肉里,一滴血从手腕滴入池中。池子里的血开始沸腾,天使漠然的表情愈渐兴奋起来。   “邪恶的,淫|乱的,毁灭!毁灭!”   池中的血没过唐戎的大腿,他只觉下肢犹如千万只毒蚁在啃食。   他忍着剧痛,咬牙笑道:“……虚假的,伪善的,黑暗的,毁灭!毁灭!”   天使脸色剧变,兴奋贪婪的表情立刻扭曲起来,双手逐渐收紧,除了手腕脚腕,其他关节处的线也往肉里钻,那力度恨不能将他的四肢和脖颈勒断。   大殿顶上的花色玻璃在天使展开双翅时瞬间被震碎,纷纷落进池中,唐戎的身上被落下的玻璃碎片划破数道口子。   大殿的四面都有暗道,暗道的门被涌进来的鲜血冲开,鲜血决堤一般涌向池中。   顶上的人偶竟然动了起来,嘴里唱着圣歌,身体跟着圣歌的旋律舞动。他们的四肢又开始滴血,天使在鲜血的浸染下,走下高台。   他一抬手,放下来一个人偶放在自己方才站的高台上,慢条斯理地解开人偶的衣服。唐戎被线牵扯着,一动也不能动,视线只能停留在高台上。   那是一个女孩儿,不,应该说是一个缝着女性|器官的男孩儿。全身赤红的天使用匕首挑开缝在少年身上的针脚,将缝好的女□□官放在一旁,然后动动手指,唐戎也被线拉到了高台前。   天使将他放倒在台子上,让他和那个人偶并排躺着。   “你身为男子,竟爱上了同性,如此肮脏淫|乱之事,主是不会原谅你的。”天使一边动手解他的衣袍,一边道,“既然你那么爱男人,那我将你变成女人。”   “你既是天使,那便是侍奉神的灵,是来传达神的旨意,受神的差遣来帮助需要拯救的人的。而你却滥杀无辜,以吸食鲜血为生,主也不会原谅你的。”见天使解他衣服的手还未停下,眯了眯眼继续道,“你丢弃了圣洁、善良、正直。理应被消除的是你。”   天使充耳不闻,拿起匕首就要划开他的胸膛。   寒光在唐戎眼中一闪,就在他以为那刀刃要落在自己的胸膛时,钟楼的钟声突然响起。天使的面色一变,僵在了原地。   殿顶的人偶也停下来,圣歌的声音变成了昨晚钟楼上少年的声音,但唐戎却发现圣歌的旋律似乎有了微妙的不同。还在下落的碎玻璃也停在半空,时间和空气似乎都被凝固了。   唐戎本想翻身起来,却不知怎么的跌进了池中。池中的长发少年朝他游过来,这一次唐戎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   少年捧着他的脸,只觉这眉眼如初阳,暖意四散,美的不可方物,便忍不住抬头吻了上去。   唐戎唇上一凉,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律失常。少年的唇没停多久,又贴近他在耳边道:“我以恶魔之名诅咒你,你是否接受?”   少年悲伤的眼神让唐戎心中隐隐不舒服,那双眼眸中似乎藏着一个严冬,那里大雪弥漫,寒风凛冽,那里……是他无处安放的灵魂。   鬼使神差的,唐戎受到蛊惑一般喃喃道:“我愿意……”   少年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胸膛,心口一热,唐戎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少年美艳的脸庞消散在眼前的黑暗之中。   钟声再次响起,唐戎睁开眼,却发现外面天光大亮,他已经躺回了自己那间屋子。回想起在血池的事,他立刻低头扯开衣领,赫然发现心口处确实有一个五芒星的图案。   他确定浴缸下面真的有一个挂满人偶的大殿,还有那个血池和诡异的天使。他更确定的是,钟楼上的那个人影就是他在池中看到的莫尔斯。   唐戎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口气,“原来在这个世界打工也这么辛苦,一个人要打好几份工,又要当列车长,又要当广播员,必要时刻还要当NPC。”   走廊上传来说话声,接着,似乎是有人打开了他的房门锁。唐戎下了床,简单洗漱后才出了门。   “昨晚发生什么没有?”宋岐南和他并肩。   “你呢?”唐戎反问。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遇到几个小鬼,但都被我解决了。”宋岐南道。   “啊!”   一声尖叫从楼梯口的房间传出来,金发女子连滚带爬的跑出来,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唐戎看了一眼宋岐南,“去看看。”   门口围了三四个人,“这不是抽到子弹的薛超嘛,据说第一天晚上他就杀了抽到枪的毛三多。”   “那不是【审判之枪】和子弹都在他手里吗,怎么还会死?”门口的人议论纷纷。   唐戎和宋岐南站在外围远远看去,薛超的头卡在窗户上,两只眼睛瞪得巨大,眼珠严重突出。人皮挂在衣架上,鲜血淋漓的尸体雕塑一般摆好姿势立在床边。地上是一层厚厚的已经凝固发黑的血,倒更像是一层淤泥。   门口的几人跃跃欲试,都想进去找到那把【审判之枪】据为己有,但都碍于地上的血实在恶心,都犹豫起来。   “你不想要那把【审判之枪】?”宋岐南问唐戎。   唐戎心说我已经有【恶魔的诅咒】了,是生是死那把【审判之枪】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但他还是说:“不是我的东西,我还是不要了吧。”   说话间,门口已经围了有十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终于有胆大的走了进去。   “徐立,你不要命了?”他的同伴厉声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找到【审判之枪】,说不定我就能触发关键线索,第一个拿到车票,那样我就能拿到限量盲盒了。”徐立已经开始翻箱倒柜地开始寻找【审判之枪】。   见状,站在门口的几个人终于没能抵住限量盲盒的诱惑,踏进了屋子。   “什么是限量盲盒?”唐戎问道。   “你是第一次坐死亡列车?”宋岐南惊问。   唐戎点点头。   宋岐南盯着他看了片刻,才道:“虽然每过一站只要有一个人先拿到车票,剩下的所有人都会拿到车票,并且会获得一个盲盒。但是每一站第一个拿到新站车票的人获得的盲盒确实极其珍贵的永久性技能或者武器。”   “除了限量款盲盒,其他人的盲盒一般都是什么?”唐戎又问。   “那可就多了。”宋岐南想了想,“咱们那位列车长你也见过了,他能发放的盲盒什么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都有,上回我就抽到一个吃了半截的胡萝卜。但随机盲盒有时候也能抽到很好的东西,我抽过一个时间魔方,可以穿越回过去或者未来的那种,只不过用三次就失效了。”   屋里的几人到处翻遍了也没找到【审判之枪】,徐立看了看卡在窗子上的头颅,上前摘下来,抄起桌子上的烛台就砸了上去。   门口观看的人皆为之惊叹,就连屋里同样翻找的人也不可思议地看着溅的满脸是血的徐立。但这种惊讶没能维持一分钟,另一个人就已经开始推倒尸体准备开膛破肚。   头颅打开后除了脑髓什么都没有,徐立有些气愤地将两半头颅扔在地上,就像是砸了个坏掉的西瓜,完全没有刚才自己敲破了一个人的头颅的自觉,像个嗜血的变态连环杀人狂魔,那场面十分骇人。   “我找到了!我找到【审判之枪】了!”开膛破肚的陈毅沾满鲜血的双手捧着【审判之枪】,表情近乎癫狂。   其他人虽然艳羡,但一看屋内一片狼藉,血浆和脑髓混在一起,还有飞溅在各处的碎肉,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不适,更别说踏进去找枪了。   唐戎皱了皱眉,转身下楼,“走吧,这些人已经失去了人性,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们熬不过今晚。”   “确实。”宋岐南赞同道。 第6章 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   吃早饭的时候唐戎和宋岐南坐了同一桌,他抬眼看了看周围的人,小声说:“我昨晚发现了一个暗道,在浴缸下面,通过暗道是一个大殿……”   两个修女吃完了饭走了过来,唐戎噤了声。   等修女走开了,宋岐南迫不及待地问:“你是说教堂下面还有一个大殿?”   “没错,大殿里全是提线人偶,还有一个巨大的血池,血池里有个天使。”唐戎扒了一口饭,想起缝着女性|器官的男孩儿,不禁头皮发麻,继续道,“这座教堂应该还藏着什么秘密,你还记得我们刚来那天塔顶上有一个人吗?”   “那个被塔尖贯穿的人?”宋岐南道,“但是我们昨天出来的时候,塔顶并没有人。”   “那个人的身份应该就是关键线索,但是现在我还没有发现任何与其相关的线索。但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有用的线索,要尽快救出洛臾。”   “你打算做什么?”宋岐南压低声音,“还要找机会去看圣椅下面的浮雕吗?”   “今天我要去一趟别的地方,但还不能确定那里有没有线索。”唐戎虽然需要宋岐南的帮助,但是在还没有摸清他的底细的情况下,自然也是有所防备的,所以并没有说明要去哪里。   宋岐南知道唐戎大概是已经有了一些头绪,想要得到他掌握的线索,还是要给出有价值的条件,“那这样吧,我找机会去看浮雕,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找到线索我们再交换,你看如何?”   唐戎这才抬眼露出笑意,“合作愉快。”   放餐具的小房间外面就是一个扫街大叔的推车,每天傍晚时分,大叔都会推着他的小推车去公路上扫落叶。所以唐戎放餐具时趁机藏在推车里,等到修女将所有人带进楼,他才从推车里出来,直奔钟楼。   果然,所有人刚回到房间,钟楼的钟声一响,天上就飘起了雪花。唐戎边跑边朝后看去,塔尖上果然有一个人,只是角度不太好,看不太清是男是女。   钟楼非常陈旧,下面是一道紧锁的拱门。唐戎围着钟楼绕了一圈儿,只有差不多二楼那么高的地方有一扇小窗子,目测可以爬上去。   从窗子里费劲进去,唐戎就被自己跳下时弄起来的灰尘呛得咳嗽几声。楼里很暗,隐约看到有一个盘旋而上的楼梯。   顺着楼梯一直上到钟楼顶部,唐戎才发现时钟的背面竟然还有一面钟,只是时针的走向是逆时针走向,就连钟面上的刻度也是倒着排列的。   唐戎伸手试着拨动了一下时针,只觉钟面似乎出现了一道漩涡,唐戎一个没站稳竟然被那时钟吸了进去。   一阵叫喊声刺得唐戎只想捂耳朵,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迎面一辆华丽的马车朝着他疾驰而来,从马的鼻孔呼出来的热气直接扑到了他的脸上,唐戎慌忙躲开。   他打量着四周,这场景有点像十九世纪的欧洲。   “殿下,王后到处找你呢,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一个侍卫冲他道。   唐戎刚要纳闷的开口,眼前的长发少年已经开口了,“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唐戎再一看,这少年不就是在血池中吻他的莫尔斯嘛,只是相比莫尔斯,脸庞更显稚嫩,倒像是少年时期的莫尔斯,而他现在看样子应该是正透过某种类似于4D眼镜一般的东西看当时发生的事情。   “朱利安。”   长着莫尔斯模样的朱利安王子回头,看清来人后,眼神中不自觉就带上了温柔的笑意,“伊恩,你不是回去了吗?”   伊恩微微一笑,凑近他,“才上马车就开始想你了,想再多看你一眼。”   唐戎眯着眼打量着伊恩,总觉得分外眼熟。   一旁的侍卫似乎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这又是在大街上,来往的人又多,他再一次催促道:“殿下,走吧。”   朱利安也知道人多眼杂,这事要是被人告诉教会,即使他是王子也救不了自己和伊恩。他深深看了伊恩一眼,才转身离开。   “殿下,小伯爵的舅舅是教皇,而国王与教皇争权已久,这件事被教会知道的话,对您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啊。”侍卫担忧道。   朱利安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这些事侍卫能想到,他自己也能想到。朱利安其实试图放弃过很多次,只是多次尝试后他才知道相比死亡,更令他痛苦不堪的是割舍伊恩。   但是这些话侍卫不会懂,国王也不会懂,教皇更不可能懂,只要伊恩能懂就行。   事实证明侍卫是对的,他们两人的事两天后就败露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伊恩背叛了他。他被迫站在钟楼上受刑时,伊恩站在教皇的身边诉说着朱利安如何利用王权强迫他。   朱利安被绑在钟楼上,浑身上下全是人们扔上去的臭鸡蛋,坏掉的残羹剩饭,更有甚者还有人用黑狗血来泼他。   国王有八个儿子,他并不受宠,所以牺牲他一个不算什么,国王反而会留下一个大公无私的美名。   朱利安不在乎人民怎么看他,贵族怎么看他。他在乎的只有伊恩,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却是伊恩背叛了他,亲手将他推入无尽的深渊……   受过刑,朱利安被带入教堂,各个关节被穿上细线,修女们拉起线的另一头,将他吊了起来,系线的地方因为自身的重量被勒开了细细的口子,鲜血一滴一滴滴入浴缸中。   “待你流尽这肮脏污秽之血,洗净一身的罪恶,希望主能够原谅你的过错。”教皇假惺惺道。   朱利安费力地掀开眼皮,看到的只有伊恩躲闪的目光,甚至从那目光中他看不到一点儿对他的感情,不论是爱还是愧疚,都没有。朱利安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心脏一点一点流失,只剩空空荡荡的躯壳。   朱利安缓缓闭上眼,身上的疼痛也无法让他再次挣开眼睛。这一刻,他觉得死了也挺好的,死可以终结一切痛苦。   “朱利安……”   唐戎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却隐约听见有个声音在喊朱利安。   “朱利安……”   等到朱利安再次睁开眼,唐戎这才看到是一个看不清轮廓的黑影。   “你是谁?”朱利安问。   “我是恶魔,被你内心深处的仇恨召唤至此,我是来帮你报仇的,只是你要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   “我要你的鲜血浸染整座教堂,我要你的灵魂。”   朱利安空洞的眼睛如同死寂的深渊,他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我要他们都陪葬,我要一切都毁灭。”   那个自称恶魔的声音桀桀地笑起来:“那就如你所愿。”   一转眼,被吊在半空中的竟然变成了伊恩,“朱利安,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   朱利安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伊恩心中只剩下悲凉,他伸手抚上伊恩精致的脸庞,替他拭去脸上的泪水,“可是同样的情况下我始终都没有背叛你,而你……却背叛了我,甚至一点愧疚都没有。”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背叛你,朱利安,我怎么可能不愧疚,我爱你啊!”伊恩哭诉道。   朱利安有些不解的端详着他,然后笑起来,“你这么爱我,也这么愧疚,那就去赎罪吧。”   “不要啊,朱利安,不要这样对我。”   朱利安的眼神却恍惚起来,“伊恩,你知道吗?我曾经试过很多次和你割舍,但是都没有成功。所以我做好了死的准备,因为曾经你对我来说是胜过我对死亡恐惧的存在。可是我什么都想过了,就是没想到你会背叛我。我最恨的就是被人背叛,你是知道的……”   伊恩突然停下了哭泣,他看了一眼朱利安,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然后垂下眼眸,“朱利安,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就让主救赎我们吧。”   “主救赎不了我,也救赎不了你……”朱利安停在他脸上的手垂了下来,他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了,漠然转身走出教堂,任由伊恩在身后低声啜泣,他面上再没有一丝动容。   朱利安站在教堂外,天空飘起了雪花,他仰起头,雪花落进他悲伤的眼眸中,慢慢消融。   “伪善的,不忠的,一切都毁灭吧……”朱利安喃喃道。   朱利安上到钟楼,站在他受刑的高台上,下午四点的钟声响起。   在钟声中,朱利安望着对面的教堂,“我愿将我的灵魂献祭给你,请让我的鲜血浸染整座教堂,让一切都毁灭吧。”   说完,朱利安纵身一跃,从钟楼上跳下去。唐戎不自觉伸出手想要拉住他,但奇怪的是朱利安就这么无端消失在了眼前。   唐戎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朝着对面的教堂塔顶看去。果然,朱利安的身体已经被塔尖贯穿,鲜血顺着塔尖染红了教堂的墙壁。   鲜血所到之处,燃起了熊熊烈火,不一会儿,整座教堂被火焰包裹住,教皇和修女浑身是火的从教堂冲出来,在雪地上打滚。那火却怎么滚也无法熄灭,紧紧咬住他们的身体,势必要将他们烧成灰烬。   唐戎不知在钟楼站了多久,整座教堂的灰烬混在雪花中。他伸手接了一片长着雪花模样的灰烬,却不会像雪花一般融化。   “这是你特意做成雪花模样的吧……”唐戎看着塔尖上的朱利安。   钟声再次响起,唐戎一眨眼的功夫,才发现自己站在钟楼那面逆向转动的时钟前。   外面已经暗了下来,应该是已经入夜了,而他没记错的话,这一次钟声响起应该是零点。   唐戎没有犹豫,抬手卸下钟面上逆行的时针,转身下了楼。   此刻修女和那些作乱的东西都在他们居住的楼上,所以大殿应该是没人守着的,正好是救出洛臾的好机会。   唐戎绕到教堂后面,从窗子里跳进去,穿过几条弯弯绕绕的走廊,来到大殿。洛臾还被吊在台上,他的皮肤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有些透明了。 第7章 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   “洛臾,洛臾……”唐戎一手圈在他在腰上,减轻线的承重。   “唐戎……你找到线索了?”洛臾有些虚弱。   唐戎点点头,“你先忍一会儿,我将线割断。”   时针很锋利,连匕首也无法割断的细线,时针却能轻而易举割断。就快要割断最后一根线时,就听洛臾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唐戎便感觉后背一阵凉意穿胸而过。他低头一看,胸口是带着鲜血的刀尖。   唐戎忍着痛割断洛臾身上的最后一根线,握着手中的时针向后挥去,却被对方躲开了。   “伊恩……”   吊在半空的伊恩脸上挂着诡异的笑,“看来你认得我。”   伊恩虽然被细线吊着,但是却行动自如。他动了动手指,细线缩回到关节里,拔掉插在唐戎背上的匕首,唐戎只觉口袋中一热,他伸手掏出一簇灰烬,“是纸人?”   洛臾靠在浴缸上点点头,四肢因为丝线勒开的伤口而无力地垂着,“它替你挡了一击。”   “我在跟你说话呢!”伊恩明显因为他的冷落而不满,“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朱利安告诉我的。”唐戎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伊恩一听到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唐戎解释不来的情绪,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你见过朱利安了?”   “不仅见过了,还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唐戎胸口疼得厉害,他靠在洛臾身边,转头查看他的情况,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体力不支。   伊恩像是被戳中了逆鳞一般,指间飞出数根细线将他缠住,拉到自己身前,恶狠狠地问他:“我做了什么?你说我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唐戎并不惧他,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嘴角浮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他是如何在钟楼受刑的,又是如何绝望地被做成人偶吊在这里的?他心死绝望之时,你又在做什么?你躲在教皇身后,极力划清和朱利安的界限,将所有的罪责都悉数推到他一个人身上。而你,却没有一丝悔过和愧疚……”   “闭嘴!闭嘴!”伊恩瞠目欲裂地冲他喊道,嘴角扯到了耳根处,从他的喉咙炸出火星,“凭什么?凭什么最后被辜负的人只有他,而我倒成了罪恶的背叛者?明明我也爱他,我甚至为了和他在一起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是他却先一步逃走了。你凭什么将我的爱说的一分不值?凭什么他要比我伟大?”   唐戎被他颠三倒四的话不感兴趣,只当他在狡辩,“他为了你连死都不怕,你能为他做什么?”   “他不是已经为朱利安做了很多嘛。”一直没说话的洛臾,对着伊恩开口道,“背叛他,出卖他。”   “消除!消除!”伊恩有些癫狂地将指间的无数条线尽数抛出去,想将两人同时捆绑,幸而唐戎一脚在浴缸边上一借力,翻身挡住了线的去向。洛臾迅速爬到浴缸后面,躲过一劫。   伊恩见一击不中,用线勒破自己的右手,血迅速将细线染红,然后飞向天使雕塑。那雕塑通过细线吸食了鲜血之后,展翅飞了过来。   “洛臾,快跑!”唐戎已经被缠在身上的线束缚住,无法自由行动,自然不能及时去救洛臾。   那天使用翅膀震碎大殿的玻璃,双手操纵着玻璃碎片铺天盖地的朝着洛臾飞去。洛臾缓了一会儿,体力恢复了不少,他一个闪身跳进浴缸,躲开了冰雹般砸过来的玻璃碎片。   “洛臾!”唐戎喊了一声。   天使飞到浴缸旁正打算捞出洛臾,只是浴缸中除了血水,根本没有洛臾影子。他抬手将浴缸的血水甩出去,可是洛臾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见洛臾不在浴缸中,唐戎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又不由担忧起来,他明明眼睁睁看着洛臾跳进了浴缸,怎么会消失呢?   “既然他不见了,那你就代替他在这里赎罪吧。”伊恩将唐戎挂起来,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你既然也喜欢男人,那我就不剥你的皮了,挖你的心脏吧。”   “薛超是你杀的?”唐戎问道。   “哼,”伊恩冷笑一声,“我才不会做那种肮脏又麻烦的事,他为了抢到那把枪,欺骗并杀了毛三多,犯了欺骗和杀戮之罪,主自然会惩罚他。”   “这座教堂里根本就没有真正的主吧。”   伊恩停下解唐戎衣服的手。   从一开始,他们就把主挂在嘴边,同时强调他们是有罪的。可是看到薛超那惨死的样子,还有动不动就把人做成人偶放血,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众人所信奉的上帝会做出来的事情。现在看来,所谓主的惩罚,只不过是伊恩和天使肮脏交易的一个由头罢了。   唐戎继续道:“你其实根本就是一个虔诚的教会信徒。”   这些天,唐戎发现主要是教堂里的人,不论是修女还是神父,他们的手背上都有一个十字标示。就在刚才,唐戎看到伊恩的手背上也有十字标示,这就说明他和教会的人是一伙的。   “你为了保持你内心的圣洁假象,所以向教皇告发了朱利安。但是这样一来,你又背负了背叛的罪行,为了摆脱背叛之名的折磨,你和天使做了交易,你为天使提供鲜血,让他们奉你为主,只有主才是圣洁无罪的审判者,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你因为爱上一个男人而变成了不圣洁的教徒,这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你恨朱利安,连带着恨所有同性恋者……”   “你胡说!”伊恩咬牙切齿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然更清楚。”唐戎原本没想到这些,只是看洛臾消失在浴缸中,又想起血池中的朱利安,以及那数不尽的挂在半空方干了血,被缝上女性|器官的人偶少年。这些和他在钟楼看到的连起来,大概就能揣测出伊恩的心理。   不过这些都只是就现有线索的猜测,因为他们来到这里没有得到任何提示,所以具体是怎么样,唐戎只能慢慢推测。   “如果我是胡说八道,那地下大殿中被缝上女性|器官的人偶你怎么解释?还有被血池供养的天使,或者说,那根本就不能算作是天使……”   伊恩突然狂笑起来,眼中却涌出血泪,“你错了,我恨的是朱利安的男儿身,恨他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但我终究对他付出了爱,他如果是个女人的话我们就可以继续相爱,而且无罪。所以我找了几百个同性恋者,为他们换上了女性|器官,这样他们就可以和所爱之人相爱了。”   “可是你杀了他们。”唐戎道,“我不知道你是在自欺欺人还是心理扭曲,你根本就不配得到朱利安的爱。也许你是爱朱利安的,但是你更爱你自己,你自己什么也不想损失不想付出,却想让你中意的一切来自己迎合你。你自私自利,只知索取……”   “既然如此……”伊恩打断他的话,面色阴晴不定,他已经不再歇斯底里,眼底的疯狂却怎么也盖不住,“我也给你缝上女性|器官吧,你不是也爱男人吗?我来赋予你爱上男人的权利。”   “我的爱人永远不会背叛我,更不会因为我是男人而憎恨我,将一切罪责都推脱到我身上,甚至恼羞成怒试图让我变成女人……”   可是不论唐戎怎么说,伊恩都不为所动,铁了心的要给他缝上女性|器官,直到他看见唐戎胸口的黑色五芒星,瞬间表情变幻莫测起来。   “你竟然和恶魔做交易!成为了恶魔的信徒!”伊恩愕然厉声道,“那我只能送你下地狱了。”   伊恩再度举起手中的匕首准备刺下去的时候,钟楼的钟声突然响起,朱利安的歌声从钟楼传来。   唐戎抬头去看伊恩,他保持着举起匕首的姿势,一动也不动,时间仿若凝固了一般。   唐戎感觉胸口有些灼热,于是便低头去看,印在胸前黑色的五芒星外围出现了一个圆圈,和洛臾手心的诅咒之印一样。   “朱利安……”他起身捡起地上的时针,割断身上的线,跑出教堂。   朱利安坐在钟楼上,皎洁的月关打在他身上,仿佛他才是圣洁的天使。只是唐戎不愿意用天使和他做对比,天使让他感到恶心。   唐戎有些担心洛臾,虽然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钟楼上的那道白影却让他莫名的信任,或许朱利安知道洛臾的下落呢。几乎没有犹豫,唐戎再一次朝着钟楼走去。   有了一次经验,唐戎轻车熟路的上了钟楼,那面逆行的钟被他拔下的时针已经装上了新的时针。他穿过时钟,到当初朱利安受刑的高台上。朱利安还在唱歌,像个孩子似的坐在高台上晃动着双腿。   “朱利安。”唐戎轻唤一声。   朱利安转过头,冲他一笑,往旁边挪了挪,“伊恩为难你了?”   唐戎坐在他身旁,“但被你救下来了。”   “你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吧。”   唐戎点点头。   “你是为了那个小男孩儿来的?”朱利安望着教堂的方向,“你回房间就能见到他。”   “你总是在钟楼吗?”唐戎问,   “很多时候吧,也去不了其他地方,我又不愿意呆在教堂。”朱利安道,“更何况,我的灵魂已经给了恶魔,我将代替他永远被禁锢在这里。”   唐戎的烟瘾上来,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又放下手,“我……怎么做才能让你的灵魂自由?”   朱利安微微一怔,然后淡淡笑起来:“我也不知道……”   也对,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被束缚在这里了。   唐戎还想说什么,目光却被对面几个房间的窗户所吸引。应该是早上去薛超房间找【审判之枪】的人被那些修女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盯上了,那些房间里忽明忽暗的灯光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就让人知道房间里的人应该是命不久矣。   虽然说这个教堂就是顶着圣洁帽子的罪恶之地,但只要他们这行人稍有一点儿邪念就会被审判。   原来【审判之枪】根本就不是单用来当做武器杀死邪祟的,而是这么用的。   “你该回去了,今晚你们房间不会有人来打扰的,你们可是恶魔的信徒。”朱利安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他抬起变淡的手,想要触碰唐戎的脸颊,却又不敢靠近。唐戎偏了偏头,脸颊贴在他没有温度的掌心。   “被你爱着的人一定很幸运吧……我能感受到,你在为深爱的人而悲伤。”朱利安凝望着他,“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吗?” 第8章 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   唐戎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多么善良的人,用临安的话说,甚至有点游离在人群边缘的冷漠。   但他实在不忍拒绝这个忧伤的灵魂对于爱的渴求,低头吻了上去。唇上一凉,他再睁开眼时,只有几片雪花缓缓飘落下来。   唐戎下了钟楼回到房间,一路上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楼道里充斥着各种奇怪的味道,像是血腥味,烧糊味,还有排泄物等混杂在一起一般。   洛臾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靠在窗边抽了根烟,一身疲倦地爬上床,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天一亮,唐戎醒来时洛臾还没醒,等他洗漱完,洛臾才顶着一头炸毛跟他说了声“早”,然后进了卫生间。   唐戎笑着摇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小孩儿都喜欢赖床。”   这话被耳尖的洛臾听见了,他叼着牙刷扒在卫生间门口,反驳道:“小孩儿怎么了?我要是早起几分钟还要跟你抢卫生间,我这是合理利用一切时间做有效的事情。”   “你的伤怎么样了?”唐戎问。   “有点深,但因为是细线勒出来的,也没什么大碍。”洛臾漱完口走出来,“你昨天晚上和那个伊恩的话我大概听懂了,所以现在我猜测能触发车票的条件有两个,要么在伊恩身上,要么在朱利安身上。”   唐戎不置可否,他细想了一下,“我觉得在朱利安身上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为什么?”洛臾对他这么武断的判断有些不解,“整个教堂都是由伊恩控制的,一般来说,能触发车票的关键因素大多都在主要中心地点。既然那个伊恩和朱利安有仇,就相当于朱利安不会轻易来教堂……等等,朱利安可是死在了教堂塔顶,这么一来倒也有可能。”   洛臾的判断很有道理,但唐戎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种种迹象表明教堂里的人似乎是惧怕朱利安的,但朱利安影响教堂的时间不会太久,只有每次钟声响起的时候才会出现。   而一般来说钟声并不是每一个小时响一次,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零点和下午四点,这两个时间是固定每天都会响的。零点可以理解,但是下午四点对于朱利安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呢?   “哎,你怎么了?”洛臾见他半天不说话,蹙着眉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顺一顺现有的线索,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把宝压在朱利安身上胜算更大一点。”   洛臾挑挑眉,心里嘀咕这还真是个感性的家伙,但在这样的世界盲目信任感性的直觉,大概率会失算。毕竟唐戎是第一次,没有因此吃过亏,所以在NPC身上投注一些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没有强行扭转唐戎想法的打算,只是在心里默默盘算全局,试图找出突破口。   门锁被打开后,走廊上的人都被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的味道弄的连吃早饭的胃口都没了。倒是昨天被吓的花容失色的那个金发女子一脸淡然的出了门一刻也没停留,目不斜视的下了楼。   唐戎记得那个金发女子叫陶南,和薛超是同一个小队的。他们队除了薛超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是跟着徐立进薛超屋子的,应该已经死了。还有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旧夹克,身上总有一股皮革的味道。   那个中年男人原本唐戎都没有什么印象,只是他们队的薛超刚死的时候,宋岐南告诉他这里的人很多都有小团体,他这才浅浅扫了一眼,因为太没有存在感,反而让唐戎注意到了他。   可是现在,中年男人并不在队列里,他们队就只剩陶南一个人了。   “昨晚死了七个人。”唐戎数了数仅剩的人数,因为昨天的事洛臾不知道,所以唐戎又给他讲了一遍。   只是除了那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唐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毕竟这么多人,他也只是吃饭的时候扫过一眼而已。   “如此一来,这里的死亡机制已经很明确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没必要为了一把枪冒这么大的险。”洛臾垂眸思索片刻,“除非有人给了他们错误的引到。”   “而且现在看来,那把【审判之枪】确实是触发死亡一个很重要的节点。”唐戎眼中的光忽明忽暗,“【审判之枪】就像是一个天平,它凭借自己本身对所有乘客的吸引力,让对它怀有贪念的人对它趋之若鹜,但是只要有人跳上这个天平,必然是不平衡的,如此反复,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洛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但是它既然是一把枪,那自然除了作为一个触发死亡机制的工具,本身还是个武器,所以可能只是时机问题,要不然怎么到现在枪里的子弹还是三颗。”   这话说的没错,事关生死的紧要关头,任谁手里有一件这样的武器都不会忍住不用的。   唐戎突然想起他和宋岐南的约定,今天他没来主动找他交换线索,倒是稀罕事。他这才意识到那第七个人就是宋岐南,只是他潜意识觉得宋岐南不会是那种容易死的人,所以才没把他算进去。   “你在找什么?”从开始吃饭,唐戎就一直在四处张望。   “一个来求合作的人,约好了和我交换线索,但是他竟然不在这里。”   “你竟然敢和别人随便做这种约定,如果人家用假线索来骗取你的真线索怎么办,你想过吗?”洛臾责备的眼神让唐戎有一瞬间的错愕,对方小孩子的外形他有时候还真是忽略不了。   “只是让他去看圣椅下面的浮雕,这种事情他没必要骗我,毕竟浮雕就在那里放着,要拆穿他很容易。”   不过唐戎现在忧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宋岐南到底死了没死,“原本我是打算救你的时候去看的,但没想到唱诗班的大殿之间的门会被锁上,不论我要去救你还是去钟楼,必须要有一个人去大殿。”   “如此看来,这个大殿中应该确实有重要线索,只要不是在房间消失的,就不一定真的死了。”洛臾转头看了眼那边的修女,“所以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不能留在房间,不然,今天晚上死的一定会是我们两个。”   确实如此,他们两个都是和恶魔做过协议的人,昨晚是因为朱利安才躲过一劫。   吃过饭,他们要去参加圣物授赐仪式,宋岐南始终没有出现。   陶南捧着一本圣经,走到主教面前。   “真诚的孩子,恭喜你读完了圣经,洗净了一切罪孽,主决定嘉奖与你。”主教嘴里念念有词地伸手抚上陶南的额顶,片刻后,双手捧起一个镶着红宝石的十字架,“这是上帝赐予你的圣物。”   陶南虔诚地接过那柄十字架,将额头贴上去,嘴里说着祷告的词。   几乎是在陶南抬头的瞬间,所有人口袋里的车票出现了一行字。   【恭喜乘客陶南触发重要道具“十字圣剑”。作用:斩杀,当然也可用于自杀。】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因为一旦有了重要道具,那么在道具的加持下,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一个拿到车票的人。   随机盲盒在限量版盲盒面前实在立不住脚,即使所有人的随机盲盒抽出来的有用道具加在一起,都抵不过一个限量版盲盒抽出来的永久道具或者是永久技能。   就连唐戎也微微拧起眉头,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十字圣剑】在他现在所知道的线索中有什么用途,难道真的是他想错了方向?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觉得获取车票的关键在朱利安身上。   一定是线索不完整。   “如果教堂真的是由伊恩在控制,那么这个道具的触发一定不只是简单的读完圣经那么简单。”洛臾若有所思地盯着陶南手中的【十字圣剑】,“但是既然是重要道具,必要时我们要将它抢过来。”   唐戎看着他眼中跃跃欲试的光,为难起来:“不好吧,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抢人家一个小姑娘?”   洛臾睁大双眼看向他,眼中满满的单纯无辜,“可是我还是个小孩子啊。”   唐戎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他确实忘了洛臾还会这一招,而且这一招似乎对女性有着极大的杀伤力。不过洛臾解释这是因为女性自带的母性特征,看到他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孩,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呵护。   “卑鄙”“无耻”两个词用在洛臾身上确实有点不太妥当,但是用在他的行为上可是再恰当不过了。   奇怪的是,陶南明明获得了重要道具,她下来时却一脸晦暗。   “说不定他们队那个穿夹克的中年男人的死和陶南有关。”唐戎压低声音。   “很有可能是陶南临阵反水了,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即使是队友,关键时刻也会拿对方当挡箭牌。”洛臾表示。   “不愧是伊恩,无法抹去自己背叛的事实,就让背叛成为合理的存在。”唐戎嗤笑道,“虔诚的信徒,自私的背叛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陶南就是另一个伊恩。”   “走吧,”洛臾看着仪式结束,四散的人群,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回去睡觉。”   唐戎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现在是三点,我们睡一个小时,四点的钟声一响,我们要趁着钟声逃出去。”   两人照例跟着修女回到房间,一关上门,倒头就睡。   一个小时就像打了个盹似的,钟声一响,唐戎就诈尸一般猛然起身,然后去摇还在吧唧嘴的洛臾。   “洛臾,快起来了,钟声响了。”   洛臾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走吧。”   唐戎有些无奈,只好将洛臾夹在身侧打开窗户从二楼爬了下去。两人避开修女,来到大殿前。唐戎拿出时针,将针尖插入锁孔,果真打开了。   明明是下午四点,大殿竟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洛臾怕走散或者被别的什么东西混进来,便伸手扯住唐戎的衣服。   好在身为一个有烟瘾的人,随身带打火机是个不错的习惯,唐戎摸出打火机,打着火。 第9章 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   有了光源,他们才看清,这里积满了灰尘,到处都是蜘蛛网,天使和耶稣的雕像都被白布盖着。   “这里……难道才是真实的大殿?”洛臾打开手表表盖,里面是一个微型手电筒。   “很有可能。”唐戎朝着圣椅走去,吹了吹上面厚厚的灰尘,果然如他所料,这些浮雕在讲述什么。   “这个是国王吧?”洛臾指着浮雕上带王冠的男人。   唐戎大致看了一下,“大概讲得是国王和一个女仆相爱的故事。”   “女仆后来给国王生了个孩子,但是国王怕被人发现所以准备杀了女仆和孩子。”洛臾又挪了挪,翻起后面的两面圣椅,“伯爵夫人因为生下了一个死胎,终日郁郁寡欢,所以女仆将孩子偷偷送给了伯爵夫人。可是她在逃去教堂的路上被国王派来的卫兵杀害了。”   “……这讲的是伊恩?”洛臾问道。   “伊恩的身份是小伯爵,如果我们猜的不错,他确实是国王的私生子。”唐戎接着看下去,“伊恩长大后,伯爵因病去世,所以他继承的爵位,而女仆的好朋友将这件事告诉了他,所以他原本是故意找到王子朱利安,想实施报复。”   “只是千算万算没想他会对朱利安心动,这可是双重禁忌恋啊。”洛臾发现了新大陆般惊奇的表情,让唐戎有种带着未成年看十八|禁小视频的罪恶感。   “……要不你去找一找宋岐南,这浮雕我来看,看完讲给你怎么样?”   “不要,我又不认识那个宋岐南,而且这故事这么有趣,我要看。”洛臾兴致勃勃地开始吹后面圣椅的灰尘。   “这个故事情节的狗血程度不是你一个13岁的小孩儿可以食用的,乖,我们长大了再看好不好。”唐戎直接双手从他的两臂下穿过去,将洛臾提起来放在一旁。   洛臾矮身又从唐戎手臂下面窜过去,灵活地像一条游鱼。   唐戎双手叉腰,看着蹲在圣椅前看得津津有味的洛臾,无奈的耸耸肩。这小孩儿本身就与同龄孩子不能相提并论,况且这本就是一个奇怪的世界,一切都显得无可厚非,便也由着他了。   洛臾瞥了眼在他身旁蹲下来的唐戎,“你不用把我看成一个小孩儿,我第一次坐上死亡列车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小孩子的这个特殊身份的所有例外。”   唐戎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伊恩身为一个虔诚的教|徒,和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相恋。相比同性恋,或许这段乱|伦关系要更让他有罪恶感。”唐戎拧着眉推断,“所以他为了掩盖这段关系,才决心向教皇告发是朱利安强迫他的,将一切罪责都推到朱利安身上,先发制人,那么就算有一天被人发现了他们是亲兄弟,往往人们的第一反应是抨击作为过错方的朱利安,而不是被强迫方的伊恩。”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留在这里吧,毕竟秘密——适合被掩埋。”大殿的灯光亮起,一身贵族打扮的伊恩从台阶上走下来。   “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私生子?”洛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伊恩面对洛臾直白的控诉,表情一僵,故作大度道:“我就当做你童言无忌。”   “那倒不必,我就是在骂你。”洛臾丝毫不给他面子,“引诱自己的亲哥哥,最后还倒打一耙,你简直恶心透了。”   洛臾龇牙咧嘴满脸的嫌弃。   “那又如何,只要我杀了你们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真相。”伊恩打了个响指,盖着天使的白布似乎被一阵风吹得鼓了起来,下面沉睡的天使忽的张开双翅,手中握着一把利剑朝他们砍过来。   唐戎迅速扯过洛臾,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利剑。伊恩背着手上了台阶,一把揭开一块白布,那下面竟然是宋岐南。   “看看你们先死还是我先完成这座雕塑。”伊恩带上手套,展开一排雕刻工具,唱片机中响起一支古典乐曲。   “他要将宋岐南做成雕塑。”唐戎一边注意着天使的动向,一边分神打量着宋岐南。   “宋岐南应该还没死,只要我们在他完成雕塑之前制服这个天使,就能救下他。”洛臾道,“一会儿你别管我,我能自己躲开它的攻击,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想办法躲开它的同时对它产生有效攻击。”   “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好在天使只是个雕像,和仪式上的那个天使不太一样,行动有些僵硬,而且它庞大的身躯在室内有些施展不开,应该很好解决。   麻烦的是,他只要向宋岐南走去,就被它死死的纠缠着,脱不开身。   “哦,忘了提醒你们,它可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灵活呢。”伊恩胜券在握地笑笑,开始往宋岐南身上抹石膏。   唐戎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躲开天使一击,尽量试图攻击它,将它的主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管洛臾能不能躲开天使的攻击,他都要尽量保证洛臾最大程度上的安全。   洛臾自然察觉了唐戎的意图,也不再做过多纠缠,在大殿中寻找可以用的上工具。   “洛臾,找些绳子,只要我们趁它还行动迟缓,束缚住它就有希望。”唐戎抄起手边的一把椅子冲天使丢过去,但根本无济于事,它本身坚硬的质地,一般东西对它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石膏像怕水火,这里没有水,但他有打火机。那么在保证救出宋岐南的同时一把火烧了这里,不就行了。   唐戎明显感觉天使的行动在变快,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闪身抄起一盏油灯泼洒在天使的一只脚上,确实燃烧起来了,但是没一会儿就熄灭了,看来这雕像防火,有点难办了。   “唐戎!”洛臾肩上挎着一捆绳子,奋力将一头丢给唐戎,只是绳头还差两米唐戎就要接到时,被天使舞过来的剑甩在了另一边。   洛臾暗骂一声,身材瘦小的他背着一捆并不轻的绳子,握着绳子的一头准备重新找机会投过去。   唐戎再次躲开天使的攻击,便朝着反方向快步冲了过去,“洛臾!”   洛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朝他还有三米跑到的扔过去。在天使的下一次剑落下来之前,洛臾和唐戎面对面错开跑起来。   绳子缠在天使小腿上,等它的剑一落下来,唐戎跳上剑刃,将绳子揽住它的大臂上,这样一来,它想要再次抬手肯定有点费力。   而洛臾立马心有灵犀在剑上缠了一道,只是两人的力气不太够,加上天使的在不断挣扎,这绳子应该维持不了太久。   天使的剑在地上划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原以为它要挣脱开,唐戎下意识躲了一下,却发现这货竟然动作僵了一下。   难道着绳子对它真的有用?   可下一刻,唐戎直接被甩了下来,一个踉跄撞在柱子上。洛臾拽着绳子的一头,被晃得头晕眼花。   唐戎一个飞扑,接住洛臾,“没事吧?”   洛臾甩了甩脑袋,“想吐。”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设法先拖住它。”唐戎将洛臾放下来,起身扯住绳头绕在一根柱子上,却没来得及躲开天使的剑。   好在它因为绳子的束缚发不上力,要不然唐戎就不只是被砍得飞出去十多米了,那得是被拦腰砍断,或者被甩到墙上撞成肉泥。   洛臾已经顾不上头晕了,立刻上前将另一个绳头绕在另一边的柱子上,阻止它再朝着唐戎攻击。   只是天使的动作越来越敏捷,眼看它已经抽出一只手开始解身上的绳子了,他们却还没想出后招。   唐戎捂着腹部,忍着疼痛起身,抬头看见顶上的巨大吊灯,心生一计。   “洛臾,你有没有办法爬上吊灯?”   洛臾抬头看了看,立马就明白了唐戎意思,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寻找可以借助的东西。这里的柱子太光溜了,根本爬不上去,只有耶稣的雕像可以爬上去勾到吊灯。   “有办法!”洛臾已经朝着耶稣的雕像跑过去。   唐戎趁机看了眼石膏涂到脖颈的宋岐南。   还有机会!   可恶的是只要天使察觉到他往伊恩的方向走,攻击力似乎就会涨一些。绳子的一端已经被解开了,他才要冲过去捡绳子时,天使发现了他的意图,举起手一拳砸下来。   唐戎躲避开,几乎能感受得到拳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天使已经灵活了不少,而且似乎学会思考了,他又受了伤,再这样下去情况很不妙。   这时,头顶传来风铃似的响声。洛臾已经站在了吊灯上,是吊灯上挂的水晶互相撞击发出的声音。   天使的动作突然卡顿起来,像是脑子短路了一样。   唐戎眯了眯眼睛,抓住机会捡起地上的白布,顺着系在柱子上的绳索攀爬上去,展开白布一个飞扑将天使的头部包裹进去打了个结。   洛臾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唐戎躲开。”   唐戎顺着绳子滑下来,后退了几步。   吊灯并没有通电,洛臾在线上割开一个口,然后抓着吊灯来回荡了起来,差不多可以瞄准天使的时候,他手起刀落,果断将线割断,被吊灯带着飞了出去。   “快放手!”唐戎张开双臂,一把抱住朝他飞过来的洛臾。   天使被吊灯撞倒在地上,正当唐戎和洛臾冲向伊恩的时候,天使扯开头上的布冲他们甩过去。 第10章 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   唐戎被绊倒在地,余光看见天使挣开绳子,身形敏捷地一个翻滚从地上站起来。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冲洛臾喊道:“洛臾,你去摘掉上帝雕像眼睛上的白布。”   洛臾也来不及多想,死马当活马医吧。   唐戎躲到柱子后,引诱天使将剑砍在柱子上,再趁着它拔剑的功夫用尽全力朝伊恩的方向跑去。   就在天使托着剑劈向他的时候,唐戎从唱片机中拿出那张唱片一折两半,天使的剑刃在唐戎鼻梁两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果然如此。   原本唐戎对它时不时卡顿感到奇怪,但若细想一下,就会发现第一次卡顿是因为剑刃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第二次是因为洛臾晃动吊灯产生的声音。   能被声音影响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唱片机里的音乐才是让天使不断变得灵敏的关键,而一旦音乐被其他声音干扰,天使的行动就会受到影响。   与此同时,上帝眼睛上的布条被取下,天使雕像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只让它动作上受到影响还不够,必须让它彻底消失才行。本来大殿中的所有雕像都被蒙上了白布,可就在洛臾爬上上帝雕像时,将白布扯了下来。而雕像眼睛上的布条再次让唐戎产生怀疑。   如果只是单纯的雕像,且还盖着白布,那就没有多此一举的必要。既然伊恩这么做了,那就说明这个大殿的雕像才是真正的耶稣雕像,而不被伊恩所控制。只要摘下布条,天使的罪行便无处遁形。   伊恩放下手中的雕刻刀,拍了拍手,“真是精彩,但是已经迟了,他已经被我做成了雕塑。”   唐戎用掰碎的半个唱片抵住他的脖颈,“那就把他给我弄醒,你一定有办法将他弄醒。”   “哈,”伊恩轻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得了我?”   “那我就杀了你。”唐戎眼中锐利的杀意让伊恩挑了挑眉,在唐戎用唱片割破他的喉咙前闪身向后滑去。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两个人。”   伊恩被洛臾扔过来的椅子砸中,颧骨被砸出一道不浅的伤口。他伸手抹了一下伤口渗出来的血,浮出一丝阴狠的笑。   “在你们杀我之前,就请先葬身于此吧。”   只见伊恩拍了拍手,整个大殿都晃动起来。   看样子,伊恩是想让他们死在这里。唐戎拿起桌上的雕刻刀,在宋岐南鼻孔的地方小心削去一片,洛臾过来搭了把手,将他扛着唐戎肩上。   一转身,伊恩早已消失不见,大殿的门被混凝土灌注封死。屋顶的石块已经开始往下掉,估计撑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彻底坍塌。   那座上帝雕像最先坍塌下来,雕像中的燃烧的血液迅速蔓延开来,所到之处皆燃起熊熊烈火。   “这下糟了,我们两个都是被恶魔诅咒的人,这个老头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洛臾烦躁地挠挠头,随后起身打开窗户,只一眼,又关上了。   “怎么了?”唐戎扛着宋岐南躲开掉落的石渣。   “外面是一堵墙,将窗子封的死死的,而且墙上爬满了那种黑红色的烂肉触手。”   正当两人焦头烂额地四处乱撞时,宋岐南的声音响起:“我……我知道一条路……”   唐戎立刻将他放在墙边,上面是一个烛台,还能挡一下碎石块。   两人动手扒开他脸上和身上的石膏,“你说有出去的路?”   宋岐南有些虚弱,指着桌上的一块儿魔方,“只要在魔方上每面转出数字13,我们就能从这里出去。”   唐戎看着手里的魔方,他觉得他的脑袋有点儿方,“这一面可是有四十九块,要保证六面都转出13,可能我们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一块儿碎石砸在他头顶,他觉得自己的头更方了。火势已经漫延过来,这里不能再呆了。   “我们换个地方。”唐戎搀起宋岐南。   “魔方给我。”洛臾拿着魔方,跟在唐戎身后,手上开始飞快地转起来。   换了个墙角的位置,洛臾立刻坐了下来,手中的魔方不停地变换着。   唐戎嘴角终于泛起一丝笑意,看向宋岐南,“看来我们不用担心了。”   没一会儿,大殿的屋顶落下来一大块,火势也越来越大。洛臾的鼻尖和额头已经开始冒汗,手上的动作始终没有停。   唐戎一向对生死看得很淡,所以倒也不焦急,靠在墙上用现成的火点了支烟不紧不慢地抽起来。   宋岐南是摊在原地没力气焦急,那么唯一一个焦急的恨不得长出十只手来拧魔方的洛臾,手里掌握着三个人的生死,在这种极度紧张的状态下还能如此镇定,对于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小孩儿来说太难得了。   “没事,时间来得及。”唐戎忍不住安慰道。   就在整块天花板坍塌下来之时,洛臾才停下手中的动作,长舒一口气。   一转眼,三个人已经在教堂外了。   天刚蒙蒙亮,还稀稀疏疏下着雪,突如其来的冷让洛臾不仅打了个寒战。   【恭喜乘客洛臾触发重要道具“上帝之眼”。作用:恶魔无处遁形。】   一个盲盒出现在洛臾面前,打开一看,是一副普通眼睛。他摘下自己的眼镜换上【上帝之眼】,四处看了看,“恶魔不在这儿。”   话音刚落,洛臾就原地跳了两下,“快走快走,冻死我了。”   唐戎背起宋岐南,“走吧,回去还能睡一会儿。”   三个人一直睡到修女敲门才醒。   宋岐南睡了一晚,精神恢复地差不多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餐厅吃饭的人越来越少,加上他们三个就只剩12个人。   吃饭的时候总有人向他们投来暗戳戳的目光,那目光中意味不明的敌意,很显然是知道他们已经拿到了另一个重要道具。   拿到【十字圣剑】的陶南依旧一个人坐一桌吃饭,全程一言不发,也不去看四周,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我总觉得这个陶南很有问题。”宋岐南道。   “我觉得你还挺有问题呢。”洛臾怼了他一句。   宋岐南笑了一下,“我又没做什么伤害你们的事情,能有什么问题?”   “呵,要是等到你做了伤害我们的事情,相信我,你现在就不会毫发无伤的坐在这里了。”洛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唐戎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才慢慢道来:“其实你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诚心和我合作吧?”   宋岐南面色不变,“如果不打算和你诚心合作,就不会来找你了。”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一开始那么多人你却选了我?我可是一点儿也不相信你说的直觉。”唐戎靠在椅子上审视着他。   宋岐南顿了片刻,释然一笑,“因为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团体,团体一般很难攻入。而唯独几个没有团体的一看就知道没什么价值。而你们不一样,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你们,尤其是唐戎你,站在人群里就是格外显眼的存在。只是因为……”   说这话的时候,宋岐南的视线看向了洛臾,“毕竟我在这里从来没有见过带小孩的,直到【恶魔的诅咒】的出现,我就知道,我没看走眼。莫尔斯那个人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而那个所谓的【恶魔的诅咒】听起来是不像什么好东西,但因为莫尔斯这个不确定因素,诅咒本身也变得扑朔迷离。更何况洛臾的反应好像很合他的胃口。”   “所以你早在列车上就已经打算接近我们了?”洛臾问道。   “没错。”宋岐南并不否认,“而现在想必你们也看清楚了,在车上抽到的盲盒,都是有双面作用的。【审判之枪】虽然是杀戮武|器,但它似乎并不能单纯作为自保工具来使用,反而拿到那把枪的人都死在了自己的贪欲之中。而【恶魔的诅咒】一方面让你们成了修女们惩处的首要对象,另一方面,这个诅咒具体给了你们什么我暂时还不太清楚。好奇心的促使下,我还是打算接近你们。”   唐戎和洛臾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确实如你所料,【恶魔的诅咒】反而让我们千钧一发之际得以保命。”   “一定是你!”   旁边一桌不知为何争吵起来。   “周解,一定是你将【审判之枪】放进我口袋里的!是不是!”郑炜将枪拍在桌子上。   周解立刻反驳:“你凭什么说是我放的?我还没问你那把枪为什么会在你身上呢!”   “出来的时候还在你那,怎么这会儿在我身上了?”郑炜面红耳赤地指着他,“现在谁还不知道只要拿到这把枪就会死,而且你出来前就说要把枪趁机塞给别人的,现在到了我手上,不是你是谁?”   那一桌修女似乎没有要劝架的打算,吃完饭纷纷撤了出去,对他们视若无睹。   唐戎突然起身,走到他们那桌旁,“如果你们担心拿到枪会死,那可不可将这把枪给我?”   餐厅里的人面面相觑,原本谁也不想要这把枪的,但现在突然有个人跳出来不怕死的想要这把枪,确实让人费解。   郑炜的手指又下意识搭在枪身,眼神犹豫起来,显然自己害怕,又不愿轻易给别人,“你就不怕拿到这把枪会死?”   “我还真不怕死。”唐戎轻笑,指着一旁正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看他们交涉的洛臾,“再者说,他身上有【恶魔的诅咒】,即使我们不要那把枪,也是这群修女的首要捕杀对象。所以对我们来说,这把枪的死亡叠加毫无意义。” 第11章 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   唐戎见他还没有要把枪给出去的意思,又添了一把柴,“今天晚上谁会死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拿着这把枪,就一定会死。”   此话一出,周解面色剧变,“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只要拿着这把枪就会死?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线索?”   “这么多天了,谁手里没点儿线索?你没有吗?”唐戎意味不明地笑着反问。   周解眼神躲闪了一下,没说话。   “既然你们不想割爱,那我也不好夺人所爱,这把枪还是留给你们吧。”唐戎作势要走,刚转身又被郑炜喊住。   “等等,枪可以给你,但是你们要用线索来换。”   这也在唐戎的意料之中,能用一个烫手山芋换来有用的线索,这笔交易简直不能再划算。   “可以。”唐戎似笑非笑的看着郑炜,他有足够的把握,就算他们知道了他们所掌握的线索,也不一定第一个通关拿到车票。而且,也不一定非要给他们全部的线索。   在座的人看着唐戎手中转着的【审判之枪】,神色各异,就连陶南也略有所动。   饭后,众人被修女带到大殿。   “三日之期已到,没有读完圣经的人,心志不坚,已无法洗去罪孽。主决定将有罪之人施以火刑。”神父刚说完,修女们便将没有在三日内读完圣经的人强行带到火刑柱前。   唐戎一把甩开修女手中的绳索,“既然有罪的都要施以火刑,那么请问这几日死在教堂的人是被何人所杀?杀人之人是否也要受刑?”   “那些人已然罪孽深重,早日让他们解脱好去极乐世界,而让他们解脱之人是遵从了上帝的旨意,自然无罪。”神父道。   “你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和放了个臭屁有什么区别?”洛臾嗤笑一声,“把你们上帝喊出来,我倒是要问问他凭什么张口闭口说人家有罪,还动不动就要杀人。”   “就是!”立马有人附和道。   “你们杀戮就是无罪,我们什么都没做反而就成了戴罪之身,全凭你们一张嘴。”郑炜说道。   被拉上火刑柱的七人反抗的情绪被点燃,并且试图鼓动剩下的五个人一起反抗。   神父和修女见势不妙,立刻念念有词地召唤天使。   天使雕像的翅膀一展开,众人都噤了声,生怕成为儆猴的鸡。   唐戎唇边却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将手伸进口袋中。这个天使确实和那个笨拙的巨型雕塑有所不同,光滑润泽的皮肤,生动的神态动作,和常人无异。长着和血池的红天使一样的面容,连细微的动作习惯都极为相似。   天使落了下来,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洛臾身上,“你竟然还活着。”   “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洛臾冲他挥了挥手。   “如此,那便先从你开始吧。”天使抬起手,掌心中燃起一捧火。   那捧火刚要碰到洛臾,天使的胸口晕出一团黑红的血。子弹穿胸而过,唐戎手中的枪还冒着烟。   “这枪……”陶南惊诧地站起来,“这枪不是打不出子弹吗?”   “哼,”唐戎冲枪口吹了口气,“那要看是对谁开枪了。”   说完,他飒然转身朝着神父扣动了扳机。   果然,哑弹了。   “很明显,【审判之枪】要杀的人才是真正罪孽深重之人。”宋岐南看向惊魂未定的神父,“这把枪对你打不出子|弹,是因为还有比你更罪恶之人,而不是你的灵魂有多圣洁,好自为之吧。”   “快将他们绑在火刑柱上!”神父原本看天使被【审判之枪】打死还有些忌惮,但见那枪对自己无效,立刻嚣张起来。   修女们也应声蛮横地拉扯起他们。女人的力量毕竟敌不过男人。众人见唐戎和宋岐南丝毫不将这些修女放在眼里,也纷纷动手反抗起来。   唐戎将洛臾牵在手里,一边躲避修女,一边对着下面的人道:“现在被他们强迫受刑的是我们,只要我们从这里逃出去,那这里面的东西失去了鲜血的供养,就会朝你们下手。所以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我们有一个人获得车票,所有人都能出去。就看你们究竟愿意站在哪一边了。”   台上的人已经乱做一团,和修女混战起来。   神父原想着有天使的加持,这些人可以供他随便拿捏,未曾想唐戎一上来就一枪干掉了天使。他趁乱朝后退去,一点一点挪向侧门,见没人注意他,转身就跑。   一个胖男人指着神父喊道:“神父跑了!”   神父拉下侧门旁的一个灯台,众人只觉眼前一黑,似乎掉进了一个寒冷刺骨的水池。惊慌失措的声音此起彼伏。   “洛臾。”唐戎唤了一声。   “我在这。”洛臾循着他的声音,伸手向前摸索,“唐戎。”   唐戎伸手抓住洛臾,才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打着。   有了火光,浓稠充满血腥味的黑暗稍微被驱赶了一点,大家纷纷朝着唐戎靠去。   “这里是……”唐戎一看熟悉的血池,和那池中血红的天使雕像,就知道他们到了浴缸下面的血池。   他拉着洛臾朝池边走去,轻车驾熟地点燃墙上的油灯,大殿瞬间亮起来。   但这一亮,除了唐戎以外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洛臾扯了扯唐戎的衣服,唐戎躬身凑近他。   “看到中间那个天使了吗?它就是恶魔。”   唐戎抬头看去,有些出乎意料。他原本以为真正的恶魔是和恶魔进行交易的朱利安,但没想到恶魔竟然顶着天使的外形。   “这么看来,和恶魔做交易的并不只有朱利安,还有伊恩。伊恩给它提供鲜血供养它,而朱利安则代替它被禁锢了灵魂。”   唐戎的话让洛臾恍然大悟,随即道:“神父既然能将我们送到这里,那就说明整座教堂并不是伊恩在控制,而是恶魔。”   众人一听这话,更迷了。   “可是……伊恩明明跟我说他才是这座教堂的主人……”陶南才说出口,又在众人不善地目光中怯怯噤了声,毕竟她和伊恩之间的勾当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伊恩是被朱利安用火烧死的,难道和恶魔的交易只是做教堂的主人?”周解听他们这么一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当然不是。”一直没说话的宋岐南道,“伊恩既然是虔诚的教|徒,自然是让恶魔帮自己洗净身上的罪孽。”   唐戎点点头,看来这些人掌握的线索和他掌握的差不多。   “和你交易的,说不定就是以伊恩样貌出现的恶魔。”宋岐南对陶南说道。   和恶魔做交易是什么下场,这里的人再清楚不过。   “不对。”唐戎拧眉道,“如果他是恶魔,为什么在看到我身上的【恶魔的诅咒】时那么气愤?”   “你来过这里?”周解问道。   “浴室的浴缸下面有个通道,可以到这里。”唐戎道。   “可是我的【上帝之眼】明明看到他就是恶魔啊。”洛臾摘掉眼镜,又重新戴了一次,“等等……谁说天使就一定是好的了?我们在这里遇到的天使,可都是杀戮天使。”   “有传说路西法就是堕落前的撒旦。”一个却生生的少年突然插了一句。   唐戎依旧没说话,低头思索着。   他身上的诅咒是朱利安给的,显然朱利安是恶魔的角色,以这个天使对【恶魔的诅咒】的排斥程度来看,就说明它和朱利安是对立面……   但是【上帝之眼】看到的……   等等,似乎漏了什么……   难道说……恶魔不一定是真的恶魔,天使不一定是真的天使。就像刚才有人说的,堕天使路西法的身份确实也是天使。   从头到尾没有杀过人的反而是恶魔朱利安,也就是说【上帝之眼】和【审判之枪】一样,也是审判道具。在这里扮演真正“上帝”这个角色的反而是这些审判道具。   就如那场以朱利安鲜血点燃的大火一般,教会的罪恶,由恶魔来终结。   天使确实还是天使。   那么,其实和伊恩做了交易的是天使,和朱利安做了交易的还是恶魔。   唐戎终于理清了思路,他抬头时众人已经吵成了一团。洛臾正拿着他的【上帝之眼】左看右看。   就在这时,圣歌突然响起,这群人便乍然安静下来,慌里慌张地四处张望。   “是……是这些人偶在唱圣歌。”一个女生惊恐地喊道。   人偶随着圣歌开始在空中舞动,池中的天使慢慢转过头看向他们。   “既然你们不愿乖乖受刑,那么就由我亲自来施刑。”   众人一听这话,四散逃窜。天使动了动手指,细线直接穿进他们的关节。   “别着急,在你们受刑之前,我的作品们需要一场完美的舞会。”   挂在空中的人偶缓缓降下,黑漆漆的大殿瞬间变成了华丽明亮的贵族舞会,唱片机里放着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圆舞曲,但唐戎保证,这是他听过最为诡异且阴气十足的一版,人偶牵起他们的手随着音乐的旋律跳起了华尔兹。   被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偶拖着跳舞,这场面透着绮丽的诡异。   “我还是个小朋友……”洛臾因为个子小,直接被腾空架起来,两只脚晃动挣扎着,“唐戎,这人是男的女的?怎么看着像男人,可是身体……身体……”   “他们是男人,只是被缝上了女性|器官。”唐戎淡定道。   “什么!”听到这话的人都惊呆了,这已经不是诡异能够形容的了。一想到些人身上缝着器官,令人头皮发麻,甚至已经有人被吓得哭出了声。   “唐戎,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宋岐南斜眼看着唐戎,一眼都不愿看眼前的四不像。   “没有。”唐戎直接道。   “别呀,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胖男人苦着脸伸长本来就不长的脖子。   唐戎不自觉欠了欠身,他真怕这胖男人一口咬住他。 第12章 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   “看着我。”唐戎面前的人偶突然开口道,“我来爱你好不好?让我来爱你……”   唐戎眯眼盯着他,没说话。   人偶茫然地歪了歪头,抓起唐戎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你看,我现在有了女性的器官,我可以爱你了。”   “啊!唐戎,你快来帮我把这个死变态拿开!他他他……他非礼我!”洛臾悬在空中的两只脚愈发激烈地蹬着。   唐戎转头,正好看到人偶凑近洛臾的变态眼神,加之手心让他毛骨悚然的触感,一阵恶心从胃里翻滚上来。   “好啊。”唐戎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面前的人偶。   人偶的双眼瞬间亮起来,“那就让我们融为一体,任谁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唐戎只觉身上一紧,圣袍似乎变成了某种流体,已经将人偶裹了进来,两具身体慢慢帖在一起。奈何他的关节被人偶控制着,使出浑身力气也纹丝未动。   “我们的血肉相融,骨骼相接。我们在彼此的身体里,不分你我。”   “如果能拥抱你就好了,可是我现在的身体动不了,无法抱你。”唐戎淡漠的眸子此时满眼深情地注视着他。   人偶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好,我们来拥抱。”   唐戎觉得关节里的线一松,他试着动了动手指,虽然不能活动自如,但已经足够了。   他将双手搭在人偶的肩膀上,手指在后脑勺勾动穿透在关节里的细线,然后身体向后倒去。细线缠绕在人偶的脖颈上,唐戎向后倒去的时候双手抓住细线向两边拉扯。   这线的切割力很强,加上唐戎的体重不算轻,如果不是被身上的圣袍将两人裹在了一起,单就唐戎倒下来的重量,也足够将人偶的头颅切割下来。   趁着人偶还没有反应过来,唐戎双脚一借力,蹬在人偶身上,用力一踹,将人偶踹出去两三米,头颅咕噜噜滚在陶南脚下。   她原本已经被面前的人偶吓得不轻,再加上脚边的头颅还眨着眼睛看她,眼神痴迷,“我们相爱相融,我们的血肉相融,骨骼相接。我们在彼此的身体里,不分你我……”   唐戎从后腰抽出时针,砍断洛臾身上的细线和连接在一起的圣袍。   “你要再不来我就失去童贞了。”   “那这个人偶留给你,自己报仇吧。”唐戎转身走向宋岐南。   洛臾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缓的差不多了,看着还朝自己张开双手走来的人偶。那拉着丝的眼神让他差点吐了出来,他起身抄起一把椅子转了个圈拍在人偶身上。   “啊!快来救救我!”   唐戎手上的动作没停,被救的人也正和人偶缠斗,有三个来不及被救下来的,身体已经和人偶的融在了一起,只剩半个脑袋还挣扎着想要脱离。   “不够,要更多的爱……”那人偶顶着半拉狰狞尖叫的人脑,将目光放在了脱离人偶的人身上。   被看中的矮个子男人连滚带爬地想要躲开,却浑身软踏踏没有足够的力气,被那人偶手中的线刺穿身体,拉了过去,刚接触到人偶的身体,就已经皮肉相连。   “看来只要吞噬成功的人偶动作都会更加灵敏,吞噬的速度也会变快。”宋岐南才将面前的人偶一击毙命,喘着粗气。   唐戎已经顾不上这些人偶了,再说被他救下来的人除了新手,都有两把刷子,几个人偶交给他们没什么问题。现在让他真正在意的是要快一点找到藏匿的天使,不然他们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   “洛臾,你的【上帝之眼】能看到天使吗?”唐戎穿过混战的人群,看到洛臾正用【上帝之眼】探测天使的行踪。   “看不见,它似乎不在这里。”   唐戎微微蹙眉,天使的目的明明是杀了他们,但现在人偶都被他们制服了,可它还没出现。这种明知被暗箭对准,却不知道暗箭方位的感觉让唐戎很不爽。   一声尖叫盖过音乐的声音,是陶南的声音。   一股不详的预感麻嗖嗖地爬上唐戎的心头,他猛然转身,掏出【审判之枪】对准正将陶南拉入身体的人偶扣动扳机。   没有预料中的后坐力的震感,也没有子弹从枪里射出。   唐戎抽出时针趁着陶南还没和人偶的皮肉相连,飞身劈下去。那人偶被劈开的肚皮上出现一道裂痕,一沽鲜血涌了出来,肚皮则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竟然有胎动。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从人偶的肚子里伸出来。那肚子被撕裂开来,探出天使的脑袋。   “唐戎……”洛臾拉了拉唐戎的衣袖,“你觉不觉得这个天使很眼熟?”   “眼熟?”一般人听了这话可能觉得好笑,明明刚才在血池中见过,当然眼熟了。但唐戎明白洛臾的意思,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是不会这么说的。   “眼熟……”唐戎又朝着完全钻出肚皮的天使看去,脑中闪过一些什么,“女仆!”   “对,就是伊恩的亲生母亲。”洛臾继续道,“你还记得那排圣椅吗?因为是钉在墙上的,所以一般都会忽略椅子的数量。但是我记得我们看浮雕的时候,第一个圣椅以前的墙面上有一些打过钉子的空洞。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许是有人刻意拆掉了几把圣椅。”   宋岐南仔细回想了一下,“没错,我也记得墙面上有空洞。”   原来伊恩根本不是和天使做了什么交易,天使根本就是伊恩的亲生母亲。   “可是这个天使看起来……好像是个男的。”周解道。   “按照《圣经》,天使是没有性别之分的。”读完了整本《圣经》的陶南说道。   天使的双翅耷拉在身后,拖出两道长长的血印,伸出双手,“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将你们的爱给我呢?”   “哼,原来如此。”唐戎用时针指着他,嘴角带着意思轻蔑不屑的笑,“你违背上帝的旨意爱上了国王,并怀了国王的孩子。你以双性身份产下婴儿,国王为了保全自己的声誉派人绞杀你。所以你才会在那些人偶身上缝上女性|器官,让他们也变成和你一样的双性人,试图从我们这些人身上索取缺失的爱。可是……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被爱。”   “不配被爱?”天使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你好好的天使不做,干嘛去爱什么国王?搞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连我的【上帝之眼】都判定你为恶魔了。”洛臾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洛臾的话显然戳中了天使的逆鳞,他沾血的翅膀猛然张开,腾空飞起,扇起的飓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你们这些卑贱污秽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紧接着,天使翅膀上的羽毛扎在地上,将他们围在中间,“你们将在烈火中化为灰烬,我要用你们的骨灰种出玫瑰。”   层层叠叠扎在地上的羽毛有两人高,火焰将他们包裹在其中,灼烧的高温根本不能让他们冲破火焰。   唱片中的舞曲再次响起,天使飞在半空,随着音乐的旋律起舞,无数带着血腥味的玫瑰花瓣从空中飘落。   “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一个女生哭着朝唐戎靠去。   情绪被带起来,几个胆小的也跟着啜泣。其余的人虽然没有哭,但光看脸上绝望的神情,就知道已经心如死灰。   “你是不是有什么后手?”宋岐南低声问道。   “再等等。”唐戎仰头看着在火中起舞的天使,慢慢缩小的火圈已经烧得他面色赤红。   “等什么?”洛臾一问出口,立马意识到了什么,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有一分钟。”   唐戎握紧手中的【审判之枪】,手心被汗打得湿漉漉的,他在衣服上蹭了蹭,重新握上枪把,目光犀利地盯着天使,像一只盯着猎物蓄势待发的猎鹰。   “当当当”   唐戎瞳孔一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枪对准天使,枪声一响,天使落了下来,两只翅膀落在火上,火圈有了一个缺口。   “快走!等翅膀烧起来就出不去了。”   随着唐戎一声令下,众人争先恐后的踏出了火圈,等唐戎到缺口处时,火势又重新起来,已经出不去了。   “唐戎!”洛臾急切地喊道。   “我没事,你们先想办法去找伊恩,我有办法。”唐戎嘴上这么说,但是皮肤上火烤的灼痛之感让他泄了一口气。   死在这里也不错。   唐戎笑了笑,他虽然已经幻想了很多次自己死去的场景,但是他心里还有记挂的事情……   他若是死了……   唐戎回想了一下,似乎自己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安顿好了现实世界自己挂心的事,即使现在死了,也没什么。   只是答应了朱利安要给他自由,可能真的要食言了。   浓烟进入鼻腔,窜进肺里,极高的温度让他喘不过气来,意识也跟着越来越模糊。   “唐戎!”洛臾的声音还在外面,夹杂着其他人吵吵闹闹的声音。   “唐戎你坚持住,我们马上救你出来。”是宋岐南的声音。   ……   唐戎是被冻醒的,他睁开眼就看见洛臾的脸就在他脸上方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   “我觉得你应该学一学正常人类如何在逆境中产生强烈的求生欲才行,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了,死在这里不是明智的选择。”洛臾的脸色很臭,“你会在保留意识的情况下被永远禁锢在这里受折磨。”   活这么久头一次被一个小孩儿教训,也算是稀奇事。   唐戎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的脑袋,“谢谢你们救我出来。” 第13章 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   “你们是怎么救出我的?”唐戎只觉口干舌燥。   “那个天使一死,华丽舞会又变回黑漆漆的血池了,我们用血池里的血将火开一个缺口。”宋岐南道,“不过现在那里应该被烧成一片灰烬了。”   天刚蒙蒙亮,还下着雪,剩下的这些人靠在一起取暖,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虚脱之感。   “枪里还剩一颗子弹,我们可能还要找到伊恩才能拿到车票。”【审判之枪】在唐戎手中转动,余光瞥见缩在角落的陶南,“对了,你那个【十字圣剑】给我看看。”   经过这么一遭,如果没有唐戎,他们可能都已经葬身在那片火海,或者已经变成了人偶的一部分。陶南干脆的拿出【十字圣剑】递给唐戎。   “这【十字圣剑】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郑炜好奇地凑过来。   “这剑刃这么钝能杀死人吗?”又有人问。   唐戎看着剑的钝刃也陷入了沉思。   【十字圣剑,作用:斩杀,当然也可用于自杀。】   莫尔斯的给每件道具的物语虽然看似是有些孩子气的恶作剧,但过往的经验来看并不是全然没有意义。   斩杀……亦可自杀……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钟声响了之后,【审判之枪】才对天使有用的?”陶南问。   “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赌赢了而已。”他确实没那么确定钟声响了之后,【审判之枪】会不会有效。他的猜想是地上和底下是两个不同的区域,恶魔之火烧了地上的教堂,而这底下的大殿却毫发未损。   现在看来,【审判之枪】的审判其实是有条件的,在存在过天使与恶魔对抗的教堂里,审判的天平向恶魔的一方倾斜了。   而血池大殿是恶魔未曾涉猎之地,所以这样的审判不成立,除非恶魔的钟声能传到这里。   说来说去只不过是唐戎一场不知道胜率的豪赌,唯一的筹码是他对朱利安的信任。   唐戎将圣剑还给陶南,陶南伸出的手又犹豫着缩了回去,“还是你拿着吧,我也不知道这剑要怎么用。”   唐戎也不推辞,将圣剑别在腰侧的时针旁。   “走吧,趁着天还没亮,去找伊恩。”唐戎站起身,朝着教堂走去。众人也互相搀扶着起身跟在唐戎身后。   一踏进教堂,眼前的格局完全变了。空荡荡的大殿变成了圆形,墙壁上挂着画框,画框中的人都还在动。   “这些画框里全是伊恩。”宋岐南道。   每一个画框就像是一台无声电视,里面演绎着不同时期的伊恩。   “看来我们要找出真正该杀的那个伊恩才行。”陶南环视了一圈。   “杀这个。”周解指着一个画框,画框中正是刚出生的伊恩,“只要杀了刚出生的伊恩,后面的悲剧就都不会发生,等于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不对吧,我觉得应该杀得知自己是国王私生子,开始试图接近朱利安的伊恩,这是他罪恶的开始。”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道。   唐戎默不作声地走到一个画框前,正是朱利安被塔尖刺穿的画面。   “不论是刚出生,还是试图接近朱利安之时,都还是没有罪孽的人。”唐戎继续道,“只有朱利安死了,伊恩作为信徒,身上的罪孽才会被【审判之枪】审判。”   “没错,到现在,【审判之枪】杀了两个杀戮天使,那两个天使如今看来应该都是伊恩生母的两个灵魂。而在射杀神父之时,却打不出子弹。”洛臾一本正经地分析道,“由此推断,【审判之枪】是有审判标准,只有罪孽达到审判阈值,【审判之枪】才有用。”   “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宋岐南点头赞同。   “既然伊恩是天使之子,那么真正的伊恩根本就没有死于当年那场大火中,而是被天使救了下来。”唐戎伸手竟然直接穿进了画框中,“看来这画框就是时间之门,我们只有穿越到当时,在天使救他之前杀了伊恩就行。”   唐戎率先进了画框,洛臾和宋岐南紧随其后,其他人也一一跟了进来。   他们站在街边,看着朱利安被教会的人押到钟楼上。这是伊恩刚向教皇告密。   朱利安被绑在钟楼上,一个教徒拿着鞭子在他身上抽出一道道血印。下面观摩的人群趁哄辱骂他,甚至将对贵族和王室的不满都报复性的撒在他身上。   朱利安要在钟楼上受刑三天,每日受完鞭刑,还要在烈日下暴晒一整天。遇上雪天就更难熬了,在钟楼上绑一天很有可能会被冻死。   “他若是知道伊恩是自己的亲弟弟,以及伊恩接近他的真是目的,肯定要比现在更痛苦吧。”洛臾抬头看着钟楼上的朱利安,满眼同情。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即使有心帮他,却完全不能插手,此时的他们就和空气没什么两样。   次日一早,朱利安就被带到教堂,神父悉数给他按上罪名之后,便被细线打穿关节吊了起来。   “朱利安,”伊恩端着一个被白布盖住的盘子,他将盘子放在桌子上,双手捧着朱利安的脸,双眼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朱利安吸进去,“我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朱利安睁开眼,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伊恩掀开白布,盘子上竟然放着一对女性的乳|房,还有一套刀具。   他抬头吻了吻朱利安,“只要给你缝上女性|器官,再将那污秽之血方干,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操,这个伊恩果然是个变态。”洛臾趴在窗外,却被唐戎蒙住眼睛。   这一幕当时因为时间缘故,大概是被跳过了,唐戎这才知道第一个这么变态往别人身上缝器官的竟然是伊恩。   他抱住朱利安,似是在自然自语,“我会找一间隐秘的屋子,将你藏在那里,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滚……”朱利安没有力气发出声音,只能用气声说。   伊恩不为所动,唱片机里放着圣歌。他小心翼翼地将朱利安抱到长桌上,解开衣服,手指拂过每一寸肌肤,感受着从指尖传入的温度和奇妙的触感。   朱利安想挣扎,却被穿在骨节里的细线牵制,一滴眼泪划出眼角,“伊恩,就当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杀了我吧。”   “就是因为往日的情分,我才要这么做。”伊恩已经拿起刀在他胸膛划开一道,鲜血顺着刀尖流出来,“我不能违背上帝,也不舍得放弃你,所以我会将你变成我的正当恋人。”   ……   “这个伊恩真不是个东西。”郑炜攥紧拳头,“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这是历史,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们插不了手。”宋岐南道。   “那为什么我们能杀伊恩?”洛臾将唐戎的手拿下来,才问完,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我知道了,因为这是任务,任务以外的事我们要是插手,会遭到反噬。”   唐戎则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内。   “怎么了?”洛臾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   其实唐戎现在已经没空想事情了,他和朱利安多少算是有点交情了,就这么眼睁睁看他被伊恩作弄,实在是心里不爽快。   但想想,这些事真正的朱利安已经经历过了,现在救不救又有什么意义呢……   被缝上乳|房的朱利安面色苍白,不见一点儿血色。   伊恩将昏死过去的朱利安吊起来,血滴在浴缸里,快速晕开。   “三日后,你就脱离了痛苦,我也不用再背负罪孽,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伊恩痴迷地凝望着朱利安。   只可惜不到三日,从梦中醒来的伊恩被挂在大殿之中,他看着朱利安走出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原本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原谅我呢?”   大火从教堂外一点一点漫延,天空飘着雪花,却担不住大火焚烧。   塔顶上的朱利安,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冷掉,只有落进眼睛里的雪花让他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就是现在。”唐戎丢掉烟头,从后腰掏出枪,踏进教堂。   枪口对准伊恩,可他像是察觉不到一般,唱着圣歌。   “你这种人……就不应该是存在在世上。”唐戎冷然道。   “那又怎样?谁也无法抹去我存在的痕迹……”   “砰”   唐戎已经不想再多听他说一个字,虎口被枪震得发麻,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闪动。听到洛臾的声音,他才幡然醒过来。   天空还飘着雪花,但是教堂并没有着火,塔尖上也没有朱利安。   “已经回来了。”洛臾抓着他的衣袖。   唐戎松了口气,又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抽了一口,才缓缓道:“我们现在是在等车票吗?”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宋岐南开口道:“不是,一般来说只要完成所有任务,永安车站就会开启,车票盲盒就会自动掉落,而且通关的人就会被直接送到站台。可现在我们又回到了教堂,并没有到站台,说明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如果根据道具来判断的话,【审判之枪】已经用完了所有子弹,我的【上帝之眼】虽然没有次数限制,但是也已经用过了。”洛臾的目光落在唐戎的后腰上,“现在唯一没有用过的道具就是【十字圣剑】了,一般副本里是不会掉落无效道具的。”   “看来我们想要通关拿到车票,必须用掉【十字圣剑】。”陶南思索着,“可是我们怎么找到用【十字圣剑】的方法呢?”   “问题还是在朱利安身上。”唐戎吐出一口烟,“现在该杀的都杀了,剩下的,就只有朱利安没有被解救出来。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把【十字圣剑】就是用来斩杀禁锢朱利安灵魂的恶魔的。”   “所以【上帝之眼】还有用。”洛臾扶了扶眼镜,“因为它的物语是【恶魔无处遁形】。”   “这样的话就等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周解道。 第14章 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终章)   “洛臾,你能看到恶魔吗?”陶南问道。   洛臾细细扫视了一圈儿,摇头道:“没看见。”   这下所有人都没有了头绪,就连唐戎也陷入了沉思,没有说话,只是懒懒地靠在墙上。口袋里的香烟已经抽完了,他淡漠的双眼微眯,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某处,看起来有点烦躁。   原本以为杀了伊恩就能获得车票盲盒了,结果看样子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那种起飞后有一瞬间坠落的落差感,让他们再一次陷入了茫然,似乎与接下来的任务脱节了,掉入了一个空白段。   但是这样下去,如果一直拿不到车票,只会被永远留在这里,变成修女,或者血池上面的人偶,无限循环下去。   唐戎可不想这么窝囊的死去,他抬手将散落在额前的几缕碎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那几缕碎发营造出来的一点微妙的脆弱感和破碎感,被一瞬间抹去。   他抬眸的那一瞬间,洛臾竟然错觉地从他眼中看到了和莫尔斯身上相似的某种东西。   那是一种疯狂的,决绝的,让人恐惧的,充满了原始兽性的东西。   唐戎迈开步子朝着钟楼走去,那里足够高,可以看到对面的塔尖。   现在有效道具都在手里,任务也简单明了。可是如果找不到入手的出口,也就是找不到恶魔的话,是无法解救出朱利安的。   “唐戎,你干嘛去?”   唐戎一走,一行人也不由地跟着起身。   “我去钟楼看看,你们就在教堂周围找一找。”唐戎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恶魔的诅咒……   恶魔的信徒……   他和洛臾正是因为这两个东西,第一天就被盯上了。但是也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几次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   可是为什么【上帝之眼】看不到真正的恶魔呢?   难道说朱利安的意思是他将灵魂给了被禁锢在这里的恶魔,自己代替了恶魔留在了这里,而真正的恶魔早已经离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所谓的恶魔是不是就是朱利安呢?   要杀了朱利安?   不,还不对,朱利安是整个故事里最无辜的人,焚烧教堂的是恶魔,且朱利安是唯一一个真正死在故事里的……   唐戎脑子有点疼,他是个不怎么喜欢处理这种麻烦事的人,但是又不得不去想。   “啊,真想来支烟。”唐戎站在钟楼的刑台上,望着对面的塔尖,天已经慢慢放晴了。   朱利安明明是从钟楼跳下去的,为什么会死在塔尖上呢……   每天下午四点,钟声就会准时响起,随后,朱利安的身体就已经在塔尖上了。   四点……刺眼的阳光晒得唐戎有些睁不开眼睛,塔尖的影子投在一旁的城堡上,如果投在钟楼的话刚好……   刚好在刑台的位置!   那就是说,真正刺穿朱利安的是塔尖的影子,所以朱利安从钟楼跳下去,身体却出现在了塔尖上。   他和恶魔的约定是以鲜血染红整座教堂是没错,但是……   朱利安见到恶魔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难道说想要见到恶魔必须要在生死一线之时?   那如果“命悬一线”只是必要条件之一,还有别的条件的话,那岂不是风险很大。   以朱利安为例,恶魔是被他心中的仇恨召唤出来的……   等等……被他心中的仇恨召唤出来的,难道说真的没有什么恶魔,朱利安只是被他自己的心魔禁锢了!   唐戎立刻站起身,低头看着刑台下面,钟楼很高,起码有六十米,从这里跳下去怕是会摔成肉酱。   与其说基于自己的直觉,倒不如说是全凭他对朱利安莫名其妙的信任。   在洛臾惊恐的呼喊声中,唐戎从钟楼一跃而下。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和余光中快速闪过的各种东西,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这个场景,临安死了之后,他肖想了很多次,灵魂挣脱了□□一般的自由之感。   倒不是因为他爱临安爱到死去活来,没有临安他活不下来什么的。临安活着的时候,就算是两个人的热恋期,他也是淡淡的,没有什么热恋期的冲动。两个人最亲密的行为也仅限于临安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很多时候,他只是因为临安带给他的‘来自于除了自身以外的东西’,而觉得恋爱的感觉好像是有点儿不错,但这种“有点儿不错”又好像没有多让他惊喜。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到底缺少什么,家人遭遇不测的那场意外之后,唐戎的身体里似乎缺少了某种东西。大概类似于情绪情感上的触手变迟钝了,或者说情感的波动停滞了。   这让他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除了工作能给他带来一点儿精神上的波动,和灵魂上片刻的自由。其他时候,唐戎就像是个嚣张的痞子一样,缺少对生活的热情和对生命的敬畏。   如果这一跳没有见到朱利安,那么就当是在生命的最后玩一把刺激的,唯一挂心的事情也已经安排好了。毕竟临安死后他逃亡出来,三分之一的原因就是为了感受电影中那种极限逃亡的刺激感。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找到临安死亡的真实原因还自己清白,还临安一个交代,再者说挂心的事情虽然安排好了,但仍然让他挂心。   唐戎闭上眼,在风里感受灵魂片刻的自由。   不过……这自由好像有点久,飞了半天也不见落地。   耳边隐隐传来钢琴的声音,唐戎缓缓睁开眼。   他已经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屋里没开灯,借着柔和的月光,他大概能看出这屋里的陈设豪华精致,倒像是贵族的住处。   唐戎起身走下床,窗子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前是一架三角钢琴,一个少年正坐在钢琴前弹奏。   “朱利安……”唐戎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凭借轮廓试探性的喊一喊。   “这是第一次有人光顾这里。”   果然是朱利安的声音。   唐戎看着他的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上舞动,“《月光奏鸣曲》。”   “无所谓什么曲子吧。”朱利安的依旧弹奏着,声音伴着钢琴曲,越显清冷柔和,“你能来这里我很高兴。”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他第一次见到的莫尔斯是那般偏执,优雅中又带点儿病态的疯狂。   可是朱利安虽然长着和莫尔斯一样的面孔,但完全不同的性格让唐戎对这个人,不论是莫尔斯还是朱利安,都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兴趣。   “所以真正将你困在这里的是你自己对吧?”唐戎靠在桌子上,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看他。   “你很聪明。”借着月光,唐戎大概能看到朱利安似乎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但你能想到这些,并不单单是因为你的聪明。你会设身处地的站在我的立场上想问题,你对我有饱和度很高的信任感,以及对我本人深度探索的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唐戎。”   “唐戎……”   唐戎在朱利安的口中听到自己名字的感觉很微妙,他却说不出来。   “你似乎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喜欢的人,前不久死了。”唐戎耸耸肩,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他所说的自己失去的重要的东西。   朱利安没再问下去,只是笑着摇摇头。一曲终了,他轻柔地盖上琴盖,起身朝他走来。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唐戎看着他真挚的目光,心有所动,“我想要你自由。”   “这很难的,没有人能做的到。”朱利安转身走到窗边,虽然月光皎洁,但是外面却飘着雪。   “你很喜欢雪?”唐戎走到他身边,朱利安虽然是少年的模样,但是身量已经和他一般高,可是骨骼却还有要再发育的空间,照这个长势,到他这个年龄,朱利安会比自己高大的多。这一点莫尔斯可以证明。   “嗯。”朱利安应了一声,“喜欢,母后说我出生在一个雪天。”   “听说喜欢雪的人都很温柔。”唐戎转头看向他,唇边带着一抹笑,“如果可以让你解开心结获得自由,那么不论是什么条件,我都愿意试一试。”   朱利安俯身过来,从他身后抽出十字圣剑,“我获得自由的条件是……有人愿意用这把十字圣剑刺穿自己的胸膛,代替我留在这里。你可愿意为我而死?”   唐戎神色淡淡地看了眼窗外的雪,“我也喜欢雪,但我却算不上是一个温柔的人。”   “如果可以死在这里也挺好的。”   他从朱利安手中接过十字圣剑,双手握住剑柄,毅然刺向自己的胸膛。   看上去驽钝的刀尖却能轻易刺穿胸膛,那种来自地狱的冰冷从刀刃向他的身体漫延。   意识将要失去之前,他倒在了朱利安的怀里。朱利安伸手在十字圣剑上一点,圣剑竟化作了一捧雪花散开。月光下,像是散落的星子。   “这样就够了。”朱利安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攥进手心,捧着唐戎的脸,低头吻了上去,“下次见到我,记得向我问安。”   唐戎闭上眼,嘴唇上冰凉的触感渐渐消散。   “唐戎!唐戎!”   洛臾拨开人群朝唐戎奔来,硕大的双肩包在他身后甩动,就好像下一刻,他那瘦小的身躯就会被双肩包甩的摔一个大跟头。   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让唐戎意识到这似乎是到了一个车站。他站起身,笑着张开双臂。   洛臾兴奋地跳起来抱住他,眼睛里还闪着泪花,“还好你活着。”   “还好能再次见到你。”唐戎抱着他,双手托着他身后的双肩包。虽然和这个小孩儿只相处了几天,但是却已经有了很深的情感羁绊,还真是稀罕,“我们还能再见到吗?”   “交换车票代码就行,我们就能在同一站下车。”洛臾带着哭腔,环着他的脖颈久久不松手,“你从钟楼跳下去的时候,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那么聪明,只要仔细想一想,就知道我一定会没事的。”唐戎腾出手摸摸他的后脑勺。   “可我还只是个小孩子啊,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做到‘仔细想一想’。”洛臾终于松开他,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唐戎低头看他一脸委屈的表情,忽然想起刚遇到他那天,不同于同龄人的睿智与成熟,让他总是忽略他还只是个孩子。   “啊哈,亲爱的乘客们,我们又见面了!”   死亡列车在轨道上稳稳停下,莫尔斯跳上车顶,迈着优雅的步子在车顶上踱来踱去。   “那么……接下来就是最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了!”莫尔斯的目光在看到唐戎时,多停留了一会儿,又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别处。   莫尔斯和朱利安的反差有点大,唐戎一时间有些恍惚。   “你这次是第一个触发车票的,一定会抽取一个永久性技能或者武器。”洛臾抓着他的衣袖。   “本次各站乘客共36880人,通关总人数11976人。哎呀,真可惜,本次系统将由E级升至D级。真希望你们下一次多一点人留在站点,我可以多省一些给你们弄盲盒的经费来升级系统。”莫尔斯坐在车顶上,他的声音可以通过广播传至千里,“算了,接下来,我将发放11976个盲盒,请大家注意查收哦!” 第15章 特别的礼物   每个人面前都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面板,上面赫然放着一只盲盒,盲盒上面是一张绚丽多彩的变换车票。   “因为系统升级,每个人都拥有了专属空间,所有人的道具都可以系统分配的专属空间。”莫尔斯狡黠一笑,“不过嘛……放入系统后,若是意外丢失了,一律概不负责。”   唐戎拿下车票,然后将手伸进盲盒中,抽出一张字条。   【恭喜乘客获得一份特别的礼物,这份礼物将由伟大的列车长为您揭晓】   唐戎的搓了搓捏在手里的纸条,挑了挑眉瞥向还在侃侃而谈的莫尔斯。   “哇!我这手气也太好了吧。”洛臾打开盲盒,里面是三张驱邪符。   “这东西很值钱?”唐戎看着那三张菜市场一块钱能买好几张的符纸,实在想不通这玩意儿有什么金贵的。   “这你就不懂了。”洛臾小心翼翼地在面板上点了点,将符纸收入系统,“哎呀,系统升级就是方便,这面板也太好使了。而且有了这个专属空间,我就再也不用背这么大个包了。”   说话间,洛臾将肩上的双肩包也一同扔进了系统空间中。   “哦对,接着给你说。驱邪符在有邪灵的世界可是能派上大用场的。”洛臾想了想,“比如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只要在门上贴一张驱邪符,那鬼不就进不来了嘛。”   唐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越发觉得自己抽了个鸡肋玩意儿,简直就是个盲盒中的盲盒。   “哎,对了,你抽到什么了?”洛臾凑过来看,“你这是……”   “如你所见,我也不知道我抽了个什么玩意儿。”唐戎无所谓地靠在柱子上,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车顶上的莫尔斯,正好撞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都对上眼了,不打个招呼显得不礼貌。于是,唐戎冲他招了招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不过莫尔斯倒也实在,一看他招手,便从车顶跳下来。三米高的车厢,他落地十分轻盈,动作行云流水非常好看。   “给我。”莫尔斯冲他伸出手。   唐戎眯着眼看了他片刻,将纸条放在他手心。   “嗯哼,我记得你是你们这节车厢第一个触发车票的人,抽到这个算是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呢?”莫尔斯的眼中满是戏谑。   唐戎在心里一笑:这运气好不好的,还不是你说了算。   当然,唐戎换了个更委婉的说法:“运气好不好,还要看列车长大人。”   两个人眼神之间的电光火石,让洛臾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省得这两个人之间突然发生点儿什么,殃及到他。   莫尔斯一笑,孩子气的将手背到身后,踱了几步,微微抬起头,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我想想啊,给你什么好呢……”   唐戎都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煞有介事的模样,到底能给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还真有点好奇,“不急,你慢慢想。”   “哈,我想到了。”莫尔斯抓起他的手,掌心朝上,然后将自己的手平放在他的手上,“我给你召唤091号列车长的权利,每站只限一次,每次召唤成功后,091号列车长有权向该乘客索要酬劳。”   莫尔斯将手抽回,“好了,契约完成,不知乘客你还满意吗?”   唐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心的五芒星图案,要比之前洛臾的复杂一些,圆圈的外围又多了一个圈,两个圈的中间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奇怪字符。   他玩味一笑,“召唤成功?意思是还有召唤不成功的概率?”   “当然,我这个人,做什么事全凭心情,心情不好的时候,自然什么都不想做喽。”莫尔斯理所当然地耸耸肩,然后看向一旁的洛臾,“嗨,小男孩儿,你还活着。”   洛臾露出微笑,“嗨,莫尔斯,多亏了你给我的那个【恶魔的诅咒】,谢谢你。”   “好孩子,要活到终点站哦。”莫尔斯伸手抚上他的发顶,然后转身走向列车。   “莫尔斯,”唐戎突然叫住他,“没什么,只是想向你问安。”   莫尔斯没说话,嘴角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走到车前,有转过身来。   “不管各位乘客有没有抽到心仪的道具,我身为列车长,都希望这是和各位的最后一面。下一次你们要是都留在站点,我的系统就可以直接从D升级到A,而且省下了来接你们的时间去休假。”莫尔斯越说越兴奋,他跳上车门,“哇呜,提前祝你们死的愉快!”   下面的人再怎么听不惯他的话,也只能默默受着,没人活得不耐烦去招惹这位祖宗。   “那么,还请各位乘客有序上车,记得在车票上输入下车地点哦!当然,你们要是输入地狱就更好了,我将会为你送上一秒到站服务!”莫尔斯冲着他们敬了个礼,然后进了驾驶室。   唐戎和洛臾也揣好车票上了车。   一上车,洛臾就又忙忙拿出车票,“交换代码。”   唐戎想着这就跟互相扫码加微信一个意思,但是一看这操作好像又有点儿不太一样,“这是个什么意思?”   洛臾将两张车票叠在一起,在上面点了一通,大概是交换好了代码,才将车票还给他。   “交换了代码,我就可以凭着车票知道你的坐标,找到你的准确位置。下车的时候,只要我选择跟随你,就可以跟你在同一个地方下车。”   “意思是就算在同一站一起通关的人,如果不交换代码,就不能在现实里相遇?”唐戎问道。   “没错,车票对乘客有保护机制,乘客到了现实世界之后,如果没有交换代码,就无法查询到关于其他乘客的任何信息。”洛臾解释道。   “那如果是认识的人呢?”唐戎又问,“就像我们两个,若是在没有交换代码的情况下遇见呢?”   “这种情况当然有可能会发生,但是呢,有车票的保护机制,就算我们两个人在同一张桌子吃饭,也认不出对方的。除非到了永安车站,就算不交换代码,也能认出彼此。”   唐戎点点头,仔细端详着那张看不出什么端倪的车票,“原来这个东西还挺神奇。”   “对了,你要在哪下车?”洛臾问。   唐戎想了想,原本他安顿完哥哥买了车票准备回到A市配合警方调查的,结果半路上了贼船去无限世界游荡了一趟。这下好了,可以直接到终点了。   “在清和车站。”   “清和车站?”洛臾在脑中搜寻了一下,没有找到半点儿相关信息,“那是哪个城市?”   “A市,你不是A市人?”   洛臾摇摇头,“我在F市。但是……我想跟你一起下车,可以吗?”   “A市和F市可不近,你就这样跟我走,你家人不会担心吗?”唐戎问。   洛臾踌躇一会儿,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怎么了?”见状,唐戎又问,   洛臾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抓住唐戎的袖子,认真道:“你可以收养我吗?”   “什……什么?”这个信息量有点大,突如其来的一击让唐戎有点意外,“你说让我收养你?你爸妈对你不好吗?”   洛臾看上去有些落寞,充满灵气的眸子渐渐黯淡下来,“我原本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十岁的时候被一家人收养了。可是他们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孩,我就是多余的了。”   “这事……”唐戎蹙起眉头,他一个正在逃亡的嫌疑犯,别说是收养一个小孩了,就是一只猫一只狗,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带走啊,这种行为是极度不负责任的。   而且他连自己都未必养得好,更别说是一个孩子了。虽说洛臾的话根本不需要人操心照顾,但是这对于唐戎来说简直属于意外事件。   “洛臾,”唐戎难得耐心地跟他解释道,“我不是不想收养你,只不过我现在的情况有点儿复杂,而且这种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朋友死了,但现在我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很明显,凶手很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在找到凶手之前,我不确定还有什么危险在前面等着我,你懂我的意思吗?”   意外的是,洛臾一听到这些,眸子又亮了起来,“找凶手我很在行啊!你带上我,我一定能帮得上忙。在孤儿院的时候,那个变态院长有恋|童|癖,还有王老师背地里做着一些不正当的买卖,都是我的火眼金睛发现的。”   唐戎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满眼期待,眸中的淡漠被一丝妥协冲散了不少,“那你就跟着我吧。”   “真的?”洛臾兴奋地睁大眼睛。   “真的。”唐戎带点儿痞气的挑挑眉。   “那我们去了清和站之后去哪?”洛臾有些疑惑。   “原本过两天有个杯赛,第一名可以进入鲲鹏HRT方程式赛车队。可就在两天前,我们的车队经理临安死在了我的车里,我身为他的……朋友,也是被怀疑对象。”唐戎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烦躁。   “什么!”洛臾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他,“你说的是那个去年在国际赛事上拿到冠军的鲲鹏HRT方程式赛车队?你是个赛车手?”   唐戎点点头,不置可否的将目光瞥向别处,“重点是我最好的朋友死了,我现在不能参加比赛进入车队,去参加国际赛事了。”   “既然是死在你车里,而且还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洛臾的眼镜上闪过一道光,“恕我直言,你那个朋友死得很有问题。”   唐戎当然也知道临安的死很是蹊跷,但还是很配合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想啊,既然死在你车里,而且警方鉴定他肯定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或者再不济也是被过失杀害的。”洛臾仔细地分析道,“这说明什么?说明当时车内一定是两个人,如果你不在,那就是别的什么人。尤其是杯赛要到了,你想想看,两个人在你赛车里干嘛呢。” 第16章 现实   唐戎闻言,眉头微蹙。   “你是说有可能这件事的起因是杯赛?”   唐戎是一个很懒的人,除了对自己的赛车上心,对其他的事情都是置身事外漠不关心。即使是临安,也是从大学开始就追随着自己的步伐,以至于后来才慢慢接纳了这个人,对于唐戎这样人情淡薄的人来说,这已经算是特别对待。   至于会不会真的有人因为杯赛的事想在他身上做文章,他没想过,也懒得往那方面想,毕竟竞技类项目,讲究的就是公平和实力,一个拥有竞技精神的人,一个真正的职业赛车手怎么可能回去做这么肮脏的事情。   他虽然对一切事物都抱着事不关己的距离感,但是他对危险的感知确实极其敏锐的。他只是觉得既然有人故意在他车里杀了人,那一定是冲着他来的,至于什么仇什么怨,他还有待查证。   但如果抛去这些,从最基本的人性出发考虑,洛臾说得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原本唐戎的注意力都在临安死了,和自己要查明真相这件事,以及自己如果遭遇什么不测需要安排的事上,反而忽略了这些。   但从内心上,唐戎是极度不愿意去质疑其他赛车手的,毕竟同样身为赛车手的他以己度人,单纯从一个赛车手的角度看,这项竞技的真正意义,他最清楚不过。   只是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根除。   “我的猜想是,既然是这么牛逼的赛车队来挑人,而且标准很明确,只要杯赛第一名。”洛臾见他有所动摇,直接柯南上身,一推眼镜,“那么最有可能的假设就是,你身为最有可能拿到这个名额的人,一定实力不凡。而在你们现在的车队,同样想拿到这个名额的人里,有没有总是被你压一头,如果没有你就一定是他的人?”   洛臾的意思唐戎明白,这样的推理也相当有合理性。那么顺着这个假设推下去,最有可能的就是车队二把手的姚硕。   “想到了吧?”洛臾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特定的人选,他继续道,“就是这个人,想要在你的车里动手脚。但是,刚好被你们的车队经理撞见,他们两个人发生了争执。真正杀死那个经理的就是这个人,至于是争执中失手杀了人,还是狗急跳墙故意杀了他来个死无对证就不得而知了。”   唐戎依旧沉默。   “这样的人,有这样恶毒的心思和临危不变的沉稳。唐戎,以你的智慧和胆识,身边有这样的人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洛臾语重心长道。   洛臾说的不错,他虽然一直不怎么喜欢姚硕,但这个人你又挑不出他的任何错处,非要说出不喜欢他的原因,唐戎的回答可能就是“单纯看不顺眼”。   突然,他的车票上有一个红点开始闪烁。   “到站了。”洛臾提醒道。   “那这车怎么不停?”唐戎看着窗外因为过快的速度模糊成一片的景象。   “跳下去!”洛臾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这是我最喜欢的环节。”   “跳下去会被榨成汁吧……”唐戎虽然这么说,但眼睛里有难以掩饰的光正跃跃欲试的闪动。   洛臾已经拉开了车门,拉着唐戎,“相信我,绝对让你体验不一样的刺激。”   还不等唐戎反应过来,洛臾已经拉着他冲出了车门。   眼前似乎飞过了细碎的云,身体变得很轻很轻,呼吸前所未有地畅快。身体像是在不断且无限的舒展,仿若化身为风一般,自由无束。   “唐戎。”洛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唐戎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到了清和站,口袋里的打火机看来是不能物归原主了。他从包里拿出棒球帽戴在头上,伸手揽过洛臾,转身朝着站外走去。   两人打了辆车来到春野路,这里是别墅区,不远处的路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唐戎立刻拉着洛臾躲在一旁,“那个车里坐的,是来监视的警察。”   “你家不错嘛。”洛臾张望着警车对面的别墅。   “不错是不错,不过我现在不能带你进去住了。”唐戎直接转身。   洛臾立马跟上,“那我们现在去哪?”   “先去买盒烟。”唐戎压低帽檐,拐进了路边的一家便利店。   买完烟扫码付款的时候,货架后面的一个寸头男人下意识地多瞅了他几眼,这人一看就是个便衣警察。唐戎立刻觉察出不对,将烟揣进口袋里,夺门而出。   原本等在路边的洛臾却不见了踪影,唐戎环视一圈儿,也没看见他。眼见寸头男人已经从便利店出来,要是他料想的不错,过不了一会儿,坐在刚才那辆黑色轿车里的警察都会赶过来。   没那么多时间等洛臾了,这里好歹是现实世界,没有什么妖魔鬼怪。   唐戎转身,快步朝着前面的巷子口走去,身后的寸头不紧不慢地跟着。   一拐进巷子,唐戎拔腿就跑。这片老小区之间的巷子七拐八拐,布局很乱,只要跑进这里,警察想要抓到他……   好像还挺容易的……   唐戎刚翻过一堵矮墙,就和面前的青年警察面对面差点儿撞了个满怀。   这小警察看上去很青涩,大概是刚毕业的实习警察。他似乎对于唐戎就这么无端端突然从天而降有些不知所措,面上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你……你别动。”小警察佯装镇定,但又控制不住打绊的舌头,结结巴巴拿着枪对准他,“你要是敢反抗……我就敢开枪。”   “哈。”唐戎倒是被这个小警察逗的轻笑一声,甚至有点想鼓励他不要紧张,他不会吃人。但那样的话就太打击小警察的信念感了。   本来唐戎就是单纯一笑,可在小警察眼里,面前这个长相惊绝的人身量比自己高,虽然身材有些偏瘦,但是一看就是长期锻炼过的,紧实的肌肉线条透过衣服布料隐隐显现出来。还在自己发出警告的时候竟然不以为然的挑眉一笑,简直就是电影中的变态杀人狂魔。   “我真的会开枪啊!”小警察突然提高音量,为了让唐戎相信自己真的会开枪,还专门当着他的面上了一下膛,“站好了,手举起来!”   “在我没有暴力抗拒或者袭击你,危及你的生命安全的情况下,你是不能开枪的。”唐戎的声音冷然,所以乍一听竟真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他慢条斯理的靠在墙上,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而且我又不是犯罪嫌疑人。”   “手拿出来!”小警察又一阵炸毛。   唐戎无奈拿出手,在身体两侧举了举,趁着小警察神经放松下来,他一把握住枪手腕一转,将枪卸在自己手里。另一只手则将小警察圈在怀里禁锢住,为了避免他挣扎,唐戎将枪顶在他太阳穴上。   “你……你这样可是算袭警,就算你无罪,也会因此……”小警察试图安抚他。   “都说了不用那么紧张。”唐戎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长话短说,我并没有杀临安。而且他是我男朋友,我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我没有杀人动机。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怀疑人选,你可以去查一查。而且说不定,我可以协助你们调查。”   小警察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你说的是谁?”   “跟我一个车队的,姚硕。”唐戎将洛臾的推测大致跟他三言两语说了一下,“我只是因为想要查清楚临安的真正死因,以及想要陷害我的人,而且我还有需要安顿的事情,并不是不配合你们调查,等我完事我回去找你们。”   “我们查过姚硕,他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小警察刚说完,腰上的对讲机就传来呼叫声。   唐戎箍着他的那只手直接掐在了他的脖子上,“别忘了,这枪你刚上过膛。”   小警察点点头,唐戎才松了松手。   “我这边一切正常,没发现可疑人物。”小警察对着对讲机说完,唐戎便放开他,顺便将枪也还给了他。   小警察见他确实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便好心多嘴说了一句:“你……你要不还是跟我回去吧,等警方查明真相,不就还你清白了。”   “我不喜欢把希望和信任随随便便寄托在别人身上,我更喜欢亲力亲为。至于配合你们调查的事,我刚才说的很清楚,等我安顿好我这边的事。”   说完就转身扬长而去,没走几步,小警察就扑上来意欲逮捕他,可惜唐戎早就有所防备,躬身让小警察扑了个空。   这小警察毕竟是正规警校毕业的,拳脚功夫并不差,唐戎对付起来有些吃力,全凭体型上的压制制服他。   “小子,给你个忠告,以后抓人记得及时拿起对讲机呼叫你的伙伴,或者先发制人直接给他一枪。”唐戎将他抵在墙上,那张过分漂亮却因为冷淡疏离让人很有距离感的脸,由于掺杂了一丝桀骜的痞气而显现出令人着迷的反差感,“我要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今天你可能就已经殉职了。”   小警察不禁吞了口唾沫,心脏噗噗地想要跳出来。   唐戎放开他准备从墙壁翻过去。   “唐戎!”小警察喊住他,“记得你说的话……”   唐戎身体一顿,没有回头,只是一笑,便像他在车站想象自己翻过围栏跳下站台一样,身姿潇洒地翻过了短墙。   小警察愣在原地大半晌,等到有同事再次通过对讲机呼叫他,他才幡然醒来。   这一片地方不大,想不到盯梢的警察倒是不少,这样贸然出去定然会被逮个正着。唐戎干脆闪身进了一栋老式家属楼,在楼顶待到天快亮的时候被冻醒了。   他趴在天台的围栏上,朝下看去,倒是看不见什么人,但也保不齐有警察就蹲在楼道里守着。   思来想去,唐戎觉得龟缩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就算被抓起来,也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毕竟人不是自己杀的,那帮警察总不至于因为他没有去配合调查就定他的罪吧。 第17章 下一站   唐戎突然觉得自己的某些想法,和乌鸦嘴有异曲同工之处。比如他在楼梯拐角真的碰上了警察,就是那个在便利店遇见的寸头。   他被带到警局的时候竟然碰到了洛臾,只是他的视线刚对上洛臾,对方就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但还是很配合地顺着他的意思假装两人并不认识。   原本是想打算安顿好洛臾再来配合调查的,没想到洛臾也来了警局,这样倒好了,有警察的保护,他也放心。   倒是那个实习小警察看到他的反应很大,一口水差点呛得他肺咳出来。也不知道是没想到他会被抓,还是担心他被抓之后供出他放走他的事实。   “你跑什么?莫不是心虚?”那个叫严正的寸头警察坐在他对面。   唐戎叹了口气,他总不能说自己的第六感预感到自己会有危险,所以要提前安顿好一切吧,于是便道:“他是我男朋友,我们的感情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我又没有杀人动机,心虚什么?而且一个脑子正常的人,谁会选择在自己家自己的车里杀人?我并没有跑,只是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做完这些,我会回来配合你们调查的。”   唐戎住的别墅并没有监控,他那天也正好在附近的郊区跑步,若不是范嘉和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临安的事,他一准回到别墅被逮个正着。   严正犀利的眼神带着刀锋审视着他,“就算他是你男朋友,也不排除情杀的可能。而且……你不会不知道临安和你们队姚硕走得比较近吧?据我了解到的是,你和姚硕的关系并不好。”   “临安是车队经理,姚硕是车手,他们走得近很正常。既然你都说到姚硕了,看来你是去我们车队认真查过了。那你应该也知道后天的杯赛对于一个赛车手意味着什么吧?”唐戎直起身,小臂搭在桌子上,“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临安会背叛我,但是姚硕的话,就非常有可能。”   “这个推测我们早在两天前就推翻了。”严正道,“事发当天,姚硕在练车,你们俱乐部有监控可以证明,且当时你们队的其他队员也在场。”   听到这里,唐戎微微蹙起眉头,如果不是姚硕,那和临安起争执的人是谁呢?   这么看来就有更多的可能性了。   有可能是有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想在唐戎车里动手脚,刚好被临安发现了,多以那人狗急跳墙杀了临安。   也有可能真的是临安因为想让姚硕入选,所以只能从他这里下手,但被另一个来找唐戎的人发现了端倪……   不论是哪一种,都没能留下第三方的任何有效线索。   “所以你们现在的调查陷入了死胡同?”唐戎随口一问。   以严正多年的探案经历,这个案子一切都透着诡异,看似是个意外,那把穿胸而过的剪刀也有可能是他身体失去平衡后刚好跌到了剪刀上……但又有人为的可能,因为从现场勘验和调查来看,说是凶杀也是成立的。整个案子的怪就怪在这里,一切都扑朔迷离。   这些天确实搞得唐戎有些累了,在看守所呼呼大睡,完全没有一点压力和负担。   “正哥,为什么不放他走呀?他不会没有太大的嫌疑吗?”小警察看着监控里的唐戎问道。   “时光,千万不要对一个任何一个人抱有一点儿主观的片面的信任,人类往往比你想象的要狡猾得多。”严正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监控,转身出了门。   时光神情复杂地盯着显示屏看了半晌,将搭在胳膊上的外套穿好,正打算再去一趟俱乐部盘问一下。   “时光哥哥。”洛臾走进来,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显示屏上的唐戎,心里感叹这人还真是心大,在拘留所都能睡得这么安逸,“时光哥哥,你要去哪?”   “我出去办点事儿。”时光摸摸他的头,“你怎么没和陈警官一起回去?”   这个从路边捡来的孩子,怎么劝都不愿意说自己的家在哪,局里已经通知了其他各处的警局帮忙调查,结果道现在还没有音讯。   “陈警官都有老婆孩子了,昨天已经跟着打扰过一次了,我再跟着去不方便,所以说跟你一起。”洛臾乖巧地冲他眨眨眼,“时光哥哥,你是不是要去查案子?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当然不行,”时光一口回绝了,但又想了想,这会儿大家都出去了,剩下的人各有各的的工作要做,留他在这儿保不齐又跑丢了,于是说,“要不这样,你在这里等等,我大概下班之前回来,到时候带你我那儿。”   “可是我想跟你去,这里的大家我就看着你比较好相处。”   时光看着他失落的模样有些心软,队里的人都挺好的,只是都是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儿,对一个因为领养家庭的冷落而出走的小孩儿来说可能是有点儿怕生。   他叹了口气,“那我先跟正哥和陈警官说一声,他们要是同意你就跟我走吧。”   “好!”洛臾立马笑着点点头。   时光打完电话,在门口冲他招招手,洛臾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洛臾能感觉到,时光似乎对唐戎的案子很上心,一路上坐在车里,全程都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洛臾不可察觉的笑了笑,说不定这个小警察能帮上大忙。   按照唐戎所说,当时是有个叫范嘉和的新车手,打电话告诉唐戎临安的事。所以时光目标明确的找了范嘉和。   时光才问了这个才满二十岁的年轻车手三个问题,他就开始局促地搓手。   “你不用紧张,我就是简单问几个问题了解一下情况。”时光尽量让自己显得随和一点,连音量也刻意降低了。   “你当时去找唐戎做什么?”时光继续问。   “是……是教练让我去的,说是让唐戎带带我。”范嘉和始终都低着头。   “那你是几点从这里出发的?怎么去的?去的时候是几点?”时光问道。   范嘉和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想到现场的时间,“我是两点四十左右出发,开车去的。到的时候几点我记不大清了,应该是三点半左右吧,我去的时候临安已经死了,唐戎前辈的邻居夫人可以作证,因为我还向她问路了。”   “哇,这里离那个谁家这么远啊,开赛车都要四五十分钟,他家住在哪里呀?”洛臾支着下巴漫不经心道。   时光和听到这话眉头拧起,看向范嘉和。   范嘉和面色苍白,张了张嘴,鼻尖上渗出一层薄汗:“因为我中途迷路了,在那片绕了很久,才找到那位王女士问路的。”   这倒是也说得通。   “你打电话给唐戎说了什么?”   “那天按照教练说的唐戎应该是三点左右会到家,但我去的时候已经三点半了,他还没回来,所以我就打电话问他在哪里,知不知道临安的事情……”   “他那天原本是在别墅附近锻炼,大约三点半的时候他又去了趟俱乐部,据他的供词是因为杯赛的一些事项。但是他从俱乐部出来接了你的电话后就去了火车站,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说服他的?”时光的审视范嘉和的目光已然有了严正的味道。   “我……”范嘉和吞了口口水,“我听你们说要找他问话,担心他进去出不来了,毕竟临安是在他家死的,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不管人是不是他杀的,他只要去了警局想再出来很难,这个案子就全凭警方调查下定论了。”   “但是据我们调查,唐戎虽然有嫌疑,但没有那么大的嫌疑。你是怎么知道他只要进了警局就很难再出来的?”时光的笔尖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   “对啊,证据检测结果那时候还没出来不是吗?”洛臾突然插话,一双无辜的眼睛在时光和范嘉和之间徘徊,“证据都没出来,你怎么知道他进了警局就出不来了?哎呀,我好笨呀,就是怎么也想不通。”   范嘉和手上的动作一僵,“我是把所有可能性都算进去了,进去了就有出不来的可能,但不进去不就没有这种担忧了。而且如果人真的是他杀的呢?他或许早就有要逃的打算了,只是我打的电话恰好就在那个时机呢?”   绝对不会!   洛臾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眼。   这人看着紧张兮兮的,实则张弛有度。话不会说得天衣无缝,但又都能补上。   与其说他大智若愚,倒不如说他扮猪吃虎。   总之,洛臾觉得这个大有问题。   唐戎那个人,绝对不会因为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走的,他没有杀人,自然会堂堂正正自己去警局配合调查。而他没去,要么是他还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么就是唐戎还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先去处理。   可是时光并没有紧追不舍地盘问,随后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便收拾会警局了。   洛臾最终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时光哥哥,你不觉得这个范嘉和很有问题吗?”   时光面容严肃地沉思片刻,“是很有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追根究底的问下去呢?”洛臾原以为时光是真的道行浅,没想到那么多。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我大学老师曾说过一句话,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下,穷寇莫追。”时光流转的眼中不知在酝酿着什么风暴,“而且就在刚才,法医科的人发来消息,临安的尸检有新的发现。很有可能临安的致命伤并不是那把刺入胸膛的剪刀。”   “剪刀?原来是这样。”洛臾喃喃道。   时光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但洛臾心里还是咯噔一下,立刻道:“哇,我感觉探案好棒啊!我长大了也要当刑警。时光哥哥,你再给我多讲一点嘛。”   两眼含光的模样让时光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我给你说的,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嗯,我知道啦!”洛臾话音刚落,有东西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掏出车票,上面是一栋鬼气森森的独栋别墅。 第18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还在睡觉的唐戎突然从床上翻起来,从屁兜里掏出那张车票。   【本次旅程已开启,亲爱的各位乘客我们又要见面了,倒计时三分钟后,乘客将在永安车站候车,届时,将由你们最爱的列车长莫尔斯,带你们去往新站点。祝各位好运!】   按照莫尔斯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恐怕……   正如唐戎所料,2分35秒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永安车站的长椅上。   因为唐戎和洛臾交换过代码,所以被默认为一队,到永安车站的时候两人坐在一条长椅上。   广播里依旧是莫尔斯熟悉的声音,这个优雅的疯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说着让人听了就恨得咬牙切齿的话。   “有什么新收获?”唐戎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问道。   洛臾笑了笑,果然他和唐戎有天生的默契,这人在警局见到他大概就已经料想到自己的目的了。   “收获可真不少呢。”洛臾有意无意地看着车站来来往往的人,“你们队新来的那个范嘉和很有问题,我觉得他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而且尸检又有了新发现,很有可能临安的死因并不是最开始他们定论的……”   列车的鸣笛声很大,大到快要将耳膜刺穿。   等到列车停下,唐戎发现列车的车身豪华了不少,整个车站也像是换了新装潢,有点像欧洲旧世纪皇家宫殿的感觉。   “哇,看来系统一升级,莫尔斯就立马给列车换了新皮肤。”洛臾感叹道。   换了新皮肤的好像不止是列车,就连莫尔斯穿得相当华贵。   半长的微卷头发一侧束在矢车菊蓝宝石的发卡里,剪裁得当的燕尾服恰到好处地凸显出他颀长健硕的身材,配上和发卡呼应的喀什米尔蓝宝石袖扣和镶了钻的红宝石玫瑰胸针,高贵冷艳中又透出一丝令人着迷的绮丽。   只是这种矜贵桀骜地独特气质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让人惧怕的疯狂死神。   “Ladies and gentlemen!”莫尔斯手中镀了金的文明棍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变成了一支玫瑰花,“欢迎来到永安车站,我是列车长,哦不不不,我是死神莫尔斯!一场伟大的死亡盛典即将拉开帷幕,就让我来为你们奏响迈向死亡的圆舞曲。”   莫尔斯手中的玫瑰花又戏剧性地变成了一把小提琴,他一边拉,一边迈着舞步在人群中穿梭。他沉浸在音乐和舞蹈给予他的自由中,享受着人们面对死亡的恐惧。   好些新来的已经开始痛哭流涕,甚至有些已经精神失常地吼叫起来,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   “这会儿哭还太早了吧。”洛臾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托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莫尔斯。   一曲终了,莫尔斯向四面的乘客一一鞠躬谢礼。随后,小提琴竟然变成了一把手|枪,枪口对准痛哭的几个人。   几声枪响后,方才还哭着喊着要回去的人,此时已经死不瞑目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整个车站安静地可怕,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太大挨上一枪|子。   就连唐戎,看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也挑了挑眉。   莫尔斯冲冒着烟的枪口吹了一口气,整了整衣领,嘴角带着不失风度的微笑,“哎呀呀,终于安静了。”   “希望刚才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各位欣赏音乐的兴致。”他跳上车顶,“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坐上通往极乐的列车,开始新的篇章吧!”   莫尔斯将手|枪对准天空。   “砰”   无数玫瑰花瓣纷纷扬扬散落下来,耳边似乎又隐隐约约传来了小提琴的声音。   随着枪响,列车的门一打开,人群蜂拥而入。   莫尔斯低头看了一眼还靠在柱子上的唐戎,手中的枪对准了他。   洛臾紧张的站了起来,瞳孔微缩,眼睁睁看着一朵蓝色妖姬落在唐戎手中,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下来,心有余悸地看着莫尔斯潇洒离去的背影,这才歇了一口气,浑身软下来,瘫坐在椅子上。   唐戎握住花的茎干,指腹一疼,渗出一滴血来。   “竟然还带刺。”唐戎勾了勾嘴唇,将那朵蓝色妖姬别在胸口的口袋里,进了车厢。   车厢里还是熟悉的开盲盒环节。   “董思成,你快开呀!”他身边的女生催促道。   名叫董思成的黄毛烦躁地怼了一句:“你闭嘴,我这不是正要开嘛!”   “哇,这是什么?”   还没等董思成开盒,簇拥在他身后的一伙人就七嘴八舌地惊呼起来,他也没忍住好奇心凑了过去。   那是一串串在红线上的牙齿,整整有二十颗,看牙齿的大小,应该是个小孩的。   【牙齿项链】   【作用:未知。】   【猜猜看,它会保护你还是杀了你?猜中有奖励哦,奖励你早一点死亡。】   抽中牙齿项链的青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将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   众人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有何用处,拿着它到底是福是祸,所以也不敢去捡。   “你觉得呢?”洛臾问。   唐戎摇摇头,“以莫尔斯的个性,还真的很难猜出这东西的用处。”   一些老乘客自然也这么想,所以要不要去捡心里还在犹豫。   就在众人摇摆不定时,扔在地上的牙齿项链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捡走了。   “请问,如果你不要的话,可以给我吗?”   柔和的声音像一阵和煦的暖风挠得人心里痒痒的,让唐戎不仅多看了他几眼。   这是一个白白净净大学生模样的男生,白衬衫上套着一件毛衣马甲,面上带着笑,一双春风化雨的眼睛正看着那人。   那人点点头,男生便欣然将东西握在手心里。   “那就谢谢你了。”   董思成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盲盒,硬着头皮一口气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八音盒。   八音盒的外头罩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罩,里面的独栋别墅和车票上是一样的。   董思成拧上发条,却不见八音盒有任何动静。   【音乐之家】   【作用:收集灵魂】   【尔之地狱,尔之天堂。奏响死亡的夜曲,愿你今夜安睡。】   看到信息,董思成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这个音乐盒怎么看都透着诡异,别墅黑洞洞的窗口总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单单“收集灵魂”四个字就让人不安。   收集谁的灵魂?谁的地狱?谁的天堂?   车厢里地人各有各的说法,但具体是什么用途还没到站点,谁也不清楚。   董思成也算是个胆大的,将八音盒放进了自己的系统空间。   众人一看这里已经没热闹了,又去看谁抽到了第三个盲盒。   抢到第三个盲盒的壮汉倒是也没犹豫,没有任何铺垫,直接了当的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几张泛黄陈旧的乐谱。   【死亡安魂曲】   【作用:安魂曲还能有什么用,当然运气好的话会有别的用处也不一定】   【予我玫瑰,予我死亡的芬芳。】   三个盲盒,还真是每一个都不像是好玩意儿。   “这玩意儿谁要呀?我一个土木工程的理工男实在不认识什么乐谱啊。”壮汉举着乐谱。   半晌都没人说话,直到那个壮汉不耐烦了,人群中才有人举起手。   “给我吧。”   唐戎和洛臾一起转头,刚好看见满脸笑意从车厢角落走过来的宋岐南。   从壮汉手里拿过谱子,宋岐南便坐在了他俩身边。   “好巧啊,想不到我们又遇上了。”   洛臾这回倒是没那么大敌意,“这概率,都不能用巧来形容了,我都有点怀疑这系统升级,升级出bug了。”   “不交换代码再次遇见的概率很低吗?”唐戎问。   “大概不超过千分之一。”宋岐南又道,“既然我们再次坐上同一列车,那定然是缘分所至,不如我们交换代码组队如何?”   唐戎懒懒地靠在座椅上,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身上,“想要组队也可以,但是你得给我一个必须和你组队的理由吧。”   “理由啊。”宋岐南想了想,“我手气比较好,每次都能抽到不错的道具。”   “这也算理由?那我还说我手气好呢,回回也能抽到有效道具。”洛臾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说实话,我有一个很厉害的永久性身份技能,交涉者。只要我用这个技能,就没有谈不拢的事情。”   宋岐南亮出的这张底牌,倒是让唐戎有些兴趣,“那就让我在本次站点看到你的诚意和价值。”   洛臾对宋岐南的加入并不看好,这个人在上一站也没帮上什么忙,反而还是被他们救出来的。就算暂且当他是个好人,可是如果他太弱的话,只会托他们的后腿。   “没问题。”宋岐南倒是信心十足的样子。   说话间广播响起。   “亲爱的乘客们,本次列车已到站。那么,请各位有序下车,这里是个不错的葬身之地哦!祝各位旅途愉快!有缘再见喽。”   下车后,已经是傍晚了,四周除了面前的别墅,也就只有一片雾气缭绕的树林,没有其他建筑物。   “看来就是这里了,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宋岐南率先上前,敲开了别墅的门。   一个微胖的女人走了出来,警惕地打量着他们,嗓音极其沙哑,“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嘛?”   “我们是乐团的,受邀来家里做客,请问您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吗?”   宋岐南的瞎话张口就来,听得众人有些心虚,更不知道他这随口说的胡话能不能骗过这个胖女人。   “我当然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你们好,我叫安妮。”这个女人突然一改刚才的态度,微微仰着下巴,和他们打招呼,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是这样的,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可能要多住几天,不知夫人……”宋岐南恰到时候的拉长声音,等着她的回应。 第19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既然你们都是雷吉邀请来的,那就请进吧。”安妮侧过身子,开门让他们进来,“你们先找房间放东西,我去准备饭菜。”   原本宋岐南只是先试探一下,但听她说了“雷吉”的名字,正好和乐谱上的署名对得上,雷吉也确实就是这家的男主人,那看来是没错了。   正当众人准备去挑房间的时候,安妮突然转过身,“哦,对了,还没提醒你们,在这里千万不要随意走动,也不要随便碰什么东西,否则,后果自负。”   “这个胖女人变脸还挺快。”洛臾小声道,“而且她长得好怪呀,九十斤的脸,二百斤的身材。”   “很符合npc的设定。”唐戎一把揽过他,“走吧,去看看我们的房间。”   别墅挺大,房间也足够多,他们21个人正好一二层都住满。   “我刚看了一下房间,这应该是个四口之家。除了客房,这里有一个主卧,应该是男女主人住的,还有两间,看门上的名字,像是有一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洛臾关上房门,扫视了一下房间的格局,很普通的客房陈设,没什么特别的。   他拿起摆在椅子上的一个洋娃娃,只看了一眼,就让他毛骨悚然,“咦,好丑的娃娃,眼睛还会动。”   说罢,便将洋娃娃扔在了一边。   “有一点很奇怪,这家男主人应该是个音乐家,但是家里的钢琴却被白布盖着白布,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用过了。”唐戎站在床边向外看去,下面是一个花园,花园里开满了玫瑰花。   “更奇怪的是,这家连一张全家福都没有,甚至没有任何照片。”洛臾绕着房间试图发现点什么。   “但是看女主人那变脸的速度,应该是很爱她的丈夫,否则也不会一听我们是他丈夫邀请来的,立马改了态度,让我们进来。”唐戎从地上捡起被洛臾扔掉的洋娃娃,看了一眼,放回了椅子上。   有人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唐戎打开门,是一个穿着带蕾丝边红色纱裙的小女孩儿,金色的卷发扎着两个马尾,圆圆的眼睛煞是可爱。她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仰头望着唐戎。   “嗨,我叫莫娜,妈妈让我来叫你们吃饭。”   唐戎点点头,刻意打量了几眼莫娜,“好的,我们这就去,谢谢你。”   得到回复,莫娜又蹦蹦跳跳地朝着其他房间去了。   洛臾从卫生间出来,“怎么了?”   “喊我们吃饭。”唐戎继续道,“刚才还喊我们吃饭的小女孩儿,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两个孩子其中的女孩儿,大概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只是……我看她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健康的样子。面色微微发青,嘴唇的颜色似乎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来说有些深。”   洛臾没见到莫娜,但听唐戎的描述,这个莫娜身上确实有疑点。   他们下去的时候,坐得下二十来个人的长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饭菜。来得早的乘客已经落座闲聊了。   远远看见宋岐南冲他们招手,唐戎一看别的位子零零散散,只有宋岐南的身旁有两个相邻的椅子,便带着洛臾在他旁边坐下。   安妮上齐了菜,在主位坐下来。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她便张罗着大家开始用餐。   “夫人。”在车上捡走牙齿项链的男生礼貌地唤了一声,“我们已经来了半日了,请问雷吉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安妮用餐巾擦了擦嘴,微笑道:“雷吉去巡演了,可能圣诞节才能回来。”   现在是夏天,要等到圣诞节还要半年,也就是说,他们在这里是见不到男主人了,除非死在这里。   男生柔然一笑:“原来是这样,因为离得比较远,我们出发的早,所以可能还没收到雷吉先生的信件吧。”   “阿姨,怎么不见莫娜来一起吃饭?”   唐戎听见洛臾刻意调整过的声音,低头往嘴里送牛排的时候暗暗一笑。   洛臾因为营养没跟上,身材本来就要比同龄人瘦小一些,变声期也要更晚,十三岁了,还没见变声。再像这样嗲里嗲气地叫一声阿姨,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强。   “莫娜已经吃过了,现在是她的休息时间。”安妮已经显得有些不耐了,这还是第一次洛臾的攻势无效。   唐戎和洛臾视线一碰,看来从安妮口中并不能得到什么有效的线索,再打探下去,反而会引起她的不满。   在场的人自然也都明白这一点,所以除了和身边的人交谈,没人再冒然去问安妮什么。   这么大的别墅虽然他们见到的只有安妮和莫娜,但是唐戎总觉得其实房子里有很多人。   当然,“很多人”并不包括他们。   奇怪的是房间干净整洁的却不像有人住过。这种充满矛盾感的诡异,让唐戎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种子鼓了包想要钻出来一般,又似乎眼前是一面毛玻璃,后面人影绰绰。   这中怪异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吃完饭回了房间,反而更加强烈了。   “你怎么了?晚饭就看你心不在焉的。”洛臾拉上窗帘。   “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唐戎懒懒的靠在床头,眼眸微眯,像只饱食餍足的猫。   “安妮好像并不喜欢别人问他们家的事情,不然怎么在我问莫娜的时候一下子变了脸,显然就是不想别人接着往下问。”洛臾还是对于饭桌上自己卖萌失败这件事耿耿于怀,一般来说,他一出手,绝对不会落空。   唐戎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头绪,毕竟才来这里几个小时,能获取的表面信息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真正有用的线索,只能慢慢挖掘。   这时,走廊上传来莫娜的声音。   “哥哥,你在哪里?你要来找我了吗?”   唐戎打开门,“你在和哥哥玩捉迷藏?”   “对呀!我都躲了很久了,都不见哥哥来找。”莫娜手里还提着洋娃娃,看着他,“你看见我哥哥了吗?”   “没有。”唐戎趁机多瞄了两眼她手里的洋娃娃,倒是没什么古怪的,很普通的一个娃娃。   洛臾从后面探出头来:“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我哥哥叫诺亚。”莫娜又问,“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玩捉迷藏?”   “不了,我们今天做了很久的车,有些累了,明天再说,好吗?”洛臾弓着身子,冲她笑笑。   莫娜有些遗憾的说:“那好吧,今天晚上一定要早点睡哦。不听话的孩子要被惩罚。”   说完,莫娜冲他们森然一笑,跑开了。   “我还真有点困了。”洛臾关上门,打着哈欠扑倒在床上。   两个人心大的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才醒来,就听见外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十分嘈杂。   唐戎打开门,刚好碰见昨天那个漂亮的男生,随口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开盲盒开出音乐盒,也就是【音乐之家】的那个人死了。”说着话的时候,男生面上依旧是柔和的笑,像是说了句“天气挺好的”一样平常。   这倒是唐戎早就预料到的,昨天开出来那三件鬼气森森的东西,必然要从他们三人中死一个的。   他点点头,“你昨天不也拿了盲盒的东西嘛,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暂时还没有。”男生摇摇头,朝他伸出手,“我叫风暮染。”   “唐戎。”唐戎握住他的手。   “谁死了?”洛臾揉着眼睛,睡意朦胧地走过来,看见门口的风暮染招了招手,“嗨,你好。”   “你好。”风暮染也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看来你是这里睡得最踏实的了。”   唐戎转过身在洛臾鸟窝一眼的脑袋上扒拉了两下,“董思成死了。”   “那个音乐盒?”   “嗯。”   洛臾“哦”了一声,伸着懒腰进了卫生间。   唐戎和风暮染到董思成的门口,只有放在桌子上的八音盒在转,地上除了一滩血,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肖邦夜曲的第一首,降B小调。”风暮染走近房间,细长的手指托起那只音乐盒,音色不同于寻常的八音盒,而像是从玻璃罩中的房子中传出的真正的钢琴声。   “这是肖邦最为哀伤的作品之一。”风暮染的眼眸中因为这首乐曲而染上了忧伤。   唐戎不是很懂音乐,也能听得出来曲中传达出来的情感,但却不知道为何而伤感。   “我先下楼了。”风暮染已经将音乐盒放下,手插进兜里,出了门朝着楼梯走去。   “他是昨天那个拿到牙齿项链的人啊,看上去没什么事嘛。”宋岐南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风暮染的背影。   “你不也拿了盲盒里的东西吗,没发现什么异常?”唐戎问。   “暂时还没有。”宋岐南狡黠一笑,“我不是说过嘛,我手气好,说不定偏偏就抽到了一个没有生命危险,且有大用处的盲盒呢。”   “那很好啊。”唐戎掀开眼皮,神色淡漠,“你千万要活到回程的车站开启哦。”   “那是自然。”宋岐南又问,“对了,你刚才在董思成的房间发现什么了?”   “音乐盒的音乐,”唐戎道,“据说是肖邦夜曲的第一首。”   “夜曲啊……”宋岐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收拾吧,收拾完下去吃早餐,我帮你们占位子。” 第20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早饭的时候依旧只有安妮和他们一起吃,吃过早饭后,才看到莫娜抱着洋娃娃走过来。   莫娜怯生生地看了看他们,然后扯着安妮的衣角:“妈妈,我想玩捉迷藏,可是我找不到哥哥。”   安妮替她整理了一下鬓边的头发,看向他们,“我一会儿还要为大家准备食材做午饭,那么,还麻烦各位陪莫娜玩一会儿。”   安妮虽面带笑意,但是冰冷阴鸷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意味不明的恶意,让他们不寒而栗。   但是吃人嘴短,况且安妮的在饮食起居上把他们照顾的不错,总不能连这点小事也拒绝吧。   “当然没问题。”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立马答道。   她在现实世界是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幼儿教师,叫赵然,所以看到小孩儿有天生的好感。   “一二三四……”   只见莫娜用手指点着他们,一个一个数着数,脸上森然的笑容让人隐隐不安,而刚才那怯生生的模样仿若是装出来的。   “……二十。”莫娜指着坐在边上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一歪头,“这么多人呀,那一定很好玩。”   “是呀,这次应该可以多玩一会儿。”安妮喃喃道。   他们跟着莫娜来到别墅外,院子外面是一片弥漫着雾气的树林。   “莫娜,我们在哪里玩呀?”赵然蹲下身。   莫娜指着前面:“走吧,我们去小树林里玩捉迷藏。”   站了一院子的成年人不得不跟着蹦蹦跳跳的莫娜走向树林。   一直走到树林边上,莫娜突然停下来,转身说他们说:“我数二十个数,你们要躲好哦,被找到的人,要接受惩罚的。”   说话间,莫娜双目突然泛红,嘴角也浮出森然的笑,让人看得脊背发凉。   “要开始喽……一,二,三……”   她手里的洋娃娃突然扭过脖子,咧开的嘴里露出尖利的牙齿,双臂向他们无限伸过来。   “快跑!”不只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冲向树林。   洛臾被唐戎拉着跑,这人的身体素质太好了,虽然体型偏瘦,但常年锻炼,再加上180的身高,长腿一迈就够洛臾跑两步的。   “哎,等等……等等,我不行了……”洛臾挣脱他的手,弓着身靠在一旁的树上,气喘吁吁,“你也太能跑了,你那一步我要跑两步。我……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唐戎这才意识到,洛臾还不到160的身高,和他长期营养不良的瘦弱体质,这么不要命的奔跑对他来说确实很吃力,“刚才太急了,忘了你腿短。”   洛臾一抬头,对上他毫不掩饰的笑,他那双天生凉薄的眼睛一笑起来,自带傲视一切的蔑视和不屑。   “唐戎,你要这样的话咱俩本来就不牢靠的感情可就真的迈向破灭了……”   洛臾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看着唐戎面色一变,朝着自己扑过来。   唐戎支着胳膊,尽量不让自己压到身下的洛臾。他转头去看洛臾方才靠着的那棵树,树枝上正坐着莫娜的洋娃娃。而洛臾刚才站的地方,一把手术刀笔挺地插在地上。   “嘻嘻,抓到两个。”洋娃娃晃动着双腿,她张开双手,指间是数把手术刀。她一甩手,手术刀就朝着他们飞射过来。   唐戎身手敏捷地将洛臾夹在身侧三两下躲开了飞刀,但是刀子攻击的范围太广了,他带着洛臾,动作上稍有些迟缓,所以右臂被划开挺深的一道口子,出血很快,顺着手背流下来,袖子已经湿了一大片。   “啧,刀挺锋利。”唐戎挑起嘴角,从地上捡起一把,用受伤的那只手臂将刀子向树上的洋娃娃抛去。   刀子正中洋娃娃的额心。   “抓到你们了……”洋娃娃的额心涌出一沽血,翻身从树上掉下来,死不瞑目地盯着他们,“抓到你们了哦……”   洛臾看着地上慢慢化成一滩血水的洋娃娃,只留一颗头颅还在原地冲他们逼逼。   唐戎又捡起一把刀,走过去一刀插在洋娃娃嘴里,因为已经不能正常说话,所以从嗓子里发出“嘶吼嘶吼”的声音。   “走吧。”唐戎在洛臾头上揉了一把。   “你的手还在流血,我替你包一下。”洛臾在自己的衣襟上扯了几下,愣是没扯下一点儿布料,“电视剧里不都刺啦一下子嘛,这不一样啊。”   唐戎默默地将自己被血染红的袖子用牙咬着一扯,刺啦一声,扯破一道口子,在伤口上一缠。   洛臾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撇撇嘴,默默竖起大拇指。   “张亮!”不远处一个女生惊慌失措的声音从迷雾后传来,“快来人啊!”   “走,过去看看。”   两人循着声音赶到的时候,浓雾后隐隐约约有好几个人影,还伴随着一阵钢琴曲。   女生名叫白鹭,死了的张亮和她是队友。   让唐戎惊讶的是张亮的死相,头颅被两把手术刀钉在血泊之中,一把刀正中额心,一把刀从嘴里插入,直穿后脑。   他和洛臾对视一眼,张亮的死和刚才他们杀死的洋娃娃一模一样,难怪那个洋娃娃会流血,分明就是一条人命。   “肖邦的夜曲,第二首,降E大调。”风暮染娓娓动听的声音一响起,倒显得不像是凶案现场,而是一场迷雾森林音乐会似的,“肖邦的夜曲有21首,看来够我们这21个人一人一首的。”   唐戎捡起地上的八音盒,将上面的玻璃罩子打开,音乐停了下来,林子里的雾气竟然一瞬间消散了。   “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林子里太容易被击杀了。”戴眼镜的男生和死了的董思成是一队的,一天之内经历两个人惨死,从吃早饭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他的脸都没有一点儿血色。   “文泽说的对,我们现在有七个人,一起趁着天还没黑结伴回去,总好过死在这林子里。”白鹭低头看了眼地上瞪着眼睛望着天的张亮,“……而且还是死得这么惨。”   几个人都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想快一点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唐戎走在最后,手里拿着音乐盒捣鼓了半天,发现和普通的音乐盒没什么两样。   “哎你……”洛臾看他快把八音盒拆成零件了,终于忍不住,“好歹对道具有一点起码的尊重吧。”   “你这手……”风暮染走在他身侧,看了眼他沾着血的袖子。   “没事,刚才如果张亮不死,死的可能就是我了。”唐戎将音乐盒随手装进外套口袋里。   “你要是不介意,晚上可以去我那儿,我帮你包扎一下。”看见洛臾投来奇怪的眼神,风暮染又补了一句,“别误会,我姐是医生,受她职业病的影响,我多少也有一点类似的小习惯。”   “不用那么麻烦,只不过是一道小伤口,说不定明天早上就愈合了呢。”唐戎不以为意。   风暮染笑了笑,“那好,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谢谢。”唐戎道。   他们走出树林时,已经不见走在前面的那四个人。   “他们走这么快吗?”洛臾疑惑道。   别墅的院子里没人,四周静悄悄的,连声鸟叫都听不见。   “总觉得有种怪异的感觉呢。”风暮染虽然这么说,但他的脸上不见一点别样的情绪,反倒一直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走吧,进去看看。”唐戎推开门,走了进去。   别说刚才那四个人了,其他人也没回来,就连安妮和莫娜也不见人影。   “宋岐南。”洛臾喊了一声,并没有回应。   他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有人吗?”   屋子里已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人呢都?”洛臾嘟囔着。   唐戎被壁炉上反光的东西晃了一下眼,他抬手挡了一下,走近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相框。   风暮染也被他手中的相框吸引,“这应该是他们的全家福吧。”   “咦?”洛臾也走了过来,“昨天我看了一圈,也没看见这里有个相框啊。”   “昨天确实没有。”风暮染应和道。   “照片上的男人应该就是雷吉,女人是安妮,这个男孩儿……”男孩儿七八岁的样子,微卷的头发,深邃的眼眸,右边的眉头还有一颗小痣,分明就是缩小版的莫尔斯。   唐戎看向洛臾,“你昨天说这家有四个人?”   “对,夫妻俩,加俩孩子。”洛臾垫着脚,指着照片里的男孩儿,“这应该就是那个一直没出现的哥哥吧。哎,这应该是安妮年轻的时候照的吧?跟现在的安妮比脸倒是变得不多,就是胖了不少,而且好像怨气更重了。”   “照片里并没有莫娜哦。”风暮染道。   “难道说这是在莫娜出生前照的?”唐戎放下手中的相框,又四下打量了一番客厅,陈设都没变,只是窗边的钢琴并没有盖白布,“我们已经见过安妮和莫娜了,却一直没见雷吉和诺亚,我可不信安妮说什么雷吉去巡演了。”   “难道说这家人其实并不和睦?”洛臾食指屈起支着下巴,猜测道,“有没有可能……其实是因为雷吉有了外遇,一次意外中,两个孩子都死了。而与此同时,雷吉却和情人你侬我侬,一气之下,安妮杀了雷吉和他的情人。”   唐戎大手掌罩在他头顶上,“我就说不能让你看未成年人禁止食用的东西,那东西看多了思想会被荼毒,就像你现在这样。”   风暮染捂着嘴笑笑,“我倒觉得他分析的很有意思啊。”   说话间,风暮染觉得贴身的口袋一热,他伸手掏出牙齿项链,有一颗从中间裂开了。 第21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这下连风暮染也皱起眉头,“这颗牙齿,到底想传达给我们什么呢?”   “看这牙齿的大小,应该是一个孩子的牙齿,不是莫娜的,就是诺亚的。”唐戎道,“八成是诺亚的。”   “为什么说是诺亚的?”洛臾有些不解。   “你看看这些牙齿,工整平滑,再想想莫娜的牙齿。”   洛臾看了看风暮染手中的牙齿,如果这些牙齿在口腔内部,一定是工整的好牙。但莫娜的却不一样,莫娜的门牙有参差不齐的豁口。   “既然是诺亚的,那一定是诺亚想告诉我们一些讯息。”洛臾想了想,又循着屋内走了一圈,“昨天的房间里明明没有相框的……难道说我们穿越到了这家人曾经的某个时期?”   “不排除这种可能。”风暮染点点头。   “如果这真的是诺亚的牙齿,就说明诺亚很有可能已经死了。”唐戎的伸手在琴键上按了几个音,“很显然,诺亚确实是想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是想告诉我们,这里是极为关键的一环。”   “有一点很奇怪。”风暮染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睁眼,“昨天进屋的时候,有明显的压抑阴森的感觉。但是这间屋子,不但没有那种阴森森的感觉,反而感觉很温暖,很温馨,有种被太阳晒过的幸福的味道。”   “这你都能感觉出来?”洛臾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可能和我的职业有关系吧,我是学美术的,所以对环境的感觉会比较敏锐一点。”这么一说,风暮染身上确实有种岁月静好的艺术气息。   “虽然房子里的摆设都差不多一样,但听你这么说,我倒真觉得这间屋子比昨天住的要敞亮一点。”洛臾赞同道。   风暮染又转头看向壁炉上的照片,若有所思道:“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安妮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所以我刚才讲的故事也还是很有参考性的。”洛臾道。   “也说不定哦。”风暮染冲他柔柔一笑,然后又看向低头摸着琴键发怔的唐戎,“你觉得呢?唐戎?”   “我在想……”唐戎将口袋里的音乐盒掏出来,放在钢琴上,自己则坐在琴凳上,手指在琴键上弹响了几个音,同时音乐盒中响起也传出同样的音,简直像是音乐盒里的曲子就是这架钢琴弹出来的。   “一般来说,音乐盒的发音系统,是由滚筒转动的同时,滚筒上的凸点拨动音梳梳齿发出声音的,且只能完成固定的一首曲子。就算是特殊的碟式音乐盒,想要奏响多首曲子,也要有不同的唱片才行。很显然,这个音乐盒只是普通音乐盒的发音装置。”   唐戎徒手将音乐盒拆开,指着音乐盒内部构造,“按理说发出的声音和钢琴的声音是不同的,但是它发出的声音却是完整的钢琴曲……”   “这么一说倒还真是。”风暮染想了想,“我们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曲子本身,却没有注意这个音乐盒的发声系统是不可能发出真正的钢琴曲的。”   “所以说,我们或许……就在音乐盒里。”唐戎突然说道,“那两首夜曲都出自这架钢琴。”   “难道是这架钢琴在替雷吉报仇?”洛臾盯着钢琴思索着,“那也不对呀,报仇的话不杀安妮为什么要杀董思成和……”   张亮严谨一点应该是被唐戎杀死的洋娃娃杀死的。   “这个音乐盒的作用是“收集灵魂”,可它为什么要收集灵魂呢?”风暮染道,“假设真的要收集我们21个人的灵魂,也不太成立,目前没有一个抽到的道具是用来团灭的。一般都是有利有弊,或者单纯用来辅助的。”   “没错,就当它是一个有利有弊的道具。”洛臾点头道,“它说‘收集灵魂’,那么对我们不利的是收集我们的灵魂,对我们有利的必然也是收集灵魂,至于收集谁的……”   “这个世界除了我们,就是这一家人,那必然是要收集雷吉一家人的灵魂。”风暮染道,“所以这架钢琴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会收到谁的灵魂,它可能只是单纯想找回自己的主人一家。”   “这倒也说得通。”唐戎看了眼外头快落下去的太阳,“今天就先查到这里,走吧,要赶在天黑前回去。”   他们穿过树林,到达另一边的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安妮开门的时候有些不悦,“你们怎么才来?”   “实在抱歉,我们在树林里迷路了,走了好久才找到这儿。”不论脾气多坏的人,碰上风暮染这样温文尔雅的人,就是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安妮沉着脸侧过身让他们进来,其他人已经坐在了餐桌前准备开饭了。   唐戎大致数了一下,除去死了的张亮和董思成,加上他们是17个人,说明在树林里还死了两个人,包括那个年轻的女幼师赵然 。   “你们干嘛去了?”宋岐南问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到董思成抽到的那个音乐盒里去了。”洛臾低声道。   宋岐南神秘一笑,“正好晚上你们来我房间,我找到了一些重要线索。”   听到这话的唐戎也饶有兴趣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交换?”   被猜中心思的宋岐南笑意更深了,扫了眼不远处的安妮,才说:“这个线索绝对你够回本的。”   唐戎别有深意地勾起嘴角,缓缓吐出两个字:“成交。”   风暮染就坐在他们对面,所以他们之间的互动只要留心,总能猜个七七八八。   饭后回房间的时候,风暮染特意放慢脚步,等到唐戎走过来,开口问道:“想必是有新的线索可以交换了吧?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参与一下呢?”   唐戎倒是爽快答应了:“你本来就是解锁这一线索的其中一员,当然可以和我们一起交换到新的线索。”   “不过……”   唐戎停下话头,用一种意味性很强的眼神看着他,“这也是建立在我对你虽不牢靠但意外存在的信任上。当然,这一点信任消失的同时,也是你生命的终结。”   风暮染依旧面色不改,“那……谢谢你的信任。”   三人跟着宋岐南进了房间,风暮染是唐戎带进来的,他便也没说什么。   宋岐南送床底拿出一个皮质的匣子,匣子的外面虽然已经被清理过了,但是边角的地方和一些较深的折痕里依稀可以看见泥土的痕迹。   “这是你从哪里挖来的?”唐戎问道。   “就在小树林里。”宋岐南走到窗边,将窗子上的两扇玻璃拉至重合,“看清楚了吗?”   这两扇玻璃上的裂痕,其实是一个经纬图。   “这个经纬图是……”风暮染大致观测了一下,用手指摸了摸坐落在图上的孔洞。   “我这间房刚好在二楼,可以大概看到树林的概况。”宋岐南指着玻璃上的那个孔洞,“原本我还在想这个房间的窗子怎么烂成这样了还不休,想结果发现两扇玻璃重合之后,裂纹的部分组成一块刚好可以覆盖以这个角度看过去的整个树林的经纬图。而这个点,一定有什么含义。”   “所以今天一进树林你就直接去了这个位置?”洛臾问道。   “是的,本来想今天趁机溜出去的,结果没想到莫娜刚好要去树林里玩儿,倒是行了方便。”宋岐南将匣子打开,“但是这个匣子里面的东西却很令人费解。”   洛臾翘着指头从里面掐出一捆团在一起捆住的布料,“这是什么?”   宋岐南从洛臾手中拿过那团布料解开,里面包的是各种各样的小孩儿内衣,最小尺寸有大概三四岁小孩的,大尺寸约莫有十几岁的。   “这里面总共有13件内衣,年龄区间在3到16岁,男孩女孩都有。”宋岐南将那些内衣一一摆在床上。   唐戎的眉头从看到那团内衣的时候开始,就越拧越紧。他从匣子中拿出一个相册,翻开后,面色已经阴沉到了极致。   洛臾吞了口唾沫,默默朝风暮染身旁挪了挪。   “啧。”唐戎翻到后面反而笑了出来,他这一声笑直接让洛臾汗毛倒竖。   风暮染拿起唐戎扔过来的相册,翻开后,表情凝重起来。   照片上是不同年龄的小孩儿,分别是不同孩子的正常肖想照,再到裸|体照和私|密部位的照片。从照片来看,这些小孩都有明显被侵|犯的痕迹,也难怪唐戎会是那副脸色。   再加上匣子里没有取出来的各种各样怪异的小零件,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照片里有诺亚,而且,从照片来看,诺亚已经被侵犯了。”风暮染往后翻了翻,“最后一页是莫娜的肖像照,只是并没有被侵犯的照片。这说明莫娜还没有被侵犯。”   “你们说的诺亚是这家另一个孩子吗?”宋岐南问。   “没错,看照片应该是七八岁的样子。”风暮染合上相册,将他们在音乐盒里发现的线索大致讲了一遍。   “所以……这些都是他们的爸爸,雷吉干的?”洛臾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   风暮染:“……”   宋岐南:“……”   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未成年,这样三观不正骇人听闻的事,对一个才满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属实有点过了。   唐戎揪着洛臾的后衣领将人扯到一边,“所以我才跟你说未成年人要有未成人的样子,这些东西你不应该看。”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洛臾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倒是也没什么关系。”宋岐南朗然一笑,“只要往正确的方向教育引到,就没什么大问题的。更何况这个小鬼也不是一般的未成年。”   “啧。”这话虽然是宋岐南在替自己说话,但洛臾总觉得听着不是很舒服,“你现实中怕不是个老师吧?”   “嗯哼,”宋岐南打了个响指,“猜对了,我就是一名老师。”   洛臾苦着一张脸,叹了口气,“果然,我一看你那惯会说教的嘴脸就知道。”   “所以呢?我刚问的问题可以回答了吗?这些都是雷吉干的?”洛臾仰着头问他们。   “现在并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这都是雷吉干的,但是雷吉的嫌疑很大。”风暮染答道,他将目光投向靠在桌上抽烟的唐戎。 第22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唐戎缓缓吐出一口烟, 眸色迷离地看向他们,“不论是谁,这人都是个变态恋|童|癖。但如果是雷吉的话, 说明这人已经丧心病狂到连亲生儿女都不放过。”   “难道说是雷吉将诺亚凌虐至死后, 将目标转向莫娜的时候被安妮发现了, 所以安妮才一气之下将其杀害?”宋岐南回想起莫娜的模样,“看莫娜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个活人, 面色发青,嘴唇发紫, 瞳孔放大, 眼结膜充血。看症状像是窒息而亡。”   “咚咚咚”   敲门声兀地响起, 宋岐南指了指卫生间,然后起身去开门。   “嗨,要早点睡哦。”是莫娜。   “好的, 谢谢你这么晚了还来提醒我们。”宋岐南躬下身。   莫娜无神的目光落在他身后, “还有你的朋友们, 要告诉他们早点回去睡觉哦。”   宋岐南笑容一僵, 看了眼莫娜怀里冲他咧嘴笑的洋娃娃,“我会传达的。”   莫娜这才转身走了。   “她竟然知道我们在这里。”洛臾从卫生间走出来。   “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正好回去之后各自捋一捋线索, 找机会我们再交流。”风暮染扭头看向唐戎,“对了, 音乐盒在你那, 你要小心哦。”   “音乐盒我放在厨房了, 那里是安妮每天待得时间最长的地方。那个音乐盒不是要收集这一家人的灵魂嘛, 正好趁机会先收了她和莫娜的, 然后我们再慢慢找诺亚和雷吉。”唐戎往嘴里喂了颗糖, 又给了洛臾一颗。   “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呢。”风暮染又对着宋岐南道,“感谢宋老师的分享,那么就不打扰了。”   宋岐南耸耸肩,“哪里的话,我也得到了不少线索,那就晚安。”   唐戎和洛臾就没他们这么客套了,直接插着兜,丢下一句“走了”,便出门了。   一想事情唐戎就容易睡不着,躺了很久还是没有睡意,他站在窗边,将窗户开了一道缝,点了一支烟。   头发碎碎地撒在额前,遮住了挺拔的眉骨。香烟在他嘴边发出忽明忽暗的火光,那张漂亮的脸在火光后若隐若现,有种桀骜但又易碎的矛盾之美。   一支烟快抽完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钢琴声。他捻灭烟头,走了出去。   听琴声像是从一楼传来的。   唐戎在楼梯上往下看去,厨房并没有人,看来不是音乐盒的声音。   他走下楼,钢琴声越来越清楚。月光从落地窗照进来,依稀可以看见一个人影坐在钢琴前,看体型应该是安妮。   这曲子听起来很柔和,强弱和节奏变化都不明显,倒像是一首温柔的摇篮曲。   走近后,唐戎才看清安妮正以一种他很难形容的姿势弹琴。光线不够亮,所以他也不确定那是什么样的姿势。   大致像是背对着钢琴,两只手从身后折过去弹琴的样子。   他还来不及躲闪,安妮就发现了他。   钢琴戛然而止,安妮站了起来,“不愿意好好睡觉,那就让我来帮你入眠吧。”   唐戎瞥见她手中拿起了什么东西,寒光一闪,大概是一把刀子。他转身朝着楼上跑去,可以听见安妮已经追了过来。   跑了许久,唐戎突然发现脚下的楼梯似乎被无限拉长了,虽然看着尽头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到。   安妮面无表情地举着刀一步步逼近,眼见她的刀就要朝他刺过来,唐戎干脆地抓着楼梯扶手翻身跳了下去,朝着一楼的走廊跑去,趁着安妮还没有追上来,他随手开了一间房闪身躲进去。   这间房似乎是一个杂物间,陈列着数十个积满灰尘的纸箱。   唐戎才打开一个纸箱,就听见安妮沉重的脚步声,他立刻钻进纸箱中。好在这个箱子没装满,他缩起身体倒也还能勉强藏住。   安妮的脚步停在门外,推开门扫视了一圈,才关上了门。   唐戎摸了摸箱子里的东西,大概是半箱书稿,因为蜷着身子在纸箱里,没办法用打火机,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听着安妮的脚步走远,唐戎打开箱子透了口气。   现在回去的话肯定还会再次碰上安妮,而且现在上楼的路已经被封了。   可是如果不回去,留洛臾一个人在房间,唐戎总觉得不安心。虽然那孩子比自己多两次的经验,他也不知道洛臾前面的两站都是怎么通过的。可能以他的聪明,什么样的困难动动脑子都能解决,唐戎还是忍不住担心他。   他正要起身从箱子里出来,只觉脚下一空,身体向下坠去。   随着一阵钢琴声,他终于感觉到脚下踩到了实物,低头一看,他正站在一张巨大的曲谱上。   所有的东西都浮在空中,除了无数散落的曲谱,还有大大小小的琴键。   琴声是由一架三角钢琴弹出来的,弹琴的男人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   唐戎抬脚试着踩了踩一块近旁的琴键,跳了上去,就这样走到那人身旁。   “你是雷吉吧?”   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转过头来,确实是照片上英俊挺拔的男人。   “你是来看我的音乐会的观众吗?”男人开口问。   “大概吧。”唐戎随意答了句话,“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雷吉的脸上浮出一丝错愕,“我在这里……”   看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这里干什么?   “哎!”唐戎直接打断他的自我沉迷,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不回家?你的妻子和女儿正在等你呢。”   “妻子……女儿……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家?”雷吉十分苦恼地看向唐戎,“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唐戎心想,到底是谁问谁。   “对了对了,演出时间到了。”雷吉又神经兮兮地转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双手飞快地在琴键上跃动。   琴声一响,周围漂浮的东西全部烧了起来,就连那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钢琴也燃烧着。   “别弹了!快走!”唐戎冲雷吉喊了一声,趁着自己脚下的琴谱还没烧完,又跳到了一块琴键上。   雷吉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对唐戎的喊声充耳不闻。钢琴上的火已经烧到了他的裤腿,他却像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闭着眼睛弹琴。   “算了,反正他已经死了,再死一次也没差。”唐戎也不打算救雷吉,一边换着脚下烧起来的着力物,一边巡视离开这里的出口。   但是很显然,这里漫无边际,除了漂浮在空中的这些东西,也看不到别的。   而这些东西的中心点,就是那架钢琴!   唐戎躬身拿过一块儿漂浮的黑键,大步朝着钢琴迈去。黑键落下,砸在钢琴的弦列直接,内部结构直接被毁掉,整架钢琴就全毁掉了。   琴音停了下来,火越烧越旺,雷吉一看钢琴毁了,直接面目狰狞地大吼一声,朝着唐戎冲过来。   雷吉被烈火包裹着,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可是即使钢琴已经毁了,乐曲也停下来,但这里似乎还是没什么改变,照样看不到出口。   周围可以支撑的落点越来越少,唐戎目测了一下最近的那张曲谱,起码有四米远,而身后不到两米的雷吉却不需要任何支点,就能在这里如履平地的走。   唐戎奋力一跳,才落到曲谱上,脚下就燃起火,四周已经没有可以转移的支点了,他转身看着已经变成火人嘴里咒骂不停的雷吉,直接向后倒去……   他似乎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周围漂浮着零碎的火星……   下一刻,他便坐在床上,和睡眼惺忪的宋岐南面面相觑。   “你……”宋岐南莫名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床上的唐戎。   “我……”唐戎面无表情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宋岐南指了指他,“你压到我的道具了。”   唐戎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宋岐南的乐谱正被他坐在屁股下面。   “你把这东西放在床上,不怕半夜索你的命?”唐戎将屁股下面的乐谱拿出来递给他。   “我手气好,不会抽到索命道具的。”   宋岐南刚要接,唐戎又收了回去。   “不会是这些乐谱将我送到这儿来的吧?”唐戎突然道。   “什么意思?”宋岐南听的云里雾里的,“刚才我看曲谱看着看着打了个盹,一睁眼你就坐在这里了。”   但听唐戎讲完,他又从唐戎手里将乐谱拿过来,翻看起来。不过他现在并没有心思管唐戎是怎么到他床上的。   “这乐谱我翻看了好几遍,发现中间有几个音是错的,但总想不明白雷吉身为一个音乐家,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宋岐南从桌在上拿过来几张纸,上面是他抄录的乐谱,错误的音被圈了出来。   “错误的音难道是在暗示什么?”唐戎低头凝视着乐谱沉思起来。   “我把这些错误的音全部挑了出来,倒也看不出什么。”宋岐南将纸翻到背面,“但是如果将这些错误的音都转换成简谱,就是一串数字,会不会是什么的密码?”   唐戎沉吟半晌,“什么的密码会有15位呢?”   还没想出什么,门外又传来了钢琴声。   “是肖邦的夜曲,第五首。”宋岐南道,“看来又有人死了。”   唐戎突然起身,夺门而出。 第23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一打开门, 床上空荡荡的,洛臾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唐戎立在原地,冷静的可怕。   音乐盒的作用是收集灵魂, 并不能直接杀人, 就像死在树林里的那三个人, 虽然现场都有音乐盒的身影,但并不是音乐盒杀的人。音乐盒很可能是预示到了死亡的气息, 所以每次才那么精准的找到死者。   这么看来,死在房间里的人应该是有其他的死亡条件。   唐戎的目光落在椅子上的洋娃娃上, 这个洋娃娃大了不少, 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诡异。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一把将洋娃娃抓起来, 用力扯开,大捧大捧的棉花无穷无尽地涌了出来。   唐戎扒开棉花,终于找到昏迷的洛臾, 这才松了口气, 坐在地上。   洛臾的脸憋得通红, 如果再晚一步, 可能真的会窒息而亡。   想到这里,他将洛臾抱到床上, 又回过头看了看地上的棉花。洋娃娃的脸埋在棉花堆里, 眼睛直直盯着他,   “……哥哥,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洋娃娃喃喃道。   唐戎突然想起莫娜是窒息而亡的, 莫非就是被人装在洋娃娃里活活憋死的。   “哥哥……”   哥哥?难道是诺亚将莫娜装在了洋娃娃里, 但问题是诺亚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戎将手指伸到洛臾鼻下探了探鼻息, 气息并不微弱, 那就没什么大碍, 大概要到天亮才能醒来。   他拿过洛臾放在床头手表,已经凌晨三点半了。他抱着那堆棉花和洋娃娃的头走近卫生间,用打火机点着,烧了个干净,然后转身走出来,倒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天一亮,莫娜就来敲他们的门,看向唐戎的目光明显带着怨毒。   “她这是怎么了?”洛臾不解地挠着头。   “你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唐戎关上门。   洛臾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睡到半夜突然感觉喘不上气来,好像是被什么困在了里面,那里小的连身体都伸不开,我喊你也喊不到。”   洛臾刚走进了卫生间,又退了出来,“唐戎,你烧什么了?”   “昨天困住你的东西。”唐戎站在床边换着衣服。   “什么呀?困住我的是什么东西?”洛臾指着地上黑乎乎的一坨。   “洋娃娃,”唐戎挑了挑下巴,“就是放在那个椅子上面的洋娃娃。”   “你说什么?”洛臾目瞪口呆,“那么小个洋娃娃,我怎么可能进得去?”   “你跟我说的,在这个世界,唯物主义不管用。”唐戎换好衣服,进了卫生间,将地上的灰烬倒进马桶冲了下去。   洛臾愣在原地,给了一点时间让自己接受,“好吧,这可能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了。”   “上次也是,要不是我去救你,你早就被吊在那里放干血了。”唐戎洗完脸走出来。   “上次我有后招,即使你不来救我,我也能自己脱身。”洛臾道,“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在我没意识的情况下被下了黑手。”   吃完早饭,也没见莫娜来,所以安妮并没有让他们继续陪莫娜玩捉迷藏,这就意味着有了很多自由的时间供他们寻找线索。   这次也是一样的,除了三件盲盒道具以外,莫尔斯并没有给他们任何提示。按照常规套路,最基础的就是要碎片线索拼凑完整个故事,然后根据故事来猜想并完成支线任务。   因为房间里这两天能收集的线索很少,而且还都是零零碎碎的边角料,一些没有任何有效线索的人,在死亡的胁迫下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昨天回来的时候,有人看见宋岐南拿的挖出来的匣子,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去外面寻找线索,再加上屋里还有莫娜和安妮,只有六个人留在了屋里,这其中还包括唐戎他们四个人。   自称“交涉者”的宋岐南刚和安妮交涉完,“她同意我们用这架钢琴了。”   就连唐戎也不得不佩服,因为在这之前上一个跟安妮交涉失败的人就是他,“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有点本事。”   宋岐南不以为意地笑笑,“这有什么,只不过是当老师这么多年,见多了各种难缠的家长,练出来的本事罢了,说出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这么说来……”洛臾拉长声音,“这根本就不是你的永久性技能?”   宋岐南一顿,又忍不住笑出声,“永久性道具那可是要用命去换的,像上一回要不是唐戎不要命的从六十多米的钟楼上一跃而下,我们估计都得死在那儿。这么说只不过是想变得有价值一点,好和你们组队呀。”   洛臾拍了他一把,“看在你这么有诚意,又确实有点本事的份儿上,我可以帮你做做思想工作。”   “照你们这么说,我就是坏人了呗。”唐戎抱胸抱在琴上,斜眼看着他们。   一旁沉默良久的风暮染突然问道:“你们说的上一回,是不是【血之钟楼】那一站?”   “对呀。”洛臾点头道。   “可是我记得钟楼那一站只是杀了伊恩,烧了教堂就通关了,为什么你们还要跳钟楼?”   “我们虽然也杀了伊恩,但是并没有通关。”宋岐南道,“当时就算是烧了教堂,也还剩一把十字圣剑,道具用不完是用不了关拿不到车票的。”   “什么十字圣剑?”风暮染问道。   “你过那一站的时候,最先读完圣经的人没有十字圣剑?”唐戎也发现了不对。   风暮染细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我过那一站的时候,最先读完圣经的人……死了。”   唐戎又问:“你过那一站的时候,朱利安长什么样?”   “朱利安……”风暮染道,“就是很好看的白种人长相啊。”   “不是莫尔斯?”唐戎再次问道。   “莫尔斯?”风暮染也被他问懵了,“不是。”   “唐戎,你怎么了?”洛臾觉得唐戎有点奇怪。   “……没什么。”看样子,就算是莫尔斯真的在异世做着NPC的兼职,但乘客似乎都会无意识地忽略他在异世的长相。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自己可以认出来呢?不过转而想想,以莫尔斯的习性,多离谱的事情都算是正常现象。   唐戎转身将钢琴上的白布掀开,“盲盒里抽到的那首曲子不是有问题吗?趁着安妮没改主意之前我们最好快一点儿。”   宋岐南拉出琴凳坐了下来,将琴谱放在谱架上,开始弹起来。   “是莫扎特的安魂曲吧?”风暮染问。   宋岐南答道:“是,但是其中有一些音是错的。”   “我只能听个大概,至于有没有错音,还真听不出来。”风暮染笑笑。   “能不能把错的音连起来弹一弹?”唐戎道。   宋岐南将他挑出来排列好的错音找出来,试着在琴键上弹了起来,“有点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洛臾百无聊赖地趴在琴上,音乐什么的他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   唐戎只知道很有名的一些曲子,只凭几个音当然也听不出什么。   倒是风暮染对古典乐还算了解一点,经常去一些大型的音乐会,平时画画的时候会听,但也听不出这到底是什么。   宋岐南变换着节奏又弹了几遍,一边还根据不同的节奏哼唱。   正当几人听着宋岐南的琴音和哼唱苦思冥想时,安妮走了过来。   “时间到了。”她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将琴盖盖上,将他们驱赶出来。   “呵,这个老太婆还真是不讲情面,二话不说就将我们赶了出来。”洛臾双手交叉托着后脑勺,吐槽道。   “你要是见到她举着刀追赶你的样子,你绝对见了她就想跑。”唐戎被强烈的太阳光刺的眯了眯眼。   “现在我们去干吗?还去小树林挖宝吗?”宋岐南还在哼唱着那几个音。   “树林里估计已经没什么了吧。”风暮染道。   “这倒也是,搞不好还会像张亮一样死在里面呢……”   洛臾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个壮汉浑身是血地从树林里跑出来。   “徐孟,你怎么了?”宋岐南喊住他。   徐孟神色恍惚地喘着粗气,“死人了……死人了。”   “怎么死的?”洛臾忙问。   “树林里全是洋娃娃,人被它们吃了,活活吃了……”徐孟不住地颤抖起来。   “去的人都死了吗?”风暮染问。   “我不知道……我们队总共三个人,两个死了,我……我逃了出来。”徐孟惊魂未定地瞥了瞥树林。   “具体死了几个,下一次听到音乐盒的夜曲就知道了。”风暮染道。   可能是风暮染这话显得太冷血了,徐孟不自觉抬头看了他一眼。   风暮染不以为意地冲他一笑,“你们在树林里根本就没找到线索吧?”   徐孟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们在树林里挖到一具尸体,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不过腐败的太厉害,根本肯不清面目,所以只能大概猜测,可能是这家的男主人雷吉。”   “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唐戎追问。   徐孟皱着眉,“我有一个队友是法医,他说死者可能是被活生生一刀一刀切割至死。”   “啧啧,”洛臾表情扭曲道,“那不就是凌迟至死嘛。”   将徐孟安抚好,几人在房子别墅院子里转了几圈,除了花园里的玫瑰让人心生欢喜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线索的痕迹。   直到天色暗下来,从树林里走出几个恍恍惚惚的人,几乎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血。 第24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一直到晚饭前, 宋岐南还在哼着那几个音。   稀罕的是安妮竟然没跟他们一起吃饭。因为今天死了不少人,吃饭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死气沉沉的没什么话, 吃完就都回房间了。   风暮染很明显听得出来他的嗓子都已经哼哑了, 柔声道:“要不还是歇一会儿吧,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也没关系,有些时候, 就是反而越熟悉的东西越想不起来呢。”   “就是,哼了一下午了, 你要不喝点水缓缓。”洛臾替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宋岐南正喝着水, 白鹭端着盘子走过来, 坐在他身侧,“你哼的是《天鹅湖》吧?”   宋岐南缓缓咽下一口水,又试着按照《天鹅湖》的节奏类型哼了两遍,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哎!还真是!”   他又哼唱了几遍, 兴奋地一拍手, “这不就是《天鹅湖》序曲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白鹭笑了笑,“因为我们之前排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天鹅湖》, 所以记忆犹新。你哼这个干什么?是和线索有关吗?”   宋岐南下意识地看了眼唐戎, 见他没什么表示,就知道他并不在意自己将线索分享给她。   白鹭听完他们捋出来的线索, 想了一会儿, “难道雷吉想通过《天鹅湖》来传达给我们什么讯息?”   “你为什么确定就一定是雷吉呢?”因为雷吉变态恋|童|癖的形象已经在宋岐南印象中根深蒂固了, 所以他有些不解。   “如果抛开个人恩怨的话, 我觉得这个家里只有雷吉有这样的心思, 会用音乐来传达自己的想法。”白鹭道, “毕竟我们跳舞的和音乐家大概有相通之处,都习惯用自己的另一种语言来倾诉。安妮的话……以我一个搞艺术的直觉来看,她完全和音乐没什么关系”   唐戎拧了拧眉,想起了那天晚上弹琴的安妮,但也没说什么。   “……这倒是也没错。”也正是因为对雷吉抱有偏见,所以才容易忽略很多线索里的细节。   白鹭继续道:“《天鹅湖》的故事讲述的是公主奥杰塔在天鹅湖畔被恶魔变成了白天鹅。王子费里德游天鹅湖时,深深爱上了奥杰塔。但王子挑选新娘之夜,恶魔让他的女儿黑天鹅伪装成奥杰塔欺骗王子。王子差一点受骗,最终及时发现,奋击恶魔。最后白天鹅恢复公主原形,和王子以美满结局。”   “难道说雷吉的故事本身和《天鹅湖》有相似之处?”风暮染想到了洛臾之前的假设,“这样看来,洛臾之前的猜测也许有参考性哦。”   “看来你这脑袋瓜还挺有主意。”唐戎抬手在洋洋自得的洛臾头上揉了一把,靠在椅子上的他显得慵懒而矜贵,“如果是这样的话,将雷吉和安妮放进《天鹅湖》的故事里,假设雷吉是王子费里德,安妮是奥杰塔,那么就意味着导致雷吉家悲剧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恶魔,一个是黑天鹅。如果找到剩下这两个罪魁祸首的身份线索,就能解开谜底。”   “为什么雷吉不会是恶魔呢?他可是做着恶魔的事情。”宋岐南提醒道。   “这倒也是一种可能性,但是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那些事情是雷吉做的之前,下这样的结论实在有些武断。”风暮染提出了不同意见。   “行,那就算雷吉是王子的角色,这样的话还是完全没有任何关于恶魔和黑天鹅的线索……”宋岐南突然抬起头,“对了,你们还记得徐孟说的那个在树林里挖到的尸体吗?”   “你是说那具尸体有可能也是充当恶魔角色的那个人?”白鹭问道。   “没错。”宋岐南道。   “我想应该从身体的某些特征可以辨别出到底是谁的尸体吧。”唐戎眼眸半阖,“每个职业都多多少少有一些具有职业特征的痕迹留在身体上,尤其像这种具有针对性的。像我们赛车手,脚踝和膝盖的关节都会有不同程度的磨损等等。钢琴靠的是手指,这个你们学音乐的应该最了解。”   宋岐南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伸出自己的手缓缓道:“确实,以我的手为例,虽然我不是钢琴家,只是个普通的声乐老师,但也从小就学琴,上课的时候还要弹琴。”   “大家印象中细长的手适合弹钢琴,其实也不尽然,众多杰出的音乐家的手反而手掌厚实,手指粗壮,每个指尖圆润有肉,这样的手反而更有力量。”   “在巨大的练习量的累积下,骨骼上会有些许异于常人的特点。比如放松时,手指的第一关节与第二关节弯曲的角度很小,基本平直,而第二关节和第三关节的角度较大。”   “普通人每个关节的弯曲都有一定的角度,类似于C,而钢琴家的则类似于L。”   “那我们如果将尸体的手骨找到,就能确定他的身份了。”洛臾道。   “这样,”唐戎突然直起身,“我们今晚就去。”   “今晚就去?”一旁的白鹭眼眸中有些惧意,“可是今天树林里四个人,我们……”   “先盘点一下我们现有的道具吧。”唐戎的手指敲着桌子,眼神中不知在谋划什么,“我呢只过了一站,没抽到什么像样的道具,就看看你们的了。”   “不会吧,上次你可是终结者。”宋岐南诧异道。   说起这个,唐戎嘴边突然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叫人不敢再问下去。   洛臾摇头摆手,“唉,不可说不可说。”   “这样啊。”风暮染打开自己的系统空间,将自己的道具摆在桌上,“我有一个水枪,一把短剑,还有一只……”   几人表情各异地看着风暮染从系统空间抱出一只玄猫。   “我靠!”洛臾简直要被惊掉下巴,“抽盲盒还能抽到这玩意儿?”   风暮染眯眼微笑着,“我想大概是莫尔斯要去出去度假,所以才将自己的宠物放进盲盒找人替他养,等他回来了,盲盒道具也到期了。不过这只猫的性格很奇怪,倒是跟它的主人蛮像的。”   “那看来我抽到吃剩的胡萝卜大概是因为莫尔斯懒得丢垃圾吧。”宋岐南的脸色像红绿灯一样变幻莫测。   唐戎看着眼前跟他大眼瞪小眼的猫,表情一言难尽,问了一句:“你有什么用?”   结果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唐戎被玄猫突然冲上来挥了一爪子,本来就带伤的手臂,又添了道新伤。   唐戎反而笑了起来,但那双蛇信子一般焠了剧毒的眼睛,却让人笑不起来。   几个人清点完现有的道具,正要整装进树林,白鹭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咬咬牙将自己的一把弓弩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我跟你们一起去,反正在房间里一样也是死,跟你们出去还能帮帮忙找线索。我只抽到了这一样有用的道具,剩下的就只有一瓶杀虫剂了。”   唐戎拿起桌上漂亮的弓弩细细端详,“很漂亮的武器,收起来吧,不用交给我们,保护好你自己就行。”   白鹭握紧唐戎放回她手中的弓弩,抿抿嘴,跟了上去。   虽然有月亮,但是一进树林,就雾气缭绕,什么也看不见了。   唐戎走在最前面,打开送宋岐南那里收缴的强光手电筒,一伙人循着徐孟说的大致方向走去。   快走到的时候,眼前的雾气突然更浓了,就连强光灯也穿不透。   “大家跟紧一点,别走散了。”宋岐南警惕的看着四周,“这样的大雾,一旦走散或者落单了,八成就回不来了。”   唐戎用空着的那只手牵住洛臾,洛臾又牵住身旁的风暮染……   他们全都牵在一起,加上强光灯,身边的人都在视线范围内,就算有什么东西想要混进来,也立马就能被发现。   “嘻嘻……”   突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嬉笑声响起,似是在耳畔,又似在远处。   “来了!”风暮染笑眯眯的眼睛此时已然射出厉色,声音却依然温柔,“洛臾,水枪里装的可是硫酸,一会儿用的时候要小心哦。”   “放心,我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儿。”洛臾一笑。   没一会儿,他们就被“嘻嘻”声包围了。十几个咧着嘴嬉笑的洋娃娃围着他们转,嘴里说着听不清的话,扰的人心烦。   那只玄猫已经被风暮染放了出来,正冲着洋娃娃炸毛呢。   唐戎一手握着洛臾那里得来的匕首,手起刀落,将一个扑上来的洋娃娃一劈两半。只是没一会儿,洋娃娃的两半身体又长在了一起。   即使是洛臾用灌了硫酸的水枪,洋娃娃也能重新长出被腐蚀的部分。   “这样不行,没完没了,只是在浪费体力和道具。”唐戎才料理完一个洋娃娃,拿着手电筒的手臂就被一个洋娃娃一口咬住。   这些洋娃娃的牙齿呈锯齿状,牙齿表面甚至还有类似于猫咪舌苔表面倒刺一样的东西,咬下去的时候疼,拔出来的时候更疼。   “宋岐南,我们拖住这些洋娃娃,你去看尸体的手骨。”唐戎替他劈开一个从身后袭来的洋娃娃。   宋岐南也没有推辞,“辛苦你们了,我尽快。”   “这个拿着,有个火多少能派上点用场。”唐戎将自己的打火机丢给他。   宋岐南一走,原本攻击他的洋娃娃转而都来攻击唐戎了。   “得想想办法,我的箭已经不多了。”白鹭的马尾已经散开了,有些狼狈。   “确实不能再这么纠缠下去了。”洛臾枪里的硫酸也快见底了。   就连和洋娃娃缠斗的玄猫,也衔着一嘴棉花,因为被洋娃娃咬住了尾巴,惨叫一声。   “我记得你的空间有一罐杀虫剂?”唐戎问白鹭。   “没错。”   “给我。”唐戎一脚踹飞一个。   白鹭手忙脚乱地从系统空间拿出杀虫剂递给唐戎。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列车长莫尔斯会出现哦,索吻环节要来了。 第25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唐戎将杀虫剂夹在身侧, 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打火机你不是给宋岐南了吗?”洛臾问道。   “因为怕像上次一样借了人家的打火机,用了很久才还,所以买烟的时候多买了两个。”   唐戎又冲他其他人道:“你们一会儿都往我身后躲, 跟着我位移。”   “你放心, 后面交给我。”风暮染一下就知道了唐戎的意图。   “白鹭, 给我一根你的箭。”   唐戎接过箭,一箭刺破一个扑上来的洋娃娃, 箭头在棉花里转了几圈,箭头上缠上棉花后, 又将洋娃娃身上的衣服扯了过来将棉花包裹起来打了个结, 用箭做了一个简易的火炬。   他将火炬点着, 伸长胳膊,对着火炬喷杀虫剂。   喷雾前端扫射出去的部分燃起了大火,所到之处, 凡事被火舌舔过的洋娃娃都烧了起来。   唐戎举着火炬转了半圈, 右手边的风暮染默契的将洋娃娃用短剑甩到唐戎的火刚好能烧到的地方。   几人的配合之下, 洋娃娃终于被烧完了, 他们赶忙朝着尸体的方向跑去。   临近埋尸地点时,突然看见浓雾后立着一个人影。   “宋岐南?”洛臾试探地喊了一声, 并不见对方回应。   几人心里咯噔一下, 握紧手中的武器,立刻再一次进入了战斗状态。   “先等一下, 看清楚再攻击。”唐戎道。   他们一步一步迈近那个人影, 突然看见人影有了动作。他举起一只手臂, 手里像是拿着一个棍棒。   “看手里的武器好像是宋岐南。”风暮染道。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 等手电筒能照清楚脸的时候, 他们才看清, 那人影确实是宋岐南。   只是宋岐南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瞳孔不聚焦,肢体僵硬,神情木然,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朝着他们冲过来。   “看样子他可能是被恶灵附体了。”唐戎将手中的匕首收起来,“洛臾,你的符纸给我一张。”   “大家注意了,尽量不要让他伤的太重。”风暮染提醒道。   “切,”洛臾将符纸递给唐戎,嗤笑一声,“竟然被恶灵附体,逊毙了。”   宋岐南现在的攻势虽然很强,但是由于动作僵硬,再加上他们是四个人,所以想要对付他,还是很容易的。   “咦……”   宋岐南的棍棒就快要落在洛臾身上时,他歪了歪头,停了下来,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只是那种黏黏腻腻的猥琐眼神让实在是让人看不去,唐戎当即一脚将人踹翻,踩在脚底下。   宋岐南仍然不死心地朝洛臾伸出手,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咯咯”声。   唐戎舌头在符纸上轻轻一扫,躬身将符纸拍在他脑门上。宋岐南突然挺起身,目光失神一瞬,又软踏踏倒回地上。   正当几人以为恶灵已经被符咒打散时,一阵阴风袭来,雾气浓到即使隔了两米也看不清。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雾气又消散了。   “怎么回事?”宋岐南送地上爬起来。   “刚才,你被恶灵俯身了,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风暮染扶了他一把,“感觉怎么样?没事了吧?”   宋岐南晃了晃脑袋,“没事。”   “洛臾呢?”唐戎拧眉问道。   几人这才四下看了看,确实没有洛臾的身影。   “是刚才那阵雾。”风暮染看向唐戎。   “不太好。”唐戎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用脚尖将土踢开,是一个头骨,“看样子那个变态恋|童|癖就是这个人。”   “我看了,他不是雷吉。”宋岐南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得尽快找到洛臾。”风暮染神情严肃起来。   “这林子里的情况不太妙,所以我们不能分开找。”宋岐南因为被恶灵附了身,到现在嗓子眼还想堵着什么东西似的,想吐吐不出来,头昏脑涨,特别难受。   “宋岐南说的对。”白鹭抿抿嘴唇,“我们一旦分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只能想一想有什么办法能确定洛臾被带到哪里去了。”   唐戎看向宋岐南,“你那个匣子是在哪里挖到的?”   “你是说?”宋岐南一下就明白了。   “没错,他如果真是那个恋|童|癖,一定回去找那个匣子。”唐戎道。   “嗯?”风暮染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串牙齿项链。   虽然不明显,但是那串牙齿正微微发着红光,甚至还有热度。   “难道说是诺亚想告诉我们可以用他的牙齿帮我们找到这个人?”风暮染喃喃道。   “要知道诺亚也是受害者之一。”宋岐南道,“这黑灯瞎火的,说实话我也不确定挖到匣子的地方在哪儿,如果诺亚能帮我们,岂不是事半功倍。”   “那么,就拜托你了,诺亚。”风暮染将牙齿放在手心里,牙齿上的红光暗了下去,只有一颗还发着光,“是这个方向。”   几人赶到的时候,洛臾正被脱光了衣服,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捆绑着。双手从背后和脚绑在一起,双膝跪在地上,一个高个子男人趴在地上挖土,应该是在找埋在那里的匣子。   “洛臾……”一看这场面,唐戎双目瞬间窜上火苗,眼睑投下一片阴鸷,脸上的表情更是骇然吓人。   风暮染手中的牙齿项链上的十九颗牙齿突然断开,泛出红光,旋在男人顶上散开排列成一个圆。   男人似乎照了魔似的,两只手疯狂刨土,嘴里不停念着:“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十九颗牙齿突然朝着中间飞去,火光一闪,一个孩子的身影立在半空,目光冰冷地看着下面的男人。   “找到了。”男孩儿开口道。   “是诺亚。”风暮染道。   宋岐南趁机冲过去将洛臾抱了过来,唐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丢给他。   诺亚照着男人的下巴狠踢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小诺亚……”男人看见诺亚后,眼睛里露出比看洛臾还让人汗毛倒竖的表情,他朝着诺亚爬去,“我的小诺亚,你太美了,我亲爱的小诺亚……”   男人匍匐到诺亚脚边,想要捧起他的手,亲吻上去。   诺亚启唇只吐出一个字:“死。”   诺亚的右手燃起幽暗的火光,他缓缓举起右手,指尖划过男人的脖颈,一颗头颅咕噜噜滚到了唐戎脚边。   唐戎目光停留在诺亚的身上,嘴角带着意思若有若无的笑,抬起脚踩在男人的头颅上,狠狠踩下去,骨骼碎裂的声音,夹杂着血肉和脑浆爆出的声音。   诺亚转过身,看着唐戎,直到身影消失在幽暗的火光中,两个牙齿和一把弹弓从火中掉落到地上。   风暮染捡起地上的东西,发现弹弓的手把上刻着什么字,他朝着唐戎走去,在手电筒的灯光中,终于看清上面的字。   那是用英文写的诺亚。   【恭喜乘客风暮染获得道具:诺亚的弹弓】   【作用:射杀】   【以我之身取你性命】   “诺亚留下这两样东西,是为了杀黑天鹅的吧。”唐戎道。   “可是黑天鹅会是谁呢?”白鹭问道。   “我们回去慢慢再顺线索吧,洛臾这孩子有些不对劲。”   洛臾两个眼睛睁着,却像是失了魂一般,四肢无力的垂着,怎么叫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走吧。”唐戎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   从树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空气很冷,带着晨露的寒气。好在一般这时候该死的人已经死了,别墅里太平下来了,所以进去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   洛臾的身上只裹了一件唐戎的牛仔外套,即使宋岐南已经将他尽可能裹进自己的衣服里了,浑身还是冻得冰凉。放在床上好一阵也不见醒来,还是在树林里那副失了魂的样子。   “他怎么还不醒?我就算是被附体了,也没一会儿就醒过来了。”宋岐南伸手探了探他脖颈上的动脉,“人倒是没事,就是一直醒不过来。”   “他这是失魂了吧……”白鹭道,“我小时候也因为撞上邪祟失了魂,需要会玄学的长辈算一算,然后说个古怪的法子,照着做就没事了,可是我们……”   他们这一屋子人,确实没有一个看着像是懂风水会玄学的,这可犯了愁。   唐戎沉吟半晌,终于叹了口气,烦躁的捋了一把头发。   风暮染看向他,看着他踌躇不定的眼神笑了笑,“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唐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看了躺在床上,两眼呆呆望着天花板的洛臾,才道:“只能这样了。”   他将自己的食指咬破,另一只手手心朝上张开,那里赫然印着一个奇怪的五芒星图案。   唐戎将食指上的血滴在五芒星图案上,等那滴血彻底被五芒星吸食殆尽,别在唐戎口袋里的那朵蓝色妖姬突然从口袋飞了出来,悬在半空。   “砰”   蓝色妖姬的花瓣炸开,无数花瓣裹挟在一起像一阵小旋风,等到花瓣都洋洋洒洒飘落下来,穿着华装的莫尔斯站在那里,缓缓睁开眼睛。   “嗯,好久不见,我亲爱的乘客们。”莫尔斯迈着优雅的步伐,在屋子里绕了一小圈,“这里还挺热闹。”   “莫尔斯?”宋岐南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活生生的莫尔斯,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唐戎。   莫尔斯高大颀长的身形,再加上本身高贵而强大的气场,在小小的一间卧室里,有些突兀。 第26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莫尔斯倒是一点儿也见外, 坐在椅子上,扫视了一圈,“都坐吧, 站着的话倒显得我不近人情。”   莫尔斯磁性的声音里透出些许少年的清亮, 加上他独特的音调, 魔笛一般有着让人想要靠近的迷惑感,让人很容易被这样的声音所蛊惑。和他本身的存在一样, 都有让人神往而沉迷其中的美感。   几人都应声坐了下来,只有唐戎, 依旧双臂抱胸靠在墙上, 淡漠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莫尔斯饶有兴趣地瞥了眼他, 问道:“所以今天叫我来,所为何事?”   唐戎盯着他看了片刻,歪头一笑:“叫你来, 还真是有件棘手的事想请你帮忙。”   莫尔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床上的洛臾, “啧, 原来是小男孩儿遇到麻烦了。”   “你想好给什么报酬了吗?”莫尔斯转着手上的戒指。   唐戎懒懒地一挑眉, “那就要看你想要什么了,毕竟你也知道, 我好不容易得一回第一, 却什么像样的道具和技能也没有抽到,所以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宝贝东西能给你的。”   “这样啊……”莫尔斯拉长声音, 意味深长道, “那我还真得好好想想。”   莫尔斯起身, 优雅地踱着步子走到床边, 将手贴在洛臾的额头, 闭眼念了几句咒语, 洛臾的眼睛轻轻阖上。   除了唐戎,剩下的几个人都多少对莫尔斯有些畏惧和忌惮,一看洛臾没什么大碍了,便纷纷借口时间不早了回了自己的房间。   “哎呀呀,大家好像对我的到来并不是很热情啊。”莫尔斯耸耸肩。   刚走出门的宋岐南顿了顿,心说我倒是想对你热情一点,前提是你能不那么想让我死。   唐戎依旧靠着墙没动,半垂的眼眸不知道聚焦何处。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么……”莫尔斯朝着他走过来,“该收取酬劳了。”   莫尔斯要比唐戎高出半个头,影子黑漆漆朝着唐戎压过来,包括他身上那种冷冽清淡的香味都让他有种领地被侵犯了的错觉。   “所以……”唐戎仰起头直视着他满是蛊惑的眼眸,“你想要什么?”   “我啊……”莫尔斯侧过头贴近他的耳畔,“我想要你。”   明明这个人的靠近都会能让人感到一股冷气扑来,可他温热的气息打在唐戎的耳朵和颈侧,让他呼吸一乱。   唐戎半眯着眼睛没说话。   “那么这一次,就先用一个吻作为酬劳吧。”   莫尔斯低下头吻上他的嘴唇,粗糙的舌面划过他的唇瓣,和朱利安的吻不一样,和临安的也不一样。   片刻后,莫尔斯抬起头,用指尖托着唐戎的下巴,眼神中有些不满,“知道什么叫接吻吗?不知道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教你。不然你这么敷衍,叫我怎么满意?你就是这样对待帮助你的人……”   话还没说完,唐戎就伸手按在莫尔斯的后颈上,抬头吻了上去,而且直接将莫尔斯微凉的唇含在嘴里,辗转打磨。   莫尔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将他抵在墙上,更深地吻了下去,灵巧的舌头在他的唇齿间攻城略地,又和贴上来的软舌纠缠不休。   直到嘴唇和舌头微微发麻,两个人才分开。   唐戎闭着眼靠在墙上,胸膛因为不平稳的呼吸上下浮动,嘴角却勾起一抹笑,“不知道列车长大人还满意吗?”   莫尔斯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在他嘴角轻啄一下,“姑且满意。”   第二天一早,众人纷纷对坐在唐戎旁的小男孩儿充满了好奇。尤其是安妮,看见坐在餐桌上的诺亚之后,表情变幻莫测。   虽然这个诺亚只不过是莫尔斯为了不引起恐慌变的,但是现在看来,就算是副本里的角色诺亚也足够让人恐慌的。   旁人倒是都可以理解,毕竟从到这里一直只存在在线索里,并未以真人现身的诺亚,就这么不带一点儿预告的出现,确实显得有些突兀。   唐戎最看不懂的是安妮的态度,身为诺亚的母亲,见到自己的孩子竟然一点儿也不欣喜,反而脸色比平时还臭。   莫尔斯可不会管那么多,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盘子里的餐食,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洛臾一大早醒来时看见房间里多出来的诺亚,和在座的众人反应如出一辙。不过唐戎胡乱解释了一通之后,这会儿已经若无其事地和莫尔斯聊上了。   风暮染和宋岐南大概已经猜到眼前的诺亚就是莫尔斯了,只默默地低头吃饭,偶尔闲聊两句,闭口不问莫尔斯的事。   唐戎觉得这俩人分明就是怕无意间得罪了莫尔斯,也能假装不知情,不知者无罪嘛。   吃完饭,莫娜又出现了,她先是盯着莫尔斯看了许久,然后冲到莫尔斯面前叫了声哥哥,又缠着安妮让众人陪她玩捉迷藏。   众人一听就开始犯愁,昨天进树林的人死得有多惨,他们有目共睹,今天就剩他们这几个人了,再进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要。”   莫尔斯的声音乍然响起。   “哥哥,你怎么了?”莫娜满眼委屈地看着他。   “我说……”莫尔斯靠在椅子上,“我不要玩捉迷藏。”   “为什么?”莫娜瘪着嘴快哭出来了。   “因为我不想去树林里喂你那些洋娃娃。”莫尔斯道。   莫娜脸上的表情一愣,随后扯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那么……你们都会死哦。”   “嗯。”莫尔斯的尾音上扬,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轻笑两声,“这样啊,正合我意。”   莫娜和安妮虽然表情僵硬,但是也能看得出来并不晴朗。   众人喂进嘴里的食物瞬间就咽不下去了,21个人已经死了11个了,可是他们掌握在手里的线索还有很多有没有浮出水面,现在又多了一个索命NPC,他们在这一站生还的可能性直接直线式下滑。   就连宋岐南的面色也变了,风暮染虽然看不太出来,但是他眼中的笑意也渐渐冷却下来。   虽然他们知道这个诺亚是莫尔斯变的,但是众所周知,莫尔斯是最希望他们死在站点的人,像他这样热衷于死亡游戏,享受别人的死亡带来的乐趣的人,现在正是让他们全部葬身于此的好机会……   唯独唐戎和洛臾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餐,餐具之间碰撞发出的声音在这凝重的气氛中显得尤为突出,一下一下像是击在人心上,叫人难受得很。   唐戎吃的差不多了,抬起头擦嘴的时候似乎才发现餐桌上怪异的气氛,扭头抬手覆在莫尔斯的头顶,将人转过来。   “吃饭。”   莫尔斯抬头盯着唐戎看了半晌,“噗嗤”笑出声,低头吃起饭来。   这下,不只是安妮和莫娜脸上的表情变了,就连在座的众人也表情各异。   洛臾一看这场面,更是低着头,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不过一看乘客里还有人能治住NPC,其他人也从某种程度上没有先前那么绝望了,毕竟他们这些人里,只要有一个可以触发车票,其他活着的人就都可以离开这里。   就算是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团伙,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这群人也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个阵营,一方是NPC,一方自然就是他们这些乘客。   但是现在看来,诺亚似乎并不是和安妮莫娜一方的,反而倒是更像唐戎这一方的,要知道在这里如果能和NPC搞好关系,那将会事半功倍。   可宋岐南不这么想,有了莫尔斯这个不定性因素,鬼知道这一站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家伙能安安静静做个旁观者就万事大吉了,但偏偏莫尔斯又不是能静观其变的性子,谁知道他会在哪个环节插一脚。   好在知道这事儿的也就只有他们几个,剩下的这几个人不知道也是件好事,起码在生命的最后不用活在莫尔斯的梦魇中。   “你最好克制一下,诺亚不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好歹你要有一点借用人家身份的觉悟吧。”人群散了之后,唐戎趴在窗口抽烟,莫尔斯正靠在一边以一种堪称“欣赏”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这算是对我的说教吗?”莫尔斯似笑非笑道。   唐戎哼笑一声,转过身来,倚在窗子上,眸色深沉,“看你怎么理解了。”   “我的理解?”莫尔斯朝他走了两步,高大的身形在他面前压下来,修长的手臂将他圈在窗前,“在我的领域没人敢对我说这样的话。”   “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确实挺让人害怕的。”唐戎懒洋洋地抽了一口烟。   莫尔斯贴近他的耳朵,“但你似乎并没有被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盯上了的觉悟。”   唐戎眼眸微眯,半仰着头,朝着他的脸缓缓吐出一口烟,挑衅地看着他,“那又如何?”   莫尔斯低声笑起来,眼中疯狂与兴奋澎湃涌出,就如雄狮狩猎一只驯鹿一般,还带着些让人害怕的势在必得的侵略之感。   莫尔斯突然伸手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将人往后扯,然后揶揄一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会如何,我这个人向来看心情行事,恰好我今天心情不错,赏你一吻。”   唐戎想试图挣扎一下,可是完全动弹不得,突如其来冲入口腔中的冷冽气息让他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饱食餍足之后,莫尔斯才放开他,耳鬓厮磨道:“唐戎,活久一点,可要陪我玩到最后呀。”   嘴唇上的疼突突跳着,唐戎舔了舔,旖旎的血腥味儿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这是莫尔斯的味道。 第27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因为莫尔斯的缘故, 这才没让他们在树林里成为洋娃娃的猎物。   白天的时候基本上很少见到莫娜,安妮也呆在屋子里不怎么出来,所以就给了他们更多时间寻找线索。   10个人全都窝在唐戎的房子里, 示好性的将自己找到的线索汇总起来打算交给唐戎, 但是大多都是些没有意义的, 或者唐戎早就已经知道了的。看在他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唐戎也算是默认了他们对自己的信任。   有了莫尔斯, 即使安妮和莫娜来,也是他们先缠斗, 毕竟论起来, 他们之间看起来似乎更有直接仇恨。   “奇怪, 为什么安妮看见诺亚之后反而是那副表情呢?”洛臾撑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是不是安妮重女轻男?”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窗子上, 变成诺亚的莫尔斯正背对着他们, 坐在窗子上欣赏风景呢, 对他们的谈话丝毫不感兴趣。   “我觉得不是哦。”风暮染柔声道, “我看到过他们的照片,似乎在莫娜出生前他们是很幸福的一家, 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导致这个家成了这样。”   “我找到了这个。”留着青胡茬的男子名叫陈明,手里拿着一份曲谱。   唐戎接过来, 是一份手写的谱子, 题头写着《给亲爱的诺亚》。只是上面没有署名, 不知道是谁写的。   他又把谱子递给宋岐南, “找机会弹一弹这首曲子, 看看能不能从里面听出点什么。”   “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变态恋|童|癖并不是雷吉, 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和雷吉到底有什么关系。”宋岐南道。   “我觉得他们的关系应该不浅,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惦记上雷吉的两个孩子,且诺亚……”白鹭看了眼莫尔斯,咽下了后面的话。   “既然诺亚就在这里我们就不能问问他本人吗?这样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开了。”一个刺猬头的男人小声道。   “要你你敢问?”陈明瞪了他一眼。   刺猬头带着精光的眼神躲闪开,讪讪地闭了嘴。   “有没有可能在那个变态想要对莫娜下手的时候,她藏进了洋娃娃里,结果没想到钻不出来了,这才窒息而亡的。”洛臾推测道。   听到这话,唐戎突然想起了什么,“确实很有可能,但应该不是她自己藏在洋娃娃里的。”   “难道是那个变态故意将她装进洋娃娃里的?”洛臾问道。   “应该不会。”风暮染道,“你们还记得那个匣子里的相册吗?如果是那个人,一定会按照他的习惯,先施以侵犯,再给莫娜拍照,不可能直接跳过这两个环节将她装进洋娃娃里的。”   唐戎低头想了想,“不错,很有可能真正将莫娜藏进洋娃娃里的是诺亚。”   “为什么?”满满一屋子人,也不知道是谁问出来的。   唐戎继续道,“有一天晚上,洛臾被放在这个房间的洋娃娃装进了身体里,我破开洋娃娃之后,它说的是‘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对了!”宋岐南恍然大悟,“怪不得莫娜这么热衷于玩捉迷藏。应该诺亚发现了那个变态的企图,但他又不能直接告诉莫娜事实,所以只能骗她说叔叔要和她玩捉迷藏,藏在洋娃娃里不能出声,只有哥哥来到她的时候,游戏就赢了。然而诺亚还没来得及回来找她,莫娜就死在了洋娃娃里。”   “这样的事情诺亚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爸爸妈妈?”又有人问。   “……很可能,在这之前,雷吉已经死了。”风暮染蹙了蹙眉,“但是安妮还活着……”   莫娜从外表就可以直观地看出来她已经死了,诺亚的脖子上有一道割在动脉上的刀伤,面色苍白如纸,可见就是失血过多而死。   但是反观安妮,虽说个性怪异,还有些神经质,但是怎么看都像是个活人。   “难道是那个变态发现了诺亚坏了自己的好事,气急败坏杀了诺亚?”陈明猜测。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宋岐南道,“估计这个人和雷吉经常有来往,雷吉死后,这个人强行霸占了他的妻儿,最后因为诺亚的死,安妮终于无法再克制自己心中的怨恨,伺机杀了变态。”   “可是这样的话……完全对不上《天鹅湖》的故事情节啊。”白鹭道。   “而且,既然安妮是为了诺亚杀了变态,那为什么她见了诺亚之后眼神忌惮,恐惧中带着一丝恨意。”风暮染不解道。   “正常人见了死去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都会怕吧。”陈明身边的一个女生道。   风暮染摇摇头,“我从未见过一个爱自己孩子的妈妈会怕孩子鬼魂的,尤其还是一个为了孩子杀人的妈妈。”   “是啊,真正爱的人,如果真的死了,即使见上一面他的灵魂,也一定开心极了。”白鹭吸了吸鼻子。   “也许是因为诺亚将莫娜藏进洋娃娃了,导致了莫娜的死,所以安妮对他才会有恨意呢?”宋岐南道。   “可是,明明是因为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才有了这样的恶果,难道不是吗?”洛臾撇撇嘴。   “故事连不起来,存在很多漏洞,妄加揣测很有可能会偏离正确的轨道。”唐戎道,“我觉得还有很多重要的线索是我们没有掌握的。”   “可是整个别墅快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包括莫娜和诺亚的房间,还哪有线索呀?”陈明道。   “有,还有一个地方。”风暮染看向他,“安妮的房间我们还没进去呢。”   “可……可是,这个怕是有点难。”陈明一想起安妮让人后脊背发凉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我们有十个人呢,怕什么。”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吓得打冷战,洛臾打心眼里逼视。   “我们分头行动,做好部署,只要中间环节不出错,我们就有可能一举拿到关键线索。”唐戎道,“最好的时机是早饭过后,安妮准备午饭的时侯。我们要分成三拨人,一拨牵制住安妮,由宋岐南你来负责;一拨人要搞定莫娜,风暮染,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两人表示没有异议。   “那么……我和洛臾,还有诺亚,我们三个负责去安妮的房间寻找线索。”唐戎继续道,“明天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但是要想所有人都离开,就必须尽力做好每一环。既然你们选择信任并跟随我们,就请让我看到你们的价值。”   这话说的并不客气,但是他们倒也服气,人家手里不仅掌握着大头线索,还拐了一个NPC,即使不服气也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坐在窗子上的莫尔斯突然转了过来,“我可不会帮你们什么忙,也不会告诉你们任何线索。”   唐戎瞥了他一眼,随口说了一句:“没事,你跟着做个吉祥物也不错。”   “哼。”莫尔斯哼笑一声,拉长的拐音,让人总觉得别有意味。   众人正要散去,风暮染突然道:“对了,今晚还会死人哦,大家最好小心一点。”   不说还好,一说几个胆小的立刻打起摆子。甚至一听到钢琴的声音就会条件反射的恐慌。   要是换作平时,他们这些人集结到一个屋子里,莫娜肯定会来敲门,今天大概是莫尔斯在的缘故,并未见莫娜来敲门。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一屋子的人,洛臾早已经困的招架不住了。虽然很困,但是屋里就两张床,洛臾坐在椅子上犯了难。   唐戎从口袋里掏出烟,走向床边,对着洛臾道:“困就赶紧洗漱睡觉吧,他睡我的床。”   洛臾这才跳下椅子,进了卫生间。   虽然顶着八岁的皮囊,但眼前确实是真正的莫尔斯。从吃过晚饭到现在,这人一改往日模样,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窗户上没说几句话,到有点朱利安身上沉静的感觉了。   莫尔斯这个人很难琢磨透。   这是唐戎对他最直观的感受。他就像是一个多面体,具体有多少个面,每个面都是什么样的,下一次会投掷出哪一面,这些都能激起唐戎的探索欲。   他甚至有些理解为什么莫尔斯这么热衷开盲盒了,莫尔斯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盲盒,本身就带着无限的可能性。这么一想,好像上次抽到的盲盒也不算什么坏事,等于是抽到了一个无穷盲盒。   一根烟抽完,洛臾已经睡着了。   “下次别抽这么多了,那个味道我不太喜欢。”莫尔斯见洛臾已经睡着了,又变回了高大帅气的自己。   “哦?你不喜欢?”唐戎将烟头捻灭,“我还挺喜欢的。”   莫尔斯坐在唐戎的床上,仰面看着他,“唐戎,你要学会取悦我,而不是试图挑衅我。我这个人没什么耐性,且阴晴不定。要知道,我想要你死,那可太简单了。”   唐戎却不以为然,“死?你以为我怕死?我这个人倒是有点儿耐性,但是对生命没什么敬畏感,活着和死了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你要是觉得这是拿捏我的筹码,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你要是真的那么想和我玩儿,莫尔斯,你最好学会迁就我,而不是威胁。” 第28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莫尔斯歪了歪头, 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唐戎关上窗户,走到床边,将被子拉开扔到了莫尔斯那边, “睡吧。”   莫尔斯一直盯着他, 直到唐戎躺在床上, 将外套盖在身上。莫尔斯这才翻身上了床,伸长手臂将唐戎拉向自己, 用被子罩住两个人。   两个人贴在一起,让唐戎有些不适, 他想扒开圈在腰上的手臂, 可那肌肉饱满的手臂却怎么也掰不动。   “别动。”莫尔斯的气息从他耳后挠过, 丝丝缕缕从他的颈侧和耳背擦过,唐戎的心跳漏了一拍,冰凉的身体更是让他连着整个脊骨都发麻, “就这样睡。”   可能是真的困了, 莫尔斯的声音没有了戏谑的尾音, 大提琴一样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略微的沙哑, 让人心里发酥。   鬼使神差的,唐戎没再动, 莫尔斯身上若隐若现地香味似乎有催眠功效, 很快他便睡着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唐戎大致看了一下, 除去昨晚死了的一个人, 以及他和洛臾, 剩下的七个人分成两拨, 有宋岐南和风暮染带着应当没有什么大问题。   等到安妮进了厨房, 开始准备午饭, 宋岐南和他交换过眼神之后就带着三个人进了厨房。具体宋岐南是怎么忽悠安妮的,唐戎心里也差不多有数,左不过拿出交涉者的那一套诓骗她罢了。   因为害怕莫娜又出什么幺蛾子,风暮染干脆来了个先发制人,说是要教她玩一个新游戏,顺利将莫娜带了出去。   一切准备就绪,唐戎带着洛臾和莫尔斯进了一楼走廊一端的房间。   一进屋就闻见一股药水的味道,床头柜上码着整整齐齐的一排手术刀。   时间有限,他们必须在安妮察觉之前找到线索。   床头柜抽屉之类的显然并不是最佳的线索投放点,找了一通什么都没有发现。   莫尔斯当真是一点儿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因为不喜欢药水的味道,还特意拿出手帕掩住口鼻,从进来就在房间里溜溜达达绕了一圈,然后站在窗边再也没动过。   翻找了好一会儿没有什么收获,两人开始犯愁。   “安妮的房间不可能没有线索的,一定是放在更隐秘的地方。”唐戎打量着房间。   “会不会有密室?”洛臾猜测。   “不排除这种可能。”唐戎道。   洛臾已经开始到处寻找密室机关了,唐戎却依旧站在原地思索着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衣柜上,刚才找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衣柜里应该是藏着什么的。   唐戎再次打开衣柜,衣柜里的衣服很奇怪,每件女式衣服上面都套着一件男性的衣服。衣柜的空间明明很大,根本用不着以这样的方式挂衣服。而且将两个人的衣服像这样叠套在一起,不管是拿衣服还是挂衣服,都是非常麻烦的。   这时,外面的走廊上突然传来宋岐南和安妮的声音,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看来安妮已经察觉到了他们!   唐戎和洛臾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加快了动作。   靠在窗边的莫尔斯倒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眼睛亮了亮,期待接下来安妮闯进来的反应。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唐戎大跨步走到窗边,一把扯过诺亚模样的莫尔斯,提着他钻进了衣柜。   “吱呀”   门被打开了,听脚步安妮已经走到了床边。   唐戎捏紧了拳头,床底下藏的是洛臾,顶多一弯腰就能发现他。   大概是察觉到了唐戎的紧张情绪,莫尔斯一笑,气息扑在唐戎的锁骨上,痒痒的。他伸手捂上莫尔斯的嘴,这个家伙本来就巴不得他们被安妮发现看一出热闹呢,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举动。   莫尔斯使坏地伸出舌头舔舐他的手心,双眸满是戏虐的看着他。   唐戎眉头一跳,手心里湿滑的舌头挠的他呼吸都乱了。   “呀!”   是洛臾的声音!他被发现了。   唐戎一时错愕,被莫尔斯瞄准时机拉下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双手攀上他的脖颈,仰头吻了上去。   大概是莫尔斯变小了的缘故,这个吻没了以往的凛冽侵略之感,反倒柔和了不少。   可在这种情况下,并不是接吻的时间,唐戎轻轻推了他一把。   莫尔斯凑近他的耳朵,“你们不是计划好了吗?如果你现在反抗,我立刻出去跟那个老太婆说你们的是来找线索的。”   唐戎眉宇间有意无意的浮现出一丝戾气,但是现在和他对着干只会功亏一篑。   莫尔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妥协,满意地笑笑,拇指在他柔软的嘴唇上摩挲着,“这才乖嘛。”   唐戎看着再次压下来的八岁莫尔斯的脸,还有闯进他嘴里灵巧的小舌头,头皮有些发麻。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变态恋|童|癖,而现在的自己,正在和一个八岁大的莫尔斯没羞没臊地躲在衣柜里接吻……   “安妮阿姨,你也加入我们的捉迷藏游戏了吗?”洛臾从床下爬出来,“我都藏在这里好久了,还以为是莫娜进来找我了呢,没想到是你啊。”   安妮怀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在和莫娜玩捉迷藏?所以才躲在我床底下的?”   “对啊,别的地方我们都藏过,一下子就找到了,所以我就躲到了这里。”洛臾满眼单纯天真地望着她,“不过这也太巧了,这里竟然是你的房间呀!我都不知道。”   安妮还想接着问什么,莫娜就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风暮染。   “哈!你果然在这里。”莫娜指着洛臾。   “但是不能算数啊,是你妈妈先找到我的。”洛臾指着一旁的安妮。   安妮蹲下身,拉过莫娜,“你们在玩捉迷藏?”   “对啊,”莫娜点点头,她指着门口的风暮染,“他答应我的,如果我能先找到这个哥哥,我的洋娃娃就可以吃掉他。都怪你,妈咪,你要是不进来,我就可以最先找到他了。”   安妮这才站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追究你乱进我房间的事了。”   几人出了房间,等关上门,莫尔斯才笑眯眯地松开他。   唐戎仰着头半张着嘴微微喘息。   莫尔斯看着他这样,眸色深沉起来,起身低头在他的喉结上咬了一口,推开柜门走了出来。   唐戎被他咬的乍然往后一靠,左手似乎碰到一个什么东西,他伸手摸了摸,大概是一个嵌在衣柜深处的小抽屉,只是没有把手,下面的缝隙里露出一根红线。   他拉了拉红线,小抽屉竟然打开了,里面装着一个音乐盒,还有一张旧照片和一个用牛皮纸包起来的什么东西。来不及多看,唐戎将东西收进口袋里,关好抽屉走了出来,莫尔斯已经不在了。   晚饭吃完,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来到了唐戎房间。只不过因为上午的那个小插曲,虽然蒙混过去了,但还是引起了安妮的怀疑。他们前脚刚坐下要交换线索了,安妮带着莫娜来敲门了。   “诸位不回各自的房间,这是做什么?难道是我招待不周,怠慢了大家?”安妮冷着脸,不满地看着他们。   “当然没有。”社交专家宋岐南立刻出来打圆场,“只是我们来了这么多天,手上没带乐器,总感觉生疏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所以趁着这个时间聚在一起看看乐谱,商量一下回去之后要排练的曲目。”   风暮染也应和着:“没错,这些天多亏了夫人的款待,我们都玩得很开心呢。”   “是呀是呀。”众人立刻附和道。   “那便好。”安妮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那么,我就不打扰了,大家早些歇息。”   “有劳了。”风暮染道。   “厉害呀,你这瞎话张口就来啊。”门一关上,洛臾就冲着宋岐南竖起大拇指。   “当老师当惯了,像这样的瞎话多少都能学点儿,毕竟那么多学生,会找借口的大有人在,这方面,他们是我的老师。”宋岐南笑笑。   “我们还是趁早先看看今天拿到的线索吧。”陈明有些着急,在这里多待一天,就多一份死亡的可能性,谁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谁会死。   唐戎从口袋里掏出在安妮衣柜中找到的东西。   音乐盒有些旧了,看上去有些年成了。上面是两个背靠背芭蕾舞小公主,音乐和一般音乐盒都会设置的《致爱丽丝》。   照片上是安妮和雷吉,中间被一道胶布粘着。   “这照片看尺寸,看他们后面的风景,中间应该是截掉了一部分。”唐戎道。   “应该是三个人一起照的,中间的人被裁掉了吧。”宋岐南道。   “对了。”洛臾在衣服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一小片被烧过的照片碎片,“这是我在床底下捡到的,看起来似乎是那张照片上的。”   照片被烧的只剩下一个人的半张脸。   “这不是安妮嘛。”宋岐南拿过照片跟唐戎手里的并在一起,“你们看,这张照片看后面的景致,确实是一张照片上的。而且这人……”   唐戎动手将照片上的胶布撕开,将烧剩下的那半截照片并进去,靠近安妮的那一边竟然严丝合缝的对上了,照片上的半张脸和安妮的一模一样。   “难道说安妮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洛臾看了眼照片。   “看来是这样呢。”风暮染伸手拿过那个用牛皮纸包,打开后里面是几份全是英文的资料,还有一些照片。 第29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这是一份莫娜的出生证明。”风暮染指着一行英文, “父母的署名分别是安妮和一个叫罗宾的男人。”   唐戎道:“也就是说安妮并不是雷吉的妻子,莫娜也不是雷吉的孩子。”   “看样子姐妹两个人都喜欢上了雷吉,安妮因为嫉妒姐姐, 所以将她们的合照剪掉。”宋岐南道。   “还有这些, ”风暮染将剩下的东西一一铺开, 除了几份英文资料,剩下的是安妮身体各处伤痕的照片, “这是几份医院的伤情鉴定,加上这些照片, 很有可能安妮遭到的了家暴, 收集这些东西应该是想作为上诉罗宾的证据。”   “我们进安妮的房间的时候, 桌子上摆着一排手术刀,而罗宾也是被人一刀一刀杀死的,还有诺亚颈部的伤口明显是刀伤。”洛臾转头看向窗边一言不发, 置身事外的“诺亚”。   唐戎点点头, “安妮长期被罗宾家暴, 加上他对莫娜又抱有那种肮脏的心思, 一气之下便杀了罗宾也是说得通的。”   “至于诺亚……”唐戎拿起那张照片,“因为安妮和姐姐爱上了同一个人, 但是最后得偿所愿的是姐姐, 自己却只能和一个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所以她将心中的嫉妒化为对姐姐的仇恨,连带着恨诺亚, 继而在他为了救莫娜而让莫娜丧命之后, 安妮选择杀了诺亚。”   “这么说……”风暮染想了想, “那个变态恋|童|癖竟然是罗宾?莫娜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就是那个变态恋|童|癖, 但除了他也没别人了。”宋岐南道。   “就算是没有证据, 也很显然, 罗宾铁定就是恋|童|癖。”唐戎眼中闪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我们当初在树林挖出罗宾尸骨的时候,他可是疯了一样在找那个装有他所有罪证的匣子。”   “呸!这个罗宾真不是个东西。”因为之前在树林里受到了刺激,消沉了好几天的徐孟,突然怒不可遏地啐了一口,“像这种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就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简直禽兽不如!”   众人纷纷唾骂起来。   “对了,我从你之前说的那个杂物间带出来了一沓乐谱。”风暮染从系统空间拿出乐谱交给唐戎。   唐戎翻了翻,抬头看向陈明,“你昨天那份写给诺亚的谱子呢?”   陈明拿出来递给他。   唐戎从那一沓乐谱中挑出几张来,比对之后递给宋岐南,“你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宋岐南看过后点点头,“看这写谱习惯,确实是同一个人。署名是莱拉,那我们基本可以确定这个莱拉就是雷吉真正的妻子,也就是诺亚的母亲,安妮的姐姐。”   “还有这些谱子,看署名应该是雷吉写的。”唐戎将剩下的谱子递给他。   “没错,”宋岐南翻了翻,抽出几张,“这几张是写给莱拉的。”   “雷吉是《天鹅湖》中的王子,莱拉是公主,安妮是黑天鹅,罗宾是恶魔,这样的话,角色就对上了。”白鹭道,“但是《天鹅湖》的故事是个王子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完美结局,而雷吉和莱拉的故事很明显是一个悲剧,也许《天鹅湖》只是雷吉冥冥之中给我们的指引。”   “有没有可能莱拉的死也和安妮有关?”洛臾问道。   “雷吉和莱拉的死因我们都一无所知,我想这应该就是接下来我们要完成的任务。”风暮染道。   “没错,以雷吉的个性,这些乐谱中一定还有他要传达的东西。”宋岐南低头看着手中的乐谱,“明天我们必须找一架钢琴,只有弹出来,才能知道雷吉想要说的话。”   “这里的钢琴有安妮在,很有可能没法用,我们不如再去树林那边儿的音乐盒别墅。”洛臾道。   “好,明天我们去那边的别墅,看看能不能找出有关雷吉和莱拉死因的线索。”唐戎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有几个人犹犹豫豫地看着唐戎,欲言又止。   “有事?”唐戎有些不耐。   “……那个,我能不能留下来,我就在椅子上坐一晚就行。”徐孟卑微道。   其他几个人也满眼期待地等着唐戎答应。   “不行。”坐在窗子上的莫尔斯跳了下来,“再不出去,我就让你们永远留在这里。”   此话一出,几个人灰溜溜出了门。   正要上床睡觉的洛臾突然顿住了,眼珠子咕噜噜瞄着莫尔斯,生怕他也把自己赶出去。   “你当然可以留在这儿,小男孩儿。”莫尔斯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洛臾舒了口气,安心躺进了被子里,对莫尔斯甜甜的一笑:“晚安,莫尔斯。”   “晚安,小男孩儿。”莫尔斯也冲他一笑。   洛臾的睡眠真是好到让唐戎羡慕,基本一沾枕头就着。   “唐戎。”莫尔斯靠在床头,上身的黑色衬衣领口一直延伸到肚脐上面,性感的锁骨一览无余。再往下是若隐若现的饱满胸肌和漂亮的腹肌,只能窥探一隅,又不能赏其全貌,真叫人抓心挠肺。   然后是那双修长的腿非常惹眼,总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他屈起一条腿,手臂撑在膝盖上,身体前倾,撑着膝盖的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唐戎。   唐戎依旧半眯着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眸子,对他明目张胆的勾|引没有显露出半分情|欲。   但是放着这么一个绝色美人如果不做点什么,那还真显得他没什么能耐。   相比他的眼神,行为更诚实。唐戎将他一把推倒,伏在他身上,低头咬在他的喉结上,“这是还你的。”   “这样啊……报复心这么强?”莫尔斯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半长的头发垂到脸颊两侧,配上他那棱角分明张扬浓烈的脸,有种矛盾的美,而又恰好是这种矛盾将他身上所有带有攻击性的美巧妙的统一,才显得格外迷人。   像神话中美杜莎,伊甸园里的禁果,深海里有毒且漂亮的水母……   一切唐戎能想的到的美丽却又危险的,极具诱惑力的东西,都可以用来形容莫尔斯,甚至这些东西加在一起,都有些词不达意。   “我向来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你且担待着吧。”唐戎掀起眼皮看着他,莫尔斯右边眉头的那颗小痣性感而魅惑。   莫尔斯用手指挑开他的扣子,低头落下一吻。莫尔斯的舌头总是带着凉意,唐戎下意识地想推开他。   “你可想清楚了,推开我是要付出代价的。”莫尔斯的双眸深不见底。   唐戎想起白天时在衣柜里的事情,手上松了劲。   这个疯子的话不得不信。   洛臾虽然睡眠好,但保不齐有点儿动静会醒过来。   “你要是担心小鬼,那我可以……”   唐戎打断他,“不要,睡觉吧,我今天很累了。”   莫尔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唐戎的眼眸中是波澜不惊的漠然,笑了一声,躺在他身侧,将他抱在怀里。   唐戎伸长手臂关上灯。   “唐戎,跟我说晚安。”   莫尔斯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他心里一酥。   “晚安。”   莫尔斯又笑了一声,低沉的笑声从鼻腔传出,再一次敲在他心上。   唐戎心想,如果莫尔斯总是像现在这样说话,也不会惹得乘客们怨声载道了。   莫尔斯不仅舌头和嘴唇的是凉的,就连他的身体也是凉的,幸而唐戎体热,现在有正值夏天,被莫尔斯抱着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也还算解暑。   原本第一次来永安车站,唐戎打心眼里对疯起来没有边界感的莫尔斯没什么好感,只能说第一站的朱利安给莫尔斯赢了很多好感值,以至于现在不论这个疯子干什么,他都对他有朱利安滤镜。   第二天吃完饭,安妮让他们陪着莫娜去树林里玩捉迷藏的时候,他们便爽快的答应了。   他们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21个人,现在只剩下8个,想要躲开洋娃娃和罗宾的攻击并不难。   几人来到别墅前,竟发现相比上一回,这里多了不少生机,树上有了很多鸟叫声,花朵上有蜜蜂和蝴蝶。   “看来那些收集到的灵魂让这里多了不少生机。”风暮染道。   莫尔斯直接径直走到玫瑰花园去了,一身贵族小公爵的洋装,和玫瑰花倒是极为相称。   几人进了别墅,这里虽然没有人,但是依旧干净亮堂,就像是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宋岐南拿出早就整理好的乐谱,坐在钢琴前开始弹起来。   其他人在房间各处试图找出有用的线索来。   唐戎在一个透明的橱柜前停下来,里面是数十罐各种花茶,其中玫瑰花茶就占一半。   “看来莱拉真的很喜欢玫瑰呢。”风暮染站在他身侧,“花园里百分之八十的花都是玫瑰,看这些精致的罐子,想必这些花茶也是她平时喝的吧。”   一旁的柜子里是玫瑰酱,桌子上随处可见的各种品类的玫瑰花,整间屋子里都蔓延着玫瑰花的香味。   宋岐南的钢琴声融进淡淡的玫瑰花香中,让整个房间都染上了忧伤。   “这是莱拉死后雷吉对她的思念,和掩藏在思念之下将要破土而出的痛苦。”风暮染道,“和前面那个章节的嘶吼和恨意相比,这一段则像是发泄过后的阵痛,充满了无奈。” 第30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风暮染本身就是美术专业毕业, 又喜欢古典音乐,对艺术有着较高的鉴赏能力。   “又变了。”风暮染继续道,“这一段, 是他对曾经过往美好生活的回忆, 虽然曲调忧伤, 但是透出一丝幸福,但也正是这一点幸福让整首曲子更具一种柔软的杀伤力。”   “他们的灵魂在这一刻不再是阴阳相隔, 在恬静的音乐里,他们坐在一起, 一边回忆, 一边对爱人低声呢喃。”风暮染的眸色变得极其温柔, 唐戎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乐曲中的雷吉和莱拉。   “只是短暂的相逢之后,便是无尽的悲凉,所以最后一小节的结束音才会有如此绵绵不绝道不尽的情绪。”   宋岐南又翻了一页乐谱, 继续弹。   “此时的雷吉已然心死, 但是却带着无尽的歉意。大概是下定决心要跟随莱拉而去, 可是诺亚还小, 只能对他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随着琴声的结束,风暮染抬手用指腹轻轻抹去眼角渗出的眼泪, “莱拉的死对他来说就像是飓风过境, 他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骨架,连灵魂也迷失在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这架钢琴在日日夜夜中感受到雷吉这些情感的同时, 也通过音乐注入了雷吉的灵魂, 所以才会不停的收集灵魂, 让这里变得更像原来的样子。它在等它的主人回家。”   唐戎叹了口气, 看向宋岐南。   “所以……雷吉最后是自杀的。”宋岐南转头道。   “只是我们还是不知道莱拉是怎么死的。”唐戎从桌上的花瓶中抽出一支玫瑰, 新鲜的很, 就像是刚从花园里摘来的,“如果雷吉是自杀,那他的尸体哪里去了?”   宋岐南陷入了沉思,“估计只有安妮知道。我们还是先尽快找到他们三个人的尸体,用音乐盒将他们的灵魂送到这里来,我们才能拿到车票。”   “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了雷吉和诺亚的死因,但是他们的尸体也还没有线索告诉我们。”宋岐南道。   “也不知道他们找线索找的怎么样了。”风暮染道。   找线索的几个人一听钢琴声停了,都走出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找到有用的线索。   “走吧,看来关键线索还是在安妮身上。”洛臾耸耸肩。   唐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玫瑰,“我大概知道莱拉在哪里了。”   “什么?”洛臾不解的问。   “莱拉喜欢玫瑰花,我想就算是死了,也想被埋在一个种满玫瑰的地方,以雷吉对她的了解,应该是将她葬在了玫瑰花园里。”唐戎转头对宋岐南道,“你那份乐谱的物语还记得吗?”   “【予我玫瑰,予我死亡的芬芳】。”宋岐南道。   “那我们先回去找莱拉的尸体,将她送回音乐盒,今晚我们就可以少死一个人了。”洛臾道。   晚饭的时候,宋岐南提出想要摘一些花园里的玫瑰做玫瑰茶带回去,安妮竟然立刻就答应了,倒也省去了他们预先计划好的环节。   唐戎带着强光手电筒,几个人拿着铲子在玫瑰园里挖土。   “哎,你们看,这土好像不太对劲。”陈明抓起一小撮土在手里搓了搓,有些像闪粉一样的东西,在强光手电筒的照射下微微发着光,“这土里像是有一种毒性极强的重金属残留,小时候我们村旁边的一座大工厂排出来的污水里就有这种东西,久而久之,有家的地被污水渗入了,种出来的东西吃了人都得了大病。”   “但是倒也不至于吃死人,你们看看这些土里有很多虫子的尸体,说明花朵上也被撒了毒药。”   陈明说完,唐戎和风暮染立刻就知道莱拉的死因了。   “定然是安妮知道莱拉喜欢用玫瑰花做花茶和玫瑰酱,所以才在玫瑰花上动了手脚。”风暮染摘下一朵玫瑰花捧着手心,“玫瑰本是爱与美的象征,可仇恨却利用它杀死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挖到了。”徐孟放下铲子,土里埋着一个和装着玫瑰花茶一样精美的透明罐子,他用手刨开土,将罐子取出来,“这里面应该就是莱拉的骨灰了吧。”   “音乐盒呢?”白鹭道。   “这儿呢这儿呢!”洛臾怀里抱着音乐盒跑过来,交给风暮染后,靠在宋岐南身上顺气,“我快被那群洋娃娃活剥了。”   “真厉害。”宋岐南摸摸他的脑袋。   “不过多亏了有莫……”洛臾咽了口唾沫,改了口,“多亏了有诺亚我才能逃出生天,完成组织交给我的任务。”   唐戎朝着洛臾跑过来的方向看去,莫尔斯小小的身影正闲庭信步地走过来。   风暮染将音乐盒放在骨灰盒前,拧动发条,音乐盒里传来了钢琴的声音。   “怪不得之前拧发条都不响,原来是这么用的。”陈明道。   “这是……雷吉写给莱拉的曲子,《Rose Lover》。”宋岐南道。   随着音乐尾声,音乐盒里的别墅亮起了灯光。   “看来莱拉已经回到别墅了。”白鹭欣慰的笑了。   “现在找到诺亚和雷吉就可以了。”宋岐南道。   “诺亚……不是就在这里吗?”徐孟指了指站在唐戎身边的莫尔斯。   “他啊……”宋岐南干笑两声,看向唐戎。   “他是盲盒抽到的道具,只是让他变成诺亚的样子吓唬吓唬安妮和莫娜罢了。”唐戎一本正经道。   莫尔斯不置可否地一笑,这话倒是也没毛病。   “诺亚是被安妮杀死的,那他会被埋在哪里呢?”陈明问。   “现在基本上所有线索都已经被我们掌握了,而如何找到诺亚一定有线索告诉我们了,只是我们还没有想到。”宋岐南道。   “没错,我们还得从头找一找。”风暮染点头道。   “牙齿项链呢!会不会有指示?”洛臾突然问风暮染。   风暮染将仅剩的两颗牙齿拿出来,“自从上一回牙齿项链指出罗宾的位置并将其绞杀后,就再也没什么反应了。”   “那剩下这两颗牙齿是干嘛的?”徐孟拍拍手上的土。   “暂时还不知道。”风暮染将牙齿收进口袋里,“不过它的作用是‘未知’,估计到了该用它的时候,就会有提示吧。”   “【音乐之家】使用来收集灵魂的,【牙齿项链】也用不上,那么【死亡安魂曲】给出了《天鹅湖》的指示,让我们理清了整个事件。”宋岐南低头思索着,“还有什么是我们忽略的呢?”   “我们要不先回房间,把所有的线索都陈列出来,大家一起找。”洛臾提议。   “走吧。”唐戎率先转身朝着别墅走去。   “罗宾的匣子应该没什么用。”宋岐南将匣子放在一旁。   “现在剩下的这些线索里,安妮的东西并没有指向性的线索,也可以排除了。”从安妮衣柜里拿出来的东西也被唐戎拿了出去,“诺亚是在雷吉死了之后死的,所以雷吉的谱子也不会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盲盒里的这三样东西不能完全否定了。”风暮染道。   “可不可从NPC身上下手?”洛臾道,“莫娜不是喜欢和诺亚玩捉迷藏吗?可以让她发动自己的那些洋娃娃找一找,要不然让她旁敲侧击的问安妮也行啊。上回你们不就让她来安妮的房间找我了嘛。”   “这倒是一个新思路。”风暮染笑了笑,“可是莫娜一直都在寻找诺亚啊,你们没有发现吗?”   “确实。”洛臾想起有几次晚上莫娜在走廊上还问过他有没有见诺亚,“这就说明莫娜也一直都没有找到诺亚。”   “而且一个小孩儿一直在找一个人,可是一直找不到,她一定会去问大人。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安妮并没有告诉她。”宋岐南道。   “这么一来,现在唯一知道诺亚和雷吉尸体的也只有安妮了,但是安妮又不可能告诉我们。现在剩下的这些线索里,又没有有用的。”陈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我们现在岂不是陷入死局了?”   坐在窗子上的莫尔斯看着他们一筹莫展的模样,笑出了声。   陈明被他不怀好意的笑惹得更加恼火,“你笑什么?”   莫尔斯手指绕着鬓边垂下来的一缕头发,眼睛里满是纯真,“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要是一直都找不到线索,全部死在这里,也挺好的。”   知道莫尔斯真是身份的几个人都无奈相视,就知道莫尔斯不会一直忍着不做声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孟站起来指着他,“你不过是个开盲盒开出来的玩意儿,装什么?还是说……你的主人根本就有异心?”   众人将怀疑的目光落在唐戎身上,神色各异。   洛臾一拍脑袋,这下糟了,莫尔斯是故意让他们起内讧的。   本来莫尔斯以诺亚的身份留在这里,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本身就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虽然不知道唐戎是怎么说服他消停了几天,但好歹看他没整什么幺蛾子,倒也宽了心,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始作妖。 第31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唐戎靠在窗边抽着烟, 眸色清冷,他望着窗外,丝毫没有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和屋内迅速凝固的气氛。   “他不说话, 大概是承认了。”陈明附和道, “原本以为你这些天是真心想带大家一起拿到车票, 但是现在看来,很有可能你只是为了让我们做你的挡箭牌, 才装出一副要合作的样子。”   “唐戎,你说句话啊。”白鹭虽然不愿意相信, 但又看着唐戎不做任何回应的样子, 心里也有些动摇了。   “大家先冷静一下, 这个时候我们之间如果起了内讧,那就是自寻死路。”宋岐南道。   “哼。”陈明冷哼一声,“这个时候如果不弄清楚自己是不是被人当了枪子, 那才是自寻死路。”   “没错, 你们几个本来就是一起的,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起联手来骗我们的?”徐孟愤然道。   “我们还真不是一起的。”宋岐南将自己的车票拿出来, “我们连代码都没有交换,怎么算是一起的呢?”   “我也没有哦。”风暮染也摇摇头。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 那就请自便, 趁着你们还活着。反正又不是我求着你们跟我合作的。”唐戎熄了烟转过身来,“这里和我交换过代码, 对我来说真正算是自己人的, 也只有洛臾而已。”   “至于风暮染和宋岐南, 我们既不是队友, 除了交换过线索, 也并没有说过要合作。再者说, 我一点儿也不怕这里的NPC,且有自信不让自己死在这种地方。线索我也完全可以自己找,根本不需要什么炮灰来替我开路。某种意义上来看,你们对我来说就是累赘。”   这话并不好听,但说的也是事实,最开始,确实是他们怕死,又见唐戎他们收集了更多的线索,自行要来和唐戎一块儿合作通关的。现在如果让他们“自便”,那才真是死路一条。   可是刚才一时气恼,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唐戎也没打算给他们台阶下,现在他们就这么挂在半山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虽然宋岐南和风暮染明确地说确实不是唐戎的队友,但这几个人俨然过了这一站,就会组队,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替他们说话,给唐戎寻不开心。   剩下的一个白鹭,和一个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刘平,都在唐戎面前说不上话。   “你们两个也真是,因为一句玩笑话就随便怀疑别人……”白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尔斯打断了。   “我可没开玩笑哦,我是真的希望你们统统死在这里。”莫尔斯坐在窗子上优哉游哉的晃动着双腿,用最纯真的语气说着嘴可怖的话。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白鹭立刻打圆场,“现在就剩咱们八个人了,只要把诺亚和雷吉都送回音乐盒中,我们就都能出去了。遇到危险我们一起扛嘛,我们这么多人合作,肯定要比分开行动要事半功倍。”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当童言无忌什么也没发生吧。”陈明很有眼力见的顺着白鹭给的台阶下来了。   徐孟不会说什么客套话,闷声一甩头,坐了下来。   “既然大家都已经冷静下来了,那么我们继续找线索吧。”风暮染将剩下的几样线索摆成一排。   “哎呀,真没意思。”莫尔斯感叹了一句,支着下巴欣赏唐戎的盛世美颜去了。   唐戎转过身去,继续看着窗外,因为窗户开着,飞进来几只蚊子,扰的人心烦。屋里的烟已经散干净了,他拉上一扇窗户,正要拉第二扇的时候,突然顿住了,手指在玻璃上划拉了两下。   片刻后,他猛地转身,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那份乐谱。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吗?”洛臾见他风风火火的一系列动作,就知道他一定发现了什么。   “你们看这几个音。”   唐戎指着宋岐南画出来的那几个错音。   “这不就是那几个错音吗,最后排列出来,我们才发现了藏在乐谱中的《天鹅湖》。”宋岐南道。   “可是我们那天将这几个音换成简谱的时候,得到了一串数字,你再写一遍。”唐戎道。   宋岐南也没犹豫,立即找出笔在纸上写下那串数字。   唐戎从他手中拿过笔,将数字用符号隔开。   “这是……坐标?”风暮染看着他将那串数字写成了一个坐标。   “没错。”唐戎指着窗子,“刚才关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宋岐南房间窗子上的经纬图,所以才想起这串数字。这个坐标肯定不在树林里,因为树林时莫娜的主要攻击地点,如果诺亚真的在树林里,那她肯定早就找到了。”   “明天早上,我们先去坐标地点看看,能找到诺亚最好,找不到我们再另想办法。”风暮染道,“今天音乐盒已经收到了莱拉的灵魂,所以应该不会有人死去,大家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风暮染的话无疑是给众人打了一针强心剂,光看他们眼中的红血丝和濒临奔溃的精神,就知道他们很长时间没睡过好觉了,要不然也不会神经紧张的一听莫尔斯的话就开始抓狂。   等人都走完了,洛臾睡着了,莫尔斯又变回了自己,坐在椅子上看着唐戎。   “我今天这样你不生气?”   唐戎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为什么不生气?”莫尔斯反问道。   “没什么值得我生气的,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我也不会因为他们受到什么影响,更不会去管他们的死活。本来他们来我这里就是单方面给予我信任,我前话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就算真如他们所说,我利用他们,也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不是吗?”   莫尔斯满意的笑起来,“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没有婆婆妈妈的圣母心。不过这样也好,可以活的久一些,不会为了不必要的人和事送命。”   莫尔斯起身走到他面前,挑起他的下巴,“唐戎,你可要活久一点啊,要不然可就不好玩了。”   莫尔斯背着光,从唐戎的角度看去,隐藏在阴影下的面容,更显狷狂魅惑。   唐戎抬手抚上他的侧脸,拇指细细摩挲着他面颊,眯了眯眼,“我活得久不久,可要看你啊,列车长大人。”   莫尔斯笑出了声,低沉带有磁性的漂亮声线,让唐戎有些微醺。   “那你可要好好讨好我才行啊。”   唐戎毫不犹豫地在他唇边啄了一口,“这样可以吗?”   又在他脸侧落下一吻,“这样呢?”   包括莫尔斯眉头的那颗痣,“还有这样,满意吗?列车长大人。”   莫尔斯眸色幽深,不知名的情愫在他瞳孔深处旖旎发酵,他看着唐戎嚣张挑衅的样子,一口咬住他的嘴唇,辗转厮磨。一手搭在他的后腰上摩挲,直到唐戎的呼吸轻颤,才放开他。   “那我就开个先例,让你成为我的VIP乘客吧。”   唐戎有些困了,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虚虚地圈着莫尔斯精瘦的腰,笑出来的温热气息扑在莫尔斯的颈窝,“莫尔斯,我困了。”   才说着话,唐戎已经靠在莫尔斯身上睡着了。   莫尔斯就这么站了一会儿,身上是唐戎卸下来的重量,他身上的热度传到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很微妙。生命似乎有了重量,而他的脚下也好像有了支点。   莫尔斯将唐戎抱了起来放在床上,低头看了半晌,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将唐戎抱进自己怀里。唐戎的心跳,脉搏,呼吸,让莫尔斯不由的想靠近。   吃过早饭,他们便朝着坐标地点进发。   坐标地点需要从树林的侧旁绕过去,那里的雾竟然是黑的,进去之后整个天都暗了下来,时不时的还有怪异的人影从雾后闪过。   几只乌鸦叫嚣着从他们头顶飞过,本来这么不详的一幕,那几声乌鸦叫反倒是让他们心里一踏实。   在这种阴气缭绕的地方,能出现几只活物,发出一点熟悉的声响,某种程度上能给人安慰。   “这……这里不会真的有鬼吧,怎么感觉进来之后温度都降低了,我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徐孟边走边搓着胳膊。   “别瞎说,这种东西说不得,越说越……哎呀!”陈明正说着话,脚底下就被什么东西一绊,摔了个狗吃屎。   洛臾看他那惨样,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说大叔,你可慢着点,指不定来个鬼从地底下把你冷不防拉下去呢。”   陈明嘴里骂着晦气的话,正要从地上翻起身,却发现身下竟然是一块石板,更奇怪的是上面竟然写着陈明的墓志铭。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陈明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墓坑,那墓坑似乎没有底,陈明掉下去后便不见了人影。那块墓碑竟自己滑动到墓坑的位置,将坑堵上了。   “刚才……”白鹭咽了口唾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那一幕,太过突然,前一秒还活生生跟他们说话的人,下一秒就被莫名其妙葬在了这里。   唐戎口袋里的音乐盒突然响了起来,是肖邦夜曲的第14首。   众人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走错一步,下一秒就和陈明一样的下场。   唐戎垂眸看了眼嘴角泛起笑意的莫尔斯,大步朝前走去。   “唐戎!”洛臾喊了一声。   刚走四步,就被莫尔斯拉住衣角。 第32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唐戎看了看脚底下, 如果下一步他迈出去,就刚好踩到逆十字符号。不过那个逆十字就如一个投在地上的暗影一般,一刹那又消失了, 唐戎试着伸出脚再想迈到刚才逆十字的位置时, 并没有像陈明一样绊倒。   “大家走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脚底下, 不要踩到逆十字的标志。”唐戎道,“不过逆十字的符号出现一会儿就会消失, 消失后那个地方就可以继续走了。”   几人听从唐戎的方法,果然在地上看到了逆十字的标识, 大概有两三秒就会消失。   往里走了一段距离, 眼前的雾似乎淡一点了, 但是地上却出现了很多像陈明那样的坟墓。   “这里不会是个墓地吧。”徐孟道。   “如你所见,这确实是个墓地。”宋岐南道。   地上的逆十字也不见了,空气里带着潮湿腐朽的味道。洛臾抹了一把脸, 似乎每一根汗毛上都结满了水珠。   四周静的厉害, 就连方才销声匿迹, 让人错觉的以为自己失聪了。   大家心里都有不详的预感, 但是又都绷紧了神经,不敢多说一个字, 生怕任何一点儿响动都会引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种感觉让唐戎很不爽, 像是有一双眼睛正聚精会神地在暗处盯着他们,准备伺机而动。他们能感受到那双眼睛的存在, 但又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咚咚”   不远处的雾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接连还有滚过草坪声响。   “注意, 有东西要来了。”风暮染道。   几人握紧早早就准备好的武器, 手心里沁出汗来。   接着, 有更多东西砸下来的声响, 频率也越来越快,几个人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   可是等了许久,并没有什么东西出来。   几人按捺不住耐性,与其被这样精神紧张的折磨,还不如一探究竟。   可是几人穿过迷雾时,却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诺亚的身体被嵌在一个大树的树干里,整棵树因为吸食了诺亚的血,连同枝干叶片都是血红的。树上结着数不尽的婴孩胚胎,胚胎的外面是厚厚的一层类似于蛛网的袋子,只要里面的胚胎醒过来,就会用手扒开袋子从树上掉下来。   这些掉下来的胚胎无一例外的,都像掉下树的烂柿子一样摔个稀巴烂。   “你们看。”宋岐南指着地上只剩半个的脑袋。   “这个……是莫娜的……”白鹭由于太过惊恐,话都说不囫囵。   地上那直勾勾盯着他们的半个脑袋,确实是莫娜的。   “这个安妮特太变态了吧,竟然想用这么残忍恶心的方式种出一个莫娜来。”洛臾忍不住吐槽。   “你们仔细看看。”风暮染道,“诺亚身后的东西。”   诺亚身后除了这棵树,身后似乎还有一截铁棍。   他们走近才看清楚,诺亚的身体被一个逆十字架穿透身体顶在了树上。   “看来这是某种邪恶的祭祀仪式。”唐戎伸手想要将穿进诺亚身体里的十字架取出来,树上的胚胎却大幅度晃动起来。   “唐戎!”洛臾惊呼一声,一个胚胎正好落在唐戎脚边,飞溅的□□溅在唐戎的鞋上。   唐戎退出胚胎的掉落范围,树上的胚胎才安静下来。   “要怎么样才能将诺亚弄出来呀?”徐孟问道。   “你这不是说的废话嘛。”洛臾翻了个白眼,“要是有人知道,我们也不会杵在这里等了。”   徐孟悻悻地闭了嘴。   “树上的胚胎只要掉落,就会立刻长出来,所以是打不掉的。”风暮染道。   “所以根源还在诺亚身上,只要诺亚的身体还是树里,就能源源不断地孕育出胚胎。”宋岐南道,“这么长时间了,既然诺亚已经死了,为什么身体里的血还能供养这些胚胎呢?”   “这很可能和安妮的那个邪恶的祭祀仪式有关,现在的诺亚虽然死了,但是他的身体因为某种力量能不断产出血源。”唐戎道。   风暮染忽觉口袋里一烫,他掏出口袋里的牙齿,有一颗泛着红光,“难道需要用这颗牙齿攻击诺亚?”   “我以为诺亚应该是用这两颗牙齿杀了安妮和莫娜呢。”洛臾道。   “诺亚应该不会杀莫娜。”唐戎道,“莫娜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他不会想杀死一个自己生前保护的人的。而且以这些胚胎来看,莫娜现在所用的身体应该支撑不了太久,要不然安妮为什么种这么多胚胎。”   “那我来试试。”风暮染拿出弹弓,将那颗泛着红光的牙齿打了出去,距离不远,风暮染的准头也不错,正中诺亚眉心。   鲜血顺着诺亚额头上的洞眼流了出来,整棵树的枝干也因此慢慢枯萎,树上的胚胎劈了啪啦落了一地。   诺亚的魂魄从身体里走出来,一言不发地站在他们面前,等着进入音乐盒。   唐戎将音乐盒掏出来,拧上发条,一首简单却温馨的钢琴曲流淌出来。   “这是莱拉写给诺亚的摇篮曲。”宋岐南道。   诺亚的魂魄在音乐声中渐渐消失。   “诺亚终于可以在妈妈写给他的摇篮曲中见到妈妈了。”洛臾感慨道。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雷吉了。”宋岐南道。   “是啊,又要面对那个更年期的老太婆了。”洛臾撇撇嘴。   “安妮既然爱雷吉,那就应该也会像雷吉一样将自己的爱人埋葬在莱拉最喜欢的玫瑰花下,所以雷吉喜欢什么呢?”风暮染道。   “雷吉喜欢音乐啊,他将所有的曲子都写进了音乐里。”宋岐南又看向正在低头思索的唐戎,“唐戎,你觉得呢?”   唐戎将手中的音乐盒收进口袋中,“我觉得风暮染说的有道理,但也不排除安妮会选用她自己喜欢的方式。”   “那个老太婆做的饭还挺好吃,而且基本上一天中的一小半时间她都待在厨房准备饭菜,难不成她把雷吉做成菜吃掉啦?”洛臾眨巴着眼睛,“我以前看过一个恐怖小说,一个女的因为太爱自己的男朋友,在男朋友爱上别人后,她就将男朋友一口一口吃进了肚子里。”   听了他的话,唐戎蹙紧眉头,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究竟在看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未成年就要有个未成年的样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别看。”   “什么乱七八糟,我这叫涉猎广泛。”洛臾不服气地嘟囔着,“说不定我还真的为拿到车票提供了重要线索呢。”   唐戎细想了一下,以安妮极端扭曲的性格,说不定真的像洛臾所说的,将雷吉吃掉了呢。   “哈哈。”沉默良久的莫尔斯突然笑出了声。   他一笑,几个人立刻就紧张起来,因为他笑了,从来就没好事。   “你又笑什么?”徐孟问道。   “我觉得小男孩儿说的挺有道理的,思路很不错。”莫尔斯脸上灿烂的笑容,让人怀疑他不是这样觉得,而是如果是他来设置这个故事,一定会借鉴洛臾说的。   “还有还有。”洛臾倒是被莫尔斯这么一说,更来劲了,“我记得看《黑猫警长》的时候有一集,螳螂夫妇结婚当晚,新娘就吃掉了新郎,如果这都不算爱,那真的是……哎呦。”   洛臾捂着脑袋,不满地看向罪魁祸首唐戎。   不论是不是如洛臾所说,雷吉被安妮吃掉了,只能先回去再做打算。几人原路返回,路上没有再出现逆十字的标识。   到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正好赶上吃晚饭。   吃饭之前,唐戎几人特意查看了冰箱等一切可以放食材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人体组织。所以吃饭的时候,几人才能暂时先否定这一假设,大快朵颐。   吃完饭,几人又不约而同地聚在了唐戎的房间。   “哎呦,撑死我了。”洛臾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我充分怀疑安妮长那么胖应该就是吃雷吉吃的。”   唐戎倚在窗边,“但是她的手骨突出,脸部棱角分明,甚至还有点儿瘦削,和她胖硕的身体太有违和感了。”   “所以……”徐孟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不会真的是安妮吃掉了雷吉吧?”   “暂时只有这个荒谬但是放在这里又极其合理的理由了。”唐戎不动声色的说。   “今天晚上我们还是别睡了吧,我有预感,今天晚上即将见分晓。”唐戎这话一出来,徐孟首先就答应了,自从陈明死后,他就忐忑了一下午,总觉得今晚死的人就是他。   但是如果大家都在一起,他死的几率就会小一些。   有莫尔斯在,他们不管在唐戎的房间里待多久,安妮和莫娜都不会干扰他们。   正当他们昏昏欲睡快要撑不住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钢琴声。唐戎下意识的摸摸口袋里的音乐盒,明明还在。   那么外面的而钢琴曲是……   唐戎叫醒他们,“走吧,节目已经开始了,怎么能少得了观众呢?” 第33章 死亡安魂曲:消失的父亲   几个人跟着唐戎穿过走廊, 下了楼梯,隐在转角处。钢琴声是从客厅里,传来的。   客厅的窗帘没拉, 借着月光可以看见有人坐在钢琴前。   “会是雷吉吗?”徐孟问道。   “不是雷吉。”唐戎道, “是安妮, 我上次见过她弹琴。”   “你是说现在坐在钢琴前的是安妮?”宋岐南满脸的质疑,“她应该不会弹琴。”   “难道是像宋岐南上次一样, 安妮也被雷吉的灵魂附体了?”洛臾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先观测一下吧。”唐戎带着他们走到墙角, 探出身子去看。   安妮果然还是用上次那种奇怪的姿势弹琴, 整个人背对着钢琴, 只有两只胳膊灵活的背到身后,手指则灵巧地在琴键上飞跃。   “会不会是安妮将雷吉的双手接在了自己身上?”风暮染道,“因为雷吉喜欢音乐, 所以安妮特意留下了这双手。看安妮房间里摆放的东西, 她应该是一个医务工作者, 移植一双手对她来说不难。”   风暮染的话倒是给了唐戎一点思路, “有没有可能,雷吉根本就没有被安妮葬掉。”   几人听了唐戎的话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们有没有发现, 安妮的身体很奇怪。她的手和脸分明是一个偏瘦的女性该有的样子, 但是她的身体却格外的肥胖。”   风暮染若有所思道:“难道说,安妮移植的不止有雷吉的双手, 而是雷吉的整个身体?”   “没错, 我暂时是这么猜想的。”唐戎一边注意安妮那边的情况, 一边道, “安妮在雷吉和莱拉在一起后, 心里本来就有极大的怨恨和妒忌, 后来和罗宾结婚,又常年遭受家暴,以及丈夫那种变态的嗜好,导致她的心理扭曲。”   “所以她杀了姐姐和罗宾后,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着和莱拉相似的长相和雷吉在一起,但是没想到雷吉因为不能接受莱拉的死自杀了,所以她就将雷吉的尸体植在了自己身体上,用自己的血肉养着。”宋岐南道。   “没错。”唐戎从墙角看着正在弹琴的安妮,或许应该说是正在弹琴的雷吉。   “所以现在弹琴的还是雷吉,只是借用了安妮的身体,对吧?”洛臾问道。   “也可以这么理解啦。”风暮染笑笑,“那么剩下的这颗牙齿,就是用来杀死安妮和雷吉的结合体的吧。”   风暮染将仅剩的那颗牙齿攥在手心。   一曲终了,琴声停了下来,安妮突然朝着他们转过脸。   那是一张被植在安妮脑后的雷吉的脸,不过片刻后那张脸又转了回去,对着他们的脸换成了安妮的。安妮将手臂收到身前,把罩在脸上的头发捋到脑后,遮住了雷吉的脸,然后起身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快走!”唐戎指着一楼走廊,指着那间杂物间,“去那间。”   几人应声冲着杂物间跑去,洛臾本来想留下来帮忙,却被宋岐南毫不客气地一把推进了屋里,顺便也将一旁准备看热闹的莫尔斯推了进去,锁上了门。   “一会儿我和宋岐南牵制住她,你负责用弹弓击杀。”   唐戎对着风暮染说完,就和宋岐南朝着安妮冲了过去。   风暮染将那颗牙齿裹在弹弓柔软的皮套里,瞄准手执手术刀的安妮。突然,他发现就在楼梯的角落处,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冲着唐戎去了。   “唐戎小心!”   风暮染刚喊一声,那道黑影就变成了莫娜的模样,周身散发着浓重的阴气,她腾空跳起来,手中的两把手术刀朝着唐戎的后背落下。   幸亏唐戎躲得及时,肩膀处被刀子划伤一道。   唐戎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莫娜本来的样貌,而是长着莫娜样子的洋娃娃。   看样子他们将诺亚从那颗树里解救出来后,莫娜没有了鲜血的供养,她原本的身体已经不能再用了。   宋岐南对付安妮还对付的过来,于是唐戎准备先料理了莫娜。由着这样一个插科打诨的东西作乱,很影响他专心对付安妮。   由于安妮的在和宋岐南打斗,而光线太暗,风暮染的弹弓技术不是很好,所以他也不敢就这样冒然将仅剩的那颗牙齿打出去,干脆也和宋岐南一起对付安妮。   等这边唐戎收拾完莫娜,便接手了风暮染这边。没有了莫娜的干扰,很快,两个人就将安妮禁锢住,风暮染趁机将那颗牙齿打入安妮的眉心。牙齿直接穿脑而过,从脑后雷吉的额心穿出。   直到安妮倒下没动静了,三人这才松了口气。唐戎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他们一言不发地靠在墙上缓了许久。   “终于要结束了。”宋岐南百感交集道。   “是啊,因为一个人的爱转化成了恨,而引发了这一连串的悲剧,本来幸福美满的雷吉一家,最终经历痛苦,因为彼此的爱再次相会。”风暮染感慨道,“希望这一次,他们能幸福久一点。”   宋岐南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开了杂物间的门,却见徐孟三人疯了似的跑出来。   “怎么了?”宋岐南惊讶地看向还在屋里的洛臾和莫尔斯。   洛臾有些无奈地指了指诺亚模样的莫尔斯,“他跟他们说自己是莫尔斯,这个副本无解,他是来这里索命的,一会儿开门的你们其实都是那些NPC变的。”   说着,洛臾顿了顿,问宋岐南:“所以你真的是NPC变的吗?”   宋岐南一脸无语地在洛臾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是哦。”   唐戎捻灭烟头,从口袋里拿出音乐盒,拧了发条放在地上,蹲身将安妮的尸体翻过来。   结果等了半天,发条是在动,但是却听不见音乐声。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音乐声?”风暮染直起身走了过来。   等到发条转完,唐戎又拧了一圈,结果还是没有音乐声,“这是怎么回事?”   宋岐南走了过来,“雷吉的灵魂应该是被困在了那架钢琴里,他是在弹完最后一首曲子之后子死在钢琴上的。”   “你们还记得音乐盒里的那架钢琴吗?”风暮染道,“它应该是一切的连接点,包括收集灵魂,这一连串的事情,我们却从来没有想过那家钢琴的来处。现在看来,大概率是这家钢琴产生了灵性衍生出了音乐盒,从而收集主人一家的灵魂。所以想要找到雷击,这架钢琴是关键。”   “所以我之前躲在杂物间的曲谱箱子里,是被那些谱子送到了雷吉被困的钢琴世界。怪不得那里只有琴键和曲谱,还有雷吉和一架钢琴。”唐戎拿起音乐盒将其放在钢琴上,拧上发条后,音乐声还是没有如意料之中的响起来。   “或许是需要我们弹奏那份安魂曲的曲谱才行?”风暮染猜测,“莱拉走的时候音乐盒里的音乐是雷吉弹给她的,诺亚走的时候,是莱拉写给他的摇篮曲,那么雷吉,或许要我们弹奏出那首安魂曲,才能让他从钢琴的世界,从自己内心设置的牢笼中解脱出来。”   “那我们试试吧。”宋岐南拿出那份安魂曲的曲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弹了起来。   随着琴声响起,从钢琴的各个缝隙飞出一些星星点点的光点,像是无数散发着光芒的尘埃,漂浮在空中。随着音乐达到高|潮,光点越来越多,最后,所有的光点凝聚一起,变成了一个人形的灵体。   “是雷吉。”洛臾道。   雷吉的灵体绕到钢琴前,坐在宋岐南身侧,手指在琴键上弹了起来,琴键也随之弹动,一首不同于安魂曲的曲子从钢琴中流淌出来,盖过宋岐南的安魂曲。   “这首曲子应该是雷吉即兴弹奏的。”风暮染道,“曲中带着冲破桎梏的新生,以及摒弃一切痛苦的潇洒与释然,即将见到妻儿的喜悦,还有……对曾经自己的低吟。”   随着乐曲接近尾声,别墅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满屋飘香的玫瑰,还有诺亚从楼梯上冲下来叫爸爸的声音。   一转眼,几人已经到了屋外,从别墅的大落地窗看,刚才还是灵体的雷吉已经变回了真正的样子,正坐在钢琴前弹奏着刚才那首曲子,然后和莱拉、诺亚拥抱。   院子里的玫瑰花开的很好,月色下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各位乘客,欢迎来到永安车站,恭喜大家获得了再一次见到我的机会。】   眼前的别墅已经变成了永安车站,莫尔斯胸口插着一朵鲜红的玫瑰花,他抬手划开眼前的透明面板。   “本次各站乘客共56088人,通关总人数10348人。本次系统将由D级升至C级。”莫尔斯心情不错地收起面板,“真不错,这回死的人数远远高于上一回,感谢死去的乘客们让我的系统又升了一级。”   “这次你是触发车票的人,也不知道会拿到什么东西。”风暮染看向一旁的宋岐南。   “那还是要看列车长大人给什么喽。”宋岐南瞥了一眼唐戎,“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和唐戎的不一样就行。”   “切。”洛臾撇撇嘴,“你以为谁都有那好运气?”   坐在长椅上打着瞌睡的唐戎压根儿就不在意他们在说什么。   “那么……请各位乘客接受本次旅程为大家发放的通关盲盒。”莫尔斯打了个响指,众人的面前都出现一个面板,面板上则是一个盲盒。   唐戎也从瞌睡中清醒过来,打开面前的盲盒。 第34章 现实   打开盲盒后, 唐戎取出盲盒中的道具物语卡片。   【道具名称:世界之外】   【用途:该道具共有三张唱片,每张唱片中只有一首古典乐曲,乘客使用该道具时, 在唱片播放时间内, 所在世界的时空可以任意选择, 或凝固时间,或暂时时空穿越, 或加速时间。唱片播放结束后,使用者将被立刻遣返。】   【物语:此刻即过去, 过去即未来。】   盲盒中的唱片机做工精致的像个艺术品, 但这么漂亮的艺术品上确有一行小小的英文, 唐戎凑近一看,正是莫尔斯的英文名。   “怎么样?”莫尔斯的声音突然就在耳边,唐戎抬起头, 就对上莫尔斯深邃的眼眸, “我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还好, ”唐戎将东西放进自己的系统空间里, 冲他一笑,“起码是个实质性的东西, 我想用的时候可以随时拿出来用。”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尔斯凑近他, 语气暧昧,“你是在埋怨我?”   “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我可不敢做, 谁能保证你真的不会玩腻了随便找个世界解决掉我呢。”唐戎疏离的眸色似乎让莫尔斯有些不悦。   “哈, 这倒是, 毕竟……”莫尔斯身上那种让人恐惧的危险气息再一升腾起来, “几乎没人能在我这里活着到终点站。”   “所以你看, 这个道具对我来说……说不定就是能在你手下捡回一条命的关键, 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唐戎后撤一步,姿态放松地靠在柱子上,抬眼审视着莫尔斯那危险却又极其迷人的美丽面容。   “最起码现在我才刚对你产生兴趣,我们的游戏也才刚刚开始,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了你呢?”莫尔斯抬手打了个响指,时间顷刻间凝固了,一切嘈杂一瞬间停滞。   “唐戎,我对你很有兴趣,在我失去兴趣,对你产生杀意之前,还请你好好活着,这是我第二次跟你说这样的话了,所以你暂时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这漫长的枯燥生活可就靠你装裱呢。”   唐戎的下巴被莫尔斯轻轻挑起,莫尔斯高大的身躯在他面前投下黑压压的影子。   这个人的嘴唇还是那么凉,其实也不止是嘴唇,他的每一处都没有正常人的温度。   唐戎闭上眼睛,抬手捧着莫尔斯的侧脸,又绕到脑后,将这人按向自己,他要更加深刻地感受这个没有温度的吻。   “列车长大人这么想让我陪你玩儿,那你可要好好保护我了,我疯起来可不要命。”   唐戎喘息着在他嘴角轻啄一下,“这就是死神的味道吗?”   “不是的唐戎,这是莫尔斯的味道。”   莫尔斯的眼眸极为深邃,看向他的眼神让唐戎错觉的感受到了深情。虽然“深情”这种东西断然不会出现在莫尔斯身上,但这倒是让唐戎更加有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   片刻后,莫尔斯用拇指指腹抚了抚唐戎温热的唇瓣,然后转身朝着车厢走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再一次躁动起来,唐戎才迈上列车,就看见三个人坐在一起齐齐地朝他招手。   “唐戎,快过来,给你占了座。”洛臾喊道。   “你们还真当这是地铁啊,还占座。”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那个位子上,“你们来怎么也在这儿。”   “哎,贵人多忘事不是,说好了组队的。”宋岐南笑道。   唐戎倒还真没想起这事儿来,不过和宋岐南组队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他伸出手,“欢迎加入。”   然后,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风暮染身上。   “虽然我并不崇尚组队闯关,毕竟在这里信任是不值钱的东西。”风暮染垂眸笑笑,“不过嘛,我觉得如果是你们的话,或许还是不错的选择。”   几个人交换代码后,在不同的站点下了车。   唐戎再一次回到了警局看守所,他坐起身来没多久,就看见时光带着洛臾走了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着痕迹的撤回目光,洛臾跟在时光身后,大概是去了法医那里。   虽然洛臾也跟他透露了,法医那边有了鉴定结果,但他还是多少有些焦虑。洛臾虽然很聪明,但毕竟是个孩子,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很受限制。   法医小刘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严正已经在解剖室里了,洛臾自然不能跟着进去,只能坐在外面等。   “通过解剖发现,死者患有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病,这是一种罕见病,病因不是很明确,药物因素,病毒感染,遗传因素,这些都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死者很有可能是死于这个什么高压?”严正问道。   “没错。”小刘点点头,“这类病不能服用倍他乐克,地|高|辛,硝酸甘油等药物,但是我在死者的体内发现了过量的地|高|辛残留。可问题是这些剂量并不能直接造成被害人死亡,调查结果却显示,他确实是因为心率严重失常死亡的。”   “这么说来,胸口的剪刀并不是他的致命伤?”时光问道。   “不是。”小刘否定道,“剪刀确实是刺穿了他的脏器,但并不至死。”   严正拧着眉头摸着下巴,“既然他的死因是心律失常,那就意味着死者确实服用了地|高|辛,但是他所服用的剂量并不能让他的心率达到可以死亡的程度。那么……究竟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加快了他的心率呢?”   “除了药物作用,剧烈运动和过激的情绪都可以导致心率失常。”小刘补充道。   “死者死在了唐戎的车里,那么就说明他的死因和唐戎有间接关系。”严正身边的一个小警察宋明说道。   时光的心不由地收紧了,他反驳道:“可当时唐戎并不在现场啊。”   时光继续道,“但是现在最主要的是,究竟是谁给他吃了地|高|辛。刘法医刚刚不是说了嘛,他的病是不能服用地|高|辛的,那必然不是自己服用的,或者说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吞的。”   严正这才点点头,对旁边的宋明道:“你去带人查一下他们车队里有谁服用地|高|辛。”   “严队,要查的话就从不能开车的人里查,地|高|辛是治疗心脏类疾病的药物,有这类病的人是不可能成为赛车手的。”刘法医道。   几人正准备分头行动,临出门前,时光深吸一口气叫住了严正。   “严队,我认为这很有可能不仅仅是一起谋杀案,很有可能是一起有预谋,且想好了退路的嫁祸案。”   严正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时光的肩膀,转身走了。   案件看上去确实有嫁祸的嫌疑,只是可能因为凶手手法上比较蹩脚,才叫他们拿不定是不是嫁祸。但如果定义为嫁祸杀人,那这么扑朔迷离的不能确定的死因怎么解释?又是药物又是外部刺激,还有那把剪刀,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凶手有两个极端的人格。   “时光哥哥。”洛臾跑了过来,“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没事。”时光吐出一口浊气,尸检结果对唐戎来说还是有利的,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好了。   洛臾自然知道时光不会向他透露尸检结果,毕竟他一个小孩子,而且案件信息本就属于保密范畴。   “时光哥哥,你不会是被里面的尸体吓到了吧?”洛臾故意打趣道。   “我好歹也是个刑警,怎么可能被尸体吓到。”时光拍拍他的脑袋,“好了,你也别再任性了,赶紧把你们家的地址告诉我,我们好送你回去啊,你总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洛臾立刻瘪瘪嘴,“不是说了有困难找警察叔叔吗?你们是不是不想帮我了?”   “我这不就是为了帮你才问的吗?”   “真的要帮我就不会把我送回去。”洛臾赌气地将时光的手拉下来,语气失落道,“你们将我送回去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时光躬身问道:“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家人对你不好啊?”   洛臾点点头,“他们天天打我,还不给我吃的,不许我上学,也不让我出门,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你们还要把我送回去。”   这话听得时光有些心惊,正色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可是触犯了法律,我可以帮你把他们绳之以法啊。”   洛臾摇摇头,“如果那样的话,我又会被送到孤儿院去,孤儿院的环境也差不多。”   时光看着他瘦小的身躯,心疼极了。他始终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应该走法律程序,让他们付出代价。”时光义正言辞道。   洛臾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时光的腰都有些酸了,就在他准备开口问洛臾的时候,洛臾突然凑近他的耳朵说了句让他目瞪口呆的话。 第35章 现实   “他们已经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   即使过了许久, 时光也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虽然不知道洛臾的养父母是怎么死的,但是作为一个警察的直觉,他觉得这件事情和洛臾应当脱不了关系。   他试探性地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呀?”   洛臾方才那意味深长, 且带着若隐若现恶意的笑一瞬间又变回了单纯天真的模样, “他们啊, 他们是车祸死的。”   “那他们死了之后孤儿院的人没来找过你吗?”   “当然找过来了,要不然我为什么跑出来呢。”洛臾坐在椅子上, 缓缓晃荡着双腿。   时光的目光久久落在他身上,但始终没能审视出什么, “那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流浪吧, 而且呆在警局里也不是办法, 我看严队已经上报给副局长了,他们应该已经再联系你之前的孤儿院了。”   说完,时光又补了一句, “……要不, 我还是帮帮忙, 给你找一家靠谱的收养家庭吧。”   “不用了。”洛臾摇摇头。   “什么?”时光问道。   “时光哥哥, 你愿意领养我吗?”洛臾歪头看向时光。   “啊?”时光错愕地张了张嘴,眼睛因为过于惊讶而瞪大。   洛臾看着他夸张的表情笑了笑, 那笑声中带着些还未变声的童声, 清脆而朗然。   “可……可是我没有过小孩儿,也不知道……”   时光还没说完, 洛臾就打断他的话, “时光哥哥, 我已经有领养人了哦。”   “什么?”时光再一次惊愕地凑近他, 生怕自己听错了, “你说你已经有领养人了?谁啊?”   “领养我的人就是被你们关起来的那个哥哥啊。”   时光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 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就是被你们关起来的那个很帅很帅的哥哥呀,叫唐戎。”洛臾清澈的双眸中,找不出一点破绽。   “那你为什么还假装不认识他?”   这话一出来,时光就信了,毕竟虽然这两个人看似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现在想起来,洛臾最开始就出现在唐戎家附近,而且他去车队取证的时候这小孩儿非要跟着他去,还有意无意地引导着事情的走向。   “因为唐戎不想让我也被牵扯进来,所以告诉我要假装和他不认识。”洛臾怕时光不相信,便又说,“一开始你们在唐戎家附近碰见我的时候,就是我故意要引开你们,而一直呆在警局,也是为了帮他听一点儿案子内情,看看能不能帮到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们把他关在这里我也没地方去。”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暴露出来?”时光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孩儿,绝不能将他看作一个普通小孩儿。   “因为我害怕你们一直关着他,毕竟我才找到一个对我很好的领养者,要是被关起来,我又要回到那吃人的孤儿院了。”   洛臾脸上的担忧和悲伤并不作假,时光也因此舒了一口气。   “唐戎的事你大可以放心,他很快就会出来。至于孤儿院的事情,我会跟当地警方联系,让他们去调查这件事情。”但他还是不放心,继续问道:“怎么证明你和唐戎就是领养关系呢?”   说到这里,洛臾脸上的表情更加失落了,“他都还没得及和我确定法律上的领养关系,就被你们抓走了。”   “也就是说,你俩认识没多久?”时光追问。   “是不算久,也就只有两站而已吧,但是他就是对我很好啊。”   看洛臾眼中迸发出来的真诚,确实不像假的,但时光仍然对他所说的“两站”摸不着头脑,想来或许是孩子心里独特的比喻吧。   “时光哥哥。”   洛臾见他陷入了沉思,便轻声喊了一句。   “我感觉你对唐戎不太一样哦。”   洛臾炽热而又带着重量砝码的眼神让时光有些心虚,但他还是矢口否认道:“没有这回事,我是警察,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调查真相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对谁特殊对待这一说。”   时光应该是觉得自己的话实在说得有些太不近人情了,毕竟对方还是个孩子,所以语气又缓和下来。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唐戎很快就会出来的。”他抬手搭在洛臾的肩上,“我也肯定会尽全力查明事情的真相的。”   “时光哥哥我相信你一定会查明真相,因为你是一个好警察。”   时光笑道,“那是当然。而且,法医也已经有了新的发现,我们现在已经沿着新的线索开始排查了,相信真相也已经不远了。”   洛臾心里有了数,猜到法医鉴定的结果对唐戎来说是有利的。暂时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这样吧,既然知道了你的基本情况,你就暂时先跟我住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也方便。”   洛臾原本的计划就是想办法留在警局,留在时光身边。像时光这样年轻经验少,而且同情心泛滥,道德感很强的人,对于洛臾来说是很好利用的。只要他稍微施展一点演技就能搞定的人,可要比严正和陈警官这样的老狐狸要好拿捏。   而时光刚才的话刚好正中洛臾下怀,如此,他便可以借着时光这一层关系了解更多的案件走向,后期唐戎调查的时候也能多一点线索。   不论怎么样,时光大小也算是条鱼,他这里是关键突破口也说不定。   而且时光这个人很对洛臾的胃口,为人处事相当有分寸,做事认真负责,既然他说唐戎很快就会出来,那他只要安心等着就可以了。   有时光照顾着洛臾,唐戎即使是睡看守所,也能相当踏实,起码要比呆在他身边安全。   莫尔斯的死亡世界是一个既费神又费力的世界,饶是像唐戎这样没有受过一点生活上的苦的人,此刻也不会挑剔环境的好坏,只要有个枕头,哪里都是床。   原本以为想要找到地|高|辛的来源应该不算难,但严正在俱乐部里排查了一圈儿,甚至连打扫卫生的阿姨和外头收拾垃圾桶的老大爷都排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服用□□的人。   而为了杀了一个人专门去药店买药更是不太可能,如果凶手是蓄意想要杀害临安,这样反而更容易暴露。   “有没有可能是俱乐部里人的亲属?”时光问道。   “我们都已经派人查过了,这些亲属中倒是有一个选手的姥姥有心脏病,但老太太在500公里以外的Y市,且这个选手过完年回来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而死者服用地|高|新的时间是最近,可能性不大。”严正道。   “严队,我还是觉得他们队那个姚硕和范嘉和嫌疑很大,想要着重检查一下。”   听到时光这么笃定,宋明有些不解,“姚硕是和唐戎有些竞争关系,而和死者存在不清楚的某种关系,但是范嘉和作为报案者,他本身和唐戎还有死者没有任何冲突啊,按理说也不存在杀人动机。”   “这么看,他确实是没有杀人动机。”时光将桌上的案卷打开,“但是刘法医也说了,死者体内的药物并没有达到直接致其死亡的药量,必须加上外界因素的影响,双管齐下,才能使其短时间内心率极速加快,从而毙命。”   “你的意思是,范嘉和的出现并不是个意外,而是有预谋的?”宋明锁紧眉头,挠挠脑袋,“可是当时范嘉和去找唐戎,并不是他自愿要去的啊。难道就连他们的教练也是同伙?”   这个问题,时光暂时也没想好。如果真的如宋明所说的,需要几个人打配合,将整件事情都合理化,那这其中的阴谋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临安到底做了什么,或者说唐戎到底做了什么,需要他们联起手来对付…… 第36章 现实   “所以这件事, 很有可能并不像看上去这么简单,说不定这背后还牵扯更大的事情。”严正靠在椅子上,屈起的食指一下一下在桌子上敲出响声。   “严队。”陈警官推门而入, 面色凝重道, “法医那边又有了新进展。”   听到这话, 几人都又忙赶到解剖室,因为这无疑是一个新的突破口。   经过走廊的时候, 时光特意看了一眼窗外,洛臾确实听了他的话没有再来警局守着。早晨来的时候严正还问了一嘴, 时光便将情况如实和他汇报了一遍, 简单交代了几句后, 又忙唐戎的案子了。   “我原本以为死者的体内药物残留是地|高|辛,但现在看来,可能这种药物并不是地|高|辛, 而是一中在结构上和地|高|辛极为相似的新型合成药物。而且这些成分都会在特定的时间内发生一些细微的反应, 偏离它原本的属性, 所以才让我发现了。”刘法医指着解剖台上被切开的已经严重腐烂的脏器。   “死者内部脏器的腐烂程度远远超过了正常尸体的腐烂, 同时我发现合成药物里有一种会使人的脏器逐渐腐烂的化合物,但是这种物质的来源和具体情况我们还在做分解化验。”   “结果大概什么时候会出来?”严正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 因为这种化合物数据库里现在还没有。”刘法医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一份文件递给他, “对了,严队, 从脏器的腐烂来看, 死者服用这种合成药物的时间要再往前推一推。”   “这就意味着……”严正的面色沉重起来, “死者在死前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服用这种合成药物?”   “没错。”刘法医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 之前排查□□的方法就不适用了, 因为这种合成药物非常考究人的专业知识,所以你们可以着重查一查医生或者是化学老师这方面的人。”   “他本身就有心脏疾病,所以他就诊的医院和买药的药店都要仔细盘查。”严正抬头看向他,“还有一点,就是制药的人和给死者服用药物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这样吧,严队。”一直没有说话的时光突然道,“我再去排查一遍死者死前一星期的行踪以及他就诊的医院和买药的药店。”   “好,你和宋明一起去吧,查仔细点儿。”安排完,严正便独自驱车离开了。   唐戎睡梦中被叫醒的时候,看见眼前的莫尔斯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中梦,直到莫尔斯在他嘴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他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这人是真的阴魂不散跟到现实世界里来了。   “你怎么来了?”唐戎猛地坐起身。   “哈,真有意思。”莫尔斯用带着皮手套的手在椅子上拍了拍,这才做了下来,“我还是个人的时候,这里也是我生活的地方,怎么就不能来了?”   这倒是让唐戎一噎,“所以你来只是为了回一趟老家?”   “倒也不全是,主要还是为了你。”   “我没听错吧?为了我?”唐戎抬头看了看斜上方的监控。   “你不用担心,他们看不见我的,只有你们有车票的人才能看见我。”莫尔斯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手杖,两只手交叠着撑在手杖上。   “那如果警察里也有拿着车票的人呢?”唐戎问道。   “你以为我莫尔斯是什么人?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人吗?”这个人一如既往地自大嚣张。   “既然你都说了是因为我而来,怎么?列车长大人这是要救我出去?”唐戎歪头看着他。   “你想从这里出去我当然有办法,但是你可要想好,一旦你出去了,就算是有我的障眼法,这里的警察要是想审你,那岂不是露馅了?”   “啊?”唐戎直起身,故作惊讶道,“以列车长大人你的能力,我自然不相信连几个警察都应付不了。”   “哈哈,”莫尔斯朗声一笑,手杖在手里一转,站起身来,朝着唐戎走了两步,俯身打量着他,“好啊,那我就带你好好玩一玩。”   唐戎挑起嘴角,一把抓住在面前摊开的手掌,莫尔斯便拉着他直接穿过了墙。唐戎回头看去,自己却还躺在床上。   两人就这么招摇过市地走在警局的走廊,刚好和从解剖室出来的时光他们擦肩而过。   “哈,又开始搞这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了。”莫尔斯看完尸检报告,满是鄙夷地将那几页纸扔在桌子上,又走向解剖台上的尸体。   “什么意思?你说的是给临安用药的人?”唐戎对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莫尔斯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沾了点儿尸体腐化的□□,一挥手,面前出现一个蓝色的面板。   他将粘附在手套上的尸液涂在面板上,然后将其放大。唐戎这才看见面板上的尸液中竟然爬行者几只肉乎乎的胖虫子,而这些虫子即使是放大了30倍,也才勉强和蚂蚁一般大小。   “这些是让尸体腐化的真正原因?”唐戎看着那些缓慢蠕动的虫子只觉头皮发麻。   “没错,这些东西他们在现实世界是找不到的。”莫尔斯又在面板上点了几下,“这是死亡世界里的一种东西,有人专门将这种东西提取到了现实世界中来,做一些肮脏的事情。”   唐戎看着面板上对这种虫子的介绍,蹙起眉头,“也就是说这种虫子是导致临安死亡的原因?”   “没错,正常来说,他应该在死前一个星期就有了轻微的症状。”莫尔斯收起面板。   唐戎看了看一旁来来回回的法医,虽然他们看不见他,但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反正尸检结果已经知道了,也没有留在这臭烘烘的解剖室的必要了,莫尔斯将手上的手套摘下来,嫌弃地丢到系统空间里,又拿了双新的带上。   两人走出解剖室后,唐戎才问:“到底是什么人能从你这里拿走那些腐蚀虫?”   莫尔斯抬头看了看天,点点头,“好问题。”   “那你倒是回答啊。”唐戎走在他身侧。   莫尔斯瞥了他一眼,“能从我这里带出来东西,我还阻止不了的人啊……你来猜一猜。”   唐戎倒是也认真的撕开起来,“不是通关的人,就是和你一样的其他列车长。”   “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我这里通关的呢。”莫尔斯的话里净是优越感,“不过后半句你倒是猜对了,但也只是猜对了一般。”   莫尔斯继续道:“就算是列车长,如果将死亡世界里的东西带出来,并在现实世界用的话,可就意味着该列车长的灵魂将永远被禁锢在死亡世界,且再也没有脱身的可能性。”   “既然列车长都有这样的限制……”唐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刚才说‘再也没有脱身的可能性’,所以说你们作为列车长是被迫留在死亡世界的?就像我们如果在某一站被杀了,就永远留在那一站当npc是一样的吧?”   莫尔斯也没想隐瞒他,直接开口道:“你猜对了,我们确实是因为某些原因被迫留在了死亡世界,但也会找机会脱身。”   “这么说来,能把这种东西带到现实世界里的人,就是已经脱身的列车长。”唐戎分析道。   “聪明孩子!”莫尔斯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唐戎本来想躲开,却被一把抓了回来。   “既然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人,那能不能查到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唐戎问道。   莫尔斯爱莫能助地耸耸肩,“很遗憾,这类人对我有屏蔽功能,所以只能请你自己努力喽。”   “难道这种屏蔽功能是单单针对你们列车长的?”唐戎道。   “没错。”莫尔斯答道。   唐戎心下了然,这种机制大概是为了切断前列车长和现任列车长之间的联系的,这么说来,每一任列车长的更迭,一定不那么和平。所以才有了这种屏蔽机制,来确保前任列车长的安危。   “你应该也很想找到这个人吧?”唐戎突然问道。   莫尔斯倒是爽快,丝毫不遮掩,“那是自然,我可是比谁都想找到这个人呢。”   唐戎并没有理会他脸上那森然的笑容,继续道:“你总得给我提供一点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吧,我总不能两眼一摸瞎乱撞吧?”   “抱歉。”莫尔斯抬手捋了一把头发,“我甚至连这个人的样子都不知道,更没办法向你提供他的信息。”   “不过嘛……”莫尔斯看着从警局开车出来的严正,“他们虽然有时候很愚蠢,但是说不定也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呢。怎么样?考不考虑和他们合作一下?”   唐戎当即就摇头拒绝了,“不了,我可对前两天还对我围追堵截的人没什么好感。”   “这样啊……倒也无可厚非。”莫尔斯用手中的手杖勾在唐戎的腰侧,将人拉向自己,“那不知道你对千里迢迢跑来帮你的我有没有好感呢?”   唐戎抬眸看向他戏谑的神情,不着痕迹地将他推开,“你确定是来专程帮我,而不是为了寻找那个让你被禁锢在死亡世界无法脱身的前任列车长报仇的?”   莫尔斯脸上的笑依旧没变,反而笑意更深了,“我喜欢聪明人。”   唐戎并没有接他的话,随后便又听莫尔斯说:“这件事情上,我们两个人合作,各取所需却又目标一致,一定事半功倍。” 第37章 现实   “这种腐蚀虫虽然是从死亡世界带过来的, 但是它的存活率很低,几乎离开了寄生体不到十秒钟就会死亡,所以研制这种合成药的人一定是发现了某种可以让腐蚀虫长时间寄生存活的东西, 并且将其合成在了药物中。”   莫尔斯坐在天台边缘, 根本不像是在研究一起命案, 而是在欣赏风景。   “所以现在我们根本没办法确定到底是合成药中的哪一种物质可以让腐蚀虫长时间在寄生体外存活,对吧?”   莫尔斯点点头应了一声。   唐戎跟他并排坐着, 吐出一口烟后,缓缓道:“如果是这样的话, 岂不是每一种元素都要经过实验比对才能知道结果?”   “事实上, 说不定并不止一种元素, 而是两种元素的组合,或者两种以上,甚至更多。而且各种元素调和的剂量, 勾兑的时间, 物质条件……”莫尔斯轻笑一声, 像是讲了个笑话, “啊,这个人还真是有毅力, 也是真豁得出去……”   又是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唐戎自然知道莫尔斯与那人之间的恩怨,当然也知道他就算问了, 莫尔斯这个人多半会告诉他。可是这种恩怨是非他还是不掺和的好, 毕竟一个莫尔斯已经够他受的了。   “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你说的这个人?样貌名字什么你都不记得, 只知道有这么个人。”   莫尔斯沉默了一会儿, “倒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除了能找到他的信息, 其他事情我还是记得的。”   所以莫尔斯脑子里的记忆是被筛选后删除了一部分。   唐戎将手里的烟抽完,在水泥台子上将烟头捻灭。   “其实就算是找到了能让腐蚀虫存活的方法也还是没办法找到他的。”莫尔斯突然道。   “为什么?”唐戎道,“只要我们找到了这几种元素,就能通过他的购买链来确认范围啊。”   “我的意思是,”莫尔斯转头定定地看着他,“这种从死亡世界带过来的东西,数量极其有限,且水土不服,很难在新环境下让它继续存活。所以,他如果只凭带回来的数量反复做实验的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呢?”唐戎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人已经有了主意。   “所以,如果真的需要大量做实验找到一种可以让腐蚀虫长时间存活的化合物,那他肯定需要大量繁殖腐蚀虫,以供他做实验了。”   “而唯一能让腐蚀虫正常繁殖和存活的条件,只有寄生人体这一种渠道。”   唐戎想了想,“这样的话,能达到这个条件,且不会让人怀疑的,就有医院,殡葬馆……还有法医。”   “你猜的不错,但是还有一个必须条件就是,腐蚀虫需要活着进入人体,才能进行正常繁殖。”   “所以,符合这个条件的就只有医院了。”唐戎道。   莫尔斯这才挑起嘴角,“不错,医院这种地方,是最佳的选择,随随便便找几个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病人作为培养皿不在话下,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腐蚀虫注入对方的身体,就算是死了,医院也只会判定因病去世,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为他的实验提供了一条很好的供应链。”   “腐蚀虫确定不会被人查出来吗?”唐戎还是有些困惑,毕竟莫尔斯三两下就将腐蚀虫放大呈现在了他面前。   “一般来说是不会的,它不能使任何元素发现化学反应,而且即使是显微镜也没办法将其呈现出来。”莫尔斯继续解释,“但是在死亡世界,腐蚀虫是一种很显而易见的东西,之所以在现实世界看不见,是因为它本身的保护机制。”   “就像我们也受到这种保护机制的影响,即使是在死亡世界同一站的人,在现实世界也没办法认出对方一样。”唐戎将身体向后仰去,两只手臂撑在地上,“也像你没办法找到那个人,对吧?”   “没错,这些都是死亡世界的系统给予自己最基本的保护。”莫尔斯道。   “既然这么谨慎,那为什么还要弄这么多人去坐死亡列车?”唐戎被太阳晒得有些困了,张嘴打了个哈欠。   “因为它需要你们死在站点,作为它升级的肥料啊。”   唐戎点点头,他倒是忘了这一茬,莫尔斯每一站都这么说,他竟一时没想起来。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主要活动场所,总好过大海捞针。   “既然这样,那这个人所在的那家医院必定是家正规的大医院才对,因为像绝症之类的大病,很少有人会去小医院就医。而且相较之下,大医院的硬件条件更好,做实验会更方便。”   莫尔斯打了个响指,“分析得不错,全市符合这个条件的大医院有六家,只要一一排查这六家医院,在找一找和医科大学有合作的,应该就能找出这个人来。”   “找到这个人之后,你想怎么办?”唐戎别有意味地问道。   “哈,这是个好问题。”莫尔斯揶揄一笑,“我的方法当然是让他最大限度的享受痛苦。”   唐戎自然知道这家伙但凡落到他们手里,以莫尔斯的个性,肯定会生不如死,不折磨的对方一心求死,莫尔斯肯定不会给他一个痛快。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因为这件事,他不仅没法参加杯赛,与梦想失之交臂,还被冠上了犯罪嫌疑人的名号,更是失去了自己的男朋友,又莫名其妙拉进了死亡世界,他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列车长大人到时候给我留点儿发挥的空间。”   莫尔斯有些惊诧地看向他,唐戎眼中氤氲着他所熟悉的发疯的暗流,让他对这个人的兴趣更浓。   “唐戎,”莫尔斯望着他轻唤一声,“下一站会有些危险哦。”   唐戎无甚所谓地笑笑,“哈,我说列车长大人,坐上你的列车,有哪一站不危险吗?”   莫尔斯煞有介事地想了想,耸耸肩:“啊,好像还真没有。”   “所以啊,如果列车长大人你还想让我陪你玩,那就请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啊。”   莫尔斯没有说话,转头看向路面上络绎不绝川流不息的车辆,答非所问道:“我记得你是个赛车手?”   “这你倒是没记错。”唐戎慵懒答道。   “把你最好的赛车拿出来,我们跑一圈吧。”莫尔斯心血来潮道。   唐戎意外地挑了挑眉,“列车长大人想坐我的车?怎么?死亡列车开着不爽吗?”   “偶尔,也想换换口味嘛。”   话音刚落,唐戎就被莫尔斯一把抓起,从百米高楼飞身一跃。   但是并没有唐戎预想中被强大的气流呼啸而过的感觉,而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风的一部分,只要他张开双臂就能飞到任何地方。   他这才想起,他身边有一位死神大人,这大概就是死神大人的魔法。   转眼间,他们就从百米高空来到了唐戎的车库里,整整五辆不同的赛车齐齐排列。   “都是我最喜欢的,挑一辆吧。”唐戎指着车道。   莫尔斯则慢条斯理地摘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戴在头上的礼帽,从里面掏出一支黑色的玫瑰花向空中一抛,“去吧宝贝。”   那支黑色的玫瑰花在空中砰然炸开,从花瓣中跃出一只玄猫,从车顶跳过,最终落在红黑配色的车上。   “好孩子,回来吧。”莫尔斯打了个响指,那只玄猫朝着他跑来。   走近一看,唐戎便认出这就是风暮染的那只道具猫,看来他果然猜的没错,这确实是莫尔斯养的。   “眼光不错,这辆可是我所有的赛车里造价最高的。”   唐戎打开车门,问道:“我们就这么开出去?”   确实,这么一辆炸眼的赛车开出去,和不穿裤子上大街有什么区别?   但显然,莫尔斯这人就喜欢玩刺激的,“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换一张脸。”   说话间,这人就已经闲庭阔步地朝他走来,低头在唐戎的唇上落下一吻。   嘴唇上的冰凉触感离开后,唐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CK短裙,还有那没有一根毛发的光洁双腿,以及想忽略都忽略不掉的胸前凸起部位……   唐戎黑着脸看向莫尔斯,“这就是你说的给我换一张脸?”   莫尔斯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新模样,伸手捞起他肩上的一缕卷发把玩,“发力过猛,你且多担待吧。”   唐戎不悦地一把拍掉莫尔斯的手,看莫尔斯手背上的红印就知道这人压根没收劲。   “疼吗?”唐戎略带嚣张地仰起头,“发力过猛,你且担待吧。”   说完,唐戎直接一甩头发拉开车门上了车。莫尔斯则看着他摇曳生姿的辣妹背影勾起嘴角,手中的礼帽抄手一扔,迈开长腿坐上了副驾。   唐戎刚要发动车子,却被莫尔斯双手从腰间穿过,将人一把提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宝贝,开车这种累活还是我来吧。”唐戎身上穿着一件露肩短上衣,莫尔斯暧昧的气息萦绕在他脖颈间,让他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不过莫尔斯很快边放过了他,将人再一次提起来后,自己挪到了驾驶座。   唐戎支起身,一手按在方向盘上,倾身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不怀好意的报复。   “那么……系安全带这种事我来代劳好了。”   系好了安全带,唐戎又抄起手边的头盔,使劲往他脑袋上一套,“注意安全。”   但是那咬牙切齿的劲儿,倒更像是想一把揪下他的脑袋。 第38章 疯狂马戏团:夺命小丑   燥热的午后, 麻辣烫店里的客人很少,除了外面的鸣笛声,就是电视里传来的新闻播报声。   店里没什么人, 店主百无聊赖的趴在柜台上扇着破蒲扇擦着汗, 新闻里才片片断断说一辆豪华F1赛车疯狂行驶什么的, 就听见外面轰鸣的马达声和疾驰而过的残影。   “怎么样?没有在大马路上开过赛车吧?”莫尔斯转动方向盘走着蛇形避开路上的车辆。   唐戎被一个极速漂移甩得差点儿撞到车窗上,跟在他们后面的几辆警车没来得及转弯, 被他们甩掉了。一些胆小的看见他们,直接乱了阵脚撞上护栏冲进了一旁的绿化带。   “大马路上开赛车有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第一次坐疯子开赛车。”唐戎看着两侧模糊成马赛克的风景, 手心有些痒, 真想自己坐在驾驶座,摸一摸方向盘。   前面的路口又驶过来一辆警车,莫尔斯反倒是一脚油门踩到底加大了马力, 直直朝着警车冲过去。   正当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这惊险刺激的一幕时, 就连警车里的警察也瞪大双眼以为会被疾驰而来的赛车顶飞的时候……   整个赛车的车身竟然腾空飞起, 众人看着车的地盘默默吞了口口水的功夫, 那辆红黑相见的赛车已经稳稳落地,带着轰鸣声跑远了。   慢慢的, 唐戎发现两边花花绿绿的风景突然变成了黑红色, 他身上的辣妹装也变回了自己的衣服。   “啊哈,欢迎回到我的世界。”   车里的内饰慢慢发生变化, 变成了莫尔斯的死亡列车。   唐戎从口袋里掏出车票卡, 上面的图案已经变成了一张小丑的脸。   “新站点来了。”莫尔斯难得罕见的不是那副疯批的模样, 而是像个正常人……正常渣男一样看向唐戎, “你是本次列车我的第一位乘客, 说说吧, 想要一件什么样的道具?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   “啧,有这种好事?”唐戎靠在窗边,看着车站越来越多的人,没有什么情绪。   “这一站我可能帮不了你多少,即使你使用权限召唤我也不见得能成功。”莫尔斯打了个响指,一簇火焰燃起,几乎火焰燃起的同时,一张扑克牌赫然出现。   莫尔斯将牌塞在他手里。   “怎么?你要丢下我?”唐戎看着手中的牌,是一张小丑的大王牌。   莫尔斯摇摇头。   “你不是每一站都会出现吗。”唐戎拿着牌在指间把玩,“朱利安,诺亚,以及后面的每一站,你不是都会出现吗?我倒是没想到列车长大人还会兼职NPC。”   莫尔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挑起他的下巴,“看来真的只有你能发现这个秘密,不过每一站作为NPC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不一样的,他们都属于我,却又不是我。可能因为这个缘故,他们对你是有特殊感应的。但是这一站不一样,一切都是不可控的,于你于我都一样。”   虽然唐戎并不清楚他所说的不可控到底是什么,但是能让莫尔斯说出这样的话,那这一站一定不简单,应该说是有让莫尔斯忌惮的某种东西,起码不像前两站那么好过。   唐戎举起手中的王牌,歪头一笑,“不是有你给的王牌嘛。”   莫尔斯并没有接话,只是留下一个别有意味的笑走出了车厢。   唐戎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禁止吸烟的标识,于是轻车熟路的摸出一根烟点上,趴在窗口边抽烟,边看着莫尔斯在车外发疯。   在所有人都蜂拥进车厢的时候,唐戎手中的烟刚好抽完。他将烟头丢进垃圾桶,顺手捡起座位上的一个盲盒。   因为在上一站的时候交换了代码,所以洛臾、风暮染、宋岐南也随后上了这节车厢。   “唐戎!”洛臾远远看见他后,硬是拉着风暮染和宋岐南从熙熙攘攘的一车厢人里挤到车头,“哇,你捡到盲盒了!快打开看看!”   唐戎也没犹豫,直接掀开盖子,结果里面只有一张空白牌面的扑克牌。   【空白纸牌】   【作用:给你五五分,你压生还是压死?】   【物语:以我之命,换得你生。】   “很像是莫尔斯一贯的风格,完全看不出来这张牌的具体用途。”宋岐南吐槽道。   “但是从竟有的信息中我们不难猜出,这张牌大概可以用于某种形式的赌|博。”风暮染分析道。   “这种赌|博大概率上其实就是赌命。”唐戎转头朝着车头的位置看了一眼。   “哎,你们发现了吗?”洛臾拉了拉唐戎的衣角,“这一站的人格外的多哎。”   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平时虽然车厢里人也多,但是也不至于人贴着人。但是这一次,基本上前胸贴着后背,光是他们从上车后走到唐戎身边,就费了不少力。   “看来这一站,我们要小心了。”唐戎心里一跳,又想起了莫尔斯的话。   莫尔斯这个人虽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是却不说假话。   几人的面色凝重起来,车厢的另一头,因为其他两个盲盒的开盒而引起了一阵喧哗,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站到底有多凶险。   “也不知道他们抽到了什么道具?”洛臾垫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奈何人山人海的什么也看不见。   “不重要,反正不管抽到什么,也不会是我们的。”唐戎满不在乎道。   列车很快就到站了,眼前是一座富丽堂皇的马戏团,炫彩的霓虹灯大字招牌写着“疯狂马戏团”,相较之前的教堂和音乐之家,这个马戏团明显要让人看着舒服一些。   这一站明显也更热闹一些,从车上下来了足足有两百多号人。   马戏团门口的门童立刻上前将他们邀请进场内,“各位观众,我们的马戏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尽快入场就坐。”   等到百来号人全都入场落座,一个留着胡子,橘色卷发的胖老头走到台前,笑眯眯地打量着观众席上的人。   “感谢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千里迢迢来到我们马戏团观看演出,演出期间,大家的饮食起居我们将一应负责到底,所以诸位可以纵情享乐。”   话音刚落,场内就响起了欢快的音乐,几个带着面具的女郎吊着绳索在半空做着各种夸张的动作。舞台上表演的动物们更是赢得了一波波热烈的回应……   唐戎则始终注意着四周的情况,虽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越是这样就越诡异。   “这些人和动物……”风暮染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舞台上。   “怎么了?”宋岐南问道。   “我总觉得这些人的表情很怪。”风暮染眉头微微蹙起,“而且这些动物也相当怪异。”   唐戎听见这话,又循着台上看去。刚才因为这些女孩儿动作繁杂,又离得远,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表情。现在一细看,才发现除了眨眼,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几乎一点儿没有变过。   这倒是也不足为怪,身为杂技演员,一直保持笑容倒是也可以练出来。但问题是,在做动作的过程中难免这些人的脸像是带上了面具,他们有些过于草木皆兵了。   至于动物……   唐戎眯了眯眼,还真没从动物身上看出什么端倪。非要说出点儿什么的话,就只有那没有一点儿野性的呆滞的眼神了。   “这些动作……真的是一个动物可以做出来的吗?”风暮染疑惑道。   “开玩笑,马戏团训练动物表演那可是一点儿人性也没有,只要反抗就会遭到电击毒打,还不给吃的,久而久之,这些动物就什么都被强制性地学会了很多逆天动作。”洛臾看着台上的动物有些怜悯。   “问题是……”唐戎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台上动物们的一举一动,“这些动物在运动的时候并没有肌肉拉扯的线条。”   宋岐南若有所思道:“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有些马戏团因为训练动物的造价太高,就从各处抓来流浪汉,喂上几顿饱饭,将其毒哑,再带上动物毛皮装成动物在台上表演。”   “所以你们怀疑台上表演的是披着动物皮毛的流浪汉?”洛臾看看他们,又瞪大眼睛看向台上的动物,“这些人也太残忍了吧。”   正当所有人津津有味的看着台上的精彩表演时,唐戎突然觉得脚下似乎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他低头看去,借着微弱的灯光,发现暗色的液体已经铺满了整个观众席。   “不好!”唐戎发现在抬脚的时候,那液体已经渐渐凝固了,“快把脚抬起来!”   唐戎的声音盖过音乐声,舞台上吊在半空的女郎猛地转过脸来,目光阴森森地盯着他。   观众席上的人这才发现脚下的东西,慌忙想将脚抬起来。反应够快的已经跳到了座椅上,还有一部分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动不了的将鞋脱掉。”宋岐南果断解开鞋带,蹲在椅子上朝着舞台望去。   “他们过来了!”洛臾指着牵着绳索的女郎。   祸不单行,偏偏在所有人忙着要躲开女郎的攻击时却发现地上的东西燃起火来,火焰点燃座椅,炙烤着座椅上的人。整个会场此起彼伏的尖叫似乎取悦了台上的动物,它们纷纷掉头朝他们张开血盆大口扑过来。   唐戎的外套已经燃起了火,他迅速脱掉后将还燃着火的衣服扔向扑过来的一只大熊,却发现这些动物的皮毛似乎是防火的。   洛臾睁大眼睛看着那头大熊晃动的小舌头,大喊一声:“谁说它们是人的!” 第39章 疯狂马戏团:夺命小丑   唐戎手疾眼快将洛臾一把拉到身边, 四下看了看,唯一没有着火的就只有舞台了,所以只要想办法到舞台上, 就能从后台出去。   但问题是他们所在的位置在观众席中间区域, 想要去到舞台上, 就必须跨过火海,以及疯狂进食的猛兽和诡异的空中女郎。   观众席上差不多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都顶着一个大火球声嘶力竭地哭喊。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 再这么僵持下去他们都会葬身火海。情急之下,唐戎抬头看了看盯上的吊绳女郎。   “你们快看!”唐戎冲着宋岐南和风暮染喊道。   宋岐南和风暮染一边躲避凶兽, 一边循着唐戎手指的女郎看去, 发现那些根本就不是真人, 而是蜡人,因为下面烈火的高温炙烤,已经开始融化。   那些从蜡人女郎身上掉落下来的液体让火燃烧的更加猛烈了, 甚至有些滴落在人身上, 会对人的皮肤进行腐蚀。   “这是一种可燃的腐蚀性液体, 如果我们不能尽快逃出去, 就会葬身在此了。”风暮染堪堪躲开头顶掉落的液体,踩着椅背跳到唐戎身边。   “没错, ”唐戎点头应承, “现在能跨越火海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用房顶上吊着蜡人的绳索荡到舞台上, 从后台出去。”   “可是这些蜡人碰到就会被腐蚀啊。”洛臾道。   “我倒是觉得这个法子有些冒险, 而且不好掌控。”宋岐南指了指一旁撕咬着一个人的大熊, “这里唯独不会燃烧的只有这些动物的皮毛。”   “我有办法了!”洛臾趴在唐戎的背上, 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可以捡一点地上的人肉碎块, 把碎块掉在杆子上,我们骑在它的背上让他背着我们走到舞台上。”   “不用那么麻烦。”唐戎看向熊的眼睛乍然射出寒光,他讲背上的洛臾丢给宋岐南,自己闪身绕到黑熊身后,一把抓住黑熊后脖颈上的皮毛,奋力一甩,地上的大火被黑熊笨重的身躯压灭了一片。   风暮染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唐戎,从左侧的过道走吧,那里的火势相对较小,中途只有一个蜡人。”   “好!”唐戎应了一声,趁着黑熊还在翻身,他快速跳上椅背朝着左侧的过道跑去。   风暮染已经早早在过道处等着了,他大概估摸了一下,黑熊身后能有一米五左右的安全带,等到宋岐南到了预定的位置,唐戎也刚好将黑熊引到了过道处。风暮染一个短冲刺伺机将黑熊踹倒,因为过道是下坡走向,所以黑熊会不受控制地朝着舞台向下滚去。   宋岐南立刻背着洛臾紧紧跟在黑熊滚过的地方,风暮染和唐戎紧随其后。   等到舞台的时候,黑熊已经遍体鳞伤,就算是能翻起身,想要攻击他们还是要费些力气的。   虽然黑熊的攻击力很强,但好在它的身体庞大笨重,动作缓慢,它才翻起身,就发现唐戎几人已经越过舞台朝着后台跑去了。   几人跑到后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小丑掀开帷幕,摘下头上的礼帽冲他们行了一个绅士礼,“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随之他手上打了个响指,一只巨大的红色气球在屋顶炸开,无数彩带从上空撒下来。   唐戎眼疾手快地推了身侧的洛臾和宋岐南一把推了出去,巨大的铁笼自顶部落下罩住唐戎和风暮染。   那小丑似乎对宋岐南和洛臾并没有要关进笼子的兴趣,两人也正好趁机溜之大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他们都被关起来,就只能四个人一起干瞪眼等死了。   小丑将手杖在手里转了一圈,朝着唐戎他们走来,又冲着他们说了一遍:“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阁下的欢迎方式似乎特别了一些。”风暮染柔然一笑。   “特别的欢迎方式送给特别的人,有什么问题吗?”小丑礼貌问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唐戎并不打算跟他扯皮。   “啊,”小丑脸上略过一丝困惑,显然这个问题他也还没想好,“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你们好,”说着,小丑伸出手,“鄙人莫尔斯,很高兴你们能陪我玩。”   “还真巧,我倒是也认识一个叫莫尔斯的人。”唐戎从笼中伸出手和他相握。   近距离的看,唐戎才发现被小丑妆容盖住的五官和莫尔斯很相像,包括一举一动,仿若是另一个莫尔斯,就连他转手杖的动作也和莫尔斯如出一辙。   “哦?”莫尔斯眨眨眼睛,“那还真是挺巧的,不过他没来真是一大损失。”   “不见得吧。”唐戎抽回手,“他可不是会乖乖待在笼子里任人摆布的人。”   但莫尔斯似乎并没有认真听他的话,而是支着脑袋苦思冥想,半晌后,终于面露喜色,“我想到要怎么玩了!”   风暮染眉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莫尔斯有些可惜地看向他们,“只是你们那两个朋友可能会死哦。”   紧接着,他又看向唐戎,勾起嘴角,“是你把他们推向火坑的呢。”   “明明想让他们死的人是你,你是不是玩不起啊?这么急着甩锅。”唐戎眯着眼,冷峻的眼神丝毫不躲闪。   “哈,”莫尔斯轻笑一声,饶有兴趣的审视着唐戎,“你在透过我看谁?”   唐戎神色中闪过一丝错愕,这个莫尔斯一点儿也不比列车长大人笨,甚至可以说两个人不相上下,除了这张画着油彩的脸不一样,眼前的小丑让唐戎甚至以为这就是来做兼职扮演NPC的莫尔斯。暂时的情况唐戎虽然搞不清楚这两个莫尔斯之间有什么关联,又或者说他这是再一次遇上了兼职的莫尔斯,不论怎么样,这其中一定有渊源。   “你觉得呢?”唐戎目不转睛地盯着莫尔斯幽深的双眼,试探道,“你觉得我会透过你看谁?”   莫尔斯咧开嘴,扯出一个诡异的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看到的是我,而透过我,你谁也看不到。”   紧接着,他又打了个响指,舞台上的帷幕缓缓拉开。   观众席上的火已经熄灭了,一部分逃到舞台上的人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茫然。而观众席上的人就不那么幸运了,差不多有十来个被烧的面目全非,但还活生生地趴在地上痛苦呻|吟,剩下的人多多少少身上都带着伤。   伤亡人数具体还不清楚,但一上来就如此大规模杀人的车站,就算是经过了五站的风暮染也没有遇到过。   莫尔斯走上舞台,扫视了一圈台下的惨相,十分满意。   “Ladies and gentleman!大家久等了,接下来就是最最激动人心的游戏环节了,还请大家坐回座位,遵守游戏规则。”   两道灯光打在莫尔斯身上,他脚下竟然有一个升降台,随着升降台慢慢升高,唐戎和风暮染的牢笼中间也升起一道门,将两个人分开,整个笼子也随之升到了和莫尔斯一样的高度。   唐戎这才发现下面的人每人手中多了一只红气球,他们被红气球牵着坐回观众席,就连宋岐南和洛臾也红气球拉着重新坐了回来。   小丑莫尔斯手中凭空多了一副扑克牌,唐戎突然想到莫尔斯在车上给他的牌以及他在车上抽到的空白牌面,现在想来,恐怕连那个空白牌面的盲盒都是莫尔斯故意给他的。   “游戏规则很简单,抽中和他们两个相同牌面的获得生的机会,但是如果抽到和我的牌面相同的牌,那么……其中一半的人,”莫尔斯桀桀地笑了两声,“你们可要接受惩罚的哦。”   唐戎快速算了一下,除去被火烧死的二十多个,剩下的人虽然还有将近200个,但是莫尔斯不会一下子让人死光。按照莫尔斯的规则,每轮游戏有六分之一的人会死,顶多玩三轮,就会死掉一半的人。   这么说来只要每一次保证宋岐南和洛臾抽到和他以及风暮染一样的牌面就没事。   他手里现在有一张王牌和一张空白牌面,空白牌面看来是可以任意置换的,那么王牌既然是莫尔斯给的保命牌,那一定是别的用途。   可问题是一张置换牌,但凡宋岐南和洛臾都抽中和莫尔斯一样的牌面就没办法保证两个人都能活命。现在这种情况只能祈祷这两个人尽量不要抽到和莫尔斯一样的牌面了。   但是下面的人好不容易从生死的边缘逃生回来,这又要陪着神经病玩什么杀人游戏,当然不干,几个情绪激动的直接冲着莫尔斯嚷嚷。   “开什么玩笑?这狗屁游戏谁爱玩谁玩,老子才不陪你玩命。”   “就是!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你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放火的事还没……”   观众席那几个反驳的乘客,一口气还没舒展,就已经被子|弹打穿额头,倒在了血泊里,他们手中的红气球“啪”得炸裂。   这心惊胆战的一幕让剩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要说是反抗了。   莫尔斯气定神闲地转了转手中那把精致的金色手|枪,顷刻间那手|枪又变回了手杖,“忘了跟你们说了,我这个人呢脾气不太好,还请各位多担待。”   这话听着礼貌,实则狂妄至极。   “还有啊,你们手里的红气球要好好保护哦,一旦破了,后果会很严重哦。” 第40章 怪诞马戏团:夺命小丑   “既然碍事的人都已经处理掉了, 那么第一轮游戏……开始!”   莫尔斯手中的扑克牌悬在半空中,从中飞出三张来,分别落在三人面前。   唐戎望了一眼宋岐南和洛臾的位置, 隔得有些远, 想要看清楚牌面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靠他们和自己的默契了。   唐戎翻开面前的牌,梅花3。他又朝着风暮染的方向看去, 两人默契的将牌面朝向对方。   是红心9.   现在就看莫尔斯抽到的是什么了。   莫尔斯直接将牌翻开对准观众席,然后将牌拿到鼻尖闻了闻, “嗯, 死亡的芬芳, 让我看看是什么牌面。”   “哇呜。”莫尔斯略带兴奋地轻呼一声。   唐戎的角度是看不见莫尔斯的牌的,不过就算看见了也意义不大,接下来就看宋岐南和洛臾究竟会不会抽到和莫尔斯相同的牌了。   唐戎和风暮染手中的牌被莫尔斯收回, 朝着下面的人展示完便凭空化为了碎纸片。   “那么接下来就是见证死亡的时刻了!”莫尔斯的手杖又变成了金色的手|枪, 他冲着空中开了一记空枪, 扑克牌便随之纷纷扬扬落下, 每一张牌都精准的落在他们手中。   空白的牌面在每个人手中渐渐显露出花色,有人已经崩溃哭喊, 而有的人则松了一口气。   宋岐南抬起头冲唐戎暗自打了个手势, 这就表示他抽到的是死亡牌。不过万幸洛臾躲过了一劫,要不然只有一张置换牌还真是为难人。   唐戎将那张空白牌印上自己的牌面, 写上宋岐南的代码, 按了置换, 盲盒里抽来的空白牌就这么被用掉了。   剩下的就只能祈祷莫尔斯不会闲的去数数抽到死亡牌的人数。   下面的人叫喊地越惨, 莫尔斯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兴奋, 小丑鲜红的嘴角一直咧到耳根的位置。   “很好, 我已经感受到了你们沸腾的灵魂,但是不要着急。”莫尔斯将自己头上的礼帽抛向半空,“毕竟死亡这种优待也只有少数人可以享受而已。”   唐戎冷笑,这样的优待你大可自己独享。   礼帽高速旋转起来,从帽中射出的扑克牌击在抽中死亡牌的人手中的气球上,气球随之炸裂,橡胶在在炸裂的瞬间顺势裹在人脸上怎么撕也撕不下来。   很快,他们就发现那气球橡胶甚至与血肉相容慢慢变成了人脸的一部分,更加诡异的是被气球橡胶包裹的人,面部竟然逐渐变成了小丑的模样。   被死亡选中的“优待者”在完全小丑化后,停止了挣扎,而是静默诡异地站立着,像一个失去了生命的人偶。   剩下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光是刚才那些人剧烈的挣扎,就知道他们死的有多痛苦。才舒了一口气,这下又胆战心惊的捏了一把汗。   莫尔斯满意地吹了一声口哨,他身侧垂下一根长绳,莫尔斯一手抓着绳子从空中荡了过去,一手抓起帽中扣在头上,随后落在那几个小丑面前,细细的打量着。   下面的人一看莫尔斯下来,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避之如蛇蝎。   只不过莫尔斯的注意力全在小丑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半晌后,莫尔斯原本满意的神情乍然变得扑朔迷离,捉摸不定。   唐戎看在眼里,知道他这是对于方才变成小丑的人并不满意,那就意味着游戏还要继续,直到做出莫尔斯满意的小丑来,这场游戏才可能结束。但问题是怎么样的小丑才算完美呢?   “啊,痛快绝顶。”莫尔斯又打了个响指,音乐声随之响起,是四三拍圆舞曲,他踏着舞步,一边享受着音乐,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棋盘格手帕细细的擦拭着手指。   “我们来换个玩法吧!”莫尔斯慵懒的声线和着音乐,如果不是要命的事,那他还真是和古典乐一般具有矜贵优雅的迷人魅力。   舞台上又升起一个升降台,黑布下面盖着一个圆形的东西。   莫尔斯走上舞台,将黑布扯了下来,那是一个巨大的幸运转盘,大概有几十个不同的格子,每一个格子里都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死法。   但是看着那个转盘格子里的死法就已经有人崩溃地跌坐在地上,哭喊着想要从这里逃离。   “啊……真是让人头疼,为什么总是有人这么扫兴,再这么高雅的场合发疯呢?”莫尔斯似乎很苦恼,他将那块手帕盖在手上,再一揭开,他的手里赫然出现了一把电钻。   莫尔斯打开电钻开关,嗡嗡的机器声音更是让人心里发毛。他举着转动的电钻朝着那个哭喊的女孩走去。   女孩被手中的气球牵制住怎么也跑不出半径两米的地方,眼看着莫尔斯朝她走过来,更是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挺挺到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莫尔斯关掉电钻,那钻人脑壳的电钻声终于停了下来。   他歪着头居高临下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女孩,眼中不见半分怜悯,“倒也省事了。”   说完,他便躬身提着女孩的衣领拖着她朝舞台走去。   洛臾瞪大双眼看着莫尔斯的背影,咽下一口唾沫,突然觉得这么一比,开列车的列车长莫尔斯简直是天使。原以为这人只是单纯恶趣味,但是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大惊失色。   莫尔斯将人拖到转盘前,直接提了起来摁在转盘上,手中电钻的声音再一次嗡嗡的响了起来。高速转动的钻头直接从女孩胸口穿入,鲜血立刻顺着电钻把手流了下来。   女孩也因剧痛惨叫起来,四肢并用想要挣脱。莫尔斯将电钻抽了出来,血沫飞溅到女孩脸上,有几滴也溅到了莫尔斯的袖口,他不悦地蹙了蹙眉,从一旁拿了一个长钉,直接钉入刚才钻好的孔洞。   女孩被疼得面色煞白,眼看莫尔斯手中的电钻又对准了她,便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这样剧烈的挣扎让莫尔斯有些烦躁,他转过身对着下面的人问道:“你们谁来帮我?”   “谁要是敢帮他,一会儿第一个死的人可就是你。”唐戎冷漠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演了半天独角戏,突然间有人开口,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莫尔斯缓缓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向他,“我倒是忘记了你。”   随后,唐戎和风暮染的升降台被放了下来。   “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我。”莫尔斯眯着眸子走到笼子前,细细审视着他,片刻后,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唐戎锋利的眼神满是寒意地回望向他,眼中带着还不掩饰的鄙夷。   “哈,”莫尔斯并无愠色,反而多了几丝兴奋,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癫狂起来,“既然如此,那一会儿你第一个来转幸运转盘吧。”   然后,他猛然转过身来,“谁来帮忙,我保你此轮不死。”   一听不用死,下面的人静默了两秒,立刻冲向舞台。   “我来我来!”   “我可以!”   莫尔斯略带得意地瞥了一眼唐戎,指着一个高个子男人,“就你吧。”   被选中的男人激动地爬上舞台,对着莫尔斯点头哈腰。   被钉在转盘上的女孩看着高个子谄媚的嘴脸绝望地嘶吼起来,望着一旁的唐戎喊“救命”。但当她看见关着唐戎的笼子时更加绝望了。   其实就算唐戎没有被关起来,这里谁又能对抗得了莫尔斯呢?她只是在这自顾不暇的人群里,突然听到有人没有屈服于对莫尔斯的恐惧之下,所以才病急乱投医,想抓一根根本就不存在的救命稻草,来缓解一下人类面对死亡时天生的恐惧罢了。   唐戎心里更清楚,像她这样的,无论如何也活不过这一站的。不论是哪一个莫尔斯,都不会喜欢大喊大叫扰了他兴致的人,上一次在车站就是很好的例子。   随着莫尔斯手中的电钻再一次响起,女孩已经精神崩溃到近乎疯魔,高个子男人很有眼色地将女孩的双手摁住,等到莫尔斯将她的双手都钉起来后,女孩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渐渐没有力气挣扎了,只有因为疼痛而不断溢出的呻|吟。   等她的四肢都被钉在转盘上,莫尔斯似乎还是不太满意,仔细打量片刻后,他抬手挑起女孩的下巴。   “乖女孩,死亡才是对生命的救赎,我今天心情还不错,就给你个痛快吧。”莫尔斯手中的电钻,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果断穿进了女孩的额头,钉上了一枚五芒星长钉。   下面的人看着这惊悚的一幕,胆子大的只是有些腿软,而有一些胆小的,则瘫倒在地,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来。   莫尔斯收起电钻,摘下染了血的手套,又换了一双黑色皮质的手套重新戴上。他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女孩脸侧散落的头发让他微微蹙眉。他上前将女孩额头流出的鲜血用手帕擦干净,又整了整凌乱的头发,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洛臾和宋岐南满脸忧色地看向唐戎,这人却是气定神闲地靠着笼子在闭目养神。   等莫尔斯将视线转移到唐戎身上的时候,看他这副模样,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但是眼神却冷了不少。   “你对我的演出不满意?”   具有某种强烈蛊惑意味的磁性嗓音,一如往常的挠得唐戎耳朵发痒,他懒洋洋地挣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小丑面容让他忍不住想擦去那厚重的妆容,看看那下面是不是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绝美面容。 第41章 怪诞马戏团:夺命小丑   “比起演出, 我倒是对你更感兴趣。”唐戎的表情看不出波澜,这话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虽然看唐戎一脸轻松的样子,洛臾依旧紧张地抓着宋岐南的衣角。毕竟莫尔斯前脚才说让唐戎第一个转转盘的, 可是转盘上那几个格子, 没有一个是能活的, 不说能活,一个好死的都没有。   “宋岐南, 一会儿要是真让唐戎玩那个转盘怎么办啊?”洛臾踮着脚凑近宋岐南,“我这里抽到的道具还剩死亡笔记和上一站抽到的没有什么卵用的破雨伞, 你那里有没有可以用的道具啊?”   宋岐南将面板缩小成手掌大小, 放在手心给他看。   “原来你早就想好怎么帮他了!”洛臾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站明显跟之前的每一站都不一样, 所以每一个道具都要做好使用的准备。”宋岐南又朝着风暮染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个人平时就不显山不露水的,就算是现在, 也依旧是一副“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淡定样。   宋岐南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个队就四个人, 一般的兵力落入敌方之手, 而他和洛臾也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罢了。这一站完全没有处于被动的情况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全凭运气活命, 像他这样第一轮就抽到死牌的“幸运选手”, 如果不是唐戎的那张空白牌,他可能也要变成旁边这群小丑之一了。   “宋岐南, ”洛臾的视线落在莫尔斯的身上, “我觉得这个莫尔斯虽然和我们所认识的列车长莫尔斯大致无二, 但我还是觉得他们有不同的地方。”   “什么不同?”   洛臾抿着嘴唇细细想了想, 才道:“我也说不上来, 虽然列车长莫尔斯也是个喜欢杀戮的疯子, 但我总觉得他还是有像人的部分。可是小丑莫尔斯仿佛只是一个疯狂的夺命恶魔。”   “所以我们这么一站能成功通关的希望很渺茫。”宋岐南沉重道,“这一站的人数几乎是往常的十倍,如果单纯只是为了给小丑莫尔斯玩杀戮游戏,那很有可能我们全部死光他没得玩了才算结束。”   洛臾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愣了许久才憋出一句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看造化吧。而且我们也不一定会全部死在这里,过了这么多站,还真没有那一站是全军覆没的。这一站人多,大概率是因为过关的触发机制很难发现,并不是没有触发机制。”   “你看唐戎,”洛臾悄声道,“他看似在挑衅莫尔斯,其实是在尽可能多的创造和他正面交流的机会,从而找到通关触发机制。”   宋岐南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唐戎原本就是个要么谁也不放在眼里我行我素的独行侠,要么就是一意孤行生死不顾不要命的疯子,像这样虚与委蛇故意引起谁的注意还是头一回。   他早该想到这是他的策略的!怪不得风暮染那般淡然,八成也是摸透了唐戎的意图。   这样一想,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有了盼头。   另一边莫尔斯和唐戎的较量也仍在继续。   莫尔斯从唐戎无懈可击的神情中看不出什么,但他依旧不甘示弱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游戏会更有趣。”   “可我并不认为无止境的杀戮会让这个游戏变得有趣。”唐戎慵懒的靠在笼子上丝毫没有一个将死之人的觉悟,甚至还在不知好歹地跟要夺他命的人兴致勃勃地讨价还价。   “哦?”莫尔斯挑起下巴,“那你倒是说说,这游戏怎么玩才更有趣?”   “游戏嘛,当然要有对决才有意思,不然全场只有你自己在唱无聊的独角戏。”唐戎站直了身子,摊开手,“不过,如果你怕死玩不起,那当我没说好了。”   莫尔斯仰头一笑,“你在低估我还是在高估你自己?”   他只是抬起手收紧虎口,唐戎就被凭空吊了起来,脖颈处更是像有人在掐着一般。   “我警告你,”莫尔斯眸中似有万丈冰窟,深不见底,亦无半点涟漪,只射出无尽的寒意,倒是与他鲜红上扬的嘴角,以及那为逗人欢喜的小丑妆容相悖,“在我的绝对领域没有人能左右得了我的想法。”   这架势,不仅下面才缓下心来的宋岐南和洛臾不淡定了,就连一旁若无其事看热闹的风暮染也面上露出慌乱之色。   看来唐戎的法子失策了,莫尔斯其人果真是阴晴不定,叫人捉摸不透,不过他向来是个嗜血杀戮成瘾的疯子,倒是不足为怪。   除了唐戎,在众人眼里两个莫尔斯并无不同,或者说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莫尔斯。   可是唐戎仍旧咬定了这两个人根本不是同一个,诚然他是对的,他的列车长大人就算平日里爱装个绅士,可断然不会此般掐着他的脖颈将他吊在半空。   列车长大人还指望他和自己多玩上一阵子呢。   小丑莫尔斯在智商上倒是半点不输列车长大人,所以才对居心叵测挑衅他的唐戎一点儿也不手下留情。   牢笼打开后,他将唐戎甩到转盘前,“我倒是要让你看看,我的独角游戏玩起来甘之若饴,丝毫不会无聊。”   莫尔斯抓起唐戎的手放在转盘上,“来吧,选一种死法,我亲自送你下地狱。”   唐戎也不肖与他争辩,不甘示弱的眼神与他对了片刻,他奋力转了一把转盘,早已死透的女孩的鲜血有几滴飞溅在他脸侧,饶是这样,他也没有收回视线。   莫尔斯见他转了转盘,面色缓和下来,伸手拭去唐戎脸上的血滴,将沾了血的指腹放在唇边舔了舔,眼中迸发出亮光。   “或许……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莫尔斯道,“我或许该留下你最后再杀,否则对着一群没什么分别的玩具确实有些无聊。”   唐戎神情莫测的盯着他看了片刻,讥笑一声,“那我可要祝你玩得愉快了。”   一旁的转盘也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女孩的头部并没有指向任何一个一个格子,而是正对着中缝线。   唐戎挑了挑眉,“看来是你失算了,我不能如你所愿死去了。”   一旁咬着牙屏息凝神盯着转盘的风暮染可算是放下了一颗提悬的心,身体卸了力开在铁笼上。   就连下面那些旁观的人,也捏了一把汗,但又害怕莫尔斯选他们来转转盘,不由得又紧张起来。   莫尔斯看着转盘,半晌后,才缓缓转过身来,莫测的表情叫人看不出喜怒。   “哈,这就有意思了。”   唐戎看着他别有意味的笑,心里一紧,料想这人别是真看出了什么端倪吧。   “成功了。”宋岐南不仅感叹。   “真没想到唐戎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洛臾不轻不重地翻了个白眼,“说说吧,你们是不是改变了时间动了手脚?”   宋岐南只是挑了挑眉,洛臾便莫测一笑,两人默契的通了意。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人体指针指在中缝线的位置,他会不会让唐戎受两种刑罚?”宋岐南望着台上的莫尔斯,悠悠道。   “我想了想,”莫尔斯目光深沉的看着唐戎,一句话来了个大喘气,搞得所有人都揪心起来。   许久后,他才再次开口:“这次就算你赢了。”   唐戎懒洋洋靠在转盘一侧,浅浅一笑,“本来就是我赢了。”   “是吗?”莫尔斯走近他,伸手捞起他脸侧垂下的一缕碎发,眼眸幽深,“从我手底下留下命的,你是第一个。”   “是吗?”唐戎嗤笑一声,“对我的命这么情有独钟的,你也是第一个。”   唐戎撇开眼神,刚才宋岐南动用时光唱片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定格了,除了莫尔斯。   最让他想不通的是明明莫尔斯看见了他操控转盘,却没有阻止,甚至默许了他的行为。   时光唱片用起来好像是有副作用的,过了好一会儿,那种被夹在时间缝隙里的眩晕也缓和一点。   他原本觉得列车长莫尔斯捉摸不透,但他现在觉得,小丑莫尔斯更让他捉摸不透。   “那么……”莫尔斯看着下面的人,扫视了一圈,“我们游戏继续,接下来谁来转转盘呢……”   莫尔斯走到舞台边缘,手指点了点,似乎挑不出满意的人选。片刻后,他脸上又浮出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我知道怎么选了。”说着,他便从口袋里抽出一条黑色的丝带绑在眼睛上,然后拿出手|枪对着下面的人,“要听话哦,乖乖站着不许动。”   “不动是傻逼,快走!”洛臾猛地推了宋岐南一把,子弹堪堪擦过他的气球。   “好险……”洛臾咽了口唾沫,瘫坐在一旁的座椅上。   宋岐南也好不到哪去,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肯定已经知道手里的气球代表着他们的命,刚才若不是洛臾推了他一把,这一枪射中的就是他的命了,估计是小丑莫尔斯已经察觉到是他动用了道具。   他可没有唐戎那么牛逼的道具躲过一劫,但凡被选中,八成就凉了。   “刚才多亏了你。”宋岐南悄悄挪到洛臾身旁。   “有人不乖哦。”莫尔斯歪歪头,又将枪口对准洛臾。 第42章 怪诞马戏团:夺命小丑   枪开得太快了, 洛臾根本来不及躲,幸而那枚子|弹射到了顶上的大灯,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他额上冒出些许薄汗, 再朝着舞台看去, 唐戎正一只手臂箍着莫尔斯的脖颈, 而另一只手则握着他持枪的手。   “想杀我?”莫尔斯并不挣扎,只是语气不疾不徐道, “你可要想清楚在这里杀了我的后果。”   这话让唐戎瞬间腾起的杀气收敛了不少。   如果在没有摸清楚世界的具体情况下杀了主要npc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一旦出错, 整个世界就会因此坍塌, 他们也会随之消失……   见唐戎松开他的脖颈, 这人却一把抓住了他即将抽回的手臂,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他的味道,怎么?你是他的新宠物?”   唐戎微微蹙眉, 眼神中射出两道寒光, 虎口收紧卡着他的下巴, 凑近他的耳朵, “杀了你又如何,你以为我当真在乎这条烂命?”   莫尔斯仰起头, 顶上的灯光透过蒙在眼上的丝带朦朦胧胧投进眼睛, 身后的人那浓烈纯粹的杀气似乎是让他的灵魂感受到了久违的兴奋,他需要被这样强烈的情绪豢养, 而并非害怕和恐惧。   “啊, 真好啊。”莫尔斯笑了两声, “唐戎, 那就请保持对我的杀意, 不然, 我就杀了你。”   “啊,如你所愿,我想不保持都很难。”唐戎这才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朝着风暮染走去。   没走两步,他就被以同样的方式禁锢住。颈上一疼,莫尔斯尖利的牙齿刺破他的皮肤,鲜血混着杀意漫延在莫尔斯的口腔中。   “唐戎!”洛臾和宋岐南正要跳上舞台,却被唐戎喝住。   “不要过来!”   唐戎挣了一下身体,奈何莫尔斯身高力大,纹丝未动。   他对待宠物一般拍拍莫尔斯的头,“乖,吃人嘴短,喝完可要告诉我这一站的通关机制。”   莫尔斯抬起头,“可是你通关了我不就没得玩了吗?”   “你如果不告诉我,我让你现在就没得玩。”   不知何时,莫尔斯的手|枪已经在唐戎手中了,他拿着枪对准自己的胸口,一手扯着莫尔斯。   “你信不信?我开枪,我们一起结束这场荒诞的游戏啊?”   “哈哈哈……”莫尔斯抖着身体大笑,甚至覆在唐戎拿着枪的手上,嘴唇贴着他的耳廓,“来吧,有力气开枪吗?没力气我可以帮你。”   唐戎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随之,身后有人的气球爆炸了,而他们二人却毫发未伤。   气球爆炸的矮胖男人愣了一下,再一看手中耷拉下来的线,立刻瘫软在地上,神志紊乱地哭喊起来。   莫尔斯扯下眼睛上的丝带,蹲在舞台边缘,“你是自己上来还是我用别的法子让你乖乖听话?”   闻言,男人抬头怯怯地看了莫尔斯一眼,最终认命地垮下肩膀,碗万念俱灰道,“我自己上去,我自己来……”   莫尔斯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男人走到转盘旁,看着转盘上早已死去的女孩,仿若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整个人哆哆嗦嗦颤抖起来,还不等莫尔斯让他转转盘,他就一头栽了下去,没了动静。   莫尔斯吹了声口哨,看着那人失去神采的双眼,耸耸肩,“竟然吓死了一个,果然都是一群废物。”   他的目光又转向一旁看热闹的唐戎,手指却指着他身后的风暮染,“不如就让他来好了。”   唐戎一挑眉,满不在乎道:“随你。”   牢笼被打开,风暮染走了出来,倒是没有半点惧色,“我的运气倒是没有唐戎那么好,可能会死呢。”   那风轻云淡的样子,丝毫不像下一秒会死的人。   唐戎给他递了个眼神,虽无意味,但风暮染又是何等的聪明,只一眼便懂了他的意思。   “运气?”莫尔斯莫测一笑,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唐戎,“运气……也不见得有运气就能从我手底下活命。”   “这样啊,那我姑且试试看吧。”风暮染抬手拨动转盘,面上不见一丝动摇。   看这形势,就连台下的洛臾和宋岐南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唐戎能从莫尔斯手下捡回来一条命已是奇迹,更遑论风暮染也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不过对于风暮染他们也有些拿捏不准,这人向来就是这样一副不温不火的淡然样,和谁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疏离感。如果不是真的有什么后手,那一定是先天的情感缺失。   “我刚看见他们两个交换眼神了,”洛臾悄声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不清楚,这两个人都不走寻常路,一会儿不论出现什么结果都不足为怪。”到这里,宋岐南反而放下心来,只要唐戎安然无恙,那他们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宋岐南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想法后,突然惊了一跳,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唐戎竟然已经信任至此。   这可能就是唐戎这个人的魅力,虽然这人总是一副游离人群之外的疏离感,但是他总有办法引导事情的发展方向,就连拿捏让人闻之色变的莫尔斯也不在话下。只要是和他有过交际的人,都会莫名从心底产生一种没有由来的安全感。   宋岐南低头看了眼目不转睛盯着舞台上转盘的洛臾,这个小孩儿绝顶聪明,且很有自己的主意,却对一切都抱有一种极其敏锐的警惕,能让他完全信任可不是一件易事,但是他对唐戎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戒备的,甚至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一切交付给他。   宋岐南再一次将目光投向靠在一旁淡然置之的唐戎,唐戎似是有所察觉,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又飘向转盘。而此刻,转盘在他身侧悠悠然停了下来。   这一回,女孩的头部正对着一个决定风暮染接下来死法的格子。   才在心里感慨一通的宋岐南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转盘,他真不知道到了这一步,这两个人还能怎么从莫尔斯手下来个逆转。   显然,就连聪明绝顶的洛臾看到这一幕也有些错愕,他原以为唐戎会像上一次一样趁着转盘还在转动利用时光唱片改变转盘,可是现在就连他也不知道唐戎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唐戎这是……”   莫尔斯却心情不错地拍着手朝他们走了过来,他将格子上的纸条撕下来,磁性的嗓音缓缓地念着纸上的字:“愿我们在烈火中相拥,去到无尽哀伤的世界。”   随即,莫尔斯手中的纸条燃起火焰,那火焰掉落后连着整个舞台和观众席都烧了起来。才从火中逃生的人们有一次陷入了灭顶的恐惧,嘶声呐喊充斥着整个大厅。   但是死亡并没有如他们所想掐断他们的生命,很快,那火就熄灭了,而他们原本所处的剧院也变成了狭小的密室,更恐怖的是这密室里只有一个人。   唐戎睁开眼,看清自己所在的密室中只有一支蜡烛照明,老旧的木桌上除了滴落的红色蜡油之外,那斑驳的痕迹似乎预示着这张桌子曾见证过生命的陨落。   毕竟正常的木桌可不是这样的色泽。   不过这些倒是不最主要的,唐戎盯着那支火焰奄奄一息的红色蜡烛,他从来没见过颜色这般诡异的蜡烛,倒像是蜡油里混入了血液,致使火焰无法燃到最旺。   再看看徒有四壁的密室,别说是门了,连个窗子也没有,整间屋子密不透风。   “出来吧。”唐戎淡漠的声音倏然响起。   只听得一声低笑,昏暗的墙角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来,烛火明灭不清的光照在他脸上,俊逸美艳的脸上未有一丝形容夸张的油彩,半长的微卷头发散下几缕在脸侧投下阴影,使得他的眼眸更为深邃,眉头的那颗痣越发清晰。甚至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唐戎隐约窥见了他眸中若隐若现的别样情绪。   莫尔斯依旧站在烛火的微光堪堪只能触及到的边缘地带,没有说话,更没有像往常一般,一边带着揶揄的笑意调侃,一边迈着优雅的步子做着疯狂的事情。   唐戎察觉出他的异常,迈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抬起他的脸。   “你怎么了?”   莫尔斯望着他,并未开口,眼中的情绪唐戎拆解了半晌也没能解读出来。   就在唐戎忍不住再一次开口问他时,只听莫尔斯道:“唐戎,这一站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的力量在这里……”   唐戎自然也感受到了莫尔斯在这个世界能量微弱,随即挑起他的下巴,“列车长大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偶尔……你也要给我一些表现的机会不是?”   莫尔斯终于卸下力气,瘫软地倒了下来,唐戎立刻张开双臂抱着他,让他整个人都挂在自己身上。   唐戎将他搀扶到墙角,撩起他的头发,这才看到他苍白的面孔透出破碎感。   唐戎心里一跳,没成想这一站对莫尔斯的影响这么大。   “没事,你先休息一下。”唐戎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莫尔斯,便低头吻了吻他的嘴角,罕见的轻声安慰道,“就算小丑莫尔斯进来,有我在,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莫尔斯合着眼,微微挑起嘴角,“你打不过他的。”   “谁说要打了,我自有我的法子。”唐戎又亲了他一下,才直起身来。 第43章 怪诞马戏团:夺命小丑   “这一站原本是不可能有人通过的吧?”   唐戎吐出最后一口烟, 将烟头掐灭。   莫尔斯坐在驾驶座,将头发捋在脑后,“你是如何知道的?”   唐戎笑笑, “你身为死亡列车的列车长, 可以在任何一站来去自如, 甚至改变通关机制,这就意味着你拥有所有站点的控制权才对, 可这一站,你表现出了明显的排斥和不可控。”   “哈, ”莫尔斯轻笑一声, “所以唐戎, 以你的聪明说不定会找到通关机制呢。”   “哈,”唐戎也跟着笑了一声,“所以这一站连通关机制都没有?”   “不是没有, 是没有一个人找到通关机制, 包括我自己。”莫尔斯手指敲着操作台, “这一关看似只有一个简单的杀戮模式, 但其实我发现它是所有站点中唯一一个可以无限延伸,不受限制随意改变的空间。这就意味着我们有很多种方式形成我们自己的机制, 但是只有一个麻烦。”   “就是要避开你心中所恐惧的东西。”唐戎补充道。   莫尔斯表情古怪地看了他半晌, 语气铿锵,但多少有些底气不足:“这世上没有我恐惧的东西。”   唐戎了然点点头, 看着车窗外相继走来的人, “所以有没有什么法子改变这一站?”   “有, ”莫尔斯道, “还记得我上一站给你的道具吗?”   “你是说时光唱片?”唐戎从空间将东西拿了出来。   “没错, 这一站对我有……”莫尔斯歪头想了想, 似乎是连他也搞不清楚这一站到底对他有什么样的影响,他继续道,“总之,这一站是我没办法掌控的,因为死亡列车从来没有在这一站接到过返程的乘客,甚至就连我也不能进入这一站。而你的这个道具可以让空间内的时间失衡,这也是唯一可以让我打破机制进入站内的方法。”   “以前没有人拿到过这个道具吗?”唐戎将唱片收回空间。   莫尔斯双臂抱于胸前,“既然控制时间的道具可以打破机制让我进入我不能进入的站点,那就足以说明这个道具几乎在整个死亡世界有着最高的决定性作用,甚至不亚于有些永久性道具……”   他朝唐戎走了两步,伸长手臂从他耳侧撑在车壁上,鼻尖抵着他的鼻尖,语气暧昧地说:“所以你以为这样的道具是批量发放的吗?”   “你的意思是这样的道具只给了我?”唐戎用鼻尖拨弄着他的鼻尖,“可是你看起来并不是舍得送这么好的道具的人,一个连自己的生活垃圾都会充作道具塞进盲盒的人,竟然把最好的道具给了我,我对你来说是这么特别的存在吗?莫尔斯,你只是为了进这一站找到了一个相对合适的人对上了相对合适的契机,所以才将道具给我的吧。”   “唐戎,我有点想和你一直玩下去了,答应我要活着坐上我的列车。”莫尔斯垂眸吻上唐戎的唇瓣,温热的温度由嘴唇传入,让他踏实起来。   密室的光线太暗了,他有些看不清莫尔斯的脸色。唐戎的指腹搓了搓莫尔斯还沾染着他体温的薄唇,语气缱绻道:“莫尔斯,我也有点想和你一直玩下去了,答应我要活着让我坐上你的列车。”   莫尔斯痛苦地蹙着眉,但听到唐戎的话,他又费力挣开双眼,抬手扣在唐戎的脑后,将人拉向自己,深吻着他,贪婪汲取他口腔每一处的温度。   许久后,两人才喘息着分开。   “唐戎,想坐我的列车,可要将我安全的带出去啊。”说完,莫尔斯像是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垂下头来靠在他的肩膀上。   “累了就睡会儿,我会带你离开的。”唐戎抱了他一会儿,才将他小心靠在墙上,自己朝着桌子走去。   既然是密室,那大概就是从密室里出去就可以了,但问题是怎么才能从一个没有门窗的密室里出去。   唐戎将目光投向桌子上的蜡烛,他这才发现蜡烛的周身流下红色的蜡油,一部分会渗进桌子里,一部分来不及渗进去的凝固起来一层一层堆积在蜡烛周围,甚至隐约有了人形。   等到唐戎再一次抬头去看莫尔斯的时候,却发现莫尔斯离他更近了,而且他的身体也逐渐透明起来。   “莫尔斯。”唐戎将莫尔斯搀扶起来,这才看清整间密室已经缩小。   看来这间密室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时间里逃出密室,就会死在这里。   莫尔斯的状况已经很差了,这就意味着他要比自己的生命极限更早逃出密室才行。   唐戎怕莫尔斯就这么莫名消失了,不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便让他靠在桌腿上,一手牵着他的手。   桌上的蜡人已经差不多有了一半形状,但看这密室缩小的速度,如果等着这火烧完整根蜡烛,那无异于等死。   他突然想到,一般的蜡烛根本不会有这么多蜡油流下来,而这根蜡烛并不粗壮,看它流下来的蜡油,几乎相当于整根蜡烛中被燃烧过的蜡油并没有真正参与燃烧,主要作用似乎就是为了堆积蜡人。   那么……真正燃烧的,就是容在蜡烛中的血液。   如果是这样的话……   唐戎从莫尔斯头上摘下那枚嵌着蓝宝石的发卡,在手心划开一道口子,攥紧拳头,让鲜血滴在燃烧的蜡烛上。   只一瞬间,火焰在吸食到鲜血后,整间密室亮如白昼,蜡油滴落的速度也更快了。   正当唐戎尽可能从手心挤压出更多鲜血时,却听见一旁的莫尔斯难耐地低吟一声,他立刻看去。   只见莫尔斯的身体更加透明了,甚至因为极度难受而蜷起了身体。   “你怎么了?”唐戎急切问道。   莫尔斯似乎已经意识模糊,说不出话来。   唐戎猛地回头看向燃烧的蜡烛,又看看那被蜡油堆积出来的蜡人。   难道说着蜡烛在燃烧莫尔斯的命?   而看着蜡烛逐渐成型,赫然显现出小丑莫尔斯的模样,唐戎立刻收回了手。   看来小丑莫尔斯早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也知道了莫尔斯通过时光唱片来到了这个站点,所以才将计就计消耗吸收莫尔斯,从而取代他。   唐戎看着随着蜡烛的火光暗淡下来后,恢复平静的莫尔斯,心跳如雷。   一想到自己刚才差一点杀死了莫尔斯,他就心有余悸。但好在他即使察觉出了问题所在,及时止损,才没有酿成大祸。   可眼看着莫尔斯渐渐透明仿佛一碰就会破碎的身体,向来冷静睿智的唐戎也开始心急如焚。   把蜡烛吹灭?   不,不行,如果蜡烛真的代表的是莫尔斯,那一旦吹灭蜡烛,莫尔斯的生命也就戛然而止了。   方法有两个,要么阻止蜡烛燃烧,要么想办法从这里离开。显而易见,只有第二个方法可行。   但要如何才能从这个密室出去呢?唐戎甚至开始怀疑小丑莫尔斯根本没打算他们出密室。   唐戎低头看看已然昏死过去的莫尔斯,慢慢冷静下来。   桌子……密室里除了蜡烛就只有这一张桌子。   那么这张血迹斑斑的桌子到底有什么玄机呢?   唐戎小心地拿起蜡烛,将蜡油滴落在桌面上,桌子吸收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他再接着昏暗的烛光细细端详着桌面,他突然发现从某一个角度看,桌子上干涸的血迹会形成一张可怖的小丑脸,可当他细看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蜡人还差半个头就要成型了,一旦成型,小丑莫尔斯就能接着蜡人找到他们这件密室,以小丑莫尔斯的神通广大,就连列车长莫尔斯都没辙,更不要说是自己这样一个凡人。   他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安慰莫尔斯罢了。   用道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莫尔斯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承受任何身体遁形的道具了,而且他身上除了时光唱片也没有其他有用的道具。   愣神间,他手上的血滴在桌子上,几乎瞬间就被桌子吸收了。与此同时,他发现密室的墙面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符文,只是没几个字就断开了。   唐戎干脆再一次捏紧拳头,将鲜血淋在桌子上,断开的符文再一次连上,慢慢组成了一张和他在桌面上看到的一般无二的小丑脸。   唐戎眯眯眼眸,这些符文他是一点儿都看不懂,倒是很像象形文字,却又有明显的差别,到更像是一种恶搞。   如果真的只是毫无意义的恶搞,那还真是符合小丑莫尔斯的口味。   但转眼间,唐戎的想法就被印证了。墙面上的符文竟动了起来,它们排着队,忽大忽小,忽远忽近,甚至会不断地变换队形,根本毫无章法可言。   这些移动的符文盯久了会让人产生眩晕,唐戎眼睛一花,扶着桌子缓缓矮身跪坐在莫尔斯身旁。   莫尔斯的脸开始变得通红,那不正常的红甚至都让唐戎错觉地以为莫尔斯有了人的体温呢。   他抬手摸了摸莫尔斯的脸,反倒是像结了冰似的凉手。   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在不想办法出去,莫尔斯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唐戎紧了紧拳头,起身走向有符文的那面墙。 第44章 怪诞马戏团:夺命小丑   墙上的符文一见他来, 立刻朝他簇拥过来,密密麻麻堆在一起,可以要了密集恐惧症患者命的程度。   唐戎试着用沾了血的手指轻触墙面, 符文竟又以他的手指为圆心簇拥在一起, 疯狂地从他指尖汲取血液。   “江湖道义, 有来有往,喝了我的血, 就要告诉我走出这间密室的方法。”   此言一出,符文立刻退避三尺远, 甚至还互相嘀咕着什么。   “我把你们从桌子里解救出来, 也能让你们化为灰烬, 你们想想看。”唐戎眸中射出寒光威胁道,顿了片刻又道,“信不信我一把火将那张破桌子烧了?”   符文反倒因此躁动起来, 这让唐戎一时也摸不清它们是兴奋还是害怕。   唐戎突然看见自己另一只手心召唤莫尔斯用的五芒星图案, 既然这个是用来召唤莫尔斯的, 那一定在这里也有什么用。   他再一次走到桌边, 蜡烛已经只剩最后一寸了。唐戎毫不犹豫的拿起那枚发卡,再一次划向手心。   鲜红的血滴在桌子上, 被唐戎画成了和他手心一样的五芒星。果然如他所料, 那些符文在看见缓缓出现在墙面上的五芒星的时候,纷纷退避, 围在五芒星外围不敢靠近。   紧接着, 墙上的五芒星变得猩红, 渐渐燃起赤红的火焰。   不!那不是赤红的火焰, 而是火焰所及之处都流出了鲜血。   没一会儿, 鲜血就朝着地面蔓延来, 甚至整个墙面都开始被鲜血染红,紧接着,整间密室竟然很有规律的疯狂颤动起来。符文一退再退,躁动不安地四散开来,唐戎这一次摸清楚了,它们这是害怕了。   他在一面空白的墙面上涂了一抹自己的鲜血,符文灵敏地察觉后,立刻蜂拥而至。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是选择被血墙吞噬,还是选择我?”唐戎余光瞥了眼地面上的鲜血,看见里莫尔斯还有一段距离,这才放心转过头来,“3,2……”   他再一次将沾有血的手指点在墙上,符文犹豫了一会儿,便顺着他的手指争先恐后地爬了上来钻进了他手心的五芒星里。   “所以现在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走出密室?”唐戎捏住最后一个符文。   那符文在他指尖挣扎了一会儿,最后有气无力地耷拉下来,慢悠悠地组成了一个箭头,而那箭头直指桌上的蜡人。   “要是说谎,你知道我有的是办法惩治你们。”手中的符文吓得缩成一小团,唐戎这才放开它,朝着桌子走去。   从五芒星渗出的血液蔓延至密室的一半后停了下来,而密室,已经缩小到四面的墙壁距离桌子只有两米。   唐戎将拔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在手指间辗成烛芯一般粗细,先涂上一层自己的鲜血,再裹上刚流下来的蜡油,然后将莫尔斯衣服上的胸针取下来,借助胸针将用头发做的烛芯从蜡人的顶部穿入,点燃。   大概是因为加入了唐戎血液的缘故,蜡人燃烧的很旺,整间密室也一瞬间被鲜血浸染成了红色。那火焰炸开一个火花,整间密室地动山摇,唐戎一下子没站稳扑倒在地。   他手脚并用朝莫尔斯爬去,将人护在怀里,因为密室坍塌掉下的石块重重地砸在他背上,火辣辣的疼痛立刻在整个背部蔓延开来,甚至有几块砸在他后脑。随着眼前一黑,一股热流从耳侧流下。   唐戎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俯在莫尔斯身上,将他抱在怀里,这才倒头晕死过去……   “你以为我对你的阴谋一无所知?”小丑莫尔斯站在光圈里手中拄着一柄金色的手杖。   “你是知道,”阴影里的黑影朝着光圈迈了一步,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指轻抚上躺在地上唐戎的脸颊,拭去脸侧的血迹,“但你低估了唐戎。”   莫尔斯低头吻住他的嘴唇,在唇瓣上轻轻一咬,唐戎吃痛地哼了一声,一手遮住灯光睁开双眼。   “莫尔斯……”唐戎只觉得压在身下的后背和后脑疼得厉害,一看莫尔斯安然无恙,松了口气,没成想疼得更厉害了。   “嗯……”   声音不是莫尔斯发出来的。   唐戎正要朝着声音源头看去,不小心蹭到了伤口,疼得他一蹙眉。莫尔斯连忙扶住他,将他搀了起来。   他这才看清站在光里的小丑莫尔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他见是这样的和平场面,想必这两人接下来八成是要叙叙旧,他也可以好听听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传奇故事。   “所以……你是在叫谁啊?”小丑莫尔斯嘴角挂着一丝诡谲的笑,眸中意味不明的神色让唐戎不仅感到一丝凉意窜上脊背。   莫尔斯不动声色地向前迈了一步,半个身子挡在唐戎前面,面色不善地看向他:“何必明知故问呢?”   “哈,”小丑莫尔斯见状一笑,从口袋里抽出那块棋盘格的手帕,只是手帕从黑白变成了红黑色,唐戎这才看清他心口的位置似乎是中了一枪,黑色的燕尾服自心口蔓延开一圈更深的颜色。   莫不是这两个人在他昏死过去时,已经来了一场激战?   小丑莫尔斯将手帕往阴影里一扔,继续看向莫尔斯,但唐戎却觉得那隐隐约约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所以你来是为了见我?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小丑莫尔斯的身后是几十个黑白的小电视,唐戎发现每一个小电视都有一个乘客,和实时监控一样,能直接看到他们在密室的一举一动。   洛臾已经成功逃出了自己的密室,并开始根据车票的定位去往就近的宋岐南的密室了。   因为每间密室的主题不一样,所以逃脱机制都是不一样的。这样看起来,似乎只有唐戎的那间密室没什么主题。   现在想来,他更像是被随意丢进了一间禁闭室,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可以活下来的可能性。   莫尔斯冷笑一声,“如果我知道这一站是你,我会想方设法不计后果炸了这一站,也不会来这里白白遭一顿恶心。”   小丑莫尔斯闻言笑了起来,整个身体都因为剧烈的笑而抖动着,他甚至抬手拭了拭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他脸上的妆容都没有一丝掉落。   有一瞬间,唐戎甚至都觉得他并不是在笑,而是在哭。   他足足笑了有三分钟,才停下来直起身体,眼神冷的像是无尽深渊。   “弟弟,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唐戎被这声“弟弟”惊得眉头一跳,惊愕的目光从小丑莫尔斯身上移到莫尔斯身上。   “我可是很想你呢。”小丑莫尔斯继续道。   “你才不是我哥。”莫尔斯斩钉截铁道。   “哦?”小丑莫尔斯戏虐一笑,“你看看你浑身上下,还是以前最初的你吗?”   他边说,边拄着手杖朝他们走过来,“我还是我,可是你呢?几乎变成了另一个我。”   “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在这里吗?甚至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小丑莫尔斯莫测地盯着他,“你在惧怕我,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我,你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想杀了我擦除有关于我的一切印记,还是想将我变成你的一部分,永远属于你。”   这短短的几句话,已经让自诩还算聪明的唐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CPU烧干了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好在他并是不爱吃瓜的普通群众,自然也不急着满足无聊的好奇心,他对这件事的兴趣源头只是因为事关莫尔斯而已,反正迟早,莫尔斯会告诉他整件事情的原委。   莫尔斯虽然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依旧一言不发的任由小丑莫尔斯一个人喋喋不休地唱独角戏,但他难得一见僵直的后背让唐戎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的莫尔斯已经被这些看似无厘头的话刺激到了。   “说话啊。”小丑莫尔斯停下脚步,目光移到唐戎身上,“说实话,我们连口味都如出一辙,这个人……”   莫尔斯抬手按下他指向唐戎的手指,面上带着一如往常的桀骜癫狂,“这个人你最好别打什么主意。你说的很对,我对你抱有的那些复杂情感该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哦?”小丑莫尔斯将手搭在手杖上,眸色深沉,浓厚的兴趣中又透着几分兴奋,“你想怎么了结?”   “按照你说的,给你两个选择。”莫尔斯道,“要么消失,要么像以前一样回到我身体里,但是我不可能让你再拥有对我的掌控权了。”   “哈哈,”小丑莫尔斯不屑地笑了两声,“你还记得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挣脱我的控制后发生了什么吗?”   两人因为这句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们对视的眼神所传达出的复杂内容再一次触及到了唐戎的信息感应盲区。   唐戎不免想到,这样的情况像极了一个便秘的人断断续续的排便过程,痛苦艰难。但是唐戎并不艰难痛苦,他的这些无厘头的想法只是想在该插播广告的时间随便插播点什么,好不让大脑空闲下来,能在剧情继续的时候无障碍接上。   “你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个混蛋,更不要提报仇的事了。”小丑莫尔斯极具优越感地微微仰起头,“你看看,没有我,你什么都做不来,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遍一遍模仿我,甚至还极其不自信地想来校对一下你到底有没有完美的复刻我。”   “而你给出的那两个选择,就应证了你对自己的否定,你其实从心里都不敢真正承认你自己……”   没等他说完,莫尔斯打断他,“那又怎么样?现在你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拥有,你只不过是寄生在我身体里的一只寄生虫罢了。没有我,你甚至连这里都出不去。” 第45章 怪诞马戏团:夺命小丑   小丑莫尔斯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随即一笑,“我是走不出这里,但是也没有人能从我这里出去, 包括你们。”   莫尔斯抬手用指腹蹭了蹭他心口的衣服, 手指立刻染上了血色, 眼神不觉渐渐柔和下来,“回来吧。”   一旁看戏的唐戎原以为两人漫长的对峙可以画上句号握手言和了, 可是小丑莫尔斯却顷刻间变了脸,就连眼神也瞬间变得冷冽起来。   “真让人失望。”小丑莫尔斯拍开莫尔斯的手, 转过身, “这些人, 包括你们,都会死在这里,好自为之吧。”   说完, 小丑莫尔斯便走进了阴影里。   唐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转眼间所有的小电视都整齐的排列在了地上, 看上去像一个矩阵。   再看脚下, 是红黑相间的棋盘格,他们则更像是供人博弈的棋子。   小丑莫尔斯再一次从阴影中走到棋盘上, 悠然坐在金碧辉煌的座椅上。他抬手指了指他们, 两排小电视从对面滑行到了唐戎和莫尔斯这边。   “来吧,我们换个新鲜玩法, 赢了我就让你们滚。”小丑莫尔斯靠在椅背上, “但是你们一旦出了棋, 棋子生死就是他们的生死。啊哈……这种玩命的快乐我想你也不陌生吧。”   莫尔斯嗤笑一声, 在国王的位置也变出一把价值不菲的椅子坐了下来, 顺便在王后位还帮唐戎也变了一把椅子。   国际象棋唐戎虽然略懂, 但只能打发时间玩一玩,用活人当做棋子玩儿,他可没有多少把握,但凡用赛车来赌人命,他也不至于这么心里没底。   但是话说回来,这两个人既然选择了国际象棋,那就说明这样的对弈对他们来说是相对公平的,要不然以莫尔斯锱铢必较的个性也不能答应。   只是不管双方哪一方赢,都会有乘客死去。虽说来到这里死亡是避免不了的,但这样的话活命全靠运气,对于洛臾他们就非常不公平。原本以他们的智商,区区一个密室怎么也不在话下。可现在他们的命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至于怎么出棋他们是控制不了的。   唐戎的视线扫过一排排小电视,终于找到了洛臾,他从自己的密室出来后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密室。   “我去!”洛臾打开门的那一刹那真想在小丑莫尔斯的脑袋上来一顿暴击,“他大爷的,这要过几个密室啊!”   前脚刚从中世纪的欧洲黑暗王朝密室出来,这又直通车安排上了极限恐怖密室。   洛臾望着眼前满墙的怪诞油画欲哭无泪,“切,我不玩了。”   说着,他便丧气地往地上一坐,两只手撑在腿上托着下巴,满眼的幽怨:“人家还是个小孩哎。”   正发着脾气,肩膀上像是被什么拍了拍,洛臾没好气地扭了扭身子一把拍开,“滚啊!有没有点眼色?没看见正生着气呢嘛!”   他怒吼完,那东西果真没再来烦他,密室里寂静得有些不太正常,这让反应过来的洛臾有些毛骨悚然,凉意从脊背一路窜上来。   他猛然间转头朝身后看去,不由得后退了两步,面色煞白。   墙角放着一只差不多两立方米的纸箱,纸箱的下半面是一只通体黑色的天猫logo,logo的眼睛部位与箱子底部平齐,圆溜溜的白色眼球中间是一个纺锤形的黑色瞳仁,诡异而又贪婪地凝视着他,他甚至从那双连眨都不会眨的眼睛中看到了恶意。   洛臾扭头就跑到对面的墙根下,却不成想,那张猫脸竟然变成了整面墙那么大。   洛臾将目光瞥向憋出,尽量不去看那双诡异的眼睛,可他发现原本挂在墙上的油画全部变成了那张猫脸,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那双可怖的猫眼都在盯着他。   极度的恐惧让他胸口发闷,呼吸急促。   整间密室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猫头铺满,大大小小的眼睛让洛臾无处遁形,就算他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双猫眼也直勾勾地从他的记忆深处继续凝视他。   “不要,不要……”洛臾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在湿暗的杂物堆里,亲眼看着一具具软塌塌的尸体被装进纸箱里,小寻的头就搭在纸箱边上,她大大的眼睛无神地望着他,沾满了血液凝聚结块的长头发附着在她脸上。   那张脸遍布淤青,呈现出青白的死气,她的肢体正以一种反常的角度扭转缠绕在一起,和面部一样,她的身体也布满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淤青。   洛臾往角落挪了挪,又看见王老师拿进来一个黑色垃圾袋,他将袋子直接扔进箱子里,再将小寻的头塞了进去,这才合上纸箱走了出去。   箱子上的猫头用和小寻一样的眼神凝视他,盯得他犹如一盆冷水倒扣在他头上。   只是门已经被锁上了,他根本没办法出去。   洛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听见窗外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才醒过来。   那个纸箱依旧放在那里,外面喊他的人是王老师,一想起他昨晚提着小寻的尸体进来,他就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下意识往那堆杂物中缩了缩。   大概是因为外面没人找得到他,以为他又跑出去了,所以正商量着去看监控录像。   洛臾心提起来,回想了一下,从宿舍到这里的路上没有监控,他这才放下心来。   他原以为那些隔三差五来不及告别就消失的孩子是真的如院长所说被领养了,但是现在看来,他们根本没有被领养。   想到这里,洛臾小心翼翼地拿开身前的遮掩物,侧耳听着外面没有动静了才从杂物中走出来,在纸箱边踌躇了良久,才抖着手翻开纸箱盖子。结果小寻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再一次直勾勾望着他,让他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洛臾捂着胸口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壮着胆子朝未着寸缕的尸体看去,小寻的躯干部分有几处整齐的刀伤,创口小,边缘整齐,且没有多余的割痕,应该是手术刀的痕迹。   曾经也不是没有听到过关于院内有贩卖小孩器官的传闻,甚至连院长吃小孩的传闻都是有的。但现在看来,这些都不单单只是传闻,八成是空穴来风。   他又用手指挑开那个黑色的垃圾袋,更骇人的一幕让他永生难忘。   那颗被剥了皮的头颅已经认不出是谁,但是看一块一块残留的头皮上的头发,应该是个男孩。他的身体被肢解得七零八落,身体上的肉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血琳琳的骨头。   洛臾本来就以为两顿没吃难受的胃,这下更是因为这强烈的刺激汹涌翻滚起来。   外面传来沉重的不规律脚步声,加上鞋跟会习惯性地拖地摩擦,一听就是王老师的脚步声。   他慌忙系上袋子,合上纸箱盖子,匆匆跑进了那堆杂物中躲了起来。   又急又重的心跳一声一声砸在他的胸腔,让他担心会被王老师听见,于是他双手交叠在一起捂住胸口,张大嘴巴尽量降低呼吸的声音。   王老师拖沓的脚步走到箱子前停了下来,洛臾的心也随着他停下的脚步漏了一拍。   洛臾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箱子被动过的痕迹,只好在心里一遍一遍祈祷自己能躲过一劫。   紧接着,拖沓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听脚步声应该是他在仓库内转悠,这就说明他已经发现了箱子被人动过。   最窒息的是脚步声竟然朝着洛臾这边走来了,而且越来越近,每一声鞋跟与地面的摩擦声,都让洛臾感觉像是在撕扯他的心脏。   差不多有两三米的时候脚步声再一次停了下来,洛臾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桎梏住了,僵硬地定在那里。整个腹腔微微地起伏,保持着他少量多次的呼吸。大脑应该是因为过度紧张开始变得眩晕发麻,两只耳朵甚至已经出现了耳鸣。   洛臾将大拇指指腹咬在牙间,避免自己真的因为意识错乱而发出响声。   王老师像是正在盯着他身上这堆杂物,那冰冷残忍得毫无人性的眼神,即使洛臾的身上搭着这么多杂物,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黏腻的,带着腐蚀性的,蛛网一般朝他笼罩过来。   许久后,一串重金属音乐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不多时,就听见王老师接通了电话。   “确定要吗?”   “配型需要时间,加急的话要加钱。”   “行,我知道了,你让他先把定金打到账户上。对了,最近没有嫩的了,院长交代过,再去找些新的来。”   电话挂断后,洛臾听见王老师直直朝着他走了过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倒垃圾的李大爷的声音。   “王老师。”   “来了。”   王老师应了一声,朝着门外走去。   洛臾从缝隙里看了看,地上又多了两个同样的纸箱。王老师应该已经发现他了,要尽快从这里逃出去。   洛臾才要翻身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什么东西埋住了。他低头看去,自己的双脚竟然陷在有一扎厚的血瘀泥里。 第46章 怪诞马戏团:夺命小丑   洛臾俯下身向将自己的脚从淤泥里拔出来, 却发现有什么东西缠绕在他的脚踝。   洛臾将手伸进淤泥中,拔出缠住脚踝的东西,结果一看, 差点让他一口气没上来。   那分明就是小寻的头颅, 而缠住他脚踝的是沾满血污的长头发。小寻脸上的皮肤已经开始腐烂脱落, 从破裂的边缘可以看到整个皮肉下面都是蠕动的蛆虫。   唯独没变的是那双无神又诡异的眼睛,依旧直勾勾地望着他, 似乎要将他吞噬。   洛臾颤抖着手将小寻的头颅放在一旁的木板上,将头转了过去, 避开那双眼睛的直视。   “小寻, 很……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洛臾的声音微微发抖, 他演了口唾沫稳了稳心神,继续道,“以前我们经常坐在一起聊会去一个很好的收养家庭, 会有一个新家……会有爸爸妈妈, 会有好吃的饭菜, 不像在孤儿院, 经常吃不饱,还要挨打被罚……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   说着说着, 洛臾眼眶一热, 话被哽在喉头,他深呼吸等自己的情绪平稳后继续道:“你走了以后方方被领养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被领养了, 如果真的被领养了, 希望不要像我一样。如果……如果没有真正的被领养……”   洛臾吸了吸鼻子, 也不挣扎了, 干脆坐下来抱紧身体嚎啕大哭起来……   “该你了。”小丑莫尔斯怡然自得地歪在椅子上, 一手撑在扶手上支着脑袋,仿佛胜券在握。   棋开半局,所幸宋岐南和风暮染都在他这边充当相和车,一路过关斩将杀出了一道血路。只是现在洛臾在小丑莫尔斯的手里,步步险棋,就算是唐戎一直刻意避开,他也心里清楚,现在莫尔斯可以默许他的走棋,一旦洛臾这颗棋子关系到莫尔斯的输赢,他也说不准莫尔斯会不会手下留情。   好在洛臾只是小兵,在行动上会明显的比其他棋子要更受限制,所以一时半会儿对他们还造不成威胁,但是一旦对方走到底线升变为后、车、马、象,或者与其他兵形成非常坚固的兵链,那小丑莫尔斯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让他变成自己手中的利剑。而他们的出棋也会因此畏首畏尾,变得更加被动。   唐戎看了眼一旁黑了屏的电视,这局棋两个人势均力敌,到最后一定是死伤惨重。   洛臾作为小丑莫尔斯王兵起步的一招要棋,本来就是为了诱导莫尔斯去吃他的,但莫尔斯避开了洛臾,吞了对方的象还以颜色。   揣摩清楚洛臾对于两人的价值后,他更是肆无忌惮地巧用洛臾这步棋强势进攻。   莫尔斯面不改色的沉思了片刻,祭出风暮染这步棋来牵制洛臾的同时给对面施压。   风暮染身上穿着白色病号服,被关在用铁门封死的病房里。   这间病房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是令人绝望的纯白之色,甚至连屋顶的灯都是嵌入式的,没有一丁点阴影。   白炽灯惨白的强光让任何一点儿暗影都无处遁形,更别提有其他颜色的东西出现了。   屋内除了风暮染的呼吸声,没有其他任何声音,如果仔细听,甚至都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血液流过血管的声音,细胞代谢的声音,睫毛落在地上的声音,眨眼睛的声音……   风暮染把可能会发出声音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大脑短暂地分散注意力后,当他再一次乍然看见这入眼的白色时,好不容易被平稳下来的呼吸再一次乱了。   他闭了闭眼,双手试着拍了拍,终于有了一点儿响声,就这点儿响声,甚至也让他惊了一跳。   这样的拍手他也说不上来持续了多久,毕竟再这样的环境里,连声音和颜色都没有,更不要说静下心来去计算时间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像个真正的精神病一样做着奇怪的事情,仿佛是对外面那群自诩“正常人”的败类的一种肯定。   风暮染再也压不住自己愈渐暴躁的情绪,他开始疯狂的扯掉床单被套,把手边能抄起来的东西都仍在地上。人为干涉这造出来的星星点点的阴影并没有让他感觉好一点,甚至进一步刺激到了他脆弱的神经。   风暮染那双时常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嗜血的癫狂,他走到墙边,双手扒在墙面上疯狂的抓着墙,直到双手的指尖被抓破渗出血,他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笑来。   斑斑血迹印在墙上,被惨白的墙面映衬地十分刺眼,但在风暮染眼中要舒服的多。他用鲜血在墙上作画,让本就可怖的房间更加诡异森然。   一整面墙上画着同一个人的脸,那是一张英气飒然的男人的脸,看他英俊的面容,就知画他的人有多用心。   一张张脸,神态各异,却均为一人。   风暮染体力不支,他扶着墙,额头抵着那张红线勾勒的脸,低声抽泣。   “我只是喜欢男人就有错吗?我只是喜欢他啊,我做错了什么?”   “你们放我出去啊!”   “妈,求求你,放我出去……”   “季北辰,救我,救救我啊……”   唐戎蹙起眉头,风暮染的情况很不妙,但是眼下的局势,一旦他们撤回风暮染这一步棋的盯梢,他们就会处于下风。   “莫尔斯。”唐戎默默喊了一声,并未有后话。   莫尔斯余光瞥了他一眼,了然收回视线,撤回相,转而支援风暮染,威胁对方的车,也算是一步好棋,但是这一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减轻了风暮染的压力。   小丑莫尔斯一点也不甘示弱,立马上车摆脱了牵制,莫尔斯紧追其后,上马挡住车的去路,并且再一步上兵彻底封锁了H线。   几招险棋杀伐对弈下来,莫尔斯这边算是暂时安全了。但是小丑莫尔斯紧接着就上兵拦截了唐戎这枚王后对于马的支援,形势再一次不相上下。   但是莫尔斯杀伐果断,提前走出宋岐南这步棋去攻击小丑莫尔斯,却被对方的后棋阻断攻势,陷入危机。   宋岐南在幽暗的丛林里拼命奔跑,原以为自己甩掉了身后之人时,一个长发女子的头从树枝上垂下,身后长长的蛇尾卷在树干上。   “老师,你要去哪里啊?都说了你永远都逃不出去。”女孩儿咧嘴一笑,蛇尾指向他身后,“你看,他们都来了,他们就在你身后,不不不……他们不止在你的身后,他们无处不在。宋老师,你逃不掉的,你只要一天不属于我,就休想逃出这里半步。”   湿冷的气息缠绕在他耳边,一阵凉意从他的后脊梁直窜而上,树林里到处都是发着红光的眼睛,密密麻麻地从黑暗之处凝视着他,一句句恶毒的话就像诅咒一样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罩在其中,脱不得身。   [你不是老师吗?你怎么能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社会的败类,教育界的渣滓,这种垃圾怎么还不去死!]   [快抓了他,让他一辈子都呆在监狱,吃一辈子牢饭。]   ……   宋岐南双手捂住耳朵靠在树上,身体无力地顺着树干滑了下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越界,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学生的事情,我没有骚扰学生,不是那样的,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他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一张生着獠牙的青铜鬼面具贴在他面前,“如果当初你乖乖听我的话,这些事情本来我都可以帮你摆平的,可是你也太不识好歹了,枉费了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啊。”   暧昧黏腻的语气让宋岐南忍不住恶心起来,他厉声道:“你身为教导主任,诱|奸学生,你才是最不得好死的败类!你才是社会的渣滓!我跟你不一样,我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蛇女从他身侧探出脑袋,“我那么喜欢老师,可是老师却因为这件事故意疏远我,要不是你那天不接我的电话,我也不会被教导主任凌|虐。”   “我……”宋岐南痛苦地抓着头发面容扭曲道,“我没想到,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我还要缠着你,你怕因为我断了你的前程,毁了你的名声是不是?”蛇女贴近他的耳边,“可是老师,我只不过是喜欢你啊,你就对我避之如蛇蝎,真是太伤人了。”   “我是老师,我不能越界,学生出现行为偏差的时候,我要尽我的职责做好矫正工作,在你的情绪没有冷静下来的时候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甚至还会刺激到你,我是怕你因此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   宋岐南将脸埋在膝头痛哭起来,“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会因为我的疏忽导致你……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是老师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看看那些家长还不是不领你的情,不承你的义?”教导主任依旧得意洋洋地在他面前晃荡,“宋岐南,我原本好心好意想解你的困,可是你却上报我骚扰你,结果你看,我安然无恙,你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都是你应得的。” 第47章 怪诞马戏团:夺命小丑   宋岐南猛地抬起头, 怒目圆瞪,“若不是你禽兽不如地侵犯了她,还故意将我的头发塞到她手里, 故意用她的手机发了虚假信息, 会发生这一切吗?你以为那些被你害死的学生会放过你吗?你该死!你该死无全尸, 死无葬身之地!”   宋岐南的双目赤红,浓郁的杀意蔓延开来, 藏在黑暗的眼睛愈发兴奋地说起恶毒的诅咒,想继续催发四溢的杀气, 好作为自己的养料。   [行为不端, 品德败坏, 枉为人师。]   [据说被他侵犯的女生就是他班上的学生,他也真是下得去手。]   [可不是嘛,那个女生死得可惨了, 从楼上被扔下来, 没有当场死亡, 那得受多大的痛苦啊。]   [好在女生在死之前抓住了他的头发, 留下了证据。]   [我朋友是法医,当时尸检的时候, 据说那尸体上没一处好地方, 真是个禽兽。]   [没想到看上去人模狗样的,私下就是个衣冠禽兽, 真恶心。]   [这种人赶紧实施物理阉割吧。]   ……   “哈哈哈, 老师,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蛇女掩嘴笑了笑, 阴鸷的双目射出几份报复的意味, 仿佛看宋岐南越是难受她就越是爽快, “可惜呀,后悔也没用,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孽,就该你受着。”   宋岐南知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开始旖旎扭曲起来,倏然间似乎又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   他愣了愣神,眼前熟悉的面孔确实是自己班上的学生。   他平日里授课方式新颖,和学生相处起来没什么架子,有时候甚至还会请他们喝奶茶吃烧烤,偶尔和班上的男生开开黑,一个班关系都很好。   “你们是相信老师的对吧?”宋岐南绝望的眼神中挣扎出一丝期望来,如同藕断丝连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想拼命地拉住。   但往往,一旦人们把所有的指望都寄托在一件事上,无异于断了所有的后路,将自己逼进死胡同,铆足了劲拿自己充当钻头试图撞出一条路来。   可结果往往是头破血流,粉身碎骨。   那一张张冷漠的脸,鄙夷的目光,嗤之以鼻的态度,即使什么也不说,也足以浇灭宋岐南重新燃起的最后一丝火苗。   他仰起头嘶吼起来,满腔的恨意和恶念一瞬间扑灭了他仅存的一点善意,两行血泪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嘴角却浮出一丝叫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不好!   唐戎心里一沉,这三个人现在已经到了最危机的时刻,他们的命运都由整盘棋来决定,并不是他们意志足够坚定就能冲破桎梏。   前半局因为他本身水平不够,所以全权交给了莫尔斯,后半局他也学着走上两步。   眼下的局势他们明显落于下风,小丑莫尔斯可以前后不顾地随意落子,但他们为了那三个人还要瞻前顾后,所以这样的局面也是意料之中的。   现在只有一种情况能让两边不分输赢,留下棋盘上的尽可能多的棋子。   那就是和棋。   但唐戎并不抱多大希望,以他们两个人的个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算是最终只剩下孤王被迫和棋,这两个人也能想方设法分出胜负,更不要说场上还有这么些棋子。   如果棋盘上只有他们三个,他倒是能豁得出去,和莫尔斯一样不要命地在棋盘上厮杀。但是洛臾,宋岐南,风暮染,这三个人让一向冷淡漠然的唐戎有了软肋,有了牵绊,他必须顾忌他们的性命。   以前唐戎无牵无挂,就算身边有临安,也没有什么机会让他有为了临安畏首畏尾。   两个莫尔斯的斗争都到了火候,原本应该坐镇后方的莫尔斯已经亲征上前线厮杀了,一连五步,吞下对方三元大将。   但是小丑莫尔斯丝毫没有紧张之色,依旧四平八稳地支着脑袋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可是他手上的棋子可是一步也没有退让,反而因为莫尔斯的强势攻击,他的棋路变得更加刁钻,几次差点就将了莫尔斯的军。   好在莫尔斯的棋路诡谲莫测,即使是小丑莫尔斯也有些摸不清他的套路,唐戎就算是只安静的呆在场上看他们来回换子硝烟滚滚的对弈,也是相当过瘾的。但问题是他还要照顾到那三个人的死活,所以还要审时度势,恰到好处地帮助莫尔斯照顾到后路,把控住个中平衡。   几个回合下来,唐戎感觉自己的国际象棋水平瞬间提升,加上渐渐地他和莫尔斯有了默契,基本上走一步棋,就能摸清彼此的意图。   但就算是这样,唐戎也很明显的能感觉到莫尔斯根本就没有要和棋的想法,反而是铆足了劲想要一举将小丑莫尔斯赶尽杀绝。   唐戎快速扫了眼剩下的棋,抓住时机先莫尔斯一步走出了棋。   这是一步暗示棋,等于是做出了退步,传达自己想要和棋的意图。   莫尔斯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向小丑莫尔斯。   对于唐戎让人出乎意料的这一步棋,小丑莫尔斯显然惊讶地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向唐戎,过了许久才撤回了洛臾这步棋给出了回应,如此一来,风暮染和洛臾都能喘一口气。   结果下一步,莫尔斯立刻祭出宋岐南这步棋,逼的小丑莫尔斯不得不来一个短异位。   “要不然你们内部先商量一下?”小丑莫尔斯慢条斯理道。   “不用了,”莫尔斯拒绝道,“你我二人,今日谁若是想提前和棋,那就自觉留下命再和。”   “有意思。”小丑莫尔斯看向唐戎,却看不出任何他所期待的表情。   唐戎并没有因为莫尔斯和自己有了分歧而气急败坏搞分离,而是任由莫尔斯继续在棋盘上烧杀抢掠。   但他确实被小丑莫尔斯探究的目光盯得有些烦躁,“如果你想看我们起内讧,那我想你要失算了,他想赢和我想和棋这并不冲突。”   这样一句有歧义的话从唐戎嘴里说出来倒是并不出人意料。   他继续道:“我们共同的敌人只有你罢了,他在用极端的极限攻击正确能早一点将你的军,这样,我们双方棋盘上的棋子可以尽可能多的存活下来。”   “而我想要求和也是一样的道理,但是我的求和只是一个plan b,现在就意味着我们有两条可以走。莫尔斯可以什么也不用顾忌的大杀四方,我尽力在适当时机促成和棋,你这种孤家寡人根本不会懂吧。”   “哈,”小丑莫尔斯不屑地笑出声,眼神复杂地看向莫尔斯,然后开口道,“要不我们赌个大的?”   莫尔斯微眯双眸,警惕地看着他,“你有什么大的值得我跟你赌?”   “我没有,但是你有啊。”小丑莫尔斯指着唐戎道,“我赢了他归我,你赢了他随意提条件。”   莫尔斯挑嘴一笑,“能不能加一条?我赢了你去死?”   小丑莫尔斯故作苦恼的垂眸想了想,“好像不行。”   “最主要是因为你离不开我。”小丑莫尔斯别有深意地审视着莫尔斯,“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真的以为自己是进不来这一站吗?会不会是你根本不想进来,不想面对我,因为你知道,一旦我们两个对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不过是在刻意逃避和我正面对抗罢了,要不然这么长时间单单我这一站每次都无一人活着出去。”小丑莫尔斯娓娓道来,“以你的个性,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车站有这种情况出现的。但是你迟迟不来,我只好继续团灭,好等到你忍无可忍的时候进来看看。”   “谁实话,你来的时候我还挺意外的。这一站几乎全部都在我的掌控下,就是一只蚊子飞进来,我都能立马知道,更不要说你们利用时光道具这么大的动作了。”   小丑莫尔斯再一次将目光落在唐戎身上,仔细地打量着他,“ 我原本不太清楚你是因为这个人才进来的,还是你原本就想进来,只是随便找一个由头。亦或者两者都有,但现在看来,似乎前者更多。可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绝对不会全然为了一个人怎么样的。”   “于我是,于他也是。你既不会让我这个隐患一直存在,也不会让他成为可以牵制你的存在。但是你这个人永远学不会像我一样,因为你疯的不够彻底,但又成为不了一个纯粹的正常人。”   “莫尔斯,除非你能果断地杀了我,把我从这里清除掉,或者干脆为了这个人豁出一切去,否则你会永远痛苦。”   “闭嘴!”莫尔斯抓着椅子扶手,脖颈上的青筋凸起,他报复性的将棋子推向底线。   唐戎瞳孔微缩,那是……宋岐南!   所有的声音就像是密不透风的牢笼,将他禁锢起来,每一方空气都变得像铅块一样重,宋岐南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却怎么也喘不上气来。   而那些让他痛苦的话语,随着空气密密匝匝地刺在宋岐南的每一寸身体,让他的精神几近崩溃。   去死吧……   一个声音从嘈杂中脱离出来,萦绕在他耳畔。   去死啊,死了你就不痛苦了……   只有死亡才能让你真正解脱…… 第48章 怪诞马戏团:夺命小丑   “不可以……不可以, 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替她报仇,我还没有还自己清白, 我还没有将教导主任绳之以法, 我不能死……”   宋岐南甚至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无端的抽搐和呼吸频率的紊乱,无疑是在他本来就濒临崩溃的精神上雪上加霜。   他失控地抓挠着自己的身体, 试图用最后一点智力将自己从发疯的边缘拉回来,裸露的皮肤已经被抓的鲜血淋漓, 看得人直揪心。   那边有莫尔斯把控着全局, 所以唐戎现在只能竭尽所能支援宋岐南。   可是就在这时, 宋岐南的电视竟然瞬间熄灭了。   “宋岐南!”唐戎嘶吼一声,即使已经阻断了攻击宋岐南的线路,也依旧不见他的电视亮起来。   就连莫尔斯看见宋岐南熄灭的电视也疑惑的拧紧眉头, 他目光不善的看向小丑莫尔斯。   小丑莫尔斯察觉到他的眼神, 无甚所谓地耸耸肩, “说实话, 他什么档次?也值得我动手脚。”   虽然唐戎也拿捏不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以他对莫尔斯的了解, 从而将这种了解投射到小丑莫尔斯身上, 这般高傲矜贵的人,确实不屑于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另一边的洛臾和风暮染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唐戎既要顾着这边, 又要分神操心宋岐南的生死。他冷峻的侧脸渐渐蒙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洛臾哭累了, 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 恍惚间, 似乎有什么东西缠绕在他的周身, 亦或是他被浸泡在一汪水中。   洛臾缓缓挣开双眼,发现整片天空都是毛茸茸的粉橘色,空中时不时游过几条类似于《犬夜叉》中死魂虫一样的东西,唯一不同的是,它们长着人脸。   他垂下双眸,这才察觉自己这是躺在一汪浅水里。听见水声,随之便看见原本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几条死魂虫四散游走了。   洛臾坐起身来,只觉被身下的石头硌得生疼,低头看去,猛然看见水中竟是密密麻麻排列的头骨!   洛臾下了一跳,不由得屈起双腿,只是这里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看不见边际的死水和水中白生生的头骨,那一双双漆空洞的眼窝似乎都在死死地凝视着他。   他对无端的凝视莫名感到恐惧,随即便慌忙站起身来。不料这动静惊动了空中的死魂虫,它们朝着洛臾游窜过来,以极快的速度从他后背穿入,再从腹部穿出。   原本壮硕的死魂虫却变得只有筷子那么细,他就像是被穿了线的针,被彻底贯穿,十数条死魂虫呈花状散开,末端直至那诡异至极的粉色天空。   洛臾低头看去,腹部被刺穿了一个手腕粗细的洞,鲜血顺着死魂虫的身体流进死水中,他就像水中央一朵倏然绽放的花。   他近旁吸食了鲜血的头骨竟顶着一方及地的红布,人形似的围成一圈立在他周围。   细密的疼痛从腹部传来,像水中晕开的鲜血一般,疼痛也从腹部漫延至全身,他甚至分毫都不敢动弹,哪怕只是轻微的动作,也会牵动穿在身体里的死魂虫刺激伤口。   人形头骨手中突然多了一面镜子,每面镜子中都有一只硕大的眼睛盯着他,更可怕的是那硕大的眼睛中白眼球的部分是数十个小眼睛,它们甚至还可以眨动。   洛臾知觉浑身发冷,全身的血液像是快要流尽了一般四肢甚至逐渐开始发麻到失去知觉。   他奋力闭上双眼,却仍然摆脱不了那些眼睛的凝视,那种眼睛就贴在自己面前的错觉迫使他再一次睁开眼睛。   他猛然间仰起头,却发现粉橘色的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而在镜中,他看见整片死水就是一只巨大的眼睛,而他则在瞳孔的正中央,甚至连他在水中晕开的血,也变成了组成瞳仁的一部分。   “啊……”   洛臾恐惧地发出一声尖叫,四面的镜子瞬间碎裂,碎片刺进他的双眼,血色铺满视线,那些凝视着他的眼睛终于从他眼前消失,他砰然向后倒去,鲜红的血水溅开一朵巨大的水花,将他包裹其中。   强烈的耳鸣让他暂时失去了对一切事物的感知。   世界再一次平静下来,洛臾睁开眼睛后,发现已经看不到世界本真的颜色,一切都是一片血色。   也好……   洛臾在心里说道。   这样也好,那些凝视着我的东西也看不见了。   他抬手莫向自己的脸,左边的眼睛连着太阳穴到左半边的额头,都是柔软的花瓣。   如果这时候有镜子的话,他应该会看见自己的脸上长出了一簇玫瑰花。   他依旧被陷在满是血污的淤泥里,腹部被死魂虫刺穿的地方盛开着更大的一簇玫瑰花,有红的,还有蓝的……   整个孤儿院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荒芜而死寂,空气里都弥漫着潮湿腐朽的血腥味。   洛臾起身费劲地将自己从暗红色的血淤泥中拔出来,似乎就连那些断壁残垣之上也蒙着厚厚的一层看不见的灰尘,封住了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罪恶,唯有脚下这层血淤泥,仿佛是罪恶的化物。   他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发现了小小的一丛铃兰花,因为他的眼睛被玻璃片刺中的缘故,所以看不清花朵究竟是什么颜色。   洛臾走到那一角落,蹲下身来,想细细地看看能让他稍微安心一些的小小花朵。可是走近了他才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这让他稍稍缓和的心情再一次蒙上阴霾。   转眼间,他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花丛中闪动,他俯下身,这才发现花丛的下面竟是一堆尸骨,森白的骨头从淤泥中探露出来,而那闪动的东西则是小寻的眼睛。   洛臾不禁后退几步,心脏再一次抑制不住的要从胸口跳出来,毛骨悚然的恐惧像是密密麻麻的蚁虫,迅速从后背直窜向头顶。   不多时,一群黑黢黢的乌鸦从花丛中腾空飞起,那一双双带着恶意的眼睛朝着洛臾扫过来。   “小洛臾……”   令人作呕的,如同蚂蟥一般黏腻的声音贴着洛臾的侧耳顺着一阵风擦过。   这让洛臾的脑中立刻就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个两鬓斑白,慈眉善目的老院长。他的口袋里总是装着糖,所以总能轻易让孩子们放下戒心。   但是想洛臾这样聪明绝顶的孩子却从他眼中捕捉到了那意思被他隐藏得很好的,像过度发酵一般带着腐臭的欲念与贪念。   那一刻,洛臾在一众争着抢着要糖的队列中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惶然收回了手。   从那天开始,他发现院长的糖里每次都有一颗包着粉红色糖纸的糖果,而每次拿走那颗糖果的小孩就会消失。   后来,粉色糖果变成了两颗,随着孤儿院的孩子越来越多,又变成了三颗。   而那些以“被领养了”为借口消失的孩子,大家就真的以为他们从此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成为了其他孩子羡慕的对象,以至于随便说一声“领养”就能成功骗走他们。   直到洛臾的领养父母去世,他再一次被孤儿院带回去,为了躲避老师的体罚他躲进仓库后,看见了那骇人的一幕,这才知道那些所谓的“被人领养”的孩子都变成了碎尸……   洛臾猛地回头,却并没有看见院长那恶魔一样的面孔,想来这个世界都是虚幻的密室中幻化出来的世界,照这样子应该是根据他内心的恐惧所映射的虚无世界。   他挑了一处较高的墙头坐了上去,放眼望去,除了废墟什么也看不见。   一片土灰色的废墟中唯有他身上靠吸食他的鲜血而盛开的玫瑰花是有色彩的,这反而让他有了一丝欣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出去,也不知道唐戎他们现在有没有从密室中逃脱出来。不论怎么样,在现在这样的宁静中,他反而放松下来。   这种放松并不是心情舒然的轻松,而是他打开了心里的那道暗门,就连唐戎都不曾知道的暗门,关着从他身体里衍生出来的所有怪物。   他自认从来都不是一个乖小孩,认清院长的真面目后,他曾在院长带走拿了粉色糖果的小孩后,用石头敲碎了院长办公室的窗子。甚至还在他抽屉里放过毒蛇,椅子里插过针,饭里掺过排泄物……   甚至就连王老师的腿伤,也是因为他在他车里动了手脚出了车祸导致的。这原本是个试验,然后用到院长身上的,只可惜王老师并没有如他所愿死在那场车祸中,也还没有来得及在院长车上动手脚,就被来院了挑选孩子的虐待狂夫妇挑走了。   “啊,真可惜,你没能死在我手里。”洛臾孩子气的声音消散在的风里,转而,他又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苍白的脸,干裂的嘴唇,以及赤红的眼睛,那病恹恹地神情中却裹挟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   “差点忘记了,你明明还活的好好的呢……” 第49章 怪诞马戏团:夺命小丑   开锁的声音对风暮染来说似乎尤为陌生, 好不容易在白炽灯的连日照射下睡着,被这样的声音吵醒,他只是麻木地翻了个身, 蜷缩着身体, 将头埋在手臂间。   “阿染……”   声音很熟悉, 听了整整20年,从语气语调里他能分析出所有的情绪来。   愧疚中带着疼惜, 自责却又给自己找了开脱的理由,因此还掺杂了一些固执己见的执拗, 即使他都这样了, 这个人也丝毫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反而会觉得这都是矫正“心理疾病”必要的过程。   甚至那呼之欲出的想知道或者验证一下改造结果的迫切更让他窒息。   见他这样,对方的话音再次响起。   “阿染,是妈妈呀, 妈妈来看你了。”   甚至都不是为了带他走, 只是来看看他。看什么呢?看看他的改造成果, 看看有没有如她所愿再一次变回那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有没有灵魂不总要, 她只是需要一个用起来顺手的提线木偶。   “阿染,你跟妈妈说说话呀。”   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他心里涌起一阵没有由来的烦躁, 这些天即使是疯狂发泄过后依然觉得意犹未尽的憋闷终于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疯狂地撞击着他拼命压制的那道阀门。毕竟他是个不喜欢发脾气,不喜欢把自己搞得歇斯底里狼狈不堪的人。   “妈妈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呀, 不能因为这一件事毁了你啊……”   风暮染终于翻起身来, 红着眼睛大失所望地看向面前将自己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女人, 从她的瞳孔倒影中看到疯子一般的自己。   “你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那你现在好好看看, 我好吗?这是你满意的样子吗?”风暮染指着自己,声嘶力竭地控诉道,“毁了我的不是哪件事,分明就是你!我现在这样,还像一个正常的人类吗?是你!就是因为你,我才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你非但没有一丝悔恨,反倒觉得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哈哈哈,太可笑了……”   话音被哽在喉咙里,激烈的情绪,让他的气息变得紊乱,因此猛烈地咳嗽起来。他结满了血痂的手再一次毫无知觉地用力抓挠着地面,鲜血再一次从新的创口涌了出来,这些微末的疼痛竟然让他心里稍微痛快了一些。   花寻之连忙上前扶住撑在地上咳得脖颈通红的风暮染,想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的自残行为,却被一把推倒。   “滚!滚啊!”   花寻之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风暮染,不可置信道:“阿染,你怎么……”   花寻之虽然及时掐断了话头,但是风暮染依旧但从她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能猜到她后面的话。   他突然笑了起来,可是眼角的泪却一滴一滴掉落在他沾满血渍的衣服上,迅速晕开。   “我怎么变成了这样?”风暮染用一种近乎万念俱灰的眼神看着她,“变成一个形容疯魔的精神病,变成一个可笑至极的垃圾,变成一个丝毫没有尊严没有风度的疯子……”   “是呀,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你告诉我,我到底为什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支离破碎的话语从他哽咽的喉咙里出来,像极了他手上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的血痂,光是听着他颤抖的声音,看着他无限哀伤的表情就觉得好疼。   “你以为我想吗?从小我就比别的孩子听话,考试永远第一名,学什么都别的孩子快……我很清楚你是个在这方面很有虚荣心的人,你和别人比不过丈夫,只能在比孩子上变本加厉。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地成为别人难以企及,值得你炫耀的小孩。我在尽力弥补着你的遗憾,希望能尽我所能让你的人生尽量完整……可是你却要毁了我……”   风暮染双手蒙着脸抽泣了一会儿,这些天……不,不止,从小一直憋在心里压抑着的情绪顷刻间一泻千里,抽泣渐渐变成了失声痛哭,但是因为连日的精神折磨,他的体力很快就透支了,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花寻之从来没见过他哭得这般难过,也跟着哭了起来,想起曾经的种种,只觉心里疼得厉害。   她和丈夫很早就因为感情不和离婚了,她又是个极其要强的女人。风暮染是她一手带大,这孩子从小就特别懂事,从来没有让她操过心,甚至从另一面弥补了她婚姻的短处。   “对不起,阿染,真的对不起,妈妈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生活,过正常人的生活……”   “什么是正常人的生活?”他平躺在地面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刺眼的白炽灯,“你是以所谓的‘正常人’的立场来审判我吗?就因为我喜欢男人,你就武断地将我评判为‘不正常’类别。大家都是同样的物种,都是人类,属于真核生物总界,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人科……”   “你凭什么以自己的准则来衡量我的属性?又有什么权限评判我的对错?你是我的母亲,这没有错,你可以行使作为母亲的抚养、教育、保护子女的义务和享受被赡养扶助、教育子女的权利。但是你没有对我人类本质上的定义权利。”   “‘正常’这个词太过宽泛,‘不正常’也是,只不过是一些自以为是的人类为了肯定自己,否定和自己相悖的人的说辞罢了。”   “哈,人类的劣根性吗?”风暮染苦笑一声,一颗眼泪从眼角钻进了鬓角的头发中,“喜欢扎堆,喜欢执法,喜欢共沉沦,喜欢所有人和自己一样平庸,不喜欢冒头的钉子,只要和自己不一样,只要与众不同就会被抨击,甚至被消除。”   “我累了,你走吧……”风暮染将手臂轻轻搭在额头上,刺眼的灯光依旧在头顶照得他很不舒服,于是他便翻了个身,继续缩成一团。   花寻之心痛地看了他良久,又将目光投向墙面,四面墙,基本上每一面都被画上了大片涂鸦,红褐色的血迹,让人心里发毛。   花寻之也从墙上的涂鸦里知道了答案,将风暮染关在这里除了刺激他的精神,半点也没有矫正他的性|取|向。   她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抹了抹眼泪,看着一向温良谦和的儿子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加上刚才风暮染说的那番话,竟让她一时罔知所措,平生第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直到听见她走出去,门再一次被关上后,风暮染收紧了抱着自己的手臂,双手死死地抓着衣服,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颤抖,眼泪大概是到达阈值了,虽然心里抑制不住地难过,可眼泪却少的可怜,眼睛也开始刺痛起来。   他昏昏沉沉快要睡去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再一次被打开了。不论是谁,不论为了什么,他一下都不想动弹。   “224号患者,你的矫正期由于监护人主动中断,已经提前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却带来了让他欣然的消息,他这才翻起身走了出去。   门的另一边竟然是他的画室,愣神片刻,他才想起来这本就不是现实世界,但是精神的折磨确实真实的,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风暮染快步走进画室,画板上色彩丰富的画作,以及堆在墙边的各色颜料,都让他像一个膏肓之人找到了救命的药石。他快速混好各色颜料,用桶子将颜料泼洒在房间各处……   直到整间屋子都变成彩色,他才舒心地躺下来,在颜料中滚了一圈。那件沾满了血渍的白衣终于染上了“活着”一般的色彩。   他终于在满是色彩的世界里沉沉睡去了。 第50章 怪诞马戏团:夺命小丑   洛臾和风暮染的电视也接连熄灭, 这三颗棋子就等于是废棋,莫尔斯直接将他们三人的小电视移了出去。   “既然是废掉的棋子,我清出去, 你没意见吧?”莫尔斯象征性地问问小丑莫尔斯。   “当然, 倒是省的我动手了。”小丑莫尔斯摊了摊手。   而此刻, 棋盘上双方各执五枚棋子,没有了洛臾他们, 唐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施展拳脚了,当即就吃掉了对方的一个守卫兵。   但小丑莫尔斯也不是吃素的, 立刻反吃他们的一元大将。   双方还是僵持不下, 再这样下去, 恐怕真的会被迫和棋。这样的局面显然不是这两个人能接受的,至于他们会以怎样的方式来终结这场生死对决,唐戎还真想不出来。毕竟以这两个人的尿性, 肯定石破天惊, 不死不休。   当下, 唐戎只能尽量顺着莫尔斯的棋路和他打配合, 就看他们能不能在最后的这几步里有什么决定性的逆转。   唐戎很快就发现,原本棋路刁钻的莫尔斯反而倒最后这几步下的犹犹豫豫的, 似乎是有所顾忌。反观小丑莫尔斯, 相比前面更多的配合莫尔斯的棋路,这会儿反而招招必杀, 气势汹汹。   唐戎总觉得这两个人现在的变化都和对方有关。   看似对小丑莫尔斯痛下杀手, 意欲赶尽杀绝的莫尔斯, 实则有所保留, 并不是诚心想要对方的性命。   而小丑莫尔斯则对于莫尔斯对他的杀意一直抱着一种兴趣浓厚的欣赏和玩味, 可是在那种杀意逐渐减淡后, 他似乎因为觉得了无趣味而有些扫兴。   那些被吃掉的棋子电视屏幕突然闪了闪,每个屏幕都出现了一张小丑的面孔。   那些人都变成了小丑!   唐戎猛地朝着洛臾和宋岐南还有风暮染的电视看去,因为屏幕背对着他,他根本看不见。   而棋盘上,终于走到了和棋这一步。   因为洛臾三人并不在棋盘上,所以这盘和棋对于唐戎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接下来就看这两个人的最终对决了。   小丑莫尔斯叹气一声,以一种罕见的忧伤的神色看了莫尔斯一眼,随即仰起头来,嘴里喃喃道:“愿我们在烈火中相拥,去到无尽哀伤的世界。”   这是他们进入密室之前,风暮染转转盘转到的一句死亡物语。   几乎是小丑莫尔斯说出死亡物语的同时,整个棋盘变成了黑白相间的一块块积木,顷刻间,这些积木摞在一起像一座密室一般将他们围在中间。   棋盘格的积木房子突然像是融化了一般扭曲起来,与此同时,唐戎觉得周围的温度猛然间升高了不少。   只见小丑莫尔斯打了个响指,融化的棋盘格密室竟然变换了场景。   “哥哥……这样不行。”   是小莫尔斯。   正从他手腕上摘走蓝色手环的,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应该就是小丑莫尔斯。   唐戎之所以能认出俩,是因为莫尔斯左边的眉头有一颗痣。这时候的莫尔斯约莫只有七八岁的样子,那颗痣颜色淡淡的,是浅棕色的,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并不明显。   “你不是不想被爸爸打吗?那就听话给我。”小丑莫尔斯推开他阻止的手,一把将手环从他手上扯下来戴在自己手上,再从自己手上摘下黄色的手环给莫尔斯带上,“记住了,就像平时一样,从现在开始你是小莫,我是小昀。”   “不行,哥哥,你会被打死的。”莫尔斯哭着扯住哥哥的衣角。   “听话,我是哥哥,不疼的。”小莫摸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可是莫尔斯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哭得更凶了。   小莫也不再理他,直接转身就走。   莫尔斯见他并不理会自己,便抹了抹眼泪,扥了扥书包带子,乖乖跟在小莫身后。   他们走到一栋很旧的小别墅前,面色变得难看至极,仿佛那栋房子里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极度恐惧。   两个孩子正在门口踌躇,那扇隔绝着恐惧的木门突然就被拉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醉醺醺的络腮胡男人,他高大的身形朝他们压过来,两人不觉后退半步。   但就是因为这半步,让男人极度不爽地咒骂起来。   “磨叽什么?还不快滚进来!”男人将手中的酒瓶子朝着他们砸过去,小莫手疾眼快将莫尔斯一把推开。   男人看见他手上的蓝色手环后,大跨步走了过来,一把抓起他的手,“今天到你了是吧?”   说着,便要托着小莫往屋子里走。   “不要!”莫尔斯伸手扯住小莫的另一只手臂,整个人都撅着屁股将重量挂在那条手臂上,试图和男人的力量抗衡。   只可惜,莫尔斯小小的身躯还是太过单薄,男人一脚踹在他肚子上,飞出去五米远。他就这么看着小莫被男人拉进屋去,不一会儿,就听见了男人用皮鞭抽打小莫的声音。   莫尔斯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趴在门上一遍一遍地敲击着木门,声嘶力竭地哭声中净是无力感与懊悔。   屋里挨打的小莫却愣是一声不吭,不论男人怎么虐|待他,他都咬紧牙关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因为他知道,他哭喊地越凶,男人就会越兴奋,更加享受虐|待的过程。但是他若是不出声,就算打还是没少挨,也不想男人那么痛快。   男人用尽力气抽完最后一鞭子后,连同鞭子都仍在奄奄一息的小莫身上,骂骂咧咧地将桌子上的玻璃杯奋力扔在地上,碎片擦过小莫的侧脸,留下一道血迹。   “婊|子生的杂|种……你妈是不要脸的娼|妇,你们就得替她还债!”   男人骂累了,才迈着虚恹恹的步子朝着卧室走去。   小莫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挪到门口,替莫尔斯开了门,然后倒在了地上。   莫尔斯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尽量避开身上的伤口将小莫拖进卧室,扔下书包就跑去拿了药箱,轻车熟路地给小莫的伤口上药。   小莫疼得不断发出呓语呻|吟,但他知道身边是莫尔斯,便安心让他给你自己上药。   他们五岁的时候,有一天妈妈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们的爸爸从虐|待妈妈转而换了对象,开始对他们施|虐。因为怕打死,所以他们轮流挨打。   他们长得太像了,根本没有人能一眼将他们分辨出来。所以男人给他们特地戴上了黄蓝两种颜色的手环,每次施虐前都靠手环分辨两人。   聪明的小莫为了不让弟弟受|虐,便逼着莫尔斯和他交换手环。直到后来,他们两个各自的性格特征越来越明显,好几次都被男人发现了他们的小把戏,因此换来了更加惨痛的虐|待。不得已,小莫只好再一次让莫尔斯来学习他的行为习惯。   时间一长,两个人除了相貌,一举一动不分彼此,能轻易混淆大部分人。但其实谁也不知道,莫尔斯为了不再让哥哥替自己忍受虐|待,私下废了多少苦功去模仿小莫。   只是,莫尔斯的模仿还没有完全出师,事情便再一次朝着荒诞的,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莫尔斯在这栋破旧的别墅里生活了10年,只有一个地方,他和小莫都从未涉足,那就是挂着一道锈迹斑斑锁链的阁楼。   人天生的第六感可能是人类进化中最不可思议的东西,它会主动规避给人类本体造成伤害的可能性。   莫尔斯虽然从来都没有进入过那间阁楼,除了他爸爸明令禁止他们靠近之外,他本能地不想与那间阁楼有任何的联系,甚至只是晚上去卫生间的时候路过那段楼梯,他也会不由得加快脚步。   这件事他跟小莫提起过一次,但是那一次小莫的表情很古怪,甚至不由分说就言辞令色地打断他的话,并且呵斥他以后不许再说,尤其是在他们的父亲面前。   这让莫尔斯更加疑惑,因为小莫从来没有对他这样着急上火过,这也更说明了那间阁楼有问题。   从那天开始,莫尔斯就对那间阁楼多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矛盾心情,害怕的同时又带着一丝呼之欲出的好奇,而这点好奇与日俱增,他甚至都能明显地感觉到,终有一天,这点好奇会以不可抑制的速度成长起来,迫使他打开那扇潘多拉之门。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小莫的失踪让他措手不及,从来都形影不离的两个人,除了上卫生间和被他们的父亲施|虐的时候分开,几乎没有超过半天分开的时间。   可是从莫尔斯睡醒发现小莫并没有一如往常喊他起床,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他再次起床,都没有看见小莫的身影。他心里慌得厉害,因为和小莫一起失踪的还有他那没有一点儿人性的父亲。   他害怕是父亲对小莫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他更害怕小莫就此消失……   莫尔斯坐立不安地在光线昏暗又潮湿的别墅里来回踱着步子,太阳快要西沉的时候,他突然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阁楼的楼梯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灰尘,除了他父亲每个月固定的4号会上楼呆上一天之外,没有人上去。木质的台阶因为驻了虫踩一脚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甚至还有白色的粉末掉出来。   木门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因为年久失修而裂开了竖纹。   莫尔斯在衣服上蹭了蹭微微发汗的手心,握紧手中的斧头,举过头顶,奋力砍下去…… 第51章 怪诞马戏团:夺命小丑   阁楼里黑漆漆的一片, 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落在地上的木头板激得灰尘飞扬。   莫尔斯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等灰尘消散一些, 便从他破开的门洞里钻了进去。   他循着记忆里阁楼窗户的位置走去, 却摸见窗户早被一扇木板钉死了。   于是, 他又跑下楼拿了一个手电筒,这才看清阁楼的全貌, 却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差一点坐在他仍在地上的斧头上。   在一堆干枯的玫瑰中, 立着一个人体骨架, 那骨架甚至还穿着黑色的西服, 它面前堆满了蜡油的桌子上是一个金色的复古烛台,而阁楼的墙壁上则摆着几十瓶红酒……   莫尔斯一想到父亲会和一个骨架对坐喝酒,简直毛骨悚然, 虽然父亲那人天生病态偏执, 做出这样的事想想倒也符合常理。可是这具骨架的身份究竟是谁倒是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试问有哪个正常人会在不明情况地死后还不能入土为安, 要被迫关在一间暗无天日的阴湿阁楼里, 还要被一个变态拉着喝酒发疯,这样的噩梦惊悚小说里都不一定会有。   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是……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难道真的是被父亲杀死的?   看这人的穿着应该是个男的, 而父亲经常说他和小莫是野种, 是母亲和别人生的小孩。   那有没有可能……   莫尔斯不禁汗毛倒竖,从脊骨窜上来的寒意直冲天灵盖。   如果这个男人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而现在的父亲因为母亲出轨而杀了亲生父亲, 将他的尸骨藏在这里, 每个月固定的时间都来汇报一下他对他孩子的施|虐战果, 甚至还要喝酒来庆祝一下……   这确实很符合他父亲那个人的尿性。   去报警!   莫尔斯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 他浑身都冒出了一层薄汗,心跳快得如同一只误入房间的麻雀。他立刻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拿起电话听筒的那一刻,他按号码的手都是颤抖的,手指悬在半空最后一个数字迟迟都没有按下去。   他紧张地听着自己如雷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脑中像是架上了高铁,一瞬间脑子因为高速运转微微眩晕起来。   如果报了警警察来抓走父亲倒还好,这样的话他和哥哥都可以解脱,而他们的……“父亲”也可以解脱。   但是如果那只是一架模型呢?是父亲为了满足他某些变态的欲|望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具赝品的话,他这么做无疑是打草惊蛇,父亲一定会杀了他和哥哥的。   可是这是唯一的机会,唯一可以将变态的父亲绳之以法,且再无翻身的可能的机会,一旦错过,被父亲发现他进入了那间小阁楼,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眼下也不知道哥哥去了哪里,说不定他及时报警能及时救下哥哥一命;可是若因此反倒惊扰了父亲,让他对小莫痛下杀手那将会是他的罪责……   莫尔斯奋力将听筒扣上,手骨关节微微发白,脑子里的高铁终于缓缓停下。他撑在桌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太阳穴发紧。   “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呀?”他喃喃自语。   客厅的窗子突然被狂风吹开,他被惊了一跳,连忙跑过去将窗子关上。   看着外头被不知何时刮起的狂风快要吹断的树,还有飓风呼啸的声音,莫尔斯心里更是慌到不行,一种莫名的不安像某种多腿的爬行生物在他全身游走。   然而,在屋外狂风的肆虐声中,莫尔斯被一声类似于敲门的声音惊了一跳,他侧过身全神贯注地听着,可是那莫名其妙的一声过后,再无动静。   正当莫尔斯怀疑自己幻听之时,那声响又隐约响了一声,虽然只是一声闷响,但这一次莫尔斯确定了方向,他转身快步朝着发出响声的屋子里跑去。   那是一间东北方向最角落的杂物间,一直也没有人进去,却不知道为何会从这里面传出响声来。   莫尔斯缓缓推开房门,屋子里的灯很多年都没有换过,散发着昏黄晦暗的光芒。   那响声更加清晰地响了一声,莫尔斯走进屋子,奋力翻开堆积在墙角的杂物,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地上有一大片被水试过的痕迹。他正要躬身凑近看的时候,后脑勺不知被什么重重一击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黑暗和后脑的疼痛让莫尔斯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地,他想抬手去摸一摸脑后的伤口,却发现这里的空间小到他连胳膊都伸不起来。   莫尔斯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呼出的气息几乎瞬间就被面前的阻挡物折返回来,而且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这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出去的法子,那他一定会因为缺氧而死。   他伸手在墙面上摩挲着,却无意间手指触碰到了一点带着湿意且有些软度的东西,他又在那里扣了一小块那东西在指尖搓了搓,像是混凝土,而且这里也确实弥漫着一股混凝土的气味儿。   莫尔斯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他是在家里的杂物间被人从身后袭击才昏过去的,唯一有机会这么做的只有他父亲。   而一醒来就在这种地方,加上他在杂物间的地上看到的地上潮湿的痕迹,很有可能他是被父亲打晕后用转头砌在了墙里。他听到的那声闷响大概就是同样遭遇的哥哥发出的求救信号。   莫尔斯慌忙喊了声“哥哥”,隔了许久,他才隐约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回应。   “小昀?”   “哥哥你是在墙里吗?”莫尔斯一边回话一边趁着混凝土还没有干试着将墙面顶开。   “……我在墙里。”小莫道。   “哥哥,你等我。”   虽然墙面的混凝土没有干,但也不是一个十岁小孩儿可以轻而易举顶开的,再加上这里本身空间就小,施展不开,用不上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顶松了一块砖。   很快,前面就被莫尔斯拆了一个可以钻出一人的洞来,挪开墙外的杂物,他开始急切地寻找墙面上新砌过的痕迹,终于在另一面墙上发现了。   他走到墙边,敲了敲,“哥哥,你在里面吗?”   “小昀,你快走吧,从这里逃出去,那个人不是咱们的父亲,他会杀了你的……”小莫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应该已经到了缺氧的状态,他必须尽快将墙面撬开将小莫救出来才行。   “说什么屁话,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仍在这里当个王八蛋逃走,我们要一起逃出去。”说话间,莫尔斯已经找到了一根钢条,便立刻在开始撬砖。   因为小莫这面墙被砌成的早,所以砖缝里水泥要干上许多,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撬开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手心被磨得通红,终于撬开了一块儿砖。   他脱力地跌坐在地上,这样好歹小莫能透一口气。   “哥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莫尔斯从小洞里伸进一只手,摸到了小莫的身体还有温度这才舒了一口气。   里面的小莫大概是由于吸入了新鲜空气,声音听起来清亮了一些。   “可以……我发现了父亲的秘密,所以才被他痛下杀手。”   “秘密?”莫尔斯不敢耽搁,再一次拿起钢条开始撬墙,“你是说那间阁楼里的秘密?”   “不止……”   小莫没再说下去,莫尔斯料想小莫知道的事情应该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好事,所以他才有所犹豫。   不过倒也不急于这一时,眼下要先救出小莫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莫尔斯很快就撬开了一个大窟窿,他将小莫从窟窿里抱出来,这才发现他满身的伤,衣服上还有好些血迹。   “你这是怎么了?父亲干的?”莫尔斯慌忙扯开他的衣服,却看见他身上没有一处好的,新伤旧伤交叠在一起,没有一块而好肉。   莫尔斯的眼泪重重砸在小莫的身上,刚好落进了伤口里,小莫疼得轻颤一下。   “对……对不起,我……”莫尔斯手足无措地想帮他清理,但是又怕自己笨手笨脚地弄疼他。   “没事,别哭……”小莫抬起手将他脸上的眼泪擦干,却没想到莫尔斯哭得更厉害了。   但是莫尔斯很快就控制好了情绪,只是猛然间抽泣了两下便用袖子擦干净眼泪,“哥,我们逃吧,我背着你逃。”   说着,他便要作势将小莫往身上背。   小莫轻轻推了他一把,那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十分瘦弱的身体根本不可能背着他逃出这里。   “你先等等,只要我们不解决掉他,不论我们逃到哪里都会被他找到的。”   “所以……”莫尔斯眼中有些茫然,“你是想……”   小莫点点头,撑着墙从地上站起来,“我有一个想法。”   他的目光投向角落里杂物中一只布满了油污灰尘的汽油桶。   莫尔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来。”   他提着半桶汽油,一出门就闻见了浓重的酒气,这让他忐忑的心稍微平稳了一些。 第52章 怪诞马戏团:夺命小丑   男人的卧室是二楼最大的那间, 莫尔斯提着汽油先打开了走廊的窗子,一阵风猛地吹进来,扑了他一脸沙子。从这个角度吹过来的风, 刚好可以将火势更大地吹向男人的房间。   他将汽油浇在门口, 泼在门上, 又一路从楼梯上浇下来,剩下的到处洒了一些, 然后他又转身去了杂物间。   小莫已经缓足了精神晃晃悠悠地从杂物间走出来了,他立刻上前将其搀扶着。   “已经准备好了, 一会儿你在外面等我, 我点完火就出来。”   小莫突然停了下来, 看了眼莫尔斯。   “胸针!”莫尔斯立刻心领神会道。   小莫点了点头,那枚蓝宝石发卡是妈妈唯一留给他们的东西,必须带走。   “我去拿, 你去找火机。”小莫道。   莫尔斯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你这伤……”   “没事的。”小莫打断他的话, “我们分开行动会更快一点, 汽油味道大,保不准他一会儿醒来, 倒时候我们谁也走不了。”   莫尔斯斟酌之下, 还是同意了。   打火机只有父亲的房间里有,莫尔斯只能到厨房去, 他拿了根蜡烛, 开了, 煤气将蜡烛点然后, 他犹豫了一下, 关了火, 却没有关煤气,这样的话到时候火势大起来,房子就会产生剧烈的爆炸,那个男人就必死无疑了。   他迅速跑到客厅,却迟迟不见小莫下来,他正要往楼上走,父亲的房门却打开了。   一看见泼在门上和地上的汽油,男人的酒瞬间醒了。他气急败坏地朝着莫尔斯走来,却被拿了胸针走出来的小莫猛地推了一把。   “快跑!”莫尔斯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梯,接过小莫手里的胸针,架着他就往楼下跑去,手中的蜡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   只可惜他的力气太小了,小莫身上的伤势又很重,加上在墙里不知道被关了多久,整个人只能虚恹恹强撑着身体,刚才那奋力一推,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哥,你坚持一下。”莫尔斯小小的身体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迅速矮下身将小莫背在背上,朝着门口跑去。   只是十岁的小孩儿又怎么能比得过正值壮年的男人,就在离门口还有差不多七八步的时候,被追上来的男人一把抓住背在莫尔斯身后的小莫,两个人被拽的踉跄倒地。   男人怒不可遏地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小莫身上,小莫立刻蜷缩起身体,煞白的脸上涌现出痛苦的神色。   莫尔斯慌忙起身,将小莫护在身下。   “小杂种,竟然妄想杀我?我看你们是活得太舒服了……”   男人骂骂咧咧地一脚一脚发狠地踹在莫尔斯身上,但是这让莫尔斯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什么狗屁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他的满足在于他终于可以用尽全力保护哥哥了,就像他当初保护自己一样。   从他开始模仿小莫的那一天,他就一直在期盼这样的机会,但是现在时机并不对,他已经闻到了煤气的味道。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小莫贴着他的耳朵。   看来小莫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趁着男人正在气头上还没有发现端倪,莫尔斯看准时机,一把抱住男人踹过来的腿,一头撞在男人下|身,男人被疼得跌坐在地上。   莫尔斯拉起小莫就往外跑,浓重的煤气味道满屋乱窜。   刚跑到门口,小莫突然猛地推了莫尔斯一把,将他从屋里推出来,并在身后的男人扑过来之前一把将门甩上。   莫尔斯惊愕地看着小莫被门阻隔在屋子里,几乎关上门的同时,他都来不及反应,一阵强烈的爆炸将破旧的门板冲击开,莫尔斯也受到了波及飞出去五米远。   他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变成火海的旧别墅,一声尖锐的嘶吼破喉而出,只这一声,让他半个月都无法说话。   直到消防员将火扑灭,别墅已经只剩一个乌黑的空架子,莫尔斯魂不守舍地被带到了警局,甚至连小莫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几个警察轮番给他吃的,哄着他,他都目光空洞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一般一言不发,沾满泥污的手里攥着一枚蓝宝石发卡。   年轻的女警察拿着一大包吃的蹲在他面前,看着他手中的胸针忍不住赞叹:“哇,好漂亮的胸针呀。”   莫尔斯这才有了反应,他垂眸看了眼那枚胸针,突然站起身奋力将胸针砸在地上。   女警察似乎有些惊慌,她连忙将胸针捡了回来,冲他道歉:“对不起,姐姐刚才说错话了……”   莫尔斯眼眶发红,双手攥紧。   其实跟女警察无关,   要不是因为这个胸针,我们就可以早一点出去,不管能不能成功杀死那个男人,他起码可以带着小莫逃出来……   他突然开始恨那个除了将他们生下来让他们受苦,其他什么好事也没有为他们做过的母亲,就算是最后也要来插上一脚。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们就不会被虐待,也不会来这世上受苦,小莫也不会死的这么惨……   女警察带着他在医院做完检查后,又将他带回了警局,因为他们要开会,所以莫尔斯便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   知觉告诉他这次的会议很有可能跟他有关,也是他悄悄走到会议室门口。   “这栋别墅的业主叫陈竟,我们发现现场除了陈竟和他儿子陈莫的尸体外,还有一具尸体。经查核,这具尸体竟是多年前失踪的莫昀。”   “鉴定科那边有了新的发现,陈莫并不是陈竟的孩子,而是这个叫莫昀的孩子。”   “陈竟的社会关系查的怎么样了?”   “查过了,大学的时候这个陈竟和莫昀是恋人关系……”   “诶?莫昀不是男的吗?所以……他们是同|性|恋?”   “没错,但是莫昀在多年前就在父母的安排下结婚了,在他的妻子怀孕期间,莫昀突然失踪。”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就是陈竟为了报复莫昀的背叛杀害了莫昀,再和莫昀的妻子结了婚。”   “陈莫和陈昀,他们是双胞胎兄弟,这两个孩子的名字加起来,正好是莫昀的名字。”   ……   后面的话莫尔斯已经听不进去了,光是刚才听到的这些就相当炸裂颠覆三观了。   怪不得当初小莫不愿意告诉他,原来事实真相这般令人作呕。   莫尔斯心里因为小莫坍塌的地方,突然间被扭曲的仇恨填满,而这些仇恨催生出了很多东西,这其中最大的产物就是小丑莫尔斯。   小丑莫尔斯会时不时地和他争夺身体的掌控权,但往往,等他再度掌控身体时,会发现很多踌躇之事都会朝着完全失控的方向发展。但是这样的失控却让他心里一些萌芽的疯狂的想法逐渐得到了满足。   于是,他便开始纵容小丑莫尔斯代替他发疯,同时自己也开始循着小丑莫尔斯开好的道继续发疯。   渐渐地,他几乎已经默认了小丑莫尔斯的存在。   等到莫尔斯醒过神来,却看见整间棋盘格密室再一次变成了那间噩梦一般的破旧别墅,整座别墅被包在火焰中,小丑莫尔斯浑身是火地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他。   血红的大嘴一直咧到耳根处,这场大火似乎更像是他的一场精彩表演。   这噩梦重现的一幕让莫尔斯的精神世界开始动摇,整个车站也因此濒临崩溃。   “莫尔斯。”唐戎抓住他的手,“现在的你不是十岁,而且你现在有我,我们完全可以就一起救他出来。”   虽然莫尔斯一直都不承认小丑莫尔斯就是小莫的事实,但唐戎身为局外人看得最是真切。小丑莫尔斯于莫尔斯来说,就像是一个美梦泡影,一旦靠近就可能会消失。   而这个世界其实是莫尔斯特意为小丑莫尔斯辟出来的一方独立空间,他从小就和小莫一起长大,双胞胎的默契让他们即使不说话都能清楚地知晓对方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清楚的知道小丑莫尔斯想要离开他彻底消失的心情,因为小丑莫尔斯始终觉得只有他放下了过去,放下对自己的执念,他的生活才能真正开始。   但是放下一切,就意味着要从莫尔斯的心里将小丑莫尔斯的人格彻底的剥离出去。   莫尔斯看着眼前令他恐惧的一切,魔怔了一般并没有听进去唐戎的话,而是一头冲进了火海。   但是不论他跑多快,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只能远远看着小丑莫尔斯被火包裹,而他却无能为力。   “哥……”莫尔斯终于喊出了那声封存在心里很多年的称呼。   可是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绝望再一次将他笼罩,甚至让他生出了冲进火海一起毁灭算了的想法。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干燥的手一把拉住他,带着他冲进了火海。   他抬起头,对上唐戎安抚的眼神,“都说了,这一次你不是一个人,我们一起将他救出来。”   容不得他拒绝,唐戎已经拉着他冲向火海。   他看着逐渐接近的别墅,绝望的阴霾一点一点被扫光,身边这个人让他前所未有的安心。 第53章 怪诞马戏团:夺命小丑   因为小时候痛苦的回忆, 在冲入火海的那一刻他甚至条件反射地犹豫了一下,唐戎大约是明白他心里的恐惧,下意识替他挡了一下。   被燃烧的别墅摇摇欲坠, 莫尔斯心里那个强烈的声音在一遍一遍地呐喊着, 嘶吼着, 叫嚣着让他一定要救下那个被困在火海中的人。   想要救下那人的强烈心情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对火的恐惧,他拼命朝着好像永远也到达不了的那扇门口跑去, 他伸出手,希望那个站在火中回望着他的人也朝他伸出手来。   可是就在快要抓住他的那一刹那, 整座别墅轰然倒塌, 那个人再一次以同样的方式在他面前被掩埋。   莫尔斯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他跑到冒着火星的废墟前,忍受着火浪灼烧的疼痛,徒手翻动着滚烫的焚烧物。   唐戎一把抓起他被烫的血肉模糊的手, 愤然喝道:“你疯了!”   莫尔斯却浑然不觉疼痛, 想挣脱唐戎的控制继续翻找, “不行, 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第二次死在我面前了,我必须救他出来……”   唐戎知道此时不论说什么, 他已经听不进去, 这样的精神重创任谁经受两次也痛苦不堪。他心里觉得难受,一把抱住莫尔斯。   “莫尔斯, 你听我说, 我帮你一起找, 但是你不能这样伤害你自己。我很能明白你现在的心情, 你是想通过折磨伤害自己来试图得到一些安慰, 但是我告诉你, 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他强横地从空间拿出防火手套给他套上,这样的方式会碰到伤口,甚至会留下不可逆转的伤疤,但是时间紧迫,莫尔斯的状态和小丑莫尔斯的正在倒计时的生命已经容不得他慢慢替他收拾好伤口之后戴上手套了。起码这样不会原本就烧伤的手废掉。   两人疯狂的在烈火的炙烤下翻找小丑莫尔斯,唐戎甚至觉得眼睛因为浓烟的刺激睁不开了,他眯着双眼咳了几声,又从空间里拿出两个护目镜和垫了湿巾的口罩来。   “哥。”   唐戎扔下手中的一块碳化的木头,循着莫尔斯的声音看去。   莫尔斯从废墟中抱出来一个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朝着外围的空地走去。   唐戎立刻跟在他身后,一边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铺在地上。   莫尔斯将小莫放在唐戎的衣服上,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儿手帕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渍。   唐戎这才看清他手臂上被烧的血肉模糊的伤,几乎铺满了整条右小臂。   唐戎蹙了蹙眉,从空间又拿出两瓶冰水,拧开一瓶,扯过莫尔斯的手臂浇了上去。然后,他又将另外一瓶拧开,轻轻地支起小莫的身体,喂他喝了几口。   小莫喝了水,咳嗽了几声才缓缓挣开双眼,他看着莫尔斯被火烧伤的手臂,心疼地抬手却又不敢碰触,只能摸摸他的脸。   “小昀,别哭。”   久违的话语让莫尔斯维持了很久冰冷状态的心瞬间塌陷,那里也因为这句话变得泥泞不堪,眼泪滴在护目镜上,视线模糊地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   他摘掉护目镜,握住小莫的手,万般委屈道:“哥……”   身后的火渐渐熄灭,只剩黑滚滚的浓烟还在肆虐。   这个世界也因为莫尔斯内心的变化而稳定下来,天边甚至出现了好看的霞光。   唐戎站起身,看了看两个人,转身朝着有霞光的地方走了走。   他手心突然一痒,原来是那些从密室里钻进他手心的符文。   唐戎盯着那些躁动的符文,这才想起来,最初的那间密室其实就是小丑莫尔斯的心房,所以他们出了密室之后才会看见小丑莫尔斯的心口处像是中了一枪。   小丑莫尔斯是莫尔斯心里,因为小莫的死而产生的执念幻化的第二人格,而小丑莫尔斯却也是寄住在莫尔斯心里的小莫,他一边帮着莫尔斯解决有些难缠的事情,让莫尔斯不断成长,一边计划着让莫尔斯摆脱过去的执念离开。   他之所以把他们关在自己的心房,是为了通过自己的心将莫尔斯的心打开,这样,莫尔斯才能有勇气再一次面对他所恐惧的一切,再从他恐惧的那个梦魇中得到救赎。   而这些符文,莫非就是莫尔斯心里的恐惧的幻化物,所以它们才那么怕火,他可以救这些幻化物,所以也能帮助莫尔斯成功救出小莫。   这一切都是小丑莫尔斯,应该说是小莫为莫尔斯设下的局,这一站的通关机制其实在于莫尔斯。   当然,这一切都是唐戎的猜想,至于标准答案是什么……他回头看了看他们。   “回去吧。”小莫波澜不惊地看着莫尔斯。   “你不跟我一起走?”莫尔斯有些慌乱。   小莫摇摇头:“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待在这里,待在你的心里。”   莫尔斯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这里是他原本是画地自囚的牢笼,而现在,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小莫自然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从今以后,这里就交给我来守护。”   小莫张开双手,交给他几枚棋子,那几枚正好是洛臾他们。   莫尔斯刚接过棋子,整个世界瞬间消失,他们已经站在了人头窜动的车站。   洛臾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心地朝着唐戎跑过来跳到他身上,而是垂着头走过来,默默地抓着他的手一言不发。   就连永远和煦随和的风暮染也不再是一副面带微笑的模样,面上带着倦意,发白的嘴唇透着一丝病色。   宋岐南跟在风暮染的身后走过来,眼神飘忽不定,有些心不在焉,看他同样难看的脸色就知道刚刚经历了不好的事情。   不过他们能活下来,还真要感谢小丑莫尔斯走了后门,高抬贵手留他们一条命。   就连莫尔斯也不似往常一般要在本来就劫后余生的人群里调侃一番,他甚至都没有露面,每个人的通关盲盒这一次很干脆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板上,这无疑对于他们来说是最舒服的一站返程了。   但是唐戎却总是放不下心来,他上了列车直奔驾驶室,但门是从里面反锁上的,摆明了这人谁也不见。   “莫尔斯,开门。”   唐戎敲了敲门,里面却依旧没有回应。   “莫尔斯,你的伤很严重,需要处理一下。”   洛臾从他身后走过来,习惯性地扯住他的衣角,“走吧,他不想见人的时候谁叫都不管用的。”   唐戎依旧放心不下,便恶狠狠地说:“你不想见我没关系,下一次见面别让我看见你的伤就好。”   叮嘱完,唐戎果断回到了车厢里。   面前的盲盒面板一直在闪烁,他伸手点开。   【恭喜乘客获得永久性道具:***】   【用途:***】   【物语:***】   【温馨提示:由于该盲盒过于特殊,还需BOSS大人亲自发放,请乘客耐心等待。】   虽然好像又被戏耍了,但唐戎难得笑出了声,好歹莫尔斯还有戏耍他的心情,说明情况不至于太差。   洛臾毕竟是小孩子,很快便缓足了精神,拿着自己的道具跑来和唐戎炫耀:“唐戎唐戎,我这个道具厉害了。”   唐戎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手里的破袜子,“这就是你说的很厉害的道具?”   洛臾点点头,将破袜子递到他面前,“你可别小看它,它的潜力是无穷的,这可是圣诞老人的袜子,可以从里面拿出需要的道具,只要许愿就能实现。”   唐戎很难不怀疑那只袜子其实是莫尔斯当垃圾扔掉的,但他并不想浇洛臾一头凉水,毕竟这孩子刚从打击中缓过神来,他那样做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又看向一旁的风暮染,原本唐戎很好奇想风暮染这样的人到底会因为什么事情进入这里,但是从密室中看过他的经历他突然明白了,来这里的人并不都像表面显现出来的那般,他们经历过极度绝望的事情,心里留下了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愈合的伤疤。   就像莫尔斯一样。   相比之下,他甚至觉得自己能进入这里完全就是个意外,不排除系统出现了bug的可能。他摸了摸口袋里没来得及用掉的那张王牌,若有所思。   宋岐南曾经以那么轻松调侃的语气说起自己的职业经历,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甚至曾经因为这个职业差一点堕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这么想来,也许死亡世界反而给了他们一丝喘气的空档也说不定,这里反而让他们暂时逃避开了现实生活的零碎鸡毛。而坐上回程的列车他们或许并没有多开心,他们对生死已经没有了明确的界限,有明显的界限的反而是现实和死亡世界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窗外模糊成一片的风景,心里只觉得悲凉。那些他们所经历的,承受的生命之重,包括莫尔斯,都让他心里油然升起一丝陌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荒凉之感。   他不喜欢这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他一向都是一个对什么东西都很难产生情绪波动的人。而他现在心里泛起的这些涟漪足以说明这些人在他心里不知不觉有了意料之外的分量,他不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好是坏,他也懒得去衡量好坏与否。   只是……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生命似乎才刚刚开始。 第54章 死神的礼物   直到唐戎第三天从看守所的床上醒来, 依旧没有看见莫尔斯,他翻起身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看着上一回莫尔斯站的地方发呆。   “是在等我吗?”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 唐戎就克制不住地想扭头去看, 但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涌起的执拗愣是让他没有转头去看来人。   “怎么?生气了?”   熟悉的皮靴落在地板上发出的沉闷的脚步声朝他走来, 那人身上独有的冷冽的气息也越来越近。   下巴被挑起,唐戎一把抓住他的手, 将手套摘掉,这才看见他缠着白色绷带的手, 连着整条小臂, 被绷带包裹的看不见一点儿皮肤。   唐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似乎是在等他一个交代。   莫尔斯垂眸一笑,难得不那么强势地低头吻上他的唇,却得不到对方的回应, 他看了他良久, 终于妥协地叹了一口气。   “唐戎, 我想留点什么, 要不然我会觉得一切都是虚妄的,不论是身体上的伤疤, 还是脑海里的记忆, 又或者是什么物件儿……不论是什么,我需要一点东西来证明我的存在, 证明一切的存在。你可能不知道, 在死亡世界待久了, 是会忘记曾经是个人这件事。”   “所以, 于我来说, 这些伤疤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唐戎的目光终是柔和下来, 但依旧神色冷淡。   虽然这一次救出了小莫,但是他也明白这不过是小莫为了弥补他心里的遗憾特意设的局,而现实中的小莫早就面目全非地葬身在了那片火海。这些伤疤是对自己的惩罚,也是对小莫的某种纪念。   唐戎不是心思特别细腻的人,但是莫尔斯和小莫的事情他是了解的,虽然不能切身体会,但多少能理解莫尔斯。   他不再就着莫尔斯的伤不休,而是朝他伸出手,“我的道具呢?”   莫尔斯盯着他看了半晌,凑近他,在唐戎眼皮上落下一吻,“你想要什么?我让你许个愿怎么样?”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唐戎望着他那双眼底藏着暗绿的瞳孔,“我想要你压箱底的道具,你舍不舍得?”   莫尔斯下巴微微抬起,高深莫测道:“那你有些难为我了,我这里压箱底的道具可是应有尽有,我觉得你许愿要我可能对你来说最划算,不论你想要什么道具,我都像你的机器猫,随时为你奉上。”   “我可要不起,”唐戎将他推开,“人常道:知足常乐。贪心不足必遭反噬,我是个对什么事物都比较寡淡的人,无论人与事。”   其实这些天唐戎一个人静静地想了想,他自己最近的反常让他有些错不及防,应接不暇,必须要冷却一下才行。   莫尔斯是何等聪明的人,唐戎这话虽然说得模棱两可,云里雾里,让人不知所云,但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唐戎有些刻意的疏远,顿时沉下脸来。   “你这话里有话啊。”莫尔斯问道。   唐戎眸色浅淡,“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吧。”   “哦?是吗?”莫尔斯眯起双眼,危险的气息将面前冷峻的男人包围。   唐戎看了他良久,才道:“谢谢你让我活着走出无人生还的一站,也谢谢你让他们活着走出来。”   虽然是句好话,但是莫尔斯总觉得听得不爽快,一口气别在胸口撒不出来。   “这么说来,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这话刚说出口,莫尔斯就有些后悔,他们什么时候生分到需要说这样的客套话了,就算是第一次两个人交锋,也没有这般客气,“这种话说来说去的毫无趣味,不如我们做些有趣的?”   唐戎一手撑着下巴,懒懒地掀开眼皮,饶有兴趣道:“哦?你想做什么?”   莫尔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看,喉头不禁滑动,但又将目光撇开,“接着找出害你被关在这里的那个人。”   “所以怎么找?你有什么高见?”唐戎眼睛看着他,手指上却缠绕着从莫尔斯领口掉落出来的丝质衬衣的丝带,凉滑的丝带在手指间穿梭,让他有些不想放开。   莫尔斯被唐戎这样的小动作取悦了,他心有所动,弓着身体依旧由着唐戎把玩自己那件价格不菲的衬衣。   这种藕断丝连优柔寡断的不清不楚挠得莫尔斯心里痒痒的,明明这个面色冷淡的人前一秒还试图表明自己的立场,和他划清界限,但是这充满矛盾的举动倒是与唐戎冷淡的性子相悖。   由于莫尔斯许久没有说话,且他脸上莫测戏谑的笑让唐戎书瞬间反应过来,他抬手摸了摸鼻尖,尽量自然地松开手中的丝带。   “喜欢我的衬衫啊?送你一条。”莫尔斯揶揄开口道。   唐戎挑眉一笑,“不用了,我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哦?”莫尔斯蹙起眉,略带疑惑,“我以为你会很喜欢呢?或者说……”   莫尔斯边说边凑近他,态度狎昵:“你只是单纯喜欢我穿的,又或者……你在想象着怎么把它解开?”   唐戎被他呼出的游鱼一般的微凉气息扯动了心里的一根暗弦,他眸色一深,泛起一丝狠戾的欲|望。   莫尔斯堆花的领口被唐戎猛地一扯,他踉跄着将唐戎扑倒在那张硬板床上,下意识将手垫在身下之人的脑后,下唇因为嗑在唐戎的牙齿上,血腥味立刻漫延至两人口腔。   这味道却像是某种欲|望的催化剂,两个人撕扯着,疯狂地想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让这个人,这个可恨的,讨厌的,恶劣的人完全受自己的控制。   莫尔斯领口的丝带不知道什么已经绑在了唐戎修长的颈部,唐戎抬起头,一口咬在他半敞的胸膛上。   莫尔斯呼吸漏了一拍,低头叼起半截丝带再一次吻上那张带着他胸口血液的嘴,洁白的丝带在交替中染上了淡红的色泽,仿佛是欲|望的落红。   “唐戎,永远和我不清不楚下去吧,我们不分彼此,你永远属于我。”莫尔斯拉紧唐戎颈上的丝带,迫使他仰起头,他便低头报复性地咬在唐戎禁|欲的颈侧。   “哈,”唐戎弓起身,双手攀上莫尔斯结实的背,衬衫丝滑的手感让他忍不住摩挲着收紧手臂,“算了,真拿你没办法。”   唐戎半阖上双眼,头顶的摄像头让他笑出了声,也不知道莫尔斯这个疯子有没有施障眼法,如果外面那群穿着制服的和平正义守卫者看见这般糜烂的一幕,会作何感想。   唐戎被莫尔斯磨得有些耐不住了,他咬咬牙箍住莫尔斯的肩膀,“莫尔斯,可以了。”   “怎么办,我这才刚开始。”莫尔斯一脸意犹未尽,修长好看的手指裹在缠着丝带的漂亮脖颈上,“答应我,不要取下来。”   “为什么?我不要带这玩意儿。”唐戎作势就要摘下来。   莫尔斯按住他的手,“这是我给你的道具。”   唐戎不仅觉得好笑,“你就这么敷衍我?上一次的永久性道具你就随便打发了,这次又打算用一根破布带子打发我?莫尔斯,这不能吧?”   “哪里就敷衍了?”莫尔斯眸中氤氲着迷离的浓雾,“我可是把最好的都给了你。”   “那你倒是说说,”唐戎抬手挑起他的下巴,“什么是你最好的?”   “我啊,我把我自己都给你了,这还不够?”   唐戎眉头一挑,“像你这么自负自傲唯我独尊的人,除了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对你来说重要得过你自己的东西了,但是对于别人来说,你本人说不定还不如一件永久性的道具好用呢,一把枪,一个时间穿越机器,甚至一张纸牌关键时刻都比你好用。”   莫尔斯收紧手指,仿若只需稍一用力,就能掐断唐戎脆弱的命脉。他眸色迷离地享受着这种对唐戎绝对的控制欲。   “我才不管,唐戎,我不许你再说出这样的话,因为我不喜欢。”   “那怎么办?”唐戎清冷的声音里终是染上了莫尔斯般的诱惑,“我向来不会说好听的话,你要是不愿听,那我就什么也不说了。若是你只想挑喜欢的听,那很抱歉,可能会让你失望,总之,你既然想让我做你的最佳陪玩,那就请多担待吧。”   莫尔斯看着他挑衅的眼神,对这个集结了一切矛盾于一身的人越发着迷。   “唐戎,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嘴硬不起来。”   莫尔斯这才从他身上起来,顺带着将唐戎也拉起来,并抬手将他颈上的丝带打了个结。   “……我可以系在手上。”唐戎想将这个见不得人的玩意儿从自己的脖颈上扯下来。   “带着,”莫尔斯抓着他的手,“带给我看,只带一天。”   唐戎盯着他有些孩子气的眸子看了半晌,最终妥协道:“知道了。”   “所以这个玩意儿有什么用处?”他又问。   莫尔斯划开他的面板。   【永久道具:死神的礼物】   【作用:你想拥有什么,就能给你什么】   【物语:予尔之物,予尔于吾,随心所动,动之则乱】   【温馨提示:本道具每站仅限一种形态,请务必珍惜哦。】 第55章 哈,一颗糖果的故事   “就算我们已经锁定了几家医院, 但是一家一家找并不现实,而且就算我们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被腐蚀虫寄生的人。”   莫尔斯思索片刻, “有个很直接的办法, 但是相对来说并没有简单到哪里去。”   “说来听听。”唐戎抱着双臂站进阴凉里。   “那就是查一查那家医院里的绝症病人的病期普遍比较短, 死得比较早。”莫尔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伞,他朝唐戎走了几步, 将伞撑在他头顶,“只是要查起来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这点小事对我来说是巨大的工程, 但是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列车大人来说, 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莫尔斯不得不承认, 唐戎在拿捏他这方面,属实是信手拈来。这也无可厚非,他还就吃唐戎这一套。   “对于一个手握几十万条人命的死神来说, 这确实算不得什么, 只是休息时间, 我不太想加班, 你应该懂得……”   莫尔斯的话被突然贴上来的温热嘴唇截断了,却不等他回应, 那双柔软的唇瓣就不带丝毫留恋地离开了。   “这是定金, 事成之后再给奖金。”唐戎依旧是一副淡漠出世的模样,但却能让人感觉到从他禁|欲的皮囊下丝丝缕缕的撩拨。   这样的反差让莫尔斯有些抓心挠肺, 但是这种总有个若隐若现忽远忽近的诱饵的感觉, 让他的斗志一点一点燃烧起来。   莫尔斯在面板上划拉了许久, 直到唐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列车长大人, 查出来什么结果了吗?”   莫尔斯罕见地面色多了几分为不可查的凝重,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谨慎。”   “这话是什么意思?”唐戎拧眉追问。   “因为他是曾经的列车长, 更加清楚我的权限,所以他几乎堵住了一切我可能会找到他的路。”   “反侦察力这么强?”唐戎细细琢磨了片刻,“那看来我们只能用一用笨办法了。”   莫尔斯收起面板,“就怕他知道我们会用笨办法找他而有预防措施。”   “既然做了,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就算他反侦查力再强,也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   就在这时,唐戎衣服口袋里的车票微微振动起来。   “是洛臾,应该是他那边有新的发现。”   两人循着车票上的定位到达地方,就看见洛臾探头探脑地从警局跑了出来。   “唐戎,有新的发现。”洛臾跑过来才看见靠在树上的莫尔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嗨,莫尔斯。”   “嗨,小男孩儿。”莫尔斯懒洋洋地冲他招了招手。   “我还以为你用了新道具呢,原来是莫尔斯帮你施的障眼法。”洛臾凑近唐戎道,“你怎么不事先跟我通个气啊?”   “你一直和那个小警察待在一起,我倒是想说也没有机会啊。”唐戎不以为然道。   “那还不是为了帮你寻找证据啊。”洛臾不悦地翻了个白眼,“对了,警局今天又接到一起报案,被害人的死因和你那个朋友是一样的,他们现在怀疑这是一起连环凶杀案。”   “这次的被害者是什么人?”唐戎问道。   “是个小孩儿,三天前就报了失踪,但是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洛臾道。   “男孩还是女孩?”唐戎追问。   “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洛臾努力回忆了一下,“我听他们开会好像说什么少了一个细胞,但是具体名字我没有听清楚。”   “那临安的时间结果呢?有没有少那样细胞?”唐戎道。   洛臾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主要这都是他们的内部机密,根本不是我能接触到的,而且时光一点儿也不跟我说。”   但是唐戎似乎并没有因为这话轻松起来,反倒心事重重。   “你怎么了?”洛臾不解地问。   “说不定后面还会有人继续以同样的方式受害。”莫尔斯突然道。   “你的意思是……”唐戎眸中波光流转,后话虽未出口,但是莫尔斯了然颔首。   “没错,像他那样小心谨慎的人,竟然如此按捺不住让人抓住了端倪,那就说明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莫尔斯暗绿的眼眸中暗流涌动,一丝深敛的兴奋射出光华,“也许,不用我们费劲,他会自己送上门来呢?”   洛臾茫然不解地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穿梭,饶是他这般聪明的人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打着什么鬼主意。   “一定是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发生了。”莫尔斯移开目光,神色莫测,“哈,这就有趣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会不会是他做实验遭到了反噬?”唐戎问道、   “不知道。”莫尔斯嗤笑一声,耸耸肩,“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知道他现在被难缠的事情所扰,而他做好的一切准备都要在他露出狐狸尾巴的那一刻功亏一篑,我就莫名的兴奋,因为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洛臾被他瘆人的笑吓出一身鸡皮疙瘩,他不觉伸手扯住唐戎的衣服。   “所以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唐戎虽然没有那么兴奋,但也心情好了不少。   “什么也不用做,等着就行了。”莫尔斯道。   “等着?等什么?”洛臾没忍住问。   莫尔斯乍然看向他,眼中射出幽幽冷光:“自然是等下一个被害人。”   洛臾往唐戎身后躲了躲,不再说话。   “就没有什么办法不用死人也能找到他吗?”唐戎随口一问。   “我可不是什么圣人,我才不在乎会不会死人呢,我不杀人他们就谢天谢地吧。”莫尔斯半垂眼眸中隐隐透出一片薄薄的阴鸷,冷酷而残忍。   唐戎一挑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顺手点上一根烟,“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顺着死者发现端倪?”   “没错,现在我还不知道这些人这样的死法有没有什么必要的原因,但是只要有更多的参照物,我们就可以通过对比获得一些信息。”莫尔斯的手指在手杖上很有频率地轻轻敲击着。   “而通过这些信息,我们就可以知道怎么找到他了。”   虽然靠继续死人来找线索的方式确实有些不人道,但是他们又不是童话里的超级英雄,就算是有心,也没有办法阻止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去杀人吧。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们能通过死去的人找到那个罪魁祸首,也同样阻止了他继续为非作歹,拯救了更多人的生命。   这么一想,洛臾心里就舒服多了,他的三观还没有被莫尔斯这个疯子影响,很好很好。   一抬头对上莫尔斯针芒一般的眼神,他有种心思被一瞬间看穿了的窒息感,好在莫尔斯很快就移开了视线,这才让他忐忑的心再一次恢复了正常的跳动频率。   一根烟抽完,唐戎往嘴里丢了颗糖,顺手又塞给洛臾一颗,却不成想莫尔斯也朝着他伸出手来。   “什么?”唐戎看着他的手,有些不解。   “糖。”莫尔斯就这么摊着手,理所当然道,“我的糖呢?”   唐戎摸了摸口袋,甚至怕他不信,还特意连口袋都翻出来,“没了。”   没想到莫尔斯垂下手的同时倏然起身,朝着他们走来。   洛臾捏紧了手里的糖,心里暗自想到:他一个大人,总不能跟他一个小孩儿抢糖吃吧。   接下来的事情有点超出了他刚才缝缝补补搭建好的,本来就不牢靠的三观承受范围。   只见莫尔斯高大的身影盖过来,刚才伸出来要糖的那只手扣住唐戎的后脑,嘴唇相贴,柔软的舌头硬生生强势地从唐戎的舌尖上卷走了那颗沾上了淡淡烟草味儿的橘子糖果,临了还不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   更让洛臾震惊的是唐戎这个家伙竟然丝毫也不生气,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洛臾石化在原地,身体的细胞似乎是在短短的几秒钟停止了运作,那脆弱的三观再一次轰然倒塌。这一次更加惨烈,直接碎成了渣渣,他想要重新搭建好可能还需要冷静很长一段时间。   关键是身为罪魁祸首之一的唐戎平时总是教育他非礼勿视,少看一些非礼勿视的糟粕。   呸,简直是冠冕堂皇。   结果下一秒,这个冠冕堂皇的人就来用他那套已经没有什么权威性和说服力的说辞来教育他了。   “你看啊,这种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方式是错误的,当然除了一些品行方面有严重问题的人,或者是一些没有底线和原则的疯子。”   一旁食髓知味的莫尔斯用一种相当古怪的眼神看向他。   洛臾黑着脸,也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表情看着他,明摆着已经不再相信他的这套陈词滥调。   “唐戎,我不是幼稚园的三岁小孩。”洛臾很认真地想从侧面告诉唐戎,不用把他当做傻子。   唐戎顿了顿,“即使你现在不是三岁,也许对糖果这样的小玩意儿没有争夺欲,但是别的东西你也不能用这种粗鲁的方式。”   洛臾的脸更黑了。   “首先,我即使不是三岁,也对糖果这样的小玩意儿很感兴趣。其次,接吻而已,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麻瓜。让我震惊的是……”洛臾看向吃糖吃得津津有味的莫尔斯,突然噤了声。 第56章 火热的告白   很快, 第三个死者就出现了。   “被害人是江陵大学的医学教授,于23号凌晨被海边的渔民发现,初步判定并不是溺水身亡。”时光切换着PPT上的案发现场的图片。   “法医那边呢?有什么新的发现?”严正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经过尸体放置36小时后, 我发现他的死因跟临安和薛嘉琪基本是一样的, 脏器都在这个时间出现了一定的腐烂, 且在他们体内发现的化学元素基本一致。”   “这么看来,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无差别连环凶杀案?”宋明插话道。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 案件的走向确实有这样的趋势。”时光看向严正。   “这几个人的社会关系都调查了吗?”严正问道。   “调查过了。”周金呈将电脑上的资料上传到大屏幕上,一一做了介绍。   “这么说来, 这三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 也没有任何相同性。”时光分析道。   “说明完全是没有规律的作案啊。”宋明补充道。   “没有规律, 没有共性,也是一种具有特殊性的作案手法。”严正道,“这说明他的目标很有可能是不同年龄段的人, 接下来很有可能会是不同性别的, 不同体质的……总之, 我们现在还没有掌握任何凶手的意图导向, 就着现有的线索,继续加大力度和搜索范围调查。”   “是!”几人应声道。   会议散了之后, 时光专程留下来。   “有什么事?”严正问道。   “队长, 这案子看来和唐戎并没有多大关系,您看是不是可以放他出去了。”   严正锋芒锐利的眼神落在时光身上, 盯得他有些心虚地垂下头来。   “时光, 有些事你必须要有个相对清晰的界线, 最起码你自己要对自己的想法有一个明了的认知。”严正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唐戎那边你看着办吧。”   直到严正出了门, 时光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手心的汗粘附在圆珠笔上,黏腻难受。   “这么说来,你们已经找到凶手了?”唐戎试探性地问道。   “与案件相关的内容,还恕我无可奉告。”时光笑了笑,“案件还在侦查阶段,等结案了,我会告诉你的。”   唐戎疏离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小警察,凶手有些狡猾,你可要当心了。”   时光一怔,那声“小警察”让他脸颊微微发烫,他战术性地轻咳了一声,原本想提醒他自己的名字,但又不知为何,还是没有开口。   原本已经走出警局的唐戎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对了,谢谢这些天你帮我照顾洛臾。”   时光冲他挥挥手,看着那人高挑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唐戎将三个人的信息粘在白板上。   “这几个人除去腐蚀虫的因素,在死法上好像也没有什么文章可作。”唐戎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久违的咖啡机做出来咖啡让他由衷满足。   “也不见得。”莫尔斯舒舒服服的瘫在沙发上,手里晃着一杯红酒,甚是陶醉,他抬手指了指,“第二个,那小孩儿的尸体可是被树枝贯穿身体而死的,这难道不是很有意思吗?”   唐戎又抿了抿咖啡,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像莫尔斯这样的非正常人类,这样怪异的死法确实很符合他的恶趣味。   “是不是你们这些当列车长的都这么与众不同?”唐戎尽量含蓄道,“或者说你的那些手段都是跟上一任列车长学来的?还是说……变态是你们甄选列车长的统一标准啊?”   莫尔斯不悦地蹙了蹙眉,仿佛是被什么脏东西粘上了,“他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一旁吃瓜的洛臾咬着吸管不小心吸出了声,被一口可乐呛得咳了几声,又怕将莫尔斯的无名之火引到他这边殃及池鱼,连忙双手捂住嘴巴,克制自己不发出声来。   在唐戎的小别墅里确实舒服安逸,但是一切舒服安逸是建立在莫尔斯这位祖宗不会阴晴不定动不动就发火的情况下。但是其人恶劣的性子很难让人捉摸,加上唐戎还总喜欢不知死活的时不时挑衅,洛臾的生活更是过得战战兢兢。   不过很快,莫尔斯就再一次开口了,“看来光这样还不能找到他。”   “所以我们还要等接下来的死者?”唐戎问了一句。   “看似没有规律可循,但是我总觉得他似乎在尝试什么,或者说他需要完成什么。要不然以他的个性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自乱阵脚的行为。”莫尔斯凝视着杯中那猩红的液体,暗绿的瞳孔中多了几分魅惑,“他这么莽撞,是在着急什么呢?”   看他那高深莫测中缱绻着几丝恶意满满的浅笑,似乎手里拿着剧本,却等着有人来演出。   “你这么了解他啊?”唐戎幽幽说了一句。   莫尔斯冷笑一声,“何止是了解,他身体里的脏器都是什么颜色我都一清二楚,像这种从里到外都坏透了的家伙,真是想不通为什么能活得这么好。”   唐戎也跟着冷笑一声,咖啡被一口气灌下之后,杯子被重重放在桌子上,声音大的吓了才安下心的洛臾一跳。   莫尔斯应声看去,唐戎那张本身就冷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就是莫名透露着不爽。   莫尔斯垂下眸暗自一笑,“怎么?吃醋了?”   唐戎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极冷的目光利箭一般射向莫尔斯。   “吃醋?”唐戎笑出声来,如果说刚才的那一记眼神可以外伤,那这一声笑直接吐血内伤,“那点儿斤两也够我吃醋?”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饶是莫尔斯也摸不透到底是在骂谁,总有一种自己被误伤的感觉,更遑论洛臾了。   洛臾吐出嘴里的吸管,摸摸自己的胸脯,心里暗自吐槽。   这两个人真是一点风度也没有,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死活。不过也是,在这里眼巴巴专门盼着别人死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最要紧的是两个人还动不动就暗搓搓地刺挠一下对方,好像这样才能加强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存在感似的。简直就是两个幼稚至极的蠢蛋!   洛臾正打算悄悄从侧门溜出去,却发现莫尔斯幽幽发冷的眼神从他身上扫过,可当他再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   洛臾再一次捂住自己的胸脯,有些自我怀疑。   天哪,难道莫尔斯能读到我的心声?这不能吧!可如果是真的呢?那我刚刚说的话岂不是都被他听去了!我可不止一次在心里骂过他,以他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个性,指不定怎么……   想到这里,洛臾又偷偷地看了莫尔斯一眼,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莫尔斯个蠢蛋,王八蛋……   莫尔斯毒蛇一样的视线再一次轻飘飘落在他身上,吓得洛臾赶紧转过身来。   “小男孩儿。”莫尔斯叫道。   洛臾倒吸一口凉气,缓缓转过身来,咧开嘴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怎么了?莫尔斯。”   “你是对我有什么看法吗?”莫尔斯眯着眼眸问道。   “啊?”洛臾干笑两声,“怎么会呢!我没有什么看法的,不过……你怎么会这么问啊?”   莫尔斯意味深长地森然一笑,“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难道是……是因为你为了逃避唐戎的问题?”洛臾指了指一旁的唐戎,这一招祸水东引成功的转移了莫尔斯的注意力。   莫尔斯扶额,但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再度看向唐戎,这人面色如常。   “说起来,我最了解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我感兴趣的,一种则是仇人,很显然,害我被困在死亡世界的人,我对他的兴趣可能就只有在他身上我可以用一切自己喜欢的死法,慢慢将他折磨死。”莫尔斯一手支着脑袋,似乎已经开始为接下来的表演感到兴奋,“啊,想想都痛快绝顶。”   “而你,唐戎。”莫尔斯眼中旖旎的漩涡仿佛要将眼前的人溺进去,“你属于前者还是后者,我想你应该更清楚。”   唐戎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眼神中带着松懈的慵懒,丝毫没有因为莫尔斯的话产生一点儿波动。   “我说你呀,还真是冷漠。”莫尔斯仰身倒在沙发上,丝质的衬衣领口半敞着,露出若隐若现的完美身材。他一手支着脑袋,极为舒适地窝在沙发上,“面对我这么火热的告白竟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唐戎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正看得津津有味儿的洛臾,洛臾便立马识趣地一把捞起自己喝了一半的可乐,“哎呀呀,我最喜欢的节目开始了。”   说着便登登登上了楼。   唐戎这才迈开长腿走到莫尔斯面前,坐在茶几上,垂眸看着眼前姿势妖娆的男人,从他手中接过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低头吻在莫尔斯冰凉的嘴唇上。   猩红的液体从莫尔斯的嘴角划出,流过他带着性感青筋的脖颈,隐入了洁白的衬衫中,缓缓在纯白的衬衫上晕开一抹绯色。 第57章 现实   带着唐戎体温的红酒从莫尔斯的喉咙划过, 将他的温度带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他有一瞬间自己也有了体温的错觉。   莫尔斯抬起裹着绷带的右手,按在他的脑后, 想要加深这个吻的时候, 唐戎却很不配合地直起身, 用同样手腕上系着白绸丝带的右手握住他的手腕。   “我倒是觉得你对我一无所知,自然既不属于前者, 也不属于后者。”唐戎将酒杯放进他的右手中,“所以你这算什么火热的告白。”   莫尔斯刚要开口, 却被一声不合时宜的门铃声打断。   唐戎起身开了门, 进来的是车队的那个新选手范嘉和。   “前辈, 听说你出来了,所以我来……”范嘉和的话在看到倚在门口的莫尔斯之后戛然而止。   “你就是那个搅屎棍?”莫尔斯开口问道。   这个直白的质问让范嘉和无言以对,面色尴尬, “我……我是……”   “好了, 进来说吧。”唐戎将挡在门口的莫尔斯拉了进去, 让范嘉和进了屋。   结果还没等他坐下, 莫尔斯再次率先发难:“所以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来打探情报还是好奇心促使看个热闹?”   范嘉和睁大无辜的双眼看向唐戎,“前辈, 我不是, 真的不是……”   “话都说不清楚,”莫尔斯无情嗤笑道, “不是什么?用这种没有营养的话来刺探摸底, 还装出那副无辜的样子……”   唐戎适时制止, “莫尔斯。”   莫尔斯一挑眉, 坐在沙发上, 双臂打着靠背, 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   范嘉和正在煮咖啡的唐戎投去求救的目光,“前辈,我当时真的是慌了,但是事后我才想起这件事发生在你这里,这样做就是连累了你,所以后面又急忙给你打电话了……”   唐戎将一杯刚煮好的咖啡递到他面前,“说起来,这件事本身就和你没有关系,你只是不小心刚好撞见了,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而且人又不是我杀的,你报警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范嘉和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小心翼翼地避开莫尔斯针芒一般的眼神,捧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对了,杯赛情况怎么样?”唐戎问道。   “姚硕前辈获得了杯赛金牌,进入了鲲鹏HRT方程式赛车队,一个星期后就启程去参加国际赛事了……”范嘉和无限惋惜的目光投在唐戎身上,“原本这次的名额应该是你的……”   唐戎倒是不以为意地轻笑道:“没有什么应该是谁的这样的说法,姚硕的能力本身就很强,拿到鲲鹏HRT方程式赛车队的名额是他的本事。像我们这样的竞技类项目,本身就最讲究的良性竞争。换个角度说,我门俱乐部有人进鲲鹏赛车队,对于我们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我们俱乐部整体拔高了一个档次,以后有更多的资源可以共享。”   范嘉和彻底被唐戎的这番话折服,此刻正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唐戎,这让一旁的莫尔斯略微不爽。   “但问题是,你们俱乐部可不都是像你这样格局高远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在你的院子里莫名其妙出现一个死人。”   莫尔斯似有所指地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让才放松下来的范嘉和后背绷紧。   他立马附和道:“是呀,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查清楚,给前辈你一个交代。其实鲲鹏那边的队长这次原本是想来签你的,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我听他和部长说后面应该会单独找你谈谈。”   鲲鹏的队长秦元是赛车界明星级别的人物,唐戎刚入行还是个初生牛犊的时候,一起参加国内杯赛因为被秦元压了一头只拿了第二而耿耿于怀,两个人也因此结下了缘。   之后的两年,秦元组建了自己的车队,开始在各大赛事上崭露头角,这期间也不止一次的邀请过他来自己的车队,只不过俱乐部的部长对唐戎帮助很大,因为合约问题两个人一直拖到了现在。好不容易撞上了这次杯赛,唐戎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车队了,却不成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确实,他也应该和秦元说一声。   莫尔斯终于大发慈悲没有接着呛范嘉和,于是气氛和谐了很多。   唐戎心里很清楚,以莫尔斯这人的个性,像范嘉和这样的小角色在他这里就是不堪一提的蝼蚁,他能这么火药味十足地无端去攻击范嘉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至于范嘉和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着什么角色,唐戎暂时还不知道,但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他没有必要对一个称呼自己为“前辈”的后辈太过计较。而且该计较的莫尔斯已经替他计较过了,既然有人已经扮了黑脸,总得有个人配合扮白脸吧。   而当范嘉和看见从楼上下来的洛臾时,眉头不自觉跳了跳,他突然站起身,对着唐戎欠了欠身,“前辈,今天多有打扰,时间也不早了,看见前辈没事我就放心,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唐戎自然不知道他和洛臾的争锋,也没有多想,于是点了点头,准备起身相送。   “哎?”洛臾的声音响起,“你是唐戎他们俱乐部的那个人啊,好久不见。”   范嘉和面色僵了一下,转脸间便已挂上阳光灿烂的笑容,“好久不见啊小男孩儿,上次我们是在俱乐部见过吧。”   “没错。”洛臾趴在楼梯扶手上,“上回是和时警官一起去俱乐部的,去问了你一些与案件相关的问题。可能你还不知道吧,案件已经有了新的走向呢。”   “是吗?那很好啊。”范嘉和依旧笑脸说道。   “你都不问问发展到哪里了?”洛臾别有意味地看着他。   “那么……发展到哪里了?”范嘉和配合地问道。   洛臾却摇摇手指,“像这种人家警局的内部信息我怎么可能知道嘛。”   范嘉和干笑两声,心里已经开始破口大骂。   刚才还事不关己一旁看戏的唐戎终于开口替他解了围,“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洛臾这才意犹未尽地撇了撇嘴,朝着冰箱走去。   送走范嘉和以后,唐戎这才看见坐在沙发一左一右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刚才这两个人咄咄逼人的架势,还真是像一对父子。   想到这里,他不禁勾了勾嘴角笑起来。   有所察觉的两个人齐刷刷朝他投来疑惑的目光,唐戎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上了楼。   原本几人趁着难得的现实时光好好享受生活的,但是却被一条生命值倒数警告打破了平静。   “这是什么意思?”唐戎将车票递给莫尔斯,“你们这个车票还可以计算生命值?”   “这个功能一般会在人濒临死亡的时候触发。”莫尔斯指了指车票上的红点,“你们交换了车票代码,结为了队友,那么队友的生命值倒计时警告你们一样可以收到。”   这话让唐戎面色沉重起来,他看着车票上闪着红光的代码,“所以……宋岐南有危险?”   “不不不,不是有危险。”莫尔斯摇摇头,“他已经命悬一线了。”   一旁吃着薯片的洛臾关掉电视,转过头来,“宋岐南那家伙怎么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他?”唐戎忙问。   莫尔斯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无奈地耸耸肩,将手中书扔下,抬手解了两颗衬衣纽扣,“哈,真是不开心,休息日还要上班。”   “车票给我。”   唐戎将车票递给他。   只见莫尔斯将车票咬在唇间,抬起缠满绷带的手打了个响指,就听见疾风从耳边穿过,几人已经出现在了一栋住宅楼下。   几声惊呼声中,唐戎一眼就看到了捂着脖颈的宋岐南,鲜血从他指缝间流出,浸湿了上衣。   一旁被众人拦着的疯了一般中年女人手中拿着还在滴血的水果刀。   “你还我女儿,她才十七岁呀,你怎么忍心?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女人哭喊着冲他挥舞着刀子。   宋岐南面色惨白地张了张嘴,“不是我……”   没想到这句话激怒了女人,她疯了一般挣脱众人的桎梏,举着水果刀冲向宋岐南。   唐戎想都没想便准备冲过去挡住那一刀,但是以他的距离和速度根本不可能在刀刺中宋岐南之前拦下。   莫尔斯啧了一声,“真是麻烦。”   话音刚落,人已经率先闪到了宋岐南面前,抬手抓住了女人的执刀的手。   “还没人能在我面前不经过我的同意杀人的,你也太造次了。”那慵懒磁性的嗓音实在和这紧张激烈的场面有些格格不入。   唐戎急忙扶住站都站不稳的宋岐南,拿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这才看向正在向莫尔斯控诉宋岐南“罪行”的女人。   “你女儿的死和他没关系,是那个教导主任做的,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去调查,被他侵犯的女生不止一个。”唐戎清冷的声音让女人冷静下来。   “你说……你说什么?”女人不可置信地问。   “与其在这里滥杀无辜,不如去找真正害死你女儿的人报仇。”洛臾跑向宋岐南。 第58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几人是在医院被传送到永安车站的, 虽然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突如其来错不及防的瞬间穿越,但是多少有点不挑时间。   宋岐南因为重伤面如纸色,脖颈上的绷带甚至还带着血。   “你这样……”洛臾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宋岐南找了个长椅坐下来, “不行也得行, 会要命的。”   匆匆赶来的风暮染大口喘息几下, 等气息平稳了才问道:“我在车票上看到了宋岐南的生命值倒计时,原来是真的出事了。”   “可不是嘛, 多亏了莫尔斯,要不然, 我们对可要少一个烦人的家伙了。”   洛臾打趣道。   莫尔斯倒是没有因为刚加完班就要接着上班而不爽, 反而换上了一身更加华丽的衣服。   像个花孔雀似的。   唐戎心里暗暗吐槽。   他低头看看车票上隐匿在黑暗中被高垒在一起的东西, 心里透出一丝不安。   “啊哈,我亲爱的乘客们,新面孔又多了不少, 很高兴看到大家前赴后继地来我这里送死。”莫尔斯手上带着黑色的皮质手套, 将手上的绷带藏得严严实实, “一想到回程的车站见不到这么多人, 还真是有点儿令人伤心呢。”   一旁的洛臾吐了吐舌头,莫尔斯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 看他那期待兴奋的表情, 就差放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了,哪里有一点儿伤心的样子, 分明是幸灾乐祸。   “但是很可惜, 也只有现在可以伤心一会儿了, 所以尽情的为自己默哀吧, 因为所有人都会为你的死而狂欢。”莫尔斯抬手之间, 一阵飓风骤然卷起, 带着死亡的气息将众人笼罩。   众人愈发恐惧的反应取悦了莫尔斯,他张开双臂,大衣的衣摆被风吹得高高扬起,手中的金色手杖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把黑金的死神镰刀,足足两米多的刀柄在身材高大的莫尔斯手中,和玩手杖没什么区别。   飓风将他梳理得一丝不够的半长头发吹乱几缕,从脸侧散落下来,遮住了淬着死亡深渊的暗色瞳孔,让人不敢直视,只一眼,便会摄魂夺魄。   “那么,让我们隆重开启死亡之旅吧!”随着莫尔斯手中的镰刀一挥,一道火线在刀尖下燃起,继而引燃了火车轨道,列车的门被一一打开。   饶是这样,一群人挤破了头也想抢夺盲盒,像一群真正的死亡的信徒。   唐戎几人因为顾着宋岐南的伤,所以选择了最后上车。   “空的?”一个捡到盲盒的男人惊呼。   车厢里的其他人立刻哗然一片,有嘲笑他手气不好的,有起哄让其他两个人拆盲盒。   结果无一例外,三个盲盒都是空的。   这下,车厢里的人都不淡定了,原本起哄开玩笑的人也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三个空盒子,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盲盒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面板。   【本次盲盒道具需各位乘客在车站内部寻找,祝君好运。】   洛臾满脸黑线,这很附和莫尔斯的个性。这个人一定是觉得玩腻了,想玩出点儿新花样,拿他们活生生的命开涮。   列车稳稳地停下来,却到了一处码头,就连他们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有些年代感的衣服。   岸边停靠着一艘不大的船,但也足以容得下他们。船头只挂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而发出的光确实红色的。船夫是一位身着麻布粗衣的老者,花白的胡子有三寸长。   唐戎从手腕上解下那条丝带,一圈一圈缠在宋岐南的脖颈上。   “带着这个,说不定会起点儿作用。”   宋岐南摸了摸那丝滑的质感,神奇的是系上这条丝带后,脖子上并不浅的伤竟然不疼了。   “这……不会就是你上一站拿到的……”宋岐南掐了话头,人多耳杂,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唐戎点点头。   别人拿一回永久性盲盒和中彩票没什么区别,他这拿了两回的人看着自己的道具,多少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他不由得恨恨地埋怨着莫尔斯,面上却波澜不惊地在船家的招呼下上了船。   船要到达的终点是河对岸灯火通明的地方,快要到达的时候,岸上传来了热闹的丝竹声和唢呐声,还有一些听不真切的古老歌谣的声音。   “老伯,请问岸上这是在干什么呀?”风暮染上前问道。   “这是我们吉丘族的祭祀活动,一会儿你们到了,就能看见新的巫女诞生了。”老者说道。   自古以来,很多古老的民族都有自己的习俗。虽然没有听过吉丘族,但是巫女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听起来这次的站点大概是和巫女祭祀有关。   晚风吹来,让人身上发冷,岸上红艳艳的灯火和喧闹声更近了。   分明是热闹的盛会,却不知怎的,让人觉得森然。   “阴森森的呢……”洛臾嘟囔了一句。   船上原本闲聊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阵阵寒意,稀稀疏疏的说话声愈渐停了下来,都朝着岸边看去。   天太黑了,即使岸上灯火通明,也只看见人影绰绰,却看的不真切。船下流动的水是浓稠的黑色,半点儿灯火的倒影都没有,活像一口黑漆漆的血盆大口。   夜风越来越冷,洛臾不禁打了个冷战,习惯性地抓上唐戎的衣服。   “这怎么越来越冷了?”光头男人想将卫衣的帽子捞上来待在头上,可手停在空荡荡的颈后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就变成了吉丘族的服饰。   “而且感觉阴风阵阵的。”粉头发的女生收紧手臂抱紧自己,往人群中间凑了凑。   “老伯,这岸上的祭祀不会是拿活人祭祀的吧?”打着唇钉的双马尾女孩问道。   只见老船家偏过头来看了她片刻,浑浊的眼中莫名透出难以言喻的冷漠,“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不……不会是拿我们这些人祭祀吧?”带着厚片眼睛的男生吓得双腿打着摆子,后音带着颤抖。   “呵,”老者讥讽的一笑,“你们不配。”   这话让众人哑然。   半晌后,风暮染带着笑意问道:“老人家,请问吉丘族的祭祀活动一般都是有特定的时间和事件吗?”   老者划着船道:“当然有,甄选新任巫女的时候,会有大型祭祀活动,逢年过节也有,只不过都是小型祭祀。”   “看岸上这么热闹,一定是大型祭祀了。”   “没错,大型祭祀活动难得一见,只有合适的巫女人选出现,才有这么大的祭祀,只不过你们来的有些迟了,巫女祭祀今晚就结束了。诸位既然远道而来,不妨多住几日,感受一下我们吉丘族的风土人情。”   众人心里暗讽:我们倒是想早点离开,可是离开得了吗?   “所以适合做巫女的人选很难得?”唐戎问道。   “那是自然,巫女乃我族圣女,需全阴八字,天生六指,品貌端正,处子之身。”老者缓了口气,“最主要的是还要赢得上一任巫女法器的承认。”   “巫女这般难得,想必更迭周期很长吧?”唐戎又问。   “原本是这样,但是近几年不知怎么的,每一任巫女上任没几年就离奇死亡了,而且怪事频发……”老者将船靠在岸边,收起船桨,“到了,诸位请下船吧。”   唐戎这才看见岸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穿着红衣红鞋的女孩儿,她手上打着一盏红彤彤的灯笼,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却是鲜艳的红色。   “请诸位随我来。”说完,女孩便转身走在前面。   尽管这个女孩看上去不像什么活人,但多少要比下一秒就要将人吞噬的黑水河好一点。   上了街,只见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着一盏这样的红灯笼,甚至连树上都层次不齐地挂着红灯笼,家家户户的大门上不贴门神,贴的是用红纸剪成的巫女像。   迎面走来一队带着青铜面具的人,他们手中拿着类似于引魂幡的东西,步履怪异,队伍的两侧走着两队穿着红袄的小孩儿,每人手中各提着一盏红灯笼,嘴里唱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歌谣。虽然他们听不懂吉丘族的语言,可是总觉得那歌谣不太吉利。   紧跟在青铜面具人后面的是画着花脸的男女老少,他们有些咿咿呀呀唱着曲儿,有些则手里拿着各种丝竹器乐吹拉弹唱,一声声唢呐在这阴风阵阵的夜里嘶吼着,多少让人有些怵得慌。   紧随其后的,是几个壮汉抬的软轿,软轿上颜色鲜亮的彩纱被风吹起,唐戎忽得瞥见轿中坐的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小女孩。   女孩衣着华丽,戴着巫女特有的繁重发冠,面上挂着一个零星串着十几颗红色珠子的面罩。她盘腿坐着,双手捧着一个红色的头骨,头骨的额上雕刻着繁杂的花纹。   再往后,则是十来个手中拿着铃铛的女子,铃铛一步一响,一响一顿。后面撑着红伞的女孩儿跟着她们的步子,伞顶垂挂的,顺着伞骨垂下来的串着红色珊瑚珠的红线轻轻摆动。   在其后,跟着的都是一些吉丘族的族人,他们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着,神情肃然。   “今夜祭祀结束,还请诸位不要随意走动,尤其是过了子时。”前面带路的女孩儿冷然道。   “这叫祭祀?我感觉刚刚看到了百鬼夜行呢。”洛臾小声道。   沿着街道越往里走,路两旁的宅院渐渐变成了几栋矮楼,再往前竟是一栋灯火通明的富丽楼阁。红衣女孩将他们带到这繁华市楼前。   “诸位请进。”红衣女孩侧过身,“族长已经为诸位安排好了住处,大家可安心住上几日。我叫小春,有什么事大家可以跟我说,我会传达给族长。天色不早了,大家早些歇息吧。” 第59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众人进了市楼, 只见大堂中央是一个足有五六米高,半径就有两米的长明红烛,除了和外头一样层次不齐地挂着红灯笼, 倒与平常酒楼没什么两样。   唐戎又回头看去, 祭祀的队伍在岸边烧了些什么东西, 浓烟消散在浓稠的黑夜里,就连火苗也是不同寻常的红。   两个人一间房, 洛臾自然是要和唐戎在一块的,所以宋岐南和风暮染便自动组成了一组, 分开前, 洛臾将自己之前抽中的符纸道具塞给了宋岐南一张。   “回去记得补偿我。”   宋岐南因为唐戎绑在他脖颈上的丝带, 伤口不那么疼了,人也精神了些。他在洛臾脑门上弹了一下,“知道啦, 回去补偿你。”   “夜里小心点儿, 第一个晚上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别睡得太沉。”风暮染柔声提醒道。   唐戎应声点了点头, “你们也是。”   一关上门,洛臾就立刻将一张符纸舔了舔贴在门上, 又将最后一张贴在了窗子上, 这才拍拍手放下背上的双肩包,将眼睛摘下来放在桌子上。   “呀!”洛臾突然起身, 看着自己身上的吉丘族服饰, “这服饰做得还挺精巧, 上面的花纹都是刺绣的呢, 你瞧这里还有银片。”   唐戎解下系在额前绑着穿有红色珊瑚珠的银色额饰, 又将脖颈上挂的繁重的银饰也拿了下来, 这才解开腰带舒了口气。   “好是好,就是穿起来有点麻烦。”   洛臾翻了个白眼,“我觉得挺好,开局就自带皮肤,而且还是高端皮肤。”   “高端寿衣。”唐戎不合时宜地浇了一盆冷水。   “唐戎……”洛臾黑着脸看向他,“你这样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哦,忘了,你有男朋友。”   “什么?”唐戎猛然睁开眼睛,“什么男朋友?”   他细细地想了想,自己似乎并没有告诉洛臾自己和临安的关系。   “切,还跟我在这儿装。”洛臾翻了个白眼,“你和莫尔斯都接吻了,要说不是男朋友我可不信。我呀,可是新世界拥有新思想的好少年,不就是同|性|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俩打啵亲嘴我都近距离现场……唔……”   洛臾的嘴唇被唐戎捏住,及时制止了他这一堆石破天惊的话,他抓着唐戎的手腕推了推,直扯得自己嘴疼,只能挥舞着手臂对这粗鲁的行为发出抗议。   “小孩儿的正经事你是一件都不干?”这次换成了唐戎黑脸,“看来我真该把你送到寄宿学校去,好好管束管束。”   唐戎松开手后,洛臾立刻捂上嘴,“我只是小孩儿,又不是傻子,知识面广一点而已,什么叫做不干正经事了。”   两个人争执了两句,最终以唐戎的沉默结束。   熄了灯之后,街上的灯笼彻夜亮着,映的整间屋子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洛臾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不觉往被子里缩了缩,抓着唐戎的手臂合上了眼。   唐戎不敢睡得太沉,只是浅浅吊着,隐隐约约能听见街上三三两两路过的人交谈的声音,看样子大概是刚刚参加完祭祀的人。   随着夜色渐深,外头也越来越安静。   就在唐戎快要睡去的时候,突然又听到静悄悄的街道上传来几声极轻的脚步声。   唐戎瞬间没了困意,闭着眼侧耳细听,倒像是个女子的脚步。   那人应是走得极慢,每一步都伴随着一声轻微的铃铛响声了,半晌都不见走多长的路。   唐戎没有了耐性,他睁开眼,轻轻地扯开洛臾趴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翻身下了床。   他走到窗边,开了一条缝,长街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血雾。透过血雾可以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身影,手里捧着一个红色的头骨,在街上慢慢悠悠地踱着步子。   唐戎眯着眼又细看了看,因为离得远,并不能看清女子的面容,只是看她头上繁重的发冠,和手里红色的头骨,极有可能就是吉丘族的巫女。   只是不知这深更半夜的,她在长街上干什么。   他正想再将窗户开大一点,好看清楚岸边是个什么情况,却被窗外掠过的一道黑影惊了一跳,急忙将窗户关好。   那是一只玄猫,翠绿的猫眼有着噬魂夺魄的幽光。   玄猫跳到他们的窗边叫了一声,那脚步声突然顿住了,即使是隔着窗子,唐戎也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这扇窗子,透过窗子盯着自己。   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毕竟是第一天,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通关机制,贸然行动并不可取,所以还是先观望为妙。   唐戎果断上了床,半晌后,他才听见窗外的猫跳上房檐走了,长街上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几乎转瞬间,还在长街上的脚步声继而出现在了门外的走廊上。   唐戎倏然睁开眼,望着屋顶投射着走廊外明灭不清的烛火,一片不成形状的影子随着烛火晃动,渐渐幻化成了一个少女的轮廓。   少顷,那影子在屋顶上越变越大,几乎盖过了烛火的光,瞬间渲染至整个房间。   唐戎突然觉得胸口一窒,他口中吐出一口寒气,眼前一黑,耳边隐约传来铃铛声响。   他在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已身处一处雾气缭绕的地界,被一片良莠不齐的林子半包着,显得越发阴森诡秘。   而在他正前,是一个歪歪扭扭的九层高塔。   这塔若说是塔属实有些牵强,但唐戎又实在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只见森森白骨垒叠在一起,每一层都有数量不等的头骨分层。突出的骨节上挂着几只刻着花纹的铜铃,明明近在眼前,铃声却幽幽远在千里一般。   而在那九层尸骨高塔上,坐着一个红衣华装的少女。   少女脚踝上带着一圈小巧的铃铛,搭在红色的绣鞋上。衣服上绣着吉丘族特有的海棠花,金丝银线的锦衣,还有那头顶金银珠翠打造的头冠,都象征着少女高贵的身份。   她如雪的面颊上带着十几颗珊瑚珠串成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幽深美艳的眼睛,青黛的眉头是一颗小小的痣。   “莫尔斯……”唐戎轻唤一声,但又很快摇摇头。   这少女虽然长着莫尔斯的模样,但显然现在只是个主要NPC,所以有关于莫尔斯的记忆她并没有。   但现在并不是他欣赏转性后的莫尔斯的盛世美颜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不是来送人头的,就是这里有什么线索。   少女轻轻抚摸着手里的红色头骨,垂眸看着他,“你来了。”   听上去像一句久别重逢的寒暄。   唐戎倒是依旧不显山漏水地回望着她,眸中的冷漠倒是与着湿冷的雾气相互映衬。   “是你让我来这儿的?”唐戎并不想和她套近乎,冷声问道,“大晚上的不让我好好睡觉,把我弄这儿来干嘛?”   少女轻轻晃动着双脚,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应和着断断续续的哨声。唐戎仔细打量一番,这才发现那些时不时传来的哨声,竟然是这尸骨塔上的骨哨被风吹得响起。   唐戎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回话,便作势要走。少女倾身一跃,从那九层高塔跳了下来,身轻如燕,脚尖点地,随着铃铛清响稳稳落地。   “给你。”少女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摊开掌心要给他一样东西。   唐戎侧过脸敲了敲,铜钱上绑着一根红线,红线的一头系着一张小小的黄纸,是用来画符的那种黄纸。   风吹着纸片翻了个个儿,唐戎这才看清那黄色符纸上用红笔写着自己的名字。   “这是什么?”唐戎并没有接。   “给你。”少女依旧执意要将东西给他,但是又不回答唐戎的问题。   虽说这一站的道具都在站点里面,而这个巫女手中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道具,但这东西只是有可能是道具,也不排除是要人命的东西,毕竟那上面可是写着他的名字。   “不好意思,”唐戎不逊地轻瞥了她一眼,“你这个东西,我不想要。”   少女静静地望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波动。她收回手中的东西,低头看着那颗红色的头骨,嘴里默念了几句奇怪的咒语,他竟好像被那头骨摄了魂一般,意识渐渐消散。   少女腾出一只手,指间突然绕过几根红线,线头朝着唐戎飞射而来,缠在他十指上,随之,少女手上的红线逐渐消失,尽数缠绕在他手上。   眼前的少女,只是抬手摸了摸手中的头骨,随着那头骨发出隐隐的红光,他的双手竟不自觉缓缓抬起,掌心向上伸到少女面前。   她死寂的某种仍旧毫无波澜,只是拿出那枚串着唐戎名字的铜钱,想放在他掌心中。   唐戎想合上手掌,可是指间的红线拉扯着他的手,让他动不得丝毫。   那枚铜钱落在他手心手,写着他名字的符纸立刻化为了灰烬,只留下一枚穿着红线的铜钱。   那颗红色头骨上繁杂的花纹,也随着那灰烬沿着纹路闪出微微的红光……   唐戎忽觉心脏猛跳两下,额前灼热难耐,寒意却从脚底穿入,漫延至四肢百骸。 第60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唐戎猛然睁开双眼, 口中吐出一口寒气,额头依旧微微发烫,只是全身的寒意随着那口寒气消散得差不多了。   “唐戎!唐戎快醒醒!”洛臾拼命摇着他, 忽得见他眼睛愈渐清明起来, 神识归位, 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脯, “可算是醒了,你可吓死我。”   唐戎伸手揭下贴在额头上的符纸, 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 屋顶的黑影已经不见, 只留忽明忽暗的烛火光影。   “你刚才就跟中了邪一样,两眼发直,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洛臾拿过那张已经没有符文了的符纸, “没办法, 我只好把窗子上的符纸拿过来贴你额头上, 这才把你拉了回来。”   唐戎坐起身, 浑身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湿透,贴在身上黏腻难受。他似乎察觉到什么, 张开手掌, 里面赫然出现了那枚巫女放在他手中的铜钱,而铜钱上的红线正绕在他的手腕上。   他用力想将红线扯断, 可是直至手腕被勒出一道红痕, 也没能扯断。   “这是什么?”洛臾也凑上来瞧。   唐戎一脸阴森的看向他, “我刚才被巫女摄了魂, 这是她给我的。”   洛臾却睁大双眼看着他的额头, “你……”   唐戎按下他指着自己脑门的手, 蹙眉问道:“怎么了?”   “你的额头……”洛臾咽了口唾沫,“刚有个红印,现在不见了。”   唐戎摸着自己依旧隐隐发烫的额头,“是不是你刚才给我贴的符纸印上去的?”   唐戎伸手捞过那张空符纸。   洛臾摇摇头,“不一样的,和符纸上的符文是不一样的图案。你额头上的图案反而和吉丘族的图腾有点像。”   “吉丘族……”唐戎突然想起巫女手中那颗红色头骨额头上繁复的图案,想来应该是那个巫女对自己做了什么。   “我去拿刀割了你手上的红绳。”洛臾在包里翻找出一把美工刀,原本以为轻轻划拉两下就能隔断,毕竟是一根细细的红绳。可是,任凭他怎么用力割,那红绳却分毫未断。   “算了,看来着红绳是割不断的。”唐戎抬起手端详着那根红绳,那根红绳中竟然还捻着一根头发。   突然,一阵狂风将窗户吹开,那只玄猫就站在窗口,发着幽幽绿光的猫眼回头看了他一眼,在洛臾跑向窗边的时候转身跳上了对面的屋檐,叫了一声,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挂在檐下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晃,那红彤彤的烛光在墙上摇曳不定,血雾缭绕中总让人晃眼是不是那里站着个人。   洛臾关上窗子,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一站总给人一阴森森的感觉,以前每一站都没有这种感觉的。虽然知道那些都是npc,但是这一站总觉得这里没有一个是活人呢……”   这种让人背后发凉的诡异感唐戎从上船就察觉到了,无论从那个角度,这里都透露着一丝瘆人的阴森,不知道到了白天会不会好一些。   这一站因为背景是吉丘族,看这样子年代应该比较久远,甚至连电都没有,照明不是油灯就是蜡烛。这让用惯了电的他们总觉得不够亮堂,被蒙在黑暗里有些逼仄压抑。   虽然看上去整个长街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喜庆,却总透露着诡谲莫测的恐怖意味。   “睡吧,死亡世界很耗费精神的。”唐戎吹了蜡烛重新躺下,身边的洛臾还在喋喋不休地吐槽,但是没一会儿,就听到了他沉重平稳的呼吸声。   唐戎盯着房梁上闪烁的红光,除了外头风吹树叶的婆娑声,没再听到那脚步声,他闭上双眼,终于安心睡去。   天刚擦亮,长街上就已经有人走动说话。   唐戎迷蒙着双眼坐了起来,头有点疼,那枚铜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进了他手心里。   洛臾睡得不知天昏地暗,饶是长街上这么吵,对他似乎也没有一点儿干扰。   唐戎拉开窗子,却发现街上站着几个人正仰面看着他,森白的面孔在这样暗乎乎的红光里,还真是让人乍然犯怵。对上眼神后,他们又迅速低下头四散走开了。   唐戎有些纳闷地朝着远处看了看,女人们各提着一只小篮子在街上行走,男人们干什么的都有。看上去大家似乎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唐戎总觉得处处都透露着说不清的古怪。   天边透出灰蒙蒙的蓝,长街上依旧笼罩着一层血色的雾气,路上散落着红纸片,看上去很像那种丧葬常用的纸钱,只不过颜色不同。灯笼还亮着,只是光芒愈渐暗了不少。   他正要关上窗去叫洛臾起床,余光却瞥见一个黑影从旁边房间的窗户跳了出来。   是昨晚那只玄猫!   唐戎想要伸手去抓玄猫,却不知怎么的,脚下一空,他竟从高楼上坠了下来。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檐头,一块被他带下来的瓦片重重的砸在长街的石板上,碎裂声吓跑了那只玄猫。   唐戎被挂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朝着下面看去,这高度如果不是石板路,他还能试着跳下去,但是看那瓦片碎裂的程度,他跳下去大概率要赔上一条腿。   他又抬起头,想看有没有法子爬上去。抬头的瞬间,却发现眼前的市楼已经变成了白森森的九层尸骨塔,他手里抓着的,正式一根突出来的腿骨。   唐戎心中大骇,差点松开手,塔上的骷髅正用黑洞洞的双眼望着他。那只原本已经跑走的玄猫站在塔顶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下一秒便朝着他亮出了尖利的爪子扑了过来……   “唐戎!”   “什么?”唐戎打了个激灵,急促地呼吸起来,窗口灌进来的风让他浑身发冷。   “你怎么了?”洛臾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我……”唐戎也说不上来,他朝着方才玄猫跳出来的窗口看了一眼,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自己也没有掉下楼,而是好好地站在房间……   那么刚才发生的一切又是什么?明明那么真实。   他张开手心,还因为用力过度微微发疼,手臂也因为承重而有撕裂的痛感。   可是看着样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倒像是他的幻觉,那身上的这些疼痛怎么解释?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隔壁房间紧闭的窗户,快步走出门去。   因为天才蒙蒙亮,走廊上的人并不多,只有对面的粉头发女生正趴在围栏上朝着一楼大堂张望着什么。   唐戎开门的声音并不小,但是粉头发并没有朝这边看过来。唐戎有些疑惑,他也俯身朝大堂看去,却发现只有一个小二在那儿收拾卫生,并没有什么可看的。   他再一次抬起头,却发现粉头发女生正直勾勾看着他,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倒是让唐戎有些尴尬,他不自然地朝着她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了。可粉头发女生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怎么了?在看美眉啊?小心我告诉莫尔斯哦。”洛臾在他身侧探出头来。   唐戎将大掌扣在洛臾脑袋上,“你刚说告诉谁?”   洛臾的头发被唐戎夹在指缝间向上提,他不得不踮起脚尖,“啊?没有啊,你听错了吧。哎哎哎,那个粉头发的美眉走了。”   唐戎转头看去,对面的房门关上了。   “莫名其妙。”唐戎一晚上睡得不太好,早上又莫名来了这么一遭,实在有些烦躁。   他松开洛臾,敲了敲隔壁的门,里面没有回应,他又抬手敲了敲,还是没有动静。   “这也睡得太死了吧,这都敲不醒?”洛臾上手重重地敲了两声。   “大清早你们起这么早啊。”宋岐南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身后跟着风暮染。   “不对劲。”唐戎后退了几步,一脚将门踹开,一股幽香随着门开扑面而来。   唐戎的心重重地跳了两下,有一瞬间他恍若灵魂出窍了一般,像是脚底下踩到了云里,差点向前栽去。幸而被宋岐南拦腰搂住,才晃晃悠悠站稳。   “你这是怎么了?”风暮染也慌忙走了过来,他朝着屋里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双马尾的女孩正穿着嫣红的吉丘族衣服,盘腿坐在床上。   她双手捧着一个头骨,头发被梳成巫女的模样,长短不一的白骨用作发簪被插扎发髻上,躯干部分的骨头犹如马甲一般套在女孩的身上。   房梁上垂挂着无数根穿着几颗红珊瑚珠的红线,让整间房更是诡异恐怖。   双马尾女生和那个变成白骨的男生应该是队友,昨天晚上睡之前,唐戎还听见他们房间传来几声争执的声音,想不到只隔了一晚,再次见到他们是以这样的形式。   “那只玄猫……”唐戎喃喃道。   “你说什么?”理他最近的风暮染也没听清楚。   唐戎转头看那想他,面色凝重,“我今天早上看见一直玄猫从他们房间的窗子出来。”   “你……你别吓我啊。”洛臾打了个激灵,伸手抓住宋岐南的衣角。   “不然,我为什么要来他们房间?”唐戎看着眼前赤红一片,一阵风吹来,窗子猛然被吹开,红线也随着风缓缓飘起…… 第61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随着起床的人越来越多, 隔壁房间发生的事情也不胫而走,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三十来个人几乎都知道了。   唐戎因为昨晚的经历, 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早饭也没什么胃口吃, 听隔壁桌的人闲聊也听不出什么线索来,嘈杂的声音只让他觉得烦躁。   他突然瞥见坐在角落的粉头发女生, 和她同桌的有光头男人,寸头男生, 还有一个长头发的男人, 除了光头和寸头男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话, 长发头男人偶尔应上两句,粉头发女生几乎不怎么开口,只是低头吃自己的饭。   “又看人家美眉。”洛臾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宋岐南和风暮染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你觉得那桌人有问题?”宋岐南问道。   “不确定。”唐戎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   “咦……”风暮染轻呼一声。   唐戎这便看见那只玄猫大咧咧走进来, 朝着粉发女生走去。   “哎, 哪来的猫呀?”长发男躬身将猫抱了起来。   粉发女生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只玄猫, 突然间双眼瞪大, 僵着身体朝后躲了躲。   动作并不明显,但是被唐戎捕捉到了。   粉发女生似乎有所察觉他的目光, 看过来的时候刚好和唐戎的视线对上。   但是这一回, 女生的目光和早上在走廊上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慌乱而收到惊吓的神色让唐戎有些不解。   怎的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 这人却判若两人。   唐戎也没有一直盯着人看的习惯, 不然真会被当成变态。   他垂下眸子, 将露出来的铜钱重新塞回袖中。   这时候, 小春撑着一把红伞走到门口, 将伞收起后立在门口, 双手交叉在腹前,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殷红的嘴唇有一种突兀的维和感。   洛臾还特意往门外张望了一下,青石板路上虽说被晨雾打湿,却也不见一点儿雨,真不知道这人为何要打个伞。   “诸位吃完早饭,就和我一起去见一见族长和巫女大人吧,族长那边已经叫人给诸位备了午饭。”   冷冰冰的声音比那晨雾还叫人心里发凉,只和她对视上一秒,都叫人心里怵得慌。   天气阴沉沉的,黑云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   “怪不得小春出门要带一把伞呢,看着样子是要下雨了吧。”洛臾看了看天道。   吉丘族看样子是一个比较富庶的族群,族长住的地方更是堪比大观园。   只是宅子里的人都沉默寡言,一律都弓着腰走路,看不见他们的正脸。   族长已经提前在会客厅等着了,他们跟在小春身后绕过花园,走过了一个回廊,才看见檐下挂着一排灯笼的会客厅。   一个长相奇怪的男人正坐在上座,见他们来了,便叫下人们招呼他们入座。   族长的长相奇怪到唐戎不得不多看他两眼。   男人极瘦,两颊深深凹陷,显得颧骨格外得高,眼窝尤其深陷,加上那端着水烟的形容枯槁的手,整个人几乎是皮包骨头。   更奇怪的是男人皮肤惨白,白里又透出死灰,脸上还分布着筷子头一般大的棕色斑块儿,可他吧嗒吧嗒抽着水烟的嘴唇却嗜血一般红。   他身上穿着红黑相间的衣裳,头上戴着一个吉丘族的帽子,花白的头发垂在脑后用红绳绑着。   “诸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知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声音里带着嘶哑,尖利的嗓音堪比太监,让人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一个络腮胡的男人率先道:“休息得还可以,只不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吵得人烦。”   光头男立刻附和道:“可不是嘛。只不过你们着住宿条件倒是很不错,吃食也说得过去。”   “是啊,还要感谢族长替我们安排。”风暮染微笑颔首。   族长神色满意地点了点头,砸吧了一口水烟,水烟瓶里冒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诸位住得惯,那便再好不过,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小春说,让她去安排就是了。”   立在一旁的小春应声欠了欠身。   “只是不知族长今日请我们前来,有何事?”风暮染问道。   “倒也没什么事。”族长将水烟瓶递给小春,“只是昨晚诸位来的时候正赶上我们族祭祀礼,没顾得上迎接大家,所以今日请各位前来赔个不是。”   这老头虽然看上去怪异,想来是个不好相与的,却不成想说出来的话倒挺随和。   “哪里哪里,”宋岐南也帮腔道,“昨晚我们来的仓促,也没帮上什么忙,还希望族长见谅。”   一大屋子人客套来客套去,大半个时辰过去,就听外头有人通传巫女大人来了。   族长忙起身,众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跟在族长身后出了会客厅。   几个轿夫抬着软轿进来,一落轿,小春就立刻撑着伞快步走了过去,将伞撑在巫女头顶。族长更是恭恭敬敬躬身立在一侧。   白皙如玉的手拨开彩纱,红色的修鞋迈了出来,铃铛轻轻作响。   和唐戎昨晚见到的一样,高贵华美,脸上是穿着几颗红珊瑚珠的红线面罩,那双和莫尔斯极为相似的眼睛对上唐戎,却让他通身遍布寒意。   那双眼中空无一物,倒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极寒深渊,却有着吞噬人心的绮丽诡秘,如同集结着所有肮脏腐烂的欲望。   是人就不会没有欲望,唐戎将目光拔离。但是真正的人类是可以挣脱束缚,很好的控制自己内心的欲望。除非一些没有进化完全却冠着人之名的残次品,最终却也逃不脱法律的囚笼。   族长本来想伸手去扶着巫女的,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忽视了。他倒也不尴尬,继续走在巫女身侧,恭恭敬敬的,完全没有族长的架子。   “齐眉道人已经在祠堂候着了,还请巫女大人移步。”   巫女并未言语,只轻轻一颔首,便示意让小春带路。   众人只得跟在其后,浩浩荡荡地朝着祠堂走去。   “这个道人到底是什么人士?”有人在人群中窃窃私语。   “听名字不像什么正经道士。”   “就是,哪里有道士叫这么个名字的。齐眉齐眉,举案齐眉吗?”   有人笑出了声。   这个名字确实有些叫人难以回味,不能细思。   “既然出家了就好好修道,叫什么齐眉啊。”   “这就是你见识浅薄了,人家道士分两种,一种是可以结婚生子的,一种才是像你所说的,清心寡欲,不入凡尘,一心修道的。”   “那他这名字我也听不惯,反正听着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   说话间,众人就已经来到了祠堂前。   一见那道人的真容,众人就知道他为什么叫做“齐眉道人”了。   着道人约莫六十岁左右,两条浓黑的眉毛竟然是连在一起的,像是用墨画上去一般,在额前笔直的一道。   众人神情了然,也怪不得这人叫做“齐眉”,这么有特色的眉毛,他们属实是头一回见。   齐眉道人坐在祠堂前的案桌上,手里是一把破旧的浮尘,案桌的两边各摆着一个香炉,正前则是一个青铜的烛台,身边还站着一个眼盲的道童。   齐眉灵巧地掀开一扇眼皮,瞧见站在面前的一众人,立刻直了直身板,抬手顺了顺两寸长的胡子,这才挣开两只眼睛,起身在道童的搀扶下从案桌上下来。   “巫女大人,这位就是齐眉道人。”族长欣然介绍道。   “见过巫女大人。”齐眉一甩浮尘,朝着巫女欠了欠身,“能一睹巫女大人的风采,真是贫道三生有幸啊。”   巫女依旧不言语,只是默默看着他,目光淡漠。   族长见状立刻打圆场,“昨晚祭祀劳累,想必巫女大人还没缓过神来。”   说着,便有招呼着身边的家奴去给巫女搬来座椅。   这时,巫女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抬手指着一人道:“你过来。”   那声音就如空谷幽兰,明明近在眼前,却听来有悠远之感,叫人一时恍惚,这声音是来自梦里,还是眼前之人。   众人循着她指尖所指的方向看去,各自回避退让,顺着指尖让出一条道来,最终停在唐戎身上。   唐戎不为所动,依旧站在原地,仿若那手指之人并不是他。   这倒也怪不得他,这么一群人,就她那随便一指,谁知道到底在指谁。众人怀疑双马尾女和队友之死和这巫女有关,都对巫女抱有畏惧心理,生怕被她盯上,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所以纷纷恐避之不及。   只有唐戎,站在原地,丝毫不见畏惧之色,也不理会那些纷纷让开的人。   身旁的洛臾实在看不过去,拉着他的袖子作势要将他拉到一旁,却听见巫女再次开口道:“就是你,你过来。”   唐戎挑了挑眉头,避开她的眼神,目光虚虚的落在她鬓角的海棠花上,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去。   巫女朝他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搀扶着自己,却不成想唐戎可不像做太监扶主子那一套,绅士地抬手托住她的手,牵着她走到椅子前,伸手要请她坐下。 第62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烦请巫女大人再稍等片刻, 我已经让家奴去请族人了,想着这会儿已经快来了。”族长冲巫女点头哈腰地说完,又差遣一旁的家奴去外头看看族人都到哪儿了。   家奴还没出院子, 族人就已经浩浩荡荡从长街一路来到了祠堂。   吉丘族的祠堂修葺地很是富丽堂皇, 光看那梁上繁冗的雕花和符文, 就耗费了不少人力财力,更不要说那昂贵的木材和红玛瑙镶嵌的饰物……   族人纷纷一脸肃然地跪倒在地。   “吉丘族族民参拜巫女大人, 请巫女大人为我吉丘族赐下福泽。”   巫女淡淡看着眼前匍匐在地的虔诚信徒,只是摸了摸手中的红色头骨, 轻声道:“你们想要福泽?”   族长直起身道:“我吉丘族近些年怪事频发, 实在不知其因, 还请巫女大人施法占卜,赐降我族大运啊。”   吉丘众人再一次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站在巫女身后的唐戎却看向角落里默默落泪的妇人,她看向巫女的神情很是奇怪, 既不想别的族民一样虔诚, 又不想族长一般谄媚。她眼中蕴含着无限哀伤, 但是那些哀伤铺满了浓浓的爱意。   “也不知今日巫女大人是否起卦?”齐眉插话道, “我和童儿可在一旁帮忙护法。”   巫女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看着跪在地上乌泱泱的一地族民, “前几任巫女的占卜我想你们有数, 我就算是起卦,也都是相同的结果。”   简单的一句话, 几乎让族民如晴天霹雳, 一个个面如死灰。   排在首列的穿金戴银极为富庶的胖女人满脸悲怆地朝着巫女连连磕头:“请巫女大人行行好, 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吧, 求求您了。”   其他族民也跟着磕头祈求。   族长原本就惨白的面孔更是附上一层死灰, 瘦鸡子一般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复杂的神情让唐戎怎么也看不懂。   “巫女大人,真的就没有一点儿办法了吗?”族长口干舌燥地半张着嘴。   巫女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世间事终有因果,吉丘一族本因祖上恩泽的庇佑可保百年无虞,只是自从你当上族长,光是巫女就换了十位。众所周知,巫女本是百岁之人,可近些年,族内巫女连年陨逝,究竟是和缘故,你和这位道人自然清楚。”   这话一出,族人立刻朝着他二人看去。只见两人神色各异,分明心怀鬼胎。   “吉丘族巫女乃是圣女,企有无端陨落之理?”巫女继续道,“既然已成定局,你们就为自己犯下的罪孽好好赎罪吧。”   “巫女大人此话怎讲?”齐眉不服道,“巫女既是吉丘族圣女,那应当为吉丘族的生死存亡做贡献,而阁下一句轻飘飘的赎罪就像占着巫女神圣的位子,享受着万人景仰信奉,却不作为?”   巫女到没有因为他的话大恸,她甚至连眼神都没给齐眉,“你是何人?在这里说话?”   齐眉被呛得噎住,脸色变了变,视线扫过众人,再一次直了直身,他那连成一条线的眉毛也不觉挑动了一下。只那一下,就让洛臾龇牙咧嘴地打了个激灵。   “咦~好恶心,他竟然挑眉毛。”   洛臾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比较突兀,此话一出,当即就惹得几个人笑出了声。   那耳尖的道士自然没有错过,他又不自觉地挑了挑眉,昂首挺胸道:“吾乃祁连山,祁连洞,远山道人的坐下大弟子。”   “你听过吗?”一个年轻的族民突然问身旁的男子。   “没有。”男子摇摇头,“我只听过祁连山,至于那里有没有什么洞,我就不知道了。”   “分明就是个江湖术士,大骗子。”乘客也开始跟着起哄。   “你看他的眉毛,不会是假的吧。”   “笑死了,我还怎没见过这样的眉毛。”   “本人不正经,连带着眉毛也不正经。”   ……   早上因为有人死了的压抑似乎因为这个齐眉道人而吹散了一丝阴霾,虽然这个人看上去确实古怪,但是他这长相却满是喜感,用来当做调笑的笑料换换心情是也不错的。   毕竟这一站到处漫延的红色本来就已经足够叫人不适了,更不要说再来一个那么怪异的死法了。   说不定明天以更加奇怪的死法成为大家茶余饭后谈笑风生笑料的就是自己了,何不趁着这轻松的时间,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呢。   齐眉道人见自己的威信全无,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一个毛发稀疏的浮尘被他差点甩掉了头。   而他一旁眼盲的道童,倒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安静地矗立在一旁,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头桩子,除非齐眉吩咐,要不然他真的能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站上一天。   “哼,尔等凡夫俗子,竟敢藐视我仙道!”齐眉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纸,剑指将符纸一字铺在面前,他又闭眼念了几句咒语,那几张符纸就凭空燃起火来。   这一操作倒是让下面看的人为之惊叹起来。   “这便是我道术法,诸位若不相信我的仙法,我还可以为大家……”   “齐眉道人。”族长立刻叫住他,“您的本事我们怎会不知晓?如今大家也见识了,自然没什么话说。着常话说的好,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您的法力当然是要用在重要的地方。”   齐眉应声点头道:“说的也是说的也是,我又不是街头卖艺的。”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又让众人看了一出双簧。   巫女突然站起身,朝着唐戎再一次伸出手来,唐戎也自然地接过她的手,绅士地站在一旁。   一见巫女站了起来,有些懈怠的族民们立刻变成了肃然的样子,趴在地上,将脑袋深深地埋在手背上。   巫女朝着他们走了几步,双手捧着红色的头骨摇骰子似的轻晃两下,从嘴巴里掉落出五枚铜钱,只不过这些铜钱竟都是带着一层血红之色。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巫女起卦了,众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惊扰了巫女大人。   巫女伸出手,小春立刻将地上的铜钱捡起来放在她手心。   巫女五指张开,红色头骨浮在看空中,五枚铜钱围在头骨周围。   只见她双手做花指默念着咒语,空灵的声音像是优美的吟唱,让唐戎恍惚了一下,堪堪立住身体,没有朝前倒去摔一个大马趴。   过了许久,铜钱上的红光渐渐散去,头骨的后脑赫然出现一行形状怪异的符文。   唐戎看看自己的手心,那跑出来的符文和头骨上的符文竟然是同一种文字。   巫女收起铜钱,随手往乘客那边一撒,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这铜钱很有可能就是隐藏的道具。于是在族民们惊讶的目光里,他们开始了疯狂的争夺赛。   唐戎若有所思地将手心的符文收回到五芒星的图案里,看到洛臾正骄傲地朝他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   而与乘客那边恰好相反的是,一脸虔诚等待巫女大人赐令的族民们。   巫女轻启丹唇,用吉丘语将头骨上的符文念了出来。   唐戎虽然听不懂,但是光看族民们脸上悍然大恸的神情,就知道占卜的结果并不好。   “你们好自为之。”巫女留下一句话,便朝着软轿走去,小春也急忙替她撑着伞,跟在她身后。   巫女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对着齐眉,眼神却不轻不重地落在一旁的道童身上,说道:“种其因者,必食恶果,你也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巫女直接上了软轿,扬长而去。   族民们也渐渐起身,一副遭了天谴的模样,霜打的茄子似的走出了祠堂的大门。   只有跪在角落的妇人目光从未离开过巫女,始终是那副悲痛的表情。一直到巫女的轿撵看不见,她才起身抹了抹眼泪。   “我们吉丘族难道真的要灭族了吗?”   悲戚的声音让人闻之伤感。   “只可惜我那三个月大的小儿,莫不是又要被献祭了?”   “祖先的基业可不能就这么毁了呀……”   悲叹之声随着族民走出祠堂,也渐渐远去。那长街上到处大红的喜庆之色也变成了满眼疮痍。   乘客们却一点儿也不能对族民们的痛苦感同身受,他们研究着手中的铜钱到底有什么用途,而各怀鬼胎的族长和道人则早已经不知去向。   唐戎快步走出祠堂院门,正看见那个妇人扶着墙暗自神伤。   “大娘,您怎么了?”唐戎上前扶着她。   妇人了他一眼,认出他是刚才站在巫女身后之人,便握住他的手,“你离得近,你看见巫女大人可还好?”   唐戎点点头,“很好。”   妇人通红的双眼中涌出两股热泪,猛地抽泣两声,“那便好,那便好。”   “您是巫女大人的亲人吗?”唐戎问道。   “她是我女儿。”妇人说道,“她才十七岁呀,她不该死的,她那么善良懂事,她不应该……”   “可是她现在不是很好吗?”唐戎不解道,“她现在做了巫女,受万人景仰,不好吗?”   “不好!不好!”妇人突然情绪失控,尖利的指甲抓得唐戎有些发疼。 第63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这些年基本每年都会死一个巫女, 到如今,已经死了九位巫女了。这是诅咒啊,这一定禾乃巫女的诅咒, 一定是的。包括那些怪事, 都是吉丘族人罪有应得。”妇人凶狠的表情突然再一次转为悲伤, “可是我的阿典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一切!”   “你说的禾乃巫女是?”唐戎继续追问。   “十年前,已经任职九十九年的巫女禾乃, 是历任巫女中法力最强的。”妇人娓娓道来,“原本还有一年, 她就可以进祠堂寿终正寝, 受后代的香火成神了。”   “可是贪心的族人们因为一个一则神谕将她献祭, 要用烈火将她炼化成舍利,说是这样可以让吉丘族吉祥平顺,福泽降临。”   “所以你们就将守护了你们九十九年, 用自己全部生命为你们赐福的巫女火化了?”唐戎毫不客气地问道。   妇人目光呆滞, 并没有察觉唐戎不善的语气, 继续道:“是啊, 可是最终没有如期炼出舍利,反倒将祸端引到了吉丘族。”   “从此以后, 每年都会有巫女的祭祀仪式, 但是每一任巫女都活不过一年就离奇惨死,而族民们也经常遭遇各种怪事。十年间, 吉丘族的族人几乎死了大半, 这不是巫女的诅咒是什么?”   “可怜我的阿典才十六岁啊……”   唐戎垂眸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妇人, 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只有无尽的冷漠。   “唐戎!”洛臾朝他跑过来, 将抢来的铜钱塞在他手中。   唐戎看了看, 看不出这铜钱究竟有什么用处,“你们研究出它的用途了吗?”   “没有,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吧。”   “可是巫女用它占卜出来的结果并不好。”唐戎十分习惯地给洛臾浇了一头凉水。   “唐戎,你可别再戏弄他了,你都不知道这个家伙为了抢这枚铜钱有多拼命。”宋岐南靠在墙上打趣道。   “不论好坏,留着看吧,说不定真的能派上用场呢。”风暮染道。   “其他人都去找线索和道具了,我们也溜达溜达吧。”宋岐南道。   唐戎突然想起那座树林深处的九层尸骨塔,虽然他不确定究竟只是幻觉还是真的有这么个地方,还是亲自确认一下比较好。   那个地方,如果真的存在,一定藏着通关的关键。   唐戎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后山的地方有树,他指着那个方向,“走吧,去那片树林里瞧瞧。”   洛臾踮着脚尖看了看,“哇,那儿可不近啊,晚饭前能回来吗?”   唐戎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半,晚饭是六点钟,这个距离大概半个小时也就到了。”   “为什么非要无那么远的地方?”洛臾苦着脸。   唐戎看了看手腕上的铜钱,“因为昨晚的这枚铜钱……很有可能就是在那片树林里巫女给我的。”   但事情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顺利,他们从长街分支的一条小巷子里穿过去,又上了一条布满了石子的小道。   走了许久,迎面便过来几个壮汉,气势汹汹地问他们要去哪。   “这里风景优美,我们走着走着就溜达到这里了,眼看晚饭时间就要到了,正想着往前走走就回去的。”风暮染浅浅笑道。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面色和善了些许,“再走就上山了,山里头狼虫虎豹多,眼看天要黑了,诸位还是趁早回吧。”   宋岐南抬手搭在唐戎肩上,将他往旁边一带,话却是对着那几个壮汉说的。   “谢谢哥几个提醒,正好也走饿了。”   宋岐南又看向唐戎,暗暗地用手拍拍他,“那我们回吧,回去正好赶上晚饭。”   “走吧。”唐戎大手往洛臾脑袋上一扣,率先转了身。   几个壮汉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头,直到看着他们走进了小巷子,才折返回去,重新进了山。   “这些人八成是那个族长派过来看着不让人进山的吧。”洛臾道。   “估计是,要不然怎么把咱们支下来,他们又进山去了。”宋岐南道,“难不成着狼虫虎豹是他们饲养的,专咬别人,不咬他们?”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越是这样紧张,越能说明这山里有问题。”风暮染眸色深沉,他看向唐戎,“你可知道那山里有什么?”   唐戎眯着眼回忆了一下,“有一座很奇怪的尸骨塔,大概有九层,歪歪扭扭,全是人骨,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倒是很像某种邪术。”   “邪术?会是谁做的?”洛臾不解的问。   “昨晚我看见巫女就坐在塔顶上。”唐戎道。   “听族民说这里因为死了大半人,难不成那尸骨塔就是巫女做的邪术,为了惩罚族民?”宋岐南猜测道。   “说不准。”风暮染沉思道,“你们别忘了还有那个很奇怪的齐眉道人,这人虽然看着没什么真本事,但照常理来说,这样的人会点儿旁门左道的邪术也不足为怪,反正他们为了钱财什么浑事都干。”   “我也觉得像是那个齐眉道人,”洛臾附和道,“光看他的面相就不像什么正经人,哪个正经人的眉毛长成那个样子。”   洛臾这话倒是把他们逗笑了,不禁又想起齐眉挑眉毛的模样。   “说来也怪,你昨晚是如何看到那林间有个尸骨塔的?”风暮染问道。   唐戎将昨晚的奇遇讲了一遍,并将腕上的铜钱给他们看。   “这倒是奇怪了,要不是洛臾这小子聪明,给你贴了一道符纸,估计今天早上那副怪样的就成你们了。”宋岐南调侃道。   “你们也偷着乐吧,得亏我大方,给了你们一张符纸,要不然,明天看到的就是你们了。”洛臾蹦跶了两步,指着长街的方向,“你们看!”   几人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只红眼玄猫正在角落里吃着什么东西。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街上的人烟稀少,红灯笼一个个亮起来,除了他们,根本没有人在意一只猫吃着什么。   几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街上很是明显,玄猫机警地回头看了一眼,皱着鼻子凶狠地叫了一声,跑开了。   他们这才看见地上有一滩血,甚至还有半截婴孩的手指。   “它刚才……”洛臾面色煞白地指着那滩血肉模糊的东西,“它刚才不会是在吃人肉吧?你们看见那半截手指了吗?”   几人没有说话,但心里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种感觉像极了黑暗中隐藏着一只看不见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他们,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扑上来试图将他们咬碎。   他们那轻松愉快的心情瞬间一倒而空,几个人沉默着朝着市楼走去。   这里的天黑的很快,没一会儿,街上再一次便笼罩着红彤彤的灯光中。   唐戎被这晃眼的红色照得有些不适,他略带烦躁地踢了一脚路上的石头。   不多时,家家户户都有人开了大门走出来,他们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手边的篮子里装着一些红色的纸钱和一些用红纸剪的衣服。   然后,街上便燃起来一堆一堆的火来,家家户户都在烧纸钱。   “这是……”宋岐南直接的后背发凉,街上一阵一阵的阴风吹过,纸钱在街上给吹的纷飞,还混杂着一些灰烬,空气里都弥漫着烧纸钱的味道。   “请问……你们这是……”宋岐南才刚开口,就见跪在地上的老太太猛地扬起脸来,黑漆漆的眼睛,中间的眼珠竟然是白色的。老太太的面色惨白惨白的,而嘴唇却红的渗人。   宋岐南立刻直起身来,心跳快的让他发晕。唐戎抬手扶了他一把,眼见他确实吓得不清。   “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里不宜久留。”唐戎说完,便拉起洛臾快步走起来。   “这里的人很奇怪,甚至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人,还是小心微妙。”风暮染提醒道。   “今天早上我分明看见那只玄猫从隔壁房间跑出来,然后就出现了幻觉,隔壁房间的那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只玄猫搞的鬼。”唐戎道。   “今天在祠堂,我隐约听见有人说自己三个月的小儿怎么的……”洛臾回忆着,“刚才我们看见的那明明就是半截婴儿的手指,那只猫会不会是一只妖猫?会不会……就是那个十年前惨死的巫女变的?”   虽然这么说,多少有些封建迷信,但是在这样的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洛臾的推理也不说没有可能,照着一般故事的走向,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现在的巫女和玄猫会是什么关系呢?”宋岐南心有疑虑。   “估计水火不容吧。”洛臾道,“你想啊,巫女是以保佑吉丘族存在的,而禾乃巫女明显是被她所庇佑的族人残害的,所以心生恨意,想将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统统送下地狱。这很明显和新任巫女相悖,自然是不能融洽相处。”   “说的有道理。”风暮染点头称赞,“这样的话,那些巫女的死倒是能解释得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族长和那个齐眉道士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唐戎突然开口问道。 第64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有没有可能……”宋岐南神秘莫测地看了唐戎一眼, “十年前那位巫女的死就是族长和齐眉道士一手造成的?”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众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从楼里传出来,他们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   “哎呦我的母亲, 可算是见到真正的活人了。”洛臾急忙跳上台阶, 推开门, 却破嗓一声尖叫,转身跑过来跳到唐戎身上, 将其抱住,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唐戎……那里面不是人, 不是人, 快跑!”   因为门已经被洛臾开了一尺宽,所以他们站在门口可以看到里面。   光头率先看到他们,起身打开门招呼他们进去, “快来啊, 我们都开饭了, 你们怎么才来呀?”   络腮胡也一手拿着一根猪肘子趴在门边凑热闹, “哟,你们这是去哪儿了?从祠堂出来就没看见你们。”   “到处溜溜达达, 结果没想到绕远了, 再返回来时才发现竟然走了这么远。”风暮染颇有礼貌的说,“劳烦你们挂心了。”   “嗨, 这有什么, 出门在外互相照应, 应该的应该的。”   一屋子面色正常的人, 真让人看着舒服, 宋岐南的面色渐渐缓和下来, 摸了摸洛臾的脑袋,“你是不是被吓出后遗症了?”   洛臾也一脸疑惑地扫视着吵吵嚷嚷的一屋子人,越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被吓出了幻觉。他慢慢悠悠地从唐戎身上下来,心有余悸地又看了看这些人,这才放下心来。   “你看到什么了?”唐戎在凳子上坐下来,凑近他。   “我看到他们齐刷刷朝我看来,全是鬼脸,惨白惨白的,嘴唇红得吓人,他们的眼睛都流着黑血……”洛臾越说声音越是颤抖,当真被吓得不轻。   唐戎也算是摸清了这一站时不时出现以假乱真,或假或真的幻觉。   但这些幻觉说来也怪,他手腕上的铜钱实在不能用单纯的幻觉解释,到更像是幻境。   那么洛臾刚才看见的……   “不太妙。”唐戎面色凝重地压低声音,看着周围觥筹交错的场面,“洛臾刚才看到的说不定是真的。”   几人心中大骇,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怎么办?”洛臾抿着嘴唇,瞥了一眼刚才冲他们打招呼的光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但是他更相信唐戎,这些人肯定有古怪。   “先不要打草惊蛇。”风暮染面色如常,“只要我们没什么惊扰他们的行为,应该暂时没事。”   这些人大快朵颐,活像八百年没见过饭似的,狼吞虎咽丝毫没有吃相可言。   “这些人越发不像人了……”宋岐南声音沉下来。   “看来不行,我们必须尽快从这里出去。”风暮染看着粉发女长出来的长舌头甩来甩去,活像个吊死鬼。   “这些东西马上要现形了,我们快跑。”唐戎一把拉起洛臾,夺门而出,风暮染和宋岐南紧随其后。   这些鬼察觉后,直接扭过头来死死盯着他们,而他们的身体还怪异地以原来的姿势定在原地,保持着动作。   他们才踏出门,迎面飞扑过来一张巨大的鬼脸。那鬼脸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牙齿,作势要将他们吞下。   唐戎抬起手臂,挡了一下,将手中的洛臾甩给宋岐南。   身后现了形的鬼也朝着他走来,风暮染抽出腰间的一把匕首,朝着涌出门的鬼刺去。   只是这样的普通道具对于他们半点用都顶不了,反倒叫那些鬼抓住了臂膀朝着已经变为破宅子的院里拉去。   宋岐南腾出一只手来,抓住风暮染,只是有些力不从心,风暮染的半只脚已经被扯了进去。   唐戎这边的情况也不太好,手臂上被那张鬼脸的尖牙咬出深深的一道,鲜血直流,而他腕上的铜钱却因为吸食了鲜血,隐隐发出红光。   洛臾拿出那枚在祠堂抢到的铜钱,丢进鬼脸的嘴里。只见那张鬼脸瞬间变得通红,不一会儿便化为了一滩血水。   “看来着真的是道具。”洛臾喘着粗气,回头看了眼已经被拉过门槛的风暮染,急忙拉住宋岐南拼命往出来扯。   唐戎忍着手臂的疼痛,伸手刚要去拉风暮染,眼前的群鬼却在一瞬间化为了黑烟消失了。   “喵……”   一声猫叫在黑暗的角落里响起,甚至还能看见两只血红的眼睛在暗处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洛臾打了个激灵,被眼前的白脸老太太吓得一个蹦子跳到宋岐南身上,惊呼一声。   他们这才醒过神来,发现又回到了烧纸钱的老太太那里。或者说……应该是他们站在老太太面前陷入了幻境,现在这是出来了。   “快走!”宋岐南暗喝一声,几人也不敢在这到处烧纸钱的街上就留,立刻转身朝着市楼走去。   小春等在门口,表情莫测,见他们回来,便开了门。   “几位这是怎么了?为何神色慌张?”   “哎呀……”走在最前面的宋岐南干笑两声,“这不是走得有些远了,怕回来晚了没饭吃嘛。”   小春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无妨,才刚开饭,几位回来的正是时候。”   进了屋,并不像幻境里那般热闹,各自吃着各自的,偶有说话声,但都是交换线索,生怕旁边的人听了去,所以刻意压低声音。   洛臾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放松下来,托着近乎虚脱的身体瘫坐在凳子上,“这才是我们亲爱的伙伴们啊,我现在看他们只觉得亲切。”   他们刚坐下来,小春就已经差人端上了饭菜。   宋岐南还是不放心,又环顾了一圈儿,看见众人正常的吃相,这才拿了筷子吃了起来。   “我可算是知道你昨晚都经历了什么了。”洛臾拍了拍唐戎。   唐戎只觉得手臂被洛臾拍得一疼,他转头看去,发现自己手臂上被鬼脸要破的伤口还在往出渗血。   风暮染面色一变,放下筷子,急忙掏出一卷绷带和一瓶伤药,替他包扎。   其他桌的人纷纷投来各异的目光,想问他们经历了什么好获取一些线索,但又都不想做出头鸟,只想听一耳朵白嫖信息。   唐戎倒是不在乎他们的小九九,折腾了一天,他还真是有些饿了,趁着风暮染给他包扎伤口的间隙,他已经左手拿起筷子往嘴里送菜。   包好后,风暮染也罕见地放松了表情,露出一脸的疲倦,并不理会周遭投来的眼神。   “哎,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带了一身的伤回来了?”络腮胡手里拿着一根大肘子,吃的满嘴流油。   洛臾才喂进嘴里的一颗丸子啪嗒掉在碗里,就连唐戎也表情古怪地看着他,更遑论宋岐南了,也就风暮染还算正常一点。   这一个画面实在是冲击力太强了,差一点叫人分不清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   他们这副表情弄得络腮胡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手里的肘子忘了送进嘴里。   “半路遇到了几只白面鬼而已。”风暮染率先道。   此话一出,几个好事的立刻围了上来,纷纷开始询问。   风暮染很有耐性地替他们解答,但是也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点到为止,重要的线索丝毫没有透露。   这样避重就轻的回答虽说挑不出错来,但是也挠得人心痒痒,总也得不到想要的线索。最终只能悻悻地散开。   风暮染暗笑一声,“想要我们的线索,却都不愿意有任何的付出,都喜欢吃免费的午餐啊。”   “切,想得美!”洛臾没有好气地冷哼一声,“这么大的人了,而且又都不是新手,这点儿规矩都不懂,想要线索就用自己的线索来换嘛,竟然还想着吃白饭。”   “别急。”唐戎淡定的吃着饭,“等到了晚上,他们还会再来的。到时候就看谁有足够的诚意了。”   “也是,”宋岐南附和道,“这里人多眼杂的,他们就算是有心交换,也不是个好地方。很有可能他们只是过来探探底,看我们手里的线索值不值得他们交换。”   “这倒是有意思了。”风暮染意味深长地笑笑。   由于风暮染和宋岐南的房间在唐戎的隔壁,所以但凡有人来,他们就能听到敲门声。   果真如他们所料,前来交换线索的人络绎不绝,至于能换到什么线索,明天一早就知道了。   昨晚没睡好的唐戎也不想去凑热闹,早早就睡下了。洛臾也因为受了惊吓,难得没有精力去插上一脚,已经开始打鼾了。   唐戎却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身体乏累得厉害,但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进入幻境是极为耗费精神力的事情,明天说不定还会遇见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即使唐戎硬逼着自己入睡,也依旧不怎么奏效。   他最终还是妥协地翻身坐起来,听见隔壁再一次打开门的声响,他叹了口气,从衣服里掏出一盒烟,走到窗边。   窗子被打开一条缝,街上还飘荡着淡淡的烧过纸钱的味道,甚至还能听到没有被焚烧的纸钱被风吹得在石板路上擦过的声音。偶尔,似乎还能听到两声远远的呜咽声,叫人脊背发凉。   唐戎朝着窗外吐出一口烟,感觉平静了不少,内心被幻境激起的不安和躁动被熨帖安抚。   他才将烟头熄灭,就听见风里带着些铃铛的响声,之一转头的功夫,就看见一只纤纤玉手拨开窗子朝他伸进来…… 第65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唐戎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 却被那只手从耳侧穿过,扣住他的后脑。紧接着,一张丰姿冶丽的面容刹那间出现在他眼前。   唐戎无神地陷入那张面孔旖旎的漩涡中, 玲珑少女带着铃铛的双脚轻盈地落在窗台上, 扑鼻的幽香让他沉入了舒心的安宁中。   少女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还有扣在他两颊的玉手……这些他都能清楚地感觉到, 但却像是一个极度困倦的人陷在安逸的睡眠中不愿意醒过来。   他也不愿意推开眼前的人。   “唐戎……”   少女温柔的气息在耳边吐纳,轻盈的声音悠远而又静谧。   “回答我, 唐戎……”   唐戎张了张嘴, 却没有发出声音。   “唐戎, 回答我啊……”   夜妖吟唱一般蛊惑人心的声音亲昵地萦绕在他耳畔。   可是唐戎却蹙了蹙眉,平稳的呼吸频率开始混乱,这样沉溺的感觉确实很诱人, 很让人放松, 让人想永远都沉醉其中。但也正是因为这样, 他灵敏警觉地发现了不对, 所以想要拼命挣脱出来。   唐戎这个人钝感的外表下隐藏着敏锐的触手,能够比别人更加敏感的察觉到危险的到来, 这一招除了危险, 也适用于各种事情……   “禾……”唐戎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禾……乃……”   断断续续的两个字, 却让眼前的少女脸色大变, 花容失色。   由于少女的心绪不稳, 所以唐戎的意识有了一瞬的回转, 他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 看着面前这张和莫尔斯极为相似的脸。   “你是禾乃, 你是十年前葬身大火的那个巫女吧。”   原本满脸错愕的巫女却忽而笑了起来,她眉头的那颗痣更是让她绮丽的面容多了一丝魅惑。   “唐戎,我们后会有期……”   一阵冷风从窗口吹进来,原本只开了一条缝的窗子被吹得打开,几片海棠花瓣被风吹了进来。   唐戎这才倒吸一口凉气,醒过神来,眼前早已没有了少女的身影。   窗外挂着的红灯笼被风吹的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火光明明灭灭,他才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被扰乱。   不自觉地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掏出打火机正要点上,却突然欲|望全无。便又收了起来,走向床边。   奇怪的是,这一回,他几乎一倒下就困意袭来,没多久便睡着了,甚至连一丝警惕都没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宋岐南着急忙慌地敲开他们的门,看到有人开门才倏然松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情了?”唐戎看他的面色,猜想应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我以为你们出事了。”   “我们能出什么事?”洛臾揉了揉自己炸毛的头发。   宋岐南指了指他们的房门,上面挂着一只刻着符文的铜铃,铜铃的铃心上挂着一枚铜钱,铜钱上串着一张画着图腾的黄色符纸。   “昨天晚上我贴符纸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东西。”洛臾将他贴在门上的符纸撕下来,上面的符文已经消失了,这就说明它已经失效了。   “我去,昨天晚上真不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洛臾急忙问道,“昨天晚上有没有死人啊?”   风暮染答道:“我大概转了一圈,昨晚是个平安夜,没有人死。”   “霍!”洛臾惊呼一声,“要不是这张符,昨晚死的就是我们了!好险好险。”   唐戎抬手触碰那铃铛,隐隐传出的响声犹如巫女说话的声音一般略有悠远之感。他却觉得这只铃铛并不是给他们的死亡信号,或许有其他意义呢。   但是他并没有说出口,好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犹如参观死人一样。   这让唐戎很是不爽,他面无表情地关上门。所有人都以为那只铃铛是死亡的预警,这倒是一件好事,起码这样,这群人不会为了争夺那只铃铛再来烦他。他们也不会因为这只铃铛成为众矢之的。   洛臾立马就感应到了唐戎糟糕的心情,他抓了抓头发,从包里掏出吃了一半的巧克力塞进唐戎手中。   “吃点儿甜的心情会好。”洛臾对上唐戎的眼神,“你最近好像总是不在状态,这一站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还有很多线索没有找到,我的符纸也用完了。你可不能有事啊。”   唐戎总是陷入幻境的情况,在洛臾没有经历过时,还以为就和做了一场梦差不多,但是经过昨天晚上,他从恐惧中终于感同身受了唐戎的痛苦。   “你吃过的……”唐戎有些嫌弃。   “哎!”洛臾一下子就炸毛了,指着那半截巧克力,“我是掰着吃的,掰着吃,没有用牙咬!”   他气愤地从唐戎手里夺过那块巧克力,又掰了一块儿喂进自己嘴里,大嚼特嚼,“看见了没?这么吃的!好心给你零食吃,还嫌弃我。”   唐戎看着手中被热化变形后又凝固起来的巧克力,一言难尽的表情再一次刺激到了洛臾。   他将整块儿巧克力塞进唐戎嘴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才没有被人嫌弃过。   唐戎任命地嚼着嘴里的巧克力,甜腻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但是并没有像洛臾说的那般心情变好,反而让他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刷牙,这就意味着他刚才吃了一口的细菌下肚。而那些细菌正耀武扬威地冲进他的身体深处攻城略池,践踏着他身体里的每一块儿细胞……   他觉得心情更差了……   这种心情差到爆的感觉让他很想舒展一下四肢,比如打上一架,开着赛车跑上个两圈儿……   他板着脸走近盥洗室,一口吐掉了嘴里的东西,漱了漱口。洗脸的手才发现手上的铜钱竟然变成了九枚。   昨晚来的巫女明明是那个叫阿典的女子,可是却在他叫出“禾乃”的名字时反应异常。   难不成阿典被禾乃夺了舍?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吉丘族可真的是要遭殃了。   被火烧死的巫女,九层尸骨塔,铃铛,玄猫,还有这九枚铜钱……   都有什么样的联系?与那些族民又有什么联系?   当年事情的真相又是什么?   又有一大堆问题正等着他们破解,看来只有解开了所有的谜团,他们才能真正找到通关的方法。   今天的早饭大家吃得很平静,看来已经过了头天的新鲜劲儿,已经到了漫长的关心生死存亡的时期。   说来也是奇怪,这里每天都在下雨,小春每天都打着那把红伞,每天都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不论说什么话也都是同一个调调。   “我们得走出一步了,要不然只能干耗着,什么也做不了。”唐戎看着合上伞走进屋的小春,不动声色地夹起一根青菜,“今天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趁早上山一趟。”   “可是山上那几个壮汉怎么办?虽然我们不一定打不过他们,但是这样会打草惊蛇吧?”洛臾小声说道。   “谁说要跟他们正面对抗了。”风暮染意味深长道,“只要有人吸引他们的注意,我们趁乱上去就行了。”   “可是……”洛臾突然瞥见宋岐南别有意味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这两个人一定是做了什么。   “昨晚我们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一些必要的信息,自然也得到了一些信息。”宋岐南神秘莫测地看了一眼洛臾,故意吊着他的胃口。   “你快说!”洛臾有些气不过,从他碗里夹走一块儿肉。   “哎你……”宋岐南看着自己的肉进了这家伙的嘴,无奈摇摇头,“对我们来说有用的信息并不多,唯有一条,听说当年那则让巫女殒命的神谕根本就是有人搞得鬼,至于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只有问了族长和齐眉道士才能知道。”   “怪就怪在那则神谕还不是假的,是真的出自巫女之手的神谕。”风暮染浅笑道,“这么看来,每年都要更迭的巫女们大概也是因为这则古怪的神谕而死的。我现在很好奇,这则神谕到底说了什么。”   唐戎抬起头,却无意间撞上站在楼上小春森森眼神,他愣了一下,想再看清楚的时候,小春已经转身走了。   而那个位置正好是昨天早上粉发女生站的位置。   唐戎突然站起身,朝楼上跑去。他站在刚才小春那个位置朝下看去,发现下面的人都变成了行走的骨架,唯有心脏在躯干中跳动。但心脏的颜色深浅各有不一,有黑色的,有红黑的,但是红色很少。   可是洛臾的心脏竟然是……金色……   他们脚下踩着的是幽红的火焰,那些死不瞑目的亡魂在到处穿梭,混在人群中不分彼此……   但是不论人鬼,他们的身上都串着一条细细的锁链,就像是坠入地狱等待受刑的恶鬼。   突然间,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那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像是无数个深渊,像有万千双鬼手想将他拉下去。   就在此时,一只形容枯槁的鬼手果真从脚下的木板中破出,抓住他的脚腕朝下拉去,无数个穿着红色绣花寿衣的婴孩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朝他走来,趴在他身上,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第66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唐戎想冲着洛臾他们伸出手, 却看见洛臾被业火吞没,地面逐渐裂开,从里面涌出浓黑色的水, 风暮染来不及躲闪, 就被黑水巨浪裹挟进去。   宋岐南看见他伸出的手, 朝着他奔跑过来,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鬼手, 从他的后心直穿而入,那颗红色的还在跳动的心脏在鬼手中像烂柿子一样被捏爆。   唐戎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蝼蚁一般瞬间被掐断性命, 他只觉一阵耳鸣, 那些地狱一般的场景犹如过场电影在他眼前放映。   他突然觉得很累, 反正所有人都已经不在了,倒不如就这么闭上眼睡去,爱谁谁, 什么都不管了, 反正一切都这样了。   唐戎松开了抓着围栏的手, 朝着深渊跌去, 悬在头顶的灯笼越来越小……   “唐戎。”风暮染拍了拍他的手,担忧地看着他。   唐戎幡然醒过神来, 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桌子上, 他大口喘着气,再一次朝二楼看去, 却见小春的背影。   “你是不是又陷入幻境了?”风暮染递给他一方帕子。   唐戎接过帕子, 擦拭了一下额角的薄汗, 只是点了点头。   宋岐南看向他腕上露出来的铜钱, “肯定是这铜钱搞的鬼。”   “可是这铜钱根本拿不下来。”洛臾也放下筷子, 顿时没有了胃口。   唐戎站起身, 朝着楼上走去,绕过走廊,走到粉发女生站过的地方,朝楼下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下面的人更没有变成骨架,大堂还是那个大堂,那根耸立在大唐中央的巨型红烛依旧缓缓燃烧着。   只是从这里看地上的太极图会更完整一点,不像在其他角度看总有遮挡物。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余光瞥见楼下的粉头发女生朝他看了一眼,但很快就闪躲开了眼神。   唐戎不动声色的下了楼,又抬头看了看方才他站过的位置。原本他在想自己可能是神经敏感多心了,但是看着粉发女生不安的神色,他更加确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但是现在也看不出什么,反倒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巫女继任的第三天,是赐福的一天。所以今天所有的族民都会盛装游街,他们这些外来人也不例外。   只是外头的天黑沉沉的,还下着雨,没有丝毫喜庆的气氛。   吃完早饭的人因为这闹心的天气多少有些低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天。   唐戎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雾蒙蒙的天,街上的灯笼也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高高低低,由近及远,明灭不清的一簇簇红光被罩在雨中,参差地消失在灰蒙蒙的血色雾气中。   长街上行走的族民们穿着蓑笠,或者打着红伞,但都手里各提着一盏红灯笼。而路边,也不知何时摆上了罩着琉璃罩子的红烛。   只是眨眼的功夫,雨势突然变小了,街上的行人纷纷脱去身上繁重的蓑衣,摘下斗笠,整理好身上的华服,朝圣一般面容肃穆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赐福礼马上要开始了,请诸位准备出发。”小春也换上了一身极为隆重的服饰,手中依旧撑着那把红伞。   祭台在长街的最西头,族民们边走边撒着红色的纸钱,风暮染抓着唐戎的手臂将他扯到路边。   “总觉得会不吉利。”风暮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没想到你还会讲究这个。”唐戎走在他身侧,回头看了看跟在他们身后的宋岐南和洛臾。   “小时候在外婆身边跟了几年,她在意这些。后来她走后,她的很多习惯我都会有意无意的带在身上,这也是唯一能够留下的东西了。”风暮染淡淡道。   唐戎眸色柔和地看了他一眼,风暮染身上自带的那种抚慰人心的力量让他心安。   “挺好的。”唐戎短短的应了一声。   前面窜动的人头突然都停了下来,唐戎抬头看去,远远就看见一个四方由青铜神兽驻守的祭台,巫女就站在祭台上,身后是两个侍女替她撑着一把巨大的红伞,伞上的红线串珠长长的从祭台上垂下来。   族民纷纷围着祭台跪了下来,长长地叩首,嘴里虔诚地念着祷告词。   族长排在最前面,而那个滑稽的齐眉道士则远远的站在人群后面。   巫女将手中的红色头骨悬在正前,灵巧的双手不断地变换着手型,似乎是在注入巫力。纤细的手指纵使是六指,也完全不显得突兀。   头骨隐隐发出红光,众人手中的红灯笼瞬间亮了亮,祭台周围的烛台也纷纷亮了起来,   巫女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拿过一只铜铃和一把红扇,她闭上双眼,默念了几句咒语,又晃了一下铜铃。   四个青铜神兽嘴里的舍利突然发出红光燃起了火。   巫女又晃了一下铜铃,将扇子打开掩于面前,然后又缓缓挪来扇子。   巫女的额头上竟然呈扇形睁开了三只眼睛,五只眼睛莲花一般排列,但额上的三只眼睛瞳孔却是红色的。   “妖孽啊!妖孽!”齐眉道士粗粝中又带着尖利的声音乍然响起,引得人们纷纷朝他看去。   只见他气急败坏地用他那把破浮尘指着祭台上的巫女,“她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巫女,她分明就是个妖孽,你们看她的三只天眼竟然是红色的。”   众人哗然,原本肃穆的气氛被破坏了。排在首列的族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那又如何?”巫女看向他。   “你这妖孽,还不赶快束手就擒,竟然如此狂妄自大,贫道容不下你这作恶多端的妖孽,看我今天不收了你替天行道。”这齐眉道士说话间就要作势施法收了祭台上的巫女。   “慢着!”起身的是阿典的母亲,“你这臭道士正事不干,凭什么对我们吉丘族的事指手画脚?”   “就是,每一任巫女继任,你总有说辞。”其他族民也开始附和。   “哼。”齐眉道士哼笑一声,“我早就占卜过了,你们吉丘一族要有祸端降临,若不是我降妖除魔保你们一族,早在十年前你们吉丘族就该灭族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噤了声。那件尘封的秘事几乎是吉丘一族的禁忌,谁也提它不得。   “好了好了,诸位稍安勿躁。”族长适时走出来打圆场,“这几年多亏了齐眉道人,我们才能勉强度日。而巫女之事确有蹊跷,齐眉道人如此也必有缘由……”   “有何缘由?”巫女突然开口道。   族长瞥了一眼祭台上的巫女,但又立刻将眼神躲闪开,“众所周知,巫女的天眼均为绿色,若为赤瞳,恐是不详……”   “那你可曾听说过……巫女赤瞳,天降神罚。”   “天降神罚”四个字像是来自地狱的诅咒一般,印刻在每个人的心里,那种震荡之感让他们魂魄不宁。   而巫女的这句话似乎更是戳中了族民们的软穴,众人纷纷叩拜起来,战战兢兢地祷告,希望天神恕罪。   在吉丘族,巫女是能和天上的神明对话之人,神谕皆有巫女来传达。而巫女在百年之后也会成为庇佑他们的新神明。   谁也不知道当年的那则神谕到底从哪里来,甚至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只是因为神谕所述之事皆应验了,所以他们便被一下子冲昏了头脑,将巫女残害致死。   但唯有用巫女之身炼化舍利一事并没有应验,而此后的吉丘一族一改往日繁荣,怪事频发,天灾人祸并济,死伤不计其数……   于是便有人怀疑禾乃巫女当年已经成了神,而他们的所作所为触怒了神明,所以才降下来了神罚,来惩罚他们吉丘族做过的恶事。   他们惴惴不安地生活在当年的阴影中,只需要轻轻拉一下他们心里的那根弦,他们就会乖乖地背着自己的罪孽俯首称臣,甘愿当牛做马。   就连族长也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不敢再言语。   只是那齐眉道人依旧死性不改,梗着脖子想要和巫女辩个是非输赢。   “此乃妄言,贫道已经做了法事,与那天上的神仙通过气了,又怎会有什么神罚之说?”齐眉道士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一手顺着胡须,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哦?”巫女的三只天眼愈发红了些,“看来你的神对你并不是很上心,他没告诉你死期将至吗?”   众人又齐齐朝着吹胡子瞪眼睛的齐眉看去,却见他脸色一变,但又很快敛了神色,高深莫测地半闭着眼睛,掐着指头沉吟半晌。   “分明是你这妖孽在这里信口雌黄,还怎敢冒充神明。”   “真正的冒牌货是你吧!”阿典的母亲站起身来,指着齐眉道士,满眼愤恨,“这么多巫女被你害死还不够?如今的巫女大人才继任第三天,你就已经急不可耐了,你到底要祸害我们吉丘族到什么时候?”   “你这是什么话?”齐眉道士终于按捺不住开始跳脚。   “你如果真有那么神通广大,干脆你来当吉丘族的巫师啊,为什么还要撺掇我们选任巫女?而在巫女继任后,你又想方设法置巫女大人于死地!你倒是说说,你是何居心?”   “我是何居心?”齐眉道士两眼射出精光,“吉丘族受妖孽所害,若不是贫道,你们还能活到至今?而选任巫女,只是为了让那妖孽现形,好除了它,这也是诸位都心知肚明的。如今你却来说我的不是,未免有失仁义。” 第67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可是已经白白枉死了九任巫女了, 你这妖孽怎的还没有抓住?”妇人质问道。   “此妖变化多端,妖力高深,怎是那么好抓的?”齐眉道士瞪眼狡辩道。   “什么呀?我看他就是个骗子, 长得也不像好人。”一边围观的乘客中突然有人窃窃私语道。   虽说是窃窃私语, 但这声音却刚好在众人能听得到, 却又明显能感觉到是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说的。   “但是那个巫女也好可怕,正常人哪里长三只眼睛的?”   说这话的人多少有些忌惮, 微微颤抖的声音,起码这一次巫女的位置是听不到这句话的, 倒是站在齐眉身边的道童不着痕迹地侧了侧头。   听到这句话的齐眉道士反倒像是苍蝇见了屎一般兴奋, “说得正是, 这……”   粉发女生突然打断他,插话道:“正常人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能当巫女的,当然也不是随便一个正常人有传达神谕, 赐福庇佑的能力。”   这声音铿锵有力, 干脆果断, 顶得那个扎着低马尾的女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你, ”粉发女生的攻击目标又变成了齐眉道士,“正是什么?族长也说了, 巫女本就该是有天眼的, 而你这会儿又附和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齐眉道士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他的五官不受控制一般抽搐着, “哪里来的毛丫头?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啧, ”光头男冲他挑了一下下巴, “我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反倒是你, 说话颠三倒四的。真想不通什么样不可靠谱的神能受得了你?跟你这种人传达神谕。”   这话惹得人发笑。   好端端庄重的赐福礼竟然被弄成了这样, 吉丘族民终是不悦,一个个面色凝重,与谈笑风生的乘客形成鲜明的对比。   “贫道乃神的使者,你们胆敢造次!”齐眉道士指着他们,呵声骂道,“我这就上报神明,收拾了你们这帮外来人。”   “既如此,这福泽也便交由道人一并散了。”巫女合上了三只天眼,收起法器,祭祀台的四只青铜神兽口中的火团也渐渐熄灭。   族民们一看巫女要走,什么也顾不得了,立刻叩拜起来。   “请巫女大人不要走。”   “请巫女大人为吉丘族赐福吧。”   “巫女大人,请您宽恕我等的罪孽。”   “女巫大人息怒啊!”   ……   此起彼伏的哀声悲叹听着就让人心里发紧,方才那闹剧一般的场面顿时被这凄惨的一幕替代。   齐眉道士见大势已去,立刻朝族长使了个眼色。   “巫女大人请留步!”族长拄着拐追了上去,“这赐福礼进行到一半中断,终是不吉利的,还望巫女大人大人有大量,饶恕了小人的罪过吧。”   巫女停下脚步,“吉丘一族福泽已尽,诸位好自为之吧。”   原本的祷告声一下子变成了悲恸绝望的哭诉,盛装接福的人们倒更像是提前参加了自己的葬礼,接到的只有因为自己所犯之罪而结成的恶果。   “善恶终有报,惹怒了神明,当然要付出代价。”粉发女仿佛正义女侠上身,鄙夷地看着那些族民们。   “她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线索啊?”洛臾凑近宋岐南道。   “她应该是掌握了关于十年前巫女之死的事。”宋岐南猜测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和她们试试交换线索。”风暮染看向唐戎,“你觉得呢?”   唐戎看着远去的巫女,点点头,“交换吧。”   虽然不知道粉发女到底知道多少,但是肯定知道点儿他们不知道的线索。   族长原本惨白的面容像是蒙上了一层青灰之色,嘴唇上那诡异的红色变成了深红。他转过身,将目光投向齐眉道士。   “齐眉道人,求您为我吉丘族降幅吧。”   绝望之人一旦看见光源,就会不顾一切地交付自己所有的信仰于那一点零星的光。有时候,他们需要的并不是救赎本身,而是一个让他们蒙头向前走的饵。   “请齐眉道人为我们赐福吧。”刚才还对他横眉冷对的族民纷纷将跪拜的对象换成了齐眉道士,就连刚才那个职责他的妇人也一并跪在了人群里。   齐眉道士又习惯性地挺了挺腰杆子,砸吧着嘴摸着胡子,小人得志的表情挂在脸上,一字的眉毛已经快要挑成波浪形的了。   “贫道能力有限,还请诸位另请高明吧。”齐眉道士一甩浮尘,脸上那滑稽而违和的优越感快要盖不住了,“童儿,我们走吧。”   “齐眉道人,您可不能走啊,您要是走了,我们吉丘族可怎么办啊?”族长立刻声泪俱下道,“还请您救救我们吉丘族吧。”   在族长的带动下,族民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要命地磕头,“齐眉道人救救我们吧!”   齐眉见好就收,再一次转过身来,“为你们赐福倒也不难,问题是妖孽当道挡住了你们这无尽的福泽。”   “啊?”族长张了张嘴,“那……那这该如何是好啊?”   “这个嘛……”齐眉又甩了一下浮尘,朝着祭台走去,站上祭台后,他仰着下巴扫视了一圈下面跪拜的人,享受着被人信仰的快感,“只要烧死那个巫女,吉丘族的福泽自然会降临。”   “这……”族长面露难色,左右顾之,族民们的神色各有不一。   “我支持齐眉道人,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既然巫女说咱们福泽已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试上一试。”   “对!没错!”   也有反对的。   “我们已经做过一次错事了,不能再做第二次了。”   “巫女本就是神明之身,弑神之罪我们如何担得起?”   “担不起也担了,还怕再担一次吗?”   “我们吉丘族就是被你们这样的人给毁了!”   “说什么呢?当年之事难道不是所有人一起干的吗?这会子装什么圣人?”   “吉丘一族,果真是走到头了……”   ……   “只要齐眉道人能救我吉丘族,我们便奉道人为巫师,百年后可进我族祠堂,受香火,成神明!”   族长这话一出,那些个齐眉道士的拥护者立刻迫不及待的附和道:“齐眉道人请赐福吧。”   “诸位稍安勿躁,待我将福泽请愿传达给神明大人,等到斩杀了妖孽,想必福泽就会降临了。”   这些人的疯狂拥护让齐眉道人很是受用,他掏出几样法器,一一摆在祭台上,然后开始装模作样的做法。   乘客们毕竟是新时代受过新思想的人,和这群吉丘愚民不同,齐眉那跳大神的把戏他们见多了,便一眼识破。   “这明显就是在跳大神,没想到这群愚民真的会信。”   “瞧那个臭道士小人得志的样子。”   “我倒是觉得挺有趣的。”和粉发女一个队的长发男饶有兴致地看着跳大神的齐眉,“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群人因为自己的愚昧痛哭流涕的模样了。”   齐眉终于停下了动作,他气喘吁吁地从道童手中接过酒葫芦,灌了一大口酒,然后喷了一圈,“神明已经接受到了我的请愿,接下来只要收拾了那冒充巫女的妖孽,吉丘族就能接到神降福泽了。”   族民们又在族长的带领下长长叩拜,“多谢齐眉道人。”   “无论如何,终逃不过一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何必强求呢。”唐戎突然道。   “嗯?”洛臾不解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要么巫女会死,要么族民会死。”唐戎道,“当然,今晚我们其中也会有人死。”   “哎,你这话怪吓人的。”宋岐南后背一凉。   “鱼死网破罢了。”风暮染无甚所谓地看着那群人,旁观着他们自掘坟墓最后的狂欢。   “可是……”洛臾双眼澄澈,“你们为什么都会认为他们一定会死呢?为什么觉得吉丘族一定会灭族呢?”   唐戎一愣,他没想到会有人问这样的问题,倒也认真想了想,他几乎从潜意识里就站在了巫女这边,认为这些人只是这一场闹剧的群演炮灰罢了。   这可能是因为他的潜意识里也认为每一站都有莫尔斯兼职做npc,而恰巧,这个巫女长着和莫尔斯九成像的脸,所以他才会习惯性地站在巫女这一边。   至于其他人,唐戎看了眼粉发女生。   他们更多的是看热闹罢了,而相比不讨喜的齐眉,他们自然就站在了长相美艳,光凭着那三只天眼就能让他们这些受过唯物主义教育的人折服在她的神力之下的巫女这边。   但其实,他们所有人都站在巫女这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一直是上帝视角,所以会在潜意识里自主分出正反两派。而在这个故事里,齐眉就是那个遭人厌的反派,巫女则属于与之对立的一派。   看热闹归看热闹,这热闹倒也不是他们想看的,毕竟没有人会喜欢看热闹还赔上命的。   正在这时,一阵阴风吹来,天色更暗了,明明还是中午时分,天色暗的却像是傍晚时分。 第68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这天象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赐予福泽的天象, 众族民一看,更是心惊胆战。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群人心里有鬼, 自然风声鹤唳, 草木皆兵。   齐眉道士再三流, 这般天象也能察觉到事情不妙,他难得一见的面上浮起凝重之色, “此般怪象定是那妖孽作法所为,请诸位早些家去, 以免妖物作乱伤人。”   众人一听这话, 立刻起身, 形象全无地狼狈逃窜。   乘客这边也混在人群里急忙朝着市楼赶去。   一群人熙熙攘攘涌上长街,摇晃不定的大红灯笼忽明忽暗地闪着。顷刻间,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 那雨并不是寻常雨水, 而更像是深红色的血水, 落在地上又变成了黑红之色。   “神明发怒了!神明发怒了!”   人群中有人大喊道。   “这是神罚呀, 吉丘族要完了。”   这几声八成是方才对齐眉颇有说辞的那些个族民喊的,也就是这几声, 更是搞得人心惶惶。   唐戎脱下外套罩在自己和洛臾的头顶, 被这血雨淋到的地方只觉得寒冰刺骨。   唐戎抬头想看看市楼还有多远,却看见人群中有一顶挂着红线, 串着红珊瑚珠的红伞, 想来应该是小春吧。   市楼被隐在血雾之中, 大概有个一百来米, 唐戎带着洛臾跑了几步, 终于跨进了门槛。   这时候,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市楼里已经变成了布满灰尘和蛛网破败不堪的样子,到处都横着干枯的尸体,看衣服,分明就是外面正在奔走的族民。   正上方,是被红线穿着吊在半空的巫女。数十根红线从她胸口穿出,像伞骨一般分散排开,尽头没入市楼之中。   只是不同于下面的干尸,巫女似乎只是睡着了似的,轻合着双眼,虽然因为脸上带着面罩,并不能看清全貌,却依旧能看得出肤如凝脂,玉容朱颜。   参差挂着的红灯笼依然亮着,只是不似往日那般热闹红火。   “唐戎,我们是不是又走进幻境了?”洛臾从唐戎的衣服下面走出来,看了看四周。   唐戎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又朝着门外看去,外面的人依旧在长街上奔跑,血雨也没有停,但却没有一个人进到这里来。   唐戎拉着洛臾从市楼里走了出去,突然发现他们又回到了那条黑水河上,那个长胡子的老者划着船,那个明明已经死了的双马尾女生竟然也在船上。   “老伯,这岸上的祭祀不会是拿活人祭祀的吧?”   双马尾女生说的话也和当时在船上的时候说得一模一样,接着是划船的老头,以及其他人……   他们这是又回到了他们从死亡列车上下来,刚上船去往吉丘族的途中。   “所以……到底什么是真的?难道说我们根本没有离开过船上,而一切都是幻境?”洛臾面色铁青的看向唐戎。   唐戎手心微微发汗,头皮一阵发麻,他突然感觉陷入了某种怪圈循环中,而且还是一个闭环循环,他已经分不清楚现实和幻境……甚至就连身边的人是真是假他都不确定。   “我不知道。”   这样的话从唐戎的嘴里说出来,让洛臾十分惊讶,但同时也感到了一丝绝望。   突然间,船下的黑水开始沸腾,单薄的船开始不停颠簸,划船的老头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一般依旧划动着船桨。   船上的众人惊慌失措,纷纷矮下身扒着船边。   “唐戎!”风暮染一把将他拉下来,抓住他,“你怎么了?”   唐戎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盯着风暮染看了很久,但终究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没什么。”   风暮染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见他一副心事重重又不愿意说的样子,便也没有再追问。   “这风浪起得很怪,我们要小心了。”宋岐南提醒道。   “老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络腮胡喊道。   老头却并不理他,一心划着船。   颠簸了一路,终于靠了岸,但岸上的情景却与唐戎看过的并不一样。   一条幽深的小路一直探入血蒙蒙的浓雾之中,雾中那星星点点的红光应该是红灯笼,再往远处看,一座白森森的不能称作塔的,由骸骨垒成的歪歪扭扭的塔矗立在雾中。   “是那座尸骨塔……”唐戎喃喃道。   “你说什么?”洛臾仰着脖子问他。   唐戎垂下眼眸,摇了摇头,“走吧。”   幽径两旁全是形状怪异的枯树,树上还高高低低挂着红灯笼。   “啊!”低马尾女生惊呼一声,“你们看见了吗?那树上挂着的……是死人!”   唐戎眯着眼眸瞧去,那树之所以怪异,正是因为树干上挂着吉丘族民的尸体,他们皆睁着眼,面容惨白,嘴唇却红得瘆人。   唐戎心中一叹:难道说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而之前见到的那些吉丘族民之所以面容惨白,嘴唇鲜红是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这些族民皆穿着一身红衣,被一根红线呆在树上,在幽深的黑暗里尤为突出。   “喵……”   一只红眼玄猫从树枝上跳到路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朝着浓雾深处跑去。   唐戎想也没想,跟在玄猫身后追进了浓雾之中。   “唐戎!”宋岐南喊了一声,也追了上去,却并没有看见唐戎的身影。   “不好,唐戎和我们走散了,得赶紧找到他。”宋岐南面露忧色。   “这里的感觉很奇怪,我们还是走在一起找吧。”风暮染手搭在洛臾的肩膀上。   “他从刚刚就不太对劲,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宋岐南道。   唐戎找了许久,都没有再看见那只玄猫的身影,却听见一声铃铛的声响。   那是巫女脚踝上的铃铛!   他循着铃铛的声音走过去,那座尸骨塔的真容终于在拨开浓雾后显现出来。   层层叠叠的骸骨垒叠在一起,屹立在这浓雾之中,像是神明的天阶。   铃铛的声响在塔顶传来。   巫女坐在塔顶,手中依旧抱着那颗红色的头骨,红伞立在她身后。华贵繁杂的发冠,串着红色珊瑚珠的面罩,还有那双和莫尔斯如出一辙的眉眼和眉头的小痣。   纤长的手上有六根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怀里的红色头骨,像是在轻抚情人。   手腕上带着九枚用红线穿起来的铜钱,双脚穿着红色的绣鞋,脚腕上挂着小小的铃铛。双脚悬在空中,一下一下轻晃着,清脆悠远的铃铛声一声一声传进唐戎的耳朵里。   “唐戎……”   少女的声音清风一般,叫人听不真切。   “所以这里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世界?”唐戎问道。   “真实?这里是不是真实的你不是最清楚吗?”巫女垂眸看着他,“然而真实和虚幻有什么区别呢?人活一世总要化为灰烬,那人所活的这一世算什么?怎么证明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幻的?而你呢?你之前生活的世界和现在所处的世界,哪一个是真实的?你能分清楚吗?”   “就连你自己,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呢?”   唐戎的心脏猛地挑了两下,那种在胸膛里沉重砸落甚至还带着回响的感觉,却让他突然有了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唐戎从来没有觉得什么事情像现在这样失控过,他有些恐慌,他不喜欢这样的失重感。   “唐戎,你真的不明白吗?”巫女看向唐戎的眼神倒真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漠然,“如果你是唐戎,那他是谁?”   唐戎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红色的符文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墙,而在墙的那边是他自己和家人在一起生活的场景。   哥哥没有变成傻子,而是成为了他梦想中的飞行员,爸爸妈妈也都还在……   “唐戎,有没有可能……你才是虚妄的存在,就像……小莫一样。”   巫女的声音魔咒一般在唐戎的脑中回荡。   像小莫一样……一样只是被潜意识催生出来的产物吗?   “不可能。”唐戎果断否定。   “有没有可能当年在那场浩劫中,死的其实是你,而你只是由他们的执念催生的产物?”   “你这话未免也太荒谬了一些。”唐戎面色渐冷,“从一开始,你就把我困在各种幻境里,现在又拿这些没有边际的胡话框我。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又或者说,你想打算怎么报仇。但是,这一切,冤有头债有主,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当然有关系。”巫女脚尖一点,从塔顶上跳下来,将那把垂挂着红线的伞递到他手中,腾出一只手抚上他的脸,“你可是我最厉害的武器。”   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到少女面孔上莫尔斯的那双眼睛,眼底的那抹需要凑近了细看才能看见的暗绿色已经变成了暗红。   这一丁点的熟悉感让唐戎稍微安心了一点,他抬手抚上她眉头的那枚痣,声音柔和下来,“想让我做你的武器?其实你原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的折磨我的精神,来达到让我屈服的目的,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一声令下,我就会甘愿做你的利箭?”   这样的情话唐戎第一次说,如果莫尔斯的真身在这里,他一定会万分惊讶以唐戎的个性,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第69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那么……你就来做我的利箭吧。”   巫女摘下面罩, 踮起脚尖在他嘴角落下一个浅淡的吻。   那张和莫尔斯如出一辙的脸多了几分柔和,如同俊俏的雪峰上染上了一层云雾,又似野蛮生长的妖冶玫瑰润上了清露……   唐戎突然蹙起眉头, 这种美像是被罩进了玻璃罩子, 隔着一层磨砂的质感, 朦朦胧胧,叫人看不真切, 又抓不住。   相比之下,他还是更习惯莫尔斯本身放肆张扬, 充满了诱惑性和攻击性的美。那种色彩斑斓的美艳, 让人像是掉进了美杜莎的陷阱一般, 在一种鲜活的诡谲绮丽中沉迷,甚至死去……   他描述不清楚莫尔斯带给他的感觉,但是如今和眼前的巫女一对比, 那种令他着迷的感觉终于清晰的显现出来, 有了具体的形状。   他突然开始想念那个讨厌的家伙了……   “唐戎……”巫女轻声唤他, “你真的看清了吗?”   无厘头的话语让唐戎疑惑不解, 还容不得他多加思索,巫女额头上的三只天眼缓缓睁开, 暗绿色的瞳孔让唐戎像是一头扎进了深水, 五感随着呼吸的停滞渐渐消失。   有什么东西好像要破开胸口跳出来,炸裂开来……   “唐戎……”   “唐戎!”   有出口了……   “唐戎!你怎么了?”   湿冷的空气挤进他的胸腔, 他急促地呼吸起来, 眼睛因为雨水灌入刺痛起来。   “唐戎, 快跑。”洛臾拉了拉唐戎的袖子, 这才发现下在身上的分明就是血水, 刺的皮肤生疼。   祭祀台下跪着的吉丘族民则捂着脸嘶吼着, 仿佛受了极大的痛苦。   乘客们原本想四散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避开这些血雨,但族民们凄惨的嘶吼声让他们驻足侧目。   这雨落在身上确实会让裸露的皮肤产生刺痛的感觉,但也不至于这般惨叫吧?   只是当他们看过去时,属实是有些惊愕。   族民们的面部就像是被破了硫酸一般,黑色的血水从他们捂着脸的指缝间流出来,甚是吓人。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   带着厚眼镜的男生怯生生咽了口唾沫,“这……果然是巫女的诅咒,幸好我们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是巫女报仇也找不到我们身上。”   “也是。”光头将衣服盖在头顶,“这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救命啊!求求你们救救我。”一个中年男人爬过来抓着络腮胡的脚腕,祈求着。   “滚开!不要把晦气带到我身上。”络腮胡几乎立刻就将那人一脚踹开。   那个男人猛烈地挣扎起来,四肢不受控制地扭动着,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不多时,男人的血肉竟然化成了浓稠的血水,露出森森的白骨来。   众人眼睁睁看着男人就这样失去了动静,其他族民也因为眼前的景象陷入了更大的恐惧之中,哭喊着四散逃窜。   祭台上的齐眉道士已经不见了踪影,唯有那个眼盲的道童还全然无感地站在祭台边。   粉发女生突然冲进混乱的人群,拉着躲着祭台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妇人,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   宋岐南原本已经转过身跑了两步,却不知为何又转过身来,他看着祭台上的道童,职业病的他实在心有不忍,于是,他叹了口气,冲上祭台,拉着道童就跑。   跑到市楼前,唐戎突然停下脚步来,抬头看着眼前被血雨包裹着的依旧灯火通明的市楼,眼睛里闪烁着明灭不清的情绪。   “怎么了?快走呀。”洛臾见他不动,拉了他一把。   唐戎被身侧冲进市楼的乘客撞得一个趔趄,稳住身体后,没再犹豫,直接拉着洛臾进了市楼。   这一次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进入幻境,他才松开手。   大堂中间那根高耸的红烛依旧长明,挂在红线上的铜铃轻声作响,小春面无表情地招呼着他们……   宋岐南进来后,将道童交给小春安置,自己则上楼敲开了唐戎的房门。   “刚好你来了,我们正商量今天晚上干一件大事呢。”风暮染才洗过的头发散落在额前,脸上的如沐春风的笑让人瞬间忘却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   唐戎从盥洗室走出来,将毛巾搭在架子上,脸上的神情久违的放松下来。   “今天晚上我和风暮染去一趟族长的府邸,你就待在这里看好洛臾吧。”唐戎从口袋里翻出一根烟,走到床边点上。   外面的血雨已经停下来了,街上依旧弥漫着血色的浓雾,叫人透不过气来。   “什么叫看好我?”洛臾从床上翻起身来,“你们真是对我的本事一无所知,非要把我当成小孩儿看。”   “谁说把你当成小孩儿看了。”风暮染道,“之所以留你们在这里,是因为这里也是重要的阵地,需要人守着不是吗?”   “既然昨晚没有死人,那今晚必定不会太平。”宋岐南猜测着,他抬头看向风暮染,“你们也要小心行事,虽然他身边的那个齐眉道人看上去没什么正经本事,但是总觉得让人放不下心来。”   “没错。”风暮染点点头,“这里处处透着诡异,稍不留神就会被拉入幻境,甚至丢了性命。所以晚上你们还是不出门为好。”   血腥的气息从窗子涌入屋中,仿若死亡的味道。   “也许……”唐戎看着烟灰被风吹散,那双眸子与往日有所不同,冷淡疏离中像是积着一汪幽深不见底的潭水,潭中旖旎着让人猜不透的情绪,“从此刻开始,我们才要开始揭开这个故事的罩纱。”   “这里才是真正的起点。”唐戎转过身来,神情莫测。   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虽然到处都挂着大红的灯笼,看似一片灯火通明,但整条长街都莫名透着一丝鬼气。   而越过长街,那些纯粹的黑暗反而能让人觉得安心一些。   七拐八拐穿过花园,族长的房间里透着红光,他们贴着墙角走到窗边。因为窗户是用纸糊的,所以只用轻轻一捅就能捅破。   “仙家,请您一定要帮帮我,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族长正跪在齐眉的脚边,双手攀着齐眉的双膝,声泪俱下,“您也看到了,今天在祭台下方程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生生化作了白骨。一个月前,王平家媳妇的人皮被挂在祠堂前,肉身被蚁虫食尽。还有啊……还有张宝峰那被打成筛子的尸体……这十几年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几百次,仙家您给我个准话,这样的噩梦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齐眉眯着眼,手里把玩着物件,缓缓开口:“贫道不是说过了吗?要收拾了那妖物才行。”   族长一听这话,突然情绪失控,那张本来就血红的嘴咧得更大了,“什么妖物?难道不是十多年前因为你的那封神谕枉死的巫女大人的鬼魂来复仇了吗?”   齐眉的双眼突然挣开,连带着他那滑稽的眉毛也抖了抖,“你这是在埋怨我?质疑我的神谕吗?再说了,神谕是我给的没错,可人确实你们杀的,与我何干?”   族长喘息着平复了一下情绪,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冒进,语气再一次软下来:“不敢不敢,我怎么敢质疑仙家的本事呢?我只是……”   族长咕噜着眼珠子,找补道:“我只是被这些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所以话说得有些着急,这才冒犯了仙家,还请仙家见谅。”   齐眉优哉游哉地仰身靠在椅背上,“当年之事你想必也很清楚,就是因为你贪生,求着我替你找寻长生之法,你也知道,凡人长生必要付出代价。”   齐眉倾身向前,将手里的一颗珠子扔在身侧,“吃了那么多小孩,巫女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你猜猜巫女一旦知道那些失踪的孩子都进了你的肚子,会怎么样?”   族长面色大变,干枯的双手颤抖着,那他瘦的皮包骨头的脸似乎因为表情的巨变而显现出头骨的形状。   “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眉将他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拂开,“你当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族长仰头看着他,似乎从齐眉眼中看到了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他惊慌失措地倒在地上,挣扎着朝后退去。   “神谕……难道神谕是假的?”他浑身哆嗦着,满脸不可置信。   “哈哈。”齐眉从怀里掏出一张金箔,又掏出一块黄色的绢帛平铺在桌上,然后他拿起桌上的蜡烛将金箔点燃,那金箔竟然真的燃起火来,一把火之后,剩下的金箔竟然落在绢帛上。   齐眉拿起那块绢帛,抖了抖,丢给族长。   族长将手中的绢帛展开,上面赫然出现了两行吉丘文字。   “这……这是神谕?这就是你的神谕?”族长惊恐地将绢帛扔在地上,“难道说当年的那封神谕也是……也是……”   “没错,当年的神谕也是这么来的,不用祭天,不用巫女献血,更不用什么神力,只需要我一把火,不论什么样的神谕都能拿到。”齐眉洋洋得意地显摆着。   “所以啊,吉丘族所经历的这些事情难道不是应得的吗?”齐眉道。 第70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要借我们的手杀了巫女, 你是故意让我们吉丘一族蒙此劫难的?是不是?”   族长疯了一般冲向齐眉,却被一脚踹倒在地。本来就颤颤巍巍的族长,被齐眉这一踹, 倒在地上久久不能站立。   “说实话, 你这个人还真是蠢到家了, 十多年了,竟然还这么冥顽不灵。”   齐眉从椅子上站起来, 背着手朝他走去,“动动脑子, 想想也知道你们吉丘一族为何如此怪事频发, 而现在, 你们一族已经没有合适的巫女人选了,你们只能跪着来求我。”   “事实上,你们一族从十多年前禾乃巫女死后, 就再也没有了合适的巫女人选了, 因为没有一个巫女能真正得到禾乃法器的认可, 她们平庸的躯体承受不了巫女的神力, 所以只有惨死的下场。”   “你想想看,”他躬下身来凑近族长, “那么多巫女的冤魂, 你们吉丘族能好过?你们能巴结上我,就跪着烧高香吧。”   齐眉在屋里悠哉地踱着步子, “而现在, 你们连一个条件适合的巫女人选都没有了。”   “你们, ”齐眉蹲下身来, 用手里的浮尘戳了戳他的肩膀, “吉丘一族, 走到头了。”   齐眉阴仄仄的笑声在本就鬼气森森的屋里回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族长抓着他的浮尘歇斯底里地吼道,“从十年前你就谋划了,对不对?你居心叵测地接近我,又用长生之术诓骗我,继而又利用假的神谕借我们的手杀了巫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为什么?”齐眉在嘴里嚼着这句话,“为什么?为什么呢?”   “哈,”他笑了一声,“到你死的那天,我再慢慢告诉你们,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临了,他又来了一句:“你若是不一心贪婪地追求长生,谁又能诓骗得了你呢?你看看你,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听到了想要的消息,唐戎他们自然也没有留在这里冒险的必要,正准备和风暮染原路返回,却被屋里的齐眉察觉到了。   “谁在外面?”   “快走!”唐戎和风暮染对视一眼,起身朝着祠堂的方向跑去。   “想跑?”齐眉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同时从屋里传出来的还有几条傀儡线。   唐戎被傀儡线缠住脚踝,嵌进肉里的细线让他不得不停住脚步。他推了风暮染一把,“快跑!”   风暮染回头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唐戎的胸口。   “你……”唐戎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插进胸口的匕首,又抬眸看向风暮染,却发现一根傀儡线从他的胸口穿入,这就表示风暮染被这根傀儡线控制了。   风暮染空洞的目光里没有了以往的微笑,已然变成了一尊傀儡。   唐戎伸手去扯他胸口的傀儡线,却发现那线纹丝未动,他忍着痛,将胸口的匕首拔出来,幸好刺的不深,不会伤及性命。   “哼,我真的很讨厌随便跑出洞的老鼠。”齐眉从屋里走出来,扯了扯浮尘上的线,风暮染再一次朝着他扑过来。   唐戎闪身躲开,却被缠在脚上的傀儡线绊倒在地。胸口的伤口虽然不是很深,但是一直在流血,再这样下去,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但唐戎不会有这样的忧虑,死了还是活着,对他来说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不对!   唐戎立刻在心里反驳了自己的想法。   没错,这是他一贯的想法没错,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想法。他的生命已经开始有了色彩,已经开始变得鲜活起来,活着对他来说变成了很有意义的事情……   他忍着疼痛奋力转过身,手起刀落,砍断脚上的傀儡线,闪身朝着风暮染走去的脚步突然调转了方向,一刀刺在齐眉的颈部,浓黑的鲜血喷涌而出。   风暮染瞬间恢复了神识,他一把扯掉胸口的傀儡线,一脚将齐眉踹倒,拉着唐戎就跑。   祠堂就像一张血盆大口,明明没有风,门口的布幡却放肆地张牙舞爪。   唐戎侧目看了一眼,恍惚间却看见巫女正站在那里一瞬不瞬看着他。   两个人惊魂未定地进了市楼,这才松了口气。走上楼的时候唐戎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他回过头去,视线落在一出黑暗的角落。   “怎么了?”风暮染见他停下了脚步,回头问去。   “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唐戎又看了一眼那个角落,转身上了楼。   直到楼上的房门关上,那个隐匿在黑暗角落里的阴影才走了出来,站在巨型红烛前许久,才转身离去。   “今晚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风暮染一边处理着唐戎的伤口,一边问宋岐南。   “没有,很太平。”宋岐南在一旁给他递东西。   “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现在我们还没有察觉罢了。”唐戎笃定道。   “所以你们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吗?”洛臾问道。   风暮染将他们在族长府邸听到的事情悉数讲了一遍。   “这么说来……十年前巫女之死,都是那个齐眉道士一手策划的?”宋岐南震惊问道。   “八九不离十。”风暮染帮唐戎收拾好伤口,替他穿上衣服。   “没想到那个臭道士这么有心眼,明明看起来就是个棒槌。”洛臾撇着嘴满脸嫌弃,“但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啊?”   “他没说。”唐戎说道。   “看来关键还在这个齐眉身上。”宋岐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已经死了。”风暮染道。   “死了?”洛臾惊呼一声。   “他要是不死,死的就是我们了。”唐戎没好气的说道。   洛臾看了眼他的伤口,突然噤了声。唐戎一身血进来的时候属实是吓了他一跳,毕竟能把唐戎伤成这样,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类。   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唐戎因为接连好几天都没怎么睡好,加上受了伤,脸上已经爬上了浓重的疲惫之色。   风暮染看在眼里,只淡淡地说了声:“已经很晚了,还是早些睡吧,动不动陷入幻境确实是很耗费精力的。”   几人在各自房间一觉睡到天亮,刚起床却被一声尖叫召集出来。   乘客们纷纷从房间里出来,只见一个其貌不扬带着耳钉的二十岁出头的男生,整个身体都被塞进了一只大红灯笼里,只有头颅露在外面。而他的额头上被刻上了奇怪的花纹,两个眼睛没有瞳孔,只有白森森的眼珠。嘴唇中间被五颗红色的珊瑚珠封着,头顶是一个香炉。   整个人形灯笼在大堂中央的红烛的蜡油里飘着,直到头顶香炉里的香燃尽,才头朝下沉入了蜡油中。   “看香的燃烧速度,应该差不多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了。”唐戎淡定的点上一支香烟,视线落在那根巨型红烛因为那人的沉入正在冒泡泡的蜡油上。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这奇奇怪怪的死法,可真让人毛骨悚然。”宋岐南不由得汗毛倒竖。   唐戎又看了看昨晚那个黑暗的角落,若有所思的转身回到了房间。   外面又阴沉沉的,街上的血雾依旧没有散去。   因为要收拾坠入红烛的尸体,所以小春安排大家在各自的放间里用餐。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现在这个罪魁祸首齐眉死了,那接下来只要等巫女的冤魂杀了曾经残害过她的吉丘族民,这一站大概就终结了吧?”洛臾说道。   “事情没那么简单,”唐戎额前的碎发在眉骨上投下一片阴影,“我总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宋岐南问道。   唐戎摇摇头,“暂时还说不上来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我们还没有发现的。”   “我也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风暮染赞成道,“我们经过的任何一站都没有简单通关的,所以这一站也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   “我们再从头梳理一遍吧。”宋岐南突然提议,“既然故事的最开始是因为族长贪生引起的,那么我们还是需要从族长这里入手。因为他,族中的很多婴儿和小孩儿都惨遭毒手,也是因为这件事怕被巫女发现,所以二人又合谋利用假神谕杀死了巫女。”   “现在齐眉也死了,剩下的除了族民和族长以命相抵,还有就是帮助巫女重回神位。”   “这样挺听上去,确实是不错的推测。”洛臾点点头。   “昨天因为那场血雨的缘故,上山的计划被打断了,今天肯定会有人上山,所以我们的机会来了。”风暮染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长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好几队人都朝着上山的方向走去。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出发吧。”唐戎起身穿上外套。   “你的伤怎么样了?”宋岐南问道。   “没什么大碍。”唐戎道。   通往山里的路不止一条,而守山的人也并不多,所以上山的人一旦多起来,他们也应接不暇,唐戎几人自然就可以趁乱上山去。   “他们把山守得这么紧,八成巫女的尸身就在山上。”洛臾叉着腰喘着粗气。   “我想也是,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要是被人发现,可不得了。”宋岐南拉了洛臾一把。 第71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山上要阴冷得多, 那种带着锋芒的阴风直透过衣服往骨肉里钻。   “怎么这么冷啊?”洛臾裹紧衣服。   隐匿在血雾中的枯树像是恶魔的爪牙,抓挠着他们的恐惧,叫人心里发慌。   “齐眉到底会把巫女的尸体藏在哪里呢?”风暮染直起身四下张望了一番。   “九层尸骨塔。”唐戎突然说道, “我在幻境里看到过, 如果这山里真的藏着巫女的尸体, 应该就在那座九层尸骨塔中。”   “九层尸骨塔?”宋岐南蹙着眉头,“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几人在山里逛荡了一圈, 始终没有看到那个九层尸骨塔,倒是碰到了粉发女那一伙人。   “你们怎么在这儿?”粉发女面色不善的质问道。   “哈, 这话倒是多少有些可笑。”唐戎冷笑一声, “你们可以在这儿, 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粉发女再次追问。   “你们来干什么,我们就来干什么喽。”宋岐南答道。   粉发女身边的光头上下打量着他们,看见他们似乎什么也没有找到, 便拍了拍粉发女的肩膀, “走吧。”   三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但是粉发女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唐戎身上。   唐戎不解地看过去, 那道视线却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   这让唐戎更加确信这山上确实有什么很重要的线索,而这个粉发女也同样让唐戎感觉到怪异, 很难让人相信她身上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继续找吧, 既然他们在这里,那么就证明我们的猜测没错。”唐戎率先调转了方向, 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明明是大白天, 密林中却被黑暗笼罩着, 如同黑夜, 越往深处, 就越是什么也看不见。   宋岐南送空间中拿出强光手电筒, 光线穿过血雾,变成一道红光。而路两边的枯树竟然显现出了真面目。   那是唐戎在幻境中看到过的,挂满了人的密林,惨白的面孔,血红的嘴唇,还有那仿若寿衣的盛装,无数根红线搭在树上,缠绕在那些族民的身上。   “这些是……”宋岐南倒吸一口凉气,被眼前惊悚的一幕吓得面色发白。   “这些分明就是昨天还活生生的族民。”洛臾抓紧唐戎的衣襟。   “这里应该不是幻境。”唐戎看着这触目惊心的画面,“所以说……这些族民是真的已经死了。”   “那我们看到的那些是什么?”风暮染更是疑惑。   “难道是齐眉做出来的障眼法?为了引出巫女来报仇?”宋岐南猜测道。   “很有可能。”风暮染道,“齐眉说过,一直抓不到妖物,他嘴里的妖物指的就是巫女。这就说明他们虽然杀了巫女,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对付巫女的魂魄,所以才设下这样的陷阱,想来个瓮中捉鳖。”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齐眉制造了这样的假象,来迷惑巫女,让巫女杀死这些早就已经死了的人泄愤,直到完成了她的夙愿,平息了她的愤怒,齐眉才能真正摆脱巫女的灵魂。”宋岐南道。   “可问题是,这些人是怎么死的?是被谁所杀?”唐戎继续沿着路往前走。   “如果按照宋岐南和风暮染所说的,那就不会是巫女杀的,这样的话齐眉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洛臾推测,“但是,齐眉到底和吉丘族有什么样的仇,能让他灭族?”   “我看倒不尽然,有没有可能……这些人其实是因为杀了巫女,被降了神罚,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死在了这里。”唐戎突然想起了巫女深红的天眼。   “啊,头疼死了,倒底事实真相是什么?”洛臾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天色越来越暗了,密林中的血雾也越来越浓,即使是强光手电筒,也只能照到前方三四米的距离。   “我们先回去吧,天马上就黑了。”唐戎看了看手表,“这里不宜久留。”   几人匆匆地朝着山下走去。   而那些挂着尸体的树却始终排列在道路两旁,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洛臾有些慌张,“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有走出这里。”   “我们并没有绕回去。”风暮染道,“而是这些尸林在一直跟着我们。”   风暮染摊开手掌,是一团毛线,那是他抽中的道具,一团用不完的毛线。   “我们一开始离开,我就做了标记,到现在我们还有走到最初看见尸林的地方,所以我们是原路返回没错。”   “难道是这个林子会任意变化?”唐戎突然停下脚步。   唐戎继续说道:“虽然我们没有回到原地,但是这也不是我们来时的路。”   “可是我记得……我们和粉发女那伙人分开后,通往这里的只有这一条路。”宋岐南道。   “看来这个尸林另有玄机,想要走出这里,还要费一番功夫。”风暮染眉间染上忧色。   “我看八成是那个无良道士搞的鬼……”   洛臾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从密林深处隐约传出一阵歌谣声,仿佛在远处,又仿佛就是从这些已经死去的族民嘴里唱出来的。   “快走!”唐戎预感到危险,立刻拉上洛臾迈开步子。   几人沿着山路跑了起来,还好下坡的路并不算吃力,只是那些尸林依旧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们,不论他们跑多快,路两旁依旧是看不到尽头的挂着尸体的树,而那些没有瞳孔的眼睛也直勾勾望着他们,红得瘆人的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嘴唱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古老歌谣。   密密麻麻的红线在他们面前结成蛛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更多的红线从树上垂下来,慢慢开始缠绕他们的身体,试图将他们也像这么吉丘族民一般垂挂在树上。   风暮染拿出几把匕首扔给他们,隔断身上的红线。路两旁的树逐渐向他们靠近,洛臾割开红线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一刀砍在树干上,被树干里喷涌出来的鲜血溅了一身。   而挂在那棵树上的尸体,也瞬间化成了灰烬,融入了血雾之中,只留一具白森森的骨架,而他的头颅也变成了一盏红艳艳的灯笼。   “灯笼……又是灯笼!”洛臾朝后退去。   “那些灯笼……”宋岐南毫不停歇的割着身上的红线,“那些随处可见的红灯笼不会就是这些人吧?”   “这些人不仅要不得好死,死了还要被挂在这里曝尸,灵魂还要被迫活着,再一次经受各种痛苦,这还不够,还要变成灯笼……”风暮染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这是多大仇多大恨呀。”宋岐南替唐戎挡住飞过来的红线,看见他胸前渗出的血,心里一凉,“你的伤口……”   “没事。”唐戎面色惨白,虽然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是一定不好受。   风暮染面上闪过一丝愧疚,闪身来到唐戎身边,替他挡住攻击的红线。   在这里纠缠了许久,几个人有些体力不支,而那些红线却丝毫不见停下来。   前后的路都被红线结成的网封住了,甚至就连上方也慢慢被红线罩住。   “这些红线……结成了一个灯笼。”唐戎靠在风暮染身上,呼吸因为疼痛变得不平稳。   “那我们会变成灯笼的灯芯吧!”洛臾瞪大双眼。   说话间,围着他们的那几棵树竟然兀自燃烧起来,挂在树上的尸体似乎也在暗红的火光之中咧嘴笑起来。   耳边的歌谣声越来越清晰,再看去,那些咧嘴笑着的尸体已经开口唱起来歌谣。   唐戎的额头突然开始发烫,那种灼烧的疼痛似乎激起了他的愤怒,让他极度想将身边的一切都毁灭……   唐戎醒来的时候因为眼前之人熟悉的面孔竟然有些恍惚。   “莫尔斯……”   不,不是莫尔斯。   巫女摸着手中的红色头骨,双目漠然的看着他。   唐戎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直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下全是红色的头骨,而这些头骨的下面,是用人骨像造鸟窝一样垒成的巨大的窝巢。   “这些是……”唐戎看着身下的骸骨。   “这些是罪有应得之人的骸骨。”巫女答道。   “是那些族民的?”唐戎看向她。   巫女只是仰头看着他,死寂的眼中没有答案。   过了半晌,巫女才在他冷冽的目光中缓缓开口:“这些可是我的战利品。”   唐戎拧起眉头,想要问清楚事情缘由,却被骨巢里生出的红线缠住手脚。   “风暮染他们呢?”唐戎问道。   “他们……就在你脚下。”   唐戎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他看着被自己踩碎的头骨,眉头一跳。   但又想到自己记忆的最后那骇人的一幕,又不由得对自己起了疑心。   他的刀刺穿了宋岐南的心脏,又将才割断的红线缠在洛臾脖颈上,让他也变成了被挂在树上的尸体。   而对他的所作所为大惊失色来不及反应的风暮染,则是被一刀划开了喉咙,甚至那鲜血飞溅到他脸上灼热的温度就像现在灼热的额头一样发烫。   唐戎猛然看向面前的巫女,“是你设置的幻境?”   “是不是幻境?”唐戎的眼神冷得像长满了冰刺,他的声音压抑着即将要爆发的犹如洪水猛兽一般的情绪。 第72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一切皆由心生, 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现实?”   唐戎再一次听到她说着妄语打着太极,只觉怒气直冲天灵盖,让他想将她白玉一般的脖颈一把掐断。奈何他的手脚被红线绑着, 似乎巫女早就洞察了他接下来的想法一般。   “我姑且再问你一遍。”那声音犹如来自深渊地狱的诅咒一般, 此声一出, 音之所及,即瞬冰封, 冷得叫人心胆发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巫女似乎对这样的唐戎有些意外, 空无一物的眼眸中有了焦距, 却并没有回答他, 只道:“唐戎,记住你说的话,好好做我的利箭,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巫女额前的三只天眼再一次睁开, 骨巢中乍然升起一阵烈火, 火蛇将他身上的红线烧断, 他被淹没其中。   火光中,他看到了风暮染惊恐睁大的双眼, 以及自己对准他的额心高举的匕首。   他慌忙收回手, 抓住风暮染的肩膀,“你没事吧?”   风暮染停滞的呼吸这才重新续上, 他捂着胸口粗喘几下, 摇了摇头, “没事, 不过……你刚才是怎么了?又陷入幻境了吗?”   唐戎转头看了眼一旁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但是安然无恙的宋岐南和洛臾, 忽而松了口气。   围着他们的枯树被烈火焚烧着,丝丝缕缕的红线也被尽数烧断,而那些被挂在树上的尸体依旧喋喋不休地唱着歌谣,仿若这烈火才是他们的欢愉场。   唐戎将匕首收起来,点点头,“刚才……陷入了幻境。”   不过也多亏了这场火能让他们稍微松一口气,不然他们真的会因为透支体力变成树上的一具尸体。   唐戎坐在地上缓了缓神,从手腕上摘下来一枚铜钱,从地上捡起一根红线,将铜钱穿在上面,然后甩向密林中。   那渗人的歌谣终于停了下来,而原本漆黑一片的密林中,一盏一盏亮起一排灯笼,一直延伸到血雾伸出。   “走吧,沿着灯笼的方向走,应该就可以走出去了。”   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跟在唐戎身后。洛臾只觉得这地走起来甚是硌脚,他低头看去,脚下竟铺着一层厚厚的白骨。   “这一整座山……难道都是用白骨堆成的?”洛臾惊问。   唐戎的身体顿了一下,他看了看脚下的白骨,又看了看树上的尸体和灯笼,又想起巫女的骨巢。   “这里……”唐戎不太确定的说,“难道整座山都是巫女的骨巢?”   说完,他便迈开腿朝着路尽头跑去,身后的三人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跑了起来。   等他们停住脚步的时候已经跑到了山下。   唐戎这才回过身去,再一次回望那座挂满了死人的山。却发现他们刚才跑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山坳,那个形状看起来很像是一个鸟类巢穴的形状。   “难道说是齐眉利用族民的尸骨铸成了这个骨巢,利用他们的怨念将巫女囚禁在这里?”   洛臾对他莫名其妙的话语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看着这山坳的形状,大致又有了一点想法。   风暮染倒是一下就听明白了他的话,“这也就说明了,真正杀死这些族民的确实是齐眉。”   “所以齐眉到底是为什么要杀了这些人呢?”宋岐南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血海深仇断然不会做得这么绝,看来我们还是要从这些族民身上入手调查。”唐戎看向灯火通明的长街,“想要知道有什么灭族大恨,就要先知道这些族民对他曾做过什么事情。”   回去的路上还算顺利,畅通无阻地回到市楼。   一进市楼,松弛下来的神经再一次被拉紧。   那只玄猫从红烛上跳了下来,站在市楼门口叫唤着看了他们一眼,从窗户逃走了。   他们预感大事不妙,紧忙跑进市楼。大堂中央摆着一张香案,香案上除了香炉和红烛,还摆着一男一女两颗人头。   那两颗人头正是今天唯独留在市楼的两个人。他们脸上用血红的朱砂写满了吉丘的咒语,甚至连森白的瞳仁上也画着符文。   而在香案的两旁挂着两只用人皮做的灯笼。   “这是在供奉什么吗?”宋岐南疑惑道。   突然从楼上传来几声脚步声,几人闪身躲到了楼梯下面的暗处。   从楼上走下来的人是小春,她依旧撑着那把红伞,嘴里还哼着那奇怪的歌谣。她拿起桌上的洋火,点燃了三支香插在香炉中。   “原来每天晚上杀人的人是小春。”风暮染压低声音。   “看样子她和那个齐眉是一伙的。”宋岐南应道。   “但是她也是族民啊。”洛臾道。   “说不定……她是例外的那一个,所以齐眉饶了她一死呢。”宋岐南道。   “所以小春也是一个我们查清楚吉丘族和齐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的突破口。”唐戎说道。   几人在暗角躲了许久,一直等到小春上了楼,他们才回到房间。奔波了一整天的几个人几乎倒头就睡着了,因为已经有人死了,他们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东西半夜来要他们的命,所以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直到小春来敲门叫他们吃早餐,他们才恍恍惚惚醒过来。   “诸位吃完早餐还要去参加齐眉道人的巫师祭祀礼,所以还请各位抓紧时间收拾。”小春道。   “齐眉不是……”洛臾说了一半,咽下话头。   唐戎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应声道:“好的,我们尽快收拾。”   关上门,洛臾立刻问道:“齐眉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有巫师祭祀礼?”   唐戎摇头道:“不清楚,我当时明明已经杀了他的,难道是幻境里杀了他。”   “可是那天你们明明没有进入幻境啊。”洛臾蹙眉道。   那天他们确实没有陷入幻境,每一次进入幻境他是能感觉到的。   “先去看看吧,我们在这里瞎琢磨也琢磨不出什么。”唐戎将外套披在身上。   外面并没有下雨,但是街上的行人纷纷撑着红伞赶往祭祀台。   风暮染和宋岐南的表情和他们差不多,对于这个祭祀礼一样没底。但是当他们眼睁睁看着活生生的齐眉走上祭祀台的时候,四张不可思议的脸在人群众尤为明显。   族长穿着隆重的华服,站在齐眉身侧,用古老的吉丘语说着祷告词。下面的族民跪倒一片,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穆的神情,万分虔诚地看着祭祀台上的齐眉。   齐眉则以他习惯性的挺直腰板的姿态享受着被人跪拜的优越感,眉毛一跳一跳地抖动着,像只洋洋得意翘起尾巴的黄鼠狼。   “这个齐眉也太邪门了,任谁,你那一刀下去,也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的。”风暮染道。   “说不定这个人真的会一些术法呢。”宋岐南看着台上打扮得人模狗样的齐眉。   唐戎抿了抿嘴,他也说不准这个齐眉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不会怀疑他刺下的那一刀,当然也不会怀疑台上站的这个齐眉是不是幻境所致。   如果这个齐眉真的这般神通广大,那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这就意味着他们想要杀死齐眉,变得更加有难度了。   “他能毫发无伤地重生,说明他的能力不可小觑。”唐戎说道。   他们以前确实对齐眉的本事过于低估了,这让他们心里发沉。   族长的祝祷词已经念完了,他在香案上放上了一份请神柬,将两支红烛点燃,又从一旁的匣子里抽出三根香,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丝毫看不出他们之间起过争执。   齐眉又挺了挺腰板,摸着自己的胡子,挑了挑眉,接过族长手里的香。族长又拿出洋火将香点上,他这才冲着香案拜了拜,将香差劲香炉里。   齐眉转过身来,弹了弹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眯着本来就不怎么睁得开的眼睛,洋洋得意地扫视着跪拜的族民。   过了许久,他才挺了挺腰身,一甩手中的浮尘,开口说道:“今日你们奉我为吉丘一族的巫师,那日后自然要一心供奉着我,我才能给你们祈福,护佑你们。”   “我等一定尽心侍奉巫师大人,请巫师大人为我吉丘一族降幅。”   族民们跪倒在地,将头埋在地上深深跪拜。   粉发女摇了摇头,用一种很奇怪的悲悯的眼神看着族民,“他们这些人,只要站在祭祀台上,只要说一句降福的话,不论是谁,甚至是个牲畜他们都会闭上眼睛去信仰吧。”   “人总要有个信仰吧。”她身边的长发男子语气淡淡地说道,“要不然怎么活下去呢。无妄的人生总是需要一个挂住生命的锚。”   因为这句话,唐戎的心脏猛猛地跳了两下。   原来他心里失去的东西是那个叫做“锚”的东西,在父母去世之后,他就没有了生命的“锚”,所以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情感的羁绊除了因为救他而无法过正常人生活的哥哥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真正让他清楚地感受到“活着”的。   而莫尔斯的出现,无疑是给了他一个新的锚。而从此,他停滞的生命才开始重新运行。 第73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祭祀礼的最后一个项目是抬着齐眉在长街上游行, 就像他们一开始上岸看到的那样。   游行的队伍已经准备好了,原本抬巫女的用的轿撵即使坐着齐眉,抬着轿撵的壮汉也丝毫不见喘息。   “不伦不类。”宋岐南吐槽道, “莫名觉得让人不爽。”   “你小声点, 这个黄鼠狼现在可是吉丘族的神, 你这话要是被他们听见了,小心被他们大卸八块。”洛臾在一边提醒道。   自从上了一趟山, 他们看这些族民和看尸体没什么两样。此刻盛装游行的不过是一群穿着寿衣的行尸走肉罢了。   唐戎一行人跟在队伍后面,和族民一起走。   “哎呀, 这位齐眉道人可真是有点本事啊。”宋岐南试图和身边的族民搭话。   那个族民并没有打算理会他, 依旧一脸漠然的看着前面, 挥手抛撒着篮子里的红纸钱。   倒是她身边的一个上了点儿年纪的中年女人一听他的话,立刻就应声道:“可不是嘛,这没有了巫女, 我们只能奉他为神了, 要不然我们吉丘一族真的要完了。”   “那可不尽然, 一直以来, 我们吉丘一族始终都供奉的是巫女,这突然换成巫师, 定有大难降临啊。”一位走在边缘的老人突然插话道。   “你胡说什么?”女人不服气地推了一把那个老头, “你这是亵渎神明,被巫师和族长听见可是要用刑了, 我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儿上就不做那丧天良的事了, 你可注意着点儿, 别人可不像我这么好心。”   老人依旧不为所动, 看着这些无可救药的族民唉声叹气。   宋岐南继续问那个女人, “大妈, 咱们吉丘族的家教可真好,是不是小孩子们都在家温习功课呢?都不见他们出来在街上玩闹。”   一听这话,那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女人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这里已经没有小孩了。”   “什……什么意思?”宋岐南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唐戎,继续问道,“怎么会没有小孩儿呢?”   “唉。”女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都夭折了,还有一些失踪了,至今都杳无音讯。”   “是不是你们……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这样的啊?”   女人的面色一变,胡乱说了两句敷衍的话,抓了一大把纸钱朝着空中撒去,甚至在宋岐南追问的时候还加快了频率,以示拒绝之意。   “说不定那些小孩儿并不是因为巫女消失的呢。”宋岐南突然说道,“我的意思是除了巫女,你们还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我们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女人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神依旧警惕,丝毫没有要再搭话的意思。   宋岐南一看没戏唱了,也不再纠缠,渐渐放慢了脚步,等着和唐戎他们走到一起,“他们嘴很紧,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我觉得是你问的方式不对。”洛臾撇着嘴摇了摇手指头,“你冲上去就问他们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人家当然不会说了。除非是傻子,才会将自己做过的恶事,对不起的人全盘托出,要不然正常人谁会揭自己的短。”   “那你说应该怎么问?”宋岐南按住他的脑袋,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问不出的。”唐戎突然说道,“这些族民敏感得很,一旦触及到他们的禁忌问题,他们就会竖起身上的刺,全副武装。”   “所以还是需要我们慢慢去查。”风暮染叹了口气。   “族长和齐眉道士的关系虽然看起来坚不可摧,尤其是现在齐眉成了吉丘族的巫师,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的关系自然是更上一层楼。”唐戎不动声色道,“但实际上他们是存在裂缝的,这就意味着我们只要抓住这道裂缝,就能将他们并不牢靠的关系瓦解。”   “离间这两个人确实也是一个好办法。”风暮染眼中笑意渐深,“我们不仅要离间他们,还要让这些族民也不再信任他们。”   “那就专找他们的痛脚攻击,一准不落空枪。”宋岐南也笑了笑。   “要是这些族民知道他们的小孩儿全都被齐眉虏了去,叫他们的好族长给吃了,群起而攻之,也够他们两个人收的。”洛臾也在心里暗自盘算着。   跟着游行的人在长街上绕了两圈,族长就带着他们上了后山。天色暗下来,原本就阴沉沉的天气,一过黄昏,很快就转夜了。   山里头阴风阵阵,远远的就看见树上挂着火光暗红的大红灯笼,发着毛茸茸的光,隐隐亮开一圈。   也只有唐戎他们知道这些灯笼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饶有兴致地欣赏山间花灯。   祭祀的队伍走的很慢,再加上这丝竹声和唢呐声怪异的曲调,还有那吉丘语唱出来的歌谣,简直就是一支送葬队伍,怪得叫人脊背发凉。   等走到林子里,除了灯笼,树上却并没有吊挂的尸体,只是丝丝缕缕搭着红线。   队伍走到一处山坳停下来,唐戎大致估摸了一下,这里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骨巢。只是此时的骨巢并不是骨巢,看不见一根白骨,就是个普通的山坳。芳草连片,萤火零星,看上去反倒像是个风水宝地。   族民们将手里拿的东西纷纷放在山坳中间,然后围成一个圆跪倒在地,拜了三拜之后,又转而面向齐眉拜了三拜。   那几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手执长剑,跳了一会儿大神,便用火把将堆在中间的那一堆东西一把火焚烧了。   “上一回巫女祭祀的时候他们好像是在河边烧的这些东西。”寸头男随口说了一句。   “这位巫女是女的,巫师是男的,水为阴,山为阳。”长发男说道。   “明天应该是赐福礼,我们今晚还要再去一趟族长的府邸。”唐戎眸色深沉。   “要不今晚还是我和宋岐南去吧,你这伤还没好呢。”风暮染说道。   “是呀,今晚换你来守着市楼。”宋岐南也提议道。   “不行。”唐戎当机立断拒绝了,随后又解释道,“我和风暮染已经去过一趟了,就算是有个什么对付起来也轻车熟路……”   站在不远处的粉发女侧过头来,余光瞥了他们一眼,唐戎便噤了声。反正要说的话宋岐南也都懂了,唐戎也没再开口。   中间燃烧的那堆东西噼里啪啦作响,红彤彤的火光中冒出浓黑的烟。这烟有股子怪味儿,除了一些正常的焚烧味,还夹杂着若隐若现的血腥气。   这烟味闻久了叫人发晕,唐戎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乘客倒在了地上。   “快捂住口鼻,离开这里!”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发现不对劲的乘客迈开腿就朝着山下跑去。   结果去路竟然消失变成了一片密林,而那些树干上竟然各嵌着一具骸骨。   众人被这景象吓得不清,回头去看还跪在原地的族民们。却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骨巢。   而齐眉还好好地坐在椅子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这人平时脸上总挂着一副得意又滑稽的表情,倏然没了表情,倒是叫人有些骇然。站在他身边的道童依旧没什么反应,对四周的响动充耳不闻。   但是眼下没有了路,周遭又都是这样的怪树,众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纷纷拿出了趁手的道具,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诸位既然来了,就不防留在这里。此地人杰地灵,钟灵毓秀,也算是厚葬了。”齐眉尖利的嗓音在这黑森森的林子里叫人生寒。   那些上山的时候暗自打趣这就是支送葬队伍的,纷纷懊恼,恨不得扇自己的乌鸦嘴两个大嘴巴子。但此刻就算是扇自己也无济于事了。   先下手为强,也不知道谁手中的枪走了火,一梭子子|弹从齐眉的肩头穿过,打得齐眉一侧身,肩膀上的黑洞里流水一般涌出漆黑浓稠的血水。   但是从他的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任何变化,那一枪甚至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有人打了头阵,剩下的人也没有了顾忌,有远程攻击道具的纷纷将火力集中到了齐眉的身上,剩下没什么可用道具的,也都大声叫喊着掩饰恐惧活跃气氛。   不多时,齐眉枯瘦的身体就被打得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等到众人停下了攻击,以为成功解决了齐眉的时候,只见齐眉垂在胸口的头颅忽得抬了起来。他七窍留着黑红的脓血,却还没有咽气。   “诸位的感谢仪式未免有些太过隆重了,那我也要如数奉还才行。”   齐眉说完,一甩手中的浮尘,十数根三寸长的铁钉朝着他们飞过来。   唐戎急忙按着洛臾的脑袋矮身躲过了铁钉的攻击,那些个来不及躲闪的,统统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齐眉晃晃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身旁的道童扶了他一下,才堪堪站稳身形。   他朝着他们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走过之处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路。   “我靠,他妈的,都这样了还不死,这个家伙是怪物吗?”络腮胡被他这副模样唬得不轻,骂了一声,手里的长刀蓄势待发。 第74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众人一看那么猛烈的攻击之后, 齐眉除了身上的黑血之外,似乎没什么影响,顿时心凉下来。   再一看齐眉只是甩了甩手里的那把破浮尘, 他们就白白损耗了十个人, 自己的命运也开始有了动摇。   害怕齐眉报复, 剩下的人也只能握紧手里的武器做好防御的准备,再也不敢做出像一开始那般有冒然的举动。   唐戎却不怕他, 在人人都畏惧地后退的同时,他却半步都不动弹, 目光坚毅地盯着朝他们走来的齐眉。   “怎么?杀了吉丘族民还不够, 还要杀了我们?”唐戎冷声问道。   “你们冒然闯入, 就该想到要付出代价。”齐眉微眯着双眼,瞪着他。   唐戎又从手腕上取下一枚铜钱握在手心,“难道你就没想过灭了吉丘一族, 也要付出代价?”   这话一出, 不仅齐眉面色僵住了, 就连他身后的乘客们也僵住了, 屏住呼吸生怕齐眉又被唐戎的话激怒,再甩出几十根长钉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来。   齐眉的脸怪里怪气地变了好几变, 五官恨不得异个位, “那是他们该死!”   齐眉气急败坏的语气恰恰证明了他和这些族民之间确实有恩怨。   “你杀了他们的巫女,继而又屠尽了整个吉丘族, 该死的是你吧。”宋岐南往前走了一步, 和唐戎并肩站着。   齐眉听了这话, 突然猛地躬下身来, 喉咙里发出又像呜咽又像讥笑的声音, 整个身体随着他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抖动着。   半晌后, 他的笑声渐渐停下来,身体又缓缓直了起来,“你们要是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事,还能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来指责我?”   “那你倒是说说,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光头也壮着胆子喊了一嗓子。   齐眉顿了顿,大概是刚才躬身的时候动作过大,加上身体上中了那么多攻击,此刻,他的衣服已经被黑红的脓血浸透,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而他的身体晃了两下,上半身再一次猛地拱了下来。他的身体竟然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腰部断裂开来,最终两截身子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众人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动手杀人的齐眉,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倒在了他们面前,一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刚才还令他们牙关打颤的人,竟然就这么突然倒地死了。   众人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一口气还没舒出去,站在齐眉尸体旁边的盲眼道童竟然突然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暗绿色瞳仁的眼睛,微微扬起的眼角,尖利的从眼头缓缓延伸到眼尾的浅浅的双眼皮……还有那在眼眸深处缱绻旖旎的美杜莎深渊。   一直以来,他始终都是默默地吹着头站在齐眉身边,极少有抬起头的时候,所以几乎没有人对他的长相有影响,包括唐戎。他这一抬头一睁眼,唐戎的瞳孔跟着放大。   那是一张莫尔斯的脸!   眼尖的洛臾突然指着他的手大声道:“快看,他的手上是傀儡线!”   众人看去,那傀儡线的另一头埋在齐眉的身体里。   “难道说……这个道童才是真身,而齐眉……是他的傀儡?”寸头男舌头开始打结,一句话说的零碎。   “猜对了。”道童勾起嘴唇笑道,“不过你们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有些晚了?”   他手心中燃起一捧火,反手将火丢在齐眉的尸体上,那断成两截的尸体瞬间就化为了灰烬。   “你们不是想知道他们这些人到底做什么事吗?”道童缓缓道来,“那我就说给你们听听吧。”   在吉丘族,未婚先孕是有悖神意的事情,会被送到这山上用大火焚烧。   而小春未婚先孕被族民发现后,遭到了男方的抛弃,明明被强迫的她甚至被反咬一口说是她勾引在先,家人也嫌她毁了家族的声誉和她断绝了关系。   巫女做了法事,族民们将小春架在火堆上的时候,赤红的火焰却像一个茧蛹一样将她包裹住。大火连着烧了九天九夜,熄灭后,族民却发现小春竟然还活着,她在火蛹中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与此同时,巫女却被一把火烧莫名烧死。而小春诞生的女孩则正好是六指,且八字纯阴,瞳孔墨绿,正是巫女的不二人选。族民们便将女孩抱走,奉为巫女。   而小春和道童则因此暂时活了下来。   直到巫女长到十五岁,第一次赐福时占卜预言,神谕上说她的亲弟弟,也就是道童会成为灭族之人,继而,道童被族民要求以烈火焚烧,断其恶根。   小春暗中祈求巫女,希望巫女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想想办法。但是巫女担负着全族的生死存亡,自然不会答应。于是,道童就这样被送进了火场,而小春也因为无法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活活烧死,也跳进了火中。   此后吉丘族安虞近百年,直到女巫即将成神之时,齐眉道士的出现,一道假神谕让巫女惨死。而吉丘族民也在那之后怪事频发,十年后灭了族。   听了故事原委,唐戎再次惊诧地看向道童。怪不得他也长着莫尔斯的脸,原来和那禾乃巫女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弟,而这恩怨也从他们三人而生。但最终的罪魁祸首,还是这帮族民的无知。   乘客们更是对这样的故事感到无语,甚至有些唏嘘。   只是还来不及众人充分消化这个骇人的故事,脚下的白骨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无数骨手,抓住他们的腿就要往上攀爬。   一些吓得跌倒在地的人,渐渐被地上的白骨包裹住,一具完整的骨架里箍着一个人,那景象怪异地叫人发呕。   只见那个框着骨架的低马尾女生连哭带喊的想挣脱骨架,却无济于事,她伸出来求救的手被骨架控制住拉了回去,而另一只握着短刀的手却朝着众人举了起来。   乘客们被吓得四散逃亡,但是去路却又被道童用死人树挡住了,等于是他们今天必须要死在这里了。   唐戎知道火能牵制住这些树,他从树上扯下一缕红线,缠在手中的那枚铜钱上,然后拿出打火机将裹着红线的铜钱点燃,然后扔进了密林中。   只是这一次,燃着火的铜钱并没有将树上的红线点燃,而是将地上的白骨点燃了。那些从地上伸出来的骨手又散成了碎骨,白骨一燃烧,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声让人揪心的惨烈鬼叫声。   众人被这火吓得纷纷硬着头皮朝树上爬去,这一下正好被守株待兔的枯树逮了个正着,他们被树上的红线缠住挂着树枝上,下面被烈火烘烤着。   “你这个人瞎搞什么?这下好了,没有退路了!”光头指着唐戎就骂。   唐戎虽然很想给他表情狰狞脸上来上一拳,但他们要是现在起内讧自己人先厮杀起来,那才真是在找死。   “这火要是不烧那些白骨,此刻被装进骸骨中的人就有你一个。”唐戎冷哼一声,“而现在,只不过是少了一种死法而已,你是觉得有些可惜?”   光头自知理亏,眼看唐戎又不是个好惹的,便闭了嘴。   好在火势蔓延的并不快,所以他们还能在火没有烧过来之前跑到山坡上去。   那些树因为火的缘故没有追上来,但是道童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冷眼看着他们逃窜。   唐戎看了看手腕的剩下的六枚铜钱,巫女并没有明说有什么用处,但估计能对付道童。   他犹豫了片刻,又从手腕上摘下来一枚铜钱,放在左手心。藏在他手心里的符文们似乎得到了某种召唤,纷纷爬上铜钱。   那枚铜钱隐隐泛出红光,一直以来,唐戎都没有仔细看过,这才发现上面的字也并不是普通的铜钱上的字,除了背面的花纹,只有两个字,而且每一枚铜钱上的这两个字都不一样,看起来倒更像是人名。   如果这些铜钱上都是人名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每一枚铜钱都代表一个巫女,这样的话就和那死去的九个巫女对上了。   但是刚上任的巫女分明就不是阿典,而是禾乃。可是铜钱中并没有写有“阿典”名字的铜钱,难道说阿典并没有死?如果是这样的话,死去的禾乃又是怎样活过来的?   而活过来的禾乃似乎并没有向族民报仇的强烈意愿,但却让他做自己的利箭……   若非……禾乃虽然能冒充现任巫女,但是她的法力因为某种原因不足以和这个道童抗衡。   那么是因为她死的时候灵体遭到了损坏,还是因为她被道童用某种方法禁锢住了?   不论怎么样,看来现在的巫女根本没有能和道童一争高下的能力,所以想要活命还是要靠他们自己。手上的铜钱虽然能解个燃眉之急,但用途很有限。   唐戎突然发现道童那双森然的眼睛朝着他看过来,似是有所察觉。   手心的铜钱暗暗发烫,他果断转身,拉着洛臾走上了山坡。但这也只能躲避一会儿,等到大火漫延过来,他们最后只有一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戎的错觉,手心里的铜钱似乎更烫了。   所有人都在朝着山坡跑,只有粉发女站在火的边缘完全没有要逃走的意思。还是跟她一队的寸头男拉了她一把,这才没让她葬身火海,任由寸头男责骂也是默不作声地听着。   但是唐戎已经没空去打量她身上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了,原本站在骨巢中央的道童早已不见了身影,而张牙舞爪的烈火却一点儿也没有消减的意思,反而步步紧逼,意欲将他们吞噬。 第75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难道就没有人抽盲盒抽到过灭火器吗?”宋岐南在半山腰停住脚步, 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   “对了!”洛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打开系统空间,在里面翻找, 片刻后, 他将那只破袜子拿出来, 双手合十祈祷着,“莫尔斯保佑我, 保佑我抽到一个超级霸王灭火器,求求了。”   絮絮叨叨说完, 他将手伸进袜子里, 竟然真的从袜子里抽出一个灭火器来。   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 但也因为这一个小小的灭火器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所幸火焰并没有多高,这一个灭火器能应付,剩下的二十来个人都跟在唐戎和洛臾的身后, 走在唐戎用灭火器辟出的一条路上, 他们走过之处会再一次被火封上, 所以只能人贴着人走。   这样火势被压了下来, 但是两旁的树一见他们来变得兴奋起来,走在中间的两个人来不及反应, 就被树上的红线缠住拉了过去。所以他们不仅要注意火, 还要警惕树上的红线。   等他们走到山下,灭火器差不多也用过劲了, 一行人这才虚脱地躺在地上,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再去看山上, 已经变成了灯火一片, 除了挂在树上的红灯笼, 一点也看不见火光。若不是上山的二十几个人只剩下了9个人, 还真让人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   风暮染中途被树上的红线缠住拉进了火中,幸而被宋岐南奋力拉了回来,但是他的小腿却被火烧得鞋底那么大的伤,血淋淋的看着就疼。洛臾吸吸哈哈地从背包里找出药,再龇牙咧嘴地给他喷上,和一声不吭的风暮染比起来,倒像是他被烧伤了。   黑灯瞎火的,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在这荒郊野岭,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既然哪里都有性命之忧,还不如回到市楼里,死也起码死的舒服一些。   其他人看见唐戎他们朝着山下走去,不敢耽搁,立刻起身跟在他们身后。   长街上依旧灯火通明,街道上是散落的红色纸钱,看那家家户户亮着的窗口,一点儿也不像一群人刚刚在山上化作了白骨。而那个老太太依旧在门口烧着纸钱,对旁的事充耳不闻。   一行人被阵阵阴风吹得抱紧身体,半句不敢言语,生恐惊动了这些刚才在他们眼前化作白骨的族民,才捡回来的命要省着用。   回到市楼后气氛有些凝重,众人大有一副死里逃生的后怕,总觉得这命握在自己手里不牢靠,都想找个强悍的人把自己拴在他身上。   而此时此刻,唐戎他们一伙人就是几个人的栓命目标。   但是唐戎几人却没心情揣测他们的心思,一言不发地上了楼,在进门之前,粉发女喊住了他。   “你叫唐戎是吗?”   唐戎有些不耐地蹙了蹙眉,但因为对方是女生,还是礼貌的转过身,点了点头,“请问有什么事吗?”   粉发女看了看四周,等到所有人都进屋之后,她才凑近唐戎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只见唐戎面色大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问道:“你究竟是谁?”   “你可知道阿典?”粉发女神情莫测地看着他。   言尽于此,粉发女也没有想要接着说下去的意思。唐戎想从她眼中看到些信息,但也只看到了幽深的眼眸。   粉发女拂开他的手,转身走了。   唐戎倒没急着进屋,盯着她的身影看了半晌,直到她关上门。   “她跟你说什么了?”洛臾问道。   可见唐戎只是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眼,随口敷衍道:“没什么。”   这轻飘飘的一眼却让洛臾很不舒服,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像是骨头缝里长出了毛茸茸的苔藓,全身都不舒服。   但是唐戎却什么话也没说,拿了衣服就去洗澡了,他只好去隔壁找宋岐南和风暮染,好清理清理骨头缝里的苔藓。   第二天一大早,让他们震惊的是昨天死在山上的人又都安然无恙地活过来了,正在小春的招呼下一如往常地吃着饭,聊着天。就连昨天活下来的人也都似乎忘了在山上发生的事,对这些人的复活没有感到丝毫惊讶。   “唐戎!快过来!”洛臾冲他招手。   唐戎情绪不佳,看着下面闹哄哄的人有些喘不上气来,这种窒息感来自于他对眼前事物的失控。   他非常非常,极其不喜欢这种不安全感。   他站在楼梯上始终没有迈开脚步,忽而又想起粉发女昨晚在他耳边说起的话。就算昨晚听到的时候并没有当回事,但是也留下了怀疑的后症。而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又不得不产生怀疑。   “唐戎!快过来呀!”洛臾见他呆在原地,以为他没听见,又喊了一声。   唐戎应声抬起头,再一次对上他们的目光,终于迈开了步子,走下了楼梯。   原本以为他坐下来之后洛臾肯定又会问东问西,问他到底怎么了。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做到椅子上之后,洛臾就顾着和一边的宋岐南闲聊。倒是风暮染看他有些心不在焉,便随口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唐戎手里的筷子停住,他转头看向风暮染,踌躇片刻,“我们昨天……你还记得吗?”   “昨天?”风暮染想了想,“昨天去山上祭祀的事吗?你觉得有蹊跷?”   唐戎张了张嘴,实在摸不清风暮染到底还记不记得他身后的这群人有一半已经死在了山上。   “今天……人好像变多了。”唐戎随意说了一句,结果洛臾和宋岐南以及风暮染都转过头来看他。   “怎么了吗?”唐戎借机问道。   洛臾紧张兮兮的看着他,“你刚才说人变多了?什么人变多了?”   唐戎上下打量着他,看那表情并不像作假,但又摸不透,只道:“你忘了吗?昨天在山上,他们都死了。”   此话一出,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在想什么。唐戎吃了一口早餐,感觉有些开胃了,也不再理会他们,埋头吃起饭来。   只是三人疑问的话还是打断了他的进餐。   “唐戎,你是不是最近老是进入幻境有些迷糊了?昨天在山上死的明明是族长。”洛臾咽下口中的食物,继续说道,“这个老东西可真是了不得,身为一族之长,竟然吃小孩儿延长自己的寿命,这还是那个齐眉道士占卜出来的。”   “他是怎么死的?”唐戎皱着眉头问道。   “他是被那些失去孩子的族民暴怒投进烈火中烧死的。”宋岐南回答道。   “话说……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风暮染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昨天是死了几个乘客,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啊。”   唐戎一时语塞,这样的信息差显然让他有些错愕,光听他们说的这些,就和他所经历的相差千里,他甚至再次以为自己又进入了幻境之中。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西南角的粉发女,却发现她也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是在向他传达“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唐戎淡淡地收回目光。   看来想要搞清楚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谜底没有解开,还是需要问一问粉发女。   “阿典……”唐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风暮染看他一直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刚才又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忧心忡忡地抓住他的手臂,想让他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唐戎,你到底怎么了?”   唐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疏忽,颔首道:“可能真的有点精力跟不上了,由于进入幻境的次数太多,所以有些累。”   这一站收集到的信息远远不够,什么时候通关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在那之前唐戎先倒下来,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最大的打击。   原本唐戎只是为了不让他们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敷衍说出的话,却没想到反而让几人的心情瞬间沉重下来。   虽然不清楚现在的这三个人是不是真正的洛臾、宋岐南、风暮染,但是看他们为自己担忧的模样一点儿也做不得假,这让唐戎有些愧疚。   于是,他又补充道:“不过问题不大,今天晚上守夜的任务就交给洛臾了,我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肯定会恢复精神。”   “好嘞!我今天晚上一定会守好夜,你就放心睡觉好了。”洛臾立刻拍拍胸脯。   话说到这里,气氛才算是松快了一些。   唐戎低头吃着饭,一边又暗想着阿典的事。   原本的阿典现下变成了禾乃,难道说阿典也像前几任巫女一样已经死了?那么这些巫女都是怎么死的?是禾乃所杀?   粉发女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看样子必须找个机会和她问个明白。   吃过饭,还是小春带着他们一起去祭祀台观赐福礼。他们随着浩浩荡荡的族民一同前往。   看着死去的面孔再一次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还真叫人有些不适应。索性,这些族民也是反反复复死去活着的,唐戎也算是摸透了这一站不按常理出牌的尿性。也不再纠结死活什么的。 第76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天空一如既往地下着雨, 小春撑着她的红伞走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得见。   祭祀台已经搭上了防雨的顶棚,齐眉正闭目坐在香案上, 身边的道童正手中捧着一盏祈福灯在一旁候着。   唐戎眯眼瞧着那道童, 看样子他还没有暴露身份。   从前, 道童那双与禾乃如出一辙的眼睛紧闭着,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发现端倪。现在看来, 即使他闭着眼,那轮廓五官, 皆与禾乃一般无二。   这道童应当不会耽搁太久, 既然祭祀的时候他没有显现身份, 那么这一场赐福礼看来不会太平。   唐戎又看了看撑伞站在角落里,目光无神地落在祭祀台上的小春,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齐眉挑起一边眉毛, 睁开一只眼, 瞥见跪了一地的族民之后, 又得意地一挑眉。   他这怪异的举动即使是看了很多遍, 也依旧让人深感不适,看得一众乘客龇牙咧嘴, 吐槽也吐槽累了, 只是一脸嫌弃的表情。   齐眉一甩浮尘,并没有从香案上下来, 而是对着一旁的道童道:“童儿, 焚香, 上圣物。”   道童一一照做, 然后又静默地站到了一旁, 一点儿存在感也没有。   唐戎甚至怀疑齐眉那怪异的外貌举止, 都是为了降低道童的存在感而设计的。   只见齐眉装模作样的在祭祀台上嘴里念着咒,手中划着拳,脚下迈着乱步,神神叨叨了好一会儿,憋得脸通红。片刻后,他拿起放在香案上的绢帛,故作高深地捋着胡子端详片刻,才缓缓道来。   “这神谕已降,按理说福泽也应当一并赐降,只是……”齐眉眯眼蹙眉卖着关子,长长地沉吟过后,待到下面的族民按捺不住了,他继续道,“只是神谕上说吉丘一族残害生灵,涂炭圣灵,所剩福泽皆被尔等消耗殆尽,万望各位好自为之。”   底下族民的哀嚎声唐戎不知听了多少遍,鬼哭狼嚎一片,叫人烦躁。   那齐眉道士再次开口,“尔等与那族长作恶时却没想到如今这般?有道是:善恶终有报。你们能活到今日已是造化,还妄想神明降福。”   齐眉一甩袖子,多有撒手撂挑子的架势。   族民们见自己供奉的巫师非但不能降福与他们,甚至还言语指责一番,净挑短处挖,可不得让这一众本就做了亏心事的族民群怒奋起。   “你这臭道士,没了我们的供奉你什么都不是!如今倒是来说我们的不是。”   “没错,我们要的是能降福的神明,不是一个捅心窝子的刺藤。”   族民骂作一团,但也有还抱有希望的依旧跪在台下苦苦哀求着,一时间闹哄哄一片,实在是让人分不清鼻子眼睛,再无看热闹的心思,只觉得烦躁不堪。   “我问你们。”齐眉背着手道,“九十多年前,你们可否迫害过一个即将临盆的产妇?又因那产妇生下的是一男一女的双胞胎,恰巧当时的巫女离奇死亡,女孩儿便被奉为巫女,可几年后,却又因为那巫女的占卜你们竟一把火烧死了那另一个孩子……”   一听齐眉说出了一笔旧账,众人心虚,面面相觑。   有人开口道:“既然说了是九十多年前的事,我们又怎么会知道?”   说这话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岁上下,倒也合乎情理。   “除了族长也就族中几位高寿老者知晓此事,我们才活了多少年月,这些个陈年旧事又与我们何干?”   几个人附和着。   “此事先不论,光是你们以火焚烧巫女这一条罪,也够你们灭族了,更遑论一族之长以幼儿为食,试图逆天改命了。”齐眉摸了摸胡子。   族民们一听降福是没戏了,便问道:“这么说来,我族的大运已经到头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无需再奉你为巫师,你也好自为之吧。”   齐眉阴仄仄笑了两声:“你们以为我只是接一道神谕吗?”   他将香案上的一块竹片扔了下去,“这是神明的降罪旨意,我身为神使,自然要替神明降神罚,惩处你们。”   刚才带头反抗的那几个族民率先暴动起来。   “横竖都是一死,说不定我们杀了你能夺回一条命也未可知。”   “没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既然已经注定没命活下去,倒不如豁出去。”   “对!豁出去!”   族民们熙攘着涌上了祭台,抄起手边的各种器物朝着齐眉扔过去。   齐眉抬手挡了两下,就被族民扯倒在地,淹没在了人海。   这是吉丘族自己的事,乘客们也没有理由去插手,倒不如当个观众看看热闹,省的吃力不讨好,得罪两头,吃亏的还是他们。   而那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道童依旧一副事不关己地模样,木头桩子一般立在一旁,不为所动。   唐戎不知道这个道童到底在谋划着什么阴谋,就这般任由齐眉被暴怒的族民围在祭台上拳打脚踢。   只是还容不得唐戎细想,祭台四角的四个青铜神兽竟突然面朝祭台,嘴里燃着火的舍利将火焰喷出数米远,祭台上的族民无一幸免,纷纷被火烧身,痛苦地在祭台上哭喊打滚。   乘客们一见这景象也是吓得不轻,纷纷后退,深怕惹祸上身,做了池鱼。   而齐眉则安然无恙地盘腿坐在祭台中央,除了衣服头发乱了些,脸上有些伤痕之外,倒并无大碍。   整个祭台被大火包围,不多时,祭台上的族民就被烧成了一具具焦黑的干尸,空气里还弥漫着难闻作呕的味道。   有几个乘客已经跑到路边,扶着墙根开始呕吐,有些个已经开始偷偷地往回跑。   还没来得及上祭台的族民更是傻眼了,不要命地四处逃窜。只是他们还来不及逃走,那四个青铜神兽再一次调转方向,对准了惊慌失措的族民们,喷出火焰。   这火怪得很,只要被火苗粘上,大火就会在一瞬间漫延全身,且不论怎么翻滚依旧不熄灭,即使是下着雨,那雨落在火里竟像是助燃剂一般反倒叫火烧得更旺了。除非整个人被火大烧成了灰烬,火势才渐渐弱下来。   这火苗的攻击范围很广,剩下几个胆大看热闹的乘客也惜命地转身朝着在长街上狂奔。   唐戎见粉发女还站在原地,抓着她的手臂扯了一把才躲过火苗攻击。   “你别指望因为自己帮了我,我就会告诉你什么情报。”粉发女一把甩开他。   唐戎不屑一顾地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来,理也不理她转身就走。   粉发女的声音却再度响起,“九层尸骨塔……”   唐戎回过身,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九层尸骨塔怎么了?”   “那些不是幻境而是九层尸骨塔……”粉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再一次扑过来的火蛇打断。   等到唐戎想细问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粉发女的踪影。   “唐戎,快走!”宋岐南喊了一嗓子。   唐戎最后一看了一眼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祭台上的道童,而那些火蛇似乎也有意地避开了他。   整个祭台已经被大火淹没,唐戎朝着宋岐南他们跑去,火蛇在后面紧追不舍,直到他跑出了火蛇的攻击范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唐戎靠在墙上,看着死里逃生气喘吁吁族民们,心里暗暗吐槽:每次都用火攻,这个道童还真不是一般的记仇,非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四下张望,终是没看见那个粉发女,也不知是成功脱身了,还是葬身火海了……   她那句没说完的话又是什么意思,看来只有唐戎自己去找寻答案了。至于他身边的队友还值不值得信任,还得两说。眼下,唐戎分不清楚自己所处的到底是不是幻境,而身边这群人自然也无法分辨是不是真人。   那些不是幻境而是九层尸骨塔……   唐戎兀地想起粉发女最后的话。   不是幻境,而是九层尸骨塔……   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所经历的每一个幻境都是真实存在的,不同的幻境只不过是在九层尸骨塔的不同塔层来回跳转?   唐戎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天灵盖一冲而出似的,那种因为不断跳转在幻境里的迷茫在这一瞬间突然开始变得清明起来。   唐戎抬手制止了前来询问他的洛臾,顺着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思路继续想。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每一层的乘客都是真的吗?还是说所有的乘客都和他一样在不同的塔层任意跳转……   不,不对,宋岐南他们就没有跳转,除了那一次在老太太面前,他们没有再陷入过幻境,说明真正跳转的人还是他唐戎。   可是为什么他每到一个幻境,或者说每到一个塔层,身边的这些乘客都在?要么就是每一层都有他们三十个人的复制品,只不过仿造程度可以和本人相媲美,起到了以假乱真的效果。   那么问题是……这些不同塔层的乘客死后会对其他塔层的人造成什么影响呢?还是说只要九层塔每一层的人都死去,这个人才会真正的死亡?这样的话不就相当于每个人拥有了九条命。   这么说来,他身边的队友依旧是可信的,毕竟他们不论怎么变化,立场上,他们是同一边的。   至于为什么跳转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   如果追溯源头,那大概就是第一天晚上第一次陷入幻境见到巫女,而通过巫女给他的某种契机,让他能不定期任意跳转在不同的塔层。 第77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你的意思是……在其他塔层还有八个一模一样的我们?”   三人听了唐戎的猜测后极为震惊, 但也不疑有他,顺着唐戎的猜测继续猜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可要赶在九个我们死之前尽快找到通关机制。”风暮染抿了口从现实世界带过来的红茶。   唐戎又将道童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通, 包括禾乃的信息。   “所以我们是要帮助他们两个调解矛盾才能从这里离开?”宋岐南打趣道。   唐戎突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铜钱, 心里一惊。如果九位巫女各自代表一层, 那他用掉一枚铜钱,岂不是表示……他每用掉一枚铜钱, 就会有一层塔里的乘客受到影响?   “但问题是这个九层尸骨塔到底是怎么建成的?又是谁建成的?”洛臾趴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 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我们没有见过这个九层尸骨塔, 但听唐戎的描述和这个名字, 就知道肯定是用尸骨垒成的。”宋岐南解释道,“至于谁建的嘛……”   “我想大概是那个道童用了某种邪术建成的。”风暮染一边回味着红茶的后味儿,一边说道, “这些巫女如果真的是被道童借齐眉的身份有意残害的, 而巫女本身特殊, 那这么强大的怨气集结在一起必定会对他本身造成不良影响, 因此他借故用邪术镇压了这个巫女的怨灵。”   “这样倒也说得通。”宋岐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他们自己做的孽却要由我们来作为牺牲品。”   “这些族民也同样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唐戎说道, “即使肉身死了, 他们的灵魂将会在这九层尸骨塔中,反反复复地经历无穷无尽的死亡, 直到巫女和道童各自平息了怒气。”   “只可怜那九位无端成为牺牲品的巫女, 即使是死了, 也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真是令人唏嘘。”风暮染的红茶已经喝完了, 心绪也因为一杯红茶平稳下来。   “不过倒也奇怪, 他们吉丘族的巫女后备军这么充裕吗?”宋岐南忍不住发问。   “当日在船上,据那位船家的说法,巫女的人选自然难得,可以算的上百年难遇。一年换一任,属实是有些蹊跷。”风暮染思索着。   “不会是……”洛臾的话还没说出口,面上的神色就已经恐慌起来,“我是猜测啊,会不会是禾乃死后一直投胎?”   这话虽然粗糙,但是也值得细思。   “可是她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呢?”宋岐南有些疑惑,“而且就算是投胎,也不能每一年都投在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身体里吧。这些死去的巫女可都是十二到十八岁不等的少女。”   洛臾点点头,“也对哈,我刚没细想。”   但是这无厘头的话却让唐戎陷入了沉思,半晌后他开口道:“我觉得洛臾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已经开始跳转话题的三个人被他这一句不沾前后的话说的有些发懵,“什么?”   “我是说,那些巫女说不定真的是禾乃。”唐戎说道。   “什么意思?不是说这个假设不成立吗?”洛臾也有些疑惑。   唐戎脑中映出禾乃那和莫尔斯一般无二的面容,如果照着那个道童来看,那个原本应该是阿典的巫女确实变成了禾乃。但是阿典是如何变成禾乃的,而真正的阿典哪里去了,这些实在是思索不来。   唐戎将这些想法说与他们,几人也都没有头绪,事事透着诡异,却又抓不住头尾,叫人抓心挠肺。   “九层尸骨塔具体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们也没有搞清楚,现在又出来个夺舍的巫女,真是头疼死了。”洛臾将头埋进被子里。   唐戎反而心神松懈下来,前些时日那种不知何人,不知何处的恍惚感,终于落到实处了。他感觉身体沉沉的,一扫轻飘飘的轻浮。   问题想到了死胡同,他们再这样胡乱猜测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基本不像往常一样他会被走廊里的各种声音吵醒,而是因为到点之后并没有什么声响而行了过来。   旁边的床铺是空的,他伸手摸了摸,没有温度。   唐戎心里一紧,洛臾贪睡,平日里他不叫根本不会起身。   他一骨碌翻起身,打开盥洗室的门,没有洛臾的身影。他又拉开了房门,走廊上也不见一个人影。   空荡荡的大堂和走廊让他一阵心慌。   他又跑到长街上。   除了依旧亮着的红灯笼和被风吹的到处纷飞的红色纸钱,再无他人。   唐戎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又跳转到了某一层尸骨塔,只不过这一层的人大概是死光了。   因为不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唐戎沿着长街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不知不觉竟来到了祠堂前。   里面供奉的牌位都是历任巫女的。   唐戎走进去,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禾乃的牌位,倒是从心里替这个守护了吉丘族九十九年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的禾乃感到悲哀。   他正想转身走出祠堂,余光却倏然瞥见最新的一个牌位。他又转过身来,再次看向那个牌。   碎碧……   唐戎眉头紧蹙,这个名字太熟悉了。   他突然抬起手腕,在那一串铜钱上,每一枚都刻有一个名字,而他记得很清楚,其中就由一枚是“碎碧”。但是他翻找了两边,并没有找到“碎碧”的那枚铜钱,大概是被他用掉了。   唐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脏噗噗地想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难道说……”他喃喃自语道,“只要我用掉一枚铜钱,这一层的人都会死去?”   突然,一阵熟悉的银铃声响起,他惊厥地从祠堂跑出去,一路循着铃声在长街上奔跑。   最终,一座高耸的九层尸骨塔就这么在眼前的血雾中若隐若现。   那原本是市楼的位置,而此刻却赫然立着一座形容诡异的尸骨塔。   银铃声是从尸骨塔上面传来的,唐戎走进血雾之中,抬起头朝着塔上看去。   一身红衣的巫女正以他最熟悉的方式坐在塔顶,两只脚在半空中晃荡,银铃搅动着血雾一声一声悠远的响着。   “唐戎……”   巫女飘忽的声音轻唤着他。   唐戎并未答她,只是问道:“是不是我只要用掉一枚铜钱,就会有一层的人随之死去?”   “也可以这么说。”禾乃从塔顶一跃而下,稳稳立在他面前,仰面看着他,“事实上,是你用掉了他们的命,才开拓出一条生路来。”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难道是我杀了他们?”唐戎语气不善。   “事实上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禾乃淡淡道。   唐戎攥紧手中的铜钱,百感交集,可是面上依旧强硬的不肯承认是自己杀了这些人。   巫女看着他,倒是也不言语,只将他狼狈的一面收进眼底。   忽而间,唐戎瞥见她眉头的那颗痣,他想起道童的相同位置也有一颗这样的痣。   即使是同卵双胞胎也不会连痣都长在同一个位置吧?   唐戎狐疑地打量着她,“那道童……是你吧?”   禾乃罕见地莞尔一笑,手中的红色头骨竟然隐隐发出了红光,她垂下头,温柔地轻抚着手中的头骨,“姐姐,你看,终于有人解开了谜底。”   唐戎的视线落在那颗红色的头骨上,“所以……她才是真正的巫女禾乃?而九十年前死的人其实是禾乃,而你活了下来,并以她的身份冒充巫女?”   “唐戎,你真是个聪明的人。”眼前的“禾乃”终于不是那种悠远飘忽的声音了,而是十足的少年音,“虽然你的答案有瑕疵,但是能猜到这里已经算是不错了。”   令唐戎想不清楚的是,道童看向手中头骨的温柔神情完全不像他所想的仇人一般,倒像是爱至极深的人。   “所以为什么死的是她?”唐戎还是忍不住问道。   少年摘下脸上的面饰,头上沉重的发冠顷刻间化作火焰,烧成粉碎的火星后,那一头墨黑的绸缎一般的头发披散下来。   莫尔斯的头发偏长,之前在第一站遇到的朱利安也是金色长发。   但是像现在这样顶着一头黑长直的少年模样的莫尔斯,还真让唐戎一时间有些发怔。   少年一甩长发,没想到发尾还系着铃铛。   原本禾乃继任巫女后,理应有关于吉丘大运一切事务都由她做主,只是那道神谕传下来的时候,就算她是高高在上的巫女,也无法阻拦神火降临。   行刑那日,禾乃差人赐了一壶圣酒和自己亲手做的华服给同胞弟弟禾茗。禾茗为了不连累姐姐便一人来到祭台,喝了圣酒,等待神火降临。   但他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在巫女殿中,身边侍候的女仆听闻他醒过来,忙来查看。   “巫女大人,神火将至,还请您尽快前往。”   禾茗看着眼前叫自己巫女的侍女,心中预感不妙,立刻走到镜前,才看清自己面容清秀,与姐姐一般无二。   看着样子,定是姐姐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一股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让他从头顶到指尖都透露着不安。他想也没想,夺门而出,直奔祭台。 第78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禾茗赶到祭台时, 躺在行刑台上的人已经变成了姐姐,而族长已经带着几个族民点燃了铺在刑台上的蒲草,姐姐就这么在他面前被大火吞没。   禾茗嘶吼一声, 想也没想, 直接冲进了火中。族民们一见是巫女大人, 立刻慌了,急忙想扑灭大火以保她的安全。只是那火可是圣火, 只要点燃,焚烧物不化成灰, 火断然不会熄灭。   小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就要葬身火中, 便奋不顾身地冲进火里, 将禾茗一把推了出来。   而当禾茗想再一次试图去救母亲和姐姐的时候,却被一众族民牵扯,半点也动弹不得。   禾茗瘫坐在地上, 眼看着自己最亲的人死在面前, 却无能为力, 从那一刻, 他就恨透了自己,恨透了这些自私虚伪, 趋炎附势的族民。   禾乃死后, 她用最后一点神力将自己的所有力量都汇聚在头骨中,而那头骨也因为她的神明之躯被火光染红。   禾茗第二日醒来, 就看见放在床头的红色头骨, 便知道那是姐姐为自己留下的法器。他不是真正的巫女, 没有天生神力, 自古以来, 巫女是百年容颜不变之人, 虽不知姐姐在他身上用了什么法子,但往后的事只能靠着那颗红色头骨以假乱真。   这期间,禾茗倒是也查阅了不少史书古籍,从中悟得了一些心法,还有一些旁门左道的诡邪之术,有了这些技法的傍身,复仇之事也就在他心里慢慢埋下了种子。   他要的,便是让这些族民身死而永世不得超生。齐眉是他利用傀儡之术做出来的,利用和巫女对立的身份倒也方便行事。而那些族民翻来倒去,最终都不过是拿捏在自己手中的棋子。   尤其是凭借他对族民们的了解,逐一攻破防线简直是轻而易举。但其实只需要一个族长就足够了。当这些族民得知自己所仰仗的族长竟是残害自己孩子的恶魔,而自己供养的神明竟然被他们亲手抹杀,由此,在他们心里种下一颗罪孽的种。   此后,只待着颗罪恶的种子生根发芽,他再利用齐眉的身份来惩治他们,让他们心里重新燃起的希望不断地破灭,最终葬身在自己亲手铸造的牢笼里。   他们走向覆灭,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贪婪和自私,那些被他们当成幸福基石的无辜生命,最终也会成为他们走向灭绝的直升梯。   听完故事,唐戎久久没有回话,这和他们推测出来的所有故事大有出入。   “让我不断地跳转在各个塔层的,实际上是你姐姐吧?”唐戎想问的太多,但又不知从何问起,便随口一问。   “没错。”禾茗依旧轻抚着手中的头骨。   “我猜她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想让我找到真正的你,帮助你完成复仇?又或者说是为了阻止你再执迷不悟地走下去?”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她的想法。”禾茗的目光深沉起来,眼眸中染上了几丝哀伤,“但是我猜……她想向你传达的,大概是阻止我吧,毕竟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那你呢?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会就此停手吗?”唐戎借话问道。   “停手?”禾茗看向他,不屑地笑了一声,“已经停不了手了。反正他们都已经死光了,现在的灵魂只不过是在被困在塔中,任由被他们强行推上巫女之位的女孩们的怨气所困,除非她们停手,否则这一切只能这样。”   “所以,现在不是我能不能停手,而是她们会不会停手。”禾茗嘴边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你的意思是那些女孩原本资质上是不够当巫女的?”   禾茗闻言哼笑一声:“你以为巫女是何等身份?岂是这般容易得的?好的巫女百年才出一个,他吉丘族恶事做尽,本来就已经没有神胎了。可是他们却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将适龄女孩利用齐眉的邪法强行做出六指,改了八字。”   “此等逆天之法,又怎会成为神明之躯。而且以她们的凡人之躯,根本受不了巫女法器强大的神力压迫,最终只能气血逆转而亡。”   “而我也不打算救她们,她们的父母在残害怀有身孕的女子时半点人性都没有,也该亲自尝一尝失去爱子的滋味儿。”   “我倒觉得你没做错什么。”唐戎说道。   禾茗压根没想到唐戎竟然没有谴责他,而是肯定了他的做法,感到意外。   “人本来就应该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不是吗?”唐戎倒是无甚所谓地耸耸肩,“所以我想你姐姐应该是想让我帮你了解痛苦。”   他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铜钱,“只要我用掉一枚铜钱,就会有一层塔的亡灵消失,如果九层尸骨塔的亡灵全都消失,你才会真正地从整件事中跳脱出来,不再被仇恨所困。”   “九层尸骨塔困住的不止是他们,其实还有你。”   唐戎的话让禾茗灵魂震荡,他猛然看向唐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不到答案,但却似乎有解开一切囚牢的钥匙。   “你虽然没有救那些女孩,却在她们死后让她们有了发泄怨气的机会。而在故事的最后,你还没有讲完的是,关于阿典的故事。”唐戎继续说道,“阿典是吉丘族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是你将她送进了我们的队伍中,直到这一站结束,她就会随着我们到新的世界生活。”   “你不仅救下了她的命,还为她最好了打算。而且你替姐姐继任巫女后的几十年间,就算用齐眉的身份报仇,你也很好的履行了巫女的职责。”唐戎的眼眸中映出禾茗浅淡的影子,“禾茗,你不是一个恶人,你只是终结了罪恶。”   “唐戎,我是不是恶人你说了不算,况且我也没打算做好人,而且我要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停下,包括你们这些人,都有可能会死哦。”少年的脸上覆盖着疯狂与不羁,这一点倒是和莫尔斯如出一辙。   “我不会去阻止你,能不能从你手下活着走出这里要看我们的本事,我们都是为各自而战,这并不冲突。”唐戎说完,便转身走进了九层尸骨塔中。   他的脚一迈入塔中,却见尸骨塔又变回了市楼,大约是刚从外面回来,却不知他们经历了什么,个个都像是霜打的茄子,灰头土脸地坐在大堂等待开饭。   “这眼看着族民都要死光了,我们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最终都会被大火烧死在这楼里?”邻桌的眼镜男担忧道。   “说什么丧气话,你不想活我们还想活呢。”络腮胡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气氛有些凝重,就连平时话很多的洛臾也趴在桌子上发呆。   “怎么了?”唐戎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   “唐戎。”洛臾突然抓住他的手指,“我快要受不了这个世界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唐戎看着让孩子气的表情,忍不住一笑,“是啊,要快点出去才行啊。”   唐戎抬头看看整座市楼的内部,除了高高低低挂着的红灯笼,倒无其他,完全看不出这里竟才是真正的九层尸骨塔。   他将这件事说与他们,包括禾茗的事也说了一遍。   风暮染面上涌现出片刻的愕然之后,说道:“竟然没想到是这样的故事走向。”   “所以……”宋岐南的目光投向坐在西南角的粉发女,“她才是真正的阿典?”   “没错,她是吉丘族唯一活下来的人。”   “那就算她是因为禾茗救了她而没有产生仇恨,为什么她对那些族民也有很强的抵触情绪呢?”洛臾不解地问道,“而且,禾茗为什么要救她?”   “因为当年在族民们打算对怀有身孕的小春施以火刑的时候,只有她外婆曾暗中帮助小春逃跑,但是却因为有人告密,连同阿典的外婆也陨了命。”唐戎抿了口茶水,“至于她对族民的敌视,大约就是因为她外婆的缘故。”   “这也难怪了。”洛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群族民可真是够作死的,动不动就要把人往死路上逼。活该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呸呸呸,小孩子嘴上多积点德吧。”宋岐南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没事没事,我们有着九层尸骨塔保护,那些族民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洛臾大言不惭道。   “哈,”宋岐南笑出了声,“你可别忘了,我们可也是这破塔里的猎物。”   洛臾突然哑口,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再一次郁闷起来。   风暮染柔柔一笑,伸手摸了摸洛臾的发顶,“我们倒也不是非死不可,就像唐戎说的,只要有一层塔中的我们活下来,就能熬到通关,这就意味着我们有九条命。”   风暮染的话倒是让洛臾宽心了不少,但更让他宽心的是刚端上来的饭菜。   不得不说,小春在待遇上是半点都没有亏待他们。   洛臾立刻大快朵颐起来,瞬间将烦恼抛之脑后。   “哎呀,这没心没肺的劲儿,可真让人羡慕。”宋岐南打趣道。   “你也不见得有多悲观啊。”风暮染回话道,“这么多站走下来,我倒是已经习惯了,只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继续生活罢了,现实世界也不见得会比这里舒坦。” 第79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通关,这才是最关键的。”洛臾嘴里吃着东西,含含糊糊地说道, “唐戎手上那串铜钱会不会和通关机制有关?”   “每用掉一枚, 就会有一层的人消失, 如果我将所有的铜钱一次性用完,就能立马通关, 只是我们没命活着出去罢了。”唐戎低头往嘴里送着饭菜。   “要不我们再找那个禾茗商量商量?”洛臾扑闪着大眼睛,一丝精光从厚厚的镜片里透出来。   “油盐不进, 行不通。”唐戎果断否决, “而且通关机制他不一定知道。”   “确实。”风暮染附和道, “身为NPC,他们只是这一关卡的组成物,通关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我觉得吧, 想要通关, 还是要从这姐弟身上找关键线索。”宋岐南说道, “毕竟在这个故事中, 他们两人才是核心人物,常规套路一般都是从核心NPC身上找通关机制。”   “思路倒是不错。”风暮染点点头, “我觉得这座塔中应该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线索。”   洛臾的视线环绕了一圈, 最终落在大唐中央的那根巨型红烛上。但其实四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红烛上。   他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数, 便专心吃起了饭。   晚饭后, 四个人都聚在唐戎的房间里, 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要不就今天晚上行动?”宋岐南询问。   “我也觉得宜早不宜迟, 事到如今, 只能尽快找到通关机制了。”风暮染赞同道。   唐戎低头思量, “红烛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东西,但是具体藏着什么我们只有打开了才能知道。问题是,红烛的体积太大,想要打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倒是个问题。”洛臾烦躁地挠了挠头。   “如果用火攻呢?”宋岐南突然提议。   “可是大堂到处都是可燃物,用火攻恐怕会引起大火。”风暮染道。   唐戎点点头,食指很有节奏的在椅子扶手上摩挲着。   “有什么办法既不会引起大火,又能让红烛融化的好办法呢?”洛臾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想破了,却还是没有想出半点可用之法。   “用开水浇在红烛上!”洛臾突然说道。   “可是去哪里找那么多的开水呢?而且在后厨烧的话动静太大,小春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来阻止我们。说不定下一次在香案上献祭的人头就是我们的了。”宋岐南笑道。   “想要融化红烛倒是不难,只是东西难得。”风暮染在自己的空间里搜巡了一下,“我这里没有什么能融化蜡烛的东西。”   “我的圣诞老人之袜这不就派上用场了。”洛臾将那只破袜子提在手里,“酒精可以融化蜡烛,而且这里本身就有人饮过酒,就算是有味道在这市楼里不容易被发现。”   唐戎挑了挑眉,“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洛臾有些紧张地搓搓手,“莫尔斯保佑,请让我抽到一大大大大大桶酒精。”   神神叨叨说完,然后他将手伸进袜子里,摸了半天,终于眼睛一睁,手中摸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洛臾的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随后道:“你们快来和我一起拉。莫尔斯显灵了,这一大桶有些重。”   几人将手伸进那只变大了一倍的袜子里,使劲往出来抽……   结果,从那只破袜子中取出来的似乎并不尽人意。   “这……”   “怎么看都不像酒精啊……”   几个人看着从袜子里抽出来的东西有些傻眼了。   那确实是一只很大的木桶,但是桶里装的却是一堆不知是何年月的经书,纸张都是陈旧的土黄色,有几本甚至连封面都没有。   “这……确实是一大桶旧经啊。”洛臾露出一个苦笑。   “哈。”宋岐南被他气笑了,“还真是一大桶……旧经哈。”   “谐音梗……是要扣钱的。”风暮染默默地说了一句。   唐戎倒是一脸淡然地翻起那一堆经书来,没有什么怨言。   “哎呀,话说这一站的道具除了一开始就用掉的铜钱,就没有其他道具了吗?”洛臾有些烦躁地倒在床上。   “不是没有,是被别人捡走了。”风暮染放下手中的经书,拍拍手上的灰尘,“昨天,我看见有个高个子男生用一把梳子给一个女鬼梳了一夜的头才得以活命,而隔壁没有梳子的那个女生,第二天就死在房间。”   “就是那个用头发上吊,舌头掉这么长那个?”洛臾手里比划着。   “这样看来,走到这里,差不多能用的隐藏道具都已经被发现用完了,我们只能另寻他法。”宋岐南也仰身倒在床上。   “其实那根红烛不一定用火攻或者用酒精就会奏效。”唐戎道。   “唐戎,这时候你就不用再安慰我们了。”宋岐南道。   “我并没有安慰你们。”唐戎将那个装着经书的木桶用脚踢到墙角,“如果这两种方法管用,那为什么那红烛顶上的火染了这么久还是不见红烛矮下来半截?”   几人想了想,那根巨型蜡烛没日没夜地亮着,而他们来了这么些时日,却不见那红烛矮半截,依旧和他们来时一般无二。   “有道理。”宋岐南突然翻起身,“看来我们只能来硬的了。”   “怎么来硬的?”洛臾也跟着翻起身。   “就是用锯子把它锯开。”   “可是我们哪有那么大的锯子?”洛臾耸耸肩,“我的袜子还有一次机会了,要不再试试?”   这一次洛臾学聪明了,怕这个破袜子再一次钻空子,于是强调了很多次“是锯东西用的锯子”,倒是果真从袜子里掏出一把足足有三米长的锯子。   “这一回倒是个像样的工具。”风暮染打量着那把长锯,“现在趁手的工具有了,我们可以计划一下怎么将红烛锯开了。”   经过几人的商讨,他们便在其他人都睡下后抬着锯子走出了房门。   锯子很大,而红烛在环形走廊的中间,目测距离走廊围栏的距离大概有个三四米,所以想要用锯子在红烛的顶端将其锯下,还是需要两个人各执一端,立于半空之中才能扯锯子。   “可是就算两个人垂吊在半空,如果没有一个固定支点的话依旧不能实现。”宋岐南眼睛扫过整个走廊,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支撑物,“而且就算是将绳索系在三楼,距离上还是不够,除非从楼顶的梁上把绳子吊下来,但是这也不现实。”   风暮染突然眯起眼瞧着那红烛,“我怎么觉得,这红烛的烛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呢?”   风暮染的视力很好,能看到视力表最小的那行。他虽然看着蜡烛上似乎是有东西,但是也看得不真切,只看见蜡烛的表面似乎有些什么纹理,可究竟是什么,距离有些远,加上那些纹理本身就不太清楚,就不得而知。   洛臾从领口拿下眼镜带上,却还是看不大清楚,“应该是被人刻上了什么字,但是离得太远,字又太小,看不清楚。”   “刻字?”唐戎眸光流转,他躬身将长锯的一半从走廊的围栏间推了出去,“你们站在锯子的这一头,我过去看看。”   “等等,这也太危险了。”宋岐南拉住他。   “无妨,只要你们踩着这一端,我就没事。”唐戎拍了拍他。   宋岐南将信将疑地放开他,站在锯刃上,一点一点朝着红烛走去。另一端踩着锯刃的几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轻微的一个举动会打破平衡,让唐戎陷入危险。   还好这锯子本身材质很是厚重硬朗,唐戎站上去,锯身也只是略微有些弯曲,倒也不影响。   唐戎走到一半时,三楼有房间的门响了,几个人僵在了原地。   这个时候还没有睡觉,会出门的……   就只有小春了!   几人面色剧变,脚步声已经在三楼的走廊上响起,只要下楼梯转个弯就能很清楚地看见他们。   小春的鞋底硬邦邦的在地面上敲击出令人胆寒的响声,每一声都像是夺命“磨刀霍霍向猪羊”。   楼梯是木板的,走上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下完最后一节楼梯,她停下了脚步,虽然不知道她眼神的落点在哪里,但是躺在走廊上的四个人确实半点都不敢动,生怕一个响动暴露了位置。   好在小春只是站了片刻,便继续朝着楼下走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洛臾捂着心脏,朝着大堂的方向望去,“你们说她这么晚了,是去干吗了?”   “鬼的事情我们还是少管为妙。”宋岐南道。   “红烛上的字看清楚了吗?”风暮染侧过头问一旁的唐戎。   “看清楚了。”唐戎道,“像是某种封印的符咒。”   “那就更说明了这红烛有蹊跷。”宋岐南低声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反而不那么好弄了。”风暮染坐起身,“这红烛要是被人故意封印的,那我们就算是把它锯开也无济于事,必须要解开封印才行。”   “可是我们当中也没有人是懂易学的,更不懂解封印啊。”宋岐南道。   “走吧,先去休息,明天我们再从长计议。”风暮染道。   很多事情已经渐渐浮出了水面,这让唐戎越发安心了,也是托了这两天没睡好觉的福,他几乎一沾枕头就梦入了黄粱。   只可惜那些个死不瞑目的族民和乘客争相入梦,生生扰了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好觉。   唐戎被噩梦惊醒后从床上坐起身来,长长舒了一口气,身上薄薄地出了一层汗让他有些发冷。半夜醒来勾起了烟瘾,忍了忍,没忍过去,他再一次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   窗下的长街已经变成了一条被血雾包裹的深林幽径,黑压压的枯树像一只只鬼手,想朝着他飞扑过来。   唐戎倒是淡定地吐纳着香烟,市楼还是市楼,外围挂着的数十只红灯笼依旧长明。 第80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第二天一整天, 行程上小春并没有做安排,所以其他乘客都去外面寻找线索了。   一开始众人一看挂满了灯笼的长街变成了密林幽径还有些恐慌,后来看有几个硬着头皮闯入的人, 陆陆续续也都走进了密林之中。   “他们还有命活着走出来吗?”洛臾有点担忧地看着他们。   “担心他们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宋岐南抓着他的脑袋晃了晃, “而且他们都出去反而更有利于我们行动不是?”   “但问题是……”风暮染长长叹了一口气, 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我们怎么样才能解开封印, 解开封印后谁知道又会放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来。”   又没怎么睡好的唐戎则窝在椅子里放空,一脸闲适的表情让洛臾有些看不惯。   “唐戎, 你倒是快点想想办法啊。”洛臾歪着头凑近他。   唐戎一把盖在他的脸上将人推开, 眼睛这才聚焦, “也不是硬想就能想出来的,时机到了,答案自然会付出水面。”   “哎, 不是。”洛臾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你这一会儿跳转一层,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就走了, 你要是走了我们怎么办?”   “就算是我又跳转了,这一层不还是有一个唐戎嘛, 而且这个唐戎一点也不会受我去了其他塔层的影响, 对你们来说,我还是这个我, 只不过我的灵魂跳转去了其他塔层。”   “说实话……我被你说懵了。”宋岐南正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   “总之, ”唐戎直起身来, “就算是我走了, 你们也感受不到我走了。”   “听起来有点好玩呢。”风暮染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 “感觉像是快穿小说一样, 真不知道其他塔层的我们走到哪一步了。”   “反正啊,希望其他塔层的洛臾、唐戎、宋岐南、风暮染能够尽快通关,这样我们就能躺赢了。”洛臾嘻嘻哈哈道。   “想得倒美。”唐戎哼笑一声,“说不定其他塔层的洛臾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哎哎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是智商在线的天才少年好吗。”洛臾越说越高兴,搭在床边晃荡的脚不小心踢到了放在墙角的木桶,里面的旧经书散落出来。   “天才少年,请不要激动。”宋岐南走了过来,帮他将桶扶正。   洛臾蹲下身来将经书捡回桶里,“哎呦,看见这一桶经书我就来气,好好的道具白瞎了一次抽道具的机会。”   “莫尔斯的道具,出现这样的bug很正常。”风暮染也起身帮忙。   “等等。”洛臾突然拿出一本经书,翻看起来。   “怎么了?”宋岐南看他一惊一乍的,问道。   “你们看这些符文,是不是很奇怪?”洛臾将书铺开,指给他们看。   那是一本画有各种奇奇怪怪符咒的书,什么镇邪的,招灵的,送神的,祈福的,保平安的……   “快找找看有没有解除封印的?”宋岐南催促道。   洛臾快速地翻了翻,脸上的表情垮了下来,丧气地将书扔进桶里,“没有,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咒。”   风暮染眼中眸光一闪低声一笑,又从桶里翻出一本经书翻了起来,“还有这么多经书,说不定其中会有解封的方法呢。”   唐戎眉头一挑,也从桶里抽了本经书翻看起来。   几个人围着木桶,人手一本经书。   直到外头走廊上有了脚步声,外头寻找线索的人稀稀拉拉的回来,风暮染才抬起头朝着窗外看去。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先收拾起来,吃过晚饭我们再找吧。”   洛臾将经书合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会不会这里面根本就没有我们要找的解封之法啊?”   风暮染耸耸肩,“就算没有,倒也在意料之中,反正这些经书也不是你为了解封抽的,能找到最好,也算是意外收获。找不到的话也大差不差,无功无过。”   “找到了!”宋岐南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彩。   “真的!”洛臾凑过去看。   “我们只要将这一页符文刻在红烛上,封印应该就可以解开了。”   唐戎接过书,表情变幻莫测,“这么一页……”   那密密麻麻的一页符文,都刻在红烛上……确实有些难度。   “能不能这样,”风暮染突然道,“我们把这些符文根据红烛上封印符文的大小写在纸上,然后将写有符文的纸粘在红住上,这样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唐戎微微摇了摇头,“行不通,因为红烛本身就是封印,解封的咒法必须也是刻在红烛身上才管用。”   “但是这样多的符文,想要都刻上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宋岐南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上千个符文也面露难色。   “而且如果只能靠那个锯子的话很有局限性,根本就做不到将符文大面积刻录。”洛臾也犯了难。   “我这里还有一些绳子,倒是可以从吊在走廊的围栏上。”宋岐南突然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捆攀岩用的绳索。   唐戎看到绳索后眼睛一亮,“这样的话就好办多了。”   等到深夜,所有人都睡下了,他们便悄悄拿着绳索出了房门。整个走廊呈一个椭圆形围着红烛,绳索的一端系在唐戎的身上,一端系在围栏上,而他的腰间还系着一根长绳,由围栏对面的人拉着他靠近红烛,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   唐戎的手速很快,没一会功夫,这个位置能写到的面积就已经都刻上了符文。   “你这效率可不是一般的高啊。”宋岐南收绳索的时候顺嘴夸赞了一句。   “就是光线有些不够,要不然我还能更快些。”唐戎脚踩到了实处,将绳索挪了挪,被勒疼的地方有些泛红。   “这一次换我吧。”风暮染按住他的手,“我们轮换着来,这样不至于勒伤。”   “就是啊。”宋岐南附和道。   唐戎也没有拒绝,将身上的绳索解了下来,帮忙系在了风暮染的身上,将手中的书页递到他手里,给他指了指位置,便帮他拉着绳索了。   唐戎和风暮染两个人基本上就刻了一圈,宋岐南的绳索还得往下放放。可就在这时,对面房间的粉发女走了出来。几人心里一惊,都僵在原地,看着粉发女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是几人傻眼看了一会儿,才发现粉发女的模样有些怪异。她双目无神,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唐戎,但是视线空洞,并没有落在实处。   洛臾有些纳闷,他凑近唐戎悄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梦游?”   唐戎也说不好,这个粉发女的身份特殊,还是马虎不得,他将手中的绳索穿过围栏绕了几圈,交到洛臾手中,“你先别动,我过去看看。”   几乎和粉发女只有五米远的风暮染见粉发女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便趁机往相反的方向挪了几步,紧了紧手中的绳索,尽量将宋岐南送到合适的位置。   这一边,宋岐南也不敢耽搁,风暮染那边一调整绳索,他就立刻开始动手在红烛上刻字。因为过于紧张,他握着刻刀的手有些微微发颤。   唐戎一步步靠近粉发女,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情,却见她果真如梦游一般,没有意识,两眼空无一物。   正当他离粉发女还有差不多两三米的时候,她的头猛地朝着唐戎转了过来,身体却纹丝未动,十分诡异。   饶是唐戎也被她这一下吓得心里一惊,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这么晚了……你这是?”唐戎试探着开口问道。   哪知粉发女却并不理会他的话,只是在嘴里喃喃自语:“你们都得死,没有一个人能逃出这里,没有一个人……”   说完,粉发女又猛然间回过头去,一头从围栏处栽了下去。唐戎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她,这才没让她从楼上摔下去。   这般大幅度的动作,似乎这才让粉发女醒过神来,她双手抓住唐戎的手臂,表情惊恐万分,“救我。”   因为粉发女下坠时的重力作用,将唐戎也扯得在围栏上探出半个身体,若不是他身高体重,臂力还可以,就刚才那一下,绝对会让他被粉发女带了下去。   这一下让风暮染和洛臾都吓得不轻,但是自己手里又拉着宋岐南,根本脱不了身去帮他。   “唐戎!”风暮染惊呼一声。   唐戎稳了稳身体,脚蹬在围栏上,奋力将她拉了上来。粉发女靠在围栏缓缓坐了下来,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刚才怎么了?”唐戎问她。   “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对刚才的事是知晓的,“我刚才……”   唐戎看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便也不打算逼问她,“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告诉我。”   粉发女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又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风暮染,顺着绳子将宋岐南和洛臾看了个遍,这才说了一句囫囵话:“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唐戎也没打算瞒她,但也不打算跟她全盘托出,只道:“找线索。”   粉发女惊魂未定地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回了屋。   风暮染向他投来别有意味的目光,唐戎冲着他点点头,意思是:这个粉发女确实有问题,需要搞清楚。   但是当务之急是解开这红烛封印,宋岐南在下面已经刻了十分钟了,如果按照他们俩的时间来粗略的计算,大概再有个十来分钟,他们就能知道这红烛里头到底封印着什么东西了。   不算太久,宋岐南就冲他们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自己已经刻完了。三人便合力将他拉了上来。 第81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几人等了一会儿, 却一点儿也不见那红烛有什么动静。   “不会是这符文对红烛上的封印不对症吧?”洛臾问道。   几人心里都有这样的疑虑,但又说不上了个所以然。   “难道是我们还有别的步骤没有做齐?”宋岐南也发问,“看那些电视剧上都是做一场法事, 或者念几句咒语之类的……”   这话一出, 几个人面面相觑, 似乎发现了什么其中的机缘。   “我知道了。”洛臾突然说道,“你们看见大堂中央的那个太极了吗?太极八卦, 每一卦一个方位。”   他又指了指屋顶,“你们看屋顶蹲守的四个神兽, 我记得他们吉丘的祭台也是由四大神兽镇守的。我们四个站在四神兽相应的位置, 一起将刻在红烛身上的符文念出来, 说不定这个阵法才管用。”   这么一说,突然豁然开朗,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 刚好有一个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的办法, 死马当活马医, 试一试。   四个人分站四角, 由洛臾打手势,几个人一起默念咒语。   那红烛中心的火苗突然跳了跳, 火势也变大了。接着, 大堂中央的太极八卦图开始转动,并且发出沉闷的类似于什么机关的声响。   此时, 红烛身上的符文开始隐隐发出红光, 而且越来越亮, 没一会儿, 那些符文竟然燃烧起来, 红烛开始慢慢融化, 鲜红的想血一样的蜡油淌了一地,缓缓的将地上的太极图案盖住。   随着红烛的慢慢融化,中间似乎有什么带棱角的东西慢慢显现出来。不多时,一具红色的棺椁竟然显现出来。   那棺椁十分的精致,边缘用纯金镶着,四个角都镶着拳头那么大的四个红宝石。而棺椁的正面,则是刻着鎏金的纹路,那花纹繁复精巧,有花鸟鱼虫,还有环绕着各式各样的图腾,看上去精美绝伦。   棺椁的侧面用朱砂写着许多符文,这些符文与红烛上的符文不太一样,倒是像吉丘族的文字。而整个棺椁上,还缠绕着数根穿着红色玛瑙珠的红线。   “这是谁的棺椁啊?”洛臾忍不住惊呼。   “这么华丽精巧,棺椁的主人肯定身份不凡。”唐戎道,“说不定……这就是禾乃的棺椁呢。”   “可是禾乃不是被火烧死的吗?”风暮染问道,但又随后自己答道,“也有可能是禾茗给她做的衣冠冢。”   “要不要打开看看呢?”宋岐南眯眼瞧着那华丽的棺椁。   “废了这么大功夫才发现的东西,当然打开一看究竟了。”洛臾理所当然。   原本竖立的红烛倏然变成了一具竖立的棺椁,还真叫人有些看不习惯。   棺椁本身巨大,虽然比红烛小些,但是棺椁本身严丝合缝也不是能轻易打开的。而至于怎么打开这个棺椁,几人又犯了难。   “干脆用撬棍给它撬开吧。”宋岐南提议道。   唐戎沉吟半晌,点点头,“先试试看吧。”   几个人围着棺椁找了许久,才面前看清楚一点棺椁的缝隙。宋岐南和风暮染拿着撬棍各站一边,将撬棍的一头支在棺盖的缝隙里,使劲撬动。   唐戎则绕到了棺椁的背后,却发现这里密密麻麻地钉着无数根钉子,而棺椁的边缘有一个凹槽,凹槽里放着一捆缠起来的红线。   唐戎仔细瞧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钉子,却发现每一个钉子之间的距离,钉子的排列和位置都是没有固定的规律可循的。   他又转到正面看了看那个繁杂的图腾,大概形状呈纺锤形的图腾两端,一端是太阳的图案,另一端则是弯月的形状。   唐戎若有所思的蹙起了眉头。   “有什么发现吗?”一旁的洛臾问道。   “太阳……月亮。”唐戎喃喃道。   转而,他再一次绕到棺椁的后方,眼睛突然亮了亮,指着背后的钉子道,“这些钉子应该是按照天上的星辰排列的,只要我们用这根红线勾勒出固定的星座,应该就能打开这座棺椁了。”   听到这话的风暮染和宋岐南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   “但是星座那么多,我们这里一个学天文学的都没有。怎么可能都勾勒出来?”宋岐南双手叉腰看着那密密匝匝的钉子有些犯愁。   “我想应该是固定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星座。”风暮染用手支着下巴,仔细打量那些钉子。   “要不然我们先把自己知道的星座都圈出来试试看,说不定瞎猫撞上死耗子呢。”洛臾说道。   宋岐南突然被他逗笑,“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也行,你先试试,我们先想着。”风暮染将红线取下来递到他手里。   洛臾结果红线认真地将北斗七星率先圈了出来。没想到,被洛臾圈出来的北斗七星竟然真的亮了亮。   “看来方向是对的。”唐戎道,“古籍曾将天上的星星分为三垣,四象,二十八宿。而这其中的四象就指的是东方苍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   “在这四象的基础之上,又将每一象分为七段,第一段叫做‘宿’,一共二十八宿,环天一周。二十八宿的位置正好是月球运行经过的地方。月球绕地球公转的周期是27天多,一天经过一宿。”   “而三垣指的是: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唐戎指着中间的一颗钉子道,“紫微垣的正中,也就是整个天空的中央,就是极星。”   “北极星?”洛臾发问。   “没错。”唐戎继续说道,“所以北极星也要圈出来。”   洛臾照做,果真,那颗相应的钉子亮了起来。   “那么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找到四象各自最中间的那一个星座圈出来就可以了。”唐戎从洛臾手中接过红线,“房、星、昂、虚。”   这些被圈出来的钉子纷纷亮了起来,紧接着,连同整片星空都亮了起来,甚至还会随之闪烁。   突然,棺椁前面咔嚓一声,棺盖竟然打开了。   那里面竟真的是禾乃的尸身。   说是尸身,可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死了,而且面色红润,仿若下一秒就会从睡梦中醒过来。   她身着华丽的服饰,双手交叠放于胸前,手中握着一根玉石弦月。   “这尸身是?”宋岐南有些震惊。   “我想应该是禾茗用了某种秘法,将禾乃的尸身还原出来。”唐戎抬手从她手中抽出那个玉石弦月,“这个应该是有什么大用处的。”   “你是说道具?”宋岐南问道。   “不确定,我只是全凭感觉,觉得它肯定会有某些重要的用途。”唐戎借着灯笼的光芒端详着那块玉。   风暮染笑道:“唐戎的直觉一向很准,说不定这就是我们通关的秘钥呢。”   唐戎应声笑了笑,“我这直觉时灵时不灵的,也说不准。不过乌鸦嘴这项技能倒是一说一个准。”   他将那块玉石弦月装进口袋里,又看了一眼躺在棺椁里的禾乃,她的眉头确实没有那颗痣,但是眉眼却和禾茗一般无二。   折腾了大半晚上,可算是有点儿收获,一番功夫也算是没有白费。几人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间。   第二天一早,他们原以为大唐中央的红烛突然变成了一口棺椁,会引起众人的恐慌,但没想到的是,立在大堂中央的又变成了那根巨型红烛。   若不是唐戎摸了摸口袋里的玉石弦月,还真是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又跳转到了其他塔层。   令唐戎没有想的是第二件事是,粉发女竟然没有出来吃早饭,他们那一桌只剩下光头、长头发男,还有寸头男。   因为并不相熟,问起来倒是让人家怀疑他们是不是别有用心。只是这粉发女身上有诸多疑点,实在是让人难以思索。   “那个粉发女生会不会是死了?”洛臾小声问道。   “不会。”风暮染说道,“如果她死了,“这里的人不会不知道,现在恐怕早就成为这些人口中的主角。”   “反而这样,更让人好奇了。”唐戎喝光了碗里的粥,放下筷子,“我觉得有必要去会一会她。”   “也是,她毕竟是前任巫女,也是整个吉丘族唯一活下来的人,自然知道一些内幕。”宋岐南道,“说不定她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   唐戎快速的在脑子里顺了一下现在所掌握的线索,“到现在为止,基本的故事轮廓已经清晰了,那么剩下的就是如何终结这一场悲剧了。”   正在此时,外面的长街上传来族民的声音,他们朝着门外看去。   只见百十来个族民背上都背着一块沉重的石碑,石碑上大概是用血写着自己平生做过的恶事。他们跪在长街上用膝盖一点一点向前走去。很多人的膝盖都被磨破了,鲜血浸透衣服,在长街上留下一条条血印。   每个人的嘴里都念念有词。   “请神明大人赎罪。”   “请神明原谅我们犯下的罪过。”   “一切都是我们犯下的罪孽,我们愿以生命偿还。”   ……   整条长街都充斥着族民们悲戚的声音,叫人闻之心颤,又觉心酸。   他们眼中不同于往日活着的神采,而是干涸得再无一丝期许。   乘客们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儿。这些人虽然可恶,但是以这样悲壮的赎罪方式,还是让人心情沉重。   “真讨厌这种感觉。”洛臾怅然若失道,“明明是坏人,我还要为他们感到伤心,真讨厌这种感觉。”   唐戎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抬手摸了摸洛臾的发顶,眸色浅淡地看着长街上跪行的族民,看不出情绪。 第82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那些族民刚跪行过长街, 天空就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青石板的长街上,那一行行血迹被雨水冲的铺满了整个路面。   唐戎来到粉发女的房门外,抬手敲了敲门, 却久久不见有人来开门。他顿时心感不妙, 一脚踹开房门。   却见她身着一袭巫女华服, 平躺在床上。而她的床上摆着一圈红蜡烛,床的四角还挂着四只刻着花纹的铜铃。   阿典就这么被丝丝缕缕的红线困在床上, 丝毫也动不得。   “阿典!”这是唐戎第一次叫出她的真名。   只是阿典一如昨晚双目无神地望着房顶,唇间含着一颗殷红的玛瑙珠, 面部也被用朱砂画上了奇怪的图腾。   唐戎红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 当即就将她身上缠绕的红线割断。   挂在窗口的大红灯笼随风轻轻摇摆, 床角的四只铜铃也因为他割开了红线而猛烈地摇晃起来。这铃声更像是催命的咒语,叫唐戎一阵一阵的头疼。   “阿典!快醒醒。”唐戎将她扶了起来,伸手拿掉嘴里的红玛瑙珠, 一声声急切地唤她。   但是阿典却仍然不见清醒过来。   唐戎正打算将她抱起, 床上竟然伸出了数十只白骨的鬼手, 死死地抓着阿典的身体, 不让她离开。   窗外吹进来一阵狂风,灯笼里的火光愈发地明亮   随之, 更多的骨架从地上爬出来。   “她不能走, 她必须死在这里。”   “她哪里都去不了,她要在这里陪着我们。”   “凭什么你不死?”   “你也是巫女, 你应该接受你的命运。”   ……   看来这些鬼手都是那九任巫女的, 她们见不得有人逃脱这样的命运, 这对她们来说不公平。   唐戎也管不了那么多, 握着手中的匕首朝着扑过来的鬼手和骨架挥去, 骨头被打散后, 竟然再一次重新组装起来,好像永远也打不破一样。   见状,唐戎将手腕上的一枚铜钱摘了下来,弹了出去,一双鬼手竟然就在他们面前化成了灰烬。   剩下的鬼手一见这情形,纷纷犹豫起来。   唐戎趁着这会儿功夫,急忙背起阿典就朝着门外跑去,远远看见走廊上走过来的风暮染,便将背上的阿典放下来,回过身去想关上那间房门。   鬼手已经从门里伸了出来,那些动作缓慢的骨架也晃晃悠悠地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风暮染,你先带着她走,这里我来断后。”   说完,唐戎又从手腕上摘下一枚铜钱,手心里的符文竟然早已趴在上面形成了咒语。   他将铜钱点燃后扔进了房间,那双鬼手瞬间缩了回去,而整间屋子也瞬间被大火吞没,那些唤着让阿典去陪她们的声音也变成了嘶吼惨叫声。   唐戎波澜不惊地关上房门,火光映在房门上,一道门分割开了地狱人间。   风暮染扶着已经清醒过来的阿典,看向唐戎。   “没事了,走吧。”唐戎搭把手扶着还很虚弱的阿典,回到他们的房间。   “她们……每天晚上都会来找我。”阿典神情木然道。   “过了这一站,到了现实世界,她们就找不到你了。”洛臾故意这么说,希望能从她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是阿典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没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两天你就凑合凑合,和我们住在一起也行。”风暮染递给她也被刚泡好的速溶咖啡。   阿典接过咖啡抿了一小口,倒也喝的惯,她输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所以你们指望不上我的。而且我想,我知道的,你们肯定已经都知道了,也没有必要救我。”   “你这话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为别的,积德行善也是应该的。”宋岐南打趣道。   “就是就是。”洛臾立刻附和道。   “我们是打算从你身上了解一些信息。”唐戎依旧不合时宜地泼着冷水。   正当洛臾想给他使个眼色提醒他一下的时候,唐戎又开口了:“但是救你也不是因为你有价值才救的,只是正好碰上了,而且救一救也不妨碍我们继续寻找线索,而且当时的情况对于我个人的伤害程度我也心里有数,所以才救你的。”   “而且就算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也是一条命,顺手救的而已,你不用多想。”   洛臾偷偷的撇撇嘴,很是看不惯唐戎这一贯的作风,但是这个人就是这样,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可做事却很有原则,又叫人说他不得。   一杯咖啡喝完后,阿典的情绪平稳了许多,但她的精神状态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大对劲,心事很重的样子。可是她不愿意说,他们也不好问,一屋子人就这么尴尬的坐着,谁也不说话。   不过让唐戎真正担心的是他刚刚用掉的那几枚铜钱,说明已经又有两层塔变成了空层,他们如果不快一点离开这里最终只会被耗死。   而且看刚才那架势,只要阿典还活着,那剩下的巫女依旧不会罢休,她们依旧会锲而不舍地将阿典拉下地狱。   由此一来,只要他们把阿典带在身边,就避免不了和那些巫女交手……   但问题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将她丢弃,这样的做法简直禽兽不如,太不人道了。   “只要有我在,她们就还会来。”这时候,阿典说话了。   众人愣了一下,还是洛臾率先开口,“嗨,来就来嘛,多大点儿事,不就是几个骨头架子吗,而且还爬的那么慢,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   “你就安心吧,我们有办法对付。”宋岐南也轻声安慰道。   阿典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怅然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为外头下着雨,所以市楼里的人都没有出门。而那些族民就像是有用不完的命一般,一圈一圈在长街上跪行,就算是膝盖骨都快被磨平了,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巫女大人的秘密。”阿典突然开口说道。   四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被她这句话汇聚到了一处。   “真正的禾乃巫女早在九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而现在的禾乃巫女是她的同胞弟弟禾茗。”阿典的声音轻柔,让唐戎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诗来。   润物细无声……   “你是怎么知道的?”唐戎问道。   “我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前几任巫女都相继惨死,我被选仁巫女的时候非常害怕,跑到巫女大人被杀死的祭台下哭了一通,然后我就被她救了。”   “原本他已经死了的,救我的只是他的魂体,因为神力不够,只能改了我的容貌,将我置换到别的空间,但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   阿典回忆着往事,低头苦笑一声。   “后来,我就发现了这座市楼其实是当年那个齐眉道士为了镇压九任巫女冤魂而建造的,而禾乃巫女大人的棺椁也被镇在了其中。我想找机会将巫女大人的棺椁从这里弄出去,但是却因为引发大火被齐眉身边的道童发现了,他将我从生死边缘救了回来。”   “后来有一次,我撞见他因为受伤躲在了红烛的蜡油里,于是将他救了出来,这才发现他竟然穿着巫女的华服,手中还拿着禾乃巫女的赤红骷髅法器,知道他原来就是禾乃巫女。而当年那道处死巫女的神谕是他自己弄的,为的就是切身感受他姐姐替他死时的痛苦,也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愧疚。”   “而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就是我们这些吉丘族民,因为自己的私欲害得巫女大人惨死,害得禾茗一家不得善终。所以……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孽,就该他们亲自偿还。”   阿典的目光平静的落在长街上的族民身上,没有一点儿怜悯之色。   “他们杀了曾经守护他们,保佑他们的神明,到如今还想着洗去罪孽,让神明继续降下福泽,你看,他们就算是死了也依旧改不了本性的贪婪和自私。”   她似乎是在说那些族民,但唐戎心里很清楚,她也在说自己。她就算是改头换面,依旧摆脱不了是吉丘族民的事实。不论走多远,她还是回到了这个充满绝望的地方。而她的血脉里依旧流淌着和他们这些人一样的血液……   “他们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大可以放过自己。”唐戎冷然道。   就像是长在心里的血泡终于被人挑破了,她捂着脸抽泣起来,身体微微颤抖,像是那枝头淋在雨里的树叶。   湿冷的空气里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从窗户里吹进来,让人说不出的憋闷。   吃晚饭的时候阿典和唐戎他们坐了一桌,光头那几个多看了两眼,倒也没说什么。   “你是不是和你的队友们闹翻了呀?”洛臾悄声问道。   阿典没有抬头,只是说了句:“谈不上什么队友,只不过是当时我手里道具而已。”   洛臾了然地点点头,对于这样趋炎附势的人见怪不怪。   因为人越来越少,所以晚饭吃的并不热闹,压抑气氛的不断叠加让原本就低迷的氛围变得更加透不过气来。 第83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两间房, 至于现在该怎么分房,几人还都拿不定注意,毕竟人家是个女生, 要考虑很多方面的问题。   阿典是个心思玲珑的姑娘, 自然也清楚他们的顾虑, 便开口说道:“我睡在哪里都没关系的,你们大可不用在意什么男女有别。”   这种时候, 确实没办法在乎男女大防,给她单独匀出一间房来。   “洛臾就和我睡吧。”唐戎说道, “你睡洛臾的床。”   阿典听到这样的分配, 点点头, “那就辛苦你们了。”   “嗨,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男子汉就应该照顾Ladie, 你就不要再客气啦。”洛臾摊开手。   “这一站已经到尾声了, 没几天我们就能通关了。”宋岐南也为了让她宽心, 补了一句。   “现在看起来, 想要通关,我们就需要毁了这座尸骨塔, 断了所有人的执念, 包括禾茗的。”风暮染思索着说道,“但有一个冲突的地方是, 我们一旦毁掉这座尸骨塔, 连着我们自己也会随之消失。”   “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唐戎眉头微蹙。   “会是什么呢?”洛臾指着下巴认真思索。   “我觉得关键还在禾茗身上。”宋岐南说道, “这九层尸骨塔, 每一层都是一个巫女的骸骨魂魄, 而尸骨塔的中间还有禾乃的棺椁, 唯独他没有在其中,所以这通关机制还得从他身上找。”   “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风暮染点头赞同道。   “我觉得关键不在禾茗身上。”阿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加入了他们的探讨之中。   “为什么?”洛臾问道。   阿典眼眸低垂,想了片刻才说:“既然通关之法和九层尸骨塔有关,那一定是在尸骨塔内部有什么特殊机关可以触发通关机制,就像你们所说的,禾茗是九层尸骨塔之外的人,当然和他没有关系。”   “可是……这塔分明就是他造的啊。”宋岐南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对啊,阿典,你不能因为他救了你,就对他没有原则的信任,这种时候我们要从全局看问题。”洛臾也帮腔道,“再说了,我们现在也只是推测,既然是推测,当然是要把能推测的都推测一遍喽。”   阿典也不再说话,只是心事重重的低着头,也不再听他们说话,有些心不在焉。   几个人争执了一会儿,风暮染观察到她的反常之后,又想起了昨晚她失神梦游的事,便柔声问道:“阿典可是身体不舒服?”   阿典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只是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折腾了这么一遭,也确实够人受的。   唐戎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打断了宋岐南和洛臾的争执,“天色不早了,早大家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商量。”   “唐戎。”临出门前,风暮染踌躇了一下,喊了一声,“有什么事记得通知我们,或者搞出点儿动静来,我们在隔壁,听到就会及时过来。”   唐戎点头道:“知道了,你们也是。”   直至关了灯躺下,耳边传来洛臾的鼾声,唐戎毫无睡意地睁开眼睛,看了眼另一张床上阿典。   接着窗外微弱的灯光,依稀可以看见她的睡姿很是怪异。   阿典的双手交叠放置胸前,仰面躺在床上,很像那棺椁中禾乃的睡姿,而唐戎看了半天,也丝毫没有看见她的身体有呼吸起伏。   不多时,窗子外头传来阴风哭嚎的声音,隐约还夹杂着两声女人和小孩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让人听得毛骨悚热。   突然,窗口闪过一道黑影,随后,便传来两声扣动窗子的声音。   唐戎正想翻身去看,却见阿典起身朝着窗边走去。她的身体直挺挺的,和昨晚梦游的时候倒是很像。   阿典抬手拉开窗子,冰寒刺骨的阴风就扫了进来,唐戎却听见风里带着一声叹息。   他微微侧过头,眯着眼想看清楚究竟是何人在敲他们的窗子,却不料一只玄猫从外面的檐头跳到了窗棂上,亲昵地蹭着阿典的手心。那双血红的双眼却直勾勾地朝着唐戎方向望过来。   唐戎心中一惊,却依旧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继续盯着他们,想看出个究竟来。   猛然间,那只玄猫竟然大叫一声,朝着他扑了过来!   唐戎一翻被子,将玄猫抵挡住,一手将洛臾从床上拖拽下来。   “生无象,死无门,人无间,神无道……”   阿典的双手在胸前做出一个很是怪异的手势来,手指中间夹着一颗发着红光的玛瑙珠,嘴里念念有词。   唐戎认得出来,她手中的那颗红玛瑙就是今天早上从她嘴里拿出来的。   洛臾被惊醒后看见眼前虎视眈眈的玄猫,再看看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阿典,气上心头,指着她骂道:“你这个臭女人,我们好心救你,你这架势是想干什么?”   阿典没有理他,依旧念着嘴里不知道是什么的咒语。但是那只蓄势待发的玄猫一看洛臾冲着他们瞎嚷嚷,又叫了一声,亮出尖利的爪子朝着他们飞扑过来。   还好一旁拿着被子防御的唐戎再一次用被子挡住了它的攻势,但是这猫也是真聪明,这一次拐了个弯,一爪子挠在唐戎的手臂上,立刻就火辣辣的疼起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阿典念咒的缘故,还是这玄猫被唐戎手臂上的血刺激到了,它的身形突然变大了好几倍,俨然一直黑豹!   黑豹在阿典睡的那张床上徘徊,那双血眼如同弦上之箭,好似冷不防就会一招毙命。   隔壁的风暮染和宋岐南听到动静后赶了过来,手里握着短剑和一把手|枪。   “怎么回事?”风暮染问道。   “哼!”洛臾怒目瞪着窗边的阿典,“现实版的农夫与蛇罢了。”   “这是……那只玄猫?”宋岐南狐疑地问道。   “没错,唐戎刚才还被它抓伤了。”   手臂上火辣辣的刺痛像是针扎一样往骨头里钻,“大家小心,它的爪牙应该有毒。”   “你没事吧?”宋岐南立刻问道。   唐戎摇摇头,正要答话,被冷落的黑猫突然猛冲上来,前肢抓下唐戎手中的被子后反身一口咬在风暮染的左臂上。   宋岐南立刻将手中的短剑刺入黑豹的肋骨上,原本就直刺,但是这黑豹提前闪躲了一下,刺偏了。不过也正是这一下,让它松开了口。   风暮染忍着痛用没有受伤的一只手臂举起枪朝着黑豹打了一梭子,却没想到打偏了,从阿典的侧脸擦了过去。   看到阿典脸上的伤口流出鲜血,黑豹明显开始暴躁起来,它也顾不上身上有伤,呲着牙冲着风暮染扑过来。   唐戎双臂攒足了劲儿将手中的被子当成鞭子甩了过去,黑豹受阻扑了个空落到了他们后方。   说时迟那时快,它又一个翻身朝着唐戎扑过来,众人来不及反应宋岐南手中的短剑就被抽走了,而唐戎的左臂被它一口咬住,尖利的牙齿深深地贯穿血肉,直达骨骼。   唐戎疼得脸色煞白,另一只手握着短剑的剑柄。而剑刃就埋在黑豹的脖颈上,从另一边贯穿而出。   温热的鲜血顺着剑柄从他的手臂上流下来。   站在窗口的阿典也似重伤倒地,捂着胸口呕出一大口鲜血。   三人急切地围了上来,而那只黑豹也轰然倒在地上,嘴里依旧叼着唐戎的手臂,一点儿也没有松口。   它还有一口气吊着命,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血红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唐戎,嘴上半点儿也不松劲儿。   洛臾看着唐戎满脸痛苦的模样,红着眼睛掏出匕首刺在黑豹的右眼,而倒在地上的阿典也随之捂着右眼惨叫一声。   洛臾还觉得不够解气,将匕首抽出来,照着左眼又是一刀。   唐戎能感觉到毒素顺着黑豹的利齿传入他的脉络,整个身体都开始隐隐作痛,甚至已经开始麻痹他的神经。   “不要哭。”唐戎松开剑柄,抬起沾有血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替洛臾将脸上的眼泪擦干。   “唐戎,你撑住了,我这就拿药箱。”风暮染双手颤抖着点开面板,饶是一向随和冷静的他,也因为不受控制的双手点错了面板的选项而扇了自己一巴掌。   唐戎想让他不要着急,但是舌头已经不听使唤,只能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的宋岐南已经徒手将黑豹的嘴掰开,他的手也被利齿刺的鲜血直流。   “唐戎,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撑住了,你说过要收养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洛臾帮着宋岐南一起掰黑豹的嘴,两颗滚烫的眼泪滴落在他因为衣服被撕破而裸|露的胸膛上,那种温度像是他临死前最后感受到的鲜活的东西。   唐戎很想说话,仿佛这一生加起来都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如此想说话,可他只能看着自己的队友为了自己难过,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唐戎,你敢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唐戎,你坚持住啊,我们很快就要通关了。”是宋岐南的声音。   “唐戎,你打算就这么丢下我们吗?可是我们才刚成为队友啊。”风暮染的声音打着颤,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血流不止,将半边上衣染红 第84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恍惚间, 唐戎好像看见了的禾茗,那张少年莫尔斯的面孔,让他在这濒死的边缘放下了一切戒备。   “唐戎, 你快死了呢, 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禾茗坐在骨巢的边缘, 一条腿踩在一颗头骨上,将手臂撑在上面, 身上的红衣将他的面容衬得很白,墨色的长发从两肩垂下, 系在头发上的铃铛轻轻作响。   唐戎的目光空洞, 视线并没有落到实处, 他仔细地想了想,虽然见到莫尔斯让他很是开心,即使每一站莫尔斯都视自己为陌生人, 要重新去认识自己, 他依旧感到开心, 而在此之前, 他很少会有开心这种情绪。或者说不止是开心,波动比较大的情绪他都很难产生。但是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对他说。   “你这么神通广大, 我想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唐戎缓缓说道。   禾茗那双犀利的眼睛射出的视线仿佛是要穿透他,他手中把玩着腰带上的穗子, 看不出情绪。   “看来是没什么好说了。”相比莫尔斯而言有些单薄的少年的声音蒙上一层冷意, 他站起身来, 朝着唐戎走过来, 脚下的骨头发出碎裂声。   “那么……干脆让你死得痛快一些怎么样?”   禾茗在他身侧蹲身坐下, 抬手拭去他脸上的血迹。   “那再好不过了。”唐戎浅笑一下, 抓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最后感受了一下莫尔斯冰凉的体温,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在自己的身体里随着血液流逝,而他身边就坐着死神,基本上属于“等待取餐”了。   “唐戎,你如果现在求我,我可以救你一命。”   这话让原本等待死亡的唐戎松开了他的手,甚至也不愿再睁开眼看他。   唐戎本身就是一个孤傲的人,为了活命而卑躬屈膝去求别人的事,他做不来,即使是莫尔斯也得不到这样的殊荣,更遑论只是跟莫尔斯长得一样的禾茗了。就算他是莫尔斯的另一重身份也不可能。   用洛臾的话来说,就是两斤的反骨有一斤用在了莫尔斯身上,剩下的八两用在了莫尔斯的那些马甲身上,还有二两用来折磨他们这些人。   意识快要消散的时候,唐戎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轻抚过他的脸颊,随即,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他的嘴唇上。原本因为毒素麻木的身体,因为嘴唇上的吻让那冰凉的感觉漫延至全身。   麻木退去,深入骨血的疼痛将他即将消散的意识强拉回来,他冷不防闷哼一声,呼吸都打着颤。   “怎么样?唐戎,你还不打算求我吗?”禾茗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忽而兴奋起来。   唐戎眼中原本因为莫尔斯对他留有的一丝柔情瞬间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快要溢出来的恨意和怒意,此刻,眼前的禾茗已然在他的眼中和莫尔斯割裂,莫尔斯滤镜也不管用了。   “你该死……”痛彻百骸的唐戎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冷静从容,疼痛已经让他的情绪开始暴动起来,但是因为命被禾茗故意吊着,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他便将这怒气施加到了禾茗身上。   禾茗却用一种很复杂的神情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却对你有一种莫名奇妙的好奇,要不然……唐戎,你干脆不要回去了,就留在这里陪我好了。”   这句话换来的,确实刺入他身体的骨刺。   唐戎怒目瞪着他,抬手将他拉向自己,一根裂开露出尖头的骨头被他从禾茗的后背刺入。   然后凑近他耳边说道:“我倒是也不介意陪你去死。”   禾茗低头看了看贯穿胸口的骨头,抬眸看着唐戎,看到那双冷淡的眼眸中罕见的嗜血之色,便笑了一声,抬手握住冒出头的骨头向下一拉。   唐戎感觉到手中的骨头滑出去,眼中略过一丝惊讶。   “好啊,那就如你所愿。”禾茗咧开嘴,毒蔷薇一般的笑容在那双深渊之眼中旖旎开。   禾茗原本撑住身体的手臂打了弯,两人胸膛相贴,那根尖利的骨头没入唐戎的身躯,胸口突出的疼痛像是疼痛的汪洋之中跃起的海豚,让他破口闷哼出来。   禾茗低下头,将那声音吞进嘴里,封住了那张说不出好听的话来的嘴。   两人身下的骨巢慢慢化作了灰烬,唐戎手腕上的红绳也断开来,铜钱也兀自燃烧起来,点燃了那一片挂着人的密林。   唐戎失神地望着血雾退去的天空,知道这个世界正在崩塌,他推着禾茗的手突然一松,等着自己连同这世界一道化为灰烬。   禾茗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抬起头来,“分明说好了要陪我玩到最后的,你要逃吗?”   唐戎猛地将视线收了回来,死死地盯着他。   禾茗低声一笑,抬手蒙上他的双眼,“我可不允许你就这么逃跑。”   “九层尸骨塔会因为失去我的力量支撑而毁灭,但如果我化身为塔,你就不会死。”   眼前的黑暗消失了,唐戎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身上的禾茗已经消失不见了,映入眼帘泪眼婆娑的几人看他醒过来,转瞬又露出了笑脸。   “活了活了!唐戎活了!”洛臾转身一头栽进宋岐南怀里,“他活了。”   宋岐南偏过头拭去眼角的泪,笑着应了一声:“活了,是活了。”   “唐戎……你没死就好。”风暮染见他醒过来,两汪眼泪涌了出来,他虚弱一笑,安心地倒了下来。   唐戎忍着身上的疼痛,翻起身来,发现那截断骨还插在他的胸口。   刚才宽下心来的宋岐南和洛臾,正因为醒了一个而欣喜,却没想到又倒下一个,心又悬起来。   唐戎将胸口的断骨拔出,“趁着他还有救,我们……快去找出口吧。”   几人也不敢耽搁,洛臾将唐戎扶起来,宋岐南背起风暮染就朝着门口走去。   “原本……我想着只要杀了你们,他就可以活下来了。”   还剩下一口气的阿典喃喃道:“可我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你舍命化作塔……”   唐戎回过头去,看见她眼中含情万千,便什么都懂了。可他并不想让这个辜负了他的好心背叛他的人这么舒坦地死去,冷哼一声。   “对了,如果没有你,说不定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通关,说起来,我们还要谢谢你呢。”   “你还不知道吧,他为了我已经死了数回了,倒也不那么新奇。”   如愿看见她眼中的深情破裂成碎片,唐戎这才满意地转身出了门。一旁的洛臾压住一腔子的好奇,憋得一脸菜色。   唐戎看在眼里,靠在他身上缓了一会儿,说道:“莫尔斯会在每一站担任重要NPC,你们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保护机制认不出他,但是我可以。”   “所以你刚才说的‘他’其实是莫尔斯?”洛臾惊问。   唐戎没有做声,就当是默认了。   几人走到大堂,那根巨型红烛已经融化了,地上的八卦图隐隐发着红光。那尊华丽的棺椁像一道玄门一样立在大堂中央,图腾上的弦月凹了下去。   唐戎拿出那块弦月玉石交给洛臾,“你来吧。”   “可是……”洛臾双手捧着那块冰凉的玉石,眼神在宋岐南和唐戎之间徘徊。   “没事,你表现的很棒。”宋岐南安慰道。   唐戎靠在柱子上冲他点点头。   洛臾有些忐忑的走向棺椁,抬手将玉石放进凹槽中,背后的星图亮了起来,棺盖缓缓打开,外面竟是永安车站。   后面的世界已经开始崩塌,几人走了出去,正巧碰上坐在车顶的莫尔斯。   他的笑容在看见唐戎满身是血的走出来后,就冷了下来,让人看得脊背发凉。   乘客们敏感的神经立刻捕捉到了莫尔斯不悦的情绪,纷纷远离了这位煞神。好不容易从站点捡回来一条命,都通关了,可不能因为这为大爷心情不好丢了命。   唐戎倒是坐在长椅上没好气地哼笑一声,心说:装什么?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随着他们从站点出来,莫尔斯也接收到了【九层尸骨塔】这一站的所有信息,自然也清楚唐戎这身伤是怎么来的。   “啊哈……”   这一声“啊哈”确实和平时的不太一样,音调低了许多,尾音也没有扬起来……   总之,莫尔斯从车顶跳下来的那一刻,近旁的人都默默后退了两步。   熟悉的皮靴敲击地面的声响一声一声撞进人的心里,叫人惴惴不安。   “看来大家的地狱之旅不是很愉快呀?这倒是叫我很是愉悦。”莫尔斯撩了一把头发,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丝丝缕缕的视线都不着痕迹地落在唐戎身上。   “你们要是什么时候懂得用自己的痛快来铸造我的快乐,那我就更愉悦了。”莫尔斯磁性的笑声低沉地压在喉咙里,“既然你们没有这个觉悟,那就请你们在下一站中永远留在地狱吧。”   莫尔斯抬起手打了个响指,“今天的盲盒会为大家准备什么死亡助力神器呢?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话音刚落,盲盒就落到了众人的面板上。 第85章 这个人很难哄   “这破系统, 也就这时候有点儿用处,除了能放点儿东西以外,什么用也没有……”洛臾一边吐槽一边打开盲盒, 没说完的话被一口倒吸的凉气卡回了喉咙里。   “唐戎!”洛臾跑向唐戎, 谨慎地左右看了看, 发现没有人注意,才给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盲盒。   那是一副卡牌, 十张空白卡牌,等于一次抽到了十个盲盒。不过这样的盲盒正中洛臾的心意, 给唐戎看完, 立刻拿给宋岐南炫耀。   风暮染从站点出来后, 随着毒素的稀释,也渐渐醒过来,靠在宋岐南身上笑道:“看来这个盲盒你很喜欢。”   “当然喜欢了, 可太合我的胃口了, 整整十张卡牌, 我可以玩儿很久了。”洛臾将卡牌收起来, 既而又来看他们抽到的盲盒。   唐戎对这种事情并没有洛臾那么热衷,这些道具只不过是用来打打牙祭的东西, 到了站点, 想要通关,还是要靠自己。再者说, 盲盒这东西, 又不能选购, 只能凭运气。   盲盒打开后, 几人的表情僵住了。   盲盒里装的分明就是他们刚刚镶在棺盖上的玉石弦月, 只是这块儿弦月已经多了一个水晶的手柄, 上面是和巫女棺椁上一样的花纹,镶嵌着两颗菱形蓝宝石。这样,玉石弦月反倒更像是一柄弯刀。   盲盒一打开,道具简介就已经出现在了面板上。   【道具名称:死神之棺】   【作用:血祭为棺,可用来弑鬼杀神。】   【物语:我的死亡里有你鲜血的芬芳,从此,我便长眠于你的心里。】   “这个东西好厉害呀,弑鬼杀神,这就意味着……”洛臾偷偷瞄了一眼难得住了嘴,靠在车门上无所事事,有一搭没一搭看向这边的莫尔斯。   “想要多活几天,就请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念头。”宋岐南将他的脑袋掰过来。   唐戎视线下意识的往莫尔斯的方向偏了偏,但始终没有真正将视线落实。   洛臾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突然怎么了,气氛变得如此诡异,忽而又想起唐戎在吉丘族说的,关于莫尔斯兼职NPC的事。   难道是在吉丘族的时候莫尔斯对唐戎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这么诡异尴尬?会不会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事情?   越想越偏,洛臾的脑海中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出现两个人接吻的画面。   但是心思各异的两个人可没工夫透析他的想法。   莫尔斯以往就已经够让人心惊肉跳了,没想到这位煞神心情不好的时候竟然更恐怖。   “各位对我的礼物还满意吗?”莫尔斯神情莫测地勾了勾唇角,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面如菜色的人们。   事实上除了唐戎和洛臾抽到了还不错的道具之外,看风暮染和宋岐南就知道,其他人抽到的基本都是没什么用的二手垃圾。   若不是迫于莫尔斯强大的威压,这群人早就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狂摔手里的垃圾了。   宋岐南将抽到的围裙扔进空间里,耸肩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太过沮丧,“好歹捡回了一条命,而且我们四剑客依旧是四剑客,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这就够了。”   风暮染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陶瓷碟子,“花纹看起来还不错,是个仿青花瓷,用来当调色盘也是不错的。”   虽然这两个人态度乐观,但是对于这里的很多人来说,道具就是活命的支柱,没有抽到像样的道具,很有可能就葬身在下一站了。   这些人一脸的死气和吉丘族的族民们如出一辙,叫人看了好不晦气。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样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唯独就抽盲盒那么点儿期盼,如果连这个一点儿希望都落空,那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的。   “啊哈,看来大家对我的礼物甚是满意啊,那么就请诸位好好享受最后的幸福时光,预祝大家下一站死的愉快。”全场唯一愉快的莫尔斯甚至还变本加厉地在广播里放起了《祝酒歌》,他在人群中央甚是陶醉地闭上双眼,挥动着双手充当指挥。   “莫尔斯还是一如既往地高调啊。”洛臾感叹道,“要不是他老想着我们死,我还挺喜欢他的呢,不过嘛……这次我能抽到这么厉害的道具,足以说明莫尔斯对我青睐有加,所以才给了这样的特殊待遇,我爱莫尔斯。”   宋岐南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他,说实话若是洛臾不是个小孩儿,任谁说出这样令人震怒的话,他的拳头就已经落在对方的脸上了。   同样的目光周遭耳尖的也投过来几道,洛臾这才识趣地闭上了嘴。   一曲结束,莫尔斯一挑眉头,睁开眼睛,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唐戎身上,还旁若无人地给他来了一记飞吻。   唐戎的瞳孔中满是波澜不惊的冷淡,他双手插在兜里,漠然转身,“走吧。”   还不等莫尔斯下令,他就率先带领的几人上了列车。   众人被他的这一操作惊得目瞪口呆,像这样能越过莫尔斯自行行动的人他们还是第一回见。能让列车长大人莫尔斯吃瘪的人,他们死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存在。   更让众人大惊的是,死神莫尔斯竟然满脸笑意的看着那人的背影,甚至在那笑容里还有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诡异情绪。   “列车即将开启,还请诸位带好自己所剩无几的性命上车吧。”莫尔斯也照着唐戎的模样双手插兜,迈开长腿上了列车。   列车很快就开动起来,没有了莫尔斯的威压,车厢里的人终于放松下来,三五句的聊着天,那些低声说话的声音加在一起还真是有催眠的奇效。   唐戎只觉得昏昏沉沉的,于是将脑袋靠在窗户上,耳边的声音也随之淡了下去。   “你在生气?”   乍然响起的声音和那熟悉的直钻口鼻的冷冽气息让他猛然睁开双眼,对上莫尔斯狭长的双眼。   车厢里的人已经不见了,这里变成了一节空车厢。   “看来确实在生气。”莫尔斯靠在他前面的椅背上,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抬起他的下巴,“可是事情是禾茗做的,你做什么生我的气?”   唐戎被他这不要脸的说法梗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眼神瞥向一旁,脸却被莫尔斯用手箍住,没能如愿。   “禾茗不就是你?”唐戎一语挑破。   莫尔斯闻言耸耸肩,满脸无辜:“我是我,他是他,我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死神莫尔斯。”   唐戎默默地盯着他,对他这不要脸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无语,也实在是没忍住,一巴掌冲着莫尔斯那张妖艳精美得如同传说的脸扇去。   莫尔斯被打得微微偏过脸去,神明之手雕刻的侧脸也没能让唐戎眼中的冷漠融化一点。   莫尔斯却倒是被他这一把掌打笑了,他转过脸来,看着唐戎说道:“如果是冲着禾茗报仇的话,我觉得有些轻了,有没有更重一点的惩罚?比如把我吻到窒息,或者把我绑在床上……”   唐戎皱着眉头捏住他肆无忌惮的嘴,愤恨地咬在他青筋凸起的颈侧,尖利的虎牙刺入,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从莫尔斯的脖颈划到锁骨,看得唐戎眸色一深。   “原来是这样的报复方式啊,我倒是很喜欢。”说着,莫尔斯便解开自己胸前的扣子,列车长的华丽制服下面是一件绣着红玫瑰的黑色丝质衬衣,敞开的衣襟露出他白皙紧实的胸膛,“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任由你来处罚。”   莫尔斯手臂撑在窗边,身体微微向后仰去,摆出一副勾|引的姿态,眼中更是有千万缕游丝黏黏糊糊在唐戎的身上缠绕。   唐戎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脖颈,眼睛微微泛红,“好啊,那就如你所愿。”   一如禾茗的那句“好啊,那就如你所愿。”   胸口传来的疼痛让莫尔斯仰着头笑了起来,他真是爱死唐戎这副小心眼爱记仇的模样了。这才是唐戎那副淡漠而又谁也不放在眼里拽上天的表皮下最独特的一面,能看到他这一面的也只有莫尔斯而已。毕竟除了他,也没有人能惹得唐戎这般。   莫尔斯满足地叹息一声,从他的后脑按住,低头吻在唐戎的发顶,“唐戎,你倒是使点儿劲啊,不是恨我吗?将我撕开啊,食之我的血肉,拆解我的骨骼啊,我想死在你的怀里,想永远被你禁锢。”   唐戎猛地推开他,血红的眼眸压抑着暴怒的情绪,莫尔斯的鲜血将他的嘴唇染得殷红,这样的唐戎仿若是被莫尔斯这个狂徒欺负了的嗔怒小娘子。   他抬手扯着莫尔斯的衣领将他拉至身前,苛问道:“你给我的道具是什么意思?”   莫尔斯故意凑近他,坏笑道:“当然是为了让你下一回能当场报仇喽。不过嘛……现在我有些后悔了,要不我还是把道具收回来,你将这些仇怨悉数报到我身上来,反正我甘之若饴。”   原本就窝火的唐戎被莫尔斯这么一折腾,火气没降下去,反倒是又添了一把柴,烧得更旺了。   “滚!”唐戎再一次烦躁地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莫尔斯。 第86章 他们在打一种很新的架   洛臾时越来越搞不懂这两个人了, 一回到别墅,唐戎就怒气冲天的踹了一脚沙发,然后径直上了楼, 将自己关在房间了三个小时没有一点儿动静。   莫尔斯依旧一副平等的看不起地球上一切生物的高贵模样, 像个欧洲贵族公爵似的慢悠悠上了楼, 试了一下发现唐戎的屋子被反锁了,只是低头一笑, 别着头发的蓝宝石发卡被他取了下来,只是轻轻往锁眼中一插, 门就轻而易举被打开了。   正坐在窗台上品酒的唐戎, 似乎是刚从浴室出来, 还带点潮气的头发细碎地撒在额前,冷淡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紧绷的倔强,像个发了脾气用整个肢体都在告诉外界“我生气了, 哄也哄不好的那种”的孩子。   “品酒这么浪漫的事情当然是两个人做才好嘛。”莫尔斯坐在他对面, 毫不客气地从他手中接过酒杯, 仰头抿了一口, 眉头微微一挑,“色泽浓郁, 酒质芳香, 入口纤细柔滑,悠然绵长, 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遐想连篇……”   唐戎神色莫测的冷眼看着他, 见莫尔斯将酒杯放在一旁, 倾身想来吻他。于是, 唐戎侧身巧妙地躲开了莫尔斯的吻, 而是伸手端起了那杯酒。   “你说得对,一个人喝确实有些无聊。”说罢,他兀自灌了一口,眼眸微眯,一手撑在窗台上,跪立着朝向莫尔斯倾身过去,撑着窗台的手撑在了他的肩上。   对上莫尔斯那一脸期待的表情后,便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了下去。一大口被唐戎的口腔暖热的纯酿从唇齿间灌入他的喉咙,可他却觉得人比酒香,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搂住唐戎的后腰,将人拉向自己,直到一冷一热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才心满意足地噙住那双软香的嘴唇辗转品味。   也不知是这酒的缘故,还是唐戎身上的温度由着温热的嘴唇传进了他身体里,莫尔斯只觉得烈火从心口处烧至四肢百骸。   这样炽热的温度仿佛要将他从内里剖开,展露出他的脏腑,以及他骨骼的形状。   正如他所想的,他愿将自己最深程度的展露给眼前这个人一般。   莫尔斯结实的胸膛因为粗重的喘息而起伏,唐戎就在这起伏中渐渐迷失沉沦。   所幸他在最后一丝理智也举手投降之前,将饿狼一般的莫尔斯推开。   “唐戎……”莫尔斯迷蒙着双眼,尾音里甚至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唐戎心道不妙,顺手将手中的酒浇在他的胸膛,嫣红之色立刻顺着那微微泛红的胸膛在灌入那衣服深处,不知终点在哪里。   这一倒,唐戎才想起来自己在酒里加了料,这不是内外兼施火上浇油吗?   容不得他细想,莫尔斯已经圈住他一个转身将人摔在了床上。   床虽然是软的,但唐戎还是被摔得有些发蒙,他正想挣扎着起身,却被身躯健壮的莫尔斯倾身压下,双手也被莫尔斯控制着那条作为道具的丝带禁锢在床头,丝毫挣脱不得。   莫尔斯一向冰冷的气息此刻却变成了滚烫的火蛇,缠绕在他的脖颈间,又绕到胸前,甚至那些不可言说的地方……   唐戎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哑然喊了声:“莫尔斯……”   而莫尔斯却充耳不闻,只将注意力放在啃噬他的身体上。   原本想给莫尔斯一点颜色瞧瞧的唐戎此刻也是后悔莫及,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就这样将自己给坑害了。   想来也是他低估了莫尔斯,就算他按照原计划在灌下莫尔斯那杯酒后将他扔出门外,这个家伙也能轻而易举地打开那扇对他来说形同虚设的门。   想到这里,唐戎心里开始悔恨,果真是气昏了头,智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被咬住锁骨的唐戎闷哼一声,一脚踹在莫尔斯的大腿根,“莫尔斯,你他妈给我睁开眼!好好瞧瞧!你在干什么蠢事。”   莫尔斯吃痛抬起头,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唐戎,药不是你下的吗?这样又是做什么?想欲擒故纵?”   唐戎又想踹他,却被莫尔斯擒住了脚腕,“还是说你想玩欲拒还迎那一套?不论你想玩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只是……”   莫尔斯蹙了蹙眉,脸上又多了几分绯色,他难耐道:“只是下一回,能不能别这么猛,以我的体力完全可以最大限度满足你。”   “说什么混账话,想要就快点儿,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唐戎的双手使劲从床头挣开,系在手腕上的丝带来不及解开,他就抬手圈住莫尔斯宽硕的后背,将他拉向自己,发狠地吻了上去……   洛臾在楼下吃了六盒冰淇淋,还是不见两人从房间出来,他郁闷地抬头看去,猛然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响动,便立刻跑上楼,敲响了房门。   “哎,你俩有话好好说,可别打起来呀!”   房间里的动静是消停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又说:“莫尔斯,你让着点儿唐戎,你好歹是个神,他一个凡人又打不过你。本身他就受了伤,你可别让他伤势加重啊!”   莫尔斯暂停了动作,玩味地看向双目失神的唐戎,挑起嘴角一笑:“这可如何是好?好像伤势已经加重了呢。”   唐戎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的,顿时暴躁起来,奈何双腿都被莫尔斯的大掌禁锢着,不能如愿给他一脚,只能猛地抓住莫尔斯的头发,“啰嗦什么?不行就滚。”   “啊哈,这就受不了了?我倒要看看一只吃不饱的饕餮到嘴边的食吃不到会怎么样。”   唐戎被他厮磨地眼眶泛红,泪盈盈地看着这个嚣张使坏的人,心里恨得的想一口咬死他,但又不得不为了那“五斗米”折腰。   他咬了咬嘴唇,捏着嗓子说道:“还能怎么样?自然是希望莫尔斯大人的一切都属于我……”   莫尔斯沉沉地低喘一声,开始疯狂投喂他的饕餮。   这可愁坏了洛臾,他打开手机,拉了个小群,只有宋岐南和风暮染他们三个人。   洛臾: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两个人好像打起来了!   宋岐南:那你倒是上去劝架呀!还有闲工夫在这里吃瓜?   洛臾:他们反锁了门,我又进不去!   风暮染:他们因为什么事打起来了?   洛臾:我也不清楚,大概就是莫尔斯得罪了唐戎,所以唐戎有些生气。原本上去道歉的莫尔斯估计是话没说对,让唐戎火上加火,结果莫尔斯也失去了耐心,两个人就这么吵着吵着打起来了呗。   宋岐南:莫尔斯像是道歉的人?他能不用他那张矜贵的嘴说话,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道歉?天方夜谭吧。   风暮染:我倒是觉得这两个人有些不一般,或许并不是洛臾说的那样呢。   洛臾:哎哎哎,你这是在怀疑我?   宋岐南:[放个耳朵]   风暮染:倒不是怀疑你,我也只是瞎猜,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要比我们想象的好呢。   洛臾就着风暮染的话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心里也有了疑云,这两个人之间总是萦绕着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而且,关系不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接吻嘛!都接吻了那关系能一般吗!   想到这里,洛臾突然开始兴奋起来。   宋岐南:能和莫尔斯处好关系的人……怎么想我都觉得不会是唐戎啊。   洛臾:怎么不会?说不定这两个人就是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呢。   对于突然倒戈的洛臾,宋岐南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宋岐南:洛臾小子,快快道来,是不是你掌握了什么秘密情报。   洛臾苦哈哈地皱起一张脸,他端着手机在沙发上滚了一圈,终于将自己想要八卦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洛臾:这不是风暮染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道理嘛。   宋岐南:哪里有道理?有什么道理?   风暮染:[偷笑]   洛臾:[偷笑]   宋岐南:你们两个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瞒着我自己偷着乐。   洛臾:哎呀,你就发挥自己的想象,将你的思维拓展开来好好想想。   风暮染:对,这东西需要悟性。   宋岐南:……   几个人正聊得火热,楼上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洛臾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张望了一下,看见莫尔斯穿着唐戎的睡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下来。   洛臾:最新情报,莫尔斯浑身湿漉漉的出来了,但是依然没有看见目标人物2号唐戎出现。   宋岐南:湿漉漉?   风暮染:湿漉漉……   风暮染:他们可能在打一种很新的架。   莫尔斯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喝起来。   “莫尔斯……你和唐戎……”   莫尔斯一听洛臾开口发问,放下水瓶转头看过去,正等着他说出后半句。   洛臾被他X光一样的目光看得不自在,试探着说道:“你和唐戎是不是……”   莫尔斯的眼眸眯了眯,吓得洛臾双手捂住嘴巴。   “说啊,我和唐戎怎么了?”   洛臾咽了口唾沫,赶鸭子上架似的开口问道:“你和唐戎是不是打水仗了?” 第87章 这个人又生气了   虽然莫尔斯没有给他的答案打分, 但是他看了看唐戎的房门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趁着莫尔斯在楼下切水果的功夫,他偷偷溜上了楼。   他打开门, 却看见唐戎虚弱地躺在床上, 这才意识到他们根本不像打水仗那么简单。   打水仗哪里会把人打成这样?   这一看都比在【九层尸骨塔】站点伤的还重。   “唐戎。”洛臾看着唐戎苍白的脸, 鼻头一酸,“我就知道莫尔斯这个恶魔只会下狠手, 亏我之前还那么喜欢他。”   唐戎听见洛臾的声音,便睁开眼, 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 “你怎么了?怎么一脸哭相?”   洛臾径直走了过来, 抓住被子就要掀开,“唐戎你没事吧?是不是莫尔斯打你了?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   这话让唐戎面色一僵,不自然的闪躲开洛臾关切的目光, 死死抓着被子, “洛臾, 我没事, 就是……旧伤有些复发了,刚才让莫尔斯帮我包扎了一下。”   “旧伤怎么会复发呢?明明出了站点就会立刻恢复80%的, 一定是莫尔斯打了你对不对。”   唐戎苦恼地看着洛臾, 突然哑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在这时候莫尔斯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   这一回, 洛臾并没有因为莫尔斯不悦的语气吓得夹着尾巴溜之大吉, 而是气势汹汹地瞪向他, “你是不是打了唐戎?你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   听到这样的指责, 莫尔斯非但没有生气, 甚至还挑眉一笑,“没错,我就是打他了,而且还是他自愿求着我‘打’的,你要怎样?”   洛臾被他这话气得不清,一改往日对莫尔斯的忌惮,朝着他就扑了过去。   莫尔斯灵巧地闪开身,让开门口。结果洛臾就这样从门口冲了出去,想再回过身找莫尔斯算账的时候,门已经贴着他的鼻尖关上了。   “莫尔斯你个王八蛋,你卑鄙无耻……”   莫尔斯端着水果走到床边,对门外洛臾的控诉置之不理,而是将水果送至唐戎嘴边,“张嘴。”   唐戎将脸偏到另外一边。   莫尔斯将水果喂进自己嘴里,“怎么?不合你的口味?”   “你给我滚出去!”唐戎冷声道。   莫尔斯倾身支着手臂撑着侧脸,一脸哀怨,“你怎么这样啊?才共度良宵,你就要抛弃我了吗?你这是始乱终弃,我可不依。”   唐戎直接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这个不要脸的作精。   莫尔斯倒也不客气,直接翻身上了床,从身后抱住唐戎,还带着余温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身后。   “水果不吃就不吃吧,那就一起睡觉。”   唐戎挣了两下,没挣开,困意袭来,加上实在是身体被折腾得没了力气,也就由着他去了。   一整晚的梦都很奇怪,出也出不去,醒也醒不来。他就这么被困在梦里,眼看着莫尔斯一遍又一遍在自己面前惨死,甚至有几次还是自己手执【死神之棺】不受控制地亲手杀了莫尔斯。   “唐戎……”   “唐戎……你快醒醒。”   “唐戎!”   唐戎终于在一声声呼喊中冲破梦魇,大汗淋漓地醒过来,他兀地看见面前活生生的莫尔斯,几乎是奋不顾身地翻起身抱住了他,直到那熟悉的冷冽的味道充满整个鼻腔,两汪热泪才瞬间喷涌而出。   “还好……”唐戎心有余悸地说道。   莫尔斯被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发蒙,但还是柔然笑笑,手在他背后轻轻的抚摸,试图熨平他心里的不安。   “怎么了?”   “还好你活着。”   莫尔斯忍俊不禁,“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还好我活着,这个世界上几乎不存在能把我杀死的人。”   “我梦见你死了,我梦见是我杀了你……”唐戎难得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他带着哭腔,将头埋在莫尔斯的肩头,像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孩。   莫尔斯心疼的摸摸他的后脑勺,难得温柔地在他脸侧落下一个安抚的吻,“我好好的,我一点儿事都没有,你摸摸看。”   莫尔斯抓起唐戎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然后又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是不是?看在你这么迷恋我的份儿上,死神大人永远都在你身边,好不好?”   唐戎怔怔地看着他,眼中百感交集的情绪让莫尔斯叹了口气,“没事了,不过就是一个梦而已,大家不是都说梦是相反的吗?你既然梦到我死了,那就代表我能活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等到你都轮回好几轮了,我每一轮都去你身边死乞白赖地赖着你怎么样?”   唐戎推了他一把,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为什么要给我那样的道具?为什么要叫那样的名字?”   莫尔斯看着唐戎泛红的眼眸,以及刚才那一巴掌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的力度,就知道唐戎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其实唐戎这个人心思敏感的很,不论什么事情,他都心里有数,只是表面总是一副淡漠的,事不关己的模样,久而久之,才让人觉得他是游离于人群之外的存在。   莫尔斯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揽进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满自己的胸膛,他才会有那么一点落到实处的感觉,就像自己作为人活着一样,可以和唐戎吃一样的食物,品尝到一样的味道,拥有像他一样的体温,甚至心跳……   只是,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糟糕的结局,哪怕他是人人畏惧的死神,也无能为力,所以他必须做出点什么希望能够改变事情的走向,从而让故事的结局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纵使那还是个悲剧……   “莫尔斯,答应我,不要死。”唐戎死死地抓着莫尔斯的衣服,“就算是死……也不要让我杀了你。”   “哈。”莫尔斯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宠溺,“那怎么办?我只想死在你手里。”   “我不管,莫尔斯,你如果敢这么做,我一辈子,不论几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会忘记你,将你这个人从我的细胞里剔除。”唐戎抓着他的衣领,语气凶狠,“你可以试试看,我一定会这么做,就算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才能做到,我也一定会去做。”   这话莫尔斯一点儿也不怀疑,以唐戎的疯劲儿绝对可以做得出来。   他原本以为唐戎是那种很会权衡利弊的人,直到靠近了才发现,这个人的疯狂程度和他有的一拼,只不过他的疯是无所畏惧,任意操|弄一切的疯狂。   而唐戎的疯则是不要命的,飞蛾扑火,同归于尽的疯,这种疯远胜于他,甚至连他这个死神也会忌惮。   莫尔斯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你有点发烧,刚才一直梦呓,似乎没怎么睡,先好好睡一觉,等缓足了精神,然后你再找我算账,我一一奉陪怎么样?”   唐戎甩开他的手,光着脚走进了浴室,他点上一根烟,猛地抽了一口,心里郁结的不快才随着一口烟吐了出来。他从来不在卫生间里抽烟的,只是现在除了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让他单独抽一支烟冷静冷静。   那些噩梦依旧像胶片电影一般在他眼前闪过,但他平静了不少。   虽然,他不知道莫尔斯瞒着他什么,又打着什么主意,但是他从出了车站的那一刻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恶劣的事在前面守株待兔等着他们。   “唐戎。”   很久都不见唐戎出来,莫尔斯便来敲门。   “唐戎,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了。”   唐戎突出最后一口烟,掐灭了烟头,洗了把脸,才走出卫生间。   浓重的烟味让莫尔斯蹙了蹙眉,却也没说什么。   唐戎拉开卧室的门,冷然看向莫尔斯,“你出去。”   “这是做什么?”莫尔斯靠在墙上,抱着双臂看着他,“你总不能真的始乱终弃,提上裤子就打算一脚把我踹开吧?”   “出去。”唐戎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唐戎。”   看唐戎来真的,莫尔斯也软了态度,歪着头黏黏糊糊地喊了声“唐戎”,憋着嘴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要么告诉我事情的真相,要么滚出去。”唐戎的题目里也多加了一个选项。   “我选A。”莫尔斯冲他眨眨眼。   唐戎甩上门,拉着莫尔斯走到床边,将他甩在床上,“说。”   莫尔斯双手撑在床上,仰身看着他,“事情的真相就是,我们如果不找出这个世界用腐蚀虫杀人的人,死的就会是我,但是我如果死,只希望死在你手里。”   唐戎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看他不像是在撒谎才态度缓和下来,“没有骗我吧?你知道骗我的后果。”   “我从来不说假话。”莫尔斯耸耸肩。   “现在总可以睡觉了吧?”莫尔斯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一翻身,带着他滚到了床上,将他禁锢在怀动弹不得才安下心来。   “你放开我。”唐戎用手肘捣了他一下。   莫尔斯将脸贴在他的脸上,片刻后又离开,只是腰间的手丝毫没松,“烧好像退了一点儿,好好睡觉吧。”   唐戎见这人死皮赖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也就任由他去了。 第88章 这个人吃醋了!   洛臾被尿憋醒, 迷迷糊糊从卫生间出来,正巧碰见莫尔斯从唐戎的卧室里出来。   “你你你……”他指着莫尔斯有些语无伦次。   莫尔斯头都没低一下,只是垂着眸子嚣张跋扈, 甚至有些嗤之以鼻地看着他, “我?”   “你昨天晚上和唐戎睡在一起?”洛臾惊得都破了音。   莫尔斯显摆似的耸了耸肩, “如你所见。”   洛臾气得牙痒痒,他是在没见过做了错事还一副高贵的不得了的样子, 还甚至嚣张地摆出“你能奈我何”的架势,真正是极其不要脸。   莫尔斯抬手像拨开一件物品一样将他拨到一边, 然后兀自下了楼。   洛臾则是冲进自己的房间, 拿起手机就和宋岐南风暮染两个人控诉莫尔斯的罪行。   洛臾:嚣张, 太嚣张了!简直不把人放在眼里!   宋岐南:大清早的你这是生的哪门子邪气?   洛臾:莫尔斯简直了!   风暮染:这世界上就没有能让莫尔斯放在眼里的,除了唐戎。   洛臾:!!!你们还不知道吧!他昨天晚上都睡在唐戎房间了!!!   宋岐南:!!!!这么嚣张?竟然霸占主人的房间,这个莫尔斯还真是在哪里都当在自己的死亡列车上呢, 为我独尊, 横行霸道, 宇宙中心……   风暮染:你是说他们昨天打完架, 晚上就睡在了一个屋里?   洛臾:对!没错!昨天你们是没见,唐戎都被他欺负成那样了, 面色苍白, 比叫阿典的猫咬了还虚弱呢。   风暮染:哦~   宋岐南:???你这个小波浪是什么意思?   洛臾:什么意思+1   风暮染:你们自己悟。   宋岐南:……   洛臾:……   风暮染:[微笑]   风暮染的小波浪确实引起了洛臾的好奇,他登登登跑到门口, 开了条缝, 看着莫尔斯在下面做早餐, 惊得差一点下巴脱臼。   洛臾:重磅消息!!莫尔斯竟然在做早餐!!这位死神大人竟然在做早餐!!这也太惊悚了吧!!他是不是想毒死唐戎啊!!!   宋岐南:!!!这也太炸裂了!!!惊得我咽了一口牙膏沫。   风暮染:意料之中。   洛臾: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一点什么内幕?   宋岐南:风暮染, 你当初不省人事可是我被你出来的, 你可不能这么不仗义吧。   洛臾:就是!!!   风暮染:那下一次换我背你好了。   宋岐南:去你的, 我说的是这事吗!   风暮染:[一脸无辜]那是什么事?   风暮染:[瞪大无辜的双眼]   宋岐南:……[无语]   洛臾:……[无语]+1   风暮染:[耸肩]   风暮染这个坏心眼的憋着好屁就是不放,吊着洛臾的好奇心,叫他喉咙里卡了根鱼刺一样难受。   “如鲠在喉……”洛臾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来这个成语,还是在百度上查了一下,“对,就是这个词,如鲠在喉。风暮染这个坏心眼的,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友好。”   骂归骂,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既然风暮染不说,那他就自己去打探。   他趁着莫尔斯做早餐的功夫,有一次溜进了唐戎的房间。   唐戎还没醒,面容憔悴地窝进被子里,往日里高大帅气的形象不复存在,整个就是一个病西施。   洛臾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看,唐戎敞开的胸口竟然是斑驳的……色块儿。   洛臾凑近看了看,这才想起来网上说的吻痕。   “靠!”洛臾惊呼一声。   唐戎茫然地挣开眼睛,再一看被子被洛臾掀起,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将被子从洛臾的手中夺了回来,将自己包裹严实。   “你……”   洛臾愣了一下,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他就这样念念叨叨地走出去,一头栽进莫尔斯的怀里,被他硬实的胸肌撞得鼻头发酸。   他抬头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莫尔斯,嘿嘿一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嘿嘿……”   莫尔斯余光瞥了一眼他一溜烟跑下楼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怎么了?”莫尔斯将早餐放到桌上。   唐戎有些心不在焉,“他好像……发现了。”   “发现什么?”莫尔斯没反应过来。   唐戎掀开被子,指着自己胸前的印记,“发现狗啃我。”   莫尔斯笑出声来,“这样啊,那蛮好的。”   “好什么?”唐戎对这个人的脑回路有些不理解。   “战绩当然是要有见证者才算成功啊。”莫尔斯大言不惭道。   唐戎眯着眼看了他许久,抓着他的领口将人拉下来,一口咬在他颈侧浅淡的伤痕上。   “战绩嘛,当然要永远留存才有意义。”说完,他用大拇指擦拭掉嘴角的鲜血,伸手拿过盘子里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莫尔斯将散落在脸侧的头发捋到脑后,就着唐戎手中的三明治咬了一口。虽然这些食物在他嘴里没什么味道,但依旧能让他因为吃到唐戎的食物而欣喜。   “既然那个杀人犯这么重要,那我们还是要快一点找到他了。”唐戎说道。   莫尔斯回味了一下那一口没什么味道的三明治,坐到沙发上,一手支着脑袋,有些慵懒,“当然要找到他啊,找到后我要亲手杀了他。”   “所以啊,我亲爱的唐先生,这件事还真需要你帮忙。”莫尔斯暧昧的语气像是夹在三明治里的沙拉酱,但唐戎却依旧面不改色地一口一口吃着手里的早餐,不为所动。   “亲手?在你这里,这个‘亲手’似乎有别的含义?”唐戎锋利的视线落在莫尔斯身上。   “哈。”莫尔斯笑了一声,磁性的声音像是古典乐中的一个修饰音,叫人惊喜。   “亲手当然是有意义的。”莫尔斯边说,边打量着唐戎的神情,“如果是你,你难道不想亲手杀了自己的仇人?”   “哦?只是仇人这么简单?”唐戎显然不相信他和那人之间的关系只是仇人那么简单。   莫尔斯将一缕头发捻在指间,蹙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似乎还真不止是仇人呢。”   “那是什么?”唐戎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们在成为仇人之前……大概就是我和你现在这样的关系。”莫尔斯直言道。   唐戎点点头,表情中看不出什么。但是莫尔斯知道,这个人的心里指不定在想什么。   “你在吃醋?”莫尔斯问道。   “哼。”唐戎冷笑一声,抽了张纸巾擦擦嘴,“你也太高估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了。”   莫尔斯啧了一声:“高估?可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有人抱着我叫我不要死的。”   “你也说了,我是个始乱终弃的人,那自然是朝令夕改三心二意,我现在又改了主意,所以你现在在我心里什么也不是。”唐戎起身走进衣帽间。   莫尔斯越来越冷的目光落在一处角落,深沉的眼眸中闪着明灭不清的光,甚至还透露着丝丝缕缕叫人胆寒的杀气。   洛臾碰见时光是在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正巧洛臾出去溜达的时候碰见一个小区着了火,所以就围观了一下,没想到时光也在。   “时光哥哥。”   时光转头看见他,一笑,“你怎么在这儿呀?”   “我对边转转,看见这儿挺热闹的,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这儿。”洛臾熟稔地和他打着招呼。   “你赶紧回家吧,这里不是你凑热闹的地方。”时光忙着疏散群众。   洛臾踮着脚尖往里面探了探,只看见屋里冒着浓烟,什么也看不清,一旁的消防车还在往里灌水,看来火才刚熄灭。   “时光哥哥,你注意安全啊,有时间我去找你。”   洛臾冲着时光喊了一声,看见时光冲他挥了挥手,便转身走到对面那栋楼下面的大爷大妈堆里。   “阿姨,这家人你认识吗?洛臾问道。   一个烫着卷发的大妈很热心地说道:“呦,几十年的老街坊,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合着这一家子都烧里了?”洛臾指着那间屋子。   “不是,孩子们都去上班上学,而且也不住在这个小区,这屋里头只有张大爷了。”   “这张大爷也是可怜。”一旁穿着花裙子的大妈也加入到了八卦的行列。   陆陆续续更多的大妈都开始为他答疑解惑。   “可不是嘛,刚到了退休的年纪,就落了个下肢瘫痪,只能靠着轮椅。眼见儿子女儿都成了家,没什么牵挂要享清福的时间了,又被查出了得了个胃癌,那是什么好吃的都吃不了啊。”   “这一把火该不是他自己放的吧?”   “说不准,八十多岁的人了,孩子们孝顺,非要给他做手术治好他的病,他为了不连累孩子们,一把火送自己上了路也是有可能的。”   “哎呦,他张大爷可是个好人。我记得那前儿我们刚搬进来,没住多少日子,我家老头子就下岗了,当时就靠着我给人洗衣服的钱勉强度日。要不是张大爷给我家那口子找了个工作,我们的日子当真是过不下了。”   “只可惜好人没好报,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   该打听的打听完以后,洛臾便匆匆离开了。 第89章 大明星,签个名呗   “这件事八成又是那个家伙干的!”洛臾将事情跟两人讲了一遍, 然后义愤填膺地说道,“多好的一个人啊,竟然就这么惨死了, 这个杀人犯真是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   唐戎默不作声地在白板上写写画画许久, 莫尔斯就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 至于洛臾的话他有没有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剪刀、树枝、水、火。”唐戎指着白板说道,“金、木、水、火、土。”   洛臾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这就是他杀人的规律是吧?”   “不出意外, 没错, 这是他的杀人规律。”唐戎说道,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所以下一个人会以‘土’的方式被杀?”洛臾继续说道,“那他到底会怎么杀呢?活埋吗?”   唐戎摇了摇头, 转而又回过身去, 拿起桌上的资料翻看起来, 又在白板上画了一通, 然后低头思索起来。   “金、木、水、火、土,会以不同的方位排列。”莫尔斯突然开口道, “东方属木, 西方属金,南方属火, 北方属水, 而土……则在中央, 也就是说, 只要列出这四个人死亡的方位, 就能知道他的栖身之处。”   唐戎突然想起【九层尸骨塔】那一站中市楼里的阵法, “难道他是想用不同年龄的人来摆出阵法?”   莫尔斯将手杖那在手里,来回变换着形态,“五行可是分阴阳的,现在阳性的五行慢慢就要凑齐了,那么接下来就是阴性的五行了,也就是说,他还会不断的杀人。”   “真是丧心病狂,我们要赶紧找出这个杀人犯,将他绳之以法!”洛臾气愤道。   莫尔斯饶有兴致地看向他,“哦?小男孩,你有什么主意吗?”   洛臾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但是很快就有了。”   说完,他便兀自拿着本子,照着唐戎的样子在纸上写写画画,做得有模有样的。   “找到了。”唐戎指着地图,用笔在上面画了个大致范围,“根据这四个人的死亡所在地,我找到了中间位置,也就是北京路和民族街交叉口向外延伸的这一片范围,而在这里,还真有一家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洛臾凑过来。   “没错,第一人民医院虽然不是本市最大的医院,但也是名副其实的三甲医院,是癌症患者主要就诊的重点医院之一。”   “范围已经缩到这么小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找人的活了,我可以找时光来帮我们找啊!这不是他们的专职工作嘛!而且他们不也正在调查这件事嘛。”洛臾提议道。   唐戎思索片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要说找人的高手确实还得是他们这群警察,而且他们能查到这里,说不定警察们也已经差不多锁定了嫌疑人的所在范围,这会儿已经开始行动了呢。   但是这样一来,他们的计划就会被打乱。莫尔斯如果不能亲手制裁了这个家伙,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说不定莫尔斯一怒之下,大动干戈,那可要比这个家伙恐怖多了。   想到这里,唐戎还是摇了摇头,“还是我们自己找吧,这个人,我们要比警察更快的找到才行。”   “哎哎哎,唐戎,咱们有话好好说,可不能因为一点仇恨就做出冲动的事哈。”洛臾连忙抓住唐戎的手臂,预备好好来一番劝诫。   唐戎拂开他的手,手掌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头强行扭过去,指着懒洋洋倒在沙发上的莫尔斯,“你去劝他,要杀他的人是你最崇拜的死神大人,不是我。”   洛臾干巴巴应了一声:“嗨,死神大人嘛,那杀个穷凶极恶的人没什么要紧的,毕竟是人家的特权嘛,杀谁都不过分,杀多少都是情理之中。”   但看莫尔斯那安详的表情,很明显,洛臾的这一套说法深得莫尔斯之心。   唐戎对他这双标的态度深感无语。   这两个人乍一看还真像是父子俩,这么一想,甚至连眉眼间似乎都有点相似。   唐戎摇摇头,觉得自己肯定是跟这两个人一起待久了,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莫尔斯终于从沙发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将手杖变了回来,当真是一位遗落的贵族公爵。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所在,那我们就要快点找到这个废物了,要不然被那帮警察抢了先,我可是会很苦恼的。”莫尔斯抬手将额前的头发捋到脑后,径自朝着门口走去,唐戎和洛臾对视一眼。   死神大人都已经发话了,还能怎么样,那自然是依着喽。   两人一前一后跟在莫尔斯身后出了门,结果就一脚迈进了第一人民医院的大厅里。   “哇,这也太厉害了吧!”洛臾惊呼一声,“要是我也有这样的能力就好了,都不用挤公交,想去哪去哪。每天都可以周游世界,都不用掏车费,晚上住宿的时候再回来……”   唐戎不得不一巴掌落在他的脑袋上,唤醒他的痴心妄想。   这家医院很大,所以科室也很多,而根据昨天发生的那起命案,那个人很有可能就在肿瘤科。   “但问题是……肿瘤科这么多医生,我们要怎么找?”洛臾滑动着自助挂号机,翻了很久都没到底。   “能随便进实验室做实验,而且有权利有机会在病人的身体里植入腐蚀虫的……想必不会是普通医生。”莫尔斯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因为手上的绷带不能拿掉,所以只能带着黑色的皮质手套,再加上他穿着一身极其骚包的贵族礼服,几乎一进来就成为了所有目光的焦点。   当然,这只是唐戎心里吐槽的。实际上像莫尔斯这样自带贵族气质,身量颀长,面容绝美的存在,无异于死海中炸了一记闷雷,水花四溅,浪潮汹涌。   唐戎有些头疼的看着簇拥过来的人堆,真搞不清楚这些人是来看病的还是看人的。而处于人群中央的他们,到更像是供人观赏的马戏团猴子。甚至他们已经拿出了手机光明正大地对着他们狂拍起来。   莫尔斯倒是气定神闲地靠在椅子上享受着众人的追捧,双手拄着那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手杖,那漠然的神态,当真像个蔑视苍生高高在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死神。   洛臾就更夸张了,靠着他可爱中带点儿帅气的小正太外表,正是肆无忌惮地冲着人群熟络地打着招呼,真像是来开粉丝见面会的大明星。   唐戎扶额叹息一声,冷声道:“你们两个最好给我适可而止。”   洛臾撇了撇嘴,虽然有点不大服气,但也有所收敛,退回到唐戎身侧。   莫尔斯一脸无辜地朝他耸耸肩,大言不惭道:“我可什么都没做,我天生就这样,总不能让我把自己的脸刮花,打扮成乞丐吧?而且这些人愿意追捧我与生俱来的美貌,也不是我逼他们的。”   “少给我瞎扯。”唐戎可不愿纵着他,“你不是神通广大会隐身术吗?还美其名曰:你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还是说……”   “请问……”   唐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男生打断。   “请问你是赛车手唐戎吗?就是去年在火焰杯国际赛事上一举夺冠的唐戎!”   男生看年龄应该是个大学生,他的两个星星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唐戎,崇拜的神采澎湃汹涌。   再一看那群人,他们手里的手机确实是对准自己的,这倒是叫唐戎哑口无言,不自觉对上了莫尔斯的视线。   对方幸灾乐祸地耸耸肩,意思是“看吧,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才对。”   唐戎只是冷冰冰地收回了目光,对着那个大学生点点头。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群人竟然尖叫起来,甚至兴奋地抓着一旁的人叫人家扇他耳光。   “唐戎,我是你的粉丝,可以请你帮我签个名吗?”男生从背包里拿出本子和笔,捧在手里,那热切的目光快要将唐戎烤化了。   唐戎没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拥有这么多粉丝,一向只一门心思扑在赛车上的唐戎虽然经常听俱乐部的队友们打趣说网上有很多他的粉丝,但他都没有当回事。只是这些原本只存在在队友口中和那虚拟网络上的粉丝,一下子涌进他的生活中,还真叫他应接不暇,有些不大习惯。   他拿过男生手里的纸笔,签完名抬头还给他的时候才发现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纸笔朝他投来崇拜的目光。   给每个人签了名,好说歹说将人送走之后,唐戎终于在莫尔斯身旁坐了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明星。”洛臾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纸笔,学着刚才那群人的样子,两个星星眼活像两盏八十瓦的大灯泡,“帮我签个名呗,大明星。”   “好啊。”唐戎点点头,笑着伸手去接他手中的纸笔。   洛臾看着他脸上那散发着冷意的微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手中的纸笔也兀地收了回来,甚至还往莫尔斯那边挪了两步。 第90章 找错人了   被这个小插曲这么一折腾, 几人的节奏也被打乱了。   就着莫尔斯先前说的,洛臾揪住一个护士问道:“姐姐,请问你们这里治疗胃癌最好的大夫是谁呀?”   “哟, 我们这里治疗胃癌的好大夫可不少呢, 你看看, 这几个都是。”护士指着墙上的牌匾说道。   等到护士走了,唐戎将莫尔斯拉起来, “喏,看看吧, 哪个是你念念不忘的梦中情人。”   莫尔斯倒是也没有反驳, 目光在那些牌匾上扫了几圈, 转过头来问唐戎:“你觉得这些秃瓢老头中,哪个像是我念念不忘的梦中情人?”   洛臾在一旁默默吃着瓜,一边观察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 时不时拿出手机在群里给风暮染和宋岐南来个实时repo。   唐戎扫了一圈, 最年轻的也都37岁, 就莫尔斯这挑剔的眼光, 这墙上确实没有一个能得他青睐的。   “有没有可能,他换了身份, 或者做了伪装?”唐戎猜测道。   “当然不可能。”莫尔斯当机立断地否定道:“不论在死亡世界是什么身份, 只要回到这里,他就只能有一个身份, 那就是他原装的身份。”   “那有没有可能你以前的口味比较独特?喜欢一些重口味的?”唐戎再次问道。   莫尔斯看向他, “说实话, 我的口味再独特, 也不会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   洛臾看群里没人回自己, 便有些无聊地四处溜达, 却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刚从病房查完房出来的医生。   对方将他扶住,才没有让他一头撞进长椅下面。   “哎哟,谢谢您。”洛臾站稳后冲他点头道谢。   对方是个很年轻的医生,长相帅气,为人儒雅,只冲他一颔首,就走开了。   洛臾若有所思地回过头去,看着他的背影猛地一拍手,又追了出去。   “您好,请问可以稍等一下吗?”   前面的医生停下脚步,“有什么事吗?”   语气倒是和风暮染有些像,只是银色上要比风暮染的厚重一些。   “请问您是治疗癌症的大夫吗?”洛臾问话的时候趁机看了看他的胸牌。   肿瘤科副主任医师,江鹤一。   “没错,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江鹤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啊……那个什么,我有个亲人得了病,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医生,多以刚才碰见您,我就想碰碰运气。”洛臾瞎话张口就来。   “这样啊,你可以把他带过来,挂个我的号,到时候我帮你看看。”   洛臾挠挠头,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道:“这样吧,我能先留个您的号码吗?”   “不好意思,这个不太行。”江鹤一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态度,就算是被拒绝,也叫人没法反驳。   “好的好的,那我到时候带着他来挂你的号。”洛臾点点头,应承着。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江鹤一又冲着他一颔首,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洛臾远远跟在后头,直到看见他进了办公室,才迈开腿跑去找唐戎他们。   “唐戎唐戎!”洛臾冲得太猛差一点没有刹住车,幸亏唐戎远远看见将他拦了下来。   “怎么了?”唐戎看着他这一副火急火燎的架势,问道。   “我……”洛臾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了几口粗气,等到缓过气来,才说道,“我好像找到那个人了,他叫江鹤一,又高又帅,温文尔雅,很像是莫尔斯会喜欢的类型。”   一旁的莫尔斯听到这话突然转头看向他,“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喜欢的类型了?”   洛臾看着他阴森森的眼神,咽了口唾沫,“我猜的……这不是好不容易在医院里看见一个稍微长得帅一点的医生嘛,要不然以你那精绝的审美,总不可能真的像唐戎说的一样喜欢这些老头子吧。”   唐戎直接问道:“你说的那个很帅很高温文尔雅的医生在哪?”   “我知道他的办公室,我带你们过去。”洛臾才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只不过你们两个人要有一个人扮演病人,因为我和他说的是……我家里有一个得了癌症的病人,需要他来治疗。”   洛臾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心虚的躲闪着。   唐戎看了眼莫尔斯。   莫尔斯对上他的眼神,摊了摊手:“怎么看,我都不像是一个癌症患者吧?”   “毕竟是你的故人,这活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唐戎耸耸肩。   洛臾也附和着点点头。   莫尔斯不失礼貌地一笑,“我做事可是要求回报的,你可要想好了。”   也不等唐戎接话,他就迈着优雅的步子朝着江鹤一的办公室走去了。   “哎哎哎,他这不敬业呀,哪个病人和他一样啊!”洛臾对莫尔斯不敬业的态度很是不满,毕竟刚才江鹤一还是很给他好感的,一会儿要是让他知道自己骗了他……   不对啊!他明明就是个无耻的杀人犯!他竟然差一点儿就着了这个道貌岸然的骗子的道。   唐戎看着他阴晴不定变化多端的脸,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洛臾干笑两声:“没事没事。”   他怎么可能傻到将他刚才的内心活动全盘托出呢?开玩笑不是。   一个护士从江鹤一的办公室走出来,看见莫尔斯之后愣了一下,“……先生,江医生的号已经没有了,请您明天再来吧。”   “我就要今天找他。”莫尔斯冲她一笑,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不容拒绝的话。   护士以为他是来闹事的,心中警铃大响,硬着头皮强迫自己没有后退,“不好意思先生,江医生真的没空……”   “你在说什么?”莫尔斯的视线落在她身后的江鹤一身上,“他明明有空。”   护士还想再说什么,没能开口就听身后的江鹤一问道:“小陈,怎么了?”   “江医生……他……”   小护士的话没说囫囵,就被莫尔斯用手杖拨弄到了一旁,丝毫不客气的进了江鹤一办公室的门。   江鹤一看到莫尔斯后微微一怔,但还是柔声问道:“请问您是?”   莫尔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你不认得我?”   江鹤一被他这无厘头的话问得发蒙,看着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又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实在是抱歉,我经手的病人太多了,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   这时候,紧随其后的唐戎和洛臾也走了进来。   一看见洛臾,江鹤一茫然的神情才变得清明起来,他起身冲着洛臾说道:“莫非这位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位病人?”   洛臾点点头,有些心虚,“没错,他……就是那个病人。”   江鹤一看着难缠的莫尔斯,顿了顿,这才继续询问:“请问您觉得哪里不舒服?以前有没有做过检查?相关病例和片子带了吗?”   “啊,让我想想看。”莫尔斯的目光就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朝着江鹤一跃跃欲试,“事实上你的存在就让我很不舒服,至于检查嘛……应该是我给你做做检查,看看你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江鹤一一听这话,确定了这几个人是来找自己的麻烦的,虽然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个小孩儿,一个事不关己地靠在门口冷眼旁观,但看上去也不是省油的灯。至于眼前这个傲世轻物的人……不用说,他今天有没有命从这人手底下活着走出这间办公室都是个未知数。   江鹤一看着这来者不善的三个人,冲着门口的小护士使了个眼色,继续看向莫尔斯:“斗胆一问,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   “真的想不起来?”莫尔斯眼中汹涌的杀意让他心头一颤。   唐戎适时走过来,手搭在莫尔斯的肩头,不着痕迹得捏了捏,话确实对着江鹤一说的:“听说江医生在研究一种干细胞,而我们也需要这种干细胞,所以才冒然前来一问。”   江鹤一面上闪过一丝迷茫,“干细胞?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实验,不知道各位是听谁说的?”   唐戎仔细审视着他脸上细微的情绪,继续说道:“江医生手里难道没有正在研究的项目吗?”   江鹤一说道:“是有一个项目准备投入研究,只是才刚递交了申请,审批还没有下来,所以不能启动。”   “那看来是我们的信息有误差。”唐戎继续道,“那请问江医生知不知道医院里有那位医生是研究干细胞的?”   江鹤一想了想,“你们可以去找靳华教授问问,他在我们医院专门做干细胞研究,而且已经发表了好几篇权威论文。”   “谢谢,那就不打扰你了。”唐戎冲他颔首道谢,然后直接拉着莫尔斯出了办公室。   “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唐戎当机立断道。   “为什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洛臾不解地问。   莫尔斯也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很简单,直觉。”唐戎答道。   “直觉?”洛臾实在觉得他这个判断法实在是有点荒谬,“唐戎你这就有点儿任性了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单凭直觉下定论呢?”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怎么可以单凭人家的长相就料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呢?”唐戎反驳道,“通过资料我们也知道了死者体内的干细胞被提取了,那么你们知道干细胞的作用是什么吗?”   “是什么呀?”洛臾顺势问道。 第91章 第五个被害人   “干细胞通常具有加快新陈代谢、抗衰老、提高免疫力等功效与作用。”莫尔斯缓缓开口道。   “没错。”唐戎点头肯定道, “所以我们要找的是一个非常需要这些干细胞的人,所以,什么人最需要这些干细胞?”   “这下我知道了。”洛臾高高举起手, “一定是身体的新陈代谢出现了问题, 或者因为某种原因急速衰老, 或者是没有什么免疫力的人,又或者就是这三种问题同时存在的人。”   唐戎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 “非常正确,而这个江鹤一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这三种问题的人。”   “这倒是。”洛臾点点头。   莫尔斯却不合时宜地给他们浇了一头冷水, “你们也说了, 他提取这些干细胞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 那么提取到干细胞的他就不会将你们所说的那三种问题表现出来。”   “但是,既然他都解决了问题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杀人呢?既然还要继续杀人, 那就意味着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嘛。”洛臾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你是在反驳我?否定我的观点?”莫尔斯冷冰冰的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身上。   洛臾被噎得闭上了嘴, 眼珠子一转, 拉着唐戎说道:“唐戎, 你来说嘛,我说的对不对?”   “我倒是觉得你们两个都说得有道理。”唐戎顺着他们两个人的思路推测道, “很有可能这个人提取的这些干细胞只能解一解燃眉之急, 简而言之只是短效期的,所以要通过不断杀人来维持自己身体的正常运作。”   这话, 两个人倒是都没有反驳, 反而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唐戎接着说道:“而他利用腐蚀虫做实验, 再加之五行阵法, 说不定是在做某种能让干细胞拥有某种超脱现实生物自然规律的恒久性, 他一旦成功, 那就意味着他不再受身体缺陷的影响,从而获得了让身体永远保持最佳状态的永动机。”   “哇,那不就等于获得了永生?这个人真的是丧心病狂,为了让自己好过,就用别人的性命来做实验,当做自己的养料,太可恨了。”洛臾破口大骂道。   莫尔斯的眼神也越发的冷了,“哈,永生?让身体永远保持最佳状态的永动机?他竟然试图挑衅死神,那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洛臾看着莫尔斯的背影,啧了一声:“以莫尔斯的个性,他能让那个人好过?”   唐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把揽过洛臾,挂在他身上,“那当然不可能。”   经过打听,他们找到了那个靳华在江陵大学的实验室。   “教授除了给我们上课,还有吃饭睡觉这些事,全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呆在实验室里,要说他在医学界做出的贡献,那可真是数不尽数,有多少无药可医的病症都是他研发出了药物呢!”给他们带路的是个理着锅盖头的男生,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地颂扬靳华的丰功伟绩。   “哎,到了。”锅盖头敲了敲门,“老师,来了几位找您的客人。”   结果敲了半天也不见动静。   锅盖头看了看表,“平时这个时间教授都在实验室里呀,是不是今天有事出去了。”   锅盖头喃喃自语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将门打开,结果门刚被推开,就听他“哇”的尖叫一声瘫倒在地,指着里面语无伦次,什么也说不清楚。   唐戎将他拉到一边,率先进了门。   实验室中央,立着一尊人体雕像,而且还是用泥土糊在人的身上捏成的。   也怪不得锅盖头被吓成那副熊样,饶是洛臾,走进实验室的时候还做好了心里准备也被吓了一大跳。   这人的手艺着实是粗糙,一个人被他做得没有了人样。   靳华的五官都被泥土封上了,从脖子以下,也被封上了一层泥土。   唐戎从靳华的身上扣下来一块泥,在指尖搓了搓,“看着样子,靳华被封在这里已经超过了12个小时。”   洛臾掐着指头算了算,“那就说,靳华在昨天晚上就已经被人用泥巴封上了?”   唐戎点点头,“虽然准确的时间还不能确定,但是这样一来,就排除了靳华是那个人的可能性。”   “这样一来啊,也就意味着我们再一次进入了死胡同。”洛臾叹了口气。   莫尔斯倒是对靳华毫不关心,他似乎对实验室里的东西更感兴趣,把这当成了菜市场挑挑拣拣的。   没一会儿,锅盖头就带着校长还有几位主任过来了,一见这场面也纷纷被吓得不清。   “哎哟哎哟。”老校长颤颤巍巍扶着墙,直吆喝。   两位主任赶紧价格校长搀扶着,“校长,您别着急,警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看你看,已经到校门口了。”   他们朝着窗子外面看去,几辆警车停在校门口,洛臾远远地就看见了人群里的时光。   “唐戎。”洛臾拉了拉唐戎的衣角,“我们要不要先避一避吧,时光来了。”   唐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看见了几个熟人,一会儿看见他们在这里,一准要叫过去问话的。   正巧这时候锅盖头在门口招呼他们,“几位,实在是不好意思,这里是案发现场,还是请各位到一旁的教室等候吧。”   几人也就顺着他的意思走进了旁边的空教室,正好和时光他们错开。   “这样的话,五行阵法就摆好了。”唐戎站在窗前思索着。   莫尔斯从身后走过来,贴在他背后,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我饿了。”   莫尔斯充满孩子气,甚至还有些糯唧唧,带着撒娇意味的声音让唐戎的心都要融化了。   他抬手挠了挠莫尔斯的下巴,嘴角不自觉上挑,“那怎么办?我们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去。”   “那怎么办?”莫尔斯在唐戎的颈窝蹭了蹭,“要不你亲亲我?”   唐戎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可是莫尔斯却不懂得浅尝辄止的道理,只这么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哪里够他的胃口,他食髓知味地舔了舔嘴唇,懒懒的嗓音带着颗粒感。   “不够……”   “咳咳……”洛臾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两个人有点都不顾及他这个未成年人的感受,便咳了两声。   莫尔斯才不会理会他,伸长脖子想再一次吻住唐戎的嘴唇,可是唐戎却要顾忌洛臾。他们不接这个吻可以,但是如果带偏了未成人的成长,那可是大罪过。   莫尔斯有些不悦蹙了蹙眉,抬手从另一边抚上唐戎的脸,应是将他的躲避的脸给强行摁了过来,这才心满意足地吻了上去。   “咳咳咳咳咳……”   洛臾咳嗽的那架势,简直要把心肝脾脏肺给一并咳出来。   结果这两个人根本无动于衷,依旧忘情地吻在一起,难舍难分。   还是两声其他人突兀的声音将两人分开。   “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   来的正是时光,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实习小警察,看样子应该是来问话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唐戎朝他走了几步。   时光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莫尔斯身上,“这位是?”   “他是……”   “我是他爱人。”莫尔斯靠在窗台上,抱着双臂答道。   立在一旁当了许久电灯泡的洛臾表情怪异地在几人之间徘徊,看到时光脸上出现他意料之中的错愕的表情后,他便满意地看向唐戎。   唐戎这个人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至于时光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当然也不会在意。   更不要说嚣张跋扈,恨不得向全世界都标榜唐戎是他的专属物的莫尔斯了,他可是谁也不放在眼里,一个不爽快就大开杀戒的死神,只有被人顾忌他的份儿。   “哦……那个……”时光僵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他身后的小警察更是站在他身后连影子都淡了。   “进来吧,不是要问话吗?”唐戎反倒大大方方地给他拉了把椅子,然后自己也落了座。   时光这才走了进来,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小警察坐在他左手边。   刚刚宣示完主权的莫尔斯屁股坐在唐戎身侧,光是他身上强大的气场就让人喘不上气来。   洛臾看着时光单薄的背影,突然有些同情他,于是也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时光的另一边。   没有多余的寒暄,时光直接进入正题开始询问:“你们来江陵大学干什么?”   “找人。”唐戎回答。   “找靳华教授。”洛臾补充道。   “你们找靳华做什么?”时光又问。   “有事。”唐戎再次答道。   “我们找他呢,是因为听说他有研究很多项医学方面的项目,所以慕名前来。”洛臾再次补充道。   “慕名前来?”时光在嘴里嚼着这句话,反问,“据我所知,唐戎你是赛车手,洛臾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至于这位……”   “他是开火车的。”唐戎介绍道。   “是在国外开火车的。”洛臾继续补充。   “所以,你们三个所做的事和医学完全不沾边,那么慕名前来的理由是什么呢?”时光问。   “我来,我来回答。”洛臾举手道,“我跟唐戎说了,我以后想上医学院,所以专程托了唐戎帮我联系江陵大学最好的医学教授,来参观参观他的医学成果嘛,结果没想到……我们以来就撞上了这个。”   这瞎话虽然编的漏洞百出,但唐戎和莫尔斯也默认了他的说法。 第92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时光继续问道:“你们来的时候靳华已经死了吗?”   “对。”唐戎答道。   ……   一来一回的问答进行完后, 时光偏过头和旁边的小警察低声交流了两句,又将目光转向唐戎,“我们的问题也问完了, 那么就告辞了。”   唐戎见时光已经起身, 便也准备起身相送, 对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欲言又止地看着唐戎, 眼眸中闪烁着明灭不清的情绪,似乎隐藏着某种呼之欲出却又难以触及东西。   “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吗?”唐戎问道。   时光张了张嘴, 余光瞥见冷眼看过来的莫尔斯后, 卡在喉咙里的话瞬间又咽回到肚子里。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 只是好久不见,想问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时警官还真是敬业,工作之余还不忘体察民情。”唐戎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浅淡的戏谑, 他耸耸肩, “如你所见, 我过得还不错。”   时光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点点头, “感谢你们的配合,告辞了。”   时光刚一走出去, 三个人就神色肃然的对视一眼。   口袋里的车票发烫, 这就意味着新的站点已经开启了。   “啊,真让人不爽。”那根金色的手杖在莫尔斯手动转了两圈, 他们便已经站在了永安车站的站台上。   莫尔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更加华丽的制服, 上面竟然隐隐约约还有闪着光的金丝, 低调中透露着奢华。依旧是宝石的袖扣, 胸口是一个五芒星的黑钻胸针。皮靴上镶着金边, 卡扣竟然还镶着钻石。   一看莫尔斯这新皮肤, 就知道上一趟列车死了不少人,每一站零零总总加起来,活下来的不到四分之一。   “我终于知道我们的破系统为什么那么鸡肋了,原来死亡积分全让莫尔斯用来给自己买皮肤了。”洛臾眼巴巴看着莫尔斯穿的像个花孔雀一样招摇过市。   “怎么了?上一站你还夸他来着,还说有多有多喜欢他。这才过几天呀?你的爱就消失了?”宋岐南说着打趣的话,笑眯眯地朝着他们走过来。   “我错过了什么吗?”风暮染也风尘仆仆地赶来。   “我正说呢,有人那个心呀,比莫尔斯还变换莫测呢。”宋岐南笑道。   洛臾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哎哎哎,你少编排我,我可没说什么,这都是你自己瞎说啊,小心我回头告诉莫尔斯。”   “啧啧啧,那要不要我把咱们的群聊天记录也给莫尔斯看看啊?”宋岐南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唐戎抬起头,眼眸幽深:“什么聊天记录?你们还有一个单独的聊天群?”   宋岐南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将手机收起来,“嗨,只不过是吐槽了莫尔斯几句罢了。”   “就是就是,这能让你知道?所以啊,我们就没告诉你,毕竟以你和莫尔斯的关系……”洛臾挤眉弄眼地用表情瞎比划了几下,又对着唐戎继续说道,“对吧?我总不能让你太为难嘛。”   “不不不,吐槽莫尔斯这种事,我怎么会为难呢?”唐戎掐着洛臾的后脖颈子,“这么好的事你们竟然敢自己偷偷玩,竟然敢不带上我?”   “哈哈哈,下次,下次……”洛臾龇牙咧嘴地缩着脖子,举着双手,“下次一定。”   “还没问你,上次的伤怎么样了?”风暮染笑着问道。   唐戎终于松开了手,逃脱魔爪的洛臾冲着风暮染眨眨眼以示感谢。   “早就好了,倒是你,没事了吧?”唐戎道。   “已经好了。”风暮染说道。   正说着话,不远处的人群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这个人海传来几声躁动的声响,人群便骚动起来。   “怎么了?”宋岐南站起身朝着人群张望。   莫尔斯一个翻身跃上车顶,转眼间,手中的手杖已经变成了手|枪。   老乘客都清楚,莫尔斯手里的手杖一旦变成枪,那就意味着要发生流血事件了。   果不其然,莫尔斯抬起手臂,只开了一枪,却有三个人倒地了。   近旁的几个人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着骇人的一幕,直接吓得瘫倒在地,面色发白,嘴唇直打哆嗦。更有甚者,还有被吓得失禁的。   “我希望你们能以最快最直观的方式明白,在这里,我就是原则,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那把金色的手|枪在莫尔斯的手指上灵巧地转动着。   人群像是瞬间凝固了一般,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莫尔斯一声一声砸得人心发颤的沉重的脚步声。   “我若是不开心,你们可都得给我扮鬼脸演丑角。”   直到莫尔斯手中的枪转来转去变成了一朵玫瑰,他们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   “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命掌握在我手里,所以啊,还请你们尽可能的取悦我,而不是愚蠢地一再试探我的底线。”莫尔斯闭上眼嗅了一下那多艳丽的玫瑰,然后睁开眼睛,手中的玫瑰又变成了一根接骨木魔法棒。   他指着倒在血泊中的三个人,缓缓说道:“不然,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在人们心里,却足有千万斤重。而地上的那些尸体和鲜血,竟然一瞬间变成了一片盛开得正好的蔷薇。   饶是洛臾,看见莫尔斯这么杀人不眨眼的一面,心里也多少有些忐忑。他一转头看向唐戎,想寻找一点共鸣。却不料这两个人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唐戎此刻正惬意地靠在柱子上满眼欣赏之色地注视着发疯的莫尔斯。   “啧,还挺骄傲啊。”洛臾撇着嘴摇了摇头。   “什么?”宋岐南听他嘀咕了一句,便问。   “唉,你不懂啊。”洛臾故作高深地摇摇头。   只有一旁的风暮染将一切尽收眼底,了然一笑,跟着人群进入了车厢之中。   盲盒他们四个是一个都没有抢到,车厢里已经此起彼伏传出一声声惊呼。   第一个打开盲盒的是一个烫着波浪卷的高挑女生,那是一根翠绿色的羽毛,通身还闪烁着流光,看上去十分精美,倒是不知道这样的羽毛出自什么禽类之身。   【道具名称:夜莺的裙摆】   【作用:请自行发掘】   【物语:被梦魇幽禁的人啊,我将以我的生命为你吟唱,当夏夜的萤火照亮我的归路,当我的歌喉啼血,当短墙下的蔷薇绽放出斑斑血迹……】   物语部分还没有显示完全,原本在面板上显示的内容竟突然变成了一张黄褐色的信纸,而物语也变成了一首诗歌的格式,从半空中晃晃悠悠飘落下来。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张纸就兀自燃烧起来。   波浪卷反应最快,她立刻将身上的披肩扯下来,抬手甩在燃烧的纸上,火苗被及时扑灭,可是后半段还是被烧尽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波浪卷身边的黑长直女生柔柔弱弱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   “不知道,可能和这一站的某些……”波浪卷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找适当的话术,可是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来。   一旁带着金丝边眼镜的儒雅男子开口解围:“我想,应该是某些信息不能让我们知道吧,具体是什么,等到了站点应该就露出水面了。”   只是烧了一张纸而且,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但是对于一群不知前路如何,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的人来说,无疑是在他们紧绷的神经上来了一击,多少叫人有些心惊。   “啪”   一记声响不合时宜地打破了当前的紧张氛围。   发出响声的是一个带着发带,打扮的很像跳街舞的帅气男生,他嘴里嚼着一块口香糖,刚刚是他吹出来的泡泡炸裂的声响,绿色的泡泡糖还粘在他的嘴唇上。   街舞男见众人的目光对准了自己,眨了眨他那双灵动的眼睛,一脸无辜道:“怎么了?”   “你手里不是还有一个盲盒嘛,不打开吗?”波浪卷说道。   “哦。”街舞男看了看自己手中盲盒,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那就看看呗。”   他继续嚼着嘴里的泡泡糖,一边将盲盒打开。   那是一朵罩在玻璃罩子中的红色蔷薇花。   【道具名称:地狱蔷薇】   【作用:随便你怎么用】   【物语:那芬芳来自于迷失的灵魂,我将成为你死亡的神使,封存你热切的灵魂。】   “怎么这个也说怎么用啊?”人群中传来一声牢骚。   “你没看见今天莫尔斯的脸色都臭成什么样子了?能给个道具就不错了,至于怎么用,我们去了再看吧,反正以莫尔斯的个性,就算他说了用途,我们也不一定能明白。”   说这话的大概是个老乘客了,对莫尔斯有了一定的了解。   “唉,行了行了,不是还有最后一个盲盒嘛,快点打开吧。”   “最后一个盲盒在我这里。”说话的是个寸头男。   他二话没说,干脆地打开盲盒。里面赫然放着一支羽毛笔。   【道具名称:羽毛笔】   这个名称倒是罕见地实诚。   【作用:用来写遗书你看如何?】   啧,果然还是莫尔斯的手笔。   【物语:嘘,这是给你的寂静之声。】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三个盲盒让这些人云里雾里的, 没有头绪,列车就已经到站了。   “哎呀。”一个其貌不扬的男生犹犹豫豫地不想下车,“我要不然就不下车了, 说不定下一站下车能碰上之前到达过的站点呢。”   “想什么呢?你的车票就到这一站, 不下车只有烧死的份儿。”一个身形硕大的胖子从他身侧挤着下来。   男生任命的跟在胖子身后下了车, 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座鬼气森森的古堡。   因为是夜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借着微弱的月色看清古堡的大概轮廓。   “这古堡里头, 到底住没住人?”洛臾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听着密林中传来的声声鸟叫声, 脑中忽得闪现出四个字。   夜莺啼血!   他不自觉的抓住唐戎的衣角, 朝着四处张望, “看着就像是闹鬼的地方。”   回应他的是一声“啪”得声音。   他转头看去,自己手里抓着的哪里是唐戎啊,分明就是那个嚼着泡泡糖的发带男。   洛臾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吓得发带男也是一激灵。   走着走着经常发现自己手里抓着的同伴变成鬼的戏码, 是恐怖片和密室里最常出现的情节。洛臾原本以为拉的是唐戎, 结果一回头却发现是另外一个人, 主要加上这应景的阴森氛围,当真是叫人大吓一跳。   “洛臾。”唐戎在前面喊了他一声。   洛臾一听唐戎的声音, 也不管面前的发带男, 撒腿就朝着唐戎跑去。   “你怎么跟丢了?”宋岐南随口问了一句,继而又忍不住打趣道, “该不会是拉错了人吧?”   被说中心事的洛臾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立刻就朝着宋岐南炸起了毛:“你管的着嘛你。”   宋岐南啧了一声, 光看洛臾这心虚的模样, 就知道被他言中了, 正要说话打趣, 余光却瞥见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窜进了门口的灌木中。   “什么东西?”   风暮染仔细瞧了瞧,一团黑影停在灌木上,两个红点在黑暗中极其明显。   “是只乌鸦。”   宋岐南拍了拍胸脯,“哎呦,真是不详,吓我一跳。”   沉重的大铁门上挂着几簇蜘蛛网,斑斑锈迹像是干涸的血液。   一群人光围着铁门,朝着院中张望,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去开那扇铁门。   唐戎从人群中穿了过去,一把将铁门推开,两扇门打开时,随之发出了沉闷的吱呀声,像是一个怨鬼的哀嚎。   院中传来一阵馥郁的芳香,门后竟是一片蔷薇丛迷宫,想要进入古堡,看来还是要先过了这片迷宫才行。   原本,蔷薇丛的蔷薇都只是花骨朵,门被打开的那一刻,花苞竟然慢慢绽开了。   嫣红的蔷薇像是从黑暗的伤口中沁出的鲜血,乌云散开后,皎洁的月光将那伤口扯的更大了。   “好美的蔷薇花。”波浪卷感叹一声,凑近闻了闻,“看来这香味就是出自这些蔷薇。”   唐戎淡淡地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并没有作声,他对这个波浪卷并没有什么好感,总觉得这个人身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优雅浪漫,甚至还有一点高贵。   毕竟有莫尔斯这个珠玉在前,是不是真的高贵优雅,一眼就能辨真假。   那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儒雅男倒是时时刻刻都在卖弄着自己的绅士风范,殷勤地回应着波浪卷的话。   “这般月色配上这般娇艳的花朵,真是极具浪漫和艺术气息的一座古堡啊。”   这酸溜溜的话实在是听得几人倒牙,宋岐南又啧了一声,率先迈开步子进了迷宫。   刚进入迷宫不久,风暮染就从花丛中取下一张卡片。   【当我的血肉化作泥土,当我的骨头开出花朵,当我的灵魂住进云里……】   “是半首诗。”风暮染看着诗后空出来的两行,正想说什么,却看见他们面前的灌木花丛竟然移了位,这样一来,他们前面就变成了死路。   “啊!”   从整个花丛迷宫的一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只是这蔷薇灌木足有两米高,就算是踮着脚尖也看不清楚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这一站总共下来了40个人,迷宫的入口处有三条分叉口,所以一开始就分了三拨人分别进了三条道。而进去之后,各种弯弯绕绕的岔口一多,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人。   而唐戎这一伙四个人,后面竟然还跟着两个。一个是那个嘴里不住地嚼着泡泡糖的发带男,另一个是戴着鸭舌帽的羊毛卷女生。   “你怎么也跟来了?”洛臾忍不住问道。   发带男一看被问的对象是自己,惊讶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叫跟着你们,我也想走这条道不行吗?”   洛臾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转过身去,不去理他。   发带男趁机看向一旁的宋岐南,伸出手来,“你好,我叫景笛,风景的景,笛子的笛。”   宋岐南倒是友好的和他握了握手,“宋岐南。”   他又指了指闹别扭的洛臾,“他叫洛臾。”   “这位是唐戎。”   “你好。”景笛朝他伸出手。   唐戎将视线从风暮染手中的卡片上,转移到景笛的身上,伸出手,冲他一颔首,“你好。”   这时,鸭舌帽也凑上来跟他们套近乎,“我叫楚愿,希望各位多多关照。”   几人打了照面,又开始研究风暮染手中的卡片。不多时,迷宫中又传来一声尖叫,叫人心慌意乱。   “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补齐这首诗才能打通前面的路。”风暮染说道。   唐戎点点头,“这个迷宫是不断变换的,估计一路上会有好几个关卡,只有成功通过这些关卡,我们才能走出迷宫。”   “我知道了!”景笛突然有些激动,“你们还记得抽到羽毛笔的那个寸头吗?”   众人点点头。   “他的那根羽毛笔一定是用来做这种事的。”景笛笃定道。   “这倒是很有可能。”宋岐南赞同道,“只可惜我们没抢到啊。”   “这倒不必担心,我们只要接上后半截诗就可以了。”风暮染浅笑一下,“而且,我已经想到了。”   他拿出一支铅笔,在卡片上写了起来。   【当盛夏腐烂在第一片落叶里,当日落在星光中死去,当旧唱片发出最后一声叹息,我希望,你能最后再唤一声我的名字。】   风暮染写完后,朝着那面花墙走去,一朵蔷薇探出头来,就像是一只手。   风暮染将卡片放在花朵上,花朵盛着卡片缩回了花墙之中。下一刻,面前的花墙便让开一条路来。   “哇,风暮染,你也太厉害了吧。”洛臾称赞道。   “倒也没什么,就是接上诗本身的意思就可以了。”风暮染才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竟无一人。   “唐戎!”他喊了一声,却听见唐戎在和他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应了一声。   “我在这儿。”唐戎四下看了看,花墙围起的悠长的走道中不见一个人,心里一沉。   分明没有多大的一片迷宫,如果四十个人,每个人都碰不着面,那这个迷宫的构造一定极其复杂,需要再短时间内不停的变换。   “唐戎。”   是洛臾的声音,听起来要比风暮染离得稍远些。   他应了一声,随之又喊了声“宋岐南”,确定了他们三个的位置之后,便也定下心来继续往前走。   不出意外,他走了没几步,就又从花朵上捡到了一张卡片,依旧是补充诗歌的。   【发炎的智齿,过期的罐头,破了的纱窗,腐烂的桃子……】   这个比刚才风暮染捡到的那个还要简单,唐戎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写道。   【番茄的侧枝,疼痛的阑尾,长满青苔的长椅,砸在手里的赔钱货。】   毫无意外,通过了。   他有些放心不下洛臾,便又问了一声:“洛臾,你捡到卡片了吗?”   可是却没有得到回应。   “风暮染。”   依旧没有回应……   看来这个迷宫还在不断扩大,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唐戎在空无一人的迷宫中绕了许久,依旧不见一张卡片,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粗心没看见。   但是唐戎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里的花墙上的蔷薇,要比最开始的大了不少,颜色也更加艳丽。就像是起舞在浓稠黑夜中的妖艳舞女。   突然,他看见花墙之上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大片金色蜘蛛网,那蜘蛛网的半径大约有一米,中间是一只和蔷薇一样有着艳丽红色的蜘蛛。   那蜘蛛生的很好看,不同于以往唐戎见到过的蜘蛛。   它的背上有一些花纹,乍然看上去倒像是蔷薇的花瓣,纤细的腿扒在网上,那些花瓣状的花纹倒像是它的裙摆,叫人忍不住地遐想,她就是那个暗夜舞女,会在嫣红的蔷薇丛中翩翩起舞。   但是唐戎却心生疑虑。   就算没有卡片,那这只血红蜘蛛是什么意思?   唐戎盯着那蜘蛛许久,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只血红蜘蛛竟然在他眼前消失了。   唐戎立刻上前,放在趴着蜘蛛的地方只留下了一张隐隐闪着光的蛛网,而那上面的蜘蛛却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唐戎伸手去触碰那张蛛网, 指尖才刚碰到,那只消失的血红蜘蛛却突然冒了出来,用极快的速度顺着他的指尖爬上了他的手背。   等到唐戎收回手的时候, 那只血红蜘蛛已经像纹身一般印在了他的手背上, 而蛛网也变成金色的线条印附在他的整个手背, 连同手指。   他试着用指腹搓了搓,发现根本搓不掉。   而此刻, 面前的蔷薇花墙竟然缓缓打开了,那座被浓浓的黑暗包裹的古堡在月色下慢慢显出清晰的面容。   通体灰黑色的古堡石壁的外围爬满了血红的蔷薇, 只露出高耸的塔尖。窗户也一一亮了起来, 星星点点的光亮赶走了森森的鬼气。   唐戎转头看去, 发现那些和他一样进入迷宫的乘客和他一样,纷纷从蔷薇迷宫中走了出来,身上都穿上了欧洲贵族的衣服。   他这才后知后觉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一件剪裁合体包着金边的深蓝色丝绒外套已经不知何时穿在了自己身上, 领口的位置是精致繁杂的金丝花纹, 扣子像是蓝宝石。内里是一件套着丝绒马甲的细布衬衫, 幸而不像一旁那个儒雅男一样是带着蕾丝边的堆花衬衫。   黑色的西裤勾勒出他极其优越的修长双腿,这一身装扮倒是更衬得他矜贵优雅。   唐戎又朝着另一边看去, 风暮染和宋岐南还有洛臾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同样都是一身欧洲贵族的装扮,甚至有些头顶还带着镶着细细的几道动物毛皮, 装着银环或者金环的帽子。   只不过……   风暮染和洛臾的身上竟然是一件巴洛克风格的裙子, 巨大的裙摆上堆着大量蕾丝花边, 绣着各类花卉的图案……头上金色的波浪长发, 让唐戎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假发还是真发。   风暮染感受到了唐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倒是大大方方地朝他一笑走了过来, 手中的扇子在胸前扇着。他面容清秀柔和,穿这一身倒是毫无违和感。   “看来我们刚才在迷宫写诗,只是为了给我们区分身份。”   听了风暮染这话,唐戎倒是回想了一下,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们这些在迷宫中存活下来的人,都有了各自的身份。   所以说,这一站是角色扮演?   洛臾提着宽大的裙摆,一摇一晃地走在宋岐南的身侧。   “哎呀,这裙子怎么这么难搞啊。”看到和他一样穿着裙子,但是明显比他驾驭的更好的风暮染,便问,“你怎么穿的这么……这么得心应手啊?”   风暮染柔柔一笑,“可能是因为我画这类作品画的比较多吧。”   “哎,但是凭什么让女生穿着男装,让我穿裙子啊?”洛臾指着正在整理衣服的楚愿不满地说道。   楚愿的头发大概有些自来卷,不带鸭舌帽之后被她扎成了一个高丸子头。   楚愿朝着他勾勾手指,“要不咱俩换换?”   唐戎视线一扫,便看见她手背上玫瑰百合花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盯着那花纹问道:“你这花纹是原本就有的还是……”   宋岐南打断他的话,将自己的袖子卷起,“我和她的花纹一样,都是迷宫里留下的吧。”   楚愿反手将唐戎的手抓起来,露出他手背上的血红蜘蛛,“看来这些花纹是区分我们身份的关键。”   “哎哎哎,你们都出来了!”景笛从不远处冲他们招着手跑过来。   洛臾第一反应就是抓着他的手,看他手背上的图案,结果却是一只翠绿的夜莺。   “这些图案好生奇怪,就我和风暮染没有。照你们说的,既然是代表不同身份的,那具体代表什么身份呢?”洛臾说着,又拉起唐戎和宋岐南的手,将他们三个人手背上的图案并在一起比对,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比对出来。   “这也只是一个猜测,具体是做什么用的,还需要慢慢找线索了解。”一旁的楚愿说道。   洛臾松开他们的手,“既然宋岐南和楚愿的图案是一样的,那就说明这里还有人跟唐戎和景笛的图案一样,甚至还有更多样式的图案。”   “大门开了,我们先进古堡看看吧。”宋岐南招呼他们。   那扇明明先前在他们面前打开的沉重铁门,这一回,没有任何人推,它自己打开了。   四十个人,只剩下了三十个,众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而是因为身上的一袭华服而挺直了腰杆子,假模假式地走进了那扇铁门,仿佛他们穿上那身衣服就真的变成了贵族似的。   眼前这滑稽的场面让唐戎想起了上一站的齐眉道士,不过这其中倒也有装得十分像的,比如那个波浪卷和儒雅男。看来他们对于装逼这项技能已经相当熟稔了,此刻正浓情蜜意地挎在一起,像一对赶赴皇家宫宴的贵族夫妇。   风暮染大约是看出来唐戎的对这些人的鄙夷,歪头浅笑着将手搭在了他的臂弯,“走吧。”   唐戎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眼搭在自己手臂的手,一颔首,带着风暮染进了大门。   这扇门里的蔷薇种类繁多,几乎什么颜色的都有,供养这些花的水源甚至还被做成了一个线条流畅,极具艺术性的喷泉。   喷泉的造型太独特了,花型的水池里是一个平放的长方形,但是这个长方形从另一个角度看,竟然是一个水槽,切面呈梯形。但如果再换一个角度,就又变成了一个菱形雕塑……   唐戎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喷泉中央的雕塑只要稍稍换一个角度,就会变换一个造型,想来大概是简约艺术或者是抽象艺术。   “这应该是一个夸张棺椁形状的雕塑,高明就高明在创造它的人极具巧思,利用角度让人们产生视觉偏差。虽然这个雕塑传达着死亡的讯息,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却传达着一种新生。”   “新生?你是说这些花?”唐戎问道。   “没错,用死亡浇灌新的生命,这不就是一种新生。”风暮染毕竟是艺术专业的,对艺术方面的东西很有鉴赏力,他手里的扇子缓缓扇动,“也不知道这座古堡的主人是什么样的。”   不过很快他就自问自答道:“我猜不是个艺术家,就是个对艺术很有鉴赏力的人。”   虽然唐戎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一个喷泉上看出古堡的主人是个艺术家,或者是个有艺术鉴赏力的人,但是风暮染既然这么说了,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进了那座古堡之后,室内的装潢倒是让人出乎意料。   古堡内,随处可见的纤细和轻快的洛可可风格,倒与它庄重,甚至带着浓重忧郁气息的外形极为不符。   植物藤蔓造型的镜框,天花板上是优雅的紫色苜蓿花纹,用金色不对称花边勾勒出的框架内是一幅幅色彩明亮的洛可可风格的油画,油画上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纵情享乐,沉浸在欲望的深海之中。以及各种各样贝壳,大量的曲线的装饰,都带有强烈的洛可可色彩。   “有点出乎意料。”风暮染打量着古堡内的装饰,“没想到古堡的内里竟然是洛可可风格的装饰。”   “是那个腐化堕落的洛可可?”唐戎问道。   风暮染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向唐戎,“其实对我来说,那些为大众所定义的东西,我并不认可,但也不会刻意去反对,因为我有自己的看法。”   “抛开别的不说,洛可可时代的绘画作品表现了人们的追逐,对快乐也好,对欲望也好,都摆脱了宗教的古板沉闷,充满了活泼鲜明的生命力。”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洛可可艺术也意味着古典艺术的彻底没落。”   前面的儒雅男听到风暮染的这一番言论后,转过身来进行反驳:“我倒是认为洛可可代表的就是堕落与轻浮,而那些所谓的洛可可风格不过是为了满足贵族们奢靡的欲望而已。”   儒雅男梗着脖颈,拗出一副高贵睿智的模样,甚至说话的时候还刻意地提高了音量,带着点儿不怎么专业的播音腔,让原本欣赏古堡的人纷纷侧目朝他看过来。   而他似乎也很享受成为人群焦点的感觉,又故作渊博地侃侃说了许久,最后把包袱丢到风暮染这里。   风暮染轻笑一声:“是吗?我倒是很喜欢洛可可娇艳明快的色彩,也欣赏它崇尚自然,以及它的优雅、柔和、细腻。”   儒雅男继续反驳道:“总之,阁下的观点,我还是不能认同。”   “讲真的,你认不认同和我并没有多大关系,我并不需要你的认同。”风暮染波澜不惊道,“我拥有自己独到的艺术鉴赏力,当然也不会去干涉旁人的观点,更不会求得谁的认同。”   儒雅男显然没想到风暮染会将他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为了在众人面前不丢面子,尤其是波浪卷还站在他身侧,他便浅笑着说道:“阁下说的在理,艺术本身就是自由的,它是人类思想的延伸,而千人千面,看到的东西自然也是不一样的吧。所以我也理解的。”   风暮染是个涵养很高的人,即使是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人说的不喜欢的话,他也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直至礼貌听完对方的话之后,才颔首离开。   但是唐戎和他相处了这么久,风暮染的喜怒哀乐即使不在明面上表现,他也能窥探一二。正好他也不喜欢这个虚伪的儒雅男,便带着风暮染去了另一处。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众人欣赏古堡欣赏得差不多了,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几个端着盘子的女仆来。她们低着头站成一排,仿佛是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他们各处张望,在旋转楼梯上看见走下来一个气质出众, 梳着背头的, 头发花白的男人。   “诸位久等了, 我是这座城堡的管家,主人和夫人外出了, 需要一个月才能回来。”看着管家得体优雅的模样,唐戎突然觉得儒雅用在这个人身上才算是没有暴殄天物。   “主人临走前已经和我交代过了, 这几日, 将由我来负责大家的生活起居等一应事物。”   话说完, 管家抬手示意,女仆们立刻将端在手上的东西放在了餐桌上,将罩子揭开, 展现出精美的餐食。   一众人原本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精美的衣服上, 一心扮演着贵族的角色, 压根没想起来吃饭的事。结果一看到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摆上了桌, 这才意识到还真有点饿了。   “想必诸位舟车劳顿,已经饿了, 那在下就不打扰诸位用餐了, 洗澡水我会帮大家放好,以便各位用完晚餐后尽情享用。”   管家走后, 众人也不再维持那份假矜持, 便立刻坐在桌前吃了起来。一旁的唱片机甚至还放起了古典乐, 让这顿饭的格调一下子升高了不少。   儒雅男依旧高调地卖弄着自己的“见多识广”, “这道菜, 以低温慢蒸来锁水保鲜, 搭配上欧芹蛋黄酱和鱼子酱,最后淋上用香料调味的芹根浓汤,让鱼肉的口感变得无与伦比。”   但是显然,他的这一番装逼言论,引来了一阵夸赞,这让他更加有优越感。   一旁的波浪卷当然也不甘示弱,就着盘中的餐食说道:“真厉害,你其实是隐藏的美食家吧?不过嘛,我最喜欢这道羊排,这可是两个月的小羊羔,只喝羊奶喂一点点的谷物,取羊排、羊腿、羊肩三个部位。羊肉进行慢火煎烤,这样的做法,让羊肉入口有了一种柔嫩和丰腴并存的口感,着实鲜美。”   “啧,这两个人真的是臭味相投,吃饭都堵不上他们的嘴。”洛臾将羊肉喂进嘴里大嚼特嚼。   “你吃你的就好了,管他们做什么。”宋岐南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美食,丝毫没有受他们影响。   “不爽啊?”景笛偏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对洛臾说道,“不爽我帮你报仇啊。”   说着,景笛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说道:“不好意思啊,打断一下。”   他指着盘中的鱼肉,“这道菜呢是低温慢煮并不是蒸的,而这一道菜……”   景笛拿起叉子挑起一块肉,“这块肉并不是羊腿肉,是羊鞍肉,而且呢它的做法并不是煎烤,是油封。”   说完,景笛也不在乎这两个人被拆穿的尴尬,将叉子上的肉一口喂到了嘴里,闭着眼享受美食在唇齿间的流窜的香味。   一旁的洛臾倒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那两个人灰溜溜哑口无言的神色,以及其他人面上古怪的,五颜六色变换的面色,别提有多精彩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景笛会帮他。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原本对景笛的那点子偏见已经在景笛出口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哇,原来真正的贵族在这里呀。”洛臾借着景笛的话,又添上了一把柴,“原本呢,我还觉得这二位见多识广,真的好厉害哦,原来,只不过是我有眼无珠……哎呀,这真的和假的,一辩就知啊。”   有几个是非的,一见那两个人露了馅,立刻嗤之以鼻地编排起来。而其余人,只顾着在一旁看热闹,对于这个闹剧不予置评。   反观那两个人,即使是被人戳穿了,还是依旧板着一副高傲的姿态,一点也没有自己说错了,或者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这种装腔作势的模样会让别人看不惯。   “各类菜系的做法有很多种,这并不能证明你说的就是对的,我说的就是错的。”儒雅男死性不改的回道。   波浪卷也附和着:“是啊,别装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不就是想卖弄一下嘛。”   景笛抱着双臂,靠在椅子上,不屑一顾地看着二人,再听从他们嘴里说的话,分明是在说他们自己。   他刚吃饱喝足,心情还算不错,自然不想和他们争吵,便说道:“既然两位有异议,那我们大可以将厨师请出来,一问便知。”   而其他一些没有什么主见的人,三观来回乱飞,一会儿感叹那两人见多识广,一会儿又因为景笛的几句话鄙夷这两个人原来是在装逼。这时候见那两人强势回怼,便又觉得是景笛在故意刷存在感……   两个人一听景笛要请厨师问个明白,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他们两个人是最清楚自己的斤量,要真的碰上个货真价实的硬刚起来,没准会露馅。   “那倒不用。”儒雅男反口拒绝道,同时为了遮掩自己真实意图,又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我们毕竟是客人,因为这等小事麻烦厨师,岂不无理?且会闹出不少笑话,不过一道菜而已,我看也没有非要较真的必要,大家吃得开心不就行了。”   不止是洛臾,就连宋岐南也咂舌:“这个人的嘴皮子好厉害,这话说得,不仅给自己找了台阶,还把不通情理的包袱甩给了景笛,自己最后还捞了一个识大体的好名头。”   景笛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也不在意这些,只是耸了耸肩,不再理会他们。毕竟在这里,不宜和人结怨太深。虽然景笛不大在意这些,但也总觉得和他们这样的人没完没了地争辩下去,挺掉价。   正当所有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忽得听见外头起了风,回头朝着窗外看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雨,雨滴斜斜的随着风打在窗子上,攀爬在窗边的蔷薇花在风中颤颤巍巍地摇曳……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在窗前闪过,众人皆是心中一惊。   “刚刚……那是个人吧?”波浪卷不确定地问道。   “是……是个人。”胖子说道。   刚才那确实是个人,只是闪电的亮光一闪只看到一个身量颀长的影子,并没有看清到底是人是鬼。   唐戎眼眸微眯,刚才那个人影虽然没有看清面容,但他总觉得十分眼熟。   “莫尔斯……”他不自觉低声呢喃了一句。   唐戎心中微有所动,便起身朝门走去。   “唐戎。”风暮染见唐戎忽得起身朝门走去,外头又是刮风下雨的,不免有些担忧。   唐戎头也没回地走出门,刚才的那个身影已经不在窗边的位置。   雨下得很大,雨点重重地砸下来,地上全是落败的蔷薇花瓣,再加上狂风大作,一花园的蔷薇花被打得七零八落。   他准备顺着墙根去另一边的窗边看看,一个人影却在他余光的边缘一闪而过。   原来那个人影正匆匆忙忙地抱着一叠塑料布从花园边的库房中走出来,他顶着风雨,预备用塑料布将这些花盖起来,只是一个人扯着宽大的塑料布多少有些困难。   正在这时,又一道闪电将黑夜劈开,像是有什么怪物想要从裂缝中钻出来似的,巨大的雷声震得人头皮发麻。   但是那人却只专心顾着花,身上的衣服被淋了个透,半长的头发贴在侧脸上也丝毫不在意。   “莫尔斯。”这一回唐戎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那分明就是莫尔斯。   唐戎快步走了过去,雨点砸在脸上生疼,灌进衣领更是叫人冷得直打激灵。   他一把拉过莫尔斯的手,叫了一声:“莫尔斯。”   莫尔斯一脸惊诧地看着他,“请问您是?”   唐戎面色一僵,眼睛极快地在他脸上来回细细地扫了两遍。   这是莫尔斯没错,相貌一点儿都没有变,而此刻他不认识自己,只能说明莫尔斯又犯了变成NPC就失忆的毛病。   唐戎不得不松开他的手,转而变成握手的姿态,“我叫唐戎,是普利斯先生的客人。”   “你好,我叫唐纳德,是普利斯的朋友。”唐纳德并没有打算和他寒暄太久,说完立刻就转身去盖那些奄奄一息的蔷薇花。   唐戎上前帮忙,巨大的塑料布在两个人手中变得得心应手多了。两个人刚盖完一片花丛,准备去盖另一片的时候,突然多出几双手搭在塑料布的边缘上,和他们一起扯着塑料布,没一会儿,一大片蔷薇花就被盖得严严实实。   风是停了,雨依旧倾盆而下,几个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风暮染和洛臾脱去了繁重的裙子,只穿着单薄的里衣,被雨淋得瑟瑟发抖。宋岐南和景笛倒是还好,看着冻得哆哆嗦嗦的两个人指着他们笑话了一番,但还是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他们披上。   “你们弄好了就快回来,我煮了姜汤,正热乎着呢。”楚愿趴在窗子上冲他们喊道。   唐戎回头对着目光还不安地停留在花丛上的唐纳德说道:“走吧,现在风已经停了,它们被盖的这么严实,没事的。”   唐纳德这才转过脸,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古堡。   楚愿招呼几个女仆给他们找了几件干衣服,几个人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衣服,围在一起喝楚愿端来的姜汤。这温馨的场面,有点不太像是来送命的。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喝姜汤的时候唐戎专门观察了一下, 发现这些人压根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唐纳德是莫尔斯这件事,看来这确实是保护机制在作怪,在这些人眼里, 唐纳德和莫尔斯是独立的两个人。   由于唐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唐纳德身上, 自然也发现了他和莫尔斯身上不一样的地方。   唐纳德虽然长相上和莫尔斯没有差别, 但是他眼中浓重的散不开的忧郁,却与莫尔斯傲视苍生的桀骜冷漠与不可一世的嚣张不羁大相径庭。   总之看来看去, 撇开长相单论性格,唐纳德和莫尔斯确实是两个人, 而且是相差甚远的两个人。   但是唐戎却很清楚, 他就是莫尔斯。   “再不喝凉了。”洛臾见他直愣愣盯着唐纳德看了半天, 其他人碗里的姜汤已然下肚,只有唐戎手中捧着一碗汤,愣神地盯着唐纳德看, 便暗暗地给他一肘子, “你这么直勾勾看着人家不太礼貌啊。”   唐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低头喝尽碗中的的汤, 然后将碗放进楚愿伸过来的收碗的手中,道了声谢谢。   “有个事儿跟你们说一下吧。”楚愿话还没说出口, 就已经面露难色, “因为我们人比较多,这座古堡里也许久没有来过客人了, 所以房间有些不太够, 我们剩下的这些人, 如果加上这位唐纳德先生的话, 可能会少一间房。”   唐纳德后知后觉地从一种沉默的, 游离于人群之外的不合群中慢慢脱离出来, 慢慢和他们的圈有了一点接壤。   “没关系的,我可以去画室对付一晚。”唐纳德的声音也和莫尔斯一样带着一种古典乐般的磁性好听,但却少了那么一丝戏谑的,莫尔斯专属的拐音,更显得平稳沉静。   如果说莫尔斯的声音更像是帕格尼尼或者莫扎特,那唐纳德就是典型的肖邦或者舒曼。   “你和我睡一间吧。”唐戎开口道。   不止是唐纳德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只有不明所以的景笛依旧自若如初,并没有察觉到唐戎说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妥。毕竟唐戎刚刚才帮唐纳德盖上了那些花,只当他是一个热心肠乐于助人的人。   但是对于了解他的洛臾三人来说,这就不一样了。唐戎从来都是事事置身事外,从不主动给自己找麻烦,对一切都抱着一种疏离淡漠。今晚二话没说帮唐纳德盖花这件事他们还没有问清楚缘由呢,继而又添上这么一笔,当真叫他们一头雾水。   可是因为唐纳德在现场,他们又不能张口就问,只能憋着疑问大眼瞪小眼。   “你不跟我睡?”洛臾一脸不情愿地看着他。   要说这小孩就是小孩,什么话都没有顾虑,要不怎么说“童言无忌”呢。   “你就算不跟我睡,也不能和一个陌生人睡一个屋呀。”   洛臾这话说得够含蓄了,他们自然一听就懂。和NPC单独待在一起是有很大的风险的,尤其是在对其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像唐戎这样的冒然决定,还真不像是他的作风。   “对啊唐戎,要不你和洛臾睡一间,让唐纳德先生单独睡一间吧。”宋岐南在一旁敲边鼓。   唐戎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操之过急,淋了一会儿雨,头昏脑涨想事情也想不清楚了。就算是这个唐纳德身上可能隐藏着重要线索,而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他未必能从他身上快速获取。而且,确实不能将洛臾一个人放在一间空屋子里。   他看了看洛臾,心中生出些许歉意,“那就按照宋岐南说的,我和洛臾一间房,让唐纳德先生住我那间吧。”   唐纳德倒像是个不善与人交流的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有些社恐,他面上浮现出不知所措的歉意,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妥当,急切的视线在他们几人间徘徊了几遍,依旧哑然无话。   风暮染似乎是看破了他的窘迫,微笑安抚道:“我们这个小孩儿啊,从小就不敢一个人睡,离了人,他还真是睡不着呢。就算你不来,他也要缠着唐戎睡一间的。这下倒是好了,管家辛苦收拾出来的房间,总算是一间都没有白费。”   唐纳德冲他一颔首,表示感谢。   既然已经分好了房间,而且天色也不早了,他们各回各屋准备歇息。   临走前,唐戎不太放心地回头看了眼唐纳德,正好与他的目光相撞。   “你为什么要救那些花?”唐戎问道。   唐纳德有些愣神,可能是没想到唐戎会发问,随即回答道:“因为不忍心看到美丽的东西凋零。”   “可是它们总会凋零的。”唐戎道。   “我知道……但我只是想尽力挽救。”唐纳德忧郁的眼中揉进一丝温柔的色彩,“而且,我爱的人很喜欢蔷薇花。”   唐戎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终究是没说出口,只道了句:“那你早点休息。”   唐纳德点点头,嘴角晕开一丝笑意:“今天谢谢你们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唐戎关上门,走廊上昏黄的灯光让挂在墙壁上的画显得鬼气森森,那一张张洋人的脸正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似乎不论他走到哪里,那些视线都会落在他的身上。   这让他想起了《蒙娜丽莎》,虽然他并没有见过,但总听人说起那副画的怪异之处。   可是墙上这些画的怪异之处在于,这些画上的人似乎都有自己的情绪,他们眼中呼之欲出的强烈的情绪让唐戎一时摸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就像是一盘五颜六色的杂粮豆子混在一起,让人很难辨清。   愤怒的,怨恨的,悲伤的,绝望的……   唐戎试图分解出那几张画中的情绪,但心里排列出来的词汇都不能准确地贴合。   “唐戎!”洛臾从门框里探出身子,冲他喊了一声。   唐戎将视线从画上收了回来,刚淋完雨,洗过热水澡后,身体没有由来地涌现出一种很沉重的疲惫,这种疲惫让他很是踏实舒适,是个能睡好觉的兆头。   这么想着,唐戎便将墙上的那些画和唐纳德抛之脑后,带着一身疲惫躺在柔软的床上,几乎倒头就入睡了,这对他来说是很难得的。   但是这一觉一如每次他进入死亡世界睡得并不踏实,噩梦几乎是在他入睡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地闯进他脑中的。   唐纳德那张忧郁的脸被画框框住,他没有开口,但是眼中幽深的漩涡中荡漾着和他在走廊上看到的那些画一样的复杂情绪。   他想抬手将画框摘除,手腕却被唐纳德从画框中探出的手一把抓住,力气大到他几乎来不及挣扎,就被扯进了画中。   唐戎猛地从梦中惊醒,手腕上的疼痛还在,听起来外面的雨并没有停。他抬起手腕想看看手腕上到底是为什么在疼,总不能真的是刚才梦里被唐纳德抓的那一下吧。   “唐戎……”   黑暗中乍然响起的这一声让唐戎瞬间僵住,那分明就是莫尔斯的声音,不……或者应该说是唐纳德的声音。   可是他今晚是和洛臾睡在一间房的,唐纳德又怎么会出现在他们房间里呢?   他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黑影站在离他只有两三米的地方,而躺在他一侧的洛臾早就不见踪影。   “你是谁?”唐戎冷声问道。   那个黑影朝他走了两步,一股潮湿的冷气从黑影身上蔓延开来,将唐戎罩在其中。   唐戎借着微光,这才看清那个黑影的脸,确实是唐纳德的脸。   “唐戎。”唐纳德抬手抚上他的脸庞,语气中带着浓重的哀伤,“我等了你很久。”   “你等我做什么?”唐戎不敢放下警戒,毕竟眼前的人没有莫尔斯的记忆,可以说和莫尔斯完全是只有长相一样的两个人。   唐纳德没再说话,只是用那双幽深的眼眸凝视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在那双眼中对他诉说。   唐纳德的手冰凉无比,同莫尔斯一样,没有人的体温。但他心中清明,不能将唐纳德当做莫尔斯来看。   “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吗?”唐戎又问。   唐纳德沉默了半晌,再一次开口:“唐戎……第二十三声夜莺啼叫响起时,不要回头……”   窗外的闪电将唐纳德苍白的面容照亮,雷声随之响起,他只看见唐纳德嘴唇轻启,却没有听清最后几个字。   唐戎正想问清楚,却见唐纳德身后的那扇门兀自打开,像是一个黑洞洞的陷阱,而唐纳德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那扇门强大的吸力吸得朝后退去。   覆在唐戎脸上的那只没有温度的手也被迫离开,可是唐纳德却并没有挣扎,只是望着唐戎的深切眼神叫人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唐戎,唐戎你怎么了?”   唐戎应声睁开双眼,洛臾满是忧色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唐戎下意识地看了眼房门,渐渐从睡梦的余韵中清醒过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身体有些虚脱之感:“几点了?”   洛臾从枕边拿过手表,“四点了。”   雨依旧没有停,哗啦啦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催眠。   唐戎回想了一下刚才做的梦,似乎是抓住了一点讯息。   作者有话说:   端午就快乐呀呀呀呀呀!大家有没有吃粽子呀?要好好吃饭哦!   【预收文】   《直播写CP文后我火爆娱乐圈》   文案:   苏星垣死前是一个婚礼司仪,他经手的婚礼不是新娘逃婚,就是结婚后火速离婚,要么就是出轨骗婚……一桩姻缘破,此后便再无桃花。   总之,坊间传闻,苏星垣就是那桃花煞,来找他主持婚礼的渐渐变成了来找他做法斩对方桃花的。   可能是苏星垣拆婚太多,不到三十岁便撒手人寰了。好死不死,他又被一个不靠谱的二流系统捡到,以拆婚罪让他再活一世赎罪。   老本行肯定是不行了,于是苏星垣便开始直播写明星CP文,很快便收到了一大批CP粉的追捧,很快他就红遍全网。   只是好景不长,CP粉发现他写过的每一对CP现实中都be了,便开始了对他的大规模讨伐。没想到原本对他视如蛇蝎的唯粉们竟然开始倒戈追捧他,怂恿他写自家哥哥姐姐的CP文,想以此斩断自家偶像的所有CP……   苏星垣:看来我真的是个桃花煞。   系统:要不……咱们降低难度,只要你能找到真爱,咱们就算通关怎么样?   而就在此时,他在自己的投票池里看到了投票最高的一组CP,竟然是娱乐圈最火爆的新生代影帝雍宥和资深影帝,而一档综艺瞅准时机,不仅邀请了两位主角,甚至连苏星垣也受到了邀请。   这一波操作无疑像一枚炸雷,整个娱乐圈都炸开了锅。而苏星垣渐渐发现,他所要观察的CP风向突然变了……   综艺录制中,雍宥越来越怀疑这个整天带着面具,神秘莫测的桃花煞,和自己认识的某个诡计多端的男人极为相像,便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不料,他的招数一一都被轻松化解。而也正在此时,他意外发现了桃花煞正在写他和自己的CP文!   雍宥大惊!原来这个桃花煞馋自己的身子!   【部分热搜锦集】   #让雍宥叫哥哥的人是谁#   #雍宥和桃花煞互动有点甜食怎么回事#   #雍宥深夜独身造访桃花煞#   #当红影帝雍宥疑似和桃花煞一夜情#   ……   【年下】扮猪吃老虎腹黑大明星攻+诡计多端超级会撩写手大大受 第97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夜莺啼叫的第二十三声, 不要回头……   唐戎记得在车厢中,有人抽到了夜莺羽毛的道具,而唐纳德又在梦里提到夜莺, 看来这只还没有出现的夜莺是一个重要线索。   经过这么多站, 唐戎也算是摸出一点门道来。虽然莫尔斯几乎不给提示, 将他们扔在站点就算完事了。但是每一站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理清整个故事的脉络。   按照从唐纳德身上获取的零星的一点点信息,再通过在管家那里的了解, 便知晓了这座古堡的主人叫做普利斯,是一个颇有名望的画家, 很多贵族都来找他买画。   但是这位怪异的大画家产出很有限, 一画难求, 就是揣着钱都不一定能求来一幅画。   而唐纳德是他唯一的学生,住在古堡中跟着他学画。   天亮后,雨便停了, 唐纳德早早起床将盖在花上的塑料布揭开, 唐戎站在窗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身后是洛臾喋喋不休地抱怨声。   “真是的, 怎么会落枕呢,这枕头也不高啊……”   唐纳德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抬起头来, 隔着窗子与他对视。   唐纳德的身影在一丛嫣红的蔷薇中,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吸血鬼公爵。微卷的半长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金棕色的光, 皮肤白得像山间清冷的雪, 似乎他才是那花丛中最为美艳的一朵。   花丛中只有唐纳德在忙活, 管家和女仆们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至于那些乘客, 多半只会看看热闹, 像唐戎这样上手帮忙的可不多。   唐戎下楼的时候刚好碰上儒雅男和波浪卷,两个人一见他,便想旁敲侧击打探一下有没有从唐纳德身上获取有用的线索。   得到了否定答案之后,他们仍旧锲而不舍地追问:“不会吧?你们昨天晚上那么帮他,他都没有给你们透露一点儿线索,不会是你不愿意告诉我们吧?”   唐戎眉目间多有不耐,“我帮他并不是为了得到线索才帮的。”   “我没有听错吧。”波浪卷的脸上扯出一个让唐戎十分不爽的笑,那是一种带着鄙夷和不屑的市侩的笑,“这年头竟然还真有不求回报做好事的人。”   “我倒是也没想到。”唐戎的眼神冷下来,“平生还能亲眼瞧见唯利是图的市侩之人。”   波浪卷被唐戎这话气得不清,跺了跺脚连形象也不顾了,想要和唐戎理论一番,幸而被一旁的儒雅男拦了下来。   唐戎下楼刚好碰见景笛端着一盘刚做好的三明治从厨房走了出来,边吃边递给他一份。   “我亲手做的三明治,尝尝。”   唐戎还真是有些饿了,结果三明治咬了两口,道了声谢就出了门。   唐纳德还在收拾塑料布,唐戎站在门口三两口吃掉手中的三明治便准备上去搭把手,没料想从他身后窜出来几个人,越过他直奔着唐纳德就去了。   唐戎停下脚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却见儒雅男和波浪卷也在其列,加上胖子和那个其貌不扬的男子,总共四五个人抢着帮唐纳德掀塑料布。   波浪卷甚至还挑衅地看了眼唐戎,这其中的意味唐戎不可能不明白,也正是因为明白,才看笑话一样看着这些人,当真以为能从唐纳德嘴里套出什么线索呢。   “哟,这倒是稀奇,没想到这几个人这么热心呢。”景笛端着盘子站在唐戎身侧,有些吃惊。   “热心?”唐戎又从他的盘子里拿过一个三明治,“他们只不过是想从唐纳德那里得到线索罢了。”   景笛嗤笑一声:“我就说嘛,狗改不了吃屎……不对,不能侮辱狗。”   但是他想了半晌,能用来骂他们的话似乎都会牵扯上无辜的小动物,而他是个喜欢小动物的人,最后耸耸肩,作罢,“随他们的便,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线索吧。”   “能给我看看你手上的夜莺吗?”唐戎突然说道。   景笛将盘子换到左手上,将右手手背送到他面前。白天看起来,那只罕见的绿色夜莺闪着流光溢彩,很是漂亮。   “怎么了?看出什么了?”景笛问道。   “我想……线索应该和夜莺有关。”唐戎猜测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在车厢里的时候不是有个人抽到了【夜莺的裙摆】嘛,而我的手上刚好有只和那根羽毛匹配的绿色夜莺,看起来,夜莺确实很关键。”   唐戎看了景笛片刻,对这个人的印象还不错,便把他梦里的事情跟他说了。   “二十三声……不要回头……”景笛反复捉摸着那句话,“没有线索,还真不知道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到底在说什么。”   唐戎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那只血红蜘蛛,金色的蛛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而光芒的交汇点确实那只血红蜘蛛,而蜘蛛身上原本的蔷薇花瓣,此刻看起来,倒更像是染料叠加过程中遗留的层次分界,只是看起来巧合的很像蔷薇花罢了。   两人正说着话,洛臾穿着宽大的裙子走了出来,一脸晦气,“我真的不想穿裙子,上个厕所都好不方便,有人能跟我换一下吗?”   唐戎和景笛无言看着他,这时,同样穿着裙子,却画风与洛臾完全不一样的风暮染也走了出来,手中的扇子在胸前扇动着。   “今天天气倒是不错。”又看见刚揭开塑料布的花丛,顿时觉得欣喜万分,“幸亏昨天晚上给它们盖上了塑料布,要不今天这片花园就是一片狼藉了。”   “不过这几个人倒是真的殷勤啊。”宋岐南捧着一杯咖啡靠在门口。   这闲适的场景倒是真的很像他们是来度假的,说实话,这样的松弛感让唐戎隐隐不安,但总不能扫了他们的兴。毕竟上一站连日阴雨天,眼前蒙着一片血雾,乍然遇上这般好天气,总是让人心情爽朗的。   “诸位已经起身了。”管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依旧穿着一身板正的燕尾服,头发梳着光溜的背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大家今日的行程已经安排好,还请诸位跟随女仆完成今日的任务。”   “任务?”宋岐南狐疑地问道,“请问,我们每天都会都不同的任务需要完成吗?”   管家面不改色道:“没错,诸位来此之前在蔷薇迷宫中便已经领取了相应的身份,那么当然就有相应的任务需要完成了。”   “这倒是新鲜。”景笛伸了个懒腰,将手里的盘子递给管家,“所以我们这些人里,需要按照手上的标记来分成不同的身份,需要按照不同的身份完成各自的任务是吗?”   管家的笑意更深了,“没错,您说的很对。”   古堡的正门一旁有一扇暗红色的木门,如果不是被女仆打开,还真的不容易去注意到它。   等到所有的乘客都出来之后,管家抬手邀请道:“请诸位进入侧门领取任务。”   一头雾水的乘客们看着那扇门里不透光的黑暗,心里有些发毛。   唐戎倒是没有犹豫,率先进了那扇木门,宋岐南一行人紧跟其后。   原本踌躇的波浪卷和儒雅男本就和唐戎他们这伙人不太对付,刚才在唐纳德那里吃了瘪,一脸的不爽快。现在见他们进去,不甘示弱地跟在他们后面进了门。   门里的黑暗只是在他们眼前一闪,他们便再一次被打散,各自分配到了不同的房间里。   唐戎进入的是一间四面前挂满了画的房间,墙根下面还有一摞堆放在一起的画板画框,地上甚至还有一堆各色的颜料,以及一副没有画完的画。   这显然是一间画室,看来他的人物是完成这副残画。   但是看着眼前画了一半的血红蜘蛛,唐戎却犯了难。他从来没有画过画,最后一次画画还是小学的时候用水彩笔画了一张全是史努比的美术作业。   而画布上那只画了一半的血红蜘蛛比他手背上的还要精致传神,甚至他隐隐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被这只蜘蛛从心里勾出来。所以他认定了画这幅画的人一定是个高手,他要是上手补这幅画,定然会白白毁了这副画。   画室的窗户并不是很大,明明他进来之前还是艳阳高照,而此刻竟有夕阳余晖从窗子里投进来,斜斜地撒在画布上,甚至在尘埃中都能看到光的形状。   那抹橘红的霞光似乎是给那只半成的蜘蛛赋予了灵魂,那叠加了金橘之色的蜘蛛仿佛只要他补上另一半,它就会从画布上爬出来。而蜘蛛身上的花纹,原来真的是蔷薇花,只是他手背上的蜘蛛花纹看起来并不明显。   唐戎硬着头皮拿起一旁的画笔,蘸了一点调色板上的颜料,照着自己手背上的蜘蛛,小心翼翼地在蜘蛛的腹部补上了一笔。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他刚涂上去的颜色和画布上的蜘蛛颜色并不一样。他说不上那种不一样的感觉,不单单是色彩上的差异,而是一种神韵上的不同。   就好像原本画龙点睛便能活过来的蜘蛛,他这一笔上去,瞬间没有了精气神,任凭再高超的技艺,也无法将其复活。   应该让风暮染来的……   唐戎心里泛着嘀咕。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风暮染迈进黑暗后, 发现方才还站在身边的队友不见一人,想起蔷薇迷宫中的情形,以及刚才景笛说的话, 便也心里有了数。   这间房原本就是他们昨天才来过的客厅, 但是此时空无一人, 他环顾四周,方见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他便拿起来。   【复仇的蔷薇,在金色的蛛网中陷落。】   风暮染将纸上的内容念了一遍, 眉头蹙起, 不知所云。   他握着纸条在屋子里转悠, 想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找到一个人,可是他的皮鞋在地上空荡的响声告诉他,这里除了他再无其他人。   昨夜没顾上看, 这会儿才发现古堡的墙壁上挂了很多画, 他一一看去, 目光被其中一副画所吸引。   那是一副名画, 出自让·奥诺雷·弗拉戈纳尔之手的《门闩》。按理说,很少有人会把这幅画挂在家里, 而且还是客厅这种显眼的位置……   这么想着, 他心里咯噔一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条, 低声念了一遍纸上的内容, 又将目光转向那幅画。   《门闩》这幅画本身描绘的就是男女禁忌之恋的场景。   戏剧性的光影形成一条对角线, 将画面一分为二……   风暮染的脑中响起了他的老师季北辰低沉的声音。   右上角的门闩作为男女争夺的重点, 也体现出了男女之间暧昧的挣扎。而左下角藏在阴影中的苹果, 则是亚当与夏娃偷食的禁果……   左边角落里倒了的花瓶则代表着更深一层的含义, 在西方的文化中,花瓶会被视为女性的象征,像这样歪倒在一边,则暗示着画中的女子身上存在不道德关系……   风暮染神情复杂地端详着那副画。   复仇的蔷薇指的就是画中的女子,而画中的女子则很有可能代表的是这座古堡的女主人。女主人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和某一个人产生了禁忌之恋。   所以……他的身份信息是这座古堡的女主人!   想到这里,风暮染看着自己身上的这身裙子有些头大。这没想到自己对应的身份信息竟然是一个婚内出|轨的女人。   这时,刚才那张只有一张纸条的桌子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张纸和一只笔。   纸上写着一行字。   【请续写接下来的故事。】   随即,那行字便消失了。   这意思再明确不过,是让他续写故事。   风暮染的脑中狂风骤起,开始整理思路。   现在看来,他们这些人在这一站的身份对应的是这一站中的NPC。这座古堡中的主人叫做普利斯,而他的身份信息是背叛了普利斯的古堡女主人克里斯多……   那么其他人除了有对应普利斯的,那剩下的人都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这些人中,谁又是扮演普利斯的呢?他们手上的标识代表的是什么角色呢?这些角色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这些事情还没有搞清楚,那这个故事自然也没法写。   风暮染握着那只羽毛笔陷入了沉思,如果他抽到的是那个羽毛笔的盲盒,说不定这会儿就能派上用场了。   再不济,如果唐戎在,凭着他天生灵敏的第六感,就能将这个故事猜个大概……可是现在,只能靠他自己。   唐戎盯着画布上那只血红的蜘蛛半个小时后,丢下手中的笔,心中生出几分反骨。   他想不通自己凭什么要遵循那个管家的安排,去完成一件他并不擅长的事。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他唐戎做不来的事情,那是因为他一直混迹于自己擅长领域,且能利用自己在很多事情上得天独厚的天赋碾压任何同一领域的人。   换句话说,他之所以看起来坚不可摧,只是他从不触碰能打破他围城的东西,这会让他有种被侵略感……   这么说也许并不准确,但是从他紧绷的侧脸就能看出这种感觉让他极其不舒服。   画室的墙上挂满了画,有两三幅都是不同风格的蔷薇,还有两幅是蔷薇和绿色夜莺的,剩下的有一小半大概是映像派。唐戎虽然看不太懂,但是柔和的色彩搭配和梦幻缥缈的感觉却莫名地让人心情舒然。   剩下的一大半,各种各样的画作中只有一副人像画。   那是一幅女子的肖像画,看上去沉静雅致,画家应该是在这幅画上倾注了不少心血。   斜上方的窗子里照进来的霞光,让女子精致高贵的身影完全被光线笼罩,她身后的黑暗将她托举在光亮里,翠绿的裙子与她金色的卷发极为相称,捧在手上的红蔷薇则是点睛之笔,仿佛她是整个故事里唯一的主角。   看来这个女子和这间画室的主人关系匪浅,极有可能他们之间是恋人关系。但问题是这间画室的主人是谁呢?难道是这座古堡的主人普利斯,而画上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克里斯多……   这么一来,看来手上有血红蜘蛛的人应该对应的是古堡主人普利斯了。这也就对应上了这一墙的画作,毕竟普利斯是一个颇有名望的画家。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还怎么完成那副血红蜘蛛的画作呢?   这荒谬程度堪比让洛臾开着他的赛车去参加国际赛事了……   唐戎看了看手背上的蜘蛛图案,实在搞不清楚这都是按照什么机制分配的身份,让他一个不会画画的人来补人家正当画家画的画。现在别说是画画了,就连这只蜘蛛的颜色他也调不出来。   一气之下,唐戎干脆将红颜料尽数倒进桶里,然后拿起数只笔搅和一通,再将桶里的颜料泼到画布上,直到整面画布都变成了红色,桶里的颜料水所剩无几后他才停下了。   看着画布上滴滴答答的颜料水,唐戎只觉得酣畅淋漓,心里的结郁一下子就解开了。   他扔下桶子,拍拍手,挑嘴一笑:“让我不痛快,我会让你更不痛快。”   但是唐戎发现即使他已经在画布上泼满了颜料,那半只红蜘蛛却依旧能够透过层层叠叠的颜料显现出身形来。   看来这个蜘蛛还真是非得他来一笔一划地补,但此刻已经发泄了一通的唐戎并不焦躁。   他隐约觉得,想要补全这幅画,并不只是拿着画笔在上面划拉两笔那么简单。自然调色盘上的颜色并不是画布上面的颜色,那就说明这幅画的作者定然是用了其他什么方法来画这幅画。   所以,既然他的任务就是完成这幅画,除了要搞清楚画室主人的身份,同时也是他在这一站所对应的身份。他必定还要先搞清楚这幅画的主人和发生在主人身上的事情,才能推测出主人画这幅画的方法。   但是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呢?   唐戎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了那幅人物肖像画上,画中的女子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这座古堡的女主人,毕竟在古堡中,除非是女主人的允准,要不然想放其他女人的画像,未免说不过去。   他记得风暮染和洛臾的假发都是金色的,那大概率画上女子的身份就风暮染和洛臾对应的身份。   如果他是这座城堡的主人普利斯,那画上的女子极有可能是古堡的女主人克里斯多,这样一来,就意味着他和风暮染以及洛臾的身份确定下来了。   那么后续情节还需要和风暮染交流一下,才能得知补全蜘蛛的方法。   唐戎胡思乱想的功夫,眼前的画室突然变成了一片漆黑,随后,眼前又出现了一道门。想来应该是任务时间已经到了,他走出门,便直接来到了古堡的客厅。   他看了看已经坐在餐桌上的乘客们,各个脸上都挂着惊慌失措的表情,看样子他们都和自己一样是刚刚从门里出来的。   唐戎走到风暮染身边坐下来,“你的身份是?”   “古堡夫人,克里斯多。”风暮染用扇子挡在嘴边,悄声对他说道。   唐戎大概明白了,风暮染应该是得到了一些线索,而线索中有提到不能让人随便知道自己的身份。说白了就是要捂好马甲。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我应该是这座古堡的主人,普利斯。”   唐戎话一出口,风暮染就极为震惊地看着他,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唐戎不解地问。   风暮染话头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真的按照这一站的剧情发展,那么他们每一个人自然是要按照剧本走的。这样的话,既然他和唐戎的身份是古堡的男女主人,那他就更不能告诉他女主人出|轨的事了。   风暮染话头一转,说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惊讶,我们竟然是夫妻两。”   唐戎一笑,原本没有细想,这样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们偷着说什么呢?”洛臾也凑上来说起了悄悄话。   “你是什么身份?”唐戎问道。   洛臾将手遮在嘴边,“我是侯爵夫人,是个富婆。”   唐戎一挑眉,看来确实不能以外貌定论他们的身份。不过这倒也没错,不是富婆还真穿不了这么繁复的裙子。   餐桌上的人都差不多用说悄悄话的形式互相交流着,生怕队友以外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信息。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一个故事中,肯定会有身份对立的人,既然他们这一站是角色扮演,那自然也会因为身份而对立,一旦暴露了马甲,被集中对付起来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9 23:00:29~2023-06-23 21:2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粒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我们还是一会儿回房间再说吧。”唐戎说道。   刚好这时, 饭菜上了桌,众人费了一天的脑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谁还顾得上说话。   不过还真有那么几个一点儿看不出饿的, 洛臾就是其中一个, 看来他的身份真的是个富婆,说不定任务就是参加宴会呢。   风风火火的一顿饭吃完, 可算是得到了短暂地满足。   一行人又默契地窝进了唐戎的房间。   “来吧来吧,都来爆出自己的马甲。”景笛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顺了根黄瓜, 被他窝在手里当做话筒使, “我先来啊, 我呢是一个画家经纪人,我叫哈维。”   话筒给到宋岐南。   “巧了,我是个画家, 而且还是这座古堡的男主人普利斯。”   此话一出, 唐戎便和风暮染对视一眼, 眼中的疑惑相撞, 又转而看向宋岐南。   而“话筒”就在此刻到了唐戎这里。   唐戎默默开口:“不出意外的话,我也是这座古堡的主人, 普利斯。”   这下震惊地范围扩大了, 洛臾将唐戎和宋岐南的手拉在一起对比,两个人手上的图案分明不一样, 唐戎是蜘蛛, 宋岐南手上则是玫瑰百合, 那定然不应该是相同的身份。   问题会出在哪里呢?   “说不定你俩是父子关系, 或者是兄弟关系呢。”景笛咬了一口黄瓜, 然后又将剩下的黄瓜递到风暮染面前。   “巧了不是, 我也是古堡的主人。”风暮染的话一说出来,众人再一次瞪大了双眼,随之,他继续开口道,“不过我是女主人克里斯多。”   “这就有疑问了,”景笛的黄瓜在宋岐南和唐戎以及风暮染之间徘徊,“他到底是你们两个人谁的老婆?”   风暮染突然想到,该不会是他们两个人其中有一人的身份是克里斯多的出轨对象吧!但问题是出轨对象又怎么会成为古堡主人呢?这听起来多少有点儿离谱了。亦或者是,出轨对象后来者居上,将原主人杀害后,鸠占鹊巢也未可知。   这个问题的答案有点儿复杂,“话筒”继续传递到楚愿这里。   “不好意思,我可能也是古堡的主人,普利斯。”楚愿抬起手,给他们露出自己手背上的玫瑰百合。   “漂亮!”洛臾拍手惊叹道,“三个古堡主人,外加一个女主人,我们这是拿到了王炸牌呀!”   “所以你是什么身份呢?”景笛将黄瓜对准洛臾。   “我不是说了嘛,我是个富婆。”洛臾打哈哈道。   “所以你的具体身份呢?比如名字。”景笛追问。   “我是侯爵夫人,玛格丽特。”洛臾回答道。   “呜呼,解锁一个新身份。”景笛打了个响指,又咬了一口黄瓜,“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你们三个,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古堡主人普利斯?”   “应该说这座古堡的主人,到底是我和宋岐南,还是唐戎。”楚愿补充道。   唐戎暗暗地理了一遍自己在画室看到的一切,虽然没有明确的指向表明他就是普利斯,但从画室收集到的信息来看,他确实很符合古堡主人的身份。毕竟,没有人会在别人的城堡中拥有一间画室。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唐戎问道。   “我进了一间画室。”宋岐南回答道,“但是这间画室很是奇怪,像是在哈哈镜里一样,墙面都是凹进去的,两面墙上的画就像镜面投影一般,相对的两面墙上是一样的画。而我的任务就是画一幅天使的肖像图。”   “我也一样。”楚愿说道。   但是唐戎敏锐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眼中一点“真诚”,正是她为了表现出自己说得是真的而透露出来的这一点真诚,反而暴露了她的谎言。   以唐戎对宋岐南的了解,宋岐南说的应该是真的,如果楚愿实际经历的和宋岐南不一样,则说明有同样图案的人不一定会接到相同的任务。而这些不同的任务连起来,大概就能串联起一部分的剧情。   但问题是楚愿为什么不愿意说出自己的任务呢?   要么,是她的身份和这里的人是对立的。要么,就是她压根不信任他们这些人。   和她身份对立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唐戎自己,毕竟他们手上的图案不一样,却都是古堡主人的身份,一山不容二虎,那么他们中间必然有一个是假的。   至于谁是那个假的古堡主人,还有待考究。   要说楚愿不愿意信任他们这倒没什么可计较的,只要不背刺他们,就还有得商量。但若她向他们亮出利齿,那唐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端起猎枪,瞄准她的头颅。   “合着就我做了一天二道贩子的活,和一群面目可憎的贵族打了一天的交道,光倒卖画了。”景笛指着洛臾,“你不会是吃了一天的美食吧?”   “那倒没有。”洛臾说道,“我的任务简直太变态了!竟然……竟然让我在一件绿色的裙子上绣一朵红蔷薇。”   唐戎的眼皮猛然跳了跳,脑海中几乎立刻就浮现出了那幅穿着翠绿裙子的女郎肖像画。   “翠绿的裙子?”唐戎再次问道。   “对啊。”洛臾点点头。   “唐戎,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风暮染问道。   唐戎自己也没有想清楚,只把话题岔开:“我想起来夜莺的羽毛也是翠绿色的。”   “对了唐戎,你的任务呢?”宋岐南道。   “我的任务是……在画有半个红蜘蛛的画布上补齐另外一半红蜘蛛。”唐戎如实说出。   “从现在我们各自的任务来看,已经对各自的身份有了一个大致的定位,那么接下来就是通过每天从任务中获得的信息串联故事了。”宋岐南分析道。   “可是今天只是第一天,我们也不清楚每天的任务是不是一样的。”景笛说道。   “第一种可能,是第二天接续完成头一天的任务,直到任务完成后才能继续往下走,接新任务,获取新的线索。如此,可能会有淘汰机制,同一个任务应该是有时间上或者是次数上的限制,限定机制内完成不了任务的,很可能会死。”唐戎闲适地靠在椅子上,像个杀伐果断的骑士。   他继续说道:“第二种可能就是每天的任务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是这样的话,线索可能会被打散平均分配到每一天的任务中。想要完成故事的串联,我们需要在一定的周期内结合获得线索尽快推测出整个故事,并从中找出通关机制,否则到最后我们也预测不了将会发生什么。”   “还有一种可能。”风暮染补充道,“那就是竞赛制。我们剩下的这三十多个人里,每个角色都有好几个人对应,相同身份的人,会根据任务进度进行末位淘汰制,最终每一个角色只留下一个人。”   唐戎顺着他的思路说道:“而留下的这些人,将会顺着角色设定完成剧情。”   “哇,从来没这么玩过。”景笛咔嚓一下咬断最后一口黄瓜,一脸兴奋,“不过听起来倒是很好玩。”   “好玩好玩,小心玩丢了命。”洛臾一手撑着脸,有些苦恼,“所以我那个花是死活都要绣呗。”   “哈哈哈,那看来你得连夜跟楚愿学一学绣花了。”宋岐南打趣道。   “绣花的话……我确实会一点。”楚愿莞尔道。   “楚愿姐姐,你得救救我。”洛臾像是找到了大救星,连忙拿出他最拿手撒娇技能,打算一举将楚愿拿下。   洛臾这一招还真是百试百灵,但凡出手,就没有失手过。楚愿很快就答应下来,找管家要了针线,认真地教起来。   几个人看还有时间,便顺了顺线索,但是因为线索太少,暂时还没有能连接起来的地方,便纷纷围着洛臾和楚愿有说有笑。   唐戎则起身拐进了隔壁房间。   唐纳德正在画画,只是画布上什么都没有,他看着画布发呆。   见唐戎进来,他便起身冲他一笑,“你来了。”   “时间还早,所以过来溜达溜达,你是准备画画吗?”唐戎指了指他身后的画布。   唐纳德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本来是想画的,但是坐了很久,都不知道要画什么。”   “没有灵感?”唐戎朝他走了几步,打量着他放在地上的颜料,想着要不要和唐纳德学一学调色的事。   “嗯。”唐纳德点点头,“好几天都没有画出来了,这次来本来是想请教老师的,但没想到老师去了国外,所以只能自己先摸索。”   “你不是很喜欢这些花吗?”唐戎站在窗边,窗外的蔷薇在月色下像初醒的精灵,频频示意,大概是在向他们道谢,“你可以画这些花啊。”   “它们啊……”唐纳德走到他身边,看着花的目光温柔得像是月下静谧的湖水,“我已经画过很多次了。”   “那你画我吧。”唐戎转身看着他。   唐纳德看向他的目光一顿,随即一笑,“好啊。”   唐纳德给他搬了张椅子放在窗边,因为古堡的外墙上爬着蔷薇,所以从唐戎身后的窗子里可以看见在夜风里偶然探出头的花朵。   唐戎冷峻漂亮的面容和蔷薇互相衬映,让唐纳德忧郁的眼眸亮了亮,添了丝惊艳的色彩,那一刻,他觉得时别多日的缪斯女神再一次青睐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3 21:20:28~2023-06-25 13:3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色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唐纳德从拿起画笔的那一刻开始, 就没有停下来。他全神贯注地在画布上晕染勾勒着唐戎的轮廓,一笔一画都让他有种轻轻触摸唐戎的错觉。这样的奇妙感觉让他有些兴奋,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在心里呼之欲出。   他说不清那是什么, 只能不停笔地画下去, 通过这种方式不断地触碰唐戎, 试图看清他心里那呼之欲出的东西。   即使维持一个动作坐了两个多小时,唐戎也丝毫不觉得无聊, 这倒是让唐戎自己都有些惊讶。不喜欢被任何人和事支配的他,却因为唐纳德的一句话在窗边坐了两个多小时。   好在他很喜欢这样看着唐纳德, 毕竟对于美好的事物,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莫尔斯, 像一块色泽深邃的蓝宝石,里面糅杂着浓重的忧郁,忧郁中似乎还裹挟着某种温暖的东西……   他说不清, 但他能感受到, 那些东西属于莫尔斯, 不是唐纳德, 而是莫尔斯……   唐纳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目光停在画布上, 手中的画笔也停了下来。   “画好了?”唐戎问道。   唐纳德看着画的眼神移至唐戎身上, 眼中还未散去的柔软让唐戎心中一顿。   “画好了。”唐纳德淡淡回答道。   唐戎起身走到画布前,原本期待的表情却僵住了。   那画布上画的, 分明就是唐纳德自己。或者应该说, 是莫尔斯。   “这画……”唐戎眉头蹙起。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唐纳德有些失落。   唐戎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不习惯说安慰的话, 尤其是自己坐了两个小时, 却没想到这个人最终画了个自己的肖像画, 甚至还如此委屈地问他“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也就是唐纳德……应该说也就是莫尔斯,这要是搁别人,遭到如此戏耍,唐戎很可能会让他画个通宵,即使对方跪地求饶也不行。就算是自己也不睡了,也要盯着对方画个通宵。   见唐戎一言难尽的表情,唐纳德不确定地再一次走到画布前,结果这一看,他自己也惊呆了。   “怎么会?我明明……”唐纳德甚至害怕自己眼花看错了,还揉了揉眼睛,“我明明画的是你,可为什么会变成我?”   “你是说……画布上的画在我看到的那一刻发生了变化?”唐戎问他。   唐纳德虽然搞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是笃定地点了点头,“我对上帝发誓,我真的画的是你。”   唐戎按下他的手,“算了,你是不会信仰上帝的,所以起誓不作数。”   随即他又说:“我相信你就是了。”   但是这句话并没有让唐纳德轻松,反而再一次请求:“要不我再给你画一幅吧。”   唐戎眼皮又是一跳,心里直犯嘀咕,怎么还有人上赶着通宵给他画画的?   但是还没从唐纳德身上获取有效线索前,还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于是唐戎咬了咬牙,说道:“改天吧,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唐纳德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的请求有些无礼,立刻道歉:“对不起,我忘了时间,那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唐戎叹了口气,走出房门,摇了摇头。他还真的有些不太习惯莫尔斯突然变成这么客气的模样,要知道,嚣张跋扈的莫尔斯可比这样的莫尔斯好对付多了。   原本是来找唐纳德学习画画调色的,结果就这么干坐了一个晚上,最终画上的人还莫名其妙变成了莫尔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唐戎心里还是有些不大爽快。   明天的任务如果还是画那只画了一半的蜘蛛,那他的任务就真的是进入了死胡同,以他现在的水平,别说是画蜘蛛了,就连调色他都调不出来。   挫败感。   这对于唐戎来说是一种新体验,还是让他不怎么舒适的新体验。   洛臾见唐戎一脸烦躁,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和楚愿道过谢等人走了之后,问道:“你去找唐纳德了?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唐戎将外衣脱掉,倒在床上没有了说话的欲望,但脑子里却不断想着事情。   如果唐纳德画的画真的在他看到的一瞬间变了,那或许是在提醒他什么。   而另外一个可能……他觉得没有去想的必要,他想不到,也不愿意去想莫尔斯会以任何一种身份背叛他。   原想着这么想下去今晚又要失眠了,却没想到没想多少,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甚至还是睡不醒的洛臾把他叫醒的。   饱饱睡了一觉之后,唐戎心情舒畅多了,那些让他纠结的事情也开始慢慢理顺。既然现在还不知道那幅突然变化的画,想要提醒他的东西时机到了自然会得知,眼下先解决任务最是要紧。   吃过景笛端来的三明治,他们再一次进了那扇木门。   唐戎再一次走进了那间画室,再一次看到了那只画了半只的血红蜘蛛……只是这一次,只有一扇窗子的画室竟然多了一道门。   他到开那扇门,发现是一个幽深的走廊,走廊的两面墙上差不多三步挂着一幅画,而那些画画的却是他们这些人的肖像。   走廊里没有灯,光线很暗,除了他打开门的画室里的光透过门照在走廊之外,走廊两端也有些光亮。   唐戎走出门来,朝着走廊的右手边走去。走廊上的肖像画那一双双阴森森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他,无论他走到那一个角度,即使那些肖像画的眼睛并没有动,他都能感觉到密密麻麻的视线几乎在自己的身上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走廊上空荡荡的,他的脚步声尤为明显,走廊的尽头像是还有一间房,淡淡的光晕在走廊一侧铺开,显得很不真实。   唐戎站在那间房门口,瞳孔微缩……   宋岐南走到走廊的尽头,那里还是一间画室,只不过墙上只挂了一幅画,这间画室的墙明明是平整的,但是挂在墙面上的那幅画却是拉扯扭曲的。   宋岐南走进画室,朝着那副画靠近。他越是靠近就越是发现那幅画上的东西会随着他的靠近而发生略微的改变。或者说,站在不同的角度看这一幅画,有些被拉扯扭曲的东西就能看到它原本的样子。   这幅画如果只是站在门口看,就只能看清是一幅有着两个模糊人影的抽象画,各种颜色堆积在一起,勉强还算和谐。   直到宋岐南走进门,便发现左边那个人的清晰画像显现出来。而这两个人影的位置也非常奇怪,明明画的左手边还有很大的位置,那密集的色彩排布,也能知道那里并不是空位。   画中的人影一个居中,另一个则在画中人影的左手边,属于整幅画作右边居中的位置。   那个人长着一头橘红色的头发,看上去和他头上的发色是一样的。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也如出一辙。   宋岐南隐隐猜测,这中间显露出来的人应该是就是自己所对应的古堡主人,普利斯。   画中的普利斯面容平和,眼眉柔和低垂,头微微向右偏去。他似乎正坐在一张桌前,双手摊开,表达着什么。   这个姿态看上去让宋岐南莫名觉得很眼熟,但紧锁眉头想了片刻,依旧没想起来。于是他又换了个角度去看那幅画。   中间的普利斯身形随着宋岐南变换位置,渐渐变得模糊,而画面右边的另外一个人影慢慢显现出来。   这一看,倒是让宋岐南吃了一惊,另一个人影的身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唐纳德。   画中的唐纳德身体微微后仰,他手中攥着一个钱袋,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目光紧紧地盯着中间普利斯的位置。   从他眼中透露出来的神色,包含着对普利斯的警惕、敌意、畏惧、慌乱……   这一点倒是让宋岐南大为不解。唐纳德明明是普利斯的学生,而且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唐纳德所表现出来的随和稳重,以及他从内心深处表现出来的善良,都让他很有好感。   但是画中唐纳德的表现,却与现实中他对老师虽表现出来的那种尊敬相悖。   宋岐南狐疑地想,难道是唐纳德和普利斯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又或者,这师徒两个其实本来关系就不怎么,甚至是竞争关系,唐纳德所表现出来的只是假象?   他又走动了两步,唐纳德的人影模糊之后,又有一些东西显现出来。   他惊愕地发现在两个人脚下铺着的地毯,正在随着他的移动慢慢压缩。宋岐南快走了几步,那张地毯上奇怪的图案竟然变成了一个骷髅,而那个骷髅就立在两个人影的中间。   甚至在那个骷髅一侧,也就是那张桌子下面,遗落了一本乐谱,而乐谱刚好翻开了一角。   宋岐南为了看清乐谱上的音符,又朝着右手边走了几步,却见那些音符转瞬又变成了一个单词,但是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英文单词,因为他在自己学了多年英语的词汇库里寻找了很久,并没有找到这个单词。   他赶紧翻箱倒柜找了支画笔,蘸上颜料将那个单词记在手心里。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夫人, 普利斯先生已经到了。”站在窗边的洛臾回过身来,被女仆的这声“夫人”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女仆错开身,隐没在门外黑暗里的普利斯走了进来。   这人身体瘦弱矮小, 手中提着一只黑色的大皮箱子, 里面装的应该是画画用的工具。   普利斯穿着一身简易的服装, 头上带着一顶和棕色的衣服同色八角帽。脸上蒙着一张面罩,除了一双翠绿色的眼睛, 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夫人,我来赴约了。”普利斯说道。   洛臾只是个冒牌货, 他哪里知道这个普利斯和真正的玛格丽特夫人约了什么。   他眼珠一转, 说道:“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我既然答应你要最后给你画一幅画, 自然不会爽约。”普利斯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个少年,再加上他瘦小的骨架,纤细的脖颈和双手, 洛臾就更加疑惑了。   难道这是普利斯没有成名之前?也就是普利斯的少年时期?   “为什么是最后一幅画?”洛臾问道。   普利斯抬眼看向她, 眼中的情绪有了略微的波动, “因为我们说好了, 画完这幅画,我们就不会再见面。”   洛臾心里一惊。   这话是什么意思?搞得两个人有奸情一样。他所扮演的这个玛格丽特夫人俨然已经是个侯爵夫人了, 所以少年普利斯还和玛格丽特有过一腿?而现在因为某些原因两个人决定分开, 此后普利斯便和克里斯多结婚了?   洛臾光是看着普利斯的片刻时间,他们的故事就已经在洛臾的脑子里有了个大概。   洛臾对自己的推测一向很自信, 所以一旦故事看似有了合理的轮廓, 他的潜意识就会认定那是正确的, 所以便顺着自己的猜想和他对起话来。   “可我希望你能给我画很多很多画……”洛臾按照想象中玛格丽特的语气说道。   只是话还没说完, 就被普利斯打断, “夫人, 这是我们当时约好的事,我不想像之前那样和您争执,说出令您伤心的话。”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普利斯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夫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能答应给您画最后一幅肖像画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也算是你对他帮助的报答。”   普利斯的最后一句话让洛臾再一次有了疑虑。   他是谁?是男是女?帮助了什么?   洛臾继续追问:“只是因为她吗?”   普利斯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洛臾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原来这个玛格丽特是个单相思,人家普利斯的心思全在克里斯多身上呢。   就在这时,女仆再次走进门,怀里抱着一捧百合花,“妇人,这是你最喜欢的百合。”   洛臾接过花,坐在窗边摆好的椅子上,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裙子是翠绿色的。   洛臾看着自己身上的翠绿的裙子,还有从对面桌上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盘起的金发,猛然想起唐戎说的那副肖像画。   所以那间画室里挂的肖像画并不是克里斯多的,而是玛格丽特的!   好在玛格丽特的任务都很简单,比如今天的任务就只是坐在窗边当一天模特就可以了。   普利斯打开箱子,将画布架好,然后开始调色画画,这期间两人相对无言。   景笛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色彩,真怀疑自己是掉进了画家的颜料盒里。   眼前是一间方形的房子,但是这座房子的屋顶、四面墙以及地上全部盖满了画,千万幅不同的画连接在一起,形成了这样一个密闭的立方空间。   景笛走了几步,画上的东西竟然都随着他的步子开始动了起来。   触目绚丽的色彩,再加上这些画还可以流动,刹那间让他头晕目眩,难受极了。   “我靠,这不会是对二道贩子的惩罚吧?”景笛抬起一只手挡在眼前,从指缝中看着那些画,“可是没有我这二道贩子,画家怎么挣钱?贵族们怎么买画?”   景笛嘴上这么说,实际上眼睛在细细地看着那些画,好看看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这一看,还真给看出来了。   这个立方空间的地面墙上门挨着门,每一扇门上的画都是不一样的。   那看来今天他的任务就是从这些门里找出能让他活命的那道门出去,如此一来,这些门就不单单只是一扇门这么简单了,搞不好是会丢了性命的。   景笛倒也不着急,他慢慢的观察着那些画,这些画不仅画面在流动,画的位置也在不断变动,而且变动的间隔时间和轨迹、位置都没有规律可循。   这让景笛没了辙。   没有规律可循,就意味着这一场游戏的难度大大增加了,想要从这里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只不过,景笛这人天生的乐天派,苦恼也只一会儿,不多时,他便舒展开了眉头,眼眸中多了丝锐利的光,甚至对他来说,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这种感觉景笛曾经事后想过,大概和吃臭豆腐、螺蛳粉、榴莲一个道理。初觉臭不可当,食之回味无穷。   虽然还抓不准这个房间的变动机制,但是景笛已经开始投入其中,试图找出走出这个房间的方法。   正在这时,一声“咔咔”的巨响,在他左前隔着两行油画地砖的墙壁上,一幅画着红蔷薇的油画之门竟然转动起来,油画的那一面被转了出去,变成了一块黑洞洞不透光的未知领域。   随即,那扇门的黑暗迅速漫延至地面,和那扇门同等宽度的一整条油画地砖一块接着一块变成了米不透光的黑暗,直到延伸到对面那堵墙的油画之门才停下来。   景笛朝着整个立方间中间的那条黑暗地带走去,在边缘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于弹珠的小玻璃球将其扔在那条黑暗地带。   那颗珠子在半空中的时候还是能看见它的形体的,只是在掉落到黑暗地带的地砖上之后,甚至连个响声都没听见,就那么被黑暗凭空吞噬了。   景笛从容不迫地再一次将手伸进了口袋里,掏出一条泡泡糖塞进嘴里,看着那条奇怪的黑暗地带吐了个泡泡出来。   “啪”   泡泡一破,他便迈步跨过那道黑暗地带,安然无恙地到达了对面。   景笛回过头看看那条黑漆漆的地缝一样的东西,心下了然。只要不碰触到就没关系。   但是刚才这个黑暗地带出现的时候他什么也没做,这就意味着这个黑暗地带出现的机制是自发的,可能是时间,也可能是某一幅,或者某几幅油画挪动到某一特定位置的时候就会触发。   所以,景笛找到正确的那扇门从这里走出去的时间就有了限制。如果他在这间房中的门和地砖变成黑暗地带前还没有找出那扇门,他就会被黑暗吞噬。   景笛嘴里的泡泡糖渐渐失去了味道,他的眸色也逐渐犀利起来。   唐戎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空白房间,愣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   才进去,身后那扇门就兀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巨大的油画。这副油画有点怪异,乍一看是一只眼睛的形状。但若细看,就会发现实际上也很像是一片星云。   “索伦之眼……”唐戎被这只奇怪的眼睛拉进了回忆之中。   小时候的唐戎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只有大他四岁的哥哥可以跟他一起玩。哥哥唐鹤对很多事物都很感兴趣,无论是天文知识还是自然百科,唐戎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索伦之眼,又被称为“上帝之眼”,实际上它是由恒星的残骸形成的。   “这只“上帝之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整个宇宙,衡量着万事万物的功德与罪恶,审判着生死轮回。”唐鹤一脸严肃地说道,“所以不要做坏事,因为天上有只眼睛正时时刻刻地盯着你。”   “它距离地球有700光年,你觉得它来得及在我死之前来地球审判我吗?”唐戎认真地问道。   得来的,却是哥哥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你当天上的神仙执行公务都是亲力亲为呀?人家隔空一弹指,就能给你一个脑瓜崩。哪里还需要穿越700光年,专程来地球收拾你啊。”   唐戎又说:“也是,不就是个大天平嘛,一动就掉秤了。”   ……   那张“索伦之眼”的油画上中间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脸盆大小的齿轮,齿轮上面还叠着几个原来越小的齿轮。而围绕着“索伦之眼”出现了十幅人物油画,看上去很像是耶稣和他的门徒。   但是这些油画看上去,内容并不那么和谐,倒是很像耶稣受难图。   最顶端的那一幅油画是众人将死去的耶稣抬进棺材的棺材的场景,再往右,则是耶稣被绑在十字架上受鞭挞之刑的画面。接着,是耶稣在客西马尼园祈祷的场景……   唐戎对于基|督|教的事情并不了解,能认识这几幅油画,还要感谢第一站的时候在教堂里曾经看到过耶稣受难的全过程图鉴,所以看到这些受难图他能洞察其中的内容。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现在看来, 这些耶稣受难图排放的位置并没有按照故事的发展排列,所以只需要将这些画按照耶稣受难的顺序排放就可以了。   既然是耶稣受难图,那自然是以“耶稣受难”为中心点展开的。   唐戎转动“索伦之眼”中心的齿轮, 将“耶稣受难”的那幅画排在了顶端, 那么依次往后则是“下十字架”、“入坟墓”、“堕入地狱”、“复活”。   而如果往前倒推, 就是“背十字架”、“圣柱上的鞭挞”、“耶稣被判死刑”、“耶稣被捕”、“园中祈祷”。   如此一来,倘若将“索伦之眼”从中一分为二, 左边是耶稣生前的五个故事,而右边则是耶稣死后的五个故事, 这就刚好对上了传统生死观念之中的左生右死。   只是, 唐戎将这十幅围绕着“索伦之眼”的十幅耶稣受难图排列好之后, 等了片刻,除了“索伦之眼”在不断扩大之外,再没有任何动静。   如果任由“索伦之眼”这么不断扩大下去, 整间房就会被它吞噬, 死亡天平即将倾斜。   唐戎快速的检查了一遍, 十幅受难图的顺序肯定是没错的, 那么问题可能就出在位置的摆放上。   他试着将所有的图后移一位,结果“索伦之眼”扩大的速度更快了。   唐戎脚下已经被“索伦之眼”蔓延过来的黑暗浸染, 他突然觉得浑身一冷。这种冷又和往常因为体感温度较低而感觉到的从外到内的冷不同, 这是一种从他的脏腑漫延至骨缝,从内向外的阴冷。   死亡!   唐戎脑中突然浮现出这个词汇, 这是死亡的温度。   可现在他不能离开这里, 就算他躲到最远的角落里, 只要“索伦之眼”的扩大不停下, 他总会被死亡吞没。   唐戎继续转动手中的齿轮, “索伦之眼”扩大的速度也随之越来越快。   难道说基督教的生死和左右的对应刚好是相反的, 应该是左死右生?   唐戎的下肢已经感觉到了麻木,幸而他的手臂还算灵活,他迅速将刚才排列好的十幅图打乱,以相反的顺序迅速排列起来。   就在最后一幅画归位的那一刻,面前的“索伦之眼”竟然变成了一道门,这门慢慢地转动,背后是一幅满是蔷薇花的油画。   随之,他所站的位置被一幅幅油画平铺,这些油画盖住了“索伦之眼”拼出一条路来,直达对面那堵白墙。   唐戎抬手在蔷薇门上推了推,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动。   他环顾了一周,看来这间房的四面墙上藏着暗门,只要在限定的时间内解除关卡,墙上的暗门就会出现。   而地上的这些铺着油画的区域,应该是安全区。   不多时,就在铺着油画的尽头那面墙上,又出现了一幅巨幅油画。这是一幅人物群像画,但画面看上去让人非常地不舒服。   不和谐的配色,杂乱的人物关系,比重失调的画面……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幅画上人物的表情都相当怪异……   怪异到就像是……那张脸不是他们自己的一般。   唐戎觉得这幅画可能是作者想用这样一幅极其不和谐的画,表达一种极端的情绪。   但是这样的不和谐恰恰又似乎暗示着什么。   如果这些人的脸都不是自己的,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这些人里,有些人的身份被猜错了?   画面上除了人物和一些花花草草、山川河流,还有一些七零八落的工具,比如沙漏、多面日晷、十字架、天球仪、圆柱日冕、象限仪、黄道仪等等,还有一些是唐戎见过的但不认识的,或者是见都没见过的。   但是唐戎却惊奇地发现,这里面标注时间的仪器居多,且每一个上面都有一个精确的时间。看来,这幅画的谜题都在这些不同的时间上。   画上的沙漏里没有沙子,圆柱日冕标注的时间是3月31号,天球仪上的时间是3月27号,黄道仪标注的则是3月29日……   唐戎锁紧眉头看着这些仪器,大多都是天文仪器,难不成又和天文方面的知识有关?   唐戎小时候道听途说的那点儿天文知识突然觉得有了油尽灯枯之感,甚至怀疑莫尔斯从上一站知道他略有一点天文知识的基础,就开始变本加厉地想要掏空他蠡酌管窥的天文知识。   唐戎细细想了想,这三个日期如果非要和天文扯上一点儿关系的话,那大概就是它们都属于白羊座。   这可不是他瞎诌,在黄道十二宫里,第一宫就是白羊宫,对应的中国节气就是春分,春分的时间一般是每年公历3月19日到3月22日,而这三个日期也刚好在春分过后。   而这三个日期之间刚好相差两天,这相差的两天又是什么意思呢?   唐戎的视线又回到了那些怪异的人像上,众人皆穿着贵族服饰,或站着,或坐着,或歪斜在一旁,如果忽略他们脸上的表情,似是一幅纵情享乐的画面。   唐戎发现,当他忽略这些人的面部,单纯靠着肢体来判断的画,这幅画中的人物甚至开始有了故事性。   身着黑衣的男子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握着长剑;粉色裙子的女子一手拿着羽毛笔,一手藏在身后不知在干什么;   绿裙女子双手捧着一束百合花,但是那束百合中竟然还突兀的插着一根翠绿色的羽毛,似乎是要递给谁;   带着帽子的男人举着双手,像个人形天平,他的帽子上也同样插着两根翠绿的羽毛;还有几个人只有人类的身体,头部却是乌鸦的;   蓝色衣服的男子带着一顶象征位高权重的高帽,一手叉腰,一手不知道指着谁,在向谁发号施令,而他旁边则站着一个正在给他说悄悄话的男人……   唐戎的视线落回了那个绿裙女子的身上。   画中的人物,和他们手中的物品一定都有某种暗示,但究竟是什么呢?   没有规律……那就创造规律!   唐戎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将那幅画从墙面上扯下来,平铺在空白的地面上。   只是唐戎一口气还没有松下来,地上就出现了一道线,这一道线将整个地面分为黑白两半,并且还在慢慢转动。   唐戎看了眼那张黄道仪的图,他脚底下的地竟然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黄道仪……   看来只要黑暗漫延到他这里,他的存在就会被悄无声息地抹除。   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找到从这里出去的门。   唐戎低头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   既然这些人物之间的关系杂乱,但是他们本身有似乎有一定的故事性……   想到这里,他继而蹲下身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果断将画割开,每一个人物、仪器都单独割开。   这样一来,一幅油画在唐戎的手中变成了油画拼图。   一般来说,拼图很多人都喜欢将整幅图的外围先拼接好,然后再一点一点拼凑中间部分。   但是这幅画的外围花草树木的杂乱背景完全没办法拼接,只能先试着将画中的人物关系先拼好,然后查漏补缺。   可这样还有一个尖锐的问题存在,那就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总是会无意识的影响观看的人,当然也会影响唐戎接下来的拼图行动。   而且人脸作为一个人标志性的存在,想要忽略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像这样连接他们故事的过程中,大脑会不自觉地提取人物的面部表情信息来填补。   于是唐戎从画的侧面割下来一条空白的画布,又割成画上人脸大小。手边没有颜料,他就将画布在舌头上一舔粘在了人像的脸上。   大大小小几十个人的脸被贴上之后,他开始专心拼起来。   此刻,黑暗还有大概十厘米的距离就会蔓延到他这里。   但拼着拼着,唐戎发现这些人无论怎么组合,似乎都合理。他看着手中那块十字架的画,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   前几十分钟他才见过耶稣受难图,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耶稣死后第三日,他便复活了,而这一天就是复活节。时间大概在每年春分后的第一次月圆之后的星期日。往前推两天就是耶稣受难日,再往前推两天则是“最后的晚餐”,也就是犹大背叛耶稣的这一天。   唐戎将三个标注时间的仪器图按照时间顺序依次排在最上面,然后将贴在人脸上的画布撕掉,将表情惊恐、凝重、怀疑类的,比较符合围绕背叛可能产生的表情放在3月27日“最后的晚餐”日期下面。   然后将痛苦的、声嘶力竭的、绝望的这类靠近死亡的表情归到3月29日耶稣受难日的下方。   那么剩下的这一部分,就属于3月31日复活节这天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幅画人物关系的大致位置有了范围,那么接下来就是精细的拼凑好一幅完整的画了。   那半扇黑暗转到他脚下之前,他必须将这幅画拼出来,要不然,他就会在地上的黄道仪转到受难日这天“受难”。   事不宜迟,唐戎立刻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全神贯注地拼着手中的油画碎片。   就在黑暗贴在他脚尖的那一刻,油画的最后一块儿终于被他拼进了整块油画里,脚边的黑暗也停了下来。   可唐戎却看着眼前拼好的油画不可置信地屏住了呼吸。   作者有话说:   【预收】   《直播写CP文后我火爆娱乐圈》   文案:   苏星垣死前是一个婚礼司仪,他经手的婚礼不是新娘逃婚,就是结婚后火速离婚,要么就是出轨骗婚……一桩姻缘破,此后便再无桃花。   总之,坊间传闻,苏星垣就是那桃花煞,来找他主持婚礼的渐渐变成了来找他做法斩对方桃花的。   可能是苏星垣拆婚太多,不到三十岁便撒手人寰了。好死不死,他又被一个不靠谱的二流系统捡到,以拆婚罪让他再活一世赎罪。   老本行肯定是不行了,于是苏星垣便开始直播写明星CP文,很快便收到了一大批CP粉的追捧,很快他就红遍全网。   只是好景不长,CP粉发现他写过的每一对CP现实中都be了,便开始了对他的大规模讨伐。没想到原本对他视如蛇蝎的唯粉们竟然开始倒戈追捧他,怂恿他写自家哥哥姐姐的CP文,想以此斩断自家偶像的所有CP……   苏星垣:看来我真的是个桃花煞。   系统:要不……咱们降低难度,只要你能找到真爱,咱们就算通关怎么样?   而就在此时,他在自己的投票池里看到了投票最高的一组CP,竟然是娱乐圈最火爆的新生代影帝雍宥和资深影帝,而一档综艺瞅准时机,不仅邀请了两位主角,甚至连苏星垣也受到了邀请。   这一波操作无疑像一枚炸雷,整个娱乐圈都炸开了锅。而苏星垣渐渐发现,他所要观察的CP风向突然变了……   综艺录制中,雍宥越来越怀疑这个整天带着面具,神秘莫测的桃花煞,和自己认识的某个诡计多端的男人极为相像,便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不料,他的招数一一都被轻松化解。而也正在此时,他意外发现了桃花煞正在写他和自己的CP文!   雍宥大惊!原来这个桃花煞馋自己的身子!   【部分热搜锦集】   #让雍宥叫哥哥的人是谁#   #雍宥和桃花煞互动有点甜食怎么回事#   #雍宥深夜独身造访桃花煞#   #当红影帝雍宥疑似和桃花煞一夜情#   ……   【年下】扮猪吃老虎腹黑大明星攻+诡计多端超级会撩桃花煞受 第103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唐戎看着眼前拼起来的画, 人像后面的蔷薇园和各类树木花草竟然拼成了一只红色的大蜘蛛形状。   他心中一惊,这不就是他需要补全的那一只血红蜘蛛嘛!只是他还来不及看清,那只血红蜘蛛就带着画爬上了墙, 变成一道门翻转过去, 空白空间中又多了一道油画。   唐戎看着这些油画, 猜想他今天的任务可能就是通过每一道关卡,将整间空白的屋子变成油画屋才算完成。   所以……他的血红蜘蛛补全任务被迫搁置了?   不过这样也好, 他宁愿动动脑子,也不想束手无策的吃瘪。   而对面的空白墙面上已经出现了接下来他需要破解的关卡。   景笛看着眼前的“索伦之眼”, 小心翼翼地转动手里的齿轮, 直到耶稣复活的那幅图归到右边的第五个空位, 这道门上的油画才停止了流动,一连地上的一整条都变回静止的油画。   他这才抬手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靠着门坐了下来。嘴里忘了嚼的泡泡糖已经没有了韧劲, 他拿出糖纸包起来随手踹在口袋里。虽紧接着被自己的举动逗笑。   从小被教育不能随手乱扔垃圾, 没有垃圾桶就揣兜里。结果在这样的世界他还秉承着这一优良习惯。   原本满是流动油画的房间, 此刻已经变成了层次不齐的样子。   油画房间被好几道黑暗纵横交错地分割开来, 除了被他解除门上的关卡静止下来的油画区域是绝对安全区,那些流动的油画区依旧会在一定时间内被突然翻转的暗门所带来的黑暗尽数吞噬。   他只能在抓紧时间在这些流动的油画在被黑暗吞噬之前将它们变成静止的, 绝对安全区。只有争取到更多的安全区, 才能找到那扇可以出去的门。   但是每次门上的关卡只有出现一道黑暗之门才能被触发,这就意味着这里只有一半的空间是留给他的。很有可能那道可以出去的门就藏在这一半的空间里, 但凡他有一次没有解除关卡, 那就很有可能会将那道出去的门划分给黑暗。   就在这时, 在只和他隔着一道门的距离, 一扇门翻转过去, 黑暗又吞噬了一部分油画区。紧接着, 另一扇门上流动的油画慢慢静止下来,这就表示新的关卡出现了。   景笛呼出一口气,站了起来,朝着那扇门走去。远远看起来,那扇门上的油画倒是像一只巨大的红蜘蛛,直到走进了才看清,那只不过是一个蔷薇花园。   只不过这花丛中狂欢的人行为举止十分怪异且诡异,让他想起了一幅名画——人间乐园。只不过这些人都穿着衣服,画面整体看上去也不一样。   而这副画上满是裂痕,就像是被人割开重新拼接起来的一般。   风暮染看着面前与昨天不太一样的客厅,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桌上的羽毛笔和本子一个字也没有,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写出这个故事。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什么东西。他转头看去,发现楼梯一旁的墙壁上有一幅画昨天他并没有见过。   那是一幅很有名的画作,叫做《阿尔诺芬尼夫妇像》。   只是它并不是完全的《阿尔诺芬尼夫妇像》,只是借用了那幅画的构图和形式,场景和人物并不一样。但是眼尖的风暮染一眼便看出了这幅画其实就是模仿于《阿尔诺芬尼夫妇像》   画上的男女穿着华丽,分别坐在两把椅子上,唯独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两个人的脸都是空白的。   两个人的身体僵直,并不是放松的状态。女子的身体甚至微微偏向与男子相反的方向,这表明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和睦。   女子的脚边趴着一只小狗,而小狗代表着忠诚。还有一种说法是,在中世纪的西方,贵族死后,狗会被雕刻在死人的脚边,所以狗也有死亡的寓意。   而和原画中相同的地方是屋顶上的吊灯,同样的只有男人这边的一支蜡烛燃烧着,女子这边的蜡烛则燃尽熄灭。   种种迹象表明,画中的两个人感情不和睦,且很有可能女子已经死了。   风暮染猜想,这画上的男女很可能就是这座古堡的男女主人,也就是普利斯和克里斯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风暮染眯着眼凑近那幅画,试图从中找出答案。   结果,就在女子所坐的椅子下面,他发现有一片黑色的花瓣,而就在黑暗的阴影中,露出一朵残缺的黑玫瑰!   黑玫瑰的寓意是极致的疯狂的爱,同时还象征着地下情和出轨……这么说来,他们之间的感情裂痕其实是克里斯多出轨造成的?   那么克里斯多又是为什么死的呢?是被普利斯发现奸情后杀害的吗?   而就在这时,整个房间地动山摇,楼梯正从上面开始塌陷,如果他不能及时从这里出去,那么就会随着这件房子一起消失。   画的发现让风暮染震惊不已,他忙跑下楼,拿起羽毛笔,将刚才看到的和猜想的一股脑全写在了那个半新的本子上。   才刚写完,面前便出现了一道熟悉的木门。   风暮染放下笔,朝着木门走去。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刚写在本子上的字就像是被那本笔记本吸收了一样,竟然凭空消失了。   而随后,那张画却出现在了唐戎所在的那间空白房间的墙面上。   唐戎长时间集中精神,所以已经明显感觉到了疲惫,好在这间屋子已经有80%被油画覆盖,所以只要完成这一关,整间屋子就会被油画铺满,他就可以出去了。   只是这幅画中多了不少东西。   一本散落在地上的乐谱,但是唐戎却发现里面的音符是反着画的,如果宋岐南在的话,说不定还能哼出这份乐谱上的乐曲是个什么调调呢。   而在两个人身后的暗红色的墙上,挂着一张诡异的面具,这张面具形状普通,只是一边黑一边白,放在画面中显得尤为诡异。虽然它在整个画面的最后方,却总叫人在看两个主体人物的时候,不经意被它吸引了目光。   唐戎自然也知道这些东西并不是平白无故出现在的画面中的,一定是在向他传达一些信息,而这些信息很有可能就是通关的线索。   只是,现在他手里的线索还太少,无法将画中传达的密集的信息有效利用,只能先尽可能在解除关卡的同时将有效信息记下来。等到他们所有人都汇合的时候,彼此一交流,说不定线索就能连起来了。   这幅画的色调偏暗,看起来……似乎总有什么东西隐匿在黑暗的角落里,这种奇怪的感觉总是在唐戎的视线停留在画中两个人物的身上时,余光似乎总是能若隐若现地从画面的黑暗中瞄见一些暗影,但当他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除了堆积的颜料,什么也没有发现。   唐戎大概是觉得自己看了这么多幅画眼花了,但是好几次都在同一个地方看见同一个影子,那就不止是眼花的问题了。   唐戎突然想起,风暮染曾经说过,具体的他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大概是画油画颜料会叠好几层,甚至有些大师的画用X光可以看见画作下面还有一幅画这样的事。   想到这里,唐戎再一次将画从墙上扯下来,他用匕首将画上的颜料一点一点刮去。但是过了一会,他突然意识到,虽然颜料是一层一层堆积上去的,但是也不可能在画布上是以分层的形式存在呀!   唐戎将匕首往地上一丢,为自己刚才的行为不够聪明而感到生气。   在地上坐了片刻,唐戎就发现那幅画竟然从边缘开始一点一点褪色,而那些空白的地面已经开始慢慢塌陷。   这表示如果唐戎不尽快解开藏在这幅画中的谜题,他前面铺好的那些油画地面也同样会坍塌。   唐戎叹了口气,再一次起身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幅油画上,可即使他换了很多个角度去看那幅画,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他看着已经缩了两厘米的边缘,依旧束手无策。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冷静,面上不露一丝慌乱,只是额头上微微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唐戎的脑子里像是装了一台极速运转的机器,闪过结合自己的所有知识面和经验与这副画相结合的种种可能,最终在突然卡顿了一下,唐戎盯着已经有五厘米的边缘,突然眼眸一动。   他捏起油画的一角,试着用指甲扣了扣,然后像是撕双面胶一样,将画扯成两张皮。   原来在这幅画的下面,果真还藏着一幅画。   但是这一幅画,倒像是有人专门泼了一瓢颜料水上去,红褐色的颜料没有任何画笔的痕迹,甚至看上去像是一滩早已干涸的血。   重点在于……那滩颜料中间是一张人脸!   这张脸,唐戎再熟悉不过了。   那张精绝美艳的,冶丽旖旎的死神的面孔,只要见过一次,这一生都不会忘却。   不论是莫尔斯还是唐纳德,这张脸藏在普利斯和克里斯多的画像之后,难道是像告诉唐戎,唐纳德是导致两个人的悲剧的罪魁祸首?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如果因为第三者的出现, 导致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和睦,那现在看来,毫无疑问, 那个第三者很可能就是唐纳德。   那么唐纳德真正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想要杀了普利斯取而代之, 却不知道最后为何死的是克里斯多,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怕是只有唐纳德知道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撕下来的那幅画已经仅剩两个主要人物了,当务之急是先如何破解这一关。   如果刚才唐戎推测的没错, 那就只需要将这张脸裁下来贴在画中男主人的身上就可以了。   唐戎用匕首将那张人脸裁下来, 贴在男主人空白的脸上。   终于, 整个房间被油画铺满了,而眼前空白的墙面变成了那道出去的木门。   这一次,唐戎算是出来的早的, 餐桌前只坐着风暮染和洛臾, 还有那几个在车厢里抽到道具的, 以及几个不太有印象的。总共加起来, 餐桌上也只坐了8个人。   因为有外人在,他们几个也不好交换线索, 只能干坐着等其他人出来, 吃过晚饭后再探讨了。   “唐戎,你没事吧?”风暮染见唐戎一脸疲惫的样子, 便问。   唐戎回过身来, “没事, 就是用脑过度, 放空一下。”   “看来你今天的任务很难啊。”洛臾看了看其他人, 然后凑近唐戎问道, “怎么样?你那幅蜘蛛画出来了没?”   唐戎摇摇头,“今天的任务不是那个。”   “你的意思是……那个任务没有完成,系统就给你换了个任务?”洛臾继续问。   唐戎实在懒的开口,只是点点头。   “那看来我们昨天猜测的还不够精准,这个任务分配,每一个人的标准都是不一样的。”风暮染说道。   唐戎默不作声,等于是默认了。   以现在他们三个的情况来看,确实是这样,那大概就意味着,大家的任务机制都不一样,没有规律可循,彼此之间的任务,除了可以有线索上的交换沟通,并没有参考性。   过了一会儿,景笛才精疲力尽地走进来,看见唐戎他们后,直接拖着沉重的步子瘫在唐戎和风暮染中间的一张椅子上,直接靠在风暮染身上睡过去了。   “你们今天……都经历了什么?”洛臾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唐戎和景笛,又回想起自己的当人体模特的任务,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这两个人的任务难度上限。   风暮染拍拍洛臾,给他使了个眼色。   洛臾心下了然,也不再追问,只等着人来得差不多开饭呢。   接着走进来的是儒雅男,这货顶着一个鸡窝头,丝毫没有了平日里打扮精致的模样,脸上甚至还挂着劫后余生的恐慌。   他魂不守舍地坐在椅子上,许久才平静下来。   一直没有等到宋岐南进来,几人开始有些着急了,频频看向门口,但是每次进来的都不是他。   餐桌上已经坐了18个人了,按理说还有12个人,但是唐戎觉得今天肯定会有一部分人回不来,就看宋岐南能不能完成任务顺利回来了。   波浪卷和楚愿前后脚进来后,足足隔了有十分钟,宋岐南才惨白着脸走了进来。同时出现的还有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管家。   “既然人已经来齐了,那我们就开饭吧。”   相当平常的一句话,却无形中已经宣布了那十个没能回来的人的死讯。   这是他们到这一站之后第二次有人死,可就是这两次,却死了一半的人。不像在其他站的时候一样,每天晚上会固定死一两个,其他时间死,也不会像这样成批成批的死。   他们这一站总共有40个人,开场甚至还没有正式进入这座古堡,就已经死了十个。好在第一天大家的任务就算是没有完成,也没有人死,却不成想第二天竟然再一次死了十个人。   这让众人心里都压了一块大石头,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明天的任务中活下来。   但是唐戎想,如果以后每一天任务的难度都和今天一样,他都不能保证自己能活着通关。   草草吃完饭,几人再一次集结到唐戎房间,景笛吃饭前靠在风暮染身上睡了一会儿,总算是恢复了一点以往的精神。他往嘴里丢了一块泡泡糖,顿时感觉充上了电。   “我今天差点就折在那扇门里了。”   “要说起来,我也大差不差。”宋岐南耸了耸肩说道。   “哇,这么看来,我的任务简直不要太轻松。”洛臾提了提自己的裙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该说不说,这裙子倒也没那么讨厌。”   几人大致讲了讲今天的任务,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任务确实没有规律可循,并不是他们昨晚猜测的任何一种可能,因为每一个人的任务标准都不一样。   “所以结合我们这两天收集到的线索,可以确定的是普利斯和克里斯多这一对夫妻之间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宋岐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景笛补充道:“而且根据唐戎提供的线索,这个破坏他们的罪魁祸首很有可能就是隔壁房间的唐纳德。”   风暮染在脑中回忆了一遍他在那扇门后看到的画,“而且我从一幅画中看到这个女主人事实上已经死了。”   “看来我们要在接下来的任务中找到克里斯多的死因。”楚愿点点头,说道。   “其实吧,我在门后面还发现了一件值得八卦的事情。”洛臾故作高深地眯起眼。   “快别学唐戎卖关子那一套,赶紧说。”宋岐南也顾不上这话说出来唐戎的脸色,催着洛臾赶紧说。   “我的身份是侯爵夫人,而今天给我画像的人你们知道是谁吗?”洛臾神秘兮兮地说,“是少年时期的普利斯,而且我试探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不一般,但看上去更像是侯爵夫人单恋普利斯。而且从普利斯的只言片语中我感觉他对克里斯多有很深的情感。”   唐戎半阖这眼眸理了理脑中的线索,那十幅耶稣受难图,而在第二关的时候出现的那三个日期,正好对应的是耶稣受难图的其中三幅……   “哦,对了。”宋岐南突然摊开手掌,“我这里有一个单词,我拼了半天也没有拼出来,你们看看谁认识。”   众人凑上去看,皆摇了摇头。   “背叛者。”景笛说道,“这是意大利语‘背叛者’的意思。”   “背叛。”唐戎突然说道,“死亡,复活。”   “什么?”景笛听得一头雾水,“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些已知的人里,有一个是背叛者,因为他的背叛导致了某一个人的死亡,而此人在死后复活了。”唐戎根据画的提示说道。   “以现在收集到的线索来看,唐纳德应该就是那个背叛者。”楚愿分析道,“他作为古堡主人普利斯的学生,爱上了自己老师的妻子,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爱上克里斯多,而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故意接近克里斯多。”   “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洛臾紧锁眉头。   “这个目的一定是与普利斯的意愿相悖的。”宋岐南说道。   “所以……现在这座古堡中的两位主人,一个死了,一个不知所踪,我们都被唐纳德给骗了。”风暮染面色凝重,“这样的话,只要我们越靠近真相,那就越接近死亡。因为如果真的像我们推测的一样,那他一定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是可恶的背叛者。”   “……这个人也太会演戏了,从我们来到这里,竟然一点儿都没有露出破绽,反而装作一副温柔善良的模样。”洛臾愤愤道。   唐戎对于他们的推测未予置评,他总觉得事情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整个故事中一定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情。   “如果这个背叛者是克里斯多呢?”景笛突然插话,众人听到不同的意见后,纷纷好奇地看向他,景笛继续道,“我的意思是,克里斯多在唐纳德的引诱下,渐渐对他产生了感情,但是这件事不能让普利斯知道,她原本想做些什么掩盖她出轨的蛛丝马迹,却被普利斯发现了端倪。当然,这也不是无端的猜测,好几幅画里都有苹果这个元素,我觉得应该不是巧合。至于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我暂时还想不出来。”   唐戎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我还是觉得唐纳德的背叛嫌疑更大。”   “你也这么认为?”景笛反问。   唐戎将他在门后的最后一关,也就是将唐纳德的脸裁下来贴在那幅两人话的事情讲了一遍。   “你的第一关是什么?”景笛突然问道。   “是‘索伦之眼’和十幅耶稣受难图。”唐戎答道。   “第二关呢?”景笛听了他的话,面色一变,接着问。   “一幅类似于《人间乐园》的画,我把它割成碎片重新拼接了。”唐戎说道,“怎么了?”   “我怀疑……”景笛满脸震惊,“我今天的任务全都是在做你做完的任务。”   “什么意思?”唐戎问道。   “我的第一关,是将‘索伦之眼’周围的那十幅顺序排反的耶稣受难图排正。”   “排反?你是说左生右死?”唐戎问道。   “没错。”   “可是……我第一次排放的顺序就是‘左生右死’,关卡并未解开,直到我将左右顺序颠倒,才解除了关卡。”唐戎的面色也微微变了变,“所以说……我们的任务刚好是相反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5 14:00:17~2023-06-30 14:3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拾壹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一百零五章   “如果是这样的话……把我们刚才的推论刚好反过来呢?”唐戎突然说道。   “反过来?”风暮染细细想了想, “所以将克里斯多死了反过来,其实死的是普利斯?背叛者如果不是唐纳德,那就变成了……克里斯多?”   “你们可别忘了, 除了他们三个人, 还有一个二道贩子哈维。”洛臾指着景笛说道, 既然又指向自己,“以及侯爵夫人玛格丽特。”   “还有侯爵塔利文森。”楚愿说道, “我在做任务的时候碰见他了,是李维。”   风暮染看着唐戎脸上茫然的表情, 解释道:“就是那个虚伪爱装的假儒雅男。”   这么一说, 唐戎就知道是谁了。   “我倒是觉得不一定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倒过来, 如果全部倒过来,很多地方就会有矛盾。”宋岐南说道,“有明确反向提示的我们可以倒过来想, 比如唐戎和景笛这边的线索。而像我和洛臾这边很明显没有提示需要倒过来的完全可以按照原来的线索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景笛将现有的线索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侯爵夫人玛格丽特喜欢上了普利斯, 惨遭侯爵的杀害?”   “好乱好乱。”洛臾揉了揉头发, “现在根本不知道哪些人是好的,哪些人是坏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网也是混乱的。”   唐戎也点点头, “他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的线索还无法判断出这些人之间的恩怨纠葛, 明天将会是极其关键的一天……”   话还未说完, 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离门最近的楚愿起身去开门。   “唐戎……”进来的是唐纳德。   因为现在他们无法判断唐纳德在整个故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所以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冲着他热情打招呼, 只是漠然看着他。   但显然, 唐纳德的注意力全都在唐戎身上, 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反常。   “唐戎,我来找你。”   唐戎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想给你看一样东西。”唐纳德语气平和地说道。   唐戎也没再继续问,只是缓了片刻,便起身跟着他出门了。   “哎,唐戎……”洛臾欲言又止地叫住他。   “没事,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唐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唐纳德的背影,说完,便转身进了唐纳德的房间。   “你看。”唐纳德将画板转了过来,那是一幅花团锦簇的蔷薇花,可是这些蔷薇花却围成了一张脸的形状,从五官来看,这张脸属于唐戎。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换了很多种材料试着画你,都失败了,无论我怎么画,最终出来的都是我自己的脸,所以我就用这样的方式来画了。”   唐戎一进门就看见了角落里堆积的一堆废弃画纸和画布,看来他确实是在这里画了一整天。而这里的颜料和画笔无法画出他的脸,估计是系统的保护机制在作怪。   “你为什么非要画这幅画?”唐戎有些不理解。   虽然他长得和莫尔斯一样,但是他现在是NPC的身份,根本没有莫尔斯的记忆。即使他帮助过唐纳德,也倒是不用非得用这样的方式报答他。不过也不排除因为他没能给自己画出那幅肖像画,而感到愧疚。   “我只是想送给你一幅画,仅此而已。”唐纳德的回答很简单。   这个答案却让唐戎意外,无论是报答还是出于愧疚,都是有条件的交换行为。而唐纳德的回答却表达的是他发自内心的自主意愿,带着强烈的主观情感色彩。   唐戎原本因为那些充满疑点的线索对他心有芥蒂,而此刻却因为他的话,以及那幅为他精心画的画,都让唐戎有所动容。   “……谢谢。”唐戎说道。   唐纳德不善言辞,面对唐戎的感谢只是垂眸笑笑。   “这幅画,可以送给我吗?”唐戎摩挲着那幅画的边缘,然后问道。   “当然可以。”唐纳德二话没说,就将画取下来递给唐戎。   唐戎接过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认识哈维吗?”   唐纳德点点头,“他是我的好朋友。”   唐戎蹙了蹙眉头,难道景笛所做的任务和他的相反是因为他的身份是里恩?他这个角色是站在唐纳德这边的?   “那塔利文森侯爵和侯爵夫人玛格丽特呢?你认识吗?”唐戎继续问道。   “他们倒是见过几次,都是跟着老师的时候见过,我与他们并不熟。”   看唐纳德的神情并不像在说谎,那整个故事的走向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你问这些是有什么事吗?”唐纳德关心地问道,“如果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希望我能帮助你。”   唐戎摇摇头,“没什么,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从唐纳德的房间出来,唐戎就把那幅画放进了系统空间。他进去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各回各屋了,洛臾刚洗完脸,从浴室出来。   “唐纳德喊你过去干什么了?”   “只不过是画了幅画叫我过去欣赏罢了。”唐戎拿了衣服走进浴室。   洛臾擦着头发,嘟嘟囔囔道:“什么画呀,还非得叫你欣赏。”   浴缸里的水洛臾已经帮他放好了,他泡进去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整天的疲惫才渐渐开始从毛孔慢慢释放出来。   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起了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   到现在,他和宋岐南以及楚愿所对应的角色依旧存有疑点。   难不成他们只不过是普利斯死后和复生两个阶段的替身?这样的说法倒是可以解释他们手上的图案不同,却拥有相同身份这样的歧义。   那到底谁是复生前的普利斯,谁是复生后的普利斯呢?   百合和蜘蛛……   看上去,他倒是更像复生后前来复仇的普利斯。   这也就和他那幅“索伦之眼”的图为什么是左死右生对应上了,因为他是经历了背叛和死亡,而后获得了新生。   但他又是怎么复生的呢?这一站可没有会巫术的女巫,看上去唯一的技能就是画画,复生这种超乎常理的事情,确实放在这一站的世界中有些违和。   唐戎突然挣开双眼。   还有一个他们所有人都忽略的问题。   为什么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需要他们这些人来角色扮演,而只有同样身为故事中重要角色的唐纳德是以自己原本的身份存在的?   仅仅只是因为有了莫尔斯的参与,讲他也算作是扮演者吗?   想不明白的事情这么死钻牛角尖也没什么意义,唐戎干脆也不再去想,只要能在明天的任务中活下来,就能拿到更多的线索,故事自然会连接起来。   因为白天过度耗费精力,所以唐戎这一觉睡的很沉,甚至连噩梦都没有找到溜进来的缝隙。   大概到凌晨时分,听见突然隔壁唐纳德的门响了。按理说他睡得这么死,什么动静都吵不醒的,可偏偏那一声关门声尤为明显。   唐戎侧耳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便下了床,将门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隙。却见唐纳德穿着长至脚腕的白色丝质睡衣,手里端着烛台朝着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走去。   唐戎眉头锁紧,他明明记得走廊的尽头没有任何房间,只是挂着一张风景画。而此刻,却平白多出一扇门来。   等到唐纳德进了那扇门,他便闪身出了门,快步走到那扇门前。这扇门和他们做任务进去的那扇门一样,甚至可以说是那扇门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这里。   唐戎抬手按在门把手上,门后面是一条幽深的甬道,从里面透出来的冷风丝丝缕缕钻进他的衣领。   唐纳德应该就是进入了这条甬道,他从走廊上顺走一个烛台,然后迈进了门里。   这条甬道的墙壁凸凹不平,且各种色彩交杂在一起,质地很像是油画的表面。这让他觉得自己可能变小了数十倍,正行走在一幅油画上。   这条甬道很长,足足走了五六分钟,唐戎才看见前面有什么东西在闪光,他又继续走了几步,这才看清面前是一大面镜子,而这里似乎也是甬道的尽头,前方再无其他岔路。   唐戎借着烛火的光四下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唐纳德的身影,总不能他刚才在走廊上看到的是幻觉吧。   唐戎看着那面镜子,镜中的自己在这昏暗的烛火中像一个冷漠无情的孤魂野鬼。   如果这里没有别的路,那么很有可能这面镜子就是另外一扇门了。   唐戎伸手想试试这镜子会不会像电影里一样可以穿过去,但是当他的指尖被镜面阻挡住时,他就知道这面镜子应该不是一扇门。   那唐纳德去了哪里?总不能是凭空消失了吧?   要不然就真的像唐戎所想的那样,他是跟着一个鬼魅虚影进了这扇门。   这面镜子看来也没什么名堂了,唐戎干脆转身想原路返回,可当他走了近十分钟还没有走到头,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明明进来的时候只有这一条甬道,而且最长也就是五六分钟的路程,怎么可能走了这么久还没看到那扇门。   唐戎举着烛火四处照了照,突然发现墙面上竟然有一朵完成的蔷薇花,只不过这朵蔷薇花之大铺满了他面前的一整块墙面。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笔触,又想起晚上唐纳德给他看过的那幅画,便怀疑自己是真的走进了那幅蔷薇肖像画里。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唐戎一时也搞不清楚是唐纳德故意将他困在这幅画里的, 还是像通过这幅画告诉他什么。   毕竟这里除了颜料甬道,就只有那面镜子了。   就在此刻,墙壁里竟然穿出半截枝叶来, 那枝叶慢慢变成藤蔓开始在墙上攀爬, 没一会儿, 更多的藤蔓破墙而出,整个甬道竟然变成了一个开满蔷薇花的甬道。   原以为这个带刺的藤蔓是来攻击自己的, 唐戎握紧手中的匕首做好了防御准备,却发现这些蔷薇花一点一点漫延至整条甬道, 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意图, 便松下劲儿来。   他顺着甬道走去, 却发现甬道竟然渐渐变成了他们刚来这里时的蔷薇迷宫。   只不过转角拐了个弯,就到了一片蔷薇花园。身姿颀长英挺的男子背对着他站立,听见他的脚步声才转过身来。   “这里是哪里?”唐戎问道。   男子盯着盯着他, 却不开口。看上去, 倒是很像宋岐南扮演的普利斯。   唐戎以为他没有听清自己的话, 便又朝着他走了几步, “这是哪里?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唐戎才发现了不对劲, 面前哪里是个人, 分明就是一幅画。   可刚刚,那个转身的动作怎么解释?   唐戎再看了看四周, 却发现只是甬道的空间变大了, 前方的路再一次被一幅画给挡住了。   唐戎盯着那幅画看了片刻, 但由于画上的人是背对着他的, 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他果断用手中的匕首将画从中间划开, 却发现画后面是空的。   他抬手将画撕开,看见那里面竟然蜷缩着一个人。   唐戎将人从画中拉出来一看,可不就是前脚被他跟丢的唐纳德嘛!   “唐纳德。”唐戎试探着喊了一声,却发现这个人不仅身体是冰凉的,就连呼吸也没有。   虽然莫尔斯一向没有体温和心跳,但是呼吸偶尔还是有的。可是现在的莫尔斯可是披着唐纳德的马甲,扮演的是一个活人,谁知道他这种状态算是死了还是活着。   “大半夜不睡觉瞎跑什么……”唐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将唐纳德搀扶起来,沿着原路往回走。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像个装修过的老鼠洞似的。”唐戎瞥了眼挂在自己身上的唐纳德,“你……”   唐戎话到嘴边,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眼前一闪而过的什么东西惊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手中蜡烛的光在墙上的反光。   他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甬道里的蔷薇花全都变成了镜子,大大小小的镜子碎片遍布整个甬道的墙壁。而在他面前,则以不同的角度摆放着数面一人多高的镜子。   他和唐纳德都穿着白色的睡袍,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突然在数面镜子中投射出来,真是叫人头皮发麻。   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镜子里投映的似乎并不单单只是他们的影子,那一张张惨白的脸正用不同于他们的各异的表情凝视着他们。   有了前面的经验,唐戎只是默默地放下唐纳德,将蜡烛从烛台上取下来,放在地上,然后高举烛台朝着镜子砸去。   硕大的镜子,只砸碎了一面,其他几面也应声而碎,那镜子后面似乎是有一个黑洞,那黑洞里竟然探出一只苍白的鬼手,朝着他的脖颈伸了过来。   唐戎的身体就像是被定在的原地,任由他是多大的力气,也挪不动自己的身体,只能等着那鬼手掐在自己的脖颈上……   就在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唐戎身体猛地抽搐一下,从梦里惊醒,原来是外头起了风,将窗子吹开,窗帘被吹得鼓起一个大包。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是洛臾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他的脖子上。他将脖颈上的手臂轻轻拿开,起身去关窗子。   每次一到站点,他就噩梦缠身,被这样惊醒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   正好窗子开着,他干脆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烟点上,站在窗口吹着夜风,倒也不错。   可是烟抽到一半的时候,唐戎突然发现了不对。   他们的房间明明是在整座古堡的右半边第二间,可现在他朝着窗外看去,以院子为参照物的话他们现在是在古堡的左边。   他突然想起刚才在梦里看见的镜子,而现在这样不就正好是镜面了嘛!   手上的烟燃尽,唐戎的手被烫了一下,他低头去捻灭烟头的时候,瞥见手背上的蜘蛛图案似乎有变化。   唐戎用打火机打出一簇火苗,仔细端详手背上的蜘蛛图案。那只血红蜘蛛俨然变成了一朵殷红的蔷薇花,只是它隐匿在金色蛛网的后面,像是带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他掀开被子看了看洛臾的手背,依旧什么都没有。于是便立刻转身出了门,敲开隔壁宋岐南的门。   但他却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出门的那一刻,洛臾的手背上,竟然也慢慢出现了一个图案……   宋岐南睡眠很浅,所以很快就来给他开了门。唐戎一步跨进屋,将门关上,然后二话没说抓起他的手。   事情果真如他所料,宋岐南手背上的玫瑰百合也发生了变化。那六片花瓣竟然变成了六只翅膀。   “这个图案……”宋岐南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六翼天使!”   宋岐南顺势朝着他的手背看去,看到那朵蔷薇花后,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景笛的房间去了。   但意外的是,景笛手上的夜莺并没有发生变化。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风暮染了,几人冲到风暮染房门口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他一跳。   “你们……这是……”风暮染睡眼朦胧的看着他们,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推进屋里,几个人抓着他的手开始研究。   他下意识地挣了挣,却被景笛死死抓住:“乖,等等。”   风暮染被他这句话说得一怔,但也没有再动。   “没有。”   “还是没有。”   “什么没有?”风暮染一头雾水的问道。   “看来你和洛臾是真的没有这样的特殊标记。”景笛解释道。   “所以呢?这大晚上的,你们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吗?”风暮染说道。   “喏,”景笛将唐戎的手送到他面前,“红蜘蛛变成了蔷薇花。”   说着,他又抓起宋岐南的手,“玫瑰百合变成了六翼天使。”   “我的倒是没什么变化。”   风暮染仔细瞧过之后,问道:“所以到了晚上这些图案就会发生变化?”   唐戎摇摇头,“不清楚,只不过是被噩梦惊醒之后偶然发现的,前两天睡得比较沉,也没有在意。”   说着,他又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你们看,我的在古堡中所在的房间位置也发生了变化。”   众人看去,确实发现了端倪。   而风暮染只觉得手背突然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手背上竟然慢慢浮现出一朵蔷薇花的形状。但他并没有声张,而是拉了拉袖子,将图案盖住。   “而且,我在梦里看到了一面奇怪的镜子。现在想来,这个梦应该是在提醒我什么。”唐戎又道,“所以我和景笛那相反的任务,说不定就和这镜面有关。”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获取的线索很有可能都是假的,需要反过来看?”宋岐南问道。   “没错,正和我们之前讨论的结果一样。”唐戎继续道,“就拿我们两个人的身份来说,我们既然都是普利斯,那就只能从手上的图案来区分我们的具体身份。六翼天使,被称为是反叛上帝的堕天使,那么真正的背叛者就是普利斯。”   “而我,很有可能就是复生后的普利斯。”唐戎猜测道。   “可是这样故事就说不通了啊。”景笛觉得所有的线索在自己脑中搅成一团乱麻,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普利斯到底背叛了谁?他为什么会成为背叛者,而是谁杀死了他?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   “根据洛臾提供的线索,普利斯应该是一直在为贵族画画,尤其是塔利文森侯爵,他们之间一直都保持着密切的来往。”风暮染分析道。   “所以……普利斯背叛的对象是塔利文森侯爵?”宋岐南说完,又摇摇头,“不对啊,普利斯给玛格丽特画肖像的时候洛臾试探过,没有任何问题啊,完全是玛格丽特单方面喜欢人家。”   这个问题想到了死胡同,他们又不得不换个思路。   “可是,为什么你们手上图案都变了,就我的没变呢?”景笛在灯光下又多个角度反复看了几遍自己手上的图案,“难道是因为我就是一个单纯的二道贩子,没有其他的身份了?怎么?看不起我咋的?我配不上蜿蜒曲折的剧情呗。”   “很可能是因为你是这个故事中最关键的一环呢。”风暮染接话。   景笛笑了一声,一骨碌从床上翻起身来,两只透着光的眼睛看向风暮染,像是两颗透亮的星辰从天而降。   “哎,正是这话!”景笛笑着说道。   “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人,我们也不能忽略。”唐戎神情莫测道,“唐纳德。”   这个人虽然就在他们身边,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但是却在任务中出现,同时也和那块镜子一起出现在唐戎的梦里,这就很让人疑惑。   想到这里,唐戎突然起身,径自开门走了出去。   三人虽然不知道唐戎想做什么,但还是跟在他身后,结果就看见唐戎敲了敲唐纳德的房门。   走廊里空空荡荡的,敲门声在回声的加持下更加明显,甚至就连睡在隔壁的洛臾也醒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洛臾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问他们。   宋岐南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洛臾便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和他们站在一起。   许久都不见人开门,唐戎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胸针似的东西,在锁眼上倒腾了半天,终于将门打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床铺平整,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灰尘味儿。   “这不是唐纳德的房间吗?怎么看起来像是没有住过人一样?”洛臾挠挠头。   “难道说……其实根本就没有唐纳德,唐纳德只不过是我们的幻觉?”景笛觉得头皮发麻, “或者说……我们遇见的是唐纳德的鬼魂?”   “如果是按照镜面提示, 那很有可能这里分为两个世界。”唐戎猜测道, “白天是虚假的世界,到了晚上就会变回它原本的样子, 就像是照镜子,真实和虚假相对存在。”   “既然这样, 那为什么故事中的其他人都有相应的角色扮演者, 只有唐纳德没有呢?”风暮染问道。   “有没有可能……”唐戎的面色慢慢沉下来, “这个故事里,要么只有唐纳德是真正死去的人,要么他是这个故事里唯一活下来的人。”   “还有一个可能。”景笛嚼着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喂进去的泡泡糖, 吐出一个泡泡来, “那就是……我们现在做的所有事情, 很有可能都是在替唐纳德做, 或者说,我们是因为唐纳德而扮演上了这些角色, 他也在暗中安排了这些任务, 引导我们串连整个故事,再借我们的手做点儿什么。毕竟, 他是唯一一个在这个故事中我们见到的人。”   “我有一种猜想, 普利斯真正背叛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唐纳德。”宋岐南若有所思道, “因为唐纳德的绘画天赋渐渐远超于身为老师的普利斯, 逐渐开始取代普利斯在贵族中的地位, 所以他使了手段害死了唐纳德。”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风暮染想了想他在任务中写下的故事, 如今看来相差甚远。   “我现在怀疑,我们很可能会和故事里的人物角色走同样的路线……”唐戎沉沉地叹了口气,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将会被迫站在对立面。   显然,众人在唐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   “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的。”宋岐南出声安慰道。   不多时,外面的天色见亮,等众人在朝着窗外去看的时候古堡的格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调转过来了。   而他们也在唐纳德开门进来的那一刹那,整个墙面开始转动,顷刻间,他们被一幅幅油画包围,而油画中的人像在不算流转。有时候是他们自己的脸,有时候他们又换上了一张别人的脸,但却又看不清那究竟是谁的脸。   “我有点晕……”洛臾抓住唐戎的衣服,躬身干呕起来。   景笛和唐戎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面不改色地盯着那些扭曲转动的油画。   其他人明显对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惊慌失措。   “大家不要慌,我们想办法让这些画停下来就没事了。如果难受可以闭上眼睛。”景笛说道。   景笛面色沉着地嚼了嚼嘴里的泡泡糖,目光在房间里来回打量。这里和他那间油画立方有所不同。这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房顶和地面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墙面变成了高速旋转的油画。   唐戎将一旁的洛臾往宋岐南身边一推,径自走向那扇半阖着门,他闭上眼睛,抬手摸索到门把手之后,将门一关,墙上的油画终于停了下来。   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揉着太阳穴,希望能缓解一下眩晕感。   “这些油画……”景笛说道,“这不是我昨天在任务中看到的油画吗?”   唐戎也看出了端倪,“没错,这些都是在任务中遇到过的油画。”   “所以……答案真的藏在这些油画里。”宋岐南说道。   “既然出现在唐纳德的房间,我想一定是唐纳德像让我们从这些油画中找到我们忽略掉的线索。”唐戎打量着那些油画。   “哎哎哎,你们看。”洛臾指着其中一幅油画,“这幅画就是普利斯给我画的那幅。”   那正是唐戎第一天在画室里看到过的翠绿色长裙的油画,“这幅画我第一天的时候在一间画室见到过。”   “可是这幅画是错的。”洛臾说道,“我当时画的时候怀里明明抱着的是百合花,可是这幅画上却是苹果。”   “百合花?你们来看这里。”风暮染指着那幅神似《人间乐园》的油画,“这里的绿裙女子怀里抱着的也是百合花。”   “所以这束百合和苹果之间有什么联系呢?”景笛问道。   “百合……苹果……”风暮染沉思了一会儿,“百合倒是有一种象征,只不过我不知道用在这里对不对。”   “你说说看。”景笛嚼着泡泡糖。   “百合也象征女同性恋。”风暮染这话一出口,立刻就遭到了洛臾的反对。   “怎么可能?玛格丽特明明是有丈夫的,而且还喜欢普利斯,明显不是同性恋啊。”   唐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四下寻找起来。   “你在找什么?”宋岐南问道。   “镜子。”唐戎言简意赅道。   众人这时候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和他一起寻找起镜子来。   “等等,我这里有。”景笛从自己的空间拿出一面镜子来,“正好上一站获得的道具,没想到还真的能用上。”   唐戎接过镜子,对准那幅绿裙女子的肖像画,结果这幅画真的镜子里发生了变化。   “镜中的苹果真的变成了一束百合。”洛臾惊呼。   “还有这一幅。”景笛指着那幅模糊不清的画。   宋岐南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面色一顿,那正是他需要换很多个角度才能看清楚的画。   “这一幅画……”风暮染看了看镜子里照出来的画,“《最后的晚餐》,很像是《最后的晚餐》。”   镜中的画即使不用变换角度,都可以很清楚地看清画中的人像,而且在画中不止有两个人,而是在一张长桌上坐了足足有十个人。   “从他们的穿着来看,坐在中间的应该是唐纳德,而这里……”风暮染指着画面左边的一个人,“坐的是普利斯。”   “我记得在原版《最后的晚餐》中,这个位置坐的是犹大。”景笛有吹出一个泡泡来,“而犹大,正好是背叛耶稣的人,那么在这幅画中,耶稣所对应的人应该是……画面中央的唐纳德。”   “原来是这样。”洛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真的有可能是普利斯背叛了唐纳德。”   “其他画中还能看出什么呢?”宋岐南问道。   唐戎将镜子换到普利斯和克里斯多两个人肖像画前。   “普利斯变成了唐纳德!”洛臾惊呼一声。   “而且镜中的克里斯多和唐纳德的表情也变了,他们看起来很幸福。”风暮染说道,“但是看画中其他信息,传达给我们的却不是好消息。”   “唐纳德这一侧燃尽的烛火,也说明了他的生命油尽灯枯。画中的小狗也表示着两个人情感的忠诚,所以他们之间并没有人出轨。但是小狗在唐纳德的脚边,也恰恰证实了唐纳德已经死去的事实,因为在古代欧洲贵族,小狗会被雕刻在死人脚边。从桌子上的天球仪可以看出,这一天是1434年5月24日,应该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重的日子。”   “可是……如果普利斯是唐纳德的话,给我画肖像画的应该也是唐纳德,1435年的时候,唐纳德给我画的这幅肖像画啊。”洛臾眉头紧蹙。   “所以……这难道是唐纳德真的复活了?”景笛看向唐戎,毕竟他们共同见过那几幅耶稣受难图,“喏,你们看,这幅很像《人间乐园》画中只出现了三个时间,一个是“最后的晚餐”,也就是耶稣被背叛的时间,一个是耶稣受难的时间,最后一个则是耶稣复活的时间。如果跟唐纳德的遭遇对应的话,那就说明唐纳德真的以某一种方法复活了。”   “可问题是,普利斯到底做了什么?他是怎么背叛的唐纳德呢?”洛臾问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普利斯应该是想杀了唐纳德取而代之,因为我们之前一直的推测是普利斯是这座古堡的主人。”景笛猜想,“至于他是怎么背叛的唐纳德嘛……可能就和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他很有可能是看中了唐纳德的身份地位,还有就是……他觊觎女主人克里斯多。”   “这幅画也许也能给出答案。”风暮染看着那幅《门闩》。   而这幅画,在镜子里直接推翻了它所表现出来的情景。   “普利斯手中的锁链是想将克里斯多捆绑起来,而看摔在地上的各种器具,应当是克里斯多做出来强烈的反抗。”风暮染指着画,继续道,“你们看这里,克里斯多藏在衣袖中的匕首,还有桌上原本鲜艳的苹果已经变成了腐败的苹果,说明克里斯多并没有向普利斯屈服,精神上也没有出轨,更没有被诱惑,甚至是被强迫的,而她面对被强迫的局面进行了反抗的密谋。”   “而这扇门,已经不是插上门闩那么简单了,它是上了两道枷锁。”景笛补充道,“这就说明,普利斯不仅觊觎唐纳德的身份地位,还觊觎克里斯多的美貌,而此刻的克里斯多表情悲愤而绝望,很有可能这时候唐纳德已经去世了。所以她才会露出这么复杂的表情。”   “藏在袖中的匕首,更是代表她早就知道了普利斯的一切,早早就做出了防备,甚至有一种赌上性命背水一战的决绝。”唐戎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你们看, 在这里,还有一尊上帝的雕像。”风暮染继续道,“而这尊雕像并不是光明正大的放在明处, 反而是藏在帷幔的后方, 只露出一半来, 这也意味着普利斯所做的这些是很可能已经被人洞悉了。而这个人将会是整个故事翻转的关键。”   “可是这个人会是谁呢?”洛臾有些混乱。   “我觉得这个人应该不可能是塔利文森侯爵和玛格丽特,这两个人需要排除。”风暮染沉思了一会儿, “因为从这幅画中……”   他走向那张《人间乐园》,指着一个手执长剑, 似乎在发号施令的人说道:“这个人的穿着来看, 应该就是塔利文森侯爵, 他的动作分明是在发号施令,而他身侧站着的这个人,正好是普利斯, 看他的表情, 应该是他给塔利文森侯爵说了什么话, 借塔利文森这把刀, 杀了唐纳德。”   “而玛格丽特只是一个向往爱情的女子,她虽然移情别恋, 但是她的身后是一道无形的锁链, 锁链的另一头正好挂在塔利文森侯爵的剑上,说明她自保都很难, 更不要说去帮助别人了。”   “所以, 这么看来, 反倒是这个人, 很像是扮演上帝的角色。”唐戎指着镜中双手举着天平的人, “他的目光正好对着塔利文森和普利斯的方向, 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而天平代表着他将代替上帝做出审判。从这个人身后的树上落着一直藏在暗处的绿色夜莺,很有可能,他就是哈维。”   “是我?”景笛指着自己,“你还别说,真有可能,因为昨天,你做的任务刚好到了我这里,而我需要将一切打乱了顺序,或者是相反的画掰正,这也恰好和哈维对上了。”   “所以说,唐纳德的复活和哈维有很大的关系。”唐戎说道,“但是……他究竟是怎样复活的呢?代表上帝的哈维又是怎么样审判他们的呢?”   唐戎拿着镜子又在那几幅油画前走了一圈,试图从这些画中找出答案。   “蔷薇花……”唐戎看见几乎每一幅画中都会出现的蔷薇花。   “你觉得蔷薇花可能是关键线索?”风暮染问道。   唐戎点点头,“我觉得蔷薇一定不是没有意义的,要不然我手背上的蜘蛛也不会变成蔷薇花。”   “这里有一张画。”洛臾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一个笔记本,那本笔记本里竟然夹着一张很小的油画,“这副画上是三个人,坐在画板前画画的两个人分别是克里斯多和普利斯,而这个站在他们背后看着他们画画的应该是唐纳德。”   “所以说……唐纳德是克里斯多和普利斯两个人的老师?”宋岐南指着下面的一行标注说道。   “看起来是这样。”洛臾将手中的画递给他。   “这么说来,克里斯多也会画画。”宋岐南盯着那幅画说道。   “克里斯多?”唐戎的镜子停在唐纳德和克里斯多两个人的肖像画上,终于发现她的食指上带着一枚小小的蔷薇花戒指,而她椅子下面阴影里的黑玫瑰不见了,他凑近看看了看,“黑玫瑰……变成了一只暗红色的蜘蛛。”   众人看了他的画,纷纷朝着镜子看去,那只蜘蛛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两只黑黝黝的眼睛,两只细长的腿隐匿在黑暗中,如果不细看,根本不会看到那里还有一只蜘蛛。   “蔷薇隐匿在金色的蛛网后面,所以我们只看到了蜘蛛,而忽略了蔷薇……我知道唐纳德是怎么复活的了。”唐戎将镜子拿下来,转身问洛臾,“你再说说,给你画肖像的唐纳德是什么样?”   洛臾细细地想了想。“他当时带着面罩,我根本没看见他的全脸。我想应该是唐纳德复活到了少年时期吧,听声音反正是少年的音色,根本不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而且他身材瘦小,提的箱子都让我感觉以他的体格实在是有点过重了。”   “当时他的表现很排斥,我也没再多问。”   “洛臾讲过,当时唐纳德的话语中表现出来的是对玛格丽特对他的喜欢感到反感,而风暮染刚才也说了,玛格丽特夫人实际上很有可能是一个女同|性|恋,这么看来,玛格丽特喜欢的人并不是唐纳德,而是克里斯多。”唐戎语出惊人。   “啊?”洛臾惊讶的话音都变了。   “所以……当时给你画肖像的就是复活的唐纳德。”唐戎说道,“或许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在唐纳德死后,假扮成唐纳德的克里斯多。”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克里斯多曾经是唐纳德的学生,她的画风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唐纳德的传承。所以在唐纳德死后继续假扮唐纳德,别人发现不了也在情理之中。”风暮染眉间又多了丝疑虑,“可问题是,她为什么要假扮唐纳德呢?”   “我猜想,塔利文森侯爵因为普利斯和唐纳德决裂后,便设计杀了唐纳德,那么如果我是普利斯,我一定会在唐纳德给塔利文森的画中加一些足以让侯爵杀死唐纳德东西。你们看这副画中的乌鸦头,说明普利斯让他们传出了流言,大肆宣扬唐纳德居心不轨。”景笛说道,“而克里斯多假扮唐纳德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帮唐纳德正名,一个艺术家,他最重要的就是艺术本身和他的名声。”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想利用这个身份,结识比塔利文森更加位高权重的人,来对付塔利文森这个难缠的对手。”风暮染补充道,“而作为画家经纪人的哈维,事实上在人脉上远远超过画家本身。所以,哈维将会变成克里斯多最有利的助手。”   “这两个人的复仇,必定会遭到普利斯和塔利文森的反击,那么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之间的对抗了。”唐戎说道,“而我所代表的身份,也已经明确,那就是由克里斯多假扮的唐纳德。”   “所以说……我们最终还是要被迫成为敌人,是吗?”宋岐南的声音有些发颤。   众人朝他看去,他手上的六翼天使就是他与他们身份对立的象征。   “一定有办法不用对抗也能通关的方法。”风暮染安慰道,“我的任务是写出整个故事,或许只要我在那本笔记里改变结局就可以了。”   “没用的……我看过结局。”宋岐南神情有些落寞,“我看到过……”   虽然不知道宋岐南看到过的结局是什么,但是光看他为难痛苦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这些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   “第一声夜莺鸣时,如果我们就会自相残杀。”宋岐南语气平淡地说道,“只有在地二十三声夜莺啼叫之前,画出那幅血红蜘蛛,我们才能全部获救。”   “这不是有办法嘛,那我们赶紧去画那幅蜘蛛就好了呀。”洛臾终于松了口气。   唐戎打量着宋岐南惨白的面色,不敢确定他这话的真假,“你看到的结局是什么?”   “我看到……”宋岐南抬起头,与他对视,“夜莺啼血,我们葬身火海。”   唐戎根本不相信宋岐南口中的结局,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径自打开了那扇被他关起来的门,随着身后的油画再一次高速转动起来,他们纷纷走出了那间飞着灰尘的屋子。   悠长的走廊尽头是一间透着光的房间,他们走到房间门口,却刚好看见楚愿在将各种颜料泼到那幅血红蜘蛛的残画上。   “没用的。”唐戎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楚愿被他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手中的桶子掉落在地,桶中的颜料也流了出来。   “你们……”   “没想到……”洛臾看着眼前曾经教他绣花的温柔姐姐,百感交集。   看到楚愿的这一举动,唐戎就更加确信宋岐南说的话根本就是假的。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夜莺的啼叫,那声音很刺耳,就好像那只夜莺就停在他们肩膀上。   “夜莺叫了,如果在二十三声之内,我们还完不成这幅画,就要都死在这里。”景笛指着楚愿说道,“你究竟在干什么?”   “她在做能让她活下来的事。”唐戎语气淡淡道。   “什么意思?”景笛一时有些搞不清楚,“你的意思是宋岐南刚才说谎了?”   “很显然,只要我们完成这幅画,他们就会死,而我们就会活下来。”风暮染看向站在阴影中的宋岐南。   “你们也不要怨我,这种时候,谁不想活下来?”楚愿说着,便一把将那幅残画扯了下来,用匕首割成了几块。   众人也没有去阻止她,毕竟如果唐戎说的是真的,那这画画好之后宋岐南也会死……   而此时,夜莺的第二声啼叫已经开始了。   “即使补不了残画,只要找到画画的正确方法,画出血红蜘蛛就可以!”宋岐南看着站在门口无动于衷的几个人,焦急地将他们往画室里推。   “风暮染,你不是学画画的吗?快点画呀,再不画就来不及了。”宋岐南焦急地不行,只好病急乱投医,将画笔塞进风暮染手中。   “你们也不用这般,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掌握主动权,我们的人已经去改变剧情了,只要在二十三声夜莺啼叫前,找到夜莺并杀了他,死的就是你们了。”楚愿的目光落在景笛身上,“所以你要快点逃哦,在他们画完这幅画之前,你将会被剩下的所有人追杀。”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楚愿话音刚落, 她手中的匕首带着风从景笛的耳畔穿过,幸而被唐戎一把握住,才没有给她第二击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她所说的改变剧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一定不会是好事。   另一边的风暮染立刻将景笛护在身后, “你快走吧, 这里太危险了,一旦他们都进来, 根本没有藏身之处。你只管往远了逃,画由唐戎来完成, 我也会在夜莺的第二十三声之前去抹除被改变的剧情。”   “就是, 这里交给我们, 你快走吧。”洛臾应声道。   “你快走吧,我暂时还能挡他们一挡。”宋岐南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不论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我们永远都是队友, 是队友, 我就有义务替你们守在火线。”   唐戎扣着楚愿的手臂一松, 楚愿趁机从他的臂弯闪身出来,神情复杂地看着宋岐南, “你要是不杀他, 死的就是你。”   “但是如果我活下来,我的队友们却死了, 要比我死了更难受。”宋岐南收起了往常的乐天派, 面容冷峻而坚定。   洛臾已经哽咽出声, “不要, 我不要你死。”   宋岐南看着扑进自己怀中, 将头埋在他肚子上大哭的洛臾, 心里难受极了,“谁说我一定会死了,只要风暮染在夜莺第二十三声之前改变结局,我就可以活下来。”   “哼。”楚愿冷哼一声,“这样的借口你们也信?这一站,必须要有一方死亡,才能触发通关机制。”   她指着景笛,“所以你的结局只不过会让所有人都在这里被耗死,而且,你的故事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让他活得久一些。其他……毫无用处,应为这里的故事结局早就已经定了,两个结局,要么我们杀了夜莺你们死,要么你们在第二十三声夜莺啼叫之前补齐这张蜘蛛图,我们死。接下来,我们将会对夜莺展开追杀,对你们进行阻挠。看在我们还算是有点儿交情的份儿上,我给你们三声的时间,在第六声夜莺啼叫之时,我们就是敌人。”   言以至此,也没有别的退路,他们只能背水一战,,为了更多的人活下来只能去完成那幅画。   第三声夜莺啼叫很快就响起了。   唐戎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对着景笛说道:“这里一会儿也会成为众矢之的,你倒不如出去躲一躲,只要你活着,我们就由足够的时间去完成这幅画。”   景笛重重地点点头,“好,我会拼了命地逃跑,为大家争取更多时间。”   “快走!”宋岐南看着走廊那头走过来的一个魁梧身影,心下一沉,握紧手中的长鞭眸中染上厉色。   风暮染拉开窗户,“从这里走,快!”   景笛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丢给唐戎,也没有再犹豫,丛窗中跳了出去。   唐戎倾身抓住景笛扔过来的东西,低头一看,正是那个在车厢里抽到的盲盒【地狱蔷薇】。   “我去将故事补完就回来,这里就……”风暮染看了眼宋岐南的背影,心里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唐戎和风暮染的目光心照不宣地看向宋岐南。   宋岐南看着越来越近人影,似乎是有所察觉,在背后冲着他们打了个安慰的手势,“你放心去吧,这边有我守着,他们一时半会也不能奈我何,而且……”   洛臾吸了吸鼻子,将一把抽了三张纸牌才抽到的枪扛在肩上,“还有我呢,只要景笛不被抓,我能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时间并不多,也不能再耽搁下去,风暮染重重点了点头,夺门而出,闪身躲过对面胖子射过来的一梭子之后,借着脚蹬墙壁的力俯身在胖子手臂上划了一刀。   胖子大叫一声,弓弩再一次对准风暮染的间隙,手臂却被宋岐南的长鞭缠住。与此同时,后心被风暮染的匕首贯穿,基本上没有给他生还的余地。   这种情况下,但凡他们有一点恻隐之心,都会成为致命的后患。   第四声夜莺啼叫响起后,唐戎已经在画板上钉好新的画布,重点是这些颜料根本画不出血红蜘蛛来。   这幅画需要他来完成,那一定是出自唐纳德之手,而剩下的一半需要克里斯多补全才行。而克里斯多补这幅画的时候,唐纳德肯定已经死了,她补这幅画就是下定了决定要复仇反击……   但是现在唐纳德画的那一半已经没毁掉了,所以,这幅画究竟要怎么样才能画出来呢?   既然血红蜘蛛的后面是蔷薇,那么……   唐戎拿出那张唐纳德为他画的蔷薇肖像画,将其钉在画布上方,然后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手心划出一道,让鲜血滴进桶中的红色颜料里。   颜料混入鲜血之后,颜色突然变深,倒是很像那幅残画的颜色。   外面的打斗声再一次开始,应该是又有新的人来这里阻止他们补齐这幅画了,宋岐南和洛臾跟那些人在走廊里缠斗起来。唐戎拿过画笔,在蔷薇围成的他自己的脸上落下第一笔。   “你倒是很能沉得住气啊。”一旁的楚愿倒是很收信用地一直在等第六声夜莺啼叫,“自己的队友拼命地战斗,你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们的安慰。”   “现在最有效的,能减轻他们负担的方法只有快一点完成这幅画,你也不用以这样的方式来试图扰乱我,没用的。”唐戎一笔一笔落在画布上,虽然他并不擅长画画,但是照猫画虎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不是太难,一只蜘蛛而已,如果是个人像那才是真的难为他。   “哼。”楚愿哼笑一声,“下一声夜莺啼叫,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尽管放马过来。”唐戎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目光在自己的手背和画布之间徘徊,“你能留三声是你对我们的情分,三声过后,我们各凭本事活命。”   “……其实,如果这一站我们不是站在对立面的话,我还真想和你们做队友。”楚愿有些感慨。   唐戎还没有回话,第六声夜莺啼叫就已经响起了。   “唐戎,认识你们很开心,但是……”楚愿的匕首抵在唐戎颈侧,“很遗憾,我们的缘分就此结束。”   唐戎的画笔在淡定地在画布上补了两笔,蜘蛛的腹部已经有了一个还算满意的轮廓。   他反手将楚愿的刀刃握在手中,本来就有一道伤口的左手再一次被割出一道极深的伤口来,鲜血连成一股滴进颜料桶中,那颜料中滴入鲜血的中心慢慢晕开,像是一朵蔷薇在反复盛开。   楚愿蹙眉看了眼唐戎不动声色的脸,这人好像钢铁做的一般,丝毫不知道疼痛。   身后走廊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楚愿像抽回匕首,却被唐戎紧紧攥在手中,纹丝不动。   “疯子。”楚愿暗骂一声,反手抄起墙边的半截木头,朝着唐戎挥去,却被唐戎再一次闪身躲过,甚至电光火石之间还抬脚将踉踉跄跄被宋岐南逼进来的寸头踹翻在地。   楚愿被唐戎一把甩在墙上,撞得五脏六腑猛然一震。她怒极,正想举起手中的木头狠狠地朝唐戎砸去,却见寸头男手中的一柄大锤正巧从半空落在她方才站的地方。若不是唐戎将她甩过来,此刻的她怕是早就成了锤下的肉泥。   但是时间短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手中的木棍就重重地落在了唐戎的右脑。   唐戎受到这一重击,便立刻朝着对面的墙上撞去,而后眼前一黑,顺着墙面缓缓倒在地上。口袋里景笛给他的蔷薇花也掉了出来,罩在外面的玻璃罩子应声而碎。   “你有病吧!”洛臾见楚愿被唐戎救过一命之后,竟然忘恩负义对唐戎下了死手,便红着眼睛冲了过来,将唐戎扶起。   “唐戎,你快醒醒,外面的人都打进来了,你这时候倒了我们可怎么办呀!”洛臾虽然着急,但是也找不到让唐戎尽快醒来的法子,只能带着哭腔,颤抖着双手去查看他的脑袋有没有大碍。   两股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唐戎的脑袋上流了下来,看上去触目惊心。   楚愿手中的木棍也因为松了劲掉落下来,她心脏狂跳,头皮一阵发麻,耳朵也不知为何产生了一阵耳鸣。   直到洛臾对着门口闯进来的一个瘦高男人开了一枪,她才渐渐平静下来,立刻从空间系统中拿出一卷止血绷带,蹲在唐戎身侧想为他包扎伤口。   “滚!”洛臾一把将她推倒,瞠目欲裂地看着她,“拿开你的脏手,不许碰他!”   “他再不止血,就真的会死在这里了。”楚愿冷静地说道,“他救了我,刚才也是我失手所为,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了。”   洛臾看着门外正和人打斗的宋岐南,咬了咬牙,“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坏心思,要不然我下一枪子弹的目标就是你。”   “你放心好了。”楚愿开始替唐戎包扎伤口。   而正在这时,一颗子弹从窗外射入,玻璃杯打得碎了一地。洛臾提起枪朝着窗边走去,远远就看见那个黑长直女生开完枪躲到了墙后。   “哼,装得倒是挺好,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洛臾上了膛,瞄准她藏身的墙头开了一枪。   “奇怪,他们这些人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出现?”洛臾看着地上的男人,以及外头的黑长直,“难不成这些人都有复活道具?我靠,这么好的道具莫尔斯竟然都不给我们。”   而掉落在地上的那朵蔷薇在所有人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慢慢地盛开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   景笛在那座蔷薇迷宫中兜兜转转, 绕了好几圈,却始终甩不掉身后追逐的人,仿佛那人在他身上安装了一个定位系统似的。   想到这里, 景笛不由得心里一惊。   说不定还真有定位系统!   当时在车厢的时候, 他记得那个波浪卷抽到了一个叫【夜莺的裙摆】的道具, 是一根绿色夜莺的羽毛。如果真的是这个道具在定位他的行踪,那么毫无疑问, 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波浪卷。   现在有两个办法。   一个是他在原地守株待兔等着那人过来, 先下手为强, 杀了对方之后将道具夺过来, 以绝后患。   另一个方法,则是他就这么在迷宫中永不停歇地跑下去,一直拖着那人拖到二十三声夜莺啼叫结束就可以了。   景笛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泡泡糖丢进嘴里, 一边嚼一边思索着。   第一个方法其实是有风险的, 如果对方不止一个人, 或者有比他更厉害的道具。那他的行为无异于羊入虎口, 送上门去了。   而第二种方法也不见得就一定能成功逃过此劫,一旦对方联合起来分头包抄, 将他围困, 那他就真变成了困兽,只能等着对方来瓮中捉鳖了。   想来想去, 这两个方法都弊端, 但是眼下的情况, 他又暂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景笛算了一下, 对方五个人, 其中一个楚愿在唐戎那边, 应该很好被解决。那么剩下的四个人,拥有【夜莺的裙摆】的波浪卷肯定会来追杀他,而抽到【羽毛笔】的肯定会去和风暮染争夺改写故事的权利……   那么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是儒雅男,一个是胖子。他们大概率会去直接阻止唐戎画画。   所以,他身后应该就只有波浪卷一个人,她能一个人对他紧追不舍,应该是手里有不得了的武器,那他还是小心微妙,就这么跟她兜圈子吧。起码在比体力这一方面,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景笛吹出一个泡泡,缓足了精神,继续在蔷薇迷宫里绕起来。   拿着【羽毛笔】的寸头将那个牛皮笔记本拿在手中,闪身上了楼梯,“很抱歉,你来迟了,胜利是属于我们这边的。”   “哼,你现在说这话未免有点儿早吧。”风暮染拿出一把金刚伞,将伞柄朝前一推,几枚暗钉就从伞骨中射出,纷纷朝着寸头男飞去。   “你当真以为这个本子上只有你能写吗?”寸头男将手中的【羽毛笔】冲他晃了晃,“我已经在这个本子上复活了好几个我们这边的人,而你的那些伙伴,可能正在郁闷为什么那些死去的人会突然复活吧。”   “你胡说,这个笔记本分明不能写让人复活的情节。”风暮染虽然这么说,但是看着他手中的【羽毛笔】,未免心中也有些疑虑。   “其他,也包括你是不能写,但是你以为我抽到的这个道具是干什么的?”寸头男得意地看着他眼中变换莫测的神情,“只要有这个笔,什么样的情节就都能写出来。”   风暮染突然一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件好事。因为这样的话,我的队友就不用因为和我们相对立的身份而必须死了。”   话音刚落,他再一次转动金刚伞,数以百计的针朝着寸头男飞去。但是那寸头男也不是吃素的,从墙上摘下来一幅画挡住飞来的针,翻身从楼梯上下来,将手中的【羽毛笔】和笔记本揣进怀里,袖中掉落出两柄短剑,身体敏捷地朝着风暮染冲了过来。   风暮染毕竟只是个成天里关在房间里画画的艺术家,手里的金刚伞是他抽到过最厉害的道具,虽然厉害,但是也只能用三次攻击,剩下的作用就只能用来防御了。   而刚刚,他已经用掉了两次攻击,幸而这伞十分结实,即使面对寸头男敏捷的动作,也堪堪挡住了一击。   只是,如果这场战斗不能尽快结束,那么到最后等到风暮染的体力用光,就只能成为寸头男的剑下亡魂了。   得尽快想出一个能速战速决的办法来。   情急之下,风暮染一手拿着沉重的金刚伞挡住寸头男的攻击,一手抄起手边的烛台,趁着寸头男在伞后,并没有看清他的动作,闪身一烛台砸在他的颈侧。直砸的寸头男连连后退。   风暮染看准时机,又一推伞柄,伞柄刀刃从伞尖射出,两刀落空,一刀刺进寸头男的喉咙。寸头男似乎根本没想到,就在这一两秒的时间里,自己竟然在生死线上跑了个趟。   那刀刃的位置有点儿偏,并不致命,只是让他再发不出声音来,喉咙里只传出“嘶吼嘶吼”的声音。   风暮染一口气还没喘出来,寸头男就将手中的一把短剑朝他抛了过来。时间太短,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躲闪,那柄短剑就已经刺入了他的身体。   风暮染只觉得胸口一凉,疼痛后知后觉的从那一处冰凉刺骨之处传出来,他再低头看去,那短剑正中自己的胸口。   鲜血一瞬间就在胸口处晕染开,将他的衣服染红。   而此时,第19声夜莺的啼叫也正好响起。   寸头男朝着风暮染走过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虽然他不能说话,但是从他的眼神中,风暮染就能知道他想说的话。   “你看,你们这些人都会死在我们手里,胜利最终还是属于我们的。”   风暮染看着他愤恨而又得意的嘴脸,剧烈的疼痛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半张着嘴,呼吸慢慢开始变弱,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寸头男见他不说话,便蹲下身来,想近距离欣赏他死去的过程。却突然看见原本已经意识恍惚的风暮染突然间瞪大双眼,身体猛然一挺,有什么东西从他脖颈划过,鲜血喷涌而出。   寸头男抬手摸了摸脖颈哗哗流出的鲜血,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喉咙,就倒在了地上。无神的双眼死不瞑目地望着天花板,那些油画中人,满是欣喜地看着他,似乎他的死只不过是一场还算不错的表演。   风暮染爬向寸头男,从他怀里掏出那本笔记,而那只【羽毛笔】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断成了两节,已经不能再用了。   他一泄气,愤愤地将那支断了的羽毛笔仍在一边,然后用自己手上的鲜血将本子上寸头男写的情节全部抹除,然后又翻了一页,捡起从桌子上掉落的那只笔。   他趴在地上,用尽全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用笔尖蘸了蘸他身下流在地上的血,一笔一划地在本子上写出了整个故事的因果。   而就在他写到最后的时候,笔记本上竟然自动浮现出了结局。原来这本笔记的结局确实如宋岐南所说,已成定局,他的任务只不过是讲述故事,只有整个故事的脉络被整理清楚,这两个结局才能被触发。   但那是两个结局,一个是夜莺在第二十二声的时候被杀,他们全部被封在了油画之中。   而另一个结局,则是夜莺逃过了尾追堵劫,复仇的血红蜘蛛也在地二十三声夜莺啼叫之前画好。那些作恶多端的人都受到了上帝的审判。   至于最终到底是哪一个结局,还要看他们在二十三声夜莺啼叫,到底是哪一方获胜了。   可是很快,才刚浮现出来的结局竟然消失了,风暮染往后翻了翻,后面依旧是空白的。   难道说……结局有变?   第二十一声夜莺啼叫已经响起,整个画室已经被那些死而复生的乘客包围,他们手里都拿着道具,正面硬刚他们两个人绝对会吃亏。   再加上一个需要防备的楚愿,只靠洛臾和宋岐南两个人抵挡属实是有些困难。   “唐戎,你快点醒来呀!”洛臾将枪头架在窗台上,看着外面逼近的人急得直跺脚。   “你现在急也没用,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的。”楚愿淡淡道。   “你给我闭嘴!还不是因为你把他打晕了。”洛臾眼眶一热,回头看了眼已经负伤靠坐在门口的宋岐南,心里难受极了。   “我不是圣人,我没有必要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手下留情。”楚愿说道,“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出手救我,所以,你们放心,我不会背后偷袭你们,你们只要专心应敌就可以了。但也别指望我会帮你们。”   “哼,谁指望你帮我们了……”宋岐南靠在门框上,手里的枪已经剩下最后两发子弹,而夜莺的啼叫也只剩最后两声,可是唐戎却不见醒来。   “不过这事儿确实也怨不得你,大家都是为了活命,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利要求别人为了自己豁出命去。”宋岐南听着走廊的脚步声,叹了口气,“不过还是谢谢你没有在我们背后捅上一刀。”   说完,便朝着走廊的人影开了一枪,沉重的人体倒在地上的声音之后,再也没了动静。宋岐南看着他没有再复活,这便知道风暮染已经矫正了被改变的剧情,那么接下来,他们只要将这些人全部杀死,就……   就算全部杀死,唐戎醒不过来,一切都是徒劳……   可就在这时,唐戎竟然站起身来,手里还握着那朵【地狱蔷薇】。他将一整支蔷薇都蘸上浸了血的颜料,然后在画布上画起来。   这一回,唐戎落笔干脆,行云流水。   就在第二十二声夜莺啼叫的时候,那只蜘蛛已经基本成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5 12:16:14~2023-07-06 09:5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瓦勒莉函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蔷薇庄园:血红蜘蛛(终章)   可就在这时, 第二十三声夜莺啼叫响起,蜘蛛的腿和眼睛还没有画好。   而整个画室突然开始地动山摇,裂开的地缝将立场不同的他们分开。   “唐戎!洛臾!”宋岐南拄着手边的木棍, 扶着墙起身想要将他们拉过来, 但是地缝已经足有三米多宽, 而且还在不断地开裂。   一旁的楚愿将差点跌进地缝的宋岐南拉了一把,这才没让他掉进去。   唐戎依旧充耳不闻地画着那幅蜘蛛, 洛臾惊慌地看着眼前的巨变,不过大概也知道了, 他们在地二十三声夜莺啼叫之前没有画完这幅画, 所以他们都要被困在画里, 变成这里的NPC。   “你一定不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吧?”洛臾突然目光凛然道,“被囚禁的金丝鸟,终究会挣脱束缚他的牢笼, 化身翠绿的夜莺, 在黎明时分, 用生命啼血。”   眼看脚下的地面已经变成了一片毛茸茸的颜料做成的草地, 身边长出了一丛丛蔷薇花,风暮染躺在一片蔷薇花丛中, 景笛被一支箭羽钉在大树上……   唐戎的神色与往常大不相同, 注意力集中在那幅画作上,对旁的一切充耳不闻, 似是有一个罩子将他罩起来了一般。   罩子!   洛臾这才想起来, 景笛在临走之前, 将抽到的【地狱蔷薇】给了他。想必现在的唐戎正被【地狱蔷薇】附体, 或者说……他被真正的唐纳德的灵魂附体了, 所以现在正在画画的, 就是唐纳德本人。   “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完成我最后的任务了。”   洛臾将外面的衣裙褪去,露出下面的翠绿色裙子,他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刀。而他身后的那个男人,也就是画中的塔利文森,扯了扯手中牵扯着洛臾的锁链,另一只手中的金色火铳对准了他。   洛臾余光瞥了瞥一旁的唐戎,紧了紧手中的短刀。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当初他领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祈祷过,千万不要让他用到这一招的机会,可是现在,这个任务却成了这一站最后一个能让他们活下来的方法。   他必须在塔利文森开火铳打死他之前砍断这条锁链,一刀毙命,杀死这些乌鸦头的谣言传播者……   而现在,塔利文森的火铳正对着他,只要他有一点违逆的举动,那只火铳的子弹就会穿过他的头颅。   洛臾急得冷汗直流,他的目光瞥向一旁的普利斯,他的目光停留在唐戎的身上,脸却冲着塔利文森,做着说话的姿势。   这些人虽然是画里的人,但是每一个人也都是曾经被留在这里的乘客,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只有每一次都完成任务,才能由新的乘客代替他们留在这里,他们才可以得以解脱,如愿死去。   根据故事中的情节,普利斯是偷了唐纳德的画,和塔利文森串通好反过来诬陷唐纳德是抄袭的人,而那些长着乌鸦头的人就是谣言传播者。   洛臾眼珠子转了转,他必须想出一个能让他们起内讧自伤残杀的法子,只不过,眼下这种情况,有点难办。   这些人只是NPC,就像是设定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他们只会根据自己的任务做出相应的行动,根本没有被煽动的可能性。   而在这个故事中,他所代替的角色,就是被塔利文森养在身边的一个挂着“侯爵夫人”名头的金丝雀而已,只要他做出背叛他的举动,就会被抹杀。   此刻,塔利文森的火铳对准他,恰好说明他已经察觉了自己的妻子玛格丽特的背叛,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攻击行为。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塔利文森是个自负多疑的人,只要有人背叛他,都会被他杀死。   洛臾眸色一亮,心生一计,将手中的百合花的方向冲向塔利文森身边的普利斯。因为他离唐戎比较近,所以普利斯原本看向玛格丽特侧后方唐戎的目光落点从塔利文森的角度看,加上心中的疑虑,很容易会误会。   果真如洛臾所料,塔利文森的火铳调转了方向,朝着普利斯开了一枪。按照常理,那么下一枪的对象一定会是他。   电光火石之间,洛臾从百合花下拿出那把短刀,在塔利文森还来不及换弹药的空隙,冲向他,一刀划破他的喉咙。   最主要的两个人解决以后,剩下的就只剩那些乌鸦头了,这些人不一定要杀死,最好的方式就是加以利用,借他们的口昭告真相。   而此刻,唐戎的蜘蛛已经画好了最后一笔,第二十四声夜莺鸣叫时,洛臾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这才是真正的夜莺啼血。   这也意味着他从一只被囚禁的金丝雀蜕变成了真正的啼血夜莺,他就要永远留在这里,守着这里的蔷薇……   画布上的红蜘蛛活了过来,它吐出金色的丝,结成了一张网,这张网似乎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让他产生一阵沉沉的困意。这困意让他感受到一中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舒适,想到自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解救了队友,他便没什么遗憾的,于是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洛臾!”   洛臾困得睁不开眼,听声音像是唐戎的声音。看来【地狱蔷薇】的劲儿已经过了,唐纳德的灵魂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这便可以了……   “洛臾!”唐戎忍着强烈的晕眩,想要朝着洛臾的方向走去,却发现怎么走也都像是在原地走。   他抓着一旁的蔷薇茎秆,一步一步迈进那被蛛网封起来的蔷薇丛,双手不断地交换扒着蔷薇长满刺的茎秆,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他走去。   “洛臾,你快醒醒啊!洛臾!”唐戎只觉得心脏要爆裂开来,看着洛臾明明就在眼前,可却怎么样都走近不了,更不要说试图救他了。   近乎灭顶的绝望快要将他淹没,头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起来,连同被蔷薇的刺扎得血肉模糊的手掌,这些尖锐的疼痛反而让他错觉的感觉在牵引着他,让他能进一步去接近洛臾。   于是,他更加疯狂地,甚至带着一种自虐的用那些蔷薇刺弄伤自己。   只是,这个世界的通关机制已经被触发,血红蜘蛛在第二十四声夜莺啼血中完成,获胜的是唐戎和风暮染,还有景笛。而洛臾和宋岐南将被永远地留在这一站了……   唐戎被送到车站的时候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血肉模糊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聚成了一滩。   风暮染四下张望,却始终都没有看见宋岐南和洛臾的身影,便心下了然,知道他们大概是被留在了站点。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拿出医药箱,沉默不语地替唐戎包扎伤口,却被唐戎一把按住。   风暮染收回手,静默地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回味绝望。   “你们在这里呀。”景笛捂着胸口走了过来,虚脱似的瘫坐在椅子上,“他们人呢?”   “……他们回不来了。”风暮染回答道。   景笛剥糖纸的手顿住,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你是说……他们被留在了站点,被封在了画里,成为了蔷薇庄园里的NPC?”   回应他的是有嘈杂的人声,却没有一个是对应他的问题给出的答案。但是这个答案不给也罢。   三个人一脸丧气地坐在长椅上,过了许久,都不见莫尔斯出现。   按理说,每一站只要他们一到车站,莫尔斯就会立马出现。像这次他们人到了,却久久不见列车长的情况还真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不过也只有一部分人在吐槽和猜测,坐在长椅上的三个人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莫尔斯为什么没有来。   【欢迎各位乘客顺利通关,盲盒已发放至各位系统空间内部,请及时查收。】   车站里的广播也不是莫尔斯那戏谑的声音,而是僵硬的机械声,让人产生某种不太好的预感。   坐在长椅上的三个人自然也听到了广播,终于意识到了莫尔斯没有出现。   唐戎兀地起身,也不管面板上的盲盒,径直朝着列车驾驶舱走去。   风暮染看他的样子,有些忧心,但此刻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任由他去。   驾驶舱里依旧不见莫尔斯的身影。   唐戎便利用手中的五芒星召唤符来试着召唤莫尔斯,许久后,他再一睁眼,便发现自己似乎是到了一处极为寒冷的地方。   这应该是一处密室,密室的墙壁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他每呼出一口气,都会化作白雾。密室的光线有些暗,根本看不清这里更远一点的空间。   “莫尔斯。”唐戎喊了一声。   空荡荡的密室里只有他的声音,而他的呼唤却像是被这密室吞噬了一般,连个回声都没有。   “莫尔斯!”唐戎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   然后,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只听得在他右手边两点的位置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因为太过短暂,所以根本听不清到底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唐戎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大概走了数十步,依旧看不见莫尔斯的影子。   就在他打算继续往前走去的时候,脚腕似乎是被一个冰冷刺骨的东西桎梏住了。   作者有话说:   【预收】   《直播写CP文后我火爆娱乐圈》   文案:   苏星垣死前是一个婚礼司仪,他经手的婚礼不是新娘逃婚,就是结婚后火速离婚,要么就是出轨骗婚……一桩姻缘破,此后便再无桃花。   总之,坊间传闻,苏星垣就是那桃花煞,来找他主持婚礼的渐渐变成了来找他做法斩对方桃花的。   可能是苏星垣拆婚太多,不到三十岁便撒手人寰了。好死不死,他又被一个不靠谱的二流系统捡到,以拆婚罪让他再活一世赎罪。   老本行肯定是不行了,于是苏星垣便开始直播写明星CP文,很快便收到了一大批CP粉的追捧,很快他就红遍全网。   只是好景不长,CP粉发现他写过的每一对CP现实中都be了,便开始了对他的大规模讨伐。没想到原本对他视如蛇蝎的唯粉们竟然开始倒戈追捧他,怂恿他写自家哥哥姐姐的CP文,想以此斩断自家偶像的所有CP……   苏星垣:看来我真的是个桃花煞。   系统:要不……咱们降低难度,只要你能找到真爱,咱们就算通关怎么样?   而就在此时,他在自己的投票池里看到了投票最高的一组CP,竟然是娱乐圈最火爆的新生代影帝雍宥和资深影帝,而一档综艺瞅准时机,不仅邀请了两位主角,甚至连苏星垣也受到了邀请。   这一波操作无疑像一枚炸雷,整个娱乐圈都炸开了锅。而苏星垣渐渐发现,他所要观察的CP风向突然变了……   综艺录制中,雍宥越来越怀疑这个整天带着面具,神秘莫测的桃花煞,和自己认识的某个诡计多端的男人极为相像,便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不料,他的招数一一都被轻松化解。而也正在此时,他意外发现了桃花煞正在写他和自己的CP文!   雍宥大惊!原来这个桃花煞馋自己的身子!   【部分热搜锦集】   #让雍宥叫哥哥的人是谁#   #雍宥和桃花煞互动有点甜食怎么回事#   #雍宥深夜独身造访桃花煞#   #当红影帝雍宥疑似和桃花煞一夜情#   ……   【年下】扮猪吃老虎腹黑大明星攻+诡计多端超级会撩桃花煞受感谢在2023-07-06 09:57:54~2023-07-07 09:5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血红蜘蛛   唐戎被那东西差点绊倒, 幸而他身手敏捷,一个趔趄晃了晃便站稳了身体。   他蹲下身去,才看清自己脚腕上竟然箍着一只苍白无色的手。   他心中一惊, 再细看时, 却发现那只手上缠着绷带。   “莫尔斯!”唐戎惊呼一声, 顺着脚腕上的手摩挲着找到躺在地上的人。   “你怎么了?”唐戎将莫尔斯拉进怀里,他身上冰冷得像是一块儿玄冰。   “唐戎……”莫尔斯已经说不出话来, 只能张着嘴,用嘴型喊唐戎的名字。   唐戎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希望用自己的体温能让他暖起来, “是我。”   虽然不知道莫尔斯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会变成这样,但唐戎还是忍着身上的疼痛,将他尽可能的拥进怀里。   唐戎将脸贴在莫尔斯结着霜的脸上, 那冰冷很快就从皮肤渗进了他的骨血, 甚至开始侵入脏腑。   “你不是死神吗?怎么混成了这副样子?”唐戎冷得直打颤, 但他仍旧紧紧地抱着莫尔斯, 并试着和他说话,吊着他的精神。   “怎么样?以后在我面前还会不会摆出你那副死神的架子?”原本就带着伤, 加之被这不同寻常的寒冷侵体, 唐戎的意识也开始慢慢消散,就连身上的疼痛也变得迟钝缓慢。   “莫尔斯, 我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不知道你身为神明有没有命从这里走出去……”唐戎半阖着眼侧头想去看看莫尔斯, 却感觉眼前一黑, 身体不受控制地连同怀里的莫尔斯一起倒去。   唐戎是被疼醒的, 具体的说……疼的地方并不是他受伤的手, 或者是被楚愿砸伤的脑袋,而是……   他费力地睁开眼,想抬手去触碰胸口刺痛的地方,却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唐戎这才看清站在一旁正俯视着他的莫尔斯,他脑中断断续续响起自己昏倒前和莫尔斯的情况,如今看到他安然无恙,甚至还和以往一般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戏谑,便安下心来。   “莫尔斯……”唐戎挣扎着想要起来。   “别动,还差最后一点儿。”莫尔斯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唐戎的视线朝下看了看,发现莫尔斯手里正拿着一支笔一样的物件,在他的胸口描绘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唐戎虽然疑惑,但是并没有挣扎。   莫尔斯神秘兮兮地冲他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大概等了一分多钟,莫尔斯欣赏着他裸|露的胸膛满意地笑起来,“终于完成了。”   唐戎一脸疑惑地想起身,只是手掌刚撑在一侧,手心的疼痛就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莫尔斯连忙握住他的手腕,以防他再碰触到伤口,并且将他慢慢扶起来,一手从腿弯穿过,将他抱了起来。   唐戎从来没有这么被人抱过,他挣扎着想下来,“我自己能走。”   “可是我想抱着你。”莫尔斯在他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便抱着他进了浴室。   走到镜子前,莫尔斯将他放在了洗漱台上,将他的身体转向镜子,然后从身后抱住他,“怎么样?好看吧?”   唐戎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胸口被纹上了一只拳头大小的血红蜘蛛,而这只蜘蛛,正好是在蔷薇庄园出现在他手背上的那只。   “你这是干什么?”唐戎蹙着眉头问他。   “怎么了?你不喜欢啊?”莫尔斯的表情有些落寞,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怎么办?我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纹上去,以为你会喜欢呢。”   并不是这只蜘蛛不好看,恰恰相反,这只蜘蛛大概是唐戎见过最好看的一只蜘蛛了,奇异的颜色,精美绝伦的花纹,以及它独特的神形,根本就不像是一只蜘蛛,倒像是神明的化身。   只是……看见这只蜘蛛,他就想起了永远留在站点的洛臾和宋岐南。那种绝望的,无能为力的,痛苦的回忆再一次将他包裹,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让他喘不上气来。   “不喜欢。”唐戎声音冰冷道。   “唐戎,你知道这只蜘蛛代表着什么吗?”莫尔斯在他颈侧咬了一口。   唐戎一把推开他,“我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我只知道,就是它让我失去了两个朋友。一看到它我就想起他们永远被留在了死亡世界,我就会想起自己是多么没用,我恨不得跳进地缝里,和他们一起被留在那里。”   “所以我为什么要喜欢它?为什么!”   唐戎的眼睛通红,他看向莫尔斯的目光就像是两支利箭。   “你知道的,这是避免不了的,他们没有通关,自然会被留在那里。”莫尔斯冷淡的语气,似乎对于他们两个人的死一点都不在意。   “那洛臾呢?他不是已经冲破禁锢了吗?他不是我们这边吗?为什么他还会被留在里?”唐戎质问道。   “唐戎,他并没有冲破禁锢,他只是从一个小笼子跳进了一个大笼子而已。”   虽然早就知道莫尔斯对任何人的生命都不放在眼里,甚至他还扮演着死神的角色,掌握着别人的生死。洛臾和宋岐南的死于他来说,只不过像是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两只蚂蚁一样不痛不痒。   唐戎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一片刀片,就要往自己的胸口割去,试图毁了那只蜘蛛纹身。   莫尔斯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刀片从他的手中夺过来,一把甩在墙上,刀刃撞在墙上被撞成了两片。   莫尔斯的眼神冷得叫人心颤,他掐住唐戎的脖子,将他推到墙上,“唐戎,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对自己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我就会加倍奉还到风暮染的身上,我可不介意将你仅剩的队友也送上路。”   “你混蛋!你该死!”唐戎瞠目欲裂地瞪着他,一把掌扇在莫尔斯的脸上,他手心渗出的血粘到了莫尔斯的脸上。   莫尔斯挑起嘴角笑了笑,将脸上的血迹擦去,掐着他脖子的手转到唐戎的脑后,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拉向自己,随后吻住他那张还在冲他说着不中听的话的嘴。   充斥着血腥味的口腔,吻不像吻,倒更像是他们互相折磨的方式。   唐戎的双手被莫尔斯禁锢,他想抬起腿,却被莫尔斯趁机将他的身体转了过来,强势地逼进他的两腿之间,让他使不上力去踹他。   眼看失去了所有攻击莫尔斯的机会,唐戎挣扎起来。   莫尔斯却不动声色地将他箍在怀里,结实的臂膀让他根本挣脱不了丝毫,用他最得力的方式惩罚他。   “莫尔斯……我恨死你了。”唐戎在挣扎的时候一头碰在了墙上,原本还没有恢复的伤口受到再一次的撞击后,让他再一次眩晕起来。   身体上的不得力,加之心理上的创伤,让他连挣扎都放弃了,只是麻木地承受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的愤怒。   “那就这样吧,唐戎。”莫尔斯漠然道。   眼泪从唐戎的眼角流出,伤口的位置因为眼泪里的盐分更疼了。   他很少哭,所有活着的时间里,哭过的次数不超过五次,以至于他对自己现在“哭”的这种情绪适应了许久。   莫尔斯看到他的眼泪后,面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就像唐戎需要适应一下哭这种情绪一般,他也需要适应一下,他抬手将他脸上的泪痕拭去,“你在为他们哭……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你会不会为我哭?”   “不会,莫尔斯,就算是你死在我的面前,我都不会为了你流一滴眼泪。”唐戎目光空洞,整个人了无生气。   莫尔斯沉默良久,然后将他抱了起来。   偌大的房间没有了洛臾显得格外冷清,莫尔斯将他放在床上,然后翻身上了床躺在他身侧,习惯性地将他抱在怀里。   唐戎转过身去,背对着莫尔斯。   “唐戎,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尽快找到那个人了。”   唐戎闭上眼睛,不愿意回答他的话。此刻就算是那人屠杀了一座城的人,他也不想理会。   “唐戎,明天早餐你想吃什么?”   莫尔斯看着黑暗中眼前唐戎背对着他的轮廓,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那种感觉很难受,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甚至已经开始开花结果了,却被人连根拔起。   胸口的地方隐隐作痛,但是对于他来说,疼痛这种东西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体上了,毕竟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死神疼痛。   可是眼前这个人,即使并没有对他的躯体做出任何攻击,也能让他原本就受了重伤的伤口隐隐作痛。   而曾经那种在看不见一丝光的黑暗里,即使射出一颗子弹,也听不到回响的寂寥又一次开始蚕食他渐渐开始变得像人类的部分。   “唐戎,那天……你捡到我的地方,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那里,在没有来这里之前,我一直住在那里。”莫尔斯往他身边凑了凑,“如果那天你没有来,我可能就会死在那里。”   “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死也不会去那儿。”唐戎闷声赌气道。   莫尔斯伸向他,想摸一摸他头发的手突然顿住,然后收了回来。   半晌后,唐戎突然感觉到另一侧的床垫开始动起来,是莫尔斯起身了。他径直走到窗边,拉开窗户,然后果断地一跃而下。   唐戎心里一惊,连忙起身,跑到窗边,向下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被冻结的死神   莫尔斯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 唐戎趴在窗口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走去,暗骂一声:“疯子!”   唐戎坐到床边,胸口的那只蜘蛛纹身有些发烫, 他抬手摸了摸, 黑暗中看不清那蜘蛛的轮廓, 但是他一触摸,那热度却从他的指尖传入。   他突然想起那个没有光线, 没有温度的阴冷的地方,到处结着冰霜。而莫尔斯说他曾经住在那里。   是因为一直住在那里, 所有才没有人类的体温吗?   可是他曾经也是人类啊……   唐戎突然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他懊恼地低下头, 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心里烦躁极了。   当初就不应该和洛臾他们结队,也不应该和莫尔斯牵扯上关系, 他应该就维持曾经的状态, 不和任何人产生羁绊, 或许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了。   但是这一切都太让他牵动情绪了, 他不可能从头选择,也不可能就这么忘记那些事情。毕竟他们两个都是为了让他能活下来才丧命的, 他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什么都不做。   至于莫尔斯,两个人冷静冷静也好, 这段时间他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以免他看到莫尔斯那漠不关心, 甚至说起他们的死还一脸不屑的模样。也避免他说出一些杀伤力极强的话, 让莫尔斯这种不会转弯的人中枪。   胡思乱想了许久, 他头疼的厉害, 恍恍惚惚也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有人按了半天门铃,才将唐戎从睡梦中叫醒。   唐戎睡得太久,加上一直没有吃东西,所以走起路来头重脚轻。好不容易晃晃悠悠到了门口,原以为是莫尔斯,又觉得莫尔斯进门根本不会按门铃。   开门,看见的却是风暮染。   不过眼前的唐戎确实是让风暮染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面容,眼下乌青的黑眼圈,乱糟糟的头发,疲惫地神色……   “你……”风暮染实在也问不出后半句“你还好吧”,毕竟看唐戎的状态就知道他并不好。   风暮染将手里的吃的提起来,“我带了些吃的,一起吃吧。”   唐戎没有说话,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莫尔斯没在吗?”风暮染拆包装袋的时候问了一嘴。   “没有。”   唐戎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都快发不出人声了。   风暮染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想到这种时候莫尔斯竟然不在,不过以莫尔斯的性格,就算是他在,也怕是照顾不了唐戎。   “吃吧。”风暮染将一碗粥递给唐戎,“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很久没有吃饭了吧,先喝点粥垫一垫,我把这几样菜热一热,你一会儿再吃。”   唐戎接过粥,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起来。   风暮染在将饭菜放进微波炉,转头看了眼唐戎。整个人憔悴颓废得甚至叫他一开门都没有认出他是唐戎来。   他也知道,宋岐南和洛臾的死对于唐戎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受打击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其实……”风暮染的声音突然划破了死寂,“他们离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经过了小丑那一站,你应该也知道,其实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虽然和你们组队的这段时间,我开始对生活的再一次有了热情,我相信他们也会一样的,但是……”   风暮染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因为他所说的这些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他心里的难受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减轻,哪怕是一点。   好在这时候,微波炉的声音响起,终结了他的自我纠结。   他将热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从唐戎的手里接过吃了一半的粥。   唐戎手上的伤被人很好的包扎过,想来应该是莫尔斯。   “吃吧,刚热好,要不一会儿该凉了。”   唐戎拿起筷子,默默地吃起来。   “我听洛臾说过,你们再找一个连环杀人犯。”风暮染帮他布菜,“今天早上我看到新闻,有一个小护士死了。”   唐戎突然抬起头看着他。   风暮染从手机里出新闻,将手机递给他。   那个护士正好是那天从江鹤一办公室里出来的小护士。   唐戎猛地站起身来,想要出门去。   风暮染急忙将他拉住,“你先等等,吃完饭我陪你去,你现在这个样子走不出你家的大门就会因为体力不支晕过去。”   唐戎的身体晃了两下,还是听了他的话重新坐在了沙发上。他将脸麦在手心里,就像是鸵鸟将脑袋扎进了土堆里,他在心里无数遍谩骂自己。   废物。   他给自己重重地贴上了一个标签,那些久违的……不,准确的说应该是陌生的情感和情绪就像是倒灌的洪水一般,密密匝匝地堆积上来,想要将他淹没。   就像是全身的皮肤都被剥落,冒着血的鲜肉裸露在空气里,被灰尘,被空气里隐藏的各种微生物侵蚀,失去保护后的尖锐的各种疼痛的触感,快让他发疯。   唐戎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和沉着,他的意识像是一只屋头苍蝇到处乱撞,可不论他撞到哪里,都是一片混沌。   唐戎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   “唐戎!”   端着水杯走过来的风暮染倒吸一口凉气,眼疾手快地抓住唐戎的伤害自己的双手。   只是……手上的绷带已经被蹭掉,头上的纱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断掉的筷子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大腿上……雪白的睡袍几乎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唐戎挣扎得厉害,风暮染单凭双手根本住不住他,便将他紧紧地全在怀里,一只手扣住他的脑袋抱进自己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唐戎,已经没事了……”   渐渐的,唐戎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直到他不再挣扎了,才缓缓松开手臂。   以前他情绪奔溃的时候,季北辰也总是这么抱着自己,小声地安抚。   拥抱可以让人有安全感。   唐戎的目光呆滞地看着一处,没有表情,也不说话,手心里的伤口又被他弄得鲜血淋漓。   风暮染拿过一旁的绷带默默地给他包扎好,然后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风暮染很清楚,此刻,不论他说什么,唐戎都不可能听得进去。这些事情,只有他自己想清楚了,释怀了,才能一切都进入正轨。   坐了许久,风暮染才说:“唐戎,要不今天我们就先休息吧,眼看天已经晚了,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做打算,好不好?。   唐戎似乎是想清楚了一些,将空洞的视线收了回来,转头看向他,“对不起。”   “说这些做什么。”风暮染将他搀扶起来,将他送进卧室,从衣柜里拿了件新的睡衣,正想递给他,却见唐戎已经将身上的睡衣脱掉,赤|身|裸|体地躺进了被窝里。   那只红色的蜘蛛在唐戎的胸前格外扎眼,风暮染握着睡衣的手紧了紧,又放了回去,然后走到床边,替他把被子掖好。   唐戎的面色苍白的不成样子,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虽然洛臾和宋岐南的死给他了很大的打击,但他隐隐约约还觉得,唐戎此刻的状态应该不止是因为这件事。他应该是原本就有什么心理疾病,而这次的事就像是导火索,将他压抑在心里的怪物唤醒了。   这种感觉风暮染太熟悉了,正因为熟悉,所以后怕。   “有客房,你随便挑一间睡吧。”唐戎没有睁眼。   “我知道了,有什么事记得喊我。”风暮染关上灯走了出去。   风暮染走后,房间里寂静的听不见一点儿声音。   过了许久,唐戎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过来。”   隐匿在黑暗角落里的身影终于动了动,朝着他走来,纵使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唐戎也能被他身上浓烈的寒气灌入鼻腔而呼吸一窒。   唐戎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就在指尖刚要碰到他的时候,莫尔斯将手朝身后躲了躲,避开了唐戎伸过来的手。   “别碰,会受伤。”   唐戎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却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但是刚才他并没有碰触到莫尔斯的手,只是这样,他都染上了他身上的冰霜,如果刚才莫尔斯没有躲开……   “怎么会这样?”唐戎问道。   站在床边的人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垂眸看着他,没有呼吸,像是立着一个死人。   “说话。”唐戎道。   莫尔斯已经默不作声地凝视着他,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唐戎翻起身,扑身抱住他。   莫尔斯没来得及躲开,正好被唐戎报了个满怀。   “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莫尔斯试图将他推开。   彻骨的寒冷立刻从莫尔斯的身体顺着两人接触的皮肤爬了上来,唐戎的眉头也结出了一层白色的冰霜,因为身体过度受凉,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告诉我。”唐戎闭着眼睛,将脸埋在他的胸腹前。   莫尔斯见推不开他,便抬手轻轻扣在他脑后,说道:“因为有很重要的东西从我体内消失了,所以每到夜里我就会被冻结。”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真正的凶手   “什么东西?”唐戎问道。   莫尔斯没有回答, 身体颤颤巍巍地朝着唐戎倒下来。   唐戎将他搀扶到床上,然后将被子给他厚厚地盖上,可是莫尔斯脸上的冰霜一点儿都没有融化。   昨天晚上莫尔斯突然走掉的时候, 他以为是这个人在跟他置气, 却不成想, 他是因为身体突然开始冻结,才落荒而逃的。   只是……莫尔斯说的是什么东西呢?   唐戎的身体和精神上都万分疲惫, 他只要一开始想事情,就头疼得厉害, 干脆, 他躺在莫尔斯身侧, 和他一起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风暮染才来敲他的门。   “唐戎,我做了早餐, 你收拾收拾起床吃点吧。”   “好, 我知道了。”唐戎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莫尔斯还没醒, 被他们的声音扰了清梦后, 闭着眼睛蹙蹙眉头。好在,他身上的冰霜已经消失了。   唐戎伸手在他脸颊上摸了摸, 虽然没有人的体温, 但已经比昨天晚上好了很多。   “风暮染做了早餐,一起下去吃点儿?”唐戎说道。   莫尔斯睁开眼, 眼中似是盛了一汪澄澈的泉水, 荡起微微的水波。他抓住唐戎才要收回去的手, 犹豫了半晌, 才道:“对不起。”   唐戎一愣:“……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 一切……”莫尔斯再一次道歉。   唐戎心下了然, 低头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惩罚你。”   以莫尔斯的性格,能为昨天的事道歉,那还真是稀罕事,即使是唐戎,也感到不可思议,。   “走吧,吃早餐。”唐戎将他从床上拉起来。   风暮染看见两个人一起下楼,虽然有些惊讶,但也在意料之中,只是默默地又拿了个盘子,多准备了一份早餐放在了餐桌上。   “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列车长大人,还真是有些新奇。”风暮染随口一说,算是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第一次在现实中让乘客看到,我倒是没有太过新奇的体验。”莫尔斯咬了一口风暮染刚烤出来的小蛋糕,点点头,“手艺不错。”   “过奖了。”风暮染道,“吃完,我们就去查一查你们之前在查的事吧。”   “好啊,我正有此意。”莫尔斯说道。   “唐戎呢?”风暮染问道。   唐戎没什么胃口,强逼着自己吃了几口,有些心不在焉,“好啊,那就去看看。”   “你的身体……”风暮染看着他苍白的面色,还有那无精打采的神态,有些担忧。   “没什么,只不过是小伤。”唐戎的手上缠满了绷带,和莫尔斯的手如出一辙。   风暮染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手之后,微微一挑眉,点点头。   “其实不用太麻烦,我已经大概能猜到凶手是谁了。”莫尔斯擦了擦嘴,“昨天我已经去查了一天,还算有收获。”   “所以……你查到的凶手究竟是谁?”唐戎转头问他。   “江鹤一。”莫尔斯说道。   唐戎仔细回想了一下,终于响起这个江鹤一到底是谁,“可是……为什么是他?”   “你还记得干细胞有什么作用吗?”莫尔斯问道。   唐戎点点头。   “因为我昨天晚上看到他去了靳华的实验室,带走了什么东西。”莫尔斯眸色突然冷起来,“而且,他当时去的时候,是一副老人的样子。”   “原来真的是他……”唐戎喃喃自语道。   吃过早餐,几人直接去了医院,莫尔斯轻轻打了个响指,时间便像是凝固了一般,所有的人都定在原地,身体还维持着行动的姿态。   他们直接走向江鹤一的办公室,那人已经变成了年轻的模样,但奇怪的是,整间医院,就他的行动没有任何影响。   见来的是他们,江鹤一似乎早已知道他们的来意,他慢条斯理地拿下眼镜。   “你们来了。”江鹤一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我其实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等我们送你上路?”莫尔斯一脚踩在他对面的凳子上,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倚在他的手杖上,他倾身看向江鹤一,“枉费我找了这么久,总算是找到你了。”   江鹤一抬手抚上他的侧脸,“宝贝,你变了很多呀。从上一次见过你,我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忘记你。”   莫尔斯一把拍开他的手,满脸的憎恶,但嘴角却凝固着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真恶心。”   “真好,再一次见到你,我还是原来你最喜欢的模样。”江鹤一近乎痴迷地看着莫尔斯漂亮的脸,那种狎昵的暧昧让唐戎心里一阵不舒服。   “哈。”莫尔斯笑出了声,“怎么办呢?他现在才是我最爱的样子,这样看起来,你连他的脚指头都及不上。虽然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妄自菲薄,但是见到你之后,我甚至一度怀疑,我失明过一段时间。”   江鹤一的目光顺着莫尔斯的视线看过去,最终落在唐戎脸上,不屑地嗤笑一声:“他啊,他只不过是我留在这里一个残次品罢了,没想到竟然被你捡了去当成宝贝。”   “你什么意思?”唐戎面色阴沉得可怕。   “怎么?”江鹤一一脸惊奇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唐戎看向莫尔斯,冷声问道:“你需要告诉我什么吗?”   莫尔斯的笑容愈发甜腻,但是他眼中弑杀的深渊却越来越冷。一旁的风暮染看着这副情景,即使自己想帮忙,也似乎并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既然他舍不得告诉你,就由我来说吧。”江鹤一站起身来,手却有意无意地搭在莫尔斯的肩头,游走摩挲。   莫尔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见咔嚓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可是江鹤一的脸上仍然挂着毒蛇一般的笑,甚至还略带宠溺地看着莫尔斯,仿佛在莫尔斯手里断掉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手。   “还是那么可爱。”江鹤一收回手,边走边拧了拧手腕,将手腕断掉的骨头接起来,这个过程就像是在把玩一件工艺品一般。   江鹤一朝着唐戎走去,“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多年以前能够活下来,是我顺手救了你一命。”   “你什么意思?”唐戎冷声问道。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家全家都死了,你会平安无事地活下来吧?”江鹤一低声笑道,“那些人只不过是我派去寻找完美替身的罢了,而你,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但是很可惜,你不够完美……”   莫尔斯的手杖已经变成了一把匕首,他像是从地狱走来的杀戮之神一般,周身带着浓烈的杀气。   “让他说完。”唐戎抓住他的手腕。   “哈。”江鹤一轻笑一声,继续道,“好在最后,我见到了他,我最完美的替身。”   唐戎往莫尔斯身前跨了一步,挡住那道黏腻恶心的视线,“所以你就开始一步一步引诱他,将他带进死亡世界,步步为营,取得他的信任,让他成为你的替身?”   “怎么说呢,我对他还是有爱的。”江鹤一耸耸肩。   风暮染看了眼莫尔斯,即使过了这么多站,见过那么多次莫尔斯杀人,但他从来没见过莫尔斯这般可怕的脸色。   那种脸色,简直就像是沙漠黑风暴,有着勾起人内心深处恐惧的魔力。   “爱?真恶心。”唐戎说道。   “恶心?”江鹤一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低声笑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以为你们就是真爱吗?你既然已经被我标记过替身,那么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到时候……”   江鹤一的话还没说完,那柄金色手柄的匕首就插进了他的嘴中,舌头也啪嗒掉在地上。   莫尔斯从唐戎身后走出来,朝他走去。   莫尔斯的力度控制得很好,只是让江鹤一没了舌头,同时喉咙被刀尖刺伤,但是没有性命之忧。   大概是鲜血流了太多,江鹤一原本年轻帅气的脸庞立刻因为皮肤的萎缩,变成了一副老人的模样。   “呵。”莫尔斯走到他身边,慢慢蹲下身来,将他嘴里的匕首拿了出来,“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江鹤一惊慌地看了看自己干枯的双手,喉咙里已经发布出声音,只能哼哼着用双手将自己的脸挡住。   “不用当了,你这副鬼样子我已经看到了,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样子,那就永远都保持这样好了。”   “呃呃呃……”江鹤一一边摇头,一边蹬着两只脚朝后退去。   “原来……我父母的死和哥哥如今变成这副模样,都是拜你所赐。”唐戎的声音满含悲凉,他原本想找到当年杀害父母的仇人,将他们碎尸万段的,但是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他却异常平静。   唐戎朝他走去,一直将人逼到墙角退无可退,“总觉得杀了你太便宜,折磨你又脏了我的手,这可怎么办呢?”   风暮染看着这样的唐戎心中一惊,那与莫尔斯一般无二的语气和神态,似乎平日里他看到的唐戎只是一个罩着玻璃罩子的人,而此刻的唐戎这才是他揭开玻璃罩子的模样。   唐戎虽然嘴里说着没有主意的话,但是他的手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刀来,话音刚落,那柄刀就落在了江鹤一的手上,被砍断的手掉落在地上的时候竟然还在动,而从他的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飞溅在唐戎的脸上,好比那嗜血的死神。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7 10:26:44~2023-07-10 09:5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阡陌花开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消失的犯人   “忘记了, 你好像没有什么痛觉。”唐戎将刀变回了丝带,缠在手腕上之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嘴角诡异地挑了起来, “你不是最喜欢用腐蚀虫吗, 那就尝一尝腐蚀虫的滋味儿如何,我想从身体里逐渐掏空, 不至于也没有痛觉吧。”   “莫尔斯,”唐戎回过头来, 笑容里带着死亡的甜腻, “你觉得呢?”   莫尔斯眉头一挑, “如你所愿。”   眼看着莫尔斯将一个装有腐蚀虫的盒子递给唐戎,风暮染这才明白,其实莫尔斯早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对付江鹤一, 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腐蚀虫。   不得不说, 这两个人还真是……心有灵犀。   风暮染眼皮跳了跳, “等等。”   唐戎接过腐蚀虫的手顿住, 目光转向他,“怎么了?”   “我们没有必要让自己的手上沾上鲜血。”风暮染劝阻道, “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相信他们一定会给出最公正的审判。”   “警察?”唐戎的笑容冷下来,“你报的警?”   风暮染点点头, “来之前, 我就报了警, 因为怕……”   “怕我会杀了他?”唐戎嗤笑一声。   “唐戎, 为了这种人, 真的没有必要。”风暮染近乎恳求道。   唐戎看了他半晌, 还是接过了莫尔斯手中的腐蚀虫,“风暮染,我可以把他交给警察,但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真可惜,还有我的那份儿呢……”莫尔斯脸上是无限的惋惜,但是嘴角那一抹嗜血的笑却也代表着,唐戎所做的事情触及到了他的某个爽点,即使自己不能亲手手刃了眼前这个败类,但是看着唐戎折磨他,似乎要比他自己亲手去做,要更让他快乐。   变态……   风暮染暗暗在心里这么说。   江鹤一见唐戎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样子,索性也不再退后,而是疯了一般朝着唐戎扑过来,想打翻他手中的腐蚀虫,让唐戎成为它们的养料。   哪知唐戎早就对他有所防备,一侧身,让他扑了个空。   江鹤一的下颚被人钳住,一整盒腐蚀虫从他的嘴里被灌入,迅速钻进了他的脏腑之中。   顷刻间,江鹤一只觉得身体里奇痒难耐,他清楚地知道,这是腐蚀虫正在他的体内安家造窝呢。   “你的体内有那么多的干细胞,应该可以供它们生活很久,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莫尔斯抬手打了个响指,外面的喧哗声继续响起。   他躬身朝着唐戎伸出手,像一个要请公主跟他跳一支舞的王子。   唐戎将手放进他的手心,借着他的力站起身,脚下晃了晃,跌进莫尔斯的怀里。   他抓着莫尔斯的衣服,闭上眼睛忍着眩晕,“走吧。”   风暮染打开门,他们一迈出去,就直接进了唐戎的公寓。   原本以为报完仇他会有大仇得报的痛快之感,但是强烈的眩晕让他半点愉悦的心思都没有,便任由莫尔斯将他腾空抱起来,上了楼。   “累了吧,休息一下。”莫尔斯将他轻柔地放到床上,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却久久不愿离开。   唐戎一把将贴在他脑门子上的脸推开,“离我远点儿。”   “怎么了?”莫尔斯突然想起江鹤一那对他亲昵的模样,便笑了笑,“吃醋了?”   “为什么不让江鹤一把话说完?”唐戎质问道。   “只不过是胡言乱语,听那些做什么。”莫尔斯抬手轻抚上他贴着纱布的伤口。   唐戎不想和他争吵,便转过身去,“如果有一天,你像江鹤一一样欺骗我,我也会千方百计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段。”   莫尔斯沉默良久,说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啊。”   唐戎正想愤恨地转过身去抓住他的衣领给他一巴掌,身体却僵住,因为他口袋里的车票突然开始微微发热,他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这一次怎么这么快?”他掏出那张闪着光的车票。   莫尔斯眼神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唐戎还来不及捕捉,就已经消失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身为列车长的莫尔斯也没想料想到这次的时间为什么这么短。   唐戎的心里涌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但从莫尔斯的身上就能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事情,而这些不寻常的事情,似乎也预示着死亡世界在发生着什么他们不知道变化。   而这……也意味着他们通关存活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他正想问清楚莫尔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风暮染就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进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么有敲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江鹤一……江鹤一逃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莫尔斯猛地起身,厉声询问:“你说什么?”   “警察去医院的时侯没有抓到江鹤一。”风暮染说道。   “怎么会没有抓到?他明明已经那样了,怎么可能……”唐戎面色一变,“难道他还有其他同伙?”   三人的面色都不太好,江鹤一的逃跑让事情陷入了一种极其不可控的局面,这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现在车站马上就要开了,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找他。”风暮染满脸歉意,“对不起,早知道这样……”   “怪不得你。”唐戎打断他,“说不定这一次提前开站,和他有关。”   这话一出,莫尔斯原本就阴沉的表情,立马像是冻结了一般,蒙上了一层让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按理还说,退休员工是不能再一次重回岗位的。”莫尔斯的声音就像是地狱深渊里来自死神的召唤,听得风暮染头皮一阵发麻。   “不论怎么样,去了就知道了。”唐戎说道。   很快,他们就又到了永安车站,唐戎的伤还没好,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这次的人格外的多,几乎已经到了人挤人的地步,熙熙攘攘的人群将他们冲散。   莫尔斯需要主持,所以到车站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车顶上。   唐戎在人群里看到莫尔斯的眼睛在扫视整片人海,想找到他,他便高举起手冲他挥了挥。   看到他后,莫尔斯冲他一颔首,这才开始和往常一样主持。   “各位亲爱的乘客,我还真是没想到这次的车站人会这么多,说起来这是一件让我开心的事,毕竟一想到你们都会死在不同的站点,我几乎就能听到金钱的悦耳的响声了。”   莫尔斯的眼角带着一丝慵懒的笑,唐戎却从中看到了一丝不耐。每一次的这种环节,莫尔斯都会乐在其中,享受所有人的恐惧和战栗。但是今天的莫尔斯,好像只是在完成KPI,丝毫没有享受的感觉。   “唐戎。”风暮染从人群中挤过来,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往人群稀疏一点的地方拉。   人一多,空气就有点稀薄,而且还夹杂着各种难闻的气味,唐戎被挤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被风暮染拉出来后,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嗨。”风暮染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面色苍白,正是上一站遇到的景笛。   “哦,忘了你说,”风暮染有些抱歉,“上一站你上车后就找不到你人了,当时他伤的很重,我又不放心将他一个人丢着不管,于是就私自和他交换了代码组了队,想着他要是有什么事,我也能及时找到他……”   唐戎扯出一个憔悴的笑,伸出手来,“欢迎加入。”   景笛也笑了笑,两个单看面色就知道身体有大碍的人握了握手,到更像是两个惺惺相惜的人。   没一会,车门就已经打开了,所有人疯了一样往车里冲,甚至冲的过程中有些人跌倒了,还没有到站点,就已经被活活踩死了。   只不过这里的人对死亡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了,一个个麻木地踩着他们的尸体上了车,稍微有点儿人性的还会特意绕着走。   本来这些人拼了命地想冲上车,只是为了得到车上的道具,但是让他们出乎意料的是,这一站并没有道具,也没有提示说在站点寻找道具。   满满一车厢的人,没有拿到一个道具,虽然也不一定能拿到道具,但是丧气的氛围是能传染的,很快,整个车厢里的气压都低沉起来。   乌泱泱的一片人头,空气稀薄得让唐戎头上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起来,他无所事事地靠在车门上,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黑暗,以及偶尔从窗口略过的鬼影,一脸平静。   景笛的伤有点严重,当时被从胸口贯穿,虽然出了站伤口会有50%-80%的恢复,但是伤及性命的程度,一般来说就算是有一定程度上的恢复,剩下的部分想要彻底恢复,还是相当慢的。   所以这一站他们带着伤会是一件很致命的事情。   唐戎想了想,虽然和景笛只有一站的交情,但是上一站他们勉强算得上是同生共死的关系,而这一站又组成了队友,不论怎么说,他都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于是,唐戎再一次将手腕上的丝带解下里,让它变成了一块能迅速让伤口愈合的膏药,递给景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0 09:52:50~2023-07-11 13:1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剧院魅影:天黑请闭眼   景笛并不知道这件道具的厉害, 懵懵懂懂地接了过来,点头哈腰地说了声谢谢。   “这可是唐戎的永久性道具,莫尔斯亲赐的哦。”风暮染笑着说道。   “洛臾连这都跟你们说?”唐戎说起洛臾倒是显得很平静。   风暮染顿了顿, 见唐戎似乎已经开始从那种奔溃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随即也释然一笑, “我们知道的,可能比你想的要多哦。”   景笛再一次说了声谢谢, 将膏药从衣服里伸进去,贴在伤口上。   唐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 只是叼在嘴上, 并没有点燃。   这一站走得有些远, 平常只要十分钟就能到的站点,这一次竟然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没有到站点。   种种反常, 让他们的心里都有些不安, 而且这种不安随着列车开动的时间越长, 也越强烈。   本来很平稳的列车, 甚至开始颠簸。   风暮染抓住扶手,“太奇怪了, 轨道列车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寻常的颠簸?”   景笛贴上膏药以后, 面色变得好了些,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甚至还兴致勃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儿泡泡糖嚼在嘴里, “不会是有什么人, 我是说别的车站没有通关的人, 都被强制放到轨道上, 用这样的方式……”   后面的话有些血腥, 在这样的时候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吉利。但是这话就算是没有说明白,也基本上等于是说出来了。   一阵剧烈的颠簸过后,车厢里的灯突然闪了两下,随后,车厢里一片漆黑,他们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车厢在行驶。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时,整个车厢再度亮了起来。或者已经不能说是车厢了,因为有一束舞台光从他们头顶斜着打到一处。   光柱里是一把深红的华贵椅子,椅子上坐着的,则是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的莫尔斯。   虽然莫尔斯是背对着他们坐的,但是唐戎一眼就认出了他。   莫尔斯嘴里哼出几个音,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抬起来打了个响指,灯光才真正亮起来,他们这才看清楚,这里已经不是车厢,而是一个华丽的舞台。莫尔斯就坐在舞台的中央,灯光一亮,管风琴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   “《歌剧魅影》!”景笛只是听了两个小节,就已经听出了名堂,“这是音乐剧《歌剧魅影》的序曲前奏,想必这一站,应该和剧场有关。”   “这个音乐剧我看过,椅子上坐的难道是魅影?”风暮染正说着,莫尔斯坐的地方突然一空,连人带椅子都掉了下去!   这一下,动静不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里一惊。而紧接着,一具尸体突然从舞台上空垂吊下来,吊在半空的尸体面目青白,面容可怖,让现场的不少人尖叫出声。   突然间,一阵歌声响起,是一个轻柔但又不失力量的女声。   “这首歌叫《Think of me》。”   能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欣赏舞台剧的也只有风暮染了,他的目光打量着舞台上方的尸体,“上面那具尸体应该是上一站那个李维的。”   “李维?”景笛拧着眉头看去,“可是上一站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一站呢?不应该会留在上一站做NPC吗?”   风暮染摇摇头,“不知道。”   “这声音……”唐戎看着隐匿在暗影中唱歌的女子,“应该是楚愿的。”   “这么说她没死!”景笛惊道。   “说不准,这些人都是留在上一站的,不可能还活着,就算是还活着,那也只是没有灵魂的傀儡。这一站很奇怪,我们没有下车,而是直接到了站点。”唐戎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寒光,“所以,上一站没有通关的人到了这一站,很有可能这一站是冲着我们来的,所以大家要小心。”   “你是说……”风暮染思索片刻,“这一站很有可能和失踪的江鹤一有关?”   “现在还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唐戎转头看了看周遭的人,这一站的人格外的多,看上去大概有200多个人。   “我总觉得……这一站……”唐戎的话还没有说完,灯光便再一次暗了下来。   而他们口袋里的车票竟然震了震,他们拿出车票,却发现这一次的车票上,除了站点的标志性建筑,还有一个印在建筑正前方,占据了整个画面中心位的图标。   【身份:不死者】   唐戎的车票上是一个手执死神镰刀的剪影,他正蹙着眉头思索这个图标的意义,车票上面突然出现了一句话。   【牌面上的图标代表你的身份,这将关系到你在本站能不能活着通关,所以切记请勿将你的身份告知其他人,包括你的队友。因为你也不能确认他们的身份是否和你的立场相同,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唐戎心里基本有了数,这一站,应该是让他们玩狼人杀。但问题是,这么多人,需要怎么玩呢?而且……这个不死者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很快,唐戎的第一个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灯光再度亮起的时候,原本舞台的地方竟然挂了十个人,而这是个人,正是同他们一节车厢的乘客。   那一排尸体被做成了人偶吊在半空中,身上穿着舞台剧的演出服,动作各异,脸上的神情也各不相同,就像是舞台剧被定格的一瞬间。   紧接着,舞台的一侧亮起了灯光,舞台上的剧目已经变了。   “这次又换成了《摇滚莫扎特》。”景笛说道。   他们这才发现,这个舞台大概是一个扇形的半包围状,或者是圆环形的全包围状,这就意味着每一场剧目结束之前的时间都算是“天亮了”,也就是说,他们要在灯光一亮,剧目开演的时候从这100多个人里找到狼人。   显然,基本上所有的乘客都已经知道了游戏规则,只有一些没有玩过狼人杀的,还有一些第一次坐上死亡列车的焦急地询问着近旁的人。   “这也太夸张了吧,这么多人的狼人杀,怎么玩?”景笛往嘴里塞了一块泡泡糖压惊。   “仅凭一两轮是发现不了真正的狼人的,需要多来几轮才能摸清楚狼人的套路。”风暮染道。   有了上一站的经验,几人都很默契地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去询问对方的身份。   唐戎心里有了主意,他现在是不死者牌,从牌面的意思来看就是“死不了”的意思吧?   这样的话,只要风暮染和景笛不同时被杀,他就有救下他们的机会,也能确认对方是好人的身份。当然他们两个人没事最好,这样他就只顾好自己便行了。   “所以,这到底投谁啊?”一个穿着皮衣的男子问道。   “我看啊,他最有嫌疑,刚刚一直在那自言自语。”头发竖立,像是头上顶了一只刺猬的男子指着一个染着紫头发的男子说道。   “啊!不是我不是我!”紫发男一看有人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立刻瞪大眼睛,惊慌地摆手,“真的不是我!我刚刚和那几个人被拉进了一个空间,只有在下一个曲目开始之前答出里面的题就能免于一死。”   他生怕这些人不信,指着垂挂在舞台上的几个人,“他们就是因为没有答上来题,所以才掉了性命。想必大家刚刚已经收到系统传来的身份信息二楼,接下来……接下来所有人就都会被拉入异度空间中,你们等着就知道了。”   对于他的话,有人相信,有人抱有怀疑,毕竟,事关性命,不能仅凭他人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他。   “你觉得呢?”风暮染看向唐戎。   “我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以幕后之人的个性来看,如果只是单纯的随机选择人直接杀掉,他才不会玩得尽兴,只有将人划分到死亡区域,再给他们一点儿可以活下来的指望,让他们在死亡的边缘拼命挣扎。”唐戎眸色幽深,“这才最符合那人的胃口。”   唐戎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耳尖的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还是听见了,“那人?那人是什么人?”   唐戎挑了挑眉,“每一站都有一个大boss你不知道吗?而且单看这一站的配置,这一站的幕后boss就一定不简单。”   这一点,但凡是坐过几站的人心里都有数,所以倒也没人再就着这个说事。   “那说来说去,我们应该怎么办呀?眼看台上这几个娘们儿就要唱完了!”刺猬头着急地看着台上的演员。   “这一轮我觉得还是不投为妙。”景笛吐出一个泡泡来,双手插在兜里,看上去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论怎么样,我们这群人中狼人毕竟占少数,如果冒然投票,票死了无辜的人,那就等于是降低了我们的存活率,得不偿失。”   “那你说怎么办呀?”皮衣男焦急地问道。   “先等一轮。”景笛指了指紫头发,“他刚才不是说了嘛,很快我们就都会被驱逐进死亡区域,是真是假,我们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舞台上的音乐剧已经唱完了一幕,灯光瞬间暗下来。片刻后,在一片黑暗中,出现了一块巨大的蓝色半透明面板,上面有一行字,应该就是紫头发说的那道决定生死的题目。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和情敌互换身体后》   文案:   个性乖张不好惹的大明星严黎珩和新晋超人气偶像团体队长楚天一色,因为高冷影帝林云舟,都误以为对方喜欢林云舟误错将自己当成情敌。加上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各种版本的谣言,被无良媒体加以渲染后,他们更被外界认定是情敌。   而因此,江湖上便有了两个人不和,甚至还为了争抢影帝和各种资源给对方下黑通告的传言……   两个人也都因此看对方极其不顺眼,原本子虚乌有的谣传,最后真的变成了扯头花二人组。   就在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深的时候,却不知为何,一觉醒来两个人的灵魂竟然被互换了。这让原本就看不顺眼的两个人比吃了苍蝇还难受,但很快,两个人就适应了被换灵魂后的生活,并且开始无底线自黑。   这一波神奇操作让吃瓜群众连连咂舌,而两个人这样的作死却也让他们的热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有导演看中了邀请两个人一起参演电影,关键电影中的两个角色还是恋人关系。   吃瓜群众众:什么!让情敌两人演恋人!这个导演能处!   **   【采访——楚天一色篇】   主持人:有小道消息说您谈恋爱了,有这回事吗?   楚天一色:啊?这你们都知道了?(惊讶脸)   主持人:那么说难道是真的?   楚天一色:什么真的假的,事实上我已经结束了三段恋情,这都第四段开始了,你们才听说,看来你们狗仔的业务水平有待提高。   主持人:……   (坐在房车里的严黎珩硬生生将手机捏变形了。)   【采访——严黎珩篇】   主持人:听说你和楚天一色不和,这是真的吗?   严黎珩:什么真的假的,之前我对楚天一色误会太深,还给他下了很多黑通告,但是和他接触之后发现,他这个人真的很不错。总之,之前都是我小心眼,试了很多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在这里我向楚天一色道歉。   主持人:那么之前有传言说你们的不和是因为争抢影帝林云舟,这件事属实吗?   严黎珩:没错,但我刚刚不是也说了嘛,是我误会楚天一色了,他根本不喜欢林云舟。   主持人:这么说,你是真的喜欢林云舟喽?   严黎珩低头一笑……   (沙发上的楚天一色猛地起身,手中的遥控器正好砸在屏幕中严黎珩的脸上……)   感谢在2023-07-11 13:10:56~2023-07-12 14:4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会取名字不重要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剧院魅影:天黑请闭眼   【花园里的荆棘花是我在深渊呼救的双手, 子夜的黑暗将被我用血脂燃起的灯火驱散,天明的曙光从我的瞳孔射入,我的灵魂满是灰尘。我的头颅在哪里?我的头颅在哪里?】   莫尔斯惯会打哑谜, 这短短的一句话里隐藏着极为丰富的信息, 每一个字都不会是多余的。   但是“天黑请闭眼”的时间极端, 左右不超过五分钟的时间,而他们想要活下来, 不被狼人杀掉,只能在短时间内解出这道题的答案。   而这种情况下, 大部分人根本静不下心来去想问题, 就算是能静得下来心来, 对莫尔斯没有一定的了解,也单凭这一句话是猜不出答案的。   唐戎在一众几乎崩溃的乘客中,甚至因为太过镇定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道题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找出他的头颅在哪里呀?”景笛嘴里吐出来的泡泡发出“啪”的一声, 很像这人紧绷着的神经绷断的声音。   唐戎点了点头, “没错, 题目中的人被杀后甚至还被肢解了, ‘花园里的荆棘花是我在深渊呼救的双手’,很有可能他的四肢被砍下来埋在了花园里。”   “那‘子夜的黑暗将被我用血脂燃起的灯火驱散’这一句, 是不是就是他的血液和尸油都被提炼出来, 用来当做灯油了?”风暮染波澜不惊的语气说着叫人毛骨悚然的话,不免让一旁的人多看他一眼。   唐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么他的头颅会在那里呢?”   景笛看着面板上的题目, 突然笑出声来, 嘴里念了几句无厘头的儿歌:“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种小小的尸体开带刺的花……”   这一笑, 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甚至有些留了心眼的,见他们三人这般轻松自若,八成是心里有数,已经知道题目的答案了。便迅速围在他们身边。   唐戎眉头一跳,这种时候成为众矢之的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搞不好会被当成狼人投出去。   景笛见唐戎脸色阴沉下来,立马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确实招来了注意,便故意摆出一副尤为苦恼的姿态,学着洛臾的模样,双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哎呀,所以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答案嘛!”   这些人在他们周围晃悠了一会儿,见他们也是这般毫无头绪,也不再将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便去别处找寻答案了。   时间大约过了三分钟,他们所在的一片漆黑的地方转瞬又变成了一间房子,从窗口向外看去,花园里的荆棘花张牙舞爪地开着,仿佛一旦他们答错,就会扑过来将他们卷在荆棘丛中。   “我觉得这个头颅应该在就在这所房子里。”风暮染指着桌子上的一盏油灯,“你们看桌子上的灯,应该就是用死者的血脂燃烧的,而花园里的荆棘花正好可以从窗户中看到,所以,头颅应该就在屋子里。”   “有道理。”景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有头颅被放置在这间屋子里,才能看到这些。”   “但问题是……会在哪里呢?”风暮染嘴里念叨着,目光在屋里扫视,因为屋子里人太多了,所以很多东西都被挡住了,凭这样根本不可能看到藏着头颅的位置。   所有人疯了似的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就连景笛和风暮染也开始找起来。整个房间只有唐戎,依旧淡定自若地站在原地,鹰隼一样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   “头颅……”唐戎刚一开口,原本正在找头颅的景笛立刻闻声跑了过来,就连风暮染,听到唐戎开口了,便知道他有了注意,也停下动作,走了过来。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风暮染低声问道。   唐戎眸色闪了闪,道:“我觉得,这座房子就是头颅。”   “什么?”景笛惊讶道,“我没听错吧?你说这座房子就是头颅?我们现在就在一个头颅里?”   唐戎点点头,“你们看。”   他指着从窗口打进来的一束阳光,可以看见肆意纷飞的灰尘。   “我一直想不通‘天明的曙光从我的瞳孔射入,我的灵魂满是灰尘’究竟有什么意义,难道真的只是一首诗凑数用的?”唐戎继续说道,“直到看见这束光,我才明白过来。”   “窗户就是瞳孔,灵魂藏在这所房子里……”风暮染话还没说完,他身后的一个双眼布满红血丝的男人突然大叫着举起双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能解出答案!”他指着唐戎,近乎疯魔地将答案输入。   但是,并没有像所有人所想的那样,进入“天亮了”。   就在这时,有窗户的那面墙突然变成了一张诡异可怖的人脸,两扇窗户变成了两只巨大的血红眼睛,门变成了一张长满锯齿的血盆大口。   “天亮了!”尖利刺耳的声音是从那张血盆大嘴中发出的。   众人看着那张嘴一张一合,已经被吓得呆住了,却没想到正面墙向中间凸出,一口吞下了五个愣在原地来不及躲闪的人。   “快跑!”景笛喊了一声,一把抓起身边的风暮染就朝着角落里跑去。   唐戎一边跑,一边快速的看了看红光闪烁,且已经开始变形的房间,“不行,我们要是一直呆在这里,迟早会被吃掉的。”   “那怎么办?”一旁的紫头发吓得两腿发软,他死命地拉住唐戎的衣角,撑着他的身体费力地站起来,声音打着颤。   唐戎虽然很讨厌和陌生人有身体上的接触,但转过头去看到他被吓成了那副神志不清的模样,攥紧拳头忍了忍,终究没有将他推开。   “现在是狼人猎杀时刻,不过看样子这个猎杀的方式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是狼人根据题目挑选人。而是答对了题后,反而激活了猎杀机制。”唐戎眼看那张大嘴朝着自己逼进,他一把将挂在衣角的紫头发甩到了另一边的安全角落,自己则抄起手边的一把木椅,扔进了那张大嘴中。   “那照你说的,我们还怎么找出狼人呀?”离他不远的景笛一边也将东西往大嘴里扔,一边冲着唐戎问道,“有没有可能根本不存在狼人呀?”   “既然这个游戏是狼人杀,那就一定会有狼人,只是游戏规则可能有变动。”唐戎见往大嘴里扔东西根本没什么用,只好闪身躲到一边去,“我觉得应该是有一套杀人模式,每一轮到‘天黑请闭眼’的时段,狼人会在杀人模式中选出选出一个,进行杀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风暮染才躲过一击,就被几个人撞倒,眼见那张嘴已经贴过来了,他翻身一滚,被唐戎顺手拉了一把,才逃出生天。   他继续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要尽快找出狼人了,要不然就算是百十来号人,也经不住这么折腾,没几局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话音刚落,那张大嘴突然停止了攻击,就在一眨眼之间,眼前一黑,紧接着,舞台灯光再一次亮起,演员也开始了表演。而这一场的演员正是莫尔斯。   “这回又变成了《变身怪医》。”景笛松了口气,将嘴里没有味道的泡泡糖吐到糖纸中,目光在狼狈不堪的人群中扫了一圈,“所以你们有没有思路,这个杀千刀的狼人究竟是谁?”   “眼下这种情况,我们没办法仅凭万里挑一去找狼人了。”风暮染叹了口气,“既然杀人的方式这么花哨,那狼人隐藏的方法也应该是我们不容易想到的。”   “风暮染说的没错,我们想要精准的找到狼人,还得剑走偏锋,另辟蹊径。”唐戎看着舞台上的演出,“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些音乐剧或许并不只是中场插播这么简单,它应该隐藏着某种信息。”   “景笛。”唐戎突然道,“上一场音乐剧是《摇滚莫扎特》对不对?”   “没错。”景笛点点头。   “你能讲一下这个音乐剧的内容吗?”唐戎问道。   “当然可以。”景笛兴致勃勃地将剧情讲了一遍,“而上一场正好是《杀人交响曲》。”   唐戎低头思索了片刻,“你们有没有觉得刚才的房间里的红光?”   景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刚刚太着急了,根本没有发现。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刚才房间里的灯光和上一场音乐剧的灯光是一样的。”   “而且第一场音乐剧是《歌剧魅影》的中的片段,而死的那十个人都是以剧中的方式被吊在舞台上方的。”风暮染说道。   “这就对了,每一场音乐剧都暗示了我们接下来要面临的杀戮的方法。”唐戎点点头,又问道,“那这一场音乐剧呢?”   “这一场音乐剧是《变身怪医》。”景笛的视线落在舞台上,“医生杰克将自己作为实验对象,分裂出了双重人格,白天是正直善良的医生杰克,而晚上就是杀人恶魔海德。现在这一场,正是他的双重人格在不断争夺身体掌控的片段,生死对决。”   舞台上的莫尔斯不断地变换着角色,唐戎面色凝重地看着他,每一声嘶吼,都像是想要冲出囚笼的极端拉扯。   作者有话说:   【预收】   《直播写CP文后我火爆娱乐圈》   文案:   苏星垣死前是一个婚礼司仪,他经手的婚礼不是新娘逃婚,就是结婚后火速离婚,要么就是出轨骗婚……一桩姻缘破,此后便再无桃花。   总之,坊间传闻,苏星垣就是那桃花煞,来找他主持婚礼的渐渐变成了来找他做法斩对方桃花的。   可能是苏星垣拆婚太多,不到三十岁便撒手人寰了。好死不死,他又被一个不靠谱的二流系统捡到,以拆婚罪让他再活一世赎罪。   老本行肯定是不行了,于是苏星垣便开始直播写明星CP文,很快便收到了一大批CP粉的追捧,很快他就红遍全网。   只是好景不长,CP粉发现他写过的每一对CP现实中都be了,便开始了对他的大规模讨伐。没想到原本对他视如蛇蝎的唯粉们竟然开始倒戈追捧他,怂恿他写自家哥哥姐姐的CP文,想以此斩断自家偶像的所有CP……   苏星垣:看来我真的是个桃花煞。   系统:要不……咱们降低难度,只要你能找到真爱,咱们就算通关怎么样?   而就在此时,他在自己的投票池里看到了投票最高的一组CP,竟然是娱乐圈最火爆的新生代影帝雍宥和资深影帝,而一档综艺瞅准时机,不仅邀请了两位主角,甚至连苏星垣也受到了邀请。   这一波操作无疑像一枚炸雷,整个娱乐圈都炸开了锅。而苏星垣渐渐发现,他所要观察的CP风向突然变了……   综艺录制中,雍宥越来越怀疑这个整天带着面具,神秘莫测的桃花煞,和自己认识的某个诡计多端的男人极为相像,便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不料,他的招数一一都被轻松化解。而也正在此时,他意外发现了桃花煞正在写他和自己的CP文!   雍宥大惊!原来这个桃花煞馋自己的身子!   【部分热搜锦集】   #让雍宥叫哥哥的人是谁#   #雍宥和桃花煞互动有点甜食怎么回事#   #雍宥深夜独身造访桃花煞#   #当红影帝雍宥疑似和桃花煞一夜情#   ……   【年下】扮猪吃老虎腹黑大明星攻+诡计多端超级会撩桃花煞受 第118章 剧院魅影:天黑请闭眼   “如果我只是一场梦, 你将无法醒来。”莫尔斯的目光穿过人群,径直落在唐戎身上,吞噬感极强的笑带着一种地狱深渊一般的恶, 让唐戎不禁打了个寒颤, “直到现实都变成梦魇……”   唐戎心中一跳, 这一站从他上车开始,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心头挥之不去。他朦朦胧胧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不安究竟来自哪里, 但是又在潜意识里刻意地回避着。   可是莫尔斯的刚才的神情,无疑是将他内心刻意回避的恐惧和不安勾到了他眼前。   唐戎只觉得手心冒冷汗, 一种透彻骨髓的冷从他的后背一路攀爬到他的天灵盖, 不仅身体就连灵魂都在发冷。   他撇开视线, 拨开人群朝着边缘走去。景笛和风暮染也没搞清楚他这是突然怎么了,这得跟在他身后。   “这一站……”唐戎视线没有落点,显得空洞无神, “你们要小心点, 应该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什么意思?”景笛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又一想, 觉得唐戎大概是上一站连失两个队友有了阴影,所有才担心他们也折在这一站, 便说道, “嗨,放心好了, 虽然这里没有一站是好过的, 但是我们能活到现在, 料想他们想取走我们的性命也难。”   风暮染只是别有意味地看着唐戎, 并没有说话, 他和唐戎相处的时间长, 自然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并不是景笛理解的那个意思。但是,话里究竟藏着什么意思,他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总之,唐戎绝不会平白无故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走到唐戎身边,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   唐戎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说了一句:“没什么,只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风暮染见唐戎不愿说,也不再追问,只是安慰道:“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法子的。”   乱糟糟的人群因为剧目接近尾声而显得焦躁不安,可是终究没有人相处找到狼人的办法来,只能像那热锅上的蚂蚁干着急。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莫尔斯最后一个高音将舞台上的灯震碎,火花在半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连带着玻璃碎渣,落在人身上,便立刻就燃起火来。   那几个离舞台近的,浑身是火的在地上打滚,后面的人生怕自己也变成一团大火球,立刻向后退去。   不一会儿,舞台上的灯就熄灭了,那几个被火包裹着打滚的人也变成了几具焦黑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的皮肉烤糊的气味更是让人恶心作呕。   好在很快就进入了“天黑请闭眼”的模式,眼前的场景再一次变了。   这一次,并没有出现那块巨大的半透明面板,而是正片黑暗的左右两边各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   左手边的是一尊白色的天使雕像,右手边的是一个长着犄角的恶魔雕像。   “这两尊雕像是什么意思啊?”有人在人群中问了一声。   这一声石沉大海,没有等来一声回应。谁也不知道这两尊雕像到底有什么关窍,既没有面板上出的题目,也没有什么声音来告诉他们到底要怎么做。   “看来这两尊雕像应该对应的是《变身怪医》里的两个人格。”景笛打量着那两尊雕像,“但是究竟要我们干什么呢?不会是极限二选一吧?”   “很像那么回事。”风暮染说道,“但是要怎么选,选哪一个,应该是有关键诀窍的。”   “但是本质上善恶就是并存的,这要怎么选?”景笛说道,“按照上一站的尿性,说不定我们不论选哪个,最后都会被追杀。”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等死吗?”皮衣男一脸不耐烦的抹了一把脸,瞪了景笛一眼。   “你冲我嚷嚷什么?有本事自己出去呀。”景笛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皮衣男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被景笛这么一骂,就像是找到了阀门,正想酣畅淋漓地吵上一通呢,但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也冷哼一声,说道:“哼,我自有我们的办法。”   说完,他便拍拍屁股,朝着那尊黑色的雕像走去。   几人看着他嚣张的背影,根本不相信他能想出什么靠谱的法子来。却见他走到雕像下,徒手抓着一个短发女生的脖颈将她让那个恶魔雕像旁一推,女生便被撞在雕像上,瞬间头破血流,没了意识。   “选择错误!”   没想到那个恶魔雕像竟然低下头来,盯着皮衣男诡笑一声。   流在地上的鲜血,竟然被雕像吸收,而那个皮衣男的身上竟然兀自燃起火来,就像方才那群身上着火的人一样,在地上惨叫着打滚,可那火势一点也不见小。   景笛看着这一幕,惊得合不拢嘴,他万万没想到,皮衣男说的法子竟然是这样的法子,现在看着他浑身被烈火烧得焦黑,只觉得心里一阵舒爽,“自作孽不可活,活该!”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觉得自己的心猛然跳了两下,心中竟然平白腾升出一种杀戮的欲望来。这种欲望在心里慢慢滋生,很快,他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朝着皮衣男走去,准备一脚将地上冒着黑烟的焦尸一脚提到黑色恶魔雕像下面去。   就在他的脚伸出去的那一刹那,他被人从后面一扯,脚尖从皮衣男的尸体上堪堪擦过,终究没有如愿。   “你拉我干什么?”景笛转过头,不满地看着身后的唐戎和风暮染。   “我们要是不拉住你,现在躺在地上打滚的人就是你了。”唐戎一脸冷漠的说。   景笛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应该是被什么催眠了,放大了他心里的恶念。   而另一边,只听得众人惊呼一声,就见一个长发女人手中握着匕首,一刀抹了脖子,她倒在白色天使雕像的下面,还一脸痴迷地看着天使的雕像,嘴里喃喃说道:“我愿将我的生命献给你,将我的一切都先给你。”   “大家注意,这两尊雕像应该是有催眠作用,大家一定要小心,不能被它们催眠了。”景笛大声提醒道。   “可是它们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来催眠的呢?”紫头发问道。   景笛努力回忆了一下,“应该是一旦大家心里的善恶之念一旦出现了某种不平衡,就会被这两尊雕像敏锐地捕捉到,然后直接放大心里的欲望……”   众人听起来这一晚似乎并没有什么难度,便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是不是只要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没事啊?”一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问道。   “……呃。”景笛含含糊糊的,也说不清楚,这汇总事关生死的事情,他也只是仅凭自己的经历猜想一下,让他给出指导性的建议还真不敢。   “一个自杀,一个被杀。这俩雕像每一个是好玩意儿。”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嘟嘟囔囔抱怨了一句,就见那两尊雕像竟然朝着他们向中间滑过来。   “动了动了!它们动了!”   众人才放下来的心再一次被提悬,都朝着中间靠来,一百来号人挤作一团。   “快,我们往边上走走。”风暮染说道。   人群里,也只有他们朝着人群外围走去,有几个看到他们草外走,便跟了上来。   像这样一大群人挤在一起是很危险的事情,一旦有一个人找起火来,那么整个人群就会被点燃。   “是不是只要熬过‘天黑请闭眼’的时间,就可以直接来到‘天亮了’?”景笛问道。   “不一定吧,应该还有其他的因素,比如死亡人数什么的。”风暮染猜想。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唐戎说道,“每一种杀人模式应该都有自己独立的‘天亮了’标准。”   “所以还是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得尽快想办法找到将伤亡降到最低的‘天亮了’才行。”景笛说道。   两尊不断向中间靠拢的雕像让人群再一次从聚拢开始四散,这期间自然也免不了发生跌倒踩踏事件,还不等狼人来杀,就已经死在了自己人脚下。但是这也是没法避免的,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谁有功夫去豁出自己的性命去圣母心泛滥救别人。   “这两尊雕像会不会靠到一起后自相残杀呀?这样的我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刺猬头说道。   “不会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一个模式就没有意义。”风暮染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呀?”刺猬头本来是想打打气的,结果一听风暮染这话,彻底泄了气,“总不能真的靠着这一大群人慢慢侥幸地熬吧?这样的话我们迟早都得死。”   “这么多人,这么多个脑子,怎么就连一个解决办法都想不出来呢?”景笛讥讽地一笑。   “这不是废话嘛,我要是能想出来,我还在这里平白受这憋屈干嘛。”刺猬头突然指着那两尊雕像,“你们快看!它们……它们!合合合体了!”   当众人再去看那两尊已经靠在一起的雕像时,发现两尊雕像竟然变得像两个影子一般,投映到了一起,渐渐变成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剧院魅影:天黑请闭眼   “莫尔斯……”唐戎愣在原地, 看着强光中朝他们走来的人影。   他们虽然逆着光,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是唐戎的某种触手一样敏感的感知觉在人影出现的那一刹那, 就知道那个人影一定是莫尔斯。   那人的脸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 但是他手里转动的物件他们可是清楚得很。   那分明就是一把枪!   几乎在意识到的时候, 所有人扒开双腿就开始没命地奔跑,即使身后是无尽的黑暗, 更不知道那黑暗中究竟潜藏着什么,他们还是不要命的朝着黑暗跑去。   不论怎么样, 总好过眼前已知的危险。   人群快速撤离后, 只剩唐戎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风暮染和景笛跑出去很远, 这才发现唐戎并没有跟上来,只听得一声一声手|枪上膛的声音,当他们回过头去时, 却见那人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唐戎的额头。   “你为什么不跑?”   是莫尔斯的声音, 那种带着戏谑和揶揄的声音, 任何人都模仿不来。   “我为什么要跑?”唐戎淡定反问。   “因为……我会杀了你。”   人影朝他走了几步, 在光线的边缘停了下来,莫尔斯清晰的面容在微光中显现出来。   这种场景曾经一度让唐戎万分着迷, 但具体是什么时候他曾见过这一幕, 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是在光影的交错下棱角分明, 犹如苍松雪峰一般的脸庞, 让他微微失神片刻。   “你不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要杀我吗?终于要动手了吗?”唐戎抬手抚上他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庞, 态度亲昵, 眼神却如刀锋一般, 让人胆寒。   “哦?这话从何说起?”莫尔斯饶有兴致地倾身靠近他, 甚至近到都能问道唐戎身上清爽地雪松气味,这味道很奇怪,似乎藏在他记忆的最深处,让他不自觉地又靠近了一点。   “莫尔斯,其实从第一次你开始格外关注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不过我不知道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唐戎的目光再一次失去了焦点,空洞地落在莫尔斯身后的光里,“我本来想这样也好,既能搞清楚你的目的,又能适当地利用你一下,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嘛。只是……”   唐戎的视线落在莫尔斯的脸上,眼眸中的万般情感叫莫尔斯有些茫然,他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会爱上你……”唐戎仰起头,吻上他的嘴唇,停留片刻后,又离开。   “怎么?”莫尔斯轻笑一声,那笑里夹杂着不屑和嘲讽,“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杀你了?”   “我无所谓,莫尔斯,开枪啊!”唐戎挑衅地看着他。   话音刚落,莫尔斯便干脆利落的举起枪,随着枪声响起,子弹一瞬间穿过唐戎的额头。   黑漆漆的血洞流出两股鲜血,从他英挺的鼻梁两侧流了下来。   “天亮了。”莫尔斯甚至还满意地冲着枪口吹了口气,然后凑近他的耳朵,“不过你死得还不够哦。”   眼前一黑,他们又回到了舞台下方。   唐戎睁开眼睛,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到了一手的血。   “你……”风暮染看着他,眼中满是惊恐。   唐戎自然也知道自己的额头上顶着一个可怖的血洞,因此,他成为了整个人群的焦点。   “为什么他没事?”   “这……这不能吧,哪有人被人爆了头还能活着的。”   “他不会是狼人吧,狼人可是有特权的。”   根本没有人在乎他所说的狼人的特权是什么,便跟着附和。   “没错,他一定是狼人,所以才能被爆了头都能活着。”   “投他!”   “对!投他!都是他害得我们提心吊胆。”   “要不是他自己找上人家NPC套近乎失败,暴露了自己,我们这些人都得死在他手里。”   “那我们岂不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当了别人的垫脚石了。”   “快投他吧!再说下去,又该‘天黑请闭眼’了,到时候他没死透又该杀人了。”   ……众人七嘴八舌,全都是在声讨唐戎。   就连风暮染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那种糅杂了怀疑、却又不愿意怀疑的极度拉扯的痛苦,从他的眼睛里溢了出来。   唐戎并没有怪他,只是如果自己站在风暮染的角度,自然也会怀疑自己,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提醒过他们要小心,这一站很危险,却又没有说明危险在哪。而这,也恰恰表明他身上的嫌疑重大。   唐戎一言不发地任由他们声讨自己。即使他们不声讨,他极大的可能会死在莫尔斯手里,无论怎么样,都是已经注定了的结局。   这一站就像是为了杀他而设置的。   就在所有人都呼吁将唐戎票选出去的时候,景笛的声音突然在人群后面响起。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不长脑子的吗?”景笛嘴里的泡泡糖被吹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泡泡来,“这不明摆着吗?真正的狼人就是这些音乐剧里的角色呀!跟唐戎有什么关系?”   “你这么说,不会你也是狼人吧?”高马尾审视着他,“既然你这么相信他,那就干脆我们将你们两个都票选出去不就行了,倒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哈。”景笛不屑一顾地笑了一声,“你倒是很会审时度势,一下子就想出去我们两个人,真正的狼人怕不是你吧?”   “笑话,我可没有被人爆了头还能生龙活虎的本事。”高马尾毫不客气地回怼。   “你这个人也真是的,这么明显的狼人就在眼前,你竟然还替他辩解?”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指着,转头对着人群说道,“我看刚才这位小姐说的在理,就将他们两个都投出去。”   “没错,我也支持!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   趁着人群激情澎湃的间隙,唐戎转头朝着景笛说了一句,“你不用替我说话,我心里有数,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景笛嚼了几下嘴里的泡泡糖,看到唐戎向他使眼色,这才对唐戎的话回过味来,他这是在暗示自己,他已经找到了解决狼人的办法,这只不过是他的权益之计。   景笛冲着他打了个手势,转而改口道:“诶,各位,我刚才想了想,突然觉得大家说的没错,像这样疑似狼人的家伙,就应该快点投出去才行,不能在身边放一个炸|弹还任由他威胁我们啊。”   “哼,”高马尾显然跟他不太对付,听了他的话,随即讽刺道,“你倒是变得快,像你这种出尔反尔,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才是最应该被投出去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到时候在我们身后捅上一刀子。”   景笛冷哼一声,挑了挑眉,也不想再和她多费口舌,只将面板划开,给唐戎投了一票。众人见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纷纷打开面板开始投票。   只有风暮染站在人群里,一动不动,没有打开面板,也没有朝唐戎走去,只是站在和他相隔五六米的地方,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看着他,千言万语,却没有一句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可是唐戎却从他眼中已经知道了他要说的所有话。   刚才他给景笛使眼色的时候,风暮染全都看在眼里,但是以他细腻敏感的个性,就算也会像景笛一样去猜想他的用意,可也依旧会怀疑他真正的意图。   票选结果出来后,唐戎脚下的地板一空,整个人陷落下去,垂在半空中。   原本,他会被直接掉落下去的,但是因为风暮染拉住了他,所以才垂在半空。   “放手。”唐戎漠然地看着他。   风暮染摇了摇头,两颗眼泪因为摇头的动作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有一滴落在了唐戎的脸上。   “你骗人,你会有危险对不对?”   他愣了一下,印象中的风暮染从来都没有哭过,他总是一副春风笑面,清风明月般叫人舒爽。   “风暮染,放手。”   “唐戎你根本就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对不对?你就是在骗景笛。”   “我没有骗你们,我会有万全之策的,我会找出狼人,活着出来的。”唐戎说道。   “我不信。”风暮染声音哽咽着,他身后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既然这么难舍难分,干脆和他一块儿下去得了。”   “真是执迷不悟,都这种时候了,还这么圣母心,你是要害死我们吗?”   原本已经打算去舞台边上看演出的景笛,听到动静后立刻拨开人群走了过来,见风暮染拉着唐戎,反而过来安慰他。   “风暮染,唐戎只是……”   “你相信?”风暮染打断他,眼中的悲伤像是洪流一般要将他吞噬,最后却只能骂一句,“傻子。”   景笛心里一紧,转头去看唐戎。   可就在这时,唐戎趁着风暮染的注意力在景笛身上,用力一甩手,便掉落进了无边的黑暗中,甚至连个响都没听到。   风暮染手中一空,立刻俯身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住,还险些也掉落进去。幸亏景笛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你不要命了!”景笛的声音不似往常一般轻松愉快中还带着一点儿玩味,他厉声呵斥一声,将还在挣扎着要挣脱的风暮染箍在怀里,对着一众围观看热闹的人怒斥,“看什么看!”   眼看台上的表演又要结束了,众人也没有再看热闹的心思,再一次自己有今天没明天的性命堪忧。   看着一向温柔随和的人这般撕心哭泣,景笛的心又软了下来,将他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唐戎那么厉害的人,他肯定会想办法脱困的。”   而跌入黑暗中的唐戎却稳稳的落在了一个怀抱中。   作者有话说:   【预收】   《直播写CP文后我火爆娱乐圈》   文案:   苏星垣死前是一个婚礼司仪,他经手的婚礼不是新娘逃婚,就是结婚后火速离婚,要么就是出轨骗婚……一桩姻缘破,此后便再无桃花。   总之,坊间传闻,苏星垣就是那桃花煞,来找他主持婚礼的渐渐变成了来找他做法斩对方桃花的。   可能是苏星垣拆婚太多,不到三十岁便撒手人寰了。好死不死,他又被一个不靠谱的二流系统捡到,以拆婚罪让他再活一世赎罪。   老本行肯定是不行了,于是苏星垣便开始直播写明星CP文,很快便收到了一大批CP粉的追捧,很快他就红遍全网。   只是好景不长,CP粉发现他写过的每一对CP现实中都be了,便开始了对他的大规模讨伐。没想到原本对他视如蛇蝎的唯粉们竟然开始倒戈追捧他,怂恿他写自家哥哥姐姐的CP文,想以此斩断自家偶像的所有CP……   苏星垣:看来我真的是个桃花煞。   系统:要不……咱们降低难度,只要你能找到真爱,咱们就算通关怎么样?   而就在此时,他在自己的投票池里看到了投票最高的一组CP,竟然是娱乐圈最火爆的新生代影帝雍宥和资深影帝,而一档综艺瞅准时机,不仅邀请了两位主角,甚至连苏星垣也受到了邀请。   这一波操作无疑像一枚炸雷,整个娱乐圈都炸开了锅。而苏星垣渐渐发现,他所要观察的CP风向突然变了……   综艺录制中,雍宥越来越怀疑这个整天带着面具,神秘莫测的桃花煞,和自己认识的某个诡计多端的男人极为相像,便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不料,他的招数一一都被轻松化解。而也正在此时,他意外发现了桃花煞正在写他和自己的CP文!   雍宥大惊!原来这个桃花煞馋自己的身子!   【部分热搜锦集】   #让雍宥叫哥哥的人是谁#   #雍宥和桃花煞互动有点甜食怎么回事#   #雍宥深夜独身造访桃花煞#   #当红影帝雍宥疑似和桃花煞一夜情#   ……   【年下】扮猪吃老虎腹黑大明星攻+诡计多端超级会撩桃花煞受 第120章 剧院魅影:天黑请闭眼   “莫尔斯……”唐戎的声音极其平静, 对于眼前的人一点儿也不惊讶。   “你看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伤呢。”莫尔斯的脸上带着半面面具,看上去就是《歌剧魅影》中魅影的面具。   唐戎这才明白, 这里的莫尔斯可能不止一个。每一个剧中的不同角色都是一个不同的莫尔斯, 他才被《变身怪医》中变态的海德爆了头, 就又落到了《歌剧魅影》中的魅影手中。   不过最让他惊讶的是,他仿佛就像是演绎了一场舞台剧一般, 亦或者可以说,他就像是一个在各个剧目中一个跑龙套的角色。   刚才穿头而过的那一枪, 就像是在整场闹剧中一般, 即使他在那一刻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子弹穿过头颅的疼痛, 但是他却没有因此毙命。   他并不知道莫尔斯在接下来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不论是海德还是魅影,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剥夺他的性命, 这一切看上去都显得那么可笑。   唐戎一把将莫尔斯推开, 身体一挺, 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唐戎面色冰冷的像是结上了一层冰霜, “你是不是也想像江鹤一一样,让我做你的替身留在这里, 你获得自由, 重回现实?”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够格留在这里?成为我的替身?”莫尔斯歪头一笑,“不过你倒是可以猜猜看我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杀你?”   唐戎答非所问道:“让莫尔斯出来, 我要见他。”   “谁?”莫尔斯眼中露出几分迷茫。   这也在唐戎的意料之中, 这里是站点, 现在他所见到的所有莫尔斯, 都是站点中的NPC, 所以只要他说和这一站没有关系的事情, 他们自然就是这副模样。   “我说,叫莫尔斯出来,我要正面和他说。”唐戎上前抓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句说道。   “莫尔斯是谁?”莫尔斯……或许准确一点,应该说是莫尔斯扮演的魅影在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后,面色立刻变得阴冷起来,他抬手掐住唐戎的脖颈,质问道,“他是谁?”   戏剧中的魅影是一个相当偏执的人,听见唐戎提起莫尔斯的名字自然会愤怒。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不必客气了。”唐戎见他这般,也不想和他这样纠缠下去,便从腰间抽出那把【死神的棺椁】,朝着莫尔斯的咽喉挥去。   莫尔斯抬起另一只手,扼住他的手腕,那力度之强悍,就要将他的手腕折断。   “你是为了他要杀我?”莫尔斯眼睛微红。   唐戎突然想到,魅影和海德是不一样的。海德会肆意的杀人,但是魅影的执念却在克里斯汀身上,所以想要制服他,还真不能来硬的。   “不是。”唐戎吃痛地想要从他手中抽回手腕,奈何对方抓得太紧,根本没办法挣脱出来,“他和你长得一样,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他,所以才拿出武器……”   “这么说,你想杀的人是他?”莫尔斯的眼神缓和了一点儿,抓着唐戎手腕的手也动了一点。   “没错,我想杀的人是他。”唐戎说道。   “不过嘛……”莫尔斯才松开的手腕再一次收紧,“你可是被票选出来的狼人,而我的任务就是杀了你,所以……不论你想杀谁,在这之前,你必须先死在我手里。”   看来也不能单凭剧中的角色来揣测眼前这个NPC,还是需要正面对抗,只有杀了这些莫尔斯扮演的NPC,估计才能逼出莫尔斯。   唐戎一咬牙,借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角度,他一个转身,在他腰侧来了一个横踢,终于让莫尔斯松开了自己的手。   两个人就这样缠斗起来,但是体型的差距和力度的差距,让唐戎很快便败下风来。   莫尔斯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短剑,唐戎的身上已经有多处被短剑割伤,这些伤口尖锐的疼痛让唐戎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就在他想要冲上去,豁出性命想要给莫尔斯最后一击的时候,莫尔斯手中的短剑却从他的胸膛穿过。   唐戎手中的【死神的棺椁】刀尖离莫尔斯的脖颈只有不到三厘米的距离,他低头看了看没入自己胸口的短剑,鲜血一滴一滴顺着剑刃滴在地上。那剑刃将无尽的冰冷穿入他的身体,仿若地狱深渊的冰刺穿入了他的身体。   唐戎抬头看了看莫尔斯,他眼中不见一丝情感,冷漠得当真像一个无情的死神。   他心中悲凉无限,咧开嘴角冷笑一声,眼神突然变得凶狠无比。他的身体朝前一挺,胸口穿过短剑的剑刃直接靠在了剑柄的位置,整个剑身都从他的身体穿过,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发软,甚至连手中的玉刀差一点没拿住。   他咬了咬牙,奋力一挥那玉刀,莫尔斯的脖颈被划开一道。那一道并不像被普通的匕首划出来的,到像是被火焰烧断了一般,莫尔斯的咽喉部竟然闪着火星。   那火星很快便将莫尔斯的整个身体吞没,刚才还和唐戎来回打斗的莫尔斯,几乎就在玉刀割向他的喉咙的两分钟里,就在唐戎面前化作了一堆灰烬。   手中的玉刀终于掉到了地上,他也因为重伤倒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束光从他的正上方投下来,他躺在为一个的光圈里,周围一片寂静的黑暗。   他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现在的自己,以及刚刚他和魅影的打斗,在这束灯光下,就像是在表演一出舞台剧,而现在的他,像极了终章落幕的悲惨结局的角色。   正当他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的时候,眼前的黑暗中突然又亮起了一束灯光,光束下是一把背对着他的椅子,至于椅子上坐的人,就算不用看,唐戎也清楚到底是谁。   那人背对着他,手中把玩着那柄金色的手杖。直到他玩得差不多了,才转过身来,一脸揶揄的笑。   “真可惜,准备了这么多场舞台剧,想不到你才看了三场,真的好可惜。”眼前的莫尔斯,看装扮,正是《摇滚莫扎特》里的莫扎特。   “这可怎么办呢?”莫尔斯假作苦恼地蹙了蹙眉,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来,在看清他现在的惨状后,便饶有兴趣地蹲下身来。   “真可怜,”莫尔斯摇摇头,眼中分明是极其兴奋的神色,“不过嘛,可真有趣。”   他的手在他额头的弹孔出抚摸了一下,又转而握着他胸前的剑柄,一下子将短剑从他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剑刃再一次割开他的身体,从他身体中被拔出来的过程,让他痛不欲生的闷哼一声,眼前顿时一黑。   “不许睡,你都没有陪我玩呢。”莫尔斯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唐戎竟然意识又清醒过来。   要知道,像这样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身上的伤口,每一处的疼痛他都能极为清晰地感受到,这无疑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我来想想看,我们要玩什么呢?”莫尔斯支着头响了半晌,依旧没有想出什么好点子,他再一次苦恼地看向唐戎,“小狼人,你来说说看,我们要玩什么?”   唐戎捂着自己的胸口,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剧烈的疼痛几近将他折磨到发疯。   “看来你已经有主意了,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说着,莫尔斯便扔下手中沾满了血的短剑,抓住唐戎的脚踝,拉着他走进了黑暗里,而在他们身后,只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印。   越往黑暗中走,就越寒冷。唐戎被冷得已经全身麻木了,就连疼痛来开始变钝,一下一下跳着,缓慢无力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不知道走了多久,莫尔斯突然又打了个一个响指,一束冷光从他们头顶罩了下来,唐戎只觉得刺眼,他想抬手用手臂挡住光,却被莫尔斯拉过手臂。   “接下来,我们将进入一场优雅的游戏之中。”   光圈的边缘放着一个留声机,从留声机中传出一首弦乐曲,优雅而欢快,似乎是贵族酒会上的乐曲一般。   “嗯!”莫尔斯听着音乐,闭上眼发出一阵满足的叹息,甚至还在原地转着圈跳了起来。   似乎是一个人跳不能尽兴,他将唐戎从地上拉了起来,将他箍在怀里,两个人就这么在光圈中跳起舞台,不论他们走到哪里,头顶的光都会跟着他们。   而地上也被唐戎身体中流出的鲜血描绘出他们舞步经过的轨迹,就像是一场用生命和鲜血献祭的浪漫舞曲,那种充满着死亡味道的浪漫,让莫尔斯极度沉迷享受,他越跳越起劲,重伤的唐戎虽然一直都被莫尔斯带着跳,但是此刻的他,已经像一滩烂泥一样,毫无生气。   莫尔斯觉得有些扫兴,他突然睁开眼,将唐戎一把推倒在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真是扫兴,浪费了这么好的音乐和灯光了。”   “不过嘛……我倒是想到了一种让这场舞会更加精彩的游戏。”莫尔斯手中的手杖突然变成了一把刀。   他蹲下身,近乎痴迷地看着唐戎,然后牵起他的一只手,低头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我要把欢乐注进音乐,让全世界都感受到欢乐。”   “唐戎,你感受到了吗?”   “你一定也感受到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剧院魅影:天黑请闭眼   莫尔手中的刀落在唐戎的肩膀处, 刀刃刺入唐戎的手臂,他愉悦而痴迷的神情,就像是在谱写一首绝美的乐曲。   不多时, 唐戎的整条手臂就被他缷下来。   “啊!”莫尔斯看着那鲜血淋漓的伤口, 再一次发出满足的叹息, 飞溅的鲜血像是给他上了一层华丽的舞会夜妆。   他用舌头舔了舔刀刃上的鲜血,“这是完美的乐章, 每一个音符都是纷飞的精灵,唐戎, 你感受到了吗?”   唐戎已经被疼得神志不清, 即使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手臂离开身体的整个过程, 但是却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发出,目光失神的望着头顶的黑暗与灯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灵魂中被分离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也为这美妙的乐曲着迷?”莫尔斯眼中迷离的色彩, 仿佛真的沉浸在了乐曲之中, 他甚至已经哼除了脑中谱好的乐曲, “既然你也喜欢, 那我们继续为这乐章添上更美妙的音符吧。”   刀尖从另一条手的刺入,莫尔斯脸上的表情因为唐戎伤口中流出的鲜血愈发癫狂兴奋起来。   唐戎的眼神突然有一刹那的清明, 他奋力躲过莫尔斯手中的刀, 一刀划开自己的喉咙,喷涌而出的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 炽热的温度让他感受到自己活着的体温。   “哎呀呀……”莫尔斯一脸嫌弃地从他手中抽走了刀子, “美妙的乐曲当然是要慢慢享用, 你看看, 被你搞砸了。”   他这回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柔和, 手起刀落, 整条手臂轻松被卸了下来。   “杀……”唐戎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便用气声说道,“杀了我吧,莫尔斯……我求求你了……杀了我啊。”   “错了,错了,我可不叫莫尔斯。”莫尔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一边擦拭着刀刃上的鲜血,一边用幽深的眼眸看着他,“叫错了,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才擦干净的刀再一次没入了他的身体,这一次是大腿根。   “不过嘛,我今天心情不错,我会让你变成最美妙的乐曲。”莫尔斯一边切割着他的身体,一边说道,“你听,镀金的琴弦被寂静弹成了最野蛮的龙。”   一颗眼泪从唐戎的眼角划出,莫尔斯伸手接住,只是那枚眼泪消失在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心里。   “这可惜……”莫尔斯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一用力,整条腿被卸了下来。   “不过没关系,我们的乐曲马上就要完成了,很快,整个世界都会变成狂欢的乐园。”莫尔斯眼中迸射出闪耀的神采。   唐戎转过头,一口咬在他的手上,直到满嘴血腥,也没有松开。   莫尔斯却没有生气,反而万分宠溺地看着他,就像是再看一只可爱的小猫咪进食。他甚至还腾出另一只手来,摸了摸唐戎的头发,“真可爱。”   唐戎厌恶的松开嘴,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他。   莫尔斯不满地将他的头掰过来,强迫他睁开眼睛,“真是不禁夸,不听话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说着,刀刃已经刺进了唐戎的仅剩的一条腿上。   唐戎被密密匝匝的疼痛包裹,这样突兀的新伤不过是在从汪洋大海中跃起一只鲸鱼罢了。   “莫尔斯……”唐戎呢喃道。   那条系在断手上的丝带动了动,几乎就在一瞬间,它变成了一只箭羽,射入莫尔斯的额心,和唐戎弹孔的位置是一样的。   莫尔斯就这么睁着眼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一大滩鲜血就像是盛开的花一般,在莫尔斯的身下晕开,最终,他的尸体在那一滩鲜血中变成了一堆鲜红的玫瑰花瓣。   正当唐戎准备闭上眼等待死亡的时候,他却听到了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的,皮靴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这脚步越来越近,直到和唐戎有两米距离的地方停了下。   那冷冽的,带着死亡的气息灌入他的鼻腔,他残存的一点意识敏感的捕捉到这熟悉的气味,像是在试图安抚他。但是只有唐戎自己知道,这气息不但没有给他安抚的作用,甚至让他恨不能即刻死去。   “唐戎,看来你并没有让我失望。”莫尔斯蹲下身,强势地钳住他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   见唐戎久久不开口,他看向唐戎脖颈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掐着下巴的手在他脖颈的伤口处抚摸,那道伤口瞬间在他的抚摸下愈合。   “说话。”莫尔斯说道。   “事到如今,你还想听什么?”唐戎冷声说道。   “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莫尔斯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渍。   “这可怎么办?”唐戎学着莫尔斯以往说话的语气说道,“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样啊……不过,我会让你开口的。”莫尔斯抬手打了个响指,从黑暗中走出两个人来。   唐戎在看到走进灯光的两个人时,瞳孔猛然微缩,“你们……”   “惊喜吧。”莫尔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下来可能还会让你更加惊喜哦。”   “洛臾……宋岐南。”唐戎的四肢已经被切掉,他根本没有办法撑起自己的身体来,只是奋力偏转过头,想看看他们两个。   唐戎是个不怎么哭的人,他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两个人,眼眶发热。   “宝贝,先别高兴的太早,也许你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后,就不会这么高兴了。”莫尔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唐戎终于将目光转移到莫尔斯身上,他拧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们呀……不过都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罢了,不论是风暮染还是宋岐南,亦或者是才认识不就的景笛,甚至就连洛臾,也都是我安排出去寻找猎物的。”莫尔斯坐到椅子上,手杖已经变成了一根接骨木的魔杖,在他手中灵活地把玩着。   “要不然你以为洛臾为什么在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那么殷勤?这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在这种世界,遇到像洛臾这样的人,一般人都会多长个心眼,但是他是一个小孩,总会让人对他多出一份怜悯来,甚至像你一样无条件去信任他。”   莫尔斯忍不住笑出声来,“所以你看,这一切都是由于你的愚蠢将你拉进了深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刻意接近你,不过是出去寻找了很久猎物的洛臾终于有了意外收获,所以我打算验验货而已。”   “所以,你就处心积虑地一步一步靠近我,让我爱上你,你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一步一步陷落,成为你的替身留在这里?”唐戎转过头去,仰面躺着,积攒了一汪的眼泪终于从他的眼角滑落,“而洛臾之所以找上我,只不过因为我是江鹤一亲选的替身对不对?”   这话让莫尔斯一挑眉,“没错,原本我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能多陪我玩一阵子,没想到你都经历过一次爱人的背叛了,还是这么不长记性。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亲爱的男朋友,是叫临安吧?”   莫尔斯手中的接骨木一下一下的敲着手心,“他呀,他原本就是江鹤一派到你身边的,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关于江鹤一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戎哼笑出声,“你以为警察为什么没有抓到江鹤一?”   “是你干的?”莫尔斯蹙起眉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在第一次我们冒然闯进江鹤一的办公室后,或者再精确一点,就是在靳华死后的那一天,江鹤一找到我,告诉我一切真相。”唐戎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实在有些吃力,伤口的疼痛一直没有间断,要不是他极度能忍痛,单凭这伤口的疼痛,都够他死上一回的。   “……他告诉我,我其实是他选好的列车长替身,当年的那一场事故,也是他在寻找合适的替身人选的时候造成的,而我的父母和哥哥就死在了那场劫难中。”唐戎回忆起那一场让人胆寒的凶杀,他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灵魂变得麻木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他是你的仇人,你为什么还要放走他?”莫尔斯的面色冷了下来。   “哈,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放过他,我只不过是用我的方式将他藏在一个你们都找不到的地方罢了。”唐戎突然转过头来,怒目看着他,“你死也不要想知道江鹤一在哪里,我让你永远也报不了仇。”   莫尔斯冷幽幽地看着他,神情说不上的诡异,“唐戎,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和你玩了这么久,说实话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说实话,和你玩了这么久,却只让我觉得恶心。”唐戎冷笑一声。   宋岐南和洛臾就像是两尊没有生命的人形雕像一般立在一旁,没有表情,没有动作。不得不承认,他麻木冰冷的灵魂正是因为眼前的这几个人而变得热切起来。而现在,也正是因为这几个人,他失去了对这个世界最后一点热情。   莫尔斯低头,手抵着鼻尖低声笑了起来,大概笑了足足有三分多钟,他才抬起头来,“唐戎,你这张嘴到死都说不出好听的话是吧?”   “很抱歉,我这张嘴其实会说很多话,唯独对你,说不出好话来。”唐戎倔强地直视着他。   莫尔斯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真可惜,你这副样子,就算是手里有能杀死死神的道具,也用不了了呢。”   “莫尔斯,我才不会杀你呢,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我要让你永远都记住我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唐戎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他仅剩的一条腿突然发力,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挺了起来,扑向莫尔斯。   作者有话说:   【预收】   《直播写CP文后我火爆娱乐圈》   文案:   苏星垣死前是一个婚礼司仪,他经手的婚礼不是新娘逃婚,就是结婚后火速离婚,要么就是出轨骗婚……一桩姻缘破,此后便再无桃花。   总之,坊间传闻,苏星垣就是那桃花煞,来找他主持婚礼的渐渐变成了来找他做法斩对方桃花的。   可能是苏星垣拆婚太多,不到三十岁便撒手人寰了。好死不死,他又被一个不靠谱的二流系统捡到,以拆婚罪让他再活一世赎罪。   老本行肯定是不行了,于是苏星垣便开始直播写明星CP文,很快便收到了一大批CP粉的追捧,很快他就红遍全网。   只是好景不长,CP粉发现他写过的每一对CP现实中都be了,便开始了对他的大规模讨伐。没想到原本对他视如蛇蝎的唯粉们竟然开始倒戈追捧他,怂恿他写自家哥哥姐姐的CP文,想以此斩断自家偶像的所有CP……   苏星垣:看来我真的是个桃花煞。   系统:要不……咱们降低难度,只要你能找到真爱,咱们就算通关怎么样?   而就在此时,他在自己的投票池里看到了投票最高的一组CP,竟然是娱乐圈最火爆的新生代影帝雍宥和资深影帝,而一档综艺瞅准时机,不仅邀请了两位主角,甚至连苏星垣也受到了邀请。   这一波操作无疑像一枚炸雷,整个娱乐圈都炸开了锅。而苏星垣渐渐发现,他所要观察的CP风向突然变了……   综艺录制中,雍宥越来越怀疑这个整天带着面具,神秘莫测的桃花煞,和自己认识的某个诡计多端的男人极为相像,便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不料,他的招数一一都被轻松化解。而也正在此时,他意外发现了桃花煞正在写他和自己的CP文!   雍宥大惊!原来这个桃花煞馋自己的身子!   【部分热搜锦集】   #让雍宥叫哥哥的人是谁#   #雍宥和桃花煞互动有点甜食怎么回事#   #雍宥深夜独身造访桃花煞#   #当红影帝雍宥疑似和桃花煞一夜情#   ……   【年下】扮猪吃老虎腹黑大明星攻+诡计多端超级会撩桃花煞受 第122章 新任列车长   莫尔斯手中正在把玩的那根接骨木魔杖从唐戎的心脏正中穿过, 尖利的一端从他的背部露出,黑色的接骨木被染成了红色。   莫尔斯的手突然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唐戎那残缺的身体就挂在自己手上的接骨木上, 从他身体里流出的温热的鲜血包裹住他的手, 就像往日被唐戎牵着一般。   “唐戎……”莫尔斯愣在原地, 他默默地喊了一声,却没有听到回应。   他手顶着的位置恰好是唐戎的心脏, 可是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了强劲有力的心跳, 那个鲜活的, 能给他活人体验的人已经将性命送到了他的手上。   为了让他就算不再是列车长了, 也无法心安理得地过平常人的生活,他便亲自将性命送到了莫尔斯手上。   莫尔斯将人抱在怀里,唐戎身上的鲜血将他华贵的衣裳浸湿, 可是莫尔斯却觉得这样有一种唐戎在用另一种方式拥抱他的错觉。   怀里的人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体温也渐渐失去, 莫尔斯抱着怀里渐渐冰冷的人, 只觉得那无尽寒冷的黑暗再一次将他笼罩……   【系统检测到新任列车长人选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仇恨值95%, 悲愤值91%, 绝望值100%,报复欲望89%, 情感敏锐度已从0%升级为70%, 条件合格, 唐戎将成为新任列车长。】   【原列车长莫尔斯, 因任职期结束, 将被遣送回现实世界, 请前任列车长莫尔斯做出选择。】   【选择如下:   选项一:   1、抹除现任列车长唐戎关于前任列车长莫尔斯的所有记忆。   2、保留现任列车长唐戎对于前任列车长莫尔斯的所有记忆。   选项二:   1、抹除前任列车长莫尔斯对于现任列车长唐戎的所有记忆。   2、保留前任列车长莫尔斯对于现任列车长唐戎的所有记忆。】   【请前任列车长尽快做出选择,该选项将在五分钟后自动做出随机选择,机会只有一次,请您慎重考虑后尽快选择。】   莫尔斯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唐戎,在他眼皮上落下一吻。   莫尔斯很清楚,唐戎的想法肯定是不会将他忘记,更不会让他忘了自己。他更希望能在当上列车长后来找到自己报仇,而不让自己忘记,其实就是为了让他永远记住他是怎么死在自己手里的,让他永远都活在自责和罪恶感中。   莫尔斯闭上眼,一颗眼泪从眼角流出,喉咙里发出一声苦笑。   唐戎这是来了一场豪赌,他就是在赌莫尔斯真的爱上了自己,也赌莫尔斯一定有办法如自己所愿不会消除关于他的记忆。就算唐戎的想法并不像莫尔斯猜测的这样,那也带着一股子任性和倔强的固执,以这种飞蛾扑火式的报复让他得不到心安。   而他如果死在莫尔斯的手中,将会让莫尔斯愧疚一辈子,这样的话,就算是回到现实中,他也无法好好活着。   他就是太清楚自己在莫尔斯心里的位置,即使莫尔斯真的有可能会因为不想承担痛苦而选择双向遗忘,那么这一刻的时间里,他不会让莫尔斯太过舒心。   “那就如你所愿。”莫尔斯果断地做出了选择,整个世界开始崩塌。   地上出现了一个黑暗漩涡,将唐戎裹在其中,而这个漩涡似乎是给莫尔斯隔了一层玻璃,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唐戎被黑暗吞没,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想用列车长特有的神奇力量将眼前的屏障打破,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早已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已经没有办法再像列车长莫尔斯一样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了。   不一会儿,他就已经身处车厢,飞驰的列车车厢中坐着劫后余生的人们。莫尔斯这便意识到,这是通往现实世界的列车。   很快,他就被放到了现实世界,而这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却半点没有唐戎在时的感觉,和他在死亡世界里待过的暗室没什么区别。   莫尔斯站在角落的阴影里,他握紧拳头,发觉自己的手心竟然有了温度,甚至还沁出了些许薄汗。他又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正强劲有力地跳动着,就像……   就像唐戎的一样……   但是他感觉不到一丝雀跃,甚至还有些厌倦。   莫尔斯突然愣住了,他这才隐隐约约明白过来,让他感受到一切活着的美好的,从来都是唐戎。   “唐戎……”   列车使进车站的时候,众人都循着皮靴踩在地面上的声音看去,却久久没有看到人影。   “你们是在找我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那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跑到车顶上去了。   新任列车长的皮靴声音和莫尔斯大不相同,莫尔斯的皮靴声音,似乎每一步都带着厮磨人心的伏笔,让人的心跳一下一下跟着忐忑,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玩。   而唐戎的脚步声,则是很有节奏的踩在车顶上,像一道天然的屏障,自带一种冰冷的距离感,像是漠视终生的死神。   莫尔斯站在人群中,望向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在现实世界消耗的这几日宛如地狱一般的生活给他的折磨,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慰藉。   唐戎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莫尔斯身上,没有一丝波动,又不动神色地收了回去。   莫尔斯怔了怔,心里一紧。   难道唐戎自行消除了记忆已经不认识我了?   但是以他对唐戎的了解,他大概率是不会这么做的,要知道唐戎可是一个超级记仇的人。对于他这样曾经骗他感情,夺他性命的人,唐戎是绝对不会选择忘记的。   如此看来,唐戎看到自己并没有好好的呆在现实世界好好生活,而是想方设法再一次回到死亡世界后波澜不惊,只是将仇恨很好的控制在了不流露在表面的程度,实际上在看到自己又回到死亡世界的那一刻,唐戎心里想必已经有了折磨他的法子。   所以这一站,并不好过。至于他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一站,还要看唐戎的心情。   “本次列车将由我来开启,诸位若是不想死,那就请尽快上车,最后一名,可是要留在这里的。”   清冷的声音一响起,不管真假,所有人都疯了一般朝着车门跑去,不出片刻,整个车门就被挤得差点变了形。毕竟没有人会用自己的性命去试探唐戎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很多人都没有发现,这次的列车,外面的包装已经换了,整个车身,都是带着吞噬力量的黑色,一点涂鸦都没有,就是一条割裂世界的黑色伤疤。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车,车门一关,将最后一个人挡在了外面。   那是一个被人推到的少年,少年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唐戎,祈求道:“求求您了,绕我一命吧……”   “饶了你?”唐戎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手上黑色的弓弩已经搭上了一支箭羽,“你倒是说说,我凭什么饶了你?”   “我会……我会的事情有……很多,”少年语无伦次地说,声音打着颤,“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   “任何事?”唐戎冷哼一声,“你觉得我有什么事是自己做不了,需要别人来帮忙的吗?”   少年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整个身体都成了筛子,“求求您了……”   唐戎冷漠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怜悯,他毫不留情地举起弓弩,对准面前的少年。   箭羽梭子一般从弓弩中射出,窜入少年的眉心,没有给他一丝说遗言的机会。   解决完眼前的人,唐戎收起弓弩,朝着车厢走去。   在窗户里看到一切的莫尔斯心事重重地收回了目光。   “你看什么呢?”洛臾终于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看杀人。”莫尔斯平静的说道。   “什么?”宋岐南也拨开人群走了过来,“那个列车长真的杀了最后一个没挤上车的人?”   “喏,尸体都在那儿呢,能有假吗?”洛臾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真够狠的。”宋岐南从窗户里朝外看去,地上死不瞑目的少年还睁着眼睛。   列车已经开动了,这是唐戎第一次开列车,而宋岐南和洛臾已经失去了对唐戎的所有记忆。   不光是他们俩,这里所有之前和唐戎又过交集的人,都是失去对他的记忆。   车厢里依旧是开盲盒环节,此起彼伏的惊呼一阵接着一阵。唯有莫尔斯,安静地坐在窗边,像一座冰冷的雕塑,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列车就已经到站了,眼前的建筑竟然是一座被大火烧过的断壁残垣,焦黑的外墙上竟然还飘飘摇摇地挂着几张残缺的旧电影海报。一个被烧得掉下来靠在墙角的牌匾上写着【百花电影院】。   眼前的建筑让人觉得莫名阴森恐怖。   “我爷爷说过,被大火烧过的地方,会有一些灵异事件……”一个看上去唯唯诺诺的穿着衬衣的男子说道,“看这个地方被烧成这样,怕是有很多冤魂呢。”   原本就让人心里不舒服的电影院,被他这么一说,更是心里怵得慌。   “你别瞎说!”齐耳短发的女生瞪了他一眼,不自觉地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莫尔斯将眼前的电影院扫了一眼,便抬步走了过去。   众人一看有人打了头阵,便跟在后面。   作者有话说:   【预收】《和情敌影帝互换身体后我爽了》   个性乖张不好惹的高冷影帝迟殿卿和当红偶像团体队长炎景喻,一觉醒来竟然互换了身体。   原本就相看两厌的两个人,因为“争夺内娱白月光”楚天一的绯闻,都误会对方喜欢楚天一而误将自己当成情敌,正在网上打得热火朝天,却不料自己变成了最讨厌的人。   看着镜中的自己长着一张讨厌的脸,两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愤怒,再到嫌恶,最后表情逐渐变态……   于是两个人不仅适应了新的身体,还开始了无底线自黑,事实上利用对方的身体放飞自我。   与此同时,各类千奇百怪的热搜让粉丝路人大跌眼镜。   #影帝迟殿卿自爆喜欢抠脚#   #惊!身材管理大师炎景喻直播狂炫螺蛳粉#   #炎景喻自爆已有四段恋情#   #迟殿卿自爆曾给炎景喻下黑通告#   ……   而两个人也因此赢得了一大波热度,各种访谈和综艺更是对他们争相邀请,而他们也利用各种机会在各个平台自爆黑料。   甚至还有导演邀请他们共同参演电影,最让人惊讶的是,在电影中,这两个人也演情敌。   吃瓜群众:什么!让真情敌演情敌!这个导演能处!   感谢在2023-07-15 22:47:45~2023-07-17 14:1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wwwwwa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百花电影院:恐怖放映机   整个电影院被烧得只剩一个空架子, 里面虽然还有一些东西,但也只是被烧成一半的椅子,或者是一些断裂的房梁, 反正看上去, 都是一些火灾之后产生的垃圾, 并没有什么线索。   “这里不会真的有那些东西存在吧?”洛臾拉着宋岐南的衣角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宋岐南看他这样,忍不住嘲讽他, “看你胆小那样,不就是鬼魂嘛有什么可怕的。”   “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火灾, 好像并没有人死在这里啊。”一个带着厚片眼睛的男子说道。   “没烧死人, 那就代表这里没有鬼魂吧!”短发女说着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衬衣男。   “又不是只有烧死了人才会有鬼魂, 大火焚烧过的地方本身就有很重的阴气,很容易招惹那些个脏东西……”   “你闭嘴!”短发女大声说道。   衬衣男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不再多说。   莫尔斯在影院中央环视了一圈, 突然看见在东南角的位置有一个楼梯, 便想走上去看看。宋岐南和洛臾赶紧跟在他身后。   二楼是一个小小的房间, 但是这里被烧坏的东西倒是挺多。   “这里应该是一间放映室。”莫尔斯一边看一边说道。   “放映室?”洛臾有些迷惑。   “这里看上去很像是以前用胶片放映的电影。”宋岐南看着眼前被烧得只剩一个大概放映机。   “没错,”莫尔斯说道, “像这种老电影放映机, 在放映的过程中是很容易着火的。”   “为什么?”洛臾问道。   莫尔斯将一条烧残的胶片捏在指尖,另一只手拿出一个手电筒, 透过光看着那串胶片, 一边解释道:“早期的电影胶片的片基使用硝酸纤维酯制作的, 其成分与火药棉近似, 极易燃烧, 对保存及放映要求非常严格。所以在放映过程中, 往往由于摩擦生热而起火。”   “所以说,这家电影院其实是在放映的过程中,因为放映机起火,没有来得及扑灭,才引起了这么大的火灾,将这么一座电影院给烧毁了。”洛臾从放映室的小窗口朝着下面的观影厅看去,那些乘客还在一堆废墟中寻找线索。   这时那个穿着衬衣的男子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怎么样?你们有什么发现吗?”短发女从衬衣男的身后过来,看着莫尔斯问道。   莫尔斯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从她身边擦过,下了楼。   跟在莫尔斯身后的洛臾和宋岐南对莫尔斯这样的举动习以为常,只能跟在他身后,顺便对短发女道了个歉。   “这里也没有什么发现,只是一间普通的放映机。”宋岐南说道。   “还有啊,刚才那个人,那就是那个臭德行,你不用往心里去。”洛臾领走前说道。   下了楼之后,见莫尔斯看着角落里的一堆废墟发呆,洛臾毫不客气地说道:“莫尔斯,你也太没有礼貌了,人家礼貌询问的时候,你就应该做出反应,知道就说知道的,不知道就说不知道,知道不想说也说不知道就好,干嘛不理人家!”   洛臾的语气大概是刺激到了莫尔斯,他微眯着眼眸朝着洛臾看过来,洛臾嘴跑得比脑子快,一时上了头说的话想收已经收不回来了,只能往宋岐南身后躲。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座电影院的造型有点儿奇怪呀。”说话的竟然是风暮染。   “诶,我怎么在车厢里没看到你们?”洛臾一见到风暮染和景笛,就立刻从宋岐南身后走出来,一脸惊喜地问他们。   “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明明坐的适合你们不同的车厢,却在同一站遇见了。”景笛依旧嘴里嚼着泡泡糖。   他们所有人都被送到了同一站,而且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唐戎。莫尔斯心里很清楚,一旦当上了列车长,就算是他曾经的队友,也会忘记一切和他组过队的记忆。   以莫尔斯对于死亡世界的了解,唐戎一定会出现在这一站,至于还记不记得他们,得看情况,毕竟每一站的机制都是不一样,有时候在站点扮演NPC的时候,是没有关于列车长的所有记忆的,行为举止都是按照站点故事中的角色来的。   当然也有例外,这就需要列车长单独开始一站完全由自己操作的站点来,在这一站,列车长可以保留关于列车长的一切记忆和能力。换句话说,这样的站点,完全就是列车长的领域。   就像上一站一般……   而看现在的样子,这一站应该就是唐戎单独辟出来的一站,一切将由唐戎亲自操作。   这很符合唐戎的个性,有仇立刻就要报复回来。莫尔斯低头笑了一声,没想到唐戎就算是做了列车长,还是保留着原来的个性。   “你……笑什么呢?”莫尔斯虽然是低着头笑的,但还是没有逃过洛臾的眼睛,   “想知道?”莫尔斯转头朝着洛臾走了两步。   洛臾被莫尔斯透视性极强的声音和深渊一样的目光吓得再一次躲到了宋岐南身后。   宋岐南无奈地将他从身后扯了出来,“你说你也真是,既然怕他就不要去招惹他嘛。”   洛臾摸了摸鼻子,不屑地撇了撇嘴。他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老想去招惹莫尔斯,只是从心里就觉得看见他就不大爽快,非得让他不舒服了,自己才能舒服一会儿。   “对了,”宋岐南看向风暮染,“你刚说这个电影院有些奇怪,是发现了什么吗?”   风暮染点点头,“没错,这个电影院的长几乎是宽的三倍还多,呈一个极度拉伸的长方形,一般的电影院根本没有像这样形状的。”   他们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这座电影院有这么长,因为光线暗,被烧过的墙壁也呈黑色,各种杂乱的焚烧残留物混作一团,他们只顾着从里面寻找出线索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电影院的形状。   “三倍……”莫尔斯扫视了一圈,“棺材的长宽比是3.25:1,所以这间电影院实际上相当于一具棺材。”   “那我们现在就等于是提前进棺,等待下葬了呗。”景笛从地上捡起半截交卷来。   “呸呸呸,少说那不吉利的话,小心乌鸦嘴成真了。”洛臾急忙喊道。   “哼,这有什么好怕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活一天是一天,这有什么。”景笛在他脑袋上抹了一把,“小朋友,小小年纪,可不要贪生啊,要懂得知足常乐。”   “切!”洛臾一巴掌将他的手拍下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就是进了一口大棺材嘛,这么大的棺材,够我吹一辈子了都,有什么好怕的。”   就在这时,空旷的电影院竟然传来一阵歌声。听着像是一个美声女高音。   “这唱的是什么呀?谁这么无聊在这种地方还有闲情逸致唱歌,听着怪吓人的。”宋岐南听着回荡在黑漆漆的电影院中的歌声,后背有些发冷。   “这首歌是歌剧《里纳多尔》中的一首咏叹调,中文名字应该叫《让我痛哭吧》,角色悲叹自己不幸的遭遇时咏唱的。”景笛说道。   “啧,没想到你竟然懂音乐。”洛臾砸了咂舌。   “小子,我可是音乐剧专业课第一的优等生。”景笛挑了挑眉。   “所以这首歌很有可能是我们这一站要串联的故事中的主角唱的。”风暮染说道,“看来又是一个悲情角色呢。”   景笛对着光源看了半天,始终没能从那半截胶卷中看出什么来,“我觉得这些胶卷应该有线索,但是这里似乎并没有一个可以播放影片的放映机。”   “你是觉得这些胶卷中有关于主角的故事?”宋岐南指着地上散落的胶卷。   “没错,”景笛点点头,“你看这里,几乎所有东西都有很严重的被烧过的痕迹,但是唯独这些胶卷,看上去并没有被烧毁。”   “这不是都有被烧过的痕迹嘛。”洛臾捡起一片胶卷,指着被烧过的边缘。   “我的意思是,像胶卷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易燃物,但是在这么大的火中,非但没有被全部烧完,反而还散落了这么多,不觉得奇怪吗?”景笛将手中的胶卷揣进口袋里。   “你们听,这歌声越来越清晰了。”风暮染说道。   方才还隐隐约约听不清楚歌词的歌声,这会儿已经可以听到清晰的歌词了,而且歌声的范围似乎就在这座电影院里。   “谁呀!”洛臾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周围翻找线索的其他乘客也停下手头的工作,抬起头仔细听这歌声,很显然,歌声并不是他们这些人发出来的。   “莫尔斯哪里去了?”宋岐南突然问道。   众人一看,这才发现莫尔斯已经不知所踪。   莫尔斯走到电影院的另一端,因为这里一片漆黑,根本没有人敢走过来。却没想到,这里还暗藏着一扇小门,歌声似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莫尔斯打开门,里面放着一台留声机,而这台留声机,正是他上一站中“莫扎特”在肢解的时候用过的。   黑暗中,只有一束昏黄的灯光罩在留声机上。而就在莫尔斯走进门的那一刻,另一束光也亮了起来。   那一束光正好罩在一个人的头顶,那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没有金色的手杖,更没有带黑色的皮质手套,他的手是闪烁着寒光的金属做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击出一声一声的响。   “好久不见,唐戎。”莫尔斯歪头一笑,熟稔的打着招呼。   唐戎面色阴沉,没有温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确实是……好久不见。怎么样?生活过得还好吗?”   “托你的福,还算是勉强过得去。”莫尔斯摊开手耸了耸肩,便朝着唐戎走去。   唐戎慢条斯理地抬起手,两枚闪着寒光的飞镖从他金属的掌心飞出,立在莫尔斯刚才落脚的地方,紧紧的靠在莫尔斯的皮靴头上。   “那还真是说不过去,你的‘勉强过得去’让我感到非常不爽。”唐戎站起身来,朝着莫尔斯走了过来,沉重的皮靴一声一声,砸在地面上,让人心情沉重。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百花电影院:恐怖放映机   莫尔斯的视线停留在唐戎的金属手臂上, 见他走近,便伸手想要去抓住他,却被唐戎抬手躲开了。   “怎么?觉得我这副行头不错?”唐戎眼眸微眯, 一边将袖子卷了起来, “确实不错, 分解起来应该要比血肉之躯稍微要费上一会儿功夫。”   莫尔斯眼波微动,盯着唐戎看了片刻后, 一把抓住他躲开的手,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   而唐戎跌入怀中的同时, 一根细长的冰锥从他的后心刺入。   此时的莫尔斯已然是一个肉体凡胎, 已经失去了消除痛觉的能力,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蹙了蹙眉,但很快,他又松开了眉头, 并且将怀里那个用冰锥刺向他的人拥抱得更紧了。   可是唐戎才不会让他如愿, 将他一把推开, 接连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金属拳头打在脸上的伤害几乎是普通拳头的数倍, 莫尔斯朝着一边倒去,唱片机被打翻在地, 歌声停了下来, 外面的人却哭喊成一团。   莫尔斯后知后觉的回过头去,这才发现唱片机竟然是触发机关, 一旦这首歌停下来, 外面就会重新燃起大火, 而来不及逃出去的乘客只能被活活烧死。   但是莫尔斯才不在乎外面那群人的死活, 他笑了笑, “唐戎, 看来你还是不太适合玩这样的游戏,我明明教了你那么久……”   “你现在连性命都握在我的手里,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唐戎躬身拔出他身上的冰锥,用沾着血的冰锥挑起他的下巴,“而且,我为什么要用你的方法玩儿,现在我才是列车长,我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别以为你有四个替身就能逃过江鹤一的下场,他们……包括你,都会死在这里,我让你有命回去,没命享受。”唐戎挑起嘴角,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脸色微变,“哈,真是可笑,用感情引我上钩的人,竟然爱上了我。”   “莫尔斯,身为死神,你竟然爱上了一个人,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冰锥尖锐的顶端划过下巴,顶着他脆弱的咽喉部,鲜血顺着脖颈流进了他的衣领。   莫尔斯甚至还配合地仰了仰头,嘴角依旧带着笑,目光从没有一刻是离开过唐戎的,“这可怎么办呢?我对你日思夜想,辗转反侧,茶饭不思……”   唐戎手中的冰锥一用力,打断了莫尔斯的话。   他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漠然中带着嘲讽的神情中,没有一丝爱意,“莫尔斯,你都不配来爱我。”   “这世上除了我,我看谁敢爱你。”莫尔斯虽处于下位,但是他的眼神坚毅,丝毫不留被反驳的余地。   “哈,”唐戎像是听到了笑话,终于笑出了声,眼中却依旧如同冰封了一般没有丝毫温度,“那我就告诉你,我可以去爱很多人,而且……”   唐戎突然凑近他,收起冰锥,金属的手指用力钳住他的下巴:“只要我愿意,爱我的人将会前赴后继的赶来。你——只不过连个消遣物都算不上,多可怜。”   “我不许。”莫尔斯一字一顿道。   唐戎冷笑一声,低头吻在他嘴唇上,而当莫尔斯想要深入的时候,只觉嘴唇上一疼,血腥味立刻就闯进了他的口腔。   唐戎一把将他推开,直起身准备抬手擦去嘴唇上的血迹,直到嘴唇感受到金属手指冰冷的触感时,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儿手帕来。   “真是让人作呕的味道。”唐戎擦干净嘴上的血迹,便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去,隐匿在黑暗之中,“游戏才刚刚开始,你以为自己能逃脱得了吗?休想。”   莫尔斯忙起身去抓唐戎的手,却在黑暗中抓了个空。   呛人的浓烟已经从门缝窜了进来,莫尔斯将手帕拿出来捂住口鼻朝着门外走去。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大火翻滚的热浪,扑面灼烧,让莫尔斯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滞了。手臂上缠绕的绷带下面,被烧伤的旧伤火辣辣地疼起来。   虽然说眼前的大火莫尔斯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人类的天性,被火烧过一次的莫尔斯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这一站下来了100个人,眼前起码有三十个人在火中挣扎。痛苦嘶吼的叫喊声仿若来自地狱的厉鬼,一声一声叫人遍身生寒。   莫尔斯站在门口,隔着火海寻找洛臾他们的身影。   以莫尔斯对唐戎的了解,就算洛臾他们四人都是莫尔斯分裂出来的副人格,但是他在当上列车长以后,就将这些人格全部从自己的身体里分离出来。   所以现在,他们已经算不上是自己的分身,也就是说他们和唐戎一起走过的每一站都是以他们自己的身份和意愿,就算是唐戎恨他,他和那四个人的交情做不得假,总不能就因为他而真的杀了他们四个。   莫尔斯深知,即使是当上列车长的唐戎,也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虽然说,每一个人在当上列车长后,关于人类所拥有的一切情感都会有一定数值的减少,随着当列车长的时间越长,他身上的人类特质就会越少,越接近于一个没有情感和感知觉的冰冷的行尸走肉。   但是以唐戎现在的状态来看,他还留存一点人类的特质,所以大概率是不会伤及洛臾他们四人的性命。但是会不会让他们受伤就说不定了。   “莫尔斯!快点出来呀!”景笛在看到他后冲着他招手。   一群人在电影院里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寻找出路,但是几处可以出去的地方都大火挡住了,要不就是被火烧得塌陷的墙挡住了,总之想要找到出去的路并不容易。   而且这家电影院的结构特殊,是一个长条形,一旦火势起来,就会很快阻断他们的路,不那么容易逃生。   “宋岐南,我出不去啊!”洛臾被困在角落里,大火挡住了去路,宋岐南和风暮染都被大火挡在外面,根本没有办法近身,只能焦急地一次一次试探。   宋岐南的头发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大半个额头被烧的皮肉变了形,像这样的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在这样极度高温的情况是很难忍的。但是现在的他根本顾不上管自己的伤口,依旧徘徊在大火边缘想要伺机冲进去救洛臾。   眼看着整个电影院就快被大火淹没了,就连宋岐南他们站的那不到五平米的一块地方也慢慢开始缩小,没一会儿就会被火盖过去。   唯独跑出去的只有景笛,他站在门口焦急地看着里面,高耸的火蛇几乎挡住了他的视线。   好在电影院的顶部开了几个大口子,浓烟可以投出去一些,要不然他们被烧死之前就已经先被这些浓烟熏得失去了意识。   莫尔斯快速看了眼现在影院内部的火势,幸好这里面的东西并不是成片铺开摆放的,而是一堆一堆集中摆放,所以能有几个空位穿插在大火之中,只要他以最快的速度从火势最薄弱的地方冲出去,就能到达一个暂时的“安全岛”。   只是这些“安全岛”顶多能让他待上几秒钟,要不然他会被眼前扑过来的火浪引发心中的恐惧,而但凡在这个过程中有一点犹豫他很可能就会被火上身……   莫尔斯一咬牙,跨步冲出了火墙,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安全岛”跑去,大概跑了足足的两步,就冲出了火墙,成功到达“安全岛”。只是刚才火蛇舔舐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的火辣辣的感觉可一点儿也不好受。   莫尔斯仅用三秒钟时间就从身上脱下外套,往头上一套,瞄准下一个“安全岛”脚下一蹬冲了出去。   路线是他在门口的时候就规划好的,所以几乎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他就已经快跑到宋岐南他们那里了。   只是这个时候,原本在计划中的一个“安全岛”竟然被火提前吞没了,这就意味着他要从这里通过,就一定会被烧伤。   洛臾已经被火烤的喘不上气来,他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晰,嗓子就好像被强行塞入了一个插满针的滚筒,让他一句话都喊不出来。   莫尔斯也没有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洛臾从火中跌倒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选择冲进了火中。   手臂上的绷带已经被火点燃,焚烧后露出了红褐色的旧伤。因为这些旧伤的皮肤很薄,几乎在绷带被烧尽的那一刻,他的皮肤再一次被烧得变了形。   尖利的疼痛火辣辣地爬上手臂,失去了消除痛觉的能力后,莫尔斯突然发现疼痛甚至成倍的增长。   “莫尔斯!太危险了!”风暮染看着他冲进足足有两三米厚的火墙,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那片安全岛上一共站着六个人,其余几个人虽然不认识莫尔斯,但是一看他这不要命的架势,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莫尔斯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屏住呼吸,甚至已经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被极高温的烈火包裹。除了手臂,小腿上的衣料也被烧着,熟悉的疼痛一点一点在他身体上漫延。   这是报应!   他心里这么想。   这是他切掉唐戎四肢的报应!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在娃综和情敌影帝互换身体后》   个性乖张不好惹的高冷影帝迟殿卿和当红偶像团体队长炎景喻,因为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各种版本的绯闻,都误以为对方喜欢内娱白月光楚天一错将自己当成情敌。   加上被无良媒体加以渲染后,他们更被外界认定是情敌。江湖上便有了两个人不和,甚至还为了争抢楚天一和各种资源给对方下黑通告的传言……   影帝迟殿卿原本就看不惯只会在舞台上跳大神,靠露卖色相媚粉爆红的花瓶idol炎景喻。   身为新生代顶流大明星的炎景喻自然也嫌弃迟殿卿一副高高在上,众生皆不入眼的虚伪样。   本身就相看两厌的两个人都以为网上散播的绯闻是对方为了炒作买的,原本就讨厌的人这下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只觉得对方为了抹黑自己这个传说中的情敌,竟然可以用这么low的手段,于是原本不屑于买黑通稿的两人终于忍不住开始反击。   而正当两边扯头花扯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娃综同时邀请两人来参加。一向不喜欢参加综艺的影帝迟殿卿,也因为经纪人的一句“你不去就等于败下阵来”立刻答应了邀请。   但是没想到,就在娃综录制的前一天,两个人竟然互换了身体,看着镜中的自己长着一张讨厌的脸,两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愤怒,再到嫌恶,最后表情逐渐变态……   于是两个人不仅适应了新的身体,还开始了无底线自黑,事实上利用对方的身体放飞自我。   在参加娃综的过程中,两个人疯狂的自黑行为更是让人捉摸不透,而娃综也因此大火。与此同时,各类千奇百怪的热搜让粉丝路人大跌眼镜。   #影帝迟殿卿自爆喜欢抠脚#   #惊!身材管理大师炎景喻直播狂炫螺蛳粉#   #炎景喻自爆已有四段恋情#   #迟殿卿自爆曾给炎景喻下黑通告#   ……   而两个人在除了在娃综上疯狂作死赢得了一大波热度,各种访谈和综艺更是对他们争相邀请,而他们也利用各种机会在各个平台自爆黑料。   这一波神奇操作让吃瓜群众连连咂舌,而两个人这样的作死却也让他们的热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还有导演邀请他们共同参演电影,最让人惊讶的是,在电影中,这两个人也演情敌。   吃瓜群众:什么!让真情敌演情敌!这个导演能处! 第125章 百花电影院:恐怖放映机   洛臾已经靠在墙角失去了意识, 裸露的皮肤因为高温大火的炙烤而变得通红。   莫尔斯将洛臾抱在怀里,用包着的头的衣服包住他,尽管衣服被烧得只剩下三分之二, 好在还能抵挡一阵子, 他一点儿也没有犹豫的转身再一次冲进了火海。   这一次是近乎两三米厚度的火墙, 这样的火势,一般人冲进去基本上没有活路, 但是莫尔斯却冲过了两次。   好不容易从火海中冲出来,到达了一座还算比较大的“安全岛”, 莫尔斯也摇摇欲坠地倒了下来。   幸而被宋岐南和风暮染及时扑灭了身上的火, 将他扶住, 这才没有一头栽进火中。   “你是不是有病!”风暮染曾经是莫尔斯体内的一个人格,自从莫尔斯变回普通人之后,他就解封了在莫尔斯身体里的那些记忆, 所以面对莫尔斯的时候多少是有些特殊情感的。   “谁允许也这样说我的?”莫尔斯想抬手将他推开, 却被风暮染强势地将手按下来。   莫尔斯的手臂本来就没一处是好的, 被风暮染这样一碰, 疼得面色煞白。   宋岐南也是第一次看见风暮染发这么大的火,不过风暮染此刻的心情他也可以理解, 他们的存在是特殊的, 自然对于彼此的情感也是不一样的。他抬手拍灭莫尔斯头发上的火,看着莫尔斯手臂上血肉模糊的伤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一会儿, 墙面就被从外面撞开, 这一下, 倒是压住了一片火海。   “快出来!”   原来是景笛喊了几个乘客, 一起帮忙将墙推倒了。   几个人帮忙将莫尔斯和洛臾搀扶起来, 一起踏着那面墙走了出去。除了最先跑出去的几十个人, 剩下的人多多少少都带了一点伤,其中就莫尔斯的伤最重。   莫尔斯在风暮染处理伤口的间隙,朝着火势已经弱下来的电影院看去,并没有看见唐戎的身影。   私心里,他是希望唐戎看到这一幕的,起码这样,可能会让唐戎的心里爽快一点。   几乎就在他们逃出来的三分钟里,影院的火竟然就已经熄灭了。   “嘿!合着这火是专门为了烧我们点着的呗,我们刚一出来,就熄灭,太不给哥们儿面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一边吹着自己胳膊上烧伤的地方,一边抱怨着。   “你们看,这电影院又恢复的原样!”众人循着瘦高个的声音看去,发现电影院果然已经变成了他们刚来的时候的样子,甚至已经闻不到那浓烟的味道。   有几个人甚至以为这就是一场幻觉,竟然用手去摸自己烧伤的地方,直到痛呼出声来,才知道这并不是幻觉。   “我们下车的时候是100个人,只这么一会儿,就剩下68个人了。”短发女生坐在废墟堆上,左右看了看,才发现那个烦人的眼镜男已经不再了,这让她有些愧疚,后悔一上来就对他恶语相向,现在连一个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么有发生一样,但是死去的那三十多人除了我们,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这里。”风暮染怅然道。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对于死者的缅怀,和在惋惜死者的同时忧心自己命运的复杂情感,以至于他们的缅怀都不那么纯粹,甚至有些像是在替自己提前哀悼。   对于看惯生死,曾经以看人死为乐的莫尔斯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现在只不过是死了32个人而已,照着往常的规律,剩下的这些人,且得死呢。   当然,这些话身为列车长的莫尔斯一定会说,但是他现在不会说,毕竟这些人前几分钟还救过他呢,再怎么样,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这种恶心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我们只有快一点找到线索,将这一站的故事线连接起来,才能找到通关机制,要不然只能被困在这里。”景笛也面容沉了下来,刚才那一幕真的是吓到他了,如果今天他们四个人就这么死在他面前,他真的不敢想象之后的事情……   “可是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线索啊,找了这么半天,除了几片胶片,别的什么都没有找到,这还怎么通关!”瘦高个有些泄气一脚将地上的石头踢出去很远。   “那就收集所有掉落的胶卷。”莫尔斯突然说道。   莫尔斯刚才英勇的样子所有人都看到了,就算没有看到,也从别人嘴里听到了。所以他一开口,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他看去。   他那漂亮的半长卷发已经被烧成了短寸,但即使是这样,反而将他的绝世容颜显露了出来,叫人一看就挪不开眼睛。   “但同时,在收集胶卷的过程中,是有触发机关存在的,一旦这个出发机关被触发,火会再一次燃烧起来。据我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个触发机关每一次都是不一样。”   “确实。”景笛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如果每一次的触发机关都是一样的,那就一点儿难度都没有了。”   众人修整了片刻,然后又一次在莫尔斯的带领下走进了电影院,这里已经恢复了他们刚来的时的样的,地上却找不到一具同伴的尸体。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地上散落的胶卷全部收集起来。   瘦高个用指腹擦了擦胶卷上的灰尘,里面似乎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好奇心地驱使下,他拿出一个手电筒,将光源对准胶卷。   那是一个孩子的人像,脸上挂着诡异又可怖的笑,两只眼睛似乎还能发出绿油油的光,而那光似乎能投进他心里,叫他几乎立刻就遍体生寒,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将胶卷从眼前拿下来,头皮还是一阵一阵地发麻。   “你怎么了?”短发女发现了他的异常,便问道。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了影院。   一个穿的连衣裙的女生过来有些腼腆的说道:“我有点害怕,请问能不能跟你搭个伴呀?”   短发女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就在这时候,刚才出去的那个瘦高个又回过身走了进来。   “哎,你怎么又回来了?”短发女问了他一句。   哪知这回瘦高个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向挂着幕布的那面墙,然后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被烧成一半的幕布看,看了片刻,他又转身朝着二楼的放映间走去。   他走路的姿势也甚是奇怪,整个身体僵直的行进,两只胳膊摆动的时候手肘的地方并不打弯,脸上也没有表情,两只眼睛没有焦距,谁喊他都不理会。   “他这是怎么了?”其他和这个瘦高个有过一点交际的都看着他这怪异的举动,都在他身后隔着三五米的距离跟着。   “别是中邪了吧。”有人说道。   “那可得离他远一点,别一会儿再着火了。”   “莫尔斯,你觉得呢?”风暮染转头看向他。   “看着就知道了。”莫尔斯一手撑在柱子上,一手插在腰上,尽量不让身体碰到手臂烧伤的地方。   “我们真的不打算管一管吗?”洛臾看着瘦高个直挺挺地上了楼,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怎么管?管他做什么?”莫尔斯神情慵懒地瞥了一眼洛臾,“再说,你管得了吗?”   “啧。”洛臾真想在自己嘴巴上扇上一巴掌,就是说多那个嘴干什么!做什么惹这个煞神。   莫尔斯将他的神情收在眼底,嗤笑一声:“确实该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不该说的话就不要多嘴。”   “啪”   景笛嘴里的泡泡又破了,他抬起一条胳膊搭在风暮染肩膀上,看着二楼的瘦高个看能有什么动静来。   “我们赶紧出去吧,一会儿别在被他给出发了什么机关,再烧起火来。”   也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还真有几个贪生怕死的猫着腰走了出去。   “哎你们看!”   就在这时,二楼的放映间竟然亮了起来,瘦高个走到窗口的位置往下一跃,正当众人以为他会摔在地上,纷纷捂着嘴退让的时候,却发现瘦高个的身体竟然直挺挺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依托的东西,完全是整个身体停在半空中。随后,一道道光束从二楼的放映间打了出来,直直落在瘦高个的背后,而那个瘦高个的身体上不知哪里来的许多小孔,光束透过那些小孔透出来,搭在墙上残破的幕布上面。   幕布上竟然出现了几幕断断续续的影像,其中就有那个鬼脸孩子。   “这……这是人体放映机?”宋岐南有些惊讶。   莫尔斯却眯着眼挑起了嘴角,很显然,他对眼前的这一幕很满意。   下面的人都被这场景惊呆了,一句话也不敢说,静静地看着幕布上一帧一帧闪过的前后不搭调的片段,看着时不时闪现的鬼脸娃娃,心中怎么都不得安宁。   片子大概闪了足足一分钟,画面竟然可以连接起来了,而正在播放的,竟然是那个瘦高个的生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8 17:44:49~2023-07-19 14:0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任性少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百花电影院:恐怖放映机   瘦高个的生平整整播放了十多分钟, 但这些片段并不是他一生所有的经历,而是只挑选了部分片段。   莫尔斯面无表情的看着无聊的片子,对于这个瘦高个的生平记忆并没有什么兴趣, 看着一边哭成一片的人, 实在想不通他们哭的点在哪里。   来这里的人, 谁又是生活过的幸福快乐才来的呢?痛苦是进入这里的第一张车票。莫尔当了这么久的列车长,自然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如果把所有人的经历痛苦程度分为五个档, 而这个瘦高个的经历甚至在莫尔斯任职这么多年以来,只能算得上是最低的第五档, 根本算不上什么。   影片播放完之后, 那个瘦高个的身体竟然挺着胸膛打起了弯, 好几条胶卷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来,散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这些胶卷烧了起来。莫尔斯却不怕, 他直起身走了过去, 蹲身将地上的胶卷捡起一条来, 对着二楼窗口中还没有灭的灯看了看, 上面的影像已经不是瘦高个的影像,而是一段没有出现在屏幕上的影像。   “这是……”宋岐南也捡起了一条, “一段没有出现过的……”   “这个应该就是重要的线索吧。”洛臾说道。   “先走。”莫尔斯将地上剩下的几条胶卷全部捡了起来, 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其他人也不敢逗留, 赶紧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景笛走在最后, 正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瘦高个的尸体已经燃烧起来, 整个二楼映出红彤彤的火光, 就在那个二楼的窗口处站着一个齐颈短发的女孩, 可那女孩脸上的笑容却他连嘴里的泡泡糖都停下不嚼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某种来自人们内心的恐怖,化成了漫天的乌云,遮天蔽日地朝着他盖了过来,让他的四肢和躯体都禁锢在原地,只等着那骇人的恐惧来将他吞噬。   那双深渊一般的眼睛,似乎存储着世间所有的恶意,让人有一种“凝视深渊”的真实感受。   “景笛!你怎么了?”风暮染见他愣在原地,又看见二楼的火已经燃烧起来,便喊了他一声。   哪知景笛没有一点儿反应,眼神空洞地盯着二楼一动不动。   几人似乎都发觉了他身上的不对,面色凝重起来。   “景笛。”风暮染上前两步,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景笛这才幡然醒过神来,抓着风暮染的衣袖,倚在他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息,整个脸都憋得通红。   “你到底怎么了?”宋岐南也走了过来,拍着他的被给他顺气。   “我刚才……”景笛又长大嘴巴大喘了几口气,“我刚才看见二楼窗口有个人影。”   洛臾回头看去,火光中,那个瘦高个的身体已经被烧成了一具干尸,“可不是有个人影嘛,你连这都害怕?”   “不是……”景笛有些虚脱的靠在风暮染的身上,“刚才我看到的不是那个他……”   洛臾等的有些不耐烦,这一说一句话,来一个大喘气,真是让他有够急躁的,“你倒是快说呀,刚才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呀?”   “你们还记得在瘦高个的影像放映之前的那几个片段吗?”景笛问道。   几个人回想了一下,“你是说前面那几个没有什么逻辑的,像是从其他的胶卷里剪辑出来的片段一样的片子?”   景笛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刚才还通红的脸,这会儿已经因为身体上的虚脱之感,竟然开始变得有些煞白了。   他干脆坐在地上,缓缓说来,“在那几段残片中,有一个反复出现的画面。”   “你是说有一个小孩的影子?”风暮染突然想起那些残片中诡异的鬼脸娃娃。   “对,我刚才在二楼的窗口看到的就是那个小孩儿。就是那张鬼脸。”景笛将嘴里没有味道的泡泡糖吐了出来。   “看你这样,那个鬼小孩不会真的会噬魂夺魄吧?”洛臾打趣道。   “我觉得那个瘦高个的死可能就是跟那个鬼脸小孩儿有关系。”景笛点点头。   一旁的莫尔斯倒是一直在研究那几条从瘦高个身体里冒出来的胶卷,半晌没有说话。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会不会也和那个瘦高个一样,一会儿被挂在二楼的窗口上播放你的黑历史呀?”洛臾认真地问道。   “去你的!”景笛在他脑门子上敲了一下,有转头对莫尔斯说道,“哎,莫尔斯,一会儿要是我真的被挂到上面去,你可得想办法救我啊,我要是真的被当成放映,那你们可就少了一个亲爱的可爱的好伙伴,这一路上的路途都失去的乐趣。”   “可拉倒吧。”洛臾翻了个白眼。   “但是刚刚我们大家并没有在二楼看到什么鬼小孩儿呀,难道说这个鬼小孩儿会自己选择对象?”宋岐南说道。   “刚才确实没有看到,但是也不知道瘦高个是不是也在二楼看到了那个鬼小孩儿,所以才被当成放映机的。”风暮染话音刚落,就听见短发女生应了一句。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向二楼呀,只是脸色特别难看,就跟……”她指着景笛,“就跟他刚才走出来的时候的脸色是一样的。”   “呸,这都是什么不吉利的形容,合着照你们这么说,下一个被挂在那里当做放映机的人就一定是我了呗。”景笛没有好气道。   “你先别急嘛。”宋岐南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现在这个出发机制我们还不清楚,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   “没错没错,刚才也就只有你看到了二楼那个鬼脸小孩儿,那我们不从这个入手根本没办法从别的地方下手嘛。”洛臾双手支着下巴说道。   “这几条胶卷,”一直没有说话的莫尔斯终于说话了,“应该是这一站中,故事里的某一个重要角色,至于是谁,故事是什么,这么看是看不来的,还需要放映出来才行。”   “可是现在我们根本就没有可以放映的东西呀,二楼那个报废的放映机你们也见过了,根本用不了。”短发女说道。   “有啊,”宋岐南说道,“刚才我们不就看了一出大片嘛。”   “你是说……”短发女指着他说道,“但是那是用活人做成的放映机,我们总不可能也那么变态,找一个活人挂在上面吧。”   “这倒也是。”宋岐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但是眼下我们还真没有办法放映出这部片子。”风暮染蹙着眉头。   “走吧,再进去一趟,看看还能找到什么。”莫尔斯将胶卷缠起来,收进口袋中,走进已经熄了火的影院中。   剩下的人,有一部分跟着莫尔斯进去了,还有一部分对这个诡异的电影院已经有了不小的阴影,都坐在外面不敢进去半步。   众人进去后,二楼的瘦高个已经不见了,这里再一次被“恢复了出厂设置”。   “啧,这里的幕后黑手也真是的,杀人毁尸的一把好手。”宋岐南感叹一声。   景笛休息了一会儿,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儿,但是他还真没想到,这个鬼脸娃娃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摄魂能力。如果刚才风暮染晚上几秒钟拉他,下一个挂在二楼窗口当放映机的人还真有可能会变成他。   他又忍不住朝着二楼窗口的位置望了一眼,不过这一回,倒是什么都没有看到,里面黑漆漆的一团,什么也肯不清。   几个人在影院里转了一圈,感到有些无聊,转来转去还是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什么新意,也不可能指望在这里见到一个放映机。   莫尔斯已经双手踹进口里走上了二楼。   风暮染有些不放心的哈了一声:“莫尔斯。”   莫尔斯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顾虑,“我上去看看。”   见么莫尔斯还能跟他们说话,便说明莫尔斯并没有被那个鬼脸娃娃给蛊惑,他上去也不是为了当放映机的。   不过他们很难想象,会有人有胆子让莫尔斯来当放映机?他们暗自摇了摇头,莫尔斯不逼迫被人当放映机就已经很不错了,跟不要说这世上还有人不自量力凌驾于莫尔之上。   想到这里,几人突然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好像在印象中,还真有一个人敢凌驾于莫尔斯之上,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们全部想不起来,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他们的某种幻觉。   莫尔斯在上面大概待了左右不过五分钟,就已经走了出来。   “你发现可以放映的放映机了没?”洛臾问道。   “没有。”莫尔斯语气轻快地说道。   “那你上去干嘛去了?”洛臾见他一脸轻松的样子,实在想不通这人真的有在好好的找线索吗?   “我上去自然有我要做的事情,没有必要向你汇报。”莫尔斯说完,还冲他挑了挑眉,吹着口哨靠在柱子上什么也不做,仿佛是在等待什么。   而紧接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男生上了二楼,他的状态看上去就和刚才的瘦高个一模一样。   “哎!兄弟!你干嘛去?”洛臾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可是男生竟然充耳不闻,根本没有反应,直挺挺地一阶一阶上着楼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9 14:00:42~2023-07-19 21:0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任性少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百花电影院:恐怖放映机   很显然, 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上二楼就是去当放映机的。   这一站的尿性,本来就是靠死人收集线索,所以就算是所有人对他抱有同情心, 但是也还要顾着自己收集到线索, 活着从这里出去, 所以那一点儿同情心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很快, 就被麻木代替。   男子和瘦高个一样,从二楼的窗口一跃而下, 被凭空挂在半空, 然后幕布上就开始播放残片, 只是这一回,残片中的鬼脸娃娃的影子越来越频繁地出现,而且影像也越来越大, 从他们的视觉观感上, 就会觉得鬼脸娃娃离他们越来越近。   那种恐惧的感觉虽然没有景笛那么强烈, 但是它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心里发怵, 都不觉地朝后退去。   有了前面的瘦高个,这个男子的影片放映中, 大家明显已经脱敏了, 不再落泪感伤,而是在影片的间隙中寻找, 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线索。   只是很遗憾, 播放的只是上面那个男人的记忆画面。   但是在这个男人记忆播放的片尾, 画面再一次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 影片里出现了一个男孩, 这个男孩完全是男人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的人。   “这个小孩儿是……”宋岐南转头看了眼莫尔斯, “刚才上去,就是为了这个?”   莫尔斯耸耸肩膀,“如你所见。”   宋岐南看过那段胶卷,所以对这个男孩儿有点儿印象,而现在这段影片能在这里播放,很显然是有人将胶卷放在了放映机里。   这段胶卷一直都在莫尔斯的身上,那么就只有他了。   从影片中可以看出来,这段记忆影片的主人公是一个叫做林涛的男孩儿。在他的记忆中,这里原本是有一个小镇的,虽然不怎么繁华,但是生活还算过得去,这里的人也都知足常乐。   后来镇上来了一位艺术家,说是艺术家,除了每天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一些根本没人能听得懂的曲子,念一些不知所云的台词,就是隔三差五地会见一些远方来的友人。   不久,这位艺术家,在镇子上出资建了一座电影院,也就是现在他们所在的这座烧得什么也不剩的“百花电影院”。原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小镇,因为这座电影院变得更加有了一些鲜艳的色彩。   小镇的人没看过电影,都觉得新鲜,一听说电影院放电影,怕去迟了没有座位,便早早的将手头的活儿忙完,拖家带口地到电影院门口等着开门。   所以电影院门口每到放电影的日子,那条街就会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一些商贩看准了商机,便将自己的摊位都挪到了电影院门口的那条街道,从此,那条街变成了整个镇子上最繁华的街道。   影片放映到这里,突然变成了雪花屏,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影片已经播放完了,准备出去的时候,幕布上竟然再一次有了画面。   画面一开始,这座电影院里起了一场火灾,这场火灾因为在场的人比较多,所以被扑灭了。   但是从那以后,电影院就总是发生一些灵异的事件播放电影的过程中,总会出现一张笑容诡异的鬼脸娃娃,吓得现场的孩子们哭成一片。   甚至有住在附近的居民说,到了半夜的时候,电影院里还会传出歌声……   影片放到这里就已经播放完了,一整段看下来,并没有收集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至于影片中的那些灵异事件,用活人当做放映机,这还不比那个半夜听见鬼唱歌和看电影看到鬼脸娃娃恐怖?   男人的胸腹就像瘦高个一样,也涌出来了许多胶卷。   莫尔斯走了过去将胶卷捡了起来,对着光源看了看,确认好是下一个故事中角色的影片,才卷起来装进口袋里。   “刚才那段影片你怎么看?”风暮染问莫尔斯。   莫尔斯伸手冲着景笛要了块儿泡泡糖,漫不经心地丢进嘴里,才说道:“不怎么看,这个人有所隐瞒。”   “隐瞒?”宋岐南满脸疑惑,“所以说这些胶卷里的内容都是根据记忆的主人来选择播放片段的?”   “可以这么说,但具体是记忆主人有所隐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还不知道。”莫尔斯似乎是因为嘴里过于甜的糖有些接受不了,所以只是嚼了几下,便吐了出来。   “外面的人呢?”几个最先走出电影院的人,看着前面的空地。   “刚才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们还都在这里的,怎么突然都不见了?”   “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不知道,我们在里面只有一墙之隔,就算是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们不可能什么也没听到呀。”   “那这十来个大活人都哪里去了?”   所有人被疑云笼罩,不祥的感觉在心头愈发的强烈。   “看来我们还是尽量不要分开了,要进去一起进去,不进去就都……”   “不进去是不可能的。”景笛打断他的话,“线索都在影院里面,不进去怎么收集线索,他们这些贪生怕死之人以为躲在外面,里面有我们找线索卖命,他们就可以坐享其成,哼,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倒也是……”一个矮胖的男生点点头。   说话间,身后的电影院已经烧起了大火,这一次的火要比前面几次的都猛烈,整个电影院都被大火包围,像一个巨大的火粽子。在霹雳扒拉的大火燃烧声中,他们还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歌声,随着火势越来越大,歌声也越来越明显。   “又是那首歌!”洛臾突然道,“《让我痛哭吧》。”   “看样子,那些居民听到的歌声,应该就是这首歌。”风暮染便往后退,边说道。   他们站的位置,瞬间就被炽热的火浪炙烤地喘不上气来,只得往后退去。   “哎呀!我的妈呀!”   有人突然喊一声,众人循着那人的声音看去,却发现原先呆在影院外面的那十几个人都在离电影院五六十米的地方,因为这里太黑了,除了眼前电影院燃烧产生的火焰,以及他们自带的手电筒等等,根本没有任何照明设备。所以纵使这里有十几个人,他们离得那么远根本看不到。   他们所有人都被扒光了衣服,在木头架子上吊了一排,身上裹着胶卷,像一个个将要破茧而出的蛹。   “幸亏我当时没有留在外面。”穿着连衣裙的女生吓得往短发女生的身后躲了躲。   “没事,你就跟着我。”短发女生安慰道。   景笛还在盯着大火听着那首歌,甚至还跟着哼唱起来,“我总觉得刚才的影片中,那个叫做林涛的隐瞒的那部分,应该就是这座电影院闹鬼的原因,也就是这首歌为什么会出现在电影院的原因。”   “或许唱歌的人就是死于那场大火的人,而林涛正好目睹或者间接直接造成了对方的死亡,这才刻意跳过隐瞒了。”宋岐南分析道。   “不过嘛,如果听歌辨人的话,我敢肯定,死的人一定是个女孩儿,而且是个很会唱歌的女孩儿。”洛臾骄傲地挺起胸脯。   宋岐南笑着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显着你了是吧?长耳朵的都能听出来好吗?”   洛臾捂住脑袋,一脸愤恨地看着他,“你等着,我一定还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噢哟,那你就找一个给我看看呗。”宋岐南故意逗他。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呀?总不能真的靠着我们剩下的这些人死一个收集一个角色的影片吧?”短发女问道。   “倒也不一定非得你们死。”莫尔斯这话还真是不怎么中听,听起来他们这些人就好像是专门为了他找到线索而准备的炮灰一样,不过在莫尔斯的心里,也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风暮染问道。   莫尔斯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眼前挂了一排的人蛹。   风暮染一看他的眼神便懂了,“你的意思是,这里有现成的放映机就不用了等到有人死了再放映我们收集到的影片?”   “没错,既然有现成的,为什么不用?”莫尔斯又将目光转移到了还活着的这群人身上。   被目光扫射到的人立刻就打了个寒战,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莫尔斯幽深的眼眸一扫,伸手指着两个男人,“来,你们两个,给我把这个人蛹抬到电影院去。”   “什么?你叫我给你干苦力?我看你是吃多了没够!”胡子拉碴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一看莫尔斯将他当成苦力,还指派他去做抬死人的活,立刻就不服气的嚷嚷起来。   另一个眼睛里闪烁的精光,一看就是个心眼贼多的人,他见胡子男开口反驳了,便立刻附和道:“就是,你凭什么指派我们两个,都是来这里苟命的,谁还比谁高贵呢?”   “哎呀呀,那这就难办了。”莫尔斯抬手支着下巴,面色慢慢冷下来,尽管他现在已经不是令人闻风丧胆无所不能的列车长了,甚至连个像样的道具都没有,但是若想杀两个人,简直太简单不过了。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在娃综和情敌影帝互换身体后》   个性乖张不好惹的高冷影帝迟殿卿和当红偶像团体队长炎景喻,因为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各种版本的绯闻,都误以为对方喜欢内娱白月光楚天一错将自己当成情敌。   加上被无良媒体加以渲染后,他们更被外界认定是情敌。江湖上便有了两个人不和,甚至还为了争抢楚天一和各种资源给对方下黑通告的传言……   影帝迟殿卿原本就看不惯只会在舞台上跳大神,靠露卖色相媚粉爆红的花瓶idol炎景喻。   身为新生代顶流大明星的炎景喻自然也嫌弃迟殿卿一副高高在上,众生皆不入眼的虚伪样。   本身就相看两厌的两个人都以为网上散播的绯闻是对方为了炒作买的,原本就讨厌的人这下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只觉得对方为了抹黑自己这个传说中的情敌,竟然可以用这么low的手段,于是原本不屑于买黑通稿的两人终于忍不住开始反击。   而正当两边扯头花扯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娃综同时邀请两人来参加。一向不喜欢参加综艺的影帝迟殿卿,也因为经纪人的一句“你不去就等于败下阵来”立刻答应了邀请。   但是没想到,就在娃综录制的前一天,两个人竟然互换了身体,看着镜中的自己长着一张讨厌的脸,两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愤怒,再到嫌恶,最后表情逐渐变态……   于是两个人不仅适应了新的身体,还开始了无底线自黑,事实上利用对方的身体放飞自我。   在参加娃综的过程中,两个人疯狂的自黑行为更是让人捉摸不透,而娃综也因此大火。与此同时,各类千奇百怪的热搜让粉丝路人大跌眼镜。   #影帝迟殿卿自爆喜欢抠脚#   #惊!身材管理大师炎景喻直播狂炫螺蛳粉#   #炎景喻自爆已有四段恋情#   #迟殿卿自爆曾给炎景喻下黑通告#   ……   而两个人在除了在娃综上疯狂作死赢得了一大波热度,各种访谈和综艺更是对他们争相邀请,而他们也利用各种机会在各个平台自爆黑料。   这一波神奇操作让吃瓜群众连连咂舌,而两个人这样的作死却也让他们的热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还有导演邀请他们共同参演电影,最让人惊讶的是,在电影中,这两个人也演情敌。   吃瓜群众:什么!让真情敌演情敌!这个导演能处! 第128章 百花电影院:恐怖放映机   两个人看着正在活动筋骨的莫尔斯, 那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实在是让人有些生畏。   “你想干什么?想打架?”胡子男抬了抬下巴,一脸嚣张。   精明男也跟着说道:“你想怎么样?想用强的不成?”   “哈。”莫尔斯抬头笑了笑, 然后低下头来, 看着他们, 眼眸中闪着一声兴奋的光,“好久没有大开杀戒了, 突然有些兴奋呢。”   风暮染心里一惊,这一整个月, 莫尔斯都像疯了一样寻找坐上死亡列车的法子。虽然他也知道莫尔斯在离开之前已经做了要回来的打算, 甚至在死亡列车上做了手脚。   失去了关于唐戎的一切记忆的风暮染并不清楚莫尔斯这么做的目的, 而以莫尔斯的个性,就算是他开口询问,也未必能听到缘由   但是莫尔斯低估了系统保护机制的强度, 竟然将他做好的标记消除了。   这也就是他每一次都将死亡积分大部分买成了自己的皮肤, 而不是用来升级系统的原因。一旦系统得到了升级, 就会更难掌控, 但是没想到,系统竟然暗中制造了一部分漏洞, 专门用来在死亡积分结算的时候, 从中截取一部分的积分。   当然这也属于系统对自己的保护措施,一旦列车长超脱系统, 有了强烈的自我意识, 就像莫尔斯这样将这些积分不用到系统的升级上, 就等于全部的操纵权都在列车长手中。   作为整个死亡世界最为基础的存在——系统, 如果连自己最低程度的保护措施都没有, 无疑是将整个死亡世界的命脉都交到了列车长的手中。   而莫尔斯其实也有想到, 系统有这样的自留漏洞。只是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这就说明系统专门设置了一串可以任意变换的代码,除了系统本身,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漏洞存在的具体位置和形式。   整整一个月,莫尔斯的注意力都在如何回到死亡世界,根本没有功夫杀人。再说了,在现实世界,那可是有法律制约的,哪里像死亡世界一样,有那么多人供他杀。   而眼前的这两个人,无疑是在莫尔斯的雷区蹦迪,勾起了莫尔斯沉寂已久的杀意。   莫尔斯手伸到身后,取出别在后腰上的金色手|枪,对准那个胡子男,“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或者给你一个考虑的机会怎么样?给你三秒钟,不过嘛,我数数不太好,但是枪法又特别好,你且担待,3——”   胡子男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打一架就行了,但没想到他会动真格的,再看莫尔斯手里的枪并不像作假的,心里自然有些发慌。现在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就算是他的系统空间里有趁手的武器,但取出还是要一番功夫。   “1——”莫尔斯直接跳过了2,拉长声音,仿佛下一声出来,随之出来的也还有子弹,   权衡之下,他还是妥协了,立刻举起双手,点点头,“我搬就是了。”   “啧。”莫尔斯一脸可惜,“真是可惜了呢,原以为今天可以有个乐子的。只是嘛——这枪都拿出来了,不用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啊。”   话音刚落,枪口就调转了方向,被对准的精明男几乎立刻就颤抖着跪在了地上,“求求了,请绕我一条性命,我搬就是了,你想要多少我就搬多少。”   “哼。”莫尔斯冷笑一声,“你这个人……虚伪又自私,而且喜欢背后捅刀子,我这双眼睛,可是一眼就能看穿人心,你做了什么恶事,你是你怎么活到现在的,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所以……”   莫尔斯懒洋洋地深吸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呢。”   “砰”   几乎没有留给精明男求饶的机会,子弹就从他的眉心穿过,他睁着圆登登的眼睛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莫尔斯这才满足地长舒一口气,手枪在手上转了几圈,才被收进枪夹中。   一众人被莫尔斯这一操作看得目瞪口呆,几乎没有让莫尔斯说第二遍,几个人就赶紧将人蛹抬起来朝着熄了火的电影院跑去。   只有景笛几人在一旁看热闹,一脸平静,很明显已经习以为常了丝毫不为所动。   “真是的,莫尔斯这个家伙又暴露自己了,这还怎么正常相处呢?”景笛看着已经有人去抬人蛹了,便也乐得清闲。   “你说这话?”洛臾冲他翻了个白眼,“搞得你平时不知道莫尔斯是什么德行似的。”   “那你来说说,莫尔斯是什么德性?”景笛看着走过来的莫尔斯,使坏道。   “坏心眼的家伙。”洛臾乖乖闭上了嘴巴。   人蛹已经被抬到了电影院的门口,因为每一次看完,整个电影院都会燃烧起来,所以只能先抬进去一个人蛹。   当做放映机的人蛹必须身上有孔才行,莫尔斯等到几个人合力将人蛹挂在二楼窗口处了,便再一次掏出枪,对着人蛹的身体开了几枪,人蛹的身体被打出了几十个洞。   然后,莫尔斯将收集到的胶卷用打火机点燃,架在报废的放映机上,在火光的映衬下,胶卷上的内容透过人蛹的身体被成功投映到了幕布上。   这一次的影片,是以一个叫狗剩的镇上的孩子的视角展开的。   前本部分和林涛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在他的视角中,总是能看到林涛的身影。而到了起火的那部分,依旧是出现了雪花屏,紧接着,影片又从影院开始发生各种灵异事件开始播放。   “这看来看去,不是和前面那个一样嘛。”洛臾抱怨道。   “不一样的,你接着看。”宋岐南说道。   除了半夜听到有歌声从影院中传出,每次电影结束后,都会有一个人从二楼的窗口跳了下来,而第一个跳下来的人就是林涛。   发生这样的事后,这家电影院突然就变得冷清了,谁也不想来这里看电影,回头再染上晦气。   渐渐的,这座原本人满为患的电影院因为没有人看,就关闭了,可是就在电影院关闭的第二天,电影院的放映员竟然被做成了胶卷人蛹,就挂在电影院的门口。   从那以后,就算是电影院不放电影,已经关了门,到了以往放电影的日子,都会有一具尸体被做成胶卷人蛹挂在电影院的门口……   幕布上的影像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我说上一回林涛怎么故事讲着讲着就没了,原来是死的早,后面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景笛说道。   “这样的话,刚才狗剩也没有讲完,那说明他也变成了人蛹,被挂在了影院门口。”宋岐南补充道。   “原来这些奇特的死法都是取材于这个故事啊。”风暮染突然道,“还真是故事照进了现实。”   “狗剩的视角频繁出现林涛的身影,说明他和林涛的关系不一般吧。”宋岐南问道。   “确实不一般,但是为什么林涛的视角却没有出现狗剩呢?”景笛有些不解。   “这个简单,要么,这个狗剩是林涛的小跟班,一直跟在他身后,没有一点儿存在感,当然不会出现在林涛的影片当中了。”洛臾猜想道。   “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些线索影片不能剧透,如果在一个视角中出现了下一个视角主人公,无意识一种剧透。而狗剩的影片中出现林涛,这说明了我们已经知道的人是可以出现在影片当中的。所以啊,这两个人在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很有可能不止有他们两个,甚至有很多个,再夸张一点,说不定还有唱那首歌的人。但是至于这‘很多个’和‘唱歌的人’的记忆影片什么时候出现,我们还需要找到更多的胶卷才能将整个故事串联起来。”   “洛臾分析的很有道理。”风暮染点头称赞。   这一次,都不用莫尔斯动手,就已经有人殷勤地将散落在地上的胶卷捡起来递给了他。   只是这一回,将人蛹挂到二楼窗口上的时候,却怎么也播放不出胶卷上的影片。   “怎么回事?难道这人形放映机还是有某种条件限制的?”景笛双手插着腰左右看了看,始终没看出来除了人蛹不一样,还有其他的问题。   于是在莫尔斯的指派下,他们又重新换了一个人蛹,但问题是,不论换几个,胶卷还是放映不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真的非得我们这些人还当人形放映机才行?”   “可能是不够新鲜吧,说不定这个人形放映机对死亡时限有限制,过了一定时间就等于是过期了。”宋岐南猜测道。   风暮染点点头,“这么说倒是也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可惜了。”景笛啧了一声,“如果刚才那个被莫尔斯打死的人,留到现在,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场呢。”   “你这是在质疑我?”莫尔斯转过头来,阴森森的目光落在景笛身上。   景笛耸了耸肩,讪讪道:“嗨,我只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干嘛这么较真。”   “你是说我斤斤计较,爱较真?”莫尔斯缓缓迈开步子朝他走过来,“我看这个人形放映机要不就由你来做好了。”   “哎哎哎……”景笛见莫尔斯朝着他走了过来,心里有些慌张,立刻朝后退了退,双手合十,“有话好说啦,你知道的,我可是最崇拜你的。”   一旁的风暮染和宋岐南见莫尔斯这般,生怕他动起真格来,立刻准备上前阻拦,“莫尔斯……”   风暮染才叫出口,却被洛臾拦了下来,他踮起脚尖,凑近风暮染的耳朵,说道:“可别过去,你们现在过去,那景笛就真的死定了。你们又不是不了解莫尔斯,这个家伙最是无法无天,一身反骨,狂妄自大,一旦你们都站在了景笛这边,联合起来去对抗他,那可真的是……”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百花电影院:恐怖放映机   他们回头看去, 只见景笛退到一根柱子前,手肘不小心碰触到了柱子,却不料顶开了一块转头, 那转头后面竟然还藏着一张纸条。   景笛已经顾不得莫尔斯会不会真的锤他了, 赶紧将纸条从洞里拿了出来, 走到莫尔斯面前,又冲着他们几个招了招手, “你们几个快点过来!”   在这种地方发现一张纸条,多半和线索有关。   可是当众人将纸条展开后, 却发现上面只有两行数字。   【1 2 2 2.5 3 2 5 2 5.5 2 6 4 7 3.5……】   “你们快看看这些数字到底都是什么意思啊?”洛臾看完这串数字, 脑子开始忙着开小差, 还没有看半分钟,这些数字就开始在他眼前像蚂蚁一样连爬。   一群人因为先前看到莫尔斯杀人时那骇人的模样,都唯恐避之不及, 洛臾冲他们招完手, 他们原本也想过去看看纸条上到底有什么线索的, 只是莫尔斯实在给了他们很大的威慑, 一个个都犹犹豫豫地不敢靠近。   “大家快过来吧。”风暮染见他们踌躇,便说, “多一个人多一个脑子, 这串数字很奇怪,说不定你们能看出其中的玄机, 我们也好早点出去啊。”   听到最后一句话, 这才戳中了众人的心思, 能早些出去自然是好, 于是就都纷纷走了过来, 围着那张纸条开始研究起来。   “你们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来呀?我的眼睛都花了。”洛臾在第五次试图看清楚那堆数字后终于拍着脑袋放弃了。   “这数字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都不知道是什么,这还怎么看呀!”   “我用学过的数学知识试了很多种方法,还是没辙。”   “我也是,调用毕生所学,完全没有参透这串数字的真谛。”   “有没有可能根本不是数学谜题,而是其他的什么?”   “我刚刚用梅花易数试过了,也不是梅花易数。”   “这些数字会不会代表的是年月日啊?”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些小数点怎么计算,哪有用小数点表示日期的?”   “有一个规律!”景笛突然说道。   “什么什么?”洛臾急忙问道。   “就是这些数字里带小数点的一般小数点后面,都是点儿五。”景笛说道。   “嗨,你这算是什么规律呀!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好吗?”   景笛的发现被宋岐南狠狠地数落了一番。   “如果我们把这些数字用最基本的加减乘除计算呢?会不会有什么规律?”宋岐南突然说道。   “我刚刚就用加减乘除算过了,不论是全部,还是两个三个或者任意几个,但是都没有发现什么规律。”短发女说道。   “会不会是一些比较特殊的,冷门的数学知识呢?”风暮染想了想爱,“比如像我们一般很少听到的利萨茹曲线,斐波那契额螺旋,皮亚诺曲线,谢尔宾斯基三角等等,这样的数学知识大家都有没有试过。当然这些我只是听过,并不知道如何计算。”   “我觉得不至于考这么难吧……”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哀嚎,“别说是算了,这样的名词我连听都没听过。”   “莫尔斯,你觉得呢?”风暮染见没有人能解出这一串数字的秘密,便转头看向莫尔斯。   “你刚才说的这些,我统统都排除了。”莫尔斯漫不经心地说道。   风暮染一挑眉,虽然不知道莫尔斯用什么方法排除的,但是既然他说排除了,那一定是跟这些没有什么关系。   “会不会是摩斯密码之类的?”短发女说道。   景笛当即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密码,这些数字虽然伸长,但是变化较大的始终是相隔的那个数字,然而将它们隔开的那个数字在大小上变化不大。”   “诶,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宋岐南按照景笛说的仔细检查了一遍,突然发现在奇数位置上的数字在不断增大,而在偶数位置上的数字却变动不大,甚至还有反复出现的数字。   “我觉得……我们可能想的太复杂了。”景笛视线始终在那一串数字上。   “可是简单的加减乘除我们也都试过了,根本解不出来啊?”风暮染低头思索着,“会不会我们的某一种方法其实是对的,这些数字并不是为了找所谓的规律,而是为了指示什么东西。”   “你是说,我们刚才所有的猜测和算法中,有正确的?”宋岐南问道,他直起身,想走动走动,让乱成一团的脑子稍微能够顺一顺。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风暮染说。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每一种算法算出来的结果都有可能是你所说的有指向性的数字啊。”一个小胖子说道,“但问题是,这个指向性的数字到底指向的是什么东西,又应在哪里?”   话说到这里,众人又犯了难,像这样的一串数字,有千百种算法。范围太广,基数庞大,根本不知道哪一种算法算出来的结果才是他们需要的。更不知道就算是其中的某一个数字是正确的,而这个数字要怎么用。   “会不会……这些数字其实不用计算?它们本身就有各自的意义。”宋岐南转过身来,在电影院的墙面上扫了一圈,似乎是有了主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短发女追问。   “我是说,这些数字会不会只是简单的坐标?”宋岐南快步走了过来,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来。   一旁的莫尔斯一副了然的表情,而笑意中又似乎带着几分玩味,看上去心中早已有了丘壑,只是想看看他们要怎么玩这一场游戏罢了。   “坐标?”景笛若有所思地看着宋岐南在那张纸条上就数字两两分开,分出了若干对坐标系数,问道,“如果这些数字真的是坐标,那是哪里的坐标呢?”   宋岐南将数字分好以后,指了指电影院的墙面,“你们看,这家电影院年代久远,还是用转头砌成的墙,并没有刷石灰水泥,所以完全可以清楚地看出砖头的纹路。而这样的墙面上,却平白多出了纵横两道线,看上去很像是一个坐标轴。”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景笛看了看墙面上的黑色印记,原本他以为那是火烧留下的印记,但是现在看来,说不定还真是一个坐标轴。   “只是,有坐标轴的墙有两面,我们如果将这些数字标在两面墙上,这样才能知道到底是哪一面。”风暮染说道。   “没错,我们分成两拨人吧,如果要将这些数字全部都标注在墙上,也是一项不小的工程呢。”景笛说着,便将人分成两拨,分别指派到两边。   这样,两拨人都开始忙活起来,只要莫尔斯优哉游哉地散着步,无所事事。不过任由谁,也不敢给这位煞神指派任务。   等到两面墙上的坐标都标好,仍旧没有发现有什么动静。   “是不是我们搞错了呀?这坐标都已经标好了,怎么没有什么反应呀?”   “别一会儿喷出火来,把我们都给烧喽吧。”   众人一看没什么反应,立刻心凉了半截泄了气。   “我知道了!”景笛从宋岐南的手中拿过笔,站在被烧得椅子面都只剩一半的椅子,在标号的坐标轴上画起了横线。   等到这些横线画好之后,景笛又在坐标点上开始画音符。   “你是觉得这些坐标表示的是音符?这是一首曲子?”风暮染仰头看着墙上的音符。   “没错,我刚就在想,为什么这些坐标的点基本就在这一段范围之内。”景笛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因为我是学音乐的,所以可能对音乐比较敏感,于是就想到了这个方法。”   “所以这是一首什么曲子呀?”洛臾问道。   宋岐南看着景笛画好的音符哼了一段,众人这才发现了秘密。   紧接着,从椅子上跳下来的景笛用正宗的意大利语和美声唱起了他们听到的那首《让我痛哭吧》。   没想到的是,就在景笛唱歌的过程中,唱到的音符所对应的砖块竟然都凸了出来。   “哎哎哎,你们看,转头动了!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洛臾激动地抓着宋岐南的手臂,“所以这些坐标的出发需要歌声!”   而砖头凸出的部分,露出一个滚轴一样的东西,并且开始转动。   “放映机……”风暮染看着那些滚轴,“这些应该就是放映机!”   “你确定吗?我可没见过这样的放映机。”短发女不确定地问道。   “是不是的,我们先试试呗。”宋岐南从莫尔斯手中接过胶卷,几个人合力将胶卷缠绕在那些滚轴上面。   幕布上果然再一次放映出了画面。   “我就说呢,原来是这些胶卷需要用不同的放映机来放映呀。看来人体放映机已经过时了。”洛臾显得很兴奋。   “这可都是我的功劳呀。”景笛喜滋滋地仰着头,骄傲起来,“要不是我一胳膊肘子撞倒了那块儿砖头,任凭我们怎么放映,就算是我们这些都都把命搭上,也放映不出来呀。”   他那得意的模样,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他被莫尔斯吓得脸色煞白的模样了。   “这应该是莫尔斯的功劳吧,要不是莫尔斯对你动了杀心,你也不会逃跑。”宋岐南打趣道,“不过嘛,你要是不逃跑,这纸条确实也发现不了。总的来说,功劳是你们俩的,你俩就五五开吧。”   这话让景笛哑口无言,只能挑挑眉头,撇撇嘴,认真去看那影片。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百花电影院:恐怖放映机   这段影片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新的面孔, 是一个长相非常俊逸清爽的男孩儿,男孩的名字叫做丁辰启。   但奇怪的是,原本按理来说, 但凡出现在影片中的第一人物都是记忆主, 可是这段影片看上去反而很像是记忆主只作为一个旁观者, 而不是故事的参与者。   “这一段记忆好像并不是关于记忆主本身的,而是通过他的眼睛看到的别人的故事。”风暮染说道, “就像在狗剩的记忆中的林涛一样。”   “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景笛点头附和道。   丁辰启的性格活泼开朗, 但是好像有些太过于活泼开朗了, 以至于他总是在欺负一个柔柔弱弱, 但是生的极美女生。   那个女孩儿被他欺负得有些不胜其烦,但是又因为身体柔弱,拿丁辰启没办法, 只能泪眼汪汪地瞪着他。   而每到这个时候, 丁辰启就会乖乖走到她面前, 替她把眼泪擦去。   “诶, 你别哭啊,你要是哭的话, 我下次还欺负你。”   这个电影院给女孩儿留一个单独的包厢, 使用屏风围起来的,在二楼的位置, 外面挂着一层薄纱, 下面的人根本看不见她的面容。   “这个女孩儿是不是就是唱《让我痛哭吧》的那个女高音啊?”洛臾问景笛。   “我哪里知道, 人家又没唱。”景笛说道。   “那我猜这个女生应该是那个修建电影院的艺术家的女儿。”洛臾眯着眼睛, 努力做出满眼睿智的模样。   “看样子, 可能就是你猜的这样呢。”风暮染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直到有一天晚上, 电影放映结束,所有人都散场后。   记忆主应该是也跟着人群出了电影院,直到所有人都出来,却听见影院中传来一声女孩儿的尖叫。记忆主和刚才出来的一众人在听到尖叫声后,立刻又返回了影院中。   只见女孩一脸惊恐地看着跑出了包厢,她回头看了一眼重新跑进来的他们,却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又转过身,朝着包厢跑进去,几乎就在她跑进去的一瞬间,整个包厢突然发生了爆炸。   女孩的尸体就这么被炸出来,从二楼飞下来的时候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就在所有人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混乱地再一次抛出电影院的时候,记忆主的目光却始终停在女孩的尸体上。   更让人惊恐的是,那女孩的尸体刚好被二楼窗口挂电影牌幅铁杆上,铁杆从她的胸口贯穿,正如每一具人体放映机一般。   二楼的火势渐渐大了起来,突然传来的响动,让记忆主将目光转向了二楼,结果却看见了一闪而过的丁辰启。   影片放映到这里,突然整个屏幕变成了一片白。   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就算是前面的那几个人的记忆胶卷,放映完之后,也只是暗了下来,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整个屏幕罩着一层白光,而胶卷并没有放映完,放映机的滚轴依旧在转动。   而在差不多一分钟之后,画面再一次出现,而出现在屏幕上的却是那个刚刚在影片中被炸死的女孩儿。   此刻的女孩儿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她的表情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充满了灵气,反倒是显得尤为诡异呆滞,直愣愣瞪大的双眼,毫无颜色的惨白面容……   一切看起来,这都不像是一个活人。可是女孩儿竟然张开了嘴开始唱歌,唱的正是那首《让我痛哭吧》。   而就在此刻,两只惨白的手从女孩儿的身体两侧伸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而就在她右边的肩膀上,猛然探出一张鬼脸来。   这个鬼脸任谁都记忆深刻,毕竟在之前的两段影片中,都出现过那个鬼脸娃娃。   出现在女孩儿身侧的鬼脸娃娃依旧脸上挂着诡异可怖的笑,叫人几乎立刻就脊背发凉。   两个人的声音叠在一起,歌声在空荡荡的影院中回荡,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死亡召唤。   但是歌只唱了一句,整个屏幕就暗了下来。   影片放映完之后,足足有两分多钟,现场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凝重的有些让人不敢呼吸。   “……说话。”莫尔斯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让人感受到周遭的空气都停滞了,原本不敢呼吸的众人,这下连心跳都想关闭。   所有人都在心里疯狂地回忆着刚才看的影片,一边又在疯狂组织语言,一边又在观察着其他人,希望这时候赶紧出来一个出头鸟让自己松快一点儿。   “所以这个鬼脸娃娃到底是谁?难道是这个记忆主?”景笛的这一句话一出来,其他人才开始肆无忌惮地呼吸。   “先不管这个鬼脸娃娃是谁,这一场爆炸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宋岐南说道,“难道真的是丁辰启?”   “我觉得不会是他,他明明喜欢女孩儿,为什么还要在女孩的包厢中放炸|弹呢?”风暮染摇了摇头。   “有没有可能,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呢?”洛臾扶了扶眼镜,一副侦探的模样,“你们看他平时就很爱欺负女孩儿,这样的男生哪一个女生会喜欢呢?根本不会吧,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以他那个坏性子,一定会做出报复行为……”   洛臾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莫尔斯毫不留情的揪着后脖领子踢到了一边,指着他们,“来,你们,继续说。”   “啧。”洛臾不服气地砸了咂舌,但是又不敢将后面的话说出口,只在心里吐槽。   怎么还有人强迫人家聊线索的呢?这和逼迫人家吃屎有什么两样?你行,你怎么不吃?   洛臾一个白眼还没有翻全,就瞄见莫尔斯幽幽转过来的阴森森的目光。整个眼睛连带着眼皮都在抽搐,让他差一点黑眼珠子都回不来了。   好在这时候,风暮染再一次开口说话,莫尔斯才收回了他那冷箭一样的视线。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一场爆炸和这个镇子上的人有关,你们还记得吗?在前两个影片当中,这个电影院在一场大火之后,便开始不断以各种离奇的方式死人。”   “你的意思是说,很有可能是这些死了的人在二楼的包厢里做了手脚,所以才发生了这次的爆炸。”景笛问道。   “对,”风暮染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诶,这个影片放完了,怎么没有新的胶卷出来呀?”小胖子问道。   “对呀,这一回怎么没有胶卷呀?”   “看来想要获得新的胶卷,还需要像这一回找到放映机一样找到机关。”短发女说道。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找吧!”有人提议。   众人便开始在墙壁和柱子上开始敲砖头,只是找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发现。   风暮染找得有些累了,便停下来,看见莫尔斯盯着二楼的残垣断壁,便走上前去,“你在看什么?”   “看她的包厢。”莫尔斯答道。   影片中的包厢其实就是用两面屏风做了遮挡,前面挂了一层薄纱而已。经历了一场大火之后,那里已经看不见任何包厢的痕迹,只留有一个被炸得破碎的平台。   “你觉得那里可能藏有机关?”   “谁知道呢。”莫尔斯无所谓的说道。   风暮染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当时那么执着地想要到死亡世界来,而现在来了,也似乎没有一点儿想要从这里出去的意思,就算是他真的发现了什么端倪,也不会说什么。   他就像是一个无聊的旁观者,感受着这一站给他带来的体验,如果体验感不是很好,就会像现在一样,强行让他们找线索和分析线索,他在其中找乐子。   风暮染微微一笑,“莫尔斯,你真的想留在这里吗?你确定你要找的那个人会在这一站吗?如果这一站出不去,你将会被永远留在这里,你确定你要找的那个人也会永远待在这一站吗?”   风暮染的话让莫尔斯身体一僵,但很快,莫尔斯嗤笑一声:“不用我去找他,他会来找我的。”   他从来没见过莫尔斯这般模样,也是头一回见到莫尔斯对一个人这个上心。其中的事情他似乎隐隐约约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总有一层雾蒙蒙的玻璃隔着,让他想看清楚,却又不能。   风暮染没再说话,只是转身朝着二楼那个残缺的平台走去,因为发生过爆炸,楼梯和走廊都被炸断了,想要上到那个平台上去,只能找一个绳子攀爬上去。   正当他寻找上到平台上面的时候,身后走过来一个人。   “我可以帮你。”景笛歪着头,冲他一笑,然后指了指墙壁上的半截房梁,“看见那半截房梁了吗?一会儿我把绳子从那里扔上去,然后拉着你上去。”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拉。”风暮染摊了摊手掌,毕竟自己是一个成年男性,徒手拉上去,需要费不少力。   “我也来帮忙吧。”短发女生也走了过来。   风暮染上到平台之后,在地上发现了一个陈旧的砖头,但是等他拿起来后,才发现那并不是砖头,而是一个拍立得。   他四下看了看,没有其他东西,才冲着下面的两个人喊了一声,便小心地从平台上下来,那边的两个人也开始缓缓地放绳索。   那个破旧的拍立得中有一张照片,风暮染将其抽出来才看见,那是一张残缺的照片。大概只有正常拍立得照片的四分之一大小,只能看到照片上半部分头发的部分,而以下的部分都不见了。似乎是被人故意撕开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百花电影院:恐怖放映机   “想要知道这张照片上的内容, 看来需要我们将剩下的残余的部分找到才行。”风暮染将手中的照片递给景笛。   “可能只要将这张照片拼接完整,我们才能得到下一段胶卷。”短发女说道。   刚才还在敲砖头的人已经纷纷围了过来。   “你们快看!”有人指着外面惊呼一声。   众人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堵火墙, 这堵火墙将整个电影院围住, 足有四五米高。   莫尔斯手臂上的烧伤再一次疼起来, 但他嘴角却浮现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   唐戎很清楚他对火有阴影,所以这一站确实是冲着他来的。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以死亡世界的尿性,这堵火墙还会慢慢的缩小, 如果他们不能尽快找到通关的方法, 最终都会葬身于火海之中。   “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那接下来,我们只要找到这张照片残余的部分,将它拼起来就好了, 拜托大家了。”风暮染说完, 便将身上的绳索解了下来。   众人的脸上已经略显疲色, 只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现在休息就等于朝死亡又进了几步,想到这里便没有怨言, 开始找照片碎片。   “看头发的样子, 这张照片应该是那个女孩儿的。”短发女生说道,“而当时发生爆炸的时候, 丁辰启就在平台的位置, 这个拍立得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东西, 里面的照片也是他拍的。”   “这样的话, 我们接下来找的应该就是丁辰启的记忆胶卷了, 只要找到他的记忆胶卷, 我们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景笛将照拍立得交给风暮染,转身和其他人一起找了起来。   风暮染看了看其他人也就是一边敲着砖头,一边在地上捡破烂。但是以他的经验来看,碎片的数量应该并不多,自然也不会那么好找。所以像他们这种找法,根本找不到碎片。   就像墙壁上的放映机一般,想要找到,一定需要费一些功夫才行。   风暮染站在原地,仔细地打量着整个电影院。   这个电影院看似没有什么玄机,但是经过刚才的那一番操作,应该藏着机关才对。   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有翻找过的地方就只有……   风暮染的目光停在那块被烧成一半的幕布上,然后径直走了过去,将幕布一把掀开。   没想到的是,那后面竟然是用不同颜色的砖头砌成的女孩儿的模样,其他人也被墙面上的女孩儿吸引过来。   “这些砖头应该是被泡在颜料中上了色。”风暮染从墙壁上抠出来一块砖头的碎渣,就连砖头的里面都是彩色的,“又或者,这些砖头是专门为了这幅画而在制作的时候就已经兑进了颜料。”   “可是,谁会在这种地方用砖头砌一个肖像呢?”小胖子问道,“难道是艺术家在建造这座电影院的时候弄的?”   “不应该吧,将自己女儿的画像砌在墙上,多吓人呀,甚至还有点变态。”洛臾瘪了瘪嘴。   “这些彩色的砖块不是建造这座电影院的时候砌上去的,你们看这些砖头的新旧程度和缝隙里的水泥都是不一样的。”宋岐南打量着那面墙。   “单凭这么一幅画,一点提示都没有,要怎么要解开谜题,获取胶卷啊?”小胖子盯着那幅画有些头疼。   “这张人脸……”短发女生蹙了蹙眉,“怎么看上去这么怪异?”   “嗯?你说什么?”离她最近的景笛只是听她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但没听清楚说的到底是什么。   “我是说……这幅画很怪。”短发女指着墙壁上的彩砖人脸,“你们说这幅画是那个女孩儿的脸,可是我怎么看上去却是……那个鬼脸娃娃的脸呢?”   “你说什么?”景笛立刻转过头去,再一次盯着那幅画,可是无论他从哪一个角度看,甚至就算是站在短发女所站的位置上,看到的也还是女孩儿的肖像,并不是短发女说的鬼脸娃娃。   “你们呢?再看看这幅画,到底是什么?”   众人目光奇怪地看了眼景笛,再一次去看那幅画。   “不论怎么看,都是刚才影片中的那个女孩呀。”宋岐南说道。   “你对颜色……”风暮染走向短发女,凑近她问道,“我是说你对颜色是不是……”   “哦!我是绿色盲。”短发女这才想起。   “绿色。”风暮染点点头,再一次朝着墙面看去,画面中的绿色砖块还真是不少呢。   在绿色盲的眼中,一般会把绿色看成是灰色或者是黑色,而这面墙出去彩砖,剩下的全部因为火灾变成了黑色,所以在短发女的眼里,才会将绿色主动排除掉。   风暮染从空间中找出一支画笔和一罐给的颜料,准备将绿色的砖头全部染成黑色。   “哇,你这个人真是的,是不是什么东西都往空间里装呀?”洛臾惊讶道。   “说实话,我空间里装进去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装不了的。况且,这是我吃饭的家伙,当然要随身带着了。”风暮染站在椅子上将上面的绿色砖块全部染成黑色之后,众人再一看,这才惊讶地发现,墙面上笑靥如花的女孩真的变成了一个笑容诡异的鬼脸娃娃。   “看来这一次的机关就在这些被涂黑的绿色砖块上。”宋岐南数了数,“一共有23块。”   莫尔斯依旧靠在对面的柱子上,了然无趣地看着他们的神情,就像是在看着一群马戏团的猴子。   众人试着想将那23块砖头抽出,或者是按进去,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做,砖头依旧纹丝不动。   好不容易发现一点突破,只是因为那这些砖头毫无办法,再一次陷入了颓废中。   莫尔斯见没热闹看了,突然觉得他们这一副霜打的茄子模样也挺有趣,笑了一声之后,才从柱子上直起身来,朝着那面墙走去。   风暮染一见莫尔斯过来,就知道眼前的难题马上就要解决了,面色立刻变得轻松起来。   只见莫尔斯掏出枪,开枪打在鬼脸娃娃眼珠位置的黑色转头,那个鬼脸娃娃额心的部位竟然有一块砖凹了进去,就在那个凹槽里,放着半块照片的碎片。   “你们看看这个形状,像不像那个旧相机?”洛臾指着那块凹陷的地方。   风暮染拿过那半张照片碎片,将其拼好之后,发现正是他们一开始看到的女孩的肖像。然后将拍立得放在凹槽中,从中竟然开始涌出胶卷来,而其他21块砖头才一一凸了出来,滚轴上的胶卷已经被自动归置好。   随着滚轴开始转动,对面墙上的平台上方突然展开了一张幕布。   影片开始缓缓放映。   艺术家大概在小镇上待了两个月,整个小镇就都知道了他家有一个长得仙女似的女儿,女孩儿的名字叫做苏妙瞬,就连名字都那么好听,不像他们镇子上的半大小子,虽然有一个大名,但都只是马马虎虎起的,平日里大家都是“狗剩”“狗蛋”“狗娃子”这样叫。   只是这个女孩的身体好像不大好,原本以为她会在镇上的中学上学的,可是两个月了,她却并没有去上学,平日里甚至都鲜少出门,能见到的她的次数极少。除非是她在中学当美术老师的妈妈回到家,在傍晚吃过晚饭的时候会出来在街道上缓缓地走上一段。   镇上的小子们都知道后,每次都端着饭碗就在苏妙瞬必经的街道上等着,这其中就包括林涛和狗剩,还有他们的那一伙人,加起来总共十来个,都是镇上有名的小混混。   丁辰启和这群人不对付,见他们老是这样,私下里没少约架。   虽然林涛那一群人多,但是丁辰启很能打,加上他有一个从小一块长大的死党,两个人对十几个人,几乎能打个平手。   只可惜苏妙瞬谁也不理会,饶是丁辰启这样长相出众,成绩优异的孩子,她也从来不看一眼。   丁辰启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儿,性格又调皮,吸引女孩的方式当然就是时不时地逗一逗她。   久而久之,苏妙瞬发现这个男孩儿虽然总是喜欢逗她,但是性子不坏,做什么都很有分寸。甚至很多时候,他还会带来很多有趣的小物件送给她,比如用小麦秸秆编的小动物,还有用石头和贝壳粘的相框等等。   渐渐的,两个人开始有了交流,丁辰启会经常给她讲述遇见的新鲜事。总是不出门的苏妙瞬对丁辰启口中的那些事情都格外好奇。于是,一个午后,她自己偷偷跑了出来,去了丁辰启讲得那些发生有趣的事情的地方,却刚好被林涛一伙人撞上。   正当这一伙人不怀好意的将她包围起来的时候,放学回来的丁辰启及时赶来,跟他们打过一架之后,丁辰启带着一身的伤将苏妙瞬送回家。   一路上两个人不像平时一样无话不谈,而是各自缄默。   “那个……”丁辰启眼看就要走到路口,便生硬的开口,“对不起,是我骗了你,那些故事并不那么有趣。”   苏妙瞬盯着他看了半晌,屈起手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轻笑一声:“重要的不是那些事情有没有趣,而是给我讲述这些故事的人,让我通过这些故事看到了他彩色的灵魂。”   丁辰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呆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霞光映在女孩儿的脸上,让女孩儿笑靥如花的面容在那一刻永远的印刻在了他的心里。   “苏妙瞬,我以后可以在你的窗子下面听你唱歌了吗?”丁辰启突然问道。   苏妙瞬在原来的城市,一直上的是艺术学校,学的是美声,而就算她现在的身体每况愈下,也依旧坚持每天唱歌,因为她觉得只有在唱歌的时候,她的灵魂才算是真的活着。   每天晚上,苏妙瞬都会站在窗边唱歌,丁辰启只在街角的墙壁后面偷听过,却从来没有在她家的窗子下面听过。   他们家的佣人很凶,每次他想在窗子下面坐一坐,都会被佣人恶狠狠地赶走。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看到了一只停在玫瑰花上的蝴蝶,却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惊动了正沉醉在花香中的蝴蝶。   苏妙瞬看着男孩儿微微发红的耳朵,掩嘴一笑,“好呀。”   作者有话说: 第132章 百花电影院:恐怖放映机   好呀!   丁辰启终于大大方方地坐在苏妙瞬窗子下面的台阶上, 看着星辰,听着歌声,微波在他的心里缓缓流淌。   后来, 丁辰启从朋友那里搞来了一台二手相机, 整天除了上学就是跟在她身后给她拍照。   镇上的电影院中虽然给苏妙瞬单独用屏风围了一个小包厢, 但是苏妙瞬很少去人多的地方,所以去电影院看电影夫人次数少之又少。   直到有一天晚上, 丁辰启像往常一样在苏妙瞬的窗子下面听完歌,刚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却听见苏妙瞬在上面喊了他一声, 抬头的瞬间, 一个篮子从楼上吊了下来。   里面是一盒点心, 还有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一张电影票。   丁辰启只觉得心跳快到要从嘴里奔出来了,“明天!明天我们一起看吗!”   他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苏妙瞬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又招了招手, 才关上窗子。   两个人在包厢里看完电影后, 丁辰启本来是想给她下去买一点儿门口的地瓜,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再出去的。   却没想到,丁辰启刚出去, 平时和林涛厮混在一起的那几个小喽啰从放映室的窗户里爬了上来, 悄悄地溜进了包厢里。   苏妙瞬吓得连忙跑了出来,那几个人却并没有从包厢里追出来。她余光瞥见刚上来的丁辰启, 面色微变, 又再一次冲到包厢门口, 拉起丁辰启的手就要走。   可是丁辰启却听见包厢里那几个人的声音, 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气上心头, 转身走进了包厢了。   苏妙瞬连忙跟在他身后,想将人拉出来,却不料就在这时,包厢里面发生了爆炸。而丁辰启被苏妙瞬及时推了出来,所以只有他一个死里逃生,留下了一条命。   他手中的相机没拿稳,掉在了地上,他正往下看苏妙瞬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却看见冲进来的人群中混杂着一张他刚才在包厢里看见的脸。   那是一张带着恶意的诡异笑容的脸,此刻正在阴森森地盯着他。   这是刚才明明在包厢里,她也被一同炸死了才对呀,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丁辰启立刻转身,跑下楼,想抓住她问个清楚,却没想到等他跑下楼,人群已经乱成了一片,那个鬼脸娃娃也不见人影。   幸而火才刚烧起来,因为看电影的人还没有走远,所以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将火扑灭了。   只是从那以后,人们在看电影的时候,总能看到影片中莫名出现的鬼脸娃娃。丁辰启自那次以后,也没有再见过那个小孩儿。   直到有一天,林涛无端从放映室跳下来,这座电影院就开始隔三差五地发生死人的事件。后来,死的人多了,电影也停掉了。可是依隔三差五地发生死人事件。   最后,镇上的人觉得这座电影院因为苏妙瞬死了之后,一心想要报复他们,所以才不断杀人解恨,便一把火将整座电影院都烧了。   从那以后,丁辰启就每天都到电影院的残骸中,一坐就是一整晚,想要见一见他们所说的苏妙瞬的鬼魂。   原本他将事情说出来,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够谴责做错事的林涛他们,他甚至还去找了警察,可是因为没有证据,且当天林涛并没有参与进来,还和那帮人撇清了关系,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定他们的罪,倒是让他们造谣说这一切都是苏妙瞬的鬼魂搞的鬼。   这么一来,明明是受害者的苏妙瞬却被说成了加害者。而罪魁祸首的他们却还没有死完。   丁辰启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拿起了割肉的刀,走出了家门。   可就在他打算冲进一户人家,手刃凶手的时候,他却被那个突然出现的鬼脸娃娃拦住了。   这一次,鬼脸娃娃并不像丁辰启第一次看见她那般,脸上挂着诡异的笑,而是变成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女孩儿。最让丁辰启惊讶的是,她竟然和苏妙瞬长得有几分相像。   “你……你是……”   话还没说出口,丁辰启的眼睛就被眼泪迷住了。   “我是苏妙瞬的姐姐。”   原来苏妙瞬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只是两个人在娘胎里的时候,因为姐姐将大部分营养全部吸收走了,所以导致苏妙瞬从生下来就体弱多病。   好在两姐妹关系很好,从小到大,都是姐姐在照顾她,可是有一次,父亲的那个声称是收藏家的朋友竟然趁着大人不在家,竟然想对苏妙瞬动了歹心。   幸而放学回来的姐姐奋力将人推开,才让她逃过一劫,但是姐姐却在扭打的过程中被对方用钝器砸伤了脑袋,残忍地杀害了。   苏妙瞬看见姐姐倒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快速漫延开来。她只觉得身体里似乎出现了一个力大无穷的灵魂,让她抄起一旁的琉璃瓶砸在收藏家的脑袋上。   她低头看着被她砸倒的收藏家,眼中的神情冷漠而又透露出几分诡异的色彩。   “去死!去死!去死!”   收藏家正晕头转向地想要再一次爬起来,却被苏妙瞬用打碎的琉璃瓶当做匕首在他身体上连刺好几下,直到收藏家的内脏和肠肚都从血肉模糊的伤口处流出来。她才恢复了一点儿理智,听见了姐姐的呼唤。   “小瞬,停下来……”   “姐姐!”苏妙瞬这才幡然醒过神来,朝着姐姐爬过去,“姐姐,你等着,我去喊人来救你。”   姐姐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便断了气。   而从那以后的很长时间,苏妙瞬增添了一个梦游的习惯,每一次她梦游的时候,都会在手里拿一把刀,直到终于被姐姐的鬼魂唤醒,才松开手,刀子掉到了地上,爸爸妈妈也被惊醒。   他们觉得这件事对于苏妙瞬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便打算般的远一点。脱离了原来的生活后苏妙瞬的情况却实好了很多,尤其是在丁辰启出现之后。   可是对于林涛那群人,苏妙瞬早就动了杀心,姐姐一直跟在她身边,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直到和丁辰启一起看电影的那一次,她其实早就发现了那几个人的计划,于是便将计就计,提前支开了丁辰启,让他去买地瓜,然后自己趁着这个时间将他们都炸死在里面。   结果没想到丁辰启回来的那么快,而在一切都发生的时候,就算是姐姐,也没能救得下苏妙瞬……   当时炸死的只是其中三个人,而剩下的八九个人,依旧安然无恙地生活着,甚至苏妙瞬变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用来消遣打趣的话题。   后来,姐姐便开始不断替妹妹报仇,直到整座电影院被烧后,却还是有几个活了下来。   姐姐一直跟在苏妙瞬身边,自然知道妹妹和丁辰启两个人深厚的感情,她自然不会让丁辰启干傻事,将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   “这件事,由我来吧,一切都由我来终结。”说完,姐姐从他手中接过刀,便消失在了他面前。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人说那几家着了火,孩子被烧死了。   没有人知道什么会在一个雨夜着火烧死人,更没有人知道那些人是因何而死……   故事看完之后,众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他们没有想到故事是这样的。   “be了吧……”小胖子说道,“这种故事放在网上,是要被读者喷死的!”   “看来你做过这种事情。”景笛关注的重点有点偏。   “……我,我也就……”小胖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外面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哎,怎么回事?我们依旧将整个故事都串联起来了,为什么还没有到站台啊?”宋岐南听着这越来越近的声音,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   “不好了不好了!”靠近门口的几个人大叫起来,“发大水了,发大水了呀!”   原本越来越小的火圈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骇人的巨浪。   他们慌忙往这边跑来,只不过水过来的很快,还没等他们跑过来,就已经被水卷走,连带着这里的所有人,无一幸免,全部被卷入了水中。   水越涨越高,一直将他们都托到了电影院的屋顶,他们被大水冲得到处乱撞。   莫尔斯却干脆一头扎进水中往水深处游去。   如他所料,水中站在一个人影,那人在水中似乎一点儿都不受影响,不仅头发服帖得像是不在水中,就连衣摆也没在水中飘起来。   “唐戎。”一直百无聊赖的莫尔斯,这时候倒是两眼发亮,几乎立刻就朝着唐戎游去。   正在这时,一道火墙却在水中立于两人之间。   即使是在水中,莫尔斯也能感受到那火墙灼热的高温,手臂上的伤口因为高温再一次火辣辣地疼起来。   莫尔斯不得不停下来,隔着火墙,唐戎的面容有些扭曲。   他的目光径直落在唐戎身上,朝着那火墙游去,只在游进火墙的那一瞬间,莫尔斯只觉得周身钻心刺骨的疼痛袭来。就像是全身的血肉都被剁成了肉沫,然后再将肉从骨头上剔下来,筋骨都被打裂,脏腑全都被浓酸化为了血水一般。   饶是莫尔斯,这样的疼痛也叫他面色煞白,蹙紧眉头,咬紧牙关。   “这么疼啊?”唐戎漠然地看着他,眼中仍旧没有丝毫动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24 14:50:38~2023-07-25 14:1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风色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沈昀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巷有灯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请列车长大人实施惩罚   那火墙就像是一道屏障, 将莫尔斯困在里面,只要进来,便再出不去。   “不过尔尔。”莫尔斯扯出一抹笑来。   “哦?那这样呢?”唐戎抬起手, 活动了一下关节, 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的指尖射出几枚足有三寸长的钢钉,钢钉正好钉在莫尔斯的四肢和胸口处。   那钢针让人遍体生寒, 却不知为何,原本的疼痛竟然因此翻了数倍。可是皮肤却仍旧被烈火炙烤地刺痛难耐。   莫尔斯被这冰火两重天的疼痛折磨地险些失去了意识, 他的呼吸打着颤, 却始终不肯闭上眼睛, 他怕一闭上眼,唐戎又消失不见了。如今他已经不再是列车长,自然没有了列车长的那些能力, 一旦唐戎消失, 就会像刚才那样, 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   不多时, 莫尔斯突然不受控制地挺起胸膛,无数胶卷竟然从他的身体里涌了出来, 而这些胶卷竟然兀自在胶卷分格中放映起来。   从胶卷中, 唐戎才知道,从一开始, 莫尔斯就将洛臾和宋岐南, 还有景笛和风暮染故意放出去, 为自己寻找江鹤一。   因为江鹤一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所以洛臾才在车站一眼便找到了他。只是他们四人并不知道自己进入现实世界, 再进入永安车站就是为了给莫尔斯寻找江鹤一, 以他们的视角来说,只是对唐戎莫名地产生了好感。   所以莫尔斯在知道洛臾找到唐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唐戎是江鹤一找的替身,便开始细密地为他布局了,试图通过唐戎将江鹤一找出来。   这一切从最开始莫尔斯接近他,他就心里清楚莫尔斯一定是在他身上有所图谋,身为列车长,身为死神,总不能因为他长得还不错故意接近他吧。   但是当时的唐戎就想看看莫尔斯到底有何居心,要从他身上图谋什么。再者说,莫尔斯毕竟是列车长,死亡世界又危险重重,说不定可以加以利用……   只是谁也没有料想到,他竟然会爱上一个没有感情的死神。   直到后来,他刻意将最初两人在一起的原因抛之脑后,如同饮鸩止渴,越陷越深,但他仍然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莫尔斯也能像自己一样摒弃前嫌,重新开始。   可是……   唐戎抬手用手中的冰锥拨开胶卷,将一段胶卷从所有的胶卷中挑选出来,细细观看。   【40号异常侵入者将在两站后销毁,请列车长选择销毁方式。】   面板上的“40号异常入侵者”的照片正是唐戎,这就意味着,他来死亡世界,完全是因为江鹤一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替身标记,被迫进入死亡世界的。   而对于非系统正常录入的人,一般在系统发现后,会被列入销毁行列,只是列车长可以将销毁时限延长,便于长时间观察替身人选。   只是眼看时限延长已经到了最后的时限,饶是莫尔斯,也没有办法撤销系统原定的基础模式。如果唐戎在这个时间段不能当上列车长,就会被系统在站点销毁。   而想要真正成为列车长,就需各项规定数值达到一定标准才行。莫尔斯之所以会那样对他,竟然是为了让他各项指标达标,快速达到列车长的标准,这样,才能够避免被系统销毁。   “唐戎……”   见都这般了,莫尔斯的嘴里还喊着自己的名字,唐戎只冷笑一声:“谁准你喊我的名字了?”   他的手指一发力,莫尔斯身体里的钢针也跟着发力,疼痛漫无边际地增加。   “你……只要你能消气,怎么罚我都行。”莫尔斯依旧死咬着牙,笑道,“只不过这样的惩罚未免太小儿科了。”   “哼,”唐戎见他疼成了这样,还死鸭子嘴硬,便嗤笑道,“你作恶行凶这么久,那依你之见,怎么样的惩罚才能配的上你?”   莫尔斯低头笑了两声,只挨过这一波波涛一样的疼痛,才说道:“怎么?你都当上列车长了,连怎么报仇都不知道?”   莫尔斯的笑意更深了,笑中依旧带着癫狂疯魔,“我来教你啊,来!打断我的双腿,刺穿我的脊骨,将我永远囚禁在你身边,在我……在我身上套上锁链,竭尽所能,狠狠地折磨我,让我永远也逃不出你的手心……”   唐戎因为方才看到的胶卷,神情有些恍惚,但继而又挑起嘴角,目光也像是钢针一般,想要将莫尔斯一同刺穿,“好啊,那就如你所愿。”   瞬时间,波涛再起,在水中被卷着游荡了许久的众人终于到了永安车站,只是四下遍寻,并没发现莫尔斯的身影。   “莫尔斯哪里去了?”洛臾问道。   “不知道。”几人摇摇头。   “应该是去找人了。”风暮染说道。   “找人?找什么人?”景笛不解道。   “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宋岐南答道,“我隐隐约约这么觉得。”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风暮染点点头,“列车来了,我们先上车吧,莫尔斯一定没事的。”   毕竟他是前任列车长,没什么事情能难住他。   唐戎扯着莫尔斯的后衣领子,拖着半死不活的莫尔斯走进了一间暗室,他们所经之处,留下一道长长蜿蜒血迹。这暗室中结着厚厚的一层冰霜,而在暗室中央是一张冰做的床。   唐戎当真在莫尔斯的身上绑上锁链,将他提起来,一把丢在冰床上。   “哈,你还真的要把我锁起来啊?”莫尔斯笑得咳了两声。   “这不是你自己请求的吗?”唐戎将锁链系在冰床的四个角。   “哦?我的请求你都会应允吗?”莫尔斯缓缓抬起手来,胸前的衣服扯开,露出结实的胸膛,“那就请列车长大人来实施惩罚吧,你想怎么样都行。”   “我想怎么样都行?”唐戎俯下身来,两条手臂撑在莫尔斯的身体两侧。   “当然,如果是你的话……”莫尔斯的嘴唇被封住,浓烈的血腥味随着嘴唇上的疼痛在口腔里漫延。   唐戎直起身来,莫尔斯意犹未尽地抬头看着他,问道:“满意吗?”   “还是一样,令人作呕的味道。”唐戎眼中满是了无趣味的神色,他正准备转身,却不成想被莫尔斯猛地拉住,用力一扯,唐戎便毫无防备地压在了莫尔斯的身上。   莫尔斯原本就疼痛难耐的身体,因为唐戎压过来的重量没忍住闷哼一声,却依旧不肯将唐戎放开,双臂紧紧地将其圈在怀里。   “放开!”唐戎用力推了他一把,却发现微丝未动。   原来莫尔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完全是他施展的苦肉计,气得唐戎一把抓住他被火烧伤后没有缠绷带的手臂,那力道似乎是要将他的手臂捏断。   “疼……”莫尔斯蹙着眉头,嗓音带着撒娇的意味。   原本以为他还是在装,结果唐戎一抬头,却发现他一如反常不见一丝血色的面孔,才知道这个人在作死。   “你就作死吧。”唐戎一把丢开他的手,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莫尔斯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却带着一丝笑,只不过这笑还没舒展开,他就失去了意识。   原以为唐戎知道了他的苦衷,他们便会重归于好,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醒来,竟然又被囚禁在了一个大铁笼里,笼子的外围燃烧着一圈火,而牢笼里面,每隔三个小时都会被灌满水。直到他的呼吸到了最大阈值,牢笼右上角的红色警示灯就会亮起,这时,水才会慢慢退去。   可是就算水退去,外面的火焰将他炙烤的几乎要脱一层皮,手臂上的烧伤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愈合,疼痛如影随形。   莫尔斯没吃没喝就这么过了12个小时,唐戎才拎着一袋子食物走了进来,熄灭牢笼外围的火焰之后,将牢笼打开。在他面前蹲下来,将袋子里的食物一一摆在莫尔斯面前。   “吃吧,都是你喜欢的。”唐戎指了指那些食物。   莫尔斯精疲力尽地靠在牢笼上,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看着唐戎,脸上没什么情绪,似乎是已经累到没有力气去做表情了。   “怎么?还没有意识到吗?”唐戎歪了歪头,“你已经不是列车长了,不吃东西会死的。”   “这不就是你要的吗?唐戎,如果是你想让我死,我八成愿意。”莫尔斯突然扯出一个一如既往疯狂又不顾死活的笑来,“要不要试试看?”   “试什么?”唐戎因为莫尔斯不知死活的挑衅,面色渐渐冷了下来。   “试试你会不会真的杀了我。”莫尔斯眼中挑衅的笑像一个黑色的漩涡,甚至让唐戎为了不陷进去,瞳孔猛然收缩。   两人就这么长久对视了半晌,唐戎下意识地抬起手将他贴在侧脸的头发捋到脑后。   说实话,他真没有见过莫尔斯这般狼狈过,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却被他踩在淤泥中,半点儿也挣扎不得,这非但没让唐戎痛快,甚至心里像是憋闷着一口撒不出来的气,叫人难受。   想着,唐戎便气上心头,方才轻柔帮他整理头发的手移到他的脖颈上,收紧手指,咬牙切齿道:“在杀你之前,你倒是先告诉我,我在你的记忆胶卷中看到的一切都是你为了不让我恨你故意提前做好专门给我看的,为了勾起我的同情的,对不对?”   莫尔斯被迫仰起头,垂下眼眸看着唐戎发红的眼睛,淡淡一笑,“你其实心里很明白不是吗?那种事情是我莫尔斯永远都不屑于做的,而且,你知不知道这些事,我一点儿也不在乎。”   作者有话说: 第134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唐戎急促的喘息渐渐平稳下来, 他的手也从莫尔斯的脖颈上松开。他确实知道在莫尔斯的记忆胶卷中看到的那些记忆是真实发生的,他就是接受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些现在看来无故而起的恨,现在却又要被迫无故而消。   这让他显得在整个故事中像一个从头到尾都在被愚弄的傻子, 关键在于他的那些恨, 在莫尔斯的大义之下显得很让人恶心, 而他现在更像是因为莫尔斯让他产生了这样令他作呕的恨意而开始恨他。   可偏偏,他对莫尔斯的一丁点不论是何缘由的恨, 都让他平等的愤恨自己,也是因为这样让他痛苦不堪的恨, 让他在对莫尔斯的恨上一点一点累加。而这样的自己, 让他比恨莫尔斯更恨自己。   唐戎觉得自己似乎是被这样的情绪封闭在了一个莫比乌斯环中, 找不到出口,但又停不下来。   唐戎愤恨这一切,因为莫尔斯的出现打乱他的生活步调, 解开他心里的情感卡扣, 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让他自己都憎恨的自己。   他抬手掐在莫尔斯的下颚, 将放在地上的一块蛋糕拿起来,强硬地塞进他的嘴里。   莫尔斯却没有如同唐戎所想的一般挣扎, 而是尽量将他塞进来的蛋糕容纳进来。   唐戎见他这般, 突然停下了动作,两颗眼泪毫无征兆地从他的眼眶滴落下来。他垂下头, 双手撑在地上, 身体颤抖地厉害。   “莫尔斯,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莫尔斯收敛了所有的表情, 反而用一种从未在他的脸上出现过的悲悯的表情看着唐戎。   片刻后, 他直起身来, 套在他身上的锁链发出“哗啦”的响声。   莫尔斯倾身将唐戎拥进怀里,轻抚着他的后背,低声道:“唐戎,一开始我确实是抱有目的接近你的,但是……”   他停下话,任由唐戎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早知道你知道以后会这么难受,我就选择消除自己的记忆了,即使……”莫尔斯的眼神挣扎了一下,“即使这样连你都会忘记。”   唐戎突然停住哭声,一把将他推开,“你觉得你很伟大是不是?让我成为一个小丑,让那些刺一根一根扎在我的心里,让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再面对你。莫尔斯,我真讨厌你现在这副嘴脸,相比之下,曾经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死神莫尔斯要讨人喜欢得多。”   莫尔斯笑了一声:“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变得善良了,除了你,其他人我依旧杀起来不眨眼……”   “闭嘴!”唐戎呵斥一声,猛地站起身来,“不要再在我面前,标榜自己了,我猜不会吃那一套。”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牢笼中爬出几条通身黑色,双目赤红的毒蛇来。那几条蛇顺着莫尔斯的脚踝爬上身,所到之处皆让他身上的烧伤火辣辣地疼起来。   “还挺可爱。”莫尔斯的双手再次一被收紧的锁链吊了起来,只能低头看着那些蛇爬上自己的身体。   “它们还能更可爱一点。”话音刚落,唐戎又打了个响指,其中一条蛇在莫尔斯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像是带了电流一般,瞬间就将一种混杂着疼痛、奇痒无比、滚烫等各种让人不舒服的难以形容的感觉送至全身。   莫尔斯忍不住扭曲着脸挣扎起来。   唐戎看着他万般难受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他将一直手背到身后,一条蛇从他衣袖中爬了出来,在他后背咬了一口。   他切身感受着和莫尔斯一样的痛苦,面色渐渐发白,汗水也慢慢浸湿了他的头发。   很快,莫尔斯就发现了端倪,就算是唐戎面无表情,也能通过他不同寻常的面色知晓他一定是对自己做了什么。   莫尔斯原本没有细想,但唐戎此时的状态让他一下子就想通了。   唐戎这是消除不了对自己的恨,而恨上了自己,所以,就算他现在看似是在折磨莫尔斯,其实也是在折磨自己。   可这样,唐戎要比莫尔斯要多承受一些心理上因为莫尔斯痛苦而产生的痛苦。   想到这一点的莫尔斯瞬间恼怒起来,“唐戎!你疯了吗?”   唐戎以为莫尔斯受不了了,便扯着嘴角一笑,“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我看你也不过尔尔。”   “你这样做有意思吗?”莫尔斯脖颈上青筋暴起,“是我对不起你,你惩罚我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自己?”   唐戎愣了一下,表情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敢不敢给我看你的后背?”莫尔斯咬住蛇尾,将那条咬了自己的蛇甩到一边,挣扎着想要挣脱桎梏。   唐戎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收紧,那条黑色的蛇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袖子里。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莫尔斯,半晌,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意思意味不明的笑。   “我懂了,”唐戎脸上的笑意渐深,“看来折磨我要比折磨你更让你痛苦啊。”   莫尔斯听到他这句话后就大感不妙,“你要做什么?”   唐戎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冰锥,尖利细长的冰身冒着寒气。他拉扯开自己胸前的衣服,露出纹有蜘蛛图案的胸膛。   “四肢都不在了,我看这个纹身,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说罢,唐戎手起刀落,冰锥就刺进了自己的胸口,鲜血顺着冰锥的顶端划过那只血红蜘蛛。   “你给我住手!唐戎,你快住手!”莫尔斯挣扎地更加厉害了。   唐戎却看着莫尔斯着急的样子,慢条斯理地用冰锥一点一点剜去胸前的蜘蛛,就像是从生命里剜去莫尔斯这个人。   终于在他剜出整个蜘蛛头部的时候,莫尔斯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束缚在手上的锁链,冲过来,一把将唐戎手中的冰锥夺了过来,一巴掌打得唐戎偏过脸去。   “你不是恨我吗?那就来杀了我啊!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有什么意思?”   冰锥被莫尔斯一甩手,撞碎在了牢笼上。   唐戎收起了脸上的表情,缓缓站起身,将衣服拉上。   他转身朝着牢门走去,只是刚跨出两步,他又停了下来,“你不是想试试看我会不会杀了你吗?好呀,那就试试啊!”   莫尔斯心中顿感不妙,他知道一旦做了列车长,系统就会在每一站中对列车长进行无形的催眠,好让他们尽快失去“人性”,更便于系统的控制。   但他没想到的是系统对唐戎的催眠,快得超出了他的预料。一般来说,这种状态吓得列车长,会渐渐对于一切趋于冷漠,甚至会像莫尔斯一样变得杀人不眨眼,还会因为人们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发出的一切反应而兴奋。   但是在这种无形的催眠中,一旦有外界的,可以让人产生正向情感,将人性加深的情感出现,被催眠者就会有一种被攻击了的痛苦。   从现在唐戎的状态来看,他已经因为得知莫尔斯对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他,这有违让他产生恨意数值的原本设定,所以陷入了某种自我矛盾和挣扎中。他甚至已经开始因为莫尔斯给予的唤醒人性的东西出现了精神上的拉扯。   莫尔斯清楚这一切,所以对于唐戎对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在这个过程中,被催眠者的反应越强,那他从催眠中挣脱出来的可能性就越大。   但是有一点……   一旦系统检测到列车长的初始数值出现严重下跌时,就会再一次启动销毁指令!   所以眼下唐戎情况对他来说,好坏参半。   最好的法子,就是保证唐戎维持当前精神拉扯的状态,以避免被彻底催眠。而同时,他还要想办法让唐戎逃脱被系统销毁的命运。   只是容不得他多想,牢笼中再一次被灌满了水。他看着唐戎走远的背影,放松身体,等到人被漫上来的水托到牢笼顶部几乎快要封顶之时,就着肺活量的极限深吸一大口气,然后整个空间被水灌满。   一般来说他能坚持个四分钟已是最大限度,但是随着他的体力下降,这一回,他只憋了两分钟,就一不小心呛了一口水,随后,水便从他的口鼻涌入。   这一次,牢笼上方的警铃竟然没有响,指示灯也没有亮起来,莫尔斯因为呼吸道和肺部进入水后无法呼吸,心跳突然加快又转而变慢,意识渐渐模糊。   一片朦朦胧胧的黑暗中,他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沉重却缓慢。   莫尔斯仰面浮游在水中,他猛然睁开幽绿的双眼,墨蓝色的水深得他看不到水面,但那种胸腔灌入水,肺部和胸腔被堵塞的难受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恍惚间,莫尔斯似乎觉得自己再一次回到了做列车长的时候,没有心跳,不需要呼吸,更不需要食物,像个冰冷的机器一般活着的死神。   他身上宽大的斗篷在水中展开,像一只巨大的黑色魔鬼鱼。无数全身赤黑的蛇从他的衣摆下向四周爬了出来,仿若一朵在幽蓝的水中盛开的黑色大丽花。   莫尔斯抬起手,卷起袖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已经被缠上了白色的绷带,密密麻麻的绷带,一点也没有露出他被烧伤的皮肤。   他猛然朝着水面游去,蛇群跟在他的身后,从远处看起来,像是一条巨大的黑蛇在水中游移。   莫尔斯目光冷峻地看着上方,光线一点一点透入水中,除了水流从他身体边流过的声响,那一声声沉重缓慢的心跳依旧在他耳边作响。任何声音在他的耳朵里都是闷闷的,整个人像是被罩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里。   游了许久,莫尔斯才到了水面。这里像是一片静谧的深海,他所在的位置更像是一个小海湾,被高耸的涯壁半包围。   而在涯壁最高处,竟然有一条幽径。这幽径的台阶被厚厚的青苔盖在,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而台阶上开满了蓝盈盈的花朵,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白花,这些花看上去发着幽幽的蓝光,叫人心里发毛。   在幽径的两边,是一扇接着一扇的门。直到莫尔斯从水中出来,走上那台阶,才发现那些门竟然是一扇扇棺盖。   他身上的水将台阶上的花打湿,那些白色的花瞬间飘在半空中,片刻后竟然舒展开了翅膀,原来时一群白蝶。   跟在他身后的黑蛇似乎对这些白色的蝴蝶很是惧怕,纷纷钻进了莫尔斯的披风里。   因为前面弥漫着浓重的雾气,根本看不清前路多远。莫尔斯走了许久,发现两侧的棺盖门慢慢变少,倒是多了几个烛台,烛台上摆着手腕粗细的白色蜡烛。   而他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   莫尔斯停住脚步,微眯眼眸,等着那人从浓雾中走出来。   是唐戎!   唐戎身着盛装,手中捧着一束白玫瑰和铃兰花的花束,笑意盈盈地朝着他走来。   莫尔斯眸色一冷,很显然,他已经进入了某一个站点,眼前的唐戎是不是真正的唐戎,还有待考量。   “莫尔斯。”唐戎伸手将手中的花束递给他。   莫尔斯并没有接过花束,而是盯着他的双眼。   “怎么了?”唐戎见他这般冷漠的样子,有些疑惑。   莫尔斯没有开口,而是果断从身后掏出手|枪,一枪就打中了唐戎的眉心。   睁大双眼的唐戎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化成了千万只白色的蝴蝶。   此刻,眼前的雾气退去,幽径两边出现了横放的几具棺椁。莫尔斯上前,手中的枪变成了他最顺手的金色手杖。   棺盖在他的手杖下一一被打开,里面分别躺的是洛臾、风暮染、宋岐南、景笛,甚至还有一个是他自己。   他坐在躺着自己的那具棺材边上,垂眸审视着那具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就在看到他乱了一缕的发丝时,眼中出现了一丝古怪,他随即对准“自己”尸体的额心又是一枪。   只是这一回,尸体并没有变成白蝴蝶,而是变成了一具缠满了藤蔓的白骨。   就在这时,四周刮起一阵旋风,白蝴蝶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裹在其中。   等到这场旋风停下来,他的两侧又变成了一扇接着一扇的棺盖门,而在他眼前,唐戎正穿着刚才那套衣服,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审视着他的目光中充满玩味。   “欢迎来到——【终极盲盒:无人生还】。”唐戎摊开手,那一道道棺盖门竟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明显是乘客。   “莫尔斯!”洛臾从门口出来,看见他后惊喜地喊了一声。   随后,风暮染几人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莫尔斯根本顾不上搭理他们,视线径直落在唐戎身上,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一站的站名。   【终结盲盒:无人生还】   作者有话说: 第135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几人慌忙赶了过来, 见莫尔斯提前到了,便纷纷询问。只是莫尔斯根本不予理会,众人也便悻悻收了话。   “你找到那人了吗?”风暮染这才得了空隙, 低声问道。   虽然莫尔斯仍旧没有说话, 但循着他目光, 风暮染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唐戎,心里也有了数。   “原来是找到了。”风暮染喃喃道。   “唐戎!他不开他的列车, 怎么跑到站点来了。”景笛嘴里的泡泡糖“啪”的一声。   莫尔斯这才收回目光,看了景笛一眼, 问道:“你说他是谁?”   “唐戎呀, 你不认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列车长大人, 你不会不认识吧?”景笛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   莫尔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深知就算是列车长,在站点做NPC的时候,对一般乘客来说, 系统的保护机制会让他们认不出他就列车长。   但是这一回景笛竟然在站点一眼就认出了唐戎, 说明在这一站中, 并没有启动系统保护机制。如此看来, 这一站又是唐戎私设的站点,保护机制的启动也要看唐戎的心情。   很明显, 这一站, 就是唐戎用来对付他的。他的目的就是将他们这些人,打包送入地狱。   “怎么样?我为你们提前准备的葬礼还满意吗?”唐戎兴致勃勃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朝着他们走来, 摊开双手,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 那我们就开始游戏吧。”   “说实话, 我从未像这一刻般极尽迫切地想要享受你们的死亡, 那将会是这世界上最令人愉快的事情。”话是对所有人说的,但唐戎的视线始终停滞在莫尔斯的身上。   这样熟悉的话语让莫尔斯心里很不确定,他不确定唐戎现在是处于被催眠的状态还是挣脱状态。   如果是被催眠状态,他大概率上不会自己私设一个站点出来。   但是他刚才说的话,分明就是莫尔斯自己身为列车长的时候会说的话。   也许是看到莫尔斯脸上破裂的表情,唐戎显得越发兴奋。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刚才被打开的棺盖门重重地关上,每一声沉重的关门声,都让人心中一沉。   在一声声关门声中,四周的棺盖门突然开始移动起来,并且增加了不少,一直漫延到幽径看不见尽头的浓雾中。   “三个数——”唐戎手中举起一把和莫尔斯一模一样的金色手|枪,“还没有进入盲盒的,就留在这里祭天。”   “对了,我也不太会数数呢。”说这话的时候,唐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莫尔斯,那神情仿佛是在说:怎么样?学得还不错吧?是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   莫尔斯可半点都笑不出来。   “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进入盲盒之后,你们死之前受到的所有痛苦,都由他——”唐戎的枪口指向莫尔斯,“来替你们分担。”   众人的目光随着唐戎的枪口所指落在莫尔斯身上。   “哈,那真是遗憾,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让你们现在就没有痛苦的死去。”黑蛇从莫尔斯的披风下面钻出来,看着那些乘客吐着芯子,好像下一秒就能立刻扑上去解决他们。   唐戎在看到那些从他披风里爬出来的蛇的时候,脸上的笑僵住了。   众人被这些蛇盯得不敢动弹,纷纷朝着唐戎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哪知这两个人一个赛一个的没有人性。   而唐戎的笑意更深了,“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精彩了!3——”   见唐戎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已经开始数数,众人立刻转身慌乱地打开门不顾死活地冲了进去,不论怎么样,能逃脱眼前的两个疯子也算是一大造化。   那些还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的人已经被扑上来的黑色一口咬在身上,被咬的人,几乎立刻就倒在地上开始抽搐,随即被烈火包裹,转瞬化作了火星。   “1——”   不管在其他方面怎么样,反正在数数这一方面唐戎是完美的继承了莫尔斯的优良传统,饶是三个数也数不明白。   洛臾徒手抓着一条朝着自己扑过来的蛇,狠狠地摔在地上,“个瞎眼没心肝的,看看你爷爷是谁再下嘴……哎!”   宋岐南拎着他的后脖领子,将他硬拉进了一扇门,“快走吧你,不要命了。”   风暮染和景笛一看这两个疯子一起发疯,自然也顾不上许多,急忙进了门。   “0——”   一声枪响,子弹擦过莫尔斯的侧脸,只听见一声闷哼,紧接着是尸体倒在地上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那个还没来得及进门的人已经死在了唐戎的抢下。   莫尔斯抬手用指腹拭去脸上的血迹,那抹血色在他白色的绷带上红的扎眼。   “你为什么不进门?”唐戎的枪口对准了他。   “当然是为了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啊。”莫尔斯摊开手耸耸肩,嘴角是挑衅的笑,他一边朝着唐戎走去,一边问道,“怎么?舍不得啊?”   话音刚落,甚至连一个气口的时间都没有,莫尔斯向前走的身体猛然一个趔趄。他低头看去,肩上因为子弹的穿入,鲜血从血洞里涌了出来。   “啊哈!痛快绝顶。”莫尔斯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感受着细细密密从肩膀上漫延开来的疼痛,这让才让他感受到罩着自己的那层不真实的罩子被打碎了。   紧接着,他另一边的肩膀上,同样的位置也中了一枪。   莫尔斯的身体晃了一下,他低下头来,笑意未消,依旧朝着唐戎迈开脚步。   “确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枪法要比我好。”莫尔斯手上的绷带因为从袖管中流下来的鲜血而渐渐染红,几滴血甚至还顺着他手中的手杖流了下来。   莫尔斯将手中的手杖丢在一旁,一直走到唐戎的枪口顶在自己的心口,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直逼得唐戎朝后退去。   差不多走了五六步,唐戎停了下来,手中的枪用力往他胸前一顶,“你是觉得我不会开枪?”   “那你开枪啊,来啊,都不用瞄准,只需要扣动扳机。”莫尔斯抬手握住枪,眼神嚣张,“砰!你的子|弹就会从我的心脏穿过。”   “啧啧啧,现在杀了你,那这个游戏还有什么意思。”唐戎握着枪的手一用力,将他推出去两步远,“哼,诡计多端,我才不要你死得这么舒服呢。”   唐戎再一次抬起手,对准莫尔斯身后的门开了一枪。莫尔斯便不受控制地被他身后的门产生的巨大吸力吸得直往后退去,唐戎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直到他进门之前,唐戎甚至还肆意嚣张地给了他一记飞吻。   莫尔斯再一次跌入一片深海之中,而就在他翻腾之间,却发现自己长出了一条奇长的黑色蛇尾,玄色的鳞片在水中莹莹发着亮光。   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猛地转过身去,想看看身后是不是有一头巨蟒正在对他虎视眈眈。   只是四下里,除了自己,再无其他。莫尔斯低头看去,那条巨型蛇尾确实是从他身上延伸出去的,至于蛇尾的活动全靠他的意识操纵,看来他是真的变成了一条蛇。   莫尔斯抬头看了看水面,月光闪动,他朝着水面游去,只见在水面上漂浮着一只小船,有船桨翻动着水面。   有人!   他跃出水面,想看看船上之人到底是谁,却见船上的正是那几个进了门的乘客,船不大,最多只能容纳二十个人,甚至就连洛臾他们都在船上。   这些人一见他,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他。   也不知道是谁的枪先走了火,一枪打在他的身上。因为是蛇身,并不知道具体打在了那个位置,只觉得身上一疼,紧接着,这些人的攻击集中起来,莫尔斯只觉得身上疼痛的地方更多了。   他莫尔斯何曾平白受过这样的气,翻身就一尾巴将船打翻在水中。   落了水的众人挣扎着去抓船,却又是被莫尔斯甩了一尾巴,一些失去意识的直接沉入了水底。   洛臾不会游泳,跌下船的时候呛了一口水,只能挥动着双臂拼命挣扎。   莫尔斯用蛇尾将他拦腰卷住用力一甩,丢到了岸边。   这些人在水中的痛苦确实都附加在了莫尔斯的身上,原本可以在水中自由穿行的他,此刻却因为这些人呛水窒息和被他用蛇尾用力拍打产生的疼痛逐一累积给了他。   莫尔斯的身体不受控地朝水底沉下去,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一般,根本发不上力。   这时,从水中射入了一个什么东西,这东西在水中一闪,竟然变成了一条白绫,这白绫将他裹在其中,拉到了岸边。   莫尔斯巨大的身躯已经变成了一条只有两指粗细的小蛇,他有气无力地落在了洛臾的脚边,才看见白绫的另一端正好握在洛臾的手中。   “虽然你是个坏东西,但是你刚才救了我,所以我不想欠人情,这才救你上来的。”说话间洛臾突然伸手指着他,警告着,“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要是让他们知道是我救了差点要了他们性命的人……的蛇……我就扒了你的皮,吃蛇肉。不过你也不会说话,想来也没办法告诉他们。”   莫尔斯才没心听他絮叨,身上的伤口可没有因为他身体的变化变没,只是等比例缩小了,身下立刻就流出一滩血来。   “哎!”洛臾站起身冲着水中的风暮染他们招了招手,“你们快过来。”   低下头再去看他的时候,洛臾这才看见他身下的血,“呀!你咋还受伤了呢?真麻烦,怎么的,我还要再救你一次呗。   莫尔斯抬头看了眼他,说道:“你们那么些武器全招呼在我身上,我又不是钢铁做的,还有,收起你的那副脸,谁让你救了?”   “哎呦我去!”洛臾后退一步,指着他,“你竟然还会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136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眼见水里的人都朝着洛臾的方向游了过来, 洛臾赶紧将莫尔斯一把捡起来揣进口袋里。   他用手捂着口袋,低着头小声道:“你别出声啊,被他们发现你可就死定了。”   莫尔斯冷哼一声, “被发现, 死定了的是他们。”   洛臾听他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话, 只“啧”了一声,吐槽的话因为走过来的宋岐南硬生生咽了下去。   “那条臭蛇为什么救你?”景笛也紧随其后上了岸。   “啊?救我?”洛臾眼珠子转了转, “他明明就是甩了我一尾巴,阴差阳错给我甩到岸上了, 我腰杆子到现在还疼呢。”   说着, 他便嘶嘶哈哈撇着嘴, 揉了揉自己的腰。   “这也真是的,我们分明都进的是不同的门,却没想到上了同一条船。”风暮染躬身拍着身上的水草和沙粒。   船上一共28个人, 上来的有21个人, 看来有七个人被那条搭设干掉了。   “这个唐戎, 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所以才故弄玄虚的吧。”洛臾吐槽道。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从水里出来,就虚脱一般躺在沙子上, “我们进的那些门都是棺材盖,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等于是进了棺……”   “呸呸呸,这可不兴说啊。”一个锅盖头的男生把手伸进衣服内侧的口袋里, 掏出一张折成三角的符纸, 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 然后又宝贝地放回衣服夹层里, “我姥说过, 这种话不能随便说, 会应验的。”   “其实吧,这些说说倒也无所谓……”景笛伸手摸了摸口袋,突然发现里面根本没有泡泡糖,他的脸色立刻黑下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风暮染最先注意到他不同寻常的慌乱,立刻抓住他在手臂上抓住红痕的手,“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景笛摆摆手。   但是众人说话间,五六分钟过去,风暮染发现景笛显得异常暴躁,他的眼睛也开始慢慢发红。   他低声呢喃道:“没有了,怎么会没有呢?”   “没有什么了?”风暮染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怕别人发现端倪,便双手用力箍住他的双臂,让他的动作幅度变小,“告诉我,什么没有了?”   “糖……糖没有了……”景笛的眼中积储着一汪水,他双眼急切地望着风暮染,他反手抓住风暮染的手臂,“帮我……帮帮我。”   “你别急,我想想办法,我要怎么帮你?”风暮染尽量放轻语气,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糖,我要糖,我要泡泡糖。”景笛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漂浮物一般,将风暮染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泡泡糖……”这个东西,风暮染的空间里还真没有。   他想了想,冲着一边和宋岐南斗嘴的洛臾招了招手。   洛臾冲着宋岐南丢了一把沙子,便朝着他们走来,“怎么了?叫小爷有何贵干?”   然而当他走近后,看清躲在风暮染怀中的景笛时,吊儿郎当的模样立刻变得正色起来,“他这是怎么了?”   “泡泡糖没了。”风暮染言简意赅。   洛臾没再多问,虽然知道景笛平时嘴里的泡泡糖不断,但没想到离了泡泡糖竟然会这样。   来不及问清楚,洛臾的大脑快速运转起来,随后就从空间中拿出了那叠卡牌,“我试试看啊,不一定能成功。”   洛臾将几张空白牌面摆在地上,神神叨叨地做起法来,结果第一张卡牌不知为何,突然变成了一个气球,而且越来越大。众人看事态不妙,慌忙起身朝四周散开。   原本在躺尸的甜美女“哇”得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跟在众人后狂奔:“他母亲的,到底是谁闲的没事干,弄出这么个玩意儿来!”   闲的没事干,弄出这么个玩意儿的洛臾也收起牌跑路了。   “……这个道具,不是这么用的。”口袋里突然传出莫尔斯的声音。   “你给我闭嘴,消停呆着。”洛臾暗骂一声。   “用笔,把你需要的东西写在空白的卡牌上,然后插进空间密钥孔,东西就会出现在你的系统空间内。”莫尔斯难得有耐心地说。   “谁知道呢?”洛臾没好气道,“前任列车长是个棒槌,根本不给人说清楚这道具怎么用,我上哪儿评理去!再说了,我自然有我的用法,要不然你也不会活着上岸。”   要说洛臾能利用卡牌道具把他从水中救上来还真是个奇迹,毕竟这傻子连怎么用这个道具都不清楚。   “哼,一般只有自己蠢的人,才会把锅甩给别人。”莫尔斯实在是在他湿漉漉还不怎么透气口袋里待不住了,探出头,看着风暮染背上的景笛,骂了一声,“废物。”   洛臾一巴掌将他拍了回去,“你骂谁呢?你才是废物。”   莫尔斯抬头就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洛臾被咬的尖叫出声,紧接着,那个已经将不大的一片海滩快要占满的气球发出一声巨响,涯壁上的石块都被震了下来,纷纷跌落在众人的脑袋上。   “谁干的?究竟是谁?有种就站出来!”那个甜美女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双手叉腰,看着众人,“别有种干没种承认啊!”   “是他,就是他!”一个长得黢黑的男生指着洛臾说道,“我老远就看见他坐在那儿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然后捣鼓着捣鼓着,就出现了一个大气球。”   “是不是你?”甜美女指着洛臾质问。   “是我,怎么着吧。”洛臾本身就被莫尔斯那一口咬的憋了一肚子气,这下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女生被这话彻底惹恼了,她走上前扯住洛臾的衣领,“我们差点因为你这个破气球被炸死,你现在竟然是这副死样子?”   这件事也确实是洛臾理亏,看女生生气了,手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刚才上头的无名气也消了大半,“对……对不起嘛。”   看着洛臾一脸委屈的模样,又念在他还是个小孩,女生的怒气也随着这一声道歉消了不少,她推了洛臾一把,将其松开。   “这小孩儿谁家的?”女生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洛臾。   “我家的我家的!”宋岐南高高举着手,朝着他们走过来。   “你家的?”女生仰头看着宋岐南。   “对,我家的。”宋岐南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一边又瞪了洛臾一眼。   “把他给我看好了,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下次在让我抓住,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女生狠狠瞪了他们两人一眼,甩着头发转身离开了。   宋岐南一把掐住他的后脖颈子,“你是不是有病?这么多人就敢随随便便把这么重要的道具拿出来,还嫌不够,还搞这么一出来显摆?怎么想的你?”   说着,他气急败坏地在洛臾的脑门子上点了一指头。   洛臾缩着脖子,将他的手臂抓着使劲儿想从自己身上拿开,“你先听我解释嘛,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数落我。”   宋岐南将他揪送到一边,小声问:“到底怎么一回事,如实招来。”   还不等洛臾说话,那边风暮染就急吼吼地冲他们喊了一声,“洛臾!快过来!”   “哎呀,走了!”洛臾远远一看,见景笛情况不妙,便拍了宋岐南一巴掌,“去了你就知道了。”   宋岐南不明所以地跟在洛臾身后,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景笛惨白着一张脸,额头上全是冷汗珠子,身体还不住地抽搐着,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就在这时,洛臾只觉得口袋里的小蛇不知怎么的也翻腾起来,以为他又想使坏,洛臾便毫不客气地在口袋上拍了一巴掌。   “景笛这是怎么了?”宋岐南边问,边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你先别问了,挡好了,我给他变泡泡糖。”洛臾又从空间拿出卡牌来。   风暮染将景笛紧紧箍在怀里,不让他大肆挣扎。   洛臾用了莫尔斯说给他的方法,果然没费多大功夫,就从空间取出一盒泡泡糖来。   洛臾赶紧剥了一颗喂进景笛的嘴里,他这才慢慢缓和了下来,身体慢慢放松,也不再出冷汗。   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洛臾这才想起来,他刚才那一巴掌好像有点重了,那臭蛇身上还有伤,别再给打死了。   他见景笛已经没什么事了,便悄悄转过身去,将蛇从口袋里掏出来,结果发现这蛇竟然软塌塌地失去了意识。   “嘶……”洛臾倒吸了一口凉气,“完了完了,这回真打死了。”   “你在干什么?”   洛臾被身后突然说话的宋岐南吓得差点儿将手里的蛇丢了出去。   “好啊你。”宋岐南抓着他的手臂,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他们,这才质问洛臾,“你这蛇哪里捡的?”   “什么什么呀?”洛臾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却发现根本挣脱不了,“你有病啊!”   “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那条蛇明明要杀我们,却救了你?”宋岐南的视线移到莫尔斯的身上,“还有,你手里的这条蛇又是怎么回事?”   “我捡的。”洛臾拧着眉头,“我刚不是都说了嘛,那条蛇是在水里翻腾的时候一尾巴正好将我甩了上来,不信你看我的腰嘛。”   洛臾将腰间的衣服撩起来,还真有一大片淤痕。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28 22:35:37~2023-07-29 14:5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巷有灯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见洛臾的腰上真的有一道伤, 宋岐南便半信半疑地将他松开,“快点将这蛇扔掉,指不定就是刚才那条巨蟒的子孙呢, 你救它做什么?”   “才不要, 我要带回去养起来, 当灵宠。”洛臾撇了撇嘴,感受到莫尔斯的身体扭动了一下, 便知道他没死,将他装回口袋里。   宋岐南见他一副执迷不悟的模样, 也不再管他回过身去, 景笛已经差不多面色恢复如常, 只是状态上还有些游移。   “我原本有一个哥哥,小时候……”景笛缓缓嚼着嘴里的泡泡糖,一边说道, “因为哥哥总是生病, 所以我身上的一切都会用来帮助他每一次度过病痛。”   话说到这里, 即使不用问, 他们也大概知道,景笛就是那种被生下来为老大做骨髓, 或者血液, 或者脐带血,更甚至有可能是器官的供给者的, 这种孩子的存在本身就不是为了被爱或者承载爱来到世上的……   风暮染心中一阵酸楚。   “后来, 我哥哥的病就连医生也束手无策, 我爸妈就开始找各种神婆神棍, 他们总会出一些馊主意, 但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受点疼痛, 从我身上汲取一些东西罢了,反正已经习惯了。”   景笛的表情异常平静,“只是最后一次,那个神棍让我的父母将我的四肢打断,又用线将我的嘴巴缝起来,将我装进一口坛子中。就是那种农村每家每户都会有的腌酸菜的坛子,让我做瓮灵,说是用我的灵根来续我哥的命。”   “可……可是你现在。”洛臾咽了一口唾沫,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心里直发毛。   “你是想问,为什么现在的我四肢健全,而且我曾经明明说过我是音乐专业的高材生,对吗?”景笛的目光幽幽的落在洛臾身上。   洛臾吓得往宋岐南身后躲了躲,“我不想知道了还不行吗?你别这么看着我。”   “哈哈……”景笛突然笑了两声,这两声倒是恢复了以往的景笛。   “那一次过后,我哥哥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去,而我却莫名其妙地活了下来。但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是,我的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他的名字才叫景笛,确实也是音乐专业的高材生,我想让他带我走,可是他却说,我们被囚禁在这个身体里,出不去。”   “于是我们就商量好,干脆死了算了。但是不知道那个神棍在坛子里加了什么,就算我的嘴被封着不进食,也依旧能够维持生命。”   “我哥虽然死了,但是我爸妈却依旧没有打算放过我,他们又想要一个弟弟,并且希望那个神棍在弟弟出生的时候将我的灵根拔出来,给弟弟,好让他健康长寿。”   “所谓灵根,其实就是活生生将头骨撬开,从中取出……”   “别说了!”风暮染攥紧拳头,眼神冷得可怕。   “哈……”景笛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继续道,“后来,有一天晚上下了暴雨,那天正好因为我妈的胎像不稳,所以他们都去了医院。而神棍说灵根需要集天地日月之精华,所以我一直被放在一个可以全天都能晒到太阳的台子上。   “很快,坛子里就积满了雨水,将神棍倒进去的那些液体全部溢了出来,我晃动身体,让坛子从台阶上滚落下来。我终于可以闭上眼睛,如愿死去了……”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宋岐南眸色闪动。   “你们可能会惊讶,景笛作为我的第二人格,他竟然在同一个世界中有自己的身份,身体,家庭,还有父母。所以我死后,便不知道为什么跟着他到了他的身体里。”   “后来……”说到这里,景笛长长地叹了口气,却还是故作轻松地吐出一个泡泡来,“景笛的父母发现了他的异常,而景笛的生活确实因为我的存在而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于是,他就被送去看医生。他们决定,要杀死我。”   “可是景笛知道我的经历,他同情我,想让我在他的身体里继续生活。可是只有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们谁也不会真的好过。”   “于是,我们打算只留一个。”   “所以,真正的景笛被消除了?”洛臾问道。   景笛看着他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我们都像让对方留下来,但是最终先离开的是他,留下来的是景笛,但是他灵魂里的东西却留在了我的身体里,只要我不嚼东西,就会觉得自己的嘴被缝了起来,再一次被做成人彘的噩梦笼罩。”   几人沉默良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样的事,虽然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段,只是各有各的苦,个中滋味儿,谁比谁好不到哪里去。   也正是这样,那些安慰的话语对他们来说没有半点用处,反而会让他们更加烦躁,在当事人愿意自揭短处的时候,他们作为倾听者,就是很好的安慰了。   就在这时,那边的乘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你们快看,水上有条船。”   “是NPC吗?”   “这个世界太奇怪了,不知道是不是NPC,我们还是小心微妙。”   船很快就靠了岸,下船的人却让他们没想到。   “莫尔斯!”洛臾立刻激动地跳了起来。   宋岐南还来不及抓住他,洛臾就已经朝着下了船的“莫尔斯”跑去了。   “那个傻子。”宋岐南暗骂一声,又不得不跟上去。   “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说不定就是莫尔斯呢。”风暮染将地上的景笛拉了起来,“他最后才进的门,比我们到的迟也是有可能的。”   “莫尔斯,你怎么才来呀?”洛臾这才看清他身侧的另一个人,“他是谁呀?”   口袋里的莫尔斯听到自己的名字,便从洛臾的口袋里探出头来,不料,却真的看到了长得跟他分毫不差的一个人从船上下来。而他身边站的另一个人,竟然是唐戎!   而且是真正的唐戎。   洛臾认不出来,应该是保护机制启动了。   唐戎特意向洛臾的口袋看了一眼,朝着洛臾伸出手,“你好呀,小男孩儿,我是……莫尔斯的男朋友,初次见面,很高兴。”   莫尔斯眯着眼,从洛臾的口袋中探出半个身子,朝着他们吐了吐芯子。   “你养的小蛇吗?”唐戎指了指他,问洛臾。   “哦!”洛臾低头一看,立刻将他又塞回口袋中,“养了个小宠物而已。”   唐戎脸上的笑变得诡异起来,“啊,真可爱。”   “他们是你们认识的人?”那个叫小优的甜美女生走了过来,抱着双臂打量着两个人,然后目光落在“莫尔斯”身上,“哦,是你呀,你竟然还活着。”   “莫尔斯”耸了耸肩,“怎么?听你这话,好像很希望我死啊?”   “那倒不是。”小优冷笑一声,“挑衅列车长还能活下来的人我可是头一回见,毕竟像你这样的人,很难不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还真是……荣幸至极。”“莫尔斯”气焰嚣张地笑了笑,拉着唐戎的手走了。   莫尔斯的目光阴沉发冷,这个“莫尔斯”戏做得很足,一举一动就连他这个真正的莫尔斯也挑不出错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唐戎身上的莫尔斯一口咬在“莫尔斯”牵着唐戎的手上。   可是“莫尔斯”像是没有痛觉,甚至没有任何知觉。   唐戎掐着他的七寸,将他装进自己的袖子里,蛇头却被他控制在手掌心。   “你到底要做什么?”莫尔斯冷声问道,“这个废物是你弄出来的?”   “哈。”唐戎笑出了声,“这么沉不住气,可一点儿也不像死神莫尔斯。”   “现在看来,你似乎更像死神莫尔斯了。”莫尔斯看着唐戎越来越像以前的自己,眸色也越来越冷。   “谢谢夸奖,能得到你这个前任列车长的肯定,那看来我这个列车长当得很不错哦。”唐戎走向风暮染和景笛,冲他们伸出手来,“你们好。”   莫尔斯悄悄爬上了“莫尔斯”的身体,这个人不仅长得和他一样,还是一个有体温有心跳的活人。虽然不知道唐戎从哪里找来了这样一个冒牌货,但是这让莫尔斯非常的不爽。   “你究竟是谁?”莫尔斯从他的领口探出头来,攻击性极强的目光刺向“莫尔斯”。   “这话问得有趣。”“莫尔斯”无甚所谓地笑笑,“你觉得我会是谁呢?只不过是列车长大人唐戎的男朋友罢了。”   莫尔斯吐了吐芯子,正准备一口咬在这个冒牌货的命脉所在之时,却被他抬手一把扼住了七寸。   “你最好有点儿分寸,否则我让你永远也见不到唐戎。”“莫尔斯”威胁他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提唐戎!”莫尔斯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七寸在他手中而有所收敛,反倒在听到唐戎的名字从这个家伙的嘴里说出来而杀意更浓。   “莫尔斯”浅浅一笑,“我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唐戎的男朋友罢了。”   莫尔斯张大嘴刚要朝着“莫尔斯”的脸咬去时,他却被唐戎一把捏在了手里。   “这样的畜生还不杀了它,留着做什么?要是伤到你可如何是好。”唐戎的话是对着“莫尔斯”说的。   “有你在,它伤不了我。”“莫尔斯”外头朝唐戎一笑,余光却挑衅地瞥向莫尔斯。   “你为什么要把他变成我的样子?”莫尔斯质问道。   “哦?”唐戎低头看向他,“谁规定不许别人长成你这样了?更何况,现在长成这样的只有他而已,至于你——”   唐戎故意上下打量他,“只不过是一条被人捏住七寸就只能挣扎的畜生而已,我将我喜欢的皮囊装在我喜欢的人身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说什么?”莫尔斯咬牙切齿道,“什么叫做你喜欢的皮囊和你喜欢的人?”   “字面意思,”唐戎脸上的笑意渐深,“就是他是我喜欢的人,而我觉得你的皮囊不错,就给他喽。”   “我说过的,我不许你喜欢别人。”莫尔斯冷声说道。   “哼,”唐戎冷哼一声,“真是稀罕事,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在背后算计我,等我不喜欢你开始恨你了,你却又跑出来告诉我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莫尔斯,原本你可以将所有的事摆出来我们一起商量对策的,可是自负的你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根本不会想到你那么做之后,我应该怎样面对你。莫尔斯,我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原谅我自己,我们就这样吧。”   莫尔斯哑然无言,却听见唐戎又说了一句,“起码,我还能喜欢你的皮囊。”   这一句话,让莫尔斯方才产生的一点内疚荡然无存,“皮囊?你怎么可以将我们曾经的一切只用一张皮囊打发了,还是用这种令人恶心的方式。”   “让你不开心了?”唐戎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那怎么办?可这让我很是欢喜,乐在其中呢。”   和洛臾他们说完话的“莫尔斯”走了过来,一把牵住唐戎的手,“走吧。”   莫尔斯心中快要溢出来的怒火,被“莫尔斯”牵着唐戎的那只手彻底点燃,他也不管唐戎会不会一把掐断他的七寸,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莫尔斯”脸咬去。   “你们快看,海啸来了!是海啸!”一声惊叫盖过了“莫尔斯”的痛呼。   众人朝着水面看去,果然看到铺天盖地的一道水墙远远地朝着他们压过来。   “快跑啊!”   众人哭喊着慌忙攀上陡峭的涯壁,只是因为过度的慌乱之下,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攀上原本就无法攀登的涯壁。   那潮来得很快,逼进了才发现,这水墙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恐怖,足有上百米高,只一瞬间,就在他们头顶劈下来。   众人被卷在水中,顺着水直接冲上了涯壁的顶端,一些被卷的深的,只能永远沉在水底了。   莫尔斯被唐戎一把抓起,拢在袖中,没有被水打湿,更没有呛一口水。毕竟这一站是唐戎亲自开辟出来的,只要躲在唐戎身上,基本就没有什么危险。   这个想法还没捂热乎,莫尔斯很快就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崖顶,唐戎却还在水中漂着,即使他试图朝着岸边游去,却总会被一波一波的浪拍得更远。   怎么回事?   莫尔斯心中纳闷,他探出头左右看了看,就连那个假的莫尔斯也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洛臾抽出一张空白卡牌, 搞到一根绳索,宋岐南用力将绳子甩给唐戎,只是在快要抓住的时候, 又来了一波浪, 将绳子冲到了岸边。   眼见唐戎就要被沉入水中了, 莫尔斯从他的袖中窜了出来,游进水中, 身体也慢慢变大,用将洛臾甩回岸上的方式, 梅开二度, 借着浪潮将唐戎甩到了岸上。   好在莫尔斯的蛇身庞大, 区区浪潮对他来说不在话下。而当莫尔斯再次回到岸上的时候,却已经变回了原本自己的模样,反正那个假的莫尔斯已经不知所宗, 此刻他的出现, 倒是显得理所当然。   他浑身上下都滴答着水, 手上的绷带已经带了, 长长的拖在地上,半长的头发贴在两颊, 只有那张惊艳绝伦的脸, 让他仿若一个落难的天神。   “莫尔斯,你没事吧?”宋岐南将唐戎从地上扶起来, 刚才一直没有看到莫尔斯, 想来应该是在水中泡了许久。   “没事。”莫尔斯站在原地, 身上的水在地上晕开。   “你的绷带开了, 刚愈合的伤口沾了水, 小心感染, 我来给你处理一下吧。”风暮染拿出药箱,景笛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莫尔斯也没有拒绝,走了过去,矮身坐了下来。   洛臾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那条小蛇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便惊叫一声:“呀!我的小蛇哪里去了?”   “是不是刚才在水里不小心掉出去了?”景笛问道。   洛臾的心脏猛然跳了两下,“他不会死吧?”   唐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莫尔斯,对洛臾说道:“放心好了,蛇一般都会游泳,且诡计多端,死不了的。”   “真的?”洛臾忧心忡忡地问他。   “真的。”唐戎点点头。   被拍在岸上的人只剩下16个,都像是搁浅的鱼一样在地上躺尸,两次死里逃生已经让他们有些精疲力尽。   “怎么这一站这么久了还没有一个NPC出来呀?”   莫尔斯听到这话,冷笑一声,看了眼唐戎。   “而且这一站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线索提醒,也找不到任何通关的故事线。”   “别说是故事线了,就连个故事都没有,我们就这么等死吗?”   “你们难道忘了嘛?”那个锅盖头看了一眼小优,犹豫着说道,“这一站的名字叫做,【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这样的提醒还不如不提醒,这下好了,更绝望了。   “我说……”小优利箭一般的眼神射向他,“你能不能说话之前,动一动脑子?”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一个中年大叔说道,“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在这个盲盒里面了,至于会不会被团灭,还要看我们的本事,我并不认为会真的‘无人生还’。”   大叔稳重可靠的外表,说出这番话,无疑是给所有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等众人从方才的惊恐余韵中出来,这才发现这里被大雾弥漫,根本看不清周围的地势。   有几个胆子大的,朝着浓雾深处走去。   剩下的人可不想因为冒失丢了性命,既然已经有了去冒险的人,那当然是等结果的成本要更小。   风暮染一处理好莫尔斯的伤,这人就径直走到唐戎身边,将他一把拉起来,力度之大,让唐戎整个身体都撞进他怀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颤了颤。   唐戎皱着眉想将他推开,却被莫尔斯狠狠按住,“怎么了?不是男朋友吗?”   唐戎见他见缝插针,倒也没生气,反而笑了笑,凑近他的耳朵,“是呀,你也看见了,除了你,我可以做出千千万万个男朋友来,你以为你的优势是什么?”   他挑起莫尔斯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一声:“是这张脸吗?还是说身材?”   “就你这又臭又硬的模样,任谁,都比你可爱得多。”唐戎一把将其推开,朝着浓雾深处走去。   众人一看前面进去的一波人并没有返回来,而现在唐戎又走了进去,紧接着,洛臾他们一行人也跟着进去了。   但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不是什么狼窝虎穴,而是一座工厂。这座工厂的外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箱子,而在黑箱子外围,缠着几根巨大的锁链,看上去极具压迫感。   工厂里面却有各种各样的产业,有生产玩具的,有食品加工的,还有生产各种零件的,总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确实是在这座工厂里见识到了。   最奇怪的是这里的人,从外形上看,和他们这些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却显得木讷呆滞,更像是……没有灵魂的机器,或者说是人偶应该更准确一点。   “这些都是你的杰作?”莫尔斯随意打量着。   “谁知道呢。”看唐戎的表情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是了若指掌。   莫尔斯眉头微蹙,打量着这些人。这个工厂看上去极其古怪,但这些古怪都摆在明面上这件事情在莫尔斯眼中倒是最为古怪。   欲盖弥彰,就像是在掩饰什么。   “各位都是新来的工人吧?我是这里的管事解忧,请各位到柜台抽签领取工作牌。”面前的女人,嘴角的笑像是被精确设置过一样,不论说什么话,微笑的表情都能维持在最佳的角度,最佳的让人看着不舒服的角度。   “啥意思?叫我们给你打工呗?”小胖子一听要工作,立马不乐意了。   “先生,来这里的人,只有有工作的人才能——”解忧推了推眼镜,笑意更加诡异了,她一字一顿道,“活命哦。”   “你们这不就是强行剥削嘛!”众人一听不干活就要命,立刻开始反抗起来。   “就是,你们凭什么一上来就让我们给你们干活,不干活还要命!”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就不干,你们能把我怎么着吧!”一个壮汉拍了拍胸脯,试图用自己健硕的肌肉震慑住他们。   但事实证明,在这里,再健硕的肌肉都无济于事。   工厂的顶部有无数个红点,这无数个红点射出无数条红色的激光,在工厂内部毫不停歇地扫射。而就在肌肉男万分自豪地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一道激光突然射在他身上,直接将他劈成了两半。   众人看着那还维持着表情,却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被整整齐齐切割成两半的尸体,呼吸瞬间滞住,心中的恐惧快要将整个胸膛爆开一般。   很快那两半冒着焦黑色不明气体的尸体就变成了一滩黑红的血水,再加上那腥臭的气味儿,更是让人作呕。   “诸位,”解忧依旧微笑不变,“趁着我们的工作人员还没有下班,请各位尽快领取自己的工作牌吧,工作牌只有12张,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一听最后五个字,几个最先反应过来的朝着柜台跑去,他们可不想像肌肉男一样连个全尸都没有。   他们原本有16个人,死了一个肌肉男,还还剩下15个,这就意味着有三个人是没有工作牌的,没有工作牌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真的要去领取工作牌吗?”宋岐南看着疯了一样冲向柜台的人。   “我倒是觉得这个工作牌不领也罢。”景笛指着那些工作人偶,“你们愿意跟这些家伙成为同事?甚至是成为一样的人?”   洛臾看着他们僵硬的表情,机器一样的举动,打了个冷战,“我可不想成为这样的机器。”   “所以啊,我觉得……”景笛正想说什么,就被身后的宋岐南推了一把。   “所以什么所以,不去拿才会死。”   几人已经被红色的激光瞄准,只要他们在原地呆着,那么很有可能接下来和肌肉男一样下场的就是他们了。   唐戎习惯性地拉起洛臾正准备跑,却发现对方正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这才松开他的手。   几个人跑到柜台的时候工作牌已经差不多领完了,最先跑到柜台的景笛将另一个扔给风暮染,而就跟在他身后的宋岐南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没啦?”洛臾接过不知道谁扔进自己手中的工作牌,惊呼一声。   “不好意思,工作牌已经领完了。”柜台的工作人员竟然长着和解忧一模一样的脸,脸上也同样挂着令人汗毛倒竖的笑。   “那怎么办呀?”宋岐南突然推了洛臾一把,“对了,你不是有……”   他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的人,在洛臾耳边说了句什么。   “请领取了工作牌的人过来集合。”解忧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她看了看站在面前的15个人,说道:“请没有领到工作牌的人出列。”   足足等了十秒钟,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请大家将自己的工作牌挂在胸前。”解忧不慌不忙道。   众人照做,将工作牌套在脖子上,就在工作牌套在脖子上的那一瞬间,只听见后背一疼,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   解忧在他们面前来回走了两遍,最终将目光落在唐戎几人的身上。   半晌后,解忧继续说道:“既然大家有了工作牌,那就请各位找到自己相应的工作区,完成工作牌发放的工作任务。”   见解忧并没有拆穿他们,宋岐南这才松了口气,他翻过工作牌,上面没有发放工作任务,毕竟这是用洛臾的卡牌变出来,有不和真的工作牌一样。   “你们发放了什么任务啊?”宋岐南看了看洛臾的工作牌。   【工作区域:玩具区】   【工作内容:请在下班前完成100个玩偶制作】   【奖惩措施:完成任务者,可获得一支纯金发条,以及当日寄存处兑换币。如果完不成限定工作内容,将由主管发放惩罚措施】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一百个玩偶!”洛臾的声音都变了。   “你别瞎嚷嚷。”宋岐南将工作牌还给他, 又去看风暮染和景笛的。   风暮染被分到了酒庄。   【工作内容:请在下班前,采集明天用来酿酒的酒果100斤,酒果必须是完全成熟的】   景笛则被分配到了花卉种植基地。   【工作内容:请在下班前, 种出一亩嗜血三色堇, 三色堇的颜色必须是红白黑三种颜色。】   虽然工作区不同, 但是奖惩措施都是一样的。   “这是什么破任务,三色堇明明只有黄色、紫色、白色三种颜色, 哪里来的红白黑呀!”   景笛将嘴里的泡泡糖吐了出来,刚好粘在了还没走远的解忧后脑的头发上, 好在她扎的是丸子头, 即使是沾上了一个泡泡糖, 也并没有察觉到。但景笛还是心虚地呲呲牙,立刻转过身来。   “那我们三个怎么办?人家三个都有任务了。”宋岐南问莫尔斯。   “跟着他们三个喽,既然工作牌都能抄袭造假, 工作任务为什么不能?”莫尔斯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那我们是三个人分头各去一边儿?还是怎么分配呀?”宋岐南又问。   “当然是一人负责一个喽。”洛臾插话道。   “他要和我在一起。”莫尔斯伸长手臂将唐戎一把揽在怀里。   “我可不愿意和你分到一组。”唐戎直言道。   “你想的。”莫尔斯在他腰上的手猛然收紧。   “哎哎哎, 你这是什么意思?”洛臾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两人, “都这种时候了, 你们竟然还有心思秀恩爱?”   “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莫尔斯不以为意,“实在不行我跟你们换牌子就是了。”   风暮染二话没说, 将自己的牌子递给他, 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好好把握哦。”   莫尔斯结果他的工作牌, 将自己的假工作牌丢给他, 一挑眉, 说道:“你也是。”   莫尔斯如愿和唐戎分到一组之后, 风暮染去了景笛那组的花卉培育种植区, 而宋岐南则要和洛臾去玩具区制作玩偶。   如此一来, 几人的工作算是有了着落。   莫尔斯和唐戎来到酒庄,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一点儿而不像是酿酒能散发出来的味道。   “老伯。”唐戎看到一个正在酒果加工池里工作的老人,便叫了一声。   只是这个老人就像是没听到他的声音一般,只是低着头,用力地踩着脚下的酒果。他的后背佝偻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瘦了还是怎么回事,他的后背上有一块顶出来的高耸的东西,倒像是一块顶出来的脊骨。   “老伯?”唐戎走到果池旁边,又喊了一声,老人这才缓慢地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睛里没有焦点,就像是根本看不见东西一样。   唐戎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们是新来的?”老人说话语速极慢,六个字竟然说了将近半分钟才说完。   “没错,我们是新来的,这是工作牌。”唐戎一把捞起莫尔斯胸前的工作牌,将他拉了过来,把工作牌放在老人面前。   老人一听“新来的”三个字,脸上立刻咧开了一个僵硬的笑,然后慢慢低头去看唐戎手中的工作牌。   “既然是新来的,”老人说话实在是慢的叫人抓狂,唐戎眉色间已经开始有些焦躁,莫尔斯却在这时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慰。   “那你们的工作想必已经清楚了,果园就在后门,你们去才果子吧。”   老人的这句话足足说了五分钟,话音刚落,唐戎就甩开莫尔斯的手,朝着后门走去。   “不过嘛——”   哪知这个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又不得不再一次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耐心地等他说完。   “采果子可是一项大工程,你们可要好好采哦。”   说完,老人连口气都没喘,就开始笑了起来,那笑声就像是什么东西在那种老式窗子的窗槽里来回滚动的声音一样刺耳。   后门的果园很大,但是树上的果子并不多,零零星星的,一棵树上凑不够十个果子,而且这些果子只有筷子头那么大。他们七点钟下班,现在已经是五点了,想要在这片果园里采够100斤果子,就算是两个人也不能完成。   就在这时,莫尔斯突然脸色一变,抬手向自己的后背摸去。   “怎么了?”唐戎有些不耐地转头问道。   “后背似乎长了什么东西。”   唐戎没有废话,拉起莫尔斯的一只手,朝着果园伸出走去。直到走得没有人可以看见他们的时候,唐戎才松开他。   “衣服掀起来。”唐戎命令道。   “这不好吧。”莫尔斯笑意莫测的看着他。   “我不说第二遍。”唐戎冷冷盯着他。   “这么急切啊。”莫尔斯开始解自己胸前的扣子。   “我说——”唐戎一看莫尔斯开始解扣子,再一次强调,“把你背后的衣服掀起来,不是叫你脱衣服。”   “可是我想给你看更多。”莫尔斯将扣子全部解开,然后缓缓将整件衣服都褪了下来。   唐戎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一把将他转了个身。   莫尔斯的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齿轮形状的纹身,而在齿轮的中间则是一个黑漆漆的洞。   “所以我的后背好看吗?”莫尔斯问道。   唐戎锁紧眉头,眼中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见唐戎久久不说话,莫尔斯便转过身来,看到唐戎这副表情,隐约感觉事情不妙,“怎么了?我的后背这么好看?”   “你后背长了个洞。”唐戎言简意赅道。   “什么叫……长了个洞?”莫尔斯有些没听明白。   “字面意思,你的后背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长了个洞。”   唐戎将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没好气的丢给他。   “这一站不是你私设的吗?怎么?我背后长了个洞,连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尔斯将衣服穿起来。   “这一站确实是我私设的,但是有人在这一站动了手脚。”唐戎说道。   “哦?”莫尔斯眼眸微眯,“有人?这么说,这一站虽然是你私设的,但却不完全由你控制?”   “是,这一站出了问题。”唐戎说道。   “所以你跟着进来,是因为担心我?”莫尔斯朝着靠近。   唐戎表情中带着几分不屑,“哼,你未免也太高估你自己了,我凭什么要担心你?我只是为了进来找出在我的地盘动手脚的老鼠而已,你这点儿斤两,还配不上让我专门进来一趟。”   莫尔斯的眼神冷了几度,“你不说我还忘了,为了别人专门跑进来,而且还带了个很没品的冒牌货,唐戎,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哼。”唐戎冷哼一声,“不过连个消遣物都算不上,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吃醋?好歹掂量掂量自己的尽量,别总是摆出一副我非你不可的死样子,真是让人看不顺眼。”   “啧,”莫尔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这么嘴硬,倒是也有一番趣味。至于谁动了你的地盘,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很有趣。”   “有趣?”唐戎冷冷地看过来。   “当然有趣啊,谁又能轻易在列车长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呢?你不觉得这个人确实有很有趣吗?”莫尔斯显得有些兴趣。   像莫尔斯这样的疯子,一旦有人能当面挑衅,他就会兴奋起来,就像是一只见了老鼠的猫,任由老鼠到处搞破坏,再一点一点给其施加压力,将对方玩弄于鼓掌之间,享受着对方的恐怖和惊慌失措带来的快|感。   直到这种快感渐渐平息,他才会给濒死的猎物致命一击。   而一听到有人竟然能在唐戎的眼皮子底下蹦跶,许久没有酣畅淋漓玩一通的莫尔斯自然被拨动了快乐神经。   “那么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呢?真的要在这鸟不拉屎的果园里采上100斤果子吗?”莫尔斯抬头看了看树上稀稀拉拉可怜的果子,“我可没有替人打过工,这种事自然也做不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唐戎颇为烦躁地看着他。   “所以啊,我们什么也不用干。”莫尔斯说道。   “你是希望自己能死得花哨一点儿,想被激光劈成两半?”唐戎嘲讽道。   “那可不一定,你可是列车长大人,身为男朋友,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莫尔斯靠在树上,满是戏谑地看着他。   “嗯,是个不错的主意。”唐戎突然点点头,眉头一挑,“死了我正好换一个男朋友。”   唐戎甚至还特意凑近莫尔斯,“换个更乖更好的。”   “更乖更好的?你是说那个小警察?”莫尔斯歪歪头,“你好像忘了一件事,你也知道,洛臾他们都是我的分身,那么——就算我死了,我依旧可以利用的他们的身体复活,所以,一旦我复活,你换几个我就杀几个。”   “那我也会让你们所有人都走不出这里,毕竟再不济,这里还是我的私设站点,虽然被人动了手脚,但好歹还属于我的管辖范围。”唐戎道。   “这样啊,那我还是想办法采采果子吧。”莫尔斯轻笑一声,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身走开了。   唐戎想要找出那个捣乱的家伙,就不能打草惊蛇提前暴露,所以还是得做做样子,好歹完成工作牌上的任务。   “按照常规模式,这种情况下,这些果子应该有什么办法让它们长出来的。”莫尔斯提醒道,“只不过这个办法嘛,还需要找一找。”   “能让果子生长的条件一般有水源、肥料等特定条件,所以我们的真正工作内容实际上就是找到能让果子生长的方法。”唐戎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140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唐戎走在莫尔斯身后, 低头想着能让果子生长的方法,却一头撞在了突然停下来的莫尔斯背上。   “你干嘛突然停下?”唐戎恼火地看向他。   莫尔斯想上前帮他揉一揉的,结果却被唐戎推开。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唐戎越过他, 径直朝前走去。   他们在一个长得像一具巨大的棺材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这间房子没有门, 在侧面只有一个梯子。   两人从梯子上到房顶,这才发现屋顶上竟然摆满了墓碑, 上面的墓志铭竟然写的是死因。   【张辉,43岁, 因长时间连续性高强度运转, 超过机能阈值, 被迫报废】   【刘子木,30岁,因购买机体寄存处欠下高额工作兑换币, 机能因高压滞停, 被迫报废】   【张欢, 24岁, 因高级管理机体强制性全方面压榨,机体自主意愿性停止机能运作, 主动报废】   ……   “还真是五花八门, 各有各的特色。”莫尔斯一眼扫过去,竟然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唐戎的目光停在一块墓碑墓志铭后面的一个奇怪螺丝上。   说是螺丝, 但实际上倒像是一个什么的开关, 很像老式闹钟用来定表铃的开关。   他伸手扭动那个开关, 整个屋顶竟然滑动起来, 就像是棺材的盖子打开了一般, 而在棺材里面的, 是密密麻麻一层一层,一个接着一个整整齐齐摆放的尸体。   其中一具尸体被一个大钳子夹起来,放入一个大斗中,只见那大斗中的挤压隔板重重地压了下来,没想到那大斗的底部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小孔,像个大漏勺。   大斗上有一个长臂,等到那大斗里的尸体被压成了肉泥后,长臂托着大斗举到整片果林上方,但没想到斗里的尸体竟然化成了血水,下雨一般淋在了果林中。   “原来这就是让果树长果子的方法,还真是……”莫尔斯啧了一声,嘲讽道,“物尽其用啊。”   “这个工厂竟然用这种方法榨干这些人的最后一滴血,真是吃相难看。”唐戎忍不住吐槽。   “你说这话不心虚?”莫尔斯打趣道。   “我心虚什么?”唐戎瞥了他一眼。   “你不是说这一站的实权还是在你手里吗?这些难道不是你的杰作?”莫尔斯轻笑一声,“要说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可想不出这样有趣的法子。”   “这你就不用谦虚了吧?”唐戎冷哼一声,“你当列车长的时候可不是菩萨。”   “哈,我可对当菩萨没什么兴趣,我只想当令人闻风丧胆的死神。”莫尔斯抱着双臂,看着树上瞬间长出来的果子吹了声口哨,“走吧,果子成熟了,到了丰收的时候了。”   唐戎被莫尔斯的手臂一勾,侧身撞进他怀里,就这么被莫尔斯半抱半搂着带下了梯子。   “你再这样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卸了你的手臂。”   莫尔斯的手在唐戎的手中,即使隔着一层手套,和一层绷带,莫尔斯也能感受到被唐戎金属的手指硌的他刚才结痂的伤口微微发疼。   “怎样?你要反悔?”莫尔斯不以为意地上前一步,贴在他身上,不论唐戎朝后退多少步,他都紧随着上前一步。   唐戎却没有跟他废话,手臂一翻,只听见“咔嚓”一声,就将莫尔斯的手臂错了个位。   莫尔斯脱了臼的手臂使不上力,苦笑着用手指勾起地上的篮子,“这可怎么办啊,我的手臂被你弄伤了,看来这果子需要你一个人摘了。”   唐戎却从他的笑里读出了别有深意的幸灾乐祸,抓着他脱臼的手臂又是一顿折腾,三两下就将他脱臼的手臂给接了回去,“这下总可以了吧?”   莫尔斯倾身在他嘴唇上快速轻啄一下,嘴角勾出一丝坏笑,提着手中的篮子,心满意足地去采果子了。   “混蛋。”唐戎黑着脸将脚边的石头朝着莫尔斯踢过去,却被对方巧妙地躲开了。   只是这些果子都长在树上最高的地方,想要摘到光靠着他们两个站在地上的身高是摘不到的。   “要不,我抱着你,你来摘?”莫尔斯眯眼笑着看向唐戎。   唐戎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眸中暗流涌动,“那你可要抱住了。”   莫尔斯毫不客气地张开手臂,矮身将他托了起来。   “……手给我拿开。”唐戎的脸更黑了。   “嗯?你说什么?”莫尔斯一挑眉毛,仰起头笑眯眯地问道,放在臀部的手还捏了两下。   “你他妈给我把手拿开!”唐戎终于破口吼了出来,一巴掌拍在莫尔斯的脸上。   这力度相当于用一块儿铁板拍上去,莫尔斯的脸颊立刻就浮出一个通红的手掌印。   莫尔斯用舌头舔了舔被打得除了血的口腔,“你这属于家暴。”   “再不拿开我就让它变成凶杀。”唐戎漠然看着他。   “唉,家有悍妻啊,身不由己啊。”莫尔斯笑着将手拿开,眼看还剩一个小时就要到下班的时间了,唐戎倔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这样两个人耗下去,怎么也采不够100斤果子。   唐戎见莫尔斯妥协了,这才开始摘果子,这果子太小,而是皮又薄,皮里包着一包血一样的水,唐戎的手是坚硬的金属,一碰就破皮化作了血水,根本没办法采摘。   没办法,两个人只得掉了个个,让唐戎抱着莫尔斯来采摘。   哪知这果子一旦破裂,里面的血水对皮肤是有腐蚀性的。   红色的汁水从他手上的绷带渗透,皮肉只觉得一阵火辣辣撒了盐花和辣椒水一般的疼痛。   莫尔斯却依旧面不改色地往篮子里放果子,一直到采了满满一整筐,唐戎才将他放下来,所幸他的手臂都是用金属做成的,即使抱着莫尔斯这般身材高大的男人这么久,也丝毫不觉得累,只是手臂与身体相接的地方有些疼痛,想来应该是承重太久,接口处有些撕裂了。   莫尔斯拿过他递过来的篮子时,眼尖地看见他肩膀处的血迹,立刻将他的衣领拉开,才看见他肩膀处,金属手臂和肩膀裂开的伤口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原本暗自欣喜的莫尔斯,面色立刻冷了下来,语气也随之变得厉色,“你是想再断一次臂吗?”   唐戎拉上自己的衣服,说道:“怎么?一次不够过瘾?”   莫尔斯心里的火气腾升,但又哑口无言,因为当初确实是扮演NPC的自己将他肢解的,而现在又是因为抱着他才让伤口裂开。   想来,他只觉心疼难耐,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就算是当初为了不让唐戎被系统消除才出此下册,可唐戎承受的痛苦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   莫尔斯转过身,将打算抱他的唐戎按住,僵硬地说道:“不用你抱,我自己来。”   唐戎瞥了眼他被染成红色的绷带,只当那是被捏破的果子染红的,也没多想。他的手臂确实已经无法再坚持到莫尔斯摘满第二框了,便由着他去。   莫尔斯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冲刺快速爬上树,将挎在背上的篮子拿下来,接续采摘。   果子破裂的汁水越积越多,手指被汁水反复侵蚀,钻心的疼痛只是让莫尔斯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单从他的表情却看不出一点疼痛。   汁水甚至还顺着绷带一路向手臂的方向渗下去,整个小臂连着双手,都像是被活生生削肉剔骨了一般,疼得呼吸打颤。   眼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如果不加快速度,想要摘满100斤还是有点而悬,但是如果加快速度,破裂的果子就会更多。   换树的时候,唐戎看见莫尔斯惨白的有些不太正常的脸色,蹙眉问道:“你没事吧?”   莫尔斯轻笑一声:“哈,当然有事,一想到你不能抱我,我还要上蹿下跳的换树,就觉得事大了。”   “看样子好得很。”唐戎见他还能贫嘴,心中隐隐的不安减去了一半,但还是没好气地补了一句,“你小心点儿,省的任务没完成,你还要成为累赘。”   “开玩笑,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莫尔斯的手有些发颤,几次差点儿将篮子跌落到树下去。   反正已经被腐蚀的差不多了,还不如豁出去呢。   莫尔斯狠了狠心,从树上抓起一把果子往篮子里扔去,破裂的果子滴着水,快速渗入他手上的绷带。   直到唐戎看见滴落在地上的汁水像是滴在热锅里一般,发出刺刺拉拉的声响,才知道这些汁水是有腐蚀性的。   他抬头看了看树上的莫尔斯,这才看见他颤抖的双手。   “别摘了!”唐戎厉声道。   “你干嘛?吓人一跳。”莫尔斯语气轻松地抱怨着,丝毫听不出是一个承受着巨大痛苦的人。   唐戎看着他这样,火气直窜脑门,他不管不顾地开始往树上爬。   莫尔斯见状,立刻制止:“你这是干什么?不要命了?”   “到底是谁不要命?”唐戎喊道,“你下不下来?”   “还差一点儿,你再等会儿?”莫尔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等什么?等你也变成一个没有手的残废吗?”唐戎继续往树上爬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27 00:27:33~2023-08-02 14:4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巷有灯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莫尔斯见唐戎的倔强劲儿上来了, 怕他真不要命的废了两条手臂,便立刻出言安抚道:“好好好,我下来。”   唐戎这才从树上跳下来, “三个数, 你要是还不下来, 你可别后悔。”   “那我要是三个数内下来了,你有什么奖励?”莫尔斯尽量争取时间。   只不过他的意图几乎立刻就被唐戎识破, 但唐戎为了不让他继续扯皮,说道:“三声之内下来, 我就原谅你。但是你知道的, 我一向数数不太好。”   “好, 一言为定。”莫尔斯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几乎是从树上退一步,往篮子里放两把果子。   “2——”   没想到唐戎这一回直接从2开始, 莫尔斯心里终于开始焦急起来, 这很可能是唐戎唯一给他的机会, 错过了, 就不知道他们之间还要多久才能回到过去……   “列车长大人,你竟然耍赖……”莫尔斯咬着牙一把一把往篮子里丢着果子, 这一站既然已经不全权由唐戎做主, 大概率系统已经察觉到了唐戎的难以驯化,开始出手了, 那就意味着任何一点差错都有可能让唐戎也在这里丧命。   如果他现在不能完成任务, 让唐戎再在自己面前死一次, 那真的必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1——”   唐戎握紧拳头, “还有最后一声, 你要是不下来, 我们就这样了,过了这一站,我让你永远也进不了永安车站,永远上不了死亡列车,见不到我。”   “说话算数,可不许反悔……”莫尔斯将最后一把果子扔进框里,脚下一滑,从树上跌下来,他将篮子高高举起来,才没让篮子里的果子倒在地上。   “我下来了……”莫尔斯将篮子放在一旁,躺在地上。   唐戎忙去看莫尔斯的手,结果从一段开了头的绷带里竟然看见了半截白森森,染着些许血色的指骨。他的心狂跳起来,小心翼翼地将绷带一圈一圈地解开,没想到整只手,一直到手腕的位置,都变成了白骨。   “你个疯子!”唐戎咬牙切齿道,一颗眼泪从他眼角滴落下来,正好被才睁开眼的莫尔斯看见了。   他想抬手去帮唐戎擦一擦眼泪,却看见自己变成白骨的手,根本没办法帮他擦眼泪。   “别哭啊,你这样,我可怎么办啊……”莫尔斯的语气里满是心疼。   唐戎突然俯身将他抱在怀里,“对不起……”   莫尔斯愣了一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看,我们两个现在更般配了。”   “下班时间已经到了,不知道二位的果子采的怎么样了?”那个说话极其慢的老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说起话来竟然一点儿也不慢,甚至都不显得呆板木讷了。   “已经采摘完了,请验收吧。”莫尔斯从地上翻起身来,“我们二人都受了伤,不方便给你送过去了,果子呢我们已经帮你采好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无妨无妨,你们且稍等片刻,我来称一下。”老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遥控器来,原本托着大斗的长臂将他们采摘的果篮抓了起来,直接放到称上一称,分量刚够。   “两位今日的工作任务已经完成,这是你们的酬劳。”老人的摊开手掌,手心里放着一枚大概有两寸长的螺丝,螺丝头是蝴蝶样式。   “这是干什么用的?”   唐戎将那枚螺丝接了过来,仔细打量着,“可是什么秘钥?”   “哈哈哈……”老人咧着嘴笑了两声,“用处嘛,自然是时机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紧接着,老人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币,递给他们,“这是你们机体寄存处一晚上的费用。”   “机体寄存处?什么机体?”莫尔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也是这里的机体?”   “你们都已经领取了工作牌,又在这里工作了一整天,还不明白吗?”老人意味深长地冲他们一笑,眼神中却有意无意地溢出无尽的恶意,那眼神甚至有一种盯着猎物的感觉。   老人的态度彻底惹恼了莫尔斯。   “哈?机体?”莫尔斯缓缓站了起来,用嘴咬着散开的绷带,在手腕出打了个结,然后试了试手指的灵活度。   虽然还有痛感,但好在指骨上的血肉被腐蚀的很干净,森白的指骨可以灵活活动。莫尔斯面色苍白,嘴唇上因为刚才咬绷带的时候染上了一点血色。头发因为疼痛流出的汗水打湿,而散乱。   他从后腰掏出手|枪指着老人,眸色冰冷,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深沉,“我警告你,老头,你若是敢动不该动的歪心思,我一定让你变成这片果林的肥料。”   “年轻人,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乖乖听话。”老人只是动了动从口袋里掏出来的遥控器,莫尔斯就觉得后背刚才疼痛的地方又疼起来,身上像是被压了千万斤重量,迫使他跪倒在地。   “砰”   莫尔斯自然也不是好惹的,随即就开了一枪,而子弹射出去的一瞬间,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具尸体挡在了老人面前。   唐戎的目光落在老人手上的遥控器上,趁着他的注意力全在莫尔斯身上,便一个闪身,一脚将那具挡在他面前的尸体踢开,手中的冰锥抵在他脖颈上,“你对他做了什么?”   “只不过是略施薄惩,让你们长长记性罢了。”老人虽然被唐戎制衡,却丝毫不慌。   “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给你一个大惩?”唐戎将冰锥让他脖颈又推了推,尖利的冰锥头已经刺破了老人的皮肤。   “你大可以杀了我,只不过我一旦死了,这里就会荒废,或者换一个管事,到时候你们可就失去了在这里工作的机会。”老人突然得意起来,“在这个地方,没有工作就只有死路一条。”   唐戎一个过肩摔,将老人按倒在地,躲过他手中的遥控器,用冰锥捣毁,莫尔斯才觉得背上一轻,卸了劲瘫坐在地上。   “杀了他。”莫尔斯冷声说道。   “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唐戎又在他的口袋里搜罗了一番,只翻出一根比刚才那根还要长上一寸的螺丝,上面竟然还有一行小字。   【割一切韭菜,榨干一切机能】   “我道是什么,原来这就是你的人生信条。”唐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将老人的衣服扯开。   “你要干什么?”原本一直胜券在握的老人见唐戎开始扒他的衣服,立刻慌乱起来,挣扎着想将衣服拢回来。   “哼。”莫尔斯冷笑一声,“干什么?当然是看看你这心肝到底有多黑。”   说着,便帮着唐戎摁住老头。   唐戎将老头翻了个个,将衣服彻底扒了下来。   竟然发现老头的后背也有一个小孔,只不过这个小孔上已经被拧上了一枚螺丝。   唐戎将那枚螺丝拧了下来,上面竟然写着【打击并摧毁一切机体的自我独立意识,获得绝对操控权】   没想到将螺丝取下来之后,老头竟然瞬间就失去了反抗,看上去和那个大棺材里的尸体没什么两样。   “看来这里的人都是靠着这根螺丝行动的,相当于一根发条。”唐戎将老头最先给他们的那根拿出来,仔细看了看,上面也有一行小字。   【工作至上】   “哈!”唐戎笑出了声,“真是讽刺。”   他将那枚螺丝丢到莫尔斯手中,“这根发条看来是给你准备的。”   “我才不要这种恶心的东西。”莫尔斯将它丢到一旁。   “先拿着,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呢。”唐戎提醒道。   “有什么用?你不会是真的想把这个东西按在我身上吧?”莫尔斯问道。   “给我。”唐戎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冲他伸出手。   莫尔斯只好又将那枚发条捡了回来,递给他。   唐戎挑眉一笑,将那枚发条拧进了老头背后,老头的身体突然踌躇了一下,恢复了意识。   唐戎按了一下遥控器的“启动”按钮,老头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提着两框果子就朝着仓库去了。   “走吧,去找洛臾他们。”唐戎将遥控器装进口袋里。   离酒庄最近的是风暮染和景笛所在的【花卉种植基地】,根据路标指示,远远便看见一大片根据不同花卉品种分割成好几块的花田,却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花田里还有很多人。   “哎,”莫尔斯直接上手抓住一个人,问道,“你们怎么还没下班呀?”   “下班……下班……”那人目光呆滞,缓缓扭过头来,很认真的问道,“什么是下班?”   莫尔斯一脑门子问号,无语地看着他,“看样子你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那人点点头,又拿着空框子朝着花田走去,低着头念念叨叨,“我要工作,我要工作……”   唐戎光听着就头皮发麻,在听到他嘴里的词突然变成“我爱工作”的时候,直接一脸惊悚地将莫尔斯拉走。   “快走,像这种的就已经是被成功PUA,被完全洗过脑的。”   “这是不是就是你们所说的社畜?”莫尔斯一语道破天机。   作者有话说: 第142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社畜?”唐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个没有一点儿人性的词,放在这里很合适。”   “看来他们失去自我意识大概就是因为那根发条。”莫尔斯打量着他们,背后都有一小块凸起。   “没错, 每一根发条上都有一个信条, 这个信条会随着发条进入身体而被植入, 从而根深蒂固地成为一条固定指令,就像是一个被设置好的系统, 不断重复一个单一的功能。”唐戎边说边寻找风暮染和景笛。   “这个安装发条的装置你有我却没有,充分说明只有拿到真正的工作牌才会被开发出来, 这就意味着景笛、洛臾他们两个也是有发条装置的, 希望他们不要傻乎乎的将发条给装进去。”唐戎有些担心。   “他们不至于这么愚蠢。”莫尔斯自信笑道。   “你对他们还挺有信心?”唐戎有些嘲讽道。   “他们毕竟勉强算是我的分身, 不可能……”   莫尔斯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看见有些不大对劲的景笛。   “景笛?”莫尔斯喊了一声。   以他们这样的距离,莫尔斯的声音景笛完全可以听得见, 但是他却充耳不闻, 完全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唐戎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立刻快步走过去, 将抱着一筐采摘好的三色堇的景笛拉住,“景笛。”   “工作……工作……”景笛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 嘴里一直念着“工作”两个字, 对眼前的他们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风暮染呢?”唐戎又问。   “风暮染……”景笛缓缓地重复了一遍,眼中木然的神色微微有些波动。   “风暮染哪里去了?”唐戎见他有反应, 立刻追问。   莫尔斯趁机在他背后摸了一把, “他已经安上了发条。”   “风暮染……染色剂……”景笛一字一顿地说完, 便端着筐子继续朝着仓库走去。   “染色剂?”唐戎的目光落在那些颜色奇怪的三色堇上, 突然想起酒庄果园外面的那个大棺材, “风暮染很有可能有危险。”   莫尔斯的脸色很难看, 没有说话,直接跟在风暮染身后进了仓库。   这间仓库和酒庄的仓库看上去要大了起码有四倍,工作人员看上去起码有足足100个,甚至还要更多。   这里的工作似乎有明确的分工,有负责种植培育花卉的,有负责采摘花卉的,有炒制花卉的,还有负责烘焙的……   每一道工序都有条不紊,而这些人像是机器人一样,一刻也不停歇地工作,似乎他们的大脑设定中除了工作没有其他设定。   景笛将刚采摘来的花卉倒在一个大筛子上,然后又提着空框子朝着外面走去。   “先去找风暮染吧,景笛在这里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唐戎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在仓库里面还有一个二楼,单看二楼每一间房间的门,都像是搞研发的技术部门。   “既然是染色,那应该就是在二楼了。”莫尔斯环视一圈,“一楼明显是加工的地方,并没有一道工序是有关于染色的。”   “走吧,上二楼去看看。”   两人才走到楼梯口,就被一个穿着防护服,带着面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挡住了去路,“你们是什么人?”   这人说话的语气语调都没有任何一丝起伏,每一个字都在一条直线上,听起来很让人不舒服。   “我们是隔壁酒庄派来学习的。”莫尔斯将工作牌给他们看。   “这里是研发重地,闲杂人等不允许进入。”那人看过他的工作牌后依旧油盐不进。   “我说了,我们是来学习的,不进去怎么学习?”莫尔斯不爽地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能掏出枪一枪爆头。   “这里是研发重地,闲杂人等不允许进入。”那人一遍接着一遍,不论他们说什么,他始终都只有这一句回应的话。   “既然这样……”   唐戎按住莫尔斯攥紧的拳头,“在这里打架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你当过那么多次NPC,还不知道得罪NPC的下场吗?”   “我就是因为当过很多次NPC,才受不了这么憋屈的。”莫尔斯有些不耐地转过脸去,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包成大粽子的机器人,省的自己真的一个没忍住,一拳上去打出脑浆来。   “既然不让我们上去,那就说明二楼确实是一个关键的区域,明着不能进去,那就来暗的吧。”唐戎才转过身,只觉得有什么撞在自己身上,便下意识地扶了一把。   莫尔斯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唐戎怀里,浑身瘫软,没有一点儿力气。   “你怎么了?”唐戎皱着眉头,以为他又在找机会占便宜。   “我……”莫尔斯大口喘着粗气,“后背很疼,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   “难道是因为没有安装那根发条?”唐戎问道。   “不知道……”   唐戎背着他从后门出了仓库,将他放在地上,将他的衣服掀起来。   “你后背的小孔在不断收缩。”唐戎说道,“我猜想,如果不安装那根发条,你就会失去行动力。”   “安上那个东西,我就会像景笛那个废物一样,变成一个行尸走肉,我宁愿这样也不想变成没有灵魂的牲口。”莫尔斯拒绝道。   唐戎突然看见墙壁上竟然有一个凸出来的铁棱,“你现在这里呆着,我上去看看。”   莫尔斯循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这么高,你的手臂能行吗?你现在可是一件道具也没有,你要怎么上去?”   “虽然我现在一件道具都没有,但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列车长。”唐戎说着,便朝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冲刺,脚蹬在墙面上冲上去好几米,然后用手抓住那块铁棱,身体一挺,上到了铁棱上。   他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在两寸宽的铁棱上移动,整个墙壁严丝合缝,根本看不见一点能看见房间内部的缝隙。只有在拐角处有一个在高处的窗子。   唐戎走到窗边,那窗子只有一个篮球那么大,他踮起脚尖,朝着里面看去,只看见一群包裹得像大粽子一样的人在各种仪器前做着什么实验,根本看不清哪一个是风暮染。   看了半晌,没有什么收获,而且他的手臂需要用力扒着墙壁,防止踩空掉下去,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他回头看了看铁棱的高度,一个跃身,跳了下来。   铁棱足有四米高,就这样跳下来,唐戎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走到莫尔斯旁边,坐了下来,“里面一群白色大粽子,根本认不出来哪一个是风暮染。”   “我们干脆把景笛抓过来,强行卸了他身上的发条。”莫尔斯说道。   唐戎眼睛一亮,转头看向他,“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现在莫尔斯又是这样,只能他自己去抓了。   “你在这里乖乖呆着,我去抓他过来。”唐戎说道。   莫尔斯对他这样说话的方式很是受用,便点点头,“我一定会乖乖等你回来的,不过你可要快一点回来哦,不然……”   不等他说完,唐戎已经走了。   大概是因为这些人都是被设定好的,根本不需要人监管,所以连一个管事的人都没有,要想将景笛拐过来,很容易。   唐戎从他手里拿过框子,景笛便跟在他身后,“工作……我要工作,……我要工作……”   唐戎顺利将景笛带过来之后,将装着花的筐子往地上一扔,景笛立刻朝着筐子扑去。   “活像狗见了屎一样。”莫尔斯对于让自己打脸的人是一点儿包容心都没有,见景笛这般,立刻吐槽道。   唐戎趁着他躬身的功夫,将他一把按在地上,拧着他的双手,干脆利落地扒下他的衣服,将他背后的发条拧了下来。   景笛身体一顿,随后身体有慢慢软了下来,眼神中迷茫的色彩也渐渐有了焦距。   “你们……”   “没想到啊,你竟然变成了这副蠢样,还真是叫人倒胃口。”莫尔斯依旧毒舌道。   唐戎见他恢复了神志,便松开他,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放到莫尔斯身侧,问道:“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风暮染呢?”   “我们……”景笛喘了口气,“我们种植出来他们所说的三色堇之后,他们就给我们发了一枚螺丝,然后说我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为了让我们成为这座工厂的骨干,必须要升级。接着我就感觉身体像是瘫痪了一样失去了知觉,他们说这是因为没有升级的缘故,然后就将螺丝按在了我的背后,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只记得两个字‘工作’。”   “蠢货。”莫尔斯丝毫不掩饰眼中嫌弃的神情。   景笛默默承受着莫尔斯的编排,“风暮染应该是被带到了别的地方,他会调色,应该去了重要部门。”   “重要部门……”这和唐戎他们猜想的一样。   唐戎接着问道,“你们这里的花卉都是靠染色吗?”   “没错,这里的花都是为了市场需求,用一种化学药剂进行调色染色的,而且据我所知,这种化学药剂有很强的毒性和依赖性。”景笛继续说道,“这些花卉是用来做花茶和香料的,还有花卉贩卖的,所以受众广泛,一旦这些花卉被众人食用,或者养殖,就会中毒。”   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这些花卉都是销售往哪里的?”唐戎继续问道。   “整座工厂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社会, 你买我的,我买你的,比如你们酒庄的酒就会作为一种商品面向整个工厂出售。”景笛说道。   “原来是这样。”莫尔斯冷笑一声, “这样的话, 那岂不就是我给别人下毒, 别人给我下毒,比试谁先毒死谁喽。”   他们摘果子的时候也不是不知道那用来酿酒的果子是用什么催生的, 而且那强烈的腐蚀性能把人的手腐蚀得只剩白骨,更不要说喝下去会怎么样了。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你们为什么还在工作?”唐戎说道。   “下班?”景笛轻笑一声, “这里是没有下班的, 这里的人没日没夜的工作,工作两天两夜,一直到机体的机能剩下最后一格的时候, 才会被允许回到寄存处充电修整。”   “哈, 你们这里竟然比那个酒庄的老头子还可恶。”莫尔斯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   “你这手……”景笛这才看见莫尔斯变成白骨的手。   “怎么样?是不是很酷?”莫尔斯漠然道。   这种时候, 景笛很清楚, 怎么样回答都不是正确答案,因为在莫尔斯这里根本就没有正确答案。   好在这时候唐戎及时开口道:“所以这个寄存处, 相当于一个机体用来充电修整的地方?”   “没错, 说白了就相当于是出租屋,除了上班之外的地方。”景笛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 洛臾他们大概率也会去寄存处, 所以只要我们在那里等着, 就能遇见他们。”唐戎把玩着手里的发条, “只不过你们两个……”   一个人带着两个瘫痪了的人, 确实有点难。   “还是要先找到风暮染才行。”莫尔斯说道。   唐戎站起身, “既然知道风暮染在这里,那就总能找到。”   “对了,你的工作牌借我一下。”唐戎朝着景笛伸出手。   景笛将脖子上的工作牌摘下来,放进他手中。   “你还是别带了。”莫尔斯突然说道,“这个东西一旦带上,就会后背穿孔。”   “我自然有办法。”唐戎将洛臾用道具变出来的工作牌带在脖子上,然后将景笛的工作牌挂在扣子上,这样看上去就像是真的带着工作牌一样。   唐戎躬身捡起景笛的筐子,转身朝着仓库走去。   他从外面运了两次花之后,突然看见有一个穿着防护服的端着装有各色花卉筐子朝着二楼走去。他便快步走到那人面前,脚下一绊两筐花撒落在地上混在了一起。   莫尔斯和景笛坐在一起许久,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咦?”   原本闭目养神的莫尔斯不满地睁开眼,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凑到他跟前来送命。   一睁眼,便看见一个带着兔子头套的人立在面前,那人躬着身,双手撑在腿上,像观赏动物一般看着他们。   虽然隔着厚重的头套,看不清这人的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何,莫尔斯就是能通过他的头套感受到这人令人作呕的觊觎之色。   “我今天心情不错,不想杀人,滚远点儿。”莫尔斯眼眸微眯,迸射出危险的光芒。   “嘿嘿。”那人从嗓子眼挤出两声笑来,听着就叫人头皮发麻。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就连景笛也感觉出了这人的恶意。   “好看,好看……好好看!”兔子头越说越兴奋,就连他的兔子头套竟然也咧开了大嘴,露出了两排锯齿一般尖利的牙齿来。   那根本就不是兔子的牙!   “看来你是专程来找死的……”莫尔斯伸手准备从后腰抽出手|枪,却发现手上的力量在一点点减少,只是拔枪的动作,做起来就已经很费劲了,更不要说上膛和扣动扳机了。   眼看着兔子头已经朝着他们走过来了,莫尔斯咬了咬牙,还是将枪抽了出来,只是上膛和瞄准的速度有些慢,兔子头几乎立刻就他的枪口抬了起来,一发子弹射在半空。   枪被兔子头夺了过去,凑近了他们才发现,这个兔子头竟然近乎两米高,身材健硕高大,他一手一个,将毫无还手之力的莫尔斯和景笛托着走了。   一直走到一个摆满了玻璃柜子的俱乐部前,他便走了进去。   放在门口的这些玻璃柜子里摆的都是各种动物植物的标本,但没想到的是,进到俱乐部以后,玻璃柜子里竟然摆上了人体组织和人。   有肢解后分开展示的,有将整个人囫囵放进玻璃柜里的。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不论是被肢解的,还是完整的,都还活着。甚至在他们被托拉进来的时候,竟然还转头看着他们。   景笛心中大感不妙,面色发白,冷汗直流,曾经噩梦一般的记忆再一次涌上心头。   “这有什么好怕的,同样的事我还能让你经历两次?你未免也太不信任我了。”莫尔斯却一副优哉游哉的姿势躺在地上,享受着被人拖着走的高级待遇。   景笛现在心里想的,莫尔斯自然全都知道,加上两个人的灵魂曾经在一个身体里存在过,所以更不会让他再一次经受那样的事情。毕竟就算两个人现在已经被分开了,但是景笛受伤,莫尔斯的身体还是多少会有些影响。   兔子头将他们拖进一个密室中,密室的墙上挂着这种工具,地上摆放着各种操作台,每一个上面都还残留着血迹,八成,就是外面那些柜子里的人留下的。   “放心,你们会成为我最棒的作品。”兔子头将他们仍在地上,开始在墙上选工具。   “你最好趁着我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赶紧向我讨饶,虽然我杀起人来根本不会听取你的祈求。”莫尔斯仍旧一脸嚣张地看着他,丝毫没有一点阶下囚的觉悟。   “莫尔斯,你……你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吧。”景笛看着这些工具,脸呼吸都觉得不畅快了。   莫尔斯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废物。”   兔子头终于挑好了工具,他拿着一根皮鞭走了过来,蹲在莫尔斯面前,用鞭子挑起莫尔斯的下巴。   “你太美了,一定会让所有人为你疯狂的。”他痴迷地看着莫尔斯,几乎像是中了毒一般兴奋地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莫尔斯的脸上的表情则像吃了苍蝇一般,几乎将一个人能做出来的全部表示厌恶的表情都糅杂在一起铺满了整张脸。   “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莫尔斯一字一顿道。   “啊!”兔子头竟然轻声叫了出来,兴奋地仰起头,整个胸膛因为某种精神上结合生理上的快|感而激烈起伏,“真的太美了,太美了!”   他尖利的声音让莫尔斯蹙起眉头,眼中冰冷的眸色几乎要可以化作锋利的刀刃,将眼前这个怪物凌迟了。   景笛更是看着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眼看莫尔斯就要被他当成展品了,甚至保不齐他会在这种因为极度兴奋导致的精神失常的情况下,对莫尔斯做出一些什么来。   但是此刻的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力气,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更不要说去救莫尔斯了。   “看看这漂亮的手骨。”兔子头将莫尔斯只剩白骨的手小心翼翼的托在掌中,虔诚地就像是捧着一个绝无仅有的宝物,那双血红的眼睛被某种肮脏的欲|望充斥,像是浓稠腐臭的血浆在涌动。   “这样美丽的手配上这么美丽的面容,你将是这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瑰宝,我要把你放在水晶做的柜子里。”兔子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放下莫尔斯的手急匆匆地朝着密室外面走去。   “莫尔斯,你没事吧?”景笛焦急地问。   结果隔了半晌,都不见莫尔斯回应一声,等到景笛想再一次开口问的时候,却见莫尔斯的身体突然前倾,竟然吐了出来。   几乎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莫尔斯才红着眼睛,抬起头来。   景笛属实是被他这一脸的杀气骇住了,想问的话也卡在喉咙没有说出来。   哪知莫尔斯突然挑起嘴角笑了起来,只是在景笛的眼中,这笑比他眼中铺天盖地的杀气还要叫人骇然。   “啊,痛快绝顶。”莫尔斯活动着手指,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热,好像一股力量涌进了脉络之中。   他试着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发现竟然已经能站起来了,手指也一点一点恢复了力量。   莫尔斯从操作台上拿起自己的手|枪,试着上了膛,听见那清脆悦耳的声音,莫尔斯的笑意更浓了。   “莫尔斯,你能站起来了?”景笛开心地笑出声来。   “接下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死神的审判】。”莫尔斯低沉的声音,仿若那地狱深渊里传来的死亡召唤,叫景笛听得汗毛倒竖。   正在此时,兔子头拖着一个巨大的透明柜子走了进来,这个柜子,确实要比外面那些精致不少。   “啊哈。”莫尔斯看见兔子头进来,那兴奋程度仅此于刚才的兔子头看见他,他姿势优雅地抬起手来,枪口对准兔子头,“欢迎来送死。”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兔子头的耳朵抖了抖, 歪着头看他,“小可爱,你不乖哦。”   莫尔斯的子弹先于他的话射出, “这个世界上能和我这么说话的人只有一个, 很可惜, 并不是你。”   兔子头低头看着自己肩膀处涌出的鲜血,嘴角的弧度竟然咧的更大了, 尖利的笑声变成了闷雷一样粗狂的声音。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突然从身后传来,紧接着, 景笛就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这一看,差点儿也跟着叫出声来。   那绝对不像是一张人脸!   乒乓球一样的又大又圆的眼睛,中间有一个矿泉水瓶盖那么大的红色眼珠, 嘴角和兔子头一样一直咧到了耳根处, 锯齿一般尖利的牙齿上挂着血丝。下巴又细又长, 水草一样的长发湿漉漉地垂下来, 在景笛的头顶扫来扫去。   “哥哥,我饿了, 今天我们吃什么?”边说, 她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正下方的景笛身上,“抓住你。”   “看来你对今天的食材很满意, 等哥哥收拾好最完美的作品, 就给你做吃的。”兔子头猛地将头摆正, 恶狠狠地看着莫尔斯。   “砰”   第二枪打在兔子头的膝盖上, 但是看他的样子, 并没有什么反应, 仿佛打在身上的子弹和蚊子咬了一口没有什么区别。   “爱意的子弹穿过我的肉|体,就像是你的爱击中了我的心脏。”兔子头一脸沉醉地引起了诗,双手交叠在胸前,像是在吟诵圣经一般。   莫尔斯长叹一口气,冷笑道:“在我活着的时间里,很少有人敢这么恶心我,你是第一个。”   “砰砰”   又是两枪,分别打在了他的另一只膝盖和胸口。   “虽然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但是我又觉得杀了你,有太便宜你了,我可不想让你死得这么舒服。”   莫尔斯似乎很苦恼地歪头想了一下,“真是烦恼,自从不当列车长,我折磨人的手段大受限制,不过嘛……对付你,我倒是有法子。”   说话间,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几条黑蛇从他的衣袖中爬了出来,朝着兔子头吐着芯子。   “莫尔斯!救我!”   身后的景笛突然大吼一声。   莫尔斯不耐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对准已经和景笛脸贴着脸的女鬼就是一枪,头颅爆裂迸发出来的血浆,飞溅了景笛一脸。   景笛顶着满脸腥臭无比的血浆,一动都不敢动,因为在他面前,只和他隔着两厘米距离的女鬼竟然还在眨眼睛。   “真香,真香啊,真的好想吃……我该从哪里吃呢?”   女鬼丝毫没有受到那一枪的影响,而是继续饶有兴趣的打量这景笛,在思考从哪里下嘴比较好。   景笛费力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浆,另一只手则朝着后腰摸去。下一秒,一把匕首就插进了女鬼的嘴里。   “想吃……想吃掉你……”   女鬼依旧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只不过因为景笛的那一刀定住了舌头,所以说气话来,并不能说得很清楚。   景笛停滞的呼吸终于在他趁机偏了偏身体和女鬼错开后恢复了正常,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点一点想将自己的身体从这里挪开。虽然每次只能挪一点点,但好在并不是完全不能动弹。   莫尔斯见景笛那边没有什么大事,便继续转头开对付眼前的令人作呕的兔子头。   哪知他这一转头,兔子头竟然一个闪身,闪现到了能跟他脚尖对着脚尖的距离。   莫尔斯下意识地反手就想给他一枪托,却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这人身量高大,纵使是莫尔斯,在兔子头面前也略显单薄。   加上他手大有力量,所以刚才慢慢恢复了80%体力的莫尔斯对付起他来,稍微有一点困难。   “肮脏的蛆虫。”莫尔斯怒火直窜天灵盖,霎时间,数十条黑蛇爬上兔子头的身,将他缠起来。   “我这里正好缺一些蛇的标本,没想到竟然还有送上门来的。”兔子头又桀桀地笑了两声,原本握着莫尔斯手腕的手挪到了他的脖颈上,将他顶在墙上。   “这么美丽的人,我是真的不愿意在你的身体上留下任何破坏美感的伤痕,你要是还这么不听话,我可真的不客气了。”兔子头凑近莫尔斯的耳朵说道。   “嗯,那就来试试看啊,试试看我会不会跟你客气。”莫尔斯眼中寒光乍现,缠在兔子头身上的蛇竟然慢慢收紧了身体。但同时,兔子头掐在莫尔斯脖颈上的手也慢慢收紧了。   莫尔斯将手中的枪一转,瞬间变成了一把匕首,只见寒光一闪,兔子头的脖颈上就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而缠在他身上的那些蛇,竟然也慢慢地朝他的肉里钻。   兔子头嘴里咿咿呀呀了几声,轰然倒在地上,黑蛇疯了一眼钻进他的身体,食之血肉。   莫尔斯嫌恶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甚至都不愿意用脚踹踹看他死透了没,便朝着景笛走去。   景笛被那女鬼折磨的快要精神奔溃,一见莫尔斯过来,激动地差点儿热泪盈眶。   “莫尔斯……”   “闭嘴。”   莫尔斯实在见不得他这副蠢样子,将匕首抛出去,斩断吊着女鬼的绳子,女鬼便一头栽在地上,即使头颅已经破裂,她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他们身上,还在想着用哪一种方法烹饪才好吃。   莫尔斯抬手接住从天而降的匕首,手起刀落,插进那女鬼的眼眶之中。   “小心!”景笛惊呼一声。   莫尔斯只觉得后心一疼,低头看去,一只枯萎的鬼手从他的后背穿胸而入。   那只鬼手上还滴滴答答流着热乎乎的鲜血。   我的血竟然也是热的。   莫尔斯笑了笑,甚至第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自己被人要了性命。   景笛僵在原地,看着又活过来的兔子头像一只剥了皮风干的兔子,他那可怖的模样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这下你会不会更听话了?死了会更听话吧,那你就死吧。”兔子头喃喃道。   “真可惜,他的性命还轮不到你取。”   兔子头猛地回过头去,门口站着的正是唐戎和风暮染。   唐戎将手中的冰锥朝着兔子头扔了过去,正中眉心,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直接钉在了墙上。   见兔子头一时半会儿挣脱不了,唐戎便急忙跑向莫尔斯,一把抱住侧身跌倒的莫尔斯。   “你怎么样?”   虽然刚才的话说得很嚣张,但是看着莫尔斯这般,唐戎的心脏快得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说话啊!”唐戎厉声道。   “唐戎,你说了的,三声之内我要是从树上下来,你就原谅我,还算不算数了?”莫尔斯答非所问道。   “算数!”都这种时候了,这人就像是要跟他说死前最后一句话,在死前要得到他一个原谅一般,给他来狗血爱情剧那一套,唐戎气不打一处来。   “你到底……算了。”唐戎也不打算问他,直接将的衣服解开,接过封面软递来的绷带和药。   上了药之后,刚要绑上绷带,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自己的空间系统,在里面翻腾了许久。   “你在找什么?”一旁刚查看景笛情况的风暮染见他一脸烦躁,便问,“缺什么你跟我说,我这里什么都有。”   “我在找一个道具。”   翻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莫尔斯之前给他的那个丝带,他回想一下,才想起来,那条丝带已经在他被肢解的时候随着他的身体零件消失了。   他看着莫尔斯胸前黑洞洞的伤口,面色沉了下来。莫尔斯现在已经是一个凡人,这么重的伤根本活不了。他现在还有意识,完全可能是因为他刚离职不久,身上还带着一些列车长的能力。   但问题是,他现在的身体毕竟是普通人的,顶着这么重的伤只要身体里的血流光,肯定还是会死。   唐戎才刚当上列车长,还没有通过系统的考核期,很多能力他还不具备,所以根本做不出像莫尔斯给他的那条丝带一样的道具。   莫尔斯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只能将绷带缠在他身上。   “你做了那么久的列车长,你一定有什么办法让自己活下来对不对?”唐戎终于忍不住恳求莫尔斯。   莫尔斯只是笑着看他,他怕自己一说话,更多的血从身体里流出来,他会更快地死掉。   “没有办法,唐戎。”莫尔斯的声音很低,需要唐戎将耳朵凑近他耳朵边才能听见。   “我不信,你一定有办法!”唐戎强硬的说道。   “唯一的办法就是……”莫尔斯顿了一下,唐戎立刻将耳朵凑过去。   结果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他的侧脸,“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说一句‘我爱你’。”   唐戎抬起的手突然又攥紧落了下来,现在的莫尔斯已经经受不起他的一巴掌了。   “唐戎,你先别着急,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的。”风暮染安慰道。   “洛臾!洛臾有办法!”景笛突然说道,“洛臾的卡牌说不定有用。”   “那我们快点去找洛臾!”唐戎立刻将莫尔斯背在背上就朝着门外冲出去。   而被钉在墙上的兔子头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洛臾所在的玩具区在整个工厂里离他们最远, 所以唐戎和风暮染分别背着莫尔斯和景笛一路飞奔,朝着玩具厂跑去。   结果他们跑到玩具区的时候,这里空空荡荡,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堆表情诡异的玩偶。   “看来是过了下班时间, 他们就离开了。”风暮染说道。   “我们去寄存处看看吧,所有的机体都会去寄存处。”景笛提醒道。   几个人又马不停蹄地朝着寄存处赶去。   但是到了之后, 他们的头更疼了。   面前的寄存处就像是一面巨大的中药柜,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抽屉, 每一个抽屉里都躺着一个正在修整充电的机体。   “这么多, 怎么找?洛臾他们会在哪里呀?”景笛朝嘴里丢了一个泡泡糖, 扫视着眼前让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这面抽屉墙不仅密密麻麻,而且被笼罩在一片黑压压的阴影下,看上去倒是很像一面骨灰墙。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快速找到他们所在的那一间呢?”风暮染问景笛。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我只知道这是每一个机体都会用来调息和充电你的地方, 至于怎么找到里面住的人, 我还真的不知道。”景笛趴在风暮染背上, 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先放我下来吧。”   风暮染说道:“没事。”   唐戎将意识渐渐消散的莫尔斯小心翼翼地放下来, 对风暮染说道:“你先帮忙照看, 我去找他们。”   “哎,”风暮染叫住他, “这么多间, 你打算怎么找呀?”   “我自有我的方法。”唐戎头也没回地走了。   “这个人看上去有点本事, 你就放心吧。”景笛拍了拍他, “你先放我下来吧, 正好你也休息休息。”   风暮染没有再说什么, 将他放了下来,“我怎么总觉得……这个唐戎有点面熟呢。”   “你这么说……”景笛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我好像也有这种感觉。”   莫尔斯胸前的伤口依旧流血不止,风暮染看得心里发紧,直到瞥见他白骨森森的手,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手……”风暮染双手颤抖地将他的一只手捧在手心里,看着那没有一丝血肉的白骨,实在想象不到他在经受血肉一点一点从骨骼上被腐蚀殆尽的痛苦。   “你……别哭啊。”景笛看着他看着莫尔斯的手掉眼泪,有些慌乱失措,“他可是莫尔斯,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真正打败他的。”   虽然他们都同样了解莫尔斯,但是风暮染却更清楚的是,只要莫尔斯不愿意,就没有任何事情能把他变成这样。   能让莫尔斯受伤的,也只有他自己了。风暮染实在想不到是什么事能让莫尔斯这般,甘愿受这么重的伤,甘愿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其实从上一次的影院中,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对劲,莫尔斯冲进火里那不要命的架势,属实让他惊讶,毕竟以莫尔斯的能力,就算是在那种情况下,也能想出更好的,不需要自己受伤的办法来。   原本,他也想过可能是因为当时情况确实紧急,根本没有时间让他想出更好的应对措施。但是现在看来,这几次,几乎每一次,莫尔斯都会被重伤。   就好像他是故意让自己受伤一般。   兔子头从后面袭击他,即使已经不是列车长了,以莫尔斯反应能力,根本不会给他那样的机会的……   “唐戎已经去找洛臾了,会有办法的。”   景笛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覆在风暮染手背上的手,将温暖一点一点传递过去。   “你也想象不到莫尔斯会死这种事情吧?”景笛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也不相信。”   “你们这是……”   说话的是宋岐南。   “莫尔斯怎么了?”洛臾看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莫尔斯,忙冲过来。   风暮染一把将他拦住,“他现在伤得很重,不能动。”   洛臾看了一眼他胸前破开一个窟窿的衣服,再看看他白骨森森的手,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不是,我们分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洛臾哽咽着说道。   “能把莫尔斯伤成这样,一定是遇到了很强大的敌人。”宋岐南说道。   风暮染和景笛各自沉默着,单看面上的神色,就知道事情可能要比想象的严重。   半晌后,风暮染才说道:“我们以为你们已经回到寄存处了,唐戎去寄存处找你们了。”   “我们去找线索了。”宋岐南说道。   “既然你们来了,那正好,洛臾,快用你的卡牌试试看,有没有可以止血或者让伤口快速愈合的办法。”景笛提醒道。   “对对对,”洛臾吸了吸鼻子,将眼泪一抹,立刻从空间里拿出卡牌。   可当他写好了诉求,将卡牌插入的时候,系统却发出了警报声。   【您的诉求已被系统驳回】   “怎么回事?怎么会被驳回呢?”洛臾又插了一张。   【你的卡面信息超出系统功能范畴,将被驳回】   洛臾一口气接连插了好几张,得到的回应依旧是“驳回”。   几人都有些泄气,如果连洛臾的万能卡牌都没有办法的话,看来莫尔斯真的……   “无力回天了吗?”宋岐南看着毫无知觉的莫尔斯,心里难受极了。   “对了!”洛臾突然眼睛一亮,突然抓着宋岐南的胳膊,“你还记得吗?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路过一家标本展示馆,有人从那里出来,说是换了机体组织?”   宋岐南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又这么一回事,“如果真的可以换的话,那莫尔斯将躯干换掉就可以了?可是……这种事情也太匪夷所思了?现实世界里是有移植器官的,但是这可是躯干呀,可不是一个什么身体器官。”   “这里是死亡世界,就连人都不是正常的,你觉得这里什么事情能以现实来做参照?”景笛突然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匹配到合适的躯干。”   “这样吧,那个地方我们知道,就我和宋岐南去,你们还守在这里等唐戎。”说话间,洛臾已经拉着宋岐南预备着走了。   “你们小心点儿,这里可都是杀人激光。”风暮染提醒道,“对了,你们千万要小心一个兔子头。”   洛臾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只远远地冲他们摆了摆手,“知道啦!”   两人一路狂奔着来到那家展示馆,只是那里面的工作人员正将放置在外面的标本展示柜往店里搬,估计是准备下班了。   “你好,我们有急事,想见一见你们的领导。”宋岐南抓住一个光头小胖子说道。   “领导?”光头缓缓转过脑袋,“我们打烊了。”   “你们这里是不是可以换机体组织呀?”洛臾直接问道。   “咔咔咔”   光头一听这话,他的脑袋像是生锈的机器一般动了两下,“机体组织……对,机体组织。”   “我们就是来找你们,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体组织可以换的,快去叫你们领导来。”宋岐南见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实在是有些急躁。   “诸位请随我来。”出来的正是那个和他们一起来的锅盖头,没想到他竟然被分配到了这里。   两人一见熟人,立刻高兴地迎了上去。   “原来是你呀,周荣!”洛臾冲着他招了招手,周荣却一直都保持着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他们进去。   “诶,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些奇怪呀?”上台阶的时候,宋岐南小声问洛臾。   “哎呀,奇什么怪呀,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熟人,熟人好办事,这回稳了。”洛臾兴奋的跑进店里,宋岐南虽然觉得有些不安,但是为了莫尔斯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周荣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任凭洛臾怎么跟他搭讪,他都是一副机器人的模样,半点没有了之前的样子。   这时候洛臾才发现了他的不对。   还没来得及探究清楚,他们就被带到了一间光线很暗的办公室,坐在电脑后面的人转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恰好是那只兔子头。   “请问,你是这里的老板吗?”洛臾问道。   兔子头盯着他们看了片刻,血红的眼睛中不知在酝酿着什么。   “你们好,我是这里的老板,这个世界上最懂艺术的人,大家亲切地称我为——兔子公爵。”   兔子头的语气语调虽然和这里的人一样也在一条直线上,但他圆滑的强调却让他的话语听起来不至于太过奇怪。   “是这样,”宋岐南直接进入正题,“我有一个朋友,他的身体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换掉整个躯干,您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兔子头的耳朵动了动,他摊开双手,“简单简单,在我这里,一个机体身上所有的组织都可以进行更换,包括大脑。”   他拍了拍手,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郎,手里拿着一个类似于平板一个的东西,但是她竟然在平板上点了点,就有一个半透镜的面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而在面板上,则出现了几组机体信息表。   “你们的那位朋友的信息请填了一下。”女郎将平板递给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146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莫尔斯的基本信息填好之后, 面板上立刻就出现了几十个和莫尔斯的信息相匹配的机体信息。   “这些都是和你那个朋友完全匹配的机体,你们随意挑选。”兔子头笑道。   宋岐南在面板上向下划,目光锁定在一个机体的信息上, 他用余光瞥了瞥兔子头和那个女郎, 用指尖在那个机体的信息上指了指。   洛臾顺着他的指尖看去, 表情瞬间就呆住了。他转过头去,问道:“请问, 这些机体都是已经死了的吗?”   “哈哈……”兔子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死不死的, 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们选中, 我们就能给你们。”   宋岐南眯起眼眸, 问道:“那请问,这些机体信息是怎么来的呢?”   “当然是机体自愿签署了机体组织捐赠意愿书喽。”兔子头回答。   宋岐南和洛臾对视一眼,目光又落在了那个人的信息上。   那是一个在玩具区工作的人, 编号224, 224虽然和别的工作人员一样, 木讷而呆板, 说话没有起伏,但是他竟然还愿意帮助他们完成工作, 和这里的很多完全机器化的人有所不同。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224的信息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照着兔子头的话,如果他们选择了224, 那他们就会立刻将224带到这里来, 并且会强制性将他的躯干换给莫尔斯。   这样的话, 224自然也活不成。   所以, 他们所谓的“自愿签署了机体组织捐赠意愿书”, 只是给了他们可以强行剥夺的机会, 这两张皮的合约真面目其实是【机体自由支配转交书】。   宋岐南看着面板上密密麻麻一排排的信息表,只觉得后背发麻。   原本签署捐赠意愿书是为了机体的机能耗尽后,能够捐赠自己的机体组织,让那些需要机体组织移植的机体可以继续活下来。可是却不知道这正好落入了这些不法分子的套中。   “不好意思,这里没有和我朋友匹配的机体,我们再想想办法吧。”宋岐南率先起身。   见两人要走,兔子头的目光瞬间冷下来,嘴角的弧度也越拉越大,“你们最好再仔细看看,小心看错了,耽误的可是你们朋友的性命。”   “我们已经看得很清楚了,真的没有合适的。”洛臾说着,便起身就要拉着宋岐南朝门外走去。   不料,高个子女郎竟然拦在他们前面,也变了一副面孔。   “既然来了,干脆就别走了。”兔子头站起身,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   宋岐南顺势从后腰抽出长鞭将女郎缠住,朝着兔子头一甩,女郎便朝着兔子头扑了过去。   兔子头身形敏捷的闪身躲开,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到他们面前,掐着洛臾的脖子,一手将宋岐南的鞭子抓在手中。   洛臾低头一口咬在兔子头的手上,攀着他的手臂,腰身一挺,抬脚朝着他的肋骨踹去。   这兔子头的身量高大,身材结实,洛臾用尽全力的一脚在他身上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兔子头将他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他落在地上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像散架了一样,疼得半点都动弹不得。   兔子头和宋岐南缠斗在一起,但是因为体型和力量的悬殊,宋岐南很快就败下阵来,被兔子头用鞭子缠住,挂在了架子上。   宋岐南和洛臾走了好一会儿,正当风暮染和景笛焦急万分时,却见唐戎从不远处走来。   “不是去了寄存处吗?你怎么从那边来了?”景笛看着唐戎从与寄存处相反的方向走来,有些好奇。   “我没找到洛臾他们,就去找别的法子了。”唐戎的面色有些惨白。   “你没事吧?”风暮染问道。   “我没事。”唐戎摇摇头,蹲下身来查看莫尔斯的情况。   “你说你找到方法了?”景笛欣喜的问。   唐戎点点头,“找到了。”   风暮染帮着唐戎将莫尔斯扶起来,“洛臾和宋岐南刚才来过了,他们说是知道一个机体组织移植机构,所以去了。”   “我需要把他放进系统空间去,一会儿你帮我扶住他。”唐戎将莫尔斯交到风暮染手中,打开了系统空间。   将莫尔斯放进系统空间的时候,差不多只剩下一口气了。唐戎也跟着进去了。   “这个系统空间什么时候还能进去人了?是系统升级新开发的功能吗?”景笛立刻在自己的面板上点了点,却发现还是没有变,依旧进不去人,存储空间倒是变得更大一些。   “怎么回事?”见自己的面板和唐戎的不一样,景笛还是不死心地点了点,可还是没有发现能让活人进到空间的功能。   风暮染笑笑,“可能人家是高阶乘客呢。”   “什么时候分的级?我怎么不知道?”景笛丧气地将面板关掉。   唐戎将莫尔斯带到一个类似于实验室的地方,将他放在一张实验台上,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完成的和莫尔斯的躯干完全一样的模型,然后将其放入实验台一侧的实验槽中。   唐戎低头看着莫尔斯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抬手抚上他的脸,只可惜他金属的手指感受不到半点莫尔斯脸颊的温度。   “你不要妄想用这种方式来消除心里的愧疚,我要让你永远偿还不了,永远亏欠着我,永远后悔对我做过的一切,永远忏悔。”   他将实验槽推入实验台中,然后自己躺在了另一张实验台上。   看着完好无损的莫尔斯从唐戎的面板中走出来,景笛和风暮染还是十分震惊的。他们实在是想象不到,唐戎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将莫尔斯恢复如初的。   风暮染绕着莫尔斯打量了一圈,景笛身体使不上力,只能坐在一边干着急。   “这……究竟是什么道具这么厉害?”风暮染抬头问唐戎。   听到这个问题,原本脸色就不好的莫尔斯,这下脸色变得更臭了。他虽然不清楚唐戎究竟用什么方法给他换上了一具完好的躯干,但他清楚,就算唐戎是列车长,以他现在的权限,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能做到这些,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和系统做了某种交易。而和系统做交易,那和魔鬼做交易没什么区别的。   “偶然获得的一个厉害道具罢了,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唐戎这话一出来,莫尔斯再也忍不了了,直接拉着他径直走到了一处角落。   他将唐戎按在墙上,冷声质问:“你说实话,到底做了什么?”   “如你所见,救了你的命。”唐戎答道。   “我是问你,你用什么方法救了我的命?”莫尔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你觉得呢?前列车长大人,你不是最清楚列车长的本事吗?说说看。”唐戎面不改色道。   “我没有功夫和你打太极,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莫尔斯低吼道,“或者说,你到底和系统做了什么交易?”   “交易?”唐戎一挑眉,“看来你做列车长的时候没少干这种勾当……”   话还没有说完,他胸前的衣服就被莫尔斯强行扯开,直到看见他胸口的血红蜘蛛,才松了口气。   “怎么?”唐戎看穿了他的想法,拉上衣服,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为了救你,将我自己的躯干换给你?别自作多情了,不至于。虽然你救了我,但你救人的方法我可实在是不敢恭维。”   唐戎边说边摘下手套,露出自己金属的手,欣然看着莫尔斯因为看见这只手而沉下来的眸色。   “所以……”唐戎猛地掐住他的下巴,“不要再试图用这么低劣的方式来试图弥补你心中的愧疚,我告诉你,即使你这么做了,你做的事依旧是你做过的,我的身体也不会因为你做的这些蠢事恢复原样。”   “相反,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要想尽办法救你,让你永永远远地亏欠我。莫尔斯,你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吧?否则……”   莫尔斯低头堵住他的嘴,重重一吻过后,才缓缓离开,额头相抵,低声道:“唐戎,既然如此,我们就这样好了,生死纠缠,死生不休。”   “但是你要告诉我,你究竟和系统做了什么交易?”   这是唐戎第一次从莫尔斯的话语中听出恳求的意味。他愣了一下,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失神。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车站见到的莫尔斯,那不可一世蔑视终生的眼中,毫不掩饰的嚣张戏谑带着让人不满敢冒犯的天神的冷漠,何曾这般伤怀?   唐戎不忍再说出伤人的话语,便将他推开,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却被莫尔斯一把抓住,笃定道:“以你现在的权限,是不可能给我换一个躯干的,你一定是做了交易。”   唐戎见他今天不问出个所以然来誓不罢休的架势,抬手卷起裤脚,露出里面金属的脚腕。   莫尔斯的呼吸几乎停滞,唐戎原本的身体四肢就只剩下一条腿了,没想到他竟然用自己的腿换来了一个躯干。   莫尔斯顿时觉得心中一沉,身体有些失力,原本紧抓着唐戎手臂的手一下松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眼看莫尔斯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几人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只是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见洛臾和宋岐南回来,几人又心中顿感不妙。   “你们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个店?”唐戎问道。   “好像说是什么标本展示馆。”风暮染说道。   莫尔斯突然回想到兔子头带他们进去的那家店, 门口展示的正是各种标本, 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丝嗜血意味:“是那只兔子。”   景笛叹了口气, 一想起在兔子的密室里的遭遇,就头皮发麻, “我们还专门提醒了他们要小心的。”   “既然他们都说是标本展示馆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去?”莫尔斯冷冷地扫了他们两个人一眼。   “当时注意力全在给你换躯干上, 根本没想到……”风暮染解释道。   “哼, 这笔账迟早要算, 既然他偏要在这个时候找死,那就如他所愿。”莫尔斯话音刚落,便已经率先朝着兔子头所在店铺的方向走去。   “你在这里看着他吧, 我们去就行了。”唐戎对风暮染交代完, 便转身跟在莫尔斯身后。   “所以……莫尔斯连背后的发条孔都没有了, ”景笛看向风暮染, “我是不是也需要换个躯干?”   “你的话……”风暮染拍了拍他的脑袋,“可能更需要换张嘴。”   两人到的时候, 兔子头的店门已经关起来了, 黑漆漆的街道显得阴森恐怖。   莫尔斯二话没说,朝着店门就是一脚, 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 那些玻璃柜里的人纷纷看向他。   两个人轻车熟路地来到密室门口, 只不过这扇门可不是玻璃的, 单凭莫尔斯的脚是踹不开的。   但莫尔斯可不这么想, 他正要上脚去踹的时候, 却被唐戎拉到了一边。   “我来。”   只见唐戎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扔给莫尔斯,然后活动了一下手指,攥起拳头一拳砸在那厚重的门板上,竟然一拳就让门变形了。   唐戎又换另外一只手,对准门板被打得凹陷进去的地方又来了一拳,整扇门便轰然倒塌。   但却没想到他们刚进来,一片漆黑的密室瞬间亮起了灯。   唐戎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却听见好像有很多人就在眼前欢呼。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精品艺术展现在开始!”   是那只兔子的声音!   莫尔斯眼眸微眯,目光最终越过人群落在了兔子头的身上。   穿着燕尾服,带着礼帽的兔子头抬手指向他们,“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这就是我为你么准备的最最精美的艺术品,请诸位尽情欣赏。”   没想到原本的密室竟然已经变成了一个礼堂,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好是整个礼堂的舞台,舞台的地面上铺着红地毯,灯光从屋顶罩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他们竟然变成了供人观赏的物品。   下面的观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各色的面具,说说笑笑,倒是看起来并不像是外面见到的那些打工人偶。   “女生们先生们,”莫尔斯突然满脸笑意地走到舞台中央,“既然大家是来观赏艺术的,我作为一个艺术爱好者,当然最大程度上满足各位。”   这话一出,兔子头的风头立刻被莫尔斯抢光了。   “所以你是有什么表演吗?”一个带着驯鹿面具的男子喊道。   “表演?”莫尔斯歪着头,像是在思考,“不错不错,就是表演,今天,我会让你们欣赏到最最精彩的表演。”   “是什么意外的节目吗?”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女生问道。   “啊哈,这个节目,保证让你们满意。”莫尔斯笑着看向一旁的兔子头。   唐戎虽然不清楚莫尔斯到底要干什么,但是这样的场合,莫尔斯要是不这么做,那才奇怪呢。   但凡人群中需要一个目光的交汇点,那一定必须是莫尔斯。   “今天,我要带给你们的表演,还需要兔子公爵来配合我完成。”莫尔斯面向兔子头,礼貌询问,“不知道兔子公爵会不会帮这个忙呢?”   兔子头也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但是看他很配合的样子,自然心里高兴,便迈开步子朝着他走去。   唐戎接收到莫尔斯眼神传递给他的信号,手中的冰锥藏在背后,就在莫尔斯伸出手快要和兔子头相握的时候,他一个闪身到了莫尔斯面前,举着冰锥就要直冲兔子头的咽喉。   只是兔子头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几乎就在他的冰锥快要刺入他的喉咙的时候,冰锥竟然被兔子头抬手握住了。   兔子头的力气很大,如果唐戎不是钢铁手臂,兔子头挣扎的第一下,冰锥就会从他手里被夺走,而他的手腕也会被他顺带折断。   幸而莫尔斯闪到兔子头的后方用一根皮带套住他的脖颈,打了个死扣。   底下的观众以为他们的表演已经开始了,又是鼓掌又是欢呼,场面一度达到了高潮。   “看来大家对我们的表演很满意呢,你说是不是啊?兔子?”莫尔斯哼笑一声,一手按在兔子头的脑袋上来了个倒立,借着他的身高,用脚将顶上的挂钩拉了下来,将皮带的一段挂在上面。   兔子头就这么被唐戎和莫尔斯挂在半空中,他想伸手将脖颈上的皮带扯断,但是唐戎却先他一步将他的双手用冰锥钉到了一起,根本没办法挣开。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想必你们一定看到了那些用机体组织制作的精美标本,他们觉得它们美吗?”莫尔斯笑着问道。   下面回应的声音震耳欲聋,像一阵阵雷声。   全场只有兔子头在欢呼声中痛苦地挣扎。   “你们一定没有见过那些标本是怎么样制作的,而今天,我将现场为你们表演制作标本的全过程。”   说到这里,莫尔斯下意识地朝唐戎看了一眼,然后他看向挣扎的兔子头,冷声说道:“原本我是最不想用这种方法的,但是没想到你还挺喜欢,那就如你所愿,我会用你最喜欢的方式,把你做成你最喜欢的样子。”   “是吗?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话音刚落,兔子头原本被冰锥钉住的双手竟然挣开了,但是他挣开的方式多少有点惨烈。   冰锥还钉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也还在冰锥上。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兔子头竟然为了挣脱,活生生折断了自己的手腕。让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兔子头断裂的手腕出竟然快速长出一只手来。   他抬手拔掉钉在手上的冰锥之后,又打算抬手将套在脖颈上的皮带扯断。   唐戎见势不妙,冲着他刚长出来的手甩出一把匕首,想将那只手斩断,但没想到的是,匕首竟然被他抓住刀刃接住了。,   “非常感谢你能不计前嫌给我送来实用的道具,这下倒是好办了。”兔子头拿着那把匕首将头顶的皮带割断,翻身一跃,停在唐戎面前。   他直起身来,细细打量唐戎,然后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我的运气真不错,一下子收集到了两个最最精美的作品,你真的好漂亮啊……”   “是吗?你觉得我很漂亮?”唐戎挑眉一笑。   兔子头正要伸手去摸唐戎的脸,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率先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唐戎的动作明显取悦了兔子头,他眼中瞬间一亮,想将人搂在怀里,却突然身体顿住了。他低头看向从自己后背穿胸而入的冰锥,下一刻,他的耳朵突然猛地被抓住,脑袋被人拽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去。   正常人的头颅仰到这种程度,早就断了,可是这个兔子头的身体极有韧性,即使他的头已经被莫尔斯拧了好几圈,依旧还能说话。   “怎么样?你对我的配合还满意吗?”他笑着看莫尔斯。   “哼,”莫尔斯冷哼一声,眼看面前怪物一样的兔子头根本杀也杀不死,打也打不残,心里极其烦躁,“就我看来,你现在的配合低级无聊。”   兔子头却不大乐意了,他抬手将冰锥从身体里拔出来,正想刺向莫尔斯,却被唐戎打翻在地。在力量上,唐戎的优势取决于他强悍的钢铁四肢,但是兔子头则是本身的强悍。   “这个怪物竟然杀不死。”唐戎趁机对着莫尔斯说道,“但是,每一样东西都有弱点,不论什么,包括眼前的兔子,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尽快找到他的弱点才行。”   “弱点?”莫尔斯一挑眉,不太同意唐戎的说法,“不尽然吧?我就没有……”   不过这话刚一说出口,他就立刻掐断了话,看着唐戎的眼神有些古怪。   不过唐戎才没工夫理会他心里的小九九,看着下面已经开始吆喝着让他们接着表演的观众,挖空脑子想着兔子头的弱点。   “那你觉得他的弱点会是什么?”莫尔斯瞥了一眼正在舞台的另一边站起身来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兔子头。   “我觉得……或许不在他身上。”唐戎死死盯着兔子头,想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因为如果在他身上的话,我们的攻击不至于没有一点儿效果,而且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我们对他的攻击,这就意味着他有足够的自信,知道我们的攻击对他根本没用。”   作者有话说: 第148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这个兔子是搞机体组织移植的, 看来他在自己身上也下了一番功夫,不要然哪一个正常人的手断了之后会立刻长出来。”莫尔斯嗤笑一声,“不过嘛, 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这么恶心的家伙只要还存在, 我就极其地不爽。”   “我劝你最好小心一点,你现在的身体只是肉体凡胎, 任何一种攻击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还请你认清自己已经不是列车长的事实,有点儿自知之明。”唐戎见兔子头逼近, 又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剑, 做出攻击的姿势, “想一想你们被抓进这间密室的时候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话音刚落,唐戎身子敏捷地冲了出去,朝着兔子头的门面劈过去。   兔子头快速闪身躲过了唐戎的攻击, 甚至徒手握住唐戎的短剑, 黏腻的血液顺着剑柄粘到了唐戎的手上, 金属的手在碰触到这些血液的时候竟然被腐蚀了。   唐戎将剑扔了出去, 看着自己被腐蚀掉一层的手心,惋惜道:“镀层的材料可是很贵的, 你要怎么赔偿?”   “是吗?我这里的好东西应有尽有, 你想要什么呢?”兔子头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他想要的,怕你给不起。”莫尔斯对准他的眉心开了一枪, 兔子头被子弹强劲的冲击力怼地身体向后趔趄。   “我不太喜欢别人在我身上打孔, 即使是美人也不行。”兔子头腔调古怪地说道。   “是吗?”莫尔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笑了两声, “那还真是巧了, 我也不喜欢别人在我身上打孔, 而且是用肮脏的东西。”   莫尔斯的眸色冷到了极致,朝着他的身体连开五枪,打得兔子头节节后退。   没一会儿,兔子头的眉心和两只眼睛各中了一枪,胸口的位置也被打了好几枪,除了有浓稠的鲜血从弹孔中流出之外,这个怪物竟然一点儿事都没有。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弹孔,面目可怖道:“这可就不好玩了,这可就不好玩了!”   唐戎心中大感不妙,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个点火器,对准暴怒的兔子头一通烧,一边冲着莫尔斯喊道:“快点想!”   莫尔斯知道在这里和他打斗并没有意义,想要尽快除去这个怪物救出洛臾和宋岐南,就必须找到这个家伙的弱点,来上致命一击才行。   但是他的弱点会是什么呢?   他究竟靠什么东西才能不断地快速生长出新的组织呢?   莫尔斯的眼睛扫视着下面的观众,一边回忆着第一次被抓进这座密室里的时候这里的一切。   难道是那个水晶柜?   不,不是,那只是一个用来装标本用的柜子,没有什么奇怪的。   能让身体组织快速生长的……   莫尔斯突然有了主意,“唐戎!”   和兔子头正在苦战的唐戎用余光瞥向他,便知道他已经想到是什么了,“你快去,这里交给我!”   莫尔斯点点头,“保护好自己。”   “快去!”唐戎呵斥一声,便又和兔子头缠斗在一起。   莫尔斯从舞台上跑下来,站在观众席上朝着屋顶看去,这里的屋顶已经不是当时他们所在的那间密室的屋顶了,这就说明这间密室里一定还有什么机关。   同样的一扇门竟然通往两间不同的房间,那这个密室一定不简单。   这间密室应该由很多间密室组成的,就像是门后面有一条轨道,而这许多间不同功能的密室全部都在这条轨道上,只要按动某一个按钮,就能切换不同的房间。   所以关键机关并不在这间房子里,而是在于那扇门!   莫尔斯立刻又朝着舞台上跑去,在观众疑惑的眼神中冲出了那扇门。他这才发现在门口的墙壁上嵌着一个魔方,看来每一面都代表一间密室。   他二话没说就将魔方换了一面,结果眼前的剧场一闪而过,变成了一间全部都是机体组织标本的密室。   他继续转动魔方,竟然看到一间牢笼,牢笼被分成很多个隔间,每一个隔间大概只有一个常规狗笼的大小。里面关的都是被抓回来的人,这些人一见他,就从笼子里伸出手来,呼喊着让他就他们出去。   “莫尔斯!莫尔斯!”   “莫尔斯快救我们出去!”   没想到洛臾和宋岐南竟然也在这里。   但是莫尔斯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面不改色继续转动魔方,那间牢笼密室就这么在洛臾和宋岐南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中一闪而过。   眼前这一间倒像是个杂物间,地上扔着许多的黑色垃圾袋,地上像是凝固着一层厚厚的深褐色淤泥,一股臭气扑鼻而来。   莫尔斯黑着脸将魔方又换了个面,眼前又有一扇门被打开,这才是他们最初被抓进来的那间密室。   莫尔斯中与将手从魔方上移开,走进了密室。   “嘻嘻。”   才走进来,就听见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在黑漆漆的密室里回荡。   “出来吧,来了客人不知道迎接,可是一种极其没有礼貌的行为。”莫尔斯懒洋洋地抬起头,朝着屋顶看去,一张鬼脸从房顶慢慢垂了下来,长满锯齿的嘴里还嚼着一块肉,甚至她的手里还抓着一条人的胳膊。   说是女鬼,但其实只是一个长相和兔子一般古怪的怪物罢了。   “好吃的。”这怪物在看见莫尔斯的那一刻,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手臂,冲着莫尔斯伸出手来。   “真恶心,你真的和那只兔子一样恶心。”毫不掩饰的厌恶从莫尔斯的眼中溢出,他像是看污秽一般看着眼前的怪物,果断举起枪,对准她连开了数十枪。   那怪物从屋顶跌落下来,被子弹打得像一团血肉模糊的烂肉,但是她竟然还在喃喃自语,“真好吃,真好吃,要怎么吃呢?吃完会长出什么样的身体呢?”   “抱歉,你没命吃了。”莫尔斯冲着那颗还泛出兴奋的光的眼珠开了一枪,直到那团烂肉化成了一滩血水,他才满意地离开了。   他将魔方转动到剧场那一面,兔子头已经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倒在了舞台上,他的四肢超乎想象地纠缠在一起,脸上的五官已经移了位,看上去像一个畸形的怪物。   台下的观众看到这一幕,似乎是某种奇怪的癖好得到了满足,纷纷欢呼雀跃,甚至从座位上起来,跑到舞台上来看。他们手中的相机闪着刺眼的闪光灯。   莫尔斯走上舞台,拉起唐戎的手,走出门,再一次扭动魔方。   “我找到洛臾他们了。”   莫尔斯的话音刚才,就看见洛臾他们的一脸丧气地隔着牢笼看向他们。   “唐戎!”   洛臾在看到唐戎的那一刻,几乎激动地破了音。   牢笼被一一撬开之后,被囚禁的人终于因为重获自由喜极而泣,一边也不忘感激他们。   洛臾走出来后,则是一脸哀怨地看着莫尔斯,质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救我们?”   唐戎朝着一脸淡然的莫尔斯看去,“你刚才?”   莫尔斯根本没有理会洛臾,而是看向唐戎,解释道:“刚才我在找那间密室的时候经过过这里,当时确实没打算救他们,因为浪费时间。”   这话说出口,不论是洛臾和宋岐南,还是那群他们根本不认识顺手救的人,都沉默了。   但唐戎却明白他的意思。   “确实。”   对于唐戎对莫尔斯这不近人情的回答的肯定,众人当场石化。   唐戎继续说道:“不先找到兔子致命的弱点,将他击毙,就算是将这些人救出来,一旦我那边失守,你们这些人逃脱不了不说,还会失去最佳打败他的机会,到时候我们都得变成这里的标本。”   莫尔斯指着洛臾,“像你这样的,大概率会被喂给另一个怪物。”   洛臾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会被喂给什么样的怪物,但是听到唐戎这么说,他也没有了反驳的理由,心中的怨气也随之消散。   几人回到寄存处的时候,风暮染和景笛已经在寄存处前台等着了。   “你们终于回来了。”风暮染急忙上前查看,发现他们没人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洛臾一见有人关心,立刻拉着风暮染吐了一肚子苦水,正好将憋了一路的话吐个干净。   “那能怪谁呀?”景笛坐在椅子上,兴致勃勃地嚼着泡泡糖,“你们走的时候我们有没有提醒叫你们小心兔子头,结果你们倒好,跑到人家的地方送人头去了。”   “我们都已经走那么远了,谁知道你们罗里吧嗦地说的什么呀。”洛臾抱怨道。   “你们先别吵了,”风暮染和宋岐南从柜台处走了过来,“我们刚刚看过了,工作发的钱根本不够我们一人住一间的,只能两个人住一间了。”   “有没有搞错?”洛臾连声音都变了,“这里的寄存处都是棺材一样大的抽屉,这两个人怎么睡?”   “哎呀,累死累活一整天,竟然连一间房的钱都没有挣够。”景笛突然支起身子,指着宋岐南和洛臾,问道,“对了,为什么你们两个没有一个是带发条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9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有一个人的工作牌丢了, 所以嘛,我想着我会变,所以就把我的工作牌给他了, 结果后来阴差阳错才知道拿到真正的工作牌, 就会变成只靠一根发条支配的行尸走肉。”洛臾解释道。   “可是这样的话, 你们明天的工作任务怎么办?”风暮染问道。   “这个嘛,”宋岐南叹了口气, “只能明天再看喽,不过看到景笛这样, 我倒是觉得我们的做法是极其明智的。”   原本就因为半瘫的身体郁闷了一整天的景笛一听这话, 瞬间被气笑了, “宋岐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岐南低头一笑,打趣道:“你不是都明白了吗?为什么还要再讨一次伤害?”   “行了, 你们两个都少说一点吧, 现在我们的资产加起来撑死也就三个寄存间, 只能两人一间, 能挤下就挤一挤,如果实在睡得难受, 那就换着休息。”风暮染将三把钥匙分给他们三组人, “明天还有一整天的工作,同时还要找线索, 不休息, 应对危险的能力会下降哦。”   莫尔斯接过钥匙, 顺手牵住唐戎的手, 朝着寄存间走去。   走到门口, 唐戎却将莫尔斯的手拂开, “你休息吧,我不需要。”   身为列车长,人类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的一切活动都会不需要,包括睡觉和饮食。   “那可不行,我才刚恢复人类的生活习惯,你可要教一教我呀。”莫尔斯将他揽在怀里。   “怎么?你现在是连睡觉都不会了吗?”唐戎一眼便看穿了他的花花肠子。   “不会,你知道的,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做过人了。”莫尔斯一手拧开寄存间的锁,一手搂着唐戎一转身,两个人一起跌进了抽屉一样的寄存间。   唐戎挣扎着想出来,莫尔斯眼疾手快的按了一下墙壁上的按钮,抽屉又缩回了寄存间,整个空间的光线暗了下来。   寄存间的抽屉床只有一米五的宽度,高度也只不过一米,狭小的空间内,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就连对方的心跳都能感受到。   “以前我很喜欢这样抱着你睡。”莫尔斯收紧了圈在唐戎身上的手臂,下巴在他的头顶蹭了蹭,“因为这样可以感受到你的心跳。”   “那可惜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心跳了。”唐戎伸出手将莫尔斯推了推,让两个人稍微分开一些间隙,“你好好感受你的心跳就可以了。”   “唐戎,你明明说过的,要原谅我了。”莫尔斯置气似的再一次将他拉进怀里,“你明明说过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莫尔斯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孩子气,唐戎没有说话,很快,莫尔斯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唐戎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抚上他的脸,“莫尔斯,我只是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如果……”   他的手从莫尔斯的脸上移到了墙上的按钮,从寄存间出来后,他又回头看了莫尔斯一眼,这才将抽屉推了进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嘀嘀嘀”   【您的寄存间租赁时间已经到期,请尽快撤离,倒计时十秒钟后将进行电击驱赶模式】   还在睡梦的几人被这警报声吵醒。   “10——”   “快起来!洛臾!”宋岐南推了推一旁睡姿奇葩的洛臾,“快起来呀!”   “6——”   宋岐南见叫不醒洛臾,便将抽屉退了出去,正想将他从抽屉里拉出来,结果警报再次响起。   【倒计时结束,电击模式即将开启】   “啊——疼死我啦!什么东西咬我屁股!”洛臾尖叫着从抽屉里跑出来。   “我说叫你起来吧,你非是不听,该。”宋岐南将钥匙从锁孔里拔出来。   一旁的风暮染和景笛看他这副样子也被逗得捧腹大笑,“我觉得以后在洛臾的床上应该装一个定时电击模式,好好治一治他这赖床的毛病。”   “好啊景笛,你可是恢复过来了,这么嚣张。”   景笛听到洛臾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真的已经恢复了,他原地活动了一下,甚至还来了一个后空翻。   他兴奋地抓着风暮染的双臂,“我恢复了!我又能动了!”   “你先等等,你的工作牌还在吗?”风暮染将他按住。   景笛在身上摸了摸,将工作牌从口袋里掏出来。   “上面的字变了。”景笛将工作牌递给风暮染。   【厂区副指挥官】   “我去!”洛臾惊奇地破了音,“你们这个抽屉有bug吧!睡一晚上竟然飞升了!”   景笛回想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的工作牌为什么变了,但他才不会相信在这个小抽屉里睡上一晚上,就会变个身份。   “你做梦呢?”景笛没好气道,“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小抽屉嘛。”   “这件事情暂时还不知道是好是坏,工作牌突然变了,指不定是某一种死亡机制的触发呢。”风暮染谨慎道。   “我也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那个世界哪里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一旦有,那一定是个陷阱。”宋岐南说道。   “总之,这张工作牌先收着吧。”景笛将工作牌揣进口袋里,“好在我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了,在你们战斗的时候我起码不用做一个累赘了。”   “诶,莫尔斯和唐戎呢?”风暮染突然朝着他们的寄存间看了一眼,“这都这时候了,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不会吧!”洛臾跑到他们的寄存处敲了敲,却没有一点回应,“他们不会被电死在里面了吧?”   “怎么可能,”宋岐南也急忙跑过来,“这电流根本不致命啊。”   “他们已经走了。”景笛指着钥匙孔,“你们看,正常有人的情况下,锁芯是朝着左边的,没有人的话,锁芯会朝右。”   “所以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宋岐南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景笛往嘴里丢了一颗泡泡糖,“他们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吧,或者,他们有别的什么更重要的事要做。”   “可是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呀,跟我们都没有说一声就走了。”洛臾有些抱怨。   “一来,可能是因为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去了也白去。”宋岐南说道,“二来,这件事或许有很大的危险性,我们去了就是送命。”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更应该赶快找到他们。”风暮染面露忧色,“这两个人从来都是做起什么来不要命的主,还怕我们去送命,明明他们才是去送命的。”   “但是我们要怎么找呀?”洛臾敲着脑袋思索着。   “走吧,还是先去工作区看看能找到什么线索。”风暮染说道。   工作区还是一群人偶在忙忙碌碌,并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们现在没有了工作牌,没有工作内容,被发现了可是会死的。”洛臾唉声叹气道。   “我们要不顺手牵羊搞来几个工作牌吧,反正这些人看上去都和机器人一样,应该很好顺。”宋岐南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   “哼,你可以试一试。”景笛笑着吹了一个泡泡出来。   “行不通。”风暮染说道,“他们基本上算是被洗脑了,发条上的指令已经根深蒂固地刻进了身体里,他们以工作至上,甚至可以说是以工作为信仰,一旦我们动了他们的信仰,他们一定会暴走。到时候只怕场面一混乱,惹祸上身。”   宋岐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不能抢他们的工作牌,那我们就演戏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假装成被控制的样子,和这些人一起工作?”景笛问道。   “没错,我们既然有假的工作牌,那么只需要装装样子就行了。”宋岐南道,“昨天,我们的假工作牌并没有被发现,那就说明他们并没有对工作牌核对的机制。”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们可以试试。”风暮染点点头,“我们还是像昨天一样分成两组,去不同的区域工作。不过通过昨天的观察,我们没有真正的工作牌,所以根本就没有固定工作量的硬性要求,那我们就可以看情况转换工作区,这样就能在不同的工作区广撒网收集线索。”   莫尔斯跟着唐戎来到一间密室,他四下看了看,这分明就是昨天那个兔子头的密室,可是唐戎为什么回来到这里呢?   他打开门走了进去,却并没有看到唐戎,这间密室和之前的密室都有所不同,四面墙上摆着密密麻麻的书,就连屋顶和地面都是书砌成的。   唐戎凭空消失在这间密室中,说明这里一定有机关。但问题是这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书,就算机关藏在这些书里,这要是找起来绝对要费上一番功夫。   莫尔斯四下打量着这里的书,竟然没有一本是重复的。他随手抽出一本来,却发现上面写的根本不是正常书中的内容,而是密密麻麻的各种符号。   莫尔斯面色剧变,他连续抽出好几本,每一本书上面基本除了各种各样的符号,就是数字,没有一本是普通的书籍。   也许别人不认识,但他作为曾经的列车长不可能不认识这些符号和数字。   这些符号和数字……是系统保护机制的特殊代码。   作者有话说: 第150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莫尔斯越翻那些书, 面色越是沉重,这些保护机制代码已经启动了,且一旦启动, 就不会被轻易解开, 除非是设置这些代码的列车长本人, 才能再次解开。   莫尔斯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因为这间密室他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 只能等到什么时候唐戎本人来了,才能解开。   虽然不知道唐戎究竟在谋划什么, 看来他设置这些保护代码, 就是为了将他们关在这里。这就意味着他打算扔下所有人, 自己去和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对决。   既然这些代码跟本解不开,那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莫尔斯扔下手里的书,快步走出密室。   虽然这一站是唐戎私设的, 但私设的基本参数都由系统掌控。莫尔斯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系统他从来就没有正经升过级, 所以在很多问题上根本就不严谨。   不严谨的系统, 一定会存在bug,那么现在唯一可以找到唐戎的机会就是从系统中找到bug就行了。   “莫尔斯!”景笛远远看见莫尔斯从展示馆出来, 立刻朝他招招手。   “唐戎呢?”风暮染见他一个人, 便问道。   “他没有跟我在一起。”莫尔斯一边打量着四周来往的人,一边说道, “他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计划, 但是这个对他来说是极度危险的, 所以我们现在要尽快找到从这里出去的线索才行。”   景笛点点头, “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打算在今天逛完所有的工作区。”   “没错, 我们怀疑线索被分布在各个不同的工作区内,所以只要我们收集到足够多的线索就可以了。”风暮染说道。   “那就快点收集线索吧。”莫尔斯话音刚落,整个厂区就响起了警报声。   【注意注重!厂区中有人假造工作牌,冒充工作人员混入了厂区内部,请各位工作人员接受排查】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手头的东西放在地上,朝着各自的工作区走去。   “不好。”景笛心里一紧,“看来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先别慌,你不是有一张副指挥官的工作牌嘛。我们可以试试看。”风暮染提醒道。   “副指挥官?”莫尔斯蹙眉问道。   景笛将工作牌拿了出来,递给莫尔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我手里的,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的。”   莫尔斯接过工作牌仔细看了看,想起昨天晚上唐戎离开时在风暮染和景笛的寄存间前停了片刻,“这个工作牌是真的,应该是唐戎留给你们的。”   “唐戎?”风暮染有些惊讶,“他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莫尔斯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工作牌递给景笛,“一会儿你就拿着工作牌见机行事。”   所有人都在工作区内站成一排,厂区顶部的激光灯开始在厂区内扫描,仿佛一旦有人被查出来时假冒的,就会和昨天的胖子一样被劈成两半,化成一摊血水。   风暮染找到洛臾和宋岐南后将他们一起带到了食品加工区。   景笛已经带上了工作牌,开始来到他们区域进行检查。   有了景笛,他们很快就蒙混过关,最终这次的检查不了了之,并没有查出所谓的执假工作牌冒充工作人员的人。   “大家还是要小心,既然他们已经知道这个厂区有执假工作牌的,却没有查出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进行第二次排查,到时候说不定检查的模式和现在不一样。”宋岐南说道。   “宋岐南说的不错,大家还是不要掉以轻心。”风暮染赞同道。   “你们那边找得怎么样?”查完工作牌的景笛赶过来。   洛臾摇摇头,“什么都没有查到,会不会我们查错方向了,线索根本不在工作区呀?”   “线索一定在工作区,但是一定也不会那么好找。”莫尔斯突然说道,“这一站的通关机制,说不定和往常的不太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景笛有些不解。   莫尔斯只是一笑,并没有说出缘由。   这一站虽然是唐戎私设的,但现在的掌控权并不由唐戎全权掌握,所以中途肯定会出现不定性的状况。而这些不定性,恰恰会随机改变原本站点中的一些设定。   比如线索,比如死亡触发机制,又或者连通关机制都会因此改变。   所以即使现在他们收集到了一定的线索,到真正用的时候,通关机制又发生了改变,原本很重要的线索也会因此作废。   这一站能不能顺利通关,谁都说不准。   “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风暮染见莫尔斯面色有异,便清楚莫尔斯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否则一向不拿任何事当回事的莫尔斯又怎么会摆出这么一副心绪不安的神情。   “现在还不能确定,”莫尔斯有些不耐,“但是线索还是要找,以防万一。”   几人被莫尔斯没头没尾的话说得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见莫尔斯不愿多言,便也不再追问,只能照着原来的计划行事。   “走吧,先去工作区找线索。”   景笛和一个工作人员错过时,瞥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牌。   “他的工作是将化学物混合池的混合物运送到这里,掺进这些半加工食品中。”景笛压低声音对莫尔斯和风暮染说道。   “那我们只要跟在他身后就行了。”风暮染道。   一直跟在那人身后,走到一个库房门口,一股极其有刺激性的气体从库房中冒了出来,刺的他们只觉得眼睛好像是被扎进了许多小刺。   “哇!这是什么东西。”景笛咳了一声,差点将嘴里的泡泡糖咽了下去。   “不是说了嘛,化学混合物嘛。”风暮染从空间里拿出三个护目镜和口罩分给他们。   他们走进库房,地面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化工池,里面的化合物竟然是无色的透明物,看上去和水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刺激性味道。   “我去!这些人也太心黑了吧,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加在食品中呢?”景笛一边吐槽,一边跟在那人身后,从墙根底下拿了桶子和推车。   “现在吃的食物里,哪有不添加这些东西的。黑心商家为了赚钱什么缺德事都能做出来,不足为怪。”风暮染淡定地从池子里吊上一桶那种透明液体放到莫尔斯面前的推车上。   “但问题是这么大刺激味道的东西加到食品中吃的时候一定能闻到啊,为什么我们平时吃的时候闻不到?”景笛好奇地问。   “食品的制作工序有好几道,我们这只是其中的一道,那么就有可能有一道工序是将这些味道消除的。”风暮染解释道。   景笛将桶里的液体浇了一点在地上,结果瞬间沸腾起来,冒出了一股白烟,景笛的脸色立刻就白了,“我的妈呀!那玩意儿吃下去,不就相当于服毒嘛。”   “哼。”莫尔斯冷哼一声,“你的泡泡糖也是这么做出来的。”   景笛原地石化,嘴里嚼了一般的泡泡糖一下子像失去了味道,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如鲠在喉”。   他故作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糖纸,将嘴里的泡泡糖吐到糖纸中,然后默默装进口袋里。   “莫尔斯,”景笛一脸愤恨地看向莫尔斯,咬牙切齿道,“你真是个魔鬼!”   一旁的风暮染看热闹不嫌事大,抖着肩膀笑。   莫尔斯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嚣张表情,他耸了耸肩,说道:“你以为那能是什么好东西?还当做救命良药一般。”   “快走,主管来了。”风暮染瞥见一个穿个主管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景笛立刻转身去推车,手刚放到推车把手上,却又顿住身体,“我可是副指挥官,那不就相当于是副总裁吗!我一个总裁还能怕他?”   风暮染看着他直接扔下推车,抱着双臂看着那人走过来,“你干嘛呢?”   “别担心,看我的。”景笛冲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冲着那个主管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结果那个主管还真朝着他走了过来,躬身道:“请问指挥官大人有什么吩咐?”   景笛指了指一旁的推车,“把这个推车推到加工区去。”   “是,指挥官大人。”主管朝着景笛躬了躬身,还真将推车推着朝向加工区走去。   一旁的风暮染看见他这一番操作,惊得连连拍手,称赞道:“哇,唐戎可以呀,究竟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厉害的道具?”   莫尔斯一挑眉,冲着景笛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啊?”景笛看着他这模样,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不懂吗?我叫你过来。”莫尔斯双手抱于胸前,挑眉看着他,“看来你还不如那个行尸走肉的主管呀,人家叫一遍就有反应,不像你——其实你还不如像昨天一样呢。”   “你干嘛!”景笛虽然不服气,但是又敢怒不敢言,只能朝着莫尔斯走去,用最嚣张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莫尔斯的手往旁边的推车上一指,挑起嘴角一笑,“把这个推车给我推到加工区去。”   作者有话说: 第151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吃了半天瓜的风暮染实在是忍不了了, 直接抱着肚子笑了起来,眼角甚至还渗出眼泪来,整个身体伏在推车上笑得直不起身来。   景笛木然地转过头, 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风暮染, 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风暮染, 好笑吗?”   风暮染笑得根本没有功夫搭理他,只是冲着他摆摆手, 表情逐渐因为笑得肚子疼而变得痛苦起来。   “来吧,不用推辞。”莫尔斯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景笛机械地走到莫尔斯的推车旁, 敢怒不敢言, 只能任命地推着推车朝着门外走去。   “莫尔斯我跟你没完。”   莫尔斯无甚所谓地耸了耸肩, “事实上,我觉得跟你玩稍微还算有点意思。”   风暮染终于停下了笑,推着车, “哎呀, 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要不怎么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呢。”   莫尔斯冷漠的目光朝着风暮染看去, 不过风暮染可不像景笛,他倒是不怕莫尔斯, “哎呀, 你嘛,还需要唐戎来降服。”   这话并不客气, 但是却莫名取悦了莫尔斯, 他将目光收了回去。   几人将桶中的液体倒到加工池后, 风暮染又四下看了看, “这线索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找。”   一旁赌气的景笛没有回答他的话, 倒是莫尔斯说道:“找奇怪的地方。”   “什么意思?”风暮染没听明白, “什么是奇怪的地方?”   “这座工厂,所有的流水线都是设定好的,一成不变的,一般来说就不会出现意外情况。但是我们这些人混在其中,就相当于是整座工厂的意外情况。”莫尔斯扫视了一圈,“所以,找到这里面和我们的存在一样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地方。”   那里就是系统的bug。   一听莫尔斯这话,两人才好像有了方向,立刻开始在加工区装模作样地工作,一边又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仔细观察这里的每一处。   “走吧,这里没什么bug。”莫尔斯抬手打了个响指。   两人见莫尔斯已经发话了,那便是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只能跟在莫尔斯身后走出食品加工区。   刚走出来,莫尔斯就停下脚步,转过身抬手将景笛拉了过来,“你走前面。”   “为什么?”刚问出口,景笛就意识到了什么,他愤愤不平地转过身来,“莫尔斯,你好歹拿我当个人吧!”   “咳,”莫尔斯轻咳一声,“我要不把你当人,你可能不是现在这种形态。”   “是是是,”景笛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工具人而已。”   “真棒,还挺有觉悟。”莫尔斯冲他点点头,以示称赞。   风暮染别有深意地看了看莫尔斯,他们这四个人虽然都是从莫尔斯身体里分解出来的,但是能让莫尔斯放松下来调侃一番的也只有景笛和洛臾了。   他虽然谈不上对莫尔斯有多了解,但莫尔斯的过往经历他都是清楚的,自然也知道莫尔斯能有闲情逸致调侃人,起码说明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有景笛这个工具人走在前面,没有一个主管敢查他们的,很快,他们便在饮料加工区看见了洛臾和宋岐南。   “你们找得怎么样?”景笛问道。   “哎,别提了,逛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这一站到底怎么过呀?”洛臾有些丧气地抱怨着,“这和往常的车站都不一样,没有故事线,也没有抽道具环节,直接把我们往这里一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一站确实和往常不太一样,只能慢慢摸索着找了。”风暮染安慰道,“而且,有指挥官大人在,我们不论在这里干什么,都能横行霸道,而且不会有人来查我们,我们可以随便找线索。”   “这倒是,”宋岐南说道,“老远就看着你们趾高气扬地走过来,那些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主管,一看见你们,毕恭毕敬,比什么都有礼。”   “那可不是,”景笛一听这话,立刻骄傲起来,“我现在可是他们的副总裁,他们见了我不得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在这里,我说一他们就不敢说二。”   而景笛的话刚说完,就听广播里再一次传出了警报声。   【警告警告!厂区内部混入执假工作牌的冒牌工作人员,因排查人员并没有排查出相关人员,厂区内部系统将进行激光扫描,请各位工作人员回到相应工作区接受扫描排查。】   “完了完了,这下是机器扫描,一定会发现我们的,这可怎么办?”洛臾焦急说道。   “看来这一次我们得另想办法了。”景笛刚想往嘴里丢一颗泡泡糖,又突然想起莫尔斯说的话,便狠狠瞪了莫尔斯一眼,又将泡泡糖揣回了口袋里。   “就是不知道系统扫描到底是怎么个扫描法。”宋岐南抬头看着工厂顶上已经预备好要扫描的激光灯,“如果是按照厂区内的工作区排列顺序扫描,那我们就有机可乘,只要我们观察掌握了扫描规律,快速是躲藏在非扫描区,就能躲过一劫。”   “没错,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风暮染点点头,“但问题是,如果是所有工作区一起扫描,那我们就无处可躲了。”   “你们这两种方法,都不可行。”莫尔斯慢悠悠地说道,“看见上面的扫描灯了吗?”   几人顺着莫尔斯的目光再一次抬头看去,整个工厂的顶部几乎被划成了无数个一平方米的小方格,而这些方格组成一张大网将整个厂区都覆盖,每一个交汇点都有一个激光扫描灯。这些扫描灯,不仅无时无刻在监视着他们,而且还会让不守规则的人毙命。   “这么多扫描灯,一旦扫描起来,一定是无死角全部覆盖,整座厂区根本不存在死角。”莫尔斯轻笑一声,“所以你们想的这两种方法,根本行不通。”   “那我们该怎么办呀?”景笛看向他。   “倒是有一个地方,或许能逃过扫描,但是我也不确定,只能说去碰碰运气。”莫尔斯迈开步子,几人立刻跟在他身后。   【请各位工作人员尽快就位,扫描即将开始,一旦扫描系统扫描出假冒伪劣人员,将原地击毙,部分情况特殊人员,则会进行单独隔离。】   【五秒钟之后,将开始扫描】   【5——】   “快走快走!”洛臾跟在莫尔斯身后小跑,但是在看见莫尔斯慢条斯理,优雅迈着步子时,他便心焦说道:“莫尔斯,你倒是走快一点啊,就五秒钟的时间啊。”   “急什么?”莫尔斯轻瞥他一眼,“我倒是没见过有人敢扫描我的。”   “啧”   景笛和洛臾听到这话后,不约而同地撇撇嘴,对莫尔斯这人莫名的嚣张和自信不敢恭维。   就在广播数到“1”的时候,莫尔斯将密室的门打开,带着他们进了那间满是书的密室。   “这……”景笛四下打量着,“这不是那个兔子的密室吗?怎么变了样了?”   “这密室是由好几间密室组成的,同一道门,可以通过不同的魔方面就能进入不同的密室了。”风暮染看了莫尔斯的操作,一下子就猜中了这间密室的结构。   “哇,这个兔子不简单啊。”景笛挑了挑眉。   “哼,”莫尔斯听他夸赞兔子头,冷声道,“不简单?什么不简单?取他的命倒是挺简单的。”   洛臾见莫尔斯编排景笛,偷偷吐了个舌头,幸灾乐祸地朝着景笛做了个鬼脸。   外面的扫描已经开始了,就连这间密室,也隐隐约约能看见透进来的淡淡的激光柱。   几人也顾不上打趣玩笑,看着投进来的激光急忙往墙角躲去,只有莫尔斯和景笛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莫尔斯的工作牌的是真的,但是他换了躯干,没有了发条孔,所以身体行动自如,就算是激光扫描,他也是有正当工作牌的人。   而景笛就更不用说了,有唐戎给他的指挥官工作牌,自然不用怕。   剩下的三人只能到处躲藏,对他们羡慕万分。   但这激光已经布满了整间密室,就算是他们躲到墙角,也无济于事,最终还是被扫描到了。   那激光刚碰触到他们的身体,广播中的警报声便立刻响起。   【发现可疑人员,请厂区安全员将可疑人员进行隔离】   “好嘛,这一回是躲不掉了。”洛臾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恢复了正常的姿势,刚才为了躲避激光的扫描,拧成麻花的姿势差点让他扭了腰。   “还好还好,起码被判定为“可疑人员”,没有被当场击毙就已经是万幸了。”宋岐南长舒一口气,抬头对景笛和莫尔斯说道,“看来,找线索的重担只能靠你们了。”   “说明这间密室还是有用的,虽然被扫描到了,但是因为某种磁场的干扰,影响了扫描结果,所以,我们才得以活下来。”风暮染说道。   很快,他们就被厂区安全员找到,并带到了一间墙壁极其厚实的牢笼中。   “我的天哪。”洛臾用手敲了敲那厚实的墙壁,“那么厚的墙,还真是怕我逃出去啊。”   作者有话说: 第152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说实话……”莫尔斯盯着景笛看了半晌, “你还不如把你的工作牌给风暮染呢。”   景笛实在是忍受不了莫尔斯这毫不掩饰的嫌弃的眼神,气吼吼地说:“莫尔斯你就是跟我过不去对不对?你个王八蛋,我可真的生气了。”   “哈, ”没想到莫尔斯不但没生气, 反而低声笑了笑, “嗯,有趣多了。”   说完, 他便率先出了密室。   景笛被莫尔斯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跟在他身后, “哎哎哎, 莫尔斯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拿我寻开心呢是吧?”   “唔, 还不错,知道自己有这么一点儿微不足道的价值。”莫尔斯整了整领口,一身看上去就很贵的西装, 在一群行尸走肉中实在是很显眼。   “哎呀呀, 要不是我这个指挥官大人, 你还不知道会不会半路被主管拉去……哎呀!”   景笛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莫尔斯一把拉进了一间加工厂房。但让人疑惑的是,这里竟然没有一个加工的工作人员, 全程都由机器自己加工。   “这里怎么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景笛好奇地问道。   “这里的每一个工作区都是有工作人员的, 或多或少,都有。”莫尔斯仔细打量着这里, “但是唯独这一件厂房没有工作人员。”   “所以你是觉得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这里就是你要找的bug区?”景笛朝着不停地运转的机器看了一眼, “可是这些机器并没有加工任何东西啊, 那它们在运行什么?”   “如果没有东西在加工, 那就是这些机器的运行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让整座厂区都运转。”莫尔斯跳上那座巨大的机器操控台, “简而言之, 这个机器加工的就是整座工厂。”   “哈?”景笛慢慢消化着莫尔斯的话,“也就是说,整座工厂的运转全靠这架机器,那如果把它停下来会怎么样?”   “哼,”莫尔斯哼笑一声,“很难说,说不定这里有隐藏的保护机制,一旦有人将这架机器停下来,就会被机器被设定好的保护机制瞬间抹杀。”   景笛突然就想到了那个被激光杀死的人,眉头跳了两下,“那你还是下来吧,这里一个守门的人都没有,说明这架机器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有设定好的保护机制。要不然谁会把这里明显的命脉放在这个显眼的地方。”   “在这里,很多保护机制对我是无效的,因为我身上有反保护机制的秘诀。”莫尔斯坏笑一下,抬手握住机器的操作杆,使劲一按,机器还真的停了下来。   而莫尔斯的周身竟然被无数道激光罩在其中,形成了一个激光牢笼。   “莫尔斯!”景笛惊呼一声,“你可千万别动啊,这激光牢笼一旦碰触到皮肤,就会瞬间化成血水的。”   这一点莫尔斯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这是站在原地,并没有轻举妄动。   机器只是暂停了一下,而外面的工作人员也因为那一下的暂停好像卡顿了一下。   但是这样的暂停只维持了五秒钟,机器上的操作杆就自动回弹,又开始运转起来。   “怪不得这里没有人守着呢,这架机器除了设置了保护机制,还设置了自动开启模式。”景笛在下面看着依旧被困在激光牢笼中的莫尔斯,“莫尔斯你这个骗子,不是很能耐吗?你不是说你对一切保护机制都脱敏了吗?怎么还是被困住了。”   很显然,眼前的情况莫尔斯也没想到,但他却没有一点儿惊慌,甚至干脆坐在机器的座椅上,舒服的将腿搭起来。   “昨天一晚上没睡好,正好休息一下。”莫尔斯闭上双眼,“那么,找线索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指挥官大人。”   景笛见都这个时候了,莫尔斯还在打趣自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睡吧睡吧,睡不死你!”   可眼下,他又没办法将莫尔斯救出来,只能赶紧出去找线索,尽量让他们快一点出来。   景笛一出去,莫尔斯就立刻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在机器操作台上扫视了一遍,面色突然变得冷峻起来。   这架机器的操作台非常复杂,面前的面板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按钮,而在面板的正下方则是一个定时炸|弹,就在他上来的那一刻,计时器上的时间已经开始从30分钟开始倒计时。   他刚才波动操作杆只是想试一试能不能将倒计时停下来。   这个□□肯定不是唐戎装的,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那个背后动手脚的搅屎棍搞得鬼。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很有可能这个□□一旦启动,整座厂区都会爆炸被摧毁,也就是说,这一站都会被毁掉,而他们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   可是究竟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能在列车长的私设站点中安装这样的毁灭装置呢?   能在列车长的站点中做调整的也只有系统了,但是就算是系统做调整,也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微改动一下个别参数,根本不可能安装一个这么强劲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系统有备用列车长,而且这个备用列车长在和系统密谋打乱唐戎原本的计划,甚至是趁机杀了唐戎。   想到这些,莫尔斯心中一惊,那种从唐戎在密室里消失的一瞬间就产生的那种不安越发地强烈起来。   现在这个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根本不知道对面的敌人是谁,这种情况下唐戎竟然擅自行动。   莫尔斯握紧拳头,强烈的杀气漫延出来。   但是现在只能先解决眼前这个棘手的□□了。   面板上的那些按键,除了颜色不同,上面并没有什么提示的符号或者数字,根本让人无从下手。   既然这个□□有配备了这样的一个面板,那就说明这个藏在暗处的老鼠还是个喜欢玩游戏的。他就是想看到有人被困在这里,在极度的恐惧和绝望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按钮无从下手。   又或者,这个人就是喜欢别人玩这么高难度的游戏。有些游戏的设计者,就喜欢看一些技术高超的人在自己的游戏中一步一步的通关,这会让他们很有成就感。   而正当莫尔斯盯着眼前的面板,想从一堆花花绿绿的按钮中找出答案的时候,电梯却发出了声响。   他抬头去看,而电梯里走出来的人却让他瞳孔微缩。   “好久不见啊,我的小宝贝。”江鹤一依旧穿着他那身白大褂,朝他走过来,嘴角还噙着一丝狎昵暧昧的笑,“没想到我们会再一次在这里遇见。”   “那一定是老天爷开眼,让我能在这里杀了你,报仇雪恨。”莫尔斯从看到他的那一刻,从那声“小宝贝”开始,眼神冷得几乎能杀死人。   “哈哈,真可爱。”江鹤一宠溺道,“我原本以为你自从当上列车长之后就会变得无聊了呢,毕竟那样的工作本身就是一件很无聊的存在,你知道的,就连杀人都会变得乏味起来。不过你似乎总能将无聊的一切变得有趣起来。”   “唐戎呢?你把他怎么样了?”莫尔斯根本没有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只是从他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在唐戎的私设站点动手脚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江鹤一脸上的笑在听到唐戎的名字时突然滞住了,“小莫,我可真的不喜欢在你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你以为我就喜欢看见你这张令人作呕的嘴脸?”莫尔斯看到他那让人浑身不爽快的笑终于有了裂痕,反倒一阵爽快,“要是让我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我一定不会让你好死。”   “小莫,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对我很没有道理吗?”江鹤一说道,“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事,你不是照样都在唐戎的身上原封不动地做了一遍吗?你现在还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对你做的一切呢?说来说去,我们才是同一类人。”   “你最好不要拿自己和我相提并论,我怕我一会儿杀你的时候忍不住会将你扔进列车轨道,让你永生永世永远逃脱不了被地狱之火焚烧的痛苦。”莫尔斯周身的杀气弥漫开来。   “哈哈,”江鹤一不以为意地笑笑,“你身为曾经的列车长不可能不知道,将我扔进列车轨道,同时也意味着你放弃了自己的灵魂,你当真愿意放弃你的小情人,和我永坠地狱?”   “哼,”莫尔斯冷笑一声,“我如果有脱身之法呢?”   “不可能,就算是列车长,一旦将人丢进列车轨道中,也会永坠地狱,更不用说肉胎凡体的你了。”江鹤一笑笑,“怎么?你到现在还没有从列车长的身份中走出来吗?那为什么还要找替身呢?”   “那当然是为了找到你,并且杀了你。”莫尔斯的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恨不能一刀一刀将眼前的人活剐了。   江鹤一自然能看出他眼中掩饰不住的杀意,而他却也知道,此刻的莫尔斯被困在牢笼中,除非找到解开牢笼,停止倒计时的方法,要不然任他莫尔斯再怎么想杀他,也只能做一个束手无策的囚徒。   “很遗憾,我还想和你长长久久呢。”江鹤一悠闲地踱着步子,“等到你那个小情人死在列车轨道下,我们就可以再续前缘了。”   莫尔斯眸光一闪,并没有被他的话激怒,“我倒是很好奇,你早就已经不是列车长了,为什么还能在唐戎的站点动手脚?”   见江鹤一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莫尔斯又说:“难不成——你和系统做了交易吧?”   “那又怎么样?”江鹤一倒是并没有反驳,“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什么交易不能做呢?所以我对你,势在必得。”   “得了吧,你这个人,一定是交易让系统解决你身上的病症罢了,你这么自私的人不可能会将这么重要的机会用在我身上。”莫尔斯狡黠一笑,“不过,你可能要失算了,当初我给你种下这个病症的时候,可是跟系统做了一个永久性的交易,你以为系统会违背我的交易去实现你的交易吗?”   话音刚落,莫尔斯周身的激光收了回去,面板上的倒计时也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3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你——”江鹤一震惊地看着他, “你是怎么解开的?我明明设置的是死局,这个装置根本是无解的。”   “哈?是吗?”莫尔斯从机器上走下来,“那可能是我和系统做的交易起作用了?”   “你说什么?”江鹤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面容变得扭曲起来, “你到底和系统做了什么交易?”   “不告诉你。”莫尔斯脸上带着莫测的笑, 对着他摇了摇手指,“不过在你死的那一刻, 我一定会让你死个明白的。怎么?要现在就去死吗?”   “宝贝,我劝你最好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江鹤一从口袋里抽出一把手|枪对准莫尔斯, “就算你解除了这个□□又怎么样?你以为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就是为了装一个简单的□□吗?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而且, 如果你执意要和我做对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一枪,我虽然喜欢你, 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江鹤一对莫尔斯还是有一些忌惮的, 在莫尔斯的强大威亚下, 他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向后退去。   “啧啧, 我就说你这个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永远不会变的。”莫尔斯倒是对他手里的枪一点儿都不畏惧, 反而一脸挑衅地朝着他走去, “那我们倒是可以试一试,到底是你的枪快还是我快。”   话音刚落, 之间莫尔斯一个闪身, 就从江鹤一的眼前消失了, 子弹落空, 等到他再一次上膛的时候, 只觉得脖颈上一凉, 一阵冷气从身后袭来。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了,你的枪法竟然还是这么烂,真的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还有,如果再让我从你的嘴里听见‘宝贝’这两个字,我就拔了你的舌头。”莫尔斯站在他身后,手中的匕首架在他的脖颈上,锋利的刀刃已经割破了皮肤,鲜血顺着刀刃流了下来。   “我倒是也没想到,你都已经不是列车长了,竟然还能这么敏捷。”江鹤一僵着身体道。   “很遗憾,我的身手敏捷并不是因为列车长这个身份,而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能力。”莫尔斯挑起嘴角,“我还有一个能力你可能还不知道,但深有体会。那就是——对危险的敏锐感。”   “要不然你以为你身上的病症是怎么来的?不过是我早就察觉到你的意图,在你身上用了一个小小的道具罢了,只不过这个道具原本如果你在最后不选择背叛我的话,它就会自动失效的。”   莫尔斯故作遗憾道,“很可惜,让你这么一个垃圾浪费了我一个永久性道具。不过看你就算是逃离了死亡世界,依旧因为我送你的这个大礼过的这么不好,我倒是挺欣慰的。”   “原来是你!”江鹤一怒目圆瞪,挣扎起来,“原来让我这么痛苦不堪的人是你!”   “哈,没错,就是我,没想到这么久了,你竟然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得这么痛苦。”莫尔斯手上的匕首突然一用力,“快说,你对唐戎做了什么?”   江鹤一奸佞地一笑,“怎么?担心了?我不会告诉你的,我让你们都死在这里,大不了我也没命活,不过有你们给我陪葬,我也不算亏。”   莫尔斯咬了咬牙,忍住想杀他的冲动,毕竟现在将他杀了,那才是真正便宜他了。   “不不不,谁也不会给你陪葬,你会一个人孤独地死在这里,但是意识却是永存的,以后,每一次从痛苦中挣扎出来,又会陷入新的痛苦之中,无穷无尽。”莫尔斯将最后四个字凑近他耳边,字正腔圆地说了出来。   “在那之前,唐戎会更早的进入痛苦的,我受什么样的痛苦,他就会受什么样的痛苦。”江鹤一大笑两声,“你以为唐戎为什么会单独开出一站来?只是为了报复你们吗?”   莫尔斯虽然不愿意相信他的鬼话,但是他能在唐戎的站点动手脚,说明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便手下又一用力,“说,你知道些什么?”   “想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的。”江鹤一的手肘处不知道怎么探出半截短刀来,他猛地抬肘撞向莫尔斯的腹部,趁着莫尔斯因为疼痛没有反应过来,便立刻坐上电梯。   莫尔斯顾不得伤口,当即追了出去。这座厂房没有楼梯,只有一个电梯,可当电梯再次打开的时候,只剩下黑洞洞的一片,一旦莫尔斯急着进去,便会一脚踏空,掉进不知道多深的黑暗里,摔成一滩肉泥。   莫尔斯气急败坏地踢了一脚电梯门,那门跌入黑暗中,甚至都没有听到响声。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唐戎。   虽然江鹤一并没有说出关于唐戎的具体信息,但是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唐戎应该是有什么计划,将他们全部送进这一站,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而且这个计划很有可能会让他丧命。   莫尔斯不敢再多想,满脑子都是要找到唐戎,但是眼下他们想要找到唐戎,根本无从下手。   莫尔斯突然目光一凛,朝着门外走去。   整个厂区依旧人来人往,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莫尔斯就站在整个工厂的正中央,四下看了看。   顶上的激光灯依旧一刻不停地巡视着,他抬手将脖子上的工作牌摘了下来,手臂抡了一圈,将工作牌远远地丢出去。   警报声几乎立刻响起。   【发现没有工作牌的可疑人员,三秒钟倒计时后将立刻击毙。】   【3——】   倒计时已经开始了,莫尔斯却一点儿也不慌张,从工作区跑出来的景笛一看莫尔斯这作死的架势,边朝着他跑,边挥舞着双臂叫他将工作牌捡回来。   “莫尔斯!你是不是疯了!”   莫尔斯却像是再找什么东西,目光在整个厂区内环视,并不理会他的叫喊声。   【1——】   还有最后一声了。   莫尔斯却闭上眼睛,张开双臂。   【0——】   最后一声倒计时已经响起,只是莫尔斯没有被激光切割成两半,而是周围的一切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听见皮靴在地上一步步走向他的声响。   莫尔斯没有睁开双眼,但是嘴角却微微勾起。那脚步声很快就停在了他面前,只不过并没有他预想中的拥抱,火辣辣的一巴掌带着风落在了他脸上。   莫尔斯被打得一个趔趄撞在了正向他跑来的景笛身上,景笛那一脸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看上去很是滑稽。   “唐戎,你来了。”莫尔斯站稳后,便再一次张开双臂朝着唐戎走去,即使唐戎的巴掌再一次朝着他挥来,他也没有闪躲。   意料之中的第二巴掌落在他脸上时,他倒是连晃都没有晃一下,稳稳当当地站在唐戎面前,“消气了吗?没消气的话,再来一巴掌?”   唐戎朝他大步走来,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快步将他顶在墙上,咬牙切齿道:“你这是在找死。”   “可是不这样,我还真找不到你。”莫尔斯歪头看着他,“你不告而别消失了,我现在又不是列车长,连去哪里找你都不知道,唐戎,你说说看,叫我怎么办?除了这种方法,我还能怎么办?”   唐戎将他往后一推,松开他的衣领,“那就不找。”   “不找?等着给你收尸吗?”莫尔斯整了整衣领,面色突然冷了下来,“唐戎,你对我的做法嗤之以鼻,而你现在正在做的又是什么呢?你觉得更伟大?”   “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唐戎冷声道。   “轮不到我?”莫尔斯笑了一声,这一声虽然说不出什么意味,但就是让唐戎觉得很不舒服,“连江鹤一那个败类都知道的事情,我不配知道吗?唐戎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把我们关在这一站究竟是想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当然是为了报仇。”唐戎道。   “报仇?如果真的是报仇,你就不会说出原谅我的话了,在我被酒果腐蚀,被兔子头贯穿身体的时候就应该欢呼雀跃才对,而不是用自己的一条腿给我换一副躯干。”莫尔斯的声音中不由得带上了厉色。   “唐戎,你这是在飞蛾扑火,你以为将我们关在这里就能绝对安全吗?”莫尔斯观察着唐戎的脸色,继续道,“你自己心里明明很清楚,如果真的绝对安全,江鹤一就不会进来了。他已经和系统做了交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对抗的是整个系统和江鹤一这个系统专门放出来的走狗。”   “唐戎,放弃吧,这场赌局你根本不会赢的。”   “谁说我不会赢?谁说跟系统做交易的就只有江鹤一他一个人了?”唐戎道,“作为前任列车长,以你对系统的了解,你觉得在系统面前,两个跟他做交易的人,一个是列车长,一个是自身难保,甚至还要靠着系统才能过活的废物,它会优先选择谁?”   “以我对系统的了解,它只会不断地榨取每一个和它做交易的人的价值,就算是在整个大赌局上它已经做出了选择,但是在个中小利益上,它会权衡利弊,选择利益大的那一方。”莫尔斯说道,“在绝对的利益拥护者那里,所有和它做交易的都只不过是工具。”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在娃综和情敌影帝互换身体后》   个性乖张不好惹的高冷影帝迟殿卿和当红偶像团体队长炎景喻,因为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各种版本的绯闻,都误以为对方喜欢内娱白月光楚天一错将自己当成情敌。   加上被无良媒体加以渲染后,他们更被外界认定是情敌。江湖上便有了两个人不和,甚至还为了争抢楚天一和各种资源给对方下黑通告的传言……   影帝迟殿卿原本就看不惯只会在舞台上跳大神,靠露卖色相媚粉爆红的花瓶idol炎景喻。   身为新生代顶流大明星的炎景喻自然也嫌弃迟殿卿一副高高在上,众生皆不入眼的虚伪样。   本身就相看两厌的两个人都以为网上散播的绯闻是对方为了炒作买的,原本就讨厌的人这下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只觉得对方为了抹黑自己这个传说中的情敌,竟然可以用这么low的手段,于是原本不屑于买黑通稿的两人终于忍不住开始反击。   而正当两边扯头花扯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娃综同时邀请两人来参加。一向不喜欢参加综艺的影帝迟殿卿,也因为经纪人的一句“你不去就等于败下阵来”立刻答应了邀请。   但是没想到,就在娃综录制的前一天,两个人竟然互换了身体,看着镜中的自己长着一张讨厌的脸,两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愤怒,再到嫌恶,最后表情逐渐变态……   于是两个人不仅适应了新的身体,还开始了无底线自黑,事实上利用对方的身体放飞自我。   在参加娃综的过程中,两个人疯狂的自黑行为更是让人捉摸不透,而娃综也因此大火。与此同时,各类千奇百怪的热搜让粉丝路人大跌眼镜。   #影帝迟殿卿自爆喜欢抠脚#   #惊!身材管理大师炎景喻直播狂炫螺蛳粉#   #炎景喻自爆已有四段恋情#   #迟殿卿自爆曾给炎景喻下黑通告#   ……   而两个人在除了在娃综上疯狂作死赢得了一大波热度,各种访谈和综艺更是对他们争相邀请,而他们也利用各种机会在各个平台自爆黑料。   这一波神奇操作让吃瓜群众连连咂舌,而两个人这样的作死却也让他们的热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还有导演邀请他们共同参演电影,最让人惊讶的是,在电影中,这两个人也演情敌。   吃瓜群众:什么!让真情敌演情敌!这个导演能处! 第154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那就够了, ”唐戎不动声色道,“既然在大局上已经做出了抉择,那就注定在这场游戏中, 我并不是一无所获, 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莫尔斯见唐戎根本油盐不进, 便道:“你怎么知道做交易的只有你们两个呢?知道可以和系统交易的又不只是你们两个人。”   唐戎一怔,随后道:“哼, 莫尔斯,你不会和系统交易的, 你根本就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   “唐戎, 你以这样很了解我的语气说话, 我其实是很高兴的,但是很遗憾,你也了解的, 我如果想要做什么, 一定会豁出去,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甚至不择一切手段都会去完成我想要做的事情。”莫尔斯脸上浮现出一丝旖旎的笑,“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 就算我爱你, 我也会为了达到目的将你肢解,让你受尽痛苦。”   “你知道的, 我做事没有什么原则和底线, 向来只看心情和我自己的意愿。”莫尔斯抬手抚上唐戎的脸颊, 指腹在他的眉眼间徘徊, “所以, 就算是我从不将系统什么的放在眼里, 只要我想,就没有我不会做或者做不到的。”   “你不要命了?”唐戎气急道。   “那你呢?”莫尔斯突然抓住唐戎的头发,箍着他的后脑,厉声问道,“那你呢唐戎?你要命的话就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还不告诉我,你以为你是天神吗?你发发善心就能拯救我们所有人?就能将你认为的那些亏欠我的还回来?”   “我告诉你,唐戎,我才不会让你得逞,更不会让你还清你心里的亏欠。”莫尔斯将唐戎拉向自己,通红的双眼中透露着属于死神的狂妄与疯狂,“唐戎,我就是要和你纠缠不清,我们说好了的,不死不休。就算是死了,你也别想逃出死神的掌心。”   “哼,”唐戎被迫仰着头哼笑一声,“那我们倒是看看,最终是谁赢了这场赌局。”   莫尔斯反手抓住唐戎的手腕,“先不管赢不赢,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视线。”   他也不理会唐戎情不情愿,直接拉着他,“江鹤一应该在这一站的各个地方都有设置破坏装置,风暮染和宋岐南,还有洛臾已经被关起来了,能用的人……”   莫尔斯看了一眼景笛,转过头来对唐戎说道:“还是我们一起去找吧。”   唐戎自然也清楚,但凡他现在用各种方法从莫尔斯眼前消失,这个人也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逼他现身。与其看他不要命地逼他现身,倒不如先和他呆在一起。   莫尔斯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你知道的,我只是为了不让你逃跑,因为我要确保你不会死掉。”   “哼,”唐戎冷哼一声,“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没那么容易死,就算是被你砍去了四肢,不是照样活着嘛。”   “哈,”莫尔斯盯着他看了片刻后,只是无奈一笑,“你就当是……我宁愿你死在我手里,也不愿你莫名其妙死在别人手里吧,尤其是江鹤一的手里。”   唐戎不愿再与他斗嘴,并没有接他的话。   “江鹤一在这一站做了什么,你多少能感应到吧?”莫尔斯问道。   “如果你不作死,我现在应该已经捣毁了他的第六个摧毁装置了。”唐戎没好气道。   “那看来是我的错喽。”莫尔斯虽然这么说,但是面上却没有一点抱歉的神情,反倒无甚所谓地耸耸肩,“既然如此,那作为补偿,我和你一起去吧。”   “这些装置虽然不算太难销毁,但毕竟是他利用系统安置的,处理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到时候,你可不要托我的后腿。”唐戎甩开他的手。   莫尔斯只笑笑,将双手插进口袋里,优哉游哉地跟在他身后。   凝固的时间被再次激活,景笛看着莫尔斯突然消失在眼前,心里沉了沉。   难道这些激光的惩罚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吗?直接可以将人蒸发?   心里的难过再也只不住了,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来的那一刻,他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消失在一间工作区的转角。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莫尔斯突然说道。   “什么交易?”唐戎只当他在开玩笑,随口一问。   “我帮你销毁死亡列车和系统,你就答应永远爱我永远和我在一起,怎么样?”莫尔斯目光深沉地看向他。   “你要怎样销毁死亡列车和系统?”唐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办法。”莫尔斯狡黠一笑,“你只需要答应我就可以了。”   “我不要。”唐戎当即拒绝道。   “先别急着拒绝嘛,我所提出的条件可是比你原本预设的要划算多了。”莫尔斯继续说道,“我不仅能让他们活下来,还能顺利将你想做的事一并做了,你没有理由不答应。”   “既然有这等好事?”唐戎眯着眼打量着他,“我竟然不知道。”   “以你现在的权限,不知道很正常。”莫尔斯高深莫测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做到在人员伤亡最小的范围内,完成这个计划。”   “那你呢?你会怎么样?”唐戎的问题正中靶心。   “你没有听清楚我的交易条件。”莫尔斯歪头一笑,“我当然不会有事,要不然也没法和你做‘永远在一起’这种交易,你说呢?”   唐戎审视的目光上下仔细打量着他,“我不跟你做交易,因为我根本就不信任你。”   “啊哈,这样的话可就令人伤心了。”莫尔斯一脸受伤的模样,“你宁愿相信系统也不愿意相信我?”   “因为我不在乎系统,”唐戎的话一顿,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凝视着他,“但我在乎你。”   短短的五个字,却让莫尔斯怔住了,他甚至在长达一分钟的时间内都没能做出反应,只是呆滞地看着唐戎。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的猛烈跳动,以及身体里的脉搏因为唐戎的这句话而沸腾起来,甚至更多的身体上的反应,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听明白了吗莫尔斯?”唐戎见他愣神,再一次强调,“所以我不会接受任何你利用自己代替我去做的事情。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天真,因为我很清楚,这件事情不可能是不送命能完成的。莫尔斯,你休想再骗我一次。”   “既然你都知道……”莫尔斯眸光闪烁,“你还要去做,甚至要不是我遇到了江鹤一,你就会一言不发的自己一个人去赴死,然后将我一个人留在世上吗?”   “唐戎,我说过,你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莫尔斯的脸上罕见得出现了沉痛之色,“但是如果你非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报复我的话,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莫尔斯,你知道我不是为了报复你才这么做的。”唐戎解释道。   “不管是不是,对我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莫尔斯强势地牵起他的手,走进了一间没有人的工作区。   这是一间墙面写满了字的工作间,但是却没有任何一台工作的机器。就和那间无解的全是书的密室一样,四面的墙上全是字。   “这些字……是人名?”莫尔斯问道。   “没错,这里的每一个名字都是真实存在的。”唐戎说道,“外面工作的每一个人,在这里都能找到他们的名字。”   “这些名字好像很眼熟。”莫尔斯一行一行扫过那些名字。   “当然熟悉,他们都是死在站点的人,很多都是你经手的呢。”唐戎说道。   “是你把他们全部集合到这里的?”莫尔斯蹙眉问道,“可是他们已经死了……难道是……”   莫尔斯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这不会也是你们交易中的一个条件吧?”   “不然我为什么大费周章将他们弄到这里?”   “这些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们还要留在站点充当NPC,或者成为系统升级的肥料,系统是不会将他们给你的。”莫尔斯道。   “是不会,但要是我开出一个让系统拒绝不了的条件呢?”唐戎胜券在握道。   莫尔斯拧眉细想了一下,“能和这些人价值对等的,就只有列车长本身了。唐戎,你是以自己为条件,换来了这些人,以及我们的命,是吗?”   唐戎只淡淡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但是莫尔斯的面色却阴沉得可怕,他抓住唐戎的肩膀,将他往那墙壁上一甩,唐戎被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唐戎,你这列车长当得确实比我要厉害多了,我当列车长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圣母心泛滥想过用自己去换一群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莫尔斯的手掐在唐戎的脖颈上,慢慢收紧。   “你急什么?”唐戎将他推开,“谁说做了交易就一定要守信?我只不过釜底抽薪罢了,不把这些人从站点移出来,就算我们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法将系统摧毁。这些人就相当于在源源不断地给系统供应能量的能量源,只要把他们移出来,那些站点就只剩一个空壳子……”   莫尔斯再一次将他摁到墙上,“你以为系统那么好骗?它其实早就洞察了你的心思,所以才派出了江鹤一来捣鬼,为的就是将你和我们所有人一口吞下!”   “你以为我就没有应对之策吗?”唐戎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一阵奇怪的响动,两人转头看去,只见墙壁上的名字像是活字印刷的字模一样,一上一下地开始跳动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5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这是怎么回事?”莫尔斯松开唐戎, 问道。   唐戎看着眼前越跳越快的小方块,摇了摇头,面色凝重:“不知道。”   “快走!”莫尔斯见势不妙, 正想拉起唐戎就走, 只觉后背被什么东西击中, 就连灵魂似乎也都跟着震荡了一下。   “你怎么了?”唐戎忙上前查看。   却见莫尔斯身体僵直,低着头一动不动。他方要去抬手拍他的肩膀 , 莫尔斯却猛然抬起头来。   唐戎见莫尔斯双眼通红,那是一双没有一点儿人性和善意的眼睛, 只有无尽的杀戮和对于死亡诡异的兴奋。   这种眼神, 纵使是列车长莫尔斯也从未有过。   不对劲!   唐戎立刻巡视着整间房, 除了不断跳动的字模方块并没有什么其他异常的东西,那么异常的东西就是这些跳动的字模方块。   唐戎从后腰掏出那把他惯用的冰锥,躬着身, 蓄势待发。   “你在找谁?”江鹤一的声音在莫尔斯的身后响起。   “应该是在找我吧?”江鹤一背着手从莫尔斯身后走出来, 一脸得意的笑, “你这么迟钝, 可要怎么样斗得过我呢?亏他还那么喜欢你。”   唐戎眯起眼眸,“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江鹤一莫测一笑, 转头对莫尔斯说道, “醒来吧,宝贝。”   只见莫尔斯的身体抽搐了两下, 然后猛然躬下身, 喉咙里发出隐忍的低吼。他抱紧身体,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后背破皮而出。   片刻后, 真的有什么东西破开莫尔斯的后背钻了出来。看上去就像是两根非常怪异的尖刺, 但是尖刺的通身却是一种丝绒的质感, 布满了一层细微的绒毛。   等到两根尖刺完全从他的后背探出来,莫尔斯才直起身来,而他身后的两根尖刺却在一瞬间展开,变成了两只硕大的红黑色蝶翼,边缘的位置甚至还有基础扎眼的蓝色斑块。   唐戎惊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变故,方才还好好的莫尔斯仅在几分钟内就变成了一个怪物。   莫尔斯的蝶翼张开后,他的表情开始变得十分诡异,看向唐戎的神情就像是饿了许久的恶魔看到了美味的食物。   一旁的江鹤一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唐戎变幻莫测的表情,然后满意地笑笑,抬手摸了摸莫尔斯的发顶,“去吧宝贝,帮我——杀了他!”   命令一出,莫尔斯几乎一闪身就来到了唐戎面前,夹在指尖的利刃从唐戎的喉咙划过。   唐戎躲的很快,但还是被莫尔斯的刀刃划伤,颈上一边湿凉。他抬手一抹,鲜红的血液在黑色的皮质手套上只能看见一抹亮色。   而莫尔斯在嗅到唐戎鲜血的味道后,显得更兴奋了,他几乎疯魔一般朝着唐戎飞跃而去,两只手更是下了杀心一般朝着唐戎挥舞。   “莫尔斯!你给我清醒过来!”唐戎一边用手中的冰锥抵挡着莫尔斯的刀刃,一边厉声呵斥莫尔斯,想将他唤醒。   “哈哈,”江鹤一在一旁看得热闹,“你不用白费功夫,他是不会听你的话的,从现在开始,他只听我一个人的差遣。”   “废物。”唐戎看着莫尔斯被人操纵失去理智的模样,暗骂一声,然后借着跳动的字模踮脚一跃,双手撑在莫尔斯的肩膀上,从他的头顶一个空翻,越到了他的身后,并用两手扯住他的蝶翼一扯,莫尔斯被扯得往后一个趔趄。   “给我醒来!”唐戎在他背后踹了一脚,却被莫尔斯扇动蝶翼将他掀翻。   唐戎刚想起身,却被莫尔斯从后脖颈掐住,一手将他的双手禁锢起来。正当他想抬腿向后踢去,却被他用膝盖压住,整个人都被莫尔斯擒住,翻不得半点身。   还来不及反应,莫尔斯就从背后一口咬在他的颈侧,大口大口地从他身体里吸食血液。   “废物,这么容易就……就被人控制,枉你还自称死神大人。”唐戎虽然生气,但是奈何魔化的莫尔斯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挣脱。   “唐戎,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就你这样也能将他唤醒吧?”江鹤一桀桀地笑了两声,踱着步子朝着他们走过来,抬手拍了两下,“好了宝贝,吃饱了就给我把这碍眼的家伙解决掉吧。”   “哦?”莫尔斯突然松口,抬起头看向他,“你说的碍眼的家伙是谁啊?”   江鹤一明显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便指着唐戎说道:“当然是他啊,这里除了他,还能有谁。”   “不不不,”莫尔斯将唐戎从地上拉起来,转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起来,“对不起,刚刚实在是太……”   后面的话莫尔斯并没有说,他只是侧过头在他颈窝蹭了蹭,“乖,等我解决了这个碍眼的家伙。”   “你在干什么!”江鹤一见他这样,立刻气急败坏地想要上前将他们两个人拉开,却被莫尔斯快步走过来正中腹部踹了一脚。   “我在干我想干的事情,怎么?你有意见?”莫尔斯抬脚踩在江鹤一的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净是鄙夷和厌恶,“不论过多久,你这副嘴脸依旧是这么让人作呕,要是不快一点儿让你消失,我才是真的该死。”   “莫尔斯你……你到底是怎么……咳咳。”莫尔斯的脚下一用力,江鹤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大口大口的咳嗽起来,整张脸都被憋得通红。   “你想问我到底是怎么挣脱你的控制的?”莫尔斯眉头一挑,“你还是不明不白的死去吧,跟你多说一句话都让我无比的恶心。”   “哈,”江鹤一笑得面容扭曲,“你以为你杀得了我?一旦你杀了我,我在这里安置的摧毁装置都会启动,你们都得死在这里给我陪葬,包括你,莫尔斯……”   说着,他便不要命地想要伸手将莫尔斯的腿抱住,却被莫尔斯重重地踩了一脚,口中溢出一口血来。   莫尔斯拧着眉头看着靴子上飞溅的血渍,“竟然敢弄脏我的皮靴,真是不可饶恕。”   他抬起脚,一脚将江鹤一踢的高高飞起,一直撞到墙面上,那跳动的字模方块被他撞进去一大块,跌在地上的时候又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两声爆破声响。   “不好。”唐戎朝外面看了一眼,“他说的是真的,暂时还不能杀他。”   莫尔斯脸上闪过几分戾气,浓烈的杀意硬生生被他忍了下来,他看着江鹤一半死不活的模样,冷哼一声,“那就暂且先留着你这条狗命,你要是再敢玩什么花招,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哈哈哈……”江鹤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一笑,满口的鲜血,“莫尔斯,你等着瞧吧,这一场赌局最后的赢家一定是我。”   “哦?那我们倒是等着瞧好了。”莫尔斯危险的目光定格在他身上,就像千万根蓄势待发的毒针。   “你都已经恢复过来了,怎么这翅膀还在?”唐戎抬手抓着他的蝶翼扇了扇,还是牢牢地长在他身上。   “不知道,一定是这个家伙搞得。”莫尔斯瞪了一眼江鹤一,扇了扇后背的蝶翼,“不过这个东西应该挺好用,我试试看。”   他扇动着蝶翼,小小的房间内卷起一阵飓风,唐戎差一点被掀翻,还好莫尔斯伸手抓住了他。   巨大的蝶翼扇了两下,便带着唐戎飞了起来。狭小的房间根本不够他施展,于是他夺门而出,飞上了厂区的顶部,顶上的激光探照灯被他的双翼掀起的飓风吹得跌落下来。   两个人落在一处最高的厂房顶上,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里已经被江鹤一控制了,看来我们需要换一个安全地了。”莫尔斯说道。   “不用,”唐戎不动声色道,“虽然我们暂时还不能杀掉江鹤一,因为他的存在制约着整个站点的存亡。但实际上,不能杀他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身上也有我用来制约系统的东西。”   “因为江鹤一在整个站点安装摧毁装置时,极其自负的他为了自己的绝对安全,都是由自己为媒介设置的,所以我们才不能轻易杀死他。但是这样做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我在拔掉他的这些装置的时候,可以通过一点小手段将我的摧毁装置通过他连接系统,毕竟他为了活命和系统进行了契约,我每摧毁一个他的装置,就会通过他直接将我自己的摧毁装置传递给系统。”   “这就意味着,一旦我们的站点被摧毁一处,那么系统内部也会以同等程度遭到破坏。而且就算系统开始调查,也只能查到这些摧毁装置都是从江鹤一为媒介传导的,而以我和江鹤一的敌对关系,它没有理由怀疑到我身上。”   “这样一来,系统发现了站点和它本身摧毁的规律一致后,也就不敢轻易地对站点大动手脚了?”莫尔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唐戎,眼中满是欣赏之色,“唐戎,你这一招真是高啊!”   “如果你不插这一手的话,我可能会进行的更加顺利。”唐戎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156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既然已经安全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将风暮染他们放出来?”莫尔斯问道。   “不行,”唐戎摇摇头,“现在并不是绝对的安全, 只是暂时性的制约住了系统和江鹤一的手脚, 一旦他们发现端倪, 一定会想办法进行更猛烈的攻击,到时候会更加危险。”   唐戎看着莫尔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以为他是大发善心开始担心风暮染他们了,便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他们, 他们被关是我安排的, 那个地方自然也是整个厂区最安全的地方……”   “不是……”莫尔斯不满道, “你真的不懂我在想什么?”   “想什么?”唐戎一听他的“不是”,便立刻冷了脸。   “你把风暮染他们三个人安排到了整个站点最安全的地方,你又把指挥官级别的工作牌给了景笛。”莫尔斯一一列举着, “那我呢?”   “你怎么了?”唐戎冷漠地问道。   “你什么都没有留给我, 也没有把我关进最安全的地方, 你难道就不担心我的安全。”莫尔斯振振有词地质问道, “你看刚刚,我就被江鹤一暗搓搓来了一枪, 防不胜防, 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我吗?这就算了,你还在我被控制的时候骂我, 呵斥我……”   唐戎拧紧眉头, 看着莫尔斯一脸委屈地朝他控诉, 实在是受不了高高在上, 视世人为蝼蚁的死神像现在这样一脸怨气地向他讨爱。   “你给我正常一点儿。”唐戎抬手将他的脸推过去, “我还是喜欢冷酷无情毫无人性的死神大人莫尔斯, 而不是一个只会抱怨的怨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好办啊。”   话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就被直接送到了唐戎的唇边,他被莫尔斯狠狠地吻住,几乎从激烈的动作里就能知道莫尔斯现在心里有多不爽快。   直到唐戎的嘴唇被厮磨得发疼,他才试图将莫尔斯推开。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死神大人莫尔斯的惩罚手段可远远不止这样呢。”莫尔斯低头看着他,那双因为暧昧氤氲而通红的双眼几乎要将他吞进去。   下巴被掐得生疼,唐戎想转过脸去,却再一次被莫尔斯猛地收紧手指,掐住整个下颌再一次亲了上来。   血腥味渐渐在唇齿间蔓延开来,让这深吻旖旎而疯狂。   莫尔斯坚硬的手骨没有裹绷带,硌得唐戎的整个脖颈都发疼。   “莫尔斯……”唐戎的声音被这个激烈的吻揉得破碎,却身体发软,推不开莫尔斯。   直到唐戎真的受不住,身体开始下坠的时候,莫尔斯才心软的松开他,将他揽在怀里,坏笑道:“怎么了?你说过的,你喜欢的死神大人莫尔斯,你总不会出尔反尔要始乱终弃了吧?”   唐戎脸颊泛红,他也没想到莫尔斯所谓的惩罚竟然是这样的惩罚,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亲的腿软,还要莫尔斯撑着才能站稳。   他恼羞成怒地双手撑在莫尔斯的胸前,想将人推开,只是这个人结实厚重的胸膛根本不能撼动分毫,莫尔斯的手骨紧紧抓在他的腰上,只要他一挣扎,坚硬的手骨就会在他腰身最敏感的地方一掐,他就会卸了劲。   莫尔斯太了解他了,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放开。”唐戎冷声道。   莫尔斯怕太过惹恼了他,便将他松开,将话题转移开,“所以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找江鹤一留下的摧毁装置吗?”   “找还是要找,但是剩下的几个并不是那么好找。”唐戎面容冷峻。   “我移除了那么多个,江鹤一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所以后面的装置想要找出来更是难上加难。”唐戎道。   “其实我们不一定要将他埋藏的装置全部找到,我们只需要利用这些时间来做一个绝对安全区就可以了。”莫尔斯眼中精光一闪,“只要我们有一个脱离系统管制,跳出江鹤一控制范围的绝对安全区,即使杀了江鹤一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这倒是个好办法,”唐戎点点头,暗暗思索,“但是这个绝对安全区要怎么做呢?”   “这个说难倒也不难。”莫尔斯解释道,“所谓绝对安全区,那一定不能健在这个站点内部,因为一旦这个站点被摧毁,我们要保证不被波及,所以要在这个站点外面再建一个小站点,但问题是要怎么从这个站点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在站点的外围未知地带建一个小站点。”   “这基本是不可能的。”唐戎沉吟半晌,说道,“你知道的,列车长的一切行动都在系统的监控范围内,根本不可能跨过系统去站点的外围,更不要说是建一个小站点了。而且就算是建成了,这么多人,想要转移过去,系统不可能不会发现的。”   “要是我说,我有办法做到呢?”莫尔斯高深莫测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我如果能做到,我们的交易还能不能启动了?”   唐戎别有深意地审视着他,当机立断地拒绝道:“我不会答应你去冒这个险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去冒险呢?”莫尔斯反驳道,“现在能够逃脱系统监视下行事的人只有我,我当过列车长,自然知道怎么建一个站点,只要你能帮我,这个计划就会万无一失。”   “莫尔斯,”唐戎漠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想骗我,你别忘了,我也是列车长,这样的事危险性有多大我会不知道?站点外围的位置领域那么好涉足,系统为什么不扩大领地建立更多的站点,这样它不是能更快的吸收能量吗?”   莫尔斯哑然看着他,半晌后才说:“那是因为我克扣了死亡积分,没有让系统升级,所以以它现在的版本才不能涉猎更大的领域。”   这话倒是有些说服力,这个理由唐戎却是也不能反驳,毕竟他当上列车长后便知道,莫尔斯是真的将几乎70%的积分都用来给自己买装备给皮肤了,系统能在莫尔斯的手底下苟延残喘地存活到现如今这个段位,实属不易。而他也很好的继承了莫尔斯的优良传统,大部分积分都用来在公家的地方上私建站点了。   “那也不行。”唐戎依旧不松口,“你就这么想送命,着急去送死?去先一步给江鹤一开路吗?”   莫尔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抬手在唐戎的额头上重重地抠了一下,“我不是着急去送死,我是着急让你活命啊傻子!”   趁着唐戎愣神之际,他的衣袍下游出数十条黑蛇来,“唐戎,既然跟你商量没用,那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方法了。”   “你想干什么?”唐戎心中大感不妙,他一把抓住莫尔斯的手腕,“我不许你去!你听见了没有!”   莫尔斯深深地凝视着唐戎,有种想将这一辈子的时间浓缩在这一刻,将他深刻地印在眼底的感觉。   “莫尔斯,你回答我!”唐戎有些着急地抓住他的衣领,金属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发出咔嚓的响声。   莫尔斯将手覆在他的手上,想安慰他,可是干巴巴没有温度的手骨和一双冷冰冰联通不了血脉的机械手,让他心中一阵没有由来的荒凉。   他突然有些遗憾,他再也不能和唐戎手牵着手的时候感受他手上的温度了,“啊,还真是有些遗憾呢……”   唐戎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一遍胜过一遍地大声质问着他:“莫尔斯,我叫你回答我!算了,不回答就算了,你休想从我身边离开一步。”   他的机械手突然探出几条机械触手,这些触手缠绕在莫尔斯身上,想将尖头刺入莫尔斯的身体,却被莫尔斯闪身躲开了。   莫尔斯轻盈地落在屋顶边缘,他的衣袍中还在不断地往出来爬蛇,“这些蛇会找到剩下的摧毁装置,并且将它们捣毁,江鹤一我带走了,我们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会见不到,但是你要相信,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记住我们的交易……”   “莫尔斯!我才没有答应你的交易,你今天要是敢在我面前消失,我会让你后悔的,一定会!”唐戎也退到了屋顶边缘。   唐戎向后倒去的身体被莫尔斯手指尖飞散出来的丝丝缕缕的蛛丝缠住,他抬起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整个厂区顶上剩下的激光灯全部朝着唐戎照过来,形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牢笼,将他囚禁在里面。   “唐戎,从现在开始,你列车长的身份将被我取代。”莫尔斯身后的蝶翼扇动起来,整个厂区开始一点一点化为灰烬。这是莫尔斯的蛇已经找到了那些摧毁装置,销毁后,这一站也会因为列车长移位而崩塌,但不至于发生激烈的爆炸波,让他们被震进未知地带。   唐戎惊愕地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他想要触碰面前那细密的激光网,却被强大的冲击波驳回,“莫尔斯……你,你竟然和系统做了交易,你该死!”   整个站点已经消失,他们所有人都出现在了永安车站,只是这一次,整个永安车站都被一张红色的激光网包裹着,所有人都只能被困在这张网中。   “莫尔斯!”   莫尔斯笑着从他飞了一吻,身体向后倒去,而后翻转身体朝着不远处的江鹤一飞去,将他一把捞起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飞驰而来的死亡列车。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直播写CP文后我爆火娱乐圈》   苏星垣死前是一个婚礼司仪,他经手的婚礼不是新娘逃婚,就是结婚后火速离婚,要么就是出轨骗婚……一桩姻缘破,此后便再无桃花。   总之,坊间传闻,苏星垣就是那桃花煞,来找他主持婚礼的渐渐变成了来找他做法斩对方桃花的。   可能是苏星垣拆婚太多,不到三十岁便撒手人寰了。好死不死,他又被一个不靠谱的二流系统捡到,以拆婚罪让他再活一世赎罪。   老本行肯定是不行了,于是苏星垣便开始直播写明星CP文,很快便收到了一大批CP粉的追捧,很快他就红遍全网。   只是好景不长,CP粉发现他写过的每一对CP现实中都be了,便开始了对他的大规模讨伐。没想到原本对他视如蛇蝎的唯粉们竟然开始倒戈追捧他,怂恿他写自家哥哥姐姐的CP文,想以此斩断自家偶像的所有CP……   苏星垣:看来我真的是个桃花煞。   系统:要不……咱们降低难度,只要你能找到真爱,咱们就算通关怎么样?   而就在此时,他在自己的投票池里看到了投票最高的一组CP,竟然正好是他前世死前没能主持婚礼的那一对,当红影帝雍宥和已经开始转战幕后的资深影帝,而一档综艺瞅准时机,不仅邀请了两位主角,甚至连苏星垣也受到了邀请。   这一波操作无疑像一枚炸雷,整个娱乐圈都炸开了锅。而苏星垣渐渐发现,他所要观察的CP风向突然变了……   综艺录制中,雍宥越来越怀疑这个整天带着面具,神秘莫测的桃花煞,和自己认识的某个诡计多端的男人极为相像,便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不料,他的招数一一都被轻松化解。而也正在此时,他意外发现了桃花煞正在写他和自己的CP文!   雍宥大惊!原来这个桃花煞馋自己的身子!   【部分热搜锦集】   #让雍宥叫哥哥的人是谁#   #雍宥和桃花煞互动有点甜食怎么回事#   #雍宥深夜独身造访桃花煞#   #当红影帝雍宥疑似和桃花煞一夜情#   ……   【年下】扮猪吃老虎腹黑大明星攻+诡计多端超级会撩桃花煞受 第157章 终极盲盒:无人生还   “莫尔斯, 我求求你,你留我一条生路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江鹤一被莫尔斯提着衣领, 靠近列车轨道, 他立刻惊恐地求饶。   “怎么?我给你一条死路你不想领情?”莫尔斯冷笑一声, “不识抬举。”   江鹤一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莫尔斯丢进车轨中,整个列车轨道突然漫延起来熊熊烈火, 突然窜高的火苗将整个列车都淹没。   莫尔斯就站在车顶,他身后的蝶翼和衣袍已经被火苗吞噬, 就像是披着一件烈火披风。   “莫尔斯!”唐戎奋力冲向那张红网, 被一次次地震开, 却仍然不死心地撞了上去。   他急得满眼通红,疯了一样嘶吼着莫尔斯的名字。   “莫尔斯,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下来, 我原谅你了, 我全都原谅你好不好?”唐戎声音嘶哑地哭喊着, “我答应你, 我会永远爱你,这一辈子都爱你一个, 好不好, 你想让我怎么样我都答应你好不好?我求你了。”   洛臾几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些不知道在哪一个时刻忘记的记忆终于在此时蜂拥而至。他们一时竟不知道该去解救谁, 但他们心里更清楚的是, 他们谁也解救不了。   “唐戎, 你停下来, 快停下来, 你这样会死的!”洛臾哭着扯住唐戎, 风暮染也帮他将唐戎按在椅子上。   宋岐南和景笛则将所有的道具都拿出来,试图将眼前的这张红网摧毁。   莫尔斯看着唐戎,眼中反射着火光,脸上浮现出一个笑来,“唐戎,我可是最棒的列车长,开死亡列车一定要比你这个赛车手强,我一定会将你们送回去的。”   莫尔斯站在列车车顶,他身后的披风燃烧起熊熊烈火,就像是披着一条火的披风。熊熊的火海,就像是盛开的花朵,将他淹没在其中。   顷刻间,整个死亡列车砰然爆裂,像是一条翻滚的火龙一般,将整个永安车站都吞没。而他们因为这张红网的保护,竟然没有感受到一星半点的灼热。   可当整条火龙贯通整个轨道后,没想到竟然发生了更强烈的爆炸,这一次的爆炸直接将红网烧融,整个永安车站,成千上万的人多被强烈的冲击波炸得四散飞起。   【今日上午10:34分,地铁九号线在淮安东站发生强烈爆炸,爆炸中有34人遇难,90人受伤,此次爆炸原因还在排查中……】   “没想到这次的爆炸竟然会投射到现实。”景笛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这些人总觉得面熟。”宋岐南回想着刚才镜头中一闪而过的几个受伤的人。   “这些人就是我们在死亡世界遇到过的人,”风暮染手中端着一杯咖啡,“看来莫尔斯是利用这次的爆炸,让那些死在死亡车站的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并且消除了他们的所有记忆。”   一提到莫尔斯,几个人陷入了沉默中。   许久之后,宋岐南才开口问道:“唐戎和洛臾还没醒吗?”   “没有。”风暮染摇摇头,“莫尔斯的死对唐戎的打击太大了,洛臾在发生爆炸的时候也受到了波及,估计还要等上许久。”   “天色不早了,你们两个先去睡吧,我留下来照看,等他们醒来我也能及时给他们准备点儿吃的。”宋岐南说道。   “你也够累的了,还是我们三个人轮流守着吧。”景笛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11点,每人看三个小时吧,两点的时候你记得叫我。”   “好。”宋岐南应了一声。   宋岐南进来的时候屋里一片黑,他蹑手蹑脚地打开唐戎床头的灯,他胸口的伤虽然不严重,但是也换药。   换完药,见唐戎还没醒,宋岐南看着他长叹了一口气,关上灯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方才还闭着眼睛的唐戎抬手打开灯,眼中是一片萧瑟与荒芜,莫尔斯被吞没在大火的场景一遍一遍在他的脑子里循环播放。   爆炸中,一块金属碎片刺入了他的胸口,两寸长的伤口正好避开了胸口的蜘蛛,就在蜘蛛上面两厘米的地方,但是唐戎却感觉不到疼痛,他只是觉得莫尔斯亲手纹在他胸口的蜘蛛隐隐发烫。   唐戎猛地翻起身,将胸前的衣服扒开,将宋岐南才包扎好的纱布一把撕开。伤口因为受到了重创,再一次渗出血来。而那只红蜘蛛被染上鲜血之后,红得越发鲜艳了。   这只蜘蛛是莫尔斯亲手纹在他身上的,每到情深处,他都会低头吻在那只血红蜘蛛上,莫尔斯唇角冰凉的吻总会通过火热的蜘蛛近距离传达给心脏。   他木然地看着鲜血不断从自己的身体中流出,心中竟然一阵爽快。但是这样的程度远远不够,他心中似乎也暗藏着一枚炸弹,不引爆憋得他难受。   唐戎抬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手起刀落,一刀刺入胸膛的红色蜘蛛上,刀尖甚至还在肉里翻转了一圈,生生剜出一块肉来。   “哈哈哈……”唐戎看着地上散落的鲜血和刚从身上割下来的肉,低声笑了起来。   他的四肢全部都是冷冰冰的金属,现在也只有这仅剩的躯体可以带给他疼痛,作为引爆他心中炸弹的导火线。   可是,就在他想第二次将刀尖对准蜘蛛,想彻底将它从身上剜出来的时候,那只蜘蛛的腿竟然离开了他的身体,顶着刀尖上,无论唐戎怎么用力,刀尖便再也碰触不到他的身体。   他知道,那是莫尔斯留在蜘蛛纹身里的意识在抗拒他伤害自己。   “原来是这样……哈,你都已经不要我了,为什么还要管我?”唐戎将刀子拿开,趁着那几条腿回到皮肤上的时候,他再一次将刀子朝着胸口猛然刺去,却还是被挡住了。   唐戎低头看着胸前那只缺了一块肉的蜘蛛,无力地扯出一个笑来,“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拼尽全力斩断一切后顾之忧?你看你连最后一次我来当好人的机会都剥夺了,莫尔斯,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我可真讨厌你。”   “莫尔斯……你这个骗子,又一次毫不犹豫地将我丢下了,还是再一次用这种让我没有办法恨你的方式。”唐戎红着眼睛不死心地想再一次将刀子刺向自己的时候,那只蜘蛛依旧抵住刀尖丝毫不能接近他的皮肤。   唐戎和那只蜘蛛对抗了一番,最终愤恨地将刀子扔了出去,桌子上的水杯被刀子打翻在地。   “好好好,不让我用刀,那我亲手来。”唐戎伸手将胸口的伤口抓开,金属的手指上也被沾上了鲜血。   浓烈的疼痛密密匝匝地遍布每一个细胞,试图溶解他心中的悔恨,但是这种情绪单说悔恨实际上并不准确,至于是什么,唐戎也不想再去探究,只想让其发泄出来。   不过片刻后那只蜘蛛再一次伸出它细细的腿,像是几根细线,将唐戎的手轻轻缠住,动作温柔得像是一只爱抚的手。伤口处的疼痛也不见了,变成了酥酥麻麻的暖意。这样的暖意相比疼痛,似乎更能将那些冰冷的,让他难过的东西撤出心扉。   唐戎看着那些缠住他的手指的细线,眼泪支不住地砸了下来。   莫尔斯这是想将所有的疼痛都替他消除……   “不管用的,莫尔斯,这不作数,别以为你这么做,我被肢解,被遗弃的痛就不存在了。”唐戎将脸埋在掌心,泣不成声。   杯子碎裂地声音将刚从洛臾房间里出来的宋岐南引了过来,他打开门,看见唐戎这般,再一看地上的血和唐戎血肉模糊的胸口,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免得他伤害自己。   “你这是干什么?”宋岐南另一只手腾出来拨通了医生的电话。   唐戎哭得厉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宋岐南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你这样……”   宋岐南心里清楚,现在不管说什么,唐戎都听不进去,反而让他徒增烦恼,便识趣地掐了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手上的细线已经回到了身体,八条细线从他的胸前一路漫延至他的后背,那一瞬间,唐戎甚至能感觉到那蜘蛛在试着拥抱他,小心翼翼地想给他安慰。   “是莫尔斯!”唐戎突然抬起手,看着自己胸口的蜘蛛,以及身上那奇怪的有人抱着他的感觉。   宋岐南看着他突然站起身,两只手在半空中比划着什么,又哭又笑,整个人的状态让他心惊胆战。   “唐戎,你没事儿吧!”宋岐南忍不住问了一声。   “莫尔斯,是你?对吧?”唐戎对宋岐南的话充耳不闻,依旧张开两只手在半空中做着拥抱的动作,看上去很像是因为精神受到了刺激之后出现了某种幻觉。   而医生在帮他处理好伤口之后对他的状态做出的诊断也是这样的。   被吵醒的景笛炸着一头的乱发,问医生:“那他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多久?不会一直都这样吧?”   “我毕竟不是精神方面的专家,只能大概猜测一下,具体什么情况,我建议你们还是带他去医院看看再说吧。”医生收拾好东西又跟着宋岐南去了洛臾的房间。   风暮染看着唐戎一边做着莫名其妙的动作,一边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的模样,实在是有些于心难忍,“虽然我知道莫尔斯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很大,但是我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莫尔斯这个家伙也真是的,什么事情从来不知道和我们大家商量着来,起码这样我们大家都能帮帮忙,心里也都有个准备嘛。”景笛看着这样的唐戎,也心里不是滋味。   “你又不是不了解莫尔斯,”风暮染叹了口气,面上多了几分微不可查的惆怅,“莫尔斯这个人,一向都是特立独行惯了的,所以习惯性的会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一个人身上,要让他和别人合作打配合,可能还不如他自己一手独揽来的痛快。”   “也是。”景笛刚想往嘴里丢一颗泡泡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装回了口袋里,“这次的事,他就算说出来,唐戎也定然不会同意,甚至还会为了阻止他打乱莫尔斯的计划,所以他才事先没有告诉唐戎吧。”   “不过……”风暮染思索片刻,“莫尔斯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复他列车长身份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的呢?”   景笛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莫尔斯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就算是唐戎也不可能知道。”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和情敌影帝互换身体后我爽了》   个性乖张不好惹的高冷影帝迟殿卿和当红偶像团体队长炎景喻,一觉醒来竟然互换了身体。   原本就相看两厌的两个人,因为“争夺内娱白月光”楚天一的绯闻,都误会对方喜欢楚天一而误将自己当成情敌,正在网上打得热火朝天,却不料自己变成了最讨厌的人。   看着镜中的自己长着一张讨厌的脸,两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愤怒,再到嫌恶,最后表情逐渐变态……   于是两个人不仅适应了新的身体,还开始了无底线自黑,事实上利用对方的身体放飞自我。   与此同时,各类千奇百怪的热搜让粉丝路人大跌眼镜。   #影帝迟殿卿自爆喜欢抠脚#   #惊!身材管理大师炎景喻直播狂炫螺蛳粉#   #炎景喻自爆已有四段恋情#   #迟殿卿自爆曾给炎景喻下黑通告#   ……   而两个人也因此赢得了一大波热度,各种访谈和综艺更是对他们争相邀请,而他们也利用各种机会在各个平台自爆黑料。   甚至还有导演邀请他们共同参演电影,最让人惊讶的是,在电影中,这两个人也演情敌。   吃瓜群众:什么!让真情敌演情敌!这个导演能处! 第158章 我是你的最佳陪玩(终章)   五天过去了, 唐戎一直都是那副样子,去医院检查后没什么大碍,几人也就放下心来见怪不怪了。   问题是洛臾躺了五天都没醒, 换了好几家医院, 依旧查不出是什么缘故。   原本以为过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几个人, 却在第六天的早晨发现事情远不止想象的那么简单。   “莫尔斯?”唐戎凭一己之力将整个房子搞得像是要拆迁了一样,似乎在翻箱倒柜地找什么东西。   “他这是怎么了?”景笛抓了抓头发。   宋岐南愣愣地看着唐戎, 摇了摇头,“不知道。”   “莫尔斯!莫尔斯你在哪?你给我出来呀……”   唐戎依旧神神叨叨地翻找着“莫尔斯”。   “会不会是他的幻觉消失了?”风暮染突然说道。   “那……”原本幻觉消失应该是件好事, 但宋岐南看唐戎现在这副模样, 倒还不如前两天沉浸在幻觉里来的好, “这到底算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   “你这不是废话嘛,没有了幻觉当然说明他的精神状态在好转呀。”景笛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他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 “只不过我们可能需要找几个小时工了。”   唐戎从来没有这么心慌过, 原本好好在胸口的蜘蛛纹身, 就在他一觉醒来之后竟然不见了。而他胸口的伤也恢复如常, 甚至连一点儿疤都没有留下。   “你连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和你有关的东西都要带走了吗?”唐戎终于停下了动作,了无生趣地瘫倒在沙发上。   这些天, 他都是靠着蜘蛛纹身里莫尔斯残留的意识存活的, 虽然只是饮鸩止渴,但有一件能让他感受到莫尔斯, 从中得到慰藉, 对现在的他来说堪比救命良药。   唐戎就这么躺在沙发上, 觉得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 起码不会让他痛苦难受。   他一个人的时候, 从没有觉得活着是这么难捱的事情, 起码还有哥哥等着他照顾。但是直到江鹤一找到他,告诉他就连哥哥都是他种植在唐戎脑中的“鱼饵”罢了,就连他们俱乐部的那个范嘉和竟然也是江鹤一为了监视他派过去的。   而对于曾经情感封闭的他来说,就算是这样,也只不过是接受了就行了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他情绪上敏感得就像是剥了皮的鲜肉,光他照顾了很多年的哥哥,竟然早已经死了这件事,就够他痛苦很久了。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因为这件事而痛苦,就被莫尔斯扔去了死亡世界当列车长。   而现在,那些钝感的精神之痛似乎打开了闸门一般,蜂拥而至。   哥哥没了,莫尔斯没了……   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唐戎!”景笛惊呼一声,几个人看见唐戎朝着胸口刺去的刀,心底发凉,急忙朝着他跑去。   可能是莫尔斯残留在唐戎身体里的最后一点意识发挥了作用,那柄刀最终没有刺进唐戎的胸膛,而是在刀尖刺进皮肉的那一刻,刀便因为唐戎双手的突然失力而跌落下来。   虽然不知道唐戎为什么突然间失去了意识,但好在失去了意识,才能没让这把刀刺进胸膛。   宋岐南后怕地将跌落在地上的刀捡起,从抽屉里抽出两个袋子,将它套了起来,拎出去走了好远,丢到了马路对面的垃圾桶里。   唐戎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梦境循环,他不断地梦见莫尔斯,不断地看他一遍遍在自己的眼前死去,他被扯进梦魇之中,无数次经历着让他痛苦的一切。   “唐戎,唐戎,该醒来了……”   唐戎眼前的梦境变成了一片黑暗,只听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一声一声喊着他的名字。   “莫尔斯……”唐戎试着喊了一声。   那空荡荡的黑暗之中再一次回应道:“唐戎,是我,快醒来啊……”   “醒来?”唐戎在黑暗中兜着圈圈,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我出不去,我出不去!”   “唐戎,醒醒啊,快看看我。”   “莫尔斯……”   “唐戎,唐戎!唐戎!”   莫尔斯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唐戎更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黑暗中乱闯乱撞。   “唐戎!”   唐戎的心跳猛猛跳了两下,一口气倒吸,终于睁开了眼,眼前的光明瞬间就驱散了黑暗。   “唐戎……”   那个在黑暗中回荡的声音终于出现在耳边,清晰的,响亮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唐戎。”莫尔斯就坐在他的床边,他抬手抚上唐戎的脸颊,手上的绷带已经不见了,原本白森森的手骨也变成了有血有肉的手。他温热的体温从手心里传到唐戎的脸颊。   “你……”唐戎小心翼翼地开口,仿佛一不小心,眼前的莫尔斯就会和胸前的蜘蛛一般消失,“你是从哪里来的?”   莫尔斯自然也清楚他的顾虑,毕竟唐戎亲眼看着自己死在了大火之中,而现在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属实让人怀疑真假。   “你忘了?我们可是做过交易的,我向来一言九鼎,自然会留足回来的后路,拼了命也要感到你身边。”莫尔斯揉了揉他的脸,“毕竟你才刚说原谅我,我怎么可能白白浪费掉呢。”   “你不会再消失了?”唐戎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一眨眼他不见了。   莫尔斯看他这副模样,心疼得紧,一把将他揽进怀里,“不会再消失了,这一次已经用掉了我的最后一张底牌,没有再消失一次的机会了。”   唐戎死死地抓着莫尔斯的衣角,咬牙切齿道:“我不管,莫尔斯,没有再一次机会了,你要是再敢消失一次……”   唐戎的话突然顿住,他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到莫尔斯再一次消失后他要怎么办,他也不敢去想。   “说好了的,这一次永远都在。莫尔斯,你不能总对我这么残忍,你好歹也要考虑考虑给我一条活路吧……”   莫尔斯的肩膀湿了一大片,感受到唐戎的妥协和害怕,他的心软得像是化作了一滩水,又不知道怎么样能让他稍微好受一点,只能收紧胳膊将他紧紧地箍在怀里。   “唐戎,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莫尔斯的手在他的后背轻抚,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给他安慰,“我们的交易生效,只要你还爱我,我就在你爱的期限内,永远爱你,永远都存在。”   莫尔斯罕见的收起了他平时习惯的调侃语调,而是极其认真地说道:“我的存在,以你的爱为期限。在这个期限内,我一旦离开你的视线范围,你胸前的蜘蛛就会告诉你我离开了多远。”   唐戎这才放开他,立刻拉开自己胸前的衣服,那只红色的蜘蛛赫然出现在了他的胸口处。   “之前的那只是为了储存我的意识,也是为了在我消失后阻止你伤害自己的,当然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为了让我更快的复活。”莫尔斯温热的手指抚上他胸前的蜘蛛纹身,“而现在这一只,永远都不会消失,和我一样。”   一只没怎么好好吃饭的唐戎,因为莫尔斯的重新出现,难得闻到楼下传来的饭菜香味有了胃口。可当他坐在餐桌上时,却发现似乎少了什么。   “洛臾呢?”唐戎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要是搁在平时,这么丰盛的一大桌子菜,洛臾肯定已经叽叽喳喳地坐在餐桌前开始大快朵颐了,一边还吧嗒吧嗒不停地讲话。   可是今天这静悄悄的氛围还真让唐戎有些不舒服,于是他又问了一遍:“洛臾呢?他去哪儿了?”   “他不会再回来了。”莫尔斯轻声道。   “莫尔斯……”风暮染制止道。   “迟早要知道的。”莫尔斯看向唐戎,“他原本是属于我身体里的一个人格,这你是知道的。”   “所以呢?”唐戎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他的存在和他们是不一样的。”莫尔斯解释道,“他们都属于随着我每一个阶段不同心态衍生出来的外来人格,而洛臾,却是真正的我本身的所属物。他是我的少年之心,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给我第二次生命。”   “……什么叫做,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你第二次生命?”唐戎愈合的创口仿佛再一次被人大力撕扯开来,他双眼通红地看着莫尔斯,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想抱一丝希望,希望莫尔斯能给他不一样的回答。   “意思就是……在我一遍一遍试图杀死自己的时候,住在我身体里的哥哥帮我将少年之心分割成了一个人格,为的就是在我真的杀死自己的时候用这个人格来作为主人格。只不过这个人格一直沉睡在我的身体里,直到我当上列车长,才将他一并分裂出来。”   唐戎这才明白,莫尔斯能够复活,是因为洛臾。而实际上,只要莫尔斯一死,不管他复不复活,洛臾的生命都会终结。他就像是莫尔斯这棵大树上的寄生植物一般,一旦莫尔斯死了,他也会活不成。   唐戎虽然心里难受,但是看着眼前活生生的莫尔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莫尔斯自然也知道洛臾对于唐戎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只能静静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唐戎好受一些。   风暮染看穿了他和莫尔斯的窘况,给两个人夹了菜,“这么说来,洛臾是回到了莫尔斯的身体,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他却留给了我们无与伦比的美好记忆。”   “没错,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他都是鲜活存在过的,才不是什么工具人。”宋岐南眼眶有些湿润。   “唉,真是遗憾,以后想欺负那个小家伙还欺负不了了呢,毕竟他现在的宿主可是莫尔斯呢。”景笛百感交集地笑了笑,以往种种又怎么会轻易忘掉。   “其实……”风暮染看了一眼莫尔斯,“洛臾和莫尔斯只是被装进了同一个身体中,所以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消失,他们现在是共生的关系。莫尔斯就是洛臾,而洛臾也是莫尔斯。”   风暮染说完,都有点心虚,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蹩脚的说辞能不能稍微缓解一下两个人之间凝固的气氛。   但唐戎明显因为他的话有所动容,视线从莫尔斯的身上移开,低头吃起了饭。   只有一旁的莫尔斯看见,两个硕大的眼泪在他低头的一瞬间滴落在他的腿上。   能让唐戎哭成这样,那一定是非常非常伤心的事。   莫尔斯默默将手伸过去,覆在他一片冰凉的手背上。   一直到吃完饭,唐戎都没有说一句话,而是脚步沉重地上了楼。   莫尔斯走到窗边,拉起唐戎的手,将他揽在怀里,让他的耳朵贴在自己的胸膛。   “听见了吗?洛臾在这里。”   莫尔斯浑厚温柔的声音透过胸膛,带着些微的振动随着一声声稳健的心跳激荡着唐戎布满灰尘的灵魂。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莫尔斯的心跳,第一次切实地感受莫尔斯的体温。   他从来没想过洛臾会以这样的方式存在,更没有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对话。那一声声强劲的心跳,甚至都能让唐戎想象出来洛臾此刻正在以什么样的语气和表情在和他说着什么样的话。   唐戎的身体微微颤抖,莫尔斯能感觉到胸口晕开的湿热,唐戎的喉咙发出一声声破碎的哽咽,终于将他心中沉积的混沌倾泻出来。   “唐戎,我似乎一直都没怎么认真地跟你说过那些关于爱你的话。”莫尔斯的眸光温柔得像是倒映在水中的月光,“唐戎,我不喜欢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东西。什么是是非非黑黑白白我才不在乎,只要让我不开心,我就可以摧毁一切。但是唐戎,我爱你,喜欢你,在乎你,这让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一切和你有关的东西都变得有趣起来。”   “摧毁死亡世界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因为我享受列车长身份给予我的一切,洛臾他们也只是我派出去找到那些前任列车长遗留的替身,或者系统选择的继承者候选人,然后被我杀掉,以绝后患。”   “但是唐戎,你的出现,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我抱着杀你的心思来到你身边,却发现洛臾很喜欢你,所有打算先陪你玩玩儿……可你也知道,后来的事情,变得不可控……”   唐戎脸上的眼泪已经干了,他抬起头来,双手捧起莫尔斯的脸,看着他眼底的墨绿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莫尔斯,这一次,该你陪我好好玩儿了。”   “好,这一次,我来做你的最佳陪玩,换我陪你玩到最后。”   莫尔斯低头吻在唐戎的唇上。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3】《在无限世界当搅屎棍》   【预收文1】《和情敌影帝互换身体后我爽了》   ***   影帝: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不行?   炎景喻:你千万不要自卑,这种缺陷也不是人能控制的,大不了我们治,治不好换我来嘛,毕竟我感觉我还挺行的。   影帝:那就让你试试我到底行不行!   于是,炎景喻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炎景喻:影帝大人轻点爱~   影帝:说点好听的就让你舒服   ***   个性乖张不好惹的高冷影帝迟殿卿和当红偶像团体队长炎景喻,一觉醒来竟然互换了身体。   原本就相看两厌的两个人,因为“争夺内娱白月光”楚天一的绯闻,都误会对方喜欢楚天一而误将自己当成情敌,正在网上打得热火朝天,却不料自己变成了最讨厌的人。   看着镜中的自己长着一张讨厌的脸,两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愤怒,再到嫌恶,最后表情逐渐变态……   于是两个人不仅适应了新的身体,还开始了无底线自黑,事实上利用对方的身体放飞自我。   与此同时,各类千奇百怪的热搜让粉丝路人大跌眼镜。   #影帝迟殿卿自爆喜欢抠脚#   #惊!身材管理大师炎景喻直播狂炫螺蛳粉#   #炎景喻自爆已有四段恋情#   #迟殿卿自爆曾给炎景喻下黑通告#   ……   而两个人也因此赢得了一大波热度,各种访谈和综艺更是对他们争相邀请,而他们也利用各种机会在各个平台自爆黑料。   甚至还有导演邀请他们共同参演电影,最让人惊讶的是,在电影中,这两个人也演情敌。   吃瓜群众:什么!让真情敌演情敌!这个导演能处!   【预收文2】《直播写CP文后我爆火娱乐圈》   苏星垣死前是一个婚礼司仪,他经手的婚礼不是新娘逃婚,就是结婚后火速离婚,要么就是出轨骗婚……一桩姻缘破,此后便再无桃花。   总之,坊间传闻,苏星垣就是那桃花煞,来找他主持婚礼的渐渐变成了来找他做法斩对方桃花的。   可能是苏星垣拆婚太多,不到三十岁便撒手人寰了。好死不死,他又被一个不靠谱的二流系统捡到,以拆婚罪让他再活一世赎罪。   老本行肯定是不行了,于是苏星垣便开始直播写明星CP文,很快便收到了一大批CP粉的追捧,很快他就红遍全网。   只是好景不长,CP粉发现他写过的每一对CP现实中都be了,便开始了对他的大规模讨伐。没想到原本对他视如蛇蝎的唯粉们竟然开始倒戈追捧他,怂恿他写自家哥哥姐姐的CP文,想以此斩断自家偶像的所有CP……   苏星垣:看来我真的是个桃花煞。   系统:要不……咱们降低难度,只要你能找到真爱,咱们就算通关怎么样?   而就在此时,他在自己的投票池里看到了投票最高的一组CP,竟然正好是他前世死前没能主持婚礼的那一对,当红影帝雍宥和已经开始转战幕后的资深影帝,而一档综艺瞅准时机,不仅邀请了两位主角,甚至连苏星垣也受到了邀请。   这一波操作无疑像一枚炸雷,整个娱乐圈都炸开了锅。而苏星垣渐渐发现,他所要观察的CP风向突然变了……   综艺录制中,雍宥越来越怀疑这个整天带着面具,神秘莫测的桃花煞,和自己认识的某个诡计多端的男人极为相像,便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不料,他的招数一一都被轻松化解。而也正在此时,他意外发现了桃花煞正在写他和自己的CP文!   雍宥大惊!原来这个桃花煞馋自己的身子!   【部分热搜锦集】   #让雍宥叫哥哥的人是谁#   #雍宥和桃花煞互动有点甜食怎么回事#   #雍宥深夜独身造访桃花煞#   #当红影帝雍宥疑似和桃花煞一夜情#   ……   【年下】扮猪吃老虎腹黑大明星攻+诡计多端超级会撩桃花煞受   【预收3】《在无限世界当搅屎棍》   宋星冶被扔到无限世界后,系统对他做了10次评估,最终得到的结论都是“除了美貌一无是处”,即做不了闯关者,也无法成为NPC。   于是,他成了游荡在无限世界里的搅屎棍,按照系统分配给他的任务,给闯关者们使绊子,在NPC那里蹭吃蹭喝捡装备。   直到寒天祇的出现,在无限世界混的如鱼得水的宋星冶拉屎便秘、喝水塞牙、捡了个装备被NPC追着跑了八条街。   宋星冶:这位大哥,你究竟是哪里来的煞神?敢在我的地盘上搅我的屎,抢我的活?   寒天祇:你们这里领取NPC需要跟系统报备吗?   宋星冶:……哥,你口味真重,连NPC都不放过,怪不得在现实世界混不下去了。所以,你领取NPC到底有什么企图?   寒天祇:倒也没什么企图,就是想领养一只你这样的NPC,看起来蛮好吃的。   宋星冶:你打算怎么吃?   寒天祇低头吻上他的唇,上下其手:这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