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恋综和死对头秀恩爱   作者:时已晚   文案:   林暮声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了,此时此刻他躺在死对头叶汀洲怀里,腰间还圈着占有欲极强的手臂,墙上挂着巨幅贴脸亲密照。   哦,叶汀洲俊脸下巴上还有一个整齐的牙印。   林暮声的小心灵受到了极大冲击,这狗男人真的是那个抢他代言,截胡他资源,走个红毯都要跟他比一比帅,处处压他一头的大影帝嘛。   林暮声:淦,一定是我没睡醒。   “宝贝,小懒猪,起床了。”   林暮声在磁性声线下睁开眼睛,笑死,这狗男人都要亲上他脸了。   得知一个月前两人签了恋爱综艺,最近就要进片场……   林暮声:“离婚,必须离婚!”   叶汀洲:“宝贝,都怪我让你不高兴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不要提那两个字好不好?”   救命,这个大狗狗是他那冷艳高贵的死对头?   又得知违约金九位数……   九位数,林暮声依稀记得自己辛苦一年才赚一千万。   林暮声:啊,那没事了,不就是假装秀恩爱嘛,我可以!   *   世人皆知林暮声和叶汀洲的婚姻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得知俩人要合体上恋综,各方人马都等着看笑话。   观众:“呵呵,我倒要看看这个林暮声还能怎么换花样蹭我们家哥哥热度。”   圈里人:“该不会是叶氏集团出了事,夫夫合体捞金吧。”   综艺开播后。   观众:“呜呜呜,林哥哥杀我,好帅好有魅力,跟我家叶哥好般配好般配,锁死!钥匙我吞了。”   圈里人:“救命,叶汀洲好你个茶里茶气钓系心机男,活该你有这么好的老婆!”   林暮声:“我不是打算播完综艺就离婚的嘛,这咋还真恩爱上了。”   一心走剧情没想到走心受#只想贴贴老婆茶犬攻   1、同性可婚背景 1v1   2、抢资源那段后期解释原因,攻是个绿茶忠犬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恋爱合约 穿越时空 娱乐圈 直播 轻松   主角:林暮声,叶汀洲 ┃ 配角: ┃ 其它:喜欢可以收藏一下《我那抛夫弃子的前夫不是人》   一句话简介:死对头影帝他暗恋我!   立意:积极生活,坦然面对一切挫折 第01章 穿越啦   闷,带着凌冽薄荷香气的闷。   林暮声沉重的眼皮艰难抬起,脑袋嗡嗡的疼,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四肢酥麻酸软,尤其是后腰的位置,像是被拉扯着,悬在半空,艰涩异常。   烦杂的思绪转了一圈,林暮声把所有问题归咎于熬夜看剧本累的,立马闭眼调整睡姿舒舒服服睡过去。   再次醒来,林暮声刚想舒展一下蜷了一夜的手臂,在手臂伸出去的一刹那,指尖就碰上硬硬的触感。   刚刚还哈欠连天的林暮声霎时吓醒,偏头的瞬间,他看见了此生最不愿意看见的人,他的死对头,叶汀洲。   艹。   “错觉错觉,是我没睡醒,没睡醒。”   林暮声嘴里念念有词,紧紧闭起来的眼皮下是轱辘轱辘转的眼珠子。他酸痛的腰间圈着叶汀洲占有欲极强的手臂,他跟叶汀洲之间的距离甚至是零。   等等,腰酸,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还有些不适……   咕咚一声,林暮声下意识吞咽起口水,该不会,他跟叶汀洲还发生了些别的吧。那个时候,他俩之间的距离可能是负数。   咚咚咚咚跳的飞快的心跳暴露了林暮声此刻的不平静,他没忍住眼睛半眯着又往身侧看了一眼。   硕大的牙印刻在叶汀洲的下巴上,存在感极强,这么好的牙口,是林暮声自己无疑了,这点自信林暮声还是有的。   呸呸呸,什么跟什么啊。   这一刻,林暮声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因为刚刚的动作幅度太大,在林暮声扭头的几秒内,他看见了卧室白墙上的巨幅结婚照。他跟叶汀洲手牵手拿着玫瑰花的照片,占据了一整面墙,显眼极了。   照片里的林暮声笑得眉眼弯弯,叶汀洲的眼神更是没有从他身上移开半分,幸福感简直要溢出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两个极其相爱的人。   可当事人完全不这样想,他只觉得惊悚。   怎么都没办法把上个周刚和他在红毯后台呛声的人,和照片里眼神温柔到能掐出水来的叶汀洲联系起来。   他甚至怀疑这是叶汀洲的阴谋,会不会是半夜趁他睡着,潜入他家,给他催眠了。   林暮声从被子里把全部脑袋探出来,环顾四周。   很好,一点都不熟悉,看样子是叶汀洲把他掳到自己家里来了。   林暮声边想边在手臂上掐了一下,嗷的一下,疼的林暮声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他痛觉神经异常敏感,又是泪失禁体质,平常装X惯了,各种场合风轻云淡,面不改色,都是强撑罢了。   所以,也不是催眠。   林暮声根本不敢再想别的,神鬼之说更是无稽之谈,他艰难地翻了个身,把下巴缩回被子里。   没关系,不就是一觉醒来和死对头睡一起,墙上还挂了结婚照么,问题不大,再睡一觉就好了。   睡肯定是睡不着了,林暮声整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叶汀洲就是吃了安眠药也该醒了。   叶汀洲熟练地把好不容易挪出去一截的林暮声拉回来,宽厚的手掌仔细地给林暮声按着腰,动作娴熟地似乎是做了千百遍。   林暮声:不敢醒,真的不敢醒。   最可怕的居然是叶汀洲这习以为常的小动作,一看就是经常性啊。   呜呜呜呜,我应该是不干净了,还是跟自己的死对头。   林暮声耳畔传来叶汀洲短促的呼吸,紧接着酥麻的触感顺着被叶汀洲含住的耳垂传遍全身,林暮声下意识一抖,惹得身侧的人轻笑出声。   “宝贝,小懒猪,起床啦。”   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林暮声耳边炸开,他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缓缓睁开眼睛。   笑死,哪里敢不醒啊,眼看着叶汀洲就要亲上他的脸了。   含耳垂这么暧昧的事情叶汀洲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宝宝,是不是我昨天太过分了,你跟我怄气呢。我道歉,这不是三天没见了么,你也体谅体谅我,久别重逢,肯定把.持不住。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呵。   不合时宜的冷笑让叶汀洲心更虚了,林暮声好像确实气的够呛,他露出讨好的表情,卖力地给林暮声按压后腰。   “宝宝,来,先喝口水,一会儿再生气。”   林暮声别过眼不理叶汀洲,他的小心灵受到了一万点伤害,缓不过来,真的缓不过来。   林暮声心想,我要是喝你一口水,我就,我就……   算了,再不喝水渴死了。   林暮声强撑着从柔软的被窝里爬起来,扯到某一处时他呲了呲牙,脸上的表情更冷了。   风雨欲来。   还有什么比睡了一觉就跟死对头结婚了更恐怖的吗?   答:一睁眼是事后。   林暮声也是看了好几年绿江小说的人,他这样的情况,一看就是穿越了,就是不知道穿越到了几年后。更不知道几年后的自己脑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居然看上了处处跟他作对的死对头。   恨啊,林暮声捶胸顿足,恨不得现在就揍叶汀洲一顿。   “你慢点喝,别呛着。”   林暮声喝完水又是一声冷哼,他推开叶汀洲钳制住他的手臂,从枕头一旁掏出手机,时间是2028年7月14号八点四十三分。   手机屏幕熄灭又按亮,林暮声攥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天老爷啊,他睡了一觉,中间四年的时间没了。   更可气的是,手机屏保都是他跟叶汀洲的亲密贴脸照,右下角是叶汀洲的签名花体字,跟他本人一样凌厉有棱角,偏偏在洲字下面画了一个小爱心,后面缀着一个声字。   这成何体统!   “叶……”   林暮声只说出口叶汀洲的姓就停下来,他完全不知道四年后的两人是怎么相处的,是直接喊名字,还是有些腻歪的称呼。   “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含一个金嗓子喉片。”   “不用,你出去,我洗澡。”   喑哑的声线一出来,林暮声想死的心都有了。   睡衣皱巴巴地堆在腰间,连露出来的手腕上都是细小的红痕,林暮声耳尖一热,脸颊不自觉泛起红意,他得静静。   “我晚上抱你洗过了,声声,你该不会是那会就睡着了吧。”   “呵,你觉得呢。”   林暮声抬脚踢开凑过来的叶汀洲,从地上捡起疑似是他睡裤的布料,不自在地扯了扯宽大的睡衣,扭头就进了浴室。   伴随着哗哗哗的水声,林暮声把浴室打量了个遍,所有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混在一起,他甚至能一眼分辨出哪个是他常用的。   薄荷香的沐浴露是他喜欢的,橙子味的牙膏是他喜欢的,就连角落里挂毛巾钩子上猫猫头都是他喜欢的。   林暮声机械地揉着钝疼的脑袋,发生这种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咔嚓了叶汀洲,太可怕了。   叶汀洲,他可太熟悉了。   出道第一天就是他的对照组,他是山沟沟里靠选秀爬出来的花瓶,原本是综艺里最不起眼的人物,节目组甚至都没有给他几分钟的镜头,可他硬生生靠着“美貌”从几十个人里杀出来,开播的第一晚就上了热搜,顺理成章有了热度。   早就拍完的选秀综艺看到他的热度连夜重新剪辑,硬是在犄角旮旯的人群里把他拉出来,哪怕最后他没有成团出道,还是获得了极高的热度。   林暮声当时最厉害的经纪公司星皇娱乐签了五年合约,一步一步把他打造成了当时最赤手可热的流量明星。   可叶汀洲不一样,他是叶家独子,进娱乐圈只是不想过早继承家业。拍的第一部文艺片就拿了最佳新人奖,正赶上当时他的热度高,两人又都是新人,就连业内都把他俩的成名路放在一起比较。   自然而然的,林暮声暗暗把叶汀洲当做自己的竞争对手,他自知没有什么作品,就想在商业价值上跟他搏一搏。   哪成想叶汀洲这个狗不仅截胡他资源,抢了他心心念念的代言,就连走个红毯都得跟他穿一样的。   毫不意外,他当时就被艳压了。   林暮声掰着指头算了一下,在他的时间线上,距离艳压事件刚过去三天。   他还沉浸在被全网嘲的悲伤里,结果现在他从另一个当事人的怀里醒来,林暮声要窒息了。   不确定是不是洗澡洗的,他觉得有些上头,脑袋太特么的疼了。   咚咚咚。   “声声,你还没有洗好吗?早饭要凉了。”   林暮声对着镜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默念三遍法治社会,然后冷冰冰开口:“马上。”   浴室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他合身的衣服,林暮声把浴袍换下来,铮的一声,手指下意识捞了一把,是原本戴在脖子上的项链。   链子还是熟悉的链子,只是上面的坠子没了。   时间似乎太久了,林暮声自己都记不起来这个项链是什么时候买的,上面的坠子是个戒指,不是他的码数,大了一号。   林暮声握着项链一阵恍惚,他愣了几秒才慢吞吞把断开一截的项链重新修好。   “欸,声声,你脸色不太好,还是不太舒服吗?”   这次林暮声没呛声,他后退半步避开叶汀洲伸过来的手指,认认真真跟高了他大半个头的叶汀洲对视。   哪怕过了四年,叶汀洲好像还是老样子,俊美无铸,只是眉眼间温柔的厉害,和记忆里时常绷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叶汀洲大相径庭。   “声声,这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林暮声视线从叶汀洲的眼睛滑到下巴,刺目的牙印还明晃晃地露着,再往下,他凸起的锁骨上都是细小的咬痕。   吻痕和咬痕交织在一起,暧昧到了极致。   林暮声别过眼,还是沉声道:“叶汀洲,我们离婚吧。” 第02章 我们离婚吧   叶汀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面色瞬间冷下来,用低哑的嗓音道:“什么?”   似乎是不能确定,又开口问了一句:“林暮声,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   这是林暮声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他不是四年后的林暮声,不知道这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能接受自己突然多了个老攻,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两个人分开。   林暮声盯着叶汀洲骤然黯淡下来的眸子,复杂又隐忍的情绪破牢而出,林暮声霎时间像是被某种野兽盯上,顿时紧张起来。   “叶汀洲,我们不合适。”   话音刚落,叶汀洲就半强迫似的伸出手臂。   林暮声眼睛闭起来,他预想的拳头没有挥过来,只是落入了一个极温暖的怀抱里。   欸,怎么不能打他一顿呢,家暴就有理由离婚了。   “声声,咱们不开玩笑好不好,我不喜欢你开这样的玩笑。”   “是不是你昨天晚上不舒服了,我没注意到,别气我可以吗?真的是因为我出差三天太想你了,你看平常是不是也没有快要昏过去这种……”   “叶汀洲,闭嘴吧你。”   这些话林暮声是一句都听不下去了,他冷艳高贵的死对头哪里去了,这是谁,这不是叶汀洲,绝对不是。   林暮声掐了一把叶汀洲腰间的肉,本意是想让叶汀洲放开他,却不想叶汀洲越抱越紧,他都要喘不过来气了。   叶汀洲的脸颊埋在林暮声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蹭了一下,如同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狗,拼命摇着尾巴撒娇。   “松开。”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从叶汀洲身上下来。”   林暮声还被抱着,脖颈时不时被叶汀洲呼出的热气扫过,耳鬓厮磨下,说出口的声音闷闷的,莫名的还有些软糯的意味。   “好好好,下来了下来了,声声别气了,除了你还有谁能近我的身啊。”   林暮声挣脱叶汀洲的桎梏,瞪着圆溜溜的猫眼和叶汀洲对视。   “我没有开玩笑,是认真的。”   叶汀洲应了一声,直挺的腰向林暮声弯下来,呼吸纠缠,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几公分。   他抓起林暮声的手掌扣在自己心口,姿态放的极低,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道:“声声,你看着我的眼睛,感受着我的心跳,认认真真说一句,你想离婚,我立马同意。”   扑通扑通的声音在静匿的空间里炸开,从叶汀洲的眼睛里,林暮声看见的全是他自己的影子,盛满的爱意似乎都要流淌出来。   他张了张嘴,看着这样的眼睛,好像真的说不出离婚两个字。   只是想到,林暮声就莫名的烦躁。   他轻啧了一声,把滚烫的掌心从叶汀洲的心口撤开。   “走了,早餐要凉了。”   叶汀洲的手指滑下来抓上林暮声的手腕,引着他去了餐厅。   早餐是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花瓶里插着几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带着晨露,满室馨香。   吃饭时,林暮声的眼睛时不时就要瞥到叶汀洲身上,他小口小口嘬着豆浆,还是没有从那句油条是我现炸的话里回过神来。   唔,高岭之花的叶汀洲亲自下凡给他炸油条,打豆浆。   他之前以为,烟火气这个极具生活化的词是不可能出现在叶汀洲身上的。直到这一刻,叶汀洲熟练地把围裙挂在厨房的墙上,动作飞快地切了水果端上来。   林暮声心想,叶汀洲这算不算是下凡了。   “声声,你是不是看了我。”   “没有,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好好的我看你干什么。”   林暮声脸颊绯红但嘴硬,任凭叶汀洲撑着下巴揶揄地看他,都八风不动,稳如泰山。   “嗯,我看错了,是我在看我的声声。”   咦惹,林暮声碗里剩的豆浆是喝不下去了。   咔哒一声,林暮声放下碗,略带嫌弃地上下打量着叶汀洲,而后漫不经心道:“叶汀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腻了。”   在安静了几秒后,叶汀洲的心悄然碎了。   他咬着牙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小声嘟囔:“声声,你是不是搞情.趣啊。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咱俩似乎又回到了热恋期,你跟那会的说话风格一模一样。”   林暮声瞳孔骤然放大,我呸,四年前热恋什么热恋,是你死我活还差不多。   他端起碗豪气地把豆浆一饮而尽,在叶汀洲要把水果喂给他之前离开餐桌。   “叶汀洲,我自己冷静冷静,你别跟来。”   大概是别墅的装修风格太和他的心意,他硬是从某些小摆件上看出些熟悉感来。屋内随处可见的照片看的林暮声牙酸,太亲昵了,他不能接受自己在叶汀洲面前居然开心成那样。   照片里他俩不是抱着贴着,就是牵手,林暮声只逛了三层脑袋就开始疼。   随意找了位置坐下,就开始摆弄手机。   原本贴身跟着他的手机现在无影无踪,他盯着手上的Pro18,犹记得他那会还是Pro14来着。   他翻出来自己最常用的社交软件,置顶就是叶汀洲,他大概翻了翻聊天记录,一条比一条腻歪,不仅叶汀洲腻歪,四年后的林暮声更腻歪。   哪怕是连名带姓的喊叶汀洲,林暮声都从文字里读出来一丝欣喜。   林暮声和叶汀洲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林暮声打下这行字,浏览器里排在最前面的回答,不仅回答了日期,2027年5月20日,还跟着括号(据知情人士透露,二人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   呵,有没有感情林暮声不知道,反正同床共枕应该是天天。   《寂静无声》是谁主演的?   林暮声搜的是他穿越过来之前接到的剧本,走流量路线终究有过气的一天,他在最火的那一年不顾经纪公司反对,推掉了无数的商演代言,沉淀下来,报了一个为期半年的演技班。   他当时接到的第一个剧本就是《寂静无声》,一个不知名的小导演,带着一伙没有姓名的编剧,要拍一个极其大胆的犯罪题材。   要说大胆,林暮声当时的想法就是,居然敢用他这个在网上骂声一片的人,这才是最大胆的事情。   答:《无声》上映于2026年12月12日,是由林暮声和叶汀洲主演的双男主犯罪题材,因其大胆毒辣的风格在上映第一天就大获成功。林暮声也靠这部电影获得了最佳男主,最佳新人奖的提名,叶汀洲更是靠此电影三封影帝。   林暮声:嗯?   谁,谁跟谁双男主??   他和叶汀洲???   巨大的冲击之下,林暮声哆哆嗦嗦打开某博,账号还是他的账号,发的内容也还很正常,他找到了2026年电影宣传时的微博,确实是他和叶汀洲无疑。   所以,几年后他会因为拍个电影跟死对头因戏生情,笑话,他怎么会跟叶汀洲有瓜葛啊。   林暮声嘴角嘲讽的笑容还没落下,手机上播放的视频就啪啪打脸,应该是在路演现场,叶汀洲揽着他的肩膀,他眼眶红彤彤的,似乎是刚哭过,边哭还边往叶汀洲的怀里靠。   砰。   手机摔在沙发上,林暮声轻轻的碎掉了。   还是反应了几分钟,他才想起来他好像是被两个主流电影节提名了。   果不其然,在他一堆代言商务的实绩图里,多了两条影帝的提名。   林暮声羞耻到脚趾扣地,匆匆看了两眼就飞快退出。   唉,一觉醒来他已经是影帝候选人了。   可,问题是四年前的林暮声演技还停留在培训班啊。   老天爷啊,还让不让人活了,这要是真接个戏,立马被群嘲。   林暮声连热搜名字都想好了。   #林暮声演技退步#   #林暮声影帝提名名不副实#   #林暮声德不配位#   #叶汀洲林暮声永远比不过他#   可怕,太可怕了。   林暮声蹭的一下站起来,他现在急需看了看他当时那个电影,到底是怎么演的。是哪里开了挂,还是他任督二脉打通了,都能被提名了。   家里的电视刚打开,最近观看里赫然是《无声》,已看百分之九十九。   谁啊,他和叶汀洲到底是谁,闲的没事天天看这个。   “声声,你休息好了啊。”   眼看着林暮声要看电影,叶汀洲殷勤地操作智能家居,把屋里设置成了影厅模式。   茶几柜里的爆米花、瓜子、大袋薯片一股脑儿堆在林暮声面前,哦,冰镇可乐都没有落下。   林暮声握着遥控器这个烫手的山芋,丢下也不是,换一个电影也不是,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声》的片尾。   特么的哦,彩蛋还是他和叶汀洲站在海边接吻,看打扮是剧里的情节。   所以,制片人给他递剧本的时候怎么没说还有吻戏啊!   “声声,拍这段的时候你可害羞,明明在一起那么久,你腼腆的像刚跟我相熟。”   “是吗?”林暮声咬牙切齿道。   因戏生情石锤了,看样子还是刚拍没多久就在一起了,刚做的不该做的,应该也是没少做,要不然叶汀洲也不能震惊他拍个吻戏还害羞。   “欸,你怎么暂停了,要从头再来一遍吗?”   “不看了,没心情。”   林暮声咔嚓咔嚓嚼着薯片,把薯片想象成叶汀洲,全部吃掉,当一个没有感情的进食机器。   “好了好了,不能吃了。谁又惹我家声声生气了,是不是大坏蛋叶汀洲啊,你要不然骂他两句,解解气怎么样。”   叶汀洲脑袋探过来,笑意盈盈地和气鼓鼓地林暮声对视,他抬手拿走林暮声手里的零食袋子,拿指腹在林暮声微微鼓起来的脸颊上蹭了蹭。   “不是约好了么,生气不能闷在心里,更不能暴饮暴食,这些坏毛病都要改的。最最最最不济,你还能骂我呢。”   林暮声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求着找骂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后腰塌下来靠在身后的软垫上。   “谁说我生气了,我好的很。”   “那怎么眉梢都耷拉了,我看看。”   叶汀洲凑过来的太快,林暮声躲闪不急,还是被叶汀洲吻在了眼皮上。   带着温热触感的吻,林暮声唇角抿起来,忙不迭地后退,他抬手碰在眼睛上,惊恐的活像是被大狗狗啃了。   “叶汀洲——”   “你离我远点,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离我太近,听到没有。”   叶汀洲失落地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闷闷地嗯了一声。   脑袋耷拉下来,眼皮似乎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霎时间就瘪了。   林暮声绷着脸一言不发,心脏的地方时不时抽疼,他视线落在叶汀洲的脑袋上,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凑过去揉了一下。   揉完林暮声就后悔了,刚刚说好保持距离的是他,怎么动手动脚的还是他。   “声声。”   亮晶晶的眼神注视过来,林暮声烦躁地啧了一声,干巴巴道:“你得听我的话,知道不?”   “好。”   唔,该说不说的,林暮声还有些窃喜,死对头这么听话还真少见。   他细细琢磨了一下,这感觉还真不赖啊。 第03章 恋综邀约   吵闹的氛围骤然安静下来,林暮声捏着猫猫玩偶的耳朵,正襟危坐,眼神没有从暂停的广告上移开一下。   “声声,不想看这个换一个看也行,要不然你把遥控器给我,我找找别的。”   叶汀洲说着就要倾身拿遥控器,林暮声圆溜溜的眼睛瞪大,条件反射就摁了关机键。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看,叶汀洲,你很闲吗?怎么什么正事都不干啊。”   “陪你也是正事啊。”叶汀洲反驳道,只可惜声音一听就底气不足,颇有几分装腔作势。   “好了好了,我去公司,我就想在家跟你多待一会儿都不行。”   确认叶汀洲真的开车走了,林暮声这才大胆在家里翻找起来。   像结婚证这种东西应该不会放在太隐蔽的位置,林暮声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确实一下他俩是不是真的领证了。   结果犄角旮旯的小柜子都翻了,结婚证的影子都没有。   林暮声攥起拳头,敲着另一只手的掌心,这下他算是真的信了网上那些话。他跟叶汀洲可能真的是商业联姻,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林暮声把他这四年的事业线拉了一下,还真的就是从和叶汀洲传出来要演双男主电影开始的。他从人尽皆知的花瓶流量,逆袭成有演技有实力的新晋演员,每一步都有叶汀洲的参与。   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他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人,怎么能跟叶汀洲做这样的交易,仅仅过了四年,他脑子里进的水估计都有一斗了。   还没等林暮声伤春悲秋够呢,楼下就传来叶汀洲的声音。   林暮声疑惑地看了眼手表,这才走了两个小时二十分钟,这是去上班啊还是装样子,走到公司了嘛就回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暮声趴在二楼的栏杆上,俯视着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叶汀洲。上什么班,敢情这人是购物去了啊。   “公司没什么大事,我开了个短会就回来了。声声,你别来回翻了,一会儿下来我给你找。”   林暮声:“?”   他想找结婚证的目的明显到,叶汀洲只是扫了眼凌乱的茶几柜,就猜到了嘛。   狗男人啊,是不是就等着他翻箱倒柜,好看他笑话呢。   叶汀洲把食材分门别类放进冰箱,待会儿要用的东西整整齐齐摆在一旁,洗了手,才从餐厅侧边角立着的柜子里翻出来一个文件。   林暮声背着手踮脚瞥了一眼,心里暗暗激动。来了来了,传说中的假扮情侣合约它来了。   “给,今天不给你看看具体内容,我看你是不能放心了。导演千叮咛万嘱咐,必须要到明天才能给你打开的。”   啥?导演?   林暮声飞快接过叶汀洲手里的合约,封面上赫然写着《恋爱三十三天》人设合集。   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林暮声才明白,《恋爱三十三天》是个恋爱综艺,邀请处在爱恋各个阶段的三对情侣,一起度过“美好”的三十三天,重新思考爱情的意义。   为什么要有人设呢,因为叶汀洲是投资人之一,最大的投资人是叶汀洲的好朋友,他为了收视率,不惜让自己的好兄弟夫夫决裂,扮演感情出问题的新婚夫夫。   呵,真是好兄弟啊,有事是真让别人上。   签合约的时间是一个月前,距离节目正式录制还有两天,意思是后天节目就要开录了。   林暮声简直是不敢相信,他立马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发现这个节目开始预热是十几天前,为了搞热度直接说有王炸组合,把观众的胃口钓足,就是不说都有谁。   “叶汀洲,我只有一句话,这破节目谁爱录谁录,反正我不录。”   反了天了,他什么演技他自己清楚。   林暮声人设那栏大大写了两个字:作精。   谢邀,作不出来好不好。   还有,凭什么他是作精,叶汀洲就是高冷霸总,就因为叶汀洲长的禁欲啊,不公平啊!   最最最最恐怖的,他这个作精还是循序渐进式,一开始就是他跟叶汀洲感情出问题,不为别的,就是他作。这个作还要秀恩爱的作,让观众感受到满满爱意的作。   不管怎么作,叶汀洲都要无条件宠着,等节目结束的时候,两人再和好。   想出这个人设的真是大聪明啊,真能耐啊,他要是有那么好的演技,就不是影帝提名了。   “声声,违约金一个亿,签合约时候说好的。”   “多少?”   “你说多少?”   林暮声声音大到要把别墅的顶掀翻了,一个亿,抢钱啊,录制一个综艺,违约金居然要一个亿。   同样都是林暮声,怎么人和人的差距这么大。可怜的他,辛苦一年到手也才一千万。四年后的林暮声,随便录制三十三天一个综艺,违约金就九位数。   林暮声捂着突突突的心脏,气的眼前都飘星星了,他辛苦十年才能赚到违约钱,这还拒绝个屁。   “片酬呢,合约里怎么没有写片酬多少啊。”   “你的大概是两千万,我可能是两千五百万,不过我是投资人,赚了钱黎述按比例给分,到时候都给你。”   唔,两千万,幸苦三十三天,发财了发财了。   咳咳,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片酬还凑合吧,这么烂的人设,怎么可能火嘛。我不喜欢这个,你跟黎述说换一个。”   林暮声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眼睛都快到粘到叶汀洲手机上去了。   喵喵盯是很可怕的,叶汀洲心口当时就酥了。   “好,我现在跟他说,不给你规定人设了,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不赚钱也没关系,但时候要是亏了我自掏腰包给你,按照预计的比例分成,我给你五亿两千万怎么样。”   五亿两千万,林暮声吞了下口水,他怀疑叶汀洲搞暧昧,并且有充足证据。   不就是有钱嘛,那有什么,他还有聪明的小脑瓜呢,一看叶汀洲就不行。   “不过,声声,咱俩说好了啊,是装闹别扭。镜头前闹,拍完可不能不理我,这都是为了钱,不丢人,好不好?”   “这是对你演戏的重大考验,名闹暗秀,秀恩爱为主,闹别扭为辅。我家声声演技可以的,我放一百个心。”   林暮声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他嘴角比AK还难压,只能象征性的抵唇浅笑,在大言不惭道:“还行吧,够用。叶汀洲,我演技比你强好不,最起码我不油腻。”   “哪有闹别扭还一口一个声声的,得改,喊我林暮声,咱俩得统一步调知道不?”   哼,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不就是跟死对头秀恩爱。现在的林暮声好歹是被提名过的人,底子肯定还在,秀恩爱还不是手拿把掐。   为了钱,我可以!!!   “声声,你看,又急。说好了秀恩爱为主,你在床上还时不时喊我……唔。”   林暮声伸手堵上叶汀洲喋喋不休的嘴巴,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称呼,他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完全支撑不住的。   “闭嘴吧,没人爱看这些。”   叶汀洲眉眼弯下来,湿润的唇动了动,贴在林暮声滚烫的掌心上。   艹。   林暮声嗖的一下撤开酥麻的手掌,背在身后颤了几秒,他瞪大眼睛,气不过直接抬手在叶汀洲的西装上蹭了蹭。   什么时候叶汀洲变得这么流氓了,太不讲道理了,说亲就亲,太不像话了。   “你,去厨房罚站去。说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不靠近我的,怎么不讲信用啊,有没有职业道德和基本的职业素养。”   “林声声,如果没看错的话,是你先来捂我的嘴巴,怎么还倒打一耙啊。”   “哼,你有意见啊,罚站吗?”林暮声抱着胳膊俏皮地朝叶汀洲眨了眨眼睛,就差把你能把我怎么样几个字写脸上了。   “罚,这就去罚,你要吃牛腩还是牛排。”   “这还差不多,都吃,去吧去吧。”   林暮声挥挥手,叶汀洲就颠颠地去了。   哎嘿,看见死对头吃瘪是真开心啊。   林暮声好好研究起来恋综的这个合约,全程都是对他们有利的条款,怎么说呢,有时候叶家这个身份还是挺好用的。   以往林暮声的经济约,公司都要抽成百分之五十的,他哼哧哼哧辛苦赚一百万,公司就要拿五十万,现在这个压根没有走他那个公司。   都怪他当时年少无知,被骗了都不知道,还感恩戴德,以为遇到了良心人。实际上,天下乌鸦一般黑,都不是什么好鸟。   等等,该不会,那个公司也有问题了吧。   醒来这么久,林暮声还真就把公司和经纪人给忘了。   他某博账号认定的公司现在是声悦娱乐,实际控股人是他自己,关联公司居然是叶氏。   星皇娱乐三年前就倒闭了,那个压榨他的经纪人销声匿迹,好久没有出现了。   再不济,星皇娱乐也是当时娱乐圈能排上名号的大公司,造星能力属实强悍,林暮声不否认他能有四年前的成就,公司的营销功不可没。   这么大的一个公司,那么多的艺人明星,可以说是顷刻间就“灰飞烟灭”,背后没人推波助澜林暮声是不信的。   网上关于星皇娱乐倒闭的讨论众说纷纭,没有确切的消息。倒是林暮声的粉丝欢呼雀跃,他们偶像终于能脱离公司的压榨,自己做主,发展还越来越好,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林暮声划过手机屏幕里关于叶汀洲的那段分析,他抱起猫猫玩偶,下巴垫在猫猫脑袋上。   他的目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直直地落在系着围裙做饭的叶汀洲身上。   一时间,他想起一个词,天凉王破。   叶汀洲会是那种冲冠一怒为蓝颜,直接搞死一个娱乐公司的人吗?   为的还是死对头。   咦,林暮声摇了摇脑袋,把这个离谱的猜想晃出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叶汀洲冷傲孤僻,又处处针对他,怎么可能会拉他脱离苦海。   要真是叶汀洲干的,他就勉强对叶汀洲好一点,最多,最多指甲盖那么多好了。 第04章 共浴   该说不说,叶汀洲做饭其实挺好吃的,特别合林暮声的口味。   他原本还矜持着,维持自己一贯的“鄙夷”做派,只尝了两口,那点微妙的不爽都散了。   “声声,味道怎么样,需要我下次改进不。”   林暮声咽下炖的烂糊的牛肉,视线从色泽鲜艳的饭菜上移开,不咸不淡开口:“一般,将就吃呗。”   叶汀洲低头闷笑两声,他定定地看向嘴巴像小仓鼠一样的林暮声,对他的话深以为然。   “声声说的是,我下次改进。”   墙上挂着的钟摆滴答滴答跑着,屋里的光渐渐暗下来,昏黄的日光透过客厅巨大的落地窗,铺洒在办公的叶汀洲身上。   林暮声莫名想起来一句话,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他嘴角动了动,心想叶汀洲可真是心机啊。在他眼皮子底下勤勤恳恳工作,好衬得他无所事事,又能展现自己的独特魅力,真幼稚啊,这都要比。   要是叶汀洲能听见林暮声的心声,大概要高呼冤枉。   他姿势都摆好了,也没见林暮声有多高兴,明明之前还说最喜欢看他穿半透的衬衣,再搭配上昏暗的灯光伏案工作,他很有感觉。   现在天都要黑了,林暮声都没假装过来翻他文件,属实是把情.趣衬衣穿给了“瞎子”,点灯白费蜡。   欸,本来跟叶汀洲共处一室,别扭感就怎么都消不了,还满堂皆是他俩的亲密合照,林暮声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边放。   林暮声捏着手机来回在别墅里走了两圈,等他从花园回来时,叶汀洲已经撤了。   他似乎是精心打扮过,头发一丝不苟,身上还有一股浅淡的薄荷香,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凸起的喉结。   别说,叶汀洲打扮打扮是挺人模狗样的。   “叶汀洲,在家里你还要跟我比时尚啊。”   叶汀洲夸张的啊了一声,他家声声连自己买点衣服都认不出来了,一定是买的太多,一时间没看出来。   “不是啊声声,这不是你挑的嘛。这两天咱们随时打扮起来,黎述说节目开拍时间不固定,可能会突击上门。”   林暮声冷哼一声,叶汀洲是色中饿鬼实锤了,明知道最近要来拍,昨晚上还要这样那样,一点都不矜持。   “是嘛,我就说,依照你的眼光,估计也选不出来什么好看的衣服,还得是我。”   “是是是,声声,那你能不能再帮我买几件夏装啊,就要你常穿的那个牌子,情侣款。”   一说到那个牌子林暮声就来气,他都被叶汀洲粉丝骑脸说“艳压”了,穿什么穿,不穿。   “你买别的,我不穿跟你一样的。”   林暮声刚上了两阶楼梯,小腿处突然揪疼起来,像是抽筋一般。他条件反射扯上叶汀洲的衣领,把小腿绷直踩在地上,却还是疼。   眉心已经突如其来的剧痛皱褶起来,林暮声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重,几乎是半倚靠在叶汀洲怀里。   “声声,是不是腿又疼了,你别动了。”   林暮声还没反应过来别动是怎么个别动法,叶汀洲就已经俯身把他抱了起来。   标准的公主抱,林暮声甚至因为忽然悬空,手臂紧紧勾在叶汀洲的脖颈上。要不然叶汀洲脸上心疼的表情太过明显,他都要怀疑这也是叶汀洲的恶作剧。   叶汀洲抱着人直冲浴室,林暮声当即就懵了。   他手掌拍在叶汀洲的后背上,色厉内荏道:“叶汀洲,你想干什么!”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关上。   林暮声扶着墙壁上冰冷的瓷砖,眼神已经在寻觅趁手的武器,要是叶汀洲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就让叶汀洲知道知道,他学了两年的跆拳道不是白练的。   “叶汀洲,你到底想干什么。”   翻箱倒柜的,哗哗哗的水声掩盖下,林暮声的声音听着有些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泡药浴啊,早上我放在床边的护膝你是不是没穿,腿刚好一点,医生说了得戴够十五天,这才十天你就摘了。现在好了,腿不舒服了。”   浴缸里的水放好,叶汀洲把准备好的药包好投进去,霎时间浓烈的药香炸开,呛的林暮声打了个喷嚏。   他脚步不自觉后退,手指攥起来,大拇指的指腹几乎是无意识摩擦着中指的指节,林暮声有些说不清的紧张。   林暮声低头看向热辣的药浴,他想不出腿出了什么问题,已经要到了七月的天穿护膝,晚上还要泡药浴的程度。   “声声,我试过水温了,刚刚好,你快过来泡一泡。”   眼看着林暮声越来越退后,拒绝的意味太明显。   叶汀洲只能强硬地抓着林暮声的手腕,半哄劝半强迫的把人往浴缸旁推。   “声声,这个药可是我花了好几千块钱一副,你确定不泡吗?”   “抢钱啊那么贵,你个傻憨憨,肯定是被骗了。”   林暮声是苦日子过来的,最见不得浪费了,几千块钱一副药,也就叶汀洲人傻钱多去买。   “管用就行,没有什么比你的腿更重要了,别说几千块,就是几万几十万也没关系。快去泡,凉了药效就差了。”   林暮声不情不愿地要往浴缸里躺,叶汀洲及时把人拉住。   “衣服都脱了,药顺着毛孔进去才行。”   林暮声手指按在领口,朝门口努了努嘴,示意叶汀洲出去。   “怎么,声声你还害羞了啊。都见过多少回了,你先泡,这个药泡上有点疼,我陪你一起。”   叶汀洲在这件事上格外执着,任凭林暮声怎么推他,都稳如泰山,没有移动半步。   人没出去,林暮声反倒累的微微出汗,小腿上的刺痛感还没有消,眼看着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只能在心底腹诽道,算你狠。   林暮声面皮薄,在叶汀洲面前更是,单单是脱光睡衣他脸颊就熟透了,白皙的皮肤泛起绯红色,咬着牙一声不吭泡进浴缸里。   艹。   叶汀洲没说谎,是真特么的疼。   有种骨头被敲碎重塑的酸爽感,林暮声咬着牙,呼吸都跟着放轻了。   叶汀洲半蹲在他身边,拿纸巾温柔地擦过他额角的细汗。   “声声,疼就喊出来,没关系的。”   林暮声有多敏感多怕疼,恐怕没人比叶汀洲更清楚。现在他一声不吭的,可给叶汀洲心疼坏了。   “笑话,我会怕、疼。”   林暮声的话带上了颤音,他挑衅的目光落在叶汀洲脸上,这个时候还不完嘲讽叶汀洲。   “叶汀洲,是你怕疼吧。”   “嗯。”   叶汀洲把手掌伸到林暮声唇边,轻笑道:“我怕我的声声疼。要不要咬一下,可能会好一点。”   许是叶汀洲眸子里蕴含的情绪太过认真,林暮声被他柔和的目光蛊惑,嗷呜一下,牙齿磨在叶汀洲的大拇指根部。   牙尖虚虚地擦过,却没有刺进去,是极尽克制的啃咬。   只过了几秒,林暮声抬起头,他从一旁的镜子里瞥见自己泛红的耳朵,舌尖不自在地扫过湿润的唇瓣。   “叶汀洲,你是不是故意没洗手搞我呢,中了你的计。”   可恶,之前林暮声完全没想到这茬啊。   “声声,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啊,你怎么会这样想,刚刚放水的时候都洗了无数次了。”   说罢,叶汀洲的唇瓣就印在林暮声刚刚咬过的地方,还要无辜地眨眼看向林暮声。   “声声,你放心,很干净的。”   叶汀洲这么一闹,林暮声连疼都忘了,又羞又恼,别过头说什么都不理他了。   小腿上是由内而外的热,驱散了那些不知名的疼意。   林暮声俯身摁在膝盖的位置,暖烘烘的。   “叶汀洲,还要多久啊。”   “你还疼吗?不疼就可以了。”   叶汀洲起身把浴巾给林暮声备好,自己扭头就出了门。   哼,还算他叶汀洲有眼力见,知道这个时候要出去。   林暮声起身又冲了热水澡,把浴缸里的药放掉清洗干净,这才出门。   到了门外,林暮声盯着卧室大床上的一张被子又犯难起来,总不能真的跟叶汀洲同床共枕吧。   叶汀洲以为他是四年后的林暮声,他自己知道不是,叶汀洲想对他好的人也是那个林暮声,他也知道。   一张被子,实在是不妥。   “声声,你找什么呢。”   “我找床被子,我去客卧睡。”   叶汀洲如遭雷劈,一个滑跪冲到林暮声面前,圈着林暮声的腰就开始……撒娇。   “不能分房睡,哪有新婚夫夫就分房睡的啊,我肯定规规矩矩的,什么都不做,我这个人你最了解了,说到做到。”   “声声,求你了,就跟我一起嘛。”   天老爷啊,林暮声要疯了,粉丝说好的高冷禁欲不近人情呢,这是小黏糕吧,扯都扯不下来。   林暮声面对单膝跪在地上圈着他的腰,还声泪俱下的叶汀洲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叶汀洲,你起来,不分还不行嘛。我拿床被子,分开盖。”   “好。”   叶汀洲变脸一样飞快起身,他接过林暮声手里的被子,殷勤地铺好。   “声声,快来睡觉了。”   随着叶汀洲侧身,胸前大片的皮肤露出来,若隐若现的腹肌隐藏在半遮半掩的被子里,炫耀的成分十足。   “切,不就是腹肌嘛,谁没有啊。”   林暮声三步并作两步上床躺好,跟叶汀洲之间硬生生分出来一个楚河汉街。   他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软肉,摸上去手感是挺好的,也没有一丝赘肉,就是丝毫不见腹肌的影子。   “声声,那你要摸摸我的腹肌吗?”   “不摸,我睡了,现在开始,谁说话谁是狗。”   林暮声嘴巴闭上,在漆黑的暗夜里,他察觉叶汀洲猛地凑过来,冲着他的耳尖就是一个浅浅的吻。   艹,这人,怎么老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声声晚安,我是最爱你的大狗狗。”   林暮声憋不住了,他啧的一声。这个狗,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叶汀洲:。]   黎述看了眼叶汀洲发消息的时候,十点四十分,此刻是十一点二十三分。   [黎述:大半夜的你别吓人,有话好好说。]   [叶汀洲:你说的方法有点效果,他今天挺开心的,也没有提拍戏的事情。就是,我被冷落了!!!]   [叶汀洲:亲亲抱抱都没了,也不跟我撒娇了,晚上还要闹着分房睡。]   [黎述:不是,这个也要怪我吗?]   [叶汀洲:嗯?不怪你怪谁,办恋综这个主意是你出的,最大的投资人也是你,给我人设故事的还是你,他现在已经入戏了,扮演我俩感情破裂挺认真的。]   [黎述:打住,这个真跟我没关系。你老婆拍戏什么样你不清楚啊,我不是说了是作精嘛,他作没?]   [叶汀洲:没有,乖的很。]   [黎述:没事,你不是最擅长的就是不要脸,你继续发挥这个优良传统。开拍时间提前,明早我就到,你准备准备。]   [叶汀洲:嗯。]   叶汀洲翻身给林暮声盖了盖被子,目光一眨不眨注视着他,唔,他的声声可真乖啊。 第05章 突击直播   “欢迎大家来到《恋爱三十三天》的节目录制现场,今天是先导片的直播,直拍嘉宾,一共有三个直播间可供大家选择,大家一起来猜猜我们的神秘嘉宾们吧。”   《恋爱三十三天》预热的阵仗很大,在节目筹备阶段就放出来许多线索,很多粉丝都去猜了自己偶像,还不小心爆出来一对偷摸谈恋爱的真情侣。   多不容易等到节目开始录制,直播刚开几分钟,就涌进来几十万人,在官方的宣传下,热度居高不下,十几分钟就上了热搜。   #恋爱三十三天先导片#   #激动人心的时刻,最最最神秘的嘉宾居然是#   #想谈恋爱了!#   “朋友们,咱们现在已经到嘉宾的家门口了,为了隐私情况,要暂时遮住摄像头,请大家稍安勿躁。”   随着叮咚的敲门声响起,直播间所有人都跟着主持人屏住呼吸。   [搞得这么神秘,出来几个糊糊就打脸了。]   [糊糊不至于,你没看投资商是黎述啊,黎述你们不认识,黎家总知道吧。他们家实力雄厚,想请谁请不过来。]   [黎述好像跟叶汀洲是好兄弟啊,你们说会不会……]   [怎么可能,叶汀洲都回家继承家业了。再说了,他跟林暮声不是协议结婚么,真到了节目上,不得分分钟露馅啊。]   [要真是请了他俩怎么说?]   [真请了,直播结束我倒立洗头!]   “请进。”   “叶哥好久不见,跟粉丝朋友们打个招呼吧。”   叶汀洲右手上还戴着透明手套,他抬起左手,朝着面前的机器挥了挥,一如既往冷淡,不苟言笑。   直播间卡了一下,几秒后数不清的留言就铺满了半个屏幕。   [艹,真是叶汀洲,他怎么会自降身价上恋综啊,疯了吧。]   [你偶像才疯了呢,他拿了三个影帝了,上恋综放松一下怎么了。]   [呵,放松,我看是缺钱,想钱想疯了。该不会是叶氏出了问题,他们夫夫俩合体捞金吧。]   [真有可能,谁不知道林暮声最爱钱了,为了钱什么都干的出来。]   [吵架的一会儿吵,倒立哥呢,让他出来。]   “你们先进来吧,声声还在睡,稍等一下。”   叶汀洲说完转身就往厨房走,路过餐厅里顺带捞起刚刚摘下来的围裙,顺手就把厨房透明的玻璃门拉上。   主持人被关在门外,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心想叶汀洲脾气是真挺怪的啊。   “大家跟我一起透过玻璃看看叶哥做饭吧。”   主持人把镜头挪过去时还有些忐忑,没有听导演说过叶汀洲会做饭,生怕他只是做做样子,这才把门给关上的。   随着镜头的拉进,叶汀洲行云流水的动作把一群人都镇住了。   一心二用,这边煎着鸡蛋,另一只手还能把控着烙饼。   就是,一大早就吃这么多,不嫌腻的慌啊。   [看叶汀洲这个架势,是经常下厨啊,我妈做饭几十年了,路过看了眼直播都说他专业。]   [我们叶哥十项全能好不好,就是眼光不好,没觉得林暮声哪里好。]   [我还说我们家林林眼光不好呢,看上叶汀洲这个自大狂,跟他结婚真是倒霉了。]   主持人一看直播间又吵起来了,只能出面打圆场。   “叶哥,我能不能带着网友们随便逛逛啊。”   “逛吧,别上楼,声声还在睡呢。”   豪华的布置让那些酸叶汀洲破产的人一阵破防,大到装修设计,小到茶杯餐巾纸,全是大牌子,屋里随便一件东西拿出去都价值不菲。   叶汀洲和林暮声的合照随处可见,别墅布置的温馨极了,不是网友最先猜测的样板房,更不是做做样子,他们是真的住在这。   三楼。   床上缩成一团的人影动了动,他闭着眼睛在枕头旁边摸索,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他手机呢,手机就是灵魂,现在手机没了,林暮声出窍的灵魂嗖的一下归位。他顶着鸡窝头爬起来,身侧的被子整整齐齐叠放起来,林暮声看着四四方方的被角,没忍住狠狠揉捏了一番。   林暮声满意地看向乱糟糟的床铺,爽了,还是这样子顺眼啊,一板一眼的,压抑死了。   林暮声洗漱完出来,才猛然想起他把手机的事情给忘了,脚上的鞋粘了水,他不过是步子迈的大了点,就来了个劈叉。   双腿艰难地挪动着,剧烈的疼痛让林暮声嗷的一嗓子,扶着墙爬起来,手指摁着后腰眼眶都红了。   艹特么的,一大早就没有好事情,都怪叶汀洲把他手机拿走了,没有灵魂的躯壳,可不就要受伤害啊。   林暮声吸了吸鼻子,捧着水撩在泛红的眼尾上,咣当一声把鞋子踢在一边,自己揉着酸痛的腰出门。   哪成想,林暮声的手还没有从腰上放下了,他趴在三楼的栏杆上,刚喊了一声:“叶汀洲。”   下一刻,林暮声所有的表情就凝固在脸上,抬眸望去,二楼的楼梯上全是摄像机,听到他的声音,立马调转镜头朝他拍过来。   林暮声为了维护自己的偶像形象,强忍着疼痛让自己的腰板直起来,他扯出来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镇定地跟大家打招呼。   林暮声:“……”   叶汀洲,我鲨了你,今天来拍摄怎么都不提前跟他说。   “林哥,你的粉丝朋友们都非常关心你,还让我一定转告你。”   “大家好,好久不见,我的小树林们都辛苦啦,谢谢你们。”   [呜呜呜呜,林林是不是瘦了啊,感觉他好像精神不太好。]   [ennnn,我说句不该说的,小树林们先别伤心。你们觉不觉得林林刚刚走出来姿势不太对啊,一个劲儿揉腰。而且,他好像不知道今天要拍摄,看见摄像头很茫然啊。]   [也不看看导演是谁,周磊导演就这个风格,最喜欢突击拍摄,以前拍戏时候也这样,尽量展现最真实的一面。]   [也不用猜了,你们林哥脖子上还挂着吻痕呢。不是,还真有人相信人家夫夫俩晚上睡一起,然后盖着被子纯聊天啊。]   一群人的心碎了林暮声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要碎了。   奇怪的姿势,宽大的睡衣,光着的大脚丫子,避无可避,现在全网都看见他的邋遢样子了。   看见叶汀洲疾步跑来,林暮声的眼神都要把他吃了,可这样的目光落在直播间大家眼里就是热切,看见自家老攻本能的依赖。   可恶的叶汀洲,你死不死。   “声声,你怎么不穿鞋啊。”   哦,叶汀洲要是不开口,林暮声都没看见他手里还提着一双拖鞋。   印着猫猫头的拖鞋,一看就不是他的。   “我热。这是谁的鞋,我怎么没见过,你拿错了吧。”   只要我不承认,就没人能认得出来。   叶汀洲唇角似乎勾了一下,转瞬即逝,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鞋上的狗头,终于从脑袋一角翻出来林暮声好面子的属性。   “随便拿的,来,将就穿吧。”   叶汀洲半跪在地上,捏着林暮声冰冰凉的脚踝,把他的脚整个塞进去。   “我自己来就行。”林暮声嘟囔了一句。他耳廓已经红透了,这叫什么事啊,这么多人呢,到时候叶汀洲的小叶子不得骂他故意折磨叶汀洲啊。   [哈哈哈哈,你们发没发现林暮声有点傲娇属性啊,那鞋多合脚啊,一看跟叶总脚上的就是一对儿。]   [我们林林不说谎的,他说不是就不是。]   [唔,只有我觉得他俩真好嗑么,有没有糖,让我嗑啊!]   [汀洲夜暮你值得拥有,快来快来。]   “不好意思,我跟声声先换个衣服。”   叶汀洲半揽着林暮声进屋,房门当即就上了锁。   “叶汀洲——”   “你是不是故意的,好让我出丑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现在好了,我的邋遢样人尽皆知。”   “声声,我要是真的知道,我会穿这些吗?”   林暮声上下打量着叶汀洲,最普通款式的睡衣,衣角还有些皱巴巴的,头发随意耙了几下,跟往常认真打理过的模样大相庭径。   林暮声勉强信了叶汀洲的话,他气呼呼地伸出手,“手机拿来,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不穿鞋,我在卫生间差点把腰摔断了。”   “我看看。”   叶汀洲一听林暮声伤了腰,什么都顾不上,抱着他就上下检查起来。   啪。   林暮声的巴掌打在叶汀洲要掀他睡衣的手上,怒目圆睁。   “看就看,不能动手动脚。”   “声声,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叶汀洲脸上的担忧不似作伪,林暮声轻哼一声也没说什么,只是扭头就往浴室走。   “我再洗个澡,你洗完手就出去跟粉丝互动。现在已经够丢脸了,不能再把剧情搞黄了,节目开拍咱俩就得入戏。”   “叶汀洲,咱俩现在是在冷战,感情危机,怎么能长时间共处一室,你快出去。”   叶汀洲看着已经关上的浴室门,默默地把他早就帮林暮声搭配好的衣服放在门口,自己也换好衣服下楼。   前后不过十五分钟,换好衣服的林暮声出现在餐厅。   他看着叶汀洲身上和自己一样的衣服,在心底喊了一万个救命。   说好的影帝呢,演戏都不会啊。谁家好人感情破裂还穿情侣装招摇过市啊,这是暗戳戳秀吧,太不敬业了。   “声声,快尝尝这个饼,酥脆酥脆的。”   咳。   回应叶汀洲的是莫名其妙的咳咳声,他接收到林暮声刀子一样的眼神,等下一句开口时已经换了称呼。   “林声声,喝粥,放了一勺半的糖,不够自己加。”   很好,这才对嘛。   林暮声低头喝了一口,根本不需要再加糖,但是叶汀洲都硬邦邦地开口了,林暮声只能黑着脸又象征性地撒了小半勺。   “啊哈哈,林哥和叶哥,这么大的餐桌,你们平常就挤一起吃饭啊。”   主持人这句话让林暮声很不高兴,他指着自己和叶汀洲中间能放了一个半人的位置,一本正经道:“中间还有很多的距离啊,而且,你们没发现嘛,我跟叶汀洲正在冷战呢。”   “啊?哈哈哈,是,是嘛。”   林暮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在培训班的时候学了,如果感觉自己的表情不到位,没有把情节演好,那就加台词。林暮声自以为自己的台词加的很妙啊,很是满意,一下子就点题了。   [重新定义“冷战”这个词,属实是开了眼了。]   [晚上热战,白天冷战,没毛病啊。大家都不是瞎子,吻痕还是看得见的。]   [妙啊妙啊,不想秒懂好不好!]   “对,我俩冷战呢。”   叶汀洲视线依依不舍地从林暮声身上移开,发现林暮声安静低头吃饭了,这才松了口气。   问,老婆太可爱了怎么办?   心都要化了,只想看他,根本没心思吃饭。   [靠,叶总这个时候收敛一下你宠溺的笑容吧,嘴巴都要列到后嘴跟了。]   [自己老婆自己宠,没问题啊。] 第06章 永远不会和林暮声离婚   “叶哥,大家都非常好奇,日常的三餐都是你负责吗?”   “哦,那不是,我跟声声一起。我负责做,他打下手。”   林暮声慢吞吞抬头,他嚼着饭菜,心想这个打下手,会不会真的是字面意思上的“打”下手。   “林哥,没想到你也是会下厨的人啊。”   林暮声嗯了一声,把餐盘里最后一口饼子吃掉,轻声道:“没有几个山里出来的孩子不会做饭的。”   主持人乐呵呵的应了一声,生怕自己那句话不对踩在林暮声的敏感点上。   谁都知道林暮声是山沟沟里选秀出来的,他当时是跳级上的大学,成绩很好,按部就班毕业不出道也能找个好工作。   对于他参加选秀的原因,所有人都一知半解,林暮声早年说他是为了钱,后来也确实如此,接连上了好几个综艺节目,爱钱如命的黑料就是这个时期来的。   没人知道,其实节目组找上他的时候说四期节目淘汰,录下来给他两万块。两万块,现在想想有些可笑的两万块,却是他当时的救命钱。   只是他拿了钱,他妈妈的命还是没能救回来。   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最常见的肺炎,没钱治,一直拖着,等一病不起去了医院已经晚了。   林暮声记得那会住院报销下来就花了三千七百二十块,不到四千块钱,他妈妈没了。   她的身后事全是林暮声一手操办的,那个赌鬼爹心疼她住院花了三千多,连一副棺材都舍不得给她定,更遑论是让她好好安葬。   林暮声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风风光光送走了他最后一个亲人,自此孑然一身,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让人窒息的家。   时间久了,林暮声甚至有些想不起她妈妈的样子,只记得她最爱穿条纹格子的妮子大衣,粗长的辫子用红头绳扎着,总是笑意盈盈的。   她妈妈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穆婉青。她上过大专,很有文化,总是跟林暮声讲外面的世界,让他努力学习,考出去就再也别回去了。   也是穆婉青去世时,林暮声才知道她妈妈原本是城里姑娘,被林国华哄骗到了林家庄,几年后生了他,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林暮声手指狠狠揉捏着中指的指腹,情绪骤然低落下来。也许,没有他,他妈妈就能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繁杂的思绪被手指上温热的触感打断,叶汀洲捏着他的指尖,大拇指的指腹就贴在他掐红的手指上。   “声声,你掌心里好像嵌了根头发。”   林暮声嘴巴紧抿着,微微湿润的眼睛眨了眨,把涌上来的泪意压下去,平生第一次没有甩开叶汀洲的手指。   “你帮我弄一下吧。”   叶汀洲掰着林暮声的手装模作样看了看,在放开的瞬间,指尖捏在一起朝叶汀洲比了个心。   “骗你的,是我的心落你掌心里了。林声声,你怎么能偷我的心,罚你去阳台把花浇一浇。”   明知道叶汀洲是变着法安慰他,林暮声还是被他这个话土到了。   “你快去厨房拿洗洁精洗洗,要不然中午炒菜都不用放油。”   林暮声调整好情绪起身就往阳台走,他拿着水壶把花仔仔细细浇了一遍,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叶汀洲握上他手指的场景。   其实,叶汀洲也不是那么的不可理喻,他有那么多粉丝也可以理解。不过么,跟他比起来还差的远,勉勉强强凑活吧。   [不是,我就去隔壁直播间逛了一圈,这俩真冷战了啊。就那个水仙花,来来回回浇三遍了,人家叫水仙,也不用这么浇吧。]   [别问,问就是林林被叶汀洲给油到了,土味情话虽好,也得看场合用。]   [不是,就我自己嗑死了吗?咱们都没发现林暮声情绪低落,可叶汀洲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故意调侃逗他,我嗑死。]   [我也,你们是没看见叶汀洲那个眼神,心疼的要死,恨不得林暮声有什么伤心事他都替了。]   叶汀洲还真就是这样想的,林暮声很少提起之前的事情,现在骤然难过,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他心疼坏了。   林暮声好不容易开心一点,可不能又缩回厚厚的软壳里。   “叶哥,你们按照平常的习惯来就好,咱们先导片的直播就两个半小时,距离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不用这么……拘谨。”   说拘谨都轻了,这俩人一个坐在沙发这头,另一个在那头,全程没有眼神交流,跟演哑剧一样。   “要按照平常,现在我俩都应该去公司了。”   林暮声纯粹是不敢动,他又不是四年后的林暮声,哪里知道他俩平常怎么相处的。只能是,敌不动我不动,以静制动。   更何况他可是手拿情感危机剧本的人,作为一个敬业的好演员,绝对不能在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上出差错。   “要不然,咱们和观众朋友互动一下吧。”   “我们这个节目呢,除了先导片是直播外,以后每一期节目都是拍一期播一期,基本上制作周期都是五天左右。大家可以关注我们的官方账号,积极互动,所有建设性的留言都会被看到,有机会在下一期的节目中出现哦。”   [什么,我刚上头你告诉我就一期直播?]   [会不会是因为叶汀洲和林暮声这俩人矛盾太大,直播不能剪辑啊。]   “节目录制都是很灵活的事情,说不定可以不定时直播,大家及时关注官方消息。”   “叶哥林哥,你们愿意和粉丝一起互动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同意显得他俩多不近人情似的。   “可以。”   主持人笑眯眯道:“那麻烦二位往中间靠一靠,咱们摄像机好离得近一点。”   [嘶,之前没觉得林暮声有这么好看啊,怼脸拍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好像理解为什么《最佳歌手》他站在最后,还是靠美貌杀出来了,这个黑不了。]   [这倒是,听说综艺里有好几个人都对林暮声表达过好感,见色起意也好,单纯欣赏他也罢,仔细想想也很正常。我突然看见这样的高颜值,也忍不住心动。]   林暮声面无表情地跟叶汀洲挨在一起,面对压过来的摄像机,他本能地瑟缩一下,视线和摄像机错开。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什么时候他这样最会在人群里找镜头的人,开始害怕镜头了。   心跳不住地加快,咚咚咚的敲在骨膜上,这么近的距离,他生怕一旁的叶汀洲察觉出异样。   叶汀洲腰身一侧,把林暮声半挡在身后,刚好把压迫感极强的镜头挡住。   “叶汀洲你起来,怎么把林林挡住了。”叶汀洲念出这条评论,他故作差异地扭了下头,视线刚好和林暮声四处闪躲的目光对上。   因为叶汀洲忽然回头,林暮声没有准备,他俩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三根手指那么宽。   叶汀洲高挺的鼻子几乎要擦过他的侧脸,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林暮声闻到了熟悉的薄荷香。   他喉结上下滚动着,脖颈有丝丝缕缕的热意冒出来。   近,太近了。   就好像,只要他俩任意一个人偏一下头,半张的唇就能贴上。   “声声,我看评论太认真了,没有注意,你别生我气哦。”   林暮声嘴巴张了张,脖颈梗着,到底是没有避开。只是自然下垂的手指蜷起来,心脏颤动。他抬起眼皮狐疑地瞥了眼叶汀洲,总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知道他在紧张,也知道他现在情绪不高,更知道他不想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镜头。   半晌,林暮声听到自己的声音:“没事,你念,我听。”   [谁说他俩是真爱啊,笑死,还是直播呢,叶汀洲装都不装了,抢这个镜头有什么意义,无语。]   [黎述:不对,叶汀洲我了解,他应该是怕大家看他老婆。叶汀洲可小气了,谁都不能多看他老婆,上节目正好治治他这个毛病。]   [黎述,是我想的那个吗?]   [黎述:昂,是我。]   好家伙啊,把投资商炸出来了。   那些正在骂叶汀洲的立马换了风向,一水的夸夸,比水军下场了还要可怕。   叶汀洲也看见了顶着榜一两个大字的黎述,当即就给他打了电话。   “黎述,你很闲吗,没事去公司帮我处理处理工作。”   “忙啊,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嘛。嫂子好久不见啊,快把叶汀洲推开,大家都是来看你的,你多露露脸直播在线人数就高。”   “好久不见。”   黎述话都没说完就被挂了电话,他满意地看着后台数据,就这一会儿,好几个广告商联系他了。   还得是林暮声啊,把节目的期待值直接拉满了。   林暮声缓了一阵儿,抬手把横在自己面前的叶汀洲推开,傲娇道:“看见没,都是来看我的。”   “唔,声声比我有魅力。”   叶汀洲委屈巴巴的声音一出来,林暮声杵在沙发上的手指就不着痕迹扫过叶汀洲的手背。   这个动作叶汀洲最清楚了,林暮声是想掐他,又碍于直播,只能用摸手背提醒他。大概是注意剧本,保持人设之类的。   “声声,有人问咱俩什么时候离婚,你说,咱俩什么时候离婚啊。”   林暮声看了眼发这条那人的名字,小林子,是关于他的黑称,暗讽他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太监。   就是要离婚也得到节目结束后了,现在离,又不是疯了。   “你觉得呢?”   话转了一圈又抛回到叶汀洲这边,他一改刚刚不正经的模样,一字一顿道:“永远不会和林暮声离婚。”   林暮声,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听到叶汀洲规规矩矩喊他的名字,带着缱绻的意味,满是爱意的眼神看过来,林暮声直接避开了。   叶汀洲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已经……不是“林暮声”了。 第07章 你才是全世界独一份的   “好了,两个半小时已经到了,只能依依不舍和大家说再见啦。今天下午就开始录制第一期节目,最快这个周五上线,请一定锁定水果台,我们不见不散哟。”   叮的声音传来,主持人收了设备,有些不自在地和叶汀洲解释:“抱歉叶总,拍摄有些紧急,直播可能暴露的问题会多一些,你跟林先生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摄制组提。后期剪辑什么要求都可以直接提。”   “不用,最真实的展现就可以。声声,你说呢。”   “对。”   反正都是演的,跟着剧本设定好的节点走就行,他就不信摄制组没拿到剧本。   这事林暮声还真误会摄制组了,剧本是独一份的,导演组摄制组剪辑组都没有,他俩都这样说了,肯定是任由他们自由发挥。   “好的,叶总,你们准备一下,等下午一点我们就开始正式的录制,你们收拾好东西,咱们要集中在一起住几天,地点是黎总提供的,除了场务组,没人知道在哪。”   “嗯。”   送走了乌泱泱的十几个人,林暮声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他横七竖八地斜躺在沙发上,感觉灵魂都抽空了。   可能是印象里演戏的机会太少,一下子应付那么多网友,神经紧绷,都没有什么喘息的时间。   林暮声眼睛刚闭上,巨大的阴影就横在脸前,他一脸嫌弃地推开叶汀洲凑过来的打脸,转了个身把靠枕搂在怀里,拒绝叶汀洲的一切示好。   “啧,叶汀洲,你好烦哦。”   林暮声翻身弄出很大的声响,侧脸被叶汀洲拿着的小毛刷扫过,痒的厉害。   “你干嘛呢,刷子从哪拿的,把作案工具给我。”   林暮声蹭地一下坐起来,抢过叶汀洲手里的刷子就在他脸上蹭了蹭,细细的绒毛顺着叶汀洲的下巴滑到脖颈,隔着极近的距离擦过他凸起的喉结。   “好了,现在扯平了。”   咚的一声,小刷子被林暮声反手投进茶几上的笔筒里,他脸上是报复成功后的满意笑容。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没?”   叶汀洲闷闷地应了一声,磁性的声音带着哑意,莫名其妙的。   “声声,那会为什么我说咱俩不离婚,你那么不高兴啊,是不是还想着跟我分开呢。”   叶汀洲委屈啊,他真是没想到啊,好好的老婆入戏那么深。都怪黎述,让林暮声真信了他俩感情出问题了,本身冷落他不说,现在满脑子都是要离婚。   “没有。”林暮声矢口否认。   “叶汀洲,你是不信我嘛。”   “怎么会,我就是害怕。”   叶汀洲自以为是最了解林暮声的人,可他这两天却有点看不懂他了,又像是回到了针锋相对的那两年,猜不透也摸不准。   “声声,你都不让我抱了,明明你之前最喜欢抱我,还特别喜欢我的腹肌,现在不管我穿什么,是不是你期待的,都懒得看了。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惹你不开心了。”   林暮声心虚地避开叶汀洲看过来的视线,他哪里知道之前这俩人是怎么相处的。自己审美也变化太快了,才过了四年,就成了色.鬼,还是对着他的死对头。   “你没有做错什么,我演戏没有你好,肯定要多练习,要不然正式开拍露馅怎么办。你别多想,我又没有把离婚放在嘴边上。”   叶汀洲信没信林暮声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腰肢被叶汀洲紧紧箍着,脑袋架在他的肩膀上,亲密无间。   林暮声垂在身侧的手臂抬了抬,脑海里闪过叶汀洲失落的表情,到底是没有在这个时候把人推开。   “声声,你应该知道的,离开你,我会疯的。”   低低地呢喃敲在林暮声心口上,他似乎真的看见了叶汀洲疯魔的模样,心脏闷闷的疼,一口气憋在心口,不舒服极了。   “好了好了,不许说这些,我不爱听。”   “嗯,不说了。”   叶汀洲怕又刺激到林暮声,立马把人松开,只是胳膊颇有些依依不舍,从林暮声身上扯下来时,还废了不少的力气。   “声声,咱们接下来可能会形影不离三十三天,你演技那么好,肯定能把握好那个度对不对。三五天闹别扭,剩下时间亲亲热热,多完美的安排,就当是咱俩度蜜月了。”   “想的美,剧本说了,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可不能随便改剧本。关键在你,一直把我往沟里带,这样很不利于拍摄的。”   林暮声起身找了两张便签纸,一张上写着:听林暮声的话,另一张上写着:好好配合林暮声。   “给,反正,都听我的就对了。”   叶汀洲把便签纸接过,转头就贴在了自己胸前。   “明白,任凭声声差遣。”   面对如此傻里傻气的叶汀洲,林暮声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任由叶汀洲去了。   ***   下午一点。   摄制组准时敲开别墅的门。   彼时林暮声正坐在地上和几个行李箱大战。   他本就不是什么收纳小能手,听节目组的意思,第一期节目拍完才能回家来,他只能把想到的所需用品都带上。   稀稀拉拉收拾了一堆,等往箱子里装时又开始犯愁了,太多太杂。林暮声又拉不下面子去找叶汀洲,只能自己跟一堆小零碎大战。   “林哥,来领一下任务卡。”   林暮声从杂乱无章的地上爬起来,任务卡上赫然写着:给心爱的对方收拾行李,限时一小时,地方在录制期间只能使用行李箱内的物品和衣物,行李箱限制不超过三个。   “我们任务都一样吗?”   “对,林哥还有五十八分钟四十七秒,请抓紧时间。”   正说着话呢,叶汀洲从门外进来,熟练地把林暮声扔了一地的衣服收好,分门别类装进行李箱里。   林暮声照猫画虎,衣帽间里他俩的衣服都混在一起,而且叶汀洲全是些正规场合穿的西服套装,零星的休闲类衣服还都是情侣款。   恋爱脑要不得啊,怎么衣服还追求情侣款的。   衣服,鞋子,日常用品,林暮声看行李箱还有空位置,顺手从在门口的小抽屉里塞了些常用药。   “欸,叶汀洲,你手里拿的什么,快放下。”   见林暮声紧张成这样,摄像头立马给了叶汀洲一个特写。   只见叶汀洲晃了晃手里的猫猫玩偶,一本正经道:“这个是必须要拿的,不拿我家……不是,我没有安全感。”   林暮声耳朵已经红透了,都说了是给彼此收拾行李,叶汀洲拿他的小年糕算怎么回事。   他算了是明白了,四年后的林暮声和叶汀洲,完全是双向奔赴的病情。   连他的小年糕都拿到叶家来了,看样子是病的不轻。   印象里小年糕跟了他好几年了,大概是某一年演出后台粉丝送的。对那个人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他身量挺高,把小年糕递给他时手指在微微发抖,他骨节纤长,右手手腕内侧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痣。   关于那段记忆模糊的厉害,可那颗痣林暮声却记得清楚。纯白的衬衣半遮半掩,唯独那颗痣红到几欲滴血。   有时候林暮声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不远千里跑到边陲的一个小县城看他演出,在几块红布围起来的后台夸他唱歌好听,说要永远支持他。   “叶汀洲,你幼稚不?”   “不。”   好好好,不就是互相伤害嘛,来啊。   林暮声记得叶汀洲之前某博最爱发的,就是一个巴掌大的小挂件,没回发照片那个小挂件都摆在镜头最显眼的位置。   卧室就这么大地方,林暮声不信他找不到。   “声声,你找什么呢?”   “你猜。”   哦豁,这个回答颇有些杀气腾腾的。   叶汀洲想到什么,凑到林暮声身边,把他面前的小盒子打开。   “声声,是不是找这个,我收起来了。”   这还是林暮声第一次近距离把玩这个小挂件,不知道是不是他眼睛出问题了,他居然从一个非人的小挂件上看出来了自己的影子。   疯了,真是疯了啊。   “怎么怕我给你弄丢了啊,知道你这个是全世界独一份。”   托叶汀洲粉丝的福,那些说这个小挂件重要的话他倒背如流,独一无二,稀世珍宝,可遇不可求。   “不是,这才是全世界独一份。”   叶汀洲手指揉在林暮声蓬松的发丝上,这指代的谁很明显。   林暮声圆溜溜的眼睛瞪大几分,脑袋低了一下,甩开叶汀洲的手掌。牙齿把唇瓣咬的痛红,还是没能让脸上的热意下去。   小挂件带是不能带了,林暮声看见这副跟他百分之九十相似的神情就莫名其妙脸红。   “时间还有最后三分钟,要是没有别的要带的,咱们就准备出发前往录制现场了。”   林暮声粗略地检查了一下,他能想到的都拿上了,就这样吧,反正是给叶汀洲用,他能将就。   车子开出别墅越走越远,这方向距离市区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小时后,林暮声出现在一处豪华古堡门口。   “唔。”   如此意味深长的唔,林暮声想注意不到都难。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分明是叶汀洲的私产,叶汀洲四年前拿着钥匙带他过来炫耀过的那种,还假模假样的问他喜欢不喜欢,距离他的时间线才刚过去三个月。   他那会想喜欢有个毛用,又不是他的。   此刻似乎有点微妙的不同,只要不跟叶汀洲离婚,这个也能算是他的。   滴滴的声音传来,叶汀洲扭过头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人,赵陵川。   有点小钱的富二代,以前最看不上林暮声,他还没有大火的时候,被赵家请过一次,出场费八十万。他还没有上台演唱就被赵陵川叫停了,理由是赵大少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随意给他扔了几张钱,就要打发他走。   那个鄙夷的神情,林暮声这辈子都忘不了。   跟在赵陵川身边的是温樊,跟他一个选秀综艺出道的,不一样的是温樊是成团的那一个,当时节目力捧的实力选手,说起来跟他还有点竞争关系。毕竟,节目到最后最火的是他这个小透明。   林暮声移开视线,当即就瞪了眼叶汀洲。   都找的是什么人啊,故意膈应他吧。   “叶总好。”   赵陵川还是一如既往的眼高于顶,林暮声这么大个活人他愣是没看见。   叶汀洲连嗯都懒得回,他望着刺目的阳光,侧着身子给一旁的林暮声挡阳光。   “林哥好。”   赵陵川脸上全是讨好的笑,这个恋综机会难得,是家里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拿到的,为此他都被迫跟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明星装情侣了。   他自知得罪过林暮声,也没指望林暮声给他什么好脸色,只要能搭上叶汀洲就行。   “赵大少客气了,我比你小好几岁,喊哥不妥当吧。”   以林暮声现在在圈里的地位,喊一声哥还真就不过分。   见场面冷下来,温樊立马客客气气道:“暮声好久不见,没想到一起参加节目的是你跟叶哥,太惊喜了。”   “挺惊喜的。”   惊喜到林暮声想给叶汀洲一锄头。   “接下来还有一对儿娱乐圈的模范夫夫,大家猜猜是谁呢。”   林暮声这才想起来上午直播都结束了,他都没赶上看看嘉宾都有谁,要是还看不上他的,这节目还怎么拍啊。   在节目组特殊bgm加持下,从加长林肯上下来两人。   那两人手牵着手,款款走来,远远看着就挺恩爱的。   “嗨喽大家好,我们来晚了。我是唐恣的爱人,我叫宋昀橙。”   “你们好,暮声,好久不见。”   唐恣,娱乐圈电影大满贯得主之一,现在已经四十五岁了,还是风度翩翩。他跟爱人是真的圈内模范,结婚二十年一直恩爱如初,没有闹过任何绯闻。   他爱人是圈外素人,一直被保护的很好,这次能出来参加恋综属实是不容易啊。   “唐哥好久不见,宋哥好。”   林暮声不知道他俩是哪门子好久不见,人家都主动打招呼了,不能驳了人家面子。   站在后面的赵陵川胳膊不着痕迹碰了一下温樊,他接收到信号,立马抢在叶汀洲之前开口。   “唐哥,我是你的小粉丝,上午知道你们要来激动到现在,趁着这次机会,能不能要你一个签名。”   唐恣对温樊没什么印象,出于礼貌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喜欢。”   主持人见寒暄的差不多了,素材火药味也足够了,立马站出来打圆场。   “好了,咱们人现在就齐了,下面就到了万众瞩目的选房环节,大家先进屋,稍后我为大家介绍规则。” 第08章 怎么还有水.床啊!   “大家看到我手上的箱子没有,里面有三种颜色的小球,每一种颜色代表一种风格。三种风格都是上午先导片直播结束,网友们票选从众多风格里出来的,节目组紧急布置,如果有哪里不合适,可以提出来。”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温樊弱弱开口:“提出来会给换房吗?”   “想什么呢,不会。”   主持人也是真实诚,笑眯眯的就把换房的路子堵死了。   “好了,每组cp选一个人来抽一下。咱们的录制地点会一直换,房子也都是随机的,不用因为这次选的不满意就对旅程失去信心,更好的永远在下一个。”   因着《恋爱三十三天》请的都是“真情侣”,根本不存在六个房间这种问题,节目组自动把六人分成三个组,意味着三十三天真的要同吃同住。   林暮声好歹也是手握剧本的人,这次请的三对cp各自代表了恋爱到结婚的三个阶段。温樊和赵陵川是热恋期,对未来生活极其憧憬的小情侣。   他和叶汀洲是新婚燕尔,感情生活出现小问题,婚后角色和婚前角色没有完全转变,处在人生分叉阶段,还需要磨合的新婚夫夫。   唐恣和宋昀橙风风雨雨二十年,一直相互扶持,恩爱至今,堪称是婚姻生活的模板。   三对情侣互为对照组,应该是相互学习的身份。   对于温樊和赵陵川合约情侣的事,林暮声也知道,现在看他俩在镜头前亲密成这样,林暮声也是自愧不如啊。   他记得之前赵陵川还一同羞辱过温樊,就在赵家的那次宴会上。赵大少心气极高,哪里会和他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明星同住,温樊的休息室就被赵陵川贴了纸条,上面写着:下等人不得入内。   去TMD,在赵陵川眼里,人都被分成三六九等,他们这些选秀出来的,更是人下人。   也不知道温樊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愿意跟他假扮情侣。   “声声,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   林暮声狐疑地看向一旁在扯他衣角的男人,惊恐地稍稍后挪了半步。   大傻春你在干什么!!!   这么多镜头拍着都敢崩人设,哪有高岭之花像大狗狗一样撒娇的,成何体统。   “什么事儿?”   林暮声盯温樊太入迷了,压根没听见叶汀洲喊了他两声,更别提他说了什么话了。   “我说,你手气好,你去抽。”   林暮声怀疑叶汀洲在唬他,并且有证据,全娱乐圈谁不知道他林暮声运气差,手气更差。   “我要是抽中什么不好的,你别生气啊。”   “不生气。”   庄园是他的,叶汀洲还真没觉得这里有什么破房子,黎述总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让嘉宾睡外面吧。   林暮声从从盒子里抽出来一个红色的小球,赵陵川抽了绿的,剩下的黄的自然分给了唐恣他们那一组。   “分房已经结束了,大家根据自己抽到的颜色,去三楼找对应的房间。放好行李稍作休息,半个小时后在客厅集合。”   这么多的行李箱,哪怕是有电梯,推着也有点费劲儿。   唐恣咖位在哪摆着,林暮声自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当出头鸟,便主动开口:“唐哥,你跟宋哥先上去吧,我们随后。”   “行呢暮声。”   唐恣也没客气,跟宋昀橙一起把行李箱拿到电梯上,他们的屋子在三楼最里侧,黄色的门牌上旁插着一朵橙黄色的花,推开房门,金色的阳光铺洒下来,把屋里映得金黄一片。   屋内整体格局是偏温馨那一挂的,暖色调的布置让人的内心不自觉柔软下来。   从玄关进去,卧室顶上悬挂着彩色的旗子,大床上铺着鲜红色的床单,掀开被子簌簌的花瓣飘下来。   唐恣和宋昀橙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震惊,这布置,都有些像婚房。   “昀橙,你看这个屋子像不是咱们结婚时候流行的那种装饰,一晃都二十年了。”   宋昀橙点点头,尤其是屋顶飘着的塑料彩带,好像下一刻就要从门后窜出来一个朋友,笑着说他们是来闹洞房的。   唐恣对着屋顶的镜头无奈道:“节目组是不是在搞事情,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最开始收到节目邀约时唐恣是拒绝的,他拍戏这么多年,上过的综艺节目屈指可数,更不用说是真人秀恋爱综艺。   在他的认知里,这类节目上多了,他塑造的形象也就崩了,很难让观众入戏。   但是架不住宋昀橙喜欢,他平常在医院工作就够忙了,两人结婚这么久,一起旅行的次数屈指可数。有公费旅游的机会,他自然是不想错过。   况且投资人之一还是他们熟悉的叶汀洲,肯定不会害他们,赶鸭子上架,也就硬着头皮来了。   ***   楼下,林暮声要不是低着头,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他纤长的手指抵在行李箱上,被迫听旁边的假情侣表演。   电梯就那么大,只是互相谦让一下,他跟叶汀洲就成了他俩play的一环。   “宝宝,还是我拿吧,你的手是谈钢琴的,不能干这些粗活。要是勒出来印子,我会心疼死的。”   赵陵川捧着温樊的手掌,情不自禁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深情地就要把温樊揉进怀里,好在温樊还有理智,半推半拒,才没在电梯门口抱上。   “陵川,东西太多了,你太累我也心疼,还是我跟你一起吧。”   “不用,我来就行,怎么能让我的宝宝干这些呢。”   赵陵川耍帅单手去提箱子,结果28寸的箱子单手硬是没拿起来。他笑容僵在脸上,立马找补道:“宝宝你看,这么沉,还是我来吧。”   温樊笑眯眯地看着赵陵川,朝赵陵川疯狂比心,感动道:“陵川,你真好。”   呵,累不死你。   赵陵川高冷地点点头,气沉丹田,一鼓作气,哼哧哼哧把六个大箱子提上电梯。   日,温樊是在箱子里装铁了么,重成这样,累死他得了。胳膊要断了好不好,他敢肯定,三个箱子,每个都有五六十斤。   “暮声,我跟陵川先上去了。”   温樊脸颊上满是幸福的红晕,像一个普通的热恋期害羞小情侣,每一步拿捏都极其到位。   林暮声除了佩服还是佩服啊,看来他演技还有很多需要提升的地方啊,像这样的表情,他肯定演不出来。   “声声,你喜欢赵陵川这样风格吗?”   这句话叶汀洲是贴在他耳边说的,捂着收音器,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   林暮声:喵喵震惊.jpg   恐怕也就叶汀洲觉得他会喜欢那样的,人与人之间真诚一点就够了,装模作样是搞哪样。   等等,该不会是叶汀洲见自己一直盯着他俩看,就以为他审美有问题吧。   笑话,怎么可能啊,这可是惊天大锅,绝对不能背。   林暮声绷着脸,这么多机器拍着,他要是直接回答叶汀洲,会不会暴露悄悄话的内容。所以,还必须得也贴着叶汀洲的耳朵。林暮声思考了三秒,还是硬着头皮回了。   他比叶汀洲要矮半头,叶汀洲此刻又挺直了背,林暮声只能拽了一下叶汀洲的衣襟,脚尖微微踮起来,凑进叶汀洲的耳朵道:“不喜欢,太装了,你记得自己的人设,别跟我太亲近。”   嘴上说着别跟他太亲近的人,此刻唇瓣只差毫厘就要贴上他的耳垂。   叶汀洲半垂的眸子思索了一秒,就果断点头,在他脑袋移动的瞬间,柔软的唇擦过他冰冷的耳尖。   万籁俱寂。   林暮声指尖下意识揉在灼热的唇瓣上,他视线落在叶汀洲身后的机器上,和摄像小哥对视一秒,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林暮声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初吻没了!!!   还被拍下来了。   有可能还要播出去。   死了算了!!!   林暮声满腔无奈都化作力量,一只手拎了一个大行李箱就放进电梯里。   “叶汀洲,走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都带着杀气,林暮声决定从现在开始就离叶汀洲远一点,这样就不会有意外了。   红色的门牌,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还没进门林暮声就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   两分钟后,林暮声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水床,屋顶显眼的大镜子,昏暗又暧昧的灯光。   林暮声现在都不敢去开床头柜,生怕里面是不能过审的某些东西。   “这真的是正经节目吗?”   林暮声实在是太震惊了,不知不觉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一旁的叶汀洲也陷入了沉思,他只是跟黎述说刺激一点点,没说是这种刺激啊,他怎么办事的。   抽签前叶汀洲就知道林暮声一定会抽中红色,可他没想到黎述说的惊喜是这样啊。   “声声,我们可能是上了贼船了。”   “导演,我申请换个房间。”   这节目要是播出来,他帝都第一清冷美人的标签往哪搁,这可不是林暮声自封的,是网友票选的。   当时跟他一起竞争冠军的是古偶热播剧的女主,林暮声都不知道网友们是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清冷的,他只记得自己票数断层第一,不排除投票给他的都是看乐子的。   这要是叶汀洲来给林暮声下标签,那得是帝都第一乖软撒娇精,还是别别扭扭那一款的。   “小林啊,节目规则说的很清楚了,不能换。而且,这个可是网友票选榜第一,比第二名高三千多票,是整个节目组最好的。”   “不用担心什么过审问题,咱们是正经恋爱综艺,谁说用了这个床就不正经,这都是艺术。”   《艺术》。   一句艺术给林暮声整沉默了,跟叶汀洲同床共枕就够尴尬了,还要在如此艺术的床上,晚上怎么睡得着啊。   “还有七分钟集合,行李放好了就要去集合。小林,抓紧时间啊,一会儿你们要换的衣服已经放在换衣间了,迟到有惊喜哦。”   换衣间的门也够独特的,门上用线条勾勒出两个漫画小人,相对而立,喜气洋洋招手的那种。   “叶汀洲,你跟着进来干什么。”   “声声,就七分钟,总得看看是什么衣服吧,总觉得不简单。你没看见导演那个表情啊,跟恶作剧得逞了一模一样。”   果真如叶汀洲所料,贴着林暮声名字的衣服拿出来,林暮声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一件普通的衬衣上,会有密密麻麻一排扣子,扣子的位置还是错开的,扣错一个就全乱了。   “叶汀洲,这会不会是你的码数。”   “声声,绝对没有这个可能,我的也不遑多让。”   看似是正常西装,实则衬衣是没有胳膊和下半身的,想脱都没办法脱。   “欸,换吧,一会儿下去就知道任务是什么了。”   叶汀洲那件战陨版衬衣把他的好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宽肩窄腰,紧实的八块腹肌,流畅的人鱼线,结实有力的胳膊,再配上叶汀洲俊美异常的脸。   林暮声愣了一瞬,他脑子里似乎还有腹肌摸上去的触感,真实极了。   砰的一声。   叶汀洲俯身把林暮声圈在墙角,滚烫的皮肤贴在林暮声的手臂上。   “声声,回家了也可以试试这样。”   艹。   从叶汀洲满含期待的眼神里,林暮声不可思议的懂了。   恨啊,他怎么能秒懂呢。   “叶汀洲,你转过去。”   林暮声还没有在死对头面前脱衣服的习惯,他咬了下唇,心想叶汀洲要是不同意,他就给叶汀洲一拳。   “我系领带。”   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响起,林暮声把衬衫掖进笔挺的西装裤里,拽出来一点再整理好。   就是扣子实在是太多了,搞得林暮声手忙脚乱的。   “声声,我来吧。”   叶汀洲动作飞快压在林暮声的心口,神情专注地系着扣子,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林暮声呼吸都跟着放轻了。   其实,叶汀洲认真起来也没有太讨厌。   “唔,声声,我觉得这个衣服就是为了防我,这么多扣子,我想亲亲你的喉结都费劲儿。”   呵,收回刚刚的话,他还是很讨厌。   “闭嘴吧你。”   他原本喉结处的扣子是没有系的,临出门前叶汀洲给他扣上,指腹擦过他凸起的喉结,霸道开口:“这里的小痣太性感了,只能我看,不过我现在不能看,看见就想亲。”   “叶汀洲,注意人设。”   林暮声靠着墙,冷冰冰的触感似乎把热意压了下去。他面前站着的,不是四年前冷冰冰的叶汀洲,是进阶版流氓叶汀洲,他怎么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不就是仗着换衣间没监控,不用收音嘛。   不行,林暮声握紧拳头,他不能在这种事情上低叶汀洲一头,这些话他学一学,也能说,不信了,比不过叶汀洲。   “明白,一切都听我家声声的。”   林暮声落后半步跟在叶汀洲身后,他瞥了眼叶汀洲,还是悄悄捏了一下滚烫发热的喉结,腹诽道,我怎么不知道喉结上有颗小痣,准是叶汀洲逗他的。   就会骗人。   叶汀洲和林暮声刚到客厅,导演就拿着计算器走了上来。   “小林,你看看时间,超时了三分四十七秒,惊喜大礼包你们得接着了。”   “导演,这不是强买强卖嘛,你看看这个衣服,想快也快不了。”   导演乐呵呵地指了指另外几个人,“小林,你看看,是不是你的最帅。”   这还是林暮声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奇装异服,赵陵川是小丑服,温樊是嘀哩嘀哩挂满了铁链子的朋克风。   唐恣和宋昀橙更是穿上了复古风,一个人披着几块鲜艳的布条,活像是很久之前结婚的一种打扮。   这么对比下来,他跟叶汀洲的还算是最正常的。   “这些衣服跟你们房间的主题是对应的,都是网友选的,我们只是搬运工,加急买上拿过来而已。”   林暮声木然了,敢情他跟叶汀洲的打扮,就是大名鼎鼎的情.趣装啊。   赵陵川扮的小丑是什么鬼。   正想着呢,赵陵川已经开口了:“导演,我这个主题感觉对不上啊,我们屋子是嘻哈朋克风,怎么我的就是小丑服啊。”   “中西结合嘛,小赵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   “下面,咱们的录制就要正式开始了。感情是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我们之所以相聚在一起,肯定有这样那样不方便说的原因。咱们第一期节目,主题就是破冰,发现爱人不一样的地方,给感情增温。”   “具体规则咱们到正式的录制地点再公布,提前说一下,游戏是积分制,每一关都有积分,刚刚换衣服就是第一关。小林和小叶迟到,两个人要扣掉四个积分。”   “当然,咱们节目组还是非常人性化的,有一个抵消扣除积分的方法,双人俯卧撑。四个积分就需要做四十个,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二选一,你俩商议一下。”   黑啊,导演组的心是真黑啊。   四个积分四十个俯卧撑。   林暮声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做四十个俯卧撑那不是要命啊,胳膊不得蝴蝶振翅,要把人笑死啊。   这个重任肯定得叶汀洲来,双人俯卧撑,在镜头前亲密……   算了算了。   林暮声:“扣分。”   叶汀洲:“双人俯卧撑。”   林暮声就知道这个显眼包要表现自己,呵,不就是体力比他好那么一丢丢嘛。   “声声,一个游戏不确定能拿几个积分,一下子扣四个太多了,你觉得呢。”   “随你吧。”   反正他是躺着的那一个。 第09章 叶汀洲,你行不行啊   “既然小叶选好了就速战速决,来,道具组上道具。”   导演一声令下,乌泱泱一群人就把道具搬了上来,林暮声眉头一皱,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啊。   谁家好人做俯卧撑还会用到大号的泡泡机啊,节目组大概是疯了。   “小林,是你做还是小叶做啊。”   “他。”   不知道为什么,林暮声听着做啊什么的,脸上一阵发烫,尤其是这么多机器对着,浅蓝色的瑜伽垫上印着粉色的桃花,怪不符合他的气质的。   “行,小林躺下吧。”   林暮声跟木头一样板板地躺下,手掌自然交叠,规规矩矩搁在肚脐的位置。   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叶汀洲,他凌厉的眉眼弯下来,唇角含着笑,双臂撑在他脑袋两侧,嘟囔道:“声声,你怎么像是被强迫了一样。”   呵,这不是强迫是什么,他没有脚趾扣地就已经很对得起叶汀洲。   “声声,你脑袋下面需要垫东西吗,会不会恶心啊。”   “没事,做你的吧。”   林暮声眼睛半眯着,试图把眩晕的感觉的压下去,他喉结动了动,这几年林暮声到底是怎么过的,他以前可没有这个毛病。   叶汀洲飞快做了好几个俯卧撑,观察到林暮声表情不对,飞快起身拿沙发上的小靠枕给林暮声塞在头下面。   宽厚的手掌托着他的头,在抽离的瞬间似乎是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发丝微动,伴着舒缓的音乐,叶汀洲的呼吸忽远忽近。   脑袋被靠枕垫高,叶汀洲喘气时的热浪更近地喷洒在林暮声脸上,若有似无的薄荷香萦绕在鼻尖,听着叶汀洲的性感的喘.息声,林暮声后知后觉品出一丝暧昧的分子来。   七彩的泡泡成群地飘过来,林暮声眼睛眨了一下,下一秒叶汀洲大半个身子就压下来。   叶汀洲的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来,他鼻尖在林暮声侧脸蹭了蹭,底气不足开口:“声声,还有两个,我好累啊,给充电嘛。”   “行,充。”   林暮声手指从叶汀洲腰间移开,隔着齐整的西装准确无误地碰在他的腹肌上。   “叶汀洲,你行不行啊。”   嗷。   叶汀洲眼睛都红了,他腰身直起来,盯着林暮声泛红的耳垂,库库又一口气多做了十个。   “林声声,你说我行不行。”   哎呀,导演一脸可惜地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他以为两人最起码能来个甜蜜蜜的吻,谁知道连极具氛围感的对视都很少。   叶汀洲手臂一撑从瑜伽垫上坐起来,他半跪在地上,朝已经站起来的林暮声伸出手指,“林声声。”   一口气做五十个俯卧撑,就是体力再好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林暮声视线落在叶汀洲汗湿的发丝上,没有犹豫把自己的手掌递出去,稍稍用力,把地上的叶汀洲拉起来。   巨大的惯性下,叶汀洲直接扑在林暮声怀里,他脑袋架在林暮声肩膀上,贪婪地深深吸气。   “声声,我就抱一下。”   叶汀洲声音很低很低,只过了几秒,他就直起腰,又恢复成元气满满的样子,就好像靠在他肩膀上那一瞬间的脆弱从来没有出现过。   “咱们就准备出发去任务地点了,上车之后每一组都会拿到各自的任务,任务跟大家选房环节的颜色有关。每完成一项可以获得十个积分,积分在一期节目结束时可以兑换惊喜。”   “第一期节目,大家尽量平和一点,咱们是恋综,恋综的宗旨就是谈恋爱啊,所以不建议为了任务而任务,享受当下。”   节目组提供的车是叶氏旗下的一个分公司主打的,因为知道的人不多,赵陵川上车前还嫌弃了一把。   “导演,这车是赞助商提供的吗?怎么感觉还没有我家的出名啊。”   赵陵川家里是做车的,不是很知名的品牌,跟叶氏的车比更是差了一大截,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说这些。   “赵大少,你家的车那么好,知道你上节目,怎么没赞助一下,也好让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长长见识。”   节目一开始导演组就敏锐察觉到林暮声和赵陵川不对付,一言一语火药味十足,噼里啪啦的,像是随时能打起来。   “林……暮声说笑了,我家的车上不了这种台面。”   赵陵川之前刚被讥讽过不能叫林哥,这下子舌头打结,烫嘴一样才喊出林暮声的名字。   “赵大少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做节目不能都说真话。”   林暮声把赵陵川怼得哑口无言,心里顿时爽了,脸上骄傲的小表情怎么都压不住。   叶汀洲瞥见时无声的笑了一下,他率先打开车门,让林暮声先坐进去,这才缓缓开口:“陵川,还得麻烦你具体说说车有什么问题,我好通知设计部修改。”   琢磨出叶汀洲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赵陵川如同吃了苍蝇一般,脸都绿了,他哈哈地笑了两声,想解释叶汀洲已经关上车门了。   “我们这组可以出发了。”   车子缓缓出发,叶汀洲看向窗户上林暮声愉悦的模样,忍不住抬手碰了碰玻璃。   “声声,你还挺维护咱们家企业的嘛。”   “那没有,我是看不惯赵陵川,这段别播。”   投资人还在车上呢,林暮声倒是不怕他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播出去。   “叶汀洲,你觉不觉得咱俩距离太近了,这才第一期就这么亲密,后续怎么演啊。”   林暮声收回测量距离的手指,两人之间就三指宽,车子拐弯移动时,肩膀就被惯性紧紧贴在一起。   这要是说他俩冷战,谁信啊。   “没事,大不了后面我抱着你录。”   林暮声:“?”   这哪里是抱着录的问题啊,是太亲密的问题啊!   死对头不仅恋爱脑烧坏了脑子,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去你的,你往边上挪一下,好让人家主持人发任务卡,咱们就能这段就能正常剪进去了。”   “哦。”   叶汀洲真就听话地挪了一下,距离从三指变成了摊开的掌心那么远。   “任务地点马上到了,来领取任务卡喽。”   “红包里是节目组给你们准备的经费,经费有限,一期节目两个人只有三百块。你们要用三百块完成以下任务,超出的部分自己想办法,但是必须合法合理,且不能使用人形外挂。”   林暮声琢磨着这个人形外挂可能是指黎述,毕竟除了他,别人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红色的任务卡上列了三条任务。   第一,在指定区域内寻找刺激的游戏,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可自主安排。(游戏种类繁多,可自行选择两到三个。)   第二,利用有限的资金,给对方准备一个小礼物,小惊喜。   第三,前两项任务结束回庄园时准备好食材,解决两人晚餐问题。   以上任务全部完成,即可获得30积分,有机会开出盲盒任务,额外增加积分呦。   副导演是刚入行的新导演,对叶汀洲还有些忌惮,尤其是叶汀洲冷着脸不说话时,还真挺唬人的。   “叶哥,您看这任务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我俩来拍节目没有那么多讲究,你们也不用太斟酌着跟我俩说话,没那么多规矩。尤其是你林哥,嘴硬心软,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好的人,不用这么拘谨的。”   林暮声听完冷哼一声,垂着的胳膊抱起来,肩膀一斜,把叶汀洲往一旁撞了一下,唇角带着得逞的笑,像是躲在树后偷袭成功的猫猫。   “谁说的我脾气好,我是刀子嘴刀子心,专门欺负人的。”   “嗯对,声声脾气最好,不对,最差了。”   林暮声心想,他脾气不好的名声恐怕有一大半是叶汀洲宣扬的。   那几年他跟叶汀洲针锋相对的厉害,有时候气急了还要在某博上发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过过嘴瘾,因为指代的太明确,全娱乐圈都知道他俩不合。   偏偏叶汀洲还是个不依不饶的主,不管自己发什么,他过一会儿卡点也发类似的话,你来我往,颇有些明争暗斗的意思。   林暮声记得叶汀洲第二次拿影帝的那个颁奖典礼上,他作为串场的嘉宾等在后台,跟他一个休息室的就是叶汀洲。   当时的情况太过吵闹,来来往往的后台全是紧急化妆的演员。林暮声百无聊赖趴在化妆台上,摆弄着早就烂熟入心的歌词纸,隔着薄薄的纸张,他瞥见林暮声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   怎么说,那是很复杂的情绪,跟一年后在红毯后台遇到的那次还不一样,跃跃欲试,似乎有满腹的话语要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沉默着,时不时看他一眼。   林暮声被盯的烦了只能换个方向继续发呆,他拿到的节目单是在中间表演,此时颁奖还没有开始,他估摸着等他上台还要一个小时。   许是他扭头的动作太过明显,原本距离他大概两米远的叶汀洲忽然站起来,移到他的对面,固执地顺着他的视线,硬是在林暮声开口前对视上。   那天林暮声穿了件纯白的西装,没有打领带,他低头看过来时,伴随着远山薄雾,冷冰冰的。   “你能帮我系一下领带吗?”   那是时隔几个月,他俩第一次对话,居然是叶汀洲要求让他给系领带。   “叶影帝,你长这么大,没人告诉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吗?”   影帝两个字咬的很重,是林暮声表达不满的方式之一,在言语上让死对头感到压迫。   “我想让你系。”叶汀洲说着还把领带递给他,纯黑色的丝质领带,眼熟极了,是他最常用的款式。   “你脸真大啊。”   “叶汀洲,你故意看我笑话吧,自己被提名影帝,还不忘也捎上我,不欺负我你心里不舒服是吧。”   “不是,真的没有,声……”   叶汀洲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暮声粗暴打断。   “你助理呢,让你助理来。这么大人了,什么都不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叶汀洲,你可真行啊。”   叶汀洲似乎摆明了要欺负他,不管他走哪个方向,叶汀洲准能准确无误地挡在他面前。   “就我自己来的,休息室就你和我,帮帮忙吧。”   “行,你求我,求我我就帮你系。”   林暮声早算准了,像叶汀洲自尊心那么强,根本开不了这个口,他就是想压叶汀洲一头,想试试能不能高高在上的叶汀洲服个软。   无声的对峙,林暮声率先移开目光。   叶汀洲的眼神里全是他看不懂的情绪,林暮声把这些情绪称之为装X。   林暮声还没开口说这些是玩笑话,对面的人肉眼可见的软下来,腰身微微弯下,朝他挪了一下。   咚的一声,是小石头骤然扔进湖泊的叮咚声。 第10章 天塌了有林暮声的嘴顶着   “林暮声,求求你啦,帮忙系一下吧,出来的太着急,来了才看见很多前辈都系了。你要是觉得太麻烦就算了,挨骂也没什么的,我早习惯了。反正,我这个身份,做什么都是错的。”   啧。   怎么说,叶汀洲还真有点脆弱,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面色苍白,像是带着浓重的病气。   “看,看在你求我的份上。”   林暮声接过叶汀洲手里的领带,热腾腾的,如同裹着他的体温,林暮声掌心不自在地握了一下。   “你低一点。”   叶汀洲比他高大半个头,他把领带圈在叶汀洲脖颈时,产生了一种被他抱着的错觉。   直勾勾的视线落下来,林暮声愈发不自在,手上的动作不由得粗鲁起来,三下五除二打了一下不太美观的领带。   “我手艺就这样,谁让你找谁不好,偏要找我的,就这样吧。”   “嗯,挺好的,谢谢。”   叶汀洲指尖碰在歪歪扭扭的领带上,他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一切都是林暮声的幻想。   要出发落座的催促声传来,叶汀洲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向林暮声。   “你觉得,我这次有希望拿奖吗?”   林暮声挑了挑眉,吹嘘道:“本来没希望的,但是我给你扎了领带,你借了我的好运气,说不定有希望。”   “好。”   这次叶汀洲是真的笑了,他抬脚出去时,林暮声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叶汀洲真够小心眼的,还在后台对他放电,不就是想拿影帝么。   四十分钟后,林暮声演唱完毕,隐藏在幕布后,听到了叶汀洲的名字。   他打败了一众老戏骨,真的获奖了。   台下的掌声雷鸣,他听见叶汀洲说想感谢一个很特别的人,他说了很多很多,说那个人温柔时不时给他鼓励,那个人又乖又软,是个小太阳,没有那个人,他可能就退圈了。   到最后叶汀洲也没有说那个人的名字,给了圈里无限遐想。   叶汀洲获奖发的某博是九宫格,在正中间的不是奖杯,是系领带的特写。   图片上用黑色的小字写着:蹭到了好运。   林暮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怒火,可能是埋怨叶汀洲蹭了他的运,又可能是恨他说了一堆云里雾里感谢的话上了热搜,大家议论纷纷,给他带去了很多热度。   林暮声当时就发了博,是自己在台上唱歌的图片,配文是得意什么。   如林暮声所愿,他也确实上了热搜,一水骂他的。   蹭热度蹭到叶汀洲身上来了,什么不要脸啊,什么都蹭啊,人家颁奖你唱个歌,装什么装类似的话。   林暮声一概没理,因为叶汀洲在他的某博下评论了,他说:蹭到了,谢谢。   粉丝自然以为是叶汀洲暗讽林暮声硬蹭,当即就骂了一波,又是一番折腾,圈里都知道了林暮声脾气不好,还爱蹭。   骤然想起这段往事,林暮声脸色顿时不太好看,时至今日,那股没由来的怒火他还是没搞明白哪里来的,等他反应过来时,毯星爱蹭的标签已经牢牢贴在了他身上。   人真的很奇怪,对另外一个人的恶意大到从不真正了解,就能恶意跟风去辱骂。   叶汀洲后来又说了什么他记不清了,只是那些骂他人里大部分都不是叶汀洲的粉丝,是路人,是对家,是数不清的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像这样平和地跟叶汀洲共处一地,肩膀紧贴着,扭个头都能跟他不小心吻上的时候实在不多,林暮声有些琢磨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叶汀洲,你觉得我是不是蹭了你的热度火的。”   负责拍摄的小哥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这么敏感的话题,是他们能听的,听了能拍的,拍了能播的吗?   林暮声原本垂放在腿上的手臂环起来,是防御的姿态。   叶汀洲见林暮声这样,心口霎时像被针刺过一样,他像是没看见林暮声半抬起来的下巴,固执地把他的手臂拉下来,手指一根一根,强硬地塞进林暮声的指缝里。   他握上带着潮气的手指,神情软下来,大拇指摩挲过林暮声的手背,假装没看出来林暮声的紧张。   “不是,你拿金曲奖火遍大江南北的时候,我还没什么名气,是我蹭了你的热度才对。”   “林暮声就是林暮声,不需要蹭谁的热度才有流量,你名字摆在那,本身就是人人都想争抢的流量。”   叶汀洲眼神里满是缱绻,下巴收着,侧身半倚在他肩膀上,是极亲昵的姿态。   手背上的力道不容忽视,林暮声稍稍用力,把被叶汀洲抓红的手掌抽出来,声音极小地切了一下。   他当金曲奖那回被黑成什么样了,满屏都在刷黑幕,也难为叶汀洲记得清楚,还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火”的。   “叶汀洲,你坐过去一点,挤死了。”   “好,等晚上我跟设计部打个电话,让他们设计出一款车内空间更大一点的车来,别把老板娘挤坏了。”   林暮声气鼓鼓地瞪了眼叶汀洲,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造谣他呢。   “林哥,咱到地方了。”   摄像小哥及时化解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叶汀洲和林暮声一前一后下车,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再拐个弯就是帝都最大的商业街,在其辐射的范围内,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没有的。   “咱们拍摄是保密拍摄还是怎么样,这么大的机器会不会太招摇。”   两个摄像小哥一人扛着一台摄像机,就这个架势,都不用走几米,怕是很快就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导演的意思是跟摄,你们玩你们的,我们用小录像机拍素材,分散在人群里,不会很明显。”   林暮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口罩戴上,他细碎的发丝半遮在眼睛上,倒是看不出林暮声的影子。   叶汀洲的大掌飞快在林暮声的发丝上揉过,根根分明的头发飘起来,是难得一见的活泼。   “声声,我觉得这样更好。”   “最好是。”   叶汀洲自然下垂的手指蜷了一下,指缝里似乎还残留着滑嫩的触感,他眉眼弯了一下,被一旁的摄像敏锐捕捉到。   其实,叶汀洲和传闻里不近人情的样子还挺大相径庭的。   第一站,林暮声和叶汀洲直奔游乐场,要说刺激,哪里比得上游乐场玩的那些刺激。   “声声,跳楼机还是旋转过山车?”   林暮声耳朵里全是吱哇乱叫的啊啊声,他喉结上下滚动,咽下口水,豁出去一样选了跳楼机。   跳楼机好歹时间短一点,这的旋转过山车可是全国之最,他是疯了,又不是想去死。   “单买一个项目是每人69.9,一个确定项目和盲盒项目配合起来也是69.9,两位帅哥要不要体验一下。”   眼下这种情况,他俩最缺的就是钱,要是盲盒抽中另一个刺激的项目,还能少花一份钱。   “买吧,盲盒项目是游乐场里所有项目随机吗?”   “对,帅哥放心,都是优惠价,不会多赚你们一分钱的。”   赚多少林暮声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分价钱一分货,盲盒项目肯定不是什么好项目。   老板把写满字的纸团晃了晃,递到林暮声面前,“帅哥,来,拿一个吧,你们俩一起来的,是一个盲盒项目哈。”   林暮声选了最边上的一个,在老板呦呦呦紧张氛围的渲染上,忐忑不安地把写着鬼屋的字条握在掌心里。   “帅哥运气好好,鬼屋前两天新开业的,刺激的嘞,玩过一次还想玩第二次。”   林暮声脸都绿了,他怀疑这个节目是叶汀洲故意来整他的。奈何他恐高胆子小这事儿没人知道,只能歇了是叶汀洲刻意安排的心思。   “老板,你该不会盲盒里写的全是鬼屋吧。”   新开业可能人流量不行,这种营销方式又不花钱,还能打出来名气,林暮声越想越觉得对,看老板的表情都不对了。   “咳咳咳,这些都不重要,跳楼机人马上够了,帅哥快去快去。”   被赶鸭子上架的林暮声真是快要疯了,更让他发疯的是,说好隐藏拍摄的摄像,在他和叶汀洲坐上跳楼机时明目张胆起来了。   “林哥,叶哥,你俩摘一下口罩。”   迫于无奈,林暮声只好把他最后一根稻草摘下来,紧紧握在手里。   “小方,紧急情况,现在立刻马上让小吕开直播。温樊和赵陵川那边把行程漏了,现在到处是偷拍的视频,咱们不能把热度白白浪费。”   “明白。”   [欸,真开直播了,刚刚营销号还发了温樊他们,就有人猜到可能要直播。]   [这是林暮声和叶汀洲吧,他俩造型好像没有太奇葩。]   [是不奇葩了,就是怎么那么涩啊,你看那个衬衫,那么多扣子怎么解开啊,不得直接撕啊。]   [靠,姐妹好嘴,是得撕。]   明明所有人都准备好了,跳楼机就是不启动,林暮声眼睛已经直了,紧攥的手背上青筋爆起,心跳扑通扑通的袭击着林暮声的耳膜。   他舌尖悄悄舔过干涩的唇,他眼睛眯了眯,用尽毕生演技让自己看起来丝毫不慌。   “声声,你能不能抓着我的手啊,我恐高,好害怕啊。”   “瞧你这点出息,人家小孩都不怕。”   “欸,手给我吧。”   叶汀洲温热的掌心贴过来,他因为恐惧早就冰冷一片的手指顿时有了温度。   [嘶,林暮声声音是不是颤了,我咋感觉他手也抖呢。]   [不应该吧,林林不恐高,他之前表演节目,悬空三米还稳得一批,肯定是风吹的。]   “叶汀洲,你也不行啊,不就是跳楼机……”   “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林暮声惊叫出声,他下意识松开叶汀洲,死死抓在扶手上。   豪言壮语还没放完,林暮声就跟着人群惊叫起来。霎时间跳楼机骤然停在某一个点上,林暮声嘴巴闭上缓了一下,偏头去看一旁的叶汀洲。   说着害怕的某人象征性地喊了两声,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害怕是假,想看他笑话才是真的。   “声声,你别怕。”   “我怕你大爷。”   艹。   跳楼机忽上忽下,林暮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后背全湿了,脑袋也像是分离了一样,钻心的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天女散花,一个个甩出去,再慢吞吞收回来。   林暮声脸已经完全白了,要不是有摄像机拍着,他都想骂人了。   历经几分钟,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样的林暮声才缓缓落地。   他腿像是生了根,站都站不起来。   叶汀洲起身把人拉起来,手掌箍着林暮声酸软的腰,心疼坏了。   “声声,还好吗?”   “没事,就是刚刚风太大,我一下子没站稳。”   林暮声推开叶汀洲走了两步,眩晕感袭来,控制不住摔进叶汀洲怀里。   他嗅着叶汀洲身上好闻的薄荷香,自暴自弃似地靠在叶汀洲肩膀上,用虚弱的声音道:“求你们啦,这段别播。”   绯红色的脸颊,水润的眼睛眨巴着,唇瓣上都是牙齿咬出来的浅印,柔若无骨地倚着叶汀洲,我见犹怜。   [怪不得叶汀洲要跟他结婚,要我也愿意。林暮声什么时候这么软过,你们看他像不像刚熟透的水蜜桃,想……]   [打住那是叶汀洲老婆,你看叶汀洲眼睛都看直了。]   [嘿嘿,他们还不知道是直播吧,林暮声说得我心里是小鹿乱撞。]   大太阳晒在林暮声脸上,他不舒服地哼了一声。   叶汀洲一只手掌撑着给林暮声遮阳,另一只手微微用力,箍着林暮声的腰就把人抱起来,快步移到了树荫底下。   他抬手拨开林暮声额前的发丝,轻柔地给他擦去细汗。   “声声,你就在这坐着等我,我去买瓶水。”   “别买了,省个钱。”   经费本来就不多,他就是犯恶心,没多大事情,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等我就行。”   叶汀洲安置好林暮声就跑出去,没一会儿就买了两瓶水。   他拧开瓶盖小心地喂到林暮声嘴边,“我跑游乐场外面买的,一瓶一块。身体最重要,可不能把我家声声的嗓子干坏了。”   “你,你不喝啊。”   林暮声别扭极了,第一次在死对头面前出这么大的丑,晕到站不起来,真成笑话了。   “喝。”   叶汀洲对着林暮声喝过的地方就猛灌几口。   “欸,这是我喝过的。”   “嗯,好甜啊。”   林暮声脸上的热意更重,整张脸都熟透了。   服了,死对头怎么还恩将仇报啊,还,还那么轻浮。   叶汀洲笑嘻嘻地把瓶盖拧上,起身给林暮声捏了捏肩膀。   “声声,你要是休息好了,咱俩就再到跳楼机前补个镜头。”   “哦,马上。”   [晚了哦,我们都看见了。]   [大胆,还想补镜头,十几万的眼睛可是盯着呢。摄像也真是的,可不能提醒他俩。] 第11章 鬼屋惊魂   “声声,你跑太远了,得拍一个从跳楼机下来的镜头,那边拍不到。”   林暮声脑子还是晕乎乎的,叶汀洲一喊,他愣愣地嗯了一声,跟叶汀洲紧挨着从他站着的位置往前走。   走了两步,林暮声觉得只是这样走有点干巴,他清了清嗓子,把刚刚要喊破喉咙的不适感清出去,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叶汀洲。   “其实,跳楼机也不过如此。”   叶汀洲配合着点头,自然道:“确实,这次经费有限,下次咱俩再来。”   [噗,叶汀洲你就宠他吧。]   [呜呜呜呜,林林原来一直恐高啊,他之前在几米高的半空表演的游刃有余,所有人都不知道。]   [纠正一下所有人这个表述,我看叶汀洲明显就知道。]   “林哥,口罩就别戴了吧,我们去鬼屋看过了,没什么人。”   此话一出,林暮声更加确定老板是骗他们的,就是为了给惨淡的鬼屋增加点人气,什么抽奖,什么活动,都是手段。   “好。”   林暮声脸色还有些惨白,唇瓣上印着深深浅浅的咬痕,高速冲击下的衣领散开一些,露出泛红的脖颈,摄影师都没好意思多看。   欸,怪不得黑林暮声的什么论调都有,就是没有骂他丑的,这个真喷不了。   林暮声额前渗出来的细汗被鬼屋门前的“阴风”吹干,他的心咯噔一下,本就惨白如纸的脸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里面好像有点黑啊,能拍清楚吗?”   “林哥放心,咱都是最好的机器。”   “哦。”   不知是不是错觉,摄像小哥硬是从单字一个嗯里,听出来一点失望的意思。   鬼屋确实是没什么人,门口的npc耷拉着鲜红的长舌头,斜躺在看不清楚材质的沙发上摆弄手机,长指甲划过屏幕,刺啦的声音听的林暮声头皮发麻。   “叮,新鲜的客人来了。”   惊悚的机械音冒出来,林暮声手臂上的汗毛也跟着立了起来。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新鲜的客人来了,能上桌开饭了。   npc接收到指令,手机一藏,立马化身冤鬼,阴暗爬行,边爬边发出桀桀的怪笑,配合着阴间的音乐,是真挺唬人的。   林暮声完全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他僵直的身体紧绷着,后背完全贴在墙上,脚步一歪,艰难地向前挪动。   npc爬行的速度很慢,他刚抬起番茄色的脑袋,眼前的两人如同瞬移一般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摄像小哥:“?”   npc:“?”   直播间的观众:“?”   世界进化的时候没有带上他们啊,速度快到直播间都有残影了。   叶汀洲温热的手掌紧紧抓在林暮声手腕上,他俩一个闪身躲到拐角之后,上半身几乎完全贴在一起,林暮声咚咚咚的心跳声无处遁形,一刻不停。   林暮声冰冷的指尖微微颤抖,他手腕动了一下,从叶汀洲的桎梏下逃离,嘴巴抿了抿,视线错开偏向一旁。   “声声,我有点害怕,可以牵一下手吗?”   摄像小哥眼睛一亮,幸亏赶来的及时啊,没把重要情节错过。   “你事情好多啊。”   林暮声嘟囔着,侧身绕开叶汀洲愈发贴近的胸膛,临走前还不忘捞上叶汀洲垂下来的手指。   小拇指勾起了,只一指的距离,却让叶汀洲笑的眼睛都眯起来。   好久没看见林暮声脸上有如此丰富的表情了,又好像回到了几年前,林暮声别别扭扭地牵他,耳朵却红了一大片。   “叶汀洲,工作的时候要连名带姓的喊,声声声声的,不知道还以为你生什么呢。”   “好的林声声。”   狭长的通道似乎走不到尽头,咔哒一下,林暮声脚步一顿,他低下头,从鞋底露出来的痕迹来看,他踩到的好像是……骨头。   嘎嘣脆的那种。   “叶汀洲,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听到了,好像是,不要踩我的手。”   咕咚。   林暮声咽了咽口水,默默把脚移开,对着已经四分五裂的手骨艰难道:“抱歉。”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今天谁都不许走。”   笑死,不跑才是傻子。   林暮声抓着叶汀洲就跑,路过认真装鬼的npc目不斜视,耳朵封闭起来,吱哇乱叫的声音一律不听,一股脑儿就冲进了……群鬼老巢。   呦呵,直接送上门来啊。   林暮声傻了,许是他脸上震惊的表情太过明显,一旁的叶汀洲没忍住笑出声来。   “笑屁呀。”   “林声声,咱们这算不算潜入老巢直接送人头啊。”   这个鬼屋是类似于迷宫的那种,那么多路,叶汀洲也没想到他直接就跑人家家里来了。   “嗨,我们就是路过,现在就走。”   林暮声看似淡定,实则灵魂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这么多鬼聚集在一起,墙上趴着的,楼顶上吊着的,血淋淋一片耳朵在手里把玩着的。   身后的门缓缓合上,哒的一下,天花板上有东西落下来,林暮声下意识一接,是颗带着血腥气的脑袋。   短促的呼吸声无限放大,林暮声刷一下把脑袋丢出去,哪怕是到了魂都吓飞的时候,他硬是不敢吭一声。   林暮声侧身挡在叶汀洲面前,背在身后的手指湿濡一片,面上还是丝毫不显。   “叶汀洲,要是没有我,你怕是早吓得魂都没了。”   “嗯,谢谢声声。”   叶汀洲从背后圈起林暮声的腰,手指坏心思地掐在他紧绷的腰肢上,毛茸茸的脑袋蹭过林暮声的脖颈,他瓮声瓮气道:“声声,你说来鬼屋不叫唤,是不是不符合情况啊。”   “怎么说?就是不怕为什么要叫唤。”   “你想啊,大家都怕的要死,你不仅不怕还一脸淡定,咱俩跟逛街似的几分钟就逛完了,那观众看什么,剪辑的时候剪什么。所以……”   “所以,你叫。”林暮声打断叶汀洲的长篇大论,简单粗暴就下了结论。   “行,我叫。”   叶汀洲敷衍都敷衍的不像,淡定自若的模样,比他这个怕鬼的要强多了。   可恶,叶汀洲会不会是又骗他啊。   他俩怎么一打岔,一群npc坐不住了,哎哟,还当面讨论上这些了,当即就给他俩上了难度。   鬼屋里仅存的一丝光亮就是摄像小哥的机器,无数的手伸过来,从头到脚都是寒意。   浓重的血腥气几乎是瞬间就弥漫在狭小的屋子,嘀嗒嘀嗒的声响没有来路,就像是墙缝里都有浓稠的血液一点一点滴下来。   屋子瞬间安静下来,就在林暮声放松警惕的瞬间,从他背后的墙上窜出来一个鬼影,绿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七窍流血,一张嘴舌头就掉了下来。   “啊啊。”   林暮声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本能地喊出声来,好好的墙怎么成了纸糊的。   鬼影卡在墙里,看见林暮声叫出来,满意地又缩了回去。   艹。   这屋里所有东西林暮声是碰都不敢碰了。   [吓死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啊,我要是林暮声,我得当场晕过去。]   [我看似在发弹幕,实际上我已经看见我太爷了。]   “叶汀洲,你别碰我腰了,痒。”   “都怪你,这种时候还动手动脚的,害我把人家npc吓到了。”   腰上被叶汀洲掐过的那一块似乎是起了火,烫的厉害,他想扭一下腰又怕叶汀洲觉得他是欲拒还迎,只能卡在那,任由叶汀洲单手扣着。   “声声,我害怕嘛,抱着你就不怕了。”   [叶汀洲,别以为我们观众的眼睛都不好,你怕个屁,想趁机抱老婆倒是真的。]   [你们真以为他俩是夫夫啊,我看就像是你是拉来拍戏的,正常情侣谁跟他们一样,圈钱圈的不要脸了。]   危机四伏的小屋因为叶汀洲的话,硬生生有了一丝暧昧感。   林暮声抿着唇,目光落在虎视眈眈要吓唬他俩的npc上,不可否认,有叶汀洲在,他确实安心多了。   “你正常一点,快去找门啊。”   “声声,都到老巢了,找什么门啊。”   林暮声疑惑地扭头,只见叶汀洲活动着手指,朝他笑着道:“委屈一下npc,帮忙开一下就行了。”   话音刚落,叶汀洲直接朝着中间领头的无头鬼跑过去。   “欸,规则不对啊,是我们追,你们跑啊。”   吱哇乱叫的素材有了,不过不是嘉宾,是可怜的npc们。   叶汀洲确实有两把刷子,残肢碎了一地他都面不改色,越过累到气喘吁吁的npc,直接抢到了控制器。   他一进来就发现了,这个遥控器就是控制整个鬼屋系统的。   叶汀洲拿湿巾把遥控器仔细擦了擦,献宝似的递给林暮声,“声声,要不要按一按试试。”   屋里其实很黑很黑,但林暮声还是一下子就对上叶汀洲的眼睛,亮晶晶的,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接过遥控器随便按了一下,凄惨的音乐更欢实了,open的按钮按下去,嵌进墙里的门骤然打开。   “林暮声,跑啊,鬼来了。”   叶汀洲拿过遥控器丢给身后的npc,一把拉起还在愣神的林暮声就往外跑,呼呼的风声渐渐散去,林暮声只能听见叶汀洲愈发明显的呼吸。   其实,拉着他的那个手很凉,可林暮声还是从骨缝里渗出滚烫的热意来,久久不歇。   眼前骤然出现亮光,只一秒又暗下去。   眼睛上多了一道温热的触感,是叶汀洲的手。   叶汀洲单手箍着林暮声的腰,带着他转了个圈,很浅很浅的笑起来。   一直到他眼睛能适应光亮,叶汀洲才放开手掌。   在鬼屋两个绿莹莹的大字下,叶汀洲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他说:“林暮声,好玩吗?” 第12章 捆绑你最爱的他   耳朵里的翁鸣还没有散去,林暮声喘着粗气跟叶汀洲对视,他抬手揉了一把发痒的耳垂,吐出两个字:“还行。”   他手指扫过腰间衣服的褶皱,从心底生出一丝被保护了的错觉,转瞬即逝。   林暮声错开叶汀洲过分炽热的视线,对叶汀洲的评价从非常讨厌,晋升为一般讨厌。不得不提,他这个人在关键时候还是有那么点用处的。   “林哥,叶哥,你们慢点。呼——”   “我,我们跟不上了。”   被一群鬼追着跑,摄像小哥这辈子还是头一遭,紧张感是没有了,就是刺激啊,心脏突突的,一路跑,受不了一点。   “抱歉,把你们忘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补拍了,我怕进去npc把咱们吃了。”   叶汀洲嘴上说着抱歉,神情却没有一点抱歉的影子,反倒眸子里隐隐透过兴奋。   他刚刚灵光一现好像抓住了一丝拿捏林暮声的小手段,就是得实验实验他家声声吃不吃这一套。   “不用不用,素材够够的。”   “那,我们这第一个任务算是完成了吧,积分怎么算啊。”   林暮声脸上写满了对积分的渴望,他都豁出去了,没有积分他能当场从跳楼机上跳下来。   “林哥,咱们基础的三十积分是全部完成,回到住的地方统一算的,会根据任务难度有起伏,不过起伏不大。”   林暮声应了一声,他们选的这项目都要刺激死了好不好,完全契合主题,必须把积分拉满好不好。   第一个项目刚完成,他俩经费就剩下151块8毛,还要解决礼物和晚餐问题,送的礼物总不能太不像样吧。   “叶汀洲,我觉得咱俩得赚钱了。我打算街头卖艺,你呢。”   “确实,我决定干回老本行了。”   说起老本行,林暮声好奇心倒是被勾起来了,他只知道叶汀洲是进圈里体验生活的富二代,老本行是什么?   “你要当街演戏啊。”   林暮声真想不出来叶汀洲除了演戏、当老板,还有什么能称得上是老本行的。   “对,你当街卖艺,我配合你。为了咱俩的脸皮,我决定斥巨资给咱们买个面具。”   买水前叶汀洲就惦记上了,有个摊位上摆着的猫猫头面具特别特别特别可爱,林暮声戴上不得萌死啊。   在叶汀洲不要脸皮的搞价下,他们斥十元巨资买下两个面具。   “欸,叶汀洲,为什么我的是猫猫,你的就是狼啊,我这也太没有杀伤力了。”   叶汀洲疑惑地嗯了一声,当即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他把手机递给林暮声,把照片放大,指着狼脑袋上的瑕疵道:“我这个是残狼,你是勇猛猫猫,还是你的好。”   有轻微强迫症的林暮声直接没了声音,他调整好自己的面具,顿时觉得自己这个要强上很多倍。   [哎呀,傻林林,你被骗了!叶汀洲骗你的,他的可是当下最时髦的战损版本。可怜的林林,人家三句话就把你骗到了。]   [就我发现了林林的傲娇属性嘛,他的玩偶是猫猫,拖鞋是猫猫,现在面具也是,肯定是他喜欢又不好意思说,但是叶汀洲都懂。呜呜呜,磕到了磕到了。]   林暮声低头摆弄着手机,大概两分钟后,叶汀洲听到了导航的机械电子音。   “步行导航开始,向东出发……”   “叶汀洲,走了。”   “来了,林声声,你导航的是琴行还是商场。”   林暮声眼皮抬了抬,心想叶汀洲是不是姓蛔啊,他心里想什么都被窥探到了。   “商场里的琴行,去人流量多的地方卖艺应该能赚点钱。”   “等等,声声,咱们换一个吧,这个商场是咱家的,我怕老板认出来多给钱。往细有一家吉他小店,去那问问吧。”   万恶的有钱人啊,最繁华的商业街最高端的商场,居然也是叶氏的。   虽然他现在沾了叶汀洲的光,勉强能算半个有钱人,但对叶氏的商业版图还真是不了解。这段要是播出去,他跟叶汀洲商业联姻的流言蜚语怕是又多了一条证据。   “欢迎光临,两位是想选个什么价位的吉他。”   “老板,我看你门上贴着在楼上开了吉他班,缺不缺宣传。”   老板眼神立马瞥到林暮声身后的摄像师上,三个摄像的,这俩人还戴着面具神神秘秘的,会不会是什么明星啊。   “缺,你们是……”   “我们就是想赚个外快,看看能不能借两把吉他,就在店门口表演一下,到时候要是有人来咨询,你好给个宣传费。”   “行啊行啊,你们是拍短视频做自媒体的吧,还省了我打广告的钱了。咱们先说好,不管有没有人报名,你们一个人五百,要是有人报,我另外给提成。”   老板是个敞亮人,拿了店里最好的吉他递给两人。   “提成就不用了,生意兴隆。”   林暮声抱着吉他试了下音,他端坐在塑料凳子上,脑袋微微偏上几分,一拿起吉他,整个人就开始发光。   叶汀洲慢半步坐下,目光一瞬不停落在林暮声露出来的下巴上,林暮声唇角是勾着的。叶汀洲满腔的爱意从眼睛里冒出来,隔着面具都清晰极了。   “声声,要一起试试《追风》吗?”   《追风》是林暮声众多代表作里最冷门的一首,他刚出道的时候写的歌,追虚无缥缈的风,过不见天日的生活。   林暮声停在弦上的指尖一顿,他没有抬头,只说了句:“随便。”   几秒后,熟悉的旋律响起,叶汀洲眼睛微微闭着,似乎又回到了最压抑的那几年,偶尔从榜单上翻到的这首歌,成了他后来几年的救赎。   他从一首算得上轻快的歌里,听出无数的哀伤和愤懑,对命运不公的反抗,对未来前途的渺茫,对自己最隐蔽的否认,全在这个旋律里。   “我乘着风踏过浪,去最远最远的地方。”   林暮声的嗓音太独特了,透过话筒直冲天灵盖,恍若天籁。   唱到副歌部分,叶汀洲自然地接上,偶然的眼神对视,又迅速移开,没有排练过一次,却默契地像是合作过无数次。   林暮声惊讶于叶汀洲居然真的完全了解他,要换气的地方都卡的严丝合缝,在他的配合下,比在录音棚里过了几次的效果还要好。   渐渐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在附近的粉丝蜂拥而至。都默契地没有喊出林暮声的名字,只是静静地听他的现场,感受独一无二的演唱。   [天哪,我都不敢想林暮声的演唱会唱的有多好,到底是谁说他是花瓶,拿金曲奖都是水奖的,这水平,你们闭眼黑啊。]   [我要听哭了,林林这次情绪好像很不一样啊,我听着咋那么悲伤啊。对叶汀洲改观了,我信了他是真喜欢林林。我们没有一个粉丝敢说能做到他这样,《追风》很多人都没有听过。]   林暮声一连唱了好几首,每一首叶汀洲都游刃有余,不管林暮声怎么上难度,叶汀洲都能立马反应过来,然后跟上。   这种影影约约的感觉,林暮声形容不上来,等他意识到自己唇角拉平时,才恍惚意思到,这个情绪似乎叫,不爽。   不爽什么林暮声又说不清,只能归咎于是叶汀洲除了演戏,唱歌还这么厉害,他被比下去了。   繁杂的思绪一停,林暮声收起吉他,跟着老板回了屋。   “你们辛苦了,快喝点水,刚刚我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   老板喜笑颜开,每个店员都忙的不亦乐乎,加班就加班吧,今天是三倍工资欸。   “这是两千块,我知道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应该只是想拍点素材好发视频吧。你们也别嫌少,我家店里营业额不太高,就是,咱们能不能长期合作啊。”   林暮声接过老板手里的钱,委婉拒绝。   “不用了老板,我们不太适合经常过来。两千很多了,说好是一千块的,还多给了,是我们赚了。”   “哎呀,你们千万别客气,谢谢你们了啊。”   跟节目组给的三百块比起来,两千算是巨款了。   “叶汀洲,你一千,我一千,买礼物就分开买吧,要不然知道买什么就没有新鲜感了。”   “好,买完了电话联系。”   林暮声漫无目的地逛着商场,这些高档的牌子,一千块好像也买不到什么。   这种节目大家肯定都是拼命买对方喜欢的,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处处为对方考虑。   林暮声绞尽脑汁,还是没想到叶汀洲喜欢什么。   他社交账号上很少有对一样东西的偏爱,他作为四年前的林暮声,更是对现在的叶汀洲一无所知。   逛了一大圈,林暮声又绕回最开始的店里。   叶汀洲手那么笨,买个领带送给他好了。   “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是今年最畅销的款式,很多人都是奔着这个款式来的。”   “是嘛,那就那一条吧,最便宜的那个。”   导购小姐姐看了眼标签,微笑道:“先生,同样的款式,最便宜的一条是999元,您看可以吗?”   “可以,包起来吧。”   付了款,林暮声拿起包装袋,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捆绑你最爱的他。   林暮声:“???”   什么东西,捆绑,最爱,这不是领带吗?   林暮声茫然了,他仔仔细细看了看这个店,又对上摄像小哥意味深长的眼神,终于反应过来。   这特么的是最最最最隐蔽的情.趣用品店啊。   领带压根不是什么正经领带。   “我要是现在退款可以吗?”   “不可以哦先生,特价商品,概不退换。”   懂了,现在只能威胁摄像小哥啦。 第13章 得一起洗   “林,林哥,咱有话好好说,别搞杀人灭口这一套呀。”   摄像小哥连连后退,还不忘给林暮声手里提着的礼盒一个特写。   “我不杀人,咱们就聊聊后期的事情,这段剪掉,然后拍一个我把钱丢了的片段,没有钱买礼物,就这样。”   “唔。”   主意倒是好主意,想法也是好想法,就是吧,他们这是全程直播啊。   “林哥,我觉得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叶哥一看就不像是能认出这是什么的样子,就跟你刚刚一样。”   毫不夸张,林暮声脸都绿了,烫手的山芋抓在手心里,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眼看着威逼利诱是不行了,林暮声只能转头又回了店里,找店员要了个一次性塑料袋,把碍眼的包装扔的远远的。   这么一看还挺像地摊货的,别说叶汀洲看不出来,就是他也看不出来。   “你们后期知道怎么剪吧,前面那一段全删掉,就保留一点点就行。”   [额,怎么感觉林暮声好霸道啊,怎么着,仗着自己是当红偶像,就搞霸凌工作人员这一套啊。]   [前面的误会了吧,林林不是那样的人,他什么时候不是谦逊有礼啊,怎么会霸凌别人。]   “林哥,你这个工作量大,得加钱。”   “行,加,回头你们加我联系方式,单独给你们发红包。别让叶汀洲知道,咱们悄悄的。”   [傻孩子,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在当众贿赂摄像小哥啦。]   “前面是干什么啊,怎么那么多人。”   林暮声还剩下一块钱,刚想找个超市买瓶水,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闹哄哄的,伴随着尖叫声,耳鸣都要刺穿了。   “应该是温哥他们在表演。”   林暮声对温樊表演什么毫无兴致,水也不喝了,扭头就走。   等他走到和叶汀洲约好的地方,叶汀洲立马递过来一瓶水。   瓶身上沾着水汽,握在掌心里冰冰凉凉的。   “累坏了吧,快喝点水。”   叶汀洲嘴唇微微干裂,他抿唇的动作没逃过林暮声的眼睛。   林暮声拧开瓶盖,别别扭扭递给叶汀洲。   “你先喝。”   “我买了的,已经喝完了,你留着喝。”   “叶汀洲。”   稍稍带着怒气的喊声,叶汀洲眯了眯眼睛,忙不迭接过林暮声手里的水喝了两口。   “好了好了,我喝好了。声声,你热不热,想吃冰淇淋吗?”   “不想。”   太阳西斜,铺洒下来的阳光被林立的高楼遮挡,叶汀洲半个身子站在阴影之下,手里完全不像拿着礼物的样子。   哼,该不会礼物就是这瓶水吧。   “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啊,咱们是买了菜回去,还是回去到别墅附近买啊。那边我知道有个巷子,里面有很多小商贩。”   “都行,你定。”   林暮声捏紧了手里的塑料袋子,他这个也不太像是精心挑选的礼物,跟路过菜市场随便打包了一些烂菜叶子似的,他突然觉得有些拿不出手,后悔没能好好包装一下。   跟着叶汀洲这个人形导航,他们提前完成了所有任务,在别墅附近买好了晚上做饭所需的所有食材。   “叶哥,感觉你对菜价好熟悉啊,每一个都知道。”   “你们要是结了婚,天天做饭就知道了。给爱人做饭其实是很快乐的事情,就那种,他只能吃我一个人做的饭,隐秘的占有欲,挺幸福的。”   摄像小哥很是好奇,为什么这番话没有让林暮声听到,还特意选了林暮声不在的时候说。   许是摄像小哥的疑惑太明显,叶汀洲把挑好的玫瑰小心地去掉尖刺,认认真真包起来,略带着炫耀道:“声声听到了要害羞,你知我知就行。”   哦豁,你们小情侣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搞背后小动作,还生怕另一个人知道。   林暮声倚靠在车前摆弄手机,他听到叶汀洲的声音,抬起头,只看见叶汀洲逆着光,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出现在街角的路灯下。   他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林暮声看不清叶汀洲的表情,只觉得他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林暮声,录节目辛苦啦。”   馨香的味道传进鼻尖里,林暮声下巴擦过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没等来叶汀洲下一句要说的话。几秒后,他终于确定,叶汀洲送他玫瑰花,就真的只是因为他录节目跑了一天。   没有写着字的卡片,也没有精致到一丝不苟的包装,林暮声抱着花,却生出一丝无措来。   他垂下眸子,指尖攥到泛白,压下心湖泛起的那一点点涟漪,脸上表情不变,说了句煞风景的话。   “咱们还有经费吗?”   “有,还剩下17块,给。”   林暮声拿着叶汀洲塞过来的十七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好像都没有帮上什么忙,看起来就没有叶汀洲讨喜,会不会挨骂啊。   “声声,回家了。”   叶汀洲右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菜,空闲的手自然地牵上林暮声,把神游天外的林暮声拉回来。   “暮声,汀洲,你们回来了啊。”   直播在进别墅之前就掐断了,这是叶汀洲的私产,肯定不能因为录一个节目就把位置暴露出去。   “唐哥,宋哥,你们这么快啊。”   “我们的任务都挺平和的,吃吃喝喝逛逛就回来了。晚餐我俩就准备蔬菜沙拉了。”   宋昀橙和唐恣都不是会做饭的,两人一个比一个忙,在家的时间少得可怜,在家不是外卖就是临时雇一个阿姨。   “唐哥,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一会咱们一起吃吧,叶汀洲买了挺多东西的。”   “那就麻烦了。”   唐恣脸上难得暴露出一丝窘迫来,也没人告诉他们,上一个恋综还需要自己做饭啊。   “唐哥,你们忙你们的,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们。”   林暮声迫切地想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一天下来命都没了半条,衣服都要馊了。   “导演,现在应该能换衣服了吧?”   “能,我们节目组准备了好几套一模一样的,你们随意换,换下来的衣服随意处置。”   林暮声傻眼了,敢情换半天还是换一样的啊。   他现在看见自己屋里这个装扮就糟心,玫瑰花摆在茶几上,他翻箱倒柜找出来花瓶插进去,然后招呼叶汀洲先去洗澡。   “叶汀洲,你愣着干嘛,快去洗呀。”   “声声,我也想,可导演不让,他在浴室门上贴了纸条,说得两人一起进去。”   “嗯???节目组疯了,这能播出去?”   离谱啊。   知道的是恋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不能播出的,18岁以上谨慎观看的深夜节目。   播不播叶汀洲不知道,反正节目组是铁了心要有话题。   “也可以一个人进去,但是要扣一个项目的积分。”   说到要扣积分,林暮声顿时没了脾气。   “还愣着干什么,一起啊。”   视死如归的林暮声没发觉叶汀洲唇角勾了一下,他还沉浸在一会儿是不是要和死对头赤.裸相见的悲伤里。   悲伤了几秒又回忆起自己刚穿越过来的场景,顿时更悲伤了。   监视器后,副导演心情复杂的抽了支烟。   “导演,你就由着的胡来呀,他让写个条你就写。”   “不然呢,你去跟黎总说不行,还是我跟叶总说不行。”   有钱就是爷,副导演沉默了,想怎么搞怎么搞吧,他们拿钱办事,不管别的。   浴室里。   林暮声的额头皱到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他真的是对这衣服无奈了,解扣子解到手酸。   尤其是哗哗哗的水声下,林暮声手指颤了颤,更加的心烦意乱。   林暮声眼皮都不敢抬,背对着正在洗澡的叶汀洲,蒸腾的热气熏的他脑袋疼,耳尖滚烫滚烫的,怎么都压抑不住。   咔哒一声。   水声一停,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没过两分钟,裹着浴巾的叶汀洲就出现在林暮声面前。   “声声,这个衣服可能撕起来更快一点。”   林暮声冷哼一声,缓缓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杀意。   “你死不死。”   “我撕倒是也行,也不是没有过,比这个质量好点的我也撕过,你知道的,我这个手法还行。”   咚。   林暮声一拳砸在叶汀洲肩膀上,气呼呼道:“流氓。”   被砸到的叶汀洲夸张地后退,委屈地揉着肩膀,可怜兮兮地扯了扯林暮声的衣袖。   “我去外面等你哦。”   浴室安静下来,林暮声想起一旁叠放着的新衬衣,手上稍稍用力,刺啦一声,身上报废的衬衣直接扔进来垃圾桶。   这不是恋综,这是小丑连连看啊。   刚出浴室,已经穿的人模狗样的叶汀洲就屁颠屁颠跑过来。   “声声,我给你吹头发。”   林暮声被迫坐在镜子前,看了眼镜子立马错开视线。   脑袋晕乎乎的,指腹扫过头皮时诡异的熟悉。他眼前一黑,似乎闪过一些零星的画面,冰冷的墙壁,温暖的怀抱,还要指尖擦过头皮的酥麻。   脖颈一凉,吹风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叶汀洲挑起他脖颈光秃秃的链子,小心地挂上了一个小吊坠。   是一片小小的叶子,精致极了。   “这是……礼物?”   “对,喜欢吗?”   叶子,林暮声脖颈霎时红了一片,就好像是把叶汀洲戴在脖颈,明晃晃的宣示主权。   “还行,不丑。”   叶汀洲俯身圈住林暮声的肩膀,撒娇似的晃了晃,轻声道:“林暮声,我的礼物呢。”   “应该是你扔到沙发上去了,塑料袋装着的就是。”   叶汀洲着急忙慌打开,惊喜地看向林暮声,“是领带啊,声声,我好喜欢啊。”   “林暮声,可以帮忙系一下吗?”   哼,叶汀洲也不过如此,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林暮声靠近叶汀洲,落下他的脖颈,熟练地打结,就好像做过千百次一样。   在林暮声撤开时,腰间一紧,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落入了叶汀洲温暖的怀抱。   “我家声声就是心灵手巧,好喜欢,谢谢声声。”   咚咚咚的心跳敲在林暮声骨膜上,他指尖不自在地扫过中指的指腹,嘟囔道:“出息。” 第14章 声声,我有点害怕   “叶汀洲,你抱够了没有,我腿麻了。”   林暮声被叶汀洲死死箍着,呼吸都困难起来,这人热情的过分,他累了一天,是真的招架不住了。   “勉勉强强吧,声声,我要是现在拆下来,明天你还给系吗?我怕一会儿做饭有油点子溅上去,弄脏了可怎么办。”   林暮声赶忙抓住叶汀洲放在他腰间的手,上下打量着叶汀洲这身打扮,沉声道:“还是系了领带好一点,就这样吧。”   最好是一晚上就被油点子烫坏,林暮声很想把某些记忆从脑子里踢出去,最好连带着摄像小哥一起。   “叶汀洲,做饭去了,我看宋哥应该是饿坏了,咱俩提着菜回来那会,宋哥刚从厨房空手出来。”   “好。”   到了厨房,围裙被叶汀洲抢先一步系上,他推着林暮声到洗菜池边上,安排给他一些洗菜的工作。   “声声,你洗完就回屋休息,厨房油烟大,别呛着你。”   林暮声自动屏蔽叶汀洲絮絮叨叨的声音,自顾自地咚咚咚切菜去了。他哪里那么娇气啊,叶汀洲真是心机深沉啊,安排他上楼休息,剪辑出来就是他好吃懒做,叶汀洲居家好男人,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啊。   “叶汀洲,你看四个人,六个菜够吗?”   “够吧,唐哥饭量大一点,宋哥好像正常,就正常量吧。”   跟温樊赵陵川不同的是,林暮声他俩做饭是真做饭,热火朝天的,香气扑鼻,完全没有暧昧的粉红泡泡。   赵陵川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唯一的用处也就是在温樊洗菜的时候从背后抱着人家捣乱,在温樊炒菜被油伤到手指时不去找药,拉着人家猛亲手指,还要再说一句一切有我。   要不是三个机位全方位拍着,温樊都想爆粗口了,他都要疼死了,赵陵川这个傻逼也不知道放开他,他想拿水冲冲好不好!   “陵川,你真好。”   “你快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宝宝……”   砰一声。   赵陵川被温樊挡在厨房门外,但凡他速度慢一点,实木的门就要砸上他的脸了。   发什么疯,臭脾气不小。   厨房里响起哗哗哗的水声,温樊冲洗着指背上的烫伤,在心里怒骂赵陵川三千字。   “温樊总是这样,知道我什么都不会,他就大包大揽什么都做了,我真是太没用了。”   碰巧路过的林暮声刚好听到这一句,他默不作声地往赵陵川身上瞥了一眼,心想赵陵川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没用。   “欸,林、暮声,你也被叶哥赶出来了吗?”   林暮声握紧手里端着的小盆,面无表情地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   “我浇花。”   小阳台上摆着的吊兰有几片叶子都黄了,林暮声把最后一次洗菜的水收集起来,小心地给快要干枯的吊兰浇上,仔细把黄叶子揪掉,温柔极了。   咚咚咚。   “是暮声吧。”   宋昀橙隔着门喊了一声,立马把沙发上的唐恣揪起来,整理一下微微凌乱的衣服,笑盈盈地打开门。   林暮声嗯的一下,然后道:“宋哥,饭好了,快来吃吧。”   “真是麻烦你们了,我俩成了甩手掌柜。”   长长的餐桌摆好了饭菜,林暮声一行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温樊和赵陵川坐在餐桌的一旁,两人委委屈屈的抱着饭碗,就像是被孤立了一样。   林暮声一看温樊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又有新的鬼点子了。   出道到现在,温樊只能在各种综艺节目里当嘉宾,没有太大的人气和作品,和当年横空出道的成绩完全不能比,尤其是跟他这个捡漏的人不能比。   不平衡肯定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接这个恋综,还要和讨厌的人假装情侣。   “温樊,我记得你爱吃竹笋炒肉,要不要尝尝。”   林暮声都这么说了,温樊立马表现地很惊喜,眼睛弯弯地笑起来,感动道:“暮声,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呀,我以为你都忘了呢。”   “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记性好,什么事都记得住。别客气,快尝尝我的手艺。”   叶汀洲注视着林暮声,眼底的寒意一点点消融,他家声声应该是属狐狸的,预判了对手的预判,完全不用他出马。   可恶,他怎么就成了没用的背景板了。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悄无声息结束了,温樊扒着饭,时不时跟赵陵川不经意亲昵互动一下,把热恋期的小情侣姿态拿捏的十足。   反观唐恣和宋昀橙,默契到已经不需要开口,宋昀橙眼神一瞥,唐恣就直接把自己的饭碗移到宋昀橙面前。   宋昀橙不爱吃半生不熟的洋葱,他不需要说话,唐恣就一清二楚。   林暮声注意到那段小插曲,神情不自然地流露出一丝羡慕,这种热热闹闹一起吃饭的场景,恍惚是在梦里。   墙上的指针走到八的位置,晚餐结束,导演直接在客厅架起来一个小黑板。   “一天的任务结束了,大家辛苦,咱们来核对一下今天的积分。”   “唐恣宋昀橙三十分,温樊赵陵川二十五分,因为赵陵川忘记给温樊买礼物,扣了五分。林暮声叶汀洲三十五分,这一组是额外经费赚到最多的一个组,在晚餐环节主动招呼别的组,给予五个积分的奖励。”   “大家辛苦一天了,早点休息,好梦。”   林暮声听到他们积分最高,脸上的欣喜都按耐不住,嘴角不自觉勾起了,脚步轻快地上了楼。   摄像已经没拍了,林暮声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把碍事的衬衣撕掉丢进垃圾桶,他趿拉着拖鞋刚舒展着腰身要往床上躺,半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哦豁,怎么把水床这件事给忘了。   “声声,你坐这来。”   叶汀洲牵着林暮声的手腕,按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在沙发上。自己半蹲在地上,握着林暮声的脚腕搭在自己膝盖上。   “你干嘛啊,放开。”   最敏感的地方被叶汀洲的指腹扫过,他手指攥了一下,小腿上的汗毛立起来,怎么都压不下去。   “别动,我看看脚。”   “脚有什么好看的,你快放开我。”   宽厚的手一寸一寸按压过林暮声发酸的脚掌,他嘶的一声,腰身不自觉靠在沙发上。   “我家声声今天累坏了,按一按会舒服一点。林暮声,你不用羡慕别人,别人有的,咱们都有,他们没有的,咱们也能有。”   “叶汀洲,你……”   你都看出来了啊,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原来看见别人幸福,自己羡慕时的眼神明显到了身旁人一眼就看出来的地步。   林暮声俯身和眉眼含笑的叶汀洲对视,宽大的睡衣散开,小叶子吊坠滑下来,碰到心口,晃晃悠悠地在林暮声的视线里飘来飘去。   “怎么了声声,是我力气太大了吗?你稍微忍一下,马上就好。”   林暮声没说话,他只是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叶汀洲这样对他,他占了林暮声的位置,享受着本该属于他的好。   “叶汀洲,你以后别这样了。”   趁着叶汀洲愣神的瞬间,林暮声把脚收回来,落荒而逃。   水床躺上去立马晃荡起来,林暮声紧绷着不敢动弹,他侧躺着,听到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一分钟后,身旁的水床陷下去一点,紧接着,薄薄的毯子盖在了他身上。   “声声,你要是侧躺着睡会很累的,你平躺试试。”   这破床,另一个人稍微有点动静都明显极了。   林暮声生怕睡到半夜水床炸开,慢吞吞地移了位置,离叶汀洲更近了一些。   卧室的灯不知何时熄灭了,林暮声眼睛闭着,却没有一丝睡意。   屋外的鸟鸣,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在暗夜里明显极了。   越是安静,在鬼屋的场景就越是疯了一样往脑海里钻。   林暮声呼吸急促起来,他睁开眼睛,紧张地心脏腾腾地跳动着,就怕屋顶会突然掉下来一个鬼脑袋,床头柜里会有一截断手指。   其实,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淡定。   腰身一动,身下的水流跟着流动起来,林暮声木着脸深吸了一口气,盘算着抱着被子去睡沙发,能看在摄制组拍摄之前起床的概率有多大。   “声声。”   突如其来的动静差点把林暮声吓死,他闷闷地嗯了一声,抵抗着胡乱移动的水流,烦躁地蹙了蹙眉。   “你好好的乱动什么,睡觉了。”   大半夜的,林暮声本就不强大的心脏,实在是经受不起这样高强度的恐吓。   “声声,我睡不着,我有一点点害怕。”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叶汀洲翻身把林暮声抱在怀里,脑袋在他脸上蹭了一下,低声道:“声声,我最怕鬼,最怕黑了。白天拍摄为了形象强忍着,现在真的不行了。声声,你不会笑话我吧。”   “会,叶汀洲,你怎么还不如我呀。”   想到叶汀洲也害怕这些,林暮声顿时平衡了。他就说嘛,那么吓人,叶汀洲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声声,我能抱着你睡觉嘛,不行牵着也行,别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在床的边边角角,可以吗?”   啧。   如果没感觉错,他现在已经是被叶汀洲抱着了。   林暮声轻咳一声,大方地把手指塞在叶汀洲的掌心里。   “叶汀洲,我可是拿小本本记下来了,你不行啊。”   “好,声声保护我。”   有了另一个人的体温,阴冷的,被怪物盯上的错觉霎时间消失,林暮声眉头舒展开,安慰地睡了过去。   确认林暮声睡熟了,叶汀洲才抬手给他掖了掖被子,拨开林暮声额前的碎发揉了一下他的眉心。   一夜好眠。 第15章 犯病   “大家早上好,美好的一天从规律的作息开始。”   林暮声半阖着的眼皮抬了抬,现在是五点四十分,锣鼓喧天的叫醒方式还真是让人难忘啊,耳膜都要震碎了。   “欸,你们也别用这种仇恨的眼神看我,我这不是赶时间嘛。现在出发登山,还能赶上最后一抹日出。”   周导名不虚传啊,剑走偏锋,六点了去登山,登上去还看什么日出啊。   “这次登山任务完成,咱们第一期的节目就要告一段落。下午你们自行休息,想干什么干什么,多好啊。”   节目是边拍边播,昨天直播的效果出奇的好,就连赵陵川这个圈外人的某博账号都涨了二十多万的粉丝,这可都是热度,趁热打铁拿下第一期节目才能保持住。   “好了,给大家三分钟时间,换好节目组准备的登山服,到门口的大巴车上集合。”   林暮声恹恹地点了下头,可能是昨天玩跳楼机没缓过来,一晚上脑子都晕乎乎的。再加上做梦全是鬼啊怪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   卧室的门关上,叶汀洲把林暮声的衣服拿过来,抬起他的胳膊劝哄似的套进去。   “声声,你怎么了,没有一点精神啊。”   林暮声眼底是不太明显的乌青,双眼皮耷拉着,他连怼叶汀洲两句的兴致都没了。   “困。”   “要不然,咱俩别去爬山了。”   林暮声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厉声道:“那怎么行,我可是要拿第一的。叶汀洲,你不给我打气就算了,怎么还挫我的志气,我没问题。”   林暮声飞快到卫生间往脸上泼了点冰水,水流刺激着太阳穴,困意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大巴晃晃悠悠发动,车里安静到落针可闻,不是闭目养神的,就是撑着下巴欣赏沿途风景的,还有盯盯怪,特指叶汀洲。   林暮声眼睛闭了多久,叶汀洲就盯了多久,目光一寸都没有移开。   炽热的注视顺着额角慢吞吞移到他的唇瓣上,林暮声靠在椅背上的脑袋嗡的一下,热意上涌,他磨了磨牙,只能假装没发现,任由叶汀洲愈发过分的视线扫过他的脸颊。   奇了怪了,林暮声以前真没发现叶汀洲会是这样的性格,他像是孤山冷月,很少有这样外放的情绪,还是对着一个跟他针锋相对的人。   林暮声还清楚的记得和叶汀洲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林暮声远远地看了叶汀洲一眼。   冷,这是林暮声对叶汀洲这个名字所有的印象。   他游离在人群之外,没有寒暄,没有装模作样的点头回应,那会他手里应该是拿着什么东西,紧握着拳头,林暮声默默移开目光。   说实话,那会林暮声其实是怕叶汀洲揍人。   彼时林暮声刚刚小有名气,叶汀洲已经是拿下影帝的超人气演员,他俩不像是能扯上关系的竞争者。   大概是因为他那天脑袋受伤戴了帽子,在一众西装革履,精致打扮的人群里格外显眼,哪怕他跟叶汀洲自始至终没有搭话,还是被好事的媒体强行排在同一张版面上对比。   梁子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结下的,粉丝骂战没停过,他跟叶汀洲本身没有交集也不得不被迫捆绑起来,时不时就要拉出来对比,时间久了,林暮声自然而然把叶汀洲当成是对手。   虽然,很不讲道理。   很难想象,几年后他不仅跟叶汀洲同处一室,还成了彼此户口本上最亲近的人,伴侣。   咚的一下。   汽车剧烈地颠簸,林暮声的额头撞在叶汀洲撑好的掌心里。   “声声,你脑袋没事吧。”   林暮声坐直身子,捂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伪装成刚刚睡醒的样子。   “没事。”   “到脊山山脚了,迎着熹微的晨光爬山吧,尽情享受生活。第一组登顶的降获得十个积分,以及节目组准备的神秘惊喜哦。”   脊山不太高,是险,也没有正经的能够上山的路,每一步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别的情侣都手牵手,慢悠悠地欣赏沿途的好风景,只有林暮声一马当先,飞快地走在前面,叶汀洲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   林暮声远远地把摄像小哥甩在身后,眼睛一直盯着山顶飘扬的小旗子,势在必得。   “林声声。”   听到喊声,林暮声停下脚步,狐疑地回头看向叶汀洲。   “怎么了?”   “你跑太快了,摄像小哥跟不上,你想剪辑出来全是你如风一般的背影啊,稍微等一下。”   林暮声往山下一看,温樊和赵陵川脑袋靠着脑袋,亲亲蜜蜜地说着话,唐恣紧紧牵着宋昀橙,时不时拿袖子给他扇两下。   反观他和叶汀洲,一前一后,确实不像是参加恋综的情侣,倒像是来参加爬山比赛的对手,非得分个你死我活。   眼看着林暮声就这样傻乎乎站着,叶汀洲向前一步,抬手将一朵艳红色的小花别在了林暮声耳朵上。   “欸,别摘,很好看的。”   林暮声的手指被叶汀洲攥着,就是想伸手去摘下来都做不到。   “叶汀洲,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总不能我一个人出丑吧。”   “行,我也簪一朵。”   叶汀洲俯身随意从地上薅了一朵戴上,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起,从叶汀洲的眼睛里,林暮声看见自己的影子,怪傻的。   山上的路忽然就难挨起来,许是多了摄像小哥,又或许是林暮声盯着叶汀洲笑意盈盈的脸恍惚了一下。   猎猎的风吹起地上插着的小旗子,林暮声找了个极好的位置坐下,双腿垂在石头下,自在地晃悠着,在他的身旁是觍着脸坐过来的叶汀洲。   地平线上已经没了太阳的影子,太阳从矮山的山峰略过,缓缓向上,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林暮声眼眸半闭的侧脸上。   和煦的风,温暖的日光,是难得的宁静。   “林暮声。”   叶汀洲喊完名字顿了一下,只等林暮声回过头来,才补上要说的下一句,他说:“天天快乐。”   天天快乐,快乐么,林暮声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四年后的林暮声,他都看不透了。   林暮声眉宇间隐藏着的是难以言说的忧郁,叶汀洲甚至不想让林暮声静下来,总害怕他会胡思乱想。   “暮声,你们好快呀,爬山就是爬山,我跟陵川还没有这样爬过山,挺新奇的。”   叶汀洲被打扰了二人世界很不开心,他面上的笑意隐下去,淡淡道:“温樊,在这个方面我们确实还得向你们学习,我俩太笨了,确实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尴尬的卿卿我我,以后一定多跟你们学习。”   温樊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手心掐烂了才勉强稳住。   “叶哥真是说笑了。”   好在导演组及时开口,才没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   “请林暮声和叶汀洲组来领取奖励,除了十个积分外,还有神秘大奖。”   神秘大奖装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林暮声坐在石头上起都没起,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眩晕感一阵儿接着一阵儿,只能依靠嵌在掌心里碎石的疼痛感保持清醒。   在噔噔噔噔的音乐声里,叶汀洲小心翼翼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纯白的纸。   “导演,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是节目组准备的许愿卡,一方写下要求,在许可范围内,另一方必须尽力满足,至于什么时候使用,你们说了算。”   叶汀洲献宝似的把小盒子递给林暮声,“声声,你的许愿卡来了,想写什么写什么,我一定满足你。”   林暮声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脑袋重到抬不起来,绯红的脸颊滚烫异常,他闭了闭眼,无端靠在叶汀洲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叶汀洲有些不知所措,几乎是本能,他紧紧扣住林暮声的腰。   只是简单的触碰,叶汀洲就知道林暮声不对劲了,怎么有点像犯病了。   “叶汀洲,我现在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轻轻的呢喃几乎要消失在风里,叶汀洲坚定不移的应了一声,林暮声那颗飘忽不定的心忽然就落了下来。   “叶汀洲,你背我下山吧。” 第16章 撒娇   林暮声殷红的脸颊异常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服贴在叶汀洲肩膀上,那一小块皮肤似乎都要烧着了。   叶汀洲箍着林暮声的腰向前带了一下,接过他手里的白纸扔给节目组。   “用了是不是就失效了,现在没有笔,以话代写吧。”   节目组的人一头雾水,没想明白好好的怎么演变到这一步了。   这几天相处下来,真没觉得林暮声是会耍小孩子脾气的人。他脖颈处别着麦,那句背他下山,很多人都听的清楚。   上山的路就够险峻了,还背着一个人下山,疯了吧。   “叶哥,你这不是犯规嘛,写上去的才行吧。”   “嗯,我犯规一次。”   林暮声的呼吸越来越重,节目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都没有反驳的意思,想来是真的没办法自己下山。   没人比叶汀洲更了解林暮声,如果不是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他绝对说不出服软的话。   一旁的宋昀橙看着林暮声的情况不自觉向前走了一步,刚要开口就被唐恣拉回来,唐恣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示意宋昀橙别着急。   叶汀洲攥着林暮声的手腕,腰身低下来,把软绵绵的林暮声放在背上,手臂向上颠了颠,确定林暮声的手臂环在他的脖颈上,这才一步一步下山。   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叶汀洲微微汗湿的脖颈,他无意识地收紧手臂,疲惫到眼睛一点都睁不开。   四肢酸软,浑身乏力,提不起一点精神。   胸中就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的,移不开又落不下。神经紧绷着,拉扯着整个脑袋闷闷的疼。   “声声,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嗡嗡嗡的,是脑海里自带的混响特效,叶汀洲的声音就像是隔着山海,模糊不清。   林暮声说不出话来,只是把脸颊深深埋在叶汀洲脖颈,他下巴蹭过的地方湿漉漉的,还有不易察觉的滚烫。   是……林暮声哭了。   叶汀洲心如刀绞,脚步不自觉加快,他手臂其实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可背着他的声声,就跟没事人一样,如履平地。   “林暮声,你要是能听见我说话,就轻轻地嗯一声。”   良久,林暮声除了泪珠掉落的速度愈发迅速,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叶汀洲以为林暮声不会回应时,他耳畔响起极低的哼声。有气无力,软绵绵的。   “乖哦,咱们马上就到家了。”   嗒。   叶汀洲额角的汗珠滑下来,有几滴浸湿了他单薄的衬衣,凉风一吹,汗湿的衬衣就紧紧贴在身上,包裹着若隐若现的腹肌,张力十足。   山顶,一群人看着叶汀洲远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节目开展到这一步,根本没办法往下进行。原本准备好要在山顶采访的稿子只能暂时搁置,副导演盘算着这节目要是播出去,林暮声可能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到时候一下子得罪三个人。   怎么办啊!!!!   “程导,我感觉暮声的情况很不对劲儿,最好尽快派车把他送到医院。”   宋昀橙接收到唐恣的眼神,没有说太多具体的病因,只是焦急地看向程斌,怕他们不重视又补充道:“如果不是严重发烧到走都走不了,我不信暮声那么好强的一个人会让汀洲背他下山,更何况还是别别扭扭地用了节目组给的许愿卡。”   程斌霎时间出了一声冷汗,他们居然就真的让叶汀洲一个人背着一个成年男性下山,路上要是出什么事,他们可真担待不起。   “喂,小吴,你们快再派一辆车过来,在脊山脚下接到叶汀洲之后,直接去医院。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们尽快。”   “大家下山时不要着急,注意安全,一定注意安全。”   这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个,他的粉丝的战斗力都是惊人的,已经有一个倒下了,要是再来几个,节目不要办了。   第一期的节目提前结束,原本只是休息半天的安排,被硬生生拉长到了两天半。   回家的路上,宋昀橙捏了捏唐恣的手背,有些不解道:“你干嘛不让我说实话啊。”   “我的傻橙橙,录真人秀最期待的就是有爆点,你要是说了真话,暮声肯定不高兴。他如果有要说的意思,就不会到了那种地步,还只是让汀洲背他回去。”   宋昀橙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真是自己欠考虑了。林暮声的情况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知道,要是从他嘴里说出去,对谁都不好。   “多亏你拦着我了,这种事情我没有一点经验,你一会儿给汀洲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行。”   另一边,叶汀洲顾不上身上的汗,仔细给靠在他肩膀上的林暮声擦了擦滴答滴答的眼泪。   林暮声闭着眼睛无声的流泪,他喉咙里就如同是塞了厚厚的棉花,说不出话来。   “小吴,去最近的医院就好,我怕声声耽搁时间长了烧糊涂了。”   “好嘞叶哥。”   林暮声迷迷糊糊听到医院两个字,他手掌撑在座椅上,勉勉强强扣着叶汀洲的手腕扯了一下。   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林暮声舌尖扫过干裂的唇瓣,艰涩道:“不去医院。”   眼看着林暮声反应这么强烈,叶汀洲拍着他的背不停的安抚,柔声道:“不去就不去,我们回家。”   “小吴,麻烦你送我们回家,我回家喂他喝点药,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叶汀洲都这么说了,小吴只能在立交桥上掉头,把两人送回了家。   许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林暮声压抑了一路的哭声才一点点放出来。   他侧身躺在床上,无意识地捞起一旁的睡衣抱在怀里脸颊埋进去,嗅着浅淡的薄荷香,蜷缩起来。   空茫茫的一片,林暮声跌跌撞撞怎么跑不出去。   他抬手敲在自己脑袋上,咚咚咚的,好像这样能缓解一点蚀骨的疼痛。   “声声,乖一点。”   叶汀洲把药握在掌心,另一只手禁锢着林暮声作乱的手,轻柔地把人抱起来。   “喝口水,喝口水就不疼了。”   林暮声现在的状态药怎么都喂不进去,喂一次吐一次,叶汀洲没办法,把药片化开,直接融在水里。   “苦。”   小半杯药水喂进去,叶汀洲立马又往林暮声嘴里塞了一颗糖。   “现在还苦吗?”   林暮声不说话,浑身发烫,他眯着眼睛仔细注视着叶汀洲,成串的眼泪不要命似的掉下来。   “啾啾,我头疼。”   叶汀洲呆愣了一瞬,他捧着林暮声委屈的脸颊小心地蹭了蹭鼻尖。   呼吸纠缠起来,林暮声脸颊上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完。   有多久没听到林暮声这样喊他了,叶汀洲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   “现在还疼吗?”   “嗯。”   叶汀洲抱起林暮声去洗了热水澡,把他放在车上盖好被子,从背后拥着他,贴的严丝合缝。   “声声,睡吧,睡一觉就不疼了,我陪你一起睡。”   困意袭来,林暮声眼皮颤了颤,他紧握着叶汀洲的手指,慢慢睡了过去。 第17章 我等你投怀送抱   林暮声睡醒时,树梢上的月亮高悬,月光透过薄薄的纱帘铺洒在浅灰色的被子上,他下意识抓了一把,只碰到叶汀洲温热的手背。   脑袋还是细密的钝疼,林暮声红彤彤的眼皮睁开,绵软的手臂向后一撑,他慢吞吞地坐起来。   身旁的叶汀洲还在熟睡,呼吸声时深时浅,哪怕是闭着眼都能察觉到叶汀洲的疲惫。   林暮声锤着太阳穴,嗡嗡嗡的声音如影随形,他有些记不清当时的场景,只记得叶汀洲宽厚的背,下山时迈得稳稳当当的步子。   他应该是真的烧糊涂了,某个瞬间,他近乎痴迷地嗅着好闻的薄荷香,依恋地蹭在叶汀洲的脖颈。手指紧紧扣着,把叶汀洲当成是最后一根稻草。   不夸张地说,叶汀洲宠溺的过分,他甚至怀疑他如果是装病,叶汀洲都会坚定地背起他。   林暮声瞳孔没有焦距,落在他和叶汀洲的结婚照上,窗外的鸟鸣像是协奏曲,让本就心烦意乱的林暮声彻底焦躁起来。   这份好不是给他的,是他占了四年后林暮声的位置,隔着四年的时间,人其实已经不是同一个了。他是叶汀洲针锋相对的死对头,是他粉丝嘴里时时刻刻蹭他热度的狗皮膏药,唯独不是叶汀洲一口一个的声声。   一圈一圈的涟漪泛起,又在冷冰冰的暗夜里归于平静。   窗外无风,沙沙响动着的,是林暮声无意识揪在被褥上的声音。   身侧的人稍稍有些动静,林暮声下意识乖乖躺好闭上眼睛。   安静的卧室里,林暮声时轻时缓的心跳声格外明显,他侧躺着,半个肩膀发麻发酸,还是没有要换个姿.势的意思。   突然间,林暮声肩膀一沉,已经睡醒的叶汀洲揽过他的肩膀,稍稍用力,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靠在了叶汀洲怀里。   “声声,我知道你醒了。”   唉。   林暮声叹了口气,装是装不下去了,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怎么样声声,还头晕吗?需不需要再吃片药。”   “不用,没事了。”   林暮声也奇怪,他那个症状,怎么感觉不太像发烧啊,发烧之后的肌肉酸疼和那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就像是控制不住,身体无意识地在抗争。   一觉醒来,生病的细节都忘了七七八八,就是恍惚记得叶汀洲说他笨来着,只是这么想着,林暮声不知道哪根儿筋搭错,直接问了出来。   他听见叶汀洲低笑一声,紧接着脸颊就被叶汀洲滚烫的指尖掐过。   “我的傻声声,我说别的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叶汀洲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只是让你背了背我,还公报私仇,当面吐槽我,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   嘀嗒一下。   叶汀洲把床头昏黄的小夜灯打开,在眉眼弯弯,猛地朝林暮声扑过来,直接把人压在床上。有力的手掌禁锢着林暮声的手腕,叶汀洲的脸也愈发靠近。   “你,你别乱来啊,我到时候把发烧传染给你。”   “我要是真乱来,你要怎么样。”   叶汀洲说话时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林暮声脸上,热意从被压着的手腕上开始蔓延,一直蔓延到脸颊,火辣辣的,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林暮声圆溜溜的眼睛被叶汀洲的指腹轻轻扫过,他眨了眨眼,避开叶汀洲的触碰,只留给他一个红到滴血的耳垂。   “傻声声,骗你的。”   “我就是看看你眼睛怎么样了,还疼不疼啊。”   “我眼睛怎么会疼?是不是你抠我眼珠子了。”   林暮声疑惑地问出去,而后开始和叶汀洲大眼瞪小眼,他似乎真的问了一个傻问题。   抠眼珠子眼皮怎么会疼,还是带着火的那种疼,倒像是哭多了……   林暮声沉默了,他不敢想迷迷糊糊的他到底干了什么,哭了没有,是不是当着叶汀洲的面哭的,哭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越是想,林暮声就越是心慌,脸颊绷的紧紧的,牙尖刺过干涩的唇瓣,盘算着是不是哪里有卖失忆药的,给叶汀洲用上。   “林暮声,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啊。”   “我应该记得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记得,我都烧糊涂了,你居然还在纠结我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心可真够狠的。”   叶汀洲委屈地抱着林暮声蹭了蹭,底气不足道:“我现在比窦娥还冤,就是关心你嘛。”   林暮声左脸写着真诚,右脸写着茫然,叶汀洲是真的信林暮声不记得了。   声声的记忆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亲昵地喊他啾啾恍惚是在梦里,一切都是他臆想的。   “你饿了没,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想吃炸酱面。”   林暮声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的炸酱面挺好吃的。   “行,那你一起起来,先看看能不能站稳。”   “切,怎么会站不稳啊。”   林暮声大言不惭开口,他从坐起来就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脚软腰酸的,没有一点力气。   “所以,叶汀洲你不去做饭是等着看我笑话吗?”   “不是,是等你投怀送抱。”   叶汀洲弯腰把人抱起,标准的公主抱,林暮声双臂摆烂一般垂在地上,只要他够抗拒,就能证明他想跟叶汀洲冷战的决心。   对,他要跟叶汀洲正式开始冷战了。   哼,逮住机会就要占他便宜,简直是世风日下啊。   “给,声声,你先拿冰块敷一下眼睛,我做饭。”   做一个哑巴,做一个快乐的哑巴。   林暮声把冰块摁在眼睛上,话是一句不说了,除非叶汀洲深刻检讨。   等冰块的差不多了,林暮声才有心思摆弄起手机来。   这几天手机成了摆设,骤然解锁他连先进哪个软件都不知道,手指划拉着屏幕,最后还是决定先上某博。   嘶,私信这是激增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暮声大概翻了一下,是《恋爱三十三天》第一期开播了。   日历上明晃晃写着星期五,林暮声眼睛都瞪大了。   所以,他一觉睡了一天半,现在是第二天的夜晚。   林暮声:“……”   我说怎么一动不动,原来是差点嘎了啊。   #恋爱三十三天好嗑#   #林暮声毁尸灭迹#   #林暮声叶汀洲你俩不愧是一对!#   林暮声颤颤巍巍点进去,脑袋发懵退出来,怎么没人告诉他俩当时游乐场后续买东西那段是直播啊。   人是前天社死的,今天才埋。   [林暮声绝对是傲娇吧,开发出新属性了,快乐。]   [不是,你们还真嗑啊,他俩一看就是商业联姻,没有一点感情。]   [来,你有感情,你背你对象下山。]   [他俩是故意博眼球吧,好好的怎么会生病,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爬山病,是装逼装过了,下不来,只能“生病”吧。]   评论区吵到热火朝天,撕着撕着又上了热搜,节目的热度开播后直接飙升到了水果台榜首,给林暮声涨了好几十万粉丝。   骂吧,白来的热度,不要白不要。 第18章 床塌了   许是林暮声凌晨上线太诡异,等他翻了几条爆款视频退出来,发现自己上线这点破事还上了热搜。   一个个全涌到他上一条博的评论区来,热评第一是问他身体好了没。   林暮声V:好多了,刚醒,谢谢大家关心。   [呜呜呜,林林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   [我们家叶哥没事吧,看节目他好像很辛苦啊,走路腿都打摆了。]   林暮声V:图片.jpg   林暮声V:应该没事,给我做饭呢。   [好幸福啊,我也想吃宵夜了。]   “声声,快来吃饭了。”   叶汀洲把热气腾腾的炸酱面端出来,他拿开林暮声攥着的手机,俯身碰了碰他的眼睛,柔声道:“看手机眼睛酸不酸。”   林暮声高冷的保持着沉默,他避开叶汀洲的触碰,做到餐桌前就开始扒饭。   “声声,怎么不理我了,是不是喉咙不舒服啊,要不然吃个金嗓子喉片。”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不应该逗你的,要不然等你吃饱喝足,也抱回来。”   叶汀洲真是丧心病狂啊,他站都站不稳,抱什么抱。   “哼,亏你还跟黎述是好朋友呢,节目有一段是直播你不知道啊。”   他千挑万选最后选了情.趣领带的事全网直播,所有人都知道了,都没法见人了。   “黎述就是个甩手掌柜,他能知道什么啊。导演说什么是什么,我看网上说是温樊他们泄露了行程,不得已才开的直播,意外事件,没办法避免。”   “哦。”   一时间,厨房只剩下林暮声吸溜面条的声音,他脑海里时不时就闪过叶汀洲喘着粗气,轻声安慰他的模样,就是铁打的心也软下来。   咳。   林暮声干咳一声,低头盯着空掉的碗,轻声道:“炸酱面挺好吃的。”   叶汀洲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他傻乎乎地盯着林暮声的脸颊,温柔地似乎能掐出水来。   “声声,你喜欢就好。”   ***   第二期节目录制开始,还是熟悉的庄园。   “欢迎大家来到《恋爱三十三天》的录制现场,两天没见,大家有没有想我们啊。”   “咱们这一期的主题是升温,要去温泉小镇录制,开心不开心!”   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响起,哪怕大家的情绪都不太高,但看见温樊期待的眼神,程斌却很是受用。   “导演,我记得温泉小镇好像是个度假村啊,我们总不能一直在温泉里泡着吧。还,还怪不好意思的。”   温樊脸颊红扑扑的,把害羞的情绪拿捏了十成十,小眼神时不时瞥向赵陵川,紧张又期待。   “这个你放心,得做了任务才能泡温泉,怎么可能让你们随随便便就去泡。”   “好了好了,大家现在收拾东西,咱们要出发去温泉小镇啦。三天的录制都在那边,记得拿好所有东西。”   收拾行李时,林暮声发现摆在茶几上的玫瑰花干枯了,他从花瓶里把花抽出来,几次拿到垃圾桶旁又默默收回手指。   “给,叶汀洲,你买的你拿。”   “行,谢谢声声的玫瑰花。”   某人还真是脸大,这都能说成是他送的。   “叶哥,这花要扔吗?要不然我来扔吧。”   赵陵川殷勤地凑上来,好巧不巧撞在了叶汀洲的枪口上。   好好的玫瑰花,怎么一个两个都想扔掉啊,不开心。   “温樊没有送过你玫瑰花吗?他要是送过,你就应该知道,就是花烂了,都舍不得扔,更何况它还开的挺好。”   赵陵川脸上的尬笑都要维持不住了,他怀疑叶汀洲就是故意来戳他肺管子的,还当众让他下不来台的那种。   妈的,不就是个破花,炫耀什么啊。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趁着如此尴尬的氛围,程斌适时地给广告商打了一波广告,于是场面一度尬到说不出话来。   来的这些嘉宾,除了温樊都不是综艺感很强的,平常除了正常的交流,造梗是造不出来的,程斌急的都开始薅头发了,没有梗没有爆点怎么营销啊。   [程斌:周导,咱们之前定好的脚本要不然改一下,我觉得第二项可以改成类似真心话大冒险。]   [周磊:你看着改吧。]   征得同意后,程斌大刀阔斧整改脚本,在监视器后露出满意的微笑。   颤抖吧,嘉宾朋友们。   温泉小镇真担得起镇这个名头,他们身后一眼望不见边的建筑,都在温泉小镇的范围内。   “欢迎大家来到全国最大的温泉度假村,为了契合咱们这一期的主题,大家的房间我们事先已经订好,按照上一期选好的颜色进行选房。”   “导演,不会再出来一些莫名其妙的房间吧。”   林暮声是真的怕了,晃晃荡荡的水床让他一晚上都睡得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变成大鱼缸,他跟叶汀洲变成窒息的鱼。   “不会,大家放心。”   红色的门牌上这次干净的过分,林暮声紧张地打开门,整个房间就一张一米三的床,连个沙发都没有,就是想打地铺,空间都略微紧张。   原来,升温是怎么升的啊,睡觉都得紧贴着,七月份的天,不热才怪啊。   林暮声生无可恋地把行李箱从门口推进去,他扯了扯叶汀洲的衣角,夸张道:“你说,咱们半夜去抢劫节目组怎么样,抢半张床,这也太挤了。”   “还好吧,两个人完全睡得开呀。”   叶汀洲掐着林暮声的腰向前,直挺挺倒在身后的小床上。林暮声紧紧贴着叶汀洲,眼睛瞪的老大。   咚咚咚的心跳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他俩谁的,从这个角度,林暮声刚好看见叶汀洲上下滚动的喉结,流畅的下颌线。   身下的皮肤越来越烫,林暮声挣扎着没起来,反倒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蹭的乱糟糟的。   “暮声,啊。”   “对不起对不起。”   宋昀橙立马关上门退了出去,他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他俩就抱在一起了,衣服还乱成那样……   太尴尬了。   “叶汀洲,闹够了没有。”   林暮声咬牙切齿地盯着叶汀洲,他红着脸从叶汀洲身上爬起来,慌乱地整理衣服,手指哆哆嗦嗦地扒拉着凌乱的发丝,来来回回照了三四次镜子,脸上的红晕还是没下去。   嘎吱。   嘎吱。   “叶汀洲,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叶汀洲屁股上是长钉子了嘛,好好的床,怎么老是嘎吱嘎吱的响啊。   “声声,我也不想的,这个景区的床吧,它可能是有一丢丢的问题。不过问题不太大,我看我能不能解决。”   林暮声疑惑地回头,只见叶汀洲手拿木板,砰砰砰地捶打着床脚。   “叶汀洲,木板是哪来的!”   别告诉他是床上掉的。   “就,咱俩刚刚动作有点重,可能床塌了。”   本来要敲门的唐恣默默收回手,他轻手轻脚离开,在一楼的楼梯口和找人回来的宋昀橙面面相觑。   一个眼神,两人都读懂了彼此的意思。   宋昀橙:“你都看见了啊。”   唐恣:“你都听见了啊。”   懂了,这俩人怕是不知道摄像机开着吧。   动作重,塌了什么的,没听见,真的没听见。 第19章 拯救青蛙王子   监视器后的程斌笑的嘴巴都合不上,现成的素材这不就有了嘛。过了好一会儿,程斌见他俩还没有要出门的意思,亲自来催,林暮声和叶汀洲才“恋恋不舍”地从房间出来。   在楼下集合完毕的第一件事,程斌就问起为什么他俩迟到了。   “东西有点多,收拾起来麻烦。”   谁知道这里的床脆成那样啊,修又修不好,说又没法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   林暮声浑身都弥漫着低气压,反观一旁的叶汀洲跟没事人一样,还能乐呵呵地开玩笑。   “就是做了个小手工,导演要不要把我的工艺品换到另一个单独的房间,再给我俩换一个新的。”   “请问,这个小手工指的是?”   “床。”   掷地有声的回答,宋昀橙和唐恣一个搓地,另一个抠手,反正是不敢看他俩一点,这种尴尬事,还是让节目组处理吧。   “这个,节目组没有这个先例啊。”   程斌假装为难,拒绝的意味很是明显。   叶汀洲微微一笑,淡定道:“先例这种东西,不就是开了就有的嘛,就这么说定了,麻烦节目组。”   “欸,真是没办法拒绝啊。”   程斌得了便宜,立马转移起来话题。   “炎炎夏日,清凉消暑的解压小游戏就在身后,第一项任务,解救受困的青蛙王子。王子因为中了巫术,变成了可怜的大青蛙,需要另一位善良的王子找出漂浮在水面上对应颜色的小球,拼成一副画,最先完成的小组获胜。”   “下面,请大家来抽取自己的身份,是王子,还是青蛙王子,如果有愿意自愿扮演青蛙的王子的,也可以不用来抽卡。小球的颜色还是最开始的选房颜色,看你们怎么选身份了。”   一说扮演两个字,林暮声立马想到了上一期他们的奇装异服,青蛙王子不得真扮成青蛙啊,拒绝拒绝。   咳。   林暮声手臂背在身上,只是干咳一声,还没来得及找叶汀洲商量,那人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就自告奋勇要扮青蛙王子。   “你……”   林暮声望着领回来衣服的叶汀洲,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谢谢显得生疏,说腻歪的话又不是他的性格,别别扭扭关心又显得他矫情。   “声声,要一起换吗?”   林暮声的是正常的防水衣,只是在胸口处贴了一张红色的小卡,写着林字。   “我自己来吧。”   拒绝的话显然没用,叶汀洲一把拉起林暮声,抱着衣服就进了更衣室。   “声声,你一会儿下水注意赵陵川,我这个人最争强好胜,你别跟他对上。”   叶汀洲说这话时拆了麦,凑在他耳边,被炽热的呼吸扫过,耳廓痒的惊人。   林暮声抢过叶汀洲手里的衣服,退到更衣室的墙角。   “叶汀洲,你转过去。”   防水衣是一体的,紧紧贴在身上,林暮声揪着颇具弹性的裤子,深深吸了口气,奇了怪了,怎么难穿成这样。   “声声,需要帮忙吗?”   “不用。”   林暮声的衣服不上不下卡在胸前,他艰难的背着水去够拉链,许是衣服限制了操作,怎么都够不着。   “我来。”   叶汀洲绕到林暮声后背,把他皱巴巴的衣服拉平,指尖够在拉链上,指背就贴着林暮声光滑的后背滑上去,稳稳当当卡在脖颈。   他伸手圈了一下林暮声的腰,轻声道:“声声,你是不是又瘦了。”   “哪有瘦,一直这样。”   “你还不换衣服呀。”   “换。”   青蛙王子是真青蛙,衣服还是不防水的那种,这么热的天,还要再穿上厚厚的玩偶服,他都替叶汀洲热的流汗。   林暮声手掌轻轻拍了一下叶汀洲的青蛙脑袋,别扭道:“哪有上真人秀节目全程戴着头套的,快摘了。”   “行,听声声的。”   换好衣服出去,林暮声发现就他这个体格的选择了抢小球,看赵陵川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忽然觉得,叶汀洲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补充一条规则,最长时限半小时,如果半小时内还是没有拼出来,就只能宣布任务失败。”   每一个小球上都多了一块图案,红黄绿三种颜色混在中间其实不够明显。既要扑在水里找对应颜色的小球,还有游到中央送给队友去拼图,就半个小时,难度可想而知。   “导演,能不能多加一点时间,半个小时太少了吧。”   温樊脸颊被热气蒸腾的红扑扑的,朝着导演卖萌撒娇,还是没能让导演改主意。   “加时间当然可以,你们还不知道吧,青蛙王子坐着的浮萍是进水的哦,要是在规定时限内没有拼出来,青蛙王子可就要下水游泳了。”   所以,厚厚的玩偶服是惩罚道具啊,吸了水的玩偶服会越来越重,浮萍下沉的速度也会加快,水流进的更多,这题无解啊。   “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咱们就计时开始。”   温樊一听还会进水,脸上的表情都要绷不住了。   林暮声看了眼叶汀洲鬓角的细汗,视线移开,轻声道:“导演,我们没问题啦。”   “行,那就计时开始。”   游泳池的空间很大,林暮声游到小球聚集的地方,把能抱到的所有红色小球揽在怀里,双腿用力向前游动。   水流的浮力不大,再加上手上用不上劲儿,每游一段呼吸就重上一分。   “声声,你少拿两个球,这样太累了。”   叶汀洲急得恨不得跳下去给林暮声拉上来,他单手撑在浮萍上,微微躬身,在林暮声靠近时伸手把人拉了过来。   “是不是累坏了,你下次少运一点,把小球放在前面一点,单手划水,让水波带着小球走。辛苦声声了,一次顶好几次。”   “哦。”   林暮声看似面无表情,实则下巴都要仰到天上去了。   “你快点拼哦。”   “好。”   拼图其实是个困难活,圆形的小球,就一侧有图案,还要全部对起来。叶汀洲握着巴掌大的小球,仔细研究着图案的走向,发现有一些小球不是因为没有图案,而是因为本身就是红色的。   有什么样的图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再看见戒指的一瞬间,叶汀洲几乎是蹦起来,朝着运球到半中间的林暮声喊道:“林暮声,这是咱俩红底的那个结婚照,全身镜头的那张。”   “啊?”   林暮声懵了,这就看出来了,怎么就看出来了,红色结婚照是哪个,家里摆了嘛,没印象啊,一会儿导演问起来怎么说呢,叶汀洲这也太张扬了。   短短三十秒,林暮声脑子转的都要冒烟了。   许是叶汀洲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赵陵川唐恣都顺着声音看过来。   “叶哥,你俩是不是作弊啊,这才刚开始就知道了啊。”   这话叶汀洲就不爱听了,他指了指小球上的戒指,微微笑道:“确实作弊了,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我俩结婚照,还能想起来是什么时间拍的,当时是什么心情。”   “陵川,你跟温樊在一起时间还短,一下子认不出来你们的合照也是正常的。温樊那么善解人意,也明白你的心意,他肯定不会怪你的。”   林暮声憋笑都要抽筋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叶汀洲还是个会茶言茶语的。   叶汀洲话锋一转,朝着宋昀橙道:“宋哥,你知道你们拼的是什么了吗?”   “知道,是唐恣之前送我的一副油画。”   叶汀洲满意点头,还有意无意看了眼温樊,其内涵不言而喻。   赵陵川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妈的,装什么装,拼不起来就好看了。 第20章 你叶汀洲是我的   赵陵川被刺激到了,在水里扑腾的动作都加大了,一旁路过的林暮声被波及到,强忍着翻白眼的动作绕开,离他远远的。   疯狗疯起来逮谁都咬,林暮声可不想染上狂犬病。   随着漂浮在水面上的小球越来越少,竞争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赵陵川越游离林暮声越近,他扑腾到林暮声身边,双腿一蹬,目标明确地朝着林暮声的肚子。   林暮声余光瞥到赵陵川的动作,在他蹬过来之前就翻身往前游了一截,距离赵陵川的脚,只差毫厘。   水里任何动作都逃不过摄像机的眼睛,林暮声的专属摄像小哥特意给了赵陵川一个大镜头,他想搞事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林暮声把最后一波小球运回去,目光就一错不错落在赵陵川身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赵陵川自诩脸皮比城墙厚,还是羞愤的不行。   时间一点点过去,赵陵川眼珠子越转越快,他心想林暮声的摄像肯定都拍下来了,叶汀洲又是投资人之一,到时候还不是他想怎么剪辑就怎么剪辑,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赵陵川假装快速扑腾起来,就像是脚抽筋一般,哪成想他刚想往前游,腿忽然没了力气,还真的是抽筋了。   下沉的速度极快,游泳池足足有两米深,赵陵川呛了两口水,才被人揪着衣领捞起来,慢慢靠到了游泳池旁边。   赵陵川迷迷糊糊回头一看,居然是他刚刚想害的林暮声。   咳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赵陵川肺都快要咳出来,他一个大男人,像小鸡仔一样被拎着,脸都丢尽了。   “呜呜呜,陵川,你没事吧。”   听到哭声,赵陵川才稍稍用力挣脱开林暮声的手臂。他朝着温樊微微一笑,手臂一撑跳到岸上。   乌泱泱一群人都围了过来,检查的检查,关心的关心。   赵陵川揉着腿,确定没事了才站起来。   “导演,刚刚那一段就别剪进去了呗,我丢不起这个人。我上一期还吹嘘自己是游泳健将呢,现在丢死人了。”   上一期的后采林暮声和叶汀洲不在,他俩连后期的节目都没看,根本都不知道还有吹嘘的这一波。   “一定剪进去,陵川,你身体真没事吗”   “没事没事,我现在就可以继续游。”   赵陵川又不是傻子,再装下去,跟叶汀洲那边没办法交代。   前后耽误了十分钟,导演组又给延长了时间。   林暮声坐在浮萍的一侧,手掌撑着膝盖上,歪着头看叶汀洲拼图。   一旁的宋昀橙话很少,不紧不慢的,每次唐恣游过来时,他总会轻轻地碰一下唐恣的额头,是自然而然的亲昵。   “声声,你那会还不愿意戴这个新戒指,当然现在也不愿意。”   林暮声没理解到叶汀洲嘴里的新戒指是什么意思,只是他俩手上一直是空空荡荡的,根本不像是新婚小夫夫,没有一点要宣誓主权的意思。   “就是不戴,他们也都知道,你叶汀洲是我的。”   林暮声还没忘记自己的人设,这期主题可是升温,他总不能什么都不表示。节目收视率高了,赚到的钱有一部分可都是他的。   叶汀洲目光一点点坚定起来,他笑的合不拢嘴,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加快,放下最后一个小球,他朝着节目组举起拼好的画框,眼神却一眨不眨盯着林暮声。   “对,我叶汀洲一直都是你林暮声的。”   “导演,我们结束了。”   红底的结婚照,他跟叶汀洲都穿着纯白的衬衣,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手指上一对素圈,只是造型漂亮。   林暮声手上的戒指,连接处是一片小叶子,弯起的弧度还有些像半颗心。与之对应的是叶汀洲手指上的枝干,几条枝干扭在一起,在连接处缀着半颗心。   枝繁叶茂,林暮声是叶,叶汀洲是林。   怪不得只一眼叶汀洲就知道是什么,太独特了,哪怕是四年前的林暮声,不用任何介绍,他都能知道这对戒指代表着什么。   哗啦。   林暮声撩起一点水泼在叶汀洲的玩偶服上,他朝着叶汀洲伸出手,沉声道:“叶汀洲,要上来吗?”   浸湿的玩偶服很重,叶汀洲的手掌放在他的掌心,很快反握上。他手臂现在有千斤重,就好像他伸出这个手,一切都不一样了。   “林暮声叶汀洲用时二十四分五十七秒。剩余的两对cp要加油了哦。”   宋昀橙不紧不慢拼好最后一个小球,他展示的图片是一副麦田的油画,最左侧是他自己的半身像,眉眼含笑,手臂背在身后,整幅画满是爱意。   “唐恣宋昀橙用时二十八分三十二秒。”   程斌看向焦急慌张的温樊,以及水里表情明显阴沉下来的赵陵川,默默叹了口气。   这俩是真的带不动啊,现在连装都不装了,他有什么办法。   “好的,三、二、一,时间到。”   “温樊赵陵川第一项任务失败。”   “现在核算本轮积分,林暮声组十二分,第一个完成额外奖励两积分。宋昀橙组十一分,奖励一积分。温樊组,五分,没有再规定时间完成,扣除五个积分。”   “大家都辛苦了,现在可以去换衣服了。”   程斌话音刚落,温樊就委屈地哭了出来,一下子扑在赵陵川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陵川,怎么办,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每次都是垫底,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   “宝宝乖,不哭了不哭了,咱们就是来玩的,不是来争第一的,没事啊。”   次次都要争第一的林暮声膝盖中了一箭,还安慰个屁,他就是要争第一!   叶汀洲还握着林暮声没放开,察觉到林暮声的火气,他悄悄捏了捏林暮声,把人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玩偶服滴答滴答渗水,叶汀洲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晕染开来,像是逶迤而过的某种爬行生物。   林暮声被自己的脑补吓到,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起来厚厚一层,他打了个寒颤,手掌动了动,轻声道:“叶汀洲,你步子就不能迈起来吗?”   咚咚咚三下,林暮声又闭嘴了,大跨步声音太大了,走起来怪别扭的。   “叶汀洲,你扮青蛙扮上瘾了呀,湿答答的穿着不难受嘛,快脱了。”   叶汀洲没动,他想跟平常一样去扯林暮声的衣袖,奈何他今天穿的是防水防,贴在身上一握就是林暮声手臂上的肉肉。   “你是想炫耀你紧实的肌肉啊,老捏我干什么。”   捏上去倒是不疼,就是痒,酥酥麻麻的那种痒。   “声声,你听过青蛙王子的童话故事吗?”   林暮声顿感不妙,脚步不自觉后退,一脸警惕地看向叶汀洲。   “你想干嘛,好好的提人家童话干什么,知道什么叫童话嘛,那是美好的幻想。”   叶汀洲步步紧逼,直接把林暮声逼到了墙角,伴随着嘈杂的环境音,林暮声还是清晰地听到叶汀洲说:“声声,人家青蛙王子最后收获了真爱之吻,所以,我也可以拥有吗?” 第21章 老婆,你最近好冷淡哦   面对叶汀洲紧张又期待的小表情,林暮声抬手就把叶汀洲凑过来的脸颊推开。   “不可以,别期待,去换衣服。”   “青蛙是青蛙,王子是王子,叶汀洲是叶汀洲。怎么能把这三者混为一谈,你要是不嫌累就穿着。”   “哦。”   狗狗委屈,狗狗不说。   叶汀洲蔫蔫地换衣服去了,真是的,亲亲老婆最近真的好好好好冷淡,都要赶上北极的冰川了。   他一直知道林暮声演戏时是体验派,可他真没想到随意给他一个人设,他都能演出花来,选了最直接的一种,只要不理人那就不会崩人设。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何方!   “叶汀洲,你嘟囔什么呢,是不是又说我坏话。”   “对,说你铁石心肠,好久都没有抱抱贴贴亲亲了。”   林暮声:“?”   林暮声属实气笑了,那之前在屋里抱他的是鬼,呸,真青蛙啊,怎么没有贴贴抱抱,这不是血口喷人嘛。   “啧,叶汀洲。”   “在。”   “再说这些不正经的话,就跟我说话了。”   察觉到林暮声语调带了一点点火气,叶汀洲背过身去艰难地换衣服,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许是他俩之间的气氛太微妙,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唐恣都感觉不太对劲儿。   隔过站在中间的叶汀洲,唐恣两次去看林暮声,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不停摩擦中指的指腹,眉头微皱,神游天外,这俩人是闹别扭了吧。   “我们节目组临时讨论了一下,原本准备好的项目换到第二天进行,刚刚耗费的体力太多,下一项还是水里的活动,怕大家都身体吃不消。”   “不过,活动是取消了,但是咱们还是会有突击直播哦,带观众们好好逛逛咱们的温泉小镇,大家先休息,等开饭时候会通知大家。”   “暮声,我看网上说附近有一个咖啡馆很火,你可以陪我去吗?”   温樊声音还带着哭腔,眼睛红彤彤的,似乎他现在说话的语调稍大一些眼泪就能掉下来。   被好几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林暮声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好啊,正好我也好久没有喝咖啡了。叶汀洲,你先回去。”   叶汀洲刚挪了一步又默默收了回去,好歹是在拍节目,温樊应该不敢怎么样吧。   一路上温樊都没有说话,两人穿过人造的竹林,沙沙的响动像鼓点一样落下。   走了好久,温樊找了一处阴凉坐下,他望着远处的群山发呆,过了好久才开口。   “林暮声,你现在应该很得意吧。明明都是一个选秀节目出来的,你仗着那副好皮囊大红大紫,还跟叶氏的继承人结婚,随随便便就是千亿家产。”   “而我,呵,还要卑躬屈膝在各大综艺节目混脸熟。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我可是当年一票一票选出来的冠军呀,怎么就混成这样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和赵陵川什么情况,叶汀洲是投资人,他什么都知道。”   “多恶心啊,我每天要跟自己最讨厌的人共处一室,还要宝宝长宝宝短,装的比谁都爱。我恶心的要吐了,可是我能怎么办,就是想火,我有什么错。”   最后温樊几乎是吼出来,压着声音的嘶吼,一滴泪滑下来,林暮声知道,这才是他真哭的样子。   “火,你还不够火吗?”   “粉丝量三千万,各种商务代言都有,你还想怎么火。”   选秀出来的天然和演员是有壁的,非科班出身,想演戏,演好戏,不豁出命怎么样才能有竞争力。   到现在林暮声还是没看过四年后提名的那个电影,他害怕,甚至不敢想他到底付出了怎么样的努力,才勉强够到那个位置。更害怕那就是极限,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天堑。   有些心酸苦楚四年前的林暮声品不出,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一个事情下定义,去否认另一个人的努力,他……没资格。   “林暮声啊林暮声,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以为搭上了叶汀洲,以后有星途坦荡,万事大吉了吗?”   “你快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叶汀洲就是纯粹的商业联姻。不,确切来说,是他单方面包.养你吧。你除了这张脸好看一点,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喜欢,爱,醒醒吧。”   “你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互相折磨,还搞TMD狗屁恋综,你们开心了,我快疯了。”   赵陵川真的是禽兽不如,签好的合同不好好履行就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他的男朋友,当成他泄愤的工具。   短短几天,他好像真的成了赵陵川的工具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赵陵川家里他又得罪不起,更何况还有合约的束缚,根本没办法,只能默默咽下。   温樊无数次后悔,为什么会看上这个高片酬,为什么有鬼迷心窍听了赵陵川的忽悠,上了贼船,想下去难如登天。   无数次崩溃,无数次选择默默咽下,温樊知道自己怂透了,可他没办法,真的没用一点办法。他没有叶汀洲这样的后台,他人生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林暮声,你怎么不去死呢,你要是死了就好了。我嫉妒的快疯了,凭什么你随随便便就能火,我那么努力还是不行,凭什么你能成为人上人,我却还是玩物。”   嘶哑的怒吼伴随着压制不住的火气,温樊甚至想站起来给林暮声一个巴掌。   他高高扬起手臂,手指哆嗦着却怎么都扇不下去。   “林暮声,你为什么不躲呢?是因为,你知道我不敢动手对不对。”   “呵呵呵,你猜对了,我不敢,确实不敢。”   林暮声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冷冷道:“命好,也就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才会把别人的成功简单粗暴设定成两个字,命好。选秀出道最开始拿到邀约的你,最先有资格成为代言人的也是你,甚至我第一次接触演戏的角色都是你不要的。”   “那我确实命好,每一次都抓住了。温樊,我不欠你的,反倒是你,欠我一条命,你别忘了,在训练营溺水是我救的你,没有我,你六年前就死了。”   温樊似乎已经忘了这段陈年往事,他只记得后来没林暮声出名,只记得别人提起他总会顺道问一句林暮声,他就是嫉妒,就是恨。   “林暮声,你就不害怕我把你根本不喜欢叶汀洲,甚至在选秀节目结束后就暗戳戳谈恋爱的事情告诉他吗?你一点都不喜欢他,你只喜欢那个人,到现在还带着他送的项链。”   林暮声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他关于项链的记忆太模糊了,一点都想不起来。   “你觉得他要是在乎,还会跟我结婚吗?现在你说这些,是想证明什么呢?”   “证明你们确实没有感情,叶汀洲也确实不喜欢你,他无数次在公共场合提到的那个人不是你,甚至跟你完全不搭边。醒醒吧林暮声,你跟玩具也没什么差别,叶汀洲玩腻了,随时可以把你一脚踢开。”   林暮声表情一点点冷下来,他攥紧了手指,挤出一点冷笑。   “嗯,你现在就去告诉节目组,告诉你的几千万粉丝,我不在乎,叶汀洲也不在乎。” 第22章 突发意外   见威胁不到林暮声,温樊原本还汹涌的气势忽然就弱下来。   谁会在乎他们到底是不是因为爱情结婚,商业联姻也好,见色起意也罢,事实就是他们确实结婚了。   “林暮声,你赢了,我确实拿你没办法。”   温樊做的这一切都像是跳梁小丑,特意盛装出席,在林暮声面前表演了一出发疯的好戏,没有一点震慑作用,只是徒增笑料。   嘈杂的声音从竹林一头传来,温樊适时闭嘴,手掌随意抹过脸颊,把淡淡的泪痕擦干,变脸似的又跟林暮声亲昵起来。   “暮声,不是还要喝咖啡嘛,走吧。”   林暮声强忍着恶心,挣脱开温樊搭在他胳膊上的手臂,步子加快,把温樊甩在一步之后。   “欸,你们看那个背影像不像林暮声啊。”   “挺像的,旁边的也不是叶汀洲啊,他俩一直形影不离的,更何况现在拍节目呢,连个摄像机都没有肯定不是。走了走了,不进竹林了,我怕里头有蚊子。”   咖啡馆的人流很少,许是这个时间正是后山温泉开放的时候,分散了人群。   林暮声从竹林出来就一言不发,他实在对温樊摆不出什么好脸色,也确实没有高超的演技,能把愠怒的情绪压下去。   他抱着双臂,半垂的眸子盯着温樊笑盈盈的脸,是极其抗拒的神色。   “暮声,你不用这样看我,日子是你们过,演戏是你们演,被我点名之后就破防了啊,呵呵呵呵,你可真够装的,这点委屈都受不了。”   “确实受不了,我比不上你,你什么委屈没有受过,我就不一样了。”   林暮声总能一句话就当温樊的面具维持不住,他懒得看温樊这张假惺惺的脸,付了自己的咖啡钱,扭头就走。   不爽的情绪越聚越多,林暮声的中指被他的大拇指摁的咔咔作响,他回忆着叶汀洲的所作所为,试图给他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从他俩针锋相对的这些年,从他能想到的各种采访,叶汀洲应该是真的有一个白月光。   四年后他俩为什么结婚,林暮声不得而知,只当是四年后的林暮声脑子坏了,神经兮兮的。   “暮声。”   宋昀橙喊住正要上电梯的林暮声,招呼他过来休息室。   “宋哥。”   “暮声,快尝尝这个水蜜桃,你唐哥的爸爸从老家邮过来的,自己种的。我刚刚去你们屋送,见你没回来,特意在这等你的。”   林暮声有些诧异地捏了捏手指,嘴唇紧抿着,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宋哥,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有,就是,你跟汀洲是不是闹别扭了。情侣之间都是这样的,闹别扭很正常,我跟你唐哥刚在一起那会也闹别扭,他忙,我更忙,其实现在想想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还让两个人都不痛快。有什么话说开就好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长,互相体谅。”   “汀洲很爱你的,你别看他挺看着正常的,其实很没有安全感。暮声,你也一样,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林暮声朝宋昀橙笑了笑,拿刀子切了桃子大口大口吞下去。   “宋哥,谢谢你,我就先回去了。”   “行,我再去问问导演吃桃不。”   林暮声回屋时,叶汀洲正坐在床上,他手里摆弄着家里带来的小挂件,神情挺复杂的。   “声声,你回来了。”   叶汀洲高兴地迎上来,紧张兮兮地把林暮声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   “温樊没怎么样吧,看他精神好像不正常。”   精神不正常林暮声还是认同的,但是他说的那些话,林暮声到底还是在意。   叶汀洲一直跟他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似乎是想凑过来,又怕他生气。唯唯诺诺的,跟小媳妇儿一样。   “声声,我跟你道歉,你之前都已经说了不能过分,是我不对,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和感受。我太不敬业了,以后不会那样了。我刚刚看了看屋里还有个折叠的一米二的小床,晚上我睡小床。”   林暮声看了眼叶汀洲拖出来的小床,总共还没有一米五长,年代久远,锈迹斑斑,根本没办法睡人。   “一起睡吧,我可不想被突击直播拍到。”   一时无话,每次叶汀洲想说什么,可看见林暮声一动不动发呆的样子,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吃饭时,林暮声只浅浅动了几筷子,连最爱吃的菜都懒得吃。   餐厅的气氛诡异极了,倒是温樊和赵陵川一如既往的黏黏糊糊,甚至比平常更甚。大概是因为温樊哭过,眼睛红红的,赵陵川现在说话格外温柔。   “宝宝,你多吃点,今天委屈你了,罚我把咱俩共同的合照看上一千遍赔罪,好不好啊。”   “好,陵川,你真好啊。”   咚的一声。   林暮声放下筷子,叶汀洲见状也放下筷子跟了上去。   “声声,你跟温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林暮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深吸了一口气,用轻蔑的语调道:“叶汀洲,我命真好啊,怎么就跟千亿集团的叶汀洲结婚了。要不是这样,我哪有机会拍电影,哪有机会这么火啊。”   “林暮声,你从来都不是命好。机会都是你自己争取的,我没有帮过什么,你唱歌拿奖都是应该的,演戏更是,我很自责没有帮上你什么。是我很荣幸,是我命好,才有机会遇见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跟你结婚。”   “声声,永远不要否定自己,温樊只是想打压你,以此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你信了他的才是被带进沟里了。”   憋在林暮声心口的那股劲儿忽然就散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又扬起灿烂明媚的笑意来。   “切,我牛不牛自己知道,还要别人指指点点啊。走了,宋哥给的桃子挺好吃的,回去再吃两个。”   “欸,叶汀洲,你去哪啊,爬楼梯我嫌累的慌。”   叶汀洲疑惑地看向电梯,奇怪道:“我怎么好像听打扫卫生的阿姨说维修来着,就咱们吃饭下来那阵。”   “那应该是修好了吧,也没有放正在维修的牌子。”   林暮声按了一下电梯,停在六楼的电梯缓缓下来,他朝叶汀洲招招手。   “看,没问题了。”   电梯门刚关上,林暮声摁了七楼,电梯叮的一下,突然开始剧烈下降。   叶汀洲眼疾手快把林暮声拉在自己怀里,下坠的动作大概十几秒就骤然停住,林暮声靠在叶汀洲怀里,心脏跳的飞快。   电梯确实还在故障中,只能下不能上,他俩现在可是在负一层。   叶汀洲按了一下,电梯没有反应,当即给节目组打去了电话。   “声声,吓坏了吧。没事没事,我保护你,肯定不会让有问题的。”   过了好久,惊魂未定的林暮声才低低应了一声。   狭小密闭的空间,稀薄的氧气,腰间箍着的滚烫的手臂,这一切都和四年前的某个场景重合起来。   篝火晚宴的后台,临时搭建的休息室被强风吹裂,林暮声躲闪不急,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木板砸到时,也是在霎那间就被叶汀洲抱在怀里。   哼闷声在林暮声耳边炸开,他想叶汀洲应该是替他挡下来那块重重的木板。   炽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叶汀洲的嘴唇似乎是动了一下,可林暮声那会神经紧绷着,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天晚宴本来没有邀请叶汀洲的,快结束时他忽然来了,还硬跟他挤在一间休息室。   林暮声听着叶汀洲如擂鼓般的心跳,他突然很想很想知道,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来了。   “叶汀洲,四年前在江南水岸的休息室里,你像现在这样护住我时,到底想说什么?” 第23章 那天,我是想吻你   林暮声耳朵还贴在叶汀洲的心口, 在他说完那句话,叶汀洲的心跳明显加快了几分。   不知是出故障的电梯一时半会没人来修,还是维修难度太大, 叶汀洲揣在兜里的手机没有一点要响动的意思。   他默了一瞬,箍在林暮声腰间的手掌骤然一松, 在漆黑一片的电梯里,他看不清林暮声的神情, 却敏锐察觉到,林暮声不开心,很不开心。   “叶汀洲,为什么不说话。”   叶汀洲要撤开的手肘被林暮声握住,他低着头, 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四年前的事情了。”   “我记忆好, 不行啊。”   对叶汀洲来说, 是遥远的四年, 可在林暮声的时间线上, 隔了四个月,叶汀洲两次把他护在怀里。他甚至怀疑, 如果这次电梯毫无预兆摔下去, 叶汀洲都能找好角度把他护起来。   过去这么久,江南水岸那次的心情林暮声还是记得清楚。   秦老爷子八十大寿, 说是要在河岸边上办寿宴才压得住福分,帝都临水的大酒店太少,像模像样的, 高档到配得上秦家身份的,找了一圈还真没有。   临近晚宴的前天, 秦家忽然说要在江南水岸办篝火晚宴。那会林暮声才知道,钞能力的意思就是只要钱到位,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想要什么规格,都能办得妥妥贴贴。   原本这种级别的晚宴林暮声是没资格的,公司借着给秦老爷子祝寿表演的名义,硬是把他塞了进去,就是想让他多认识一些豪门世家的少爷,在上流社会也有一些人脉。   林暮声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就是逗大家开心的。   他的休息室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是临时拿木板搭建的活动房,象征性地放了一套桌椅。   晚宴的声势浩大,机会帝都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平常林暮声想都不敢想的人,卑躬屈膝,点头哈腰地给秦老爷子敬酒。   林暮声倚在门口,淡淡地看着觥筹交错的人影。他掐着随手薅来的野草,游离在喧闹的人群之外。   帝都的人太多了,有能耐的人也太多了,他到底还是学不来阿谀奉承的那一套,连最简单的搭讪打招呼对他来说都难如登天。   他经纪人常说,他是自命不凡假清高,娱乐圈更迭的速度太快,快到今天还是当红流量的林暮声,明天就可能查无此人彻底消失。火的时候就要抓住一切火的机会,哪怕是蹭别人的热度,黑红也是红。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今天来之前,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跟秦家人搭上话,可真到了需要林暮声搭话表现时,他又缩回厚厚的壳子里,发呆,愣神。   林暮声望着远处席卷而来的乌云,黑压压的看不到头,可偏偏在这方寸之地,在篝火映照下,亮堂如白昼。   他知道今天这趟是白来了,秦老爷子更爱戏曲梆子,对流行音乐一无所知,尤其是对他这样的“流量”不感冒。   篝火散去,人群散开,林暮声回到小小的休息室里,拨弄着琴弦,心想,他误打误撞进了娱乐圈,其实,他挺不适合的。   太轴,也太刚强。   原本安静的氛围忽然又吵闹起来,林暮声疑惑起身,站在休息室的门口,透过人群,瞥见叶汀洲踏火而来。   最后一丝火苗在他身后熄灭,那一刻灯光似乎都聚在脸上,周遭的声音忽远忽近,林暮声对上叶汀洲亮晶晶的眸子,在他走过时转头进屋。   聚光灯下长的叶汀洲和他是不一样的,林暮声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思,只是刻意回避着和叶汀洲的相遇。   秦老爷子年龄大了,酒喝了半轮就离了场,林暮声想不出叶汀洲此刻出现在这的理由。   寒暄的声音由远及近,林暮声背过身,直到休息室的房门被敲响,才慢吞吞回过头。   “林暮声。”   叶汀洲嘴角是最灿烂的笑意,他目光一眨不眨落在林暮声的眉宇之间,轻声道:“他们都有休息室,我没有,能不能挤一挤。”   整个屋里就一套桌椅,林暮声的视线扫过,朝叶汀洲扬了扬下巴。   “可以,你站着,我坐着。”   “行。”   狭小的屋子忽然就逼仄起来,叶汀洲比他要高半个头,直愣愣地站在房间中央,把本就幽暗的灯光挡了一大半。   “叶汀洲,还挺闲的啊,我怎么记得人家秦家没邀请你啊。”   “对,所以我没去给他祝寿,秦家人我认识,没通知还省了礼物。我拍戏路过,听说秦家生造了一个江南水岸,我来见见世面。”   说话时,叶汀洲的眼神没有一刻从林暮声脸上移开,好像一个月没见,林暮声又瘦了,下巴尖尖的,他低头时下巴埋在衣领里,眉头紧缩,是由内而外散发的忧郁。   “你要是见世面就来错地方了,我这个休息室没有好让你见世面的。”   目测这休息室前后搭建不超过一小时,木板中间的缝隙都能跑老鼠,风稍微一吹就嘎吱嘎吱的响,烦人的很。   主角不发话,他们这些小喽啰连走都做不到。   乌云更密,林暮声手掌撑在桌子上,眼睁睁从门缝里看见一道闪电划过。   紧接着,在外活动的人都回了屋,林暮声不安地握紧手机,祈祷着千万别下大雨,他出门不好打车。   林暮声大概是穷惯了,好歹现在也是当红流量,助理还用的是公司的,人家是十小时上班制,下班时间不工作,他自己又不会开车,只能让经纪人送过来。   要是让经纪人知道他根本没跟秦家人搭上关系,甚至都没有表演节目,林暮声确定经纪人那个势利眼不会来接他。   咔嚓。   最猛烈的一道雷劈下,休息室的灯泡闪烁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哗哗的雨水浇下来,呼啸的风穿堂而过,休息室的门被风拍在木头墙上,嘎吱声更重。   “林暮声,你别怕,这屋子挡雨还是没问题的。”   咔嚓。   林暮声明显听到了木板断裂的声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叶汀洲护在怀里。   厚木板砸在叶汀洲背上,林暮声却毫发无损。   少了一块木板,风更加肆虐,几乎要把小小的休息室掀翻了。   叶汀洲护着他向后退,把断裂的木板踢开,移到墙角,用那张桌子顶着木板墙。   “叶汀洲,你……没事吧。”   林暮声的手悬在叶汀洲的背上,他想碰一下,又怕碰到叶汀洲的伤口,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停着。   “没事啊,我铜墙铁壁。”   叶汀洲一定不知道,他说话时已经带上了颤音,强装的镇定。   雷阵雨来的快,走的也快。   前后四十分钟,风雨声就停了。   林暮声慢吞吞地从叶汀洲怀里挣脱开,打着手电筒默默收拾了身侧飞着的木板。   他把手电筒对准叶汀洲的后背,衣服上没有太明显的印子,黑色的西装根本看不出他流血没有。   “叶汀洲,要不然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没事,我之前拍戏被哐哐砸几棍子都没有一点事情,就是个小板子,疼一下就没事了。”   “要不然,林暮声,辛苦你受累,我脱了衣服你好好检查检查。”   看叶汀洲还能嘻嘻哈哈跟他贫嘴,林暮声也放心下来。   “滚。”   “你以为我是担心你啊,我是怕被你缠上,别转头又发什么似是而非的某博,再明示一下是因为我,我可是怕了你的粉丝,动不动就要弄死我。”   对家的粉丝是这样,自己偶像毒唯。   要是叶汀洲的粉丝知道,他为了保护自己受伤,那不得跑到他家里撕了他啊。   “不发不发,今天保证什么都不发。”   “林暮声,你开车来的吗?雨停了,要不然一起出去吧。”   林暮声圆溜溜的眼睛瞪大,气恼道:“不发是不发了,开始言语攻击了,谁都知道我不会开车,怎么要炫耀你的新车啊。”   叶汀洲愣了一瞬,倒是没反驳林暮声不会开车的话,只是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在林暮声面前晃了一下。   “最新款的车,我定制的,要不要试试。”   “行啊。”   出门时,林暮声落后半步跟着叶汀洲,他盯着叶汀洲,见他走起路来神色如常,悬起来的心才一点点放下。   车是好车,林暮声艳羡不已,这车有市无价,不是花钱就能买上的。   “林暮声,到了。”   林暮声住的地方是老区的小别墅,房价不高,平米不大,设施也不完全。以他现在的经济状况,也就只能负担起这样的房子。   砰的一声。   林暮声关上车门,他踩在路边的水洼里,极轻极轻地朝叶汀洲道:“谢了。”   别别扭扭的林暮声扭头就要走,却被不知道何时下车的叶汀洲一把拉住手腕。   “林暮声,你确定不请我上去坐坐吗,都到你家楼下了。”   那晚没有月亮,林暮声却清晰地看见叶汀洲期待又紧张的小表情,他背着手,脸紧紧绷着,他的姿态,如同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是生是死,就在林暮声一念之间。   林暮声忽然就被这样炽热的目光烫到了,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熟悉到就像之前经历过一样。他慌慌张张地后退,心尖儿剧颤。   几秒后,嘟囔道:“不方便,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林暮声没敢回头,自然也就没看见叶汀洲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气的那一暮。   尖锐的木板是直直掉下来的,正扎在叶汀洲肩胛骨一旁,咣当一声,又顺着他的后背滑到地上。   叶汀洲强忍着剧痛,手指颤抖着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鲜血可能粘在了衬衣上,他手臂一动,拉扯着伤口疼的呼吸困难。   一直到楼上阳台透出微弱的灯光,叶汀洲收回扣在车头上的手掌,缓了缓气,才直起腰扭头回家。   车是新车,他第一天开出来。   本来,没想着再开回去的。   ***   “叶汀洲,这么久了,就是编理由也应该编出来一个了。”   “还是说,你连编一个理由敷衍我一下都不愿意。”   叶汀洲把逃跑的林暮声又拉回来,咚的一下,林暮声后背抵在冷冰冰的电梯墙上。   危险的气息随之而来,林暮声蜷着手指,身体僵硬,面对叶汀洲越来越近的脸,低声道:“说话就说话,不用离这么近吧。”   “声声,那天,我是想……”   “声声,张嘴。”   叶汀洲没再说话,他双手捧着林暮声的脸,偏头,毫不犹豫地吻下去。   不是林暮声勉强可以接受的嘴巴贴贴,是愈发深入的吻,铺天盖地的,全是另外一个人霸道的攫取。   林暮声的唇珠被叶汀洲含着轻吻,他头皮发麻,完全处于懵懵的状态,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站着,根本不知道应该有什么反应。   双腿是什么时候开始发麻的,林暮声一点都没感觉,反应过来时,他的手臂已经圈在了叶汀洲的腰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暮声浅浅回应着叶汀洲的吻。   他眼角微红,肺里的呼吸愈来愈少,掐着叶汀洲的动作也更加用力。   事态是怎么样发展到这一步的,林暮声已经无暇顾及。   只是,他惊恐的放心,他居然特别特别适应叶汀洲这样的吻,隐隐带着满意。   林暮声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他艰难地推开叶汀洲,自己侧着身子重重的喘.息。眼睛里是细细的水雾,迷蒙地望向叶汀洲。   他的大脑大概是生锈了,四年前,跟叶汀洲最争锋相对的那一年,叶汀洲说,那会是想吻他。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声声。”   “你别动。”   林暮声想冷静一下,他脑袋疼的要炸了,纷繁复杂的各种信息冒进脑海,他不知道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现在的一切会不会只是他做的一个梦,梦醒了,一切就结束了。   林暮声的唇又麻又肿,他悄悄拿手碰了一下,果然烫的惊人。   咚咚咚,咚咚咚咚。   林暮声脑袋一下又一下撞在电梯上,等第四下时,额头下一软,这次他撞上的是叶汀洲的掌心。   “声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明明今天还跟你说好了的,我又越了雷池。”   “四年前,我什么都没想做,只是……想吻你。我为什么会出现的那么晚,是因为那天拍戏的顺序临时调整,我的戏份被挪到了六点,我拍完已经是七点半。从帝都派了直升机去临城,收拾好东西,匆匆忙忙赶回来,再开车到江南水岸,一共花了一个半小时。”   “秦家确实没有邀请我,我确实也不应该出现。可是,我知道那天你要去,我想听你唱歌了。”   “到的时候错过,后来我问了一圈才知道他们没让你唱。怕你难过,才去休息室找你,如果只是因为秦家,我一定不会出现,可有你在就不一样了,我不想错过你表演的每一个时刻。”   叶汀洲观察着林暮声的神色,见他还是懵懵懂懂的,叶汀洲没忍住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瓜。   “声声,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嗯,哦。”   林暮声还是迷迷糊糊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他怀疑是电梯里的氧气快要被耗尽了,这才让他的思考变慢。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嗯,你挺热心肠的。”   叶汀洲要被林暮声气的吐血了,他真情意切说了这么多,人家只是夸他热心肠。   谁家热心肠闲的没事干坐直升机回来,那就差把脸上都刻上字,全是为了林暮声。   “声声,那天你还记得是什么日子吗?”   “秦老爷子八十大寿,好像是夏至,记不清了,谁会记得那么清楚呀,我又不是日历。”   叶汀洲把林暮声躲闪的目光掰回来,捧着他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林暮声,那天是六月初一,是小暑,是你的生日。”   生日。   六月初一,林暮声眼睛一点点瞪大,他喃喃道:“你,你怎么知道。”   林暮声公开的一切资料都显示他是七月二十号的生日,对外不管是谁,他报的都是这个日期,时间久了,林暮声自己都忘了,他出生时是六月初一,是夏天快要入暑,最热的时候。   “叶汀洲,你调查我,你四年前就调查我。”   除了叶汀洲丧心病狂调查他,林暮声想不出任何一点理由。   怪不得那天还想上去他家坐坐,敢情是心怀不轨啊。   但凡那天犹豫一下,他都是引狼入室,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声声,我怎么会调查你,是你说的啊。”   “我没有,对外说都是七月二十,肯定是你偷偷摸摸调查我。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为了迷惑我吧,好隐藏你的罪行。”   叶汀洲面对言辞凿凿的林暮声,又闭嘴了,在林暮声看不见的地方,他眉头皱起,到底是没有反驳。   “声声,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哼,那可难说,今天一天就干了三样。”   林暮声闭了闭眼,扭过头一言不发,他眼底满是困惑,他搜索所有记忆,确信没有跟叶汀洲讨论生日的那一茬。   所以,叶汀洲到底是怎么样知道的,还信誓旦旦说他说的。那是四年前,是他最熟悉的四年前,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叮铃铃,叮铃铃。   林暮声的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他瞥了眼叶汀洲的备注,是程斌。   “喂,程导,没受伤没受伤。嗯,好,知道了。”   “声声,你别靠着,正维修呢,程导怕突发意外,让咱俩站中间。”   林暮声僵直着身子移了移,一脸的不情愿,他纤长的脖颈垂着,鞋子从地上划过,发出呲啦的声响。   比起叶汀洲可能调查过他,他好像更在意,四年前叶汀洲到底是不是想祝他生日快乐的。   四年前没听到,刚刚在叶汀洲的描述里也没有听到。他不过六月初一的生日好多年,突然有一个人记得,林暮声反倒犹疑起来。叶汀洲的身份太特殊了,特殊到他做的每一个决定,林暮声都恨不得拿几百倍的放大镜去看。   “林声声,一会儿可能摄像机会拍,敬业哦。”   啧。   林暮声不情不愿把腰背挺起来,垂在一旁的手指动了动,到底还是恶狠狠地握上叶汀洲的小拇指。   做戏谁不会啊,就你演技好啊。   发觉电梯在缓缓上升,林暮声原本想学学人家温樊,努力了好久还是没能挤出眼泪来,反倒是因为缺氧憋气,整张脸通红,随时都能嘎过去。   “欸,慢点慢点,出来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程斌看见毫发无伤的两人,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吓死我了,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程斌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就要交代在这了,他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跟叶汀洲握上手就开始哀嚎。   “叶总,你都不知道,就这半个小时,我连退圈的道歉声明怎么写都想好了。我怎么对得起你们的粉丝、父母,怎么对得起周导对我的信任,怎么对得起黎总投资那么多钱。”   “导演,你看看说了实话了吧,就知道你是为了黎述的钱。”   叶汀洲拍着程斌的背,解释道:“真没事,还好就负一层,就是我俩有点缺氧。”   宋昀橙悄悄从唐恣背后探出一个脑袋,第一时间看向一言不发的林暮声,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嘴唇微肿,眼神还带着一丝气恼,宋昀橙顿时了然。   想来,这肯定是缺氧严重,叶汀洲给林暮声人工呼吸了吧。   “缺氧,快快快,上医院吸氧去。不是舍不得花钱给你俩叫救护车,实在是救护车阵仗太大,怕被粉丝堵上,到时候我不得被手撕了。”   “暮声,你怎么样,这也没听到你说话。哦呦,你脸咋那么红,缺氧太厉害了吧。”   “没事。”   林暮声咬牙切齿回复,生怕程斌不相信,抬手对着自己的胸口哐哐两下,回音响彻整个走廊。   “不用去医院,休息一下就好了。还得麻烦导演查一查监控,叶汀洲说吃饭时候还有维修的牌子,我们吃完准备上楼就没了,电梯根本没有修好,是谁拿走的牌子。”   林暮声可不信什么碰巧,碰巧维修的工人不在,碰巧维修的牌子也不在,又碰巧他俩做了电梯。   林暮声的视线有意无意扫过站在程斌身后的温樊,整个吃饭过程中,唯一出来的一个人就是温樊。上午刚发生不愉快,咒他去死,中午就出这种事,林暮声可不信有这么巧。   “好好,一下子懵了。”   “对了,师傅,你们不是维修电梯嘛,怎么不见了。”   几个维修师傅中领头的那个解释道:“中午我们本来还在修,有人打电话说后山的小水车坏了,那个是这的特色,小孩子经常去玩。我们就想着趁着午休时间修好,放了电梯正在维修的牌子就去了。”   程斌找到负责人了解情况,确实跟领头的大爷说的一样。而且这个电梯的位置安装的太巧妙,前后视线盲区,根本没看见是谁拿走的牌子。   林暮声忽然想到什么,他快步走到立柱之后的垃圾桶旁,黄色的牌子果然被扔在垃圾桶里,不是换了地方,是在视线盲区直接丢掉,自然就看不出来。   “温樊,你看导演手机里的监控视频,这几秒是不是你啊。”   一时间,顺着林暮声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温樊身上。   监控里出现的人不多,来来往往也就维修的几个大哥,负责保洁的阿姨,还有来去匆匆的温樊。   温樊吃饭时候出去的事情,谁也瞒不住,在靠近电梯的位置看见他,林暮声怀疑也是情有可原。   “暮声,你是在怀疑我吗?咱们什么样的情分,这么多年,你怀疑是我。我疯了吗,这,这么大的事情,我难道就不怕别人不小心进了电梯出意外吗?”   温樊又哭了,这次是委屈的。   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他倔强地看着林暮声,寒心,难过,悲愤的情绪交织,场面瞬间尴尬下来。   “咱们,什么样的情分?”   程斌要疯了,这俩人怎么装都不装了,节目第二期还没有播出就撕破脸皮,后面可怎么录啊。   “封楼的事情节目组都知道,这栋楼暂时就节目组的人,保洁和维修的师傅都是临时来的,我看见你疑惑一下不可以吗?”   “你也说了是情分,非要我拿证据是吗?”   林暮声刚刚还是怀疑,可温樊的反应让林暮声确信,就是他。   监控死角,根本不存在什么监控死角。   林暮声径直走向温樊的专属摄像小哥,他看着小哥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别告诉我你没有录上。”   小哥的冷汗已经下来了,他架着摄像机,生动形象的展示了什么叫惊恐万分。   “没,没有啊。”   “林哥,您误会了,我除了吃饭时候取了一点景,别的就没拍了。”   林暮声冷笑出来,他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示意小哥继续说。   “我们拍摄的内容后台都是可以直接导出来的,林哥,您真的是误会了。”   “哦。”   林暮声也不恼,只是声音略略拔高:“你应该知道我和温樊的情分,他什么习惯,我比你清楚,他录真人秀从来都是要求带自己的专属摄像。我想想,你跟了他几年了,四年,还是五年。”   “我跟温樊这样的情分,你还要糊弄我,糊弄节目组啊。”   “如果我今天看了你拍的素材,什么都没有,我跪下跟温樊道歉。要是有什么,我们这样的情分,我肯定也不会怎么样。”   叶汀洲擦过赵陵川的肩膀走到林暮声身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把林暮声的手抓了起来,坚定不移地跟他站在一起。   小哥这下彻底慌了,他眼神不停的求助温樊,可温樊自始至终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迫不得已,小哥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翻他今天拍到的素材,其中有一段让程斌脸色都不太舒服了。   看角度应该是偷拍的,是温樊唯唯诺诺跟在林暮声身后,笑脸相迎,林暮声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无论温樊如何讨好,林暮声都只当没看见。   后面到了咖啡店更过分,林暮声全程甩脸子,温樊手足无措,道歉都找不到机会。   “温樊,你这个摄像不行啊,一点都不专业,怎么没有把声音录进来。我看,他倒是挺适合干狗仔的。回头我看看我公司有没有好的摄像,再给你培养一个。”   叶汀洲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是严肃到吓人,分明是调侃的语气,可他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   命好,怪不得温樊命那么好,每次拍节目都能传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原来还有这样专业的手法。不高清的视频,狗仔一样的拍摄手法,这种视频被放出去,连解释都没办法解释。   那么平白无故被骂的人,就只能默默咽下,白白给温樊找热度。   “你怎么不翻了,是卡了吗?”   视频内容已经来到了午餐时,再往后翻一截就是温樊出门的内容。   “不用翻了。”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温樊终于是绷不住了。   他呜呜呜呜地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解释:“我不知道会这样,真的不知道。我就想回房间拿个东西,看见电梯口的牌子倒着,以为没用了就扔到垃圾桶里了。”   “暮声,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听到你们出事的时候,我直接吓懵了,你问我的时候,我还是懵懵的状态,没有反应过来,这才说了些蠢话。”   “你是救过我命的人,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接受不了你居然会怀疑我,这才说了那些话,你别生气好不好。”   温樊可怜兮兮地想去抓林暮声的袖子,他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形象,居然在这里崩塌了。他也没想到小张会蠢到事无巨细的拍下来,如果只是之前那种还好,要是拍到了他的表情,那一切就完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温樊根本没有退路。   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得罪不起。   “导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们信我。”   “陵川。”   赵陵川神情复杂,还真的没想到温樊会是这样。他忽然后怕起来,他平常威胁欺负温樊的视频或者录音,不会都留着吧。   想到这,赵陵川后背都湿了,他连忙把温樊抱进怀里。   “各位,温樊肯定不是故意的,牌子倒在那边,他第一反应跟大家不太一样,不代表他故意害人。他温柔又善良,跟林暮声又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他根本想不到叶总和林暮声会提前走,就真的只是意外。”   程斌哪怕有一万句脏话要说,还是忍了。   太恐怖了,那种抹黑的视频,谁知道哪一天他会不会成为其中的主角。   差点受伤的是林暮声和叶汀洲,就算他是当副导演的,也没资格和稀泥。   忽然,一张纸巾递到温樊面前。   “别哭呀,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就是事情应该有始有终,跟你相处这么久,我知道你的为人。你肯定不是故意的,别担心,反正我们也没有受伤,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怎么样?”   说实话,别说是在场这些人,就是温樊都挺震惊的。   妈的,林暮声还挺会演戏的。   “谢谢你暮声,你最好了。”   “不客气。”   林暮声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的手还被叶汀洲牵着,简单寒暄了几句,两人就又回了修好的电梯上了楼。   程斌一直看着电梯的数字变成七不动了,悬着的心在慢慢放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要是撕破脸皮,这个节目还办个什么劲儿啊。   “大家快回去休息,别忘了随时有突击直播哦。”   人群散去,温樊还留在楼下,他恶狠狠地盯着摄像小哥,恨铁不成钢。   “温,温哥,我真的……”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换人是不可能换人的,要是把人逼急了,那那些黑料都得被曝出去。   “小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次是我不对。你下次隐蔽些,一些内容可以的话拿手机拍,行了,你去休息吧,直播的时候提前通知我。”   “明白。”   赵陵川靠在立柱上,一直到温樊温温柔柔地朝他笑起来,他才恍惚惊醒。   “陵川,怎么不回屋,是在等我吗?”   “你,很不一样啊。”   想了好久,赵陵川只说出这么一句来。他以为温樊是乖顺的兔子,没想到是吃人的狼。   “赵大少,想在这个圈子里混,我总不能一直任人欺负吧。陵川哥哥,你得好好保护我呀。”   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能坦然自若,单凭他的心理素质,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赵陵川就是再横,这次也服了,若有似无地开始跟温樊保持距离,不敢太亲近。   林暮声身上的火气是一点没有下去,他回屋就喝了一瓶冰可乐。   要不是温樊,他根本不会跟叶汀洲困在同一个电梯,就不会丢了初吻,更不会知道叶汀洲试图调查他。   越来越气啊,林暮声把易拉罐捏碎,来回在卧室踱步,一旁的叶汀洲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叶汀洲,你喘气的声音能不能小一点。”   “哦。”   叶汀洲唯唯诺诺地往墙根站了站,双手紧贴着裤缝,眼神坚定,是标准的面壁姿态。   见叶汀洲这样,林暮声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他唇角不自觉勾了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朝叶汀洲扬了扬下巴。   “你不是很能说嘛,怎么不说话了。”   “那个,声声,我能不能申请去坐沙发啊。”   “昂,来吧。”   叶汀洲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把林暮声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心疼道:“我的声声今天受委屈了,单知道温樊有手段,没想到厉害成这样,怪不得以前跟他合作过的人评价都不太好,这些小动作防不胜防。”   “好气啊,我应该一起跟着去的,有第三个人在,他好歹能收敛一点。”   “声声,他会不会把视频发出去啊,他看着不像是会息事宁人的样子。别怕声声,以后我肯定寸步不离,我可是你的肩膀,要保护你一辈子的,就是天塌下来了,我也给你顶着。”   林暮声眼眶稍稍湿了一点,他默默收紧搭在叶汀洲腰间的手臂,可恶的叶汀洲,就会惹他难过,他都已经习惯有什么事情一个人扛着了,突然这样,显得他多脆弱似的。   “最好发出去,我都有录音,都被指着鼻子骂了,我肯定得保存下来。”   叶汀洲的大掌顺毛似的抚摸着林暮声,柔声道:“我家声声就是机智,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干。不像我,我想保护好你,想好好表现都没有机会。”   又来了,茶茶的,这很叶汀洲。   “哼,我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节目,我要是真跟他闹起来,办了两期不到的节目直接没了,那才是损失惨重,挣了钱咱们可是分百分之四十五的,可是你说要都给我的,不能反悔。”   要不是顾及着节目后续问题,林暮声绝对不惯着温樊,温樊可不是开玩笑,是要命的事情。   “不反悔不反悔,声声,你把我手机拿来。”   叶汀洲看了看自己的银行账户,直接双手捧着递给林暮声。   “你看看是直接转你卡里,还是哪里。”   那一串零看得林暮声眼睛都晕了,第一时间居然没有数清楚是多少钱。   “不要,你的钱你留着零花吧。”   “没事的声声,你的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之前那张工资卡给你了,新的你拿着也一样,我留个钱给你买礼物就行。”   傻子,真是傻子啊。   这钱林暮声更不能拿了,他伸手把叶汀洲手机锁屏,坚决不看一眼,他是喜欢钱,那喜欢的也是自己挣的,要叶汀洲的钱跟吃软饭有什么区别啊。   “那,声声,我先给你存着,等存到整数一起给你。”   “林暮声,不要不开心好不好。这世界有很多人就是见不得你过得如意,咱们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开开心心的,气死那些让咱们不顺心的人。”   叶汀洲的手指搭在林暮声唇角动了动,手动把他耷拉着的嘴角提上去。   “好声声,笑一笑,求你。”   叶汀洲声音磁性又低沉,偏着头作势又要来吻林暮声,他低着头,不停向林暮声凑近。   “笑了,可以了嘛。”   林暮声抿着唇笑了一下,叶汀洲靠的极近,压迫感太强,就好像是被拢在叶汀洲怀里,心跳,呼吸,都成了他的节奏。   时间一点点拉长,叶汀洲却没有任何要撤开的意思。林暮声咽了咽口水又笑了一下,只是这次眼神躲闪,耳尖一寸寸红起来,不敢看叶汀洲的眼睛。   就,叶汀洲看起来很想把他吃了。   嘴巴现在在微微肿呢,不敢看,真不敢看。   “嗯,声声好乖。”   叶汀洲声线格外喑哑,在林暮声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以为叶汀洲要撤开的一瞬间,他低头贴在了自己的指尖上,稍纵即逝。   两人的唇似乎碰上了,又似乎没有。   落在唇角的可能只是叶汀洲的呼吸,林暮声莫名地心跳加速,红意更是从脸颊蔓延到了脖颈。   “那个,叶哥,林哥,你们怎么不关门啊。”   卧室突然有摄像的声音,林暮声吓得一把推开叶汀洲,直接蹦了起来。   “门,门关了啊。”   “房门虚掩,卧室……没关。”   摄像小哥看似崩溃,实则狂喜。已经通知他们要“突击直播”了,好长时间没回复,节目组就以为准备好了,确实准备好了,好大一个惊喜。   热搜都爆了呢。 第24章 吃醋   林暮声瞳孔一点点放大, 背在身侧的手指抠在腰间的软肉上,心里慌乱异常。   这个时候,甚至不敢跟叶汀洲对视, 要不然解释一下。解释什么呢,解释他俩没亲, 刚刚只是,只是……   林暮声只是不下去, 亲是亲了,叶汀洲亲的是他自己的手指啊。   “那个,林哥,我们进来之前就把直播开了,所以, 要不然我们出去重新敲门吧。”   “不用,进来吧。”   突击直播是什么意思, 懂的都懂, 总不能在他们这搞特殊吧, 让粉丝怎么看他。   [劲爆啊, 我刚点进来就看见了我的cp亲亲,这还是不花钱就能看的, 刺激!]   [不是, 节目组也太不讲究了,怎么什么都拍啊。]   [唔, 应该也不是乱拍了,本来他们都预告要突击直播了,肯定不能让嘉宾知道啊。]   [呵, 要我说还是这俩人演戏呢,早不亲晚不亲, 偏偏这个时候亲,有病一样。]   [……]   [谁有病一目了然,什么叫偏偏这个时候亲,人家合法的好不好,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亲,疯狗一个。]   林暮声环顾四周,去卫生间抽出来两张洗脸巾,对着一尘不染的桌子就开始擦,他脑袋埋的很低,发丝间露出来的耳尖红到滴血,手上的力道也越发加重。   脸颊火辣辣的,热意翻涌,林暮声根本不敢想直播间现在得把他俩说成啥样了。   叶汀洲干站了一会,扭头去一旁做俯卧撑了,两人是谁也不理谁。   渐渐的,叶汀洲的呼吸声越来越重,重到都影响到林暮声擦桌子了。   他啧的一声,终于还是把目光分给了叶汀洲,他拎着刚擦完桌子的洗脸巾俯身递给叶汀洲。   “给,擦擦汗吧。”   叶汀洲忽地就笑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拿林暮声手里的洗脸巾擦了擦手,而后直接用胳膊抱着林暮声,用鼻尖蹭过林暮声的额头。   “声声,你这是公报私仇。”   “那你刚刚就是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我好心给你擦汗呢。”   热气扑在林暮声脸上,他背着手后退,嫌弃地抵着叶汀洲的额头把人推开。   “你,洗脸去。”   “哦,马上。”   叶汀洲嘴上说着马上,另一只手却勾起林暮声的指尖往卫生间走。   [呜呜呜,我的cp好甜好甜啊。]   [甜什么啊,林暮声都嫌弃成啥样了,哪有用擦了桌子的洗脸巾擦脸的,祸害人啊。]   [林林在开玩笑你没看出来啊,林林这个人最含蓄了,不就是看叶汀洲刚刚喘的好听,不想让咱们听见嘛。他不好意思说,就想找个借口。]   [我说你们粉丝天天林林林林的,怎么不跟叶汀洲一样喊声声啊。]   [那是叶汀洲专属称呼,谁都不能喊的。]   叶汀洲脑袋架在林暮声肩膀上,从背后拥着他借着细细的水流,打上泡沫,仔细揉搓着林暮声的指尖。   林暮声手肘捣了叶汀洲一下,他俩挨的太近,更像是无意识地撒娇,他偏头靠在叶汀洲耳边,轻声道:“叶汀洲,你故意的吧。”   “嗯,故意的。”   叶汀洲如此坦诚,倒是让林暮声卡了壳。   从那个吻开始,他们之前的氛围就开始怪怪的,叶汀洲似乎藏着满腹的心事要说,又找不到可以宣泄的出口。   林暮声自己都说不清,他到底是羞耻多一些,还是气恼多一些。要暴跳如雷嘛,还是借着由头跟叶汀洲吵一架,他居然,都做不到。   他开始贪恋叶汀洲的怀抱了,就在他第二次义无反顾保护他的时候。   “声声,那你呢,让我用擦完桌子的洗脸巾擦脸,是故意的吗?”   “是,你自嗨个什么劲儿啊,卧室才多大啊,节目组的收音设备又那么清楚,你想让自己的音频某一天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啊。”   林暮声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就穿一件薄薄的衬衣库库做俯卧撑,不知道的只听声音还以为他们做什么呢。   “声声,你是不是……吃醋了。”   叶汀洲吃醋这个词用的很谨慎,他家声声情绪隐藏的太过到位,有时候他都分不清声声到底是难过还是别的。   “我有什么醋好吃的,快洗你的手吧。”   “好的,那就是吃醋了。声声,我以后一定恪守男德,确保只有你能看,只有你能听。”   林暮声气恼叶汀洲三言两语就给他下了定义,他有什么好吃醋的,才不会吃他的醋。   林暮声压根没发现,酸溜溜的想法快把他淹死了,嘴角扬起来的弧度又落下,别扭的厉害。   [哥,我求你了,你就把摄像头往卫生间偏一偏吧,我们肯定守口如瓶,什么都不会说的。]   [抓心挠肺啊,到底是什么内容我们尊贵的会员都不能看,不就是洗个手嘛,让大家看看。]   [醒醒,咱们都是白嫖,不花钱的。我感觉不是单纯洗手啊,你家洗手洗六七分钟还不出来啊。我咋好像看见林暮声侧过脑袋吻叶汀洲了呢。]   [吻应该是没有,我不信叶汀洲能把持住。]   [虎狼之词啊,不过,不怪你,林暮声确实好看。]   “林哥,粉丝都等着急了。”   “哦,洁癖。”   [说谎的人是会被狠狠收拾的哦。]   [有没有可能已经被收拾了。]   “林哥,有粉丝想听你唱歌,要不要满足一下粉丝的愿望啊。”   “可以啊,他想听什么。”   “粉丝说都行。”   林暮声翻了一下手机,本来想查一下版权的归属的问题,刚打开音乐软件,就听叶汀洲道:“版权我都买回来了,好久了,忘记跟你说了。”   “都?你确定是所有?”   叶汀洲微微一笑,自信地点了点头,他在林暮声耳边打了个响指,痞痞地开口:“林暮声,我想听《怪物》可以吗?”   《怪物》那是他参加选秀之前的歌,没有发行渠道,只是在发在一段视频里当配乐,在他最缺钱的时候卖了,卖了三千块。   林暮声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像这样被卖掉的歌太多了,他那个家像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多少钱扔进去连个响都听不见。以前是有妈妈在,他不得已,现在突然就不一样了。   所以在电梯里,叶汀洲说不会错过他每一次演唱的机会,是真的没有错过嘛。   《怪物》小众到有段时间火遍大江南北,成了无数爆款视频的配乐,却没人知道,曾经作词作曲演唱都是林暮声。   艰涩的情绪涌上来,林暮声低了下头,他随意划过手机屏幕,拼命眨了眨眼睛,调整好情绪。   “叶汀洲,我都好多年没唱了,翻车不许笑话我。”   “行。”   没有伴奏,没有话筒,林暮声坐在沙发上,轻轻吟唱起这首满是苦楚的歌。   林暮声才是歌词里的怪物,不敢看见阳光,卑微躲藏的怪物。   叶汀洲静静地注视着林暮声,在心底哼唱着这首歌。这是他第一次听林暮声的歌,也是所有故事的开端,他因为一首歌,对一个戴着鸭舌帽,只露出一截下巴的人产生浓厚的兴趣。   太久没唱了,林暮声以为早就忘掉的歌词似乎是刻在了骨髓里,他起一个调,歌词就浮现在脑海里。   [什么,你说《怪物》是林暮声的,《波折》也是他的,还有最近刚火的神歌《咖啡味的暗恋》也是他的,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enmmm,我也疯了,我还喷林暮声没有代表作来着,还喷他只会唱,不会创作,脸疼。]   [这个世界上,甚至有一个人比林暮声还要了解林暮声,爱情啊,赐我爱情吧。]   比林暮声还要了解林暮声的叶汀洲心疼坏了,声声现在情绪又不太稳定,他好像还是操之过急了。   林暮声闭上眼睛,一颗晶莹剔透的泪顺着眼角滑落,他慌乱地抹干眼角的泪,委屈地瞪了一眼叶汀洲。   歌好,叶汀洲坏,总是想方设法惹他哭。   “直播就到这里可以不,我家声声嗓子都唱哑了,我心疼。”   叶汀洲挡在林暮声面前,直播的镜头里全是他,一点都没有林暮声的影子。   “好的,叶哥林哥,你们好好休息。”   摄像小哥识趣地离开,把空间留给林暮声。   “叶汀洲,什么时候买回来的,二十多首歌的版权费,那得多少钱啊,卖了就卖了,花冤枉钱买回来干什么。”   “唔,那可就说来话长了。声声,我要是说了,你生日惊喜可就没了啊。”   林暮声下意识去看日历,发现距离六月初一还有六天。之前所有卖出去的音乐版权,都是他的生日礼物。   “你傻啊,我卖出去,你买回来,冤大头一个。”   “才不是,你授权的那些就不说了,之前的肯定要买回来。是我家声声太火了,他们不愿意卖,来回扯皮废了不少时间。以后就好了,只要是我家声声写的歌,想唱哪个唱哪个,唱怎么唱就怎么唱。”   林暮声闷闷地嗯了一声,他抠着的指尖被叶汀洲握住,小心翼翼地从指缝挤进去,十指相扣。   “声声,我的钱就是你的钱,花自己的钱买版权没关系的。”   “嗯,你……”   林暮声顿了一下,有些难为情,好像根本开不了口。   “这个也不是我调查你,我自己喜欢你的歌,每一首都反反复复听了无数次,不骗人,随便你唱哪句,我都能接上。”   叶汀洲蹲下身子,抬手拍了拍林暮声的脑袋,温柔道:“林暮声,你不是怪物,从来都不是。你是林暮声,是最耀眼的星星。”   林暮声心口酸涩的厉害,他抬起微红的眸子,盯着叶汀洲道:“叶汀洲,你抱抱我吧。” 第25章 想跟老婆牵手贴贴   叶汀洲心疼坏了, 俯身把林暮声紧紧抱住,手掌揉在他的发丝上,柔声安慰。   “声声最乖了, 抱一抱就好了对不对。”   嗒的一声。   滚烫的泪珠顺着叶汀洲的脖颈滑下,林暮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莫名其妙想哭,手指又开始不听使唤的抽搐, 连抱着叶汀洲的这个动作都做的艰难急了。   林暮声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无助地靠在叶汀洲肩膀上,耳鸣心慌,听不到外界一点声音,短促的呼吸扑在叶汀洲耳畔, 他拼命把脸颊贴在叶汀洲的脖颈,像是拉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很不对劲儿, 喉咙里似乎是堵上了厚厚的棉花, 连喑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无尽的黑暗一点点把林暮声吞噬, 脑子里的疼痛袭来, 像是一把沉重的铁锤,敲在林暮声的天灵盖上, 呼吸困难。   “林暮声, 别想之前那些事好不好,就当是翻篇了。你每年不是都很期待自己的生日嘛, 不想别的,我买回来那些版权就是想让你开心的,你现在开心不起来, 我也好难过。”   “我的好声声,你真舍得让我难过啊。”   叶汀洲抬起林暮声的脸颊, 凑过去一点点把他脸上泪珠吻干。   断了线的珍珠成串的掉,叶汀洲越是吻过去,林暮声掉的眼泪就越多。   叶汀洲的拇指摩挲在林暮声殷红的唇瓣上,眼底满是深沉的欲念,他用低哑的嗓音缓缓开口:“声声,你是不是喜欢我吻你啊,怎么还小珍珠还越掉越多了呢。”   “那,我想吻这,可以不。”   叶汀洲的指尖下滑,停在林暮声凸起的喉结上,轻轻一摁,憋在林暮声心尖的那口气才慢慢吐出来。   林暮声茫然失措地揪着叶汀洲的衣襟,他脑袋微微歪着,就好像是真的有在认真思考。   “小笨蛋,不哭了不哭了,我都要心疼死了。”   叶汀洲眼皮垂下来,借着给林暮声揉眼睛的动作来遮掩自己眼里的复杂情绪。   声声最近犯病的次数愈发频繁了,他揉捏着林暮声红彤彤的耳垂,突然后悔给他安排这个节目了。   天色渐暗,林暮声还是没有从悲伤的情绪里抽离,他抱着腿窝在沙发里,透过小小窗户窥视着绸缎般光洁耀眼的月光。   “声声,来,喝口水。”   林暮声机械地接过水喝了两口,舌尖发苦,他皱了皱眉,反胃感袭来,刚喝下去的水尽数吐进了垃圾桶里。   “水为什么这么苦啊。”   “有吗?”   叶汀洲就着杯子也喝了一口,面不改色咽下,疑惑道:“不苦啊,声声,是不是你没有吃东西,胃里难受啊,你再尝尝。”   这次林暮声皱着眉一口气喝光了,他吐了吐舌头,嘟囔道:“还是苦。”   叶汀洲在他微张的嘴巴里放了一颗小小的橘子糖,带着薄荷味的橘子糖。林暮声抿紧舌尖,把甜滋滋的味道一点点吞进胃里。   “现在有没有甜一点。”   “嗯。”   好不容易把林暮声哄睡,叶汀洲手机页面停在和黎述的聊天记录好久,对话框里写下的,我想退出节目,删了又改,改了又删。   林暮声太要强了,他绝对接受不了这样一声不吭的就离开,对他来说《恋爱三十三天》是工作,既然是工作就得好好对待,中途退出那是弱者才干的事情。   他不能,也没有资格替林暮声做决定。   [黎述:我说叶汀洲,你可就我这一个朋友,搞死我你怎么办,能不能不要大半夜发个句号就没人了,我很慌好不好。]   [叶汀洲:声声又犯病了,黎述,我好像没办法了。]   [黎述:妈的,没办法没办法,别特么的说丧气话,老子都舍命陪君子给你办节目想办法了,你不能想啊,脑子呢。]   [叶汀洲:药已经加到两片了,能不能让伤害过声声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啊。]   [黎述:你踏马,脑子被驴踢了吧,要我说那个药你也喝上两片吧,治治脑子。大哥,法治社会,你要死自己死,别拉我和林暮声垫背。]   [叶汀洲:嗯,没事了,我休息了。]   [黎述:?]   [黎述:说话,哪个休息,别是去棺材休息吧,说话。]   [黎述:没事就再吭一声,老子要猝死了。]   [叶汀洲:没事,我喝了个药,真休息了。]   这游戏是一点都打不下去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是精神病。黎述心想自己命苦啊,就这一个好朋友,逮着他可劲儿薅,他哪天也得吃药,再相遇就得是精神病医院了。   ***   睡梦里,林暮声发觉自己的呼吸愈发困难,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他和叶汀洲挤在一米三的小床上,他胸口压着的是叶汀洲的手臂。   怪不得梦里被大象攻击了,敢情是叶汀洲的手臂啊。   “叶汀洲,起床了。”   叶汀洲迷迷糊糊嗯了一声,眼睛半眯着朝林暮声额头落下一吻,而后不等林暮声说话,就像僵尸一样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哎呦我,林暮声揉着额头独自消化,只能把一切归咎于叶汀洲没睡醒被他喊起来,殊不知,某人的嘴巴都要笑歪了。   “大家好啊,欢迎来到咱们第二项节目的录制现场。由于昨天的突击直播有很多观众反映没有看过瘾,咱们今天的节目临时调整,改成直播的形式,看不上直播的观众没关系,直播有回放,后期也会把精彩片段剪辑到节目里。”   “大家往那边看,这个环节叫《夫夫默契大挑战》,所有人都坐在水池边的椅子上,在题板上写答案,答错了有两种选择,真心话和大冒险。真心话就随机挑观众发的弹幕,大冒险就是随机泼个水啊,咻一下弹飞啊。请注意,大冒险最多选两次,剩下的只能真心话哦,屋里还是挺凉的,不能一直下水。”   “另外,默契调整,意思是只要两个人的答案一致就是默契哦。”   “来来来,大家依次做好。”   林暮声坐上去第一件事就是试了试椅子结实不结实,一会儿他估计飞出去的次数最多。笑死,他跟四年后的叶汀洲有什么默契可言。   “第一题,请写下彼此的生日以及最重要的日期。”   写生日时,林暮声还是写了七月二十,叶汀洲生日是十二月十二,最重要的日期,林暮声思考了一下,写了六月初一。   题板亮起来时,林暮声第一时间去看叶汀洲。很好,一模一样,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要是叶汀洲这个都错,那没救了。   “叶哥,林哥,有粉丝问六月初一是什么日子。”   叶汀洲微微一笑,淡定道:“秘密。”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六月初一不一般,你们都不信。每次到这个时候叶汀洲就会发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暗戳戳的,现在信了吧。]   [哦豁,是你啊初一姐,她们都冤枉你了,真相大白啊。]   “林哥,要不你解释一下六月初一为什么对你们都重要。”   “秘密。”   哼,告诉大家其实我是六月初一生日,你们都被骗了。   第一轮的问题太简单,简单到随便一个人的粉丝就能答上来,以至于这么久了,还没有一个组接受惩罚。   “接下来的题要上难度了,大家认真思考。第一次表白(被表白)的日期是哪天,第一次约会是哪天,第一次接吻是哪天。”   难度是真的上来了,林暮声抱着题板,纠结犹豫了好久,一个字都没有写。   不就是下水嘛,这么热的天,正好降降温。   “呦,温樊和陵川都是同一天啊,你俩速度啊,一天时间表白约会接吻一条龙了。”   温樊羞的脸颊都红透了,他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脸,轻声道:“陵川太好了嘛,表白时候可浪漫,我根本没有要拒绝的理由。”   赵陵川用亮晶晶的眸子跟温樊对视,气氛暧昧的似乎随时能亲上。   他可是跟赵陵川提前背过题库的,但凡是这种日期类的,就不可能出错。   [温樊终于有自己的幸福了,好好啊。]   [对对对,好好啊,终于不用逮住一个蹭一个了,我们都很快乐啊。]   [你有毒吧?我们温樊光明正大,他蹭谁了,林暮声倒是目标明确,就逮着一个人蹭,还蹭成一对儿了。]   [是是是,光明正大的蹭,圈里稍微火一点的哪个不蹭,你们温樊哥哥好清高哦。]   唐恣和宋昀橙的答案倒是一致,就是日期隔了好久。   “唐哥,为什么你们约会时间晚了那么久啊。”   宋昀橙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半开玩笑道:“因为唐恣是大忙人,打电话告的白,自己还在深山里封闭拍戏,我俩在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以后,期间没有通过一次话,我那会还以为自己被诈骗了。”   “唐哥,在深山拍戏是不是你第一次拿奖时候,我记得你公布恋情就是在颁奖典礼上。”   “对。”唐恣温柔地看向宋昀橙,“我怕人家时不时就说我诈骗,不公开怎么行。”   “来,镜头给到我们的林暮声和叶汀洲。”   “啊,怎么都是……空白啊。”   [能不空白嘛,都说了商业联姻,编日子编的不对怎么办,只能空着了。]   粉丝也跟着沉默了,按理说这种日子应该记得很清楚才对,怎么会两个人都一个字不写啊。   “空白是因为,有些日子只有我们能知道,别人都不行。”   林暮声顺着叶汀洲的话点点头,他俩是很少公开过什么日子的,每次生日都是官方的发个生日快乐,发个蛋糕,没有特别的庆祝。网上流传的结婚日子,什么纪念日,从来都没有消息,这么解释倒是也说得通。   “行,你俩这么默契,我们也没办法。那开始下一题,大家第一次公开穿情侣装是什么时候。”   林暮声周身的气压更低了,节目组怎么回事,这种时间谁知道啊。   刷刷的声音没了,就叶汀洲一个人自信地写了时间。   大家现在都学会了,不确定的就默契空着,因此叶汀洲答题大家还真是挺好奇答案的。   “叶哥,你的答案是2024年7月11日,请问林暮声先生,你认同这个答案吗?”   [7月11日,什么日子,没印象啊。]   [不是,你们看时间,是2024年,是四年前啊!!!所以,他俩四年前就谈上了???]   [我好像知道他俩为什么默契的不写在一起的时间了,可能是怕咱们这些粉丝心梗吧。四年前,我还在林暮声的评论区指点江山呢,呜呜呜呜。]   林暮声对这个日期简直太熟悉了,是他被叶汀洲穿同款衣服艳压那次,他圆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叶汀洲,他怎么好意思把这次定义成情侣装啊。   “唔,叶哥,我看林哥的表情好像不太认同呀。林哥,你说呢?”   “不认同,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情侣款,是艳压。”   [脸疼,艳压我也骂了,骂林暮声硬蹭。]   [唉,谁不是呢,想删评论,想回到四年前扇自己巴掌。]   “不是,声声,就是情侣装,是我想跟你穿一样的。太久没见面,想你想的不行,就想着咱俩穿情侣装。我还问你了,你没理我,我就以为你害羞没好意思明说,我就穿了。”   “你的意思是,你问我你明天穿xx牌子的黑色西装不,是在征求我的同意,然后咱俩穿情侣款吗?当时我确实没有get到,我以为是你学人精呢。”   [笑的我肚子疼,学人精,林暮声真有你的,一点都没有浪漫因子啊。]   可恶,他真的以为是叶汀洲想跟他比谁穿的帅,他把最当季的都穿了,还精心做了造型,连压箱底的香水都喷上了。香水可贵了,一万多一瓶,他那天喷的那一下,最少四百块。谁知道最后还是跟叶汀洲的一模一样。   哦,香水味道还一样。   就,默契也不能默契成那样吧,所以叶汀洲肯定是学人精。   “声声,我委屈,我看见热搜怕你多想难过,就想牵你手,你不理我。”   [哈哈哈哈,我知道那个牵手,是在后台,因为当时是直播,艳压热搜上的特别快,他俩应该是都看见了。叶汀洲的手都勾出去了,林暮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就走了。然后,林暮声又双叒叕上热搜了,标题还是:林暮声叶汀洲火药味十足。]   [啊,是真的要牵手啊,当时有人分析是想牵,被解读成叶汀洲想打人了。]   [叶汀洲:想跟老婆牵手贴贴。路人:他挥拳,他要打人。]   林暮声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话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两次,四年前没拍电影时候就跟叶汀洲藕断丝连,呸,不清不楚了啊。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耿耿于怀的“艳压事件”,居然只是因为叶汀洲恋爱脑发作,想暗戳戳秀恩爱嘛。   这个世界居然就魔幻起来,叶汀洲不是讨厌他,可能是……   “声声,现在可以补牵一下吗?”   “呵,你,跳水去,咱俩没默契。”   林暮声脑子一团乱麻,他可能需要休息休息。   扑腾一声,叶汀洲扔在题板就扎进了水池里。速度快到留给林暮声的,只是一道残影。   林暮声惊慌失措地站起来,他焦急地看向水池,在清澈的水底,叶汀洲憋着气,唇角还带着笑。   这人,是想把他的心脏病都吓出来。   叶汀洲慢吞吞游了一圈,从水里钻出来,胳膊架在水池边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林暮声。   “林暮声,现在呢,可以牵一下手吗?” 第26章 奖励你的吻   万众瞩目, 林暮声浑身不自在,特写镜头都要怼在他脸上了,所有人都在等林暮声, 他甚至觉得要是不给叶汀洲牵一下,观众的口水能把他淹了。   林暮声蹲下, 把手递出去,伴随着哗哗的水声, 叶汀洲借着林暮声手上的巧劲儿,从水里钻出来,单手用力,帅气地回到岸上。   被甩了一脸水的林暮声脑子都木了,都什么时候了, 怎么还在耍帅呀。   “导演,题答错了只惩罚一个人吧。”   “本来是要惩罚两个, 可全场就你一个人答题, 勇气可嘉, 这次就惩罚你了。”   这个题随便给两个人, 都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答案,谁会刻意去记住这样的日子, 本来是营造节目效果的, 没想到叶汀洲一个人就是一整个节目。   “下一题又要开始上难度了,请问作为演员这个身份来说, 有没有想过公开恋情的后果,会怎么办?”   这个题其实难的不是回答,是好好回答, 尤其是在现场直播的这种氛围里,稍有不慎, 就会被恶意解读歪曲,每回答一个字都要斟酌。   “题板上只需要回答是还是否,是不是义无反顾公开,后果是能,还是不能承担。”   程斌其实大概能猜到答案,像唐恣宋昀橙这种二十多年的伴侣,宋昀橙又是圈外人,根本不会考虑粉丝怎么样,因为唐恣是家喻户晓的演员,不会因为公布恋情就掉粉,接不到好的代言和商务。   可温樊和林暮声不一样,尤其是温樊,综艺咖,本身又没有代表作,全靠粉丝做数据,他刚官宣上恋综时候粉丝就闹得很厉害,脱粉无数。   签合同时有一条,节目有义务给温樊洗白的机会,代价是温樊的通告费降低百分之二十。这也是为什么出了电梯事件后,程斌吓到不知所措的原因。   毫不意外,最先亮题板的是唐恣和宋昀橙,就两个字,是,能。   “从我表白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要公开的准备,那会跟现在的舆论环境还不太一样,但是我选择了他,就必须要坚定不移地陪着他走下去。其实橙橙因为我遭受了很多非议,他一直苛求的是平静的生活,可我演员这个身份注定了,生活不会太平静。”   唐恣的名气太大了,最开始公布时每天都有人去宋昀橙工作的医院,给医院造成了很多困扰。思虑再三,宋昀橙辞掉了公立医院的工作,去了一家保密性比较好的私人医院,他为唐恣的工作做了很多让步,唐恣没理由藏着掖着。   “包括参加恋综也是,我太忙了,橙橙更忙,我俩忙到一个周,甚至是一个月才能约会一次,约会的内容就是在家里简简单单吃个饭。我就想着,放下手头的工作,好好地跟他享受一下生活。”   宋昀橙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唐恣,这么多年过去,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他俩的深情。   “温樊的答案倒是让我很意外,你跟陵川都写的是和不能,能不能解释一下原因。”   “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我们就约好了要公开的。没有想藏着掖着,参加恋综就是这样的契机。对爱我的粉丝,我确实很抱歉,我今年二十七岁了,确切的说,我出道二十年了。”   温樊眼角含泪,很浅很浅地笑起来,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故作坚强道:“你们都不知道吧,我七岁就开始拍戏,拍广告了。”   “这么多年过去,所有人对我的印象都停留在各种综艺上,我也确实没有更多的作品。遇到陵川是意外,我没想到会有这样让我心动的人,我很喜欢很喜欢他,我想着如果我错过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快乐。”   “我不会永远上综艺的,磨练演技,充实自己,要演戏,要走向更大的舞台。我最爱的粉丝们,是你们支撑我走到现在,我会努力用最好最好的一面回报你们。”   “脱粉或者是怎么样都好,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幸福,我现在很幸福。”   [哭了哭了,只有温樊自己知道,他走到今天,用了多大的努力。他跟别人不一样,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只能自己拼命,心疼。]   [别人,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啊,谁是别人,谁不努力。]   [谁生气了就说的是谁,谁的粉丝对号入座了,就说的是谁。]   [别吵别吵,林暮声和叶汀洲怎么又空白了。]   “暮声,你们这是?”   “叶汀洲,你说。”   林暮声是不知道标准答案,等叶汀洲解释了,他就能顺着他的答案往下编了。   “空白是因为,答案从来不是是或者否,能或者不能。”   “不管公开还是不公开,有没有考虑到对粉丝怎么交代,这些其实都不在我的答案范围内。”   “喜欢这个事情本身就挺难控制的,嘴巴不说,爱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谈恋爱是非常非常私密的事情,公开是两个人商议一致,确定好了之后深思熟虑才可以发出来的。”   “我不能因为怕喜欢我的粉丝伤心就偷偷摸摸恋爱,也不能因为我必须向全世界炫耀我的伴侣就直接公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我不能随随便便就下结论。”   林暮声和叶汀洲的情况特殊,他俩在晒出来结婚照时,一堆人崩溃,都觉得这两人是P的。就是到了现在,说他们两个是商业联姻的,也不在少数。   叶汀洲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也是应该的。   “暮声,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林暮声扣着题板,心想,叶汀洲马上就要挨骂了呢。   说了一堆,中心主题让别人解读就一个一声,粉丝不重要。   “我跟叶汀洲无论是公开还是不公开,对喜欢我们的粉丝都不友好。感情这种事情说不清,也许在某个瞬间一切就都变了。我确实没想到会有一天跟叶汀洲结婚,也确实没有能力向粉丝保证什么,解释什么,是还是否,再来一次我们还是不知道,只能遵从本心。”   死对头这个身份横在呢,突然公布恋情肯定不友好。   [黎述:导演,你告诉叶汀洲,让他说人话,他现在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额,汀洲,黎总说,让你说人话。”   叶汀洲木着脸看向镜头,转头就要起身去拿手机。   “黎述,你很闲啊,工作还做不做。我怎么就不说人话,你知道什么。”   [黎述:哎嘿,都上恋综了你还在这strong,我不知道谁知道,快告诉观众,大家都等着呢。]   [黎总威武啊,我就说听着叶汀洲这个话怪别扭的,原来是艺术加工过了啊。]   [黎总:暮声,你好好问问他,他要是不说实话,我代表节目组帮你声讨他。]   “叶汀洲,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黎述都这样说了。”   “也没有,就,好吧,还没跟你在一起时候我就暗戳戳秀。”   [爆笑如雷了家人们,叶汀洲怎么那么逗啊,还没有追到就开始了。]   “嗯?”   “你就那么自信,我能跟你在一起啊。”   叶汀洲特别不要脸的嗯了一声,看表情还挺骄傲的。   “我多不要脸啊,死皮赖脸也要追到你。”   [黎述:对,我有发言权,我这些年深受荼毒啊。每天都被秀一脸,看见叶汀洲假惺惺说什么公开不公开无所谓,我不赞同,一定要站出来打假。他急死了,恨不得刚在一起就昭告天下。]   [黎述:我提议他们这题算惩罚,看看网友点赞高的,惩罚他俩。]   “汀洲,没办法啊,你们这题被好朋友拆穿了。”   “目前弹幕点赞最高的是,你俩公主抱深蹲,要亲不亲,要营造极致暧昧的氛围。保持住做够十个,林暮声就给你一个吻。”   叶汀洲唇角忍不住勾起来,他轻咳一声,“导演,确定这是惩罚呀。”   [哦豁,我看叶汀洲要爽死了。]   [惩罚什么啊惩罚,是奖励,我看叶汀洲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快去抱抱林暮声,他羞的要碎了,脸比什么都红。]   “观众点赞点的,快接受惩罚。”   林暮声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眸子低着,耳垂烫的惊人。   疯了啊,主动亲叶汀洲,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呀。   “导演,我俩换个地方,这里水太多了,我怕滑。”   “行。”   “声声别怕,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大不了我再跳个水。”   叶汀洲的声音很低,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语调。   林暮声视线瞥在叶汀洲紧绷的下巴上,他好像永远被叶汀洲宽厚的肩膀护着,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他都能顶着。   “我有什么好怕的,害怕的应该是你。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要是不行可就惨了。”   叶汀洲:“?”   哪有这样造谣的,他不行谁行。   “导演,我们准备好了。”   林暮声被叶汀洲公主抱的次数不少,可像这样被围观的,还真是第一次。   他双臂圈在叶汀洲的脖颈上,视线下移,脑袋放空。   “声声,你得看着我。”   林暮声把圆溜溜的眼睛瞪大,跟叶汀洲的目光对上。   随着叶汀洲下蹲的动作,他脑袋跟着贴近林暮声。炽热的呼吸打在林暮声脸上,他脑袋歪了一下,视线错开。   近在咫尺的脸颊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蹲起贴近又移开,叶汀洲的手臂很烫很烫,环在他的腿弯处,几乎要把那一块皮肤烧着了。   因为跳了水,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处紧实的腰线。林暮声的膝盖无数次摩擦而过,连带着小腿都酥酥麻麻。   目光交织下,林暮声从叶汀洲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样子,红彤彤地蜷缩着,睫毛乱颤。叶汀洲的鼻尖不止一次扫过他的侧脸,纷飞的发丝擦着叶汀洲的下巴而过,痒的惊人。   “声声,你怎么不敢看我了。”   林暮声吞咽了一口唾沫,不敢看嘛,好像确实是。   叶汀洲的目光太深情了,被那样赤诚的目光注视着,淡定如林暮声,还是做不到心无旁骛。肆意跳动的心脏,像是踩在叶汀洲下蹲的鼓点上,躁动不安。   “林暮声,就差最后一个了。”   叶汀洲抱着林暮声没动,让林暮声主动吻他好像确实挺难为情的。在他的印象里,这种事情林暮声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怕林暮声会被迫,不情愿这样,他不能,也不想跟着所有人一起逼他。   随着叶汀洲停下的动作,林暮声也跟着紧张起来,他大概能猜到叶汀洲会做什么,会坦然地告诉所有人,他做不了十个深蹲,他没有能力。   做不到,自然就没有后面林暮声吻他的那一茬。   那,之后呢。   应该怎么样解释,怎么样反驳,还是再来新一轮的惩罚任务。   “叶汀洲,做啊。”   林暮声坚定的目光落在叶汀洲脸上,他单手圈着叶汀洲,指腹从他的侧脸上划过,把一滴汗珠擦掉。   “叶汀洲,我也可以的。”   他不能总是被叶汀洲护着什么都不做,在剧本里,他是叶汀洲的合法伴侣,哪怕是演戏也得敬业才行。他接了这样的剧本,就不能把叶汀洲一个人架在火上,让他下不来台。   最后一个深蹲完成,叶汀洲抱着林暮声没撒手,只是看向林暮声的眼神愈发炽热,似乎随时要把他吞吃入腹。   林暮声眨了眨眼睛,几秒后,他手臂动了动,拍了拍叶汀洲的肩膀。   叶汀洲眸子一点点暗下来,期待的眼神褪去,心头酸酸涩涩的,却还是听话地把林暮声放下来。   他笑的有些勉强,刚张了张嘴,就被林暮声捧起脸颊。   林暮声踮起脚,额头抵着叶汀洲,他压抑着砰砰直跳的心脏,脑袋略微弯了一下,飞快把唇瓣贴在叶汀洲的唇上。   软乎乎的唇似乎和叶汀洲吻他那天不一样,叶汀洲傻乎乎地没有反应,跟雕塑一样愣在当场。   “声声。”   叶汀洲的声音很哑很哑,脑子里炸开一簇又一簇绚烂的烟花,他呆呆地抬手摸上自己的唇瓣,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林暮声,我宣布,刚刚不让我亲你是惩罚,你亲我才是奖励。”   两人旁若无人的腻歪,别说刷到起飞的弹幕,就连工作人员都牙酸起来。   [谁出的注意啊,甜的我想谈恋爱了。]   [可给叶汀洲幸福住了,逮谁谁不高兴啊。]   [我老婆要是这么亲我,我脸都给他笑烂了,叶汀洲还是保守了,看起来就非常的克制。我总觉得他有一堆骚话要说,但是碍于直播,只能暂时忍下来。]   [导演,快点给这俩人分开吧,受不了啦。我为什么没有对象啊,见不到他们这么腻歪。]   [黎总怎么不说话了,是被腻歪跑了吗?]   [黎述:暂时还没有,我得看着点叶汀洲,你们没看他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啊。]   确实,叶汀洲笑到现在没停下来,手臂还勾着林暮声的腰,依依不舍的,导演都喊了两遍了,还是舍不得松开。   “叶汀洲,做节目了。”   “哦。”   叶汀洲颇为意犹未尽,他摸了摸下巴,思绪还没有飘走就被林暮声拉回来。   “你最好好好回答问题,要是敢故意做错,我可就真惩罚你了。”   “一定一定。”   导演现在换套路了,不答题了,开始真心话问答。   “现在这个游戏叫《只能说反话》,连续说真话三次就要接受粉丝点赞最高的惩罚。”   看见节目组把测谎仪搬上来的那一刻,淡定如林暮声还是绷不住了,一下子搞这么大,他这个四年前的林暮声可怎么办。   不仅仅是林暮声,温樊也慌的不行,这可是定时.炸.弹啊,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这个测谎仪跟别的不太一样,他只能检测出谎话,说真话就会亮红灯,咱们游戏是快速说反话,意味着必须说谎话,大家听懂规则没有,红灯连续亮三次以上,就要惩罚喽,大家注意哦。”   “题库的题是随机的哦,一共十道题,第一组,就暮声和汀洲先来吧。”   “在相爱过程中,谁爱谁更多。”   林暮声:“我多。”   叶汀洲:“他多。”   滴,林暮声身侧的测谎仪发出警报,亮红灯了,是真话。   叶汀洲身侧的测谎仪是绿灯,说明他说的是假话。   两个人都觉得爱彼此更多,这个答案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林暮声自以为叶汀洲爱他比较多,实际上内心深处却觉得自己爱的更多。   第一题结果出来,林暮声崩溃了,他爱叶汀洲,怎么可能啊。   他不是跟叶汀洲结婚的林暮声,没有一起经历风雨,更没有朝夕相处四五年,现在的他,别说是爱,喜欢都算不上。   最多,最多算不讨厌。   叶汀洲脑袋一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暮声,他眸子里的情绪复杂到用言语没办法形容。   他一直以为,林暮声对他没有到刻骨铭心的地步,原来,只是他的声声不擅长表达。   “导演,我怀疑我的测谎仪是坏的,能不能换一个啊。”   [绝了,林暮声还真是嘴硬王者啊,宁愿怀疑是测谎仪坏了,都不想承认是真的很爱很爱叶汀洲。]   [别扭的人都这样,他可能是有羞耻症,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表露出来。]   “试试第二题,看看到底是不是测谎仪坏了。”   “谁在家庭生活中承担的家务比较多。”   林暮声:“我。”   叶汀洲:“他。”   滴的一声,两个人的颜色都是绿色。   “暮声,你还觉得测谎仪有问题吗?”   林暮声嘴唇紧紧抿起来,瞬息之间,把一切的一切又找好了理由。   是四年后的林暮声很喜欢很喜欢叶汀洲,所以他说谎话才会被检测出来,对一定是这样。   “导演,下一题吧。”   叶汀洲不知道应该这么表达此刻的心情,就好像多年之前丢掉的糖果,在几年后林暮声的兜里翻到。他藏着糖果,就像是藏起来一颗波澜起伏的心,任谁看都风平浪静。   好像,今天比昨天更喜欢林暮声了。   “喜欢和伴侣抱抱亲亲贴贴吗?”   两人异口同声,都是不喜欢。   又接连问了六个问题,两个人谁都没有出错,林暮声顿时松了口气。他大概找到了测谎仪的诀窍,顺从内心就好。   “最后一个问题,未来的某一天,如果走到了相看两眼的地步,会不会离婚。”   忽然的,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离婚这个词是前不久刚刚提到的话题,不够愉快的交谈过。   叶汀洲紧张地握紧了拳头,这个问题他比谁都期待听到林暮声的答案。   他视线扫过去,林暮声目不斜视,没有分给他一丝眼神。   叶汀洲默默摆正身体,好像,答案已经确定了。 第27章 锁起来,你就走不掉了   在越来越压抑的气氛下, 程斌顶着压力开口:“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我三秒的倒计时结束,你们一起说答案。”   “三。”   “二。”   “一。”   林暮声:“会。”   叶汀洲:“会。”   异口同声的回答, 测谎仪发出短促的滴滴声,两个人说的都是谎话, 也全是反话。   如果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相看两厌, 却还是不愿意放手,互相折磨。   程斌其实不太理解这样的情感,明明分开对两个人来说更好。   “那暮声和汀洲的测试就结束了,只有一次亮绿灯,通过。”   林暮声摘下测谎仪, 柔软的发丝耷拉下来,半遮住一只发红的眼睛。   答案意外又不意外, 从醒来的第一天, 面对突如其来的感情, 不知所措的婚姻关系, 他确实是奔着离婚去的。   可真正相处下来,他有些理解为什么四年后的林暮声会义无反顾很叶汀洲在一起, 叶汀洲与生俱来的东西, 是他前半辈子都渴望拥有的。   后面温樊和赵陵川的问答环节开始,林暮声和叶汀洲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一个专注地看水,另一个专注的看人。   林暮声脖颈的红意被叶汀洲盯的窜上来,再无声无息地落下去, 好好的椅子像是忽然就长了钉子,林暮声坐立难安, 手臂撑在下巴上,半遮住叶汀洲窥探的视线。   [温樊和赵陵川怎么回事啊,已经亮了两次绿灯了。同样的问题在林暮声他们这,根本就不是事儿啊。]   [额,你们是不是忘了他俩才谈了多久,前前后后可能也就三个月,期间没有一次被拍到,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一下子就官宣要来上节目了,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啊。]   [确实,虽然他俩看起来是整个节目最恩爱的,实际上这种最简单的题,只要是真心为另一个人着想,肯定不会出错啊,面和心不和,感觉没有那么爱。]   [你们也说了温樊刚谈恋爱,难道你们刚谈两三个月就确定了要一心一意为对方着想吗?做人能不能不要那么双标,我觉得没问题。]   等最后一道题结束,十道题他俩亮绿灯的有五道,很多都是日常相处最简单的问题,恰恰是这样的问题,暴露了他们相处时间短的情况,一时间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很遗憾,温樊和陵川要接受网友的挑战了,挑战很简单,就是你们不眨眼睛对视一分钟。”   “好的导演。”   真到了对视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一点旖旎的氛围,按理说真的有感情,含情脉脉是最基本的吧。这俩人看起来要搞死对方,还一个比一个狠的那种。   [我的眼睛肯定没问题,他俩应该是合约情侣。]   [我跟我男朋友要是这么看两下,他肯定忍不住要笑,保不齐还会凑过来亲我。]   [你们有毒吧,人家认认真真完成任务就是没有感情,就是合约情侣,有病一样。]   不管怎么说,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肆意疯长,很多网友都开始深扒他们在一起的蛛丝马迹。   [还得是结婚二十多年的夫夫啊,默契到一个题都不会错,简直就是送分题。]   [唐恣看起来不像是会洗手作羹汤的人,没想到在家里这些全是他啊。]   [你们怕不是忘了,他俩根本就不会做饭啊,所谓的做饭,会不会是唐恣收拾外卖盒啊。]   [笑死,你发现盲点了。]   “直播内容大概就到这里了,更多精彩内容及时关注我们的官方平台。明天第二期录制结束,赶在周五之前,第二期就会和大家见面,拜拜了。”   今天的直播热度又创新高,话题度拉满,特别是林暮声和叶汀洲的害羞吻,叶汀洲打脸名场面,叶汀洲和林暮声不会离婚。两个人占据了五六个热搜高位,直接把第二期的期待值拔高了两个位置。   程斌划拉着手机高兴的合不拢嘴,这不是热度,这都是钱啊。   “大家今天辛苦了,下午就是好好休息的时间,咱们明天的拍摄挪到下午,明天正常休息怎么样?”   几人都没有意见,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简单换了个衣服,把杂乱的拍摄场地收拾了收拾,转场的空镜头全是温泉小镇的美景,美不胜收。   “咱们所有的任务都圆满完成,开始核算积分。综合昨天游戏的两轮积分,林暮声和叶汀洲获得30分,唐恣和宋昀橙获得35积分,温樊和赵陵川获得30积分。”   “算上第一天的积分,林暮声组一共是42分,宋昀橙组46分,温樊组35分。咱们每一个独立温泉的风格是不一样了,现在根据积分进行抽取,按照三个梯队,每一个梯队抽取一个。”   “事先声明,只是风格不一样,温泉是完全一样的。大概能抽到什么全看运气,不管哪一间全是这里的特色。”   熟悉又窒息的抽签环节,这次林暮声腿都懒得动了,招呼叶汀洲去抽。   “大家看见小球上的数字了吗,这个数字就是大家泡温泉的房间。私密性很好的,咱们就是享受。”   “既然是享受,肯定不会有太多的镜头,这个可以放心。观众朋友们,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期待的,全都有!”   素材拍的差不多了,程斌才点了点头。   “咱们下午三点多开始拍,都是室内的镜头,稍微取一点景,现在大家回去休息吧,太累了。”   高强度直播下来,程斌是全场压力最大的那个人,要时刻注意突发情况,还要控场,累的喉咙都喊哑了。   ***   卧室里,林暮声窝在沙发上翻看日历,他把最近五六年的六月初一是哪天翻出来,再一一对照到叶汀洲发过的某博上。   时间不停回溯,每一年叶汀洲都会发。   有时候是成片的向日葵,有时候是似是而非的祝福,更多的就一个表情。   不是明显到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不正常的心,是树,是林,是晚霞。   在叶汀洲给他设定的意象里,他是灿烂绚丽又明媚的向日葵,是铺在天边耀眼夺目的晚霞,是矗立挺直拔节生长的树,是成片成片的林。   这个日期最早出现是在2022年,六年前,确切的说,是六年零一个月。   林暮声手指停在屏幕里叶汀洲的名字上,六年前他还是刚崭露头角的新晋流量,是现在广义上的“待爆咖”。到底是什么样的契机,让叶汀洲在这个日子发了这样一条博。   他说:晚霞比风温柔。   图片里的晚霞林暮声没有印象,叶汀洲太谨慎了,谨慎到没有露出一丝建筑,连考究这个地方是哪都无从下手。   林暮声记忆里的叶汀洲越看越模糊,他揉着又开始隐隐作痛的脑袋,低声呢喃:“叶汀洲,我们……认识多久了。”   “声声,稍等,我得算一算。”   叶汀洲掰着手指头,思付片刻开口:“我认识你八年零七个月,咱们互相认识应该是七年半。第一次搭上话应该就是十二月多,我记得那天下了雪,你戴着一条格子围巾,围巾最下面绣着一片小叶子。怀里抱着《量子力学》,冷冷地跟我打招呼。”   轰的一声,林暮声脑袋骤然炸开。   七年半,怎么会是七年半。   他印象里第一次见到叶汀洲是六年前,那会叶汀洲已经拿了影帝,他刚刚小有名气,恰好有资格跟这位新晋影帝出现在同一场宴会上。   可现在,叶汀洲说是七年半,他嘴里的一年半,甚至两年,他完全没有印象。   绣着小叶子的围巾存在过,《量子力学》的书还摆在书架上。所有人只知道林暮声是唱歌的,没人知道他大学学的是物理。   可,最不该知道的人,他什么都知道。   林暮声心乱如麻,大脑飞快闪过无数的画面,太快太快了,快到林暮声拼命想抓住,却只剩下空白。   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忽然就断了,他无意识地捶打着太阳穴,眼前重新无数的黑影,看不清也摸不透。   林暮声总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什么线索,却疯狂的纠缠在一起,找不到一点思绪。   “声声,乖哦。”   叶汀洲膝盖卡在林暮声的双腿之间,温柔地禁锢着林暮声的手臂,他拨开林暮声额前的发丝,手法娴熟地给林暮声揉搓着太阳穴。   “忘了就忘了,时间这个东西本来就是用来忘的。咱们两个人里有一个人能记得清楚就行,恰好我记得,你正好能省下这个时间干点别的。”   林暮声脑海里嗡嗡嗡的声音渐渐散去,只剩下叶汀洲坚定又温柔的声线,他深深吸了口气,熟悉的薄荷香包裹着他,一点点冷静下来。   “声声,你知不知道今天我有多害怕。我现在可能是有了应激反应,根本听不得离婚两个字。”   “还好还好,你还是舍不得我。”   林暮声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双腿不自在地蜷回去,别过头慢吞吞道:“机器有问题,我说谎话都检测不出来。”   人心比机器复杂多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机器支配。   “行行行,是机器的问题。”   叶汀洲勾着林暮声的下巴,指腹摩挲着他滚烫的耳垂,劝哄撒娇似的让他把头偏回来。   “声声,你怎么不敢看我呀,是怕我发现你说谎话吗?”   “林暮声,不管是不是机器的问题,听到你的回答,我今天都好开心,好开心。我这个人你知道的,哪怕以后真到了不得不分开的时候,我肯定不会放你走的。我舍不得,除非我死,否则,你一辈子都只能跟我在一起。”   叶汀洲威胁的意味挺明显的,他深邃的眸子里藏着最深沉的爱意,隔着薄薄的雾气,尽数被林暮声捕捉到。   耳垂还被叶汀洲捏着,他连下手的力道重一点都舍不得。林暮声眨了眨眼睛,对上叶汀洲认真的视线,他忽地笑出声,纤长的脖颈弯下来,无端凑近叶汀洲,呼吸交缠,不分彼此。   “叶汀洲,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我是在恳求你。声声,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离开你我活不下去的。所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最重要,他一个对全世界无关紧要的人,会有一天在一个人的心里是最重要的。   林暮声没办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好像压抑良久的水流找到了出口,不顾一切奔腾而过,因为他知道,总有一个人无条件的包容他的一切。   “那,我要是执意要走呢?”   “那就锁起来,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林暮声又笑了,他朝叶汀洲点了点头,笑容明媚又张扬。   “行啊叶汀洲,我等着你囚.禁我。” 第28章 泡温泉双双有反.应   “声声, 你这样,不是在引诱我犯罪嘛。”   只是一句话,就让叶汀洲激动到浑身的血气下涌, 默默移开抵着林暮声的膝盖,拿起一旁的抱枕挡在腰间。   “那我可不管, 叶汀洲做人要讲诚信,我尊重你, 你也尊重我。”   “声声,我没有不诚信吧。”   叶汀洲思考了一下,他向来是坚定的林暮声拥护者,怎么可能不诚信哦。   “有,黎述都提前告诉你正确答案了, 你没给我透露。”   林暮声翻行李的时候看见了,有节目单的流程, 叶汀洲嘴是真严啊, 什么都不说。   “等等, 声声, 你说的不会是这个吧。”   叶汀洲把节目单递给林暮声,翻开第一页, 上面赫然写着:概不透露。   林暮声:“?”   “声声, 你是不是没有打开看啊,黎述估计都不知道节目流程。是周导定下的, 程斌负责执行,我要是提前知道,肯定直接给你看。”   “哦, 行吧。”   林暮声只是怕气氛冷下来,他心里太慌乱了, 只觉得要是忽然安静,他又要开始胡思乱想。   等下午节目正式开拍,林暮声还是没有缓过劲儿来。   他把自己知道的时间线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还是没能算出来少了的那两年。   “暮声,大家都脱了,你怎么不脱啊。”   程斌一句话把林暮声吓醒,他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换上了简单的短裤,上半身光着,他跟着镜头扫过去,霎时间晃的林暮声睁不开眼睛。   “马,马上。”   林暮声捏了一把自己腰间薄薄的肌肉,硬着头皮换好短裤出来。   他皮肤白到反光,只是从更衣室走过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林暮声羞耻到脚趾抠在拖鞋上,目不斜视地站在叶汀洲旁边。   “导演,咱们拍这个能播吗?”   温樊问出来所有人的心声,腹肌是秀了,不能播不是亏了嘛。   “没事,不能播咱们就当花絮,好了好了,大家根据选好的房间去享受吧。”   一切都是为了收视率啊,小小牺牲一下,不算什么。   林暮声捏着号码牌,是七号,在走廊的尽头,算得上是最隐蔽的位置。   房门打开,氤氲的雾气飘起来,像是走到了人间仙境。   淡淡的檀香萦绕,屏风林立,水墨色的布局尽显诗意。潺潺流水顺着蜿蜒的河道偏远,林暮声往前看了眼,才发现这里的温泉都是活水。   “声声,给。”   叶汀洲递给他的是一件宽大的衬衣,林暮声接过披上,慢吞吞地滑进温泉池。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叶汀洲也跟着下来,哗啦的水声响起,林暮声睫毛都跟着颤了颤。   随着浸泡的时间加长,毛孔舒展开,一整天劳累的酸痛似乎都消失殆尽。   檀香味几乎要深入骨髓,林暮声无意识地扯了一下贴在胸口的衬衣,太热了。不知是热气蒸腾的,还是跟叶汀洲离得太近羞的,热意翻涌,怎么都压不下去。   林暮声烦躁地啧了一声,他小心翼翼曲起一条腿,身子侧了侧。他半阖着眼睛,从脖颈到耳垂通红一片,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脖颈滴在锁骨上,留下浅浅的水痕。   叶汀洲收回视线,他不着痕迹地吞咽着口水,目光丈量着林暮声巴掌大的腰肢,燥意袭来,他艰难地挪开视线,在心底默念三遍《清心咒》。   艹。   再念特么的十几遍也还是燥的不行,比中午时候更过分,他根本不敢再看林暮声一次,生怕闹出什么笑话来。   诡异安静的氛围下,叶汀洲腰背用力,悄悄往林暮声身侧移了移。   “声声。”   敏感到极致的腰被叶汀洲这么一碰,林暮声骨头都酥了,他绷着脸回头,雾蒙蒙的眼睛里全是对叶汀洲的控诉。   “你有事吗?”   喑哑的嗓音让叶汀洲一呆,更是得寸进尺,就差贴到林暮声身上去了。   “声声,我就想跟你说说话。”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林暮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眯起眼睛看向一旁燃着的熏香,脑子里忽然划过一个诡异的想法。   这香,该不会有问题吧。   林暮声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原本想直接站起来走人,考虑到自己现在的真实情况,站是不能站起来了,那不得叶汀洲笑话死啊。   “声声,这温泉可真温泉啊。”   “嗯。”   叶汀洲叹了口气,盯着林暮声抿起来的薄唇,破罐子破摔,直接道:“声声,我觉得咱们情感出问题了。”   “哦,你才发现啊。”   哗的一下,叶汀洲直接抱在了林暮声身上,从背后抱着他,隔着温热的泉水,某些变化一览无余。   “声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冷落你了。最近拍节目确实没时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林暮声握紧了拳头,他想他应该知道了。   “叶汀洲,你说话就说话,别搞别的可以吗?”   “不可以,老实说,声声你就没有感觉吗?”   林暮声木着脸推开叶汀洲,淡定道:“这是公共场合,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藏是藏不了的,林暮声的变化都被叶汀洲看在眼里。他嘴唇亲昵地在林暮声耳垂上碰了一下,笑意盈盈开口:“声声,你是不是想我了。”   “笨,没发觉檀香有问题啊。”   节目组事先肯定也不知道,本来打算拍一下泡温泉的镜头的,但是考虑到私密性,就放弃了。   他们要是早知道香有问题,不可能让点。   “啊?”   叶汀洲满脑子都是他家声声真好看,只当自己是压抑时间太久了,压根没往别的方面想。   “声声……”   “闭嘴,你转过身去。”   “哦。”   叶汀洲怂了吧唧地转身背对着林暮声,伤心地像是可怜的小白菜,除了往林暮声身边泼水,什么都不敢说。   “声声,其实你不用像防狼一样防着我的,都说好了尊重你一切意愿,我肯定不会做什么。”   林暮声思绪早就飘到九天之外去了,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叶汀洲背脊上的疤痕,情不自禁伸手摸上去。   嘶。   叶汀洲倒吸了一口凉气,冰冰凉凉的触感差点给他送走。   好的,檀香确实有问题。   林暮声碰上来的那一刻,燥热感忽然就减轻了很多,随着而来的,是更深更深的欲。   叶汀洲闭了闭眼睛,把某些不合时宜地想法扔出去,哑然失笑道:“声声,你还想摸摸我的腹肌吗?”   “别动。”   林暮声指尖下滑,停在伤疤末端凸起的地方,轻轻一按。   “叶汀洲,骗我很好玩是吧。”   “没有,我没有骗你……”   “你说只是砸了一下,那你告诉我这道疤哪里来的。”   木板砸了一下,如果真的只是砸了一下,会面色惨白到说话都困难么。林暮声以为他忘了,可现在关于那晚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耳畔恍惚又回放起叶汀洲深重的呼吸,带着潮意。   为什么会突然说想去他家里坐坐,是想把他气走,好隐藏伤口。   这么明显的痕迹,缝针的针数也不少吧。叶汀洲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你都知道了。”   四年前就知道的事情,他的声声又忘了。   “叶汀洲,为什么不说呢。”   “我现在说,声声,我伤口好疼呀,可能得声声亲一亲才能好。”   啪一下。   林暮声气急败坏地打在叶汀洲背上,力道轻的跟挠痒痒似的。   “声声,你怎么还奖励我啊,现在特殊时期特殊情况,我可能把持不住。”   “叶汀洲——”   带着哭腔的吼声给叶汀洲吓坏了,他顾不上林暮声生气还是不生气,直接回过身给林暮声道歉。   “我好好说话好好说话,别气好不好。”   林暮声眼角一滴泪倔强的不肯掉下,殷红的唇瓣被咬出齿痕,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叶汀洲。   “当时是怕你担心我,又不想让你觉得我救了你,替你挡了一下就要怎么样。林暮声,如果现在是我受伤的那个时刻,你会怎么办。”   “你会自责,会偷偷难过,会把一切的过错都归咎于你自己,会一直惩罚自己。我舍不得我的声声这样,只是缝了几针,不碍事的。”   只是缝了几针,亏叶汀洲说得轻巧。   叶汀洲只是缝了针,可他却要自责啊。   妈的。   “叶汀洲,你能不能不要总想着我,什么时候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你只觉得我会自责,难道就没想过我也会心疼你吗?”   叶汀洲茫然地看向林暮声,想摇头又怕林暮声不高兴,就那样直愣愣地盯着林暮声,没有反应。   林暮声会心疼他这件事,好像没有出现在他思考的范围内。他没关系的,皮糙肉厚,忍一下就过去了。   “叶汀洲,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心疼。”   满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叶汀洲了,他不是机器人,做不到无动于衷。   “声声。”   林暮声靠在叶汀洲怀里,他掐了一把叶汀洲的腰,那滴泪悄然落下。他吸了口气,气呼呼道:“叶汀洲,你让我哭的次数比这辈子加起来都要多了。”   明明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可短短几天,在叶汀洲面前哭的次数比前二十几年加起来都要多。   “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以后肯定不让你担心了。主要是好久了,你不说我都忘记这个事情的存在了。”   林暮声轻哼了一声,要不是泡温泉,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你松开我,我泡的头晕,不泡了。”   “好。”   林暮声摇摇晃晃起身,手掌不受控制扶在叶汀洲的肩膀上。懂了,这香还有软筋散的效果,脑袋晕乎乎的,走路都费劲儿。   他喉结上下滚动,只忍了三秒。   “叶汀洲,你扶我去淋浴室。”   这个地方贴心是真贴心,林暮声甚至在浴室里看见了可疑用品。   浴室顶端的镜子更是清晰,林暮声跟叶汀洲挤在浴室里,眼睛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   “叶汀洲,你不是说黎述有温泉小镇的股份,我就问一个问题,真的是正经泡温泉的地方吗?”   “应、应该是吧。”叶汀洲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思,看见这些东西,他确实也不能保证了。   谁家好人泡温泉的时候熏那种香啊,这不是双管齐下要命吗。   叶汀洲大概是被香熏晕了,他居然大言不惭恳求:“声声,需要帮忙吗?我可以!”   我不可以啊!!!!!   “你,出去。”   “哦。”   失落小狗脑袋又抬不起来了,脚步慢吞吞地,一步三回头,看起来是遗憾极了。   “叶汀洲。”   “在!”   叶汀洲眼睛骤然亮起来,期待地看向林暮声,手臂自然下垂,指尖蜷着等着林暮声说话。   “过来。”   林暮声勾了勾手指,叶汀洲屁颠屁颠走过去,脑袋主动凑到林暮声身边。   每次林暮声露出这样的表情,都会摸摸他的脑袋,算是他俩之间独有的小奖励。   想象中的手掌没有落下,反倒是林暮声换了一下位置,咻的一下,偏头吻在他后背的伤疤上。   “现在,还疼吗?”   这是,他刚刚要求的那个吻。   叶汀洲心跳加快,脑袋摇的比拨浪鼓还快。   “不疼不疼,谢谢林大夫,妙手回春啊。”   林暮声手指哆哆嗦嗦放在花洒上,紧张衣服都不脱就开始洗澡。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嗯,出去吧。”   叶汀洲小心翼翼碰了一下林暮声吻过的地方,眉眼含笑,高高兴兴走了。   浴室门关上,轮到林暮声崩溃了,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可恶,叶汀洲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失策了,应该再矜持一点的。 第29章 猝不及防见家长   “声声, 你洗的是冷水澡啊。”   林暮声胳膊冰冰凉凉的,被叶汀洲滚烫的手掌一握,不可言说的不适感又开始翻涌。   “松手, 热死了。”   林暮声瞥了眼叶汀洲湿答答的头发,心想说得好像他洗的不是冷水澡一样。   “声声, 宋哥那会过来了一趟,说是你找他, 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啊,就是上次他给的桃子很好吃,想问问他有没有了。”   林暮声错开叶汀洲的注视,随意擦了两下头发就回了房间。   宋昀橙就坐在他们卧室的沙发上,翻看着摆在茶几上的杂志。那个杂志林暮声知道, 是研究神经方面的,正好是宋昀橙擅长的领域。   “暮声, 你们晚上要回家吗?”   “回, 这的床太小了, 睡着不舒服。”   “我们也回, 你唐哥收拾行李去了。暮声,你陪我出门逛逛呗, 我刚刚看攻略, 温泉小镇里有个网红秋千,挺漂亮的。”   “好啊好啊, 叶汀洲你记得把我的衣服都拿上。”   叶汀洲倚在门框上,看着明显心虚的林暮声笑而不语。半晌,他才慢吞吞点了点头, 叮嘱林暮声早点回来。   秋千架在水车旁,伴着涓涓细流, 头顶的花枝弯折下来,在皎洁月光的点缀下,泛着莹莹的光。   林暮声攥着彩红色的绳索,时不时晃一下。   他把宋昀橙约出来想问一些事情,真到了独处的时候,万千思绪,却连从哪开口都做不到。   微风拂面而过,林暮声偏头对上宋昀橙了然一切的目光,忽然就静下来。   国内最顶尖的神经科医生,真的会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么。   沉默片刻,林暮声从兜里掏出一盒薄荷糖,拿出来一颗递给宋昀橙,“宋哥,你说,这是什么药啊。”   宋昀橙瞥了一眼,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道:“是薄荷糖吧,是海盐薄荷。”   “哦。”   林暮声拿了一颗放进嘴里,苦涩感在舌尖上炸开,他控制不住干呕,嘴里冒酸水,眼角持续不断渗出来的生理性眼泪,林暮声干咳两声,硬是捂着心口忍着恶心把药咽了下去。   苦涩感顺着喉管一直蔓延到胃里,灼烧感似乎蔓延起来,林暮声手掌不动声色地捂在胃上,眨了眨眼,一颗泪珠悄然滑下。   真的,好苦啊。   宋昀橙惊到从秋千上站起来,一脸担忧地看向林暮声,手掌伸出来悬在林暮声的背脊之上,可他看向林暮声倔强的咬着唇,一声不吭,顿了一下又慢吞吞收回去。   “宋哥,别紧张啊,吃个薄荷糖而已。你怎么跟叶汀洲一样,他把我爱吃的糖藏在他行李箱最里面,我要是不去找衣服都发现不了。这个糖真苦啊,跟我那天喝的水味道一样。”   “本来我还在想这是我吃的,还是叶汀洲要吃的。宋哥,看你的反应,是我吧。”   宋昀橙沉默片刻,斟酌着开口:“维生素片,谁都能吃,节目里吃水果少,汀洲怕你缺维生素吧。”   “宋哥,你是医生。”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对劲儿的,大概是爬山那天,四肢绵软无力,控制不住哭泣,甚至生出一些想伤害自己的念头。   时不时头疼,注意力不集中,对一切事情都没有什么兴趣,恹恹的。   林暮声想,他大概是病了吧。   “没什么事,暮声,你就是有些压力大。”   “对了,暮声,你手上是不是少了个东西。你每次压力大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摩挲中指的指腹,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丢了吗?”   林暮声嗯了一声,他的大拇指擦过指腹,很轻很轻道:“应该有个戒指的。”   不是他和叶汀洲结婚照上的那一个,应该,应该……   林暮声低着头想了好久,戒指的样子还是没能想起来,只觉得应该是素圈,很简单,但是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宋哥,我跟叶汀洲,很好吗?”   林暮声问完这个问题自己先笑了,他问的是什么傻问题,跟叶汀洲朝夕相处的是他,反倒现在去问一个外人。   “好啊,你们俩,是真的感情出问题了吗?”   “有一点吧,我可能,不喜欢他了。”   林暮声斟酌着每一句的用词,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别人说,说他不是他们熟悉的林暮声,中间隔了四年,他什么都不知道。   宋昀橙目光落在林暮声把玩项链的手指上,上面的小叶子比链子要新的多,缀在林暮声锁骨的位置,闪闪发光。   “暮声,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要多问问自己的心。”   “不喜欢就分开,你是要为了自己而活的。”   林暮声闷闷地嗯了一声,他心口堵的厉害,酸酸涩涩的,一提到叶汀洲的名字,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分开,他好像舍不得了。   “宋哥,你跟叶汀洲认识多久了。”   “好几年了吧,最开始认识是他和唐恣一块拍戏,很努力很认真,我探班次数不多,每次去汀洲都在请教唐恣演戏的技巧,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起来了。”   林暮声抠着手心,纠结了好久,才用很低的声音嘟囔道:“那你知道他以前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吗?”   “知道啊,很少有人不知道吧。”   林暮声的心咯噔一下,情绪猛地跌到谷底。原来,叶汀洲一直没想过瞒着啊。   宋昀橙伸手温柔地拍了拍林暮声的脑袋,调侃道:“呦,这是跟我炫耀你俩的爱情故事来了啊,不就是你嘛。”   风忽然就凌厉起来,刮在侧脸上生疼,林暮声勉强扯了扯嘴角,到底是没好意思反驳。   叶汀洲嘴里那个人乖软听话,爱撒娇,脾气好,不管什么时候都像个小太阳,怎么会是他呢。   在林暮声所有的记忆里,跟叶汀洲的交集不多,也没有到可以发展出感情的地步。至于后来为什么跟他结婚,大概是退而求其次,将就吧。   “暮声,你心思太细了,考虑事情又太多,会把自己压的喘不过来气的。人嘛,总要向前看的。你看我和唐恣,都要年过半百知天命了,遗憾的事情太多,在一起二十多年没有时间好好相处就是一件。”   “等你年龄越大,你会发现时间走的越快,珍惜当下吧。不要让以后回忆起来,还有那么多的遗憾。”   “你不要担心,就是很正常的药,叶汀洲总不至于要害你的。”   林暮声点了点头,他抓着宋昀橙递过来的手腕站起来,双臂伸展开,深深地吸气。   “宋哥,我好多了。你的桃还有吗,我跟叶汀洲说出来要你的桃的。”   “没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这个。”   宋昀橙给的是一个精致的小香囊,上面绣着翠绿的小薄荷,勃勃生机铺面而来。   “里面放的都是安神的药材,你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边上。暮声,希望你每天都能睡好觉。”   “谢谢宋哥,我会的。”   宋昀橙揽过林暮声的肩膀,凑到林暮声耳边神神秘秘道:“你别给叶汀洲用,每个人体质都不太一样,我看你家叶汀洲精力太旺盛,不适合这个。”   “啊?”   林暮声没明白宋昀橙的意思,他握着香囊,开始思考会不会跟温泉里的情况一样啊。   “就,里头有一味药材有一点点刺激,你本身平和,用了也没关系。暮声,你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不会还不懂我什么意思啊。”   本来没懂,现在懂了。   “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能帮上忙的一定竭尽全力。当然,要是觉得自己情绪不对啊,低落啊,需要开导也及时联系我,又不用你挂号,别觉得麻烦。”   “谢谢宋哥。”   宋昀橙是真的心疼林暮声,他揉了揉林暮声飞扬的发丝,唇角勾起,轻声道:“别一直说谢谢,我独生,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一直想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弟弟,你要是不介意,我以后就是你哥哥。”   “行,哥。”   绕过竹林,昏黄的路灯下,叶汀洲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他双手背在身后,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听到动静,叶汀洲眼睛亮了亮,立马加快步子朝着林暮声跑来。   “声声。”   宋昀橙碰了碰林暮声的肩膀,调侃道:“汀洲,看你紧张的,我还能把暮声吃了啊,我走了,你们聊。”   “宋哥拜拜,我下来时候碰见唐哥在楼梯口,估计也是等着急了。”   “声声,你跟我来,让你看个好东西。”   叶汀洲手臂一直背在身后,拳头虚虚握着,催促林暮声一起去了小花园。   “别眨眼哦,噔噔噔。”   叶汀洲松开掌心,两只萤火虫争先恐后飞出来,在暗夜里发出丝丝亮光。   林暮声仰头呆呆地望着,他试探性抬起手,原本已经飞远的萤火虫不知怎的又飞了回来,萦绕在林暮声身边,扑闪着翅膀,良久才依依不舍飞走。   “喜欢吗?”   “嗯,很久很久没见过萤火虫了,你从哪抓来的。”   叶汀洲骄傲地挺了挺胸,大言不惭道:“他们自己飞来的,是喜欢我家声声。”   “林暮声,我那会泡温泉又惹你不开心了,赔罪的礼物还满意吗?”   “还行,萤火虫比你懂事。”   林暮声踮了踮脚,抬手把宋昀橙送的香囊在叶汀洲面前晃了一圈。   “宋哥自己做的,比你的礼物费心。”   “行,我回去就学,给你做一个更好的。声声车在门口了,你还要再上楼看看吗?”   林暮声摇了摇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居然开始期待回他和叶汀洲的家了。   “叶汀洲,你看是不是家里的灯亮着,不会是遭贼了吧。”   “应该不会,安保系统没瘫痪啊。”   叶汀洲一早上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林暮声。   输密码时林暮声的心跳极快,眼睛死死盯着房门,要是突然窜出来一个小偷,他好拉着叶汀洲跑路。   咔哒。   林暮声见叶汀洲突然停下来,默默从他身后探头去看。   只见家里的电视开着,穿着红裙的女人笑意盈盈跑过来,跟在她身后的是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叶桥,林暮声在采访里见过,叶氏的董事长,叶汀洲的……爸爸。   林暮声僵在原地,从来没想过见到叶汀洲的家里人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爸妈,你们不是旅游去了么,怎么回来了。”   “什么叫怎么回来了,我们不能回来啊。哎呦,暮声,你是不是瘦了。”   柳絮心疼地拉着林暮声转了个圈,上上下下打量,确认林暮声就是瘦了,立马给了叶汀洲一记眼刀。   “暮声,我跟你爸去旅游时候买了好多礼物,快来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林暮声艰难地挤出一点笑意,像木偶一样被柳絮拉着坐到沙发上。   太久没有感受过如此温情的氛围,林暮声不知所措地频频看向叶汀洲。他根本不记得之前是怎么称呼的,只能尴尬地笑着,一言不发。   柳絮把成堆的礼物摆在林暮声面前,喋喋不休的介绍,几分钟后,柳絮盯着林暮声的神情慢慢停下来。   “暮声,拍节目太累了吗?怎么都不说话。”   柳絮可是5G冲浪达人,这次会突然回来,也是因为看见网上说林暮声和叶汀洲感情破裂,他俩过不下去,马上要离婚,这才火急火燎跑回来。   本来她还没觉得怎么样,可林暮声见到他俩一句话没说,就让柳絮的心沉到了谷底。   “没有没有,挺喜欢的,都很好。”   林暮声正襟危坐,手掌放在膝盖上,认真地像是在听学术会议。   柳絮哦了一声,直接起身揪起叶汀洲的耳朵,“臭小子,网上说你跟暮声感情出问题,是不是真的?” 第30章 是你暗示我酿酿酱酱啊   “嗷嗷嗷, 妈,轻点,轻点薅啊。声声, 我耳朵是不是要掉下来了。”   柳絮冷哼一声,看着叶汀洲死皮赖脸的样子, 直接又拧着他的耳朵又来了一圈。   “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喊暮声,你腰弯一弯, 我手一直举着累的慌。”   扑腾一声,叶汀洲直挺挺跪在了林暮声面前,还怪将就的,是单膝跪地。   “声声,你解释一下, 咱们好好的。”   叶汀洲脑袋歪着,嘴里嗷嗷叫唤, 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祈求林暮声, 跟他平常高冷不近人情的模样大相径庭。   老实说, 林暮声被这样的叶汀洲吓了一跳。更吓人的还在后面, 叶汀洲指腹刮过他搭在膝盖上的手背,摩挲的姿势太暧昧, 跟明目张胆调.情似的。   林暮声被这个想法吓到, 手掌一缩,说话时的声音都在颤抖。   “阿, 阿姨,你别拧了。”   好好好,柳絮火气更重了, 林暮声现在妈妈都不喊了,她一个正儿八经的妈妈, 成了阿姨,还说没问题。   砰砰砰,柳絮挥拳又是三下。   林暮声都听见了破风声,那是实实在在的三巴掌拍在叶汀洲背上。   他刚想开口,又反应过来就是他叫了一声阿姨,场面才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只能干巴巴解释,一个劲儿说别打了。   叶桥对这样的场面似乎早就见怪不怪,起初林暮声还以为是叶汀洲的救星来了,却不想叶桥都没分给叶汀洲一丝眼神,反倒是轻柔地给柳絮扇风。   “老婆,休息休息吧,别把自己的身子气坏了。”   “叶桥,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老婆的话都不听了。”   柳絮一想到网上那些流言蜚语就气的不行,什么就商业联姻了,他们叶家已经没落到需要卖儿子商业联姻来稳固地位了么,她怎么不知道。   “汀洲,你好好说,网上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你跟暮声在闹别扭,不想过了。”   “哎呀,爸,怎么连你也这么想啊。我跟声声好的很,网上那些人你还不清楚嘛,最喜欢的就是主观臆测,然后煽风点火,说些有的没的。”   叶汀洲真是冤死了,声声这么好,他又不是精神病犯了,跟他离婚。   “声声,你跟爸妈说,咱们感情到底怎么样。”   三双眼睛眼巴巴盯着林暮声,他紧张到心脏都要从心口蹦出来,下意识抓上叶汀洲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爸,妈。”   林暮声垂着眸子,视线躲闪,底气不足的喊出这个有些陌生的称呼。   自从他妈妈过世,记忆里再也没有这样喊过,还是对着叶汀洲的爸妈,巨大的心理压力让林暮声开始耳鸣,嗡嗡嗡的,听不清叶汀洲说话的声音。   “我跟叶汀洲感情没问题,都是网友瞎说的。就是我们签了个合同,黎述说为了收视率,我俩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恩爱,这才让网友议论纷纷。真的没什么问题,你们别担心。”   柳絮嗯了一声,又急忙确认道:“暮声,你不是跟叶汀洲串通好,一起哄我们吧。”   “怎么会呢,我们都不知道你俩要回来。”   柳絮思考了一下,好像他俩进来之前是手牵着手的,应该是没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暮声,你要是在叶汀洲受了什么委屈就跟我们说,我跟你爸替你教训他。”   “没有,叶汀洲很好,没有受什么委屈。”   叶汀洲还单膝跪在地上呢,什么家庭地位可见一斑。   “妈,要不让叶汀洲起来吧。”   第一声叫出来了,后面就顺利多了,林暮声其实有些怕面对太过温情的家庭时刻,他呆呆愣愣的,不知道应该是什么反应。   “臭小子,暮声都解释了,你起来吧。”   叶汀洲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紧紧挨着林暮声坐下,他捏着林暮声的小手指,凑到他耳边道:“声声,我耳朵好疼啊。”   林暮声抿着唇尴尬地笑了一下,抬手就把凑过来的叶汀洲推开。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哪有当着父母的面就这么亲密的。   “暮声,你们吃晚饭了吗?看我,一着急就给忘了。”   “吃过了的。”   “行,那就不打扰你们俩了。我跟你爸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   柳絮最懂的就是小别胜新婚,她跟叶桥杵在这当电灯泡可不行。   “好,你们路上慢点。”   送走了叶汀洲父母,林暮声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他把茶几上成堆的礼物收起来,假装没看见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恋爱三十三天》。   遥控器也不知道塞哪去了,林暮声都要把沙发掀开了,也没找到它的踪迹。   “声声,你是不是找遥控器呢。”   “嗯,吵的心烦,把电视关了吧。”   叶汀洲应了一声,电视里画面定格在他背起林暮声的那一幕,林暮声侧脸上带着晨曦的日光,晶莹剔透的泪挂在眼角,一同滴在他的心尖上。   装着药的薄荷糖盒子不见了,叶汀洲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林暮声的打算,他坐在地上,摆弄着叶汀洲的玩偶,他确实也没资格不让林暮声知道。   呆坐了好久,叶汀洲起身收拾好东西,下楼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林暮声回来质问他的准备。   可是,林暮声没有,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这才是让叶汀洲担心的。   “叶汀洲,保险柜的密码是什么啊。”   “你生日。”   林暮声抱着满满当当的礼物一愣,他视线扫过叶汀洲红彤彤的耳朵,睫毛颤了颤,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柳絮送的礼物都太贵重,随随便便一件摆出来都价值几十上百万,林暮声还是觉得放保险柜里最稳妥。   他小心翼翼打开保险柜,以为的金银珠宝并没有出现,摆在最中间的是结婚证,塑封的袋子包着,一尘不染。   林暮声把礼物整整齐齐摆在第二层,这才打开结婚证,只一眼,林暮声就傻了。   结婚证上的时间是2026年5月21日,不是网上说的2027年。   林暮声呼吸急促起来,2026年,不是他俩主演的电影上映之后,是之前。   到底是什么样的电影,能让林暮声和叶汀洲因戏生情,在拍摄结束的一年多之后就偷偷领证结婚。   跟结婚证放在一起的是一个红色丝绒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枚造型漂亮的戒指。戒指是两部分组成,稍微一转内圈的素圈就会卡在外圈的卡槽里。可奇怪的是戒指两端的位置还各有一个小洞,不是镶钻的凹陷,倒像是用来固定某样东西的。   林暮声鬼使神差拿起戒指,缓缓戴在自己的中指上。大拇指的指腹摩擦过戒指,咔哒一声,内圈的素圈稳稳卡住,花纹相对,是一个蜿蜒曲折的Y。   Y,叶,是叶汀洲。   在他戴着的戒指上,刻着叶汀洲的名字。   林暮声忽然就很好奇,在他不知道的那四年里,林暮声跟叶汀洲是怎么样的恩爱缠绵,又是怎么样的刻骨铭心。   能被叶汀洲放在保险柜里藏起来的,不是价值几千万的古董宝石,也不是房产证存单银行卡,是瓶瓶罐罐里塞满的纸星星,是干枯的玫瑰花,是一沓厚厚的车票,是叠放的整整齐齐的领带。   林暮声指腹擦过玻璃瓶身,他盯着那些东西看了好久,慢慢叹了口气,把保险柜的门锁上。   这些,是他没资格染指的。   唯独这个戒指,林暮声戴着上了楼,在他和叶汀洲的卧室门口,他故意露出来,被洗澡出来的叶汀洲一眼看见。   “声声,你放好了就去洗澡休息了。”   “嗯。”   林暮声以为是叶汀洲没看见,他洗完澡出来,朝叶汀洲勾了勾手指。   “叶汀洲,你帮我吹头发吧。”   “好啊好啊。”   浅淡的薄荷香袭来,林暮声闭了闭眼睛,他手指搭在化妆台上,玻璃折射出戒指细碎的光芒,叶汀洲还是一言不发。   “你爸妈,好像不在意你跟我结婚。”   “在意啊,他们可喜欢你了,都觉得我跟你结婚是讨了大便宜。你是不是觉得礼物太多了,没关系的,钱又花不完,买买买他们就很开心了,你安心收着。”   发丝软趴趴地垂下来,遮住林暮声湿漉漉的眼睛,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林暮声皮肤粉扑扑的,像是被涂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好了,休息吧。”   林暮声刚走了两步,就被身后的叶汀洲一把抱起放在了身后的大床上。   柔软的床铺陷进去,叶汀洲双臂撑在林暮声脑袋旁边,压着他的手腕,眼睛里满是情.欲。   粗重的呼吸扑在林暮声脸颊上,林暮声被叶汀洲滚烫炽热的目光吓到,他喉结滚动,茫然地挪开视线。   怎么回事,跟想象中的剧本不一样啊。   不应该是质问他为什么要戴这个戒指么,在他的预想里,这个戒指应该是他以前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个人的所有物,现在他戴了算怎么回事,不得骂他啊,这怎么还,还流氓上了。   “声声,我都洗干净了。”   能看出来叶汀洲很急迫,但是,你先别急啊。   林暮声偏头躲开叶汀洲的吻,眼尾却被不偏不倚吻上。   林暮声眼皮疯狂颤动,他抬脚踢在叶汀洲心口,没把叶汀洲踢走,反倒是给了叶汀洲机会,把自己的脚死死抱住。   叶汀洲捏着他的脚腕,指尖像是带着火星子,划过的地方火燎燎一片,骨头都跟着酥了。   唔。   林暮声气恼极了,他稍稍用力挣脱开叶汀洲的桎梏,咬着唇,压着脸上滚烫的热意狠狠瞪了叶汀洲一眼。   “叶汀洲,你想干什么。”   “没,没想干什么啊。”   叶汀洲翻身从林暮声身上移开,他小心地捧起林暮声的手腕检查,可能是他太用劲儿了,红了一点点。   “呼——呼——”   “对不起声声,我弄疼你了。”   林暮声红着脸挪到叶汀洲对面,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又问道:“我看你是不安好心。”   “声声,这怎么还怪我啊。是你暗示我,我才这样的好不好。”   林暮声满头问号,他暗示什么了暗示。   叶汀洲捏着林暮声指尖的戒指,委屈巴巴开口:“你怎么不认账了,戒指都找出来戴上了,我就以为跟以前一样,现在是换暗示方法了吗?”   这特么什么跟什么啊。   “你说,戒指是我暗示要跟你酿酿酱酱啊。”   林暮声好不容易塑起来的世界观,顷刻之间崩塌了。   “之前不说说好了,你要是想我了,就把戒指戴在手上,这样我就知道,不管我在哪,只要我能,一定去找你。”   “等等,戒指不戴手上,戴哪?”   叶汀洲指着的位置,是他的脖颈。   林暮声下意识摸在他的项链上,他咽了咽口水,思绪跟着混乱起来。   项链他戴了好多年,不是他没经历的那四年才有的,甚至在更早之前,他认识叶汀洲之前就有。   温樊说,他不喜欢叶汀洲,在训练营有偷偷摸摸喜欢的人,那个人送了他这个项链,只要他一直戴着,就是忘不了那个人。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会不会是编出来的谎话骗我。”   林暮声脑袋低着,他嘟囔的声音不大,可叶汀洲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叶汀洲心脏密密匝匝的抽疼,他眨了眨眼睛,把不能表现出来的复杂情绪隐藏起来而后亲昵地捏着林暮声的耳垂,一下又一下。   “声声,忘了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林暮声像一只受惊的猫猫,眼睛圆溜溜地瞪着,背脊挺直,要是叶汀洲敢做出过分的事情,他一拳揍上去。   咔哒一声。   是叶汀洲解开了他脖颈上挂着的项链,紧接着是他手上的戒指。   小叶子吊坠拿下来,熟练地把戒指扣上去。   晃荡在眼前的戒指让林暮声一阵阵发晕,他下意识伸手去够,却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停下。   脑海里闪过一些似是而非的画面,手指僵硬,脸颊冰冰凉凉,好像是下雪了。   高大的人影笼罩着他,林暮声靠在那人怀里,手臂收紧,却怎么都看不清那张脸。   脑袋太疼了,林暮声憋着的一口气缓缓吐出来,眼眶红红地看向叶汀洲。   “叶汀洲,项链是……”   是,是你送的么。   答案呼之欲出,林暮声却不敢信了。   “林暮声,今天是我的生日,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你要是接受,就代表你同意了。不接受,就当我发疯胡言乱语。”   叶汀洲把项链给林暮声戴上,他唇角勉强勾了勾,“声声,你说的,以后要是想我了,就把戒指戴在中指上。”   “现在呢,林暮声,你是在想我吗?” 第31章 是想你   脖颈上的项链忽然就成了千斤重, 林暮声憋着一口气,避开叶汀洲深邃的目光。   他无数次重复摩挲过中指,自己都不记得, 原来每一次想触碰的不是皮肤,不是戒指, 是叶汀洲这个人。   林暮声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湿漉漉的, 他轻轻嗯了一声,嘟囔道:“应该,想你的。”   害怕的情绪蔓延开来,林暮声手指按在膝盖上,不知所措地一点点收紧。他像是独行在暗夜里, 四处无光,跌跌撞撞往前跑, 却连前面有没有路都不知道。   他真的只是睡了一觉就穿越了么, 林暮声揪着真丝的睡衣, 突然就不确定了。   “林暮声, 我也好想你,好想好想。”   叶汀洲抬着林暮声的下巴, 轻柔地给他擦去眼角的泪珠, 指腹在他耳垂上打着圈,最后只说:“声声, 快睡觉啦。”   “嗯。”   林暮声心慌的厉害,他侧身躺下,叶汀洲很快从身后贴上来, 手臂收紧,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一样, 死死箍在怀里。   被浅淡的薄荷香笼罩着,针扎似的头疼缓了换,林暮声僵直的手掌动了动,慢慢覆盖在叶汀洲手背上。   夜里,林暮声久违地做了个梦。   帝都的冬天来得格外突然,林暮声记得昨天还是穿着单薄的妮子大衣,眨眼间就换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选拔到偶像训练营的第十四天,林暮声还是不适应集体生活,独来独往惯了,一下子要和四十个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交朋友,林暮声胆怯又紧张,寡言少语,整个人无所适从。   “暮声,你又要出门啊。”   说话的是温樊,是训练营里人缘最好的成员,他温柔又冷静,对娱乐圈的事情了如指掌,算是他们这的百事通,很多人都挺喜欢他的。   林暮声对他印象一般,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哦,暮声,你那个对象是不是挺有钱的啊。你知道你上次穿回来的那个大衣么,是私人订制的高级货,一般人想买都买不上。”   “哎呀,好羡慕你啊,反正近娱乐圈也是那些事,早点晚点都一样。你长的这么好看,这种事情是根本免不了的,有人能护着你也挺好的。不像我们,累死累活的卖力学习,能在开拍后成团出道,签一个小合约就谢天谢地了。”   “暮声,你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咱俩关系可是不一般,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温樊的意思林暮声听明白了,话里话外是说他傍上了大款,被人包.养了,跟他们这些拼命训练的不一样,有靠山了。   林暮声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不咸不淡道:“你误会了,不是对象,就是普通朋友。还有,那个衣服也不是高定,是街上的小铺子做的,一身200,你要是喜欢,我把老板的联系方式推给你,你也可以买。”   温樊碰上了软钉子,也没生气,还是笑盈盈地目送林暮声离开。只是在林暮声转身后,他狠狠翻了个白眼,嘲讽了两句。   许是在梦里,林暮声像个局外人观察着一切。   他说不清当时从训练营的大门出来是什么样的心情,他路过高楼林立的大厦,站在玻璃橱窗前盯着模特身上的西装看了好久好久。   林暮声攥着手机,他窘迫到只剩下两千块,这是他一个月所有开销的生活费,还要每个月十五号偷偷给她妈妈发一点钱。   训练营的一切都是要花钱的,林暮声盘算了好久,要是每天就白开水就着馒头吃,一个月大概有三四百就够了吧。   “先生,看您看好久了,要进来试试嘛。模特身上这一件有您的码,可以试试。”   “不,不用了。”   林暮声就是再土,他也知道这家店有多有名气,随随便便一件衣服就得七八万,他买不起,看看都觉得没底气。   林暮声漫无目的走了好久,最后还是折返回来,指着模特身上的领带道:“这种类似的,大概要多少钱?”   “这个是真丝的,价格要贵一点,您可以看看这个款式,一千三,很符合您的气质。”   一千三啊,可能不太够。   林暮声脸皮薄,被工作人员这样盯着,脸颊当时就红透了,他狼狈地从店里出来,只能去隔壁的小店,退而求其次买了一个四百多块钱的。   “这有贺卡之类的纸吗,我想写个字。”   “有,给您。”   林暮声拿着笔又犯了难,犹豫了好久,只写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来雪花,林暮声攥着小小的礼盒,快步走在步行街上,手指被冻的通红。   快要到约好的地点,林暮声拢了拢冷冰冰的围巾,步子慢下来,调整好呼吸,抬眼就看见站在路灯下的人。   他穿着跟自己一样的同款羽绒服,双手插在兜里,瞥见他的身影,几乎是霎那间就跑过来。   “林暮声。”   “嗯。”   林暮声好像又瘦了,尖尖的下巴埋在围巾里,棱角分明,脸色有些苍白。   “是不是冻坏了,我选的地方不好,应该离你再近一点的。”   叶汀洲自然地抓着林暮声冷冰冰的手掌搓了搓,而后捧到自己唇边哈气。   “有没有热乎一点。”   “还行。”   “林暮声,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啊。”   叶汀洲掰着指头算了算,大概有10天没见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日那就是三十个秋,好漫长好漫长啊。叶汀洲朝思暮想,每次约林暮声出来他都要找好久的理由,林暮声一点都不热情,冷冷的,他生怕会让林暮声不高兴。   “还行。”   “我好想好想你啊,想的睡不着觉。我拍戏的地方可荒凉,手机充电都费劲儿,就只敢晚上听一会儿你唱歌,怕万一你联系我,我不能及时回复。”   “林暮声,你怎么就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系我啊。”   “忙。”   林暮声心虚地移开视线,他想把手指抽回来,可叶汀洲攥的太紧太紧,只能任由叶汀洲牵着。   “走走走,我订好包厢了,外面冷。”   桌子上摆着一个四寸的小蛋糕,菜也是提前点好的,每一样份量都很少,但是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你还有别的朋友要来吗?”   “没有,就你和我。我把他们家好吃的菜都点了一遍,你挨个尝尝。”   林暮声盯着琳琅满目的菜,忽然就觉得他四百多块钱的领带拿不出手了。   “林暮声,我刚刚没好意思问,那是给我的礼物吗?”   叶汀洲眼睛高兴地眯起来,他不着痕迹凑到林暮声身边,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礼物。   “嗯,随便买的,你别嫌弃。”   礼盒的绳子在林暮声掌心勒出一道深深的印子,自卑感在炫目的灯光下无处遁形,林暮声无措地把手掌背在身后,想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淡定一些。   “林暮声,我看看手怎么了。”   叶汀洲放下礼物,强硬地把林暮声的手掌掰开,他的指尖小心翼翼滑过红痕,心疼地直叹气。   “是不是很疼很疼啊,怎么会勒成这样呢,也不沉啊。”   叶汀洲凑到林暮声的掌心前吹了好几下,确认林暮声没事才把礼物拆开。   “哇,好喜欢这个款式。林暮声,可以帮忙系一下吗?”   “你穿的是羽绒服。”   哪有穿羽绒服系领带的,不伦不类。   “还有,我不会系。”   “没事没事,我教你。”   叶汀洲脱掉碍事的羽绒服,抓着林暮声的手教他怎么系领带。   林暮声冰冷的手指几次擦过叶汀洲的喉结,越是心急,就越是出错。   叶汀洲的存在感太强,呼吸打在他的脖颈,手指都跟着发颤。   最后林暮声系好的领带歪歪扭扭的,他想拆了,却被叶汀洲拉住。   “很好看啊,林暮声,我好喜欢这个礼物。其实,你能来陪我一起过生日,我就很高兴很高兴了。”   “你在训练营累吗,能不能住习惯啊。我有一套房子在训练营附近,要不然你搬出来住吧。”   “挺好的。”   训练营一切都好,只除了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林暮声每天躺下第一件事就是放语音,他很喜欢叶汀洲声音,低沉有磁性,听他分享生活,报备大小事,就好像真的进入了他的生活。   “那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怎么瘦成这样啊。”   “吃挺多的,我不是易胖的体质。”   叶汀洲没再问别的,只是一个劲儿给林暮声夹菜,明明过生日的是叶汀洲,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却是林暮声。   蛋糕吃完,叶汀洲的表情猛然间就认真起来。   “林暮声,有一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请问,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被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林暮声心跳加速,他脑袋嗡嗡作响,充血窒息感袭来,他听见自己说:“叶汀洲,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这次,林暮声没有再说话,他拿起一旁的围巾起身就走,叶汀洲脚步飞快地追出来。   雪花飘的更大,纷纷扬扬的,都落在林暮声身上。   “林暮声,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只是好玩,有趣,不是真的喜欢你。我再认认真真说一次,我就是喜欢你,第一次听你唱歌就喜欢。”   “我也知道,因为我演员的身份让你很困扰。但是我保证,只要你不愿意公开,那就一辈子偷偷谈恋爱。”   “你送了我领带,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带着叶汀洲体温的项链挂在林暮声的脖颈上,林暮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戒指是可拆卸的,你要是不喜欢就丢掉,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林暮声以后是要出道进娱乐圈的人,他不能自私到在他事业没有起步时,就用戒指把他禁锢住。   咔哒一声。   林暮声把戒指卸下来,叶汀洲的心都凉了,他难过地盯着林暮声,怎么都笑不出来。   “叶汀洲,礼物我收下了。”   林暮声把戒指戴在中指上,他抚摸着上面小小的Y字,浅浅勾了勾唇角。   “以后我要是想你了,就把戒指戴在中指上。我脸皮薄,你只知道。你要是看见我发照片给你,你记得主动一点。”   叶汀洲愣了一瞬,而后猛地把林暮声抱在怀里。   “行行行,怎么样都行。所以,这是确定了吗?”   “嗯,确定了,男朋友。”   这么多年,林暮声从来没有为自己活一次,现在,他想为自己活。   林暮声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笼罩着他的薄荷香还没有散,他睁开眼睛,看见了撑着下巴盯着他勾唇浅笑的叶汀洲。   一时间,恍如隔世。 第32章 自始至终就只有你   “声声,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都出汗了。”   林暮声愣愣地摸了一下脖颈,果然是汗津津的。   他掀开被子, 手肘撑在身后,绵软无力的四肢一起用力, 这才慢吞吞坐起来。   脑子里的钝疼还没有散,林暮声单手揉着太阳穴, 眼前似乎又出现在满地雪白的步行街,叶汀洲把他抱在怀里,旁若无人的转圈。   某种意义上说,其实挺噩梦的。   林暮声缓了好久,手指还抓在脖颈的戒指上, 他微微偏头盯着叶汀洲,呢喃道:“你是不是挺会系领带的。”   “不, 不会吧。”   磕磕绊绊的解释更是坐实了林暮声的猜想, 他哦了一声, 别过眼继续自闭了。   所以, 他每一次给叶汀洲系领带,都像是一场旁若无人的勾引, 因为这是叶汀洲亲手调.教出来的, 是独属于叶汀洲的“艺术品”。   越是安静,叶汀洲就越是心慌, 他戳了戳林暮声的后腰,唯唯诺诺道:“后来学会了,声声, 理理我。”   “叶影帝好大的架子啊,颁奖典礼的后台都好意思让我系领带。”   林暮声说着还把叶汀洲当时发的某博找出来, 直接怼在叶汀洲脸上。   “解释。”   解释为什么获奖的图片,一个领带要放在最中间,解释是真的想蹭好运气,还是别的。   “你跟我闹别扭好久了,联系不上你。打电话关机,发消息不回,去你家也换了门锁。我一连几天都在楼下等你,也没有看见你回来。”   “人来人往的后台,我想跟你说个话都得偷偷摸摸的,没办法就拿系领带当了借口。不过声声,那次确实是蹭了你的好运气,本来我都觉得没戏了。”   “哼。”   林暮声意味不明的轻哼,脑袋抵在膝盖上,别别扭扭开口:“那获奖时候说的那个人,是我啊。”   “自始至终都是你,林暮声,我长这么大就喜欢过你一个人,谈过这么一次恋爱。你又不让我公开,就只能暗戳戳秀恩爱啊。我想告诉全世界,我所有的动力都来源于你。”   猝不及防被叶汀洲如此情真意切的告白,比在梦里要真实的多。林暮声腾腾的心跳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平静,他咽了咽口水,默默向后移了移。   是他就是他嘛,突然这么认真干什么。   “声声,你不会以为是别人吧。”   说起这个林暮声可有理了,他梗着脖子,反驳道:“你又不说名字,我难道还要厚着脸皮对号入座嘛。”   “林暮声,你是我男朋友,你不对号入座,让谁对号入座。”   “陈盛啊,他不是自诩小太阳,温暖全娱乐圈,你俩还被拍过从同一个景点出来,当天还穿同款。看起来他就很真啊,你粉丝不是还抵制过。”   酸溜溜的话顿时让叶汀洲没了脾气,他倾身而上,抓着林暮声的脚腕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四肢交缠。   “声声,需要我再帮忙回忆一下,那天去景区干什么嘛。你被狗仔拍到是一句不提,我跟你穿了那么多次情侣装,也假装不是。”   “之前我的声声就是很乖啊,要抱给抱,要亲给亲,我被导演骂,大半夜给我唱歌哄我。林暮声,你认识这个人吗?”   “去约架。”   林暮声毫不犹豫拆穿叶汀洲的甜蜜回忆,叶汀洲也是愣,直接给他发私信,上来就是位置,还有一个愤怒的表情。   这谁能忍,挑衅都挑衅到他头上来了。   林暮声去的时候还带了保镖,万一情况有变,他打不过叶汀洲,还能让保镖及时报警。   “还有,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哼,叶汀洲也就会编瞎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声声,你看着这个表情再说一次,你说他是愤怒,问问这个表情能不能接受。不能人家脸颊红红的就是愤怒吧,那是害羞啊,我是去约会的好不好。”   亏他那天还特意做了发型,在订好的爱心花海面前,林暮声戴着墨镜,酷酷地抬了抬下巴,上来就是一句:“我不怕你,这人多,咱们换个地方打。”   叶汀洲还暗自窃喜了一阵,他理解的打是带引号的,后悔没有直接订酒店,景区的酒店多明显啊,万一有粉丝拍到,他俩还穿着情侣装,只能直接公开了。   “行。”   叶汀洲心心念念的花海合影没拍上,跟着林暮声走进幽暗的小角落,刚想亲亲蜜蜜抱抱他的声声说说话,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疼是不疼,就是很懵。   叶汀洲捂着头委委屈屈喊了句声声,还没说别的,林暮声就炸了。   “我还没站稳呢,你就伸手,不讲武德。这局算我输,咱们再来。”   林暮声和叶汀洲鸡同鸭讲半天,打是没有打起来,抱也没抱上。   叶汀洲想跟林暮声牵牵手都没机会,林暮声冷漠地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叶汀洲的心当时就碎了。   更碎的是,他回家才发现上了热搜。   #叶汀洲陈盛同游景福园,疑似相恋#   疑似什么疑似,特么的,你们拍另一个当事人啊,我俩都钻小角落了,你们看不见啊!   叶汀洲当时直接引用词条,就发了三个字:不认识。   “声声,你当时没看见我澄清啊。”   “没印象了。”   林暮声自认为打架打输了,回家就自闭了,哪里顾得上看那些啊,他又不是天天住热搜上。   “那我现在再澄清一下,不认识陈盛,就喜欢你。”   “林暮声,我所有隐秘的小心思,都是关于你的。满世界就一个你这样的人,我肯定要偷偷炫耀的。”   林暮声偏头躲开叶汀洲的吻,这人,说话就说话,一言不合就耍流氓,算怎么回事。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会联系不上嘛。”   林暮声对之前的一切都是好奇的,好奇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好奇为什么出现梦里那种场景,好奇为什么后来又结婚。   “声声,这得问你啊。非常突然,一句话都没有,也没有吵架,也没有闹别扭,只是忽然就没了联系。林暮声,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一个能证明我们在一起的人。”   “我联系不上你,连证明我是林暮声男朋友这件事都做不到。”   林暮声心脏忽然就抽痛起来,他压着愈发粗重的呼吸,跟叶汀洲对视着。   叶汀洲大概不会知道,哪怕现在他就在叶汀洲面前,也证明不了他们真的谈过恋爱。   拿什么证明呢,叶汀洲口诉的一面之词,还是他那些似是而非的某博,又或者是只有他俩才知道的小秘密。   他是林暮声,又不是林暮声。大概,在叶汀洲想要证明的这件事情上,叶汀洲注定要失望了。   林暮声捂着抽痛的心脏,问出最残忍的话。   “你刚刚说是在闹别扭,后来又说没有闹别扭。有没有可能,在你以为的那个时间段里,其实是分手了的。”   断崖式分手,只是叶汀洲不愿意接受,还沉浸在相恋的过程里,一次又一次揭开已经结痂的伤口,一次又一次回忆,一次又一次失望。   其实,他们早就分开了。   “不可能,我不信。林暮声,这个话你自己信吗?”   林暮声直觉告诉他答案,不信。   “断联之前还约好了下次去哪,开开心心的,怎么可能是分手。”   “嗯,不是。”   林暮声不敢去想答案到底是什么,他只是想想叶汀洲一个人守着回忆,无数次想靠近他,又无数次被推开,心脏就疼得厉害。   “叶汀洲,你是不是傻,明知道没结果,怎么还死缠烂打的,不怕报警抓你啊。”   “不是我傻,是因为我了解林暮声,我也相信林暮声。我早就被抓起来了,就锁在名叫林暮声的笼子里,甘之如饴。”   林暮声下意识回避叶汀洲滚烫热烈的眼神,他脚腕还被叶汀洲抓着,肩膀紧贴,是极其暧昧的姿势。   “叶汀洲,我是不是应该吃药了。”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叶汀洲却听懂了。   他抬手揉在林暮声的脑袋上,温柔地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那是不带一丝情.欲的吻,是最纯粹的怜惜。   “不用吃药,声声,你很健康,不用吃药的。”   健康么,林暮声盯着墙上的结婚照,他只觉得自己疯了。   看似荒诞的故事都有完美的解释,就像叶汀洲说的,他该怎么样证明,他真的只是四年前穿越而来的林暮声。   不是叶汀洲嘴里温柔可爱的男朋友,也不是莫名其妙就断崖式分手的林暮声,更不是叶汀洲心心念念的声声。   “叶汀洲,你就不好奇我梦到什么了吗?”   “应该是,我。”   叶汀洲表情骄傲极了,他捏着林暮声的耳垂,一字一顿道:“声声,在梦里,你喊我的名字了。”   浑身的热意冒上来,脸颊跟着红透了。   他哼哼唧唧道:“对,我梦到我把你揍了一顿,你跟我求饶来着。”   “哇,我家声声就是厉害。”   得,叶汀洲脑子是真的傻了。   那些沉到谷底的情绪被叶汀洲轻松化解,林暮声把满腹的疑问藏起来,叶汀洲不提,他只当不知道。   厨房里飘出香味来,林暮声拿着手机翻看《恋爱三十三》第二期的内容。   进度条拉过去又拉回来,在叶汀洲轻轻松松看出来是结婚照时,满屏弹幕都是惊讶。   林暮声指腹停在叶汀洲激动又高兴的脸颊上,臃肿的青蛙服忽然就帅气起来。到底要喜欢到什么程度,才能只凭借一个碎片,就准确地说出所有信息。   林暮声想,他大概是完蛋了,他开始心疼叶汀洲了。 第33章 大庭广众就亲亲呀   “欢迎大家来到《恋爱三十三天》第三期节目的录制现场, 两天没见,大家有没有想念节目组啊。”   “第二期节目播出后,节目组收到了很多粉丝朋友的反馈和提议, 在大家的一致讨论之下,第三期的节目改为直播模式。有没有很期待啊!”   荒凉的影棚, 临时搭建的背景布,搭配上炎炎烈日, 外加一群汗流浃背的嘉宾,期待是不期待,开心是不开心的。   “导演,咱们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节目组临时通知,时间太赶, 一个个都是素颜就过来了。   温樊胳膊架在脑袋上挡着烈日,担心现在就开拍, 几分钟后网上就开始疯传他们的黑照片, 要命啊。   “暂时还没有, 等大家准备的差不多了, 我们就开始直播。”   程斌还有点良心,最起码给了大家几分钟涂防晒的时间。   “声声, 别跑啊。”   “我不用涂。”   叶汀洲可不听林暮声狡辩, 他抓着别别扭扭的林暮声,把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涂好防晒。   两人之前的氛围太尴尬了, 明明站在一起,却觉得中间隔了好远好远。   趁着节目还没有开播,叶汀洲抓着林暮声的手腕藏到一旁的树后。繁茂的枝叶落下大片的阴影, 林暮声视线放空,警惕地靠在树干上, 三番两次咳嗽清嗓子。   “声声,你是不是还在害羞啊。”   “害羞,我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别血口喷人。”   因为过于激动,林暮声声音不自觉拔高,又怕旁人注意到,只能勉强压着嗓音,气鼓鼓地瞪着叶汀洲反驳。   “声声,这有什么的,不就是看见了一些咱俩的合照嘛,不怕。”   “呵。”   林暮声耳垂红的都滴血了,那是合照嘛,是正经合照么,还好意思正大光明摆在相册里,也不怕丢了手机被人看见。   事情还得回到一天前,林暮声原本想翻一翻叶汀洲某博的相册里有没有一些之前的合照,却意外在评论区发现一个疑似叶汀洲小号的账号。   小号几乎是每天都在更新,更新的内容是一个合集,叫《猫狗日常》。林暮声好奇地点进去,发现这个猫狗好像是人啊。   内容除了文字,还有一些Q版的漫画,看样子还是他亲手画的。   如果不是翻到猫猫爬在窗台上看月亮的那一张,林暮声还没有确定就是他俩。这个场景太熟悉了,深情动作活脱脱的就是他。   账号里更新的日常跨度有八年之久,林暮声一口气拉到最前面,一条一条翻看。   “林暮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把林暮声吓死,他手一抖,给那张图片点了个赞。图片里画的是眼眶红红的猫猫,爪子揪着银链子,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一旁昂首挺胸的大狗狗。   林暮声只看了一眼,心脏都要不跳了,他按灭手机,冷冷地跟叶汀洲对视。   “干嘛?”   “没事,就是喊你好几声你没理我,看看你在干什么。”   叶汀洲把剥好的糖炒栗子喂到林暮声唇边,软下姿态,“声声,快尝尝,我炒了好久呢。”   “别搞这些,你手机给我。”   林暮声嚼着糖炒栗子,刚想让叶汀洲输密码,手机已经解锁,他点进相册,开始翻看。   密密麻麻的图片,全是一个人,侧脸,正脸,特写,是他。相册的分类叫“我的声声”,照片多到根本划不到头。   “叶汀洲,一样的人拍这么多,你累不累。”   “不累啊,我家声声太好看了,每一张都不一样。”   林暮声没理会叶汀洲的花言巧语,他指着刚刚点赞的那一张,勒令叶汀洲现在立刻马上找出来。   “声声,我找可以,你不能生气。”   “行。”   叶汀洲从之前的相册里退出,翻到中间,打开一个名叫画册的相册夹,第一张就给了林暮声巨大的心理冲击。   是他穿着半透明的衬衣,蜷缩着躺在叶汀洲膝盖上,又纯又欲。   他指定的那一张是个背影,上半身光着,精致的银链子搭在身上,垂在盈盈一握的腰肢下,腰窝深深凹进去,覆在上面的,是叶汀洲炽热的大掌。   嗡一下,林暮声脑袋要炸开了,他深深吸了口气,手指哆哆嗦嗦翻看了几眼照片,咚一下,把手机扔给叶汀洲,自闭了。   老天爷啊,现在就杀了他吧。   他怎么能,怎么能拍这样的照片啊,还是跟叶汀洲一起。   对,叶汀洲,一定是叶汀洲强迫的。他就知道叶汀洲不安好心,色.狼转世,肯定是他搞的鬼。   “声声,你去哪。”   “不去哪,我去cos晴天娃娃。”   找个最结实的绳子,一头吊死在叶汀洲面前。   “叶汀洲,你人面兽心,你怎么能强迫我拍这些照片,你不是好人!”   “唔。”   叶汀洲颇为无奈的一声,把林暮声的魂都唔没了。   妈的,不会这还是他主动的吧。   “声声,我也不想的。”   几秒后,叶汀洲的时间里开始播放录音,听音质还是着急忙慌录的,听的不是特别清楚。   “叶汀洲,你是不是不爱我。”   “爱,最爱你了。声声,你松开好不好,先休息,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不许睡,不拍就不能睡。别的男朋友都有,我也想要。宋迦池开始说了,他男朋友经常跟他一起拍,感情可好。”   林暮声似乎是喝醉了,说话时声音软软糯糯的,尾音上挑,明明是在生气,可硬生生显露出撒娇的意味来。   “宋迦池不一样,人家就是专业的coser,咱们用不着这些的。”   “为什么不一样,他跟我说,你其实一点都不爱我。叶汀洲,你不爱我了。咱们都两个月没见了,我拍一点照片怎么了,我就问你怎么了。”   “乖哦,没怎么没怎么。拍,我现在就怕,一晚上让你拍个够。”   录音放完,林暮声已经去世好一阵儿了。他扶着叶汀洲的肩膀,眼前发晕,身体摇摇欲坠。   怪不得他看照片里自己脸颊那么红,眼神迷离,一副神志不清的状态,原来是喝醉了啊。   “叶汀洲,你就不能拦着点,耍酒疯的人说话你也信。”   林暮声物色好了上吊的好地方,他视线扫过去,只觉得应该先杀了叶汀洲灭口,然后他跟着死。   “林声声,我要是不拍就是不爱你,我都要吓死了好不好。”   “声声,你现在呢,爱我吗?”   叶汀洲觍着脸凑过来,手指扣在衣领上,一点点向下,薄薄的衬衣解开,露出紧实漂亮的腹肌。   “声声,怎么不敢看我。”   叶汀洲抓着林暮声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而后擦过喉结,一路向下,停在腹肌上。   “你要是喜欢,现在还可以拍,我当主角,你拍,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想用什么姿势就用什么姿势。”   妈的。   林暮声浑身烫的能冒泡了,他挣脱开叶汀洲的束缚,同手同脚往浴室走。燥热的思绪根本压不下去,满脑子都是叶汀洲领带蒙在眼睛上,衣衫半褪,朝着他勾唇浅笑的样子。   要了命了。   浴室门咚咚咚的响,被冷落的大狗狗又来了,说什么都要跟他一起洗,呸,一起拍。   闹得狠了,林暮声又开单方面跟叶汀洲冷战,超凶的那种。   “声声,专业的演员演戏一定是没有私人情绪的,马上就是现场直播,你确定还要不理我嘛。”   “叶汀洲,你在威胁我。”   林暮声最讨厌别人威胁他,还用的是演戏这种很神圣的要求。   啾。   叶汀洲飞快在林暮声唇上吻了一下,他指腹揉着林暮声的侧脸,满眼都是爱意。   “不是,是偷袭。声声,可以贴贴么,想抱抱你。”   嘶。   林暮声靠着粗粝的大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呆呆愣愣地看着叶汀洲,手指慢半拍摸在唇瓣上,好,好犯规啊。   贴,贴什么啊,多尴尬。   “那个,林哥,导演打电话你们都没有接。”   林暮声茫然地看着摄像头,高高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下去,彻底不动了。   好好好,不活了,真不活了。   [可怜的林林,又被偷拍了呢。]   [小情侣怎么回事,就这一会儿时间都按耐不住么,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亲亲啊。]   [你没听叶汀洲说啊,是偷袭,什么亲亲。]   [嘻嘻嘻嘻嘻嘻,偷袭~]   “哦,我可能是中暑了,缺氧。”   叶汀洲手指抵在唇上低笑出声,他点头附和道:“对,我帮忙治疗一下。”   “明白明白,节目组有藿香正气水,林哥快喝点。”   [神TMD缺氧,节目组早应该这样搞,收视率破三了。]   “暮声,汀洲。刚刚这期节目的规则你们是不是没听见,我再说一遍。”   “咱们这期的主题是温情,比较轻松。感谢投资商低价提供的小岛,我们要去小岛荒野求生了。所以,大家带的行李要尽量的减少,最多不能超过十公斤,只带把必须的物品。”   “第三期节目,正式开始。”   嗡嗡嗡的声音传来,林暮声抬起头,只见整整齐齐的直升机飞来,酷炫极了。   [握草,玩儿这么大啊。]   [你们看直升机上的标志,那个小叶子,是叶汀洲提供的吧。]   [偷袭哥果然是实力强悍啊,我也想坐直升机去小岛玩。小岛该不会也是叶汀洲的吧,好有钱。]   直升机停稳,叶汀洲打包好行李率先登机,几秒后又跑过来一把抱起林暮声,稳稳当当把人放在座位上。   “声声,你中暑了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多喝点水就好了。”   “呵,谢谢你。” 第34章 误入18X场次   林暮声眼睛刚闭上, 一旁叶汀洲的手指就鬼鬼祟祟地抓了上来。   剧烈的心跳声隐藏在呼呼呼的风声里,巨大的心理压力让林暮声双腿发软,他强压着眩晕感, 闭着眼睛装睡。   林暮声想,他颤动的手指大概是被叶汀洲发现了, 覆在他手背上的大掌稍稍用力,试探着十指相扣。   [呜呜呜, 好美好的画面啊,我怎么感觉林林其实很期待叶汀洲凑过来啊。]   [肯定期待啊,原本眉头一直是皱着的,叶汀洲的手握上来,立马舒展。]   “声声, 睁眼有惊喜。”   林暮声慢吞吞睁开眼睛,叶汀洲不知何时解开了安全带, 就半蹲在他身侧, 除了抓着他的那双手, 没有任何防护。   疯子啊。   林暮声下意识攥紧手指, 紧张道:“你不要命啦。”   给观众大老爷表演万米高空跳伞嘛,还解安全带, 搞什么鬼。   “声声, 你快看嘛。”   叶汀洲稍稍起身,手臂搭在林暮声肩膀上, 用极近温柔地保护姿态圈着他,不安分的拇指扫过林暮声冰凉凉的耳垂,亲昵地贴过来。   林暮声视线向下, 他看见了一个像心形的小岛,在小岛中间种着各式各样的玫瑰花, 从高空俯瞰,花枝绕成一个名字,林暮声。   “漂亮吗?”   “喜欢不喜欢?”   林暮声傻傻地盯着小岛看了好久,眼睛眨了眨,口是心非道:“有点土。”   叶汀洲的情感太热烈,不顾一切的昭告天下,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看见,这是他喜欢的,他想要的。   直升机缓缓下落,林暮声目光一点点移开,他偏头跟叶汀洲对视,嘟囔道:“怎么不做成你的名字,太土了。”   “好主意,过两天让人再种一排,挨着。”   “叶汀洲,这是你买的小岛吗?”   “不,是林暮声的岛。”   林暮声的心咯噔一下,他好像真的这个岛是什么了,大概是他的生日礼物。7月20号那天的生日礼物,今年的六月初一已经过了,林暮声不知道有没有收到什么,但这次的礼物,他好像收到了。   [我服了,我就看个综艺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吃狗粮啊,岛,那是我能肖想的么。]   [就,突然明白为什么要直播了,不直播怎么跟全世界炫耀,怎么能让大家都知道,我给老婆买了个岛。啥也不说了,自闭了。]   小岛荒凉的大概除了玫瑰花,就剩下肆意飞扬的沙子。   林暮声扒拉着被叶汀洲揉乱的发丝,在一众心照不宣的视线里默默碎掉了。   “大家过来的时候想必也看见了,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   宋昀橙羡慕的不得了,他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跟唐恣过上远离世俗,闲云野鹤的隐居生活。这不是岛,这是心灵的栖息地啊。   “漂亮吧,这个岛暂时还没有名字,就看看暮声要怎么取名字了。”   程斌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但是一想到,整个节目的存在就是为了哄林暮声开心,他又释然了,谁还没扮演过几次npc啊。   “小岛好是好,就是有亿点点荒凉,说直白点就是什么也没有,所以咱们今天的任务很艰巨啊。第一项任务,就是在荒岛上找到今天所必须的物资,搭建好帐篷。友情提示,小岛可能会有小动物出没哦。”   “每个队伍出发地点还是按照第一期的颜色设定的,找到属于自己颜色的小旗子,从那个位置出发,中途有突发情况,及时联系节目组。”   “对了,这一期的节目不设置积分,每个队完成任务最快的就能拿到两个小碎片,集齐五个小碎片就可以兑换节目组的神秘大奖。话不多说,荒岛求生记正式开始。”   程斌带着节目组事先在岛上住过一天,真荒野求生那种。   从测试情况来看,想发生危险还是挺困难的。   林暮声他们是从小岛的西侧开始出发,丛林密布,仅有的一条小道上还布满了荆棘。   “叶汀洲,用你浅薄的地理知识科普一下,为什么单单这一截会有如此密集的荆棘丛。”   “我认真分析一下,因为小岛的纬度低,温度高,又被海洋包围,昼夜温差大,所以是节目组为了节目效果辛苦载的,走的时候注意一点,别踩到。”   [死去的知识开始攻击我,我说一个:行政区划不同。]   [我随一个:戴头巾是高原地区风沙大,戴上挡着风沙不用一直洗头。]   节目组是生怕娇生惯养的嘉宾们饿着,在最显眼的石头上放着红色的小箱子,叶汀洲跨过灌木丛,刚拿起箱子,就听摄像小哥胸前的对讲机叮的一声。   “叶汀洲触发隐藏任务,请完成任务后继续前进。”   林暮声傻眼了,不该偷偷吐槽节目组的,他跟叶汀洲居然是第一个上套的。   “导演也没说有隐藏任务啊。”   “林哥,导演说了,得自己去发现才有乐趣。”   石头其实也不是真石头,中间是镂空的,中间整整齐齐摆着八个杯子,杯子里盛着清澈的液体,不确定是什么。   “隐藏任务是,找出八个杯子里唯一的一杯矿泉水,只有两次机会,要是选错就要把剩下的全喝了。”   每一个小杯子都是密封的,可叶汀洲还是隐隐约约闻到了酒味。   “能闻吗?”   “不可以,叶哥,只能这么看,选吧。”   叶汀洲观察了一阵,总觉得这些液体看起来形态都一样,他只能大概选了一个最清澈的指了指。   藏在树后的工作人员跑过来把叶汀洲选好的那一杯拿给他,隔着一点剧烈,浓烈的酒味就冒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要喝吗?”   “对。”   辛辣的刺激感顺着喉管一直蔓延到胃里,叶汀洲一口闷下去,又选了一杯。   “叶哥,不好意思了,机会用完了,你都选错了。”   “行,我都喝。”   叶汀洲昂头灌了一杯,有几滴顺着嘴角滑到锁骨上,小酒珠凝聚起来发出盈盈的光。   林暮声视线一直落在叶汀洲上下滚动的喉结上,脑子里忽然自动播放起手机里的照片。   有一张是他的锁骨上盛着红酒,叶汀洲俯身吻过来,半压着的下巴上挂了一滴酒,性张力十足。   咕咚一声。   林暮声不着痕迹地舔了舔唇,耳尖也跟着红起来。   哼,诡计多端的叶汀洲,就知道勾他,喝的那么瑟瑟,大家都看见了。   林暮声脑子大概是短路了,莫名的占有欲冒出来,脱口而出:“宋迦池能喝二斤。”   非常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林暮声说完自己都懵了,宋迦池这个名字他还是在昨天的录音里才听到。二斤这个字眼,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宋迦池的形象慢慢清晰起来。   脑袋里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到最后定格在叶汀洲的脸颊上。   他跨坐在叶汀洲身上,手指撕扯着叶汀洲的衬衣,像只傲娇的猫猫,眯着眼睛等叶汀洲来吻他。   叶汀洲疑惑地嗯了一声,一口气把剩下的三杯喝完,深邃的眸子死死盯着林暮声,茶言茶语道:“声声,你2025年8月23日晚上七点发消息说要去见导演,晚上十一点打电话我去接的你。所以,你是去跟宋迦池喝酒了,他还喝了二斤。”   “声声,你都不清楚我最多能喝多少,我吃醋了。我跟宋迦池肯定是不能比,我都没有机会单独跟你出去喝酒。”   “闭嘴吧你,他被甩……”   林暮声是真的说不上来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有个他可能被甩了的想法。还是直播,直接说出口可能不太好。没关系,可他刚刚想起来,叶汀洲得了便宜还卖乖,没喝上难道没亲上嘛。   “声声。”   “叶汀洲,这么多人看着,你敢不敢说说把我接走之后呢。就只敢说喝酒是吧,后面呢。”   咳咳,叶汀洲干咳两声沉默了。   照片还是那天拍的呢,他一下子太醋,给忘了。那是第一次,他发现他的声声其实并不想表现的那么快乐,他敏感自卑,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就为了证明,叶汀洲最爱他。   主动说拍照是,拐十几个弯暗示他想公开是,认真算起来,就连出去跟宋迦池喝酒也是。   不确定,害怕,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咦,惊天大瓜啊。都上热搜了,你们快去看。]   [我特么的笑死了,一会儿叶汀洲要是看见热搜,更得泡醋缸里了。]   #林暮声自爆夜会宋迦池#   #宋迦池被甩#   #林暮声宋迦池居然#   [该说不说,热搜是会抓人眼球的,不过他俩居然认识,次元壁破了。]   [宋迦池:哥,别搞!都好几年了,叶哥怎么还记得啊。]   [宋迦池:没有被甩,没有!当时是闹别扭,对象现在还是他,他正审问我呢。(唯唯诺诺)]   [宋迦池:叶哥,林哥说什么你都别信,他一杯倒,我还没吐槽呢他就醉了,一个劲儿喊你名字,我让他打电话他又不打,说是你在江城拍夜戏,很危险。]   [宋迦池:澄清一下,喝不了二斤,二两撑死了。]   有了宋迦池的澄清,满屏的哈哈哈哈。   [鉴定完毕,你俩就是想趁机秀恩爱。]   [可恶,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谈的,江城拍戏那阵,我还在网上骂林暮声呢。就因为林暮声大晚上发我们叶哥的侧脸照,还说什么叶汀洲是大坏蛋。]   [enmmm,那个,你要不要翻翻时间,就是2024年8月23号。]   林暮声想的太厉害,喝了酒发疯在网上发叶汀洲表达思念,叶汀洲确实是“大坏蛋”。   下了戏,低调地动用直升机回来,把醉醺醺的林暮声接回家,后面就开始不可描述了。   叶汀洲哪敢接话,这是恋综直播,又不是什么18X节目。   “那个,林哥,你抓着的,好像是我的收音器。”   林暮声脸已经红透了,他尴尬地扒拉着头发,假装在整理没有一丝褶皱的衣服。   “宋迦池喝酒不行的,他说话不能信。”   得,嘴硬王者啊。   [宋迦池:啊,是是是,我喝不了的。]   “叶汀洲,你走不走。”   傻笑,就知道傻笑,怎么不知道给他解围啊。   “林暮声,你那天是不是没觉得我能回来。”   江城的戏份很紧,全是围绕他一个人展开的,进组一个多月都没有休息过。他去之前刚给林暮声过了生日,说下次回来是七夕,结果七夕太忙了,等他看见林暮声消息已经是凌晨,收到了143条。   最后一条是:叶汀洲,好想你。   当天晚上林暮声就去喝了酒,他其实很不开心,也没觉得自己能回来。   林暮声没说话,只是心底酸酸涩涩的,他走了一截,突然扭头看着叶汀洲道:“那天,很想你。” 第35章 我有大狗狗啦   向上的路不太好走, 林暮声单脚踩在一块凸起的礁石上,低头和叶汀洲对视。   克制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随之而来就是后悔。林暮声抿着唇, 几秒后错开视线,转身就走。   说出那句话时, 他自己都分不清,是林暮声说的, 还是代替四年后的林暮声说的。不想说又不能说的思念肆意疯长,横冲直撞,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林暮声,我也很想很想你。”   自然下垂的手指被叶汀洲抓上, 他蜷了一下,而后被更深更深的握住。   短短的一段路, 叶汀洲的目光都没舍得从林暮声侧脸上移开一下。他心想, 要不是直播着, 高低得给林暮声按树上好好亲两口。   “叶汀洲, 你是来郊游的么,怎么走的路线越来越偏了。”   从小游戏结束到现在, 最少有二十分钟了, 没有看见一个节目组的小盒子,更别提什么物资了。照这个趋势下去, 晚上得在沙滩上喂鱼了。   “一切尽在掌握中。”   林暮声想到小岛好歹还是叶汀洲买的,难不成是提前踩过点,他好奇地问了一句, 得到的答案差点没气笑了。   “没踩点,但我觉得这都是节目组的阴谋, 先找到的应该不是什么好物资。”   [坐等叶汀洲打脸,人家唐恣可是连豪华睡袋都找到了,就等着找到帐篷回去搭了。]   [温樊和赵陵川也不差啊,一大包零食,不会做饭也没关系,饿不死。可怜的叶汀洲,还在这嘴硬呢。]   蜿蜒的路林暮声越走越心慌,草木繁茂,会不会有蛇出没啊。   只是这样想着,林暮声胳膊上就起来一堆鸡皮疙瘩,他弯腰捡起一根长长的木棍,手腕转了转,下脚前先拿木棍探探路。   “声声,我走前面,要是有蛇,先咬我。”   “别动。”   林暮声眼睛瞥到一旁树杈上奇怪的花纹,紧紧扣着叶汀洲的手,把人拉开。   “叶汀洲,你看那个。”   顺着林暮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叶汀洲下意识把林暮声护在身后。   不是吧,这么点背。   [节目组玩这么大啊,真出问题怎么办。]   [不至于吧,一个轻松愉快的恋爱节目而已,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声声,你把棍子给我。”   林暮声攥紧棍子,一脸警惕地看向叶汀洲,“干嘛,不会要打扰人家吧。”   “打扰一下试试。”   叶汀洲安抚性地捏了捏林暮声的手指,从他手里接过木棍,直接了当敲在树杈上。带花纹的蛇一动不动地掉下来,叶汀洲戳了一下,硬硬的塑料质感让两人都松了口气。   “看着就不像是真的,声声,你站在这别动,我去那堆草里看看。”   叶子微微卷边的花草被叶汀洲移开,在靠近树根的位置翻出来一个小盒子。他拿起来晃了晃,只觉得好像要被打脸了。   “声声,你猜里面是什么。”   “这么轻,该不会是什么谢谢惠顾的牌子吧。”   程斌只说路上有隐藏的生活必需品,可没说所有盒子里都有必需品。   在直升机上,林暮声记得靠近海岸边上,矗立着几幢白色的别墅,节目组可能是直播时候装一装样子,直播结束了,所有人就回别墅里去。   叶汀洲像拆什么神秘大礼包一样,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拆开。   “声声,是许愿卡。”   刚刚叶汀洲听到的声响是里面的笔发出的,这次节目组学聪明了,知道带个笔。   林暮声挑了挑眉,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来,“叶汀洲,你说,要是写上一堆露营必需品,导演给嘛。”   “好主意,先找东西,缺什么都写上。”   [林暮声,你小脑袋瓜转的可真快,我怎么没想到呢。]   [哈哈哈,我也是,我本来还觉得他俩完蛋了,现在看来,他俩赚大发了。]   “林哥,你不能走那个方向,看见地上的红色小标志了嘛,你得走红色标志规定的地方,剩下的是别的组要走的。”   [等等,也就是说,每一个组能拿到什么东西,其实从没有出发的时候就注定了,因为路线早就规划好了。]   [对,鸡皮疙瘩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一个字,命。不是不努力,也不是没有想办法,确实是因为再就被设定好程序了,只能跟着程序走。]   林暮声对这些倒是无所谓,拿到了许愿卡,就像是拿到了免死金牌,不管到什么时候,总是有保底的。   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了好久,他们找到的盒子里不是许愿卡,就是空白的小卡片。卡片上没有说明,林暮声只研究了一下就整整齐齐装进口袋里,哪有荒野求生东西没用的。   “声声,你会不会觉得太枯燥啊,好像什么都没有,等会儿要是导演说许愿卡不能用,那咱们今晚就得在荒郊野外露宿了。”   “挺有意思啊,所有人都是各式各样的物资,只有咱们与众不同,何尝不是一种幸运。露宿也挺好,晚上躺在光滑的礁石上看月亮,数星星,还挺浪漫。”   很少有这样宁静的时候,林暮声张开手臂,深深地吸气呼气。   “叶汀洲,咱们好像来到最低点了。”   眼前的树越来越高,渺小的他们站在树下,仰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飞鸟掠过,留下动人的歌唱。   林暮声弯腰揪了一些杂草,在叶汀洲的鼻尖上扫了扫。   “等我给你变个魔术。”   杂草在林暮声的编制下,很快变成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他飞快编了两只,放在叶汀洲摊开的掌心里。   “好像,林暮声还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谢谢你的岛,我很喜欢。”   叶汀洲听着林暮声刻意强调他的名字,隐约猜到了他的小心思,可他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只字不提。   “谢谢声声,我好喜欢啊。”   小兔子乖乖躺在他的手心里,随风自动,某个瞬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声声,可以拥有一只大狗狗吗?”   林暮声飞快摸了摸叶汀洲的脑袋,声音低下来,羞涩地笑了笑,仰着脑袋开口:“我有大狗狗了。”   叶汀洲身后无形的尾巴摇起来,肩膀贴在林暮声身上,黏黏糊糊的,确实很像撒娇的大狗狗。   [我才是单身狗,把我拉出去炖了给他俩助兴。]   [嗑学家在哪里,你们猜我又发现了什么糖。他俩官宣要一起拍戏的那天,林暮声发了一只手绘的毛绒大狗,傻乎乎的,他在评论区说是他养的。现在看来,养的哪里是狗啊,是人。]   [够了,我说够了。我已经嗑死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糖啊。]   “声声,你今天这么好甜好甜啊,是偷偷吃什么东西了嘛。”   甜的叶汀洲都不太习惯,他家声声最要面子,公开之后秀恩爱都很少,像今天这样的,又是直白地说想他,又送草兔子的,还真的是第一次。   叶汀洲快要被甜晕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脑袋也晕晕的,也可能是醉了,想旁若无人地吻林暮声。   林暮声手臂背在身上抻了一下,他盯着叶汀洲红彤彤的耳垂,心情大好。   他又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特别特别想跟叶汀洲亲近,想告诉全世界,叶汀洲是他的,谁都不能觊觎。   “我啊,吃了薄荷糖。”   林暮声自然地去够叶汀洲的手指,牵上还捏了一下,叶汀洲受宠若惊,路都顾不上看了。   “叶汀洲,别看我,看路。”   “哦,我忍不住嘛。”   [我也忍不住,林暮声今天没化妆吧,就这种死亡镜头下都这么好看。]   [叶汀洲不帅吗?你们怎么不夸他。]   [林暮声的帅和叶汀洲不一样,他是直击心脏的帅气,移不开眼。叶汀洲我现在对他就两个印象,茶言茶语的吃醋大狗狗,简称茶犬。]   穿过崎岖不平的小道,印入林暮声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玫瑰丛,这是在直升机上看见的那一片。   “林暮声,这一朵是我亲自养的,就咱们家花园里的那些,我找了一株最好看的移过来。”   “唔,我想说两句腻歪话,你能接受吗?”   林暮声眉头皱了一下下,试探着比了一个小手指,艰难道:“尽量清爽。”   “到也没有到油腻的地步。”   “声声,我希望你往后的每一天都能像玫瑰一样热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林暮声,永远都有我兜底。”   叶汀洲轻咳一声,挡了一下摄像,飞快在林暮声嘴角吻了一下。   林暮声视线落在大片大片的玫瑰上,像玫瑰一样热烈炽热啊,他真的可以嘛。   [挡了又像是没挡,叶汀洲我们都看见了。]   [有没有可能,叶汀洲就是故意的,欲盖弥彰。]   叶汀洲拉着林暮声从玫瑰花丛里穿行而过,他脚步越来越快,在一眼望不到头的花海里,肆意奔跑。   林暮声迎着风,望着叶汀洲坚实的背影,什么都不想,就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叶汀洲,那是叶汀洲啊,不论何时何地都只为了他的叶汀洲。   呼——   林暮声趴在叶汀洲身上大口大口喘气,剧烈的喘息声压着,一点点吞回去。   “刺激吗?”叶汀洲擦了擦林暮声额头上的细汗,轻声开口。   “嗯。”   等摄像小哥跑过来时,他俩已经调整好了状态,继续向前。   唯一不一样的是,横在面前的箱子,足足有半人高。   林暮声诧异地看向一旁,这分明是他们出发的地方,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在原地有这么大一个箱子。   他走上前去打开,帐篷睡袋,吃的喝的,可能会用到的一切,整整齐齐全摆放在里面。   “这,这是什么套路。”   不仅林暮声没懂,一直看直播的观众也没有懂。   按理说,为了节目效果,他们这个组应该就是空欢喜一场,在最后时刻,林暮声拿出许愿卡逆转乾坤,可现在,全有了。   “叮,荒岛求生第一阶段结束,请大家回到集合点。”   工作人员麻溜地搬着箱子离开,徒留叶汀洲和林暮声面面相觑。   程斌让工作人员把道具撑开,嘉宾们站在树叶制作成的遮阳伞下,等着程斌揭秘。   “你们是不是都挺好奇的,为什么好好的,荒野求生变成了这样简单的任务。”   “我先来大概说一下情况,林暮声这个组,一路上除了惩罚,能找到的物品全部是可能没有一点价值的卡片,等他们回到起点,却发现找了一路的东西就在最开始出发的地方。”   “唐哥这个组,在出发时就几乎已经集齐了所有需要的物资,在后半程全是卡片。”   “温樊这个组是最常规的,断断续续,陆陆续续找到了所有的东西。”   “我想说的是,这是你们现在感情的具象化,唐哥和宋哥相爱时间太长了,长到可能已经进入了平淡期,生活偶尔也需要小刺激,小惊喜。但,惊喜过后,希望你们还能长长久久走下去。”   “温樊,你跟陵川热恋期,什么都是新鲜的,可爱情保鲜没有秘诀,就希望你们自己好好经营,爱情里相互体谅才能走的更远。”   等到说林暮声和叶汀洲时,程斌却顿了一下。   “最开始设计你们路线时,我们节目组废了很大的脑筋。只觉得你们的情感路上应该是荆棘遍地,坎坷艰难,这也是为什么前半段全是这种的情况。后面的玫瑰花丛其实是汀洲要求的,这里卖一个关子。”   “所有人看到你们的感情之路都非常诧异,从针锋相对,到相亲相爱,其中的波折可能就你们才明白。”   “一路走下来,我发现,我跟节目组的主创一开始就错了。你们不需要那么困难来证明爱还是不爱,站着那,彼此挨着,就是最好的诠释。所以,我不下定义,也定义不了。”   在此之前,程斌只觉得叶汀洲更迁就,后来跟着观众磕到的糖,他发觉林暮声只是太内敛,他的爱也太内敛,总是在无形中,在潜移默化的生活里,在不善言辞别样的肢体表达里。   “两个碎片每个组都拿到了,剩下的就是搭建你们自己的小窝了。”   林暮声拿着碎片,一眼就知道,这又是跟上一期一样的拼图游戏。   “叶汀洲,这次,你还能一眼看出来是什么吗?”   有一片是浓重的蓝色,另一片是翠色的树,毫无关联。   “是你拍第一部戏的剧照,画面是从电影里截图的,第123分43秒,在电影要落幕之前。”   死一样的寂静,林暮声他酸涩的眼睛眨了眨。   好像,确实是要陷进去了。 第36章 春.梦   “声声, 你是不是不信啊。”   叶汀洲怕林暮声觉得自己是匆匆一瞥,随口一说,他找了个平滑的地方把碎片摆好, 天空那张摆在最上面,树的那一块放在右下的位置。   “你看, 应该是有六块。天空右侧连着的还有一朵云,你整个人在画面的最中央, 穿着褐色的大衣,左脚迈出去,前方是喧闹的人群,半个影子隐藏在树荫下,这些怎么着也得三块碎片吧。”   “直播间的小伙伴, 帮忙找一找,是不是这个图。”   面对叶汀洲骄傲的神情, 林暮声把碎片收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 把酸涩的情绪压下去, 唇角一点点勾起。   “没有不信,就是挺……开心的。”   林暮声所有能想到的形容词在心里都转了个圈, 最后只说了个开心, 叶汀洲好像挺希望他能开心的,那他就开心一点。   [我去搜完回来了, 真的是,跟叶汀洲说的分毫不差。]   [《无声》是他俩的定情之作,看叶汀洲熟悉的程度, 私下里怕是把电影看烂了。]   [现在这个电影到底是不是定情之作不好说了,我看他俩早就暗通款曲, 早就有一腿了。]   [形容词别乱用,明明是情投意合,情不自禁,卿卿我我。]   “汀洲,还没有开始你就把答案猜出来了,那后面你们再拿到碎片,不就没有新鲜感,刺激感了。”   “程导,这就是你的问题了,选照片怎么不选冷门的,太好猜了。”   叶汀洲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狗狼一把一把的撒,程斌受不了跑路了。   “声声,你说咱们把帐篷搭在哪里好一点。”   沙滩上就是怕涨潮,万一晚上睡得正香,一个浪扑过来,直接被卷走了。   “我觉得咱们今天出发的位置就挺好,有个巨石挡风,地形还平坦,离海岸线远,安全。”   “行。”   两人说干就干,巨大的帐篷撑起来,叶汀洲先把四个角固定好,这才把帐篷的四周支起来。   “声声,你用这个睡袋怎么样?”   毛绒绒的内里,看着就格外抗风。   “随便。”   林暮声刚钻进帐篷里感受了一下,刷啦一下,叶汀洲紧随其后就把拉链拉上。   被拒之帐篷外的摄像小哥:“……”   搞什么,节目还能不能播了,不会快进到封直播间吧。   [哦豁,天黑了嘛,怎么就钻进去不出来了。]   [天黑没黑不知道,叶汀洲的心应该是黑了。]   “叶汀洲,你搞什么。”   林暮声仰面躺在厚厚的睡袋上,脑袋下枕着的是叶汀洲的手掌,他稍稍侧身,一侧的肩膀动了动,换了个更正常的方式。   侧起来的后.腰下空着,林暮声手肘用力,想起来又被叶汀洲的手指轻飘飘地推下去。   被爱意满满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林暮声不自在地偏了下头,眼睛里氤.氲的雾气散开,他又问了一句:“叶汀洲,你干嘛。”   那么多人在看直播,叶汀洲大张旗鼓地把帐篷拉上了,就是没什么,人家也觉得有什么,瓜田李下的道理叶汀洲怎么都不懂啊。   叶汀洲没说话,只是圈着林暮声的腰慢慢躺下来,他抱着林暮声翻了个身,紧紧贴着。   “不想干什么,就想抱抱你。”   叶汀洲手臂收紧,愈发用力,林暮声胸口的呼吸都不顺畅起来,他似乎要把自己揉进骨血里,一寸一寸的揉进去。   滴答滴答的,是叶汀洲腕表上发出的动静,林暮声伸手摸了一下,不是他常戴的那一款,是运动手环。   那声音也不是时针分针走过,是叶汀洲剧烈的心跳声。   “叶汀洲,你怎么了。”   “这个话,因为是我要问问你才对,林暮声,你怎么了。”   林暮声沉默,他覆在叶汀洲手背上的手指动了动,他也不确定是怎么了。   “叶汀洲,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行。”   叶汀洲闭上的眼睛里满是苦楚,他脑袋埋在林暮声颈窝里,深深吸了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的,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的。   “能不能起来啊,我手麻了。”   叶汀洲不情不愿地从林暮声身上起来,轻柔地给他揉着手腕。   “我看看你的手环,心率得飙到一百八了吧。”   “一百八夸张了,怎么着都一百三了。”   林暮声刚着解开叶汀洲的手环,却被手环下半遮半掩的红痣吸引。   林暮声心头一跳,他把手环向下移了移,完整的露出那颗痣,右手手腕内侧,红到滴血的痣。无数次魂牵梦萦,午夜梦回想起来的痣,出现在叶汀洲的手腕上。   他手指摩挲着那颗痣,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怀念的是当年拼命的自己,还是哪个不远万里追随他的那个人。   叶汀洲说听过他的每一首歌,那是不是还看过他每一场舞台。有些甚至算不上是舞台,是村镇里搭的戏台子,是结婚时的喜宴场,他拿二百块钱一场讨生活。   可现在,林暮声发现,那些孤独到没办法描述的岁月,曾有一个人认认真真陪他走过。   隔着鲜红的布料,在堆叠着杂物的后台,认真地看他唱歌。   他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人,那段黯淡无光的日子,一直有人给他亮了一盏灯。   “叶汀洲,我唱歌好听吗?”   哪怕强忍着泪意,林暮声说话时还是带上了泣音。他的指腹还停留在叶汀洲的红痣上,脑袋低着,只留给叶汀洲一个发旋。   “好听,林暮声是世界上唱歌最好听的人,我永远支持他。”   聚起的泪珠狠狠砸在叶汀洲的小痣上,林暮声无奈地叹了口气,“叶汀洲,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小年糕,最焦虑的那段时间,除了它,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我的粉丝,他喜欢我唱歌,不管我在哪,不管我有多大的成就,他都要支持我。”   “叶汀洲,你为什么不说呢。你知道我有都期待见到你么,就这一个痣,我只记得这个痣,我怎么会只记得这个痣呢。”   以前的记忆模糊不清,无数次梦到那个夜晚,隔着红绸,努力想看清叶汀洲的脸,却只剩下一片又一片迷蒙的雾,那双骨节分明,纤长有力的手若即若离,总是在他要碰上的片刻分开。   原来,是叶汀洲。   那段日子,他收到过数不清的礼物,是毛茸茸的玩偶,是大掌大的小蛋糕,是一直挂在钥匙上的钥匙扣,是摆满了一箱子的绝版碟片。   不用问,林暮声也猜到了送出来的那个人是谁。   没有什么真爱粉,只是一个固执呆傻的叶汀洲。   “林暮声,我说了,认识你八年之久。”   胆小鬼,偷偷摸摸一年多,却连名字都不敢告诉,连长什么样子都不敢让他看见。叶汀洲在怕什么,又在纠结什么呢。   “我知道你喜欢小年糕,这次节目本来也要带过来的,那不是程导给扣下来。”   “至于为什么不说,我希望我的声声喜欢我是单纯的喜欢我,不是因为我每次都看你的演出,默默陪着你喜欢我。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让你有压力。”   林暮声抹了一把滑到下巴上的泪珠,晃了晃钝疼的脑袋,仰头把止不住的泪又倒回去。   “那你后来怎么又来找我了,不应该是远远地看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提嘛。”   最后是一别两宽,再也不见,省的他一直是提心吊胆。   “我怕,怕你把我忘了。”   叶汀洲深深凝望着林暮声,轻轻的呢喃声里夹杂着最深沉的无奈,就好像他真的遗忘过一样。   忽然间,气氛骤然安静下来。   林暮声屏着呼吸,一言不发,他心脏高高悬起来,害怕从叶汀洲嘴里听到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思付片刻,林暮声转移了话题。   “怎么会,我梦到你好几次。”   梦么,林暮声现在又不确定了。   “什么梦,梦到我什么。声声,你怎么突然害羞了,会不会是什么不能说的梦。”   叶汀洲揪着林暮声红彤彤的耳垂,飞快给他擦去眼角闪着的泪花,故意开玩笑去逗他。   逗着逗着,林暮声整个人都不对劲儿起来,脸颊滚烫滚烫的,连脖颈都染上了红意。   “声声,不会是我说对了吧。”   “去你的,我睡袋不舒服,你给修修。”   林暮声背对着叶汀洲,咬着唇瓣开始发呆。   那些他以为早就遗忘的梦境,此刻却像是播放电影一样清晰。   氤氲的雾气之后,黑色的绸缎蒙在林暮声的眼睛上,他浑身燥.热,无措地陷在柔软的被褥里。   若隐若现的人影在眼前闪过,林暮声昂着脖颈,他喉结被咬着,腰腹用力,弓着身子,如同过电一样。   掌心湿濡一片,艰难地抬起落在炽热的背.脊上,林暮声喉咙发不出声音,哼哼唧唧的,他似乎听到了低沉的笑。   在黑白色调的梦境里,只有那一抹鲜红的痣耀眼异常。   林暮声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梦,他震惊于梦境的真实性,又害羞于真实性。   看叶汀洲的反应,他分明一清二楚,调侃的,心照不宣的,甚至是期待看见他害羞的表情。   林暮声趴在膝盖上缓了好久,他拿着手机相机看了好久自己的神情,稍稍正常一点他才放下心来。   “叶汀洲,你去把拉链拉开,好好的咱们躲帐篷里算怎么回事。”   许是刚刚才哭过,林暮声声音软绵绵的,惹人心疼。   “你确定吗?”   叶汀洲勾了一下林暮声的下巴,这人情绪分明还没有缓过来,要是直播间有人说什么,他以后看见了要难过的。   “嗯。”   林暮声自觉没什么问题,他只是忽然想起来一段陈年往事,伤心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摩擦着手机屏幕上的合照,青涩的面庞和现在大相径庭,他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年拍的。   叶汀洲身上藏着无数他窥探不了的秘密,林暮声反复几次按动着手机,内心隐隐察觉到,可能,藏着秘密的,不止叶汀洲一个。   刷啦。   阳光倾泻而来,林暮声下意识眯了眯眼睛,再抬眼时,叶汀洲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叶哥,观众都等着急了,怎么好好的不出来了。”   直播间的观众是嗷嗷叫唤,这得四十几分钟了吧,这俩人到底干什么了,还不让看。   “声声不太舒服,休息了一会儿。”   林暮声从叶汀洲身后探出身子,面色惨白,看着气色是不太好。   “林哥,你没事吧,要不要找节目组拿点药。”   “没事,休息了一下,好多了。”   [你们觉不觉得,林林这个病不太对劲儿啊,上次就发现了,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   直播间静了一下,来回飘的弹幕都停了。   隔了好久,就在大家以为是卡住了时,又重新飘起来。   [发现了,一直没敢说。他很不对劲儿,你们没发现你经常有无意识地小动作嘛,就是抓项链,还有摩挲中指。经常发呆,上次他说生病,我看着挺像严重了,到躯体化的地步了。]   [他不是一直都挺开朗的吗?怎么会。]   [其实也不是,他最早出道时候,大家还喊他忧郁王子呢。感觉是从他拍戏之后开始的,粉丝应该都知道,林林演戏是体验派。你们也不想想,他演的电影都惨成什么样了。]   [《无声》路演时候,林暮声情绪就挺不对的,在现场哭过好几次,就那种无意识不受控制的崩溃哭泣。]   [幸好有叶汀洲。]   是啊,幸好有叶汀洲,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坚定不移挡在他前面。 第37章 闹别扭了   “叶哥, 导演说要是帐篷搭好还去老地方集合。林哥身体没问题吗,要不然再缓缓。”   林暮声面色看着是真的挺吓人的,眼角红彤彤的, 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没事,我休息的差不多了。”   “那行, 林哥,要是不舒服就休息。”   还以为是自由活动时间到了, 没想到是程斌觉得素材不够刺激,想来点高难度的。   “大家休息的怎么样了,我看帐篷都搭起来了,既然是荒岛求生,那就不能浪费资源, 所以我决定熟食就先撤了,咱们捕鱼打猎, 解决一下午餐。”   沉默, 所有人满头黑线, 诧异地看着想一出是一出的程斌。   “导演, 你确定这海里的小动物能吃吗?”   叶汀洲可不想自己买个岛,参加个节目还把自己参加进去了, 那就不是网上说的禁欲系, 是进狱系。   “能吃,就看你们本事了, 实在捕不到鱼再吃节目组准备的食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怕了怕了,叶汀洲明显是慌了。]   [谁不慌, 你看看那个浪,还去捕鱼, 天老爷,感觉他们是要玩命啊。]   捕鱼好啊,就是没有趁手的工具,甚至他们没有一件工具。   “声声,咱们那个物资里是不是有个小斧头来着。”   “好像有。”   只顾着在帐篷里伤春悲秋忆往昔,谁注意一堆杂物里有什么啊。   “你等我一下,我去制作个工具。”   见叶汀洲这么积极,赵陵川也不甘示弱,他们直播间人气本来就不太行,这种事情还要被叶汀洲抢了风头,他还怎么火。   找工具的找工具,查攻略的查攻略,忙的热火朝天。   林暮声走到海边探手试了一下,浅水区也不像是有鱼虾的地方,再往深水区走就危险了,他们没有防护,今天注定要铩羽而归了。   “暮声,不用担心,节目组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林暮声期待地看过去,发现节目组准备好的地方是冲浪板。   “导演,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在冲浪的时候捕鱼?还是在捕鱼的时候顺带冲浪,两个听起来都不太现实啊。”   别说林暮声觉得不现实,程斌自己说完都觉得荒谬,他尴尬地咳嗽起来,抬头望向一望无际的深海,扶腰叹气。   那可怎么办啊!   不多时,叶汀洲就举着两个尖锐的木棍回来了,稍带递给唐恣一个。   两人兴致勃勃地探讨着怎么把鱼叉起来,怎么样带回来,怎么样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多捕鱼。   林暮声听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道:“你的意思是,在深不见底的海洋上,拿木叉把鱼捕上来。节目组准备的交通工具是冲浪板,叶汀洲,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想出这个主意的,真是个天才。”   [笑死了,导演真的是天才,且不说海里有没有鱼,就他们这些工具,能抓到鱼才是奇怪呢。]   眼看事情陷入了僵局,叶汀洲拿着木叉把手腕上的手环递给林暮声,轻声道:“我要是出意外,你拿着它。”   “呸呸呸,说什么呢,叶汀洲,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林暮声气的揪着叶汀洲的衣领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这是什么牌子的纯种大傻子,说什么丧气话。   “好好好,呸呸呸,声声,你别生气,我就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一点都不好笑,我不爱听。”   一想到叶汀洲可能会出意外,林暮声的心就像是刀割一样,一片一片凌迟着,呼吸紧张,喉咙都紧紧地绷着。   “导演,这个环节能不能跳过。”   长久以来,林暮声第一次如此强硬地提出要求,他直勾勾地盯着叶汀洲,死死攥着他的手环,半个身子侧着挡在叶汀洲面前,说什么都不让他走。   “可以可以,我也是一时糊涂,没有考虑到咱们正常的情况。”   “不过冲浪可以有,本来就是设计好的,双人冲浪应该没问题吧,我之前了解过,你们六个人都没有问题。”   林暮声冷着脸没说话,他后退一步给叶汀洲让开位置,呛声道:“我不会,叶汀洲自己就行。”   场面一度冷到程斌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场直播哎,连装一下都没有。   [嘶,原来,这才是林暮声生气的样子啊。之前说冷战啊,闹别扭啊,果然是暗戳戳秀恩爱吧。]   [想想确实挺危险的,我能get到林暮声生气的点。只是觉得叶汀洲满不在乎,不爱惜自己,这才生气,不是气别的。]   [叶汀洲也没什么毛病,就是想让大家放松一下,没想到直接把老婆惹毛了。]   剩下的人都看向叶汀洲,按照以往这种情况,叶汀洲就应该要低头道歉了,等了好久,叶汀洲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众人后知后觉,这大概就是真的生气吧。   “导演,能给我个玻璃瓶吗?”   程斌从一堆东西里翻出来一个小罐头,打开几口喝完递给叶汀洲。   “情况特殊,你将就一下,这是干嘛的。”   “有用。”   叶汀洲还是夹着冲浪板去了,其他两组都是亲亲热热地搂着抱着冲浪,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到了林暮声这,他像一棵孤直的树,背脊高挺,手臂自然下垂,目光眺望在浪花之上的叶汀洲上,眼睛一眨不眨。   [啊啊啊啊,好窒息,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受不了你们两个生气。]   [确实,平常他俩太甜了,一下子这样,别说林暮声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咔嚓咔嚓的,是林暮声摁手指的声音。   他眼眶酸酸的,心脏一点点跌入到尘埃里,眼前澄澈的海水变得黑黢黢的,似乎要把人整个吸进去。   林暮声咬着牙保持着平衡,无尽的惶恐、不安吞噬着他,他望着叶汀洲几次从高涨的海浪上滑下,又冲到最密集的深海里,漫长的十几秒看不见人影。   直到叶汀洲稳稳当当从海浪里冲出来,林暮声才眨了一下眼睛。   这么久以来,不管什么事情,叶汀洲总会第一时间道歉,总是想着他怎么样,会不会不开心,是不是不舒服。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应该怎么样,还大言不惭地说些出意外的话。   叶汀洲没有直接过来跟他道歉,他最隐秘的想法居然是开心。他希望叶汀洲不要总是把他放在第一位,做事情也要考虑考虑自己。   再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伤心,情绪蔓延开来,林暮声害怕叶汀洲会不会真的不理他。   林暮声想了想,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剩下叶汀洲了。   是从别人哪里偷来的叶汀洲,林暮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睛里迷蒙一片。就好像叶汀洲知道了一样,每次都欲言又止。   海岸上的风越来越大,吹起林暮声的衣角,这样热的天气,林暮声居然打了个寒颤,凉风顺着后腰钻到心口,他不自觉拢了拢衣服,而后低下头揉了一下额角。   叶汀洲还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林暮声在心底默念了十个数字,在数字十念完时,他扭头就往海滩上走。   [我服了,叶汀洲怎么回事,我看林暮声眼睛里全是失望,他是不是在等叶汀洲回来邀请他啊。]   [林林是有一点点傲娇,可能是想让叶汀洲邀请他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啊,我嗑的cp不会be吧。他俩之间的be感怎么那么强烈,不太妙啊。一个在海里,一个在岸上,林暮声最后深深看着的那一眼不会就是诀别吧。]   林暮声迈着的步子越来越稳,他只是忽然觉得,不能再当小偷了,偷来的日子终有一天要结束。   八年,叶汀洲认识了八年结婚了的不是他,他占了前四年,剩下的没资格了。   林暮声细细算着那四年,他有印象跟叶汀洲单独相处的时间很少很少,仅有的几次还是针锋相对。脑袋里好像是开了微型屏蔽仪,单单把关于叶汀洲的一切都屏蔽掉了,他想不起来,也放不下。   想不起叶汀洲是不是认认真真告白过,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拒绝过,更不知道无数个夜晚,他有没有跟叶汀洲见过,哪怕是梦里。   [林暮声,你别走啊,叶汀洲回来了,你老公回来了。]   [握草,刚刚叶汀洲是飞过去了吗?我直播间出现残影了。]   [飞过去了,看样子be不了,大家放心嗑。]   “林暮声。”   叶汀洲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一把拉住林暮声的手腕,他攥的很紧很紧,生怕林暮声跑了。   白皙的皮肤上烙印下指印的红痕,林暮声挣了一下,却在眨眼间被叶汀洲抱进怀里。   “还好赶上了,声声,我要是不回来,是不是我就再也没资格了。”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林暮声的人,大概他已经被宣判了死刑,在林暮声回到集合点时,他还没有追上来,那就是立即执行。   “你松开。”   “抱一下,我的声声最好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舍不得我受伤,我完好无损回来了。”   “呵,那你想多了。”   林暮别别扭扭地看向一旁,直播间的镜头还在怼着拍,到底是没有让叶汀洲面上太难看。   “林暮声,送给你的浪花。小岛上的玫瑰花是之前送的,思来想去,就只有这个了,你要是不嫌弃,勉强算它是朵花。”   “一直没上来是忙着洗瓶子呢,黄桃味太大,洗一洗。你闻闻,有没有桃子味了。”   林暮声在叶汀洲赤诚的目光下败下阵来,配合地闻了闻,黄桃味没有,倒是有一点点薄荷香。   “还行吧。”   林暮声把灌满了海水的瓶子握在手里,轻轻晃了晃,瓶子里飘起朵朵浪花,他撞了一下叶汀洲的肩膀,轻声道:“看到没,这个才是浪花。”   “对,独属于林暮声的浪花。”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生气这种字眼,林暮声没推开浑身湿答答的叶汀洲,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视线落在瓶子上,唇角甚至染上笑意。   那些不愉快就这样轻飘飘揭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是,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呀,大吵大闹呢,你来我往的互相揭短呢。就一个人没说对不起,另一个人没说没关系,就好了。]   [魔幻现实主义,我看不懂了,林暮声真好哄啊,一瓶海水就好了。]   [瞎说什么,那是浪花,独一无二的浪花。]   海水打湿的衣服黏在身上,勾勒出叶汀洲紧实的腹肌和隐藏起来的人鱼线。   林暮声盯着叶汀洲看了好久,没忍住给他揪了一下湿答答的衣服,偷偷摸了一把他滚烫的腹肌。   “快去换个衣服,黏在身上不难受啊。”   叶汀洲抱着林暮声笑嘻嘻地蹭了好久,把脑袋放在他的手掌下,狗狗尾巴摇起来。   “声声,你摸摸头。”   林暮声配合地摸了摸,在叶汀洲期待地目光下,淡定道:“我也一起。” 第38章 喊老公   等所有人从海里回来时, 林暮声和叶汀洲已经躺在树荫底下的摇椅上吃起来鸡腿。   程斌准备的食物全是速食的,开袋即食,林暮声饿的已经啃了三个鸡腿, 唐恣他们才依依不舍冲浪回来。   宋昀橙第一时间看向神色如常的林暮声,见他和叶汀洲亲亲蜜蜜挨着, 这才放下心来。   “暮声,给我吃个鸡腿。”   “好嘞宋哥。宋哥, 你不换个衣服吗?”   宋昀橙扒拉着湿答答的发丝,躺下啃着鸡腿都懒得喘气,他艰难地摆摆手,指了指高高悬在天上的大太阳。   “自然风干好了。”   “暮声,我刚刚听说你不太舒服, 好点了吗?”   宋昀橙怕林暮声是又犯病了,这可是现场直播, 他本来就不想暴露, 要是都被人发现了, 可能对他恢复更不利。   “好多了, 没什么事。”   难得的静匿时光,急匆匆的节奏慢下来, 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 来带着直播间刷屏的速度都慢了。   [唔,怎么感觉困了呢。]   [确实催眠, 我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一期节目至少有两人,要是持续不断开两天的直播,别说工作人员能不能受得了, 观众先累死了。   一直到大家吃的差不多了,程斌才说了些结束语, 愉快地结束了今天的直播。   “导演,我们晚上真的在帐篷里睡吗?”   “对啊,节目组的帐篷都搭起来了,花了不少钱呢。”   温樊一言难尽地看着帐篷上的大loge,钱什么钱,打广告是真的。   他最怕蚊虫那些东西了,要在帐篷里睡一晚上,真的受不了。   “岛上不是有别墅嘛,为什么不能去别墅里住。”   程斌立马露出专业的假笑,看着林暮声道:“暮声,你是主人,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方便。”   温樊这个要求提的太奇葩,相当于是明知道叶汀洲送了一件礼物给他,当事人还没拆开看,他就要厚着脸皮占用,哪有这样的好事情。   “我还没有见过,也没有住过,不太喜欢别人住。温樊,你也不希望赵陵川送了你一间别墅,你还没有住,我就先住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赵陵川身上,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安抚性地拍了拍温樊的肩膀。   “宝贝,确实不太方便,就住帐篷就好了。你要是觉得我搭的帐篷不好,我跟叶哥再请教一下,我看他们帐篷挺好的。”   叶汀洲仰头喝水的动作一顿,冷冷地看着赵陵川道:“帐篷都一样,没什么好不好的,根据说明书来就行了。”   没了镜头,四个人连装都不想装,一个比一个呛。   温樊吃了瘪,连个撒气的对象都没有,一口牙都要咬烂了,才勉强让表情看起来正常一点。   “导演,我们今天能把节目拍完吗?”   “那恐怕是不能,内容还是很丰富的,一天拍完了,明天干什么呢。”   程斌懒得听温樊提要求,解释了两句就让大家休息去了,剩下的内容晚上再拍。   几分钟后,叶汀洲从帐篷的行李里拿出来一串钥匙递给林暮声。   “声声,要去看看我们的家吗?”   林暮声握着冷冰冰的钥匙,内心一点点充盈起来,他太想要一个家了,想要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家。   他之前一直住在郊区的那个小别墅,后来赚了很多很多钱,也没有买过别的房子。小小的卧室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他睡在铺满了玩偶的大床上,失眠的夜晚也不算难捱。   叶汀洲总说家,让他产生了一种长久待在这个家里的错觉,时间久了,他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依赖叶汀洲,还是舍不得他给的家一样的温暖。   “林暮声,你发什么呆。”   “啊,没有,我就是在想,我们的叶总没有给装密码锁嘛。”   叶汀洲抓着林暮声拿钥匙的手掌,轻轻握起来,像是要把林暮声迟疑不决的小动作通通排除掉。   “装了一些,要送礼物肯定是钥匙有仪式感,你觉得呢,叶总夫人。”   啧。   什么夫人,林暮声眼睛瞪了瞪,嘟囔道:“我是叶总老公。”   叶汀洲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他手指收紧,激动道:“声声,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叶总怎么年纪轻轻就聋了。”   “我听到了,声声,你能不能再喊一声,求求了,喊一声,再喊一声吧。”   任凭叶汀洲这么求,林暮声是一句话都不说了,没听到就算了,他哪有时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别墅立在悬崖边上,海风一吹,穿堂的风就顺着林暮声的后腰吹过。   客厅布置的和家里有些像,原本应该摆酒的吧台都摆满了照片,只是这里的照片更稚嫩些,林暮声脸上还挂着青涩,眼睛澄澈如水,和后来满腹心事的样子大相径庭。   楼梯上满是昏黄的灯带,随着林暮声的脚步踏上去,音乐声跳出来,是他的歌。   一层楼梯对应一首歌,手掌按在扶手上还有暂停的功能,林暮声很轻很轻地踩在楼梯上,在五楼的卧室门前停下。   鲜艳的花瓣像是刚刚采摘的,小心地摆成心形,门口做了一个小小的门牌,是项链挂起来的小叶子,上面写着林暮声的名字。   “声声,你拿出钥匙上最大的那一把开门。”   嘎吱一声,林暮声跨过花瓣,打开卧室的门。   满屋的玩偶几乎要把林暮声淹没,毛茸茸的地毯上躺着成堆的玩偶,最大的一个摆在正中间,跟小年糕的样子一样,只是放大版的。   床铺上随意扔着两只猫猫玩偶,一切都像是他在郊区的家。   白墙上挂着的照片是他拿奖的那张,捧着奖杯站在炫目的舞台上,在画面一角,所有模糊的人影里,叶汀洲清晰可见,他骄傲地站起来鼓掌,高兴地像是他拿了奖。   林暮声手指不自觉抚摸在耀眼的奖杯上,人人都说是黑幕,可没人知道,林暮声从乡镇的戏台,走到这样专业的舞台上,走了多久,费了多少功夫。   “声声,这是咱俩的第一张合照,我那天找了专业的摄像,拍了N个角度,就这样一张是在一起的。”   音乐类的赛事邀请的人里自然也不包括叶汀洲,他走了关系去蹭的位置,距离提名嘉宾的座位还有三个过道。林暮声上台领奖时侧了身子,才有了这种有些模糊的合照。   “叶汀洲,你累吗?”   这么多年,他什么都不知道,叶汀洲累嘛。   “不累,我很开心很开心。”   看着这一屋子的摆设,林暮声鼻尖一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暮声,你不用为我停留,不管你去哪,我都会追上你。”   林暮声偏过头擦了一下眼角,他忽然拉着叶汀洲扑在成堆的玩偶里,像是最后的疯狂,紧紧抱着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摆这些对不对,你是不是见过。”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叶汀洲去过他的家,看见了他的陈设,这才让他们住着的每一间卧室里都摆满了玩偶。   “我何止是见过,我还住过。”   “林暮声,一切都过去了,往后的日子光明灿烂。”   他的声声是领地意识很强的人,确定关系好久,他才忐忑不安带着自己回了他的小窝。   温馨的布置,却配着精简到极致的家具,卧室里只剩下一些能下脚的地方,走错一步,叶汀洲都怕踩坏了他的玩偶。   那个夜晚,林暮声第一次对他袒露心声,甚至算得上是把血淋淋的伤口撕开,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那会叶汀洲就知道,他这辈子都离不开林暮声了。   林暮声牵着叶汀洲的手停在自己的后背上,在凸起的伤疤上停下,瓮声瓮气道:“这个,你是不是也知道。”   “嗯,还亲过。”   林暮声悲伤的情绪突然就被叶汀洲一本正经耍流氓的话打断,他浑身热起来,气鼓鼓地开口:“我谁让你说话,你就先别说。”   “好的声声。”   林暮声对自己恨铁不成钢,怎么什么都说啊。   “那,你当时有没有觉得很嫌弃。”   赌博家暴的爸,生病的妈妈,破碎的家,怎么着都跟叶汀洲这样的人不是一个世界。   小时候挨打的次数多到数不清,他是不能反抗的,更不能哭,林国华听见哭声会越打越兴奋。   等他打累了,林暮声才有喘息的机会,他印象里妈妈跟他闹离婚有两次,都失败了。然后他跟妈妈都被打个半死,那会是几岁呢,好像是七岁。   为了他,他妈妈妥协了,在那个已经烂透了的家丧了命。林暮声想起林国华这个名字就是恨,恨他毁了一个鲜活的生命,恨他带给自己的阴影。   “对不起声声,我那会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你只说一切都好,只字不提家里的事情,我不知道阿姨生病,你也很少回家,如果知道,我一定把她接过来。”   后来叶汀洲才知道,他们在一起前不久,林暮声的妈妈就去世了。他拿了节目组的通告费,在训练营拼命训练时,他妈妈没能救回来。   叶汀洲不知道林暮声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才把这些事通通咽在肚子里,对着他都只字不提,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是我的问题,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暮声自己都不记得还有叶汀洲这一茬,在他对叶汀洲所有的印象初始,就是隔着人群的惊鸿一瞥。   可能,那才应该是一切情感的开端。   “声声,一切都过去了。”   林暮声轻轻嗯了一声,陷在玩偶堆里,抱着叶汀洲的脖颈,很轻很轻道:“谢谢你,老公。” 第39章 我是喜欢叶汀洲   一声老公叫得叶汀洲魂都酥了, 他腰腹用力抱着林暮声起身,一个转身把林暮声压在身后的大床上。   略重的呼吸喷洒在林暮声颈侧,炽热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 像是要吃人的狼。   “声声,我想亲你, 可以吗?”   林暮声湿漉漉的眼睛瞪着,后腰上圈着叶汀洲占有欲极强的手臂, 他挣了一下,又被叶汀洲抱的更紧。   “不可以,起来。”   一会儿还要直播呢,亲亲亲,就知道亲, 到时候他嘴肿了粉丝又要背后蛐蛐他。   “哦,那抱一抱。”   叶汀洲的手指停在叶汀洲后背的疤痕上, 长长的一道几乎有一根指头的长度, 他想象不出来, 当时那个人渣是拿什么样的利器下手, 才有这样的一道疤。   “声声,回去了找黎述给你拿最好的祛疤膏, 他妈妈是做医药的, 对这些比较了解。”   “用不着,这么多年我都习惯它的存在了。”   时时刻刻提醒他,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对那个人渣心软。   “叶汀洲,你还说我呢, 自己背上的疤怎么不处理一下。”   “那能一样嘛,我那是英雄的勋章, 是保护我的声声拿到的,不能说去了就去了。”   林暮声哦了一声,顿了大概几秒钟,他才道:“我也是勋章,没有它,我妈早没命了。”   醉酒的疯子拿做饭的菜刀要往他妈妈脖子上砍,是小小的林暮声拿后背挡在他妈妈前面,硬生生抗下来的。   只是没了半条命,好歹没让他妈妈受伤。   后来的林暮声有了替她遮风挡雨的能力,那个欺软怕硬的怂货,再也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整个糟糕的童年,陪着他的只剩下一个别人不要的玩偶。棉絮漏出来,林暮声揪了他被子里的棉花填上,夜里抱着它,就好像他也是一个被爱着的孩子。   “林暮声,要吃糖吗?”   “要吃三个。”   海岸的别墅上推开玻璃就是呼啸的浪声,林暮声把叶汀洲送的浪花摆在最显眼的格子里,他弯腰俯身把半个身子探出去,潮汐的味道飘过来,涩涩的,混杂着不知何处飘来的苦意。   他手里攥着叶汀洲给的薄荷糖,只含了一颗,剩下的两颗朝远方狠狠丢出去。   苦涩的味道袭来,林暮声面无表情地把糖嚼碎,喉结滚动,硬生生咽下去。   他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沉溺在黑压压一片的暗夜里。   三颗,只有一颗是药。   叶汀洲小心翼翼递给他时,林暮声就知道,他大概是又犯病了。   针扎似的头疼缓解不了,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在心底默念叶汀洲的名字。每次想起暗黑的童年,想起那张狰狞的脸,林暮声都会无意识的呼吸困难,脑袋酸胀。   林暮声以为是放不下的执念,是恨,其实在他不知道时,已经成了他的心病。用再锋利的刀子去剜掉,还是会冒出来。   啾咕。   海鸥从远处的海岸上俯冲而来,林暮声摊开手掌,静静地等着海鸥降落,一秒两秒,海鸥停在他掌心啄了一下,见没有食物立马失望地飞走。   林暮声一直盯着海鸥飞走的弧线,突然想到他和叶汀洲是不是也是这样,线长的风筝线被叶汀洲抓着,所有的主动权都在他的手里,什么时候松,什么时候紧,什么时候放手,都是叶汀洲说了算。   那,把他困在原地的是什么,是叶汀洲抓紧的线,还是早就停下来的风。   “在看什么。”   叶汀洲从背后抱着他的腰,两个人亲密无间地贴着,说话时,叶汀洲的声音就好像在他的脑海里炸开,很近很近。   “看海。”   “叶汀洲,你真的不累吗?”   喜欢一个根本不敢回应的人,毫不保留地把一切都奉献出去,却不求一点回报,真的不累吗?   “不累,林暮声,爱你是我做过的最轻松的一件事。”   “林暮声,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我很爱很爱你。”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怎么会觉得累,我只怕爱你不够,觉得亏待了你。”   林暮声不敢吭声,爱这个词太沉重了,他接不下,他不敢接下。到底是给他的,还是给那个林暮声的,他不敢确定。   “你不用有什么压力,我就是讨好林暮声型人格,只要你高兴,我怎么样都行。我的声声开开心心的就好,什么都不用想。”   叶汀洲伸手揉了揉林暮声的脑袋,他盯着林暮声忧郁的眼睛,指腹擦过他红彤彤的眼尾。   他的声声总是这样,每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就知道,那些潜藏在林暮声内心深处的自卑又一股脑儿冒出来。   犯病时,总是要无数次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爱他,会不会觉得辛苦。万一有一天要离开他,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林暮声,你爱我吗?”   视线移开,下巴却被叶汀洲勾着,他盯着虚空一点,对叶汀洲提出的问题视而不见。   林暮声眨了眨眼,一滴泪落在叶汀洲手背上。   他不知道。   他爱叶汀洲么,林暮声不敢确定,唯一能确定的,他喜欢叶汀洲了,喜欢穿越过来满打满算只相处了十几天的叶汀洲。   林暮声自己都分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叶汀洲的,是那年在宴会厅上的惊鸿一瞥,还是叶汀洲替他挡下那块木板时,亦或者在他记忆模糊的更早时候。   他想占有四年后的叶汀洲,想永远占着这个位置,舍不得还给林暮声了。   “别哭啊宝宝,别哭。”   叶汀洲俯身吻在林暮声的眼睛上,泪珠被叶汀洲尽数吞进去,他捧着林暮声的脸,手足无措。   “乖,我不说了不说了。”   林暮声的掌心里没有攥着那几颗糖,叶汀洲不确定他是不是吃了药,这种时候他精神最脆弱,受不了一点刺激。   “声声,要不要喝点水啊。”   “喝甜的,不喝苦的。”   林暮声吸了吸鼻子,他现在浑身都疼,脚步沉甸甸的,迈起来都困难挤了。   只思想斗争了一秒,林暮声就抱着叶汀洲的脖子,双腿圈在他腰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你抱我走。”   “好。”   呜呜呜呜,林暮声爱他,就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等等,不喝苦的。   “声声,你知道了。”   林暮声手臂收紧,手指捏在叶汀洲泛红的耳垂上,嘟囔道:“我只是有病,又不是傻子,正常的水还是加了药的水我喝不出来嘛。”   “抱歉,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闭嘴吧,我都懂。”   喝完水缓了好久,林暮声蜷缩着枕着叶汀洲的双腿在沙发上睡得很香很香,他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只是抓着叶汀洲衣角的手指格外用力,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程斌:叶总,你跟暮声去别墅了吗,不在帐篷里。]   [叶汀洲:嗯。声声不太舒服,刚喝了药睡着了,等他睡醒我们就回去了。]   [程斌:那行,要玩项目就改一下,剩下的内容明天接着拍吧。]   [叶汀洲:我明天安排的东西都到位了吗?]   [程斌:节目组需要提供的都到位了,剩下的就看你那边了。]   [叶汀洲:谢谢,我们一会儿回去。]   程斌退出和叶汀洲的对话框,认认真真看着这几期节目林暮声不舒服时候的回放,好像真的是网友猜测的那样,是心理疾病。   他盯着镜头里放空的林暮声,只觉得这种情况应该持续很长很长时间了,怪不得叶汀洲要专门给林暮声开个节目散心,确实是需要放松一下。   为了蘸醋,大费周章投资那么多钱包饺子,恐怕也就财大气粗的叶总干的出来了。   说是一会儿,等林暮声他俩回来时,天边已经印满了晚霞。   “快,把这一段拍下来。”   林暮声和叶汀洲手牵着手,漫步在晚霞这下的海边,海风吹起林暮声的粉丝,俊美的脸颊像是被加上了柔光滤镜,让人忍不住驻足。   “一会儿把这个发咱们的短视频账号里,就说是花絮。”   “明白导演,别的cp要不要也拍一些。”   程斌看了眼独自美丽的温樊,只顾着凹造型的赵陵川,一阵头疼,这俩有什么好发的。   “发一些直播片段里的视频吧,这俩没什么好发的。”   “人到齐了的话,咱们就再开一场直播,大家可以不。”   “没问题。”   温樊是真的入戏,程斌刚说完,就跟赵陵川又亲密上了。   钱难挣啊,精神折磨,肉.体折磨。   “行,大家休息一下,我们先把光布上。”   [欸,怎么突然开播了,我还在欣赏林林的盛世美颜呢,发现正在直播。]   [舔舔舔,太帅了,我以为他俩拍时尚大片呢。]   “嗨喽啊,直播间的小伙伴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恋爱三十三天》第三期节目的直播现场,今天晚上的主题是篝火夜话,还是大家熟悉的真心话大冒险环节,期待吗?”   [期待期待,好喜欢看林林口是非心的样子啊,爱死了。]   熊熊的篝火燃起来,大家围坐在一起,手里啃着今天的晚餐。   “咱们今晚就是正常的聊天,想聊什么聊什么,没有问题,也不设定问题,随便问。”   “看见这一堆小零食了吧,每一次大家都随便拿,拿到一样零食的可以相互问问题,不回答咱们就大冒险。”   “大冒险也很简单,恋综嘛,肯定是卿卿我我这一套,大家有没有问题。”   几个人异口同声道:“没有。”   林暮声运气不好,这才第一局,他就跟温樊拿到了一样的零食。   “暮声,我先问吧。你拿到的最厉害的代言,是不是因为叶汀洲。”   极其尖锐的问题,一针见血,几乎是插在林暮声的逆鳞上,他的问题跟言笑晏晏,一脸无辜的样子相差甚远。   [额,好过分的问题啊,他是不是有毛病啊,林林最厉害的那个代言,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啊,就跟叶汀洲前后脚代言的,他俩现在还都是代言人。]   [哪里过分,很正常啊,怎么敢做不敢当呀。]   “不是,那个品牌最开始找的就是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换成了叶汀洲,第二次找代言人,又找的我。硬是确实跟叶汀洲有关系,他抢了。”   “我必须为自己发声,冤枉啊声声,真不是我抢的。是我听说他们找了你,我不要钱自荐,就一个要求,咱俩一起拍,让他们拍成那种暧昧一点,一看咱俩关系就不一般的。”   “本来他们答应的好好的,一听我不要钱就变卦了,官宣的时候我都懵了,怎么成我一个人了,我心心念念的两个人,后来成了我抢你代言。”   [笑死,好搞笑啊,叶汀洲这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恶的品牌方,我老婆呢,那么大一个老婆呢,就这么给我搞没了啊。]   [Shirley:咳咳咳,好几年了还记得啊,后面不是又拍了情侣款嘛。]   [品牌方炸出来了,你敢说你后面拍的是情侣款啊,我以为他俩要打起来了,你死我活的那种。反正,我们粉丝是打起来了,不死不休啊。]   [Shirly:我作证,我们找暮声不是因为叶汀洲,反倒是阴差阳错用了叶汀洲,广告费,后来我们补给他了,没有白嫖。]   “声声,这下我的身份从此分明了。”   林暮声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不算你过关了吧。”   “温樊,我的问题是,网上说你每次合照别的明星,都要出点小意外,说不是巧合,你说呢。”   林暮声这话问的绵里藏针,温樊也没别的黑料,就这件事算得上是人尽皆知,以至于后来跟他合作,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   温樊的脸色一时间难看起来,他迅速调整状态,解释道:“大家可能是误会了,我这个人的运气不太好,三番两次遇到狗仔,可能被拍到了一些,但我所有合作过的前辈也好,晚辈也好,我们相处的都很愉快,配合很默契,网上说的那些都是捕风捉影,当不了真的。”   “在这里我也跟大家道个歉,是我的坏运气影响到了大家,对不起。”   [温□□,这又不是你的错。]   [呵,真有人信他这一套呀,我偶像跟他合作了几次,被黑了几次,我反正是不信。]   “好的,大家开始新一轮的抢零食了。”   这次一样的是唐恣和宋昀橙,唐恣把手里的零食递给宋昀橙,“这是他最爱吃的。”   问题问的都是甜甜蜜蜜的内容,主要就是撒狗粮。   最后一轮,一直没跟林暮声拿到一样零食的叶汀洲瞅准机会,眼疾手快抢过温樊,跟林暮声换成了一样的。   林暮声心头一紧,他看着叶汀洲的眼神,怎么感觉他要问些自己招架不住的。 第40章 我最想要的,是你   “暮声, 汀洲,你们俩谁先问?”   “我先。”   异口同声,林暮声扭头看向叶汀洲, 撒娇似的眨了眨眼睛,“叶汀洲, 我先问。”   “行。”   可恶啊,根本抵挡不住林暮声这样, 软乎乎的,想抱在怀里狠狠的挼两把。   “叶汀洲,你没有喜欢过别人。”   叶汀洲说喜欢他,喜欢林暮声,那芯子里换了一个人怎么没有发现, 是真的喜欢,真的爱嘛。   林暮声抱着膝盖, 脑袋撑在下巴上, 思绪早就跟着远处的星星飘到了九天之外。   在他面前的人芝兰玉树, 像是九天朗月, 太耀眼太耀眼。林暮声从心底生出自卑感来,他深深吸了口气, 盘算着时间, 只觉得到了应该放手的时候。   “没有。这是什么傻问题,虽然说过很多次, 那我还要再说一句,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不会有别人了。”   “林暮声, 爱你已经成了我的本能,我分不出一点空间给别人了。你看, 就这么大,满满当当装的全是你。”   叶汀洲抓着林暮声的手搭在他的心口,感受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四目相对,粉红泡泡立马弥漫在整个屋子。   [可恶,把狗骗进来杀。]   [怎么感觉林林好不自信啊,为什么会觉得叶汀洲不爱他啊,旁观者的角度看,已经爱到骨髓了,没办法更爱。]   [本质还是自卑吧,林林家境不好,能走到现在吃了很多苦,叶汀洲不仅是千亿身家,还是三金影帝,可能某个瞬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欸,要我我肯定也自卑,林林原生家庭很差劲,圈里谁不知道叶氏的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是模范夫妻,感情特别特别特别好,免不了比较,越比较越自卑。]   “声声,轮到我问你了。”   “嗯,你问。”   “林暮声,你……”   顷刻间,林暮声直接站起来,大声道:“我选大冒险。”   叶汀洲哭笑不得,他拉着激动的林暮声坐在自己腿上,手指亲昵地去揉他红彤彤的耳垂。   “声声,我还没问呢,你选什么大冒险。不问你那个问题,别慌啊。”   [什么问题啊,急死了,到底是什么问题,能让林林都不敢听完直接选大冒险啊。]   [会不会是什么太露骨的问题,你没看林暮声都羞成什么样子了。]   [应该不是吧,我感觉叶汀洲有分寸的。]   “我没慌啊,就想大冒险不行啊。”   “行。”   叶汀洲低声笑起来,他揽着林暮声的腰不松手,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声声,大冒险可以啊,你问问,让你怎么冒险。”   嘶。   程斌看天看地看空气,奇了怪了,叶汀洲和林暮声明明什么都没干,他怎么看着就脸红心跳的。   “导演,既然是大冒险,能不能我选啊。”   “都行啊,你看暮声的意思。”   林暮声手指扣着叶汀洲的手腕,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那,我许个愿。林暮声,你必须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更爱我,够不够冒险。”   林暮声讶异地盯着叶汀洲,他想了几千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是这一种。   “行。”   这个冒险,就好像间接回答了叶汀洲的问题,爱不爱他,林暮声点了头,就是默认了爱。   篝火的火苗时高时弱,映照着林暮声红扑扑的脸颊,他还坐在叶汀洲的大腿上,微微闭着眼睛,感受着徐徐吹来的海风。   [叶汀洲:拿捏啊,拿捏林暮声易如反掌啊,易如反掌。]   [不争气地锤了一下男朋友,让他好好看着学,叶汀洲太会了。]   [我就不一样了,我是真的信了叶汀洲的话,林暮声就是很乖很软,看着就好喜欢。]   “导演,不能一直折磨我们吧,你要不然也坐下来说说真心话。”   温樊起来拉着程斌坐下,从幕后到台前,程斌社恐都要犯了,唯唯诺诺地大家打招呼。   “导演,要不然就说说是哪里来的灵感,为什么要办这个节目。必须说真心话哦,这么多粉丝看着呢。”   程斌是一个劲儿的抠手啊,怎么说呢,他眼神极其明显地看向叶汀洲,惹得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叶汀洲身上。   “导演,说说你的心路历程,别看我啊。”   说个毛线哦,所有人都是叶汀洲和林暮声play的一环。   “这个节目其实是很偶然,大家也知道,我是副导演。导演是周磊周导,大概的节目线索都是他构思设计的,我只是负责执行。为什么会有这个节目,大概是灵光一现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赵陵川默默跟温樊对视一眼,程斌果然是见识过大风大浪,这点引导根本不能让他说出什么有实质性的话。   “叶哥,你作为投资商,你觉得这个节目打动你的是什么。”   看见赵陵川这个舔狗样林暮声就烦,他挪了一下,从叶汀洲腿上下来,不紧不慢地给叶汀洲锤了锤腿。   “公费恋爱,谁不想赚着钱还能谈恋爱。尤其是黎述的钱反正没地方花,拿一点来花。”   [哈哈哈,终究是我们黎总背负了所有。有这样的好兄弟,何愁没地方花钱。]   滴水不漏的回答,赵陵川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只能歇了小心思。   在直播的见证下,所有人都钻进了帐篷里。   “很晚了,观众朋友们是不是也困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明天同一时间,不见不散。”   直播一关,程斌就出现在温樊和赵陵川的帐篷前。   “温樊,我知道你什么心思,在这个节目,那就是林暮声说了算,没有他就没有这个节目。什么歪门邪道的想法都收起来,你知道叶汀洲的手段,不想被软封杀,就学会闭嘴。”   “赵陵川你也一样,合同是合同,钱是钱,你猜要是惹毛了叶汀洲,他遵守不遵守合同。”   程斌言尽于此,再这样下去,温樊别说是综艺常驻,就是嘉宾都混不上了。   帐篷里静悄悄的,无人回应,程斌轻嗤一声,扭头就走。   真是两个奇葩啊。   ***   第二天上午九点,直播准时开始。   林暮声看见熟悉的箱子,眉头立马皱起来,抽签抽签,三期节目了,还是抽签。   “各位昨天晚上休息的怎么样,咱们的帐篷是不是特别结实保暖。”   “话不多说,咱们今天的第一个小环节,还是碎片收集。之前大家收集到了两个,这一轮还是两个,看到小助理手里的箱子没,没错,还是抽签。”   “来,大家看我身后,这是一个高十七米的小悬崖,我们节目组事先测试过,非常非常非常适合野外攀岩。《攀岩进行时》就是这次的任务之一,我们提前做好了防护,有防护绳,有安全气垫,还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安全员,不会有任何安全问题。”   “奖品可不是扣扣搜搜的碎片,是每一组每个人都非常期待的神秘大礼包,我们也是提前了解过,礼物非常精美。因人而异,攀岩的那个人,拿到的都是对象喜欢的礼物,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   “好了,大家来抽签吧。”   林暮声猛地拉住叶汀洲的手腕,他半个身子挡在前面,唇角勾起,轻声道:“叶汀洲,我来吧,你知道的,我想拿第一。”   “声声……”   林暮声的手掌捂在叶汀洲的嘴巴上,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湿漉漉地看向你,魂都勾跑了,只能无意识地点头。   “你别怕,我在下面等你。”   [怎么回事,林林不是恐高嘛。]   [这都不懂嘛,就想给老公争取个好礼物呗。林暮声就是心疼每次都是叶汀洲付出,他也想给叶汀洲一次惊喜。]   这次网友还真说对了,叶汀洲最期待的礼物欸,他也非常非常期待。   [林林是不是都忘了今天是他生日了,凌晨叶汀洲还更新了某博,林林缩成一团睡在他怀里,看背景应该就是搭好的帐篷。]   [肯定是忘了,他都好几天没有登录了。我怎么感觉叶汀洲肯定有大惊喜啊,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说句生日快乐。]   [一定啊,林暮声过生日叶汀洲那都是大阵仗,我听说他们公司门口的狗都有礼物,美名其曰老板高兴。]   [我作证,我们公司到老板娘生日都带宠物去公司,见者有份。今天也拿到了,女士是特别精美的小耳环,男士是剃须刀,猫猫狗狗是狗粮猫粮。]   “叶汀洲,没事的,新的防护绳我还没用,就被你的手抓黑了。”   反反复复检查了二十多遍,紧张到额头冒汗,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去跳楼的,有去无回。   “声声,如果有任何问题立马叫停。这是十七米,不是七米,很危险。”   “知道,叶汀洲,我有危险喊你,你记得来救我。”   随着导演计时开始,林暮声双手扒在粗粝的石壁上,应该是节目组提前设计过,每一处都贴心地做好了标记。   巨大的安全气垫撑开,叶汀洲就昂着头站在气垫中央。   林暮声爬了三四米,视线往下一瞥,他依稀还能看清叶汀洲的表情,是担忧,是骄傲,更是满腔的爱意。   越往上,林暮声呼吸越困难,眩晕感袭来,他已经顾不上去看底下的叶汀洲,手臂用力愈发困难,整个人像蜘蛛一样趴在石壁上,脚底踩着凸起的石块,缓了一口气,更用力地向上。   他不是要拿第一,只是想送叶汀洲一个礼物。叶汀洲什么都不缺,他也不知道要送什么好,思来想去,借花献佛最好。   冷汗冒出来,林暮声顾不得擦,小心翼翼朝下看了一眼,叶汀洲一如既往站在原地。心脏咚咚咚的跳动着,他四肢都在发抖,全靠着毅力往上爬。   安全气垫上的叶汀洲脸色凝重,呼吸都放轻了看着林暮声。太高了,他的声声恐高,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煎熬。   叶汀洲绷着脸,不敢喊林暮声的名字,生怕吓到他,只敢在心底默默呢喃。   嗒一声。   林暮声手臂脱力向下滑了一下,看的叶汀洲胆战心惊,恨不得也找个绳子跟着爬上去。   短暂的休息后,林暮声手脚并用,咬着唇瓣,眼睛半阖着,用最快的速度向上,他像是攀天的猴子,敏捷地攀爬着。   三米。   两米。   一米。   林暮声的手臂死死扒在石壁上,双腿用劲儿向上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顶端。   “计时结束,林暮声用时十八分四十七秒。”   几乎是垂直的高度,节目组找专业人员测试时,最快的一个人也用了十三分钟。林暮声没有任何攀岩技巧,全靠着一腔热血,这个成绩完全出乎意料。   咻的一下,叶汀洲像飞一样冲到石壁之上,把气喘吁吁的林暮声抱起来。   安全绳解开丢下来,叶汀洲小心地把林暮声背在自己肩上,慢吞吞下来。   “叶汀洲,我休息一下就能走。”   “嘘,别说话。”   叶汀洲把人抱下来,放在摇椅上揉搓胳膊腿,他心疼地抚摸过林暮声有些蹭波比的掌心,抓起来在唇边吻了吻。   “你也不嫌脏。”   “怎么会,声声受苦了,就应该我去的,我皮糙肉厚。”   林暮声哼哼唧唧没说话,心想,那怎么能一样。   他修整的差不多了,拿到了导演手里的碎片,果真像叶汀洲说的一样,是他的背影。   还差最后两片,就能完整的看到,林暮声隐隐有些期待。   最后的时间核算时,林暮声不出意外拿到了第一,比一直健身锻炼的唐恣还要快几十秒,就,挺稀奇的。   “暮声,拆礼物了。”   林暮声拿到箱子心想,怎么这么轻,犹疑了几秒,还是递给叶汀洲。   “叶汀洲,给你的礼物。”   “谢谢声声。”   叶汀洲打开箱子,看见立马放的是许愿卡时,没有一点意外的神情,很开心地拿起来,捧到林暮声面前。   “怎么会,怎么是这个啊。”   叶汀洲最喜欢的礼物,是许愿卡。   林暮声有点懵,脑袋也晕乎乎的,缺氧的窒息感袭来,似乎比刚刚恐高害怕时还要难受。   他期待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怎么会是许愿卡,不是具体实在的东西。   “林暮声,我所有的喜欢都来源于你,我希望在许愿卡上写下的心愿,你都能帮我实现。你看,有七张,我赚大了,最少可以让你满足我七个愿望。是不是很好很好的礼物,我的声声辛苦了,我爱死这个礼物,爱死你了。”   林暮声吸了吸鼻子,轻声道:“真的喜欢,不是敷衍我吗?”   “不是,喜欢。”   “还有,林暮声,你才是我最爱,最想要的。”   叶汀洲把发懵的林暮声抱进怀里,用最快的速度吻了一下他的耳尖,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唇角一点点勾起。 第41章 主动掉马(我是穿越的)   “叶汀洲, 我浑身都疼。”   林暮声可怜兮兮地缩在叶汀洲怀里,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是许愿卡, 就不那么拼命去抢了。   “我看看。”   叶汀洲手臂用力,把软乎乎撒娇的林暮声抱到遮阳伞底下, 揉着他发紧的胳膊调侃道:“我家声声是不是要有肌肉了。”   “没有肌肉。”   他肚子上薄薄的一层,要是硬凹一下, 还是能有一点点肌肉在的。   “要是参加什么活动,就你上,咱们可是要拿第一的。”   “行,保证完成任务。”   程斌看这些人都没了力气,干脆大手一挥让所有人再休息一小时。   [我怎么觉得叶汀洲要有大动作了, 他神神秘秘找导演干什么去了。]   [我猜是准备礼物什么的,他们在岛上来之前也办法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等大家修整好之后, 原本订好的潜水忽然换成了高空蹦极。   “好好的为什么蹦极啊, 又没有任何防护, 这不是开玩笑嘛。”   林暮声内心的恐惧又冒出来,他想到这倒是还有几架直升机, 该不会是从直升机上蹦极吧。   只是这样想着, 程斌就宣布了规则。   “《高空蹦极,挑战极限》这个游戏就只能没有参加攀岩的人参与了, 完成任务就给两个碎片,还有自选礼物。礼物从合作的厂商里挑,可以是车, 也可以是珠宝首饰,但是选好了需要做宣传, 是没有额外的广告费的。”   “如果不想要合作商的礼物,也可以提出来,节目组给大家有备选。”   等了大概两分钟,没人提出来要选备选礼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节目组当然不可能真的放手让大家去蹦极,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紧急培训,没有蹦极经验的直接有教练带着一起跳。   “声声,我有一丢丢害怕,不安慰一下嘛。”   节目进行到这个时候,叶汀洲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人设是恐高怕鬼还胆小。抱着林暮声不撒手,看样子是不安慰就不松开。   “好的,你注意安全。”   静默。   一分钟后,叶汀洲不死心开口:“没了?”   “没了。”   叶汀洲蹦极跟吃饭一样简单,昨天去别墅他可是看见了,蹦极的照片就好几张,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哦,那我去了哦。”   林暮声没忍住攥住叶汀洲的手腕,飞快抬脚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好了,去吧。”   叶汀洲一秒变身傻狗,手指按在脸颊上一个劲儿的傻笑。还是林暮声啧的一声,揉了一把他的发丝,才勉强把人送走。   [呜呜呜,看林林主动一次可真不容易啊,太害羞了,我感觉他现在的脸颊都可以煎鸡蛋了。]   林暮声故作淡定,他手臂背在身后,肩膀抻了抻,避开宋昀橙揶揄的视线。   “暮声,你今天好像挺开心的。”   “挺开心的,可能是这环境好。”   宋昀橙瞥向林暮声胸前的项链,小叶子吊坠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戒指。   “那就好。”   “宋哥,你怎么没有去蹦极。”   林暮声看向高空的直升机,突然反应过来,身边这人是应该去蹦极的。   “唐恣不让,我还挺想玩的,我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不能玩太激烈的游戏。”   林暮声讶异地看向宋昀橙,他还没说话,就被宋昀橙笑着抢了先。   “是不是挺惊讶,完全看不出来。”   “一点都不像。”   宋昀橙嗯了一声,他拍了拍林暮声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暮声,你还小,等你年纪再大一些,就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没有什么大事。一定要抓紧有限的时间好好在一起,别以后回忆起来后悔。”   林暮声的心咯噔一下,他总觉得宋昀橙看出来了什么。心虚地移开视线,手指捏在衣角上,扭扭捏捏半天没有吭气。   “有什么想不开的随时找我,别忘了,我是哥哥。”   “嗯。”   他们交谈的声音很小,摄像小哥又刻意没有去录,直播间只能通过唇语猜测。   [嘶,听不清啊,我好像是聋了。不过我大概看懂了,是宋昀橙劝林暮声好好珍惜。有没有唇语大佬翻译一下,是不是这个意思。]   [差不多,宋昀橙真的很温柔啊,气质太好了。]   [来了来了,准备蹦极了,快看。]   林暮声视线也跟着向上,好好的直升机怎么越来越往他们的方向来了,不是应该靠海嘛,万一有什么问题是掉进海里。   碰的一下,叶汀洲不是有安全绳的蹦极,是降落伞。   一时间,林暮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地看着,恨不得把叶汀洲揪下来揍一顿。   越来越靠近,叶汀洲飘飘悠悠降落在林暮声面前,他手里捏着的横幅缓缓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林暮声生日快乐。   “林暮声,生日快乐。”   叶汀洲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林暮声忽然就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心脏被重重击了一下,喉咙里堵着厚厚的棉花,说不出话来。   大费周章地蹦极,就只是为了祝他生日快乐。   愣了好久好久,林暮声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直到被叶汀洲抱在怀里,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叶汀洲悄悄说:“今年的六一初一和7月20号基本挨着,咱们就一起过了。林暮声,生日快乐。”   “声声,你看这个。”   在叶汀洲递过来的手机上,有一道清晰的心形运动轨迹,是他们找帐篷时走过的那段路,心形的弧线从玫瑰花丛里直插而过,浪漫极了。   林暮声喉结上下滚动,他艰涩道:“叶汀洲,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好了。”   来小岛之前,叶汀洲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计算好了,每一项游戏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许愿卡呢,那是什么意思。”   “集齐所有许愿卡,兑换我的声声一个最最最最大的愿望,是你要满足我一个愿望,一个就可以。”   叶汀洲把十七张许愿卡拿出来,大概摆成一个扇形递给林暮声。   “声声,你要是不愿意,就不要收下。”   在叶汀洲那样真挚的目光下,林暮声找不到任何一句可以拒绝的理由,他接下许愿卡,认真道:“你有什么愿望。”   “我现在还不说,等需要的时候我再用。”   已经拼成的碎片拿过来,林暮声盯着照片上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陌生感,不像是平行世界的林暮声,倒像是他。   “叶汀洲,这个照片里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好端端的,为什么选了这样一张。”   林暮声反反复复看了好久,还是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儿,他甚至是一张背影。孤寂无边的背影,影子被路边的树荫挡住大半,忽明忽暗。   “我在群演堆里。”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叶汀洲挤在最角落的位置,毫无顾忌地注视着林暮声,他希望能陪着林暮声走到最后,在人声鼎沸处,看见他最优秀的样子。   林暮声盯着模糊一片是群演,实在没办法从这样庞大的人群里找出叶汀洲来。   “我当时,看你了吗?”   “看了。”   挺莫名其妙的对话,只是两个人默契极了,一问一答从容不迫,别人只是觉得不对劲儿,却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林暮声抚摸过照片,嘟囔道:“那就好。”   看见了就好,林暮声想起网上说,《无声》里叶汀洲饰演的那个角色其实是去世了,那个瞬间,他的心狠狠被扎了一下,紧接着就是茫然,无边无际的茫然。   林暮声从来没想过叶汀洲会有一天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以去世的方式。哪怕知道是演戏,知道叶汀洲还在,他还是不能接受,看见叶汀洲了就好,让他知道,那个人其实一直在。   “暮声,生日快乐呀。”   导演和节目组所有人一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祝他生日快乐。   “谢谢大家,我都忘了今天是生日了。”   林暮声眼眶微微湿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过这样热闹的生日了。   所有人欢聚在一起,不管直播的摄像头,架在那里,一人一口啃着绵密细腻的蛋糕。   蛋糕上勾勒着林暮声的名字,是今天用直升机紧急空运过来的,叶汀洲送的礼物摆了一堆,再加上节目组工作人员送的,满满一直升机。   “叶汀洲,会不会太夸张了。”   这么大的阵仗,总感觉太浪费了,一个小小的生日,铺张浪费。   “怎么会,我算好了量的,都能吃完,不会浪费的。”   [我也想过这样的生日,在老公送的小岛上,吃撒着金箔的蛋糕,收一直升机的礼物。]   [这几个字同时出现就够小众了,我只配吃个蛋糕,还是六寸的。]   [别着急羡慕,快去抢红包,叶氏集团的官博在发,都是大红包。]   #林暮声生日#   #我也想要这样的生日礼物#   #老公,送我个岛#   热搜几乎被林暮声包圆了,剩下的是节目的热搜,还有零星的几个热搜是关于温樊的。   节目开播以来,温樊这个热搜常驻都没有上过几回,每次刚有一点热度,就被林暮声压下去,一直在林暮声的阴影之下,没有翻身的机会。   “观众朋友们,晚上还有最后一场直播第三期的节目就要结束了。本期节目借了暮声的光,要不然都看不到这样美丽的小岛,我们一起祝他生日快乐好不好。”   “林暮声,生日快乐。”   林暮声不停的鞠躬感谢,所有的节目都只是为了他的生日,除了谢谢,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了,祝福暮声已经收到了,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林暮声不好意思地看向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给你们添麻烦了。”   “欸,不麻烦不麻烦。暮声,是我们沾了你的光了,叶总财大气粗,立马给加了钱,都是为了钱。”   程斌还是一如既往的财迷,他拍着林暮声的肩膀,让他别有负担。   “今晚我们还要在帐篷里睡一晚上,直升机白天走,晚上没有特定的航线。大家去休息吧,晚上接着录。”   林暮声脑子都是木的,稀里糊涂就跟叶汀洲出现在了别墅里,莫名其妙就戴上了叶汀洲准备的新手链,是叮叮当当的小铃铛。   “叶汀洲,你老实说,晚上是不是还有节目。”   “保密。”   叶汀洲神神秘秘的样子,就差把有惊喜写在脸上了。   这是他所有记忆里,最盛大的一次生日,是这个他在十几天前,称之为死对头的人。   林暮声从来都不信什么一见钟情,跟叶汀洲针锋相对的时间久了,某些情感就变质了。   “为什么送我小铃铛。”   “怕你跑了,有了它,不管你去到哪,我都能听见它的声音。”   林暮声拨弄了一下铃铛,低着头浅浅笑了一声。   “我不跑。”   顶多是,松开叶汀洲的手,仅此而已。   期待地惊喜在夜晚悄然而至。   夜幕降临,所有人像昨天一样围坐在一起,远处嗡嗡嗡的声音传来,是闪烁的无人机。   无人机摆成各种各样的造型,时不时出来一行字,出来最多的,还是林暮声的名字。   林暮声,叶汀洲永远爱你。   最后的最后,无人机摆成生日快乐几个字,结束了表演。   林暮声的手指被叶汀洲亲昵地扣着,叶汀洲愈发靠近,在生日快乐几个字里凑到他耳边道:“林暮声,我求你,爱我吧。”   卑微的恳求,近乎低到尘埃里。   林暮声张了张嘴,呢喃的细语被咻咻的烟花掩盖。   绚烂的烟花在天边炸开,林暮声酸涩的眼睛一直盯着,脑海看一遍又一遍回放着叶汀洲的话语,梦魇似的,如影随形。   漫长的时间过去,烟花燃尽,只在空气里留下淡淡的硝烟味。   海岸上高悬着明月,林暮声久久地凝望着,在烟花散去的方向,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就连烟花,叶汀洲也费尽心思弄成他爱的样的,给予他毫无保留的,用最纯粹的爱。   震撼的表演让现场掌声雷动,程斌啧啧两声,心想有钱真好啊。   [又是当npc的一天,好漂亮啊。]   [白白看了一场无人机表演,值了。恋爱的酸臭味啊,我隔着屏幕都闻到了。]   “汀洲,还有没有什么震撼表演了?”   “没了,地理位置选的不太好,能准备的就这些,没有别的了。感谢大家的积极配合,很完美的生日惊喜。”   林暮声勉强笑了笑,背过身去,巨大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来气,好在节目早早结束,人群散去。   林暮声漫无目的走在前面,一直到海岸边的礁石上停下,他找了一块光滑的石头坐下来,仰头去看叶汀洲。   他停顿了几秒,忍着心脏上的疼痛,假装毫不在意道:“叶汀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林暮声了。”   “从我醒来的那个早上开始。”   “叶汀洲,其实,我是穿越的,大概是平行时空里的林暮声,不是跟你朝夕相处,甜甜蜜蜜的林暮声。”   说出这些话,几乎用尽了林暮声所有的力气,他眨了眨眼,泪珠簌簌落下。   “我什么都不知道,占了他的位置,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给我的,是我抢了过来。这样的惊喜,这样的爱,我像个小偷一样,不知不觉都偷了过来,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只是林暮声沉溺在里面,他喜欢上叶汀洲,不愿意放手了。   “你都知道,爱一个人哪怕任何一个小细节的改变,都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叶汀洲,对不起,我想通了,我不能一直占着人家的位置。”   “我们,离婚吧。”   说出离婚两个字,林暮声如释重负,沉甸甸的心脏落下去,密密麻麻的疼包裹着他,眼前又开始一阵阵的发晕。   原来,放弃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是剜心之痛。 第42章 是失忆   强忍了一路的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林暮声死死攥着手指,手背上的青筋爆起,呼吸都是疼的。   林暮声望着远处明明灭灭的灯火, 心一点点沉下来,叶汀洲大概是不想理他了。他理解归理解, 可还是难受到胃一点点揪起来,痉挛似的杂糅在一起。   几秒后, 林暮声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叶汀洲小心地擦干他眼睛的泪,柔声道:“声声,你说要离婚,怎么不敢看我啊。”   叶汀洲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就好像林暮声说的那些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想说, 不离婚, 这辈子都不离婚。”   “林暮声, 你就是你, 没有什么平行世界的你,更没有什么四年前的你穿越到现在。我爱的自始至终一直是你, 没有认错人, 也不会认错人。”   叶汀洲劝哄着让林暮声看向他的眼睛,四目相对, 他抬手摩挲着林暮声红彤彤的眼睛,眉眼弯下来。   “我的声声很爱很爱我,那么爱我的声声, 我怎么会认错呢。”   叶汀洲半抱着林暮声把他脖颈的戒指摘下来,单膝下跪, 小心翼翼给林暮声戴上。   “送给你的那一天起,就没想着你会摘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面对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不会,也不可能放你走。”   “声声,你不是穿越了,只是生病了,等吃点药,治疗治疗就好了,没关系的。”   林暮声摇摇头,带着哭腔解释道:“我不是精神病,也没有生病,真的是穿越了,叶汀洲,你怎么不信我。”   “好好,乖,你别急别急,慢慢说。声声,我问你,你说你穿越了,怎么证明。”   叶汀洲让软绵绵的林暮声靠在自己身上,他紧紧握着林暮声冷冰冰的手指,无声的安抚着。   “我记忆还停留在四年之前,一觉醒来发现很你结婚了,平白无故没了四年的记忆,这不是穿越是什么。叶汀洲,怎么连你也不信我。”   挫败感袭来,林暮声想了很多要和叶汀洲说的话,没想到这个时候,让他感觉困难的是证明自己是穿越的。   “声声,你确定只是少了四年的记忆吗,那你怎么不记得我们认识八年了,怎么不记得我们一直在谈恋爱。林暮声,我明确告诉你,我们恋爱到现在,六年零八个月了,你告诉我,你记得吗?”   六年零八个月,林暮声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是真真切切的六年多。上次那个不是梦,是真的存在过,那场雪,那个拥抱。   林暮声哑口无言,他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借口。   他以为的穿越,其实是假的。   怎么会是假的呢。   这么久以来,叶汀洲一直知道,知道是他生病了,却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守着虚无缥缈的希望,陪着他演戏。   林暮声的心更疼了,喉咙如同是刀割一般,疼到呼吸不上来。   “叶汀洲,我怎么了。”林暮声喃喃道,他茫然无措地揪着叶汀洲的衣领,巨大的恐惧感袭来,像是跌入无尽的黑暗里,不得解脱。   “声声,你不是猜到了。”   是啊,他猜到了,不是什么穿越时空,是失忆,他失忆了,间歇性失忆症。   “叶汀洲,你一开始就知道吗?”   叶汀洲默了一瞬,眼底的痛苦一闪而过,他揉着林暮声的发丝,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道:“你睁眼喊我名字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声声又忘了。”   又,林暮声听到这个字,就知道他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   “那,我吃药能好吗?”   叶汀洲罕见地沉默下来,手上的动作一顿,故作轻松道:“我的声声我了解,一定能好的。”   “嗯。”   从叶汀洲的表情里,他就知道,希望渺茫。   “声声,你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么多年,不是一直是这样嘛。   林暮声揉着酸涩的眼睛,盘了一下时间线,他最少失忆了两次,一次是跟叶汀洲针锋相对的那几年,第二次就是他以为穿越的这回。   深深地无力感包裹着林暮声,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累,胳膊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海岸上的风呼呼地吹着,闷热潮湿的热气带走又循环上来,一如林暮声此刻潮湿的心。   他一时间没能从不是穿越的震惊里走出来,眼睛没有焦距,无神地盯着一望无际波涛汹涌的深海,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林暮声舔了舔干涩的唇,低声道:“叶汀洲,你呢,你怕吗?”   “怕,我只是怕你不爱我了怎么办。忘了我没关系的,我再追你就是了,怕你腻,怕你嫌我烦,怕有一天你义正言辞说,再也不爱我了。”   是不是陌生人都没关系,叶汀洲认定了这个人,就是死都不会改变,他唯独怕林暮声不爱他。   “你看,就像赌博一样,我赌对了。林暮声,你还是爱我。”   不敢面前这个人忘记他多少次,还是会反反复复爱上他。   “之前测谎仪的问题,我知道答案了。林暮声,是你更爱我多一点,我只是坚定不移爱了你一次,你不一样,你义无反顾爱上我三次。”   尖锐的刺刀划开的那道口子慢慢愈合,林暮声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叶汀洲,刚刚哭过的眼睛红肿着,倒是来了气势,气呼呼地反驳。   “才没有,叶汀洲,你不能仗着我失忆,就胡编乱造,等我想起来,看你怎么办,到时候好好收拾你。”   “怎么收拾我。”   “声声,快点想起来吧。”   叶汀洲用力揽着林暮声,下巴垫在林暮声的肩膀上,声音都带上了颤抖。   “好。”   许是说开了,林暮声情绪稳定了很多,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等他起来时,天光大亮,节目组已经收拾好所有东西,只等着他们起来把帐篷收了。   “暮声,起来了啊。”   “宋哥。”   林暮声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拉着宋昀橙走到一旁的树荫下,神神秘秘道:“宋哥,如果一个人间歇性失忆,要怎么办啊。”   “你知道了?怎么知道的,想起来了?”   宋昀橙激动成这样是林暮声没想到的,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嗯了一下。   “一直感觉不对劲儿,我以为我穿越的,我说想跟叶汀洲离婚,他说的。还以为我是精神病,没想到是精神病加失忆症。”   宋昀橙心疼地摸了摸林暮声的脑袋,安慰道:“是你跟唐恣拍戏时候我发现的,因为汀洲有一次提到你,说有段时间你好好的不理他了,像陌生人一样,他不知道怎么了,跑去你家里,发现门锁都换了。汀洲一直不愿意承认你们是分手了,我听了他的描述,感觉你是失忆了。”   “你们拍戏时候,我去探班也比较多,次数多了我就发现了。你第一次失忆可能不是因为心理问题,是生理上,可能是脑部受伤造成。汀洲后来带你去做了体检,发现确实受过伤。”   “不过,这次我感觉是心理上,拍戏时候你的精神一度崩溃,我有提议想让你暂停拍摄,你不愿意。现在知道了就好了,吃点药,慢慢来,不要急。”   林暮声点了点头,他愣了几秒又道:“我拍戏,跟唐哥?”   “嗯,一个电影,保密性很强,还没有官宣是你俩主演的。暮声,体验派演戏很吃亏的,走不出来很正常,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多想想汀洲,你还有他。汀洲很爱很爱你,你要是出事,他一个人不会独活的。”   林暮声红着脸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那这个恋综是什么情况啊。”   “是汀洲想让你换换心情,我跟唐恣也是他亲自打电话邀请的,想让你更快的出戏,只是他没想到,你会失忆吧。”   谁也没想到,综艺马上要开拍了,叶汀洲联系他,说林暮声似乎是又失忆了,拜托他们上节目时候多照顾一样。   “哼,那他找什么温樊赵陵川啊,看见他们就烦。”   “就是想让你烦,有这俩人在,你情绪能高涨一点,不至于闷闷的。汀洲真的是用心良苦,暮声,你这个人我知道,口是心非,爱就大胆的说,汀洲会很高兴的。”   林暮声疯狂摇了摇头,他脸皮薄,确实也说不出来。   “宋哥,谢谢你,我知道了。”   “没事的,你好好的就行。”   两人说完话,节目组的直升机也准备好了,所有人都放到合适的位置,再各自回家。   回家的路上,叶汀洲握着林暮声的手指,好奇道:“宋哥跟你说什么了。”   “宋哥说,咱俩明明是分手了,你非不信。”   叶汀洲笑着捏了捏林暮声的鼻子,理直气壮道:“本来就没有,你没有明确的跟我说分手,分开前也没有异常,怎么能算是分手呢。”   林暮声哼哼唧唧的没说话,他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跌宕起伏的心情慢慢好起来。   他很庆幸自己遇到的是叶汀洲,义无反顾的爱他,相信他。哪怕他失忆完全忘了他,他还只当是闹别扭。   不理人没关系,再追一次就是了。   到现在林暮声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不管参加什么活动,都能遇到叶汀洲。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只要他在,叶汀洲也一定在。   不是什么死对头跟他比较,只是想多看一眼他,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叶汀洲,你看,彩虹。”   路过的洒水车喷出绚烂的彩虹,叶汀洲眼疾手快搂着林暮声的肩膀,摇下车窗拍了个照。   “很美很美的风景。”   叶汀洲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林暮声,他怀里的人,是他见过的,最美最美的风景。   林暮声唇角一点点勾起了,他按着叶汀洲的手腕,正襟危坐,小眼神瞥见面前忽然升起来的挡板,有些害羞地揉了揉发烫的耳朵。   “声声,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只有我能听见。”   哼,叶汀洲占有欲还怪强的,这都不让别人听。   林暮声轻咳一声,组织了一下语言,飞快道:“叶汀洲,我承认,我是喜欢你。不过,就一点点哦,你不要骄傲,指甲盖那么多。”   唔。   林暮声的下巴被叶汀洲抬起来,略显粗暴的吻落下来,堵在他柔软的唇上。林暮声慢慢闭上眼睛,手臂圈上叶汀洲的脖颈,用力地回应着。   微微红肿的唇瓣分开一点,林暮声喘着粗气,迷离的眼睛眨了眨,他口腔里蔓延开淡淡的血腥气,不知是他的,还是叶汀洲的。   叶汀洲轻啄在他的唇上,深邃的眸子盯着,抬起滚烫的手指按了按林暮声的唇珠。   “声声,有一点就够了。” 第43章 《无声》   林暮声指腹擦过唇角, 不自在地望向窗外,十五分钟的路尴尬到像是走了半辈子那么漫长。   下车时,林暮声目不斜视, 同手同脚就往别墅走,他盯着虚空一点, 大脑放空,进门第一件事就开了罐冰镇可乐。   电视上的最新播放还是《无声》, 林暮声拿着遥控器把进度条拉到最前面,握着冰冰凉凉的可乐,靠在沙发上从片头看起。   “声声。”   “嘘。”   林暮声做了一个手势,他朝厨房的方向指了指,而后轻声道:“我饿了, 想吃糯米排骨,你去做饭行不行。”   “行。”   简易版糯米排骨做好怎么着也得三个多小时, 看个电影的时间是够够的。   《无声》故事背景设定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 林暮声饰演的霍齐是当地房地产大亨的独子, 因为一场凶杀案, 被卷入风云诡谲的商战里。   在滴血不见的硝烟里,他意外结识了当地青.帮的大哥秦淮楚, 一份保镖雇佣的协议, 把两个世界的人牵扯到一起。   故事开篇就是暴雨下的江城,霍齐驱车路过青.帮内斗的小巷子, 对大雨滂沱下撑着伞倚在车盖上的秦淮楚惊鸿一瞥,血腥气混着湿答答的风,粘腻腻的吹来, 霍齐皱了下眉,就那样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林暮声记得他接到剧本时, 剧本里没有明确写霍齐和秦淮楚的关系,他好奇的问导演,导演只说:如果一个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去死,你觉得是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他忘了戏是怎么拍的,可永远记得,剧本里秦淮楚死的那天,霍齐是怎么样的撕心裂肺。   138分钟的电影,林暮声靠在沙发上看完久久不能平静,小太阳一样的霍齐没见识的黑暗,前二十四年被家里人遮挡的严丝合缝,最叛逆的那一年,又被秦淮楚保护的安安稳稳。   秦淮楚只想让他快乐,就像叶汀洲一样。   正片里没有在海边接吻的镜头,林暮声看完电影才知道,接吻的是林暮声和叶汀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秦淮楚和霍齐。   隐忍克制的爱,秦淮楚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霍齐想用保镖雇佣的合同留住的人,在第二天的夏天,永远离开。   林暮声昂头喝了一口早已温热的可乐,在眨眼时把眼角的泪狠狠擦掉。   至于叶汀洲为什么会拿影帝,在他演去世戏份的那一刻,给出了答案。林暮声承认,他确实比不上,而且终其一生,都可能比不上。   林暮声平复一下心情,找到了当年对导演的采访,被问到为什么找他演戏时,导演说:“全演艺圈找不到林暮声这样干净的人,青涩稚嫩,又干净澄澈带着忧郁气质的眼睛,我找不到第二个。”   “找他演戏确实大胆,事实证明,我找对了,只要他能把霍齐矜贵傲气,还有些孩子气的戏份演好。而且,他是和叶汀洲最默契的人,换了别人不一定有这样的效果,霍齐非他莫属。”   林暮声握着遥控器,完完整整看完,他甚至真的在什么地方应该是什么情绪,什么表情,怎么样处理更好。可他不是四年前的林暮声了,没有一丝表演痕迹,青涩的演技,才是当时导演想要的。   在历史观看记录里,还有一个名为彩蛋的视频,视频是带密码的,林暮声尝试按了0601,在打开的那一刻,印入眼帘的,是他的脸。   “嗨喽,叶汀洲,我现在在海边,熟悉不,咱们拍戏的小岛。”   这个岛,是叶汀洲在恋综上送给他的那一个。   林暮声心脏隐隐作痛,甚至想在下一个画面出来前把它换掉,只是这样想着,视线却更专注地盯着。   “距离咱们拍《无声》已经过去三年了,你看我还像当时的样子嘛。看我的西装熟悉不,是你最喜欢的那一套,我拿来穿了,不是我扔垃圾桶里,我才舍不得。”   “叶汀洲,好爱好爱你啊,你爱我吗?”   “最近我犯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你是不是偷偷哭过了,早上起来看你眼睛红红的。别担心,我还有你,我会好好的。”   一阵模糊的画面切过,林暮声拿着手机出现在海岸的礁石上,面对着波涛汹涌的大海,一遍又一遍地喊叶汀洲的名字。   “叶汀洲,如果有一天,我又忘了你,别恨我。”   呢喃的声音被远处的风带走,林暮声静静地站了好久好久,才重新扬起笑容。   “怎么办啊叶汀洲,记忆越来越模糊了,我都快要记不清咱们相爱的样子了。”   “叶汀洲,要是哪天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替我记得吧,记得我爱你,你也得爱我,不能因为我忘了,你就三心二意。叶汀洲,你发过誓的,这辈子只爱我一个。”   长久的沉默之后,林暮声踢着圆润的小石子,扭扭捏捏道:“好吧,允许你爱别人,你是独立的个体,不能只为了我活着。”   “叶汀洲,要是想我就看看录像吧。别老是说我不爱你,你知道我害羞,有些话不能当面说出口的,我会不好意思。就隔着屏幕,那会我可能不知道你在看,就好一丢丢。”   “啾啾,我爱你。”   “最后说一句,要是我一直想不起来,你记得把视频给我看。你知道的,我记性差,可能到时候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反正,不管什么时候,我永远是你的林暮声。”   短短几分钟的视频,林暮声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电视开着的声音很响很响,他确实每一句都被叶汀洲听到了,他躲在厨房里没出来是在哭嘛。   林暮声不确定在叶汀洲发现这个视频后,他看了多少遍,他唯一确定的,这是对叶汀洲的凌迟。提前知道了答案,迟迟没有发卷子,祈祷着永远不要有这一天,又害怕这一天到来。   等知道来到时,叶汀洲哪怕做足了准备,还是无能为力。在疾病前面,人类的力量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林暮声关掉电视愣了好久,他跑到卧室,打开最隐蔽的小匣子,放着药的罐子里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彩虹糖。林暮声抓了一把一口气吞进去,明明是甜滋滋的糖,他却觉得苦的要命。   他接连找了几个地方,每一个都换成了糖。   反倒是所有的薄荷糖盒子里,都换成了药。家里没有一盒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林暮声坐在地板上,却觉得满是治疗他的药。   针扎似的疼又开始在脑袋里叫嚣,林暮声狠狠敲着头,撕扯着衣角,从喉咙里挤出叶汀洲三个字来。   他呼吸急促地靠在床边,眼睛红彤彤的眨巴着,而后慢慢捂着心脏蜷缩起来。   “林暮声。”   叶汀洲飞快冲过来把林暮声抱在床上,拍着他的背小心地安抚着。   “乖哦,我来了我来了。别气,我就在你面前呢,什么事情都没有。”   林暮声埋在叶汀洲怀里无声落泪,接连不断的事情砸下来,把他一向挺直的脊背砸弯了,除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抱着叶汀洲,别无他法。   “啾啾。”   叶汀洲拍林暮声后背的手指顿了一下,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掷地有声回答:“嗯,我在。”   剧烈的头疼让林暮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闭着眼缓了好久,才慢吞吞道:“叶汀洲,我想吃个薄荷糖。”   叶汀洲打开抽屉,照例拿了两颗搁在掌心里,在他的视线下,林暮声毫不犹豫一个都塞进嘴里。   原来,他已经到了一次要吃两颗药的地步。   “声声,喝点水。”   苦涩感顺着喉管蔓延下去,林暮声晕乎乎地爬起来,他盯着叶汀洲的脸颊,脑子里成片的画面闪过。   许是被电影刺激到了,林暮声依稀想起来很多很多的细节。   “啾啾,你接《无声》这个电影,到底是看好剧本,还是想追我啊。”   “想追你。我家声声一年半载不理人,我发的消息石沉大海,打的电话不计其数,我就想你一定是换号了。辗转好几个经纪人,才要到你新的联系方式,不然你以为我喜欢沉默啊。”   “剧本很好,电影很好,制作方也很好,当然,还是我的声声最好。”   好到明明在网上跟他针锋相对,听了导演的建议还是愿意跟他共处一室,培养感情。叶汀洲不敢说自己假公济私,偷偷摸摸投资,就为了让导演发话,让他俩多接近接近。   “声声,你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林暮声揉着脑袋一点点勾起唇角,傲娇的嗯了一声。   “想起来某人半夜三更爬我的窗,拿着空白的剧本找我对词。想起来某人为了被狗仔拍到同框,绞尽脑汁每晚约我出去。还有某人为了抱我,假借醉酒发酒疯抱了一晚上,其实酒量好得不得了。”   林暮声每说一句,叶汀洲脑海里的印象就清晰一回,鲜活的不只是记忆,还有眼前这个人。   明明怕的要死,还傻乎乎跟他一起爬窗。嘴馋想吃烧烤不敢吭气,非要阴阳怪气他带坏剧组风气。他醉醺醺的抱着林暮声不撒手,无可奈何嘴硬心软照顾了一个晚上。   “声声,你怎么想起来的都不是甜蜜的日常啊。我要闹了,你没想起来咱俩怎么在剧组眼皮子底下约会,怎么在接受采访时装不熟,嘴角翘上天,还有你情不自禁,在大街上想吻我那回。”   “停停停,不要诽谤。这些就不要说了,我觉得是你滤镜厚。”   林暮声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恋爱脑,怎么一提到叶汀洲的名字就克制不住想笑,脸颊发烫,一点都不矜持。   “叶汀洲,发现我失忆了,怎么没把视频给我看啊。”   他一遍又一遍问自己,爱不爱他,是他确认他记不记得,还是抱着虚无缥缈的幻想,期待听到爱的答案。   “林暮声,谁都不能逼着你爱我,就是你自己也不行。忘了就忘了,不爱就算了。”   下一刻,林暮声的眼睛直勾勾对上叶汀洲来回闪躲的视线,他掐着叶汀洲的脸颊,气鼓鼓道:“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不放手。”   “假的。”   叶汀洲手指摩挲着林暮声的手腕,深邃的眸子里像是聚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他一字一顿道:“我会把你锁起来的。”   林暮声浑身过电一样,热意翻涌,他无端靠近叶汀洲,呢喃道:“你知道那个视频有个名字嘛,叫《无声》。”   思念无声,但是爱有声音。林暮声看见那两个字时,他就知道,当时录视频是想把最炽热的爱给叶汀洲。   无声的,是林暮声羞怯大胆的爱。 第44章 伤到脑袋   “叶汀洲, 我想回家一趟,回去拿点东西。”   总觉得落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在那个小房子里,心里空落落的, 自从看了那个视频之后,那种感觉就愈发强烈。   “你先好好睡一觉, 回去的事情明天再说。”   刚吃完饭就想着出门,也不看看眼睛底下的黑青成什么样子了, 再不休息人都要废了。   “啾啾。”   林暮声现在是发现拿捏叶汀洲的秘诀了,只要一喊他啾啾,紧绷着的脸放松下来,眉眼也弯起来,一看就很好哄。   “声声, 别喊我这个。”   “为什么,就要喊。啾啾, 啾啾。”   唔。   林暮声后背磕在椅背上, 被叶汀洲炽热的大掌按着, 脑袋昂着, 被迫和叶汀洲对视。   “叶汀洲,你想干嘛, 我硌的后背疼。”   那人不言不语的, 稍稍用力就把人抱起来,直接抱着上了楼, 抬脚把房门紧紧关上。   咚的一下。   林暮声摔在柔软的大床上,很轻很轻地弹了一下,他紧张地盯着叶汀洲, 揪着衣服可怜兮兮道:“叶汀洲,你不能耍流氓。”   “声声, 你怎么不喊我啾啾了。”   咕咚,林暮声吞咽着口水,艰难地往后挪动,手肘撑在床边,不停地向后。   几秒后,林暮声的脚腕被叶汀洲握住,用力拉过来,咚的一下,林暮声手臂抵在叶汀洲胸前,湿漉漉地眼睛眨巴着,脑袋发晕,揉了揉酸涩的鼻尖,不敢说话了。   叶汀洲的目光太吓人了,似乎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吃入腹。   “声声,你知道为什么要喊我啾啾么。因为,每次你喊我啾啾的时候,我都要亲你。”   紧接着,强硬的吻就落在林暮声的唇上,他箍着林暮声的腰,低头深深地吻着。肺里的呼吸被一点点攫取,林暮声眼角渗出晶莹剔透的泪珠,只能任由叶汀洲吻着。   林暮声脸皮薄,热恋期见面的时候很少,每次见面叶汀洲不干别的,就想抱着他一点一点亲过去。   亲的狠了,林暮声羞赧恼怒,只能睁着大眼睛恶狠狠地看他,推又推不开,又舍不得说重话,只能叶汀洲亲完了才小声吐槽。   “叶汀洲,你是属鸟的嘛,怎么一直亲我啊。”   嘴巴肿了不说,被攥着的手腕还红彤彤的,又酸又麻,难受极了。   “我不是属鸟的,这不是忍不住么。”   那天见面回去,林暮声给他发信息的称呼就变了,叶汀洲,啾啾,汀洲,来来回回喊他,喊的最多的还是叶汀洲。   他去江城拍戏前,两人约着见了一面,临走时林暮声主动吻在他的唇上,说:“啾啾,我会想你的。”   那天叶汀洲就知道,一向害羞的林暮声又有了新花样,每喊一声啾啾,都是在想他。   “林暮声,你这样犯规,我会忍不住的。”   其实叶汀洲也有些拿不准现在是什么情况,林暮声很多事情没有想起来,他也稀里糊涂的说了很多情啊爱啊的话。林暮声没拒绝,但是好像也没有明确接受。   转念一想,他们又从来没有分手,也就没有重新在一起那个说法,挺矛盾的。   “我累了,要休息。叶汀洲,你别跟我说话了。”   林暮声又缩回厚厚的壳子里,他侧身躺下,手指抚过唇瓣,不小心碰到细小的伤口,没忍住嘶了一声。   哼,叶汀洲还真是属狗的。   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林暮声一觉睡到天亮,再睁眼时还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   大床一侧早没了叶汀洲的影子,厚厚的窗帘拉着,林暮声爬起来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把不知何时摔在地上的小年糕捡起来,嘟囔道:“肯定是你爹爹嫉妒你,我能抱着你睡,不抱着他,他不高兴把你扔下去了。”   “声声,说什么呢,快出来吃饭了。”   “马上。”   林暮声吃完早饭,换好衣服,一下楼就看见打扮的立立整整的叶汀洲。   “叶汀洲,我自己回去,一会儿就来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好久没回去了,估计挺大灰尘的,收拾收拾。”   不管叶汀洲说什么,林暮声都是拒绝,叶汀洲见状,只能同意。   “那你早点回来,或者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行。”   小屋还是熟悉的样子,里面的陈设一点都没变,林暮声上到二楼,打开窗前的玻璃,脑袋探下去看,果然在外墙上看到了一道清晰的划痕。   他脑海里浮现起叶汀洲扒着外墙的水管,小心翼翼怕他窗户来道歉的场景,一切熟悉到就好像还在昨天。   林暮声那次是他们在一起以来第一次吵架,很鸡毛蒜皮的小事。林暮声负气不理人走了,回来还把门反锁,叶汀洲又是敲门,又是道歉,林暮声都没给开。   隔了几分钟没动静了,林暮声打开一道门缝,门外哪还有叶汀洲的影子。   怎么说呢,就像是哗啦一下,一大盆冷水对着林暮声的脑袋浇下来,心都凉了。他不是真的要跟叶汀洲生气的,又怕叶汀洲再也不理他,几番纠结,林暮声都要急哭了。   自卑感像是蜿蜒曲折盘在墙头的藤蔓,他越是想忽视,就越是清晰。   因为吃什么吵起来只是导火索,实际上是林暮声昨天听到同组的歌手说,叶家似乎有意和黎家联姻,黎述二叔家的千金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又有才华学识,能力出众,比很多帝都的青年才俊都要优秀。   门当户对,这是别人的评价,也是当时林暮声的唯一想法。   他一个男人,还是个陷在泥潭里,好不容易才挣脱的男人。他们家的条件别说是跟叶家比,就是叶家的司机保姆,都比他家强的多。   林暮声想,他跟叶汀洲确实是不相配的。   叶汀洲是不是跟他玩玩,林暮声说不清,也不敢确定。他疯狂又自卑地爱着林暮声,年轻气盛,总想着用些有的没的证明,他在叶汀洲心里就是不一样的。   现在好了,把叶汀洲气跑了。   林暮声失魂落魄地回了卧室,却在开门的一瞬间,看见本应该离开的叶汀洲抱着玫瑰花,出现在他面前。   “你,你从哪冒出来的。”   林暮声顺着叶汀洲的视线看向他身后大开的玻璃,他紧张地跑过去,对着叶汀洲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检查了一个遍。   “你是不是疯了,那么高的楼层,几个小时前刚下过雨,你不仅爬窗,你还带着玫瑰花爬窗,想吓死我吗?”   外墙上留下一道狠狠的划痕,很像是玫瑰花枝留下的,林暮声一阵后怕,甚至不敢想当时叶汀洲是什么样的动作神情。   “想你。”   叶汀洲抱着林暮声一个劲儿的道歉,他太害怕了,今天晚上见不到林暮声,他彻夜难眠。   “声声,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没有生你的气,我生我自己的气。”   气自己没能力,更气自己没办法像叶汀洲的家庭一眼美满。   “玫瑰花要收下嘛,我从花园里摘的,没敢摘太多,就三朵。”   林暮声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散了,他接过火插进花瓶,轻声道:“叶汀洲,我配不上你。”   几乎是瞬息之间,叶汀洲就猜到林暮声一阵纠结的是什么事情。   “林暮声,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是我勉强才配得上你,你比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要优秀,如果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别当真。我已经跟我爸妈说过了,只会跟你结婚。如果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可以去见家长,后天就领证。”   后来到底有没有见家长,林暮声记不清了,他在虚空中摸了干枯的玫瑰花,打开一侧的柜子,翻出没能送出去的星星来。   每一张上都有林暮声想说的话,他满怀期待折起来,送给叶汀洲,是最深沉的爱意。这些本来也是要送的,只是他忘了。   林暮声揉着晕乎乎的脑袋,又吃了两颗药,他昨晚偷偷问宋昀橙了,如果有恢复记忆的迹象,最好连着吃几天药,可能会有帮助。   拿了东西,林暮声把卧室门锁好,却在楼梯口看见此生最不愿意再见的人。   “暮声。”   林暮声胃里翻江倒海,眼球剧烈地震颤,他死死掐着掌心,才压下去眩晕的不适感。   林国华,这个人渣,怎么会在这里。   “暮声,见到爸爸不高兴吗?为什么不说话?”   “别TMD喊我名字,我妈走的时候咱们就已经断绝关系了。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别恶心我。”   “谁让你来我家的,滚,滚出去。”   算起来,这个人渣已经入狱五年了,当时判刑是七年零四个月,为什么出来了。他凭什么出来,表现良好,就这个人渣,他怎么配。   “滚,我让你滚,没听到吗?”   跟林国华共处一室,林暮声呼吸都艰难起来,他明明锁好了门,他是怎么进来的。   “暮声,你别生气,别生气啊。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生你的爸爸,你不能怎么无情。”   林国华佝偻着身子,不停地靠近林暮声,那几年他似乎苍老了很多,头顶全是密密麻麻的白头发。   林暮声后退两步,嫌弃地移开视线。   “行,你不滚是吧,我报警。”   林暮声刚掏出来手机,就被林国华一把攥住。   扑通一声。   林国华结结实实跪在林暮声面前,薅着他的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哭诉。   “暮声,我现在真的已经改过自新了,这几年我都想明白了,是我不对,是我混蛋。忽略了你,对不起你妈妈,我不应该染上赌博的,我真的已经改了。”   林国华怕林暮声不信,还把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展示给林暮声。   “暮声,我一个当爹的跟你跪下了,你还不信我嘛。”   “哦。”   林暮一脚踢开林国华,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讥讽道:“关我什么事,现在呢,你跪着,是想道德绑架我吗?我告诉你林国华,我没有爸爸,这辈子都没有,畜牲不配当我爸爸。”   他居然还敢把自己的手伸出来,是想说什么,说他老了,打不动了,再也不会打人了是么。   林暮声只觉得恶心,想吐。   “我也是没办法,我现在年龄大了,又有案底,什么工作都做不了。我没有钱,暮声,你现在这么有钱,随随便便漏一点给我,我就能生活下去。要不然,要不然我真的会饿死的。”   “你做梦,给了你钱你再去赌博。林国华,我祝你饿死,横尸街头。”   他妈妈的命不是命,小小年纪时他的命不是命,凭什么,凭什么他无病无灾,活的好好的。他妈妈要去世,他要一辈子都活在童年的阴影之下。   “暮声,暮声,你别报警,我把之前的手机给你,别报警。”   林暮声不想听他废话,起身要走,拉扯间被林国华从楼梯上推下去,脑袋狠狠撞在栏杆上,血流了一地。 第45章 我好像,想起来了   仰头栽下去时, 林暮声下意识蜷起身子,手臂扯了一把栏杆,却还是撞到了脑袋。   失重感袭来, 林暮声眼睛不停的发颤,手掌撑在地上想起来, 却没有一丝力气。鲜红的血冒出来,林暮声耳朵嗡嗡嗡的响着, 他感知着这一幕,只觉得很熟悉很熟悉。   血也一样的流出来,身体动不了,玻璃罐里的星星摔了一地,有几颗被血流浸透, 艳红一片。   “暮声,暮声, 你怎么样, 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国华的手一直在抖, 他想去把林暮声扶起来,却被林暮声躲开。   他嫌脏, 嫌林国华脏。   叮。   是房门开锁的声音, 林国华从楼梯看下去,来的人是叶汀洲。   映入眼帘的是林暮声浑身是血倒在楼梯上, 一旁站着的,是林暮声名义上的父亲。   “声声。”   叶汀洲目呲欲裂,三步并作两步跑来, 一把推开林国华,扯下身上的衣服, 小心地给林暮声包起来。   “别怕别怕,声声,我来了。”   叶汀洲用颤抖的手波打了120,又看了眼手足无措的林国华,直接打了110。   “星星。”   “星星。”   叶汀洲耳朵贴近林暮声的唇,听了两次才发现他说的是星星。   “好好好,我马上捡起来捡起来。”   叶汀洲颤抖着手指把沾了血的星星一颗一颗捡起来,小心翼翼塞进一旁破碎的小罐子里,见林暮声手指一直在用力,他连忙换了一个罐子,妥帖安置起来。   他判断林暮声应该是被林国华从楼梯推下来的,他手掌悬在半空中,根本不敢用力碰他,生怕又二次伤到他。   “声声,你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来。”   叶汀洲紧紧握着林暮声的手指,他跪坐在地上,一分一秒都如同是刀割一般,身下这人呼吸声越来越浅,叶汀洲酸涩的眼睛不敢眨一下,生怕这人有什么意外。   “汀洲……”   “别特么的喊我的名字,声声今天要是有任何意外,哪怕是搭上我的前程,我也不会让你活。”   “在警察来之前你最好别跑,你猜累犯怎么判刑。”   叶汀洲打电话给助理处理林国华的事情,自己跟着救护车,把林暮声送进了急诊室。   他那件做工考究的衬衣缺了一块,血淋淋的,他无措地站在急诊室门口,狠狠握着拳头,双目猩红,恨自己听林暮声的话,没有跟他一起回去。   谁也没想到还在坐牢的林国华会提前出狱,刚没想到他出狱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林暮声那个小别墅,还丧心病狂地伤害他。   急诊门前人来人往,一个个形容枯槁,面色苍白,没有人说话,是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叶汀洲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腿一直在抖,垂在腿侧的手臂酸麻到没有一点力气,他艰难地挪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老板,警察同志说要您了解一下情况,林总怎么样了。”   叶汀洲捏着手机久久才道:“还没有出来。”   脑袋上的豁口太大,是被楼梯上尖锐凸起的地方刺到才血流不止,医护人员轻手轻脚地把林暮声抬进去时,还说了一句,不敢确定有没有其他外伤。   林暮声的胳膊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初步断定应该是骨折了,林国华怎么敢,他怎么敢。   叶汀洲深吸了口气,轻声道:“能麻烦警察同志进来一下急诊么,我走不了。”   巨大的紧张下,叶汀洲连挪动一步都困难极了,更别提正常的走路。   “老板,你还好吗,坐下休息一下吧,林总肯定不愿意看见你这样的。”   特助强硬地扶着叶汀洲到墙角的椅子上坐下,看见有警察过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甚至还有一些人开始录视频拍照。   “警察同志,你们是有什么其他情况要了解吗?”   “大概情况我们已经问了,据林国华交代,只是想要一点钱,不是故意伤人。这是他提供的手机,说是受害人几年前的旧手机,当时只是想把手机给他,才在拉扯中出现意外。”   叶汀洲接过手机,眼眶里的眼睛控制不住落下来,这还是他送给林暮声的,刚确定关系那会,林暮声手机太旧,他把这个手机当成是新年礼物送给他的。   当年为什么林暮声会突然失联,现在好像找到了原因,手机没了,又失了忆,跟他有关的一切都不见了,林暮声就是想找他,都找不上。   “只是想要一点钱,我请问,你有什么资格问他要钱。”   叶汀洲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林国华,他侧脸上是干涸的血印子,上位者的气息透出来,吓得林国华连连后退,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么多年你不闻不问,除了赌博,你心里还有别的东西吗,活生生的人命你不管,声声吃了多少苦你不提。你除了会打他,会一次又一次伤害他,你还会干什么,你还能干什么。”   “林国华,你不配,你在的人生里只是提供了一颗精.子,而后就是无休无止的怒骂殴打。他现在还在急诊室里生死未卜,你凭什么那么心安理得。”   “早在几年前你们就没有一点关系了,你有手有脚,怎么好意思跟他要钱。”   一番话说下来,林国华羞愧难当,他不敢看周围人的视线,总觉得他们看过来的目光里全是嘲讽。   “我,我不是……”   林国华手臂还被警察控制着,他唯唯诺诺想解释,却无从说起,只能尴尬地站在那,一言不发。   警察同志听了叶汀洲的话,更是对林国华没什么好脸色,只以为是普通的纠纷,却没想到还有曲折的部分。   人渣啊。   “你不是,来了急诊这么久,你有问过一句声声怎么样了么,你关系吗,他担心吗?”   在里面躺着的,可是林国华的亲儿子,这么久不管不顾,只想着怎么样解释他不是故意伤人,怎么样逃脱责罚,确实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父亲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警察同志,我们不接受和解,永远不可能和解,我爱人现在命悬一线,不想看见他。后续如果我爱人醒过来了,我再联系你们。”   叶汀洲现在没心情听这些人掰扯,他目光又移回到急诊室,焦灼的等待着。   [这个视频是什么情况啊,叶汀洲怎么浑身是血,是谁出事了吗?]   [你们仔细看视频,警察都来了,估计是大事。]   [我看过另一个角度的视频,好像是有人把林暮声伤到了,说是要什么钱,具体不清楚。]   [艹,这么多血,是不是受伤很严重啊。]   [还在急诊室呢,叶汀洲看起来精神状态都不正常了。]   “林暮声家属。”   “在。”   叶汀洲蹭的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到推车前,握着林暮声垂下来的手指。   “声声,你怎么样。”   “家属别紧张,病人的麻药劲儿还没有过,一会儿就能说话了。病人手臂骨折,额头撞到的地方缝了十针,剩下的就是软组织挫伤,静养,他脑袋暂时不能见风,忍一忍,别用空调直吹。”   “好。”   叶汀洲几滴热泪落在林暮声手背上,尤其是看见他脑袋上剃到的一块,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的声声最臭美了,要是看见头发没了这么大一块,不得天天哭啊。   “医生,他这里是?”   叶汀洲手指落在林暮声脑袋的一处旧疤上,生怕这个也会有影响。   “这个应该是几年前的旧伤,初步断定有六年多,不会对恢复造成任何影响。你们先住院吧,病人能说话了联系我们。”   叶汀洲抬头看向一旁无动于衷的林国华,低声道:“这个疤,你是不是也熟悉。”   见林国华有些支支吾吾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手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到林国华手里,几年前那次失联,根本就不是意外。   叶汀洲没再说话,只是小心地护着林暮声回了病房,时间赶的紧,只来得及给林暮声安排一个单间。   他关好房门,轻手轻脚在林暮声的脸颊上揉了揉,林暮声眼睛动了动,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等了好久,麻药劲儿才过,医生仔仔细细检查了一次,确定没问题后才道:“病人要是喝水就喂给他一些。”   “谢谢,麻烦你们了。”   等屋里安静下来,叶汀洲才坐在床边,握着林暮声完好无损的那只手蹭了蹭。   “对不起声声,我来晚了。”   林暮声艰难地摇了摇头,手指用力握紧,对着叶汀洲道:“刚刚好。”   滚烫的泪落在他的手背上,他顿了一下,慢吞吞给叶汀洲擦干眼泪。   “别哭啊。”   “我不疼的。”   他好像就是知道叶汀洲一定会来,没觉得害怕或者是怎么样,就那样等着,一直等着。   叶汀洲红彤彤地眼睛瞪着林暮声,怎么会不疼呢,手臂骨折,脑袋上还缝了十针,怎么不疼。他心疼地都要疯掉了,没办法平静下来。   “声声,你别说了,你越这样,我越是受不了。”   叶汀洲根本不敢看林暮声的伤口,看一眼心脏抽搐一次,太疼了,疼的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不换衣服。”   林暮声的声音很虚弱,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关心他的衣服脏了,怎么不换。   “助理回家拿了,一会儿换。”   林暮声的目光很奇怪,似乎是怀念,又似乎是饱含着爱意,看得叶汀洲心软软的。   “声声,林国华给了你之前的手机,等你好一点再看看。”   林暮声轻轻嗯了一声,他唇角勾了勾,轻声道:“啾啾。”   我好像,都想起来了。   只是这样想着,轻柔的吻就落在他的唇瓣上。 第46章 叶汀洲,我很爱你   “声声, 你要喝水吗?医生说可以喝点水。”   林暮声下意识想摇头,只是幅度很轻地摆了一下脑袋,麻药劲儿过去的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 他指挥叶汀洲把病床抬高,只浅浅抿了两口水。   他现在有千言万语想跟叶汀洲说, 又怕自己太激动,伤口崩开。   “我的宝贝受苦了, 林国华之前来了,我看他的意思是想和解,我没有同意。声声,你几年前是不是也伤过脑袋,医生说你头上的伤是几年前就有的。”   “嗯。”   林暮声印象里初见叶汀洲那天, 他戴着鸭舌帽,穿着宽大到不太合身的西装, 脑袋还贴着不太明显的纱布, 遮住一个小小的伤口。   其实那次不是初见, 是他失忆后和叶汀洲, 隔着人海的重逢。   林国华找过来那天下着雨,林暮声刚结束一天的舞台,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他攥着手机,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   乌漆麻黑的屋里, 林国华穿着纯黑的衣服坐在沙发上,他眼底的乌青一片,黑压压的, 看过来时如同恶鬼一般,当时就把林暮声吓到了。   “你从哪来的, 怎么进来的。出去,我不欢迎你。”   无论林暮声说什么,林国华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僵持了几秒后,林暮声打开屋里的灯,在光洁的地板上发现一连串的脚印,是往楼上卧室去的。   林暮声的心咯噔一下,飞快上楼,卧室果然被翻过了,他珍爱的玩具被踩才一个黑脚印,原本摆在架子上的合照没了身影,床头柜里乱七八糟翻了一通,他原本打算送给叶汀洲的礼物也没了影。   “林国华,你知道你的行为已经犯罪了吗?入室盗窃,金额已经超过五千块,完全可以立案。”   林国华轻嗤一声,把那条包装精致的领带丢在地上,还泄愤似的踩在脚下,碾了两下。   一并摔在地上的,还有他和叶汀洲的合照。   那是两人第一次约会拍的,叶汀洲从背后抱着着,满眼的爱意。   “立案,我是你爸爸,我来自己儿子的家,你就是报警,也没人抓我。”   “你不是我爸,几年前就不是了。”   林暮声揉着手腕,稍稍用力把林国华推开,捡起来脏污的领带和碎成一地的照片。   他握着拳头,很想对着林国华的脸狠狠揍上一通,他珍惜的东西都要被林国华毁掉,凭什么他要一直干涉自己的生活。   “呦,真是翅膀硬了,都会打老子了。”   “林暮声,给我七十万。我可是查过了,这个男的是叶汀洲吧,他们家也是大名鼎鼎的叶氏,七十万洒洒水而已。反正你都卖给他,那么多钱,给他要就行了。”   “总不至于你们睡了,他什么都不表示吧。”   林暮声听到这话怒火中烧,对着林国华的脸颊就是两拳,他手指上粘了血,是林国华咬破了脸颊流的。   他恶心的要吐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渣,他跟叶汀洲是正正经经谈恋爱,不存在那些有的没的。林国华不仅侮辱他,一并侮辱了叶汀洲。   “去你的,傻逼人渣,在你心里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无利不起早,都跟你一样是畜牲,你怎么还不死呢,这么多追债的,怎么就没有把你砍死。”   林国华瘫在相框的碎片上,被林暮声打完之后似乎老实了很多,捂着脸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起来。   “暮声,我真的是没办法了,你也知道我一直被他们追着要钱,那都是些亡命之徒,我现在还活着呢,只能说是我运气好,说不定那天我就没了。”   “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好歹是生你养你的爸爸,你不能不管我。”   “叶汀洲当演员的,你一个歌星,肯定不愿意被大家知道包……谈恋爱吧,两个男人,那是有病。我也是为了你好,咱们家一直是一脉单传,我不能让这一脉断在你那。人家叶氏家大业大,叶汀洲肯定是要生个孩子继承家业的,你们就玩玩,曝光了肯定不好。”   “暮声,我不要很多,就七十万,你现在一场演出,最起码挣几十万吧,两场演出的事情,不算什么。”   呵呵呵,不算什么,那个人渣说,这些都不算什么。   “滚,我让你滚啊。”   威胁他是嘛,曝光就曝光,他跟叶汀洲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谈恋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不了以后都不唱歌了,他也要和叶汀洲在一起。   林国华硬是赖着不走,林暮声揪起他的衣领,拖着他往就要下楼。   “暮声,林暮声,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爸,我曝光了看你们怎么办。”   林国华死死抱着栏杆,任凭林暮声去扯都扯不开。   “你现在就去说,去曝光,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就是喜欢叶汀洲,就是要和他在一起,我巴不得你说出去,给我一个公开的理由。”   妈的。   见林暮声实在是油盐不进,林国华的心一点点硬下来了,追债的人只给了他两天时间,明天钱要是还还不上,他真的就完蛋了。   不是他非要跟林暮声要钱,实在是他活不下去了,不能死,他不能死的。这么大个别墅,连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全是些破烂,枉费他蹲点三四天才解开密码。   林国华把犄角旮旯的地方都翻遍了,只找到几十块的现金,塞牙缝都不够。   思来想去,林国华直接站起来,抱着林暮声的腰就开始抢他口袋里的手机,几番撕扯之下,林国华失手把林暮声推下楼梯,他撞到脑袋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出现在医院的病房,记得经纪人,记得自己签了公司,唯独把叶汀洲想忘了。   手机丢了工作很不方便,等他好一点想去把手机卡补出来,经纪人却说手机丢了万一是黑粉捡到,还是换个号安全。林暮声换了新手机,养好身体开始了新生活,只是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就好像缺了一块。   直到几个月后,他再次见到叶汀洲,呼吸一窒,异样感袭来,缺了的地方才慢慢填补上。   “叶汀洲,那个手机还能用吗?”   手机被林国华拿走这么多年,能不能开机还是个问题了。   “能,我刚刚试了。”   “声声,给,密码是什么,我给你解锁。”   “1212。”   叮的一声,手机解锁,密码是叶汀洲的生日。   “为什么是1212,我以前想让你告诉我密码,你说,觉得咱们还没有相爱到可以互相看手机的地步,现在呢,可以看了吗?”   林暮声苍白的脸颊有了一丝血色,他笑的眼睛眯起来,嘟囔道:“因为那会害羞,我又怕你那么优秀,跟我只是玩玩。万一分手了,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什么都不知道,一了百了。”   “那你可想错了,我这个恋爱要跟你谈一辈子的。”   叶汀洲翻了两下手机,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激动地跳起来,像是回归了原始社会,呜嗷呜嗷的。   “叶汀洲,你小声点,别让人家听见。”   “不会的不会的,这一层就只有咱们这一个病房,不会有别人了。”   叶汀洲平复了一下心情,有些忐忑地握着林暮声的手道:“声声,你是想起来了吗?还是想起来一点。”   “没关系没关系的,就是忘着也没事,我记性好,我都记着呢。”   “叶汀洲。”   “我在呢,你说。”   林暮声要过手机,打开相册,密密麻麻的全是叶汀洲的照片。有些是剧照,有些是线下活动的图,更多的是他和叶汀洲的合照,几千张照片,全是关于一个人。   “我想,我现在可以说了,我很爱很爱你,从咱们谈恋爱的第一天起,我就很爱很爱你。”   他不过是谈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因为失忆不自觉成了三个阶段,每个阶段里,可能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但他可以确定,他对叶汀洲的爱一点都没有改变。   “林暮声,我也很爱你。”   叶汀洲俯身在叶汀洲唇上吻了一下,苦尽甘来,他拨开林暮声额前的碎发,又轻轻吻在他的额头上。   “叶汀洲,你会不会怪我啊,现在才想起来。”   “不会,声声,其实是我赚到了,我一个人相当于跟你谈了三次,每个时期的林暮声都熠熠生辉。青涩稚嫩的,肆意张扬的,成熟内敛的,我赚大了。”   林暮声也跟着想起来,第一次见有人这样算的。   “你看看让助理找营业厅把手机里的数据导一下,我感觉这个手机撑不了多久。”   “不用找营业厅,我助理全能,让他来。”   林暮声扯了扯叶汀洲的衣袖,调侃道:“你全能的助理怎么还没有送衣服来。”   “你听脚步声,肯定是来了。”   叶汀洲收拾好心情去开门,进来的确实宋昀橙和唐恣。   “唐哥,宋哥,你们怎么来了?”   难不成声声住院的事情已经泄露了,要是真泄露了,他们就不能在这住了,公立医院看病的人很多,他怕粉丝会过来,耽误人家正常办公。   “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粉丝记者那些,会不会有麻烦。我一会儿看看给声声转院吧。”   “看见热搜了。”宋昀橙把手机递给叶汀洲,心疼地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林暮声。   脑袋包扎的严严实实,胳膊还被固定器夹着,受罪了。   #林暮声疑似受伤严重#   这个热搜高高挂在高位,评论量都有二百多万。   “宋哥。”   “哎。”   宋昀橙心疼地有些掉眼泪,一看叶汀洲就知道,事情紧急,要不然他也不会穿着带血的衣服。   “没事宋哥,就是骨折,脑袋上有个口子,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宋昀橙背过身又抹了抹眼泪,调整好情绪,点了点头。   他一眼就知道林暮声在强撑着,暮声痛觉神经敏感,只是扭一下都疼的龇牙咧嘴,痛不欲生,怎么可能骨折了,脑袋缝针还跟没事人一样,强撑罢了。   “汀洲,我认识一个很会做食补的阿姨,我一会儿把手机号给你,你找她照顾几个月暮声。咱们不知道吃什么好,她什么都知道,方便一点。”   “行,谢谢宋哥。”   唐恣和宋昀橙来待了没一会儿就走了,怕影响林暮声休息。   “声声,我刚刚去找医生问了,你要是实在疼的不行,就吃个止疼药。”   “嗯,没事的。”   “叶汀洲,我想睡一觉。”   “行。”   叶汀洲把衣服换下来,就静静地握着林暮声的手陪着。   确定林暮声睡熟了,叶汀洲才拍了一直照片。   叶汀洲V:谢谢大家关心,还好平安。一切形式的造谣我公司都会采取法律手段,请大家谨慎发言。 第47章 没有偶遇,全是预谋   许是胳膊疼的太厉害, 只睡了一个多小时,林暮声就疼的哼唧起来。   “声声,怎么样, 要不要起来喝个药。”   林暮声眼角的泪渗出来,忍了好久, 还是睁开眼睛,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缓了口气,委委屈屈道:“叶汀洲,我后悔没多揍林国华几下,疼死了。”   他现在哭都不敢有大动作,生怕扯到脑袋上口子。   “来, 喝个止痛片吧。”   “嗯。”   林暮声喝了药,才慢吞吞爬起来。   “叶汀洲, 我胳膊是哪里骨折啊, 伤的还是右手, 干什么都不方便。”   叶汀洲抬手给林暮声比划了一下, 长长的一截,还打着钢板, 恢复起来怎么着也得好几个月吧。   “没事的声声,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做。”   等林暮声休息的差不多了,叶汀洲立马收拾东西给林暮声转了个医院,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楼下已经聚集了一堆粉丝,要是一直住这, 肯定会给医院添麻烦的。   “嫂子。”   林暮声正吃葡萄呢,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嫂子呛到, 咳的撕心裂肺,幅度大到就差把伤口崩开了。   叶汀洲给林暮声小心地顺着胸口,扭头狠狠瞪了黎述一眼。   “你属鬼的啊,走路没声音,把声声都吓到了。”   黎述把成堆的礼物放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得,他又成碍眼包了。   “我这不是没注意嘛,嫂子,你就安心住着,这是到咱自己家了,最好的医院,最好的药用着,肯定不会有一点后遗症,也不会留一点疤。”   “谢谢。”   林暮声实在是对嫂子这个称呼接受不良,他挪了挪身子,扭扭捏捏道:“能不能别喊什么嫂子啊,喊我林暮声就行,不习惯。”   “没事嫂子,你习惯习惯。叶汀洲比我大一岁呢,叫他能随便叫,叫你就得尊重点。”   “什么大一岁,就大三个月。”   黎述较真起来,掰着指头道:“就是大三个月,你也是前一年生的,我是第二年,我说大一岁有什么不对嘛。”   “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要跟嫂子好好说说你的黑历史了。”   林暮声对黑历史这个部分很感兴趣,还轻轻扯了一把叶汀洲,兴致勃勃地听黎述讲述。   “声声,你别听他一面之词,他那都是添油加醋的版本。”   “怎么会,人家黎述还没有讲呢,你怎么知道他添油加醋,我看黎述很实诚的,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黎述得意地点了点头,感动道:“嫂子明察秋毫啊,不像叶汀洲,就知道武力镇压。”   “这个还得从叶汀洲被你甩了那回说起。”   “没有甩,我那回是伤到脑子失忆了,现在又伤到脑子想起来了。我们一直就没有分手,只是我忘了。”   见林暮声这么较真,黎述挤眉弄眼地看向叶汀洲,可是让叶汀洲扬眉吐气了。   “反正就那段时间吧,联系不到你,叶汀洲第一次急到动用家里关系全城找你。就邪了门了,怎么都找不到,那一个月就跟人间蒸发一样,你公司,合作过的制片,导演艺人,叶汀洲打听了一个遍。”   哪怕是这样,还是一无所获,在他的视角里,叶汀洲就像是追妻火葬场文的渣男,林暮声在主角光环保护下,屏蔽在茫茫人海。   帝都就那么大,大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不见,没有一点痕迹。   “他那个月除了找你,就是喝闷酒,我一个不会喝酒的人,陪他喝酒都喝出实力来了。有一天夜里,他抱着你的照片,站在天台上大喊你的名字,哭的撕心裂肺,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都怕,叶汀洲一个没想开跳下去。”   黎述这个做兄弟的,比谁都清楚林暮声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叶汀洲这个人很冷,面冷心冷,又倔强固执,他要是真喜欢一个人,就是十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那一个月黎述都没敢让叶汀洲一个人,哪怕叶汀洲一直解释没有分手,没有吵架,更没有冷战,可一个月没有一点消息,电话关机,消息不回,这不是分手是什么。   叶汀洲后来去过林暮声的小别墅很多次,他在楼下枯站一夜,楼上的灯自始至终没有亮过。   回去之后,黎述以为叶汀洲是死心了,却不想他回去就把林暮声的照片挂了一屋子,日日夜夜看着,睹物思人,疯的更厉害了。   “嫂子,你都不知道,后来你出现的时候,跟叶汀洲零互动,眼神冷冰冰的,一句话都不跟他说,把叶汀洲气坏了,回家就抱着你的照片哭,我怎么安慰都没用。”   林暮声只是听着都心如刀绞,他眼眶泛红,直勾勾盯着叶汀洲道:“我在医院住了快两个月,那次伤的也很厉害,关于你的一切都尘封在了手机里,什么都不知道。”   “叶汀洲,你会不会怪我啊。”   “怎么会,我只怪我自己,没有保护你好,上一次是,这一次还是。”   浑浑噩噩一个月,叶汀洲想明白一件事,林暮声就是他的命。不就是不理他了,再追就是了。   他也确实这么干了,后来每次只要有林暮声在的地方,几步之外必定有叶汀洲的影子。林暮声以为是初见的那个晚宴,叶汀洲精心打扮了一个多小时,他拿了林暮声最喜欢的小蛋糕,本来要去道歉的,却被层层叠叠的人群的隔着,只看了一眼。   只一眼,汹涌的爱意袭来,叶汀洲攥着手里的小蛋糕,被好事的娱记拍了张照片,配图还是: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那个夜晚,原本深藏在暗夜的关系突然曝光,不遮不掩,他的名字第一次和林暮声联系上,紧紧挨着,像是最深沉的赞颂。   叶汀洲有些爱上了这样的滋味,他反反复复在那条评论区刷到半夜,脑子不清醒时,产生了长长久久的念头,至此波涛汹涌。   他开始频繁地制造偶遇,刻意地和林暮声搭上关系,人人都知道他和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林暮声成了对家,却不知道他和这个死对头,深深地爱着。   “嫂子,你受苦了。”   黎述听叶汀洲简单说了两句林国华的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渣爹,三番两次要置林暮声于死地。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几次受伤下来,更是虚弱。   “那什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事直接找我,自家的医院,你们说了算。”   等黎述一走,林暮声才哼哼唧唧道:“叶汀洲,你是不是找黎述当托啊。”   “对,我脸皮薄,不好意思直说,就是为了心疼我。黎述怎么没说我喝的胃出血啊,这么重要的故事情节,就记得我哭,我喊。”   “声声,你可不能哭,你要是哭,不就下了我的套了么。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你在我心里,比我的命都重要。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只有你好,我才能好。”   “林暮声,别犯傻,记住没。”   轻柔的吻落在林暮声受伤的胳膊上,他眼底隐藏的情绪爆发出来,嘟囔道:“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想了想要是胳膊不好怎么办,要是伤到的头留下后遗症怎么办,什么都没有提,又被叶汀洲察觉到。   “对,所以你不能胡思乱想,我都知道。”   叶汀洲把玻璃罐里的小星星拿出来,干涸的血迹像是绽放开的玫瑰花,定格在最绚烂的时刻。   “我知道我的声声很爱我,你送我的那些我一个个都拆开过,每一句话都深深刻在脑海里,一辈子都不会忘。”   “这个不能拆。”   林暮声把颜色特殊的几个挑出来,装在罐子最下面。   “这是说要分手的,拆了就是你同意了。”   叶汀洲凝视着林暮声的眼睛,在他的死亡视线下,挑出来颜色最特别的一个,小心翼翼拆开。   窄窄的长条上赫然写着:叶汀洲,我想跟你结婚。   “林暮声,从谈恋爱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林暮声脸颊带上绯色,他转了转发麻的手腕,羞赧道:“你不讲武德,说了不让拆的,不听。”   啾。   一个甜腻腻的吻落在林暮声唇上,他笑着道:“声声,新婚快乐。”   新什么新,他们都是结婚两年多的人了。   “叶汀洲,新婚快乐。”   暧昧的因子在空气里炸开,林暮声现在呼吸都是甜的。   他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完好的手指摸索着覆盖在叶汀洲的手背上。   “叶汀洲,我那会还觉得我疯了,怎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印象那么深刻,后来做梦都是你的影子。”   旖旎的氛围还没有营造起来,林暮声就看到了类似于拉踩的报道,自卑感又一次袭来,把摇摇欲坠的林暮声砸倒,爬都爬不起来。   “梦到我什么了。”   “梦到你高高在上地端坐着,身边都是人,我连靠近你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林暮声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事情,怕叶汀洲太优秀,怕自己配不上他。   “我就在这,离你最近的地方。”   叶汀洲按着的,是他的心脏,最近的地方,是他的心里。   “声声,你知不知道,你可难追。本来有一档音乐综艺邀请你,我得到消息想去当一次助唱嘉宾,后来我如愿以偿当上了嘉宾,你反倒去了另一个台的节目,我签了合同,没办法再去对家的电视台。”   叶汀洲满心欢喜地蒙面助唱去了,跟他对唱的人一出现,他的心都凉了,说好的林暮声哪去了,怎么成了不认识的。   林暮声忽然心虚起来,稍稍坐正一些,捧着水杯尴尬道:“我一听说你要去,立马跟节目组推了。”   那会刚经历了艳压事件,他还没有从悲伤里缓过劲来,实在是不想跟叶汀洲再对上。   “说到底都是你想秀恩爱惹得祸,粉丝都说我比不上你,我好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下好了,白白浪费跟我相处的时间。”   算起来,他跟叶汀洲中间针锋相对,暗潮涌动的时间居然有两年之久,一直到他接到《无声》的剧本,在拍摄现场再次见到叶汀洲,面对意气风发的叶汀洲,那两年的别扭都有了理由。   是喜欢,他好像对叶汀洲暗生情愫,才在意他发些似是而非的话,在意他有白月光,更在意他们只是死对头。   “叶汀洲,《无声》这个电影,你有没有给我走后门。”   “没有。先找你的,我再去试镜的,我是极力争取才拿到的角色,你一直是霍齐的第一人选。”   林暮声轻轻哦了一声,他有些害怕这是叶汀洲运作的,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声声,你自信起来,你就是最优秀的。”   叶汀洲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朵小红花给他贴在胸前,眼神骄傲地望向他,像是再看最优秀的作品。 第48章 声声,甜甜的   “叶汀洲, 你锁门干什么啊。”   不仅锁门,还把窗帘给拉上了,屋外的晚霞映照在天边, 橙红一片。林暮声侧身正欣赏呢,刷一下给拉帘了。   “我刚刚看你身上的病号服浸湿了一点, 空调温度高,病房里太热了, 我给你擦擦身子。”   “我怕我的声声会被蒸成小龙虾,还是要给你降降温才行。”   林暮声默默拢了拢衣服,脸颊上的热意还没有散去,听到这个话,整个人更是要熟透了, 他避开叶汀洲炽热的视线,心想, 这人怎么坦坦荡荡的说些流氓话啊。   “我自己可以。”   林暮声嘟囔的声音很低很低, 却还是被一直关注他的叶汀洲听到。   低低的轻笑传到林暮声耳朵里, 他耳尖红了红, 总觉得叶汀洲是在笑话他啊。这个不合时宜的笑声,让林暮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声声, 你的意思是, 你自己可以?”   质疑的语气让林暮声一下子来了两千,他左手撑在柔软的床铺里, 慢吞吞直起腰身。沉甸甸的脑袋架在脖子上,随着向后的力道开始后仰,晕乎乎的, 眼前一黑又一黑。   就他这个状态,别说是自己洗澡了, 能勉强站稳都算是他本事大。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受伤的这段时间,就由我来照顾你了。只是洗个澡而已,声声,咱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你还怕这个啊。”   林暮声抿着唇不说话了,之前是没有记忆,现在浩瀚的记忆涌上来,小小的脑壳里全是叶汀洲的影子,有的没的,好的坏的,挤挤嚷嚷的堆在一起,赶都赶不走。   “声声,你别动,我抱你去浴室。”   也不管林暮声反对不反对,叶汀洲小心翼翼抱着林暮声就去了浴室。   林暮声的胳膊上还架着固定器,只能先拆下来,把紧贴在身上的病号服换下来。   只看了一眼,叶汀洲就心疼的不行,林暮声背上,腿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擦伤,后腰处的红痕密密麻麻一大片,叶汀洲一个巴掌覆盖不了。   叶汀洲轻轻一碰,就听林暮声嘶的一声。   “我一会儿找医生拿一点治疗擦伤的药膏给你,疼不疼。”   “疼。”   疼的要命,林暮声现在假装坚强都假装不了,眼眶红彤彤的,他看见镜子里包裹严严实实的脑袋,做手术的时候他还有点印象,缝针时把头发都剃了,他现在肯定很丑很丑。   看着镜子里可怜兮兮的自己,林暮声揉了揉他苍白的唇,颜色还是浅浅的,没有一点变化。   “叶汀洲,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很丑啊。”   “没有啊,还是很帅气的。声声,你更酷了。”   酷什么酷啊,命苦啊。   林暮声被自己丑哭了,默默移了一下位置,让自己的脸背对着镜子,拒绝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叶汀洲抬着林暮声的下巴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轻声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帅的,可漂亮可漂亮了。”   “声声,你猜我对你一见钟情,钟情的是什么。你太好看了,只看见一眼,就莫名其妙的想占有。很多人见你第一面都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不例外。”   他只是在网上看见林暮声的视频,喜欢的情感就一发不可收拾,见到林暮声本人时,他才惊觉,摄像机没能拍出林暮声万分之一的好看。   “那只能说明你跟大多数人一样,是个肤浅的人。怎么能只看脸啊,我那么有才华,你视而不见的。”   “没有视而不见,是先喜欢你的才华,再喜欢你的脸,那因为你模样太出众了,把才华那一部分的光芒隐藏了。”   黑粉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只觉得他是一无是处的花瓶,没什么内涵。   “别贫嘴了,不是要洗澡嘛。”   叶汀洲把毛巾粘湿,轻轻在林暮声腿上擦拭着,光洁如玉的小腿上有好几道擦痕,叶汀洲抓着林暮声的脚腕,尽量让力道轻下来。   他动作是轻了,林暮声被折磨的要疯了。   滚烫的手掌一寸一寸顺着他的皮肤划过,酥酥麻麻的,林暮声脚趾紧紧绷着,压着呼吸,才勉强能跟上叶汀洲擦洗的节奏。   他脚腕最敏感的地方一直被抓着,双腿分开,叶汀洲的呼吸似乎都喷洒在曲起来的小腿上。   “叶汀洲。”   低哑的声线让叶汀洲的动作一顿,他太熟悉林暮声了,熟悉到他尾音颤起来,叶汀洲就知道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我能不能自己来。”   “你自己不行的。”   几乎是同时说出口,林暮声的恳求还没有说完,就被叶汀洲打断。   “我不舒服,想自己来。”   叶汀洲的视线偏了一寸,直勾勾地盯着林暮声已经熟透的脸颊。浴室的味道一点点高起来,他不理林暮声的请求,目不斜视地给林暮声擦拭着腰腹。   巴掌长的腰肢被叶汀洲握着,林暮声浑身都开始发烫,这种感觉无法言说,就好像他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既期待又恐慌,只能跟自己较劲儿,跟握着他腰肢的手较劲儿。   “声声,你要是再乱动,我可能也就成了你这个样子了。”   咳咳咳。   林暮声被自己吞咽的口水呛到,无措地低垂着眸子,他倒是没觉得自己能瞒过叶汀洲,但是被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害羞到浑身泛红。   脑袋都开瓢了,怎么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时间被无限拉长,一分一秒对林暮声来说都是煎熬。他不仅没有安静下来,还有愈演愈烈的姿.态。   哒一下。   他下巴上挂着的汗珠落下来,叶汀洲本意是想让他洗澡降温的,却不想越降温度越高,就跟要爆炸了一样。   “叶汀洲,我觉得可以了。”   “嗯。”   叶汀洲停下动作,却没有要帮他穿衣服的意思。   林暮声等了大概几十秒,轻轻拿脚趾踢了踢叶汀洲的膝盖,撒娇道:“啾啾,你在梦游嘛。”   “没有。”   他只是,想吃了林暮声。   叶汀洲幽深的眸子眨了眨,擦干净林暮声皮肤上的水珠,慢条斯理地给他穿好上衣,戴好固定器。   紧接着,叶汀洲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一只手揽着林暮声的腰,另一只手向下。   唔。   林暮声瞳孔一点点放大,他拿左手的手肘推了推叶汀洲,语无伦次道:“不用,没事的,我一会儿就没事了。”   “嘘,声声,我想。”   太久没有接触,叶汀洲俯身含着林暮声的耳垂,软乎乎的,牙尖刺过去,果然见林暮声一抖。   他爱死了林暮声这副害羞的模样,不管过去多久,他跟林暮声熟悉到什么程度,只要他稍稍用些手段,林暮声就完全招架不住。   青涩又自然,羞于启齿,只能咬着牙忍受。   “叶汀洲。”   林暮声的眼睛里起来薄雾,像是蒙上了一层琉璃,亮晶晶的。   “嗯。”   叶汀洲停下吻他耳垂的动作,转而去吻他的锁骨,一下接着一下。   “啾啾,咱们能不能换个暗号啊。我喜欢这样喊你,但你也不能不克制,一直吻我吧。”   呵,他果然是力道轻了,声声居然还能口齿伶俐地说这么长一串。   “可以,你说换成什么。”   林暮声此刻大脑一片空白,他歪着脑袋想了好久,什么都没有想出来。   他吸了吸鼻子,哼的一声,悻悻道:“算了算了。”   哈。   林暮声无.力地靠在叶汀洲肩膀上,眼睛一阵阵失焦,没有一点力气。气血是真不足,脑袋也是真晕,跟缺氧了一样,喉咙又干又涩,怎么样都没办法。   缓了好久好久,林暮声迷蒙的眼睛睁大,他瞥了眼叶汀洲,尴尬道:“你要换一件衣服吗?”   “马上换,声声,你先坐好。”   林暮声一只手使不上力气,只是慢吞吞扶着墙坐下,眼睛盯着地上的水花,思绪早就飘到九天云外去了。   哗哗的水声响起,是叶汀洲在搓洗他的手掌。   “声声,别用这样湿漉漉的眼睛看我,会疯的。”   至于怎么疯,已经恢复记忆的林暮声自然是比谁都清楚。   他哼哼唧唧的嗯了一声,抠着掌心不敢看叶汀洲了。   等他被叶汀洲抱回床上时,病号服已经丢进了洗衣机,他穿着叶汀洲的衣服,被淡淡的薄荷香包裹着,意外的安心。   “你特助怎么没给我收拾几件衣服,全是你的。”   “咱俩情侣款太多了,我又要的急,他就没顾上,等明天缺什么再让他送过来。实在不行,给黎述打电话,让他送。”   林暮声立马开口:“没事,我暂时穿你的也行,不用麻烦黎述。”   卫生间的味道似乎还没有散,林暮声脸皮薄,怕被看出来,还是明天再说吧。   “欸,声声,你躲什么啊。”   林暮声绷着脸向后撤了一下,他怀疑地视线落在叶汀洲的掌心,磕磕绊绊道:“你换一个手给我弄头发。”   这个手刚刚干什么了,叶汀洲心里就没点数嘛,林暮声觉得别扭极了。   叶汀洲低头在掌心上贴了贴,唇瓣吻过,还故意低头去吻林暮声的唇。   “声声,甜甜的。”   “林暮声,你别躲啊。我又不是没尝过,你怕什么。”   林暮声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闭嘴吧你。”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林暮声决心当一个哑巴,他叼着黎述拿来的营养品小口小口喝着,说什么都不让叶汀洲喂了。   不就是独臂吃喝,他可以!!!   哎,失血还是太多了,就这么一闹腾,林暮声就感觉浑身的力气卸了大半,病恹恹的,眼皮都懒得抬。   “声声,你先休息,我跟你顿鸡汤去。”   “哦。”   林暮声舌尖扫过叶汀洲吻过的唇角,确实甜甜的。 第49章 一夜.疯.狂   月亮高悬, 林暮声还在顶着熊猫眼翻看之前的合照。   二十出头时的眼神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怯生生的,明明是正大光明的和叶汀洲谈恋爱, 合照拍出来总觉得不够大方,拘束着。   林暮声一张张翻看着, 盘算着要是现在再拍,他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动作, 面对叶汀洲时怎么样的自然洒脱。   “声声,你熬手机也不能这么熬啊,伤口不疼么。”   “疼。”   就是太疼了,不找点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他浑身上下的神经都得被拉扯起来, 到时候就得嗷嗷叫唤了。   “叶汀洲,牧导的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我刚想接就断了, 打过去他那边又没接, 前后就几十秒时间, 怎么回事啊。”   总不至于他就拍了个电影,已经拍完了, 牧导才不满意吧。   “牧导估计是看见新闻了, 想关心一下,我要是没接就是在忙, 又怕是你接的,牧导那个人你知道,跟你一个病号说话, 他情绪丰富到能哭半宿。”   说起来这个林暮声都忍俊不禁,明明拍的是虐待他的戏, 他一个导演哭到快晕厥。   “声声,你老实说,情绪是不是被电影影响到了。”   “可能吧。”   时隔一年半,林暮声刚从《无声》的情绪走出来,牧导就带着耗时三年的剧本找上他。一并来的,还有大半主创团队。   电影里的故事时间横跨十五年,从上个世纪,一直到新世纪初,林暮声的角色要从十八岁演到三十三岁,跟他搭档的成名已久的唐恣,也是这部剧他才跟平常只能在大型活动接触到的唐恣熟悉起来。   电影初步定的名字叫《月亮河》,月亮河是林暮声饰演的角色被丢弃的地方,也是后来他一切噩梦的开端。   潮生,是角色的名字,他没有姓,也没有家。平常就居住在月亮河边的桥洞下,他被扔下时就十岁,乞讨捡垃圾,勉强讨生活。   十八岁时,潮生找到了第一份正经工作,在一家书店里打工。老板是外地人,见潮生聪明肯干,老实本分,才给了他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   潮生没读过太多的书,勉勉强强读到初中,在书店的工作既紧张又充实,买书的人太多了,他推荐不上来,只能尴尬地被顾客奚落。时间久了,他抓紧一切时间读书,对书架上最冷门的书籍都如数家珍。   平静的生活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外乡人打破,他三十出头,打扮精致考究,立领的衬衣熨烫的极其妥帖,身上还总是有一股儿好闻的味道。   他来店里从来不买书,每次都拉着潮生交谈许久,时间久了,潮生对这个陌生男人有了很大的兴趣。   在收到男人邀请他下班后出门逛逛时,潮生纠结好久,还是就答应了。他欣赏男人的谈吐,羡慕他的儒雅和学识,更对他嘴里的省城深深着迷。   男人说他是省城来度假的,没想到这么小的地方还有潮生这样的人,积极乐观,坚韧不拔,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他说自己姓颜,颜如玉的颜。   在那个思想并不开放的年代,小镇里传出来一件怪事,说是有人在月亮河边接吻,还是两个男人。   流言越传越广,几乎是几天时间,大家就确定了那晚的两个男人。   书店的生意顿时一落千丈,老板唉声叹气地辞退了潮生,小镇人人对他避之不及,那个颜哥,在流言四起的第二天就没了踪影。   没有一间店愿意让潮生干活,他走在街上,时不时就要被飞来的石头砸破脑袋,月亮桥下的涵洞都被人破坏,说他有病,会传染的病。   潮生试图解释,可连愿意听他说话都没有。   全镇的孤立,他像个瘟神一样,走到哪别人躲到哪。饥肠辘辘,连混口饭的地方都没有,身上装着的钱在小镇成了废纸,毫无用处。   潮生又一次成了野孩子,在月亮河边,潮生俯身捧了喝水,趁着夜色喝下,在月亮的光芒最盛时投了河。   许是命不该绝,潮生醒来时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坐在渡船上,跟他挤在一起的是一个二十八九的哥哥。   潮生警惕地看着他,被在开口前被咕噜咕噜的叫唤声打断了气势。   “饿了吧,给,吃点饼子吧。今天要不是我们打渔救了你,你你就河水冲走了。”   潮生低着头看向干巴巴的饼子,不停地咽口水,他太饿了,连死的力气都没有。   “别客气,快吃吧。我们都不是坏人,你看看我爹,都这么大岁数了,我又是半个残废,你年轻,身强力壮的,打的过我们。”   潮生这才注意到,身边这人的腿基本上没有动过,他,是个残废。   “你喊我俊哥儿就行,要不然就郭俊。”   潮生顿了好久,接过饼子狼吞虎咽,他太久没有吃过饱饭了,只把自己吃到想吐,才勉强停下来。   “你家是哪的?等到了岸上,我找人把你送回去。”   嗝。   潮生打着嗝,抱着腿蜷缩起来,小小的一团窝着,用喑哑的声音道:“没有家,我爹妈早死了。”   在他十岁的时候就死了,这么多年,潮生已经习惯照顾自己。   他额头上的窟窿已经结痂了,侧脸上的疤一直横到下巴,身上青青紫紫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爹,要不让他回咱们家吧,我看他身体结实,应该能打渔。”   “行啊。”   郭俊家里就他和郭父两个人,破破烂烂的屋子收拾的倒是干干净净,屋子就两张床,郭父住了一间,郭俊一间。   潮生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没事,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屋里搭个小床。不是让你包吃包住的,你跟我爹打渔去,怎么样。”   “好。”   木板支起来的小床,只能勉强翻身的地方,成了潮生的家。   郭俊只有的一条腿,还是歪歪扭扭的腿,每次去打渔也是给郭父做个伴,帮忙拉一拉网,用他的话来说,自己是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   打渔的日子久了,潮生也渐渐从过去走出来。   郭俊幽默风趣,郭父脾气也好,潮生知道自己其实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可他们还是温和地夸奖潮生。   “潮生,你去参加高考吧。到明年考试还有十个月,我觉得你可以。”   “我没有念过高中的,考不了。”   这条路一开始就堵死了,读书改变命运,没办法改变命运。   “没事,能读的。”   潮生不知道郭俊哪里来的关系,真的给他弄到了读书的名额,插到了高三的班级里读书。   潮生底子很差,读起来很费劲儿,他每晚都要学到深夜,一刻都不敢停,就只有这一点机会,只能拼命。   “爹,休息两天去看看病吧,再这样下去不行的。”   “没事,你别管。”   自己的身体他自己知道,看病就是浪费钱,还不如省下钱给两个孩子。   “大爷,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一条了,我早上回来你就开始了。”   咳咳咳,郭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沉默地拔着地里的草,久久之后才道:“救你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你是谁。小地方就这么大,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就是看你可怜,这么小就没了家,才求我让你留下。”   潮生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从一开始郭俊就知道,他一直知道。   “大爷,我,我明天就走。”   “不用,你安心住着吧。我可能是快到时候了,到时候有你在,我也能放心些。郭俊这个孩子从小命苦,跟你一样,他没爹没妈,是我捡来的。我没文化,郭俊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上过学的。”   他的腿是救人时候没的,救的是高中班主任家里的孩子。他因为腿上,错过了大学报道的时间,后来一蹶不振,好几年才恢复过来。   “潮生啊,你好好读书,你读书的机会是郭俊拿自己的腿换回来的。这么多年,他什么都没跟之前的班主任提过,就你上学这事,他跪下来求人家。”   郭父说不下去了,潮生只愣了片刻就跑回家了。   他呆呆地望着郭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怎么了这是,哭什么啊,这么久回来家一趟还不高兴啊。”   潮生咬着唇,泪眼朦胧地看着郭俊道:“英语太难了,我学不会。”   “多背,多背就好了,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就英语差一点,考个大学没问题的。”   “嗯。”   潮生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第二年春天,郭父走了,他们连他什么病都不知道。没有棺材,几块烂木板拼起来的小棺材,就那样把他埋了。   郭俊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有潮生知道,他夜里偷偷哭过很多次。   潮生不知道每次交学费的钱郭俊是哪里来的,只觉得他身体越来越差,越来越单薄,几乎是被风一吹就散了。   “我拿奖学金了,给家里买了床被子。”   郭俊用的被子还是好多年前的,冬天透着风,冻的人牙齿直颤。   “别乱花钱,留着你买东西吃。”   郭俊总是这样,什么好东西都给他留着。   几年时间眨眼而过,潮生分配了工作,有了自己的小房子,连哄带劝把郭俊接过来时,他才知道郭俊唯一一条腿也到了要截肢的地步。   当年的学费都是他拖着伤腿,踩在泥沼里挖莲藕卖出来的。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是哭哭啼啼的。不就是砍条腿,手也能走路。”   其实郭俊比谁都清楚,不是砍条腿那么轻松的事情,这么久以为,坏掉的哪里只是条腿啊。   到了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他爹走的时候那么平静,他现在也出奇的平静。   “潮生,你可得好好工作,这么好的单位,以后好好的啊。”   “好好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跟我说以后。你知道了,你看见检查的单子了,对不对。”   郭俊没回答,只是像潮生十八岁时,揉了揉他的脑袋。   “哥。”   跟郭俊相处的这六年,他从来没有称呼过郭俊什么,郭俊没有,俊哥儿也没有,哥更没有。   “潮生,你别犯傻。”   “你怎么知道我是犯傻,我我的那天你不就知道了,我喜欢男人。”   郭俊沉默下来,良久他还是道:“你糊涂了,好好休息休息。”   “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潮生,你累了。”   郭俊已经到了没有做手术的毕业,四肢溃烂,也就脸上还勉强有点好肉,每次潮生回家他都要来来往往裹好几层,生怕他看出来,这下好了,藏不住了。   哪怕潮生一直坚持做手术,郭俊还是拒绝了,他赶着最后一口气回了家,就葬在那条叫月亮河的河岸边上,他就是从这里捡的潮生。   他睡过的小床上有一个笔记本,是拿潮生列草稿的本改的,他拿橡皮一点点擦干净,用来写日记的。   密密麻麻的,全是关于潮生,笔记本最后放着一张照片,是潮生的毕业照剪下来的,小小的一张,后面写着:我见过月亮。   月亮,潮生是他的月亮。   海上明月共潮生。   二十四岁,潮生又没有家了。   很多年后,已经是大老板的潮生再次回到那个小镇,很少没人记得潮生的名字,也很少有人记得,因为一个捕风捉影的流言,全镇孤立欺负他。   “你,好像有点眼熟啊。”   潮生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男人,心里早就没了怒火,只是平静道:“你当时为什么不解释,是你想欺负我。”   根本没有接吻的事情,只是这位姓颜的想欺负他,他躲开了。   他额头上现在还留着疤,再看不见的地方,心脏更是千疮百孔。除了郭俊,他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   “我……”   “我不想听了,没关系了。”   潮生早就死了,在二十四岁时。   这个电影是林暮声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呼吸都疼的电影。   唐恣为了这个电影瘦了三十斤,高大的他看起来像是皮包骨头。   林暮声更是,他演戏是体验派,好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全篇都是灰色压抑的基调,以至于杀青后,林暮声看见唐恣还是会莫名其妙流泪。   杀青宴林暮声没有参加,后来剧组聚餐,他又没有参加。他躲在家里,甚至开始抗拒见人。   原本的药片从一颗到一颗半,再到后来的两颗,林暮声有时候精神恍惚到对着叶汀洲发呆,喊很多次名字,他才慢慢反应过来。   他是林暮声,不是潮生。   声声,那是叶汀洲才会喊的称呼。   他失忆的前一晚,林暮声偷偷把药加到了两颗半,太疼了,浑身都疼。他躲在卫生间哭红了眼睛,脚步都挪不动。   “叶汀洲。”   “我在呢。别哭别哭,我就是去给你煲汤了,没走。”   “我是谁啊。”   “林暮声,声声,叶汀洲的宝贝。”   林暮声闭着眼朝叶汀洲吻过去,嘴巴里见了血,血腥气弥漫开,咸咸的。   “啾啾,你亲亲我。”   林暮声的手指按在叶汀洲的喉结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叶汀洲按住,狠狠地吻着他。   眼泪几乎要流干了,还是止不住。   林暮声确定不了叶汀洲的存在,只能一直让叶汀洲咬他。   从下巴到锁骨,再到胳膊,全都是叶汀洲啃.咬的痕.迹。   “林暮声,别疯。”   “没疯,叶汀洲,你不想.要我吗?”   四目相对下,叶汀洲起身抱着林暮声回了卧室,砰一下关上房门。   一夜.疯.狂。   他知道他的声声犯病了,休息休息就好。却不想,一觉醒来,林暮声又回到了和他全然陌生的阶段。   他的声声,又把他忘了。 第50章 我从未想过要放开你   在医院住了十几天, 浑身骨头都松了的林暮声终于是出院了。   “叶汀洲,家里怎么多了个小房间啊。”   不仅多了个小房间,还多了一堆的器材, 林暮声大概看了眼,全是恢复身体的。   “给你锻炼用的。”   林暮声木然地盯着叶汀洲, 唉声叹气道:“我伤到的是脑袋和胳膊,练腿的器材算怎么回事。”   “算我爱你, 全身锻炼还不好啊。最好是经常性锻炼,等抵抗力上来,就不容易生病,我也放心一些。”   林暮声一听要经常锻炼,立马揉着脑袋哼哼唧唧地喊疼。只是走几步路林暮声都懒得走, 还要天天锻炼,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啾啾, 我不舒服。”   “好好好, 不练了不练了, 我练。你不是喜欢我的身侧嘛, 我天天锻炼,争取赏心悦目, 你看得开心。”   林暮声抬手戳了戳叶汀洲的腹肌, 总觉得这两天他腹肌都不紧实了,他一天吃五顿, 剩下的只能叶汀洲包圆,肯定是胖了。   “叶汀洲,有没有减脂的营养餐啊, 我是不是胖了。”   “我的傻声声,你再瘦得皮包骨了, 你看看。”   镜子里的林暮声下巴尖的厉害,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住院几天全没了,天天喊头晕,气血不足的,现在还叛逆到不想吃饭了。   “宝宝,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身体养好,其他的都无关紧要,知道不。”   “嗯。”   出院的下午,警察同志过来了解了一下情况,当时林暮声情况紧急,很多细节都没有问清楚,没办法对林国华的行为量刑。   “警察同志,我认为林国华就是故意杀人。我和我妈妈从小就被他虐待,他酗酒赌博是好多年的事情,我老家的人都知道。”   “他上次来找我要钱是因为有债主追债,他这个人没有一丝悔改之心,不管住多久的看守所,还是一样。我几年前就跟他断绝关系了,原因是,他把我妈妈救命的钱拿去赌博,错过了治疗时间。”   “我不接受他说的失手意外,他就是故意伤人。跟六年多之前一样,我在同样的位置被他推下去,伤到脑袋失忆,他拿走我的私人手机,转走八十七万,都用于赌博。”   “他之前被抓是因为钱财都赌完之后继续赌博,这才被债主追讨,防卫过当失手杀人。所以,我不相信他会改过自新,我一定配合警察同志调查。”   警察同志做好笔录就点了点头,他朝林暮声道:“案件进一步侦查,有情况我们第一时间联系你,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   “好,麻烦你们了。”   窗外的鸟雀叽叽喳喳叫唤着,林暮声抬头看过去时,看见了七彩色的云彩。   “声声,你看,这叫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你一定能顺顺利利的,再也没有这些烦心事。”   “好。”   ***   好久没有公开出现的林暮声,破天荒开了直播,跟他一起直播的还是程斌,唐恣和宋昀橙。   林暮声不确定程斌是和唐恣他俩约好来家里看他,还是偶然遇到,林暮声更倾向于是前者。   “程导,稀客啊,快坐快坐。”   林暮声胳膊还吊着,他从摇椅上站起来,颤颤巍巍要去给程斌倒茶。   “哎呦,祖宗啊,你可歇歇吧。叶总可是说了,你脑袋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不能有大动作的。”   程斌可不想自己就是来看望一下,还得病号忙前忙后招待他的。   成堆的营养品堆在厨房,程斌大致扫了一眼,全是大牌子,他挑的这个跟那些一比,简直是秒成渣渣。   “谢谢程导破费,我这受伤一次,兴师动众的,宋哥唐哥更是破费,已经来了好几次了。”   “那些都是叶汀洲爸妈买的,我说了吃不了,一个劲儿往家买,等走的时候你们一人带点,挺滋补的,给叔叔阿姨拿点。”   叶桥和柳絮从网上看见林暮声受伤的消息就往家赶,推门瞥见林暮声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脑袋,眼眶当时就红了,心疼地哭了好久。   柳絮本来自告奋勇要在医院照顾林暮声的,都被叶汀洲拒绝了,她的生活自理能力还不如受伤的林暮声,别还没照顾呢,自己先倒下了。   “暮声,你们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该我和你爸说,我们作为家里人,还是从娱乐新闻上看见的。一路上电话都不敢打,生怕你们有什么情况,提心吊胆的。”   “对不起妈,是我太着急忘了。声声失血过多,一直是晕晕乎乎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再加上粉丝知道的也多,着急忙慌的转院,真把这事给忘了。”   柳絮也不是真生气,她就是心疼。   林暮声这个孩子命苦,小时候受苦就算了,怎么都成家立业了,那个人渣爸爸还是要来祸害他。   “别怕啊暮声,有什么事跟你爸说,这几个月就别让汀洲回公司了,专心照顾你。公司有你爸和我呢,照顾你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汀洲嫌我这不行那不行的。”   “好。”   叶桥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只是眼里满满都是担忧,他豪横地递给林暮声一张卡,说:“想买什么买什么,身体好起来去外面玩一玩。”   “不用,不用爸,我跟叶汀洲都有钱。”   “拿着,你们有钱是你们的钱,这是我和你妈的这一份,拿着花。”   拿了钱,成堆的营养品还是没少,林暮声都不知道应该往那边放了。   “宋哥,我不是客气,是真的吃不了,你看看你们喜欢什么就拿。”   “好,暮声,你气色是越来越好了。”   宋昀橙挺讶异的,似乎林暮声这次恢复记忆挺平和的,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挺好的事情。   “挺好的,唐哥,我突然想起来,咱们是不是还有一组镜头没有拍,我这怕是拍不了啦,情绪进不去了。”   本来牧导说最后要补拍一组郭俊和潮生相处的镜头,那会林暮声久久不出戏,看见唐恣就克制不住的崩溃,那组镜头拍了好久,每次都是以林暮声泪崩结束,以至于拖到现在,还是迟迟没拍。   “我也拍不了,胖了。我之前跟牧导交流过,有时候遗憾才是美,正是因为没有过多的相处,回忆起来才觉得可惜,才更有韵味。牧导不拍了,留白。”   剩下的,就交给观众,交给潮生,交给真正看懂电影的人。   “暮声,我来是有个事,你受伤以后天天有人到官博底下留言,大家都很关心你的身体状况,也非常想知道《恋爱三十三天》还拍不拍,能不能简单直播一下,跟观众见个面。”   “可以。”   这么久以来,林暮声一次都没有登录过账号,自从知道叶汀洲发了他的照片,他就总是怕听到不好的声音,只要不看,那就是没有。   “嗨喽,我是林暮声,看这都是谁。”   [呜呜呜呜呜,心疼,林林瘦了好多啊,叶汀洲好像也瘦了。]   [欸,是节目组重聚嘛,怎么还有程导和唐恣宋昀橙啊。]   “不是节目组重聚,他们都是来看我的,正好遇上了。好久没跟大家见面,有没有想我啊。我的粉丝宝宝们,我很好,就是一点小问题,能休息几天就好了。”   [林林要好好养养,瘦很多啊。]   “叶汀洲一天做五顿饭,我过两天就胖起来了,谢谢你们。”   [怎么没看见温樊和赵陵川啊。]   [你们眼神都有问题啊,明显他们关系就一般呀,这个背景是林暮声家里,肯定是关系好的才会来家里,有什么好奇怪啊,又不是真节目组重聚。]   [林林,你还会拍《恋爱三十三》吗,程导,你不会换人吧。]   “我会拍的,还有最后一期节目,我跟叶汀洲一定到。”   程斌看着镜头微笑道:“不会换人的,一直就是六个嘉宾,而且,节目制作时就设计了四期节目,等最后一期结束,就要跟大家说再见了。节目会再见,感情不会,他们的爱情长长久久。”   [什么,晴天霹雳啊,才四期,怎么才四期啊,能不能来四十期,四百期啊。]   开始直播短短十几分钟,就吸引了六十几万人观看,林暮声让所有人都简单互动了一下,播了大概四十分钟,就下播了。   “暮声,这我就放心了,你安心养病,我就不打扰了。”   程斌起身告辞,唐恣和宋昀橙也跟着起来。   宋昀橙像往常一样拍了拍林暮声的肩膀,笑盈盈道:“你休息好就行,别送了。”   屋里安静下来,林暮声叹了口气,轻声道:“叶汀洲,你老实说,《恋爱三十三天》是不是有内幕。”   程斌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没有林暮声就不会有这个节目,诚惶诚恐的,生怕把他得罪了。   “有。”   “声声,是先有的你这个人,才有了这个节目。一开始,这个设定节目就是为了哄你开心的,从而发现你失忆的那会儿开始,节目设置的具体内容就都和之前的事情相关。”   “我总想着,我的声声那么爱我,要是看见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故事和内容,是不是就能想起来。”   怪不得,林暮声现在回忆起来,那些针对性很强的问答就是奔着他来的。   “叶汀洲,我要是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坚决要和你离婚,再也不来往怎么办。”   这个问题林暮声问过两次,艰难困苦的曲折都想起来后,他想问的,还是这个问题。   几分钟后,沉默的叶汀洲去而复返。   咔哒一声,林暮声完好无损的手腕被轻轻扣起来,另一头攥在叶汀洲的手心里。   “林暮声,我从未想过要放开你。”   锁好了,就是一辈子。 第51章 正文完   漫长的恢复期待的林暮声都有些傻了, 脑袋上的伤口愈合之后,他就盘算着怎么样能出门溜达溜达。   骨折的地方基本上愈合了,林暮声比着细了一圈的胳膊, 心塞极了。   “啾啾,能不能跟程导联系一下, 把最后一期节目拍了。我觉得我可以了,在家里两三个月, 要闷死了。”   转眼就入了秋,林暮声摆弄着阳台上稍稍枯黄的叶子,心情顿时不太美丽。再这么下去,他也要像叶子一样焦黄了。   “能是能,你的胳膊能行了吗?”   “能。”   林暮声站直身体, 拍了拍胸脯,海口都夸下了, 怎么着也得坚持到最后。   “行。”   最后一期节目为了照顾林暮声的情况, 改到了室内, 节目组所有人都重聚的那一刻, 林暮声莫名的感动。   “程导,好好的你干嘛让叶汀洲捂着我眼睛啊。”   叶汀洲虚虚捂着林暮声的眼睛, 他长长的睫毛扫过叶汀洲的掌心, 酥酥麻麻的。   “嘘,秘密。”   林暮声隐隐察觉到可能是有惊喜, 在熟悉的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林暮声还是愣了片刻。   是《新生》,他新专辑里的第一首歌。   “林暮声, 恭喜你重获新生。”   三层的蛋糕端上来,写满了祝福, 歪歪扭扭的,全是每个人认认真真写上去的。   “谢谢,谢谢。”   叶汀洲手臂搭在林暮声肩膀上,护着他把人往前推了一步,在他耳边轻轻道:“声声,快去。”   林暮声抬眼看向叶汀洲,他看见蛋糕顶上的小叶子,就知道这又是叶汀洲的手笔。温柔地把他推进喧闹的人群,站在人群外,骄傲地欣赏着。   “暮声,再送你一个小香囊,以后平平安安的。”   小香囊上绣着平安两个字,背面是林暮声最喜欢的的薄荷叶,成双成对。   “谢谢宋哥。”   分完蛋糕,最后一期节目才算是正式开始。   “咱们最后一期节目的主题是恩爱,为了契合这一期的主题,我们在场馆内安排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感谢我们黎总的亲情赞助,是他送给汀洲和暮声的礼物。”   “这一期的任务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在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里找出最特别的一朵。最特别是有标准的,标准就在我手里,选好之后来找我确认。每一个组的标准不一样,大家放心。”   “任务不设积分,最高的奖励就是拿到我身后的小箱子,里面也是一朵玫瑰,是纯金的玫瑰。”   “好了,节目开始。”   租下来的场馆有三层,不管是最明显的地方,还是犄角旮旯,都塞满了玫瑰花。   林暮声只走了一圈,就在花海了迷失了,太多了,每一朵看着都挺特别的。   “叶汀洲,你又搞什么新花样吗?”   “你猜。”   温润的目光包裹着他,林暮声的心当时就软了几分。   “这怎么猜嘛。”   叶汀洲送玫瑰花的时候太多太多了,他好像特别信这个,总觉得只有热烈的红玫瑰才是代表最深沉的爱,他的爱也一样,滚烫肆意,总带着些张扬的意味。   林暮声步子放缓,他发现书架上摆着的小挂件眼熟极了,是叶汀洲时常把玩的那些,也是他失忆前送给叶汀洲的,一起送过去的,还有写满了心事的纸星星。   “你怎么把它们都拿来了,丢了怎么办。”   “玻璃罩着呢,丢了找黎述,让他赔。”   林暮声所在的地方是第三层,从南到北,靠墙开始走,每一处展架摆着的,都是他们恋爱时的小物件,小到叶汀洲贴在家里的标签纸,大到他送的一米八的玩偶熊,藏在玫瑰堆里,特别的不是玫瑰,是叶汀洲的心意。   “九百九十八。”   “九百九十九。”   三层的位置走过来,他迈着的步子正好九百九十九步。   叶汀洲就站在第九百九十九步的位置,等他走过来时,张开双臂。   “林暮声,纪念日快乐。”   林暮声警铃大作,他收回抱着叶汀洲的手臂,生日排除掉了,结婚纪念日排除掉了,在一起的纪念日排除掉了,求婚的纪念日也不是啊。   他本就隐隐作痛的脑子想了一圈,还是没想明白今天这个一点都不特殊的日子,到底是什么纪念日。   “叶汀洲,你偷偷告诉我是什么纪念日,我就假装知道,要不然你一个人煽情,多尴尬啊。”   “是……我喜欢你第三千天的纪念日。林暮声,到今天,我单方面认识你三千二百二十三天,你认识我第三千天。”   叶汀洲用了二百三十二天的时间单方面了解林暮声,可真的在见到林暮声的那一刻,所以做过的笔记撕掉重来,林暮声跟他想象里一点都不一样。   他想,他更爱面前鲜活有生命力的林暮声,不是禁锢在视频里,只表露出一个方面的林暮声。   三千天,八年,不知不觉,他跟叶汀洲认识有八年了。林暮声心口酸酸胀胀的,他是对数字不太敏感的人,也难为叶汀洲把每一个日子都记得这么清楚。   “林暮声,刚刚你向我走了九百九十九步。”   叶汀洲抱着林暮声又一起向后走了一步,他说:“第一千步,我们要比前九百九十九步更相爱。”   “好。”   玫瑰花的香气萦绕着,林暮声靠在叶汀洲怀里闭了闭眼,他大概知道,最特殊的玫瑰是那一朵了。   几分钟后,林暮声从开得绚烂的玫瑰花海里,挑出来一朵已经干枯的玫瑰花。玫瑰已经没了艳丽的颜色,似乎强风一吹,花瓣就能落下来。   “声声,你选好了吗?”   “嗯。”   “叶汀洲,这一朵我认识,是你求婚那天摆在最中间的那一朵。花枯萎了,我们爱永远不枯萎。”   爱情不就是这样,历尽千帆还能保持艳丽的,是极少数,是千帆过尽,我知道你早就不似当年美丽,还是一如既往爱你。   叶汀洲求婚那天,是春风和煦的三月。   彼时柳条刚发了新芽,草地上的绿色还是稀稀拉拉,他求婚时随意又隆重,就选在第一期节目开拍的庄园里。   一夜之间,柳树开了红色的花,每一根枝条上,都是艳红色的花瓣,细细的柳枝垂下来,林暮声抬手抓在手里,才发现这些花瓣是可降解的红纸,一片一片粘上去的。   原来,这些天叶汀洲早出晚归,是来干这些事情的。   长长的小道上种着十几颗柳树,除了很高很高的枝丫,每一根枝条上都绑着红色的纸花。   林暮声踩柔软的草地上,天空中随之飘起花瓣,叶汀洲就站在草地的正中央,最高大的那颗树下。   树荫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每一片似乎都写着林暮声的名字。   林暮声的脚步慢下来,他看见叶汀洲捧着的玫瑰花,大概猜到叶汀洲可能要做什么。   “林暮声。”   停顿的脚步因为叶汀洲的呼喊坚定起来,四目相对,林暮声慢慢勾起唇角。   既然决定了要选这个人,又怎么会害怕和他组建家庭。   在叶汀洲面前站定,砰的一声,树杈上挂着的巨型气球炸开,飘下来的是各式各样的彩带,林暮声随意抓了一把,每一片上面都是叶汀洲龙飞凤舞的字。   林暮声,我们结婚吧。   叶汀洲单膝跪地,把怀里的玫瑰花递给林暮声,因为紧张,出汗的手心把包裹玫瑰花的彩纸浸透,叶汀洲的掌心更是花花绿绿一片。   “林暮声,从见到你第一面开始,我就决定了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你总说不是我的小太阳,可在我心里,你就是一直温暖我的太阳,是我一直追寻的方向。”   “林暮声,我想和你结婚,想跟你在一个户口本上,请问,你愿意吗?”   叶汀洲手指哆嗦着,他盯着林暮声的脸颊,几秒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慌慌张张去兜里掏戒指。   丝绒盒子里躺着的戒指还是林暮声脖子上挂着的那一个款式,只是码数稍大一些。   林暮声把手伸出去,调侃道:“让你之前早早送了我戒指,现在好了,求婚的戒指都是你自己的。”   “不过没关系,叶汀洲,我愿意。”   他眼眶含泪,笑盈盈地看着傻乎乎的叶汀洲,等了几秒,叶汀洲还是呆呆的,他忍不住晃了晃手指,哑声道:“不戴我可缩回去了。”   “戴戴戴。”   叶汀洲湿濡的掌心抓到林暮声的手指,同样湿漉漉的。   他低声笑起来,起身抱着林暮声转了个圈,在他耳边道:“我还以为我的声声淡定到,连我求婚都从容不迫,敢情是装的啊。”   咚咚咚咚的心跳声压根分不清谁是谁的,林暮声滚烫的泪珠滑进叶汀洲的脖颈,他牙齿轻轻磨了一下叶汀洲的喉结。   “淡定什么啊,我快疯了。”   幸福的快疯了,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爱他了。   还有有叶汀洲在。   “叶汀洲,以后你得听老婆的话,我说什么是什么,知道不。”   “遵命,老婆。”   叶汀洲精心挑选的玫瑰花被两人压的七零八落,林暮声抱着花一个劲儿地朝叶汀洲笑,他抽出最中间的一朵,在上面写了一个小小的林字。   “叶汀洲,我把自己送给你。”   干枯的花瓣上依稀还能看见那个林字,原来,他们结婚已经有三年了。   林暮声捏着花深吸了一口气,他牵起叶汀洲的手,一步一步丈量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熟悉的场景一点点闪过,和林暮声十指相扣的手也越来越紧。   “声声,你就不怕玫瑰花选错了吗?”   “不怕。我选对了你就行,我永远不会选错叶汀洲。”   哪怕他忘了两次,也能第三次坚定不移地爱上叶汀洲。   “程导,我选好了。”   三个组一人一层,宋昀橙和唐恣是第一个回来的,他选了出场时遇到的第一朵,程斌笑而不语,只是打开空白的卡纸,对宋昀橙说:“你选哪个,哪个就是标准。”   “暮声,你确定不改了吗?”   “嗯,不改。”   噔噔噔噔。   程斌手里的标准是叶汀洲写的,就是干枯的那一朵,在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里,只有林暮声选的这一朵是干枯的,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是永远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要向全世界炫耀的玫瑰花。   因为那天,他送了林暮声这朵玫瑰花,他得到了最想得到的林暮声。   “暮声,在选之前我还真为你捏了把汗,那么多花,这朵摆的位置有很隐蔽,万一你没看见怎么办。”   “不会看不见的。”   这朵花,代表的是他和叶汀洲永恒的爱。   “温樊,你的玫瑰花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温樊罕见地没有朝赵陵川撒娇腻歪,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在听到程斌问话后,他随意摘了一朵,轻声道:“我跟赵陵川和平分手了,在昨天。”   重磅炸.弹啊。   程斌都傻眼了,温樊签合同时就说了会和赵陵川一直保持情侣关系,怎么到最后一天了,又说出这样的话。   “陵川,怎么回事。”   “导演,我们两个来,就是想给这次恋爱之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温樊很好很好,我还是很喜欢他,他也一样。”   “但是,感情这种事情,不是因为我们彼此喜欢,就能坚定不移走下去的。节目停播的这段日子,我们思考了很多,是否要走进婚姻里,答案都是否定的。”   “我想,我们还是更适合做朋友,当然,看可能是先做一段时间的朋友。”   赵陵川不可否认,他确实喜欢上温樊了,这个他一开始瞧不起,后面觉得高攀不上的温樊。   一纸合约,困住一个人,到底还是不够公平。   愣了一会儿,赵陵川还是拿了一朵玫瑰花送给温樊。   “这是我认为最漂亮的,送给你,如果你想通了,电话随时打给我。”   犹犹豫豫下,温樊还是接过了玫瑰花。   假作真时真亦假,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赵陵川,还是演戏了。   微妙的氛围一闪而过,程斌简单活跃着气氛,在起哄声中,打开了身后的箱子。   三朵金光闪闪的玫瑰花躺在箱子里,程斌小心翼翼拿出来,一个个分发给林暮声,宋昀橙和温樊。   “别看这个玫瑰小,可是纯金的。”   “咱们最后一期节目就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还记得之前的积分嘛。积分可以兑换的,还是我的手里的许愿卡,送出去随时有效,我们节目组是见证人。”   叶汀洲一共兑换了二十张许愿卡,他揣进兜里,揽着林暮声朝镜头挥手告别。   三天后,最后一期节目开播,热度空前。   节目伊始是欢迎林暮声大病初愈回归,中间是每个人的恋爱史,也是这会大家才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林暮声和叶汀洲偷偷爱了好多年。   [怎么就结束了,好舍不得,导演真的不考虑出一点番外嘛,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多好啊。]   [内部消息,节目一开始就是为了林暮声,叶汀洲想跟大家秀恩爱来着,现在好了,大家全嗑上了,你俩给我锁死,钥匙我吞了。]   [温樊和赵陵川才是意难平,这么分手了啊。唐恣和宋昀橙一如既往恩爱,甜掉牙。]   [我到觉得温樊和赵陵川才开始喜欢了,以前太假了,最后一期节目,他们才有点喜欢的意思。]   《恋爱三十三天》收官包揽了十几条热搜,黎述和叶汀洲赚到盆满钵满。   “声声,给,拍节目赚到的钱,说好了都给你的。”   林暮声拿着卡亲了一下,又扭头吻在叶汀洲的唇上。   “谢谢老公。”   叶汀洲被亲的找不着北,稀里糊涂就把许愿卡都拿了出来,每一张上面都写了字。   林暮声。   全是林暮声。   “声声,我所有愿望都是你。”   “林暮声,我爱你。”   “我也爱你,叶汀洲。”   他们在潮声四起时接吻,在人声鼎沸时相拥,从此再不分离。   叶汀洲,我爱你,从生到死,一共三次。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