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在无限梦境不断凹人设   作者:食物呀   简介:   20岁的时候,罗送获得了进入别人梦境的能力。22岁的时候,他熟练地在无限梦境里操起了各种与现实差别巨大的人设,把梦境的主人一步一步俘获进了自己挖掘的深坑中。   第一个梦,在怪物医院内,他红着耳朵低着头在白发少年面前是个纯情社恐的大学生,但转头掐腰拥抱牵手比谁都熟练   第二个梦,在规则类怪谈学园里,他西服领口开了几个扣子,纹着刺青的手指夹着烟,是个俊美又性感的寡夫,调戏起古板的小老师炉火纯青,驾轻就熟   第三个梦,在恐怖游轮之上,他是来自深海残暴的貌美鲛人,用歌声与身体引诱游轮上冷心冷肺的总裁成为自己心爱的玩具   第x个梦,在封锁的幽深古堡中,他肤色苍白,尖牙锐利,是见不得光的吸血鬼,妄图挣脱镣铐按倒垂涎已久的国王   ……   在别人的梦里把主人挟制得过了火,逼得兔子现实跳墙,蓄意找出罗送这个混蛋   而在梦中世界玩得良知尽失的罗送非常期待可口的兔子送货上门~   *诡计多端,狡猾多变,人设众多说变就变的攻x跟着被迫变化实际乖乖崽受   *互宠,主攻,1v1   内容标签: 强强 无限流 甜文 爽文 轻松   主角:罗送 ┃ 配角:施槐岭 ┃ 其它:《病弱少爷的贴身保镖》求预收|   一句话简介:在梦里开始搞网恋   立意:从不同的方向发现生活的各种乐趣 第1章 怪物医院   晚上十点。   卓锦小区灯火通明,小区内的花园还有不少人在散步聊天,好不热闹。不过住在其中一栋楼内的罗送,此时已经洗漱完毕,早早上了床。   他的睡眠质量很好,只是几个呼吸间,就已经熟睡了过去。   没有人知道的是,在罗送闭眼的瞬间,他的意识已经脱离了肉.体,来到了一个空阔奇异的空间。   这个空间看不见尽头,只能看见尽头深处伸展出来的数十条,数百条,或者说随着时间消逝,变得越来越多的细密的黑线。这些黑线颜色有深有浅,有粗有细,彼此交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网状,密密麻麻,看起来十分的壮观。   罗送对此情景淡定非常。   毕竟都见了两年。   太熟悉了。   两年前,罗送20岁生日的时候,莫名觉醒了异能。然并卵,这个异能不能毁天灭地,也不能拯救世界,单纯只是让罗送能进入别人的梦境,看一下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在梦里都是怎么异想天开和骚里骚气。   他如往常一样非常熟练地绕着细密的黑线走,打算挑一条眉清目秀点的好好参观参观——虽然这些线都长得大同小异,好像并没什么区别。   无聊地迈着步子,在不知道走了多少米后,罗送蓦地停在了一处。   他眼神带着微讶,明显有些惊奇。   嗯?   横梗于他面前的是一条从未见过的,足足比旁边大了两倍有余的黑线,在纤细微弱的同类对比下,它是如此的突兀和招摇。   仿佛在说点我,点我,快点我。   对于这条陌生线的出现,罗送并不意外。这个空间他走了两年都没走遍,线又多如牛毛,每天都在不停地增加和变化,他如何能全都见过。   他惊奇地是,这线是真的粗,黑亮黑亮的,看起来很顺滑的样子。   而根据以往的经验,线越粗证明这条线的主人构建的梦中世界越壮阔和宏伟,也更庞大和壮观。   外表很好摸就算了,里面好像更吸引人。   想让人一探究竟。   罗送无聊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蠢蠢欲动。他抬起手,指尖离黑线还有几厘米时,那黑线像有思想般已经缠了上来。   又热又紧。   在两者碰上的刹那,罗送整个心神已经被吸进了线内的小世界。   失去意识瞬间,他只有一个想法。   希望这个梦境能有趣一些,让他玩得尽兴。   **   天气燥热,仿佛有好几个太阳对着人的头顶疯狂地旋转着,里里外外势要把人晒透,晒干。   室内的空调不知道是坏了还是被关了,清凉的温度是一点没感受到。   屋外偶有蝉鸣在响,伴着空气中的热气,让人心烦意乱,连个觉都睡不好。   罗送从趴睡中醒来,眼里晃过一秒的茫然就恢复了清明,看起来不像是睡着过的人,不过也无人会在意这种细节。   恰好从他身边走过的男生见他醒来,顿住了步伐,顺口招呼道:“罗送你终于醒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吃饭去?”   罗送在他说话之际,已经环视了周围一圈,并扫了一眼自己桌上凌乱的书籍,确定自己不在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而是位于某所大学的教室内后,方才点了点头:“行。”   出了教室,看着来往的青涩学生、远处竖立的建筑和风景,罗送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一名普通的大学生。   路过的学生有说有笑,拐角墙上的投影屏正在播放着不知道哪个台的新闻节目,主持人平静稳重,声调徐徐。   接连几条新闻,内容都很正常,没什么让人意外的消息。   一切看起来都特别的日常。   罗送心思转了两下,暂未就此下定论。   罗送一路观察,好心招呼他去吃饭的同学不知名1号在和另一个不知名2号同学抱怨。   “吃完饭我还得回寝室继续写资料,操,这已经是我改的第三版了,希望这回别再被打回重修了。”   “为了改这破稿子,我连前几天社团搞的联谊活动都没去成,啊啊啊,我就想在大学的时候脱个单怎么就这么难!!”   “脱单还不容易,爸爸改天就找人给你介绍。”2号同学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顺便占了个口头便宜。   1号同学咒骂:“可去你的。”   两人嬉笑一番后,1号同学似是想起什么好玩的,对罗送他们道:“说起社团,你们知道最近有学长搞了个灵异社团不,前几天还在表白墙上招社员,贼火。”   罗送挑眉:“灵异社团?”   一听就不像日常片会出现的东西。   2号同学把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说了出来:“听说他们已经计划好了,等招满人后就去隔壁市一所废弃医院搞探险活动。”   “那医院位置很偏,据说已经荒废了数十年之久,周边的房子早就没人住了,荒芜得很,平时鬼影都没一个。而且倒闭的原因也很邪乎,看网上有住过那边的人说,里面死过很多非正常死亡的病人,常常有人撞鬼。尤其怪异的是,幸运出院的人有八成都疯了。”   罗送问道:“在医院非正常死亡的病人都是怎么死的?”   2号同学知道的也不多,仔细想了想道:“大概就是毫无预兆去跳楼的,喝水被噎死的,下楼梯摔死的,心理没问题但突然自杀的……好像死的人里还有不少医务人员。”   1号同学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摩挲着手臂道:“这也太吓人了吧。”   见惯了大风大雨的罗送表情如一道:“还行。”   1号同学竖起了大拇指:“你强。”   不过人啊,就是越怂越要去碰老虎须子,像恐怖片越害怕越忍不住去看一样。1号同学怂恿2号同学继续说:“因为死的人太多,所以那医院就倒闭了?”   2好同学摇头:“有一点影响,但关键是后面发生的一件大事。”他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用讲鬼故事的音调阴恻恻地道,“某一天夜里开始,有人听到医院的走廊传来了类似斧头拖地‘呲呲呲’的刺耳声。并且过了十二点后,还会有人来敲门。等人把门打开,外面却一个人都没有。走廊空荡荡的,电灯忽明忽灭。这时候,忽然‘嘭’的一声——洗手间里面传来了一声类似砸墙的巨大声响。怪的是,洗手间里也没有一个人。”   “第二天,逢人说起,除了当事人外,没有谁听到这声怪响,连之前的敲门声也没有。”   “第三天晚上,曾经怪声响起的那一层楼,整一层的人全都死了,一夜之间死绝的那种。”   “嚇!”   1号同学听得心惊肉跳,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罗送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还有闲情雅致和2号同学探讨一些细节:“那个病人听到的敲门声有几下?第二天有没有在听到?你刚才说洗手间传来了类似砸墙的怪响,那么里面的墙还好吗?有没有裂缝,是深还是浅?”   罗送此刻宛如一名为了探索真理,不耻下问,认真严谨的专业考究者。   1号和2号同学都被他整无语了。   要不是知道他们在讲的是恐怖故事,还以为他们在探讨晦涩难懂的论文。   2号同学抵不住罗送一箩筐的问题,连忙说道:“后面都是我瞎编的,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那医院都废了多久,倒闭的真实原因早就不得而知了。”   “操,亏我刚才还真情实感了一把。”1号同学骂了他一句,就此揭过了这个话题。   罗送留了个心眼,和他们吃过午饭后就分道扬镳,随便找了个空教室,拿出手机开始翻找起了每个大学都必有的“表白墙”。   表白墙不难找,罗送花了几分钟就搜到了。他往前翻了翻,很快就看到了1、2号同学提到的灵异社团招新宣传广告。   【你们是否探索过深夜无人的废墟,经历过惊悚刺激的灵异事件,想不想体验肾上激素上头的瞬间?   新开“除灵”社团,正在招募十位胆大的社团成员,于6月1号儿童节晚上一同前往隔壁市废弃了数十年的长安医院,来一场惊心动魄的探秘之旅!只要你自认拥有足够的胆量和好奇心,就来加入我们吧!!】   文案不长,后面还搞了一张特别抓人眼球的宣传图。配合上面的文字,意外的能调动人心。   罗送注意到宣传图上的企鹅群,但暂时没有着急去申请加入,而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往下翻了翻评论。   大概是这种灵异社团少之又少,话题也新奇,相比其他的信息,这条招新广告下面的评论数量特别惊人。其中有几条言论点赞数甚至已经过了四位数。   “卧槽,长安医院是我知道的那个吗?我家以前就住在那附近,听我的,别去!那里真的闹鬼!”   “我敬搞这个社团的社长是个勇士,大晚上跑去废弃医院探险,真不怕撞鬼啊?”   “光看这个广告我就心惊肉跳得很,真的会有人参加这种社团活动吗?”   “我有个亲戚,就死在这个医院。”   “楼上细说,我想听!”   “搞这个社团的人是不是作业太少了,闲着无聊?要死也别拉着其他同学啊。我查了一下资料,这个医院的位置特别偏,又荒又凉,出了什么事110都赶不过去!提醒一下其他人,别什么热闹都凑!”   “有些人是不是太紧张了点?社长能搞这个活动肯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一个社团里还有这么的多人,能出什么事?况且这世上又不是真有鬼。”   “有什么好吵的,想参加的就参加,不想参加就不参加,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不会做选择题吗?”   罗送看完后几条评论,更加确定这次的梦走的不是日常戏码,而是恐怖的“惊喜”大片。   有点意思了。   这么想着,他跃跃欲试地动了动手指,搜出了“除灵社团”的群。   直接申请加入。   几分钟后,聊天框多了个红点,点开一看——“除灵社团拒绝让你加群”。   罗送:……??   --------------------   隔了这么久,我终于又开文了!   顺便放个预收《我家房东会捉诡》   文名文案暂定   柳时阴,永晋王朝出了名,极擅长看相算命的天师,被他算生和算死的人无数。   永晋百姓以为,凭柳时阴的本事,以后定能得道成仙,连柳时阴自己也这么认为。   只是连柳时阴都想不到,他最后不仅没能得道成仙,还死早了。   一朝死去,又一朝重生。   一闭眼一睁眼,柳时阴已经成了一千年后名下有一栋楼的包租公。   柳时阴:很好,可以躺平当条咸鱼了   因为咸鱼当得太快乐,柳时阴心情极好地免了一位生活窘迫的新租客一个月的房费。   不过好心没好报,不久后某天的凌晨,这位新租客疯狂打来了骚扰电话——   说自己撞鬼了!   乍一听,柳时阴表示:不可能,哪只鬼这么不长眼撞他地盘来了?   而等柳时阴进了租客的房门后,他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还真有不长眼的…… 第2章 怪物医院   罗送申请了第二次。   又被拒了。   罗送严重怀疑自己不会连主线玩法都没摸到,就成了个光看风景的观光者吧。   虽然他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但也没糟糕到这种地步?   连个参与奖都不给?   罗送不信邪,又点了第三次申请。   出乎意料,秒进了群。   进群后,率先入眼的是群名,“除灵社团(13)”,接着就是底下一下子刷出来的好几条信息。   赵松文:进来的人记得改群名,等等,不对,怎么又进来了一个人?谁拉的?   吴微微:不是说这次活动就12个人吗?   施槐岭:我拉的   这位叫施槐岭的一句“我拉的”,直接让原本在说话的人都冷了下来,有些尴尬。不过十几秒后,有人打破了僵局。   余乐:刚才不是退了一个人吗?   谭开:我的锅我的锅,我手快也放了一个进来   吴微微:那现在怎么办?让谁退群   看着群内闪动的消息,罗送差点被口水呛到。   进了群竟然还有退群的风险?   这开局对他是不是太不友好了?   在罗送思索该怎么有效推销自己,编点谎话唬人,并且劝退另一位进群的小伙伴时,有好心人先一步帮他解决了问题。   谭开在群内说道:“来都来了,大家也是为了捧了我们的场,要不就算了,多一个人也挺热闹的。”   只是个活动,多一个人也不会损害了大家的利益,而且谭开说得也挺有道理的,搞这种活动就需要人多才好玩。   群里的大家纷纷赞同了谭开的决定。   峰回路转,罗送成功留了下来。   十一位新成员到齐,群主赵松文在群里艾特了全体,发了个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通知。   赵松文:明天下午4点,大家南门集合,我们订了大巴,直接去B市的白湖渡口,到时候再搭船到长安医院,任何人都不要迟到了!   罗送没料到明天就是六月一号,还真是赶早不如赶巧。   为了明天的活动,罗送收起了手机,决定出校门去买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下午,随便凑合吃了顿晚饭后,罗送背着单肩包提前来到了南门。他不是最早到的,在他之前,已经有四个人来了。   罗送不认识他们,所以点头示意了下,便默默找了个角落躲起了懒。   之后,陆陆续续又到了几个人。   等到六点的时候,差不多人都齐了。   赵松文拿着名单开始点人数,罗送则在旁边打量起了这次团建的小伙伴。这次社团活动一共13个人,其中5个女生,8个男生。   这些人中,罗送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里面一个顶着一头白毛,耳廓上打了好几个耳洞,脖子上手上都带着一串银链的男生。   高挑清瘦,五官俊秀,气质斐然,好看得让人不禁多看了两眼。   在罗送打量着其他人的时候,其他人也在观察他。   如果说白毛小帅哥是因为漂亮得令人瞩目的话,那罗送就是因为他的身高,还有他一头盖住了眼睛的卷毛而让人无法忽视。   对比白毛小帅哥,罗送的打扮多少让人感觉有些土气。   土归土,他骇人的身高还是让旁边的男生没忍住问了句:“你应该有一米九吧?”   罗送这次给自己定的是纯情社恐的男大学生人设,所以回话的时候微低着头,只回了一个语气词:“嗯。”   就很社恐。   这种终结者式的聊天,顿时让话题中道崩殂。好在这时候,赵松文拍了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赵松文道:“可能有人还不认识我,我是除灵社团的社长,也是这次活动的主要负责人。在活动过程中,大家要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然后在出发前,让我们先互相做个介绍吧?”   大家都是年轻人,能来参加活动的大都是社牛。赵松文刚说完,就有人先站了出来,介绍起了自己。   从他们的介绍中罗送发现,这群人里,只有自己和一个叫陈韵的女生是大一学生,其他都是大他们一两届的学长学姐。   凑巧的是,被罗送多看了几眼的白毛帅哥,不仅是他的同系学长,还是当初放他入群的施槐岭。   因为这点缘分,罗送不禁又抬眸看了对方一眼。   施槐岭大约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回头往他的方向望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撞在了一起,不过很快就又分开了。   不久后,他们用交的团费订的大巴车到了。赵松文和副社长谭开连忙招呼众人上车。   赵松文喊道:“座位随便坐,垃圾都给我装进塑料袋里!前面的人别挤着通道,赶紧进去!”   罗送人高腿长,上车后直接坐到了后排的位置,然后从包里取出了耳机戴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昨天晚上他闲着无聊做过一些功课,知道从他们学校出发到隔壁市,需要2个小时的车程。   罗送不是能委屈自己的人,他打算在这2个小时里,好好补个觉。   车内吵吵嚷嚷的,罗送没有那么快睡着。在他阖着眼,心里默数着1234的时候,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随着对方的贴近,罗送鼻尖萦绕了一道淡淡的青柠味。   还挺好闻的。   罗送好奇是谁坐到了自己旁边,微睁开眼,余光先瞥到了一绺白发。   竟然是施槐岭。   施槐岭误以为是自己弄出来的动静影响了罗送,轻声道:“抱歉。”   声音清冽透亮,如一弯清泉沁人心脾。   罗送挑了挑眉,觉得这人的性格和外表还真是不一样。   看着桀骜不驯清高脱俗,没想到还挺讲礼貌。   罗送不忘自己的社恐人设,低沉着嗓子摇了摇头:“没关系。”   施槐岭看着高大的罗送隐在逼仄的角落,莫名想起了家里曾经养过的金毛。   罗送和施槐岭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彼此都很陌生,说了两句话,气氛便静谧了下来,谁也没在开口。   坐在施槐岭左侧的余乐,等车开后,整个人就兴奋了起来,忍不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晚上跑荒郊野岭去的人,大概也就只有我们了。也不知道凌晨的时候,那边冷不冷,这次出门我就带了一件薄外套。”   “不过就呆一晚上,就算真冷,也不是不能忍。”   坐在他们前面的谭开闻言,笑着道:“你到时候要是冷了,我可以把外套借你。”   一旁的长发女生李子雯打趣道:“得了吧,余乐和施槐岭的关系最好,真要借也是找施槐岭借啊。”   余乐点头赞同:“没错。”说着,偏头望向施槐岭,问道,“兄弟,你会借的吧!”   吴微微看着施槐岭清隽的脸庞,突然插了一嘴:“你一个男生能冷到哪去,施槐岭还不如把衣服借我,我都没带外套。”   罗送挑了挑眉,瞥了眼备受欢迎的施槐岭,抱着看戏的态度想看一下对方会怎么选择。   施槐岭冷着一张脸,谁都没选,只是打开了手机,说道,“现在是6月份,最低气温26度。”   余乐和吴微微瞬间哽住。   罗送倒是勾了勾嘴角,差点笑出了声。   坐在车窗旁的陈韵看着渐渐缩小的校影,迟来的胆怯浮上了心头,小声地跟领座的朋友说话:“那个长安医院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车内空间不大,虽然她压低了声音,但旁边的人都听到了。   “都上车了,你不会现在才来害怕吧?”   吴微微口气很重,明显是把刚才从施槐岭那受挫的气都撒到了陈韵身上。   “我……我就是单纯问问。”被朋友拉来的陈韵被她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得只能弱弱地解释,“之前表白墙上很多人都说那里有、有脏东西,讲得一板一眼的,我就在想会不会是真的。”   虽然天还没黑,但陈韵却是连个“鬼”字都不敢说。   陈韵这话一出,车上其他人面面相觑,本来闲聊着的人也不说话了,气氛霎时冷凝了下来。   陈韵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赵松文都无语死了,他们是什么性质的社团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临到头还搞了这么一出。   当时到底是谁招了个这么会煞风景的人进来。   谭开打圆场道:“哎,怕什么,咱们人多势众,真要有鬼,光阳气就足够令鬼害怕了!”   穿着工装的平头男生开起了玩笑:“谭开还是处男,到时候真撞鬼了,我们就让他对着鬼撒把童子尿,肯定尿得那些鬼嗷嗷大叫。”   谭开笑骂道:“我可去你的,你又知道我是处男?你趴我床底了?”   众人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气氛转眼又活络了起来。   陈韵吁了口气,在不敢说话。   历经两个多小时,白湖渡口终于到了。   此刻,湛蓝色的海水已经被余晖染成了金黄色。偶有几只鸟雀从海面飞过,掀起阵阵波光。   港口偶有一两艘游船驶过,伴着“呜呜”几声鸣笛声。   搭罗送等人过海的船在渡口已经等了好一会,驾船的老头见到他们的人后,忙撇下嘴里的烟,喊声唤道:“这边!”   等众人纷纷上了船,这个看起来已有六十多岁的鹤发老头操着一口带方言的塑料普通话,问道:“你们一群学生仔不上课,跑对面干嘛去呢?”   赵松文早就打好了腹稿,扯谎说:“我们社团活动,打算在那边搭帐篷晚上看星星。”   “星星有啥好看的哟。”老头子一脸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想什么的表情,最后只扔下了一句“你们这些学生可真够闲。”的话,转身进了船舱,把船开出了渡口。   罗送对此表示特别的认同。可不是闲的吗,好端端地去找鬼玩耍,要是在现实世界,这就是妈见打行为。   老头子的船有些破旧,但开起来还算稳健。船身体积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甲板站不了什么人,大家只能都聚到了室内来。   室内有好几排固定的桌椅,能看出这位老头平时用这艘船还拉过不少客人。   大家随便找了个位置,或站或坐。有人透过小窗望着外面被卷起的破浪;有人三三两两聚一起聊着八卦;还有人跷着腿,玩起了手机……   罗送靠坐在一旁,随着起起伏伏的船身打起了瞌睡。在他快要睡过去时,忽然听到余乐说话。   “这墙上怎么还挂了一串钱?”   之后是施槐岭的声音:“看起来像是一串五帝钱。”   五帝钱,驱邪化煞保平安,看过电视剧和小说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   余乐显然也是了解过这方面的,煞有其事道:“海上也不见得安全,开船的求个平安,好像还挺正常。”   话音刚落。   那串着的五帝钱的红绳随着船身晃了几下,便在施槐岭和余乐眼前,发出“撕开”的一声,一分为二,断成了两节。几枚古旧的五帝钱顺势叮叮当当撒了一地。   怎么看怎么……不吉利。   -------------------- 第3章 怪物医院   余乐愣了愣,骤然乍起,举起手喊道:“我没碰它,是它自己掉的!槐岭你要给我作证啊!”   施槐岭嗯了声,弯下腰道:“先把它们捡起来再说。”   余乐连忙点头:“哦哦哦。”   五帝钱小小一个,落地后也不知道滚到了什么地方。施槐岭刚找到一个,船身忽然猛地摇晃了起来。他想伸手去扶墙,手上却是一滑,整个人就往前面栽了去。   罗送坐在附近,瞧见这一幕,眼疾手快一把把施槐岭拉到了怀中。施槐岭唔了一声,一时有些懵。   此时两人胸膛紧贴,罗送闻到了施槐岭身上更清晰浓郁的青柠味,也更清楚地感受到了从对方皮肤上传递来的炙热的体温。   施槐岭脖颈处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罗送的鼻息打到,热热的,湿湿绵绵的,让一向表情显少外露的他都怔愣了几秒。   余乐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没人拉他一把,他在这晃荡中,整个人啪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可怜极了。   至于其他人,互相搀扶着倒是没发生什么意外。   余乐趴在地上有些傻眼:“发、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没事吧。”赵松文站稳后,首先询问了大伙的状况。确认没人受伤,他再道:“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不过没等赵松文行动起来,老头子的大嗓门已经透过船舱传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各位,刚才碰到了鱼群。它们大概还在周围,你们抓紧点护栏!”   老头子的声音落下没两分钟,熟悉的摇晃又再次袭来。这次船的动静比上次还大,罗送环着施槐岭的手臂微微用力,把人箍得更紧了。   施槐岭被迫坐在罗送腿上。大夏天的,两人的裤子都不算厚,罗送被月复下软嫩的触感弄得稍微僵了两秒。   施槐岭第一次和人这么亲密,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   他这一动,罗送差点没压住枪,只好按住他的腰身,沉声道:“别动。”   施槐岭没反应过来,还想动时,腰窝上的软肉就被人捏了一下。   他的桃花眼瞬间瞪成了杏眼。   罗送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由又捏了两下。   施槐岭抓住腰间不规矩的手,终于回神睨了他一眼:“松手。”   罗送在心里咳了一声,面上则装作惊慌,好似之前的行为不是有意为之,结巴道:“不、不好意思……”   施槐岭看着就要缩成一团,耳朵通红的大高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他看不出罗送表情上有什么破绽,只当自己多心,皱了皱眉道:“没事。”   一笔带过这件事。   脾气真好。罗送在心里道。   施槐岭从罗送怀中站起来,走到余乐身边询问他有没有事。   之前那个穿工装的男生叫陈智,他小声嘀咕道:“这个老头子的技术到底行不行啊?”   赵松文怕被对方听到,用胳膊肘推了推陈智:“说什么呢。”   谭开扶着桌子拍了拍胸口:“刚才差点连心脏都吓出来了。”   李子雯取笑他:“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吴微微嫌弃道:“中看不中用。”   谭开反驳:“你们没看到我刚才差点被甩出去吗?换你们,你们不怕?”   余乐捂着肯定铁青了的额头,嘶了两声道:“你有我倒霉?”   谭开还真争不过,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倒霉还得是你。”   余乐噎住。   其他人都笑了。   五帝钱断撒一地,鱼群撞船,似乎有谁在通过这桩桩事情向他们拉响警铃。   如果把梦境比作游戏中的“副本”,那么梦境的主人就是副本的策划者。像这个“副本”这么会布置细节的,罗送鲜少遇过。   罗送藏在刘海下的眼睛往船舱内的人身上隐蔽地巡视了一圈。   入梦两年,不仅给予罗送丰富的经验,还让他摸出了一套规则。这些梦境主除了是策划者外,经常还会身兼数职,当一下“打boss”的参与者或者自己去当那位“boss”。当然也会存在一种梦境主完全把自己摘出去的情况,只设计副本不参与。但罗送玩了两年,遇到这种情况是少之又少。更多的还是梦境主亲力亲为。   罗送的第六感告诉他,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梦境,大概率就有梦境主混迹其中。   赵松文、谭开、吴微微等人似乎都很可疑。   嗯,施槐岭和余乐也很像。   ……   如此一来,似乎谁都有可能?   罗送思索了几秒就懒得再想。他为什么要找梦境主,他又不是不闯关就得死的闯关者。做个梦而已,玩得高兴最重要。   而且找出梦境主,把梦境主干掉多浪费啊,梦境主没了,他也就梦醒了。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没了鱼群的阻拦,游船的速度上去后,对岸的建筑已经近在眼前。   在下船时,余乐把捡回来的五帝钱递给老头子,不好意思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自己就断开了。”   老头子看着零散的五帝钱,瞳孔瞪大了两分,里面满满的惊恐。突然,他把人从船上都推了出去,急喘着气道:“走走走,你们赶紧走,快离开我的船!”   赵松文等人被他的变脸速度整得有点懵。   吴微微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忍不住骂道:“你个臭老头是不是有病啊?”   船长就像害怕被什么脏东西沾上一样,收锚的动作极快。等锚收起来后,他阴沉着脸瞪着众人:“有病也比你们好,就怕你们还活不到我这岁数。”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都不大好。   穿工装衣的陈智指着游船离去的的方向道:“这臭老头啥意思?”   一向脾气很好的谭开都忍不住生气了:“那老头刚才是不是在咒我们?”   吴微微嫌恶地拍着身上刚被老头推过的地方,好似长了虱子般,整个人都有些烦躁:“晦气死了。”   出来玩遇到这种事,没有人会高兴。其他人有些埋怨赵松文:“社长,你都找的什么人。”   赵松文感觉自己躺枪了,他也不知道这船长跟个神经病一样,说变脸就变脸。   角落里,余乐低头看着手上被遗忘的五帝钱,用只有他和施槐岭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心翼翼道:“那老头子不会因为我们弄坏了他的东西,才对我们发脾气的吧?”   施槐岭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余乐摸着手上突然冒起的鸡皮疙瘩,巴巴道:“总觉得那老头怪瘆人的。”   其他人也和余乐一个想法。虽然告诉自己不用在意,但是心里还是因为老头的话蒙上了一层阴影。   罗送在心底啧了一声,没想到这个梦还分了前菜。看这氛围烘托,终于有了点恐怖正片的影子。   赵松文可不想自己搞的活动最后寥寥收场,把本来想留到探险结束的一个惊喜拿出来活跃气氛:“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等活动结束后,我和谭开请大家去吃小龙虾。你们想吃多少吃多少,管够!”   李子雯惊讶:“真的假的?”   谭开:“这还能有假?到时候还有啤酒,大家敞开喝!”   一想到大家一块吃小龙虾喝啤酒庆祝的画面,众人很快就把刚才的不愉快忘记,转头兴致勃勃地讨论了起来。   赵松文和谭开对视了眼,刚要松口气。有人却在这时想起了一个被大家遗漏的问题:“这老头跑了,我们明天怎么回去?”   其他人经她提醒,纷纷恍然,对啊!霎时都紧张了起来。   赵松文闻言,一口气终于吁了出去:“放心,我提前订了别的船,和对方约了明天早上9点的时间来接我们。”   众人一听,紧绷的神色纷纷松弛开来,又说回了小龙虾的话题。   罗送听着,也惦记起了小龙虾。就是不知道这梦境主人能不能让他吃上。   按照正常的情况,从他们大学到B市的市中心,其实坐高铁是最快的。然而长安医院坐落在郊外,从赵松文的路线安排来看,想要更快到达目的地,从渡口出发的确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这附近也是真的荒凉,除了渡口这一建筑外,外围就全是树木丛林了。况且市中心的高铁建起后,这边的渡口就逐渐有些没落,白天除了几辆船只,经过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对比他们来的对岸,这边的房屋因为年久失修,斑驳老化得像是上世纪的建筑。   夕阳消失,天空开始变得灰蒙蒙的。从海面呜呜地吹过的海风,把生锈的铁皮吹得嗡嗡作响。   没有人气的渡口阴深深的。   从这到长安医院,无法使用任何交通工具。不过好在,长安医院已经不远了。   赵松文看着手机导航道:“从这边走,穿过树林,大概一两公里就到我们的目的地了。”   “啊,还要走啊。”叫黄敏的女生一听就有些抱怨,“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来了。”   另一个男生拍着身上的蚊子,也有些不高兴了:“我们就不能等白天的时候,直接打车过来吗?”   “我们也不是没想过。”赵松文指了个方向解释道,“除了这边能到长安医院,其他路全被封起来了。”   谭开接着道:“这路还是我们问了一个朋友才知道的。至于为什么选晚上跑来,这不是怕白天有人吗?到时候被发现了,我们还探什么险,直接被劝回家了。”   其他人还能说什么,都到了这里也不能说回去就回去。而且一两公里的路,半个小时也不用。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大家穿过铁皮房子走进了影影绰绰的树林。   罗送看着这些还没发现问题存在的单纯大学生,唏嘘地摇了摇头。其他路都被封了起来,也就是说他们打算离开的话,只有渡河这一个选择。而回去的船,刚才说了,明天9点才能到   那么……   如果他们想中途就离开的话,是不是就走不掉了?   因为根本没有可以让他们离开的工具。   罗送甚至在想,这梦的主人是不是要把自己梦里的“npc”都一网打尽,全杀个干净?   这么暴躁这么凶残……   现实里不会是什么反社会人才吧?   罗送细细地观察着众人,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出谁有反社会的特征。   罗送也不打算提醒他们。他们就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要是说了,怕是会乱作一团,烦死自己。   无人打理,野蛮生长的密林密不透风,本就暗了下来的光线更透不进来了。他们越深入,时间越消耗,周围的能见度就越低,黑漆漆的,伴着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所有人都裹紧了自己的小衣服。   赵松文走在最前面开路,边走边道:“男生帮一下女生,大家都注意一下,别摔了。”   有穿着短裤的男生被树枝刮得吱哇乱叫:“妈呀痛死我了。”   其他人:“谁让你穿短裤的?”   “这不是夏天,凉快吗?”对方后悔万分。   谭开劝他:“忍一忍吧,快到了。”   罗送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指向了7点59分。   随着八点整点的到来,一阵幽怨怪异的音乐声突兀地响起。   嚇——   大家都被吓得猛惊了一下。   这时候,陈智不好意思地举起了手机:“忘关手机闹铃了。”   受惊的众人恨不得掐死这个逼崽子。   吴微微骂道:“你有病啊,调的什么闹铃声。”   陈智小声嘀咕:“这段铃声最近挺火的,你们都没听过吗?”   众人怒道:“听过个屁啊。”   陈智哪还敢说话。   李子雯忽然乐了:“我们胆子是不是太小了,这都能被吓到哈哈。”   其他人想想也跟着乐了,可不是吗?正餐都没开始就被一段铃声吓了一跳,丢人。   众人互相推搡打趣起来:“你这家伙不是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吗?刚才怎么吓得屁都不敢放了。”   “你个弟弟有脸说我?也不知道是谁之前抓着我手臂人都吓傻了?”   “刚刚关海朝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笑死我了。”   “你们也没好到哪里……”   余乐这会儿神神秘秘地蹭到了施槐岭身边,小声问道:“槐岭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施槐岭指了指陈智,余乐疯狂摇头:“不是他那铃声,你仔细点听,是不是还有别的声音?”   施槐岭闻言,把注意力都放了耳上。这一听,还真听出了点东西。   罗送也听了一下,怎么形容呢?那声音很微弱,窸窸窣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木丛中爬过一样。   余乐知道不是只有自己能听到,又惊又喜:“我还以为我耳朵出问题了!你说,这是什么声音?”   施槐岭猜测是蛇虫鼠蚁造出来的声音,但又觉得不太像。   罗送和他的想法一致,默默收起了懒散的样子,想要好好探查一番。   “哎哟。”   蓦地,脚下传来了一道微乎其微,一不注意就很容易让人忽略过去的稚嫩嗓音。   罗送反应迅猛,立马用照明工具对准了发出声音的地方。然而光照扫过的的地方,除了被踏扁的树叶树枝外,什么都没有。   往左右一扫,除了空气再无别的。   自己听错了?   罗送下一秒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他不可能听错,刚才脚下的确有什么东西存在。   他抬头,看向了正望着自己的施槐岭:“你也听到了?”   施槐岭皱着眉:“嗯。”   罗送又扫了一遍周围,摇头道:“祂好像跑了。”   施槐岭觉得他的语气里似乎还有些遗憾。   罗送迎上他的目光但又很快偏过了头去。   施槐岭看着他逐渐变红的耳朵,心道这人明明比自己还高,但却非常容易害羞。此时微佝着肩,就跟只耷拉着耳朵尾巴,可怜兮兮的大狗一般。   施槐岭想起家里的金毛,抿了抿唇,伸手进兜里掏出了一块糖递给他。   罗送的视线从他白皙的脸颊落到他纤长的手指,最后又慢慢停在了他掌心的糖上,有些意外。   还是一颗青柠味的水果糖。   难怪这人身上一直有股青柠的香味。   原来是吃糖吃出来的。   -------------------- 第4章 怪物医院   按照罗送原来的性格,只会说一声谢了就直接接过,也不和对方客气。   但现在不行。   他只好犹豫几秒,才拘谨地取过了施槐岭的糖:“谢谢。”   余乐见他们在分享糖,嘴巴跟着馋了,凑过来问施槐岭:“还有没有,给我也来一颗。”   施槐岭淡淡地道:“没了。”   余乐不信:“怎么可能会没有,你是不是不想给我。”   施槐岭把兜翻开给他看,里面空空如也,真是一颗糖都没了。   余乐见施槐岭没骗他,整个人都丧气了。转头看见拆包装纸的罗送,又有些愤愤起来:“就剩了一颗,那你还给他?”   施槐岭也没法解释他当时鬼使神差下的行为。   罗送看了眼他们,又看了眼手上剥了一半的糖,想了想递给了余乐:“给你?”   “真的?”余乐觉得罗送这个大高个还不错,高兴地伸手就想拿,但被施槐岭拦住了。   施槐岭皱着眉对余乐道:“不要抢人家的东西。”   余乐下意识道:“这不是你的糖的吗?”   施槐岭:“给了他就是他的。”说着,看向罗送道,“你自己吃。”   余乐:“……”总觉得他再不是自己小伙伴心里最好的兄弟了。   在施槐岭面前装了一把乖巧的罗送眨了眨眼,略带着点笑意道:“那好吧。”   在三人说话之际,走在前面的关海朝忽然惊呼了一声:“我的相机不见了!”   其他人听了,瞬间围了过来,罗送三人也不例外。   赵松文问道:“什么相机?找仔细了吗?是不是放在了包里?”   关海朝此时正在翻着背包,边翻边急着道:“最近朗文新出的R8-700,花了我三万多块,我都还没摸两天呢。我记得我就背在胸前啊……”   关海朝把背包翻了个底朝天后,站起身又把身体上下拍了个遍。可是他身上别说相机了,连根多余的项链都没有。   散了一地的物什里,一看就没有大物件,但众人还是不信邪地帮着翻了翻。   没有,还是没有。   赵松文问道:“你真的有带过来吗?会不会落在了大巴或者船上?”   关海朝已经急得脑子里都成了浆糊,闻言也不确定了:“应……应该没落车上,船……船上应该也没有吧,我记得我是一直挂在脖子上,大概……我中途有取下来过吗?”   谭开建议:“你先冷静点,仔细想想。”   这时候陈韵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刚才我好像还看见他脖子上挂着相机。”   黄敏举起了手,语气有些犹豫道:“我好像也看到了……”想了想,又怕误导人,不由又接了一句,“……我也记不太清了。”   陈韵红着脸:“我、我也不是很确定。”   说了跟没说一样,赵松文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陈智突然拍手道:“我想起来了。”他望着关海朝,“下船后,我不是还问你借相机玩玩吗?后面你死都不肯借,抱着相机宝贝得都没让我碰一下。”   另一个男生何伟江也跟着想起了什么:“对了,陈智手机闹钟响的时候,我们不是还在讨论你相机的性能型号吗?当时你手上还拿着相机!”   关海朝记忆回笼,拼命点头:“对对对!”   余乐出声:“你不会当时太害怕,把相机甩了出去吧?”   关海朝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余乐费解:“那相机上哪去了?”   对啊,相机呢?听陈智和何伟江的话,那相机关海朝宝贝得不行,又一直挂在身上,怎么就不见了呢?   手电筒的光亮忽明忽暗,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众人莫名地咽了咽口水。   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赵松文讪笑道:“哈哈,大家别乱想了,我们先在周围找找吧,可能关海朝的相机就被他扔在了附近呢。”   其他人纷纷应和:“对、对。”   众人三三两两地分散到了各处,但也没敢离得太远。他们准备的手电筒照明率还不错,连飞过去的蚊子都照得一清二楚。   说道蚊子,晚间的林子里,咬人的蚊子可以说用成群结队来形容。大家的身上虽然都涂了驱蚊水,依旧被蚊子叮出了好几个大包。   六月的天气又有些闷热,如此找了几分钟,众人脑门和后背上都出了不少汗水。   吴微微第一个罢工:“这样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啊,我们不是出来玩的吗?蚊子怎么那么多,烦死了!”   李子雯就在她旁边,跟着抱怨:“对啊,这蚊子也太多了吧。”说着啪了一声就拍死了一只。   在她拍着蚊子的时候,她头上的树枝不知被什么东西压下了一大截,一道黑影慢慢靠了过来,贴上了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脖子,冰冰凉凉的。   “啊啊啊啊!!”   尖喊声乍起,罗送和施槐岭先于众人一步跑到了李子雯的面前。他们一来就看到李子雯瘫软在了地上,手摸着脖子,一副被吓傻的模样。   而周围除了影影绰绰的树木外,什么都没有。   施槐岭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李子雯结结巴巴道:“有……有东西碰我脖子。”   罗送让她把手拿开,看了眼她的脖子,上面连一个印子都没有。   施槐岭:“是不是虫子?”   李子雯一听有些激动:“不是虫子,那东西冰冰的,滑溜溜的,一点都不像虫子。”   “冰冰的?”罗送实在想不到这树林里会有什么冰冰的东西。除非……   他仰头看了一圈周围,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鬼影都不见一只。   “怎么了怎么了?”   赵松文等人也赶了过来。施槐岭把李子雯的事说了,其中有几个人听完脸都白了几分。但也有胆大的,例如吴微微不以为意道:“这里这么多吊下来的树枝,一看就是这玩意弄的。”   就在这处地方,就有几根吊下来的枝条光秃秃、沉甸甸的,吴微微的话不无几分道理。   陈智还上去顺手拉了拉其中最近的一根枝条道:“你们女生就是大惊小怪。”   李子雯很想反驳碰她的不是什么枝条,但又解释不清刚才的情况,最重要自己也不想承认这地方真有鬼,因此瘪了瘪嘴,闭上了嘴。   赵松文不想一晚上的时间都浪费在这里,而且看大家找相机找得逐渐不耐烦起来,只好说道:“大家都累了,不然我们先到长安医院去吧,等明天天亮,再回来找相机。现在这边黑漆漆的,也不好找。”   除了关海朝有些意见,其他人都很高兴。   “走吧走吧。”   在离开前,罗送不由得又看了眼头顶的大树。黑压压的树影就像是凑成了一幅幅的人脸,在风中歪歪扭扭的摇曳着,好不诡异。   在他们都走远之后,一声声稚嫩的,怪诞的“哎哟哎哟”声接连响起。随着此起彼伏的怪响,一个物体突然从树影的最高处“嘭”的一下,直接砸在了地上——   那赫然是关海朝不翼而飞的相机。   “哎哟……”   “哎哟哎哟……”   “哎哟哎哟哎哟……”   **   十五分钟之后。   除灵社团的13人终于来到了长安医院。   这所医院的设计和布置与外面的医院并无不同,只是它废弃了数十年,不管是围着医院的外墙,还是里面的各种公共建筑,早已破败不堪,坑坑洼洼。外墙的红砖落了一地,里面的建筑,譬如大门一眼可见的门诊楼,外皮都被掀掉了一大块,青苔都爬满了窗户。   长安医院占地面积足有10万多平方米,建筑面积28万平方米左右,是一所集医疗、保健、科研为一体的综合医院,曾经还作为过B市住院医师的培训基地。然天有不测风云,数十年前一件接着一件的怪事,如同狂风暴雨,以强悍的破坏力摧毁了这所医院几代人好不容易建起的辉煌。伴随着之后医疗人员的全部撤离,这里最终只能沦落成历史里的一座废墟,在岁月里不甘地沉淀下去。   令人唏嘘。   罗送在来之前,试图查过长安医院的资料。但不知是因为这所医院荒废没落的时日过于久远,还是因为一些讳莫如深不能言说的问题,在网上,能查到的消息寥寥无几。   这会时间已经来到了9点10分。   众人早就饥肠辘辘,只想找个地方大快朵颐一顿,好好歇一会。不过看着阴深深,乌沉沉的医院,大家一时却迈不开腿走进去。   医院一向是怪谈小说,恐怖电影的最佳创作元素,提起医院,就算是想象力在匮乏的人,都能想到一二件吓人的故事。   尤其深夜的医院。   就像是有一只怪物张着血盆大嘴,等着饱餐一顿。   赵松文等人胆子不小,但还是没忍住犹豫了一下。光顾过不少“特色”医院的罗送则是个意外。   他率先走进了医院的大门,而跟他步调一致的是神色一直很平静的施槐岭。   罗送弯了弯嘴角,对施槐岭的喜爱程度又上去了几分。   当然,这喜爱无关什么爱情。   赵松文身为社长,很快也做出了表率:“走走走,我们赶紧进去找个地方先喝口水吃点东西。”   陈智提了提背包道:“我还是第一次晚上来医院,没想到还怪吓人的。”   何伟江:“要是只有我一个,我是不敢来。”   谭开笑了:“你之前不是还一个人大半夜地跑去过一个村子里的废弃小学吗?”   何伟江摇头:“那不一样,当时村里又不是没住人。”   “这倒也是。”谭开点了点头。   地上全是黄泥和落叶,大家走过时不可避免都踩出了不小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并不好听。   门诊大楼的门一扇已经躺在了地上,另一扇也好不到哪去,歪歪扭扭地半挂空中,好似随时都要掉。门角的地方还挂满了大片片蜘蛛网,人过去还得把它掸开。   罗送和施槐岭拔下蜘蛛网,然后一前一后进入了室内。多年未有人踏足过的地方瞬间扬起了一阵灰尘,众人不得不捂住了口鼻,顺便隔绝了一股子的霉味。   医院内部一片杂乱,文件纸张散了一地,还有一辆手术推车倒在了走廊一旁……能想象到当时人们在这里撤离时的慌乱。   黄敏忽然指着一边道:“这里有椅子。”   赵松文道:“正好,大家都坐下歇歇。”   罗送看着他们拿着纸巾擦椅子,没过去,而是绕着周围转了一圈,看有没有开灯的电闸之类的。虽然也不知道这里还能不能供电,但找找也不费什么事。   况且他们带的照明工具,也不知道还能用多久。   施槐岭则捡起了地上的纸张,认真地看了起来。   罗送一边慢慢地走,一边用手电筒照过泛着黑霉点的墙壁。不过没走几步,手电筒的光芒就顿在了一个地方。   他缓缓走近,终于看清了上面的东西。   ……   是几滴已经变得乌红的血。   --------------------   感谢在2023-06-02 13:10:42~2023-06-03 21:2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糖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怪物医院   血迹往下,是一排公共座椅。   罗送屈膝跪地,视线从第一把椅子开始往后看去。在看到中间的两把椅子时,瞳孔微闪,似乎已经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被浮尘覆盖的椅背上,有几道浅淡的,随着拉长而逐渐稀薄的印记,合起来看,就像是人的手指印。   还是用血印上去的那种。   地板倒是干净得很。   也不知道当时的人是怎么留下这道血印的。   施槐岭已经站在了中心的服务台内,罗送没有找到电闸,绕回到了他附近,然后一脚踩到了一沓纸。   半张A4纸的大小,好几张黏叠在了一块,皱巴巴的,上面还带了不少脚印。   罗送捡起来一看,是挂号单,上面写了就诊人员的名字,年龄,身份证还有需要就诊的科室。在现在的一些中型医院内,也能看到这种挂号单。病人把填好的挂号单交给前台的医务人员,并交取几块的挂号费,就可以去科室门口排队等着大夫检查了。   罗送本来很随意地翻弄着这些挂号单,但等他翻到了中后的部分时,他的神情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   挂号单上的名字,每一张都不一样,年龄小至18大到80,跨度极大,但他们需要就诊的科室却一模一样。   全是心理科和精神科。   罗送低喃:“这医院难道还是一间精神病院?”   施槐岭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人家是一所正经的三甲医院。”   罗送有些惊疑地看着他,慢慢红了耳朵,头越来越低。明明他比施槐岭高了快一个头,此时却好像比施槐岭还要矮弱许多。   施槐岭嘴唇轻启,不知为何,下意识提了一句:“不要单独行动,跟紧大家。”   罗送“嗯”了一声,非常听话的点了点头。   施槐岭不再看他,迈步准备回到赵松文等人那。不过在他脚还没迈出去的时候,手腕就被身后的人攥住了。   施槐岭回头,一张湿纸巾递到了眼前。   被卷毛遮了眼睛,看不清神色的男人,低低地说道:“擦一擦。”似乎知道自己说得过于简洁,对方紧了紧手上的力气就松开了,接着喃喃,“手指。”   罗送的肤色比施槐岭更深一个度,是健康的麦色。两人双臂交叠时,形成了极强的视觉落差。   而且罗送的手臂强壮而有力,和施槐岭瘦弱纤细得有些苍白简直是两种对比。让人不由多看了几眼。   罗送握了握手掌,似乎还能感受到上面湿热的温度。他见施槐岭没有动静,又重复了一次:“手指。”   “谢谢。”施槐岭收回视线,接过了罗送给的湿纸巾,认真地擦拭起了手指上因翻资料蹭到的灰尘。   罗送见他擦个手指都一丝不苟,郑重其事得像是在干什么重要的工作,嘴角微微勾了下。   在施槐岭停下的时候,罗送指了指他的脸,“脸上还有。”   施槐岭看不到,只能模糊地在周围抹了两下,“还有吗?”   罗送看着他皎洁干净的脸颊,心里浮起了一股恶劣的因子,违心地道:“还有。”说着,也不等施槐岭反应,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伸手附上了他的脸,轻轻地揉搓了两下。   施槐岭察觉到脸上的湿凉,有些微微地讶异。   他们离得近,鼻息好像都混在了一起。施槐岭甚至透过罗送长长的刘海,看到了他的眼睛,狭长飞扬,瞳孔深邃幽深,无辜的眼神下似乎还藏了几分侵略感。但再细看,里面又什么都没有。   四目相对,施槐岭不知怎地竟感到了一些羞怯。脸微红,身体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罗送“后知后觉”地跟着慌了起来,他僵着还没收回的手,支吾地道歉:“不好意思。”   纯情得像两个小学鸡。   余乐见他们在前面站了半天,嘴上叼着面包走了上来:“你们在干嘛?”   施槐岭抿唇道:“没干嘛。”   余乐“哦”了声,用狐疑地眼神瞅了瞅他们,见实在看不出什么事,遂道:“社长让我来喊你们过去。”   施槐岭:“走吧。”   三人回到了团队中,赵松文清了清嗓子道:“刚才我让谭开把一样东西藏在了这所医院里,大家三人为一队,分成四队去寻找。找到的队伍,每人各奖励一枚国行纪念章!”   赵松文取出一个漂亮的红色丝绒盒,盒上印着一个漂亮的logo,还写了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国家银行全称。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三枚硬币大小,做工十分精细的纪念章。纪念章金灿灿、黄橙橙的,偶有流光闪过,特别漂亮。   施槐岭微挑眉:“金子做的?”   陈智等人闻言,惊呼:“真的假的?”   吴微微拿过其中一枚纪念章,捏了捏,眼里流露出了一丝贪婪:“是真金!”她手上戴了一条金链,颜色光泽和纪念章相仿。   关海朝直呼:“这么大手笔?”   “就是真金,一枚八百多块钱呢。而且这币很有纪念价值,对外仅售了1300多枚,到时候放上几年再卖出去,妥妥能卖两三千块不止。”赵松文带着点吹嘘的语气道,“是我和谭开用学校给社团的赞助费,又自掏腰包了一点买的,不算多少钱,就想让大家玩得开心。”   陈智咋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豪横的社团。”   何伟江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你要早说有这玩意,大家一路上还抱怨个啥。”   赵松文无奈:“惊喜懂不懂?”   吴微微攥紧手上的纪念章,向赵松文抛了个媚眼:“要不社长你就把这个送我吧?”   “你先问问其他人同不同意吧。”赵松文示意她把纪念章放回原位,吴微微不情不愿地把东西扔了回去。   赵松文合上盒子道:“算是庆祝咱们社团成功建立,这么丰富的奖励也就这一回,下次不一定再有了。”   众人闻言,眼里的竞争味道更浓了。   罗送问道:“那我们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赵松文有些意外地,没想到一路比较沉默,嫌少说话的罗送会开口问问题,只能说还是金钱的力量最管用。他拿手机打开了一张照片让大家都能看到:“诺,一个红色的布袋子,里面会装着一块刻着除灵社团四个字的木牌,到时候拍照发我确定就行。”   余乐凑过去:“这么小一个怎么找?”   赵松文:“这样才好玩。”   其他人蠢蠢欲动:“现在开始了吗?”   “等我问问谭开准备好了没。”赵松文拨通了谭开的电话。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铃声断断续续的,还带着电流感,不过最后电话还是接通了。   ”喂喂喂,听到吗?这边谭开,东西差不多都布置好了。你们……滋滋滋*&……滋滋%?……”   前面通话正常,但谭开说到后面后,电流声加剧,只能听到一段语音不明的话。还没等赵松文开口,谭开那边就先一步挂了电话。   余乐担心道:“副社长他不会有事吧?”   赵松文笑道:“他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你们可能不知道,他跆拳道黑段,咱们这么多个人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   赵松文不想继续浪费时间,让大家自由分组。最后,他、吴微微、李子雯一队,陈智、关海朝、林韵一队,黄敏、何伟江还有一个叫林修满的男生一队。至于罗送,则巧合的和施槐岭、余乐组了一队。   赵松文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也不知道谭开会把东西放哪里,所以说好了啊,要是被我先找到了,大家可别生气。”   何伟江狐疑道:“社长你不会和副社长偷偷通气吧?”   赵松文捶了他一拳:“我是会干那事的人吗?”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时都忘了询问寻宝开始后,谭开的安排。   大家刚才都是看着谭开离开的,他并没有出这栋楼的大门,而是往楼上去了。因此大家都猜测谭开很可能还在楼上,他们要找的“宝藏”也很大概率被放在上面的某一处地方。   想到这里,众人眼神一凛,竟特有默契的都撒腿往走廊内跑了去。大家都明白,先其他人一步,胜利的机会就更大。   没有电,就不能乘坐电梯,所以只能走安全通道。   楼上一共有二十多层,只是一转眼的工夫,赵松文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也不知道他们跑到了哪一层楼去。   罗送和施槐岭还在后面施施然地散着步,急死了余乐。   余乐忍不住道:“你们是在约会吗?能不能抬高腿,跑起来!”见两人还是不急不躁的,仿佛已经预见了宝藏花落谁家的场景,抱头痛喊,“啊啊啊,我的黄金啊!!”   施槐岭十分冷静地道:“谭开不会把东西藏在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而且在8楼的位置,有一条直通隔壁住院大楼的空中走廊。谁也不知道,谭开会把东西放在门诊楼这里还是对面,抑或着早就通过住院大楼那边的大门,作跑到了另一个地方去。你着急也没用。”   余乐听得一愣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你以前还来过这家医院?”   罗送倒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是前台的资料?”   施槐岭嗯了一声:“那些资料里,有这所医院的分布图。”   余乐惊喜:“操,槐岭你运气也太好了吧?”他扒拉着施槐岭的衣服道,“那分布图你有拿过来吗?”   施槐岭沉默了几秒道:“没有。”   他嫌麻烦,所以没拿。   余乐:“……”   罗送掩着嘴笑了。   施槐岭不由得添了一句:“我都记在脑里了……”所以不拿也没关系。   罗送看着他的表情,莫名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嘴边的弧度弯得更明显了。   施槐岭这个人,还真是有点可爱。   余乐毕竟和施槐岭是好朋友,对自家这位兄弟的记忆能力还是很了解的,闻言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问道:“那我们去哪?”   罗送道:“医院内没有电梯,谭开不可能跑到二十多层的楼上去。”   施槐岭接过他的话茬:“加上8楼的空中走廊,我们可以把要探查的楼层数定在10楼以下。”   罗送:“谭开虽然有可能会跑到其他的楼栋去,但考虑到他和大家的体力问题,概率微乎其微,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施槐岭:“所以我们主要排查的重点,就在门诊楼和住院大楼的2-10层之间。”   余乐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默契十足的样子,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感叹道:“不愧是分享过一块糖的好基友。”   施槐岭:“……”   罗送咳了一声,总觉得这话更像是在说他们睡过一张床一样。   余乐还在继续感叹:“要不是知道你们今天才认识,还以为背着我早有一腿了。”   “……闭嘴。”施槐岭神色渐冷,不想再听余乐胡言乱语下去,直接拍板。   “我们上8楼去。”   -------------------- 第6章 怪物医院   门诊大楼的安全通道和电梯均设置在了中间。罗送三人上到八楼,首先看到的就是前面的服务台。服务台两端,就是病人看病问诊的各科科室。   未等他们三人开始搜寻,就先听到了一阵“唰唰”的声音。循声望去,正好和探头出来的陈智撞了个正着。   陈智笑得蔫坏:“你们来晚了,这层楼我们已经搜了一遍。”   余乐气歪了嘴:“操,你们动作也太快了吧?”   陈智翻了个白眼:“是你们太慢了,你们还是赶紧去下一个地方吧。”他缩回了头,下一秒又探了出来,“哦对了,楼上两层就不用去了,社长他们已经快搜完了。”   余乐闻言瞬间垮了脸,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三步做两步状来到了陈智的身边,在陈智警惕的眼神中一把揽过了他的肩头:“陈哥,咱们一个社团的好兄弟,是不是应该互相帮助?我也不求别的,你就小声告诉我,你找着副社长放的东西没?”   陈智不住地点头,颇为认同,好似思维已经跟着余乐的话在走了。等余乐说完后,他下意识道:“那当然是……”   “住嘴!!”   在其他房间搜查的关海朝闻声飞扑了出来,在他身后,陈韵也在。   罗送和施槐岭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挟持住了陈智。施槐岭冷冷的略带威胁地道:“赶紧说。”   莫名成了人质的陈智:“???”   罗送在旁边轻声道:“不说也没关系,我们直接搜身吧,方便快捷。”   施槐岭瞥了眼业务如此熟练的罗送,罗送没回头,就当没注意到。   陈智脸都黑了:还能这样的玩?   关海朝看他们分明想黑吃黑,果断选择放弃陈智,拉着陈韵掉头就跑。边跑还边喊道:“陈智,我们有缘再见!我和陈韵会记得你做出的贡献的!”   什么贡献,被“敌军”屈辱生擒,游戏才开始没多久就被“嘎”的贡献吗?   陈智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含恨”地看着罗送和施槐岭:“你们真不是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被迫背负了一条人命的施槐岭:“……”   罗送提醒他:“别入戏太深。”   陈智:“嘿嘿。”   余乐望着跑掉的两人,问道:“我们要去追吗?”   施槐岭摇头:“算了。”   看他们的样子,肯定是没找到什么好东西。不过以防万一,余乐还是把陈智“扒”了,从他身上倒是意外地搜出了好几个已经被打开的红布袋子。   罗送心道,赵松文和谭开二人果然不会让游戏太简单就结束。这些袋中空空的红布袋就是用来混淆真品,掩人耳目,给大家增加难度的。   本来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一个小小的红袋子就够麻烦了,现在整栋楼内还有不知多少的次品,罗送光想想就头疼。   幸好的是,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什么金银财宝对自己的诱惑力不是很大。就算在现实中,他也不是缺钱的主。   余乐有些失望道:“什么啊,怎么都是空的?”   提起这个,陈智也是愤愤不平道:“社长他们太过分了,我刚找到第一个时还以为自己运气那么好。”   余乐鄙视他:“那你刚才还跟我们装什么。”   陈智嘿嘿一笑。   施槐岭道:“走吧,去其他楼层。”   陈智舔着脸道:“让我跟着你们呗,我可以给你们当编外人员。待会要是见到关海朝的话,我第一个就上去抓他。”   余乐都被他的不要脸给震住了:“关海朝跟你做队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陈智就差抱着罗送他们的大腿了:“就让我跟着你们吧,一个人在医院里溜达还怪吓人的。”   哦,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罗送看着黝黑的长廊,忽然道:“让他跟着吧。”不然就他一个,怕是活不了五分钟。当然最后这一句话,罗送没有说出口。   施槐岭只是对陈智道:“跟上。”算是答应了。   陈智瞬间兴高采烈了起来。为了凸显自己的作用,陈智立马卖了关海朝:“我知道关海朝和陈韵现在在哪,我们可以先去抓他们!”   罗送咳了一声,很想说他们这是寻宝游戏而不是什么狼人杀,抓“鬼”活动。   余乐啧啧道:“陈智,你是真阴险。”   陈智权当没听见,活像他就是队里的原成员催促道:“走走走,抓关海朝去!”   随着陈智的带路,施槐岭很快就意识到,他们在往空中走廊那边去。   罗送落后于施槐岭两三步远之外,让双方的距离不远不近,微妙得很合适。罗送边跟着施槐岭边拿出了手机,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11:00。   透过窗户射进室内的月光,在罗送抬头的刹那,好似变昏暗了不少。   空中走廊,就在两端尽头拐角交叉的末点。众人用不到几分钟就走到了。   空中走廊外有一扇门遮挡着,门把手处还挂着一把生了铁锈的大锁,庆幸当年医务人员撤离时遗漏了这里,没把大锁锁上,不然他们今天是休想过去了。   有风从外面吹来,没有关紧的大门被风吹得咿呀作响。   余乐伸手去把门拉开,入目的就是空中走廊那满地的碎玻璃,白砖之上的窗棂处现在只剩了框架。难怪刚才会有风吹进来!   陈智扒拉着门,小心问道:“这走廊安全吗?我们不会走到一半就裂开吧?”   余乐骂道:“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陈智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施槐岭看着他们怂怂的样子,先一步迈出了走廊。陈智和余乐见状,赶忙狗腿地跟上。罗送依旧跟随在施槐岭身后,只是未等他走出几步,一阵巨大的黑影从头笼罩下来。   本来就黑的走廊瞬间变得更黑暗。   罗送脸色一变,拉着施槐岭就扑到了地上,并对着余乐和陈智的方向低声吼道:“趴下!”   余乐和陈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身体比大脑反应得更迅速,闻声就趴到了地上。在他们趴下的刹那,好像有什么骇人的力量冲击了过来。   一声巨大的“嘭——”   走廊明晃晃地左右震动了起来,老旧的窗棂发出了密集刺耳的滋啦声。   罗送微微抬头,看到走廊出现的裂缝,眼神一凛,再次吼了起来,声音比刚才明显大了几分:“赶紧跑!”   话音未落,那裂缝已经咔嚓咔嚓地从几厘米的粗细裂成了手臂粗,并且有越裂越开的节奏。   余乐和陈智也看到了,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到了走廊的另一端。至于罗送,则拉着施槐岭在裂缝裂成两半的一瞬,紧随其后安全到达。   “轰隆隆——”   刚才还好好的空中走廊已经化作了碎石,砰砰砰地砸到了地上去。有副窗棂在落下时还弹到了罗送等人面前,差点没把他们砸到。余乐和陈智魂都要被吓没了。   余乐惊魂不定,说话都不利索了:“发、发生了什么事?”   陈智瞠目结舌道:“我的舌头不会开过光吧?说啥灵啥?”   罗送往外瞻望,只能看到一抹足有十来米高的巨大黑影隐没在了门诊楼的一侧。施槐岭也看到了,他皱着眉头喃喃道:“那是什么?”   余乐吓得脸都白了:“怪、怪物?”   陈智满头大汗,慌里慌张道:“这世界还有怪物?我们不会要死了吧?”   那怪物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无声地黑影刷地一下又出现在空中走廊外。   罗送一脚把余乐和陈智踢到了门后,一边抱着施槐岭紧挨着门柱,屏息着。这边的门只有一扇,另一扇在他们没来之前已经塌在了地上。而罗送和施槐岭所在的地方,恰好就是没门的一边。   一个不注意,很容易就被外面的怪物看到。   越怕什么越要来什么。   刷的一下,一片黑影投射下来,把室内的光线全挤占了出去,。虽然众人目视着前方,但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幽深的目光正在往他们这边张望着,探查着。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都变得焦灼了起来。   余乐和陈智不敢说话,捂着嘴巴撅着屁股,瑟瑟发抖。   施槐岭双膝跪地,直立着身跨在罗送身上。罗送摁着他的头,让他只能把脸搁在他的肩上。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仿佛融为了一体。   在感觉到有一束阴邪的目光往他们这边扫来的时候,罗送把人往自己怀里摁得更紧了。施槐岭被迫被他的气息淹没,身上战栗也不知是为外面的怪物而起还是为了罗送。   让人不舒适的目光很快消失,但室内浓重的阴影还覆盖在原地。   外面的“东西”还在。   静静地,无声无息地,仿佛隐去了爪牙安静地蛰伏着等待懵懂的猎物出现。   “呼呼……”   几分钟后,意味不明的声音响起,室内阴影随之尽数散去。月光再次挽着长裙降临此处。   没等大家的神经放松下来,刷地一下,那片熟悉的黑影再次压上了大门口。   余乐倒吸口气,差点被呛到。   罗送暗暗啧了一声,心道外面的东西智商还不低。   这一次“怪物”很快就偃旗息鼓,没有逗留很久。不过罗送等人等它离开后还是维持着姿势又等了一会。   确定那怪物真的不会回来后,罗送等人才把胸口中的浊气呼了出来。   余乐白着脸:“妈的,吓死我了!”   陈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还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   罗送搀着施槐岭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没事吧?”   施槐岭只觉耳朵一热,伸手捂住了耳朵,下一秒又觉得这动作有点欲盖弥彰,画蛇添足。罗送听不到他的回复,故意凑得更近,鼻翼都碰到他的白发了:“真的没事吗?”   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男性荷尔蒙充斥着施槐岭身上每一个毛孔,让他不仅耳朵红了,雪白的脖子都染上了绯色。   真纯情。   罗送在心里感叹。对比之下,他这个“纯情大学生”就虚有个名头了。   施槐岭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两个字:“没事。”连推开罗送都忘了。   罗送眼里划过一抹笑意,也没提醒他。这种爱欺负人的性格,真是本性难移,装谁都掩饰不住。   不过这种时候总会有不懂看气氛的人出现。   余乐和陈智见罗送和施槐岭动都不动,紧张地在门的另一边小声呼喊:“你们俩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   关心是关心,就是怂得很,根本没敢过来。   施槐岭意识到旁边还有两个人在盯着他们,神色一慌,连忙推开罗送站了起来。   罗送略微有些可惜地摸索了下手指。   施槐岭略有些不自然地低声道:“我们过去吧。”   罗送见他不看自己,有些好笑,但也懂什么叫适可而止,所以只是微微地颔首道:“行。”   -------------------- 第7章 怪物医院   把余乐和陈智提溜起来,施槐岭打断了正欲说话的两人:“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怪物很可能还在住院楼外面晃悠,他们现在到处跑动反而不安全。   余乐和陈智恍然,连忙点头:“对对对。”   他们随便找了间病房,罗送过去拉上了窗帘,整个房间瞬间变得昏暗又封闭,让人十分安心。   余乐小声道:“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陈智后悔莫及:“妈的,这世上竟然还有怪物,早知道我就安安分分呆在学校了,还来什么探险,现在好了,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施槐岭淡淡地道:“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罗送:“还是先联系社长他们吧。”   “对对对。”余乐猛拍了一下手,“差点把社长他们忘了,希望他们别被那怪物发现。”   罗送拿出手机先给赵松文打了个电话,但是没有人接。他连打了数个,结果都一样。想了想,又点开了企鹅软件,在标着“除灵社团”几个字的群里,敲了一行字。   信息是发上去了,但前面多了个红色的感叹号,说明这条信息并没有发送成功。   罗送摇了摇头:“没有信号。”   余乐不信邪,也拿出手机试了试,结果都一样。   陈智瞬间发散了思维,神经兮兮道:“社长他们不会都已经……”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余乐立马瞪他:“你这个乌鸦嘴能不能闭上!”   陈智想起空中走廊报废的场景,后知后觉地慌了,连忙双手捂嘴,怕自己又言出成真,那就真要完蛋了!   施槐岭思忖片刻道:“我们先去找人,把大家都找到后立刻离开这里。”   罗送赞同:“可以。”   陈智在一旁疯狂点头,表示自己也没意见。   只有余乐略有些可惜道:“宝藏呢?”   施槐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怕你有钱拿没命花。”   余乐马上变脸:“那还是找人吧,八百块而已,也就我半个月的生活费,不要也罢!”   众人:“……不要一边说得大气凛然,一边露出肉疼的表情。”   施槐岭抚了抚额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钱。”   罗送笑了。   不过说到找人,谈何容易。现在手机联系不上人,只能光靠他们用两条腿去找人。之前也说过,长安医院的面积极大,他们13个人扔在里面,无异于是13只老鼠,渺小得可怜。也许两队人在同一层楼内,也有很大概率会错过。   罗送道:“多想不易,走一步算一步吧。”   施槐岭:“只能这样了。”   罗送先一步走出了病房:“关海朝他们应该就在我们这层楼的上下两层之间,按常理来说,他们应该也看到了刚才那怪物。如此一来,他们很大概率会选择躲在某一处去。”   说着,罗送望向众人:“三分之一的概率,你们挑哪层喽?”   陈智忘了捂嘴,有些脑壳疼道:“我运气一向不好,别让我选。”   余乐大概是被吓得脑子还有些没转过弯,他掰着手指道:“不是二分之一的概率吗?”   施槐岭点了点脚下:“他们也有可能就躲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一层楼内。”   余乐望着黑漆漆的,看不清尽头的走廊,还有光眼前一数就有十来间的病房,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妈呀,为什么医院要建这么多病房!就算我们随便选了一层楼,那么多房间也找不过来啊?”   施槐岭不管他,只是一会抬头打量着楼上,一会低头望着脚下。数秒后,对罗送果决道:“上9楼去。”   这个选择和罗送的一样。罗送和施槐岭非常有默契的,二话不说,直接一个拽着余乐,一个拽着陈智,直接抬脚朝着楼上赶去。   眼见着安全通道口就到面前,一个巨大又熟悉的黑影出现在了窗外。长长的数米的窗口,全被黑色盖了个严实。   罗送和施槐岭反应迅猛,立刻摁下了余乐和陈智的头颅,低身躲在了视角盲区——窗沿的下方。   黑影怪物似乎正在往前走着,窗外的身影慢慢从后面的窗户前移到前面。罗送觉得他们的运气真不错,幸好看见的不是怪物的眼睛。   不然第一眼就会被发现。   罗送向施槐岭比了个手势,确定对方看明白后,拖拽着余乐弓着身慢慢往前踱去。余乐感觉自己的头发在刷刷地往下掉,双腿摩擦着地面,犹如一个废物人偶,动惮不得,只能被强硬地拖着走,好不可怜。   余乐不想年纪轻轻就秃了头,小声叭叭道:“大哥,能温柔点吗?我头皮都要被薅出来了……”   罗送回头,眯着眼笑道:“没事,薅着薅着就习惯了。”   余乐这一刻只觉得他比外面的怪物还要可怕!想到之前自家好兄弟被保护的时候,再想想现在的自己,妈的,能不能再双标一点?!   他们那位善良社恐,沉默寡言的小学弟呢?余乐有一瞬怀疑罗送被鬼上了身!   余乐还想说什么,但冷酷无情的罗送已经转过了头去,不再搭理他。   余乐心口一哽,忽然有点羡慕在施槐岭手下的陈智了。   而被羡慕的陈智,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施槐岭虽然没有像罗送那么粗暴,但也没有很温柔!他腿上的裤子,怕是都要被磨出一个洞!   等进了安全通道口,余乐和陈智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天可怜见的,谁能想到他们没被怪物杀死却差点死在了自己小伙伴的手上。   施槐岭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余乐,面无表情道:“快起来。”   余乐指着罗送,恨不得咬手绢道:“你和那家伙才是一家的吧?都不可怜可怜我!”   什么一家?莫名其妙。   “你在发什么神经?”施槐岭皱了皱眉头,拍掉了他的手,“不要用手指着别人。”   罗送在一旁有些无辜地开口:“可能是我刚才拖他走路时太用力了,他在生我的气,都是我的错。”   施槐岭闻言,看向余乐的眼神更不赞同了。   余乐理屈词穷,第一次发现罗送不仅人狠还绿茶。什么乖乖小学弟,都是骗人的!   罗送似乎并不怕被余乐掀了面具,颇有些悠哉地先上了楼梯。陈智怕死,第二个跟上、楼道口很快就只剩下了施槐岭和余乐二人。   余乐望着罗送消失在转角的背影,连忙爬了起来凑到了施槐岭的面前,鼓唇弄舌搬弄是非道:“槐岭啊,听哥一句!做人不能太单纯,不然会被人吃得渣都不剩,尤其是在那个什么罗送面前,务必小心再小心。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施槐岭用淡色的眼眸直视着他,明显不相信他的鬼话:“不要当着他的面说这些,他会伤心的。还有,你说他不是好人,我怎么记得他刚才还救了你。”施槐岭竖起了手指,郑重地道,“两次。”   余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谁伤心?兄弟啊,罗送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而且不要那么认真地掰扯,他知道罗送救了自己两次!   余乐选择放弃:“行了,他是好人我是坏人。施槐岭,你迟早要完。”   施槐岭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总觉得自己和余乐产生了网上常说的代沟。明明他们两人同岁啊。   罗送不知道自己像个小妖精似的差点让施槐岭和余乐的感情土崩瓦解。他在楼上等了一会,见到施槐岭上来的身影后,这才再次迈开了步伐。   陈智只以为罗送是出于安全考虑才等在了那。果然,无知的人最幸福。   九楼的布局和八楼一样,他们上来的时候,窗外依旧被一坨黑色盖得严严实实的。怪物走得是真的慢,一步似乎就要用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真的磨人。   罗送穿过走廊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直接把外面的怪物干掉!毕竟他真不是什么会坐以待毙的人。   手上没有杀伤力充足的武器,而那怪物又非常的巨大,一击要是不能干掉它,危险的就只有他们。啧,一切还是得从长计议。   一间间病房看过去,时间也在一点一滴地消逝,这么找了十多分钟,依旧没有看到关海朝和陈韵。   余乐抹了把额上的汗:“这么找下去也不是没办法,我能开口喊两声吗?”   施槐岭其实不太赞成这个做法,但什么也没说,只是看向了罗送。罗送非常随意道:“你可以试试。”   余乐闻言立刻就喊了起来,不过声音放得很低,心里还是怕被外面那怪物发现的。   “关海朝……陈韵……你们在哪?能听到我们声音吗?我是余乐……”   余乐喊出第一声的时候,外面的怪物没有任何的动静。余乐顿了顿,胆子大了一些,不由得加大了声量。   “关海朝……”   “陈韵……”   “听得到吗?能不能应一声?”   在声音达到了某种分贝时,外面怪物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停顿了几秒。罗送把手指搁在淡色的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余乐立马闭上了嘴巴,屏住了呼吸。   施槐岭屏息凝神,目光集中在窗外。只要外面稍有动静,他就会立刻做出反应。然而,黑漆漆的大怪物似乎只是停下来挠了挠痒痒。   看着对方又继续往前走去,余乐低喘了口气。他这回往下压了压音调,又接着喊起了关海朝和陈韵的名字。   在喊了七八次后,前面一间病房内终于传出来了一点回应。   “咚——咚——咚——”   三声绵长的,细小的类似敲击铁管的声音。   罗送四人迅速地向声音的发源地疾走而去。在进门前,罗送瞥了眼门牌,骨科9-606号房。   进门先把门锁上,又确定了窗帘早已被拉上后,罗送等人才低声开口道:“关海朝,陈韵,你们在的对吧?”   “施槐岭,余乐……是你们吗?”   寂静了两秒,病床下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截脑袋,是陈韵。   “是我们。你和关海朝没事吧?”陈智凑了上前,说着说着弯腰低头看向了床底,“关海朝人呢,怎么不出来,不会被吓怕了吧?”   然而床底空空如也,除了陈韵外,再无别人。   陈韵表情微苦道:“刚才我们在走廊的时候见到了社长和吴微微他们,我们就喊了一声,但他们仿佛没听见般,越喊跑得越快。接着……”她嘴唇哆嗦了一下,捂着嘴,露出了一个很恐惧的神情,声音有些颤抖地继续说道。   “接着……窗外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它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我们说话的声音,忽然低头朝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我很害怕,就躲进了这间病房里来。而关海朝……他担心社长他们会出事,待了没一会就跑出去找人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陈韵说着说着就啜泣了起来,“我应该阻止他的……”   陈智听后愤愤道:“关海朝脑子是秀逗了吗?竟然留你一个女生在这里?”   余乐推开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施槐岭回想着一路过来的场景,说道:“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听到什么异响,由此推测,关海朝他们应该还很安全。”   施槐岭声音沉稳,仿佛事情就和他说的一样,让人不由信服。陈韵也如此,表情不自觉地跟着放松了下来。其他人也一样。   而紧绷的神经一松懈,身体的疲劳就涌了上来。   “在找人之前,先让我歇一歇,累死了。”   余乐摆摆手,一屁股坐在了隔壁的病床上,只是刚坐下去就觉得屁股硌得慌。他反手掏了一下,“什么东……”话没说完,待他从黑暗中看清手上拿的是什么后,一把嗓子直接喊破了天,“卧槽!!!”   “啪”的一声,余乐把手中的东西扔到了地上。罗送借助手机微弱的光一扫,让大家都看清了那是什么。   而看清后,众人都沉默了。   因为……那是一根白惨惨的肢骨。   -------------------- 第8章 怪物医院   “死……死人了,卧槽!!”   陈智吓得整个人跳到了床上去。   施槐岭冷冷地看着他和余乐:“闭嘴,你们是想要把外面的怪物引进来吗?”   余乐和陈智本就花白的脸变得更青了。   陈韵紧紧捂着嘴,想哭又不敢哭。   罗送握着手机,在一众惊恐的目光中蹲下了身体,直接上手拿起了那根肢骨,慢慢地端详了起来。   余乐咽了咽口水,指着他道:“他他……”   施槐岭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余乐他了半天最后只能把哽在喉咙的话咽了回去。   罗送把肢骨上下左右翻看了一遍后说道:“是真骨头,人体小腿那一节,我推测得没错的话,它曾经受过巨大的暴力,造成了关节处有局部的骨头损伤和畸形。只是一时半会的,我暂时还看不出这暴力是人为的还是事故造成的。”   余乐憋不住道:“这你都看得出来?不对,能不能别一本正经地在研究骨头,你知道这得多吓人吗?什么叫人为……”   陈智瑟瑟发抖:“怎么越来越吓人了!”   施槐岭倒是对罗送说的话沉思了片刻:“真骨头?为什么会有真骨头在这里?”   “毕竟是医院,又是骨科一层嘛。”罗送开了个玩笑。   他垂眸看着这一节肢骨,正想继续深思时,整栋楼忽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陈智扒拉着床边惊慌道:“咋了咋了,地震了吗?”   余乐想哭的心都有了:“我们这运气也太衰了吧?地震都来了?”   施槐岭拉着陈韵,暂且稳住了身形:“就怕不是地震那么简单。”   就如施槐岭所说般,楼栋摇晃了两下后突然“嘭”一声巨响,墙边的窗帘被震得起起伏伏。而透过起伏的窗帘,借助一点微弱的月光,大家隐约看到了一双比窗口还大的眼睛,正紧紧地贴在窗户上面。   那眼睛又圆又大,没有瞳孔,只有发白的眼球,滴溜溜地望进了病房来。可能是屋内昏暗的缘故,也可能是多亏了窗帘的遮挡,那双巨型的眼睛转啊转啊,暂时没有固定在一个地方,看起来就像是还在搜寻着猎物一般。   施槐岭在大眼朝里看的时候,就把余乐等人塞到了床底,并把围着病床的帘子拉了大半,恰恰遮挡住了他们的身影。   罗送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肢骨刚才被扔在了过道处,和窗户对了个正着。而罗送为了研究它,正蹲在它的附近。在巨眼到来之际,也就险险滚到了墙边一侧的书桌底下。奈何书桌设计得简单,面积又窄,而罗送个高体长,堪堪遮了他半身。   现在外面的月光被怪物挡了个精光,但只要他运气再差一点,例如月亮高悬半分或者怪物稍微挪开半步,他露在书桌外的另一半身体就会在大眼下暴露无遗。   更别说如今,他动都不能动,只要稍有一丝一毫的动静,立马就会引起外面怪物的注意。而今,只能祈祷运气好一点,月色能更深沉一些,怪物能早点离开。   可惜老天爷没有开眼,罗送越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大眼出现后,又过了五分钟。在众人都以为那怪物应该快要离开的时候。那怪物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它伸出了一双黑漆漆的大手,直接破窗而入!   那手臂足足塞满了两个大窗,一下又一下地摸扫着这间病房。一会碰到衣柜,一会碰到倒地的椅子,一会又碰到了病床的铁柱子……   躲在床下的余乐几人,看着偶尔扫过面前的大掌,大气不敢喘。唯一庆幸的是,他们躲在了靠走廊的一张病床底下,前面还有两张空床帮他们挡着。只要那怪物不把这里掀了,他们大概率还是安全的。   至于罗送……   行吧,他知道自己运气差,但没想到能差成这样。相比其他人,他是最危险的,最容易被大掌摸到的人。   “砰砰砰——”   大掌扫过桌子,把桌子弄得砰砰作响,仿佛随时都有报废的可能。而随着大掌的动作,已然越来越接近罗送。   从刚才的一米,到半米,再到现在的十厘米,五厘米……   已经近在咫尺!   罗送凝视着从他鞋跟处扫过的黑色巨掌,微眯着眼,高举起了手上的肢骨,表情有些凶戾果决地往下就是一刺!   “嗷嗷嗷!!!”   怪物发出了痛苦的嗷叫声,震耳欲聋。因为疼痛,黑色的大掌如翻涌的,声势浩大的海啸,瞬间就把房间内的东西全部掀到了半空。   “走!”   施槐岭一直注视着罗送的动作,在罗送伤了那怪物的一刹,他就连踢带拽地把余乐三人赶出了走廊。   罗送在桌子被轰碎的时候,顺着冲击也顺利出了房间。不过这仅仅只是开头,受了伤的怪物不可能会轻易地放过他们。   罗送握住施槐岭伸来的手,急声道:“赶紧下楼!”   余乐和陈智护着陈韵,跑在了前头,罗送和施槐岭紧随其后。在他们跑向安全通道之际,两双大手从头顶呼啸而过,直接把上面十多层的楼房给铲了出去,让这栋富有历史感的住院大楼分成了两半。   滞留在空中的一半眨眼的功夫,已经“轰隆隆”地倒在了前面的空地上,砸出了巨大又恐怖的漩涡。   一些没来得及跟出去的碎石,则哗啦啦地砸向了罗送等人行走的路径,给他们形成了不小的障碍。   一边要躲避怪物的攻击,一边要注意天降碎石,罗送等人的神经都绷成了钢筋。然而再紧张兮兮,陈智还是被脚下的石头给绊住了脚,整个人往前栽了过去。在他栽倒的时候,一颗比拳头还要大一倍的石头正好从他上方砸落了下来。   这个距离,这个角度,只要陈智被砸到,必定血流成河,生命垂危。   “陈智!”   余乐和陈韵惊呼出声,想要上前但有个人比他们还快。只见罗送操着一根骨头,像打棒球一样,借力把那石块给敲进了墙壁内。   骨头用力过猛,随之也被震出了罗送的手心,在空中转了两圈,落地后碎成了渣渣。   余乐和陈韵已经傻了,不知是被这一波三折的情况吓傻了,还是被罗送的身手给惊呆了。等回神时,连忙赶到了陈智的面前。   “陈智你没事吧?”   陈智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我以为我要死了,呜呜……”   余乐和陈韵见状,哇的一声也跟着哭了。   罗送没心思看他们,只是低头瞅着碎成渣滓的骨头,略有些遗憾地道:“可惜了,难得有根用起来还不错的武器。”   陈智三人闻言,哭声骤停,有些惊悚地看着他。大哥,那是骨头啊,人的骨头啊,你竟然当武器用?也不怕骨头的主人死不瞑目,半夜爬起来找你算账吗?   施槐岭看着四人,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面色不善地道:“你们是不是想死在这里?还在废话?”   罗送感觉到他扫过来的冷冷的目光,不由摸了摸鼻子。哎,怎么连他都被骂了。   余乐三人后知后觉才想起,他们还在逃亡的路上!霎时满脸悲苦!   “唰——”   一声异响,众人抬头,错愕地对上了俯身看过来的巨大怪物。   大家:“……”   发白的眼珠子一动,大家寒毛瞬间都立了起来。   操操操!   赶紧跑!   大家进了安全通道后,就不停地往下冲去。也不管要去哪,反正就先离开这栋楼就对了。想想刚才被铲掉了半栋楼,都能知道他们剩下的这半栋楼也安全不到哪里去。   罗送边跑还边惦记着那根骨头,嘴上喃喃地道:“竟然是肢骨,不可能只有一条,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别的……”   施槐岭离他最近,把他念叨的话全听进了耳朵里。他看着这个高大的男生,不,应该说男人,总觉得和刚开始认识时不一样。   他敛眉收眸,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罗送察觉到他的目光,只是勾了勾唇角。   平时需要数分钟才能走完的楼梯,在危急关头,罗送等人只用了不到60秒。下到了一楼大堂,大家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一只大手已经垂直从天花板破了个洞伸了进来。   看着乱石到处飞,余乐抱头乱窜的同时嘴上也跟着骂骂咧咧了起来:“妈的,我怀疑我死的时候不是被这怪物一掌呼死的,而是被这乱石砸死的。”   陈智吼道:“你他妈别说废话了,要是把怪物引来,我先跟你拼了。”   “啊!!”   陈韵惊呼,右脚被碎石砸中,摔在了地上。   前一刻还在骂骂咧咧的余乐和陈智立马冲了上去,一人擒住了陈韵一边的胳膊,带着人往安全的地方去。   好不容易出了住院楼,几人一时有些懵。   现在该去哪?   那怪物足有一栋楼高,他们好像跑哪去都会被发现吧?   余乐傻了:“我们要死了吗?”   陈智瘫在地上:“我还不想死,我才21岁啊!”   陈韵则在一旁哭哭啼啼的。   罗送和施槐岭好似没看见,两人的眼睛一直不停地扫视着周围。从隔壁的门诊大楼到前面的树林再到旁边的科教楼……当他们注意到怪物还沉浸在掏空住院楼里的“老鼠”时,两人脑海里都划过了同样的一个念头。   罗送和施槐岭四目相对道:“怪物的盲区!”   余乐三仍茫然道:“盲区?什么盲区?”   罗送和施槐岭不做过多解释,他们向串葫芦一般,把余乐三人带到了墙根处。有瓦遮头,那怪物没有发现他们已经跑到了这里来。   住院楼已经不堪重负,不稍片刻就会全部塌陷下去。而此时就是罗送等人逃离的最佳时刻!   确定怪物不会分神到他们这边时,罗送和施槐岭十分默契地推拉着余乐三人缓缓向着怪物的脚踝跑去!   余乐三人都快要吓晕的,这是要干嘛!自投罗网,亲自送外卖上门吗?   “啊嚏!”   临近怪物的身边,陈智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犯了鼻炎,只觉鼻头痒痒的,一个没忍住就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唰——”   原本聚精会神掏老鼠的怪物顿了顿,在众人都以为它要扭过脑袋的时候,只见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突兀地出现在了腿上。那眼睛转啊转啊,一圈一圈的,似乎正在寻找着刚才发出声音的东西在哪。   陈智感觉自己的鼻子又痒了,他想控制但没控制住,在他就要再打出一个喷嚏的时候,罗送一把抓起余乐的手,紧紧地捂上了他的脸。   被迫沾了一手口水的余乐:“……”   罗送拍了拍他,投去了个安慰的眼神,忍一忍。   余乐:……想骂人!!   施槐岭掩着嘴,弯下了眉眼。   陈韵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提醒他们,那怪物还在找他们QAQ!   --------------------   感谢在2023-06-06 13:16:40~2023-06-07 14:2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wifru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怪物医院   怪物头上另一只眼睛也转到了腿上来,不知道是不是有限制的因素,它的两只眼睛一直在小腿之上徘徊,没有落到脚踝附近。   对罗送等人而言,这简直太幸运了。   两颗眼球晃悠了半天,最终重新回到了头上。罗送几人趁此机会,快速地从它的身后绕到了后面的二号住院楼内。   进了大堂,余乐三人身体一松,瞬间瘫软在了地上,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罗送倚靠在大门边上,观察着那只怪物的动静。那只怪物并没有发现他们已经跑了,目光还停留在它的正面。   只剩半截的住院楼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哐当一声塌成了一片废墟,尘土飞扬,让远在后面的罗送等人都被卷进了黄沙中,冲击极大,二号住院楼都被震得摇摇晃晃了起来。   众人被迫闭上了眼睛,拽住了周围一切能拽住的地方,好歹没被冲击波卷走。   待动静沉寂,大家这才睁开了双眼。罗送往外看去,黄沙已经渐渐消散,至于那黑黢黢的怪物也不见了踪影……   施槐岭眉头紧蹙:“怎么回事?那怪物呢?”   罗送对他们道:“你们呆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他们闭眼的时间就几分钟不到,那怪物的动作又十分的笨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它是怎么离开的?   罗送没有走出很远,也没有大摇大摆地到空旷的地方去,只是绕着墙壁走了一圈。一圈走下来,别说怪物了,连一只虫子都没发现。   长安医院这里,好像又恢复成了他们初来乍到时的样子。寂静的,只有风从树林吹过的呜呜声。   要不是面前塌了的建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荒诞且惊奇的梦。   罗送回到团队,对着众人道:“那怪物不见了。”   余乐和陈智高兴地从地上蹦跳了起来:“卧槽,我们活过来了!!”   陈韵不想破坏了这让人喜悦的气氛,但还是没忍住忧心忡忡地问道:“那怪物出现得突然,现在又突然地消失,后面会不会再出现?”   这是很大可能的。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大家心里沉沉的,感觉头上还无时无刻不笼罩着一层阴影。兴奋的喜悦的情绪稍纵即逝,再没升起来。   余乐唉声叹气道:“就不能让我在高兴几分钟吗?”   陈智:“我们还是别自欺欺人了。”   施槐岭淡淡地道:“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多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其他人,然后大家一块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悦耳的铃声,接着就是电话被对面接起的提示音。   众人讶异地回头看向了罗送。罗送举着手机,挑了挑眉道:“我就试试,没想到电话接通了。”   余乐张了张嘴,只憋出了三个字:“这也行?”   心情很复杂,但一想到终于联系上了其他人,大家又兴奋得狂扑了上去。   赵松文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喂喂喂,是罗送吗?你们刚才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怎么样,是不是找到了宝藏?”   电流声滋滋地响,偶尔说话人的声音都被影响得断断续续的,但暂时不影响他们能听清通话的内容。   余乐觉得哪里有些怪,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尤其这种断断续续的通话下,让人紧张它会不会随时断联。为了避免突然的断联,余乐凑上前语速极快地道:“社长社长,你们在哪?我们现在就去找你!”   陈智在旁边吱哇乱叫:“社长,这里太危险了,外面有怪物,吃人的怪物!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叫上其他的人!”   对面大概在分辨他们说什么,两分钟后手机里才再次传出了声音:“我们、我们现在在……*&%¥……你们直接……怪物?你们说的是……%¥#……”   这回电流声更大了,并且好巧不巧地完全模糊了重点。对面最后还说了一大段话,但滋滋的声音实在太重,根本听不清楚。说到后面,不知道是电流的影响还是什么原因,通话蓦地断开了。   陈智恨不得骂娘:“操,什么垃圾网络。”   余乐睁着浓重的黑眼圈,有些绝望地道:“你们听清社长说了什么吗?”   陈韵怯怯地摇了摇头。   罗送没有回答余乐的问题,而是偏头看向了施槐岭:“你猜,社长这句话‘怪物?你们说的是……‘后面的内容会是什么?是‘你们说的是外面那只怪物吗’还是‘你们在说什么?’”   施槐岭:“我猜不出来,但让我选的话,是后者。”   罗送笑了:“和我一样。”   施槐岭踱了两步,神情非常严肃:“社长他们很奇怪,接通电话第一句就是问我们是不是找到了宝藏。听起来就像是没发现外面有怪物一样,可是这可能吗?那怪物的体积就不说了,它造出来的动静根本无法让人忽略。那么……”   “那么社长他们是真的没看见——”罗送接过他的话茬,说着说着忽然拉长了语调,“还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陈智懵了:“什么认识不认识的?”   余乐拍了一下手,有些激动:“我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原来是这样!”   陈智感觉自己的智商仿佛和他们没在一个位面上。   陈韵似乎也听懂了,她的脸越来越苍白:“如果和我们通话的人不是社长,那会是什么……”   刚还激动的余乐顿时僵住了身体,他哆嗦着嘴唇道:“不、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罗送反手指了指外面:“世界上不仅有鬼,还有怪物,你不是也见着了吗?”   余乐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板上。   陈智听明白后,身体就像得了帕金森般,不停地抖呀抖。   陈韵捂着嘴,又要哭了。   施槐岭依旧很冷静:“这只是其中的一种猜测。社长他们也有可能和我们不在一个维度,我们看见的东西他们没看见。”   罗送做补充:“类似鬼打墙。所以撞鬼的也可能是我们而不是他们。”   余乐闻言并没有高兴到哪里去。这话听起来更恐怖了好吗?   撞了个怪物就算了,他们还撞鬼了?他们到底还能有多非酋!   施槐岭望着门外高悬的月亮,心事重重:“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余乐:“你别吓我。”   陈智破罐子破摔道:“要不我们五个人先离开这里,到了外面再找警察来救社长他们吧。”   陈韵神情有些松动,余乐则一脸的纠结。   罗送不得不提醒他们:“离开?我们怎么离开这里,你们有船吗?”   陈智等人想起了之前社长说过的第二天早上九点才会有接送他们的人过来的话,脸色瞬间都沉了下去。   陈智还没放弃:“要不然我们就躲在港口或者树林里去,只要躲到天亮我们就安全了!”   罗送声音有些冷了下来:“你真的觉得港口和树林是安全的吗?”   陈智哑口无言,不说话了。   陈韵红了眼睛,在旁边低声抽泣着,气氛似乎更加凝重了。   施槐岭开口道:“你们要想去港口那边也行,但我会留在这里。”   余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跟着槐岭。”   陈韵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线分割出去的陈智,最终犹犹豫豫地站到了施槐岭他们身边。   至于罗送更不必说了。   陈智见状,暗骂了一句:“搞什么,好像就我是个坏人一样。”   罗送踹了他一脚:“跟着我们也可以,但要是还像之前那样闹出点什么动静,你就可以滚了。”   以陈智的胆子和身手哪里敢一个跑出去,只好捂着被踹的屁股,认怂道歉。   施槐岭瞅着罗送,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社恐?”   罗送:“……”拖后腿的人太多,他没忍住崩了人设。   但是人设崩了是一回事,他承不承认是另一回事。罗送微缩着肩膀,硬演着解释:“震慑一下,有利于团队合作。”   施槐岭看着他红了的耳朵,只是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罗送失笑,这是完全不信他了啊。   离不开长安医院,只能努力活到天亮。在他们和怪物拼命玩着躲猫猫的时候,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12点。   正式进入了半夜的时间段。   阴气最重的时候。   罗送等人打算上楼打探情况,而在上去的间隙,施槐岭提醒道:“不要离开大家的视线,跟紧最近的人,要是发现了什么就立刻说出来。”   大家表示明白的同时,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好不紧张。   罗送在踏上二楼的拐角处后,便发现地上多了许多黄色的符纸。符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让人看不懂的文字,在这个场景下,诡谲得很。   等来到二楼时,让人更加惊悚的是,那古怪的黄符直接沾满了走廊,密密麻麻,严严实实的,不放过任何一个空隙,仿佛从前曾有人在这里搞过什么怪异的祈神,或者说是驱鬼的行为。   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 第10章 怪物医院   这样的场景,一看就是事故多发地。   余乐小声道:“这里看起来不太对劲啊,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吧?”   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的都是蠢货,罗送和施槐岭再牛逼也不会主动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他们毫不犹豫地继续往上走,但三楼、四楼的场景都和二楼的一模一样,不管是窗户、墙壁还是地板,全贴满了符纸,密不透风,密不见光,黑黝黝的泛着诡异。   也不用继续往上走了,想必上面的情况和现在都差不多。   陈智在旁边低声叭叭道:“刚才就应该听我的,离开这所医院。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奇怪了,我们或许真得死在这里。”   施槐岭眸光微冷,反手把他压在了墙上:“再说废话,我就先把你扔下楼去。”   陈智被他的胳膊箍住了脖子,呼吸一时上不去,脸青得很快。他双瞳颤抖,嘴上只能求饶道:“我的错,我闭嘴。”   施槐岭松开了手,陈智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了地上。   余乐忍不住自言自语道:“陈智是不是失心疯了,干的事越来越不着头脑。”   罗送听到了余乐的话,视线落到了陈智身上,眸中多了几分思量。   被收拾了一顿的陈智,接下来安静了许多。陈韵也不敢说话了,静静地尾随在大家的身后。   罗送对这些符纸很感兴趣,在余乐还纠结着上哪去的时候,他已经抬脚走进了四楼的走廊,并随手撕下了几张符纸。   根据医院废弃的时间来算,符纸粘贴上去的时间不会太短,但这些符纸表面十分的干净,连一层薄薄的灰尘都没有。更别说缺角或被湿气腐朽裂开的痕迹,每一张的符纸都可以说非常的完好,看起来就像是昨天才贴上去的一般。   但从他们走过的地方来看,长安医院并没有被人踏足过的痕迹。所以昨天才贴上的这一论点,并不准确。   那就奇怪了。   如果符纸不是这几天被贴上去的,那又是什么时候的呢?数十年前医务人员撤离的时候吗?那么长的时间,可能吗?   “哎哟。”   在罗送思考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非常熟悉的声音。   很小,小到似乎是在他身边响起来的。   罗送环顾四周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东西。他又把目光落回到了手中的符纸上,符纸依旧是原来的模样被他捏着。   他偏头看向身后的施槐岭,施槐岭也在翻看着那些符纸,但显然是没听到刚才那一道声音的。   罗送突然从衣服内掏出了一把钥匙,直接朝右手边的墙壁划了过去。钥匙碰上柔软的符纸,锋利程度不言而喻,只是挥了两下,这一块墙壁上的符纸都被分割成了两半,稀稀拉拉地落到了地板上。   而随着符纸被化开,那熟悉的“哎哟”声再次响起。   “哎哟。”   “哎哟哎哟。”   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高,重重叠叠的,在走廊里不断地响起。   “卧槽,符纸会说话!”   余乐吓得跳上了施槐岭的身体,紧紧抱住了对方。   被人识破后的符纸,瞬间就像是有了生命般,齐刷刷地弓起了身体,然后咻的一声,哗啦啦地从窗户的缝隙,墙角的缝隙等地方一溜烟的全跑了。   罗送手上捏着的符纸也想跑,但是不管它再怎么扭动“身体”,都没能动弹半分。罗送饶有意思地看着它的挣扎,后面还伸出了右手,弹了弹对方。   软绵绵的,比普通的纸张还要柔软。   “哎哟。”符纸被弹得忍不住发出了声音,非常娇小可爱的童音。   挣了半天挣不开,符纸可能也累了,整张纸都舒展了开来,咸鱼般躺平在了罗送的手上。   罗送见它不动了,伸手又戳了戳它。   符纸的一角微微扬起,似乎想动,但还是忍住了。   余乐看着一眨眼就恢复了原貌的走廊,有些呆愣呆愣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脸:“我是不是太困了,在做梦?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群符纸在动?”   陈韵捂着嘴,吞咽着口水道:“是真的……那些符纸就像人一样,会动!”   陈智只觉得腿软,他想扶一下墙壁,但想到刚才这面墙上被那怪异的符纸黏过,又缩回了手,有些崩溃地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医院,我想我妈了。”   施槐岭撇开他们几个,走到了罗送身旁。其他人怕得不行,连忙也跟着上去了。   罗送见怎么戳这张符纸都没动静,便伸出两指夹着它在空中晃悠了两下,对着身边的施槐岭又像是对着什么别的“人”道:“你说这符纸怕不怕火?”   施槐岭顺着他的话道:“我觉得他不怕。”   罗送笑着道:“我觉得它怕哎,要不实验一下吧。”   施槐岭把手伸进了外套的兜里做了个掏的动作:“正好,我带了打火机。”   罗送看着送到面前的银色打火机,有些意外:“你还抽烟啊。”   施槐岭抿了抿唇道:“以前抽,现在戒了。”   罗送想起他送的那颗青柠味的糖,难怪这么一个酷酷的男生会随身带着糖,原来是为了戒烟。   这种时候不适合深聊,两人相继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了符纸上。罗送一下一下地拨弄着打火机,打火机随着他的动作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又很快就熄灭了下去。   来来回回几次,符纸已经瑟瑟发抖装不下去了。   在打火机就要落到它的屁股后面时,符纸猛地挣扎了起来,并发出了激烈地声音:“哎哟哎哟哎哟!!”   像是在尖叫又像是在骂人。   罗送咔的一声把打火机的帽子盖了回去,晃了晃符纸:“终于舍得动了啊,我刚还以为你死了呢。”   “……哎哟。”符纸弱弱地叫了一声。   罗送问道:“说吧,你是什么玩意,为什么会说话还会动。”   符纸摇了摇下摆,哎哟哎哟地说了一段话——奈何没人能听懂。   罗送想起这玩意儿只会哎哟哎哟地叫,沉吟片刻后,换了个思路说道:“我问你答,是的话喊一声,不是的话喊两声。听明白了吗?”   说着又戳了戳它,这回戳的力气还不小。   符纸被戳得整张纸往里凹了进去,只能不甘不愿地叫道:“哎哟。”   一声,很好。   罗送开始问话:“你们是妖怪吗?”   “哎……哟?”符纸回答得有些犹豫,看起来它们连自己是什么都不太确定。   罗送心里转了一圈,接着问:“在这家医院里的所有符纸都会动都会叫吗?”   “哎哟!”这个问题,小符纸倒是应得底气十足。   “树林里是不是也有你们的同伴。”   “哎哟。”   “你们是被人贴在这里的吗?”   “哎哟。”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动会说话的?本来就会就叫一声,后来才会的就叫两声。”   “……哎哟哎哟?”   “很好。”罗送满意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医院出事了,你们才产生了意识?”   符纸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才哎哟了一声。   施槐岭结合着罗送的问话和符纸的回答,迅速做了总结道:“这间医院出了很严重的怪事,医院或者更上面的人不得不请来道士在这里做法。并且,怪事多集中在这栋楼内,或者说这栋楼内是最开始发生怪事的地方,也可能是死的人最多。门诊楼,住院1号楼都没有贴过符纸的痕迹,但这里的符纸数量却非常的惊人。”   “这些符纸很大概率是医院人员撤离前就贴上去的,但这所医院最终还是废弃成了现在的模样,证明道士做法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这所医院后来应该还发生了其他惨绝人寰的事情,让医院里的人只能选择撤离。”   罗送道:“符纸是受医院影响才变得跟人一样,是不是由此可以推测,在这所医院里有什么东西影响着它们?类似小说中常说的怨气。”   施槐岭也做出了猜测:“之前遇到的那只怪物,会不会也是因此而产生出来的?”   罗送啧了一声:“要是这样,我们可就拿那只怪物没办法了,‘怨气’不散,那怪物就永远杀不死也断不绝。”   施槐岭沉默了,感觉他们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罗送看向符纸,略有些嫌弃道:“你怎么就不会说话呢?”   要是会说话,他们能得到的信息会更多。转念想到对方的智商……算了,可能会说话也问不出太多的问题。要是聪明的,也不会到他手上。   符纸感受到了他深深地嫌弃,忍不住生气地发脾气:“哎哟哎哟!!”   不用知道内容都清楚这是一段国骂。   施槐岭用严肃的语气道:“不要骂人。”   符纸扭着身体继续:“哎哟哎哟!!”   罗送把打火机的帽子又打开了,伴随着一声声的打火的咔嚓声,他幽幽地道:“我看还是烧了算了。”   符纸一僵:“……哎哟。”   瞬间国骂都不敢出口了,声音也变温柔了。   罗送一笑:“还是打火机好用,看,现在多乖。”   余乐等人:“……”   这人就是个魔鬼,连张纸都不放过。   施槐岭不得不道:“别太欺负它。”   “哎哟。”差点被烧成灰的符纸哭唧唧表示认同。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qaq   --------------------   定个稳定更新时间吧,每天晚上九点更~ 第11章 怪物医院   不欺负是不可能的,罗送眼睛一转,又开始打起了坏主意。不过这回他倒是先装了一下,把符纸置于掌心,俯下头,语气温柔了许多:“刚才是我错了,为了给你赔罪,我们送你回小伙伴那里吧。”   这些符纸太特殊,产生的原因让人深究,罗送没想过放它走,反而想多抓几只,好好研究一番。   真应了余乐等人所想,他就是个魔鬼般的存在。   “哎哟。”单纯的没见过市面的小符纸被罗送俊颜笑脸迷惑,傻乎乎地卷起一个角,给他们指了回家的路。   “乖孩子。”罗送笑意更深了,伸手抚摸小符纸的动作也更温柔了。   “……”   一眼看清他目的的施槐岭,只觉自己当初真的是看走眼了,怎么会觉得这人性格简单?这人的心明明有一半是黑的。   顺着小符纸指的路过去,众人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杂货间。杂货间的面积只有其他病房的一半,里面放的全是这一层楼所需的杂物,但整理得很整齐,就是闲置了太久,里面的东西都布满了灰尘。   手指一抹,就能抹出一条清晰的灰痕。   而进门第一眼,并没有看见小符纸的同类。罗送戳了戳小符纸:“你不会是记错回家的路了吧?”   “哎哟。”小符纸有些生气地拍掉他的手,然后直立起身体,发出一声一声平缓的哎哟声。   在它的召唤下,货架角落探出了一张又一张的符纸,直接把货架整条柱子都占满了。那些符纸瞅见自己落下的兄弟回来,高兴得又是一阵一阵的“哎哟”声。   但哎哟了一会,发现自家好兄弟把人类带来了,这才迟钝地反应起不对,连忙刷刷地又埋头回了货架的缝隙里。   有个笨手笨脚的,自己绊倒了自己,没能躲进缝里就算了,还咕噜咕噜地滚出了货架,到了罗送等人的面前。   符纸二号:“哎哟@x@”   罗送等人:“……”   这些符纸的智商真的很堪忧。   滚得晕头转向的符纸二号愣了好一会,才惊觉自己干的蠢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团团转,着急地“哎哟哎哟”个不停。以它转动的速度明明可以一开始便一溜烟跑回老家,却好似完全忘了这回事。   施槐岭扶额,觉得这些符纸的智商真是不如三岁幼儿园的小孩子。幸好他们不是什么坏人,不然这些符纸就遭殃了。   罗送不知何时来到了二号符纸的面前,他半蹲着身体,把一号符纸放了下来,开始花言巧语道:“我们是来送你们同伴回家的,并不会伤害你们,你们放心吧。”   “哎哟?”   “哎哟!”   两个符纸贴了贴,又交流了一番,似乎真信了罗送的鬼话。其中一只符纸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角落去,对着其他的小伙伴哎哟了半天。   单纯的符纸们确定罗送他们不会伤害自己后,一大团地全涌了出来,像庆祝什么节日般挤挤挨挨,在这个细小的空间蹦跶摇晃了起来。   “哎哟。”   “哎哟哎哟。”   “哎哟哎哟哎哟。”   高兴的哎哟声此起彼伏,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律。   余乐看着在他脚下不停“跳舞”的符纸,低声对旁边的施槐岭道:“它们是不是忘了,刚才罗送可是用一把钥匙送了它们好几个小伙伴上了西天。”   施槐岭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错误,他们几个可能不是什么坏人,但罗送就不一定了。   他就是他们队里的“坏家伙”,专骗小孩子的那种。   高兴得忘乎所以的符纸们舞着舞着,就偏离了轨道,接连转上了旁边的货架。符纸们看着轻薄又小小的,没想到自身的力量还挺强大,直把货架撞得“吱呀吱呀”地剧烈摇摆了起来。   放在货架上的东西随着它这一晃,开始缓缓地往外倾斜,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在众人的视线下,已经有好几个东西哗啦啦地砸了下来。   眼见着就要把底下的符纸们砸成一堆废纸,却见它们忽然挺直了身体,稳稳地接住了这些东西,毫发无伤,且不见一分惊恐。   好似对这些事已经非常习以为常。   罗送的手指在腿上敲了两下,望着符纸们的眼神兴味更浓了。   这个小小的插曲没有打扰到符纸们的“庆祝仪式”,它们把东西丢在一边,又继续摇头晃脑了起来。   罗送趁它们蹦得兴奋,随手抓了一只到手上。被抓符纸茫然了:“哎哟?”   这人类抓它干嘛?   不知道危险将至的符纸,下一刻就被罗送像拧湿巾般卷了几卷,见铺平后没有一丝褶皱,又像面团般往两边拉了拉……   不管罗送他怎么摆弄,这张符纸都能恢复成原样,弹性十足,抵抗性也非常的强。在罗送思考着这玩意儿能不能扛火或者扛水的时候,肩膀被人推了一下。   他侧头望去,看到的就是一脸严肃的施槐岭。顺着施槐岭示意的目光,他又看见了不知何时聚到了他脚边来,把他围了好几圈的符纸们。   符纸们抬着头,定定地盯着他的手。   罗送不见一丝慌张,假装掸了掸手中符纸表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淡定如常地道:“我觉得你们身上的字写得很好,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纸张的颜色也维持得很漂亮,远观还以为是那顺滑的丝绸。我从来没见过哪张纸像你们这么好看的。”   凡事夸就完了,没人能拒绝被夸好看。非人类也一样。   “哎哟~”   符上的字和颜色就像是符纸穿的衣服,罗送夸得很有技巧,本来虎视眈眈盯着它的符纸们纷纷害羞扭捏了起来。有些胆子大的,还悄悄地蹭了罗送两下。   那被罗送像面团般揉搓的符纸,更是与有荣焉,扬起一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拍了拍罗送的手指,仿佛在说“来吧,你随便弄,弄完再多夸我两句。”   之前被抓的一号符纸看着自己原来的位置被占,酸了,连忙爬上了罗送的身体,一脚把自己的小伙伴给踹飞了出去,接着自己躺了下来。   余乐看着两张纸在争风吃醋,傻眼了:“这都行?”   陈智嘀咕:“这些符纸也太傻了,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陈韵:“可是你们不觉得它们很可爱吗?”   施槐岭抿了抿唇,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   罗送没有注意施槐岭他们那边的反应,而是继续半蹲着,借着符纸们的好感询问道:“你们的身体弹性很好,速度也很快,当然舞跳得也很棒,就是除了这些外,你们还会什么?”   符纸们被夸得晕头转向,要是它们的身体能变颜色的话,此时一定已经染成了红色。它们听了罗送的话,已全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想也不想,就“哎哟哎哟”地站成了一排,然后你粘我,我黏你的,从一张长约19厘米宽约5厘米的纸张黏连成了数十米长的一条黄色“巨龙”。   施槐岭等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些符纸还能像这样“组合”在一块。   罗送问道:“我能摸一摸吗?”   符纸们点了点头:“哎哟。”   罗送不仅摸了,还试着在它们黏连的地方扯了扯,但那黏连的地方不仅扯不开,还无一点粘连的痕迹,仿佛本来就是生长在一块的。   似乎为了显示自己不止有这点作用,符纸们还摇晃着身体,穿过了货架的一根柱子,然后稍一用力,就在罗送等人的注视下,把这个钢铁制成的摆放了许多物品的厚重货架轻松地掰倒在了地上。   “哐当。”   一声巨响,满室烟尘。   等尘粒散去,罗送走过去一瞧,发现被符纸们碰过的柱子已经凹进去了半截,明显不是刚才落地的冲击所造成的。   他略带深思地打量那些符纸,心里重新有了衡量。这些符纸的力量似乎远超他们所想,大得惊人。不过正好,他们现在就缺这样的“武器”。   武器有了,现在就看他们怎么糊弄这些符纸们加入他们的队伍。   而这恰恰是最不难的。   “你们真的太厉害了。”罗送一边鼓掌夸赞它们,一边又随意地扯起了谎,“只是……我之前还见过比你们更厉害长得也更漂亮的符纸,又年轻,又会说话,不知多遭人喜欢。”   这话真是男人听了在意,女人听了生气,更别说被比作一起的同类。   符纸们火气都上来了:“哎哟哎哟哎哟!!”   不用猜内容,都知道它们肯定在质问这些比他们年轻又漂亮的小婊砸在哪!   罗送打开衣服口袋,装作好心道:“我带你们去找它们,你们先进来歇一会。等人找到了,我再叫你们出来。”   “哎哟哎哟。”你真是个好人。符纸们感恩地蹭了蹭罗送的身体,然后像扑克牌般折叠着涌进了罗送的口袋里。   “撕拉——”   等符纸们全进去后,罗送利落果断地拉上了口袋的锁链,最后还拍了拍手,笑得一脸的纯良:“搞定。”   余乐等人:“……”   这人不仅是个魔鬼,还是个黑心肠的,以后他们要惹谁都不能惹他,不然被卖了都不知道!   施槐岭再次冷冷地道:“社恐?”   罗送挑眉,整个人都半倚在了他的身上,无辜地道:“我真的社恐。”   施槐岭推开他,只面无表情地说了两个字:“骗子。”   -------------------- 第12章 怪物医院   施槐岭快步走出了杂货间,罗送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在跨出大门时顿了顿,又很快追了上去。   “生气了?”罗送走在施槐岭的身边,侧头问道。   施槐岭目视前方,语气毫无波澜:“没有。”   罗送心道,这明明就很生气。   尽管如此,罗送还是不知收敛,明知故问道:“你如果没生气,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   施槐岭没有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有所动作,依旧目不斜视道:“看路,别说话。”   罗送笑道:“没事,摔了不是还有你吗?你应该会扶着我的吧?”   “你摔了再说。”施槐岭终于睨了他一眼。   “那我还是贴紧你一些好了。”罗送好似看不到施槐岭的冷脸,往他身边又靠近了一些,两人的手臂都快要贴到了一块。   施槐岭皱了皱眉,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清冽的体味,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两步。而这两步,让他正好听到了手边紧闭的门内传来的细小的说话声。   因为声音太小的缘故,他并没有听清其中的内容。   施槐岭递给了罗送一个眼神,然后轻轻地推开了这扇紧闭的房门。这是一间普通的病房,安装了两张病床,这两张病床周围又分别装了一条长长的遮帘。   而罗送和施槐岭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靠门的一张床被推翻在了墙边,遮帘撒在一旁,而靠窗的那张床,则被单薄的深蓝色遮帘罩在了里面,借着月光,隐隐约约看到了遮帘内透出来的两个身影。   帘内的人似乎没听到他们开门的声音,现在依旧紧紧抱着彼此,低着头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起来倒是亲密无间得很。   罗送下意识回忆了一下,除灵社团里有谁是情侣,或者有谁存在着暧昧的情况。   然而他再怎么想,都没想出来谁和谁最有可能是这张遮帘布内的人。   施槐岭没有贸然出声,在进门的时候甚至考虑到了可能会出现的意外,顺手还把门关上了。   罗送和施槐岭虽然没有交流,但双方的想法似乎都在对方的心里,不用多说什么,已经猜到了彼此要做的事情。   施槐岭放轻了步子,在靠近遮帘的时候,慢慢地伸出了手指。罗送在他身侧,手做插兜状,其实已经摸上了里面的符纸。   运气好的话,遮帘内的人是他们认识的,要是运气不好,那里面的两个人影就可能是要他们命的“东西”。   但凡有一点异样,罗送会毫不犹豫地掷出符纸。   至于之后符纸们会怎么想,到时候在随便编个谎骗骗小孩就行。   随着靠近,遮帘内人影说话的内容罗送也终于听清了。   “亲爱的,我有点冷。”   “小傻瓜,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亲爱的你真好,亲亲~”   “亲亲~”   “亲爱的,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   “是啊,就跟你一样的美。”   “讨厌啦~”   ……   后面又是一阵接着一阵肉麻的亲吻声,听得人是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对于在梦中见过大风大浪,甚至有幸目睹过好几回十八禁场景的罗送而言,这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幼儿车都算不上。   不过有人就不一样了。罗送偏头看着施槐岭泛红的耳朵,以拳抵唇,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个青年真的是比想象中还纯情。   只是几个吻,就害羞上了。以后要是和喜欢的人接触,又该羞涩到哪种程度呢?罗送想了想,只觉心脏有些发痒。   施槐岭害羞归害羞,其性格却不会让他误了正事。耳朵虽然红着,但手上还是毅然地拉开了遮帘,把里面的情况全都暴露在了他们的眼前。   坐在床上的男人和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骚扰吓得尖叫了起来:“啊!!变态!!”   施槐岭闻言,下意识窘迫地把遮帘给唰的拉了回去,并道了个歉:“对不起。”   道完歉,他懵了。他怔怔地望向罗送,指了指自己,“变态?”   语气中全是不可置信,大约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用在自己的身上。   施槐岭此时的表情神态真的可爱极了,罗送虽然很想捉弄他一番,但现在的状况却不容他做这些事情。   虽然遮帘拉开又关上的时间很短暂,但足以让人看清里面的那对情侣的长相——没有一个是除灵社团的人!   施槐岭只是第一次遇到被人喊做变态而略有些无措,但从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不稍几秒他就回过了神来,再次把遮帘扯到了一边去。   遮帘内的情侣这回青着一张脸,不复刚才害怕的模样,张着血盆大口,愤怒地朝着罗送二人扑了过去:“你们不知道打扰别人恩爱,是会被吃掉的吗!!!”   罗送把施槐岭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一边掷出了符纸,直接对着已经融为一体的两个“怪物”中的其中一个脑袋甩了过去。在他身后的施槐岭则已经捡起了倒在一旁地上的椅子砸向了另一个头。   两人分工明确,合作天衣无缝,眨眼的功夫,就把这怪物打到了墙那边去。   罗送见符纸打怪物真的有用,再接再厉,不给怪物喘气的间隙,抓着还很茫然的符纸们又上去给怪物招呼了一顿。   符纸看着柔软,但打人着实的疼,怪物也难逃。   两个头一个身体,似人又似鬼的怪物被符纸抽得显化出了本来的模样,两个脑袋合二为一,身体七湾八扭,最终变成了黑黢黢如浓雾般的一团东西——这不就是之前在外面遇到的那只巨型怪物吗?   不,两者还是有些区别的。   这只怪物比那只明显小了好几倍,看起来更像后者的孩子。   小怪物奄奄一息,两只眼球已经紧紧闭在了一起,呼吸微弱,看起来似乎没了反抗的能力。   罗送没有因此放低警戒,在他打算用符纸把这只小怪物捆起来准备研究一番的时候,符纸们不干了。   “哎哟哎哟!”符纸们把身体扭成了回形针,对着罗送不高兴地哎哟了半天。不是说好的带它们去找人吗?现在这是在干嘛?   罗送安抚它们道:“帮我一个忙,待会就带你们去找人。”   符纸们疯狂摇头:“哎哟哎哟。”不要不要。   力的作用的是相互的,怪物被符纸们抽得痛苦,符纸们也没好到哪里去。符纸们智商虽不行,但还是懂趋利避害的。谁知道罗送会不会又拿着它们去“打人”?它们可不想身体再痛一回。   小孩子好骗却不好哄,执拗起来谁劝都没用。   在罗送和符纸们讨价还价的时候,一旁装晕的小怪物倏地睁开了眼睛,抓紧这一线生机,黑黢黢的身体瞬间分裂成了上百个小身体,四散而去。   罗送一直分神留意着小怪物的情况,但从未想过,那小怪物竟然还有分裂的能力。施槐岭动作很迅猛,一时间却也无法对这些小小怪物造成什么伤害。   眼瞅着这些分裂得到处都是的小小怪物挤着窗户还有门的缝隙就要离开病房,罗送捏着符纸们,声音低得仿佛能结冰:“要是抓不住它们,我不仅不会带你们去找人,还要用大火把你们烤了!”   符纸们被恐吓得瑟瑟发抖,再不敢忤逆他半分,甩着长尾巴,非常自觉地朝最近的小小怪物攻击去。   巴掌大的怪物分.身力量虽比整体时弱了几分,但小也有小的优势,灵活敏捷的程度显然比之前厉害了许多。而且弹跳力也很好,在符纸们近身的时候,它们一跳一跑,半秒都不用,身体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方向。   两相对比下,符纸们的动作就显得笨拙了许多。唰唰的甩过去好几下,愣是只捞到了空气。   符纸们气抖冷,抓小怪物变得更积极了。   罗送和施槐岭知道靠符纸们不靠谱,两人果断另寻他法。把这些怪物的分.身全抓完已经不实际,舍弃这点,只抓几只用作研究,倒变得容易了许多。   前面提过,靠门那边的遮帘倒了一地,罗送和施槐岭借用了这一点观察,两人纷纷站在了前后一角,拽起了遮帘的布料,在符纸们把几只小小怪物逼到角落的时候,扬布而起,然后猛地一沉,直接把它们全罩在了遮帘底下。   中间有些还是溜了,但被抓到的也有三只,足够了。   罗送把它们拢成一团,然后让符纸们把它们像捆粽子一样捆做了一块。巴掌大的小小怪物在空气中摇摇晃晃的,还不忘“嗷嗷”地叫着。   声音也跟着身体缩小而变得稚嫩,“嗷嗷”的叫声没有一点震慑力,反而更像刚出生的小奶狗般,毫无威胁感。   “斯哈斯哈——”   小怪物嗷累了,不住地喘着粗气,好不狼狈。   罗送提着它们,想伸手戳一下的时候,施槐岭递来了一根折断的椅子腿:“用这个。”   怪物能分裂,保不齐还会有其他的能力。施槐岭很谨慎,罗送也很欣然地接受了他的照顾。虽然他知道这就是个梦,受伤和死亡并不会影响到他的现实。但被人提醒和照顾,感觉还不赖。   罗送握着施槐岭给的椅子腿,往小怪们的身上戳了戳。它们和符纸们有些像,身体弹性很好,椅子腿戳进去了半截,只能看到小怪物背后凸出的一块,却没能戳破小怪物们的身体。它们的身体就像一团具象化的雾气,能被抓着握着,却不受普通攻击的伤害。   这种物理性攻击无用,罗送便掏出了打火机,尝试抓了一只出来用火烤。不知是火焰热度太低,还是它们也不受火焰的影响,身上依旧没有一丝异样。   真是神奇的构造。   -------------------- 第13章 怪物医院   研究来研究去,一时半会也弄不清它是怎么形成的,倒是发现对人体没什么危害。   罗送把三只小怪物揉搓成了一只,然后让符纸们分出了一张来,裹在了小怪物的身上,让它没法继续分裂后,扔给了施槐岭:“给你玩。”   施槐岭听着他那随便玩似的语气,忍不住弯了下眉眼。不过玩要怎么玩?   罗送见他似乎有些无所适从,便伸出手臂,贴着他的皮肤,握着他修长的手指像捏娃娃一样把小怪物给捏得一会扁一会圆。   罗送:“就这样,它们这种怪物不会受伤,你捏的时候不用太温柔。”   施槐岭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温度,有些不自在,但很快被小怪物柔软的身体吸引去了目光。听到罗送的话,乖乖地应了声:“哦。”   见人这么认真又听话,罗送笑了:“你觉不觉得这像是小学的时候我们常玩的那种超轻粘土?就是这个丑了点,只有黑色没有彩色。”   超轻粘土施槐岭没玩过但见过,他想象了一下小怪物如果是彩色的,不觉摇了摇头道:“还是黑色好。”   彩色的实在太奇怪了。   罗送也想到了:“也是。”   要是彩色的怪物,威慑力瞬间没了。看起来不像怪物,反而更像儿童乐园门口的充气玩偶。   不管怎么样,小怪物的手感是真的好,施槐岭说话的缝隙都在揉搓它。   小怪物:“嗷嗷!”好气啊!   “罗送,施槐岭,你们在哪?”   “槐岭,听得到吗?”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道接着一道压得有些低的叫换声。随着叫唤声的接近,被施槐岭关上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是余乐三人。   余乐瞅见他们,立刻激动了起来:“我们找你们半天了,原来你们在这?”转眼见罗送和施槐岭贴得那么近,他忽然惊讶地跳了起来,“孤男寡男地呆在一个房间里,你们在干嘛?”   施槐岭这才想起罗送的手还搭在自己的手上,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自己就像是被罗送半搂着,亲密无比。   施槐岭红了耳朵,手指也发烫了起来。他忙往后退了一步,解释道:“我们……只是在研究这个东西而已。”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都看到了他手心上的小怪物。   陈智吓得蹦了起来:“什么玩意!”   余乐本来还有些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两人,但也被小怪物吸引去了目光:“这个东西看起来怎么那么像之前外面那只大怪物的翻版?”   陈韵小声道:“……好像就是同品种的生物。”   “嘶……”余乐倒吸口气,本来伸了一半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卧槽,你们上哪弄来的东西?会不会一口把我们吞了?”   施槐岭捏了捏小怪物:“没事,它伤不了我们。”   虽然这么说,但余乐还是怂得有多远离得有多远。   倒是一向胆小的陈韵,忍不住问道:“我能碰一下它吗?”   大概女生在可爱的东西面前都没什么抵抗力吧,这时候的胆子倒是比平时大了许多。   施槐岭把小怪物放到了陈韵的手上:“只要不撕开这张符纸,你想怎么玩它都可以。”   “嗷嗷嗷!”小怪物听得想骂人,把它当什么了?它是玩具吗?!   “好的。”陈韵欣喜地接过,试着捏了两下。   超轻粘土之类的小学生玩意,大学生玩时正好。刚才还怕得不行的余乐和陈智,见陈韵不仅安然无恙,还玩得不是一般开心,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恨不得也上手去捏两把。   施槐岭见话题转移成功,暗暗地松了口气。罗送见状,笑了一下。   余乐戳了几下小怪物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一惊一乍道:“对了,你们快看我们刚才捡到的东西。”   他从裤兜里翻了翻,翻出了一条略有些熟悉的金手链。   罗送和施槐岭对视了一眼道:“这不是吴微微的吗?”   “对,”余乐指着金手链上串着的金珠道,“我记得吴微微的手链正好也有这三个玩意儿。”   “我们还捡了一样东西。”陈智从他的包里掏出了一个大家同样很熟悉的红色丝绒盒。   罗送一眼就看出,那是赵松文社长装纪念章奖品的盒子。   丝绒盒内的纪念章还在,只是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尤其吴微微那条一直贴身戴在手上的金手链!   施槐岭问道:“你们是在哪捡到它们的?”   余乐道:“就在前面厕所附近,我们找你们的时候发现的。”   罗送:“除了这两样东西外,没别的了?”   余乐点头:“对。”   罗送记得,装纪念章的丝绒盒当时是被赵松文塞在了背包底部的。现在只有丝绒盒在,背包却不在,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让丝绒盒从包里掉了出来,他们却没有发现或者说发现了但情况太危急,已经来不及捡了吗?   陈智紧张兮兮道:“社长和吴微微是一个队伍的,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吧,之前在一楼大堂接那个电话时他们就很奇怪了。”   陈韵握着手机,面色苍白:“我刚才试着给他们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一直忙音没有人接。”   施槐岭冷静地道:“先带我们去你们发现这些东西的地方看一看。”   每层楼的厕所都设在了右边走廊的尽头,离罗送他们所在的房间距离有些远。顺着走廊过去,视线越发的昏暗。快到尽头的时候,若没有打开照明工具,连五指都很难分清。   不过就算有了手电筒的光,这尽头的路依旧阴深深,冷冰冰得吓人。   余乐、陈智三人虽然来过了一次,但还是提心吊胆,胆寒发竖。要不是为了带路,他们能躲到罗送和施槐岭的背后去。   东西是在厕所出来一米外的一个墙角处发现的,位置十分的隐蔽。若不是余乐他们指了方向,一向眼光锐利的罗送都不一定能注意到。   罗送似笑非笑道:“难为你们能在这里发现它们。”   余乐拍了一下陈智的肩膀道:“还不是因为他,在找你们的时候,他尿急,我们就陪他来了厕所这边解决。谁知道他进去了没两秒,忽然跑出来说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吓得我们撒丫子乱跑,陈韵摔了一跤,正好就摸到了这边来。”   罗送了然地点头,余光瞥向了陈韵的脚下,因为她穿着长裤的缘故,并没能看到她的伤势。收回目光时,他问陈韵:“脚没事吧?”   “还好只是擦了一下,没有受伤。”陈韵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罗送的视线,说话的时候顺便拉起了一节裤脚,露出了还有些泛红的小腿。   施槐岭则问陈智:“你说有东西盯着你,那后面有发现是什么吗?”   “没有。”陈智纠结道:“但我没有说谎,真的有东西盯着我。那感觉……特别的瘆人!”   “当时陈韵摔了,我们就去扶她,都做好被盯着陈智的鬼东西找上了,但啥事都没发生。”余乐也是一头的雾水,“我都怀疑陈智是不是一路过来精神太紧绷,都产生了幻觉。”   罗送问他们:“陈智是进了厕所后才感觉被盯上的?那么后来你们有再进去厕所看一眼吗?”   陈智和余乐咳了两声:“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我们哪敢进去?”   “要是在里面遇到了危险,我们这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好奇心害死猫。”   “老师教育我们,遇到危险不要硬刚,跑为上策!”   一堆的借口,这两人真的太怂了。   陈韵掩面,只觉好丢脸。   施槐岭踹了他们一脚:“废话太多,赶紧走。”   余乐捂着被踹的屁股问道:“走?走哪去?”   罗送指着厕所的门口,非常随意地道:“喏。”   余乐和陈智顿时僵住。余乐大惊失色道:“槐岭啊槐岭,咱们好好活着不好吗?”   施槐岭:“别耍宝。”   罗送插嘴道:“你们不进去也行,在门口等着吧。就怕里面那鬼东西可能藏在了外面,等我们进去后……”   “进进进!谁不进去谁是小狗!”   罗送话没说完,余乐和陈智就打断了他的话,激昂的做出了决定。要是表情没那么悲痛欲绝,如丧考妣就好了。   罗送和施槐岭走在前头,施槐岭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吓人很好玩?”   罗送往他那边靠了一点,微低着头道:“吓人不好玩,但吓他们好玩。”   施槐岭没有再出声,只是捏了两下陈韵还回来的小怪物,感觉有点卡手,之后发现是符纸的边角翘起来了。   施槐岭觉得有些奇怪,是符纸自己翘起来的吗?想问话,但发现符纸已经呼呼睡着了。他只好把疑问暂时压下。   “滴答。”   “滴答。”   他们进的男厕,进去先听到了一滴滴很有节奏的水声,是墙边盥洗池内的水龙头发出来的。因为水龙头滴水,管道又漏水的缘故,地板上已经积了一层水迹,混着灰尘略有些浑浊。罗送等人踩过,发出“答答”的踩水声,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显得非常的吵闹。   在盥洗池上面立了一面长镜。不过灰蒙蒙的,照得人不是很清晰。   罗送扫过镜子,正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余光却猛地定在了一处。   不对。   镜子里多了一个人。   -------------------- 第14章 怪物医院   脸是糊的,但身上穿的衣服却一目了然。   白T,短裤。还是非常熟悉的一身搭配。   如果罗送没记错的话,这身衣服关海朝今天就穿着。   对方脚不沾地,站在了罗送等人的背后。在罗送的目光下,他伸出了白得发青的手臂搭在了陈智的脖子上,慢慢地收紧,再收紧。   而被箍住脖子的陈智却好似没有任何感觉,偶尔还跟余乐互嘈两句。   镜中,“关海朝”忽然裂开了嘴角,猛地收拢了手指。陈智的脖子瞬间被捏得变了形,上面青筋都出来了。   陈智仍旧好像没事人一般,不知道死神挥着镰刀正等着收割他的灵魂。   罗送明白,如果让对方继续这么“捏”下去,陈智会在不知不觉中窒息而亡。罗送面上表情不变,但身体猛地转了个弯,符纸们也已经掷了出去。   只见符纸砸向空气,但又好像砸中了什么东西,在半空中停滞了几秒。几秒后,一个穿着白T短裤的熟悉身影被砸了出来,显露在了人前。   “咳咳咳……”   陈智也在同时捂住了脖子,铁青着脸倒在了地上,不断地喘着气。   “陈智!”   余乐一会看着被砸出来的“人”,一会看着倒地的陈智,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要帮哪一方。   “你看着他们。”施槐岭把小怪物塞入衣服口袋中,并把余乐推向陈智那边,接着快步走向了摆放着许多清洁工具的角落。   被砸出来的“人”有着和关海朝一模一样的面容,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此关海朝非彼关海朝。   虽然长得像,但面前的这个明显周身弥漫了一股阴气,看起来就不像个人类。   罗送挑了挑眉:“是鬼还是怪?”   “关海朝”扬起脸,做投降无辜状:“别打了,打别了,我不就是想开个玩笑吗?你们下手得也太重了。”   罗送哧地笑了:“你装的时候也认真点啊,脚还在地上飘着呢。”   “不可能。”“关海朝”下意识望向了自己的双腿,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明明是躺着。   他被耍了!   罗送趁着他低头的瞬间,一脚就踹了上去:“你父母没告诉过你,不能随便相信别人说的话吗?”   “接着。”施槐岭顺便给他递了把扫把,两人一人一根扫把,把“关海朝”从厕所的一头给捶到了另一头。   “关海朝”:“可恶的人类……啊啊啊……别打了,我错了……”   “哎哟。”本来还想帮忙的符纸们,愣是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尤其看着罗送和施槐岭揍得这么狠,还有点怕怕的。   小婊砸要是找不到就算了,它们一定不能生气QAQ,这些人类太可怕了!   罗送暂时分辨不出“关海朝”是鬼还是之前在病房遇到的那种怪物。防止是后面那类,罗送在揍人的时候还留了一个心眼,要是“关海朝”中途打算分裂跑路的话,他会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不过打了半天,“关海朝”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也没见把身体分裂成若干份。看来他只是只普通的鬼。   揍过瘾后,罗送招呼符纸们把“关海朝”捆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罗送双手倚着扫把,优哉游哉地问道:“说说吧,你装的这个人现在在哪?除了我们这几个活人外,还有没有见过别人?”   “关海朝”紧闭着嘴,一副不打算配合的模样。   施槐岭冷冷地道:“不说的话就把这扫把塞你嘴里。”   罗送吹了个口哨:“学长,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   施槐岭冷脸有些绷不住,只能低声解释道:“吓唬吓唬他。”   罗送笑了:“我喜欢。”   喜欢什么?施槐岭闻言心头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这个问题。   施槐岭的恐吓还是有点用的,“关海朝”一想到那画面,整个鬼身都不好了。TMD,到底谁是鬼谁是人?   罗送这时候又添了一把火候:“一把扫把怎么够,应该多来几把,把他的嘴给塞满,让他连骂人都骂不了。”   “你们这些臭……”正要骂人的“关海朝”骂到一半,听到他这话,连忙把另一半没来得及说的话咽回了喉咙里,并且非常识相地认清了事实,“我说我说!”   罗送抬头望天,有些恶趣味道:“我现在好像又不太想听了。”   施槐岭:“……”   这人不装后,真的越发的恶劣。   “关海朝”差点又想来一段国骂,但自知不是对方的对手又被捆得结结实实,只能悲戚戚地如虫卵一样扑到罗送的脚边,苦苦哀求道:“是我想说,求你听一听!”   一旁照顾着陈智的余乐和陈韵,望着罗送微笑的脸,不自觉地抖了抖。   施槐岭觉得这鬼还怪可怜的,为了不让罗送继续欺负人,他道:“说吧。”   “关海朝”怕这些人突然又变脸,嘴巴如机关枪般,一大段一大段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我装的这个人之前来过这里,身边还跟着一男两女。其中有个女的长得不怎么样但脾气特差,一直在骂人。另外一个女的还有一个男的,就一直在劝她。至于我装的这个人可能受不了那女的脾气吧,就说要来上厕所,可能想清静一下。我心想这不就是机会吗?就在厕所里把那男的吓晕了。”   “这人晕了,另外三个光听见惨叫声,就吓得不顾自己的同伴自顾自跑了。遇到你们的时候,我就想着将计就计再来一遍,谁知道你们胆子这么大,连鬼都敢打。”   说道这里,顶着“关海朝”皮囊的鬼怪一脸便秘的表情。   罗送踢了他两脚:“晕倒的人呢?”   对方被绑着手绑着脚,只能朝着某个方向努了努嘴:“那呢,被我塞隔间里去了。”   罗送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到了最后一个隔间处。他没上手,直接用脚踹开了门,果然看到了晕倒在里面的关海朝本人。   罗送没有第一时间上去把人扶出来,而是定定地观察了几秒,回头操起扫把,忽然给了假的“关海朝”两下。   “关海朝”生气道:“艹,我不是都告诉你们人在哪了吗,为什么还打我?!”   罗送用扫把把他怼到了墙边:“自己编的故事,不会以为我们都信了吧?”   “什么?”“关海朝”面容有些不自然道,“我编什么故事了,难道里面的人还能是假的?”   “人倒是真的。”   “那不就对了。”   罗送笑了,慢慢地把扫把往“关海朝”的身体内钻,痛得对方嗷嗷大叫,五官都扭做了一团。罗送道:“人是真的,但你说的话就未必都是真的了。”   “关海朝”求饶:“我知道错了,我说,这回我真说!不带一点假的。”   “行,你说我听着。”罗送只是松了些力气,手上依旧转着扫把的柄。   施槐岭:“……”这人真的好像反派。   罗送那一副要是听得他不满意别想有回头路走的模样吓得“关海朝”这只鬼大气都不敢喘,吭哧吭哧地道:“这个男的其实没和别人在一起,他来的时候就一个人。胆子倒是挺大的,上个厕所还哼歌。”   施槐岭:“那你说的另外三个人是怎么一回事?”   罗送看着他顶着关海朝的样子说话有点碍眼,在他开口之前说道:“换回你原来的模样再说话。”   对方不敢不从,眨眼的功夫就让自己从一个年轻的大学男生变回了一个秃头的有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他瞄了瞄罗送,在罗送示意下,这才继续回答施槐岭的问题:“嗐,其实在你们进了这所医院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们了,你们找那个什么红袋子的活动我也知道。后面我一直等着,好不容易等到只剩他和那个女生在一块……”中年男人指了指一旁的陈韵,眼神有些猥琐,“我装成了你们同伴的样子,引走了那个男生,再把他打晕后,就想去找这个女生玩一玩,没想到过去就看到了你们一群人呆在了一起,只好暂时收手。”   “玩一玩?”施槐岭脸霎时冷如冰川,他上前一个用力,就把中年男鬼的手臂给卸了一条。   “啊啊啊!!!”中年男鬼痛得在地板不断地打滚。   余乐骂道:“这些色鬼真他妈不要脸,都死翘翘了还控制不住那二两肉。”   陈韵早就吓白了脸。要不是她运气好遇上了罗送等人,后果不堪设想。   “鬼话连篇这个词真没说错。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漏洞百出,自相矛盾?”罗送在男鬼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丝疼痛后,又一脚踩上了他的大腿,“他们就两个人,毫无缚鸡之力,你一个鬼想要害他们,还用把他们分别引开?是该说你太没用了,还是你隐瞒了什么?而且你说你引开的关海朝,不说你用了什么法子一只鬼变出了赵松文他们三个人,要是你有这一手,刚才怎么不见你对我们用?”   中年男鬼试图辩解:“我、这……”   结结巴巴,不得方向,愣是想不出辩解的理由来。   罗送忽然笑了:“这里不止有你一只鬼吧。”   这里,还代指了整所医院。   未等中年男鬼开口,罗送环顾了一圈在场的人道:“我们这些人里,也有鬼对吧。”   除了施槐岭面无表情,其他人闻言皆是神色骤变。   -------------------- 第15章 怪物医院   良久,余乐才咽了咽口水道:“我们中有鬼?不是开玩笑?”   罗送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可惜余乐没看出来,还以为罗送盯着他是因为怀疑他。他左看右看,发现大家都看向了他,他颤着手指着自己惊呼道:“你们不会觉得我就是那只鬼吧?”   施槐岭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就你那智商,不是什么鬼都能装出来的。”   “槐岭啊,说话就好好说话,能不能别人身攻击?”施槐岭的毒舌让余乐心口一疼。   施槐岭:“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真是谢谢你。”余乐回怼了一句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如果我不是鬼,那么鬼就可能是……”   迟缓的脑袋终于正常运转了起来,他扭着脖子,看了看手下“半死不活”的陈智,又瞅了瞅手边和自己差不多可以说零距离的陈韵。整个身体僵成了一块石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欲哭无泪,吞声忍泪的扭曲表情。   “槐岭啊,能告诉我这其实就是个玩笑吗?”   施槐岭还没开口,罗送那边已经替他回答了:“不是玩笑哦,那只鬼就在你身边。”   余乐:“……”   这日子真的没法活了。   余乐悲愤:“你们竟然知道有鬼,竟然还让我跟他们待在一块?良心不会痛吗?”   罗送很想说他没有良心,但对上了施槐岭警告的眼神,他默默闭上了嘴巴免得继续火上添油。   施槐岭那边,他解释道:“我们确定就一只鬼,你们有两个人,遇到什么事情应该也能应付得过来。”   余乐很想说他应付不了,他是人,对方是鬼,一招就能ko他了。   陈韵见大家都在怀疑她和陈智,紧张地道:“我、我不是鬼,我是人,我跟了你们那么久,要是想害你们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我一个女生,怎么可能是鬼。”   余乐瞧着陈韵弱不禁风,行不胜衣的样子,忍不住狐疑地看向了地上的陈智:“陈智,不会是你吧?”   本来就虚的陈智差点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他骂道:“我要是鬼,我现在至于这么惨吗?”   “好像也是哦。”余乐又把目光移回了陈韵的身上。   陈韵脸更白了,眼泪挤满了眼眶,她拼命地摇头道:“我真不是鬼。”   陈智喷她:“你就是!”   余乐看着两个都不承认的人,只觉脑袋疼。   陈智望向他:“余乐,就凭一路上我们兄弟俩的感情,你信她还是信我?”   “我真不是鬼。”陈韵已经呜呜地哭了起来,模样好不可怜。   余乐盯着陈智看了几秒,犹豫道:“陈智啊,我是很想相信你,但你一路上的表现真的太奇怪了……”   陈智闻言,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余乐吓得连忙掐他的人中,好悬才把人救回来。   而陈智这一晕,让谁是鬼这个谜团更模糊了。毕竟陈智这是真晕还是为了掩盖鬼的身份装晕?   余乐感觉自己就没分辨鬼的智商,他现在只想赶紧跑回施槐岭的身边。因为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实在太危险了,随时有嘎掉的风险!   罗送饶有兴致地看完了一出好戏,终于大发慈悲地也登上了这个已经被搭好的戏台。他的视线在余乐三人身上转了两圈,直把人盯得发毛,才最终定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语气笃定道:“还要继续演吗?”   施槐岭也看向了目标,脸上没有任何的意外,似乎也早就猜到了装人的鬼是谁。   余乐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待看清是谁后,整个人呆若木鸡,满脸讶异。   “陈……韵?”   陈韵挂着泪水的脸,在这一刻仿佛布上了一层浓厚的阴影。   余乐这回反应非常迅速,在开口喊出陈韵的名字后就立马拖着陈智飞奔到了施槐岭的身侧。   “咳咳咳。”虚弱的陈智差点没被他颠出半条命。   陈韵没有阻止他们离开,而是扬起了小脸,如泣如诉地重复道:“我真不是鬼。”   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看得余乐于心不忍:“会不会搞错了,陈韵一个小女生会是鬼?”   罗送瞥向他:“刚才谁跑得比马还快?”   余乐讪讪道:“那是两码事!”   施槐岭反倒很肯定地道:“陈韵就是鬼。”   “没错,她那演技就只能骗骗傻子。”罗送敛去了嘴角的笑意,直视向跌坐在地上的陈韵,“在病房初遇的时候,她就暴露了。”   “她说关海朝追着社长他们跑了,这话一听就很不合理。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性,都不可能丢下一个柔弱的女生在陌生的地方。尤其是大学生这种最讲义气,思维又简单的年纪。”   “尤其还提到说社长他们看起来很奇怪,聪明怕死的人谁会不管不顾就追出去?真要追,肯定是两个人在一起更能壮胆。谁会把队友扔一边去?”   施槐岭平静地道:“你们装人挺成功的,就是很多细节有待商榷。”   “原来傻子是我。”余乐听得瞠目结舌,“我从来没怀疑过陈韵,倒是觉得陈智有点问题,还想过他是不是被鬼上了身。”   陈智:“……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罗送扫了陈智一眼:“我们最初也怀疑过陈智。做过最坏的猜测就是,他们俩是一伙的,都是鬼。”   余乐本来想点头,但脑袋正要点下去的时候,他反应了过来:“艹,你们怀疑他俩都是鬼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一身,让我远着他们点?你们是深怕我死不了吗?”   罗送咳了一声:“这不是怕打草惊蛇吗?谁知道,你会不会也是鬼假扮而成的。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一点都没察觉到。”   余乐:“……我是个大傻子。”   他唾弃了一番自己后,又问道:“竟然怀疑过陈智,那你们后面又是怎么确定他不是鬼的?”   施槐岭声音徐徐:“陈智进医院前后的行为差异有些大,让我们误以为他是不是被鬼上了身或者直接被换了人。但又恰恰是这些行为,让我们觉得他应该还是本人没错。鬼要搞事,不该是这样的。”   “尤其经过刚才他被鬼掐的事情,更能确定他不可能是鬼。那快要窒息的神态,不是谁都能演出来的。”   “陈智一心要离开这所医院,一是他胆子可能真的很小,又怕死;二有没有可能是中途他发现了什么,才会这么的害怕?”罗送点了点扫把顶端,望向陈智,“一直叫唤着离开的反常行为,其实是一种提示?”   施槐岭问道:“陈智,你后来也发现陈韵不是人了吧?”   陈智深吸了口气才道:“没错。你们可能不知道,陈韵本人可能也不记得了。在参加这个社团之前,我和她还一起在另一个社团呆过。那个社团上百号人,当时我很多人都不认识,也包括陈韵。只是有一天去参加活动,在车上,我坐在了陈韵的后面,听到了她和朋友聊天的内容。”   “她们聊的是陈韵手腕上的一道疤。我记得陈韵说这道疤是小时候被鞭炮烧伤的,留了很久,经常会被人误以为她割腕自杀过,令她很苦恼。她朋友建议她去医院把疤弄了,但陈韵又很犹豫,说要在考虑考虑。今天在校门口,我认出了她,下意识看了眼她手上的疤去没去,发现还没去掉。”   陈智顿了顿,一脸倒霉相道:“本来我也没当一回事,谁知道重遇陈韵之后,无意瞥到她手上那道疤没了,差点没把我吓死。当时我脑子一片混乱,也顾不上其他人的安危了,只想着我们几个先保命要紧。我不敢告诉你们陈韵可能是鬼的事,怕被对方知道要了我的命,只能一直叫着离开……他妈的谁知道你们一个个勇得跟个什么似的,愣是怎么叫都叫不走。”   说到最后,陈智的语气都带上了一股子的怨念。尤其是想到自己差点被鬼掐死,他的怨念就更深了,妈的到头来倒霉的就他一个!   余乐有些羞愧:“没想到你一路都在忍辱负重,我们还差点冤枉了好人。”   陈智义愤填膺:“知道就好!”   “陈韵”抬起了手,看着自己光滑的手腕,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没想到我装了那么久,就骗到了一个人。”   唯一被骗的余乐:“……”知道了,知道了,一个队伍里就他是傻子!不要再说了,他的自尊心都快被碾成渣渣了。   “陈韵”垂着脑袋,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长发盖住了脸,让人看不太清她的神情。只听她道:“我一路上都很后悔没有在遇到你们那一刻,把你们通通杀掉。”   罗送颔首:“的确该后悔,毕竟我们后面捡了符纸,想杀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是啊。”“陈韵”咧了咧嘴,笑了两下后又突然弯下了嘴角,“不管有没有符纸,我从一开始接触你们就知道,你和施槐岭是这支队伍里最难对付的两个人。相对的,他们两个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陈韵”一瞬不瞬地盯上了余乐和陈智,直把人盯得冷汗涔涔,才咬牙切齿望向了罗送:“不过我还是计差了一筹,没你厉害。原以为等他们两人落单时能收了他们的命,却没想到你还在他们身上留了一张符纸!”   -------------------- 第16章 怪物医院   “符纸?”   余乐翻了翻自己的衣服,还真从兜里翻出了一张睡得卷做了一团的符纸,同时很疑惑,“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这张符是罗送出杂货间时留下来的,趁着他们没注意时让符纸跟在了身边。不然罗送和施槐岭也不可能真的那么心宽地离开队伍,把鬼放在余乐他们身边。   陈智也翻了翻自己的衣兜,但翻了半天,什么都没翻出来,连符纸的纸屑都没有。   陈智气急:“为什么我没符纸跟着?”   余乐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还用问吗?怕你可能是鬼啊。”   “……”   陈智也想到了,呸了两口口水。在这个家,他就是个外人!   女鬼看他们还一副很休闲的模样,气从心底来,尤其想到她要杀了余乐和陈智的时候,被符纸甩飞出去的场景,更是怒目切齿,怒火冲天。   “这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所有人都得死!”   装成了陈韵模样的女鬼龇着牙,周身的阴气不断地攀升,黑压压的,室内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冷飕飕的仿佛一秒从夏天来到了冬天。   而封闭的空间内,明明不应该有风,但现在却好似有一股股的阴风呼啸而起,吹得人的衣服沙沙乱响。   在这股阴风下,女鬼的长发被吹得四处飞散。她白得毫无血色,甚至还带了些青的脸庞也完全暴露在了人前。   还是陈韵那张脸,但又不太一样。面前的这张更阴深更恐怖,瘆人得很,眼睛大得吓人,眼珠子仿佛随时都会掉出来。   罗送收敛神色,把余乐和陈智拉到了他的身后。   与此同时,一束如同钢丝般的头发已经“川”的一声强硬地插在了余乐和陈智刚才呆过的地方。附近的地板因为这一骇人的攻击,都被震出了一条条的裂缝。要是余乐和陈智慢一步离开,后果不堪设想。   “妈呀……”余乐吓得双腿直打颤。   陈智感觉又有些呼吸不畅了。   “反应还不错。”女鬼操控着头发从地板上拔了出来,但下一刻,那刚被拔出来的头发又朝着罗送等人攻击了去。并且还不止这一戳,其他的头发从四面八方也跟着甩了过来。   施槐岭试图用扫把来挡,但就像是毫毛遇上了刀,扫把直接从中间被削成了两半。   女鬼这头发简直堪比世上最锋利的剑!   最恐怖的是,她的头发能长又能短,还能从一戳分为好几份,速度还非常的快,让人有些应接不暇。   “啊啊啊!!”   余乐和陈智就像是热锅里的蚂蚱,上蹿下跳,好不慌张。   施槐岭一边留意着余乐和陈智那边的情况,一边观察着长发袭来的规律,在夹缝中勉强算是活了过来。   另一边的罗送,因为有符纸在身,应付得比其他人轻松一些。但想要靠近女鬼似乎还有些难度。   女鬼心情大好:“我看你们能撑多久!”   女鬼把头发又分成了好几等分,视觉上整个空间好像更细密了,能躲人的空间更是减少了许多。   头发虽然变细了,但砸向人的力量却不见减弱。施槐岭看着旁边被砸得能看到下面楼层情况的洞口,神情越发的严肃。   他四处张望片刻,忽然朝着罗送那边喊道:“我们要速战速决,不然这里该塌了!”   在施槐岭等人躲避女鬼的攻击时,地板上被刺穿的洞越来越多,裂缝也像蜘蛛网一样遍布了每一处。整面地板承受的伤害随着时间的消逝,越来越严重,已经出现了摇摇欲坠的情况。   下一秒就塌陷的几率非常大!   “眼睛很锐利,但已经晚了。”女鬼笑着挥了挥手,蜿蜒盘旋在墙壁两边的头发唰的一下全铺满了整面墙,直接把整个场所都封闭了起来,门也被堵上了,形成了一个巢。   想要撞墙逃离或者破门而出都已然不可能。   现在似乎只剩下跟随着地板塌落,被碎石砸成肉饼的一条路。   “施槐岭!”   罗送忽然喊了施槐岭的名字,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知道他能懂。之后猛地加速,朝着一边的墙冲了过去。   女鬼沉下了脸,一时半会猜不透罗送到底要干什么。   同一时间,施槐岭也没傻站着。他忽然提起了角落的中年男鬼,朝着另一面的墙蹦了去。   女鬼的心神瞬间被他们两人吸引了过去,大部分的头发也被她控制着攻击向了罗送和施槐岭。   “来得正好。”   罗送看着快到眼前的头发,非常细节地往旁侧了几分。然后那朝他攻击而来的头发因为速度太快,来不及跟改方向,全被镶进了墙壁中。铺满墙壁的“发网”稀稀疏疏地全被轧断了下来。   施槐岭那边亦然,他把中年男鬼当成了盾牌,把女鬼的长发引到了自己想要的地方。眨眼的功夫,连着走廊的墙壁就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为了活命不得不把鬼力强化满全身的中年男鬼,顶着瞬间瘦得颧骨都出来的脸,颤颤巍巍地指着施槐岭:“你、你不是人……”   要不是他反应及时,他就要迎来第二次死亡了!   施槐岭没想到中年男鬼还真能顶住女鬼的攻击。他本来只是打算让中年男鬼当个中转站,削弱一点攻击的力量和速度,没想到对方的效果比想象还要大,直接挡住了大部分的伤害。   施槐岭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中年男鬼却浑身抖了抖。   走廊已经出现在了眼前,现在就是跑路的最佳时机。施槐岭朝着余乐和陈智那边喊道:“带着关海朝先离开!”   余乐和陈智自知帮不上什么忙,非常听话地扛着关海朝连忙钻出了墙洞,头也不回地跑了。   女鬼气极反笑:“你们以为逃了就安全了吗?等我杀了你们两个,再去杀掉他们!”   “可惜你没那个机会。”罗送面上不见一点担忧,反而露出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什么?!”女鬼心里不由得浮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未等她细想,一抹黄色已经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她的脖子。   感受着脖子越来越强的束缚感,女鬼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罗送笑了笑:“你以为我们是单纯放余乐他们跑的吗?”   施槐岭冷静地道:“他们就是个饵。”   女鬼闻言,终于明白了他们最终的目的。砸墙不仅仅是为了逃跑,让队友离开的同时又用他们做了饵,把自己的目光吸引到了一处去,好让罗送做出下一步行动!   “有机会再见。”   罗送说完这句话,女鬼就被符纸拧断了脖子,然后如云烟般消散在了原地。   女鬼消散后,地板的承重也到了极限。随着不断地碎裂声,整个空间都跟着摇摆了起来。   施槐岭对罗送道:“这里要塌了。”   “走!”罗送看着不断脱落的石块,立马做出了决策。   在最后一块石头轰然崩坍之际,罗送抓着施槐岭递来的手安全地跳到了走廊上面。回头在看,整个厕所已经沉底,只剩一个空空的框架。   罗送欣赏了几秒这壮观的场景,就觉手下被晃了晃。   施槐岭举起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或者说被罗送单方面握紧的手,红着耳朵道:“已经没事了,可以放手了。”   罗送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柔软和温热,不仅没松开反而还握得更紧了。他盯着施槐岭小巧红润的耳尖,带着逗趣的语气道:“运动量超标了,现在身体发软,暂时没什么力气。”   手上传来的力度根本不像没力气,这个人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但脸皮薄的施槐岭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挣又挣不开。只能偏过头,放弃了。   中年男鬼缩在边角处,见他们没注意自己,便想偷偷溜走。可是瘦成排骨的身体刚一转身,就被人敲了敲肩膀。   他僵硬地回头,只看清了一抹黄色,双手就重新被束缚在了一块。   “想跑?”罗送看着他道。   中年男鬼扭了扭屁股讪笑道:“不敢不敢,我就是屁股痒,动一下,挠挠痒。”   这时候,一颗小石头咕噜咕噜从远处滚了过来。   施槐岭掏出手机往小石头来的方向一照,看到了转角处探出来的两个脑袋,是余乐和陈智他们。   “啊啊啊,槐岭和罗送你们还活着!”   余乐和陈智看到他们的人,高兴得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施槐岭也很高兴见到他们,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们担心你们打不过那女鬼,还想着回来帮一下忙。”余乐举起了不知从哪找来的灭火器挥了挥。   陈智手上也有一个:“没想到你们这么强,都不用我们帮忙。”   罗送看着只带了灭火器过来的两人:“关海朝呢?”   余乐嘿嘿笑道:“我们想着回来帮你们,就把他先放在了前面的一间病房里。”   让关海朝一个晕着的人呆在一个地方并不安全。施槐岭说道:“我们先去找关海朝,有什么事后面再说。”   “行。”   余乐和陈智被鬼吓怕了,抱着灭火器像抱了个大宝贝,畏畏缩缩地走在前面带路。   罗送坐在地上拽了拽施槐岭的手,在他看过来时笑道:“学长能拉一把吗?”   施槐岭此时只有一个想法,这人也太得寸进尺了。   罗送望着余乐他们的背影,坏心地提醒道:“他们要走远了。”   施槐岭抿了抿唇,只能握紧他的手把人拉了起来。   当施槐岭觉得罗送该松手时,却见他一脸戏谑地道:“走吧。”   单纯的施槐岭:“……”   走廊黑漆漆的,只有手电筒的光在照着路。余乐和陈智一路上都没有发现身后的人相握了一路的手。   唯一的目击者,中年男鬼只以为他们原本就是一对,只在心里默默地嘟喃了一句。   呸,狗男男!   -------------------- 第17章 怪物医院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   走了几米,余乐指着一间靠角落的病房喊了两声。众人相继进入,最后一人顺手拉上了门。   关海朝被放倒在了床头柜边,用几张遮帘盖成了一团,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罗送瞅见了,怀疑余乐和陈智是想把关海朝弄得窒息而亡。   “你们看,这是不是很安全,完全看不到人在里面。”余乐不仅心大,现在还挺骄傲的,他过去拉开遮帘的时候还顺便自卖自夸了一波。   只是当遮帘拿掉后,他却傻住了。   人呢?   此时,摆在面前的是另一张脏兮兮的床头柜。至于原本躺在里面的关海朝,却不见了踪影。   陈智连忙上前:“怎么可能,我们的确把关海朝放在这里了啊?”   施槐岭琢磨道:“关海朝难道醒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床底下飞扑了出来,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径直砸向了余乐和陈智。眼看着就要见血,罗送揪着中年男鬼就甩了过去。   中年男鬼一脸惊恐:“为什么又是我???”   “啊啊啊!!!”   “砰——”   随着一声尖叫和两声轻响,中年男鬼裹挟着那道黑影一块砸落在了地上,在他们身边,还落下了一张椅子。椅子因为受到冲击,沾地后椅子腿就瞬间断开了。   余乐和陈智看着那张椅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只知道自己在危急关头又捡回了一条命。   施槐岭打开手电筒,借着光扫向了黑影。   那熟悉的五官——不就是以为失踪了的关海朝吗?   陈智愤愤不平道:“关海朝你有毛病啊,自己人都打?”   关海朝狐疑地看着他们:“你们……不是鬼?”   余乐骂道:“你全家才是鬼。”   “卧槽。”关海朝在确定他们真的是人后,激动得推开了中年男鬼,扑向了他们,兴奋地道,“真是你们啊,操,吓死我了,我以为又来了几只鬼要我命。妈的,我还以为死定了,没想到……哈哈哈峰回路转,我竟然还能见到陈智你们!!”   罗送很想说他们中间,还真有一只鬼,但怕把关海朝再次吓晕过去,决定还是不多此一言了。   “你还是我和陈智从厉鬼那里背出来的呢。”余乐嘿嘿笑道。   陈智吐槽:“就是没想到差一点就被你干掉了。”   关海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正当防卫,条件反射吗?总之谢了,兄弟们。”   施槐岭等他们叙完旧,问关海朝:“你们和陈智分开后,发生了什么事?陈韵为什么不在你身边?”   提到这事,原本还很开心的关海朝耷拉下了一张脸:“我们和陈智分开后没多久就撞鬼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见到了陈智。当时也没多想,以为他是被你们放了,然后过来找我们的。开始的时候,他还很正常,但后来就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偶尔还念叨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悚人得很。后来,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握着一把斧头追着就要砍我们。”   “我和陈韵吓得到处乱跑,然后就跑散了。我找了一间病房躲了很久,确定陈智没追来后才敢出门去找陈韵。本来都想着没那么容易找到人的,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了她。当时还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谁知道高兴没几分钟,我又看到了另一个陈韵。两个陈韵站在我面前,我人都傻了。”   两个陈韵,关海朝根本分不清真假。但是要和她们在一块,又怕得要死。但没办法,关海朝的良心又让他不能完全丢下陈韵不管,只能硬着头皮跟两个陈韵相处了起来。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他尿急要上厕所,上完厕所出来,发现队伍里竟然又多了个“自己”。   这下好了,他不仅要分辨谁是真的陈韵,还要证明自己是自己。   罗送听了,感叹了一句:“贵圈真乱。”   余乐小声嘀咕:“这都啥烧脑情节。”   施槐岭相比他们,认真了许多:“多出来的那个陈韵,应该就是攻击我们的女鬼变的。至于多出来的关海朝……”他看向了一旁努力把自己存在感减弱的中年男鬼。   关海朝继续道:“为了证明我们自己是本人,我们还吵了起来。再后面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就看到有个陈韵表情好像有些不耐烦。后来我莫名其妙就晕了过去,直到现在醒过来看到你们。陈韵后来怎么样了,我也和你们一样一头雾水。”   罗送闻言望向了中年男鬼:“知道你撒谎,就是没想到里面竟然连一句真话都没有。”   中年男鬼尴尬地笑道:“哈哈……我都是被那女鬼逼的。”   关海朝这会儿才想起询问中年男鬼的身份:“这男的是谁?”   罗送把他像球一样踢到他们的中间:“那只假扮过你的胆小鬼。”   “……鬼?”关海朝咽了咽口水,迟疑地道,“是我知道的那个鬼吗?”   “嗯。”施槐岭点了点头。   关海朝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   罗送:“这也太不禁吓了吧。”   施槐岭睨了罗送一眼:“下次委婉点。”   罗送耸了耸肩,把目光重新放回了中年男鬼身上:“所以后来呢,陈韵被你们藏哪了?”   “就藏在厕所附近的一间病房里。”中年男鬼畏缩道,“兰姐,就是你们杀掉的那只女鬼,想留着小姑娘后面慢慢吸精气。男的她不要就给了我。”   余乐不解道:“你们当时为什么不直接上他们身啊?”   中年男人岔岔不平道:“你以为我们不想吗?你们活人尤其年轻人阳气重,我们上身待不了多久还难受。电视剧里面那些说上身就上身的鬼都是骗人的!”   余乐乐了:“突然觉得鬼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施槐岭在旁边提了一句:“你忘了刚才那只女鬼了吗?”   余乐:“……我收回前面的话。”他怎么忘了,鬼还能物理攻击!   知道了陈韵的下落,等会可以再去找。现在主要还有个问题是罗送想知道的。他踢了踢中年男鬼:“说一说,当初这所医院报废的原因。”   中年男鬼见识过他们杀鬼的过程,哪里敢再说谎,他诚惶诚恐道:“我是这所医院还没出事时就死了的,很多事情其实都不太清楚,倒是死后听一些鬼提过。”   “导致这所医院报废的真正原因,大概还要在报废那一年往前推十年。”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天气,在这边数公里外的一个隧道口发生了一起连环追尾事故。十多个人在这起事故中受了重伤,被紧急拉到了距离最近的长安医院来。这些重伤的人里,有老人,小孩还有孕妇。而其中的孕妇,就是我要说的关键。”   那孕妇差一两个月就要临盆了,本来是到长安医院来做检查的。她丈夫开的车,车上还坐了男方的父母。在这起事故发生的时候,她丈夫打了方向盘,自己只是受了点轻伤,但父母却遭遇剧烈的撞击当场身亡。孕妇则大出血,情况也非常的危急。   据说这位孕妇怀的还是双胞胎,因为大出血的缘故,进了手术室没多久后,其中一个孩子就在肚子里窒息没了。   倒霉的是,那位孕妇原来还有妊娠高血压综合症,而严重的供血并发症导致手术越发的艰难。   这场手术似乎做了两天,最终还是回力乏天,孕妇和她最后的一个孩子都死在了手术台上。她的丈夫接受不能,当场发疯,致使多位医护人员受伤。之后被送进了警察局关了几天,后面出狱了据说也疯了,消失了大概半年。   半年后的某一天,这人把斧头带进了医院,杀了很多医生和病人。这些死的人里,有几个是当时帮他媳妇急救和接生的医生和护士。最惨的是,那些死掉的病人大都是前来做检查和准备迎接小生命而过来住院的孕妇及其家人。   最终,这个疯子被当场枪毙。但当时血流成河的悲惨画面,成了许多人的阴影。   这件事后又过了几年,长安医院忽然间开始发生一起起的怪事。   其中最骇人的就是,有许多病人说在深夜时听到了走廊传来的拖斧头的滋啦声。有的人听得很清楚,有的人听得模模糊糊。当时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而听得很清楚的人,过不了两天,就会被发现被砍死在了医院内的某一处。而那些听得模模糊糊的人,则一天比一天听得越发清楚,仿佛催命符一般。   事实也的确如此,能听到斧头声的人最后都难逃一死。身体被肢解,有的人脑袋被扔在了厕所,有的手脚被扔到了医院外的树林,有的上肢则被丢到了垃圾桶里……这些受伤者的身体到后面都没有完全找齐,有些部分至今都不知道被埋藏在了什么地方。   警察来了又走,一直没有找到凶手。   为了防止混乱,医院一直压着消息。除了受害者所在的楼层,其他楼栋的病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死的人越来越多,消息也越来越压不住。在又一个晚上,有一层楼的病人一夜间全部都被砍死后,这件事彻底爆发了。   很多病人吓得离开了医院,不少医护人员也跟着辞了职。走的走,散的散,医院内一片混乱。医院方还舍不得放弃,遂请了一些得道高僧和道士前来做法。   只是法事做了一个星期,于事无补,死的人还在继续。这回医院方也害怕了,并且不想舍都不行,上头也下了死命令,过了两天,医院就全员撤离了,周边也被全面的封锁了起来。   彻彻底底的,这一片全成了废区。   “等等。”余乐想到那被贴满了符纸的怪异走廊,惊恐地道,“我们现在所在的楼层不会就是……”   “这层楼倒没出什么事。”在余乐准备吁口气的时候,中年男鬼指着楼下道,“下面才是当初一夜间全部人被砍死的那一层楼。”   余乐莫名觉得这地板有些烫脚。   “滋啦——”   “滋啦——”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时断时续的闷声,就像是有谁拖着重物往这边来一样。   -------------------- 第18章 怪物医院   “你们听到了吗?”余乐侧着耳朵小声地说道。   罗送半眯着眼,神态有些认真:“听到了。”   “完了,完了,又来了。”中年男鬼抱着头缩在角落,浑身颤抖得十分厉害,“那个恶魔又来了。”   施槐岭问他:“谁?”   中年男鬼满脸惊惧道:“那个扛着斧头杀了很多人的疯子!他变成鬼了!”   “详细说说。”罗送示意他。   中年男鬼只好道:“你们应该都知道,医院平时死的人多,是个阴气很重的地方。那个疯子当时杀了人,又被枪毙,心有不甘,心里积攒的仇恨可想而知。而当时被杀的无辜人惨死他手下,更是怨恨暴涨。这些怨气混着阴气,让这里鬼影纵生,宛如地狱。”   “那个疯子成鬼后本来就强,吃了不少鬼后力量就更大了。他每天半夜有一段时间都会出现在医院的某一处,我们怕他怕得要命,平时遇见了都只能躲起来。妈的,今天怎么就刚好遇上他了,怎么办怎么办……”   说到后面,中年男鬼越来越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办”三个字,显然对斧头鬼的恐惧深入了骨髓。   关海朝抱着陈智,欲哭无泪道:“我后悔了,我为什么要闲着无聊来这里!!”   “闭嘴,蹲下。”施槐岭压着声音冷冷道。   病房的窗户没有窗帘,上面只贴了防偷窥的磨砂纸。罗送等人所在的房间,此时窗户不是闭合的,而是开了5寸左右的宽度,不管是从里面看外面,还是从外面看里面,借着月光都能看出一些端倪。   罗送胆子极大,听了中年男鬼的话后就迈步走到了窗边,隐在了窗边阴影下,往外循声看去。   “滋啦——”   重物在地上被拖拽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随着声音变得逐渐清晰,罗送也终于看到了这位“噪音制作者”。   一个浑身被黑气所覆盖,看不清脸和身体的鬼影。他右手很长,长到快拖到了地面,在他的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把生了锈,但刀口在月光下格外锃亮的大斧头。   等鬼影来到一米外的距离时,罗送看得更清楚了。那些围绕在对方身上的黑气形成了一张又一张的鬼脸,五官扭曲,张着大嘴,不断地涌动着,仿佛在嘶吼着什么,又像是拼命想逃离鬼影的束缚。   怪异又可怜。   罗送在鬼影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收回了目光。蹲在床下的余乐等人瞅着他的举动,吓得是大气不敢喘。   在罗送收回目光的同时,走廊外的鬼影忽然嗖的一下出现在了他们所在病房的窗前,睁着阴鸷布满怨恨的眼睛定定地转过每个角落。   虽然没有和鬼眼对上,但众人总觉得浑身不得劲,仿佛已经被瞧见了一般,冷汗直流,难受非常。   心脏更像是随时要跳出来一样。砰砰砰的,声音大得让人担心外面的鬼影也能听到。   鬼影伫立在原地好一会儿,在众人以为他不会离开的时候,他拖着斧头,在“滋啦滋啦”的声音下,慢慢远离了这间病房。   余乐几人终于不再憋气,呼的一下把喉咙里的浊气都吐了出来。   只是气刚吐出,那道鬼影又猛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窗前。距离比上次更近,像是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玻璃上。   余乐几人被吓得脸像气球般都涨了起来,连呼吸都不敢。   两分钟后,鬼影走了。   又过了几分钟,外面依旧静悄悄的。看来这回,鬼影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余乐猛吸了口新鲜空气,拍着胸脯道:“妈的,差点憋死我。”   陈智瘫在地上:“太吓人了,感觉刚才外面那只鬼比之前我们见过的其他鬼都要吓人。”   中年男鬼撅着屁股,继续做缩头乌龟状:“吓死鬼了,吓死鬼了。”   余乐等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就纳闷了,同样是鬼,怎么差别就那么大?   罗送把窗户往旁边拉了拉,探头张望了片刻,因为视角受限的缘故,他转身来到了门前,拧开了房门:“我出去看一看。”   众人来不及阻止,只能齐齐发出了一声:“操!”   怂鬼遭人唾弃,但胆大的也让人很糟心啊!   斧头鬼肯定还在附近,现在出去真的不是给对方送外卖吗?   “我也出去一趟。”罗送出了门,施槐岭二话不说也跟着走了出去。剩下三人一鬼四个怂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互相推搡,你挤我我挤你的,争相恐后往外赶。   跟着胆大的可能有危险,但跟着胆小的却分分钟会没命!   罗送出去后没有走远。他就站在门外不远处一直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板。那里有一道长长的被斧头划拉出来的痕迹,很深,能看出来斧头很锋利。但奇怪的是,这道痕迹延伸到他们门前后就截然而止了,像是带着斧头的鬼影在原地消失了一般。   罗送抬头望向了天花板,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施槐岭已经来到了罗送的身边,他此时也注意到了这段痕迹的消失。他皱着眉头道:“小心些,那鬼很可能还没离开这里。”   “嗯。”罗送应道。   “你们别丢下我们。”余乐几人在后面小声地喊着。在他们就要跑到罗送和施槐岭附近时,一道黑影忽然从天而降!   “嘭——”   一声极大的砸落声响起,面前的黑影已经摔在了罗送和施槐岭的脚跟前,仅仅几厘米的距离。   若砸落的东西稍有偏差或者罗送和施槐岭稍微动一下,他们必然被砸正着,身受或重或轻难以估量的伤害。   “卧槽。”余乐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重物”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罗送倒是面不改色,甚至蹲下了膝盖,让自己看得更清楚面前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或者具体的说,是一道已经毫无任何生命特征的尸体。   尸体是趴着在地上的,第一眼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他背后短翘的头发和身上脏乱的衣服,还穿着一双某著名运动品牌的球鞋。   暂时能确定的是,这是一具男尸。   施槐岭盯着男尸的球鞋看了片刻,忽然瞳孔剧烈地晃了两下:“……这个人好像是谭开。”   罗送也注意到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尸体翻了个面。待尸体的脸露出来后,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那就是谭开。   谭开瞪着双眼,张着大嘴,五官歪歪扭扭,一副惊恐万分,死不瞑目的样子。身体已经僵硬,皮肤发青,大概死了有两三个小时不止——按照这个时间推算,应该就是在他们初到长安医院后他独自离开队伍去布置宝藏点时遇害的。   想到在这栋楼一楼大堂接过的赵松文的那个没头没脑的电话,让罗送一时拿不定主意,谭开究竟是死在初到医院时他和赵松文通话之前还是之后。   那个电话是他本人接的,还是鬼接的……   谭开胸前的衣服裂成了两半,能看到里面清晰且残忍的一道极深的刀痕。刀痕劈得很用力,都能看到里面的内脏了。   血把衣服白色的地方已经浸染成了深褐色,但因为死亡时间过久,此时鲜血已经完全凝固。   罗送一看这刀痕,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离去的鬼影手中拖着的斧头。他的记忆很好,观察力也很强,虽然只瞥了鬼影几秒,但足够让他回忆起那把斧头规模,从而估算出详细的尺寸尺码。   这一算,罗送便确定,凶器就是那把斧头!   “这不是谭开吗?”   余乐几人这会也到了跟前,他们看到谭开的尸体,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惊惧。关海朝没忍住,跑到一边呕吐去了。   认识的人死在面前,正常人都受不了。   然而,让人崩溃的是,下一秒,又有尸体从头上接连砸了下来,“咚咚咚咚”的一共四声。   是两具尸体,但却是一具被分割了脑袋,另一具被分割了下肢的尸体。   那颗脑袋砸落在地板上,还咕噜咕噜地滚了一圈。而那半截下肢受到剧烈的冲击则发出了“咔嚓”一声非常清晰的断骨声。   等看清两具尸体的主人是谁后,众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这次死掉的人是何伟江和李子雯。   他们死去的神态和谭开一致,都像生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凶器也一样,都是斧头弄出来的致命伤。只是何伟江被残忍地砍断了脖子,李子雯被砍断了下肢体。   杀人手法是相当的暴虐凶残和毫无人性!   “何伟江,李子雯怎么会……呕……”   余乐和陈智这下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施槐岭脸色从未有过的严峻:“其他人怕是也凶多吉少了。”   “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我们自己。”罗送满脸肃穆地站起了身,警戒地道,“杀人凶手应该就在我们附近。”   “咕咚——”   余乐等人闻言,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冷汗刷地已经溢满了额头。   风从破掉的玻璃窗口吹进来,呜呜作响。一道阴影眨眼罩住了众人的身体,一滴一滴腥臭难闻的液体从天花板“滴答滴答”落下,倏地晃过人的视线,然后在地板溅开了花。   一道似笑的声音随之在耳侧响起。   “嚇嚇……”   -------------------- 第19章 怪物医院   余乐等人刚要抬头,眼前忽然就闪过了一抹晶亮。直觉有危险,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在那道光就要扫过他们脖子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一个黑影摔到了墙上去,一把斧头则“川”的一下插入了地板中。   余乐等人看着那把斧头,意识到刚才瞧见的亮光就是它发出来的。差点断头的滋味,让几人身体瞬间发软,牙床都打起了抖来。   罗送收回了抬起的脚,对余乐几人道:“躲到病房里去。”   “嗯……哦!!!”余乐几人傻愣愣了应道,连忙转头就想跑。但是他们的脚刚迈出去,那把插在墙边的斧头突然猛地抽起,再次砸向了他们。   根本没有让他们离开的机会。   “嚇嚇。”那怪异的笑声再次响起,被罗送一脚踢开的鬼怪的右手变得极为的纤长,不知何时绕道了余乐等人的身后,眼看着就要抓住他们的脚踝了。   施槐岭立马喊道:“把手里的鬼往后扔!”   中年男鬼:“???”   拖着中年男鬼的陈智闻言,下意识转身就把他给挡在了面前,然后一把推了出去。   斧头鬼受到中年男鬼的冲击,右手被带出了一段距离。余乐等人虽然没有被抓到,但危急还不算解除,面前的斧头“刷刷刷”的还在朝着他们乱砍。   罗送看着他们到处乱窜的身影,啧了一声,让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耗时仅仅几秒,就计算出了斧头的运行轨迹和速率,并上前站在了某个点处。   几秒后,斧头以快到只能看到残影的速度甩了过来,距离罗送还剩十多厘米时,他伸出了手,在确定好的角度十指一张一缩,就握住了斧头的长柄。只是斧头的冲力太强,没能立刻停下来,反而拖着人冲向了前方。   眼看着就要撞到墙,罗送却也不慌,一手继续握着斧头,一手抽出了符纸:“贴到墙上去。”   符纸听话地贴到了左右两边的墙上,就这样在走廊中间拉出了一条防线。   罗送的身体碰触到符纸,符纸就像是弹弓上的橡皮筋,凹进去了一大截,但下一刻又顺势凸了回去。把罗送连同斧头给向来时的方向弹了回去。   罗送算好了一切,在弹回去的时间里,硬是拉着斧头偏离了一指距离。就是这仅仅的一指,让斧头最终砸向的不是余乐等人,而是另一边的斧头鬼!   斧头鬼看着自己的斧头冲着自己而来,又气又炸。但不管他怎么控制,罗送都能把偏差值给拉回来。   罗送的力量当然是比不过鬼的,但是他的大脑运算速度够快,只要把斧头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不管它怎么转,都会朝向自己的主人!   前后左右都躲不开,斧头鬼只好把目光落到了天上去。在他正准备爬上天花板的时候,一旁的施槐岭拽过符纸,把符纸往他头顶的方向扔了过去。   “哎哟!”符纸一角贴着天花板,一角微弯,对着斧头鬼就像拍蚊子一样拍了过去。   斧头鬼躲避不及,被符纸给抽到了地板上。恰好这时,罗送松开了手,让斧头朝着他劈了过去。   “咔嚓——”   随着墙壁被劈出了一道大裂缝,斧头怪那长长的右手臂也被砍断了一截!   “啊!!!”斧头鬼惨叫出声。   罗送和施槐岭没给他缓口气的机会,上前就压着对方暴揍了一顿接一顿。中年男鬼看着人打鬼的场景,有些瞠目结舌。   他们怕了几十年的斧头鬼就这?   在斧头鬼被揍得鼻青脸肿,鬼命都差点没了的时候。他身上的黑气突然衍变出了谭开的脸,并发出了谭开的声音。   “不要打死他,我的灵魂在他的身上,他死了我也会魂飞魄散的!”   “我不想魂飞魄散,我想投胎,救我!施槐岭,罗送,救救我!”   谭开的旁边,一股黑气涌了出来。这次它变成了李子雯的样子。   “呜呜呜,不要杀他,我不想跟着一起死。”   “我想活着!施槐岭,罗送,你们帮帮我!”   除了他们外,那些黑气又依序幻化出了何伟江,赵松文,吴微微和黄敏等人来。他们顶着不同的脸,却说了差不多一样的话。   “救我,救救我。”   “我想回家,罗送,施槐岭,你们能带我们回家吗?”   “不要杀他,求求你们了,我们还想活着。”   ……   一道道熟悉的声音,哀求之意浓重,听得人为之动容……才怪。   罗送面冷心也冷,完全不受这些“同伴”话语的蛊惑,抬起脚又踹向了斧头鬼,把斧头鬼踹得鬼气直往外泄。   “你、你……”斧头鬼颤抖着手,特别想骂人,但是光这两个字就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气。   那些黑气幻化成的人脸,这时候全从可怜悲苦的神态变成了扭曲的愤怒和怨恨。   “罗送,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我们不是一个社团的朋友吗?”   “罗送,我恨你!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拉你们垫背,大家一块下地狱!”   “我要咒你,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咒骂的话语又毒又狠,但罗送完全不受影响,他面无表情地道:“死都死了,就不能死得其所一点,帮我们逃出这里?”   “什么朋友,一点忙都帮不上,要你们何用?”   谭开等鬼脸:“……”   “你、你……啊!”斧头鬼没想到这都影响不了罗送,还被罗送怼了一番,气得只想骂人。但是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罗送给揍得直不起头,只能哀嚎连连。   斧头鬼非常的耐打,罗送和施槐岭揍了半天,也没能把他揍散了魂。没办法,罗送朝余乐等人喊道:“傻站着干嘛,过来帮忙揍鬼!”   “噢噢噢。”余乐几人满脑子的问号,但还是应声上了前。   余乐他们还是第一次揍人,业务不太熟练,第一回还有些放不开,瞻前顾后,总怕斧头鬼会突然暴起咬他们一口。但揍了一会后,发现对方弱不拉几,根本没想象中那么可怕,他们就瞬间放开了。   男孩子哪有不会打架的,尤其打的还是这种没有反抗能力的“沙包”,那是越揍越狠,越揍越放飞自我。   到了后面,罗送和施槐岭都退位让贤了。   斧头鬼求饶道:“我错了,放过我……”   余乐撸起了袖子:“不要忘了他刚才还要拿斧头砍我们,兄弟们,继续揍他!”   斧头鬼:“操……”为什么同是人类,之前的人类被他追着砍,而这几个人类却追着砍他?他们真的是人类吗?看起来怎么比他更像恶鬼?!   在斧头鬼被揍得怀疑人生的时候,时间已经慢悠悠地快要来到清晨5点。   月亮还挂在天上,天色却已经开始微微有了些透亮。再稍等一会,久违的太阳就会出现,光芒会铺满大地,一晚上的恐惧也会在阳光底下被驱散。   只是在迎接光明到来之际,5点整时整分,一个熟悉的令人惧意顿生的怪物出现在了住院二号楼的建筑前面。   “轰隆隆——”   地面尘土飞扬,室内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罗送等人在晃动的震感中稳住了自己的身躯,顺着窗口望去,看到的只有一片深沉的黑色。   刚才发泄出来的郁气,仿佛倏然间又涌回到了众人的心头。   余乐有些绝望:“不会吧……”   刚来了斧头鬼,现在又来了巨怪,一茬接着一茬,没完没了,命运仿佛千方百计地想让他们埋葬在这所医院里。   “嗷嗷!”   巨怪发出了高昂的吼叫声。在这声声的吼叫中,罗送看到斧头鬼和中年男鬼像烟云般飘到了空中。   “怎么又来了!”   在斧头鬼和中年男鬼的喊叫下,他们的身体纷纷穿出了窗口,化作了一抹黑气被建筑外的巨怪吸收了。   除了他们外,罗送所在的这栋楼和医院的其他地方还涌出了许多的鬼影。那些鬼影毫无招架之力,全隐没进了巨怪的身体里。   罗送原本觉得有些不如之前高的巨怪,在吸收完了这些鬼影后,身高猛地往上窜了窜,变得更加的巨大和凶残。   罗送见状,已经知道巨怪的形成原理了。   他是由怨气汇聚成的,是这所医院里所有怨鬼的结合体!   陈智抱头哀嚎:“我们不会又要开始疯狂逃亡了吧?”   “这回大概没机会了。”罗送望着窗外突然出现的两只巨大的眼球,在眼球转动的刹那,拉过施槐岭并同时喊道,“立刻跳窗!”   话音响起的瞬间,巨怪的手臂透过坚硬的墙壁猛地扫了进来。而罗送等人在窗玻璃被震碎的同一时刻,掩面跳了出去。   伴着碎玻璃碎石块,还有强劲的风,他们踉跄地落到了巨怪的身体上。而在他们站定的那一秒,刚才所处的楼层已经被削成了两半。   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底下的建筑被顶上的建筑完全覆盖,走廊内的物件全部被砸成了渣滓,来不及逃出去的老鼠和其他动物都被砸出了脑浆,身首异处!底下的楼层也被迫往下塌了好几层。   烟尘弥漫,仿佛世界末日。   -------------------- 第20章 回归现实   “哎哟哎哟。”   其他楼层的符纸在烟尘滚滚中“哎哟哎哟”地叫着跑出来,眨眼的功夫就溜进了树林和其他建筑中去。   余乐看着它们逃跑的身影,想起了被他们忘掉的陈韵,惊呼出声:“陈韵还在里面!”   陈智问道:“现在怎么办?”   罗送盯着符纸消失的方向,望着施槐岭露出了一抹笑:“想不想搞票大的?”   “可以。”施槐岭隐隐猜出了罗送的计划。   巨怪伸长了手臂,像拍蚊子一样啪的一下打在了罗送他们所在的地方。罗送、施槐岭和余乐几人被迫分成了两个阵营,不过对罗送来说正好。   他朝余乐几人说道:“你们回去找陈韵,这只怪物我和施槐岭解决。”   余乐几人不知道他说的解决是怎样的解决法,反正他们一路上看多了罗送的骚操作,对他的能力还是很佩服的,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因此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很听话地顺着怪物的身体滑回到了住院二号楼里面去。   罗送和施槐岭吸引了巨怪的全部火力,在躲避怪物的攻击时,罗送掏出了符纸们:“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符纸们拍了拍并不存在的胸脯:“哎哟。”包在我们身上。   一人一物不知道嘀咕了什么,似乎打好了商量,下一刻,只见符纸们完成了一个圆形,像个喇叭似的对着天空发出了一阵接着一阵富有韵律的“哎哟”声。   “哎哟。”   “哎哟哎哟。”   在哎哟的循环声下,躲在周边的零散符纸们像被召唤了般,一张一张地出现在了眼前。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灵巧地穿过怪物的攻击,如同汇向大海的小江流顺着怪物的大腿,身体,手臂……直达罗送的身边,和他手中的符纸黏连在了一起,从数米变成了数百米的长度。   罗送自己捏住了一头,把另一头扔给了施槐岭。在施槐岭握住符纸的下一秒,他们忽然朝着相反的方向奔了出去。   罗送从怪物的上半身直绕着它脖子走,施槐岭则绕向了它的下一半身体。花了快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两人终于用符纸把怪物捆成了一团粽子。   怪物的行动虽然被束缚住了,但它的力量依旧强大,仅凭罗送和施槐岭的力气,根本没法完全制住它。   罗送也深知这一点,他只是需要暂时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撑了大概两分钟,余乐几人扛着陈韵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等他们离开了住院二号楼,跑出了数米后,罗送吁了口气,笑道:“妈的,终于可以收尾了。”   施槐岭非常严谨:“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松。”   罗送无奈:“行行行,我知道了。”   因为符纸有弹性,罗送和施槐岭拽着符纸的一头还能拉出不少的长度。他们顺着怪物的身体跳到了地面,然后朝着左右两个方向,穿过了住院二号楼,中途还绕了一圈沿途的景观树。最后两人在背阳的一面汇合。   当符纸的两头黏连在一起时,被拉长的身体瞬间绷紧,怪物被迫双膝跪地,被束缚住的身体整个压倒在了建筑上面。碎石再次从天而降,耳侧响起巨大的轰鸣声。   罗送和施槐岭亲眼看着住院二号楼向他们这边推移了过来,最后抵在了一排的景观树前。在这一系列的抵挡物阻止下,怪物终于失去了行动力。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五点半。天边开始出现了光晕,有细腻的光芒从树林的尽头蔓延到了他们的面前。   又等了片刻,太阳终于露头了。   “啊啊啊!!!”   在阳光的照耀下,由怨念生成的巨怪发出一声声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各不相同的哀怨痛苦声。在这一片片的哀怨痛苦声下,巨怪黑漆漆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地消散着,逐渐变成了透明。   等完全变成了清晨空气中的水汽后,罗送揉了揉肩膀,露出了略带疲惫的神情:“终于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施槐岭望着面前的断壁残垣,有种经历了一个漫长世纪的错觉。   罗送看着施槐岭白皙的脸颊,迈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抬起手轻蹭着他颧骨附近的刮痕:“怎么受伤了?”   “可能是刚才跑的时候,被小石块划到了。”罗送不提施槐岭都觉察不到脸上的伤,他想伸手去摸一下,却碰到了罗送的手。他怔了怔,抬起眸的时候恰好和罗送幽深的瞳孔撞在了一块,脸颊莫名染上了几分热度,他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两步。   罗送笑了:“你退什么?”   施槐岭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罗送想起来时买的被他随手塞进衣服内的创口贴,拿了出来,撕掉了外面那层纸后便贴到了施槐岭的脸上。   因为贴创口贴的缘故,罗送和施槐岭的脸靠得极近,彼此的呼吸都打在了对方的脸上。罗送看着施槐岭长而翘,像把小刷子般的睫毛一扫一扫的,总觉得仿佛扫到了自己的心上,痒痒的。   施槐岭紧抿着唇,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态,但红彤彤的耳朵和绯色的脸颊却透露出他内心并没有表面那么冷静从容。   还怪可爱的。   罗送忽然起了一丝逗弄的心,他看着已经贴好的创口贴却道:“好像有些歪了。”   施槐岭没看出他的坏心思,只是单纯地摇了摇头:“没关系,歪了就歪了。”   说着,他想伸手去碰一下创口贴,但被罗送抓住了手腕。罗送笑道:“那不行,我给你重新再贴一个吧。”   施槐岭感受到手腕处的温度,感觉贴了创口贴的地方烧得火热。他微张了张唇道:“……我可以自己贴。”   “骗你的。”罗送根本没拿新的创口贴出来,他笑弯了眉眼,“我的技术还没那么遭。”   “你……”施槐岭瞪着桃花眼,白净的脸上都是恼怒。   罗送看着他这副模样,扫过那平平无奇的创口贴,忽然觉得有些可惜,早知道就买卡通图案的。   “施槐岭!罗送!”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循声望去,是余乐他们。   罗送望着向他们本来的人,知道这个梦该结束了。在离开之前,他弯了弯腰,对施槐岭笑着道:“我们下次再见。”   在施槐岭错愕的目光下,眩晕感袭来。   ……   罗送再次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他裸着上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取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7点。   他起身取过椅子上的衣服,随意地套在了身上,然后来到了窗前拉开了窗帘,阳光大片大片地撒了进来。外面吵吵闹闹,底下的小公园已经有许多人在了。   真是个寻常普通的日子。   罗送收回了视线,打开门走出了房间。而这时候,有人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是罗送的经纪人,贺之华。   贺之华:“你起了正好,在包家那刚买的包子和豆浆,趁热吃。”   “我先洗漱。”罗送道。   “行。”贺之华和他合作多年,对他家比对自己家还熟悉,转身把早餐放在了餐桌上。   在罗送刷牙洗脸的时候,贺之华像往常一样汇报起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前你和赖导的合作成了。他们对你发过去的稿件很满意,说MV下个月初就会发。”   罗送走出浴室,把湿了的刘海拂到了脑门,然后屈着一条腿坐在椅子上吃着早饭,随便应了声:“嗯,知道了。”   贺之华看着他这坐姿和吃相,明明很粗鲁在他身上却只有优雅,忍不住啧了一声:“长得好看的人真是做什么都好看。”   罗送听这话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吃完了手中的包子问道:“最近有没有新的工作。”   贺之华掏出了一份文件递了过来:“元月文学网的玄幻大神卫初新作前几天完结了,打算出典藏版,联系上了我,让我问问你有没有空画一下封面和插画。”   罗送挑眉:“儿童插画吗?”   贺之华翻了个白眼:“找的是你V博上的马甲。”   “哦。”罗送略有些可惜,“卫初那本小说我看过一些,还不错,风格也适合,可以接,但是交稿时间得我定。”   贺之华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又和罗送具体聊了些别的工作。聊完了后,贺之华就要离开了。在离开前,他如往常一样唠叨道:“你别天天呆家里就是画画,偶尔也出去走走逛逛。”   罗送已经坐到了画架前,他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随口应和道:“知道了。”   罗送一坐就是一天,午饭和晚饭都是贺之华送过来的。贺之华一家都住在卓锦小区内,罗送的饭食通常都由贺之华他老婆黄英来准备。   罗送一直工作到了晚上,等他再次回神时,时间已经迈到了十点。   他看着差几步就完成的画作,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动笔。相比工作,还是进梦里看能不能再次遇到施槐岭更有意思。   罗送洗漱完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再次来到了造梦空间,找到了那条依旧粗得分明的黑线。   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 第21章 规则怪谈学园   罗送睁眼后,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条人群熙攘的街道上。对面是一所小学,现在似乎正好是放学的时间。   很多家长等候在门口,不断地有小朋友从学校里跑出来。   罗送暂时没搞懂这次梦境的情况,但感觉肯定和这所学校或者这学校里的学生有什么关联。因此,他买了瓶饮料,在旁边寻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顺便听了听旁边两位妈妈的聊天内容。   “七月了,育城小学的游园活动是不是要开始了?”   “昨天就开始了,你小孩的班主任没说吗?”   “没说啊!糟糕,不知道现在报名还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报名时间三天呢。”   “那我就放心了。”   “我可放心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被选上。我工作都协调好了,就等着报名通过带着孩子立刻就过去。”   “你也太着急了哈哈。”   “市里谁不想进育城啊,难道你不着急。”   “那也是。哎,为了进育城,我上一年开始就请了不少老师辅导孩子的功课,成绩是上去了一些,但和一些小学霸相比,总是差了那么点。你说,平时成绩会不会影响考核?”   “听说上一年还有不少成绩很差的学生报名成功了。”   “哎!我也听说了,有些平时成绩一直不及格的都进去了!你说育城录用标准到底是什么?”   “谁知道呢……”   罗送觉得这个育城小学很关键。顺势靠过去了一些,用好奇的语气问道:“不好意思啊,我刚来这个城市,对你们口中的育城小学很感兴趣。一个小学而已,怎么听你们的语气这么推崇?”   为了更好地打入妈妈阵营,罗送还随便指了个在旁边小卖部买辣条的孩子,“那我孩子,今天刚来学校报道。”   “你这么年轻就当爸爸了啊,刚才看到你时还以为你是市里的大学生。”两位妈妈见他也是家长,瞬间热络了起来,“你刚来不清楚。育城在我们这是出了名的好。尤其育城高中,升学率全市甚至全省排第一,不管成绩多差,只要进了他们学校,最后985,211都能随便任选。”   “但是育城高中不好进啊,中考分数贼高,也不接受转校生。为此,很多人就把目光打到了他下面的附属小学。要是能进小学,就能一条线直升初中和高中。而能进育城小学有三个办法,一是高额捐款建校区,二是成绩好,三则是参加他们每年七月份开办的家长孩子七天游园会。”   “前面两个办法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并不容易,但后面那个就不一样了。游园会似乎不会单单只考察家境和成绩,还会考察点别的情况,算是给普通家庭一个进校的机会。”   有一位妈妈热情地掏出了手机:“我们这些当家长的,供孩子读书学习不就是盼着他以后能够出息吗?你家孩子我看年纪正好,要不要也报名试试。”   罗送在她们的帮助下,找到了育城小学游园会的报名网址,截止时间到明天12点,还有时间。   罗送没有立刻报名,毕竟买辣条那小朋友又不是他的孩子。他到时候还得想办法搞个“真孩子”出来呢,不然游园会的大门他一个单身汉根本进不去。   况且,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询问。   “听你们说,这个游园会好像还要家长陪同?”   一位妈妈点头道:“是啊,家长和孩子一块住校一块学习,学校还能考察一下双方的亲子关系。据说在游园会期间,还会搞什么活动和考试,挺严格的。”   罗送:“听起来有点麻烦。”   有个妈妈笑了:“这算什么麻烦,就去一个星期,再辛苦忍忍也就过去了。而且你不知道,那育城小学建在一座岛上,风景特别好,无聊的话还能去看看海捡捡贝壳。去过的人说,因为靠海的缘故,还能经常吃到龙虾、金枪鱼和帝王蟹这些贵价海鲜,住的还是别墅,完全可以当做去度假。”   “育城小学就和电视上那些贵族学校差不多,请的还是名师教育,就连做菜的厨师都是全国得过奖的。”   另一个妈妈笑道:“人家本来就是贵族学校。”   得到了有用的消息,罗送很快就离开了原地。他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入住,然后细细地看起了育城小学游园会的报名简章。   他们主要招的是一年级学生,也就是6、7岁的小孩子。   填报的信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在填写工作情况这一列,罗送顿了顿。他是该给自己编一个富二代的有钱人设还是搞一点与众不同的?   想到这个游园会既然是给普通家庭入学的机会,罗送觉得富二代这个人设就不太符合实际了。   要是他真写自己是个富二代,被pass的可能性极高。   罗送抱着一丝试探的心思,利用自身bug般的存在最终提交了两分报名申请表——最后都成功了。   这两份申请表内,罗送给自己编了两种身份。一个是养着普通孩子,平平凡凡的离异上班族;一个是带着学渣崽子,风流成性又死了老婆的无业游民。   他非常期待最后被录取的结果。   而报完了名后,罗送也该开始把自己的“孩子”整出来了。   真孩子凭罗送一个人是整不出来的,更别说只有短短那么几天的时间。但是整多一个“自己”出来却不算什么大问题。   罗送回忆了一下自己小时候的模样,闭上眼睛几分钟再睁开,面前就立了个缩小版的自己。   因为只有6岁的缘故,身高只到了自己的膝盖,脸上还带着奶瓢,肉乎乎的。罗送本人都没想到,自己小时候竟然长得还挺可爱?   罗送蹲下身,对着小小的“自己”道:“你就做罗景。”   景相当于境,梦境的境。   罗景点了点头:“可以。”   第二天下午三点,罗送收到了一封来自育城小学游园会的邀请函。   黑色的外包装,金色的印着一栋不知名建筑的火漆蜡,里面是一张白色的信函。上面写道:“亲爱的罗送先生,罗景小朋友,恭喜你们成功报名成为育城小学游园会的一员。为了游园会能够如期举行,请于7月18日下午6点前到校长室报道……”   7月18日,就是两天后。   而收到邀请函的是无业带一娃的寡夫,让人有些意外。   按理说,普通有工作的上班族比起无业游民更得青睐才对,但偏偏前者却落选了。罗送摸着下巴,低喃道:“这所育城小学的入园标准是什么?就不怕无业游民交不出学费吗?”   现在瞎琢磨也没用,一切还得进了育城小学再说。   育城小学,还有育城两所中学都建在H市旁边的一座海岛上。H市就是罗送现在身处的城市,可以搭飞机或者直接驾车转海运过去,距离不算很远。   罗送直接订了机票,带着罗景选了最快捷最舒服的交通方式,比规定时间还要早一天到了育城岛。   育城有自己独立的机场,机场还有免费专车接送,无比突出了升学率第一的学校的壕无人性。   除了专车外,还有专人陪在一旁介绍沿路的风光和育城小学的建校历史。言谈风趣,进退有礼,让人不知不觉就放松了心里的警惕,和他畅流了起来。   专车上,除了罗送父子外,还坐着三个家庭的人。光从他们和“导游”的聊天内容可知,坐在第一排,离导游最近的一对父女,父亲叫黄德生,女儿叫黄丽丽。黄德生今年45岁,自己开了一家不算小的建材公司当老板,每个月都有几十万的收入。老婆是家庭主妇,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刚出生了一年的儿子。   在黄德生父女后面,是一对很年轻的母子。妈妈叫高玉,今年才24岁,刚结婚两年,正在自家老公的工作室做财务。她儿子叫庞于同,今年7岁,非常调皮捣蛋,在车上一直跑来跑去大喊大叫,刚才还想捏罗景的脸,但没成功。   和高玉母子坐同一排的是一对奶孙组合。奶奶叫刘素芬,今年68岁,住在H市某城中村内,已经退休。儿子儿媳是某公司的高级白领,工作非常的忙碌,所以只能由她陪孙子来参加游园会,并自称自己的房子很快就要拆迁了。   她的孙子叫周鑫,今年也是7岁。性格看起来有些阴沉,一路上没有和别人说过一句话。见到庞于同吃糖,会用命令的语气让刘素芬也拿糖给他。糖不好吃,还会把沾着口水的糖吐到刘素芬的手上。   刘素芬不仅不骂,还会低声下气地哄着他,一看就很宠自己的孙子。那颗被吐出来的糖刘素芬也没舍得扔掉,最后塞自己的嘴里去了。   一车数人,众生百态。罗送再次对育城小学选人的标准感到了怪异。   撇开这些不谈,望着安安静静的罗景,罗送心里思索着要不要让自己的“崽子”也飞扬跳脱一些。   毕竟罗景的人设可是个考试不及格的学渣。   --------------------   22号(周四)入v,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预收文求个收藏《我家房东会捉诡》   文名文案暂定   柳时阴,永晋王朝出了名,极擅长看相算命的天师,被他算生和算死的人无数。   永晋百姓以为,凭柳时阴的本事,以后定能得道成仙,连柳时阴自己也这么认为。   只是连柳时阴都想不到,他最后不仅没能得道成仙,还死早了。   一朝死去,又一朝重生。   一闭眼一睁眼,柳时阴已经成了一千年后名下有一栋楼的包租公。   柳时阴:很好,可以躺平当条咸鱼了   因为咸鱼当得太快乐,柳时阴心情极好地免了一位生活窘迫的新租客一个月的房费。   不过好心没好报,不久后某天的凌晨,这位新租客疯狂打来了骚扰电话——   说自己撞鬼了!   乍一听,柳时阴表示:不可能,哪只鬼这么不长眼撞他地盘来了?   而等柳时阴进了租客的房门后,他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还真有不长眼的…… 第22章 规则怪谈学园   专车从海岸线开过, 透过车窗能看到澄澈的大海,海风徐徐,偶尔有海鸥飞过, 真的是个特别适合度假的地方。   “哇,爸爸这里好漂亮。”黄丽丽趴在车窗上开心地道。   “嗯对, 是挺漂亮的。”黄德生正在接电话,只是瞥了眼窗外的风景随口附和了几句,回头继续和电话对面的人掰扯,“这批材料怎么又涨价了?不行,太高了,我按这个价出货还赚什么……”   高玉对黄德生的大嗓门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往旁边挪了一下位置, 然后抬头问接送他们的人:“休息的时间,我们能来沙滩这边玩一玩吗?”   “当然。”接送人员笑道:“除了一些活动外, 白天大部分时间家长们可以选择留在别墅处理工作或家庭上的诸多事宜,也可以选择出门在育城岛周边游玩。高小姐要是感兴趣的话,到时候还可以拨打这个电话, 会有专门的导游为你安排一切游玩事宜。”   高玉惊讶道:“还有导游这么好?”   接送人员微笑道:“这都是为了上岛的人准备的,希望大家能玩得开心。”   “我们也要, 我们也要。”刘素芬是个爱占便宜的,伸手也要了一张,等拿到后她偏头小声地对自家的孙子说道, “乖孙啊,到时候奶奶带你去吃大龙虾。”   周鑫玩着手机游戏, 头也不抬, 只是语气非常不耐和嫌弃地道:“海鲜有什么好吃的, 你别烦我,离我远点,臭死了。”   “行行行,乖孙你慢慢玩,别生气。”刘素芬笑得讨好。   接送人员给高玉和刘素芬两个家庭都派了名片,深谙待客之道,顺便也给黄德生和罗送递了一张。   “给丽丽就行。”黄德生还在打电话,在接送人员递来名片的时候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让自己的女儿代拿。   “谢谢。”黄丽丽倒是很高兴,她接过后就把名片放到了自己背着的小粉红猪猪包内。   接送人员最后来到罗送的身边:“罗先生,这是你的。”   罗送谢过后,看了一眼名片。正面上方标着育城岛的logo,中间是导游的姓名和手机号。导游叫李海柔,从名字来看是一位女性无疑。   名片的背面印着几张图片,有别人乘坐游艇出海捕鱼的;有教练带着冲浪的;有穿着泳衣躺在沙滩椅,旁边摆放着果汁和水果的……   都是一些游玩的项目,光看图片,就让人很心动。   罗送转着手中的名片,默默在心里啧了一声。这个育城小学举办的游园会不会真的只是让人报名来“游园”的吧?   图什么?   包游玩还包入学,以后还包升学?   罗送想了想,问接送人员:“请问这次游园会一共邀请了多少人?”   接送人员:“我们这次的游园会一共邀请了200人,其中100人是学生,100人是陪同家属。但具体的数字还得等18号后才能知道,因为往年总有那么几个家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法前来报道。”   高玉:“那些没来的也太可惜了吧。”   已经打完电话的黄德生也加入了这个话题:“有人不来的话,你们要不要重新再邀请些别的人来?正好我有个朋友,他儿子今年刚好6岁。”   接送人员微笑道:“很感谢黄先生你的建议,但不好意思,我们育城岛在7月18日下午六点后就会全面关岛,不再对外开放。”   “行吧。”黄德生不太高兴道。   罗送继续问:“那游园会后会招多少个学生进校?”   接送人员也没有隐瞒:“10个。”   “才10个?”黄德生的声调立刻拔高了一倍,“100个人里就招10个?这也太少了吧?其他学生怎么办?”   高玉也有些着急:“我们就是为了进育城小学才报名参加这个游园会的,但你们就招10个人,庞于同成绩那么差,肯定得落选,这让我回去怎么跟我老公解释?”   “老巫婆你说什么呢?信不信回去就让我爸跟你离婚。”庞于同把手上的玩具砸向了高玉,高玉被砸中脑门,啊了一声。她想生气,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忍了回去,“妈是因为着急才说错了话,于同你别跟你爸说。”   “现在的小姑娘就是吃不了苦,年纪轻轻地干啥不好,去给人当后妈,真活该。”刘素芬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道。   高玉听见了,脸瞬间涨红了起来。她对刘素芬明显没有对庞于同那么顾忌,立马骂了回去:“我当后妈怎么了,关你个老太婆什么事?一只脚都要踏进棺材了,还在这里说三道四。”   “你会不会说话?”刘素芬站了起来。   庞于同在旁边激动地大叫着:“打起来打起来。”   周鑫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依旧低着头玩着游戏。   罗送翘着腿,观察着接待人员的神态。对方神色平平,没有一丝惊慌和无措,甚至脸上还挂着笑,只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眼里没有半分的笑意,冷漠得很。   接待人员在刘素芬和高玉就要打起来的时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刘奶奶,高太太,奉劝你们一句,最好不要在育城岛内发生任何斗殴行为。如若被发现,将会被剥夺终身进岛的权利,你们的孩子也将被育城众校列入黑名单,永不录取。”   这话的警告意味特别浓厚。   刘素芬和高玉都被吓住了。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纷纷道:“我们没想打架,只是说话声音大了些。”   “就是,你这个小伙子可不能乱说话。”   刘素芬和高玉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仿佛刚才剑拔弩张的画面是个幻觉。   接待人员右手放在胸前,鞠了躬,笑着道:“感谢你们的合作。”   罗送眯着眼,觉得真的很怪。   能报名参加游园会的,都是万分想进入育城小学的人。虽然不清楚育城这两个字在H市市民心中代表着什么,但一段简单的话就能约束到她们的行为,实在让人有些惊讶。   从高玉的穿着打扮来看,衣服和包包还有鞋子都是某个大牌的,光拎出其中一件,就得十万上下。   甚至她补妆时用的化妆品,都是一些高档货。小配饰例如墨镜什么的,都得要几万块才能买到。   而刘素芬要是没说谎的话,按照H市的市价,城中村房子拆迁赔偿款最低也可以拿到上千万,不是一笔小数目。   总结起来,两个并不怎么差钱,看起来脾气也没那么好的人,会因为一个好学校的升学率而忍气吞声吗?   有钱的人,明明选择还有很多,育城进不了难道还进不去其他城市升学率第一的学校了?或者直接出国留学也行啊。   罗送掏出手机,在本地论坛发了一个贴,贴名就是“为什么大家都想进育城的学校,有钱人也不例外”。   很快,下面就多了好几条的回复。   【楼主能问出这个问题,铁定不是本地人】   【育城可是我的梦中情校,可惜我家有钱也没进成功】   【上面的就别说自己有钱了,真有钱的怎么可能进不了育城。直接给育城捐三栋教学楼,包准能进,或者直接给育城砸一个亿】   【还是让我来认真地回答楼主的问题吧。众所周知,育城升学率H市排第一,作为家长的肯定希望孩子以后能进名校。但其实还有个心照不宣的理由,那就是育城里的学生背景非富即贵,是积累人脉的宝地。而那些没什么背景的又能进校就读的,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不管是和他们交好,还是以后招揽他们,对自己都是利大于弊。   更别说,里面的教授了,都是从世界各地招揽而来的。听说他们在学生高中的时候,就会教各种经济学,金融学……有些学生利用所学,十多岁时就能赚到上千万的零花钱。   人脉,金钱,这才是大家撞得头破血流都想进育城的原因啊】   罗送看到这里,有些了然了。   带着育城的话题,似乎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后面又刷出了上百条的回信。   罗送顺手翻了翻,最后在几条信息上面停顿了下来。   【楼主快跑,育城其实是个吃人的地方】   【育城游园会不要去!千万不要去!会没命的!】   【很好奇楼上的朋友在育城都发生了什么。反正在我眼里,育城挺奇怪的。   我有个亲戚的女儿进了育城,以前学习成绩是真的差,差点没考上高中那种。后面他们家不知道上哪找了关系,竟然进了育城。进去没多久,成绩就翻了好几倍,贼夸张。不过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重点是,我那个亲戚的女儿只有寒暑假才会回来住几天,所以我很久都没见过她了。今年过年的时候,正好见到了她,但我发现她变了……变得完全不一样,就像另外一个人一样。总之,我觉得那个育城怪怪的。】   【我想到了我一个邻居,之前带着女儿参加了育城搞的游园会,去了七天,回来后就说要出国去了,就很突然。关键是这消息还不是他们亲口说的,反正他们一家人从游园会回来后我们是一个都没见着,还是有天有个人来看房,我们家才知道原来的邻居已经搬走了】   【这操作怎么和我家亲戚那么像。他们参加完游园会,在家族群就说了一句发财了,要去国外潇洒,人就没了影。不过没被卖去缅甸,是真的享福去了。偶尔还能在他们朋友圈见到他们分享近照,住的大房子穿着名牌衣服吃着法国大餐,看起来贼爽,每个月还会给我奶奶寄好几万块钱。听说是因为在育城跟着做了什么投资,赚了不少的钱!羡慕哭了】   【刚跟我爸妈聊起育城,收获了不少八卦,虽然感觉都是假的,但还怪吓人的。听说育城十多年前出过很多有名的怪谈,其中一个就是说,如果上课期间,在学校里看到一个穿着花花裙子的迷路小姑娘,不要给对方带路,最后你会也会跟着迷路的。还有一个是说不能在育城的喷泉前面停留太久,会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仿佛有人在你旁边聊天一样。这些声音会一直在你耳边响起,不管以后去到哪里……】   再往下,就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了。罗送打算回头把之前那几条信息重新看一遍的时候,发现已经被删了。   “接下来进入的就是我们这次游园会给大家精心准备的别墅休闲区。”   接送人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罗送抬头望出了窗外。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首先入眼的是一扇极大的欧式大门。   罗送注意到,大门附近装了好几个的摄像头。那些摄像头在他们这辆专车靠近时齐刷刷地扫了过来,一看就是有人控制的。   从大门进去不久,能看到一座雪白的,雕着两只天鹅戏水的喷泉。刚看了贴里提过的喷泉怪谈,罗送在经过这个天鹅喷泉时不由多看了两眼。   可惜大白天的,除了水声外,并没能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绕过喷泉,是一丛丛的五彩缤纷的花卉,再往前走,就能看到一排排二层高的小别墅。每个别墅的设计都是一个样的,一眼过去,就像是进了一个高级的小区。   专车停在了其中一栋别墅前,接待人员下车带路:“之后的七天,你们就住在这里面。别墅一楼二楼都有许多的房间,你们可以自由分配。游园会期间的早饭,每天都会有专人送来。至于午饭和晚饭的时间,就需要你们到学校的食堂去解决。”   众人跟随着接待人员的步伐,进了门牌标着“A303”的别墅内。别墅的客厅很大,电视,空调,扫地机器人等设备应有尽有,沙发很大,一旁还有一排的杂志柜。   室内还养了不少的植物和花,摆在了各个角落,配上室内的布局,非常的漂亮。   一楼和二楼各有四个房间,正好够他们四个家庭的人员入住。刘素芬占着年纪大要了一楼最大的一间卧室给周鑫,自己则住在旁边相对较小的房间内。   高玉恨不得离刘素芬远远的,果断选了二楼。不过庞于同却不乐意了:“不要不要,我不要住二楼,我要住一楼!”   高玉气得牙痒痒,又不能打骂庞于同,只好拉着对方许诺道:“你不是看上了新出的那个高达玩具吗?只要你答应住二楼,你爸不给你买,妈给你买。”   庞于同眼睛滴溜溜一转,伸出了胖乎乎的手指道:“我要两个。”   “行。”高玉一脸的肉疼。   这样一来,一楼和二楼都只剩下了最后两间房。黄德生大方地对罗送道:“你们先选,我们住哪都行。”   黄丽丽一听,抓住了黄德生的衣服晃了晃,明显有自己的偏向。   奈何黄德生没搭理她,黄丽丽没办法,只能小声地开口道:“爸爸,我想住二楼。”   “一二楼都一样,就一个睡觉的地方,让罗叔叔他们家先选,你一个小孩子着什么急。”黄德生偏头看向罗送,“不用管她,小孩子不懂事。你们随便选,住哪都行。”   黄丽丽委屈地瘪下了嘴,一言不吭。   罗景不是真小孩,没必要和黄丽丽争,所以罗送道:“我们住一楼就行,方便。”   “那行吧。”黄德生道,“那我们就住二楼去。”   黄丽丽见自己能住二楼后,立刻高兴了起来。   接待人员见他们分好了房后,说道:“游园会后天才开始,你们这两天可以先在别墅内休息一下,因为食堂后天才开,所以这两天的饭食我们会有专人负责送来。至于报道登记,也将由我这边来处理完成,请你们放心。接下来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罗送眯着眼望向他:“就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们注意的吗?”   接送人员好似刚想起来般,提醒道:“如果出门的话,最好在门禁时间十点前回到别墅。”   刘素芬接着急忙问道:“我们在岛上的开销是你们负责吗?”   “当然。”接待人员笑着回答,“游园会期间所产生的消费,均由育城这边负责,你们大可放心。”   “这话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结束了不能找我们要钱。”刘素芬望向其他人,“大家都听到了吧。”   接待人员笑着道:“请您放心,在育城绝不会让你多花一分自己的钱。”   真是财大气粗,罗送心想。   接待人员回答完他们的问题后,就乘坐专车离开了。   黄德生如同他们中的领导者,说道:“我们先放好行李,待会一块到附近逛一下怎么样?就当带孩子认认路了。”   众人都没意见,拿着行李各自散去。   而罗送回房的时候,他听到了楼梯上黄德生在教育黄丽丽的声音。   “刚才你不会让一让弟弟吗?弟弟可能也想住二楼呢?你那么说,人家听到了还怎么好意思开口。你妈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可是二楼的房间更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难道我们家的房子不漂亮吗?你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遭人笑话……”   罗送听了几句就不想听了,他带着罗景回了自己的房间。   罗送对住的地方没什么要求,有地方睡觉就行。所以放好了行李,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后,罗送重新回到了大厅,然后注意到了茶桌上被一本杂志压着的两张纸——如果不仔细看,真容易忽略掉。   两张纸上,一张写着游园会学生须知,一张写着游园会家长须知。   其中,学生须知上面写道:   1.不得擅自出校,不得迟到早退,旷课与请假   2.不得损坏公物   3.不许打架斗殴,不得侮辱同学谩骂老师   4.晚上十点后需熄灯休息,不得在宿舍外随意游荡   5.禁止传播是非,捏造流言   6.禁止携带任何电子设备、课外书等违禁物   7.学习期间,不得向老师询问与学习无关的问题   8.三次考试需全部及格   9.以上违反者,退学处理   一共只有九条,乍一看挺普通的要求,但细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第一条的不得请假,是否过于绝对?   如果有学生在此期间发烧生病的话,怎么办?   第七条,又为什么要着着重提起?   最重要的是,犯了这些问题的学生面临的惩罚竟然是直接退学处理,太狠了。其他不论,光第八条的考试需全部及格,就能劝退一部分的差生,例如学渣人设的罗景。   而这么重要的考试,并且还是七天考三回,刚刚的接待人员却没有任何的提醒——像是根本不想让他们知道一样。   罗送看向家长须知这一边:   1.白天可以随意出入学校,但凌晨12点前必须回到校内   2.上课期间,请勿进入教学楼   3.不得损坏公物   4.禁止和校内职工产生任何斗殴行为   5.请严格遵守校内宣传栏中的规章制度   6.请认真监督孩子的学习情况   7.禁止擅自离岛   8.请做一名好家长   9.以上违反者,——处理   相比起学生须知,家长须知这边的第九条有意思很多。后者直接空出了一个位置,并未详细地写明违反条例者会遭到怎样的处罚。   而且简单的九条条例中,第六条和第九条似乎有些雷同了。监督孩子学习,应该算是好家长的一种表现,那么为什么第八条还要额外提起来呢?   第一条和第七条则有些矛盾,一边说可以离校,一边又不让离岛。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当天离开,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来,其实并不成问题。   或许是无规矩不成方圆,主要是限制某些家长不负责任的行为。   不过这些对于罗送而言,算不上什么问题。他这七天也不打算离开育城小学,也不打算离岛,所以很快就这两条规则抛之了脑后。   反而是第五条,让他多看了两眼。   ……   黄德生等人收拾好了行李后,也来到了大厅。罗送把这两张须知都给他们过了一眼。他们对于其他规章制度并不是很在意,倒是比较关注学生须知上面的第八条条例。   高玉脸色明显不太好看:“游园会怎么还要考试,不是说不看学生的成绩和家境吗?”   黄丽丽的成绩一向不错,相比高玉的紧张,黄德生就轻松了许多:“肯定不会考一些超纲的题目。很可能只是考一下游园会这几天教导过的一些知识,看看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和学习。”   高玉觉得黄德生说得在理。而且转念一想,他们提前知道有考试,还能提前做准备。只是想到不爱学习的庞于同,高玉忽然压力极大。   黄德生见刘素芬不在,问道:“刘老太一家呢?”   其他人摇了摇头,都不是很清楚。   见人一直不来,黄德生过去敲了刘素芬的房门。但是没人应门,想到刘素芬那么疼孙子,他转道又去了周鑫的门前。敲了好几下,刘素芬才骂骂咧咧地过来开门:“敲什么敲,是有人死了吗?赶着去上坟。”   黄德生听到这话,脸色十分不好,语气有些不耐道:“刚才不是说了吗,要一块出去认认路,你们怎么回事?”   “当时我们可没答应。”刘素芬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你们爱去哪去哪,爱干嘛干嘛,别吵到我孙子睡觉。”   啪的一声,门就阖上了。   黄德生第一次遇到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人,气得脖子上的青筋直冒:“哪个乡下来的老太婆,简直不可理喻。”   黄丽丽安慰他:“爸爸,你别生气。”   庞于同在旁边叫嚷着:“我要出去玩!快带我出去!”   “别管他们了。”高玉被庞于同喊得烦躁,“反正他那孙子,一看就是被退学的命。”   黄德生:“行吧,走吧。”   罗送跟着他们出了门后发现,周围的别墅已经来了不少人。原本寂静冷清的别墅区瞬间热闹嘈杂了起来。   人行道上,有不少孩子已经混成了朋友,在追逐打闹。   庞于同胆子贼大,见到别人一块玩他也想加入,风一样地跑了出去,也不打一声招呼。   黄丽丽瞧着很羡慕,黄德生只好道:“去玩吧,但不要把衣服弄脏了。”   黄丽丽高兴道:“谢谢爸爸!”   黄德生望着罗景:“带上弟弟一起。”   黄丽丽:“好!”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拉着手拖出去的罗景:“……”   我真的谢谢你。   孩子跑了,大人也能松口气了。黄德生从身上掏出了一盒香烟,点着放进嘴里,又给罗送递了一根,而后闲聊道:“罗先生看着挺年轻的,出社会没几年吧?现在在哪高就呢?”   在专车上,罗送只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和罗景的年纪,其他的信息说得并不多。   高玉看着罗送俊朗的脸庞,往他那边靠了一些,温温柔柔地道:“罗先生应该是自己开公司的吧?”   罗送问黄德生借了火,吸了口烟后反手夹在手指中央,笑得有些流气:“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开公司。我初中读完就出来混社会了,到现在都有十多年了。说起工作,刚好最近还失业了。不知道黄老板那还招人不?”   这时候黄德生和高玉才注意到,罗送食指上纹了个十分张狂的狮子头刺青。   两人瞬间联想到了混混这个词。   原本觉得罗送长得帅,看起来还像个有钱富二代,想要拉一下关系的高玉立马变了脸,露出了鄙夷的神情。本来歪歪扭扭就要靠到罗送身上的身体,也在这一刻站直了。   黄德生眼里也带上了一丝嫌恶,但到底比高玉会装,打哈哈道:“我也很想帮你,但我那前不久已经招了不少大学生,没多余的岗位了。”   潜台词就是他公司招的都是大学生,罗送这种只有初中文凭的学渣连人大门都进不了。   对于罗送无业游民的身份,黄德生和高玉都有些看不起,后面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他。   高玉的丈夫是做建筑行业的,和黄德生的工作有些接轨,两人能聊的话题不算少。没人搭理罗送,罗送也乐得轻松,把心神主要放在了罗景身上。   他现在就像是用一个思维控制了两个角色,能透过罗景的眼睛看到他那边的情况,可谓是一心二用到了极致。不过也有缺点,就是用一个大脑控制两个人物,平时还好,但是出现什么紧急或者需要耗神不能分心的情况,就会导致其中一个角色出现呆呆的,迟钝的反应。   为了不让“罗送”看起来像个智障,过于引人注目,他选择把更多把心神放在了本体上。而罗景小朋友的身份,就算平时呆一些,迟钝一些,也只会让人觉得这个孩子有些安静和可爱。   从罗景的视角可以看到,他被黄丽丽拉到了几个小女生那。那些小女生中,有一个女生穿了洛丽塔风的小裙子,剪了时下非常流行的水母头,还在后面扎了个非常漂亮的蝴蝶结,在人群中特别的显眼。   尤其她手上还拿了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芭比娃娃。   周围的小女生望着她的目光亮晶晶的,充满了羡慕。黄丽丽也是其中一个。   “翩翩,你的芭比娃娃能让我玩一下吗?”黄丽丽眼巴巴地道。   被叫做翩翩的女孩说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不能弄脏它哦,它是舅舅从国外带给我的。”   “嗯嗯,我会小心的。”黄丽丽拼命点头保证。   翩翩把手中的娃娃递给了她,黄丽丽抱着,小心地用手指摸着娃娃的金发,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喜欢。   按理说以黄家的家境,黄丽丽应该也不会缺一个芭比娃娃玩,但看她的模样,好像从未有过一个这样的娃娃。   罗景坐在旁边花丛的栏杆下,默默地盯着她们。然后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大腿。罗景低头往下看,就看到了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玩意。   是一只兔子。   一只大约有40多公分,重6斤左右的兔子。   兔子也不怕人,撞到罗景后也不跑,呆呆地趴着。罗送操控着罗景,伸手去摸了摸它,它抖了抖耳朵,依旧没被吓跑。   “啊,兔子!”   这时候,有个穿着小熊背带裤的小胖子也注意到了它。   小胖子其实不算胖,只是脸上和手上肉乎乎的,看起来就像个粉嫩的肉丸子,而且虽然肉,但五官精致,长得非常的漂亮。他胆子似乎不算大,在叫了兔子一声后,就蹲在了罗景的前面,眼巴巴地盯着兔子,想抱又不敢抱。   他抬头瞅了瞅罗景,又瞅了瞅兔子,似乎想让罗景帮帮忙。然而罗景佯装没看见,根本不搭理他,甚至还把脑袋挪开了。   “哥哥,兔子。”   衣角被拉住,罗景回头就对上了小胖子贴上来的肉乎乎的大脸。小孩子的身体平衡感较差,罗景下意识往后退的时候,一个跟头栽到了地上。   远处的罗送:“……”   丢脸。   幸好那是罗景,不是他罗送。   小胖子大概是知道自己吓到了罗景,有些紧张地绷住了小肉脸:“哥哥,你没事吧!”   罗景吸了口气:“没事。”   他拍了拍衣服,准备就这样离开时,衣角又被攥住了。低头一看,还是那只白胖胖的肉丸子。   小胖子用眼神瞅了瞅另一边:“哥哥,兔子。”   眼睛黑黝黝的,水亮水亮的,漂亮是很漂亮,就是总觉得不答应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罗景不想面对小孩子哭闹的声音,无奈地转身,把兔子抱了起来,然后放到了小胖子的身上。   小胖子抱到了兔子,高兴地露出了个甜甜的笑:“谢谢哥哥!”   “行了,我走了。”酷哥罗景打算回到罗送的身边,但走出了几步后,发现那个小胖子在跟着自己。他回头问道:“还有什么事?”   小胖子摇了摇头,傻乎乎地笑道:“没有。”   罗景:“……”   继续走,对方继续跟。   罗景被迫再次停了下来,小胖子因为他突然的停下,没刹住脚,整个人撞到了罗景的背上。罗景和他都摔倒在了地。   罗送无奈发现,就算是自己的分.身依旧带着他一贯倒霉的体质。   兔子因为这一撞,被扔到了地上。但它没有因此被吓住而跑掉,反而很有灵性地拱了拱小胖子的身体,还用鼻子去蹭了蹭对方。   “放心,我没事哦。哥哥,你怎么样?”小胖子摸了摸兔子的脑袋,这会儿还记得关心罗景的情况。   罗景没受伤,只是衣服上沾了些灰尘。   “是兔子,他带过来的吗?”   “好可爱啊。”   因为他们这一摔,把其他小朋友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渐渐地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罗景本以为这回兔子该被吓到了,但对方仍旧很淡定,还舔了舔自己的毛发。   这时候,有个穿着保安衣服,胸前带着“蒋宏”二字铭牌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他捞起了兔子,对着罗景等小朋友说道:“这是学校放养的小兔子,平时这个点就会出来散步,大家以后要是见到了记得好好对它们,不要伤害它们。可以吗?”   一众小朋友齐声道:“可以。”   “都是好孩子,现在兔子姐姐该回家了,来,我们说声再见吧。”中年男人把兔子放进了草丛中,兔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叶子里。   小朋友顺着男人的话喊道:“再见啦,小兔子。”   中年男人笑着道:“好了,叔叔也要回去工作了,大家也快点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吧,天快黑了。”   等男人走后,小朋友们嘀嘀咕咕说起了小话。   “兔子真可爱呀,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在看到它。”   “明天要是能看到它,我想摸一摸它,它看起来好温顺的样子,应该不会咬我。”   小胖子望着罗景,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哥哥,兔子回家了吗?”   “不知道。”罗景说道。   小胖子兀自道:“肯定是回家了,哥哥你真笨。”   罗景总觉得自己被这个小胖子克住了。想他在卓景小区,董小胖、甜甜还有包小年那几个孩子都只有被他逗着玩的份。   “麟麟,回来吃晚饭了。”远处,有个穿着素雅长裙的女人在叫唤着。   小胖子听到后,站直了身体,伸出藕节似的手挥了挥:“妈妈,我在这里。”   哦,原来这个小胖子叫麟麟。   罗景以为这个小胖子终于要走了,然而对方却回头直勾勾地望向了他:“哥哥,我要回去吃饭了,明天我还能来找你玩吗?”   “明天我要在别墅里看书学习。”罗景并不想给小孩子当保姆,直接开口拒绝了。   不过小胖子没有听懂他的拒绝,反而很开心地道:“那我明天也跟你一块看书,妈妈给我带了很多话本,我们一起看!”   罗景:“……行吧。”   小胖子走之前不忘问道:“哥哥,你住在几号别墅?”   罗景:“303。”   “哇,我是302哦。”小胖子高兴地抱住了罗景,“我们是邻居。”   罗景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奶香味,只能无奈地告诉自己,这还是个奶娃娃,要轻拿轻放。   罗景和小胖子不仅交唤了住址,还交换了名字。小胖子叫任麟,小名麟麟,今年6岁,和罗景同龄。   回到别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育城送来的晚饭。有肉有鱼还有岛上特色的海鲜,食材特别的丰富,完美地照顾到了不同人的口味。就连餐具,都准备了小孩子的。   众人忙了一天,也累了,吃过饭后就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傍晚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别墅区,在夜色下缓缓地宁静安详了下来。随着夜色渐浓,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花丛里传来。   凑近去看,只见花丛中有几只肥硕的兔子聚集在了一起,嘀嘀咕咕地仿佛正在聊着天。   白天出现过的保安,拿着电棒从前方走来。经过这片花丛的时候,他用电棒敲了敲旁边的花草,仿佛自言自语道:“天黑了,该回家了,别在外面瞎逛了。”   随着保安的离开,原本呆在花丛中的几只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翌日。   大家睡了个特别安稳的觉。   今天,高玉打算去海滩那边玩一下,已经约了导游了。黄德生公司好像有什么事,打算呆别墅里忙工作,黄丽丽和翩翩约好了,打算去翩翩住的地方玩。刘素芬早早带了周鑫出门,没说要干什么去。   罗送则想到育城小学里逛一逛,吃过早饭就出了门。罗景被他留在别墅里,等着任麟上门。   从别墅区到育城小学校区,可以乘坐岛上特有的无人驾驶的小型公交车。这种公交车的大小只有普通公交的一半,非常的小巧,一辆车只能坐十二个人,但速度并不慢,到达目的地只要十五分钟。   公交车直接把罗送送到了育城小学的校门口。罗送下车后,发现来参观的人还不少,比起他孤家寡人的,大部分都带了孩子,或者和想熟的人结伴过来的。   罗送叼着没点上的烟,跟着人群走向了校门口。只是在准备进去的时候,一个身影挡在了面前。   -------------------- 第23章 规则怪谈学园   对方戴着眼镜, 黑发黑眸,比罗送矮一些,大约有一米八, 穿着白衬衫和米色的休闲裤,衬衫束在浅色的腰带中, 显得腰很细。长相清隽,一双微挑的丹凤眼,让人看上去有些清冷,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罗送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熟悉。但看五官,是他不认识的人。他心里有些猜测,但还不确定。   罗送笑着道:“有事?”   对方看着他嘴上叼的烟,声音清冽:“这位家长, 在学校内不允许抽烟。”   “原来是这样。”罗送做恍然大悟状,但没把烟吐掉, “这位……应该是老师吧?我的烟没点上,只是叼着,这也不行?”   对方蹙着眉, 一副很想说不行的模样,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可以。只要你保证那只是个装饰物, 如果在校内抽烟,算触犯学校的规章制度。”他的神色很认真,“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明白。”罗送了然。   对方让开了身体:“如果是进校参观的话, 请不要在校内逗留太久,最迟需要在下午6点前离校。”   罗送感慨:“你们育城规矩还挺多的。”   “请这位家长到这边登记一下。”对方好像没听到罗送的感慨, 转身走到了门口的保安室内。   罗送笑了:“真是位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他走了过去, 按照对方的要求在登记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写完后, 罗送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偏头看向了清隽的青年,笑着问道:“还不知道这位老师叫什么?”   对方低头整理登记表,头也不抬:“任清文。”   “任清文。”罗送跟着低低地念道,有些可惜,原来不叫施槐岭。不过任这个姓,竟然和昨天那个小胖子任麟一样,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不是自己想听到的名字,罗送还是嘴花花地又撩了一句:“任老师教的哪一科?”   “数学。”任清文道。   “数学啊……”罗送有些意外又觉得有些合理,“老师看起来像教语文的,不过教数学好像也不奇怪。”   任清文没有对此做出其他的反应,只是略有些冷漠地道:“请登记完的家长不要挤在保安室,让后面的人进来。”   保安室内,除了罗送还有其他来登记的家长。但罗送知道,任清文嘴里“挤在保安室的家长”特指自己,毕竟就属他话最多。   七月,是学校放暑假的时候。任清文今天能到学校工作,说明有很大的可能也会参加明天的游园会。   再见的可能性很高。   想要知道对方是不是施槐岭,罗送不需要着急,后面还有的是时间。   罗送出了保安室,正式走进了育城小学。没进校门时,他已经看到了门口巨大的浮雕楼梯。   家长和学生能透过两边旋转的阶梯上到位于坡上的校园。而在浮雕楼梯的旁边还有一条路,是一条倾斜往上的斜坡路,因为半途有树林围绕,看不出这路有多长,但看起来并没有浮雕楼梯要走得舒服。   楼梯边的墙壁上,雕了一副极为巨大的画,就算没这方面知识的人都能认出,那是徐悲鸿的奔马图。   楼梯建得不高,往上踏12阶,到敞亮空阔的中转台继续往上走12阶,穿过郁郁葱葱的林木就能看到前方高耸的教学楼。   不过到教学楼面前,还有一条笔直的,沿路铺了一段段花丛的路。中央的教学楼应该是主教学楼,在两侧,还能看到两栋其他风格,楼层数略少一些的建筑。   当然,按照育城小学一贯壕气的表现,在这三栋教学楼后面,应该还有一大片的校区。   除了大,设施很新颖,建了很多多媒体、兴趣班和实验教室外,育城小学的绿化也做得很好,绿植面积也非常的广。   罗送一圈走下来,没看到什么让自己很在意的东西。   而转了一圈,他也大致搞明白了育成小学的分布区域。在左侧的教学楼后面,还有两栋兴趣楼,兴趣楼的背后,是一个露天的面积极大的绿茵足球场和绕着球场的塑胶跑道,场边还搭建了观景台。   足球场的斜方,是用铁栅栏隔开的室外游泳池。不过游泳池内的水已经被抽干,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对外开放了。   在后面是一片果园,远远地就闻到了很浓郁的果香味。靠近了会发现分界线处用绿色的养殖网围着,只有一扇门可以通过。不过今天落了锁,罗送没进成功。   回到右侧的教学楼,这边似乎以学校的社团为主。一些文学社,绘画社之类的社团,在这栋教学楼处都有一隅之地。而为了运动社团的训练,教学楼后面还建了不少的运动场馆。并且有些项目,甚至还有两到三个训练场地。   比现实中一些体育馆还要来得全面。   教学楼内的社团属于学生的产物,外人不能随便参观。因此,罗送只是在能参观的运动场馆里转了转。   最后到中央的教学楼,其实这栋楼不算教学楼,而应该叫行政楼,教师办公室,校长办公室等都设在这栋楼内。主教学楼反而是行政楼后面那一栋。   一层楼一个年级,每个年级只有7个班,看桌椅,一个班的人数大概在30人左右。   对于这么大的学校而言,这个人数可以说相当的少。   在主教学楼下面,罗送看到了一面宣传栏。宣传栏上面,只贴了一些学校的通知,还有一张学生的期末成绩排行榜单。   这张榜单涵盖了六个年级的学生,总计是1210人。比罗送估算的1260人还少了50个。   从1210人的数量来看,有些班级的人数甚至不足30人。   而让人更在意的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成绩好得让人意外,六个年级42个班,1210个人中,足有1200人考了全科满分。剩下没满分的10人,成绩也不差,除了其中一科考了99分外,其他科目都是满分。   没有一个不及格的,也没有一个踩线刚及格的。在这所学校,好像不存在学渣和差生这种生物。   夸张得有些不真实。一所学校,真能把所有孩子都培养成满分的学霸吗?   虽然这仅仅只是一个小学,但对于升学率一向很高的育城而言,考的试卷绝不可能是1+12这种简单的数手指问题。   罗送觉得这次的梦应该会很有趣,因为到现在,他还没完全搞清这次梦境的“主题”是什么。   也不知道会不会如同上次的怪物医院一般,中途杀出点非人类的玩意儿。   行政楼那边罗送也去了,不过他只能到一二楼上去,再上面的楼层,被告知需要等游园会开始才能通行。   一二楼中,有不少看起来刚大学毕业的年轻老师在工作,他们热情激昂,青春洋溢,一看就没遭过社会的毒打。   罗送猜测这批人应该是新来的实习老师。   虽然没能上到其他楼层去,但罗送也不气馁,反而心情还很好,因为对他而言,从这些小绵羊般的实习老师嘴里,也能套出不少的信息。   罗送以俊朗的长相,得体的言语,加上带着孩子来参加游园会的话题为开端,成功打入了一个以女生为主的老师群体。   罗送用随意的口稳,不经意地问道:“你们应该是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吧?”   戴着写了“许琳”二字铭牌的长发女生笑着道:“这也能看出来吗?我们今年才毕业的。”   她旁边的李亚菲道:“谁能想到我们刚毕业就能进育城这样的学校。”   “对啊对啊,我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另一个女生激动道,“我妈天天说我踩了狗屎运,一辈子的运气大概都用在进育城这件事上了。”   其他女生道:“最近我那些亲戚对我特别热情,天天夸我,还往我们家送了不少东西,拒绝都拒绝不了。”   “一人得道全家升天,我现在在家就是土皇帝,我爸我妈特别捧着我,我刷个碗都不让,说我这双手是用来教学育人的。”   “后面的游园会,是不是也由你们这些实习老师来负责?”罗送问道   “怎么可能。”许琳笑着摆手:“我们这些实习老师都是跟着过来学习的,打打杂罢了。主要负责教学任务的还是那些牛逼轰轰的教授。”   李亚菲道:“你进校门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任教授了吧,他就是这次游园会主要教学人之一。”   罗送:“任清文吗?”   “对,你认识他?”许琳道,“任教授太厉害了,双博士学位,毕业于普林斯顿,长得又好看,从国外刚回来就成了一年级学科的副主任。”   李亚菲:“感觉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调去中学部了。”   罗送注意到她们提的国外二字,问道:“任老师是从国外回来的?”   “华侨,据说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出了国,听闻本来是要留在普林斯顿当教授的,但不知道怎么就被育城挖了回来。和我们一样,前几天刚到的育城。今天本来没他什么事,但他见我们忙,就留下来帮我们去门口做登记,人真不错。”许琳想了想道。   李亚菲:“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但为人很好,请他帮忙的事情大都不会拒绝,长得又那么好看,任教授赛高!”   罗送倚在墙上,右腿搭着左腿,想到任清文,觉得李亚菲说得没错,他的确很好看,没来由地笑出了声。   女老师们听到他的笑声,齐齐看向了他,然后对上他回望过来的眼睛,脸腾地红了起来。话说这位家长也好帅啊!和任教授虽然是不同风格,但都帅得让人脸红心跳!   罗送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离离校规定的时间只剩一个小时。罗送也没打算继续逛下去,正好也饿了,和这些女老师打了声招呼后便打道回府了。   出校的时候,任清文还在,不过对方正在忙,罗送也没找到机会和他说话。   回去的时候坐的依旧是无人驾驶公交车,不过他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罗送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坐在他前面的是一对母女,正在聊着天。   小女孩:“妈妈,学校好大好漂亮,还有舞蹈室,我好喜欢。”   妈妈:“喜欢的话就要在游园会里好好表现了,这样你就可以成为这所学校里面的学生,以后就能在里面读书还有跳舞。”   “嗯嗯,我会努力的,努力争第一。”   “圆圆真棒,以你的成绩肯定能当第一,加油。”   “嘿嘿,我这学期期末考了双百,老师都说我聪明。”   “圆圆真厉害,每次考试都拿双百。”   “妈妈,我这次要是进了育城小学,爸爸会不会回来给我庆祝啊。”   “嗯……肯定的,到时候妈妈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陪我们圆圆庆祝。”   “太棒了!到时候我就能见到爸爸了,我都好久没见他了,好想他!”   “是吗?不说爸爸了,圆圆不如猜一下今晚晚饭是什么吧?”   “唔……”   罗送的视线在那对母女,尤其那位的母亲脸上划了过去。这人在提到自己丈夫的时候,眼神飘忽,肢体小动作很多,似乎瞒了什么事情。   在这对母女的对面,坐了一对母子。   女人打扮得很干练,西服高跟鞋,化了很精致的妆,带了两部手机,一部放在了包上,一部正在打电话,不过通话看起来不是很愉快,女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烦躁和不耐。   “你不是说请好假了吗?你来不了我怎么办,我明天还有会要开。你的性格怎么一直改不了,安排事情的时候就不能做好计划?那你现在说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儿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你别想扔给我一个人管……”   声音越来越大,那个叫圆圆的小姑娘都被吓得缩进了她妈妈的怀里。至于打电话女人的儿子,却好似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脸上没什么表情,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盯着车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不管你怎么处理,明天你必须到育城岛这边来。”女人挂断了电话,整了整表情看向自己的儿子,“小杰,妈妈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今天得回公司一趟。晚上你一个人睡觉可以吗?明天早上爸爸就过来。”   被唤作小杰的男孩没有应声,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   女人得不到回应也不恼,说完后电话又响了,这回语调上扬了许多:“哎,吕董下午好……”   后面的话,罗送懒得听下去。   无人公交一个一个把人送到别墅门口,罗送就这样看着圆圆母女进了前面201号别墅,看着小杰母子进了207。   罗送回到自己的宿舍时,任麟已经被他妈妈接了回去。   今天罗景和任麟看了一天的书,原本以为任麟会待不住,没想到这个小胖子比想象中还要乖,乖乖地被罗景安置在了一边,不吵也不闹,只是偶尔渴了饿了,自己跑去找吃的,顺便还给罗景带了一些回来。   下午的时候,罗景又带他睡了个午觉,双方相处得还算融洽。而且任麟也没发现罗景偶尔发呆,眼神无光的异样。   晚饭和昨天一样,已经被送到了餐桌上,但看上面的分量,还没被人动过。   在罗送带着罗景坐下准备吃饭的时候,黄德生带着黄丽丽从二楼走了下来,加入了他们中来。   吃到一半,高玉带着庞于同回来了。黄德生问她吃不吃晚饭,高玉笑着拒绝了:“不吃了,今天在外面吃了一肚子的海鲜,饱着呢。”   说完回了房间。在她们进了房间不久,刘素芬和周鑫也回来了。刘素芬满面红光,周鑫一脸的骄傲和兴奋,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好事,这么的高兴。   黄德生虽然不太喜欢刘素芬这一家,但还是顺口礼貌地问了一句:“晚饭送来了,你们吃不?”   昨天最先上桌,恨不得把好东西全塞进肚子里的刘素芬却拒绝了:“不吃了,我们已经吃过了。”   等他们进了房间后,黄德生才奇怪地道:“刘素芬不会带着他孙子也去坐游艇吃龙虾了吧?没和高玉打起来?”   罗送觉得高玉和刘素芬应该去的不是一个地方,至于刘素芬去了哪,只有她和周鑫他们自己知道。   黄丽丽吃着饭,同时和黄德生分享着今天自己做过的事情:“爸爸,翩翩有好多漂亮的裙子,都是她妈妈出国旅游时给她买的。她妈妈说我要是喜欢,可以送我一件……”   “你没拿吧。”黄德生忽然打断了黄丽丽的话。   黄丽丽呆了呆,摇头道:“爸爸你之前不是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吗,所以我、我就没拿。”   “做的对。”黄德生夹了一筷子蔬菜到黄丽丽的碗里,自己则夹了一块肉,“我们家又不是买不起裙子,你拿别人穿过的裙子像什么话。”   “可是那条裙子,翩翩没穿过,是新的。”黄丽丽小声道。   黄德生用筷子敲上了她的手背,把她手背敲红了一块:“新的也不行,别人还以为我们家养了个乞丐。你说你,年纪小小的,怎么就那么爱美。”   黄丽丽捂着手,眼睛红红的,有些委屈地嘟喃:“可是弟弟出生后,我就没买过新裙子了……”   黄德生不以为意:“可能是你妈忘了,回去就给你买。”   黄丽丽瘪着嘴,并没有很开心。   ……   这一晚,仍旧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7月19日早上六点,众人被别墅突然响起的一段叮叮当当的音乐声吵醒。音乐声足足响了两分钟,之后大家听到了一道被机械处理过的电子童音。   “早上好啊,各位家长和孩子们,你们这两天在育城岛玩得开心吗?肯定很开心对吧,接下来七天还有让你们更开心的事情等着你们哦。不过在游园会开始前,有个很遗憾的消息要告诉大家,因为有家长和孩子没能在邀请函规定的时间内按时来报道,所以只能非常可惜地取消了他们的参与资格。”   其中还有一个家庭,虽然已于昨天成功报道,但因为中途违反了学校制定的规则,最终也被剥夺了入园资格。因此,邀请的100名学生中,实到人数只有96人,希望其他家长和孩子能够引以为戒,做个好榜样。   废话不多话,大家期待已久的游园会正式开始!请各位家长和孩子在7点前到达分配好的班级准备上课,不要迟到。”   电子童音结束后,整个别墅区瞬间哗然成了一片。   “怎么那么突然?”   “现在几点了?”   “先把孩子叫起来。”   罗送所在的别墅也不能幸免,高玉、黄德生和刘素芬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就算是隔音很好的房间,都能听到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   罗送看了眼手机,分针和秒针已经来到了6点20分的位置,距离7点的上课时间,只剩不到40分钟。而从宿舍到育城小学,就要耗费十几分钟的时间。   很多家长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甚至有些孩子还没醒,就已经被抱上了车。   303号别墅的四个孩子,都被分到了一年级一班去。罗送等人到的时候,教室中已经到了一半的人,其中还有任麟和他的妈妈。   刘素芬一家和高玉一家是踩着点到的,高玉为了赶过来,眉毛只画了一边。   7点整,一位穿着碎花连衣裙,白色平底鞋,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年轻女人走进了教室。   “大家好,我是俞靖,你们平时可以叫我俞老师,是这次游园会一年级一班的班主任。在校期间,如若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而我主要教的课程是陶艺。”   陶艺?   众人有些疑惑。这个游园会他们的孩子难道除了学习语数英外,还要学陶艺吗?   这时候,门外来了一位化着全妆,穿得很漂亮,手上还牵了个小女孩的家长。   对方在看到站在讲台上的俞靖后,捂着嘴诶了一声:“老师已经到了吗?不好意思啊,因为找错了教室,所以来晚了。”   以为道了歉,讲明了迟到的原因就能进教室的女人,牵着女儿就想跨过门,谁知道刚迈了一步,就被俞靖拦下了。   女人有些尴尬。   这位俞老师却好像没看见,礼貌但冷漠地道:“这位家长,你迟到了一分钟,违反了学校的规定,请回去吧,你和孩子的入园资格被取消了。”   女人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有些恼怒地道:“老师,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我们不就才迟了一分钟吗?不能通融一下?为了这么点小事,怎么就要取消入园资格了?”   “很抱歉,这是校方的规定,请离开吧。”俞靖面色不改道。   女人着急了:“你们这个规定就不合理!我们不就迟到了一次吗,谁上学没迟到过?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是不是针对我们?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让我们离开也行,叫你们校长过来。”   “妈妈……”被牵着的小姑娘被吓到了,忍不住哭了起来,然而俞靖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教室内的其他家长小声地嘀咕了起来:“这位俞老师是不是太严格了,不就迟到了一分钟吗?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她进来不就好了。”   “毕竟是育城,可能就是因为够严格学生成绩才能那么好吧。”   “让我说,就该这样。说了不能迟到还迟到的,就是没把学校的规定放眼里。而且你看她那样子,像是没找到教室才迟到的吗?”   “我知道她,她住我隔壁,早上起来还在优哉游哉地化妆和泡咖啡。催她她还说不怕,迟到就迟到。现在好了吧,被劝退了。”   “昨天也是这样,有几个家长就晚了一点才来报道,就被取消资格,被劝回家了。”   “我们别墅,有位家长她昨天晚上出岛了,留了孩子自己在房间。今天早上,我去那孩子房间一看,人没了,我以为孩子丢了连忙联系了校方。后来校方告诉我,是他们把孩子带走了,原因就是他妈没遵守校规。”   “是不是早上说的那个?知不知道犯了什么错?”   “可能是擅自离岛吧,谁知道?”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臭教书的,在我面前,你连给我提鞋的机会都没有。你今天不让我进教室,我就让你以后都当不成老师。”迟到的女人已经开始咄咄逼人的骂起了人,威胁意味非常的浓,罗送听得都皱了皱眉头,但俞靖很平静,平静得仿佛没有脾气,双眸毫无波澜。   这时候,教室门外出现了一位罗送颇为眼熟的人——是之前把兔子放走的那名保安,罗送记得他叫蒋宏。在他身后,还跟了好几个穿着同样制服的男人。   蒋宏走到女人的面前:“是魏女士对吧,请跟我们保安科走一趟。”   “我不会走的,你们要是敢碰我,我就报警。”迟到的女人嚷嚷的同时,已经拿出了手机。   然而蒋宏似乎根本不怕她报警,上前就攥住了对方的手臂,在对方的尖喊声下,把人连同孩子都带走了。   女人的手机摔在了地上,如果罗送离得近的话,就会看到,那已经拨通出去的报警电话一直是忙音状态,对面并没有人接警。   在同一层楼内同一时间,这一幕也发生在了其他的教室。各种原因而没能在7点前赶到教室的人,都被保安科的人带走了。   罗送就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上,透过窗户,能看到那些家长和孩子被带走的画面。   罗送问俞靖:“俞老师,他们被带走后会怎么样?”   俞靖平静地开口:“警告过后,保安科的人就会把他们送出岛。”   罗送不信:“只是送出岛?”   俞靖:“当然。不过他们以后会成为我们育城岛的黑名单,他们以后的孩子,孙子……都不能进入育城的学校。”   大家早知道育城的黑名单制度,只是没想到这个制度比想象的还严苛。以后的子子孙孙都会受到牵连。惩罚实在太重了!   高玉拍着胸脯小声道:“幸好幸好。”   今天她本来也跟刚才那个女人一样,想化个妆再来学校,觉得迟到不算什么大事。但庞于同见其他人都走了,闹着也要走,没办法,高玉只好画了一半的眉就带他跑来了学校。差一点,她和庞于同就成了被保安科押出去的其中一员。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后怕。   唯有他们的孩子,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罗送,心思并没在黑名单这种惩罚上。他更想知道,被带走的人是不是真的被劝退回家了。总觉得“一分钟迟到都要斤斤计较”的育城小学不会那么的随和。   “啪啪。”   俞靖拍了下手,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好了,无关紧要的事情大家下课后再聊。现在让我们来正式开始上课吧。”   “这次的课程,主要由家长和孩子共同完成。请各位在中午12点前,完成一件陶艺作品。陶艺作品可在陶艺教室完成,制作的过程中请不要出现抄袭,找别人帮忙或者破坏别人作品的行为,一经发现,严惩不贷。也请大家把这次的课题当做一次考试,最后的评分结果将会影响到你们的孩子是否能进入育城就读的可能。”   “我已经用手机把大家拉到了一个群内,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群内联系我。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罗送在俞靖要走之前,开口问道:“俞老师,你不教一下我们制作陶艺品的知识吗?我们这些人中,不一定都接触过陶艺这项艺术。”   俞靖笑着道:“很抱歉,这一切需要你们自己摸索解决。在陶艺教室中,有大量的书籍,你们可以随意翻找查阅。如果这些书籍没能解决你们遇到的问题,还能到隔壁的多媒体教室去,用电脑查找你们所需要的资料。”   总结一句,就是让大家自求多福,自力更生。   黄德生有些生气:“陶艺这种东西,也不是查个资料就能学会的。你们育城的老师是不是太不负责了?”   “这只是我们考察学生的一种形式,看他/她是否能够进入到育城这个大家庭中。黄先生你也不用太着急太担心,一个作品的完成度的确是评分中的一项,但除此之外,我们还有更看重的东西。”俞靖说道。   罗送:“你们更看重的是什么?”   俞靖笑了:“恕我们无可奉告。”她望向其他人:“大家还有别的问题吗?”   众人面面相觑,大脑有些混乱,也没想到还能问什么。   过了一会,有个家长喊了一声:“还愣着干嘛,赶快去陶艺教室吧,我们只剩四个多小时了。”   其他人纷纷醒悟过来,纷纷赶去了陶艺教室。   留在最后的俞静望着他们离去的背景,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   陶艺教室在足球场那边,教室有两个,里面的工具十分齐全。教室中除了有大量书籍外,还有一个玻璃架上摆满了烧好的陶艺作品。这些陶艺作品下面还写了制作人的名字和班级——全是育城小学内的学生做出来的。   每个都捏得惟妙惟肖,颜色上得艳丽又丰富,说是出自某个大师之手都不为过,根本不会想到这竟然是一个个小学生制作而成的。   罗送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宣传栏上的那些双百的成绩,再次觉得这所学校的学生天才过了头。   有家长已经开始捏陶泥了,可是机器的转动,手上的力度并不好控制,一不注意,陶泥就歪成了奇形怪状。   有家长先找了工具书,但大脑学会了手却没跟上,照旧做一个失败一个。而且大部分的家长似乎都把这项课程当成了自己的考核,很少有让孩子上手,或者和孩子一起合作的。   罗送让罗景自己先玩一会陶泥,他则在教室中先四处逛了起来。瞎逛的途中,他看到了书架后面的墙上,似乎贴了什么东西。   他把挡着墙壁的书一本本拿了下来,这才看清了上面的东西。   ——那是一张标题写了“陶艺教室须知”的A4纸。   这张须知就像是不想让人发现一般,藏得可真够深的。要不是罗送知道这个梦不会是寻常的梦,都要漏掉这些细节。   罗送用手机拍下了照片,然后才细细地看起了下面的规则。一共只有3条,分别是:“1.天黑后不得逗留在陶艺教室2.请把失败的陶艺品放入水中3.请不要破坏别人的陶艺作品”   第一条和第三条看起来还好,就是第二条有些奇怪。为什么失败的陶艺品要放进水里?如果不照做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   暂时没弄明白,罗送只能把这三条规则记在了心中。   同时,他在教室喊了一声:“大家过来看看,这里有张表。”   “什么东西?”有人问道。   有离得近的瞟了眼,把须知上的3条规则说了出来。其他人一听,顿时哈哈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就这?”   “这纸贴在书架后面用书挡着,可能早就没用了。”   “主要这都什么破规则啊。”   “管他的,还是赶紧把陶艺品做出来吧。”   有人忍不住抱怨:“我以为游园会主要是教我家孩子怎么学习的,我们这些家长偶尔陪陪孩子玩游戏就行。谁知道第一天就叫我们来捏泥巴,这算什么事?早知道就让孩子他妈过来了,我一个大男人哪会搞什么陶艺,让我赚钱我倒会。”   这人刚抱怨完,他的孩子就把手放到了好不容易捏出了点形状的陶泥上,一下子就让男人之前所做的事情付之了东流。   男人没憋住,抬脚就踹了孩子一脚:“妈的,你的手怎么就那么贱?是不是欠打!”一脚不够,他又连踹了两脚,孩子被踹得呜呜地哭了起来。   旁边的人劝道:“行了行了,孩子这么小能懂什么事。”   罗送默默记下了这个男人的脸。对方已经无意识地违反了好几条规则,罗送很想知道他后面会发生什么。   “哎哎哎,成了。”有个靠角落的家长忽然激动地喊出了声。罗送看过去,发现他已经捏出了一个椭圆形的盘子。   可能是在梦中的缘故,这个教室中的陶泥很特别,捏成功后只要静置在空气中十多分钟,陶泥就会变得又硬又结实,达到烧窑那种定型的效果。   这个家长把盘子放置在了一边,紧张地等待着它的成型,原以为自己就要成为这个教室中第一个交作业的人,谁知道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那个盘子突然咔嚓一声直接在空气中裂成了两半。   “啊啊啊!就差一点啊!”对方非常的崩溃,直接把失败的陶艺品推到了底下的垃圾桶中。   而像他一样,因为一次一次的失败而变得烦躁的人,早已忘记了须知上面的第二条规则。   罗送看着越来越多被倒入垃圾桶的陶艺品,也懒得再提醒。有些人,真的是生死有命。   罗送在陶艺教室没有其他的发现,转道去了隔壁的多媒体教室。多媒体教室也粘贴了一张须知,就在大门的背面,也是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   依旧是3条规则,但这3条规则却只有“请保持安静”这一个要求。   一条规则写了三遍,让人感受到了非常强烈的执行性。   怪,真的很怪。   规则怪,到处哪里都怪。   罗送昨天参观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但今天才过去了短短一个多小时,他却觉得浑身难受。   这些规则没有明明白白地摆在人的眼前,而是藏在各种各样的角落,没人告知,只能自己寻找和发现,并且很多规则都设立得很奇怪,极其容易让人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就会违反到。   罗送感觉自己的面前就像是有成百上千个他看不见的坑在,就等着他一脚踩上去。   相比上一个梦境,这次的梦境明显难度上升了许多。   为了避过这些陷阱,罗送必须要提前弄清楚这所学校的所有规则!然后在利用这些规则,安稳地度过七天!   隐隐地,罗送觉得后面还有更危险的事情在等着他。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先把第一份“作业”赶出来。毕竟从昨天的学生须知中得知这次的游园会会有三次(甚至更多)的考试,谁也不知道这次的“作业”会不会也算作其中的一次!   -------------------- 第24章 规则怪谈学园   出多媒体教室的时候, 罗送看到了任清文。   罗送抬手打了个招呼:“嘿,任老师好巧啊。”   任清文手上夹着几本课本,在罗送面前停下后问他:“这位家长, 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送指了指陶艺室:“上课呢。”   任清文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有些认真地道:“上课的时候, 请不要到处乱逛。”   “好的。”罗送有些随意地应了声,并问道,“任老师也是要去上课吗?”   任清文摇头:“我只是过来拿一些东西。”   罗送:“需不需要我帮忙。”   任清文脸色淡淡:“不用,就一点东西,你还是好好回去上课吧。”   罗送也没应是,而是笑着问道:“任老师后面会教我们的孩子吗?”   “会。”任请问道,“游园会期间,我也是负责的老师之一。”   罗送做出恍然大悟状。但心里却在琢磨, 面前这个人到底是好还是坏,知不知道育城岛不为人知的一面?因为任清文和施槐岭某些地方很像, 再没确定任清文就是施槐岭时,其实罗送并不想怀疑他。   但透过之前的俞靖,罗送觉得这个学校的老师不是“一无所知”的。   “任老师, 你先去忙吧。”罗送笑着退后了一些。   任清文有些疑惑地看着罗送,但没问什么, 只是朝着前面的一个教室走了去。罗送注意到他走进了一个绘画室,好一会儿才拿着几个装画的收纳筒走了出来。   罗送在他出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陶艺室, 只是站在窗边默默地注视着,对方并没有发现他。   罗送在任清文走后, 也跟着进了对方进过的绘画室。绘画室内支着很多画架, 不过上面没有画。后面和陶艺室一样, 有一个书架,但绘画室除了摆放了相关的书籍外,有一部分的位置还摆放了一堆装画的收纳筒。   罗送取了一个,发现里面不是空的,还装了画。   他取出内里的画,展开一看,是小孩子的笔触,底下也标了名字和班级。画的水彩,内容是几只松鼠。这几只松鼠被画得很聪明的样子,眼睛很有神,一个手上拿着书在看,一个手上拿着笔正在写字,别的松鼠也在各自干着什么事情,看起来特别的像人类。   在看背景,它们似乎呆着的地方是一间教室。   不知道是孩子们想法比较天马行空,把同学想象成了松鼠,或者比较童趣,创作出了真松鼠上课的趣事。   罗送细看后又发现,画中的教室,门和窗都是紧闭的,窗外洒了几点黄色的星点,在星点的远处,似乎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弯钩。   有星星有月亮,按理说窗外应该是黑色的,但这个孩子的画上却没有一点黑色的墨汁。   这个孩子叫程明明,四年级生。罗送记得,对方就是成绩排行单中没有双百的其中一位学生。   真是凑巧了。   画上的时间是5月21日,和现在的时间只隔了两个月。   罗送又去翻看了一下别的学生的画。这些学生的画技巧性很强,乍眼看很出色,线条很流畅,用色也很规整,但就是太规矩,太有技巧了,让整幅画都失去了灵魂,如果不看名字,还以为这些画都是一个机器生产出来的。   相反,程明明的画就“自由”太多了,上色虽然有点问题,但用色很大胆,又富有想象力,以罗送的专业来看,程明明的画比其他人要好,他很喜欢。   但罗送发现了一个问题,在程明明画的背面,有一个红色的X。   罗送摸着下巴:“这个X是不合格的意思吗?这么好的画都不合格?”   他看了下别的画,没有X只有O。全部画中,只有程明明的不及格。   罗送越发疑惑了。   育城的评分标准是什么?这种机器般生产出来的画有哪里好的?他们真的会教学育人吗?这个就是升学率第一高中下面的附属学校?   罗送压下心中的不解,把画全放了回去,然后在画室开始着重寻找规则。   找了半天,最后是在一本画册的夹层中翻到的。上面写着:“1.请不要把画带出学校2.请把失败的画放进收纳箱中3.请不要把绘本带出教室”   收纳箱,罗送抬头望向了讲台角落,那里就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看起来特别的像垃圾桶。但它真的不是,在底下甚至还标了“收纳箱”三个字,只是字体很小,不注意的话根本不会看到。   罗送打开收纳箱看了眼,里面空空的,没有东西。   罗送顺便去了这一层楼的其他教室,不过大部分的教室都被锁了起来。   探索完毕,罗送回到了陶艺室。这会儿,有大半的人已经像模像样地做出了能上交的陶艺品。   “哥哥,你的力气好像太大了。”   在罗景身边,已经和妈妈一块完成了作业的任麟就蹲在他的脚下,时不时出声提醒道。   “哦。”罗景只是偶尔敷衍地应一声,但小胖子不在乎,给建议依旧积极。   其实罗送根本没让罗景在用心捏陶泥,因为罗景一个人就算捏得再好,可能也不一定会“及格”。罗送一直记得俞靖说的话,她说“这次的课程,主要由家长和孩子共同完成”,共同完成这个词才是这次课业的重点。   但很多人为了尽早做出陶艺品,都忘了这一点。   罗送现实中的职业是儿童绘本画家和插画师。大学的时候,多多少少也接触过一些陶艺,所以这项课业对他而言不算太难。   罗送和罗景一起捏得很快,但罗送有意地没有捏得很好,他们做了一个水杯,歪歪斜斜的,真要夸一句的话,大概就是很有艺术感。   其他家长看他一直这么悠哉,还以为他会搞个王炸出来,没想到就这?   顿时,对罗送有些警惕的家长都放下了戒备心。高玉压着喉咙笑了:“亏得长那么帅,空有一身皮囊,没点脑子。”   黄德生那边拿着罗送做对比,对黄丽丽炫耀道:“看吧,还是爸爸给你捏的这个好看吧。”   黄丽丽拍着手,非常地捧场:“爸爸,你好厉害!”   黄德生哈哈大笑:“爸爸这次带你拿满分。”   “拿了满分又有什么用,反正到最后肯定都进不去育城。”刘素芬哧地笑了一声,低低地说了一句只有她才能听到的话。而看她手下,还在捏着陶泥,但陶泥并未成型,明明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可她的表情却不见一点紧张和慌乱,甚至隐隐还有些悠哉和得意。   周鑫在一旁玩着手机,手指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连陶泥碰都没碰过。   12点整,俞靖出现在了陶艺教室门口。   她道:“很高兴大家都能准时地完成你们的第一项课程,之后的评分,我们将会公布到群内,大家可以留意一下。你们的陶艺作品会有专人来收走,现在请各位有序地离开陶艺室。正好这个时间点,大家应该都饿了,不如趁着休息的时间先去食堂吃个午饭。下午的时候,还有新的课程等待着大家去完成。”   她忽然笑了笑,“需要提醒一下大家,请遵守好食堂的规则。”   有人想问些什么,但对上俞靖微笑但不容置喙的脸,又把话咽了下去,在对方直直的视线中,不敢多言一句,带着孩子出了教室。其他人也是,明明俞靖也没干什么,但总觉得有股威压,压得他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间教室。   罗送走到最后,但他没有走出教室而是走到了俞靖的面前,笑得轻松:“俞老师,下午的新课程是什么?”   问的非常的明明晃晃,以为俞靖不会回答,没想到对方却是说了出来:“下午是孩子的课程,主要是语数英的教学。家长在这期间,可以自由活动,不过我建议大家最好还是回别墅休整一下。”她顿了顿,“顺便完成手头上的工作,我知道有些家长上岛时还带了工作过来,并不轻松。”   其他家长在门口还没走,听到两人的对话,纷纷露出了一片喜色。他们都毕业了多久,上课什么的,真是太难为他们了!现在不用上课,郁闷了一个上午的心情瞬间都开朗了起来。   那些还有工作在身的家长,更是对俞靖好感度大增。   “这个学校还挺会安排的。”黄德生乐得金牙都露了出来。   高玉摸了摸脸,已经有些高兴:“等下午回去我得敷个面膜,这一大早的,皮肤都变干了很多。”   俞靖望向罗送:“这位家长,你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游园会后续的课程安排,能不能提前发给我们?”罗送道。   “当然。”俞靖笑着道,“我会把课程表发到群里,大家可以自行查看。”   罗送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位俞老师这么好说话。   他继续道:“午休时间,我们能在校内随便逛逛吗?”   “我的建议是最好回去午睡一下,对身体比较友好。不过你有其他安排的话,也没问题,我们学校很欢迎大家到处参观。”俞靖笑着说道。   “感谢俞老师的回答,我没问题了。”罗送笑了笑,带着罗景走出了陶艺室。在踏出教室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变得有些严肃。   这个俞老师话里都是陷阱,家长须知说过“上课期间,请勿进入教学楼”。这个规则的意思,应该说是“没课”的家长不能出现在教学楼内(像陶艺课这种家长有许可,算半个学生身份的情况是允许进教学楼的)。而俞靖刚才却说“欢迎大家到处参观”,分明是有意地给家长一些错觉,让人觉得下午没事,或者后面其他空闲时间都可以来学校走走逛逛,明显想让人违反规则。   而且对方一直提到,“最好回去午睡一下”、“建议大家可以回别墅休整一下”之类的话,不知是好心还是别有用意。   罗送眯了眯眼,有些怀疑第二天是不是会有什么高难度任务等着家长们去完成,因此她才会反复强调,让众人好好休息,充满电量。   但俞靖又答应了把课程表发出来,明天有什么安排,到时候直接就能一目了然,她这些话似乎又显得很多余。罗送摸了摸下巴,一时有些弄不明白。   ……   食堂在行政楼后面的位置,一共有5层,没有特别去区分学生和教职工的区域,不过现在只开放了一楼,其他楼层不能进入。   进食堂前,罗送在周围转了一圈,然后在食堂的侧门发现了一张熟悉的A4纸。上面写着:“1.食堂阿姨希望见到你带着朋友来到她的面前2.好学生不会把食堂内的东西带出食堂3.如在食堂吃到奇怪的东西,请向食堂阿姨反应4.听话的孩子是不会进后厨的”   罗送发现这些规则里面真的很多奇葩的规定。   “带着朋友”的意思是这间食堂不支持一人用食吧?这简直是社恐的地狱啊。   因为家长是陪同着孩子一块来的,所以在进食堂的时候,都是两人甚至四人一组,暂时没有落单的人存在。   “哥哥哥哥,待会我跟你一起坐好不好?妈妈说今天有我最爱吃的红烧肉,我分一点给你吧。还有小布丁,小布丁很好吃的,很甜,你要吗?”   任麟很喜欢罗景,像跟小尾巴一样,拉着妈妈一直缀在罗景的身边,巴拉巴拉地说着各种各样的话题,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那么多话。   “好好排队。”罗景拉着他,来到最近的一个窗口。   食堂阿姨看到他们,笑得和蔼又可亲:“乖乖长得真好,来,多吃点。”   点餐的时候,罗送特意看了眼食堂分饭的阿姨,长相普通,笑容慈祥,因为罗景和任麟可爱,还多给他们打了两勺肉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取好了餐,罗送等人在一楼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任麟早就馋得口水直流了,坐下后立刻挖了一勺红烧肉塞满了嘴巴:“唔,哥哥,这个好好吃!”   罗送怕他噎着,让罗景给他递了杯牛奶。任麟鼓着腮帮,像只仓鼠似的双手捧着牛奶,奶呼呼地道:“谢谢哥哥。”   其实罗景已经告诉过任麟,他和他的年纪差不多,也告诉了对方他的名字。但任麟还是喜欢一直不停地哥哥、哥哥的叫。   罗送看着好玩,当着人亲妈的面,伸手戳了一下任麟鼓囊囊的脸颊。   “咦。”任麟疑惑地睁大着眼睛看他,似乎在说戳他干嘛。   罗送没忍住,又戳了一下。软软的,嫩嫩的,手感很好。   任麟眨了眨眼,用有些谴责地语气道:“叔叔,我在吃饭呢,你不能戳我。”   任妈妈摇了摇头:“麟麟,把东西先咽下去在说话。”   听到自己妈妈的声音,任麟下意识挺直了背:“我、我知道。”说完察觉自己又犯了同样的错,连忙捂紧了嘴巴。   任妈妈很年轻,大约只有30岁上下。她笑着望向罗送:“昨天真是麻烦罗先生了,我这孩子人小鬼大得很,也不知道有没有吵到你们。”   罗送和她客气道:“还好,任麟挺可爱的。”虽然话多了点。   “他这孩子就是这样,喜欢的人就特别爱黏着对方,而且话痨得很,巴巴地能讲一天。他爸之前嫌他话太多,还跑去公司住了两天,哈哈。”虽然像是在说任麟的缺点,但任妈妈笑得却很开心,“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黏着一个人,以前在家的时候,他都不怎么爱跟邻居的孩子玩。看得出,任麟是真的很喜欢你们家的孩子。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他们两个孩子交个朋友,以后有空一起玩。”   只是一个梦,看着只需要呆七天,返回现实后也不会再见到小胖子。罗送也就没拒绝。   任妈妈声音轻轻的,看起来就是个特别温柔爱小孩的人。在任麟吃得满脸都是肉汁的时候,罗送还看到她拿着一张手帕轻轻地给任麟擦脸。和任麟说话的音调也放得很轻,可以说是这次游园会中,罗送见过的最疼孩子的家长之一。   看着这样的任家,罗送发现育城也不是一昧地挑一些有问题的家庭来这里。   在吃饭的间隙,又有几个人进了食堂,还是罗送的熟人,之前见过的那几位女老师。   “我去和朋友打个招呼。”罗送跟任家母子说了一声,便绕到了那几位女老师身边。他有些问题正好可以找她们咨询一下:“好巧啊,许老师你们现在才过来吃饭吗?”   许琳等人微讶:“罗先生是你啊。”   “是啊,刚在那边见到你们就来打声招呼。”罗送用拉家常的语气道,“你们育城小学的食堂挺不错的,今天做的红烧肉我儿子都说好吃。”   李亚菲笑着道:“王阿姨的做菜手艺是很好,我们也很爱吃她做的菜。不过红烧肉还是让小孩少吃些,不好消化。”   “我明白。”罗送又和她们扯了两句闲话,便装作无意般问道,“不过这食堂的规矩还不少,有些还挺奇怪的。”   许琳有些疑惑:“是吗?我们都没注意呢。”   李亚菲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起来我们学校的规矩是比其他地方的要多,不过俞主任说这些规矩看看就好,只要遵纪守法,别犯太严重的问题学校都不会抓得很严。”   “是吗?”罗送其实不太相信俞靖说的这些话。不过由这段话他看出了她们对这所学校似乎了解得也不是很深。   他装傻道:“俞主任是指俞靖老师吗?她还是主任啊。”   许琳道:“对啊,她是学校的教导主任,也是这次游园会的主要负责人。”   李亚菲:“不过俞主任不像其他的教导主任,她脾气很好,对我们实习老师也很不错,平时我们做不完的工作她都会说留到第二天在慢慢做,不着急。我们忙的时候还会让我们去休息休息。”   许琳有些崇拜道:“俞老师工作能力太强了,我们要花三四天才能完成的工作到她的手上,一天就能搞定。一些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问她她就能帮我们想出办法。她就是我的女神,以后我也想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其他实习老师:“我们也是。”   罗送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俞靖在这些实习老师中威望还挺大。而且听这些话,真不像是会害人的家伙。   “我还要回去陪孩子,就不打扰各位老师吃饭了。”罗送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她们。在回到罗景那的时候,罗送看到了从远处走过的任清文。   在任清文身边,还跟了个矮他半个头的男生。那个男生长相很可爱,性格似乎也很活泼,一直在说话,任清文偶尔才会回两句。   看着那个男生的气质和行为,罗送觉得特别的眼熟。在看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罗送在心里已经开始把他们和某两个人划上了等号。   本来往罗景那边去的步伐,中途拐了个弯,走到了任清文面前。   罗送:“任老师,好巧啊,怎么这么晚了才来吃饭?”   任清文在看到他的时候,视线先落在了他敞开了一节衣领的锁骨上,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这位家长,请注意一下仪容仪表,学校里还有孩子和女老师在。”   罗送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下并没有露出多少的衬衫,有些好笑,他故意拽着衣服往上提了提,装无辜道:“我的穿着有什么问题吗,任老师?”   随着他这一提,锁骨露出的地方更多了,而且腰线也露出了一些,让人一眼看到了他精瘦结实的腹部。   任清文只觉眼睛仿佛被烫了一下,不自觉地偏移了些视线,嘴上责怪道:“不要在公共场合掀衣服。”   罗送纠正他:“任老师,我没掀。”   任清文动了动嘴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红了耳朵,一看脸皮就比较薄。   反而是他旁边的男生好奇地道:“清文,这位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   “不是,是来参加游园会的家长。”任清文解释。   罗送借机问道:“这位老师是?”   长相可爱的男生笑着介绍自己:“你好,我是教语文的何趣,和这位任老师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何趣,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余乐。   罗送笑了,何趣是余乐的话,任清文就是施槐岭没跑了,和上个梦境的性格也很像。这两个人上一个梦境就是好朋友的关系,这次的梦境又是好朋友,很大可能在现实中关系也是这么的好。   虽然上个梦境余乐有些怂,但性格乐天,能够调节队伍的气氛,罗送并不算讨厌。不过在这里遇到余乐,就让罗送有些拿捏不住一件事了。   黑线的主人是施槐岭,还是余乐?   两个世界都有他们在,是他们的可能性相当的大。当然,现在才是游园会的第一天,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出现别的“熟人”。   罗送决定暂时撇开这个问题,先把目光集中在任清文和余乐的身上。他邀请他们道:“任老师,何老师,要不要跟我们拼桌?”罗送指了指罗景那边,“那是我儿子,罗景,今年六岁。”   任清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向了正把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夹给任麟的罗景,第一感觉是两人真不愧是父子,长得真像。而后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有个六岁的儿子,已经结婚了六年这件事。   不知怎地,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罗送发现任清文看他的眼神冷飕飕的,他很快就猜到了理由,不由勾了勾嘴角,继续儿子的话题:“任老师长得这么好看,我儿子肯定很喜欢你。”   “谢谢。”任清文语气有些冷。   何趣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也不错,在以前的学校,也有很多小孩喜欢我。”   “是吗?”罗送敷衍地应了句,转头又看向任清文,“任老师应该也很受小孩子的欢迎吧?”   “我不知道。”任清文一本正经地道,“做这份工作之前,我以前没怎么接触过小孩子。”   罗送:“听说任老师刚从国外回来。”   任清文点头:“是。”   何趣道:“他小时候就跟着父母出了国,一直没回来过,现在对国内很多情况都不是很了解。”   “是吗?正好,我对H市挺熟的,任老师不如我们加个好友吧。有空的时候,你可以来H市找我玩。”谎话张嘴就来,明明也是个外来户的罗送,为了哄骗到任清文的联系方式,脸皮贼厚地假装自己是H市的土著。   任清文看着递到面前的手机,没法拒绝,只好和罗送交换了微信。罗送顺便也把何趣的联系方式加上了。   罗送看着任清文的头像,笑了下:“没想到任老师还用这么可爱的狗狗头像,是因为很喜欢狗吗?”他记得,在上个梦境,施槐岭在除灵社团的企鹅群内,也用了同一只狗做头像。   难为他这两天还猜来猜去的,其实只要看到这个头像,他就能确定任清文的身份了。   任清文摩挲着手机道:“那是我养的金毛,叫雪球,今年2岁,暂时被寄养在了朋友家。”   “雪球。”罗送看着图片中胖乎乎像个球一样的狗,笑道,“的确很像一颗球。”   任清文收起手机:“我们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聊,就不和你拼桌了。”   罗送也没失望,反而道,“那就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任清文只能答应:“好。”   任清文和何趣走了后,罗送也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任麟握着卡通勺子,仰头看了他眼,“罗叔叔,你好慢哦。”   “原来罗先生你和学校的老师都认识啊。”任妈妈说道。   罗送解释道:“昨天参观学校的时候见过,聊了几句。”   “是吗?”任妈妈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   吃完饭,任妈妈帮任麟整理衣服。他吃饭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可能年纪小的缘故吧,衣服上还是沾了些米粒。   任麟手上还拿着一瓶没喝完的牛奶,正在和妈妈撒娇:“妈妈,我喝不完了,可以带回去等会再喝吗?”   罗景就在旁边坐着,听到他这句话就想到了食堂的规则,出声道:“牛奶放太久喝了会拉肚子的。”这样说的话,应该能阻止他们把牛奶带出食堂。   “不会的,麟麟的肚子很厉害,不会拉肚子。”任麟挺了挺圆滚滚的肚子,似乎一心想把牛奶带走,或者说他就是馋了,没舍得丢了牛奶。   罗景:“……”   “妈妈,我能带走牛奶吗?”任麟抬头仰望着任妈妈。   任妈妈想到罗景的话,哄他:“为了麟麟的肚子好,我们还是把牛奶倒了吧,等晚饭的时候,妈妈再给你拿一瓶,好不好?”   “不好。”任麟不太高兴,把牛奶瓶抱得更紧了。   “任麟。”任妈妈收敛了神色,语气有些冷,直接喊出了任麟的全名。   任麟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他放下了牛奶瓶站直了身体,低着头扣着手指,有些无措地道歉:“妈妈,对不起。”   任妈妈恢复到刚才温柔的神态,她摸着任麟的头,笑着道:“乖,妈妈知道麟麟是乖孩子,最听妈妈的话。”   任麟睫毛有些耷拉,但很快又飞扬了起来。他抓着任妈妈的衣袖,笑得有些小心:“嗯,麟麟最听妈妈的话了。”   罗景盯着他们看了一会,才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   罗送还想在育城小学内到处逛逛,所以出了食堂后,就和任家母子分开了。分开后,罗送按照昨天的路线,重走了一遍校园。   这次一逛,发现比起昨天,校园各处多了不少新东西。   昨天只贴了一些公告和一张学生成绩排行榜单的宣传栏,此时在角落的位置,多了一张校园须知。   上面写到:   1.请注意校园中每栋建筑,每个教室,每个角落可能出现的规则须知,它们或许能救你一命   2.请认真判断需要帮助的人是否真的需要帮忙   3.好孩子不能说谎,但坏孩子可以   4.不要跟违反过规则的人在一起   5.本校夜晚不会出现未成年人,如果遇到的话,请速速前往保安科   6.保安科每天夜晚,只会有6个人值班,若是发现多了一个人,请立刻选择离开   7.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8.老师为了哄孩子,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9.夜晚的时候,班级群中总会有很多新的消息,请确定发消息的人是本班的家长或老师   10.如在夜晚看见陌生的教学楼,请不要进入   11.请不要在校内传播任何的怪谈,它或许会变成真的   12.不要违反任何一条你见过的或者听过的规则,可能会死哦   看完整张须知,罗送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罗送终于明白这所学校怪异的地方在哪了?这就是一间吃人的学校。   游园会,就是他们吃人的开始。难怪昨天他逛了那么久,都没看到一张规则须知。这所学校,从他们登岛那刻,就开始披起面具拿起了刀叉,设计了好了一切。   而这张须知上反复提到的“夜晚”二字,也让罗送原本浑浊的大脑变得清晰明了起来。之前俞靖的话其实就是提示!让他们多休息,养精蓄锐,不是为了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后要面对的某项课程,而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夜晚!   天黑之后,这座岛上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罗送拍下这张须知的照片,试图发送到群里,但不行,发不出去,一直显示网络不顺。他试着透过群加上了任麟的妈妈然后把图片发出去,也不行。就是他之前在陶艺室,绘画室,多媒体室等地方拍到的规则须知,也没能发送成功。   仿佛有一双大手在遏制着他此时的行为。   他试着上前去揭下这张写满了规则的纸,但很可惜,他没有成功。这张纸就像是和宣传栏融为了一体,不管是揭也好撕也罢,都没有损害到它的一丝一毫。   这一刻,吹来的风似乎都是带着刺骨的凉意。   罗送其实已经猜到,这些规则须知不可能被人毁掉。因为能被毁掉,规则也就没有力量了。   罗送再次打开家长的微信群,不过这次他只往上面发了一句话。   “大家有空的话,可以到行政楼下的宣传栏看看。”   多的话,他发不出去,只能留下这么一句浅浅的提示。   罗送经历两年的入梦,对梦境的NPC有一个很清晰的认识。这些人中,有些人是真实存在于现实世界的,而且大都是梦境主认识的或者曾经接触过的、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常言说,人有七魂六魄,罗送猜测,人在熟睡的时候,也就是身体完全放松的情况下,会有一魄游离于人身,然后因为某些原因被一些人摄入到自己的梦境中。   因此,现实中常常会出现,几个人一起做了同一个梦的情况。   这类情况,他们的魂魄并不会受到什么伤害,醒来的时候,一切就会恢复如常。   而且大部分的人对于自己做过的梦,是没有太具体的印象的,但也有些较为敏感的人,会记住一些梦中发生的情节。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罗送无法把梦中的人完全当成一个毫无感情的NPC来对待,力所能及时都会帮一下。但他本质上又是个比较自私的人,提过醒后,别人不在意,那就让他们去死算了。   消息发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看到,又有多少人会到宣传栏这边来。不过这些已经跟罗送没关系了。   罗送把能进的地方都去了一遍,然后把看到的规则都拍了下来,并谨记在了心上。   做完这一切,罗送回到别墅,打算好好休息一番,接下来或许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在罗送休息的时候,罗景正在1号楼教室中上着数学课。教课的老师是今天刚见过的任清文。   因为这次课程没有家长陪同,任麟跑来和罗景坐在了一块。在任清文清朗的声音下,任麟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罗景注意力都在任清文的身上,也就没注意任麟那边的情况。任清文是真的好看,读数字的时候就像是在读文章,徐徐图之,让人不由得就把听到的内容记在了心里。   课讲到一半,罗景看着任清文走到了任麟的身边,用课本敲了敲他的脑袋。   “哎哟。”任麟脑门磕到了桌子,直接让额头沾上了铅笔的灰迹。也是这时候,罗景才发现这个小胖子在用课本画画,表现得比罗景更像学渣。   任清文只是瞥了眼他的画,说道:“好好听课。”   任麟唔了声,奶声奶气地道:“我、我知道了。”   罗景想到两人相似的姓氏,等到任清文走后,他戳了戳小胖子,问他:“你认识任老师?和他是亲戚?”   任麟软乎乎的手臂被戳出了一个小窝,他没在意,只是很欢喜罗景找他说话。两条小粗腿摇摇晃晃地,小脑袋往罗景那边凑:“不认识哦,麟麟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任老师。”   罗景闻言有些意外。   “看。”任麟举起了自己的画,“这是哥哥你,这是麟麟哦,像不像?”   罗景看着书页上的火柴人,非常不想承认其中一个是自己。他发现另一页还有两个火柴人,便问道:“这是谁?”   任麟指着道:“这是爸爸,这是妈妈。”   “你呢。”罗景问道。小孩子不应该都喜欢把自己画在爸爸妈妈中间的吗?   “哥哥你好笨。”任麟晃着腿,做了个飞的手势:“麟麟飞走了呀,飞来找哥哥玩啦。”   罗景:“……谢谢你还能惦记我。”   答应了要好好听课的任麟,转头又开始创作起了他的画作。而罗景闲着无聊看了一眼,发现任麟画的父母火柴人中,永远少了他自己。   一节课45分钟,任清文不是会拖堂的人,听到下课铃声后就走了。罗景想去找任清文,顺便看看教师办公室里有没有什么新发现的时候,被任麟拉住了手。   “哥哥,尿尿。”任麟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道。   罗景本来想说厕所就在走廊的尽头,他可以自己去,但对上任麟委屈巴巴的模样,最终只能无奈地道:“我带你去。”   任麟高兴了,啪地一下亲了罗景一口:“谢谢哥哥!”   罗景摸着被亲的地方,有些嫌弃:“都是口水。”   “嘿嘿。”任麟不知自己被嫌弃了,只会傻乎乎地笑。   每个班的课程不一样,此时这一层楼中,只有他们一个班的学生在。随着越靠近走廊的尽头,周围就越安静,光线也越发的暗淡。   “哥哥。”任麟有些怕地往罗景身上靠。   罗景没想到任麟的胆子竟然这么小,上个厕所都这么害怕,真是个胆小鬼。   -------------------- 第25章 规则怪谈学园   到了厕所门口, 罗景让任麟进去。   任麟拉着他的手千叮万嘱道:“哥哥,你一定要在外面等我哦。”   “行,知道了, 你快点。”罗景向他保证。   任麟双手握拳,给自己加了个油后就跑进了厕所。罗景靠在墙边, 点开了手上的小天才手表——这是来育城岛前,罗送买的。   罗景登上了罗送的微信号,先看了眼家长群,俞靖除了早上拉群时说过几句话,后面都很安静。现在群内,只有几位家长在聊天。   罗景想往上翻,看一下之前的记录,手指还没动, 群内有人突然发了一段让人十分在意的话。   【潘武的房间怎么空了?是换别墅了吗?】   罗景在群中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你进了潘武的房间?】   对方立马回复:【午饭的时候,我们家和潘武家一块吃的, 吃的过程中我和潘武聊起了酒,正好我带了两瓶不错的酒,就说回别墅一起品。但出食堂的时候, 他说看到一个熟人,要过去聊两句, 我就先回来了。后面我儿子睡午觉,我也跟着稀里糊涂睡着了。现在醒了,就想着找潘武品酒, 敲他门没反应,我就推门进去看了眼, 然后就发现潘武的行李都不见了, 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就跟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一样】   一大段话,看得罗景有些头疼,不过罗景还是看到了重点。   潘武这个人,罗景没记错的话,就是早上打孩子的男人。他不见了吗?   罗景想了想,问道:【他中午见的熟人是谁?有看到对方的样子吗?】   发现潘武不见的人道:【一个女人,我因为近视没看清,不过潘武儿子当时挺兴奋的,还想叫什么来着,但被潘武阻止了】   有家长道:【可能就是换地方住了吧,反正都是成年人了,也丢不了】   【你们看微信群人数,怎么好像少了一个人?】   【少的好像就是潘武哎】   96个孩子被分了四个班,每个班是24人,因此他们的群人数也是24个人才对,但现在只剩下了23个人。罗送往上翻了一下记录,发现潘武是在12点40分左右退群的,正好是他们吃午饭的时候。   也是这个时候,罗景猛地想起了一件被他忽略了的事情。今天下午任清文的课上,潘武的儿子并不在!   罗景想立刻去找任清文问清楚,刚要迈脚时却想起了一直让他在门口等着的任麟。   如果罗景就这么走了的话,任麟肯定很生气,甚至还会哭得满地打滚,想到那个画面他就头疼,因此他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刚好下一刻,任麟从厕所里走了出来,见罗景还在,非常高兴地扑了上去:“哥哥!”   罗景制住了他:“你的手还是湿的,别抱我。”   任麟真的很像块棉花糖,动不动就喜欢抱人。   任麟看着自己湿哒哒的手,用小奶音乖乖地应道:“好嘛。”   “走吧,我们去找任老师。”罗景想起正事,让他跟自己走。   任麟跟在他身后问道:“哥哥,我们要去找任老师玩吗?”   “对。”罗景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   任麟高兴地像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好呀好呀,我最喜欢任老师了。”   罗景好奇问他:“你喜欢任老师哪里?”   任麟眼睛亮亮地道:“好看啊,任老师和哥哥的爸爸都长得很好看,哥哥也好看。”   小色鬼。罗景暗暗道,有些怀疑这小家伙是不是就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才缠上他的。   罗景:“俞靖老师长得也挺好看的,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不喜欢。”出乎意料地,任麟摇了摇脑袋,“俞老师凶凶,麟麟害怕。”   凶?害怕?   罗景有些微讶。俞靖就算是被人指着鼻子骂都没变过脸,对他们这些家长和孩子更是温和客气,怎么任麟却觉得她凶?凶就算了,任麟还怕她,是因为小孩子比较敏感,察觉到了什么吗?   罗景试着问他理由,但任麟扣着手指,却说不出原因。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任清文的办公室。此时在办公室内,除了任清文外,还有一个人在,一个长相不错,但没什么表情,气质……看起来也有些懒洋洋的男人。   对方只是掀了掀眼皮,扫了他们一眼,便打了个哈欠重新低头趴回了桌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了过去。   罗景:“……”   这人能在教师办公室中,是老师的概率极大。但这种仿佛一条咸鱼般瘫着不动的老师,罗景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男人的气质让罗景多看了他两眼,但罗景还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任清文看到他们两个小朋友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面前,语气不由得放轻了许多:“任麟,罗景,你们找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任麟抢先答道:“我们来找任老师一起玩!”   “不是。”罗景捂住了他的嘴,在任清文疑惑的眼神下,用小孩子说话的口吻道,“我是想来问一下任老师,你知道潘东东为什么没来上课吗?”   潘东东,潘武的儿子。   任清文眼神微闪,似乎知道了什么,但他好像并不准备跟两个小朋友细说,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潘东东的爸爸违反了学校的规定,现在应该是跟着他爸爸回家了。”   任麟问道:“明天上课的时候,他会回来吗?以前麟麟去幼儿园的时候,妈妈都会来接我回家,第二天又送我去学校。”   “不一样的。”任清文浅浅地露出了一个笑,摸了摸任麟的脑袋,“潘东东回去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罗景问他:“老师,潘爸爸和潘东东是真的回家了吗?”   任清文:“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罗景打哈哈:“因为潘东东答应了把他的玩具借给我玩的,我不想他回家。”   任清文有些失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脑门:“下次你要是见了潘东东,可以让他把玩具再借给你。”   “我也可以把自己的玩具给哥哥。”任麟举手。   罗景望着小胖子:“谢谢你了。”其实他并不想玩什么玩具。   任清文还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止住了,他看了眼时间道:“下节课快开始了,你们回去吧。”   罗景觉得任清文肯定知道些什么,例如育城小学那些规则背后的事情,但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不宜多问,再问就让人起疑了。   罗景思考着用罗送的身份会怎么样,细细琢磨觉得也行不通。以他对施槐岭的了解,和这个梦境任清文性格的剖析,这个人不会对一个只认识了两三天,只见过几次面的人深谈过多。   罗景和任麟出办公室的时候,那个在旁边趴着睡觉的男人磨磨蹭蹭地也跟了出来。   “叔叔,你也是老师吗?”任麟好奇地望着他。   男人打了个哈欠道:“是啊,教你们英语的老师。”   “哦!”任麟恍然,下一秒突然又皱起了眉头,“老师,你好像很困的样子,昨晚是不是熬夜啦。”   男人睁着惺忪的眼道:“你还知道熬夜啊。”   任麟挺了挺自己软绵绵的胸膛:“妈妈说熬夜不好,老了会生病。”   男人笑了:“你妈妈说得很对,不过老师没有熬夜。”   任麟挠了挠脸,有些迷茫,显然是没搞懂这位老师为什么不熬夜还会犯困想睡觉的问题。   “老师,你叫什么?”罗景问道。   “卫初闻。”卫初闻懒懒地道,“你们可以叫我卫老师。”   “好的,卫老师。”罗景点了点头。   卫初闻跟着罗景和任麟进了一年级一班的教室,上课的铃声适时地响了起来。在周围聊着天,玩耍着的学生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卫初闻没有一丝老师的样子,整个人懒洋洋地坐在了椅子上,耷拉着眼皮,慢悠悠地念起了课本。   任麟听着他的念书声,在一片ABC声中慢慢地阖上了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看起来随时都要睡过去。   而他也的确是睡着了几秒,脑袋啪的一下还磕到了桌子,脑门都被撞出了一片红色。   任麟用胖乎乎的小手捂着脑门,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一时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把一切尽收眼底的罗景:“……”   这个小家伙是真的好笨啊。   卫闻初似乎是个不太爱管学生的老师,学生在他的课堂上睡着了,他仅仅只是抬了下眼皮。   见卫闻初如此,罗景大胆地放松了这具身体的大脑,把主意识收回了本体。睡了一觉起来的罗送清醒了许多,一起来便打开了手机去骚扰任清文。   【任老师,一起吃晚饭吧^ ^】   正在办公室备课的任清文看着他后面的笑脸,莫名地有些不太想回复。但某个男人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下一秒又发过来了一条信息。   【任老师你应该没忘记中午答应我的事情吧?】   任清文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很快想到中午罗送说过的“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的话。他原以为这就是客气话,没想到罗送却来真的,还是中午刚说完下午就要来践行的那种。   任清文有些头疼,更不想回他了。想到对方也看不见他在干嘛,便把手机搁在了一边,继续写起了教案,完全就是一副当没看见的模样。   躺在床上的罗送见对面一直没有回复,一下子就猜到了任清文的打算,笑了笑,心道任老师不会以为这样他就放弃了吧?   罗送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划过。   【任老师?】   【任老师~】   【任老师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五点半我在食堂门口等你】   手机不停地振动,任清文没法装看不见,刚想回一句自己已经答应和何趣一起吃饭来拒绝他时,罗送那边又发过来了一句话。   【何老师要是也在的话,正好可以帮我看孩子。】   任清文:“……”   算计了他就算了,怎么把何趣也算计上了?   任清文怀疑罗送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他想的事情对方全都知道,堵得他没有任何一条路可以走。   不想麻烦何趣帮罗送看孩子,任清文只好回复道:【是我弄错了,何趣已经答应了卫老师,和卫老师一起去吃晚饭】   罗送:【真凑巧,我也想起了罗景要跟任麟一起吃饭的事情】   任清文:【……】   罗送:【^ ^】   任清文看着他的这个笑脸,心里更恼怒了。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相比任清文的咬牙切齿,罗送那边可谓是神清气爽,还很有心情地去切了一盘水果来吃。离五点还有些时间,罗送打开电话,打算先看两集电视剧消磨一下时间。   只是打开电视一看,发现里面的电视剧大部分以悬疑片和恐怖片为主,仿佛是一个不太好的兆头,在预示着什么。   罗送微眯了眯眼,心情没有受到一丝影响,翘着二郎腿,还十分有闲情雅致地在这些悬疑片和恐怖片中逐一挑了起来。   最终,他挑了一部讲失踪小孩的影片看了起来。   刚睡醒,从楼上走下来的黄德生路过大厅,正好被电视大屏幕上突然出现的一张鬼脸吓得差点心脏病发作。   黄德生捂着胸口,白着脸吐槽道:“大白天的,你看啥不好看恐怖片?”   罗送抬头:“那我晚上再看?”   黄德生语结,觉得有问题的不是他而是自己。不想晚上心脏病真发作的黄德生道:“我说错了,恐怖片就该白天看,你继续看吧,我回房间睡觉去了。”   已经完全忘了下来要干嘛的黄德生慌不择路地跑回了楼上。   罗送啧了一声,继续认真地看起了电视。   影片的内容其实很有意思,以一个六岁小女孩视角开始的。小女孩在家暴的父亲手中,目睹了为保护自己而被父亲杀害的姐姐的死亡全过程,身体和精神都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但离奇的是,小女孩开始看到了死去的姐姐的鬼魂,就跟在她的身边,如同背后灵一般。   小女孩的父亲因杀人被判了刑后,小女孩被送到了一所小县城的孤儿院中。这所孤儿院表面光鲜亮丽,实则背后肮脏黑暗,一直在违法贩卖人体器官。其中主要器官的来源,就是这些被送到孤儿院中,无父无母,缺少社会关注的孩子。   小女孩这种身无残疾的货色,最受人欢迎。   小女孩特别喜欢孤儿院中一直照顾她,给她吃糖的阿姨,却不知对方天天盼着把她的器官卖个好价钱。   在小女孩养好身体的一天,她被一直照顾她的阿姨迷晕送上了手术台。只是在这些人打算剥离小女孩的器官时,小女孩的姐姐出现了,她把所有人都杀死了。等警察来的时候,当然没找到凶手,这件案子最终只能变成了一桩悬案。   而小女孩被送到了第二家孤儿院,这次的孤儿院很正常,小女孩在那里生活了一年。一年后,被一对没有孩子的中年夫妻收养。这对夫妻刚收养小女孩时对她很好,给她买衣服买玩具,带她去吃好吃的,还给了她一间独属于她的小房间。   只是好景不长,小女孩长到9岁的时候,这对夫妻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开始对小女孩变得冷漠起来。等孩子生下后,有一天,他们发现孩子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一道一看就像被人掐出来的青痕,怀疑是小女孩做的,对她又打又骂。   小婴儿身上的青痕消了一道又很快出现了另一道,这对夫妻非常担心,对小女孩也非常的厌恶,每天看她都像是在看犯人一样。而小女孩不停地解释,弟弟身上的伤痕不是她弄的却没人肯相信。   最后,这对夫妻把小女孩送到了老家去。   在小女孩离家后不久,这一家三口就死在了一场车祸中,无人生还。男人的母亲觉得小女孩就是个不详的人,在儿子死后想把她赶出家门。而在她把小女孩推出家门的时候,老太太看见了女孩脸上露出的一抹阴沉诡谲的笑,吓得心脏病发作,倒在了地板上,双眼大睁着,里面满是恐惧。   而室外,丽日当空,阳光灿烂。   此后,小女孩失踪,不管警方怎么寻找,都没能找到她的踪迹。只是偶尔地,会有人说自己在某个地方,见到了一个穿着花裙子,似乎迷了路的小姑娘……   影片到此结束。   罗送望着暗下去的屏幕,神色淡淡的。这个故事,他曾经见过。   罗送摁亮屏幕,点开了影片的评论,只见上面写道:   【这片子的剧情好熟悉啊,怎么那么像我听过的一个学校里的怪谈?妈呀,以后都不忍直视那所学校了,可是我又好爱那所学校啊,还想着以后把我孩子送那里去上学呢!】   【内部消息,该影片就是改编自某个学校的怪谈!关键是,听说这个怪谈是真的,那个小女孩其实早就死了,但是在某学校晚上的时候,还会看见她!】   【卧槽,上面的兄弟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个小女孩怎么就死了?死的不是她姐姐吗?】   【我看的时候就怀疑,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在被父亲家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她身边的姐姐其实是一种隐喻,隐喻真正的鬼其实是小女孩,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姐姐!结合小姑娘最后的一个笑容,更像那么回事了!】   【越说越吓人,不过小姑娘最后的笑的确让人害怕,这个小演员演的太好了,就是今晚我怕是要睡不好觉了】   【我翻了半天,还是没翻到你们说的是哪所学校,求求了,有人告诉我怪谈究竟出自哪所学校吗?顺便告诉我,那所学校里的学生现在还好吗?还活着吗?】   【笑死,一看前面的就不是H市人,如果是H市人,一眼就能猜出来。不过怪谈都是假的,哪所学校和医院没怪谈?人家学校的学生好着呢,不知道多少本地人还想着把自家的孩子送到那所学校去】   【虽然我不是H市的,但我是邻市的,一下子也猜出是哪所学校了。那所学校是真的牛掰,我爸现在公司很多的大牛小时候都是那里毕业的】   【我就是H市本地人,其实那个学校的怪谈还不止这一个,还有好几个呢。像是舞蹈室中夜晚会出现的穿着红舞鞋的小女孩;图书室内半夜传出的祷告声;圆月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跳楼的少年;走廊里多出来的脚步声等等】   【摩多摩多,前面的能不能把这些怪谈都详细说说,我想听!!】   【我也想听!】   【+10086】   罗送的目光在“红舞鞋”这条评论中停顿得最久,可惜评论字数有限,对方似乎也不欲多说,只是评了这么一大段话后就消失了,也不管后面叫嚷着让他多说一点的人。   因为评论是一年前的,罗送点进对方的头像,发现对方从留下评论那天起就没再上过线,离线时间已经三百多天。   罗送本来还想看一下别的影片,是不是也和育城小学有什么联系,但闹钟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五点了,他该去学校找任清文了。   看影片的事情只好改天再来。   罗送要陪任清文吃饭,任麟和他妈妈结伴,罗景独自一个人,如果进食堂的话,明显触犯了食堂的规则,但罗送还是控制着罗景进了食堂。   他倒要看看,犯了规则的人会被怎么处理!   罗送还在车上的时候,罗景这边已经和任麟他们吃完了饭。任妈妈要带任麟去散步消食,问罗景要不要一块去,但被罗景拒绝了。   有任家人在,他就不好被“带走”了。   和任家母子分开后,罗景挑了一条没什么人的路走着。越走越偏僻,越走光线越昏暗,就这样过了几分钟,罗景发现身后多了一串脚步声。   他回头去,发现不是保安科的人,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小男孩。   小男孩大约和他同岁,个子差不多高,望着他时笑得特别的开朗:“你也是一个人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   罗景可以确定,参加游园会的小孩中,没有这个男孩。他转了转眼睛,笑的很可爱地道:“好啊。”   小男孩牵过了罗景的手,带着他往校区最深处的地方去,边走还边道:“我们那里还有其他的孩子,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罗景随意地嗯了一声,余光一直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小男孩带罗景走的都是很隐蔽的小路,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一个人。随着渐渐深入,面前出现了一栋十分老旧,外墙布满了青苔,风格像数十年前的建筑,罗景记得,昨天和今天早上他逛校园的时候,并没有见过这样的一栋教学楼——像是突然出现的。   还真是稀奇了。   “到地方了。”小男孩推开了巨大的铁门,邀请他,”快进来吧,大家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罗景听着这话,眉头微微扬了扬。   罗景踏进门内,原本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噌”地一下,变得异常的明亮,像是把里面的灯全打开了。   罗景被迫眯了一下眼,等适应了亮光后,他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巨大的空阔的运动场。这个运动场没有运动设施,只有无数的儿童设备,例如脚下蜿蜒的跑道和驶过跑道的小汽车;远处缤纷的旋转木马;快乐的碰碰车和弹弹蹦跳机;还有彩色的零食屋,漂亮的服装店,摆放了许多玩具的玩具屋……简直就像个小型的游乐场。   在这个游乐场中,还有很多的小孩子,粗略计算,大约有三、五十人,数量还挺惊人的。这些孩子的年纪都在6-7岁之间。有男有女,大家嘻嘻哈哈地穿梭在各个儿童场所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看起来十分的快乐和开心。   而这些孩子,和带罗景来的小男孩一样,他都没见过。   小男孩见罗景呆呆的,以为他是被吓到了,拉着他来到了零食屋前,递给了他一包糖:“你不要害怕,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而且你想要什么,只要在心里许个愿,第二天就会实现。对了,我叫阿九,你叫什么?”   “我叫罗景。”罗景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低头看向了手中的糖,糖是硬的,拆开来后还能闻到糖果甜腻的香味,吃进嘴里,也和平时的糖果一个味道。而且嘴里的味道非常的真实,不像是幻觉。   罗景含着糖问阿九:“这里是哪里?”   “叔叔说这里是我们小孩子原本的家,只要在这里,我们就能快高长大,变得很厉害。”阿九指着跑道上的小汽车道,“罗景,要不要去玩那个?”   罗景摇了摇头,问道:“叔叔是谁?”   阿九一直盯着前面咻地一下驶过去的小汽车,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叔叔就是叔叔啊,刚才就是叔叔让我去找你的。”   罗景打量着周围:“叔叔不在这里吗?”   ”罗景,你问题好多呀。”阿九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罗景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想着循序渐进,便对阿九道:“我们一起去玩小汽车吧。”   阿九果然很高兴:“好啊好啊。”   ……   另一边,罗送在食堂门口等到了任清文。在任清文身后,是一脸烦躁的何趣和打着哈欠的卫闻初。   远远地就能听到何趣的抱怨声:“为什么我们还要跟这个家伙一起吃饭?”   卫闻初懒洋洋地道:“其实我都无所谓的,任老师叫了我就来了。”   何趣:“你就不会拒绝吗?”   卫闻初瞥他:“我为什么要拒绝?”   何趣气得牙痒痒。   卫闻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好像很讨厌我,可是我不记得干过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情了,我们不是才刚认识不久吗?”   何趣:“大概就是天生的八字不合,我看到你的脸就讨厌。”   卫闻初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自己也没丑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啊。   任清文见到罗送,有些不自然地道:“他们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就一起来食堂了。”   罗送看着任清文耍的小花招,有些好笑。   “没事,反正食堂地方大,我们可以和他们分开坐。”罗送有些故意地说道。   任清文:“……”   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排队的时候,罗送问任清文:“任老师平时都喜欢吃什么?”   任清文:“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能填饱肚子就行。”   “没想到任老师还挺好养活的。”罗送笑着道。   任清文觉得自己的确挺好养活的,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特别讨厌的东西,父母做什么就吃什么,从不抱怨。   罗送想到什么,笑着道:“任老师平时会吃糖吗?”   任清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怎么吃,觉得太甜了。”   罗送了然地点了点头。   取了餐,罗送带着任清文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何趣想跟任清文坐一起,但卫闻初瞅了罗送他们两眼,却是拉住了他:“你跟我一块。”   何趣:“哈?我为什么要跟你一块?”   卫闻初懒得解释,直接拉着他走到了另一边去。何趣炸了:“姓卫的,你干嘛?”   “打扰别人……是会被雷劈的。”卫闻初说道中间明显停顿了一下。   何趣一脸的茫然:“你在说什么?”   卫闻初把一块酸甜排骨塞进了他的嘴里:“这你爱吃的,赶紧吃吧。”   “唔唔唔……”何趣鼓着嘴巴,唔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把食物咽下去才重新道,“你在打什么哑谜?算了,赶紧吃吧,我还得回去搞课件,写计划。烦,今晚怕是又得熬夜了。”   何趣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这两天他都没睡好,眼周周围已经黑出了熊猫眼。   卫闻初挑着鱼刺道:“今晚最好早点回宿舍,别熬夜。”   “你说的容易。”何趣翻了个白眼,“这些东西明天就得用,今晚不熬夜搞,明天我铁定被臭骂一顿,等等……”他往卫闻初面前凑了凑,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我还说你这家伙怎么那么好心劝我早点休息,是不是想等着看我出糗,或者说等着我被炒鱿鱼!好啊,姓卫的,你这心也忒黑了吧。”   “我不叫姓卫的。”卫闻初吃了一口鱼肉,语气淡淡地道,“叫我卫老师,或者卫闻初都行。”   何趣努了努嘴:“我才不要这么叫。”   卫闻初看着他这么小孩子气的表情,摇了摇头,也懒得纠结:“行吧,你随便。”   罗送看着非常识趣离开的卫何二人,笑了笑,对任清文道:“任老师和卫老师的感情真好。”   任清文看了眼对面,想了想道:“何趣还挺讨厌卫老师的。”   “哦。”罗送双手放下筷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卫老师怎么得罪了何老师?”   任清文其实也想不明白:“何趣之前在一所乡村小学当老师,今年那所学校不准备开了,他就应聘了育城。卫闻初以前好像是隔壁市一中的老师,也是最近才来的育城。按理说他们两个人以前并不认识,是来了这边才见了第一面。”   罗送一直注视着任清文,所以没漏掉任清文在提到何趣来育城应聘时眼神短暂的变化。   “这个鱼肉很嫩,任老师快尝尝。”罗送没有贸然地把自己剔好的鱼肉夹到任清文的碗里,而是催他试试。   任清文试了:“的确很好吃。”   罗送接着刚才的话题:“这么说来,你们三位老师都是最近才来育城工作的,还挺凑巧。”   任清文吃鱼的动作顿了顿:“是挺巧。”   “我之前在行政楼还看到了不少的实习老师,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最近才来的育城。”罗送说道。   任清文敛眸:“好像每一年游园会的时候,育城都会招一批实习老师帮忙。他们在游园会期间的表现,都会经过考核和评分,确定能否留校。”   罗送:“每年游园会都会招聘这么多的老师吗?”   任清文:“今年好像多一些,晚年就几个。”   罗送:“那些不及格的老师会怎么样?”   “不清楚。”任清文垂下了视线。   正常的情况下,实习不过的人除了被辞退回家另寻其他的工作,应该也没别的答案了。但任清文却说的不清楚,回答得很含糊。   罗送想了想,提到了学校的规则:“任老师有看到学校粘贴得到处都是的规则须知吗?”   任清文皱了皱眉:“看到了。”   “育城中的规则须知,任老师觉不觉得太多了?”罗送道。   任清文:“的确很多,差不多每间教室都贴了一张。”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学校有那么多规则的。”罗送搁下了筷子,“有些规则还写得很奇怪,就像是我们现在所在的食堂,进来还规定得双人。”   任清文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听一位老教师说,是以前学校出现过学生被霸凌的事情。在别墅区建成前,那里本来是公寓式的,学生一人一个房间,私密性极强,但也因为这种保护性,学生被欺负的时候,很少有人知道,那些人会挑人少的时候上门。   后面霸凌闹到了食堂去,他们打翻对方的餐盘,把食物抹人身上,并嘲笑对方拿他取乐,后面闹得过了,被学校知道了,学校做了些干预,对方是收敛了些,但会趁着学生一个人从食堂出来的时候,或者独自干什么的时候,把人带到角落去。”   任清文喝了口水:“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公寓区全部推翻建成了现在的别墅区,让大家住在一起,互相监督互相关照。至于双人行动这里,其实不止食堂,很多课程活动都在向团队合作这个方向执行,初衷是希望每个学生都能明白协作的重要性,更好地认识队友的性格,更容易结交到朋友,互相帮助等等,但……”   这种强制的行为,其实还是有些治标不治本。而且每个学生的性格都是多样化的,有开朗的就会有腼腆的,强制的团队合作,只会让腼腆孤僻的学生精神更紧绷。   罗送想起了育城其中的一个怪谈,那个跳楼的少年,总觉得和任清文提到的霸凌事件有着一定的联系。   罗送:“那个老教师没说,最后被霸凌的学生怎么样了吗?”   任清文蹙着眉头:“对方对这件事有些讳莫如深,在我一再地追问下,也只是说知道太多对我没什么好处。”   罗送对此也不失望,只是换了个问题:“任老师有听过育城这里曾经有学生跳楼的事情吗?”   “不知道。”任清文有些意外,他对这件事是真不清楚。他眉头都快要挤在一块了:“育城有学生跳过楼?”   “我也是上网看人提过,说是育城的一个怪谈。”罗送翘起了腿,“我只是好奇,所以想问问任老师知不知道,看看能不能了解这个怪谈是讲什么的。”   任老师:“我还是现在才第一次听说。”   “说到怪谈,育城这边怪谈还挺多的。”罗送慢悠悠地例举,“迷路的花裙子小女孩,天鹅喷泉的怪声,舞蹈室的红舞鞋,图书馆的祷告,还有跳楼的少年和走廊多出来的脚步声……”   任清文神色变了变:“迷路的小女孩……”   “怎么,任老师难道见过这个迷路的小女孩?”罗送探身。   任清文凝重地道:“昨天夜晚,何趣因为工作的原因,十点多还呆在办公室中。他跟我说,当时好像听到有小女孩哼歌的声音,但他走出走廊后却没有见到人。等他工作结束,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的时候,又听到了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小女孩跟他说,她迷路了。”   “何趣说那时候他脑子好像进了水般,傻愣愣的,好似被人控制了般不自觉地就想问对方,她家在哪,他可以带她回家。后面还是一个陌生的电话,让他回过了神,没说出那些话。之后他看向了身后,根本没有一个人。事后想想,何趣才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   “十点多的时候,学校里怎么可能还会有学生在?他今天跟我说起时,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工作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罗送抽了根烟,叼在了嘴上,心想何趣这是真“撞大运”了。   --------------------   这章是25号的更新,因为到时候要上夹子就提前发了,下一章26号在更~ 第26章 规则怪谈学园   罗送笑了笑:“真不知道该说何老师倒霉还是幸运。”   任清文认真地道:“是幸运的。”   “也是。”罗送说道。   任清文:“这件事我会去调查。”   “怎么调查?”罗送把烟拿到手上, “任老师不会想着晚上留在学校吧?”   任清文冷静地道:“不会,那是很不明智的做法。”   罗送:“难道任老师是想调查那个迷路小女孩的事情?”   “是。”任清文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承认了, “我打算回去查一下这个怪谈缘起的原因,问一下之前的老教师。或许整件事情和灵异扯不上什么关系, 只是有人在针对何趣,搞的一些小动作。”   任清文是个一向很理智的人,不会把一件事就这么草率地妄下定论。更何况世界上有鬼这件事,实在有些冲击大脑,让人有些不太想相信是真的。   罗送也能理解,他现在也还拿不定主意,这到底是不是个灵异梦。一切看起来都向着灵异的方向发展,但之前他经历过的世界, 也有最后走向悬疑解密的现实向情节。   “如果是找迷路小女孩的话,或许我能告诉任老师一点线索。”罗送掏出手机, 敲出一个界面递给了任清文,“这部影片任老师不妨看看。”   “谢谢。”任清文记下了影片的名字。   “不用谢,还有这些, 任老师也可以看看。”罗送手指一划,给任清文的微信发过去了好几部的影片, “任老师要是看完了,到时候能不能给我讲一下里面的内容?”   任清文本来还挺感谢罗送的帮忙,但现在看着手机里满满的恐怖片, 恍悟这人其实就是想把自己当工具人,那点感谢之情瞬间就被他收回了。   任清文收起手机, 冷冷地拒绝他:“自己回去看。”   “任老师真小气啊。”罗送哎了一声, 对上他谴责地眼神只好无奈地道, “好吧,我回去自己看。不过大晚上的一个人看恐怖片还挺让人害怕的,不然我到任老师的宿舍去,我们到时候一起看?”   任清文喝水差点被呛到。   罗送笑得有些恶劣:“行不行啊任老师?”   任清文哽着被水呛红的脸道:“不行。”   “那任老师来我的房间陪我看吧。”罗送没有放弃,换了个角度建议。   任清文想到他要是去了罗送住的地方,被其他家长见到,脸更红了……完全是气的。   罗送看着他瞪着自己的眼神,生气又带着点可怜,不忍在逗他:“好吧好吧,我还是自己一个人看比较刺激。”   任清文看出了这人根本就不怕看恐怖片,纯粹是为了逗他罢了。他应该早点反应过来的,刚才提起怪谈时,这人就一脸的兴趣盎然。   罗送递给他一杯水,让他缓缓。而后说回正事:“任老师有看到宣传栏粘贴的规则须知吗?”   “看过。”任清文喝了口水,平复了下心情缓缓地道,“昨天我看的时候还没有,但今天早上却突然出现了。而且上面的内容非常的奇怪,我从没在什么学校见过这样的规定。”   “我问过俞主任,她说可能是来游园会的某个家长或孩子搞的恶作剧,会派人调查清楚的,让我别放在心上。我还问了校长,但校长却说没有那回事,他不记得有在宣传栏等地方贴过什么东西。”   任清文揉了揉太阳穴:“校长和俞主任可能藏了什么事。”   罗送:“任老师告诉我这些好吗?”   任清文定定地看着他:“你不就是想知道这些吗?”他顿了顿道,“你肯定也觉得这所学校有些奇怪吧。”   “任老师真是人心如镜。”罗送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不够了解面前的人。以为对方会对他藏着掖着,却不想意外的坦诚,或者说聪明。他清楚他藏了事情,对方何尝没察觉到他的底子。现在这么顺利的开诚布公,不过是双方都想知道对方手上的线索罢了。   竟然到了这地步,罗送也不避讳自己想知道的事,非常直接地问道,“任老师来育城教学,应该不只是因为育城给的待遇很好这点原因吧?”   任清文有些怀疑罗送是不是某个警局派来查案的。虽然觉得罗送那气质也不像个刚正不阿的警察,但他看人一向很准,对罗送也没有什么厌恶的感觉,而且这件事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我不是因为育城的待遇才过来的,是因为何趣。我在国外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朋友,他是H市人,从小在H市长大,大学毕业后才出国来深造。他听我说我有朋友应聘上了育城的教师岗,就跟我说了他朋友以前就读在育城时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这位朋友小学时和一个同学关系很好,后面对方家里搞了关系把他转去了育城小学。   开始的时候,两人还会互相联系,对方也会分享育城的一些趣事。然而没多久,得到回复的消息越来越少,直到发过去的信息完全石沉大海。   因为后面联系不上同学,他还跑去了同学的家里,对方父母说人就在学校,没出什么事情,不回复他可能是因为学习任务太重了,没时间。之后话题就变成了炫耀那位同学的成绩,说对方去了育城一个星期,就考了满分。人也变得孝顺了,回家后不仅会帮着做家务,也不会跟他们顶嘴发脾气了,作业完成后还会主动去找别的学习资料来看。以前天天疯跑出门玩,现在却能静下心来,在书房呆一天。   之后暑假到来,任清文的朋友再次上了这位同学的家门,这次也终于见到了对方。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学期没见过的缘故,对方说的话他听不懂也不感兴趣,自己说的话对方似乎也没往心里去。尤其那笑容,如同机械程序化般,让人浑身不得劲。   当晚他休息在同学家,两人一个房间一张床。任清文朋友早早睡了过去,但半夜被一些奇怪的声音吵醒,醒来后发现身边的同学不知道去了哪。   他想去找人,也好奇那怪声是什么,便走出了房门,顺着声音来到了同学父母的卧室,透过没关牢的房门,他看见了自己的同学站在父母的床边,手伸进了父母的身体里,做着掏来掏去的动作。   那个画面实在太惊悚吓人,任清文的朋友当场晕了过去。第二天,他再次醒来,发现已经回到了床上。那位同学正在旁边看着书,而他的父母,也好好地在大厅谈天说地!   任清文的朋友问他的同学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在房间。他同学却是一脸茫然的表情,说自己一直在房间里,从未离开过。   任清文的朋友懵了,开始怀疑自己昨晚看到的一切其实是一个梦。   吃早饭的时候,任清文的朋友莫名觉得同学的妈妈好像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了。往常一直戴在身上的金饰不带了,大嗓门也变轻了,爱做的大菜也变成了健康的营养餐。   她的丈夫倒是没什么变化,吃了一口寡淡的饭菜时还吐槽了几句。   待准备离开的时候,同学和他妈妈相送到了门口。任清文的朋友出门后没来由地往回看了一眼,发现同学和他妈妈朝他露出了个一模一样的笑容。   任清文的朋友回到家后越想越觉得怪,但是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反正后来他就不怎么和这一家人来往了,只是多年后偶尔知道,这家人在那次见面后不久就搬了家。   “我那个朋友时常会回忆起这件事,一直很可惜和曾经的好朋友变成了陌生人。虽然我也觉得朋友那天的遭遇很怪异,但那会儿没有想太多,只以为人心易变,不同的环境改变了不同人的性格。因此,最初对于何趣去育城,我还是为他高兴居多。当时恰好碰上我毕业,就想回国和他聚聚,为他庆祝一下。”   任清文吁了口气,“回国后我顺便拜访了一家和我们家关系不错的亲戚,然后就因为这次的会面,让我的想法出现了一些改变。   那个亲戚是我舅舅,他有个女儿也就是我的表姐,她和父母的关系从小就很不好,她父母掌控欲强,喜欢帮她把事情安排得清清楚楚,表姐只要跟着他们铺好的路走就行。但我表姐天生叛逆,最不喜欢这一套,中考时还偷偷把志愿改了,被我舅舅舅妈发现后,抓着打了一顿,她卧病在床两天,好了后就偷了钱离家出走了。”   “我以前回国时和这个表姐交换过联系方式,前两年一直有在网上聊天,她偶尔也会对我发发牢骚。离家出走被找回时,她跟我说她绝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掌握,我还挺佩服的。之后我忙着学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和她联系。”   “这次回国,我去拜访了他们家,发现以前说过绝不会进自家公司,以后要出国深造当服装设计师的表姐不仅进了舅舅的公司,还和舅舅他们安排的相亲对象走在了一起,对象恰好还是她最讨厌的类型。曾经说要当一辈子不婚族,不想象她父母一样结婚生孩子糊糊涂涂地过一生的人,最近还在备孕计划着生孩子。甚至告诉我还要生四个……”   任清文说到后面自己都有些茫然了,尤其说到生四个孩子的时候,眼神已经有些飘忽。这个表姐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思想一直很前卫,很自我的表姐吗?   因为表姐变得太翻天覆地,任清文还去查了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这么大程度地改变一个人。后来一查发现,他的表姐高中就读的学校是育城。   联想到朋友同学发生的事情,任清文总觉得育城这个学校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里面一定存在着什么事情。   想到何趣将要进育城当老师,任清文心头忽然浮起了一丝不安,抱着不想何趣出事,也想调查一下育城对学生到底干了什么的心理,任清文接受了育城递来的橄榄枝,成了这里面的一名老师。   “性格大变的人。”罗送摸着手指上的刺青,喃喃出声。   “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你,也希望你发现什么后也能告诉我一声。”任清文是真的聪明,他看似傻乎乎地把知道的事情透露了出来,但实则是把自己身上的绳子绑在罗送的身上,试图和罗送建立联系,让罗送把找到的信息也共享给他。而且直觉也很敏锐,在简短的几次接触中也发现了罗送的不简单。   “当然,互惠会利嘛。”罗送觉得正合他意,直接应下了任清文的话。之后又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为了查出育城岛的秘密,我们可以先从那些被取消了入园资格,还有违反了规则被劝退的家长和孩子们身上下手。”   任清文抬眸:“你是觉得……他们还在岛上?”   罗送挑眉:“任老师不这么认为吗?”   “我也有过你这样的猜测。”任清文认真地道,“但这两天,我的确看到有些人被送出了岛。”   罗送摸了摸下巴:“这就有点意思了。校方真让人出岛了?”   任清文:“是不是真出岛还不能下定论。”   “算了,总会知道的。”罗送把烟扔到了桌上,端起了饭碗,“现在还是吃饭要紧,我饿了。”   任清文:“……”   这人性格变化得也很快。   不过任清文说了这么久,也感到了一些饿意,决定填饱肚子再说。   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又有貌美小老师陪着,罗送觉得这顿饭吃得还挺舒心。吃完饭后,罗送和任清文打算分头合作,任清文借用他作为老师身份上的便利,去打探一下被带走的家长们的下落,如果后面有什么发现会再联系罗送。   至于罗送则见机行事,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和任清文分开后,罗送打算先去找罗景。他循着罗景被带走的路线,一直往校区的深处走着,直到在某个地方停下。   他望着周围,确定就是这里没错,那栋老旧教学楼所在的地方。可是这里除了一面墙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围墙上面铁网直立,后面是郁郁葱葱的果林,偶有几只鸟雀飞进去叼出来一颗两颗的小果子,埋头在铁网上吃得很欢。   什么老建筑,什么儿童游乐场,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而从罗景的视角,建筑背后就是罗送所见到的铁网和果树。   罗送感觉,他和罗景明明置身在同一个地方,却像是磁场受到了什么的影响,被分割成了两个空间。他看不到罗景,罗景也看不到他。   在罗送思考着要不要让罗景离开那个儿童游乐场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串脚步声。他回头一看,颇为意外,来人竟是之前喊过罗景和任麟乖乖的食堂阿姨。   “年轻人,你在这里干什么?”食堂阿姨脸上带着笑,但这个笑和在食堂中的笑有些不一样,看起来阴深深的,有些笑意不达眼底。   罗送直觉她很危险,但面上十分镇定:“刚吃完,就在附近散散步消消食,然后看到有鸟在这边飞过,就跟着来看看了,没想到这边也种了这么大一片果园。”   “是吗,跟着鸟来的啊。”食堂阿姨似乎接受了罗送的解释,但表情还是阴恻恻的:“这些鸟经常过来这边偷果子吃,偶尔还会攻击人,年轻人要没什么事,以后还是少来这边为妙。现在天也快黑了,赶紧回去吧,晚上不安全。”   罗送听出了她逐客的意思,识趣地道:“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罗送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走出数米后,他忽然回过头去,那位食堂阿姨还在,并且迎上他的视线时嘴角咧出了一个颇为诡谲的笑。   罗送淡定地收回了视线,直到走出了很远,依然觉得背后的视线如影随形,让人很不舒服。   六点整,离校的铃声在校园各处响起。还停留在校园中的人,开始往校门处走去。罗送跟随着人流,走到校门口,没来由地又往回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怪,总觉得背后被夜色慢慢笼罩的学校,透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回到别墅,黄德生端着一盘水果出来问他:“吃不吃,刚切好的。”   罗送摆了摆手,装出一副很疲惫的模样:“不吃了,我进房间洗洗就睡了,晚安。”   “哦哦,晚安。”黄德生目送着他离开,有些疑惑地对旁边敷着面膜的高玉道,“他下午不是在别墅看电视吗,什么时候出门的?干了啥去啊,现在七点不到就说要睡了?”   “你问我我问谁。”高玉满不在意地道。   黄德生咬了一块苹果:“对了,刘素芬呢,今天下午一直没看到她人。”   高玉瞥了眼刘素芬的房间:“下午接了个电话,就兴冲冲拿着个包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呢,也不知道这老太婆干什么腌脏事去了。”   黄德生疑惑:“她在这座岛上难道还有认识的人吗?”   高玉闻言,忽然撕掉了面膜,脸色非常的难看:“难怪了!”   “什么?”黄德生脑子有些打结。   高玉没理他,而是反手拍了一下桌,非常生气地道:“我说呢,这两天她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原来背着我们偷偷已经找好了关系!”   黄德生还是没反应过来:“刘素芬到底干嘛了?”   高玉烦得很,甩了他一个抱枕:“问问问,就知道问,你女儿的进校名额都快被挤掉了还在这里问问问。”   “等等。”黄德生被她这么一砸,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刘素芬她……”他伸出手,做了个手指摩擦数钱的动作。   高玉翻了个白眼,一副你才反应过来的表情。   黄德生忽然觉得手里的水果不香了。   在黄德生和高玉说着刘素芬的事情时,罗送躺倒在了床上,主意识回到了罗景那边。   罗景看着还想继续玩小汽车的阿九,说道:“一直玩这个好无聊,我不想玩了。”转身就要离开了小汽车的区域。   阿九跟了上来:“那你要玩什么?”   罗景:“感觉都没什么好玩的。”   “不啊。”阿九指着小型过山车道,“这个也很好玩的,你试试!”   “无聊。”罗景瞥了眼就收回了视线,然后捂着肚子道,“我饿了,想吃东西。”   阿九:“零食屋有零食,你快吃。”   “我不想吃零食,想吃饭。”罗景任性地道。   阿九苦恼了:“我们这里没有饭,只有零食。”   罗景:“早午饭呢?”   “没有早午饭。”阿九摇了摇头道,“因为我们不用吃东西。”   罗景问:“你们不会饿吗?”   阿九:“不会哦,只要进了这里的小朋友,都不会觉得饿的,就是会嘴馋,不饿也想吃零食。”   “可是小朋友吃太多零食就长不高了。”罗景说道。   阿九有些害怕:“是这样的吗?那我以后都不吃零食了。”   罗景捂着肚子:“说了这么多话,我肚子更饿了。”   阿九紧张:“那怎么办?”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有饭吃。”罗景露出了一抹很可爱的笑。   阿九好奇:“是哪里?”   罗景指了指大门:“学校的食堂哦。”   阿九拼命地摇起了头:“不行的,叔叔说不能到外面去,外面很危险的。”   罗景问:“叔叔是谁?”   阿九:“叔叔就是叔叔。”   罗景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暂时放下了对阿九口中叔叔的探究,继续哄骗阿九:“你下午的时候不是出去找我了吗?外面没有危险啊。”   阿九小小的脑袋容量并不大,顺着罗景的话一想:“是哦。”   罗景笑得更灿烂了:“是吧,那我们快走吧,不然等会食堂就要关门了。”   “可是被叔叔发现的话……”阿九还是有些犹豫。   罗景拉过他的手:“我们早点回来就好了,在叔叔发现之前。”   阿九被罗景说服:“好、好吧。”   阿九帮着罗景把门打开,却不想开门后,发现门口站了个人。   罗景仰头看向来人,发现是在本体时才见过不久的食堂阿姨!艹,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思索着这个女人是不是一直没离开过这地方,还是说她发现了什么!   食堂阿姨笑得很和蔼,和蔼得让罗景浑身不适地道:“你们两个小家伙要去哪?”   “叔叔。”阿九有些害怕地叫了一声。   罗景微讶,叔叔?   “来,告诉叔叔,你们开门要去哪?”食堂阿姨再次开口,但声音却变成了有些粗犷的男音。   罗景心下大惊。不过他很快稳了下来,在阿九之前说道,“我饿了,我想让阿九陪我去找吃的。”   “原来是饿了啊,真可怜。”不知是男是女的食堂阿姨把手放在了罗景和阿九的头上,罗景忍着没有动。借着手劲,她把他们两人推回到了室内,“罗景今天才来,所以才会觉得饿,但没关系,有叔叔在,罗景很快就会变得跟其他小朋友一样,再也不会饿了。”   罗景佯装纯真道:“叔叔,要是不会饿,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吃东西了?可是那样的话,我爸爸要骂我的,他说不吃东西会长不大。”   食堂阿姨笑呵呵地道:“放心吧,在叔叔这里的小朋友就算不吃东西也能快高长大哦,你们的身体会比所有的人都强壮。”   “哇,是真的吗?我以后会比我爸爸还要高吗?”罗景兴奋地拍了拍手。   食堂阿姨:“是的,你会比你爸爸高,会比你爸爸有出息。”   罗送好奇地问道:“叔叔,你不是女的吗,为什么阿九会叫你叔叔,唔,说话的声音也像叔叔,但你明明是长头发的姨姨呀。”   食堂阿姨低下头,嘴角咧到了颧骨上,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长头发不一定是姨姨。”   罗景装出一副很糊涂的模样。   “这些都不重要。”食堂阿姨把罗景抱了起来,“不管叔叔是男的还是女的,叔叔最爱的都是你们。”   罗景趁机把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从手感来看,他的骨骼并不粗壮,不像是成年男人该有的身体。没什么肌肉,很瘦,摸起来仿佛衣服里面全是骨头,特别咯手。按一下,衣服就瘪了许多,仿佛靠着空气在撑着。   罗景又把手移到了他的脖颈上,皮肤干巴巴的,没有一点弹性,温度很低,冰冰冷冷的,像在摸一块冰。   在罗景想要摸上他的脸时,对方猛地转过了头来,双眸直勾勾地盯着罗景。   罗景学习任麟,露出了个软乎乎的笑。对方也咧了咧嘴,露出了个并不怎么好看还有点吓人的笑脸。   食堂阿姨低沉的声音在罗景的耳边响起:“乖孩子不能太调皮哦,不然没人会喜欢的。”   罗景在心里呵呵了两句。   “你不是饿了吗,来,这些给你吃。”食堂阿姨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两袋面包。罗景接过后,他紧盯着他笑道,“来,快吃吧。”   这面包一看就不能吃,一吃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但罗景明知道如此,还是在他的注视下拆开了包装,咬了一口。   ——反正这个身体也不是他的本体,吃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罗景靠在食堂阿姨的身上,把他当成了靠枕,晃着小短腿,特别优哉游哉地啃起了面包,一口接一口,边吃还边不要命地道:“叔叔,没有牛奶吗?”   “……”   食堂阿姨第一次见这么胆大的孩子。在罗景眼巴巴的目光注视下,他掏出了一瓶牛奶递了过去。   罗景一直注意着他的手,非常地确定他的手是空的,但下一秒上面就多了瓶牛奶,不是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而是变出来的。   牛奶和面包的触感很真实,吃进肚子里也是满满的饱腹感,尽管如此,罗景直觉这些食物并不是真的食物。   阿九在旁边看得直流口水,他虽然不会觉得饿,但小孩子通性,依旧会觉得嘴馋。   食堂阿姨拍了拍他的脑门:“阿九,这些食物你们可不能吃。”   “好吧。”阿九含着手指妥协道。   罗景低下头思索着,为什么他能吃,阿九不能吃?想到阿九他们不会感觉到饿这件事,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关联。最重要的是,阿九他们是人类吗?   罗景看向阿九,还有其他孩子的脚底,发现在亮光下,他们是有影子的!收回视线瞥向食堂阿姨的身侧,发现他才是那个没影子的人!   罗景忽然感觉有些刺激。   尤其刺激的是,他现在还被对方抱着!他这个小身板,或许还挨不了人家的一拳。   既然打不过,跑不了,就只好先装个乖小孩。看对方的模样,似乎对这些小孩还挺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伤害他。   食堂阿姨对阿九道:“时间差不多了,让大家收拾一下去上课吧。罗景第一天来,作为哥哥的阿九,要好好带着弟弟,知道吗?”   阿九点了点头:“知道了。”   罗景被他放到了地上,对方摸了摸他的头,一脸慈祥地道:“罗景也要乖乖的,别到处乱跑,外面有很多怪物就等着抓你们这些小孩子来吃。被吃掉的话,以后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怪物?”罗景装出很害怕的样子。   “是啊,很丑陋的怪物。”食堂阿姨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不过很快又隐了下去,他直起身道,“叔叔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大家要好好相处,别打架,知道了吗?”   阿九:“我会看着他们的。”   旁边的几个小孩挤了过来:“叔叔,你要走了吗?”   “叔叔,这是我叠的千纸鹤,送你哇。”   “叔叔,你什么时候再来,妞妞想你了。”   罗景退后了一步,看着被围在了中央十分受欢迎的“女人”挨个亲了亲那些小孩子,又蹲下身体和他们说了好几句话。   阿九忽然拉住了罗景的手:“罗景,待会上课的时候你跟我坐在一块吧,我是班上最厉害的小朋友,你要是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我哦。”   “那你能证明出黎曼猜想吗?”罗景道。   阿九怔住了,有些茫然:“黎……曼?”   罗景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朋友,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再搭理阿九,罗景把目光重新放回了食堂阿姨的身上,可是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不见了!   门没有被打开的声音,对方怎么走的?   罗景跑到那几个刚才一直围着食堂阿姨的小孩面前,问道:“叔叔呢?叔叔去哪了?”   叠了千纸鹤的小女孩愣愣地道:“叔叔走了呀。”   “怎么走的?”罗景追问。   其他小朋友七嘴八舌道:“咻的一下飞走了呀。”   “不是不是,是变魔术,哗的不见了。”   “你们都说错了,明明像土地公公一样,叔叔钻地下去了。”   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中,罗景得到了一个结论,神秘的食堂阿姨是在大家面前突然性消失的。   罗景神色有些凝重,对方来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来去自如,实力似乎不容小觑。   “叮铃铃——”   这时候,屋内响起了十分熟悉的上课铃声,而外面的天色却是黑的。   阿九过来拉住了罗景:“快快快,要上课了,迟到的话会被老师骂的。”   罗景被拉着来到了一个角落,然后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在他的面前,一面雪白的墙壁缓缓消失着,一条通到楼上的阶梯出现在了墙后面。   小朋友们纷纷踏上了忽然出现的阶梯。罗景也被阿九拉了上去,脚下的实感是那么的真实。   楼上的设施和普通的学校教学楼差不多,一间间的教室分布其中,教室内有桌有椅还有黑板,一切都是崭新的,和外墙青苔遍布的老旧宛如两个世界。   小朋友井然有序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罗景跟着阿九,坐到了教室的最后。坐下后,他望出了窗外,窗外月亮高悬,繁星点点,夜色深蓝。   是晚上没错。   “老师来了。”阿九用手肘提醒罗景,罗景把目光落到门口。   只见一个……半人高,会直立行走的羚羊走向了讲台。   ???   罗景鲜少的感到了迷茫。   这是什么奇幻开局?为什么现实世界会有羚羊?等等……这好像也不是现实的世界,而是某个人的梦中,有羊似乎还挺正常的。   罗景有些难以言表现在的心情。   “昨天我们讲到了第10页,请各位同学把课本翻到第10页,让我们先来复习一下昨天的内容……”   虽然是羚羊的外表,但开口的声音却很少女,像是20岁上下的样子。   “罗景,我们一起看。”阿九把课本推到了罗景的面前,罗景看了眼,书本难得的正常,就是教育局统一出品的小学课本。   这个梦主人在某些地方还真是严谨。   羚羊小姐的课讲得很生动,就是站不住,讲着讲着就从讲台处走到了过道来。随着她的走进,罗送发现羚羊老师不是真的羊,她的身体是用布料和针线缝出来的玩偶,针脚密集,如果不是皮毛达不到真羊毛的程度,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了。   在羚羊老师走到身边时,罗景伸出手揪了对方两根毛。等他把毛揪回来,发现阿九还有前后桌的小朋友都用一脸震惊的小表情盯着他。   怎么,这毛难道不能拔?   阿九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罗景你好厉害,竟然敢拔谢老师的毛。”   哦,原来羚羊老师还有姓。   罗景道:“你们没拔过吗?”   阿九摇了摇头:“叔叔说不能拔,要是拔光了老师的毛,他们会变得非常的恐怖!”   “怎么个恐怖法?”罗景问。   阿九:“不知道,没人试过。”   罗景看着羚羊老师那一身顺滑的皮毛,忽然有些手痒想试试。阿九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脸惊恐地瞪着他,其他小朋友的表情也如出一辙,仿佛罗景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为了不教坏小朋友,罗景说道:“拔光老师的毛那都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我是好孩子,我不会做的。”   阿九等人霎时放松了小脸蛋。   罗景心想,真好骗啊。   下一节课,是年轻的松鼠哥哥来当老师,而他也是一只玩偶。   真神奇,玩偶竟然有人的思想,还能活动还能说话,简直就像是人类被缝进了玩偶里面一样。   罗景是真的手痒,想拆一只玩偶看看里面的构造。但得选好时机,不能在阿九这些小朋友们面前把他们的“老师”给拆了。   下课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罗景借着上厕所的理由溜出了教室,偷偷摸到了动物老师们的办公室。   整个办公室中,除了羚羊和小松鼠外,还有高大威武的老虎,妩媚风情的狐狸,机灵可爱的猴子,毛茸茸圆滚滚的熊猫和脖子很长的长颈鹿……一眼过去,仿佛进了动物园。   靠门附近坐了一只戴着方格款式贝雷帽的树懒,他翘着腿,捧着一杯红枣枸杞养生茶,低头看着报纸,旁边有个小型的音响,正在放着七八十年代的老歌,从行为和爱好来看,就跟个老年人似的;他的前面,是那只穿着抹胸红裙的狐狸,她拿着睫毛刷,正对着镜子一片一片地刷着自己的长睫毛;在狐狸的旁边,是一只戴着眼镜,在脖子缝了个蝴蝶领结的企鹅,他正在翻看着一本英文书籍,手边放了一杯黑咖啡……   越看,这些动物玩偶就越像人类。   罗景没有贸然出击,而是先回了教室。   为了更好地了解这些动物,他问周围的小朋友:“你们最喜欢的老师是谁?”   阿九先回答:“我喜欢树懒爷爷,因为他脾气最好,还会经常给我们讲故事。唯一不好的是,他年纪大了,有时候记性不太好,忘记东西还要别人帮他拿,因为他走路太慢了。”   坐在前桌的小姑娘道:“我喜欢狐狸老师,因为她最漂亮了,每天穿的新裙子都特别的好看,就是身上的香水有些太呛人,不太好闻。”   坐在后桌的小胖子道:“老虎老师多帅啊,你们竟然都不喜欢吗?我最爱上他的体育课了!”   罗景就觉得那只老虎很健壮,没想到还是个体育老师。这就有点棘手了。   罗景想起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白天不上课,晚上才上?”   “这个我知道。”小胖子举起了手,“因为白天的时候,老师们都在睡觉!”   罗景:“你怎么知道的。”   小胖子:“我看到了。”   阿九:“你又在白天的时候偷偷跑到了楼上去!”   罗景动了动手指,假装不经意地问道:“白天的时候,楼梯不是变成墙壁了吗?为什么小胖可以到楼上去?”   阿九想也不想地道:“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可以穿过墙到楼上去。”   至于为什么白天只有12点这个时间才可以进到二楼去,阿九也说不清原因。但罗景觉得这个信息已经足够了。   明天中午12点的时候,就是他对那些玩偶下手的机会!   -------------------- 第27章 规则怪谈学园   第三节课下课, 罗景坐在自己的位置没有动弹。后桌的小胖正在跟阿九讲着冷笑话,前桌的女孩正在编着手绳,偶尔会插一句嘴到小胖和阿九的话题中来。   罗景看着这些一天下来精神还非常抖擞的孩子, 忍不住问道:“你们都不用睡觉的吗?”   小女孩边编着手绳边道:“不用哦,叔叔在我们的身上施了魔法。只要呆在这栋楼内, 我们就不会感觉到饿意,痛意还有困意。”   罗景伸手在阿九的手臂上掐了一把,阿九无辜地望着他。罗景用的力气虽然不大,但也不至于毫无感觉,但阿九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看起来是真的察觉不到痛。   罗景试着在自己的手上掐了一把,看着皮肤都被掐出了一道痕迹,上面红彤彤的, 但他却没感觉到一丁点的疼!   是因为他身在这栋来历不明的建筑中受到了影响,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食堂阿姨做了手脚?   罗景飞速地回忆着今天一天内经历过的事情, 一件一件复盘,一点一点的细节重新剖析。电光石火间,罗景终于找到了原因——下午的时候, 他不仅被食堂阿姨拍过脑袋,还被对方抱起来过, 那个时候两人有多次的身体接触!对方大概就是在那会儿对他做了什么!   罗景不知道身体的这个变化对他是好还是坏,但他现在非常迫切地想知道,小女孩口中的“魔法”是什么!   罗景问他们:“叔叔是魔术师吗?他还会魔法啊?”   小胖道:“叔叔超厉害的, 我刚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都流血了, 但叔叔只是用手拍一下, 我的脚就好了, 不痛了!”   小女孩:“还有还有,老师的身体出了问题,也是叔叔帮忙变好的!”   阿九:“叔叔真的特别厉害,有一次我还看到叔叔在几个不会动的玩偶身上点了点,那几个玩偶就像羚羊老师他们一样会走会跳还会说话了!”   听到这里,罗景眼睛微微闪了一下。   罗景:“我还没问过你们,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小胖和小女孩都指向了阿九,异口同声地道:“我们都是阿九带回来的,就像你一样。”   罗景有些惊讶地看向阿九。   小胖说道:“阿九是叔叔第一个施了魔法的小孩,叔叔最喜欢阿九了,每次都让阿九出去接人。我也好想出去一次啊。”   “我想爸爸妈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他们。”小女孩手绳也不编了,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阿九安慰她:“叔叔说了,我们的爸爸妈妈也在上课,只要他们考试及格后就能把我们接回家了。”   小女孩又叹了口气:“我爸爸太笨了,这都好久了,他怎么还没通过考试呢?”   小胖也跟着说道:“我妈妈也好笨,之前还说我成绩不好,现在我都及格了好几次了,她都还没及格,愁人。”   小女孩鄙视他:“你每次都只能考及格,你自豪什么呀!有本事考个满分!”   小胖不服了:“说得那么容易,怎么不见你也考个满分啊!”   见两人就要吵起来,罗景连忙打圆场,问起了他们父母的事情:“你们的爸爸妈妈也在学校里吗?”   “哼。”小胖对着小女孩哼了一声后才说道,“我们的爸爸妈妈一直都在,之前就是他们带我们来学校参加什么活动的。可是他们太笨了,做错了事情,被叔叔罚去重新学习了。”   小女孩接着道:“叔叔说他们就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好好读书,才会犯这些错误。”   小胖借机诋毁自己的妈妈:“我妈妈小时候考试肯定比我差,她还跟我说她经常考满分,真是个骗子。”   罗景猜测小胖口中说的活动,应该就是育城举办的游园会。所以面前的小孩,其实是以前游园会的参与者?   想到这里,罗景问道:“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唔……”小胖数着手指,但凭着他那颗不太聪明的脑袋数了半天也没数明白,最后他放弃了,“反正、反正就是很多很多天了。”   “我知道。”小女孩举起了手,“小胖上一年才来的,他比我晚了一年,我已经来这里两年了!”   阿九点了点头:“没错!”   “小胖说阿九你是第一个被施了魔法的人,那阿九你来了这里多久?”罗景望向阿九,他感觉阿九是解密这栋教学楼的关键。   阿九眼神有些迷茫:“我……我不知道我来了多久,我在这里的时候,还没有其他的人,只有叔叔。后来叔叔说有别的小朋友要来,让我去接一下。我特别地开心,终于有人来陪我玩了。”   罗景看出阿九没说谎,他是真的不记得了。也从侧面证实了一件事,阿九应该是来了这里很久了,久到单位按年算,所以他才会记不清具体的时间。   罗景问他:“那你还记得你的爸爸妈妈吗?”   阿九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但叔叔说过,我的爸爸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意外已经死掉了,他是爸爸妈妈的朋友,所以收养了我。”   父母没了?   “食堂阿姨”还自称是阿九父母的朋友?   罗景不太相信这个说法,总觉得里面还有什么秘辛。但阿九肯定是不知道的,要想了解整件事,还是得从那个古怪的男人身上寻找。   从这些谈话中,罗景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阿九竟然在这栋建筑中呆了许久,为什么外表还是七八岁时的样子,没有一点长大的迹象?这里这么多的小朋友,加上小胖和小女孩来这里的时间,可以确定阿九起码在这栋教学楼呆了有五年之久。   而五年前,阿九也就是个三四岁的幼儿,他又能干什么?关键这可能吗?   罗景怀疑,阿九根本不会长大,不会变老,或者说在这里的其他人也一样!以小胖和小女孩为例来说,他们如果也是游园会的一员,证明他们参加游园会时年纪已经达到6-7岁了,但小胖已经来了这里一年,小女孩来了两年,可他们现在却还保持了初入园时的模样!   罗景很希望阿九这些小朋友还是人类,造成他们身上这种变化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本身,而是因为这栋越发怪异的教学楼。   罗景在桌面上搜寻了一番,忽然拿起了一把尺子,在围墙上划了几划。在肉眼下,那几道痕迹开始慢慢地消失,最终恢复成了原样。   透过这一次试验,罗景确定,这栋教学楼绝非寻常的建筑。   发生在这栋建筑内的一切,很可能都是受到了它磁场的影响。   在罗景思索着要不要再搞点什么别的实验时,忽然被迎面走来的两个小女孩说的话吸引去了注意。   “潘东东又在闹了,这次不知道要闹多久。”   “正常,大家来的时候都会闹,过两天就好了。”   潘东东?   罗景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然后拍了一下大脑。对啊,呆在这里的既然都是游园会的孩子,潘东东也在不是很正常吗?   在一楼的时候,因为地方大孩子多,有些孩子还呆在零食屋等小屋内,因此不是每一个孩子罗景都见过。   他们这些孩子被分作了两个班,罗景忙着挖掘教学楼的秘密,一直没留意另一班的情况。   趁着上课时间还没到,罗景出了教室,来到了隔壁班。在隔壁班门口,罗景一眼看到了在教室后面撒泼打滚,喊着要回家的潘东东。   潘东东身边,是试图平复他心情的企鹅老师。   在罗景观察着潘东东那边的情况时,他身边走过了一个小男孩。罗景余光扫了一眼,忽然整个注意力都从潘东东的那移到了这个小男孩身上。   这个小孩他认识!   是在无人驾驶公交车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小杰!   他怎么会在这里?   罗景细细一想,很快就想到了答案。今天早上,电子童音曾经提过,有位成功报道了的家长因为触犯了学校的规则,在游园会开始前就被剥夺了参与资格。结合小杰母亲当时说的话,很显然,对方就是触犯了擅自离校离岛这一规则被剥夺资格的人。   通过在这里见到小杰和潘东东,罗景又确认了一件事情。   任清文曾经说过,他见过被取消资格的家长和孩子被送出了岛。可是在这里,就在罗景的面前,先不提潘东东,就是还没入园就被取消了资格的小杰,他并没有被送出岛!   任清文看到的画面或许是假的!   那些违反了规则的人,说是被送出了岛,实则一直还在岛上!   想到罗送白天在校园内活动了那么久,却没见过任何一个被取消了资格的人,罗景心中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   这些人藏在了哪里?   是不是在校园的某个角落,还有另一栋隐没在黑暗中不被人发现的教学楼存在?   罗景来不及找潘东东和小杰询问,就听上课铃声响起,然后被过来的玩偶老师劝回了班级。   此时时间是晚上十点钟。   ……   罗送睡了一觉起来,把罗景那边新挖到的消息发给了任清文。   【被取消入园资格的家长和孩子,还在这座岛内】   【你能不能搞到以前来参加游园会的家长和学生的资料?我怀疑以前的家长和学生都被困在了学校里】   任清文还没睡,在收到罗送的消息后,直接打来了电话,清冷的声音在电流中有些失真:“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以前参加游园会的家长和学生怎么可能还会在学校里?这么长时间的失踪,他们的家人见不到人,肯定会有所怀疑,并且这么多桩的失踪案,也会惊动警察局。”   “可是你看,现在育城岛一切正常,并没有哪位家属闹着要找人。还是说你是警方的人,你就是为了来查这些失踪的人的?”   “我还真不是警方的人。”罗送失笑,“我无法具体地向你解释原因,你只要知道我见到了几年前来参加游园会的孩子,也见到了几个这次游园会中被取消了资格,本应该被送出岛却还在岛上的小孩。”   “你说的是真的?”任清文那边停顿了很久才问出了这句话,虽然是问句但能听出他已经信了罗送的话。   “嗯,真的,我还见到了一个和食堂阿姨长得很像,但开口却是男人声音的人。”罗送揉了揉眉头,“这个人很不简单,可能会使用某种能力,我这边暂时不清楚他是否和学校有什么关系。我只见到了孩子,还没见到孩子们的父母,不知道他们被藏在了哪。”   “为了确定我没弄错,我想通过你的关系,看一下往年来参加游园会人员的名单。顺便查一查,这些人现在正在哪里,正在干什么。你说了,他们如果失踪的话事情肯定会闹大,但现在风平浪静的,侧面反应出他们没有失踪,家属甚至见过他们或者就和他们生活在一块,当然也就没有寻人的理由。但我们知道,他们的人又的确是在岛上,好像非常的矛盾。所以你说有没有一个可能……”   任清文的呼吸有一瞬的急骤:“现在在岛外的人其实已经不是他们本人了?”   罗送:“你再想想你朋友的同学,还有你的那位表姐,他们的变化基于这点来重新看,是不是很微妙?”   任清文感觉自己的心脏激烈地跳动了好几下。   他不敢细想下去,这件事太可怕了。但他的性格又让他不得不去想,一点一点地去深挖里面被暗埋的东西。   任清文缓了会,才恢复了镇定道:“他们的性格是在岛上改变的,说明岛上有一种能改变人体的力量。至于他们的身体是不是还是原来的,有待商榷。但他们是原本身体的可能性很大,我见过我表姐切水果时手指有流血的情况,证明本身还属于人类的范畴。至于灵魂……”   任清文斟酌了下语句,“有没有可能存在灵魂像程序一样被重新定义的情况出现?或者更大胆地,人的灵魂已经被整个换掉了,看起来人还是那个人,但其实已经不是原来我们认识的人了。”   说得很拗口,但罗送听明白了。   罗送和任清文的猜想差不多。他道:“人的性格不是一蹴而就,说改变就能改变的。但育城岛做到了,我不相信他们用的是正常的手段。能做到这种层面,或许只能用怪力乱神来解答。”   罗送沉吟片刻:“我们最好都小心一点,要面对的敌人可能不是人类。”   “我明白。”任清文把手握成了拳头,但很快又放开了,“下午和你分开后,我向老教师打探了关于迷路小女孩的事情,但老教师跟我说,学校中没有走丢的孩子。迷路孩子的怪谈,他倒是听过,据说是以前来参加游园会的孩子编造的。那部影片我也给他看了,他说学校没有给过任何的授权,并不了解这部电影的事情。”   “我本来以为他是真的不知道,但和你通话后,我忽然不确定老教师说这话的真实性了。如果学校真的对进岛的人进行了改造,那么我们这些老师,是不是也是被改造的一员?尤其老教师这种已经在校多年的人?”   任清文接着道,只是语气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一件事,是何趣跟我说的。他说一块来的实习老师,有几个被俞主任叫走之后就没回来过了。其中有一个被叫走的男老师和何趣以前当过同事。何趣想八卦一下俞主任跟他们说了什么,回宿舍后就去找了对方。但被对方的舍友告知,那位男老师还没回来。而距离他们被叫走到何趣找人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何趣想不明白俞主任叫他们出去几个小时是要干什么,挨训也用不着这么久,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到人。何趣觉得奇怪就来跟我聊了几句,我听后觉得不太对,去挨个找了一遍,发现所有被叫走的人都不在宿舍,打电话也没人接。”   罗送突然意识到什么,皱紧了眉头:“你现在在哪?”   任清文没有开口,但从电话声中能听到他徐徐的呼吸声,知道他的人还在电话前。   罗送声音沉了下来:“任老师,你是不是去了学校?”   另一边的任清文望着寂静的办公室,不由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的确来了学校。”   任清文来学校并不是一时冲动,在发现那几位老师不在宿舍后,他深思熟虑了许久,才决定再回来学校一趟。   明知道那些老师可能会有危险,让他对此却不闻不问,他做不到。他虽然力量薄弱,但在危急的时候,他还是有把握保护自己的。   罗送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自己大概阻止不了他的行为,只好提醒道:“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最好不要太靠近那个俞靖,我觉得她非常的危险。”   “我知道。”任清文不是傻子,他也看出俞靖不对劲了。然而他不想找麻烦,麻烦却主动找上了他。   “沙沙沙——”   一阵脚步声在走廊响起。任清文神色微变,直接挂断了罗送的电话,矮下了身体隐在了一张办公桌下。   “沙沙沙——”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近。随着一道“吱呀”声,任清文知道他现在所处的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任清文进办公室时,为了不让人发现,一直没有把室内的灯打开。来的人不知道是谁,任清文胆子很大,在这种时候还往外探了半边脸,可惜的是在一片漆黑中他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声音呀。”   一把清透的女生在寂静的室内缓悠悠地响起。任清文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俞靖的声音!   真的很糟糕,最不想见的人却偏偏出现了!   任清文屏住了呼吸,尽量把自己的身体藏得更深。可是……   “啪——”   随着电灯打开,室内瞬间变成了亮堂堂的!任清文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甚至眼神变得更加地冷静和认真。   他的位置选得很好,距离门口最远,位于中央,两边都有过道,且灯光照耀下,他的影子是在他的脚底的,没有显露在过道处被人看见。   不管俞靖从哪边过来,任清文都有两个选择,可以随机挑另一条过道离开。   当然,这个办法实施起来不算容易,如果俞靖敏锐一些,听觉强一些,他都有被发现的风险。   “是我的错觉吗?”随着她的自言自语,还有脚下发出的脚步声,任清文不用看都知道,对方正在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在任清文思索着要不要离开原地的时候,脚步声停止了,说话声也没了,室内安静得任清文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而就是这股安静,让任清文的神经绷紧到了顶峰,神色越发的凝重——他失去了俞靖位置的反馈。   俞靖还站在过道的中间吗?还是她透过什么法子减弱了自己的脚步声,其实正在向他所处的位置走来?亦或者她其实已经来到了另一条过道上?   在任清文飞快地猜测着俞靖的位置,思索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的时候,一道铃声突兀地在耳边响了起来。   任清文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机,不是从他这发出来的!也就是说,这道铃声是从俞靖那传来的!   任清文心脏突然猛地一跳。   那铃声那么地清晰,清晰得让他一开始还怀疑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换而言之,不就代表着俞靖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离他不远了吗?!   俞靖没有把电话接起来,但打来电话的人似乎有些不依不饶,又接着打来了一次。好一会,任清文听到了俞靖接起电话的声音。   “喂你好,请问罗先生这么晚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罗先生……任请文一下子就想到了罗送。   他嘴角扬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这个人肯定是故意打来的,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不知道罗送在电话中对俞靖说了什么,只知道俞靖的声音渐渐离任清文越来越远。   任清文借着这个机会,绕到了另一条过道去,然后在俞靖背着身的时候,顺利逃出了办公室。他没有立刻逃离教学楼,而是抱着相信罗送能拖住俞靖的强大信心,在这种充满危机的情况下,赶往了俞靖的办公室。   俞靖的办公室就在行政楼内,并且就在这一层楼中。只是他们的办公室在中央,而俞靖的办公室却在角落最深处。   任清文的速度很快,但一点动静都没弄出来。一分钟后,他来到了俞靖的办公室外。俞靖的办公室大门紧闭着,窗口被窗帘挡住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任清文回头望了一眼,确定俞靖一时半会不会赶回来后,他慢慢地推开了眼前的门。   俞靖是单人办公室,里面面积不算大,一眼扫到头。灯光打开着,周围摆放了许多的文件,高高叠起,把办公桌面都挡了个严实。任清文一步一步地往里走,然后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发现了一排的玩偶。   这些玩偶有半米长,都是动物的形态,做工非常的精细,远远看着惟妙惟肖得让人以为是真的动物。不过靠近了会发现,这些动物只有一个外皮,里面连棉花都没有,整个蔫巴巴地挂在椅子上。   任清文扫了一眼就把视线挪开了。   办公室就那么点大,失踪的实习老师如果在这里,一眼就能发现。可是这里面没有人,墙壁的柜子内也没人藏着。   所以那些老师去哪了?   任清文掏出手机给何趣发去了一个消息,询问他那些实习老师回来了没。何趣几分钟后给他回复,没有。   任清文看着这两个字,喃喃道,“既然人没回去,他们又在哪呢?”   任清文的视线再次落到了椅背的玩偶皮上,在略过去的时候他猛地把视线又移了回来,心里默数道,1,2,3……   玩偶皮5件,正好是失踪老师的人数!   “这可能吗?”   任清文心里浮起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他不愿意相信,但又找不出理由说服自己。   在任清文打算伸手去摸一下这些玩偶皮的时候,一双手自后面探了过来,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巴。在他瞪大的双眼下,身后的人裹挟着他挤进了旁边的木柜中。   任清文正要反抗,耳边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嗓音:“别出声。”   是罗送!   任清文下意识放松了自己的身体,用余光瞥向了他,无声地询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罗送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往外看。   任清文透过柜门的缝隙,等了大约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俞靖的身影清楚地出现在了视线中!   只差一点点,要不是罗送的话,任清文就和俞靖对了个正着!   任清文有很多事情想问罗送,想问他不是在和俞靖打电话吗?怎么会出现这里……但自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最后只能把这些问题暂时压下了心底。   罗送视线一直集中在俞靖的身上,透过缝隙看着俞靖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到了书桌前,站着端详了椅背上的玩偶皮许久。   似乎正在衡量这些玩偶皮有没有被人动过。   任清文庆幸自己没来得及动那些玩偶皮就被罗送拉进了柜子,不然很可能会被俞靖察觉到他的存在。   大概是确认了没人动过面前的东西,俞靖从抽屉中取出一个玻璃瓶,伸手进瓶口掏出了一团黑色的类似毛绒线的东西,然后把它塞进了其中一张长毛猫样式的玩偶皮中。   紧接着,罗送和任清文就看到,那张干瘪的皮像是充了气般鼓涨了起来,立到了地上。让人惊奇的是,长毛猫动了!它晃了晃身体,又动了动手脚和脑袋,仿佛在适应着这个身体一样。   俞靖手下没停,从瓶中又掏出了四团毛绒线,分别塞进了狸花猫、暹罗猫、拉布拉多犬和田园犬的皮内。这四只动物如同长毛猫般,纷纷“活”了过来。   长毛猫适应完身体后,突然开口说话了,是一道爽朗的年轻女音:“俞老师,我是睡着了吗?脑袋昏沉沉的……”它扶着大猫头,一副身体很累的样子。   俞靖笑着道:“可能是工作太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长毛猫似乎还有些恍惚,应了声后就摇摇晃晃地出了办公室。   俞靖转头对其他的猫狗道:“张老师,袁老师你们也快点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任清文听到“张老师袁老师”这六个字,浑身颤了颤。   “是啊,天都黑了,是该回去了。”   “今天我都干了什么,怎么这么累?”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算了,竟然忘了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四只猫狗好像完全没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自言自语了一番后,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晃着毛茸茸的短腿就朝着门口走了去。   走在最前面的拉布拉多犬可能因为身体太笨重的缘故,左脚一崴就整个动物摔在了地上。   旁边的狸花猫道:“张老师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被唤作张老师的拉不拉多犬有些笨拙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毛发上的灰尘,笑得有些憨厚地道:“可能是太累了,身体有点重。”   任清文在听到狸花猫和拉布拉多犬的声音后,嘴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线。这个声音,就是他平时认识的张老师和袁老师,其中这位张老师还是何趣的老同事!任清文同时想了起来,刚才走出去的长毛猫,是曾经把老家种的樱桃带来让他们尝过的李老师!   剩下的暹罗猫和田园犬已经不用猜了,肯定是另两位实习老师。难怪任清文找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人,原来俞靖把他们都变成了玩偶!   要不是任清文看到这些玩偶从死物变成活动的那一幕,他都无法把这些玩偶和认识的几位老师联系在一起!   罗送更在意的是,面前这位能把人变成玩偶的俞主任。罗景那边遇到的羚羊等玩偶,恐怕也是她的手笔,如此一来,是否说明了俞主任和食堂阿姨是认识的,是一伙的?   而刚才俞主任从瓶子里掏出的毛绒团,是人类的灵魂吗?因为抽走了别人的灵魂,把别人的灵魂塞进了玩偶中,所以才赋予了玩偶新的生命?并且在这种转换的过程中,重新醒来的玩偶已经忘了人类的身份,记忆也有了些许的改变?   从刚才长毛猫等动物的言语和行为来看,答案是肯定的。一时间没意识到自己变成了动物也就算了,拉布拉多犬摔倒后,他用手拍灰尘等等举措,也早就该让他浑浊的大脑变清醒,但他依旧没对自己动物的身份产生质疑,身份感认同过于理所当然,显得十分的怪异。   最重要的是,办公室就这么大,被抽走了灵魂后身体呢?俞靖把这些实习老师的身体放在了哪?如果长时间灵魂回不到自己身体的话,这些人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没有灵魂的尸体会不会随着时间逐渐腐烂?   罗送总觉得俞主任等人不会让尸体就这么腐烂,被埋在学校的某一处,风险太大了,很容易被人发现。但现在尸体却不在这里,只能证明俞主任还有另一种能力,一种能把尸体弄消失的能力。   他得弄明白俞主任的能力才行,还有食堂阿姨所谓的“魔术”,不然想对付他们将会变得非常的困难。   俞靖过去扶住了拉布拉多犬:“张老师得小心点啊,有没有弄坏哪里?”   拉布拉多犬摸了摸自己的膝盖道:“你这么说,我这里好像被磨平了一些。”   “没事。”俞主任笑着道,“等白天的时候,我给你重新缝好。”   “那真是太好了。”拉布拉多犬高兴了。   俞靖道:“虽然我能帮你们把身体缝好,但平时还是要多注意点,别把身上的毛皮都弄坏了,不然到时候只能重新再换个身体了。”   还能重新换身体?罗送和任清文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   拉布拉多犬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会注意的,今天就是个意外。”   俞靖:“走吧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狸花猫:“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俞主任。”   俞靖把灯关了,锁上了门,带着几只动物离开了办公室。罗送和任清文呆在柜里等了好一会,确定人不会再回来后才从柜中钻了出来。   任清文放轻声音,借着月光望着身姿挺拔的罗送道:“俞主任……她还是人类吗?”   罗送扭了扭自己的胳膊,说道:“不知道,但大概率不是。”   任清文其实也清楚,普通的人类根本没有她那样的能力。   罗送舒缓了僵硬的身躯,迈步走到了俞靖刚才站过的地方,打开了她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装毛绒团的瓶子。瓶子中装的东西已经被清空,伸手进去捞也只能捞到一手的空气。   把瓶子放到一边,罗送翻找起了抽屉里面的其他东西。   任清文也没有闲着,他走到了办公室其他的地方,试图翻出点有用的东西。但翻了半天,只翻出了一堆没用的试卷。在他把试卷放到一旁,打算重新再把翻过的地方找一遍时,他注意到了立在角落的银色保险柜。   “罗送。”任清文叫了罗送的名字。   罗送走了过来,看向了这个保险柜。保险柜顶层压了一大堆已经积了灰的档案本,乍一看像是个用来放东西的废弃货架,但表面没有摸到一丝灰尘,能看出来平时还是有人经常打开它的。保险柜大约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度,上的是双层密码锁。   任清文看着这个密码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样的锁不好打开。”   “那可不一定。”罗送蹲下身体,活跃了下手指,然后在任清文诧异的目光下,只用了数十秒的时间就把这个保险柜的门打开了。   任清文忍不住用怀疑地眼神盯着他:“你不会是……在逃的盗窃犯吧。”   罗送挑了挑眉,忽然站直了身体,噙着意味不明地笑往任清文那边靠,把人直逼到桌边,然后他双手往桌上一撑,以一种仿佛揽着对方的姿势把人禁锢在中心,微微低着头,在任清文白皙的耳边,充满恶趣味地道:“是啊,我就是个在逃的盗窃犯,怎么样,任老师要不要把我抓起来交给警方?就是不知道以任老师你的身板,能不能制服我。”   说罢,罗送抬起了右手,食指顺着任清文的脖颈一直滑到了后背的腰窝。任清文瞪大了眼睛,僵硬着身体,总觉得隔着衣服被碰触过的地方好像皮肤都是热的。   任清文何时与人这般亲密接触过,清冷的脸颊倏地染上了一层绯红。   罗送摸了摸他的耳朵,是烫的,就算是不同的梦境,这个人还是和施槐岭一样,害羞了窘迫了都先红耳朵。   罗送低低地笑出了声,戏谑道:“任老师,我就乖乖地站在这里,你怎么不动手抓我呢?”   任清文感觉到他说话的热气都撒到了自己的脸颊上,又气又羞,他双手推着他的胸膛道:“别闹了。”   “我这哪算闹啊。”罗送伸手撩了一下任清文耳边的碎发,声音自带磁性,“我真要闹起来,恐怕任老师招架不住。”   任清文呼吸岔了一下。他不明白,难道结过婚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说话怎么那么……色.气。   这个词从脑海中浮起时,任清文的耳朵变得更红了。   罗送捏了捏他的耳朵,感受到他越发僵硬的身体,决定不再逗他:“好了任老师,让我们下次在讨论盗窃犯的话题吧,现在还是先看一下保险柜里有什么。”   罗送松开了任清文,转身回到了保险柜面前。   任清文盯着他的背影,暗暗地决定,下次绝不能提盗窃犯这三个字。   罗送感受到身后的视线,笑着回头看着任清文:“任老师不过来吗?”   任清文睨了他一眼,抬脚走到了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打开了保险柜的门。   -------------------- 第28章 规则怪谈学园   柜中, 没有装金光灿灿的财宝,也没有重要得关乎整座学校的资料。里面就像是个手办区,摆放了各式各样, 男女老少皆有的人偶。   人偶巴掌大小,每个面容和衣服都极为的精致, 发丝根根分明,就连身上的汗毛都非常的清晰,简直就跟真人有得一拼。   每个人偶的表情和动作都不一样,但从他们非常真实的眼睛中,仿佛都看到了一种叫惧意的东西在里面。   而这些人偶的精致不是让人最意外的,最意外的是,在这里罗送和任清文都看到了不少认识的人——并且大部分都是在育城岛上才见过的。   有性格很好的实习老师许琳和李亚菲,有任清文要找的张老师, 袁老师,还有这两天被任清文挂在口中的老教师等等……   如果说这些只是凑巧, 罗送和任清文是不相信的。   犹记得他们十几分钟前看过玩偶大变活物后,还在惊奇被变的人身体去了哪,现在就发现了这一柜子被锁起来的人偶, 怎么想都觉得答案已经摆在了面前。   罗送一一逡巡过这些人偶,在他们的五官上逐一划过, 最后定在了一个被摆放得最里面,被其他人偶团团围住,特别容易让人忽略的女性人偶身上。   他伸手进去把这个人偶掏了出去, 同时望向了任清文:“你看这个。”   任清文低头看着他手中的人偶,待看清人偶的脸时,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有些不可置信:“这是……俞主任?”   女性人偶赫然就是那个让人有些忌惮的俞主人, 俞靖!罗送清楚地记得,俞靖左侧的脖子上有一颗痣,是他之前和对方说话,靠近她时无意看到的。而这个人偶的脖子上,也明显地挂了一颗痣。   一个人偶连人体的痣都能完美地保留下来,并做出来,真的可能吗?   或许世界上真有这种牛逼轰轰的奇人吧,但罗送不相信会出现在他们的身边,这么有精力做出那么多人偶,偏偏人偶还是他们认识的。   “如果这些人偶都是人变成的。”任清文咬着唇,“也就是说我们一直见到的俞主任可能并不是她本人,”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假俞主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罗送分析:“现在我们可以知道,真的俞主任早就变成了人偶,而假的俞主任代替她活在了阳光底下,并用自己的能力在慢慢地改造校园内的其他人。从人偶的数量来看,现在已经有很多人中招了。”   “学校中,或许还不止一个这样的保险柜,我们无法确切地知道被改造的人的数额,但肯定会只多不少。不过我有个疑问,从假的俞主任身上可以看出,她很强,能力也很厉害,但她的挑人标准是什么?这里面很多都是学校的老师,但为什么没有挑任老师你呢?是因为随机的吗?我觉得不是,我猜他们大概都是违反了学校规则的人。只是奇怪的是,那些违反规则的家长和孩子为什么不在这里?是分门别类放在了另一个保险柜中吗?”   后面的问题先不想,从已知的事情推敲,可以得到一个对他们而言算是好消息的信息。   罗送露出了一抹笑,“从没有任老师这一点看,假俞主任的能力也存在着鸡肋,她无法强行改造那些一直遵守学校规章制度的人。”   “很大概率是的。”任清文并不介意他拿自己做比较,还很认真地顺着话题继续,“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她的能力每天是有上限的,改造一个人也需要时间。从被带走的张老师等人来看,他们是在我和何趣他们去吃晚饭前被叫走的,时间大概是五点半前,到我进假俞主任的办公室。”   任清文看了眼手表,粗略估算了一番后接着道,“现在十点多,距离他们被叫走的五点半中间有五个小时左右。五个人五张玩偶皮,每个人平均一下,是否能确定假俞主任搞一个动物皮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是的。”罗送摸了摸下巴。一个小时改造一个人,比一挥手就把人变成人偶的想法让人觉得假俞主任也不算那么可怕了。   任清文推了推眼镜:“身体在这里,灵魂在玩偶处,只要我们解决掉假的俞主任,这些人或许还有救。”   他可还记得刚才假俞主任说的话,玩偶皮损坏后她还能把它们换个身体,也就是说灵魂是可以随时转换的,那换回到人类的身体上,肯定也是允许的!   想到这些人还有救,任清文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罗送站了起来,在周围转了一圈,拿了什么东西又重新回到了任清文的身边。当着任清文的面忽然抖了抖手,抖开了一个宽大的黑色塑料袋:“来来来,我们赶紧把这些人偶都装进来等会一块带走。”   任清文听着他仿佛去赶大集抢大米的语气,有些愣,但很快就察觉出了他这一举措的目的。   像假俞主任这种连玩偶皮都要端详半天,怀疑别人是否动过的人,等第二天来到办公室,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发现保险柜被动过。那时候,这些人偶也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理。为了以防人偶们变成偶质,就该如罗送说的,把人偶全部都带走。   虽然这样第二天百分百会被假俞主任发现,但对方不一定能确定捞走人偶的是罗送和任清文,这又给他们争取了一些缓冲时间。   想明白后,任清文的动作更加地利索。   一个塑料袋不太够,罗送又搞来了第二个,反正这塑料袋就是拿来装垃圾的,办公室里多得很。   把人偶装完,任清文想起了一个问题:“这些东西我们该藏哪?”   罗送早就想好了,他把任清文带出了行政楼,来到足球场指着后面的果园道:“这边来的人少,我们可以藏里面。”   任清文看着黑黢黢的果林,觉得这的确是个好地方。   能打开保险柜门和办公室大门的罗送,不可能撬不开果园这种拉胯的门。任清文看着他又三两下开了一扇门,到底没忍住发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开锁这么熟练?”   不会真是到窃贼吧。   罗送笑了笑:“以前学过。”   任清文更疑惑了,哪个地方会教人开锁?难道他其实是个开锁匠,而不是卧底警察?   罗送要是知道任清文的想法,肯定要大笑一场。不过真要解释还真解释不清,罗送这些手艺啊,可全是他在别人的梦里学会的。   把果林的门打开,罗送和任清文就提着沉沉的塑料袋走了进去。任清文也就比罗送早来了育城几天,虽然偶尔会经过足球场附近,却一直没进过果园,更何况果园从他们来的时候,就一直处于封闭不让人参观的状态。   果园不似森林,虽然里面果树多,但排列得很整齐,分门别类地每种果树都有自己的专属区域,使得整个果园规整有序,没有一点杂乱,让走进来的人也不会在中途迷路。不过果园是真的大,占地面积足有半个育城小学那么大,并且从门口的分布图来看,它们还是绕着育城小学而建的。   罗景身处的旧教学楼那里,也难怪能看到果园,原来和这边是直通的。   至于那个分布图,罗送和任清文进果园时就用手机拍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任清文张望着四周的环境,询问罗送:“我们要把东西藏哪?”   之前没来果园,从想象中觉得会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但现在到了后,任清文却有些想推翻这个想法了。果园过于规整,放置什么东西反而更突兀,更容易让人发现。   “诺,这一片地方都行。”任清文能想到的问题罗送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来了果园,并当着任清文的面指出了他要藏东西的地点。   任清文看着他点了几下的泥土地,瞬间了悟:“你是想把它们藏在地底下?”   罗送捡了根树枝,开始挖坑:“反正他们都变成了人偶,也不需要呼吸了,埋进土里正好。”   “的确。”任清文颇为认同,“而且也很少有人能想到我们会把东西埋进地下。”   更重要的是,任清文发现罗送不是随意挑的地方,虽然都是埋进土里,但他选的区域其实十分的隐蔽,周边的泥土颜色也要比旁边的黑一些,这边树荫也更加的茂密,他们就算把土掘起再埋回去,这坑也不会很显然。   更何况罗送并不打算把人偶全放进一个窝里。   他把人偶分成了几份,每一份都离得有些距离,就算到时候真被人发现了,也不一定能把它们找齐。   因为没有工具,罗送和任清文在挖洞的时候浪费了不少时间。等他们把人偶全埋好后,月色更浓了,时间也已经悄然来到了凌晨的12点。   夜色深重,凉风浸人。   在任清文直起身时,一颗圆溜溜的果实从耳边砸了下来,啪地在地上炸开了花,里面已经熟透了的果肉全都翻了出来。   随后,是几声鸟叫。任清文心想,这么晚了,竟然还有鸟到果园来偷果子吃。   罗送对这几声鸟叫并不陌生,他抬头望着树上紧挨着的两只小胖鸟,笑了:“白天的时候就见你们在偷吃,怎么到了晚上还在吃,你们就不怕胖死?”   两只小胖鸟仿佛听懂了罗送的嘲讽,分别飞到了其他的树枝上叼来了两颗果子,朝他砸了过去。罗送轻松躲过,但还是没忍住道:“你们心眼子也太小了吧?”   “咕咕。”小胖鸟叫了两声,又往他身上砸了好几颗果子。   罗送无奈道歉:“行行行,我错了。”   “咕。”小胖鸟重新飞回了原来的位置,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一看就是一对恩爱的情侣鸟。   罗送啧了一声:“上个世界有情侣鬼,这个世界有情侣鸟,怎么,这个梦境主是不是对单身狗有什么意见?”   “你在说什么?”任清文和他离得有些距离,没听清他说的话。   罗送摆了摆手:“没说什么,只是被喂了狗粮有些撑,发会牢骚罢了。”   任清文看着情侣鸟,似懂非懂。他见事情都弄完了,拍了拍手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是该回去了。不过再回去前,我还有件事想做。”罗送忽然道。   任清文疑惑:“什么事?”   罗送指着正在分食着一颗果子的情侣鸟,睁着透亮的眼睛,朝任清文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任老师,想不想尝一尝学校自己种的果子?”   任清文:“……”   他是懂了,这人看鸟吃个果子都看出了馋瘾。   不过……任清文看着津津有味把果子吃得一干二净的情侣鸟,不可否认,他也起了一丝馋意,想知道那果子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吃。   任清文面色不改,但嘴上却道:“我们要怎么摘?”   这片区域的果树都很高,爬是能爬。但大晚上能见度比较低,爬树太危险了。而且他们是来藏东西的,也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怕引来了学校的人。   “看我的。”罗送明显已经想到了方法。只见他来到树下,仰着头对情侣鸟道:“小胖鸟,你们别吃了,就这一会的功夫你们就吃了三四五六个果子,夜宵使人发胖,你们不胖谁胖?”   情侣鸟身体一僵,两双豆豆眼齐刷刷地盯向了罗送。光站在一旁的任清文,都感受到了这对情侣鸟的愤怒。   情侣鸟也不你侬我侬了,它们爪子一伸,抓过树上的果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狂轰乱炸。   这次罗送也不躲了,他眼明手快地在果子砸下来的时候捞了几个在手上。   他啃了一个,给任清文扔了俩:“任老师快试试,这果子还挺甜。”   任清文看着手上圆滚滚,散发着诱人果香的果子,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情侣鸟,但还是没忍住低头咬了一口。   嗯,罗送没说错,真的挺甜的,难怪情侣鸟谈情说爱时也不忘来偷吃果子。   “咕……”   已经明白自己被当了工具的情侣鸟,有些自闭。它们不想再给别人做嫁衣,果子也不砸了,气鼓鼓地背过了身去,只用屁股示人。   “这两鸟虽然胖了点,但还真是聪明。”罗送看着手上仅剩的一颗果子,略有些可惜地道。   任清文咳了一声:“别连鸟都欺负。”   罗送听到这熟悉的话,不由笑出了声:“行吧。”   任清文看着他,总觉得这人就是嘴上答应得好听,但守诺的概率极低。嗯……为什么他会有这么肯定的想法呢?好像罗送就在他面前欺负过谁一样。   罗送把手上的果子解决掉后道:“走吧,回去了。”   任清文跟上,走出几步后不由回头望了眼身后的果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对情侣鸟已经不在枝丫上了。   出了果园,罗送把撬开的锁重新弄好。任清文等他的时候抬头望向了天空,看着月亮出了一会神。当他听到罗送说可以了后,才收回视线,望向了前方。可是就是这一瞥,让他神色霎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用手背弧度极小地碰了一下罗送,然后压着声音低低地道:“别动。”   罗送弓着身,听从任清文的意思,没有贸然直立起身,只是微微地倾斜了脑袋,让余光能够扫到足球场的情况。   透过斜视,罗送看到了站在足球场中央,穿着一身碎花裙,正面对着他们的小姑娘。视线往下移,可以看到,在月色下这个小姑娘的脚下还没有影子!   罗送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能在三更半夜出现的,就不可能是普通人。他们的运气真好啊,第一晚在学校就撞了鬼。而且看这小鬼的年纪和穿着打扮,分明就是他们今天才提起过的“迷路小女孩”,这不,“人”就送上门来了。   罗送动了动手指,思索着干掉小鬼头和哄骗小鬼头的成功率哪个更大。   这个梦境中的任清文是第一次撞鬼,但他的反应比普通人要强上许多,虽然身体有一瞬的僵硬,但恢复得很快,眼里没有惧意,只有满满地警戒和冷静。并且还在心里不断地思考着逃离小女孩的方法。   小鬼头定定地站在那,长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但那种如影随形,阴恻恻的被盯着的感觉却非常地清晰,让人无法忽略。   罗送低声道:“要先下手为强吗?”   这么干站着,不是明智的做法。   任清文也明白,在他准备开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原本站在足球场中央的小女孩不见了。   任清文正想看向别处时,耳边响起了一道稚嫩但阴深的童音。   “哥哥,你是在找我吗?”   未等任清文反应,刚才消失不见的小女孩已经飘到了他的眼前,咧着嘴,幽幽地盯着他。   也是这时候,任清文才发现,这个小女孩身上穿的根本不是什么花裙子,而是一条被血迹染得斑斑驳驳的小白裙!   “哥哥,小花迷路了,你知道小花的家在哪吗?”自称小花的小女孩往任清文的面前凑得更近了,两人的脸只离了五六厘米不到的距离。   任清文能清楚地看到小女孩脏兮兮的脸蛋,也能看到她隐在刘海下那阴鸷幽怨的眼睛。任清文想要动一动身体,但身体如同被灌了铅似的沉重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哎,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小鬼语调疑惑又可爱,但看她的脑袋,已经被扭转成了180度,眼睛在下,下巴在上,十分的诡异。   任清文正想开口随便说点什么,以此来拖延住时间,好让自己的身体能动之际,一只胳膊忽然搭在了他的肩上。   罗送揽着他,顺势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怀中,然后笑眯眯地对小女鬼道:“你问他怎么不问我,是因为我不如这个哥哥好看吗?”   小女孩瞅见罗送,莫名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罗送把她的小动作收入了眼底,面上依旧微笑着:“你刚才是说你迷路了吗?还记得自己叫什么不,几岁了,家庭住址在哪?家里的电话还记得吗,爸爸妈妈的名字呢,不记得他们的也没关系,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阿姨舅舅舅妈表姐表哥巴拉巴拉的总记得一个吧?”   罗送气都不带喘的,接连把一个人该有的亲戚成员全给念了一遍,念得小姑娘两眼直冒星星,人都听傻了。   小鬼头呆呆地道:“我、我都不记得了。”   罗送用一种恨铁不成钢地眼神望着她:“你以前考试有及格过吗?安全知识课有没有认真上,警察叔叔还有老师们经常教导我们,要记住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巴拉巴拉他们的电话,你不知道吗?”   小鬼头紧张地扣弄起了自己的手指:“我、我……哇!”   小鬼头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哇的一声委屈地哭了起来,流的还是血泪。   “哭也没用。”罗送特别严厉地道,“小小年纪就记性不好,老了你怕是连得了老年痴呆的人都比不过。”   小鬼头闻言,哭得更凶了,血泪更是不要钱地往外滚,把小脸都快糊成了一面墙。这种画面看起来本应该让人害怕的,但罗送不仅不怕,眼神中还带上了嫌弃。   小鬼头看到他眼里的嫌弃,心里越发的委屈:“哇呜呜……”   任清文:“……”   什么恐惧惊慌,在这一刻都荡然无存了。   任清文身为人民教师,实在看不下去罗送欺负小孩子的行为。意识到能动后,他伸手从衣服中取出手帕,弯下腰,捧着小女孩的脸,温柔地帮她擦拭了起来,嘴上还哄着:“好了好了,我们小花是个坚强的孩子,不要再哭了好吗?来,老师帮你把眼泪擦干净,让我们又变回原来漂漂亮亮的样子。”   小花看着从白色变成红色的手帕,哽咽地道:“手、手帕脏了。”   “没事。”任清文不在意地道,“手帕脏了拿去洗洗就好。”   “哥哥,你真好。”小花被任清文感动到,忍不住黏糊糊地夸了一句,完了后瞥了眼一旁的罗送,小声嘀咕嘀咕着,“不像这个大坏蛋。”   任清文听了,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心道这人是挺坏的。   罗送幽幽地道:“小鬼头,我听到你骂我了。”   “我没有!”小花被吓得往任清文的怀里钻了钻。   任清文发现小花虽然是只鬼,但一点都不可怕。   “好了。”任清文大致擦干净了小花的脸,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小花被他这么亲昵的动作弄得有些害羞,右脚忍不住和左脚互踩了起来。   罗送点了点小鬼头梳得很整齐的丸子头,问她:“喂,小鬼,你是怎么死的?”   小花捂着自己的丸子头,朝他吐舌头:“略略略,才不要告诉你。”   罗送向任清文递了个眼神,任清文把罗送的问题重新组织了语言:“小花能告诉任老师,你为什么会在这吗?你的裙子上面都是血,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   小花对上温柔又好看的任老师,不好意思在吐舌头,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开了口:“小花是在学校里死掉的,但小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哥哥说我是地什么灵,只能在学校里活动,不能出去。可是小花好想出去,想回家。”   小花说的应该是地缚灵,一种死后只能被束缚在死亡区域的亡灵。   不过小花口中的哥哥是谁?   任清文同时也问了出来,小花软软地道:“哥哥和小花一样哦,都被困在了这个学校里,出不去。但哥哥比小花懂得多,他说小花要是想回家的话,可以去找活人,只要把他们吓死,让他们代替我成为地缚灵,我就可以走出学校,回家找妈妈啦!”   罗送和任清文对视了一眼。这个“哥哥”看起来也是一只鬼,恐怕还是一只恶鬼。竟然教这么小的孩子杀人!   任清文有些生气,但语气上还是尽量的温和:“那个哥哥几岁了?”   小花苦恼地道:“我也不知道哥哥几岁了,哥哥看起来就比小花大了一点,但他懂的事情比小花多,还会经常给小花讲很有意思的故事。”   任清文:“小花和哥哥既然都是地缚灵,怎么没见小花和哥哥在一起?”   “哥哥好可怜的,他比小花还可怜。”小花指着一个方向道,“他只能在前面前面的一栋教学楼里活动,不能出来,每次都是小花去找他玩。”   小花口中说的是“前面前面”的教学楼,所以肯定不是面前这一栋,但后面还有几栋建筑都在小花手指的方向,让人不好分辨。   不过从小花说的话中可知,这位哥哥应该是成了某一栋楼的地缚灵,而能成为这种地缚灵通常都是因为自杀,并且死前怨恨非常地重,不然不会被困在方寸之地。   小花虽然也是地缚灵,但感觉和这位哥哥的情况是不一样的。罗送觉得小花应该是被人杀害的,至于为什么成了地缚灵,很大可能和食堂阿姨、假俞主任的存在有关。或者说和这个古怪的学校有关。   小花或许不是什么地缚灵,只是被学校“关”住了。   小花抬头看了看月亮,有些着急道:“哎呀,时间有点晚了,小花还没吓死一个人,不行不行,得赶紧工作才行。”   眼看着小花就要离开,罗送拦住了她。在小花怒瞪过来的时候,他用吹捧的语气道:“小花妹妹,你看起来好厉害,都吓死过多少人?”   小花被他一捧立刻找不着北,张嘴就想说自己的壮举,然而想到自己并没有什么壮举,马上红着脸,踢着小石子,左顾而言他道:“也、也就那样吧,多到已经数不清了。”   罗送懂了,小鬼这是一个人都没吓死过啊。也是,要是真吓死过人,也不会还在这里了。   小花还在给自己挽尊:“我真的有吓死过人,一个保安叔叔,他心跳都没了!”   “真的?”罗送有些意外道:“那个保安没心跳也就是说被你吓死了,那你成功上了他身吗?”   按理说保安死了,小花的工作也就完成了大半,那么她也早该摆脱地缚灵的身份才对,但……任清文打量着小花,斟酌用词道:“小花你怎么还在这?”   小花耷拉下了小脸,也是非常地迷茫:“我确定了很多次,那个保安叔叔的心跳真的没了,可是不管我怎么上身都上不了,最后我累了,就飘到树上去休息了。然后啊……”小花突然激动地道,“那个保安叔叔活过来了!”   任清文:“活过来了?”   “对呀。”小花说道,“他坐起来后愣了一下,捂着脑袋说‘我怎么睡着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这样的话。”   说道这里,小花特别的生气:“怎么有人睡觉会没有心跳呢!害我白忙活了一场,回去的时候我都不敢告诉哥哥,怕被哥哥笑话!”   罗送摩挲着手指上的刺青,没心跳,睡觉……这一系列的反应和在假俞主任办公室醒来的猫狗玩偶行为很像啊。   两者要说没关系,罗送还真不信。   任清文低声在他耳边道:“我怀疑那个保安也不是人类了。”   “应该是被改造过的。”罗送说道。   任清文蹙眉:“所以保安科也沦陷了吗?”   罗送敛眸:“不好说,要是遇到保安科的人多注意点。”   “嗯。”任清文应道,转头看向小花,“小花你还记得那个保安长什么样子吗?”   小花点头道:“记得哦,他胖胖的,比大哥哥矮一些,看起来脾气很好,很容易被吓到的样子。”小花还比划了一番。   任清文回忆了一下保安科的人,他昨天在保安科帮忙做入校登记,和他们都有过些接触。所以根据小花的描述,很快他便确定了一个人选,老覃,H市本地人,今年40岁,在育城工作了7年。老覃为人厚道,性格温和,脸上时常挂着笑,见到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老师偶尔还会请吃点零食和水果,真的看不出来他和假俞主任一样,不是人。   任清文心情有些沉重。   罗送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用手背碰了碰他的手。在任清文看过来后,他反手向上,打开手掌笑着道:“任老师要不要吃颗糖?”   “糖?”任清文接过他手里的糖,发现还是青柠味的。他问:“哪来的?”   罗送笑说:“上岛前在超市买的,怎么样,任老师赏个脸吃一颗?”   任清文睨了他一眼,下一秒嘴角挂起了浅浅的笑,剥开了糖在罗送的注视下把糖放入了口中。酸酸甜甜的青柠味直冲唇舌,让整个口腔似乎都被青柠的香味包裹住了,味道竟然还不错。   罗送笑吟吟地道:“好吃吗?”   任清文认真地给了反馈:“好吃。”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罗送又拿出好几颗糖放到了他手中,“这些任老师可以拿回去慢慢吃。”   任清文看着这些糖,有些不解:“你怎么带了这么多的糖。”   “早上出门时随手抓了一把放外套里。”罗送随口道。其实他是特意拿的,想着钓兔子,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吸溜。”旁边被忽略的小花看着这些糖,不由咽了咽口水,口水声略大,让任清文和罗送都望向了她。   罗送盯着小花,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道精光。他从兜里翻了翻,发现还剩两颗糖,取了一颗在小花的面前晃了晃,不怀好意地道:“小花妹妹,想吃糖吗?”   “想。”小花妹妹就像是见了骨头的小狗,两眼泛着光。她死了后,都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糖可以给你吃,但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罗送说话的声音温柔得有些腻人,让单纯的还没见过社会上险恶男人面孔的小花妹妹都深陷在了他的温柔假象里。   “好,我帮你。”小花红着脸答应了。   “乖孩子。”罗送摸了摸小花的头,把糖放在了她的手里,“不过在帮忙前,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小花含着糖,心情特别好地道:“你问。”   任清文看着小花被罗送哄得似乎已经忘了之前还骂他是大坏蛋的事情,颇为无奈。而对于罗送这个见了人就撩,前脚刚给他送完糖,后脚又拿糖去哄小花的老男人,他恨不得用眼神刀子戳穿他的背。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冷得要冻死人的视线,罗送咳了一声,努力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小花的身上。   他问小花:“小花妹妹你是什么时候死的,知道自己死了多久吗?”   “我是七岁的时候死的,但我不记得自己死了多久了。”小花掰着手指,“不过我记得我死了后,这个学校举行了十次游园会!每次都有很多家长和小朋友来参加,但过不了两天,他们就不知道去哪了,然后在游园会结束的时候,又忽然出现,带着行李坐飞机回家去了。”   任清文听到这里,也没心思甩罗送眼刀子了。心里快速地分析着,育城的游园会一年只会举办一次,十次也就是十年,所以小花是十年前死的?她竟然已经死了这么久了吗?   罗送继续问道:“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有些残忍,小花你是被人杀死的吗?”   这个问题小花口中的哥哥也问过她,而且她年纪还小,对很多事都懵懵懂懂的,听到这个问题也没有情绪上的失控,很快就开口回答道:“小花不是被杀死的,小花是自己不小心摔死的。”   “自己摔死的?”   小花点头道:“是啊,具体的小花不太记得了,只知道死掉的时候天黑乎乎的,我一直很努力地跑啊跑啊,然后在一个楼梯上摔了下来,当时身体好痛好痛,痛得我都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后,我就能穿过墙壁啦,我看到一个保安叔叔我就叫他,想让他带我回家,可是他都没听到,还从我身上穿了过去。后来我遇到了哥哥,哥哥说我死了变成了鬼,力量太弱了,普通人看不到我。”   罗送问:“你还记得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一直在跑吗?”   小花唔了一声,思考了好一会才迟疑地道:“我记不太清了,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后面一直追我,好像还听到了谁叫我的名字。”   罗送听到这里,怀疑追小花的可能是某个人,暂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就因为他的追逐导致了小花意外失足摔死的惨案发生。   任清文喃喃道:“可我查迷路小女孩的事情时,把这十年来的报道都翻了一遍,并没有找到育城小学内有学生死亡的新闻。”   罗送提醒他:“别忘了,除了小花外这个学校里还有一只鬼。”   任清文面色凝重:“小花口中的哥哥比她大不了几岁,说明还是个小学生。两名学生死亡的事情怎么可能一点报道都没有?难道育城用钱压下去了吗?”   “学校里不止有哥哥和小花哦。”小花忽然出声纠正罗送刚才的话。   任清文有些不可置信:“学校里还有其他死掉的人?”   小花一根根手指数着:“舞蹈教室的小爱姐姐,图书馆的漂亮姨姨,平时不怎么出来的果农叔叔,还有经常陪我在走廊踢球的哥哥们……”   图书馆姨姨指的应该是管理图书馆的工作人员,   随着小花的话语,罗送脑海中相继把这些人和在网上看到的怪谈一一对应了起来,舞蹈教室的小爱姐姐,应该就是穿红舞鞋的小女孩;图书馆的漂亮姨姨大概就是图书馆半夜祷告声的始作俑者;走廊踢球的哥哥们对应的是走廊里晚上莫名多出来的脚步声……   除了果农叔叔这个没有怪谈外,其他都对上了,也就是说这些怪谈都是真实存在的!更让人在意的是,这些人是因为死了后一直留在学校中才让怪谈诞生的,换个角度去想,这些人是怎么在学校里出事的呢?为什么会死在学校里?   跳楼的少年可能与被霸凌的男孩有联系,所以自杀成了鬼并不难理解,但其他人呢?尤其果农叔叔和图书馆姨姨两个成年人,又是怎么死掉的?也是自杀吗?接二连三的自杀合理吗?   罗送觉得并不合理。   至于他们真正的死亡原因,其实也用不着他去猜,因为这里正好还有个小线人,完全可以问她。   -------------------- 第29章 规则怪谈学园   罗送问小花:“小花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小花摇了摇头。   罗送望向任清文:“看来我们得找其他鬼问一问了。”   罗送又给了小花一颗糖:“小花能带我们去找你说的哥哥, 姨姨他们吗?”   小花拿着糖,宝贝地藏在了兜里,还拍了拍, 之后才道:“可以哦,不过我们过去的时候得小心点。”   “为什么要小心。”任清文好奇。   小花伸出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因为学校里晚上会有很可怕的怪物在, 我们要是被它们发现的话,会被吃掉的。”   罗送想起了罗景在阿九他们那里也听到过的类似的话。他问:“学校里还会有怪物吗?长什么样子的?”   小花点头:“有哦,有些教学楼里面,有些在操场外面,长得很丑,也听不懂人话,见人就攻击,特别地麻烦。”   任清文担心道:“那你怎么还到处跑?”   “因为小花躲猫猫很厉害, 它们都发现不了我!”小花自豪地挺直了背。   “不对啊。”罗送点出了小花话里的问题,“学校晚上一直有保安科的人在巡逻, 我来的时候都是避开他们的,如果有吃人怪物的话,为什么不攻击他们?”   “是呀是呀, 小花也想不明白。那些怪物会攻击小花,但不会攻击那些保安叔叔。而且保安叔叔们好像都看不到那怪物一样。”小花有些羡慕地道, “要是怪物也看不到小花就好了。”   看不到保安,但能看到小花?   难道说不是吃人其实是吃鬼?还是因为之前小花提过的,保安心跳停止但又活过来, 不像人更像一个物品的原因,所以怪物不吃他们?   罗送感觉脑海中有无数条线索, 但都缕不顺, 全都搅合在了一块, 让人头疼。   任清文道:“我们先去看看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等白天的时候,我再去和保安科的人接触一番。”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罗送:“小花,果农叔叔现在在果园里吗?”如果在的话,他们可以直接进果园里面去找对方,然而小花却摇了摇头,“不在的,果农叔叔只有偶尔的时候会来果园看看,平时他都是陪在姨姨身边的。”   嗯?这两个人难道还是夫妻或者情侣的关系?   罗送想了也就问了。小花道:“叔叔和姨姨是情侣哦,感情特别好,叔叔经常陪在姨姨的身边。”   罗送猜对了,只是一对都死掉了的情侣,光想到这,就让人替他们感到可惜。   果农和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两个成年人,肯定比小孩子知道的事情多。罗送当机立断道:“小花,带我们去找果农叔叔和姨姨吧。”   “交给我!”小花非常富有使命感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准备带路前还不忘叮嘱,“大哥哥你们要跟好小花哦,不然很容易会被怪物发现的。”   罗送和任清文:“好的。”   出了足球场,小花就变得像只小老鼠,专门往一些隐秘的旮旯窝里钻。她是鬼,又是小孩子,来去相当的自如,但罗送和任清文两个大人就略有些狼狈了。   罗送看着平时规规整整的任老师现在头顶着树叶,衣服凌乱,眼镜还歪了一边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   相比任清文的狼狈,罗送也就身上沾了几片树叶,看起来还是很帅气的样子,让任清文连嘲讽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怪物来了。”在校园跟怪物玩躲猫猫不知道多少年的小花,现在对怪物的出现特别的敏感。怪物还没来,她就已经觉察并提醒出了声。   片刻后,一个身高约两米左右的人形白色雕塑出现在了眼前。它步伐僵硬,四肢看起来很不灵活,但行走的速度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速度很快。   在它行走的时候,它还会转动它那白惨惨的眼睛,逡巡着四周,仿佛正在寻找着能填饱肚子的猎物。   这尊人形雕像雕刻的西方人的面孔,罗送曾在雕刻教室窗外远远地看过,没想到到了晚上,这尊雕像竟然会活过来!   小花小声地道:“这个怪物力气特别大,一拳能砸碎一面墙。”   说完,她对罗送和任清文动了动手指,示意他们继续跟着自己往前走。小花找的位置恰好卡住了雕像的视角,按理说对方是不可能会发现他们的。但是在他们往前走了两步后,那尊雕像刷地一下便朝向了他们这一边!   罗送见状,就知道他们被发现了!   “快走!”罗送连忙开口道。   话音刚落,带着劲风的拳头就砸到了面前。任清文护着小花立刻趴下,罗送则往后偏了一下身体,正好躲过了这一次的攻击。   那袭过来的拳头砸到了墙壁上,瞬间就把平坦的墙面砸出了密杂的蜘蛛网。有小碎石落到了罗送的脚下,第二拳又来了!   小花慌里慌张地在前面带路,打算带他们躲到别的安全点去。任清文和罗送立马跟上,试图甩掉这尊雕像。   但不管他们藏在哪里,这尊雕像都能第一时间发现他们,仿佛身上装了雷达似的,找他们一个比一个准。   小花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都快哭了:“它为什么总能发现我们?”   罗送怀疑这尊雕像并不是依靠视线找到人的,而是依靠味道,或者什么别的东西。他们身上肯定有什么,让对方一下子就锁定了他们。不然为什么他们躲在哪,对方都能摸过来?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得想想办法解决这尊雕像。   雕像如小花说的,力气是真的大到吓人,罗送看到他硬生生地捏碎了一根墙柱子。而这样的力气要是打在人的身上,大概一拳就能把人送去见黑白无常。   不能选择硬碰硬。   罗送飞快地转着大脑,试图找出对付它的办法。   然而未等罗送想出办法。前方又出现了一尊雕像。这次是一尊女性雕像,五官被雕得悲天悯人,身姿绰约,但见到他们后,嘴角挂起了意味不明的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一看就是和之前那尊男雕像是一伙的。   “操!”罗送不由骂了一句,一尊雕像就已经够难对付了,现在竟然又来了一尊?他妈的,雕刻教室就不能搞点小兔子小猫咪的雕像吗?这不比这些西方面孔可爱?   嘴上唾弃,在女雕像和男雕像的双重夹击下,罗送还是非常冷静地举起了一个花盆砸向了他们的脑袋。虽然没什么作用,但起码让他们顿了两三秒。这已经足够了,任清文和小花适时从旁边又推出来了两个花盆,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等雕像们甩掉挂在身上的盆栽和泥土,毫无所觉地朝前迈开了脚,只是这脚一迈,整个身体就被面前的花盆绊倒,齐刷刷地摔向了地面。因为身体的僵硬性,它们并不能做出应急的措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到地板上,砰的一声,碎裂了一地。   小花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哥哥,你好聪明!”   任清文也给罗送递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罗送笑了笑:“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说不准还不止这两尊雕像。”   小花可不想在看见这些雕像了,太吓鬼了!   小花导游继续带路,这次他们终于安全走进了建有图书馆的教学楼。在往楼梯上走的时候,罗送忽然低声跟任清文说起自己刚发现的一件事:“我们被雕像追得到处乱跑,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没引来保安科的人?”   任清文也很奇怪:“我之前跟保安科的人聊过天,他们说过非常羡慕我们这些老师了,放学后就可以回宿舍休息,不像他们晚上还要巡逻。”   罗送:“竟然晚上要巡逻,为什么会发现不到我们的异常?”   是真的没听到闹出来的声响,还是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   虽然很疑惑,但这个疑惑的答案只有保安人员知道。   图书馆在六楼,罗送他们一路上到三楼,就听到了一阵接着一阵怪异且杂乱的声响。一会“吸噜吸噜”的,一会“哐当哐当”的,听不出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但声音很清晰,大概离他们只有一墙之隔!   罗送和任清文对视了一眼,还是决定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他们拐过转角,来到了一间教室——这教室罗送今天早上才来过,是陶艺教室!   此时在陶艺教室的里面,有一团团类似沼泽地成精的东西从一个个丢弃失败陶艺品的垃圾桶中爬了出来,身上还带了一片两片陶泥硬片。它们的智商似乎没有很高,在地板上、在墙上窸窸窣窣地漫无目的地攀爬着,有些明显还在发着呆。   而从外面听到的“哐当”声,是在地上到处爬的沼泽怪,把桌椅书柜撞得东倒西歪造成的。   罗送盯着这些沼泽怪看了好一会,那些被沼泽怪爬过的物品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腐化,如同遭遇了浓酸,直接被侵蚀掉了。   罗送甚至还在中间看到了一只正在大快朵颐的巨型沼泽怪。   这只沼泽怪比其他的同类要大上一倍,它缩在讲台上,正在一点一点地有意识地腐化着角落被推倒的桌椅。随着一张张桌椅被腐化,或者说被它吃进了肚子里,它的体型明显又大了不少。随着周边桌椅全部消失不见,它已经大得有些可怕。   变大了的沼泽怪智商似乎也跟着提高了许多,它这次把目光看向了同类。它爬向最近的小沼泽怪,张开泥泞的大嘴,一口就把自己的同伴吞下了肚。吞了一只还不够,它像罗送玩过的贪吃蛇小游戏,又去吞吃了其他的小沼泽怪。   如果让它把所有的同类都吞掉,怕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而罗送和任清文他们还要待在这座教学楼中不知道多长时间,被吞噬的危机不能忽视。   他们必须赶在沼泽怪壮大,吃完室内的“食物”跑到外面去觅食时,把它先提前解决掉。   但是这种沼泽怪带有很强的腐蚀性,危险性比那些雕像还可怕,一不小心碰到可能一条胳膊就没了。   罗送看着室内变得越来越大的沼泽怪,收回视线时眼睛瞥到了教室外的门牌。陶艺教室……陶艺品……   罗送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沼泽怪翻出垃圾桶,垃圾桶倒地时,里面是空的,那么失败的陶艺品去哪了?而从垃圾桶中唯一出来的沼泽怪身上却带了陶泥硬片,是不是说明那些失败的陶艺品都变成了沼泽怪?   这个猜测如果说得通,那么陶艺教室设定的规则须知就不奇怪了,尤其第一条和第二条须知“天黑后不得进入陶艺教室”、“请把失败的陶艺品放入水中”。因为天黑后有沼泽怪成精,十分危险,所以不让进陶艺教室,这个理由非常的合理。   而把失败品放入水中,其实是不是一种告诫和提醒?告诫他们,变沼泽怪的都是放入垃圾桶的陶艺品,像那种放入水中,现在还好好地呆在了角落,一点变化都没有。而从那个装了水的桶周围,沼泽怪们都避之不及的情况来看,这何尝不是一种提醒。   提醒他们陶艺品变成的沼泽怪可能怕水!   任清文也想到了这一点,立马想到了一个能解决沼泽怪的地方:“厕所!”   厕所里有水,只要把沼泽怪引过去,他们就能消灭掉这些怪物!   “我去引怪。”罗送对任清文道。   任清文闻言,也没和他啰嗦,带着小花跑向了走廊角落的厕所,和小花一起把厕所里的水龙头全部开到了最大。汩汩而出的水流很快浸满了盥洗台流到了地面去。   在水蔓延出走廊时,罗送引着沼泽怪出来了。   沼泽怪已经大得就要塞满整个走廊,随着它的爬动,身上还会溅下一戳一戳的泥液,这些泥液甩到地板和墙面还好,只是留了一个深黑色被灼烧般的痕迹,但若是溅到了窗上,直接能把整面窗都腐化掉,连窗棂都不放过。   任清文看着被追赶的罗送,心脏猛地被揪了起来,十分的担心。尤其看到那些带着极强腐化力的泥液从罗送周边滴落时,心脏更像是被谁紧紧攥住了一般。   罗送看着沾上了一点泥液的衣袖,果断把外套脱了下来,并在外套还没被完全腐化掉的时候,发挥了它最后的作用,把它甩向了身后的怪物。   沼泽怪的眼睛被衣服遮挡住,罗送趁机滚到了旁边的一间空教室中。沼泽怪虽然看不到路,但依旧往前横冲着。在衣服被完全腐化掉,它恢复了视线后,已经快来到了任清文他们的面前。   在沼泽怪的眼里,大概人类都长一个样吧。他看到任清文就以为是敲了它一闷棍的罗送,追着任清文去了。   任清文反身回厕所,沼泽怪想也没想跟着冲了进去。速度太快,等沼泽怪发现门口地板浸满水后,想逃离已经来不及了。   沼泽怪踏入水中,就像触电一般,整个怪物痛苦地嗷嗷乱叫,到处打转。随着它跌进厕所,更多的水向它蔓延而来,小花还拿着个小桶不停地飘到空中向它灌水。   被灌得满身都是水的沼泽怪难受到了极点,已经没有力气再发狂。随着清水浸入它体内每个角落,它浑浊得黑漆漆的身体如同被稀释了般,在任清文眼中渐渐开始变小,再变小,最终变成了一滩普通的湿漉漉的陶泥。   小花惊呼:“哇,原来水真的能对付这个怪物!我以前都不知道,每次都只敢悄咪咪地躲着它飘到楼上去。”   任清文问道:“这种怪物以前就存在吗?”   “平时没有,但是游园会的时候,天天都有,并且数量一天比一天多。”小花说道。   任清文微敛下眼眸:“游园会才有?”   “大概和学校的规则须知有关。”罗送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在校的学生都非常清楚学校的规则,或者说被假俞主任改造过的学生都不是会触犯规则的人。而来参加游园会的家长,没人告诉他们遵守规则的重要性,所以很容易便会违反规则,造出这些怪物来。”   这一所学校的规则,并不是简简单单说着玩玩,是真的会要人命。它们的规则已经形成了一种法则力量,怪物也由此诞生。   就是不知道这种规则之力,法则之力当初是怎么形成的。   任清文眉眼藏着怒火:“校长和俞主任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怪物的存在,为什么还要一年又一年地举办游园会,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还有每年招收的学生,这不是要致他们于死地吗?”   任清文已经开始怀疑,小花他们这些死掉的人,是不是因为这些怪物,是不是因为校长和俞主任这些帮凶!   罗送忽然靠近任清文,两人就差鼻子贴着鼻子,在任清文以为他想抱自己的时候,罗送只是伸手从他兜里摸出一颗糖,剥开把糖塞进了任清文的嘴里。手指离开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地擦过了任清文的嘴唇。   在任清文有些怔愣时,他退了一步笑着道:“这么生气干嘛?害人终害己,有些人如果真做了错事,是逃不掉的。等我们查清这所学校的所有事情,或许就是清算他们罪孽的时候。”   小花抓住任清文的手:“大哥哥你别生气,妈妈告诉过我,警察叔叔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的。”   不知道是糖果的力量,还是罗送和小花的安慰,任清文的各种情绪都在这一刻平稳了下来。他对小花露出了个浅浅的笑:“你妈妈说得对。”   罗送看着任清文的笑颜,提出意见:“任老师你怎么不对我笑一笑呢?”   任老师敛去嘴角的笑意,睨了他一眼。   “任老师怎么不笑了。”罗送凑到他面前,逗他,“你长得这么好看,就该多笑笑。”   任清文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个手肘,罗送避开了。   小花在旁边瞅着,忍不住感慨道:“大哥哥你们感情真好,就像果农叔叔和姨姨一样。”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哥哥你们也是情侣吗?”   “……”   任清文辩解:“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和这位哥哥只是普通的朋友,果农叔叔和姨姨是情侣,是对象,他们相互喜欢着彼此,就像你的爸爸妈妈一样,两者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是这样吗?”罗送手搭在任清文的肩膀,整个人挨了过来,把自身的热度都传到了任清文身上。他瞳孔映着任清文的身影,粲然一笑道,“我还挺喜欢任老师的,难道任老师不是吗?”   任清文气息一窒,只觉被他挨着的地方又热又烫,把心脏都烫得急跳了两下。但面上依旧处变不惊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呀,真可惜。”嘴上说着可惜,但罗送的眼里却还含着笑,一点都没看出哪里有一点可惜的情意。   小花一会看看任清文,一会看看罗送,用十年成鬼的经验看出这两个人就是跟果农叔叔和姨姨一样。哼,休想骗过她!   之后上楼再没有遇到其他的怪物,他们顺利地来到了图书馆门口。   其实这不应该称作是图书馆,而应该叫阅览室,里面只有小部分的书籍,更多的书则被放置在了校园另一边,一栋独立的宽阔的图书馆中。这边主要是让一些学生有个就近学习的地方罢了。   图书馆的门没锁,罗送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靠窗位置,在月光下双手做祷告状的一位女性,三十岁上下,长相不算漂亮,但气质平和,让人心生亲近。   “姨姨。”小花看到女人时,特别开心地扑了上去。   罗送心道,这大概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真看不出对方是鬼,身上没有寻常鬼会有的阴气。不,应该说也是有的,但非常淡,淡得让人不易察觉。   任清文和罗送站在门口,没有贸然进入。   “小花你来了。”女人把小花抱进了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而后抬起头望向他们,笑着道,“两位不进来吗?”   别人都邀请了,没有不进去的理由。   任清文和罗送前后走进了阅览室,在女人一米外的地方站定。任清文道:“你好,我们听小花提起了你,想来找你了解一些事情。”   女人挥了挥手,招来了两张椅子:“先坐下吧。”   从女人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已经猜出了罗送和任清文到这里来的目的,看起来是个十分聪明不易对付的人。但罗送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他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地坐在了对方招来的椅子上,任清文看见后,想了想也跟着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去。   小花坐在女人的腿上,晃着小短腿道:“姨姨,这些哥哥一点都不怕小花,对小花很好,还给小花吃糖,小花很喜欢他们。”   “是吗?”女人笑了笑,似乎心情很好,“小花还吃糖了啊。”   小花:“对呀对呀,那糖特别好吃!”   任清文被小花的样子取悦,绷得有些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他道:“小花要是喜欢,明天我给你带点过来。”   至于现在身上罗送给的那些糖,任清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并不想和人分享。   罗送听到这句话,猜出了他的心思,无声地笑了起来。任老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小花非常地高兴:“真的吗?谢谢大哥哥!”   女人等他们聊完才开口:“你们应该是新来的实习老师和参加游园会的家长吧?”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任清文问道。   女人笑道:“很容易看出来啊,你的气质一看就是老师,至于这位……”她顿了顿,看向穿着一身紧身黑T,肌肉纹理鲜明,腰窄腿长,从身上掏出根烟叼着,整个人有些懒散又有些莫名性感的罗送,一时似乎找不到什么词形容他。   良久才道,“至于这位,一看就不是老师,但又……不太像家长,但能来学校的,通常也就这两类人,排除一下,答案也就出来了。”   任清文顺着女人的目光瞥向了罗送,看着只穿了薄薄一件短T的男人,不知怎地突然觉得有些碍眼。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扔到了罗送的手上,在罗送看过来时耳朵红红地道:“你穿太少了,晚上风大会着凉。”   罗送忍不住弯下了眉眼:“还是任老师比较细心。”   手上的外套似乎还带着青年的温度,套在身上的时候,还能闻到和青年身上一模一样的沐浴露香味,让罗送的心情莫名地有些好。   外套大小也刚好,任清文一向喜欢买偏大一些的外套,没想到现在倒是合了罗送的尺码。   任清文见他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脸颊莫名有些热,为了掩饰,他不住地去推动着鼻梁上的眼镜。   罗送倒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害羞的任清文,直把人看得脸更红了。   两人的气氛融洽又亲密,让女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他们了。反倒是少不更事的小花,小声地嘀咕道:“还说和姨姨叔叔不一样,明明就一模一样,平时叔叔和姨姨相处起来就像这样,跟我吃了糖一样,感觉特别开心。”   无辜被牵连的女人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呢。”   听力还不错的任清文:“……”   “小花妹妹,明天哥哥给你多带点零食过来。”罗送忍笑道。   小花:“太好了!”   任清文深怕罗送继续说出点什么,赶紧对女人道:“我们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所学校的情况?为什么晚上会有这么多怪物出现?还有俞主任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那些被带走的家长和老师……”   “停停停。”女人做了个制止的动作,“让我一个一个来回答你的问题好吗?”   任清文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他点了点头。   女人斟酌了下语句,缓缓地开口道:“学校的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我来这所学校的时候,它便已经存在这种情况了。十年前,我刚大学毕业,第一份工作就是负责育城小学阅览室和图书馆的打理,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因为我很爱看书,一看书就会入迷不知道时间。也是因为这个习惯,才导致了我的……死亡。”   说道最后一句话,女人的眉眼沉了沉,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但很快她又继续说了下去,“有一天,我因为看书看得太入迷,等意识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去时,遇到了一个无脸人,他没有五官,全身漆黑,就像是人的影子。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见它要杀我,无路可退的我只能拼了命地往回跑,躲在了这间阅览室中来。我用桌子和椅子堵着门,但那怪物的力气特别的大,这些东西并不能挡住它。”   “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老严他出现了。老严,他是学校的果农,和我差不多同期进入学校工作,平时吃饭的时候经常遇到,时不时也能说上几句话。他很腼腆,和我说话的时候总会脸红,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我当时并不想谈恋爱,也就装作不知道。”   “怪物要杀我的时候,我没想到老严会出现,他拼命保护了我,但很可惜,我们两个人最后都被那怪物杀死了。”   “死后过了一段时间,我和老严忽然变成了鬼,我们可以在这座岛上任意穿行,却不能离开这座岛,完全被束缚在了这里,哪里都去不了。之后没多久,我看到了小花。”   说道这里,女人忽然对小花道:“小花,严叔叔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有点想你,你能不能去陪陪他?”   “好呀。”小花从女人身上跳了下来,朝着阅览室的一头跑了去,然后扑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男人是突然出现的,罗送和任清文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他半个身子都隐在了阴影中。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小花口中的果农叔叔,女人口中的老严了。只见男人温柔地把小花抱起,转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罗送知道,男人没有走远,应该还在这间阅览室中。他虽然只是出现了短短几秒钟,但罗送感觉得到,对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面前拿着书的女人。   女人在男人出现的时候,眼神也变得分外的柔和。   真是深爱着彼此的两个人。   小花走后,女人继续刚才的话题:“小花死的时候,我和老严都看到了,但我们没能救她,她也是被这所学校的怪物杀死的。”   “她是来参加游园会的孩子,因为贪玩,和同学玩躲猫猫时在学校的一个角落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她在学校迷了路,在找回家的路时被怪物发现,然后就被杀死了。她的妈妈……不是个负责任的人,孩子一晚上没回别墅她也都不知道,第二天有亲子课程时才发现女儿不在身边。”   “她又气又恼,骂骂咧咧地在学校开始找孩子,后面闹到了校长那里去,不知道校长对她做了什么,出了校长室后,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孩子也不提了,径直出了学校,然后就没再见她回来过了。”   任清文听到小花是被怪物杀死的,脸色冰冷得吓人。   罗送听到后半段,把心里不解的地方问了出来:“你当时为什么没进校长的办公室?”   看女人这么了解小花的事情,还这么注意小花妈妈的动态,应该也是可怜对方小小年纪就被杀死还有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才一直关注这件事的后续。如此一来,小花妈妈闹进校长室的时候她不可能不跟进去。   女人苦恼道:“我是想进的,但是进不了,校长室似乎有克制我们的东西,只要一靠近那里我就难受。”   罗送真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他问道:“俞主任的办公室你进去过吗?”   女人摇了摇头:“学校里哪个地方我都能去,就是校长和俞主任的办公室这两个地方我进不去。老严和小花也是,我们这些鬼都进不去。”   还真是奇怪,罗送转着烟想到。   任清文问女人:“小花妈妈出了校长室后还是人类吗?会不会只是个长得很像的……人偶?”   女人回忆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我当时离她很近,可以无比的确定,她还是人类,身体也是原来的,不像人偶。”   任清文望向罗送:“校长和假俞主任可能是一伙的吗?他们两个改变人的手段并不一样,校长那里,似乎只是改变了人的性格,身体还是那个身体;而假俞主任那里,却是把人变成了动物。”   女人道:“俞主任的事情,我还挺了解的。”   罗送和任清文看向了她。   女人:“俞主任比我晚进校三个月,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成了鬼。所以她并不认识我。她刚进校时性格很活泼,为人又开朗,和老师们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是开心果一样的存在。”   罗送想到假俞主任那平稳得像是念了十年佛经的性格,实在想象不到她开朗活泼的样子,不由问道:“你说的真不是她的前世吗?”   女人哽了一下:“……她刚进校时真就那性格,很可爱的一个小女生。而且俞主任现在已经很好了,一些做老师久的,尤其当班主任的,很可能还会变成灭绝师太那样的人。”   罗送望向了任清文:“任老师,十年后你不会也变成灭绝老头吧?”   任清文咬牙切齿:“……不可能。”   罗送笑了下:“我看也是,按任老师这颜值,就算老了也是帅老头。”   任清文总觉得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闭嘴。”   “我在夸你呢。”罗送没有闭嘴,反而还伸出小拇指勾了勾任清文的手指。   任清文又羞又气,感觉一直以来的素养都要在罗送面前丢光了。   “咳咳。”女人咳了声,试图把话题扭回来,“她进校时正好是游园会期间,负责带小花的班级。当时学校其实就变得很奇怪了,小花被杀害的时候,除了游园会期间才来的人很惊慌很害怕,其他在学校待了一段时间的老师们对小花的死却非常的漠然,好像死的只是一只猫一只狗,并且试图转移家长们的注意力。”   “俞主任很不了解,一直想要报警,但被其他老师阻止了。后来也是校长出面,改变了她。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女生变成了现在的俞主任。不过奇怪的是,被校长改变过的人都很听校长的话,但俞主任却怎么说呢……”   “她好像和校长是一伙的,但又不太像。小花死后大约两年吧,她好像得了什么力量,能把人的灵魂塞进玩偶中,游园会的时候,她一边帮着校长把违反规则的人带到校长办公室,一边又偷偷地从中带走几个人,尤其喜欢带走一些违反了规则的老师,把他们变成玩偶,不知道送到什么地方去。”   这个信息对罗送来说太重要了。   能看出假俞主任和校长不管是不是一伙,她都带了异心,就是不知道这异心是好是坏。   不过罗送很疑惑,都是校长改造的人,为什么假俞主任还能生出“异心”?而且为什么保险柜中还会有她自己的人偶?   到底这个俞主任还是不是她本人了?   俞靖身上的秘密是真的多。但罗送清楚,俞靖恐怕是撬翻这所学校一切阴私的钥匙。辗转到最后,没想到还是得回到俞主任的身边,从她的身上下手。   从女人口中,罗送和任清文还知道,红舞鞋小女孩,走廊小少年们都是被学校的怪物害死的。   此时,天已经有些微微亮了。罗送和任清文都没想到,他们会在阅览室待了这么久。   游园会还有六天才结束,他们还有时间,不用着急,况且也急不来,一切还得从长计议,尤其怎么对俞靖下手这一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不然罗送和任清文可能也会成为人偶中的一员。   女人望着墙上的时钟:“天快要亮了,你们该回去了。”   罗送看了眼时间,快五点,的确该回去了。   他还得让去看一下罗景那边的情况,毕竟他已经让罗景发了好几个小时的呆。在这么发呆下去,怕是真要被人当成智障儿了。   -------------------- 第30章 规则怪谈学园   出了教学楼, 罗送和任清文分开。   任清文是老师,他可以直接回办公室休息,有人问起, 完全可以说是提早来工作的,理由也很正当。至于罗送, 儿子违反了规则,他这个当父亲的怎么能幸免于难,也应该被保安科带走才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昨天回别墅的时候没人带走他,但今天就说不准了,反正他现在是不适合出现在人群中的。   罗送得给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待一会,后续再看情况行动。   有前两天的到处溜达,罗送知道哪里人最少,也最不容易被人发现, 如果校长、假俞主任或者保安科的人没有什么寻人的超能力的话。   罗送选了社团那栋主教学楼,因为那是给社团专属使用的, 这段时间并不会对外开放,白天的时候往来人员相对较少。   罗送随便挑了个背阴,室内亮度较其他教室阴暗的房间躲了进去, 并找了个角落靠着墙,还给自己找了一张能笼住自己一整个人的黑布, 把自己全身遮住。   就算有人进了这间房间,第一时间都很难发现隐没在黑暗中的罗送。   做完这一切,罗送让本体休息, 主意识回到了罗景那。   现在,他们已经从上课的阶段摆脱出来, 回到了一楼的游乐场。虽然孩子们不用睡觉, 但大家到底还是保持了休息的习惯。你挨着我, 我挨着你,头靠着头地睡在了一起。   人类都有从众心理,小孩子也一样。不想睡觉的孩子看别人睡了,也觉得自己玩没意思,跟着找了个地方躺倒睡了过去。   不过也有一些特例。   被罗景关注的小杰就呆在一个角落里,玩着不知道从哪淘来的游戏机。潘东东不知道在哪,罗景没找到人。而阿九,正在零食屋里不停地品尝着今天新出的零食。   当他看到左晃右晃的罗景,忍不住挥了挥手,等罗景走过去后,他才咽下零食开始说教:“罗景,上课的时候你神游了很久,你这样是不行的,到时候考试不及格怎么办?叔叔会很生气的,他生气起来特别的可怕!还有哦,你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   “没事,反正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可以独立生活,回不回爸妈那都无所谓。而且这里又好玩,同学又有趣,我呆得很开心,可以永远呆下去。”   罗景的话把阿九都震惊到了,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   罗景打量着零食屋,想到答应给小花带的零食,直接进去就开启了进货的状态,把吃过的没吃过的都通通拿了一些,反正不用他花钱,正好!   至于到时候怎么带出去也简单,后面不就是果园吗?直接往果园扔,到时候再让小花去捡就行。   对于零食出了旧教学楼后会不会消失这一点,罗景一点都不关心。人都能进来了,东西为什么不能出去?而且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些东西能吃进他的肚子里,肯定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还能试验一下,这栋教学楼是不是被某种磁场掩盖住了身影,其实本体一直都在,只是从外面看不到罢了。还是说这就是一栋幽灵建筑!   罗送装了一些零食在口袋中,就等着中午12点穿墙上到楼上去。   装好了零食,罗送也不管阿九,走到了小杰的身边,顺手给他递了一包薯片,特别自来熟地道:“你是不是叫小杰,我之前跟爸爸在车上见过你。”   小杰对薯片视若无睹,继续低着头玩着游戏。罗景对他的性格有些猜测,也不着急,自顾自地继续道:“我是突然被阿九带来的,没跟爸爸说一声,也不知道爸爸会不会担心。小杰你呢,你不担心你妈妈找你吗?”   说道妈妈二字,小杰的瞳孔动了动,好一会才小声地道:“我妈妈才不会担心我,她的心里只有怎么赚钱,可能连我不见了的事情都没发现。”   罗景问道:“你和你妈妈的关系不好吗?但我看你妈妈还陪你来参加游园会哎。”   “不知道,我们平时相处的时间很少,我都是奶奶带大的,她和爸爸每天都很晚才回家,还会经常出差,我见到他们的机会很少。”小杰停下了打游戏的手,“游园会也不是我要参加的,她说游园会对她以后的工作有帮助,强压着我过来的。我刚才听到了你和阿九说的话,我也觉得留在这里很好,比回家好。”   罗景:“呆在这里你不害怕吗?如果叔叔是坏人,以后要是把我们卖给别人的话怎么办?拐卖儿童你知道吗?”   小杰摇了摇头道:“你放心吧,叔叔他是好人,不会拐卖儿童的。”   “为什么这么说?”罗景感觉小杰知道什么。   小杰小声地说道:“我看到了,叔叔的真面目。”   罗景装出好奇的模样:“什么真面目,叔叔的真面目难道不是食堂的阿姨吗?”   “不是的。”小杰摇头,“我来的那天晚上,叔叔在办公室里从食堂阿姨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他一定是个魔法师,很厉害的那种。他都这么厉害了,肯定不会卖了我们的,我觉得我们可能会像哈利波特一样,被他带到魔法学校去。”   “你连哈利波特都知道啊。”罗景道。   小杰:“我以前在电视上看过。”   现在的孩子真了不得。   罗景问道:“你说叔叔变了一个样子,他变成谁了?”   小杰:“他变成了一个老师,我之前和妈妈在学校时见过她,她说自己姓俞,我妈妈喊她俞老师。”   俞老师?   俞靖?   食堂阿姨难道还真是俞主任?   “这包薯片送你吃。”为了感谢小杰提供的线索,罗景把手中的零食扔给了他,然后站起身跑到了阿九那。   小杰有点愣愣的,想说这薯片不是本来就是送给他的么。   罗景回到阿九身边,直截了当地问道:“阿九,昨天晚上有新来的动物老师吗?”   阿九惊讶道:“有哦,你怎么知道的?昨天刚来了猫猫老师和狗狗老师,叔叔说今天晚上会让他们给我们上新课程。”   这么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已经不能说是巧合了。   俞靖就就是食堂阿姨的事情已经昭然若揭,就是还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这些孩子单独藏在这里,又为什么要把变了动物的老师们送到孩子的身边。   难道是作为老教师的天性?就是闲着也要让孩子接受九年义务教育?   不对,阿九都不知道接受了多少个九年教育。   这么想,好像有点惨。   天已经完全亮了,罗景看着手表,时间已经来到了早上六点。昨晚上只吃了一点面包和牛奶的他,这个点还没有一丝饿意,看来身体和感官受到影响的地方越来越大。   罗景用手表联系了任清文,让任清文帮忙拍一张食堂阿姨的照片。   任清文虽然不知道罗送要干什么,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六点多就去了食堂,趁着吃早饭的间隙,拍了一张食堂阿姨在大堂擦桌子的照片。   罗景只是扫了眼照片中食堂阿姨的五官,更多的注意力则放在了她被灯光折射倒映在桌面的影子上。   白天的食堂阿姨是有影子的。   回忆昨天,在木柜中看到的假俞主任,对方也是有影子的。   但阿九一直挂在口中的“叔叔”却没有。如果叔叔就是假俞主任,是怎么做到一会有影子一会有没影子的?   罗景怀疑和那栋旧教学楼有关。   罗景那边一时半会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罗送把主意识拉回了本体。他扯下身上的黑布,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   侧身,视线探出窗外,正好可以看到了中心行政楼前面的花坛和人行道。这个点,是很多家长打着哈欠来送孩子上学的时间点。   不,很多这个词用得不够贴切。   罗送心里默数了一下,发现来的家长和孩子数量其实比昨天至少少了三分之一。也许这个数目不够准确,但从现在目测到的人数来看,肯定是比昨天少的,看来光昨天一天,就有不少家长和孩子触犯了学校的规则。   罗送之前还觉得可以陪任麟玩七天,现在一想,怕是这个游园会根本开不了七天。   这时候,有两个家长带着孩子从罗送所处的教学楼底下走过。他们聊天的声音不小,罗送多少听到了一些。   “吓死了,今天一早醒来发现别墅里就剩我们一家人,其他人都不见了,我还以为我没听到闹钟声,迟到了呢。但看了好几次时间,发现还早着啊。后来才知道别墅里的其他人都因为违反了规则被劝退了。”   “我那也是,一晚上直接少了三个家庭。”   “你说这些人都是啥时候走的,我怎么一点声响都没听到?”   “说起这个就很奇怪,我平时在家只要有一点动静立刻就会醒过来,但这两天在育城,却是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就是,我都怕我睡得那么死,要是别墅发生火灾地震啥的,会不会直接就被埋里头了。”   “哈哈哈,放心吧,育城岛的屋子应该没那么脆弱,而且别墅周围不是有保安每天都在巡逻吗,真要发生了点啥事,人家肯定拿着大喇叭来叫醒我们。”   “说起保安,你知道吗,他们好像在抓一个逃跑了的家长。你说这家长咋想的,都违反学校规定了被劝退不是很正常吗?跑了又有什么用,资格都被取消了,孩子肯定是进不了育城的了。”   “听说昨晚就在找人了,他们宿舍的人说他大晚上突然跑出去,就一直没回来过。你说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来抓他,所以自己先跑了?”   听到这里,罗送非常确定,这两人口中“逃跑的家长”百分百指的就是自己。没想到他昨天跑出去找任清文,恰巧和上门逮他的保安科错开了。   真是难得的幸运。   这两位家长很快就离开了罗送的楼下,罗送无法再听到他们后面说的话。   在罗送准备退离窗边时,一道黑影从头上唰地落了下来,速度极快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一声“砰”。   罗送低头,看到的就是一具鲜血和器官飞撒四溅,画面恶心得必须打马赛克的尸体。   尸体正面朝上,透过已经变得歪七扭八的,被鲜血糊得到处都是的五官,罗送勉强认出,死去的人是高玉。   高玉死了?   认出人时,罗送有些惊讶。   这个时候,又有一具尸体从头上落下,砰的一声砸到了高玉的附近,死状和高玉一样的惨烈。   而这具尸体的主人是……高玉的继子庞于同。   “啊啊啊!!”   “死人了!!!”   这大动静,很快把周围的家长吸引了过来。当大家看到高玉和庞于同的尸体后,尖叫声和惊呼声起此彼伏,现场一片混乱。   任清文已经吃完早饭出食堂,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   罗送瞥了眼任清文,把视线挪到了楼上,很可惜的是,受到角度的影响,他并不能看清楼上的情形。   他重新把目光放回到了楼下,高玉和庞于同的尸体上。   罗送此时在四楼,距离楼下不算远,他视力也还算不错,能看到高玉和庞于同的脸,但却无法观察得更细致。   为此,罗送掏出手机对着他们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把照片拉到了最大,幸好他来岛时买的是最新上市的手机,照片拉到最大时分辨率还很清晰。   从照片中可以看到,高玉和庞于同身上没什么致命伤,当然也可能致命伤被藏在了看不到的地方。罗送把照片拉到他们的眼睛处,能看到里面弥漫着浓浓的惧意,似乎死前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双眼瞪得很大,眼球凸起得很厉害。   罗送不想放过任何的细节,把照片从头到尾一点一点地上下划动,偶尔余光扫过楼下。   在他又一次瞥向楼下的几秒时间内,他看到黄德生青着脸拉着刘素芬走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罗送想了想,给任清文发了条信息。   只见忙着控制现场的任清文取出手机看了眼,便跟旁边的老师打了声招呼,走出了人群,朝着黄德生刘素芬的方向赶了去。   数十秒后,罗送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任清文发来的语音通话。他直接点了接通,然后手机里传出了黄德生和刘素芬的声音。   两人说话的声音压得有些低,但勉强能听到一些。   “是不是你做的?”现在说话的是黄德生。   下一句是刘素芬的:“什么你做的我做的,你说什么呢?”   黄德生有些生气:“高玉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刘素芬有些气急败坏:“她死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杀的,你可别冤枉好人!”   黄德生:“不关你事?在这个学校里,就你和她不对付。而且昨天我们发现你偷偷去贿赂岛上的人,她还抓着你骂了一晚上,说要去举报你,按你的性格你能放过她?我可记得很清楚,你当时盯着我们的眼神恶毒得很,还说我们要是去举报你,你不会让我们好过的!”   刘素芬听了又气又急:“放狠话难道你不会?你们去举报我,我当然恨不得你们去死,但我也没那个胆子杀人啊!杀人是要坐牢的,我又不傻!”   “不管你是不是,你赶紧跟我去找校长,把事情都说了,让警察来查清楚。”黄德生这话一出,就听到了一阵拉扯声。   刘素芬破口大骂:“高玉死了又和我没关系,我凭什么要跟你去见校长。今天就是警察来了,也拿我没办法。赶紧松手,再不松手我就喊人了。”   拉扯声还在继续,偶尔夹杂着黄德生和刘素芬争吵的声音,因为两人声音混杂在一起,罗送听得并不是很清楚。   好一会后,刘素芬高声骂了一句:“你他娘是不是和高玉那个小婊砸有一腿,不然你怎么那么关心她的死。”   黄德生:“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我和高玉能有什么关系?!”   刘素芬:“你拉,你再拉,我现在就摔在地上,嚷嚷着让人来看看你一个大男人是怎么欺负老年人的!”   刘素芬这话一出,黄德生大约有了忌惮。而刘素芬也看出这招好使,直接就赖在了地板上,黄德生拿她没办法,后面似乎骂骂咧咧地走了。   过了一会,任清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黄德生离开了,神情很愤怒,但似乎还有点害怕。刘素芬在他离开后不久,也走了,不过在经过高玉的尸体时,神态有些不自然。”   罗送低声道:“黄德生会害怕很正常,他觉得是他们发现了刘素芬搞贿赂的事情,高玉才会被刘素芬杀死的。在他心里,刘素芬就是杀人凶手,他担心对方下一个要杀害的对象是他自己。”   “至于刘素芬,高玉和庞于同的死或许和她没什么关系。她神态不自然,大概只是因为害怕,还有担心。害怕警察像黄德生一样误会她是凶手,同时她那个年纪比较迷信,大概也在担心高玉死后会化成鬼来找她之类的,毕竟高玉死前她们还骂过架,两人一直很不对付。”   “如果高玉的死和刘素芬没关系的话,那又会是谁杀害了她呢?这所学校里,有谁这么地恨她。”任清文站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压着声音说道。   罗送盯着高玉旁边的庞于同,想到对方的性格,不由瞥了眼足球场的方向,又抬头望向了所处教室的天花板,若有所思地道:“杀害高玉母子的,或许不是人。”   任清文这么聪明的人,很快就领悟了罗送话里的意思,他望着眼前这栋仿佛一瞬间变得阴森森的建筑,只喃喃地说了五个字:“跳楼的少年……”   罗送在楼上道:“在人来之前,我先在这栋楼调查一番。”   任清文:“行,你小心一点。我还要负责控制现场,安抚其他家长的情绪,暂时离开不了,不过待会如果有人上楼的话,我会提前通知你。”   罗送:“OK。”   通话结束,罗送离开了躲藏的教室,往楼上走去。按照高玉和庞于同尸体摔死的程度,罗送把目标楼层定在了最高的两层楼,七楼和八楼。   等他踏上七楼的最后一层阶梯,发觉眼前的可视度明显比之前弱了些。导致这个的原因不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而是走廊的光线暗淡了许多,黑沉沉的,明明是早上的时间,这里却宛如深夜。   当他双脚站到七楼的地板,头顶的照明灯忽然“哧啦”一声,炸了!   罗送神情平静,显然没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在炸裂的碎片洒下来的时候,他只是往旁边挪了两步。   而这似乎只是一个开始,天花板一排的电灯,一个接着一个,似乎十分默契般,都在同一个时刻炸成了一片,哧啦声不绝于耳。   在灯管碎片哗啦啦地往下掉时,黑漆漆的走廊尽头好像闪过了一道黑影。那道黑影是飘立在半空的,一会出现在最后一个教室旁,一会又出现在了倒数第三个教室前,速度很快,身形影影绰绰,看不到脸,但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被这鬼影盯上了。   如果普通人在这里,此时此刻大约已经被吓得半死。   可是罗送不是普通人,他面色如常地盯着那不停晃悠的黑影,仿佛独坐最佳观影台,看戏看得还挺高兴的。   等灯全都爆完后,罗送还拍了拍手掌问道:“还有吗?”   空气静谧了好一会。   本就昏暗的走廊又暗了几分,原本阖上的教室门,一个个如同演奏交响乐般,无风自动,噼里啪啦地打开又关上。   离罗送最近的教室,还能看到里面的玻璃窗也在刷刷地仿佛被什么人正疯狂地拉动着,旁边的窗帘内,能看到倒映出来的一个个黑影,好像有人正被窗帘卷在了里面一样。可是定睛一看,飘在半空中的窗帘底下,并没有露出人的双腿来。   靠走廊的白皙的墙壁上,此时也出现了一个一个血淋淋的大字,上面写着“离开这里!!”   字迹未干,血迹顺着笔画往下滑落,让这四个简简单单的字都变得惊悚怪异了起来。好像能从这些字中感受到冤魂的怒吼。   罗送的目光在这行字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很煞风景地道:“这字连三岁的小孩子都不如啊,写得也太丑了。而且离字下面,还漏了一点。”   此话一出,摆动的门和窗都停下了,时间好像进入了停滞的状态。   几分钟后,一道尖锐的怒吼声喷出:“快给我离开这里!不然杀了你!!!”   “字写得丑就算了,当鬼的怎么能连情绪管理都做不好?”罗送悠悠地发表感言。   怒吼声顿了一下,更歇斯底里了:“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伴随着怒吼声,一道小孩子的鬼影蓦地出现在了眼前。对方狰狞着脸,伸着铁青的手就要掐住罗送的脖子。   罗送一动不动,在他双手就要碰触到自己的时候,一个擒拿,反手把这只小鬼给压倒在了地板上。   小鬼头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幕给整懵了,他是谁?他在哪?   他不是鬼,对方不是人吗?为什么他一只恶鬼会被一个人类摁倒在地?!   “还真是个小鬼啊。”罗送低头打量着手下的小鬼,性别男,年龄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身高有一米四左右,不过身形瘦削,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总结起来,就是没小花可爱。   但按照年纪和所处的位置来看,这个小鬼头应该就是小花口中的哥哥了。   罗送问他:“认不认识小花?”   小鬼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罗送也不恼,继续问他:“你应该就是那个被同学霸凌,然后跳楼自杀的学生吧?”   “关你屁事!”听到霸凌二字,小鬼的五官变得更扭曲了,身上的鬼气汹涌澎湃,罗送都差点没压住他。   小鬼死了这么久,没想到听到霸凌这件事反应还那么大。不过也不难理解,如果不是怨恨深重,他也不会变成鬼。   罗送从他的反应中猜出,他和高玉、庞于同的死大约是脱不了干系了。他道:“外面死掉的两个人,是你杀的吧?”   小鬼没有回答。   罗送也不在乎,自己在那分析道:“应该是那个小孩在你面前做了什么事,嗯……我猜猜,是不是欺负了你,做了类似以前霸凌过你的人对你做过的事情,让你产生了愤怒,失去了理智,才会把人杀了?”   “为了吓他,你还先杀了他身边的女人,最后才解决他。”   小鬼眼里满是怨恨:“没错,你说得对。本来我是没想杀他们的,但是那个小胖子看到了我,把我认成了活人,一直让我陪他玩,我不乐意他就推我骂我,说要打我。而他身边的女人,一直装作没看见,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地和人打电话。”   “我很生气,凭什么呢?凭什么我死了也要被这种人欺负?他们这种人就该死,只要活着,总会去欺负比他弱小的人,我只要杀了他,其他的小孩就安全了!”   罗送对小鬼的做法不置可否,他从不违心地去要求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被人欺负上了家门,无关的人有什么本事劝人大度,劝人大度的无非是没扯上自己的利益罢了。   庞于同的死是咎由自取,他那样的性格,早晚都会出事。不过小鬼的做法,也的确是残暴了些。   “几岁的小孩子了,别张口闭口就是杀杀杀和骂脏话,一看就是读书太少。”罗送放开了他后说道。   小鬼:“……”   有些意外他会放开自己又觉得这个男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话说得真不好听。   小鬼被松开后,就立马飘到了两三米远,警惕地盯着罗送,深怕他只是欲擒故纵地在搞什么把戏。   罗送不在意,只是四处望了望,特别自来熟地道:“你这栋楼有哪里比较适合让人睡觉的地方吗?最好舒适度要好。”   小鬼头感觉自己今天无语的程度比往常都要多,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而且做人能不能客气点,这是他的地盘啊!   罗送见他没回答,又问了一遍。   虽然年纪小,但能屈能伸的小鬼还是不情不愿地给罗送指了个方向:“楼下有个办公室,有一张沙发可以让人休息。”那个办公室正好也是小鬼的“卧室”,平时他最爱呆的地方,现在……不提也罢。   罗送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往楼下走去。   小鬼傻了:“你就这么走了?你不把我抓起来吗?”   “我抓你干嘛。”罗送掏了掏耳朵:“我就一普通寡夫,家里已经养了一张嘴了,没钱在多养一张。”   小鬼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有些茫然地自语道:“寡夫……是什么?”   罗送很快在六楼找到了小鬼头说的办公室,地方很干净,沙发很大,不错不错。   他把任清文的外套脱了下来,放到了沙发上,没有选择立刻休息,而是走到了窗边,打量了一番楼下的情况。   围观的家长还没走,但任清文身边已经多了几个保安科的人,双方正在谈话。   罗送以为保安科的人谈完话会到楼上来,但不是,他们只是在附近拉起了警戒线,驱离了围观的家长……然后就没然后了。   怎么回事?   他们不找凶手不找高玉母子跳楼的原因吗?还是说在等着警察过来?   在罗送思索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任清文给他的微信发来了一段语音。语音背景沙沙作响,听起来像是偷录的。   仔细听,听到了两把陌生男人的声音——还真是偷偷录的。   罗送把语音点开,认真地听了起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宏哥,都搞定了,这两天不会有任何消息传到网上去的】   【行了,现在派人来收拾一下尸体吧】   【已经叫了,待会就过来。哎,这些人怎么就不能好好遵守学校的规则呢,看吧,又惹上那些怪物了吧】   【少说废话了,小心被人听到】   语音到这里结束,罗送听完后试着用手机登了一个论坛,发现上网功能没问题。他又试着发了一个关于育城有人跳楼身亡的贴子,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关键词被检索了,他发出去后贴子就直接被屏蔽了,一分钟后更是直接被系统删除了。   这大概就是保安科的人不让岛内的事情泄露出去而搞的手段。   育城还真是只手遮天,培养了不少这方面的“人才”。   罗送也猜到这件事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曝出去,毕竟小花他们死的时候也没有消息传到过网上,这一套手段育城可真是运用得炉火纯青、游刃有余。这种事情罗送阻止不了,只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语音的内容上。   语音中的宏哥,指的应该是蒋宏吧?   这些人为什么会说高玉和庞于同是被怪物杀死的?查都不查,连上楼都不上,就一口咬定了凶手是怪物?   是因为小花,祷告女人,果农……这些人都是死于怪物之手的,所以他们误以为高玉母子也一样吗?   他们不知道校园内有小鬼头他们的存在?   想到小花成功吓死了一个叫老覃的保安人员,不知道鬼存在的可能性还真高。   不过通过这段语音,罗送也知道了为什么十年来育城死了这么多人,外面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原因,果然是学校做的手脚。   育城的校长,怕是真的很不简单。   保安科的人不上楼,对罗送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他藏在这栋楼里面,更安全了。   罗送相信任清文会一直跟进高玉母子的事情,转身躺到了沙发,决定趁这个机会好好补个觉。   他也是会担心自己在梦里猝死的,这种死法过于窝囊,他怕任老师会笑话他。   ……   两个小时后。   罗送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此时阳光已经侵入了整间房间,把整个空间照得亮堂堂的。   底下的尸体不知道被运到了哪里去,地面已经被清理干净,看不出一点血迹,也看不出两个小时前曾有两具尸体躺在那。   微信里,有几条任清文发来的消息。罗送一一看了起来。   【校长让我们不用担心,言明高玉母子的事情有专人来负责处理,但我并没有看到所谓的专人。我感觉他打算冷处理这件事情,并且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件事会透露出去】   【或许他打算在这两天的时间内,把我们这些老师和家长学生都进行改造,以此来平息这件事。小花他们当年死亡的事情,应该也是这么被处理掉的】   【见到了俞主任,她似乎暂时没发现我们昨晚干过的事情】   【听说学校正在找一名违反了校规的家长……这人不会是你吧?】   【有个叫任麟的小朋友问我罗景去了哪,我才想起来,你儿子一直不在身边,是出了什么事吗?】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才刚发过来的。   罗送看着这些消息有些感叹,任老师真是劳模,竟然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和他这条偷懒补觉的咸鱼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罗送想象着任清文认真工作的脸,没忍住,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逗他:【任老师的身体肯定很好吧^ ^】   任清文正在办公室中写着资料,看到手机震动取过来一看,率先看到了罗送的这个笑脸,总觉得很欠揍。   至于他回的话,任清文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身体和他发过去的消息有什么联系?   任清文这么想,也就这么发了一个问号过去。罗送看着这个简洁的问号,低低地笑出了声。   罗送继续骚:【你未来的对象大概很开心^ ^】   任清文把他发过来的两句话反复在大脑中反复过了一遍又一遍。身体好、对象开心……   轰——   想到什么,任清文的耳朵瞬间红成了火烧云。   这个男人……   罗送见任清文久久不回复,自知可能是把人逗得过了火,但还是不知悔改,笑得更欢了。   十来分钟后,任清文才发来了一条新消息,不过只有三个字。   【说正事!】   罗送看着后面的感叹号,知道再不说正事对面的人可能要恼羞成怒了。为此,他敛去了一部分的笑意,认认真真地回复了他之前的留言。   【如无必要,暂时不要和校长接触太多,俞主任那边也是。她暂时应该不会怀疑你,现在更多的目光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她怀疑我的可能性更高】   【要不是违反了校规,我能挤在这么小的沙发上休息吗?可怜巴巴.JPG 沙发.JPG】   罗送装起委屈来又娴熟又不要脸,发的软萌表情包还是偷经纪人贺之华的,快四十岁的老男人经常爱发这种软绵绵的表情包给他的老婆。   罗送没忘记他现在的人设是个三十来岁结过婚的老男人,这种小细节必须学起来。   装了一波委屈,罗送又继续发了一段话。   【至于我儿子的事情,放心吧,他现在玩得乐不思蜀呢。比我安全多了】   任清文看到照片上狭窄的沙发,想到了罗送那高大挺拔的身材,脑海中莫名地浮起了他蜷缩在沙发上的可怜画面,配上这个猫猫委屈表情包,他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这个人还真是……   看到后面罗送发的话,任清文正想问他罗景干什么去了的时候,俞主任的声音从耳边响了起来。   “任老师在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任清文的身体僵了一下,不过他情绪整理得很快,回头望向俞主任时已经恢复了平时冷静清冷的模样:“没什么,只是看到朋友养的一只猫,觉得挺可爱的。”   “小猫咪的确很可爱。”俞主任双眸直视着他,“我昨天才见到了三只。”   任清文面不改色:“是吗?在哪看到的,岛上好像没人养猫啊。”   俞主任扫过了他的脸,笑了笑:“上网时刷到的。”   任清文并不想和她聊猫的话题,遂主动问道:“俞主任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对。这里有几份文件,今天需要完成,麻烦你了。”俞主任把手上的文件递过去的时候,视线往下移,落到了他放在桌面的手机上。   任清文一直有随手摁灭手机的习惯,所以察觉到俞主任这一动作后,他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接过文件时也只是把文件随手摆到了手机的旁边。   俞主任笑着收回了视线,离开了。   任清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沉下了脸。   -------------------- 第31章 规则怪谈学园   黄德生觉得高玉母子就是刘素芬杀死的, 他现在怕得要命,就怕刘素芬下一个目标是自己。现在心里又气又后悔,生气刘素芬不当人, 后悔昨晚跟着高玉瞎胡闹。好了吧,现在闹得命都没了。   因为害怕和刘素芬独处, 黄德生出了学校后,是连别墅都不敢回。提到这一茬,黄德生就更想骂娘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宿舍的人怎么一个死了,一个当了逃犯?徒留他和刘素芬这个老六。   想到当逃犯的罗送,黄德生只能说真不愧是混混,这事也就他们这种混混人物能干出来。   黄德生不敢独自面对刘素芬, 担心对方在别墅,所以出了学校后, 他是一点都不敢往别墅的方向跑,一直龟缩在校门口一辆无人公交车上。但一想到晚上必须回别墅,黄德生感觉脑袋上仅剩的几根头发都要被他薅光了。   这都什么事啊!   一直烦恼到了中午, 黄德生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地声响,这会儿才想起自己一个大早上啥东西都没吃, 现在饿得手脚有些发软。   中午休息时间,学校里都是人,黄德生心想刘素芬应该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对自己下手, 收拾收拾便滚下了车。   平安地吃完午饭,黄德生舒服地拿着牙签挑了挑牙齿。   黄丽丽和朋友约了在操场玩耍, 吃过饭就甩下了黄德生。黄德生呢, 吃了饱饭, 神经就有些松懈,似乎一时间忘了被刘素芬追杀的事情,在食堂坐了一会,便大摇大摆地走在了校园内。   在他哼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歌,准备哼到高潮时,一双手从柱子的后面伸了出来,手上还握着一块布,一把就用布捂住了黄德生的大嘴。   “唔!!”   黄德生救命二字都没来得及喊出,整个身体就被人往柱子后面拖了去。黄德生平日酒喝得多,顶着一个大肚腩,加上中年发福,体重并不轻,但拖着他的人好像特别的轻松,如同拖的只是一袋水泥,眨眼的功夫就把黄德生给拖到了无人的角落去。   “唔唔唔!!!”被丢在墙边,黄德生吓得闭起了眼,双手举到面前,被布团堵着的嘴巴只能不停地发出焦急的单音。   拖他的人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这怂样:“行了,冷静点,没人要杀你。”   黄德生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透过挡在前面的手臂望向站在前方的人。当看清来人后,他整个人就差原地蹦起来了:“操,罗送你是不是有病?!”   罗送用手指堵住了耳朵,等声音歇停后才道:“没病放心,年年体检,身体和脑子都好得很。”   黄德生怒吼:“放你狗屁,你要脑子没病你抓我干嘛。”   “抓你肯定是有原因啊,不然我是闲得多蛋疼。”罗送用手示意他冷静一点,“我找你是有件事想问你。”   黄德生并不想搭理他,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些愤愤地瞪着他,转身就想走。但罗送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走,随着他迈脚,罗送单腿啪地一下踹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他含着笑,但眼神凶戾:“黄先生,我事还没问你呢。”   黄德生心脏猛地颤了颤,对上罗送的眼睛,身体哆嗦了一下,有些讨好地把身体挪了回去,讪讪地笑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我刚就是尿急,想去拉个尿。不过现在不用了,我还能忍一会。”   罗送拂了一下工装裤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着道:“刚有只蚊子在我腿上,现在好了,已经拍死了。”   什么蚊子,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黄德生心里怄得要死。   黄德生自暴自弃道:“行了行了,你想问什么?”   罗送也懒得和他掰扯,浪费时间,所以直截了当地问道:“刘素芬贿赂谁了?”   黄德生有些讶异:“你从哪听来的?”   “甭管我从哪听来的,你告诉我是谁就行。”罗送斜了他一眼。   黄德生害怕得抖了抖,飞快地报了一个名字。   罗送听后,有些意外,真没想到刘素芬贿赂的人会是她。这人罗送不认识,没见过,但知道。而且这个人不仅他知道,来参加游园会的家长大概也都知道。   黄德生小声道:“还、还有事吗?”   他能回去了吗!现在的黄德生宁愿对上刘素芬也不想再面对罗送!   “别告诉人你见过我。”罗送在墙上碾了两下,然后在黄德生的视线下把腿放了下来。   黄德生望着花白的墙面上明显凹了几厘米下去的脚印,吓得魂都快要飞了。他战战兢兢地就差对天发誓:“我不说,我铁定不说,就算他们把我浸油锅我也不会说的!”   罗送清楚黄德生怂得要命的性格,并不担心他会干出什么事来。所以挥了挥手,让他走了。   “谢谢谢谢。”黄德生疯狂道谢,恨不得把罗送当老祖宗来拜。不过脚下一点不含糊,连滚带爬,撒丫子就跑出了这个鬼地方。   如果黄德生晚一分钟离开,就能看到被罗送踹凹进去的墙面上,缓缓地流下了一行墨汁。   原来墙上的脚印是假的!   罗送伸了个懒腰,没想到随手画的一个脚印还真能唬住人。不过黄德生的智商也的确令人堪忧,用脑子想想也就知道,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真在墙上踹出个脚印来,他又不是超人。   但黄德生大概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这一件事了,因为罗送给他的阴影太大,他一生都不会再想踏足这个地方!   要不是离不开岛,黄德生都想立马带上女儿跑路了。   谁他妈能想到,跟他住在一个宿舍的两个人都想要他的命!学什么习,搞什么人脉,能有他的命重要吗!   吓了黄德生后,罗送回到了跳楼小鬼的窝里。   另一边,罗景终于等到中午12点的到来。   封锁阶梯的墙壁终于有了一点变化。罗景避着阿九,一脚踏上了墙后的阶梯,走上了二楼。   二楼静悄悄的,听不到一楼小孩打闹的声音,似乎封锁阶梯的墙壁顺便把楼上楼下两处地方的声音也封锁在了一堵墙内。   罗景不清楚动物老师们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他上楼时还尽量放轻了步伐。等走到办公室的门口,他垫着脚先从窗口往里眺望了一会。   羚羊老师、狐狸老师等动物,此时或坐或趴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动不动,已经睡熟了。   在打量他们的时候,罗景还看到了拉布拉多犬·张和狸花猫·袁等五只昨晚才见过的动物玩偶。他们这几只刚来的,可怜地倚在墙边,睡做了一团。   罗景试着发出了一些声音,见动物老师们没有醒来,这才谨慎地撬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进门后,罗景在众多动物老师们中挑选了被他薅过羊毛的羚羊老师,作为他的第一个开膛破肚的实验品。他也不磨蹭,选好了工具偶后,从身上掏出一把藏得很深的小刀,直接对着羚羊老师的背就划了一刀。   玩偶皮下是空的,刀划进去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很快就一刀划到了底,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线。   罗景收起刀,双手扒开了玩偶皮,双眼往皮下看去。在空洞洞的皮囊下,他没有看到那眼熟的毛绒线团,反而看到了一双双猛地睁开的眼睛。   那些眼睛齐刷刷地望向罗景,倏地,一团拥有着上百只眼睛如同黑雾般的怪物从玩偶中疯了似的涌了出来,直接朝罗景攻击了过去。   “我这运气也太差了吧!”   罗景没想到还有这一遭,堪堪躲过去的同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具身体不如本体好用,罗景短手又短腿,反应能力基本为0,更不要说力气了,也就只能用来抱一下奶瓶。   面对这足有两米多高的怪物,罗景是真的凶多吉少,小命不保。   眼见怪物又要冲自己而来,罗景果断蹲下了身,利用自己小身板的长处,哧溜地从桌底爬到了另一边。   就这样,罗景灵活地和怪物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一会缩在这里,一会滚到那边,完美地运用办公室的构造和物件,躲过了怪物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而且罗景发现,怪物并不会攻击那些玩偶。因此,罗景反手把企鹅老师抱在了怀中,偶尔用以阻挡怪物的攻击。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企鹅老师,还不是因为这些动物中,他就抱得起企鹅和树懒,但考虑到树懒老师的年纪,算了吧,他还是有点尊老爱幼的品性在的。   企鹅老师被罗景甩来甩去,刷得漂漂亮亮、整整齐齐的毛发都被甩劈叉了,就连脖子上的蝴蝶结,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个角落去。   虽然能靠企鹅老师挡一会,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行,罗景想了想,抱着企鹅老师准备冲出办公室,冲到楼下去,他想试试一楼那道薛定谔的墙壁能不能挡住这只怪物。   然而还没等他冲出办公室的大门,他又遇上了人生中第二道大危机。   这个点应该在食堂工作的食堂阿姨,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着门口站立着的人,罗景嘿嘿地往后退了几步,心里则疯狂地计算着解除危机的可能性。不过算来算去,概率都是0。   真的要命!   “叔叔好呀。”罗景露出软绵绵地笑,试图萌混过关。   食堂阿姨扫了眼背后突然安静下来的怪物,又看了眼罗景手上抱着的企鹅,笑得十分的和蔼:“罗景,你在这里做什么?”   罗景撒谎道:“我想来和老师们一起玩。”   “是吗?那为什么要划伤羚羊老师呢?”食堂阿姨瞥向了一旁被开了背的羚羊。   罗景十分镇定,还在扯着鬼话:“因为我很好奇老师们是怎么动起来的,为什么我家里的玩具就不会动。”   “只是因为好奇吗?”食堂阿姨眼里阴恻恻的,嘴角快要扯到了颧骨。她往前走了两步,在罗景面前蹲下,然后伸出手按在了他的胳膊上。力气有点大,罗景不敢乱动,只能继续装少不知事的天真小孩道:“老师,你抓得我好疼。”   “老师跟你道歉。”食堂阿姨放轻了手上的力气,“老师刚才太生气了,因为罗景撒了谎。乖孩子是不能撒谎的,所以罗景可以告诉老师,是谁让你来这里的吗?”   罗景茫然地道:“老师,我不明白你的话。”   “是老师太想当然了,你一个孩子能懂什么。”食堂阿姨从他的手上取过了企鹅老师,然后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次笑得十分的温柔,“行了,你下楼去和阿九他们玩吧,以后别再擅自跑到二楼来了,吵醒睡着的老师,是很危险的。”   罗景望了望身后的怪物,很想问点什么,但对上食堂阿姨不容置喙的眼神,他识趣地闭上了嘴,慢慢地走出了办公室。   一路上,罗景都在心里默默提防着,但一直走到楼梯口,他依然全须全尾,毫发无伤,对方没有任何动作,似乎真的打算放过自己?   这是为什么呢?   罗景很不解,他觉得对方不应该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不过这一出后,罗景再想白天上二楼是不行了,而且玩偶皮下还有怪物这一点,也让他心生忌惮,不能贸然行动。   想到玩偶皮下的怪物,罗景绷紧了肉嘟嘟的脸。   玩偶身体里不是被假俞主任塞的“毛线团”吗,为什么他没看到毛线团反而看到了藏在里面的一只怪物?   思绪繁杂,过了好一会,罗景才想到了最贴切的答案。   “假俞主任……她发现了我们。”   也许是昨晚就发现的,也可能是今天早上,反正不管什么时候,她知道了他们,所以才在这里防了一手。玩偶皮下的怪物,甚至可能就是为了防他们,今天才特意搞出来的!   罗景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任清文,但明显已经确定了罗送他自己。   一、罗景是罗送的孩子,能让罗景听话到办公室去的他可能性最大。二、昨天下午罗送寻找旧教学楼时被食堂阿姨见过。三、他昨晚上打给假俞主任的电话,过于凑巧。   最后加上他的失踪,都昭示整件事的不简单。   罗景心知罗送这个身份应该躲不了多久了,或者说假俞主任、校长这些人不会让他躲太久。   罗送俯视着窗外到处搜寻他的安保科人员,不由感叹了一句:“怎么搞得我才像是那个被刷的boss?”   天上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但罗送知道,风雨已经快要来到面前了。   ……   放学铃声响起,家长一一把孩子接送回了别墅。吵吵闹闹了一阵,学校很快就归于了平静。   今天的夕阳似乎着急忙慌着下班,六点刚过,天就已经灰蒙蒙了起来。有风咻咻地吹过,校区内栽种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抖落了满地的碎叶。   任清文望着窗外的景色,走到了还在工作的何趣面前,罕见地催促起了他:“今天没什么事,早点回宿舍。”   何趣啊了一声,似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清文,你刚说什么?”   任清文神态有些严肃地道:“我让你今天早点回去,工作什么的明天再干。”   “夭寿了。”何趣一惊一乍道,“清文你不会是发烧了吧,平时比我还工作狂的你今天竟然催我放下工作早点回家?”   似乎为了看一下任清文是不是真发烧了,何趣还探手到他的额前试了试温度。   任清文拍掉他的手,只能随便扯了个理由道:“我没发烧,只是看了报道说今晚会来台风,让你早点回去罢了。”   “今晚来台风吗?我怎么不知道?”何趣有些茫然,但瞥到窗外已经黑沉沉的天,还是把任清文的话听进了心里,“我没带伞,可不想等会被淋成落汤鸡。正好,清文你等我收拾好东西,一块走呗?”   任清文肯定不能同他一起走的,只好道:“我还要去上个厕所,你先走吧。”   何趣想也不想道:“正好我也想去上个厕所,我们一起好了。”   任清文:“……”   并不想去上厕所,更不想和何趣“手拉手”去上厕所的任清文,觉得头有点疼。在他准备拒绝何趣的提议时,角落还没走的卫初闻适时道:“何老师,原来你是那种上个厕所都要人陪的类型啊?”   “你说什么?”何趣瞬间炸毛。   卫闻初笑着道:“我以为只有小学生才会和好朋友手拉着手一块去上厕所呢。”   何趣又羞又怒:“你说谁小学生呢?”   卫闻初用眼神瞥着他,一副你觉得呢的表情,看得何趣更生气了,双手拍在桌上,愤愤地道:“不上了,清文,我先回去了!”   似乎为了表明自己不是小学生,他转身一个人走出了办公室。卫闻初提起自己的包,对任清文示意了下,也跟着离开了。   一时间,办公室内就剩下了任清文一个人。   任清文吁了口气,虽然觉得很对不起何趣,但还是想在心里感谢一番卫闻初。   任清文掏出手机,询问罗送现在人在哪。   罗送一边躲避着保安科的搜索,一边抽空给任清文回了个信息。信息中,罗送不仅说了自己现在的位置,还把此时的处境简单地描述了一番。   他并不担心任清文会傻乎乎地跑过来。   任清文也的确如他所想,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比较麻烦后,没有贸然地过去找他,只是和他共享了自己的位置,他觉得他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罗送看着小地图,笑了笑。任老师这是等着他去找他啊,怎么感觉还有点乖乖的。   罗送一直没有在保安科面前露出过马脚,但他们似乎非常确定自己就在这栋楼内,一直不停地翻找搜查,没有一点离开的迹象。   这时候,有两名保安科的人已经走到了罗送藏着的教室门外。罗送一点都不慌,在他们进来时,先贴在了后门后面。   室内的窗帘已经全部被罗送拉上,配合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里面虽不至于看不到路,但也黑压压的,有些影响视线。   两名保安科人员推门而入,一人往讲台那边的方向走去,一人顺着第一排桌子的过道走了下来。   后者刚走到教室的后门,罗送便跳了出来,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一手劈在了他的脖颈上。来人瞬间晕了过去,就这样罗送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了一个人。   等走到讲台那边的人发现时,罗送已经如同鬼魅般置身到了他的身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给了他一记手刀。   罗送把人放下时,手还在对方的胸口探了探,和小花说的一样,没有心跳。   为了防止“诈尸”,罗送把他们剥了个精光,用衣服做绳子把两人捆做了一团,然后扔去和垃圾桶做了伴。   做完这一切,罗送出了教室,往楼下走去。一路上,罗送的反侦察能力都很强,如无必要,他不会主动出手,这样很容易会暴露自己。但若是遇到躲不过去的情况,他也不会犹豫,说干就干。   就这样在十多个人的围困下,罗送安全无恙地下到了一楼。只是很不凑巧,这回他又被“堵门”了。   不过对象不是食堂阿姨也不是假俞主任,而是一个胖胖的,笑眯眯的老头。   罗送没见过他,但知道他是谁。   这话似乎很矛盾,但事实的确如此。罗送没见过他本人,但看过他照片,在行政楼外的某块宣传栏中。   这个笑眯眯的老头就是育城小学的校长,也是岛上另外两座中学的校长,是整座育城岛的主人。   罗送在见到校长的那一刹,心中的警铃拉到了最大。   校长背着手,弓着腰,语速缓缓地道:“这位家长,违反了学校规则的人,是不能一直留在学校中的。”   罗送噙着笑道:“那好,我现在就离开。”   罗送作势要走,但校长老头并没有移开身体让出位置。罗送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校长,你这到底是想让我离开,还是想让我留下呢?”   “这事我没法做主。”校长再次开口,但声音中好像还有另一道怪异的声音,虚虚实实的,让人分不清这话究竟是校长说的还是什么东西说的。   随着那道怪异的声音出现,校长慢慢地睁开了眼,但让人悚然的是,他的一双眼睛是犯着绿光的!   身后同时传来了一串脚步声,罗送用余光瞥向后面,发现那些保安科的人已经追了过来,不过他们此时的面貌完全和在楼上不一样,神情木木,瞳孔呆滞,仿佛被人控制住了般。   罗送此刻的处境真是坏到了极致。   前有虎,后有狼,真刺激!   明明都生死攸关了,罗送脸上还是没有一丝惊措。他微眯着眼,余光不停地扫视着周围。   然而楼道口,似乎并没有罗送能用上的东西。   罗送心道,现在给任老师发求救信息还来得及吗?   任清文如果知道罗送所想,肯定会告诉他,就算信息发来了,自己也没空去救他。因为他现在也陷入了自身难保的境地——假俞主任就在他的面前。   他和罗送其实就是难兄难弟,谁也不比谁的情况好到哪去。   罗送舔了舔嘴唇,作势要冲向校长老头,但抬出去的右脚却在半空猛地一个转弯,人毫无预兆地直接就转身往楼上去了。   “拦住他。”似人非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罗送没有一点停滞,在保安科的人往自己身上扑的时候,直接顺手拉了一个最近的垫背,把人横丢在了路中央,让冲过来的人短暂地停了两秒。   抓着这两秒的时间,罗送双手往扶手上一撑,一跳,踩着他们的背和脑袋非常灵活迅速地来到了二楼。   他一路往上,似是有什么目标,非常明确地往一个地方跑。   保安科的人速度没有罗送快,但校长的力量不容小觑。在罗送跑到三楼时,校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是忽然出现的,如同鬼魅一般,人的动态视力根本无法抓取到他的动向。   绿眼加上他这样不符合实际年龄的身手,都在表明着校长并不是人类,而是个货真价实的怪物!   罗送无奈地揉了揉头发:“这可怎么玩?”   嘴上发着牢骚,但眼睛澄澈清明,没有一点颓废之气,显然还在憋着什么坏点子。   校长笑呵呵地道:“进了这座岛的人,都要受到规则的安排,不是想离开就能离开的。”   罗送指着自己道:“或许我是那个例外呢?”   校长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慢慢被撤去,神情沉沉的。   罗送似乎看不出他变化的情绪,还在继续地挑战着他的怒气值:“修正一下我刚才的话,能离开这座岛的,除了我之外,还会有其他的人,譬如任老师、何老师……他们都会成为这个例外中的一员。”   “住口。”校长发出怪异的低吼声,声音又重又沉,伴着嘶吼带出的风势翻涌地压在了罗送的身上,罗送被压得往后退了两步。   而走廊这一排的窗户,则瞬间都被震碎成了玻璃渣。罗送和校长所处的位置,地板和天花板更是被震出了一道道蜿蜒盘旋的裂缝。   罗送看着这些被破坏的东西,没忍住说道:“校长,你违反规则了,你破坏公物。”   校长顿了一下:“……我没有。”   罗送用眼神示意他看看那些窗啊,地板啊。   校长顺着他的视线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脸色有一瞬的茫然和无措。   罗送就趁着他失神的这一刻,转身撒丫子就跑了。校长反应过来这人就是在迷惑自己,更怒了:“你给我站住!”   站住是不可能站住的,罗送不仅没站住,反而还回头嘲讽了一句:“校长,你要以身作则,不能厚此薄彼,都是违反规则的人,你应该赶紧自裁,追我也不能掩盖你犯的错误。”   这话一出,校长直接被气得大声吼道:“我就是规则,一切以我为准!!”   罗送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校长,你好霸道。”   校长怒道:“闭嘴!”   嘴是不可能闭上的,他打不过还不能开口占两句便宜了?那得多难受。   罗送就喜欢看着这些怪物干不掉他还说不过他的样子。   罗送虽然嘴上叭叭个不停,但动作一点没落下,在校长那么紧追不舍的情况下,还愣是让对方摸不着他的衣角。而且在叭叭的时候,眼神也在一直探查着四周,寻找着干掉校长的机会。   只是难度略大,校长这种大boss哪是昨晚那些雕像或者沼泽怪那么容易对付的。   一间间的教室被夷为平地,罗送怀疑在这么下去,这栋教学楼挺不了多久就要报废。这画面着实有些熟悉,现在的怪物都爱搞塌房那一套了吗?   “抓到你了。”   一只骨瘦如柴,但又长又有力的手臂从窗口处伸了出来,直接挡在了罗送的面前。   罗送想后退,但后面“嘭”的一下,墙壁什么的全部倒塌了过来,直接把回头路给封住了,他已经无路可退!   “哎,完蛋。”罗送嘴上这么道,但神态依旧轻松,站在原地的时候还从兜里抽了根烟叼在嘴上。   不知道是还有什么倚仗让他觉得还有逃跑的机会,还是说他已经完全放弃,正准备从容的赴死。   “游戏该结束了。”抽回手臂,校长佝偻的身躯出现在了罗送的面前,笑眯眯的,仿佛重回到了他刚出现时候的和蔼模样。   这副样子真是十分有欺骗性,但罗送是下过国家反诈APP的人,绝不会被他这一表象所欺骗,这老头心黑得狠。   眼看着校长就要刀了自己,罗送忽然举起了手道:“现在我改过自新还来得及吗?”   “学校是不会收坏孩子的。”校长阴沉沉地道,那双能把墙壁捅破的手缓缓抬了起来。   罗送都死到临头了,还反驳了一句:“校长,不能这么的区别对待啊,别人有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机会,我也得有吧。”   吧字刚落下,校长的手刀就砍了下来。罗送避了开去,但他身后倒塌的碎石则被砍成了两半,扬起了阵阵灰尘。   罗送无奈地道:“校长,说归说,别突然动粗啊。”这要是没避开,他得被劈成两半了。   校长根本不管他,甩起手来又想给罗送造成新的致命一击。罗送敛了敛神色,眸中严肃了几分,这回可不是闹着玩了。   伴着气劲,校长的手就要劈到罗送的脸上之际,校长所处的位置忽然传来咔嚓的两声,下一秒,天花板倏地就裂开了一个口,成堆的碎石朝着他砸了下去。   罗送看着来人,不,来鬼,嘴角瞬间扬了起来:“小花妹妹,等你很久了。”   突然出现的小花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道:“咦,我有让你等我吗?”   当然是没有的,小花的出现,只是在罗送的计算或者预料之中罢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罗送招呼她道:“先离开这里。”   这一点儿的石头,肯定是砸不死校长的。只能用来困住他的步伐,为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小花按照罗送的指示,把堵在走廊的碎石用鬼力移出了一条能让人穿过去的路。罗送带着小花,迅速地往楼下赶去。   出了磕惨的教学楼,小花才找了机会跟罗送说话:“大哥哥,你怎么见到我一点都不惊讶啊。”   罗送笑着道:“因为大哥哥猜到了你会来啊。”   “哇,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小花睁得眼睛大大的,特别地可爱。   罗送给她解释道:“因为你的好哥哥早上杀了人,你后面肯定会知道。为了向你哥哥学习,你一定会找机会过来他这的。”   小花听后,哇的更大声了:“大哥哥你好厉害的,全部猜中了!本来我想早一点来找哥哥的,但外面一直有太阳,我都不敢出去。现在没太阳了,我才连忙飘了过来。”   罗送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在校长面前又是逃又是当话痨的,为的就是拖延时间,等着小花的到来。   幸好小花的性格很容易猜,也幸好外面的天色说变就变,不然他真得英年早逝——当然,这只是个玩笑话,除了小花外,罗送还给自己留了另一条后路。如果小花没有如他所料般过来,他会把跳楼小鬼引出来,来个祸水东引。虽然结果很难说,但他应该还是有点活路可走的。   罗送给任清文发了信息,但对方没回。   想了想,罗送问小花:“小花妹妹,你知道任老师的位置吗?”   小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帮你找一下。”   小花是鬼,找人比罗送方便快捷多了。她是灵体,可以在墙壁嗖嗖地穿过来又穿过去,不用多长时间,就能找出任清文的位置。   小花真是这个梦境给予他的最强金手指,有了小花在,罗送很快便确定了任清文的方向。   “你说他正和俞主任在一块?”罗送听着小花的汇报,眉头皱了皱。   小花:“对呀对呀,我不敢靠得太过去,他们的气氛很奇怪,但大哥哥暂时还没什么危险。”   “我知道了。”罗送说道。   任清文的处境应该比他要好,假俞主任不像校长那样,一言不合就动手,直把人往死路逼。罗送却不想想,要不是他话太多,激怒了校长,人或许都没这么大动干戈,要杀他解恨。   “来了来了,刚才那个伯伯追上来了。”小花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着急地在罗送头上打起了转。   罗送回头望去,身后什么人都没有,但再一眨眼,校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不远处。   罗送感叹道:“真是阴魂不散啊,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勾引了校长的老婆,影响真不好。”   小花惊呆:“大哥哥,你还勾引了别人的老婆啊。”   罗送忘了这里还有个小朋友,贫嘴贫过头了,怕教坏小孩子,他连忙补救道:“没有,开玩笑呢,大哥哥都有漂亮任老师当老婆了,还勾引别人的老婆干嘛?”   “哇哦,原来另一个哥哥是你老婆啊。”小花嘴巴张得大大的,明显已经信了十分。   因为当事人不在,罗送没脸没皮地继续吹:“是啊,不过你那个哥哥不让我说,他脸皮薄,会害羞。”   有时候流言就是这么被造出来的,而被传的某人还毫无所觉。   小花:“我懂我懂,姨姨和叔叔亲亲的时候被我发现了,他们也会很害羞。不过小花不懂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吗,亲亲很正常呀,以后结婚了还得造宝宝。”   罗送感慨:“造宝宝你也知道,小花妹妹你懂得还真不少。”   小花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当然,我之前可是飘去上过思想教育课的!”别看她小,她可是一只有文化的鬼!   话说道这份上,小花飘到罗送耳侧,睁着孜孜不倦的眼睛带着满满的探索欲,好奇地问道:“大哥哥你们两个男生要怎么造宝宝?”   罗送被她的问题弄得差点呛到,不过他是什么人,脸皮厚如城墙,很快恢复镇定,瞎扯道:“这个问题涉及很多学术上的用词,一时半会和你解释不清楚,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问别的老师或者再去多上几节思想教育课,等那时候你就明白了。”   小花一只鬼,能上哪去找老师探讨咨询这一问题,罗送知道这一点,所以瞎扯起来毫无甩锅的负担。   小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在他们讨论着亲亲和造宝宝的话题间隙,校长已经追到了身后。小花用鬼力把旁边的花盆举起砸向他,又把树木全部挖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校长气得牙痒痒,怒火转移到小花身上,挥手就想让她魂飞魄散。   罗送当然不可能让他这么做,在他动手之前,把小花拉到了另一边,并顺势跑进了行政楼,让他的攻击打在了墙壁上。   而被击中的墙壁,直接塌了一角,穿了一个洞,室内一切显露无遗。   “这边这边。”   小花飘在前面带路,罗送紧跟着她,校长还在背后穷追不舍,情况十分危急。但罗送还是见到了任清文,当然,同时也看到了他对面的假俞主任。   就这样,三方汇集,气氛达到了高潮!   --------------------   任老师再不解释就解释不清了,晚了连崽崽都生了!   任清文:“……我真的会谢。”   罗送:“一胎四宝你值得拥有^ ^” 第32章 规则怪谈学园   任清文皱了皱眉, 没想到罗送来得这么快。等看到校长的时候,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   好家伙,还带了一份厚礼过来。   罗送看着任清文和假俞主任井水不犯河水的距离, 知道两人不比他和校长好到哪里去。   小花着急地在他身边打转:“怎么办怎么办?”   假俞主任把目光落到了小花的身上,神情有一瞬的变化。因为变得太快, 罗送没有看清那是种什么样的情绪。   为了不让假俞主任和校长有时间叙旧,然后统一阵线先解决掉他们这些菜鸡,罗送打算冒险一下,先下手为强,挑拨他们的关系。因此,罗送在快到假俞主任身边时,忽然声情并茂,非常狗腿地喊了一句:“俞主任, 我把校长骗过来了,快, 干掉他!”   假俞主任:“???”   校长:“???”   任清文:“……”   小花:“震惊.jpg”   校长本来就被罗送和小花搞得怒意膨胀,现在听罗送这么一喊,心里的怨气就更深了。对假俞主任不假辞色道:“原来你在这等着我!看来是觉得自己羽翼丰满了, 迫不及待想除掉我了!”   听这话才知道,罗送的离间计对校长是有用, 但能成功,更大的原因是校长和假俞主任本来就有罅隙,双方或许都知道对方想把自己解决的事, 心里对彼此一直都有忌惮。   校长朝着假俞主任奋起攻击,罗送才懒得看他们窝里斗, 趁着校长拖住假俞主任的时候, 他拉着任清文和小花就这么果断地跑路了。   离了两人很远后, 任清文才无奈地道:“你也不怕俞主任到时候手撕了你,你这么能给她惹祸。”   “没事,到时候就让我儿子和小花给我求求饶。”罗送其实早就算好了,假俞主任是食堂阿姨,对小孩子有超乎寻常的耐心,到时候儿子和小花不给力的话,他还能让阿九、小胖等人帮忙,靠着人海战术肯定能成。   当然,罗送其实就是想赌一下,赌假俞主任其实还有善的一面。想想那些完好的人偶,想想任清文和假俞主任对峙了那么久都没受到伤害等情况,罗送觉得假俞主任善的一面还是存在的。   想到这里,罗送问任清文:“你和俞主任都发生了什么?”   任清文:“俞主任问我,是不是我和你带走了她的人偶,现在人偶都放在了哪里。”   还质问了他和罗送来这所学校的目的,并猜出他们已经知道了学校的秘密。任清文没有回答前面的问题,他当然不会告诉假俞主任关于人偶下落的事情。至于后面的问题,任清文本来也不打算说的,但当时突然福至心灵,莫名学了罗送瞎掰的本事,给罗送立了个过来查案的人设。   谁知道假俞主任不恼不说,似乎对于罗送的身份还有些若有所思,而任清文本来也怀疑过罗送的职业问题,所以瞎掰起来还投入了点真情实感,帮他把人设立得稳稳的,说得假俞主任都信了八分。   不知道是不是罗送身份的影响,假俞主任一直没有攻击任清文,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谈话至罗送的到来。   罗送看着任清文神色自若,面不改容地说起自己撒谎的经过,莫名笑了出来。他往任清文身边凑了凑,打趣道:“任老师,你学坏了。”   “跟你学的。”任清文岿然不动。   罗送愣了一下,笑得更开心了:“任老师,你怎么那么可爱。”   任清文斜了他一眼:“别把可爱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就很一本正经。   罗送哈哈大笑了起来,人就差靠在任清文的身上了。   任清文望着周围的环境,回到正事上:“我们现在要去哪?”   罗送带着人拐过一个弯道:“一个校长找不过来,还算安全的地方。”至于假俞主任嘛,罗送还等着她找上门呢。毕竟他还有很多疑惑等着对方来解答。   任清文对罗送还算信任,见他这么说,便放心地跟着他跑。   罗送瞧见了,嘴巴又闲不住了:“任老师,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吗?”   “任清文,今年25岁,接受过多年高等教育……”任清文把他的生平简略地报了一遍。   小花没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罗送倒是一听就听明白了,任老师这是在间接说自己读过书,是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受骗,被他卖了的。   罗送又想笑了:“任老师就算没读过那么多书,我也不舍得卖了你啊,倒是可以拐回我自己家去。”   任清文本以为自己这么大一段话能让罗送消停会,没想到他后面说的话反而更让人面红耳赤。   还有什么叫拐回自己家去?   “不对呀。”小花这时候飘了出来,一脸纠错的表情道,“大哥哥你说错了,任老师本来就是你家的啊,不用你拐。”   任清文望向小花:“什么意思?”   小花理所当然地道:“任老师你不是大哥哥的老婆吗?竟然都是夫妻了,当然是一家人啊。”   任清文闻言,瞬间瞪向了罗送。这人都跟小孩子说了什么?   罗送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和任清文耳语道:“任老师,竟然误会都被传成这样了,要不你就从了吧?”   任清文看出他在开玩笑,伸手在他的腰间掐了一下,直把罗送掐得表情一滞,真疼啊。   小花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抱着满满的求知欲飘到任清文身边,语出惊人道:“哥哥你是老师的话,肯定懂得很多吧,能不能告诉小花你和大哥哥两个男生是怎么造宝宝的?”   造宝宝什么的肯定又和罗送有关。任清文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掐罗送的手更用力了。   罗送也没想到小花还记得这个问题还把问题抛向了任清文。后知后觉才想到,任清文就是老师,小花找他还真没找错人……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讨苦吃。   罗送摸着腰龇着牙嘶了一声,真他妈的疼啊。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小花转着圈,不明白任清文为什么不回答她的问题,这个问题难道这么难回答吗?   罗送不想自己的腰再遭难,见已经到了目的地,便转移了话题道:“看,我们到了。”   果然,小花很快就忘了她的学术探讨,把目光转到了罗送说的地方。   任清文看着面前的一堵围墙和围墙外的果园,有些迷惑,怀疑罗送是不是想带他们爬墙逃学。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难道大哥哥你们是饿了?哎哟——”小花往前边飞边四处张望,飞着飞着身体就像是撞在了一块硬板上,直把她撞得在空中滚了几个圈,眼睛直冒星星。   “难道……”任清文见状,伸手往前面的空气摸了去。手没有落空,而是触到了什么东西。   罗送也摸到了:“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话音刚落,一扇门在眼前浮现。随着门缓缓打开,罗景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任清文和小花都有些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送把这里有栋“幽灵教学楼”和阿九把罗景带到这里来的事情对任清文他们说了一遍。   “真奇妙。”任清文感叹。   罗送:“的确很奇妙,我刚开始以为它和我们其实存在于两个空间,后面发现不是,它应该只是被什么人用什么东西挡住罢了,让我们用肉眼很难看见它的存在,但其实它一直就在面前。”   说到最后,罗送忽然压低了声音:“而且我觉得这栋教学楼或许真是一栋幽灵教学楼。”不是说它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这一方面,而是它的存在本身就很“幽灵化”。   话毕,罗送把目光投向了跟着罗景出来的阿九。   任清文也把视线放在了阿九身上,聪明如他,心里已经有些明白罗送的意思。   小花飘进了教学楼中,当看到里面游乐场的设施,惊呼声一阵接着一阵:“哇哇哇,大哥哥快看,里面好多好玩的东西!”   没见过市面的乡下小土鬼激动地在室内左飘飘右飘飘,把游乐场中的小朋友都弄得一愣一愣的。在罗送以为这些孩子要被吓哭的时候,他们反而聚到了一块,好奇地看着置空的小花,也跟着发出了一声一声惊叹:“哇,这个小朋友她会飞!”   “她肯定是小魔女!”   “真的吗?哇,好厉害呀!”   “我们能当魔女吗?我也想像她一样飞来飞去。”   经过魔法大使食堂阿姨的熏陶,这些小朋友的接受程度比罗送想象中还要高,或者说他们和小杰一样,心心念念想去霍格沃兹学习魔法,根本没把小花往鬼的方向想。   看着被热情簇拥,第一次拥有那么多预备役朋友的魔法少女花,罗送决定暂时先不打扰她。   阿九看着不请自来的两人一鬼,有些懵:“你们是谁呀?难道也是来上课的吗?”可是这年龄好像有点超了呀,阿九瞄了一眼罗送和任清文,心里默默嘀咕道。   罗景向他介绍:“他们都是我的家里人。”   自己叫自己爸爸还是有点奇怪,罗景想了想还是把他们统称在了家里人三个字中。   阿九恍然大悟,心思单纯地道:“罗景你爸爸是来接你了吗?”   罗景当然不能告诉阿九,他们其实是来避难的,只能臭不要脸的点了点头。   任清文看到罗景撒谎不眨眼的模样,带着浓浓的谴责扫了眼罗送,这人到底有多不靠谱,把小孩都带成了什么样子。   看出他意思的罗送:“……”   行吧,这锅他背。   罗景兜里的小零食没派上用场,他直接把小花领到了零食屋去,如同土财主般大手一挥,让小花放开来吃。   小花激动坏了,觉得罗景可以排在她好朋友第一位!   罗送和任清文走到一边,两人站在角落交流着这栋教学楼的各种信息。罗送讲到楼上有张老师他们在的时候,假俞主任不知道怎么甩掉校长,跑过来了!   她这次没有打扮成食堂阿姨的模样,其他的小朋友对她有些陌生,但阿九却第一时间喊了她:“叔叔!”   任清文看到阿九想往俞主任身上扑,作为老师的天性下意识把他挡在了身后。阿九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地站着不动了。   俞主任看着和小朋友站在一块的罗送和任清文,脸色有些难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一脸他们仿佛是挟持小孩的反派。   “只要你和我们好好聊一聊,我们当然什么都不会干。”罗送这话一出,好像更坐实了他们反派的身份。   被迫成为反派的任清文:“……”   行吧,他都快习惯了,反正这样也好,谈判的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任清文不觉得校长已经被假俞主任解决掉了,能统治育城岛的校长不可能那么弱,而且假俞主任真能打败校长的话,双方也不会一直僵持到现在。   俞主任看着罗送他们身后的“人质”,脸色沉得吓人,但到底被罗送赌对了,她很快平缓了情绪,赞同了罗送的要求:“可以。”   罗送让罗景带阿九这些小朋友到别处玩,小花也很有眼色,帮忙转移了其他小朋友的注意力。   等这些“小人质”离开后,罗送开口问道:“俞主任,可以说说你和这所学校的事情了吗?”   俞靖淡淡地道:“你们应该也查出了不少事情吧?”   罗送颔首:“但我们还是想听听你的说法。”   俞靖了然,用低缓的语气慢慢揭开了她、校长、还有学校的所有秘密。   俞靖就是阿九口中的“叔叔”,罗送没有猜错。至于她把自己称为“叔叔”,自称是男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尤其不被校长所发现罢了。这栋幽灵教学楼不是她创造出来的,而是她偶然所见,觉得能为自己所用,便收拢在了自己的手中。   罗送听到这里,望着她的脚下,问出了一个自己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为什么你在这里会没有影子?你还是人类吗?”   俞靖摇了摇头:“我只能算半个人类。”   任清文:“半个?什么意思。”   俞靖:“这和校长的能力有关,你们应该都了解吧,校长有一种能改变人的能力,能让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仿佛被换了一个灵魂似的,其实不然。校长从来没换过他们的灵魂,即使改造了他们,他们变化得有多大,本质上还是同一个人。”   罗送脑海中乱糟糟的一戳线在这一刻瞬间被捋直了:“校长是在他们的灵魂上做了手脚。或者说,他把一个人灵魂中的恶因子给剔除了出去,唯一留下了真善美的一面。”   想想游园会中被邀请来的自己和其他的家长,他们都是“有问题”的人,家庭并不和谐。例如罗送本身,一个没工作还跑了老婆,对儿子大约也并不上心负责的混混父亲;黄德生的大男人主义和重男轻女;高玉的拜金、对庞于同嚣张跋扈的放任;刘素芬无脑的宠溺,还有小杰母子,圆圆母女等等,似乎没有一个家庭是正常的!   他们的身上充满了“恶劣的因子”。   他们之所以能那么幸运地被育城选中,就是因为他们的恶劣因子比别人要多,需要接受改造!   任清文朋友发小的突然上进,妈妈突然的贤良淑德,宣传栏中满分的名单,那些走上社会被赞赏的育城旧校友们……这些人都是因为被校长剔除了他觉得是恶因子的一面,所以才变得“那么好”,好到让人觉得有些虚假。   任清文问道:“俞主任你不也被校长改造过吗?为什么你……和这些人却完全不一样。”   俞靖冷冷地道:“我本来是和他们一样的,但可能我心中的不甘已经藏满了整个灵魂中。在我浑浑噩噩的时候,我来到了这里,那些深埋在我不完整的灵魂中的不甘彻底唤醒了我。”   俞靖和女鬼说的一样,十年前她天真烂漫、嫉恶如仇,受到同为教师的父母影响,一直想当个受学生爱戴的好老师。但小花的死,让她产生了浓烈的愧疚感和自责感,觉得是自己没看好小花才导致了这桩惨案的发生。而校长的冷处理,更是激起了她的愤懑和不满。   在被校长改造的时候,她心中升腾起了浓烈的不甘。   不过她是幸运的,之后她发现了这栋教学楼,在这座教学楼里,她找回了自己的“思想”。因为自己的觉醒,她不可能再无条件服从校长的命令,不可能继续当他手中一枚合格的棋子。明面上她一边帮校长工作,一边伺机而动,把一些违反校规的人从校长的手缝中带走。   至于她为什么只带了一些老师和孩子,而不是公平地带走所有需要她帮助的人,不用询问她,罗送已经想出了答案。   俞靖毕竟被校长改造过,还是受到了校长的影响,或者她本身的思维中,是赞同校长一部分举措的。同时和她的身份,也有莫大的关系。   受到职业和天性的影响,俞靖对老师和孩子有着天然的喜爱,觉得孩子天真单纯,还弱小,非常需要她的保护。而她的职业,又让她对别的老师带有强烈的认同感和信任感,并且她清楚明白,光靠她一个人,是照顾不了那么多孩子的,那么她就需要这些同为老师的人做她的帮手了。   从这方面来讲,俞靖真的是一个非常伟大,一心一意为了孩子的好老师。但也是因为这一点,对养育不好孩子的家长不由得便会产生嫌恶之情,让她觉得这些人是不值得帮助不值得被救的。   这一思想,和校长的理念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校长也觉得他们不是好的家长,所以才需要接受改造。不过校长更为的极端,除了对家长的不满,他对孩子们的要求也极为的严格,认为孩子也分了好孩子和坏孩子两种。   而这一论点,就体现在那张考试排行榜的分数上。他如果对孩子够包容,这所学校就不会只出现了考满分的孩子,而没有考80分的“差生”。   如果罗送没猜错的话,那几个没考到满分的孩子迟早有一天也会被同化成为满分学生里面的其中一员,因为校长会帮他们。   不管是校长还是俞靖,其实罗送觉得他们都是扭曲的。   任清文没有罗送想得那么透彻,他更在意的是俞靖话里的逻辑:“那保险柜中,为什么还会有俞主任你自己的人偶?”   如果人偶就是人体变成的,那现在俞靖顶着的躯壳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因为那个人偶是假的。”   俞靖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砸在了任清文的心中。他眼神非常地凝重:“那其他的人偶也是假的?”   “不。”俞靖摇头,“他们是真的。”   在任清文无法理解的目光中,俞靖不紧不慢地道:“我的变化是瞒不住校长的,你们能发现保险柜里的人偶,他也能发现。”   罗送帮她说出了后半段话:“所以你为了不被他发现,或者说就算被发现了,你这一手也能混淆他的思维,让他拿不定主意,你究竟是俞靖,还是已经被替代的另一个怪物。他弄不清楚你的本质,只会越发的忌惮而不敢随意对你出手。如此一来,你的安全有了保障的同时,还能获得更多的时间和他不断的周旋,增强自己的实力。”   “你说的没错。”俞靖不否认。   罗送想到俞靖影子的问题,同样只有半个灵魂的俞靖和那些动物老师不同,她的影子在这栋幽灵教学楼中是不显示的,为什么就她与众不同呢?   罗送说道:“为了让校长认为你是另一个怪物所变成的,为了不让他怀疑,你是不是还抽了自己的一半灵魂放到了人偶身上。人偶的身体是假的,但它体内或许和其他的人偶一样,都装了自己的灵魂,只是你的人偶只有你灵魂的三分之一。”   其中剩下的三分之二,一份在校长那,一份在她的肉.体中。   在这栋能够唤醒人理智和思想,犹如把人最真实一面照出来的镜子般的幽灵建筑中,因为她肉.体灵魂的大量残缺,本身已经不足以被称作人类,所以“镜子”并不能照出她影子的存在。   但她的肉.体又是真的,出了幽灵教学楼,踏入阳光底下,她的影子便又回来了。   以上的内容解释了影子的变化,也同时让罗送确定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这栋幽灵教学楼比他想象中要来得更为的特殊。   说回俞主任本身,她为了成大事,对自己是真的狠。灵魂被分割成三份,就算以后有机会重新再融合,后遗症也会很可怕,不是常人能承担的。   俞主任似乎看出了罗送的想法,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我从未后悔过这个选择。”   就算结局是死,又如何?能救一个孩子,她所作的一切就是值得的。   任清文和罗送沉默了一会,任清文才继续道:“这次游园会中,被带走的家长呢,他们在哪?”   “被带走当天都接受了校长的改造,改造完成后就会被送出这座岛。”俞靖说道。   罗送以为家长们还被困在学校某个角落的猜测被推翻,任清文之前看到的那些被送出岛的人也不是假象,而是事实。   他们估算错了一点,那就是校长的力量远比想象中还要强。一天能改造的人似乎没有上限!   俞靖接下来说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从前游园会的时候,校长的能力还没强到如今的地步,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力量也在不断地增长着,等到明年游园会的时候,将再没人能阻止他。”   俞靖越说脸色越沉重,罗送和任清文也一样。   罗送叼了一根烟:“校长一直忌惮你,不对你下手,是因为他没有把握靠着现在的力量能完全解决掉你。但明年就不一样了,他的力量达到了顶峰,再无担忧,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你。”   任清文接过罗送的话:“你知道自己很难活过明年,所以不管如何,在今年你都会想办法先解决掉他。而我们的到来,正好合了你的意,你想利用我们。所以你一直留着我们,没有第一时间除掉我们!”   躲在木柜中的时候,俞靖很可能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俞靖现在能这么“平和”地和他们交谈,有人质的一部分原因,也有另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对她还有帮助。   俞靖没有反驳,她的确需要他们的帮忙。   罗送笑了笑,并不在意俞靖的这点小心思。因为谁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谁利用了谁。   罗送现在更关心的是:“校长到底是什么?”   不是人,但也不像上个梦境由怨气形成的那类怪物。   “是规则。”   俞靖抬起眼眸,每一个字说得是那么的认真。   罗送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低低地笑出了声:“果然。”   “校长”不是人,也不是怪,而是罗送曾经在宣传栏中,在陶艺教室,在多媒体,在绘画室……在育城岛每一个角落看过的那些规则须知的化身。   是虚无的规则之力,法则之力。   是超乎人类和怪物的存在。   俞靖道:“以前校长还是人时,就长现在这副样子,我7、8岁那会是在育城小学读的一年级,当时他还是我的班主任。性格很好,为人和善,是个很受同学们爱戴的小老头。”   俞靖想成为老师,也有当年校长的一份功劳。   当时,育城就是一个贵族直升学校,不过名声没有现今这般好。那会儿招收的大部分都是家里有钱不学好的二世祖,暴发户的孩子。他们课不上,天天在学校不是招猫逗狗就是惹是生非,欺负其他的学生。   被欺负的学生中,大部分都是那种家境贫寒,但学习成绩好被特招进来的孩子。   俞靖呢,家境还算不错,但小时候性格比较怯懦内向,也是特别容易被欺负的人选,不过她在育城的三年,都没有受到多少的欺负,就因为他们班有校长这样的好老师。他不仅教导孩子课本上的知识,还重视他们的思想品德教育,他们班里的孩子受到对方的影响,都比较友善友爱,算是那时候学校里比较特殊的一个班,尊卑、霸凌的情况在他们的班级极为的少见。   升到三年级,俞靖因为家庭的原因,离开了H市。   在她离开后不久,原校长因为贪污的缘故落马被查,现在的校长便升了职。升职后,他就想大刀阔斧地整顿学校,奈何个人力量太过微弱,收效甚微。并且在校长在职一年后,发生了学生被霸凌致死的事情。   凶手是未成年人,家里又有钱,这件事最后当然也就不了了之。在之后,对方又伤害了不少的学生,其中造成了两名学生重伤残疾。校长非常的痛心,试图教育这个学生,也试图用规则束缚学校的孩子谨言慎行,安分守己,但没有用。   后面,又出现了几桩被霸凌学生跳楼自杀的案件。自杀的学生中,有些救了回来,有些则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校长再也不是那个欢乐的,会鼓舞他们的小老头了。他颓废,他阴暗,他心里滋生了很多不该有的想法。   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已经不是俞靖认识的校长了,曾经的校长已经死了,他把自己的力量、怨恨、不甘还有许许多多难以言表的情绪,都滋养给了名叫规则的恶魔。   规则之力,法则之力从此诞生,不守规则的人将被鞭笞和改变,直至所有的恶因子消失。   任清文从未想过“校长”会是规则,他抿紧了唇:“我们将要如何打败他?”   能打败吗?   那是虚无无形的规则,就算杀掉校长的肉.体,也摧毁消灭不了依旧能往往复复诞生的“规则”。   “不是没有办法。”俞靖抬起了头,“规则之力因这所学校而诞生,校长喜爱这个学校同时也非常地厌恶他,他把一切都给了这所学校,只要我们摧毁它,就能结束这一切。”   “摧毁它?”任清文有些愕然和茫然。怎么摧毁?   罗送倒是立马有了想法,并且还挺欲欲跃试的:“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我们来炸学校吧!我小时候就特别想干这件事了。”   任清文:“……!!”   俞靖对这所学校有回忆有感情,选择破坏它其实内心也很不舍,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不做不行。所以对罗送说的炸学校,早有了心理准备。   她道:“育城小学面积巨大,学校中也没有炸.药,想要完全摧毁它是个很艰难的任务。况且这所学校被毁,必然牵扯上整个岛,很可能整个岛都会被覆灭,到时候岛上的人,必受牵连。我们还要想办法让整座岛上的人撤离这里!”   “说道撤离,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我们没有离岛的工具!机场已经全面封闭,出海的船也已经在游园会开始的时候驶离了本岛,我们无法在炸毁学校后离开这里!”   这些问题非常的现实,只要一个解决不了,摧毁学校的方案就不能启动开始!俞靖也是因为这方方面面的问题,明明知道杀掉规则的办法,却无从下手,只能苦等到今天。   任清文觉得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没法离开育城岛,没有船,只有飞机,但是飞机他们根本不会驾驶,形同摆设!就算有船,他们的人中有会驾船的人吗?别忘了,现在岛上大部分的人还受着校长的控制,他们不会帮他们!   就算到时候离岛,他们也需要采用强制的办法,把这些人一并带走。   在俞靖和任清文愁眉不展,不想放弃但好像又不得不放弃的翻涌纠结的情绪下,罗送无比坚定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了起来。   “谁说我们没办法离开这座岛?”   罗送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夹在两指中举到了半空,脸上是飞扬的自信和骄傲。   任清文看着那张名片,下意识照着上面的字念出了声:“李海柔导游?!”   罗送把名片翻转过来,笑得眉眼十分俊朗吸人:“没错,我们离岛的关键,就在这个导游身上。”   俞靖思索:“这个人好像已经在育城岛工作了三年。”   任清文以拳抵唇,作思考状:“她三年内都在这座岛上,想必早已被校长同化,不一定会帮助我们。”   “不,她没有被校长同化。”罗送晃了晃手指。   任清文望着他:“怎么说?”   俞靖也在看他。   罗送勾着嘴角道:“任老师还记得早上给我打的那个语音电话吗?黄德生说刘素芬贿赂了岛上的人,你以为是谁?”   “岛上的老师,保安科的人员,除了你们这些新来的,谁没被同化掉?一个同化受校长影响的人,会接受刘素芬的贿赂吗?答案肯定是不会的。而能接受她贿赂的,只有思想健全,没有被同化的人。”   李海柔说是在岛上,真的有一直呆在岛上吗?别忘了,她经常还会开船带人出海钓龙虾,潜水冲浪。这个人可能早就注意到了学校的怪异,但她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利用了这种怪异帮助自己获取非法钱财!   像刘素芬想靠贿赂入学的人,肯定不少。而李海柔打得算盘很响,这边把人的钱收了,另一边就有校长帮她处理这些人。一经校长改造的人,根本不会再惦记给她的那些钱,也不会去追究,毫无风险,这就是一门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任清文初出社会,理解不了李海柔这种人,但也能想到这种人应该不会那么好说话,所以有些担心道:“她会帮我们?”   罗送眯起了眼,“她不得不帮我们,你以为她干的这些事经得起查吗?”   俞靖十分佩服地看着罗送:“我以前都没想到她身上去。”甚至早就忘了岛上还有这一号人。   罗送把名片转到了食指和拇指中握住,挑着眉道:“现在让我们来详细谈一下炸学校的计划。”   任清文和俞靖认真地点了点头,立刻加入了讨论,全程毫无半点废话。毕竟谁也不知道校长什么时候会打上门来,必须趁现在把计划扑展开!   通过讨论,最后决定,校长由俞靖拖着;罗送去联系李海柔,做好出岛的准备;任清文则带着张老师等人,研制炸.药,负责摧毁学校。   不过还有个问题,任清文沉吟:“谁带岛上的人撤离?”   撤离的人员中,除了正常的人外,还包括了受校长控制的其他人,后者比较麻烦,随便派几个人去,不一定能带走他们。而且每个人所处的位置都不一样,找齐所有人,不漏下一个人,任务非常的艰巨,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人手来帮忙了。   罗送想了想道:“我们可以去找老严他们。”   ……   找老严这些鬼的任务交给了罗送和小花。除了阅览室的女鬼和老严外,罗送经小花的帮助,又去找了岛中其他的鬼。大家都不是什么恶鬼,又有小花的劝说,很爽快就答应了帮忙,而且破坏了这座岛后,他们这些鬼也不用再一直被束缚在原地,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帮了自己。   有了小花老严这些鬼的帮忙,找人的工作变得非常的简单。   李海柔那边,解决得也很轻松,罗送和她的谈话不再过多赘述,最终她答应下了带众人出岛的要求。   在罗送这边忙着的时候,任清文那边也没闲着,他带着张老师等玩偶(俞靖命令的)先去把埋在果园中的人偶挖了出来,又转去寻找起了做炸.药需要用到的材料,并在校区中布置摧毁路线。   留在幽灵教学楼中的俞靖,感应到了校长越来越近的气息,她蹲下身,双手按在了罗景的身上,非常郑重地道:“罗景,老师知道你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所以想交给你一个任务……待会袁老师会带其他的小朋友离开这座岛,一路上,我希望你可以帮助袁老师,照顾好其他的孩子,你能做到吗?”   罗送控制下的罗景,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点了头。   俞靖抱住了他:“乖孩子。”   狸花猫带着孩子们走出了幽灵教学楼,罗景也在其中。而阿九却站在了俞靖的身边,罗景似有所悟,并没有问阿九,为什么他不跟着他们离开。   在俞靖和阿九的注视下,罗景背过身,跟着袁老师和其他小朋友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浓重的黑夜中……   --------------------   本来以为这章能写完这个梦境,没想到写不完orz 第33章 回归现实   等罗景和狸花猫袁老师把所有孩子都带过来, 罗送终于可以放心离开李海柔那。他先是去找了任清文,他们现在的进度已经进行到了制作炸.药的末尾。   等他们开始布线时,小花也过来了。   小花:“人已经差不多都送到船上了!”   任清文高兴道:“谢谢你了小花。”   小花嘿嘿地挠了挠头。   罗送把手上最后一个炸.药贴到墙壁后, 操着手机语音对任清文道:“我这边也好了。”   与此同时,张老师等人也发来了完成任务的消息。一路上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 任清文松了口气,他一一回复,让众人可以回来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任清文抬头望向幽灵教学楼的方向:“不知道俞主任他们怎么样了。”   “我去帮你看看!”小花自告奋勇道。   任清文也不和她客气:“谢谢小花。”   在小花离开前,任清文还叮嘱了她几遍。小花表示自己会小心的,绝不会被校长发现后,就飘走了。   小花很快来到了幽灵教学楼附近,她非常听话和机灵, 没有靠近,只是趴在了离幽灵教学楼最近的一栋楼上, 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幽灵教学楼那边的情况。   二十分钟左右,她重新回到了任清文身边,此时罗送和张老师等人也都回来了。   小花缓了口气道:“我看到了, 俞主任本来和校长在外面打得很厉害,后面俞主任喊了阿九一声, 就把校长引到了游乐场那栋楼里,接着大门就关上了。我在外面看不到,就想着探头进墙里瞅瞅, 没想到那道墙硬得狠,根本不让我穿过去。后面急得我围着墙转了一圈, 然后发现果林那边有个小窗口, 我就趴在那边看了起来。”   “校长进了里面后, 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他突然想往外跑,但是一直没跑出去。后面不知怎么的,一直追着想要杀了阿九。俞主任一边保护阿九,一边让几个黑漆漆的,身上长满了眼睛的怪物去攻击校长。”   罗送听着小花的话,仿佛已经看到了当时的画面。后面的不用小花说,他也已经可以想象出来了。   有那几只多眼怪和阿九的帮助,校长暂时拿俞主任他们没办法,俞主任他们还算安全。   任清文理了理思绪:“校长是被困住了吗?而他发现自己出不去后一直要杀阿九,难道……”   “应该是阿九困住了他。”罗送用早有预料的口气说道,“他应该就是幽灵教学楼的化身。”   一栋教学楼是怎么诞生灵智的,罗送无从得知,或许受到规则的影响,也或许是学生和老师们对老教学楼日积月累的感情促使的,不管怎么样,这栋教学楼产生了自己的思想,并化出了人形。   至于幽灵化等等的表现,都是这栋教学楼自己的能力吧。   而阿九的身份,其实一直不难猜。他为什么会是第一个遇到俞靖的孩子,为什么只有他能在有怪物存在的校区自由出入,成为其他小朋友的引路人?为什么他从来长不大,又为什么他刚才没有跟着罗景一块走……   总总原因,不外乎都在表明着他就是那栋幽灵教学楼。   他不跟罗景走,只是因为走不了,或者也不想走而已。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育城小学的一部分,故土难离。更何况还有俞靖在,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的感情,不管是他们中的谁,大概都放不下彼此。   罗送说道:“不要浪费了俞主任和阿九创造出来的机会。现在校长被困,就是我们炸掉学校的最好时机。”   “我明白。”任清文抿了抿唇,再开口便是,“点火吧。”   因为有小花在,最后点火的重任便交给了她这个没有肉.体的小鬼来。其他人则迅速离开了原地,一路朝着校门跑去。出了校门,众人直接上了停靠在校门口的无人公交车,很快,这辆车便驶在了离岛的路线上。   “嘭——嘭嘭——”   在公交车驶离了育城小学一段距离后,巨大的爆.炸声频频响起。透过车窗望去,一朵一朵乌黑的蘑菇云直冲云霄,配着红艳艳的火光,把本就灰蒙蒙的天染得又黑又红,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爆.炸声还在继续,红色的巨浪很快铺满了整座校园,周围的树木就像是助燃剂,让这场大火烧得更猛更烈。已经离得很远的罗送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波涛汹涌的热浪朝着他们而来。   灼人的热浪仿佛能融化公交车的框架和人的头发、皮毛。热气腾腾,每个人都已经汗水岑岑,汗流浃背,如同刚从一锅热水中被捞出来的一样。   冲天的火光逐渐淹没大地和天空,也逐渐淹没了众人的眼睛,火势澎湃,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半边的岛屿好像已经被大火覆盖,火浪甚至都蔓延到了公交车的身后。   不过公交车的速度一点不慢,况且罗送他们已经看到近在眼前的游船了!   公交车停下的那一刻,罗送和任清文等人迅速下了车,跑向了靠在海边的游船。   上了甲板率先看到的就是躺倒一地的人,阅览室女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为了减少时间,我们把人全部都打晕了。”当然,还有一些是被他们给吓晕过去的,不过这话女鬼没说。   罗送和任清文并不在意,也能理解女鬼们的做法,反正都是为了救他们,晕一下怎么了。   不久后,小花也飘回来了。   任清文担心地看着她:“没事吧?”   小花转了一个圈:“我没事,那些火都烧不着我。”   罗送问她:“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小花说道:“我点燃了炸.药后,还顺便去看了一下阿九。”   学校被炸那一刻,校长便发现了,气急攻心,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形态,在幽灵教学楼中横冲直撞,疯狂地想离开那个地方。   而阿九可能是到了极限,最终还是没拦住校长,被他冲了出去。   不过一切都晚了,学校中的炸.药布置得非常的有规划,只要牵一发必动全身,短短数十秒的时间就能全部引燃,让整座学校每个角落都被爆.破到。   校长就算出来了又如何,一切都晚了!除非他有雷公降雨之能,否则只能看着艳艳灼人的红光把整个学校,乃至整座岛完全覆灭。   并且随着岛上一片瓦、一个教室、一栋栋教学楼被摧毁,他的力量也会随之而减弱再减弱,最后只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绝望地等着死亡的宣判。   “嘭——”   停靠在港口的公交车被一阵焰火吞没,随后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声浪直逼游船,震得游船在海上左摇右晃,晃得人都差点站不稳了。   李海柔走出来问罗送:“走吗?再不走这座岛就要炸了,到时候我们想走就走不掉了。”   岛上树林密集,火焰从育成小学烧起,但很快顺着林木攀爬到了另外的两所中学。中学里,助燃的物品一点都不少。在李海柔说完这句话后,一声接着一声地爆.炸声连绵不绝,声势一次比一次浩大,又黑又红的烟云更是壮观吓人,仿佛要把海这边的空间都占领了。   罗送一直盯着港口,然而并未等到俞主任和阿九的身影。   似是知道了两人的结局,罗送和任清文对视了一眼,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下,他们同时说道:“走吧。”   几分钟后,引擎声响起,白色豪华的船只缓缓地随波涛远离了海岸,真正进入了大海。   眼睛所及的事物在慢慢地变小,袭人的火浪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育城岛在瞳孔的倒映下也变得越来越窄小。   他们是真的要离开育城岛了!   似乎是为了庆祝这让人开心的一刻,一群洁白如雪的海鸥从眼前飞过,卷起了阵阵涟漪。   这时候,小花咦了一声。   “我好像看到了两道人影。”   ……   一个被遮光帘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的卧室内,一道身影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梦境中叫任清文,现实中实际叫施槐岭的青年忽然握紧了拳头,嘴唇快抿成了一条线,心情似乎不大好。   的确是不好,施槐岭想到梦里发生的事情,真是又气又恼。   是的,施槐岭就因为一个梦,在生自己的闷气。别人可能理解不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梦和别人的梦不一样。   别人做梦,是无意识的,在梦中很多事情自己也控制不了。等醒来时,甚至都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   而施槐岭不一样,半年前开始,他好像获得了一种很特殊的能力。他能在梦中非常清晰地构建各种世界,编纂各式各样特别真实的故事。   至于故事中的人,有他非常熟悉的伙伴,有几面之缘交流甚少的普通朋友,也有在路上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只要被他的双眼有意或者无意摄入过的人,都会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对于这些人,施槐岭醒来后,大都是有印象的。但除了一个男人……   一个在他最近的梦中,出现了两次的陌生男人。施槐岭不记得他的名字,记不清他的五官和外貌,连他的声音似乎都有些模糊,整个人如同被打了马赛克一样,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却偏偏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是他在现实中认识的谁。   这让施槐岭有些焦躁,但还能控制。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在他刚创建的梦境里面,还炸掉了他搭了很久的场景!!   直接让施槐岭失了平日的沉稳和沉着,好生气啊!!!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施槐岭咬了咬嘴唇,很快冷静地拉回了理智,开始低头思考了起来。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能在他梦里出现的人,不是他认识的就是他见过的。施槐岭先把目光放在了他认识的人中,开始逐一排除法。   因为是相熟的人,施槐岭对于他们的性格行为都有不同程度的认知,虽不能说百分百了解,但也足够他分析了,而这一分析,让他发现并没有谁能和梦里那个蔫坏的男人是对得上的。   “卫闻初,不是;何主编,更为沉稳,对方虽然也有沉稳的一面,但更轻挑一些……”   眼熟的人从大脑中一一划过,又一一打了X,直到施槐岭能想到的最后一个人,也没能对上身份。   施槐岭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迟疑地喃喃:“难道只是路上见过一眼的人?”   不,不可能。   那个男人的气质,只要一眼,就让人无法忽略。   如此一来,可能只是施槐岭远远地用余光扫过了对方,其实并没有看清他的模样,只是潜意识觉得这个人有些特别,在大脑中留下了连他都察觉不到的一丝痕迹,之后在梦中潜意识地无限放大了这一点印记。   施槐岭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但逻辑上却还有些说服不了他。那些施槐岭不熟悉的人,在梦中,施槐岭会下意识编纂一些性格和喜好来丰满他们的人设,但梦里的那个男人表现出来的一切,施槐岭并不觉得是自己填充的,好像他本就是这样的。   施槐岭越想眉头蹙得越紧,完全没想过某个人其实就是bug一般的存在,跟他的逻辑打从开始就没有必然的联系。   手机这时候亮了起来,有人给他发来了消息。   施槐岭被打断了思绪,不得不暂时放下了找某人的心思。他打开床头的灯,点开了微信。   他微信好友不算多,一大早的只有余乐会拼命给他弹消息。   只是一条死鱼:【醒了吗醒了吗】   只是一条死鱼:【你的书是不是还有几章就完结了?公司这边准备在你完结后联系出版社,把剩下的大半内容合成下册趁着热度,在下个月底让它上市。就是现在出了一个问题……】   只是一条死鱼:【之前一直有在合作的aa老师,最近怀孕了,孕吐反应很大,没法继续画画,你的书我们只能重新找插画老师啊啊啊啊!!!人要疯掉.jpg】   只是一条死鱼:【时间太赶了,这要我们上哪找人啊!封面、插画、人设书签……这么多内容,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有老师能画完吗!吐血.jpg】   只是一条死鱼:【要不我去跟主编说一下,让把时间往后再推一推?按照你的人气,晚几个月销售量反正也影响不大!你觉得行吗】   清风鸣闻:【不行,昨天主编跟我说了,公司那边两个月后会有一个活动,需要用我和卫初的书做宣传】   所以说推迟是不可能的。   施槐岭看完了余乐发来的一大段话,动了动手指,开始给他回复。余乐那边显然一直在电脑桌前,看到他的回复后立马又发了信息过来。   只是一条死鱼:【虽然很想把主编杀了,但算了,现在最重要还是把插画师的事先解决。槐岭啊,你有什么推荐吗?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插画师,我可以帮你去问问】   只是一条死鱼:【阿良良老师,小美老师他们最近都要负责其他作者的出版书,没精力再接新工作。lili这个插画师怎么样,之前给一条虫画的作品还挺好看的】   清风鸣闻:【她的风格不适合我】   只是一条死鱼:【也是,一条虫写的都是青春蛋疼类轻小说,和你的悬疑恐怖作品简直两个极端,尤其你书里连个女主都没有,好不容易出个女性角色也会很快就领了便当。想想lili老师给你的书画两个可爱风的小男孩……算了算了,我怕别人以为那是耽美小说,买回去才发现货不对板,被吓得半死,然后到我们公司泼狗血】   清风鸣闻:【……】   余乐吐槽归吐槽,后面还是很认真地又给施槐岭推了几个最近比较有空接单的插画师,不过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施槐岭给否决了。   在余乐狂发大哭表情的时候,施槐岭也在思考着人选。而这一思考,大脑中首先浮出的就是“再三”这个名字。   再三,今年年初突然出现在V博,仅用三张画就登上了热搜,涨粉百万的一名画技十分强悍,幻想力特别厉害的画家。   在V博中,他偶尔会发一些完整性很高的灵感之作,画风脑洞极为震撼人,让人光看一幅画就如同看了一部电影般,代入感和故事性极强。而且画风多变,不管人物还是风景,都能驾驭得很好。   其中被送上热搜的那三幅画,更是受到了国家美院大牛的称赞。   除了这些外,对方平时也会发一些小涂鸦。其中,画得最多的就是清风鸣闻这个作家笔下的小说人物,偶尔夹杂一幅两幅小说中阐述过的场景图。   虽然只是随手涂鸦的作品,但人设的贴合度让看过书的粉丝都惊叹连连,感觉这位画家仿佛扒着他们的脑子在画的。   粉丝:没错,我读小说时主角/配角就是长这个样子!   就是原作者施槐岭看了,都有这种感觉。感觉自己想象中的人物,被他完美地复刻到了纸上,每个细节都能对得上。   场景图更不用说了,仿佛把施槐岭大脑中的景象用相机拍了下来,让人看了总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个地方存在似的。而且氛围感处理得非常妙,好像跨过画,他们就能穿到画中的场景去一样。   也是因为这些同人图,再三的微博被粉丝转到了施槐岭面前。施槐岭的V博只关注了元月的编辑和作者,外加一些有过合作的人。很少会关注给他画同人图的粉丝,但再三……是个例外。   看了再三的画后,施槐岭默默把人放进了自己的关注列表,空闲时还会时不时把人的V博刷一遍。对方的画,不管是正经之作还是随手涂鸦,他都存进了自己的手机中。   再三是不是清风鸣闻的粉丝暂且不确定,但施槐岭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对方的画迷。   不过施槐岭性格问题,他关注了再三这么久,从未和对方有过任何直接的交流,只是在对方画了同人图时转发表示了一下感谢。而再三从未对他的转发有过回应,除了关注施槐岭的V博,偶尔给他画一些同人图外,连艾特一下都没有,这也是施槐岭不确定再三是不是自己粉丝的原因。   这好像和其他粉丝有哪里不太一样?   施槐岭虽然出道只有几年,但在元月文学网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及,是如今网络畅销小说影响力最强的那批大神之一,多部作品已经被改编成动漫和影视剧,在影视圈也有不低的地位,和同样卖了不少版权的卫初被粉丝并称为元月的两尊至高神。   不过相比懒懒散散,除了写小说其他时间都在睡觉,从不经营V博,不配合宣传活动的卫初,对待工作较为认真的施槐岭在人气上比卫初要高出不少。   即便施槐岭的V博偶尔只发了一些宣传相关的内容,他的粉丝也达到了一千多万的体量。在账号必须实名验证的情况下,这里面的粉丝量可以说是实打实的惊人。   不管是喜欢看小说的人也好,不爱看小说的人也罢,只要在网上冲过浪的,十个人里面就有八个知道清风鸣闻这个作家的名头。   在这种情形下,给清风鸣闻,也就是施槐岭笔下作品创作同人画的人非常的多,艾特和私信他的人更多。   像再三这种画了图,连艾特都不艾特,也从不给施槐岭的V博点赞的人……真的很少。尤其施槐岭回关后,粉丝都激动得就差放鞭炮,在他那留了上万条喊他冲的评论时,也不见任何动静。   如此总总,就算对方早已关注了施槐岭,施槐岭也会时不时怀疑……对方是不是点错了?   不过再三是真的高冷,粉丝认证过的那种。施槐岭偶尔还会转一下粉丝的同人画,有空时还会回复一些评论。而再三呢,除了时不时上线发一些作品,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神隐的状态,对别人的转发、评论、私信等等视若无睹,从不说一句多余的话。   至今为止,大家连他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也是因为再三这样的态度,粉丝们觉得他对清风鸣闻是真爱了,这么高冷都给对方画同人图,不算爱算什么?虽然中途他也给卫初画过,但就那三四幅的数量,还不到清风鸣闻的一半,不提也罢。   粉丝脑补能力比施槐岭创作能力还强,愣是在这丁点物料中磕上了清风鸣闻和再三的CP,创建了他们的超话——虽然热度非常非常的低,还不如磕清风鸣闻和卫初,甚至清风鸣闻和他竹马编辑的人多。   不管怎么样,找合作对象时,施槐岭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再三。   很多粉丝每天都嗷嗷叫着,希望能看到施槐岭和再三的合作,施槐岭也是,从对方给他的书画同人图时,就很期待双方能有合作的机会。   只是之前他和aa老师合作了很久,多本书的画作都是aa老师负责,彼此间沟通交流熟稔愉快,临时换人并不妥当。   所以施槐岭和再三的合作,他自己其实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而现在机会突然当头一砸,施槐岭莫名地不想错过……嗯,大概这就是粉丝心理吧。   在敲出再三这个名字发给余乐后,施槐岭的耳朵红了红,无比庆幸余乐此时不在身边。   清风鸣闻:【再三知道么,我想和他合作】   只是一条死鱼:【???】   只是一条死鱼:【卧槽!!!】   清风鸣闻:【?】   只是一条死鱼:【你是不是和卫初约好整我的?】   清风鸣闻:【什么意思】   只是一条死鱼:【卫初的书,前两天刚找的再三,我联系的。现在你也找他,你们俩是约好的吧?不过再三是真的牛,那画都是怎么画出来的?】   施槐岭看到余乐的回复,打字的手一下子便顿在了九宫格最后一格上,聊天框被摁出了一排zzzzzzz……他都没发现。   良久,施槐岭才回过神来,把这串乱码删掉,重新敲出了一行字。   清风鸣闻:【……再三答应了么】   只是一条死鱼:【是说和卫初的合作吗?答应了,我也是没想到,还以为会被拒绝】   清风鸣闻:【……】   只是一条死鱼:【我合同都准备好了,打算下午就去找再三的经纪人谈谈签约事宜】   清风鸣闻:【……】   余乐看自己说了半天,施槐岭只回了两句省略号,有些疑惑。但很快,凭着他和施槐岭多年的发小之情,他悟了这两个省略号的意思。   只是一条死鱼:【咳咳咳,槐岭啊,你是不是非常想和再三合作?】   施槐岭看到了,但没回复他。   余乐一瞧,懂了,他家兄弟就是想和再三合作没错了。   只是一条死鱼:【交给兄弟,我这就去和再三联系,问问他能不能再多接一份工作,如果不行,我就去把卫初换下来,反正和卫初的合同还没签!】   卫初:???   当然,后半段话只是开玩笑,余乐还是有点职业素养的,不可能真把卫初换下来。但为了自家好友,他还是决定给再三的经纪人打个电话,问一问——虽然对方答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施槐岭不想余乐多此一举,也不想麻烦再三,只是让余乐算了,他再选别的画师。   余乐倒觉得问问并不费什么口舌,不管最后行不行,在对方给予回复的时间里,也不妨碍他们去找其他的画家。所以下午和贺之华签完合同后,他顺嘴把这事说了出来。   画画上的事,贺之华从不会给罗送拿主意。对于余乐说的事,他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一口回绝,只说回去和罗送商量。   余乐觉得这样就够了。   双方愉快结束会面,余乐回了编辑部,今天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苦逼的他还得回去加班。贺之华先回了工作室,交代了一些事务后,又回了一趟家,把媳妇做好的晚饭带到了罗送那。   罗送刚画完画,就看到了开门进来的贺之华,他知道对方今天去和元月的编辑签合同,本来还以为对方会晚些时候才过来。   罗送从冰箱中拿出了两瓶冰水,一瓶自己喝,一瓶扔给了贺之华:“合同弄好了?”   夏天就是热,几步路的距离走得贺之华也是满身的大汗。他灌了一大口冰水才道:“条件都是事先谈好的,签个字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罗送点了点头,把视线放到了茶桌上的饭食上,今晚黄英弄了糖醋鱼和黄焖鸡,配上凉拌的黄瓜,一看就很下饭。   罗送正好也饿了,懒得把东西拿到餐桌去,直接就在沙发前曲着腿捧着碗吃了起来。   贺之华每次看他做这么粗俗的动作,都替他那张脸感到不值。提到合同的事情,贺之华想到了余乐说的事,顺嘴就给罗送提了提:“你微博关注的那个清风鸣闻,他也想找你画插图。”   罗送停下了筷子,抬起了头:“他找你了?”   “那没有。”贺之华摆了摆手,“是这样的,今儿签合同的编辑,原来还是清风鸣闻的责编,他说对方最近连载的书快要写完了,准备出版,但原先一直合作的画家因为一些事情,没法接这活。而清风鸣闻很喜欢你的画,也觉得你之前给画的那些人设很贴合,就想问问你有没有机会合作。”   “我是觉得算了,你这边已经接了卫初的稿,《恶童》这部动画也进入了制作工期,导演那边也让你有空去看看,还有元月儿童部门的绘稿,你下个月就得交了。清风鸣闻那边下个月也要交稿,时间上有点太赶了。”   贺之华作为罗送的合作伙伴,给他说了一些自己的意见。   “《恶童》那边我也帮不上忙,偶尔去看看并不影响我接其他工作。”罗送放下了筷子,拿起了那一沓文件,翻得飞快,“元月的绘稿我已经画了一些,这个星期就能完成。”   贺之华见他那样,就知道他想接下清风鸣闻的工作,没忍住道:“其他的邀约呢,有声书那边想改编你的绘本,出价很高,你是不打算接了?还有几个娱乐电视台,因为下半年挺多节日的,想向你邀几幅画;政府那边也有些宣传图想找你帮忙……”   “政府这个肯定得接,只是我这边还没洽谈好,到时候洽谈好后,交稿时间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我猜最迟下个月就得交稿。这不就是和清风鸣闻的撞上了吗?还有其他的,有声书那边的价格放弃了是真的可惜……”   罗送把文件翻了一遍后,抽出了一些,放在了沙发上:“政府的可以接,有声书那边,你去沟通一下,能不能推到两个月后,我们这边的合约时间可以延长一些。至于那些电视台的邀约,都拒绝了吧。”   “行吧,也只能这样安排了。”贺之华知道他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把罗送挑出来的文件另外放到了一个文件夹中,其他的则全收了起来。收的时候,嘴上还叨叨个不停,“到底还是偶像的力量大,之前别的作者也不是没找你约过稿,你都说忙给推了,不管给多少钱都懒得接。现在倒好,清风鸣闻那边就问了一句,你二话不说就接了。还是清风厉害,下次我得问他的责编拿个签名,保不准以后你看在签名的份上,接工作时能像今天这么积极。”   罗送笑了:“卫初找我约稿,我可没推。”   贺之华太熟悉他了,吐槽道:“谁不知道卫初和清风鸣闻是朋友,两人关系好,为了清风鸣闻,你接下卫初的工作也不出奇。”   罗送嗤了声:“得了,啥话都让你说完了。”   之前答应卫初的约稿,还真不是因为清风鸣闻,他纯粹就是看在卫初写的小说还挺好看的份上,而且他那本书的一些人物,他也不是没画过。这回也不过是在原先的基础上再画得细腻精致些,花不了太多功夫,便答应了。   清风鸣闻的,有他是对方粉丝身份的一层原因,想着在对方需要时自己正好能帮忙就顺手帮了。   至于其他的原因其实和应下卫初的理由差不多。比起卫初的人物创作,清风鸣闻的小说对他而言更为熟悉,他给对方涂鸦的那么多作品又不是摆设,到时候创作肯定比卫初的还要信手拈来,驾轻就熟。   一句话,躺着就能赚钱的工作,他为什么不应下呢。这不比其他工作还要轻松舒服?贺之华还是不够了解他啊。   今日事今日毕,既然罗送答应接下清风鸣闻的工作,贺之华趁着有空,掏出手机就给余乐去了个电话。   罗送对于两人的谈话内容并不感兴趣,在他们聊着的时候,把饭解决了,又休息了一会便去浴室洗了个澡。   等他洗完出来,贺之华那边已经结束了通话。贺之华说道:“我把你的微信号推给了对方,到时候卫初和清风鸣闻都会加你好友,稿子要怎么画,你们自己沟通。”   “行。”罗送擦着头发,简单地应了声。   在走之前,贺之华想起什么,提醒了一句,“八点的采访你没忘吧?”   差点就忘了的罗送顿了顿脚,最后还是十分厚脸皮地道:“没忘,正准备开电脑。”   贺之华也懒得管他忘没忘,只是叮嘱道:“记得别骂人,说话语气温柔些,一些问题该回答回答,不该回答的别乱说。”   罗送:“我又不是明星,用得着这么小心么?”   贺之华:“你不懂,现在的键盘侠太多了,说错一点话,能骂到你退网。关键是有些人歪曲能力特别强,能把你的话曲解成别的意思,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罗送摆了摆手:“这次的采访不是登在本地日报上吗,看的人不会很多的。而且我的身份,也没多少人认识。”   贺之华想了想,觉得也是。但还是又嘱咐了他一番,毕竟他这张嘴有时候真的很能说,也很能气人。   贺之华离开后,罗送把电脑打开。约好的八点采访还没到,G市本地日报的记者卢慧已经在微信联系了他。   这次他们的采访是采取语音一问一答的方式,不过到时候登报和放在公众号时却是文字的形式,而且还会根据情况删减一些内容和改一下用词之类的。   这次采访内容主要和罗送本职职业和创业家的身份有关,尤其他的年纪,年轻得令人惊讶,按照卢慧所说,想必他创业时的心路历程会勾起很多人的兴趣,也能给当下一些青年不少鼓励和帮助。   罗送当初开工作室,只是为了方便让贺之华打理自己的作品,也能更便于和一些合作商联系和沟通。只是没想到后面他的一些绘本被改编成动画剧本,电影剧本,还有有声书等等,经营业务越发广泛,赚的钱也越来越多,现在也算是G市的交税大户之一。   本地官媒也早就想采访他了,约了好几次,最近才好不容易对上了时间。   官媒看在罗送交税大户的份上,问的问题都很官方,没有刻意刁难人,罗送用了些时间回答完卢慧的问题后,这次的采访也就算结束了。   结束后,卢慧和他闲聊了两句:“这篇报道大概会在后天见报,到时候我会让助理给罗先生送一些过去,可以留作纪念。公众号上的可能会晚一些,大概在见报的第二天中午才会发布出来。”   罗送笑了笑:“到时候我会让工作室的小伙伴都去公众号支持一下的。”   卢慧哈哈笑道:“那就谢谢罗先生了。如果罗先生有空的话,可以看看我们今晚公众号发的一篇采访,内容也很有意思。”   挂断电话后,时间还早,罗送一时半会也睡不着,想到卢慧说的那篇采访,他便掏出手机点开了公众号。因为是今天才发布的,所以点进公众号一眼就看到了这篇采访的标题。   当看到上面大大的“清风鸣闻”四个字,罗送颇为意外。   他这位“偶像”竟然和他住在同一个城市?   --------------------   对出版流程那些不熟悉,为了情节需要,一切靠瞎编,请不要在意! 第34章 深海游轮   罗送觉得有点意思, 点开了采访慢慢看了起来。   采访中没有说清风鸣闻的姓名,只给了些基础信息,例如年纪和性别。之后着墨得更多的就是他的成就。从大学时候因为发小的缘故, 机缘巧合开始写起了文,没想到第一篇文就爆火卖了版权, 被拍成了电视剧出了圈。   后来就一直深耕着写作这一条路,一写就写了几年。   关于清风鸣闻的“履历”,关注了他微博,平时也有在看他书的罗送多少都有些了解。就是看到对方25岁的年纪,有些意外。   原来只比自己大了3岁。   还以为写了那么多书,文笔成熟大气的人会是个30岁左右的男人,没想到实际却是个和自己一样毕业了没两年的大学生。   是的,和自己一样。   罗送从小脑瓜子厉害, 小时候跳过级,上大学早, 现在虽然才22岁,但跟清风鸣闻毕业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如果对方不是跟他一样跳过级的话。   想到这里, 罗送对清风鸣闻又增加了些许好奇。   同为G市人,又疑为同届, 说不定两人还在同个学校呆过。大学或许没可能,因为罗送是美院的学生,但小学、初中或者高中呢?   就算没在一个学校呆过, 但想到彼此可能在路上擦肩而过,去过同一个地方, 罗送依旧觉得很神奇。   翻完采访, 罗送的微信弹出了两条加好友的信息。   是卫初和清风鸣闻。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好的, 竟然都在同一个时间来了。   卫初头像是全黑的,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火柴人躺在中间睡觉的模样。清风鸣闻的头像和V博一样,是手写的清风鸣闻四个字,很像他的风格。   罗送曾经研究过,头像的字很大可能是清风鸣闻自己写的,和书友晒出来的签名书字迹很相似。   卫初昨天知道会和再三合作,就把要求列了个表格。加上好友打了声招呼,就把文件发了过来,非常的直接粗暴。   罗送觉得还不错,不用费时间费口舌一点一点地询问要求。而且卫初准备得很充足,文件里面的内容写得非常的详细和丰富,一看就很明了,后续跟进也方便。   罗送看完,先回复了卫初。   再三:【收到了】   在睡觉中:【麻烦你了】   在睡觉中:【要求都在里面,还有什么问题直接留言,我睡醒看到就回】   在睡觉中:【睡觉去了】   罗送感觉卫初这人真的人如其微信名,也真的和流言说的一样,就是个睡神,仿佛生活除了写稿子就是在睡觉。   据说曾经在某次元月周年庆之后,好几个作者在书中都提及了一个特别能睡的大神,一觉睡到了周年庆结束。粉丝读者看到了,都在纷纷猜测这神人是谁,最后扒出原来是卫初。   可惜当时周年庆没有直播,也没有录像,很多人都没机会去瞻仰一下卫初的风采。现在元月的周年庆有了直播,但卫初都没再去过。   清风鸣闻也一样,他似乎就在写文的第一年去过元月的周年庆,之后的几年都谢绝了这样的活动。而他本人又嫌少开签名会,除了早年间有见过他的人,他一直很神秘。   说道清风鸣闻,罗送点开了清风鸣闻的消息。   对方发的你好二字,一直孤零零地躺在页面上,躺了足有十来分钟。   罗送咳了一声,也没想到自己看卫初发来的文件竟然看了这么久,现在看这边,仿佛他在故意晾着对方一样。   在罗送打算敲字回复他时,聊天框上方的“正在输入…”一直出现又消失,反反复复的。   罗送笑了,忽然不着急回复了,他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什么时候才输入完成,也很好奇对面到底想发什么,需要用这么久的时间纠结。   大概三分钟后,聊天框内终于弹出了一条新消息。只是罗送看了内容后,更乐了。   清风鸣闻:【我是清风鸣闻】   这人是不是忘了,他加好友时是有备注的,而且他的头像,大约也没有几个人会认错。   大概自己也知道自己犯蠢了,对面数十秒后又把这句话给撤回了。之后沉寂了好一会,在罗送觉得对面不会尴尬到这一晚上都不打算再联系自己的时候,对方又有了新动静。   清风鸣闻:【一直很喜欢再三你的画,这次能和你合作很高兴】   清风鸣闻:【具体约稿要求,我明天会整理出一份资料发给你】   清风鸣闻:【谢谢】   再三:【没事,我也很期待和大神的合作】   罗送觉得清风鸣闻挺有趣的,暂时还不想和对方这么结束话题,便又接着敲出了几个字。   再三:【你觉得之前给你画的那些人设怎么样,这次可以用吗】   清风鸣闻:【可以】   清风鸣闻:【我觉得很好】   再三:【那我细化一下】   再三:【这两天我新画了一幅画,还没发到V博上,你要看吗?】   清风鸣闻:【嗯】   清风鸣闻:【我想看】   大约是觉得回一个嗯字显得太冷淡太敷衍,清风鸣闻又接着发出了我想看这三个字,确切表示了他是真的想看的心情。   罗送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人和V博上表现得还真不一样,对着他怎么还有点傻得可爱?   罗送把手机上的新画发给了对面,大概五分钟后,对方才有了反应。   清风鸣闻:【画得很好】   清风鸣闻:【这一幅画我也很喜欢】   清风鸣闻:【V博上的粉丝也一样】   连发三条消息还不止,过了一小会,又发上来了一大段地观后感,从颜色到构图,再到画所传达的意思等等,表达出他是真的有在好好欣赏着这副画,说的喜欢也是真心的。而且真不愧是用笔的人,字句中没有浮夸的用词,文字简单但又显得格外的真诚,无一个好字却又处处透着好。   这一大段话,看得罗送的眼神都不由得软和了下来。他看着已经敲好但没发出去的文字,想也不想就删除了,重新又打了另一行字发了出去。   再三:【喜欢的话,这幅画送你了】   清风鸣闻:【送我?】   再三:【对,送你】   清风鸣闻:【这会不会不太好,我不能要】   再三:【真的不要吗?我的画就送了你一个人】   清风鸣闻:【……要】   罗送心道,这人还真是可爱,一副想要又不敢要,纠结但又很坦率的模样。   再三:【这幅画竟然送给了你,那也就没必要再放到V博上去了】   再三:【如果你想放在自己的V博,也可以】   施槐岭并不想,这是再三送给他的画,他私心并不想给其他人看。   罗送不知道施槐岭的小心思,两人聊到这里,话题就差不多结束了,双方互道了晚安。   施槐岭没有退出和再三的聊天页面,而是把他们的聊天内容又重新看了一遍,越看耳朵越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感觉自己有些犯蠢。回话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平时沉稳的样子了呢?   在施槐岭兀自懊恼的时候,罗送正在给他准备着一份小礼物。   施槐岭以为罗送说送他的画,只是手机里的那张扫描图,而罗送说的送画是真的送。他把装在画连同画框,一块放到了纸盒中,打算明天让贺之华把东西寄出去。   他当然没有清风鸣闻的地址,但元月有,他可以把东西先寄给元月,在要求元月帮忙转交。虽然这样做麻烦了许多,但礼物能送到清风鸣闻的手上麻烦一些也无所谓。   做完这些,也到了罗送睡觉的点。   ……   等罗送睁开眼,他发现自己正在海里。   一望无际的海。   而且他此时还裸.着上半身。在他以为自己是不是成了悲剧的遇难人时,一条巨大的鱼尾扫出了海面。这是一条深绿渐变到蓝,鱼鳞在阳光下晶亮得如同一颗颗的宝石,非常漂亮的鱼尾。   ——似乎还是他的鱼尾。   罗送看着随着自己的意识而扫来扫去的鱼尾,望了望天,又低下了头,喃喃道:“所以这次在梦里,我成了人鱼?”   罗送看着水面倒映出的自己的样子,还是原来的五官,但脸要更深邃立体一些,鼻子更硬挺,加上深绿色的眼睛,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混血的味道。加上眼角两侧似蓝似绿中间还夹了些羽白的鳞片,黑长的头发,气质更加妖冶,也更加的危险。   罗送摸了摸自己眼角的鳞片,终于把目光从水面的倒影离开,望向了四周。   这附近只有他一条人鱼和远处的几只海鸟。他一时有些摸不清现在的情况,但也没有想着坐以待毙,他先是游下了海底,在海里转了一圈。   因为是人鱼的缘故,罗送可以在海底自由畅行,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他试图摸清现在的情况,往海底更深处游去。   一大片斑斓的鱼群从他身上穿过,偶尔有几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鱼类会在他身边逗留得久一点,似乎有些好奇他的模样为什么和自己不同。再往下去一些,能看到许多茂盛的珊瑚。   而在珊瑚旁边,罗送意外发现了几艘沉船。   他进了沉船中,除了发现了几具尸骨外,只找到了一些金银珠宝,其他有用的信息是一概没有。   罗送把这些金银珠宝用一块布包了起来,又重新回到了海面上。他看着朝着一个方向飞去的海鸟,甩着尾巴,直接跟了上去。   也没想过会不会被海鸟带到其他的荒芜之地,反正在罗送看来,在海的哪里都一样。   不过他的运气偶尔还是不错的,跟着海鸟不知道游了多少个小时,罗送看到了城市!   他没有贸然进城,而是躲在了海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城市的方向。透过港口,他看到了正在工作的人类。   看到人类,就说明这个世界还不算太过魔幻。   等到晚上,罗送挑了个无人的角落,从海里走上了岸边。那条长长的鱼尾在接触到泥土的那一刻,便幻化出了一双长腿来。   罗送动了动,觉得还是这样比较舒服。   随着尾巴的消失,他眼角的鳞片也跟着消失了,让他看起来和人类并没有区别。   虽然外貌和鱼尾这两个让罗送比较在意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但他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因为他现在还是全身光.裸的状态,进城前还得想办法搞一套衣服来。   这时候,岸边走来了一对情侣,罗送瞧见后,嘴角微微勾了起来,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来得正好。   这对情侣的眼神都能拉出了丝来,两人的距离越走越近,慢慢地,男生的手就扶上了女生的腰,女生整个身体则倚到了对方的怀里。两人的影子直接黏做了一团,他们说着悄悄话,慢慢地走到了更阴暗的地方。   在男生把女生压在石头上,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候,一道高大的人影盖了下来,下一刻,两人接连倒在了地上。   罗送把男生的衣服扒了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因为对方比自己矮,衣服有些不合身,但勉强能穿上,对现在的罗送而言,也没有嫌弃的机会。   有了衣服后,罗送顺着这对情侣来时的方向,走进了这座城市中。   他见路就走,七拐八拐的,最后走到了一个夜市里来。这边人很多,很热闹,各式各样的摊子摆到了路两边来,吆喝声不绝于耳。   罗送走过的时候,发现路边的行人和两边的摊贩,都看着他的脸愣了好一会。尤其那些从他身边经过的人,双眼都瞪到了最大。   他听到不远处有几个女生一边盯着他的脸看,一边在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好帅啊,这人是明星吗?叫什么?”   “是不是有综艺来我们这拍摄节目了,快看看周围有没有摄像头,早知道我今天化妆了。”   “没有,好像就他一个人。”   “我追星了这么久,也没在娱乐圈看过他,凭着他这么一张脸,也不可能一直默默不闻吧。你们说,他会不会素人?”   “不会吧!这么帅的素人?”   “喂喂喂,他好像在看我们!”   那几个女生发现了罗送看过来的视线,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罗送本来往前迈的脚往她们那边转了过去。女生见罗送往他们这边走来,脸都红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人是不是听到她们说的话了,是不是发现了她们在盯着他,不会要来骂她们吧?!   罗送来到她们的面前,没有骂她们,反而笑了笑:“你好,我想向你们问个路。”   女生被罗送的笑脸晃到,恍恍惚惚地道:“你、你要去哪?”   罗送:“这边有卖古董之类的店吗,或者典当行也行。”   一个脸圆圆的女生对这边似乎很熟,直接给指了一个方向:“这边穿过去有一条街,那边好像有你要找的地方。”   “谢谢,”罗送道了谢,顺着圆脸女生指的方向离开了。   等罗送离开后,这几个女生才回过神来,激动得又蹦又跳。   “啊啊啊,太帅了,近看更帅,妈呀,我恋爱了!”   “而且他好温柔啊,他对我说谢谢,啊啊啊!!”   “气质还特别好!腿也好长!!啊啊啊,我应该问他要个微信的!!”   罗送不知道自己中和了人鱼神秘又高贵的基因让女生们有多震撼,只知道他终于把手上的金银珠宝全卖了出去,手上有钱了。   有了钱,罗送先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换了衣服的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好看了,也完美得更让人不敢靠近,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秘感。   买了一些衣服,罗送又去吃了一些东西,虽然他变成了人鱼,但内心还是人类,所以对于吃生鱼什么的并没多少兴趣,在海里的时候他就在饿肚子。   衣服和晚饭,罗送都是在一家商场解决的。吃了晚饭,罗送去付账,收钱的服务员跟他说:“这个月商场在搞活动,今天正好最后一天,你消费满了300元可以拿着小票去服务台那边抽奖,这次的特等奖还没人抽走。”   说着,服务员给他递来了张宣传单。   罗送道了谢,接过慢慢看了起来。似乎为了庆祝开业20年,商场这一个月一直在搞抽奖活动,而这次抽奖活动的特等奖竟是豪华游轮五日游,食宿全免,奖励可以说非常的吸引人。   活动的截止时间是今天,但这么大一个奖到了现在还没有哪个幸运儿领走。也是这时候,罗送才意识到为什么今天商场的人这么多,每隔三个人就有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原来都是为了抽奖的。   毕竟300块就可以抽一次奖,买点日用品买件衣服就能达到标准,不少人都动了心,都想试试手气。   罗送有三次的抽奖机会,也跟着去试了试,他总觉得豪华游轮就是这次梦境开始的剧情点。   等罗送排了队,抽了三次奖,领了三包纸巾后。他:“……”   剧情点什么的知道也没用,他好像忘了他是个非酋。靠抽奖上船,根本不可能。   有抽奖没中的女生从他身边走,罗送听到她们说话:“好可惜啊,我们都没抽中,我还想着上船看人鱼的。”   “想想就一个人鱼骨架,也没什么好看的。而且也不知道游轮公司有没有夸大宣传,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鱼存在。”   “应该不是假的吧,听说这次还有很多富豪上船,就为了看这个。”   “谁知道呢,反正和我们普通人没什么关系。”   两个女生说着说着就走远了,罗送在她们走远后收回了视线,摸着下巴喃喃道:“人鱼骨架……看来必须得上船才行了。”   这时候,抽奖得服务台处忽然爆出了一声尖喊。   “啊啊啊我中奖了!!!”   不管是排队的人还是已经抽了奖还没走的人,纷纷朝着尖喊处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双手紧紧握着一张特别精美的船票,兴奋激动得满头大汗。   周围的人见状,忍不住议论了起来:“真的假的,真抽中了?”   “你看他手里拿着什么,好像是真的,卧槽,什么运气啊。”   “这人也太欧了吧,真给他抽中了?”   “爽死了呀。”   “这世界上竟然要有欧皇存在,怎么就不能是我呢?羡慕哭了。”   “我也好想去坐一回豪华游轮啊……”   那个中了奖的男人,满面红光,迎上众人的目光时更是自豪骄傲得不行,走的时候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要多张扬就有多张扬。   罗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迈脚跟了上去。   走了一会后,罗送发现,跟着男人的不止有自己,还有几个看起来有些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罗送发现他们后,放缓了步伐,缀在了最后,不让他们察觉。   只见这几个青年在男人走到人较少的巷子时,速速上前,一把把人围了起来。   中奖的男人有些慌了:“你、你们想干嘛?”   “抢劫!”其中一个戴着帽子,耳朵穿着圆环的青年摸出了一把小刀,搁在了男人的脖子处,命令道,“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我交我交,别杀我。”男人僵着脖子一动不敢动,说话的声音都哆嗦了。他颤着手连忙把身上的手机,仅有的几张零钱还有手上戴着的金戒指都掏了出来,在掏手机时,那张还没捂热的船票也跟着掉了出来。   另一个绑了满头蜈蚣辫的青年蹲下身捡起了这张船票,然后对着身边的朋友示意了一下。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帽子男收起刀,对着中年男人恶狠狠道:“滚吧。”   中年男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巷子。   而这几个社会青年,则往另一个方向跑走了。待跑出了一段距离后,他们勾着肩搭着背,嘻嘻哈哈地笑道:“你们说这张船票值多少钱?”   “几万肯定有吧?最近那个什么人鱼架子不是炒的很热吗,很多有钱人都在网上喊话求票,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或许还能卖到十万哈哈。”   “这回是真发了呀兄弟们!!”   “走走走,赶紧找间网吧,把它挂上网卖了。”   这几个青年因为突然的暴富,情绪特别的兴奋,根本没有发现一直缀在他们身后的罗送。眼见着他们就要走到闹市,罗送下手了!   先是最后的两个帽子男,罗送一手抓着一个,直接把他们的头摁在了对方的头上,随着一声极大的碰撞声,两人齐齐晕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   罗送学着他们道:“抢劫的。”   剩下的人:“???”   还没等众人对这话做出什么反应,罗送已经来到了辫子男的身边,抓着他砸向了旁边的人,这还没完,他没松手,趁着还有一点意识的辫子男,又砸向了另一个人。三人根本连迈脚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砸得满眼直冒星星,脚一蹬,眼一闭,纷纷晕死了过去。   罗送从辫子男身上抽出了他们从中年男人手中抢走的船票,然后用他们的手机给警察局打了个电话,最后拍拍手,潇洒地走了。   船票上,印着一个二维码,拿到票的人只要扫描这个二维码,登上豪华游轮的官方页面,提交自己的信息,就可以在登船当日,凭借本人的身份证成功上船。   中年男人中奖后还没来得及完成这些步骤就被人抢走了票,所以现在倒是便宜了罗送。   罗送按照要求填写了自己的资料,很快显示提交成功。页面重新刷新,出现了一封虚拟信件,上面写着登船的日期、时间、还有房号等信息。   上船的难题解决了,现在还剩最后一个问题。   他一条人鱼,并没有人类的身份证。   不过这对罗送而言,不算什么难事。他作为梦境bug的存在,能在每个梦境中变出一样东西,因为不能影响梦境的发展,他只能变一些小物件,一些作用不大的东西。   例如上个梦境创造出来的小罗景,在社会上只是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普普通通没什么能力的小朋友(甚至还得分神控制),梦境受到的改变不多。   像现在他需要的身份证,也是一个原理。   但要是他想变出热武器,冷兵器那些,就不行了,因为靠着这些东西,他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甚至在某些时候还能杀掉关键的剧情人物。   因为一个梦只能用一次能力,所以罗送通常只会把能力用在比较关键的时刻——例如现在他成了个非人类黑户,需要身份证的时候。   这个能力其实比较鸡肋,罗送用上的机会并不算多。   五天的豪华游轮之旅,在三天后开始,登船的口岸就在这个城市,罗送过来的方向。   这艘游轮会开出大海,直达一个叫鲛海的海域。据说曾经有鲛人在这片海域出现过,从前还有人在这里见过鲛人的身影,流言甚广,很多人都管这里叫鲛海。后面叫得久了,习惯了,这个名字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而且这片海域偶尔还会有人打捞到珍珠,让人想到人鱼泪能成珠的典故,与鲛海之名十分相配。   这又是人鱼,又是人鱼传说的,加上罗送本身也是条人鱼,他觉得鲛海或许还真有人鱼存在也说不定。   为了找人鱼,顺便提前勘察一下地形,罗送查了鲛海的地理位置,当晚,他就重新回到了海里,游到了鲛海附近。   人鱼的速度非常快,在揍人的时候罗送发现他的力量也增加了许多,和人类时明显不同,这大概也是人鱼自带的天赋。   花了一天的时间,罗送来到了鲛海。   他来到一处礁石较多的地方,在周围先转了一圈,偶尔能看到几条鲨鱼游过,就是没见到所谓的人鱼。   罗送潜下海,发现在前方一段距离外,竟然还有一处深海峡谷,峡谷就像是把地面分裂成了两处,中间的鸿沟幽黑且深不见底。偶尔有几条鱼游了进去,但许久都没有再游回来。   他往鸿沟处游近了些,但也没能看到什么。   罗送看着慢慢暗淡下来的水面,决定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人鱼可以在海里休息,但罗送不习惯,他还是找了个无人的海岛,边架火烤海鲜,边休息了一晚。   等第二天登船之日,罗送才提前游回了海岸。   豪华游轮还没靠岸,岸边就已经挤了许多人。很多人就是来看热闹的,一辈子可能都不一定能坐一次豪华游轮,那看一看总行了吧?   而且听说有很多富豪会来,大家也想瞻仰一下富豪的风采。   下午6点,夕阳西下,海面金灿灿的,随着长长的呜鸣声,一艘极为富丽奢华的游轮缓缓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光彩熠熠,仿佛能照亮整个天际,让人惊叹连连。   “美人号”是世界迄今现有的17艘超级游轮之一。该游轮长约400米,宽约52米,吃水线以上高约70米,共18层甲板,设有3000间客舱,能搭载7000多名乘客及3000名船员。排水量达33万吨,被誉为“水上方舟”。   随着“美人号”靠岸,一辆接一辆,数不胜数的奢侈豪车从开辟的专线驶来,在围观人群惊呼声中驶进了游轮中。   “刚才红色那辆我看过杂志,BY公司新出的,全世界就10辆,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刚才开过去那辆好像是黄蜂,售价8000多万,疯了疯了,这是豪车展览吗?”   “看这辆敞篷车,驾车的是不是房地产大亨许洲沉的弟弟许洲然?没想到他也来了!”   “卧槽,许洲然都来了,我男朋友不会也来了吧?”   “还有明星,卧槽,那不是周影帝吗,那是菲菲影后,天啊天啊!!”   “操操操,我后悔了,之前超市抽奖我应该去试试手气的,要是抽到了船票,我不就有机会上船认识他们了吗?!”   “羡慕哭了,听说这次对外还发放了500张普通票,就是不好抢,秒没。”   “听说一共有1000张,500张放网上让大家抢,还有500张和一些商家合作搞了抽奖。就这最近的一家商场,前几天就有人中奖了。酸死了,这世界上欧皇那么多,怎么就不能再多一个我呢?”   游轮开辟了几条登船线,其中又为富豪企业家们设了专线。而这些和持了普通票的罗送关系不大,他拿着自己不多的行李,随着人群来到了检票口。   检票完成后,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侍从对罗送道:“先生,你的房间在207,请拿好你的房卡,希望你玩得开心。”   罗送接过房卡,跟着另一位带路的侍从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侍从:“先生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用房间内的电话联系我们。餐桌上的小册子,详细地介绍了我们游轮每一层楼的设施,如果你想去哪里玩,也可以联系我们带路。”   罗送瞥了眼餐桌,淡淡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侍从鞠了个躬,退出房间后还顺便带上了门。   他们普通票的房间是一厅一室,面积并不小,而且配备的设施非常齐全,还有冰箱,冰箱里放满了各种吃食。房间还有个窗口,能看到窗外的海景。就连洗浴室,都装了个能容纳两人的浴缸,光看这房间的一切,就觉得这五天的海上之行不会差到哪里去。   罗送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饮料,坐到了餐桌前,拿起了侍从说过的小册子。小册子做得很精美,里面的内容也写得非常地详尽。不管是游轮的历史还是船身的面积及材料,都被概括在了里面。   而最吸引人的,就是游轮每一层的介绍。像他们这种持普通票的,住的地方为1-3层,富豪这些人住在了12-18层之间,至于中间的楼层,则是各种娱乐项目设施,有20多个巨型泳池、有水上乐园、有专供孩子们玩耍的游乐园、有绿植公园、有赌场、甚至还有剧院,晚上会有各种的表演……   真的非常奢靡,光看小册子就让人不自觉地沉迷其中。   为了让大家对游轮有更直观的认识,小册子旁边摆着的电脑还有专门的影片介绍,细致得让人佩服。   罗送放下册子,并不急于现在就去探索游轮内部的环境。他取了衣服,进了浴室泡了好一会的澡,作为人鱼,还是在水里舒服。   等他洗完澡出来,正好听到了游轮开船时呜呜的长鸣声。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美人号”正在慢慢地驶离了港口。   此时,船上的喇叭响了起来。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你们乘坐环海游轮美人号,游轮已经开始起航,正在进入前往鲛海的路线,本游轮预计将于16号晚抵达鲛海海域……”   罗送的注意力停在了16号这个信息上,今天已经是14号了,也就是说两天后就会抵达鲛海,比预期慢了一些,但也能理解。   在广播继续念着的时候,罗送听到了门口嘻嘻哈哈的说笑声。应该是收拾完了行李,迫不及待出去玩的乘客们。   随着收拾完行李出来的乘客越来越多,游轮内开始逐渐热闹喧哗了起来。   罗送换了衣服,也跟着走出了房间。出了休息区域,到处都是人,就像是进了个小城市。罗送先去饮料区拿了一杯喝的东西,接着慢悠悠地在游轮内闲逛了起来。这里还有不少的餐厅,西式的中式的,餐食似乎都很不错。   罗送顺着人群,来到了泳池边,这里人更多。有穿着比基尼的小姐姐瞧见了罗送,胆子非常大地走过来搭讪。   “帅哥,要不要一起玩?”   “不用了。”可能人鱼的血都是冷的,罗送似乎受到了影响,性格也变得较平时更为冷漠。   来搭讪的小姐姐注视到罗送冰冷的眼眸,就像被深海中无名的巨兽扼制了喉咙,明明还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等罗送走远后,她才惊觉过来,满头冷汗。   人鱼天然魅惑的加成,让罗送在游轮中,也是最引人瞩目的那一个,不管是男还是女,都被他惑住了心神。经过泳池女生的搭讪后,此时又来了一个娇小的男生。   对方一米七多,皮肤白皙,长相可爱清纯,声音软软的,在罗送俯视他的时候,脸颊还带了些羞涩。   他红着脸,有些害羞地道:“你好、那个……能加一下微信吗?”   罗送对对方并不感兴趣,转身就想走。   男生却好像不想就这样放弃,飞快地掏了张纸写了什么,然后塞到了罗送手上,急忙地说了一句:“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等着你加我的,还有我、我叫顾杳。”   一通话说完,这个小男生红着脸转头就跑了。   罗送低头看着手里写着姓名和手机号的纸张,毫无波澜,转手就揉成了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中。   而他做的这一幕,不仅被躲在远处的顾杳看见了,也被另一个人注意到了。   顾杳红着眼眶,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他的朋友在旁边安慰他:“杳杳,没事,他不加你是他不识货!”   “世界上好看的男人大把,我们去找一个比他更帅的做男朋友!”   “杳杳你别伤心,你看他穿的衣服,都不知道什么牌子的,一看就配不上你,和耀杰比起来差远了。”   “我也觉得,耀杰对你多好啊,家里又有钱,人又温柔,一看就很喜欢你。”   “远航也可以,多帅啊,之前有人欺负你的时候他还出来保护了你,肯定也喜欢你!”   顾杳吸了吸鼻子,红着脸道:“你们别说了,耀杰和远航只是把我当成朋友,怎么会喜欢我呢。”   顾杳的朋友:“喜欢你不是很正常吗,杳杳你多可爱,性格多好啊。”   “耀杰之前不是在情人节还送你花了吗?肯定对你有意思。”   “我记得那天远航也给了买了礼物,哇哦,我们杳杳的魅力就是大。”   顾杳害羞道:“你们就别开我玩笑了,我和耀杰远航他们就是普通朋友。”   对于顾杳,罗送转身就把对方忘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很多人却忘不了他。每个见过他的人,都被他那张妖孽得过分的脸蛊惑了心神,人虽不在,但关于他的讨论却源源不断。   “刚才那个人真的好帅。”   “不知道是不是明星,那个脸那个身材绝了。”   “一路上好多人问他要联系方式,他都没给,好高冷啊,但真的好帅!”   “真的真的,你看到了吗,他走过去的时候,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而且男女通吃啊,有没有,不管男的女的都想勾搭他!”   董鸿涛躺在泳池边的长椅上,正好听到了旁边人的讨论声,忍不住起了好奇心:“他们说的是谁?”   -------------------- 第35章 深海游轮   董鸿涛的狗腿连忙跑去问那几个讨论的人, 几分钟后,他跑了回来:“大少,他们在说一个男人, 好像是住在下面几层的人,听说长得很好看, 比明星都好看。”   董鸿涛坐了起来,饶有兴致道:“真有那么好看的人?”   董鸿涛的狗腿非常机灵地道:“要不大少我去查查?”   “行,你去吧。”董鸿涛挥手让他赶紧去,接着让人给他递来了一杯酒,边喝边道,“让我瞅瞅这人到底有多好看。”   他旁边的朋友笑道:“下层的人哪有什么见识,我怀疑对方连周蒙都比不过。”   “最多就跟周蒙差不多,不过那气质肯定比不了周影帝。”   “那些人要是在现实见过周影帝, 怕是就不会说这话了。咱们见过这么多人,有哪个能比周影帝好看的?”   有个穿着浅紫色沙滩裤的青年转到了董鸿涛那边:“对了董哥, 你都追了周影帝这么久了,他还没答应你?”   其他人:“喂喂喂,这得有三个月了吧, 周影帝这么拿乔?怎么样董哥,要不要我们帮帮你?”   “你们懂什么?”董鸿涛摇晃着酒杯, “就是这样到时候追到手才带劲。”   其他人哟哟笑道:“还是董哥你会玩。”   刚那个浅紫色沙滩裤男:“我看啊,董哥也快到手了,这次游轮之旅, 董哥一邀请,他就来了, 对我们董哥也不是没那心。董哥这两天努努力, 或许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其他人纷纷起哄:“那得恭喜董哥了啊!”   “搞得到周影帝, 还是董哥牛!”   气氛高涨,有人管不住嘴道:“想想周影帝那脸,那清清冷冷的气质,董哥到时候就爽了啊,这操起来得多带劲。”   “看着清冷,可能到床上就变荡.妇了。”   这些人越说越起劲,有些人就是幻想一下,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董鸿涛也不恼,他换对象如换衣服,有时候兴趣来了还会把这些换下来的衣服送给别人穿穿。除了毒他不碰外,他啥没干过?在富豪圈,就没人不知道他混不吝的名头。   但就这样,还是有不少狂蜂烂蝶往他身上扑,谁让他有钱?他活了这么久,想追的人就没追失败过。   就是那个外表看着清冷的周蒙,什么影帝大满贯,在他甜言蜜语和金钱的攻势下,不也装不住了吗?   这世上哪有什么清高的人,就是钱不到位。   董鸿涛想到快要到手的周蒙,心思忽然就淡了许多。   在他连喝了三杯酒后,刚离开的狗腿回来了。他捧着一个平板,有些兴奋道:“大少大少,查到了,我还找到了不少照片!”   “怎么样,那人真有大家说的那么好看?”董鸿涛接过平板时问了一句。   狗腿闻言,立马激动地道:“好看,真的特别好看!长得那叫一个绝!!”   董鸿涛一听,兴趣全被挑了起来。他打开平板,直接滑到了照片上,当看到第一张照片里面只有侧脸的男人,董鸿涛眼睛都直了。   照片是偷拍的,角度不算好,画面还有些糊,但就是这种糊,仿佛给男人身上加了特效,让人光看他的侧脸就觉得很有味道和氛围。   更别说后面照片中的正脸了,俊美不似凡人,五官如雕刻出来的般,每一处地方都砸到了人的心头上。大约是发现了偷拍的人,望过来的眼神睥睨冷漠,就像是天上的神祇,高高在上,神秘高贵。   让人就很想把他拉下神坛,看他那冷漠的眼神染上其他的颜色!   更想让人在他那白得仿佛发光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专属于自己的印记,想看他神色不一的模样!   阅人无数的董鸿涛都没想过,光是看了几张照片,他就心动了!   董鸿涛非常着急地问道:“这人是谁?”   狗腿就知道董鸿涛感兴趣,连忙把自己收集到的资料说了出来:“罗送,25岁,一个人住在207号房,现在正在8楼的剧场看节目。”   董鸿涛:“就这点?”   狗腿小心翼翼道:“他上船前的资料,我让人查了很久,就是查不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资料还是他登记上船时,我们才能看到的。”   董鸿涛皱眉:“他不会是哪个世家的人吧?”   如果真是哪个世家的人,董鸿涛还真不好下手。但让他放弃,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上碾过,难受得不行。   狗腿看出了他的意思,带着些怂恿的语气道:“大少,我们查过了,他的船票是靠抽奖得到的,而且你看他穿的衣服,都不是什么牌子货,又住在2楼,一看就不是什么世家的人。”至于上船之前的资料为什么查不到这一点,狗腿选择直接忽略不提。   狗腿见董鸿涛蠢蠢欲动,继续煽风点火道:“而且大少你想一想,这你情我愿的,对方就算世家之子,也不能说什么吧。”   董鸿涛摸了摸下巴,觉得他说的话很对:“刚你说他在哪?”   狗腿搓着手道:“8楼的剧场。”   “让人盯着点,我回房先换身衣服。”董鸿涛站起身回了房。狗腿知道他这是想要去找罗送了,赶紧吩咐手下把人盯好。   董鸿涛的朋友也看到了罗送的照片,个个都被当场震住,这人也太好看了吧?想到董鸿涛已经看上,其他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心里懊悔得不行。刚才他们怎么就不会先开口让人去查呢?到时候这人不就是他们自己的了吗?   罗送不知道自己被不少人惦记上了。他此时正坐在一个剧场中,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表演。表演分了上下两场,上场很快结束,在等待下场开始的时间中,有观众离开了座位,也有新的观众入场。   来看剧场的人不算多,座位还有不少空置的。罗送因为搭讪的人太多,有些烦,进剧场后给自己挑了个靠后靠角落,一个并不怎么引人注意的位置。   这个位置也的确如了他愿,大部分的观众都喜欢往前面坐,看表演能更细致更有参与感,因此,上半场表演结束到现在,他周围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的。   在下半场表演即将开始,灯光逐渐昏暗下去后,一个人停在了罗送身旁的座位前。   罗送掀了掀眼皮,余光先扫到了对方的衣服,某家高定,一套上百万的西装,接着扫过他被裹在西裤下也能看出来的笔直修长的双腿,还有垂落在大腿边,白皙纤细的手腕和系在手腕处,价值起码上亿的百达翡丽的表。   一个顶级的富豪。   这个念头在罗送的脑海中闪过。他微敛下眸,有些不明白一个顶级富豪为什么会来8楼,要知道在楼上,还有专供富豪使用的娱乐设施。更别说,这剧场那么多空闲的位置,这人为什么偏偏就挑了他这?   算了,罗送懒得想。   来人没有立刻坐在罗送旁边的位置上,而是开口问道:“这位置有人吗?”   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音色,很好听。   罗送不由看了他一眼,一个音如其人,玉树兰芝、雍容闲雅,薄唇锋眉的男人。长相是他在这船上见过的人中,最上层的,气质也如此。   这是一个只要一面,就绝不可能再忘掉的男人。也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绝不好惹,十分危险的人。   而罗送却仅凭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灵魂背后的人。   他面上依旧淡淡的,但眼底划过了一抹无人察觉地兴味。有意思,这人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罗送心知对方是谁,但他忽然不想如之前的梦境般和他相处,他抱着浓浓的兴致,很想看一看面对这样的自己,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   尤其现下……   “没人。”罗送声音冷然,说了两个字后,便手撑着下巴,阖眼闭目假寐了起来,仿佛对来人毫无一点兴趣。   “谢谢。”许洲沉神色没有一丝变化,道了谢后便安静地坐在了罗送的身旁。   而罗送虽然在假寐,但能感觉到他若有似无投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罗送听到了许洲沉和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他微睁开眼睛,懒懒地望向了对方,有些好奇他在干什么。但从旁人的目光来看,就像是他被吵醒了一样。   “吵到你了吗?”许洲沉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情况,眼里划过一丝懊恼。他挥了挥手,让跟他说话的人退了出去。   罗送扫了眼那退出去的侍从,有些了然。大概是许洲沉想让侍从送点什么东西上来?   许洲沉见罗送不说话,以为他不高兴了,低声解释道:“这里冷气太大,你睡着的话会感冒。”   嗯?   想到自己刚才假寐的样子……罗送挑了挑眉,这人原来是为了自己?   罗送双腿叠在一起,半边身倚在扶手上,侧着身体挑着眼角盯着许洲沉:“你叫什么?”   许洲沉的眼里,印着此时仿佛在无声地散发着惑人气息的男人,只觉喉咙好像有些干:“许洲沉。”   “许-洲-沉。”三个字经罗送舌头一卷,好像都带上些缱绻,如许洲沉这般在商界浮尘已久,心思沉稳的人,心底也没来由地颤了颤。   这还不够,他垂下去的狭长漂亮的眼睛往上一抬,直直撞入许洲沉的瞳孔中,唇齿微露,像是在品着一壶美酒般,缓缓地道:“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说完,嘴角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但不管怎么样,让人都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他轻启的颜色浅淡的唇上。   光线在此时完全暗了下去,舞台上传来了一阵高昂的美声,有演员从两侧涌出,掌声雷动。   罗送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许洲沉看着旁边人忽明忽暗的侧脸,缓了口气,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   接手许家第一天,他都没有如今天这般紧张过。   如果许洲然在这里,怕是都要不认识自己的这位大哥了。平时对人板正面冷,严肃认真的人,现在竟然对着别人轻声轻语,还让人帮忙调一下冷气,最重要还会紧张了!这简直就像是世界要末日般,让人惊讶得不行。   许洲沉虽然第一次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人,虽然他没追求过人,但他很懂分寸,也很有礼数,在表演期间,他一直安安静静地,没有去打扰罗送。   罗送暗暗笑了一下,对他的喜欢程度又增加了一分。   两人即便没有交流,气氛却很融洽。不过这种融洽,很快就被到来的人打破了。   一个穿着棕色正装的男人坐在了罗送右手边的位置,人还没坐下来,身上浓郁的古龙水味就传得到处都是了。   “不好意思,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坐吗?”   同样的问话声,却不知怎地让罗送有些不悦。他撩起眼皮,冷冷地望向了来人。   虽然灯光昏暗,但董鸿涛还是看着罗送的脸呆了呆,不过很快触及对方的视线,打了个寒战后就回过了神来。   他只以为是这边的冷气开太高了,也不甚在意,目光依旧紧紧地黏在了罗送身上,重新又问了一句:“这里有人吗?”   罗送没有回话,董鸿涛也不用他回。反正有没有人,他都有办法让人把这个位置让出来。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如此近的距离看着罗送的脸,董鸿涛不可抑制地咽了咽口水。   他很想现在立马就和罗送认识,但他还是忍住了,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急。多年追人的经验告诉他,为了把猎物抓到手,就必须比谁都有耐心。   在剧场这样的地方,说过多的话只会拉低别人的好感度。董鸿涛深知这个道理,所以除了刚刚那句问话之外,他没有再多言一句别的话。他目视着前方,看起来就像是被舞台上的节目吸引去了目光,仿佛一个很会欣赏这类表演的绅士。   但只有他本人知道,他的心思一直都在罗送那,舞台表演了什么他一点没注意到。罗送本人,比照片上看到的还要让人惊艳,他不瘦弱,也不柔软,甚至看起来都不是一个能轻易被压制住的人,和他从前喜欢过的男人非常的不一样,但董鸿涛就是一眼看上了。   比当初看上周蒙的兴趣还大!   罗送蹙起了眉头,对于董鸿涛那毫不掩饰的眼神,心底浮起了一丝厌恶和嫌弃。   许洲沉从董鸿涛刚出现,眼神就冷了下来,心里隐隐有些不高兴。   下半场的表演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当演员们出场敬谢,剧场灯光开始亮起,董鸿涛把脸转到了罗送这边,正大光明地盯着他欣赏的同时,笑着伸出了手:“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我叫董鸿涛,不知道先生叫什么?”   许洲沉的脸更沉了。   罗送却好似没听到他的介绍,没看到他伸出的手,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一个,反而把视线落到了许洲沉身上:“一起走吗?”   “当然。”许洲沉想也不想便应了下来。   他站起身,下意识伸出了手想去扶罗送,但伸到一半时才意识到这动作似乎有些冒昧,顿了顿,在他打算收回去时,一双骨节分明,带着些冷冰的手搭在了他的手心上。   许洲沉感受到手上传来的触感,有些怔愣。   罗送却表现得非常地自然,并且还似有若无地虚握了一下许洲沉的手。   等他直起身后,他才抽回手道:“走吧。”   手上空了后,许洲沉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他握了握手,知道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敛去多余的情绪,他侧过身,让罗送走在前面。   “许总?”   董鸿涛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了许洲沉的身影。他嘴角的笑有一瞬的不自然,带着试探道:“许总,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你。这位是你的朋友?”   董鸿涛说话的间隙,眼神一直在罗送和许洲沉的身上打转,心里猜测着他们的关系。如果是其他人站在许洲沉的身边,董鸿涛也就自认倒霉,放弃了撩人的想法。但是罗送,实在长得太对他胃口,董鸿涛没舍得放弃。   他笑着道:“感觉这位先生很合我眼缘,不知道许总方不方便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罗送没有说话,他立在一边,想看看许洲沉会怎么回答。   许洲沉不喜董鸿涛看罗送的眼神,冷冷地道:“不方便,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有什么不方便?加个好友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董鸿涛心里有些不虞,但还是扯着笑拦住了人,同时眼神灼灼地望向罗送,“这位先生,我见你刚才看表演时一直很专注,应该很喜欢这类表演吧,我对这些也略有些研究。明天楼上还有一场歌剧,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   罗送淡淡地道:“没兴趣。”说完转身就想走。   董鸿涛见状,伸手就想拉住他。但刚伸到一半就被许洲沉攥住了,他眼眸泛冷,周身气势凛冽:“他是我的人,希望董先生注意好分寸,明白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   董鸿涛面色十分难看,但他自知惹不起许洲沉,只能甩开许洲沉的手离开了这里。   直至人走远了,许洲沉的神态依旧很严肃。   “许先生。”这时,罗送冷然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许洲沉猛地侧过头,对上了罗送略带戏谑的眼。罗送拖着缠人的音调缓缓在他看过来后,重复着他刚才的话,“我是你的人?”   凛人的气势瞬间消失,许洲沉耳朵一红,他解释道:“董鸿涛这人家世不错,但人品不端,花花肠子很多,男女关系混乱,不宜和他过多的接触。我那话,可以让他心存忌惮,不敢轻易对你出手。”   罗送忽然凑到了许洲沉的面前:“你的意思是说,刚才的人看上了我?”   许洲沉因为他的靠近,耳朵更红了,但想到董鸿涛,眼神却是冷得很:“对。”   “许先生。”罗送眨了眨眼轻轻唤了许洲沉一声,在对上他眼睛后,他往许洲沉靠得更近了,清冽的仿佛带了海水咸湿的气息打在许洲沉的脸上,让人脸痒痒的,但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人有些血潮倒涌,“许先生,你是不是也看上了我。”   许洲沉心脏猛地一跳,一种叫紧张的情绪席卷上头,让他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说是,面前的人是否觉得他和董鸿涛一样,是个轻佻的人?如果说不是,对方会信吗?   一向运筹帷幄,在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的许洲沉,仿佛一切谈判的技巧,镇定在这一刻都丢失了,竟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罗送觉得逗人是真的有意思,他恶劣地把话挑得更明白:“许先生,你就是看上了我吧,因为你的眼睛从进到剧场开始——就一直黏在了我的身上。”   许洲沉到底是掌权多年的上位者,没有被罗送完全带着走。他掩下心底的羞意,坦诚地道:“是,我看上了你。”   许洲沉没有喜欢过人,也不知道怎么追人,想到之前不断搭讪罗送的人,他脸色有些难看,不自觉板着脸道:“你要不要跟着我?”   许洲沉只是抱着把人先留在身边,两人可以慢慢培养感情的念头说出这句话。完全没想到在其他人看来,是多么的有歧义。也没想过会不会把人吓跑……   罗送挑起眼角:“你是想包养我?”   许洲沉有些懵,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的话多让人误会!   他张了张嘴,很想说不是,但是说想交往又有些不合时宜,毕竟他们这才第一次见面,说要交往是不是太可笑了些?似乎并没比包养好到哪里去。   见罗送眼里没有憎恶厌弃的情绪,许洲沉心一横道:“是。”   大脑中回想着生意场上的人包养别人都是送钱送房的情形,许洲沉学以致用,从身上掏出了一张黑卡递到了罗送的面前:“这张卡有五千万的额度,随便你刷。如果你还想要什么,也可以跟我说。”   许洲沉说完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五千万是否给少了,但他身上现在就只带了这张卡。   罗送是真没想到许洲沉会把话应下来,还把包养费都掏了。他有些微讶,那个一本正经,纯情羞涩的小学长,小老师这次竟然都学会包养男人了。   被包的罗送当然不会拒绝送上门的五千万,而且吃软饭什么的他还没尝试过,试试似乎也不错。   许洲沉见他一直没接过卡,心下有些沉。以为自己被拒绝了的时候,黑卡被抽走了。   罗送把玩着这张卡,说道:“我答应了。”   许洲沉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点。   罗送发现了,眉眼一转,停下了转动卡片的手,似笑非笑地道:“竟然我被包了,是不是还得陪金主睡觉?”   “咳咳。”   完全没想到这方面的许洲沉被呛了一下,严峻的脸颊瞬间被染上了绯红。为了维持作为金主的颜面,他稳了稳声音道:“暂时不用,需要时我会说的。”   是暂时不用,而不是完全拒绝。罗送了然,这人还是想睡自己的。   一下子就发展到上床,许洲沉觉得太快,显得他们像是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野兽。虽然不能上床,但他们可以先住在一块。   许洲沉把自己的房卡放到了罗送的手上:“你搬来我的房间,跟我一起住。”   “好。”罗送没有拒绝。   许洲沉陪着罗送回207收拾了行李,而后一起回到了许洲沉位于18层的房间。上层富豪区和普通区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宛如两个世界。许洲沉这种超级富豪的房间,更不是普通房间能比的。光房间的面积就是普通房的2倍有余,里面的设施配备更是豪华奢侈。   许洲沉的房间有两个卧室,许洲沉直接把罗送安排到了他隔壁的次卧里去。   罗送见状,似笑非笑地道:“我不跟你一个房间吗?”   这人是不是忘了他们的包养关系,哪有把人放到次卧去的?   许洲沉第一次包养人,业务不太熟练,经罗送一提,他有些错愕地道:“你想跟我一个房间?”   他还以为对方第一次跟他住,应该是不想和他一个房间的。   钓鱼要耐住性子,主动挑起这个话题的人倚在门边,忽然摇了摇头:“一个人一个房间也挺好的。”   许洲沉:“……”   许大总裁看着灯光下男人漂亮的眉眼,忽然有些后悔。他刚刚为什么不强硬地让对方跟他呆在一个房间呢?   被套之类的,在他们上来前,许洲沉已经让人换过了。罗送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床很软,比207的要舒服,果然有钱人的配备就是不一样。   许洲沉看着坐在洁白的床上,微低着头,被床头柜的暖灯照得仿佛周身染上了一层光晕的男人,有些出神。   罗送注意到后,把左腿搭在了右腿上,单手撑在上面拖着腮,微曲着腰,勾着浅淡的笑道:“许先生,还不去休息吗?”   许洲沉被他的笑惑住,不自觉蜷起手指道:“……正要去。”   罗送低低笑出了声:“我还以为许先生这是打算在我这休息一晚呢。”   许洲沉板着脸,但耳朵已经红了。他觉得再待下去,不知道罗送又要说出什么让人抵御不住的话,忙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许洲沉略有些慌不择路的背影,罗送压着嗓子,掩着唇,笑得更放肆了。   这一晚上,罗送睡得比谁都好。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许洲沉只要想到一墙之隔的人,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董鸿涛,想到罗送和许洲沉有一腿的事情,就气得心肝疼,尤其想到两人可能现在就躺在一张床上,更是睡意全无。   “妈的。”   董鸿涛越想越气,手一挥,直接把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到了地上。   许洲沉,好得很。   别以为他董鸿涛真会怕了他!   想到罗送,董鸿涛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鸷,他看上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   深夜。   休息区的灯火已经熄灭了大半,游轮内的乘客,此时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的人已经沉睡入梦,另一部分的人则在甲板继续开着派对。偶有三两个人在游轮内层某处耳语交流,似乎忘记了时间。   云雾漆黑,今晚似乎没什么月亮。   海面波浪徐徐,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几只海豚清脆地鸣叫声,顺着鸣叫声看去,能看到几只海豚绕着游轮底下打着转。不过甲板的人们太嗨,并没有注意到这细小的事情。   大约三点多钟,海平面忽然吹来了一阵大风,甲板上的东西被吹得簌簌作响。人们的头发,泳池内的水都被卷了起来。   有坐在躺椅上的人拂着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问道:“怎么忽然起风了?”   他的伙伴喝着酒道:“在海上,风大些也正常。”   其他人觉得也是,便不再在意。   而这阵风似乎也只是突然起了兴致,吹了一会后就平静了下来。   派对继续,音乐开到最大,不管是喝酒的还是没喝酒的,都在音乐声中扭动起了身体,好不快乐惬意。   但这种快乐没有持续多久,放着音乐的机器忽然发出了“滋滋滋”的电流声,歌手的声音被这些电流声分割,歌词已经听不清了,最后甚至直接“嗖”的一声,音响忽然罢工,没声了。   有人喊道:“音乐呢?”   “怎么回事?工作人员呢?”   “豪华游轮,就这?”   “太扫兴了吧。”   有侍从从远处走来,好几个人上前围住了他,正在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侍从还不清楚情况,只能委婉地先安抚人群。   但大家并没有被安抚到,反而有些焦躁起来。有些喝大了的,甚至互相推搡了起来。   在事态似乎就要变得一片混乱的时候,一道高昂的,仿佛从远处传来的歌声瞬间抚平了大家躁动的心。   听不出这歌声唱的什么,像未知国家的语言,又像是轻声的呢喃,声音嘹亮,引人入胜,大家的脸上都露出陶醉的神色。   接着,甲板上一个又一个的人跌倒在了地上,像是都熟睡了过去。而那歌声还在继续着,它似乎穿过了甲板,来到了游轮的内部。从大堂开始。一层又一层。一层接着一层、不管呆在什么地方的人,在歌声入耳不久后,都如同甲板上的人一样,倒在了地上,变得毫无意识。   休息区中还在熬夜聊着天,玩着游戏的人也不例外,虽然房间的灯还在开着,但无一人是清醒的状态。   海豚的叫声似乎在歌声响起的那一刻,就消失不见了。   游轮灯火璀璨,但却寂静得十分可怕。   罗送至梦乡中醒来,他总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有谁在召唤他一样。   但他就在卧室里,这里隔音很好,根本不会有声音能传进来。可是静静聆听,罗送的确听到了一道很奇异的声音,或者说歌声。   罗送从床上起来,来到了落地窗前——每个上层休息区的房间,都会有一面极宽敞的落地窗。   顺着落地窗,罗送看到了甲板处的情形,也看到了躺了一片的人。同时,也更清晰地听到了那道歌声。   那道歌声用着陌生的词语陌生的音调在哼着,罗送应该听不懂才对,但他却听懂了,仿佛与生俱来就是能听懂的一样。   罗送觉得血液好像有些涌动,有什么东西在海里召唤他。他伪装成人类的黑色瞳孔在这一刻变回了碧绿色,透过玻璃,罗送看到自己的瞳孔成了奇异的竖状。整双眼睛,透着一股神秘冰冷的气息,与白天时的冷漠是完全不一样的,里面没有一丝的情感,冰冻如寒潭,如同冷血的野兽,对一切漠不关心。   罗送按在玻璃上的手臂,逐渐浮现了一片片渐蓝渐绿的鳞片,鱼尾也在若隐若现地浮现。在鱼尾就要真切地代替双腿的时候,罗送冷漠的眼神一凛,一切变化骤然停止,鱼尾消失了,鳞片消失了,就连竖瞳也恢复了原样。   那道歌声还在继续,但罗送已经完全不受影响了。   如果是别人,或者是别的人鱼,或许现在会冲出去,细细找到唱歌的人。但罗送却偏不,他只是扫了眼某个方向,就重新回到了床上。   不管外面的是人是鱼,罗送都没兴趣上去认亲。而且对方显然也不是为了和自己认亲才来的,或许是人鱼血脉的缘故,罗送听出了对方歌声中似有若无的杀意,对面绝不是什么善茬。   罗送从不做无准备的工作,也从不是一个多有好奇心的人,更不是个明知有危险还像个愣子一样冲出去的蠢货。   而且罗送总觉得,对方这次只是过来探路的,船上的人应该还很安全。   把歌声当成伴奏,罗送重新进入了梦乡。   这歌声持续了多久,什么时候结束的,罗送一概不知。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   罗送看了眼时间,上午八点。   门外有鞋声顿顿停停的,罗送又好笑又好气。外面的人是以为他听不到吗?在他门口磨蹭了半天,怎么就不会敲一下门呢?   明明还是他的金主。   太笨了。   刚念叨完的笨蛋,仿佛为了反驳罗送,终于敲响了紧闭的房门。紧接着,传来了许洲沉的声音:“罗送,你醒了吗?”   罗送看着搁在沙发上的衣服,忽然产生了点搞恶作剧的心理。   在许洲沉又问了一遍后,罗送道:“进来吧。”   许洲沉得到了许可,缓缓扭动了把手,推门走了进来。一进来,眼睛就撞入了一片肤色,看到了正在脱衣服的罗送。那衣服已经撩到了一半,许洲沉的瞳孔里映衬着全是对方精瘦的腰肉和结实的背,还有背部因为脱衣而崩得很紧的蝴蝶骨。   罗送似乎并不了解他的这个行为对许洲沉的刺激有多大,只是微微颔首道:“你先等我一下。”   许洲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明明他们都是男人,但他此时看着罗送的身体,就是觉得口干舌燥,已经不记得咽了多少次口水。   罗送已经把上衣全脱了下来,许洲沉知道他皮肤白,但发现这样看着的时候,那皮肤好像白的格外的刺眼。尤其前面落入白布上的两片花瓣,在这大片的白色中更是艳得灼人眼球,却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当白色全部被其他颜色掩盖,当罗送套上了衣服,许洲沉的心底竟然还隐隐有些失落。   不过没让他失落太久,罗送忽然瞥了过来,带着点好整以暇地道:“许先生,你还要留下来看我脱裤子吗?”   许洲沉闻言,眼睛下意识落到了他的腰际,看向了他那条松松垮垮,只遮了一半月夸骨的和他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的黑色睡裤。   夏天的睡裤很薄,现在正裹着他笔直的长腿,完美显露了他腿上的优势,还有那惊人的……   许洲沉视线从上往下移,又从下往上移到了某一处,然后像眼睛被烫到了一样,连忙收回了视线,然后哑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不等罗送应话,他转身就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客厅,他连忙从冰箱中抓了一瓶冰水,猛地灌了一大半。   许洲沉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一个这么沉不住气的人。   罗送看到许洲沉跑了,无声地笑了起来。没有观众的表演,已经没有表演下去的理由,罗送换衣服的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不少。   等他着装整齐地从卧室里出来,许洲沉手边已经放了三个空瓶。   罗送心里发笑,许大总裁还真不经逗,脱个衣服就这样了,以后怎么办呢?他家金主还睡得了他吗?   罗送隐下唇边的笑,走到许洲沉的身边:“许先生,早上好。”   许洲沉已经靠冰水恢复了冷静:“早上好,先吃早饭吧。”   餐桌上已经摆了好几样的早点,咸甜口都有,非常的丰富,口味也很多样。不用想,也知道是许洲沉让人准备的,大概因为不了解罗送的喜好,所以才让人准备了这么多种类的早餐。   罗送心情忽然有些好,   罗送坐在许洲沉的身边,在对方的注视下,先喝了一口南瓜红豆小米粥,温温的润润的粥喝起来很香,红豆也炖得很软,入口即化,味道很好。   许洲沉见他喜欢,默默把这道粥品记了下来,明天可以让人再准备一些。   罗送见他没有动筷,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忽然撑着脸颊,用汤匙勺了一匙南瓜粥递到了许洲沉的面前:“许先生,要不要尝一尝,这粥还挺好喝的。”   许洲沉的视线先是落到眼前的汤匙上,而后移到了罗送那刚被粥水弄得有些水润的嘴唇上。这汤匙,刚被这人含过……   想到自己要用罗送含过的汤匙喝粥,许洲沉的耳朵就有些热,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罗送好似看不到他的无措,在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吃罗送喂的粥时,罗送已经把汤匙抵上了他的唇锋。   -------------------- 第36章 深海游轮   许洲沉下意识张开了嘴, 汤匙就直接送进了他的嘴里。粥是什么味的,他根本不在意,此时的心思反而全放在了罗送身上。   “是不是很不错?”   罗送抽出汤匙, 用汤匙在他的嘴唇上敲了敲,然后用汤匙重新盛了一勺粥, 不再喂许洲沉,而是自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许洲沉感觉被汤匙碰过的嘴唇像是被他用手揉搓过似的,让他不由伸手上去碰了碰。之后看到罗送吃粥,许洲沉的目光又追了过去,就这样看着那根两人共品过的汤匙掀开他被粥水热得有些红粉的嘴唇,伸到了口月空中,匙羹被牙齿咬了下,又被舌头t了一番。   许洲沉总觉得那被咬被t的不是汤匙, 更像是他的……   想到这里,许洲沉用手掩着面, 万分羞窘。他都在想些什么?   罗送的余光一直扫着他,见他如此,眼里划过了一抹笑意。他很想逗逗这人, 提一句间接接吻的话,面前的人肯定燥的很, 但也可怜巴巴得很,罗送想一想还是算了,有些事情不挑明也一样很有意思。   最重要是, 来日方长,以后再加倍还回来就是了。   罗送用筷子夹了一块糕点放到了许洲沉的面前:“这个也不错, 许先生尝尝。”   “嗯, 谢谢。”摒弃了不该有的情绪的许洲沉夹起了罗送给的糕点, 觉得这糕点的确不错,明明之前也吃过,但就是觉得今天的格外香甜。   为了礼尚往来,许洲沉也给罗送夹了些食物,“这个你也可以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两人时不时地互夹投喂,一顿早饭下来,双方的心情都很不错。   剩下的吃不完的,许洲沉让侍从来收拾走了。侍从刚离开不久,有人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许洲沉过去开了门,上门的是他的弟弟,许洲然。   门一开,许洲然的嗓子就嚷嚷了起来:“哥,听说昨天你带了个美人回来,两个人一晚上没出过门,真的假的?哪个美人儿这么厉害,能让哥你破戒?快让我瞅瞅……”   许洲沉脸都黑了:“闭上你的狗嘴。”   罗送在屋里都听到了许洲然的声音,但他没动,继续窝在沙发上看杂志。   许洲沉对左顾右盼,使劲想往里瞅的许洲然,是一点都不想让他进去。但罗送不是见不得光的人,许洲沉还想带着人回本家,所以到底没拦着许洲然,只是对他冷冷地道:“进去后不要乱说话,不然这个月的零花钱别想要了。”   “不是吧,哥?”一向闲散,在公司只是挂了个职,一贯开销还得靠自家大哥的许洲然听到这话,整个人都颓了,不过瞧着他哥的神色更不对了,“哥,我更好奇了,你到底领了个什么样的人回来,这么小心翼翼的,还威胁亲弟弟!”   许洲沉睨了他一眼:“收收性子,别吓到人了。”   许洲然对和他哥一夜春宵的人越发感兴趣。   大门到客厅的距离并不长,当许洲然跟着许洲沉进到客厅,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身材高挑挺拔,与他所想的娇弱可人完全两个极端,但五官俊美,气质绝佳,称一句美人都感觉亵渎了他,这比平日见过的美人可好看太多了。   许洲然觉得,这个人能被他哥带回来,真的不是没有理由的。   自诩见识过不少美人的许洲然,在见到罗送这一刻,忽然觉得那些人根本不值一提。   许洲沉见许洲然一直盯着罗送看得眼都不眨,心里有些不悦,不由冷声道:“看够了吗?”   “够了够了!”许洲然被他声音中的冰碴子冻到,立马回了神。   许洲然在看罗送的时候,罗送也在看他。他和许洲沉长得很像,但两人的气质完全是两种类型。许洲沉沉稳,上位者的气势很强,但许洲然却很花花公子,轻挑又吊儿郎当的。但不得不说许家人都有着一副很好的样貌,两兄弟长得都非常的俊逸。   不过罗送还是觉得许洲沉最好看。   许洲沉给两人介绍:“这是我弟弟许洲然,这是……罗送。”   在提罗送时,许洲沉顿了顿。他们现在是包养的关系,但许洲沉并不想让许洲然知道,不想让对方看低了罗送。但要说其他的,许洲沉却发现自己对罗送的了解并不多。不过也是,他们昨天才认识……除了交换了姓名外,还没来得及了解其他的内容。   想到这里,许洲沉忽然觉得许洲然有些碍眼。   许洲然可不知许洲沉的想法,他跨坐在沙发上,带着点兴味盎然地望向罗送:“你昨晚就睡在我哥这?”   罗送也不掩饰,直接嗯了一声。   许洲然脸上的兴味更浓了:“真稀奇,从来没人能在我哥的房间过夜,就算是作为他弟弟的我也不行,而现在他却让你睡在了这里,啧啧。我早上听人说我哥带了个人回来我还不信,现在……”   “许洲然。”许洲沉觉得放他进门这是他做过最错的一个决定。   “嘿嘿,我想起还有事,就先走了。嫂子,有空再聊。”许洲然瞅见了许洲沉的表情,哪敢继续逗留下去,立刻逃之夭夭。   待房间只剩罗送和许洲沉两人,罗送戏谑地看着许洲沉:“嫂子?”   “都是他在胡说……”许洲沉耳朵全红了。   罗送挑了挑眉:“原来是胡说。”   说罢,他把目光重新放回了杂志上,似乎对这个问题的兴趣变淡了许多。   许洲沉蹙紧了眉头,不知道自己的话哪里惹了罗送不高兴。他怕嫂子这个词让罗送不喜,但现在看似乎并不是这样。因为不知道哪里错了,也就不知道从何解释起。但许洲沉又不想让罗送和他起了隔阂。   为了让罗送高兴,许洲沉想到了那些给对象送礼物的人,抱着学习一下的态度,他道:“今晚游轮有一个拍卖会,你要去看一下吗?你喜欢的东西,都可以拍下来。”   “什么都行?”罗送终于把视线重新放到了许洲沉的身上,他抱着玩笑般的语气道,“上亿的拍卖品,如果我喜欢你也会拍给我吗?”   许洲沉想也不想道:“当然,只要你喜欢。”   罗送暗暗地道,这人是真笨还是假笨?但不管怎样,他的确被取悦到了。   罗送:“那就去看看吧。”   许洲沉见他答应,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笑。   拍卖会晚上八点才开始,时间还早。   早上许洲沉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眼见时间就要到了,他却迟迟没动身。他想多陪一下罗送,但这个会议是前几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无法临时取消。   罗送见他欲言又止地模样,替他先开口道:“许先生有事?”   “有个工作要处理。”许洲沉道。   罗送一听,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他合上杂志,说道:“许先生既然有工作,就先去忙吧。”   许洲沉有些犹豫:“那你……”   罗送扬眉:“许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能在旁边看书吗?”   许洲沉不仅不介意,还有些雀跃,同时带了点懊恼,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罗送跟着许洲沉来到了书房,然后挑了个许洲沉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位置坐了下来。许洲沉怕他无聊,给他准备了一些吃食,还给他拿了几本不同类型的书籍。在离开时,还不忘道:“如果待会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跟我说。”   罗送笑了笑:“许先生不怕我打扰到你们开会吗?”   许洲沉面色平静道:“不怕,有事情你都可以叫我。”   如果此时会议正开着,其他人听到自家老板这话,肯定要怀疑他们这位老板是不是被人取舍了。平时开会时,连手机都要静音,不喜被打扰的人现在竟然主动让人有事叫他?   可惜会议还没开始,根本没人发现许洲沉的双标行为。   罗送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许洲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着进会议室时,视线不由落到了罗送的身上。看着他安安静静,垂眸看书的样子,许洲沉忽然觉得这人有些乖,眉眼不禁弯了一下。   其他已经进了会议室的人,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们那个严肃冷峻的大boss,刚才是不是笑了一下?   “开始吧,谁先来。”   没等他们确认,许洲沉严苛冷静的声音已经从电脑的另一端传了过来,让大家浑身抖了个机灵,连忙提溜起精神进入工作的状态。   许洲沉开会时很认真,偶尔会用低沉的嗓音说几句话,心神都放在了电脑上,全然忘了罗送的存在。   罗送原本看着书,但慢慢地,视线从书页上转到了许洲沉身上。这样的许洲沉,罗送还是第一次见到,常说认真工作的人最有吸引力,以前罗送不了解,现在忽然领悟到了这话的精髓。用心工作的许洲沉,看起来的确很帅,很好看。   可能是罗送的视线太灼人了,就算是工作中的许洲沉都不得不分出了些心思来。当他抬起的视线毫无预兆地撞入罗送幽深的瞳孔中时,正说着的话瞬间戛然而止,注意力全被吸走了。   电脑另一端正在记着笔记的员工发现没声后,有些奇怪地望向了屏幕。当看到自家老板这副模样,都十分的惊讶。他们家老板竟然走神了?   让众人更惊讶的是,下一刻,老板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男音。   “会开完了?”   罗送完全没有打扰到许洲沉的不好意思,反而还很自然地出声提醒了他。   许洲沉这时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在会议中。他看着电脑屏幕中一个个好奇地狂盯着自己的人,他的手指僵了几秒。   罗送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嘴上动了动:“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你?”   “没有,你没打扰到我。”许洲沉选择忽略员工们探究的眼神,望向了罗送,然后想到刚才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行为,他有些在意地道:“是觉得无聊了吗?”   罗送摇头:“没有。”他怎么会无聊,光看着许洲沉工作的样子就很有意思。   许洲沉沉吟下,拿起旁边的电话,让侍从送了些能让人解闷的东西过来。准备挂电话前,许洲沉瞥了眼罗送,又让人加了几份甜点。   罗送都听到了,觉得这种被人关心在意的感觉真不错。   在电脑另一端的员工们,此时抓心挠肝得很,很想知道刚才说话的男人是谁,更想知道对方和他们老板是什么关系!面前这个温声细语,担心人无聊还让人送解闷玩具和甜点过来的人是谁!真的是他们那个铁面无私,冷血无情的大老板吗?!!   员工们控制不住八卦的心,已经拉了个小窗,在小窗里开始发疯了。   【姐妹们,我们是不是要有老板娘了!!】   【老板娘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吧!我感觉耳朵都要怀孕了!!】   【光听声音就知道,老板娘肯定长得特别好看!!!】   【摄像头怎么就不能懂点事,让我们看看老板娘长什么样子啊!】   【一直觉得老板只会和工作过一辈子,谁能想到,无声无息地老板就脱单了!而且老板谈恋爱时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老板吗?!】   【老板娘牛批!】   【老板娘牛批!】   侍从很快把东西送了过来,罗送接过后说了声谢谢。解闷的玩具先放到了一边,罗送看着送来的漂亮精致的小蛋糕和散发着淡淡果香味的饮料,从中挑了一块粉粉嫩嫩的蛋糕和一杯较为清爽提神的果汁,亲自送到了许洲沉的面前。   罗送:“许先生也尝尝吧。”   “好。”许洲沉没有拒绝。   员工们见状,发疯得更凶了。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老板娘那手!!好白好好看!!】   【手控一本满足!!】   【这手真的是男人的手吗?怎么可以这么长这么好看!!爱了爱了!】   【想舔手!!】   【上面的,你会被老板暗杀的!】   【老板不是一向不在会议期间吃东西的吗,现在竟然接了老板娘给的小蛋糕。果然还是老板娘牛批!】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全年恨不得住在公司的老板最近忽然要去旅游了】   【明白+1】   【还得是老板娘!】   【还得是老板娘!】   小群中发生的一切许洲们无从得知,但他有眼睛,能看到自家员工挤眉弄眼的小表情,一猜大概也猜到了他们在干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道:“继续。”   两个多小时后,会议结束。   许洲沉看着陪了自己许久的罗送,有些歉意地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买给你。”心里同时也在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可以让秘书去买套别墅送给罗送。毕竟到今天为止,他才送了五千万给对方。   有点太少了。   罗送笑了:“不是说晚上拍卖会,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买什么吗?”   许洲沉:“拍卖会是拍卖会,现在是现在,你可以两样都有。”   罗送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也不和他客气。指着刚看完的杂志,说道:“那就要这款表吧。”   百达翡丽的表,一亿三千万。   就算是再有钱的人,要送这么昂贵的表出去,大概都得犹豫一下。而且罗送这种张嘴就要一个亿的行为,要是换个人,怕是已经不高兴了。   但罗送和许洲沉,是真的一个敢喊一个敢给。   许洲沉只是看了眼款式,直接就让侍从把罗送要的表送了过来,根本不在意价格。游轮中,一直备有各种奢侈品来满足富豪们的需求,即使船上没有,他们也会用专机立马把东西送过来。   而表这玩意,体积不大,又是富豪们经常装点自己或者送礼的首选,游轮为此早就准备好了各种名表。   很快,表就送到了罗送和许洲沉的面前。   罗送看着那表,忽然把手伸到了许洲沉的眼前:“许先生可以帮我戴吗?”   许洲沉看着他那如象玉般洁白光滑的手腕,垂在大腿边的手指动了动,然后嗯了一声。他取出装在盒子内的表,小心翼翼地把表戴在了罗送的手腕上。   金色的表盘在白皙的皮肤上,一点不落俗套,反而点缀得那手更修长好看了。   也是这个时候,许洲沉才发现,这块表和他手上正带着的表似乎是同款?   罗送好似猜到了许洲沉所想,忽然开口道:“我们算不算戴了情侣手表?”   情侣手表……   这四个字在许洲沉的心里,就像是一根羽毛一样轻轻地扫过他的心脏,让他的心口痒痒的,胀胀的,耳朵不自觉地又红了。   他发现,罗送这个人真的很能影响他的情绪,但他又甘之如饴。   罗送纤长笔直的手指轻轻地拂过手腕的表,然后在许洲沉的注视下,他忽然抬起了手,低下了头,在表镜上吻了一下。   许洲沉瞪大了双眼,手指不可抑制地疯狂颤抖着,戴着同款手表的那只手臂更是好像被电了一下,酥麻感顿生。   罗送掀起眼皮,漆黑的瞳孔中仿佛有一抹绿色晃过,让人的心神不自主地被吸了进去,而更惑人的是他的声音,像海妖勾引猎物般,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尾音缠绵如同叙说情话般轻启开唇道:“这块表,我很喜欢。”   明明说的是表,但许洲沉就觉得他像是在说喜欢自己,心脏砰砰砰地,跳动得尤为剧烈,心跳声仿佛都震耳欲聋了。   许洲沉舔着干涩的嘴唇,迟缓又艰难地道:“你……喜欢就好。”   罗送看着表镜上倒映出的愉悦的自己,轻轻地低语道:“嗯,很喜欢。”像是说表,又像是在说什么。   许洲沉没有悟出这句话的真意,他只注意到罗送似乎真的很喜欢这块表,想着要不要把其他的表都买下来送给他。   其他的表戴在罗送的手上,肯定也会很好看。   如果可以……他还想帮他戴表。   暧昧的情愫在两人间徘徊,在气氛就要升温的时候,外间忽然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许洲沉皱起了眉头:“我们出去看一下。”   罗送和许洲沉相继走出了房间,顺着尖叫声的位置赶了过去。除了他们外,其他听到声音的人也被吸引了过来。   等他们找到出事的房间时,门口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其中,许洲然也在。   许洲然也看见了他们:“哥,嫂子,你们也来了?”   许洲沉懒得计较嫂子二字,直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死人了。”许洲然来得不比许洲沉和罗送早多少,知道得也并不是很详细。   倒是他旁边的人开了口:“死的是陈总,应该是突发心脏病没的。”   罗送看向说话的人,没想到还是现实中见过的,下意识唤了声:“赖导?”   赖成看向罗送先是惊艳,而后是疑惑:“我们认识?”   罗送闻言,才想起他们在这个梦里还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只好编了个借口道:“不认识,只是我看过赖导的一些作品。”   赖成恍然地点了点头。   许洲然道:“亏你认得出赖导,他一直很少出现在荧屏上,杂志采访也很少答应,网上的照片一直很少,尤其他最近为了拍新电影,人瘦得都变了个样,很多认识的人都不一定能一眼把他认出来,嫂子你倒是眼尖。”   许洲沉听了许洲然的话,打量了一番赖成。他底下有家娱乐公司,不可避免地和赖成也接触过几次,知道今天的赖成的确长得和以前不太像,因为拍新电影过于劳累,人瘦了脸颊也凹了,两鬓头发白了不少,人看起来也老了几分,皮肤晒黑了好几个度,打眼一看,真的很难认出这是赖成,只有仔细瞧上几眼,才能确认。   更别说只在网上见过赖成了,线上线下的赖成简直两副模样。   但罗送在他出声后,很快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敏锐度高得让人惊奇、   没来由地,许洲沉瞟了眼罗送。   他不觉得罗送瞒了他什么,只是在心里思索着,罗送是不是打算进入娱乐圈,想去当一名演员,所以才会去细细地了解赖导这些圈内人?   凭着罗送这张脸,许洲沉知道他如果进娱乐圈的话,肯定可以一炮而红。他完全没有阻止罗送的意思,反而在心里开始描绘起了罗送的事业版图,思考着怎么让人红得更快。   反正只要罗送想要的,他都可以为他办到。成为演员,他也可以帮对方搭建一条最快的捷径。   从未想过当演员的罗送,不知道许洲沉短短的一分钟内已经想了这么多。他的心思现在主要放在了那位死去的陈总身上。   许洲然也一样,他问赖成:“陈总虽然有心脏病在身,但他平时不是都挺注意的吗?身上一直都带着药,怎么会突发心脏病忽然就没了呢?”   赖成有些一言难尽地道:“他昨晚带了两个女人回房间……”   众人:“……”   多的话不用说了,大家已经明白这位陈总为什么突发心脏病了。   许洲然:“真真的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位陈总今年68了吧?”   许洲沉比较严谨,对这位陈总也相较熟悉,纠正他:“已经70岁了。”   许洲然和赖成听到这个数字,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都这把岁数了,还以为自己老当益壮吗?而且这都一只脚踏入棺材了,还玩得这么野,属实让人觉得他死得并不冤。   这时候,屋里传出了一道哭哭啼啼的女声。站在门外的人听不太清楚女声在哭什么,但罗送因为是深海人鱼的缘故,耳目比常人要好,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昨晚睡前还好好的,人也很精神,药也吃了,根本没有发病的情况出现。”   “他什么时候发病的,我们也不清楚。我们昨晚可能太累了,睡得比平时都要熟,根本没听到什么动静。”   “你们看他的样子,哪像是发过病?如果不是身体都僵了,谁能看出他死了呜呜……”   后面就只是一些哭声。   过了一会,游轮的人把死去的陈总担了出来。陈总的尸身上盖了张白色的布,让人看不清他的死状。   但在穿过人群的时候,不知道谁不小心扯到了布料,直接让陈总的脸露了出来。   他的脸一点没有突发疾病时带来的狰狞和痛苦,脸部一点扭曲之意都没有,反而还带着一本满足的笑意,如果不是皮肤已经惨白发青,根本看不出他已经死掉了。   也根本看不出他是因为突发心脏病而没的。   罗送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直至他的脸重新被白布盖上。   许洲然戳了戳手上的鸡皮疙瘩:“一大早的,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感觉今晚上我都得做噩梦了。”   赖成上了年纪,对这类事情看得很开:“怕什么,生老病死不是很正常吗?尤其陈总这种上了年纪又是因为心脏病死的,也算得死得无病无痛,走得很安详,大概鬼都成不了就去投胎转世了。”   许洲然完全没被安慰到,他望向许洲沉:“哥,今晚让我去你的房间睡一晚吧?”   许洲沉望向了罗送,罗送望向了许洲然。   许洲然愣了一下,瞬间顿悟他这是被当成电灯泡了啊,但知道是一回事,怕死人又是一回事,依旧挡不住他挣扎的欲望:“哥,卧室的隔音有多好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和嫂子在里面干了什么,我就算是住隔壁也听不到的,你放心吧!求你了,收留我一晚。”   听听这都什么话,许洲沉真想把他的嘴巴给缝起来。   “让他住一晚吧。”罗送觉得让许洲然住进来也挺好的,这不,他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住进金主的卧室了吗。不然等单纯的金主大人邀请金丝雀同枕共枕,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还是得要一个助燃剂才行。   许洲然不知道自己成了工具人,只当罗送好心,立马感谢状:“谢谢嫂子!以后我帮你看着我哥,不让其他野花野草靠近他半米!”   罗送扫了许洲沉一眼,应下了:“好。”   许洲沉现在根本没心思管许洲然,他现在心里脑子里全是今晚……他可能得和罗送住一个卧室的事情。   罗送见他不说话,弯腰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问道:“许先生是不想和我一个房间吗?”   “……不是。”许洲沉张了张嘴,最后才带着些羞赧吐出了两个字。   罗送“善解人意”道:“如果许先生觉得不自在,我也可以回我原本的房间去。”   “不用。”许洲沉似乎深怕罗送走了,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   罗送用眼睛瞟了两眼,许洲沉顺着他的视线,也跟着看向了他们相握的手,身体僵了一下。但那手并没有松开,他抿了抿唇,依旧握着。   罗送眨了眨眼,觉得这人有时候真的很单纯,有时候又胆大得有些出人预料。   罗送也没提松手的事,就让许洲沉握着。许洲沉见罗送没有甩开他,心里有小小的雀跃。   赖成看着他们相牵的手,又想到了刚才许洲然一句一句的嫂子,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位是许总的对象?”   许洲然先一步肯定:“对啊,我嫂子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是好看。”赖成点头,但下一刻又有些可惜道,“我还以为他是你们公司旗下的艺人,本来还想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出演我电影里的一个配角的。”   现在知道是许总的对象,就知道这事黄了。许家家大业大,根本不缺钱,怎么可能会让他对象去当什么演员呢。而且看对方这一身的贵气,能和许总走在一起,背景大约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许洲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直接道:“赖导你还是放弃吧,我哥怎么舍得放我嫂子去当演员。你不如看看我,如果只是个小配角,我去客串个几分钟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赖成还真考虑了一下,但很快还是摇头拒绝了:“许二少你和那个角色的气质搭不上,那个角色要更冷冽一些,你太爽朗了,倒是适合演个有钱的公子哥儿。”   在许洲然和赖成掰扯着他能演的角色时,许洲沉低声问罗送:“你想演吗?”   罗送还真没想到许洲沉会问自己这个,他反问道:“许先生想看我演戏?”似乎只要许洲沉说想看,罗送就会说想演一般。   许洲沉意外:“你不想当演员?”   “没什么兴趣。”罗送很直白地道,他真的从未想过当演员,因为演员这种受人追捧,毫无隐私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想到在现实中,和赖导见面时对方也有问自己要不要出演他电影里的某个配角的事情,竟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赖导对他的脸还真是感兴趣啊,不管在现实还是在梦中,都说了差不多的话。   罗送侧头看向许洲沉:“许先生怎么会觉得我想去当演员?”他有做出什么让人误会的举动吗?   “没什么……”许洲沉已经意识到自己弄错了。罗送可能真的只是单纯喜欢看赖导的作品而已。   罗送对此也不是很在意,见许洲沉不说,也就不问了,这件事也就揭了过去。   竟然见到了赖导,又有自称受了惊,恨不得粘着他们的许洲然在,大家顺势凑一起吃了一顿午饭。   吃饭的过程中,许洲沉一直询问罗送的口味,还会给对方夹菜剥虾,看起来更像罗送是金主,许洲沉才是那只金丝雀。   许洲然何时见过自家大哥这副模样,只能感叹罗送御夫有术,牛批!   赖成倒是对罗送的地位又有了新的定义,能被许大少这么喜欢,这人不容小觑啊。或许不用多久,许家当家人就要增加一位了。   吃过饭,赖成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   许洲沉看着还在剔着牙,毫无眼色的许洲然,按捺不住道:“你还不走?”   许洲然望了望许洲沉,又望了望罗送,终于明白自己这个电灯泡的瓦数有些大,为了今晚不独守空房,他拍了下脑袋道:“这就走,这就走!”   等许洲然走后,许洲沉才缓着脸问罗送:“下午你有什么想干的吗?我陪你。”   罗送看过游轮的小册子,对哪层楼有什么都一清二楚得很,他也想和许洲沉独处一下,又想到自己人鱼的身份,便道:“去海洋馆吧。”   就是很突然地,想让许洲沉看一看海里的生物。   海洋馆在负一楼,整一层楼全用作了海洋馆的建设。里面不知道用了什么先进的技术,海洋馆和船底下面的大海是连通的,馆内的海洋生物不是被圈养的,而是从海底直接游上来的,非常的神奇和不可思议。   因为这一技术,这个海洋馆每天都吸引很多人过来参观,每天的景象也完全不一样,就是馆内的工作人员,都说不准今天的海洋馆中会出现什么样的海洋生物。   罗送和许洲沉这个时候过来,馆中的人不算多。海洋馆曲折蜿蜒,墙壁全是透明的,不管是左右两侧还是天花板和地板,全以特殊材质的玻璃构成,进去后仿佛置身在海洋的世界中,被海水和海洋的生物包围。   许洲沉不是第一次乘坐美人号游轮,但是第一次过来海洋馆这些地方,初来乍到时还有些惊讶。   这里实在太美了,比小册子或者视频中看到的还要美。   罗送也觉得很美,虽然他见过更真实的海底世界,但也不得不夸赞一下这里的设计。   罗送和许洲沉并排往海洋里面走,当走到一个通体开阔的地方时,一条巨大的,仿佛有一艘游轮那么大的蓝鲸忽然出现在了面前。   蓝鲸似乎看了罗送一眼,本来安安静静的生物忽然发出了一阵阵低沉的长鸣声,罗送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它的意思。   它在让罗送离开,似乎是觉得这里很危险。   因为许洲沉在,罗送没法问它为什么会觉得这里危险。   在蓝鲸离开后,又游来了几条海豚,那几条海豚在罗送的周围不停打着圈,一直啾啾地叫着,在邀请罗送一起来玩,非常的热情。   之后来了一大片斑斓的刺尾鱼,黑压压的,特别的壮观。那些刺尾鱼在罗送周围绕了两圈后,才施施然地离开。   许洲沉眼神复杂地看着罗送道:“这些海洋生物似乎很喜欢你。”   想到昨天一堆搭讪罗送的人,许洲沉的心里闷闷的。面前这个男人怎么不管是人是鱼,都有那么多人喜欢?   罗送眨了眨眼:“许先生是连鱼的醋都吃吗?”   许洲沉偏过头,不想承认。   罗送向前了一步,许洲沉被迫往后退去,后背一下子靠在了玻璃上。未等他做什么,罗送已经凑了上来,捏住了他的下巴,让两人的脸仅仅只隔了数厘米的距离。双方的呼吸都打在了彼此的皮肤上,浸入了各自的毛孔中。   许洲沉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罗送的脸,那双勾人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水的颜色透过玻璃折射到了他的瞳孔中,让他的瞳孔好像变成了深绿色,如同琉璃玉石般,特别的漂亮,也特别的神秘,冰冷,让人寒毛直竖却又忍不住被吸引。   眼瞳往下,是笔挺的,如鬼斧神工般的鼻子,让人很想摸一摸。视线再下去,就是那张浅淡的,似乎等着人一亲芳泽的薄唇。   此时,这张薄唇就在许洲沉的唇上方,只要薄唇的主人微微覆下一些,它们就能交叠在一块,许洲沉就能知道这张他觊觎了许久的嘴唇到底有多软。   但是薄唇的主人太恶劣了,他知道许洲沉的心思,但他偏偏没有给许洲沉一个痛快,只是时远时近地吊着他。   许洲沉眼睛都快红了。   罗送的手放到了他的月要上,从下往上,顺着月要线往上一点一点地攀爬,良久,这个混蛋才用惑人的声音道:“想……要吗?”   许洲沉被蛊惑住了,顺着他绸缪的音调,缓缓张开了口,只能遵守本心道:“……想。”   “许先生,真乖。”罗送另一边手落到了许洲沉的脸颊上,从他的颧骨一直滑到他的嘴唇上,轻轻刮了两下,最后才低声笑道,“那就给你点奖励吧。”   --------------------   每周四都18点再更,其他时间照旧 第37章 深海游轮   闭合的门被压到, 先是很轻,接着倏然变重,夏日的炎热好像都集中在了这扇门中, 虽然很烫,但手还是伸了过去碰了两下。   门欲开不开, 外面的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奖励就是奖励,奖励太大就会一下子满足了许洲沉的心愿。坏心的开门人罗送,怎么可能就这样简单的收手呢?   他只是轻撬了一点门缝,在屋内的人准备主动迎接他时,他把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抽了回来。   接着夏热滚滚的热浪被分开。罗送衣冠整洁,情况良好地站在了走道上,许洲沉情况差一些,衣物凌乱皱巴, 整个人背靠着玻璃,皮肤如黄昏下的云彩, 呼吸如吹来的夏风,带着点热乎,带着点不规律。   缓了一会, 许洲沉对于发生的事情还有些懵。   罗送擦拭掉他嘴角的水渍,带着清浅的笑:“这个奖励, 许先生还满意吗?”   许洲沉说不出满意或者不满意,黄昏的云彩都快把他的身体淹没了,感觉热气还没完全退散, 脑袋又有些晕乎乎的。   “还真是拿你没办法。”罗送见许洲沉还茫然不已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直接拉过他的手, 把人带到了自己的怀中, 低声问道:“许先生还能走路吗?”   只是浅淡的皮肤接触,许洲沉的四肢还不算软。他有些窘迫地道:“……能。”   “哦。”罗送听了,也应了,但没把许洲沉放开。   许洲沉贴着罗送,闻着他身上传来的咸湿的犹如从大海中带来的体味,好不容易退却下去的耳朵又红得发艳。   罗送捏了捏他小巧的耳垂,软软的脆脆的,和之前的梦境一样,很可爱。   两个人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上,就像是一对非常亲密恩爱的情侣,你中有我,我中也有你。   不过这种暧昧融洽的气氛并没有享受很久,走道另一边走来了好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瞬间打破了这里原本的宁静。   来人望到了罗送和许洲沉,但他们对这些抱抱亲亲的情侣已经司空见惯,尤其是在海洋馆这类地方,因为过于浪漫,总有情不自禁的人控制不住黏糊起来。   罗送和许洲沉都不是怕被看的人,不过他们还是十分有默契地松开了彼此。   这一耽搁,时间竟然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小时。   海洋馆内的海洋生物,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批。罗送和许洲沉也看得差不多了,两人一块离开了海洋馆。   晚饭的时候,是罗送和许洲沉两个人一起吃的。许洲然不知道跑到了哪去,一下午没见到人。许洲沉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得很。   吃过晚饭,两人没有再去其他地方玩,而是回到了房间休息。一个工作,一个看书。   一直到晚上七点多,许洲沉带着罗送来到了拍卖会现场。   现场内,已经有大半的人到了。他们见到许洲沉,都有些惊讶,但看到身后的罗送时,眼中则装满了惊艳和探究。   有人小声地对同伴道:“许总后面的人是谁?”   他的同伴小声道:“听说许总昨天带了个人回房间,可能就是这一位了。”   “所以他们是那种关系?没想到许大总裁也堕落了啊。”   “那可不一定,今天有好几个人听到了许二少管这位叫嫂子。”   “真的假的?许总认真的?”   “许洲沉这人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认真的可能性很大,你刚才那话下次别说了,小心被他听到。”   除了这两位外,场中其他人也在讨论着许洲沉和罗送的事情。但被讨论的主角二人,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不,其中还是有一个比较在乎的。   许洲沉察觉现场大半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盯着罗送,表情冷峻严肃得可怕。   罗送注意到后,用手背轻轻地擦了一下许洲沉的手。许洲沉感觉到手上一晃而过的冰冷感,脚下的步伐顿了顿,脸上的神态犹如冬日化开的雪,没那么紧绷肃穆了。   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也看到了许洲沉的脸色变化,对罗送有了新的评估,说他闲话的人瞬间少了许多。   能来拍卖会的,家里都不是太缺钱的主儿,大部分也是混商界的,看人和识时务的能力都在合格线之上。   因为许洲沉资本巨鳄的地位,他们的位置被安排在了第一排。许洲沉和罗送跟着侍从,就要走到第一排的位置时,有个人忽然出现拦住了他们——或者说主要拦的人是罗送。   罗送微低着头,有些冷漠地看着面前略有些熟悉,但完全想不起来是谁的年轻男生。   对方看到罗送用这么陌生的眼神看着他,本来惊喜的情绪瞬间变得有些失落。他顶着湿蒙蒙的眼睛,可怜兮兮地道:“你,你不认识我了吗?”   罗送不为所动道:“不认识。”   对方眼里的失落更甚,脸上的肉肉好像都耷拉了下来,看着好不可怜。但他很快又振作了起来,笑得酒窝都露了出来:“没关系,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顾杳,之前问过你要微信,给你递过手机号码的人。你……”   他略带羞怯地眨了眨眼,“我一直在等你加我,但是你一直没加。今天我们又见到了,这次能给我你的微信了吗?”   “不能。”罗送直接拒绝了顾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许洲沉见他对罗送毫不掩饰的好感,眉头紧蹙。   罗送用手背又碰了碰许洲沉,见许洲沉看过来后,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许先生不宣誓一下主权吗?”   许洲沉心脏砰砰地急跳了两下,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了一些。为了很好地向顾杳宣告面前这个人是自己的,许洲沉握住了罗送的手,然后抬眸冷冽地望着顾杳道:“抱歉,他的微信只能加我。”   罗送以拳抵唇,遮住了外泄的笑意。   顾杳皱着眉:“许总,你这样太霸道了。”   从顾杳身上穿的衣服来看,他的家境应该也不差。   “嗯。”许洲沉直接就认了。他的确是霸道,他不想让其他人觊觎罗送,也只想让罗送只看着自己。   顾杳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他不是你的所有物,他有选择交朋友的权利。”   许洲沉望向罗送:“你要交他这个朋友吗?”   “不交。”罗送并不管他这话会不会伤害了顾杳,冷血的人鱼,只会在乎自己的所有物,其他的,在他看来就是让他填饱肚子的食物罢了。   “为什么要拒绝我。”顾杳好似听不懂罗送的拒绝,竟然直接上手拉住了罗送的手臂。   “松手。”许洲沉眼里的寒意凛人的可怕,他抓着顾杳的手腕,冷声命令道。   顾杳盯着他,眼神晦暗不明。许洲沉直视着他,手上越发的用力,声音更加冰冷:“松开他。”   顾杳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捏痛了,眼神闪了一下,终于放开了紧抓着罗送的手。但他似乎没有因此而避讳或害怕许洲沉,反而对着罗送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你应该明白,我们才是应该在一起的人,我们是同类,和他们不一样。”   说完这话,他又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罗送,“我不会放弃的,下次再见。”   顾杳的行为太突然,离开得也太突然。等他走后,许洲沉才黑着脸拉过了罗送的手臂:“没事吧?”   手臂上没有一点印记,但许洲沉一想到顾杳碰了自己的人,心里的怒火就肆虐着他的神经,让他的脸色看起来越发的难看了。   “没事。”罗送说着没事,但视线一直落到被顾杳攥住的地方,因为他是人鱼的缘故,从表面或许看不出什么,但罗送能清晰地感觉到,顾杳刚才用的劲非常的大,不是普通人该有的力量。   回想起对方说的话,罗送微敛了眼眸。   同类……是他想的那样吗?   顾杳离开了他们的身边,但没有离开拍卖会现场。此时顾杳的周围,正被两个长相还算帅气的青年包围着。在许洲沉望过去的时候,顾杳也把视线投了过来,有一瞬,许洲沉觉得顾杳的眼神和罗送之前在海洋馆的眼神很像。   没等许洲沉看仔细,顾杳已经把视线收了回去。   林耀杰拿着拍卖会的拍品图,有些讨好地道:“杳杳,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我给你拍下来。”   “杳杳,我觉得这块羊脂白玉很适合你,你喜欢吗?”旁边的萧远航也不甘示弱地道。   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顾杳没了在罗送面前还有其他朋友面前的模样,态度有些爱答不理地:“还好,今天的拍卖品我觉得都挺一般的。”   林耀杰:“的确是很一般,毕竟这才拍卖会第一场,明天的拍卖会才是重头戏。”   萧远航:“明天的拍卖会我知道会有毕加索的画,杳杳你不是很喜欢画画吗,拍下这个给你怎么样?”   顾杳没有看他们,只是低头玩着自己有些尖利的指甲道:“毕加索的画我也不感兴趣,但明天的拍品中有一样,我倒是很想要。”他忽然抬起了头,声音充满了诱哄的意味,“如果你们能帮我拍下来,我可以答应你们一个请求哦。”   林耀杰和萧远航异常的兴奋,嘴里不假思索地道:“好,杳杳想要的,我们都会帮你拍下来的。”   许洲沉让秘书帮他查了顾杳的资料。顾杳能来拍卖会,说明他的家境应该差不到哪里去,许家和不少人合作过,在许洲沉的记忆下,似乎姓顾的人家中,并没有顾杳这号人。但也有可能仅仅是许洲沉没见过,没了解,不代表顾杳就不是某顾家的人,也可能是旁系的也说不准。   秘书动作很快,五分钟后就把顾杳所有的信息发了过来。   许洲沉看后,有些意外。   顾杳竟然只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孩子?那个孤儿院在三年前还倒闭了?   顾杳,一个大三的学生,因为家境差,从高中开始就在勤工俭学。上了大学后,因为认识了林家的小少爷林耀杰和萧家的独子萧远航,生活才稍微改善了一些。   林耀杰和萧远航追求了顾杳整整三年,但顾杳一直没拒绝也没同意,一直吊着他们,但奇怪的是,林耀杰和萧远航对此并不在意也并不生气,似乎还有些甘之如饴地当着顾杳的备胎和舔狗。   可是,林耀杰在认识顾杳前,明明是一个花花公子,换女人如换衣服,交往过的人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并且每一段感情都不长,并且放过话说,他有钱,只要他勾勾手指,就有大把的女人扑到他的床上去,根本用不着他搞追求那一套。   最重要的是,林耀杰还是个直男,言明过自己只爱女人,男人只会让他觉得恶心。但后面遇到顾杳后,却像是完全变了个样,一次又一次地打了自己的脸。   而且和顾杳认识后,林耀杰这个花花公子不花了,其他的女人好像都入不了他的眼,整天只围着顾杳转,甚至因为顾杳,还跟家里闹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冷战。   至于萧远航,和林耀杰就是两个极端。他品学兼优,家境好,对人又温柔,是学校里出了名的贵公子,受到不少人的敬仰和喜爱,暗恋他的人无数,但他总以有未婚夫为由,拒绝了所有人的示爱。   专情深爱的模样,让大家有一段时间都非常羡慕他的未婚夫。   但这种羡慕在萧远航情人节给顾杳送花时就无情被打破了。当知道萧远航为了顾杳退婚后,大家立刻推翻了以前对他的印象,这叫什么温柔,明明就是渣男。   萧远航的名声受损很严重,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还在不断地追求顾杳。   顾杳这个人,也很不简单。   吊着林耀杰和萧远航三年,又有萧远航退婚一事,他在学校的风评应该不怎么好才对,但恰恰相反,认识顾杳的人都觉得顾杳是无辜的,顾杳不是故意破坏萧远航和他未婚夫的感情的,并且还觉得萧远航和林耀杰喜欢顾杳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顾杳很值得大家的喜欢。   除了萧远航和林耀杰外,学校里也有很多男男女女喜欢顾杳,追求过顾杳。   在许洲沉看来,这个顾杳的魅力大得有些诡异,好像和他相处过的人,都会被他所吸引,为他干很多事情。   许洲沉很不理解,顾杳的模样是挺清秀可人的,但又并没有达到很漂亮的程度。是否因为才能上的光环?这个倒是有些可能,顾杳虽然成绩平平,但他唱歌很好,听过他唱歌的人都赞不绝口,但没有找到他唱歌的视频。还有一点,很多人都说顾杳性格很好,但到底怎么好,似乎没有谁能说得清楚。   许洲沉看着这份非常详细的报告,总觉得还是不够了解顾杳这个人。他身上似乎秘密还不少。   罗送也看到了,对于顾杳的身份多了一分确定。   在两人深思的时候,又出现了个特别破坏气氛的人。   “好巧啊,许总,没想到你也来了。”   董鸿涛嘴上叫着许总,眼睛却钉在了罗送的身上。   许洲沉的心情真的差到了几点,一个又一个的,这些人就跟苍蝇一样,一直不断地盯着他的人。   许洲沉冷着脸道:“有事?”   董鸿涛笑着道:“没事,只是见到了许总正好过来打声招呼。”他侧头看向罗送,“还有这位罗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罗送颔首,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董鸿涛在罗送看过来时,笑容更灿烂了,眼睛也更亮了。不过他这次非常沉得住气,很快就收回了视线,重新把目光落到了许洲沉身上:“今天的拍品都很不错,不知道许总有没有看上的。我倒是看上了不少,如果和许总撞上了,希望许总能够见谅。”   这句话在许洲沉和罗送听来,就像是一个预告,摆明了对方想和他们抢拍品。真是太嚣张了。   “拍卖会就要开始了,我也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了,许总,有空再聊,先告辞了。”董鸿涛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走到了同一排,但不用列的位置坐下。在坐下后,还往许洲沉和罗送这边微笑地点了下头。   许洲沉根本没把他的示威和挑衅放在心里,抢拍品什么的,他根本不怕。   “许先生。”罗送忽然叫了许洲沉一声,在许洲沉看过来时,他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了一颗糖,喂到了他的嘴里。喂完糖后,他的手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似有若无地在许洲沉的唇上粘磨了几下,磨得许洲沉快要维持不住镇静,他才收回了手,带着点笑意问道,“许先生,举牌的事情可以让我来吗?”   许洲沉根本不会拒绝罗送,不管什么事情:“可以。”   “许先生就不怕我乱花钱?”罗送整个人都挨到了许洲沉的身上,坐没坐相的,但无一点粗俗之意。   如果做这个动作的人是许洲然,许洲沉一定会让他马上坐好,把腰挺直了,但现在挨着他的是罗送,许洲沉仿佛没看到般,不仅没责怪他,反而还用手臂护住了他:“没关系,我的钱你可以随便花。”   不缺钱的罗送听了这话,都觉得有被哄道。   许洲沉大约怕罗送放不开手脚,又接着道:“我的钱,有很多,比其他人都多。”   换而言之就是,罗送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是真正意义上的随便花,不要怕花钱。同时,也在悄咪咪地暗示罗送,他比别人有钱,比别人好,罗送不要选别人。   罗送听出了他的小心思,眼里都是笑,他非常认真地应了声:“好。”   这个好字像是在回应着许洲沉的话,又像是在应诺着他不会去找别人一般。   “哥,嫂子,你们原来在这啊。”   姗姗来迟的许洲然一屁股坐在了许洲沉的旁边,拉着衣领透气的同时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们过来时怎么不叫我,我还以为你们在房间,特意过去找你们呢。”   许洲沉看着他大大咧咧的坐姿,有些皱眉:“你就不会打个电话问一下?”   “这不是忘了吗……”许洲然摊手。   许洲沉皱着眉:“坐好。”   “好好好,知道了。”许洲然最怕他哥,不得不端正了坐姿,完全不知道他哥刚才对罗送和对他完全两幅模样。   会场坐满人后,时间正好到了八点。   主持人从舞台的一侧走了出来:“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欢迎各位抽出难得的时间,相聚在我们美人号的拍卖会现场……事不宜迟,让我们第一场拍卖会,正式开始!”   他拍了拍手,几位工作人员捧着一个装有第一件拍卖品的玻璃箱走了出来。玻璃箱被放在了展示台上,旁边的光屏上,细致地展示着这件拍品的所有角度和细节。   主持人:“第一件拍品,是从昆仑山下荒原挖掘出来,产量稀少价值很高,晶莹洁白,细腻滋润而少有瑕疵,如同凝脂一般的羊脂白玉,起拍价5百万。”   那块羊脂白玉有乒乓球那般大,还是原石的状态。虽然没有经过加工,但纯白的光泽一看就是上品。而且按照它的大小,应该能打造出一套饰品来,不管是自己收藏佩戴也好,还是放到市面去卖,都是不错的选择。   有看上的人直接举了牌:“7百万。”   一人叫价,其他人也随之跟上,只是短短几分钟,这块羊脂白玉就被叫到了5千多万。这时候,叫价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   现在喊价最高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看他自得的模样,似乎以为这件拍品已经被他拿下了。可是在主持人敲下拍卖锤第一次后,有人举牌了,是萧远航:“6千万。”   刚那个商人面色有些难看,但到底没再喊价。   主持人:“6千万第一次,6千万第二次,6千万第三……”   “6.5千万。”   出价的是许洲然。   萧远航几次想举牌,但6千万已经是他能付出的最高价格,最后只能沉默地看着羊脂白玉被许洲然拿到了手。   许洲然拿着拍卖会送来的羊脂白玉,直接转手送给了罗送:“嫂子,这块玉喜欢不,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罗送挑眉,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谢谢。”   “哥,我对嫂子还不错吧……”许洲然本来得意地想向许洲沉求个夸,但对上他哥黑沉沉的眼,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许洲然:“???”   他哥怎么好像不太待见他的样子,他也没干啥啊?   在许洲然丈二摸不着头脑时,展示台上送上来了第二件拍品。   是一个明代的斗彩花卉纹碗,通体以斗彩花卉纹线条勾勒,外壁绘缠枝花纹、花果,色泽淡雅,瓷质纯净,底款篆书“大明成化年制”,彰显了明代斗彩恣艺之美(百度)。   如若能收藏,将是一件很不错的藏品。   这个花卉纹碗一出,很多人都加入了叫价,就算罗送,也不例外。而这也是他今晚的第一次举牌。   “6千万。”   罗送牌一举,一晚上都毫无动静的董鸿涛随之也跟着举起了手中的叫价牌:“8千万。”   罗送:“9千万。”   “1个亿。”董鸿涛施施然地道。   罗送:“1.5亿。”   董鸿涛:“1.6亿。”   罗送没有举牌,而是望向了董鸿涛,董鸿涛装模作样地露出了一抹歉意的笑:“真不好意思,我对这件拍品也很感兴趣,想放进我的藏品室中,不是有意和许总你们争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跋扈。   罗送仿佛没看见般,神色依旧淡然:“2个亿。”   董鸿涛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件拍品,根本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跟上:“2.1亿。”   罗送浅浅地勾了下嘴角,继续叫价,董鸿涛步步紧逼。就这样,两人直接把价抬到了5个亿,现场一片惊讶。这个价格,可远远超出了这个花卉纹碗原本的价值。   “5.3个亿。”董鸿涛见罗送叫价的速度越来越慢,带着点意味不明地目光看向了许洲沉,“许总,这是打算把拍品让给我了吗?”   他又看向了罗送:“罗先生,我看你似乎挺喜欢这件藏品的,不如我拍下来后送给你?”   许洲沉面不改色,只是对罗送道:“不用在意价格,你喜欢就拍下来。”   罗送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笑着道:“好啊。”   罗送似乎真听了许洲沉的话,又接连出了两次价。董鸿涛因为两人的无视,又见他们耳鬓厮磨的亲密状态,原本大好的心情变得非常的糟糕,加价更狠了。   在董鸿涛喊出6个亿时,罗送脸上露出了一抹为难的神色,最后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竞拍牌,似乎打算放弃了。   大家当然不会以为是他本人想放弃,只以为是许洲沉暗中制止了他,不让他继续拍了。之前大家都觉得许洲沉对这个情人还不错,到哪都带着他,现在在看,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好。以许洲沉的家底,六个亿又不是拿不出来,但最后还是没舍得花这笔钱哄一下人。看来,钱果然还是商人最爱的东西。   虽然花六个亿买一个碗,的确不值得。但董鸿涛都骑上脸了,大家也不是傻子,在董鸿涛一次一次压罗送价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什么喜欢收藏这件拍品都是假的,他就是有意和许家的作对罢了。   大家也是佩服董鸿涛,许家什么地位,董家的也不怕面临许家的打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两家忽然闹了起来。   主持人等了一会,见罗送没再喊价,便敲响了木锤:“6个亿第一次……”   董鸿涛笑吟吟地看着许洲沉:“谢谢许总拱手相让,这件拍品我就收下了。”   这话明面上说的仿佛是花卉纹碗,但许洲沉知道他还代指了其他。   许洲沉眯了眯眼,不太高兴。在主持人的木锤敲到第二下的时候,许洲沉想抬手,但被罗送摁住了。   许洲沉望向了他,罗送玩着他的手指道:“许先生之前不是说,喊价都交给我吗?怎么,许先生想把权利收回去?”   许洲沉抿了抿唇:“……没有。”   罗送用食指勾了勾他的食指,轻声地道:“许先生真乖。”   许洲沉听到这句话,脑海中不自觉地回忆起了在海洋馆的时候。那会儿罗送也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然后……   许洲沉什么气都泄出去了,被勾住的手指好像都红了一些。   主持人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咳了一声,知道他们是真不打算要,也不拖时间了,该敲第三次木锤了。而在木锤就要落下时,顾杳忽然出声了:“6.1个亿。”   “哇——”   在场一片喧然,所有人都没想到都到这会了,还有个拦路虎跳出来。   有人望着顾杳道:“这青年是哪家的?怎么没见过?”   “不认识,但能和林家还有萧家的坐一起,大概也是哪个家族的公子哥儿吧。”   “能随随便便出六个亿,这青年不简单,拍卖会结束后我们可以去认识一下。”   “这才拍卖第一天,一个碗就卖了六个亿往上,明天的人鱼骨架,这得卖到什么天价去。”   “真难说,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为了那个人鱼骨架才来的,明天才是正戏啊。”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你们说这件拍品最终会花落谁家?”   “董鸿涛吧,为了拍这个碗,都和许家快撕破脸了,要是没拿下,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董鸿涛看向顾杳的眼睛都冒了火星子,他也很想问问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是谁,也不怕得罪他们董家?   董鸿涛的底线就是六个亿,本来如意算盘都打好了,现在却因为顾杳的出现,整个算盘都乱了。主持人喊了一声“6.1个亿”,然后望向了董鸿涛,似乎正在等着他出价。   董鸿涛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如前面的人说的,他如果没拍下这件东西,真要让人笑掉大牙,最重要的是还在许洲沉和罗送的面前丢尽了脸面。   罗送在许洲沉的手背上点了点:“我们好好看戏。”   许洲沉嗯了一声,余光扫向了一边的顾杳。   顾杳身边的林耀杰额前已经浸满了汗水,他非常苦恼地道:“杳杳,你怎么出价了?我们上哪弄6.1亿去。”   一向温柔和冷静的萧远航都有些维持不住神色了:“我和林耀杰两人的钱加起来,最多也就2个亿,杳杳你这个价……”   趁着木锤还没敲第三下,他们还有反悔的机会,虽然这样的行为会被嘲笑一番,但总好过拍下拍品却没钱付账,到时候闹得更难看吧?   萧远航和林耀杰两人家里也不是拿不出这6个亿,但他们家更多的是固定资产,这类流动资产不是凑不出来,但很麻烦也需要时间,更何况这段时间他们都和家里闹了矛盾,根本没脸面回去要钱,而且这么多钱,要了家里也不一定会给。   尽管如此,萧远航和林耀杰依旧没舍得骂顾杳,还在哄着他捧着他。   萧远航:“这次就算了吧杳杳,你真喜欢这个碗,我们回去后可以找找第二件,这种瓷器碗,通常都做了一个系列……”   林耀杰:“对,要不你再看看别的,后面还有个唐代的瓷器,更好看。我们可以拍这个!”   顾杳被他们烦得很了,只好不耐烦地道:“放心吧,不要你们的钱。”   萧远航和林耀杰有些茫然,不要他们的钱,还能要谁的钱?难道最近顾杳身边又出现了新的追随者是他们不知道的?   罗送见许洲沉的视线时不时落到顾杳的身上,捏了捏他的手指,把人的目光重新吸引回了自己的身上:“不用想他的事情,这件拍品最后还是会到董鸿涛的手上去。我们就看着姓董的大出血吧。”   许洲沉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想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顾杳根本没想要这件拍品,他出价不过是为了抬董鸿涛的价罢了。只是顾杳就不怕失手吗?他怎么确定董鸿涛会继续拍下去?   许洲沉能看出,董鸿涛的底线大概也就是6-7亿,超出这个价格他就算是硬着头皮想继续拍也没底气拍下去了。   “7个亿。”   顾杳喊出这个价时,现场一片静寂。董鸿涛的脸已经涨红了,他握着牌子举也不是不举也不是,手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主持人:“7亿第一次,7亿第二次……”   第三次的时候,主持人像往常一样,停顿了好一会。他一会看看顾杳,一会又看了看董鸿涛。   董鸿涛知道这回自己是真要丢脸了,他怒火中烧地瞪向了顾杳,恨不得把顾杳碎尸万段。而顾杳呢,微笑地与他对视,好似根本看不到他那可怕的眼神一样。   他们对视的时间并不长,大约只有数秒,但就这短短的几秒时间内,董鸿涛的眼神变了又变,有一瞬似乎还恍惚了一下。   等两人错开眼睛后,本来已经放弃竞拍的董鸿涛在众人的目光下忽然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声音平平地道:“8个亿。”   “哇!”   现场的人们不禁惊呼出声。8个亿……一加加一个亿,董鸿涛这是削了自己一层皮也要装这个逼啊,这人到底怎么想的?   顾杳笑了,笑得嘴角的酒窝都若隐若现的。   罗送眯着眼,把顾杳的危险等级拉到了最高。如果没有顾杳出手,罗送也有办法让董鸿涛吃不了兜着走,让他大出血,把后面的拍品都拍走。但顾杳出来了,还让董鸿涛仿佛着了魔般花了8个亿。   他一直有注意顾杳和董鸿涛的互动,知道董鸿涛就是和顾杳对视后,才会做出如此失智的行为。不是董鸿涛疯了,或者竞拍上了头,而是他被顾杳控制了。   罗送之前猜过顾杳或许会用什么办法让董鸿涛把拍品拍下来,却从未联系到“催眠”这点上去,尤其仅仅只是对视了几秒,顾杳就成功催眠了董鸿涛。   想到之前看到的关于顾杳的资料,罗送终于明白顾杳身边的林耀杰和萧远航为什么会爱他爱得那么死心塌地了,怕不是也被这个顾杳催眠了,成了对方的提款机。   顾杳这个能力非常的可怕,虽然还不清楚有没有什么限制,光看现在,真的让人防不胜防,危险得很。   想到这,罗送对许洲沉道:“这几天,不要单独在游轮上行动。”   许洲沉看着罗送严肃的表情,也不问为什么,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的感觉十分敏锐,他知道董鸿涛身上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右眼皮蓦地跳了几下,许洲沉不是什么迷信的人,但现在却觉得这跳动的右眼仿佛预兆着什么。   让人的心里沉甸甸的,感觉并不好。   许洲沉望向还在优哉游哉玩着手机,明显没听到他们说话的许洲然,冷着脸夺过了他的手机:“最近几天给我好好呆在房间里别到处去。”   许洲然:“哈?”   “好好的,我干什么要呆在房间里?”许洲然一脸的不解。   许洲沉只是道:“如果你不好好呆在房间里,今年的分红都别想要了。”   “别啊哥!”许洲然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根本没搞懂他哥为什么要突然这么对他。   董鸿涛浑浑噩噩地签下了合同,这下子,他就算是再想反悔也不能了,花卉纹碗也被送到了他的手边。   跟着董鸿涛一块来的朋友一直试着劝阻董鸿涛,不管是喊8亿的时候还是签单的时候,可是于事无补,董鸿涛就跟中了邪似的,力气大得吓人,压都压不住,硬是花8个亿买下了这么个碗。   当合同被拿走后,董鸿涛的瞳孔晃了一下,眼神霎那变得清明了许多。他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刚才好像灵魂出窍了般,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只是没等他琢磨透,他就看到了手边的花卉纹碗,有些错愕地问旁边的人:“你们花7个多亿把这个碗买了下来?”   旁边的人都要疯了:“董哥,你在说什么呢,这个碗不是你买的吗?”   “8个亿啊8个亿,董哥你怎么就花了8个亿买了这么个破碗!”   “你和许洲沉作对,也用不着这么刚吧!”   董鸿涛听得人都傻了,他指着自己道:“我花了8个亿买了这个碗?我怎么不知道?”   其他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就是你买的,我们压着不让你举牌,不让你签合同,你还把我们推开了。董哥,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别装了!”   董鸿涛很想说他是真的没装,他花8个亿买个碗,他是疯了吗?!   -------------------- 第38章 深海游轮   董鸿涛计划的是和许洲沉抢拍, 拍得下最好,拍不下让对方多出点血也行。但从未想过的是,才拍了一件东西, 他手里能流动的资金就全没了。   可是事已经成这样了,董鸿涛只能忍着胸口的怒火, 把戏继续演下去。他带着花卉纹碗,走到了许洲沉和罗送的面前,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许先生,我看你们不是很喜欢这个碗吗?怎么,8亿都拿不出来吗?”   钱没了,但面子里子还是得赚回来的。   董鸿涛这般想,态度更放得开更挑衅了:“罗先生,许总似乎也没那么喜欢你啊, 连你喜欢的拍品都没给你拍下来。”   许洲沉似笑非笑:“我喜欢把钱用在合适的地方。”他偏头望向罗送,“碧豪苑的别墅, 我已经让秘书买下来转到了你的名下。”   碧毫苑的别墅,一栋就要30亿,而且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董鸿涛知道许洲沉根本没必要撒谎, 这种事情一查就能查到。想到他给罗送送30亿的别墅,而他还拿着8个亿的碗在逍遥过世, 显得特别的小家子气。而且许洲沉的话,不就是在嘲讽他花8个亿买个碗,很傻吗?董鸿涛一想到这, 脸都黑成了煤炭。   送碗还送个屁,人家根本不稀罕。董鸿涛气得原路返回, 碗是怎么带过来的就又怎么带回去。   现场的人一直有在关注他们这边的情况, 大家看着董鸿涛这副模样, 不禁低声笑了起来。他们也回过味来了,许洲沉哪是没舍得花8个亿,人家从一开始就是把董鸿涛当成了猴子耍啊,虽然最后让董鸿涛吃闷亏的手笔是顾杳做的,谁知道许洲沉会不会也有后手呢?   董鸿涛这回是钱也没了,脸也丢尽了,成了上流社会的一个笑话。   许洲沉呢,也的确有后手。他其实并不介意花钱和董鸿涛抢花卉纹碗,就算到时候拍到10亿,他也花得起,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但罗送不让他拍那就不拍吧,他更主要还是想让罗送开心。   但董鸿涛的行为也的确让人觉得厌恶,许洲沉直接用手机联系了秘书,让他断绝了和董家的一系列合作。   等董鸿涛回到自己的位置时,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你不是出海去了吗,怎么还惹上了许家?我们最近才和许家谈成的生意,对方宁愿违背合同也不愿意和我们家继续合作,你知道我们家这次得损失多少钱吗?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你赶紧去给我向许家的人道歉,务必让他们原谅你!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如果许家不能原谅你,董家你也不用回了!”   电话中的人怒喷了董鸿涛一顿就立刻挂了电话,留下了满脸阴鸷愤恨的董鸿涛。他看着和罗送耳语的许洲沉,看着被林耀杰和萧远航送水又送吃的顾杳,气愤地摔了手机。   很好,真的很好。   许洲沉!顾杳!都给他等着!   “走。”董鸿涛冷着脸,不管还在继续的拍卖会,在众人的目光下,带着自己的人还有那个花卉纹碗离开了现场。   许洲沉看着被摔碎的手机,面容严肃,他握住罗送的手,说道:“你要小心点董鸿涛,这人的报复心很强。”   “嗯。”罗送望着董鸿涛离去的背影,没告诉许洲沉,他还挺乐意董鸿涛来找事的,毕竟最后倒霉的可不一定是他。   拍卖会还剩几件拍品,因为没有董鸿涛的捣乱,这几件拍品都被许洲沉拍下来送给了罗送,足足花了12个亿。   什么8个亿都不舍得给情人花的事情,再没人提。   在拍卖会进行到最后的时候,放置了许多古董拍品,并设了重重安保的藏品室内,此时正发生着一件怪事。   游轮中的拍品古董,都分文别类,按照不同的价值被归置在了不同的房间中,每个房间都有数量不一的安保人员轮流把手着,装着古董拍品的玻璃柜还载入了非常先进的防盗技术,只要有人碰一下,就会立刻爆发出刺耳的警鸣声,并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了游轮的中央控制室,到时候所有放了古董拍品的房间都会进入最高级戒备模式,封锁所有能走动的轨迹。   可以说连一只苍蝇想进来或离开,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游客拍下的拍品,也会得到游轮的保护。游客可以选择把拍品交由游轮看管,也可以借用游轮先进的防盗技术把东西储存在自己的房间中。   此刻,安保最严格的一间密室内。   安保人员刘全,是看护人鱼骨架的安保人员之一,和他负责同一项工作的人还有7人。   因为人鱼骨架的重要性,所以它被单独地安置在了一个全封闭的小房间中,由刘全8人守着。他们轮换休息,都有非常严格的顺序和安排,比其他藏品室严谨周密许多。   从这便可看出,游轮的话事人有多看重这一件人鱼骨架。   刘全是退役军人,身材高大健壮,身手十分了得,感觉也非常的灵敏,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立马反应过来。   现在,他正双手握着胸前的长木仓,如狼般的眼睛紧紧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个角落,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常。他缓缓地绕着装着人鱼骨架的玻璃柜迈步,每一步的距离都控制得十分的微妙。   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他这个距离都能让他立马回头护住身后的人鱼骨架。   其他的7名安保人员也一样,他们各自守在其他的角落,不管怎么走动,都没有离开自己负责的区域。   几人的影子被灯光打在地板上,拉得非常的长,如同一个个圆锥,以人鱼骨架为中心,头部都交叠在了中心点上。   安保人员一直目视着前方和左右,却没有人低头看一眼脚下。如果此时有人低头的话,就会发现人鱼骨架的影子在灯光下,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不断地拉长,再拉长。   原本只有一点儿的影子,短短几秒,就横跨到了对面的墙上,足足增加了数倍的长度。   而这还没完,影子还在不断地增长着,只是一个呼吸的间隙,那道不符合光学原理的影子已经攀上了雪白的墙壁,如同一个巨人般,“站”在了墙壁之上。   原本只有一个姿势的影子,在墙壁中好像摇曳了一下。这不是错觉,细长的两根手骨,再一次晃动了起来。   手骨的影子,如同没有上润滑油的机械物,开始时动得很缓慢,一点一点地十分僵硬地往上抬着。等抬到一半的时候,似乎适应得良好,那手影刷地一下,突然伸到了自己的脖子处,做出了一个自掐的怪异动作。   另一只垂下的手影,在自掐时,剧烈地晃动着,好像非常的痛苦——但偏偏,这痛苦就是它自身带来的。   一边自掐一边痛苦,怪异感更浓重了。   刘全忽然皱起了眉头,在这一刻,他总有种被人紧紧盯着的感觉。不管他走到哪,这种感觉都如影随形,让人非常的不适。尤其刘全的职业问题,在被盯上时,他的汗毛都直立了起来,警惕心一下子被拉到了最大。   他没有大范围地搜寻,只是对旁边的同伴悄悄比了个只有他们才看得懂的动作,然后用余光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甚至借用肩上被擦得锃亮的银扣,扫射着很容易被遗漏的天花板。   可是房间就这么大,连个窗户和排风口都没有,不管他们怎么寻找,都没有找到多出来的“那一个人”。   刘全不放心,打开了通讯器,让主控室的人打开监控查找。   放着人鱼骨架的房间装载了数个监控,在它房间外,还有数十个。不管哪个角落,主控室的人只要想看,都能看到。   他们一帧一帧地放大每一个画面,连地毯上是否多了根毛都没放过。这样严格的操作下,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状况。   刘全收到回复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不由嘀咕,难道是他精神太紧绷,感觉错了?   身为退役军人的刘全,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不可能,他的感觉从未出错过。   这下子,刘全神经都提了起来,握着长木仓的手青筋都直冒了出来。其他身经百战的人也一样。   刘全一遍一遍地扫视着周围,当他扫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时候,他发现了一点异样。   刚才墙上是不是多了一道人影?   刘全立马把视线挪了回去,终于看到了墙上多出来的那道人影!他反应迅猛,立刻掏出了木仓对准了自己的身后,可是身后除了自己的人和玻璃柜内的人鱼骨架外,什么都没有。   刘全不敢放松,他让其他人过来把人鱼骨架保护好,自己则反身重新面对了倒映着人影的墙壁。   这时候才发现,这道人影应该是人鱼骨架投射出来的。   刘全抚了抚额,向其他人道:“抱歉,看来是我大惊小怪了。”   其他人也能谅解,其中和刘全关系最好的一个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放轻松些,外面的人没那么容易潜进来。”   刘全和他碰了碰手臂。   众人正准备退回自己的位置时,一个较为年轻的安保人员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啊……这东西的影子是怎么投到墙上去的?”   这东西指的是玻璃柜中的人鱼骨架。   刘全等人嗖地一下,齐刷刷地看向了墙壁。刚才没注意,现在经由同伴提醒,他们才发现这道影子投射得很不符合常理!   就算是刘全和玻璃柜站在差不多的位置上,也没见他的影子投到墙壁去!   “卧槽,它动了!”   刚才发现了异样的青年突然喊了一声。   刘全等人这会儿已经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影子动的时候,他们也都看到了!   众人如同演练时一样,把玻璃柜中的人鱼骨架围了水泄不通。甚至还按下了按钮,加强了玻璃柜的防控设备。现在这个玻璃柜,只有游轮的话事人有“钥匙”打开。   墙壁上早已恢复正常姿态的人影,在刘全等人的注视下,慢慢地抬起手,再次表演了一次自掐的怪异行为。   看着那痛苦得不停抖动的左手,众人莫名地感觉到了一阵的恶寒。更让人恶寒的是,他们身后根本没有别人!   这道影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没等他们搞懂,刘全等人耳边就听到了一声很细微的咔嚓声。随着咔嚓声,墙壁上的影子把自己的脖子掐断了……   头身分离,掐脖子的手提溜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则蓦地垂落了下去,好像断气了般。但提着脑袋的右手,明明还在动着!   刘全的身体被人拍了一下,他顺势望过去,见拍他的人正是自己的好友。他的好友神色非常的不对,脸色有些苍白,瞳孔剧烈地颤动着,一脸惊恐地用眼神示意着他往后看。   刘全慢慢地转过了半边身子,待看清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额头冷汗都出来了。   只见玻璃柜中,本来被直立架在展示架上完好无损的人鱼骨架,此时正做着和影子刚才一模一样的自掐动作,甚至它那脖子也如同影子般,已经被掐断了!   只是因为有右手抓着,暂时还没有掉落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画面吓到,他们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刘全到底经验丰富,情绪控制稳定,他很快回过神来,喝道:“别退,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话音刚落,墙壁上的影子再次动了起来,它顶着歪歪扭扭,要掉不掉的脑袋,忽然弯下了腰,伸手往地板做了个抓的动作。   刘全的好友李三颤抖着声音道:“它……它在抓我的影子。”   众人看见,李三的影子明明和墙壁上的影子中间隔了一段空白的距离,但是墙上影子只是做了个抓的动作,李三的影子就像是被拉住了一般,整道影子都被拉成长条状,直接从它的脚下被拽到了墙壁上。   接着,墙上影子提着李三的影子,重新站直了身体。原本如同死物般的李三的影子,蓦然剧烈挣扎了起来,好像要挣脱墙上影子的束缚一样。但是不管它怎么剧烈的挣扎,墙上影子都没有放过它。   并且在他挣扎的同时,伸出了右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手劲不断地加大又加大。按理说刘全等人应该看不出它的手劲才对,但偏偏他们觉得“看到”了。   随着墙上影子力气不断地增加,李三的影子挣扎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僵硬,最后只听到一声咔嚓声,李三的影子就被掐断了脖子,脑袋以一种特别诡异的角度倒挂着……   刘全猛地望向了李三。对方此时正在惊恐地不断摸着自己的脖子,在刘全看过来时,顶着满头的大汗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表情道:“我、我好像没事。”   其他人都傻了:“这到底是什么?”   刘全二话不说,对着墙壁就开了一木仓。子弹射在墙壁上,直接擦出了一个带火花的黑迹。   那道影子像是被子弹吓走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消失了!   刘全低下头去,发现玻璃柜中人鱼骨架的影子已经恢复了正常。那道盯着刘全的目光,随着影子的消失也没了。   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一切,如同虚幻的梦境一样,让人觉得好不真切。几个安保人员面面相觑,思绪十分复杂,心里甚至还产生了怀疑。   他们刚才看到的是真实发生的吗?   可是李三不是好好地还站在他们的面前吗?   就算是玻璃柜中的人鱼骨架,人们发现本该断掉的头,也已经恢复了原样,连一丝多余的裂缝都不存在。   危机解除,本该放轻松一些的众人,只觉浑身仿佛被寒意侵蚀了,从身到心都凉飕飕的。   这件事被刘全上报给了游轮的上层,上层怎么解决,刘全是不知道的。好不容易熬到轮换,刘全这一批人如同大赦一般,压抑了许久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一些缓和。   和刘全一块走出藏品室的李三,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对刘全吐槽道:“妈的,刚才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被那鬼影掐断脖子了,幸好只是弄虚作假的玩意儿。”   刘全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行。”   “你说那玩意到底是什么?是不是有人在房间里搞的投影?这些人发现偷不走东西就开始搞这点神神怪怪的小动作,妈的,别让我抓到他们。”李三生气地又念了两句。   刘全和李三的想法差不多,都觉得是有人在搞鬼,虽然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李三吐槽完,正好也饿了,便和刘全约了夜宵。不过在吃夜宵前,他们还要先回房间换了身上的制服。   刘全换衣服的中途,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想着墙上影子的事情,这么一想一磨蹭,等他换好衣服时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他有些奇怪李三为什么没来叫自己,后来只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因为什么事忘了时间。他连忙套好T恤,主动去找了好友。   不过他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屋内的人出来。   刘全忍不住大声地喊了好友的名字:“李三,干嘛呢,还吃不吃夜宵了!”   有人路过,笑着打趣道:“李三那小子不会是睡着了吧?”   他旁边的人道:“李三不是觉轻得很吗,这么大的声音,他就算睡着了也该醒了吧。”   刘全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脑海中莫名地浮现了李三影子被墙影掐断脖子的画面。他二话不说,抬起脚就踹开了门,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冲进了李三的房间。   一进房间,刘全就看到了被窗帘卷住的李三。   其他人也跟着走了进来,当看到李三这副模样,忍不住笑道:“喂李三,干嘛呢,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们了?”   有人上前想拉一下窗帘,让李三别闹了,赶紧吃夜宵去。但人还没走到窗帘前,李三的脑袋就从窗帘上方啪地一下砸到了地上。   随着脑袋掉落,把李三卷做一团的窗帘也松开了,李三的身体滑倒在了地上。而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暗影下的地方早已溢满了一滩血。   刘全看着头身分离,完全复原了在藏品室中影子被杀一幕的李三,整个人犹如刚从大海中被捞起来似的,浑身直冒冷汗。   ……   李三的死,没有闹到游客面前,游轮上层压下了消息。   刘全这批和李三一块工作的人,都被游轮上层拉去问了话。回来时,大家心情都不大好。   他们凑做一堆,小声地议论着:“监控你们看了吗?李三的房间除了他外,这两天根本没人进去过,李三的功夫也不差,杀他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当时就和老周在隔壁房间里,我们都没听到李三那边有声音传来。”   “怕就怕李三不是被人杀死的。”   “老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没发现吗,李三断掉的脖子,一看就不是被人用利器割掉的,更像是被人……掐断的。”   “……”   “我也发现了……”   “你们说这跟那影子有没有关系……”   “别说了。”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刘全,制住了他们的话题,“上面不是不让我们讨论这件事了吗。”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为了保住这份工资待遇都很好的工作,闭上了嘴。   罗送并不知道游轮中又死了一个人。拍卖会结束后,他和许洲沉压着许洲然一起回到了房间。   许洲然无奈地道:“哥,现在才十一点不到,正是夜生活的开始。你和嫂子在房间恩恩爱爱就行,干嘛还带上我啊。”   许洲沉睨着他:“早上是谁说害怕要跟我们一个房间的?怎么,现在不怕了?”   许洲然嘿嘿笑道:“那倒不是,怕还是怕的,但这不是外面还有很多人吗,阳气这么旺,鬼也不敢过来吧。”   罗送:“这可说不准。”   许洲然瞪大眼睛看他:“嫂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罗送幽幽道:“有些恶鬼厉鬼杀的人多了,就不怕什么阳气了。”   许洲沉一听就知道罗送在开玩笑,偏偏许洲然愣是没听出来。   本来还想出去浪一波的许洲然,被吓得立马歇了心:“算了算了,这个点也不早了,该洗洗睡了。”   许洲沉:“……”真的很怀疑许洲然和他的血缘关系。   罗送笑了笑。   许洲然按理说应该睡在次卧,也就是罗送昨天睡过的房间。但许洲沉莫名吃味,最后把许洲然安排到了自己的房间去。   许洲然大为感动:“哥,果然你还是爱我的!”   主卧都让给他来睡,这不是爱是什么?罗送很想说,还有一种可能是醋。   为了感谢自家大哥对自己的爱戴,许洲然很自觉地进了卧室,关紧了门,给罗送和许洲沉留下了独处的机会。并在走的时候,悄声地对许洲沉道:“哥你放心,不管是地震还是海啸来了,我都绝不会踏出这个房门一步,耳机今晚也会牢牢地被我用胶水黏在耳朵上,你和嫂子想干嘛就干嘛,不用顾忌我!”   许洲沉明明没想过要和罗送发生什么负距离的接触,但被许洲然这么一说,好像他们今晚不干些什么都对不起他满脑的黄色废料。   许洲沉没好气地道:“滚。”   许洲然滚是滚了,不忘最后还叮嘱了一句:“记得用套啊。”   许洲沉:“……”   罗送听力好,其实早听到了他们嘀嘀咕咕的话,但在许洲沉面前,还是装作没听见,问道:“许先生,你弟弟说了什么?”   许洲沉对上罗送的目光,大脑回想着许洲然的话,莫名觉得耳朵有点热,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没什么。”   “哦,是吗。”罗送也不寻根问底,他看着次卧道,“那我们也去休息吧。”   许洲沉:“!!!”   感觉耳朵更热了。   罗送先走进了次卧,许洲沉在原地站了一会,或许是被许洲然影响了,在进房间时竟然还真去……拿了几个套。   游轮每个房间都备了这类东西,就摆在电视柜里面——小册子上面就有写。   什么型号都有,许洲沉没敢细看,随便挑了两个放在了兜里。   许洲沉进屋时,罗送正在脱衣服。许洲沉一时有些踌躇,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罗送L着上身,故意问道:“许先生不进来吗?”   许洲沉“……进。”   随着房门关上,卧室的空间好像都缩窄了,就连空气好像都变得灼热了许多,明明空调一直有开着。   罗送眯了眯眼,忽然把裤子上的纽扣开了,拉链拉了下去,里面的黑色就这样暴露在了许洲沉的眼前。   许洲沉感觉眼睛仿佛被烫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往哪看。往上,是罗送精壮的胸膛和腰线,往下,是松松垮垮欲掉不掉,该遮没遮的裤子。   罗送像是没注意到许洲沉的窘迫,还往他那边走了两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他微低着头道:“许先生,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许洲沉已经听不清罗送在说什么了,他的全幅心神都放在了罗送的身体上。   正面的,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的身体,让许洲沉觉得鼻头痒得厉害。   “许先生?”   似乎是因为许洲沉没有回应,罗送又往他那靠近了一些。许洲沉这下连他身上的汗毛都能看到了,甚至微微低头,还能看清白布上两抹花瓣上的纹路。   “许先生,你在想什么呢?”罗送伸出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的眼睛看向自己。   他的手劲不小,带了些许逼迫性和压迫感,把许洲沉的下巴都捏红了一些。   而轻微的疼痛感,让许洲沉回过了神来,茫然道:“你刚才说什么?”   罗送勾了勾嘴角,一边用手指摩挲着被他捏红的地方,一边绵长地道:“我问你要不要去洗澡?还是说你想实行金主的权利——让我陪你一起洗?”   许洲沉愣住了,他的余光不可避免地扫向了旁边的浴室。想到那封闭的空间和空间内的大浴缸,许洲沉只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伸出s头t了一下嘴唇。   罗送目光瞬间变得幽深,手下的力气不由加大了一分,在许洲沉错愕的眼神中,他抬起了对方的下巴,同时低下了头颅。   两瓣红色叠在了一块,密不可分,气息仿佛都交融在了一起。此时,空气好像真的变焦灼了。   从落地窗的倒影能看到,被y在下面的影子伸出了手搭在了上面影子的背部,而下面的影子则一手环着对方的月要,一手捏着对方的下巴,恨不得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次,外面的人终于把紧闭的门撬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道影子才缓缓地松开了彼此。在他们分开的时候,黑影中间还拉出了一条细线。   许洲沉喘着气,感觉大脑有些缺氧,就连四肢也比在海洋馆时软了许多。   罗送环着他月要的手没有放开,另一边手也没闲着,从他下巴处移到了他嘴角边,轻轻地擦拭着漾出来的涎水。   罗送等许洲沉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又说了让人体温上涨的话:“许先生这个样子,好像真需要我帮忙了。”   帮什么?   许洲沉有一瞬地迷茫,但很快回想到了他的上一句话,倏地,本来就因为氧气不足而红了的脸更红了。   除了洗澡,还能帮什么?   “你……”许洲沉有些羞恼,但刚说了一个字,就发现他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沙哑了。再一想到导致声音沙哑的原因,许洲沉恼意顿消,整个人恨不得缩起来。   同样做一件事的人,为什么他的声音哑了,罗送的却还很正常?   “许先生,你的声音都哑了。”罗送带着点戏谑的笑意道。   许洲沉羞意布满全身,没等他说些什么,罗送忽然伸手在后面的桌上摸来了一瓶水。在许洲沉看过去时,他狭长的眼睛对上了他的视线,然后缓悠悠地道:“让我帮许先生润一润喉吧。”   随着瓶盖被拧开,罗送先自己喝了一口水,然后再次捏住了许洲沉的下巴,把水就这样……灌了过去。   这个润喉咙的方法,似乎有用又似乎没用,许洲沉觉得口月空里一会是湿的一会又是热的,让人根本捉摸不定。   最后许洲沉一个人进浴室时,腿都是软的,扶着墙壁缓了许久才缓了过来。至于那浴缸,当然也没有用上的机会。   罗送坐在床边,看着紧闭的浴室门,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似乎还在回味着许大总裁的滋味。   等许洲沉带着水汽,比往日还要绵软的样子走出浴室,罗送感觉又想q他了。   而等罗送从浴室中出来,许洲沉倒是吁了口气。他真的怕罗送又不好好穿衣服了,弄得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罗送抓着毛巾擦着头发,看着安静坐在沙发边的许洲沉道:“许先生要睡哪边?”   许洲沉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旁边的床,抿了抿唇道:“右边。”   其实哪边都行,许洲沉知道今晚他不管睡哪一边,大概都得失眠。他捂了捂心口,现在还没和罗送睡一块,他的心脏就已经跳得快要控制不住了。   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放到了许洲沉的手上,然后头顶传来了罗送的声音:“许先生心脏不好吗?”   “没有……”许洲沉下意识回了一句,之后对上罗送关切的目光,才认真解释道,“我心脏没什么问题,每一年都有做体检。”至于他捂胸口的动作,许洲沉没好意思说,直接略过不谈。   罗送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也不追问,只是噙着笑道:“许先生让我帮你r一r?”   “不用!”许洲沉红着耳朵拒绝了他。   可是罗送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落地窗上,一道影子直接被另一道影子攥住了一只手,y在了沙发上。为了更好地帮病人改善心脏的病症,上面影子的s如同一条水蛇一样钻进了暗处。   许洲沉心脏的病症,在罗送的治疗下,并没有舒缓,反而变得更严重了。   许洲沉的心脏病源于罗送这个罪魁祸首,这人说好的帮忙,却让许洲沉出了一身的热汗。   许洲沉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忍不住推他:“好了,我已经没事了!”   罗送身为男人,熟知许洲沉这一刻的变化:“许先生不用害羞,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我也可以帮你。”   怎么帮,只有罗送和许洲沉二人知道。虽然只是互相帮助了一下,连许洲沉带进来的东西也没用上,但也足以让许洲沉精神恍惚了。   最后许洲沉是被罗送抱上床的,本来以为会失眠的一晚上,却是很快累得睡熟了过去。尝了甜头的罗送,心情很好地抱着人,也跟着一块进入了梦乡。   两人相拥而眠时,许洲然这孩子还在打着游戏,真如他所说,次卧发生的事情他一概没听见,没发现。   ……   许洲然打游戏打到了半夜,等他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把整个房间都晒得亮堂堂的了。   他抓着鸡窝头,踢踏着拖鞋走出了房间,一边打哈欠一边抱怨道:“哥,都九点了,你们怎么不喊我?我今天还约了赖导一块去……嗯?”   许洲然睁开惺忪的眼眸,发现大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望向紧闭的次卧的门,颇为讶异。   “我哥那个一向六点起的人,不会直到现在还没醒吧?”   许洲然摸了摸下巴,挤眉弄眼自言自语道:“难道我哥和我嫂子昨晚真的……”   如果是真的,他哥今天的心情肯定很好。许洲然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可以趁着他哥心情好的时候,让他哥把最新出的一辆跑车给他买下来?   毕竟他哥能吃到嫂子,里面也有他一半的功劳啊!他哥总不能亏待自己吧。   越想越觉得可行的许洲然,不由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在他笑得忘乎所以的时候,次卧的门开了。许洲然下意识喊了一声:“哥——”   尾音还没断,许洲然发现出来的不是许洲沉,而是罗送。许洲然有些错愕,这剧本怎么好像不太对?   不应该出来的人是他哥吗?他哥那能力不会是不行吧?   许洲然忍不住问罗送:“那个嫂子,我哥呢?”   罗送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却不解释,而是道:“还在休息。”   许洲然:“休息?”   Emmmm……他哥不会真的不行把!   罗送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继续道:“昨天他累了,今天就睡晚了一些。”   许洲然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某个盲点。或许不是他哥不行,而是他……从开始就搞错了他哥和嫂子的位置。   许洲然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想到他那严肃认真的大哥才是被压的那一方,不禁对罗送这位嫂子竖起了敬佩的大拇指:“嫂子你真牛批!”   连他哥都敢压!   罗送颔首,非常自然地收下了他的敬意。   许洲然已经不敢想车子的事了,毕竟被压这种事情,他大哥大概也高兴不起来,为了不被波及生命,许洲然和罗送打了声招呼,收拾东西就搬回自己的狗窝。   罗送准备开门重新回到房间里时,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大厅。   总觉得大厅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但巡视了一番,罗送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当听到房间里传来的细响,他把心头的怪异感先暂时压了下去。   等罗送回到卧室时,被误以为吃干抹净的许洲沉已经醒了过来。罗送没把门外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而是把手中端着的早点放在了桌子上,问他:“要不要起床吃点东西?”   许洲沉看了眼时间,发现他竟然睡了这么久,脸上露出了些懊恼。   罗送叠着腿坐在椅子上,含笑地看着迟迟没动静的人道:“许先生不会是想让我喂你吧?”   许洲沉听到这句话就想到昨晚他说过的类似的话,身体一僵,有些着急地道:“我自己来。”   让罗送喂,和让罗送帮忙有什么区别?他怕他的心脏病又得犯了。   在许洲沉喝粥的时候,罗送说道:“你弟弟收拾东西回他那边了。”   许洲沉嗯了声,没想太多地道:“那我今晚回主卧去睡。”   说完,许洲沉才觉得不对,他回主卧,罗送会不会误会他,觉得他是因为不喜欢做那事才走的?   许洲沉正想解释,却听罗送那边已经开口了:“好啊,我们回主卧去,那边床更大。”   床更大……   许洲沉感觉有一股热浪砰地一下在他的头上冒了出去。   -------------------- 第39章 深海游轮   许洲沉现在并不是很想面对主卧, 但他也没法继续留在次卧。和罗送吃完了早饭后,许洲沉道:“我还有些事,要去书房处理。”   “好。”罗送也没拦着, 逗趣一下就行,多了人就得恼了。   两人收拾了下, 就一块走出了房门。在出了房门那一刻,罗送先前的不适感再次传来。他四下打量着周围,试图找出怪异感诞生的地方。   许洲沉注意到他突然沉下去的表情,皱眉道:“怎么了?”   罗送:“房间里好像多了点东西。”   相比罗送,在这间套房呆得更久的许洲沉把目光一一落到了眼前的物品上。东西除了有些凌乱外,暂时没有找到那样多出来的东西。   许洲沉和罗送分开走向两个地方,许洲沉走到玄关时,他出声了:“找到了。”但脸色不是很好。   罗送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发现玄关的摆架上明晃晃地摆了一个非常熟悉,昨晚才见过不久的……花卉纹碗。   如果没看错, 这个碗就是董鸿涛拍下的那个。   此时花卉纹碗就像是摆架上原本的展示物,特别自然地融入了其中,如果不是细心的人, 或许会很久后才发现这个碗的存在。   许洲沉紧蹙着眉:“它为什么会在?”   罗送:“昨晚回来时,它还不在这里。”   也就是说, 这个花卉纹碗是在他们熟睡后才来的。   许洲沉掏出了手机:“我给许洲然打个电话。”   虽然两人都不觉得是哪个好事者无聊地把这个碗送了过来,但凡事讲究证据和事实,总得一件一件事情先弄清楚。   许洲然已经起迟了, 直接放了赖导的鸽子,正在自己的房间打着游戏。接到许洲沉的电话, 立马就来到了他们的房间。   当看到花卉纹碗, 他整个人都傻了:“哥, 你们不会做贼了吧?这个碗怎么在这?”   许洲然能说出这种话,就证明送碗的好事者并不是他。   罗送问道:“昨天你几点睡的,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   “大概三点左右?”许洲然犹疑地道,“怪声我真不清楚,我当时一直戴着耳机,耳麦里全是游戏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罗送,小声地道:“嫂……哥夫啊,会不会是你的追求者送过来的?”   追求者什么的,都不用提名字,许洲沉就想到了董鸿涛和顾杳。他凉凉地看了眼许洲然,又睨了眼罗送,一时都忘了询问许洲然那声哥夫是怎么回事了。   罗送咳了声,假装没看见许洲沉的眼神,说道:“这样的话,你觉得他们是怎么把东西送进房间里来的?”   “对哦。”许洲然被提醒后,陷入了苦思的状态。   他们这些有钱人住的地方,都加了密码锁,除了本人和亲属外,其他人根本无法打开大门,就算是游轮内的工作人员也不行。有些谨慎的富豪,甚至还会一天修改一次密码,况且游轮为了保障游客的财产和安全问题,在大门的锁上也搞了不少的先进科技,不是寻常小偷小摸能解决的。   最关键是,每一层楼中,都有不少侍从和安保人员在走动和巡逻。不是住在上层休息区的人,如果想进来,甚至还要有担保人或者出具什么证明,且从他们搭电梯上来的那一刻,或许祖宗十八代已经被人查了一遍。   如此严格严厉的管控下,做贼被发现的风险实在太大。也是这种强劲的控制下,美人号建成至今,从未听过有重物丢失的事情发生。   许洲沉觉得这么想下去毫无用处,只会浪费时间。他拍板道:“调监控。”   凭着许洲沉的身份,监控视频很快被游轮的人传到了房间配备的电脑上。罗送和许洲然站在许洲沉的后面,三人一起打开了监控看了起来。   许洲沉把视频的倍速调高了3倍,在快节奏的速率下,视频中的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昨天12点之后。   这个时间,还能见到不少人经过走廊。直到1点的时候,人影才慢慢变少,2点时,走廊上除了巡逻的安保人员和侍从外,已经见不到什么游客的身影了。大约3点35分左右,正戏终于开始了。   随着电梯停在他们这一层楼,随着电梯门往两边打开,熟悉的花卉纹碗透过视频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个花卉纹碗不是被人送上来的,而是它自己走过来的!   它仿佛长了脚般,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自己走出了电梯,朝着许洲沉的房间这边慢悠悠地蹭了过来。   许洲然见到这一幕,整个人都震惊了:“它、它它动了?!”   许洲然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他拼命地揉了好几下眼睛,待看到视频中真的有一只碗在自动,他差点没晕厥过去。这个世界怎么好像一秒变魔幻了?   而且这只碗好像还有智商,走来的路上都完美地避过了其他人。等它来到许洲沉房间的门前,监控忽然闪烁了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磁场的影响,雪花占满了整个屏幕。   不过这种异样只维持了数十秒的时间,很快监控又恢复了正常。   但罗送三人的面色却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在视频又能看清后,他们发现本来站在大门外的花卉纹碗,已经立在了玄关上!   许洲然白了脸:“它是怎么进来的?”   许洲沉和罗送都给不出答案。   花卉纹碗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短短数十秒的时间就从门外移动到了门内,并自己上了摆驾。等它上了摆驾后,就彻底安静了。   想到昨天罗送说的话,许洲然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声音哆哆嗦嗦地道:“这个世界不会真的有鬼吧?”   罗送问许洲沉:“董鸿涛住的那一层楼的监控,能调过来吗?”   许洲沉摇头:“不行。”   他们能调监控,一是游轮忌讳许家的地位,二是他们只要了他们住的那一层楼的监控,就算是被其他游客知道,也能解释得过去。但调其他楼层的监控,就有探寻别人隐私的可能了,这要是被人知道,游轮的名声肯定大打折扣。   罗送敲了敲椅背,说道:“把3点35分后的视频,发给游轮吧,然后让他们派人过来把这个碗取走。”就是不知道这个碗愿不愿意走了。   后面那句话,罗送没说出来。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得先表明一下态度。如果董鸿涛发现他拍下的东西不见了,肯定会闹起来,到时候被人发现碗在他们这,虽然有监控为证,但一些流言蜚语必然是免不了的。如此,还不如他们先把这事暴露给游轮方,让他们替自己解决了。   还能给游轮提个醒,当他们看到花卉纹碗自己动时,或许还能反向给罗送他们一丝线索。就算没有线索,看他们处理事情的态度,也能清楚他们对这种“灵异事件”是否早有所觉。   同时还能让罗送瞧一瞧,这个被带走的碗今晚会不会再次出现在他们的房间内。   罗送其实对于碗是怎么来的,不是特别的在意,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碗要来他们的房间,而不是到其他人那?   他思忖着,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人鱼的身份?   监控视频被许洲沉发给了游轮的老板。半个小时后,游轮的经理带着一批安保人员过来了,其中就有刘全。   “非常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游轮经理不停地鞠躬道歉,“这件事应该是人为的恶作剧,我们上层说了,会尽快把这人找出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挥了挥手,让刘全递上来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听说许总和罗先生感情很好,昨天许总还给罗先生买了一块表,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老板让我们带来了一份小小的礼物,希望许总能够收下。”   盒子被他打开,罗送和许洲沉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两块同款的名表,价值2个亿以上。   游轮经理观察不出他们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心里有些着急,但脸上还是笑呵呵地道:“这份礼物也不知道许总你们会不会喜欢,如果喜欢的话……”他的声音渐小,“这件事能不能就当没发生过,别让游轮上的其他游客知道。”   罗送了然,果然啊,天下就没有白收的礼物。   许洲沉不想和游轮上面的人闹得太难看,毕竟他们现在还在人家的船上。所以最后还是接过了对方递来的表。   游轮的经理见他们收下了礼物,终于吁了口气,顺着滑坡道:“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们也不打扰各位了,这就把花卉纹碗带走。”   得到了许洲沉的许可,游轮经理让刘全等人赶紧把花卉纹碗取下来。但刘全等人没有立刻执行这项任务,而是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   游轮经理气急:“傻站着干嘛,赶紧的,还想不想干了。”   刘全等人闻言,不敢在消极怠工,连忙走上了前去。不过罗送注意到,他们在碰到碗前,还顿了几秒。   花卉纹碗被装进了一个带着好几个锁的箱子中,罗送的目光在那些锁上打了一圈。   等碗装好后,游轮经理笑着道:“如果许总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他朝着许洲沉等人弯了弯腰,似乎准备离开了。   不过在他迈脚的时候,罗送忽然出声问道:“你们船上这两天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游轮经理的身影顿了顿,神态装得特别自然地道:“没有,在我们船上怎么可能有什么怪事发生,倒是这两天处理了几件打架斗殴的事情。”   罗送哦了一声,在游轮经理以为自己这下应该能走的时候,他又开了口,问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面色一变的问题:“除了陈总外,这两天还有其他死掉的人吗?”   罗送的视线从游轮经理脸上扫过,又一一落到了他身后的安保人员那。游轮经理能坐到这个位置,在掩饰情绪方面经验非常丰富,在听到罗送的问题时只是瞳孔晃动了几下,让人不仔细观察还真发现不了。   其他的安保人员,打架用木仓或许在行,但在控制脸色方面,却赶不上游轮经理分毫。他们的眼神中都透露了几分慌张惊惧,脸上微末的表情也表现出了他们此刻的不安和焦虑。   罗送一瞧,心里就知道,除了陈总外,这艘游轮里怕是又死了人。死了几个不清楚,但陈总之后死掉的人肯定死法上有什么问题,不然这些人的反应不会那么大。   “不好意思许总,我们还有别的事,该走了。”游轮经理不敢继续呆下去了,他总觉得罗送那双眼睛能把人心里的想法看得清清楚楚。   罗送这回没有在拦着他们,游轮经理安安稳稳地出了大门后,忍不住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等门关上,许洲然冒了出来:“哥夫你刚才是什么意思?陈总之后又有人死了?”   许洲沉这回注意到哥夫二字了:“你都喊的什么。”   许洲然对上许洲沉的眼神,讪讪地道:“……哥夫啊,难道不对?”   许洲沉没说对不对,只是瞥了眼明显看戏的罗送,抿了抿,不知道该怎么辩驳,最后算是默认了。   许洲然偷偷给罗送比了个大拇指,三人重新回到了正题上。   罗送问许洲沉:“能不能查到死掉的人是谁?”   许洲沉沉吟片刻道:“需要花点时间。”   “哥,哥夫。”许洲然苦兮兮道,“现在死人了,为什么你们还能这么冷静。”   许洲沉凉凉地道:“不然呢?”   许洲然:“要我说,别查了,我们还是赶紧跑吧。”   许洲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这关出息什么事?”许洲然言辞振振道,“一个闹不好,我们可能就没命了。现在不跑还等什么?”   尤其是在海上,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到时候想跑也难了。   罗送:“不管船上的人了?”   许洲然张不开嘴了。想到船上大约上万人,他的良心到底没能让他张嘴说出别管了三个字。   许洲沉不是鲁莽的人,他道:“我们可以先联系救援队的人,让他们过来鲛海这边待命。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我们再离开也不成问题。”   美人号上应也装载了不少救援艇,但许洲沉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他总觉得等到危机降临的时候,船上的救援工具未必能用得上。   许洲然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他们现在如果跟人说船上出现了灵异事件,死了人什么,大家没有亲眼目睹,根本不会信。尤其下层的游客,他们难得能到豪华游轮上来玩,都想玩个尽兴,不是火烧眉毛的事情,是不可能让他们下船的。   所以许洲沉一步棋,走得还挺妙,让众人都有后路可退,不至于在海上无路可走,只能干等着死神降临。   许洲沉联络救援队的同时,又让人帮忙查了一下游轮中死了多少人的事情。   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文件终于传了过来。   这两天,游轮中一共死了四个人。第一个死者罗送等人都知道,是突发心脏病的陈总,第二个是安保人员李三,第三个和第四个都是今天早上才被发现的,是住在13层的一对富豪夫妻。   许洲然看到这个数字,张目结舌:“卧槽,怎么就死了四个人了?”   死者的身份资料上都有记载,之外还有他们死亡的原因。许洲沉和罗送各拿了一半,看完后又互相交换了手上的资料。   等他们放下资料后,两人的神态都有些严肃。   许洲沉道:“这个叫李三的,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被发现时脑袋已经被拧断,头身分离了,死状最为惨烈。听说在死之前,在看守人鱼骨架时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具体是什么,因为游轮上层保密功夫做得太好,没能查出来。”   许洲然没有看资料,所以听了许洲沉的话,有些咬舌头道:“等等,哥你刚说什么?这人的脑袋被拧断了?卧槽!!”   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许洲然全身就泛起了鸡皮疙瘩。   他焦急地道:“这艘船上,不会还藏着个bt杀人犯吧?!”   许洲然越想越慌,越想越觉得这艘船真的太危险了!不管是有鬼也好,有杀人犯也罢,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罗送没搭理他,只是指着那对富豪夫妻道:“这对夫妻从小一块长大,感情一向很好,成年不久就领证结了婚。不过丈夫在两年前被查出患了绝症,药石无医,前不久被医院告知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因为丈夫的病情,妻子在不久前被确诊了重度抑郁,有过轻生的经历。”   “两人在上船前,已经准备好了遗嘱,并同时抛售了公司的股份和变卖了家中的房产,似乎当时就已经有了殉情的迹象。两人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晚上,他们抵死缠绵之后,互相用刀子割破了彼此的手腕,最后失血过多死在了床上,早上被发现他们的尸体时,彼此还牵着对方的手。”   这对夫妻被发现时还很早,所以知道的人不多,游轮处理得也非常的低调。如果不是罗送要许洲沉查一查,可能还真会漏掉这件事情。   至于这对夫妻是怎么被发现的,原因还在他们本身。他们上船前就订了每天的早饭,侍从送饭过来时,因为敲门长时间没人回应,试着用电话联络了他们,但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最后侍从担心他们的安危,和游轮报备后,游轮那边打开了他们房间的门,侍从走进了屋内,这才发现了这一对殉情的夫妻。   许洲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只是一边觉得这对夫妻感情真好,连死都一块,一边又一脸难尽地道:“他们要殉情,为什么不找一个只有他们的地方,而是要在这艘船上……真的不是为了恶心其他人吗?”   许洲沉叹了口气:“你就没发现点别的?”   “啊?”许洲然茫然道,“他们的死有问题吗?”   罗送指着这对夫妻的尸体被发现的那一行字道:“一对打算在游轮上自杀殉情的夫妻,为什么还要让游轮给他们准备几天的早餐?”   许洲沉指着另一处地方:“他们的死法不是自杀,而是割了彼此的手腕,相当于杀了对方。如果一对很恩爱的夫妻,殉情时真的会选择这样痛苦的方式吗?”   许洲沉觉得,如果罗送病重,活不了太久,他大概也会选择和妻子一样的做法,陪着罗送一块去死。但他绝不会在临死前亲手给罗送制造痛苦,他根本舍不得。如果可以,他想要两人用一种平静的无波无澜的,感受不到一点痛苦的死法告别这个世界。   许洲然拍了一下手,这才发现一堆逻辑不通的地方。   他琢磨了一下,提出了问题:“那变卖家产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不是为了自杀的话,为什么要搞这些?”   “或许还是带了自杀的想法的。”罗送淡淡地道。   许洲然更不明白了:“那到底是自杀还是没自杀?”   许洲沉:“绝症后期的病人,都会非常的痛苦,因为太过痛苦,有不少绝症患者都冒出过不如让他们就这样死了算了,不治了的想法。抑郁症就更不用说了,很多病人在抑郁的时候,都有轻生的行为出现,尤其这位妻子还是一名重度抑郁患者,轻生的事情大约已经出现过不少次。”   “这样的两个人,有自杀的倾向是在正常不过的。”   罗送:“他们变卖家产,或许的确是想着一了百了的,但不一定就在这艘游轮上。”   罗送在许洲沉旁边坐了下来,继续道:“而且谁说变卖家产就等于他们迫不及待的想去死?真想死的人,根本不会做太多余的事情,想死的念头冒出来也就死了,只有还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还想着求救。”   “我们或许可以换个角度想,这对夫妻因为恩爱,舍不得离开对方,为了互相拯救对方,所以打算拿着所有的钱,来一场全球旅行呢?而豪华游轮就是他们其中的一站。”   当然不排除这对夫妻因为病痛,性格已经变得扭曲,bt地选择了互相残杀式的死亡方法。   许洲然听得很是晕乎,还是没搞懂这对夫妻到底是想死还是没想死,是自杀还是他杀,总觉得自己的智商出问题了。   许洲沉也不为难他了:“我们现在没法确定他们是自杀还是他杀,但从这些来看,他杀的可能性高于自杀,但不排除自杀的可能。”   许洲然听到他杀的可能性高于自杀这句话,手一下子压在了桌面上,眼睛瞪到了最大:“等等,他杀的话,凶手是怎么进他们房间杀的人?”   前面就提过了,上层游客的房间可不好进。侍从发现他们死的时候,也不是想进屋就进屋的。   许洲然忽然想到了那个被带走的花卉纹碗,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咽了咽口水:“你们说,这艘船是不是根本没有什么变态杀人犯,有的只是……那玩意儿?”   鬼这个字,许洲然这会儿都不敢直言说出来了,总觉得说出口,会把鬼引到他们的身边来。   许洲然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只有鬼才能顺畅无比地想去哪去哪,穿个墙还不是容易的事?根本不用考虑合不合理的问题。   蓦地,他特别惊悚地道:“那个花卉纹碗不会是什么死亡告示吧,告诉我们下一个该杀的就是我们?”   罗送无奈地道:“你名侦探柯南看太多了?”   许洲沉夫唱夫随:“鬼要杀你,为什么还要通知你?”   许洲然:“……”   这时候,又有一份文件从打印机中传了出来。   打印机的声音响得太突兀,许洲然被吓得猛地惊了一下。   罗送和许洲然没有动,罗送他望着许洲然道:“你让人还查了什么吗?”   许洲然沉默了一会道:“没有。”   罗送瞥向打印机:“灵异事件?”   许洲然闻言,浑身抖了个机灵。   罗送伸手把打印机中的资料取到面前时,一封短信传到了许洲沉的手机上。许洲沉看了后道:“这份文件是刚才查资料的人传来的,他顺手查了一下美人号的事情,然后发现了点……特别的东西。”   罗送一听,直接看起了手中的文件。看完后,他把文件递给了许洲沉,许洲然好奇,跟着探去了头,一看脸色又变了。   许洲然:“发现人鱼骨架的人,在开船的那天晚上,全死了?”   人鱼骨架的发现者,是几位渔民,他们在鲛海打捞珍珠的时候,意外捞到了这副人鱼骨架,后来被美人号的老板发现,就从他们手上把人鱼骨架买了下来。   而人鱼骨架被卖走后半个月,一位渔民在家吃晚上时,突然喘不上气,全身抽搐,不到一分钟人就没了。在他死后,其他的渔民也陆续出现了这种症状,死在了家里或者工作的时候。   他们居住的那条村子的人们都说,他们是被人鱼骨架诅咒了,因为他们挖出了对方的残骸,让人不得安息,所以被亡魂找上了。   剩下最后一位较为年轻的渔民听了这话,又看着同伴接二连三地死去,怕得很,连夜请了道士回来做法。法事后过了几天,对方还活蹦乱跳的就以为终于安抚了亡魂,捡回了一条命。谁能想到,安安稳稳地到了美人号开船那天,这最后一位渔民到底没撑过去。   在美人号出海不久,他就被发现死在了浴室中。   这件事在当地闹得很大,还被媒体号报道过。但因为人鱼骨架现世,当时网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流言,让人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因此,媒体号报导这件事的时候,相信的人其实并不多。   而且人鱼骨架一直被美人号的老板藏得很好,没有图片外泄出去,很多人都觉得是营销号在作祟,听过后也就算了,根本没当一回事,也就更不会了解相关的事情。   尤其这种和亡魂,诅咒有关的话题,非常不符合现代价值观,更加没人信,除了一些小媒体报道一下外,官媒都没下场,发酵的程度又大打了折扣。   后面大家也不讨论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了,反而抓着那几个死掉的人身上大病小痛一些常规病不常规病来讨论,最终把他们的死亡定性在了亚健康的问题上。   罗送等许洲沉看完后,才开口道:“你觉得这件事游轮上面的人知道吗?”   “知道。”许洲沉觉得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许洲然嘶了一声:“不是,这几个找到人鱼骨架的人都死了,美人号的老板竟然还给我们发邀请函,让我们来参加人鱼骨架的拍卖,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住在12-18层的人,除了小部分花了大笔钱才拿到了上船的资格,其他的人都是被美人号的老板邀请过来的。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人,就是因为对人鱼骨架感兴趣,知道人鱼骨架将会作为拍卖品对外拍卖,他们才欣然上船的。   这中间,就有什么热闹都爱凑一凑的许洲然。没知道这些事情前,他还想着把人鱼骨架拍下来收藏,为此还叫上了许洲沉,希望能获得许洲沉的一些赞助。   现在呢……特么的就很后悔。   他没事瞎凑什么热闹呢,好好的飙车逛酒吧,当他的纨绔子弟不爽不快乐吗?   罗送啧啧道:“明知道因为人鱼骨架死了不少人,还要拍它,这位老板到底怎么想的?”   许洲沉倒是能猜出对方的想法:“商人重利,不可能让商品砸自己手里。而且他大概也不会信什么诅咒和亡魂的事情,他只相信人鱼骨架能给他带来多少的财富、人脉和名声。”   因为这副人鱼骨架,美人号老板的名头已经响彻了整个富豪圈,到了无人不识的地步。而为了获得这稀罕之物,背后又有多少人会主动联络美人号的老板,给予了他多少的好处?   “真是不怕死。”罗送似笑非笑道。   许洲沉颔首,如果真有什么诅咒和亡魂的话,美人号的老板肯定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罗送问道:“那副人鱼骨架今晚拍卖?”   许洲沉点头:“对的。”   “今晚怕是有好戏上演了。”罗送幽幽地道。   许洲沉不置可否。   许洲然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感觉他哥和他哥夫两个人仿佛谈论的不是生死攸关的事情,而是平静地在说着今晚吃什么的问题,淡定得让人抓狂。   刚搬回自己狗窝的许洲然,知道这艘船可能真的有鬼后,连忙又把自己的东西折腾了过来,甚至把行李都拿来了,明显是不打算再回去。   ……   外面甲板上,游客们嘻嘻哈哈的声音响彻天际,泳池边,和前两天一样,到处都是人,好不热闹。   大家似乎都没发现已经开始变了的天空。   在游轮的前方,在游客们还看不到的地方,一层一层的云飘了过来,很快挡住了蔚蓝的天空,阳光穿不透云层,变得逐渐稀薄。   平缓的海面,忽然掀起了一层浪波,不过力量不大,浪波很快就缓成了小波浪。过了没一会,又一层浪波打了下来,这次力量大了不少,海面都被弄都摇摇晃晃了起来。   有风吹过,不是清徐的微风,而是带了些凛冽感的阵风,把海面都吹得刷刷作响。   不知道是阳光更淡了,还是云层变灰了,这附近的光线似乎都暗淡了几分。   本来在周围抓鱼吃的海鸟,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鱼也不抓了,尖声叫了几下,就和同伴振翅飞走了。   从海鸟飞过的地方看去,发现变灰的云层变广了不少,好似往游轮的方向又蔓延了一段距离。   如果此时有一艘船往海鸟相反的方向过去,就会发现那边的天已经变得黑压压的了,乌云占领了天空,波浪不要命地卷起又拍下,吹过的风已经要用飓风来形容。   美人号中央控制室内。   有人看着操作台,忽然出声道:“海面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   他旁边的人:“天气变了,好像要降雨。”   “看情况,雨势不是很大,大概是小范围降雨。”   “安全起见,继续监控。”   ……   海面另一端吹来的风,把甲板上的遮阳伞吹得簌簌作响,不过这种簌簌的响声没有引起多少游客的注意,大家的听觉已经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占满。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夜幕降临,海面吹来的风好像更大了,拍打在游轮上的海浪似乎比白天更着急了一些。   在天彻底黑下时,美人号终于进入了鲛海海域。   船内的广播声响了起来,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鲛海。   因为天黑的缘故,众人并不能看出鲛海和其他海域有什么区别。倒是有些年轻人,兴致勃勃地安排好了明天的行程。   “明天要不要下海捞珍珠?听说鲛海就盛产这个。”   “这得潜水吧,会不会有危险?”   “怕什么,我都问过了,游轮上就有这项项目,他们到时候会派专人带我们一起下海,大家到时候只要听好指挥,不会出事的。”   “听说还可以冲浪什么的。”   “这个不错哎……”   在这些年轻人讨论得开开心心的时候,此时游轮不远处的海面下,几条从珊瑚处游出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鱼类,被几条疾行而来的鲨鱼一口吞进了大嘴中。   那几条鲨鱼似乎就是栖息在附近的居民,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的熟悉,转头又去了别的地方,挖出了几条躲藏得很好的小鱼,饱餐了一顿。   等这几条鲨鱼追着另一波小鱼来到游轮附近时,它们忽然放弃了看上的食物,像是受到了什么影响,纷纷游到了游轮周围,绕着游轮打转,细看会发现,这些鲨鱼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红色。   随着眼里的红色更浓郁,这些鲨鱼忽然自相残杀了起来,海水瞬间被红色的血液侵染。   ……   晚上的拍卖会,来的人比昨天还多。   甚至这些人中,还来了不少电视台和媒体的人。为了保护来参加拍卖会人员的隐私,这些电视台和媒体的记者们,都不允许带摄像机和手机进场。为此,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了一个小本子,一看就是准备用来记录什么的。   游轮能让媒体记者参加,也不会让大家败兴而归,等拍卖会结束后,拍品相关的资料和照片都将由游轮方一一送到这些人手中。   罗送随着许洲沉来到了拍卖会的门口,在进门前,他看到了两位熟人。   一个是在现实才刚通过电话的日报记者卢慧女士,一位因为工作原因见过几面,交谈过几次,关系还行的元月文学网主编何文锋。   罗送对于在这个梦中能看到这两位,是真的很意外。他不由得看了眼身旁的许洲沉,这个梦境的主人——一连三个梦都梦到了他,罗送已经非常确定对方的身份。   卢慧和何文峰在这里,就说明在现实中,许洲沉也是认识他们的,或者和他们见过,还有之前见过的赖导。   罗送第一次发现,他和许洲沉的交友圈似乎是有重叠的。   罗送不禁思考,许洲沉现实中究竟是干什么的,他的身份又是谁。可惜这位梦境主在他参与的三个梦中,都用的三副不同的外貌,显而易见,他现实的模样肯定也不是梦里幻化出来的样子。   尽管如此,却不代表罗送就在现实中找不出这位梦境主的人。在已知他可能认识何文峰、卢慧、赖导的前提下,让人去查一查,花些时间就能得到一份和三人有过交集的人员名单。   这份名单的人数应该不少,但不是问题。根据谁有余乐这样的发小,卫初这样懒洋洋的朋友,进行一一排除,名单上人员也就所剩不多了。   再结合罗送的职业,他可以把余乐和卫初的五官和身材画下来。要知道何文峰、卢慧和赖导三人和现实中长得一模一样,从这一点进行推测,余乐和卫初保持着原本相貌的可能性也非常的大。   如果不知道梦境主和何文峰还有卢慧认识,光凭余乐和卫初的画像去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有了三人圈出来的范围,这找人就简单多了。   这大概就是罗送身为一个bug最大的优势吧,能清楚地记得每一个人的长相和样貌。   罗送忽然笑了,总觉得他和自家金主现实见面的时候快到了。   --------------------   只能看到马赛克的某人:……   罗送:金手指打不了怪,但能找老婆,快乐^ ^ 第40章 深海游轮   许洲沉感觉罗送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让他莫名紧张,总觉得对方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蔫坏蔫坏的。   许洲然看着突然开始“眉目传情”的两人,忍不住道:“我们不进去吗?”   罗送刚想说进,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你撞了我,你都不道歉吗?”   “我不是已经说了对不起嘛, 你没听到是你的事情啊,赶紧给我放手。”   “有你这样的态度吗?你撞了人你还有理了?”   “我什么态度了?我又不是故意撞你的,道歉也道了,现在是谁一直紧抓不放,态度恶劣?”   “是不是想打架?!”   “来啊,怕你啊!!”   身后的两位明显是记者的人,吵了没两句话就互相推搡了起来,脾气似乎都特别暴躁, 旁边的侍从连忙上前去制止。   而这边还在吵着,另一边有两位富豪也互相谩骂了起来。   “那块地皮是不是你用了什么手段才拿走的。”   “我可没用什么手段, 你这话别乱说,这块地皮谁都可以竞价,花落谁家都有可能。”   “肯定就是你, 我们都谈好了,就差签合同了, 如果不是你在中间搞了什么鬼,最后怎么可能会失败。”   “你抓着我的衣领干什么,你拼不过我, 就打算用暴力吗?——松开!”   许洲然看着前后都在吵的人,有些咋舌:“怎么回事啊, 今晚的人怎么都这么暴躁, 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走吧, 别掺和。”许洲沉虽然也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是没让许洲然过去凑热闹,怕他被牵扯其中。   罗送等人走进门口时,发现有几位刚来的记者被告知不能带摄像机和手机进场,也和侍从们发生了争执。   到了场内,情况也不比外面好到哪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是竞拍对手的原因,整个现场的氛围都有一股焦灼感。平时为了维持脸面最多就是冷嘲两句,不会吵到台面上来的富豪们,现在仅仅因为一些小矛盾,就尖声谩骂了起来。   有人因为在对方的位置前多站了几秒,就会被骂;有人坐错了位置也会被骂;甚至有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手肘放到隔壁去了一点,也躲不过和人吵架的命运……   整个现场乱哄哄的,好像谁都在吵架一样。就算是没吵架的人,说话的语调也比往日多了几分不耐烦。   看起来非常的不对劲。   许洲然有些懵了:“干嘛呢他们,以为这是菜市场吗?还是为了竞拍提前预热了?不就一副人鱼骨架,用得着像是双方来打战似的。”   许洲沉看到一位和许家有过多次合作,脾气一向温文尔雅的老先生现在满脸通红,指着侍从破口大骂的样子,眉头不禁紧皱了起来:“不太对……”   “嗯。”罗送五感敏锐,在这个拍卖场越坐越觉得有一股让人很躁动的气体在弥漫着。或者不应该说是气,那东西是无形的,能感觉得到但却看不到。   罗送碰了碰许洲沉的手:“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罗送发现,在现实中一向冷静的何文峰,面色也不太对,随和的卢慧也一样。现在场中,似乎就剩他、许洲沉和许洲然还算情绪稳定。这让罗送猜测,是不是因为他的特殊性,影响了一直和自己在一块的许洲沉和许洲然。   在他想事情的时候,灯光逐渐暗淡了下来,在场的其他人稍微冷静了一些。追光灯落在前方的舞台上,熟悉的主持人走了出来,说着和昨天差不多的开场白:“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感谢各位能够从百忙之中抽时间来参与我们,美人号的第二场拍卖会!我知道大家都非常期待人鱼骨架现在就摆上舞台,但重要的拍品都是需要压轴上场的。”   “让我们先看看其他的拍品好不好,这些拍品同样的稀少和珍贵,其价值也是非常高的!话不多言,让我们现在就开始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品竞价吧!”   坐在罗送身后的人,似乎对游轮的安排不是很满意,一直絮絮叨叨地骂着。   “这船的老板怎么做事的,不知道我们就是为了人鱼骨架才来的吗?拖拖沓沓的干嘛,直接把东西拿上来拍不就好了。”   “谁关心其他的拍品,尽搞些有的没的,不知道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吗?”   “烦死了,能不能快点。”   许洲然忽然缩了缩肩膀,小声地对着许洲沉嘀咕道:“哥,我们后面的人不会突然闹起来吧?”   他们离得那么近,许洲然总担心会被祸害到。   许洲沉摁住了他打算往后看的脑袋:“别四处张望,到时候被打了我可不帮你。”   得,许洲然听了连动都不敢动了,是真的怕挨揍。   第一件拍品是一副明朝时期的字画,起拍价是五百万。随着第一位竞拍人的出现,后面半个场地的有钱人都举牌加入了其中,一个个的喊价越来越高。   说好的对其他拍品不感兴趣,但是竞价起来他们比谁都狠。   只是短短的几分钟,这副字画就被拍到了两个亿。这火热程度远比昨天的时候高出了许多。   罗送看着还在往上涨的价格,眼睛逐渐眯成了一条线。   许洲沉看着恨不得把全副身家都用来拍下这副字画的一名富豪,脸色微沉道:“这些人的理智都去了哪?”   罗送沉声道:“现场的气氛似乎不仅能让人烦躁闷气,还能消磨人的理性。”   这个会场,似乎已经不是在游轮中了,而是在一个火山口。这里的“热气”让人都要变得疯狂了。   最后,这副在其他拍卖场或许最高只能拍到六七千万的字画,在此刻被一名廖姓富豪以5个亿的价格拿下。   第二件拍品,是唐代出品的红色玛瑙兽首杯,被7个亿拍下。   第三件拍品,是一件非常漂亮的织绣,被一位女富豪用11个亿拿走。   ……   后面的几件拍品,没有一件是低于1个亿被拍走的。这些疯狂竞价的人,似乎早就忘了他们最期待,最想要的人鱼骨架了。   只是半个小时的时间,拍卖会就已经拍掉了起码十件拍品,直接狂揽了不知道多少个亿。   许洲然人都看傻了:“疯了疯了,都他妈全疯了,他们是打算回家就申请破产吗?”   这话当然是夸张了,但许洲然的惊讶真不是没有理由的,有些人身价高,但不代表他们手中能用的流动资金多,这种不要命地竞拍,虽然达不到破产的程度,但回去总得变卖些产业才能填补如今挖的坑。   周围的人已经脸红耳赤,一看就上了头。   坐在许洲然身边的人,双眼血红,精神亢奋,举牌都举起了一阵气势,甚至跟着一声一声的价格喊着,喉咙已经沙哑了。主持人举起木锤时,他更是握紧了拳头,仿佛在赌.马.赌.球似的,五官都扭曲了。   许洲然被他一惊一乍的反应弄得犹如坐刑场,心里惴惴不安的,迟钝的他都感到了危险。   当台上的钟表被拍走,主持人没有立刻让人把下一件拍品送上来。而是拿起了话筒,露出了一抹大家期待已久的微笑:“很感谢各位的支持,我们游轮准备的30件拍品现在已经被大家一拍而空了。但我们的拍卖会还没有结束,大家翘首以盼的最后一件压轴拍品,它就要上场了!”   “啪啪啪!!!”   现场掌声如雷鸣,那些富豪随着主持人的话语心潮澎湃,群情激昂,好像不知道痛般,把手都拍红了,甚至有些人不像是在拍卖会的现场而是在看某个歌王歌后的演唱会,歇斯底里地呐喊吆喝着,完全没有平时在电视媒体里彬彬有礼,斯斯文文的样子。   主持人就像个掌控了富豪们情绪的开关者,他双手高举,声音在呐喊吆喝声中不断加大:“全世界首次出现,全球或许仅此一副的人鱼骨架!今晚结束后,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人鱼这一种生物!我们或许可以期待一下,不久的未来,我们就能见到这种神话传说中的,被美神阿芙洛狄忒赋予了惑人美丽的海洋种族!”   最后一个音调结束,场馆中的灯光刷地一下骤暗了下去。三束从远处甩来的追光灯,最终都落到了主持人身后的庞大幕布上。   透过幕布,众人看到了人鱼骨架的影子!   这种虚虚实实的展示方式,让人觉得后面停留的不是一具只剩骨头的展示物,而是一个拥有着曼妙身姿的美人!它没有人类的双腿,但它的鱼尾弧度是那么的美丽有力,就算是隔着幕布,好像都能把人的心神全部吸引过去。   主持人还在说着什么,但大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众人灼热的视线此时都焊在了人鱼骨架的身影上,眼睛都不敢眨,担心只要一眨眼,这位美人就会甩着尾巴游入大海。   许洲然也被摄了心魂:“好美啊。”   许洲沉看着已经精神恍惚的许洲然,还有旁边已经双眼迷离的其他人,有些不明所以。这副连本体都还没看到的人鱼骨架,它美吗?他怎么没看出来?   要说美,要说惑人……许洲沉不由望向了手边的罗送。这个男人的魅力可比台上那副骨头架子大多了。   罗送感受到许洲沉的眼神,瞳孔移了过去,和他的视线碰撞在了一块。他用食指在许洲沉的手心挠了挠,然后噙着笑道:“怎么了,许先生怎么摆出了一副特别想亲我的表情?”   搁在手心的食指从许洲沉的动脉线缓缓地滑过去,钻进了他的衣袖,一路把衣袖卷到了手肘处。   许洲沉觉得手臂痒痒的,如同被千万只蚂蚁爬过了一样,痒得他月要肢好像都软了。   许洲沉声音带着颤地阻止他:“……别。”   “许先生。”罗送喊了他一声,眼神更恶劣了,“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就不行了,以后怎么办呢?”   什么以后怎么办,许洲沉很想装作听不懂,脸都不知道是被他的话弄红的,还是被身上的痒意挠红的。   罗送轻轻地掐了一下许洲沉手肘处的软肉:“这就当许先生拒绝我的惩罚吧。”   哪有这种惩罚的,许洲沉很想开口反驳,但他手肘被掐的地方好像带了电一样,瞬间流转了他的全身,让他感觉根本说不出话,嘴只是微微一张,出来的只有带着抑制的闷哼声。   罗送不再逗他,怕把人的x致都挑了起来。到时候又帮不了人解决,能看不能吃,两人都受罪。   插科打诨了两分钟,罗送把视线放回了幕布上。许洲沉缓了口气,也终于恢复了冷静。   主持人笑着道:“大家看够了吗?没看够也没事,让我们来把幕布揭开,看更真实的美人鱼!”   音乐声响起,众人的期待值也被拉到了最高。   但是等了一刻又一刻,那张幕布并没有卷起来也没有被掀下去。它还稳稳地立在了面前,纹丝不动!   现场的人都发出了一片嘘声和不满的骂声。   主持人一边让大家稍安勿躁,一边用眼神询问躲在暗处的工作人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比手画脚地告诉他,似乎是挂幕布的机器出了点问题。让他再多说几句话拖延一下时间,只要一分钟就能把这件事解决了。   主持人好歹身经百战,知道是什么原因后,转过头继续活络起了气氛。   眼看着一分钟就要到了,追光灯却忽然闪闪烁烁了起来。   明明灭灭的,一会亮一些一会暗一些,把人鱼骨架的影子都照得恍恍惚惚的了。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幕布上的影子刚才是不是动了?”   “有吗?”   “你眼花了吧,一个死物的影子怎么可能会动。”   “灯光影响的吧,这会场的设施到底行不行,也太烂了把。”   许洲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迷惑地道:“我也眼花了吗,我怎么好像也看到那影子的尾巴动了?”   罗送淡淡地道:“是动了。”   许洲然:“???”   许洲然:“你说啥?!”   许洲沉重复道:“那条鱼尾的确是动了,不是灯光的问题。”   “哥,哥夫,你们别吓我行不行?”许洲然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小心翼翼地道。   “没骗你。”罗送凉凉地道,“不管你信不信,那个影子的确是动了。”   话音刚落,幕布上被追光灯照出来的影子再次动了起来!这次影子抬起了它的右手!   这个动作是如此的真实,不仅许洲然,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这下大家都知道,刚才那真的不是眼花和错觉!   “怎么回事?”   “这影子怎么还会动?”   “后面不会是真人假扮的把?”   主持人回头,也看到了这一幕,脸色一变,转头望着旁边的工作人员,无声地发着怒。是谁在后面?还不赶紧把人弄出来!   工作人员满头大汗,脸色发白,满眼的惧意。他们所处的位置,能够清楚地看到幕布后面的情况。那里除了人鱼骨架外,根本没有什么人,连只苍蝇都没有!他们也不知道幕布上的影子为什么会突然动起来!   这太吓人了!!   追光灯很快恢复了正常,灯光下的影子更加的清晰了。对方的左手此刻也和右手一样,举了起来,两手做投降状般,高举与脑袋平行。   众人怀疑这是不是游轮搞的惊喜表演,虽然大家都不觉惊喜,但还是被这场表演吸引去了目光,想看看这道影子接下来会干什么。   在大家的期待中,举着双手的影子忽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头颅上方,一把拽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一左一右,非常残忍的拧断了自己的脖子。   众人被吓得往座位后面缩了缩。   许洲然心脏都快被吓得跳了出来。他忍不住抱怨道:“这游轮的老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好端端的拍卖会搞这种恐怖表演!”   罗送:“这可不是表演。”   许洲沉抓紧了罗送的手:“我们要离开这里吗?”   “不。”罗送摸着下巴道:“我想看看这东西想搞什么花样。”   许洲然:“???”   他很想问罗送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答案不是他能承受的,最后到底没敢问出口。   那道影子提着自己的脑袋,忽然在幕布中游动了起来。本来站在中间的,很快就移到了边角,在幕布四周游了一圈后,它突然消失在了边线。那追光灯好像被它控制了般,等众人在找到它时,它已经从幕布里面出现在了左侧的墙壁上。   坐在左侧的人被吓得往旁边挤去,好像那没了脑袋的人身鱼尾会从墙壁中窜出来一样。   但那道影子到底没那样做,它借着墙壁为媒介,一转眼又游到了右侧去。   这时候,有人发现了一个问题,他道:“这影子刚才提着的头呢?”   其他人一听,目光全集中在了它的双手上,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空空如也,刚才在幕布上面还提着的脑袋早就不知去向了!   许洲然牙齿都哆嗦起来了:“有完没完啊,我都快要被吓出心脏病了。”   罗送抬头望着天花板,上面黑漆漆并不能看到什么,但罗送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忽然道:“闭上眼。”   说话的间隙,罗送伸手捂住了许洲沉的双眼。许洲然愣了一下,很想问为什么要闭眼。   就因为这几秒的耽搁,许洲然睁着眼,看着面前忽然砸下了一个圆圆的不知道什么的东西。   地板被砸得发出了砰的一声。许洲然觉得自己的脸上好像被洒了几滴水,湿漉漉的。他下意识用手抹了一下。   还在他疑惑这里为什么会有水滴下来的时候,场馆中的灯全打开了。许洲然一眼看到了自己满手指的鲜红,眼睛登时瞪到了最大,他僵着脖子,试图向旁边的人寻求安慰:“我、我手上的这是……水吧?”   罗送摇了摇头:“你觉得呢?”   许洲然很想继续自欺欺人,但鼻下闻到的腥臭味都在告诉他,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水。   “血、血血啊!!!”   “人、人头啊啊啊!!!”   许洲然吓得大喊了一声,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别人的尖喊声覆盖。   “人头?”许洲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望着面前惊悚不已的人们,顺着他们充满惧意的视线,看向了座位后面的过道。   然后……   他看到了一颗圆滚滚,头发长长的脑袋搁在了地板上。脑袋上的一双眼睛正好瞧向了他这一边,他一望过去就和对方阴森森的目光对上了。   “卧槽!”   许洲然接连几次被吓到,大脑中的氧气已经全部用完了,两眼一懵,整个人就想晕过去。但是晕下去的过程中,脑袋磕到了椅背,直接又被痛精神了。   许洲然简直欲哭无泪了,这命运是不是在玩他?!   因为被捂着眼睛,完全没受到一点惊吓的许洲沉,冷静地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点状况。”这会儿,罗送才松开了手,顺便还把人往自己的身后揽了揽,似乎担心对方会摔倒。   正好看到这一幕的许洲然:“……”就很想骂人。   地板上脑袋的主人,是刚才拍下了织绣的女富豪,她的身体还在座位上,鲜血已经染了一地。但人是什么时候死的,旁边的人却一无所知。   因为突然死了人,现场混乱成了一片。主持人有些为难,不知道这情况下还怎么继续拍卖。   罗送看了眼尸体,就把视线移到了周围的墙壁和幕布上,那道影子此刻已经消失了。   “大新闻啊。”   “女富豪身死在豪华游轮中,这报道一发出去,肯定能上热搜。”   原本备着本子打算记录关于人鱼骨架的记者们,此刻围着女富豪的尸体和脑袋,不断地挥动着手上的笔杆。有人可惜身上没带相机,不能把女富豪的死状拍得清清楚楚。   许洲然已经离那脑袋十万八千里了,他很不理解这些蜂拥而上的记者们的行为,一个死掉的人有什么可看的。   “王先生,醒醒,这个时候你怎么还睡着了。”   “王先生……”   罗送听到附近传来的呼唤声,视线跟着转了过去。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正在拍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的肩膀,似乎正在试图唤醒这位在如此场合都能睡着过去的仁兄。   可是不管他怎么拍怎么喊,那闭着眼的人都没有一点反应。   罗送觉察不对,走了过去,探手到了这人的鼻下。   刚才拍人肩膀的男人见状,好像猜到了什么,也跟着颤抖着手探了过去。当一点气息都感受不到时,男人青了一张脸,从椅子上跌坐了下来。   “死、死了?”   许洲沉掀开了他的眼皮,又把手放到了他的脖子处和胸口处,做完一切后才道:“心脏已经停了,皮肤冰冷,大约死了有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这不就是说在拍卖会开始没多久,这人就断气了吗?   跌坐在地上的男人脸更白了:“怎么会?他刚进来时还好好地,怎么说没就没了……”   罗送问他:“你认识他?”   许洲沉:“他是不是患有心脏病史?”   “认识,我们合伙开了一家公司。”男人抖着牙回答了罗送的问题,当听到许洲沉的问话后,整个人都有些激动了起来,“他怎么可能有心脏病!他身体一向很好,每年都有体检,身上除了一些小毛病外,啥大毛病都没有。一周还去三四次的健身房,他的身体不知道要比我好上多少,怎么会突然说没就没了呢!”   罗送和许洲沉都看出了,这人并没有说谎。   许洲然没敢离他们两个太远,这会在半米外的距离,也清楚地听到了他们说的话,联想到刚才掉下来的脑袋,不由道:“会不会是被那道影子杀掉的?”   许洲然这一提,周围听到这边有人死了,也跟着过来看一下情况的人面色顿时一变。他们想到了前一秒拧断自己脖子,后一秒就有人身首异处,想到现在死掉的这位又正好坐在了靠墙的地方,那影子刚才就窜来这边过……   忽然,众人心跳慢了半拍。   不会吧。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喂喂喂,这边也死人了!!”   右侧靠墙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站在罗送身边的人,身体一僵,满脸的不可置信。另一边也死了人……   有人捂着嘴,非常害怕地道:“是影子,凶手就是影子,它在窜出来的时候杀了人!!”   有个手上带着串檀木珠的人,不停地转着珠子,喃喃地道:“完了完了,我们都被厉鬼盯上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得完。”   “说什么呢!”有暴躁的人不爱听这话,提着他的衣领就骂道,“你有病吧,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   “鬼……真的有鬼……”   “你还说!”暴躁老哥举起拳头就想揍手戴檀木珠的人,但檀木珠的主人却道,“不,不是我说的。”   “鬼……有鬼……”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众人这才发现说话的其实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汗流浃背,满脸惊慌地指着面前的墙壁,不停地重复着有鬼这两个字。   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向了墙壁,然后和再次出现的鬼影对上了视线!   那鬼影其实并没有眼睛,但是众人都觉得自己被它盯上了!   鬼影伸出双手,做了个紧紧相握的姿势,好像在捏着什么。众人猜不透它的行为,但阻止不了他们心里的恐惧越聚越多。   “救,救命……”   刚才说有鬼的女人忽然颤着声求救。众人望去,只见她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把自己都掐得脸青口白,气都喘不上来了。   许洲然卧槽了一声:“你掐自己干嘛?”   “我……不是……”女人试图说什么,但憋青的脸,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罗送和许洲沉都看出了,不是女人想掐自己,是她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不得不掐自己!   清楚事态紧急,罗送和许洲沉反应极迅速,立马一人抓着她的一边手,试图把她的手指给撬开。但女人的力气非常大,比男人还大,许洲沉根本撬不开半分。   罗送的力气不是寻常人类能比的,花了些时间,终于把她一只手给翘掉了。如此一来,另一只手也容易了不少。等解救出了女人的脖颈,她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而众人望着女人白皙的脖子上鲜艳无比,红得已经发青的指印,心底瞬间发凉。这种自残式的伤害,谁会对自己这么狠?大家一想到女人刚才可能是被什么上身了,纷纷吓得远离了她。   “那影子又不见了。”许洲沉忽然出声道。   众人听后,已经不敢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他们慌不择路地跑向了大门,但是大门紧锁着,竟然打不开了!   “这门怎么打不开?!”   “你到底行不行,让开——让我来!”   “服务员呢,游轮上的人呢!是不是你们把门锁起来了!!”   “被废话了,一起用力,把这门给撞开!”   嘭嘭的撞击声一下接着一下,大门被撞得哐当作响,但依旧没有打开成功。有人压着侍从,让人不管用什么办法,赶紧把门打开。但侍从却抖着嗓子道:“那门……我们一直没锁上过啊……”   压着侍从的人十分愤怒:“你是在对我们开玩笑吧,是吗是吗!!”   侍从害怕得不行:“不是……真的不是……那门我们真的没锁上过……”   撞门的人这下都不动了,他们的脸和衣服全都是汗,也不知道是因为撞门而惹出来的满身热汗,还是因为……心里害怕冒出的冷汗。   “啪——”   室内的灯光再次暗了下去,这回众人已经没有开场时那股子的期待感了,只觉心口一惊,心脏都猛跳了一下。   大家心里此刻,都冒出了同样的一个念头。   那就是……又要死人了吗?   黑暗中,众人的呼吸声似乎都变得非常的清晰,大家好像都感觉到了身边人传来的焦灼的,不断上涨的体温。空调明明还在开着,但大家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融化在彼此的热流中了。   罗送握住了许洲沉的手,许洲然怕得要命,紧紧地抓着许洲沉的另一只胳膊。   站在舞台上的主持人,早就和工作人员逃离了舞台,龟缩在了舞台下方的一个角落中,瑟瑟发着抖。   舞台下面还是黑乎乎的,但舞台上的灯光却都打开了,在一片黑暗中晶晶发亮。   音乐声忽然响起,正播放着一首恐怖的摇篮曲,吚吚呜呜哀怨的歌声飘荡在整个场馆,让人大气不敢喘,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随着摇篮曲唱到了高潮,悬挂在半空的幕布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露出里面摆放在玻璃展示柜中的人鱼骨架。   玻璃面在灯光下,折射出了璀璨的光芒,让人鱼骨架看起来格外的有质感,比一些古董还要精致漂亮。   众人明知道这副人鱼骨架和那道影子应该有什么关联,他们应该觉得瘆人才对,但是此刻面对着这副骨头,却一点瘆人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心里还在不断地呼啸着,得到它,得到它,把它拿下来。   有人被诱惑着往前走去,越来越多的人不受控制地接近着这副人鱼骨架。当第一个人就要爬上舞台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灯箱忽然砸了下来,直接把这人的上半身砸成了肉泥。   其他人好像猛地惊醒了一般,顿足在了半路。有人吓得尿都出来了,只想连滚带爬有多远离那人鱼骨架多远。但是他的双腿却不受大脑的控制,不管他在心里喊了多少回快走,赶紧走,那双腿都稳稳地立在了原地。   对方用拳头鞭笞腿,但都没有用。那双腿就像和地板融为了一体,纹丝不动。   其他人的情况和他都差不多,他们哭着喊着道:“我不想死呜呜……”   “放过我……”   “救命,谁来救救我!”   有些没被控制的幸运儿,吓得已经缩在了场馆的最后,他们不敢上前更别说是救人了。   歇了这么一会,这些站着不能动的人忽然又可以动了。   他们的双腿僵硬地抬起又放下,一步又一步,和舞台越来越接近,哭喊声也越来越大。   又一个人在碰到舞台时,被跌落的木锤直接给砸穿了脑袋——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个木制的锤子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大家只知道,死神正在高台上,迎接着他们的死亡。   那个木锤洞穿了人的脑袋后,带着血液咕噜咕噜地滚到了罗送的脚边,许洲然吓得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许洲沉沉着脸,想要抬脚把这个危险的东西踢掉,但罗送制止了他,并在他的注目下,一脚碾碎了这个木锤。   旁边朝着舞台去的人都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罗送踩碎了木锤后,把脚放在旁边的地毯上蹭了两下,悠悠地道:“敢找我事,我把你骨头都拧碎。”   骨头什么的……众人的视线不由得落到了人鱼骨架身上。   人鱼骨架能不能听懂这话大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他们这回是真的能动了!不是单方面只有脚能动!   被控制的人连忙趁着这个机会,往后跑去。有机灵聪明的,咬了咬牙,直接躲到了罗送的身后。   许洲然:“???”   许洲沉:“……”   寻求庇护的人:“大哥救命!”   许洲沉:“ !!”   罗送捏了捏许洲沉的手,根本不管身后的人,只是牵着自己的金主大人朝着那副人鱼骨架走了过去。   寻求庇护的人傻眼了,很想说一句,大哥你干嘛去呢!为什么年纪轻轻地如此想不开,要主动去寻死!!   许洲然很不想跟上去,但他唯一的亲哥已经被带走了,他……不去也不行啊!   没办法,许洲然只能怂怂地缀在了他们的身后。那些寻求庇护的人就没他那个胆子了,他们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完全不想去送死。尤其对那个舞台,他们已经有了很浓的阴影,光看别人靠近心里都得咯噔一下。   罗送步子迈得很大,很快就要来到舞台的面前。   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有些胆子小的,已经怕得闭上了眼睛。   当罗送一只手搭在舞台上,大家都以为他要没了,但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他还好好地站在那。什么灯箱什么别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朝他而来的。   罗送跳上舞台,顺便把许洲沉也拉了上来。许洲然没人拉,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看着他们三个都平安无事地上了舞台,大家都懵了。这还搞特殊对待?   有人不信邪,或者觉得自己运气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更重要的是,他想拿到那人鱼骨架的欲望,驱使着他走向了舞台。他大概是觉得罗送刚才攀过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吧,也寻思着从这地方上去。   当他的手刚碰到舞台的边缘,那本该黏在地板处放置木锤的桌子却一下子朝他倾斜了过来,把他的手臂直接压断了!   “啊啊啊啊!!!”   随着这人痛苦的大叫声,两只断手啪地一下甩到了许洲然的脚边,血迹把他的裤子都撒成了斑斑驳驳的花色。许洲然只觉胃里一阵翻滚,当场呕吐了起来。   那些本来也有些蠢蠢欲动的人,这下是真的什么念想都不敢有了。   许洲沉没空去安慰许洲然,他和罗送的注意力都在人鱼骨架上面。   许洲沉绕着玻璃柜转了一圈,似是发现了什么,对罗送道:“这个玻璃的材质很特别,里面是不规则的。”   罗送挑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说……”   “那道影子,是因为这种材质的折射,才会动起来的。”许洲沉微眯起了眼睛,“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鬼影。”   罗送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这下有意思了。”   搞出这种玻璃展示柜的人,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   许洲沉摩挲着玻璃柜,试图打开它,但它运用了很先进的科学技术,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开的。   许洲沉望向了龟缩在一角的主持人,主持人拼命地摇头道:“这个东西只有我们老板才能打开!”   许洲沉皱起了眉头。罗送伸手抚平了他的眉眼,不慌不忙道:“别烦,没他们老板帮忙,我们也能打开它。”   --------------------   许洲然: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qaq 第41章 深海游轮   罗送把手放到玻璃柜两角的中心线上, 手上一个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号称能防炸.弹的玻璃柜就整个玻璃面都碎出了雪花状。罗送手轻轻一碰, 这些雪花状的玻璃面就稀里哗啦地碎成了渣渣。   许洲沉有些意外地看着罗送。   罗送只是笑了笑:“我的力气比别人大一点儿。”   其他人:“……”这叫力气大一点儿?你这是人类该有的力量吗?   玻璃柜被捏碎,里面的人鱼骨架暴露在了空气中。在它暴露的一瞬间, 罗送觉得有一股很怪异的感觉袭上了心头,让他的血液莫名的有些躁动。   许洲沉脸色已经通红了,他那边似乎也不太好受。罗送拉过他的手问道:“没事吧?”   许洲沉被罗送抓到手的那一刹,感觉大脑清明了不少。他缓了口气道:“刚才突然觉得有点很烦躁……”   “人鱼骨架是我的!”   “是我的才对,你走开!”   “你他妈是要我和抢吗?”   “要打架是不是!”   底下的人忽然暴动了起来。那些原本躲得远远的人此时互相推搡着往舞台这边赶。他们眼眶通红,脸色癫狂,有些人跑到一半就已经挤做了一团打了起来,现场乌糟糟的, 比刚才还混乱。   “我的,我的, 都是我的。”   刚才被压断了双手,在地板上痛不欲生的人,此刻好像感受不到痛觉般, 挣扎着爬到了舞台上。   这一幕看起来,就像是末日片段中的丧尸围城。   许洲沉想到自己刚才的情绪波动, 再看他们这副模样,目光一下子落到了人鱼骨架上:“我们都是受了它的影响!”   “它似乎能影响人的情绪,让人处在一种很亢奋很暴躁的状态中。”罗送也回头看了眼人鱼骨架。   他之前进场感觉到的那股“气”, 应该就是人鱼骨架传出来的。玻璃柜没被破坏时,它只溢出了一点“气”, 让人的脾气只是暴躁了一些, 还在可控的范围中。但现在罗送不知情的情况下把玻璃柜砸烂了, 它整个“气”就铺天盖地地涌到了整个会场,直接让人的情绪阈值达到了最高,人的神经都被情绪所带着走。   许洲沉望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人道:“怎么办?我们要先离开这里吗?”   罗送舔了舔嘴唇:“我们要是走了,这些人怕是都得玩完。”   没人制止他们,他们打生打死,后面很可能会闹出人命来。然后他们的大脑也会因为情绪不停地高速膨胀,受到了精神上的损伤,也许一个个的都得成为傻子疯子。   罗送想了想道:“找个东西先把它盖起来吧。”   许洲沉应下了。   在他们四处张望,寻找能盖住人鱼骨架的东西时,那无臂男已经来到了展示台前。罗送对许洲沉道:“别管他。”   过来的人那么多,他们赶得了一个就有下一个,而且又不能把这些人杀了。看无臂男断了手都能行走自如,其他人更不用想,这些人一看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为了赶他们一直守在台上,就是纯浪费时间和精力。   还不如先让他们抢一会,反正应该一时半会都死不了。   许洲然也被控制了,罗送看在他是小舅子的份上,路过他时直接给了他脖子一记手刀,让他好好地睡了一觉。   总是受到伤害的许洲然:“……”   无臂男是第一个来到人鱼骨架前的,他伸着只剩手肘的手臂,目眩神迷地往人鱼骨架贴去。当他的皮肤刚碰到人鱼骨架,后面蹦过来的人已经拽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了身后去。   之后又来了好几个人,他们互相拉扯着彼此,似乎都不想让别人靠近人鱼骨架。就这样,舞台很快陷入了一片混战。   人鱼骨架就像是个欣赏者,美丽地坐在高台上,欣赏着人类互相厮杀的一幕。   “好……好难受……”   被推开的无臂男,本来还想着往人群冲去,狠狠地揍一顿刚才拉扯自己的人,如果不是对方,他现在已经和人鱼骨架相拥在一块了。但还没等他走两步路,他忽然用手肘杵着自己的胸口,五官都狰狞了起来,露出一个呼吸不畅,非常难受的表情来。   “救……救救我……”   他嘴里艰难地发出了一个一个的音节,双腿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面。这一刻他好像恢复了意识,双瞳朝向了罗送的方向,一只只剩了一小节的手指向了罗送,似乎正在向他发出求救的信号。   但是没等罗送过去,他两眼一翻,全身就无力地摔倒在了地上。   罗送皱了皱眉,三步做两步极快地来到了他的面前。许洲沉也过来了,他正想伸手去探一探无臂男的呼吸时,手在中途被罗送攥住:“别碰。”   许洲沉有些讶异,他看了眼底下的无臂男,似是想到了什么,听话地收回了手。   罗送脱下自己的外套,当做手套裹住了自己的手指,然后翻看起了无臂男的情况。他死得太突然了,那神态就跟突发心脏病一样,但罗送知道不可能是这种病症。   把人的正面一翻过来,罗送和许洲沉一眼便看到了他手臂伤口处有些黑青的血液。   非常不正常的颜色,一看就是中了毒!   因为血液出了问题,无臂男的手臂压口处的皮肤也变得有些发青了。   许洲沉皱着眉道:“他刚才的血液颜色还很正常。”   在他被重物压断手时,血还是红色的,当他跑到舞台上,手臂也没有发青。但罗送和许洲沉只是离开了不到一分钟,他的整个血液就好像被人换了一般。   记忆回溯,罗送和许洲沉已经确定他的血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了,他们对视了一眼,同时出声道:“人鱼骨架!”   无臂男就是在碰了人鱼骨架后不久人就断气了的!   这肯定不是巧合!   想到之前看过的文件,那几位发现了人鱼骨架的渔民的死亡。罗送和许洲沉都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   罗送道:“人鱼骨架上带了某种毒性,只要碰过他的人,都会中毒。”   许洲沉:“无臂男是因为中毒死的,那几个渔民也一样。他们的共同点都是皮肤接触到了人鱼骨架。”   至于为什么两者之间死亡的时间不一样,罗送推敲,是因为他们接触的毒性强度和时间不同,例如那几个渔民,因为这个原因,分了先后的死亡顺序。而无臂男之所以死得那么快,是因为他的手臂是断开的,人鱼骨架的毒素直接渗透了他的血液,毒素强度达到了最大。   罗送有些头疼:“如果是这样,我们不得不去阻止那些打架的人了。”   人鱼骨架有毒,如果不拦着人,让他们碰到了这玩意儿,不用等罗送和许洲沉找盖子了,这些人都得中毒,然后慢慢等死。   慢慢等死好像也不对,这些人因为打架,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口,如果有人的伤口正好碰到了人鱼骨架,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无臂男。   罗送对许洲沉道:“你去找东西,我去把他们赶下台去。”   许洲沉不放心,说道:“不如让我去拦着他们?”   “我可舍不得。”罗送摸了摸许洲沉的脸颊,“你忘了吗,我的力气很大,把他们赶下台最简单。”   许洲沉沉默了一下道:“你要小心,别碰到人鱼骨架。”   罗送让他放心。   就这样,两人兵分了两路。罗送上了台,像撵蚂蚁一样,一脚一个,把人全部踢下了台去,根本不废吹灰之力。   许洲沉瞧见后,觉得自己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   罗送像是个守擂的人,上来一个踢一个,上来两个踢一双,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表现,让这些毫无本我意识的人都升起了微妙的退却心。   而罗送呢,也烦了。面对这些又不能一脚踹死的蟑螂,反反复复地过来,耐心逐渐被消磨掉。   罗送忽然想到,其实他们还有一个办法能够结束这一切,他忽然带着笑面向了人鱼骨架。他摸着下巴道:“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我为什么要找东西来盖住你,直接把你废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人鱼骨架:“???”   说干就干,罗送抬起脚,一脚把人鱼骨架踹到了地面。然后鞋子放到骨头与骨头的相连处,狠狠一撵,就把一根根的骨头撵断成了两节。人鱼骨头虽然坚硬,但是对于同样身为人鱼的罗送来说,撵它虽然需要费一点力气,但成果是很可观的。   三两脚,罗送就把人鱼骨架的一条手臂踩成了一片灰。本来貌美的人鱼骨架,此刻惨不忍睹得很。   被踢下台的人看着人鱼骨架被毁,每个人都露出了天塌了的表情,但是上前去保护人鱼骨架……对不起,他们没那个胆子。   看着罗送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凶样,他们好害怕!!!   抱着赶紧搞完赶紧下班的心态,罗送毫不留情,踩完一边换另一边,力求十分钟内把这副骨头架子人工弄成骨灰。   “死了就要有死了的样子。”罗送边踩边道,“放心,看在都是同一个物种的份上,你这些骨灰我都会帮你收集起来的,之后就给你扬到海里去。”   人鱼骨架:“……”   等许洲沉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人鱼骨架的影子。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的灰迹。   许洲沉心里多少有了点猜想,但还是迟疑地问了一句:“人鱼骨架呢?”   “喏。”罗送一脸你没看错,它就是这片灰的表情。   许洲沉已经不想问罗送是怎么把对方的骨头撵得这么细的问题了,他只是看着推过来的玻璃柜道:“那这东西也就没用了?”   罗送:“换个小点的吧,最好找个罐子过来,给这些骨灰拢在一起,到时候撒海里去。”   罐子是没有,但空的矿泉水瓶大把。   许洲沉给罗送带了一副手套,借着手套,罗送直接把人鱼骨灰全收进了矿泉水瓶中,一共装了三个。   罗送拿了两个,又让许洲沉帮忙拿了一个。   许洲沉低头看着手中的骨灰瓶,心情很难以言喻。   其他人的心情更复杂,不过随着人鱼骨架变成了一滩骨灰,这些人的理智逐渐回笼,恢复了意识。这一晚的危险,算是度过去了。   但大家已经吓得半死了,根本不想在留在这艘船上。能离开拍卖会场后,大家都找上了美人号的老板,要求返航。   可是美人号的老板,在他们找过去的时候,已经驾驶了小船,离开了这艘游轮!   也是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主持了两场拍卖会的那位主持人,就是美人号一直隐居幕后的大老板!   而这个人他逃了,这让一众富豪们脸都青了!   这个坑货,众人只能回到陆地再收拾他,现在他们更重要的事情是去找游轮的经理,或者船长,务必迅速返航。   在他们去联系船上的工作人员时,美人号的老板正站在救援艇上,回望着逐渐变小的游轮,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活下来了,太好了!”   高兴完,他问旁边的船员:“还要多久才能回到岸上?”   船员道:“老板你的这艘救援艇改装后,速度提高了三倍,最快大概明天中午前就能到达陆地。”   “好好好。”美人号老板听后,高兴地拍起了手来。   船员道:“老板要不要先睡一会,等到了的时候我们再叫你。”   “行。”美人号老板被吓了一晚上,也着实是累了,他跟着船员正准备走进船舱中,忽然一阵巨浪扑了过来。地板被水打湿,美人号老板要不是被船员拉了一把,整个人就要滑出游艇了。   “怎么回事……”   话说道一半,游艇忽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又一阵浪打了过来,这下整艘游艇都差点被掀翻了。   船员着急地喊道:“老板,快进船舱!”   美人号的老板快被吓死了,跌跌撞撞地摔进了船舱中。只是门刚一关上,海面忽然变得更加的汹涌。   透过窗户,能看到海浪升到了两米多高,直接把天都挡住了。美人号的老板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惧,根本来不及做什么,游艇带着人就被这巨浪给掀进了海底。   游艇身上破了好几个洞,汩汩的水不断地流进了船舱内,美人号的老板整个人很快就被水覆盖了全身。   他试图拉开舱门,跑出船舱,可是门已经坏了,根本打不开。难以呼吸的窒息感随之而来,美人号的老板挣扎了几下,慢慢地,憋不住气,腮帮一动,海水就纷纷涌入了他的嘴里和鼻腔中,最终死在了海里。   ……   游轮的船长已经知道老板跑了,为了活命,答应了富豪们返航的事情。   只是做着返航准备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被乌云占满。风非常的大,甲板上的遮阳伞有一把被吹到了空中去。   本来在室外玩耍的人都怕极了,全都缩回了室内去。   随着风速狂啸,海面也没那么平静了。波涛翻滚着,一层叠着一层,使得这艘巨大的游轮都跟着摇晃了起来。   有孩子害怕地缩在了家人的怀中,她的母亲问她的父亲:“亲爱的,这艘船不会要翻了吧。”   这位父亲笑着道:“放心吧,哪有那么容易会翻船,除非海啸来了。”   这边的海域,已经快上百年没出过海啸了。   孩子的母亲似乎被安慰到了,心里也没那么担心了。   外面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大家虽然觉得有点破坏心情,但和那位孩子的父亲一样,并不觉得这点风浪能对游轮有什么伤害,转头三三两两地又跑室内的一些场所玩去了。   游轮内,广播女声响了起来:“亲爱的先生们,女士们,因为天气的影响,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室外所有的娱乐场所都将暂时关闭,请还呆在室外的游客们尽快回到船舱中。重复一遍……”   重复说了两遍后,广播里的女声停了一会,又播报了一条新的消息:“这次的旅程,我们已经进行了一半,很高兴这一路上有大家的陪伴。现在美人号进入了返航的路线,希望在接下来的最后一半路程上,大家都能保持快乐愉悦的心情……”   有人听到这段广播,与同伴说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返航了?”   之前还想着下海潜水冲浪的人忍不住抱怨道:“搞什么啊,之前不是说了会在鲛海停留一天的吗?”   也有人表示了理解:“看这天气,大概到了明天也晴不了,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原定的计划肯定得改,虽然有些可惜,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返航挺好的,看窗外的天,乌云密布的,还有闪电,一直留在海上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太吓人了。”   返航也需要时间,按照来时的速度,他们还得在海上飘荡两天。   罗送和许洲沉扶着还在晕着的许洲然,回了房间,打算今晚先休息一下。   把许洲然安置在了主卧,罗送和许洲沉回到了次卧去。只是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了摆在茶几上,重新回来了的花卉纹碗。   许洲沉和罗送都有些沉默了。   他们明明记得,这个碗早上就被游轮的人带走了。   许洲沉给游轮经理打了电话,对方听到他问花卉纹碗的事情,直接便道:“许总你放心,花卉纹碗我们已经送回到董先生那了,甚至用我们特制的玻璃柜锁了起来,绝不会再被人偷走了。”   这位游轮经理,听他的语气,大概还不知道今晚拍卖会现场出了什么事,语气还很平静,有说有笑的。   也能理解,这艘轮船这么大,每个区域都有一个经理负责,一些消息要传开,也需要一段时间。更何况这种“撞鬼”和接连死人的事情……游轮这边怕是会努力压下去,不让其他游客和员工知道,免得把事情闹大,搞得人心惶惶。   许洲沉沉默了一下道:“你确定那个碗锁好了?”   游轮经理乐呵呵地道:“放心吧许总,真的锁好了,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房间里去了。”   罗送很想告诉他,现在这个花卉纹碗已经在他们房间了。   许洲沉挂断了电话,望向罗送:“怎么办?”   他思考着再去把游轮经理叫来,会不会把人吓得今晚失眠?   “直接从根源上解决吧。”罗送非常有经验地道。   根源?许洲沉听到这个词,瞬间明白了他要干什么。他沉默了两秒,默默地站到了旁边去,并没有做任何阻止的行为,放任着罗送胡闹。   罗送得了许洲沉的支持,也不客气了,直接就捧起这个花卉纹碗,砸到了地板上。管他什么怪东西,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上赶着来吓人,就该把它砸了!   毫不犹豫地一砸,花卉纹碗直接被砸裂成了好几片,为了让它碎得更彻底,罗送还搞了点工具,让它变得更稀碎。   许洲沉负责扫尾,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很结实的塑料袋,把这些碎片全都扫了进去,然后一捆,就扔在了大门口处。   等他回到房间,罗送把人压到了房门上,q了两口,然后笑着道:“许先生这么纵容我吗,那可是8亿的一个碗,竟然让我说砸就砸了。”   许洲沉上扬了一点唇角:“8个亿而已,你高兴就行。”   “我当然高兴。”罗送箍紧了他的月腰,眉眼弯弯,“就是董鸿涛怕是高兴不起来了。”   许洲沉淡然地道:“没事,我可以赔他钱,2倍。”   “许先生,你有点坏啊。”罗送趴在了他的肩膀上,闷笑出了声。   许洲沉环着他的月要,让他靠得更舒服。   笑够了后,罗送也没起来,而是把下巴搁在了许洲沉的肩窝上,带着笑意道:“许先生帮我付账,那我也得给许先生一点奖励才行。”   肩窝上最脆弱的地方被惦记上,许洲沉阻止不了也不想阻止。如果不是罗送扶着他,他怕是能软倒在地上。   这块的皮肤红了不少。为了不再折磨这可怜的地方,罗送终于换了目标。   罗送的瞳孔里逐渐浮现了一抹绿,埋头继续。许洲沉哪里受得住这折磨人的感觉,整个人都趴在了罗送身上。   房间内的气温热得人出了一身汗。许洲沉似乎很怕热,和罗送冰冰凉凉的皮肤形成了两种温差。   罗送坏心地捏了捏他的耳朵:“许先生,你要是再动的话,我可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许洲沉听后,整个人都不敢动了。男人和男人那档事,他有去了解过,知道最后一步他们都该干些什么。但轮到实操的时候,许洲沉一想到自己要收纳一样不属于自己本身的东西,他到底没那么快准备好。   尤其经过昨天,他和罗送互惠互利的时候,他有点被罗送的东西吓到了。这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他真的能收纳成功吗?   罗送也没想过逼许洲沉,他们这一次梦境,关系已经有了飞跃性的发展,偶尔在某一方面放慢一些,也不惜为一种感情的升温。   况且谁说走到最后一步才算吃肉的?   罗送抬起许洲沉的下巴,交换了一个炙热又黏糊的w。许洲沉被w得晕晕乎乎的,罗送退出去后,他还有些怔愣。   而在他怔愣的片刻,罗送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带着诱哄的语气道:“许先生,可不可以帮帮我?”   “帮什么?”许洲沉还没晃过神,只是下意识地喃喃出了声。   罗送没有说话,只是眨着暗绿的眼睛,仿佛无声说了什么。   许洲沉懂了,一股热气冲上了脸,把脸都蒸成了红色。   “不行吗,许先生?”罗送眨着长长的睫毛,好像要把人的心神都摄进去一般,特别的勾人。   罗送真的拿捏住了许洲沉的死穴,许洲沉根本无法拒绝他,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只是眼睛润润的。   从落地窗的倒影能看到,罗送把许洲沉的身影挡了个严实。偶尔一道两道闪电轰隆隆的响起,但外面的热闹并没有影响到里面的人。   等一切结束,罗送把许洲沉拉了起来,搂进了怀里,两人久久都没有动。   之后,罗送把人抱进了浴室,冲了个时间特别长的澡。等许洲沉带着一身水汽被抱出来的时候,他的嘴唇红润得仿佛抹了胭脂,细看之下,还有些翘肿,罗送这边也一样。   上了床,罗送没再折腾人。   许洲沉闭着眼,无意识地握着罗送的手,嘴里还咿唔着他的名字。   “乖乖睡觉。”罗送笑了笑,在他的额头处留下了个颇为珍视的w。   得了罗送的安抚,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气味,许洲沉渐渐陷入了沉睡。罗送给许洲沉盖了被子,哄了人睡熟后,他的大脑还很清醒,一时半会没有睡意,便玩着许洲沉的手指,靠在床头思索起了今晚拍卖会上发生的一切。   尤其着重回想着在熄灯时死掉的女富豪,还有坐在左右两侧的人。   如果影子是透过特制的玻璃柜面形成的一种幻象,那应该就不存在什么鬼影杀人的事情了。这样的话,为什么在鬼影拧断自己的头时,女富豪的脑袋也被拧断了呢?   还有那两位正好坐在了左右两侧的人,死因虽然没有女富豪那么惨烈,但他们死得太平静了,脸上特别的安详,那神态表情都和陈总一模一样,根本没看出来像突发某种疾病时死去的样子。   越思考,问题越多。在罗送就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去时,他听到了客厅传真机响起的声音。   他知道,是他要的资料被送过来了——在他们回房之前,许洲沉让人查了坐在三位死者周围的人的资料,尤其着重地查一下他们和死者的关系,是否存在过什么矛盾之类的事情。   传真机响了很久,光从声音就能听出来,对面查到了不少东西。   罗送亲了一下许洲沉的手背,就悄然地出了卧室来到了大厅。   他坐在椅上,先把传来的文件看了。   先看的文件中,主要是和女富豪相关的资料。这位女富豪是电子行业的领头羊,目光独到,手段了得,她的公司近两年发展得特别好,壮大得特别快。罗送买的手机,就是这位女富豪公司旗下的产品,是时下年轻人最爱购买的手机品牌之一。   光今年到现在,她的公司就创造了上千亿的庞大利润,非常的厉害。不过也因为她发展的太迅猛,得罪了不少的人,也被许多同行视作眼中钉。   其中,在拍卖会中坐在她前后左右几个位置的人,都和她在生意上或多或少有过一些冲突。   罗送回忆了下,发现在拍那件织绣的时候,和女富豪竞价最狠的也是坐在她周围的人,有一个人甚至和她争到了最后,而这个人就坐在女富豪的前面。   还是一位有过多次登山的经验,参加过一次铁人三项比赛的男性,可想而知他的力气能有多大。   而拍卖会的椅子,底下是镂空的,因为座椅宽敞,底下镂空的地方也特别的大,一个成年人想从中穿到后面去不是一件什么难事。   罗送觉得这个人很有杀人的嫌疑。   但是他要怎么杀人呢?女富豪受到攻击,肯定会发出叫声或者挣扎,周围的人必然会发现,凶手下手一点都不容易。   除非……周围的人都是帮凶。   全部人合伙杀一个女人?罗送总觉得这发展太电视剧了,他们真的有那么恨女富豪吗?   说到恨,罗送想到了能影响大家情绪的人鱼骨架。人鱼骨架能无限放大人的烦躁和怒火,是否也能放大人的恨意?   罗送敲了敲桌子,突然觉得还真不是没这个可能。不过他没有妄下定论,而是又拿起第二份资料,看了起来。这次的资料是说坐在左侧,有健身习惯的男人的。   发现他死亡的邻座和他的确是好友的关系,但两人的关系似乎没有明面上那么好。   死去的男人,和邻座是大学同学,住在一个寝室。邻座家境好,家里开了间公司,有点小钱。死去的男人,家境就非常的差,大学的学费都是申请的大学生助学贷款,空闲的时间都奔走在各种的兼职中。   自己辛辛苦苦兼职一个月才赚了一两千,邻座却买了两三万的球鞋,久而久之,可能是心理产生了不平衡吧,死去的男人忽然想到了一个让自己衣食无忧的办法。他抱着目的性去接近邻座,帮邻座打水打饭,等两人关系变成好哥们后,他和几个社会青年搞了一场“英雄救男”的戏码。   邻座被救,十分感激死去的男人,平时买啥都给对方带一份,学费也帮对方交了。对方找实习工作的时候,甚至还邀请人到了自家公司去。   后面毕业,同在一个公司,经常休息一块出去玩,两人的关系更好了。死去的男人借着邻座的人脉和资源,很快便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并越做越大,有赶超邻座家族产业之势。   后面邻座谈了个门当户对的女友,眼看着两家联姻,邻座又要翻身时,死去的这位仁兄可就不乐意了,或者说嫉妒了,觉得邻座是真的命好,为什么他就没有一个能帮助自己的女人呢?   对方最后勾引了邻座的女友,给邻座带了绿帽子。他们做的很隐晦,以为邻座没有发现。邻座开始前是没发现,但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没留下一点痕迹,在登上游轮的前几天,邻座还是发现了这件事情。   大概是抱着报复的心态,死去的男人就是被邻座邀请上船的。   邻座这个人,有着很强的杀人动机,而且也有很多杀人的机会,他和死去的男人接触得最多。   坐在右侧的人就不必多说了,和这两位差不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坐他身边的人都有杀他的理由。   “没想到搞到最后,最可怕的竟是人心。”罗送喃喃道。   什么鬼啊怪啊,根本不存在,船上死掉的人全是人为的。或许有一点人鱼骨架的影响,但如果这些人没有杀意,人鱼骨架大约也怂恿不了他们。   因为这一层的推断,罗送让人把陈总、李三和那对自杀夫妻的人际关系之类的资料发了一份过来。   陈总在上船第一天,和美人号的老板喝过一次酒。美人号的老板为了利用人鱼骨架赚钱,把人鱼骨架看得很紧,闲暇时间都会去看一下人鱼骨架的情况。   罗送在想,美人号的老板是否碰过人鱼骨架?如果他在见陈总前刚碰过人鱼骨架,会不会把上面的毒素带到了陈总的身上。   他们之前以为陈总是纵欲过度,突发心脏病没的。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因为亲密接触,汗液等交融,把毒素带到了体内,才最终导致了死亡?   李三这个,或许也是人为谋害的。杀人凶手,罗送怀疑就是他们见过的那位刘全。   从现在传来的资料中可知,刘全和李三也是一对塑料朋友。这段时间,正好是他们安保人员的考核时期,刘全有望晋升成为保安科的大队长,但因为李三爬上了游轮一位女经理的床,大队长这个位置很可能会落到李三的手上。   加上刘全因为看守人鱼骨架,经常和人鱼骨架同处一室,情绪受到莫大影响,犯下杀人的罪行并不让人意外。   至于那对恩爱的夫妻,的确恩爱,不是假象。只是他们的嗜好有些特别。而他们的死,主要和他们的嗜好有关,和别人没有关系,也和人鱼骨架没有关系。   通过人际关系这一方面查到,这对夫妻经常会购买一位朋友经营的□□用品店的东西,他们似乎爱好从施虐和受虐中获得快感,是某字母爱好者。   他们得知自己患病活不久后,玩得也就越来越大胆开放。这次在游轮上玩的游戏,大概是没控制好尺寸,最终把自己玩死了。   罗送看完这些资料,再次感叹人有时候比鬼还要可怕,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当然,这中间或许还掺杂了游轮老板的一些手笔。反正这个人罗送觉得肯定不清白。只是现在老板跑了,他们也不是刑警,很多事情只能靠自己的推敲来做判断。   罗送虽然觉得这些事情人为的可能性最大,但也没有完全对鬼怪的存在放松了警惕。不管是哪种存在,他的目的都是在这个梦境里活下去。   罗送把文件扔到了一旁,重新回到了卧室。   只是等他推开门,看到茶几上立着的塑料袋,他的眼神幽黑得十分吓人,周身的气势更是降到了冰点。   塑料袋的死结已经被打开了,透过打开的口子,能看到里面安安静静躺着的花卉纹碗。这个碗刚才就被罗送砸碎了,但此时它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罗送的面前,碗身没有一道裂痕。   更怪异的是,罗送一直呆在大厅中,这个被扔在了大门口的花卉纹碗到底是怎么穿过罗送的眼皮,来到次卧里的?   罗送懒得想它是怎么进来的,他更想知道这个碗要做什么?   这次,罗送没在把它丢出去,而是熄了灯,上了床,假装陷入了睡梦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卧室中发出了一阵稀稀疏疏的细小声音。如果有人此刻在房间里的话,就会发现躺在塑料袋中的花卉纹碗,已经出了袋子,立在了茶几的边缘。过几分钟再去看,那只碗已经停在了床脚下。   再过几分钟,那只碗已经来到了床头柜了。   雷声轰鸣,闪电一闪而过,透过这短暂的光芒,只见那只花卉纹碗像是被看不见的人高举到了半空,正停在许洲沉的脑袋上方。   又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着雷声响起,半空中的花卉纹碗迅猛地往许洲沉砸了下去。   只是就要把许洲沉砸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它。   罗送从床上坐了起来,似笑非笑地道:“原来是想杀我们啊。”   声音没有半点笑意,冷得仿佛冬日的寒风飘雪。   花卉纹碗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上,似乎已经没了刚才欲杀人的凶性。   罗送嗤了一声,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想要他们这一条命。   花卉纹碗:瑟瑟发抖.jpg   第二天清晨,当许洲沉醒来看到罗送把花卉纹碗从茶几的一头滚到另一头,又让它从另一头滚回来,玩得不亦乐乎的画面。   他:“……???”   许洲沉不知道自己该意外花卉纹碗又出现了,还是该吃惊面前的男人心理年龄为什么一夜间减了二十岁?   --------------------   作者:你老婆笑你是小学生   罗送:没事,今晚让他看看我是不是小学生   许总:……他现在收回这话还来得及吗 第42章 深海游轮   从罗送嘴里知道, 这个花卉纹碗被砸碎后还能复原,并且还要杀他们后,许洲沉平静着脸只说了一句话:“我让人弄一个回旋机器, 让它在上面自己转,用不着你这么累。”   罗送用惨了吧的眼神看向花卉纹碗, 花卉纹碗似乎一瞬间少了生气,碗面的光泽都暗淡了。   罗送像玩陀螺一样,手指点着花卉纹碗的边缘,让它旋转起来,说道:“那种来回旋转的机器做起来太费时间了,我们可以让人搞两根支撑,就让它这样不停地转起来。还可以问问游轮,有没有大寺庙的符纸, 贴到它身上,它想跑也跑不了了。”   “咔嚓——”   花卉纹碗上裂出了两条小缝。   许洲沉:“开过光的玉石行不行?许洲然之前去求了一个。”   罗送抬眉:“许洲然还有这个?怎么不见他戴着。”   “他嫌土气。”许洲沉有些无奈地道, “所以把那东西给了我,我带过来了。”   许洲沉从行李中,翻出了许洲然那块开过光的玉坠, 递给了罗送。罗送刚拿到手,那个花卉纹碗就自己滚到了老远。   罗送挑了挑眉, 拿着玉坠像是逗猫逗狗一般,往花卉纹碗面前晃了晃。花卉纹碗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碎成了两半。   许洲沉看到后,问罗送:“它这样的, 真的能杀人吗?”   “就是不聪明才会被我们逮到啊。”罗送耸了耸肩。   许洲沉觉得也是, 见玉坠对花卉纹碗有用, 他道:“要把它封起来吗?”   “那就有些大材小用了。”罗送把玉坠抓到手中,望着还躺在地上的花卉纹碗道,“恢复回去。”   花卉纹碗不敢不从,只能在许洲沉和罗送的眼皮底下慢悠悠地把两半身体粘合在了一起。   许洲沉知道它坏不了,但是看到这么神奇的一幕,还是有些微微地诧异。   罗送敲了敲桌子,花卉纹碗认命地跳到了桌子上去。罗送对许洲沉道:“为了搞清楚这玩意的来历,麻烦许先生把之前的游轮经理叫过来。”   许洲沉听了他的话,直接去了一个电话。半个小时后,游轮经理找了过来。   他进门先问道:“不知道许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   许洲沉让开了身体,做了个你自己看的手势。游轮经理看到躺在罗送面前的碗,整个人都懵了:“这……”   罗送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慢慢聊吧。”   游轮经理莫名抖了抖,很想转身离开,但门已经被许洲沉抵住了,只能委屈顺从地坐在了罗送安排的位置上。   等他坐下,罗送翘起了腿,整个人的气势都有些变了。许洲沉坐在他的身边,没有说话,但给游轮经理的压力也不少。   罗送轻启唇道:“经理知道这个碗的来历吗?”   没有拉家常,而是直接进入了正题。   游轮经理抹了把汗道:“什么来历,我哪知道这些。”   罗送当着他的面,把花卉纹碗砸了。游轮经理吓了一跳,总觉得那个碎成几片的碗仿佛是他自己。   游轮经理见罗送忽然抬起了手,猛地一惊,以为他想揍自己,但后面发现对方只是敲了敲桌子。   接着发生的一切,都有些超乎游轮经理这半辈子的认知。当他看到那个碎裂的碗恢复原样后,脸都白了一个度,这是啥啊!!   罗送用花卉纹碗做演示,给了游轮经理心灵很大的伤害。罗送笑了笑道:“这下该说了吧?”   游轮经理看着他的笑,觉得瘆人得很,甚至觉得这个屋子好像也阴冷阴冷的。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许洲沉的手指正按在空调的遥控器上。   自己吓自己最为致命。游轮经理怀疑整个屋子只有自己一个活人,面对罗送的问题,哪还敢瞒着藏着。他颤抖着牙关道:“……这个花卉纹碗,其实是从一个小摊贩那里收来的。据说是墓里的陪葬品,被几个盗墓贼给挖了出来。”   很多古董都是墓里的陪葬品,有钱的人收藏了不少,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美人号的老板贪钱,为了给它卖个好价钱,就造了点假信息,说这个碗是从国外买回来的。反正东西是真品,卖家们也很少会追其本源。   “从墓里出来不奇怪,奇怪的是……”游轮经理搓了搓手,“这个墓主人,好像是什么祭品,被活活埋进棺材里,窒息而死的。”   游轮经理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反正把碗带回来的人和他关系还不错,之前有次喝酒时,对方喝醉了跟他说起来过。他当时只以为对方糊涂了,开始说浑话了,也没上心。现在倒是突然一溜嘴的,就把这话说了出来。   可能是看到碗的异样,他心里就回想起了这段话吧。   “祭品?”许洲沉喃喃念道。   罗送:“又是祭品又是窒息死的,墓里阴气又重,长长久久的,这个碗的怨气不轻啊。”   游轮经理有些害怕地道:“我就是一个打工的,对于船上很多决策都说不上话。老板要拍卖这个碗,我也没法阻止,这真不怪我啊。”   罗送问他:“这两天董鸿涛都在干嘛?”   这时候,罗送记得,昨天的拍卖会董鸿涛并没有去。   游轮经理摇头道:“不清楚,我们把这个碗送回去后,他不是很高兴,整个人好像都有些睡不好的样子。等我们离开时,他让我们这两天都别去烦他。今天送早饭的服务,我们都没敢给他安排。”   “走,去董鸿涛的房间看看。”罗送忽然站了起来。   游轮经理一脸茫然,这到底是要干嘛?   被许洲沉睨了一眼,游轮经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跟在了他们的身后,走出了房间。   几分钟后,游轮经理带着他们来到了董鸿涛门外。游轮经理得了罗送的示意,上前敲了敲门,不过屋内的人没有回应。   罗送淡淡地道:“看来他是真的没了。”   游轮经理:“???”谁没了?   许洲沉对游轮经理道:“让中央控制室的人把门打开。”   游轮经理看了下门,又看了下他们,后知后觉一脸惊悚地道:“你们是说……”他指了指门,“董先生死了?”   游轮经理这下,没敢再磨蹭,和中央控制室的人沟通了一会,门上的电子锁就由中央那边打开了。   罗送拉开门,第一个走了进去。屋内黑漆漆的,没有开灯,窗帘也全都被拉上了,肉眼只能看到一些家具的轮廓。   进了屋后,大家都闻到了一股臭味。   那臭味是从一个卧室里传出来的。罗送开了灯后,直接转到了这间卧室外。卧室门从里关上了,外面打不开。游轮经理想说要不要请开锁的人来,罗送已经一脚把门给踹到了地板上。   游轮经理:“……”突然无比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做出多余的反抗。   门一开,臭味更浓了。   罗送把灯打开,终于看到了董鸿涛。不过他已经死了,人坐在沙发上,脑袋上全是血迹,那些血迹顺着额头往下流,把他白色的浴袍都染成了鲜红色,脚下的地毯都黑了一块。   这些血迹已经干了,证明董鸿涛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真死了……”游轮经理眼睛都瞪成了三倍大。   许洲沉站在董鸿涛尸体的面前,观察了一会后道:“致命伤在脑袋上,脑袋上有三个小孔。”他皱了皱眉,“董鸿涛似乎不是被重物砸死的,而是被什么东西攻击了脑袋。”   那三个小孔,许洲沉和自己的手指比对了一下,大小差不多,但这三个孔感觉更尖利一些,没手指那么圆滑。许洲沉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那三个小孔,心里忽然浮起了一个念头,难道是指甲?   三个小孔都非常的深入,感觉不是寻常人的手指长度。   罗送看了眼花卉纹碗,有些意外,杀死董鸿涛的竟然不是它?   那为什么它要去杀许洲沉呢?   罗送怀着这个疑惑,在董鸿涛的房间转了起来,试图找点别的线索,也真的给他找到了。在垃圾桶中,罗送看到了许洲沉的照片被划花和剪碎了,能看出做这些的主人怨气有多重。   说道怨气,罗送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重新回到了董鸿涛的尸体前,把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脚下的地毯上,然后发现,脚底那块深黑的印记旁边,还被拉出了一条钩子。   罗送拿着花卉纹碗和这个钩子比对了一下,正好合适。   这瞬间,罗送明白了很多东西。   这个花卉纹碗出自墓地,含了墓主人极深的怨气,它被董鸿涛拍下,董鸿涛对许洲沉的怨气,又全部被这个碗所吸收。但开始它还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遵循董鸿涛的怨念跑到了他们的屋里去吓人。现在董鸿涛死了,花卉纹碗沾了对方血,怨念直接暴涨,承了董鸿涛的死志,想要拉上许洲沉一块死!   至于杀死董鸿涛的是谁,罗送只想到了顾杳。   顾杳和他应该都是人鱼,他们的指甲能顺着自己的意思变得尖锐又坚硬,是人鱼的一大利器。   只是如果凶手是顾杳的话,他为什么要杀董鸿涛,难道就为了罗送他吗?   罗送觉得顾杳这条人鱼,思维有些异于常人,危险程度不容小觑。   为了确定董鸿涛的死是否和顾杳有关系,罗送让游轮经理叫人把董鸿涛门外的监控都传了过来。   而客厅的监控,直接在客厅这里自己提取就行。   透过监控,众人都看到了出现在董鸿涛门外的顾杳。董鸿涛开门见到顾杳时,态度十分的恶劣,似乎并不打算放顾杳进门。但不知道顾杳和他说了什么,他的神态变得有些木楞地把人带进了屋里。   进了屋后,他们没有在客厅停留,直接又转进了董鸿涛的卧室。卧室没有监控,所以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干了什么。只知道十多分钟后,顾杳施施然地出了卧室,离开了董鸿涛的房间。   监控到此结束,已经可以确定,凶手是顾杳的概率最大。   罗送对游轮经理道:“给顾杳打个电话。”   “打电话?”游轮经理懵了一下,“我、我要说啥?”   “先打了再说。”罗送示意他赶紧的。   游轮经理没办法,只好掏出手机,给顾杳房间去了个电话。不过打了几次,都没人接。游轮经理在罗送的注视下,默默地让员工把顾杳的手机号发到了手上,试着给顾杳的手机号又去了几次电话。   可是依旧没人接。   罗送对游轮经理道:“让人看看顾杳去哪了。”   游轮经理感觉罗送仿佛自己的顶头上司,吩咐这吩咐那的,而他又不能拒绝。等了一会,游轮经理的员工回复了,说没找到顾杳的人。就算是查了游轮内每一处的监控,都没发现顾杳的身影。   顾杳似乎从董鸿涛这离开后,就失去了踪迹。   这两天,林耀杰和萧远航,还有顾杳的一些朋友都在找他。   罗送和许洲沉知道,顾杳已经跑了。   罗送皱了皱眉,总觉得消失了的顾杳是个麻烦。他杀了董鸿涛,下一个会不会把许洲沉也杀了?   罗送握紧许洲沉的手,对他道:“如果见到了顾杳,决不能看他的眼睛。”   顾杳有催眠人的能力,董鸿涛就是被他催眠了,才会无声无息,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就被他杀死的。   “我明白。”许洲沉和罗送十指相扣,“你也要小心一点,我总觉得他的最终目标是你。”   说完这话,许洲沉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不过换谁知道有人惦记自己的人,脸色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游轮经理紧张地问道:“我呢,我是不是也得小心一点?”   罗送:“他大概还看不上你。”   游轮经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地松了口气。   “也别那么快就放松下来。”罗送提醒他,“短短两三天,这艘船就死了好几个人,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还是赶紧让人加强船上的管控吧。顺便找找新的工作,这份工作大概等着游轮靠岸后就做到头了。”   游轮经理听到最后一句话,心口一哽。   “走吧,先回我们那。”罗送对许洲沉道。   在他们就要走出董鸿涛的房间时,整艘船忽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透过走廊的窗户,能看到一阵海浪拍打在了上面。   游轮经理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等他支撑着身体,打算爬起来时,船又来了个大倾斜。他圆滚滚的身体直接顺着倾斜的地板不受控制地滑了下去,砰地一声撞到了墙上,把人都撞得晕晕旋旋的。   室内的家具也离开了它们原来的位置,朝着游轮经理的方向滑了过去。游轮经理都要吓死了,怕被砸到,捂着还有些晕的脑袋赶紧避让。   许洲沉差一点也没站稳,但罗送反应快,抓着他的手,把他拉住了。   但船的摇晃没有结束,家具快要碰撞到墙壁时,船身又向反方向倾斜了。屋里的东西瞬间改变了轨迹,朝着另一个方向滑了过去。   “啊啊啊啊……”   “啊啊啊……救命……”   游轮经理惨叫出声,除了他之外,走廊内也传来了其他人的呼喊声。整艘游轮凄惨的尖声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海浪拍打在窗户上,汹涌得格外地吓人,仿佛随时都能冲破玻璃,冲进室内。   甲板上,此刻已经被海水淹了一次又一次,上面的遮阳伞,休息椅等物品,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海浪卷进了海里。   这种翻滚的情况,三十多分钟后才结束,室内一片混乱和狼藉,但大家都无暇顾及这些了,只觉自己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有人后怕地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有人破口大骂:“这些人到底会不会开船,以为自己开的是云霄飞车吗?”   有小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着,他们的父母不停地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已经没事了。”   中央控制室内。   看着船平缓下来,众人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几分,这会儿也终于有了心情贫嘴:“妈的,刚才的海浪是真的大,幸好我们的船够稳,不然差点就被拍翻在了海里。”   “还是我技术好,找角度把船翻了回去。”   “得了吧你,刚才差点没害我们整个栽跟头。”   “还是船长牛逼,刚才指挥得很给力!”   “你这小子又在拍船长的马屁了。”   “喂喂喂,我分明是在说实话啊。”   “哈哈哈……”   在大家互相揶揄打趣,控制室内笑声不断的时候,一道带着颤意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你们别贫了,快看,我们是不是又回到了鲛海海域的中心!”   其他人闻言,连忙把目光放到了仪器上。看着他们此时游轮所在的位置,大家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我们昨天夜里不是已经出了鲛海吗?”   “早上的时候,我们离鲛海已经很远了。刚才就算是被海浪往回拉扯,也不可能回到鲛海的中心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不管大家多么的不相信,但仪器上显示出来的信息,都在告诉着众人,他们真的回到了鲛海。   “你们看外面!”   有人突然站起了身,大喊道。   其他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窗外,眼神愕然和惊惧。海平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了一阵龙卷风,那龙卷风裹挟着阵阵雷电,呼啸着正向他们这边袭来。   这一幕,如同末日一般,让人心生畏惧。   海水被搅合得起起伏伏,海浪一层叠着一层,巨大的豪华游轮在这一刻,宛如一只小小的蚂蚁,微小又可怜。   而这还没完……   中央控制室内,发出了一声接着一声急促的警告声。仪器上的屏幕全部变成了红色。众人低头看去,发现在鲛海海域附近,出现了好几个漩涡。   这些漩涡把游轮困在了中间,如果想离开,就必须绕过它们。就算是这些身经百战的船员,都不能肯定地说能安全地绕出这些漩涡,这些漩涡的位置太密集了,稍有不慎,他们整艘船都很可能被卷进海里。   最让人绝望的是,这些漩涡的面积还在不断地扩大着。   按照这种速度,如果他们现在不跑,后面就别想跑了。如果说现在离开,他们活下来的几率还能有50%,但是拖一分钟,这个几率就会往下缩减。   走还是不走?   龙卷风在前,船面翻滚得越发厉害,根本没有给大家思考的机会。不走是不行的!   “离开,马上离开!”   船长发出了命令,众船员摒弃掉其他的杂想,为了活命,不停地摁动着手上的仪器,操控着游轮往返航的路线上走。   为了避开漩涡,他们必须小心再小心,一点操作的失误都不能有。而这种微操下,游轮大幅度地摇晃了起来,一会偏左一会偏右,整艘船翻转得特别狠,看起来随时有倒塌向某一面的可能。   这种晃动,给游客带来了特别大的影响。他们就像是失重了一样,一会被抛到空中,一会被砸到墙上,凄惨的喊叫声挤满了游轮大大小小每个角落。孩子的哭喊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谩骂声……让游轮内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扶住门框!”   眼看着游轮经理就要被沙发压扁,罗送一脚把沙发踹了出去,然后用脚把游轮经理送到了董鸿涛的卧室门口。   求生意识让游轮经理连忙抓住了门框,终于稍微稳住了身体。   游轮经理苦巴巴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的船不会真要翻了吧?我还不想死啊!”   许洲沉现在已经整个人贴到了罗送的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腰。他透过窗户,注视着窗外的景色,对罗送道:“外面的天气很不对劲。”   为了看得更清楚,罗送搂着许洲沉,借着游轮晃动的轨迹,整个人滑出了房间,来到了走廊的窗口前。   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和海面仿佛融为了一体。而在他们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不远处急速自旋的漩涡。当船矮向漩涡那边的时候,仿佛就要和漩涡来个亲密的接触,完全被漩涡吸走一样。   随着游轮的航行,罗送和许洲沉又在前面看到了第二个漩涡。这两个漩涡在他们的目光下,互相碰触到了对方,然后合二为一,形成了一个更大更吓人的漩涡。   当这个大漩涡形成后,游轮正好踩在了它的边缝上。整艘船猛地往漩涡里沉了下了去。好在游轮的驾驶者经验丰富,在沉下去的那一刻,立马把船翻到了另一边,堪堪躲过了这一次危机。   然而危机并没有彻底解除,其他的漩涡也和其他的漩涡融合在了一起,让航行轨迹变得越发的艰难。   驾驶者们已经满头大汗,游轮都要被他们操控得就差飞起来了。   罗送知道继续这么下去,他们的船迟早会翻。他对许洲沉道:“你呆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罗送回到了董鸿涛的房间内,抓着游轮经理问道:“你们船上的救生衣有多少?现在立刻安排人把这些救生衣都发给大家,让他们现在就穿上。”   游轮经理知道游轮备了不少的救生衣,应该足够每个人装备上。但等他联系底下的侍从时,却被告知,因为游轮刚才的晃动,有一批救生衣被扎破了,已经不能用了。   罗送道:“把这些救生衣先安排给老弱病残和孕妇。”   游轮经理犹豫了下道:“只是这样的话,其他游客可能不会乐意,也许会闹起来。”   “让你们船上那些安保人员盯着他们,有意见地直接给我狠狠揍一顿。”罗送冷声道。   游轮经理被他语气中的冷意惊得咯噔了一下,不敢在说什么,只是照实地把他的话传达了下去。   如游轮经理所料,没被分到救生衣的年轻人都闹了起来,但很快被安保人员强势镇压了下去。   但这些人心里依旧带着小九九,根本安定不下来。不过没等他们搞出什么小动作,整艘船如同擎天柱一样,忽然整个竖了起来。   驾驶员再小心,也没有躲过突然出现在路线中心的漩涡。船头直接被漩涡吞噬。底下正好有暗礁,船头和暗礁砰地一下撞到了一块。   船身有一处地方被撞凹了进去,一个窗口因为周遭船身的变形,被海水一下子冲破,进到了船内去。   “真他妈糟糕。”   罗送看着涌上来的海水,暗骂了一句。   眼看着他们就要被海水淹没的时候,游轮外发出了滋滋地摩擦声。罗送可以看到,游轮借着暗礁为基点,船头往上,重新又回到了海面去。走廊的海水铺面盖过众人,但很快就降到了他们的脚下。   这会儿,船暂时没有晃动得那么厉害了。但破点的窗口会继续进水,底层迟早被淹。   罗送对许洲沉和游轮经理道:“往最上面那一层楼去。”   和他们有这样想法的人并不少。电梯还能用,但大家怕被困,都选择了爬楼梯。   罗送让游轮经理先离开,他和许洲沉则回房间找了许洲然。许洲然已经被船身的晃动吓醒了,正扒拉着窗帘杆子,一脸的菜色。   当看到许洲沉时,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哥,我还以为你抛下我跑了!!”   “快下来,我们到顶楼去,外面已经被水淹了。”许洲沉懒得和他废话那么多。   许洲然哭唧唧道:“哥,我也很想下来,但我不敢啊。”   窗帘杆子有点高,他一个大男人被挂在上面,离地还有些距离,双腿晃了晃,就是没敢下来。   许洲沉扶着额头,冷声道:“赶紧下来,不然我们先走了。”   许洲然怕断腿,更怕被他哥留在这里独自等死,最后只好卷着窗帘,慢悠悠地晃悠到了地面。   带着许洲然,罗送和许洲沉上到了最顶层。此时顶层上挤满了人,大约游船内的人都往这边赶来了。   出了鲛海海域,外面的风声雨声好像少了一些。   有位女生小声地道:“我们能活下去吗?”   她的同伴:“不知道。”   有小孩子呜呜地哭着:“妈妈,我想回家,呜呜……”   孩子的妈妈听着孩子的声音,没忍住,声音也有些哽咽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有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抓着自己的头发烦躁地道:“搞什么啊,为什么难得出海玩一次还要遇到这样的事情。”   “我们的运气也太差了吧。”他的朋友沮丧地道,“船下面已经漏水了,我们是不是只有等死的份了。”   听了他这话,周围不管是认识他的还是不认识他的人,都沉默了。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快把救生衣脱了给我!”   “你要干嘛,放手,你快放手!”   “快放开我妈妈……呜呜……”   众人望过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拉扯着一个年轻妈妈,她的孩子在旁边试图阻拦,但被男人一把甩开了。   看着男人的动作,其他没救生衣的人都望向了旁边有救生衣的人,眼神仿佛饿急了的猛兽见到了肉一样,让人害怕。   有救生衣的人都是弱势群体,面对这样的目光,害怕得只能攥紧自己的衣服,试图把自己的身影缩到最小。   有的人已经瞄上了一个目标,眼看着就要动手时,罗送忽然一拳砸到了墙上。   “嘭——”   巨大的声响让众人为之一振,当他们和罗送暗绿的眼睛对上,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了一阵惧意。对视不足两秒,他们就纷纷移开了视线,根本不敢看罗送。而有些人瞟到被罗送砸凹了的墙面,更是大气不敢出。   有罗送的震慑,这群人暂时安定了下来。   船身再次摇晃了起来,众人或相互搀扶,或扒拉着墙壁,试图在这晃荡中稳住自己的身体。   “我的孩子……”   忽然,一道焦急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只见刚才被拉扯救生衣的年轻母亲,她没能拉住自己的孩子,让孩子在摇晃中滚进了人群中。   “妈妈呜呜……”   其他人连稳住自己都困难,根本没空闲的功夫拦住这个孩子。只能看着这个孩子顺着空出来的走廊中心,一路滑到了船头那边去,眼见着就要撞上船身,发生悲剧的时候,一道影子出现在了孩子的面前。   细看发现,竟是刚才砸墙的罗送。   罗送速度极其灵敏,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扯过了一个男人,顺势回到了年轻母亲的身边。被扯的人没站稳,拉扯着其他人一块栽倒在了地板上。   他们皮糙肉厚,倒是没受伤,但还是没忍住骂骂咧咧了起来。只是骂了没两句,想起罗送刚才的凶样,又默默闭上了嘴巴。   罗送把孩子还给了女人:“看好孩子。”   “谢谢,谢谢!”女人不住地道谢。   罗送摆了摆手,准备回到许洲沉的身边。只是没等他走出两步,便见消失了的顾杳突然出现在了许洲沉的身后,对着罗送笑得一脸的灿烂,然后一手捏破了窗户的玻璃,把许洲沉推了出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罗送忍不住大喊出声:“许洲沉!!”   许洲沉只来得及愕然地望了罗送一眼,整个人就栽入了黑暗中。   “啊啊啊!!!”   周围的人愣了一下,就害怕地尖喊了起来,抱头到处乱窜,现场一片混乱。许洲然按着窗户,对着外面大喊着:“哥!!”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刷刷的雨声。   罗送沉着脸,身形一晃就来到了顾杳的身边,他单手紧紧地抓着顾杳的脖子,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顾杳,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语气冰冷,充满了杀气。   顾杳被捏着脖子,脸色都发青了,但他还在笑着。他慢慢地开口道:“罗送,应该是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人类都是狡猾的生物,他们自私又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做出很多杀害别的生物的行为。”   “人鱼骨架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我们的族人连死后都不得安息,被他们利用来换钱。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到各片海域去,试图发现人鱼,打捞人鱼。”   他哧地笑了一声:“可惜他们不知道,世界上只剩下了我们两条人鱼……”   他还想说什么,但罗送已经懒得听了。他扭断了顾杳的脖子,把人摔在了地板上。然后朝着许洲沉跌落的地方,纵深一跃而下。   周围的人看着他杀人又跳海,忍不住发出了阵阵惊呼声。   当罗送的身影也跟着消失在黑暗中时,被甩在地板上的顾杳还剩最后一口气,他望着破开的窗口,幽幽地念道:“为什么……我以为这世界上就只有我一条人鱼……但是你出现了……可是你却选择了和人类为伴……”   顾杳瞪着满是阴鸷的眼睛,结束了他的生命。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他的双腿变成了一条鱼尾。   风刮着脸,让人连眼睛都打不开。许洲沉感觉自己坠落的速度很快,在他思考自己还有多久会沉下海底,罗送什么时候来救自己的时候。一双强有力的手环住了他的腰,一道熟悉的气味弥漫在了他的鼻间。   你来了。   许洲沉很想说这么一句话,但是他张不开口。只能用手紧紧地抓着罗送,似乎深怕又再一次和这人分开。   罗送也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狠狠地把人揉进了怀中,恨不得把人塞进自己的心脏去。   这个人是真的狠,对他狠,对自己也狠,明明就是自己创造出来的梦,还要让自己遇到危险,不知道他会心疼吗?   还是说,这人就想看他心疼他?   想到这里,罗送捏紧了他的下巴,狠狠地y上了他的嘴巴,仿佛要把对方的呼吸全吸进自己的肺里。   许洲沉启开牙关,任他掠夺,好像要亲自拱手把自己送出去一样。   两人在风雨中,在半空中,在坠落中,w得难舍难分,w得涎水唾液交融。随着巨大的落水声,在四溅的水花中,罗送抱着许洲沉沉入了海底。   不知沉了多深,沉了多久,许洲沉才勉强张开了眼。他双手攀上罗送的脸颊,描摹着对方的下颌线,张了张嘴,无声地道:“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不是。”罗送绿色的眼珠子定在了许洲沉的身上,在暗淡的海水里,仿佛闪烁着耀眼的光。   许洲沉摸上了他的眼睛,有些惊艳和诧异:“你的眼睛……”   一条鱼尾卷上了许洲沉的月要,许洲沉这时才发现,罗送不仅眼睛变了,身体也变了。他l着精壮的上身,双腿被一条似蓝又似绿,仿佛镶嵌了许多昂贵宝石的美丽鱼尾所代替。   此时这条鱼尾就和自己的皮肤相贴着,它不仅美丽,还十分的有力量。仿佛许洲沉只要稍微挣扎一下,它就会把他绞死。   但是许洲沉怎么可能挣扎呢?   他虽然有些恍惚,但大脑从未升起过挣扎和逃离的想法。   罗送抵上了他的额头,睁着冰冷的眼眸看着他:“许先生是怕了吗?因为我不是人类。”   “不。”许洲沉伸出手,紧紧地抓着罗送的手臂,与他对视,“不管你是不是人类,我都不会怕的。”   似乎为了让罗松相信自己并不怕他,许洲沉往前倾去,y上了罗送冰凉又诱.人的z唇。   罗送摁着他的后脑勺,让他们加深了这个w。   许洲沉感觉箍着自己的月要的鱼尾力度更大了,大得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但他没有开口让罗送松开他。他觉得这样很好,在这个寂静无边的海底世界,这样的罗送让他有无限的安全感。   人鱼可以在海里呼吸,但人类不行。罗送很想把许洲沉当场办了,但为了他的生命着想,这个念头还是被他暂时压了下去。   w过之后,罗送带着许洲沉游上了海面。等他们回到游轮附近时,游轮的船头已经栽进了海里,海水把船身淹了大半,船到底是翻了!   许多的人为了活命都跳入了海中,虽然天气已经开始转晴,但在一望无际的海洋里,这些犹如无根浮萍的人又能在海上活多久呢?   罗送摸着许洲沉的脊背,忽然眨了眨碧绿的眼,含笑地望着他:“许先生,你听过人鱼的歌声吗?”   嘹亮的,声动梁尘的,袅袅的美妙吟唱,在许洲沉的耳边响起,在海洋中的其他人类耳中回荡,最后响彻了整片天空和无尽的海洋。   “啾啾——”   有海豚仿佛听到了呼唤声,从远处游了过来。一只,两只,三只……   它们随着吟唱啾啾地叫着,然后顶起了漂浮在海里的人们,在走的时候,还朝着罗送这边啾啾地叫了两声。   许洲沉望着眼前仿佛在晶晶发亮的人鱼,感觉身和心都成了对方的俘虏。   不管对方让他做什么,他都无法拒绝……   -------------------- 第43章 回归现实   贺之华被罗送的电话吵醒, 整个人还有些懵的。当听到罗送要找一个人,他下意识回了一句:“大哥,你知道人.肉犯法吗?”   “知道。”罗送笑着道, “我调查他,他也会调查我, 这只能算我们之间的情.趣,不算犯法。”   “情.趣?”贺之华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没清醒,“你们是不是有点浪费资源了,直接见一面不成?”   罗送把手机放到一边开了免提,边穿衣服边道:“我们要是知道对方是谁,能见上面,我还需要让你去找人吗?”   “等等。”贺之华觉得这个事情怎么这么复杂,他理了理头绪道, “所以……罗送你不会网恋了吧?!”   贺之华残余的睡意瞬间都没了,整个人从床上乍了起来。他的老婆黄英听到声音, 在外面喊道:“老贺你在房间干嘛呢?”   “没事。”贺之华回了她一句,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和罗送的对话上,“罗送, 你不会真的网恋了吧?你啥时候这么时髦了,还学人网恋, 你知道对方是男是女,长得怎么样,家境情况如何吗?如果是骗子……”   “停。”罗送听着贺之华喋喋不休的声音, 忍不住打断了他,“他是男的, 比我大3岁, 很可能是G城人, 长相虽然我没见过,但应该不会丑到哪里去,更不会是骗子,你就放心吧。”   罗送并没有否认网恋的说法,毕竟他和自家金主大人的认识经过和网恋还真差不多,只是稍微比网恋还离谱,别人是网上恋,他们是梦里恋。不过罗送觉得他们比网恋好,因为在梦里,他能亲得着人摸得着人。   想到金主大人的味道,罗送眼里划过了一抹笑,心情更好了。   真希望下个梦境早点再见。   贺之华可不了解这些,他只知道网恋十之八九都不太靠谱,很不能理解罗送这家伙以前读书时天天跑网吧都没网恋,怎么二十多岁时倒是赶了时髦。   他头疼道:“算了,我也劝不住你,但是你网恋归网恋,金钱上的事情还是要多注意点,作为你的员工,我可不希望你有朝一日就宣告破产了。”   罗送笑了,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破产的很可能是他家金主而不是他自己,毕竟在梦里,给他花钱的一向是金主大人。   罗送:“我把他的一些资料发给你了,你帮我列一份名单出来,其中G城的可以着重调查一番。”   金主大人也认识卢慧记者,而卢慧记者就在G城,罗送觉得金主大人和自己是G城人的可能性很大,当然也不保证他们两人是在其他城市认识或者见过面的。   反正罗送觉得这是一个线索,根据这个线索,要么更快地找到对方,要么就失败,反正就是多花时间和少花时间的区别,影响不是很大。   贺之华觉得自己就是天生劳碌命,摊上了罗送这个老板。工作室那边,罗送就是个甩手掌柜,把工作全扔给了他,现在还要让他找人,他就该辞职……算了,辞职是不可能的。   贺之华以前开了一家网吧,收益还不错,每个月都能攒点钱。那会儿,罗送也就12,3岁,因为聪明,小小年纪就跳级到了附中读高一。   他家那时候家境很不好,父母在他还是婴儿时就意外过了世,罗送是被他奶奶文振兰女士拉扯大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文振兰六十多岁的人,只能打些零工养孩子,十分辛苦。罗送从小机灵,脑瓜子厉害,在初中的时候就靠着帮同学补习写作业赚钱。上了高中后,时不时地就逃课去网吧,用电脑接些外语的翻译单子。   为了赚钱,他还自学了不少国家的语言。   靠着接单,还有学校给的奖金,他开始学起了投资。   高三的时候,贺之华的老婆黄英患病,需要到国外去治疗。贺之华变卖了网吧和房子,才勉强凑了一半的治疗费用。在他愁眉不展时,罗送找上了门。   罗送出钱帮黄英治疗,贺之华为了报恩,直接卖身给了他,帮他开了工作室,一路经营到了现在,甚至后面为了更好地照顾罗送,两夫妻带着女儿还买了同一个社区的房子。   黄英因为身体的缘故,只能在家当家庭主妇。因为感念罗送的帮助,同时可怜他小小年纪没了父母,一直很关照罗送和文振兰,怕罗送和文振兰吃不好,还会每天督促贺之华把自己做的饭送去给他们。   罗送接受了她的好意,但也没真厚脸皮到一直让对方无偿奉献,最后让贺之华在工作室给黄英挂了个名,每个月缴纳五险一金,算是聘她给自己做饭的酬劳。   凭着罗送和贺之华多年的交情,贺之华都快把罗送当成自己的侄子看待了,所以是真的怕他被人骗钱又骗感情。   毕竟罗送这人看着是蔫坏了些,但这二十多年来,除了忙着赚钱和画画外,还真没谈过什么恋爱。   以前读书时,他年纪又小,同学只当他弟弟来宠,连个早恋的机会都没有。大学快毕业了才成年,恋爱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他长得帅,身材好,人又高性格又不错,但大家一看他未成年,有点道德感的都下不去手。   更何况罗送本人,对其他人也没什么兴趣,空闲的时候更多还是扑在画画上面。   贺之华曾经都以为罗送要和他的画过一辈子了,哪知道……这家伙转头就给他扔了个炸.弹,不谈恋爱还好,一谈就是网恋……   贺之华不是觉得网恋不好,只是网恋不靠谱的实在太多了,照骗也多,男装女的骗钱的更多。   后面一句似乎对罗送并不适用,因为他喜欢的就是男的……   “早饭做好了,叫了你半天,你在房间干嘛呢?”黄英推门走进了卧室,看到贺之华愁眉苦脸的模样,问道,“怎么,工作出事了?”   贺之华摆了摆手,向她吐槽道:“工作出事就好了,是罗送那小子,他网恋了。”   “不就网恋吗,这算什么事。”黄英用围裙擦着手道。   贺之华呆住了:“你就不担心?”   黄英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高兴还来不及。罗送终于找了个对象了,要是跟文阿姨说,她也得高兴坏。”   “不是……”贺之华有点哽住,“这是找对象的事吗?你们就不怕他对象是个骗子什么的?”   “要是你谈网恋,我还得担心一下。”黄英没好气道,“但人家罗送聪明着呢,怎么会被骗?他能看上的人啊,肯定也是个好孩子,不会是骗子的,你就放八百个心吧。”   想想罗送的性格,谁骗谁还不知道呢,黄英觉得他家老贺就是关心则乱,这事儿都没想明白。   贺之华听到她拿自己比喻,差点被气死。啥叫他网恋才需要担心,难道他就不聪明,就会被骗?   黄英想到快要凉了的早饭,对贺之华道:“你听罗送的就行了,你那脑子就不适合想太多。行了,快收拾一下出来吃早饭。”   贺之华看着离开的黄英,觉得罗送在他们家的地位比他这个一家之主还要高!   贺之华洗漱了一番,坐到了餐桌上,见自己女儿的位置是空的,顺嘴问了一句:“今天不是周六不用上课吗?甜甜呢?”   黄英给他盛了碗小米粥道:“小年和鸿钰找她玩去了,现在大概都在楼下的公园吧。”   贺之华点了点头,放心了。他喝了口粥后道:“今天事儿有点多,晚上我要很晚才回来。”   “成。”黄英道,“今晚我带甜甜去文阿姨那边吃饭,就不给你留饭了。”   贺之华:“……行吧。”   反正他家庭地位低,还能说啥?   ……   罗送挂断了贺之华的电话后,直接换了鞋出了门。他心情好,打算亲自觅食去。   卓锦小区门口,有一家开了很久的早餐店。店主一家也是卓锦小区的住户,姓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姓氏的原因,包家夫妻做包子的技术尤其一流,罗送很爱买他们家的包子来吃,他们夫妻和罗送的关系一直不错,尤其他们家的儿子包小年,和罗送最熟。   去包家的店吃早饭的时候,罗送路过了楼下的小公园,见到了四个蹲着围成了一圈,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的小不点。   罗送脚一转,直接走向了他们,然后就听到其中最胖的一个小孩说道:“甜甜你的英文最好,英语就靠你了。小年你数学和语文都不错,这两项作业就全靠您了。小月嘛……你在旁边给你哥打气就行。”   顶着两根辫子的,被唤作甜甜的小女孩道:“小胖你呢,你做什么?”   最胖的那个小孩嘿嘿地笑道:“我有钱,我到时候请你们吃雪糕。”   “那好吧。”贺甜甜和包小年一听有雪糕吃,勉强赞同了董鸿钰的安排。   董鸿涛拍了拍贺甜甜和包小年的肩膀,颇为大气的道:“我攒了二十块,到时候雪糕任选!”   罗送闻言,笑着开口道:“听者应该都有份吧?”   几个小孩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一屁股全坐在了地上。当看到说话的人是谁后,董小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原来是送哥啊,吓死我了,还以为是我爸来了。”   包小年:“小胖你忘了,你爸妈今天还要上班。”   董小胖一拍手:“对哦。”   罗送蹲下了身体:“小胖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不敢让你爸知道?”   “哪有。”董小胖眼神都飘忽了,一看就被罗送猜中了。   结合刚才他们说的话,罗送很快了解了他们这几个小不点要干什么了。罗送:“你们是不是打算互相抄作业。”   语气十分肯定。   贺甜甜和包小年坏事做得少,有些脸红。董小胖脸皮比较厚,连忙扑到了罗送的面前,伸出了一根手指:“送哥,只要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请你吃雪糕。”   罗送比了个两根手指:“要两根。”   董小胖捂着裤兜里唯一的一张二十块钱,只能满脸肉疼地答应了。贺甜甜和包小年也非常懂事的,把自己带着的零食上供了。   罗送没有一点坑小孩的愧疚心,收得特别的自然,顺便还剥了贺甜甜的糖,吃了一颗。   嗯,免费的糖就是好吃。   董小胖叹了口气:“送哥,你都这么大了还骗小孩子的零食,你都不觉得丢脸的吗?”   贺甜甜跟着道:“送哥,你这样以后还怎么找女朋友。”语气十分地像社区里面跳广场舞的一些,每次见他都要问他有没有找到女朋友的阿姨。   “可是……”包小年犹豫了一下道,“我妈说送哥长得好,根本不愁没女孩子喜欢。”   “小月最喜欢送哥了。”3岁的包小月举起了手。   罗送揉了揉包小月的脑袋:“谢谢小月喜欢。”   董小胖看了看罗送,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鼓鼓的肚子,忽然沮丧地道:“找不到女朋友的那个,应该是我。现在的女孩子都不喜欢胖胖的男生了,小美就是。”   罗送笑了:“董小胖你小小年纪就知道喜欢人了啊。”   董小胖挺了挺胸:“当然,现在的社会这么卷,我要是不从小找个老婆,就要跟送哥你一样,二十多岁还是只单身狗。”   被认为是单身狗的罗送哧地一笑:“谁说我单身的,我已经有对象了。”虽然他还不知道这对象长什么样,但肉都吃到口了,对象怎么着也得对他负责吧。   贺甜甜:“哇!”   包小年:“哇!”   包小月有样学样:“哇?”   别人是惊喜的哇,董小胖则是哇的一声爆哭了起来,太伤心了。他都没把小美追到,送哥就已经脱单成功了,他小小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给几个小孩炫了一波对象后,罗送告别了他们,优哉游哉地去了包家的早餐店,点了一屉小笼包和一碗凉面吃。   吃着早饭的时候,董小胖的奶奶坐到了罗送的面前:“小送啊见到你正好。”   罗送放下筷子,好脾气地道:“董奶奶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董奶奶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之前听你奶奶说你还没对象,而我娘家那边正好有个小姑娘,和你年纪差不多,长得清秀可爱,在银行工作,每个月能有上万的工资,性格雷厉风行了点,但很爽朗,性子没得说,她爸妈最近让我帮忙给她介绍个对象,我这不就想起了你来吗。”   董奶奶继续道:“我这边还有照片,但是手机我用得不是很利索,晚上等我儿子儿媳回来,我可以发给你看看。那小姑娘长得是真不错,奶奶不骗你。”   罗送没想到董奶奶是来给自己说媒的。不过这事其实也不稀奇,因为罗送奶奶文振兰爱跳广场舞的缘故,和小区中的奶奶们阿姨们熟络得很。在董奶奶之前,就有几位阿姨瞧上了罗送,想给罗送介绍对象,但都被他拒绝了。   董奶奶和文奶奶更是一对好姐妹,她能亲自来介绍的对象,肯定差不了。只是可惜……罗送喜欢的是男人。   罗送笑着道:“董奶奶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我不喜欢女生。”   现在这个社会男人跟男人都可以结婚了,董奶奶除了有些讶异外,倒没觉得什么,只是有些惋惜地道:“是我家那小姑娘跟你没缘分,这事你就当奶奶没提过。以后要是有不错的男孩子,奶奶再给你介绍。”   罗送哭笑不得,感觉上了年纪的人真的很喜欢给人做媒介绍对象。   罗送刚想拒绝对方的时候,董奶奶的老人机响了,罗送没办法,只能让董奶奶先忙去了,至于介绍对象的事,以后再说吧。   吃了早饭,罗送其实还想一个人去看场电影,但是想到手上堆积的工作,只能作罢。   花了一天的时间,罗送画好了一张稿子,直接给卫初发了过去,让对方看看还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卫初给的资料非常的充足,罗送照着资料说的画,还加了一点自己的构想,出来的作品比卫初想的还要好。   卫初觉得很好,没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   罗送很想趁着手感好,继续画第二幅画,但今天是周末,他晚上还得去文振兰那吃饭。怕去迟了被老太太骂,罗送关了电脑就出了门。   文振兰就住在贺家楼下,两家来往得比罗送还密切。罗送到的时候,他奶奶和黄英正在厨房捣鼓着什么,贺甜甜则在客厅里写着作业。   罗送没闻到饭香味,问贺甜甜道:“饭还没做好?”   “饭好了,但菜还没好。”贺甜甜抬起头道,“好像是煤气灶打不着了。”   罗送让她继续做作业,自己则进了厨房:“奶奶,黄姨。”   文振兰闻声回头:“你来了。”   黄英抹了把汗道:“等一会啊,这煤气灶忽然不好使了,我们菜还没开始炒。”   罗送往里看去,发现煤气灶一点火星子都没有。他卷起了袖子:“让我来看看吧。”   “行,你瞧瞧。”文振兰拉着黄英站在了一边,顺便给他说了煤气灶的事情,“这煤气灶早上还好好的,刚才炒菜时忽然就熄了火,突然就不行了,不管怎么打都打不着。”   罗送在梦里学过不少东西,除了撬锁外,还会修一些机器。这个煤气罩他拆开来看了一会,就知道已经坏得彻底,谁来都修不好了。   罗送:“奶奶,这个坏了用不了了,只能买个新的。”   文振兰是个性格很开朗的小老太,她一听便道:“那我们今晚出去吃好了,吃完后,我们还能去逛一下商场,买个新的回来。”   黄英看着旁边已经切好的菜道:“那这些菜得放冰箱里去了。”   收拾好了厨房,文振兰换了身衣服,黄英带着贺甜甜,三人坐上了罗送的车。吃饭的地方是文振兰推荐的,是一家叫夜色的餐厅,她跳舞的小姐妹曾经带她来吃过。   罗送没去过,但听过,在G市开了有三年的米其林三星级餐厅,在点评网上,这家店的好评率一直很高。贺之华之前也跟罗送推荐过这家店,说这家店的东西很好吃。   但罗送出门较少,一直没来过这边。   米其林餐厅的位置不好订,但贺之华因为在这边经常谈生意的缘故,正好是这家店的vip,他们只要报贺之华的名字,都有预留给vip的包厢可使用,不用提前预定。   服务员把罗送等人带到了二楼的包厢去,随后就有人给他们送上了茶水和糕点。而罗送发现给他们送茶水和糕点的服务员长得特别的眼熟。   他趁着人给自己倒茶的时候,瞟了眼他胸前的铭牌,看到何伟江三个字,他扬了扬眉头。   之后送菜的两位女服务员,都是罗送认识的,叫林韵和李子雯。   这三个人,恰好都是罗送之前在怪物医院的梦里,同在一个灵异社团的社友。罗送是真有些意外,这些人是夜色餐厅的员工,是不是说明他家金主大人曾经也来过这家店?见过他们?   是不是代表着,他家金主大人是G市人的可能性更大了?   想到这里,罗送忽然笑了。尤其是想到他和金主大人同处过一个空间,可能同吃过相同的菜,心情就莫名地有些好。   仔细想一想,他家金主大人会不会现在就在这家店的某个位置,某个包厢里面?他们会不会刚才其实就擦着肩走过?   文振兰望着罗送,有些好奇地道:“你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啊。”   罗送也不反驳:“是挺好的。”   黄英想到早上听到的消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猜罗送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对象,才这么开心的。不过这话黄英没打算对文振兰说,这种私事还是得由罗送自己说才行。   贺甜甜嘴里塞满了好吃的,唔唔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另一边。   施槐岭从梦中醒来后,整个人就懵了。他看着身体的变化,脸红得跟个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他很少自己解决,通常早上有反应时都是冷静一下就过去了。但今天怎么都冷静不下来,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梦里,他和罗送接吻,互相抚.摸,还有互相帮对方口的画面。越想某个地方就越厉害,越冷静不下去。   最后施槐岭迫不得已,只能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施槐岭就已经坐在了电脑桌前,打开了一个思维导图,把梦里所有的人都记了下来,然后和罗送联系起来。   他想把罗送找出来。   把答应被他养的男人……找出来。   之前想找他,是因为他炸了自己构造的梦境,但现在想找他,是因为施槐岭被对方勾住了心。或者说,在第一个梦境的时候,那个男人就被他记在了心上。什么炸掉学校才找他,其实都是借口。   可是在游轮的这个梦里,罗送依旧是马赛克的形象,给不出一点让人找到他的线索。   不对,还是有的。   施槐岭看着电脑上自己敲出的赖成二字,他思索了许久。   在梦里,他以为罗送是想成为明星,所以才认出了赖成。现在仔细想一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在现实中就认识赖成,见到赖导的第一面才会下意识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赖成,赖导或许就是施槐岭找到罗送的关键!   施槐岭又在电脑上打出了几行字。赖导是娱乐圈的人,认识最多的也是这个圈内的人。而娱乐圈又由演员,歌手,导演,主持人和幕后人员等组成。光是娱乐圈认识赖导的人,数量就不少。   施槐岭要是一个一个去查,太花时间了。   他直接花了些钱,找人按照自己提供的一些信息,初步筛选了一波人出来,然后又把这波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和赖导是认识但没有合作过的关系,一部分是和赖导有过合作的关系。   而这两份名单中,大于30岁,性别为女,身高不超过一米八的又被剔除了。   如此一来,剩下的人也就不多了。   其中,与赖导合作过的那份名单中,也夹杂着罗送的名字,只是合作次数只有一次,职位还是给一个MV画了几张图,并没有被施槐岭找的人列为重点,所以只有寥寥的几笔记录,连张照片也没有(也是因为他不是公众人物,照片不好找),不仔细看很容易就被忽略了过去。   施槐岭虽然不记得罗送长什么样子了,但他知道罗送应该是长得很好看的。所以在这两份名单中,他先着重看了那些有照片,长得还比较好的对象。   这些对象中,又以歌手和演员居多。   不知道是不是光凭照片还有视频,看人太单薄了,施槐岭并没有什么感觉,总觉得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在施槐岭陷入苦思的时候,余乐的电话打了过来。   余乐有气无力地道:“今天我终于可以不用在加班了,为了犒劳这两天这么辛苦的我,我决定去夜色大吃一顿!槐岭你要不要来!”   施槐岭听他这么说,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电脑前一天了。他脱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道:“行。”   元月文学网建在了首都,不过在G市还有个分公司,知道的人不多。建立这个分公司,主要是为了方便和这边一些出版商合作,同时也能和施槐岭还有卫闻初这两位都在G市的大神更好的沟通,进行一些工作上的配合,还能盯着他们,防止被其他网站的人挖走了。   余乐因为和施槐岭关系好,就被留在G市作为分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他除了是施槐岭和卫闻初的编辑外,平时还得处理一些公司上的业务,有时候忙起来比赶稿时期的施槐岭还难以见到人。   而罗送不知道的是,因为元月在G市有分公司的缘故,他寄出去的快递,这会儿已经准备送到施槐岭的家了。   施槐岭一向不怎么关注快递的动向,所以并不知道这份惊喜就在路上,如果他知道,今天大约就要放余乐的鸽子了,大概也就错过了另一个更美妙的相遇。   不过现在,他当然不知道这些,所以他换了衣服后,开车出门去接余乐了。   余乐上了车,整个人像条咸鱼一样躺在了座椅上:“我昨天晚上凌晨四点才睡,睡了两个小时又起来了,再这么下去,我迟早要猝死。”   施槐岭认真地看着路,并没有搭理他。知道这个人就是间歇性发下牢骚,根本不需要人回应他。而且施槐岭也清楚,余乐的工作,也就偶尔忙这么一段时间,过去后就轻快松闲多了。到时候这人就又会发牢骚说自己闲得拍蚊子,开始想念忙碌的时候。   在余乐念念叨叨的声音下,施槐岭把车开进了夜色餐厅的停车场。这家餐厅,施槐岭和余乐都有vip,两人平时有空的时候,都会到这边来吃饭。   停好了车后,施槐岭和余乐走进了夜色餐厅。认识他们的服务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施先生,余先生,抱歉啊,你们常坐的那个包厢现在已经有其他人在里面了,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旁边的包厢可以吗?”   余乐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想赶紧坐下,所以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们安排就行,我们坐哪都可以,只是菜麻烦上快点,我饿了一天。”   施槐岭道:“还是之前那些菜吧,谢谢。”   “行。”带路的服务员跟其他同事提了一声,就带着两人上到了二楼,来到了他们平时常坐包厢的对面。   包厢的门是雕了西式图案的磨砂款式,半透不透的,能看到屋内晃动的人影,却无法看清人影的模样。   施槐岭经过时,看了眼上面透出来的人影,视线在其中一道站起来很高挑的人影上顿了两秒便收回了目光,跟着余乐进了旁边的包厢。   等菜上来的时候,余乐从包里掏出了两张票说道:“一个出版商今天送了我两张离析演唱会的门票,槐岭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就在明天晚上。”   听到离析这个名字,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眸道:“是现在很火的那位歌手离析吗?”   离析这个人的资料,在出门前,施槐岭正好在筛选名单上看过。对方今年25岁,身高188,虽然歌手出声,但前两年开始跨界当演员,出演了几部不错的电视剧,演技被很多人夸赞。最近,正在拍摄赖导的电影,虽然不是主演,但他出演的配角在这部电影中也十分的重要,听说还是赖导觉得他很符合这个角色,特意去请他来出演的。   离析这两年是真的火,不管是有他出演的电视剧还是请他去唱歌的综艺,收视率都很爆炸。关键这人还没有什么绯闻,一直专注事业,有颜有才还没有黑料,简直是娱乐圈的清流和粉丝眼里的标杆。   喜欢他的人非常多,就是施槐岭这种不追星的人都听过不少他的歌。   施槐岭看了名单后,就觉得离析是最像罗送的人之一,但是他看了照片和一些对方出演的综艺节目和电视剧,又觉得有点不太像。现在听到对方在G市开办演唱会,余乐还有票,施槐岭想也不想便道:“我和你一起去。”   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见一下真人。   为了更近距离地接触到本人,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罗送,施槐岭问余乐:“你有办法让我和离析在后台见一面吗?”   余乐有些意外:“槐岭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离析的粉丝?”   “今天才刚粉上的。”施槐岭随便说道。   余乐也没多想:“虽然我不认识离析,但送我票的出版商好像和离析是朋友,票就是离析给他的,但他没时间去就转送给了我。这样吧,我打电话问一下对方,能不能让我们在演唱会结束后进一下后台,让离析给我们签个名。”   这位出版商和元月合作了很多年,一听余乐说请风鸣闻是离析的粉丝,特别替离析感到骄傲和高兴,当场就答应帮忙去问问离析。而离析的脾气也很好,他的助理直接联系上了余乐,表示明天晚上演唱会结束后,他们可以通过这个电话联系他,到时候就由他来带他们进后台去见离析。   余乐向施槐岭比了个OK的手势:“搞定。”   施槐岭确定能见离析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之后这顿饭,施槐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在想,离析会是他要找的人吗?   吃过饭后,施槐岭和余乐又聊了一会,便结账走出了夜色餐厅。余乐吃得太饱,一点都不想动,站在门口,对着施槐岭道:“我就不跟你去停车场了,我在这里等你。”   施槐岭没什么意见,只是在离开的时候顺势瞥了眼旁边同样在等人的一老一少。老太太七十岁上下,满头银发,但梳得很整齐,还夹了两个珍珠发夹,虽然脸上布满了皱纹,但能看出五官很好,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大美人。气质豪爽,笑声开朗,让人第一眼就心生好感。   小姑娘大约六七岁的样子,可能是老太太的孙女,穿着熊猫图案的背带裤,梳了两根麻花辫,刘海处还别了几个彩色的小发夹,整个让人都很可爱。   小姑娘一点都不认生,和施槐岭对上眼的时候,还朝他咧开了嘴,笑得特别的开心。   “甜甜,文姨。”   “妈妈!”   施槐岭身后传来了一道清爽的女音,女音响起的刹那,麻花辫小姑娘就高兴地蹦蹦跳跳,挥起了手来。   看着小姑娘奔进一个年轻女人的怀中,施槐岭笑了笑,走向了停车场。而当他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他的车前驶了过去。   施槐岭似有所感,忽然抬眸看向了开车的人,但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侧脸,并不能看清对方的模样。   而等他把车开到夜色餐厅的门口,又看见这辆黑色的轿车时,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见刚才的老太太和小姑娘一家上了车,微微有些意外而已。   罗送不知道自己要找的金主大人就在他的身后,等文振兰、贺甜甜和黄英上了车,他只是在转动方向盘,把车开出去后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背后的迈巴赫。   而这时候,施槐岭正好侧过了头,在和车外的余乐说话,所以罗送也没有看清对方的模样,只是觉得这位迈巴赫先生应该长得挺好看的。   那气质很像一个人……   余乐上了车后,有些激动地对施槐岭道:“刚才那辆黑色轿车的车主你看到了没?长得好帅啊,不知道是哪位明星。”   施槐岭没见到人不予以评价。   余乐继续喋喋不休地道:“是真的好帅,感觉能和离析有一拼,比我刷短视频里见过的男生帅多了。可惜我没好意思当着人面拍照,不然还能让你看一看。不过也难怪人长得这么好看,都是基因遗传啊。看看那位老太太就知道,年轻的时候肯定也很好看。说起来,那老太太应该是对方的奶奶,两人长得还怪像的。”   余乐这么一说,施槐岭倒是有些认同感了。想到老太太的气质和模样,余乐说的那位车主大概长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在施槐岭和余乐说着罗送他们的时候,罗送那边也在讨论着他们两个。   不过车内,更多是贺甜甜在叭叭地说个不停:“妈妈,刚才的哥哥长得好好看啊,和送哥一样好看。”   黄英笑着道:“甜甜你这个小花痴,也太喜欢看帅哥了。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不得被长得好看的人一哄就哄走了。”   “甜甜才不会被哄走。”贺甜甜抱着她的手臂撒娇:“甜甜喜欢看帅哥,但又不一定要和帅哥在一起,爸爸说了,男人长得好看没用,得像他一样会赚钱才行。”   车上的人听她这话,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过后,文振兰想起了施槐岭的小模样,跟着夸道:“不过我们甜甜是真的很有眼光,那个小哥长得的确好看。”   黄英也认同:“那位长得是好看,他的朋友清清秀秀的,也很可爱。”   罗送知道她们讨论的应该是迈巴赫的车主,对于他们说的好看,还起了几分好奇。不过错过了,以后大概也没机会再见面,奶奶他们口中的好看,也就只有她们知道。   --------------------   作者对施槐岭道:有人给你老公介绍对象   作者对罗送道:你老婆把你认成了别人   作者对两人同时道:所有人都见过你们的老公/老婆,就你们错过,嘿嘿   施&罗:这种作者废了吧   作者卒。 第44章 浓雾下的城堡   买完煤气灶回来, 又帮着文振兰装上了煤气灶,罗送才回了自己的屋子。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   罗送洗漱了一番,躺倒在了床上, 开始进梦。   但是半小时后,罗送再次醒了过来, 因为他在造梦空间,并没有看到自家金主大人的入梦口。   入梦口通常是不会消失的,除非是这个人根本没造梦。   罗送叹了口气,心想他家金主大人不会是因为上个梦境的事情害羞了吧,所以这次没在做梦。   罗送想得没错,施槐岭就是因为上个梦两人过于亲密,一时半会还有些没转过弯来。想到下一个梦,他们可能会做完全套,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也有些害羞见到……罗送。   尤其想到明天离析如果是罗送的话, 今晚两人要是在梦里睡了,施槐岭全身就更热了。他觉得需要点时间缓冲一下,等见了人后, 在说梦里的事。   而且他今晚也的确是有些睡不着,因为和余乐吃完了饭回来后, 他收到了物业送上门的快递。   其中就有再三送的画!   比手机上看到的还要让人惊叹,意境更是比网上看到的要更深入人心,更令人心神摇荡。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只想坐在画前,欣赏一遍又一遍。   罗送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画, 也成了自己和金主大人梦里相见的绊脚石。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 施槐岭用完早饭后, 就重新回到了卧室,然后开始翻找起今天晚上去看演唱会穿的衣服。   从前他从不是在意外表着装的人,一直觉得现在衣柜中的衣服已经足够他穿了,反正他出门的机会也不多,根本用不上太多的衣服。   可是今天,他把所有衣服找了出来,一一放在自己身上比对,却仍旧觉的哪里不太满意。这件好像款式有点过时了,这件袖子有些卷边了,还有这件会不会太古板正经了给人感觉太老套?   每一套衣服,都能被施槐岭挑出一堆的毛病来。最后当他看着铺满床上,却一件都用不上的衣服,施槐岭有些沉默。   如果余乐在,一定会发现今天的施槐岭奇怪得有些过了头。之前他让施槐岭去买点新衣服时,这人还说旧衣服没坏没起毛,还能穿,不需要在买。现在嫌弃这嫌弃那的人是谁?   是施槐岭。   施槐岭就觉得不能穿这些衣服去见罗送。   因为在衣柜找不到满意的衣服,施槐岭驾车去了最近的商场。在导购的帮助下,买了好几套衣服,甚至还买了新鞋,新表……算是从头到脚买了一遍。   因为东西过多,最后是商场的工作人员帮施槐岭把东西拎到车上的,各色的购物袋直接把后备箱和后车座全部占满。   当下午下班,赶来施槐岭家准备和他去演唱会的余乐看到他沙发上堆积的东西,有些惊讶地道:“槐岭啊,你是不是撞到脑袋了。我们不就去看个演唱会吗,你这怎么整得像是去见对象似的。”   施槐岭很想说,如果离析真的是罗送,那可不就是去见对象吗。   看着施槐岭的模样,余乐还有什么不懂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道:“不会吧,你什么时候和离析在一起了?”   “没在一起。”施槐岭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不确定他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什么叫没在一起,没什么叫没确定,余乐觉得自己这个常年和汉字打交道的人都有些没听明白施槐岭此时的话。   余乐看了眼时间,见时间还早,拉着施槐岭坐在了沙发上:“演唱会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开始,我们等会开车去还来得及。现在你先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施槐岭还真不好给他解释,只是心有灵犀地和罗送用了同一套说法和借口,说了他和罗送网恋的事情。   余乐听完人都傻了。他这个一本正经,做事认认真真,一板一眼,特别听话,写小说从来都是无CP的发小,竟然学人搞起了网恋?   到底是谁带坏了他!!   余乐网上冲浪多了,忍不住脱口一句道:“兄弟,你就不怕对面是个小学生?”   施槐岭睨了他一眼:“他不是小学生。”   “也是。”余乐对他道,“你那么聪明,这点判断还是有的。所以你觉得离析是你那位网恋对象?”   施槐岭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他,同时也希望从他那得到一点建议。毕竟有时候当局者迷,他可能会忽略了一些东西。   因为只知道罗送和赖导认识,得到的线索太少,余乐想帮却也没能帮上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会,余乐觉得这样不行,他拍了一下沙发道:“算了,先去见一下离析吧。如果离析是,皆大欢喜,如果他不是,我再带你去见名单上的其他人。”   时间有限,余乐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名单上的人,尤其划了重点的某几位。虽然他不是娱乐圈的人,但是因为卫闻初和施槐岭的作品经常被拍成影视剧,余乐和娱乐圈的人都有些联系。   到时候拜托一下认识的人,他们总能见到这些不管是幕前还是幕后的人。尤其那些明星演员更简单了,上网查一查,还能知道他们的行程,提前去蹲一下,也能见上一面。   余乐是不懂光见一面,是怎么能认出这是自己的网恋对象,但施槐岭觉得见一面就行,他能认出来。   余乐只能归结于这大概就是恋人之间的默契吧。   演唱会八点开始,一直到十二点才结束。施槐岭和余乐进场得比较晚,进去后,场内已经快坐满了人,不少人手上还拿着各种的灯牌,离析还未出场,声浪就一阵盖过一阵,震耳欲聋,好不热闹。   当八点整,离析上场后,场上更是爆发出了震撼无比的尖叫声,高呼声。整个场馆灯光四射,音乐动感十足,气氛嗨到爆。   就算是余乐这种过来凑个热闹的,或者只是单纯陪女朋友来的其他人,都被这样的气氛弄得热血澎湃,忍不住跟着摇晃起了身体,高声呼喊着离析的名字。   现场唯一淡定的,大概只有施槐岭了。   施槐岭他们的位置十分靠前,能很清楚地看到离析的身影。离析长得高大又帅气,真人比影像里还要好看许多,但是在他出场的那一刻,施槐岭便知道,这个人不是罗送。   演唱会结束后,施槐岭和余乐跟着离析的小助理进了后台,很快见到了离析本人。离析的性格和网上粉丝说的一样,脾气很好,很温和,给施槐岭两人签了名后还主动提出合影拍照。   不过离析不是罗送,合影拍照后,施槐岭便礼貌告辞,离开了后台。   余乐还怪可惜的:“离析长得好帅啊,要是他是你那位网恋对象就好了。不过也是,人家是大明星,周围见过的美女帅哥不少,工作也忙,怎么会和不认识的人在网上谈恋爱呢。”   “你刚才说什么?”施槐岭往前走的身影忽然顿在了原地,然后眼神灼灼地望着余乐。   余乐愣了两秒,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施槐岭的眼睛忽然晶亮得耀人。对啊,娱乐圈的人工作忙,时间昼夜颠倒的最多,但是在他的几个梦里,罗送都是准时出现的!   凭着一点,名单上的人其实又可以筛掉一波了。   只要这几天晚上有行程工作的人,都不可能是他要找的人!   施槐岭记性非常好,平时睡眠时间也很固定。他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直接把这几天他入睡的时间都敲了出来。然后发给了昨天帮他列出名单的人。   余乐看着施槐岭露出了读书时,终于找到一道难题的解答思路而兴奋怡悦的神态,不由笑了起来。   这人谈个恋爱,怎么还跟做题一样,算了,网不网恋的不重要了,他好朋友高兴就行。   有了新的线索,施槐岭获得了一份新的名单。其中离析,也被剔除在了这份名单里面。作为当红一线的离析,行程工作多到连休息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根本没办法进入施槐岭的梦中。   名单的刷新,让施槐岭距离找出罗送的时间更近了。   在施槐岭还在努力找到罗送的时候,连着两天没见老婆的罗送,倒是先一步在贺之华那拿到了对方的资料。   当看到资料上姓名那一栏“施槐岭”三个字,罗送不禁低笑出声:“第一个梦境竟然用的就是真名,我要是早点想到,是不是就能早一点找到你了,金主大人。”   不过现在也不迟。   除了个人信息外,施槐岭的照片也被送到了罗送的面前。罗送看着照片中长相清隽,气质冷然的青年,手指在青年白皙的脸颊处轻抚而过。   这张照片似乎是他参加什么活动时被拍下来的,眼睛正好看向了摄像头,此时对着罗送,就像是望着罗送一样。   除了这张照片外,就没有别的照片了。贺之华到底是遵纪守法的人,没让人去偷拍施槐岭,只是把对方以前参加元月活动的照片找了出来。   罗送把照片放在了一边,拿出刚才的资料认真地看了起来。当看到对方就读于一中,和自己同届时,罗送心觉真是巧了。   和罗送想的一样,他们读书时或许真的擦肩走过,见过彼此。   在G城生活的人都知道,附中和一中就是两所毗邻的中学,他们中间只隔了一条大马路。两所学校的学生,经常会在上下学的路上遇到。   两所中学还是G城升学率排名第一第二的学校,两方共同竞争的同时,校方的关系也一直很不错,一些活动有时候还会一起搞。   比如罗送读高二那一年,他们学校就和对面合搞了一回运动会。运动会的场地就在附中,附中升学率比不过一中,但他们钱比一中多,学校也就比一中要建得还要大一些。   当时凭着罗送的成绩,上一中是绰绰有余的,但就因为附中给的钱最多,他最后选择去了附中。   罗送想到这里,还有些可惜。如果他当初没选附中而是选一中,是不是就能更早地认识施槐岭了?不过就算时间倒流,让他重回那个时候,他大概还是会选择附中。毕竟他那会儿是真的缺钱。   说回一中和附中一同举办的运动会,罗送记得他们年级大部分的学生为了给学校争光,为了不输给一中,很多同学都参加了各种的比赛项目,除了罗送。罗送那时候就13、4岁的样子,营养还没跟上,个子很矮小,为了不让他受伤,且也没有他能参加的项目,所以他成了当时最闲的一个人。   而他对这种运动会也没什么兴趣,参加完宣誓大会后,他就爬墙逃学了。   说起这事,罗送记得当时他爬墙的时候,还被一个少年发现了。时间隔得太久,现在回忆起来,罗送已经不记得那少年长什么样子了。   只记得对方长得好像还不错,看着自己时,似乎还很惊讶,眼睛瞪得圆圆的。   收回发散的思维,罗送继续往下看。当看到施槐岭大二时开始创作小说,然后起的笔名,还有后面一连串的作品名,罗送愣了一下。   清风鸣闻?   真的巧合得仿佛天意安排一样。   罗送看到“清风鸣闻”几个字,不由扶着额头,再次笑出了声。   原来他的金主大人早就参与在自己的生活中,以其他身份出现过了啊。他们两个人,到底是多有缘分,从上学开始,到现在,命运似乎都在换着法子让他们两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相遇。   罗送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好,他掏出手机,点开清风鸣闻的聊天框,看着聊天记录停留在加好友的第二天,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发些什么给对方。   一向冷静的他,竟然都有些踌躇了。   就在这时,清风鸣闻忽然发来了一张照片,是他送出的那幅画。接着,清风鸣闻又发来了一段话。   【清风鸣闻:画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   【清风鸣闻:你有什么喜欢的吗,我想回礼】   罗送的手指划过键盘,嘴角含着笑地敲了几个字。   【再三:那就给我一套你的签名书吧】   其实罗送原本想让清风鸣闻送自己百达翡丽的表,就上个梦境,他送自己的那一款。转念想到对面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如果他要这款表,对方很可能会发现他,他就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起了点逗弄的心思。想让这个人自己发现他,想看看对方需要多久才能找到他这里来……   罗送实在太恶劣了,贺之华要是在的话,肯定会抨击他,也不怕玩过了头把老婆给玩没了。   签名书什么的,施槐岭家里就有两套,从第一本开始出版的小说到最新的那一本,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他的书房。   施槐岭还真没想过再三的回礼是要他的签名书,不由思索,对方难道真的是他的粉丝?   【清风鸣闻:好,我等下就把书寄出去。你的地址是?】   【清风鸣闻: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可以给我附近菜鸟驿站的地址】   施槐岭发了前一句话后才想起来,再三一直很神秘,似乎不太愿意透露太多个人的信息。为了不让对方觉得为难,施槐岭又加了后面的一句话。   施槐岭的用心,罗送感受到了。如果不知道他就是自家金主大人之前,他或许还真把附近菜鸟驿站的地址发了过去,但现在已经知道了对面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婆,罗送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直接把卓锦小区的位置发了过去。   甚至有些坏心地想着,对方在知道他们就在一个城市的时候,会不会亲自带着回礼上门?   施槐岭知道卓锦小区,所以当看到再三发来的地址,对于对方也在G城的这事感到非常的讶异,讶异他们离得那么近,但从未想过要和再三见一面,更别说亲自上门了。   他一直觉得粉丝和偶像,就应该保持适度的距离,如果有粉丝突然造访自己的家,他大概不会太高兴。更何况再三的性格,肯定也会很厌恶这种打探他私生活的行为。   施槐岭绝不会做这样的人。   罗送也没想到,因为再三给人寡言少语,身份神秘的原因,让他错过了和施槐岭见上一面的机会。   施槐岭得到了再三的地址后,就想结束这次的聊天,去把签名书给他打包尽早送过去。但是罗送知道了他是自己的金主大人,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因此,罗送把今天画的,还没画完的草图发给了施槐岭。这张草图是给施槐岭作品设计的插图,是在画卫初的图时,为了调剂一下大脑,特别画的。   施槐岭看了图后,走不动道了,他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回来。   【请风鸣闻:很好看,就算是草图已经很漂亮了,非常期待成品图】   【清风鸣闻:……我不是在催你】   罗送笑了笑。   【再三:我知道】   【再三:就算你催我,我也会尽快让你看到成品图的】   罗送觉得这张图可以先画出来,至于卫初那边的工作,延后一两天也没关系。只要他在截稿日前完成那些工作就行。   施槐岭只以为再三是在跟他客气,他是知道再三还要给卫初画稿子的,这张草图大约是看了他给的文件,有些灵感时随手画出来的。就跟他写小说有时候也会记录一些新想法一样,不代表他就要马上开新书。   借着这张草图,两人又聊了两句。然后罗送顺势问道。   【再三:你这几天很忙?】   因为施槐岭去看演唱会的缘故,这两天罗送都没能进到他的梦里。今天两人联系的时候,已经距离从上一个梦中醒来,过去了三天的时间。   施槐岭对于再三的问题,没想太多,只以为是对方随意找了个话题展开而已,遂简单地回复了一句。   【清风鸣闻:最近在找一个人】   罗送挑了挑眉。   【再三:找到了吗?】   【清风鸣闻:还没有,但快了】   【再三:喜欢的人?】   【清风鸣闻:对】   看着施槐岭回过来的那个对字,罗送的眉眼都弯了下来。   【再三:希望你早点找到那个人】   【再三:他应该很想快点见到你】   【清风鸣闻:嗯】   【再三:我还有事要忙,下一次再见】   罗送看着请风鸣闻的头像,笑着道:“期待早点再见。”   施槐岭第一眼看见再见这两个字,心里莫名地跳了一下,但再看第二眼时,猜测对方应该是把再聊打错成了再见,心跳逐渐平缓了下来。   罗送放下手机,把目光重新放回了施槐岭的照片上,笑得眉目含情,让人一见倾心。   ……   ……   一扇紧锁的门,一间昏暗的房间中,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罗送进了梦后,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黑乎乎的一片。但是随着他慢慢适应现在的身体,他发现自己在黑暗中能清晰视物了。   此时他所呆的地方,似乎是一间布置得很欧式的卧室。这间卧室很干净,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来打理。罗送此时是躺在床上的,手脚有些无力,连坐起来都有些废力。他侧了侧脸,看到了自己的右手,通过手上的袖子,他好像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西服。   他想动一下,发现除了手指能晃动一下外,手臂并不能动弹一分。双脚也不行,沉甸甸的,好像有重物压着他的身体一样,他现在好像太虚弱了。   罗送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人类,因为人类不可能在黑暗中能够如此清晰的视物。但他不仅能把床柱子的花纹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到远处靠墙位置的桌子上摆着的细小物件。   在这张书桌上,他还看到了一面镜子,只是罗送没有力气,坐不起来,没法拿过镜子看一看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慢慢地,罗送把目光放到了房间的门上,思索着他家金主大人要晾他多久,才会来看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个梦境把人惹恼了,好几天没让他入梦就算了,现在一进梦里就把他放置在了一个空房间里。   让他连一个人都看不到。   这是深怕他跑了吗?   在罗送想东想西,什么都做不了,无聊得快要瞌睡过去的时候,大门外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但罗送的听力很好,他知道有人正在朝着他这边过来了。   他心道,会是他家金主大人吗?   “吱呀——”   随着房间的门被推开,外面微弱的灯火透了一点进门里的世界。逆着光的人,在罗送极强的视力下,五官样貌展露无遗。   是个很漂亮,五官很清隽的男人,模样长得和许洲沉有些像,但他的气质和看人的眼神,比许洲沉要冷很多。随着他的进来,似乎还裹挟了一阵冷风。   他身穿白色的衬衫和银灰色的西裤,脚上瞪着一双和裤子颜色有些类似的皮鞋。在衬衫的领口处,他别了个带链子的,王冠样式的胸针。   他的衬衣上的纽扣,扣得一丝不苟,但不会让人觉得过于一本正经,反而增添了不少禁.欲感,让人很想撕.开他的领口,露出他的脖子,然后咬上他的动脉!   这就是罗送见到这个男人第一眼,心里涌上来的想法,毫无预兆,就是很想扑倒他,然后吸他的血。   可是他动不了,只能伸出舌头一下又一下地舔着自己的牙齿。而就是这个动作,让罗送意识到,他的牙齿似乎尖锐得有些过分。   就像是拥有了……吸血鬼的尖牙一样。   在罗送怀疑自己变成吸血鬼的时候,男人走进了房间内,然后关上了房门。随着房门紧闭,那微弱的光芒也被杜绝在了屋外。   房间内再次变成了一片漆黑。   但是罗送可以看到男人的身影,能注意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不知道是嗅觉也变得异于了常人,还是因为这个封闭的空间太狭窄了,罗送似乎还能闻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酒香味。   像是红酒的味道,有点苦涩,又有点香甜。   罗送感觉自己的神经有些受男人的影响,大概是因为这具身体的缘故,让他好像有些过于渴望这个男人了。   罗送已经认出了面前这位就是梦境主,知道对方不会真的伤害他,所以露出了一个肆无忌惮地笑道:“先生,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一觉醒来,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你忘了?还是说,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果然是狡猾的吸血鬼,呵。”男人开口了,声音冷冷冽冽,冷笑时语调更是冰人。   罗送挑了挑眉,听了他的话终于确定,自己真变吸血鬼了。而且这具身体也不知道被他家金主大人搞了什么剧本,似乎还挺让面前人讨厌的?   所以这次,对方想走相爱相杀,冤家情未了的路线吗?   罗送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更抗拒一下,配合一下对方的剧本?   “你在想什么?”一只手捏住了罗送的下巴,把他的脸颊抬了起来。   罗送对上了男人凛然的眼神,他动了动嘴角:“先生,我在想什么,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施煜。”男人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说了两个字。   这大概是他的名字。   罗送没有叫他的名字。毕竟相杀的人,怎么可能会乖乖听他的话呢?   在罗送以为自己的沉默会让对方生气的时候,施煜用手撬开了他的嘴巴,在他略有些愕然的神色下,和他涎水交融了起来。   似乎为了不让罗送用尖牙咬到自己,施煜还用带着手套的手抵住了他的牙齿,让他没法自主合拢牙关。只能被迫打开,迎接对方的入侵。   施煜的w激烈又刺激,等对方松开他后,就算是罗送都不由得喘了口气。   但这好像还不是结束的时候,下一刻,施煜j开了罗送的衣服,让他的皮肤暴露在了空气中。而他的气息则打在了他的s骨上,然后留下了一道道又深又浅的痕迹。   罗送全身都浮起了一层热汗。   他很想用手摁住施煜,但是一动,才想起他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痛并快乐地迎接着施煜的折磨!   “施先生你……”   罗送想说点什么,但很快又被对方封住了喉咙。   等罗送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时,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突然退开了。   施煜站直了身体,抹掉了嘴角的口水,然后整了整衣服,说道:“不要妄想在搞什么小动作,你只要乖乖地留在这里听我的话就行。”   “如果让我知道,你又想离开这座城堡的话,就算你是吸血鬼,我也能杀了你。”施煜弯下腰,在罗送错愕的眼神中,伸手滑到了他的喉结上,微微用了点力。   好像在警告罗送,他的生命就掌控在了他的手上。只要对方轻轻一按,他就会死在这张床上。   罗送:“……”   好野。   这到底什么发展?   他家老婆什么时候学坏了??   警告完罗送,施煜转身离开了房间。徒留罗送一边郁闷自家金主大人巨大的变化,一边无奈地把视线放在了底下鼓鼓的玩意儿上,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家金主大人上哪学的欲擒故纵的招式,竟然把他弄成了这样就跑了,不知道这样很让人难受吗?   没法,罗送只能靠着意志,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而这种备受折磨的日子,不是一时的。第二天,施煜又来了,又重复了前一天的动作,罗送的衣服都被他弄得皱皱巴巴的。   施煜来了就办事,办完就走,偏偏又不和罗送进行到最后一步,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罗送感觉自己仿佛是那啥玩具,需要时就用一用,不需要时就被扔到一边。   他进了这个梦两天,愣是什么剧情都不知道,倒是身体被榨了一次又一次。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吸血鬼的身份,让他这两天不吃不喝的,也没感觉到饥饿。只是在施煜靠近的时候,他有些馋他的血。   罗送觉得继续这样下去对自己的身体并不是很友好。所以在第三天施煜过来,又开始折磨自己的时候,他配合了不少。   施煜大概没想到罗送会配合自己,整个人都颤了颤。这次给施煜的刺激大概太大了,结束的时候,施煜就匆匆忙忙,颇有些狼狈地跑了。   罗送心想,对方大概一时半会不会再来找他了。以他对施槐岭的了解,这人大概会害羞一段时间再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他不来的这段时间,正好方便他行动。   躺了两天,罗送的力气恢复了一些。   他从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后,没有急着跑路,而是来到了书桌前,拿起了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样貌。   五官还是原来的,但是皮肤白得有些透明,没有一点血色。他张开了嘴,看到了四颗尖利的牙齿。他用手轻轻一碰,手指上就划出了一道痕迹,可以看出,他的这双牙齿非常的锐利。   虽然好像又变成了非人类,但有了成为人鱼的经验,罗送接受程度还算不错。   他放下镜子,来到了窗前。掀开窗帘,往外看去。让人惊奇的是,外面被一片浓雾包围着,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一轮高悬在夜空上的红月。   是的,红月。   红色的月亮让天空都染上了一层血红色,看起来怪异极了。   罗送收回了视线,走到了门边。他以为门会被施煜锁上,但不知道是施煜太小瞧了他还是觉得他跑不掉,门竟然是没上锁的。   一拧就开了。   门外没有别人,出去后只能看到一条长长的,特别宽广,铺着一条红色地毯的走廊。这条走廊上,似乎只有他这边的一间房间。   走廊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点上一根烛火。烛火暗沉的光在昏暗的走道上闪烁着,把罗送的影子都拉长了许多。   顺着走廊往前走,罗送发现大概每隔2米的距离,墙壁上就会出现一幅油画。这些画,都是人像画,画里每个人的面容都不一样,神态也各不相同,有些的在哭,有些的在笑,有些的则是面无表情或者愤怒无比……   每个人的表情都被画得惟妙惟肖,仿佛随时都会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罗送经过这些画,总觉得自己被他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让人十分的不舒服。但是他抬眸望过去,这些画的眼睛又是正常地直视着对面的墙壁,并没有在看他。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走了一段路,罗送终于看到了第二个房间。这个房间的门口摆放了两尊骑士的雕像。他们骑着马,手上拿着盾牌和利剑,威风凛凛,气势汹汹,仿佛在下一秒的时候就会用利剑挑破罗送的脖颈似的。   罗送觉得一路过来,不管是油画还是这两尊雕像,都透着一股子的怪异感。他的视线从雕像上掠过,之后停在了他们身后的大门上。   这扇门上铺了一层灰尘,一看就很久没被人打开过,也就代表着施煜现在不会在这扇门的后面。   他完全不用担心和施煜这么快就碰上了。   罗送伸手推开了这扇门,然后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非常宽敞,开阔的书房,足有两层楼那么大。一进去,就能看到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架,还有一二楼四面墙上也装满了书籍,这些书籍直通天花板,书籍多到令人惊叹,粗略估算起码有十万本打上。   这个房间与其说是书房,还不如说像个巨大的图书馆。   并且这里的书全都如砖头般厚重,每一本都有很厚的书封。罗送随便抽了几本,发现里面全是不认识的字体,就算是他自学了几个国家的语言,都看不懂这里面的内容。   他把书重新放回了原位,继续在附近转了起来。   走着走着,罗送发现了一扇门。这扇门很小,大概只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度。罗送试着拧开它,但发现它上了锁。   罗送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也没有撬锁的工具,只能暂时放弃进入这扇门的打算。   罗送身体还有些虚,走了这么几步路,就感觉有些累了。他知道今晚自己应该是安全的,施煜一天只会找他一次,起码到明天晚上,对方才会发现他不见了。   为了养精蓄锐,恢复一下身体的力量,罗送在书房这里找了个地方,暂时休息了起来。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挪了一些书籍过来把自己围了起来。   如果有人进来的话,短时间应该很难发现他的身影。   罗送一闭上眼,就陷入了沉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书房里面亮了一些。   是窗户外面的阳光射了进来,不过因为书房里书架太多,那些阳光并不能完全驱散屋内的阴凉和昏暗。   不过这倒是让罗送清楚,他应该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他来到窗口的附近,想看看外面是否还被浓雾笼罩着。但没等他靠近,阳光就射在他身上,让他的皮肤仿佛被火烘烤了似的,非常的难受。   罗送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等他离开阳光的照射后,那股难受的感觉才变得轻微了许多。但被阳光照到的手臂,却是多了一道疤,多了一个伤口。   罗送摸着伤口的附近,才想起来这大概和他的身份有关系。   吸血鬼只在夜幕降临时出没,他们惧怕阳光,惧怕十字架,但是寿命极长,以人类的或者其他生物的血液作为食物,保持自己的生命力。   想到这里,罗送知道自己得避着点阳光才行了。一不小心,他可能就会被太阳杀死。   而提起血液,罗送忽然觉得胃里有些空荡荡的,他饿了。   饿感袭来,罗送差点没倒在地上。本来以为睡一觉就能好一些的身体,因为饥饿感,变得好像更虚了。   为了“吃饱饭”,罗送选择回到了之前的房间。他家金主大人说过要包养他的,他现在饿了,对方肯定也得负起责来,给他提供“食物”。   在罗送回到房间后不久,就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不过等他过去开门的时候,他没有见到敲门的人,只看到了摆在地板上的一个银色的托盘。   托盘里是一杯红色的“饮料”,还有一碟十分精致的糕点。   -------------------- 第45章 浓雾下的城堡   红色饮料透着一股果香味, 闻起来不腥也不涩,反而甜甜的,像奶茶店里卖的某种水果茶。罗送抿了一口, 发现连味道都一模一样,但他喝了这个后, 明显感觉到胃有了很强的饱腹感。   小蛋糕和上个梦境罗送在书房时吃过的一样,是提子味的小甜品,不是很甜,但味道很好,罗送三两下就吃完了。   吃完后,罗送精神了许多,身体也没那么虚了。他有些没搞懂施煜的想法,对方是真不怕他跑了吗?竟然还喂饱他?   想不明白就不想, 反正陪对方玩就是了。罗送吃过饭后,继续探查起了所在的地方。   这里似乎是一座城堡, 一共四层,他现在处在城堡的最高层。一层楼有好几个房间,但这些房间有些能打开, 有些不能,每一层的布置构造都和他的那一层差不多。然后城堡的中心是镂空的, 从扶手处能望到一楼大厅的情况。   每层楼走廊的墙壁上都挂满了油画,只是罗送那一层是人像画,但其他楼层的是各种动物的, 还有些是风景的。一些上锁的门口,还摆放了骑士雕像或者是人像形状的空盔甲。   因为这些地方都没有用窗帘遮挡着窗户, 阳光洒落在每个角落, 让罗送能去的地方十分受限。   没办法, 罗送只能选择回到房间,晚上再继续探查。   而在他回房间的路上,他听到了底下传来了声音。他倚靠在墙壁边,透过城堡镂空的中心往下看去。   城堡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然后走进来了几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看到他们的模样,罗送在心里念出了他们的名字赵松文、谭开、陈智、关海朝、何伟江、林韵、吴微微、李子雯、黄敏。   不多不少,正好是第一个梦境中的九个人。   罗送的听觉很好,就算是站在楼上,与他们隔了一段距离,也能听清他们说话的声音。   关海朝:“社长牛逼啊,你都是上哪找的地方,这城堡从外面看就够雄伟了,没想到里面更漂亮更壮观。这真的是一座废弃的城堡吗?”   赵松文笑着道:“我表哥跟我说的,他们公司准备开发这里当旅游景点,不过项目还在准备中,我就让表哥趁着项目还没开始,先放我们进来玩玩。”   谭开:“大家玩归玩,这里面的东西都得小心点别弄坏了,不然我们社长不好向他表哥交代。”   其他人:“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   李子雯感慨道:“这里真的不像废弃的城堡,外面花园的花开得好旺盛,刚来时我还以为有人住在这里面。”   “对啊,听社长说这里已经荒废了十多年,真的没看出来,外面的花长得太好了,根本不像没人打理的样子。”黄敏也跟着道。   吴微微问赵松文:“我们这几天就住在这里面了?”   赵松文:“对,这边房间还挺多的,就是可能灰尘有点大,大家先收拾一下。”   吴微微:“那我可得选个最大的房间。”   李子雯:“我带了不少好看的裙子,待会收拾完房间,我们一块去拍照吧?”   其他女生:“好呀!”   看着来时还在说累,现在却推着行李箱脚下生风的几个几人,其他男生实在弄不明白女生这种生物的构造。   何伟江看着去选房间的几人,笑着道:“明明我们是灵异社团,来探险的,现在倒像是来旅游度假的了。”   陈智非常赞同:“可不是吗,这么漂亮的地方,就是废弃了也没一点惊悚的感觉。”   谭开无奈地道:“我们虽然是灵异社团,但也不可能真拉你们去撞鬼吧。在这种荒废的城堡里,搞点气氛就差不多了。”   赵松文:“晚上的时候,我们可以在大厅不开灯讲鬼故事,应该很有意思。”   陈智笑着打趣:“社长,你这安排也太老套了吧。照我说,不如我们晚上直接玩笔仙。”   关海朝:“玩这么大?”   赵松文笑了:“行啊,只要你们不怕,玩笔仙就玩笔仙。”   其他男生胆子都不小,听后直接就拍板定下了这个安排。甚至还讨论出了输赢的惩罚和奖励。   不过现在还是早上,距离晚上还有很长的时间。大家虽然越说越兴奋,就想现在就开始玩,但深知白天玩这个没氛围,只能暂时压下蠢蠢欲动的心,先去把行李放了下来。   虽说是废弃的城堡,但这里面的房间堆积的灰尘并不多,只有薄薄的一层,比众人想象中干净了许多。   林韵胆子比较小,所以她和李子雯住在一个房间。   李子雯伸手在房间的书桌上抹了一把,看着手指上淡淡的灰尘,她开口道:“这里不像是十几年来都没人住过的样子,倒像是主人家才离开了一个多星期。这灰尘好少啊。”   林韵把行李箱放在了门边,说道:“社长他表哥的公司不是打算开发这里吗,可能之前来考察的时候,在这里住过几天吧。”   “也是。”李子雯笑了,“看来我们占便宜了。这么点灰尘,随便打扫就好了。”   这种欧式大城堡,房间里并没有建立独立的卫生间。他们要打扫房间,还得从外面的洗手间打水回来。   在去打水的路上,林韵和李子雯都看到了挂在墙上的油画。李子雯家里是开宠物店的,从小接触过不少小动物,当她看到墙上画着各类动物的油画,忍不住惊叹道:“画得真好啊,这些动物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   “画得是很好。”林韵盯着前面的一副白毛猫头鹰的油画,点了点头。不过在她准备把视线转到其他画上的时候,那猫头鹰的瞳孔忽然转向了她的这边,和她对视在了一起。   林韵懵了一下,顿足在了原地。   李子雯看她突然停下来,有些疑惑地道:“怎么了?”   林韵揉了揉眼睛,再看那猫头鹰,它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并没有在看她。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所以对李子雯道:“没事。”   而在她们背身走过猫头鹰的画时,那猫头鹰乌溜溜的眼睛刷地一下转到了她们离去的那一边,紧紧地盯着她们的背影。   其他油画中的动物,此刻和猫头鹰一样,动作如出一辙地盯着离去的人。   因为一层楼有好几个房间的缘故,大家为了有个照应,女生都选在同一层楼内,男生们则住在了女生的楼下。   花了一个多小时,大家终于把今晚休息的地方收拾好了。房间收拾好后,还没到中午的时候,吴微微等女生换了身衣服,打算在城堡内拍些美美的照片。   男生们对拍照没什么兴趣,便决定在城堡中探个险。   他们一间间房的搜过去,边搜边发出嘻嘻哈哈的吵闹声,让原本静寂的城堡都平添了几分人气。罗送以为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自己这里来,但让人意外的是,他这里就像是被忽略了一样,根本没有人过来。   罗送觉得不对劲,他们连他房间前面的书房都搜了一通,怎么会没发现他这呢?   但赵松文几人,真的好像没看见走廊的尽头还有一间房子一样,在经过其中一副人像画后,他们就掉头走了回去。   罗送不禁想到了异空间的说法。   天气有时候真的让人看不明白,说变就变。早上还阳光灿烂,中午的时候,天就暗了下来,不稍片刻,雨水就哗哗地砸落到了地上。   因为下雨的缘故,城堡变得昏暗了许多,像是夜晚提前到来了一样,乌黑乌黑的。   罗送终于又可以自由活动了!   罗送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假装成一个探险的旅行家,然后找个方法加入到赵松文的队伍中去。   但一想到施煜,想到那个占有欲有点强的男人,罗送觉得自己加入赵松文的队伍,可能会害了他们,也就作罢了。   在第一个梦境,赵松文就够惨了,这个梦境他就积点德吧。   赵松文等人看这场雨不像是短时间能停下来的样子,便提前在大厅摆起了龙门阵,玩起了召唤笔仙的游戏。   召唤笔仙要用到的工具,只需要一张纸和一支笔。纸的话,赵松文等人都带了本子,撕下几页,随便粘一下就能用。   罗送好奇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召出鬼,便在扶手边上看着他们。   赵松文、陈智、吴微微和李子雯先来,他们手臂交错着,都用手抓着笔的一部分,然后按照赵松文教的口诀,念道:“笔仙笔仙快快来……来了画个圈……”   口诀念完,笔杆轻轻地动了一下,然后在纸上真的画出了一个圈。在旁边看着的人觉得非常的神奇,忍不住出声道:“我的天,真的动起来了!”   关海朝觉得过于神奇反而有些狐疑地道:“社长,不会是你自己在动吧?”   赵松文呸了他一口水:“说什么呢,我根本就没动好吗!”   陈智三人也跟着道:“我们也没动。”   黄敏小声道:“真的假的,所以你们真把笔仙召来了?”   谭开在旁边怂恿道:“别愣着啊,赶紧向笔仙问问题。”   赵松文也不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了,所以率先开了口:“你是笔仙吗?是的话请打钩,不是的话请打叉。”   四人交错夹着的笔,在赵松文话音落下后,又动了起来。那笔动得十分的僵硬,好像是老妇人写字般,歪歪扭扭地画出了一个钩。   众人见状,更兴奋了。   “真的是笔仙。”   “草,好刺激啊。”   “快快快,问下一个问题。”   “我来我来。”陈智举起另一边空闲的手,毛遂自荐道,“笔仙笔仙请告诉我,我以后会发达暴富吗?”   笔杆画出了一个叉。   众人瞬间哈哈大笑了起来:“陈智看来你的暴富梦要破裂了!”   “草,你们笑毛啊。”陈智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我就不信邪了,让我再问一遍。”   “陈智你已经问过了,现在该轮到我了。”吴微微瞪着陈智,陈智哪敢惹她,只能认命地让她来。   吴微微想了想,问道:“笔仙笔仙,今年内我能找到男朋友吗?”   笔再次动了起来,在它画了一竖的时候,窗外忽然闪过了一道闪电,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李子雯被吓了一跳,直接松开了夹着笔的手。   笔虽然没有掉,但是本来在画着钩或叉的笔随着她松开手的刹那,忽然停了下来,再也不动了。   赵松文有些紧张地道:“你怎么松开手了?!”   李子雯讪讪地道:“我、我被闪电吓到了,我不是故意的。”   “喂喂喂。”陈智有些惊恐地道,“这笔怎么不动了,是不是笔仙走了?”   吴微微面色有些不自然地道:“我怎么听说,这个游戏玩到最后,得念口诀把笔仙送走才行,不然……”   “不然笔仙就会一直跟着我们,直到把我们全都杀了。”一道闪电划过窗边,亮光闪烁在赵松文的脸上,让他看起来阴暗又幽怨。   大家都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纷纷往后退了两尺。   陈智小声道:“我们社长不会被笔仙上身了吧。”   黄敏忍不住推他:“你能不能别说这么可怕的事情。”   “嘭——”   “啊啊啊!!!”   赵松文忽然扑到了众人的面前,然后发出了一句惊喊,吓得众人尖叫连连,害怕得不行。   “骗你们的。”赵松文笑出了声,“你们的胆子也太小了吧,这都能被吓到。”   “草。”众人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关海朝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道:“社长,有你这样搞事的吗?刚才差点没被你吓死。”   赵松文:“你们不会真以为这世界上有笔仙吧,这都是骗人的。”   陈智等人反应过来:“所以刚才那笔都是你在动?”   赵松文咳了一声,没有反驳。   陈智跳到他身上掐着他:“社长你也太过分了吧,竟然说我暴富不了!”   其他人本来还对赵松文有点怨念的,但被陈智这么一闹,大家都忘了刚才的事情,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在他们笑得特别欢乐的时候,罗送的视线一直定在李子雯的身后。刚才在闪电晃过时,透过微弱的光芒,罗送好像在那里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当闪电再起,罗送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在李子雯后面的确有个人影在跟着她!而那个人影似乎感应到了罗送的目光,抬起了头来,与罗送对视在了一块。   那是个长发掩面,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看不到她的眼睛,但能看到她龇着牙咧着嘴的下半张脸。女人笑起来阴恻恻的,幽怨又得意。   关键是,除了罗送外,其他人似乎都没发现这个女人的存在。   罗送一直盯着这个女人,但是当吴微微挡了一下李子雯的身影,他在看过去时,那个女人就不见了。   在罗送寻找着对方的时候,一道幽深瘆人的声音从他背后响了起来:“你是在找我吗?”   不等罗送回头,湿湿嗒嗒,冰冰凉凉的头发就箍住了他的脖子。   罗送也没想到这个女鬼说动手就动手。如果他还是普通人的话,大概这一秒他的脑袋就要被扯断了。可是他现在是吸血鬼,这点儿攻击对他来说就如同挠痒痒一般。   罗送伸手握着箍住自己脖子的头发,一扯,直接就把这些头发扯断了。女鬼有些惊讶:“你这个人类是怎么回事?!”   女鬼把罗送当成了和赵松文他们一伙的,没看出他的身份,只以为他也是其中的一个人类。   但是现在,看他那么轻易就挣脱了自己的束缚,女鬼也不傻,直觉这个人类不简单,往后退了去。   只是没退几步,一只手忽然捏住了她的脖子,一道冰冷如寒潭的声音传了过来:“谁让你对他动手的?”   罗送望着隐没在黑暗中的男人,对女鬼是生是死并不关心,他现在想的只有,自己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或者他说他是出来散步的,对方能相信吗?   “啊啊啊!!”   突然出现的施煜,短短几秒就让女鬼体会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明明已经死了,但又有了再死一遍的感觉。   “我很讨厌别人不经许可就踏进我的地盘,更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施煜眼神冷到了极点,随着他说话的间隙,女鬼身上的鬼气逐渐细弱,整个身形都变暗淡了许多。   施煜没有杀她,只是把她甩在了地板上。然后罗送就看到,距离最近的一幅油画中的蜥蜴,它伸出了长长的舌头,一卷,就把女鬼卷进了画中。   女鬼不知道是被吃了,还是被怎么了,当消失在画里后,那条蜥蜴黑溜溜的眼睛转到了罗送的身上,似乎透着几分垂涎的意思。   施煜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要是敢吃他,我就把你烧了。”   蜥蜴闻言,立马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然后收紧了自己的舌头,眼睛再不敢盯着罗送。   罗送之前就觉得这些画奇怪,现在一看,果然。除了蜥蜴这幅画外,恐怕其他画都是活的。想到昨天他在画中人的视线中逃出房间的一幕,罗送在心里默然道,施煜不会都知道吧?   罗送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施煜,你听我说……唔……”   没等罗送话说完,施煜已经把他压在了扶手上,撬开了他的嘴唇,吸走了他嘴里的氧气。   罗送感觉这玩得好像有点刺激,施煜是不是忘了,楼下还有好几个观众在啊,不怕别人看现场?   “罗送,你真的很不听话。”施煜吻着吻着,就在罗送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罗送只觉一疼,然后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不过这血腥味是自己的,并不能引起他作为吸血鬼的注意力。   施煜退了一步,但右腿还抵着罗送,他伸手在罗送的嘴角边拂过一些血迹,然后伸出s头t了t,眉头紧皱道:“吸血鬼的血果然都是最劣质的,难吃得要死。”   话这么说,但施煜还是把手上的血迹t了个一干二净。   罗送看着,莫名地觉得血液有些汹涌,那种叫嚣着扑倒他的想法再次苏醒了过来。   施煜瞥了眼楼下并未发现这里发生了什么的赵松文等人,凉凉地道:“你是看上这几个人类了?你想喝他们的血?”   他的眼里露出了浓浓的嫌弃:“这些人类的血又臭又肮脏,有什么好喝的?还是说你们吸血鬼就这么饥不择食?或者说你觉得我给你的那些血液并不好喝?”   罗送总觉得这话里带了浓浓的醋意。   罗送掩下眼里的笑意,装作冷漠地道:“施先生,我想喝谁的血,那血是不是又脏又臭,似乎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罗送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伸手抚上了施煜光滑的脸颊:“施先生,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太多了。”   施煜反手攥住他的手:“我只是希望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乞求我留下你,说你愿意奉献出你的身体和灵魂,把一切都交予我,做一只只听从我命令的宠物。宠物就该有宠物的样子,别想着噬主。”   哦豁,他竟然还卖身给了施煜,成了施煜的小宠物?   罗送心道,他家金主大人真的好野,这是要玩主.仆PLAY吗?   施煜见罗送不说话,冷呵了一声:“吸血鬼果然是一群狡猾的家伙,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一句是真的。”   罗送咳了一声,总觉得这说得他好像是负心汉一样。   “施先生,你这偏见似乎有些太大了。”罗送不禁想为自己辩驳一下,他真不是渣男啊。   施煜冷笑:“昨天想逃跑的人是谁?”   罗送:“……”是他。   施煜脸更冷了:“今天想跑的人又是谁?”   罗送:“……”还是他。   但这真不怪他啊,这不是他以为他们要拿的是相爱相杀,你跑他追的剧本吗?但现在怎么看着好像有点不太对。看起来怎么像是他一个渣男用言语哄骗了纯情小美男,转眼就把人抛弃自己跑路了一样。   施煜没给罗送解释的机会,哼了一声,转眼就在他面前消失了,徒留罗送和空气面面相觑。   而在施煜消失后,走廊上的画像发出了一阵阵的嘲笑声。   甚至有一只鹦鹉念道:“施煜生气了,有人要糟糕了。施煜生气了,有人要糟糕了……”   罗送这一刻,有些想放火烧了这些画像。   呆在楼下的赵松文等人,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陈智说道:“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何伟江:“我好像听到什么人说话的声音。”   林韵:“我好像也听到了。”   谭开:“奇怪了,这座城堡里除了我们之外难道还有别人在?”   关海朝:“不应该啊,早上的时候,我们每个房间都看过了,没人啊。”   赵松文:“可能是下雨风大,我们听错了吧。”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笔仙大家也不想玩了,他们看了眼时间,便决定先吃点东西,然后回房间休息一下。   在他们吃着东西,聊着天的时候,罗送回到了他房间的那一层楼。他站在其中一副画着一位贵妇模样的人像画前,问画里的人道:“你知道施煜在哪吗?”   人像画本来注视着前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到了罗送身上。她开口了:“别找了,施煜不想出现,我们谁都找不到他。”   “谁叫他是这座城堡的主人呢。”贵妇人像画的对面,一副画中留着八字胡的男人道。   其他的人像画也出声了:“你惹谁不少,惹施煜干嘛,你完了,施煜不会让他讨厌的人还留在这座城堡中的。”   “施煜会杀了你,你还是赶紧跑吧,有多远跑多远。”   “没错,施煜太残暴了,你不跑的话,一定会被他生吞活剥了的。趁着现在施煜不在,快离开这座城堡吧。”   “真羡慕你,能从这座城堡离开,我们也很想离开这座城堡啊。”   这些人像画特别好心地劝着罗送离开。如果罗送是个蠢货,或许还真听他们的意思跑了。但他发现,这些人像画嘴里说得好听,但眼里却是充满了浓浓的恶意。   这些人像画说的话,不能听。罗送在心里这么警告自己。   尽管如此,罗送依旧佯装着什么都没发现,他问这些人像画:“你们说施煜是这座城堡的主人,那我如果跑了不就被他发现了吗?你们能不能告诉我,离开这座城堡的方法。”   八字胡的男人道:“前面那间书房,你不是进去过吗,你应该看到里面有一扇门吧,只要你打开那扇门,穿过它,就能离开这座城堡了。”   贵妇模样的女人道:“施煜虽然非常的强大,但是帮他监控你的人是我们这些画像。只要我们这些画像不告诉他你离开这里的事,他短时间内是不会察觉到的。”   罗送:“你们怎么那么好心地帮我,如果施煜发现我跑了,不就会迁怒你们了吗?”   八字胡男人:“我们都是被施煜困在画里的,已经在画中生活了很久很久,如果哪天被施煜烧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其他画像:“没错,没错,我们已经厌倦一直呆在画里的日子了,不想你也变得跟我们一样。”   “要是能被施煜烧死,也挺好的,我已经过够了这种生活。”   罗送了然地点了点头,好像真信了他们的话,充满谢意地看着它们:“太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了,无以回报,这样吧,我离开的时候,可以带两幅画走。你们谁要跟我离开?”   人像画顿时不说话了。   罗送以为他们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八字胡男人开口了:“我们就不用了,反正出了外面也还是一副画,出不出去都一样。”   贵妇模样的女人道:“就是啊,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带我们走就不必了。在这里做一幅画和在外面做一副画都没什么区别。”   罗送表示理解:“也是,是我太想当然了。这样吧。等我离开前,我一把火把你们都烧了,你们刚才不是想解脱吗?让我帮你们解脱好了。施煜这么可恶,他可能觉得把你们留在画里更痛苦,说不定不会烧了你们。所以还不如我来算了。”   人像画们:“……”   他们根本就不想被火烧好吗?!   要不是还想哄骗罗送,人像画们都想骂人了。   八字胡男人皮笑肉不笑道:“虽然我们很想从你手中获得解脱,不过如果你放火烧了城堡,到时候施煜肯定很快就会发现,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其他画:“是的,所以你别管我们了,先跑吧。我们当画也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其实也没觉得哪里不好的……”   八字胡男人:“现在就是个好时机,你赶紧离开吧。”   其他画:“对呀对呀,别再拖时间了,施煜可能等下就要来了。”   “快走吧,你快走吧。”   这些话的声音,就像是带着某种催眠和诱哄一样,让人不自觉地就想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但是罗送自制力还算不错,愣是在他们唆使的语气中稳住了自己的理智。   但不知道这种清醒的情况能维持多久,这些人像画诱哄大脑的能力太强了。为此,罗送开口说道:“别急,等我选个黄道吉日,我再离开。现在,我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一会。”   说完,也不管人像画错愕的神情,他甩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八字胡男人在他离开后,有些愤怒地道:“这只吸血鬼为什么不肯听我们的话。”   “他差点就死了,可恶,就差一点啊。”贵妇模样的女人有些可惜地道。   其他画像:“算了算了,这样也挺好,如果被施煜知道我们这样对他,可能真的会一把火把我们都烧了。”   “不会的,他只是施煜养的一只小宠物,施煜不会为了他烧了我们的。”   “对的,宠物死了就死了,一只初来乍到的吸血鬼而已,怎么比得过我们在施煜心里的地位。”   “算他运气好,下次就没那么容易让他躲过去了。”   罗送回了房间,所以没有听到人像画嘀嘀咕咕的声音。在房间内睡了一觉,罗送再次醒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天也黑了,白雾再次笼罩住了城堡,红色的圆月又高悬在了天空上。   罗送发现,天黑了后,他的身体就变得虚弱了起来。手脚有些软,从床上起来都有些废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这种虚弱的状态比昨天还要更甚。   待他支起上半身,他就低喘了好久的气。身体如同被十几吨的石块压着,难受得很。   等他要下到地面时,手脚的力气仿佛已经全部消耗殆尽了,让他重新又跌回到了床上。   红月不知何时来到了窗户的正中央,猩红的月光,穿过窗口,洒到了罗送的身上。   罗送觉得眼皮有些沉,精神有些恍惚,意识慢慢地有些溃散。本来还想再次爬起来的身体,软软绵绵地深陷进了底下的棉被中。   时间好像过去了好久,又好像只过了几分钟。在罗送似梦非梦的状态下,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到了自己的身上。   脸好像也被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触碰到了,像是掺了水的丝绸拂过他的皮肤一样。   接着,罗送感觉有谁撬开了自己的嘴巴,把他的口月空搅合得一团糟。   罗送想张嘴,问一句,是你吗施煜。   但是不行,嘴是张开了,但是发不出声音。不知道是被堵住了,还是因为身体软软绵绵的原因。   他动不了一分,只能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在自己身上不断y走,让自己颤动不已。   罗送感觉自己的意识更飘忽了,也更空白了。施煜是真的打算玩死他,没法动,没法做什么的憋屈感,让罗送觉得嘴里的尖牙痒得特别的厉害。   又是没做到最后,罗送眉宇间都染上了几分厉色。   而那个品尝够了美食的人,退开了,带走了他身上独有的酒香味。罗送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但他的眉头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蹙得更紧了。   一只比常人的温度低许多的手,轻抚上了罗送的眉眼。之后,有熟悉的柔软盖在了罗送的唇肉上。   这次只是轻轻地粘磨了两下,很温情,也很温柔。   但是这人似乎有些吝啬,在轻撵了两下后便把这股温热收了回去,连放在罗送脸颊上的手都带走了。   随着门吱呀的一声,罗送知道,施煜已经离开了。   施煜离开后,可能过了半小时,也可能是过了一个小时吧,罗送终于能动了。他看着一塌糊涂的裤子,眸中闪过一道红色的厉光,周身弥漫着浓浓的戾气。   “施煜。”   罗送感觉自己仿佛被体内冰冷的血液影响了,脑海中满是暴戾的,想把某人抓回来狠狠收拾一顿的想法。   ……   凌晨十二点,摆放在城堡某一处的硕大的西洋古钟头上,有一对木制的喜鹊弹了出来,发出了咕咕的报时声。   而随着时间走到十二点零一分的时候,城堡内就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一般,一些楼层,一些房间,一些摆件……都发生了位置上的变化。   本来在第二层的一些房间,变到了三四层楼上去。本来挂在二楼的动物画像,也和某一层楼的人像画做了调换。   就连楼梯,都从左边变到了右边去。大厅天花板上的吊灯,也从水晶流苏吊灯变成了欧式烛台的吊灯……   陈智有起夜的习惯。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走出了房间,然后下意识地往左手边的走廊走了过去。虽然他人还不清醒,但是白天打扫时他来过几次这边的洗手间,惯性下,他的身体已经比大脑先一步,带他往这边来了。   只是走呀走呀,陈智没走进洗手间,反而一头撞到了墙壁上。这一撞,直接把他整个人都撞精神了。   他揉着额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因为城堡太大,每个地方看起来好像都差不多,陈智只以为自己睡糊涂了,走错了方向,也没深思太多。只是改道走向了相反的地方。   经过自己的房间,陈智才后知后觉地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早上的时候,洗手间不是在我房间的左手边吗?难道我记错了?”   陈智越想越不确定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记错了。反正在右手边的走廊深处,他找到了洗手间。   看着面前的洗手间,陈智拍了拍脑子:“我才二十来岁,怎么记性就变得这么差了?”   这洗手间也不可能自己长腿,从左边跑到了右边去,所以不管怎么想,都是陈智他自己弄错了。   解决完生理问题,陈智慢悠悠地踢踏着拖鞋走回了房间。然后在快到房间的时候,陈智和推门出来的吴微微遇上了。   陈智抬手,下意识和她打了个招呼:“嗨,你也起夜啊。”   吴微微嗯了一声,就迈脚向左边的走廊走了过去。陈智瞧见后,提醒了一声,“错了,厕所在我这边。”   吴微微顿了顿,反身向他的位置走了过去。当两人擦肩而过时,他们同时都僵住了,然后大脑闪过了同样的问号。不对啊,男女不同层,他/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吴微微指着陈智道:“你怎么在这里?”   陈智有些愣愣地道:“对啊,我怎么在这里?”   吴微微警惕又狐疑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想贪黑摸进女生的房间?”   “不是啊,我的房间就在这。”陈智指着自己的房间道,“应该是我问你,你为什么在我们男生这一层楼才对。”   “你骗谁呢。”吴微微同样指着自己的房间道,“我房间就在这,这明明是女生那一层楼。”   两人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两人的房间就在彼此的隔壁。而且因为门大开着,透过烛火的光亮,能清楚地看到彼此卧室内的情况。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彼此好像谁也没有说谎。   可能是深夜的寒风太凛人了,陈智忽然觉得身体凉飕飕的。他的声音有些颤道:“吴微微,我们是不是还没睡醒,这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啊。”   吴微微胆子还是比较大的,她皱了皱眉道:“是不是社长搞的鬼,他和谭开趁你睡着了,把你搬到了女生这一层楼来,想吓唬我们。”   陈智觉得有道理:“草,社长这逼也太会玩了吧。妈的,我现在就去找社长算账。”   陈智气势汹汹地想下楼找赵松文麻烦,但是等来到楼梯的位置时才发现,楼梯怎么不见了?或者应该确切地说楼梯怎么换到了另一边的走廊去了?   这不对吧!   -------------------- 第46章 浓雾下的城堡   吴微微也跟在了陈智的身后, 但她的脸色比陈智还要难看。   吴微微:“喂陈智,你看墙上。”   “墙上怎么了?”陈智抬眸望向旁边的墙壁,恰巧对上了油画中男人的笑脸。   陈智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但一时半会又说不清。倒是吴微微,提醒了他:“我们房间外面挂的画, 什么时候变成人像画了?”   陈智一听,心说对啊,他记得很清楚,女生那一层楼挂的是动物画像,而他们男生那层楼则是风景画。要说人像画,那是四楼的东西啊!   陈智往旁边一看,发现周围的画全变成了人像画,并且每幅画里的人都在笑。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的问题, 总觉得这些画里的人笑得怎么那么的诡异。   陈智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护着吴微微道:“我们、我们不如先去找大家吧。”   吴微微催促:“那还不赶紧走。”   陈智这会儿还带了脑子, 在找人前,他用手机给大家都打了电话。有的接了,有的没接。接了电话的听了他的话, 说要过来找他。没接电话的,陈智凭着铃声响起的位置, 一个一个摸过去找了他们。   和大家集合的时候,陈智才发现,他和吴微微的卧室被变到了三楼去。其他人的卧室也被打散了, 有一些在二楼,有一些则变到了四楼去。   何伟江衣服都没穿好就着急地跑了过来:“陈智你说出事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其他人还没完全在睡梦中清醒过来, 此刻还没发现周围的变化, 跟着有些不明所以地道:“咋了这是,突然这么着急地叫我们起来,难道半夜还有什么活动不成?”   陈智看着他们迷迷瞪瞪的神态,欲哭无泪道:“半夜哪来什么活动,大家都别犯困了,清醒一下,出大事了!”   吴微微脾气暴,直接捶了赵松文和谭开两下:“撞鬼了还睡,你们就不怕一睡不起吗!”   赵松文被她捶了一下,人都精神了,他道:“什么撞鬼?哪来的鬼?”   谭开望着陈智和吴微微:“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搞什么鬼啊。”   陈智有些急躁地道:“你们先看看周围有什么不一样!”   其他人闻言,左顾右盼了起来。林韵比较细心,率先发现了问题所在。她有些不自信地道:“这个花瓶,之前是摆在这里的吗?还有这些画……”   “等等。”何伟江突然出声,满脸困惑地道,“我们现在在多少楼?刚才我们来的时候又是在多少楼?”   其他人经他一问,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好像是从别的楼层跑过来的。而现在,他们却呆在了三楼。   这对吗,这不对啊!   城堡中没有风,但大家都觉得有一阵凉意从脚底蔓延到了周身。   一直亮着的烛火,突然都灭了,整个走廊都陷进了一片黑暗中。陈智等人的额头上,都溢出了一层冷汗。   “嗬嗬。”   有怪异的笑声从耳边响起。   不止笑一声,也不止一个人在笑。   众人吓得全抱做了一团,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动。   罗送这时候也来到了走廊上,然后便看到了陈智他们。不过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隐在了一个花瓶后面,注视着他们那边的方向,想看一看那些在嗬嗬笑着的人像画打算干什么。   八字胡男人的声音在走廊中再次响了起来:“今晚是月圆之夜,你们不好好呆在房间里,你们要完了,你们要完了。”   “他们会被吃掉的,肯定会被吃掉的,有好戏看了,有好戏看了。”   “喂,那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靠近我一点好不好。只要你到我身边来,我就帮你安全地离开这座城堡。”   “老程,你又在撒谎。你明明就是想吃掉这个小姑娘。”   “难道你不想吃吗?”   “我也好想吃,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啊啊啊!!!”   陈智等人听到画里面的人在说话,本来就害怕得不行,当听到左一句吃,又一句吃的,更是吓得大喊大叫地往楼下奔去。   然而楼梯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变得滑不溜秋还会动了。陈智几人根本没法遵循自己的想法跑到大厅去,只能受楼梯的安排,被它送到了二楼。   到了二楼后,那个会动的楼梯跑了,留下了空荡荡,犹如断崖一般的楼梯口。陈智等人如果想要到大厅去,只能纵身跳下去,可是这几米高的距离,实在让人没有胆量往下跳,总觉得一跳,不是断腿就是断腰。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林韵忍不住哭了出来。   其他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们的大脑受到了很重的冲击。   而他们不知道,令人更惊悚,冲击更大的还在后面。   在大家又惊又怕,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条条长长的藤蔓,从地板的另一端悄然地来到了陈智等人的脚下。然后在众人没发现的时候,刷地一下捆住了他们的脚踝。   “啊啊啊!!!”   随着众人的尖喊声,他们全被藤蔓拽走了!   罗送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赵松文、陈智、谭开三人被拽进了一幅黑白方格画里面;林韵、关海朝、何伟江被拽进了一副画着两面镜子的画里;吴微微、李子雯和黄敏则被拽进了一幅只画了一颗骰子的画中。   而这些画,罗送发现这两天他从未在城堡中见过!   在陈智整个人都要没入画中世界的时候,罗送抓着他的脚,跟着他被拖了进去。   等所有人都消失在走廊后,那些藤蔓悠悠然地又回到了旁边的花瓶中,成了一棵美丽的观赏花。   进了画后的罗送,来到了一个新世界,一个由积木板块搭成的黑白世界。在这里,他也成了一个积木人。   因为没有镜子,他无法看清自己的模样,只能看到自己有一个四方形积木构成的躯体,两条长方形的腿,还有一双圆形的脚。手是椭圆形的,没有手指,不好拿东西,但能摸出他的脑袋大致的形状,好像是个三角形玩意儿。   而在他旁边,有三个摔得屁股朝天的积木人。虽然他们一个顶着圆球积木的脑袋,一个顶着长条脑袋,还有一个扇形的,都没有眼睛鼻子,但罗送就觉得他们应该是陈智、赵松文和谭开三人。   “哎哟,疼死我了。”   陈智捂着扇形的脑袋,晕晕旋旋地爬了起来。   赵松文看着面前的景色,非常的吃惊:“这是哪?”   “你们俩怎么都变成积木了?”谭开听到陈智和赵松文的话,往他们那边看了过去,待看清他们的样子,整个人都被吓到了。当低头看到自己的身体和手后,他的音调更是拉到了最大,“卧槽,我怎么也变成积木了?”   陈智和赵松文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都有些慌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智:“我们刚才不是还在城堡里吗?”   赵松文正想说什么,脚下突然传来了非常强烈的晃动感。   罗送为了稳住自己的积木身,在地板动起来的瞬间,立刻匍匐在了地面。地板的动静越来越大,在罗送的注视下,整一块地板都被拔了起来,甚至还旋转了180°。他们所在的这块积木很快和其他积木搭在了一块,转眼的功夫,就在罗送面前搭成了一座非常巨大的叠叠乐高塔。   罗送、陈智四个小积木人在这座高塔上,显得格外的渺小。   他们现在都在叠叠乐高塔的最顶层,往下看去,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切,深不见底,犹如站在高耸的悬崖上一般,不畏高的人都得被这一望无际的深渊给吓怕。   陈智趴在边缘上,想往里缩,但是一瞥到外面黑黢黢的一幕,就手脚冰凉发软,根本动弹不得。他颤着音道:“这都是什么啊!!”   “游戏准备开始。”   一道电子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罗送抬头望向空中。只见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白色的方框,在方框内,有一排数字,写着02:00:00。   这个数字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时间表,代表着两个小时。   罗送也的确没猜错。   “游戏准备开始,倒计时十秒。”   “10”   “9”   “8”   “……”   “0”   随着那道电子音再次响起,随着倒计时不断地减少,当电子音读到零时,空中方框内的数字就开始跳动了起来,直接变成了01:59:59,并且最后一个59还在飞速地倒减着。   这就是个时间表啊!   而且看起来似乎两个小时后,这个时间表倒计时完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谭开有些傻愣道:“游戏?什么游戏?”   赵松文:“这是让我们做什么?”   罗送绕着叠叠乐高塔的顶层走了一圈,然后又趴在边缘往下远眺了一会,有了些推敲。他走到赵松文等人的中间,说道:“这个游戏大概就是让我们抽积木。”   叠叠乐的抽积木,应该大家都玩过或者都见过。这个高塔整成了叠叠乐的样子,在没有其他提示的情况下,罗送除了想到这个玩法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赵松文:“叠叠乐的抽积木?”   谭开:“这么说,我们站的这个东西,还真像个叠叠乐啊,说不定真是叠叠乐游戏。”   “我们的游戏时间很可能只有两个小时。”罗送指了一下空中的时间表,“坐着恐怕也是等死,不如试试玩到最后,能不能通关成功,然后回到原来的地方。”   赵松文和谭开对视了一眼:“试试吧。”   他们大脑乱糟糟的,一时间也忘了问罗送是谁了。   在场三个人都同意了,陈智就算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在他们达成共识的时候,他们的胸口突然多了一个圆牌,上面分别写着1234几个数字,然后他们的手上还多了一个黏糊糊的手套。   罗送看着这些多出来的东西,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们的用处。正好他又是1号,他开口道:“我先来。”   在赵松文三人的注视下,罗送借着手套,慢慢地爬到了第四层的地方,然后艰难地抽出了其中一条长长的积木。   积木被抽出后,因为体积过重的缘故,很快就从罗送的手上掉到了底下的深渊去,连一点声音都没响起,从这可知,这片深渊比想象中还要深不见底。   陈智有些慌地道:“我们要是跟着掉下去,会不会死?”   赵松文:“……大概会。”   陈智抱着地面哭嚎道:“我不玩什么叠叠乐了,这要是一不小心,在抽积木的时候连同积木一块掉下去可怎么办啊!”   谭开看着已经过去了五分钟的时间表,说道:“不玩也不行,你看这个时间表,要是时间倒数完,我们最后可能还是得死,反正都要死,我还是想看看能不能玩出一条活路来。”   谭开说着,就拉了拉手套,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准备,绕到了另一边去,开始往下爬。他运气不错,很快也抽出了一根积木,并且整座叠叠乐没有一点摇晃,他也没有被抽出的积木带下深渊。   赵松文是第三个,他拍了拍陈智的肩膀,也加入了罗送和谭开的队伍。   所有人都走了,陈智一个人呆在顶层,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总觉得更害怕了。没办法,咬了咬牙,陈智也只能被迫加入叠叠乐抽积木的队伍中去了。   叠叠乐刚开始,是游戏最简单的时候。   时间只是过去了十多分钟,罗送他们已经抽出了不下三十多条的积木。此时的叠叠乐高塔,坑坑洼洼的,早已没了之前密实的模样。   不过罗送等人并没有为此感到多么的高兴,因为在下一根积木被抽出来的时候,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叠叠乐高塔的摇晃。   他们明白,难度要上来了!   谁也不知道如果叠叠乐高塔在半路塌了的话,他们会怎么样?很大的可能就是在时间表还没倒数完的时候,被底下的深渊吞没吧?   致使叠叠乐高塔摇晃的,是陈智,陈智吓得整个积木身都快要褪色了。他颤着手,好在最后还是安全地把积木抽了出来。   陈智忍不住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刚吁出去,身下再次摇晃了起来,并且比刚才他导致的那一次还要严重,害得他半边身体都快被抖了下去。   “不好意思,我的锅!”谭开带着歉意地喊道。   陈智:“小心点啊哥,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谭开苦着脸道:“我也不想的,我看那根积木好像挺容易抽的,谁知道一抽它,它边上的积木反应那么大。”   赵松文:“下次下手时,大家都看好了再动,宁愿多花点时间也不能着急!”   其他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并不是着急的时候,越着急越容易失败。   又过了十分钟,叠叠乐高塔已经空了一半。但大家已经满头大汗了,并且每一次抽积木花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知该从何下手,好像抽哪一根积木,这座看起来已经要摇摇欲坠的叠叠乐高塔都得倒。   如今,每个人的精神都绷得十分的紧,陈智更是差点因为没用手套粘好积木,半边身体都在空中晃悠了起来,看着下一秒好像就要掉下去一样,没把赵松文和谭开给吓死。   罗送知道,大家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继续玩下去危险只会更大。他提出了建议:“半个多小时了,我们也都累了,不然先休息一会吧。”   赵松文等人都没有意见,尤其提到累这个字,大家的身体内立马涌起了一股疲惫不堪的感觉来。   他们回到了顶层,陈智犹如死鱼一样,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赵松文和谭开也没比他好多少,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被捞起来的一样,刚一坐下,屁股下面就晕开了一滩的水迹,那全是他们身上流出来的汗液啊。   休息了大概十分钟,众人再次回到了高塔的四边,继续搞起了高空作业。   有了缓冲,大家的精神好了不少,手脚也快了很多,稳了很多。在大家想着不如就这样一鼓作气,把叠叠乐高塔全拆了的时候,半空中的时间表跳到了01:00:00,那道众人并不是很想听到的电子音再次响了起来,并给众人带来了新的噩耗。   “游戏进行过半,难度即将提高。”   这句话,电子音连说了两遍。罗送警惕地望向周边,预防着可能会出现的危险。陈智等人心里也是一慌,左顾右盼的,满脸都是戒备。   但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罗送他们等了五分钟,都没有等到所谓的难度提高。   陈智小声叭叭道:“这是在玩我们吗?”   谭开:“可能是想消耗我们的时间。”   陈智:“真卑鄙啊。”   “这不挺好的。”赵松文松了口气,“没有危险,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吗?就算被浪费了五分钟也不算什么。”   罗送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可是危险不来,他们也不能光等着,游戏还得继续。罗送边抽积木,边分神注意着周边的情况。但当他的积木都抽到了一半了,周围也没发生什么异样。   罗送没有因此而放下警惕的心,而在他把积木完全抽出来后,那道电子音响起来了!   “罗送选手运气有些差,遭受到了不知名的攻击。”   电子音话毕,高空下立马飞来了两只个头足有罗送三倍大,还非常强壮的秃鹰。他们没有攻击陈智等人,而是直接飞速来到了罗送的身边,对罗送发起了攻击。   秃鹰的嘴巴又尖又利,虽然没有咬到罗送,却咬到了旁边的积木,直接把积木咬出了一个洞。   罗送看着这个洞,知道自己要是也被咬了,肯定直接就废了。别忘了,他现在的身体也是积木!   赵松文等人看得心惊肉跳,想帮忙却不知道怎么帮。罗送根本不指望他们,甚至希望他们怂一点,别下来给秃鹰送菜了。   罗送拿着刚抽出来,还没来得及扔掉的积木,狠狠地就扫向了旁边的秃鹰。虽然他变成了积木人,但幸运的是,他的力气没有变弱,还保持了原来的力量。作为一只吸血鬼,力量显然是比秃鹰强大许多的。   轮着积木,罗送哐哐地给了秃鹰脑袋两下,直接就把一只秃鹰给砸下了深渊。另一只秃鹰见状,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惧意,最后被罗送周身的气势吓得一缩,掉头就往来时的方向跑了。   陈智目瞪口呆地竖起了并不存在的大拇指:“牛逼啊哥们!”   赵松文和谭开没有陈智那么缺心眼,他们看着飞走的秃鹰,心里泛起了浓浓的担忧。如果他们抽积木时,也抽出了这两只秃鹰,到时该怎么办?他们没有罗送那么厉害,能赶走秃鹰吗?   其实赵松文和谭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明显是不可能的。想到这一点,两人更绝望了。   第二个抽积木的是谭开,但是谭开颤着手,迟迟没有下一步。他不敢抽,真的不敢抽,现在的他就跟开盲盒一样,心里紧张得不行,但别人开盲盒除了紧张外还伴随着兴奋,但谭开则是害怕和胆怯,根本没有一点兴奋感。   陈智喊他:“副社长到你了,愣着干什么,快抽啊!”   谭开在陈智的催促下,到底还是伸出了手,把早就想好的一块积木抽了出来。抽出来后,他等了一会,也没等到电子音响起。谭开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了!   他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谭开要是在平面上,这高低得蹦两下以示庆祝。   赵松文见谭开没事,明白过来,像罗送那样被秃鹰攻击的事,也不是百分百就会发生的!赵松文自觉自己的运气一向很好,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嘴里不断念叨着“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他抽出了一根积木。   果真没有一点事!   他的运气果然也很好!   陈智这会儿胆子倒是挺大的,他也反应了过来,抽积木似乎加了点隐藏难度,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抽出什么。但他看赵松文和谭开都抽了好签,以为这个难度只是加了一丁点儿。   大概每个人心里都对自己的运气没有点逼数吧,陈智似乎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欧皇,自觉也能抽到一根好积木,所以二话不说,手脚比以往都快,直接刷地一下就抽出了一根积木。   没等陈智大笑两声,电子音响了:“陈智选手运气有些差,遭受到了不知名的攻击。”   陈智:“……”   罗送:“…………”   这个傻子。   也不知道谁给了他的错觉,在第一个梦境里被鬼吓得嗷嗷叫,与鬼同行了一路的人,怎么会觉得自己是欧皇?   这次没有出现秃鹰,也没出现别的飞禽走兽。但陈智头顶的积木上,却涌出了一道瀑布,直接浇了陈智一脸,水流湍急,差点没把陈智整个人冲到底下去。   “什么鬼……咕噜咕噜……”   陈智嘴一张,就被灌了满口腔的水,最后话不成话,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音节。   瀑布只出现了一分钟就消失了,但陈智的危机还没有解除,他手套黏着的那根积木还是湿漉漉的,导致手套的黏连性变得很差,根本粘不住陈智!陈智手脚并用,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但没有用,他整个人还是哧溜了一下,往下滑了去。   “救命啊!!!”   陈智以为自己就要玩完了,没想到在最紧要的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的罗送,一把就抓住了他,直接帮他换了个“赛道”!   没有了湿漉漉的水渍影响,陈智的手套虽然黏连性变差了些,但到底在新的积木墙上粘住了,没让他再往下掉。   罗送对着陈智还有其他两人道:“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大家抽积木时一定要谨慎一些。”别学陈智这个傻子了。最后一句,罗送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看了眼某人。   陈智接收到他的视线,羞红了脸。   有了陈智这个反面案例,大家都不敢把自己的命交给运气这一玩意了。他们抽积木越发的小心,因为够小心和够谨慎,加上运气也的确不错,赵松文和谭开一直没有触发电子音的危险提示。   倒是罗送和陈智,抽三根积木就有一根会出事,倒霉透了顶,仿佛所有人的霉运都被加持在了这两人身上。   从刚才的被秃鹰,被瀑布攻击,他们还遭受了被风刮,被雪埋,被种子砸,还有被小动物欺负等情况。   而在这些攻势下,陈智比罗送要惨许多。罗送能打的就打掉,不能打的也能躲过去,反应是相当的灵敏,在这座叠叠乐高塔上可谓来去如风,虽然运气很差,但凭着自身过硬的条件,愣是没受到一点伤害。   而陈智……   九死一生,在罗送和赵松文、谭开的帮助下,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但狼狈至极,满身都是伤,全身就没一处地方是好的,如果他现在是人的状态,大概整张脸都肿成了猪头状。   陈智:“……我这黑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赵松文无语了:“你们这运气也是无敌了。”   谭开:“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运气这么差的人……”   这运气,让人十分怀疑回到现实后,他们能不能活到三十岁。   不管怎么多灾多难,他们终于在时间倒数完的时候,把叠叠乐游戏玩通关了!   在通关的那一刻,他们四人都被弹出了这个积木世界!然而没等众人开始高兴,他们发现他们并没有回到城堡中,而是被传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一次的世界,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就像是某个城市的缩影。   唯一不正常的是,罗送等人被投放在了大马路的好几个方向上,然后这条大马路是由一个一个巨大的方格构造的。在马路两边,有树有房子,树木繁茂,房子精致,还有熙熙攘攘的行人和呼啸而过的汽车。这些人和物,既不是方块也不是积木,和现实差别不大。   行人来来往往地穿梭在这条街上,汽车上的司机倒像是没看到罗送他们一样,从他们身边咻的一下就开了过去,车速非常的快,把罗送等人的衣服都吹了起来。   罗送试着走出方格,发现不行,他走不出去,只能在方格的范围内转动。   又一辆车的引擎声在耳边响起,罗送回头一看,那车已经直直地朝着他的正面冲了过来。罗送踩着方格的边线,堪堪躲了过去。身体没有受伤,但外套被扯掉了一截。   新的游戏还没开始,罗送他们已经面临了分分钟被车撞死的危险。这个世界,显然比上一个世界糟糕多了。   下一秒,熟悉的时间表出现在了面前,依旧是两个小时,依旧是那道没有任何感情的电子音。   “游戏准备开始。”   随着时间开始倒数,一个有人膝盖那么高的骰子从天空上砸落了下来。   电子音说道:“请罗送选手开始掷骰子。”   罗送现在已经恢复了原貌,不再是积木人的形态。他伸出修长的手臂,抱起了骰子,然后丢了下去。   骰子在马路上滚了两圈,停在了三点这一面上。   罗送前面的三个方格,同时亮了起来。不需要电子音提示,罗送已经走到了第三个方格 上。   电子音:“罗送选手的运气不错,竟然在马路边捡到了一毛钱。”   罗送低头看着脚下的一毛钱,总觉得电子音的声音有点嘲讽,但一毛钱也是钱,罗送还是把它捡了起来。   之后,电子音沉寂了下去,格子也不亮了,骰子在远处,罗送拿不到。   就这样等了几分钟,电子音再次开口了:“请罗送选手开始掷骰子。”   远处的骰子咕噜咕噜地滚到了罗送的面前。罗送没有立刻抱起骰子就丢出去,而是在心里想着,刚才等待的时间,是不是在等陈智他们结束他们的掷骰子机会,也不知道他们掷出了什么数字,又遇到了什么。   赵松文和谭开,罗送并不担心,倒是陈智这个黑鬼,让人想起就头疼。   电子音:“请罗送选手开始掷骰子,如果十秒内没有掷出骰子,将视作放弃本轮游戏。”   罗送啧了一声,抱起骰子随便一丢。这会丢出了个六,他往前走了六步。   电子音:“罗送选手的运气不错,获得了一次抽奖的机会。”   一个方方正正,写着“大富翁”三个字的抽奖盒出现在了罗送的面前。罗送一点不担心里面会出现什么怪物,至于能抽到什么,罗送也不抱什么希望,反正也不会比一毛钱好到哪里去。   他在里面捣鼓了一番,抽出了一个黑色的圆球。那个圆球在他的手上砰地炸开,弹出了许多彩带和礼花,还有一个小玩意儿躺倒在了罗送的手上。   电子音:“恭喜罗送选手,获得保卫娃娃一只,只要亲吻他一下,就能随机获得保卫娃娃的祝福,抵消一次伤害。虽然保卫娃娃通常都不会祝福选手,但谁知道你会不会是那个幸运儿呢?”   罗送:“……”   还是个非常有主观意识的保卫娃娃,像罗送这种运气差的选手,有它没它好像区别不大,祝福还搞几率,黑鬼真的能触发吗?   而且为什么触发祝福这个效果的方法,是亲吻这个什么保卫娃娃?   这真的是一个正经的游戏吗……   罗送看着手上只有巴掌大,用布料缝制的,穿了短袖短裤,顶着两颗黑纽扣的小人偶,越看越觉得它和施煜长得有点像,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它圆圆的肚子上戳了一下。   “啪——”   小人偶抬起自己扁扁的手,拍掉了罗送的手指,那黑纽扣的眼睛,像是在瞪着罗送。   罗送有些意外:“竟然还会动。”   罗送瞧着这个和施煜有五分像的小人偶,觉得很有意思,他忽略掉对方冷冷的小黑眼,双手抓着它的身体,不停地揉搓了起来,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休息时间里,他把这个人偶的全身都摸了一遍。   小人偶又气又急,偏偏说不出话骂不了人,又因为个子太小,挣扎都挣扎不掉,只能任由罗送上下其手。   小人偶:自闭了   小人偶在罗送的摧残下,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歪歪扭扭的了。电子音大概看不下去了,在旁边提醒道:“请选手不要x骚扰保卫娃娃,人偶恋要不得。”   罗送好像没听到前一句,反而对后一句有了反应:“哦,原来还能发展人偶恋啊。”   电子音:“……”   小人偶:“……”   他们都想不通,这人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罗送觉得自己的理解没有毛病,电子音说的是人偶恋要不得,又不是禁止人偶恋。   小人偶虽然是布做的,但是做工非常的精细,该有的都有。罗送拉高了小人偶的裤子,摸了摸小人偶的小雀雀,说道:“还是个小男生啊。”   小人偶:“!!!”   深怕罗送下一秒当街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电子音连忙道:“请罗送选手开始掷骰子。”   罗送好像没听到般,又摸了摸小人偶身上的小豆豆。在电子音再次重复了一遍后,他才放过了可怜的小人偶,掷出了骰子。   罗送按着骰子的数字,来到了新的方块格上。   电子音:“罗送选手的运气不太好,遭到不明的攻击。”   之前的运气似乎都用光了,这次罗送没有再抽到什么好东西,也没捡到钱,而是迎来了不知道哪个没点公德心的家伙,从头顶抛下来的花盆。   一个接一个,砸得罗送都快没地方下脚了。   真的也就游戏,现实中哪有大马路高空砸物的。   而且罗送十分怀疑,这次的攻击是不是某人恼羞成怒的报复。不管是不是,在休息的时间,罗送又把小人偶的全身摸了一遍。   在罗送吃着小人偶的豆腐时,天空响起了礼炮的声音。   电子音:“恭喜赵松文选手获得一栋价值八百万的临海别墅,并享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没等罗送给出什么反应,电子音再次说道:“陈智选手的运气实在太差了,成为本次游戏首个被关进监狱的选手。”   罗送的身边,多了两块光幕。此刻,一块光幕正在播放着赵松文躺在别墅的沙发上,被美女环绕着按胳膊按腿,一边享受着清凉的空调,一边被美女喂水果喂美酒,好不快乐的画面。   另一块光幕,陈智那边,和赵松文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如果说赵松文在天堂,那么陈智大概就在地狱了。   陈智傻愣愣地被几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关进了一个又破又肮脏的监狱内,一边是吱吱乱叫的老鼠,一边是同寝的hb大哥和他的小弟。进去就先挨了一顿揍,然后吃的是夹生的米和潲水,唯一看起来好吃点的馒头还被抢了。最终穿着破烂不堪的条纹监狱装,趴在栏杆上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一脸的惨状。   陈智被关了十分钟,出来时神智都要不清了。   罗送游戏开始前就知道这个游戏会很危险,就是没想过这个游戏折磨人的手段还挺多的。   在他看来,被关进监狱还算好的了,最怕还有别的什么更残忍的惩罚还没出现。   在赵松文享受着大别墅的美好生活的时候,罗送、陈智和谭开又进行了好几轮的掷骰子。罗送的运气有好有坏,坏的方面就不提了,好的是这半个小时内,他的身家终于攒到了十块,还多了两张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卵用的观影票。   当时间表只剩一个小时,电子音如同旁白般开口说道:“罗送选手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饥饿意,为了补充能量,该选手决定用手上的十块钱去吃个午饭。”   并不觉得饿,也不想吃东西的罗送看着不知道从哪个旮旯地方晃出来的汉堡餐车,无语了。   这个游戏怎么还强买强卖?   还没捂热的十块钱,根本不用罗送掏,就自动地从他的口袋中钻了出来,摆在了汉堡餐车上,然后给他换回来了一个迷你版本的香辣鸡腿堡。   看着只够自己一口的香辣鸡腿堡,罗送都被气笑了:“你们还挺会做生意的?”   这么迷你的分量,值十块?这和明抢他的钱有什么分别。   电子音无动于衷:“罗送选手财富值为0,成为了一名可悲可耻,特别遭人嫌的穷光蛋,路人好感度-10,概率触发臭鸡蛋攻击。请选手不要气馁,穷光蛋也有明天,再接再厉,早日摆脱穷光蛋的身份,努力赚钱买房养保卫娃娃。”   某人:“……”   这到底什么破游戏!   -------------------- 第47章 浓雾下的城堡   罗送似乎怎么都摆脱不了穷光蛋的身份, 他兜里的钱每次攒到十块,就会以各种情况又还给了游戏。   到头来,赵松文那边已经住上第二栋别墅, 开上跑车了,他的财富值还是0。而每次财富值归零, 路边就会有大妈出现,拿着臭鸡蛋砸他。   谭开的运气没有赵松文好,但好歹也攒够了首付,买下了市中心的电梯房,就等着再攒点钱装修了。   陈智倒霉是倒霉,但在钱发面没亏过,财富值也攒了几千上万块,房子是买不起, 但是他好歹不用再吃十块钱的迷你汉堡了。   罗送:“……”   罗送觉得这个所谓的大富翁游戏,其实更像经营类发家致富的小游戏。一个多小时下来, 众人全在铆足了劲赚钱买房买车,好像买了房买了车他们真能住上用上一样,全然忘了这是个虚假的世界。   美好的日子总让人念念不忘, 但这个游戏的精髓还在后面。   罗送抛出骰子,跟着点数往前走, 此时他已经走了赛程的一半。   电子音:“罗送选手的运气有些差,遇上了从动物园跑出来的狮子。”   狮子就在罗送的面前,站在街角处紧紧地瞅着他, 尖牙利齿半张着,口水在地上淌了一一小滩。   这只狮子虽然养在了动物园中, 但身材矫健有肉, 野性未退, 眼神凶狠,一看就是捕猎的好能手。   这次是罗送玩这个游戏以来,遇到的较大的一次危机。   那只狮子走近后,罗送发现它更庞大了。   “嗷——”   狮子喷着气,忽然朝着罗送这边就飞跃了过来,张着血盆大口,似乎想要一口把罗送吞了。   罗送没有避让,也没地方避让,他在狮子跳过来的时候,摁住了对方的脑袋,然后借力跃上了它的后背。狮子不耐,反复跳动着试图把身上的这只蚂蚁抖落下来。但是罗送抓着它的皮毛,坐得十分的稳当,根本没有一点掉下去的迹象。   反而是狮子,蹦多了气息都喘得有些急了,力气也比刚才小了不少。   罗送抓住这个机会,反手把狮子头摁进了地面。局势瞬间扭转,狮子想要反抗,却发现这个人类的手劲无比的大,它越反抗被摁在地面的脸蛋就压得越扁。   最后,威风凛凛的嗷嗷声音变成了可怜的呜呜叫。   罗送松开了它,但狮子的威严已不在,像只被阉了的小狗,怂怂地趴在了地上,一副投诚的姿态。   罗送蹲在它的面前,伸出了左手:“抬手。”   “右边。”   “趴下。”   “坐着。”   “叫两声。”   狮子听着罗送的命令,一一执行,最后,罗送满意了:“很好,从今天起你就叫雪球二号吧。”   狮子:“呜呜!!”   小人偶:“……”   电子音:“……”这个游戏开发至今,真没见过谁把狮子当狗养的!不对,就没见过有人把攻击自己的狮子驯服了的。按照其他的玩家做法,不应该想尽办法把狮子驱逐了或者把它杀了吗?   这个玩家到底怎么回事?   说好的惩罚,怎么到他这全成了奖励?   罗送在小人偶之后,获得了第二个强有力的伙伴,雪球二号,己方力量水平又上升了一个维度。   电子音不复之前的毫无感情,变得有些咬牙切齿:“请罗送选手开始掷骰子。”   这次,罗送掷出了六点。   电子音:“罗送选手运气有些差,遭到不明攻击。”   本来还湛蓝的天空,咻的一下变成了漆黑的夜晚。天空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路边的行人全都消失了,连白天时横冲直撞的汽车也不见了。繁华的都市好像刹那间变成了一座死城,偌大的马路上,此时只剩下了罗送一个人,还有唯二的活物雪球二号。   趴在地上的雪球二号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突然弓起了身,对着某个方向低声地呜鸣着,全身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但是一分钟过去了,除了白天变黑夜外,罗送没有遭受到任何的伤害。雪球二号警示的地方也没有出现什么怪物。   但是罗送没有放松警惕,余光一直扫视着四周。   电子音再次响了起来:“请罗送选手开始掷骰子。”   又到了罗送丢骰子的时候,罗送眯了眯眼,总觉得这个游戏似乎在搞什么小花招。   骰子掷出,罗送往前又走了几步。   这次电子音没有开口说话,没有提起罗送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掷完骰子后,世界一片静寂安详,连一丝风都没有。   过了几分钟,骰子咕噜咕噜地自己转了回来。电子音好像被游戏抹掉了一般,还是没有提示音。只有骰子一直在转着,好像在提醒罗送,该他掷点数了。   罗送此刻的神情,是进这个游戏以来最严肃的时候。他没有去碰骰子,而是算着违规的时间,看看那电子音会不会出现。   可惜没有。电子音如同被屏蔽了一样,不管什么情况,都没有再出现。但罗送发现,在半空中的时间表,依旧在一秒一秒地递减着。   雪球二号已经有些懵了,动物敏锐的五感让它觉察到周围很危险,但是那股子危险在罗送进行了第二次掷骰子后,就忽然消失了。   它呜呜地叫了两声,又软绵绵地趴回了地上。   罗送看着安静下来的狮子,眼中带上了些若有所思。   骰子还在转,即使罗送已经放弃了这轮的掷骰子,但骰子好像还在催促着他赶紧摇点数。   罗送想了想,还是把骰子丢了出去。而骰子在地上滚啊滚啊,滚了大约四五圈后,最终停在了“四”上面。   真是个非常不吉利的数字。   当四一出现,这回连骰子也消失了。而一到声音出现在了罗送的耳边:“谢谢你放了我出来,我会让你死得更痛快一些的,嗬嗬。”   幽幽怨怨的女音。   伴随着这道女音的响起,一双冰凉的手就要附上了罗送的脖颈。但之前被笔仙那女鬼抓过脖子的罗送,这次哪里还会再次上同样的当,反身就是一脚,把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来的女鬼给踹了出去。   “找死!”   女鬼怒意膨胀,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就想重新杀向罗送。   罗送发现他没有再被固定在方格中,而是能在城市里到处跑了!他带着雪球二号,转身就进了旁边的一家商场。   原本想着在商场中找点顺手的武器,谁知道人一进去,所谓的商场就变成了一个黑不溜秋,透着一股子霉味的工厂。   透过工厂的窗户往外看,外面哪还有什么繁华大都市的影子!有的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浓雾!   罗送摸了摸自己裤兜里的东西,发现保卫娃娃还在。   雪球二号想叫,但被罗送禁止了。   这是一个报废了大约有好几年的废弃工厂,虽然里面灰尘多,蜘蛛网到处都是,机器什么的也是好几年前的旧东西了,但这儿的面积是真的大,一座工厂内分了好几个车间。   女鬼在罗送进了工厂后,并没有跟进来。罗送不认为对方放弃了自己。她肯定就在附近。   罗送穿过第一个车间,来到了第二个车间。这个车间,是一个裁缝车间。墙壁周围,放满了各种穿着各色衣服的人偶,这些人偶有大人有小孩,但都没有五官。   虽然没有五官,可罗送走过这些人偶的时候,都觉得他们正在看着自己。   在罗送走到人偶中央的时候,一阵风从背后袭来。罗送早有准备,直接抓着旁边的布料,就套在了身后的东西上。   而被套住的东西,不是女鬼也不是其他什么,正是罗送觉得怪异的那些人偶!   这些人偶都活了过来,它们齐齐地朝着罗送攻击了过去。看着塑料的身体,但是砸在桌上,墙壁上,地板上的力量却不容小觑,被砸过的地方都洞穿了一个洞。   这个车间起码有二三十个人偶,每个人偶又都能力拔千钧,如果是普通人,可能这就是他们的埋身之地了。   不过罗送不是普通人,他是吸血鬼。不知道什么原因,罗送感觉在画中世界,他那种虚弱的状态好像暂时消失了,力量从未有过的充足。   一个抬手,他就能把这些表面是塑料,但实则硬如钢铁的人偶折成两半。在雪球二号的帮助下,仅仅几分钟的功夫,罗送就让这裁缝车间多了一地的垃圾。   把人偶全都解决掉后,罗送发现,来时的门消失了,只剩下往下一个车间去的门还在。他试着破窗而出,但是窗户就算是他这个吸血鬼,也没能砸破。   罗送似乎被困在了这个工厂里面。   “不让我走吗?”罗送笑了笑,“那就不走了,先玩一玩。”   罗送推开下一个车间的刹那,一根银棒就朝着他的脑袋砸了过来。罗送避开一看,发现有个人偶躲在了这里!   罗送刚想一拳把人偶打破的时候,他看见了人偶的脸。这个人偶和之前的人偶不一样,他是有五官的!虽然五官很简洁,但是能看出,这个人偶有着一张和施煜非常像的脸!   这下好了,罗送堪堪停住了自己的动作,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了。   谁知道这个人偶是不是也是他家金主大人幻化出来的。   要是一拳下去,这算不算家暴?   罗送没对人偶动手,人偶却不打算放过他。舞着银棒,再次砸向了罗送。   罗送往后退了去,然后后背就撞上了一个硬物。回头一看,哦豁,又来了个金主大人——还是一个人偶,但是这次的人偶长成了第一个梦境中施槐岭的模样。   过分的是,除此之外,这个房间里,还有长着任清文和许洲沉一样脸的人偶。   罗送啧了一声:“金主大人这可真给我搞了个难题。”   嘴上这么说,罗送转头就夺过了“施煜”手中的银棒,刚才还在思索着这算不算家暴的男人,反身就招呼着雪球二号,把“老婆们”全捅了!   老婆们拦腰断成了两截,但漂亮的脸蛋儿罗送没舍得破坏,倒是一道痕迹都没落到它们的脸上。   解决完“老婆们”后,罗送感觉裤兜里的保卫娃娃动了。他把对方一掏出来,就被保卫娃娃愤怒地捶了手心。   罗送捏着它的小手,笑了:“怎么就生气了?我的前夫们都对我喊打喊杀了,我反杀一下不过分吧?”   保卫娃娃听到前夫们三个字,更生气了,捶罗送捶得更用力。奈何它人小力气也小,更像是在给罗送挠痒痒。   “好了好了,别气了,下次要是再遇到我的前夫们,我一定不会再动手了。”罗送说着,低头亲了亲保卫娃娃。   保卫娃娃算是暂时哄好了。   而罗送没想到的是,刚说完他转眼就又遇到了他的那些前夫们。   下一个车间一推开门,罗送仿佛从那个废弃的车间一下子来到了一个展示厅。这个展示厅展示的不是什么古董珍宝,而是四个春光外.泄,衣着特别单薄的男人!   罗送看着被凹出各种姿态,女眉色丰色丰色,瑟得不能再瑟的场景,不争气地捂住了鼻子。   保卫娃娃更生气了,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用小拳头不断地捶打着罗送的脸。   罗送是真没想到上一秒和前夫们分了手,下一秒就又和前夫们遇上了,并且再见面时还这么地刺激。   前夫们都被束着手关在了展示柜中,一看就没有任何攻击力。罗送只要穿过这个房间的门,就可以特别轻松地去到下一个房间。   保卫娃娃拽着罗送的耳朵,试图拉着他往下一个房间去。可是罗送没有动,似乎已经被眼前的美色迷惑住了。   保卫娃娃黑纽扣的眼睛气得都要掉了。   它忍不住又用小锤头打了罗送。罗送咳了一声,终于把目光落到了保卫娃娃的身上:“好了好了,我马上走,不过先等我两分钟。”   两分钟能干嘛?   保卫娃娃看着墙壁上的钥匙,想到了一个可能,忍不住怒瞪向了罗送。   罗送的确很想把钥匙拿下来,然后……咳咳,但是他心里清楚,这很可能是刚才的女鬼幻化出来骗他的。他要是真上当了,可就成了下一个马上风的陈总了,并且很可能会失去一个老婆。   短暂的欢愉,哪有哄着老婆,以后天天吃肉来得快乐。罗送好歹也算个商人,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所以两分钟的时间里,他没有去拿钥匙,而是掏出了手机,对着四个前夫拍了上百张照片。   能看不能吃,但给自己谋点福利不过分吧。   保卫娃娃:“……”   这个不要脸的混账!   罗送满意地看着手机内的库存,对保卫娃娃道:“好了,我们走吧。”   保卫娃娃忽然就不想走了,还不如就让这个家伙溺死在这个房间里算了。   下一个门打开,没看到前夫们,罗送还觉得怪可惜的。   前夫们是没有,但女鬼倒是有一只。女鬼本来想用幻象把罗送杀死,却没想到罗送一路特别轻松地破了她的幻象。   女鬼没办法,只能重新真身上阵,亲自动手杀了他。   为了感谢女鬼给他发放的福利,罗送痛快地送了女鬼上路。   女鬼魂飞魄散后,罗送就被从工厂传送回了大马路上,雪球二号也跟着回来了。   电子音:“恭喜玩家通关成功。”   罗送刚一站稳脚,电子音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面前出现一道非常刺眼的光芒,罗送不得不用手臂挡住了脸。   光芒由远及近,很快覆盖笼罩住了罗送。   等罗送感觉到光芒消失,他把手臂抬下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城堡中。透过走廊远处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走廊两端的烛火,也不知道灭了多久。   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也到了。   罗送抬头望去,墙壁上哪还有什么黑白方格画,有的只是八字胡男人那张人像画。罗送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他不仅回到了城堡中,还回到了第四层楼内。   那条崩坏的楼梯已经恢复了原样,大厅天花板上垂着的吊灯,也变回了水晶流苏灯……   罗送摸了摸裤兜,保卫娃娃跟了出来,不过它变成了普通的玩偶,不动了。在保卫娃娃的手中,还多了一只只有它黑纽扣眼睛那么大的狮子小玩偶。   在罗送翻看一大一小两玩偶时,楼下传来了赵松文等人的说话声。   陈智伸着懒腰出现在了扶手边上,他和谭开正在聊着天:“我本来还有点认床,以为会睡不着的,没想到昨晚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谭开:“我也是,这城堡的床还怪舒服的,不知道市面上有没有卖,买一张回去放家里也不错。”   赵松文走了过来:“别聊了,大家都到大厅里先吃点东西吧,然后我们看看今天搞点什么活动。”   过了两分钟,赵松文、谭开、陈智、吴微微、李子雯和黄敏的身影相继出现在了大厅中,然后围坐在了餐桌上,食物是他们自己带过来的自热火锅。   自热火锅热得很快,冒气后,众人就开吃了起来,似乎完全忘了还有林韵、关海朝和何伟江三人没有来。   就是聊天的内容,也完全没有提到过林韵他们三人和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罗送觉得不太对劲。他趁着赵松文等人在吃早饭的功夫,摸到了关海朝和何伟江的房间。他们放在房间中的行李,全都不见了!   关海朝和何伟江的房间,甚至好像没打扫过一般,仅仅过去了一个晚上,又积了一层灰。或者说,那层灰仿佛一直都在,昨天就没被打理过一样。   林韵那,罗送没有去看,因为已经没这个必要了。毕竟林韵和李子雯就睡在一个卧室,要是林韵在的话,她们两个人怎么可能没有一起下楼呢?更何况,罗送记得非常的清楚,昨晚上,关海朝、何伟江还有林韵三人,都被拉到了一幅画里面去。   现在他们三人都没出现,肯定凶多吉少了。不是被画中的世界杀了,就是还被困在画里。   而这些没能从画里出来的人,属于他们的记忆,似乎会从别人的脑海中被抹去。看赵松文和谭开他们的样子,他们好像已经完全不记得还有关海朝这三个人了。   透过这一点,罗送对这个画中世界有了新的认识,它比想象中还要危险,不能太小看它了。   谁也不知道,今晚那几幅画会不会再次出现,并拉人进入它们的世界中去。   为了搜索到更多的线索,罗送来到了八字胡的男人的面前,问他:“你们昨天为什么会对那些人类说,月圆之夜就要完了?”   八字胡男人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外面来的家伙。”   贵妇女人笑着道:“你其实可以去问施煜,只要施煜愿意告诉你。”   其他人像画:“去问施煜吧,施煜肯定很乐意说给你听,嗬嗬。”   这些人像画在旁边起哄着,一看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用找施煜,我相信你们还是会告诉我的。”罗送笑了,当着这些人像画的面掏出了一把细长的打火木仓。   人像画有些慌了,不知道这只吸血鬼是从哪找来的点火工具,要知道城堡中根本不存在这种东西。   罗送根本不会告诉他们,这是他用自己的能力变出来的。   罗送扣着打火木仓,把火焰放到了八字胡男人的面前晃了晃,眯眼笑着道:“这火力不知道够不够把你这一幅画全烧了。”   八字胡男人觉得自己被威胁了,他很想硬气地说自己才不怕,但当火焰把他的画框烧得黑了一块后,他忍不住了,投降道:“我错了我错了,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罗送就是想吓一吓他们,并不指望这种普通的火焰能把他们烧了,谁知道这些人像画除了一张嘴外,竟然还真的怕火,甚至不像之前的蜥蜴一样,有点什么出画的能力能反抗一下。   罗送思索着,这些火焰竟然对人像画有用的话,会不会对其他类型的画也有用呢?他决定下次要是有机会,可以试一试。   罗送收起了打火木仓,道:“说吧。”   八字胡清了清嗓子:“每两天的晚上,城堡外就会迎来一次红色的圆月。在圆月到来的夜晚,城堡的主人会被圆月控制,城堡中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天的晚上,城堡内曾经被烧毁了的画像,会从地狱中重新回到人间,并带走城堡内其他生灵的灵魂,成为圆月的息壤,壮大圆月的力量。”   罗送:“这座城堡的主人是施煜,施煜被控制的话,会对他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吗?”   贵妇女人笑了:“怎么会有影响,施煜又不是孱弱的人类。他因圆月而生,本来就是只活了好几百年的怪物。要不是因为圆月,这里的主人哪还能轮到他来当。其他的怪物也不会……”   贵妇女人自觉说得太多,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罗送却是问道:“这个城堡中,还有别的和施煜一样强大的怪物?”   其他人像画没有回答他。   罗送望向八字胡男人:“你说。”   八字胡男人并不是很想说,但是罗送的视线太骇人了,感觉比以前他偶尔见过的某只怪物还要可怕,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些怪物被施煜关了起来,但是它们一直寻找着出来的机会。它们和施煜不一样,它们没有思维,就像是一群未被驯化的野兽。”   提到这些怪物的时候,八字胡男人眼里流露出了浓浓的惧意,似乎光提起它们就令他十分的害怕。   这是提起施煜时都没有的变化。   罗送:“看你们的样子,那些怪物难道有一天还能从被关的地方逃出来?”   八字胡男人:“这大约很快就会变成现实。圆月吸收到的息壤越来越少,施煜的力量也越来越弱,也许就在某一天,这些怪物或许就会挣脱施煜的束缚,从关押的地方跑出来!”   “你们知道那些怪物被关在了哪里吗?”罗送问道。   人像画被他的问题惊到了。贵妇女人说道:“你想干嘛,你不会想要提前把它们都放出来吧?”   罗送笑了:“我难道就不可以去把他们都杀了吗?”   人像画发出了嗬嗬的笑声:“你?算了吧,你一只小小的吸血鬼,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些怪物。那些怪物强大到,连施煜都拿它们没有办法。”   罗送:“你们信不信不重要,只要告诉我那些怪物的位置就好。”   八字胡男人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那些怪物被关在了哪,知道它们位置的,只有施煜一个人。”   贵妇女人:“你还是赶紧跑吧,离开这座城堡,施煜或许不会杀了你,但是那些怪物就不一定了。”   八字胡男人:“或许都不用等到那些怪物出现,你可能在第二次圆月到来的时候,就会死在这座城堡中。圆月那天,离开城堡的门不知道会被变到哪里去,你如果不想死,就趁着今天晚上,离开这里。”   其他的画像:“这座城堡,处处都是危险,从来没有人能在这里活过一个月。”   罗送对这些人像画的话,并不怎么信任。尤其当他们现在又开始怂恿罗送离开的时候,他们之前说过的话就更让人深思了。   这些画的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但不管里面有多少真话,罗送只知道,这些画的目的一直没有变。   他们一直想让罗送去打开书房那个被关起来的小门!   小门里可能有着什么,罗送开了门进去后要么面临着九死一生的场面,要么就会放出……什么怪物。   联想到他们刚才提过的怪物,罗送看着他们的眼神越发的深沉。这些人像画虽然是挂在城堡中的,但不代表着他们就和施煜站在同一条线上。   八字胡男人:“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八字胡男人露出了一个非常耐人寻味的笑容:“你这两天有没有觉得身体很虚弱?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吗?”   罗送一脸非常想知道的表情。   八字胡男人见勾起了罗送的兴趣,嘴角的笑咧得更大了:“因为你喝下去的血液,有问题。”   “有问题?”   “没错。”八字胡男人压低了声音,“那些血液,都是从施煜身上流下来的。只要你喝了他的血,在红月的晚上,身体不仅会变得虚弱,甚至在七天后,你就会变成施煜的傀儡,以后只能听从施煜的命令,再也无法离开这座城堡。”   “竟然是这样?!”   罗送表面装出一幅很愤怒的样子,心里则被他家金主大人的占有欲弄得有些想笑。这人怎么这么可爱,连血都让他喝他的,还想让他做他的傀儡,是不是想二十四小时都占着他。   还有趁着他虚弱搞的小动作,罗送都还记得呢。   这种“深仇大恨”,他必须得找个机会好好报复回去。   人像画见罗送眼神都变了,脸上都露出了特别恶劣的笑容,不过很快又收敛了回去。   八字胡男人道:“施煜趁着你虚弱的时候,一直强迫你,你肯定很生气吧。”   贵妇女人:“你一直不肯离开这里,是不是想要报复施煜?”   其他人像画:“看在你那么可怜的份上,其实我们可以告诉你施煜的弱点。”   罗送挑了挑眉:“什么弱点?”   八字胡男人:“在施煜给你放血的时候,就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你要是想对他下手,就要选在那个时候。”   其他人像画:“施煜每次放完血后,都会在你旁边的房间休息。”   “我旁边的房间?”罗送疑惑,“我旁边不是没有房间吗?”   贵妇女人笑着道:“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八字胡男人意有所指:“你看不到不代表它不在。”   其他人像画:“其他的时候,施煜住在哪,连我们都不知道。但是给你放血的时候,他一直会在你房间的旁边呆两个小时。而这两个小时,就是你的机会。”   贵妇女人:“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在下一次施煜给你送食物的时候,去看一眼。”   “到时候你就会相信,我们并没有骗你。”   罗送倒觉得在这一点上,他们的确没有骗自己。   这个消息对于罗送来说,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只是可能要让这些人像画失望了,罗送并不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杀了施煜,而是……   想要把一直没吃到嘴里的肉好好吞之入腹。   几个小时后。   熟悉的饥饿袭来,而罗送的食物也被准时地送到了房间的门口。   罗送喝完了“饮料”后,他走出了房间,站在了门口隔壁的白墙前。从表面上来看,这堵墙上的漆刷得特别的均匀,别说是门了,就是一条多余的黑线都没有。   但是罗送探手往上轻轻一推时,墙上就漾出几圈如同水波纹一样的痕迹。罗送的手透过这些水波纹,直接进到了另一个空间。   罗送想也不想,整个身体也跟着穿了过去。   墙内,出现了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摆设,和罗送那间一模一样,不管是装饰还是家具的摆放角度,简直就像是罗送房间的复刻体。   在这间房间的床上,施煜正躺在上面,双眼阖着,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沉睡。   罗送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拉起了他垂放在被子外的手。在他的手腕处,罗送看到了一道伤口,他喝的血,大概就是从这来的。   虽然知道这只是个梦,施槐岭受的伤都是假的,但罗送看到这道伤口时,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丝心疼。   他把施煜的手腕放在自己的唇边,有些无奈地道:“施槐岭,该说你太严谨,还是太认真了?”   明明比他长三岁,怎么还这么傻乎乎的。   一个梦里还这么折腾自己,罗送用他的尖牙磨了磨施煜的手指,直把他的手指磨出了一道道的红色来。   施煜皮肤很白,这些红看上去特别的惹眼,罗送磨完了牙后,又在这些红色上轻轻地吻了吻。   之后,罗送放下了他的手,嘴唇盖在了他的嘴唇上,不过这远远是不够的。罗送浅尝了尝后,就撬开了他的牙齿,加深了这个吻。   越亲密,施煜身上的酒香味好像越浓郁了,罗送觉得体内的血液似乎都被他的香味勾得澎湃了起来。看着底下人白皙的bz,罗送嘴里的尖牙好像越来越痒了。   等罗送回神时,他的尖牙已经停在了施煜的耳下。只要他再往下一厘米,就能刺破他的皮肤,深入他的皮肉,吸食他的血液。   可是罗送没有这么做,他最后只是收起了尖牙,在他冰凉的皮肤上贴了一下。   “今天暂时放过你。”   罗送并不打算对这样的施煜做什么,压迫这样的施煜哪有压迫清醒时的他有意思?而且喝施煜放的血,哪有直接咬破他bz吸血来得刺激?   竟然让他喝他的血,那喝血的方式总该让他来决定吧。   罗送敛下了睫毛,伸出手在施煜的喉结处轻轻地划了过去。   人像画们见罗送这么快就从施煜的房间里出来,都有些意外。   八字胡男人开口道:“你没杀掉施煜?”   罗送舔了舔嘴巴,说道:“我比较谨慎,打算多观察两天再对他下手。”   “你的胆子还真是小。”贵妇女人有些不争气地道。   其他人像画:“不要把这件事拖得太久了,要是让施煜发现的话,你在想下手就难了。”   罗送不置可否。   -------------------- 第48章 浓雾下的城堡   罗送笑着道:“放心吧, 施煜就算是发现了,也拿我没办法。”   人像画们不知道该说罗送太自信,还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他以为他一只小吸血鬼还能打赢施煜不成?   打赢是不可能打赢的, 施煜一看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罗送挺有自知之明, 论力量肯定是施煜略胜一筹。但是罗送和施煜又不是真有仇,他们真要分胜负,那也是在床上分呀,到了床上,谁赢谁输,这可就说不准了。   罗送打了个哈欠,对人像画们摆了摆手:“昨天累死了,我回去补个觉。”   人像画们看着罗送不当一回事的神态, 气不打一处来。这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让他离开又不肯, 告诉了他施煜的弱点也拖拖拉拉不下手,怎么地,还想留在城堡里和施煜过年是吧?   一幅鬓发花白的老太太的人像画不得不怀疑:“这只吸血鬼不会是看上施煜了吧?”   贵妇女人:“施煜那张脸的确是不错, 但世界上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何必看上一个怪物?”   一个没有头发, 脸上好几道皱褶的老头道:“老婶儿,你就别瞎说了。哪有人会爱上强迫自己的人?而且这只吸血鬼不是喜欢女人吗?他逃亡来的那一天,发现桑蒂能说话时, 还调戏了她。”   “别提我,想起来那天他的眼神我就恶心, 真是浪费了那一张好脸。”老头口中的桑蒂用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勾着自己的长卷发, 皱着秀丽的眉头, 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   八字胡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他就是在和施煜虚与委蛇,看他刚才的样子,怕是对施煜的力量很感兴趣。今天没杀施煜,可能是他想把施煜的力量转移到他的身上去。”   白发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这只吸血鬼还真敢想。”   贵妇女人有些担心:“看他刚才挺自信的,是不是已经想出了什么办法?我们的计划还能成功吗?”   老头:“不能再拖时间了,这几天是施煜力量最弱的时候,也是我们……”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人像画们都懂了。   八字胡男人道:“这只吸血鬼不是喜欢桑蒂吗,让桑蒂勾引他,哄着他,让他听我们的话。”   贵妇女人:“底下不是还有几个人类吗?虽然脆弱了点,但保不齐也能帮上我们的忙。我觉得可以顺便诱哄一下他们。”   其他人像画:“那些人类杀不了施煜也无所谓,只要他们能打开书房的门就行,嗬嗬。”   八字胡男人咧开了嘴:“那就这么办吧。”   赵松文等人觉得今天特别的累,像是昨晚熬了一整夜,或者跑了一晚上的步一样,头晕脑胀之外,身体还各种的酸痛。   尤其陈智,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多动一下都觉得骨头随时要散。   众人这一天,除了聚一起吃了三顿饭,聊了一会天外,其他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间内躺着。   陈智睡了半天,这会儿也睡不着,就掏出了手机玩起了小游戏。这边城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进来就没有网络,想上个网刷个网页都不行。   不过小游戏也有小游戏的魅力,操作简单易上头,陈智玩得专注,也没发现屋内挂着的风景画变成了一幅人像画。   画中,是一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女人,她着着一条吊带的丝绸睡裙,那睡裙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挽起的头发露出纤长白皙的脖子,光是坐在那里,就很风情万种,勾人得很。   女人的眼睛在房间转了一圈,很快就定在了床上的陈智身上。她眼里划过一抹鄙夷,然后勾着唇,轻了轻嗓子,忽然出声道:“这位先生……你能帮帮我吗?”   陈智掏了掏耳朵,翻了个身,直接背对了女人。   女人见他好似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可是陈智依旧不为所动,注意力全放在了手机的游戏上。   女人很不明白,一个破游戏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吸引力难道比她这么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还要强吗?   人像画们完全不懂游戏对男人来说有多重要。别说一个美女了,就是满屋子的美女站在面前,那也得等他们把这一盘游戏先通关了再说。   “欧耶!”   半个小时后,陈智终于闯过了最终关,兴奋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人像画中把嗓子都快喊哑了的女人见状,赶紧捏着嗓子道:“这位先生,你能帮帮我吗?”   那娇滴滴的声音落在陈智的耳边,没有女人想象中的娇软可人,反而沙沙的,好像随时要断气般,吓得陈智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谁?!”   “先生,我在这里呀,你抬头看一看。”   女人见他终于有反应了,连忙再接再厉。   陈智脸都白了,心说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了,怎么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卧室里还听到了别人的声音。关键这声音,一听就不是吴微微她们,她们可没有这么的“温柔”和“低声下气。”   陈智望了眼房门,那门关得好好的,没有人可以进来,除非……是鬼。陈智咽了咽口水,这下哪还敢抬头。   现在的大学生谁没看过几本小说,小说里都说了,这些鬼叫自己的时候决不能听他们的话回头或者干嘛,不然身上的三把火就会被拍灭了,到时候人就没了。   女人不明白陈智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她,只要他回头看她一眼,她就能让对方爱上自己,成为自己的仆从。但偏偏陈智不回头,她就是有滔天的魅力,也没地儿使出来。   女人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先生,你怎么不回头看看我?”   妈呀,真有女鬼要害他。陈智欲哭无泪,他也太倒霉了,天都没黑,怎么就有鬼找上他了呢。那鬼还在叫着,直把陈智都叫得心脏砰砰地都快要跳出来了。   “先生……”   “啊啊啊,有鬼啊!!!”   陈智实在受不了,在女人又喊了他一声后,直接从床上蹦到了地面,鞋也不要了,光着脚就冲出了房间。   女人:“……”   她这么漂亮一女人,怎么就成鬼了?她和那些披头散发的女鬼能一样吗?   “哪里有鬼?”   片刻后,赵松文等人跟着陈智回了房间。   陈智缩在他们的背后,指着床那边的方向道:“刚才那鬼就在附近,一直让我回头看她,还是只女鬼,声音特别的难听,好像被拔了舌头一样。”   赵松文和谭开的胆子很大,他们直接绕到了陈智说的方向,转了两圈又两圈,发现这边除了一个床头柜和墙上挂的一副人像画外,根本没别人,不,别鬼。   谭开笑了:“陈智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哪有鬼?”   “等等。”陈智望着墙上的画,有些懵道,“我房间之前挂的不是一幅绿林风景画吗?怎么变成了一个女人了。”   赵松文和谭开望向墙壁的人像画:“你没记错?”   陈智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在他纠结的时候,谭开发现人像画的眼睛眨了两下。   谭开一开始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仔细看去,不仅眼睛眨了,画里的人还笑了!赵松文也看到了,两人还算镇定,他们佯装没看到的样子,架着陈智,往门口边上去,边走还边道:“别想了,你肯定是记错了,走吧,先去我们房间冷静一下。”   “晚饭的时候你不是没吃多少吗,可能是饿出幻觉了,天都没黑呢,哪来的女鬼。”   “我看你精神不太好,要不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陈智被架着,嘴巴也被捂着,两眼大睁,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要被送进医院去了。   人像画中的女人看着突然说走就走的几个男生,脸都青了。   现在的男人是不是都搞基去了,怎么看见美女都不给个反应?她刚才笑得不好看吗?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知道她练了多久吗?   此时在走廊中,桑蒂觉得自己比这位睡衣女人还要憋屈。她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罗送踏出房门,本来还想着忍辱负重勾引一波罗送,谁知道她连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而且罗送房间内摆放的画框,全被施煜扔掉了,她甚至都不能借此转移到罗送的房间去。   在桑蒂快要咬碎一口银牙时,施煜出现在了走廊中,并在她的注目下,打开了罗送的门。   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红色的月光透过窗户铺洒在了地毯上。   罗送一看到红色的月光,就知道施煜该来了。   施煜一来,直接把罗送压在了床上,撬开了他的牙齿,逼着他来了个深吻。   原本应该全身无力手脚松软的罗送,在这时却忽然抬起了手臂,搭在了施煜劲瘦的月要上,然后一个用力,在施煜错愕的目光中,两人交换了位置。   这会儿,躺在床上的人变成了施煜,而压在他身上的则成了罗送。   “你……”   施煜含情的眼睛逐渐变回了清明,他有些生气,伸手就想用力量把罗送挥退下去。可是他的手刚一抬,早有准备的罗送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双手反压到了头顶上。   施煜睁大了眼睛:“你的力气恢复了?”   “不对。”他能明显感觉到罗送的力气并没有完全恢复,只要他一用力,还是能挣脱对方的束缚。施煜紧蹙起了眉头,想到了一种可能,“你今天没喝我给你的血!”   “施先生,你真聪明。”罗送因为要摁着他的缘故,此刻额头正抵着施煜的额头,说话的时候鼻息都打在了施煜的脸上。他借着这个姿势,在施煜白皙的脸颊上啄了一口,“感谢外面的人像画,让我知道原来身体一直这么虚弱,都是因为施先生给我喝了自己的血。”   施煜一听到是人像画搞的鬼,想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心都有了。不过现在暂时不是搭理人像画的时候,他把视线定在了罗送的身上,眼波微冷:“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吗?”   “怕还是怕的。不过施先生——”罗送拖长了尾音,手上更加用力了,“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杀了我,也不是想杀了你。而是……”   他低下了头,在施煜以为他要亲自己的时候,他偏过了头去,露出了锐利的尖牙,抵在了他的bz处。   罗送轻笑地道:“施先生,我们吸血鬼相比被喂食,更喜欢主动吸食新鲜的血液。”   尖牙刺破施煜的皮肤,钻入了他的血管中。这一点刺痛感,还不会让施煜皱眉。只是在罗送y上他的时候,他的心头浮起了一丝杀意。   在他准备挣脱罗送的控制,把这只放肆的吸血鬼直接杀了的时候,一股酸酸的麻麻的感觉袭上了心头,让施煜的身体为之一颤。   罗送其实并不打算吸食施煜的血,但当尖牙碰到施煜的血液时,他的眼睛红了,本来就死去了的心脏就像是得到了供氧,急速地在胸腔跳动了起来。有一道声音在罗送的脑海中响起,吃了他,吃了他,把他的血还有他的人都一点一点吃掉吧。   罗送不是第一次喝施煜的血,但是这样吸食施煜的血液,让罗送有股非常不一样的感觉。令他更加的亢奋,神经更加的活跃。   罗送一只手抓着施煜的手,一只手捏住了施煜的下巴,让他的下颚线露出得更多,更方便自己的食用。什么不吸施煜的血,早就被罗送忘在了太平洋彼岸。   施煜感觉到罗送的力气变得更大了,箍住他的手像是能捏碎他一样。在这么下去,情况非常不妙,施煜应该赶紧推开他,然后把人杀了,离开这里。但是他做不到,被抽走的血液好像连同他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他觉得四肢发软,有种云里雾里,仿佛踩在了云端的错觉。   施煜的血是真的能让人疯狂,但好在罗送理智足够强,在吸食了施煜一些血后,他压制着心中不断叫嚣的神经,收起了自己的尖牙。   在尖牙离开的那刻,施煜有些失神和晃悠。他说不出心头此时此刻的感觉,是该轻松还是该可惜,大脑的容量好像变得逼仄了,让他有一些浑浑噩噩的。   罗送控制了自己不吸施煜的血,但没控制住其他的地方。他吻上了施煜的嘴唇,之后,在他瞪圆的眼睛下,对他……   --   施煜再次醒来的时候,红色的月光早已散去,太阳的光芒打在遮帘上,只隐隐约约地透进来了一些。   他想动,但箍住他月要的手让他动弹不了一分。而且一动,身上传来的酸痛感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撇过头去,便看到了罗送肩头上的指痕,仿佛都在述说着昨晚他们荒唐的一夜。   罗送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动,伸手把人揽得更紧了,还轻轻地拍了拍他:“睡吧。”   施煜看着还陷入在沉睡中的男人,感觉现在就是杀了他的最好时机,指甲已经变长了,就抵在了男人的命脉上。只要他一划,这人的生命也就到此结束了。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施煜没有下手。   施煜咬了咬嘴唇,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急,这个人在他的手心里翻不出什么风浪,现在杀他和以后杀他都一样。   仿佛说服了自己,施煜正准备收回手时,一只手握住了他,并不让他离开半分。   “施先生,不杀了我吗?”罗送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饶有兴致地盯着施煜。   “你的胆子是真的大。”施煜看着自己的手被对方压在他的bz处,眼神十分复杂。这人难道是真的不怕死吗?还是说做了一夜的风流鬼这人就觉得赚了?   “施先生不是想杀了我吗?为什么不杀?”罗送往施煜的面前凑过去了一点,而这个动作,让施煜的指甲更贴近了他的皮肤,“不如我帮施先生动手吧。”   好像为了实现自己说的话,罗送眼都不眨,直接带着施煜的手指划上了自己的脖子。一道血迹出现在了罗送的皮肤上,施煜的眼神有一瞬的慌乱。   在罗送想要加深这道痕迹的时候,施煜用自己的力量压住了自己的手:“你疯了?”   “我没疯。”罗送笑了,“只是试一试,施先生到底舍不舍得杀了我。现在嘛,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施煜又气又恼,想要收回自己的手,离开这里,离开面前这个完全不按套路走的男人。   可是罗送一边攥着他的手,一边加大了月要上的力,反而让两人的距离不仅没分开,反而相贴在了一起,更加严丝合缝了。   两人此时都没有穿衣服,贴得那么近,一向冷静自持的施煜都被弄得红了耳朵。   罗送捏了捏他的耳朵,露出了一抹蔫坏的笑:“施先生,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再继续睡一会吧。”   等施煜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明白罗送口中的睡字,是动词不是名词。   走廊内。   挂在墙壁上的白发老太太画像,开口说道:“施煜进了那只吸血鬼的房间已经一天一夜了,怎么还不出来,难道……”   她旁边的老头儿接上了她的话茬:“难道施煜已经被那只吸血鬼成功杀死了?”   八字胡男人皱着眉:“不太像,如果施煜死了,城堡内不可能什么变化都没有的。”   “而且那只吸血鬼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贵妇女人也跟着摇了摇头,“施煜不在虚弱的状态,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对方杀了呢。”   桑蒂:“也许死的是那只吸血鬼。”   其他人像画:“也许谁也没死,施煜其实早就离开了,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他们的话刚说完,罗送卧室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然后罗送和施煜两人的身影相继出现在了走廊中。   两人的关系好像比之前亲密了不少。   人像画甚至看到了罗送把手搭在了施煜的腰上,而施煜他并没有甩开对方的手!人像画想要仔细再看一眼,确定一下刚才是不是眼花时,施煜冷冷的视线扫了过来,直把这些人像画惊得闭上了眼,再不敢多看一眼,也就没发现,罗送的手不仅搭在了施煜的腰上,还帮着施煜揉腰的小细节。   罗送低头,用只有他和施煜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腰还疼吗?”   施煜收回了视线,轻抿着唇:“我不是人类,身体没那么脆弱。”   被折腾了好几回的身体除了有些发软外和某个地方有些不自在外,并没有别的问题。施煜身为怪物,身体其实比罗送想象中还要耐造。   罗送见他似乎真的不难受,放心的同时,觉得在梦里吃肉似乎可以更大胆一些,一些做不到的姿势,似乎也可以尝试尝试。   想到这里,罗送觉得尖牙又有些痒了。   施煜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被罗送折腾得有多厉害,见他摸上了自己的牙齿,反而关心地问了一句:“饿了吗?”   罗送知道,只要自己说饿了,施煜肯定会让他吸食他的血。不过罗送哪里舍得连续不断的去折腾他的金主大人。因此,他只是垂落了手,牵上了施煜的手指,摇头道:“没有,只是觉得牙齿有点痒而已。”   施煜被他牵住手时,默然了几秒,最后还是没有甩开他的手,就这么地让他牵着。而听到罗送说他只是牙齿痒时,他想了想,在手上变出了一包风干的牛肉条。   罗送看着这包小零食,很想问施煜,是不是把他当成了小狗狗,还给他准备了磨牙的东西。   不过当施煜把牛肉条递给他的时候,罗送还是收了下去,并当着施煜的面直接叼了一根。   风干的牛肉条有点硬,比较耐嚼,罗送嚼着嚼着,倒是嚼出了点意思。施煜见他喜欢,说道:“等会我在你房间也放一些。”   罗送叼着牛肉条,有些好奇地道:“施先生你还能变吃的?”   施煜淡淡地道:“从人类那里拿来的。”   没有一点不问自取的心虚。   人类?   罗送想到了楼下的几个倒霉蛋,了然了。   陈智他们六人,一晚上都没睡着。这会儿都躲在了赵松文的房间里,大气不敢喘,说话的声音都压到了最低。   吴微微小声道:“你们真看到陈智房间那幅画动了?”   李子雯:“会不会类似蒙娜丽莎的微笑那幅画,不同的角度看着画里的人好像也有不同的神态一样。”   谭开摇了摇头:“和那不一样,那画里面的人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特别的真实。”   “最主要的是。”赵松文深吸了口气,“那副画我记得之前是挂在四楼的走廊内的!”   李子雯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真的假的,你们真不是在开我们玩笑吗?”   “社长,你不会是为了吓我们,特意编造出来的假故事吧?”黄敏狐疑地上下打量起了赵松文三位男生,试图在他们脸上找出一点演戏的痕迹   陈智有点急:“我们真没骗你们。”   吴微微等人见他们的表情不似作假,脸色变了又变。关键在这个时候,窗外闪过了一道亮光,接着,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声划破了天际。   外面的天不知怎地,又黑成了一团。他们过来时早就看过了天气预报,明明说了这几天不会有雨,但是到了城堡后,这两天却天天都下起了暴雨。   本来还有些亮堂的房间,因为准备下雨的缘故,慢慢地暗淡了下去。   陈智的身体猛地抖了起来,李子雯不知道是被他吓到了,还是受到了这鬼天气的影响,也跟着抖擞了起来。   其他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吴微微问赵松文:“如果真有鬼,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赵松文看着只是黑沉沉,但还没有要下雨的天空,做出了决定:“社团活动就到此结束吧,我们去把行李都收拾一下,赶紧离开这里,我现在就打电话叫车过来。”   陈智:“我是不会回那间房间了,行李就算了,不要了。”   吴微微几个女生带了许多的化妆品和首饰,这些东西都花了不少钱,她们都没舍得学陈智,说不要就不要。但心里又有些害怕,三个女生便决定互相帮忙,一起去把一个人的行李先收拾了,再去别的房间,如此往复。   而在收拾行李的时候,三位女生发现她们带来的零食全没了!她们明明记得,昨天晚上还有一大包的!   想到陈智他们提起的女鬼,三个女生都有了不好的猜测,吓得胡乱地把东西全丢进了行李箱中,赶紧找到男生那边去了。   至于有没有漏掉什么,或者说那包失踪的零食的去向,她们已经不在意,也不想找了。   大家根本不敢磨蹭,花了十多分钟,带着行李重新回到了赵松文的房间。只是刚一到房间,就从赵松文那得到了一个噩耗。   赵松文抓着头发,有些烦躁地道:“手机没信号,一直打不出去电话,叫不到车。”   “怎么会这样?”   李子雯等人连忙把自己的手机也掏了出来,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摆弄,没信号的何止赵松文一个。   而这件事,其实在他们进城堡的第一天,他们就发现了。只是因为现在脑子里全都是撞鬼的事情,大家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众人都沉默了,气氛有些凝重。   谭开想了想道:“没车就没车,我们不是还有脚吗,这边离大公路也不远,走一走就到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李子雯望着窗外,有些担心地道:“可是看这个天,好像很快就要下雨了。”   吴微微:“别磨磨叽叽了,下雨就下雨,大不了回去发两天高烧。”   大家一想也对,留在这里可能连命都没有,发烧和累一下脚算什么?还是逃命要紧啊。   众人一拍即合,当即拉起了行李,连忙下了楼,朝着大门走了去。   原本大家还挺害怕大门打不开的,但没想到一拉,门竟然就轻松被打开了,众人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激动的神色。只是当他们准备踏出城堡时,才迟钝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外面怎么起了那么大的一层雾?   脚下两步外的地方全被白茫茫的浓雾遮盖,看不清门外的景色,更看不清脚下的路。   这么浓重的雾,像是能把人吞没掉一样,让人直接就望而生怯了,根本不敢抬脚走进雾里,总觉得进了雾后,他们不知道会迷路到什么方向去。   赵松文带了手电筒,他用手电筒刺目的光打在了白雾上,然而白雾太浓重,这点光根本照不到路,反而被稀释了亮度。   众人心里好像都压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这样的白雾,加上准备随时要下的雨,还没有车,众人怎么离开?   赵松文叹了口气道:“回去吧,等晚点看看会不会出太阳再说。”   众人没办法,只好关上了门,重新回到了大厅。   他们没有回房间,而是在大厅找了个角落,大家一起龟缩在了一块。谁也没说话,气氛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   谭开笑了笑,试图缓和一下气氛道:“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是有鬼,也不见得能拿我们怎么办,大家其实不用太紧张。”   赵松文也跟着道:“谭开说得没错,今天我们大家都呆在一块,上厕所也一起去,只要等太阳出来,我们就可以回家了。而且昨晚上,我们不也没事吗?今天肯定也一样会没事的。”   大家觉得两人说得挺对的,他们有六个人,坚持一个晚上应该不成问题,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大家互相说着彼此出糗的事情,心情倒是渐渐放松了不少。   几分钟后,雨淅沥淅沥地落了下来。   城堡内的能见度更低了。在赵松文思索着要不要把带来的电灯打开时,城堡中摆在各处的烛火忽然一根一根地自燃了起来。   瞬间,昏暗的城堡变明朗了。   暖黄的灯火落在赵松文等人的身上,好像驱走了一些他们心底的惧意。没等大家的脸色缓和一下,他们就僵在了一边,想到了一件被他们忽略了许久的事情。   这座城堡内,用的还是蜡烛和煤油灯,完全没装什么白炽灯。所以……这些烛火是怎么自己燃起来的?   众人想到这一点,都害怕得挤做了一团。   陈智问赵松文:“社长,昨天走廊和我们房间的蜡烛,是你点的吗?”   赵松文:“你觉得可能吗?我还以为是你们谁这么贴心,给大家把蜡烛都点起来了。”   “那这些蜡烛是谁点的?”陈智快要哭了。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总觉得本来还有些暖和的大厅瞬间变得阴森森了起来,好像点火的鬼就游荡在周围。   越想大家就越崩溃,早知道这世界上真有鬼,他们说什么都不会加入什么灵异社团,现在好了吧,命都快要交代在这了。   轰隆隆——   “啊啊啊啊!!!”   众人本来就被吓得精神紧绷,这雷声乍起,直接把他们弄得大喊大叫了起来。   罗送回头望着施煜:“你听到什么声音吗?”   施煜神色淡然地道:“没有。”   罗送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听错才对,觉得方才那声音有点像陈智他们的声音。但想到这还没到晚上,他们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也就没当一回事。   罗送跟着施煜,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堵墙面前。这堵墙在施煜碰过后,就漾出了一圈熟悉的水波纹。穿过水波纹,罗送看到了一条往上去的阶梯。   罗送有些意外:“原来这座城堡还有第五层?”   施煜:“第五层是我休息的地方,只有我知道。”   罗送笑了:“施先生告诉我这个,不怕我跟别人说吗?”   “你可以试试。”施煜眼神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那还是算了。”罗送握紧了施煜的手,仰头看向已经踏上了两层阶梯的施煜,“毕竟我也想和施先生有一个独处的空间。”   施煜忽然觉得他们彼此牵着的手有点发烫,不知道这烫热的感觉是从他这边发出来的,还是罗送那传来的,直把他烫得有些不敢直视罗送的眼睛。   “上去吧。”施煜侧过头道。   不过罗送没有应声,也没有踏上阶梯来。施煜不得不回过头去,而在他回头的刹那,罗送站在了与他同一行的阶梯上来,两人的嘴唇贴在了一起,脚也挤挤挨挨地交错在了一块。   再一转眼,罗送已经把施煜压在了墙上。这个逼仄的,私密的空间中,只有罗送和施煜两个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也没有人能打扰他们。只有空气听到了急促的呼吸声……   当两人分开时,施煜已经软倒在了罗送的怀中。罗送轻抚着他的背,低声地问他:“还好吗?”   “你……”施煜抬头瞪了他一眼,一贯平静的情绪都被他搅合得有些乱糟糟的。这人实在太离谱了,竟然在这里又把他给……   罗送轻轻地吻了吻他,揶揄道:“都怪施先生太勾人了。”   施煜被他一吻,一时间就像是被制住了命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他敛下了眼睫,觉得自己怕是被他的尖牙y住了。   -------------------- 第49章 浓雾下的城堡   要不然, 怎么罗送一说想看看他住的地方,他就带他来了呢?   第四层楼上,从施煜出现在这座城堡中, 就从未迎接过其他的客人。而今天,罗送是第一个。   被锁起来的五楼, 一踏进去,就被群花环绕,像是踏出了城堡来到了一个繁茂的小花园。红的黄的白的绣球花把两面墙都占满了,绿叶鲜花,还有几株藤蔓落到地上,好一副人间仙境的画面。   穿过花廊,罗送被施煜带着走进了中心,看到了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只是可惜, 落地窗外,什么都看不到, 只看到了浓浓的白雾。往落地窗的左边走,绣球花变成了三色堇和蝴蝶兰,它们围绕着两扇的门, 形成了一道非常特别的装饰。   整层楼,只有这两个房间。一个是施煜的, 还有一个紧锁着,施煜没有给罗送看。   施煜的房间,摆设非常的简洁简单, 相比外面开满了整室的花,他这卧室里面倒是一株小植物都没有。   罗送问施煜:“平时你都一个人呆在这里?”   美是很美, 但是一想到外面对着白雾的落地窗, 罗送就觉得这一层楼有些压抑, 像一座美丽的监狱。   施煜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道,“看完了就下去。”   罗送没有走,反而坐在了施煜的床上:“施先生,我们睡都睡了,是不是可以把同居提上日程了?”   同什么居?施煜觉得头有点痛,他们不就睡了两次吗,怎么就扯上同居了。况且他们住在同一个城堡中,不也算所谓的同居了吗!   罗送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说道:“一天只见了一面,怎么算同居?施先生,你不会是想吃干抹净走人吧?”   施煜:“明明是你……”   “对,吃干抹净的明明是我。”罗送往前倾了一下,然后伸长手拉住了施煜,把人压到了软绵绵的床上。施煜以为他又要做什么,眉头立时皱到了一块。但罗送什么都没做,只是双手搁在他的肩窝两处,撑起了身体,眼尾带起了一抹笑,“所以该负责任的是我,施先生不如就让我留下来伺候你吧。”   伺候两字,罗送的音节拖得有些慢悠悠的,让人无端想到了别处去。   施煜为自己所想感到羞恼,他张开了嘴唇,正想拒绝罗送这项提议的时候。罗送伸出手指,抵住了他的上下颚,让他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罗送眯着眼道:“施先生,难道是不想和我住一块吗?”   好像施煜若是说一个不字,他就会把他的下颚卸掉一样,语气很温和,但施煜总觉得听出了一点威胁的意味。   他怎么敢?   施煜不懂,这只小吸血鬼胆子为什么这么大?   施煜伸手握住了罗送的手腕,牙齿压着他的手指,眼神有点冷地道:“松手。”   罗送松手了,但松开的时候,却把施煜的手臂拉到了自己的唇边,尖牙摩挲着皮肤道:“施先生,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   施煜感觉到手臂传来的异样感,抿了抿唇,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起开。”   罗送没有起开,而是又问了一句:“施先生,我们住在一起吗?”   好像施煜不答应,他就要一直维持这个动作。施煜看着他的尖牙在他手臂的血管附近打转,心里就像是被亿万只蚂蚁爬过一样,既想被他戳破血管吸食自己的血液又有些抵制被吸血时产生的那股刺激感和眷念感。   施煜再次升腾起了杀了罗送的想法,觉得这个人影响自己太多了。可是下不去手,身体根本不听大脑的使唤。   “施先生。”   施煜被手腕的刺痛感勾回了发散的思维。他看着罗送尖牙上带着的一点血迹,有些无奈和认命地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谢谢施先生了。”罗送嘴角微扬,拉起他的手臂,卷走了上面渗出来的血珠。   施煜身体颤了颤。   罗送没有行李,所以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倒是施煜,转眼给他带回来了好几包牛肉条和其他的零食,还给他准备了好几件的换洗衣物。   甚至在书桌前,也给他多准备了一张椅子。   罗送看着一点一点把他的东西填满自己房间的施煜,觉得他家金主大人还真是可爱。之前还抵触和他住一起,现在认命后倒是像个豌豆小王子一样,把需要的东西都给他绸缪好了。   罗送完全忘了,刚才还说要伺候施煜,如今看来,也不知道谁伺候了谁。   施煜收拾完后,问罗送:“你觉得还有什么缺的吗?”   罗送抱着逗他的心思,说道:“你还没给我准备nk,昨天的nk被你……”   “知道了!”施煜顶着红了的耳朵,打断了他的话。   罗送哦了一声,视线略过他红彤彤的耳朵,正要接着说什么,施煜深怕他又说了些让人顶不住的话,先一步开口道:“我会准备好的。”   罗送见状,有些小可惜。他还没说尺寸,薄厚程度,还有颜色呢……   他家金主大人还是太纯情了。明明之前趁着他虚弱的时候,都做出了那么大胆的举动,怎么提一下nk,就害羞了呢?   施煜只觉面前这个男人简直不知羞耻,吸血鬼难道都是这样的吗?   施煜怎么弄来的nk,罗送不清楚,反正他试穿了后,尺寸刚刚好,不大一分也不小一分,像是被精准测量过了一样。   罗送和施煜这边开心地布置着温馨二人居室,底下的人像画却是烦得很。   白发老太太道:“那只吸血鬼是不是对施煜用了美人计,刚才他的手放在施煜的腰上,施煜竟然都没有杀了他!”   老头子道:“桑蒂的招式,倒是被这只吸血鬼先用了。看他的样子,施煜已经被他拿捏住了。”   贵妇女人:“果然男人都一个德行,施煜也不例外。”   桑蒂哼了一声:“男人喜欢男人什么的,真是恶心透顶了。”   八字胡男人:“别管这些了,现在看样子,想从这只吸血鬼下手是不可能了,我们还是把目标放在那几个人类身上吧。”   其他人像画:“可是今天就是月圆之夜了,那些人类怕是活不过今天晚上啊。”   “如果这些人类死了,我们想从画里出来,又得等到什么时候?”   “能不能想想办法,留一个人在城堡中,不让他进到画里去。”   “不行,我们现在没有力量,什么都做不到。那些藤蔓,只听红月的命令,它们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物。”   “真是麻烦。”   “趁着夜晚还没到来,这几个小时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八字胡男人沉吟道,“必须在这段时间里,让人类打开书房的门。”   暗沉沉的走廊下,这些人像画的脸都变得极为的扭曲了起来。   陈智捂着肚子,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小声地道:“社长,副社长,我肚子痛想上厕所,你们能不能陪我去?”   吴微微无语了:“你刚才不是已经去过了吗,怎么又要去?”   “这……我也控制不住啊。”陈智脸红着道。   赵松文和谭开没法,只好道:“算了,我们陪他去一趟。你们女生要去吗?”   李子雯和黄敏摆了摆手,她们为了少去厕所,一直没怎么喝水和吃东西。   赵松文三人离开后,大厅只剩下了吴微微、李子雯和黄敏三人。她们不敢玩手机,怕把手机的电量都用完了,但是干坐着也无聊,便随意地找了个明星的八卦聊了起来。   黄敏是追星一族,对这些八卦最了解,讲得也最多最激动:“xx这个明星知道吧,他不是有个圈外的女友吗?交往七八年了,大家一直很好奇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但是前段时间,两人分手了,听说是女方出轨,男方的粉丝都心疼死她们的哥哥了。”   李子雯:“这事我知道,之前还上了热搜。”   吴微微:“我记得这个男明星长得还挺帅的。”   “帅是帅,可惜是个烂人。”黄敏把知道的内幕消息说了出来,“其实出轨的不是他女朋友,而是他自己。他学人倒打一把,以为能把女方拍死,甚至想着圈一波同情粉。谁知道他前女友,人家聪明啊,留了一手。”   “她女朋友做了什么?”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但黄敏说道兴头上,也没在意,她顺着对方的问话说下去道:“她女朋友手上拿着他出轨的证据,直接给了好几个记者好几个营销号,我们在这里上不到网,但是这两天外面热搜大概已经炸了。甚至男方可能还牵扯了逃税漏税的问题,大概要进监狱蹲几年。”   “这些明星赚得挺多的,但怎么都这么爱逃税呢?”   “可不是。”黄敏非常地认同,“还有一个廖姓的男主持人,他更离谱,是娱乐圈有名的鸨父,自己开了家工作室,把签了他们工作室的几个练习生都送给了其他公司的高层玩。”   “这么离谱?”   “听说最近他就被查了,大概不需要多久,热搜就该出来了。”黄敏说着说着,发现吴微微和李子雯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瞪大着眼睛,一脸惊悚地看着自己,更具体地来说,应该是看着她的身后。   她身后有什么?黄敏被她俩的神态弄得身体不由僵硬在了原地。也是这个时候,黄敏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和她一问一答的声音怎么那么的陌生?   不会是……   黄敏想到了什么,脸变得比墙壁还白。   “怎么不说了,这些明星的八卦还挺有意思的,再多说一点啊。”另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黄敏的背后响了起来。   接着又响起了一道男音:“听什么八卦,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正事了。”   透过吴微微和李子雯的瞳孔,可以看到,黄敏的行李箱上贴着的几张自己和朋友的照片,已经变成了其他人的模样。   这些人的五官,吴微微等人恰好都见过——就在第四层楼的走廊,那些油画上。   人像画们也没想到,除了画之外,他们还能转移到照片上去。这下好了,真是帮了他们很大的忙!   “小姑娘,你们别害怕,我们不是鬼,我们和你一样,之前其实也是人类。”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在照片中拄着拐杖,露出了非常亲切和蔼的表情。   脑门锃亮的老头子在老太太旁边的照片中显现了出来,他露出了愁眉苦脸的神态道:“小姑娘,我们不是有心要吓你们的,我们只是想让你们救救我们。”   吴微微胆子比较大,开口道:“救你们?”   黄敏此时已经回过了头去,看到了自己行李箱上的异样,她吓得缩在了吴微微和李子雯的身边,但听到他们的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刚才你们说你们也是人类?”   “没错。”老太太说道,“我们之前也是人类,但后面被这座城堡的主人给关进了画中。”   老头子:“我们之前有同伴去找你们求救,但好像被错认成了女鬼。”   吴微微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他们说的应该是陈智撞鬼的事情。李子雯咽了咽口水道:“你们是想让我们把你们从画里放出来吗?”   老太太点头道:“对。”   老年人的确很容易引起大家的恻隐之心,但大家都看过被老人碰瓷的各种视频,虽然很同情他们,但还是比较谨慎地道:“我们要怎么帮你们?”   老太太咧了咧嘴道:“你们不用怕,放我们出来其实非常简单,没有一点危险。四楼的书房你们都去过了吧?里面有个小门,只要你们想办法把那个门打开,我们就能出来了。”   吴微微皱着眉:“你们说你们是人类,谁知道是真是假?如果你们是恶鬼的话,我们放你们从画里出来,不就害了我们自己吗?”   “不,这只会帮了你们。”一直很安静的八字胡男人突然开口道,“那间书房的小门,不仅能让我们恢复成人类,还能让我们离开这座城堡。这是离开这座城堡的唯一方法。外面的浓雾你们也看到了吧,这是这座城堡的力量幻化出来的。只要你们想走,白雾就会出现,它们会阻拦着你们,只要进了白雾的人,都会死在里面。而一直留在这座城堡中,迟早有一天,你们也会被城堡的主人变成一幅幅的人像画,像我们一样被挂在墙壁上被人欣赏。”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在这座城堡呆了很多年,我见过每一个来这里的人,他们都想要离开城堡,但最后要么死了,要么变成了人像画,挂在了楼上的走廊中。”   老头子:“书房的那扇门,也是我们找了许久,才找到的脱身方法。我们若是真想害你们,何必告诉你们这么多,直接装神弄鬼,把你们吓死不就好了。”   八字胡男人:“你们可以考虑一下,但最好快一点,时间不等人了。”   吴微微问道:“为什么说时间不等人?”   八字胡男人神神秘秘地道:“你们忘了吗?前天的晚上,那个圆月的夜晚,你们可是被城堡的主人拉进了画里的世界。你们有三个小伙伴,已经死在了画中。我想一想,你们那三个朋友的名字好像叫做林韵,关海朝和何伟江。”   林韵、关海朝、何伟江。   这三个名字,给吴微微三人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老太太为了让她们回想起来,把对方的特征都说了出来:“我记得那个小女生长得挺好的,娇娇小小,穿了一件浅橘色的上衣,外面套了一条背带短裤,就是胆子好像有点小,对了,这个小女生之前还和长头发你这姑娘住一个房间。”   老头子:“另外两个男生,一个黑黢黢的,身体有点健硕,说话的时候方言有点重;另一个穿了一条工装裤,身高应该有一米八左右,瘦瘦高高的像根竹竿,鼻子有点塌,脸上长了几颗痘。”   随着他们的描述,吴微微三人被抹掉的记忆慢慢地重回了大脑。与此同时,她们都想起了前天晚上,被藤蔓拽倒,然后被丢进画中的事情!   想到画里的经历,吴微微三人脸已经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了,手脚冰冷得仿佛正处在冷冻库中。   李子雯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陈韵,关海朝和何伟江他们真的没了,怎么办,怎么办,下一个肯定就轮到我们了。”   黄敏精神已经有些涣散了:“我们也要死了吗?”   八字胡男人适时出声:“每两天就会出现一次圆月,每次圆月,城堡中的活物都会被拉进画中。而今天,正好就是圆月出现的日子,到晚上还有三个多小时。你们要是想活着,最好就是听我们的,去把书房的小门打开,那是唯一能救你们自己的办法。”   八字胡男人的声音中,好像带了催眠诱哄的能力。吴微微三人在他的话音下,眼神逐渐变得有些木楞起来。   她们顺着八字胡男人的话,重复地念叨着同一句话:“打开书房的门,我们就可以活下来了。打开书房的门,我们就可以会活下来了……”   慢慢悠悠,三人站起了身,嘴里一边嘀嘀咕咕地,一边向着四楼的方向走了去。而在踏上阶梯的时候,她们和回来的陈智三人撞了个正着。   赵松文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们道:“你们要上哪去?”   吴微微三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看也不看他们,眼睛只是定定地直视着前方,然后绕过了他们,继续往楼上走去。   谭开望着她们的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声地道:“你们觉不觉得她们的样子有些奇怪?”   陈智咽了咽口水:“……她们怎么看起来那么像被鬼附了身。”   赵松文和谭开也觉得很像,那眼睛完全没有聚焦点,说是看着前面,却好像什么也没有收录到眼睛内。凑近了,还能听到她们在嘟喃着什么,神经兮兮的,怪得有些吓人。   “跟上去看看。”眼看着她们快要消失在了楼梯口,赵松文连忙说道。   三人不远不近地缀在吴微微她们的身后,一路跟到了四楼去。看着吴微微她们推开书房的门,三人都露出了非常困惑的神色,实在不清楚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不过赵松文三人还是咬着牙跟进了书房内。一进去便看到吴微微她们捧着砖头那么厚的一本书,不断地砸着一扇小门的铁锁。   听着铁锁哐哐当当的声响,赵松文他们的心脏也跟着七上八下地跳动了起来。   陈智小声地道:“她们为什么要砸那扇门?”   谭开:“不知道。”   陈智:“我们要不要上去阻止她们?我总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走。”赵松文比较果决。   三人上去直接拉住了吴微微她们:“吴微微,你们快醒一醒,你们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李子雯,李子雯,清醒一点,别闹了。”   陈智拉着吴微微,但是越拉表情越痛苦:“吴微微一个女生的力气怎么比我还大。”说着,他被吴微微带着往前滑了半米。   赵松文那边也一样,他感觉自己拽的不是个一米六,不到九十斤的小姑娘,而是拽了个两三百斤的大力士。   谭开是他们中最瘦弱的,第一个就被黄敏给甩了出去。   赵松文无奈了:“你怎么那么废,连个女生都抓不住。”   谭开痛苦地道:“你是不是忘了,黄敏可是练过体育的……哎哟,我的腰啊。”   赵松文和陈智:“……”   他们都忘了这茬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可怜谭开,就相继被吴微微和李子雯给甩开了。吴微微举着大头书,又继续砸起了门锁。   那门锁被她们一通乱砸,终于发出了一声细微地咔嚓声,眼见着锁扣就快要被砸开了。   一条不知道从哪来的藤蔓,忽然把吴微微三人都束了起来。而罗送被施煜带着,一个眨眼的功夫,已经从第五层楼中来到了书房这里。   赵松文他们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有些被吓到了:“谁?”   施煜没搭理他们,而是把视线落到了就快要被损坏的锁扣上。罗送低头望着赵松文他们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智觉得罗送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罗送问话的时候,他下意识便回道:“我们是跟着吴微微她们过来的。”   罗送刚才就扫了一眼吴微微她们,一看就看出了她们不同寻常的反应。再结合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罗送猜出,应该是人像画在搞的鬼。   看着面前紧锁的小门,罗送问施煜:“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那些人像画那么想打开这里?”   “嘭——”   “嘭嘭——”   施煜刚想说什么,小门里就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几下。门直接被撞得凸起了一个弧度,而书架上的书籍也因为这两下的震动,而跟着抖擞了起来,有一些书甚至掉在了地上。   “嘭嘭嘭——”   停了两秒,门里的东西又再次撞了过来。这回撞击的力量比刚才还要强上许多,似乎整座城堡都被带得晃荡了起来。   而面前这扇脆弱的小门,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撞击,只听锁扣发出咔嚓一声巨响,在罗送他们的眼皮底下裂成了两半。   在锁扣裂开的刹那,整扇门都被撞飞了出去,露出了黑黢黢的一个洞口。   天是黑的,书房也是黑的,微弱的光线,还有这个狭窄的洞口,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撞门的东西,在门开了后,安静了。但这种安静,总让人有种风雨欲来的不详感。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黑洞里,忽然传来了八字胡他们这些人像画嘻嘻哈哈的笑声:“出来了,我们终于出来了。”   随着声音响起,一阵飓风刮到了众人的眼前,一股股黑色的浓雾从洞里席卷而出,如同滚滚的乌云般很快挤满了整个书房的天花板,黑压压的,特别的吓人。   而更吓人的是,人像画他们的声音,是从这些黑雾中传来的!   “施煜,我们终于出来了,哈哈,你来晚了,你还是来晚了一步,哈哈哈……”   这些声音混杂了各种男女老少的音色,说着说着汇聚成了一道听起来格外刺耳和奇怪的男音。   赵松文三人已经被吓晕了。   “走!”施煜攥着罗送的手,带着人直接出现在了走廊外。   此时走廊外挂着的人像画,全被无名的火焰盖住,只剩下半个画框和墙壁上黑乎乎的黑迹了。   “施煜,你跑不掉的。”   黑雾变成了人的形态,穿过书房的大门,出现在了走廊。施煜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守在走廊中的骑兵雕像就动了起来,直接朝着黑雾攻击了过去。   黑雾仅仅抬了一下手,这些骑兵雕像就碎成了一地的石块。   黑雾:“施煜,你是打不过我的,你的力量每况愈下,已经大不如前,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把我关起来。我们应该听从圆月的指示,城堡主人的位置,该换我来坐了,你说对吗?!”   最后几个字,黑雾是吼出来的。随着他一吼,一股黑雾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袭向了施煜。   “一点都不对。”施煜冷着眼,直接把在墙上燃烧得更烈的火焰全挥到了黑雾上。火焰在快要碰触到黑雾的时候,黑雾的身上化出了好几百个洞,让这些火焰火星全透过洞落到了身后的地板和墙上。   地毯被火点着,刷地一下冒出了一束火苗。   罗送的视线从黑雾的身体构造上落到了地毯的这一束火苗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的力量在减弱,你的力量也只会一样。”施煜抬起了漆黑的眸子。   而这种话,似乎并不是黑雾想听到的。   “不,我们不一样。”黑雾手一挥,一股黑色的雾气就在走廊内弥漫了起来。本就没什么光亮度的空间,瞬间变得更昏暗了。   黑雾越来越多,把罗送和施煜周身都笼罩住了。罗送试着把手伸出去,他面前的黑雾就泛过几道金色的雷电,还伴着滋滋的声音。   罗送撕了一节衣服扔了出去,那节衣服碰到黑雾的瞬间就被它吞噬掉了,连点渣子都没有剩下。   施煜握住了罗送的手:“跟紧我。”   罗送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施煜的身上溢出了点白色的雾气,但没等他看清,施煜就动了起来。   眼见就要走出黑雾的时候,一缕黑雾勾上了罗送的脚踝,紧紧箍住了他,让他没法再迈出一步。他低头看了眼黑雾,在抬头的时候,施煜已经把这缕黑雾斩断了。   他们两人也来到了二楼的位置。   施煜把罗送带到了一幅山水画的面前,对他道:“进到画里面去,等明天早上的时候,你再出来。”   罗送:“避难所?”   施煜:“差不多,在画里面,那些黑雾就伤害不到你了。”   罗送挑眉:“那你呢?”   “我不会有事的,明天后,我会过来找你。”施煜说着,就想松开罗送的手,把人推进画中。   只不过罗送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忽然把人压在了墙上,另一只手抵在了他的喉结处,眼神微深道:“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告诉我,施煜在哪?”   被压着的“施煜”,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而是非常平静地道:“我就是施煜。”   “装得还挺像的。”罗送抵在他喉结的手顺着往上,捏住了他的下巴,直把人的皮肤都捏红了。   “施煜”只是轻轻地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制止他的行为。   罗送微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尖牙:“你说你是施煜,那就让我尝一尝你的血吧。”   “施煜”笑了,不用罗送动手,他就把头偏到了一处去,露出了白皙光滑的脖子。   他的脖颈处,没有罗送昨晚咬下的伤痕,但不知道怎么地,罗送却觉得自己体内血液有点振奋,有些叫嚣,这种感觉和之前施煜给他的是一样的。   罗送轻笑:“有点意思。”   不管是长相还是气味,亦或者血液,和施煜没有一点的分别。但罗送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和他昨晚同床共枕的那一位,但是……罗送撩起了尖牙,还是一把掐住了底下人的下颚,咬上了他的血管,吸食了对方的血液。   被吸食的人有些错愕:“你……”   只发出了一个音节,他就被罗送捂住了嘴巴:“别打扰我进食了。”   底下的人血液也非常的美味,勾得罗送心脏好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尖牙越放肆了,好像要把底下的人的血液全抽走一样。   等罗送松开他时,“施煜”便软坐在了地上。   罗送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微微弓着身俯视着坐在地板上的人道:“果然,味道和施煜的一样美味。”   底下的人,眼神晦暗得可怕:“罗送。”   “罗送。”   在“施煜”喊出罗送名字的时候,前面也同时出现了另一道相似的声音。   罗送侧头望去,在走廊的另一端,看到了另一个施煜。只要一眼,罗送便看出,这位就是自己在找的施煜。   施煜看着罗送脚下的“施煜”,神色沉沉的。   而罗送脚下的“施煜”,却在这时候笑了起来,望着前面的施煜道:“你喜欢的人,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你啊,你看,他不只吸了你的血,还吸了我的。”   罗送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的两个施煜,完全没有身在修罗场,并且自己还是其中一位主角的自觉。   施煜没有被“施煜”挑衅到,他抬起了充满凉意的眸子,望着罗送:“罗送,过来。”   罗送挑了挑眉,朝着他那边迈了一步。   “施煜”有些不太高兴了,不知道是因为施煜的态度,还是因为罗送毫不犹豫地离开。他敛着眸子,忽然伸出了手,在罗送就要迈出第二步时,他牵住了罗送的手。   罗送低头看着他,他勾着唇,嘴角在笑,但眼里却毫无笑意地道:“你吸了我的血,就准备这样走了吗?”   “施煜”如同一条水蛇一般,借着他的手劲,攀上了他的身体,然后整个人抱住了罗送的手臂,紧紧地和他贴在了一块。   做完这些的时候,“施煜”还抬起了头向前面的人示意了一番,而罗送也并没有阻止他的这个行为,让“施煜”的眼里闪烁了更加得意的光芒。   前面的施煜,脸已经冷到了零度以下,周身的气息都能结出冰来了。他的声音如同寒天下的冰锥,又冰又冷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罗送,过来。”   罗送觉得他在喊自己名字的时候,充满了浓浓的杀意。似乎自己要是不过去,他真的会把自己杀了。   不过罗送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惊慌和失措的神态,反而还带了三分的笑:“你们一个让我过去,一个让我留下,我该听谁的?”   罗送这副神态还有这句话,就如同一个渣男一样,明明两边都撩拨了,却两边都没打算负责。   两边的施煜同时紧蹙起了眉头,望向罗送的视线也锋利得如出一辙。   如果眼刀子能杀人的话,渣男罗送在两个施煜的怒瞪下,大概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   两个施煜?   罗:还有这种好事:) 第50章 浓雾下的城堡   罗送提议道:“要不你们坐下来喝杯茶聊一聊?”   这么光站着瞪来瞪去好像也不是一回事啊。   两个施煜睨着他:“你闭嘴。”   罗送摸了摸鼻子, 觉得自己好像把两个老婆都惹火了。在罗送思索着怎么灭火的时候,红色的月光从窗棂处倾洒而来,罗送回头, 发现圆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攀上了天际。   今晚的月色红得发艳,随着月光铺落满地, 眼前所见之物好像都染成了一层红色。   “离开这里。”前面的施煜来到了罗送的面前,拉过了他另一条的手臂,试图带他离开这条长长的走廊。   “离开也没有用,你就是在白费功夫。”抱着罗送的“施煜”,拖住了罗送的半边身体,似乎并不打算让罗送离开。   两人再次陷入了互不相让的境地。   就是他们相互对峙的这几秒钟内,红色的月光已经爬上了他们的身体。   施煜忽然搂住了罗送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轻轻留下了一吻:“不要怕, 我会去找你的。”   没等罗送回味唇上的柔软,手上蓦地刺痛了一下, 罗送偏头,正好看到“施煜”咬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他恶狠狠地道:“等着我找你, 别跟着其他人走了。”   在红光蔓上眼帘的时候,墙上的某幅画中突兀地涌出了一条巨大的藤蔓, 那藤蔓比柱子还宽,比人还高,比昨天看到的藤蔓更是大了好几倍。罗送整个人被藤蔓卷住, 双眼陷阱了一整片黑暗中,只觉得身体似乎被带进了什么地方, 失重感传来……   等黑暗从他的眼前消散, 他已经出现在了一个新的地方。   看着鳞次栉比的建筑, 看着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大街,罗送清楚,他大概是又被拉进画中的世界了。   这个世界有点像之前玩大富翁游戏的那个城市。   “罗送,你傻站着干什么,快走,要迟到了。”   有两名穿着校服,看起来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撞了罗送一下,一边回头催促他,一边向着前面的红绿灯跑了过去。   罗送低头看了眼自己,发现自己身上穿了一套和刚才两少年一样的英伦学院风校服,摊开的双手,除了某个指关节有些茧外,整双手并不像成年人的手,又细又嫩,好像紧紧一握就能捏断一样。   “罗送,红灯了,快过来啊。”   前面那两位学生再次着急地叫唤了罗送的名字。   罗送虽然还没搞明白现在身处的情况,但他适应性极强,决定先跟着这两位大约是自己同学的人。   马路两边没有汽车,斑马线的红绿灯还是红色,但等在斑马线两边的人已经匆匆地迈起了脚,走到了对面去。   刚才叫罗送的两位学生,见罗送还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直接上手一人拽过了他一只胳膊,直接带着人闯过了红灯。   罗送没忍住提醒道:“现在还是红灯……”   就算快要迟到了,现在的学生也不能硬闯红灯吧,要是两边突然飞窜出一辆汽车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   仿佛为了印证罗送的想法,远处还真驶来了一辆大货车,偏巧方向直冲着他们这边而来。眼见着就要撞上的时候,大货车在斑马线一米外左右的距离突然开始减速了。   拉着罗送,一张脸有些长,青春痘长得有些多的男生望了眼大货车后道:“你是不是还没睡醒,红灯怎么了,就是红灯才要快点走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条路的红灯时间特别短,慢一点待会就要变绿灯了。”   “别拖拖拉拉的了,赶紧跑起来,还有几秒就要绿灯了。”另一个人催促道。   罗送瞥见身后快步向前跑去的人,总觉得此情此景非常的诡异和不寻常。   穿过了斑马线,他们又走了十分钟,终于来到了学校。   罗送跟着两位同学,进了写着高三一班的教室。在进教室之前,罗送的目光在门口的班级牌上顿了顿,他走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层楼的班级牌上的字,是镜像过来的。   然后按照门牌的位置,他们走的应该是前门,可是进教室后,讲台却在后门的地方。   那两位同学很快就窜到了自己的位置去,其中一个把书包扔在桌上,对罗送道:“罗送你看什么呢,快过来,作业还抄不抄了。”   抄作业?   一路跳级,从来只有自己作业被抄,没抄过别人作业的罗送感觉这经历还挺新奇的。他收回了视线,坐到了那位同学的身边。对方把自己的试卷推了过来,罗送先看了眼名字一栏,知道这位好心的同学叫李伞。李伞,李三,嗯,一看就很路人的名字。   另一位把自己的英语作业也贡献了出来,罗送也知道了这位同学的名字,叫章武。   罗送按着他们作业的样式,把自己的也翻了出来,待看到上面空空白白的,比脸还干净的习题册和试卷,罗送确定了进画的第一件事,自己似乎还是个不好好学习的学渣。   李伞推了推他:“想什么呢,赶紧抄作业啊,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   罗送看着三张卷子,三本习题册,觉得五分钟根本不可能抄得完。他直接把这些东西往前一推,选择了摆烂。   “你小子就是头铁,到时候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骂了,我们可帮不了你。”章武说道。   罗送笑了笑:“没事。”   李伞看着如此淡定的罗送,伸出了大拇指:“强还是你小子强。”   李伞和章武可没罗送这么刚,他们可不敢挑战班主任的权威,所以聊了两句话,埋下头又继续猛抄起了作业。   罗送这会儿才注意到,李伞和章武是用左手拿笔写字的。他们都是左撇子?不对,罗送把视线移到了班上其他的同学身上,发现正在写作业的不仅他们三个,还有好几个人,而这些人用的也是左手!   再看旁边正在背书的人,他手上的课本,封面和封底也是相反的。我们现实中,看书都是从左往右开始的,但现在这里,书的内容却是变成了从右往左。   罗送翻开了自己的书看了两眼,又把刚才推出去的试卷和习题册拿了回来看了又看,果然,这些也都是相反的。   罗送思索着这个画中世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上课铃声响了起来。站在周围聊天的,打闹的学生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几分钟后,老师推门走了进来。正常的早自习发展,正常的上完了第一节课……这个世界好像除了事物和现实的是相反的外,好像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在罗送想着要不要趁着课间休息到学校其他地方走走看看时,一位戴着眼镜,一看就很学霸模样的学生来到了罗送的面前。   “罗送你没交作业,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找她。”说完,这位同学就离开了。   李伞幸灾乐祸地笑道:“你完了,班主任要发火了。”   章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头七的时候,我们会去给你拜一拜的,哈哈。”   “去你们的。”罗送推开了他们,笑着离开了教室。   穿过走廊时,他还觉得怪可惜的,这十分钟课间休息时间,大约要在班主任的办公室度过了。看来探索学校的事情,只能延后在说。   大概在现实中当习惯了好学生,被老师爱护久了,罗送到这会儿还没有一点当差生的自觉。当被班主任照着脑袋喷了一脸口水时,罗送便有些懵了。   “你看看你交上来的作业,全是空的。你也别找借口说你不会做,这些大题不会做也就算了,选择题你连蒙都不会蒙一个吗?我看你啊,根本上就是学习态度上有问题。”班主任劈头盖脸一顿骂,完全没给罗送说话的机会。   罗送还是第一次被老师骂,新奇的同时心情还有些复杂。眼看着快要上课了,班主任还在不断地输出,罗送觉得头有点疼,看起来都五六十岁的人了,为什么中气还那么足,这也太能骂了吧。   罗送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倒是有点怕班主任了。下一回,他肯定记得把作业写了,这罪就算是他也遭不住啊。   罗送发散着思维,数着绵羊度过这难熬的十分钟,当他数到第一百零三只羊,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老师,这是收上来的作业。”   他抬了抬眼帘,看到了一个挺拔如松,头发细软乌黑的背影。对方似有所感,微微偏过了身体,露出了半边的侧脸,望向了罗送这边的方向。   是施煜。   是十七、八岁左右少年时期的施煜。   此时的施煜,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白皙细嫩,身材纤细,周身的气息平和沉稳,一看就是学习成绩很好的好学生模样,比城堡中时看起来软了许多。   施煜只是淡淡地扫了眼罗送,就把视线收了回去,似乎和罗送并不认识。   罗送垂落在大腿边的手指,不自觉地点了两下。   班主任看罗送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都骂你多少回了,你怎么就不能学点好的,让老师放心,让你爸妈也开心。现在都高三了,你还不努力,难不成真想高三毕业就出去搬砖吗?”   上课铃声响起。   班主任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听到铃声后,也懒得继续说了,她缓和了下表情,把手中的习题册还有试卷都甩到了罗送的怀中:“把这些拿回去,给我好好地写完再交上来。行了,回去上课吧,好好听课,别跟李伞和章武他们说小话,让我发现,你们就去给我扫了全校的厕所。”   罗送抱着习题册和试卷,颇为认真地点头应道:“好的。”   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离开了。   在罗送离开的时候,施煜就缀在他的身后。等他们出了办公室,走廊上已经没有人了。   罗送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思考着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认识一下施煜。身后的人已经伸出了手,把罗送拉进了一个空教室里面。   罗送被施煜压在了墙上,双膝有些弯,所以正好和施煜达成了平视的状态。施煜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地道:“你刚才为什么不等我。”   罗送听到这话,有些愕然,他和施煜在这个画中世界难道是认识的?还是说施煜也跟着他进了画里面来?   罗送还不清楚情况,只能含糊地道:“我看你在办公室的样子,以为你不想和我说话……嘶——”   嘴上一疼,施煜竟然直接就咬了上来。   施煜咬了他一口后,又舔了舔他的唇,眉眼都带上了不悦:“明明是你要我装作不认识你的,你什么时候还学人倒打一把了。”   罗送很想说,这他还真不知道。   “算了,你总是这样。”施煜放开了罗送,看向了他手中的作业,“你昨天去哪了,不是说回家做作业吗,怎么今天还被老师骂了。”   罗送也不知道昨天的自己干什么去了,连这点作业都没做完,害他被班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   施煜见他不说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抓得特别的用力:“你是不是昨天和他出去了。”   “他?”罗送不解地道。这个他是谁?施煜怎么提起来时反应这么大。   施煜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他昨天没在家,肯定是去找你了吧,所以你联合他骗我?”   罗送总觉得自己要是敢说一个是字,面前的施煜怕是会对他做出什么来。但是罗送对于昨天之前的事,又是一片的空白,根本不知道这剧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防止说多错多,罗送直接揽住了施煜的腰,堵上了他的嘴巴。   施煜狠归狠,但是论起技巧什么的,根本不是罗送的对手。短短两分钟不到的时间,施煜就被吻得全身发软,面红耳赤,根本没有心思再想其他的了。   习题册和试卷撒了一地,罗送都没空去管了。   施煜虽然很享受和罗送的亲密,但想到现在是上课的时间,不得不推了推他道:“还要上课呢。”   上课铃声,已经响起了第二次。   罗送看着不上不下的状态,第一次深刻认识到学生这层身份,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阻碍。   施煜喘了口气,整了整眼镜道:“放学的时候等我,今天我去你家,教你做作业。”   罗送很想问他,真的只是为了教他做作业而不是为了监督他,不让他又去见那个“他”吗?当然,罗送没傻到把所想问出来,只是回道:“好。”   后面,罗送知道,施煜在高三八班,是学校的升学重点班。   一直到12点,终于熬到了午休放学的时间。   李伞问罗送:“今天我们去吃汉堡和炸鸡怎么样?”   听到汉堡这个词,罗送的眉头不由皱了皱。他最近都不太想再吃汉堡这玩意儿了,更何况罗送还记得自己答应了等施煜的事,所以开口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情。”   章武:“你还能有什么事情?午饭真不和我们吃了?”   “我已经跟八班的一个朋友约好了,你们去吧。”罗送摆了摆手,先一步走出了教室。   李伞回头看着章武道:“罗送啥时候还认识了八班的人?”   章武:“谁知道呢,不过他是不是忘了,八班要十二点半才放学……”   罗送并不知道,普通班和重点班的上课时间都是不一样的。他站在教学楼楼梯口下面,等着施煜出现。   大约等了五分钟左右,罗送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罗送。”   回头看去,是施煜,不过面前的施煜没有带眼镜,校服的外套也没有规规矩矩地系上,而是敞着,里面衬衫领口的扣子,还开了三颗。看起来和早上见过的施煜,虽然是同一张脸,但气质给人的感觉却大为不同。   罗送的眼神微闪了一下:“走吧,我们先去吃午饭,然后你再教我做作业。”   “做作业?”施煜脸上有些异样,但收敛得很快,如果不是罗送一直注意着,都没发现这短暂的变化。他眨了眨眼道:“好啊,吃饭的地方我来决定吧。”   罗送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好啊。”   施煜直接叫了一辆车,把罗送带到了一个比较日式和风的餐厅。   施煜道:“这个餐厅需要预定,平时来的人不多,很安静,我们可以在他们包厢里面学习,累的时候,还能在里面睡一会儿。”   包厢里面,铺的是榻榻米,他们进去时,还得拖鞋。不过环境的确清幽,大开的门后面,是一个小庭院,有潺潺的水声和翠竹击石的清脆声。   穿着和服的侍者把食物端上来后,就离开了。整个房间,只剩下罗送和施煜。罗送回到桌前,施煜给他夹了一块生鱼片:“这里的生鱼片还挺不错的,你尝尝。”   罗送试了试,味美鲜甜,应该是现杀的鱼,的确很不错。   施煜见他喜欢,又给他夹了几块,顺便还给他倒了一杯浓茶。罗送吃了几口,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怎么不戴眼镜了。”   施煜摸了摸鼻梁,忽然往他的面前凑近了一些,不答反问:“你喜欢我戴眼镜时候的样子,还是不戴眼镜的样子?”   罗送勾了勾唇角,与他对视:“不都是你吗,有差别?”   “这就说不准了。”施煜这话浅浅地在唇间缓过,要不是罗送听力比较好,还真没听清他这句话。施煜本来是坐在罗送对面的,此时撑着桌子,靠着罗送更近了,近得只要他们一偏头,就能吻上彼此的唇锋。   施煜笑吟吟地道:“那你觉得戴眼镜的我好看,还是不戴眼镜时好看?”   罗送认真地看着他,从他的眉眼缓缓地落到了他漆黑的瞳孔上,又从他笔挺的鼻子慢慢地停在了他微翘的嘴唇中,似是很认真地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施煜露出了非常期待的神色。   罗送忽然撑着下巴,笑了:“我回答完,有奖励吗?”   施煜眨了眨眼睛,笑得特别地勾人:“你想要什么奖励?”   罗送双手撑地,坐得特别随意地道:“这不应该是你该想的吗?由我提的奖励,多没意思。”   罗送这一往后靠,衣袖正好被往上拉了一些,露出了他结实的腹肉。他的皮肤本来就很白,被庭院的光一打,那没被衣服盖住的皮肤显得就更白了。   短袖下的手臂,撑在浅绿色的榻榻米上,好像连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明明人一点都不瘦肉,可是这皮肤一白,竟让人带上了几分脆弱,想让人随时按倒他。   施煜的目光不由得定在了罗送的腹部上,视线灼灼得如烈焰。   罗送微眯着眼,抓着自己的衣领,做了几下抖风的动作,随着他这看起来特别大大咧咧的动作,腹肉上的肌肤露出得更多了,让施煜的呼吸没来由地窒了一下。   罗送笑着问他:“施煜,你想到要给我什么奖励了吗?”   这个家伙实在太坏了,这个时候他哪还有心思想什么奖励,施煜暗暗地道。   罗送屈起膝盖,在坐直身体时,伸手把施煜抱到了自己的身上来。因为惯性,两人都倒在了榻榻米上,茶点什么的全撒了一地。   可是没人在意。   施煜压在了罗送的身上,罗送摩挲着他的月要,笑着道:“施煜,你不应该说把自己送给我,做我的奖励吗?”   “那我现在说。”施煜贴着他的脸颊道。   “晚了。”罗送露出戏谑的笑意,“这个奖励已经不算数了。”   “怎么就晚了?”施煜可不答应,他咬上了罗送的唇,“你不想要我吗?”   他轻轻地粘磨着罗送的唇,带着点女眉意道:“只要你说喜欢没戴眼镜的我,你想把我怎么样都行,我都会乖乖地听你的话。”   真要命。   施煜是真的聪明,把学以致用运用得这么的透彻。这会儿,也不知道算罗送勾引了施煜,还是算施煜勾引了他。   反正两个人现在望着彼此的眼神,好像都能拉丝了。   虽然罗送很想吃肉,不过现在吃肉倒是顺了面前施煜的心,坏心的罗送,怎么可能愿意。   罗送抓着施煜随便乱动的手,瞥了眼旁边的书包道:“好了别闹了,你不是说要教我做作业的吗?”   箭都在弦上了,施煜怎么都没想到罗送这都能忍住不做,是他魅力不如那一位吗?   罗送看着撒了一地的饭食,用室内的电话联系了服务员。服务员看着这狼藉的一幕,什么都没问,只是静静地打扫完这些后,询问过罗送,又给他们重新送了一桌新的饭菜茶点过来。   这回罗送认真吃饭了,不再挑.逗施煜,也不受施煜的挑.逗。施煜暗自生闷气,觉得这新送上来的生鱼片没有刚才的好吃多了。   吃过饭后,罗送掏出了试卷和习题册,还真的认真地做起了题来。施煜鼓了鼓脸颊,最后看着他的脸还是泄气了。不过等到他看到手机上一连串的未接电话,脸上重新又带上了笑容。   施煜收起手机,挤到了罗送的身边,眼睛亮晶晶地道:“你有哪道题不会的,可以问我。”   已经扫过一眼题目,没有不会的罗送顿了两秒,为了不破坏自己学渣的身份,也为了不让他露出失落的表情,只好随便指了道题道:“这个不会。”   “嗯,你看这里……”施煜为了给罗送讲题,和罗送离得特别的近,讲题的样子和勾人时候完全不同,但同样的吸引人。   罗送看着他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模样,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声音,觉得被人辅导作业似乎还不错?   一直写到了一点左右,罗送终于把带过来的习题册和试卷都做完了。剩下的时间,在施煜特意点火之下,两人胡作非为了许久,午觉最后也没睡成。   下午两点的时候,两人重新回到了学校。   和施煜分开,罗送进了一班的教室。然而没等他把椅子坐热,有个不认识的同学走了过来:“罗送,门口有人找。”   罗送望向门口,意外地又看到了施煜的身影。   罗送走出教室,站在了施煜的面前,视线则落到了他鼻梁的眼镜上。罗送佯装什么都没发现地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到我这了?”   施煜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罗送的瞥了眼他握成拳的手,眼里划过了一丝笑意。   罗送:“落了什么?我回去找找。”   “不用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施煜抿了抿唇,“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一声,下午放学的时候,在后门等一下我,今晚我跟你一块回家。”   “好。”罗送点了点头。   施煜:“你回去吧,快上课了。”   罗送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们,借着外套的遮掩,牵起了施煜的手:“放学后见。”   “嗯。”本来面上没什么表情的施煜,在被罗送牵了手后,忍不住弯了一下眉眼。   只是和罗送分开后,背过身去的施煜,那唯一一点的笑意很快就收敛了回去,面色变得更冷冽了。   罗送回到教室后,问李伞和章武:“你们认识施煜吗?”   李伞吃着辣条道:“认识啊,我们学校谁不认识施煜,施大校草,长得好,学习好,家里又有钱,简直是女生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章武:“不仅女生,男生也有不少喜欢施煜的,之前还有男生在操场跟施煜表白。”   罗送挑了挑眉:“有男生向施煜表白?”   李伞:“对啊,当时你不也看到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嗯,不太记得了。”罗送随口应了声,接着问道,“施煜有没有双胞胎兄弟?”   李伞嚼着辣条看了眼章武:“施煜有双胞胎兄弟吗?他好像是独生子吧?”   “是独生子啊。”章武肯定地道,“没听过他有什么兄弟姐妹,他爸妈好像就生了他一个。”   罗送问他们:“你们平时见到的施煜戴没戴眼镜?”   “哈?”李伞一脸你都在问什么问题的表情,但还是回答道,“戴啊,施煜好像从高一起就一直戴着眼镜了。”   “我都没见过施煜不戴眼镜的样子。”章武说道,“之前一块上体育课的时候,施煜的眼镜不是突然坏了吗?我还以为能看到他脱眼镜的样子,谁知道他转身回了教室一趟,把备用眼镜带上了。”   “哦,那次我也记得。”李伞又叼了根辣条,“听八班的人说,施煜一直有带备用眼镜的习惯。因为他度数高,不戴眼镜的话根本看不清黑板上的内容也走不了路。”   “真看不出来。”章武,“别人不都越戴眼镜越丑吗?他怎么还这么帅,老天爷真不公平。”   李伞:“可不是吗,羡慕死这些长得帅的人了。”   说道这里,李伞和章武都看向了罗送,罗送抬眸,用眼神询问他们为什么看自己。   李伞和章武忽然骂了一句:“MD,同样是学渣,罗送你怎么就长得这么帅呢,酸死我们了!”   罗送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上洗手间时就看过了自己的脸,和他十七八岁时的样子没什么差别。   李伞和章武很快便展开了其他的话题,罗送没有加入进去,而是在想着施煜的事情。看李伞和章武的反应,他们似乎没见过第二个施煜。   罗送这就有些没弄明白了,不戴眼镜的施煜,是只有自己能看到吗?可是中午在楼梯口等人的时候,“施煜”和罗送说话时,周边走过的学生并没有对此露出什么异色。   关键,两个施煜好像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等到休息时间,罗送直接走去了八班。八班在一班的楼上,他们下课的时候,八班还在上课。学生特别专注,罗送走过时,都没有人发现,施煜也不例外。   施煜坐在靠外墙的那一边,虽然离走廊有点远,但是罗送一眼就望到了他。他戴着眼镜,特别认真地低着头做笔记。   罗送没有在八班外逗留太久,而是顺着走廊往另一边走去,打算从另一边的阶梯下到楼下。   不过当罗送走到走廊的中央,穿过阳光,来到背阴处时,原本静寂的走廊忽然变得嬉闹起来。有很多穿着和罗送一样校服的学生,打闹着从他身边跑过。   从静寂到热闹,这一个瞬间的变化,给了罗送很大的割裂感。   他回头看向来时的路,那些追逐打闹的学生已经跑过了八班教室的方向,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可怪异的。   罗送正想往回走过去看一眼,一只手搭在了罗送的肩上:“罗送,你在找我?”   是施煜的声音。   罗送偏头,看到了不戴眼镜的施煜。   罗送问道:“你怎么在这?”   施煜捏了一把罗送的脸:“我在上课啊,我不在这里在哪里?难道你不是来找我的?”   罗送心道,果然,他遇到的就是两个施煜。一个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个在八班的教室正在上着课。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好像只有他看到了面前的这个施煜。   “没找你,只是随便走走看看而已。”罗送说道。   施煜瘪着嘴,有些不太高兴:“骗一下我不行吗?”   罗送:“不想骗你。”   施煜一听,眉开眼笑了。他揽着罗送的肩膀,手指着自己的教室道,“你要不要进去玩一会。”   罗送抬头看了眼门牌,高三九班,左右没有颠倒,竟然是很正常的顺序。而这种现象,在这个画中世界,好像又有些不太正常。   罗送跟着施煜走进了高三九班,发现除了门牌外,这个班级里的其他东西也都很正常,讲台就在前门的位置,大家用的是右手写字,书也没有反,字也没有反……这似乎是个独立于其他教室,一个非常正常的空间。   “要不要吃?”施煜把一根巧克力棒放到了罗送的嘴边。   罗送收回了发散的心思,就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把巧克力棒吞进了腹中,当快要吃到施煜的手指时,施煜没有躲闪,罗送也没有避让,而是卷过了他手指,牙齿在他的手指上咬了咬。   施煜把自己的手指放到了罗送的唇边,眨着眼道:“你刚咬了我,好疼呀,快帮我吹一下。”   “知道疼就该松开手。”罗送握着他的手指,轻轻地帮他吹了两下,施煜满意了。   罗送嗤了一声,觉得这家伙也太容易满足了。他抽过施煜手上的零食盒,从里面掏出了一根巧克力棒叼进了自己的嘴里,对施煜示意了一下。   手指捏着算什么,这样不更有意思吗?   施煜看着罗送浅淡的嘴唇上叼着的巧克力棒,又被他眼神一扫,没来由地,脸蛋就倏地红了起来。   之前还勾着人,现在倒纯情得令人食指有些微动。   不过没等到他们吃上同一根巧克力棒,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罗送三两下吃完了嘴里的小零食,对施煜道:“我该回去了。”   施煜:“???”   徒留施煜一脸郁闷地呆在原地。   出了九班的教室,罗送穿过来时的光影交界处,从热闹熙攘的走廊重新回到了静寂的另一端。   他回头看去,九班的门牌就立在前面的墙壁上,只是顺序是“班九三高”。   -------------------- 第51章 浓雾下的城堡   放学后, 罗送按约定在后门等施煜。施煜没有让罗送等很久,穿着整齐地出现在罗送面前。   施煜说道:“我们先去市场买点菜,然后再回家。”   罗送笑了:“施大校草还挺贤惠的。”   施煜睨了他一眼:“还想不想吃晚饭了。”   “想。”罗送识趣地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这可是第一回尝到金主大人的手艺,怎么也不能黄了呀。   施煜被罗送能屈能伸的表情弄笑:“快走吧。”   买菜的时候, 施煜问罗送:“你想吃什么?”   罗送没有忌口和讨厌的食物,所以道:“我都可以,施大校草你来安排就行。”   “弄一个牛腩炖土豆,再清蒸一个鲈鱼,炒个小菜吧,你觉得怎么样?”施煜站在买菜的摊子前,黑色边框底下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特别的温柔。   罗送伸出手, 勾住了他的手指:“听起来都很不错。”   施煜被勾住手,耳朵倏地就红了。他瞟了两眼周围, 见没人注意他们,也就没有甩开罗送的手。   罗送看着施煜认真挑菜,还有和别人讨价还价的样子, 觉得这人怎么就那么让人喜欢呢,真想快点在现实中见到他。   买完菜后, 罗送跟着施煜回了自己的家。罗送的家只有一居室,比较小,但这个家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住, 没有一点父母存在过的痕迹。   施煜:“你先写作业吧,我去做饭。”   罗送觉得那丁点儿作业不用太费心, 所以道:“我帮你吧, 两个人可以快一点。”   施煜觉得也行, 能早点吃上饭,他们也能早点一起学习。更何况两个人一块做饭什么的,似乎还挺有意思的。   施煜领着罗送进厨房,然后递给了他一袋子的土豆:“那你就削土豆吧。”他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道,“削土豆你应该会吧?”   罗送无奈地笑了:“我在你心里是有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啊。”   施煜递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罗送推他:“放心吧,我肯定能把土豆削好,你去做别的菜吧。”   罗送以前家里穷,跟着文振兰生活的时候,七八岁时,能够得上炉灶他就开始学着做饭了。后面有了些钱,又认识了贺之华夫妻,才减少了进厨房的次数。但手艺这些,可没丢过,偶尔的,心血来潮时他也会给直接做一两顿饭。   更别说被文振兰教育,他们罗家从不养闲人从不做闲人,平时就算不做饭,节假日的时候,他们每个人也都会帮着做点小忙,炒一两道菜,没有把活儿全压在一个人身上。   施煜见罗送削土豆格外利落的动作,用手顶了顶眼镜说道:“你的天赋不会点在了削土豆上吧。”   罗送瞥他:“你是在变相说我学习差吗?”   施煜勾了勾嘴角,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丢了一个大头蒜给他:“麻烦我们罗学渣把蒜剥了。”   “你这么说,也不怕我罢工啊。”罗送嘴上念着,手上还是接过了他扔来的蒜,没有一点像是要罢工的迹象。   施煜凑上前,在罗送的脸颊处亲了一口,笑着道:“那我给你奖励,你别罢工,继续帮帮我。”   两个施煜,两种不太相同的性格,但同样的很会勾人。   罗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微微弯了下腰,在施煜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奖励什么的,还是得自己拿才有意思,施大校草应该不会介意吧。”   施煜眼里仿佛有流光闪过,淡笑道:“怎么会。”他反而很乐意之至。   罗送似乎听出了他的未尽之言,本来想要退出去的嘴唇重新又压在了对方的嘴巴上,并且撬开了他的牙齿,和他的口水交融在了一起。   一旁削到了一半的土豆,在暧昧的气氛和呼吸声中咕噜咕噜地转了两下。   亲了不知道多久,施煜推了推罗送的胸膛,有些喘地道:“够了,我们还得继续做饭。”   罗送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肩窝上,笑着道:“要不我们直接点外卖吧。”   做事一向认真的施煜没有赞同他的提议:“外卖不健康,快起来,赶紧把土豆削了。”   “行吧。”罗送勉为其难地站直了身体,终于想起了被遗忘了许久的土豆来。   施煜先把牛腩炖上了,接着处理起了其他的菜肴。施煜的手艺不比罗送差,一会儿的功夫,厨房里就弥漫起了一阵诱人的饭香味。   罗送把米饭盛了出来,又去帮施煜煮好的菜端了出来,两人相继上了桌。   饭桌不算大,罗送和施煜坐下后,大腿直接贴到了对方的大腿上,只要稍微动一下,都能摩擦到彼此的皮肤。虽然隔着布料,但好像彼此的热度都传到了对方的身上去。   施煜给罗送夹了一筷子的菜:“尝尝。”   罗送吃了一口,土豆已经炖得很绵软了,进嘴就化,牛腩也很入味,炖得也很烂,牙齿一咬,里面的汁水就全浸到了口腔中。罗送没有吝啬赞美:“很好吃。”   施煜眼尾因为这一句话,直接漾出了花来。他又给罗送夹了好几筷子:“那你多吃一点。”   罗送看着快要被填成高山的碗,笑出了声。他夹起了一块肉,但没有放入自己的口中,而是递到了施煜的嘴边:“不用伺候我,你也尝一口。”   施煜看着罗送,也没有和他客气,撩起了有些垂落的发丝,伸出了舌头卷过了筷子,嘴唇颜色微淡,但因为做菜时试菜的缘故,有些油润润的,好像还挺好亲的样子,让罗送不由多看了两眼。   顺着他的嘴唇往上,是长而翘的睫毛,一扫一扫的,让罗送在心里暗暗地念了一句,睫毛精。   施煜把肉吃了后,还舔了舔罗送的筷子,罗送心口一紧,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个施煜,这是不勾引他会死吧。总是换着花样不断地勾着他动情,怎么地,就这么想被他上吗?   两个小色胚。   罗送敛下眼里浓郁不明的情绪,面上十分冷静地用被施煜舔过的筷子夹起了一块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施煜眼里晃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这顿饭,两人吃得还算顺心。施煜不仅是重点班的学霸,学习好,做的饭菜也很美味,晚饭结束后,连一点剩菜都没有剩下。   吃过饭后,施煜和罗送进入了学习的状态。   而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在施煜的辅导下,罗送很快就把今天的作业都做完了。施煜收起了自己的东西,望了眼时间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罗送扬了扬眉,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施煜今晚会借故留下来呢,没想到这人说走就走,是欲擒故纵吗?   罗送想知道施煜在玩什么,所以顺嘴便道:“那我送你出小区门口吧。”   施煜面不改色地道:“好。”   嗯?真的答应了?罗送似笑非笑,拿起了自己的外套,打开了门,似乎真的要把施煜送走。   施煜好像也是真的想走,他没说什么,直接迈脚走出了罗送的家。不过在罗送准备关上门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巨大的雷鸣声。接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就砸到了屋内的窗户上。   罗送瞬间了然了,心里一阵发笑。这人靠着boss的身份,就在这里“为非作歹”,为了不离开他家,老天爷的工作都抢走了。   施煜淡定地道:“好像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罗送好笑地把门重新拉开,顺着他道,“竟然下雨了,施大校草今晚就留下来吧。”   施煜想也不想道:“好。”   真会顺杆子往上爬,罗送心里道。   两人出门还没两分钟,又回到了狭窄的出租屋内。   罗送把人带到了卧室中,看着卧室里面唯一的一张床道:“今晚你就和我凑一凑睡一晚吧。”   施煜眼里闪过一道光:“好。”   罗送望着他,笑着道:“要不要换一下干净的被套?床上的好像已经有好几天了。”后面那句话纯粹是罗送瞎说的,他又没睡过,怎么会知道呢。罗送就是为了逗施煜,所以说完后,他就想往衣柜的方向走过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被套应该都在里面。   在罗送迈脚的时候,衣角被身后的人攥住了。罗送回头,施煜微敛着眸子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不嫌弃。”   “是不嫌弃,还是想睡我用过的被套?”罗送用一种打趣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施煜被猜透了心思,面上有些羞赧,为了错开这个话题,他道:“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   说道这里,施煜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略有些嫌弃。   这人还有些小洁癖啊。   罗送带着戏谑的神色,低下了头,在他的衣领处嗅了嗅:“是该换了,虽然施大校草身上还是香香的,但是刚才做了饭,油烟应该都渗进衣服里了。”   施煜耳朵有点红,总觉得罗送嗅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脖子,让人心里有些痒痒的。   罗送嗅完后,还伸出手指在他的衣领处刮了刮,并“不小心”地刮到了施煜的喉结。   施煜觉得心里更痒了,特别想现在就把面前的人扑倒了。   罗送把施煜的情动勾了起来,却不打算给人降火。他特别坏心地抽身离开,还特别善解人意地从衣柜中掏出了一套睡衣道:“施大校草,你先去洗澡吧,脏衣服等会放洗衣机里洗了再烘干,明天就能穿了。”   施煜眼睛掩在黑框眼睛下,暗了暗:“谢谢。”   施煜接过罗送给的睡衣,进了浴室。不过随着水声响起不久,施煜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起来:“罗送,我忘记把眼镜放出去了,你能帮我把它拿走吗?”   罗送笑了笑,就知道他家金主大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好,给我吧。”罗送应了声,来到了浴室门前。施煜打开了门,探出了裸着的上半身,把眼镜递给了罗送。   水滴从施煜的发梢掉到了他的鼻梁上,又滑到了他微翘的唇锋,被热气晕得有些红润的嘴唇,在这一刻格外的诱人。而更诱人的是,底下白花花的肌肤和骨肉。   施煜被水雾蒸得眼睛有些雾蒙蒙的,加上他没戴眼镜,看人时好像带了一层纱,性感中又充满了清纯的,不知世事的惑人感。   罗送不是圣人,看到这一幕,身体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变化。罗送也懒得忍了,一个两个的不是都在勾引他吗,那他就遂了他们的愿好了。   罗送随手把施煜的眼镜搁在了旁边的置物架上,然后在施煜缩回手之际,攥住了他的手腕,然后跟着挤进了浴室里面。   施煜勾了勾唇,此刻的心情可以说非常的好。但他不知道的是,不久后,他的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   关上的浴室,也阻隔了两个相贴缠绵的人,只有偶尔的细碎的呜咽声从门缝中透出一些……   直到一个小时后,浴室的门才再次被人从里面拧了开来。随着门打开,罗送抱着已经晕了过去的施煜走了出来。   罗送把施煜放在了床上,看着他殷红的眼尾,还有红肿的嘴唇,伸手上去轻轻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勾引我的是你,哭着喊我停的也是你,看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下次还敢不敢了?”   罗送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他的手指落到施煜的嘴角,点了点道:“你也真是天才,精分了两个自己出来,是折磨你自己还是折磨我。”   “唔。”   熟睡中的施煜似乎烦了脸上打搅他睡觉的手,皱了皱眉,发出一声咿唔声后伸手拍掉了罗送的手,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罗送看着被拍的手,有些好气地掐了掐他的脸蛋。   ……   第二天,施煜是从罗送的怀中醒来的。当醒来时看到罗送光着的胸膛,愣了几秒后,嘴角拉起了一个特别大的弧度。   见罗送还在睡,他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亲罗送。只是在退开时,月要上的手把他箍紧了,突然加深了他的这个吻,直把他的氧气都抽走了一大半。   罗送吻完人后,在他月要上捏了捏,有些恶狠狠地道:“大早上的撩拨我,施大校草今天是打算请假不去学校了吗?”   “……我没有。”施煜试图辩解。   “别狡辩了,先帮我把火泄了。”罗送抓着他的手进到了被子中。   因为还要上课的缘故,两人没有做到最后,只是互相用手纾解了一番。   在床上浪费了一些时间,罗送和施煜是踩着点到学校的。早自习前,要做操,罗送跟着大部队走下了操场。   在下楼梯的时候,一道身影挂在了罗送的身上。罗送还没回头,就知道背后的人是谁:“施煜,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周围的人只是看了两眼就把目光收了回去,似乎对男生间打打闹闹的情况见多了。   “好,下次一定。”没有戴眼镜的施煜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听起来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罗送正想让他下来,好好说话时,施煜忽然在他的身上嗅了又嗅,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又冷又凶了:“罗送你的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罗送:“……”这人是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   罗送想扯过这个话题,所以说道:“是洗衣液的味道吧。”   “才不是。”施煜环着罗送脖子的手不自觉收紧,“你是不是和他睡了。”   又是一个他。   不过这次,罗送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两个施煜,他们称呼对方似乎都用“他”。   施煜见罗送没有反驳,生气地在罗送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罗送嘶了一声,但没有阻止他,只是无奈地在心里念叨,用不用咬得这么狠。   施煜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回一句,他能咬得更狠。   施煜恶狠狠地道:“我昨天不是让你等我吗,你为什么不等我,还和他……”越说越生气,施煜在他之前咬出来的牙印上,又加重了几分。   罗送:“……”   有时候有两个老婆,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他的肩膀就是个例子,怕是再被对方咬下去,得废了。   罗送只好把人从自己身上薅了下来,哄着他道:“昨天是我错了,今天我可以一整天都陪着你。”   不知道为什么,罗送总有种自己成了渣男的错觉,脚踏两只船,哄了一个又一个……明明这两个人都是同一个人。   施煜没有被罗送哄道,他抬起了头,眼神狠厉地道:“你们昨天果然已经睡了。”   楼梯内,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教学楼外,正在播放着做操的音乐。   罗送思索着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稳住面前的人。施煜则拽着罗送的衣领,把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非常凶恶地咬上了他的唇,直把他的唇都咬破了一个口子,血腥味一下子在口腔中漾了开来。   罗送觉得面前的施煜真的是一只狗,还是藏獒那种,凶得很。   不过罗送没有推开他,而是反客为主,紧紧地摁住了施煜的头,让对方也尝一尝他的血的味道。   吻了个难舍难分,分开后,施煜还没消气,他抓着罗送的手,带着人跑到了一间空教室去,然后在罗送的视线下,慢慢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纽扣。   罗送眉头微扬,问他:“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脱了上衣的施煜,带着势在必得的眼神缓缓地走到了罗送的面前。   罗送无奈了,他家金主大人到底是为什么要精分出两个自己,还要自己吃自己的醋?   而且要不要一次比一次野,虽然他们在这个梦里都成年了,但给自己弄了个学生的身份,是不是得好好遵守一下人设的规矩。   罗送抓住了胡乱乱动的手,给施煜顺毛道:“乖,别闹,你想做什么,我们回家再做。”   施煜微眯着眼,没有因此而开心,反而在听到罗送这句话后,眼里的晦暗更浓重了。   整个教室在这一刹那,不管是墙壁也好,还是罗送附近的桌椅也罢,都变得扭曲弯折了起来,如同一下子被破坏了的完整拼图一样,瞬间支离破碎。   “施煜,你喜欢的男人好像也不怎么样,你看,我只是动了动手指,就把他勾到手了。他连我们两个是谁,都没有分清。”   伴随着施煜好像被电子化了的声音,罗送再一睁眼,已经回到了城堡中。什么圆月红月,望着窗外的景色,根本还没出现!刚才的一切,都是“施煜”用能力把他拽进了墙壁突然出现的一幅画着两面镜子的画里!   画里的两个施煜,其实都是他装的!   而此时待在他身边的“施煜”,正在哈哈大笑地嘲笑着另一个施煜。   至于后者,此时神情非常复杂地看着罗送:“罗送,是不是只要别人顶了和我一样的脸,你都能喜欢上他。”   “施煜”似乎很感兴趣地看着施煜质问罗送的场景。同时也很期待罗送的反应,是不是恼羞成怒,还是不断地为自己辩解?不管怎么样,他真的很高兴能看到罗送和施煜感情破裂的样子。   然而罗送,根本不按剧本走。他非常平静地道:“你们不就是一个人吗?”   “施煜”咧起来的唇角慢慢缓了下去:“谁说的?”他指了指天花板的方向,“你应该去过第五层楼吧,那里有两个房间,你都看到了吧。谁说我们是一个人来着,我和施煜是双胞胎,我们是兄弟,是两个人,他隔壁的房间,我曾经就住在里面。”   “那里的确有两个房间,我也差点被骗了,以为你们是双胞胎什么的。可是刚才在画里,我发现不对。如果你们是两个人的话,为什么没有同时出现过,为什么别人却只认识就读于高三八班的施大校草?因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而那个画中世界,其实是镜像世界,而这,又给了我们一个提示。镜子中的人,其实依旧是我们自己。”   罗送认真严谨地分析着:“不管你们有多少种人格,一个人就是一个人。我还记得你变成黑雾出现的时候,施煜说过的话,他说他变弱了,你也会变弱,如果你们真是两个人,这句话施煜根本就不会下意识说出口。”   还有,之前人像画多次提过,施煜是这座城堡的主人,按理说在城堡中,主人应该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明知道这些人像画似乎要取代自己,他为什么没有斩草除根,还留着他们?   从画怕火可以看到,这些人像画一点都不难处理,可是施煜偏偏就留下了他们。就算他们告知了罗送他的弱点,施煜也没有愤怒地趁此机会解决了他们。   之前罗送不明白,现在看着人像画聚成黑雾,黑雾又变成了“施煜”,再加上刚才“施煜”让他进的画中世界,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其实两个施煜就是一个人。   一个是黑雾,一个是白雾,如同日月与星辰,太极里的阴阳二仪。或许讨厌憎恨着彼此,但却无法舍离彼此,甚至连杀死对方都不行,只能把对方关起来锁起来。   而关起了一方,是不是代表着自己被剥掉的一半力量。施煜变得越来越弱,本身就因为力量不完全,不完整,一个人的身体被分成了两部分,随着时间的逝去,当然会越来越弱。   “施煜”呢,到底也是城堡的一部分主人,他就算是被锁了起来,他的那一半力量也没有完全被封住,那些人像画就是证明。不是人像画自己会动,而是“施煜”让他们动了。   而罗送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们力量的分离,个体的精分,才会导致了“圆月控制施煜”的情况出现。   什么圆月创造施煜,没有活物作为息壤,施煜跟着变弱什么的,都是“施煜”伪装人像画说出来的假话。   “你还真是聪明。”“施煜”笑了笑,“你知道我们是一个人,所以才对我这么好吧。真不知道该说你专一好,还是该说你多情,虽然我和他的确是同一个人,但明明我们两个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说是两个人都不为过。”   罗送非常认真地道:“不管你们性格怎么样,这都是施煜的一部分。人有善的一面,必定也有恶的一面,我喜欢的从来都是只有施煜一个人。”   “你还真是会说话,弄得我都有些喜欢你了。”“施煜”伸出手,轻轻地拂过了罗送的脸颊,不过很快又退到了半尺之外,他收敛了眼里所有的情愫,“不过谈情说爱什么的,还是等我和施煜融合,成为我们身体内唯一的人格后,再继续吧。”   罗送被拉进画中时,施煜则被困在原地观望了罗送在画中的整一个经历。后面“施煜”趁对方在看到罗送和自己上床而失神之际,用黑雾束缚住了他的四肢。   “施煜”眨眼间便化作了一团黑雾,卷上了施煜的身体,并试图一点一点地渗透进施煜的体内。施煜当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他指尖化出几条白线,试图把捆住自己手脚的黑雾斩断。   不过他斩断了一些,又很快涌上了另一团黑雾,弄到最后,施煜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体也变做了一团白雾。   罗送看着面前一黑一白两团在打架的雾气,忽然觉得还挺……可爱的。   下次进入梦里,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家金主大人再次变出这种雾团子,让他捏一捏,抱一抱,应该会非常的软。   在两团雾团子互挠的时候,红月蔓上了枝头。这回不是幻像,是真的圆月出现了。   圆月会控制施煜,罗送不知道这回有两个施煜,会发生什么。他阻止不了红色的月光打在施煜他们的身上,只能看着在红月下,黑白两色团子黏连在了一块,体积逐渐涨大,很快就如同膨胀的棉花,挤满了整个走廊。   而施煜也明显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罗送:“……”   他老婆呢?那么大的老婆呢?   黑压压的,那些被卷进黑白两掺的“棉花”中的花瓶,摆件……如同被硫酸洗礼过一般,化作了一滩水,消失在了原地。   罗送没想到,老婆互挠到最后,受伤的却是他自己。   看着变成了怪物的施煜,罗送非常清楚,如今的施煜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施煜了,现在他们可没什么情意可讲,如果他不慎沾到雾气,大概也会走上那些花瓶摆件的末路,变成一滩死水。   现在,罗送有两条路可选。   一是努力撑到明天,撑到圆月消失,棉花团重新变回施煜;二是寻找离开城堡的出路,施槐岭设计的副本,一定会留有一个出口,留有一线的生机。   而当看到棉花团越涨越大,罗送很快就摒弃掉了第一条路。它的增长速度实在太快了,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别说等到天亮了,恐怕两三个小时后,它就会占领整一座城堡,把城堡中的一切都吞噬掉,包括罗送。   保守的方针已经不可取,罗送现在唯一能走的只有第二条路!   棉花团把楼梯口封住了,眼见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近,罗送暂时没有心思去想城堡的出口在哪,而是左顾右盼了起来,试图寻找能躲开棉花团的地方。   棉花团已经把楼梯口整个塞住,现在能让罗送离开的,只有扶手外的镂空中央大厅。罗送抓着扶手,直接跳到了下一层楼去。在他跳下去的瞬间,棉花团占领了他原来的位置。   整条走廊,立时被棉花团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这还不算结束,走廊被挤满后,棉花团开始向四周出发,挤掉了紧锁的房门,钻进了每一个房间中,同时也开始往扶手外渗了出去。   受到地心引力的作用,这些棉花团只往下蔓延,大概过不了多久,他便会把楼下的每一层空间还有大厅全部占满。   罗送感觉自己双腿跑动的速度远没有棉花团膨胀的速度要来得快。在罗送思索着城堡中有没有什么代步工具可以用的时候,罗送感觉自己的裤兜动了动。   他伸手把里面的保卫娃娃掏了出来。刚一掏出,雪球二号嗷的一声,就从保卫娃娃手中落到了地上,小小的一个布娃娃变成了庞大健硕的狮子。   “看来我这次的运气不算太差。”   罗送笑了一声,跳到了雪球二号的身上,对它道:“走,先往前面去。”   在雪球二号驮着罗送飞奔时,罗送的大脑也没有闲着,他正在飞速地回忆着进入城堡后发生的一切,希望从中能够找到离开城堡的线索。   施槐岭会把出口安排在什么地方?   施槐岭应该不会恶劣到把出口放在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肯定会安排在一个很显眼的,但又很容易让人忽略的位置上。   他不会让人完全找不到它,但在罗送进入梦境后,肯定给了他线索,在某些地方提醒过了他。   到底在哪?   到底会在哪?   罗送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他觉得他就要想到了,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想到了。   “嗷!!”   这时候,雪球二号忽然嚎叫了一声。罗送从思考的状态中脱离出来,顺着雪球二号的视线,他看到了已经朝他们涌过来的棉花团。   “速度真快啊。”   罗送吐槽了一句,指挥着雪球二号:“走,往楼梯口下去。”   “嗷嗷嗷!”   雪球二号边叫着边迅速地往下面奔去。   罗送望着身后的棉花团,觉得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棉花团现在所处的位置,对他非常的不利。棉花团卡在了楼层的中间,他只能被迫往下走,就算后面他真的想到了出口的位置在哪,除非就在一楼,不然他的处境同样很糟糕。   因为出口如果在楼上,他根本无法通过,毕竟棉花团已经把中间的楼层都快堵满了。   镂空的中央大厅,也没有能支撑他爬到楼上去的工具,所以说,他现在只能往下跑,却并不能往楼上去!   “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罗送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地道。   不过他没有灰心也没有丧气,还是那句话,他觉得施槐岭设计这个副本,不可能不给人活路。   肯定有什么办法能阻止棉花团,或者说能有什么办法让他成功地去到出口那。   罗送第一次大脑这么忙碌,一边思索着出口在哪,一边思索着对付棉花团的办法。如果换做别人,CPU大概就要□□废了,但是罗送却是越想大脑运转的速率就越快,加载的程序就越多,得到的线索也越清晰。   出口……门……   在一个预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地方……   这个地方就在……   罗送猛地抬起了头,他想到了,他终于知道出口在哪了!   罗送把目光直直地定在了吊灯之上,或者说天花板上面。那出口其实就在第五层楼中那间被上了锁的房间内!   “施煜”和施煜就是同一个人,他们恨不得把彼此关起来,他们出现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根本用不上两间卧室!   “施煜”之前说的,那间卧室是他,其实就是想要混淆他的大脑!那间卧室根本不是他的房间,而是离开这座城堡真正的出口。   它就在施煜这个boss房间的隔壁,被boss看守着,就算没有棉花团,其他人想要离开,都得先和boss对上。   真是灯下黑,差点就骗!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出口在哪,就得仔细想一想怎么穿过棉花团到五楼上面去了。罗送抬头看着楼上挤挤挨挨的棉花团,低下头思索时,目光略过雪球二号的刹那,一个念头从罗送的大脑中一闪而过。   对了,他怎么忘了这东西了呢?   真是天无绝人路,有办法了!   -------------------- 第52章 浓雾下的城堡   罗送拍了拍雪球二号:“走, 去棉花团那里。”   “嗷?”大狮子有些不解,刚才不还躲着那软软绵绵的东西吗,怎么现在又要去找它了。不解归不解, 大狮子还是听了罗送的话,把罗送送到了离棉花团最近的地方。   罗送从身上掏出了之前玩大富翁游戏时拿到的两张观影票, 直接把观影票打到了棉花团的身上,并喊了一声:“进入观影。”   一扇电影院才有的厚重的大门出现在了走廊中,随着门缓缓打开,一股吸力袭来,棉花团整个都被吸进了电影院中。   棉花团:“???”   罗送在电影院门关上的时候,瞥到了一眼光幕,此刻上面正上演着一部甜甜蜜蜜,毫无虐点的甜爽小电影, 男主与男主之间正你侬我侬,说着你爱我我爱你的悄悄话。   想到施煜和“施煜”两人被迫看了一场这样的电影, 真是太难为他们了。   罗送不厚道地笑了。   可惜这个观影票只能使用十分钟,十分钟后,棉花团就会从电影院中被放出来。   时间紧迫, 罗送得尽快去到第五层楼,找到出口。   罗送再次拍了一下雪球二号:“先上四楼去。”   现在, 罗送在二楼的位置,大狮子正想驮着他跑时,一条长长的卷翘的舌头嗖的一下, 捆住了大狮子的右肢。   大狮子被拽住,差点摔倒, 但好在底盘够稳, 堪堪稳住了身体。它扭转狮子头, 有些愤怒和警惕地朝着身后的东西狂叫了起来:“嗷!!”   罗送跟着回头,发现缠着雪球二号的是那只画中的蜥蜴!   除此之外,他们的头顶传来了一声尖鸣,是那只白色的猫头鹰,它竟然从画里飞出来了!其他画中的动物们,也跑出来了。   猫头鹰朝着罗送的头顶急速飞了下来,眼神凶猛而狠厉,尖喙闪烁着微光,如果被它碰到,怕是脑浆都得被啄出来。   周围没有什么工具可用,罗送只能从衣服里掏出了点火木仓。点火木仓伤害不了猫头鹰,但能给它一定的震慑。它有些害怕火焰,急转向来时的方向,最后停在了墙角上,有些戒备地瞅着罗送,随时等待着第二次攻击。   一条蛇趁机从墙上甩出了蛇尾,意图箍紧罗送的脖子。但出师未捷身先死,罗送直接抬手,一把握住了它的尾巴,硬生生地把它的尾巴拽断成了两截。   “嗷——”   巨蛇吃痛,从天花板上掉到了地上,痛苦地在地板上左右摇摆,卷做一团。   一些较为弱小的动物,见到这一幕,有些害怕地顿住了脚,停在了原地远眺着他们这一边。类似黑熊,虎豹之类的猛兽,眼里除了有些警戒外,并没有就此放过罗送这个猎物。   罗送不怕它们,但它们数量众多,如果在这里和它们一直纠缠,短暂的十分钟时间很快就会被浪费掉。到时候再想对付棉花团就难了!   罗送对雪球二号道:“不用管它们,赶紧走!”   雪球二号很听话,也不管脚下的舌头了,它做了个冲刺的动作,猛地朝楼梯口奔了去。蜥蜴的舌头被拉到了最长,痛得它再也坚持不住,只能嗖地一下把舌头收了回去。其他的动物则纷纷地追向了他们。   黑熊很壮硕,足有两米高,跑动起来却没有一点笨拙感,反而速度还不慢。随着它的跑动,走廊发出了砰砰的震响。   在罗送和雪球二号准备踏上楼梯的时候,黑熊抓过了旁边的一个花瓶,直朝着他们扔了过去。   罗送捏碎了扶手,捏出了一根木棍,朝着花瓶就是一砸。不过在花瓶碎开的瞬间,一条条藤蔓凭空出现,如同一个笼子般罩向了罗送。   木棍对它们没有用,只要一碰,藤蔓就会卷到木棍上,即使罗送力量再大,也抢不过对方。   “往左边去。”罗送指挥着雪球二号,暂时避过了藤蔓的攻击。   藤蔓很快发来了第二波攻势,罗送伸手抓住了一根,直接捏断了它。看着手中一节还在蠕动的藤蔓,和它裂缝中间流出来的透着一股清鲜味的汁液,罗送眼睛一转,忽然把这一小节藤蔓扔向了快要追上来的黑熊。   黑熊下意识张大了嘴巴,叼住了这节藤蔓,然后咬了一口,吞咽了一些汁水。味道似乎还不错,它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加大了口腔的咀嚼动作。   不过这一节藤蔓太小了,根本不够他开胃的。他吃完后,头一抬,直接看向了墙壁上“张牙舞爪”的大藤蔓,嘴角留下了可疑的液体。   大藤蔓还不知道自己的危机即将降临,它还在伸展着自己的脉络攻击罗送。   等它的枝条就要碰到罗送,一只黑影忽然出现。没等它反应过来,一张血盆大口就咬上了它的身体。   藤蔓:“!!!”   藤蔓吃痛,如同之前那条被罗送捏断的巨蛇,疯狂地扭动起了自己的身体,并试图甩掉咬在自己身上的黑熊。   可是黑熊的力量一点都不弱,尖尖的爪子扣在它的身上,无法撼动一分。   黑熊抬起了嘴,直接咬下了藤蔓身上很大的一块肉。其他凶兽见黑熊吃得那么开心,忍不住跟着流起了口水。   猎豹、老虎、灰狼和野猪等猛兽齐齐冲向了藤蔓,也跟着张大了嘴巴,一人咬上了一大口。短短几秒的时间,大藤蔓的身体就变得坑坑洼洼了起来。   罗送啧了一声:“果然,在大□□,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离不开一个吃字。”   雪球二号回头看了眼,忍不住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垂涎声,别说,那藤蔓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好吃,也不知道是啥味儿。   藤蔓被凶兽们克制,凶兽们因为要饱餐一顿,短时间并不会追上来。不过除了这些凶兽外,还有许多没能挤上饭桌的猛兽,它们的凶残程度也不容小觑。   白色的猫头鹰似乎找到了队友,带着几只秃鹰还有大鸟从好几个方向袭了过来。   大鸟们皮糙肉厚,一点都不怕打火木仓上的火焰。不过罗送一点都不慌,秃鹰这玩意儿他之前在画中遇过,早就熟悉了它们的攻击习性。躲避的中途,还顺手抓住了其中一只秃鹰的利爪,然后只用了几秒的时间,就拧断了它的脖子。   接着,罗送利用秃鹰的身体作为利剑武器,直接哐哐哐地砸向了其他的大鸟。楼道口面积太狭窄,空中猛兽们根本施展不开攻势,罗送计算得很好,砸它们的同时也算了它们的飞行轨迹,最后大鸟是没被罗送砸晕,但是它们倒是撞上了彼此,自己把自己撞晕了过去。   雪球二号只管往前冲就行,有罗送在,根本没有不眨眼的能过来妨碍它。   因为没有阻碍,雪球二号很快就把罗送载到了四楼。   罗送还记得施煜之前带自己上五楼的位置在哪,他指挥着雪球二号,直往那个位置冲去。   冲到一半时,那些原本应该被“施煜”打碎了的骑士雕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回了原样,朝着罗送他们这边攻了过来。   罗送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真是没完没了。”   骑士雕像的力气特别大,他们手中握的武器砸到墙上,直接把墙壁砸出了一个大洞,石块簌簌地往下掉;砸到地上,更是把地板都给砸穿了,能直接看到楼下的画面;如果砸到人的身上,大概能把人砸成一滩肉饼,或者能削掉人的半个身体。   “嗷!”   雪球二号忽然停了下来,罗送望向前方,发现一些飞行猛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真是前有虎后有狼,情况非常的危急。   眼见着前后的敌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罗送飞快地思索着破敌的方法。但是想了一个又一个办法,又很快被罗送给舍弃了。这些办法都没有用,敌人的数量太庞大了,只能拖延一点时间,却不能完全赶尽杀绝。   而且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于的是他们。   因为这些动物和骑士雕像的阻拦,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多钟,再有几分钟,棉花团就要回来了!   该怎么办好呢?   罗送紧蹙起了眉头。   这时候,他感觉衣服内有些发烫——是保卫娃娃。   保卫娃娃离开了画中世界后,是没有自己意识的。但罗送看着它黑色的纽扣眼睛,仿佛从中读到了保卫娃娃的意思。   它似乎正在提示罗送快使用它。   时间不等人,不容罗送再思索,罗送捧起保卫娃娃,直接在它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一道电子音在罗送的脑海中响起:“恭喜罗送选手,触发了保卫娃娃的祝福,获得一次免疫buff,可抵消一次伤害。”   罗送笑了,在保卫娃娃的脸颊上又亲了一下,对雪球二号道:“不用管前面的动物,直接向走廊的尽头冲过去。”   “嗷嗷嗷!!”免疫buff似乎也作用到了雪球二号的身上,它特别兴奋和激动地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了前面的动物阵线。   动物一半被冲走了,一半朝着罗送他们攻击了过来。而罗送和雪球二号的身上仿佛有一个保护罩保护着他们,根本不受这些动物的伤害。   就这样,罗送带着雪球二号穿进了墙壁的水波纹中,来到了直通五楼的阶梯。那些动物没有跟过来,似乎被水波纹给拒之门外了。   罗送觉得,这大概和施煜有关。之前他被施煜带进来过一次,相当于有了一张通行证,而其他的生物,在没有施煜的许可下,不能随意自由地出入这一扇“门”。   果然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老婆最爱自己。   真是帮了自己好大的一个忙。   不过罗送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前有棉花团,后有猛兽和骑士雕像,这座城堡仿佛打开了守备模式,即使没有施煜这个boss在,也要阻拦罗送的离开。   “小心一点。”罗送对雪球二号说道。   雪球二号小声地嗷了一声,表示了明白。   一人一兽,缓缓地踏上了阶梯。周围很安静,安静得连他们呼吸的声音都听得特别的清楚,而这种寂静,让人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顺利穿过阶梯,罗送来到了第五层楼。   绣球花依旧开得正艳,仿佛在欢迎着罗送的再次归来。罗送从雪球二号的身上下来,站在了地板上,他用余光环顾着四周,边往前踏了一步。   就在他踏出这一步后,整个场景像是被拔掉了灯线,本来还算亮堂的地方倏然间变成了一片黑暗,没有一点光照。   而那些美丽缤纷的绣球花,在黑暗中,花苞一点一点逐渐地变大着,最后竟变成了一朵又一朵的食人花。   它们在罗送的头顶悄悄地张开了巨大的花苞,等张到最大,能把罗送整个人一口吞下时,它们猛地攻击向了罗送。除了食人花花苞外,那些绿叶和藤蔓也全都动了起来。   绿叶如同利片,在风中甩出去的时候发出了簌簌的切割声,那因为锋利而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微亮的叶片,好像能割裂风一样,从四面八方甩向了罗送。   黑暗并不能影响罗送的动作,不过绿叶太多,密密麻麻的,即使罗送的反应极其的迅猛和快速,最后脸颊依旧被刮出了两三道的伤痕。   “真疼啊。”罗送闪现到了一个角落,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食人花们可不管罗送的生死,也没给他透口气的机会,卷携着叶片,又再次发起了猛攻。   “施煜真的不是因为被我上了,在报复我吗?”   看着这一波又一波的攻势,罗送都忍不住缓了口气。他庆幸自己体力好,不然面对这样的情况,怕是早就废了。   “呜呜呜……”   雪球二号身形比罗送大,躲避那些叶片比罗送还凄惨,嗷嗷的声音都变成了可怜的呜呜叫。身上的毛发,都快炸成了一个球了。   罗送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他和雪球二号怕是要被扎成仙人掌。   为了不变成仙人掌,也不变成刺猬,罗送就地一滚,躲过又一波攻势后,直接朝着被锁房间的方向跑了去。雪球二号夹着尾巴,嗷嗷叫着跟上了罗送。   穿过花墙,前面就是那一副巨大的落地窗。在罗送看见落地窗的那一刹,落地窗忽然“嘭”的一声,炸裂了!   随着落地窗的炸裂,外面浓郁的雾气全部席卷进了屋内。它们如同有意识般,挤压着天花板和地板,攀向了屋内唯二的两个活物。罗送心中的警铃被拉响,这些雾气绝不是简单的雾气,他们被卷进雾中,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雪球二号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整只狮子做出了攻击的姿态,喉咙压着,发出了低低的警鸣声。   “不要让这些雾气碰到了你。”罗送提醒雪球二号。   大狮子嗷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雾气进入屋内的速度非常快,罗送不敢耽搁,一边杀着食人花清出一条血路,一边继续朝着上了锁的房间奔去。   不过在他离目的地只剩几步之遥时,雾气袭上来了!   罗送看着淹没了自己双脚的雾气,眉头紧皱了起来:“怎么那么快!”   被雾气裹挟的双腿,罗送只觉像是被麻痹住了一样,抬起来都费劲,更别说往前走了。而随着雾气慢慢地升腾上腰部,罗送感觉自己的下半身就像是瘫了一样,完全没有了知觉。   雾气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根本没有给人思考的时间,也没有给罗送最后扑向那扇上了锁的门的机会。   一个眨眼的功夫,那雾气便升腾至了罗送的脖子处。罗送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像是有一双手紧紧地箍紧了他的脖子,吸走了他的氧气。第一次和死神这么接近,此时此刻,罗送的大脑只浮起了一个问题,他自问他自己,这个副本就要这样失败了吗?   说不上失望,毕竟玩游戏也总有会输的时候,没有人的胜率能一直保持在百分百之上。   虽然输给自己的老婆也挺有意思的,但……罗送从闭眼的状态睁开了眼睛。   但赢下施槐岭,更有意思!   施槐岭大约也是这么想的吧,想困住他一次,想让他在梦中失败一次,所以一次又一次加大了梦境的难度。   罗送笑了,他可不是个合格的金丝雀,他家金主大人这次怕是又该失望了。   在雾气快要蔓延至脸上时,那些食人花同时朝着罗送咬了过来。罗送曾经说过施槐岭对自己狠,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他偏过了头,让食人花直接咬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直接被咬掉了一块肉。   巨大的疼痛感袭上心头,罗送借着这股疼痛,让自己从麻痹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脱离的第一刻,他就紧抓住了刚才咬自己的食人花,不过他只是抓着对方却没有立刻杀了它。   它还有用!   罗送忍着身上的痛,一手拖拽着食人花,一步一步地朝着上锁的门走了过去。在走到房门前面时,身体那种被麻痹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在麻痹感传到手上的时候,罗送抓着食人花,对它命令道:“咬我!”   食人花对上罗送漆黑幽深的眼睛,莫名打了个颤。明明它的任务就是咬死罗送,听到罗送这话该高兴才对,但食人花却不自觉地有些退缩了,竟有些不敢对罗送下口了。   “咬我。”罗送再次重复了一遍。   食人花瑟瑟发抖,不敢不从,只能在罗送的肩膀上再次咬了一口。这一口比刚才轻了一些,但痛感对罗送而言,已经足够了。   罗送一鼓作气,抬脚踹开了面前上锁的门。   一道光从门后溢出,罗送被迫闭上了眼睛。   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雾气好像都被光芒驱散了,手上抓着的食人花也没了,肩上的伤口在这一刻似乎也被完全治愈了。   最重要的是,有双手揽住了罗送的腰,一道身影贴到了罗送的身上。罗送闭着眼,看不到对方,但他闻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酒香味。   接着,有柔软濡湿的触感停在了罗送之前受伤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带着点心疼和讨好,一点一点地舔舐着早就消失了的伤口。对方没有说话,但罗送知道,他肯定是在愧疚和懊恼。   罗送伸出手,揉了揉肩窝上的头发,轻声笑道:“施槐岭,我们在现实中见面吧。”   “好。”   ……   施槐岭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的脸颊是湿的。他摸着从眼中流下的眼泪,一边皱起了眉头,一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透过手机的屏幕,施槐岭看着自己这个边哭边笑的模样,觉得又傻又好笑,不过笑过后,施槐岭抹掉了眼角的眼泪,呢喃道:“下次,还是不要弄那么复杂的梦境了。”   想到梦里那个人受伤时候的样子,施槐岭觉得心脏又开始疼了起来。   一种叫后悔的情愫再次涌上了心头。他如果再早一点出现就好了,在对方受伤的时候……   想到梦里的事情,施槐岭抿了抿唇,自言自语道:“还说我狠,明明你也一样。”   过分的家伙,怎么就不能爱惜一点自己呢?   一个梦境而已,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知不知道这样特别地令人心疼。   因为这一次的梦境,施槐岭以后创造的梦中世界,再没舍得让罗送受过一次的伤,不过这都是后话。   施槐岭想到离开梦境时,罗送说见面的话,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整个人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怎么见面,对方没有告诉他是谁,也没有跟他约定在哪里见面,也没给他留下任何一种联系方式,茫茫人海中,他们真的能见面成功吗?   还是说……   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   施槐岭一想到这一点,耳朵莫名地烫红了起来。   迟来的羞涩让施槐岭埋头进了被子里,心脏跳得更快了。   他真的好想快点见到罗送……   罗送也一样。   从梦中醒来,从和施槐岭的拥吻中清醒过来,罗送就很想见到施槐岭。不过这种着急很快被他克制住了。   他虽然知道施槐岭是谁,但两人并未在现实中见过,也没有在现实中说过一句话,听过彼此的声音,所以罗送还是想让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能够更郑重一些。   至于怎么见面,罗送竟然也有些紧张。   他看着再三的微信,看着和施槐岭的聊天框,思考着用再三约施槐岭出来,对方会不会格外的诧异,想到对方惊讶的表情,罗送低头笑出了声。   罗送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再三这个马甲,留着以后让施槐岭自己发现更有意思。   再三的身份不能用,那么他们该怎么见面呢?   这时候,贺之华给罗送带来了一个消息。   罗送看着面前的邀请函,抬起了头:“一中的校庆邀请了我?”   “对。”贺之华说道,“因为是百年校庆,一中除了邀请了一些往届的学生外,还邀请了不少在G成的成功企业家。虽然你不是一中的学生,但这次你是以企业家的身份被邀请的。”   “当然,你要是不想去我也可以帮你向那边回绝了。我知道你一向不爱凑这种热闹,而且最近的工作也的确有些多,反正他们也邀请了我,到时候我代你去就行,你好好在家工作休息吧。”   百年校庆,去的企业家不会少,如果校方没有邀请贺之华的话,贺之华大概还会劝一下罗送,让他去参加一下,开阔一下人脉。但现在竟然邀请了他们两人,有他去了,罗送去不去也就问题不大了。   而且罗送那性格,真去了大概也不知道会浪到哪里去,人脉大约也扩展不起来,这样还不如让他在家休息一天更好。   贺之华计划得很好,换做平时,罗送大约也就应下了,毕竟他是真的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但现在嘛……   想到施槐岭以前是一中的学生,就算不以清风鸣闻的身份被邀请,就凭他高考的成绩,还有G大金融系毕业的身份,大约以往届生的身份被邀请的概率也很大。   罗送摸了摸下巴,想到在一中的校庆上与对方见面,似乎也很不错。就是校庆的时间在下一个星期,距离现在还有五天……有点太久了。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忍耐到那一天再去见施槐岭。   贺之华不知道罗送在想什么,他又问了一句:“去不去?不去我现在就打电话拒绝一中了,他们这两天还得确定名单,用作宣传。”   罗送扬了杨嘴角:“那就去吧。”   “不去是吧……等等……你刚说的什么?”贺之华正要掏手机的动作顿了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罗送心情好,不介意再重复一遍:“我说去,到时候校庆那天,我跟你一起去一中。”   贺之华非常地意外:“三年来从不参加活动的你,竟然要去参加一中的校庆,天要下红雨了吗?如果说一中是你的母校也就罢了,咋地,你还没睡醒吗?”   罗送睨了他一眼:“我去见我老婆不行吗?”   贺之华听到他这么一说,想起了之前帮他找的资料。那份资料他也看过,回忆一下,就记起了施槐岭在一中就读过的经历,表情立刻变得又唾弃又嫌弃。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哎,我这嘴,就不该多此一问。”   贺之华真后悔,哪有人上赶着吃狗粮的。想到罗送那德性,校庆那天怕是还有更多的狗粮等着自己吃,他沉默了一会,忽然把手机掏了出来:“妈的,幸好我还没答应一中说要去参加他们的校庆,现在拒绝还来得及。”   罗送:“……”   他在贺之华心里到底有多畜生,怎么着,他要和他家金主大人见面还碍着他了?   最后,去一中校庆的人变成了罗送,贺之华则趁机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罗送骂了贺之华一句,果然畜生身边的都是畜生,这人根本就不是怕吃他和施槐岭的狗粮,分明是找借口给自己放假。   贺之华转头就做起了计划,计划着那一天该和黄英上哪吃饭和约会,女儿的安排他都想好了,到时候就让文振兰帮忙照看一下。   罗送:“……”   罗送好心情地决定不与他计较。   另一边。   施槐岭也在同一天收到了一中校庆的邀请函,在收到邀请函时,他还以为是罗送给他寄了东西,里面会有他们相见的讯息。可惜拆开了快递包装,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施槐岭脸上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色。   不过这失望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他取出了邀请函仔细地看了起来。   看完后,余乐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余乐举着同样的邀请函晃了晃:“槐岭你收到了一中的校庆邀请没?怎么样,要不要一块去?”   施槐岭抬眸:“你那天不需要上班?”   余乐洋洋得意道:“我可以请几天年假。到时候我们参加完母校的校庆后,还能去外地玩两天。怎么样,去不去?”   施槐岭这段时间,除了在家给旧书收尾,同时筹备新书外,没别的工作了,时间还算宽裕,和余乐出去玩也没什么问题。至于校庆,母校的邀请,他就算再忙还是得去的。所以对于余乐的安排,施槐岭想了想便答应了:“可以。”   “太棒了!”余乐高兴地挥起了手,“那我去做攻略,Y城最近很火,我们就去那好了!”   余乐絮絮叨叨地又提了几个他想去的Y城景点,又说了一些Y成的游玩项目,越说越兴奋,恨不得立刻马上就请假,明天就坐飞机飞到Y城去。   而在和余乐视频的中途,一封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以弹窗的方式出现在了施槐岭手机的上端。因为弹出来的短信框只显示了寄件人的号码,所以和余乐聊着天的施槐岭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在那串陌生的号码上扫了两眼。   施槐岭现在的手机号已经用了许久,经常会收到一些垃圾短信,因此以为这次又是一封垃圾短信,所以并不着急打开来看。   一直等到和余乐结束了通话后,他才姗姗地点开了短信,慢慢地看了起来。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只有七个字,却让施槐岭瞬间僵在了原地。   “一中校庆时再见。”   仅仅七个字,也没有署名,但施槐岭就是知道给他发来这封短信的人是谁。   施槐岭咬了咬嘴唇,有些懊恼,他刚才怎么就没有点开短信看一眼呢。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对面的人会不会以为他不想见他?   还有,一中的校庆什么的……对方果然知道了他的身份!   想到罗送也会去一中的校庆,施槐岭怔了一下。难道对方曾经也是一中的学生,或者说他们曾经还做过同学?施槐岭回忆了一下,并没能把罗送和以前的哪位同学扯上关系。也有可能因为时间太久了,很多人他已经有些记不清,所以才没能想起罗送来。   但不知怎地,第六感告诉施槐岭,罗送并不是他认识的,或者和他见过的某一位同学。   想到这里,施槐岭把视线重新放回到了邀请函上。   这次的校庆,除了邀请了他们这些往届生之外,还邀请了一些企业家。施槐岭不由得把目光定在了后者那一行字上。   G城的企业家……   其中会有那个人吗?   心脏过于雀跃,耳膜里全是心脏急促的跳动声。肾上激素在这一刻,窜上了施槐岭的大脑,让他战栗不已,手脚发颤。   第一次,他感觉和罗送是如此的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心情原来可以起伏得这么大。   所以,他和罗送是真的要见面了吗?   透过手机的屏幕可以看到,施槐岭的眉眼中,嘴唇上,都溢满了浓浓的笑意。平日冷淡冷清的面孔,此时此刻,是多么的温柔和甜润。   施槐岭从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笑得这么的开心,还能笑得这么的甜。甜滋滋的,好像吃了很多糖一样。   视线在那七个字上再次扫量了起来,施槐岭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脑袋,才想起来他该回复消息的!   施槐岭手指在短信框中点了又点,明知道要赶紧回复,但斟酌来斟酌去,愣是不知道该写什么,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内容过去。   作为一个时常和文字打交道的人,他从未想过,竟然有一天,会对文字如此的手足无措,无从下手。多年积攒下来的丰富的词汇量,在这时候好像都被他忘在了太平洋彼岸去。   但是不回复是不行的,施槐岭想回罗送的每一句话,想和罗送更近一点,再近一点,想和罗送不仅在梦中能够交流,也想和他在现实中有来有往。   施槐岭琢磨了许久,才忐忑又小心地回了一封短信。   “我一定会去的。”   发完后,施槐岭重看了一遍自己发的内容,心想,这会不会回得太简单太简洁了?他要不要重新在编纂一遍?   可是这不是微信,没有撤回的功能。施槐岭咬了咬嘴唇,又懊恼了起来。   不过懊恼完了后,他就又把视线放回到了手机的短信界面上。心里思索着,罗送会多久给他回信,会回他什么?   心里有些美滋滋的,施槐岭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平时不爱玩手机的人,现在倒是一直捧着手机,舍不得放下,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的屏幕,屏幕的光熄灭后又很快被点亮了起来。   五分钟后,手机发出了叮的一声,是新短信来了的提示音。   施槐岭看着他和罗送的短信聊天界面上出现的新内容,眼尾不由得荡起一抹春色。   “好,我等你。”   罗送的声音,仿佛随着文字在施槐岭的耳边响了起来,让他的耳朵不自觉地红成了一片。施槐岭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在短信框中敲出了一行字。   “说好了。”   罗送看着施槐岭发来的短信,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曲着一条腿,一句一句地跟施槐岭聊了起来。他们非常的默契,没有提起彼此的信息,就这么聊着,天南海北,讲看过的电影,看过的书,去过的地方……竟然也能聊下去,并且还聊得很开心。   罗送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看着短信界面上一行又一行的字,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能和一个人聊这么久,聊这么多的东西。   同时觉得,他和施槐岭好像越来越像那些搞网恋的中学生了,怎么这么傻乎乎的,失笑不已。   就算是吃饭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停止这种畅聊,连吃的什么都会拍给对方看。送饭的贺之华看到后,忍不住开口道:“你们是小学生吗?吃饭都不忘聊天。”   罗送提醒他:“你好像没资格说我,你想想你和黄姐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快四十岁的中年老男人,每天都在和自己的老婆黏黏糊糊,经常把女儿扔给他或者他奶奶,然后自己跑去过二人世界,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他们的?   贺之华咳了一声:“我们是夫妻,这多正常。看看你们,聊短信算什么,真喜欢就赶紧见面啊,也不怕人跑了。”   “跑不了的。”罗送微弯起了眼睛,眼里满是志在必得的自信。   贺之华觉得这一刻的罗送,腹黑极了,虽然没见过施槐岭,但已经开始替对方担心了。这人真的不会被罗送欺负死吗?   欺负肯定是欺负的,譬如在床上什么的,乃至还有后来的梦中,被某家伙要求这play那play,各种羞耻的场景和姿势都被要求来了一遍……   因为互通短信的缘故,罗送和施槐岭当天晚上都没有进入到梦中世界去,他们谁也没舍得中断这一次的联系。   最后,是以双方手机没电才结束的。看着没电又发烫的手机,远在两个空间的罗送和施槐岭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真的好傻呀。   真的好像个小学生。   --   五天的时间,稍纵即逝……   周一的早上,晴空万里,天气格外的好。   罗送难得起了一个早,穿了一次正装,在戴手表时,他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把表带上。而贺之华看到他这副斯斯文文,人模人样的打扮,感叹了一句:“你这脸这身材,不去当明星真是可惜了。”   平时的罗送已经够好看了,现在打扮起来的他,更是好看得让人侧目,移不开眼睛。   --------------------   终于要见面了!! 第53章 回归现实   “走了。”   罗送取了钥匙, 和贺之华打了声招呼后出了门。卓锦小区离一中不算远,开车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罗送乘坐电梯下到了停车场,中途, 有两个住在同一栋楼的女生也走进了电梯中。她们进来后,时不时地瞄一眼罗送, 然后低头嘀嘀咕咕起来。   罗送出了电梯,两个女生还在盯着他瞧。随着他走远了,这两名女生说话的声音才大了一些。   “好帅啊,今天7楼的男神帅哭了。”   “几天不见,怎么感觉男神变得更帅了。”   “是因为他今天穿了西装吗?西装果然是男人的医美,男神平时就够帅了,穿了西装后更帅了,这身体……吸溜。”   “我恋爱脑都快长出来了, 西装款的男神真的好帅啊,不过他今天穿得这么正式, 是不是要去见女朋友。”   “可能是男朋友呢。”   “管他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果然优质的帅哥早就脱单了。”   罗送来到了自己的车前,上车后他看了眼时间, 还早,不知道施槐岭那边怎么样了。   施槐岭已经驾车到了半路, 眼见着就要到自己的母校了。余乐躺在后座上,有气无力地叭叭道:“要不要这么着急,校庆八点才开始, 你竟然六点就把我捞了起来,难得的休息日, 能不能让我多睡两个小时。”   施槐岭目视着前方, 开口说道:“你也可以自己开车。”   “我也想, 我那车不是送修了吗,还没回来。说起这件事还是让人很生气,现在的人开车怎么就不知道注意点,我等个红灯,后面的车都能追尾,我都怀疑司机是不是玩手机了。气死我了,我那车才买了两个月不到啊。”   余乐越说越气,直接坐直了身体,骂起了前几天撞他车的人。每次回想,余乐都觉得自己倒了大霉,幸好当时前面没什么车辆,不然他的小命怕是就不保了。   施槐岭最近一直听他提起这件事,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他淡淡地道:“人没事就行了。”   “不说这糟心事了。”余乐从旁边扒拉出了一包薯片,边吃边道,“你那网恋对象今天真的会来?你们不是交换了手机号吗,有没有加上微信,通过电话或者视频,他长得怎么样?”   “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施槐岭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   余乐嘿嘿笑道:“这不是好奇吗?前几天你还让我帮你找人,现在你们就直接网恋奔现了,也不知道你那网恋对象长得是丑还是帅。”   提到罗送,施槐岭的神色柔和了许多:“不管他长得丑还是帅,我喜欢的又不是他的脸。”   余乐看着施槐岭精致的侧脸,摇了摇头:“槐岭啊,恋爱脑以后是要挖野菜的。”   施槐岭轻轻地笑了,虽然他不觉得自己以后要挖野菜,但恋爱脑……可能是吧。虽然他还没在现实见过罗送,但他的确觉得对方怎么样都好。施槐岭从没发现,自己的底线可以为了一个人放得这么低。   在聊天的时间中,施槐岭驾的车已经开进了他们从前上下学必经的路面。这个时间点,除了他们外,还有不少驾车来参加校庆的人。偶尔还能看到一两辆只有在杂志上才看到过的豪车。马路两边的人行道,也比平时多了不少人。   因为一中校庆的缘故,整条街天一亮就热闹了起来。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车。   校门口处更是悬挂了不少的横幅,摆放了不少的装饰物,张灯结彩,礼炮声生生不息,仿佛过节似的。   施槐岭和余乐把车停好后,跟着领路的学生去做了登记,之后他们就可以在开幕式前随意活动了。   施槐岭和余乐没有麻烦领路的学生一直跟着他们,他们签完名后,便在一中随意逛了起来。   他们两人许久没回一中,觉得一中的变化着实有些大,以前的教学楼旁边又建了好几栋新的建筑,看起来得了不少的赞助,也不知道现在和对面的附中比起来,有没有在壕气方面拉近一些。   施槐岭边走边注意着周围经过的人,尤其注意那些被校方领导领着参观的企业家。不过一个个看去,都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   施槐岭皱了皱眉,心道,罗送是还没到吗?   余乐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对施槐岭道:“人这么多,你们能找到对方吗?要不要提前打个电话。”   施槐岭握着手机说道:“等校庆开始之后吧。”   现在距离校庆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施槐岭担心罗送还在路上,他如果打去电话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对方开车。为了罗送的安全着想,施槐岭压下了想立刻见到对方的念头。   “也行,反正你们都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怎么着都能见上面。”余乐说道。   两人绕到了学校的展示栏区,刚走到这边,一道声音就喊住了他们。   “这不是我们施大学霸和余小乐吗?”   施槐岭抬头,看到了几位颇为眼熟的青年,待他们走近后,便记起来了,这几位都是高中时和他一个班的同学。   余乐有些意外:“王明、汪茂杰你们也来了啊。”   王明笑着道:“我们几个这两年都回G城发展了,正好今天大家有空,就想着来凑凑热闹。”   汪茂杰道:“我们应该有好几年没见过了吧?今天竟然遇上了,校庆完了后要不要去喝一杯?”   “我是没问题,槐岭就不行了,他约了人。”余乐非常清楚,施槐岭要是和罗送见上,肯定没心思在和他们混在一块。作为他的好兄弟,余乐非常善解人意地帮施槐岭拒绝了汪茂杰的邀请。   王明嘿嘿笑道:“施大学霸真的不去吗?到时候还有几个我们以前班上的女生也会来,刚才遇到时,她们还提起了你呢,要是见了你,肯定很高兴。”   其他人揶揄道:“方校花也在,听说现在还是单身,施学霸你真的不去吗?”   施槐岭因为脸长得好,学习也厉害,一直很受学校女生的欢迎,暗恋他的人中,就有方校花方莉莉。大家都记得,在高三毕业的时候,方莉莉给施槐岭送了一束花,说是毕业礼物,但她就送了施槐岭一个人。也是那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方莉莉喜欢施槐岭。   不过那时候方莉莉报的Y城的舞蹈大学,施槐岭则在G大,一个北一个南的,两人似乎也没什么后续发展了。   这几年,他们也搞过几次同学聚会,方莉莉也会过来,每次过来都会问一问施槐岭的事情。不过在班上施槐岭和余乐关系最好,两人上了G大后就很少再和以前的同学有联系,也从不参加同学聚会,所以他们一直不太了解施槐岭的近况,只是偶尔听余乐聊过两句。   但参加过同学聚会,或者平时有和方莉莉联系的人,都知道方莉莉还在惦记着施槐岭的事。   王明等人觉得方校花是真长情,又想起之前听余乐说过施槐岭还是单身的事情,觉得两人要是能凑一对,也是一番美谈。   王明道:“方莉莉今年回G城工作了,现在就在恒海文化宫那边当舞蹈老师。”   李东:“学了舞蹈后,方莉莉比以前更漂亮了。”   汪茂杰:“真挺漂亮的,听说在Y城读书时,还被星探找过。不过她没想当明星,就给拒绝了。”   提到这事,众人都看向了施槐岭。其实大家都在猜测,方莉莉之所以没答应去做明星,很可能是为了施槐岭。毕竟她要是去做了明星后,两人大概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了。   李东道:“方莉莉今天本来也想来参加校庆的,但她那边有学生要考试,没法请假。不过晚上的时候,已经答应我们来聚一聚了。”   王明笑着道:“怎么样,施大学霸真的不来喝一杯吗?可以等你忙完后再过来,我们没那么早散场。”   施槐岭对方莉莉并没什么印象,喝酒也没兴趣,更关键的是,他还是想和罗送在一起。今天晚上,施槐岭已经订好了餐厅,还买了电影票,只等着另一个主角出现。所以他只是摇着头拒绝了大家的邀请:“喝酒我就不去了,你们代我向她们问声好吧。”   王明等人见状,知道施槐岭这是对他们方校花完全没意思啊,大家也识趣,没再提这个话题。   王明道:“真可惜,那下次再约吧。”   余乐揽着他的肩笑道:“没事,今晚我代替槐岭,和你们喝个够。”   其他人都乐了:“这话你说的,不醉不归啊。”   双方又聊了一会,时间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八点,众人跟随着人流走进了学校的大礼堂。很快,除了前面第一排还没有坐人之外,礼堂其他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人。   施槐岭把目光放在了第一排的位置上,那是给校董事还有校方邀请来的一些企业家和赞助商坐的。   施槐岭不知道这一排的人中,会不会有罗送。应该是有的吧,他想。因为礼堂的其他人中,都没有他要找的那一个人。   随着大门被再次推开,校董事带着几个人走进了会场。施槐岭的目光也跟随了过去,视线在这些人中一个一个地略了过去。   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施槐岭只是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到了最后的两位明显要年轻许多的青年身上。   他们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长相一般,但气质突出,穿着一身名贵的西服,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   余乐也注意到了他们,见施槐岭一直盯着他们看,以为罗送就在他们里面,不由带上了审视的目光,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边看边点头,看起来都很不错。不过哪一个会是自家好兄弟的网恋对象呢?   想到之前施槐岭说的年纪,余乐把目光定在了看起来最年轻的那一位身上,小声地问施槐岭:“是他吗?”   施槐岭没有说话。   余乐指向了旁边:“难道是这一个?”   施槐岭沉着脸,摇了摇头:“都不是。”   余乐皱起了眉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该不会是前面的那几位吧?可他们的年纪也不对啊。”   施槐岭敛下了眼眸:“……他没来。”   余乐生气了:“他是不是在耍我们?果然,网恋一点都不靠谱。”   施槐岭点开了短信,看着罗送给他发的第一条信息,觉得罗送不会是出尔反尔的人。随着校董事他们落座,施槐岭发现有一个位置空了出来。   他盯着那个空位,忽然握紧了手。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空位上的人,应该就是他要等的人了。   只是开幕式都要结束了,这个空位也没有等来他的主人。施槐岭抿紧了嘴唇,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余乐还在旁边数落着放他们鸽子的罗送,没有发现此时施槐岭的异样。   等开幕式结束,大礼堂的人开始往外走,施槐岭也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他走到了那个空位附近,望向了摆在它前面的座位牌——上面只写了两个字,罗送。   “罗送。”施槐岭低声念了出来。   这个名字他记得,在他让人筛选的资料中,就有这个名字。随着他念出声,这个名字的资料同时在他的大脑中浮现了出来。   罗送,G城人,22岁,是一名儿童插画师,绘本画家,同时还是一位非常出色的企业家,自己开了一家工作室,出版过不少画本,同时也给不少媒体和政府创作过许多的作品。他的一些作品甚至还被改编成了动画和电影。前不久,和赖导有过一次合作,帮赖导拍摄的一个MV画了几幅插图。   曾经还在附中就读过……   施槐岭不觉得这个名字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空位上的人就是他要找的人。对方的座位牌就在这里,证明他没有骗自己,他的确是要来见他的。   可是现在对方没有出现,肯定是因为出事了!   施槐岭掏出了手机,第一次拨通了罗送的电话,只是电话一直忙音,根本没有人接听。施槐岭重拨了一遍,还是没有人接电话。他的脸已经黑沉得非常地吓人,余乐见状,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施槐岭捏紧了手机:“他可能出事了。”   出事?不会这么狗血吧?相爱的两人准备见面时,其中一位却出了事,只能生离死别……余乐大脑中瞬间浮起了他早些年看过的狗血韩剧剧情。   “呸呸呸,我都在想些什么。”余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建议道:“槐岭你先别着急,我们去问问学校的人。”   他们准备找校方的人询问时,施槐岭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但施槐岭的心脏却猛地跳了一下。他连忙接通了电话,里面很快便传来了一道陌生但又令人觉得非常熟悉的声音。   --   罗送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   车刚开了十分钟不到,就被卷进了一场车祸中。庆幸的是,在车撞过来时他下意识打了方向盘,避过了要害。但也因为撞击太大,脑袋磕了一下,左手又受了伤,最后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   这是一起恶性连环车祸案,和罗送一样被牵连受伤的人足有十多个。街道上,救护车的声音起起伏伏的,一直没有停歇过。   因为事态发生得太突然,受伤的人太多,医院的床位和医疗人员都不够充足,现场一片的混乱。   罗送这种还算轻伤的,暂时只有一位护士过来帮他清理了一下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具体的检查,还得等一等。   不管怎么样,罗送显然是去不了一中的校庆了。而且就凭现在他的这副模样,他也不想被施槐岭看到,不想让对方担心。   本来想着打个电话给施槐岭,编个借口告知对方自己暂时去不了校庆,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也是这时候,罗送才想起来……他身上没有带钱。   罗送望向了服务台的座机,这会儿那座机一直响个不停,护士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忙得快要飞起来了。罗送只好把目光放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那个,你是不是要打电话给家里人。”坐他旁边,同样受了伤的女生,大概看出了罗送的想法,好心地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我的手机可以借你用。”   罗送看着她笑了一下:“谢谢。”   女生被他这一笑,弄得有些脸红,摆手道:“不用谢,你用吧,你可以多用一会,我话费还挺多的。”   罗送听后愣了一下,又笑着道了声谢。   女生有点囧,背过身去拍了拍她的嘴巴,好丢人啊,她都说了什么。可是……她用余光瞟了瞟罗送,心道,面前的男生真的好帅啊,不知道打完电话后能不能问他要个联系方式。   罗送现在脸上被玻璃划了几道伤口,沾了些血迹,衣服也有些凌乱,换做别人可能看着乱糟糟的,但罗送的脸实在太好看了,受伤了也好看,简直就是时下网上特别火的战损形象。   除了借罗送手机的女生外,周围也有其他人时不时地在瞄着罗送,怀疑他是不是哪个明星。   罗送对别人投过来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他打开了手机,先给贺之华去了个电话。   “什么?你出了车祸?人没事吧?你现在在哪个医院,我立刻过去。”贺之华听到罗送出车祸后,声调瞬间拉到了最高,语气中充满了担心和着急。   罗送道:“没事,只是手受了点伤,不严重,等会应该就可以回去了。你没必要过来,还有这件事,别告诉我奶奶。”   贺之华不太相信:“你真的没事?”   罗送:“真的没事,要是有事我也不能这么精神地跟你通电话吧,别担心了,这件事你知道就行,别告诉奶奶和黄姐。对了,我手机掉了,借的别人的手机,不说了,具体等我回去再聊吧……”   贺之华见他这么说,应该是没多大的事,也知道拗不过他,只好答应道:“行吧,有什么事再给我们打电话。”   罗送和贺之华通完电话后,又默默地摁出了施槐岭的手机号码。这11个数字,他一直熟记于心,连思索都不用就已经敲了出来。   在等待手机接通的时间,罗送好像都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几秒后,听筒里传来了施槐岭清冷的音调。   “喂。”   “是我。”   罗送说了两个字,不由揉了揉太阳穴。这话怎么这么傻,施槐岭能知道他是谁吗?在罗送打算说明一下自己的身份时,施槐岭开口了。   “校庆,你没来。”   罗送怔了怔,笑了:“发生了点事情,暂时去不了了。所以……”   后半句“改天再见吧”,还没说出口,施槐岭便打断了他的话,他声音非常地冷,细听还带着点别的情绪,他道:“你现在在哪?”   罗送一听,就知道对方聪明地猜到了什么,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罗送。”施槐岭喊了一声罗送的名字,认真的,但又带着点点乞求,让人的心口都忍不住柔软了几分。   罗送叹了口气,只好道:“我现在在中心人民医院。”   施槐岭立刻道:“我马上过来。”   看着挂断的电话,罗送又笑又无奈。算了,在医院见面也算是完成了他们的约定。   罗送把手机还给了隔壁的女生:“谢谢你。”   “没事。”女生接过了自己的手机,想了想,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问道,“刚才你是在和你女朋友通话吗?”   罗送笑了,说道:“是我对象。”   女生以为他说的对象,指的是结婚对象,了然地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不住地可惜,男神原来已经结婚了啊,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一见钟情,没想到转眼就失了恋。   “罗送对吧,过来医生帮你看一下手。”刚才帮罗送包扎伤口的护士走了过来。   罗送跟借自己手机的女生示意了一下,便跟着护士走进了急诊室。   被医生检查了一番,罗送带着开出来的单子,去拍了片。拍完片后,罗送被护士安排到了一个病房中。   施槐岭听到罗送进了医院,眼神黑沉得特别的吓人。余乐也傻了:“真这么狗血?车祸都发生了?”   “我去一趟医院。”也不管校庆活动结没结束,施槐岭挂断电话后转身就走向了停车场。   余乐在后面追着:“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去。”   在上车的时候,余乐抢过了主驾的位置:“还是让我来开吧,你先冷静一下。对方竟然能打来电话,说明人应该是没什么事情的。”   施槐岭没有说话,周身的气势冷得可怕。   余乐哎了一声,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要是他喜欢的人出了事,他也得担心得不行。   为了施槐岭,余乐尽量把车速开到了最大。花了二十多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了医院的大门。   施槐岭和余乐进了医院后,直接找到了服务台,询问罗送的位置。   护士翻了下资料,指着一个方向道:“患者受了伤,刚做完检查,正在楼上603号病房休息。”   施槐岭听后,道了声谢,和余乐坐上了电梯。   电梯缓缓上升的中途,身边几人说话的声音都传进了施槐岭和余乐的耳中。   “真的吓人,刚才送进来的人,一个个的,身上到处都是血。”   “听说是哪条路发生了车祸,当场就死了好几个,还有好些人受了重伤,现在还在ICU抢救呢。”   “太可怜了,无端端地遭了这罪,也不知道那些受了重伤的人能不能救回来。”   “可不是吗,死去的那几个人也可怜,家里人知道后得多伤心啊。”   “十几辆车撞一起啊,听说现场特别的混乱,有些人的胳膊和腿都被撞断了,路上全是血,贼吓人。”   “真的假的。”   “骗你不成,看,视频都出来了。”   从施槐岭和余乐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前面人拿出来的手机。随着前面人手指一点,手机屏幕中便播放起了罗送这起车祸发生时的场景和画面。应该是站在路旁边的人拍摄的,虽然视频拍得有些摇晃,有些不清晰,但也能看出,这起车祸是多么的惨烈。   余乐心里知道罗送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但看着视频里的惨状,还是忍不住为罗送捏了一把汗。   至于施槐岭,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电梯到了六楼,施槐岭迈着大长腿疾步朝着603号病房走了过去。   此时603病房内。   医生对罗送说道:“你撞了头,有轻微的脑震荡,为了身体着想,今晚要留院观察一下。还有从片子上来看,你左手关节处,有明显的骨头断裂和移位,还需要做个小手术……”   罗送没想到自己的手还要做手术,觉得有点头疼。   “这个手术……”   “做手术?”   罗送正准备开口询问手术事宜时,另一道声音在旁边同时响了起来。   顺着声音望去,罗送看到了推门进来清隽沉稳的男人。只一眼,罗送便知道,这是施槐岭。   施槐岭现实中的样子,和梦境里有三分像,他的口鼻眼都能从许洲沉,任清文四个角色身上找到影子。   罗送手上有施槐岭的照片,不过对比起真人来,照片上的人还是稍逊色了一些,而且那张照片已经是几年前所拍的了,现在施槐岭又有了很大的变化,看起来比照片上要成熟许多。   而这种成熟,又给他增加了不少的魅力。   施槐岭只是扫了罗送一眼,便把目光放在了医生的身上:“医生,刚才说的手术是什么意思?”   施槐岭来的时机不太对,只听到了后半句要做手术的话。一听这话,他连敲门都忘了,着急得直接推门走进了病房。   医生以为施槐岭是罗送的家人,便把罗送的情况又仔细地说了一遍,施槐岭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问几个问题。当听到罗送的手最好是做手术的时候,施槐岭点了点头:“麻烦医生了,请尽快安排手术。”   医生:“最快也得明天下午,这次车祸送进来的病人太多了,我们人手不太够,今晚病人先在医院住一晚吧,你们可以留一个人下来陪床。对了,等下派人下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施槐岭:“好的,谢谢医生了。”   医生还有其他的事情,和施槐岭商量完后就走了。   罗送现在住的病房,是个四人间,除了他之外,还住了同样在车祸中受了轻伤的其他病人。他们的家人,都守在了身边,房间本来不算小,但病人家属挤在病房里,一时间显得空间更加的逼仄和狭窄了。   施槐岭为了不挡住别人的路,走到了罗送的床前,把视线重新落到了罗送的身上。罗送回望着他,气氛一时有些静谧。   今天的时间过去了一半,而他们也终于在现实中见到了彼此。没有天雷勾地火,也没有火星四溅,他们好像不是第一次相见一般,彼此的眼神没有一丝的陌生,只有熟稔和浓浓的,让人望一眼就能沉沦的情愫。   不用多一言,多一语,在见上彼此的第一眼,他们就知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要见的人。   就是这个地点……有些不尽人意。   余乐望着罗送的脸,觉得这人长得也太妖孽了,比明星还要俊美出众,配上受伤而莹白的皮肤,整个人就跟易碎的琉璃一样,带着点虚弱感,脆弱感,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做,气质就足够勾人的了。   而余乐越看他的脸,越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一样。   罗送没有注意余乐的视线,而是望着施槐岭,缓缓地扬起了嘴角,率先打破了这静谧的气氛,笑着伸出了右手:“金主大人,要不要抱一下?”   金主大人四个字,罗送说得很轻,在这个有些吵嚷的病房中,轻得如同飘忽的羽毛一样,毫无重量。   施槐岭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没有听得很清,但他已经从罗送上下开启的唇锋中,读出了这四个字的音节。   这四个字就像是某种带着缱绻意味的暗号,让罗送和施槐岭之间看不见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许多。   施槐岭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地睨了他一眼,走到了他的身边,把他的右手给摁了下去:“别乱动,不知道你自己受了伤吗?”   罗送挑眉,没有一点身为病患的自觉:“真的不抱吗?刚才看你很想抱我的样子。”   施槐岭的确很想抱罗送,在看到他第一眼时就想这么做了。但是他足够克制,足够的忍耐,知道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所以他冷着脸非常认真地道:“现在不能抱,你的手受伤了。”   “可是我想抱你。”罗送眉眼带着笑,轻轻地靠近了施槐岭,用自己完好的右手环过了他的腰,把自己的身体贴到了他的身体上。   施槐岭因为来得着急,此时的身体热乎乎的,而这种热度好像穿过了他们的衣服,也传到了罗送的皮肤上,让人觉得暖烘烘的,还有些舍不得分开。   两人挨得非常的近,近到罗送能闻到施槐岭身上传来的沐浴露的香味,也能让施槐岭闻到他身上夹杂的药水味。   甚至还能听到彼此沉稳,让人安心的心跳声。   在罗送抱住自己之后,施槐岭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在碰触到罗送的身体前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缓缓地落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的腰,攥住了他的衣服,好像深怕这个人突然跑掉了一样,像个小孩子似的,拥着他时还带了些许的依恋。   施槐岭张了张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终于见到你了。”   见到这个人后,心里升腾起了一股酸苦的涩意,心疼他,怜爱他;同时又一丝一丝的痒了起来,想碰他,想摸摸他。   罗送何尝不是呢。   施槐岭没敢抱罗送太久,抱了一会后,他就推了推罗送,挣开了他的束缚。他小心地抚过他脸上的伤口,最后看着他的左手,眼里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在意,问道:“痛不痛?”   罗送用完好的右手勾住了他的手指,浅浅地笑道:“刚才有点痛,现在还好。”   “要不叫医生过来看看?”施槐岭光听他前半句,就忍不住站起了身。   罗送拉住了他的手:“别那么紧张,真的没事,一点痛而已,不用麻烦医生了。”   施槐岭皱着眉头:“可是……”   “要不,你亲亲我?亲亲我,我可能就不疼了。”罗送为了安抚施槐岭的情绪,捏了捏他指尖的软肉,然后放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地摩挲了起来。   施槐岭的耳朵都红了,感觉被罗送唇肉碰过的手指都烫热了起来。   幸好罗送的位置靠墙,施槐岭和余乐的站位,直接挡住了旁边人的视线,没让人看清他们在做什么,不过这也足够让施槐岭羞涩了。   施槐岭虽然有些害羞,但听了罗送的话,还是低下了头,在罗送受伤的左肩处轻轻地吻了一下。罗送没想到施槐岭真的给了他亲亲,平时心黑脸皮厚的人这会儿也跟着红了耳朵。   “咳咳。”   余乐没忍住,出声提醒他们,他还在呢。   他这个电灯泡这么大的杵在这,这两人都看不见,还在你侬我侬,要不是知道他们是网恋,今天才第一次见,余乐都要怀疑自家兄弟是不是背着他,偷偷谈了好几年的恋爱。这看起来像第一次见的样子吗?黏糊得都没眼看了。   施槐岭给罗送介绍:“这是余乐,我发小。”   罗送在看到余乐时就猜出了他的身份,毕竟他和梦中的样子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后,旁边传来了一道声音:“你们是兄弟吗?感情真好,长得也好。”   说话的人是隔壁床的阿姨。   罗送笑着说:“是家里人。”   罗送没有承认是兄弟,而是换了个说辞。施槐岭听懂了他的意思,清冷的脸上带了一点笑。   余乐感觉成吨的狗粮在砸向他。   这位阿姨一看就是特别自来熟的人,她笑着递过来了几个苹果:“吃苹果吗?我闺女刚才在下面买的。这苹果我刚吃了,特别甜,你们也尝尝,别客气。”   “谢谢。”施槐岭推搡不掉,只能把苹果接了过来。接过来后,他问罗送:“要不要吃苹果?”   罗送不饿,但是想尝施槐岭削的果肉,便道:“好。”   “来,用我的刀,刚洗过。”送他们水果的阿姨又借来了水果刀。   “谢谢。”施槐岭再次道了谢,拿着水果刀慢慢地把苹果皮削成了长长的一条。他削苹果时非常的专注,像是在做研究一样,认真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三两下把苹果皮削掉后,施槐岭切成了小块,用手捏着递给了罗送。   “嘶……”罗送伸手想要接过,动的时候却扯到了左肩,忍不住抽了口气。   施槐岭手上的苹果掉了也没去看,而是紧张地抓着罗送的手心道:“很疼?”   罗送现在的手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痛意其实时不时就会传过来,扯到伤口更是会加大痛意,而这种痛苦需要一直持续到明天做手术的时候。虽然这种疼痛并不难捱,但施槐岭就是不太愿意让罗送受这样的罪。   他神态严肃地道:“我们换医院吧,换能立刻做手术的医院。”   一旁被忽视了许久的余乐听了,说道:“正好附近有一家私立医院。”   这家私立医院都是专供有钱人就医的,医护水平不比公立医院的差,环境也很好,就是住院费比公立医院昂贵了许多。   但罗送也好,施槐岭也罢,他们都不是什么缺钱的人。   在余乐的安排下,罗送办了转院手续,换了医院,并在新医院直接做了手术。   施槐岭花钱让医院安排了最好的单人病房。病房就像是度假的酒店一样,里面设施齐全,不仅有冰箱,还有一个小厨房,甚至房间都有两个,一个给患者使用,一个则是给看护休息的。   罗送因为太累了,在手术完了后没多久就闭眼睡了过去。   施槐岭看着被送回来,已经熟睡了的人,没有假借他人之手,而是自己把人抱到了床上。   余乐想说些什么,但被施槐岭用眼神制止了。   他启唇,无声地道:“他睡着了,有什么出去再说。”   施槐岭小心翼翼地帮罗送掖了掖被子,这才示意余乐出去说话。   余乐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家兄弟是真的完了,这才第一次见面,就栽了呀。   -------------------- 第54章 回归现实   出了病房, 余乐问他:“今晚你要留下来照顾他?”虽然是问句,但答案其实余乐多少也能猜到。   施槐岭嗯了一声:“这两天我都会呆在这里,存稿就拜托你帮我发出去了。还有雪球, 这两天帮我喂一下它”   “行吧。”余乐知道劝不住他,“这里也没我什么事, 我就先回去了,等晚点再来看你们。”   在余乐准备离开前,施槐岭想到了一件事,对余乐道:“过来时,帮我买一部新手机,款式……就买和我一样的吧。”   顿了顿,施槐岭又加了一句,“顺便帮我和罗送买几套换洗的衣物来。”   余乐:“……”   得了, 他不仅是电灯泡还是个工具人呗。能怎么办,谁叫这是自己的兄弟, 帮忙就是了。   当余乐走出医院,才想起了一件被他遗忘了的事情。说好的请年假去旅游,是不是泡汤了?!   不仅旅游泡汤了, 晚上去喝酒的事情也不成了。余乐想到医院里的两个人,认命地转道去了商场, 打算给罗送和施槐岭买东西。   罗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屋内是黑的。病房内的窗帘都被拉到了一块,形成一种罗送一觉睡到了晚上的错觉。   从缝隙透光处可见, 其实外面的天还是亮的。   “醒了?”头顶传来施槐岭的声音。   罗送侧过头去看他:“你一直守在这里?”   因为没有喝水,声音有些沙哑。施槐岭站起身, 从旁边的水壶中倒了一杯水过来给他。罗送坐了起来, 没有接过水杯, 而是含笑地看着他:“金主大人,我现在手废了,你不应该喂我喝水吗?”   施槐岭把视线落在了他完好的右手上,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明明还有一只手是好的。   知道罗送的右手没什么问题,但看着罗送带笑的眼睛,还有他那被包扎起来的左肩,施槐岭还是捧着水杯喂到了罗送的嘴边。罗送就着他的动作,浅浅地喝了两口水。   喝完水后,施槐岭去把窗帘拉了开来。斜阳的余晖洒进了屋内,把病房里照得暖黄暖黄的。   罗送问施槐岭:“现在几点了?”   施槐岭说道:“六点了。”   罗送在施槐岭回来后,伸手勾住了他的手道:“我睡了两个小时,你就在这里看着我两个小时吗?”   施槐岭被他弄得手指有些痒,可也没把手指抽回去:“我担心你中途醒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傻。”罗送点了点他的手心,“我要是醒了,可以给你打电话的……我都忘了,我手机不知道掉哪了。”   施槐岭从床头柜那取来了一个盒子:“我让余乐帮你买了一个新手机,还准备了几套换洗的衣服。”   罗送这才注意到,之前一直空着的桌上,摆了不少的东西。   罗送接过了施槐岭递来的新手机,里面的设置施槐岭已经弄好了,手机卡也装上了,现在就能打电话或者上网。   罗送笑了:“金主大人,你准备得也太齐全了。”   施槐岭淡淡地道:“有了手机,也能方便你跟家里人联系。”   “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我心里的蛔虫了,怎么这么清楚我的心思。”罗送握了握施槐岭的手。   施槐岭送来的手机帮了罗送很大的忙。原本他以为今天能回到家,没想到还得做手术,还得留院观察几天,为了不让贺之华他们担心,罗送还得给他们报个平安。   罗送打电话的时候,施槐岭把余乐送来的晚饭铺放在了饭桌上。   罗送边和电话内的贺之华通话,边把目光落到了施槐岭的身上。施槐岭的表情很少,通常情况下神态都是比较淡然冷凛的,现在给他布菜时,整个人在白炽灯下,显得格外的柔和,不自觉吸引去了罗送的目光。   贺之华道:“医院的地址我知道了,待会我过去看一下你。黄姐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她明天去菜市场买些猪骨,回来给你炖汤补补。至于文姨那边,你自己打电话过去跟她说吧。”   “对了,今天一中校庆的事情,我跟那边联系了。他们听到你出了车祸,都想来看望你,不过我知道你不爱搞这些,所以帮你都拒绝了。但家里下午还是收到了他们寄来的一些补品和水果,你看怎么处理。”   “送来的东西都收下吧。”罗送说道,“帮我谢谢他们的好意。”   贺之华接着说起了工作的事情:“你的手影响工作吗?政府那边的工作可以往后延一些日子,但元月那边的工作,时间比较紧,需要尽快交稿,你现在受了伤,需要静养,也只能推了,让他们重新再找人。”   罗送握了握自己的右手,说道:“后面的工作不用推,我伤的是左手,画画的是右手,影响不大,那边你也不用说什么,稿子我会按时交的。”   贺之华明显不太认同:“工作哪有身体重要,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养。”   罗送:“我的身体我知道,真的没事。”   贺之华拗不过他,只能退一步道:“这件事等我去看过你,了解清楚你受伤的情况,再详细讨论。”   “行。”罗送不怕他不同意,他的身体的确没什么问题,影响不了工作。况且元月的交稿日所剩不多了,现在他们推了,让元月那边重新找人,属实为难了对方。而且清风鸣闻的合作,罗送也不想让给别人。   罗送抬头看向了施槐岭。   和贺之华结束了通话后,他又给文振兰去了个电话。文振兰比贺之华看得开,知道罗送只是受了点轻伤,让他好好养身体,就没了……   用文振兰的话来说,反正死不了,担心都是多余的,各人有各命,真要没了,她也拦不住,还不如放宽些心,让自己多活两年。   有时候,罗送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她的孙子。   这老太太活得也太通透了。   “打完了?”施槐岭在他放下手机后走了过来。   罗送无奈地道:“打完了,我奶奶说她要去跳广场舞,让我没事别打扰她。”   施槐岭闻言,不由弯起了嘴角:“你家里人还挺有意思的。”   罗送也跟着笑了,跟他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趣事:“老太太一向如此,我小学的时候,跟人打架,她冲来学校骂了对方一顿,然后就把我领回了家,跟我说,以后谁惹我,出了学校再揍人,最好揍得隐晦一点,让人没法打小报告,也不用麻烦她天天跑学校来。有这时间,她想多打两圈麻将。”   文振兰生平最大的爱好,大概就是打麻将和跳广场舞。以前家里穷,文振兰忙着工作赚钱,偶尔才有点闲暇的时间打打麻将,为了不让罗送这臭崽子占用了她的休闲时间,一直给罗送上厚黑学,教育罗送惹事也要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捉不住马脚。就算是揍人,也要给人罩个麻袋,打完就跑,让人连自己被谁打的都不知道。   施槐岭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教育自己的孩子,他越听越觉得有趣,心想难怪有时候会觉得罗送那么恶劣,原来从小就朝着蔫坏的方向跑。   施槐岭听罗送一直说文振兰的事情,却鲜少提到自己的父母,想问却不知道该不该问。   罗送似乎知道施槐岭在想什么,兀自说道:“我是奶奶一手拉扯大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说起来,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小时候,同学经常会嘲笑我没爸没妈,不过他们嘲一次我就揍一次,揍到最后谁也不敢说我闲话了。金主大人,你可别可怜我,我一直不觉得没父母是多糟糕的事情。没父母,但我有奶奶,还有贺叔和黄姐,他们给我的爱并不比别人少。当然……”   罗送顿了顿,眨了眨眼道,“你要是真可怜我,也可以给我个亲亲,安慰一下我。”   施槐岭:“……”   这人真的是……   太会占便宜了。   罗送往他面前凑了凑,笑得有些揶揄道:“真的不亲一下吗?”毕竟他们该做的都做了,虽然是在梦中。   施槐岭红着耳朵,偏过头去道:“该吃饭了。”   罗送低声笑了出来,他家金主大人真是不经逗。   为了不把人逗得太狠,让人跑了,罗送暂时把坏心思收了起来,跟着施槐岭来到了饭桌前。   余乐送来的饭食,营养均衡,味道还不错,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清淡了一些。   罗送知道自己是个病患,这两天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所以也没多说什么。施槐岭给他倒了一碗汤,先润润胃。   罗送今天没吃什么东西,之前没觉得饿,现在坐下来闻到饭菜的香味,饿意就上来了。他接过施槐岭递来的汤,喝了几口,汤水很清,但里面的味道一点都不淡,尝起来还不错。   喝完汤,罗送便吃起了粥,时不时吃一下施槐岭夹过来的配菜。   两人偶尔说几句话,气氛倒是融洽和自然。   罗送吃得不多,到了后面,就变成了他给施槐岭投喂。罗送夹过来的菜,施槐岭都会一点一点的吃掉,罗送看着,只觉这人太乖了。   不知不觉,桌上的菜,大部分都进了施槐岭的肚子,施槐岭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能吃,胃口竟然这么好。   吃过饭,天已经黑了。   休息了片刻,罗送说道:“我想洗个澡。”   身上黏腻腻的,混着汗水和药水的味道,让罗送有些难受。他只是手受了伤,只要注意不让手碰到水,洗个澡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他一个人洗澡,肯定是不方便的。因此,如果罗送要洗,还需要施槐岭的帮忙。   施槐岭也想到了,他的手颤了颤,抿着唇道:“我帮你。”   罗送坐在了病床上,让施槐岭先帮自己脱衣服。罗送穿的是排扣的病号服,脱衣服前需要先解开胸前的一排纽扣。   那些纽扣仿佛在热水里滚过,施槐岭总觉得有些烫手,一颗就让他解了好一会。   罗送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笑出了声:“金主大人,我们不是已经坦诚相见过了吗?我的身体,你都看过了,怎么还那么紧张。”   施槐岭的嘴唇抿得更紧了。   罗送眨着眼,忽然拖长了语调:“还是说……金主大人你是故意的?”   施槐岭顶着殷红的耳垂,反驳道:“……我没有。”   罗送看着他小巧白皙的耳朵,伸手上去捏了捏。在梦中,他不知道捏了多少次施槐岭的耳朵,但在现实里,这还是第一次。   耳垂有些软,手感和梦境中的一样好。罗送边捏边坏心地道:“可是你耳朵都红了,金主大人,你真的没在说谎吗?”   “你别说了。”施槐岭觉得耳垂上传来的痒意弥漫了全身,让他解扣子的手指更加不听使唤了。   罗送蔫坏得很,怎么可能听话的闭上嘴。他又揉捏了一番施槐岭的耳朵,笑着道:“更红了。”   不仅颜色更红了,也更烫了。   真可爱,罗送心道。   施槐岭真想用手捂住罗送的嘴巴,这人怎么就不能安静一些呢。他只能冷声道:“还要不要洗澡了。”   “当然是要。”罗送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施槐岭的耳垂,不过在收回手的中途,把手搁到了施槐岭的手上,抓着他的手道,“不过我们金主大人的动作太慢了,我帮你吧。”   罗送握着施槐岭的手,带着他一颗一颗地解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解开扣子的时候,还让施槐岭的手碰到了自己的胸膛。那冰冰凉凉的皮肤,让施槐岭如同触电般,手更僵了。   罗送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他家的金主大人怎么还这么的纯情,明明他们都睡过了好几回,现在只是碰到他的皮肤,脸都快要红了,这怎么让人收手,更让人想欺负了好吗。   当所有纽扣解开,罗送掀起了眼皮,用黑黝黝的瞳孔望着施槐岭,如同曾经的人鱼时期,带着诱哄的语气道:“不做什么吗?”   什么?   施槐岭的大脑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就意识到了罗送的意思。   如同被蛊惑般,他伸出了手,但在触及罗送的皮肤时又猛地收回了手。   他的脸已经嫣红了一大片,浑身泛着粉色。清冷的眉眼,都染上了绯色。   罗送颔首,像个恶魔一样继续挑逗他:“不继续吗?”   继续什么?   施槐岭根本不敢细想,他觉得再想下去,罗送这个澡是真的不用洗了。   施槐岭用嗔怪地眼神瞪着他:“别闹了。”   这人到底有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他还记得自己受了伤吗?   罗送当然记得自己还是个病患,但是手废了也不代表他其他地方也废了。不能吃口肉,但尝口汤总行吧?   刚吃过了荤就让人吃素,实在有些太为难人了。   罗送的眼睫很长,他眨眼睛的时候,那睫毛也跟着扫了扫,好像扫进了施槐岭的心里。罗送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继续吗?”   施槐岭差点被他勾到,但好在他足够理智,稳住了心神:“别闹,赶紧把衣服脱了,去洗澡。”   他家金主大人太矜持了   罗送暗叹了口气:行吧。   只能默默把债记到了下一次,等他伤好之后,下次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家金主大人了。   在罗送的配合下,上衣很快就被脱了下来。现在轮到了裤子,罗送好整以暇地看着施槐岭,施槐岭这下想把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也捂起来了。   这人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真的不是有意在勾引他吗?   施槐岭缓了口气,从未觉得帮人脱个衣服也能如此地考验人。想到现在就这么艰辛了,后面洗澡的时候,他们坦诚相见时……施槐岭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真要命。   罗送的腿很长,施槐岭是知道的,但摸到他腿上的肌肉时,才意识到,罗送的腿不仅长,还非常的有力量,和在梦中时一样,有力得能够把他……   不能在想,施槐岭这样告诉自己。   施槐岭真怀疑罗送在自己身上下了蛊,不然为什么在梦里他被对方迷得团团转,在现实中也躲不开对方的困笼。   罗送把脚踩在了施槐岭的大腿上,此时他们的位置,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半屈着膝蹲在另一个人的面前,如同一个人完全诚服于另一个人一般。   之后两人转战了到了浴室,浴室里面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再多的声音在水声下却是听不清,也看不清两人在里面干了什么。   只知道罗送和施槐岭再次出来时,两人的嘴唇都有些红肿了,施槐岭的衣服也换了新的。   罗送只穿了一条裤子出来,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当然这不是为了方便做某些事情,仅仅只是为了让施槐岭更好地给他上药罢了。   罗送的脸上,还有背上,都带了一些擦伤。虽然罗送不在乎,但施槐岭却不得不在意。   罗送背靠着他,双眼望向了窗户。从窗户的玻璃中可以看到,施槐岭正低着头,非常认真地温柔地帮他的伤口一点一点的消毒和上药。   当背后的伤都涂完了药后,罗送转过了身,抬起了脸颊,把目光重新放到了施槐岭的眉眼上。   拿着药水的施槐岭被他这么灼灼地盯着,实在有些无从下手,没办法,他伸出了一只手盖在了罗送的眼睛上:“闭眼,涂药。”   哪里有人涂药还要闭上眼睛的?   罗送看出了他的窘迫,轻笑出了声,不过还是乖乖地听了他的话,闭上了狭长的眼睛。施槐岭看着随着他闭眼而阖下来的睫毛,忍不住在心里念了一句,也不知道谁才是睫毛精。   施槐岭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像是冬日的冰雪在春日下化成了水,美得让人心颤。   可惜罗送闭着眼,并不能看到这一幕。   他只能感受到施槐岭的手指时不时地擦过自己的脸颊,还有冰冰冷冷带着辣意的药水沾过他脸上的伤痕。   “好了。”   脸上的伤口很快就上好了药。等施槐岭帮罗送重新穿上上衣,系上最后一个纽扣时,门上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是贺之华来了。   跟着贺之华来,还有贺甜甜和黄英。   贺甜甜看到罗送,就想飞扑到罗送的身上,在施槐岭怕她撞到罗送的伤口想拦着她时,她先在靠近罗送前堪堪停住了脚。贺甜甜拍着小胸脯,吁了口气,非常机灵地道:“我差点忘了,哥哥受伤了,我不能抱你。”   罗送笑了:“甜甜真细心。”   “嘻嘻。”被表扬的贺甜甜笑得跟她的名字一样的甜,她把手放到了罗送的腿上,叭叭地道,“哥哥,听说你受伤了,我和妈妈都好担心你。”   黄英道:“听到老贺说你出了车祸,差点没把我吓死,幸好没什么事情。”   罗送:“让你们担心了。”   看着罗送被护具绑起来的手,贺甜甜非常担心:“你的手还好吗?痛不痛,要是痛了,记得告诉医生伯伯。”   罗送语气不由放轻了许多:“不痛,甜甜不用担心。”   贺甜甜又叭叭了很多,罗送都认真听着,每一句话都给了她回应。最后倒是贺之华先受不了了,他把自己的女儿提了起来道:“好了好了,甜甜你才六岁,别整得好像是罗送他妈一样,这里有护士小姐姐在,你哥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贺甜甜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她晃了晃小短腿道:“好吧。”   被贺之华放下后,贺甜甜才看到了一旁的施槐岭。她瞪圆了眼睛,十分好奇地道:“哥哥,你是谁呀?”   施槐岭看了罗送一眼,回道:“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贺甜甜哦了一声:“哥哥,你真好看。”   施槐岭被她逗笑了:“你也很可爱。”   贺甜甜捂着小脸,嘿嘿地笑了。   贺之华用眼神询问罗送,这该不会就是你的网恋对象吧?   罗送挑眉,用眼神回他,没错,就是他。   黄英早看到施槐岭了,连忙拉着他手道:“今天都是你照顾罗送吗?真是辛苦你了。”   施槐岭有些不适应她的热情,但也没甩开她的手,只是谦恭地道:“都是我该做的。”   黄英拍了拍他的手,夸他:“真是好孩子。”   贺之华小声在罗送耳边道:“你这运气,都用在找对象身上了吧。”   网个恋,竟然还能恋到一个长得这么好的人,而且一看对方那一身的气质和穿着,也不像个骗子。关键人家还不辞辛苦地照顾了罗送一天。   贺之华不得不感叹,罗送真的踩了狗屎运,一向倒霉的人竟然真的找到了这么个不错的对象。   多年的运气,大概都攒在了今天全用了。   贺之华朝施槐岭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贺之华,这是我老婆黄英,罗送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可以跟罗送一样叫我贺叔。这孩子是我女儿,叫贺甜甜。”   施槐岭和他握了一下手,认真地打招呼:“你们好,我是施槐岭。”   施槐岭没好意思挑明他和罗送的关系,不过贺之华和黄英都懂。黄英笑着道:“罗送就拜托你照顾了。”   贺之华问他:“罗送的报告在哪?我看一下。”   施槐岭把罗送的检查报告递给了他,知道对方想了解罗送的病情,在他看报告时偶尔提几句罗送的情况。   罗送这的确是轻伤,在医院吊几天消炎药,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右手没有受伤,工作是没有问题的,但也不能太过劳累,工作时间得控制好,还是要以养身体为主。   了解过罗送的情况后,贺之华赞成了罗送之前的安排。   知道施槐岭会照顾罗送,贺之华也就放心地带自家老婆孩子走了。他活到了这个岁数,还是有点眼色的。一看那两人的相处,根本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   这两人巴不得过二人世界呢。   贺之华一家走后,罗送笑着对施槐岭道:“贺甜甜很喜欢你。”   施槐岭想到贺甜甜的样子,眼里也带上了笑意:“我也很喜欢她,她很可爱。”   “贺叔一家对我一直很好,跟我的家里人一样。”罗送忽然凑到了施槐岭的面前,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施槐岭,你说我们这算不算见过了家长?”   剔透的瞳孔中,映衬着施槐岭的身影。   “见家长?”   施槐岭被他这么一说,手指都了蜷起来。   罗送勾过他的手指,把人拉得微弯下了腰。他在对方的唇上轻轻地蹭了蹭,说道:“下次,要不要见一下我奶奶?”   施槐岭很想说他们的速度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但细想,又觉得其实一点都不算快,他和罗送早就认识了。而且他也想见一见罗送的家里人,想让他们的关系正式地定下来。   “嗯。”施槐岭握紧了他的手。   罗送的手指和他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罗送把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含笑道:“那,金主大人,我们在见家长前,是不是要先交往?”   似乎想到了罗送接下来要说的话,施槐岭的睫毛微微地颤了颤。   勾手指变成了十指相扣,罗送声音低沉,但没有一点含糊,让人清楚地听到他说:“施槐岭,我喜欢你,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梦里是梦里,现实是现实。梦里他们是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虽然知道彼此都喜欢着对方,但这话从来没对彼此说过。但在现实中,罗送想给施槐岭一个名分,也想给自己一个身份,想让他们真真正正地成为恋人,也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很认真地在对待着他们的这一段感情。   施槐岭仿佛感应到了罗送的心意,也感受到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份量。他用从来都没有过的认真的语气,如同宣誓一般,郑重地道:“好。”   答应了后,施槐岭自主地贴上了罗送的唇,又补了一句:“我也喜欢你。”   这一个吻,没有一丝的涩情,反而带着浓浓的情意和深深的对彼此的爱意。缱绻亲昵,温柔又如胶似漆。   吻过后,两人相视一笑。   夜已经开始深了。罗送看着施槐岭眉眼上带着的疲意,伸手在他的眉锋处揉了揉,问他:“要不要睡觉,你看起来很累了。”   施槐岭乖乖地应了一声:“嗯。”   他准备从罗送的怀中起开,回到旁边的小房间去,但准备起身离开时,却被罗送抓住了手腕。   罗送看着他,有些可怜巴巴地道:“我们才刚互通了心意,你就留我一个人在这吗?”   施槐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罗送睡过的大床,抿了抿唇,只能提醒他:“……你的伤。”   罗送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道:“你可以睡我右边,压不到我的伤口。”   罗送松开了他的手,往旁边挪了挪,给他挪出了一个位置来。施槐岭见状,直接被他的赖皮打败。   他只好认命道:“我把枕头拿过来。”   当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都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声。乌黑的房间里,一点都吓人。因为侧过头去,就能看到对方有些模糊的棱角。而他们的手臂也相贴着,彼此的温度一直源源不断地涌入到对方的身体中。   让他们知道,在黑夜里,不仅仅只有自己在,还有他们喜欢的人在。   施槐岭睡得很小心,担心自己碰到了罗送的伤口。罗送感受到了他的小心翼翼,失笑地用右手握住了他的左手。   带着安抚意味的动作,让施槐岭渐渐放松了身体,慢慢沉沦进了睡意中。   看着睡着的人,罗送侧了侧身体,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轻轻的晚安吻。   --   翌日,清晨。   六点多的时候,施槐岭先醒了过来。他醒来后不久,护士拿着吊瓶过来了。   在护士给罗送右手扎针的时候,施槐岭在旁边紧蹙起了眉头。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扎针的护士却觉得莫名的紧张。   感觉她仿佛重回了结业考试的时候……这沉重的压力已经好久没出现过了。   扎完针,护士没敢多逗留,拖着医疗车就跑了。   施槐岭看着罗送手背上的针头,不由伸手轻抚了一下针头附近的皮肤,似乎觉得这样能够缓解一下罗送手上针口带来的刺痛。   “就是这样摸一下吗?”罗送的声音,在施槐岭的耳边响了起来。   施槐岭猛地抬眸,对上了罗送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你醒了?”   “嗯,早就醒了。”罗送绕着他的手指玩,嘴上则道,“我还以为在我睡着的时候,你会偷偷亲我一下呢。”   施槐岭像只生气的小猫咪一样,挠了挠他的手,耳朵有些红的道:“你装睡。”   “只是没想到某人一直没发现而已。”罗送叹了口气,“就是有点可惜,装睡了也没等到一个吻。”   施槐岭真要被罗送的无耻给气笑。   “咳咳。”一阵熟悉的咳嗽声在室内响起。   罗送和施槐岭纷纷抬起了头来,当看到余乐时,都有些意外。施槐岭比较直接地道:“你怎么没敲门?”   余乐喊冤:“我已经敲了好几下门了,是你们在打情骂俏没听见而已!”   罗送和施槐岭:“……”   他们真的一点都没听到。   施槐岭把手从罗送那抽了回来,问他:“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余乐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昨天到了一批新书签,需要你签名。我就趁着上班前带过来了,顺便给你们买了些吃的。”   这批书签是给海外出版社用的,比较临时的工作,需要这两天就弄完,不然余乐也不会这个时候上门。   数量不算多,只有两百张,施槐岭签得快的话,两三个小时左右就能弄完。   余乐年假没休成,今天重新回去上班了。把东西给了施槐岭后,余乐也没多逗留,很快就离开了病房。   罗送在他走后,对施槐岭道:“吃了饭在忙。”   施槐岭见罗送什么都没问,并不意外。对方竟然能知道他的手机号码,肯定已经了解过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清风鸣闻的事情也不奇怪,毕竟他这个身份,一直没有刻意去隐瞒。   因为余乐带了早饭过来,所以施槐岭就没让医院再送食物过来。   吃过了早饭后,施槐岭没有立刻投入到工作中,而是切了一些苹果,洗了一些蓝莓和樱桃放到了罗送的手边,让他想吃时就能够得到,连热水都倒好在了保温杯中。   罗送看到这一幕,不由说道:“这像不像我们在船上的时候。”   只是当时施槐岭在开会,他在看书,施槐岭为他准备的不是水果,而是小糕点和饮料。   施槐岭经他这么一提,觉得的确很像。   想到在船上的事情,施槐岭觉得自己似乎可以送罗送一份礼物,不过这事不着急,可以等罗送出院后再说。   罗送没有打扰施槐岭工作,在施槐岭忙碌的时候,他也没闲着,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在手机上写写画画,也在努力工作着。   房间十分的静谧,只能听到书签被翻动的声音。大开的窗户,偶尔有徐徐的微风吹进来,把窗帘吹得扬起了一角。   罗送和施槐岭都没有说话,但彼此间似乎都藏了一股默契,一方空了的水杯永远会在下一刻倒满水;被风吹掉的书签,总有另一只手帮忙捡起来好好地放在桌上……不用任何的言语,双方似乎就能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出现。   走廊外面,偶尔会传来一些聊天声,脚步声,但这些嘈杂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这间病房内的两个人,他们像是相处过无数个日月一样,一片岁月静好。   --------------------   感谢大家的地雷和营养液~~   带怜怜捡破烂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3-07-23 12:18:08   碉堡堡今天更新了吗?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3-07-22 07:56:26   碉堡堡今天更新了吗?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3-07-20 06:49:54   碉堡堡今天更新了吗?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3-07-19 23:55:31   默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3-07-08 00:26:32   读者“带怜怜捡破烂”,灌溉营养液 +9 2023-07-23 12:18:53   读者“天天磕CP”,灌溉营养液 +3 2023-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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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23 09:11:18   读者“作者大大你在干啥”,灌溉营养液 +2 2023-06-23 02:19:57   读者“尚夫人”,灌溉营养液 +1 2023-06-22 00:27:48   读者“赤羽曜司”,灌溉营养液 +39 2023-06-20 10:48:49   读者“氵水沝淼”,灌溉营养液 +5 2023-06-18 00:27:11   读者“云清”,灌溉营养液 +5 2023-06-17 21:33:06   读者“墨墨茶飒飒”,灌溉营养液 +1 2023-06-14 12:06:59 第55章 回归现实   中午, 黄英带了汤过来。罗送一个人喝不完,分了一半给施槐岭。   之后的几天,黄英有空就会做一锅的补汤过来, 罗送和施槐岭被她这么一补,出院时两人都胖了一些。   余乐偶尔也会过来, 不过在医院待的时间不多,和贺之华一直没撞上过,也就没有发现罗送再三的身份。   罗送在医院呆了五天,觉得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就提出了出院。   黄英就在旁边,听后担心地道:“咱们也不缺钱,要不多住两天?”   罗送说道:“我在医院也是躺着,还不如回家躺着舒服。而且医生也说了,我现在的手没什么问题, 已经可以出院了。”   黄英看着他还裹得很严实的左肩道:“只是你一个人在家也不方便,回去后要不来我们家?我们平时也能照顾你。”   罗送摇头道:“贺叔工作就很忙了, 你还要照顾甜甜和我奶奶,我就算了。我只是手受伤了,其他地方又没什么事情, 一个人也能很好地照顾自己。”   黄英不太乐意,还想劝一下的时候, 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施槐岭突然出声道:“我家里就我一个,我的工作也比较自由,时间也多, 罗送……其实可以去我那。”   施槐岭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放罗送一个人回去, 他也不太愿意。虽然这几天和黄英接触下来, 也知道她人很好, 肯定能把罗送照顾得很仔细,但别人照顾是一回事,自己没有看到,总是让人放心不下的。   罗送笑着望向施槐岭:“你这是邀请我去你家住吗?”   之前还觉得受伤不太爽,没能吃到肉,现在觉得这伤好像还伤得挺值的,同居这就安排上了。   施槐岭还真没想到同居这一层面去,经罗送一提,被他的眼神一勾,耳朵又红了。   黄英看着这几天被施槐岭照顾得干干净净,精精神神的罗送,觉得这建议真是好。她道:“也行,槐岭啊,咱们罗送就交给你了。他在你身边,我们也放心。”   更重要的是,黄英如何看不出这些年轻人的小心思。罗送他一向看着大的,算是他半个儿子,如此算来,施槐岭也算他半个儿媳了。为了让儿子儿媳好好培养感情,黄英当不成助攻,也不能成了他们的绊脚石啊。   黄英抓着施槐岭的手,眉开眼笑道:“等罗送身体好了,有空上阿姨家吃饭,阿姨给你炒你爱吃的菜。他奶奶也很想见你,还让我替她谢谢你照顾了他家孙子。还有甜甜,她自从那天见了你后,天天在家里念叨着你,要是知道你去我们家,肯定很高兴。”   施槐岭被这么热情地对待着,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她,只能点头应道:“后面有时间我一定去拜访你们。”   “好孩子,”黄英又夸了他一顿,直夸得施槐岭面红耳赤,有些愧不敢当。   罗送见施槐岭羞窘得很,上前帮他解围道:“黄姐,甜甜该放学了吧,你还不去接她吗?”   “你不提我都忘了。”黄英哎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现在孩子已经放暑假,不过贺甜甜不久前被送去学了游泳,贺之华每天负责早上送她去,学完后再由黄英接她回来,这个暑假,两口子也没多少空闲的时间。   黄英惦记贺甜甜是一回事,但她没有立刻就离开,她看着罗送和施槐岭道:“我先帮你们收拾好东西,待会儿再走。”   罗送和施槐岭拗不过她,但三个人收拾起来速度还是很快的,十来分钟后,带来的衣服都被打包到了行李箱中。   黄英洗了个手道:“你们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开车回去,你们回去的路上,也要小心些。”   罗送和施槐岭异口同声道:“好。”   送别了黄英,病房中只剩了罗送和施槐岭两个人。   罗送拉过施槐岭的手,笑得眉眼弯弯道:“金主大人,还不带我回家吗?”   施槐岭握紧了他的手,心里没来由的雀跃。   施槐岭的车一直放在医院的停车场中,办完了出院手续后,施槐岭带着罗送来到了自己的车前。   罗送看着面前极为熟悉的迈巴赫,意外之余还有些失笑。原来他和施槐岭这么早就见过了呀。   他们的缘分,还真是深。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为人牵线的月老,而他和施槐岭的手中,大概早就被牵了红线。   施槐岭见罗送一直看着自己的车,问了一句:“怎么了?”   罗送撩起眼皮,淡淡地笑道:“只是发现,原来我们前两个星期前就偶遇过了。”   “两个星期前?”施槐岭有些惊讶。   施槐岭出门的次数不多,顺着这个时间一回想,就想到了当初在夜色餐厅的时候,等在门口的贺甜甜三人,也想起了余乐说过的,他没有见上的那个长得很帅的男人……   只是一面之缘,施槐岭过后也就忘了他们的模样,这几天来,他甚至都没想起他原来已经见过了贺甜甜和黄英两人。现在一想,还真是凑巧得让人哭笑不得。   而当时站在黄英和贺甜甜身边的老太太,不用想,也能知道她是谁了。   罗送笑着道:“原来我们金主大人,这么早就见过家长了呀。”   施槐岭:“……”   越想越紧张,他那会儿应该没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吧?老太太还满意他吗?   罗送看着面色瞬间冷凛下来的人,一眼就猜出了他的心思,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脸道:“放心吧,当时我奶奶一直夸你,说你长得很好。”   施槐岭闻言,紧绷的神态倏然间缓解。罗送觉得可爱,捏着他的下巴,低下头亲了他一口。   施槐岭没想到他会亲自己,耳垂都红了。周围还有其他人在,施槐岭心底虽然涌起了一股羞意,但到底没把人推开。   施槐岭的放任,让罗送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幽深,他把人压在车上,继续加深了这个吻,从旁边经过,还能听到发出来的水渍声。   虽然很想一直吻下去,但毕竟还在外面,两人终究没有太放肆,太过火。亲完后,施槐岭把行李放到了后备箱处,罗送帮不上忙,先坐到了副驾上去。等施槐岭坐到主驾驶位后,他凑过了身体,非常细心地帮罗送系上了安全带。   施槐岭的家就在市中心,离医院不算远。不过施槐岭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把车开向了离家较近的一个大商场。   他对罗送道:“家里冰箱的东西大概是不能吃了,我们先去商场买点菜,晚上我们在家吃。”   “没想到病了一下,还能吃到金主大人亲手做的饭。”罗送颇为期待。   施槐岭抿了抿唇道:“……就算不生病,你想吃我也会给你做的。”   罗送用手掩着唇:“你这话说得就像是情话一样。”   情话?施槐岭眨了眨眼睫毛,倏地握紧了方向盘,已经不敢再看罗送了。   罗送的手指动了动,忽然又想亲他了。可惜施槐岭现在正在开车,罗送不能打扰他。不过他嘴上也没闲着,他道:“我也挺会做饭的,以后也可以做给我们家金主大人尝一尝。”   “好。”施槐岭勾了勾唇,觉得心里怎么那么的甜。   在两人仿佛磕了糖一样甜的氛围中,迈巴赫开进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进了商场,施槐岭和罗送推着手推车,先去买了两条鱼。鱼汤滋补,施槐岭打算煮一些给罗送喝。   接着又去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顺便为了给罗送解馋,还给他买了不少能吃的小零食。   施槐岭见到什么,都想给罗送买。罗送有些哭笑不得,制止了他的行为:“这些我都用不着,不用浪费钱。你别光顾着我,也给自己买些东西。”   施槐岭并没有什么想买的,倒是罗送给他捡了不少东西放到了手推车内。   在超市逛了一圈后,施槐岭带着罗送又转道去了珠宝区。看着百达翡丽的门面,罗送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金主大人,你这是要给我买表吗?”   这表一买,他可真是他家金主大人的笼中雀,坐实了被包养的名头了呀。   而罗送,不以为耻,反而还挺高兴的。   施槐岭认真地道:“之前说好的,要给你买表。”而且罗送的手腕白净有力,戴表一定很好看。   罗松眨了眨眼,如同一个祸国祸民的妖姬:“那如果我要最贵的那一款表,金主大人也要给我买吗?”   施槐岭淡淡地道:“只要你喜欢。”   罗送笑了,所以只要他喜欢,就都给他买吗?   进了百达翡丽,服务人员看到他们,都露出了惊艳的神情。这两人长得也太好了吧?   经理是最快回过神来的,他虽然不觉得这两位年轻人能买得起他们家的表,但服务态度一样很好,笑着迎了上来道:“两位想看些什么?需要我帮忙介绍一下吗?”   施槐岭除了写小说外,凭着他大学所学的专业,一直都有在做投资,身价早就排在了G城富豪榜前列。清楚了解施槐岭的信息,也猜到他背后资产没那么单薄的罗送也没矫情,也没和他客气,说要最贵的就要最贵的。   罗送说道:“可以把你们最贵的那款表拿出来看看吗?”   经理有些愕然,犹豫了片刻后说道:“我们现在店里最贵的那款表也要七千多万……你们还要看吗?”   施槐岭面不改色地道:“拿出来吧。”   “行。”经理见状,连忙让人把表拿了出来,同时又让人去倒了两杯水给他们。   表拿出来后,施槐岭让人戴在了罗送的手上。最贵的表也的确担得起它的价格,戴在罗送的手上,熠熠闪光,让他的手看起来更好看了。   施槐岭问他:“喜欢吗?”   罗送观赏着手上的表,笑着道:“喜欢。”   “你喜欢就好。”施槐岭眉眼微展,对旁边的服务人员道,“就这个吧,帮我包起来。”   没有一点迟疑,也没有一点拖拉,干净利落得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呆愣了。这就买了?七千多万啊,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且还不是买给他自己的,这也太舍得了吧。开始大家还以为罗送和施槐岭是朋友的关系,其中一位是陪着另一位来的。现在看施槐岭为罗送一掷千金,两人交头接耳,耳鬓厮磨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懂。   这哪是朋友该有的样子,这两人根本就是一对啊。花七千万讨男朋友开心,在场的人心里都快磕疯了。   在施槐岭去刷卡的时候,罗送问身边的服务人员:“这块表,还有其他的颜色吗?”   服务人员不知道罗送问这个干嘛,但还是尽职尽责地道:“还有一款是黑色的。”   这款黑色卖得不如罗送刚才戴的那块棕色的好,他们开始就没拿出来,当时想着罗送要是试了那一款不喜欢的话,再把这一款拿出来,谁知道罗送和施槐岭试完后,说买就就买,根本没有一点犹豫。   罗送道:“麻烦你拿出来给我看一看。”   服务人员其实不觉得罗送会再花七千万买同一款的表,只以为他闲着想看一看,也没敢怠慢,马上就去把表拿了出来。   黑色的颜色虽然有些普通,但做工精致,看起来同样很好看,并且因为这个颜色,看起来格外的沉稳稳重。罗送觉得它很适合施槐岭,想象着施槐岭带这一款表,罗送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笑。   他把住院时贺之华送来的银行卡放到了柜台前:“这款表我要了。”   罗送没让人把表包起来。他手受了伤,右手又要写写画画,戴表不方便,只能暂时包起来等左手好了再戴。但施槐岭不一样,他现在就能把表戴起来。   服务人员都有些懵了,见过买表的,但没见过互相给对方买同一款表的。这难道是什么有钱人新型秀恩爱的方式?   有人忍不住感叹,果然上流阶层的人只会跟门当户对的人在一块,两个人长得好看就算了,怎么还都这么有钱,对象还这么的好看!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太让人羡慕了,这到底什么人生赢家!   酸归酸,服务人员还是很有眼力劲儿的,一看就知道罗送想给施槐岭惊喜,所以在刷卡的时候,还避过了施槐岭,没让他知道。   当施槐岭付完账回来,罗送把表递到了他面前:“这是我送你的,喜欢吗?”   施槐岭看着黑色的表,烟波微转,只能弯着眉眼道:“喜欢。”   “带上看看?”   “好。”   施槐岭接过他送的表,把表带到了自己的左手上。黑色显得人的手格外的白,罗送点了点头,觉得这款表果然很适合施槐岭。   罗送捧着施槐岭送的表,笑着说道:“这样,我们就有情侣对表了。”   施槐岭他发现,罗送真的很能掌控他的情绪,能让他着急,也能让他随时随地的开心和喜悦。   罗送伸手过去,握住了施槐岭带着表的手,笑着道:“回家吧。”   施槐岭嗯了一声:“好,回家。”   一旁的经理等人:酸死了酸死了,恋爱脑都要长出来了。   --   从商场出来,两人驾车回到了施槐岭的家。   施槐岭把住的地方上下两层楼都买了下来,全部打通,整个屋子显得尤为的宽敞和宽阔。整个房子以浅浅的奶油风格为主,看起来淡雅、简洁,但又不会很沉闷,反而颇为很温馨。   玄关处还放了一盆黄澄澄的小金桔,罗送一进去就看到了。   “这盆金桔是余乐新年时送我的,他说放门口能招财。”施槐岭一边说话,一边从鞋柜中,拿出了一双还没让人穿过的拖鞋,放到了罗送的脚边。   施槐岭拿出的拖鞋,和他脚上的那一双也是同款,不过他穿的是白色的,给罗送穿的则是蓝色的。   罗送把目光从小金桔上移开,落到了他们两人的拖鞋上,带着逗趣的语气道:“情侣拖鞋?”   施槐岭咳了一声,才不会说他是故意这么拿的。   罗送勾住他的手指:“情侣手机、情侣表、情侣鞋都有了,我们是不是还要整上情侣水杯、情侣牙刷,还有情侣衣服比较好?”   施槐岭的手机,在住院的时候罗送就看到了,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和他的手机是同款。想到施槐岭暗戳戳地让两人用同款手机,他就忍不住想笑。这人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施槐岭听他提到手机,有些羞窘,但后面的话,真的让他很心动。   罗送怎么可能没看出来他的蠢蠢欲动,他晃了晃彼此勾在一起的手,说道:“让跑腿小哥帮我们买过来吧。”   情侣衣服暂时买不了,但情侣杯,情侣牙刷什么的,倒是可以先安排上。至于从医院拿回来的那些,用了几天,也可以换掉了,不算浪费。   施槐岭掏出手机,默默地就把这些东西都安排上了,甚至还买了其他同款的生活用品。在跑腿把东西送上门的时候,施槐岭带着罗送继续参观起了他家。   施槐岭的房子很大,不过只分了三个房间。除了他的卧室外,剩下的房间一个被他拿来当了书房,一个被他做成了狗窝。罗送住进来,也就只能和施槐岭睡一个房间了。   施槐岭这会儿才想起了这一茬。他揉了揉太阳穴道:“……我忘了,家里没有空房间了。”   罗送倒是没觉得什么,反而觉得这样误打误撞住在一块还挺好的:“我们在医院时不是也睡在了一张床上吗?”   每次施槐岭想回小房间睡觉,都会被罗送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骗到自己的床上。五天下来,小房间都没被使用过,他们走的时候都快要积出一层灰了。   他扫了眼施槐岭卧室内的床,接着道,“我看你房间的床还挺大的,睡两个人也绰绰有余。怎么,金主大人难道已经腻了和我睡一起了吗?”   说道最后,罗送的语气变得有些可怜兮兮的。   施槐岭知道这人分明是在捉弄自己,但他还是让自己踩进了对方挖的坑中。他道:“我没有腻了你……我们就睡一起吧。”   一想到罗送会住进自己的房间,睡他睡过的床,施槐岭就觉得心痒难耐。   “我再带你去看看其他地方。”施槐岭拉着罗送的手,准备带他继续往下参观时,耳边传来了一阵狗吠声。   “汪!”   被关在狗屋内的雪球大约是听到了施槐岭的声音,自己开了门跑了出来。眼看着雪球就要扑过来,施槐岭担心他撞到受伤的罗送,在他扑过来之前抬了手:“雪球,No。”   雪球听到命令,在他们半米开外的地方刹住了脚,呜呜地乖巧地坐在了地上。   罗送也看清了雪球的模样。雪球是一只已经五岁了的金毛,长得很秀气,很漂亮,同时身姿健硕,高大又健康,皮毛的颜色则比寻常的金毛要浅一些,但一点都不难看,并且毛发看起来特别的滑顺,让人很想摸一摸。   它第一次见罗送,对罗送非常的好奇,一直盯着罗送看。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施槐岭的影响,他并没有对罗送释放出警戒的信号。   罗送在梦中听过施槐岭提起雪球,现在见上了,他直接走了过去,伸手撸了一把雪球的狗头:“你好呀雪球,终于见面了。”   “汪?汪!”   雪球没听懂罗送的意思,但罗送的态度让它觉得很亲切,撸狗的手法也很舒服,它疑惑地汪了一声后,就撒娇式地把脑袋蹭到了罗送的身上。   罗送也没拦着它,在他蹭过来时,弯下了腰,开始帮他挠起了下巴。这下,雪球更舒服,叫得更开心了,对罗送的好感蹭蹭地往上涨。   施槐岭也没想到雪球会这么喜欢罗送。虽然很高兴见一人一狗相处得这么友好,但还是没忍住上前,把他们扒拉了开来。   施槐岭指着罗送受伤的左肩对雪球道:“他受伤了,不能碰那里,你要小心点知道吗?”   “汪!”雪球特别的聪明,盯着罗送的伤口应了一声,它懂了,请放心吧。   叮嘱完了狗,施槐岭望向了罗送,非常严肃地道:“你不知道自己受了伤吗?雪球没轻没重的,要是碰到你的伤口怎么办?撸狗可以,但不要让他扑到你的身上去。”   罗送摸了摸鼻子。   施槐岭叹了口气,这一人一狗真是,还以为是小孩吗。眼见时候不早了,他想了想道:“我去做饭,让雪球带你继续参观这个房子吧。”   罗送望向了底下乖巧蹲坐的雪球,笑着对它道:“那就拜托雪球了。”   雪球也回望了他,并叫了一声:“汪!”   雪球叫完后,站起了身,先带着罗送参观了自己的房间。虽说是狗窝,但施槐岭却把这个房间布置得很好,能看出他和雪球的感情很深厚。   雪球叼着角落的一个小皮球,用想玩的眼神瞄了眼罗送,但看到罗送受伤的胳膊后,它又默默地把皮球放下了。   罗送感觉自己仿佛被雪球照顾了。   在雪球的大房间转了一圈,罗送又被带去了书房,不过雪球在书房没有逗留很久。大概是平时施槐岭不允许它进这个房间,所以一时半会没转过弯来,进去转一圈就溜了出去。   罗送撸了一把雪球的脑袋,笑道:“你怎么这么怂。”   雪球汪了一声。   之后一人一狗又去了阳台。阳台四周,被施槐岭种了许多的花和绿植,还有一个架子上摆满了圆滚滚的小多肉,看起来就特别的有生活气息。   雪球似乎很喜欢那些多肉,伸长了舌头,每个都舔了一下,直把多肉舔了满身的口水。   罗送捏着它放在架子上的爪子道:“这些可不能吃。”   “汪!”它知道,它不吃,它就看看……不,舔舔。大金毛吸溜一下,又舔了一遍这些多肉。   罗送担心他把多肉都吃了,带着它到了厨房。   施槐岭已经把饭煮上了,现在只要把菜洗一下就能下锅炒菜。施槐岭的厨房,一看就经常有在开火,调味料什么的一应俱全,十分充足。   罗送走了过去道:“我帮你洗菜吧。”   “汪!”雪球看起来似乎也很想帮忙。   罗送想了想,对他道:“雪球去帮我把餐桌上的土豆拿来吧。”   那袋土豆罗送过来时就看到了,应该是施槐岭放在外面忘了拿进来的。雪球一听,立马奔了出去,然后很快就叼着装土豆的袋子跑了回来。   罗送接过土豆,摸了摸它的脑袋:“谢谢了,雪球。”   “汪!”雪球特别开心地蹭了蹭罗送的大腿。   施槐岭看着他们感情这么好,眼带笑道:“那今晚就做干煸土豆吧。”   在罗送和雪球的帮助下,施槐岭很快就炒出了几道菜,其中就有炒得干香干香的干瘪土豆。而雪球的碗中也得到了一小碗水煮的,没加什么调味料的熟软土豆泥。   这一顿饭,两人一狗都吃得特别的开心。   吃过饭后,罗送和施槐岭牵着雪球在楼下散起了步。雪球今天可太开心了,不仅见到了好久没见的铲屎官,还交了一个新朋友,现在有两个人陪着它一起玩,果然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狗狗。   溜了一圈雪球,罗送和施槐岭身上都溢出了一层汗。   取了跑腿的东西,他们牵着狗回了家。拿着新到的情侣用品,施槐岭和罗送一起进了浴室,准备洗个澡。雪球也很想进去,但施槐岭不允许,整只狗伤心得只能趴在门口,呜咽呜咽地叫着。   奈何浴室的隔音很好,里面的人听不到雪球的呜咽声,雪球也没听到里面传出来的人声。   雪球更自闭了。   “汪汪汪!”   当施槐岭和罗送好不容易从浴室出来,雪球比谁都高兴。整个狗绕着他们转,不过边转它边疑惑,怎么他家主人的嘴巴都红肿了?是因为背着它偷吃了吗?   没人能理解雪球的疑惑,罗送和施槐岭洗完澡后,时间还早,两人没有回房间,而是叫上了雪球,来到了客厅,看起了电视节目。   雪球最喜欢看电视了,它高兴地跳到了沙发上,挤在了施槐岭的身边。但看完了一集电视,雪球发现,他身边的铲屎官呢?怎么跑到罗送那边去了?   “呜呜?”雪球低低地呜咽了一声,看着自己的皮毛陷入了浓浓的烦恼中。是不是它的毛太多,热到自己的铲屎官了?   想到这里,雪球又抬头望向了旁边的空调。这个东西也开了呀,它明明有风吹出来,它这么多毛都觉得很凉爽,铲屎官怎么就觉得热了呢?话说,他们两个人类挤在一块就不热吗?   想不明白的大狗,决定不想了,新的一集电视剧已经开始,它趴下了脑袋,重新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施槐岭靠着罗送的肩膀,低声和他耳语:“冷吗?要不要调高一点温度?”   罗送把自己的手给了施槐岭:“金主大人,你要不要摸一摸,看看我冷不冷?”   施槐岭还真抓了罗送的手臂,探了探他的体温,然后皱着眉头道:“好像有点凉。”   施槐岭想要弯腰去拿遥控器,调高一些空调的温度。不过罗送没让他离开:“没关系,我不冷,我的体温一直就比别人要低。”   罗送撩着施槐岭的发丝,慢慢地道:“我觉得低体温也挺好的,夏天的时候你抱着我会很凉爽,而冬天的时候,我抱着你会很暖和。”   施槐岭听他这么一说,有点被带歪,尤其想到不管夏天还是冬天,都会在一起的他们,心里觉得似乎真的不错?但转念又觉得这样不好,罗送这种四季都凉的身体,冬天得多辛苦。   为了罗送的身体着想,施槐岭说道:“找个时间我们去看一下医生吧。”   罗送笑了:“我们这才刚从医院回来啊。而且你也别担心了,我每年都有体检,这就是体质问题,看不好的。”   施槐岭听罢,嘴上哦了一声,心里则想着能买些什么给罗送补一补。   罗送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色,握住了他的手,揶揄道:“如果你担心我怕冷的话,冬天的时候,一直给我取暖不就好了吗?”   取暖?   似乎为了教懂施槐岭,罗送放轻地语调,悠悠地道:“可以用你的手帮我暖手,也可以用你的身体帮我……”   后面的话,细碎得只有施槐岭能听到。罗送边说,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施槐岭逐渐变红的脸蛋。   施槐岭瞪了他一眼,却没有任何的威慑力:“这算什么取暖……”   这人简直不知羞耻,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施槐岭不知觉地把后面一句话吐露了出来。   罗送笑得更开怀了:“都在想你呀。”   施槐岭被罗送的回答,弄得脸更红了,什么清冷的气质,全然在罗送的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净。   罗送觉得施槐岭就像是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团,柔软到了人的心底去,让人不喜欢都不行。   罗送靠到了他的眼前,用着商量的语气道:“怎么办,我又想亲你了。”   施槐岭一抬眸,就撞入了罗送黝黑的瞳孔中,像是被磁石吸进去了一样,一举一动都被对方所影响。他没法拒绝罗送,他在罗送的注视下,只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把自己送了过去。   罗送知道,他在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想亲就亲吧,他乐意给他亲。施槐岭有时候真的软得让人心发痒,乖得让人疼惜。   罗送矮下头,嘴唇贴上了他的嘴唇。施槐岭的嘴唇他尝过了很多遍,但每一次品尝,都觉得柔软又美味,让人舍不得离开。   电视剧里也在演着一出吻戏,但男女主角交吻的画面,还不如面前的两人来得更浓烈。   男女主角已经分开了,但罗送和施槐岭还在继续拥吻着,电视剧传来的声音,最后仿佛都成了他们的配乐。   雪球趴在沙发的一角,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落地窗外,黑夜下的城市,灯火璀璨,绚丽夺目。   而施槐岭的卧室内,没有一点灯光亮起,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即便如此这座房子也没有一点孤寂的感觉。   水渍声起此彼伏,和街上的喧嚷声一样的热闹。   再看罗送和施槐岭,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转战到了卧室中去。虽然罗送的手还伤着,但他的另一只手是完好的,有些事情做起来并不影响。   情到浓时,人的理智总是难以控制的,更何况今晚的月色还如此的美丽。   气氛到了,有些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罗送把施槐岭压到了床上,在月光的奏鸣曲下,两人交融在了一起,密不可分,亲密又无间,连影子在幽幽的月光下,都交叠缠绵在了一块。   多日来积攒聚拢,无处发泄的情感,好像都在两人的胸腔内迸发了出来,让人沉淀在彼此的爱意中,汗水中。   房间外的电视剧,已经不知道播放到了第几集,里面的男女主角分了又合,合了又分,而卧室内的人却没有一刻是分离的。明明灭灭的灯光,在漆黑的大厅中一直亮了一晚上,它的主人似乎早就忘了它的存在。   七八月的天气,闷热得叫人烦闷,同时也燥热得让人大汗淋淋。   --------------------   下一章走最后一个副本剧情,不知不觉,这本书也快要写完了~ 第56章 国运直播游戏   罗送再次醒来是被冻醒的。   罗送不明白七八月的天气, 怎么会这么冷,心里想着是空调开太大了吗?   他睁开了眼,先看了怀里的人, 对方皱着眉头,紧紧地缩在他的胸前, 似乎也觉得有些冷,但也许是昨天被罗送操.弄得太过分了,就算是感觉到冷,依旧没有醒过来。   罗送小心地把施槐岭放到了一边,给他盖了一张被子,然后起身拿过了空调的遥控器,想把温度调高一些。不过一看遥控器上并没有显示出来的数字,罗送挑了挑眉。   空调没开?   那这低温是怎么回事?   不对……   罗送低头望向了自己的左肩, 本应该被护具捆着的左手,护具不见了, 伤口也不见了。抬一抬手,虚握一下,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但这种情况可能吗?   罗送不觉得自己睡一觉起来, 手就好了。   他披上了放在旁边的衣服,走到了落地窗前, 刷地一下把窗帘从中间往两边打开。光亮一下子冲进了室内,而罗送透过窗户,清晰地看到了被大雪覆盖, 白茫茫的城市。   一夜过冬?   末世到了?不可能。罗送一举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看到这个场景, 只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被拉进了梦境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没有在中转站逗留。   罗送折返回去, 抽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和现实一样, 不过天气很异常,天气预报上提醒今天一直有雪。   “怎么这么冷?”施槐岭到底还是被冷醒了。   他忍着身上的不适,皱着眉头从床上坐了起来。罗送往他身边一坐,把自己刚搜出来的页面递给了施槐岭:“看看,有惊喜哦。”   施槐岭有些怔,什么惊喜?他接过了罗送递来的手机,低头看了起来。屏幕上是v博的热搜界面,此时挂在热搜第一的是“国运游戏”四个字。   “国运游戏?”施槐岭有些迷茫,这是什么?国家新出的游戏吗?但感觉不太像他们国家的风格啊。而且这个游戏是不是太受欢迎了?热度非常好,并且后面的热搜,也大部分和这个游戏有关系。   罗送在他身旁道:“你点进去看一下吧。”   施槐岭闻言,点进了热搜第一。一个名为“国运直播游戏”的陌生媒体号排在首列,让人进去后第一眼就能看到。   施槐岭虽然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但还是往下看了这个媒体号发布的内容。   “国运直播游戏:当当当!恭喜各位,成功地熬到了我们国运游戏的第三个回合。这次游戏开始的时间定在了明天早上的八点,依旧是随机人选,让我们期待一下这次会有哪些幸运儿被挑选中吧!   这次的奖励,比前两次都要丰富哦,当然,我们游戏的难度也上升了不少,各位是不是感到特别的开心?   现在公布一下第三轮进入游戏的人数,一共为4000人,其中华国300人、米国300人,岛国50人……希望大家这次也能努力地存活下来。”   施槐岭是皱着眉头看完这段话的,他觉得这个媒体号发的内容十分的诡异。他不由得点进了对方的评论区,继续看了起来。   【为什么人数又增加了一倍?下一次是不是就要变成8000人了,这也太绝望了吧。】   【再这么下去,我要疯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不想活了,这活着还有什么希望。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这个游戏挑中。】   【上次是2000人,但最后活下来的只有200人……我已经不敢想,这次4000人,最后能活下来多少人了。】   【人数的增加,就说明游戏的难度也在提高着。上次2000人的游戏就很可怕了,这次是不是进去就直接完蛋了。】   【忽然觉得活着好没意思,半年了,自从这个什么破国运游戏出现后,我这半年来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都在担惊受怕。】   【真的好绝望。我们家虽然没有人被选中,但邻居的女儿上次2000人的游戏时被迫成了玩家,活了不到一天,就在游戏中死了。她的父母现在都疯了,哎。】   【我哥老倒霉了,第一回游戏就被选中了,侥幸活了下来,第二回又被选中,但这次运气都用完了,最后还是没能活下来。我们一家本来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着他死时的画面,还是难受了很久。】   【这个游戏,大概就是为了灭了人类世界才出现的吧。大家努力活过了第一轮游戏又能怎么样,后面还有第二轮、第三轮……随着人类数量的减少,我们被选中的几率只会越来越大,最终都逃不过一死。】   【大家别那么丧,国家一定能够想出办法解决掉这个国运游戏的。】   【大家在自怨自艾,还不如趁着游戏给我们的休息时间,把身体锻炼起来,就算被拉进了游戏,跑路也能快一些不是?】   【我楼下的健身房现在天天爆满,就算是公园,也一堆跑步锻炼身体的人,哎,大家真的都很不容易。】   罗送见他停止了往下滑的动作,开口说道:“我们这次应该还在你的梦里。”   “的确是这样,我能意识到这就是我的梦,但这个梦境不是我构建的。”施槐岭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茫然地道,“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一个梦,还把你拉了进来?”   罗送看着施槐岭裸着的上身上印出来的痕迹,咳了一声道:“大概是你太累了,无意识地做了这个梦。”   施槐岭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有些哑然和脸红。   施槐岭比较特殊,能有意识地创造自己想要的梦境。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是人类控制不住的,经由大脑无意识形成的梦境,就像是平常人都会做的梦一样,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梦,自己在梦中也非常的迷茫,醒来时人也是懵的,同时也记不太清梦中发生的事情。   而这次,施槐岭就是后面的情况。   因为□□.弄得意识恍惚,大脑疲惫,所以无意识地搞出了这么个梦境,不仅连自己都被拉进了梦中,还拉了罗送。   罗送取过施槐岭的衣服,套在了他的身上:“这个梦的天气很异常,外面正在下着雪,先把衣服穿上,有什么待会再说。”   梦里的卧室完美复刻了现实的世界,现实有的东西,在梦中也能找到。   因此,罗送在衣柜中,翻出了两件羊毛衫,一件自己穿了,一件给了施槐岭。羊毛衫是施槐岭的,因为是冬天的衣服,他习惯买大了一两个码,现在倒是方便了罗送,他穿上正好。   施槐岭望着他的左肩道:“你的手好了?”   罗送甩了甩左手道:“应该是你潜意识希望我的手是好的,所以在梦中我的手变好了。”   虽然知道是在梦里,但施槐岭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抓着他的手研究了片刻。   罗送笑着道:“现在已经九点了,我们先去找点东西吃吧。”   走出房间,施槐岭下意识唤了两声雪球的名字:“雪球。”   “汪汪!”   雪球从大厅的沙发上奔了过来,绕着施槐岭和罗送高兴地打起了转。   罗送揉了揉它的狗头道:“没想到雪球也在”   施槐岭有些迟疑道:“这个梦可能把我在现实认识的人和物都复刻了一遍。”   罗送摸了摸下巴:“看来这个梦是基于现实展开的。”   他们可能会见到很多的熟人。   施槐岭道:“先吃饭吧。雪球,你自己先玩一会儿。”   施槐岭拍了拍雪球,转身和罗送一起走进了厨房。   厨房的冰箱里,有他们昨天在现实中买回来的食材。施槐岭习惯性把罗送当伤者来看待,没让罗送掌勺,只让他在旁边帮忙洗了些菜。   早饭施槐岭简单地包了两个三明治,又熬了一锅小米粥。在开吃前,罗送给雪球的饭碗添了狗粮。雪球为了感谢罗送,在他的大腿上狂蹭了好几下。   罗送和施槐岭坐在餐桌上,边吃着早饭,边看着手机,然后继续讨论着国运游戏的事情。   网上什么资料都能查到,这个国运游戏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他们认识的余乐、卫闻初、贺之华等人也在这个梦境中。   当然相比起罗送和施槐岭两个“外人”,他们这些“土著”对于国运游戏的事知道得是相当的清楚。   罗送在网上查找资料,施槐岭则联系了余乐。   一番操作后,罗送和施槐岭整合了他们所知的情况,得出了一个总结。   这个国运游戏,是半年前出现在蓝星上的。半年前的某天清晨,大家如同往常一样,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匆匆走在路上的时候,世界各地的天空上,忽然出现了一张一张的屏幕。   其他国家的就不说了,当时不管是在华国的首都,还是偏远的山区,都出现了这种类似投影的屏幕。   然后,一个自称国运游戏的声音从屏幕中传了出来。   它说,它会在全球开展一个游戏,在每个国家都会随机挑选一定数量的参赛玩家。这些被选中的玩家,会被拉进游戏的世界中。游戏内容和玩法,多种多样,并不固定。被选中的人要是在游戏中死亡的话,他们也会在现实内丢掉性命。   而在游戏中存活到最后的人,会获得不同的奖励,有金钱,也有力量增强卡之类的。   但在游戏中失败,一个国家所有的选手都被淘汰的话,这个国家也会相对应地受到惩罚。   第一次国运游戏,参赛人数是500人,大概是因为第一轮游戏的缘故,此次游戏难度并不大,最终存活下来的人足有大半。   游戏进行时,空中的屏幕会实时地直播着选手在游戏中的情况。彼时,大家的电子设备中,也会出现一个叫国运游戏的APP,上面会有各个国家,各个选手的直播间,供大家选择观看,非常的人性化。   那时候,大家还没发现国运游戏的残忍,通过观看直播,大家觉得游戏的内容好像也没那么的复杂和困难,觉得这个游戏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而得到奖励的选手,更是把这个游戏当成了神明送他们的礼物。   第一回游戏结束后,大家得到了两个月的休息时间。在休息时间内,空中的屏幕和电子设备上的国运游戏APP都会处在黑屏,打不开的状态。   有了这两个月的缓冲,大家更没把这个游戏当做一回事。日子照旧,到了后期,要不是空中还有一块屏幕在,他们都快忘了这个游戏的存在。   两个月后,屏幕再次亮起,全球开始了第二次的生存游戏。这一回,参赛人数飙升到了2000人。   而最后存活下来的人数,是200人不到。   通过这一次的游戏,全球人民才真正了解到了国运游戏的可怕程度。全世界都陷入了恐慌,恐惧之中。   从一开始的随意态度,变成了极度的抗拒,谁也不想成为国运游戏选中的“幸运儿”。   也是因为第二轮的游戏,有一个小国的参赛选手全部被淘汰,这个国家直接被海啸冲垮,一夜间整个国家都没了,让大家意识到。这个游戏能带给选手奖励,壮大国家力量的同时,也能剥掉他们国家的存在,全国人民的存在。   这个国运游戏,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的简单。它是如此的残忍和恶劣,如同浮在每个人头顶的死神一样,随时都能甩出镰刀,取走大家的性命。   随着两轮游戏的展开,天气逐渐跟着变得越来越诡异。这个月或许下雪,下个月可能就会直接进入暑热的季节。也是随着天气的变化,全世界的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二轮游戏后,全球获得了四个月的休息时间。   现在,罗送和施槐岭进入梦中的今天,正好是休息时间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将会迎来第三轮的生存游戏。   而这一轮新的游戏,通过增长了一倍的参赛人数可知,游戏的难度又增加了,被挑中的人,活下来的机会非常渺茫。   现在某个论坛上,上万的人发帖祈祷着,不要选中自己。   全国各地的寺庙,今天也挤满了人,很多人都去参拜祈福,希望自己不会成为明天的落难者。   罗送和施槐岭对视了一眼,都清楚,他们进了这个梦,大约是躲不掉成为幸运儿的机会了。   罗送开了个玩笑:“要不我们提前去准备个棺材?”   施槐岭顺嘴说道:“买单人的还是双人的?”   罗送挑眉:“怎么,金主大人难道不想和我睡一个棺材吗?”   施槐岭:“……”   游戏都没开始,他们就讨论起了棺材,这合适吗?   这人是不是也看得太开了?让梦中这些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的“原住民”怎么想?   棺材,最后当然没买成。虽然是个梦,但施槐岭还不想那么快躺板板。   罗送和施槐岭对于进什么国运游戏没太大的感觉,但他们都是绝不打无准备之战的人,所以为了知此知彼,两人带着一狗转战到了大厅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国运游戏APP虽然打不开,但国家有专人把第一轮和第二轮的直播给录了下来,供民众观看和学习,希望能让民众能在下一次被选中时,能够活得更久一些。   罗送挑了一些录屏,和施槐岭认真地看了起来。观看的同时,两人偶尔也会低声交聊上几句相关的内容。   虽然国运游戏还没开始,但罗送的兴致已经完全被挑了起来。他觉得这次的梦境非常有意思了,尤其他还能和施槐岭在一起,两人一块摸索游戏的攻略,到时候还要一起闯关,属实是一种很新鲜很有趣的体验。   施槐岭也一样。   之前的梦境中,施槐岭虽然也参与了其中,但在梦中他的记忆并不完整,更偏向于“原住民”,很多行为和话语为了更契合人设和角色,和本身的性格也会有些差别。没有现在这样,清楚地感受到和罗送一块并肩合作的真实性。   两人就这样,看了一天的录播。   等第二天两人从床上再次醒来,时间已经走到了7:30分,距离游戏开始的八点整,还差半个小时。   两人优哉游哉地洗漱了一番,吃了个早饭,在最后两分钟点开了手机。   不管是手机上面的国运游戏APP,还是外面天空中的屏幕,此时已经都亮了起来,同时,世界各地某些人的手腕处,也多了一串数字,罗送和施槐岭也不例外。   施槐岭手腕上的数字显示的是“299”,罗送的则是“300”。第一眼,他们便知道,这大概是被选中的人的序号。华国300个参赛选手,罗送和施槐岭就是最后被选中的两位幸运儿。   随着手腕的数字出现,华国各地的屏幕中,也亮起了他们国家选手的照片和信息。一排排的个人信息往下不断地刷新,直到刷新到最后的一位才停了下来。   这一刻,有人欢喜有人忧。   全国的屏幕之下,都发生了同样的一幕画面。有人在欢欣雀跃,有人则在抱头痛哭,对比非常的鲜明。   “太好了,没选中我!”   “没有我,没有我,啊啊啊啊!!!”   “没有我哈哈哈,感谢老天爷的爱戴!!!”   “操了,怎么会有我?!!”   “完了完了,我竟然被选中了……我还不想死啊……”   “没我,但我有妈妈,怎么会这么样,她都六十岁的人了,进去还能活下来吗?呜呜……”   “我女儿才六岁,怎么会选中她,你这个游戏是怎么回事,换我行不行!!”   有个母亲抱着六岁的孩子,跪倒在了屏幕下面,痛哭流涕的样子让人于心不忍,却也帮不了她们。   本来还有些高兴的人,看着旁边面色苍白,眼神绝望的人,欢喜的声音逐渐咽入了喉咙中。高兴的情绪一去不复返,绝望再次涌上了人们的心头。   这次他们高兴了,下一次呢。这些痛哭流涕的人,会不会是他们未来的样子?   人选已经出来了,距离游戏开始,只剩了不到一个小时。   国运游戏的APP上,已经出现了各个选手的直播间,此时直播间内,正在播放着这些选手在现实中的最后一个小时的实况。   大部分选手都选择了在最后的这一个小时内,和家人、爱人在一起,他们吃饭聊天,如同平时一样,但看直播的人都知道,他们其实是在做死亡前的告别。   没被选中的人,此时都在看直播。   罗送和施槐岭的直播间,也有不少人点了进来。当点进来的人,看到罗送和施槐岭的样子,都被惊艳到了,当他们从两人的盛世美颜中缓过神来,看着他们此刻优哉游哉,还颇有闲情雅致地点看别的选手的直播间时,大伙们都懵了。   几分钟不到,弹幕就已经飞满了整个屏幕,说什么的都有。   【我去,这位选手长得也太好看了吧,是不是被选中的哪位明星】   【好像不是明星,是素人,但300这脸真的好帅】   【隔壁299的脸也好好看】   【你们仔细看,旁边的人是不是299?他们两个竟然是认识的?还同时被选中了?】   【这什么倒霉的兄弟情】   【兄弟?看他们交头接耳的样子,更像是情侣好吗!】   【先别看脸了各位,这两位大兄弟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中奖了,怎么到现在还这么淡定地看别人直播】   【他们不会以为他们也是观众吧,笑死】   【看着也不像傻子啊,他们不怕死吗?】   【他们一看就是普通人,这回肯定是活不到最后了,真可惜这脸啊】   【我要是有他们这心态就好了,我怕死得要命,一想到哪天会被游戏选中,我就整宿整宿地掉头发睡不着】   【为了多看看这张脸,我在这个直播间住下了,希望300能努力多活一天】   【话说,300在APP上设置了什么?】   【他好像看了别人的直播后……学着把他和299的直播间合在一块了,甚至还改了个直播间的名字】   【让我看看他都改了什么名字……金主大人和他家的金丝雀?】   【……】   【……】   【谁是金主,谁是金丝雀?】   【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这什么破名字】   【关键是名字吗,300不会真是个傻子吧。这都要小命不保了,还在改直播间的名字?】   【绝了,传说中的傻瓜帅哥?】   【我赌一包辣条,这位神人肯定活不过三分钟】   【三分钟可能都多了,我赌十包辣条,进去他就嘎了】   因为罗送的改名骚操作,让许多点开了国运游戏APP的人都沉默了,看着在一水数字名中显得那么特立独行,独树一帜的直播名,大家一边唾弃一边忍不住好奇地点了进去。   让我看看,是哪个暴发户这么不要脸。   施槐岭:“……”   罗送满意地看着自己改过的名字,还向施槐岭邀了功:“怎么样,这个名字不错吧。”   施槐岭后悔了,他就应该没收了罗送的手机。   没等施槐岭把名字改掉,他和罗送的手机铃声纷纷响了起来。   施槐岭一接电话,就传出了余乐哭天动地的声音:“槐岭,我要完了。我一觉睡醒,手机就被打爆了,大家都在说我被国运游戏选中了。我操了,我才25岁啊,还没谈过恋爱,我怎么就要死了呢。”   因为余乐的嗓门太大,施槐岭把手机远离了自己的耳朵。等他说完后,他才把手机移了回来,淡定非常地道:“没事,我也被选中了。”   “啊?”余乐傻了,他被选上的消息还是别人告诉他的,因此,他还没来得及去了解剩下的299个倒霉蛋是谁。乍听这个消息,余乐痛哭得更大声了:“今天是愚人节吗,我们兄弟俩怎么就要双双把家还了啊。”   后面余乐又说了什么,但伴着哭哭啼啼的声音,施槐岭愣是没听清他话里的内容,只能象征性地安慰他几句。   罗送那边,接到了贺之华的电话。   贺之华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颓废:“我被选上了,我知道你也被选上了。哎,昨天开始我右眼就一直在跳,心说今天应该是躲不过去了,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本来想着真要被选上了,就拜托你照顾你黄姨和甜甜,谁知道……你这混蛋也被挑上了,你的运气怎么还是那么的差……”   贺之华埋怨了一顿罗送的臭运气,之后哀声连连道:“算了,咱们可能就是这个命。幸好我今天早上,早早就让你黄姨带着你奶奶去了超市,他们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我们这件事。希望我们进了游戏后……她们别太伤心,哎。”   “时间不多了,我也不说那么多废话了。反正打电话给你,就是想告诉你一声,让你进了游戏后,尽量来找我,我们互相帮助,应该也能多活两天。”   余乐那边,也在叮嘱着施槐岭进游戏后努力去和他汇合。除了他们外,一些同样互相认识的选手,也都做了相同的安排。   毕竟人多力量大,尤其看过了前两轮游戏直播的人,更是明白这个道理。有同伴的人,显然在游戏中活得比一个人时轻松。   挂断电话,时间已经临近九点整了。   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人,此时此刻,他们或是仰头看着空中的大屏幕,或是低头看着手中的APP,当剩下最后十秒的时候,众人都在心里默数了起来。   10……9……8……7……6……   5……4……3……2……1!   大家默数到1的时候,直播间内的4000名选手,都在同一秒的时间内消失在了原地。他们直播间的画面,全变成了一片的雪花。   可是扎根在直播间内的观众,却没有因此而离开。他们看了眼时间,等时针和分针走到9:02分时,屏幕上的雪花全部消散,被选中的人再次出现在了镜头前。   罗送只觉一阵失重感,逼迫着他闭上了眼睛。等他稳住身体,睁开眼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好像被送到了一片沙漠中。   眼前和身后,全是一望无际的黄色。太阳高悬在空中,熏得人汗水直流。   短短几秒钟,罗送就觉得身后的衣服湿了一片,这处境似乎不太妙。不过好在,施槐岭还在罗送的身边。   施槐岭皱着眉道:“这沙漠的温度,怕是超过了40°。我们要是一直呆在这里,身体的水分会不断被吸掉,不久后整个人都会被晒成肉干。”   “听起来好像很糟糕。”话是这么说,罗送的脸上却不见一丝着急。他抬手放到自己的眉目上,往四周远眺了片刻,“我们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在沙漠上乱跑,不仅容易遇到危险,也会加大我们体内的消耗。”   换言之,随便乱跑,会更快被晒成肉干。   罗送席地而坐,选择了摆烂:“这样的话,我们还不如就坐在这里,运气好遇到能救我们的人,运气差也就一死罢了。”   施槐岭也没劝他,反而跟着他背靠背坐在了一块。   直播间:“……”   关注着他们直播间的观众们都没想到他们说摆烂就摆烂,面对死亡更是坦然得让人牙痒痒。   【这就开始等死了???】   【放弃得是不是太早了,好歹走两步啊喂】   【299和300两人实在太黑了,不放弃也不行啊,你们看他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别人好歹还被送到了绿洲,他们俩,在茫茫的沙漠中能干嘛,去哪好像都是被晒成肉干的命】   【提到绿洲,我要酸死了。被送到绿洲的是米国人,他们运气也太好了吧。只要一直在绿洲呆到游戏结束,不就赢了吗】   【可以去看岛国的直播间,有个岛国人被送到了沙漠边,他就往前走了一会,就碰到了一个废弃的加油站,还在里面找到了几瓶水和几个面包,要是省吃俭用,感觉熬到最后的几率很大】   【我去,真的假的,这命也太好了吧】   【不用羡慕别国,抛开299和300两个倒霉蛋来说,其实我们华国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好几个人都被送到了沙漠中一个小城镇上,那里吃的喝的也很多】   【特地去那几个选手的直播间溜了一圈,现在我已经不羡慕米国人了,哈哈哈,比起绿洲什么的,还是我们的人更爽啊】   【有了对比,才知道我们299和300有多倒霉。绝了,这运气,怎么就被投放在沙漠中央了,这到底能往哪走啊】   【这个游戏不仅难,还看运气,简直逼死非洲人。哎,这两位铁定要没了,为他们默哀】   【默哀】   【默哀】   在一片默哀声中,罗送和施槐岭用外套盖着脑袋,直接在原地坐了十来分钟。在大家猜测他们还能撑多久的时候,罗送和施槐岭忽然动了。   罗送低声问施槐岭:“看到了吗?”   施槐岭点头:“看到了。”   观众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见他们两人忽然站了起来,一个朝着左边走去,一个朝着右边缓缓踱步。   细心的人很快发现,罗送和施槐好像在绕着一个大圈在走。   而这时候,观众们都注意到了,在他们两人的中间,有一抔沙土拱了起来,在附近不停地打着转。   在大家都想要看清那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沙土倏地扬了起来,一只足有上百斤,壮硕得不寻常的沙鼠突然窜了出来。它的门牙非常的巨大和尖利,它出现的那一刻,就朝着罗送攻击了过去,速度迅猛,根本来不及躲闪。   弹幕瞬间都疯了。   【操操操!!!】   【要完了,这回真的要完了!!】   【我去,我已经不敢看了!】   【这沙鼠变异得也太过分了吧,怎么那么大!这还怎么玩!】   【疯了,这游戏他妈的根本不是人玩的】   【300小帅哥还傻站着干嘛,跑啊!!】   直播间内,有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血腥的一幕,有的还在激动地叫嚷着让罗送快跑。   但罗送好像真的被吓傻了一样,傻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眼见着沙鼠就要飞扑过来,他就要被吃掉的时候,施槐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罗送的身边,一脚把那只壮硕得有些过分的沙鼠踹到了地上。   那只沙鼠在地上晃动了两下四肢,脑袋一歪,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弹幕在这一刻,都顿住了。   【???】   【卧槽,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沙鼠怎么就晕了?!!】   【是我对人类的力量有什么误解吗?为什么299就是轻飘飘地踹了一脚,沙鼠就被解决了?】   【前面的,那是轻飘飘的一脚吗?那只沙鼠看着就有上百斤重,而我们299一脚就把这上百斤的东西踢飞出去了……就算是之前得到了力量加强卡的米国人也做不到吧?】   【教练,我想学这个!】   施槐岭的一脚,直接震惊了整个直播间。在弹幕刷得飞起的时候,罗送笑着凑到了施槐岭的面前亲了他一口,并夸他道:“不愧是我家的金主大人,这一脚真帅,后面也要靠你保护我了。”   后一句,说得非常的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脸皮要多厚有多厚。   而被亲了的施槐岭,完全没舍得拒绝他:“嗯,我会保护你的。”   直播间的观众们:“……”   酸了酸了,这样的金主大人哪里找?他们也想当金丝雀,被保护啊!!   -------------------- 第57章 国运直播游戏   罗送蹲在了沙鼠的旁边。   这只沙鼠长得有些类似竹鼠, 浑身皮毛其实是白的,但因为常年滚在沙地里,白色的皮毛都带了些黄。   罗送戳了戳它四肢的肌肉, 摸着下巴忽然道:“正好有点饿了,这玩意看起来肉不少, 吃起来应该不会中毒吧。”   施槐岭问道:“要切开来看看吗?”   暂且不提有没有刀,好像罗送想吃,他就能给他做一样。   直播间内的观众:“……”   这两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危机感,现在沙鼠都出现了,后面可能还会冒出点别的什么东西,不跑还呆在原地想着吃吃吃,还要不要命了。   罗送笑着道:“吃先不急,你说这只沙鼠是从哪来的?”   他和施槐岭坐着的时候, 看着像是在聊天摆烂,但不代表他们两人什么都没注意到。这只沙鼠不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而是从地下突然出现的,尤其鼠类通常都会钻穴穿洞。   施槐岭也早就猜到了,他道:“底下很可能有个地洞。”   罗送走到了刚才沙鼠出现的地方, 绕着它转动的轨迹转了一圈,停在了一个地方。施槐岭往他身边靠近了一些, 站在了一个不管出现什么状况都能第一时间抓住罗送的地方。   罗送先用脚蹭了蹭地面,接着在直播间一群不明所以的观众围观下,他抬高了腿, 非常随意地往一个方向踹了两脚。   随着他这两脚踹下,地面的流沙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 忽然形成了一个漩涡, 周边的沙土都被卷进了漩涡中心, 而漩涡的中心越来越往下,很快就出现了一个颇大的洞口!   等流沙不动后,罗送才走到了那个洞口的前面。往洞口一瞧,好家伙,里面竟然有一条长长的阶梯!   罗送回头,笑得舒朗俊俏:“天无绝人之路,看来老天爷暂时不想我们睡棺材啊。”   施槐岭无奈了:“你怎么还在惦记着棺材。”   直播间的弹幕再次疯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不会是传说中的精绝古城吧?】   【前面的想太多了,这是国运游戏创造出来的世界啊,哪来的精绝古城】   【下面也不一定是古城,也可能是一座古墓呢,狗头.jpg】   【绝了,我都以为这两个小帅哥要嘎了,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们还真找到一线生机了】   【都不知道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在茫茫沙漠中竟然还能找到疑似古城或者古墓的地方】   【不过他们真的好淡定啊,杀怪如此,发现了洞穴也如此,他们看着就像是来旅游的一样】   【管他的,299和300赶快进洞里啊,带我们看看里面有什么】   好像听到了弹幕的呼唤,罗送对施槐岭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先等一下。”施槐岭没有立刻跟着他走进洞穴里,而是反身回去,把沙鼠拖了过来,看着似乎要把这东西也拖到地底下去。   罗送笑了:“金主大人你还记得我想吃沙鼠肉啊。”   施槐岭认真地点头:“嗯。”   这人想吃的东西,就算是在梦里,施槐岭也会为他搞来。   罗送凑过去亲了亲他,非常亲昵地道:“有金主大人在身边就是好。”   直播间:“???”   【单身狗看了想打人】   【我收回前面的话,这哪是在旅游,分明就是在秀恩爱撒狗粮啊!好气】   【秀恩爱什么的也就算了,这两人不会真想吃沙鼠吧】   【话说只有我想知道,这么大一只沙鼠,到底要怎么吃吗?】   【红烧应该不错,吸溜】   【又是秀恩爱又是吃的,这两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紧张感,别的都不惦记,就老惦记这两口肉】   【真的,这个直播间简直鹤立鸡群,其他直播间的人都快忙疯了,不断地在攒物资,深怕后面游戏搞什么鬼,他们俩却休闲得让人牙痒痒】   观众们在唾弃罗送他们太过懒散,不懂居安思危,都觉得这两人迟早要完。因为注意力都在其他方面上,倒是没人注意到施槐岭拖着上百斤的沙鼠是多么轻松容易的事情。   罗送在前头开路,施槐岭在后头拖着沙鼠跟着他。   阶梯很长,越往下越深入。越深入,可视度就越差,而且这阶梯两人走了三分多钟,才走到了最后一层。   这时候,虽然光线还是很暗淡,但明显比走楼梯时亮了不少,视线也能清楚地看到周围的情况。在罗送的面前,是一扇古旧的石砌的大门。在大门旁边的石柱上,有个石制的沙漏。   沙漏后面的墙壁上,画了一大副的壁画。壁画上,石门是大开的,但有一群人大约是想关闭这扇大开的门,他们举着火把搞了一个祭祀,然后把一个从身材来看是成年男性的人杀死取血,取完血后倒在了石制的沙漏上。   沙漏得了血,便扭转了方向,让好几公斤的血液顺着石柱子一直流向了大门,当血液遍布整扇大门雕刻出来的每一条脉络时,就像是启动了什么机关。巨大的石门缓缓地闭合在了一起,关门成功了!   罗送看完了壁画后,对施槐岭道:“运用逆推的思维,我们要是想打开这扇石门,还得让那沙漏转动起来。”   而让沙漏转动的办法,壁画已经给出来了,就是需要大量的血液。   弹幕惊叹完这副壁画后,也跟着罗送的思维想到了开门的事情。   【道理我都懂,但299和300要上哪找那么多的血,就算把他们的血全放了也不一定够啊】   【不,看那壁画,大概需要四公斤左右的血。而一个上百斤的成年人身体中,正好就有四公斤以上的血液,所以……】   【他们应该不会为了开门就自相残杀吧】   【不至于为了开个门还献祭一个人,反正呆在洞穴里,外面的太阳也晒不到,还有这么大只沙鼠,光啃生肉也能活一段时间了】   【是这个道理,要是我和我女朋友,就直接坐在楼梯内等游戏结束了】   【对啊,沙鼠!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门根本不需要他们两个人的血,还有沙鼠啊!这么大只的沙鼠,血肯定也不少吧!】   施槐岭和罗送的确没想过要用自己的血开门。他们直接把沙鼠的身体拖了过来,这只沙鼠还没死掉,只是晕了过去,里面的血液没有干涸,正好可以使用——至于沙漏上是否一定需要人血,罗送觉得试一下就知道了。   手上没有工具,但罗送在脚边发现了一块还算尖利的石头。施槐岭抓着沙鼠的脑袋,直接两手一掰,就把晕过去的沙鼠送到了西天去。沙鼠死掉后,罗送用石头多次划过它的脖子,它的皮肉不算厚,划了一小会后,鲜红的血液就渗了出来。   施槐岭一滴血液都没有浪费,在看着它的皮毛有染红的迹象,就抓着沙鼠怼到了沙漏上。   血液顺着沙鼠的脖颈,从缓缓地滴落慢慢变成了一汩一汩的,很快,沙漏就被血液完全覆盖。   等到最后一滴血滴完了之后,石柱发出了嗡嗡的声音,随着嗡嗡声渐大,沙漏缓缓地上下倾斜了起来,当它完全完全翻转过来,罗送和施槐岭都感受到了四周剧烈的晃动。   沙漏一翻转,那些被石柱吸掉的血液出现在了石门上,一点一点地在石门表面勾勒出了一副血色的石画。然后,足有三四米高的巨大石门,在罗送、施槐岭和直播间观众的注目下,向两边打开了!   许久未开过的门,抖擞下了一层又一层的灰沙。罗送和施槐岭往后退了一步,没让这些灰沙撒到自己的身上。   等灰沙都落入地面,罗送和不忘沙鼠,把沙鼠重新拖回来的施槐岭一起踏进了石门之内。   里面不是什么古城,看起来更像是一座王公侯爵的古墓。他们首先看到的是一条长长的墓道。墓道两边,摆放了四座形态如蛇,姿势却不一的石灯。   蛇像雕得栩栩如生,蛇头巨大,眼睛黑黝黝的,就像是在盯着来人一样,它们的嘴里还吐着信子,像是随时都能攻击过来一般,把直播间的人都吓了一跳。   罗送胆子大,面不改色,还去了其中一条蛇灯的面前,看了看灯芯是否还有点燃的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性着实太低,古墓也不知道建成了多少年,灯芯什么的早就不能用了。   但施槐岭在角落找到了一堆木头,看起来像是黄花梨和小叶紫檀。这类木头非常的珍稀和名贵,现在市面上已经很难再看到这么好的木料了。   这些木头应该摆了有一段很长的时日,可上面并没有腐化或者被虫蛀过的痕迹,大概因为在沙漠的古墓中,气温较为干燥不潮湿,所以还能保存至今。   直播间的观众也看到了这些木头,每个人都十分的激动和兴奋。   【卧槽,选手要发了呀,把这些木料带出现实,直接变百万富翁啊】   【这么多,得有几十斤吧,酸了酸了,之前谁说他们运气差来着,这简直是欧皇好吗】   【古墓里果然一堆好东西,现在才刚走到了墓道就发现了黄花梨和小紫叶檀,再往里面进去,是不是就是一地的古董任人挑选了】   【羡慕死了,我第一次被拉入游戏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到这种好东西】   国运游戏有个很特别的地方,就是在游戏中发现的东西,只要选手能够带在身上,游戏结束时就能带出现实。   前两轮的游戏中,就有运气不错的人靠这一点,回到现实中直接就从贫困潦倒暴富成了富豪。   普通老百姓怕死,但不能阻碍有些雇佣兵,赏金猎人,一些能人异士把这个游戏当成挖金游戏。回报总是伴随着高风险的,这类人在现实中就经常铤而走险,所以进了游戏也能如鱼得水,生存得比普通人要轻松。   相比不想被游戏选中的普通百姓,他们反而进入游戏更加的积极,甚至主动寻找进游戏的方法。   但大部分被挑选进游戏的还是普通人,他们虽然怕死,但到底没抵住金银珠宝之类的诱惑,在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拿一些放在身上,万一能活出现实呢?   因此,看着直播的人,都觉得罗送和施槐岭也不例外。他们惊叹完这些名贵的木料,就开始探讨这两种木材的价值哪个更高,应该怎样把这些木料最大化地带在身上又不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罗送和施槐岭看不到弹幕,并不知道弹幕都在讨论什么。他们看到这些木料后,第一刻想到的不是这些木料有多名贵,能换多少钱。而是……   罗送取了一根出来,道:“这些木材,应该还能烧起来吧?”   施槐岭说道:“很难说,毕竟放了可能有上百年。虽然看表面没什么潮湿感,但还是得试一试才知道。”   弹幕:???   这两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为了让这些木块更容易烧起来,罗送用刚才杀了沙鼠的石块把这些木块分成了一段又一段,施槐岭在一旁,把这些切开的木料堆在了一块,然后也找来了一块木头,直接开始了钻木取火……   直播间的观众从满脑子的问号变成了无语凝噎。他们似乎已经能猜到这两人准备干什么了。   施槐岭是个作家,为了创作看过不少书和视频,偶尔为了让小说情节更贴近现实,甚至还搞过不少的实验。其中就有钻木取火——他曾经跟余乐野炊时试过,并因此而掌握了不少技巧。   为此,现在他只是用了一小会的时间,就靠着一块石头在木料上钻出了一些火星来。而这些火星眨眼的功夫,就变出了一小撮的火焰。   靠着这一撮火焰,很快搭建起来的木料堆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瞬间把昏暗的墓道照亮了许多。   罗送在他取火成功时,也把沙鼠的肉切出了好几份,并把一些木料给给削成了一根根带尖头的木棍。   施槐岭把肉穿过木棍,然后架在了火堆上,很快,两人的鼻间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直播间的人已经傻了,他们不明白只是一小会的功夫,这两人是怎么搞出面前这一系列的东西来的。   这两个人真的是普通人类吗?为什么靠着两块石头就创造出了一个世界?   【妈妈问我为什么要跪在电脑前】   【我只是去喝个水的时间,他们怎么就把肉烧起来了?】   【我的心在滴血,这大半的木料,就这么被他们祸祸掉了。他们到底是哪来的富二代,这可是黄花梨和小叶紫檀,能卖上百万的东西啊!!就这样当普通木头烧了……】   【我爸最爱研究木料,现在被气得心脏病发作了】   【虽然我也很肉疼,但……看这烧得滋滋冒油的肉,我馋了!!】   【刚吃过早饭的我感觉又饿了,吸溜】   尤其看到施槐岭把烧得最好的一块肉递给了罗送,罗送一口咬下,那汁水喷出来的画面,一些还在心疼木料的人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明明知道这肉没撒盐没抹调料,味道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可是看着罗送一口一口,吃得很爽的样子,他们馋瘾都被勾出来了好吗!   妈的,怎么看起来就这么香呢!!!   香是真的香,但味道其实真的很一般。罗送之所以吃得这么开心,还不是因为这肉是他家老婆亲手烤的,而且老婆还把第一块烤好的肉给了他,肉再不好吃也挡不住罗送美滋滋的心啊。   石块不好处理肉块,所以每一块都挺大一份的,罗送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手中的沙鼠肉,因此他啃了两口,就把剩下的肉喂到了施槐岭的嘴边。   罗送含笑道:“尝尝?”   施槐岭非常听话地低下了头,在罗送递来的肉上咬了一口。吞咽下去后,他又咬了一口,不过这一口还没等他咀嚼,罗送的舌头就跟着伸了进来,把他嘴里的肉叼走了。   “感觉还是你嘴里的肉更香。”罗送在退开时,还顺便舔了舔施槐岭柔软的唇锋。   “你……”施槐岭被罗送这个行为弄得耳朵发红,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罗送又把肉喂到了施槐岭的嘴边,好像没看到施槐岭的羞涩般,笑眯眯地道:“金主大人,来,再吃一口。”   施槐岭抿了抿唇,心道这一口,最后也不知道会到谁的嘴里去。   罗送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地道:“阿岭,不吃吗?”   “……吃。”被如此亲密地叫了名字的施槐岭,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在罗送漆黑的瞳孔注视下,缓缓地咬了一口沙鼠肉。   而罗送,这次没有叼走他口中的肉块,而是在他把肉吞下去后,直接拉过了对方的腰,两人交换了一个特别绵长的,黏腻的吻。   直播间在他们两人吻在一起的时候,就疯狂啊啊啊地叫了起来。   【300他伸舌头了,他伸舌头了!!】   【300吻得好用力啊,感觉像是要把299拆之入腹一样,妈的,好带感】   【他们不就是舌吻了一下吗,为什么我会跟着脸红了起来,仿佛在看什么小黄片,真他妈刺激】   【也不是第一次在线看人直播接吻了,但这两人怎么就吻得这么涩情呢】   【只有我注意到299的腰好细吗,300一只手就抱过来了】   【我只注意到了300的手劲好大,妈的,刚才一把就把299抱过去了】   【废话不多说了,求你们立刻马上doi好吗,我想看!】   【我也想看!!】   doi是不可能doi的,就算是do了,直播间的观众也未必能看到。国运游戏虽然缺大德,但在保护选手的隐私上,还是有一手的。一旦被游戏判定涩情值到某个阈值,整个直播间就会完全黑掉,等他们好了后,画面才会重新再出现。   罗送和施槐岭亲了好一会,才松开了彼此。   各种意义上的吃饱了饭,罗送和施槐岭把烧好的肉用外套裹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柴火,他们一人取了一根,用作照明,其他的全用脚踢散了,火星子也全部扑灭了,以防引起墓室起火。   做完这一切,两人顺着墓道往里继续走。   墓道很长,经过时手中燃着的火焰摇摇曳曳的,好像随时有熄掉的可能。墓室里没有风,但越往里走,罗送和施槐岭就越觉得有股阴冷感如影随形。   不过走了几分钟后,他们终于到了第一个墓室。   这个墓室被分成了三部分,左边是西耳室,右边是东耳室,中间则摆放了几块石刻,上面大约刻的是墓主人生平的一些事迹。   字迹不是他们认识的汉字,有点像象形字,歪歪扭扭的,而且石刻表面有些磨损了,具体内容写的是什么,罗送和施槐岭都没能分辨出来。   罗送指着西耳室道:“进这里面看看吧。”   “走。”施槐岭没有意见。   两人并行着走向了了左边的墓室。这间墓室摆放了很多石刻的士兵人像,其中还有不少的兽类。他们每一个都刻画得非常的细致,如同真人一样,好像随时都能从石头里苏醒过来一般。   罗送猜测,这应该是代表墓主人生前的仪仗队了。   右边的耳室和左边的没什么差别,从这两个耳室可以初步推断,埋葬在这里的墓主人身份非富即贵,王公侯爵的可能性很大。   “砰——”   罗送在东耳室转悠了一圈,准备离开时,离他最近的一个士兵石像的脑袋忽然倾斜了下来,砸到了地上。   石刻的脑袋非常的坚固,落地时只有边缘碎了一些,整体还是好的。它咕噜咕噜地滚了十多厘米才停下,而它停下来时,脸颊五官恰巧面向了罗送这一边。   双眼紧紧地注视着罗送,像是临死前也要看着他一样。   略有些诡异。   施槐岭关心地问罗送:“怎么样,有没有被砸到?”   罗送摇了摇头:“没有,我躲开了。”   施槐岭见他的确没受伤,放下心后把视线落到了无头的石像上:“这具石像的脑袋,为什么会突然就裂了呢?”   是因为建造的时间太久了吗?   直播间的人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卧槽,这头怎么说掉就掉,心脏病差点没被吓出来。】   【这眼睛盯着人感觉还怪瘆人的】   【我刚才被吓得都叫了出来,我妈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   【虽然299和300不太靠谱,但是这两个人的胆子是真的大,头掉下来时脸色都没变一下】   【赶紧走吧,别呆在这个房间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罗送没有走,反而和施槐岭研究起了无头的石像。它脖颈的横面有些凹凸不平,看起来似乎真的只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才会断裂开来的。   地上的脑袋,罗送也翻看过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但在他们低头看着地上的脑袋时,直播间有人发现,在他们身后七八排外的石像,有一具忽然动了。它本来是正面朝前看的,但现在全转向了罗送和施槐岭的方向!像是在盯着他们看一样!   发现的人连忙发了弹幕,其他人经他一提醒,也注意到了。弹幕瞬间刷满了屏幕,可是直播间内的主角们,罗送和施槐岭并不能看到这些弹幕,也就没能接收到大家的提醒。   一具石像动了后,就像是起了个信号,四周不同的地方又有几具石像面向了罗送和施槐岭两人。   看直播间的人心都快凉了。   【操,300和299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那些石像动了啊】   【299和300到底在干嘛,赶紧跑啊,别在这个耳室逗留了,要死了呀!!】   【我的心脏病这回是真的要被吓出来了,好慌啊,这些石像到底要干嘛啊】   【我就知道国运游戏不会让选手过得太好,辣鸡游戏】   【快跑快跑快跑!!!】   在弹幕为罗送和施槐岭接下来的命运纠结慌张时,罗送和施槐岭也终于察觉了耳室的变化。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互换了一个眼神。等最近的一具石像抬手的瞬间,施槐岭一脚往后踹在了它前面的石像上,这些石像瞬间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齐刷刷地倒了一大片。那些能动的石像,直接被这些不能动的石像压在了地上。   而罗送则一脚踢飞了地上的脑袋,只见那脑袋就像是一只足球般,旋转飞向了空中。   罗送踢飞它时是研究过角度的,所以在石脑起飞的刹那,它便向着石像最脆弱的脖颈处甩了过去。如同回形标般,一甩就甩中了好几具人像,把这些人像的头身都破穿了。这些被切掉的脑袋,就像是被被风吹掉的落叶,咕噜咕噜地滚落了满地,直接把后面能动的石像的步伐都挡住了。   趁着这个时机,罗送和施槐岭非常默契地同时跑出了耳室。而跑出去的时候,他们还推倒了门口的一排石像,直接让它们形成了一道新的阻碍。   如此一来,石像一时半会是找不上他们了。   但这还不是他们放松的时候,西耳室因为没有人阻拦,等他们出来时,已经有十几具石像在迎接他们了。   直播间一片“完了,完了,这回是真完了”的弹幕。   直播间的观众都觉得罗送和施槐岭要被石像捶成肉泥,但罗送和施槐岭却是联手先把面前的一具石像给踢成了好几块。   然后两人一人抓了一只石像的手臂,齐齐地砸向了其他的石像。他们非常的聪明,专挑石像特别脆弱的地方打,例如手脚、脑袋还有脖颈,这种多来两下就能切断的地方!   直播间的人都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了。   还能这样?   金主大人厉害就算了,300这个当金丝雀的怎么也这么强?   平时进了游戏,一些奇人异士遇到这类情况也只有被追着打的份,怎么到了这两人,画风就变了呢?他们切石像怎么就跟切菜一样轻松!   罗送如果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一定会告诉他们,这都得感谢他家金主大人啊!   虽然施槐岭不知道这个梦会怎么发展,但他到底是梦的主人,在自己的梦中还是比较强的。至于罗送,他就是个bug,他的强都是经过这些年在梦里训练出来的。   几分钟的功夫,最终被弄成肉泥的是石像而不是罗送和施槐岭。   罗送看着地上一堆的废石,轻松又自在地拍了拍手:“搞定。”   直播间:“……”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但因为两人精彩的表现,他们直播间的热度又涨了不少,靠着这不断增加的热度,两人的直播间很快就空降到了APP首页第一位。   这下,不仅华国人能看到他们的直播间了,其他国家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直播间。   因此,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不管是白人也好,黑人也罢,整个直播间光语言就出现了好几种。   也因为外国友人的加入,有好几条的英文弹幕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   【这个古墓好眼熟,我刚才好像在谁的直播间看到过】   【是詹姆斯他们,他们好像和这两个华国人进了同一个墓,这下有好戏看了】   【这两个黄种人也太可怜了吧,好不容易活到了现在,就要被詹姆斯他们杀掉了】   能看明白英文,尤其是知道詹姆斯的华国人,此时脸色都变了。   有些人看得半懂不懂的,不耻下问道:【这詹姆斯是谁?】   很快有人出来科普了。   【詹姆斯,一个恐怖分子,之前炸过米国银行,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游戏内,都杀过不少人,是个特别穷凶极恶的通缉犯】   【他第一轮和第二轮游戏都参加了,其中第一轮游戏的时候,本来没那么多人死掉的,但都因为后面遇上了他,都被他残忍的杀害了,没有一个人能在他手下逃过一命】   【关键是,这个人总能在每次游戏的时候集结一群疯子,他一个人时可能还比较容易对付,但当一群疯子在一起时,遇上他们就只能等死了】   【提到这个詹姆斯,我就想到第二轮无意点进他直播的时候,他因为没找到食物,直接把一个黑人的脑袋割了,然后生吃人.肉,呕……】   这时候,已经有人从詹姆斯的直播间出来了。   【怎么感觉299和300的运气这么玄乎,刚从这位詹姆斯的直播间过来,他们现在就在墓中央,西侧室那边,大约距离300他们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距离!】   【最重要的是,这个詹姆斯身边还有七八个人!这些人的块头都好大,其中有个人还有手木仓!】   不管是人数,还是武器,怎么看罗送和施槐岭都没有什么胜算。而且这个墓室的通道建得还特别的简单,没有弯弯绕绕的小路。只有一条主路。要是罗送和施槐岭能在此时直达墓中心,趁着詹姆斯等人还在西侧室的时候,从东侧室那边绕过去,或许还能和詹姆斯他们错开,挽回一条小命。   但这显然是不太可行的。   在罗送和施槐岭前面,要经过墓中心还得先走到前面的壁龛去。等他们到了壁龛时,詹姆斯等人也该从西侧室出来了。   很多关注直播间的华国人刚才为罗送和施槐岭消灭了石像人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丧气。   罗送和施槐岭不知道詹姆斯等人的存在,他们离开了原本的房间,来到了有壁龛的地方。   这个地方,四面墙全弄成了壁龛,每个壁龛里面都摆放了一个金光灿灿的佛像。这些佛像都是用黄金打造的,并且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齐齐注视着中央。   而这个房间的中心只有一根石柱,石柱上面放了一个漆黑色的方盒。   在地上还堆积了许多的罐子,这些罐子里面都装满了金银珠宝,如同贡品一般摆在了每个佛像的面前。   受供奉的佛像很特别,但被佛像注视着的方盒更神秘,换做别人可能已经试图去打开它了,但罗送和施槐岭却没有贸然去碰它,而是把目光先放在了地上的罐子中。   施槐岭掀起一个罐子道:“这些罐子的表面都刻了一幅画。”   罗送取过了他旁边的一个罐子:“这些画好像都能连起来。”   施槐岭闻言,把面前的罐子一一看了一遍,然后像拼图一样,把它们按顺序排成了一列。罗送等他排好,眼睛从第一幅画一直扫到了最后一幅去。   “画中的两人在建房,在建房的中途从地下挖出了一个盒子。后面这个盒子辗转到了一个王侯手中。”   画面到此就结束了,但罗送和施槐岭都觉得画中的故事还有后续。而这些后续,大约就在其他的罐子中。   他们又去把其他角落的罐子搬了过来,然后又拼出了新的故事来。   那个从地里被挖出的盒子,到了王侯手中。王侯请了一位像是道士的人到了家中,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王侯大喜过望,直接命人给这个盒子建了神龛,每日对着它烧香祈福。   之后,王侯得到了源源不断的金银财宝,最后堆满了一个房间。   不过好景不长,他的妃子串通了其他的达官贵人,似乎想要把神龛中的盒子偷出去。但在偷渡的过程中,意外打开了盒子,放出了一条巨蛇。   那条巨蛇直接把王侯家中的所有人都吞入了腹中。之后,这条蛇回到了盒中,又到了另一个贵族手中,这个贵族也没能幸免于难,最后也成了巨蛇的腹中之物。   看完这些画,罗送和施槐岭再次把目光放在了石柱的方盒上。   等他们来到石柱前,正准备研究这个方盒时,前面出现了一批一看就来者不善的人。   -------------------- 第58章 国运直播游戏   “哎哟, 这里竟然还有两只小猴子。”   来人中,一个满身肌肉,健壮如熊, 长发梳成了低马尾的外国男人对着罗送和施槐岭吹了个口哨。   “小猴子?乔,你这话就不对了, 这分明是两个小美人啊。”   “小美人儿,要不要陪哥哥们玩一会?”   “亚洲人就是娇小可爱,这细胳膊细腿的,感觉一捏就断了。”   其他人跟着开腔调戏起了两人,嘻嘻哈哈的态度让罗送和施槐岭都皱起了眉头。   弹幕都要气死了。   【虽然我听不懂英文,但是他们的表情也太欠揍了吧】   【尤其最右边那个,还抹嘴,以为自己很帅吗!!】   【真想骂死这些人】   也有弹幕对詹姆斯一行人有些忌惮。   【他们每一个看起来都好壮啊, 感觉抵得上两个我】   【感觉他们一拳就能送我去见上帝】   【我们299和300怎么办啊,现在跑还来得及吗?直接往来时的路跑回沙漠吧】   【不好跑啊, 他们一跑,詹姆斯这些人肯定也会追过去,不一定跑得过他们这么多人】   詹姆斯的块头在这些人中只能算中规中矩, 但是他的气势,给人的感觉却要更加的骇人, 更加的不近人情。他嘴里抽着一根烟,声音平平地道:“把这两个亚洲人解决掉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被叫做乔的男人笑道:“詹姆斯, 在杀死他们前就不能给我们玩玩?”   詹姆斯:“回到现实,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们赚到的钱你们想玩多少男人女人都行, 现在正事要紧。”   “你是对的。”乔耸了耸肩。   其他人看着罗送和施槐岭, 一脸的可惜:“拜拜了,小美人儿。”   站在他们身后,一个看起来较矮较瘦的人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襟内。罗送察觉了他这个微妙的动作,在他掏出枪,朝着他和施槐岭开枪的时候,罗送直接把石柱上的盒子掀到了他们的面前。   而他和施槐岭,则迅速地蹲下了身体,以石柱作为遮挡。   “砰砰——”   几道枪声响起,从罗送的角度来看,正好可以看到子弹打到盒子上的画面。   乔的声音接着传了过来:“伊日,你的枪法不行啊。”   “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说话的是拿枪的伊日。   对于伊日没能射中人的事,没人在意,他们并不觉得罗送和施槐岭能逃过他们的手心。现在依旧在嘻嘻哈哈地取笑着伊日这小子。   而被打中的方盒落到了地上,无人放在心上,也就没人发现,原本紧锁着的方盒已经被开了一条小缝。   罗送望着来时的墓道,脸上还带着笑:“阿岭,你说我们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施槐岭颇为严谨地说了三个字:“来不及。”   罗送叹了口气,用手肘蹭着他的胳膊道:“金主大人,你就不能哄哄我?”   “别闹。”施槐岭压下了他乱动的手,“先把这几个外国人解决掉再说,看他们的模样,很可能是雇佣兵,不那么好对付。”   “没事。”罗送一点都不慌,他瞥了眼詹姆斯等人道:“这还不有阿岭你吗。”   施槐岭莫名红了耳朵。   弹幕在伊日开枪的时候,就已经啊啊啊啊地挤满了屏幕。在看罗送和施槐岭没有一点紧张感,大家都无语了。   这就是所谓的初生之犊不畏虎吗?   没等新的弹幕发上去,一连串的子弹又射向了罗送和施槐岭两人。一根不算宽的石柱,当然遮挡不住他们两个,所以在子弹射来的间隙,两人一左一右滚到了壁龛附近,直接操起一个个罐子扔了过去。   不过罐子的硬度实在有限,被子弹打中的瞬间就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里面的金银珠宝都掉落了出来。   乔又吹了个口哨:“哇,我们这回是真发了。”   其他人眼睛都亮了,满地闪闪发光的白白着实让人心动。   有人对伊日道:“伊日,要不要哥帮你?”   “No。”伊日拒绝了,但他的脸色却是瞬间垮了下来,他的枪法一向很好,没人能在他手上活下来。可这两人却偏偏一个躲得比一个灵巧,就跟只老鼠一样,上蹿下跳,让人恼火。   詹姆斯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对乔和另一个人道:“你们去解决他们。”   乔不好意思地对伊日笑了笑:“sorry,baby。”   伊日暗骂了一句,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停下了开枪的动作。   乔和另一名大汉一边把指关节捏得咯吱响,一边朝着罗送和施槐岭走了过去,脸上一派的轻松,仍旧是没把罗送两人的实力放在心上,看他们的眼神似乎已经如同看死人一样了。   罗送唉了一声,对施槐岭道:“阿岭,我们好像被小瞧了。”   声音不大不小,没有刻意压着,詹姆斯等人都听到了。但他们听不懂中文,只以为罗送在说什么死亡前的感言,或者是向对面的人求救。   有人哈哈笑道:“他不会是在喊救命吧,可是他的同伴也救不了他啊。”   “下地狱的时候,还能有个人陪着,不也挺好。”   “乔,你们动作快点。”   在乔他们攻向罗送和施槐岭时,詹姆斯等人过去收拢了罐子中的财富。他们是有备而来的,每个人身上还带了个尼龙袋,那罐子里的东西全部被倒进了袋中,一下子就装满了大半个袋子。   有人去把刚才撒落得到处都是的金银珠宝一个不落的都捡了回来。而在捡东西的途中,他看到了方盒,突发好奇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伸手过去准备把方盒掀开来。   在他手就要碰到方盒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破盒而出,一口咬上了这人的手。   “啊啊啊啊!!!”   被咬到,这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立马痛喊出了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吸引过去了目光,他们转头望去,便看到了一条巨大的,足有二十多米长的大黑蛇缠在了络腮胡男人的身上。   此时,络腮胡的男人只剩下了下半身,他的上半身已经完全被大黑蛇吞吃掉了。男人在死前,连求救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鲜血一滩一滩地吐出到地面上,一个眨眼的功夫,络腮胡男人的下半身也被吃掉了。   大黑蛇挺直了它的身体,顶着巨大的蛇头,朝着众人吐出了长长的,足有手臂那么长的蛇信子,同时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詹姆斯骂道:“fuck,这是什么鬼东西。”   乔瞪大了眼睛:“哦,上帝,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大一条蛇。”   伊日举起了手中的枪,神态严肃:“它来了。”   没人想知道一个20厘米不到的盒子里,为什么能装下这么大的一条蛇。他们只知道,这条巨蛇此时正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詹姆斯高声喝道:“别管地上的东西了,先解决掉这条蛇。”   其他人:“真他妈糟糕。”   骂归骂,这些恐怖分子并没有多恐慌和多害怕。他们大都参加过第一轮或者第二轮的游戏,早就摸透了国运游戏的的德行,知道在游戏中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怪物。而这些怪物,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尤其在他们人多的情况下,这条蛇再大也没用。   至于被吞掉的络腮胡男人,众人更是没放在心上,只认为是他自己倒霉。   “算你们幸运。”乔和另一个本来打算攻击施槐岭的大汉,抛下了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跑去帮詹姆斯等人了。   罗送和施槐岭暂时“捡”回了一条命。   弹幕此时特别的热闹,说什么的都有。   【我发现了,299和300真是倒霉和幸运并存的异类,说运气差吧,又能阴差阳错地各种活下来,说运气好吧,总能发生点特别的意外】   【不管怎么样,好歹命还在,趁着詹姆斯他们杀蛇的时候,快跑吧】   【这发展,真跟坐过山车一样,惊险万分】   【不管是詹姆斯,还是巨蛇,都好吓人啊,这才第三轮游戏,就这么困难,后面的游戏还得了】   【这条蛇真的好大,詹姆斯他们真的能打得过吗?】   【啊啊啊,又一个人被吃掉了!!!】   巨蛇真的太难对付了,它的鳞片非常的坚硬,伊日的子弹打在它身上,就像是在帮它挠痒痒一样,连点明显的痕迹都没有擦出来。而且巨蛇尾劲还特别强,尾巴一扫过来,直把人扫进了墙壁里面好几公分。   四周因为它,都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墙壁和天花板上都落下了淅淅沥沥的石块。   被扫进墙上的人,肋骨都被撵断了,一口一口的血往外吐。   而这时候,有人一时不察,被巨蛇叼进了口中,仅仅几秒的时间,就只剩两条小腿在空气晃悠了。不用看,这人已经没了。   詹姆斯等人脸都黑了,fuck之类的谩骂声起此彼伏,能看出他们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好受。   更让人烦躁的是,吞吃了一个人后,又一个人成了巨蛇的盘中餐。眼看着小队的人员越来越少,而詹姆斯他们还拿巨蛇没什么办法,有人只能喊道:“詹姆斯,我们跑吧,这怪物根本不是我们能对……啊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巨蛇的尾巴已经卷上了这个人的身体。伴随着他的痛喊声,只听一声咔嚓之音,这人的身体直接被扯断成了两截,鲜红的血液噗地一下,洒了满地,画面十分恐怖惊悚。   直播间的观众都被吓得不轻,连弹幕都忘了发了。   短短两分钟不到,詹姆斯的队伍就只剩下了四个人。罗送和施槐岭想要趁这个机会跑路,但是只要他们一动,那条巨蛇的瞳孔就会转到他们的身上来,仿佛只要他们一动,它就会把吞食的目标改换到他们的身上去。   罗送忍不住喃喃道:“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也不知道放这条蛇出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之前罗送掀翻方盒时,就做好了放出巨蛇的准备。但他也没想到,这巨蛇比罐子的画还要巨大,也不知道这条蛇在吞食了两位王侯贵族后,又吃了多少人,才能把身体吃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要是知道这蛇有这么大,他……好吧,他还是会把蛇放出来。   对付詹姆斯等人,罗送还是有些信心和把握的,但对付手.枪这种热武器,他却不能不谨慎,就算是他,也不能说有百分百的信心可以躲过去。   况且罗送也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詹姆斯这些人中,是只有伊日有枪,还是每个人都有。   他不敢赌后面的可能性,所以只能把巨蛇放出来,虽然结果似乎都没好到哪里去。   “让开!”   詹姆斯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巨蛇的尾巴从罗送的面前扫过。詹姆和伊日往两边扑去,堪堪躲过了这一击,但墙壁却被扫出了一个大窟窿。   罗送顺势滚到了施槐岭附近。   罗送抬眸笑着看向施槐岭道:“金主大人,要不要玩点刺激的?”   “你想怎么玩?”施槐岭回望他道。   罗送瞅着巨蛇的背部:“打蛇打七寸,这话听过吗?”   当然听过,施槐岭在小说中曾经还写过如何杀蛇,还研究过蛇七寸的位置在哪呢。   他敛眸道:“这个交给我。”   罗送也没和他抢,他道:“那我就去吸引火力好了。”   弹幕:“???”   直播间的人能听到罗送和施槐岭交谈的内容,他们全懵了。   【299和300这是要干嘛?】   【打蛇打七寸,他们不会是想……】   【我去,勇气可嘉,竟然主动送死】   【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   【就是啊,趁着詹姆斯他们被拖住,快跑不好吗?】   【前面的说得容易,能跑得掉才行啊,刚才300就是动了一小步,那蛇就盯着他了】   【那蛇的速度你们没看到吗?刚才詹姆斯里有个人不是想趁机跑路吗,最后门口都没出去,就被大蛇堵住了】   【主要是那蛇太大太长了,它尾巴一甩,就能从前面的门穿到后面的门去】   【其实299和300做得是对的,现在能活命的办法,就是把黑蛇杀了】   【299和300的处境真的很不妙,除了黑蛇外,还有詹姆斯他们在,就算真的杀了黑蛇,他们肯定也力竭了,到时候詹姆斯不会放过他们的】   罗送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为了不给詹姆斯当黄雀,他们两只螳螂,选择了暂时的袖手旁观。或者说为了后面更好地对付黑蛇,趁着现在黑蛇的注意力都在詹姆斯的身上,罗送和施槐岭把计划敲得更加的详细,把每一步都想到了最细致的点上。   并且根据黑蛇的轨迹,两人还弄出了好几套的方案,把直播间的人都看傻了,这严谨周密的杀蛇行动,被两人弄得仿佛在搞论文,更重要的是,听着听着,大家莫名地都有一种他们似乎真能杀蛇成功的错觉。   “乔,救我!”   刚才去堵施槐岭的大汉被巨蛇困在了一个角落。望着朝他吐着信子的大蛇头,大汉早就汗流浃背,满脸慌乱又惊恐,不住地向最近的同伴发去了求救的信号。   但已经知道黑蛇厉害的乔,却是仿佛没看到他求救的目光,没听到他呼救的声音,不仅没上前帮忙,还往后退了两步。   大汉见状,心里更加的绝望。   “枪给我!”詹姆斯夺过了伊日手中的枪支,对着巨蛇就是一发接着一发的子弹。可是子弹打在巨蛇的身上,就像是撞上了钢板,只听到“蹭蹭”的几声,子弹顺着黑色的鳞片就落到了地面上。   “妈的!”詹姆斯见这枪一点用都没有,狠狠地把枪摔在了地上。   伊日有些生气:“詹姆斯,那是我的武器。”   詹姆斯瞪着他:“武器?不,那只是没用的玩具而已。”   伊日还想说什么,但没等他开口,他的眼睛徒然睁到了最大,名为恐惧的情绪浮上了他的面部。   一道巨大的黑影盖在了他们的身上,伊日随着阴影的投来,缓缓抬起了僵硬的脑袋。   詹姆斯发现了他神情的不对,也看到了投射下来的大片阴影,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血气好像被瞬间抽走了一样,白得吓人。   “啪!”   詹姆斯正想要往前跑,但还没等他迈出一步,巨大的蛇尾就压了下来,如同拍打一只毫不相关,软弱无比的蚊子一样,把詹姆斯和伊日都拍成了肉泥。   血肉四溅,直播间大部分人没顶住犯恶的心,纷纷呕吐了起来。   罗送伸手挡住了施槐岭的眼睛,他知道对方没那么胆小,也不会怕这些,但这一幕着实有些恶心,罗送还是体贴地没让施槐岭看到。   “我,我还不想死……”   乔离得很近,鲜血有几滴飞溅到了他的脸上。他杀过不少人,也见过不少恶心反胃的画面,但像现在这么令他害怕和恐惧的心理,还是第一次遇到。   在面对死亡前,大概每个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吧。   乔为了不被杀死,转身就跑向了门口。   巨蛇怎么会让他跑掉呢,在他就要踏出大门的时候,一条尾尖倏地穿透了他的身体。乔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血洞,满脸的不敢置信。   那个被围在墙角的大汉,也没能幸免于难,最终还是成了巨蛇的养料。   这下,整个壁龛室,就只剩罗送和施槐岭两个活人了。   他们没有贸然乱动,巨蛇扭动着巨大的蛇头望向了他们,也没有攻击他们。   当然不是因为巨蛇善心大发准备放过他们,罗送非常清楚,巨蛇之所以没攻击他们,不过是在消化腹中的食物罢了。   等它消化完后,罗送和施槐岭也该被送上它的饭桌了。   互相对峙僵持的画面,还有这凝重的气氛,都让直播间的观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看着巨蛇浑圆的腹部一点一点在缩小,罗送和施槐岭知道,他们不能再等下去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猛地朝相反的方向跑动了起来。   罗送用脚把罐子踢向了巨蛇,巨蛇被罐子砸到,有些愤怒地发出了“嘶嘶”的叫声,冲着罗送就爬了过去。   它的速度的确非常快,罗送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影弄得微微惊讶了一番。   他往地上一扑,惊险地躲过了巨蛇的攻击。而巨蛇的尾巴插.入了墙上,大概是太过用力,尾巴一时有些卡在了墙里面,没能拔出来。   “阿岭!”   机会来了。罗送喊了施槐岭一声。   施槐岭早就做好了准备,在他喊出声的同时,就跳到了巨蛇的身上。   巨蛇更恼怒了,它蛇头一转,直接改变了攻击的目标。这时候,在巨蛇面前显得格外娇小的施槐岭优势就凸显出来了。   就像是在身上找动来动去,躲来躲去的蚂蚁一样,一时间巨蛇竟对施槐岭毫无办法。并且在攻击向他的时候,反倒把伤害都加到了自己的身上,让自己先受伤了。   在它拼命想咬住施槐岭时,它的尾巴也终于从墙上收了回来。尾巴因为狂躁的心情,不停地向四周扫荡着。墙上的石头哐哐地往下砸,整座墓地都传来了地动山摇的震感。   一直这么下去并不是办法。   不把黑蛇杀了,这座墓迟早得塌。   罗送看着地上砸下来的一块巨石,脑子转得飞快。他抱起巨石,直接在尾尖扫来的瞬间,狠狠地砸了下去。   虽然没能砸断这条尾巴,但罗送这全力的一砸还是让巨蛇吃痛了一番。因为身上传来的痛感,让巨蛇越发的躁动不已。   它现在真的恨死罗送和施槐岭了!   砸完了蛇后,罗送跑了,他跑去把丢在地上之前用作照明的木棍取了回来。一根拿在了自己的手上,一根给了施槐岭。   巨蛇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反正它现在很生气,只想把这两只蚂蚁杀死。蛇头对付起了施槐岭,而蛇尾则攻向了罗送。   罗送借着中央的石柱,躲过了它这波的攻击,并且也爬到了巨蛇的身上去。   “阿岭,蛇头。”   罗送只是说了四个字,施槐岭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本站在蛇头往下几米处的施槐岭扒拉着巨蛇的鳞片,短短数十秒的功夫,就攀到了巨蛇的蛇眼中间。   罗送呢,则已经来到了蛇身七寸的位置。   巨蛇疯狂地甩动起了身体,罗送和施槐岭为了不被甩出去,只能匍匐在它的身上,扣紧了它的鳞片,以此稳住自己的身体。   巨蛇还在晃动着,但施槐岭和罗送已经适应了这种晃动感。罗送弓起了身,双手握紧了手中的木棍,直直地插.进了巨蛇背部最脆弱的地方。   感谢这名贵的木料,足够强硬,一插就插.到蛇肉最深处。   “嗷!!!”   巨蛇痛苦地扭转着身体。施槐岭趁着它张开口痛呼的时候,眼明手快地把他手中的木棍也插.进了对方的口中。   木棍从舌头往下一刺,不仅把舌头刺穿了,也从内部往外刺穿了它的鳞片。   双重的杀机下,巨蛇挣扎了片刻,到底还是死在了罗送和施槐岭的手中。身体“轰隆”一声,砸落在了地板上,很快就不动了。   直播间的人感觉自己仿佛看了一场极为震撼的好莱坞动作大片,当看到巨蛇身亡后,所有人都哗然了起来。   巨蛇死了?   就这样死了?   恐怖分子都杀不死的巨蛇却被两个普通华国人杀死了?!   不管是华国人自己,还是其他国家的人,都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切。直播间先是被满屏的问号占满,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的文字和语言侵占了屏幕的每一个缝隙。   【卧槽!299和300到底何方神圣啊!!!他们就靠着两个人把这么大一条蛇干掉了?我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   【震惊我全家,我妈问我这是国运游戏的直播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因为我也怀疑我看了一个假的直播】   【华国人会功夫这件事,真的洗不清了】   【我已经被299和300帅死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冷静,这么牛逼啊啊啊!!】   【他们的随机应变能力太强了,之前还说让299去打蛇七寸的地方,但计划赶不上变化,300就喊了一声,299就立马飞奔到了蛇头那里,我能记一辈子,太默契了!不愧是睡一张床的人!!】   【我现在就一个想法,大佬,开班教学吗?我也想学杀蛇技术啊!我要是也能这么厉害,我害怕什么国运游戏!!】   【想学+1,这两人太强了】   杀蛇的举动实在太惊为天人了,直播的热度又往上翻了好几倍。其他没看罗送直播间的人都被朋友、家人、同学安利了一波又一波,为此,观看的人数一直在节节攀升,越来越多的人涌入了他们的直播间,就连国家的人都惊动了。   安全局部长和他的下属们也在观看着罗送和施槐岭的直播。安全局部长看着他们赤手空拳,不对,只用了两根木棍就把蛇杀掉后,沉默了许久。   之后他才问旁边的人道:“这两人什么背景?是哪个武术世家的人?”   一位已经把他们的资料调出来的下属,看完资料后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才道:“他们好像没什么背景,也不是哪个武术世家的人,就是一个比较出名的作家和一个开工作室的画家……”   “作家和画家?”安全局部长一脸“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表情。   周身是病,经常腰间盘突出,还有腱鞘炎,动不动就有猝死风险的作家和画家,你说和屏幕内的那两个人,能对得上号吗?   下属也是一脸的纳闷:“部长,资料上面的确是这么写的。”   亲自看过了资料的安全局部长:“……”   夭寿了,是他还没睡醒还是这个社会发展得太快了,什么时候作家和画家这类人已经变得这么牛逼轰轰了?!   要知道就是他们安全局的人遇上这条大蛇,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能干掉对方啊!这个299和300到底何方神圣啊!!   罗送和施槐岭不知道他们的举动,给多少人带来了震撼。虽然杀死了蛇,但他们的力气也都用完了。   施槐岭此时的手还有些麻呢。   这么剧烈地运动了一番,两人也都饿了。罗送瘫坐在地板上道:“我们先歇一会,吃点东西吧。”   “好。”施槐岭没有意见。   罗送把之前留下来的沙鼠肉找了出来,自己吃了一半,分了一半给施槐岭。沙鼠肉凉了更不好吃了,罗送啃了两口就有些啃不下去了。   他抬头,视线落到了黑蛇的身上,琢磨了起来:“这蛇肉……应该也能吃吧?”   现实中,罗送曾经吃过蛇肉,蛇肉其实吃起来很像鸡肉,比较嫩滑,对比沙鼠肉,味道和口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而现在,在他们的身后就有一条肉质一看就非常肥美的大蛇……   大概吃的基因真的是刻进了华国人的骨子里,在罗送提出想吃蛇肉的时候,施槐岭那边也不禁动了动喉结,馋了。   施槐岭默默地丢掉了手中的沙鼠肉道:“我们弄一点来吃吧。”   至于有毒没毒,早就不在他们两个人的考虑范围内了。不就一个梦吗,中毒又怎么样,吃回蛇肉也值回本了呀!   ……   一通骚操作,罗送和施槐岭已经再次生起了火,并把一块蛇肉给烤上了。   闻着蛇肉散发出来的香味,罗送略有些怅然地道:“可惜没有工具,不然把蛇胆也弄下来,还能给我们两个补一补身体。”   施槐岭淡定道:“没事,我家有野生的桑黄,回去后我拿出来给你补身体。”   罗送笑了:“好呀。”   直播间:“……”   大家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了。该吐槽这两个人说吃蛇就吃蛇好,还是该吐槽他们这么淡定地聊桑黄好?   桑黄那是啥,那可是森林中的黄金,滋补品中的顶级,一小块就要五十万好吗!野生的更是想买都很难买到了。   他们怎么舍得?这不得当传家之宝!   【这就是金主爸爸吗?】   【现在自荐枕席还来得及吗?】   【能打还有钱的金主,爱了爱了】   【前面都别想了,你们能帅的过金主爸爸养的金丝雀吗?或者说你们能打得过对方吗?狗头.jpg】   【……心好痛,现在吃软饭的门槛已经这么高了吗?又要帅还要能打。我要有这本事,还吃什么软饭】   【之前我还不理解299为什么要护着就只会吃吃吃的300,现在……我懂了,爸爸果然还是很有眼光的】   【可不是吗,大家有没有看到刚才300杀蛇时,被卷起来的衣服,那腹肌……吸溜】   【300不仅有腹肌,长得还帅,还会哄人撒娇,听说还只有22岁,这什么绝世好弟弟】   【你们都想当金主爸爸的金丝雀,我只想让弟弟看看姐姐,姐姐有的是钱!】   【看看哥哥也行,哥哥有好几栋别墅,就缺个1了!!】   【他妈笑死,金主不少,但强1难求】   施槐岭虽然表情不多,也同样很强,但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能看出这一段关系中,罗送才是占主导地位的那一个,谁上谁下,在之前罗送把人抱过去拥吻时,大家已经门儿清了。   刚才直播间的各位还被吓得嗷嗷叫,担心这担心那,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罗送和施槐岭优哉游哉吃烤肉的画面影响了,都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吃过肉后,整个房间突然晃了一下。   罗送看着落下来的几片碎石:“这个房间怕是要塌了。”   身后是出沙漠的路,身前是詹姆斯他们过来的方向。   罗送和施槐岭往来时的路出去是最安全的,但两人却没这么选择,在天花板完全塌下来之际,两人还是穿过了身前的门。   往回走是沙漠,出去不见得比在墓里好。还不如赌一把,赌墓地不会整个坍陷下去。而且詹姆斯他们既然能从另一个方向过来,就说明在他们来的地方,还有一个出口!并且这后半段路,应该是安全的!   如果有危险,詹姆斯等人也不可能出现在罗送和施槐岭的面前。   罗送和施槐岭往墓中心跑去,在他们出了壁龛室不久,整个壁龛室就被流沙完全掩盖了。流沙顺势涌进了两边的墓道中,凶猛骇人。   如果被流沙卷进去,小命也就交代在这了。   罗送和施槐岭看了一眼身后,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而汹涌澎湃的流沙追着他们,烟尘滚滚,就像是一个张着巨口的怪物,凶横无比。   直播间的观众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又被揪了起来。这一波三折的,到底有完没完,真的是没心脏病都得吓出心脏病了。   眼见着流沙就要淹没罗送和施槐岭,大家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罗送和施槐岭飞速地穿过冗长的墓道,来到了墓中心。墓中心的面积大得令人惊讶,它的旁边,还有两条狭长的走道,一条通向西侧室,一条则通向了东侧室。而在墓中心的中间,摆放了一张极为壮观奢侈的棺床。   什么西侧室,东侧室,在逃沙路上的罗送和施槐岭根本没心思注意。他们直往前跑,直朝着棺床而去。   在他们靠近棺床的那一刻,流沙终于停下来了。   -------------------- 第59章 国运直播游戏   看着脚边的流沙, 罗送和施槐岭都松了口气,赌对了。   回去的墓道已经被埋了,罗送和施槐岭这下只有一条路可走。罗送笑着道:“我们真是福大命大, 就差一点,就真要一块睡棺材了。”   施槐岭清浅地笑了笑, 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罗送抓过了施槐岭的手臂,只见上面有一道划痕,那是刚才跑路时他挡住飞来的沙石弄到的,“怎么样,疼不疼?”   “不疼。”施槐岭乖巧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不疼。”那道伤口划得还挺深的,都有鲜血溢出来了。罗送低下了头,伸出了舌头, 在他的伤口上慢慢地舔了过去。   施槐岭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哪受得住, 身体颤了颤,伸出另一只手推拒罗送:“别,脏……”   “脏不到哪里去, 只是一些沙尘而已。”罗送抓住了他捣乱的手,抬起了漂亮的眼眸道, “听说口水也能消毒,阿岭,别动。”   施槐岭还在挣扎:“只是一个小伤口, 不是什么事,不用这样……嘶……”   话还没说完, 施槐岭手腕处的肉就被罗送咬出了个牙印。   罗送捏着他咬出来的牙印道:“乖一点, 不然等下就不仅咬手了。”   这下, 施槐岭是真说不出话了。   他耳朵微红,只能乖乖地任由罗送摆布。   罗送满意了,在给他的伤口消完毒后,他在他的伤口旁边吻了一口:“这样才对嘛。”   施槐岭只觉被他弄过的伤口,和吻过的地方烫得不寻常,他只能顶着染得绯红的脸嗯了一声。   弹幕一片打嗝声,这狗粮,他们吃得太饱了,再吃就塞不下了。   两人把视线落到了身后的棺床上。宽阔的棺床中央,摆放了一副极为豪华漂亮的棺椁,棺盖被推倒在了一边,不用罗送和施槐岭开棺,他们就已经看到棺内的情况了。   被打开的棺材内,没有看见墓主人的尸身,里面是空的,只有零散的几件陪葬品被丢弃到了角落。   罗送扫了一眼棺材后道:“这张棺材应该是詹姆斯他们打开的,里面的陪葬品大概也被他们拿走了,就是不知道里面的尸体去了哪。”   詹姆斯那些人一看就是为了钱而来的,墓主人的尸体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按理说他们不会对尸体做什么。那么棺材的墓主人去哪了呢?是尸身本来就不在这里,还是被比他们更早到过这里的人带走了?亦或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发生了,这棺材中的墓主人……起尸了!   施槐岭也想到了后者,他微蹙着眉头道:“小心一点,不太对劲。”   “嗯。”罗送提高了警惕,目光也从空棺中移到了这张棺床的附近。   这是一间很空旷的房间,足有壁龛室三倍大,然而除了中心的棺床外,周围一点多余的布置都没有。   罗送收回视线,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了棺床上。棺床雕刻了许多象形字和图案,罗送慢慢地绕着棺床走,试图探索出这些象形文字和图案都在讲什么。   等他走到棺床的北面,即棺材床头的地方,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咔嚓声,罗送只觉脚下一轻,整个人就顺着脚底突然出现的黑洞滑了下去。   “罗送!”   施槐岭反应得很快,或者说他大部分的心神都摆在了罗送的身上。所以在罗送掉下黑洞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跟着被地心引力拉扯着一块掉了下去。   黑洞不知道通向哪,整个下滑速度非常快,风速齐刷刷地袭击罗送和施槐岭的脸,刮得他们脸生疼,都有些睁不开眼了。不知道滑了多久,罗送就感觉自己碰到了一面墙,在碰到墙的一刻,那道墙就翻转打开了一个口,罗送和施槐岭齐齐穿口而出,到了新的地方,他们也终于可以睁开眼了。   或许是在地底下的缘故,这里很黑,罗送和施槐岭并不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只知道他们应该还在墓室中。   罗送往前走了几步,踢到了一样东西,蹲下一看,是一个青铜器。罗送站起身对施槐岭道:“没想到这个墓室还搞了机关,看来这才是真正埋葬墓主人的地方。”   施槐岭抓着罗送的手臂道:“小心点,别摔了。”   上面棺床的房间空荡荡的,但这个房间走几步就会踢到一样东西,仿佛一个收纳了许多财富的宝库。   直播间的观众特别的惊讶,尤其是那些看过詹姆斯直播间的人。   【真没想到,棺床附近还有机关,底下竟然还有一层!】   【刚才看詹姆斯他们一路过来,陪葬品少就算了,竟然一点危险都没遇到,我就觉得不合理,现在一瞅,果然啊】   【可惜詹姆斯他们都死了,不然要是看到这个直播得多气啊。他们绕着棺床找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找到】   【299和300的运气真的很迷,一会儿很欧,一会儿很非】   【可惜这个房间太黑了,根本看不清里面都有些啥】   【前面好像有个池子?】   当罗送往前一直走,走到中心时,脚下忽然踩进了一片水洼中。他道:“这里还有水?”   “前面似乎有个水池。”施槐岭眼睛比较利,一眼就瞅到了不远处四四方方的一个水池。   水池用一些青石砖砌了两层围栏,水在里面,应该是流不出来的,但罗送脚下,的确是铺了一层水洼,不知道是有哪里漏水了,还是别的什么情况造成的。   “过去看看。”罗送踏着水,走近了水池边,看到了水里一抹模糊的光。   施槐岭眯了眯眼,看着亮起的地方道:“那里好像有东西。”   “看起来像是颗珠子。”看着亮光的形状,罗送猜测道。   施槐岭问罗送:“要把它拿出来吗?”   “拿。”罗送很果决地开口,他一向很有冒险精神。而且这颗会发光的珠子也能帮上他们,现在他们非常缺能照明的工具。   罗送道:“不过还是得小心一些。”   保不齐水里会有什么怪物出现。   施槐岭脱掉了外套,在罗送的搀扶下,踏进了水中。罗送没有在旁边坐享其成,他也跟着进到了水池中。   后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和施槐岭都能互相帮忙,谁也离不开谁。   水池底下比想象中还要深,人进去后整个人就漂浮在了水面,脚底是踏空的状态。发光的珠子看着离得近,实则沉在了水底。要想拿到它,还得潜入水中。   施槐岭询问罗送:“要下去吗?”   “我想下去看看水底的情况。”罗送说道。   罗送想干的事情,施槐岭从未阻拦过。   他率先扎进了水中,罗送紧随其后。两人如同一条鱼般,甩动着长腿,缓缓地游向了水底。   水深大约有十多米,发光的珠子其实是一颗夜明珠,有拳头那么大,品质很好,凑近了发现它散发出来的光芒其实一点都不弱。   借着夜明珠的照明,罗送和施槐岭在水底看到了一具一具的白骨。白骨上,已经布满了青苔,衣服什么的早就腐朽得只剩几片布料了。   罗送和施槐岭看到这些白骨,微微有些讶异,同时心觉不妙。   罗送用眼神示意施槐岭,赶紧上岸!   施槐岭点了点头,正准备和他一块游回去,一阵冰凉的感觉倏地缠上了他的脚踝。低头一看,似乎是水里的杂草。但再细看一下,发现那其实是一段长长的头发!   头发的底下,缓缓地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腐烂的怪脸!   那怪脸露出了一抹诡异地笑,然后施槐岭就感到束在脚踝的头发越抓越紧,有把他往水里拖下去的迹象。   罗送早就注意到了施槐岭这边的情况,他游过去,一脚踹在了水怪的脸上。   “嗷!!”   水怪吃痛,被迫松开了施槐岭。   罗送拉着施槐岭,连忙游出了几米外。不过在水底,他们的速度怎么比得上那水怪。痛感消失后,水怪就再次甩出了它的长发,一撮朝着施槐岭,一撮朝向了罗送,似乎打算把他们两个都一起留下来。   罗送心道,这水怪还挺贪的,一个不够还要俩。   贪心不足蛇吞象啊,也不怕翻车。   罗送非常熟练地抓过了一具白骨的肢骨,并给施槐岭也扔了一根。在水怪的头发袭来时,直接让它捆在肢骨上,等它捆好后,罗送和施槐岭一人拽着一撮头发,用尽了所有的力量,直接把水怪给甩出了地面。   水怪摔在了地板上,听声音就知道砸得可一点都不轻。等罗送和施槐岭上岸,它还没缓过一口气。   在水中看不太清,但在岸上,借着越发明亮的夜明珠,罗送和施槐岭都看清了水怪的模样。那是一只人首猴身的怪物。它的身体没有一点的皮毛,光秃秃,皱巴巴的,配上长手长脚,特别的难看。至于脑袋,那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头颅,头发长到铺地,有眼有鼻,就是脸上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全腐烂得坑坑洼洼了。   【吓死了,这什么怪物?】   【刚才水池里面好多白骨,那些白骨不会都是这只水猴子杀的吧】   【莫名好慌】   【我已经不敢看屏幕了,这也太吓人了吧】   【如果换别人,刚才在水里大概就被水猴子杀了】   【如果是别人,大概也不会像299和300一样潜入水里……】   【说得也是】   弹幕都在说水猴子的事情,罗送和施槐岭也一直盯着水猴子。在岸上,水猴子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它龇着牙,一看就非常的愤怒。缓过神来后,立刻就朝着罗送和施槐岭攻击了过去。   看着向自己甩来的头发,罗送想起了第一个梦里遇到的“假林韵”,对方攻击人也是用的头发。有了先前留下的经验,这回,罗送躲水怪的攻击极为的灵巧,愣是没让它的发丝碰到一点衣角。   水怪更生气了,亮起了尖利的指甲,朝着罗送就刮了过去。罗送避开,它的指甲刮到了墙上,伴随着“滋滋”的声音,光滑的墙壁上被刮出了三道很重的抓痕。   罗送拍了拍胸口:“差一点。”   不然他这一层皮,可能都得被水怪给剥下来了。   水怪还想攻击罗送,但他它冲向罗送时,拖地的头发却被施槐岭给踩住了。它扭过头的瞬间,罗送打碎了旁边一个瓷罐,抓着一块瓷片,从水怪的身后,直接给了它一刀。   “嗷嗷!!!”   锋利的瓷片扎进水怪身体中,水怪痛得满地打滚,鲜血淌了一地。就这么滚了十多秒,它慢慢停了下来,死了。   罗送比较谨慎,虽然它已经不动了,但他还是又抓了一块瓷片,扎进了对方的心脏。在扎下去的那刻,水怪猛地抬起了头,意图咬住罗送。   不过罗送早有防备,在它咬过来的时候,把一个青铜器给递了过去。它尖利的牙齿啃上了青铜器,双倍的疼痛袭来,叫得更加的惨烈了。罗送顺势把瓷片插.进了他的胸口,随着汩汩的血液往外流,这只水怪这次是真的死绝了!   施槐岭冷着脸道:“这个墓非常的奇怪。”   到处都是没见过的怪物。   罗送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看来我们还是得赶紧出墓才行。”   虽然他们很有冒险的精神,但他们也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他们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赤手空拳的,能打得过大黑蛇和水怪,不代表就能对付得了其他更厉害的怪物。   该退时还是得退的。   “就是这回去的路不好找啊。”罗送借着夜明珠的光,环顾了一圈周围。   施槐岭找到了他们来时的方向,敲了敲墙面。刚才大开的墙面,此时黏连得很紧,并没有因为他的敲击而门户大开。   看来他们想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   罗送和施槐岭只能暂时继续往前走去。而在他们在墓里四处搜寻的时候。   在沙漠各处的选手,都遭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攻击。譬如在绿洲的那一位,原本以为自己运气很好,能守着绿洲活到游戏结束,没想到地底忽然钻出了好几条的响尾蛇。这些响尾蛇足有胳膊那么粗,每条都带着剧毒。   这位绿洲选手杀蛇的途中,一不小心就被咬到了小腿,毒素直接蔓延至了全身,死在了蛇毒之下,尸体也被剩下的几条响尾蛇分吃了。   一天的时间,4000名选手就只剩下了2000人。   淘汰数量格外的惊人,游戏外的人听到这个数字,心情抑郁到了极点。这个淘汰率实在太高了,这样下去,第三轮游戏结束时能有多少个人活下去?   第四轮游戏,又该多地狱?   此刻,不管是参加了游戏的人也好,还是没参加游戏的人,心情都格外的复杂。   罗送和施槐岭发现手腕上的数字多了一行。这一行数字似乎是实时变化的,几分钟的时间,就会减少一位数。   两人看着这个数字,很快猜到,这应该是游戏剩余人数的提示。   看着只剩1998个人,罗送脸上认真了许多:“我们进来有八个小时了吧?这就只剩一半不到的人了,看来除了我们外,其他的选手也遇到了不少危险。”   施槐岭:“不知道贺叔和余乐他们怎么样了。”   之前说好的去找他们,谁知道他和罗送都被送到了人迹罕至的沙漠中,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除了遇到詹姆斯他们外,还没遇到过其他人。   罗送道:“我们要相信他们的运气。”   他这么非的人都能活下来,一向运气不算差的贺之华和余乐应该也能活下来。   和罗送说的一样,贺之华和余乐的确还活着,但两人此时都非常的狼狈。   余乐进游戏后,也被送到了沙漠中。不过他的运气好一些,在沙漠打转时,遇到了一只骆驼,跟着骆驼,他找到了一处水源,喝了几口水后,才感觉活了过来。   有了骆驼,余乐在沙漠中行走方便了许多。最后找到了一处废弃的土城,这座城市虽然塌了一半,但让人遮阳和歇息是足够的。   水前面就有,现在就差食物了,有了食物,余乐就可以在这一块地方多待两天,等待着……施槐岭的救援qaq   不过他高兴得太早,才歇了没两个小时,就有一对人马出现在了附近。余乐一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人也是参赛的选手,并且还是棒子国的人。他们中有男有女,说着自己国家的语言。   余乐只听懂了一些,从只言片语中猜测,这些人大概是想把这里作为他们的主要阵地。他们就在余乐不远处围坐了下来,把抓到的动物用火烤了起来。烤肉的香味直冲余乐的鼻子而来,让他馋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余乐看着身后跟自己躲在一块的骆驼,没来由地想试试骆驼肉是什么味道的。   在他就要忍不住把魔爪伸向救了自己一条狗命的骆驼,又一波人出现了,这次来的是一群岛国人。   两方人马对峙着,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就打了起来,余乐都惊呆了。在他们打斗的时候,悲催的余乐被卷进了战斗中,被双方误以为是对面的人追着砍,好不狼狈。   后面还是骆驼救了余乐一命,叼着他放在了自己的驼峰上,哒哒哒地趁乱跑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避难所,就这样被迫放弃,一人一骆驼只能继续在沙漠中流浪了起来。   贺之华的运气比余乐相对要好一些。他被送到了一个小城镇内。这个城镇虽然一点都不富裕,但这里的NPC还算友好,见贺之华渴了,还送了他一些水。   就是大家都过得太穷了,在NPC那,食物是非常难得的,贺之华等选手并不能免费获得食物,只能用钱去买才行。   但他们身上又哪里有游戏的钱币。不过贺之华手上戴了表,虽然有些NPC觉得这块表没什么用,但也有猎奇的,喜欢表的NPC。贺之华通过卖表,勉强换到了两个银币。   而这两个银币,只能买到一块巴掌大的肉。   这物价,着实让人心痛。   虽然不舍得这两个来之不易的银币,但为了一口吃的,为了能填饱肚子,贺之华还是买了一块肉回来。   只是刚吃了一口……就被其他国家的选手抢了,甚至还挨了一顿毒打。   太惨了。   惨得贺之华还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憋屈地被打死,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两人各有各的惨,但好歹还剩了一条命。   罗送和施槐岭穿过水池,来到了另一个耳室。这个耳室,满墙都贴满了碧翠的玉石,在漆黑的光线下,闪烁着熠熠的流光。而在中央,又有一座棺椁。   棺椁是也是用玉做成的,摸上去,冰冰凉凉,如同摸冰块一样。   罗送和施槐岭有了水怪这个前车之鉴,这回两人决定无视这座棺椁,尽快找到出路。然而事与愿违,老天爷似乎总是要和他们对着干。   在他们经过棺材前,棺盖忽然自己打开了。   从罗送和施槐岭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躺在棺椁里的尸体。那是一具穿着华服的年轻女尸,她就像是刚死了一样,皮肤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反而保养得特别好,光泽透亮,仿佛睡在里面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一个活人。   在罗送和施槐岭盯着她看的时候,女尸倏然睁开了眼。那眼如同猫眼一样,泛着绿光。接着,她僵硬地弹坐了起来,双手伸得直挺挺的。   罗送暗道不妙,这是起尸了!   直播间在棺盖自己打开时就觉得大事不好,现在看到女尸坐起来,都吓傻了。   【妈妈,我好害怕!】   【天灵灵地灵灵,观音菩萨快显灵】   【啊啊啊,我不敢看了】   【救命救命,怎么就起尸了呢】   【操了,果然墓里不可能没有粽子】   【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随着女尸坐起,那开到了一半的棺盖就被一阵气势给掀飞了出去,被震碎在了空中。女尸从棺椁中飞了出来,立在了地面上,直直地瞪着罗送和施槐岭,露出了长长的尖牙,一脸凶相。   “不要被她咬到了!”   罗送喊了一声,和施槐岭被迫分开了。女尸双腿一蹬,就蹬到了他们的中间。罗送和施槐岭一边警惕着她,一边用余光扫着周围,试图在附近找到能用的武器。   女尸大约是闻到人味了,嘴角溢出了一道涎水,她发出了“斯哈斯哈”的声音,更显凶戾。   为了不让女尸攻击罗送,施槐岭故意发出了一些噪音,把女尸的注意力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去。   直播间的人看到这一幕,一边磕生磕死,一边又非常担心施槐岭的安危。那粽子一看就不好对付,他一个人能行吗?   女尸横着双手,向施槐岭打了过来,她的指甲非常的长,施槐岭抵挡她的攻击时,还得小心不让她的指甲刮到,以免沾上尸毒。   而她的力气,真的非常大,手臂硬得仿佛施槐岭碰的是花岗石。施槐岭抵不住她的力气,被她给甩到了墙壁上。后背吃痛,施槐岭忍不住吐了一些口水。   女尸一蹦一跳,骤然飞到了施槐岭的面前。她的双手直朝施槐岭的脑袋切去,施槐岭捂着胸口,往下一缩,堪堪避过了她的攻击。而女尸一击不成,反倒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了墙壁中。   “阿岭!”   罗送这时候跑了过来,拽住了施槐岭的手,把他抱到了自己的怀中。   “嘭——”   女尸用力一抽,把手抽出来的同时,也把墙壁玉石扣下了不少。   有几颗玉石被甩到了罗送的脚下,罗送看了眼,莫名觉得这些玉石好像在动。没等他仔细研究,女尸的手已经横亘了过来。   缓了口气的施槐岭和罗送,互相握紧了对方的手,一起往后弯下了腰,然后又一块抬起了脚,正中女尸的胸口。女尸一下子就被踹飞了出去,砸到了墙壁上,更多的玉石轰隆隆地往地上掉。   罗送接过一块飞溅过来的玉石,这回终于看仔细了。这哪是玉石,分明是一种绿色的虫子!   玉虫在罗送的手上蠕动了一下,罗送只觉有些微痛。他把玉石甩在了地上,再去看自己的手心,发现上面多了一片细密的红点,还有些血珠溢了出来。   施槐岭抓着他的手,紧张道:“没事吧?”   “我没事。”罗送甩了甩手道,“还真是小看这些玉石了,看着弱小,但是咬人还挺痛……嗯?”   罗送和施槐岭忽然对视在了一块,他们找到对付女尸的方法了。   没等两人有所交流,女尸鲜红的指甲就出现在了眼前几厘米处。要不是罗送和施槐岭反应灵敏,差点眼睛都要被她刺穿了。   罗送和施槐岭分别向两个方向滚了一圈,然后两人一人一脚,再次合力把女尸给送到了另一面墙上,这次墙上的玉虫也被砸落了不少。   再接再厉,罗送和施槐岭没有停歇一秒,又把女尸给踹到了第三面墙上。女尸就像是刮墙的机器,有她经过的地方,总能把墙壁刮得干干净净。   不过女尸是真的难对付,都被踹了这么多脚,还是照样的生龙活虎,活蹦乱跳,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象。   这中途,罗送和施槐岭也被女尸的手劲打到了身体。真的特别的疼,如同被巨石砸到一样,痛感直传到骨头去。   短短几分钟,这间耳室就被两人一尸弄得一塌糊涂,满地都是不断在蠕动的玉虫。   罗送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他给施槐岭递了个眼神,施槐岭了然,立刻退避三舍,远离了女尸。然后把身上的外套脱下,卷了一堆地上的玉虫。罗送那边也是一样的操作,当卷够了足量的玉虫后,两人同时往中间的女尸靠近了一些,然后把手中的玉虫扑了过去。   脚下也跟着扫了一些玉虫到女尸的身上。   女尸甩掉了一些,但很快又有很多玉虫攀了上去。那些玉虫黏到女尸的身上,不撕开它们,它们是不会自己离开的,就像水蛭一样。   而玉虫黏上了女尸后,地上的玉虫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或许是把她当成了一堵新的墙,不用罗送和施槐岭帮忙,它们就自己蠕动地爬了过来。   一分钟不到,女尸全身就被玉虫覆盖了。那些玉虫啃咬着她的皮肤,吸食着她的皮肉,女尸嗷嗷地叫着,似乎十分的痛苦,随着她剧烈的晃动,脸上有几条玉虫被晃了下来。   而这时候,她的脸哪还有刚才的样子,里面早就血肉模糊了一片。   罗送忽然觉得,这些玉虫比女尸还要更恐怖。   罗送和施槐岭不想继续围观女尸被啃成白骨的画面,他们趁着女尸无力顾及他们的间隙,两人终于逃出了这间耳室。   逃出去后,施槐岭有些不解道:“为什么那个房间里,会有那么多的玉虫?”   这是想祭奠棺椁里的女尸,还是想震慑住她?   罗送也想不透这个问题。   出了耳室,他们就进入了一条新的墓道。这条墓道很长,光线也更暗淡了。罗送把放在衣服里的夜明珠掏了出来。   他们向前走了五百米,见到了两条分叉路。   罗送问施槐岭:“想走哪一条?”   谁也不知道两条路后面有什么,在施槐岭思索着进哪一边的时候,左边的小路里忽然传来了嗡嗡的声音。   这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正在朝着他们这边疾驰而来。   罗送拉着施槐岭,往一旁走了几步。等了片刻,一群黑压压的蝙蝠从左侧的小路里飞窜了出来。   很快就飞过了他们来时的墓道,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   看着飞走的蝙蝠,罗送和施槐岭带着点深思的眼神再次望向了左侧的小路。施槐岭总觉得刚才离开的蝙蝠在告诉他们,左侧的路并不安全。   罗送笑着道:“怎么样?走右边?”   施槐岭觉得多想无异,不如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他迈步踏进了右边的小路:“我们就走这边吧。”   是祸躲不过,而且以他们的运气来讲,两条路都不见得就是安全的。   不过这次他们的运气似乎真的很不错,顺着小路一路往前,除了遇到一些吸血虫外,他们就没遇到什么怪物了。   这么在墓里绕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他们重新回到了第一层的地方。   他们所在的位置,应该是棺床后面的后室。按照正常的墓室建造规格来看,这应该就是整座墓的尽头了。   出口应该就在这间房间的某个地方。   从表面看,这里只有四面墙,并没有特别显眼的出口,但从他们刚才开机关掉到底下的经历却可以知道,出口大概就掩藏在这四面墙中。   罗送和施槐岭在墙上敲敲打打,试图找出上面的机关。功夫不负有心人,施槐岭按到一个异样的石砖,他立马出声道:“找到了!”   罗送走了过去,看着他按下了那块石砖。   当石砖整个陷进去后,这一面的墙忽然发出了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接着,在罗送和施槐岭的面前,一道小门出现了。   在小门的后面,是一条能看到的楼梯。   罗送知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出口了。   两人没有犹豫,直接迈脚就走进了小门内,顺着楼梯再次回到了沙漠中。而他们出来的那道门,很快就被黄沙覆盖了起来。   罗送远眺了一番,发现这个出口和他们进来的地方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也是,那个墓再大,又如何能大得过一整个沙漠。   眼看着太阳快下山了,罗送思索着他们要不要先回到底下的墓地去歇一晚。众所周知,晚上沙漠的温度和白天时完全是两个极端,白天时沙漠热得能把人蒸熟,那么晚上它就能把人冻成冰棍。   不管是白天也好,晚上也罢,在沙漠都是非常危险的。   现在太阳还没完全下山,但吹来的风已经很大了。他们浸过水的衣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干了大半。   再待下去,罗送感觉他和施槐岭都得被埋在风沙中。   这时,一阵铃铛声响起。   顺着铃铛声望去,两人隐隐约约地在太阳的方向下望到了一行黑影。   随着黑影渐近,罗送和施槐岭发现那是一个驼队。有几个人正拽着一队骆驼,而这些骆驼的身上,挂满了许多的货物,由此可见,这还是一个行商队。   罗送笑眯眯地看向了施槐岭:“金主大人,有没有兴趣跟我当一回土匪啊。”   施槐岭揉了揉太阳穴,知道这人的坏心思又躁动起来了。不过他没想阻止,而是道:“你想怎么做?”   罗送勾起了唇道:“当然是把他们的货全抢了呀。”   行商队什么的,一看就是游戏的土著NPC,劫他们罗送没有一点羞愧的心。况且这些人能走在沙漠中,说明他们身上还带了水。   现在,罗送和施槐岭就急缺补水。   驼队很快就走到了罗送和施槐岭的面前。这些人用布包着脑袋,还套了披风,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他们大概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其他人,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有些意外和警惕地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格利亚沙漠这?”   罗送和施槐岭懒得伪装什么过路人和遇难者,反正这支驼队只有五六个人,他们对付起来绰绰有余。   在驼队诧异的目光下,两人说动手就动手。   ……   片刻后,罗送看着被他们捆起来的一行人拍了拍手。   中年男人气得不行,大骂道:“你们这些土匪,沙贼,太可恶了!格利亚的神会降咒于你们的!”   “行了,别骂了,歇点口水。”罗送接过施槐岭扔来的一瓶水,直接灌了一大口。看得驼队的人眼都红了,那可是他们的水啊,天杀的,全被这俩沙贼喝了。   罗送和施槐岭不仅喝了他们的水,还从骆驼身上翻出了两张大饼,两人也不嫌弃,坐下来就先啃了大半。   中年男人又止不住骂人的心了。   罗送和施槐岭已经听他们骂了半天,早就免疫了。   直播间的观众看着两人如此赖皮无耻的模样,简直无言以对。   【……】   【这什么骚操作?】   【大家信我,我们华国人真不是这样的】   【我都要被299和300笑死了,他们是真敢劫NPC的东西啊】   【想到之前我看过的一个直播,有个选手也是去劫了NPC的东西,没想到根本打不过人家,最后还被关进了大牢,不过他运气也算不错,在大牢中好歹撑到了游戏结束】   【299和300还真不需要担心打不过NPC,人多算什么?他们两个人在墓里可是打死了不少boss的】   【只能说,大佬牛逼!!!】   【太牛了,果然厉害的人在哪都吃得开,换做是我,只能卑微地求NPC带我一程】   【有了NPC的这批货资,他们两个就算是回到墓里也能活到游戏结束了吧】   【等等……300拿着地图在干嘛?】   罗送不仅从骆驼身上翻到了食物和水,还翻到了一张老旧的地图。这张地图所描绘的应该就是他们所处的这个被中年男人称作格利亚沙漠的地方。   罗送拿着地图,走到了中年男人的面前摊开道:“来来来,你告诉我,现在我们处在什么位置上。”   中年男人这会儿倒是学会了闭口禅。   罗送笑了,手上一转,一把匕首就搁在了他的脖子上——这匕首还是从中年男人手中夺过来的,锋利程度从它反光的刀面可见一斑。   中年男人怕了,他颤抖着嘴唇道:“我们现在应该在这……”   他用下巴点了点地图的某个位置。   “知道了。”罗送嘴上这么说,但拿着地图又让驼队的其他人指了个位置。当看到他们所指的位置都差不多后,才相信他们没有弄虚作假。   直播间的人都没想到罗送会这么地谨慎。   罗送走到了施槐岭的身边,指着地图跟他道:“按照他们说的,我们现在就在这附近。而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一座城市。这座城市,似乎是这片沙漠唯一有人生活的地方。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施槐岭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扫视了一遍地图,再三斟酌后才道:“我觉得可以去。”   游戏多少天才会结束,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带着这些物资留在墓里,或许能安全一段时间,但罗送和施槐岭显然不是坐以待毙,也不是安于现状的人。   他们也不相信,国运游戏会这么简单地让他们待到游戏结束!   -------------------- 第60章 国运直播游戏   离开前, 罗送还打劫了驼队不少的钱,甚至还把每个人姓名,住址信息都记了一遍。   不过他们虽然把人绑了, 却没有赶尽杀绝。把人全打晕扔在了墓里,顺便还给他们留了一点银币, 又留了些食物和骆驼。   做完这一切,罗送和施槐岭就拉着两只骆驼朝着格利亚小城出发了。   地图上看着不远,但走过去也需要好几个小时。骆驼在沙漠中走得也累,他们骑到了半路就只能下地自己行走。   太阳落下后,风沙开始变大。罗送和施槐岭从驼队那抢来的披风和头巾,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在到达格利亚小城的中途,会经过一片绿洲。罗送和施槐岭今晚的目的地并不是格利亚小城,而是这片绿洲。他们打算在绿洲度过一个晚上, 天亮后再重新出发。   毕竟晚上的沙漠,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未知的危险。   而且风渐大, 黄沙吹糊了眼,方向什么的也看不清了,非常容易迷路。一旦迷路, 在温差越来越低的夜晚,是非常危险的。   罗送和施槐岭走了两个多小时, 终于到了地图所描绘的绿洲。   这片绿洲大概只有十几平米,中间有个小湖泊,罗送他们可以从这进行水补给。湖泊之外, 有几棵树,其中一棵树已经倒下了, 并且树桩被人为地凿出了一个洞, 正好可以让罗送和施槐岭两人钻进去, 躲避一晚。   两人喝了点水,把骆驼捆在一边,便紧缩在了树桩内,披风什么的直接一起盖。皮肤挨着皮肤,彼此的热度对方都能感应到,似乎都没那么冷了。   “累不累?”罗送把围巾又往施槐岭那围了两圈。   施槐岭嗯了一声,靠在了罗送的肩头。今天在墓里的运动量,怎么会不累,动起来时还不觉得什么,安静下来才觉得手脚有多酸。   罗送帮施槐岭捏了捏手,放松了下肌肉。在罗送的揉捏下,施槐岭忍不住阖上了眼。罗送把他揽到自己的怀中,施槐岭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下意识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   夜已深,但看直播的人还没完全歇息。   弹幕虽然没有白天那么多,但也没那么少。不少人都把罗送和施槐岭相拥的这一幕给截图了下来,可能是太美好了,总让人十分留念吧,尤其是在这种过一天是一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日子里。   看施槐岭睡得香甜,困意也袭上了罗送的心头,让他不由得跟着闭上了眼。   树桩后面,是夺目的,璀璨的明月,又圆又大,仿佛近在迟尺。漆黑的夜幕上,还点缀了许多的繁星,沙漠很可怕,但沙漠的夜晚又非常的迷人。   风沙一直吹到了半夜,呼呼的风声才终于有了些停息。风停了,但温度依旧低得冻人。罗送只觉自己仿佛在冰窖中一样,睡着的中途就被冻醒了。   他醒来后,先看了眼天幕,从天空的颜色判断,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但罗送已经睡不着了,他偏头看了眼施槐岭,施槐岭大约也觉得冷吧,就算是睡着了,眉头也紧蹙着。   罗送觉得好笑,轻轻地伸手按在了他的眉峰上,给他揉开了这川字。   在罗送注意力都放在施槐岭身上时,远处黄沙中,忽然冒出了几只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肥尾蝎,他们捂着巨大的钳子,定定地注视着罗送和施槐岭的方向。   过了几秒,又有好几只肥尾蝎从沙土中冒了出来,显然这个地方还有很多它们的同类。   风声再次吹起,黄沙似乎把天空都染成了黄色。而这些肥尾蝎钻进了沙土里后,只看到了一个一个鼓起的沙包。这些沙包正在朝着绿洲的位置前行着,因为风太大,这些沙包在黑夜中实在太难让人发现了。   直到它们靠近了绿洲,罗送和施槐岭似乎都没有觉察它们的踪迹。   这些肥尾蝎特别的聪明,它们分成了好几支队伍,直接把整个绿洲都围成了一圈,沙包连绵起伏,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只肥尾蝎来到了这里。   罗送似有所感,望向了旁边的一个小沙堆。一阵风吹来,把小沙堆尖出来的那块吹成了平面,显然里面什么都没有。   罗送收回了视线,但手却摸向了兜里。   一只肥尾蝎大约是来探路的,它慢慢地朝着罗送两人的背后爬行而来,在快到树桩的时候,它还会绕路,直接绕到了罗送的身侧。只差一点,它带毒的钳子就能咬上罗送!   只是还没等它舞动钳子,一把黑亮的匕首就插.入了它的身体。   罗送望向了肥尾蝎的尸体,那只肥尾蝎早就咽气了。罗送没有吵醒施槐岭,把人靠在了树桩上后,他站了起身,从身侧摸出了一个罐子,然后向前走了几步,拔掉了肥尾蝎身上的匕首。   其他肥尾蝎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就打算放弃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食物,它们这回也不派什么先遣部队了,它们直接一窝蜂地从四面八方朝罗送这边挤了过来,粗略估算,起码有二十来只。   罗送一点都不慌,在肥尾蝎就要靠近他时,他突然把手中的罐子一扬。里面的酒水瞬间就撒在了这些肥尾蝎身上,接着,罗送从身上掏出了他变出来的打火木仓,直接点开了火扔到了肥尾蝎那。   火焰沾上高度浓酒,瞬间,一束火苗就炸了起来,然后火焰席卷了这一整片的肥尾蝎,一股肉香味拂来。   肥尾蝎在火焰中不断地挣扎着,有些还试图爬到湖泊中去,但是没有用,在快要靠近湖泊的时候,身上的火焰就已经把它们整个烧焦了。   浓郁的烤肉香味更甚了。   这边树木不多,肥尾蝎被烧死后,风一吹,这些火焰就变成了火苗,最终慢慢熄灭了下去。   就这样,原本危机深重的情况就这么地被罗送轻易解决了。   还在熬夜看直播的夜猫子只能用感叹号来表达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情。   【!!!!】   【我去,300上哪找来的酒和打火木仓?】   【酒我知道,是从驼队那里搜刮来的!至于打火木仓,可能也是从驼队那得到的?】   【这波真得感谢送货上门的驼队了】   【驼队赢大分!!!】   【300真的太帅了,要是换我,我看到这么多肥尾蝎大概早就腿软晕过去了】   【太牛了太牛了!!!要是直播间可以给主播打赏,我一定给300投好几个火箭!!】   【今天的CP粉也一本满足】   【对的对的!!300他也太爱自家金主大人了吧,肥尾蝎出现时都没舍得叫醒299!】   【男友力max】   【今天酸死的人是谁,是我!白天金主大人保护我,晚上就我保护金主大人,磕疯了】   【我只能说好配好配,请原地结婚谢谢!】   搞定了肥尾蝎,罗送重新回到了施槐岭的身边。施槐岭感受到失而复得的热度,无意识地就贴了过来。虽然罗送已经很小心了,但施槐岭还是被刚才噼里啪啦的火焰声还有烤肉的香味弄醒了。   他睁着惺忪的眼睛,含糊地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罗送用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压低了声音,放柔了腔调道:“没事,什么都没发生,你继续睡吧,等天亮了我叫你。”   可能是因为罗送在身边吧,施槐岭唔了一声,很快又陷入了睡眠的状态中。   罗送收回了手,低头在他恬静的脸上轻轻地留下了一个吻。他拢了拢彼此的披风和围巾,揽着人继续休息了起来。   后半夜,再没有不识相的玩意儿出现。   昼夜交替,清冷的月亮换上炙热的太阳。罗送和施槐岭被亮光照醒,热意涌上了心头。   罗送眯着眼看着璀璨的太阳,说道:“天亮了,我们吃点东西就启程吧。”   施槐岭没有意见,他从树桩内钻出来,刚想去取点水给他和罗送洗漱一番的时候,就看到了前面满地的肥尾蝎。   他睡觉的中途……都发生了什么?   大清早醒过来继续蹲直播的观众也很想问这个问题。这满地被烧焦的肥尾蝎是怎么一回事?   施槐岭想到昨晚罗送哄睡自己的事情,抿着唇道:“这叫什么都没发生?”   罗送摸了摸鼻子,知道施槐岭这是生气了。他走过去,勾起了施槐岭的手指,哄着人道:“因为我一个人可以解决,所以就没叫醒你,你看,我这不是也没什么事情吗?”   施槐岭冷下了脸:“要是等出了事,那就晚了。”   “不晚不晚,哪里晚。”罗送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唇边,亲了又亲,“如果实在没办法,我肯定会把你叫起来帮忙的。”   施槐岭知道这人就是为了让自己睡个好觉,所以心里又气又无奈。罗送见他有些松动,凑过去轻啄了两下他的嘴角,可怜巴巴地道:“别气了好不好?”   施槐岭冷飕飕地睨了他一眼:“下不为例。”   罗送立马保证:“都听你的。”   家庭危机算是暂时解决了。   而直播间内不明所以的观众,也被昨晚的夜猫子科普了一番罗送的丰功伟绩。   【66666!!】   【虽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这满地的肥尾蝎,就知道情况一定很危急,300真的太牛了!!】   【又是被300迷住的一天】   【我对昨晚300的壮举没什么兴趣,只觉哄299的300太好笑了】   【299也好在意300啊,他生气一定是因为担心300昨天会受伤,磕死我了】   【一大早起来就有狗粮吃,很好,今天的早饭也可以省了】   【笑死,这个直播间大早上的画风就是与众不同得很】   经过一晚上,还存活的选手只剩下1500人。短短一个晚上,又死掉了400多人。   按照这个速度,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过今天。   罗送和施槐岭只是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数字,什么也没说。他们吃了点肉,喝了些水,便牵着骆驼走出了绿洲。   在温度最热的时候,他们到了格利亚小城。   这座小城很朴素,一眼望去最高的楼房只有两层,灰扑扑的,一看这座城市就不怎么富裕。   罗送和施槐岭穿着披风,围着围巾,又牵着骆驼,看起来就跟这里的土著差不多。他们进城并没有引来太多人的注目,罗送按照从驼队那得到的信息,来到了一栋较为偏僻的土坯房前。   这是驼队中一位年轻人的家,这个年轻人还没结婚,父母又在几年前没了,他家就剩他一个了。   平时他经常跟着驼队走商,在家的时间比较少,和邻里的关系也比较淡,就算他家突然换了人,短时间内大概也没什么人会发现。   综上所述,这简直是罗送和施槐岭暂居的最佳去处。   房子里面,该有的家具都有,就是缺少了食物。不过这不要紧,在来时,罗送和施槐岭已经在外面看到了卖食物的人。他们有从驼队那得到的银子,买食物是不成问题的。   “要不要休息一下?”罗送问施槐岭。   虽然昨晚在绿洲休息过了,但在野外哪里能睡得舒坦。现在房间里有床,倒可以补补觉。   施槐岭看着那张一米五的床,眼神有些飘忽道:“一起……”   一起什么?   当然是一起睡觉。   罗送听出了他的意思,笑了:“好。”   抱着自己的老婆睡觉,这事换谁大概都拒绝不了吧。   不过在睡前,他们还得收拾一下这个房子,顺便把床上的被套床单都给换了。直播间的人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恋综同居节目,这你扫地来他拖地,时不时碰一下小手,笑一下……   要不是知道这是国运直播的APP,真的会以为错屏了。   喂喂喂,299和300你们的画风怎么就和别人这么不一样!   这种和谐友爱的氛围,和其他选手仿佛在两个次元。尤其这两个人劫个NPC还劫出了一栋房子,别人还在流离失所当乞丐,他们已经过上一屋两人就差一猫的老年生活了。   房子里有厨房,厨具什么的都很齐全。罗送和施槐岭吃腻了烤肉,趁着在城里的机会,施槐岭留在家里继续打扫卫生,罗送则带上钱来到了集市,打算买点新鲜的果蔬回去。   格利亚城的NPC,因为常年生活在沙漠中,皮肤粗糙黝黑,五官棱角偏西化,和他们这些参赛选手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   罗送比较谨慎,为了不让人认出他选手的身份,他出门时把披风围巾这些都带上了。因为裹得够严实,从外面看并不能看出他和本地人有什么区别。   格利亚城不大,住在这里的人大概只有几百人,人数极为稀少。而集市就在他们进城的方向,是这个小城唯一的一个市场。在里面,卖什么的都有,有卖水果的,也有卖衣服的……非常的热闹。   人来人往,罗送不着急,慢慢地在人群中行走穿梭,一边打量着两边的小摊。在这里水果和蔬菜是稀罕物,价格昂贵,肉类比较容易获得,所以比较便宜。因为价格的原因,生活不富裕的格利亚人大都以肉类为食,所以围在肉摊的人比较多。   罗送吃腻了肉,瞟了眼就错开了视线,然后看到了在肉摊前面的鱼摊。   真是意外,这里还有卖鱼的?   罗送好奇,走了上前。这里的鱼只有一个种类,乌漆墨黑,牙齿锋利,又丑又凶,是他没见过的品种。   鱼摊老板见客上门,吆喝道:“这位客人,买鱼不,新鲜的丑丑鱼,今天才刚捞上来的。”   罗送:“丑丑鱼?”   是他没听过的名字。   鱼摊老板:“没错,我和我几个儿子,大早上赶去格利亚湖捞的,费了不少力气,才捞到了这么几条。你看这颜色看这个头,每一条肉都很紧致很鲜美,你不管是煮还是煎,味道都差不了,要是不好吃你找我。”   格利亚湖?这附近还有湖?罗送挑了挑眉,心里有些估量。   有几个人走了过来:“今天的丑丑鱼不错啊,老克本事不少啊,今天捞了这么多条鱼。”   鱼摊老板见是熟客,扭过头和他们扯起了闲来:“别说了,为了抓这些鱼,我小儿子都受伤了。不过也不亏,你们看着今天的鱼,是不是比之前的肥,这里每一条起码七八斤重。”   “看着就很不错,我们家也很久没吃鱼了,老克,给我来一条吧。”来人中有人说道。   老克见有生意,笑开了花:“好嘞。”   罗送见别人买了鱼,知道这鱼是真的能吃,也跟着要了一条。   一条鱼可不便宜,直接花了罗送十个银币。罗送买的那条丑丑鱼足有九斤重,够他和施槐岭吃两顿了,没再买别的肉,而是买了些水果和蔬菜,就这样,身上带出来的银币就花去了大半。   罗送买完菜准备离开,却听到了旁边两个挎着菜篮子的女人的聊天内容。   “现在早上醒来,都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你说最近是不是要来沙尘暴了。”   “有可能,哎,这日子可怎么过,今年已经来了多少次沙尘暴了。”   “就是啊,我家房子前不久才修好,家里为此还花了不少钱了,这次要是再来一次,我们家怕是得流落街头了。”   “流落街头成乞丐都算好的了,上一回沙尘暴,有多少人死了。这鬼天气,真是糟透了。”   “大概是我们上辈子造了孽吧,才要遭这罪。别说了,赶紧多囤点菜吧。”   两个女人聊了一会,就分开了。   罗送等她们走后,微敛着眼眸喃喃道:“沙尘暴?也是,这里是沙漠地带,有沙尘暴很正常。”   直播间的人听到沙尘暴这个消息,都纷纷发了不少的弹幕。   【沙尘暴?还要有沙尘暴?我的妈,让人怎么活】   【第三轮游戏,难道是要让选手在沙尘暴中活下来?】   【卧槽,真有可能。这不会才是真正的通关关键吧?】   【沙尘暴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得死多少人?要知道不是谁都像299和300一样有房子的,现在很多人还睡大街呢!到时候沙尘暴一来,他们怎么办?】   【去看了下其他直播间,在格利亚城的选手大部分都知道了沙尘暴要来的消息,他们正在想方设法找能住人的房子。在格利亚城外的其他人就惨了,鬼影都没见到几个,根本不知道沙尘暴要来的消息,怕是要遭】   【那些想躲在绿洲,废城的人,还在洋洋得意,却不知道灭顶之灾将至,我都替他们可怜心酸了】   【谁能知道还有这么大一份礼物等着大家】   【心情好沉重啊,格利亚城内才多少个选手,沙漠外面又有多少个选手】   【已经哭死了,我哥现在还在沙漠里面,他不会要死了吧?我完全没敢跟我妈说,我妈今天听到我哥还活着,不知道有多高兴】   【谁不是呢,我妹妹也在这个游戏中,现在我爸妈哭瞎眼睛了】   沙尘暴的消息,让游戏外选手的家人们愁绪达到了顶峰。有孩子被拉入游戏的人家,这两天家里一直传出哭哭啼啼的声音。   他们的邻居见状,可怜他们的同时,也跟着唉声叹气了起来。   而这种情形,发生在了每个国家中。天空灰蒙蒙的,好像也掩上了一层阴霾。   罗送回去的路上,顺便四处张望了一下,试图寻找贺之华和余乐的身影。不过一路过去,罗送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倒是见到了几个外国选手。这些选手大喇喇的,什么遮掩都不做,围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他们中有人也看到了罗送,但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大概是没发现罗送的身份。   罗送暂时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没有多做逗留。离开这些人后,他又见到了几个华国选手。这些选手略有些狼狈,一看就知道这两天过得并不怎么好。   意外的是,罗送在他们里面发现了贺之华的身影。贺之华身上青一块红一块的,是他们中最狼狈的一个,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可见他还活着,罗送心情倒是很不错。   罗送思索着该怎么和贺之华认亲,而不被人发现。这个游戏,不得不设防,有些选手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干得出来。而罗送和施槐岭的情况,可以说是这群人中最好的,要是被人知道的话,嫉妒的心不知道会让这些人干出什么来。   为了减少麻烦,知道他们身份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罗送瞥到旁边摊位后面,有个小女孩在一个本子上用炭笔写写画画着。他眼前一亮,上前用一个苹果,换了她一张纸和一支炭笔。罗送快速地在纸上留了一句话,然后在经过贺之华身边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纸条塞进了他的衣服中。   这个动作做得实在太不动声色了,除了贺之华外,根本没人注意到罗送这个“原住民”。倒是贺之华,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回到家,罗送跟施槐岭说起了遇到贺之华的事情。   施槐岭道:“所以你约了他明天在集市见面?”   “嗯。”罗送边放下东西边道,“我在集市买菜的时候,还听到一个消息,格利亚沙漠可能要来沙尘暴了。我感觉这次的沙尘暴不会那么简单,到时候我想让贺叔跟我们呆在一块。”   “沙尘暴?”施槐岭有些微讶,他神色严肃地道,“你的感觉是对的,如果真来沙尘暴,这个房子还得加固一下才行。”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土坯房,面对风沙时不一定结实和牢固。那沙尘暴一看就是国运游戏搞出来的昏招,也不知道到时候会达到哪种程度。按照它的尿性,大概只有最大的没有最小的。   罗送道:“到时候,把这些家具都用来抵住门窗。”   他们手上的钱还是太少了,时间也不够,不然罗送都想直接推翻这个土坯房,直接建一座新的石砖房了,好歹不用怕什么沙尘暴。   想到沙尘暴,施槐岭想到了自己的发小:“也不知道余乐怎么样了。”   罗送说道:“今天我们先休息一下,等明天和贺叔汇合后,我们再在附近找一下余乐的身影。”   此时,余乐就在来格利亚城的路上。他也不知道怎么走的,愣是在一望无际,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沙漠上,误打误撞地走到了来格利亚城的方向上。   特意从罗送直播间过来,看一看他们想找的这位叫余乐的选手现在怎么样了的观众,却发现对方已经快到格利亚城了。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不管怎么样,大家还是很高兴华国又有一位选手进城的,这也意味着在沙尘暴中他们国家能有多一个人活下来。   其他国家的人现在就特别的着急,怎么他们的选手还在沙漠中迷着路呢?有些甚至越走,离格利亚城就越远,大家看得都快要气死了。   而那些本来国土面积就少,进游戏的人数也很少的国家,更是急得牙龈冒泡了。他们的选手已经被淘汰了不少,就剩下一两个人了,而这一两个选手还在沙漠中游荡着,眼看着就不行了,他们能不着急吗?   要知道,当一个国家的选手都被淘汰完了后,他们的国家也将要面临着灭顶的灾难啊。现在,这些小国的领导,一天开了好几个的会议。   从怎么联系选手,到怎么防范各种天灾人祸,议题变了又变,没有一个是重样的。   即便如此,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某小国最后一名选手在游戏中死掉后,这个国家就被一场地震卷走了所有百姓的生命,无一人生还。   得知这个消息的各大国家,心情都格外的复杂。   华国最高议事厅内,国家最高领导为这个被覆灭的小国默哀了三分钟后,询问旁边的秘书:“我们的选手,还剩几位?”   秘书严肃地道:“截止到下午两点,我们的选手还剩200人。”   “一天半,就已经没了一百人。”国家领导没有为幸存的人数高兴,反而为死去的那一百人叹息。   秘书一时间也不知道到该说什么好,他看着鬓发斑白的老人道:“您老别太担心,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旁边穿着军装的老人道:“这次我们军队的士兵有三个被选进了游戏。有他们三个在,这轮游戏我们应该也能挺得过去。死去的人固然可惜,但为了剩下来的几亿老百姓,我们这些老家伙现在可不能倒下。”   宣传部的人道:“除了我们的军人外,其他被选进游戏的人中,也有几位表现非常不错的选手,我们通关的赢面还是很高的。”   坐在首位的国家第一人,缓缓地开口道:“这些被选进游戏的选手也不容易,都是我们国家没保护好他们。不管是活下来的选手也好,还是已经死掉的人,我们国家都应该尽量补偿他们。”   秘书道:“您老放心,从第一个游戏开始到现在,我们对于那些死去选手的家人,都进行了心理辅导和相对应的补偿。”   议事厅内,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就算到了吃饭的时间,也没人愿意离开他们的位置。   国家大难当前,没有一个人选择放弃,大家都在挣扎着努力着,只为还彼此一个新的美好的家园。   当天晚上,游戏中,沙漠内的风更大了,烟尘滚滚,好像碧蓝的天空都变成了黄色。黄沙弥漫,举目望去,半米外的人都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这一天比一天糟糕的天气,无不在预兆着将要来临的沙尘暴。   格利亚城内的百姓,紧紧地关牢了自家的门窗,深怕有黄沙吹进自己的家门中。罗送和施槐岭站在窗前,看着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的沙砾,神色都不太好。   这天气变得太快了,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出门去见贺之华。   “路上好像有个人。”施槐岭一直注视着窗外,恰巧看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从窗边出现。   因为黄沙太重,只能看出那是一个人,却没法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还牵了一只骆驼,是本地人的可能性很大。   对方走得十分地艰难,走三步退一步,几分钟了,也没能穿过罗送他们的窗户。   看着窗外人的身形,施槐岭低声说道:“我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能让施槐岭眼熟,又是在游戏中的人能有谁?罗送迟疑了片刻道:“……外面的不会是余乐吧?”   施槐岭为之一振,还真有可能。他和罗送互相对视了一眼,决定出去把人先捞回来再说。如果是余乐那就皆大欢喜,如果是别人,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施槐岭和罗送只套了件披风,就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外面的沙尘真的很重,刚一出门,就感觉沙土盖了一身,路都不用他们走,这些风就把他们推着往前去了。   余乐感觉自己倒霉透顶了,见到格利亚城时他差点没感动到落泪,以为自己终于有救了,没想到下一刻风沙就来了,吹得他满嘴都是沙子,还找不到能住人的地方。他敲了好几户人家,愣是没人肯开门收留他。   本来赶路就好累了,现在被风沙一吹,余乐不仅身体累,心也累,感觉随时都要倒下去了。而他这一倒,大概也就被风沙给埋了,人也就嘎了。   还不想死的意志,硬生生让他咬住了牙关,撑到了现在。   但真的太累了,他快撑不下去了……   在余乐摇摇欲坠,就要摔倒时,一只手扶住了他。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然后扛着他就跑了……   余乐:“???”   余乐从恍惚中突然变精神了。咋的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关键是他们扛着他要去哪?   想到什么土著吃人,余乐心慌了。别啊,虽然他做好了死翘翘的准备,但没想过要死得那么凄惨啊!   “救……咕噜咕噜……”   余乐试图喊救命,但一张嘴,沙子就塞进了他的嘴里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余乐发现,除他之外,他家的好伙伴骆驼君也被拽走了,更是悲从心来。这些人也太狠了吧,连骆驼肉都要吃——完全忘了,他曾经也想杀骆驼吃肉的事情。   好不容易带着余乐进了房子,罗送就看到了余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作为余乐发小,知道他脑洞特别大的施槐岭,只觉丢脸。   施槐岭见他还一副躺着等死,完全不想反抗的怂样,踹了他一脚:“行了,别躺了,赶紧起来。”   听到施槐岭的声音,余乐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但睁开眼看到施槐岭的人后,他喜极而泣地蹦了起来,抱住人狂蹭道:“呜呜呜,是槐岭你啊,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看着紧紧抱着他家金主大人的余乐,罗送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上前把两人扯开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余乐:“……”   就抱一下,算哪门子的动手动脚?   施槐岭有些好笑地用手背碰了碰罗送,小声地跟他道:“你这醋吃得,是不是太过了。”   罗送勾住了他的手指,同样低声道:“怎么,我吃个醋都不行了?”   施槐岭无奈了,这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而且他吃醋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挺高兴的。   刚兴奋激动的余乐,觉得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这狗粮,他不想吃!   余乐看着勾着手指来来去去的两人,黑着脸道:“你们够了啊,别在我面前秀恩爱了。有男朋友了不起?”   直播间:【的确很了不起】   【单身狗能怎么办?只能杀了给这两位助助兴了】   【单身狗实惨】   【心疼在现场的这位好兄弟哈哈哈】   【也心疼心疼我们这些在直播间吃狗粮吃到撑的,妈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蹲在这个直播间看人秀恩爱,简直是在找罪受】   【大概我们都有受虐倾向吧,不过这狗粮的确是有点好吃的,嗝】   【别秀了,再秀沙尘暴就要来了,怎么就没有一点紧张感呢,可恶】   【紧张的可能只有我们这些观众】   【突然感觉我们好可怜……】   “话说,这房子是怎么回事?”余乐坐在了沙发上,接过了施槐岭递来的水,狼吞虎咽地全喝了。补充了水分后,他才觉得干燥的喉咙得救了。有水喝,有食物吃,还见到自己的好朋友,余乐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这才有心思关注起其他的事情。   施槐岭把他们打劫了NPC,顺便劫了套房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余乐听得目瞪口呆:“你们这经历还真刺激,亏得你们还能活到现在。”   甚至还捞了他一把。   施槐岭见他喝完了水,问道:“你还要喝水吗?”   余乐想喝,但看着外面的天气,摇了摇头道:“算了,不喝了,在沙漠中水资源太宝贵了,我们能省一点是一点。”   “没关系,水我们还有很多。”施槐岭为了让余乐信服,还给他看了他们一整缸的水。   这水,在余乐眼里简直能和金子媲美。他舌头打结道:“这么多水,你们都是去哪弄来的?”   “不仅有水,我们还囤了很多食物。”罗送掀开了另一个水缸给余乐看。   余乐有一种一夜暴富的错觉,心跳跳得极快。   他犹豫了片刻道:“你们不会把这座城市的人都打劫了一遍吧?”   要不然上哪弄来的这么多资源!看着后面还有两个大水缸,不用想也知道里面都装了什么!格利亚城最富的人恐怕就是面前这两位了吧!   一些新来直播间的人,跟余乐一样的震惊,这些食物和水的分量是认真的吗?   你们知道,外面的选手还在挖野菜吃吗?不,甚至有些选手连野菜都没得吃。   直播间的老人倒是非常的淡定。   【不要大惊小怪,小操作罢了】   【你们要是有个300,食物和水都不是问题:)】   【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啊,食物和水,算什么?】   【我要笑死在这个直播间】   【别笑了,有人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不就去睡了个午觉,为什么一觉醒来,299和300家就多了这么多东西?】   【老克还记得不,卖鱼那个。300下午花了点钱,让对方告诉了他抓丑丑鱼的地方,那里不仅有水,还有很多的鱼。300又花钱雇佣了几个人,给他们搬回了两缸水,后面还和299去抓了不少的鱼】   【果然,这世界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我去,还能这样?】   【之前有几个选手弄了点钱,还在老克那买过鱼,却没一个人留意到这一个信息……】   【会用脑真的太关键了】   【ps还得有钱才行】   -------------------- 第61章 国运直播游戏   用脑的确关键, 尤其罗送和施槐岭还是非常果决的人。   当知道沙尘暴要来时,两人商量了囤物资的事,没有过多的犹豫, 立马就准备了起来,就算是花光了手上所有的钱都无所谓。   也是因为这份果决, 才能在现在风沙刮来时,有这四大缸的东西。   余乐狗腿地道:“以后我就跟你们俩混了。”   他傻了才苦哈哈地跑出去自己“创业”,抱着两位大佬的大腿吃肉和白开水,这日子不香吗?   就是直播间的人,都得说一句香晕了。   这什么神仙日子。   有屋檐遮头,还不怕饿肚子,他们进游戏时怎么就没有大佬带飞呢!   余乐吃饱喝足,就滚到沙发上去休息, 他已经一晚上没睡了。从废城逃出来后,他一直在沙漠里流浪, 晚上的时候他想休息都没地方休息,只能不停地走啊走啊,差点没被冻死在半路。   罗送看着一时半会停不了的风沙天气, 对施槐岭道:“我们也休息吧,养精蓄锐。”   明天或者后天, 才是这个游戏的关键。   风沙一直吹到了夜晚,吹到了天黑,并且有越演越烈的节奏。土坯房内的门窗, 被风沙吹得噼里啪啦地响,像是外面有一个吃人的怪兽一样, 要把整个屋子都掀翻, 好不吓人。而这还不是真正的沙尘暴, 却已经恐怖成了这样。   罗送和施槐岭把门窗都用家具抵着,暂时没什么问题。不过从缝隙中漏出来的风,却是把他们点在大厅的烛火都吹灭了。   本来就不算明亮的大厅,瞬间暗沉了许多。不过卧室中,罗送捡回来的夜明珠还在,就放在他们的床头前,散发着柔和的光。   这柔光中,把罗送和施槐岭相拥的影子都倒映在了墙壁上。不过几分钟后,忽然他们中间多了一道影子。   那道影子是站立的状态,手中还握着什么东西,仔细看,那似乎是把刀?在光亮下,他高高地抬起了双臂,然后狠狠地刺向了底下躺着的两人。   然而就在他的刀快要碰到罗送时,罗送猛地睁开了眼睛,可是前面却一个人也没有。墙壁上,多出来的那道影子也已经消失了。   “错觉?”   罗送眯着眼,巡视了一圈四周。周围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变化,门也是从里锁着的。他拿着夜明珠,打开了卧室的门,往大厅一照,余乐正岔着腿,在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口水直流。而大厅的门也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屋内的地板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外面带进来的沙砾。   “出事了?”   施槐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对于施槐岭的醒来罗送并不意外,他示意先回房间。两人回到房间,罗送道:“我刚才睡着的时候,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看,而且我还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罗送对杀气十分的敏感,他不觉得自己感觉错了。   施槐岭思忖着:“可是这个房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并没有外人。”   “是怪物吗?”罗送首先想到的就是这样。   施槐岭也很怀疑:“很大的可能。”   直播间的人一直都在,可是刚才的镜头却诡异地没有落到床的方向,而是对着墙壁,让他们也没能看到举刀的“人”是谁。   【都看到了?刚才那道多出来的影子是什么?】   【看身形很像一个人啊,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屋子里还有第四个人是300他们没发现的?】   【不可能吧,这房子才多大,真要躲了个人怎么可能没被人发现】   【所以是怪物?】   【不会吧,沙尘暴就算了,现在又整了只怪物过来?这个游戏是不是想全灭了所有的选手?】   【你们说会不会有鬼?】   【万事皆有可能,我们的选手怕是危险了】   【妈的,这还怎么玩?】   【又是怪又是鬼的,打怪就算了,鬼要怎么解决?】   【现在就是心慌慌,不搞清楚这多出来的影子是什么东西,我今晚怕是都睡不着觉了】   【去其他直播间看了眼,有些选手也出现了这种状况】   【岛国有一个女生已经被那道影子杀死了,她没有300那么敏锐,直接在睡梦中就被刀了】   【真的假的,真死了吗?】   【是真的,她直播间都没了】   【吓人,真他妈的吓人】   罗送提议道:“今晚上,我们轮流守夜。”   施槐岭:“嗯,把余乐叫到房间里来,我们别太分散了。”   施槐岭不认为罗送是错觉,他觉得有人在盯着他,就一定是真的。为了防止再出现这样的状况,两人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啥,我进你们房间睡?”余乐被叫醒还有些懵,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抱紧了自己的衣服,“你们不会还想玩3那个p吧,这么BT的吗?”   罗送望向了施槐岭:“这就是你的发小?”   施槐岭捂着头:“他大概被晒傻了。”   他的脸面,迟早有一天要被余乐丢完。   施槐岭提着他的衣领道:“行了,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不想死,就快点跟我们进卧室。”   “啊?死?”余乐更茫然了,这怎么就和死扯上关系了。   回到了房间,关上了门,施槐岭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余乐。余乐听完,吓得一缩:“会不会是鬼?怎么办,我们不会都要被鬼给杀了吧。”   罗送把多余的棉被铺在了地上,非常随意地道:“谁知道,反正自己多注意点,别睡太死了。”   余乐苦着脸道:“你告诉我这些,我今晚还怎么敢睡觉啊。”   罗送坐在了床上,饶有兴味地道:“那正好,你守夜,我和阿岭先睡了。”   余乐:“……”   总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   施槐岭:“你睡吧,我守夜。”   余乐瞬间感动流涕:“果然,还是兄弟你心疼我。”   “你守夜,我担心七天后就是我们的头七了。”施槐岭淡淡地道。   余乐心都裂开了两半,这话什么意思,是觉得他守夜,他们都得死在今晚上是吗?   余乐发现,有时候把心扎得最痛的还是自家的好兄弟。   “算了,我睡了,反正我活到现在就已经是奇迹了,多睡一分钟都算是我赚了。”余乐放弃了挣扎,倒头就秒进了梦乡。   心是真的大。罗送和施槐岭都十分的佩服。   后半夜,风声小了许多,而罗送三人也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晚上。至于房间的第四个人,并没有出现。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风沙也停了,外面的一切都变成了黄澄澄的。   今天集市没有开,出门的人也很少,大街上的人寥寥无几。罗送按照约定的时间,在集市附近等着贺之华。   贺之华晚了半个小时,才姗姗来到。当看到罗送的时候,他激动得都快要说不出话了:“好小子,还真是你,你什么时候来格利亚城的?知不知道这两天我有多担心你,深怕你没了,我没法跟你奶奶交代。”   罗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昨天才到的,这不就联系你了吗?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跟我回家。”   “回家?”贺之华有些疑惑。   当他看到面前的土坯房,看到罗送兀自开门的动作,他震惊得下巴都掉出来了:“这是你的?”   也是这时候,贺之华才发现,相比起自己胡须糊脸,衣服又烂又脏,整个人宛如乞丐般的模样,罗送小脸白净,衣服整洁,身上还透着股沐浴露的香味……他们的处境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对比特别显著。   贺之华忍不住道:“你不会偷偷出卖了美色吧?”   罗送:“……”   贺之华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虽然那些是NPC的,但你也不能干出这等伤风败俗,毫无道德的事情啊,要是让你黄姐知道,她得多伤心!”   罗送挑了挑眼眉:“我家里有水还有肉,你要吗?”   “要!那必须要啊!”贺之华想也不想就道。   罗送呵了一声:“我靠出卖美色赚来的东西,你就吃得安心?”   “这……”贺之华哽了一下,“这你辛辛苦苦赚来的,我不吃白不吃啊。”   “真有你的。”罗送也是服气了。   两人不在贫嘴,一起进了土坯房。余乐抬头看了眼贺之华,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却想不出在哪见过对方。   罗送让贺之华简单地冲洗了一番,又给他拿了些水和食物,然后四个人坐在了大厅上,边吃边聊了起来。   贺之华把这两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我被打了一顿后,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后面遇到了几个我们国家的选手,他们用赚来的钱买了些伤药,好心地送了我一些。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他们了,我们昨天晚上,就住在前面的一间废屋里面。”   格利亚城废弃的屋子不少,但因为长期无人居住无人打理,现在能住人的只有少数。他们因为人多,有优势,占了一间最好最大的房子。而另一间同样不错的房子则被罗送昨天看到的那些外国人抢了去。   两件屋子挨得很近,所以两队人马经常发生摩擦,并且双方都很警惕很关注彼此。贺之华出来的时候,还被两个人盯上了。贺之华假装饿得受不了才出门找食物的,直接带着人在格利亚城绕了两圈。   后面这些人大约觉得跟着贺之华没什么用处,就走了,贺之华这才得以找到机会来见罗送。   帮了贺之华的华国选手,钱都用在了买伤药和买武器的用途上,喝的能管本地人要,但吃的,他们只能偶尔派人出去沙漠外面,猎一点动物回来,大家分着吃。   因为他们不敢走得太远,每天猎到的食物都很有限,再分到每个人的手中,更是少得可怜。贺之华从进了游戏后,就一直是挨饿的状态。   余乐望着皮光嫩滑的罗送和施槐岭,再次感叹道:“大家都穷,就你们富得流油。要是说出去,你们怕是能成为众矢之的。”   已经瞻仰过四大缸子“黄金”的贺之华非常认同地道:“没错。”   罗送问贺之华:“这样的话,你是跟着我们还是回去找你的队友?”   “当然是跟着你们。不过……”贺之华想了想道,“他们跟我们都是华国人,之前还帮过我,能不能给他们送点食物?”   罗送:“没问题。”   对于自己国家的人,罗送和施槐岭都很大方,他们也不想最后华国这边只有他们四个人存活下来。   两人问过了贺之华人数后,整理出了分量足够的食物和水,趁着天黑,用骆驼把东西送到了他们屋子后面的窗下。   临走时,罗送还用石头提醒了屋内的人。   远远地看着他们打开了窗,发现了底下的食物,罗送才和施槐岭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土坯房内。   今天屋里,因为多了一个人,又热闹了一分。对比屋内的热闹,外面却要宁静许多。   没有被风吹起的沙砾,也没有呼啸的风声,好像昨夜狂躁的天气只是短暂的,一时的。可是罗送和施槐岭却没有因为这平静的天气而放松半分,反而因为外面越平静,觉得即将到来的沙尘暴恐怕越厉害。   直到半夜,吓人的呼啸声终于响了起来。这声音比昨天还要大,还要狂妄。门窗轰隆隆的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吹断一样。   窗外,已经完全看不到一点景色了,外面除了沙子之外还是沙子。漫天遍野的黄沙,被一阵阵的龙卷风卷起,遮天蔽日,宛如世界末日。   房子震动得非常地厉害,像是遭遇了六级大地震,摇摇晃晃的,堵门的家具都被震得偏移了原来的位置。   “吱呀吱呀——”   天花板垂落下来的吊灯,无风自动,旋转来旋转去,歪七扭八的,总让人担心它随时会甩断掉落下来。   “啪啪——”   厨房的杯子碗筷一堆接着一堆往下砸,摔得满地是瓷片,声音此起彼伏,一直没有停歇。   余乐即便睡眠质量再好,也无法在这样的夜晚进入睡乡。   他望着摇摇摆摆的天花板,有些担心地道:“我们的屋顶不会被吹掉吧?”   贺之华道:“就怕不仅屋顶,我们的房子也要被吹走了。”   “轰隆!”   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了巨大的倒塌声。他们无法透过窗看到外面的情况,只能透过声音判断,应该是有哪里的房子真的倒了。   余乐更慌了:“卧槽,不会来真的吧?”   沙尘暴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整个天地间仿佛都融为了一体,整个沙漠的沙子都吹到了这里来。   外面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灰黄色,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看到浓浓的蘑菇云,覆盖了整座格利亚城市,沙墙高达上百米。   土坯房实在扛不住大自然的力量,罗送和施槐岭只觉身体一歪,就要往地上倒去。   余乐很着急:“怎么了,怎么了?”   “房子被吹起来了,大家扶稳旁边的东西。”罗送喊了一句。   从卧室的方向开始,半边的土坯房被掀了起来。罗送等人都被迫倒向了另一边,不过他们扒着墙,勉强稳住了身体。   在屋子半翘起来的时候,天花板忽然裂出了好几条缝。缝隙特别大,从一头直接裂到了另一头,有欲演欲裂的趋势,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裂出了好几条不规则的缝隙。   罗送心道不好。   此时,天花板忽然落下了一块石头,接着,一阵飓风,就把一个角给吹掉了。漏出的天花板,立马涌进来了无尽的飞沙。   施槐岭提醒众人:“快用衣服捂住脑袋!”   风大,沙也大,很快,他们屋内的能见度就变得跟外面一模一样了,根本看不到他们的人在哪。   天花板还在裂着,罗送等人根本没办法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被整个吹掉。狂风如同压抑了许久的巨兽,欢呼着雀跃着全挤进了房间中,让罗送等人的呼吸更难受了。   而房子还在倾倒着,地基已经被掀翻了一半,众人再也稳不住自己的身体,直直地朝着被掀翻的方向滚了下去。   罗送用围巾捂着脸,视线十分受限,只能在倒地的时候,回想着之前施槐岭距离自己的位置,勉强拉到了他的腰,把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唔……”   摔倒的时候,罗送后背砸到了墙壁,痛苦地闷哼了一声。施槐岭在他的怀中,倒是什么伤害都没受到。   “罗……”   施槐岭听到他的声音,有些紧张,但是风沙太大,并不能开口说话,只能不停地用手摩挲着罗送的身体,试图借此来探究他的情况。   罗送知道他在担心自己,伸手过去抓住了他的手,捏了捏,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他没事。   罗送很想知道贺之华和余乐的情况,但两人距离自己有些远,一时也没办法靠近他们。   土坯房从外面看,已经整个倾倒了。和他们一样的是,周围的房子也倒了一大半,轰隆隆的声音响了又响,可想而知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直播间的观众,因为风沙太重,根本看不清屏幕内的状况。他们只能不断地发送着弹幕,似乎这样才能缓解他们焦虑和着急的心情。   【我的天啊,我们的选手怎么样了?】   【房子好像都倒了,他们不会有事吧?】   【好难说,这沙尘暴比想象中大太多了,天花板好像刚才都被吹飞了】   【这他妈是沙尘暴?真的不是世界末日吗?】   【这怎么玩,你们告诉这怎么玩?】   【太恐怖了,我们看直播都觉得恐怖了,现场的得多吓人】   【好窒息,我们的选手这会儿得多绝望啊】   【呜呜呜,我好想回到一年前,没有国运游戏的时候啊】   【我也想,我也好怕啊,这游戏怎么玩,我们人类真的有机会活下去吗】   直播间的人看到最后两条弹幕,都沉默了。他们也好迷茫,看着屏幕中浓浓的黄沙,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到底在哪。   299和300这么厉害的人,在大自然面前都不值一提,他们呢?他们有比299和300厉害吗?没有。   不仅在游戏中的选手绝望,在游戏外的大家也一样的绝望。   好像根本看不到明天一样。   沙尘暴还在继续,罗送和施槐岭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手腕处的幸存人数,正在以飞快的速度不断地下降着,减少着。   国运游戏APP内,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消失了一半的直播间。这些消失的直播间,每一个都代表着有人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看直播的人更不好受了。   大厅中开着的电视,正在播报着临时新闻。随着选手的死亡,一个接着一个的国家也在遭受着大自然的肆虐,不断地有国家在历史的长河中被抹掉了姓名。   几百位选手的离去,只是一个开始,还有成千上百万的人们被夺掉了性命。新闻记者宣读到最后都哽咽了。   “很抱歉地告诉大家,xx国家在凌晨一点零四分沉入了海底,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们,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有人听着电视传来的声音,望向了窗外漆黑的天空,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奇迹吗?   “我还不想死啊,我的女儿还在家里等着我……”   一个直播间内,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被几根柱子压在了地上。他的嘴角不断地流出鲜红的血液,而他的眼神也逐渐地朦胧了起来。   他不断地呢喃着一句话,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他连一句话都无法完整地说出来了。气息渐渐细弱,但是他的手还在挣扎着似乎想要往外爬,可惜他连一厘米的距离都没能到达。   力气在他的身体内不断地流失着,心脏的跳动也在缓缓地减弱着,他这一辈子好像已经走到头了。   他的眼睛中,还闪烁着微弱的希冀,可是这种希冀到他死的时候,都没有给他带来好运。   看他直播间的人很少,但每个人都为他的离去哭出了声,其中还有他一直守在直播间的家人。   而这种事情,发生在很多的直播间内。不断地有人死去,不断地有人为他们的死去而悲伤,可悲剧没有因此而停止,可恨的游戏还在继续着。   震动感没有那么厉害后,罗送喊了一声:“怎么样,你们没事吧?”   余乐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嘶……撞了下手,暂时还好。”   “我也没什么事情。”贺之华远远地说道。   施槐岭看着面前的墙壁道:“不好,这道墙好像要塌了。”   因为房子倾斜倒下,本来靠着邻居的那一面墙移到了他们的头上,此时上面已经出现了好几条的裂缝,有一块石头已经晃晃悠悠,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如果它掉下来,砸到的肯定就是他们,他们这个位置可不好躲。   罗送掀开了一块围巾,往余乐和贺之华的方向喊道:“走,往左手边过来,用最快的速度!”   “好、好的。”余乐和贺之华慌里慌张,只能罗送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已经没思考的能力了。   罗送抱着施槐岭,直接撑着墙壁,跑到了门的位置。不过因为刚才一系列的状况,此刻门卡住了,光用手根本打不开。   罗送想也不想,抬脚就往上踹,力气极大。踹了三四下,只听哐当的一声,门终于开了。   罗送和施槐岭先跑了出去,余乐第二,贺之华慢了一些。因为他距离最远,旁边的阻碍物最多,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等他快要跑到门口的时候,那块欲往下掉的墙壁就伴着急速的风声,瞬间落到了他的面前。   电光石火之间,罗送和施槐岭分别伸出了一只手,一人拽住了他的衣服,一人拽住了他的手臂,在墙壁砸下的刹那,把人拽出了门外。   “嘭——”   石墙落地,碎成了一片,而被它砸到的东西,直接凹进去了一大截。贺之华瞅见后,心惊肉跳,心情许久都没能平复下来。   余乐拍着胸脯:“差一点……”   “真的差一点。”贺之华白着一张脸,要不是罗送和施槐岭拽了他一把,他现在都成一具尸体了。   出了门后,沙尘暴似乎减弱了一些。视线虽然还有些朦胧,但勉强也能看到些东西了。风还有些大,但大家暂时还能稳住脚。   罗送和施槐岭往旁边张望,发现不仅他们的房子倒了,这附近的房子也倒了一大半,坑坑洼洼的,好不凄惨。   “救救我……”   有一道微弱的求救声缓缓地在耳边响起。   初听时,大家还以为出现了幻听,但再次听到后却是四处观望了起来,最终在不远处的一处废墟发现了一个被石墙压在底下的男人,还是他们认识的人阿克。   阿克见罗送等人注意到他,眼里有些激动,他抬高了一些手,声音颤抖着道:“求求你们……救救我……还有我的孩子……”   罗送几人往他那边走近了一些,才发现在他的旁边,还躺了两个极为年轻的男孩。这是阿克的大儿子和小儿子,他们同样被石墙压着,只漏出了一点后脑勺,不知道现在人是死是活。   “来,搭把手。”罗送说完,走上了前。   “来、来了。”余乐和贺之华愣了一下就赶紧上前去帮忙了。   四个人努力地想要抬起阿克身上的石墙,可是这堵石墙实在太重了,阿克家是卖鱼为生的,靠着能抓鱼的技术,他们家算是格利亚小城挺富有的一个家庭。房子用料是相当的结实,不是罗送他们的土坯房能比的。   而阿克大约也没想到,自己辛苦赚钱起的房子最后却成了夺走他们全家生命的帮凶。   罗送四人努力了好一会,终于搬走了最上面的一块石墙,而这仅仅只是开始,在下面,还有一块更大的。   阿克大约也知道压在自己身上的石墙太重了,他们救得了自己或许就救不了自己的孩子。因此,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抓住了罗送的脚,艰难地说道:“不要管我……求你去救我的孩子……”   罗送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犹豫。   余乐有些急:“怎么办?真的不管他了吗?”   施槐岭果决道:“走,去救那两个孩子。”   从现场来看,救阿克是最好的一个选择,因为他现在还能说话,还有意识,获救的可能性最高。他的两个孩子差不多整个都被埋在了石头下面,活下来的概率太低,救了可能也是白救。   但是……阿克想让他们救他的孩子,这是一个父亲临死前唯一的愿望,没人能够无动于衷地拒绝。   罗送四人,一人搬走了一块石头,花了一些时间,终于从里面搬出了阿克的大儿子。对方满头的鲜血,眼睛紧闭着,早就没了意识。   施槐岭趴着给对方做了一系列的急救,可惜没有用,心脏早就停止了,他已经死了。   罗送收回了视线,直接道:“别愣着了,继续。”   施槐岭没有放弃,还在努力从死神手里争夺着阿克大儿子的性命。而罗送他们三个,则继续搬动着石块,试图把阿克的小儿子也救出来。   成功在即,脚下忽然强烈地震动了两下。   余乐有些不明所以道:“刚才是不是晃了?”   贺之华踩了踩底下的石块:“大概是我们下面的石头错位了导致的吧。”   余乐觉得很有道理:“那搬的时候小心点,别摔了。”   罗送却是停下了手,眯着眼望向了前方。沙尘影响着视线,让他并不能望得太远,但罗送就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着。   余乐见他一动不动,抬头不解道:“怎么不搬了?”   当终于看清是前面发生了什么后,罗送脸色大变,神色严峻地大吼道:“跑!别搬了,赶紧朝后面跑去!”   余乐和贺之华抬着石头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罗送又吼了一句:“赶紧跑!”   余乐和贺之华看到前面往下陷进去的地面,眼睛瞬间瞪到了最大。这下,不用罗送再喊,他们撒丫子就往后跑了去。   罗送扯着施槐岭的手臂,拽着人紧随他们的身后。   而在他们的后面,那地面越陷越深,面积越扩越大,简直就是一个张着巨口的深渊,周围的房子都陷进了地坑里去,直接被吞没殆尽。   很快,地坑就来到了阿克附近。施槐岭和罗送只能看着阿克的小儿子被卷进了恐怖的深渊中,接着是他的大儿子,最后是阿克本人。   “救命……”   阿克眼里满是恐惧,他望向罗送等人,伸出了手,试图让他们救救自己。   可是罗送等人没有回去,也不能回去。因为地面已经凹陷到了眼前,他们要是回去救阿克,必然也会被卷进这巨大的沙坑内。   伴随着阿克求救的声音,他被深渊吞没了。   而地坑还在不断地壮大着,吞噬着一切东西,也正在朝着罗送等人的方向过来着。一栋一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房子,全掉进了深坑中,其中还有一些活着的格利亚人。求救的声音起起伏伏,凄惨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夜色。   余乐和贺之华根本不忍回头看,生怕自己会心软。   罗送和施槐岭都有些沉默,他们看着一个一个葬身于地坑的NPC,心情也是格外的沉重。   很快,地坑就吞没了大半的格利亚城。配合着吹来的黄沙,这一幕简直如同人间炼狱般。   不知不觉,罗送他们跑到了贺之华之前队友住的地方。   这边的屋子也塌了一半,至于贺之华原来的队友,此时就在房子的外面,试图救助被压在石块下的同伴。   有个女生眼尖,瞧见了贺之华,连忙喊道:“贺叔?是你吗贺叔!快来,快来帮帮我们!我们有人被压在下面了!”   被压在下面的人有七个,剩下八个人正在拼命地搬石块,其中有三个人的气质明显跟别人不太一样,他们应该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   他们有八个人,救人是没问题的,就是花费的时间要长一些。而拖一分钟被埋的人生命流失就越快,还不如多拉来几个人,缩短救援的时间。因此,他们见到贺之华,也不管罗送等人的身份,先喊了起来。   毕竟是帮过自己,又和自己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同伴,贺之华做不到视而不见,他只能望向罗送。   罗送知道他的想法,说道:“去吧,我们也去帮忙。”   地坑还没那么快陷到他们这边来,救人是完全可行的,只要速度够快!   12个人分成了两队,一队救一个人,耗了些功夫,但总算以最短的时间把七个人给救了出来。这七个人受的伤并不轻,但好在他们买的医疗品还在,有人迅速给他们做了简单的包扎,性命是暂时无碍了。   喊住贺之华的女生抹着眼泪道:“贺叔,谢谢你们的帮忙。”   贺之华摆了摆手:“其他话晚点再说,我们先赶紧离开这里。”   众人也怕二次坍塌,所以都没有意见,互相搀扶着就想往安全的地方走。只是没等他们走两步,一颗子弹就打在了脚边。   是住在他们附近的那一队外国人。   对方比他们还要狼狈,人数也少了好几个,显然那些少了的人也被埋在了地下,但看他们的模样,他们并没有打算要救出自己的同伴。   反而举着枪,枪口朝向了罗送等人。   -------------------- 第62章 国运直播游戏   “雷切尔, 你要干什么?”   站在罗送旁边,一脸正气的男人冷着脸走了出来。他叫刘奎,是那三名军人中的一人。   被唤作雷切尔的外国男人举着枪, 笑着道:“别太紧张,我们什么都没想干, 只是希望你们在走之前,能把手中的东西留下来。”   他的视线落在了王云的手上。王云,就是之前感谢贺之华的女生,她手上此时正抱着一个简陋的医疗箱。   本来花钱买的医药品就不算多,刚才又拿出了一批救人,所剩的资源就更少了。这些药品可是能在关键时刻救人命的,王云根本不可能把它交出去,其他人也不乐意。   王云把怀中的箱子抱得更紧了, 还往后退了两步。   有个长相颇为青涩,大约还在读大学的男生不太高兴道:“你们还真敢想, 这些药我们还要留着自己用呢!”   “砰——”   男生一说完,他的胸口就被一颗子弹打中了。他满脸的愕然,捂着鲜血直流的胸口直接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   其他人见状, 纷纷尖叫了起来。   刘奎怒道:“雷切尔!”   雷切尔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有些玩世不恭地道:“哎哟, 不好意思啊,刚才手指有些滑了。”   “你!”   刘奎从腰上掏出了一把枪,但没等他举起来, 和他们对立的那几个外国人已经齐刷刷地把枪指向了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   雷切尔的队伍,他们把得到的钱全换成了武器, 人手一把, 根本不是华国这边能对付的。华国这边, 为了兑换药物,剩余的钱只换了两把热武器。   子弹不眨眼,刚才大学男生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被他们开膛射杀。刘奎十分清楚,如果他们敢反抗,雷切尔等人就敢对他们动手,毫无情面可言。   刘奎三位军人或许能活下来,但其他的普通人就未必了。真要发生争斗,缺乏武器的华国这边只会是最不利的那一方。   另外两名军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纷纷站到了刘奎的身边,与雷切尔他们对峙着。   “王云你快看看,有什么药是可以救阿杰的!”   有人用自己的衣服捂住了受伤男生的胸口,一边试图帮他止血,一边喊叫着王云的名字。   王云连忙跪到了地上,把箱子放下,慌慌乱乱地想在里面找到能救自己同伴的药。只是当她想要打开医药箱时,一颗子弹擦着她的手指划了过去。   雷切尔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姑娘,没我的命令,怎么能随便用我们的药呢?”   余乐小声地道:“那明明是我们的药。”   王云被他的行为吓蒙了,手颤抖得特别地厉害,她望着面前的医药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这怎么办好。她不想听雷切尔的,但在对方的注视下,她却害怕得不敢动弹半分。   耳边是那位叫阿杰的哀叫声,还有同伴惊慌失措的声音……这些声音交杂在一起,令王云的脸色苍白到了极致。   刘奎黑着脸,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这个医药箱对他们同样的重要,可是不把它交出去,雷切尔根本不会放过他们。如果留在自己手里,他们这些人都得死。如果按照他的职业立场来说,他应该把大家的生命放在第一位,选择把医药箱交出去才对。   这是最稳妥的选择,可是谁又能保证,交出去后雷切尔就会放过他们?   这时候,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按在了医药箱的上面——是罗送。   罗送在雷切尔炯炯的直视下,抓住了医药箱的把手,把它提了起来。他十分平静地道:“竟然人家想要,那就送给他们好了。”   “可是……”王云想要争辩,但被罗送的眼神制止了。   雷切尔笑了:“你们中还是有比较识趣的人嘛。”   刘奎没有说话,应该是默认了罗送的做法。   “谢谢夸奖。”罗送往前走了两步,笑眯眯地道,“不过药箱我会给你,但必须得让我的同伴先离开。”   “没问题。”雷切尔十分的好说话,不过他身后的人在他的指示下,却是把枪都对准了罗送。明显是在告诉罗送,他身后的人可以走,但他却不能走。他要是敢耍他们,他们的武器就会把他的身体射出一个一个的圆孔。   罗送面不改色,对此似乎没有什么意见。他一手提着医药箱,一手放在了背后,对施槐岭等人比了个手势。   余乐和贺之华没看懂,但施槐岭懂了。   施槐岭对其余人道:“医药箱没了,不算什么,但我们的命要是没了,那就真的没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先离开这里。”   王云等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在施槐岭的催促下,他们纷纷朝着出格利亚城的方向跑了。贺之华有些担心罗送,一步三回头的,但最后还是被施槐岭压着走了。   施槐岭低声道:“别呆在原地,想想塌下去的地面,留在这里我们都会很危险。也不用太担心罗送,他竟然能让我们先离开,肯定也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的。”   贺之华没想到施槐岭如此信任罗送,大约是被他镇定的气势所感染,心头的担忧渐渐减少了不少。   等人都走远了后,雷切尔才开口道:“这下应该可以了吧?”   罗送笑着道:“当然。”   罗送递了个眼神给还未离开的刘奎三人,刘奎三人犹豫了下,还是往后退了好几补,拉远了和雷切尔他们的距离。等刘奎等人退走后,罗送手一扬,就把医药箱朝着雷切尔他们的方向扔了出去。   医药箱的锁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罗送打开了,在他丢出去的时候,箱子内的药品如同天女散花般,散得满天空都是。   当雷切尔他们一队人的目光被转移走的瞬间,罗送、刘奎四人迅速地朝大部队撤离的方向奔了去。   接着,雷切尔的子弹咻咻地响了起来,果然这人够阴狠,就没有想过要放他们完整地离开!不过他到底慢了一步,子弹最终只打到了罗送等人脚后半米的地方。   “fuck!”   雷切尔暗骂了一句,眼看着罗送离他们越来越远,他放下了枪,对自己的同伴道,“别傻愣着了,赶紧把药都捡起来。”   “是。”   在他的队友蹲下身体准备捡药的时候,他们的脚下的石块忽然往某个方向倾斜了下去。蕾切尔差点没站稳,他看着不断往下陷的地面,皱着眉头道:“什么情况?”   没等他们搞明白,地面轰隆隆地直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渊,附近的房屋树木全都倾倒掉进了深渊巨坑中。   “啊啊啊!!”   有人位置站得不好,在地面凹陷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连抓着旁边的东西都没来得及,就掉进了黑深深的巨坑中,只有他的尖叫声不断地回荡在其他人的耳边。   雷切尔立刻大声地喊了起来:“快,离开这里!”   药什么的已经管不上捡了,雷切尔为了活命甚至连自己的同伴都抛弃了。他跑得最快,并且在快要陷进地面的时候,还伸手扒拉住了前面的人,最后他上来了,但是被他扒住的倒霉蛋却是被推到了地底下,直接丢了性命。   身后他的同伴不断地哀叫着,可是雷切尔心狠到了极致,他头也不回的,踩着他同伴的尸体向着罗送他们离开的方向跑走了。   短短几秒的时间,雷切尔的队伍就剩了他一个,其他人全都被巨坑吞噬了!   而巨坑还在不断地扩大着自己的势力,越来越多的地面塌陷了下去,等雷切尔跑出格利亚城后,这座简陋的,并不富裕,但十分热闹的城市就这样沉埋在了地底下。   王云听到了异响,回头望去,惊讶万分道:“那是什么?”   其他人也跟着回头了,他们一回头便看到了追着他们断裂的地面!黑黝黝的,仿佛世界都被分裂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沙海茫茫的沙漠,一部分是漆黑幽深,只一眼就能让人心惊,害怕的巨大裂缝。那裂缝好似已经把对面的世界全部吞并了,沙漠也没了,只能看到一条上百米,甚至上千米的裂缝沟壑横亘在身后。   特别的吓人!   因为地面凹陷,烟尘再次滚了起来,伴随着还没完全散去的沙尘暴,大家就像是活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灾难之地。   “我的腿有点软。”   不管看多少遍,还是腿软的余乐靠在了施槐岭的身边。   贺之华咽了咽口水:“这次的国运游戏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王云忍不住抽泣了起来:“我、我好想回家啊。”   “我们也是。”其他人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刘奎给众人打气道:“别放弃,打起精神来,这竟然是个游戏,肯定就有通关的可能。大家别气馁,再坚持一下!”   “我、我不行了……”   一个十分瘦弱,一看平时就没怎么运动锻炼的男生率先摔倒在了地面。   施槐岭:“别停下,赶紧跑起来。”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男生不断地喘着气,满头都是汗,说话时都有些不利索了。   贺之华离他最近,上前拽住了他的胳膊:“咬咬牙站起来,我们扶着你继续跑。”   “我来扶着他走。”刘奎走了过来,揽过了男生的腰,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然后让男生把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试图带着男生往前跑。   “小心后面!”王云忽然出声喊道。   贺之华回头,发现沟壑已经裂到了他们的脚边!   “走!”罗送一把抓住了贺之华的手,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段距离。   众人又跑出了十几米,不过大家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极限。   “哎哟——”   王云脚一崴,整个人就栽倒在了地上,她这一摔,连带着她身边的人都摔了下来。大家都摔懵了,一时半会竟然都忘了爬起来。   而这一耗,面前的地表已经塌陷了下去。   巨大的沟壑好像有强大的吸力一样,周围的沙砾都开始往它的方向滑去,连人也被流沙带着往后退了!   “救命啊——”   “我、我还不想死啊!呜呜呜……”   “谁来救救我!!”   各种凄厉的呼喊声响起,被王云带倒的人看着越来越近的深渊巨坑,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凄惨万状。   王云惊恐不已,试图往前爬,可是不管她怎么抓挠地面,都没法改变被流沙带着走的趋势。   在王云就要掉进裂缝的那一刻,余乐飞扑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可是他不仅没能救到人,反而连自身都被拉拽着往裂缝下面去了。   关键是这一刻,地面又往前凹陷了十几厘米。   余乐更危险了!   --------------------   准备收尾了~   感谢在2023-07-29 20:30:20~2023-07-31 20:2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6676929 61瓶;水晶凤凰 49瓶;戏水蝶衣 8瓶;默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国运直播游戏   余乐上半身都快要出去了。其他人见状, 完全不敢上前去帮忙。生怕自己也会像余乐一样被带着往巨坑里去。   可他们不帮忙,余乐和王云就只有掉下沟壑的命。   “啊啊啊!!!”   其他摔倒的人没有王云好,没有人抓住他们, 撑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没撑住,刷刷地接二连三地滑落进了巨坑中。大家看到这一幕, 更是心惊胆战不敢靠近余乐和王云,担心自己也会被卷进巨坑里面。   王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余乐更是脸都白了,他现在脑袋已经探出了裂缝,就算他不想看还是被迫看到了,恐怖吓人的沟壑原貌。   看着深不见底,掉下去都没有一点回声的坑底,余乐特么地也想哭了。   完了完了, 他要死了。   这么想着,身体又往前倾了一些。   “啊啊啊!!!槐岭, 救命啊!!”   到底是怕死,余乐忍不住大喊出了好兄弟施槐岭的名字。   而施槐岭也没有辜负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在其他人都避之如蝎的时候, 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脚,拖住了他继续往下沉的身体。   余乐回头, 感动到不行:“呜呜呜,槐岭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施槐岭睨了他一眼:“别贫了,我们的危险还没解除呢。”   看着底下的画面, 余乐慌里慌张道:“哥们用点力,快把我和王云拉上去。”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施槐岭蹙紧了眉头, 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可是流沙真的太影响他们的底盘了。脚下根本找不到固定点, 而且余乐和王云两个人的重量实在不算轻。   “愣着干什么,救人!”   罗送抓住了余乐的另一只脚,减轻了施槐岭的负担。同时,他望向其他袖手旁观的人,厉声冷喝道。   老奎放下了揽着的人,和另外两位军人加入了救援的队伍,他一边把余乐和王云拉上来,一边高声喊道:“怕什么,我们人这么多,大家一个拉一个,根本掉不下去,快过来,别看了!”   剩下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抵不住良心的谴责,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贺之华和刚才那个脱力的男生也上去帮忙了。大家就像是拔河一样,靠着全部人的齐心协力,抵抗住了流沙的力量,终于把余乐和王云救了上来。   当余乐和王云被拉上来后,大家纷纷跌坐在了地上,喘起了粗气。   施槐岭忽略掉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对众人道:“别坐在这里,赶紧离开。”   “这里很快就会塌下去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罗送接着道。   “咔嚓——”   说曹操,曹操就到。沟壑旁边的地面又裂了一截,大家看到这一幕,哪还敢坐在原地,连忙爬了起来,双脚并重地往前爬去,有多远爬多远,心里别提多害怕和紧张。   施槐岭拽住了浑身无力的余乐,罗送则拉起了王云,四人跑到了最后。   因为带了人,罗送和施槐岭的速度被迫慢了许多,塌陷下去的地面就像是紧追他们身后的怪物,只要他们再慢一步,这只怪兽就会伸出颀长的手把他们拽进深渊中。   余乐嗷嗷地乱叫着,他虽然身体没力气了,但嘴还活着,不停地给施槐岭加油打气。   施槐岭只觉聒噪,扭头冷声道:“闭嘴。”   余乐:“……行吧,我闭嘴。”   大家拼了老命地往前跑,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能跑到哪去。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头上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耀眼晒人的太阳,他们越跑越累,身上的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身体的水分在阳光的暴晒下,逐渐被蒸发。   随着时间的过去,沙漠的温度在不断地升高。   口干舌燥的感觉漫上了所有人的心头。大家的速度渐渐变慢,最后由跑变成了走。   有人吐着舌头道:“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好渴,好想喝水。”   “我也一样。”   “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   脱力的人逐渐增多,大家不仅觉得渴,还觉得饿,有人的肚子里甚至发出了咕咕的叫喊声。大家很想活下去,也很努力了,可是身体的疲惫,心理上的折磨都让他们走到了终点,一步都坚持不下去了。   阳光摄入眼中,让人觉得眼前的事物都是虚的,眩晕感袭来,一个人先倒下了,接着,其他的人也接二连三地跟着倒在了沙漠上。   他们挣扎着动了两下,最后都静止了。贺之华上前去喊人,可是喊了半天,都不见这些人有任何的动静。他顶着满头的汗水,回首道:“都晕死过去了。”   王云虚弱地道:“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现在还有意识的,就剩下罗送四人组和王云,还有刘奎三位军人了。刘奎抹了一把脸道:“别放弃,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能放弃。走,我们一人带一个,不行就带两个,所有人都必须活到最后!”   大概这就是军人吧,他们选择奋战到最后一刻,不放弃不抛弃,人民百姓在他们的心中,从来不是累赘,他们更不会临阵脱逃,只顾着自己的性命。   另外两位军人立直了身体:“是!”   贺之华受了感染,也跟着背起了一个人。倚靠在刘奎身上的男生也想出一份力,他挣扎地站直了身体说道:“老奎,你去帮其他们人,我的力气恢复了一些,可以自己走。”   刘奎不放心地道:“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男生挺着单薄的胸膛,回答得铿锵有力。   “好小子。”刘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过多的废话,转头就过去搀扶起了两个人。   罗送和施槐岭也没说什么,默默地多带了一个人在身上。本来就慢的速度更慢了,可是在场还清醒有意识的人,却没有一个在抱怨。   他们都在咬着牙,和命运,和国运游戏做着斗争。   直播间的弹幕一条接着一条,在这一瞬间,数量达到了巅峰。   【哭了,这就是我们华国的军人啊!】   【还有大家,都完美地展现了我们华国人坚韧不拔,拼搏奋斗,百折不挠的精神和品质】   【我为生在华国,为华国人而自豪,也为我们这一批的选手而骄傲】   【太棒了,所有人都太棒了。他们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同胞,即使是在最后的紧要关头!】   【之前我还看不起那个脱力的男生,但现在,我以他为榜样!】   【看着他们,我忽然觉得国运游戏已经算不了什么了,我们或许会死,但人类绝不会就此消亡。有大家的努力,有大家的坚持,还有大家的奋斗,这些都将带领我们人类跨过这道艰难险阻,荆棘载途】   【我哭得稀里哗啦,不管结局如何,这些选手在我心里就是英雄】   【之前想过自杀,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太压抑,看不到希望。可是看到选手们你带着我,我带着你,绝不丢下一个人的画面,我忽然觉得这些都无所谓了,我都敢死了,为什么不敢再拼一把呢,就算要死,也要死得其所】   【别的不说了,我就希望我们的选手可以活下来,我们等着他们回归!】   不少的人都在为罗送他们祈祷,期盼着他们回到现实,成功度过此次的难关。寺庙道观,比游戏开始时人还要多。不少的人都自发地来到了这些地方,为我们的选手祈福求平安。   这些是他们现在仅能做到的事情,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他们还是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出去。   “这是什么?”   世界各地,不同的城市中,一道一道的声音在大屏幕下忽然响了起来。G省某街道,一个小孩指着空中的屏幕,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周围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他们看到,屏幕内,罗送等选手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高达上百米的巨浪——那是流沙所形成的,如同大海的海啸一样,沙漠掀起了独属于他的沙海。   前有沙海,后有坍塌的地面,这也太绝望了吧!   “怎么会这样?”   看到这一画面的人,都纷纷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他们流露出了同一种扭曲的神态,气愤中都带上了无望。   这要他们的选手怎么活?   国运游戏是想要赶尽杀绝吗?他们人类到底做错了什么?   大家只觉一盆冷水当头倒了下来,把他们的身心都浇得凉飕飕的。再寒冷的冬天,都比不上这一刻带来的冷意冻人。   罗送等人,也注意到了前面的变化。   余乐望着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巨浪狂沙”,张了张嘴:“这破游戏还能不能玩了?”   罗送淡淡地道:“从我们相隔的距离,和它运行的速度来计算,我们大概还能活十五分钟。”   其他人:“……”   余乐:“……没人想知道自己还有几分钟就要死了的事情。”   贺之华:“知道你数学好,但能不能别算这档事,就算算了也别告诉我们好吗?”   这真的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   施槐岭反倒认真地纠正了罗送话语中的错误:“你忘了算地面坍塌的时间了,我们活不到十五分钟。”   其他人:“……”   知道你们是学霸了,但这种情况下,能不能别太较真!有力气算他们的死亡时间,能不能开发下大脑,想想怎么让他们活下来!   而且这都快要死了,你们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   余乐:“行了,让我们来说点大家能活下去的话题吧。大家觉得,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大家沉默着,谁也没开口。这个话题大家都很想参与,但又实在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能哑口无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一下子都尬住了。   贺之华道:“往两边去行不?”   前后都是坑,那左右呢?   因为视野有限,谁也不知道左右两边是什么情况。如果运气好,或许沙海和地面的坍塌都只出现在小区域内呢?   虽然现在的视角中,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而且真如罗送和施槐岭所说,沙海十几分钟后就要卷到他们面前的话,他们又能趁这个时间跑出多远?   可是不试就等着死,并不是他们的风格。   他们都撑到这里了,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我们试一试吧。”王云有些犹豫地道,在旁人望向她时,她咬了咬牙,这次特别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们试一试吧,也许就能活了呢!”   刘奎吁了口气,神态变得坚毅刚强:“没错,前后两边肯定是不能走不能退了,但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往左边走或者右边走,就算两边都没有路,我们也可以努力地创造一条路出来。”   创造路什么的,大家都知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可是刘奎的声音太有力太强悍了,让人信服,也想跟着他试一试。   好像真的能创造出奇迹一样。   罗送:“那就走吧,别废话了,我们已经在原地耗了三分钟。”   余乐和贺之华同时说道:“你闭嘴吧。”   王云问道:“那我们是走左边还是右边?”   大家都有些纠结了,这如何选择?左右好像都差不多啊?大家面面相觑,没人敢开这个口,毕竟如果选错了,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那就交给老天爷决定吧。”施槐岭掏出了身上仅有的最后一个银币,“字代表左边,花代表右边。”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手上,他沉着冷静地把银币往空中一抛,等它降落在自己的手背时,用右手盖住了它,谁也没看出落下的是哪一面的花样。   施槐岭也没搞什么神秘,也没时间给他搞这些。等银币落稳后,他直接抽开了手——是字,也就是说他们要走的是左边。   刘奎立马道:“走!”   大家没有任何怨言和意见,确定了方向后,连忙搀扶着同伴往左手边的方向疾步而去。   罗送在离开前看了眼手腕,这个游戏还剩300多人。这个数字可谓是十分的惨烈,当初进游戏时可是有4000人的,现在却是只剩了连十分之一都不到的人数。而且现在,也不知道剩下的那两百多人在哪,情况怎么样了。   余乐现在已经可以自己走了,但缺水的状态让他宛如一条老狗,腰弯着,双手都快要触及地面了,舌头露在外面,好像这样就能挥发掉一点身上的热意一样。   因为实在太难受,他控制不住地念道:“这个破游戏,到底谁设计的,这么变态,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们团灭在这里。”   有个男生跟着吐槽道:“可不是嘛,之前两次游戏都没见通关得这么困难。这要是策划在我面前,我一定喷死他,设计的什么垃圾游戏。”   “把我们折腾来折腾去的很快乐吗?竟然想让我们团灭了,就不能一开始就给我们一刀?让我死得痛快点也好啊,妈的,要不是口太渴了,我能它祖宗从棺材里骂起来。”余乐越想越气,声音不住地拉高,最后因为口干,声调尖锐得有些像米老鼠。   贺之华听不下去了,说道:“知道口渴就别再说话了,省点口水吧,声音都哑了。”   “游戏,团灭,通关……”罗送听着余乐他们的对话,摸着下巴忽然陷入了沉思。   施槐岭一直注意着他,见他这样问道:“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还记得之前刘奎说过的一句话吗?竟然是个游戏,就有通关的可能。”罗送抬起了眼眸,里面有一道光一闪而过,“国运游戏,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游戏,虽然它很不寻常,但到底也只是一个游戏,而我们这一关,才仅仅第三轮,还不是最终关卡,它会把难度调那么高,会让选手都团灭,毫无通关的可能吗?”   “不会。”施槐岭顺着他的思路思索下去,“是游戏,就能闯关成功。这一轮游戏,肯定有成功通关的路!”   “那么……通关口在哪?”罗送像是在问施槐岭,也像是在问他自己。   两人都低下了头,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而在他们思考的间隙,他们这一段路跑了得有十分钟,已经离刚才的地点很远了。可是前面,依旧只能看到汹涌而来的狂沙和长而宽的沟壑。众人并没能看到他们幻想出来的“安全点”!   这时候,沙海已经快要席卷到他们的面前了。   这下都不用罗送计算了,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非常清楚,过不了五分钟,他们就会被埋在巨浪狂沙中,成为沙漠里无数尸体中的其中一具。   余乐瘫软在地,有些心死:“完了呀,看这情况,我们根本无路可走。”   整个副本,恐怕只有他们此时所在的这条水平线是安全的。可是现在这条水平线正在不断地缩减着,等它缩减到最小之际,就是他们生命戛然而止的时候。   王云跌坐在地上,仰望着天空,喃喃地道:“真的要结束了吗?”   这就是她看到的最后一个夏天了吗?   已经到了和这个世界说再见的时候了吗?   可能知道就要死了吧,大家反而心情都平稳了,心里空空的,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有个男生忽然红了眼圈,他用有些黑,有些脏的手揉着眼睛,自言自语道:“这就要死了吗?我还有很多小说,动漫没追完呢。”   另一个男生道:“我答应跟我发小去爬山的,一直拖了很久,早知道前几天就去了,现在怕是都没机会了。”   “我妈过两天生日,幸好我已经买了礼物。”有个女生哽咽地道。   其他人也说了很多,都是一些自己决定了,想过了,却一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没有去完成的事情。   后悔是肯定的,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已经来不及了,有个人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前两天我还跟我妈吵架了,因为赌气,进游戏前我一直没跟她说话。我从小没有父亲,都是我妈一手把我带大的,虽然她脾气不好,总是爱骂人,但是每次我回家都会给我做很多好吃的,就算我已经22岁了,生病时她都要请假带我去医院。她要是知道我死了,得多伤心啊。而且她六十多岁的人了,没人养老,以后怎么办?谁去照顾她呢?呜呜呜,我想我妈了。”   王云揉着眼睛,也跟着哭了起来:“我也想我爸妈了。”   铁血汉子刘奎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在场的人中,谁没有想见或者惦记的人?可是好像已经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也不是没有活下去的办法。”在大家哭哭啼啼的时候,罗送忽然开口道。   众人瞬间止住了眼泪,非常一致地扭头盯上了他。   余乐吸着鼻涕道:“你刚说什么?”   罗送面色如常地道:“我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他顿了顿,“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尝试。”   贺之华有些着急:“别打哑谜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王云抽噎道:“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还能活吗?”   “游戏,肯定有通关的出口。”施槐岭沉声说道。   罗送笑了:“有一句话,大家应该都听过。”   众人正襟危坐地等着他说下去。   “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他指向了身后的沟壑,扬眉道,“出口,很可能就在下面。”   之前他们都被蒙蔽了。看到吞人的巨坑,就觉得危险,避之不及,越是不敢靠近。可是如果它才是真正的通关之路呢?   不去靠近,不就真的错过了吗?!   “哈?”   众人一头的雾水。余乐吃惊道:“出口怎么可能在下面。”   罗送淡然地道:“谁知道呢,反正是我猜的。”   余乐一哽:“那你怎么不猜是穿过前面的狂沙呢。”   “其实也有可能。”罗送很认真地道,“反正就两条路,一条就在沙海里面,一条就在这深渊底下,而我比较想选后者。”   要是他猜错了,都是死,要是选了沙海,被沙砾埋了,窒息死亡的感觉太痛苦,还不如跳崖来得轻松,死得足够快。   当然,这话是不可能跟大家说的。   众人:“……”   大家觉得罗送的态度很有问题,这人是不是太过随便了点,这可关乎了大家的性命啊!   施槐岭肯定是站罗送那边的:“反正怎么样都是死,自己的死亡方式自己挑选,也不错。”   众人:“……哪里不错了!”   “那你们想怎么办?”罗送的眼神微冷了下来。   被他一瞥,众人心里还有些微颤。   贺之华想了想,说道:“罗送一直很聪明,我信他,我选跳悬崖。”   余乐纠结了一会,也站了出来道:“我跟着槐岭选择,我相信我家兄弟不会坑我。”   王云犹豫了下说道:“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就听他们的试一试吧。失败也没啥,反正我们不是早就知道结果了吗。但万一成功了呢?”   大家觉得王云说得很对,他们的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刘奎沉声道:“那就跳崖吧!”   把晕倒的人叫醒,众人排成了一列,站在了地缝边,低头望着脚下黑黝黝的巨坑,不由咽了咽口水。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站在这里的时候,脚底还是不自主地泛起了一阵凉意,双腿禁不住地发软。   可是没有一个人退缩,每个人的表情此时都各不一样,有冷静的,有害怕的,也有惊惧苍白的……但他们的双脚都紧紧地立在了原地,眼里是满满的义无反顾。   巨浪狂沙已经近在迟尺,离他们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天空整个被盖住,仿佛又迎来了一场黑夜。   众人没有回头,他们拉着彼此的手,往前又走了两步。   在他们就要往下跳的时候,他们身后的影子中忽然长出了一只又一只的手臂,这些手臂紧紧地抓住了他们的小腿,似乎并不打算让他们离开。   余乐有些心悸:“这是什么鬼?”   贺之华试图挣脱,可是没有用,那些手臂抓得特别地严实,严实得他都感受到了阵阵的痛意。但罗送见此情景,反而笑了。   余乐纳闷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能笑出来?”   罗送扬眉:“当然是高兴啊。这些东西在阻挠我们,不就证明我们找到通关的路了吗?”   众人一怔,然后一想,对啊!如果不是他们要通关,这些突然出现的手何必要拦着他们呢!大家瞬间都激动了,这下跳崖完全没了负担,反而更加地跃跃欲试了!   施槐岭皱着眉头道:“先别激动,要是挣不开这些手,大家还是得完。”   一只一只的手从影子中出现,并且这些手越攀越上,越箍越紧,而且随着这些手的伸长,一个一个的人影也从众人的影子中爬了出来。   这些人影罗送等人都认识,是已经死掉了的格利亚城的NPC们!他们像是没有记忆的丧尸一样,僵硬着身体,扑向了罗送等人。   罗送等人,每一个人身上都挂了好几个的NPC,虽然这些NPC不会咬人,可是他们的手劲和力气特别地大,就是力气比普通人强的刘奎三位军人,一时间竟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罗送用匕首把挂在他身上的NPC都杀了,但很快,从他的影子中,又重新出现了新的NPC,并且这些NPC的手中,还拿了刀!   这下罗送知道了,当初在土坯房中,想杀他的人是谁了!就是格利亚城的百姓!   罗送压制住了想用刀刺向自己的NPC,同时出声提醒道:“别用武器,他们会跟着变出武器来对付我们!”   贺之华紧张道:“那要怎么办?”   施槐岭望向前方:“沙海要卷过来了!”   “妈的!”余乐忍不住骂道,“我们都找到通关口了,不会却没机会通关吧?”   “那可未必。”罗送侧眸含笑地看着施槐岭,“金主大人,要不要搞点刺激的?”   施槐岭听到这句熟悉的话,笑了,不用罗送多说什么,他已经默契地猜到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余乐疑惑:“刺激?什么刺激?”   罗送望向众人道:“待会儿,我喊跳的时候,你们就往后跳。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想,只管跳就完事了,听明白了吗?”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听了罗送的话。   罗送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只是抬头注视着迎面而来的沙海,嘴里数道:“10,9,8,7,6,5……”   数到5的时候,罗送和施槐岭同时动了起来,两人一人握着一把匕首,先是一秒清了自己身上的NPC,接着掉头,在接下来的4秒时间中,把挂在其他人身上的NPC都清掉了。   清完时,秒数刚好到了1这个数字。在NPC就要再次出现时,罗送喊了一声。   “跳!”   众人闻声而起,罗送抓着施槐岭的手紧随其后。   在他们落下巨坑的那一秒,沙海扑了过来,直接冲击到他们的身上,加速了他们的掉落。在掉下去的中途,罗送借力把施槐岭拥进了他的怀抱,紧紧的,仿佛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血肉中。   直播间的观众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这至关重要的一幕。   等耳边响起“通关成功”这道声音时,直播间的观众忍不住激动地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成功了,真的通关了!!!”   而终于回到现实的选手们,早就喜极而泣了起来。   他们活下来了!   随着黑暗散去,罗送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施槐岭,施槐岭抬眸,与他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当他们看到彼此的身影倒映在对方的瞳孔中,都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罗送摁住施槐岭的脖颈,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吻,在雪球汪汪的叫声中轻轻地说道:“我爱你。”   施槐岭回抱着他,无比认真地应声:“我也是。”   --   这个梦境还在继续着,国运游戏也没有结束。两个月后,罗送和施槐岭再次成为了参赛的“幸运儿”。   在进游戏之前,罗送笑着朝施槐岭伸出了右手:“接下来,金主大人也要好好保护我啊。”   施槐岭眼角漾出了一抹笑意,把手覆了上去。   “好。”   全文完。   --------------------   完结了,完结了,感谢一路看下来的小可爱们!后面还会更一些番外,希望大家喜欢~   过几天开《我家房东会捉诡》,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   文名文案暂定   柳时阴,永晋王朝出了名,极擅长看相算命的天师,被他算生和算死的人无数。   永晋百姓以为,凭柳时阴的本事,以后定能得道成仙,连柳时阴自己也这么认为。   只是连柳时阴都想不到,他最后不仅没能得道成仙,还死早了。   一朝死去,又一朝重生。   一闭眼一睁眼,柳时阴已经成了一千年后名下有一栋楼的包租公。   柳时阴:很好,可以躺平当条咸鱼了   因为咸鱼当得太快乐,柳时阴心情极好地免了一位生活窘迫的新租客一个月的房费。   不过好心没好报,不久后某天的凌晨,这位新租客疯狂打来了骚扰电话——   说自己撞鬼了!   乍一听,柳时阴表示:不可能,哪只鬼这么不长眼撞他地盘来了?   而等柳时阴进了租客的房门后,他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还真有不长眼的…… 第64章 番外一   罗送和施槐岭已经在梦里呆了半年之久, 完成了三轮游戏后,他们决定先回到现实中。   从梦里醒来,罗送和施槐岭睁眼的时候先看到了彼此。罗送凑上前, 在施槐岭的鼻尖轻啄了一下,眉眼含笑道:“阿岭, 早上好。”   施槐岭轻扬了下嘴角,回应道:“早上好。”   虽然在梦里呆了半年,但施槐岭一直没有弄混现实和梦中的情况。他一直惦记着罗送受伤的手,坐起身后,顺便过去把罗送扶了起来,同时说道:“今天早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罗送享受他的照顾,等他为自己穿好衣服后道:“简单地做一个番茄鸡蛋面吧,就像在梦里你给我做的那样。”   从格利亚城出来到后面又进了两次游戏, 这中途,罗送和施槐岭一共获得了差不多五个月的休息时间。这段时间他们一起吃饭, 一起看电影,还一起去逛了街,做了很多情侣都会做的事情, 二人世界过得格外的充实。   这段时间,施槐岭给罗送做了三次番茄鸡蛋面, 现在施槐岭问起,罗送就不由地说起了这道面食。   正好这碗面所需要的材料,冰箱中都有。就算没有, 罗送想吃,施槐岭大概也会去超市买材料回来做给他吃。   施槐岭给罗送整了整衣服道:“你去陪雪球玩一会, 我做好了叫你?”   罗送眨了眨眼睛:“金主大人是不是嫌弃我碍手碍脚了, 怎么不让我跟你一起进厨房?”   “我没有嫌弃你……”施槐岭抿了抿唇, 眼里透着几分的无奈。加上梦境的时间,他已经足够了解罗送,自知讲不过罗送,只能道,“一起去做早饭吧。”   明明是罗送想要黏着施槐岭,但施槐岭这话一出,就像是他想要把罗送绑在自己身上一样。蔫坏的罗送笑着答应了:“好。”   施槐岭面上有些无奈,但眼神又带了丝笑意。他实在拿罗送没什么办法。   “汪汪!”   雪球早就醒了,在大厅外已经转了好几圈,却依旧没看到自己的主人出来。实在等不住了,它跑到了主卧外,用爪子扒上了房门,边挠着爪子边汪汪地催促着主人早点起床。   罗送听到了雪球的吠叫,说道:“出去吧,雪球在叫我们了。”   施槐岭熟知雪球爱扑人的习惯,没让罗送走到最前面。他先去开了门,雪球一个迫不及待就扒拉上了他的腰,尾巴激动得一扫一扫的。   施槐岭摸了摸它的脑袋:“早上好啊,雪球。”   “汪!”雪球像是听懂了似的,汪了一声。   罗送站到了施槐岭的旁边,伸手也过去揉了两下雪球的狗头:“雪球,早啊。”   “汪汪!”雪球没有厚此薄彼,朝着罗送也打了声招呼,可爱热情的模样实在令人喜欢。   罗送:“今天我们去厨房帮阿岭剥西红柿皮,好不好?”   “汪汪。”雪球也不管听没听懂,咧着嘴带着笑地汪叫了起来,还绕着罗送转了两圈,显得和他格外的亲密。   施槐岭发现了,不管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这一人一狗的感情都跟坐火箭似的,涨得飞快。   在雪球和罗送的帮助下,施槐岭很快就做出了两碗番茄鸡蛋面。雪球不能吃,所以获得了一碗满满的牛肉,还有一些健康的小零食。   面汤里面加了一些冰块,所以到手后,温度暖暖的,不凉也不热,吃起来正好。番茄带着点酸味,浸着汤汁,酸酸甜甜的,吃起来特别的开胃。   罗送用勺子尝了一口,味道和梦里的一模一样,清爽又好吃。   第二勺,罗送没有自己吃,而是递到了施槐岭的面前:“阿岭,啊。”   施槐岭下意识张开了嘴巴,洁白的勺子钻进了他的口腔中,汤汁往下滑入喉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罗送喂食的原因,施槐岭总觉得这勺汤汁比自己盛的要甜上许多。   在勺子退出去的时候,施槐岭还用舌头舔了舔匙羹。罗送看到他这个动作,眉眼一挑,忽然停下了抽走勺子的动作,就让它这样不偏不倚地抵在施槐岭的舌苔上,一会儿从左划到右,一会儿又去拨弄他的舌尖。   施槐岭忍不住唔了一声。   匙羹上,已经全是施槐岭的口水了。   罗送往他那边凑了凑,和他咬耳朵道:“阿岭,你好涩啊。你到底是在舔勺子,还是在……”   后面的话,只有施槐岭能听到。施槐岭耳垂一红,伸手摁住了罗送还在捣乱的手:“别闹。”   梦中归梦中,虽然在梦里两人做了不知道多少次,姿势也研究了不少。可是现实中,施槐岭昨天才被折磨得一塌糊涂,现在身体还是软的,还很敏感。罗送一逗弄他,他就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罗送知道他的辛苦,也知道现实不如梦里,梦里的人能随便把玩,但现实不行,有些东西还是得讲究和注意的,做的次数也不宜太多。因此他只是逗了逗人,在施槐岭出声后,伸手拂去了对方嘴角的水痕,笑着道:“好,不闹你了,快点吃早饭吧。”   早饭吃了是吃了,不过施槐岭是被罗送喂饱的。罗送那一碗面,差不多全进了施槐岭的肚子里,面条有时候掉出来了,罗送还会凑过去帮他吃掉,弄得施槐岭的耳垂更红了。   因为罗送的面进了施槐岭的胃,最后,施槐岭那碗面毫无疑问被送到了罗送的面前,被他独吞了。   雪球早早就把自己的饭吃完了,它乖巧地坐在旁边看着自己的两位主人,不明白为什么两位主人吃个饭会这么的慢,它快等不及了,它想跟主人一块玩啊。   一个早饭,罗送和施槐岭吃了一个小时。不过他们起得早,吃完的时候才八点多。施槐岭把碗筷放进了洗碗机中,顺便收拾了一下厨房。罗送帮不上忙,就陪着雪球在大厅扔球玩。   等施槐岭从厨房出来,罗送望着阳台外的天空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汪!”   施槐岭还没开口,雪球就先着急地叫了起来。好啊好啊,出去玩!   施槐岭好笑地看着雪球,敲了敲它的脑袋:“没问你呢。”   “呜呜呜。”雪球撒娇似地蹭了蹭他的裤脚。   罗送笑着道:“我们带雪球一块去散步,散完步,我们还能去商场逛一逛。不是说好的要买情侣装吗?”   施槐岭放在雪球脑袋上的手顿了顿,压着准备上扬的嘴角道:“嗯。”   明明只有一个音节,罗送却听出了个中的雀跃。   知道能出去玩,雪球是最高兴的那一个。在施槐岭找狗绳的时候,它在玄关处上蹿下跳的,好不激动。庆幸这里的房子用料结实,隔音效果也好,它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打扰到别人。   “雪球,stop!”   施槐岭头疼地看着蹦来蹦去,差点把门口的小金桔都撞倒的金毛,严厉着神情下了命令。雪球停了下来,讨好地蹭了蹭他,还呜呜地望向了罗送,非常聪明地让罗送帮自己说两句好话。   施槐岭气笑:“你还知道让罗送帮你啊。”   罗送撸了一把狗头:“孩子找爸爸,很正常。”   孩子,爸爸……   施槐岭脸都红了,说得他们像是一家三口似的,虽然看起来也的确像是那么一回事。   “今天就戴这个吧。”施槐岭取过了一条纯黑色的狗绳,转移了话题。   罗送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非常善解人意地顺着他的话道:“挺帅的,很适合雪球。”   雪球是个男孩子,还是个四肢健硕有力的型狗,带上这条黑色的狗绳,显得更加的帅气了。   雪球自己也很喜欢,先一步咬上了它。   “松嘴。”施槐岭拍了拍雪球,雪球才咧着嘴放下了狗绳。   把狗绳在雪球的脖子上弄好后,施槐岭牵着狗,罗送牵着他,一家三口终于出门了。在不远的公园里,两人一狗转了一个多小时。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两人慢悠悠地走向了最近的商场。今天正好是周末,街上出来玩的人不少。有几个女生经过罗送他们身边时,还往他们这边多看了两眼。   当她们走出一段距离,便兴奋地挤做了一团,聊天的声音没控制住,罗送和施槐岭都听到了。   “刚才那两个人好帅啊。”   “你们说他们是不是一对?”   “是吧是吧,刚才等红绿灯时,有个大叔差点撞到了那个受伤的男生,他隔壁那位脸色瞬间就变了,冷得吓人。”   “对对对,后面也不知道受伤的男生对他说了什么,他整个人一下子就温柔了下来。”   “而且!我还注意到那个受伤的男生悄悄地用手指勾了勾他隔壁的男生,那个男生都害羞了!!”   “真的假的,我都没看到,啊啊啊好可惜啊。”   “妈耶,这也太好磕了吧。”   “果然,帅哥都跟帅哥内销了。”   “你们说,谁攻谁受?”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矮个子那个受,表面看着清清冷冷,实则是个会害羞的可爱受!”   “那明明是稳重的rq受,你看他多仔细对方受伤的手,一直把高个的那位护在最安全的位置。”   “rq也行,嘿嘿嘿。”   罗送偏头,用只有他和施槐岭才能听到的声音道:“rq受?”   施槐岭冷着脸提醒他:“仔细看路。”   罗送看着他欲盖弥彰的表情,挑了挑眉,用手背蹭了蹭他的手:“阿岭,你是害羞了吗?”   “没有。”施槐岭不去看他。   罗送不依不饶:“真的没有吗?”   施槐岭哽着脖子道:“……没有。”   “可是……”罗送伸手撩开他的碎发,看着他被掩在发丝中,通红无比的耳垂道:“阿岭,你的耳朵都红了。”   顺势还捏了捏,用带笑的声调道:“阿岭,你一不好意思就红了耳朵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控制住呢?”   施槐岭真想捂住罗送的嘴,这人的话怎么这么多。而且明知道他害羞,为什么还要喋喋不休地闹他,真过分。   施槐岭抓住罗送使坏的手,瞪着他道:“闭嘴,别说了。”   真容易害羞啊,罗送失笑。他刚想张开嘴接着说点什么,施槐岭却用眼神制住了他。   好吧,他不说了。生怕把人弄恼了,罗送识趣地不再逗他。毕竟把人逗狠了,晚上很可能会被赶去睡沙发。   现实的沙发罗送还没睡过,但梦里他已经睡过好几回了,只不过那都是把人做狠了,才被踢下了床的。   两人牵着雪球,来到了最近的一家商场。   罗送和施槐岭时间宽裕,就从第一家男装开始逛了起来。施槐岭一眼看中了一件藏青色的短袖衬衫,看起来就很适合罗送穿。他穿上去,肯定很好看。   罗送觉着这件衣服的确不错,因为这件衬衫胸前的口袋,用白色的丝线缝了品牌的logo,刚好和它旁边白色的,胸口缝了藏蓝色logo的同系衣服看起来特别像一套情侣装。   而且这件白色的衬衫,穿在施槐岭身上,也一定很漂亮。   罗送取过了这件衣服,笑着道:“要不要试试?”   施槐岭看着同款不同色的两件衣服,没有扭扭捏捏,反而很坦诚地道:“要。”   早上,来买衣服的人不多。更衣室大部分都是空的,可是罗送却把施槐岭拉到了一个更衣室去。   施槐岭也不知道店员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但是让他退出去他也不好意思,只能红着脸颊和罗送挤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中。   罗送勾起了他的下巴,坏坏地道:“金主大人,你的脸好红啊,不会是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吧?”   不健康的东西?   施槐岭想到了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某试衣间的小视频,脸更红了。清冷的眸子有一瞬地无措:“我什么都没想。”   “真的吗?”罗送掐了掐他绯红的脸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不够有说服力啊。”   更衣间内有一面颇大的镜子,能把人照得十分的清楚,施槐岭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就是知道,才更羞恼:“明明都是因为你……”   “金主大人,你怎么还学人倒打一把了。”罗送低头,在他的嘴上带着惩罚似的轻咬了一口。   施槐岭听着从外面走过的脚步声,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忍着羞意道:“你、你注意点,我们还在外面呢。”   “噗。”罗送笑出了声,捏着他下巴的手慢慢地往下滑,“怎么?我干了什么?还是说,金主大人,你想让我干点什么?”   最后一句,罗送是贴着施槐岭的耳朵说的,喷出来的气息让他的耳朵格外的酥痒,尤其还有那只到处乱来的手。   施槐岭抓住了他那乱动的手,睫毛一颤一颤地控诉道:“你强词夺理。”   这个人实在太恶劣了,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家伙。   “我怎么强词夺理了?”罗送好笑地低下了头,长腿微曲,拱进了他的腿间,蹭了蹭。   施槐岭被他的动作弄得浑身一震,抓着他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别闹了,会被人看到的。”   罗送无辜地道:“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施槐岭:“你!”   罗送亲了他一口,笑得有些放肆地道:“你怎么那么紧张,明明我们还什么都没做。”   施槐岭见他笑得那么开怀,又气又好笑,忍不住报复性地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这一口看着用足了劲,实际很轻,只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口水印,连一点红痕都没有渗出来。   罗送等他抬头时,轻笑道:“不继续咬了?”   他才不会再咬,又不是小孩子。   施槐岭偏过了头道:“赶紧换衣服。”   毕竟是公共场合,不宜闹得太过,罗送只是亲了施槐岭一口,便和他分开了一些,然后拿着衣服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道:“阿岭,帮帮我。”   施槐岭真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他利落地先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之后接过了罗送的衬衫,小心翼翼地帮他穿了起来。罗送看着温柔地为自己整理衣袖的施槐岭,眼神柔和得像是在看什么宝物。   “好了。”施槐岭抚平了他身上的皱褶,满意地道。   罗送张开了右手,像是给施槐岭展示一样:“好看吗?”   施槐岭看着罗送那俊逸出尘的脸,微微上扬了嘴角道:“嗯,很好看。”   罗送看着和他穿同款的施槐岭,也跟着笑了起来:“阿岭也一样,很好看,这衣服很适合你。”   施槐岭回头,看着镜中穿着“情侣装”的两人,眼睛亮晶晶的,特别地勾人。罗送很喜欢这样的施槐岭,不由把头搁在了他的肩窝上,眼神幽深地道:“改天,我们穿这件衣服在卧室的试衣间里做吧。”   “对着镜子做。”   施槐岭卧室的试衣间镜子比这里的还要大,甚至更加的清晰,连人的毛孔都能清楚地照出来。到时候不管他们怎么地折腾,恐怕都能分分明明地映衬在镜面上,让所有的一切都一览无遗。   施槐岭根本不敢去想那样的画面。只要一想,心脏就跳得格外的快,让人羞意直涌脸颊。   罗送勾着他的手,哄着人道:“好不好,就一次?”   施槐岭根本无法拒绝,只能咬着唇,轻得不能再轻地嗯了一声。   之后,两个人的确是在试衣间里做了,但是罗送骗了人,做了根本不止一次。而施槐岭,不仅后悔答应了罗送,甚至后悔了当初买了这么大一面镜子。   在镜子前的罗送,花样实在多得让人牙痒痒。   -------------------- 第65章 番外二   罗送手的原因, 两人只试了几件衣服就不试了,但看上的衣服,都会买下来。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罗送觉得不少的衣服都很合适施槐岭,刷起卡来毫不手软, 施槐岭也如此。   就这样,两人没给自己买什么衣服,倒是为旁边的人买了一件又一件。   衣服太多,最后是交由商场帮忙送回家的。有物业会帮忙签收,罗送和施槐岭也没有急着回去,逛完街已经中午了,两人都有些饿,就想着去吃个午饭。   罗送问施槐岭:“想吃什么?”   施槐岭看了眼罗送的手, 想了想道:“吃粤菜吧。”   粤菜普遍较为清淡,养身, 适合他们现在的情况吃。罗送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才想吃这个菜系的,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笑着道:“好, 我们就吃这个。”   商场里正好就有一家粤菜馆,里面还自带了半开放式的包厢, 因此带了宠物也没什么问题。罗送和施槐岭牵着雪球过去时,人已经很多了,不过好在还不用排队。   服务员把两人领到了一个包厢内, 施槐岭给罗送点了一盅参鸡汤,又点了几道他爱吃的菜。   罗送看着他点的菜, 笑着和他耳语道:“金主大人, 怎么点的都是我爱吃的, 你对我这么好,让我很想现在就亲你。”   施槐岭的视线落到了旁边等他们点菜的服务员身上,张了张嘴,实在没舍得拒绝罗送的亲亲,最后只能道:“……回去再亲。”   罗送眼里都是笑:“好,回去再亲。”   他取过施槐岭手中的菜单,问道:“点完了?”   施槐岭嗯了一声:“我们就两个人,再多就吃不完了。”   “没事。”罗送又勾上了几道菜,这些都带了些辣,非常适合施槐岭的口味。等选好后,他道,“吃不完我们可以打包回去,总归浪费不了的。”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我也希望我家金主大人能吃好。”   施槐岭心里有些触动,感觉还没吃上甜品,他的心已经甜得让人发软了。施槐岭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握住了罗送的手。   罗送松了松手,和他十指相扣在了一块,手心贴着手心,互相传递着彼此的热度,在空调制造的冷气下,安稳又软乎。   “汪汪。”雪球怕他们忘了自己,忍不住在旁边叫了两声,然后又用脑袋顶了顶他们两位。   罗送摸着它的毛发道:“我们没有忘记你。”   施槐岭又添了几道肉食,作为雪球的午饭,并细心地让服务员别放调味料。服务员训练有素,都一一记下了。   菜上得很快,施槐岭先给罗送布了菜,见他吃了一口,自己才开始吃起来。这家店他们第一次来,却没有踩雷,菜的味道还挺适合他们两人的。   雪球也吃得很开心,狗头就差埋入盆中了。   边吃边说话,偶尔相视一笑,罗送和施槐岭相处的气氛亲昵祥和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瞥了他们一眼又一眼,直感叹两人的感情真好。   罗送注意到了外面的目光,不过影响不到他们,也就没怎么在意。   又一批人从隔壁包厢走了出来,他们同样看到了罗送和施槐岭。其中有眼尖的,特别惊讶地道:“这不是我们的施大学霸吗?”   施槐岭听到这话,抬起了头,待看清喊他的人是王明后,颇为意外。之前在校庆见过的刘学亮、汪茂杰等人也在,除了他们外,还有方莉莉几个老同学。   王明走了进来,有些高兴地道:“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吃饭还能碰到。”   汪茂杰望了眼旁边:“余乐呢,没和你在一块?”   施槐岭和罗送一块站了起来,施槐岭解释道:“余乐今天还要上班。”   刘学亮看向罗送,微微有些惊艳道:“这位是?”   罗送饶有兴味地等着施槐岭介绍自己。   施槐岭顶着罗送的视线,微红着耳垂道:“我男朋友,罗送。”   本来想上前打招呼的方莉莉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不少,引得罗送多看了她两眼。   罗送暗忖,他家金主大人的暗恋者?   方莉莉身边的女生都知道她暗恋了施槐岭许久,这会儿纷纷看向了方莉莉,神态有些尴尬。   罗送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暗恋者没错了。   王明等人之前在校庆时就知道施槐岭对方莉莉没意思,这时候只是有些意外地道:“施大学霸你都有对象了啊。”   他们不由得打量起了罗送,长得高,身材好,脸也帅,就算是受伤了,也没有折损他的气度,不怪方莉莉比不过,这兄弟各方面都优越得太犯规了。   而施槐岭站在他身边,毫不逊色,完全没有被艳压,存在感依旧很高。如果说谁能站在罗送的旁边,大概只有长得同样好的施槐岭了吧。   汪茂杰感叹:“你们也太配了吧,站一起就跟画报一样。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都会和长得好看的人在一块。”   王明:“我终于明白我们施大学霸以前为什么不谈恋爱了,他有这么张脸在,怎么看得上其他的凡夫俗子,只有像这位大兄弟一样,长得这么好的,才能把他拿下啊。”   王明这话没有一点嘲讽的意思,大家也都听出来了,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刘学亮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妈怎么就没把我生得这么帅呢。要是帅一点,我还至于单身到现在吗?”   汪茂杰揽着他的肩道:“要不你早点去投胎,看看能不能改头换面?”   “去你的。”刘学亮推开他。   “哈哈哈哈。”其他人又笑了。   罗送低声跟施槐岭道:“你的朋友还挺有意思的。”   施槐岭叹了口气:“他们以前和余乐玩得挺好的。”所以这大概就是物以类聚吧,逗比的气质是会互相影响的。   方莉莉犹豫了下,还是走了上前:“施班长,好久不见了。”   罗送似笑非笑地瞅了施槐岭一眼,他家金主大人的魅力还挺大,暗恋者都找上门了。   施槐岭看懂了他的眼神,觉得头有点疼。他只能用手背碰了碰罗送,让他别误会,同时对方莉莉道:“好久不见。”   方莉莉见施槐岭看着自己的眼神这么陌生,知道这人对自己的印象并不深,忽然一下子就释然了。她也不是什么恶毒女配,天底下也不是只有施槐岭这一个男人,暗恋无疾而终也许让人有些怅然若失,但也不至于有别的什么情绪。   尤其她这种事业心强,追求者还不少的人,拿得起也放得下。   方莉莉望向罗送和施槐岭,觉得这两人的确和汪茂杰说的一样,非常的配。她笑了笑道:“祝福你们,以后要是结婚了,记得请我们喝喜酒。”   施槐岭微讶,接着笑容里带上了几分真心地道:“好。”   罗送微低着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金主大人,你都答应请人喝喜酒了,那什么时候跟我求婚啊。”   施槐岭手指微微动了几下,罗送这意思,是想和他结婚吗?想到这里,施槐岭心头一热,真想立刻拉着罗送就去买戒指。   方莉莉看着他们两人亲密的动作,眼里有些羡慕,心道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像他们这样爱自己的人。   因为视线一直停留在两人身上,距离又近,方莉莉忽然发现罗送的面容有些熟悉,再想到他的名字,一些迟来的记忆浮上了心头。   她虽然很不想打破两人甜甜蜜蜜的氛围,但到底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那个……罗先生你之前是附中13届的学生吗?”   罗送抬起了眸子:“嗯?”   施槐岭也望向了她,13届,这不是他们那一届吗?方莉莉是什么意思?   王明忽然拍了一下手:“我想起来了。”   他看着大家有些着急地道:“你们都忘了吗?罗送啊,附中那个跳级天才,每次我们一中和附中考一张卷子时,他都和咱们施大学霸一样考满分,并列第一位的那个小天才啊。”   “卧槽!我想起来了。”汪茂杰颇为激动地道,“那个12,3岁就读高一的罗送!”   刘学亮:“我也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高考时,我们还赌了他和施大学霸谁能成为市状元的那一位!”   李东:“那位高考只去了一天,只考了两科成绩的小天才对吧。”   其他人刷刷地都看向了罗送,罗送还真想到一中的学生对自己还挺了解的,在他们的注视下,他摸了摸鼻子,承认了:“是我。”   方莉莉笑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你们俩学霸倒是走到了一块。”   王明打趣道:“你们不会在读书时就狼狈为奸了吧。”   刘学亮敲他:“说什么呢?那会儿罗送才几岁,咱们施大学霸才没那么丧心病狂。”   附中那位跳级天才,施槐岭是知道的,他虽然知道自己读书好,但从不为此感到骄傲和自满,他非常地清楚,比自己聪明的大有人在,读书比他的好的人更是不少。   因此知道罗送的存在时,施槐岭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也不是很在意。他觉得他把书读好,把现阶段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在王明等人聊起罗送的话题,他在旁边也就偶尔听听,并不会刻意去打听对方的情况,也没有起什么好奇心地去围观这个人。   就是高考完了后,听说罗送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没有参加后面的考试,他倒是替对方惋惜了一番。   不过毕业了,他忙着家里的事情,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之后他因为和高中的同学来往变少,也就更不清楚罗送的事了。   施槐岭的印象中,高中三年,他和罗送一直没见过面,也没说过一句话。   王明好奇地问罗送:“当初高考第二天,你怎么没去啊?有什么事比高考还要重要的吗?”   施槐岭也很在意这个问题。   罗送倒没什么隐瞒,反正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笑着道:“只是当时家里人受了伤,我去照顾她了。”   “抱歉啊。”王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总觉得提了不该提的问题。   毕竟高考这么重要的事情,没去参加,还能有什么理由?肯定是家里出事了呀,他也太心大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罗送摆了摆手:“没事。”   刘学亮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家里人……现在还好吗?”   罗送笑了:“很好,天天跳广场舞,身体比我还利索。”   众人闻言,都纷纷放下了心。   施槐岭了解罗送的家庭状况,知道他口中的家人指的肯定是他的奶奶。对于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孩来说,唯一的家人出事了,他那时候该有多着急和难过?   施槐岭忽然有些心疼罗送。   罗送注意到施槐岭的眼神,好笑地用手指勾住了他的手指,悄声地道:“金主大人,你是在心疼我吗?”   施槐岭没有否认,他有些懊恼地道:“要是当时我认识你的话,我就能……”   能怎么样?   他当时也就刚成年,能为罗送做什么呢?   更何况他们那会儿根本不认识,连见都没见过。   施槐岭有些后悔了,要是他那时候好奇心能多一些,是不是就能和罗送更早的认识,也能更好地陪着对方了?   罗送看出了施槐岭在想什么,觉得心里有些暖暖的。他包着对方的手道:“现在我们认识也不迟啊,阿岭可以从现在开始对我千倍的好。”   说得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了,可的确安慰到了施槐岭。   施槐岭握紧了他的手,非常认真地道:“我会对你好的。”   罗送笑了,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眼睛仿佛有星星,他轻声地道:“我也会对阿岭好的。”   长久的爱情,都是互相奔赴的,他们之间不需要一味的付出,一味的索取。   方莉莉见他们尔侬我侬得正好,拉着其他人道:“好了,叙旧完,我们也该走了,不是说好的还要去唱歌吗?”   其他女生也非常地有眼色地道:“别打扰人家约会了。”   王明本来还想邀请施槐岭和罗送一块去唱歌的,但听女生们这么一说,立马识趣了。他道:“你们继续吃吧,我们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聚。”   施槐岭点了点头。   这些人热热闹闹地来,又热热闹闹地离开了。   罗送等人走后,笑着道:“那个暗恋你的女生,人真不错。”   落落大方,还乐善好施。当然,其他人也不差。   施槐岭听到“暗恋”这两个字,有些无奈,他看出罗送并未吃醋,这人就是在借机逗弄和打趣他。   但施槐岭能怎么办?只能默默地道:“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罗送摇了摇他们相握的手,有些故意地道:“嗯,我知道,我也没说你们有关系。”   施槐岭:“……”   这时候,施槐岭也有些怀疑了,这人是吃醋了还是没吃醋?   雪球歪了歪脑袋:“汪?”   其他人都走了,它骨头都啃完了,他们不回家吗?   雪球在室内待不住,吃饱又有精神了,它能出去跑两圈。施槐岭和罗送付了账后,带着雪球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雪球在扑蝶玩蚂蚁,罗送则和施槐岭说起了高考之后的事情。文振兰出院后,罗送就回去复读了,他年纪小,就算复读,依旧是那一年最小的一位学生。他本来学习成绩就好,重新高考对他来说,并没什么压力和难度。   罗送说道这里,笑了:“你是13届G市的状元,我是14届的状元,是不是还挺相配。”   施槐岭抿了抿唇道:“就算不是状元,也很配。”   “你说得对。”罗送看着他纠正自己的样子,不由俯下身去,偷亲了他一口。   施槐岭捂着被亲的脸颊,嘴角不自主地往上扬了扬。   这时候,前面走来了一个女生。她一直盯着他们看,施槐岭还以为对方是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但女生在快要穿过他们身边时,却是突然顿住了脚,有些迟疑地开口道:“那个,我想问一下,你的手是在车祸中受伤的吗?”   女生问话的对象是罗送,罗送看到她的脸,想了一下道:“你是医院借我手机的那位女生?”   见罗送还记得自己,女生特别地高兴:“对对对,太巧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你的手还好吗?”   “挺好的,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罗送笑着道,“还要感谢你当初借我手机。”   “没事没事。”女生有些害羞地摆了摆手,她想到刚才无意间看到的画面,眼睛有些发亮地瞥了眼施槐岭,带着点求证地意思问道,“这位是你之前提过的对象吗?”   施槐岭面露疑惑,而罗送则非常坦然地道:“是他。”   “原来是男朋友不是女朋友。”女生想到了当时她提到女朋友时罗送的表情,发现自己实在太迟钝了,应该早就想到才对的。她看着两人亲昵的氛围,笑着道:“你们感情真好,祝福你们。”   罗送笑着道:“谢谢你。”   施槐岭也跟着道:“谢谢。”   女生挥了挥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女生走后,施槐岭含笑地望向了罗送:“暗恋的对象?”   罗送失笑,真是近朱者黑,他家金主大人都会取笑他了。不过罗送脸皮超厚,顺杆子而上道:“嗯对,我的暗恋对象,不过暗恋我也没用,谁叫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呢?”   “刚好,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施槐岭眼里划过一抹笑:“不要脸。”   罗送贴近了他:“脸还是要的,金主大人你说,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对象了,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名分,不然别人都该笑话我了。”   才没人会笑话他们。   不过名分什么的,施槐岭握紧了罗送的手,想到刚才离去的女生,觉得有些事情是该提上日程了。   这人长得太好,总能招惹到别人的目光,为了让他只属于自己,就该把他永永远远绑在自己的身边!   罗送望着两人紧握的手,眼神深邃。   其实谁绑着谁,还不一定呢。   -------------------- 第66章 番外三   13年3月, G市。   早上的天气格外的凉爽,但有些人的脾气却没那么爽朗。   附中高一办公室内,一位四十来岁的女老师有些头疼地望着面前的学生道:“他又逃课了?”   被询问的男学生有些窘迫地道:“……好像是这样, 上了两节数学课后就见不着人了。”   “这个小兔崽子。”女老师忍不住骂了一句,骂完意识到还有学生在, 只能收敛下神色道,“下回给我把他盯紧了,你说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上课时间天天在校外跑,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   男学生挠着头:“可是我每次盯着他,他总有办法甩开我啊。”   女老师恨铁不成钢道:“罗送就一个人,你和体育委员他们几个人,怎么就拦不下一个比你们还小了几岁的孩子呢。”   男学生嘀咕道:“没办法啊,罗送那脑子, 聪明得很,哪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媲美的。”   “小看一点小说电视剧。”女老师举着课本, 敲了敲桌子,“还凡人。”   男学生嘿嘿地笑了两下。   “算了,你刚才那话其实也没说错。”女老师揉着太阳穴道, “罗送那小把戏的确多。”   “廖老师,一中的徐老师到了。”有一位男老师敲了敲门, 在门口轻喊了一声。   廖云叹了口气,她放下了手中的课本,对自己的学生道:“你先回去上课吧, 罗送的事情不用管了。”   等学生走后,坐在廖老师旁边的一位老教师笑着道:“你们班那位小天才又逃课了?”   “可不是吗。”廖老师头疼不已, “他怎么就在学校待不住呢, 这都逃了多少次课了。”   然而他们还拿他没什么办法, 这孩子实在太聪明了,学习成绩好得出奇,从初中开始,他就没掉下过第一位。中间还跳过级,现在13岁不到就读了高一。   对于这位学生的情况,附中所有的老师都十分的了解,也知道他经常逃课的壮举。为此,今年保安科的人都不知道在校内巡逻了多少次,但每回都没能抓到这个孩子。   智商高大约真的能为所欲为,这孩子的反侦察能力着实惊人,也不知道看了多少这方面的书籍。   廖老师作为对方的班主任,无奈到了极点。经常性羡慕对面一中,同样教高一,同样带了个天才学生的徐老师。   为什么都是考第一名,别人家的孩子就能安分守己,天天打卡上课,他们的怎么就是个刺头,老爱往外跑?就没多少天是能好好呆在学校的!   老教师笑着道:“校长不也说了,随便他。他家人对于他逃课的事情,也没意见,你再着急也没用。”   廖老师蹙着眉道:“可是那孩子才13岁啊,要是被人拐了骗了怎么办?校长也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担心呢。”   “那孩子那么聪明,最后谁骗谁还不知道呢。”老教师顺便为老校长开脱,“而且校长也没办法啊,抓得太严了,小天才跑一中去的话,不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吗?”   廖老师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毕竟当初,罗送这小崽子还是老校长用奖金“骗”回来的,以对方的成绩,本来应该上的是他们G市升学率最好的一中。   为了不让这小天才跑了,老校长只能含泪退让,给对方开足了后门。这也是为什么,罗送经常逃课还没被开除的原因。   廖老师都明白,就是作为一个心理健全的成年人,还是一位对自己要求甚严,对孩子比较重视的老教师,她一直放心不下自己的学生罢了。   两人又聊了两句,便各自忙活自己的工作去了。   廖云在接待室见到了一中的徐凯主任。   两人握了手后,开始说起了正事。徐凯道:“这次的教研活动,我们这边就两个重点班级参加,地点希望可以定在你们学校。”   廖云道:“这个没问题,我们的阶梯教室很大,四五个班级的学生都能坐得下。”   “竟然是互相教学,我们可以让双方的老师一人上两节课,下午的时候,还能准备一个随堂小测。贵校觉得怎么样?”徐凯主任掏出自己的记事本,一点一点把工作想法提了出来。   廖云觉得这个安排很合理,就是有些细节,她还需要和对方详细地落实。   在两人商讨着教研活动安排在什么时间的时候,某个逃课的小孩,已经来到了菜市场旁边开了有几年的网咖。   贺之华坐在收银台前,看着推门进来,熟门熟路给自己拿了一瓶饮料的小崽子,无语了:“今天不是周一吗,你又没去上课?”   因为营养没跟上,年纪还小,长得比同龄人都要矮小,但却不掩眉目清秀精致的小孩抹了把嘴,酷酷地道:“课还是有上了两节的,就是有点无聊。”   “上课哪有不无聊的,你这天天往我这跑,我都怕哪天警察过来把我逮了。”贺之华嘴上这么说,但手指还是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给你开好电脑了,还是老位置。”   “老贺,谢了。”罗送扬了扬手中的饮料瓶,转身往最里的包厢走去。   贺之华在后面喊道:“饮料钱我记账了。”   罗送无所谓:“记吧。”   “这臭小子。”贺之华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笑骂了一句。记了账后,他跟旁边的服务生道,“小刘我让你买的牛奶呢,去,送两瓶过去给那臭小子。年纪小小的,别整天光喝可乐雪碧了,也不怕以后长不高。”   小刘嘿嘿地笑道:“牛奶我开店前就扛了一箱放房间里了。不过贺哥,这账要记不?”   “记个头,算我账上得了。”贺之华不以为意道。   小刘:“贺哥,那孩子真不是你家的?不然你怎么对他这么好?”   小刘旁边的女服务生笑着道:“你才来不久,不清楚,那孩子可是我们网咖的老顾客,三年前就经常过来了,和我们老贺可是忘年之交。”   “什么忘年之交。”贺之华摆了摆手,“去去去,赶紧干活去。”   贺之华给罗送留的包厢,就在角落最里面,这边很少有人过来,相对清净。罗送进门后,第一眼就先看到了摆在架子上,一瓶瓶的纯牛奶。都是本地的大牌子,价格不便宜。   罗送看了眼手中的饮料,又看了眼上面的牛奶,最后把饮料搁在了一旁,随手拿过了两瓶牛奶放到了电脑桌上。   电脑是开着的状态,罗送坐下,先登录了自己的微信。当他登了微信后,一连串的信息就弹了出来。罗送看了眼,没有回复,只是缩小了界面,打开了一个网页。   那是一个翻译网站,经常会有各种翻译工作被放上来,任人接取,酬劳有高有低。罗送先浏览了一遍今天新出来的任务,然后顺手接了三个酬劳较高的工作。   接完了新工作,罗送打开了文档,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击在了页面上,速度极快,仿佛不用思考一般。   如果有人这时候进来,一定会发现,他敲的还不是英文,而是更为复杂的西班牙语。   屏幕的亮光打在罗送瘦削的脸颊上,上面虽然还很稚嫩,但眼里所拥有的成熟和稳重,却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而这种表现,混杂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一点的突兀。   中午十二点,贺之华看着还紧闭着的包厢大门,知道小兔崽子又忙到忘了时间。他径直走了过去,敲了两下门也没等里面的人应声,推开门说道:“你小子是超人吧,每次吃饭都得我叫你,你就不知道饿吗?难怪天天一副长不大的样子,这不按时吃饭的坏毛病啥时候能改。”   罗送闻声抬头,直接忽略了他后半段话,揉了揉手腕道:“今天你吃什么?”   “问那么多,你是不是又想留下来蹭饭?”贺之华没好气道,“今天你黄姐没空送饭,我们大家都只能点外卖,你要吃的话,我就让小刘给你多点一份。”   “外卖啊。”罗送略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   贺之华气极反笑:“富二代都没你挑剔。”   罗送纠正他:“这不叫挑剔,这叫对生活有讲究。”   贺之华:“瞎讲究。”   罗送把文档保存好后,站了起来:“今天我就不陪你吃外卖了,我出去逛一逛。”   贺之华知他嫌弃外卖,也不强求他留下,只是从身上掏出了一张五十块钱,塞到了他的手上:“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包烟,剩下的钱算是给你的跑腿费。”   罗送看着手里的钱,无奈地道:“知道了。”   虽然他穷,但还没穷到缺吃饭的钱,但贺之华老觉得他会饿死在路边,总会想方设法地像现在这样给他塞钱。罗送现在也懒得和他客气了,钱他收了,心意也领了,以后如果对方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到时候再帮回去就是了。   罗送其实对吃的,真没多挑剔,只是觉得送来的外卖不如在店里好吃罢了。   网咖附近,有很多小餐馆,罗送随便挑了一家,吃完后便去附近的小超市给贺之华买了他经常抽的那款烟。   小超市的老板跟网咖的人很熟,知道罗送是给贺之华买的烟,所以每一次都很爽快地给他结了账。   买完烟出来,已经一点多了。   罗送思索着下午要不要回趟学校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几个附近一所职高的学生跟了。这几个人都染了一头的黄毛,校服上面画了各种的图案,嘴上还抽着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罗送眯了眯眼,脸上没有一点的紧张情绪,反而掉头带着人转进了一条较为隐蔽,寻常没什么人经过的小巷。   几个小混混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觉罗送傻,不跑就算了竟然还走进了小巷中,这简直是帮了他们大忙。   两个小混混直接堵在了巷子口,帮他们望风。   其他人则走到了罗送的面前,笑嘻嘻地道:“小弟弟,哥哥最近特别缺钱,能不能借我们点钱花花?”   换做其他人,这时候大约只能自认倒霉,当花点钱消灾了。可罗送不一样,他听了对方的话后,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笔记本,非常认真地道:“你要借多少?打算什么时候还?如果借的不多,利息我就不算你们的了。”   黄毛等人看着罗送在他们面前刷刷地写了张欠条,愣了两秒。领头的混混恼怒道:“你在开什么玩笑,谁管你借钱了?”   罗送眨了眨眼:“你啊,你忘了刚才你说过的话了吗?”   领头的混混一哽,骂骂咧咧道:“废话怎么那么多,别装傻充愣,赶紧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不然我们揍你了!”   对方上前拽住了罗送的衣领,并举起了拳头。他的伙伴在旁边把手捏得咯吱作响,恐吓意味十足。   罗送就算被提到了半空,也一点都不慌。他抬起了自己的电子表道:“忘了告诉你们了,在你们跟着我的时候,我就给警察局打了电话。”   手表上面,已经有一个播出去的紧急呼叫记录。   黄毛几个混混人都傻了,现在的小学生都这么聪明了吗?关键是,他们一直盯着对方,根本没看出来对方是在什么时候拨的电话!   好气啊。   最近的公安局就在前面不远处,现在大约已经有警察过来了。混混们毕竟都是学生,还是怕见警察的,只能愤愤地丢下罗送道:“妈的,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别让我们再见到你。”   说完,众人慌不择路地跑了。   罗送从地上爬了起来,冷静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而他的手表,如果此时还有混混在,就会发现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个通话记录都是假的,那个页面只是一张图片。罗送根本没拨打警察局的电话。   他可不想被文振兰知道他逃课还被打劫的事情,肯定能笑话他一个月,有失脸面。   不过在他走出巷子时,却是被两个警察堵住了去路。   一位警察问道:“刚才是你报的警?”   罗送:“……”   他什么时候报的警?   被警察盘问的中途,罗送抬头望向了前方,那里只有一个人在走着,他背对着罗送,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身上穿着的一中的校服,还有高挑清瘦的背影。   不用猜,报警的人大概就是这位了。   如果以后有机会在遇到这位活雷锋,罗送肯定得好好地“感谢”他。   --   教研活动定在了周五,提前一天,廖云就跟罗送通了气,千叮万嘱,让他别在那天又逃课了。   奈何罗送左耳进右耳出,当天虽然没有逃课,但是迟到了。   校门早就关起来了,罗送想要进校,只能选择翻墙。按照他的尿性,这都迟到了,也没有进校的必要了,可是一想到答应了廖云的话,想到他要是连人都不出现,后面被廖云逮到,对方能念叨他半天的画面,罗送还是认命地妥协了。   大不了听两节课他再跑!   翻墙这活,罗送最熟。他把书包先跨墙扔了过去,接着踩着墙壁,极其灵活地就攀到了最高处。   一上去,罗送就看到了站在墙角下方的人。   那是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少年,规规整整地穿着一中的校服,此时正仰着头,目露好奇地看着罗送。   罗送猜测他应该是这次跟来参加教研活动的学生,就是不知道这都上课了,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送也不着急下去了,他曲着腿坐在了墙壁上,把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喂,一中的,你怎么在这里?”   他歪了歪头,想到了一个可能,顶着酷酷地小脸说道:“你是不是想翻墙出去?”   施槐岭只是举起了自己手中拿着的试卷,淡淡地道:“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   “偶然路过?”罗送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距离校门很远,也不靠近阶梯教室,更是和办公室的位置差之千里。聪明如他,瞬间了然了。他直接揭穿了施槐岭:“你迷路了。”   施槐岭:“……”   他偏过了头,假装没听到罗送的话。但他微红的耳垂,却是出卖了他。   罗送晃了晃小短腿:“你就算是装作没听不到,那也改变不了你迷路的事实哦。”   施槐岭:“…………”   施槐岭抿了抿唇,倔强地道:“我没迷路。”   “哦,是吗。”罗送一脸的不信。   施槐岭握紧了手中的试卷,感觉自己实在不会应付小孩子,转身就往来时的路走了。罗送望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   但没等他想起来在哪见过人,他就瞅见施槐岭走错了方向,好心地开口提醒道:“大哥哥,你走错了,阶梯教室在另一边。”   施槐岭顿了顿,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听罗送的话,换了道。   罗送维持不住脸上的酷劲了,忍不住趴在墙沿上笑出了声。   至于施槐岭,听到他的笑声,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同时觉得附中的初中生和他们学校的学弟学妹区别真大。   一点都不如他的学弟学妹乖巧。   这短暂的相遇,并没有在两人的脑海中留下太多印象。后面的日子中,两人也没有再见过。   直到高二下半学期,一中和附中共同举办了一场运动会。   在同一个角落,同一面墙下,准备逃学的罗送和施槐岭再次遇上了。   罗送坐在墙上,俯视着底下的人,已经不在装酷的脸上漾着灿烂的笑意道:“哥哥,你是不是也想翻墙出去啊?”   这句话,施槐岭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曾经听过。   施槐岭也没有以前那么地拘谨局促了,他仔细地研究了墙壁的高度,认真地说道:“我不会翻墙。”   “这算什么。”罗送眨着乌黑的眼睛,笑眯眯地道,“我教你呀。”   带着邀请和怂恿,他朝施槐岭伸出了手。   穿着齐整校服的少年,犹豫了片刻,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在他的手就要搭上墙上人的手心时,远处传来了保安科的声音。   “罗送你个小兔崽子,又在翻墙!”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啊。”罗送兀自收回了手,提起了自己的背包,弓起了身,在准备往墙外跳时,想起了施槐岭,他回头笑着道,“哥哥,以后有机会我再教你翻墙吧,我现在得走了,不然被抓到就惨了。”   罗送就如同一阵自由的风,消失在了施槐岭的面前。   施槐岭觉得这一刻的罗送背后,仿佛长了一双会发光的翅膀,十分的漂亮。   而罗送许下的承诺,直至施槐岭高中毕业,也没有获得实现的机会。   --   罗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做了个高中时期的梦。想到在梦中一而再,再而三相遇的漂亮少年,只觉缘分这玩意真的很奇妙。   第二天早上,施槐岭醒来就被罗送带到了附中。   罗送坐在围墙之上,高大的成熟的青年好像和曾经的小孩融为了一体,当他朝着自己伸来右手的时候,施槐岭的记忆仿佛从现在穿越回到了九年前。   罗送与他遥遥对望,眼里含笑着道:“阿岭,我来实现之前的承诺了。”   --------------------   感谢在2023-08-04 13:54:34~2023-08-06 14:0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寒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番外完   墙是翻了, 但是也被当贼给逮了。   “怎么又是你小子,毕业这么多年了,还要跑回来翻学校的墙, 你可真能耐。”在附中干了有快二十年,已经荣升为保安科队长的刘贵指着罗送一顿输出。   从前就被他逮过的罗送, 发现是熟人,进了保安科特别自来熟地拉着施槐岭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耳边仿佛没有听到刘贵的谩骂声,反而闲闲地问道:“刘哥,有水吗?”   “……”   “我真是欠你的。”骂不下去的刘贵从旁边取来一个热水壶,倒了两杯水给他们,“以前你自己翻墙也就算了,这回倒是长进了, 还学会了带人。而且你说你手都受伤了,这是闹的哪一出!”   罗送摸了摸鼻子:“就突发奇想, 没想太多。”   施槐岭脸都红了,读书的时候他就没被训过,现在倒是好好感受了一番被训的羞耻。   刘贵:“你可真能。”   在保安科没待多久, 正好在学校的廖云也过来了。现在已经晋升为教导主任的廖云,威压极强, 训人的功力更是厉害得让人招架不住,罗送和施槐岭两人直接被训了个狗血淋头。   还是最后罗送寻了个借口,才狼狈地逃出了学校。   两人出了校后, 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施槐岭无奈地道:“下次别那么鲁莽了。”   虽然翻墙很有意思, 但罗送还受着伤, 他刚才还跟着瞎胡闹, 都是被罗送给影响的,实在太冒险冲撞,不怪他们被骂。   罗送笑着牵起了他的手:“但今天,你开心吗?”   施槐岭沉默了好一会,到底是没忍住,勾起了嘴角:“开心。”   的确很开心,尤其陪着自己瞎闹的还是喜欢的人。   只是罗送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很久……   回到家后,罗送就接到了贺之华的电话。   贺之华:“你也是真的牛,我给甜甜当了这么多年爸,都没接过她班主任的投诉电话,倒是今天,为了你,我平生第一次被老师联系了,要不是你已经毕业了,很可能我现在都被叫到学校去了。”   罗送也没想到,廖老师这么狠,把他们今天干的破事儿都告到了贺之华那。   贺之华都无语死了,他这边工作忙得要死,这两天睡觉都没时间。他家老板倒好,还有闲情雅致,养伤时期还能带着情人去翻学校的墙。   这小子真该庆幸,他们翻墙时没被路过的行人看见,要是人家直接报了警,他现在哪还能和罗送在这里通电话,怕不是已经忙慌着上警察局捞人了。   贺之华头疼得不行,为了不让罗送给自己搞出更多的麻烦,他冷硬地道:“明天开始,我让跑腿把电脑和数位板都送去给你,你既然这么闲,就赶紧把元月的稿子给我赶出来吧。”   罗送听着他不容置喙的语气,自知没有反驳的理由。   罗送跟施槐岭说了他要工作的事情,施槐岭把他领到了自己的书房:“这间房间很大,我可以把一边收拾出来,放你的电脑和画具。”   施槐岭的书房,摆放了许多的书籍,有一些常用的书,还被他堆积到了书桌上,一张本来很宽敞的实木桌,都被成沓的书和资料占了大半的位置。就是施槐岭座位两边的地上,也堆积了好几座的书山。   而在书桌的前面,放了一张沙发,沙发上面,也没能幸免于难。整个房间的书虽然放得到处都是,却不会让人觉得过于杂乱不堪。   施槐岭的书桌足够两个人使用,并且中间还有不少的空余。   施槐岭撸起了袖子,打算把书桌一边的地方都清理出来。罗送也没闲着,在旁边帮他把书籍分门别类地摆放回身后的书架里。   在收拾的过程中,罗送翻到了一本相册。   罗送没有立即打开,而是眨着眼睛望向了施槐岭:“我能看一看吗?”   如果是别人,施槐岭直接便拒绝了。但问话的人是罗送,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舍得让罗送露出失望的神色,所以只能红的耳垂道:“看吧。”   相册里都是施槐岭小时候的照片,翻开第一页,就是他婴儿时期,软软绵绵刚学会趴的样子。   罗送感觉这个时候的施槐岭就像是个白白的糯米滋,十分的可爱。之后几张,也是同一个时期的,不是熟睡的照片就是他啃着自己小胖手的时候。   施槐岭抿了抿唇,耳垂更红了。   而罗送,还在继续翻看着施槐岭的“黑历史”,越翻,他脸上的笑意就越浓,看起来心情特别的好。   当翻到施槐岭五六岁的时候,罗送翻页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   这个时期的小孩特别的眼熟,尤其还有和他一同被摄像机记录下来的年轻女人——都是罗送见过的。   不是在现实中,而是在梦里。   “任麟?”   想到在梦里,一直很缠人,很喜欢黏着罗景的小孩,罗送把视线落到了施槐岭身上,玩昧道:“假公济私?”   施槐岭红着脸,试图辩驳:“只是剧情需要。”   “因为剧情需要……”罗送笑了,“所以任麟没有去缠着其他人,反而缠上了我的小分.身吗?”   施槐岭对上他的笑眸,感觉脸上更热了。他侧过了视线,用手盖住了相片:“别看了,我们快把书房收拾好吧。”   罗送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捏了捏他手背的软肉道:“时间还早,看完再收拾也不迟。还是说……”   他凑到了施槐岭的面前,眉角弯弯地道:“阿岭,你害羞了?”   施槐岭快把嘴唇抿成一条线了。   罗送就是明知故问,要戏弄施槐岭。   他坐在了地上,伸手揽过了施槐岭的腰,把下巴搁到了对方的肩窝上,软着声道:“阿岭,再让我看一会好不好?”   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这句话用在男人身上也一样。   施槐岭听着他一句好不好,直接丢盔卸甲:“你继续看吧。”   话刚说完,施槐岭就有些懊恼。他怎么就没法拒绝罗送呢?   罗送握起了施槐岭的手,放在了唇边亲了亲:“阿岭对我真好。”   手指有些痒,但也阻止不了施槐岭上扬的唇线。算了,他高兴就好。   后面的照片,大部分都是施槐岭的个人独照,只有一两张家庭合照,后者的数量稀少得可怜。   想到梦里任麟的妈妈,还有现实中施槐岭鲜少提及的家人,罗送心里有了些猜测。   施槐岭的目光落到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上,也不用罗送询问,就清浅地说起了他家的事情。   他家算是高知家庭,父母都是大学的教授,对他的期望特别大,从小对他也十分的严厉。读书时候,他就是别人眼中的乖小孩,邻居家口中学习的好榜样。从小到大,施槐岭都没有迟到早退过,也没逃过课,性格认真规矩,还有些死板。   因为这样的性格,和余乐关系好之外,施槐岭和其他人的交情都格外的浅淡。   可能自己没有的东西,就容易羡慕吧。施槐岭在附中看到罗送翻墙时,心里其实是很艳羡的,他觉得那样的罗送非常的自由快乐,他也想像他一样。   不过性格早就养成,施槐岭再多的惊羡,都没能让他打破心里对自己筑起的镣铐。   循规蹈矩到了大二,父母车祸离世,施槐岭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性格也更加的内敛,学业成绩甚至跌到了谷底。   施槐岭淡淡地说着当时自己的心情:“父母离世后,我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没意思,专业是他们喜欢的,他们都不在了,我也没必要在学了。眼看着这样下去,就要留级重修时,我在网上看到了一幅画,那幅画让我有了坚持生活下去的勇气,算是被它拉了一把。”   罗送安静的听着,知道这时才开口:“画?”   施槐岭回望着他:“是一个叫再三的人画的,当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因为那幅画是我在一个论坛上偶然看到的,发出来的人也不知道这幅画的创作者是谁。是后面,我在微博上再次看到了再三的画。他的技巧高了很多,风格也变了不少,但他画里的味道,和论坛那幅画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   单凭这一点,施槐岭当然也没法百分百确定再三的身份,不过幸运的是,再三后来在微博上发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他新画的作品,但是施槐岭在相片的一角看到了一个相框。那个相框里的画,太熟悉了。   虽然只浅浅地露出了一点,但已经足够施槐岭把它认出来。   听到再三这两个字,罗送有些微讶,没想到自己这个马甲和施槐岭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时候的罗送就读美院,参加了不少的比赛,他的画会流入到网上,实在太正常不过的事。而能被施槐岭看见,还真是非常的巧合。   现在,施槐岭还不知道罗送的马甲,罗送看着他把再三当做偶像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开不了口告诉他真相。   罗送脸皮厚归厚,这会儿倒是难得的有了些不好意思。   而掉马这件事,总来的意外和突然。   贺之华的电脑送来后,罗送就成了施槐岭书房的第二个主人。施槐岭在一边写作,他就在数位板上画画。   中间,两人一起去了一趟医院,把手上的护具拆了。拆了护具,左手动起来就方便多了。不过手上的伤口,却是没法去掉。   施槐岭每次看到这道疤时,都会露出心疼的表情来。而罗送,只能压着他亲亲摸摸,让他根本没心思再去想这道疤痕的事情。   手好了后,罗送也准备回去见一见文振兰了。不过这一趟回门,罗送可没把施槐岭忘了。   “去见你奶奶?”   在书房中码着字的施槐岭,手指直接僵在了键盘上,刚才泉涌如思的大脑直接宕机了。页面上,久久打不出下一个字。   罗送双手撑在书桌上,微弯着腰,立在他的面前道:“不想见?”   “不是。”施槐岭下意识摇头,之后纠结又紧张地道,“你奶奶……她会喜欢我吗?”   罗送笑了:“当然,你这么好,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这话并不能缓解施槐岭就要见家长的紧张情绪,他坐不住了,站起来道:“你奶奶喜欢什么?对了,还有黄姐贺叔和甜甜,他们都喜欢什么?”   这次见家长,贺之华一家肯定都会在。之前虽然在医院见过了,但这次见面更为正式,作为同样是罗送的家人,不能厚此薄彼,忘了他们。   罗送看着施槐岭难得慌里慌张的样子,好笑地走过去揽住了他:“别紧张,他们又不会吃人。”   ……   见面的时间,定在了后天。   施槐岭根据罗送提供的信息,给每个人都买了十分珍贵的礼物。而当施槐岭把车驶进卓锦小区,他甚至因为太过紧张,而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次见面双方都十分的愉快,文振兰很喜欢施槐岭,还提前问了罗送他喜欢的口味,特意给他炒了好几道菜。   施槐岭见了文振兰后,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因为文振兰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小老太,她时髦又开朗,什么话题都能聊,和蔼得让人放松。   回去的时候,文振兰把一个锦盒放到了罗送的手上。她轻轻地对罗送道:“看上了人,就要对人好,这个盒子里装了一个玉镯,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之前本来该给你妈的,但没来得及给她就走了,现在交给你也算是完成了它的任务。如果槐岭不介意,这个镯子就送给他吧。”   罗送握紧了盒子,笑着道:“阿岭肯定会很高兴的,我替他谢谢奶奶。”   文振兰交代完了事,摆了摆手道:“行了,赶紧回去吧,好好陪着人家槐岭。”   贺之华在旁边道:“你那房子我请了人定期上去收拾,所以你也不用急着回来住了,好好在施槐岭家,把稿子赶完再说。”   罗送哭笑不得,他是有多不遭人待见。   下电梯的时候,施槐岭看着罗送颇为无奈的神色,好奇地问道:“奶奶和贺叔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们让我以后都别回去了,就留在你的身边。”罗送勾住了施槐岭的手指,有些蔫坏地道,“怎么办呢,我现在无家可归了,阿岭会一直收留我的吧?”   施槐岭并不知道,罗送是和文振兰分开住的,还以为他们住一块。也就更不清楚,就在同一个社区,并不远的距离内,罗送还有一套独属于他的房子。   因此,听到罗送的话,他知道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无比认真地道:“嗯,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他的阿岭实在太好了。   罗送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禁低下了头,与他交吻在了一起。   --   文振兰送的玉镯,被施槐岭郑重地锁在了保险柜中——这个保险柜,还是他连夜让人送过来的。   自见了家长,过了明路后,罗送和施槐岭的感情又升温到了新的高度。每次余乐过来,都能闻到浓浓的恋爱酸臭味。   慢慢地,两个月时间过去。   不管是卫初的稿子还是清风鸣闻的,罗送紧赶慢赶总算都完成了。   不过清风鸣闻的稿子才刚交上去,距离书出版还要一段时间。但微博上的宣传,却是从半个月前就开始了。   今天施槐岭有事要去一趟元月,所以家里就剩罗送和雪球在。罗送一边撸着雪球,一边刷起了手机。   再三的V博,在今天,又炸了。   上个月,当粉丝知道再三要和卫初合作,他的V博就热闹得跟集市一样。大家一边感叹再三抱了大腿,一边磕他们的CP。两人的超话,一度赶超再三和清风鸣闻的。   不过就算粉丝再怎么狂欢,再三依旧高冷得很,只是象征性地转发了一下元月的宣传博文,甚至连表情都没加一个。   至于清风鸣闻那边,为了宣传更大化,一直没透露插画师的身份。直到今天……   元月终于公开了此次和清风鸣闻合作的画家名字!   当大家看到再三二字时,先是愣了一秒,接着看到再三转发了此条博文,并看到了他转发时写的内容。   “很喜欢清风鸣闻的书,能和对方合作我也很开心,期待下一次我们能再合作。”   很少转博文,就算是转了也从不多加一个字多加一个表情的再三,这次竟然打了这么多字?   粉丝彻底疯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再三最新的V博下,就有了上万条的评论。   【妈呀,有生之年,我竟然看到再三说话了】   【再三是不是被盗号了,他竟然说了这么长一段话,我数了,31个字啊,这还是我们认识的再三吗?】   【是卫初不配,狗头.JPG】   【CP粉狂喜,今天我就赖在清风鸣闻和再三的坑底了】   【我要激动死了,之前就很想清风鸣闻能和再三合作,现在突然就如愿了,妈的,这次的书,我要买10本】   【开心哭了,之前看到卫初和再三合作,我羡慕得要死,还可惜清风大神和再三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合作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清风大神竟然和再三偷偷就搞上了。再三,你真的不是触手怪吗!一个人是怎么画出这么多图的!而且每一张还这么的美!我买还不行吗!!】   【今天最大的惊喜!!!清风鸣闻x再三yyds!!!给我磕!!!】   罗送也没想到只是为了给男朋友捧捧场,多打的一行字,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再三和清风鸣闻”这个词条,甚至都冲上了热搜。   而施槐岭那边,还是从宣发那知道热搜的事情的。看着热搜底下,一堆堆让他和再三在一起的发言,施槐岭不禁冷下了脸。   要是罗送看到这些,会不会不太高兴?   在施槐岭心里,再三只是他比较崇拜的一个偶像,地位是和罗送无法比拟的。   施槐岭想了想,打开了清风鸣闻的V博,刚打了几个字,余乐的声音伴着另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贺先生,现在有很多卫初和清风鸣闻的粉丝都想要再三的签名,你看,能不能麻烦一下再三,让他和卫初还有清风鸣闻一起,在书签上共同签个名,各五十张就行,到时候我们拿到V博上抽奖。”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但是我还得问一下再三本人的意见。”   “那当然,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对了,卫初的书已经印出了样品,你回去的时候带一些走吧,还能送一些给再三。”   施槐岭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从那走来的不是贺之华还能是谁?   贺之华认识再三?   蓦地,卓锦小区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信息忽然闪过了施槐岭的脑海。   再三住在卓锦,而贺之华又认识他……   施槐岭一下子就想到了罗送,这是巧合吗?   关键是,再三会画画,罗送也会画画。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联想到再三在微信上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还有今天他V博发出来的文字,不用向贺之华确认,施槐岭已经非常清楚地知道,罗送就是再三!   刚刚他竟然还想发博澄清自己和再三的关系,简直就是给自己挖坑,以后被扒出和罗送的关系,简直就是把黑历史往粉丝手中递。   施槐岭看着微信页面再三和罗送的聊天框,又好气又好笑地暗暗骂了一句:“这个混蛋……”   罗送在家打了个喷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了,还在乐此不疲地刷着他和清风鸣闻的CP词条。   之后的几天,施槐岭都没让罗送上床。   等罗送猜出自己已经掉马时,他只能仗着脸皮厚,换着花样去哄自己的金主大人。   余乐知道罗送就是再三,震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最后只能感叹,这两人的缘分也太深了吧!原来这么早红线就牵上了!!   而等清风鸣闻的书上市后,V博的粉丝发现清风鸣闻和再三都发了一条博文,配图都是同一张,两只十指相扣的手。   在他们的无名指上,都戴着一枚精致的银戒。   而清风鸣闻和再三的配文都是:“我爱的人。”   --------------------   番外就写到这里了,再次感谢追文的小伙伴,新文还没那么快发,多等我几天,这几天要出门!   预收文求个收藏《我家房东会捉诡》   文名文案暂定   柳时阴,永晋王朝出了名,极擅长看相算命的天师,被他算生和算死的人无数。   永晋百姓以为,凭柳时阴的本事,以后定能得道成仙,连柳时阴自己也这么认为。   只是连柳时阴都想不到,他最后不仅没能得道成仙,还死早了。   一朝死去,又一朝重生。   一闭眼一睁眼,柳时阴已经成了一千年后名下有一栋楼的包租公。   柳时阴:很好,可以躺平当条咸鱼了   因为咸鱼当得太快乐,柳时阴心情极好地免了一位生活窘迫的新租客一个月的房费。   不过好心没好报,不久后某天的凌晨,这位新租客疯狂打来了骚扰电话——   说自己撞鬼了!   乍一听,柳时阴表示:不可能,哪只鬼这么不长眼撞他地盘来了?   而等柳时阴进了租客的房门后,他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还真有不长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