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作者：甲子亥 　　文案： 　　有人因为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左脚先迈进公司大门而被开除，也有人因为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左脚先迈进公司大门而穿越。 　　方洲就是其中一个。 　　他穿到了修真界，花了五百年，完成了从医宗三等杂役到长老的完美蜕变。 　　现在，他穿回来了！ 　　#主角会进入医院工作# 　　内容标签： 都市 异能 重生 爽文 　　主角：方洲，祁谢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为中医复兴而奋斗！ 　　立意：中医复兴是历史的必然！ 　　VIP强推奖章 　　同样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左脚先踏进公司大门，其他人都是莫名其妙被公司开除了，方洲却穿到了修真界。他花了五百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从医宗三等杂役到长老的完美蜕变。但却在晋升典礼当天，又穿回来了……既然老天爷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他当然不会浪费。于是他弘扬中医，广收门徒，救死扶伤……最终成为一代国医。 　　本文延续了作者一贯的行文风格，以苏爽的剧情线为主，甜甜的感情线为辅，干净利落，言语精炼。小攻成熟稳重，小受干净主动。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文，值得一阅。 第1章 　　“二洲，你还真准备以后就留在照市开中医诊所了？” 　　“这未免也太埋没你了吧？” 　　“你是谁啊，照市高考状元，华国医科大学中医系毕业的硕士。” 　　浅市，太阳高耸。 　　药材街牌坊下面，秦枫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向里走去。 　　“照市虽然名字里挂着一个市字，但其实只是一个小县城，要不是有个照市山景区撑着，就冲着它距离浅市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人口早就流失光了。” 　　“最主要的是，照市可是整个戊省最排斥中医的地方，听说照市中医院都快破产了……” 　　在他旁边，被他称呼为‘二洲’的年轻男人比他高出将近半个头，身材挺拔，剑眉墨眸，棱角分明。 　　听着秦枫的话，他轻车熟路地‘嗯’了一声。 　　秦枫当即就停下脚步：“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受什么欺负了？” 　　要不然方洲作为华国最好的医科大学的硕士，毕业之后却没有留在京城的医院工作，反而去了沿海一家三流医药公司做医药代表，而且这份工作他也只做了不到一年，就回来了。 　　年轻男人也就是方洲：“差不多吧。” 　　“其实我考上研究生之后没多久，就被我的亲生父亲找到了。” 　　“他所在的家族很庞大，祖上最远可以追溯到明朝，在南洋和M国都很有名望，家资数以百亿计。” 　　“他虽然是这个庞大家族的嫡系，但却不受宠，他跟我母亲是商业联姻，我母亲怀上我且快要临盆的时候被人绑架了，逃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磕到了肚子，导致生下我之后就大出血去世了，我也因此被一个人贩子捡走了，最后辗转流落到了照市孤儿院。” 　　“第二年，他就又和我母亲的妹妹结婚了。” 　　“所以他费尽千辛万苦找到我不是因为有多爱我母亲，而是因为他后来生的小儿子得了肾衰竭，需要换肾，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 　　“但是他和他的家族却迫切地想要救下他，因为他的未婚夫是南洋船王，他们需要维持这门婚事以壮大家族。” 　　“他提出可以用两千万来换我的一个肾，我拒绝了，好在没过多久，他就又找到了合适的肾源。” 　　“然后我就又被他们扫地出门了，不仅如此，他们还记恨上了我。” 　　“我回来之后没多久，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带着警察找到我实习的医院来，说我在接诊的时候，猥亵过他的女儿，巧的是，当天医院的监控系统因为正在升级，所以没有拍到具体的画面，那个中年男人就说医院是在故意偏袒我，删掉了监控视频，然后谎称没有拍到具体的画面，带着一群人天天在医院门口游行示威。” 　　“不过我在医院里的带教老师很欣赏我，他帮我扛住了医院方面的压力，但没想到的是，几天后，我的研究生导师找到了那个中年男人，帮我向他道了歉，并且自掏腰包赔了他五万块钱，那个中年男人随后就把那五万块钱甩到了我的带教老师的脸上，坐实了我猥亵过他女儿的事情……然后我就被医院辞退了……” 　　虽然但是。 　　秦枫：“如果你是一本小说里的主角的话，就这些剧情，在点家随随便便都能写上二三十章，在晋江至少也能写上两三章，那么你是怎么做到的，用这么平淡的语气，把这些事情用几百个字就讲述了出来的？” 　　方洲笑了，声音也更轻了：“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我被医院辞退之后，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医学界，没有哪家医院再愿意要我，我只能远走沿海，找了一家医药公司先落脚，没想到半年后的一天早上，我因为左脚先踏进了公司，竟然直接穿到了修真界，变成了修真界十大宗门之一的医宗的一名三等杂役。” 　　“为了在危机四伏的修真界里活下去，我只能拼命修行，最终在五百年后，顺利坐上了医宗长老之位。” 　　“医宗为我举行了盛大的晋升典礼，当天晚上，我忍不住多喝了两杯，没想到因为右脚先踏出殿门，又穿回来了。” 　　“五百年，十八万两千五百天，四百三十八万个小时……已经足够洗去我心中大半的戾气了。” 　　“而且我穿回来之后，发现这个世界虽然灵气凋敝，但是让我重新引气入体，踏上修行之路应该不成问题，这也就意味着我迟早有一天，能够报仇雪恨，所以我就更不担心了。” 　　穿越和修真界都出来了…… 　　秦枫一脸认真道：“接下来你要说的是不是，只要给你打一千块钱，你就把在修真界学到的功法传给我？” 　　没想到方洲看起来比他还一本正经：“不是。” 　　“因为你没有灵根，所以我就算是把修炼功法卖给你也没用。” 　　秦枫：“……” 　　秦枫直接就给了他肩膀一拳。 　　“先不说咱们高中的时候可是过命的交情。” 　　“就说你一回来我就连着请你吃了三天的宵夜，现在更是不远万里陪你跑到药材街来买药材，你倒好，拿我开起涮来了。” 　　所以对于方洲说的话，秦枫一个字都不信。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多问了。” 　　听见这话，方洲又是一笑，没再解释。 　　毕竟如果这个故事的主角不是他的话，他也不会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 　　而且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不等他们开口，药材店的老板就直接迎了上来：“哟，这不是秦小哥吗？今儿个是刮了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药材街来了。” 　　秦枫的人生比方洲要顺遂得多。 　　他的成绩虽然不如方洲，但是大学毕业之后顺利考进了浅市药品监督管理局，现在在单位做得还不错。 　　所以药材店老板敢不认识他吗？ 　　秦枫扫了一眼他店里的都快放不下脚的药材：“陈老板，小半个月不见，你又富态了不少啊，看来最近这段时间，你又赚了不少啊！” 　　陈老板：“秦小哥你又在打趣我了，现在愿意看中医的人越来越少，中药材生意也越来越难做了，所以我这哪是赚了钱了，我这是生意不好，一直闲着，一天到晚都没什么运动，所以才又胖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秦枫才说道：“这是我哥们，方洲，我今天过来，是因为他准备开一个中医诊所，但是诊所里的药材都还没有备好……” 　　看到方洲，陈老板直接就愣住了。 　　因为方洲长得有点过于的帅了。 　　但这也意味着，他年轻地有点过分。 　　——毕竟谁不知道，中医这一行，是越老越吃香。 　　年轻医师想把诊所开起来，怕是有点难。 　　但是陈老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都能想到的事情，方洲他们作为当事人怎么可能会想不到，他们都不在乎这一点，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更何况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大生意—— 　　所以他当即就朝着方洲伸出了手，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了：“方医师，幸会幸会！” 　　而后都不用秦枫主动开口叮嘱，陈老板就说道：“我老陈的为人，秦小哥你是知道的，你放心，我保证供给方医师的药材都是最好的，而且没有一颗是假的。” 　　“那就麻烦陈老板你了。” 　　秦枫要的就是陈老板这一句，要不然他何必跑这一趟。 　　毕竟现在中药材造假实在是太严重了。 　　陈老板当即就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来：“方小哥开的诊所有多大？准备配置多少种药材？中成药要配置吗？西药要配置吗？” 　　方洲：“一百五十平左右，准备配置五百种药材。” 　　而后他拿出两张表：“西药不配，这是我要配置的中成药的单子。” 　　一上来就开一百五十平的大诊所？ 　　而且还准备把所有的常用药材都备上？ 　　这难道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陈老板接过方洲手里的单子，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打开手里的文件夹，翻了翻，找出一沓纸来，递给方洲：“你看这份药材配置方案可以吗？” 　　方洲接过那几张纸，随手翻了翻：“就这个吧。” 　　“行。” 　　陈老板：“如果按照这个方案来配置的话，按照现在的药材的价格，一共要四万三千三百，我给你打个折，四万一千就行了。” 　　秦枫接过那份配置方案翻了翻，最后得出结论：“这个价格还算厚道。” 　　方洲便直接拿出手机：“那我先付你百分之二十的定金，麻烦你明天帮我把货送到照市长明街方氏中医诊所。” 　　“没问题。” 　　陈老板也爽快地亮出了收款码。 　　等到收完款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等等，照市？” 　　“你准备把中医诊所开在照市？” 　　说完，陈老板就沉默了。 　　年轻大夫+照市…… 　　好嘛，原本还以为他又发展出了一个长期客户，结果又是一笔一锤子买卖。 　　不过看在方洲长得还不错的份上，陈老板好心多说了一句：“对了，我这里还回收药材，如果这些药材你有用不完的，一年之内，可以再卖给我，绝大多数药材我都可以按七折的价格回收。” 　　方洲：“……谢谢陈老板了。” 　　从药材街出来，方洲打开手机看了看：“已经五点多了，要不我们吃个晚饭再回去？” 　　秦枫：“别浪费那个钱了，我们回去煮个面就行了，然后我们再加个班，争取今天晚上帮你把卫生什么的都搞好。” 　　方洲：“行，那就按照老规矩，这顿饭先记着，以后再请你。” 　　他用来开诊所的房子其实是租的，上下两层共三百平，月租两千五，押一付三。 　　租金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因为它位于照市的老街上，附近的店铺十家有六家在招租。 　　方洲之所以选择这栋房子，除了因为前租客是卖衣服的，撤店的时候并没有毁掉装修，他不用再装修就能直接使用，还有二楼他可以用来住宿之外，就是因为它的房租足够便宜。 　　毕竟方洲是个孤儿，毕业之后总共也就在外面工作了不到一年，所以他回来的时候，手上只有不到六万块钱。 　　等到明天把药材的尾款一结，他身上就只剩下一千五百多块钱了。 　　就这样，两人一直忙到了凌晨一点，终于把药柜什么的都装好了。 　　第二天下午，陈老板按照约定把药材都送了过来。 　　只有一点，那就是现在的药材绝大多数都是人工种植的，很多药材的药效甚至都没有以前的药材的药效的一半，跟修真界的相比更是相差甚远。 　　就比如他手里拿着的这块甘草——方洲放进嘴里嚼了嚼，随后就得出结论。 　　四年的人工栽培种，药效只有修真界的三分之一。 　　而且时隔五百年，对于这个世界的很多药材和药方，他其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而想要靠几副药就把病人治好，可不仅仅是需要医师对病人的病情了解透彻，还需要医师对药材的药效掌握充分，然后根据病人的病情，开出药效最好的药方。 　　所以他得先把这些药材都过一遍才行。 　　于是就在长明街的一众街坊邻居闻讯赶来围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方洲一边翻看《药典》，一边辨识药材的场面。 　　他们当场就沉默了。 　　下一秒，他们的神情就扭曲了。 　　“药材都认不全就敢出来开诊所？” 　　“我就说中医都是骗子吧？” 　　“他这个诊所如果半年之后不倒闭，就算我们白活这么多年了。” 第2章 　　结果可想而知—— 　　接下来的五天，只有零星几个病患找上门来，而且这几个病患在看到方洲的模样，愣了一下之后，也全都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了。 　　看到这一幕，过来给方洲送花篮的秦枫顿时就有些急了。 　　他之所以没有坚持劝说方洲放弃自己开诊所，一是因为他相信方洲的实力，哪怕方洲才学了八年医，但是他觉得，方洲现在治疗一些小病小痛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这就足以让他的诊所在这个小县城里立足了。 　　二是因为最近正值流感高发期，绝大多数医院和诊所都人满为患，他想着，到时候肯定会有病人不想排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到方洲这里来看病，这样一来，前期方洲肯定是不会亏本的，等到方洲把这些病人的病治好之后，方洲的名声自然而然的也就打出去了，后期他的生意肯定也就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那些街坊邻居竟然宁愿去排队，也不愿意来方洲这里就诊。 　　秦枫：“二洲，你确定不搞一个盛大的开业仪式吗？” 　　方洲放下了手里的《医方名录》：“我手里现在不太宽裕，还是算了吧。” 　　“而且诊所开业，搞盛大的开业仪式那不是盼着街坊邻居生病吗？到时候让街坊邻居们怎么想？” 　　毕竟绝大多数诊所做的都是街坊邻居的生意。 　　秦枫：“……” 　　“也是。” 　　而后他灵光一闪：“病人之所以不愿意找你看病，主要原因之一是觉得你太年轻了，要不，你剃个地中海，再戴个口罩，装一段时间中年人试试？” 　　方洲默了默，然后仰起头来：“……突然觉得这诊所不开也罢。” 　　秦枫：“……” 　　他绞尽脑汁：“或者，你搞几天义诊试试？” 　　方洲：“……你是不是忘了，照市的百姓这么厌恶中医的原因是什么了？” 　　因为三十多年前，有一个从照市走出去的，名叫陈述的京城中医院的主任带着他的医学团队回到照市来做义诊，当时的国人对中医还是很信任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京城中医院过来的名医，所以照市百姓直接就把对方的义诊摊围了个水泄不通，于是他们便向照市警察局求助，请他们出动警察帮忙维持秩序。 　　照市百姓见警察都帮着那些中医开路，对他们顿时就更加信任了，以至于当时甚至有儿子背着病重的老母亲走了三十几里山路，跑到县城里来求医。 　　然后他们就开始向病人推销起了一款名为‘百病消’的中药饮剂。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款名叫‘百病消’的中药饮剂不仅能治百病，还能强身健体。 　　没病的人喝了能抗衰老提升免疫力长命百岁，宫寒的当天见效，阳痿的十五天见效，得白血病的喝一个月就能缓解喝三个月就能痊愈……甚至只要喝上两年，癌症都能治好。 　　而且这款药剂的价格还不便宜，一支要十元钱，一人一天就要喝上三支。 　　要知道当时的照市，绝大多数普通百姓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不过一百块。 　　但是为了治好自己的病，治好亲人的病，无数人掏空家底甚至去借高利贷，去购买这款药剂。 　　以至于仅仅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对方就从照市搜刮了将近一千多万。 　　照市政府不少人都对此产生了疑心，可是随后这些人就找上了门来，说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充分看到了照市百姓就医难的问题有多严重，秉着医者仁心，他们想要用这一千多万在照市建一个京城中医院附属医院，希望照市政府能够给予支持。 　　听见这话，照市政府当即就打消了猜疑，不仅免费给他们批了一块地，在得知他们资金不足之后，还主动给他们投了一百二十万。 　　毕竟京城中医院可是华国十大知名医院之一，要是照市能够引进京城中医院的专家教授，不仅照市的百姓受益无穷，如果能够吸引来天南海北的病患，那么对照市的发展，将百利而无一害。 　　结果第二天，这伙人就带着所有的钱跑到了国外，到现在人都还没有抓到。 　　关键是为首的那个陈述，还真就是京城中医院的主任。 　　只不过他早就因为涉嫌偷窃医院贵重药材，向病人索要巨额红包，被京城中医院停职审查了。 　　事后，京城中医院也始终没有给照市一个说法。 　　当年的照市，不仅一夜之间沦为全国人民茶余饭后的笑柄，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倾家荡产，最后哭瞎了眼，熬白了头。 　　关键是，后来，照市又发生过三起类似的事件，虽然这三起事件都发生在偏远的村子里，涉及的金额都没有超过百万，但是已经足以让照市百姓对中医深恶痛绝了。 　　秦枫：“……” 　　说起来他大姑和大舅妈就是当年这桩案子的受害者来着。 　　所以这件事情还真就无解了？ 　　还是有的。 　　方洲已经想好了：“我查过了，这次的流感所引起的主要症状是发烧和咳嗽，我明天会做一些润肺止咳化痰糖，送给附近的几家外地人开的早餐店，再给他们包个红包，请他们帮忙送给来往的客人。” 　　外地人没有经历过当年的那几件中医诈骗案，对中医肯定没有本地人那么排斥。 　　而对于一家早餐店来说，多出一样赠品无疑就多出了一份竞争力，更何况还有好处费拿，所以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秦枫顿时松了一口气：“你心里有计划就好。” 　　“正好，我小姨家就是开饭店的，到时候你也给我拿两盒，我给她送去。” 　　方洲：“谢了。” 　　这几天里，他已经把手里的这五百种药材全都过了一遍，对于它们的药性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所以他随后就在手里的这本《医方名录》里的一个药方的基础上，改出了两张合适的药方。 　　秦枫凑过去一看： 　　“木糖醇四斤，枇杷两斤三两，薄荷二两，川贝三两三钱……” 　　“蜂蜜两斤九两，枇杷三斤，薄荷一两九钱，川贝三两一钱……” 　　在秦枫的帮助下，五个小时后，两大盒润肺止咳化痰糖就做好了。 　　秦枫伸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一个润肺止咳化痰糖而已，制作起来都这么难吗？整整五个小时啊，想偷会儿懒都不行——就因为每一种药材的熬制的手法都不同，时间多两秒都不行，就连搅拌的圈数都有严格的限制，我以前跟着领导上山下乡的时候，隔段时间还能休息一会儿玩个手机呢……” 　　“辛苦了。” 　　方洲抬手一看：“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你想吃什么，面条还是蛋炒饭？我给你摊两个鸡蛋。” 　　“面条吧。” 　　秦枫往椅子上一躺：“我要吃四个鸡蛋，都要溏心蛋。” 　　方洲：“行！” 　　吃完面，方洲就拿着这些润肺止咳化痰糖去找了附近的几个外地人开的早餐店。 　　得知他的来意，那些人果然都爽快地收下了那些糖，并且答应如果有顾客问起来的话，会告诉他们，这是方氏诊所制作的润肺止咳化痰糖，而且他们最后连红包都没收。 　　但没有想到的是，之后的三天，依旧没有几个病人找上门来。 　　所以他不知道的是，那些早餐店的老板在笑着把他送走之后，转身就把手里的那盒润肺止咳化痰糖扔进了垃圾桶里。 　　“呵，虽然老子是外地来的，但老子被骗子中医骗走的钱，甚至比照市的老百姓还要多呢。” 　　“虽然我不是照市本地人，但我老丈人是啊，我要是敢把这玩意儿放进店里，明天他就能在老丈人这个称呼前面加个前字。” 　　“两百块钱就想收买我们，当我们是要饭的吗？” 　　“干得好。” 　　消息传到长明街老年活动中心，为首的程老爷子直接就大笑了起来。 　　“照这样下去，都不用三个月了，不出一个月，那个中医诊所就得关门。” 　　听见这话，其他人也纷纷说道：“那到时候我们可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正好下个月就是中秋了，不如我们到时候叫老刘他们过来，摆上个十几庆功桌，好好热闹热闹。” 　　“好主意，那我捐一千好了。” 　　“我也捐一千。” 　　程老爷子：“行，我捐三千。” 　　他们这些人要么是从单位退休的，要么是拆迁户，所以当然有这个实力了。 　　但没想到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人牵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走进了方氏诊所里。 　　中年男人顶着一手臂的刺青，但说话还挺和气：“有人吗？” 　　秦枫咻的一下站起身：“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你这里有藿香正气水卖吗？” 　　秦枫：“有有有。” 　　这可是诊所的第一个客人，所以他能不激动吗？ 　　虽然这第一个客人只是过来买药的。 　　他当即给旁边的方洲使了个眼色。 　　方洲的心情当然也很不错，所以他一边朝着药柜走去，一边关心道：“家里是有什么人身体不舒服吗？” 　　中年男人随口回道：“是我小女儿，今天有点头昏呕吐，可能是在学校上体育课的时候中暑了。” 　　听见这话，方洲转头看向了他身旁的小女孩，小女孩的嘴唇虽然有点发白，但是脸色却很正常。 　　“可是你女儿看起来不像是中暑了的样子。” 　　“要不我给她号号脉看看，不收挂号费，万一她不是中暑，就算是喝再多的藿香正气水也没用，还白白浪费了十几块钱。” 　　听他这么一说，中年男人自然不会拒绝：“行，那就麻烦你给我女儿看看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牵着小女孩朝着方洲走了过去，最后轻手轻脚抱起小女孩放在了凳子上。 　　小女孩恹恹的：“爸爸？” 　　中年男人捏了捏她的手：“别怕，把你的手放到那个小枕头上去，让医生给你看看。” 　　秦枫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 　　他很少看到父亲跟女儿这么亲密的。 　　更何况中年男人看起来就知道是个性格比较粗犷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小女孩顺从的将另一只手放到了桌子上的脉枕上。 　　方洲随后就伸出三根手指头，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然而仅仅只是过了不到十秒钟，他脸上的神情就变了。 　　中年男人下意识道：“怎么了？” 　　方洲却抬起了手指，然后重新放了上去，又过了十秒钟，他再次收回了手指，然后直接抬头看向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反应过来，再次问道：“我女儿怎么了？” 　　旁边的秦枫也一脸疑惑。 　　方洲：“你是孩子的父亲？” 　　“对。” 　　中年男人的心不禁提了起来：“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就行。” 　　方洲沉了沉气，这才说道：“你女儿怀孕了。” 　　“我的意思是，立即报警。”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脸色剧变。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秦枫也瞬间瞪大了双眼。 　　中年男人随后就反应了过来，他指着方洲的鼻子，就破口大骂：“我女儿今年才上小学六年级，月经都还没来呢，怎么可能会怀孕？” 　　可是他的声音甚至都传不出诊所。 　　方洲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中年男人却还在继续，他的唾沫几乎就快要砸到方洲的脸上去了：“别的大夫诊脉至少也要摸上个四五分钟，你才摸了不到十秒钟，就敢给出这样的诊断结果？你是不是想骗我们的钱？你肯定是想骗我们的钱。”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方洲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是你做的吧！” 第3章 　　这话一出，中年男人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眼中的惊慌也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但他很快就又反应过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撕烂你的嘴你信不信。” 　　说完，他粗暴地抓起小女孩的手腕，想要带她离开。 　　小女孩吃痛，眼泪当即就流了下来。 　　方洲的脸又是一沉，他抓起旁边的水杯，就朝着中年男人抓着小女孩的手用力砸去。 　　“啊！” 　　水杯狠狠地砸在了中年男人的左手手臂上。 　　中年男人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方洲砸断了。 　　方洲随即厉声说道：“大枫，报警。” 　　“你们敢？” 　　中年男人目眦俱裂，他脑海中瞬间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方洲他们。 　　他刚才只是一时没注意，才让方洲得了手，以他的武力，解决掉方洲和秦枫两个毛头小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毕竟他以前可是做过十几年的帮派打手，折在他手里的胳膊和腿那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想到这里，他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就要往秦枫头上砸去。 　　但没想到的是，就像是预判到了他的动作一样，方洲一手撑在桌子上，飞起一脚就把他踹飞了出去。 　　砰！ 　　两秒钟之后，中年男人狠狠砸在了地上。 　　“咳咳。” 　　他猛地吐了一口血。 　　他觉得他的肋骨至少断了五根。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不是方洲的对手。 　　所以他现在还能怎么办—— 　　中年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往外跑去。 　　方洲见状，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秦枫反应过来，一边掏出手机报警，一边跟着追了上去。 　　中年男人更急了，抢过旁边路过的一个大爷手里的一大包东西，就朝着方洲狠狠的砸了过去。 　　方洲矫健地侧身一躲，顺手抓起一瓶从包装袋里散落出来的罐装牛奶，朝着中年男人的右手手臂就狠狠砸了过去。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中年男人直接就摔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秦枫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帅呆了！ 　　等等，二洲的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被抢的大爷可不正是程老爷子，他和他旁边其他的老爷子已经懵了。 　　“那是……王猛……还有那个骗子？” 　　中年男人也就是王猛的鼻涕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的左腿可能也断了。 　　最主要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已经趁机追了上来，三下两除二地就将他制服在地。 　　王猛顿时也就顾不上其他了，直接大喊大叫了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听见这话，程老爷子当即大喊道：“你在干什么——” 　　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王猛的声音就更大了：“程老爷子救我，这个家伙，这个家伙……” 　　他张口就来：“刚才试图猥亵梦梦，被我发现了，他们就试图杀了我——” 　　程老爷子等人的眼睛当即就瞪大了。 　　方洲的脸彻底沉了下去。 　　毫无疑问，王猛再一次侵犯到了他的底线—— 　　当初那些人正是用一场猥亵事件，击碎了他所有的自信和骄傲。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无权无势，有口难辩的方洲了。 　　所以下一秒，他就张开嘴，准备揭穿王猛的真实嘴脸。 　　但是话到了嘴边，声音却卡住了，随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王猛大概猜到了方洲为什么一言不发了。 　　他的眼中当即就闪过了一丝狰狞，他最厌恶的就是这些家伙的圣母心，最喜欢的也是这些家伙的圣母心。 　　他当即嘶吼道：“程老爷子救我，我的手和腿都已经被他打断了。” 　　程老爷子等人心中的天平也彻底倒向了王猛。 　　他们大喝道：“放开他——” 　　“要不然我们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然后他们就围了上去，有几个人甚至直接抓起了旁边的一个五金店摆放在门口的锄头铁铲。 　　还是秦枫率先反应过来：“别听他胡说，他是……犯了罪，想要逃跑，我是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我总不可能是骗子吧。” 　　“而且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听见这话，程老爷子等人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王猛则是更加猛烈地挣扎了起来，但偏偏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挣脱方洲的控制。 　　他只能继续吼道：“别听他的，他和这个中医骗子是一伙的，而且他是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警察局肯定有他的熟人，如果我真的被抓进警察局，他们想要扭曲事实，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听见这话，程老爷子等人的眉头当即就又皱了起来。 　　首先，他们肯定是更愿意相信王猛的。 　　虽然王猛看起来不是个好人，长得五大三粗，身上还都是纹身，据说小学都没有毕业，而且搬到照市来才不到一年，但是整个老街，谁不知道王猛是个厚道人。 　　他现在在一家物业公司当经理，一年到头随随便便都能挣上个小二十万。 　　他老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饭店服务员。 　　最主要的是，他是头婚，他的老婆却是二婚，而且还带着一个女儿，就是他口中的梦梦。 　　而是一直以来，他都对梦梦视如己出，甚至比他老婆对梦梦还要好。 　　年初的时候，梦梦半夜发起了高烧，他连鞋子都没穿，抱着梦梦就往医院冲。 　　据说他把梦梦送到医院的时候，两只脚都被石子扎得血肉模糊了。 　　他们小时候也是生过病的，但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对他们绝对做不到这一步，更别说他们之中的不少人的父亲还家暴过他们。 　　其次，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相信方洲的。 　　更何况现在王猛被他打得这么惨。 　　所以答案似乎已经出来了。 　　几个老爷子老太太直接就冲了上去。 　　方洲只能抓起王猛挡在身前，皱眉喝道：“你们冷静一点，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个家伙真的犯了罪，如果因为你们的原因，他跑掉了，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但是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一个老爷子就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准备给他一铲子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哭喊声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爸爸，爸爸？” 　　是那个小女孩，她也追了上来。 　　一位老太太见状，下意识地伸手拦下了她。 　　“前面危险，别过去。” 　　但她也把方洲说的话听进去了。 　　所以她不免也有些担心万一他们真的弄错了怎么办？ 　　然后她灵光一闪。 　　方洲的话和王猛的话不可信，但是小女孩作为当事人，她的话肯定是可信的。 　　于是她问道：“梦梦，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会跟那两个人打起来吗？” 　　那个小女孩下意识回道：“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我爸爸带我来买药，那个医生说想给我看看，看完之后，他说我怀孕了，那个医生说想要报警，我爸爸说他是个骗子，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偏偏也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即将砸在方洲的后背上的铁铲吸引住了，没人再说话，这也就导致小女孩那不大的声音还是传进了不少人的耳朵里。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僵住了。 　　那个挥舞着铁铲的老爷子更是硬生生的把铁铲收了回去，以至于自己没能扛住冲劲，摔倒在了地上。 　　还是那个老太太率先反应过来，她下意识伸出手，死死捂住小女孩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王猛目眦欲裂：“她在说谎，你们不要相信她……” 　　方洲的脸彻底黑了，直接出手把他的下巴给卸掉了，就是他一不小心一脚又踩在了他两条腿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再次响彻整个天空。 　　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人再阻止他。 　　甚至于整个街道都跟着陷入了死寂。 　　警察很快就到了，王猛和小女孩也很快都被带走了。 　　第二天，程老爷子等人就知道事情真相真的是方洲两人说的那样了。 　　因为二十四个小时过去了，王猛还是没有被放出来。 　　程老爷子等人气的眼睛都红了。 　　“畜生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畜生！”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亏我们之前还那么相信他。” 　　“还好，咱们国家前段时间刚刚修改了一遍《刑法》，以他的所作所为，至少要在监狱里待上十三年，而且监狱里最痛恨的就是王猛这种人，等着看吧，他的‘好日子’才刚刚开了个头呢。” 　　“好！” 　　“就怕梦梦妈妈到时候迷了心窍，帮着那个畜生，给他写谅解书。” 　　“梦梦妈妈应该不至于做出这样的蠢事吧？” 　　“谁知道呢，毕竟梦梦妈妈家境不太好，母亲有残疾，父亲常年吃药，但是那个畜生家里却不缺钱，如果他们用钱去砸梦梦妈妈的话，恐怕梦梦妈妈还真就不一定能坚持得住。” 　　“是啊。” 　　“那那什么庆功宴要不就别办了吧？我们之前捐的钱全都转捐给梦梦妈妈吧。” 　　程老爷子第一个说道：“我同意。” 　　其他人当即也纷纷说道：“就这么办。” 　　程老爷子最后说道：“还有就是，为了梦梦着想，这件事情，大家就不要再往外说了，哪怕是自己家里人也不要提。 ” 　　众人纷纷点起头来：“你放心，我们会把这件事情死死咽进肚子里的。” 　　不过说到庆功宴，他们不免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还好，还好我当时及时把铲子收了回来，要不然这误会可就大了。”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个骗……那个年轻后生的人品好像还行。 　　毕竟当时他们的铁铲都快拍到他的背上去了，他为了保护梦梦，都没有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那么—— 　　不少饭店老板都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店里的垃圾桶。 　　就、突然有点愧疚。 第4章 　　两天后的早上，方洲一打开诊所大门，迎面就撞上了一座小山。 　　他定眼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堆的塑料袋，红的绿的白的都有。 　　红的里面是桃子，橘子，香蕉。 　　绿的里面是腊味，有腊肉，腊肠，猪大肠，猪耳朵，上面还拴着草绳。 　　白的里面是一条烟和一瓶酒，里面还有一封信。 　　方洲拆开那封信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 　　谢谢！ 　　方洲顿时就明白了。 　　这十有八九是女孩母亲送过来的。 　　看来她的脑子是清醒的，没有为了所谓的婚姻，所谓的面子，而不顾女儿的幸福和安康。 　　这下子，他们不用再担心那个女孩会再次受到来自家庭的伤害了。 　　方洲随后就拨通了秦枫的电话：“……晚上来我家吃腊肉火锅。” 　　庆祝他们又做了一件好事。 　　方洲的手艺还不错，再加上食材还不错，所以这一顿，秦枫直接就吃了个满嘴流油。 　　只可惜的是，他们的这份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接下来的两天，诊所还是一个病人都没有。 　　秦枫只能说：“要不，再做一些糖给那几个饭店送过去？” 　　毕竟总不能说方洲自信满满改良出来的方子，他们之前花了大功夫制作的那两大盒润肺止咳化痰糖，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吧。 　　“好。” 　　方洲当然不觉得他制作的润肺止咳化痰糖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再试一次吧。 　　另一边，长明街老年活动中心。 　　如果没有发生几天前那件事，得知这个消息，程老爷子他们肯定会高兴得当场鼓起掌来。 　　但是现在嘛。 　　一位赵老爷子说：“这样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个诊所就会倒闭了。” 　　“早点倒闭了也好，那个年轻人也能少亏一点钱。” 　　“没错。” 　　说到这里，程老爷子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哟，已经五点多了，我得回去给我家老婆子他们做饭去了。” 　　听见这话，像是想起了什么，赵老爷子说道：“对了，你儿子是不是今天回来？” 　　程老爷子：“对，而且还会带着他们公司第一批欧洲游客一起回来。” 　　赵老爷子：“真羡慕你呀，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但却比我们一堆儿子女儿都要强，大学还一毕业，就开了一家旅游公司，现在更是把业务扩展到了国外。” 　　程老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更多了：“年轻人小打小闹而已，你们过奖了……” 　　另一边，程老爷子的儿子程宽正举着一杆小红旗，带着十几个金发碧眼的游客朝着长明街走来。 　　他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这里就是照市的老街了，从照市立县到现在已经有二百三十年的历史了……我们接下来要去参观的，是同样已经有二百年历史的武威进士牌坊……”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体型高大中年男人突然指着马路对面的一个诊所，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说道：“放氏……方氏中医诊所？中医？是传说中的华国中医吗？” 　　程宽：“……” 　　竟然还有人敢在照市开中医诊所？ 　　而且他一回来就碰上了。 　　晦气。 　　然后他就听这个体型高大的中年男人继续说道：“程先生，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吗？” 　　他解释道：“我的邻居是一位华人，听他说，他五年前得了脑栓塞，在Y国花了三十多万M元都没有治好，后来他丈母娘找了过来，把他带回了华国，找了个老中医用针灸把他治好了，从那个时候，我就对中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这一次到华国来，也是为了能够亲眼见一见中医的神奇之处。” 　　听见他的话，有几名体型偏瘦的外国游客的眼睛亮了一下。 　　程宽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想而知，要是詹姆斯他们兴致冲冲的跑过去，最后却被骗子中医骗了一大笔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他当即说道：“詹姆斯先生……” 　　然后他的话音就戛然而止了。 　　所以他该怎么劝詹姆斯？ 　　说中医在华国就是个臭名昭著的谎言，只要是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去相信它——那不是给华国抹黑吗？ 　　毕竟就算他再厌恶中医，也还是知道家丑不能外扬的。 　　不过好在他足够机智，第一时间想到了应对之法：“……詹姆斯先生，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这家诊所的医师很年轻，还没有学到中医的精髓，所以医术很差劲……” 　　“这样啊。” 　　听见这话，詹姆斯不免有些失望。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小车突然失控，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程宽：“小心。” 　　好在他们的动作还算敏捷，躲了过去，司机也第一时间踩下了刹车，加上这条路上的车子并不多，所以最后那辆小车只是撞上了一棵大树，引擎盖凹进去了一小块而已。 　　所以程宽等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事情不算太严重。” 　　话音未落，一个中年女人就踉跄着从驾驶座里爬了出来，冲向了后座。 　　她一边手忙脚乱的去拉副驾驶的车门，一边说道：“老李，你怎么样了？” 　　“老李？老李？你别吓我！” 　　众人围上去一看，只见副驾驶座，一个中年男人一口接一口地往外吐着鲜血。 　　程宽等人：“……” 　　他们转头看了看小车引擎盖上的那个拳头大小的凹陷，又看了看中年男人的下半边脸已经浸在血水里的样子，直接就沉默了。 　　中年女人已经哭了起来：“……医生都说了，你胃出血很严重，不能再喝酒了，你不信，上午出院下午就又跑去喝酒，结果回来之后就又开始呕血了，偏偏我才刚拿到驾照没多久，现在好了……老李？老李？”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快去帮忙。” 　　詹姆斯等一众外国游客也冲了过去。 　　可是等到众人赶到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也开始抽搐起来了。 　　“不好，他休克了。” 　　詹姆斯惊呼道。 　　其他外国游客见状，当即冲上去把中年女人挤到了一旁。 　　“先打999，不对，华国的医疗救护电话好像是120……” 　　“其他人都散开，让空气流通。” 　　“把他从车上拉下来，把他的头和脚抬起来。” 　　“再把他嘴巴和鼻子里的血水抠出来。” 　　有了主心骨，众人纷纷行动了起来。 　　但是很快，救助就陷入了僵局。 　　“不行啊，他还在呕血，血水根本抠不完。” 　　“他快没有呼吸了，一定是血水倒灌进他的肺里了。” 　　“救护车什么时候能到？” 　　“救护车估计都还没有出发呢。” 　　“现在怎么办？” 　　中年女人的眼睛彻底红了，她撕心裂肺地摇着中年男人：“老李，你不能出事啊，你要是出事了，我和小文他们可怎么活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快步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医疗箱。 　　“我是医生，让我看看。” 　　听见这话，中年女人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激动和兴奋：“让开，快让开……” 　　人群中当即就让出一条路来。 　　詹姆斯等一众游客的眼睛也死死地盯住了方洲手里的医疗箱。 　　只要这个医疗箱里备有自动体外除颤器或者是一支多巴胺，那这个伤患就还有救。 　　然后他们就看见方洲半跪在中年男人身前，打开了医疗箱，然后从医疗箱里拿出了一个布包和一瓶酒精。 　　布包展开，里面是一根根细长的银针。 　　只见方洲一把扯开中年男人的衣服，在他的胸前按了按，然后从布包里抽出一根十公分长的银针，用酒精消毒之后，直接扎进中年男人的胸口，只留下不到两公分的针柄漏在外面。 　　程宽：“……” 　　在场所有人：“……” 　　那么长的针，就这么直接插进去了？ 　　人的身体有那么厚吗？竟然没有扎穿。 　　“你在干什么——” 　　率先喊出来的是一名外国游客。 　　他都看到了，方洲的医疗箱里明明是有自动体外除颤器的。 　　可是方洲却没有去用它，而是用上了在他看来根本就不能算是医疗器械的东西。 　　“他的胃还在出血，如果不能把血止住，就算用上除颤器，也无济于事。” 　　说话间，方洲手起手落，又拔出七八根银针扎进中年男人的胸腔里。 　　那些外国游客：“……” 　　所以方洲的意思是，用这些针就能止住出血了？ 　　开什么玩笑—— 　　程宽等人终于反应过来。 　　然而不等他们动手制止方洲，就看见方洲放下手中的酒精，捏住最中间的一根银针，轻轻一弹，四周的十几根银针瞬间就跟着一起颤动了起来。 　　程宽等人：“……” 　　这一幕它科学吗？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是，最主要的是，几秒钟后，随着那十几根银针慢慢地停止了颤动，中年男人真的慢慢地不呕血了。 　　程宽等人：“……” 　　还是詹姆斯等一众游客率先反应过来， 　　不对。 　　你都把他的胸扎成筛子了，就算止住了血，也没办法给他做心肺复苏了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再次拔出一根银针，消毒之后，再次扎进了中年男人的胸口。 　　詹姆斯等人下意识地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真·扎心了！ 　　不对，那可是心脏啊！ 　　那么长的针扎进心脏，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没想到方洲不仅没有停手，很快就把那根银针拔了出来，然后又扎了进去。 　　再然后，是一次次的拔出来扎进去，拔出来扎进去，拔出来扎进去…… 　　但是程宽等人却都强行压下了想要制止方洲的冲动，因为也就在这一针针的刺激下，中年男人慢慢停止了抽搐。 　　在场众人的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中年女人连滚带爬冲了上去，颤抖着将手指放在中年男人的鼻子底下。 　　然后她就激动地大喊起来：“有气了，有气了。” 　　就是在同一时间，方洲收回了那根银针，又把其他的银针全都拔了。 　　“好了，他应该还能再坚持半个小时，这段时间尽可能地不要大幅度地挪动他。” 　　程宽等人：“……” 　　他们已经懵了。 　　詹姆斯却是眼前一亮：“天呐，他竟然真的把人救回来了。” 　　“就用了几根针——” 　　“我的邻居没有骗我，中医真的是一门神奇的医学！！” 　　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了旁边的程宽，不可置信道：“程，这就是你说的这个中医诊所的医生还很年轻，还没有学到中医的精髓？” 　　其他游客当即叹声说道：“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华国人都非常的谦虚，现在我算是见识到了！” 　　程宽：“……” 　　我不是。 　　我没有。 第5章 　　五分钟后，救护车就到了。 　　一听说病人胃部大出血，而且已经休克过一次了，救护车上的医生和护士都顾不上再去思考其他，小心翼翼地把中年男人抬到救护车上之后，又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中年女人往救护车上一塞，拉响警笛，就冲了出去。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方洲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收拾好医疗箱之后，也回去了。 　　但是现场人群却是久久没能散去。 　　甚至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所以……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吗？” 　　“那个……中医只是给那个伤患扎了几针，就把那个伤患从生死线上拉回来了？” 　　“那可是胃出血啊，内脏大出血啊，就用那么几根针扎一扎？就能止住了？”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有人大声说道：“那个中年男人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胃出血，只是因为之前的那场车祸，咬到了舌头，又或者是他当时正在吃什么东西，后来那个东西划破了他的嘴巴，所以他刚才才会吐出那么多血出来。” 　　“至于他当时为什么会昏迷过去，可能只是因为他晕血或者是磕到了脑袋。” 　　听见这话，不少人都点头附和道：“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这些人可不正是住在附近的街坊邻居。 　　程宽：“……” 　　这么解释虽然有点刻意和离谱了，但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啊！ 　　所以他也选择了相信这个解释。 　　然后他转头就看到詹姆斯等一众外国游客已经追着方洲穿过马路，一条腿踏进了诊所的大门了。 　　程宽：“……” 　　程宽：“…………” 　　程宽：“………………” 　　詹姆斯激动不已，他敲了敲诊所的玻璃门：“您好，我们可以进来吗？” 　　方洲正在洗脸，他转过头：“请进。” 　　一边说着，他一边抽出两张洗脸巾快速擦干了脸。 　　詹姆斯：“我们刚才有幸看到了您救人的场景，您真是太厉害了。” 　　“正好我最近身体有点失眠，想请您给我看看。” 　　方洲扫了一眼他身后的那几个体型消瘦的游客，点了点头：“可以的。” 　　然后他走向了看诊桌，并指了指旁边的收款码：“诊疗费二十元，先付款。” 　　“我有现金。” 　　詹姆斯毫不犹豫掏出钱包，拿出一张二十元的纸币递给了方洲，然后就坐到了方洲对面的椅子上。 　　“好的。” 　　方洲将钱收进抽屉里：“麻烦您伸一下左手。” 　　詹姆斯当然知道方洲是要给他号脉，所以他当即就把左手放到了面前的脉枕上。 　　方洲随后就将三根手指头放在了他的手腕上。 　　十几秒钟后，他收回手：“麻烦您再换一下右手。” 　　詹姆斯便跟着换上了右手。 　　又过了十几秒钟，方洲再一次收回了手。 　　詹姆斯迫不及待道：“医生，我的情况怎么样？” 　　也就在这个时候，程宽追了进来。 　　听见这话，他心底瞬间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再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他宁愿中医真的是一门神奇的医学，而不是一个骗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华国的脸面，保住他的海外业务。 　　只听见方洲说道：“你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最近这段时间糖吃得有点多吧？中医认为，短时间内食用太多的糖，会使得脾胃湿热增加，引起心火旺盛，最终导致失眠多梦。” 　　“你把糖戒了就行了。” 　　詹姆斯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 　　他当然是直接就相信了方洲的话了，因为—— 　　“我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吃了很多糖，因为我一下飞机就抽到了航空公司的年中大礼包，里面有一大包姜糖，我非常喜欢吃，所以最近几天吃了很多，但是这些只有我和程他们知道啊——你竟然只是给我把了把脉，就知道了我这几天吃了很多的糖？”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方洲笑着说道：“这很简单，你的脉速增快，脉率不齐，这是很典型的心火亢盛脉象，再看你舌头上有疮，舌尖还有些泛白，这十有八九是最近吃糖吃得比较多。” 　　詹姆斯、詹姆斯表示他一句话都没有听懂。 　　但这并不妨碍他心中对中医的信服达到了顶峰。 　　程宽的神情顿时就变得复杂起来，里面夹杂着心有余悸和纠结。 　　心有余悸是因为方洲没有误诊，华国的脸面保住了，他的海外业务也保住了。 　　纠结是因为，他现在必须得承认，方洲好像真的是有一点本事在身上的。 　　詹姆斯还想再说些什么，站在他左手旁的几名体型消瘦的游客中的一个年轻女人忍不住打断了他：“医生您好，我最近身体也很不舒服，请问您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 　　方洲说。 　　詹姆斯也冷静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第一时间给这个年轻女人让出了位置。 　　年轻女人迫不及待掏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了方洲：“我没有零钱，但是不用找了，剩下的都算是给您的小费。” 　　她显然不会说中文，所以詹姆斯帮她把话翻译成了中文。 　　方洲直接就将钱收下了。 　　他当然要选择尊重自己目前的经济状况和西方人的小费观。 　　然后他就直接说道：“麻烦您伸一下左手。” 　　一分钟后，他率先收回了手。 　　年轻女人急声说道：“医生，请问我还有救吗？” 　　“嗯？” 　　方洲抬头看向她：“您当然还有救。” 　　年轻女人的眼睛当即就亮了。 　　其他的游客忍不住再往前走了一步，把看诊桌彻底围了个水泄不通。 　　然后他们就听见方洲说道：“因为你只是有点消化不良和痔疮而已。” 　　年轻女人：“……” 　　她脸上的神情直接就僵住了。 　　程宽等人：“……” 　　他们脸上的神情也跟着僵住了。 　　原因很简单。 　　程宽名下的旅游公司虽然已经在戊省打开了局面，但是出了戊省，估计都没有几个人听说过它的名字。 　　他之所以‘好高骛远’，直接开拓M国到华国的旅游业务，主要是因为他的合伙人以前在M留过学，在那边有一些人脉，可以把框架搭建起来。 　　而作为一家在M国名不见经传的旅游公司，想要把业务做起来，有且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降低价格。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办法提供太过优质的旅游服务，所以他们最后吸引到的都是一些家境一般，但是又想要完成出国旅行的梦想，又或者对华国比较感兴趣的客户。 　　所以他现在带过来的游客里面，一半是对华国比较感兴趣的游客，比如詹姆斯，另一半是身患重疾，临死之前或者趁着现在身体还比较健康，想要出国游玩一圈的游客，比如面前的这个年轻女人—— 　　可是现在，方洲却说，她没病？？？？ 　　程宽的心瞬间就凉了。 　　他果然还是高兴的太早了，想的太多了。 　　还是年轻女人自己率先反应过来：“这不可能，我前段时间因为便血问题有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说我肠道里面有阴影，十有八九是得了肠癌。” 　　方洲：“……” 　　他说：“我敢保证，你并没有得肠癌。” 　　年轻女人下意识看向手中的手机：“这不可能，我手机里现在都还保存着我的检查单呢？” 　　方洲接过她的手机一看：“就做了个腹部B超？那个医生就敢说你得了肠癌？” 　　然后他就直接放下了手机：“我还是坚定我的诊断。” 　　“所以你肠道里的阴影……或许是你因为消化不良而堆积在肠道里的……屎。” 　　“至于便血，你有痔疮，便血是很正常的事情。” 　　年轻女人：“……” 　　詹姆斯等人：“……” 　　方洲：“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再去做个腹部B超，甚至是直接做个肠镜看看。” 　　三分钟后，他们就又重新站在了诊所外的马路上。 　　程宽还在试图挽回局面：“……这个，医生偶尔诊断失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詹姆斯却说：“要不你找个医院再检查一遍？” 　　在经历了前面两件事情之后，他还是更愿意相信方洲的诊断的。 　　年轻女人也很快就做出了决定：“那就再找个医院检查一下。” 　　“肠镜太麻烦了，我再做个腹部B超吧，我先去上个厕所。” 　　她也更希望方洲的诊断是正确的，因为那意味着，她还有活命的机会。 　　其他游客也都没有意见，因为相比于那些景点，年轻女人到底有没有得肠癌这件事情，显然更吸引他们。 　　就这样，一个小时后，年轻女人等人看着手机里肠道位置一片漆黑的检查单和手中新鲜出炉的肠道位置几乎看不到什么阴影的检查单，直接就陷入了沉默。 　　因为答案不言而喻。 第6章 　　也就是说，年轻女人真的没有得肠癌。 　　她之前之所以会被查出肠癌，真的只是因为她好几天没上厕所导致肠子里积攒了一大堆的……屎，然后被医生误诊了？ 　　年轻女人两眼一翻，直接就倒了下去。 　　众人连忙扶住了她，然后把她抬到了旁边的座椅上。 　　然后扇风的扇风，拍脸的拍脸。 　　很快，她就又醒了过来。 　　再然后，她直接嚎啕出声：“我不用死了，我不用死了……” 　　可想而知，当初她被告知她极有可能患上了肠癌的时候，她有多崩溃。 　　因为如果她是一个有钱人，那么她将有千万种办法去延长自己的性命。 　　可是偏偏她只是一个父母双亡，只剩下一个年仅九岁的侄子相依为命的汉堡店服务员。 　　所以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也正因为如此，她选择了听从主治医生的建议，没有再做价格高达一千八百M元的病理检查，然后辞掉工作，卖掉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将换到的钱一半交给侄子，让他带去了孤儿院，一半用来完成自己的出国旅行的梦想。 　　等她旅行完，回到M国之后，她就准备找个景色优美的地方，在病魔彻底降临之前，直接结束自己的生命。 　　结果现在，她却被告知，她根本就没有得肠癌，她只是有些消化不良而已——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回过神来。 　　现在可还不是激动的时候—— 　　她当即站起身来，抓住了程宽的手：“程，抱歉，我想我现在必须要马上回M国，我得在我以前工作的汉堡店招到新员工前赶回去，只有这样，我才能挽回我的工作，而且我的侄子现在还在孤儿院，万一他被人领养了，可就麻烦了。” 　　程宽当即说道：“好的，我马上让人帮您购买机票。” 　　几分钟后，他放下电话：“好了，我们帮您抢到了下午三点的机票，时间紧迫，你现在就得赶去柳市，正好我们公司现在就有一趟车发往柳市机场，您可以直接搭乘这辆车过去，车上的导游会把您送上飞机。” 　　年轻女人当即就抓住他的手，朝着他鞠起了躬：“程，谢谢你，谢谢你。” 　　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直接拉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钱，大概有四五千的样子，分成一大一小两沓，她将小的那一沓塞给程宽：“这些请你务必收下，毕竟我给你们造成了这么多的麻烦。” 　　紧跟着她把剩下的那一大沓钱也放进了程宽手里：“至于这些钱，麻烦你帮我转交给那位医生，并代替我向他表示感谢。” 　　然后她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程宽：“……” 　　他不是很想帮这个忙，因为在目睹了这两场事件之后，他原本牢不可破的世界观已经摇摇欲坠了。 　　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医生，面对中医。 　　但事实上，就算年轻女人没有请他帮她这个忙，他也必须要回去。 　　因为之前方洲给年轻女人做出了没有得肠癌的诊断，导致詹姆斯等人对他的医术又产生了怀疑，所以在年轻女人看完病之后，他们就直接跟着她走了。 　　可是现在，事实证明，方洲的确是一个医术高超的医生，那么他们当然要继续去找方洲看病了。 　　就这样，他们再一次回到了方氏中医诊所。 　　对于年轻女人的谢意，方洲依旧没有拒绝，收下之后，就直接放进了抽屉里。 　　而后一个黑人女性游客在缴纳了二十元的诊疗费之后，直接坐到了他对面。 　　依旧是詹姆斯在帮她翻译：“医生您好，我最近两年总是上吐下泻，去过很多家医院，消化科、外科、妇科……甚至连神经外科都查过了，各项指标都没有什么问题，我也吃了很多的药，但是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甚至今天上午，我就上了五次洗手间……医生说，因为常年腹泻和服用止泻药物，我的胃部已经发生了病变。” 　　她说：“我觉得我或许是得了一种人类还没有发现的绝症。” 　　听见这话，方洲瞬间坐直了身体：“麻烦您伸一下左手。” 　　这位黑人中年女性游客当即就学着之前詹姆斯等人的样子，把左手放到了面前的脉枕上。 　　一分钟后，方洲收回了手。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给詹姆斯两人看病时的那样，直接给出诊断结果，而是又说道：“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 　　中年女人一边提起了心，一边伸出了舌头。 　　方洲看了看她的舌苔，随后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手电筒：“看看眼睛。” 　　直到中年女人的眼泪都流下来了，方洲才收回手电筒。 　　中年女人却顾不上去擦拭眼角的泪水：“医生，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方洲只说道：“从你的脉象来看，你只是有些阳虚，但是从你的舌苔和眼睛来看，你很正常。” 　　所以方洲的意思是，他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中年女人张了张嘴，眼底的希冀瞬间破灭。 　　詹姆斯等人见状，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然后他们就听到方洲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排除是您的身体内部出现了问题。” 　　“也就是说您的病因可能来自于外部，比如中毒，或者过敏。” 　　“请您仔细回想一下，您每次发病的时候，是不是都有吃过什么东西，又或者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发病之前没有的，但是有了它之后，你就开始发病了。” 　　听见这话，中年女人立即就陷入了沉思。 　　中毒？ 　　不太可能。 　　因为她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午餐和晚餐都是在公司里吃的，但是其他人却没有任何的问题。 　　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她发病之前没有的，有了它之后，她开始发病了？ 　　车子？ 　　不太可能，因为她以前也乘坐过同款式的车子，但是当时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而且她现在可没有再开那辆车，但是却依旧在不停的犯病。 　　她左思右想都没能想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以至于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都能夹住苍蝇了。 　　等等—— 　　她突然低头看向了她的左手。 　　在她左手的中指上，赫然戴着一枚蓝宝石戒指。 　　她一脸迟疑：“这枚戒指是我的父亲送给我的，我很喜欢它。” 　　“我第一次戴上它的时间正好是两年前，之后就没有再取下来过。” 　　方洲：“我看看。” 　　中年女人便把那枚戒指取了下来。 　　方洲接过那枚戒指，用手擦了擦，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夹层，又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它应该没有毒，那就只能是过敏了。” 　　“戒指的发票还在吗，可以看一下它的成分表，然后去医院做一个针对性的过敏原检查。” 　　中年女人：“……好的。” 第7章 　　于是十五分钟后，程宽一行人就再次回到了照市第一医院。 　　过敏原检测很简单，就是通过抽血化验的方式进行检查。 　　所以仅仅只是一个小时之后，检测结果就出来了。 　　程宽：“……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对锡过敏？？？” 　　没错，中年女人的那枚戒指虽然是铂金做的，但是商家为了降低成本，在焊接缺口的时候，用的是锡，而不是铂金焊料。 　　而中年女人对其他的物品都不过敏，偏偏就对锡过敏。 　　詹姆斯：“还有就是，一般人过敏都是身上起红疹，你却是腹泻呕吐？” 　　中年女人则是红着眼睛，呐呐说道：“也就是说，折磨了我整整两年，害得我跑了三十多家医院和诊所，看了上百个医生，几乎让我心力交瘁的病，就这样，被那位医生只用了不到……” 　　她仔细回想，从她将手腕放到方洲面前的脉枕上，到方洲得出诊断结果，前后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事件。 　　“……被那位医生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 　　詹姆斯再次说道，这一次，他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坚定：“我就知道，华国中医真的是一门神奇的医学。” 　　“所以我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快回方氏中医诊所啊！” 　　看到他们又回来了，方洲就知道，他的诊断结果是对的。 　　而中年女人也已经把戒指收了起来。 　　他说：“过敏的话，一会儿你去对面的药店买上一盒氯雷他定片吃上一天就行了。” 　　“现在的问题是，你的胃已经出现了病变，用中药可以调理好，但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至少需要半年，考虑到你是M国游客，不太方便长期滞留华国，中药也不太好带着过海关，而且西医应该也是能够治好你的病的，所以我建议你回M国去找一家靠谱的西医医院进行治疗。” 　　听见这话，詹姆斯等人全都愣住了。 　　方洲这边什么药都不给中年女人开，这不就意味着，他给中年女人治好了这么顽固的疾病，只赚到了二十元华国币的诊疗费？ 　　二十元华国币，不到三M元？ 　　两瓶可乐的钱？ 　　要知道这两年里，中年女人为了治好自己的病，前前后后可是已经花费了不下十九万M元。 　　想到这里，中年女人直接握住了方洲的手：“您的医术原本就已经将我们彻底折服了，没想到您的品行跟您的医术一样崇高。” 　　所以她当然不可能让方洲亏本，她当即也打开了手中的提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沓钱来，全都塞给了方洲。 　　“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方洲：“……” 　　方洲当然不会拒绝。 　　道过谢之后，他轻车熟路地将钱扔进了抽屉里。 　　也就在这个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詹姆斯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另一位金发碧眼的老先生。 　　他正是他们这些游客中，病的最严重的。 　　可是他却直到现在都没有去找方洲给他看病的意思。 　　稍微转了转脑子，詹姆斯等人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因为他得的是肝硬化，晚期，西医上认为这目前是一种不治之症。 　　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吃上十几颗止痛药，但是睡到一半的时候还是会被硬生生地疼醒，因为吃了十几年的止痛药，现在绝大多数止痛药对他已经失去了效果，他只能不停地加大剂量，但是它们的药效还是越来越低。 　　和中年女人他们不一样的是，他已经被确诊得了绝症，而且他在这个病上花费的精力和金钱，恐怕要比上他们要多上十倍不止，受到的折磨更是比她们要多上百倍不止。 　　显然，一次次的无功而返，一次次的希望破灭，已经让他心中生出了绝望。 　　所以即便是在亲眼见识到了方洲的高超医术之后，他还是觉得方洲不可能治得好他的病。 　　所以詹姆斯等人当即鼓舞他道：“乔，你应该试一试，万一方医生真的有办法能够治好你的病呢？” 　　“毕竟他之前可是连已经休克濒死的伤患都救回来了。” 　　听见这话，这个名叫乔的老先生直接就陷入了沉默。 　　三秒钟后，五秒钟后，十秒钟后，他才终于松下了肩膀：“好吧。” 　　方洲照例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一分钟后，他收回了手。 　　詹姆斯等人迫不及待道：“方医生，乔的病您能治吗？” 　　没想到方洲竟然直接摇了摇头。 　　詹姆斯等人不免有些失望。 　　但也仅仅是有些失望而已。 　　毕竟他们清楚地知道，方洲就算医术再好，也是一个人，而不是神。 　　所以他救不了已经被上帝判了死刑的人也很正常。 　　乔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丝毫的失望，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毕竟这样的一幕，他都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 　　然后他们就听见方洲说道：“但是我有八成的把握，将你的病情控制在现在这个阶段，不再继续恶化。” 　　“以及我有六成的把握缓解其他并发症给你造成的痛苦。” 　　毕竟他的病情已经是晚期了，除非用灵药制药，否则根本不可能治得好他。 　　可是他手里现在哪有灵药。 　　想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实在是抱歉！” 　　听见这话，乔和詹姆斯等人直接就愣住了。 　　下一秒，詹姆斯等人就瞪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虽然您治不好乔的病，但是您能保住乔的命？” 　　乔虽然同样不敢置信，但是他的心情还是忍不住激荡了起来。 　　毕竟这个世界这么美好，谁会不想要活着呢？ 　　所以他哆嗦着嘴唇：“不，您不应该说抱歉，因为如果您哪怕只是帮我把病情控制住，我都该永生永世将您的恩情铭记于心了。” 　　方洲：“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考虑到您的病情已经到了晚期，所以您的治疗时间可能会长达一年，而且只要您的病情发生了变化，就要第一时间更改药方，而且您也是M国人，来往华国好像不太方便。” 　　乔迫不及待道：“我明天就回去把国籍迁到华国来，以后我就在华国定居了。” 　　方洲：“还有就是，治疗费用可能高达二十万。” 　　听见这话，程宽欲言又止。 　　虽然他的世界观已经摇摇欲坠，但是到底还没有彻底崩塌，所以他还是忍不住怀疑方洲是在诈骗，毕竟二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乔这才反应过来，他忍不住握紧了双拳：“二十万？” 　　毕竟西方国家医疗费用昂贵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如果是在以前，只花二十万M元就能保住他的命的话，他只会觉得这个价格简直便宜到令人发指。 　　可是在之前的治疗中，他已经把几百万积蓄花了个七七八八，可是他的病却越治越严重。 　　现在他好不容易又看到了活下去的曙光，如果他最后因为没有钱继续接受治疗了，那么他一定会崩溃的。 　　就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般，方洲说道：“华国币。” 　　乔：“……” 　　华国币？ 　　他握紧的双拳瞬间就又松开了。 　　一年二十万华国币，一个月也就一万七千元华国币，相当于两千七百M元，他每个月的退休金就足以覆盖了。 　　所以他忍不住说道：“赞美华国！” 　　能给平民提供这么便宜的医疗服务。 　　方洲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先给你扎几针，再给你开几副药，让你在接受正式的治疗前，能舒服一点。” 　　这一扎就是半个多小时，等到他们从方氏中医诊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他们索性就直接去了酒店。 　　詹姆斯忍不住问道：“乔，被一根根那么长的针扎进身体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乔一边皱着眉头喝药，一边说道：“……有点痛，有点胀，然后全身上下突然就暖了起来，再然后……” 　　再然后乔就睡着了。 　　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半夜的时候他其实还是有感觉到腹部有些不适，但不再像以前那样，让他难以忍受。 　　中年女人这边，她没有再吃止泻药，但是她这一晚上都没有再上吐下泻。 　　这再次证明了，方洲真的是一位神医，他或许真的能够保住乔的命。 　　“太好了。” 　　詹姆斯等人忍不住抬起拳头，砸在了一起。。 　　程宽已经彻底懵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 　　“等等，你们不是来旅游的吗？” 　　可是你们今天都做了什么？ 　　几乎是同一时间，程家。 　　程老爷子看着桌子，昨天中午就已经做好了的，已经热了三遍的一大桌子菜，忍不住用了拍了拍桌子道：“程宽不是说，他昨天中午就会回来吃午饭吗？现在他人呢？” 第8章 　　另一边，詹姆斯等人一走，方洲就把诊所大门拉了下来。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今天可是他的这个诊所开张的第一天。 　　所以这不得好好庆祝一下？ 　　他当即拉开了看诊桌的抽屉，里面放着他今天一天的收入。 　　他粗略地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一万块。 　　随后他就拨通了秦枫的电话：“你现在在哪儿？听说沿江街那边新开了一家烧烤店，做的麻辣小龙虾很不错，过去吃个晚饭怎么样？我请客。” 　　要知道他都已经欠了秦枫四顿饭了。 　　秦枫：“说起来我今年还没吃过小龙虾呢，但可惜的是，我现在也只能在心里馋一馋了，因为上面突然给我们安排了一大堆的任务，所以我现在都还在加班呢，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都要加班加到深更半夜了。” 　　方洲：“……好吧，那我一个人先去了，等你哪天有空了，我再请你。” 　　“行。” 　　说完，秦枫就挂断了电话。 　　方洲原本还想跟秦枫分享一下心中的喜悦呢，现在也只能作罢了。 　　所以他现在还不知道的是，今天不仅仅是他开张的第一天，也是他的伟大诊所事业迎来历史性转折的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长明街老刘饭馆。 　　虽然天才刚亮，但是老刘夫妇却是哈欠不断。 　　原因很简单，他们昨天晚上一整个晚上都没睡。 　　——他们在医院守了那个喝酒喝到胃出血的中年男人一整个晚上。 　　事实上，他们和那个中年男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于见都没有见过几面。 　　而他们之所以要做到这一步，仅仅只是因为那个中年男人是在他们的饭店里喝的酒。 　　酒水也是从他们饭店里买的。 　　可想而知，一旦那个中年男人真的死了，他们面临的将会是多大的麻烦。 　　好在那个中年男人被送去医院，做了急救手术之后，病情就稳定了下来。 　　所以他们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因而他们肯定是知道那个中医诊所的名叫方洲的中医在这件事情中起到了多大的作用的。 　　可以说，如果不是方洲，他们恐怕连昨天晚上去给那个中年男人守夜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然后他们就不由地又想起了之前方洲第一次给他们送来一盒润肺止咳化痰糖，请他们帮忙宣传他的中医诊所的时候，他们表面上笑呵呵地答答应了他的请求，背地里却直接把他送来的化痰糖扔进了垃圾桶里的事情。 　　好在方洲第二次送来化痰糖的时候，因为他出手帮了梦梦，冒着被打死的风险抓住了那个禽兽的事情，他们没有再把那盒化痰糖扔进垃圾桶里，只是把它收了起来。 　　老板娘忍不住翻箱倒柜，最终把那盒化痰糖从一大堆调料包的下面找了出来。 　　看着这一包化痰糖，老板和老板娘都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老板才呐呐道：“要不，我们帮他做一下宣传？” 　　老板娘张了张嘴：“……是不是应该说，我们必须得帮他做一下宣传？” 　　前面就说过了，他们都是外地来的，对中医不像本地人那么排斥，他们之前之所以不愿意帮助方洲，主要是因为不想得罪本地人。 　　而且现在事实证明了，方洲的确是一位很有本事的医生，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是能够证明自己的……那他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于是老板娘直接就把那盒化痰糖倒进了一个大碗里，然后放进了自助调料区。 　　再然后，他们就要为早上的米粉生意做准备了。 　　一个小时后，第一波客人就陆陆续续的到了。 　　其中就有住在他们楼上的小李。 　　虽然她带着口罩，声音听起来也嗡嗡的，但是老板娘还是认出了她来。 　　“还是打包带走？你也传染上了？” 　　“咳咳，打包带走。” 　　小李：“可不是，咳咳，就昨天中的招，现在嗓子眼就跟被刀割了几千刀一样难受。” 　　老板娘一边给她烫粉，一边说道：“我记得你老公不是快好了吗？” 　　小李：“对，他和我妈都快好了，而且都已经上了两天班了，咳咳，我还是感染上了。” 　　老板娘：“这次的流感算是把整个华国都祸害了。” 　　“是啊！” 　　小李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粉，转身就朝着自助调料台走去。 　　到了地方之后，她才想起来，她感冒了，不能吃辣，也不能吃咸菜。 　　就在她夹了一筷子海带放进碗里，然后就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看到了旁边的那一碗指甲大小的糖块。 　　不用猜也知道，这碗糖块既然放在了这里，肯定是随便顾客取用的。 　　正好这会儿她的嗓子难受地厉害。 　　于是她随手拿了一小块，扔进了嘴里。 　　她说：“老板娘，你们家饭店是越来越大方了啊，现在竟然还给顾客送起了糖。” 　　就是味道不怎么好，涩涩的，还有点苦。 　　要不是顾及着老板娘正好看了过来，她都想直接吐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了。 　　老板娘这才想起他们还要帮方洲宣传他的中医诊所来着，所以她当即说道：“你说那些糖块啊，那是街尾的方氏中医诊所的方医生送给我们的，说是他自己做，可以润肺止咳化痰，我们俩尝了一下，感觉还不错，所以就拿出来给大家也试一试。” 　　中医？ 　　“咳咳，咳咳。” 　　小李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是咳死的，而是会被这颗糖毒死。 　　但还是那句话，谁让老板娘现在正看着她呢。 　　所以她不好意思把嘴里的糖直接吐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她心里有些不得劲。 　　想想也知道，老板和老板娘他们为什么会把这盒糖块摆出来，还帮着那个中医说话——肯定是因为那个中医给了他们不少好处费呗。 　　为了一点钱，就昧着良心去帮中医诈骗什么的，她想，以后还是少来他们这里吃饭吧。 　　所以她笑着回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这糖吃起来确实还不错。” 　　然后她就拎着米粉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然后，她的脚步就一点点的慢了下来。 　　她本来是准备出了饭店的大门之后，就把嘴里的糖块吐掉的。 　　但没想到的是，随着苦味和涩味在她的口腔中炸开，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突然滑进了她的喉咙，然后是她的肺部…… 　　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她那原本就像是被割了几千刀的喉咙就像是被春风细细抚慰了一遍一样，一股前所未有的通畅感瞬间涌上她的大脑皮层。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用舌尖把嘴巴里的糖块一点一点的吮吸完了。 　　最主要的是，原本三步一咳的她现在一点咳嗽的冲动都没有了。 　　小李：“……”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十五分钟之后，她的喉咙就又开始造反了。 　　一开始只是有点干，然后她就又开始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再然后，她的喉咙就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在重新体会到了做人的快乐之后，再一次被打进十八层地狱，小李死的心都有了。 　　所以她能怎么办？ 　　她只能又抓上一把零钱，下了楼。 　　看到小李又来了，老板娘也没有多想：“你这是一碗粉没吃饱？” 　　小李：“……嗯！” 　　老板娘当即说道：“那这一碗我给你多下点。” 　　小李：“……谢谢老板娘。” 　　拿到米粉之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冲向了自助调料区。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调料区的糖块说不定已经被顾客们拿光了。 　　没想到的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碗里的糖块也没有少上多少。 　　所以她当即就伸手拿了一块。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别拿，那糖特别难吃，又苦又涩。” 　　她转头一看。 　　对方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在一边往嘴里扒粉，一边跟她说话。 　　他晃着两条腿，显然是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好事。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糖块都没有被拿走多少的原因了。 　　她只能说道：“没事，我就爱吃苦的糖。” 　　然后她就把手里的糖扔进了嘴巴里。 　　小男孩：“……” 　　感觉到自己又活了过来之后，小李从旁边的餐桌上扯了一张卫生纸，又打包了两颗糖块带走。 　　她当然是恨不得把一整碗糖块全都打包带走的，但那未免也太不道德了，她肯定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所以结果是，半个小时后，她的喉咙就又开始造反了。 　　结果可想而知。 　　就这样，五个小时后。 　　看到她又来了，老板娘一脸怀疑人生：“你一天……吃八碗粉？？？” 　　小李：“……” 第9章 　　小李现在连从地上找条缝隙钻进去的心都有了。 　　所以她该怎么回答老板娘的话呢？ 　　说她不是饭桶，她只吃了最开始买的那碗米粉，剩下的全都送人了，一颗葱、一根粉都没有浪费？ 　　说她口是心非？嘴比旁边案板上的刀子都要硬？ 　　好在很快她就不需要纠结了。 　　因为下一秒，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姐姐说她喜欢吃那个苦苦的糖块，而且她每次过来，都会带几颗糖走，所以她才不是饭桶，只是为了那些糖块才来买米粉的。” 　　小李：“……” 　　所以说话的人可不正是她之前遇到的那个小男孩。 　　看到她看过来，小男孩直接冲着她笑了起来。 　　实在是小李的爱好太过独特，竟然喜欢吃苦味的糖，所以他想不关注她都难。 　　小李：“……” 　　注意到她的视线，老板娘下意识先介绍道：“这是隔壁卖五金的老张的孙子，他们一家今天要回去帮亲戚治丧，不太方便带上他，所以就把他放在了我这里……等等——” 　　老板娘终于反应过来：“你跑这么多趟就是为了那个化痰糖？” 　　“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了，你要是喜欢吃的话，一次可以多拿一点啊！” 　　“再等等——” 　　她看了看那碗还剩下一小半碗的化痰糖，又看了看小李脸上的口罩，彻底反应过来：“那个化痰糖的效果是不是很好？” 　　小李：“……” 　　她能怎么办，她也只能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老板娘忍不住用力拍了一下手掌。 　　没想到他们还真就赌对了，方洲的医术征服整个长明街真的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这里，老板娘当即说道：“可是光吃糖有什么用，治表不治本，所以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方医生给你看看呢？” 　　小李：“……” 　　这可是你逼着我去的，可不是我主动背叛的组织。 　　她当即说道：“那我现在就去找那个方医生看看。” 　　就这样，方洲迎来了他的第六个病人。 　　他轻车熟路地将三根手指搭在了小李的手腕上。 　　一分钟后，他收回了手。 　　然后他又看了看小李的舌苔和喉咙。 　　最后直接得出结论：“很典型的甲流症状，问题不大。” 　　“之前有看过西医对吧？” 　　小李裹地严严实实的，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方洲：“医生开的什么药？” 　　小李：“奥司他韦和盐酸氨……额……” 　　方洲：“盐酸氨溴索。” 　　小李：“应该是的吧。” 　　方洲：“盐酸氨溴索不要再吃了，我再给你开两天的中药，配着奥司他韦一起吃，两天后如果不咳了，那就是治好了，另外再给你拿两天的润肺止咳化痰糖。” 　　中药配西药一起吃？ 　　有一说一，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吃法。 　　所以她突然就又不是那么地相信方洲了。 　　但耐不住方洲最后加了一句，再给她开两天的润肺止咳化痰糖。 　　中药配西药一起吃靠不靠谱她不知道，但她已经知道了，那些润肺止咳化痰糖肯定是非常靠谱的。 　　所以她只是犹豫了两秒钟，就点了点头。 　　很快，药就抓好了。 　　方洲最后叮嘱道：“药要用砂锅熬，不要用铁锅，熬药之前先用凉水泡三十分钟，水量没过药材三公分就行了，先用大火煮沸然后用小火煮三十分钟，中间记得搅拌两次……” 　　小李再次点了点头，表示她都记住了。 　　“多少钱。” 　　方洲：“诊疗费加药费一共一百六。” 　　好像价格也不是很贵。 　　毕竟她之前去医院看病，不花个三四百，根本就出不了医院的大门。 　　想到这里，小李干净利落地付了账。 　　结果就是，才刚刚吃完一副药，她的肺就清了不少。 　　证据是从她感染上流感之后，一天几乎是从天亮咳到天黑，然后又从天黑咳到天亮，而且她一个人咳嗽，整栋楼都能听见——好在最近感冒的人不少，每天晚上都有人给他伴奏，所以也就没有邻居责怪她。 　　可是当天晚上，她只是睡前吃了一颗润肺止咳化痰糖，前半夜都没怎么再咳嗽，后半夜虽然咳醒过来几次，但是都只是咳了几声，就消停了下去。 　　等到第二天的药吃完，她更是直接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这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小李的世界观也崩塌了。 　　然后问题就来了。 　　她在汽车站工作，因为感染上了流感，所以她原本是准备休五天的假的，可是这才第三天，她的病就已经大好了。 　　那么她是马上销假回去上班呢，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回老家痛痛快快地玩上两天呢？ 　　她当然是更倾向于后者的。 　　想到这里，她当即打开微信，准备撺掇丈夫和妈妈一起请假回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工作群的右下角写着红色的‘99+’的字样。 　　她顺手点了进去。 　　原来也就是这三天的功夫，他们这个班组的成员除了一个幸免于难之外，其他的也全都感染上了流感。 　　其中就包括对她还不错的宋大姐和张大哥。 　　偏偏现在班组人手不足，他们已经请不到假了。 　　所以他们现在别提多难受了，甚至直接因为一点小事，在群里吵了起来。 　　看到这里，小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所以最后，她只是犹豫了十几秒钟，就彻底打消了回老家玩的想法。 　　然后她就在群里发了个消息：“我明天就可以回来上班了，到时候大家就可以轮流休假了。” 　　工作群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直到半分钟之后，宋大姐才在群里说道：“你明天就能回来上班了？你不是也得了流感了吗？” 　　“这才四天不到，你就好了？” 　　张大哥随即也说道：“你当小李是你呀，老胳膊老腿，走三步得歇两步，人家年轻人，身强体壮，当然恢复得快了。” 　　宋大姐：“说得好像你有比我好到哪里去一样，别忘了，你还比我先感染上呢？” 　　对了，张大哥和宋大姐彼此之间不太对付，是整个汽车站人尽皆知的事情。 　　至于原因已经不可考也不重要了。 　　小李见状，毫不犹豫地在群里说道：“其实我之所以能好得这么快，主要是因为我去了那个新开的方氏中医诊所，找到了那位方医生给我看了一下，他就给我开了两天的药，我吃完之后就好了大半了。” 　　“要知道之前我丈夫感染上甲流的时候，光是去医院吊水就吊了一个星期，我妈更是前前后后折腾了半个多月才好。” 　　“所以张大哥，宋大姐，我觉得你们也可以去找那个方医生给你们看看，” 　　“我知道，你们也有亲戚上过中医的当，所以也觉得中医都是骗子，但是你们仔细想想，如果中医真的就是一个骗局，没有任何的可取之处的话，那么国家肯定早就把它取缔了呀，怎么还会大力发展它呢！” 　　这话一出，工作群里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看到这里，小李还以为他们都被她说动了。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又蹦了出来。 　　宋大姐：“小李，不是大姐说你，你还是太年轻了，所以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张大哥：“中医如果不是一个骗局，还需要国家去扶持？老祖宗都说了，酒香不怕巷子深，就是因为中医有问题，所以才需要国家去扶持。” 　　宋大姐：“而且你知道中医关乎到多少国人的饭碗吗？国家要是取缔了它，至少几千万人要失业，所以国家敢取缔它吗？国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扶持它了呀。” 　　张大哥：“所以你这一次能好的这么快，肯定是因为你的体质好，听说还有人才咳了一天就好了。” 　　…… 　　小李：“……” 　　看到这里，她就知道，她是说服不了宋大姐和张大哥了。 　　她也只能说道：“好吧，那你们最近这段时间注意休息，有什么事情直接交给我去办就行了。” 　　宋大姐：“行，那等我好了之后，我请你吃李记的黄鳝煲仔饭。” 　　张大哥：“煲仔饭有什么好吃的，等我好了，我请你去吃新开的那家烧烤店的麻辣小龙虾。” 　　两人随后就又吵了起来。 　　小李还能怎么办。 　　小李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准备去上班了。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就又响了。 　　她打开一看。 　　宋大姐和张大哥都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宋大姐：“小李啊，你真的只吃了两天的中药就好了？你说的那个方氏中医诊所是长明街新开的那个不？你也别怪我刚才在群里那么说话，主要是当初我二舅和姓张的小叔都是当年的那件中医诈骗案的受害者，所以姓张的一直以来都特别仇恨中医，如果我不那么说，而且还听从你的建议，跑去看中医，姓张的知道了，肯定会大肆的嘲笑我的。” 　　“对了，这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姓张的。” 　　张大哥：“小李啊，你真的只吃了两天的中药就好了？你说的那个方氏中医诊所是长明街新开的那个不？你也别怪我刚才在群里那么说话，主要是当初我小叔和姓宋的二舅都是当年的那件中医诈骗案的受害者，所以姓宋的一直以来都特别仇恨中医，如果我不那么说，而且还听从你的建议，跑去看中医，姓宋的知道了，肯定会跑到我小叔那里嘲笑我的。” 　　“对了，这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姓宋的。” 　　小李：“……” 　　就你们这份默契？你们真的是死对头吗？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他们两人都愿意去看中医了。 　　所以小李当即就给他们一人回复了一个好字。 　　做完这些之后，她想了想，干脆好人做到底，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认识的所有的正在深受流感折磨的人。 　　至于他们信不信，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于是当天上午，方洲就再次接待了一群裹得严严实实的病患。 　　“很典型的甲流症状，问题有点严重啊。” 　　“之前有看过西医吗？” 　　“医生开的什么药？” 　　“利巴韦林继续吃，我再给你开四天的中药，三天的润肺止咳化痰糖。” 　　…… 　　“一会儿去药店买一盒蒙脱石散，我再给你开两天的中药。” 　　…… 　　“你已经快好了，回去再吃一天奥司他韦就行了，我这里就给你开两天的润肺止咳化痰糖……” 　　原本看到前来找方洲看病的人这么多，张大哥还松了一口气。 　　不仅仅是因为这意味着方洲的医术肯定差不到哪里去，更因为这样一来，他心底的负罪感就少了很多。 　　但是看到方洲几分钟就看完一个病人，甚至把药都抓好了之后，他又有些迟疑了。 　　很快，就轮到了他。 　　把过脉之后，方洲就轻车熟路地在处方单上写了起来。 　　“利巴韦林继续吃，我再给你开三天的中药，一天的润肺止咳化痰糖……” 　　张大哥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你要给我开润肺止咳化痰糖？你难道没有诊出来我有糖尿病吗？” 　　方洲当即好声好气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考虑到你有糖尿病，所以我给你开的润肺止咳化痰糖是用木糖醇做的，而且只给你开了一天，你可以放心吃。” 　　张大哥却觉得方洲就是在狡辩，是在顺着他的话往下面说。 　　因为这样的场面他见得多了。 　　而且在之前的几十年里，他虽然没怎么看过中医，但也是看过不少书和电视的，至少他知道，中医制药一般都是用蜂蜜的，用木糖醇是什么鬼？ 　　所以他现在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方洲就是一个骗子。 　　他当即就站起身来，准备戳穿方洲的真面目。 　　哪知道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像极了鸡叫的声音响了起来：“姓张的？” 　　他转头一看，这身形，这声音……虽然这声音听起来非常陌生，但他还是认出了对方来。 　　所以他也失声喊道：“……姓宋的？” 　　所以说话的人可不正是宋大姐，她正好在这个时候一屁股坐到了墙角的候诊椅上。 　　——不用猜都知道，她也是来找方洲看病的。 　　下意识想要嘲讽宋大姐的张大哥：“……” 　　已经准备好了想要嘲讽张大哥的宋大姐：“……” 　　这个时候大概只有小李能够体会到他们现在的那种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情了。 　　所以方洲只是继续说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那这个润肺止咳化痰糖我就不给你开了。” 　　张大哥：“……开吧，开吧。” 　　他现在不想再跟方洲争辩，只想赶紧离开。 　　方洲：“……” 　　他能说他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跟这位大哥争执一番的心理准备了吗？ 　　结果他竟然就这么直接放弃了？ 　　虽然方洲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还是很快就帮张大哥抓好了药。 　　拿到药之后，张大哥就低着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大姐原本也想跟着走的。 　　可是她转念一想，她来都来了，脸都已经丢光了，要是这个时候走了，那不就亏大了吗？ 　　于是她咬着牙留了下来。 　　方洲随后也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因为三天后，那位张大哥也没有再来找他的麻烦。 　　小李则是惊奇地发现，从这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宋大姐和张大哥都没有在公共场合针锋相对过。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方洲照例盘点了一下今天的收入。 　　正好破了一千大关。 　　因为今天接待的全都是普通的病人，所以这才是他现阶段的正常收入。 　　如果是五百年前的他，能够拿到这样一份日薪，他应该会高兴的一整晚都睡不着觉。 　　只可惜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办法体会到这份快乐了。 　　好在他还可以从其他地方把这份快乐补回来。 　　所以今天晚上继续去吃烧烤和小龙虾吧！ 　　这么想着，他抬手关上了诊所的大门。 第10章 　　结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方洲喜提口腔溃疡，两处。 　　方洲能怎么办？ 　　方医生只能赶在还没有病人上门之前，先给自己熬了一碗清热下火的汤药。 　　秦枫这边就更惨了。 　　因为天天加班，他已经连着五天没有洗澡了，身上都快腌入味了。 　　他原本还想跟方洲抱怨两句的，但是随后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个科员也到了。 　　一瞬间，整个办公室里都是他们的咳嗽声。 　　他们一个个的扯着一副鸭公嗓： 　　“赵哥，你也感冒了？” 　　“老肖，你也感染了？” 　　“……我两天前就开始发烧了，这两天一直都在带病上班……” 　　秦枫：“……” 　　这么一比的话，他其实还是挺幸运的。 　　然后他就听见他们继续说道：“医生给你们开的什么药？” 　　“奥司他韦。” 　　“这药好像不太管用，我老婆吃了一个多星期都还没好。” 　　“不是说这药只能连着吃五天吗？” 　　“所以才说它没什么用啊！” 　　“我觉得不是药没用，而是咱们这里的医生的水平太差了……” 　　“听说建安区有个晨曦诊所的胡医生的医术很不错，去他那打点滴的甲流病人，基本上不出四天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这么厉害？” 　　“但是我们哪有时间天天跑那么远去打点滴啊！” 　　听到这里，秦枫顿时就精神起来了。 　　因为这似乎是一个非常好的推销方洲的机会。 　　所以他当即说道：“我知道有个诊所，就在照市，是我的一个好哥们开的，虽然他很年轻，而且开的是中医诊所，你们不是很多都是照市人吗？我敢保证，他的医术非常不错，因为他只需要十几秒钟，就能诊出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怀孕。” 　　在场的所有人：“……” 　　先不说你的好兄弟竟然敢在照市开中医诊所？ 　　就说十几秒钟诊出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怀孕，就能证明他的医术很高明了？ 　　最主要的是，你就不担心，万一他到时候治不好我们，我们把你也给埋怨上了？ 　　随后他们就反应了过来，看来秦枫是加班加昏了头了。 　　要不然他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偏偏秦枫还在继续：“反正你们也找不到其他的比较靠谱的医生，不如去试试呗！” 　　在场所有人：“……” 　　看来秦枫跟他的那个好哥们的关系是真的很不错，他的那个好哥们的生意也是真的差，医术肯定也十有八九不怎么样，要不然秦枫也用不着这么努力地帮他招揽生意。 　　偏偏秦枫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还真就不太好拒绝秦枫。 　　毕竟是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他们以后说不定还要共事几年甚至十几年呢。 　　所以他们只能敷衍地应道：“行，我们有空的话就去看看。” 　　秦枫当即说道：“你们去了之后，可以报我的名字，到时候他肯定会给你们打折的。” 　　于是两天后，还真就有个照市本地的名叫周期的科员找到了长明街。 　　主要是因为他正好有一件事情想要请秦枫帮忙，而且他又正好路过长明街。 　　其次就是，他又打了两天的点滴，结果病情始终都没有好转。 　　所以他想的是，去秦枫的那个好哥们的诊所去看看，要是对方看起来还算靠谱的话，那就试一试他开的药，要是对方看起来不太靠谱的话，那就只过去刷个脸，拿了药之后把药拿回去给他爸当肥料，他回去继续打点滴。 　　很快，他就找到了方氏中医诊所。 　　然后他就愣住了。 　　因为和他们之前想象中的，这个中医诊所的生意肯定不怎么好，不一样的是，这会儿这个诊所的候诊区已经坐满了人。 　　他默了默，然后掏出手机，打给了秦枫：“老秦，你的那个好哥们的诊所是开在长明街街尾吧？” 　　另一边，秦枫一边翻看着文件，一边将手机放到肩膀上，用脑袋压着：“是啊！” 　　“你去了？” 　　“你没找到？挺好找的呀，就在十字路口那里。” 　　周期：“……找是找到了，但是里面挤满了看病的人……” 　　“嗯？” 　　秦枫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活。 　　方洲的诊所里面挤满了排队的人？ 　　这怎么可能？ 　　“你找到的是方氏中医诊所吗？” 　　周期：“是的啊。” 　　秦枫：“……” 　　难道那附近又开了一个中医诊所？而且对方还跟方洲取了个一模一样的诊所名？ 　　“要不你再在附近找一找？” 　　“好吧。” 　　周期当即走向旁边的一家五金店：“老板，你好，请问这附近还有一个方氏中医诊所吗？” 　　听见他的话，正在刷短视频的老板抬起头来，他的神情看起来比周期还要惊讶：“这附近还有其他的中医诊所吗？” 　　周期：“……” 　　也是，除了秦枫那个好哥们，谁还敢在照市开中医诊所啊！ 　　等等—— 　　也就是说，旁边的那个方氏中医诊所，就是秦枫口中所说的，他的那个好哥们开的？ 　　电话那头的秦枫：“……” 　　“你拍个照片我看看？” 　　周期当即就又走了过去，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给秦枫发了过去。 　　看到那张照片，秦枫直接就沉默了。 　　毕竟方洲的诊所的招牌还是他送的呢，所以他能认不出来方洲的诊所吗？ 　　发现秦枫不说话了，周期就知道事情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然后他也沉默了。 　　秦枫想的是，他哥们什么时候发达了？ 　　周期想的则是，难道秦枫想给他的好哥们拉客是真的，但是他的好哥们的医术很不错也是真的？ 　　那他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说道：“老秦，你说我要是报你的名字，方医生能让我插个队不？” 　　秦枫：“……” 　　插队是不可能插队的。 　　因为周期进了诊所之后，就发现他的前上司，照市图书馆的副馆长的老婆也在老老实实排着队。 　　于是当天晚上，方洲就接到了秦枫打来的电话：“行啊，二洲，这才几天的功夫，你就打开局面了？” 　　“最主要的是，我们之前做的润肺止咳化痰糖的功效竟然那么好？周期他们的嗓子原本都跟公鸭有得一拼了，结果吃了半天的润肺止咳化痰糖之后，丝滑地都能直接上春晚大舞台唱大戏了。” 　　“周期还说原本是想让我欠他一个人情来着，结果他现在反而欠上了我一个人情。” 　　“为了庆祝这件大喜事，星期天那天我会回照市，到时候我们好好地喝上一杯。” 　　方洲自然满口答应：“没问题。” 　　挂断电话，方洲就把药材进货单给浅市药材街的陈老板发了过去。 　　毕竟他现在每天都能接到四十多个病人，药材的消耗还是很大的。 　　陈老板这边，看到这份进货单之后，他第一时间回了一句：“行，最迟明天上午就把药材给你送过去。” 　　然后他才抬头看向发件人。 　　“照市方氏中医诊所，方洲，照市方氏中医诊所？？？” 　　陈老板对这个名字能不熟悉吗？ 　　毕竟这个时候还敢在照市开中医诊所的，而且还是从他这里购买的药材的，也就方洲一个了。 　　他原本还以为最多不出三个月，方洲就会关掉诊所。 　　结果方洲现在不仅没有打电话来让他回购药材，还准备再进购一批药材。 　　再看那份进货单。 　　分量竟然还不少。 　　开什么玩笑？！ 第11章 　　星期天这天，秦枫回到家，洗了个战斗澡，就准备出门了。 　　秦母当即叫住了他：“你晚上不在家里吃饭？” 　　秦枫：“不在家里吃了，我跟二洲约好了晚上一起吃烧烤。” 　　听见这话，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的秦父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你怎么还是成天跟这种没有什么上进心，而且不仅对你没有一点帮助，还要你扶持的人混在一起？” 　　秦枫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偏偏他还没有把鞋子穿好，而秦父还在继续：“你要知道，这个社会是残酷的，哪怕你只是想得到公平和公正，也必须要站到比普通人高的位置，而你想要站到比普通人高的位置，就必须要努力地往上爬，这个社会又是个人情社会，你就算是再努力工作，在别人眼里，你最多也就是一个合格的工具，你只有打进圈子，跟圈子里的人打好交道，他们才能支持你，提拔你，懂吗？”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都在干些什么？” 　　“难道你想跟我和你妈一样，在个犄角旮旯当一辈子科员吗？ ” 　　“而且我和你妈为什么会在一个犄角旮旯里当了一辈子的科员？还不是因为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全都是农民，不仅给予不了我们丝毫的助力，还隔三差五的来拖我们的后腿，就这，我们都还能从农村爬进城里来，我们现在都已经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了，为什么你就不能争点气呢？” 　　“而且你觉得，如果你没有考上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就你的那个好兄弟，那个方洲……他会跟你往来吗？他都知道要攀着地位比他高的人，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原本秦枫还能忍耐得住，但听到最后一句之后，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论人情世故我是比不上你，但我敢说，二洲他们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二洲他们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帮我，你扪心自问，你要是出了事，你能找到一个肯无私帮助你的人吗？恐怕到时候就连大伯他们也不会来多看你一眼。” 　　说完，他用力地把房门一拉，就直接走了。 　　留下秦父在家里破口大骂。 　　然后方洲就再次喜提一处口腔溃疡。 　　一个星期后，随着流感潮的退去，诊所也再次冷清了下来，一天最多也就是能接诊四五个病人。 　　秦枫：“……想想也是，上一辈的照市人被中医祸害得那么惨，现在怎么可能因为一场小小的流感，就对中医彻底改变看法。” 　　“而且你现在只是证明了你治疗流感很有一手……流感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所以大家对你的医术还没有完全信任也很正常。” 　　“最主要的是，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西医治病，虽然只能治表，但是又快又准，省时省力，所以他们还是更愿意相信西医，生了病了，也习惯性地先去看西医。” 　　方洲：“我知道。” 　　秦枫：“看来你的创业之路，还是任重道远啊！” 　　方洲：“不急，慢慢来就行了。” 　　但是第二天，他们就被打脸了。 　　因为照市的六所高中和初中都在这一天放假了。 　　当天下午，长明街的人流直接暴涨了一倍不止。 　　“咦，这里什么时候开了一家中医诊所？” 　　“嘎，居然还有人敢在照市开中医诊所？” 　　“我看看……我去，这个傻……这个医生好帅！” 　　“嗯？？？我看看。” 　　“我去，真的好帅！！！” 　　“我上一次跟我妈聊天的时候，我还在说，我以后一定不会跟她一样，找个年纪比她大很多的男人，但是现在，我突然就能体会到当年我妈一心一意想要嫁给我爸的心情了。” 　　“……”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今年才上高二？” 　　“然后呢？” 　　“你现在的任务是读书，不是谈恋爱啊？” 　　“我妈他们以前也是这么教育我们家的小辈的，但是自从我的两个表姐三个堂哥三十多岁了都还没有结婚，甚至连同性对象都没有，我妈他们就再没有跟我们说过这样的话了。” 　　“……” 　　“再说了，我的家境也不差，成绩也还不错，跟他应该是门当户对，所以我这可不是犯花痴，我这是勇敢追爱。” 　　“所以还愣着干什么，走，我们去找他要微信去。” 　　“……” 　　“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姐妹了？如果是，就跟我一起去。” 　　“……好吧。” 　　“不过我们就这么走进去，是不是有点太冒失了？万一他看你年纪太小，不愿意跟你交往怎么办？” 　　“……你说的对……那这样好了，我先假装有点不舒服，去找他看病，然后找个理由先把他的微信加上……” 　　“好主意！” 　　于是就在方洲忙着整理陈老板送来的药材的时候，两个打扮的青春靓丽的女生敲响了诊所的大门。 　　为首的女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您好，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想请您给我看看可以吗？” 　　“可以。” 　　方洲当即放下了手中的药材，走向了看诊桌。 　　然后他轻车熟路地指着桌子上的收款码，道：“诊疗费二十元。” 　　哇，他的声音怎么也能这么好听，而且近看好像更帅了……等等。 　　另一名女生直接就转头看向了那名金丝眼镜女生。 　　居然还要交诊疗费？ 　　金丝眼镜女生：“……” 　　交就交吧，二十块钱都不想花，还想找个帅哥男朋友？ 　　她当即低下头，掏出了手机，付了二十块钱。 　　方洲：“麻烦你伸一下左手。” 　　金丝眼镜女生当即就把左手放到了前方的脉枕上。 　　方洲随后就将三根手指头放在了她的手腕上。 　　哇，帅哥的手都这么好看吗？ 　　金丝眼镜女生的眼睛顿时就更亮了。 　　虽然察觉到金丝眼镜女生的目光有些奇怪，但是方洲还是忍耐了下来。 　　十几秒钟后，他收回手：“麻烦再换一下右手。” 　　金丝眼镜女生便跟着换上了右手。 　　又过了十几秒钟，方洲再一次收回手。 　　方氏中医诊所？ 　　金丝眼镜女生的思绪忍不住发散了起来。 　　也就是说这个医生姓方？ 　　这可真是太巧了，因为她也姓方。 　　这样的话，将来如果他们生的是女儿就可以叫方双，儿子的话就可以叫方重…… 　　想到这里，金丝眼镜女生故作镇定道：“医生，我的情况怎么样？” 　　方洲：“情况有点严重。” 　　金丝眼镜女生：“嗯……啊？” 　　方洲看着她说道：“你体内的湿气太重，所以导致你的脚气问题非常严重。” 　　脚……气…… 　　金丝眼镜女生：“……” 　　她瞬间就蜷紧了脚趾。 　　因为方洲还真就……说对了。 　　而且方洲还在继续：“看你这情况，你的脚气问题应该已经存在了十几年了吧。” 　　方洲既然会做出这样的诊断，是不是说明，他……闻到了…… 　　他闻到了？？！！ 　　而且他还说的这么大声！ 　　金丝眼镜女生：“…………”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可想而知，她现在在方洲眼里的第一印象是什么了——脚非常臭的女高中生！！！ 　　脚从小臭到大的女高中生！！！！！ 　　下一秒，洋溢在她四周的粉红色气泡瞬间就全都炸开了。 　　所以只要方洲没有什么不良的癖好，肯定是不会对她产生喜欢的心理了。 　　既然如此—— 　　金丝眼镜女生面无表情，转头看向同伴。 　　我现在如果把方洲杀了，你会帮我藏尸的对吗？ 　　她的同伴：“……” 　　新时代女高中生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第12章 　　杀了方洲是不可能杀了方洲的，金丝眼镜女生甚至只能低下头，哽声说道：“嗯。” 　　看起来要多内向有多内向。 　　方洲：“你以前应该看过不少医生吧。” 　　金丝眼镜女生：“嗯。” 　　而且何止是不少。 　　方洲：“是不是每次治好了之后，没过多久就又复发了？” 　　金丝眼镜女生：“嗯。” 　　方洲：“脚气一般是由真菌感染引起的，因为你体内的湿气重，就会导致足部湿热，这是真菌生长繁殖时最喜欢的环境，也会导致你的脚比其他人的脚更臭，所以就算你用药将脚上的真菌全都灭杀了，之后一旦再碰到真菌，还是有很大的可能再感染上。” 　　而华国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有脚气。 　　“你还在读书吧。” 　　金丝眼镜女生：“嗯。” 　　方洲：“我这里有一个方子，能够祛除你身体里的湿气，但是治疗时间比较长，需要服药一个月，费用也比较高，大概要一千五百多，所以你先回去跟你的父母商量一下吧，如果你的父母同意在我这里治疗，你再过来。” 　　“当然了，你下次过来的时候，我不会再收你的诊疗费。” 　　金丝眼镜女生：“……好的。” 　　结果就是，金丝眼镜女生敲响诊所大门的时候，精气神有多足，踏出诊所大门的时候，面目就有多狰狞。 　　“咳咳，那个……” 　　她的同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金丝眼镜女生突然就停下了脚步：“不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社死——” 　　她的同伴：“……” 　　然后她就看见她掏出手机，先是打开摄像头，回头朝着诊所里的方洲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千人校友群里，然后就噼里啪啦地在群里发起了消息。 　　她的同伴掏出手机，点进校友群里一看。 　　【兄弟姐妹们，我跟你们说，我在长明街发现了一个中医诊所，里面的医生长得特别帅，都把我看迷糊了都。】 　　【只可惜我已经跟我的两个表姐三个堂哥一样，封心锁爱了，所以我只能忍痛推荐给你们，有对他感兴趣的，就快点上吧，毕竟人只有一个，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她的同伴点开那张照片一看，方洲当时又回到了药柜前，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正好在这个时候看了过来，再加上中午阳光正好，在他的脸侧洒下一层光晕，乍一看简直是绝了。 　　很快，校友群里就热闹了起来。 　　【？？？我去，姓方的你这是良心发现了，这一次竟然没有放丑人闪图耍我们？】 　　金丝眼镜女生：【拜托，我虽然是个搞笑女，但我也有正经的时候好吧！】 　　【这小哥细看更绝了。】 　　金丝眼镜女生：【凑到跟前去看更绝。】 　　【那这不组队去看个热闹？】 　　金丝眼镜女生：【建议你们打着看病的名义去，要不然吓着人家怎么办。】 　　【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这家中医诊所只要去看病都要先收二十块钱的治疗费。】 　　【也就一杯奶茶钱而已，奶茶能使我快乐，帅哥也能使我快乐，不亏。】 　　【你们女生去就行了，我们男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金丝眼镜女生：【你们怎么比我爷爷还古板，男生怎么了？男生就不能找男朋友了吗？】 　　她的同伴：“……” 　　做完这些，金丝眼镜女生还是觉得不够，于是又跑到隔壁两个高中的校友群里，把这些话重新发了一遍。 　　看到这些群里也很快就热闹了起来之后，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毕竟这年头，哪个高中生身上没有几个病呢？” 　　所以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她的同伴：“……你做个人吧！” 　　“这年头的高中生都这么脆弱的吗？” 　　秦枫忍不住说道。 　　他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感慨，是因为今天下午，方洲的诊所里突然涌进来一大群学生。 　　这些高中生里，三个里面有一个有宫寒，五个里面有一个有鼻炎，十个里面有四个有脚气，二十个里面有五个有胃病，三十个里面有一个压力过大……还有得肾结石的，得痔疮的，甚至还有一个男生才十六岁就肾虚的…… 　　方洲：“正常，他们每天早上六点多就起床了，晚上十点多才睡，更何况女生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比男生差，听说一高那边现在都还只是定时给学生提供热水，就那么一个六七平的水房，十几个水龙头，冬天的时候，学生排队都能排到校门口去，很多学生觉得麻烦，干脆直接用冷水洗澡，所以他们的身体能好吗？” 　　对此，方洲一律给出了和那个金丝眼镜女生一样的处理办法，先告诉他们，他们的病他能治，但是需要他们先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再来找他。 　　……但也有不太正常的。 　　就是明明他的态度已经非常好了，而且充分考虑到了他们的实际情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离开的时候，神情都不是一般的……幽怨。 　　尤其是那几个被他诊断出痔疮的男生和女生。 　　所以他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诊所之后，他们的神情瞬间就变得有多狰狞。 　　“不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社死——” 　　于是他们当即就打开了他们所有的群聊。 　　手指直接打出了残影：“我去，姓赵的这一次竟然真的没有驴我们，这个医生真的帅炸了。” 　　“只可惜我已经跟姓赵的一样，封心锁爱了，所以有想要童养夫的，都快来呀！” 　　要不然怎么说世界就是一副巨大的多米诺骨牌呢！ 　　所以第二天，来找方洲看病的学生就更多了。 　　一部分学生因为羞耻等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了向父母隐瞒，但绝大多数学生回去之后，还是选择了告诉父母。 　　一部分父母没有把这些小病小痛放在心上，要么觉得孩子忍一忍就会好了，要么觉得孩子结婚之后就会自己好了，一部分父母第一时间带着孩子去了医院，一部分父母则是直接杀向了方氏中医诊所—— 　　“我儿子今年才十六岁，他竟然说我儿子肾虚？我就说中医都是骗子吧，你们还不信，看我不把他的诊所给砸了。” 　　“什么？你前段时间之所以肚子痛得厉害，是因为肾里长了结石？现在石头还没有掉下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光是靠把脉就能查出肾里有没有结石的，他怎么不干脆说他是CT机成的精？” 　　“糖尿病？你一个连奶茶都不爱喝的人也能得糖尿病……别拦着我，看我不把那个骗子打出糖尿病。” 　　但是他们刚刚一脚踹开方氏中医诊所的大门，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喧嚣声。 　　他们下意识回头一看。 　　为首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手里捧着一副锦旗，前面走着两头舞狮，后面跟着一支腰鼓队，正朝着诊所走来。 　　这阵仗，瞬间就把来往的路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为首的中年夫妇随即就大喊了起来：“方医生，您在吗？” 　　听见这话，诊所里方洲和秦枫也下意识忽略了那些学生家长，向外走去。 　　看到方洲，那对中年夫妇直接就朝着他跪了下去。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这是怎么回事？” 　　当即就有人认出了那对中年夫妇：“是他们啊！” 　　于是四面八方的人就都转头看向了他们。 　　他们当即就解释了起来：“你们不是这附近的人，当然不知道，十几天前，这里出过一场车祸……” 　　所以这对中年夫妇，可不正是当初那场车祸的主人公。 　　方洲也认出了他们，但还是愣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搀扶他们。 　　毕竟这样的阵仗，他也很少遇到。 　　中年男人却是又朝着方洲摆了下去：“恩人啊，当初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恐怕我早就因为胃里大出血，去地府报道了，所以今天我必须得给您多磕几个……” 　　方洲：“您折煞我了，我只是做了我的分内之事，毕竟当时那种情况，只要是个正常的医生，都会出手相助的。” 　　说到这里，他不得不多说一句：“不过您也未免太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刚出院就又跑去喝酒……” 　　“我知道，我知道……” 　　中年男人忙不迭说道：“上一次算我运气好，碰上了您，下一次我可就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所以我已经发誓戒酒了，请您放心。” 　　“那就好。” 　　方洲：“你应该是刚出院吧，外面太阳大，进去说话吧。” 　　“好好好。” 　　中年男人夫妇这才终于站了起来。 　　那些瞬间就被挤到了一边的学生家长：“……” 　　快死的人都能救回来，那是不是说这个姓方的中医可能真的有两把刷子。 　　也就是说，他们家的孩子可能真的有病…… 第13章 　　等到中年男人夫妇带着腰鼓队和舞狮离开，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而等到他们的身影一消失在视线里，秦枫就迫不及待越过旁边的那堆中年男人夫妇送来的礼盒果篮，抓起中年男人夫妇留下来的那一副锦旗。 　　锦旗上写着的是八个大字：医德高尚，妙手回春！ 　　这八个大字虽然再朴实不过，却无一不彰显着中年男人夫妇发自肺腑的感激之情，和方洲高超的医术。 　　这是属于方洲的勋章，也将成为方氏中医诊所的一块金字招牌。 　　想到这里，秦枫转头看向方洲：“厉害了二洲。” 　　在这之前，他并不知道方洲竟然还救过中年男人的命，所以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方洲的医术竟然比他预估中的要高出这么多。 　　方洲也忍不住笑了。 　　因为这就是救死扶伤的快乐所在呀！ 　　等等，他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们转头看向了诊所之外。 　　那些学生家长这会儿还没走呢。 　　方洲当即走了过去：“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那些学生家长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终于知道尴尬到用脚趾就能抠出一套别墅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于是在方洲两人的注视下，为首的那名学生家长红着脖子伸手擦了擦大门上的脚印，说道：“这个，那个，之前我们的孩子在您这看过病，您不是说，让他们先回去找我们商量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来您这里治吗……所以现在我们带孩子们到您这里来看病来了。” 　　秦枫：“……” 　　方洲：“……那孩子们呢？” 　　那些学生家长下意识的看向左右，然后：“……” 　　孩子们因为反对他们过来找方氏中医诊所的麻烦，被他们关在家里了。 　　“咳咳。” 　　为首的那名家长还能怎么办，他只能继续厚着脸皮说道：“孩子们有点事情耽搁了，他们一会儿就到。” 　　方洲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所以他选择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好吧，那你们进来等吧。” 　　那些学生家长：“好的。” 　　率先赶到的是那名得了糖尿病的女生。 　　方洲重新给她把了把脉，然后才说道：“如果我没有诊错的话，孩子以前应该是得过流行性腮腺炎吧？” 　　那名女生的家长：“对对对。” 　　没想到方洲竟然连这一点都能猜到，这下子，她对他是彻底信服了。 　　“当时她的病情特别严重，一度烧到了四十度，我们都差点以为她救不回来了。” 　　方洲：“可能就是那一次感染，导致她的胰岛功能受损，最终引发了糖尿病。” 　　“好在孩子的病发现的比较早，病情并不严重，还是有四成的治愈的机会的。” 　　“我先给孩子开上两周的天麦消渴片，这是一种中成药，降糖的同时还能修复孩子的胰岛功能，家长回去之后可以去药店买上一个血糖监测仪，每隔三天给孩子检测一次，两周之后，给孩子喝的水里都加上白芷，如果两个月之后，孩子的血糖都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那就是治好了。” 　　这名女生的家长忙不迭应道：“好的好的。” 　　然后那名患有肾结石的男生。 　　方洲：“先说孩子肾里的这两颗结石怎么处理，吃中药是可以帮助排出去，但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万一孩子上课上到一半肾结石就又发作了，就比较麻烦，所以我建议你直接带他去县医院用体外冲击波术打了，孩子的身体还算强健，虽然体外冲击波术会给他造成一定的身体损伤，但是很快就能恢复的。” 　　“问题在于孩子的病是由肝郁气滞导致的，通俗一点来说就是，肝脏疏泄功能不太好，影响血液流通，从而导致了肾结石的产生，所以就算这一次我们把结石打了，但是不把肝脏调理好，以后就还会再复发。” 　　“我这里有张方子，有八成的把握把他的肝脏调理到正常水平，就是服药时间比较长，需要一个月，每十天就要复诊一次，费用大概在一千三百左右，你看你们能接受吗？” 　　这名男生的家长：“我们都听您的，您直接开方子就行了。” 　　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毕竟相比于前面那名女生只有四成的治愈机会，他们的花费虽然高一点，但是好歹能治好啊。 　　再然后是那名肾虚的男生。 　　等等，肾虚？ 　　这才想起来自己儿子得的是什么病的家长：“……” 　　他的脸瞬间爆红。 　　毕竟只要是个男人都知道，什么样的原因会导致肾虚。 　　好在其他两位家长还算厚道，捂着嘴轻咳了一声之后，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那名家长当即用力把那名男生往椅子前一推，骂道：“还不快坐过去让方医生给你看看。” 　　方洲扫了一眼面前这个十七岁左右，穿着一件胸口印着龙猫的纯白T恤的大男孩，一边给他诊脉，一边问道：“你知道肾虚是什么病吗？” 　　男生迟疑着说道：“就，肾不太好了呗？” 　　男生家长：“……” 　　这家伙竟然还敢装疯卖傻？ 　　那只是肾不太好了吗？那是将来有可能连夫妻生活都过不了。 　　他气的直接就挽起了袖子。 　　方洲：“什么时候有的尿频尿急的症状？” 　　男生老老实实的回答：“大概两年前。” 　　两年前？ 　　那个时候他才十五岁不到啊？ 　　男生家长只觉得眼前一黑。 　　注意到他的脸色，男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突然就后悔了。 　　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就不该答应好友陪他过来看方洲了。 　　然后他们就听见方洲说道：“这几年没少熬夜吧？” 　　那还用说，肯定是没少手……等等，熬夜？ 　　男生家长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僵住了。 　　他当即转头看向男生，结果就看到男生一脸心虚的样子：“没，没有。” 　　对于方洲的话，男生家长瞬间就信了个八分，至于剩下的两分—— 　　“这不应该啊，自从三年前，他学习下降严重之后，我们夫妻俩就直接在他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陪读，他每天都是准时上床睡觉的……” 　　但是话还没说完，他的话音就戛然而止。 　　显然，他已经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直接拿出手机，给他妻子打了个电话：“你现在就去那个小王八羔子的房间里，给我仔仔细细搜一遍，连墙缝也不要放过……” 　　仅仅只是五分钟后，他的妻子就把电话打回来了。 　　她还真就在墙缝里找到了一部手机，手机里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动漫网站，而且每个网站都开了会员，登陆记录显示，他有时候甚至凌晨四五点才下线。 　　不用猜也知道这部手机肯定是男生偷偷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 　　而且三年前就已经买了。 　　难怪他那段时间成绩下降严重，这几年他的学习成绩也没有涨上去。 　　男生家长直接就气笑了。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是该庆幸他儿子其实还是个没有开窍的二次元，并没有养成那些坏习惯，还是该愤怒于这个小王八羔子的这些堪称自毁前程的行径。 　　以至于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火气：“方医生，您看这病怎么治比较好。” 　　看来这男生回去之后还是免不了一顿打了。 　　也好，让他长个教训。 　　方洲拿过处方单：“还好他现在还年轻，身体的恢复能力比较强，所以还是有机会恢复到正常水平的。” 　　“我开的这个方子，先让他吃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再带他来复诊。” 　　“这段时间记得给他补充营养，不要让他再熬夜了。” 　　“好的好的，麻烦方医生了。” 　　最后，这位家长拎着男生的耳朵，千恩万谢的走了。 　　现在的孩子啊！ 　　方洲忍不住摇了摇头，将上一张处方收藏好之后，才叫来了下一位病人。 　　所以他不知道的是，另一边，几所高中的校友群里已经再次热闹了起来。 　　【万万没想到，那个方医生除了长得特别帅之外，医术竟然也那么好。】 　　【所以你们有人拿下他了吗？】 　　【没有。】 　　【甚至彻底封心锁爱了！】 　　【？？？什么鬼？】 　　【你们知道他是怎么称呼我的吗？】 　　【他在我爸面前叫我孩子。】 　　【？？？？】 　　【看到方医生的照片的第一眼：我连孩子将来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见到方医生之后：没想到那个名字是我给自己取的小名 ：)】 第14章 　　方洲还真就不知道就这么三天不到的时间，他已经成了这些青春期少男少女们暗恋的对象。 　　也不知道自己一句孩子，就一夜之间将这么多少男少女的心给伤透了，而且还给自己避免了不少麻烦。 　　因为他是真的把这些学生当做孩子在看。 　　毕竟他今年都已经五百多岁了。 　　所以这些十几岁的学生们，在他眼里，不是孩子还能是什么。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诊所的生意又好了起来。 　　而真正让诊所彻底在长明街上站稳跟脚的，是两天后，乔的归来。 　　就是那位得了肝硬化的金发碧眼的M国游客。 　　这一次因为没有了其他人的翻译，所以他第一时间打开了翻译器：“我原本还以为，其他国家的人加入华国国籍，就和其他国家的人加入M国国籍一样简单，结果我回到M国，找到华国驻M国大使馆之后，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却告诉我华国不是移民国家，我目前不符合华国十大移民要求中的任意一条。” 　　“虽然我的律师告诉我，如果我能够让缪斯坦大学……也就是我以前工作的大学给我开出一份返聘书，那么半年后，我就有资格申请加入华国国籍了，我虽然能够做到这一点，但是半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在吃了您开的那几副药，体验过正常人轻松自由的生活之后，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再去过那生不如死的生活了。” 　　“然后我的律师就又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让我先拿着旅游签证来华国，旅游签证能让我在华国停留半年，只要半年之内，我能够找到一家华国公司，愿意聘用我，并且为我申请居留证，那么我就能够一直留在华国了。” 　　“就在今天早上，我刚下飞机，就收到了浅市科技学院的聘书……” 　　“所以方医生，接下来我就拜托您了！” 　　很快，在程宽的朝阳国际旅游公司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乔就在浅市租好了房子。 　　然后他就正式在方氏中医诊所接受起了治疗。 　　照市本来就是个小县城，虽然有个照市山景区撑着，但照市山景区也仅仅只是在附近几个县市有点名气而已，所以平时，根本就没有几个外国人会跑到照市来，照市百姓百分之九十五都没有见过外国人。 　　可是这一天—— 　　“嗯？” 　　方氏中医诊所外，像是看到了什么，一名路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他的同伴当即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外国人？” 　　那名路人。 　　他的同伴：“在哪在哪？” 　　那名路人当即就转头看向了诊所里。 　　他的同伴随后就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我去，还真是。” 　　“等等，他这是在干什么？” 　　那名路人：“……他好像是在接受针灸？” 　　他的同伴：“……什么鬼？” 　　很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大半个长明街。 　　“不是说中医都是骗子吗？怎么就连外国人也开始看中医了呢？” 　　“我打听到了，那还真是个外国人，而且是M国来的，他现在就住在永红超市楼上，我小姨家隔壁。” 　　“他特别喜欢吃饺子，我小姨给他送了几次自己包的牛肉大葱馅儿的饺子之后，就跟他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听我小姨说，他叫乔，今年六十三岁，博士毕业，结过三次婚，一婚老婆是F国人，后来回国了二婚老婆是Y国人，后来也回国了，三婚老婆是G国人……” 　　“说重点。” 　　“好的，他现在在浅市科技学院当讲师，十几年前，他被确诊为肝硬化，在M国治了十几年，花了上百万M元，结果越治越严重，而他之所以来到华国，是因为方氏中医诊所的方医生告诉他，他有把握控制住他的病情不再恶化，所以他现在就在方医生那里接受起了治疗。” 　　“肝硬化？我知道这个病，我二爷爷就是得这个病去世的。” 　　“我邻居的小叔也是，听说这个病是绝症，而且到后期，会引起各种各样的并发症，到了晚期，就连止疼药都起不了什么用了，所以我邻居的小叔最后其实是活生生疼死的。” 　　“对，听那个乔说，他才在方医生那里接受了一个星期的治疗，身上就不痛了。” 　　“……” 　　“那个方医生，竟然连绝症都能治啊！”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那个外国人是信了。” 　　“既然那个外国人都信了，那我也勉强信一信好了……主要是我妈妈的身体也不太好，虽然她得的不是肝硬化，是强制性脊柱炎，发病的时候疼的也不是很严重，但是熬人啊，所以我准备带她去方医生那里看看了。” 　　“我也准备带我爸去方医生那里看看，我爸是胃不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方氏中医诊所里都坐满了人？ 　　“强直性脊柱炎？” 　　方洲一边给病人做着体检，一边翻看着病人带来的片子，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谁给你下的诊断？” 　　“啊？” 　　听见这话，不仅仅是坐在方洲对面的病人和家属，在场所有的病人都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家属这才反应过来：“是浅市第一医院骨科的一个姓刘的医生。” 　　方洲的眉头顿时就皱得更紧了。 　　他指着那张片子：“这张片子上，你妈的脊柱和关节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当时那个医生是怎么看出来你妈得了强直性脊柱炎的？” 　　家属：“……我妈五年前回老家给先人扫墓的时候，一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去，撞到了腰，当时我第一时间就带她去了医院，医生说她的腰椎并没有受伤，但是从这以后，她的腰就没再好过，每天睡觉起来，腰都特别难受，要按摩好一会儿才能舒服一点。” 　　“这几年我们跑了很多家医院，妇科，脑科，脊柱外科，甚至连肿瘤科都看过了，最后都没有查出来是什么原因，直到三个月前，我们得知浅市第一医院聘请了一个姓刘的留学归国博士，于是我们就又去了一趟浅市第一医院。” 　　“当时那个姓刘的医生也说虽然片子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强直性脊柱炎早期就是没有什么症状，凭借他的经验，他敢保证我妈得的就是强直性脊柱炎。” 　　“然后他给我们一口气开了将近两千块钱的药。” 　　“结果我妈吃了三个月，却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要不然她也不会病急乱投医，选择相信方洲了。 　　说到这里，家属也彻底反应了过来：“您的意思是，我妈得的不是强直性脊柱炎？” 　　方洲收回了按在病人腰上的手，让病人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然后拉开了隔离帘，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道：“我敢保证，你妈的脊柱和外周关节这些都没有问题。” 　　家属当即就兴奋了起来，但是兴奋之后，她的心就又提了起来：“那我妈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洲重新坐回到看诊桌前，他想了想：“我现在还不太确定，你先带你妈去医院查个激素、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吧。” 　　家属：“……好的。”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方洲就直接说道：“下一位。” 　　就这样，又过了七八天。 　　方氏中医诊所的名声就彻底响彻了整个长明街。 　　“我敢说，方氏中医诊所的方医生的医术甚至已经超过了浅市的那些大医院的医生。” 　　“我爸有慢性胃炎，经常会有恶心反胃的感觉，稍微吃点辣的，都会拉肚子，医生开了药，但是我爸吃下去就又会呕吐出来，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的病一直没治好，直到前几天我带他去了方医生那里，他给我爸开了一个星期的药，这才吃了不到四天，我爸的胃就舒服了很多了。” 　　…… 　　“还有我，我妈之前不是被浅市第一医院的医生诊断为强直性脊柱炎，但是吃了几个月的药都没有什么效果吗？后来我就带着她去了方医生那里，当时方医生一口断定我妈得的不是强直性脊柱炎，还建议我带我妈去医院再查一个激素、维生素和微量元素。” 　　“我当时其实是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带我妈去医院查这些的，因为我在医院的护士朋友告诉我，这三项的检查费用要九百多。” 　　“后来我一想，前面几万块钱都花掉了，现在是真的没有必要再心疼这九百多块，然后我就带着我妈去了照市第一医院。”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最后查出来我妈血液里的维生素D只有21ng/m，正常范围是30-100ng/m，简而言之就是，我妈只是有点缺钙。” 　　“然后方医生就让我们花十块钱去外面的药店买了一瓶维生素D，我妈就吃了五天不到，现在腰就已经不痛了。” 　　“真的，要是我们能早点碰到方医生，或者早点去看中医，说不定就不会折腾这么长时间，浪费这么多钱了。” 　　“没错。” 　　“听你们这么一说，就算我爷爷把我的腿打断，我也要带他去那个中医诊所看看了……” 　　听到这些，长明街老年活动中心，程老爷子等人的神情顿时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第15章 　　原因很简单。 　　一开始知道方洲只用了十几秒钟就诊断出梦梦怀孕了的事情，还有后来他给人治疗流感竟然比医院还快还准的时候，他们还能用这些并不能证明方洲不是个骗子，只能证明中医的诈骗手段比较高明来解释。 　　可是现在，随着越来越多的病人在方洲手里痊愈——甚至市里的那些大医院都治不好的病方洲也都能治好之后，他们不得不承认，中医好像也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不堪。 　　所以其中几位老爷子老奶奶的态度已经有一些松动了。 　　毕竟换个角度想，方洲的医术这么好，对照市百姓显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们。 　　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谁还没有个三四五六个病呢。 　　所以他们是不想再针对方氏中医诊所了，以后家里如果有人生病了，他们也不会阻止他们去方氏中医诊所看病。 　　——就以赵老爷子为例，上个月流感肆虐的时候，他那从外地嫁过来的大儿媳妇就想带她的小女儿，他的小孙女去方氏中医诊所看病。 　　赵老爷子当时毫不犹豫地把她劝住了。 　　结果其他跟他小孙女同时感染的孩子几天就痊愈了，他小孙女咳了半个月才好，手臂都被扎肿了。 　　要不是他后来送了他小孙女一个大金镯子，他大儿媳估计到现在都还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呢。 　　但这显然是背叛了他们的队伍。 　　想到这里，他们齐齐看向了程老爷子。 　　程老爷子脸上确实有些挂不住。 　　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带头针对中医。 　　他原本还以为，不出三个月他们就能把方洲赶走。 　　结果没想到，最后一败涂地的会是他们。 　　最主要的是，现在就连赵老爷子他们也都动摇了—— 　　所以他当即拍着桌子说道：“我还是坚信中医就是一场骗局，毕竟当年的那场中医诈骗案，我可是亲眼见证了我的两个邻居，一个是怎么跳楼身亡的，另一个是怎么人财尽失，一家人到现在都还没有站起来的。” 　　“还有老赵，你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说，就算天塌下来你也要和中医斗争到底吗？” 　　“老李，难道你忘了当初那些骗子是怎么把你耍的团团转的了吗？” 　　“其他人被中医蒙蔽了也就算了，怎么你们也糊涂了。” 　　听见这话，赵老爷子等人顿时就又动摇了。 　　程老爷子见状，当即乘胜追击道：“几根针在身体里戳一戳就能把绝症治好？要是绝症这么好治，国家和那些大药企每年也就不会掏几千亿甚至是几万亿去研发新药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们等着看吧，迟早有一天，他们会露出马脚的。” 　　听见这话，赵老爷子等人全都沉默了。 　　而他们心底的天平也彻底倒向了程老爷子。 　　“程老爷子你说得对。” 　　“是我们太容易偏听偏信了。” 　　程老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为他又打赢了这场艰难的战役，保住了他们反对中医大队的基本盘。 　　所以直到程老爷子离开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都还没有消下去。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电话可不正是他的儿子程宽打过来的。 　　他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更浓了：“臭小子，你竟然还敢给我打电话，上个月你不是说好了会顺道回来吃个饭吗？结果我们等了你两天你都没回来……” 　　程宽：“……我那也是没办法，毕竟公司的海外业务才刚刚起步，我们实在是太忙了，不过你放心，再过一个星期我就又回来了，到时候我肯定会回家陪你们吃个午饭。” 　　“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能在M国站稳跟脚了。” 　　程老爷子当即就笑开了花：“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要不是他刚刚才从老年活动中心出来，他都想回去跟赵老爷子他们好好的炫耀炫耀这件事情了。 　　程宽：“额，其实这些主要是方氏中医诊所的方医生的功劳。” 　　程老爷子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你说谁？” 　　“就是那个新开的中医诊所的方医生。” 　　程宽激动不已：“爸，你知道吗，中医竟然不是骗局，上一次我带回去的旅行团，里面一小半人都被医生判了死刑，因缘巧合之下，他们进了方氏中医诊所，结果你猜怎么着，就那么三两下的功夫，方医生就拉回来了三条命……” 　　“我和周六七他们都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商机，你想想，这个世界上是病人多？还是愿意来华国旅行的人多？那肯定是病人多呀！” 　　“没有人会想死，M国人也一样，要是让他们知道有人能够治好他们的病，别说那个人在华国了，就算那个人在火星，他们也愿意去找他。” 　　“所以我们直接转变了策略，将目标客户锚准了那些求医无门，家境一般的病患。” 　　“就这样，我们和上一个旅行团的游客达成了合作，在他们的极力推荐下，我们很快就又筹备好了一个二十人的赴华求医团。” 　　“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真的要发达了。” 　　“哦，对了，爸，我前段时间带回来的那两瓶葡萄酒还在吗？你说，我到时候把那两瓶葡萄酒送给方医生怎么样？” 　　程老爷子：“……” 　　程老爷子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刚才还在老年活动中心义正言辞地劝解赵老爷子他们不要被敌人迷惑，结果他的儿子转眼间就投敌了。 　　而且他还要给方洲送葡萄酒——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要完了！” 　　所以他怒吼道。 　　程宽：“……” 　　另一边。 　　“听说今天又有一个误诊的？” 　　“还是把肩周炎误诊成帕金森的？病人买了一大堆药回去，结果越吃越严重？” 　　一进门，秦枫就忍不住问道：“这年头医院的误诊率竟然这么高的吗？” 　　方洲正在给诊所的桌椅消毒，听见这话，他只说道：“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现在的病种实在是太多了，病人得病的姿势也千奇百怪，西医的分科又比较细，所以除非是行医几十年的老专家，绝大多数西医医生都只会治疗所在科室相关的病，这也是为什么西医医生喜欢给病人开一大堆的检查单的另外一个原因。” 　　但那个能把消化不良误诊成癌症的医生，他是真的不能忍。 　　秦枫：“这样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在十字路口的对面，十几个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簇拥着一个年轻男人正朝着这里走过来。 　　年轻男人笔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薄唇轻抿，看起来难以亲近。 　　为首的中年男人却笑得一脸亲切：“祁先生，这里就是照市的老街了，从照市立县到现在已经有二百三十年的历史了，前面就是同样已经有二百年历史的武威进士牌坊……” 　　“可以说，我们照市不仅有绝美的风景，还有深厚的历史积淀，优秀的人文景观，而且配套设施完善，堪称休闲养老的不二盛地……” 　　也就在这个时候，像是看到了什么，被众人簇拥着的年轻男人也就是祁谢的脚步突然就慢了下来。 　　他眼角的余光落在了旁边的诊所里。 　　准确的来说是落在了诊所里正在和秦枫聊天的方洲身上。 　　这个男人好像有一点好看！ 　　但是又不太确定。 　　再看一眼。 　　果然很好看！ 　　就连头发丝都长在他的审美上！！ 　　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非常好的谈恋爱的对象。 　　祁谢的目光忍不住飘忽了一下。 　　当然了，他也没有忘记旁边的一众照市政府的官员：“照市的人……文景观确实很不错。”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最主要的是，如果盛世集团愿意将度假养老山庄建在照市，我保证，照市政府上下一定会倾尽全力支持，所以请祁先生务必多考虑考虑我们照市。” 　　祁谢已经回过神来，他抬脚继续往前走去：“我相信李县长你们的诚意，我会好好考虑的。” 　　直到傍晚时分，照市政府的官员一直把祁谢等人送到酒店房间门口，才终于离开了。 　　进了房间，助理小王第一时间接过祁谢脱下来的外套，并给祁谢倒了一杯温水。 　　“谢谢。” 　　祁谢接过水，不紧不慢地喝了起来。 　　等到祁谢放下水杯，助理小王才问道：“祁总，现在三个地方都已经考察完了，您有决断了吗？” 　　他觉得祁总应该会选择旁边的荣市。 　　虽然荣市政府给出的优惠没有照市和松市多，但是照市和松市有的，荣市都有，而除此之外，荣市能够提供给他们的那块地下面，有一个天然温泉，对于一个主打休闲养老的度假山庄而言，简直是一块金字招牌。 　　最主要的是，祁总修建这个度假山庄，本来就是给自己养老做准备的，所以他肯定会选择一个更舒适的地方。 　　祁谢：“现在还不急着下决断。” 　　“你先去帮我查一个人——” 　　助理小王当即认真了起来。 　　没想到祁总还有所顾虑？ 　　难道是这三个县市里的某个县市主官有什么问题？ 　　肯定是这样的没错。 　　所以祁总应该就是让他去调查这三个县市里的某个县市的主官吧。 　　然后他就听祁谢说道：“你去帮我查一下，今天下午长明街十字路口的那个方氏中医诊所的年轻医生的资料。” 　　助理小王：“好的……啊？？” 第16章 　　“听说了吗？盛世集团准备斥资十五个亿，在我们省修建一个度假山庄。” 　　“十五个亿？什么样的度假山庄能修出十五个亿？松市去年建成的那个号称我们省最大的游乐场才花了多少钱？不到六个亿？” 　　“选址定了吗？” 　　“还没有，据说盛世集团一共选了三个地方，荣市，松市和照市。” 　　“别的先不说，照市？就那么一个小破县城也配跟荣市和松市比？” 　　“？？？？” 　　“一开始还以为你是荣市或者松市人，结果一看你的ip，彭市人？哈哈哈哈，就是那个 GDP年年垫底，为了搞钱，甚至想给彩礼收税的，给我们照市提鞋都不配的彭市，就你，也配看不起我们照市？” 　　“？？？先别急着地图炮了，盛世集团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半年前被边省祁家支配的快乐了吗？” 　　“我想起来了——” 　　“想不起来的也没关系，我来给你们科普一下。众所周知，边省是咱们华国最富裕的省份，没有之一，而祁家则是边省最大的豪门，也没有之一。” 　　“祁家的上一任家主是祁候勋，他先后娶了三个老婆，生了十五个儿子和女儿，其中大房一个，二房九个，三房五个。” 　　“对于豪门来说，为了争家产，兄弟反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是有十五个儿子和女儿的祁家。” 　　“这么多年来，祁家二房一直靠着人口数量稳坐钓鱼台，但是三房最得祁候勋的喜欢，所以这些年有后来居上之势。” 　　“大房因为只有一个儿子，而且从小就走失了，祁家人找到他之后没多久他就去世了，只剩下一个刚刚成年的儿子，最主要的是，当初祁候勋之所以和大房离婚，就是因为大房不满他出轨，并且把这件事情捅了出去，害他丢光了脸，因而他对大房非常不喜，所以就算大房的外家非常给力，也根本不被二房和三房放在眼里。” 　　“半年前，祁候勋病危，祁家的火药桶彻底被引爆了。” 　　“先是二房老十偷偷举报三房老十一偷税漏税，把三房老十一送进了拘留所。” 　　“然后二房老四明目张胆指使手底下的娱乐公司把三房老十二出轨小姨子的艳照放了出去。” 　　“两天后，三房老十二就带着一群记者和两个黑人孩子，浩浩荡荡的去找二房老五的老公认祖归宗。” 　　“再然后三房老十三曝出三房老十四的老公是个变态，喜欢跟别人玩换妻游戏。” 　　“再再然后，三房老十三下班回家路上，刹车突然失灵，他老婆第一时间跳出来接受记者的采访，并且暗示记者绝对是二房老五和三房老十五做的。” 　　“最后，祁候勋直接就被他们气死了。” 　　“但是祁候勋这十几个儿子和女儿的斗争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呢。” 　　“一个月后，二房的老二和三房的老十三联手镇压了其他的兄弟姐妹，将祁氏一分为二。” 　　“可是等他们回过神来，将手里的资产清点了一番之后，才发现，他们继承的资产竟然已经不足祁候勋坐镇祁家的时候的三分之一。” 　　“其中三分之一都被其他的家族瓜分掉了，剩下的三分之一竟然全都落入了大房的那根小独苗，也就是祁谢手中。” 　　“祁谢，十六岁就带着父亲和邻居一起创办了一家跑腿公司，两年后，他和父亲被祁家找回，祁家人都只以为他父亲是一个穷的响叮当的高中老师，他只是一个成绩稍微有点好的准大学生，却不知道一年后，他和邻居就将他们一起创办的那家跑腿公司以一亿一千万的价格卖给了一家外企，而且随后就又成立了一家游戏开发公司，并且在一年半后开发出了一款月流水过一点九亿的全民枪战游戏。” 　　“而也就在祁家人都忙着争权夺利的时候，他抵押了手里全部的股份，又从银行借了一大笔钱，在外家的帮助下，一口一口吞掉了祁家大半实业。” 　　“然后他将这些产业和自己原本的游戏公司合并，组成盛世集团，并且在一年后，也就是他二十一岁的时候，彻底稳住了局面。” 　　“今年年初，盛世集团在边省顺利上市，到现在，它的市值已经超过了一千三百亿，祁谢以盛世集团百分之十八的股份，成为新晋百亿富豪。” 　　“有人二十二岁白手起家，三十五岁成为世界级富豪，也有人二十八岁就成为一国最高领导人，现在竟然连二十二岁的百亿富豪都出来了，再看我，不能比，根本不能比。” 　　“意思是，祁谢也觉得养老业是个朝阳产业，所以准备踏足养老业了？” 　　“十五亿的度假山庄，这得有多大？能够容纳多少人？” 　　“投资这么大，盛世集团走的肯定是高端路线，既然要走高端路线，是不是像是医院、公路、甚至是机场这些配套设施也要跟上，可想而知，这将给所在地带来多么庞大的后续投资和工作岗位。” 　　“也就是说，这个度假山庄建在哪个城市，哪个城市就发达了呀！” 　　一时之间，照市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要是这个度假山庄能够建在我们照市该多好啊！” 　　“是啊！” 　　方洲一边听着，一边继续给面前的病人诊脉。 　　十几秒钟后，他收回了手。 　　“扭伤一个多月了都还没有消肿？” 　　那名病人：“是的。” 　　方洲：“你的脚没有骨折，也不是长结节。” 　　“所以我现在初步断定你是急性损伤引起的痛风，你先去医院查个尿酸。” 　　那名病人：“好的好的。” 　　方洲：“下一个。” 　　…… 　　就这样，一天又过去了。 　　就在方洲准备关门去吃饭的时候。 　　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等等，方医生，等等……” 　　方洲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从远处跑过来。 　　方洲连忙就又把大门打开了。 　　等到中年男人一到，他就接过了小孩：“怎么了？” 　　中年男人甚至顾不上喘气，就大哭着说道：“我儿子，我儿子的手被蜈蚣咬了，巴掌那么长的蜈蚣，那蜈蚣是有毒的……” 　　方洲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他抓起小孩的手一看，手背上果然有一道伤口，上面已经黑了：“什么时候的事？” 　　中年男人：“半个小时前吧，他被咬了之后就哭个不停，也不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当时还以为他是因为他姐姐不肯把糖分给他，所以故意在哭闹……” 　　半个小时前？ 　　方洲：“……” 　　他用手指轻轻的在小孩的手背上一擦，那点黑色果然就被擦掉了大半。 　　于是他把小孩往椅子上一放，拿过旁边的碘伏，给他擦了擦，然后就说道：“行了。” 　　中年男人：“……这就行了……不是，他应该是中毒了……” 　　“我们这儿有毒的蜈蚣本来就少，更何况从他被咬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那蜈蚣要是有毒，他早就出事了。” 　　一边说着，方洲一边又从桌子上的盒子里拿出一块润肺止咳化痰糖塞进了小孩的嘴里。 　　“他就是因为姐姐不肯把糖分给他在闹腾呢。” 　　尝到冰冰凉凉的甜味，小孩瞬间就闭上了嘴巴，不哭了。 　　中年男人：“……” 　　诊所外正好从车上下来的祁谢：“……” 　　果然，认真工作中的男人最帅了。 　　要不是担心孩子又哭起来，中年男人真想给他屁股一巴掌。 　　“那方医生，多少钱？” 　　“都是街坊邻居的，举手之劳，不用了。” 　　方洲说道。 　　“那就麻烦方医生了。” 　　中年男人就这样带着孩子回去了。 　　方洲随即就又准备关上诊所门。 　　而后一个清冽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您好，是方医生吗？” 第17章 　　方洲下意识抬头一看。 　　只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站在距离他不到三米外的人行道上，薄唇红润，一双如黑珍珠般的眼眸在路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最主要的是，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胸前的口袋露出方巾四角，袖口还别着一对蓝宝石袖扣，如果不是看到他身后来来往往，时不时地按一声喇叭的小车，有那么一瞬间，方洲还以为他们现在正处于一座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中，而不远处的年轻男人就是这场宴会上最珍贵的客人。 　　注意到方洲的目光有些失神，祁谢就知道，他这一身没有穿错。 　　也知道，方洲十有六七不是直男。 　　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这个几率已经很值得一试了。 　　那他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所以祁谢再次问道：“你好？” 　　方洲这才反应过来：“你好，我就是方洲。”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祁谢：“听说你的医术很好，我最近晚上有些失眠，所以想请你给我看看，可以吗？” 　　方洲当即侧过身：“可以的，请进吧。” 　　祁谢很快就在方洲的对面坐下了。 　　方洲：“麻烦伸一下左手。” 　　祁谢依言将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 　　方洲跟往常给其他病人看病的时候一样，把三根手指放了上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祁谢突然说道：“方医生一定经常锻炼吧，真羡慕方医生的肤色。” 　　方洲下意识定睛一看。 　　铜色的手指和光滑的手腕形成鲜明的对比。 　　没由来的，方洲突然觉得手指下面有点烫。 　　“还好。”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所以很快就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祁谢的脉象上。 　　十几秒钟后，方洲：“麻烦换一下右手。” 　　祁谢便换上了右手。 　　又过了几秒钟，方洲不禁抬头看向祁谢。 　　祁谢：“怎么了？” 　　方洲抬起手指，调整了一下姿势，重新放回到祁谢的手腕上，又等了十几秒钟，他才说道：“你的脉象显示，你现在非常健康。”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诊断产生怀疑，所以他刚才不得不又重新给祁谢又重新号了一次脉。 　　但是结果竟然真的，他一开始的诊断并没有出错。 　　祁谢真的非常健康。 　　要知道在汽车尾气，科技和狠活……还有核废水的轮番侵蚀下，可以说，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太健康，就连他也不例外……因为他嘴巴里的三处口腔溃疡到现在都还没好呢。 　　可是从祁谢的脉象里，他却几乎看不到什么问题。 　　这还是他回到这个世界之后，看到的第一个这么健康的人。 　　所以祁谢晚上怎么会失眠？ 　　听见这话，祁谢面不改色：“这样的吗，可是我这几天晚上确实睡得不是很安稳。” 　　“难道是因为我从边省过来的，有点水土不服或者有点认床？” 　　方洲：“……也有可能是床单下面有什么东西硌着你了，让你睡得不太舒服。”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扫了一眼祁谢那光滑偏白皙的手腕。 　　所以他选择相信祁谢的话——毕竟应该不会有人无聊到跑到诊所来装病吧。 　　祁谢：“好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身来。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拿出了手机：“方医生，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这样如果以后我再遇到什么事情也能第一时间找到你。” 　　方洲几乎没有犹豫地也拿出了手机：“可以。” 　　因为在此之前，已经有上百个病人提出过这个请求了。 　　“好了，好友申请已经发过去了。” 　　祁谢：“那我就先回去了。” 　　方洲：“好的。” 　　然后他才想起来，他好像忘了询问祁谢的姓名了。 　　因为祁谢和其他人一样，都没有用自己的真实名字当微信名，所以他的微信名是一个句号，这显然不太利于方洲区分他和其他的病人。 　　他当即抬起头，然而祁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方洲想了想，最后在祁谢的备注栏里打下了两个字。 　　康康。 　　可以说得上是非常贴切了。 　　只有一点，那就是祁谢的头像是一只蹲坐在地上一边漫不经心地舔着爪子，一边盯着前方的，就好像前面有什么让它非常中意的猎物一样，看起来高贵优雅的雪狐，和这个备注显然不太搭。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方洲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就收起了手机。 　　再然后他就关掉了诊所大门，去找秦枫吃晚饭去了。 　　到了地方，秦枫已经在桌子前坐着了。 　　他抬起手腕一看：“现在都已经快八点半了，你最近的下班时间是越来越晚了。” 　　方洲：“没办法，诊所里只有我一个大夫，我既要给病人看病，又要给病人抓药，还要打扫卫生，整理药材什么的……” 　　而这还是建立在他几分钟就能看完一个病人的情况下。 　　只能说还好他开的是诊所，如果他开的是其他的店铺，如果让客人等待那么长时间的话，恐怕早就被人把店砸了。 　　秦枫：“其实现在来找你看病的病人还不算多，一天也就是三四十个，等你的名声传出长明街，甚至是整个戊省，到时候每天大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病人来找你看病，你可怎么办？” 　　“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下个月，诊所的正式运营时间就要超过三个月了吧，到时候你就可以申请医保定点了，等到申请批准下来，你的工作量肯定还会再增加的。” 　　方洲：“……” 　　所以在这之前，他还真就没有想到开个诊所也能这么麻烦。 　　毕竟他没有穿越到修真界之前，只是在医院实习过两年，很少有机会独立接诊过病人。 　　他穿越到修真界之后，在没有转为医宗正式弟子之前，也只是出于好心或者是为了养活自己，偷偷接诊过几十个病人而已，等他通过考核转为医宗正式弟子之后，一开始有医宗分配的仆役托底，后来有弟子效劳，这些琐事基本上都不需要他去操心。 　　秦枫：“所以我的建议是，你可以招个护士或者干脆直接招个医生。” 　　方洲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收入，每天稳定收入一千块不是问题。 　　这么一想的话，每天花个两百块去请一个护士或者实习生好像也不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方洲当即就举起酒杯和秦枫碰了一下：“那就这么办。” 　　第二天，看到方洲贴在诊所大门上的招聘启示，不少前来就诊的病人都忍不住说道：“我正想说呢，方医生你也该招个人了，没想到你已经直接把告示贴出来了。”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方医生你的医术有多好，这诊所开了才多久，就开始扩张了。” 　　“没错没错。” 　　“方医生您等着，等我病好了，也给您送上一面锦旗。” 　　方洲笑着说道：“你放心，不出一个星期，你肯定能痊愈的。” 　　“那我是不是现在就该去把锦旗订上。” 　　…… 　　很快，就排到了一对母女。 　　那位妈妈把女儿往椅子上一按：“方医生，麻烦您给我女儿看一看，她现在每顿都差不多要吃三大碗米饭，他爸每天给家里的小超市装货卸货，一顿都吃不了那么多，您再看她这幅小身板，她会不会是得了那个什么暴食症？” 　　听见这话，后面排队的病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因为女儿的身形确实比较娇小，估计连一百斤都没有。 　　而女儿也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妈，我真的没病。” 　　这位妈妈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肩膀上：“有没有病你说了不算，快让方医生给你看看。” 　　女儿只能一脸憋屈的伸出了手。 　　几十秒钟后，看到方洲收回手，这位妈妈迫不及待问道：“方医生，我女儿她到底是不是得了暴食症？” 　　方洲忍不住抬头看了这位妈妈一眼。 　　这段时间以来，他见到的都是坑父母的孩子，今天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坑孩子的母亲。 　　所以他说道：“没有，孩子身体很健康。” 　　“啊！” 　　这位妈妈直接就愣住了，然后几乎是脱口而出：“您的意思是，她就单纯的只是个饭桶而已？” 　　女儿：“……” 　　在场的其他病人：“……” 　　方洲：“……” 　　看，他果然没有猜错。 　　在场的那些病人随后就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手指噼里啪啦的弹了起来。 　　显然，他们已经在跟亲朋好友分享这件事情了。 　　看得出来，女儿这会儿连大义灭亲的心思都有了，所以方洲快速说道：“其实吧，只要孩子自己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那一般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好了，下一位吧。” 　　女儿当即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像是看到了什么，她突然停下脚步。 　　紧跟着，她从椅子的缝隙里抠出来一个东西：“方医生？” 　　方洲抬头一看，女孩手里放着的可不正是一颗蓝宝石袖扣。 　　“这是——” 第18章 　　所以这颗蓝宝石袖扣可不正是祁谢的。 　　目测它的价值至少在二十万。 　　所以方洲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给这颗袖扣拍了张照片，然后找到祁谢的微信，把照片发了过去。 　　“你好，我是方氏中医诊所的方洲，你昨天晚上把这颗袖扣落在我这里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拿一下。” 　　另一边，浅市机场。 　　看到这一条消息，祁谢的唇角顿时就往上扬了两度不止。 　　毕竟为了这一条消息，他可是已经等了整整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了。 　　只可惜了，后天是他外公的生日，他得回去一趟，过几天才能回来。 　　所以他只能回道：“你好，方医生，原来这颗袖扣是落在了你手里，真是太好了。” 　　“我大概过几天才会过来拿，麻烦方医生帮我保管几天。” 　　方洲：“好的。” 　　说完，他把袖扣收了起来，而后继续给病人看起了病。 　　但是给病人摸完脉之后，他就皱起了眉头。 　　可想而知，看到这一幕，家属的心情瞬间有多紧张：“方医生，我妈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方洲站起身来，朝着体检室走去：“麻烦你们跟我进来一下。” 　　“好的。” 　　家属见状，当即搀扶起头发发白，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病人，跟着方洲进了体检室。 　　“方医生，是要给我妈做体检吗？” 　　“不是。” 　　方洲拿过一个凳子递给了家属，让她扶着病人坐好。 　　“只是有些话不方便在外面说。” 　　然后他才看向病人：“奶奶，你生完最后一个孩子之后是不是又流过产？” 　　“啊？” 　　家属直接摇了摇头：“没有。” 　　病人随后也跟着说道：“没有。” 　　方洲默了默：“可是从我的诊断来看，你那个的时候应该是流过产的，而且当时那个胎儿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排出来，以前可能是因为你的身体还算健康，所以你们勉强能够和平共处，现在因为你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所以它就开始发作了，这就是您最近一直腰酸腿痛的根本原因。” 　　病人和家属都直接沉默了。 　　方洲：“会不会是你当时月经有些不调，两三个月才来一次月经，所以流产的时候，你没有发现？” 　　“要不，你们去医院照个B超吧，也就是一百来块的事情。” 　　“如果最后B超显示你的子宫里确实还有个胎儿，到时候你再回来，找我开药把它排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从方氏中医诊所里出来。 　　病人和家属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说道：“那就去医院照个B超看看吧。” 　　“嚯。” 　　当天晚上，听着方洲的转述，秦枫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虽然我以前看到过好几个类似的新闻，但是真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身边。” 　　“所以最后呢？” 　　方洲：“最后他们去医院一查，果然查出来子宫里有个未成型的胎儿。” 　　“我给她开了五天的药，让她把胎儿排出来之后，再来找我复诊。” 　　秦枫：“等等，那个病人今年都已经七十多岁了……会不会出事啊？” 　　不是他不相信方洲的医术，毕竟病人的年龄都已经这么大了。 　　方洲：“那胎儿应该才一个月，体型不大，肯定是能顺利排出来的，所以放心，不会出事的。”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那就好。” 　　秦枫还是选择相信方洲。 　　“对了。” 　　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问道：“你这两天有招到人吗？” 　　方洲：“……” 　　“别说人了，连张简历都没有收到。” 　　秦枫：“……” 　　因为方洲开出的一个月五千的待遇其实已经不低了。 　　毕竟县第一医院那边，合同工护士一个月的工资才五千呢。 　　至于实习生就更不用说了，正常情况下，医科实习生都是付费上班，方洲这边也给开五千的薪水呢。 　　“等等。” 　　秦枫：“我想起来了，县里下个月有一场八大医院联合招聘考试，这会儿那些护士和实习生应该都在备考呢。” 　　方洲：“……” 　　难怪。 　　也就是说，最近两三个月他都不太可能招得到人了。 　　“没事。” 　　秦枫说：“到时候我帮你找几个医生问问，说不定他们身边有在医院里做得不太如意，想要出来工作的人。” 　　方洲：“行。” 　　吃完饭，秦枫抢着去结了账：“行了，你都连着请我吃了十几顿了，就算你欠我再多的人情，现在也该还完了，所以这一次还是我来吧。” 　　方洲：“行吧。” 　　方洲这边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县第一医院那边就有点不太好了。 　　这天中午，县第一医院食堂，看到妇产科的吴医生走过来，医学影像科的郑医生当即喊住了她：“吴医生，这里这里。” 　　等到吴医生坐了下来。 　　郑医生迫不及待道：“吴医生，你收的那个七十多岁，子宫里还留着年轻时候流产没有排出来的胎儿的老太太，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听见这话，附近不少医生都转头看了过来。 　　毕竟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非常稀奇的。 　　哪成想吴医生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别说了，我都等了三天了，那个老太太都没有回来找我。” 　　郑医生一愣：“你没告诉她这手术很简单，你能做？” 　　吴医生：“告诉了啊，而且我还告诉她，她的病例很有科研价值，如果她愿意在我们医院做的话，我们医院还会给她减免一半的手术费用。” 　　“这。” 　　郑医生也不免有些可惜。 　　多好的论文，就这么跑了。 　　“其实这也很正常。” 　　他只能安慰吴医生道：“现在的人手里都有钱了，对老人自然那都是愿意掏心掏肺，再加上老人的年纪大了，所以可能是家属觉得我们医院太破旧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有什么好的医疗条件的样子，就把老人转去市里的医院去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说道：“但其实我们医院已经是浅市下面的四个县里最强的了。” 　　“要怪只能怪这几年经济不景气，但凡经济好一点，政府就能把补助款拔下来，我们也就能把新医院修起来了，到时候看谁还敢看不起我们，还有就是中医院那边，要是他们早点认命，宣布破产，然后把医院卖给我们，我们也就不至于这么憋屈了。” 　　“我这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前几天，我这里来了个扭伤的病人，一查尿酸，嚯，六百多，结果人拿到检查结果之后就直接走了，我等到天黑人家都没来再看我一眼。” 　　“你这算什么，我前段时间还碰到一个三十多岁还出水痘的，我话都还没说完，他就直接跑了，连病历本都没拿。” 　　说到这里，众人的神色就开始有点不对劲。 　　“我们内分泌科也是，这段时间遇到好几个内分泌失调的病人，其中甚至还有个外国人，都是检查报告一出来，就直接没影儿了。” 　　“我们心血管科也是……” 　　就这么两分钟的时间，竟然就有十几个医生出声附和。 　　这下子，他们就算是想不发现这其中的不对劲也难了。 　　因为以前他们也没少碰到病人把他们鸽了的情况，但是绝对没有现在这么频繁。 　　因而医学影像科的郑医生当即就拍着桌子说道：“我这就去查——” 　　这会儿食堂正人来人往，他们的谈话自然也就落到了其他医生和护士的耳朵里，所以很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县第一医院，然后也就自然而然地传到了照市其他几个医院那边，包括中医院那边。 　　再加上现在方洲都已经名扬长明街了，所以很快，郑医生就把这件事情给查清楚了。 　　郑医生直接就气笑了，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发到医院的大群里。 　　“行啊，一个小诊所医生指挥起医院来了！” 　　“最主要的是，他还是一个中医诊所的医生。” 　　其他人也都气笑了：“病人宁愿相信一个小诊所的中医，都不愿意相信我们，丢人啊！” 　　郑医生：“最主要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每个找他看病的病人，都要先交二十块钱的诊疗费。” 　　其他医生：“……” 　　“二十块？我一个从医三十年的主任医生，门诊费才敢收七块钱，他一个小诊所的中医，竟然敢收二十块的诊疗费？” 　　还是妇产科的吴医生率先发现了问题症结所在：“中医？” 　　“也就是说，那个子宫里还揣着几十年前的没有排掉的胎儿的老太太，回去找那个中医给她看病去了？” 　　“中医还能怎么帮那个老太太把胎儿排出来？用擀面杖把胎儿擀出来吗？” 　　吴医生整个人都要炸了：“不行，我们必须要马上找到那个老太太，在那些傻逼还没有闹出人命之前。” 　　其他医生：“……” 　　一时之间，整个县第一医院都动了起来。 　　“老太太的病例查到了。” 　　“快给她打电话。” 　　“打不通。” 　　“那就给家属打电话。” 　　“也打不通。” 　　“完了，肯定是出事了。” 　　“万一还没出事呢，救护车，救护车，我们直接去那个老太太家里找她。” 　　结果就是—— 　　等他们连爬七层楼，上气不接下气地拍开老太太家的大门一看。 　　老太太正躺在沙发上，身上架着一个小木桌，三个中年男女正在陪着她打牌。 　　而看到他们冲进来，老太太手里的牌都被吓掉了。 　　县第一医院：“卧槽，那个小诊所的中医真的帮那个老太太把肚子里的那个胎儿打下来了，而且他只用了四副中药。” 　　县妇幼保健院：“卧槽！” 　　县第二医院：“卧槽！” 　　县浅市第一医院附属医院：“卧槽！” 　　县中医院：“嗯哼？” 第19章 　　“儿科，妇科，心血管科，内分泌科……这些科室的病，他竟然都能治？” 　　县中医院院长办公室里，今年五十三岁的院长丁永元忍不住加大了声音。 　　助理：“我岳母的堂哥就住在长明街，他说，现在长明街的人，只要是生病了，不管是什么病，都会优先去找那个方医生治，从那个中医诊所开业到现在，两个多月了，只要那个方医生出手，就没有出过岔子，哦，对了，听说还有个M国人，今年都六十多快七十岁了，得了肝硬化，宁愿不退休继续工作，也要跑到华国来找那个方医生治病。” 　　院长更震惊了：“肝硬化？” 　　“没错。” 　　“关键是那个方医生今年才二十六岁不到。” 　　所以助理其实也是不太相信这些的。 　　“虽然他是华国医科大学毕业的硕士。” 　　院长敲了敲桌子，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走，去那个方氏中医诊所看看。” 　　没想到的是，他们正好赶上了一个大场面。 　　一个病人带着家人和腰鼓队来给方洲送锦旗的大场面。 　　看着锦旗上那金灿灿的‘华佗在世’四个大字，以及看到这个大阵仗之后，忍不住将诊所围了个水泄不通的路人——最主要的是，这些路人里，有一个打扮得青春靓丽的年轻女人正举着手机，一边拍摄着方洲从病人手里接过锦旗的画面，一边大声列举着方洲的事迹。 　　显然，她是在直播。 　　助理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毕竟这种场景他可真是见得太多了，他姐夫家的新饭店开业的时候，就找过两个主播过来带货。 　　当时那两个主播也是这么操作的。 　　而他姐夫的目的，当然是借助那两个主播的影响力，宣传他家的新饭店，招揽更多客人。 　　所以他忍不住说道： 　　“院长，你说，这些事情会不会也是这个方医生的一场炒作。” 　　偏偏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他都没有得到院长的回复。 　　所以他忍不住转头看向旁边的院长，然后又问了一遍。 　　直到这时，院长才开口说道：“……应该……不是吧！” 　　“啊？” 　　助理几乎是脱口而出：“您是怎么知道的？” 　　只听院长虚着声音：“……因为那个病人……以前是我的病人。”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病人得的是白驳风，也就是白癜风，症状是皮肤上出现大小不一的白斑，这是一种慢性疾病，治愈率非常低，他给那个病人治了三个月，然后…… 　　助理懂了。 　　也傻了。 　　他现在已经不关心方洲的医术是不是名副其实的了，他现在只担心他会不会明天因为左脚先踏进医院大门，而被院长下放去看大门了。 　　所以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院长突然就又激动了起来：“不过这不是正好能证明，这个方洲的的确确是有真本事的吗？” 　　要是能把他招进中医院—— 　　中医院的这坛死水说不定真的能让他盘活。 　　毕竟前面就已经说过了，现在的照市县中医院都已经濒临破产了。 　　“不行。” 　　但是院长很快就又冷静了下来。 　　“他实在是太年轻了，所以也不能排除他之前的那些病人都是误打误撞治好的。” 　　“所以还是再考察他一下吧。”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给方洲送完锦旗的病人为了不耽误其他病人的治疗，在和方洲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带着腰鼓队回去了。 　　院长当即说道：“走，我们过去让那位方医生给我们看看。” 　　他已经想好了。 　　他有高血压和胃炎，只要方洲能诊出来，开出的方子能有八十五分，他立即去接触那个得了肝硬化的M国人，但凡那个M国人的情况只是比他接受方洲的治疗之前的情况好了能有二十分，他就敢破格把方洲招到县中医院里来。 　　但是他得先排队。 　　因为这会儿诊所的候诊室里还坐着七八个人呢。 　　随着看诊桌前的病人拿着方洲开好的药离开了诊所，排在最前方的那名病人坐了过去。 　　院长扫了一眼他的脸，皮肤暗黄没有血色，不是肝有问题，就是肺有问题。 　　只见方洲将手放在了病人的手腕上。 　　仅仅只是一分钟后，他就开口了：“最近是不是喝酒喝的有点多？” 　　病人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对。” 　　院长忍不住坐着了身体。 　　这么快？ 　　方洲：“所以你最近经常拉肚子，不是因为前段时间着了凉，而是因为饮酒过度导致的肝炎，我给你开两个方子，一号方子吃两天，消炎用的，二号方子吃一个星期，养一养你的肝，以后少喝点酒吧。” 　　病人：“好的好的。” 　　很快，方洲就把方子写好了。 　　这下子，院长的身体坐得更直了。 　　因为方洲从动笔到结束，都没有停顿过哪怕一次，而且总共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方洲都不用斟酌一下药方的吗？ 　　——他见过的老专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是就算是经验再老道的老专家在下药方的时候都会再三斟琢。 　　方洲写完药方之后，就将复写件撕下来递给了病人，自己则是拿着正本走向了药柜，抓起了药。 　　院长的目光也跟着他转了过去。 　　只见方洲拉开一个小柜子，伸手一抓，再往称上一放，正好十克，将称好的药材倒进中药袋里，他如法炮制，上百次的称量下来，他很少有失误的时候，即便有失误，基本上只操作一次就能称准。 　　院长终于知道为什么长明街的人这么容易就信了方洲了。 　　单就这一手，外行人看了，谁会不当场瞪大眼，内行人看了，谁会不夸赞方洲一句对药材的特性肯定掌握地非常透测。 　　最主要的—— 　　院长将他抓的两副药在心底过了一遍。 　　的确都是很好的消炎和养肝的方子。 　　接下来的几个病人的经历也都和这个病人差不多。 　　一个半小时后，终于轮到了院长，而候诊室里也重新排满了人。 　　助理第一时间给方洲扫了二十块钱诊疗费过去。 　　方洲随后就将手指搭在了院长的手腕上。 　　一分钟后，他收回了手，然后直接站起身来：“麻烦你们跟我来一下。” 　　见方洲朝着体检室走了过去，院长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就一个高血压和一个胃炎，还需要体检？ 　　想到这里，院长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难道方洲的医术真的都是他炒作起来的？ 　　但他还是起身跟了过去。 　　助理见状，也跟了上去。 　　没想到到了体检室之后，方洲却直接拿出一条凳子让他坐了下来，然后说道：“我之所以把你们叫到这里来，因为有些话不方便在外面说。” 　　院长：“……” 　　助理：“……” 　　方洲：“你的脉象中，我看出了你有高血压和胃炎，但是你现在应该有在接受系统的治疗吧。” 　　院长：“……是的。” 　　方洲竟然看出来了？ 　　方洲：“可以看一下那位医生给你开的方子吗？” 　　院长默了默，只能拿出手机，翻出他的师兄给他开的方子，递了过去。 　　方洲接过一看。 　　这就连人参都用上了？ 　　“药还有吗？” 　　院长：“……还有十几包。” 　　方洲：“既然药还剩下很多，那就继续用吧。” 　　院长：“……” 　　这意思是不是，如果不是考虑到药还剩下很多，为了避免浪费，他肯定会给他把方子换了。 　　也就是说，他觉得他师兄开的方子不太行？ 　　开什么玩笑，虽然他的医术算不上拔尖，但他师兄可是省内排得上号的老专家。 　　但是不等他出声反驳，他就又听方洲说道：“说完两个病，现在我们来说另一个，你最近的压力是不是有点大？” 　　院长直接就叹了一口气。 　　他的压力能不大吗？ 　　方洲：“早上起来都没有什么精神？” 　　院长想了想。 　　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是的。 　　然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他心里好像隐隐已经猜到了方洲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了。 　　果不其然，只听方洲说道：“夫妻生活是不是也不太……” 　　院长瞬间就涨红了脸，他猛地握紧了方洲的手，语速要多快有多快：“方医生，其实我是县中医院的院长丁永元，我听说您的医术特别好，所以我现在非常诚恳地邀请你来我们县中医院坐诊。” 　　方洲：“……” 　　手要断了。 　　“啊？” 　　助理：“……” 　　不是说好的要再考察一下方洲的吗？ 　　“啊？” 第20章 　　“你说什么，县中医院的院长亲自跑到你的诊所里来，邀请你去县中医院工作？” 　　当天晚上，得知这个消息，秦枫的眼睛直接就瞪圆了。 　　方洲拿起一把牛油，给秦枫分了几根：“嗯。” 　　“牛逼啊兄弟。” 　　秦枫当即端起啤酒杯，跟方洲重重地碰了一下。 　　“所以你答应了吗？” 　　方洲：“还没有。” 　　秦枫：“……” 　　“你这话要是让考公人听见，尤其是那些正在备考医院编制的合同工护士和实习医生，他们能直接用眼睛杀死你你信不信？” 　　“你知道现在考编制有多难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 　　“我当初为了考到这个编制，每天复习到凌晨两点，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发际线到现在都还没有修复回来。” 　　“结果你倒好，编制送到你面前，你竟然还不愿意？” 　　因为这和医院对外招聘普通医生可不一样，县中医院院长显然是把方洲当成了一位强有力的外援在看待，那他自然也就不能用招聘普通医生的方法去聘请方洲。 　　所以他给方洲开出的条件是，先让方洲走人才引进通道，以特聘主治医师的身份去县中医院坐诊半年，半年之后，只要方洲不出什么岔子，就帮方洲转为正式主治医师。 　　但是秦枫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不过说来也是，进入医院工作，肯定没有现在这么自由。”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转了话音：“但是那可是编制啊！” 　　“而且你现在基本上每天都工作到了晚上八九点，还是全年无休，好像还不如去医院里工作呢，毕竟医院里的医生好歹还能轮休，而且是双休。” 　　方洲：“……” 　　秦枫很快就又想到了一个拒绝的理由：“自己开诊所赚得多啊，你看你现在基本上每天都能赚一两千，一个月就是五六万，以后肯定会更多，到时候说不定年入百万都不是梦，可是如果去医院工作，一个月的基本工资也就四五千。” 　　但是下一秒，秦枫的话音就又是一转：“但那可是编制啊！！” 　　“虽然医院一个月的基本工资只有四五千，但是福利多呀，各种提成，五险一金，节礼年礼，季度团建，还有退休金，年终奖，尤其是年终奖，听说浅市第一医院那边，一个主治医生一年随随便便都能拿到二十几万的年终奖……更别说还有那么多的隐形福利了。” 　　“所以算下来的话，好像也不亏。” 　　方洲：“……” 　　所以秦枫根本就还没有冷静下来。 　　秦枫彻底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最主要的是，你现在又要给病人看病，又要帮病人抓药，还要打扫卫生，整理药材……你还招不到人，可是如果你进了医院，你以后就只需要给病人看病就行了！” 　　“……而且你知道我看医疗剧的时候，最喜欢看的剧情是什么吗？” 　　“就是主角成为名医之后，穿着一身白大褂，带着一大群医生和实习生，浩浩荡荡去查房的剧情。” 　　“也就是说，如果你接受那位丁院长的邀请的话，我用不了多久就能在现实中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说到这里，他得出结论：“所以你还是接受那位丁院长的邀请吧。” 　　方洲：“……好的。” 　　然后他端起啤酒杯就和秦枫碰了一下！ 　　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而且就是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 　　发现是一位名叫康康的微信好友，给他发来了两条消息。 　　康康？ 　　方洲立即就想到了那个全身上下好像都会发光的年轻男人。 　　他打开手机一看。 　　“方医生你好，我现在已经回到照市了。” 　　“我明天晚上去你那里拿袖扣可以吗？” 　　方洲直接回了一句：“可以的。” 　　第二天，方洲就给浅市药材街的那位陈老板打了个电话：“陈老板，你之前是不是有说过，如果我的诊所开不下去了，我从你这里购买的药材，你都可以按照七折的价格回收？” 　　而陈老板接通电话之后的第一句就是：“方医生，又有很多药材快用完了？那你直接把单子发过来吧，你放心，今天晚上我就让人把药材给你送过去……” 　　然后他就直接愣住了：“啊？” 　　再然后，他的声音瞬间就拔高了三分不止：“你要退药材？” 　　要知道他手里一共有三十多个合作商，这两个月，就属方洲的诊所订购的药材名列前茅，甚至跟在浅市小有名气的赵氏中医诊所齐平了——要知道他的诊所可是开在了号称中医荒漠的照市啊！ 　　只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方洲的诊所有多大的潜力，方洲有多大的潜力。 　　所以他一改此前对方洲连三个月都坚持不了，就会灰溜溜关掉诊所的看法，认定方洲至少有八成的可能，能够在照市彻底站稳脚跟，甚至成长成为一棵大树。 　　结果现在方洲竟然来找他退药材来了？ 　　他最后竟然还是没能坚持过三个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方洲出了医疗事故了？ 　　比如，治死了人？ 　　方洲：“……你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陈老板：“……” 　　方洲：“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之所以决定关掉诊所，是因为我准备去中医院上班了。” 　　陈老板：“……” 　　去中医院上班？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最后会是这样一个发展方向。 　　他这么大的一颗摇钱树就这么没了？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说道：“恭喜恭喜。” 　　毕竟生意虽然是做不成了，但是仁义还在。 　　“那我星期六过来拉药材？” 　　“那就麻烦陈老板了。” 　　方洲。 　　“恭喜恭喜。” 　　诊所这边，看到方洲贴出来的告示，在场的病人和街坊邻居都纷纷给道起喜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以后再来找方医生你看病，万一有需要做什么检查，就不用再跑一趟医院，然后又跑回来了？” 　　方洲：“对，而且医院还不收诊疗费，也就是挂号。” 　　这下子，众人笑得更开心了。 　　这一天，一直到晚上九点半，方洲才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然后他才想起来，那位康康还没有过来拿回他的袖扣。 　　但也就在他拿出手机，准备给那位康康发个消息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方医生？” 　　方洲转头一看。 　　只见熟悉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外，他没有再穿那天的那一身黑西装，而是穿了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下面是一条淡蓝色的裤子以及一双白色的球鞋，看起来纯净简单。 　　但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因为他那无处安放的清贵和自信，无不昭示着他是一位流落民间的小王子。 　　以至于方洲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但是下一秒，他就又愣住了。 　　因为他总不能叫对方康康吧。 　　而就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样，年轻男人说道：“我叫祁谢。” 　　方洲当即说道：“祁先生，你好。” 　　“请进来吧。” 　　方洲随后就给他倒了一杯水：“你先坐会儿，我去楼上把袖扣拿下来。” 　　祁谢：“好的。” 　　很快，方洲就带着袖扣回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祁谢接过袖扣，瞬间就笑了：“就是它，谢谢方医生了。” 　　“对了，方医生还没有吃晚饭吧？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方医生你吃个晚饭？听说城南那边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味道很不错。” 　　方洲当即说道：“不用了……” 　　祁谢：“应该的，毕竟这对袖扣是我的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送给我的，它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多亏了方医生你，我才没有弄丢它，所以这顿饭，我必须得请。” 　　祁谢都这么说了，方洲也只能说道：“那好吧。” 　　“正好前几天，我的一个病人送了我一箱梅子汁，说是他老家那边的特产，味道还不错，我带几瓶过去喝？” 　　祁谢：“好的。” 　　这里距离那家火锅店只有几百米的距离，而且走小路的话，还会近上一半。 　　所以两人直接走上了小路。 　　祁谢：“听说方医生以前在边省工作过？” 　　方洲：“是的。” 　　祁谢：“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就是边省人，我觉得边省最好的一点就是，人情往来比较便宜，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基本上不会大摆宴席，听说西部有些地方甚至连家里的母猪生了也要大办一场。” 　　方洲：“对，最主要的是，在边省，就算是为了重大的事情而大摆宴席，跟主人家有血缘关系的封个两三百元的红包就可以了，跟主人家没有血缘关系，提一箱牛奶过去就可以了。” 　　祁谢：“就因为这，短短不过二十年的时间，边省的东山牛奶就从一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边省本土品牌，一跃成为了华国五□□制品品牌之一。” 　　方洲：“所以我在边省工作半年，总共才花出去不到三百块钱的礼金，我的那些在其他省份工作的同学，最多的，一个月就要掏出去五六百的礼钱……” 　　于是等到方洲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祁谢有说有笑的并行到了一起，他手里提着的梅子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祁谢手里。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拐角处突然就窜出了三个人影。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方洲第一时间将祁谢护在了身后。 　　果不其然，那三个人直接就把他们围了起来，而且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把长水果刀。 　　为首的瘦高个随后就说道：“哥们儿，借点钱来花花？” 　　方洲：“……” 　　祁谢：“……” 　　这真不是他安排的？ 　　因为美人救英雄这样俗套的剧情，现在就连八九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都不爱看了。 　　但很快他就愣住了。 　　因为就在瘦高个见他们都没有动作，准备再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一遍的时候，方洲突然就出手了。 　　他抬起一脚就把瘦高个踹飞了出去，然后一拳砸在左边的年轻男人的脸颊上，再然后转身一个扫堂腿，把右边那个年轻男人扫倒在地。 　　瘦高个和右边的那个年轻男人当场就倒地不起，左边的那个年轻男人还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就被方洲一脚踹在了后脑勺上，随后也晕了过去。 　　祁谢：“……” 　　方洲的身手是不是太好了点？ 　　资料里没说方洲还学过武术啊？ 　　但这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方洲好像比他以为的还要更香！！！ 　　确定这三个人再也没有反抗之力之后，方洲这才转头看向祁谢：“祁先生，你没事吧？” 　　但是他的声音却越来越低。 　　因为此刻的祁谢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眼底闪烁的亮光，配上那张几乎找不出瑕疵的脸，没由来地让他有些不自在。 第21章 　　最后，方洲和祁谢都没能吃上这顿火锅。 　　因为方洲随后就报了警。 　　警察赶到之后，直接把他们和那几个抢劫犯全都带回了警察局。 　　没想到警察局的门卫，就是当初那位早些年流过产，但是胎儿一直没有排出去的老太太的丈夫。 　　他一眼就认出了方洲。 　　所以在得知方洲和祁谢都还没有吃过晚饭之后，他直接就去外面给他们打包了两份饭菜回来。 　　方洲和祁谢推辞不过，只好接了过来，吃掉了。 　　而且等到他们从警察局里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十点半的事情了，火锅店都关门了。 　　方洲：“那就，下次再约？” 　　祁谢：“好。” 　　祁谢也不觉得失望，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他在方洲心中的印象，应该已经达到了聊得来的高度了。 　　更何况，他还得到了下一次约见方洲的理由。 　　回到诊所之后，房东的回复也到了。 　　“行，那就按照方医生你说的办好了。” 　　前面就说过，这栋房子是方洲租的，一共租了一年，月租两千五，押一付三。 　　可是现在才过去三个月不到，所以算是方洲单方面毁约。 　　因此他主动提出不要押金，并且再赔付房东一千五百块。 　　好在房东也很好说话，直接同意了他的解约请求。 　　之后的两天，诊所照常开业，勉强把违约金赚了回来。 　　星期六一大早，陈老板就来了。 　　两个小时后。 　　“……药材都保存的很不错，我都回收了。” 　　“……一共两万九千七百三十块，我给你凑个整，三万块，你是要现金还是转账？” 　　方洲：“微信转账吧。” 　　陈老板：“好。” 　　陈老板走了之后没多久，他挂在闲置平台上的药柜桌椅什么的也都以原价的三折卖出去了。 　　对方明天就会过来把东西都拖走。 　　最后，方洲算了一笔账，当初为了开办这个诊所，除去他和秦枫投入的人力之外，他一共投进了将近五万七千块。 　　现在药材卖了三万块，药柜桌椅等卖了三千块，再加上他这三个月里赚到的七万三千块。 　　净赚四万八千块。 　　还行。 　　而得知方洲手里现在有了十万块，秦枫突然有了想法，他说：“二洲，中医院那边虽然有给你提供宿舍，但是到底不方便，所以，你要不要买套房子？” 　　“我有个同事，家里是做房地产的，中医院旁边的那个去年就建成了的，绿化做的特别好的阳光城你知道吗？就是他家跟县里的另外两个房地产商合作开发的。” 　　“现在经济下行，房子有多难卖你是知道的，再加上中医院那边已经算是郊区了，房子就更难卖了。” 　　“所以现在阳光城那边，三室一厅一百二十平，十九楼的全装修房，只要八十万，还送一个车位，县里为了刺激楼市，前段时间已经出台了允许降低购房首付的政策，按照首付百分之二十来算，到时候我再跟我那个同事说一说，让他帮你把全屋家电升级一下，也就是说你前期只需要给十六万，就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了。” 　　“最主要的是，等到中医院那边给你交上几个月的公积金，你就可以去办商业贷款转公积金贷款了，估计用不了四五年，你的公积金就足够覆盖你的房贷了。” 　　“虽然也有人说房价有可能还会继续下降，但是早买早享受嘛。” 　　而后不等方洲开口，他就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手里现在只有不到十一万块，剩下的钱我有啊。” 　　方洲：“……” 　　他看着秦枫，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大枫，是我记错了吗，难道我高中的时候不仅跟你拜过把子，还救过你的命？” 　　要不然秦枫怎么能对他这么好？ 　　毕竟四五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很多亲兄弟之间，都不敢一口气借给对方这么大一笔钱。 　　秦枫直接给了他一拳：“难道拜过把子的交情还不值五万块钱吗？” 　　方洲直接就笑了。 　　为秦枫的慷慨仗义和率性。 　　“值，当然值！” 　　秦枫：“所以你这是答应了？” 　　“那我现在就去找我那个同事说一说这件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秦枫就发来消息说，房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他不仅从他的那个同事那里帮方洲要来了全屋家电升级的福利，还给方洲薅了一套茶具和三年的物业费。 　　“家电什么的最迟星期五就装好，然后你就可以挑个好日子直接搬家了。” 　　而此时，方洲已经看到了中医院的大门。 　　他只说道：“谢了兄弟。” 　　也就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他的院长助理看到了他：“方医生，这里。” 　　方洲加快速度走了过去：“周助理，你好。” 　　助理：“方医生吃过早餐了吗？” 　　方洲：“吃过了。” 　　助理：“那我们直接进去吧，院长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你了。” 　　方洲：“好。” 　　见到院长之后，自然又是一阵寒暄不必再提。 　　然后助理拿着方洲的证件去了人事科给他办理入职手续，院长则带着他在中医院里转了起来。 　　院长：“我们医院始建于15年，也就是九年前，17年正式开始投入使用，政府当时一共给我们拨了五十亩地，比县第一医院大了一倍，开设了十四个常规科室，六个医技科室，拥有一百五十名员工，三百三十张床位。” 　　听见这话，方洲忍不住四处打量了一番。 　　因为这栋楼看起来实在是太新了，很难让人相信它已经建成七年了。 　　院长：“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结果我们开业一年，日门诊量最高的时候都没有超过两百。” 　　“八年后的今天，我们这里只剩下九个常规科室，六个医技科室，七十三名员工，二百三十张床位，日均门诊量不超过四十。” 　　“没错，比你诊所的病人还少。” 　　对于院长来说，他的医术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他是发自内心地热爱着中医，这也是他当初会主动申请调到照市县中医院来当院长的主要原因。 　　他原本非常自信地认为他能够带着中医院上百位同仁破除照市县人民心中对于中医的错误认知，为照市县人民创造一份本该属于他们的福祉。 　　然而结果却是一败涂地。 　　连带着他们也成了浅市中医界的笑话。 　　“我原本还以为，破产清算会是我们的最终结局。” 　　院长：“但是现在，方医生，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所以方医生，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跟我提，我一定会尽全力满足你的。” 　　因为他后来还是去见了乔，也就是那个得了肝硬化的M国人，并确定他的身体已经停止了恶化，甚至有所好转，最终确定方洲的医术确实名副其实。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方洲只是笑着说道：“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中医院。 　　“什么，丁院长把长明街方氏中医诊所的那个方医生招到院里来了？” 　　“是真的，昨天他还专门来了一趟药房，把所有的药材都翻看了一遍。” 　　“他进的哪个科室？” 　　“中医全科。” 　　“你们猜院长给他开的工资是多少？” 　　“多少？” 　　“底薪三千五，检查单提百分之五，处方提百分之七……住院提百分之六。” 　　“检查提百分之五，处方提百分之七，住院提百分之六？这待遇都快超过医院里的主任医师了。” 　　“所以昨天周助理直接把他安排进了教授宿舍区。” 　　“这待遇未免也太好了点吧！”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带病人进院的呢？” 　　“我倒要看看他能给咱们医院带来多少病人？” 　　“……操，他今天的号挂满了。” 　　“？？？？？五十个号全都挂满了？” 　　“对。” 　　挂号处，护士下意识点头回道。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最后这句不是小群里的人发的，而是有人在她耳边说的。 　　她抬头一看，才发现窗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年轻男人急声问道：“能加号吗？” 　　“不多，也就二十二个。” 　　护士：“……” 第22章 　　所以这个年轻男人可不正是程宽。 　　因为临时有四个病人毁约了，然后又有六个病人想要加入进来，所以他推迟了几天才回来。 　　可想而知，当他带着旅行团兴致匆匆赶到长明街，看到的却是大门紧闭，而且连广告牌都拆了的中医诊所的时候，他的心脏跳得有多快，眼前有多黑。 　　好在附近的店铺老板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第一时间把方洲已经去了县中医院工作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当场就又活了过来，然后就带着求医团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中医院。 　　结果他就被告知，方洲今天的号都已经挂满了。 　　这就是他们公司的疏漏了。 　　毕竟这就意味着这么多病人都要被耽搁一天的时间。 　　所以他能不急吗？ 　　挂号处的护士已经不知道是该先在群里告诉其他人：“方洲今天的号不仅全都挂满了，还有人想要加号。” 　　还是该先怼程宽：“你疯了吗，正常人最多也就是加一两个号，你一下子加二十二个？” 　　好在周助理正好路过，看着程宽身后的那十几个肤色不一的M国人，他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来：“请你们稍等，我这就去请示我们院长。” 　　院长的电话打到方洲这里来的时候，方洲正在跟中医全科的医生聊天。 　　中医全科原本只有四个医生，一个主任，叫钱宏一，五十三岁，三个副主任，一个叫许昌路，五十一岁，一个叫彭宇，四十九岁，最后一个叫连定，五十岁。 　　在其他科室最多也就是设置一个主任医师的情况下，中医全科的医生全都是主任和副主任医师，就可以看出中医全科是中医院实力最强的科室，而中医全科的这几位医生也是中医院医术最好的那一批医生。 　　看到他们人手一个保温杯的时候，方洲就知道，他们应该都很好打交道。 　　一番交谈下来，他们果然相谈盛欢。 　　虽然听到院长说的那句‘有二十二个从M国远道而来的病人想要加号，方医生，你看可以吗’的时候，他们喝水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方洲想了想：“那就让他们在候诊室里等一下，等我把上午的病人看完就给他们看。” 　　“对了。” 　　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院长，M国那边有给小费的习惯。” 　　院长：“……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之后，方洲就站了起来，对着那四位医生说道：“几位老师，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先去诊室吧。” 　　这四位医生当即点了点头：“好。” 　　而得知方洲同意了加号，程宽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他当即转头看向身后的男男女女：“好了，各位，挂号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那些游客也跟着冷静了下来，然后不约而同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他们在发自内心的祈祷，祈祷程宽他们不是在欺骗他们。 　　祈祷那位在程宽他们的描述中像极了M国的村医的方医生真的能够治好他们。 　　八点一到，第一个病人就来了。 　　是一位白驳风病人。 　　他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大半个头顶已经白了，连带着头顶白斑部位的头发都已经变白了。 　　方洲收回手指：“因为你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保证一定能够把你治好。” 　　听见这话，病人脸上的神情瞬间就萎靡了起来。 　　“你先别急。” 　　方洲继续说道：“但是半个月之内控制住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半个月就能控制住？” 　　病人先是一愣，然后就激动了起来。 　　他的白癜风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控制住，也就不会在他一个月跑几次医院，一天吃三顿药的情况下，一路从他的手腕长到他的头顶了。 　　所以现在，只要白斑能够不往他脸上长，他就已经满足了。 　　“对。” 　　方洲：“我先给你开七天的药，七天之后来复诊，调整药方。” 　　病人：“好的好的。” 　　第二个病人还是白驳风病人。 　　所以今天方洲的号这么快就挂满，还真就是个巧合。 　　因为当初他治好的那个白驳风病人，把他的事迹发到了他加的几个病友群里，那几个病友群里的病人知道了他的存在之后，住的近的就直接跑了过来，巧的是，他们选择的都是今天。 　　果不其然，因为不需要他再抓药，所以他看诊的速度又快了很多，十点半还没到，他就把上午的二十五个病人都看完了。 　　然后他直接就去候诊室里把程宽他们叫了进来。 　　第一个病人是个肝硬化患者，他强忍着激动，将自己的病历本和一堆的检查单递给了方洲。 　　那些检查单当然都是用英文写的。 　　方洲……当然看不懂。 　　但是他能看懂那些影像资料就行了。 　　几分钟后，他收回了放在病人手腕上的手指，开口说道：“张开嘴巴我看看。” 　　程宽照例充当起了翻译的角色。 　　听了他的话，病人当即张开了嘴巴。 　　方洲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过一根棉签，在他的嘴巴里掀了掀：“已经开始呕血了是吗？” 　　病人当即点了点头。 　　显然，他的病情比乔还要严重。 　　方洲将那根棉签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我只有不到六成的把握，将你的病情控制在现在这个阶段，只有四成的把握帮你缓解其他并发症给你造成的痛苦，治疗周期可能长达半年，花费可能高达三十万华国币，所以你看你要接受我的治疗吗？” 　　“百分之四十的几率？不不不，这个几率已经很高了，我愿意接受你的治疗，我愿意。” 　　这名病人直接就站了起来，声音也瞬间就放大了一倍不止。 　　“那好。” 　　方洲能体会他的心情，他先是示意他坐下，然后就在电脑上操作了起来：“以前的医生给你开的药都不要再吃了。” 　　“你先去办理住院手续。” 　　“护士到时候会把药给你送来，你吃完药之后再来找我，我给你扎几针，这些是为了帮你缓解疼痛……” 　　好在这一次，程宽他们没有掉链子，他们当即就分出一个人来，带着这名病人去办理住院手续去了。 　　第二名病人依旧是个肝硬化患者。 　　他的情况比上一位病人要好上不少，方洲原本没打算让他住院，但是他一听说医院三人间床位费加上空调费也只要七十元华国币，也就是不到十一M元一天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提出了住院的要求。 　　想想也是，因为如果他不住院的话，就还要在附近租房子，每天还都要跑到医院来找方洲扎针，确实也挺麻烦的。 　　所以方洲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就这样，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还是这两个月里来的第一次，他下班的时候太阳都还没有落山。 　　所以走出医院之后，方洲忍不住抬头看向头顶上的太阳，哪怕它还有些刺眼。 　　既然如此，那就去吃顿好吃的吧。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消息可不正是祁谢发来的。 　　他说：“方医生，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火锅？” 　　方洲想都没想，直接回道：“好啊！” 　　另一边，中医院里。 　　“结果出来了，今天一天，这位方医生一共接诊了八十二位病人，收了二十四个住院病人。” 　　“……二十四个住院病人？在这之前，咱们所有科室的住院病人加起来有二十四个吗？” 　　“没有，所以我们护理部现在还在等洗衣厂送干净的被褥过来，以防止晚上有病人弄脏被褥没有干净的被褥换。” 　　“……” 　　“那么多病人慕名而来又有什么用，万一他到时候没把人治好，那可就好笑了。” 　　“…………” 　　“……真不是我小心眼，你们想想，他这么年轻，就连白癜风和肝硬化都能治好了，他正常吗？他就不正常。” 　　“……然后我就去药房那边翻了翻他这几天开的方子，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些方子十有八九都是很常见的方子，那些方子要是能把白癜风和肝硬化治好，中医早就发扬光大了，还能像现在这样憋屈？” 　　“不信你问中医全科的许教授，还有皮肤科的贺医生，他们当时可是跟我们一起翻看的方子。” 　　“所以我猜，前面那几个病人他能治好，纯粹就是走了狗屎运。” 　　“………………” 第23章 　　“辣锅的话选中辣？” 　　火锅店里，祁谢翻看着菜单。 　　“微辣吧。” 　　考虑到边省那边的口味偏淡，方洲说道。 　　祁谢：“好的。” 　　“那你还有其他想吃的菜吗？” 　　方洲：“先吃着吧，要是不够的话后面再加。” 　　“好。” 　　祁谢随后就招来了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了她。 　　很快，服务员就把椰汁先送了上来。 　　祁谢随后就拿过两个杯子，给他和方洲各倒了一杯。 　　“听说方医生去中医院工作了，恭喜！” 　　“谢谢。” 　　方洲端起饮料跟他碰了一下。 　　顺便多看了祁谢一眼。 　　今天的祁谢穿了一件古巴领短袖，配的白色打底和浅色牛仔裤，一如既往的干净和养眼。 　　方洲的心情没由来的就更好了：“对了，还不知道祁先生是做什么的？” 　　祁谢：“以前是做游戏的，前段时间赚到了一笔小钱，足够我下半辈子生活了，所以我准备过两年就退休，目前的工作是给自己找一个养老的地方。” 　　方洲：“……这话以后祁先生还是少跟其他人说吧。” 　　祁谢：“嗯？” 　　方洲认真说道：“容易挨打。” 　　祁谢忍不住笑了一下。 　　方洲又是一愣。 　　祁谢笑起来好像更好看了。 　　祁谢扫了一眼他的脸，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方洲看着他发呆的样子也更好看了。 　　最主要的是，他今天的目的达到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服务员把锅底和配菜都送上来了。 　　祁谢：“先下羔羊肉吧，他家的羔羊肉看起来还不错，应该是真的直接从内省那边空运过来的。” 　　方洲：“好。” 　　祁谢：“所以方医生以后是打算留在照市了吗？” 　　方洲：“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祁先生呢，你来照市，是把照市列入了考察地吗？” 　　祁谢：“是的。” 　　就这样，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开了。 　　只有一点，那就是祁谢再一次证明了一件事情——边省人确实不太能吃辣，偏偏瘾还大。 　　因为几口羊羔肉下肚，他就开始忍不住吸鼻子了。 　　等到方洲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祁谢的眼角都已经红了，眼睛里更是泛起了水光。 　　再看他的嘴唇，比他的眼角还红，再加上他的嘴唇本来就足够水润…… 　　不用尝也知道，它的滋味肯定比那些从内省运过来的羔羊肉还要好。 　　不过下一秒，方洲就反应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都想到了些什么，他的手一抖，筷子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伸手去捡，结果又一不小心把蘸碟打翻了。 　　“抱歉抱歉。” 　　场面瞬间就陷入了混乱。 　　看到这一幕，祁谢拿过旁边的饮料，喝了一口。 　　为了压下嘴里的辣味，更为了遮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因为没想到，这顿火锅竟然还能吃出意外收获来。 　　照这样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两个月，方洲就得老老实实地栽进他手里了。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陆陆续续的还有白癜风患者赶过来，所以方洲每天放出去的五十个号，还是挂满的，偶尔还会有四五个加号。 　　除此之外，方洲和医院里的护士们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拜托，帅哥谁会不喜欢呢。” 　　中医全科的护士长拿出一盒牛肉干来：“方医生，快来尝尝，我公公做的，他的手艺可好了。” 　　方洲当即走了过去，拿起一根放进嘴里：“嗯？味道真不错，叔叔以前是学厨的？” 　　护士长：“对，他年轻的时候在五星级大酒店做过十几年。” 　　方洲：“嚯。” 　　护士长：“你喜欢吃的话，这些你都拿去。” 　　方洲：“不了不了。” 　　这些牛肉干看起来可是有一两斤呢。 　　护士长：“收着吧，托你的福，这个月我们几个护士都能多拿一两千块钱的奖金呢。” 　　医院收治病人，医生有提成，护士当然也有奖金。 　　“这还是我进中医院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拿到奖金呢！” 　　她笑着看着方洲：“而且我觉得，我们以后肯定还能拿到更多的奖金。” 　　作为护士，她们比医生接触病人的时间还要多，所以病人接受治疗之后，病情是好转了还是恶化了，她们是最清楚不过的。 　　方洲懂了：“那就谢谢你了。”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护士长说：“我去帮你叫号。” 　　今天的第一个病人是个年轻女孩，陪同她的应该是她的父母。 　　他们的脸一张比一张苦涩。 　　方洲将手指放到女孩的手腕上，问道：“怎么了？” 　　她父母一人一句说道：“方医生您好，我女儿原本的学习成绩还不错，老师都说，只要她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将来能考上个一本……” 　　“可是最近这半年来，她经常失眠，呕吐，有时候还特别烦躁，甚至头痛，成绩也一落千丈，老师说她很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给她的压力过大，导致她得了精神……抑郁了。” 　　“我们已经跑了好几个医院了，医生都建议我们先休学一两个月……” 　　“可是她明年就要高考了呀。” 　　“所以我们就想请方医生您给她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治好她。” 　　“抑郁？” 　　方洲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对父母的心也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方洲不会治？ 　　方洲收回了手，看向女孩道：“有手机吗，平时喜欢刷微博，或者刷小视频吗？” 　　女孩点了点头。 　　方洲：“能让我看看你的评论记录吗？” 　　女孩：“……” 　　她母亲：“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手机给方医生看看。” 　　女孩只能哆嗦着手把手机拿了出来。 　　方洲用了一点劲儿才把手机接了过来。 　　然后他点开她微博的评论记录一看。 　　#不贪心的女人只求财！# 　　#别人创我是他们丧尽天良，我创别人是他们罪有应得# 　　#最近有谣言说我是老色批，我在这里澄清一下，我不老# 　　#你们都知道的，我从小没有老公，也没有老婆#① 　　方洲：“……” 　　这么稳定的精神状态怎么可能会有抑郁症呢！ 　　为了避免女孩因为过于羞愤而血溅当场，方洲及时将手机还给了她。 　　他说：“我觉得孩子的精神状况没有问题，她只是胃有点问题。” 　　女孩：“……” 　　她的父母：“……” 　　“啊？” 　　于是两天后，中医院的候诊室里就有了这样的对话。 　　“不是说中医院都没什么人来看病的吗？我怎么感觉人还是挺多的？” 　　“你不知道？中医院来了个很厉害的年轻医生，坐在这里的都是挂着他的号的病人。” 　　“很厉害的年轻医生？多厉害？” 　　“这个我们就有发言权了，我们女儿前段时间身体不太舒服，我带着她跑了好几个医院，医生都说她是得了抑郁症了，还说这病很难治好，建议我女儿先休学，后来我听我婆婆说，县中医院的方医生的医术特别好，连肝硬化晚期的病人都能救回来，说不定能给她治好。” 　　“然后我们就连夜带她回来了，没想到方医生只是给她把了把脉，又翻看了一下她的手机，就确定了她得的不是抑郁症，而是胃炎。” 　　“然后他就给我女儿开了三天的药，我女儿吃完三天的药之后，就什么症状都没有了。” 　　“这不，我今天又带她过来复诊来了。” 　　“嚯，这么厉害的吗？” 　　“可不是。” 　　“那我们退了那个贺医生的号，去挂那个方医生的号吧。” 　　“行。” 　　对此，中医院的其他医生：“……” 　　“好嘛，原本一天好歹还能看到一两个病人，现在一个病人都没了。” 　　“应该说原本还想着看方洲的笑话，结果现在变成方洲看我们的笑话了。” 第24章 　　“还是我们的养气功夫没有修到家呀！” 　　中医全科办公室里, 作为中医全科的主任的钱宏一一边脱着身上的白大褂，一边对着另外两位医生说道。 　　事实上，在得知丁院长把方洲招进了中医院里来的时候，他们并不在意。 　　毕竟在中医院濒临破产的今天, 还愿意留在中医院里的, 还能是些什么人呢—— 　　要么是没有什么后台, 但是家里也不是那么缺钱的，比如那些护士, 知道自己调不走，索性就老老实实地在中医院里呆着, 每天嗑嗑瓜子, 玩玩手机，一天就过去了。 　　要么是没有什么后台, 也没有什么能力的，比如某些只会在背后说人闲话的医生，知道自己调不走，又怕自己辞职之后，找不到更好的工作, 只能留在中医院里, 一天到晚的发牢骚。 　　要么是没有什么后台, 年纪大了，不想折腾了的，比如他们，有病人了就去给病人看个病，没有病人就端着个保温杯到各个科室去串门, 只等年纪一到，就拿着退休金回乡下养老去。 　　所以原本他们其实想的很好。 　　方洲来了, 他们就热烈欢迎。 　　然后他们就继续过自己那悠闲自得的日子。 　　方洲如果真的能把中医院这盘死局下活，他们也认了。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当时的确是想的很好，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的时候，事情就变质了。 　　原因很简单，还是自尊和胜负欲在作祟。 　　往大了说，他们当初主动申请调到照市来，那也是存了跟丁院长一样的振兴中医的雄心壮志的。 　　结果呢！ 　　几年下来，中医院濒临破产，他们的雄心壮志也被一点点的磨灭殆尽。 　　可是方洲一来，中医院的这潭死水眼瞅着就要活了。 　　他们这么多人竟然都比不上一个方洲？ 　　最主要的是他才多大？ 　　二十六岁都不到！！！ 　　他们二十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他们二十六岁的时候还跟在老师的身边，隔三差五地挨老师的骂呢？ 　　往小了说，他们作为方洲的前辈，方洲一天有五六十个、七八十个病人挂他的号，他们呢，一天能有五六个病人，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笑醒。 　　现在就更气人了，他们一天总共才那么一两个病人，结果全都被方洲抢走了。 　　关键是如果那些病人是被方洲恶意抢走的也就算了。 　　偏偏这些病人是主动跟方洲走的。 　　丢脸！ 　　真是太丢脸了！ 　　但是他们现在也只能发发牢骚了。 　　要不然他们还能倚老卖老去刁难方洲不成？ 　　他们可不想连心胸宽广这最后一块遮羞布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钱宏一和彭宇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许昌路拿这个本子走了出去：“老许，这都下班了，你干什么去？” 　　许昌路：“查房去。” 　　“查房？” 　　钱宏一：“你不是前天刚值的班吗？” 　　但是不等他把话说完，许昌路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了。 　　彭宇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我最近刚得了一瓶茅台，走，去我家喝一杯去？” 　　“行。” 　　钱宏一：“现在就指望着你的那瓶茅台来顺一顺我喉咙里的这口郁气了。” 　　所以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情才刚刚开了个头呢。 　　之后的几天，除了少数几个认准了其他医生的病人，绝大多数病人在打开中医院的小程序，看到其他医生的挂号数只有零星几个甚至没有，而方洲的挂号数却比其他医生加起来还要多的时候，都直接选择了去挂方洲的号。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绝大多数医生都没有再在诊室里见到哪怕一个病人。 　　而几天后，那些住院的肝硬化患者的病情就陆陆续续都稳定了下来。 　　所以在这之后，几乎每天早上，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能看到那些病人坐在小花园里，给家人打电话汇报喜讯的场面。 　　“亲爱的，是我，我感觉我已经好多了，乔真的没有骗我。” 　　“妈妈，是的，你没有看错，我的肚子比之前已经小了一大圈，因为腹水都已经排干净了。” 　　“爸爸，我觉得我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痊愈了。” 　　“乔治，程他们真的不是在骗我们，华国中医真的是一门神奇的医学，那位方医生也真的是一位神奇的医生。” 　　“赫尔，程的旅行公司真的很靠谱，虽然一开始他们也有些手忙脚乱，比如第一天的时候，他们甚至差点没有帮我们挂上号，但是他们很快就改正了过来，不仅第一时间安排人帮我们购买了洗漱用品，还帮我们请了两个护工，并且安排了两名翻译员轮流在医院值班，除此之外，在发现我们吃不惯中餐之后，他们还专门请来了一位西餐厨师，给我们做饭，而且他们的收费也不算太高……” 　　正因为如此，原本还准备等到出院的时候，再给方洲等一众医护结算小费的他们，一高兴，就提前把钱掏了出来。 　　对此，院长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所以方洲他们只说道：“我们医院是一家正规的医院，按照华国的法律，医院的医护人员是不能收取病人的红包的。” 　　“不过我们医院前几天推出了一个‘绿美照市中医院’慈善捐款活动，该活动所收到的慈善捐款都将用于建设照市中医院，以及为贫困病患提供医疗费用补助，楼下就有捐款箱。” 　　“所以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把钱捐到那里去。” 　　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呢。 　　就这样，短短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中医院就收到了两三万的捐款。 　　也正因为如此，就这么几天的时间里，程宽的旅行公司就又收到了十七个病人的定金，这其中就包括上一次因为担心程宽他们是骗子，而中途毁约的四个病人。 　　程宽自然高兴得不行，然后连夜飞去了M国。 　　又过了两天，第一批过来找方洲看病的白癜风病人也回来复诊了。 　　“方医生，我的病真的控制住了，你看，我头顶上的这条线是我第一次来找你看病的时候画的，这都两个星期过去了，白斑只往这条线外蔓延了不到一毫米。” 　　“方医生，你看我身上的白斑是不是消退了一点了？” 　　“方医生，你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治？” 　　方洲：“他克莫司软膏，一天擦两次。” 　　“我给你开的中药，早晚各喝一次。” 　　“平时尽量不要熬夜，外出的时候一定要做好防晒，避免阳光直晒。” 　　“一个月之后，再过来复诊。” 　　病人：“好的好的。” 　　“谢谢方医生，谢谢方医生。” 　　对此，丁院长直接就笑开了花。 　　虽然他早就预想到了，方洲肯定能够盘活中医院这潭死水。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于是他第一时间叫来了周助理：“去，把咱们医院主页上其他医生的照片都撤下来，把方医生的照片挂上去，简介就写华国医科大学硕士研究生，精通全科，尤其擅长治疗白癜风和肝硬化。” 　　周助理：“……好的。” 　　“对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周助理又说道：“药房的贾主任说，他们现在人手严重不足，希望医院能给他们再招至少三个人。” 　　按理来说，虽然药房现在只剩下了三个人，但也不至于连一天一百多个病人的药都抓不出来。 　　但耐不住方洲的要求比较高—— 　　因为一张药方通常要抓好几包药。 　　所以在这之前，百分之九十九的医院的药房，为了省时省力，都是一次性把同一味药材的总重量称好，然后按照手感分配到每一包药里。 　　但是方洲要求每一包药里的每一种药材都要单独称量，称准。 　　这就导致药房的工作量一下子增加了四倍不止。 　　所以药房的工作人员现在已经十几天没有休过假了。 　　院长：“那我这就给市卫生局打报告，请他们为我们中医院单独组织一场招聘考试，顺便再招几个护士。” 　　“不过就算我们速度再快，也要一个半月之后才能把人招进来，至于这段时间里，你看看能不能找几个医生，让他们去药房帮几天忙。” 　　周助理：“这件事情……恐怕不太好办。” 　　毕竟那些医生现在心里本来就都呕着一口气，再叫他们降低身份去帮方洲，他们肯定不会答应。 　　院长：“……那好吧，那就只能先随便招几个合同工，或者从柳市医学院那边要几个实习生过来了，你去告诉药房那边，让他们再辛苦几天。” 　　对此，中医院里的一众医生：“……”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们忍不住大喊出声：“这怎么可能？” 　　“明明，明明方洲用的方子，都是非常普通的方子，那些病人怎么可能会好起来？” 　　然后所有人就又都沉默了。 　　不少人都掏出了手机，翻看起了之前其他医生发在群里的，方洲给那些病人开出的方子。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送走最后一个病人的方洲关掉了电脑，起身朝着住院部走去，准备在下班之前，再去查个房。 　　但没想到的是，刚走进一号病房，就看到了许昌路正在给一个病人把脉。 　　方洲不由放轻了脚步。 　　一分钟后，许昌路才终于收回了放在病人手腕上的手。 　　病人随后就出声喊道：“方医生。” 　　许昌路连忙转过头，看到方洲，他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然：“方医生，你来了。” 　　虽然按理来说，这些病人都是方洲的，至少这个点，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病房里。 　　只听他继续说道：“那方医生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解解惑？” 　　方洲先是一愣，然后就笑着说道：“有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脚走了过去。 　　许昌路也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本子，快速翻动了起来，最终停在了其中一页上。 　　方洲定眼一看，入眼的是一张药方。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给面前的这个病人开的第一张药方。 　　许昌路：“中医临床上对于肝硬化分为肝气郁结证、水湿内阻证、湿热蕴结证、肝肾阴虚证、脾肾阳虚证，瘀血阻络证六种证型。①”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膈下逐瘀汤的方子，能滋养肝肾，活血化瘀，行气止痛，主治肝肾阴虚症和淤血阻络症。” 　　“而这个病人应该是肝肾阴虚引起的肝硬化。” 　　“事实上，我以前给九个病人开过这个汤药，但是只有三个病人吃了之后，病情有比较明显的好转。” 　　所以后来，他就再也没有给病人开过这个方子了。 　　“最主要的是，这个病人比我之前治疗过的那些病人的情况要严重得多。” 　　所以他不明白，这个药方是怎么做到的？又是凭什么做到的？ 　　方洲：“其实这个药方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方子。” 　　“只是方子再好，也得是在医生能够准确掌握病人的病情，然后能够根据病情合理的配置药材才行。” 　　“举个例子，一开始，这个病人肝阴虚占了七分原因，肾阴虚只占了三分原因，所以我就加一味党参，同时减少山茱萸的用量，如果不这么做，肝阴虚就补不上来，肾阴虚就会补过头，到最后不仅治不好病人的病，说不定反而会加重病人的病情。” 　　许昌路：“那你又是怎么判断病人是以肝阴虚为主还是以肾阴虚为主的呢？” 　　方洲便将自己的判断方法细细地说给了他听。 　　许昌路第一时间拿出一支笔在他的本子上记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方洲清了清嗓子：“现在，许主任你要不要再给这个病人把把脉，实践一下？” 　　“好。” 　　许昌路自然不会拒绝，他甚至当场改口道：“那方老师你给我把把关。” 　　那个病人自然也不会拒绝。 　　反正他这会儿也闲着没什么事做。 　　最主要的是，他以前见惯了年长的教授指导年轻的医生医术的场面。 　　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年轻的医生指导年长的教授的场面。 　　而医院里的护士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所以原本只是路过病房的她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然后慢慢张大了嘴。 　　最后忍不住掏出手机，对准病房里的方洲和许昌路，拍了张照片，发到了小群里。 　　第二天一早，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中医院。 　　“难怪许主任这段时间天天值夜班，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跟他老伴儿吵架了，原本还想着今天上班的时候，劝劝他，毕竟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原来他是为了研究那些病人。” 　　“论辈分，许主任至少是方洲的师公辈，可是现在，许主任却称呼起了方洲为方老师……” 　　“现在看来，许主任和丁院长才是真真正正的发自内心热爱着中医，并且愿意在中医这条路上奋斗一辈子的人。” 　　“不止，我想起来了，许主任跟我们其实是不一样的。” 　　“我们当初是主动请缨来到的中医院，但是许主任是被下放过来的。” 　　“他以前是浅市中医院的，因为看不惯浅市中医院为了盈利，要求医生给患者多开检查单和药品的行为，把医院给举报了。结果可想而知——卫生局的人去浅市中医院调查的时候，原本答应过他会站出来帮他说话的人一个都没有站出来……最后浅市中医院只是被勒令整改，没过多久他就被下放到了我们中医院。” 　　“难怪许主任这么能屈能伸。” 　　“是我我也不想认命啊，更何况现在进步的机会都已经送到眼前了！” 　　“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我们也要和许主任不一样吗？” 　　七八个小群瞬间就都沉默了。 　　直到半个小时后，才有人开口说道：“听说药房那边现在缺人缺的厉害，忙的都快脚不沾地了，正好我现在也没什么病人，我去帮个忙好了。” 　　最后就有人跟着说道：“我也去。”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方洲的接诊速度慢了很多。 　　不是因为这几天接诊的病人的病情有多复杂，而是因为方洲现在在给病人写病历的时候，不仅将病人的现病史、既往史、各种体征、他的判断依据和诊断结果全都写的一清二楚，还将自己的开药思路也全都详细地写了下来。 　　而这些病历，是所有医生都可以在医院的系统里随便翻阅，甚至是打印出来学习的。 　　所以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对此，中医院的一众医生再次沉默了。 　　“方……方老师还真是一点都不藏私啊。” 　　“但还是那句话，方老师今年才多大？他怎么就能这么厉害？你们看看他开的这些方子，真的，我觉得我再学十年都不一定能开出这样的方子来。” 　　“我甚至觉得，他开出的方子比我以前接触过的某些知名专家开出的方子还要高明。” 　　“我也是……” 　　“我以前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什么医学天才，现在我信了。” 　　“最主要的是，我老师以前都没有这么仔细地教过我。” 　　“这下子，我连嫉妒他都嫉妒不起来了。” 　　“我不相信方老师不知道我们在背后阴阳怪气过他的事情，可是他现在却以德报怨，把饭喂到我们嘴边来了——我们要是不学，怕不是会遭天谴。”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中医院里的氛围直接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那些医生在没有病人的时候，不再关上门来偷偷打游戏和看小说，而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方洲开的药方，或者一起去住院部给病人做检查，然后尝试着给病人开方，最后再跟方洲开的做对比，查漏补缺。 　　对此，院长自然是喜不自胜。 　　因为在这之前，他只是期盼方洲能够纠正照市人民心中对中医的错误认知，能让中医院在照市的土地上站稳脚跟。 　　但没想到，方洲竟然是这样的大公无私，直接就将中医院所有的医生都带动了起来。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把整个中医院都盘活了啊！ 　　“不行，这么大的一件喜事，怎么能不好好庆祝一下呢？” 　　“小周，去医院大群里发个公告，就说我们医院已经很久没有搞过团建了，今天晚上，医院在浅市埃森和大酒店聚餐，吃完饭之后大家再一起去KTV唱个歌，至于今天晚上因为要值班所以去不了的医护人员，每人发四百块的抚慰金。” 　　周助理：“好的。” 　　得知这个消息，整个医院都轰动了。 　　“埃森和大酒店？那里的自助可是要三百多一位。” 　　“院长大气！” 　　“我去他们酒店的订餐小程序里翻了翻，发现他们这个月的新品里有帝王蟹。” 　　“我们有口福了。” 　　“应该说，我们这都是托了方老师的福啊！” 　　“方老师，今天晚上你可一定要多喝几杯。” 　　方洲只是笑着说道：“行。” 　　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毕竟不是有句话叫做，当你的能力比别人强上一些的时候，别人会嫉妒你，而当你的能力远远超过别人的时候，别人就会转而尊敬你吗？ 　　再加上他也不介意跟别人分享他的经验和研究成果，所以只要是脑子没有出问题的，肯定都不会继续敌视他。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 　　消息可不正是祁谢发过来的。 　　他说：“方医生，听说新区那边又新开了一家烧烤店，听说味道还不错，这两天去吃还送他们家自己做的泡菜，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方洲没由来的有些遗憾，但还是回道：“这几天我都比较忙，恐怕没有时间。” 　　祁谢也几乎是秒回：“好吧。” 　　“那我们下次再约。” 　　下次再约是不可能下次再约的！ 　　因为下次至少也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酒店里，祁谢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躺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领口的两颗扣子敞开着，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机。 　　再过三天，估计方洲都已经把他忘到姥姥家去了。 　　所以他必须得再想个办法在方洲那里彰显一下存在感才行。 　　几秒钟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把玩手机的动作直接就停了下来。 　　方洲这边，两个半小时的自助餐吃下来，所有人都吃了个肚涌肠肥，不少人甚至连路都走不动了。 　　但是一到了KTV，他们就又活了过来。 　　“来来来，唱歌唱歌。” 　　“摇骰子吗？输了就喝酒。” 　　方洲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所以等他们玩上了之后，就坐到角落里玩起了手机。 　　只可惜这个时间段都没有什么好看的新闻。 　　于是方洲转到去刷起了朋友圈。 　　好像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但也就在他准备退出去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了祁谢半个小时前发布的一条朋友圈。 　　最上面是一句话是：排队一个小时才买到的蛋糕，就这么便宜了地板了。 　　下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块蛋糕掉在了地板上。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就在旁边的落地窗里，可以清楚的看到祁谢正拿着一个手机在给地上的蛋糕拍照。 　　他半蹲在地上，身上穿着一件白衬衫，扣子只系了两三颗，影影约约能看到衬衫之下，那白皙的锁骨，裤子是黑色的，但是裤腿却半挽到了膝盖上，两只同样白皙的脚更是直接光着踩在发亮的地板上…… 　　方洲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句来形容眼前这样一副画面，他只知道他的心跳没由来的加快了速度，目光也忍不住落在了祁谢那浑圆的脚趾上。 　　直到中医全科的钱主任突然坐了过来：“来，方老师，我敬你一杯。” 　　方洲下意识关掉了手机。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 　　但他还是先端起酒杯跟钱主任碰了一下，等到把钱主任送走之后，他绷紧的手背才慢慢松了下去。 　　他再次看向手中的手机。 　　所以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只是他。 　　……还有祁谢。 　　第二天一大早，周助理就收到了柳市医学院的回信。 　　他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了丁院长。 　　丁院长：“柳市医学院那边问我们能不能再多接收几个实习生？” 　　“对。” 　　周助理：“听说柳市医学院前段时间跟省第三医院那边闹翻了，好像是因为柳市医学院上一届分配到省第三医院的实习生跟的带教老师出了医疗事故，那个带教老师想往实习生身上推，柳市医学院不答应……然后省第三医院就把柳市医学院送过去的新一届的实习生全都退了回去……” 　　丁院长：“柳市医学院好歹也是国内排名中上的医学院，怎么就被省第三医院欺负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周助理：“关键是其他医院的实习生都已经招满了，所以现在柳市医学院正在发愁怎么安置这一百多个实习生呢。” 　　丁院长：“那就告诉他们，我们可以再多接收六个实习生。” 　　反正是免费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周助理随后就又和柳市医学院联系上了。 　　第三天一大早，柳市医学院就把人给中医院送过来了。 　　一共十三个，九男四女。 　　丁院长打开他们的资料一看。 　　十三个学生里，八个年年拿奖学金，其中甚至还有两个拿过华国大学生医学技术技能大赛的三等奖。 　　“嚯。” 　　看到这里，丁院长忍不住的吸了口气。 　　他这才意识到，省第三医院作为省内排名靠前的大医院，柳市医学院送去那里的学生，怎么可能会是普通的学生。 　　丁院长：“这么好的苗子可不能让我们给耽误了。” 　　他当即吩咐周助理道：“你去问问方医生愿不愿意带实习生，如果他愿意的话，就把这个谭远和这个荣梅送去他那儿。” 　　他指的就是那两个拿过华国大学生医学技术技能大赛三等奖的学生。 　　周助理：“……好的。” 　　方洲的想法和丁院长差不多。 　　那就是免费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所以他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丁院长和他都答应了不算，要那两个学生也答应了才算。 　　因为周助理非常羡慕那两个实习生人能有一个那么好的去处，所以在给那些实习生开会的时候，他忍不住对着那两个实习生多说了几句。 　　“……别看分管你们的带教老师非常年轻，只比你们大了不到四岁，而且只是个主治医生，但是……” 　　结果不等周助理把话说完，那个谭远就直接喊了出来：“什么，分管我的带教老师，只是个二十多岁的主治医生？” 　　“周助理，我想换一个带教老师可以吗？” 　　这话一出，包括周助理在内，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都沉默了。 　　不用猜也知道，谭远肯定连方洲是谁都还不知道。 　　所以他们医院官网上，那么大的一幅方洲的照片，他都没有看到？ 　　还是说在来这里实习之前，他甚至连一点功课都没有做？ 　　但是考虑到他还是个学生，所以周助理还是再给了他一次机会：“谭同学，你听我说，方医生是我们中医院……” 　　然后他就被谭远打断了话：“周助理，我可以把带教老师换成钱宏一主任吗？” 　　他来之前当然是做过功课的。 　　只不过这份功课是他爷爷帮他做的。 　　他爷爷以前甚至做过浅市第三医院的副院长，只不过他十几年前就退休了。 　　据他爷爷所说，照市县中医院的医生的水平都不怎么样，也就一个钱宏一和一个许昌路的水平稍微好点。 　　但是他爷爷一时半会儿的也给他找不到更好的实习的地方。 　　所以他也就认命了。 　　他想，反正他要考研，虽然在照市县中医院可能学不到什么东西，但是有更多的时间备考了，也不算太亏。 　　——柳市医学院的校领导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把他们都分到这里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跟着一个主治医师实习啊。 　　他可不想将来考研面试的时候，万一面试官顺口问到他的实习带教老师是谁，他只能回答说，他的实习带教老师是一个县级中医院的主治医生。 　　那多拉低他的档次。 　　同时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照市县中医院的领导会把他分给一个主治医生做实习生。 　　因为在他和他爷爷的预估中，以他的成绩，钱宏一和许昌路他们肯定会抢着当他的带教老师的。 　　周助理：“……” 　　周助理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来实习之前一点准备工作都不做也就算了，在人情世故方面还这么差劲——就算他想要换带教老师，他完全可以私底下找他说啊，他却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嚷嚷了出来，他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嫌弃方医生是吧？ 　　所以就算是给他再多的机会他估计也把握不住。 　　想到这里，周助理直接说道：“行，那我到时候帮你问一问钱主任，看他愿不愿意收下你。” 　　然后他直接转头看向荣梅：“荣同学，你呢，你也要换带教老师吗？” 　　荣梅看了谭远一眼，快速地摇了摇头：“我觉得方老师很好，能跟着他学习，是我的荣幸。” 　　周助理脸上这才勉强有了一丝笑容。 　　还好还有一个比较聪明的。 　　但是谭远当然是没有猜到荣梅会这么回答，所以他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周助理：“我最后说一遍，本次实习时长为九个月，暂定为固定科室实习，如果后期有人想要转到其他科室实习，可以给我打报告，我会根据你们的意愿再安排你们去其他科室学习。” 　　“好了，你们准备一下，一会儿各科室的护士长会过来带你们去见你们的带教老师。” 　　中医全科的护士长很快就把谭远和荣梅三人带回了中医全科。 　　钱宏一看了一眼方洲，又看了一眼谭远：“既然你也想跟着我，那就好好学。” 　　谭远大概也没有想到方洲和钱宏一竟然是一个科室的，所以他的神情不免有些尴尬。 　　“是。” 　　方洲根本就没有把这么一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直接站起身：“那我们就先去诊室了。” 　　荣梅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看到方洲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里，谭远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他主动开口道：“老师，我们是不是也该去诊室了？” 　　钱宏一：“不用。” 　　“我下午没病人。” 　　谭远：“……” 　　什么叫做他下午没病人？ 　　这都快一点了，他现在既然还在办公室里，那就说明下午肯定有他的门诊啊。 　　那他下午怎么可能会没有病人？ 　　谭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意思是下午没有病人挂他的号？ 　　那就更不对了，他刚才过来的时候明明看到外面的候诊大厅里坐了不少的病人。 　　他当时还在想，照市县中医院好像也没有他爷爷说的那么不堪嘛，至少病人还是有的。 　　钱宏一作为照市县中医院里医术排名靠前的医生，那些病人里肯定有不少是挂的他的号的吧？ 　　而就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样，钱宏一直接说道：“那些都是方老师的病人。” 　　谭远：“……” 　　谭远瞬间就瞪大了双眼：“什么？” 　　那些都是那个姓方的主治医师的病人？ 　　这怎么可能？ 　　但是想想也知道，钱宏一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跟他开玩笑。 　　想到这里，他直接就沉默了。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随即就袭上了他的心头。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钱宏一突然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走吧，我们去查房。” 　　谭远跟过去一看，发现一整间病房里竟然全都是外国人。 　　他的眼睛瞬间就又瞪大了。 　　竟然有这么多外国人来找钱宏一看病？ 　　这得是多么深厚的实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谭远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这么一想的话，他之前的选择好像也没错。 　　偏偏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像是再次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样，钱宏一说：“这些病人也是方老师的。” 　　谭远：“…………” 　　谭远脸上的神情僵住了。 　　钱宏一却还在继续：“医院系统里有这些病人的病历，方老师写的，那就是你这个月的教材了，你先去把它们都下载下来，争取两天内把它们都看完。” 　　谭远：“………………” 　　他也才意识到，钱宏一对方洲的称呼是方老师。 　　谭远彻底沉默了。 　　另一边，方洲这边也很快就等来了第一个病人。 　　人一进来，就把方洲两人吓了一跳，因为他的左眼一片猩红，右眼却是正常的。 　　方洲：“怎么回事？” 　　陪同病人过来的中年女人连忙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刚才本来在吃午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去上了个厕所，结果回来之后眼睛就成这个样子了，所以会不会是他在厕所里感染了什么细菌，变成这个样子的……毕竟公共厕所那么脏……” 　　方洲：“……我看看。” 　　随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电筒，对着病人的眼睛照了照。 　　荣梅见状，连忙凑了上去。 　　再然后，方洲上手碰了碰：“痛吗？” 　　“痛痛痛。” 　　病人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方洲心理顿时就有数了，他把手电筒重新扔回到抽屉里。 　　“过来，我给你把个脉。” 　　一分钟后，方洲收回手。 　　中年女人迫不及待问道：“方医生，我老公的情况严重吗？” 　　方洲：“不太严重，就是有点便秘。” 　　病人：“……” 　　中年女人：“……” 　　她显然难以理解：“这个，便秘怎么会导致眼睛红成这个样子呢？” 　　“真的不是细菌感染造成的吗？” 　　方洲看了病人一眼：“不是，就是因为便秘，然后上厕所的时候太过用力，把左眼里的一根血管崩开了。” 　　病人：“……” 　　他心中的侥幸彻底破灭了。 　　中年女人：“……” 　　下一秒，她就直接笑出了声：“卧槽，上个厕所，用力过大，把眼睛里的血管给崩开了，这也太好笑了吧，难怪你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吭声。” 　　然后她掏出手机，就要给病人拍照。 　　至于用途，可想而知。 　　病人直接就死死握住了她的手，甚至连原本完好无损的右眼也红了：“刘玉，你别逼我回家扎你小电驴的轮胎哈！” 　　“好吧好吧。” 　　中年女人这才收回了手机。 　　病人只说道：“那您看我这怎么处理？” 　　方洲：“家里有布洛芬吗？有的话一天吃两片，止痛用的，然后你回去之后先用冷水敷一天，明天这个时候再换热水敷两天，过段时间它自己会好的。” 　　“至于便秘，回去多喝点水就行。” 　　病人：“有的有的，谢谢方医生了。”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方洲转头看向荣梅：“会写病历吗？” 　　荣梅连忙点了点头。 　　方洲：“那你一会儿把这个病人的病历写了。” 　　荣梅一愣。 　　因为方洲刚才根本就没有让她给这个病人把过脉，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病人的脉象，所以这份病历她怎么可能写得出来？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虽然没有给这个病人把过脉，但是方洲已经把诊断结果给了出来，她完全可以通过方洲的诊断结果，以及病人的面部特征把病人的脉象反推出来。 　　所以这其实是方洲在考察她的基本功。 　　她连忙说道：“好的。”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二个病人进来了。 　　…… 　　一直到四点，方洲才把所有的挂号病人都看完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隔壁内科的护士长敲门进来：“方医生，能加个号吗？我有个亲戚的身体最近有些不太舒服……” 　　反正时间还早，方洲自然不会拒绝：“行，你让他过来吧。” 　　内科护士长：“好的好的。” 　　她随后就拿出手机发起了消息。 　　没一会儿的功夫，走廊里就传来一阵说话声。 　　“……什么，这个中医这么厉害的吗？” 　　“那是当然了。” 　　“……我不信他只用几根手指头就能判断出，人老太太几十年前流掉的胎儿都还没有从子宫里排出来，中医要是这么厉害，还要西医干什么，所以他一定是骗人的……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可是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而且人医生今天的号本来已经挂满了，我还是托我小姨才挂到的号……如果我们就这么回去了，多丢我小姨的面子啊！” 　　“那我也不想看，一个骗子有什么好看的……” 　　听见他们一口一个骗子，内科护士长的脸都快绿了。 　　所以她直接拉开诊室大门，朝着不远处的一对年轻男女大喊道：“你们到底看不看，不看就滚。” 　　年轻女人瞬间就涨红了脸，她没想到方洲的诊室就在旁边，也没想到医院的隔音竟然这么差：“小、小姨。” 　　她连忙说道：“对不起小姨，我们看我们看。” 　　然后她直接拉着年轻男人就往诊室里走去。 　　年轻男人本来还想拒绝，但是一对上内科护士长那张绷紧的脸，他瞬间就不敢再说话了。 　　方洲只是说道：“手。” 　　年轻男人只能把手放到了脉枕上。 　　年轻女人连忙说道：“是这样的，我男朋友最近经常失眠，而且每天早上起来身体都酸痛的厉害，所以想请您给他看看，他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方洲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收回了手，他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年轻男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听见方洲继续说道：“以后你们克制一点就行。” 　　年轻女人：“……” 　　内科护士长：“……” 　　这下子，她算是彻底把脸丢光了。 　　再看年轻女人直接没了动静，她忍不住推了推她：“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走。 　　然后她就听见年轻女人艰难说道：“什么叫做，以后克制一点就行？” 　　这下子，就连方洲也愣住了。 　　但是下一秒，年轻女人就自己反应了过来：“可是，我们根本就还没有……那什么啊！” 　　再看年轻男人，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彻底僵住了。 　　所以他到底是跟什么人在一起不加克制，已经不言而喻。 　　难怪他刚才千方百计的想跑，他这哪里是担心方洲是骗子，他这分明是担心方洲查出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王八蛋——” 　　年轻女人随后就爆发了。 　　内科护士长见状，眼睛也红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 　　砰砰砰！ 　　方洲：“……” 　　方洲带着椅子往后退了退，顺便拿过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这么一看的话，刚才他被骂了几句好像也不亏。 第25章 　　中医院一口气接收了这么多实习生的好处很快就体现出来了。 　　因为第二天, 程宽就又带着二十六个M国病人回来了。 　　这一次程宽早有准备，提前就让他们公司的工作人员拿着这些病人的资料跑到中医院里来挂好了号。 　　只是这一批的病人和前面一批不太一样。 　　这一批的病人只有一小半是肝硬化中晚期的病人，剩下的一大半里，大部分是白癜风病人, 还有几个癌症病人。 　　光看那些白癜风病人, 就知道上一批病人没少帮方洲宣传。 　　方洲一边看着片子, 一边说道：“肺癌啊。” 　　看到方洲皱起的眉头，那名病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好一会儿, 方洲才放下片子，看着那名病人说道：“你知道的, 癌症是绝症, 目前哪怕是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最先进的药物, 都没有办法攻克它。” 　　“所以我目前只能保证，能够帮你缓解癌症引起的各种疼痛。” 　　但是病人确实瞬间就松了一口气：“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他也是乔介绍来的。 　　乔就是接受方洲的治疗的第一个肝硬化病人，两个月过去了，乔的病情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了。 　　他和乔以前是同事。 　　但是他的运气更差一点, 他得的是肺癌。 　　所以他和他的家人早就已经认命了。 　　只是癌症带来的副作用实在是太大了, 他无法忍受这日以继夜的剧烈痛楚。 　　所以在得知这位华国的医生, 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几副中草药就帮乔缓解了痛楚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就带着家人一起过来了。 　　他已经不奢求自己能够陪伴妻子到老了，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无忧无虑地离开这个世界。 　　哪知道方洲却说：“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继续治疗了是吗？” 　　听见这话, 病人先是一愣，然后直接就激动了起来：“您是说, 我的病您能治？” 　　后面的荣梅也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不可置信地看向方洲。 　　方洲抬手示意他冷静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 　　“事实上，这个病我也不会治。” 　　别忘了，他没穿越之前，可是刚刚拿到独立坐诊的资格没几天，就被医院给开除了。 　　他穿越之后，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灵药了，对付这点在修真界只能算是小伤小病的病症，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可是这个世界可不一定有灵药，至少他现在还没有遇到过。 　　方洲：“但我可以试试。” 　　“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能够帮你把寿命在延长十年，我有百分之十五的把握，能够治好你。” 　　“就是费用可能会比较高，一两百万可能都打不住。” 　　病人的身体瞬间就颤抖了起来。 　　激动的。 　　还是那句话，如果能活，谁会想死呢。 　　在这之前，他找过的所有的医生，不管是有名的还是不太出名的，都告诉他，他最多只有一年半可活了。 　　最主要的是，对他来说，一两百万元华国币，也就是二三十万M元，他咬咬牙还是能够凑出来的。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 　　方洲给出的答案很诱人。 　　但他凭什么相信方洲呢？ 　　方洲虽然能够治疗肝硬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治疗癌症。 　　更何况，乔的肝硬化只是有了好转，还没有痊愈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心存顾忌，所以你不需要立即就做决定，这样吧，你先办理住院手续，我再给你开两张方子，再给你扎几针，帮你把疼痛压下去再说。” 　　病人自然不会拒绝：“好的。” 　　这个时候，那些实习生就派上用场了。 　　他们的英语水平虽然远远比不上那些专业的英语翻译，但绝对比中医院里的这些已经上了年纪的医生护士要强，在他们的帮助下，程宽等几名旅行公司的人和中医全科的护士很快就把这些人全都安置好了。 　　最主要的是，药房那边有了他们的加入之后，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好好好。” 　　对此，丁院长自然是喜不自胜。 　　他当即吩咐周助理道：“财务科那边是不是已经把大家上个月的工资都算好了？让他们现在就把钱都发下去，让大家好好的高兴一下。” 　　而此时的方洲，正在检查荣梅交上来的二十三份病历。 　　这二十三个病人得的都是一些小病，最严重的也就是个急性胃炎。 　　但耐不住他们的病症，从内科到外科，从骨科到耳鼻喉科都有。 　　方洲将这十三份病历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最终得出结论，这些病历几乎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 　　所以他只说道：“基本功不错嘛。” 　　荣梅忍不住笑了一下。 　　方洲：“继续努力，要是接下来的三天，你都能做的像今天一样好，我就让你上手给病人把脉。” 　　他坚信，医术不是看书看出来的，而是练出来的。 　　荣梅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谢谢老师，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内科护士长敲门走了进来。 　　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箱子：“方医生，幸好你还在，我姐托我给你送点黄桃，是她家自己种的。” 　　方洲一看：“嚯，这么大，这一个起码得有半斤了吧？” 　　“不过你姐是？” 　　“差不多。” 　　内科护士长把箱子往桌子上一放：“我姐就是你昨天见过的，我的那个倒霉外甥女的亲妈。” 　　她说：“你是不知道，那个人渣以前在我们面前装的有多好，之前我姐夫，也就是我那个倒霉外甥女的亲爸生病住院的时候，他还跑去陪了两天晚上的床。” 　　“要不是因为这，我们能答应他一个无父无母，还没有什么积蓄的孤儿跟我的那个倒霉外甥女在一起？” 　　“如果他只是劈腿了，或者是跟前女友纠缠不清，我们也不会觉得这么恶心，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抢了他的手机一看，他是出去P去了，而且还是连着P了五天。” 　　“关键是他竟然还有脸狡辩说，就是因为我的那个倒霉外甥女不愿意在婚前跟他发生关系，所以他才出去P的。” 　　方洲：“结果呢？” 　　“我的那个蠢货外甥女跟他分手了，我大哥他们上午带人去他的公司大闹了一场，他的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最主要的是，我们还报警了，估计他这会儿已经在警察局里待着了。” 　　对于这个结局，方洲和荣梅都表示非常满意。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走廊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惊叫声：“哇，发工资了，我这个月的奖金就发了将近三千，都快赶上我的基本工资了。”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方洲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一看，是银行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告诉他，他的账户刚刚到账了51213元。 　　“这么多的吗？而且还是税后的？” 　　烧烤店里，方洲第一时间把之前从秦枫那里借的五万块还给了秦枫。 　　所以秦枫直接就震惊了。 　　虽然他早就预料到了方洲进医院之后的收入应该不会比之前差多少，但是真没想到还能增加啊，而且还是增加了这么多。 　　“要知道浅市第一医院几个大科的副主任医师，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拿到这么多的工资，更何况他们还有挂号费的提成。” 　　“差不多吧。” 　　方洲给他算了一笔账：“我自己开诊所的时候，一天最多也就是看四五十个病人，这一个月来，我基本上每天的接诊量都在六十五个病人左右，有时候甚至会达到八十个，虽然很多患者都是小病小痛，但每天都有七八个白癜风患者，他们一次性就要拿半个月的药，一副药要五六十，所以光是门诊，我一天就能拿到将近七百块的提成。” 　　“当然了，大头是我手里的那二十多个住院病人，他们的病情比较严重，用的药也稍微贵一点，我每天还要给他们针灸，算上床位费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的提成，我每天都能拿到一千两百多。” 　　“这么算下来的话，是不是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秦枫：“……以后谁再敢说，医生的工资低，我跟他拼了。” 　　“这算什么。” 　　方洲笑着说道：“以前我在边省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过，那些大医院的医生，休假的时候去外院做一场飞刀手术，一两万就到手了，基本上，哪怕只是在省内闯出了名声的医生，一年赚个几百万上千万都不是问题。” 　　秦枫：“……” 　　“是我眼界太小了。” 　　“等等，你的医术这么好，是不是意味着，总有一天，你也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好兄弟，苟富贵，勿相忘啊！” 　　方洲只能笑着说道：“放心，我就算是把死敌都忘了，也不会忘了你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秦枫又说道：“对了，让你买的东西你都买了吗？准备什么时候搬家？” 　　“都买的差不多了。” 　　方洲说：“下个月月中不是我的生日吗，我准备那天再搬，正好一起庆祝了。” 　　秦枫：“行。” 　　接下来的几天里，好消息不断。 　　先是那些白癜风患者那边，有三个年纪比较小恢复能力快，而且病情比较轻的患者痊愈了。 　　他们的家长一口气给方洲送来了三面锦旗。 　　而这无疑大大增加了其他白癜风患者的信心。 　　所以第二天，来找方洲看病的白癜风患者就又增加了十几个人，而且大半都是从外省赶过来的。 　　然后是那些肝硬化患者那边，好几个肝硬化晚期患者肚子里的腹水都彻底排干净了，也没有复发的迹象，原本每天呕血的病人现在甚至都能下床慢跑了，这说明他们的病情控制的很好。 　　最主要的是，这一个月来，过来就诊的普通病人，绝大多数都是被亲戚朋友介绍过来的，而他们的亲戚朋友都曾经在方洲这里就诊过，这就说明，这些人的病，方洲都一次性就治好了。 　　这无疑再次证明了方洲的医术的高超。 　　而一直待在医院里显然有些无聊，于是那些住院病人开始约着出去逛街。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外国人出现在照市的街头上，他们甚至还能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跟商家讨价还价，所有人都震惊了，然后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半个照市。 　　“那些外国人都是从哪儿来的？” 　　“你不知道？那些外国人都是来找方医生看病的，他们现在都住在中医院。” 　　“中医院的病人？方医生又是谁？” 　　“方医生你都不知道？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方医生……” 　　“这个方医生这么厉害？我不信，中医就是个骗局，这些肯定都是他们摆出来的迷魂阵。” 　　“这都什么年头了还觉得中医是个骗局？你不是有胃炎吗？我跟你赌五百块，你去中医院找方医生给你看看，要是方医生把你的病看好了，你给我五百块，要是方医生没有把你的病看好，我不仅给你报销所有的医药费，还会再给你五百块。” 　　“好，我明天就去，这五百块不赚白不赚。” 　　就这样，中医院再次迎来了一波病人潮。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中医院里迎来了一个特殊的病人。 　　看到一个鬓角花白的中年男人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女人向无障碍通道走去，却因为没有什么力气，怎么也推不上去的场景之后，附近的护士连忙冲了上去，帮他把轮椅一直推进了电梯里。 　　中年男人自然是感激不已：“谢谢，谢谢。” 　　其中一个护士显然是认出了他来，迟疑着说道：“你是，刘叔？” 　　中年男人一愣。 　　那名护士当即说道：“是我啊，赵温，你对面的老赵家的二女儿。” 　　中年男人：“是你啊，你在这家医院工作？真是出息了。” 　　那名护士低头看向轮椅上的中年女人。 　　只见中年女人歪着嘴，两只手也一上一下的蜷缩着。 　　她眼中当即闪过一丝怜悯：“你这是带三姨过来看病啊。” 　　“对。” 　　中年男人说道：“听说你们中医院来了个特别厉害的方医生，村里的人都说他说不定能够治好老三，所以我就带她过来看看。” 　　那名护士：“方医生确实很厉害，说不定他真的能治好三姨，到时候你也就解脱了。” 　　中年男人忍不住笑了：“希望吧。” 　　说话间，三楼到了。 　　那名护士：“我还有事，就不送你过去了，你直接过去就行，方医生的诊室在左手第三间。” 　　中年男人：“好的好的。” 　　看着中年男人佝偻的背影，那名护士的同伴忍不住问道：“那病人跟他什么关系啊？得的什么病？” 　　听见这话，那名护士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是他的妹妹，得的脑瘫。” 　　“刘叔是个可怜人啊，二十年前，他的那个妹妹喜欢上了同村的一个爹死娘瘫痪的年轻人，他说什么也不允许她嫁过去，那个年轻人见他家态度强硬，直接就跟她分了手，另外找了一个，她一气之下就随便找了个人嫁了，刘叔也因此跟她断绝了关系。” 　　“结果她新找的那个人是个家暴男，没过多久，就把她打成了脑瘫，那个家暴男见她成了这个样子，把她扔到刘叔家门口就跑了。” 　　“刘叔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他就觉得，这件事情他要负很大的责任，因为如果当初他没有阻止她嫁给那个爹死娘瘫痪的年轻人，就算她嫁过去当一辈子的老妈子，都比现在瘫痪了要强。” 　　“所以刘叔就收留了她，但他老婆显然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就跟他离婚了，之后也没有女人再愿意嫁给他。” 　　“原本靠着家里的几亩地，还有在工地上给人搬砖赚到的钱，他养活自己和他的那个妹妹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耐不住他还想把他妹妹治好，只是他运气不太好，碰到的都是庸医和骗子，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他不仅没有把他妹妹治好，还把赚到的钱都花光了。” 　　“只希望这一次他能如愿吧。” 　　半个小时后，就在中年男人饱含希冀的目光中，方洲将手放在了中年女人的手腕上。 　　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一分钟后，他收回了手。 　　“有去医院拍过片子吗？我看看。” 　　中年男人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方洲打开一看：“就一张CT片子？还是十几年前的？” 　　中年男人：“这个，因为我之前去浅市第一医院看的时候，那个专家说脑瘫这个病西医很难治好，建议我去找中医，所以之后我都是带她看的中医，就没有再拍过片子。” 　　方洲将片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然后才说道：“这个片子不行。” 　　“我带你们去做个脑部核磁共振成像还有脑电图看看。” 　　中年男人瞬间面露难色。 　　方洲直接就站起身：“这两项检查不贵，加起来也就一百来块钱。” 　　中年男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声说道：“好的好的。” 　　荣梅则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方洲。 　　因为这两项检查的费用实际上都快到八百块了。 　　而且做检查前不是应该先交费吗？ 　　哪知道下一秒她就看到方洲朝她招了招手。 　　她连忙走了过去。 　　只听方洲说道：“去把护士长叫来，让她……” 　　荣梅：“啊？” 　　到了检查室，中年男人和荣梅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中年女人放上了核磁共振机。 　　末了，中年男人还不忘把中年女人嘴角上的口水擦干净，并且安抚她道：“不要怕，不要怕，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中年女人本来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中年男人刚走出去没几米，她就突然一边大叫，一边折腾了起来。 　　但是不等中年男人反应过来，外面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大叫声：“失火了，失火了。” 　　下一秒，他们就看见一股浓烟从外面窜了进来。 　　方洲：“起火了，快走。” 　　一边说着，他一边拉着中年男人就往外跑去。 　　荣梅几人见状，也第一时间向外冲去。 　　中年男人很快就想起了还躺在核磁共振机上的中年女人：“不行，我妹妹，我妹妹还在检查室里……” 　　方洲：“别去，火已经烧上来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中年男人的声音就消失在了楼道里。 　　而核磁共振机上，原本还在发疯的中年女人的动作瞬间就停了下来。 　　她眼中的呆滞随即就被精光所取代，原本歪歪扭扭的嘴巴也转眼就恢复了正常。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空空荡荡的检查室，直接破口大骂道：“好你个赵大，口口声声说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你会对我负责到底的，现在真到了危急关头，还不是扔下我就跑。” 　　再看从外面窜进来的浓烟越来越多，她彻底急了。 　　她还想无忧无虑的活到一百岁呢，可不想死在这里。 　　她当即一个翻身就跳下了核磁共振机，然后拔腿就向外跑去。 　　但是也就在她冲出检查室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神情直接就僵住了，脚步也瞬间就停了下来。 　　因为她又看到了方洲等人，他们就站在门外，方洲正用力捂着中年男人的嘴。 　　在他们身旁，护士长和另外两个护士脚边放着几盆炭火，她们蹲在地上，正一边往里面倒水，一边用力地把烟雾往检查室里扇。 　　而在看到她之后，中年男人瞬间就停下了挣扎。 　　空气也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再然后，中年男人两眼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第26章 　　“卧槽, 那个中年女人的脑瘫竟然是装的——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哥哥为了她妻离子散，不对，是眼睁睁地看着哥哥跟妻子离婚，孤苦伶仃, 还为了给她治病耗尽家财？”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品种的畜生都有。” 　　“我要是她哥哥, 我在晕过去之前肯定会先把她掐死。” 　　“不过那个中年女人为什么要装脑瘫？让我去装疯卖傻二十多年, 我肯定会真的疯的。” 　　“我估计她一开始只是想摆脱那个家暴她的老公，顺便报复一下她哥哥——估计在她心里, 都是她哥哥把她害成了那个样子，再后来, 她十有八九是尝到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快乐, 干脆就一装到底了。” 　　各大科室的护士站里：“所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个中年女人当时还想跑来着，被路过的那个叫做谭远的实习生三两下就按住了。” 　　“然后院长就直接报警了。” 　　“这种事报警有用？” 　　“当然有用了, 那个中年女人假装得了脑瘫之后没多久，他们村里就帮她申请了低保，法律上，这可属于诈骗公私财物，而且她都已经骗了二十多年了, 算下来, 十来万肯定是有的, 更何况她还把她哥哥害得这么惨，所以她将来至少要蹲三年。” 　　“好，就该让她尝尝报应。” 　　“但是那个中年男人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病房里，方洲收回了放在中年男人手腕上的手。 　　“肾衰竭加心衰竭，有点难。” 　　这个难, 不仅仅是指治起来比较难，更是指这两个病治起来要花不少钱, 就算能用医保报销，也不是现在的中年男人能够负担得起的。 　　最主要的是，得了这两个病，他以后肯定是干不了重活了。 　　那他以后可怎么活啊！ 　　所以听见这话，在场所有医生护士以及病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不用猜也知道，这些病肯定是中年男人这些年累出来的。 　　难道这个世界上好人真的不长命？ 　　这么一想的话，那个畜生骗了中年男人二十多年，还害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最后竟然只用进去三年，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虽然中年男人也可以将她告上法庭，但她哪有钱赔偿中年男人，事后她不再纠缠上来，都算她良心发现了。 　　“不难。” 　　也就在这个时候，院长突然出声说道：“别忘了，我们还有绿美照市中医院慈善捐款活动啊。” 　　周助理第一时间接话道：“这几天我们的绿美照市中医院慈善捐款活动又收到了来自那些M国病人的小费，啊不是，是捐款，将近两万元，算上他们之前捐赠的，现在这项慈善捐款活动的账户里已经有五万多元了。” 　　这就是为什么，在知道了院长这么多的隐私之后，他周助理还能在中医院屹立不倒的原因了。 　　“是哦。” 　　在场的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院长则是继续说道：“这笔钱应该能治好他的病了吧。” 　　“至于他以后都没有办法再干重活的事……正好医院最近不是缺人手吗，那就给他在医院里安排一个打扫的活，再给他安排一个宿舍，这样他养活自己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了。” 　　在场的人当即就笑了起来：“院长大气。” 　　“好。” 　　方洲说：“那我这就给他开药，接下来就麻烦护士长你们了。” 　　护士长：“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而也正因为中年女人的行径太过恶心，所以很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中医院，随后就传遍了小半个照市。 　　“没想到我们捐出去的钱竟然真的被用去救助其他人了，赞美照市中医院。” 　　“妈的，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我要是能有这么一个不吸我的血，还反过来对我掏心掏肺的哥哥，我做梦都能笑醒，那个畜生倒好，把这么善良的一个人作践成了这个样子。” 　　…… 　　“我更关注另一件事情，也就是说，那个方医生只是给那个畜生把了把脉，就毫不犹豫地推翻了那么多医生的诊断结果，认定了那个畜生没有得脑瘫？” 　　“那个方医生竟然真的这么厉害吗？” 　　“要不我明天带我爸去找他看看？？” 　　结果就是。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方洲抬起手腕一看，已经六点半了。 　　算下来，他今天看了九十多个病人。 　　而且他一会儿还要去住院部那边给那四十多个住院病人全都做一遍检查，才能下班。 　　估计那个时候都已经八九点了。 　　方洲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想了想，还是跟荣梅说道：“你帮我跟挂号处那边说一声，以后一天最多加十五个号，多的就不要再放进来了。” 　　不是他不想救治更多的病人，只是要想马儿跑，总得让马儿先休息好吧。 　　荣梅：“……好的。” 　　果不其然，挂号处那边把口子一收紧，第二天，方洲就又能正常下班了。 　　他本来是准备去找秦枫吃酸菜鱼的，但是路过内科的时候，内科护士长叫住了他。 　　“方医生，吃葡萄不？刚从我姐的葡萄园里摘过来的，又大又甜。” 　　方洲凑过去一看：“这么新鲜的吗？” 　　“那给我拿几串。” 　　他记得秦枫挺喜欢吃葡萄的。 　　内科护士长：“行，我给你挑几串好的。” 　　内科其他的医生原本应该正聊得起兴，所以跟方洲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又聊了起来。 　　“……所以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盛世集团还没有考虑好到底要在哪里建度假山庄吗？” 　　“这么大一个集团，效率这么低的吗？” 　　“毕竟是十几个亿的投资，他们谨慎一点也很正常。” 　　听见这话，内科护士长忍不住插嘴道：“所以我现在天天都在祈祷，他们可千万要把度假山庄建在咱们照市啊。” 　　听见这话，其中一个医生说道：“等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陈姐你的老家是不是就在照市山景区那块？” 　　听见这话，那些医生都坐不住了：“也就是说，要是盛世集团把度假山庄的地址选在我们照市，肯定会占用你们家的地——” 　　“那盛世集团到时候不得给你家赔个几百万。” 　　内科护士长：“哪有那么多，我们家的那些地都是山地，最多也就是能拿个三四十万的样子。” 　　那些医生：“四十万还少？都能给你女儿在县城里买个小门面了。” 　　内科护士长一边将挑好的葡萄递给方洲，一边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前提是盛世集团真的把度假山庄建在咱们照市啊！” 　　方洲：“谢谢刘姐。” 　　他对这些不太感兴趣，所以直接说道：“那刘姐，我就先回去了。” 　　“别急呀。” 　　内科护士长却叫住了他。 　　然后她直接把他拉到角落里：“方医生，我问你一件事，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方洲：“……没有。” 　　内科护士长：“那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然后就像是猜到了方洲心中所想一样，她直接说道：“你先别急着拒绝啊，先听我把话说完，女方是我的一个远房侄女，今年二十五岁，就比你小一岁，家境虽然一般，但是人特别努力，从京城大学毕业之后就考上了公务员，现在在长林镇当副镇长……” 　　方洲只能说道：“护士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现在真的没有找对象的想法。” 　　真的。 　　一点都没有……吧。 　　没由来的，他想到了祁谢。 　　那张照片里的，光着两只漂亮的不像话的脚，半蹲在地上，穿着一件白衬衣，白皙的锁骨外露，一脸无奈的给掉在地上的蛋糕拍照的祁谢。 　　护士长还真就没有想到方洲竟然会拒绝这场相亲。 　　但是方洲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说道：“好吧，那等你什么时候想找对象了，再跟我说，我再帮你找。” 　　方洲：“好。” 　　出了医院，方洲就伸手拦下一辆的士：“去浅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无聊，又或者是其他方面的原因，方洲忍不住又想到了刚才内科护士长说过的话，然后就又想到了祁谢。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打开了微信朋友圈，往下划了划，又划了划。 　　他本来是想再去看看祁谢上一次发的那条朋友圈的。 　　但他最近加的好友显然有点多，而且他们也都特别爱发朋友圈。 　　所以好一会儿，他都没能如愿。 　　他想了想，索性退出去直接找到祁谢的账号，点了进去。 　　但没想到，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条新的朋友圈。 　　而且发布时间就是半个小时前。 　　他点进去一看。 　　下面是一家烧烤店的宣传单，上面写着：听说这家店现在还送老板自己做的泡菜，所以真的没有人想一起去吃吗？ 　　方洲：“……”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祁谢一个多星期前就有约过他去吃这家的烧烤。 　　所以这都一个星期过去了，他都还没有吃上吗？ 　　方洲心里突然有点愧疚。 　　因为从那句话里就可以看出来，祁谢应该已经被拒绝了很多次了。 　　他一个人孤身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连个能一起吃饭的朋友都找不到，应该很难过吧。 　　想到这里，方洲退回到聊天界面，给祁谢发了一条消息：“祁先生，我现在有时间了，一起去吃烧烤吗？” 　　至于秦枫。 　　反正他都还没有跟秦枫说，鸽了他好像也没什么。 　　反正他还专门给他带了葡萄不是吗？ 　　酒店里，看到这条消息，祁谢的唇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他就知道没有人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 　　木头也一样。 　　于是他先是回了方洲一个：好的，那我们半个小时后在烧烤店门口汇合。 　　然后他直接合上手里的文件，看向下方的秘书等一大堆人：“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明天再说。” 　　秘书等人：“……好的祁总。” 　　他们有点弄不懂祁谢的想法了。 　　他们一开始以为祁谢看中的是拥有一座地下温泉的荣市，但是祁谢却三天两头往照市跑。 　　后来他们以为祁谢看中的是照市，结果这都一个多月了，祁谢还是不肯松口跟照市签约。 　　至于现在，别说那三个地方的主事人了，他们急的都快要上火了。 　　二十分钟后，方洲就在烧烤店门口再次见到了祁谢。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一条黑色的西装裤……跟那张照片里的穿着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他的脚现在被一双黑色的皮鞋裹的严严实实。 　　一股失望突然涌上了方洲的心头。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好像真的有点不太对劲。 　　祁谢只笑着说道：“好了，我们进去吧。” 　　因为是新开的店，店里还挺干净的。 　　老板很快就把菜单送了上来，方洲也随即就稳住了心神。 　　“牛油吃吗？” 　　“吃。”” 　　…… 　　“要喝饮料吗？” 　　“给我来一瓶椰汁就行。” 　　“好。” 　　点好单，方洲再次抬头看向祁谢，他这才注意到了祁谢眼底的那一圈青黑。 　　他愣了愣，忍不住问了句：“祁先生最近很忙？” 　　祁谢也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有点。” 　　主要是他的那些好叔叔们贼心不死，又给他挖了个大坑，所以他前几天不得不又回了一趟边省，要不然他也不会时隔一个多星期才又对方洲出手。 　　方洲：“那祁先生最近几天好好休息休息。” 　　说完，他就又默了默。 　　这话是不是也不太对劲。 　　不过他这会儿应该只是单纯地觉得，祁谢作为他见到过的最健康的人，现在却不那么健康了，有点不太好……吧？ 　　但是祁谢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不需要知道方洲这会儿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他只需要知道，方洲在关心他就行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方洲现在百分之九十九也对他有意思。 　　那他还逃得了？ 　　于是祁谢直接掏出手机，给秘书发了一条消息：“联系一下照市县政府的人，让他们把合同准备好，我明天就过去跟他们签约。” 　　秘书：“……” 第27章 　　事实证明, 跟祁谢一起吃饭真的很舒服。 　　他总是能够找到合适的话题，而且不管方洲说什么，他都能接上话。 　　所以不知不觉间，方洲就吃撑了。 　　虽然祁谢心心念念着的, 烧烤店老板自己家做的泡菜的味道不太符合他们的口味。 　　最后买单的是方洲。 　　祁谢没有跟他抢, 只是说道：“那下次我再请你。” 　　方洲：“好。”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方洲都还觉得肚子有点胀，连带着他的好心情也延续了过来。 　　办公室里, 方洲翻看着荣梅交上来的病历：“不错。”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今天可以上手给病人把脉了。” 　　荣梅当即就激动了起来：“谢谢老师。” 　　方洲：“时间差不多了, 我们去诊室吧。” 　　看到方洲两人到了, 护士长第一时间打开了叫号机。 　　第一个病人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说：“方医生您好，我最近这段时间腰疼地厉害, 所以想请您给我看看。” 　　方洲给他把了把脉。 　　然后他就说道：“这是我带的实习生，我让她给你看看可以吗？” 　　中年男人先是一愣，然后就直接点头道：“当然可以。” 　　作为一个病人，他当然是希望优秀的医术可以传承下去，所以自然不会介意当一回小白鼠。 　　荣梅朝着他鞠了一躬：“谢谢您。” 　　然后她就坐到了方洲旁边, 只见她先是吸了一口气, 而后才把手指搭在了中年男人的手腕上。 　　和方洲相比, 荣梅把脉的速度就慢了很多，五分钟后，她才终于收回了手。 　　她又问道：“我能给您做个体检吗？” 　　中年男人：“可以。” 　　等到中年男人躺到医疗床上之后，她伸手在中年男人的腰上按了按：“这里痛吗？” 　　中年男人的身体直接就缩了缩：“很痛。” 　　荣梅又把手放到了中年男人的脊柱上：“这里呢？” 　　中年男人：“这里不痛。” 　　荣梅：“您之前是不是都没有从事过体力劳动，但是最近这段时间有长时间劳动过, 或者您锻炼的时候一不小心扭到过腰？” 　　中年男人：“对，我是开服装店的, 上个星期我家里的稻谷熟了，我让我爸妈雇几个帮工去收稻谷，我爸妈嫌工钱太贵，非要我回去帮忙，我就回去帮我爸妈割了几天的稻谷……” 　　荣梅：“……” 　　也只有亲生的父母才能做出这样赔本的买卖来了。 　　她只说道：“可以了。” 　　然后她直接转头看向方洲，有些紧张道：“病人的脉象成弦而细数，而且面色潮红，舌淡苔白，再加上他上个星期有从事过需要反复弯腰的体力劳动，所以我考虑他得的是肾虚型腰肌劳损。” 　　在荣梅和中年男人的注视中，方洲点了点头：“不错。” 　　荣梅忍不住笑了一下。 　　方洲转头看向中年男人：“你的问题不是很严重，我给你开五副中药，再给你开几张膏药贴一贴就行了。” 　　中年男人：“好的好的。” 　　第二个病人得的急性肺炎，也不是什么大病，所以方洲就又让荣梅上手了，这一次，她依旧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案。 　　直到下午三点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她说：“方医生，最近这几个月，我隔三差五地就会拉上一回肚子，一拉肚子，肚子就会疼的厉害，麻烦您给我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洲一边给她把脉，一边说道：“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然后方洲就把位置让给了荣梅。 　　荣梅给她把完脉之后，斟酌着开口道：“我的建议是，先让阿姨去做一个腹部彩超。” 　　方洲点了点头，对中年女人说道：“你先去做一个腹部彩超，然后再回来。” 　　中年女人：“好的。” 　　二十分钟后，中年女人就带着检查报告回来了。 　　荣梅看了看检查报告，又对那个中年女人说道：“你腹痛的时候，有痉挛的感觉吗？” 　　中年女人：“有的有的。” 　　荣梅：“拉完肚子之后，是不是有种全身无力的感觉？” 　　中年女人：“对对对。” 　　荣梅这才回头看向方洲：“老师，病人舌红苔白，脉弦细，再看这张腹部彩超，基本上可以排除消化道器质性疾病，再结合她其他的症状，我初步判定她得的是肠易激综合症。” 　　方洲沉了沉气：“你再给病人把把脉看看。” 　　听见这话，荣梅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张。 　　因为这显然意味着，她的诊断出错了。 　　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毕竟当务之急不是后悔和害怕，而是弄明白眼前这个病人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她又为什么会误诊。 　　于是她再次将手搭在了中年女人的手腕上。 　　方洲：“脉弦细指脉搏感觉细弱而紧绷，跟弦绳一样①，你没有发现病人比较瘦，但是身上的肌肉比较多吗？所以你摸起来才会觉得她的脉比较紧绷，而且比较细，你再多用两分力试试。” 　　荣梅按照他说的去做了，很快，她就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这是沉脉。” 　　沉脉指的是脉象的显现位置比较深，轻按不明显，没有搏动的感觉，重按才有明显搏动感。① 　　方洲：“所以病人得的应该是？” 　　荣梅：“纤维肌痛综合症。” 　　说完，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抱歉，老师，是我观察不够仔细。” 　　虽然这两个病的症状有非常多的相似之处，所以一直以来，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都有很多误诊的案例，但这显然不是她误诊的理由，而对于方洲这样一个，对每一包药里的药材的重量都要求精准到小数点后一位的医生，他应该也不能容忍这样的误诊发生。 　　所以她觉得，她现在在方洲心目中的印象应该已经一落千丈了。 　　殊不知方洲对她却更满意了。 　　因为给人看病不怕失误，就怕失误了之后，心态不稳，荣梅在知道自己误诊了之后能够第一时间调整好情绪，就已经超过绝大多学生了。 　　更何况荣梅现在还只是个学生，她本来就还有失误的机会。 　　最主要的是她这次失误的主要原因只是经验不足而已，而且她也再次证明了她的的基本功是非常扎实的。 　　所以方洲给中年女人开好药之后，就把下一个病人叫了进来，并且在给病人把完脉之后，再次把位置让给了荣梅：“你来看看这个病人的情况？” 　　荣梅先是一愣，然后就反应了过来。 　　显然方洲并没有把她刚才的失误放在心上。 　　她当即一脸感激道：“好的，谢谢老师。”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 　　“今天就到这儿吧。” 　　方洲说：“住院部那边我一个人去查房就行，对了，你回去之后，把今天你看过的病人的病历写一下。” 　　荣梅：“好的。” 　　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刚一走出诊室，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方医生，方医生你在吗？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方洲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踉踉跄跄地冲进了大厅，在她身后，还跟着第一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方洲：“怎么回事？” 　　看到方洲，年轻女人两腿一软，好在路过的谭远第一时间接住了孩子。 　　方洲接过孩子一看，孩子就跟个火炉一样，都已经休克了。 　　年轻女人鼻涕眼泪已经糊了一脸：“方医生，我以前在长明街亲眼见到过你只用了几根银针，就救回了一个因为胃出血而休克的病人，所以你一定有办法救回我的孩子的对吗？” 　　方洲已经顾不上安抚她了，附近的骨科的护士已经第一时间推了一个医疗床过来，方洲把孩子往医疗床上一放，就推着孩子向三楼的诊室冲去。 　　一路上，跟过来的县第一医院的医生用最快的速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这个孩子是个七个月的早产儿，加上她婴儿时期家庭条件还不是很好，父母没能给她提供足够多的营养补充，所以她长大之后，体质远弱于同龄儿童，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大病一场。” 　　“一开始孩子病了，他们还会把孩子往我们医院里送，但是有的时候，孩子吊了十几天的水，病都没好，他们就……他们就不想再把孩子往我们医院送了，但是送去市里的医院又比较麻烦，后来他们家旁边新开了一个小诊所，他们听说那个小诊所的医生的医术特别好，但凡是发烧的病人，一般去他那儿吊两天的水就能好，然后她们就把孩子送去了那个小诊所治疗。” 　　“几次下来，他们发现那个小诊所的医生的医术真的像传言中说的那么好，他们把孩子送过去之后，基本上不超过五天，孩子的病就会好转，所以之后，只要孩子一病，他们就会直接把孩子送到那个小诊所去。” 　　“虽然后来，那家诊所的收费越来越高，但是他们也没有多想。” 　　“几个月前，县里不是爆发过一次流感吗？这个孩子也感染了，这一次他们又是在那个小诊所里治好的，虽然这一次孩子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才痊愈，但是他们反而更觉得那个小诊所的医生医术高超了，因为流感来势汹汹，很多人都是十天半个月才痊愈的，而他们家的孩子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行，但是也只是在他那里吊了十几天的水就痊愈了。” 　　“没想到的是，这次的流感潮都已经快要过去了，他们家的孩子就又感染了，还是感染的金黄色葡萄球菌，这次他们还是直接把孩子送去了那个小诊所，没想到一个星期下来，孩子不仅没有好转的迹象，还一度发烧到了四十度，他们这才想起来把孩子送到医院来……” 　　“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给孩子做了菌培，十几种抗生素，她现在只对两种抗生素敏感——” 　　“我们带着警察找到那个小诊所的医生一问，好家伙，我们医院最多也就是给这孩子用个头孢，他倒好，不管孩子是因为什么原因发的烧，上来就是诺氟沙星，后来诺氟沙星对这孩子没用了，他又换了美罗培南，然后是亚胺培南……要不是他的资质不够，我们都怀疑，他连万古霉素都敢给这孩子用上……” 　　“我们试着给她用冷生理盐水灌了肠，又打了点阿奇霉素，打完之后孩子稍微好了点，结果没过几个小时，就又发起了高烧，这一次她甚至烧到了四十二度。” 　　说话间，诊室就到了。 　　方洲：“银针。” 　　“再去拿一支去甲万古霉素来。” 　　荣梅第一时间拉开抽屉，把银针拿了出来。 　　护士长也当即冲了出去。 　　院长也正好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然后他就惊叫出声：“孩子开始抽搐了。” 　　这说明孩子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谭远随即冲上去，扒开了孩子的衣服，顺便死死压住了孩子的身体。 　　方洲抓起一把银针，抽出一根就直接往孩子的心口上扎去。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根十几公分长的银针就这样直接没入了孩子的心口。 　　方洲马不停歇，随后就连着在孩子的脖颈，腹部，还有手臂上扎了十几针。 　　这十几针一下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孩子的身体就慢慢停止了颤抖。 　　许昌路和钱宏一也冲了上来，他们扒开孩子的嘴巴，将她嘴巴里的呕吐物全都清理了出来，以避免孩子窒息。 　　方洲的速度随后就慢了下来。 　　许昌路等人也第一时间让开了位置。 　　只见方洲换上了一把一点五寸的短银针，然后一根根地扎进了孩子的脑袋里。 　　随着最后一根银针落下，方洲重新将目光放回到孩子心口上的那根银针上。 　　他伸出手，在上面轻轻一弹，孩子身体上的几十根银针瞬间一起颤动了起来。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包括闻讯赶来的护士和病人。 　　因为这一幕它就不科学。 　　至少绝大多数人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除了院长和许昌路。 　　所以他们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虽然仅仅只是半分钟后，这些银针就又停止了颤动。 　　但是方洲现在可顾不上他们，他直接说道：“去甲万古霉素呢？” 　　护士长反应过来：“已经拿过来了。” 　　方洲：“取0.4克，加二百毫升空盐，给她打进去。” 　　“再拿个氧气罐过来。” 　　“好的。” 　　护士长的手还是很稳的，很快她就把药配好了，给孩子挂好了水。 　　但是众人却不敢松懈哪怕半分。 　　而仅仅只是五分钟后，孩子的身体就又剧烈的抽搐了起来。 　　院长的心瞬间就又提到了嗓子眼：“不良反应来了。” 　　方洲当即出手拔掉了孩子身上的十几根银针，然后又拿过七八根新的银针，有条不紊地全都扎在了孩子的肚子上。 　　然后他捏住其中一根银针，又是轻轻一弹。 　　孩子身体上的银针再次颤动了起来。 　　“给她吸氧。” 　　氧气罩一戴上，孩子也慢慢停止了痉挛。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一个半小时后，去甲万古霉素终于打完了。 　　这期间，孩子都没有再抽搐过，呼吸也慢慢地恢复了平稳。 　　砰！ 　　看到方洲将最后一根银针收了回来，孩子的母亲直接就瘫坐在了地上。 　　其他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意味着，这孩子暂时算是救回来了。 　　方洲只说道：“好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她一晚上，如果明天早上孩子退了烧，应该就不会再有什么大事了。” 　　院长等人也知道他们待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他们压下心底的激动，纷纷说道：“好。” 　　第二天一大早，县第一医院。 　　“卧槽，你们知道吗？就昨天儿科的那个，烧到四十二度的孩子救回来了。” 　　“就是家长不肯听从主治医生的安排，把孩子送去市第一医院，非要把孩子往中医院送的那个？” 　　“对。” 　　“这怎么可能？” 　　“听说那个孩子刚被送上救护车之后没多久就休克了。” 　　“真的，孩子的父母还有他家的一堆亲戚跑到中医院，给那个方医生磕头的照片都已经传遍整个朋友圈了。” 　　“而且他还是用去甲万古霉素把人救回来的。” 　　“卧槽，那个孩子的身体都快被捅成筛子了，他竟然还敢用去甲万古霉素？他就不怕孩子因为不良反应当场死亡吗？” 　　“这个方医生，有点东西啊。” 　　“……这何止是有点东西，这都属于是跑去阴曹地府跟阎王爷抢命了。” 　　“我当初还真就没把这个方洲放在心上，毕竟他才多大，所以中医院把他招进去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一次姓丁的又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想到最后竟然让姓丁的捡了个这么大的漏。” 　　“亏了亏了。” 　　“最终是谁捡的漏还说不定呢？” 　　“怎么说？” 　　“听说中医院现在只是跟那个方医生签了个聘用合同，也就是说，那个方医生还不是中医院的正式职工呢。” 　　“哦？” 第28章 　　中医院这边, 方洲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孩子的家属全都拉起来。 　　然后他们直接就把方洲的诊室挤了个水泄不通。 　　方洲：“……虽然孩子已经退烧了，但是稳妥起见，还是让孩子在ICU里住两天。” 　　“我昨天给孩子用了万古霉素，考虑到孩子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太好, 到时候她可能会有一些耳鸣、急性肾功能损伤之类的后遗症, 不过这些后期我都可以给她治好, 所以请你们放心。”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孩子先天不足, 现在又对绝大多数抗生素产生了耐药，如果不好好的调养的话, 那么像是昨天这种情况, 就有可能会再次上演。” 　　“我有七成的把握，能够帮她把身体调养到比普通同龄孩子稍微弱一点的程度, 就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费用比较高，哪怕是有医保报销，你们自费的部分可能也会超过十万。” 　　小孩的父亲毫不犹豫道：“方医生，我们都听您的, 十几二十万而已, 我们就算是砸锅卖铁, 也会把这笔钱凑出来的。” 　　方洲：“那就好。” 　　“那你们就先去看看孩子吧，孩子这会儿应该已经醒了，我这一会儿也要开始来病人了。” 　　“好的好的。” 　　听见这话，家属们当即都站了起来。 　　他们对方洲自然又是一阵千恩万谢不必再提。 　　送走他们之后，荣梅也到了。 　　荣梅语气里的恭敬明显比之前多了五分：“老师, 您一个晚上没有休息，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方洲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不用。” 　　其实真正让他疲惫的不是昨天晚上熬了一个通宵, 而是昨天他给那个孩子扎的那几十针，就那几十针，已经把他这段时间修出来的内劲掏空了。 　　不过好在他明天就能休假了。 　　“直接去把第一个病人叫进来吧。” 　　荣梅也只能说道：“好的。” 　　好在今天的病人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病人，需要住院的只有两个病人，而且挂号处那边显然也充分考虑到了他昨天一晚上没有休息的事情，除了给他加了四个情况稍微有些严重的病人，没有再给他加号，所以下午四点不到，他就把所有的病人都看完了。 　　但这会儿他还是不能下班。 　　因为住院部那边还有四十多个病人等着他去查房，其中二十多个病人还在等着他去做针灸呢。 　　许昌路见状，只说道：“要不针灸这一块以后就交给我们来做吧？” 　　“我们跟了这些病人这么多天，对他们的病情已经掌握地非常全面了，帮他们做个针灸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先看着我们做一遍。” 　　许昌路等一众老医师主动提出愿意给他打下手，帮他减轻负担，方洲又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他当即说道：“好。” 　　然后他们直接去了一号床。 　　方洲先给一号床的病人把了把脉，这也是一位肝硬化病人：“恢复的还不错，继续保持。” 　　“对了，因为我现在手里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从今天开始，给你们针灸的事情医院就交给许主任他们来做了，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听见这话，不仅仅是一号床的病人，其他病人也都不由露出了一丝迟疑之色。 　　方洲：“我也能理解大家的担忧，所以今天我会一直在旁边旁观，如果许主任他们在施针过程中，出现失误，我会第一时间纠正，如果许主任他们在施针过程中没有出现失误，那大家就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方洲都这么说了，那些病人也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在方洲的监督下，许昌路等人很快就在那些病人身上实践了起来。 　　事实证明，许昌路等人确实是有几把刷子的。 　　甚至于在行针的速度上和准确度上，他们都没有差方洲多久。 　　就这样，二十分钟后，他们稳稳地把针全都拔了出来，扔进了锐器盒里。 　　那些病人感受着自己腰腹部传来的一丝丝暖意，最终心服口服地朝着许昌路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方洲也终于能下班了。 　　他直接回了宿舍，洗了个战斗澡之后，就睡下了。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他的肚子终于忍不住开始造反了，他才慢腾腾地起了床，刷牙洗脸，出门吃饭去了。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刚刚跟照市县政府签完合约，并且参加完照市县政府举办的新闻发布会的祁谢，刚一回到酒店，就从助理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 　　方洲竟然这么厉害吗？ 　　他眉头一挑，而后眼中的喜悦几乎化为实质。 　　他的眼光果然一如既往的好。 　　要不然他怎么会一眼就看中了方洲呢。 　　于是他当即掏出手机，给方洲发了一句：“前天晚上的事情我听说了，方医生竟然这么厉害的吗？” 　　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秘书：“……” 　　我那么精明的一个老板竟然是恋爱脑？ 　　而此时此刻，有一个人的心情比他还要激动。那就是丁院长。 　　这不，他手里的那一堆文件才批完不到五分之一，他就忍不住又放下了笔，然后说出了那句他这两天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方医生的医术竟然这么厉害的吗？” 　　周助理没有回话，也不需要他回话。 　　丁院长已经自顾自地说开了：“内气为药、内劲为器、内视为诊——这是先辈们对中医内功的总结，可是绝大多数人，乃至于绝大多数中医在内，都以为中医内功和小说里的武功一样，是虚构出来的，因为每一代中医中，能够练成内功的，也就那么几十号不到一百号人。” 　　他就没有练出来。 　　但他师弟练出来了，所以他师弟现在是省内甚至是国内知名专家。 　　也正因为他曾经亲眼看到过他师弟施展内劲，将好几个命悬一线的病人给救了回来，所以在看到方洲在救治那个孩子的时候，只是用手在银针上轻轻一拨，就引动了所有的银针之后，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方洲和他师弟一样，也是身负内劲之人。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就算方洲现在还年轻，医术还比不上他师弟，但他迟早会达到他师弟的高度的。 　　“不对——” 　　也就在这个时候，丁院长突然想起一件他之前都没有想起过的事情来。 　　那就是他当初去考察方洲的时候，方洲曾经嫌弃过他师弟给他开的治疗高血压和胃炎的方子不太好的事情—— 　　他当时只以为，方洲那么说，可能是因为想要在病人面前维持自己的地位，但是现在看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当时是真的在嫌弃他师弟开的方子不太好…… 　　也就是说，方洲的医术可能还在他师弟之上？ 　　丁院长：“……”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这怎么可能？ 　　就算方洲是个天才，可是他才学了几年医？ 　　院长很快就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也就是说，用不了十几二十年，我们县中医院就能出一个国内知名专家。” 　　“没想到我老丁也有走狗屎运的一天——” 　　但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周助理突然出声说道：“院长，您先别急着高兴。” 　　丁院长：“……” 　　所以周助理显然不是没有眼力见。 　　他举起手机，说道：“院长，我刚刚收到了财务科小李发来的消息，她说她在她舅舅家的火锅店里，看到了方医生正在跟县第一医院的院长助理石助理吃火锅……” 　　方医生跟县第一医院的院长助理石助理一起吃火锅？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对，应该说，石助理没事去见方洲干什么？ 　　——所以他还能是为了什么？ 　　院长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他们，他们……”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他们是不是在挖我的墙角？” 　　然后都不等周助理回答，丁院长直接就炸了：“他们还要脸吗？我好不容易走了一回狗屎运，他们就来挖我的墙角？” 　　周助理：“院长，现在可不是骂他们十八代祖宗不孕不育，骂他们也不孕不育，骂他们生孩子没屁眼，骂他们脸比屁股大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把方医生稳住啊。” 　　丁院长：“……” 　　你怎么比我还会骂？ 　　然后他肯定道：“你说得对。” 　　“我这就给方医生打电话……” 　　另一边，火锅店里。 　　事情还要从十分钟前说起，当时方洲正吃得高兴，一个自称是县第一医院的院长助理的年轻男人就凑了上来，对方吹捧了他几句之后，就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他说：“……方医生，我是真心实意地来邀请你加入第一医院的。” 　　“论级别，中医院只是一所二乙医院，县第一医院却是县里唯一的一所二甲医院，不管是硬件设施还是技术水平，县第一医院都远超中医院。” 　　“最主要的是，中医院作为一所二乙医院，编制只有那么多，除非许昌路医生他们退下去，否则至少七八年之内，你都升不到副主任。” 　　“但是我们县第一医院就不一样了，我们的编制非常宽裕，而且我们院长答应，只要方医生你愿意来我们县第一医院，我们不仅直接给你主治医师的编制，还会为你预留一个副主任医师的位置，只要三年内，您的发挥能一直像现在这么稳定，医院可以直接给您晋升到副主任医师——您应该是知道主治医师和副主任医师之间的差别有多大的——” 　　不管是在华国，还是在其他国家，医生的晋升难度都是很高的。 　　就以硕士毕业的医生为例，从事医师工作满两年后，才可以参加主治医师考试，晋升主治医师，获得主治医师职称后，满三年才可以参加副主任医师考试。 　　但现在医生的职称都是由医院自主评定，而医院的职称都是有限制的，老医生在没有退下去之前，新的医生就算医术比老医生好，想要晋升，也是难如登天，可以说，一个主治医师能在四十岁之前晋升到副主任医师都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了。 　　石助理：“方医生，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我们县第一医院真的是非常有诚意的。” 　　方洲点了点头。 　　石助理当即就激动了起来：“所以方医生您这是答应了？” 　　方洲却摇了摇头。 　　所以这位石助理显然是没有猜到他当初为什么会接受中医院的邀请，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中医院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他当初之所以会接受中医院的邀请，主要原因是一个人开诊所太麻烦了，而医院可以帮他解决绝大多数麻烦。 　　至于晋升副主任医师之后，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 　　好像除了职称高了一级，每个月的基本工资可能会多出那么几百块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好处了。 　　毕竟中医院一开始给他分配的宿舍就是教授宿舍，也就是主任医师才能住的宿舍——一室一厅一卫，冰箱洗衣机热水器一应俱全，给他开出的提成条件，也是直接对标的主任医师，现在更有一群主任医师和副主任医师在给他打下手。 　　哦，对了，绝大多数医院的医生手底下的病床数都是有限的，县第一医院应该也不例外，从县第一医院的床位数和医生数量来看，县第一医院一个医生手底下最多也就五张病床。 　　可是在中医院，只要其他医生手底下没有病人要住院，住院部的空床位就都是他的。 　　最主要的是—— 　　方洲说：“抱歉，石助理，虽然贵院开出的条件很优渥，但是我非常喜欢中医院的人文环境，我和中医院的医生护士也相处得非常融洽，所以我目前并没有跳槽的打算。” 　　只要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都知道，在职场上能够碰到这样一群情绪稳定不搞事的同事，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而且事实上，在这位县第一医院的石助理找上门来之前，方洲就已经收到了好几家医院发来的短信了。 　　他们也都想邀请他去任职，而且他们开出的条件大多不比县第一医院差。 　　尤其是德胜医院——这是照市最大的一家私立医院。 　　他们甚至考虑到了方洲新买的房子在中医院旁边，距离德胜医院的车程超过了十分钟，所以还准备给他配一辆车，油费和保险都由德胜医院承担的那种。 　　石助理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说道：“好吧。” 　　最后，方洲在接到丁院长打来的电话的时候，也是这么回复丁院长的。 　　所以丁院长怎么可能会不感动呢。 　　他握着手机，一字一句道：“方医生，我和中医院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而且请你放心，我已经把报告打上去了，只等上面把报告批下来，我们就立即给你办转正手续。” 第29章 　　丁院长原本还以为, 方洲愿意留在中医院的消息，将会是他这个月里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的好日子才刚刚开了个头呢。 　　因为仅仅是两天后, 中医院就迎来了第一波白癜风患者痊愈潮。 　　这一批病人全都是中重度病人, 他们之中大多数人身上的白斑面积已经占据到了体表面积的百分之三十。 　　最主要的是, 他们的人数多达二十一人，约占方洲同一时期接诊过的白癜风病人的三分之一。 　　——事实上, 白癜风发病率并不算太高，只有百分之零点七六, 但是治愈率却是非常高的, 百分之八十的病人在接受过系统的治疗之后都能痊愈。 　　但不幸的是，来找方洲看病的这些人就是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 　　可想而知, 在寻医访药两三年甚至四五年之后，这些病人在看到自己的皮肤彻底恢复了正常，从此不用再忍受其他人异样的眼光的时候，他们的心情有多激动。 　　结果就是，他们送来的锦旗直接就挂满了方洲的诊室, 而要不是周助理第一时间劝住了他们, 他们请来的腰鼓队能在中医院大门口敲上整整一天。 　　而且他们随后就将自己痊愈的消息告诉了自己的亲朋好友, 包括他们加过的所有的病友群，可想而知，这将给那些还没有痊愈的病人带来多大的鼓舞，又将为中医院带来多少病人。 　　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第二天, 中医院又迎来了三个出院病人。 　　他们都是肝硬化患者。 　　虽然他们都是早中期患者。 　　但是已经足以震撼所有人了，尤其是那些肝硬化病人。 　　毕竟在这之前, 肝硬化可是算得上是实际意义上的绝症，因为痊愈的人屈指可数。 　　可是现在，他们却真真正正的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程宽已经快要疯了。 　　乐的。 　　他就知道，他没有押错宝。 　　所以他第一时间把那三个痊愈的病人打包送回了M国，并且为他们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庆祝晚会，而他们邀请的参会对象，除了这三个病人的家属之外，绝大多数都是身患重病的病人。 　　就这样，等他再从M国回来的时候，直接带回了四十多个病人。 　　就这样，一天之内，中医院的病床就住满了一半。 　　绿美照市中医院慈善捐助活动的账户里短短不到五天的时间里，又多了七八万元。 　　从院长调任中医院到现在，他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的盛状，所以院长能不高兴吗？ 　　而照市县百姓的心情，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虽然现在还是有一部分人对中医抱着敌视的态度，但是绝大部分年轻人和一部分老年人都已经扭转了对中医的看法。 　　然后这些人都明显的感觉到，方洲的号比以前难挂了。 　　“别问，问就是后悔，前段时间我得了急性胆囊炎，朋友都劝我去找方医生看看，我不去，去了我一个亲戚开的小诊所里治疗，结果两个月下来，好嘛，急性胆囊炎变慢性胆囊炎了……昨天我特地起了个大早去中医院，结果到了地方却被护士告知，方医生的号已经挂完了，我就懵了那么几秒钟，护士就又告诉我，方医生今天的号也挂完了，所以我现在正躺在床上，捂着肚子，颤抖着双手打出的这段话。” 　　照市县的论坛里，好几个帖子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我更搞笑，前两天咳嗽的厉害，还以为我是二次感染了，于是我急急忙忙跑去了中医院，然后只挂到了今天上午的号，但是今天早上一起来，我发现我已经不咳了。” 　　“……虽然我早就预料到了方医生迟早会名扬整个照市，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的速度会这么快。” 　　“照这样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方医生的名声就会传出照市，然后传遍整个浅市了，到时候我们岂不就更难挂到方医生的号了？” 　　“……有可能。” 　　“突然就不希望方医生的名声传出照市了。” 　　“……我也是，但是好像已经晚了，因为方医生的名声早就已经传到M国去了，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M国人，不远万里跑到华国来找方医生给他们治病呢。” 　　“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们家里还有身体不太好的亲属，就必须得尽快带他去方医生那里看病了？” 　　"卧槽，我这就给我弟弟打电话，让他尽快带我爸去方医生那里看一下。" 　　…… 　　看到这里，坐在浅市市中心的一座办公大楼的陈列直接就笑出了声。 　　陈列当然不是照市人。 　　他是边省人，在浅市工作，而他之所以会逛照市的论坛，纯粹是因为他爸妈明天会来浅市看他，他准备带他爸妈好好地在浅市玩上几天，但是浅市市区里能玩的地方有限，所以他准备带他爸妈去照市山景区逛一圈。 　　逛照市的论坛，就是为了看看照市哪个饭店的口味比较好，等他们逛完照市山景区之后，可以去那里尝尝。 　　但没想到的是，味道比较好的饭店他没找到，笑话倒是看了一大堆。 　　所以他当即将这些帖子截图发到了他的粉丝群里去。 　　因为他是一名带货主播。 　　虽然他才刚刚入行没多久，但也已经积累了七八万的粉丝，而且其中还真就有不少是浅市人。 　　所以看到这些帖子之后，粉丝群里的群友直接就笑了。 　　【讲个笑话，最厌恶中医的照市，出了个神医！】 　　【所以我的白眼都已经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等等，这个医生的视频我以前好像刷到过。】 　　【我想起来了，两个月前，我在B站上刷到过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当时只是开了一家小诊所，然后有人敲锣打鼓的去给他送锦旗，说是那人之前胃出血，还休克了，命悬一线，然后这个所谓的神医只是给他扎了几针就把他救回来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刷到过他的视频，不过我刷到的那个视频跟你刷到的不一样，我刷到的视频是他治好了一个病人的白癜风，然后那个病人也敲锣打鼓的给他送了一面锦旗。】 　　【给已经休克的病人扎几针，就能把病人救回来？你确定那个病人当时是休克过去了，而不是在睡觉，然后被他吵醒了？】 　　【还有，白癜风那不是随随便便都能治好的病吗？就这，也值得去送锦旗？还敲锣打鼓？】 　　【最离谱的是，一群M国病人不远万里跑到照市来找这个所谓的神医看病？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华国已经是世界中心呢！】 　　【不要乱讲，我们华国明明还是发展中国家，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的，所以我们还是第三世界国家的好朋友。】 　　【所以我当时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直接就冷笑着跳过去了。】 　　【所以那个中医是什么成分，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所以我敢保证，这件事情肯定是一场赤裸裸的炒作。】 　　【还有就是，我很好奇，他一个开小诊所的，是怎么突然变成一家正规的中医院的主治医生的？】 　　看到这里，陈列觉得基本上已经可以认定那个方洲就是个骗子了。 　　群友们还在继续。 　　【就连他们当地的中医院也被他骗了？】 　　【还是说，这家中医院跟他是一伙的？】 　　【我去，那这件事情可就大了！】 　　陈列突然意识到，这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个机会。 　　要是他能揭穿这场骗局，还怕没有话题度吗？ 　　而有了话题度，就有了流量，有了流量，还怕没有粉丝吗？ 　　所以他当即在群里说道：“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这些为了赚钱毫无底线的医院和医生了。” 　　“我决定了，明天就去一趟照市，会一会这位所谓的神医。” 　　“兄弟姐妹们，看我到时候怎么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看他这么一说，群里直接就沸腾了。 　　【好。】 　　【支持老陈打假。】 　　【建议老陈你到时候开个直播，正好我明天休假，我保证全程都守在你的直播间里。】 　　陈列就是这么想的，他还准备在揭穿了那些骗子的真面目之后，将整件事情剪辑成一个或者几个短视频，发布到其他平台上，给自己持续引流。 　　然后他才想起来，明天他爸妈会到浅市，他本来是准备带他爸妈先在浅市逛一圈的。 　　算了，反正他爸妈会在他这里停留好几天，大不了把出行计划往后推迟两天就是了，而且他刚刚都已经把话放出去了，当然不能出尔反尔了。 　　所以他当即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爸妈。 　　没想到的是，他爸妈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当场表示支持，并且强烈要求他让他们也出镜。 　　“……我上学的时候做梦都想当明星，过上风光无限的生活，结果后来当上了厨子，大半辈子都没见过几次太阳初升时的样子，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了，你让我也过一把上电视的瘾呗！” 　　陈列当然不可能会拒绝了。 　　他当即说道：“好。” 　　“这样好了，到时候你就装成得了重病的病人，去找那个方洲看病，我和妈装成家属陪着你一起去。” 　　陈父陈母：“好。”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陈列接上他爸妈之后，就直奔照市去了。 　　一到地方，陈列就迫不及待打开了直播。 　　“兄弟姐妹们，我们来了。” 　　他随后就把摄像头对准了他的爸妈。 　　“这是我爸，这是我妈。” 　　陈父陈母激动的冲着摄像头招了招手。 　　好一会儿，陈列才收回摄像头。 　　“看到前面的那些建筑了吗，那里就是照市中医院了。” 　　而直播间里，也早就有几百人蹲守在里面了。 　　而且还有人正源源不断的涌进来。 　　看到直播间左上角不断飙升的人气值，陈列就知道，这一次他赌对了。 　　他越想越激动：“兄弟姐妹们，等着看我揭穿那群骗子的真面目吧。”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刚进直播间的粉丝说道：【我去，老陈，你玩真的？】 　　【可是万一那个医生要是真的是个神医，你怎么办？】 　　陈列毫不犹豫道：“那个方洲要真是个神医，我以后就跟他姓。” 　　而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照市中医院到了。 　　陈列直接把一份文件打好码发到了微博上：“我爸一个月前刚刚做过体检，电子体检报告我已经发到微博上了，体检报告显示，我爸除了血压有点高，甲状腺那块有个良性结节之外，其他地方都很健康。” 　　…… 　　“一会儿我会把手机挂在胸前，把摄像头对准那个医生，大家就等着看好戏吧。” 　　“好了兄弟姐妹们，我们进去了！” 　　而这个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了。 　　一进门诊大厅，陈父就捂住了肚子。 　　然后他们就直奔挂号处而去。 　　“你好，麻烦给我挂一个方洲方医生上午的号。” 　　听见这话，挂号处的护士说道：“不好意思，你来晚了，方医生今天的号和明天的号都已经挂满了。” 　　陈列当然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他只说道：“没事，那我们先去旁边等一会儿。” 　　“护士小姐，如果一会儿有退号的病人，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们补上？” 　　护士：“行。” 　　然后陈列几人就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陈列这才对着手机小声说道：“会不会等不到号？不可能的，这肯定就是个套路——” 　　“他们先把号全都锁了，等你过来挂号的时候，就告诉你他的号已经挂满了，然后你就会更加相信这个医生就是个神医，因为很多人都过来找他看病。” 　　“等过一会儿，他们就会过来告诉你，你的运气好，有人退号了，你可以去找那个医生看病了。” 　　直播间的一众网友：【今天又是长见识的一天！】 　　但没想到的是，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了，眼看着都快到十一点半了，还是没有护士过来带他们去找那个方洲。 　　眼看着直播间里的网友都走了一半了，陈列顿时就有些心急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男人停在了他们身边。 　　这个年轻男人可不正是周助理。 　　他说：“你们好，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助理，我看你们都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了，是有什么困难吗？” 　　陈列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就说吧，这家医院最后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们这一单生意的。 　　陈列当即说道：“是这样的，我爸有慢性胃炎，治了好多年都没有治好，我们听说贵院的方医生的医术非常好，所以我就想带我爸过来请方医生给他看看，但没想到方医生的人气这么高，我们都挂不上号。” 　　听见这话，陈父再次捂住了肚子，而且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直播间里的一众观众：【……】 　　【老陈爸当年确实是有梦想成为一个大明星的资本的。】 　　看到这一幕，周助理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这是胃病又发作起来了？而且听你们的口音，你们还是外地来的？” 　　“是的。” 　　陈母当即也愁眉苦脸道：“我们是从边省赶来的。” 　　铁杆病粉啊这是。 　　周助理当即说道：“你们先别急着走，我这就帮你们问一问方医生，看看能不能给你们加一个号。” 　　陈列：“好的好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周助理就回来了：“好了，方医生同意给你们加号了，你们直接跟我来吧。” 　　“谢谢您了，谢谢您了。” 　　听见这话，陈列连忙背过身，一边去伸手搀扶陈父，一边冲着摄像头比了个OK的手势。 　　直播间里的一众观众：【……】 　　【这家医院的套路居然还能更深？】 　　【他们肯定是故意把老陈他们晾这么久的，等到老陈他们等不及了，再派出一个医院的领导层来施加恩惠，这要是一般人碰到这样的场面，还不直接把对这家医院的好感度拉满？】 　　【所以这家医院能骗到这么多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诊室就到了。 　　看到陈父的模样，方洲和荣梅都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因为刚才周助理跟他们说的可是，病人得的是慢性胃炎，可是陈父的面色可不像是得的慢性胃炎的样子。 　　对此，方洲只说道：“坐吧，我先给你把把脉。” 　　而此时的直播间里，已经再次涌进了一大批人。 　　【有一说一，这个医生竟然长得还挺帅，以至于我甚至有种被他骗了好像也不亏的错觉。】 　　“楼上醒醒，现在可不是你发花痴的时候。】 　　【现在的问题是，他皱眉了，他皱眉了——】 　　【所以他一定是在故意营造紧张的气氛，让病人误以为他的病情很严重。】 　　【我赌十块，他最后给出的诊断结果一定会是老陈爸的病情恶化了，慢性胃炎变成了胃癌，然后骗老陈爸住院，收取天价医药费。】 　　【我加二十。】 　　一分钟后，方洲就收回了手，他脸上随即就换成了恍然之色，他先是示意周助理出去，然后才对陈父说道：“如果我没有诊错的话，你得的应该是无精症吧？” 　　直播间里。 　　【最精彩的一幕来了——】 　　【等等？】 　　【他说老陈爸得的是什么病来着？】 　　陈列已经跳了起来，他神情激动，不再遮掩，举起手机就对准了方洲：“你再说一遍，我爸得的是什么病？” 　　方洲：“……” 　　陈父：“……” 　　陈母：“……” 　　陈父默了默，伸出手，试图把他的手按下去。 　　陈列直接就甩开了他：“爸，你别挡我的镜头。” 　　然后他冲着方洲继续说道：“我原本还想着，你们的骗术还挺高级的，套路一套接一套，但是现在看来，你们的手段也没有那么高明嘛！” 　　“我都说了我爸是肚子不舒服，得的是慢性胃炎，你竟然还能给他整出一个无精症？” 　　方洲：“……” 　　陈父：“……” 　　陈母：“……” 　　陈母也默默伸出了手，试图把他的手按下去。 　　陈列再次甩开了她的手：“妈，你怎么也来挡我的摄像头？” 　　他接着说道，口水都快喷到方洲脸上去了：“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进来以后，可是当着你的面叫了我爸妈好几声爸妈，就这，你都还能一本正经的把无精症三个字说出来？” 　　“我爸要是有无精症，那你说我是怎么来的？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方洲：“……” 　　陈父：“……” 　　陈母：“……” 　　陈父和陈母一起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 　　陈列当即就想要把他们的手甩开。 　　但是这一次，他手背上的青筋都快冒出来了，都没能把他们的手甩开。 　　陈列：“……” 　　陈列这才终于转过头看向了陈父陈母，生气地说道：“爸，妈，你们干什么？” 　　他也终于看到了陈父陈母那张就差直接把尴尬两个字写在脸上的脸。 　　陈列：“……” 　　陈列：“…………” 　　陈列：“………………” 　　他突然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以及，严重性。 第30章 　　对上陈列那天都快要塌下来了的目光, 陈父陈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呀。 　　所以他们想了想之后，选择了……移开目光。 　　陈列：“……” 　　【意思是，陈列真的是他爸妈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呗？】 　　这一瞬间, 整个世界都沉默了。 　　但是方洲没有办法沉默。 　　他指了指陈列手中的手机：“所以你们能给我解释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他一开始还以为, 陈父他们是因为知道陈父得的是无精症，但是又觉得难以启齿, 所以故意骗周助理陈父得的是慢性胃炎。 　　这种情况，他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现在看来, 事情的真相显然不是这个样子的。 　　陈列：“……” 　　陈父：“……” 　　陈母：“……” 　　他们当然已经意识到了方洲大概率真的是个神医了, 毕竟二十多年前，他们为了治好这个病, 可是跑了四五个省份，看了上百位医生，其中也有不少中医，可没有哪个中医只是给陈父把了把脉，就敢确定陈父得的是无精症的。 　　所以现在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还能怎么办。 　　陈父：“……这个……我儿子吧, 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时候, 脑子就有点不太正常, 这么多年来，时不时地就还会犯个病……比如突然拿出手机拍这拍那，然后胡言乱语什么的……” 　　【……有一说一，老陈爸这演技，没有当成明星真的是可惜了。】 　　陈列：“……” 　　陈列泪眼婆娑。 　　他能说他其实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这个事实吗？ 　　结果他爸就直接把事情真相说出来了？？ 　　所以他真的不是他爸妈亲生的孩子？？？ 　　难怪他小的时候, 他爸妈经常出远门，他爸明明特别厌恶喝中药, 还天天喝。 　　也就是说方洲是真的神医？ 　　他成假的了？ 　　但现在好像不是他想这么多的时候。 　　因为这会儿方洲已经看了过来。 　　陈列：“……” 　　陈列能怎么办，陈列只能再次举起手机，然后……对准了自己：“哈哈，如果你非要说我爸是无精症，其实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哈哈，因为我真的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哈哈，哈哈……” 　　一边说，他还一边手舞足蹈。 　　跳的还是孔雀舞，就是手和脚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 　　【虽然这一幕有点滑稽，但我还是想说，就老陈这尴尬的演技，他确实不可能会是老陈爸的亲儿子。】 　　方洲：“……” 　　“行吧。” 　　方洲选择大人有大量。 　　他转头看向陈父：“所以这病，你治吗？” 　　听见这话，陈父陈母再一次愣住了。 　　还是陈列率先反应过来，他愣愣说道：“您的意思是，这病您能治？” 　　以至于他都忘了第一时间关掉直播间了。 　　方洲：“还不确定，因为我得先知道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无精症，如果是先天性睾丸异常或者是有遗传性疾病，那我也没有办法治，但如果是内分泌疾病或者是放射损伤以及药物损伤睾丸生精细胞造成的，那我或许能够帮上一些忙。” 　　陈列当即就转头看向了陈父。 　　陈父陈母直接就沉默了。 　　但是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只见陈父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个病我不治了。” 　　【？？？？】 　　陈列当即就瞪大了眼睛，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爸，你在胡说什么？” 　　因为他爸既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那就说明造成他无精的肯定是方洲说的后面那几种原因，也就是说他的病肯定是能治好的。 　　陈列：“既然能治好，为什么不治？” 　　陈父只是笑着说道：“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在乎这些了。” 　　“更何况我和你妈虽然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但是我们不是有你吗？你这么孝顺，乐观，开朗，不知道比其他孩子强了多少倍，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一旁的陈母也点了点头。 　　听见这话，陈列：“……” 　　他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感动归感动，倒是不至于再一次提醒他，他真的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陈列才更不能接受陈父不去治疗这个病。 　　毕竟哪对父母会不希望能有一个自己亲生的孩子。 　　更何况陈父陈母对他那么好。 　　他至今依旧记得，他七八岁的时候，因为贪玩，有一次午睡的时候偷偷摸摸跑了出去，整个下午都没有回家，陈父陈母还以为他丢了，漫山遍野的找他，最后连鞋子跑掉了，脚后跟磨得血肉模糊都不知道。 　　虽然最后，陈父直接把他吊起来打了一顿。 　　还有他上高二那年，跟同学玩闹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碎了同学脖子上戴着的一块玉佩，对方的父母向他索赔八千块，陈父陈母知道了之后，第一时间就帮他把钱还了，也没有责骂他，只是告诫他，以后再和同学玩闹的时候，要注意距离。 　　所以他也不能接受这么好的陈父陈母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虽然陈父陈母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在对待，但是他以后还能不能再姓陈还是两说呢。 　　毕竟他之前可是放出过话来的，如果方洲不是骗子，他就跟方洲姓。 　　陈列当即说道：“什么一大把年纪？你今年也就三十九岁，我们主管今年都已经五十岁了，还响应国家政策跟她老公生了个小女儿呢？” 　　不对，这种事情应该先问问他妈。 　　所以他当即转头看向了陈母：“妈，你说呢？” 　　听见这话，陈母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她犹豫了。 　　陈列顿时就明白了。 　　然后他就直接转头看向了方洲，他把眼角的泪水一擦：“方医生，别听我爸的，听我和我妈的，我们治，请您千万要把他治好。” 　　陈父陈母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小列，你——” 　　陈列已经打定了主意，所以根本就不容他们拒绝：“就这么定了。” 　　【……】 　　【本来我还想说，老陈本来是想打假人医生，结果却把自己打成了假儿子，这是不是就是古人口中所说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是再看到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要给老陈爸治病的决定之后，我现在只想给他鼓掌。】 　　【毕竟如果老陈爸和老陈妈真的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对他来说肯定是坏处大于好处的，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老陈好样的。】 　　【不愧是你老陈！】 　　正如同陈列猜测的那样，陈父的病是因为小的时候在电器厂当过四五年的童工造成的。 　　那个电器厂就是个三无小厂，设施落后，辐射比较大，加上陈父小时候身体比较弱，所以那家电器厂几十个员工里只有他一个人中了招。 　　方洲给他开了两张方子。 　　“先说好，我也只有七成的把握把你治好。” 　　“这一个星期，你每天下午四点的时候过来针灸一次，这两张方子，一号方子配氯米芬片吃一个月，二号方子再吃一个月，两个月之后过来复诊，看看治疗效果怎么样。” 　　“好的好的。” 　　陈父陈母自然是感激不已。 　　只不过拿到方子之后，陈列等人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方洲：“怎么了？” 　　陈列和陈父陈母对视了一眼，一咬牙，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一遍。 　　然后他们就朝着方洲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方医生，我们在没有做任何的调查的情况下，只凭借一些网友的言论就认定了您是一个骗子，甚至还准备拿您当垫脚石，蹭一波流量……” 　　听见这话，方洲笑了，他说道：“好吧，其实我刚才还是有一点生气的，但是既然你们都主动道歉了，那我也就原谅你们了。” 　　“至于跟我姓什么的，一句玩笑话而已，大可不必当真。” 　　陈列以及陈父陈母：“谢谢方医生，谢谢方医生。” 　　出了医院之后，陈列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他忍不住伸手抱住了陈父陈母：“爸，妈，这么多年，辛苦你们了。” 　　陈父陈母拍了拍他的背，只说道：“怎么会辛苦呢，毕竟从我们把你捡回家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们的亲生儿子了，养育自己的亲生儿子，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呀。” 　　“嗯。” 　　陈列的眼睛忍不住就又红了。 　　以至于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冷静下来。 　　他觉得，就冲着方洲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他们，他就应该为方洲做点什么。 　　所以他回到浅市之后，就打开电脑，埋头苦干了起来。 　　于是当天下午，一条标题为‘网红打假神医，最终却被神医打假’的视频就在各大视频网站上流传了开来。 　　很快，这条视频就出现在了浅市各个区县的市民的朋友圈里。 　　【照市竟然真的出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中医？】 　　【关键是这个中医还这么年轻？】 　　【正好我妈前段时间查出来得了老风湿，吃了好几个月的药，情况都没有好转，要不我带我妈去找这个方医生看看？】 　　【这个中医居然会治白癜风这样的皮肤病，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能治花斑癣？我现在就买车票去照市。】 　　对此，照市的一众网友：【……】 　　【我们这是……一语成谶？】 　　【方医生的名气真的快要传遍整个浅市了。】 　　【可是我都还没来得及带我爸去方医生那里看病啊？】 　　【我也是啊啊啊！】 　　然后他们就发现，原本他们好歹还能够挂到方医生一天后的号，现在他们连两天后的号都挂不到了。 　　可想而知，在不知道多少个微信群里刷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程老爷子的心情有多复杂。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短短不过半年的时间，方洲竟然就变成了照市的骄傲了？ 　　而他之所以是在微信群里刷到的这些消息，而不是亲耳听到的，是因为他已经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去过长明街老年活动中心了——从他儿子程宽从M国带回来第一批病人的那一天开始。 　　毕竟在这之前，他可是反对中医大队的骨干。 　　结果他儿子却转身就成了方洲的铁杆拥护者。 　　这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至少他现在是无颜再去见长明街老年活动中心的那些老兄弟姐妹了。 　　连带着程奶奶最近的心情也不太好。 　　因为程老爷子一闲下来就喜欢打扫卫生，一天拖三遍地，擦两遍窗子，收拾两次厨房。 　　多浪费水啊！ 　　最主要的是，程老爷子还学到了她的臭毛病，一干起活来，就看不惯别人闲着，一定得指使别人也做点什么，所以现在她连想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电视的时间都没了。 　　所以今天，程奶奶准备跟他大吵一架了。 　　没想到的是，她刚刚挽起袖子，程老爷子的手机就响了。 　　看到电话是赵老爷子打过来的，程老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接通电话，直接就说道：“老赵啊，我最近是真没有时间，我老伴啊，昨天又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得照顾她呀……” 　　程奶奶一脸冷漠。 　　是的，在程老爷子口中，就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她已经摔了三次，感冒了四次，跟程老爷子打过六次架了。 　　她能活到现在，她都觉得是个奇迹。 　　“嗯？你不是来找我去老年活动中心下象棋的？那你找我干什么？” 　　程老爷子忍不住换了个手拿手机：“什么？你小孙女二次感染了？真的假的？” 　　另一边的赵老爷子：“……这还能是假的吗？而且她这次看起来比上一次还要严重。” 　　“我们想带她去中医院找那个方医生看看，可是没挂到他的号，这不是想起程宽跟中医院那边比较熟吗，就想问问你，能不能让程宽帮我找方医生加个号？” 　　程老爷子：“……” 　　如果是在两个月前，他肯定会继续斥责赵老爷子就这样背叛了组织，但是现在，他只想说，这可真是太好了—— 　　所以这样一来，就不只是他背叛了组织了，不对，应该说，他们这怎么能够算是背叛了组织了呢？他们只是，只是选择了顺应潮流而已。 　　想到这里，程老爷子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确实是治病要紧，那我给你问问。” 　　然后他就给程宽打了个电话。 　　程宽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行，我现在正好就在中医院里，我去给赵叔问问。” 　　仅仅只是五分钟后，程宽的电话就又打回来了：“爸，你让赵叔直接带着小侄女来吧，方医生已经同意给他们加个号了。” 　　“行。” 　　程老爷子第一时间给赵老爷子回了个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赵老爷子。 　　赵老爷子只说道：“那就谢谢你们了，等嫂子身体好了之后，咱们再约上老陈他们，好好聚一聚。” 　　“没问题。” 　　程老爷子美滋滋地挂了电话：“哎呀，今天是个好日子，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程奶奶：“……” 　　程奶奶默默地又把衣袖放下了。 　　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祁谢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下午的时候，他给方洲发了好几条消息：“方医生，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下午出来爬山吗？” 　　“不对，忘了方医生你今天要上班了。” 　　“要不晚上出来一起看个电影，听朋友说，最近刚刚上映的一部电影还不错。” 　　看到这里，方洲想，虽然爬山爬不了，但是看个电影还是可以的。 　　所以他直接回了一句：“好啊！” 　　就这样，晚上七点，方洲准时出现在了电影院外。 　　很快，祁谢也到了。 　　他今天还是穿着那一身白衬衣配黑色西装裤。 　　以至于方洲忍不住又多看了他那被黑色皮鞋裹得严严实实的脚两眼。 　　所以他没有想到的是，祁谢口中所说的电影会是一部恐怖电影。 　　倒不是方洲害怕，主要是众所周知，华国的恐怖电影十部有十一部是烂片，所以一般很少人会专门来看国产的恐怖片。 　　这一点，从大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其他电影的广告，但是整个放映厅却只是零星坐了七八个观众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不过他们都已经进了场了，而且祁谢还专门买了两杯可乐和两桶爆米花，所以他们也只能继续看下去了。 　　但没想到的是，这部恐怖片竟然出人意料的还不错，剧情紧凑，设计精妙，最主要的是，它将各种恐怖元素运用地淋漓尽致。 　　就比如现在，男配前脚失手杀了好友，并且把好友的尸体推下了悬崖，回到房间刚刚准备抱住女友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结果就发现自己抱住的是好友血肉模糊的尸体…… 　　又比如现在……祁谢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方洲：“……” 　　方洲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 　　虽然祁谢的手很软，手心也很热，贴在他的手背上，就像一根羽毛轻轻扫过他的心脏，使得它忍不住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祁谢像是缓了过来，然后终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他看了看方洲，又看了看自己握着方洲的手，然后将手收了回去。 　　他一脸歉意，低声说道：“不好意思，方医生，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吓人了，所以我才会下意识抓住你的手……” 　　方洲：“…………” 　　方洲突然就沉默了 　　不是因为他终于冷静了下来，而是因为他可是一个中医，所以就在刚才，祁谢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他清楚感知到，祁谢的脉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而一个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心脏跳动的速度可是会瞬间翻倍的。 　　也就是说……祁谢在说谎。 　　再一联系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方洲终于知道祁谢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方洲抬眼看向祁谢。 　　祁谢是不是在泡他？ 第31章 　　祁谢显然不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已经全都被方洲洞悉了。 　　所以看完电影, 走出电影院之后，祁谢眼中的笑意都还没有退下去。 　　他说：“我的那个朋友没有说错，这部电影果然很好看。” 　　方洲：“……嗯。” 　　因为自从祁谢把手收回去之后，剩下的一个小时的时间里, 祁谢一共偷偷看了他十二次。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 他怎么可能看完了整部电影。 　　所以方洲敢保证, 如果他这个时候去询问祁谢有关这部电影的细节，他十有八九回答不出来。 　　但是方洲最终什么也没问。 　　因为就连发梢都写满了计划得逞之后的心满意足的祁谢真的很耀眼。 　　耀眼到……他不太忍心打破这个画面。 　　祁谢：“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方洲：“好的。” 　　但是直到回到宿舍, 方洲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下去。 　　虽然这样的情形他在修真界的时候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而且追求他的人中也不乏男人, 但他真的从来没有产生过要找一个道侣的想法。 　　更何况, 在他接下来的人生规划中，根本就没有妻子或者丈夫这一存在。 　　最主要的是, 在这两个月的接触中，他虽然对祁谢的人品修养、性格这些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但是对祁谢的家庭情况这些却是一点都不了解。 　　所以他现在该怎么办？ 　　直接拒绝祁谢…… 　　方洲吹头发的动作一顿。 　　算了，这件事情还是过几天再说吧，反正按照以往的经验,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 祁谢应该都不会再约他了, 所以这事也不急不是吗？ 　　想到这里，他把吹风机往柜子里一塞，再往床上一躺，安心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七点四十，方洲一如既往准时到达办公室。 　　荣梅也一如既往地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桌子上他的水杯里也已经倒满了热水。 　　方洲拿起水杯喝了两口, 然后就拿起旁边荣梅交上来的病历翻看了起来。 　　几分钟后。 　　“没问题，直接入档吧。” 　　荣梅：“好的。” 　　方洲这才发现荣梅眼底的黑眼圈不是一般的重, 一看就知道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 　　方洲这才想起来，荣梅还在备考研究生来着。 　　他当即坐直身体：“是不是我给你布置的作业和工作太多了，导致你白天都没有多少时间复习，然后每天晚上都复习到很晚？” 　　“要不我给你减少一些作业和工作？” 　　“不用。” 　　荣梅连声说道：“我熬夜不是因为复习得太晚，而是因为老师您给病人开的那些方子实在是太精妙了，所以我和谭远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抽出一些时间去研究您的方子，有时候一个没注意就会忘记时间。” 　　方洲：“……” 　　真的，彩虹屁这种东西谁会不喜欢呢。 　　所以方洲只说道：“好，那你们以后注意点时间。”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过来问我。” 　　荣梅只笑着说道：“好的。”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很快，第一个病人就到了。 　　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陪同者是她的两个儿子。 　　方洲给她把了把脉：“偏头痛？” 　　“之前有去其他医院做过检查吗？” 　　老太太：“没有。” 　　“只是看过几个老中医，他们说我得的是偏头痛，还给我开了一堆的药，但是我吃了他们的药之后不仅没有好转，头还更痛了。” 　　方洲随后就收回了手，看向荣梅：“你来看看。” 　　“好的。” 　　荣梅当即就要坐过去。 　　老太太顿时就不乐意了：“方医生，我是来找你看病的，你怎么让其他人给我看呢？” 　　方洲愣了一下，解释道：“这是我带的实习生，让她给你看一下，是为了锻炼她的能力。” 　　“你放心，病还是我给你治。” 　　听方洲这么一说，老太太勉强压下了心底的不满：“那就看吧。” 　　“谢谢您。” 　　荣梅连忙说道，然后才将手指放到了老太太的手腕上。 　　很快，她心里就有了底，她问：“你发现自己开始头痛之前的那段时间里，有长期服药吗？” 　　老太太：“没有，谁家没事天天吃药啊，就是家里再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 　　荣梅：“‘……” 　　她选择忽略后面的几句话，继续问道：“头痛的时候有眩晕，或者听不清声音，又或者是突然看不见东西的感觉吗？” 　　老太太当即就认真了起来：“疼得厉害了的时候会有眩晕的感觉，还会呕吐，偶尔是会看不清楚东西。” 　　荣梅：“是一只眼睛看不见还是两只眼睛都看不见？” 　　老太太：“一般都是两只眼睛都看不见。” 　　荣梅随后就转头看向了方洲。 　　她说：“方老师，根据我的初步诊断，这位病人得的应该是脑干先兆性偏头痛，为了佐证我的诊断，我建议病人先去做一个磁共振成像，排除脑肿瘤和脑出血，以及其他脑和神经系统疾病。” 　　方洲笑了：“可以。” 　　但是老太太却是不答应了：“什么，还要做检查？” 　　“他们不是说，找你看病，不需要像去找其他西医看病时那样，得了什么病都还没有弄清楚就要花一大笔钱去做检查吗？” 　　“要不然我们为什么要来找你？” 　　方洲：“……我确实很少给病人开检查单，是因为绝大多数病人的病，我都能用望闻问切的方式诊断出来，但是有一些病，尤其是和脑部有关的病症，往往比较复杂，光靠望闻问切，并不能确诊，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如果能有其他辅助诊断的方式，我就会适当去选用。” 　　“你也不希望我到时候诊断失误，害得你白跑一趟吧。” 　　老太太顿时就不吭声了。 　　他的大儿子当即问道：“那，做这个检查大概需要多少钱？” 　　方洲看了看电脑：“七百五十块。” 　　“什么？” 　　老太太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喊出了声：“就这么一个破检查，就要七百五十块钱？” 　　方洲：“……有医保吗？如果有医保的话，可以报销百分之六十到七十。” 　　老太太：“那不是还要两百多三百多？” 　　但是不查也不行啊。 　　老太太的两个儿子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扑通一声，他们就直接给方洲跪下了。 　　方洲两人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 　　只听那两人一边擦着眼角一边说道：“方医生，我们父亲早早的就去世了，是我们家老太太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们两兄弟拉扯大的，她老人家好不容易熬到了可以享福的年纪，却得了这种病。” 　　“最主要的是，我们兄弟俩一个都没有混出来，连给她治病的钱都凑不齐。” 　　方洲：“……” 　　荣梅：“……” 　　有一说一，两个这么大的人了，连一两千块钱的医药费都凑不出来，老太太估计也没有想到她那一把屎一把尿也能浪费吧。 　　只听那两兄弟继续说道：“所以方医生，求求您帮帮我们吧，我们给您磕头了。” 　　他们当即就一下就一下的给方洲磕起了头。 　　那老太太也第一时间抬起袖子擦起了眼角：“方医生，看在我刚才还给你们做了一回那个什么……小白鼠的份上，您就帮帮我吧。” 　　方洲：“……” 　　“你们想让我怎么帮你们？” 　　那两兄弟当即说道：“方医生，我听说你们医院有个慈善基金，如果遇到没有钱治病的病人，就可以从那个慈善基金里拿出一笔钱来资助那个病人——” 　　“方医生，您看能不能用那个慈善基金帮帮我们。” 　　方洲：“……” 　　荣梅：“……” 　　感情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方洲直接就气笑了，先不说这兄弟两个也才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就算平时没有个固定工作，随随便便出去打几天零工，也能挣上个千八百块钱吧？ 　　只说他们捂着眼睛哭了这么久，衣袖上却连一滴泪水都没有—— 　　方洲也懒得跟他们多说废话，他把笔往桌子上一扔，直接拿起电话：“保安处吗，麻烦你们来一下我的诊室，多带几个人。” 　　听见这话，老太太和她的这两个儿子瞬间就都不哭了：“你想干什么？” 　　而等到保安开始强行把他们请出去的时候，他们更是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我们要投诉你，我们要投诉你……” 　　别的医生或许会害怕投诉，方洲还真就不怕这个。 　　所以他直接说道：“下一个。” 　　但没想到的是，下一个病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方医生，其实我没什么大的毛病，我找你就是想让你给我看看，我的身体情况怎么样，还能不能再生个二胎？” 　　方洲：“……您都已经六十多岁了，还要生二胎？” 　　老头：“没办法，谁让我老婆只给我生了一个女儿呢，我不能让我们家的香火断在我手里啊，好在现在政策放开了，能生二胎了……” 　　方洲：“……照这么说，你老婆也已经六十多了？” 　　老头：“对……我知道她肯定是生不了了，但是没关系，我可以找代孕啊，只要我还能生就行……” 　　方洲再次拿起了电话：“保安处吗，麻烦你们来一下我的诊室……” 　　然后是第三个病人。 　　这个病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而陪同她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最主要的是，他们的手还紧紧的牵在一起…… 　　那老头倒是还挺客气，一进来就给方洲散烟：“方医生，麻烦您给我老婆看看，我老婆最近肚子有些不舒服。” 　　“我不抽烟谢谢。” 　　方洲说道。 　　然后他直接转头看向那个年轻女人：“麻烦把手放到这个脉枕上。” 　　然后甚至都不等方洲把手收回来，一阵喧闹声就从走廊上传了进来：“你别拦着我们，你放我们进去……” 　　而听见这个声音，那老头瞬间就慌了。 　　但是都不等他站起身来，一个同样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就带着一大群人冲了进来，看到那老头子，她眼睛里都能直接喷出火花来：“好啊，姓黄的，你还真就出轨了……” 　　“关键是我妈病了，让你帮忙挂一下方医生的号，你说方医生的号都挂满了，所以你没挂上，结果你现在却陪着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来找方医生看病……” 　　那个年轻女人：“你骂谁不要脸呢？” 　　那老头：“你误会了，我和她没有关系，她就是我的一个客户……” 　　然后他们就打了起来…… 　　方洲：“……” 　　荣梅：“……” 　　等到那老头和年轻女人的脸都快要被抓花了，方洲轻车熟路地拿起电话：“喂，保安处吗，麻烦你们派几个人来我的诊室……” 　　结果就是，中午休息的时候，不少医生专门跑到中医全科的办公室里来找方洲聊天。 　　“……方医生，听说你今天上午就叫了五次保安？” 　　方洲摆了摆手，已经不想说话了。 　　那些医生：“嗐，病人多了，遇到几个奇葩病人也很正常。” 　　“今天只能算你比较倒霉，一口气遇上了这么多。” 　　“而且你遇到的这些病人算什么，我还遇到过更奇葩的。” 　　“丈夫带妻子来产检，胎儿是个畸形儿，一查，原来妻子是丈夫跟亲妈生的。” 　　方洲：“……” 　　让他先捋一捋关系。 　　那些医生：“我也遇到过差不多的。” 　　“老丈人跟女婿在一起了，还把丈母娘和女儿赶了出去，老丈人年纪大了之后不行了，女婿就给老丈人买那种药吃，结果老丈人一上头，瘫了……” 　　方洲：“……” 　　这么一想的话，修真界的人一个想不开就堕魔这种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罪恶了。 　　那些医生：“不过这样的病人只是少数，绝大多数病人都还是很正常的。” 　　护士长直接递给方洲半个柚子：“来，吃点柚子，去去霉运。”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半个柚子发挥了它们的神力，下午的时候，方洲他们还真就没有再遇到比较奇葩的病人。 　　所以下午五点钟不到，方洲就已经把今天所有的病人都看完了。 　　“看来我们的霉运应该已经散了。” 　　不只是方洲，就连荣梅也忍不住坐到椅子上长吐了一口气。 　　最后，方洲照例说道：“好了，我去查房，你回去之后把今天的病历写一下。” 　　荣梅：“好的。” 　　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刚一起身，一个身材高大，胳膊上纹满了纹身的年轻男人就走了进来。 　　荣梅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她心想，这不会是上午的那几个奇葩找来的报复他们的打手吧。 　　方洲只说道：“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年轻男人却低着头，一声不吭。 　　看他这个样子，荣梅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应该只是一个来找方洲看病的病人，不是打手。 　　所以她说道：“你好，方医生今天的看诊已经结束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明天再来。” 　　年轻男人还是不说话。 　　方洲想了想，他好像也不差这几分钟。 　　所以他又坐了回去，说道：“那你过来，我给你看看吧。” 　　直到这时，年轻男人才终于抬起了头，他看着方洲，又是一默，然后才说道：“我刚才，喝了一点农药。” 　　方洲：“……” 　　荣梅：“……” 　　方洲开电脑的动作瞬间就停滞了，他的声音一瞬间就拔高了几分：“什么农药？” 　　年轻男人：“百草枯。” 　　方洲：“……” 　　荣梅：“……” 　　他们发誓，他们再也不会相信柚子能驱散霉运这一说法了。 　　哐当一声。 　　荣梅手中的病历掉了一地。 　　“护士长，护士长——” 　　尖锐的声音瞬间就传遍了整个中医院。 　　“什么？” 　　“一个病人喝了百草枯，他喝了多少？” 　　院长本来正在休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抛下家里人就赶了回来。 　　周助理：“说是一个瓶盖。” 　　院长：“喝了一个瓶盖的百草枯还能活着自己跑到医院来？” 　　周助理：“病人是这么说的。” 　　“方医生他们已经在给他洗胃了。” 　　院长：“家属都来了吗？” 　　周助理：“来了。” 　　抢救室外，病人的母亲已经快要哭晕过去了。 　　她垂足顿胸：“大刘啊，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光顾着店里的生意，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不对劲，是妈妈不好啊！” 　　“……大刘啊，你要是死了，我和你爸可怎么办啊！” 　　院长：“怎么回事？” 　　周助理：“……病人的妻子一个月前因为羊水栓塞去世了，一尸两命，听说他妻子跟他是青梅竹马，他以前因为防卫过当，进去蹲过两年牢，他妻子都没有跟他离婚，后来还陪着他一起白手起家，然后……他就不想活了。” 　　听见这话，院长等人都沉默了。 第32章 　　什么是百草枯？ 　　这是一种快速灭生性除草剂。 　　因为它对人毒性极大且无特效解毒药, 口服5ml以上，就足以导致病人多器官衰竭当场死亡，即便服毒者只是含了一会儿之后马上就吐出来，它也能经过皮肤被人体吸收, 最终导致肺纤维化, 服毒者往往九死一生。 　　所以网上才会有百草枯可以给你后悔的时间, 却不会给你活命的机会的说法。 　　一个小时后，方洲终于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 　　一进办公室, 院长就迫不及待问道：“方医生，病人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方洲一边扒下脸上已经湿透了的口罩, 一边接过荣梅送来的水喝了两大口：“陈医生他们还在给病人洗胃。” 　　“我已经用银针把病人的肺和肾暂时都封住了, 只要病人服下去的百草枯不是太多，应该有八成的可能, 把八成的毒素拦在肺外面。” 　　“我们接下来准备给他做血液灌流和床旁持续过滤，但是滤过机不够用了，院长，请你立即联系其他医院，请他们务必送一台过来。” 　　洗胃和灌肠虽然能够帮助病人排出大部分毒素, 但仍有15％左右的毒素会进入血液循环。 　　而血液灌流和床旁持续过滤就是为了把病人血液中的毒素过滤出去。 　　院长：“好的好的。” 　　方洲随后就看向护士长：“麻烦你现在把病人家属都叫进来。” 　　那些家属进来之后, 第一时间就给方洲跪了下去。 　　“方医生, 您可一定要救活我儿子啊，方医生，我求求您了。” 　　“方医生……” 　　“安静。” 　　方洲只说道：“我长话短说，首先，百草枯是剧毒药物, 哪怕是在医术高速发展的今天，服用过百草枯的病人的存活率也只有百分之三, 所以我必须告诉你实话，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把病人抢救回来。” 　　病人的妈妈只觉得眼前一黑，当场就要晕厥过去。 　　方洲：“但是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抢救他。” 　　“现在的问题是，抢救的费用很高，可能要上百万，而且即便能抢救回来，他身体里的器官也会衰竭的非常厉害，将来好好调养的话，说不定能活过二十年，但这又将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如果不加以调养的话，他十年的存活率恐怕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 　　但是话音未落，一个更加苍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们救，方医生，我们救……” 　　方洲等人转头一看，是几个中年人搀着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 　　看到这位老太太，病人母亲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然后她就哭得更大声了：“亲家啊！” 　　所以来人可不正是病人的岳母。 　　老太太直接上前握紧了病人母亲的手：“亲家，大刘那孩子我们必须要救，晚晚要是知道我们没有照顾好他，她一定不会原谅我们的。” 　　“钱不够，没关系，我们有，我们有啊！” 　　听见这话，病人母亲的眼睛直接就更红了：“人我们要救，我们当然要救。” 　　方洲当即转头看向护士长：“给他们签急救协议书。” 　　护士长：“好的。” 　　当天晚上，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照市医疗系统。 　　“中医院收了一个喝了百草枯的病人？” 　　“对，听说喝了整整一个瓶盖。” 　　“整整一个瓶盖？是个狠人啊！” 　　“哪儿啊，是个可怜人，他喝百草枯是为了给妻子殉情……” 　　“啊这。” 　　“虽然我很敬佩他这种行为，因为他比那些妻子刚刚车祸去世，马上就拿着妻子的赔偿金娶了新媳妇，还把孩子扔给岳家，从此不管不顾的人渣要强不知道多少倍，但是，他毕竟还有其他的亲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啊，他多多少少，也要为他们考虑一下呀。” 　　“他确实是考虑到了……不过应该是喝完百草枯之后才考虑到的，要不然他喝了百草枯之后，也不会主动去中医院找方医生了。” 　　“还好他家离中医院不算远，从他喝下百草枯到被送进抢救室，只隔了不到四十分钟。” 　　“等等，国内不是早就已经禁止销售百草枯了吗，那他手里的百草枯又是从哪儿来的？” 　　“不知道，但是警察已经接手这件事情了。” 　　第二天一大早，这件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他从网上买的？” 　　“不过好在他把药买回来之后，他的侄子曾经因为好奇，拿出来把玩过，还一不小心撒了大半瓶，后来因为担心被他发现，就倒了点井水进去……” 　　“也就是说他喝下的百草枯，是被稀释过的？” 　　“难怪他喝了整整一瓶盖的百草枯，还能自己走进医院。” 　　“再加上他抢救也挺及时的，那他活下来的几率应该……也高不到哪里去。” 　　“毕竟那可是百草枯啊。” 　　而此时的中医院，已经在给那个病人做第三次血液灌流了。 　　一个小时后，病人从麻醉中清醒了过来。 　　方洲将他身上的银针全都拔了下来，然后对赵医生等人说道：“继续给他上利尿剂。” 　　使用利尿剂是为了逼迫他的身体尽可能的多排出一些毒素。 　　而这个时候，病人其实已经恢复了意识了。 　　方洲看见他睁开了双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就当做是为了你的父母和你的岳父岳母，努力活下去吧。” 　　病人默了默，他看向趴在窗户前无声痛哭的两位妈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做完这些之后，方洲就回了诊室，因为还有一大堆的病人在候诊室里等着他呢。 　　就这样，方洲开始了每隔两个小时，就往ICU跑一趟的日程，而他的目的，正是为了帮病人尽可能地保住肺和肾。 　　当天晚上，病人虽然还能保持清醒，但是口腔和咽部已经开始溃烂，赵医生他们不得不为他配上呼吸机辅助呼吸。 　　第三天早上，方洲和赵医生为他做了第七次血液灌流，他的身上出现了黄疸，口咽部也持续溃烂，已经彻底没有办法自己呼吸。 　　第三天晚上，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没有那么清醒了，胸腔里出现积液，心率也已经失常，这意味着他全身的器官开始衰竭了。 　　但是在第五天的晚上，方洲在查看病人的检查单的时候，却说道：“胸腔里的积液没有再增多，血氧饱和度也没有再发生太大的变化……” 　　“不出意外的话，他活下来了。” 　　“啊？” 　　赵医生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他再次翻了翻那些检查单。 　　光靠这些是怎么看出这一点的？ 　　毕竟百草枯主要侵犯的器官是肺和肾，所以通常情况，都是将这两个器官的症状作为判断病人的病情的重要指标。 　　而就在今天早上，病人已经出现了肺水肿的情况，这意味着他的病情还在继续恶化啊。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我，都忙昏了头了，正常情况下，服用了百草枯的病人第二天就会出现肺水肿的情况，但是在方老师您的控制下，他的肺却是今天才开始恶化，而他身体里的毒素现在已经排得差不多了，这就说明，他的病情最差也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赵医生越说越激动。 　　也就是说，他们竟然真的救回了一个百草枯中毒的病人。 　　方洲伸手按了按发麻的太阳穴：“所以这边应该已经不需要我了，那赵医生，接下来这边就交给你了。” 　　赵医生勉强冷静下来：“好的好的，方老师这几天也辛苦了，回去以后好好休息。” 　　方洲这几天何止是累得不行，他甚至连自己的生日和搬家的日子都错过了。 　　所以他回到宿舍之后，就给秦枫回了个消息：“搬家的话下个月再搬吧。” 　　秦枫几乎是秒回：“你居然有时间回消息了？” 　　“那个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可是百草枯啊？” 　　“卧槽，二洲，你竟然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那我这不得给你在德胜大酒楼好好的摆上一桌。” 　　“正好我前段时间刚刚得了一瓶茅台，今天晚上我们好好的喝上一杯，顺便给你庆个生？” 　　洗完澡出来，看到这些消息，方洲正要回上一句好的。 　　但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祁谢突然给他发了条消息：“方医生，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夜宵？” 　　方洲：“……” 　　这么快就又过去了四五天了？ 　　现在怎么办？ 　　他都还没有想好呢。 　　但这件事也确实应该尽快解决才是。 　　那就只能……推掉秦枫这边的邀约了。 　　毕竟跟他约饭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想到这里，他有些愧疚地秦枫发了一条消息：“抱歉大枫，我临时有点事情要办，所以可能没办法跟你吃夜宵了。” 　　秦枫的回复很快就到了：“临时有事啊，没事，那我们改天再约。” 　　方洲：“好的。” 　　然后他直接点开了跟祁谢的对话框：“那半个小时后，在刘家火锅店见？” 　　祁谢：“好。” 　　就这样，二十分钟后，方洲和祁谢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了刘家火锅店门口。 　　祁谢今天换了一身蓝色衬衫，配的直筒裤，看起来格外干净利落。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里还拿着一支玫瑰花。 　　看到这一幕，方洲心里没由来的一跳。 　　注意到他的目光，祁谢笑着解释道：“哦，这是我刚才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那家花店的老板送给我的，他们家正好今天开业。” 　　“这样啊。” 　　方洲提着的心顿时就又放回了肚子里。 　　看来祁谢并不是想要用这支玫瑰花撩拨他。 　　很快，他们点好的菜品就都上来了。 　　一口热乎的羊羔肉下肚，方洲顿时就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祁谢见状，原本夹向肉卷的筷子直接就拐了个弯，最后夹了块玉米放进了碗里。 　　连着埋头吃了两大碗东西之后，方洲才终于放慢了速度。 　　他也终于意识到，肉卷好像都被他吃了，祁谢都没有吃到什么东西。 　　他当即打开手机：“我再点两盘羊肉卷？” 　　祁谢：“不用了。” 　　因为已经看饱了。 　　他眼角的余光最后扫了一眼方洲那性感的喉结，挑起话题道：“听说方医生收治的肝硬化病人，又有两个痊愈出院了，方医生今年真的只有二十六岁吗？” 　　“毕竟很多六七十岁的名老中医的医术都没有你这么好呢！” 　　方洲也没有多想：“其实我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又加了两盘羊羔肉。 　　祁谢一脸惊讶道：“唉，什么时候的事？” 　　方洲：“就前天，刚满的二十七。” 　　祁谢：“那方医生岂不是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的庆祝一下？” 　　“不过现在好像也不晚。” 　　他当即就举起了手中的饮料，看着方洲：“祝方医生生日快乐。” 　　方洲也笑着举起了饮料：“谢谢。” 　　砰！ 　　两杯饮料碰到了一起。 　　放下杯子之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祁谢说道：“那我是不是应该送件礼物给方医生你？” 　　“可是我身上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既然如此。” 　　祁谢极其自然的拿起了他刚才放在旁边的那支玫瑰花，递向了方洲：“那我就把它送给你吧，希望方医生你不要嫌弃。” 　　方洲：“……” 　　方洲：“…………” 　　方洲：“………………” 　　真是防不胜防。 　　最主要的是，祁谢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本正经的撩拨人的。 　　……就，说不出来的可爱。 　　所以看着祁谢那闪烁着微茫的一双黑眸，鬼使神差的，方洲回了一句：“那就谢谢祁先生了。” 　　结果就是，一个小时后，看着祁谢发来的微信消息：“对了，方医生，回去之后记得把玫瑰花用水养起来，要不然它过几天就会枯死了。” 　　又看了看已经被他插进了一个盛满了水的大碗里的玫瑰花。 　　坐在宿舍沙发上的方洲直接就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又重新有了动静。 　　他慢慢凑到那朵玫瑰花前，嗅了嗅。 　　难怪玫瑰花会成为爱情的象征。 　　他真的是又漂亮又香啊。 　　第二天上午八点，方洲准时出现在了住院部的病房里。 　　现在他手里还有一百一十四个病人，但是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治疗，除了刚刚住进来的三十多个病人，其中大半部分病人的病情都已经得到了控制，而且他们的药方都是四五天甚至一个星期才一换，针灸这些也全都交给了许主任他们去做，所以方洲现在勉强也还应付得过来。 　　但是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程宽那边就又会送三十多个病人过来。 　　到时候他肯定会忙不过来了。 　　所以在得知，就在前两天，也就是他忙着抢救那个百草枯中毒的病人，没怎么顾得上这些住院病人的时候，有两个病情比较严重的病人出现了药物排斥现象，都是许主任他们解决的之后，他心里就有了个主意。 　　然后方洲转头看向了许昌路等人：“许主任，钱主任，这几天多亏了你们，要不是有你们帮忙，我还真就不一定忙得过来。” 　　许主任等人只是笑着说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毕竟我们也是中医院的一份子啊。” 　　方洲：“对了，听说这段时间，许主任你们一直有试着给这些病人开方，我能看看你们给病人开的方子吗？” 　　许主任等人一愣，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了方洲的目的，所以他们当即说道：“当然可以。” 　　他们给病人开方子，原本只为了跟方洲开出的方子做对比，然后从中发现自己的不足。 　　二十分钟后，许主任等十几个医生每人都拿着厚厚一打处方单来到了中医全科的办公室，坐在了方洲的下首。 　　因为精力有限，所以他们每个人都只是针对性的跟了七八个病人。 　　方洲先看的许昌路给三号床的病人开的方子。 　　如果说，两个月前，他给三号床的病人开出的方子还能看到明显的问题的话，那么两个月后，他给三号床的病人开出的方子已经能够达到八十分了。 　　再看他给其他几个病人开的方子，基本上也都能维持在八十分的水准。 　　然后是钱宏一给他跟的几个病人开的方子。 　　绝大多数方子也都能达到八十分的水准。 　　再然后是彭宇、李昆山…… 　　除他们之外，其他的人开出的方子就都很一般了。 　　半个小时后，方洲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这些方子都开的不错。” 　　脊背绷得笔直的许昌路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毕竟我们都已经跟了方老师您两个月了，在肝硬化这个病症上，多多少少也该有点长进了。” 　　方洲坐直了身体：“所以我想请各位帮一个忙。” 　　“因为我现在手里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有点忙不过来，所以想把一些情况已经明显好转的病人转到你们手上去，不知道可不可以？” 　　许昌路等人：“当然可以。” 　　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拒绝呢。 　　因为这显然意味着他们通过了方洲的考察，得到了方洲的认可。 　　“方老师您有什么想法，直接安排我们就行了。” 　　“那好。” 　　方洲说：“我的想法是，将你们分成四个小组，由钱主任，许主任，彭主任还有李主任担任组长，每个组先负责十五个病人。” 　　“好。” 　　钱宏一四人直接答应了下来。 　　其他人自然也都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他们的医术是个什么样的水平，他们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 　　方洲：“那我一会儿就去跟院长说，然后把分给你们的病人的名单确定下来。” 　　院长自然不会拒绝。 　　而且他还给方洲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方医生，卫生局那边的批文已经下来了，从今天开始，你正式是我们中医院的一员了，以后谁也抢不走你了哈哈哈哈。” 第33章 　　回到办公室后, 方洲第一时间把那些住院病人的信息都调了出来，就在他前脚把准备分配给许昌路等人的病人的名单列好，后脚他的手机就响了。 　　他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他上个月的工资到账了。 　　一共94361元。 　　方洲的心情顿时就更好了。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打开微信, 找到荣梅的帐号, 给她发了五千块钱。 　　荣梅就坐在他对面的办公桌上。 　　几分钟后，她抬起头来, 拿着手机，有些疑惑的看向方洲：“老师, 这是——” 　　方洲：“这是我给你的奖励, 上个月做的不错。” 　　荣梅直接就愣了一下。 　　她能说，她来中医院实习, 九个月的实习费加起来才交了四千五百块吗？ 　　结果方洲一个月就给她发了五千块奖金。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方洲：“实习生手册里面可没有规定你还得给我端茶倒水拿外卖写病历，所以你就安心收下吧。” 　　荣梅：“……” 　　她能说实习生手册里面虽然没有这么写，但是这些都是实习生界的潜规则吗？ 　　就比如她那个在柳市第一医院实习的舍友，每天晚上下班之后, 还得去帮带教老师去小学接孩子呢。 　　就这, 那个带教老师还天天骂她舍友蠢呢, 更别说是给她舍友发奖金了。 　　这么一对比的话，方洲真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老师了。 　　所以她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心底的激动：“谢谢方老师，谢谢方老师！” 　　方洲：“继续努力。” 　　下午又有方洲的门诊。 　　所以吃完午饭，他们就又去了诊室。 　　路过内科的时候，内科护士长又叫住了他们：“方医生, 小荣，来吃西瓜, 我们家自己种，特别甜。” 　　方洲当即就抬脚走了过去：“陈姐家里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啊？天天请客？” 　　内科护士长直接给他和荣梅一人拿了一块大的。 　　“方老师你还不知道？” 　　另一名正在吃西瓜的医生说道：“盛世集团准备把度假山庄建在我们照市了，现在政府已经在征地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月底，四十万就会打到陈姐的账户上了。” 　　“好事啊！” 　　方洲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说道：“恭喜陈姐，喜提拆迁户头衔。” 　　“嗨，就四十万算什么拆迁户，听说我们隔壁的村子，有人一口气拿了一百多万呢……” 　　虽是这么说，但是内科护士长脸上的笑容已经出卖了她。 　　又闲聊了几句之后，方洲说道：“好了，不跟你们聊了，我们去诊室了。” 　　内科护士长等人：“去吧去吧。” 　　很快，第一个病人就到了。 　　照例是方洲先给他把了把脉，然后把位置让给了荣梅，让荣梅继续练手。 　　就这样，两人很快就看了十几个病人 　　十五号病人是个年轻男人，陪同者应该是他的母亲。 　　一进门，他母亲就说道：“方医生您好，我儿子最近这头发掉的厉害，额头这一块都快秃了，所以想请您给他看看。” 　　从年轻男人皱紧的眉头来看，就知道他应该是被他母亲压过来的 　　方洲站起来看了看他的头发，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皮，最后接过荣梅递过来的湿巾擦掉了手上的油：“手伸出来，我再给你诊个脉。” 　　两分钟后，方洲收回了手，直接问道：“平时抽烟吗？” 　　听见这话，他母亲直接就愣住了。 　　因为在来之前，她早就已经把方洲的情况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比如方洲带了一个实习生。 　　比如正常情况下，他最多只需要一分钟的时间，就能诊断出病人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又比如如果是一些小病小痛，方洲就会让他带的实习生也给病人看诊，但是碰到大病的时候，他一般是不会让实习生也跟着看的。 　　也就是说，她儿子有可能得的是大病，甚至是绝症？ 　　想到这里，他母亲眼前一黑。 　　她连声说道：“我儿子还在上大学，他是个好学生，他从来都不抽烟的。” 　　方洲：“……” 　　他转头看向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也点了点头。 　　方洲只能继续问：“平时有熬夜的习惯吗？” 　　他母亲：“他从不熬夜，平常基本上十点就睡了。” 　　年轻男人再次点了点头。 　　方洲：“……” 　　“平时的胃口怎么样？有按时吃饭吗？” 　　他母亲：“他平时的胃口很好啊，一顿能吃两大碗饭。” 　　年轻男人跟着点了点头。 　　方洲：“……” 　　方洲直接把手中的笔往桌子上一扔。 　　不仅仅是年轻男人和他的母亲，就连荣梅也吓了一跳。 　　只见方洲看着年轻男人，皱眉说道：“如果你不想看病，那就跟你妈说清楚，不要浪费她的时间，也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好吗？” 　　“什么？” 　　他母亲直接就愣住了。 　　年轻男人脸上的神情也僵住了。 　　他母亲随后就反应了过来。 　　方洲的意思是，她儿子在撒谎？ 　　感情告诉她，她应该选择相信她儿子。 　　但是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相信方洲。 　　因为方洲显然也没必要说谎啊。 　　所以她随后就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了年轻男人。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轻男人脸上的神情更僵了。 　　见他还是不说话，她直接一巴掌重重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还不快说。” 　　年轻男人这才呐呐说道：“我有抽烟，平均一天……半包左右。” 　　他母亲：“……” 　　年轻男人艰难说道：“我也有熬夜的习惯，经常十点才睡……上午十点才睡。” 　　他母亲：“…………” 　　年轻男人：“至于一天三餐……我在学校一般一天只吃一餐。” 　　他母亲已经没有办法沉默了：“一天只吃一餐？我不是每个月都给你两千块钱的生活费吗？” 　　年轻男人：“这个，我半年前迷上了一个主播，就……给她刷了点钱……然后自己的钱就不够用了……” 　　“主播？刷钱？” 　　年轻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母亲却是连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但是现在显然追究这些的时候，她当即看向方洲：“方医生，所以我儿子他、他到底得的什么病？” 　　方洲：“运气好的话，就是脂溢性脱发和胃息肉，运气不好的话就是胃癌。” 　　年轻男人和他母亲只觉得眼前一黑。 　　方洲：“不过前者的概率应该比较大，给你开个胃镜的检查单，先缴费，然后去四楼的三号药房拿药，那边会告知你们注意事项的。” 　　就这样，年轻男人一脸惨白的被他母亲拉着走了。 　　而看到这一幕，就连荣梅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但是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因为护士长打了个电话过来：“方医生，来了位老爷子，八十多岁了，好像是崴到了脚，现在正疼的厉害，能给他加个号吗？” 　　方洲：“行，你直接带他过来吧。” 　　几分钟后，护士长就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走了进来。 　　荣梅见状，连忙上前，把他扶到了椅子上。 　　方洲也走了过去：“老爷子，你这是怎么搞的？” 　　老爷子坐下之后，喘了好一会儿的气，才说道：“上午跟孙子一起放炮仗，跑开的时候，一不小心崴到了。” 　　方洲蹲下身，解开了他的鞋子。 　　嚯，他的脚都已经快肿成一个大猪蹄子了。 　　方洲伸手在他的脚背上按了按。 　　老爷子把脚一缩：“痛痛痛。” 　　方洲又在他的脚踝上按了按。 　　老爷子眼泪都快下来了：“方医生，别按了，我快痛死了。” 　　方洲的眉头也直接皱起来了：“你这何止是崴到脚了，你这是骨头都折了。” 　　“什么，骨折了？我就说怎么越来越痛了。” 　　老爷子：“那现在怎么办？” 　　方洲：“我一碰你就喊痛，我也不好再给你触诊了，这样吧，你直接去拍个片子，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折了几处，再决定是保守治疗还是做手术。” 　　听到做手术三个字，老爷子顿时就愣住了：“这么严重的吗？” 　　“可不是。” 　　方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对了，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崴了脚，你的儿女怎么没有陪你过来？” 　　“这还真就不能怪他们。” 　　老爷子摆了摆手：“我上午放炮仗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自己家里的柴房和茅房给点着了……现在我的儿子女儿儿媳女婿都在警察局里接受教育呢。” 　　方洲：“……” 　　荣梅：“……” 　　有画面了。 　　很好。 　　今天熊孩子和熊父母打平了。 　　方洲能怎么办，他只能转头看向荣梅。 　　荣梅也只能说道：“那我去找个轮椅过来，然后陪老爷子一起去做检查。” 　　“结果怎么说？” 　　第二天下午六点半，秦枫一边接着电话，一边锁上了车门。 　　方洲：“那个母亲的运气还算好，她儿子最后查出来只是长了两个息肉，病检报告虽然还没有出来，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良性的。” 　　“那还好。” 　　“现在的年轻人啊！” 　　秦枫：“那那个老爷子呢？” 　　方洲：“已经在医院里住着了，明天早上的手术——虽然他的跖骨只是断了一处，但是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位移……估计没个三四个月是好不了了。” 　　秦枫：“古人还真就没说错，老小老小，越老越小，八十多岁的老人家了，对了，还是个退休老教师，背着儿子女儿，带着几岁的孙子去玩炮仗，还把自己家给点了，还好点的是茅房和柴房，他也只是把脚给扭了，要不然他儿子女儿哭都没地方哭去……” 　　“好了，不跟你聊了，我快要到家了。” 　　秦枫说：“记得帮我同事他爸加个号啊，我能不能在年底前脱单，可全靠我同事他爸了，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听说新区这边新开了一家烤鱼店，味道很不错。” 　　“没问题。” 　　方洲说：“不过后天就算了，后天我有事。” 　　祁谢已经约了他后天晚上吃饭了。 　　吃的也是新区那边新开的那家烤鱼店的烤鱼。 　　秦枫依旧没有多想：“行，那就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再约。” 　　方洲随后就挂断了电话，并把自己刚从超市买回来的花瓶拿去厨房洗了，再然后他把花瓶放到了茶几上，把原本放在碗里的玫瑰花拿了出来，插进了花瓶里。 　　鲜红的玫瑰配上铜色的花瓶。 　　真不错。 　　方洲想。 　　一天后，住院部那边又有两名病情明显减轻而且彻底稳固下来的肝硬化病人出院了。 　　同时又有十一名白癜风病人宣告痊愈。 　　两天后，ICU那边也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个百草枯中毒的病人已经恢复了意识，这意味着他正式脱离危险期了。 　　所以方洲刚一踏进医院，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护士就直接朝着他鼓起了掌。 　　“方老师牛逼！” 　　“那可是百草枯啊！” 　　“肝硬化晚期、休克晚期、百草枯中毒，这个世界上还有方老师您救不回来的人吗？” 　　院长更是第一时间抱着一束花走了出来，而在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记者。 　　方洲也忍不住笑了。 　　一个小时后，看着中医院的官网上，方洲捧着一束花，站在院长等十几个医生护士的中间，头顶一条红色横幅，横幅上面写着恭喜我院开创浅市先例，成功救治一名百草枯中毒患者的黄字的画面，住院部三十三号床位上的埃布尔直接就陷入了沉默。 　　他是一名肺癌中期患者，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月了。 　　他当初之所以会来到华国，是受到了他以前的同事，乔的邀请。 　　在此之前，所有医生都说他如果选择保守治疗的话，最多只能再活一年半。 　　但是如果他选择化疗的话，最多也只能再活五年。 　　他选择了保守治疗。 　　但是癌症带来的副作用实在是太大了，他无法忍受日以继夜的痛苦，所以他来到了华国。 　　他见到方医生的第一天，方医生就告诉他，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延长他的寿命，有百分之十五的把握治好他。 　　但他拒绝了方医生的提议。 　　因为他没有办法相信方医生能够做到这一点。 　　还是那句话，毕竟癌症可是绝症。 　　但是现在，他犹豫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住进来之后，方医生仅仅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帮他把癌症发作带来的疼痛全都压制了下去，他终于能够睡上一个好觉，能够煎牛排，能够去跟人拌嘴……能够跳舞…… 　　他也再次感受到了，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更因为，方医生连百草枯中毒的病人都能救回来。 　　那么有没有可能，他说的是真的呢？ 　　他真的有把握延长他的寿命，甚至是治好他—— 　　所以他要赌吗？ 　　埃布尔忍不住陷入了沉默之中。 　　直到半个小时后，一阵敲门声在方洲的耳边响了起来。 　　方洲抬头一看：“埃布尔先生！” 第34章 　　“埃布尔先生愿意接受方医生的治疗了？” 　　丁院长自然是高兴不已。 　　虽然他并不对方洲抱有太大的希望。 　　哪怕他连百草枯中毒的患者都抢救回来了。 　　还是那句话, 那可是癌症啊。 　　如果它那么容易被攻克的话，那些跨国医药公司也就不需要每年往它身上砸进去上千亿了，每年也就不会有超过一千万人死在它身上了。 　　不过既然方洲想要尝试，那丁院长自然是愿意竭尽全力去支持他的。 　　这是他之前的承诺。 　　最主要的是, 万一方洲成功了呢！ 　　只有一点。 　　周助理说：“院长, 您是不是忘了, 早在五年前，我们医院就已经把肿瘤科给关掉了。” 　　院长：“……” 　　也就是说, 现在他们医院是要医生没医生要设备没设备。 　　“没有医生那就招，没有设备, 那就买。” 　　丁院长随即就拍着桌子说道：“告诉方医生, 一个星期之内，我肯定帮他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 　　设备问题是最好解决的。 　　虽然一整套设备可能需要五六百万。 　　但是这两个月以来, 中医院还真就赚到了八十多万，再加上他们之前账户上还剩下的三十多万……足够他们付个首付了。 　　所以丁院长当即就从抽屉里找出了几张生产医疗器械的公司的名片，然后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仅仅只是十分钟后，这些公司就都把报价单发了过来。 　　半个小时后，他们就提着礼品出现在了丁院长的办公室里。 　　“……最后的总价不能超过五百万？丁院长, 你知道一台手术机器人就要多少钱吗？一百八十万, 你现在告诉我, 再加上一台二手的直线加速器，一个X线机……你只肯出五百万？丁院长，我今天拎来的东西算是我孝敬您的了，这一单我是真的做不了。” 　　“怎么做不了，你把机器卖给我们虽然不赚什么钱, 但是以后我们医院每年不得给你们交个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维护费和耗材费。” 　　“……你们还只能付个首付？不行，这单生意我真的做不了。” 　　“首付怎么了, 你们可以算利息啊，还是说，你们觉得我们中医院会付不上这笔尾款？” 　　“……这个……丁院长，虽然最近这两个月，中医院呈现出了复兴的态势……但是现在的生意实在是太难做了呀！” 　　“那我把中医院后面的那块地抵给你们总行了吧，那块地可是足足有七亩之多，难道还不值个四百万？” 　　“……行，那我今天晚上就把标书做好……” 　　就这样，两个小时，院长就和其中一个医疗器械供应商达成了合作。 　　再然后就是医生的问题了。 　　有能力的肿瘤科医生肯定看不上他们这么一个小小的县级中医院。 　　没有能力的肿瘤科医生，他也看不上。 　　那这个问题就有些难办了。 　　所以他选择向他的那个在省第一中医院中医全科当主任的，省内知名专家师弟求助。 　　但没想到的是，仅仅只是半个小时之后，他的师弟就给他推荐了一个人过来。 　　院长：“陆成济，D国帝国大学医学院毕业的博士？原戊省第一医院肿瘤科副主任医师？他这么厉害？会愿意来我们一个县级中医院任职？” 　　他师弟只说道：“你放心，他是自愿的，而且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他的人品和能力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他师弟都这么说了，丁院长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毕竟那可是世界顶级医学院D国帝国大学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啊，只要他不是杀了人，然后被戊省第一医院给开除了，丁院长都能接受。 　　方洲得知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正在查房。 　　准确的来说，是在查分配给钱宏一等人的那六十个病人的房。 　　一个星期过去了，除了少数几个病人的恢复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之外，绝大多数病人的恢复速度都在方洲的预期之内。 　　所以给最后一个病人诊完脉之后，方洲直接笑了起来：“不错。” 　　听见这话，直接把病房挤了个水泄不通的钱宏一等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跟着笑了起来。 　　方洲又说道：“对了，七号，九号，十六号，二十一号，四十五号床的病人是不是都已经达到出院标准了？” 　　这些病人原本都是肝硬化中期患者，目前他们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以后只需要按时服药和针灸就可以了。 　　钱宏一：“对，但是他们暂时还不想出院，因为程宽那边还没有帮他们把宿舍安排好。” 　　方洲：“让程宽那边加快点速度吧。” 　　以前因为医院的空床位足够多，所以只要病人想住院，方洲都会直接安排他们住院。 　　但是就在昨天，程宽那边又送了三十多个病人过来，而他这几天也又收了十几个住院病人。 　　所以现在住院部的空余病床已经不多了。 　　钱宏一：“好的。” 　　然后方洲就准备下班了。 　　但没想到他刚换完衣服，钱宏一就带着谭远朝着他走了过来。 　　他说：“方老师，能跟你聊两句吗？” 　　方洲只能停下了脚步：“当然可以。” 　　谭远第一时间给钱宏一找了一把椅子。 　　钱宏一坐下之后只说道：“不知道方老师你对谭远这个小子怎么看？” 　　方洲看了一眼谭远。 　　对方低着头，看起来不是一般的拘谨。 　　事实上，这一个月里，谭远都没怎么敢跟他说话。 　　毕竟当初谭远可是当着所有实习生的面，把方洲从头到尾嫌弃了一遍。 　　方洲只说道：“还不错。” 　　这不仅仅是看在钱宏一的面子上给出的评价，也是因为谭远做事还算积极，不管是当初那个高烧到四十二度的孩子被送到他们医院的时候，还是那个装脑瘫的中年女人想要逃跑的时候，他总是冲在最前面。 　　不过钱宏一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来？ 　　钱宏一随后就笑了，他说：“我也觉得谭远这小子还不错，勤奋好学，坐公交车会给老人让座，对我也非常尊敬，最主要的是——” 　　他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了方洲：“这是他跟着我的这一个月里，给三号床、十五号床和三十一号床的病人开的方子，你看看？” 　　方洲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谭远一眼，接过了那个文件夹，翻看了起来。 　　连带着整个办公室都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最早的一张方子是一个月前，谭远给三号床的病人开的，方洲粗略地扫了一眼，如果依旧以一百分为满分的话，这张方子他最多打二十五分。 　　第二张方子是一个星期后，谭远给三号床的病人开的，方洲勉强能给他三十分。 　　第三张方子是月中的时候的，三十四分。 　　…… 　　第六张方子是前天的，因为三号床的病人昨天已经出院了。 　　方洲愿意给他五十分。 　　他又翻了翻谭远给另外两个病人开的方子，最后一张方子，差不多也都是五十分上下的样子。 　　别看这个分数连及格分都没有达到，而且其中模仿他开的方子的痕迹不是一般的重。 　　可是两个月前，钱宏一给那些病人开出的方子，他最多也就是给他们一个六十分。 　　别忘了，钱宏一他们都已经是执业三十多年的老医师了，而谭远还只不过是个大学都还没有毕业的学生。 　　所以哪怕是方洲也必须得承认，谭远确实是有点天赋的。 　　而他似乎也猜到了钱宏一今天来找他的意图了。 　　果不其然，看到他看完最后一张方子之后，钱宏一笑着说道：“我只能说，谭远当初能够拿到华国大学生医学技术技能大赛的三等奖不是没有原因的，所以我就忍不住在想，这么好的一块料子交到我手里，是不是有些埋没了？” 　　方洲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说，中医院的人文环境真的是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钱宏一伸手指向谭远：“方老师，谭远这小子，除了情商有点低之外，其他方面真的还不错。” 　　“相信他有了之前的教训之后，以后也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所以你看，能不能再给谭远这小子一个机会。” 　　谭远见状，当即上前朝着方洲深深地鞠了一躬：“方老师，之前是我不对，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脑子进了水，希望方医生您能原谅我。” 　　方洲：“……” 　　方洲还真就犹豫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荣梅突然插话道：“其实那天选完带教老师之后，谭远就给我发了条消息，让我也不要选您当带教老师，跟他一起选钱主任或者许主任当带教老师。” 　　要知道一直以来，谭远都是把她当成最大的竞争对手在看待。 　　当时谭远并不知道方洲的实力，所以在看到荣梅选择了听从周助理的安排，去给方洲当实习生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显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觉得荣梅肯定会被方洲给耽误了，要不然他不可能会给荣梅发出这样一条消息。 　　对待竞争对手都能这么热忱，可见他真的就像是钱宏一说的那样，只是情商有点低了而已。 　　所以方洲还能怎么说呢。 　　他说：“行吧，那我就看在钱主任的面子上，再给你一个机会，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吧。” 　　听见这话，谭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也再次弯下了腰：“谢谢方老师，谢谢钱老师，也谢谢荣同学……” 　　所以这一次，在和祁谢的约会中，方洲破天荒地晚到了两分钟。 　　“抱歉，让你久等了……” 　　只是说着说着，方洲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因为他看到祁谢手里又拿着一支玫瑰花。 　　祁谢：“也没有等多久。” 　　注意到他的视线，祁谢直接把手里的那支玫瑰花递给了他：“我刚才又路过了那家花店，正好看到那家花店在整理刚刚到货的玫瑰花，然后我就想起了我之前不是送了你一支玫瑰花当生日礼物吗？我想着，那一支玫瑰花现在应该已经枯萎了吧，所以我就又给你买了一支，不用谢。” 　　方洲：“……” 　　这竟然还是个连环套？ 　　方洲还能拒绝不成：“那，谢谢。” 　　很快，他们就到了地方。 　　方洲直接把菜单递给了祁谢：“想吃什么口味的。” 　　祁谢看了看菜单：“麻辣的吧。” 　　方洲：“好。” 　　“配菜都要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方医生？” 　　方洲两人转头一看。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人。 　　但是他并不认识。 　　只听中年男人笑着说道：“方医生您应该不认识我，但是现在整个新区谁不认识您呢。”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家烤鱼店的老板。” 　　“中医院对面的那个好来宾馆是我妹妹开的。” 　　好来宾馆方洲知道 ，因为他每天上下班都会路过。 　　中年男人：“事实上，因为新区这些年都没什么大的发展，所以我妹妹开了那家宾馆之后，一直都是赔钱状态，入住率很多时候甚至连百分之十都达不到，她本来都打算这个月就把宾馆关掉了，结果上个月，订房的人突然就多了起来，其中绝大多数客人都是从外地过来，找方医生您看病的，这个星期，宾馆的入住率甚至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开始赚钱了。” 　　“所以她们都决定继续把宾馆开下去了。” 　　“这一切，都是托了方医生您的福啊！” 　　“最主要的是，听说您连百草枯中毒的病人都救回来了。” 　　中年男人直接竖起了大拇指：“方医生，我活了四十多年，还没见过您这么厉害的医生。” 　　“可以说，有了您，不仅仅是中医院的福气，更是我们整个照市的福气。” 　　“方医生，您看您想吃什么？今天这顿我请了。” 　　方洲：“不用不用。” 　　老板：“这是必须的。” 　　方洲好说歹说，老板才终于打消了请客的想法。 　　然后他就给方洲送了好几道大菜，方洲怎么拒绝都不行。 　　到最后，饭都还没吃上，方洲就已经快把口水说干了。 　　等到终于把老板送走之后，方洲转头看向祁谢，只能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只见祁谢一手撑着下巴，一边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几乎没有遮掩：“方医生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方洲：“……” 　　刚才老板就差把他夸上天，他都没有觉得丝毫的不自在，可是现在，方洲却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对劲了。 　　他只能低下头：“吃饭吧。” 　　所以他不知道的是，祁谢当场就愣住了。 　　他看着方洲略有些发红的耳朵…… 　　会害羞的大男人，这谁抵抗得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阐明县。 　　阐明县虽然和照市一样，隶属浅市，但是却在浅市最北边的角落里，这也就意味着，从阐明县到照市的车程至少也要四个小时。 　　所以住在阐明县老城区的马云英就不太想去照市看病，她坐在轮椅上，左腿肿的厉害，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血点。 　　“四个小时的大巴，晚上八点才能到，恐怕我还没死在这条腿上，就先死在去看医生的路上了。” 　　“呸呸呸。” 　　她的女儿马怜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说道：“前面几个月都熬过来了，你还差这四个小时了？” 　　马云英：“……关键是到了那里之后，还要在宾馆住上一晚，要到第二天下午才能看到医生，多浪费钱啊，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吧，我这条腿估计是治不好了。” 　　马怜：“说什么呢，你这条腿肯定能治好，只要你能站起来，我花多少钱都心甘情愿，而且你是不知道那个方医生有多厉害，M国的医术多发达啊，那些M国人却都上赶着从M国跑过来找他治病。” 　　马云英：“……其实如果你这次是要带我去看西医，我还不至于说这么多闲话，可偏偏你要带我去看的是中医，我跟你说，中医的话，你听听就好，没必要太相信了。” 　　马怜：“……” 　　她利落的收拾好最后一件衣服，把行李箱拉好，站起身：“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上了年纪的对中医深信不疑，然后年轻人对中医嗤之以鼻吗？怎么到了我们这儿，就反了呢？” 　　“行了，别说了，你快去看你的电视吧，我要继续去打单子了。” 　　另一边，M国H市郊区的一座小楼前。 　　年轻的卡瑟琳拎着一大兜东西，在敲了好一会儿的门，却都没能得到房主的回应之后，果断掏出手机，打起了房主的电话，但是好一会儿都没能打通，于是她只能又把电话打给了其他的亲属。 　　“你说什么，本叔叔中断了在卡隆医院的治疗，去了华国，因为听说华国有一个中医医生能够治好癌症，开什么玩笑？” 　　“在M国，谁不知道华国的中医就和T国的巫术一样，是毫无证据可言的骗局？” 　　“他还是跟着一个旅行团去的？那个旅行团已经带了一百三十多个M国人去了华国。” 　　“本叔叔他们一定是被骗了……那个旅行团不会是打着治病的名义把他们骗到MD去了吧？” 　　“不行，我一定要去把本叔叔他们都解救回来。” 第35章 　　所以第二天, 方洲的诊室里就多了一个谭远。 　　和荣梅相比，谭远的基本功就没有那么扎实了。 　　——一般情况下，方洲每天都要接诊七十个病人，其中大半都是普通病人。 　　对于这些普通病人, 以往方洲通常都会让荣梅去练手。 　　因为谭远是新来的, 方洲对他的看诊能力还不是很了解, 所以这两天，他都只让谭远去给那些普通病人看诊。 　　以往荣梅用时最多不超过七分钟, 而且只问病人几句话，就能诊断出病人到底得的什么病, 最主要的是, 基本上很少出错。 　　到了谭远这里，虽然他也很少出错, 但是他问话的时间是荣梅的两倍，而且从他问出的话里，以及他的神情变化来看，不难看出，有些时候, 他对于他自己给出的诊断结果, 并不是那么的自信。 　　好在他现在还只是个大学生。 　　所以上午的问诊结束之后, 方洲直接说道：“以后凡是你看过的病人的病历，全都由你来写，尤其是你把握不准病情的病人，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地复一下盘。” 　　对此，谭远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好的。”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看诊水平到底有多少水分。 　　方洲没有直接表现出对他不太满意, 已经让他觉得庆幸了。 　　下午，方洲继续带着两人给病人看诊。 　　到十五号病人的时候, 只见一个年轻女人推着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 　　“方医生您好，麻烦您给我妈看看。” 　　“几个月前，我妈回老家给祖先扫墓的时候，不知道被个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左腿的脚脖子当场就出血了，因为出的是红血，而且等到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她左脚脚脖子上的伤口都已经快愈合了，所以当时她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一边说着，年轻女人也就是马怜一边帮老太太挽起了裤腿。 　　“但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她脚上的伤口那块突然就肿了起来，我们村里的一个老爷子见了，说她的脚是被一种叫做，叫做拉、拉屎虫的虫子给咬了，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这种虫子是什么，但是他说，这种虫子有毒，不过他有一种药酒可以解这种虫子的毒，然后他就用那种药酒帮我妈擦了两天的脚，结果我妈的脚不仅没有好转过来，反而越来越肿了。” 　　“……关键是我妈还不告诉我这件事情，回来之后自己找了个诊所打了十几天的针，就这样，两个月下来，她的脚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后来我们又去找了我舅舅的一个熟人，他在浅市骨科医院当医生，他给我妈拍了一张片子之后说，我妈的左腿上的血管都已经快堵死了，还有一部分神经受损严重，治愈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了。” 　　说到这里，马怜的眼睛都红了。 　　“方医生，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爸就去世了，全靠我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现在我好不容易有能力孝顺她了，结果就因为这么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她就要变成残疾了……方医生，求您一定要给我妈治好呀。” 　　方洲只说道：“……我先看看。” 　　他先是给老太太诊了一下脉，然后站起身来，在老太太身前蹲了下来，他摸了摸老太太腿上的血斑，里面还没有完全僵硬住。 　　他又摸了摸老太太腿上的网状的血痕，心里很快就有了成算。 　　他说：“之前在其他医院拍的片子呢，带来了吗，我看看。” 　　“带了，带了。” 　　马怜连忙将片子拿出来递给了方洲。 　　方洲举到灯光下看了看：“那个骨科医生没有说错，老太太腿上的血管确实都堵的差不多了，一部分神经也已经快要坏死了。” 　　“我猜那个虫子的毒性原本应该并不算太厉害，但是耐不住你妈妈连着抹了两天的药酒，造成局部毛细血管扩张，毒素顺着毛细血管扩散了，后来又打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水，吃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导致药毒也开始在她的腿上汇集，这才使得她的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马怜显然只关心一点：“那您看我妈的腿还能治好吗？” 　　方洲指着片子上的某一处说道：“治倒是能治，但是她腿部的这一部分神经已经快要坏死了，所以我最多只能保证让她重新站起来，至于她能不能彻底恢复，还要看后续的治疗效果。” 　　马怜却已经激动了起来：“只要她还能重新站起来，我们就已经很满意了。 　　方洲：“治疗费用可能会高达两万元，你看你们能接受吗？” 　　两万？ 　　老太太也就是马云英顿时一阵肉痛。 　　但她显然也是不想变成一个残疾人的，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再开口说一些反对的话。 　　只见马怜毫不犹豫道：“我们能接受。” 　　“那方医生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方洲：“明天吧。” 　　“我得提前给老太太熬制一些膏药，用作后期的治疗，你可以先去给老太太买上一些生活用品，然后帮她把住院手续办了。” 　　马怜：“好的好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从M国远道而来的卡瑟琳和乔治终于出现在了中医院的病房外。 　　等到病房门打开，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本之后，卡瑟琳和乔治不由地长松一口气。 　　他们第一时间和本抱到了一起。 　　“本叔叔。” 　　“爸爸。” 　　本一脸无奈道：“现在你们总放心了吧，我真的不是被卖去了MD做电诈。” 　　“不过卡瑟琳，你好像胖了一点。” 　　“还有，乔治，你怎么也来了？” 　　乔治耸了耸肩：“那当然是因为，我也觉得卡瑟琳说的很有道理。” 　　“而且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跑到一个陌生的国度里来。” 　　本：“……可是你们现在不是都已经看到我了吗？难道你们还没有打消心底的怀疑？” 　　卡瑟琳：“我们现在看到了你，只能证明你并没有被卖去MD，并不能证明你没有被骗。” 　　她说：“我始终坚信，华国中医就是一场骗局。” 　　本：“……这就是我当初为什么会瞒着你们，一个人跑到华国来的主要原因。” 　　他说：“卡瑟琳，乔治，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请你们相信，我只是得了肠癌，而不是老年痴呆，我发誓，在接受了方医生的治疗之后，我身上的各种症状确实减轻了不少，至少我现在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用再担心半夜会疼醒了。” 　　卡瑟琳左右看了看，确定病房里面没有其他人，病房外面也没有人偷听之后，说道：“反正我是不相信只靠一些树皮烂菜叶，就能帮你缓解那么多的高效止疼药都缓解不了的疼痛的。” 　　本纠正她道：“还有每天一次的针灸。” 　　卡瑟琳却直接忽略了他的话：“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肯定是在给你开的药里添加了一些违禁品，比如大量的吗啡——” 　　本：“……” 　　卡瑟琳：“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这些，毕竟你已经被他们洗脑了，但是你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找到证据给你看的……” 　　本：“……你们想干什么？” 　　第二天上午八点，卡瑟琳和乔治准时出现在了中医院大门之外。 　　卡瑟琳：“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你去煎药房偷拍，我去找那个方医生看病，GOGOGO！” 　　煎药房就在一楼，而方洲的诊室在三楼，所以和乔治分开之后，卡瑟琳就跟一群医生护士一起进了电梯。 　　对于在电梯里碰到一个金发碧眼的M国人，中医院的医生护士已经见怪不怪了。 　　所以他们继续讨论道：“……你们听说了吗，方医生收了一个左腿中毒的病人，现在正在给他做手术呢？” 　　“做手术？中医能做什么手术？” 　　“刺络放血。” 　　“刺络放血？说真的，我现在对这个疗法都没有多大的信心。” 　　“那这不得去参观一下？” 　　“哦豁，方老师正好就是在三号手术室给那个病人做的手术。” 　　“三号手术室？就是旁边有个观摩室的那个，走，看看去。” 　　卡瑟琳当然不懂汉语，但她只需要听得懂‘方医生’这三个字就可以了。 　　所以她的耳朵当即就竖了起来。 　　然后她就跟着那些医生和护士一起走出了电梯。 　　感谢现在的中医院的设施还很落后，所以卡瑟琳甚至都不需要刷员工卡，就跟着那些医生护士，顺利混进了观摩室里。 　　然后她的眼睛就直接瞪大了。 　　只见手术室里。 　　马云英躺在病床上，左脚向下悬空，大腿上已经扎满了银针。 　　方洲则是拿着一根银针，对准马云英小腿上的一个暗红色的血点，直接就扎了进去，等到他再把银针拔出来的时候，一根血柱就直接从那个血点里喷了出来。 　　钱宏一等人看着喷洒在纱布上的血柱里的黑色血块，忍不住点了点头。 　　而卡瑟琳则是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直到十几分钟后，方洲开始收尾，卡瑟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在场的一众医生护士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卡瑟琳的神情直接就僵住了。 　　一名实习生见状，直接走了过去，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英语说道：“你好，你是病人还是病人家属？这里是医院重地，是不允许其他人进来参观的。” 　　所以他们并没有怀疑她。 　　卡瑟琳顿时松了一口气：“好的，我现在就出去。” 　　然后她第一时间接通了乔治的电话。 　　乔治压低着声音说道：“卡瑟琳，我在这里蹲了十多分钟了，发现这里的的大门一直都是敞开着的，所有人都能进去参观，而且负责煎药的工作人员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往那些药罐里添加其他的东西。” 　　“所以卡瑟琳，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卡瑟琳却一脸兴奋道：“不，乔治，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弄错。” 　　“你知道我刚才拍到了什么吗，那个方医生竟然在给病人放血——” 　　“放血？” 　　就连乔治也都惊住了：“那不是中世纪的巫医才会干出来的事情吗？” 　　“没错。” 　　卡瑟琳：“所以我现在百分之百可以确定，那个方洲就是个骗子，中医就是一个骗局。” 　　“但是我觉得这些证据显然还不够。” 　　“现在我继续去找那个方医生看病，你继续盯着煎药房那边，如果有护士来取药，你就跟上去，因为他们有可能不是在煎药房下的药，而是在送药的路上偷偷摸摸下的药。” 　　乔治：“好的。” 　　中医全科这边，护士长都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了：“我最后问一次，二十七号病人在吗？如果不在的话，方医生这边可就先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好在卡瑟琳及时赶到了：“你好。” 　　她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比划道：“方，方。” 　　护士长看了看她手机上的截图，确实是二十七号，于是朝着她招了招手：“跟我来。” 　　很快，方洲的诊室就到了。 　　看到病人是一个外国人，荣梅第一时间站了出来，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问道：“你好，请问是二十七号卡瑟琳·海伦女士吗？” 　　卡瑟琳：“是的。” 　　荣梅：“请问你是哪里不舒服？” 　　卡瑟琳脸不红心不跳：“最近这段时间，我的肚子有点不舒服。” 　　荣梅将这句话翻译给了方洲，然后继续对卡瑟琳说道：“麻烦你将左手放到这个小枕头上，接下来方医生会给你诊脉。” 　　卡瑟琳便按照她的话将手放到了脉枕上。 　　诊完脉之后，方洲又给卡瑟琳做了一些身体检查，卡瑟琳都配合着方洲做了。 　　五分钟后，两人再次坐到了看诊桌前。 　　方洲只说道：“如果我没有诊错的话，你的身体目前有两个问题。” 　　“一个问题是，你怀孕了。” 　　听见这话，卡瑟琳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这不可能，我两个月前刚刚和我的男朋友分了手，因为对方出轨了他的继母。” 　　方洲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慌乱：“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卡瑟琳顿时就笑得更大声了：“这更不可能了，因为我上个月和上上个月都来过例假。” 　　这下子，轮到荣梅愣住了，她下意识转头看向了方洲。 　　毕竟众所周知，怀孕了的人一般是不会来例假的。 　　方洲却说道：“可是我的诊断也绝对不会出错。”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恍然大悟道：“听说有些女性因为卵巢疾病等因素，会长出两个子宫，我觉得如果你上个月和上上个月确实来过例假的话，那么就有可能是因为你有两个子宫，我建议你去做个超声看一下。” 　　两个子宫？ 　　开什么玩笑？有两个子宫的话是不是每个月会来两次例假？可是她以前每个月都只是来一次例假呀。 　　卡瑟琳已经笃定方洲在说谎了：“好的。” 　　方洲眉头一挑，因为没想到她在听说了这样一件离奇的事情之后，竟然还能表现地这么平静。 　　那接下来他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再说第二个问题，根据你之前说过的，你上厕所的时候偶尔会便血的话，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的肠道出现了问题，有可能是肠癌……” 　　二十分钟后，卡瑟琳拿着方洲开出的检查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中医院。 　　而乔治早就在外面等着她了。 　　看到她出来，乔治直接就走了过来：“卡瑟琳，我跟着那个护士从一楼跑到三楼，又从三楼跑到五楼，都没有看到那个护士有往那些药汁里加过什么东西，所以会不会真的是你猜错了？” 　　“不可能。” 　　卡瑟琳说：“这只能说明他们的手法太高明了，高明到你一直跟着他们，都没能发现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把那些违禁品添加到那些药里的。” 　　乔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卡瑟琳：“还好我这里拍到了不少证据。” 　　“你知道那个方医生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我怀孕了，而且我有两个子宫……” 　　乔治：“什么？” 　　卡瑟琳：“我觉得这个中医院的医生，不，是整个浅市的医生都不可信了，所以我现在需要找一个靠谱的医院做个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乔治：“靠谱的医院？” 　　“等等，你还记得我们下飞机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广告吗？柳市华美友好医院，里面绝大多数医生都是M国人，这家医院的医生肯定没有和这些人勾结到一起。” 　　卡瑟琳：“那我们现在就去那个华美友好医院做检查。” 　　所以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四个小时后，他们坐在宽敞明亮的诊室里，一个跟他们一样长着一头金色头发的中年医生走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是：“卡瑟琳女士，现在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好消息是，你怀孕了，十三周。” 　　“坏消息是，你有两个子宫。” 　　卡瑟琳：“……” 　　乔治：“……” 　　他们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僵住了。 　　乔治随后就喃喃说道：“那个方医生……竟然真的没有诊错？” 　　“这怎么可能？” 　　卡瑟琳不可置信的。 　　但是下一秒，她脸上的神情就又僵住了，她说：“不——” 　　乔治：“怎么了？” 　　卡瑟琳一脸失神道：“那个方医生后来好像还说了一句话，他说，我的肠道也出了问题，可能也是，肠癌……” 　　于是三天后，M国H市郊区的一座小楼前，一个中年男人拎着一大兜东西，用力的敲打着房门，在敲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得到房主的回应之后，他果断掏出手机，打起了房主的电话，但是好一会儿都没能打通，于是他只能又把电话打给了其他的亲属。 　　“本怎么还没有回来，卡瑟琳和乔治不是已经去接他了吗？” 　　“……什么？卡瑟琳和乔治也都住进了那家中医院？因为那个方医生说他们也得了肠癌？” 　　“这怎么可能？他们一定也都被骗了……不对，他们会不会是因为发现了那家医院的秘密，然后被那家医院控制住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把他们都救回来。” 第36章 　　陆成济是谁？ 　　06年的戊省高考状元, 10年从京城大学医学系临床专业毕业之后，获得公费出国名额，前往医学界十大名校之一的D国帝国大学攻读肿瘤学，并且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 就顺利拿下了帝国大学肿瘤学博士学位。 　　博士毕业之后, 他回到华国, 进入戊省第一医院肿瘤科工作，一年后升任主治医师, 又过了三年，顺利升任副主任医师, 副教授, 他手握国内外专业期刊论文41篇，第一作者或通讯作者发表SCI论文25篇, 单篇最高影响因子41分，擅长胸部、头部及腹部肿瘤的个体化精准治疗，只等他完成手中的科研课题之后，就能正式晋升主任医师。 　　三十七岁的三甲医院主任医师，可以说得上是风光无限, 前程无限。 　　但这一切, 都在两个月前戛然而止。 　　他所带的一名研究生在一个雨夜留下一封遗书之后, 当着几十个人的面，从长江大桥上跳了下去。 　　他后来当然被人救了下来。 　　而他的遗书也随之被公之于众。 　　在他的遗书中，陆成济是造成他轻生的罪魁祸首，陆成济曾经数次性骚扰他，还抢夺他的研究成果, 在他试图向陆成济讨要一个说法的时候，陆成济还百般羞辱他, 并且直接放出话来让他这辈子都毕不了业。 　　事后，他把陆成济羞辱他的聊天记录放了出来。 　　当天晚上，他带过的两名学生就站了出来，公开声援那个跳河的研究生，并宣称陆成济也抢夺过他们的研究成果，他们当初为了顺利毕业，不得不屈服于陆成济的淫威之下，而现在他们主动站出来，就是为了再避免有人遭到陆成济的毒手。 　　事实上，陆成济从来没有抢夺过学生的研究成果，他当初的确是辱骂过那个研究生，但那完全是因为对方实在是太蠢笨了，竟然一边做实验一边跟女朋友打情骂俏，最后把药品配错了，直接毁了他的实验。 　　要不然他早就顺利晋升主任医师了，何必还要等到几个月后。 　　但是偏偏陆成济骂他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发泄自己的怒火，并没有提到这件事情，所以陆成济百口难辩。 　　而网友们和有心人也只愿意相信他们看到的东西。 　　他们一句‘那个研究生都已经跳河了，这件事情还能是假的吗’，就逼得他主动从戊省第一医院辞职了。 　　“成济，你真的准备去那个什么照市县中医院上班吗？” 　　戊省沙市的一套沿江小别墅里，陆成济的妻子束景一脸愁容道。 　　“要不然呢。” 　　陆成济坐在沙发上，脸色并没有比束景好到哪里去：“你看现在还有哪家大医院愿意要我？” 　　“那些愿意要我的小医院，要么管理混乱，要么地处偏远。” 　　“照市县中医院虽然是个中医院，但是院长是陈教授的师兄，有他关照，至少我不用再担心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时隔两个月，他终于冷静了下来，也终于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捅他的刀子了。 　　是他的师兄。 　　戊省第一医院神经外科的陈沉。 　　按理来说，他们一个是神经外科的，一个是肿瘤科的，根本就不存在利益冲突。 　　更何况陈沉是副院长的亲侄子，他也是副院长的铁杆支持者，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对副院长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但耐不住，他的竞争对手，肿瘤科的齐竹副主任是他的女朋友。 　　陆成济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这件事情，因为他的妻子偶然撞见了陈沉和齐竹手牵着手一起逛街的场景。 　　而在这之前，陈沉几乎每隔个三四天就会打个电话过来安慰他。 　　他也是到这时才知道，他把陈沉当好兄弟，陈沉却一直将他视作最大的敌人。 　　上学的时候，陈沉嫉恨他学习成绩比他好，最后甚至力压他拿到了唯一一个公费留学的名额。 　　工作之后，陈沉嫉恨他能力比他强，明明他才是副院长的亲侄子，但是副院长却更看重他陆成济，只要是他陆成济申请的项目，副院长就算是想方设法也要帮他申请下来，而到了他那里了，就不一定了。 　　所以陈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对他出手。 　　副院长在他和陈沉之间，最终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的亲侄子。 　　所以陈沉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地就给他打电话，并不是为了安慰他，而是为了看他的笑话。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连杀了陈沉的心都有了。 　　但事实是，他做不到，他甚至连立即报复回去的能力都没有。 　　束景默了默：“要不，你去D国吧，你是帝国大学毕业的博士，D国的医院肯定会认可你的。” 　　陆成济：“不行。” 　　“我去了D国，你和孩子怎么办？” 　　束景在戊省大学教书，她前段时间刚刚评上的副教授，如果她选择跟他一起去D国，那就意味着她要放弃好不容易奋斗来的前程。 　　如果她选择留在戊省，夫妻长期分居两地，双方父母养老的压力也全都压在了束景身上，结果可想而知。 　　束景直接就沉默了。 　　陆成济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说道：“给我十年时间，我一定会站上陈沉他们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的。” 　　束景又是一默，最后只能说道：“那你到那里之后，好好照顾自己。” 　　听见这话，坐在他们对面沙发上的钱石第一时间说：“师母，有我照顾师父，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陆成济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转头看向钱石，说道：“石头，你完全没有必要跟着我一起去照市中医院。” 　　钱石只说道：“老师，当初要不是您的资助，我别说是成为一名肿瘤科医生了，恐怕就连我们老家的那几座大山都走不出来，您的恩情我必须得铭记一辈子，所以现在您落了难，我怎么能抛弃您呢？还是说，您是嫌我能力没有其他的师兄弟高，准备趁机放养我了。” 　　听见这话，陆成济还能说什么呢：“你呀！” 　　“那就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们后天就启程去照市县。” 　　钱石：“好。” 　　另一边，照市县中医院。 　　下午五点，方洲照例开始了查房之旅。 　　很快他就查到了马云英所在的病房。 　　就在今天早上，马云英刚刚敷完最后一次膏药。 　　所以这会儿她的左腿已经洗干净了。 　　方洲给她把了脉，又将她的左腿里里外外翻看了两遍，最后说道：“恢复的不错。” 　　何止是恢复的不错，如果马云英这会儿不是躺在病床上，绝不会有人能猜到，就在四天前，她的左腿还肿得跟从死了一个星期的猪身上切下来的猪肘子一样。 　　所以马云英能不后悔吗：“早知道方医生您的医术这么好，当初我的腿出问题的时候，我就该直接来找方医生您看病的。” 　　要不然，她的腿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方洲安慰她道：“没事，从你的恢复情况来看，你的腿还是有机会恢复到九成的。” 　　“所以这件事情就当是买了个教训吧，以后自己炮制的药酒千万不要乱喝乱用。” 　　马云英：“好的好的。” 　　但在她看来，她需要吸取的教训显然是另一个：“以后我要是再有什么病，一定直接来找方医生您看，其他医生就算是求着我去我也不去。” 　　听见这话，方洲等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查完房之后，方洲就准备回去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丁院长敲门而进：“方医生，忙完了吗？” 　　“丁院长。” 　　方洲：“已经忙完了。” 　　丁院长：“那我们聊会儿？” 　　“好的。” 　　方洲便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只听丁院长说道：“方医生，你看现在每天都有十几个白癜风病人来找你看病，从你手上康复的白癜风病人也有两三百个之多了，第一个康复的肝硬化早期患者也都已经出院将近一个月了，这要是在其他医生那里，早就已经写出五六七八篇论文了。” 　　“所以方医生你看，你能不能针对这两个病症，利用手里的那些病例，写出几篇论文来。” 　　“这不仅可以传播中医，积累医学科学数据，也能好好的宣传一下我们中医院不是……” 　　“最主要的是，有了研究成果，我们明年不就能申请到更多的扶持资金了吗？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把已经落后了的仪器换一换，再把食堂修一修，门禁系统升级一下……” 　　方洲迟疑着说道：“行。” 　　丁院长当即眉开眼笑：“那就辛苦方医生了。” 　　这倒是真的。 　　因为方洲还真就不太擅长写论文。 　　所以吃完晚饭之后，他在办公桌前坐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勉强写出来一个开头。 　　既然如此，那他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叫来了荣梅和谭远，想要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 　　荣梅：“……” 　　谭远：“……” 　　他们能说他们连自己的毕业论文都还没有写吗？ 　　但他们也只能说道：“……那我们试试看。” 　　“行。” 　　方洲说：“那就荣梅你主要负责白癜风这一块，谭远你主要负责肝硬化那一块，只要论文顺利发出去了，医院这边的现金奖励都是你们的，我额外再补贴你们三千到五千一篇。” 　　“如果有什么不懂的直接来问我就行。” 　　当然了，最后论文肯定是独属于方洲的。 　　但是他会在最后的致谢里写明论文初稿的撰写者是谁。 　　荣梅和谭远：“……好的。” 　　所以晚上回到宿舍之后，荣梅就坐到了书桌前。 　　虽然她还没写过论文，更没发过论文，但是她上过论文写作课程啊。 　　她知道，每本期刊的侧重点都不一样，要求的格式也不一样。 　　也知道期刊分为好几个等级，等级越高的期刊影响力越大。 　　所以在写论文之前，就必须要先确定他们能投哪些期刊，投哪个期刊最容易通过，投哪个期刊收获最多。 　　然后她就晕了。 　　因为理论和实践显然是两个毫无关联的东西。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电话可不正是她的那个被分配到了柳市第一医院实习的，下班之后还得去帮带教老师去学校接孩子的好朋友戴艺打过来的，她说：“……这破医院我真的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荣梅：“怎么了？” 　　戴艺：“我今天去学校接那个熊孩子的时候，那个熊孩子想要掀我的裙子，我下意识拍开了他的手，然后他的手就肿了，再然后那个熊孩子就去找他妈妈，我的那个带教老师告状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妈妈转头就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他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他就是想跟我玩玩而已，我反应那么大，是不是太过了……操操操！” 　　荣梅还能说什么呢：“抱住姐妹，再忍忍吧，反正过几天你就能换科室了。” 　　“对了，我前几天给你寄的照市特产你收到了吗？” 　　听见这话，戴艺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我收到了，那罐麻辣霉豆腐的味道真是绝了。” 　　荣梅：“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戴艺：“欸？你现在在干什么？” 　　荣梅：“在帮方老师写论文。” 　　“等等，我怎么就忘了你跟我们不一样，你可是大四的时候就发过核心期刊论文，研究生还没毕业就已经发过五篇论文的人啊，快快快，快给我一些建议。” 　　戴艺：“嗨，我那纯粹是因为会水，不过方老师竟然会让你帮忙写论文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看来方老师对你的期望值很高呀。” 　　“那你把资料发过来我给你看看？” 　　荣梅：“我先问问方老师可不可以给你看。” 　　戴艺：“好的。” 　　对此，方洲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荣梅直接就把那些病历打包发给了戴艺。 　　但没想到的是，之后戴艺就直接没了消息。 　　直到凌晨两点半的时候，戴艺的电话突然就打了过来，把刚刚睡着荣梅直接就给吵醒了。 　　戴艺只说道：“……那些病历我全都看过了，虽然我早就知道你跟了个好老师，但我是真没想到，他能好到这种程度啊！” 　　“这病历写的，思路，辩证方法，解决办法，容易误诊的原因，类似病症……全在上面了。” 　　“就这，我能直接水……不对，写出四篇SCI出来你信不信。” 　　荣梅瞬间就清醒了，她说：“公主殿下，请赐教！” 　　第二天早上，陆成济和钱石准时出现在了照市县中医院的大门外。 　　而丁院长等人早就在大门口等着了。 　　看到他们从车上下来，丁院长直接带人迎了上去：“陆教授，欢迎来到照市中医院。” 　　周助理等人也纷纷上前跟他们握了握手。 　　看到丁院长他们这么热情，陆成济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但是很快，他们的心情就又被打回了原形。 　　因为丁院长随后就带着他们参观起了中医院。 　　看到那虽然算不上逼仄，但是跟一线城市的大医院相差甚远的门诊大厅，以及大厅里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病人的时候，他们勉强还能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毕竟早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但是在看到那台18年生产的手术机器人，以及不知道是几手的边缘都已经有些泛黄的直线加速器的时候，陆成济脸上的神情就再也绷不住了。 　　丁院长哪能猜不到他心中所想，他只能说：“这些肯定是比不上陆教授你以前用过的那些几千万一台的仪器的，但是只要我们能把肿瘤科办起来，不就是几千万一台的仪器吗，我们迟早也肯定是会有的。” 　　就靠这些？ 　　陆成济原本还以为，最多十年，他就能把照市县中医院肿瘤科的招牌打起来，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是在痴人说梦。 　　“老师，我们好像还忽略了一个问题。” 　　钱石喃喃说道：“那就是一家中医院，一家才刚刚把肿瘤科筹备起来的中医院，它能招揽到病人吗？” 　　陆成济：“……” 　　他仿佛已经预见了接下来的好几个月里，肿瘤科都无人问津的场面了。 　　哪知道听见这话之后，丁院长却说道：“这个你们放心，我们已经收了好几个肿瘤病人了。” 　　陆成济：“……” 　　钱石：“……” 　　这怎么可能？ 　　于是丁院长直接把他们带到了病房。 　　并为他们介绍道：“这是埃布尔。” 　　“这是本。” 　　“那是本的儿子乔治，本的外甥女卡瑟琳，本的弟弟约翰逊，本的侄子约尔……” 　　“还有我的小叔鲁道夫。” 　　也就在这个时候，本突然插话道。 　　院长：“……” 　　陆成济两人：“……” 　　虽然但是，这两个病房里哪有第七个病人？ 　　只听见本说道：“他晚上就到。” 　　“虽然他现在只以为你们是浅市最大的黑手党，照市中医院就是你们的总部所在，而我们都被你们绑架了。” 　　院长：“……” 　　陆成济两人：“……” 第37章 　　从病房出来, 丁院长才说道：“埃布尔得的是肺癌。” 　　“本和他的家人得的都是肠癌，其中卡瑟琳、约尔和乔治都是早期，本和约翰逊都已经是中期了，我们猜他们家族可能有肠癌基因。” 　　“这样啊。” 　　陆成济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虽然照市县中医院没有办法给他提供先进的医疗器械, 但是至少他不用为病源发愁了。 　　等他把这些病人的病情稳定住, 还怕他的名声打不出去吗？还怕他不能再东山再起吗？ 　　只有一点。 　　而且钱石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问道：“丁院长，这些病人怎么都是外国人啊？” 　　要知道他们在戊省第一医院的时候, 一次性都碰不到这么多的外国人。 　　“还是说照市有个少数民族聚居地？那些病人都是那个少数民族的人？” 　　钱石觉得，这大概是最好的解释了。 　　“不是。” 　　丁院长说：“那些都是M国人, 都是专门来找方医生看病的。” 　　“专门来找方医生看病的？” 　　陆成济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方医生是哪位？” 　　丁院长：“就是方洲方医生啊。” 　　“他可以算得上是我们中医院的一根定海神针了, 我们中医院能从濒临倒闭到现在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态势，可以说, 都是方医生的功劳！” 　　听见这话，陆成济和钱石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丁院长却是越说越兴奋：“别看方医生今年才不过二十七岁，但是他那一手医术，就连我师弟听了，都赞不绝口啊！” 　　“所以中医院全体上下都坚信, 有方医生坐镇肿瘤科, 肿瘤科兴盛起来是迟早的事情。” 　　陆成济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丁院长了：“方医生坐镇肿瘤科？” 　　“是啊。” 　　但是丁院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所以他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等等，你不知道？” 　　陆成济艰难说道：“我应该知道吗？” 　　丁院长：“……” 　　很快，他们就把事情调查清楚了。 　　原来丁院长在跟他师弟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只告诉了他，他们中医院重开了肿瘤科, 急需招聘几个靠谱的医生。 　　他师弟一听说他想要招聘几个靠谱的肿瘤科医生，立即就想到了陆成济。 　　陆成济理所当然地以为, 他到了照市中医院之后，肿瘤科会是由他来主持，所以他也就没有多问。 　　最主要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助理笑着走了过来，说道：“陆教授，钱医生，你们的入职手续已经办好了。” 　　丁院长：“……” 　　陆成济：“……” 　　丁院长已然猜到了陆成济心中所想，但他还能怎么办，他只能说道：“这个，陆教授，要不您回去再想一想，方医生真的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医生，说不定在他身上，你能找到新的思路和突破口也不一定。” 　　简而言之，中医院这边肯定是坚持以方洲为肿瘤科的核心的，如果陆成济因此选择离开中医院，他们也只能深表遗憾了。 　　陆成济：“……好。” 　　回到酒店，钱石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手机：“我倒要看看，这个方医生是何方神圣？” 　　然后看着看着，他皱紧的眉头就慢慢松开了。 　　最后，他直接把手机递给了陆成济：“老师，您看看吧？” 　　陆成济接过他的手机一看。 　　“……方洲，华国医科大学中医学硕士研究生，照市县中医院中医全科主治医师……擅长治疗白癜风、慢性胃炎、风湿性关节炎、高血压……等病症。” 　　他又往下滑了滑：“恭喜我院迎来第324位白癜风痊愈患者。” 　　“恭喜我院开创浅市先例，成功救回一名百草枯中毒患者。” 　　“恭喜我院迎来第九位肝硬化痊愈患者。” 　　前面那些新闻稿暂且不提，作为从业这么多年的医生，哪怕陆成济学的是肿瘤学，他也知道在西医范畴内，肝硬化是不可逆的疾病，最多只能通过治疗延缓疾病进展，中医院敢打出这样的广告，就意味着他们至少帮助病人彻底控制住了病情。 　　而这赫然都是那位方洲方医生的杰作。 　　所以陆成济必须得承认，这位方医生确实是有两把刷子在的。 　　所以钱石只说道：“老师，我们现在怎么办？” 　　陆成济直接就沉默了。 　　他当然不甘心屈居于一个比他小了整整十岁的中医之下。 　　但是他现在还有更好的地方可去吗？ 　　所以仅仅只是十分钟后，他就做出了决断：“来都来了，那我们就和这位方医生好好的较量一下吧。” 　　就算丁院长他们现在更看重方洲又怎么样，只要他能证明他在肿瘤学上的能力，比方洲更高，还怕以后丁院长他们心中的天平不往他这边倾斜吗？ 　　钱石：“好。” 　　他可不觉得论对肿瘤的研究，那个方洲能比陆成济更厉害。 　　“好好好。” 　　对于陆成济两人的决定，院长自然是兴奋不已。 　　“有了陆教授和钱医生的加入，相信用不了多久，肿瘤科就能发展起来了。” 　　“方医生现在正在门诊部那边给病人看病，估计半个小时之后就能结束，到时候他就会过来了。”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一阵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他们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异常帅气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外，说道：“丁院长。” 　　“方医生你来了。” 　　丁院长当即站起身来：“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陆成济陆教授，这位是钱石钱医生，他们就是我为肿瘤科请来的两大能人。” 　　然后他就转头看向陆成济和钱石：“这位就是方洲方医生了。” 　　方洲当即伸手跟他们握了握。 　　“你们好。” 　　丁院长：“那你们慢慢聊，我就先回去开会去了。” 　　陆成济：“好的。” 　　等到丁院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楼道里，陆成济才转头看向了方洲。 　　“方医生真是年轻有为。” 　　陆成济开门见山道：“不知道方医生对肿瘤科的建设有什么宝贵的意见？” 　　方洲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针锋相对，只说道：“我是中医全科的，对肿瘤科不太了解，而且我平时还要看顾中医那边，所以肿瘤科就麻烦陆教授和钱医生主持了。” 　　陆成济：“……” 　　钱石：“……” 　　他们在来之前，已经在脑中描补了无数次和方洲见面之后的场景了。 　　他们想到了方洲可能会为了肿瘤科的主导权而跟他们吵起来，也想到了方洲在发现吵不过他们之后，会发动病人抵抗他们提出的治疗方案…… 　　但唯独没有想到方洲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但他可不觉得方洲会愿意将肿瘤科的主导权拱手让给他们。 　　所以陆成济说道：“方医生你的意思是？” 　　方洲：“我的意思是，陆教授和钱医生你们尽管按照你们自己的思路去医治病人，我负责在病人接受你们的治疗的时候，尽可能减少治疗对病人造成的副作用，比如给病人做化疗的时候，药物不仅会攻击癌细胞，还会攻击正常的细胞，我会尽可能地利用针灸、中药等方法，控制药物在病人身体中的扩散方向，让它尽可能的只攻击癌细胞。” 　　对此，陆成济的第一想法是，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要是人为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些国际大医药公司也就不会每年投资上千亿，去研究微型医疗机器人了——这是一种能够携带药物在人的血管中顺利通行，并最终将药物送到指定位置，不伤及其他器官，实现精准治疗的机器人。 　　但直到现在，在这方面，那些国际大医药公司都还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 　　陆成济的第二个想法是，但如果方洲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呢—— 　　那么到时候别说是肿瘤科了，就连他们，恐怕也都将成为方洲的工具。 　　因为懂放疗和化疗的医生很多，但是拥有他那么高明的医术的中医却很少。 　　所以方洲这哪里是让步了？ 　　他这分明是将整件事情设置成了一个赌局。 　　他们之中谁能赢下这个赌局，谁就能成为肿瘤科真正的主人。 　　那么陆成济要入局吗？ 　　他当然要入局。 　　他相信方洲的医术水平，但他不相信，方洲能做到这一点。 　　毕竟中医如果有这么高明的话，也就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尴尬的境地了。 　　既然是必胜的赌局，那他为什么不赌呢？ 　　所以陆成济直接说道：“好。” 　　“最迟今天晚上，我就会把那两位肠癌早期患者的治疗方案做出来。” 　　方洲：“好。” 　　对于肠癌早期患者，首选的治疗方案通常是手术切除病变组织，可以有效减少癌细胞的扩散和转移，术后再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采取辅助性化疗、放疗等手段，防止复发。 　　所以第二天，两份治疗方案就摆在了方洲的桌子上。 　　方洲认真翻看了两遍，随后就站起身来：“那我们现在就去跟病人商量手术时间。” 　　卡瑟琳虽然也是肠癌早期，但耐不住她刚刚做了流产手术，还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接受手术。 　　不过方洲已经给她开过药了，会尽量帮助她延缓癌细胞扩散的速度。 　　所以这两份手术方案是为本的儿子乔治和侄子约尔制定的。 　　他们对于这两份手术方案当然没有异议。 　　所以两天后，在做完一系列的术前准备之后，乔治就率先被推进了手术室。 　　“哦，对了。” 　　在昏迷过去之前，乔治说道：“我的三叔听说我今天做手术……以为我马上就要被你们嘎腰子了，所以已经在带着警察往你们这里赶了，麻烦你们到时候接待一下。” 　　陆成济：“……” 　　方洲：“……” 　　仅仅只是一个小时后，他就被推出了手术室。 　　方洲第一时间坐到他的病床旁，给他诊起了脉。 　　诊完脉之后，他直接拿过一盒针灸针，如行云流水般在乔治身上扎起了针。 　　看到这一幕，陆成济和钱石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们依旧不觉得方洲做的这些能对病人的治疗起到效果，他们甚至开始担心方洲这么折腾病人，会给病人的术后恢复带来反作用。 　　但是病人选择相信方洲，他们之前也同意了方洲的介入，那他们也就只能闭上了嘴。 　　半个小时后，方洲收回最后一根针灸针，只说道：“两个半小时后，我再过来。” 　　所以不出意外的，方洲返回诊室的时候，正好撞见本陪着一个看起来跟他有些像的中年男人去二楼做血检的场景。 　　于是很快，中医院重新成立了肿瘤科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照市县甚至大半个浅市。 　　这倒不是因为院长花了大价钱去宣传这件事情，而是因为方洲再次削减了门诊的数量。 　　毕竟他现在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往肿瘤科跑一趟，给乔治他们做针灸。 　　以前方洲每天都会放出五十个号源，另外会酌情加收十五到二十个病人，但是现在，他每天只接诊四十个病人了，而且除非病人的病情真的非常紧急，他才会松口加号。 　　四舍五入，相当于方洲的号源一下子少了一半。 　　这也就导致，病人想要挂上方洲的号更难了。 　　所以他们能不去关注这件事情吗？ 　　【方医生还会治癌症？】 　　【没说会，只是说还在实验阶段。】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方医生突然减少了门诊量这件事情了，毕竟做研究的，哪有不耗费时间和精力的，将来方医生哪怕只是在癌症的治疗上取得一点微小的进步，说不定就能让我们多活几年了。】 　　【我能说我爷爷前段时间也确诊了癌症了吗，我是不是应该带他去方医生那里看看？】 　　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但也有一小部分人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比如那些病人。 　　“我们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为了找方医生看病，本来我都已经挂好了号了，没想到来的那天路上堵车，第二天才赶到照市，我原本还想着，大不了再挂个号，在照市多住两天……结果我打开你们医院的小程序一看，接下来的星期二到星期五，方医生的号都是满的，关键是星期六和星期日方医生还要休假……你看我的脸，就这么两天的功夫，又长出来一块白斑，所以您松松手，就帮我加个号吧。” 　　“我爸的病真的很急，你看他，疼的脸都发白了，所以您就给我们加个号吧。” 　　…… 　　对此，中医院挂号处的护士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道：“方医生今天真的已经抽不出时间了。” 　　“要不，你们试试其他医生？” 　　“比如中医全科的钱宏一医生和许昌路医生，他们都是拥有三十多年行医经验的老专家了，而且他们的医术都是得到过方医生的认可的。” 　　“反正你们的病也不是很严重……” 　　对于挂号处的护士给出的解决办法，一部分病人和家属在犹豫了几秒钟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但也有一部分病人就是认准了方洲，于是他们开始各显神通。 　　“……所以那个本的三弟弟最后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秦枫一边给方洲打着电话，一边抬手关上了车门。 　　方洲：“他的运气还不错，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血检也没有查出肿瘤标志物……” 　　秦枫：“恭喜本家族，终于有人逃过了这场劫难。” 　　“对了，我晚上应该没什么事了，要不要出来吃个饭？就我之前说过的那家新开的烤鱼店？” 　　方洲：“……不了，我一会儿……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秦枫：“好吧。”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越来越低了。 　　因为他到家了。 　　最主要的是，他发现他爸妈这会儿都在沙发上坐着了。 　　他可还记得他爸妈不太乐意他和方洲往来的事情。 　　毕竟他当初可是因为这件事情跟他爸妈冷战了好几天。 　　“……那我先不跟你说了，拜拜。” 　　挂断电话之后，秦枫才冲着秦父秦母喊道：“爸，妈。” 　　秦父咳了一声：“回来了。” 　　原本正准备先回卧室洗个澡的秦枫下意识停下了脚步：“爸，你感冒了。” 　　秦父：“……没有。” 　　“那就好。” 　　秦枫抬脚就继续往前走去。 　　“那个。” 　　看到这一幕，秦父又出声叫住了他。 　　秦枫：“怎么了？” 　　秦父却突然沉默了。 　　秦母见状，直接说道：“小枫，我记得你跟中医院的那个方洲方医生是好朋友来着。” 　　秦枫：“对。” 　　秦母：“是这样的，你爸他有个朋友，他女儿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好像是得的贫血痣，在浅市那边治了好几个月都没有治好，他听说方医生在皮肤病这一块很有研究，就想带她女儿去找方医生看看，但是一直没有挂到方医生的号……” 　　秦枫：“……” 　　所以，秦父这是在请他和方洲帮忙？ 　　他可是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秦父有多嫌弃方洲，因为觉得方洲只是一个没有一点上进心的开小诊所的医生。 　　结果现在，他却求到了他和方洲头上。 　　解气，这可真是太解气了！ 　　所以要不是顾及到秦父是他亲爸，秦枫绝对能当场笑出声来。 　　所以他最后只是面不改色道：“那我现在就问一问二洲，看看能不能帮他们加个号。” 　　秦父的神情顿时就更加复杂了：“谢了。” 第38章 　　方洲没有欺骗秦枫。 　　他一会儿的确还有事情要处理。 　　虽然是和祁谢去爬山。 　　爬小照市山。 　　小照市山在照市山景区的最东面, 只有三百多米高，最多半个小时就能爬到山顶。 　　这对于下班之后才能来爬山的方洲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去处。 　　“你想喝矿泉水还是可乐？” 　　祁谢早就把水买好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连帽外套，配的白色的衬衣和白色的运动鞋, 将他这个年纪的青春活力衬托的淋漓尽致。 　　连带着方洲的心情也跟着开朗了不少：“可乐吧！” 　　祁谢把手里的可乐递给了他：“那就走吧。” 　　只有一点, 那就是这会儿太阳才刚刚下山, 气温还是有一点高的。 　　所以没一会儿的功夫，祁谢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 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但是—— 　　祁谢一边和方洲天南海北的聊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向旁边的方洲。 　　虽然方洲的额头上也出现了一层薄汗, 但是他的呼吸却没有急促上哪怕半分, 他的脚步也一如既往的稳健。 　　祁谢忍不住愣了一下。 　　方洲的体力是不是有点好？ 　　也正因为如此，祁谢的注意力忍不住一点点地集中到了方洲身上。 　　五分钟后, 他的呼吸已经彻底急促了起来，方洲的脚步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健。 　　又过了五分钟，他的脚步已经彻底慢了下来，方洲跟着他放慢了脚步，但是呼吸也就是稍微重了一些。 　　甚至于到了山顶之后, 方洲只是长吐了两口气, 就平复好了呼吸。 　　而此时的祁谢, 甚至都觉得自己的两个肺已经快要炸开了。 　　以至于他站稳身体之后，第一时间就拧开手中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而等到他的嗓子终于没有那么难受的时候，已经是两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他的注意力也再次回到了方洲身上。 　　所以，方洲的身体素质竟然这么好的吗？？？ 　　祁谢……像是想到了什么, 祁谢等喉结上下滚了滚，然后忍不住又拧开手中的矿泉水的瓶盖, 用力喝了两口。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凉风吹了过来。 　　方洲随即便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慢慢往山下走吧。” 　　祁谢：“好。” 　　下山的路和上山的路并不是同一条，而且比上山的路要平坦的多。 　　最主要的是，下山的时候会经过一片枫树林，而十月，正是它们最漂亮的时候。 　　以至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到了嘴边的话也慢慢的收了回去。 　　夕阳，树林，晚风……以及同行的人。 　　祁谢终于知道他爸妈以前为什么喜欢一起去公园里散步了。 　　只要是心怀浪漫的人，谁能拒绝得了这样一副场景呢。 　　祁谢下意识的就想转头看向身旁的方洲。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突然就被一只手掌裹住了。 　　祁谢：“……” 　　祁谢：“…………” 　　祁谢：“………………” 　　他的第一反应是，他的感觉出错了？ 　　所以他下意识动了动手指。 　　然后触感就更加强烈了。 　　握住他的手的手掌宽厚，滚烫…… 　　以至于祁谢的耳朵都被它烫红了。 　　所以他的第二反应是。 　　这怎么可能？ 　　毕竟按照他的计划，方洲这会儿心里应该只是对他有些好感而已。 　　所以今天爬完山回去之后，他就会给方洲发上一些微妙的话，比如‘如果我将来能找到一个和方医生一样厉害的男朋友就好了’，然后第一时间把消息撤回去，让方洲对他的目的产生怀疑。 　　等过几天，他就再把方洲约出去，再给方洲送上第三支玫瑰花。 　　到那时，还怕方洲不咬钩？ 　　只要方洲咬了钩，他还能逃得掉？ 　　可是现在，方洲却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他没上钩？ 　　他直接跳进他的碗里了？ 　　如果是以前，祁谢可以毫不犹豫的说，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情超出他的掌控之中的感觉了。 　　但是现在……他的喉结忍不住又上下滚了滚。 　　他的呼吸也再次变得急促起来。 　　比刚才爬山爬到精疲力竭的时候还要急促。 　　他也不敢再多看方洲一眼。 　　但这并不妨碍他慢慢转动手指，然后跟方洲十指相握。 　　也不妨碍他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他的影子慢慢的和方洲的重合到了一起。 　　所以等到他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最后的事情。 　　月亮都升到半空中了。 　　原本他们还真就没有爬完山之后再吃个晚饭的打算。 　　因为祁谢晚上还有一个网络会议要开。 　　但是现在。 　　祁谢虚着声音：“要不……再吃个晚饭？” 　　方洲也始终目视着前方：“……嗯。” 　　结果就是，虽然从这之后，两人都没再怎么聊过天，哪怕目光偶然间撞上，两人也会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但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方洲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下去。 　　直到荣梅和谭远敲门而进。 　　荣梅：“方老师，您让我写的论文，我已经写出一篇来了。” 　　谭远当即也跟着说道：“我也已经写了一篇出来了。” 　　方洲正起神色来：“这么快？” 　　“我看看。” 　　荣梅和谭远当即把写好的论文递给了方洲。 　　方洲接过之后就翻看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他给出评论：“写得不错，我之前提出的那几个点也都改的不错。” 　　“辛苦你们了。” 　　荣梅顿时就笑了。 　　不枉她这几天天天和好友戴艺加班到凌晨。 　　谭远也笑了。 　　不枉他已经退休了的八十岁的爷爷这几天天天晚上跟他一起加班到凌晨。 　　方洲：“我这就把这两篇论文拿去给丁院长过目，要是丁院长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就直接把这两篇论文投出去了。” 　　丁院长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我现在就给我师弟打电话，请他给你写两封推荐信，帮助你尽快过审。” 　　毕竟他师弟担着国内知名专家的名头，也要有点用处不是。 　　方洲：“那就麻烦丁院长了。” 　　做完这些，方洲就该去诊室报道了。 　　和往常一样，今天的病人依旧是以白癜风病人为主。 　　方洲也由此知道，他在华国白癜风界，算是彻底打出名声了。 　　因为今天有三个病人甚至是从京城赶过来的。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下午四点。 　　最后一个病人是一个七十多岁，头发都已经白了大半的老爷子，陪同者应该是他的两个儿子。 　　但是他的两个儿子的脸色都不太好，为首的大儿子语气更是僵硬的不行：“医生，您好，我家老爷子从年初的时候，就开始咳嗽，看了好几个医生，一直都没有看好，现在咳嗽的时候，甚至偶尔还会咳出血来。” 　　话音未落，老爷子就捂着嘴巴猛烈咳嗽起来。 　　他的两个儿子见状，第一时间走过去，拍背的拍背，倒水的倒水。 　　好一会儿，老爷子才缓过气来。 　　方洲：“来，老爷子，我先给你把把脉。” 　　老爷子闻言，将手放到了脉枕上。 　　两分钟后，他收回了手，问道：“以前有在其他医院做过检查吗？我看看。” 　　他的大儿子：“没有，因为我们家老爷子比较迷信中医，所以以前看的也都是中医。” 　　方洲：“那我先给老爷子做个体检吧。” 　　他起身走过去，在老爷子的胸腔位置按了按：“这里会痛吗？” 　　老爷子摇了摇头，声音不是一般的沙哑：“不痛。” 　　方洲：“咳嗽的时候呢？” 　　老爷子：“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后来就有了，也就是三个月前的事情吧。” 　　方洲：“是咳血之后才有的。” 　　老爷子：“对。” 　　方洲又在他的心脏位置按了按：“这里会痛吗？” 　　老爷子：“不会。” 　　最后方洲就又回到了座位上：“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老爷子：“我以前是水泥厂的正式职工。” 　　方洲：“咳嗽的时候会有胸闷的感觉吗？” 　　老爷子：“有的。” 　　到这里，方洲的心里就有数了，他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说道：“根据我的诊断，老爷子得的是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加肺损伤。”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在中老年人之间比较常见，尤其是长时间暴露在粉尘之中又没有做好防护的人群之中，但是它很难治好，最多是通过药物等手段，延缓病情，避免急性发作。”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 　　老爷子声音沙哑：“对，从明县来的，现在就住在医院旁边的好来宾馆里。” 　　“这样啊。” 　　方洲说：“那我就不给你们开针灸单子了，因为针灸每天都要来医院做。” 　　“我就只给你开个方子，先吃上两个星期，控制住病情，两个星期之后再过来复诊。” 　　“考虑到你的肺部已经出现了损伤，为了你的身体考虑，我开药的时候会用上一些贵重药材，以帮助你的肺部尽快恢复，不过这样一来的话，药费就会比较高，一副药大概要一百多块钱，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多少？” 　　老爷子的大儿子直接就喊出了声：“一副药一百多，那两个星期的药不就是一千五百多？” 　　“你们还有完没完？” 　　这话一说，就连旁边路过的许昌路等人也不由停下了脚步。 　　老爷子顿时就急了，他试图拉住他的大儿子。 　　但是他的大儿子却不管不顾，他的小儿子甚至跟着吼了起来：“以前一副药就要七八十，八九十也就算了，现在你竟然连一百多块钱一副的药都开出来了？” 　　“你们这些中医，还真就把我爸当成冤大头了？” 　　老爷子彻底急了，他一边用力咳嗽，一边转头又去拉小儿子。 　　结果小儿子被拉住了，大儿子又骂了起来：“最主要的是什么？你们就不能统一一下口径吗，一会儿说我爸得的是慢性阻塞性肺疾病，一会儿又说我爸得的是哮喘，换一个医生又说我爸得的是肺纤维化，到了你这儿，我爸得的又是慢性阻塞性肺疾病了？” 　　他小儿子见状，又骂了起来：“我爸这么相信你们，我们带他去大医院看病，他都不去，非要来看中医，结果你们就是这么对他的？”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动了。 　　但他并不是为了反驳他们，而是直接朝着老爷子冲了过去。 　　只见他直接撞开了两人，扶住了捂着嗓子，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的老爷子：“针。” 　　荣梅第一时间从抽屉里取出了一盒针灸针，拆开之后递给了方洲。 　　谭远则是迅速扯开了老爷子的衣服。 　　只见方洲抽出几根针，就一根接一根的扎在了老爷子的胸腔上。 　　看到这一幕，老爷子的大儿子和小儿子的声音瞬间就戛然而止。 　　“爸？” 　　“爸，你怎么了？” 　　他们下意识的就要冲上去，但是随后就被荣梅和谭远拦住了。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方洲捏起其中一根银针用力一弹。 　　“哇。” 　　老爷子随后猛的一张口，朝着下方的垃圾桶就吐出了一口浓水来。 　　这水一吐出来，老爷子胸腔里的气瞬间就通了。 　　方洲随后一边拔出他身上的银针，一边拍着他的背部，给他顺气。 　　没一会儿的功夫，老爷子就又缓过了起来。 　　方洲这才又回到了座位上。 　　谭远则帮着老爷子又把扣子系好了。 　　至于老爷子的两个儿子也都手足无措的站在了旁边，脸上的尴尬几乎化为实质。 　　还是老爷子率先开口说道：“实在是对不住了，方医生。” 　　他的两个儿子这才反应过来：“对不起，方医生……都怪我们太冲动了……” 　　“……不是我们不相信您，只是我们也是真的气狠了……” 　　“从我爸病了之后，我们都带着我爸看了七八个中医了，每次都是几百块上千块的拿药，结果将近一年下来，我爸的病不仅没有治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只见老爷子的大儿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打开相册，放到了方洲面前，划了起来：“您看这些药单，好几张还是当地非常有名气的老中医开的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制止了他继续往下面划的动作，又往前面划了两下。 　　只见照片里，十几袋药摆在一张桌子上，其中一袋药已经拆开了。 　　老爷子的小儿子当即说道：“这是一个姓胡的老中医开的……对了，他给我爸的诊断结果跟您的是一样的，都是慢性阻塞性肺疾病，他一开始也是给我爸开了两个星期的药，但是吃了他的药之后，刚开始几天我爸还真就有了好转的迹象，但几天之后就又不行了，之后我们又去找他看了两次，还是一直不见好……” 　　方洲把那张照片放大了一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的许昌路的脸直接就黑了。 　　谭远更是脱口而出：“这是野山参？我TM都看到上面的胶水印了。” 　　荣梅也跟着说道：“还有这白芨，质地疏松成这个样子，怕不是把人祖奶奶都拉过来切片了。” 　　正常情况下，白芨都是用三到五年生的根茎炮制的，但是很多黑心商贩会用发芽长苗后剩下的母体制作，这样的白芨质地疏松，药效极差。 　　所以就一个这么常见的病，老爷子为什么治了这么久都没有治好，已经不言而喻了。 　　方洲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说道：“你们放心，我们中医院是一家正规的中医院，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的。” 　　“如果你们还不放心，这样吧，如果老爷子吃了我开的药之后，情况没有好转，你们就再来找我，我双倍赔偿你们的医药费，车费和住宿费。” 　　“不用不用，刚才要不是您及时出手，我家老爷子说不定今天就撂在这儿了。” 　　所以老爷子的两个儿子其实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更何况您刚才只用了几根针就把我家老爷子救回来了，这就可以看出您是有真本事的，所以我们愿意相信您了。” 　　最后，老爷子带着两个儿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看见这一幕，荣梅的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如果有条件的话，她甚至恨不得揪住那些中医的衣领，问上他们一句：“你们知道这年头，还能找到一个对中医这么信任的人，有多难吗？” 　　许昌路也叹声说道：“中医就是被这些半吊子和黑心的家伙给毁掉的。” 　　方洲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另一边，肿瘤科。 　　钱石将一个文件夹放在了陆成济的办公桌上：“老师，这是乔治和约尔今天的检查单。” 　　陆成济翻开那些检查单一看。 　　血液检查报告显示这两个病人的血液中已经检测不出肿瘤标志物了，血小板这些也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CT显示这两个病人的手术部位并没有异常增生和出血等状况。 　　钱石：“……病人的肝脏和肾脏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血糖也降下来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以往在戊省第一医院，陆成济做过的早期肿瘤切除手术，没有三四百例，也有一两百例了，其中百分之八十，术后都恢复良好。 　　但不正常的是，以往绝大多数病人，都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恢复到这种程度。 　　可是现在，这两个病人却只用了不到四天的时间，就已经恢复到了这种程度。 　　更何况中医院的医疗设备还远远落后于戊省第一医院。 　　陆成济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钱石忍不住说道：“老师，我觉得这并不能说明一定是方医生的治疗起了作用，说不定这是因为这两个病人的身体素质比较好，所以才恢复的这么快呢。” 　　但是陆成济并没有回话。 　　他也觉得钱石说的有些道理，但心里又忍不住还是有些不安。 　　甚至还有一些激动。 第39章 　　看到乔治和约尔做了手术之后, 恢复的都很不错，其他人也就都彻底放下心来。 　　埃布尔和本一家的治疗随即也都提上了日程。 　　陆成济花费了一天的时间，为他们制定好了治疗方案。 　　陆成济：“因为埃布尔的肺癌已经扩散到了胃部，所以我准备先用化疗的方法, 抑制癌细胞转移的同时, 杀死他体内的一部分癌细胞, 缩小肿瘤的体积，等到肿瘤缩小到合适大小之后, 再给他做手术切除肿瘤。” 　　“本这边，虽然他身体里的肿瘤也很大了, 但是我有把握将它们完整切除下来, 所以我也准备直接给他做手术，如果术后恢复得不太好, 那就再给他做化疗或者放疗。” 　　“约翰逊这边的情况和本差不多……” 　　“我准备在十四、十五这两天帮他们把手术都做完。” 　　方洲点了点头：“好，我这就跟挂号处那边说上一声，让他们帮我把那两天空出来。” 　　“好。” 　　陆成济前脚刚走，后脚丁院长就来了。 　　丁院长：“方医生，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你想先听哪个？” 　　方洲给他倒了一杯水：“好消息吧。” 　　丁院长：“好消息是, 你的那两篇论文都审稿通过了。” 　　方洲：“这么快？” 　　这才不到四天的时间啊。 　　丁院长：“那是当然, 我师弟平时很少给人写推荐信的，所以那两封推荐信一发过去，那两个期刊的编辑能不重视吗？”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那两篇论文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 尤其是那篇关于肝硬化的，就连我师弟都说, 在白癜风和肝硬化这两个病症上面的造诣，包括他在内，他认识的所有的中医西医，都比不上你……” 　　“毕竟肝硬化可是绝症啊，多少人死在了这个病上，甚至于迄今为止，我国都还有七百多万肝硬化患者——” 　　“也就是因为咱们中医院太小了，这要是那六大医院一口气治好了这么多个肝硬化患者，他们早就把这个消息送上热搜了。” 　　“不过没关系，等到这两篇论文一发出来，我立即给省里打报告，帮你申报有关这两个病症的临床重点专科建设项目。” 　　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方洲跟着笑了笑。 　　“那坏消息呢？” 　　丁院长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浓了：“坏消息是，这几天许主任他们也收了十几个住院病人，住院部那边的病床都已经住满了。” 　　谁能想到呢，他们中医院的病房有朝一日竟然也能被病人住满？ 　　方洲：“我这就给程宽打电话。” 　　好在程宽那边已经把宿舍租好了。 　　得到程宽的准信，方洲随后就把五十多个病情已经明显好转的病人‘清理’了出去。 　　做完这些，也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方洲掏出手机一看，祁谢的消息正好发了过来：“听说新区那边又开了一家烧烤店。” 　　不等祁谢把下一条消息发过来，方洲就直接回道：“好的。” 　　于是聊天界面最上方的‘康康’下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一行字顿时就闪烁了起来。 　　几秒钟后，康康回复道：“好。” 　　半个小时后，方洲到达那家烧烤店的时候，祁谢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如果是以前，祁谢肯定已经笑着跟方洲打起招呼了，可是现在，他的手抬了又抬，最终却放到了嘴边。 　　他轻咳了一声：“那我们，进去吧。” 　　所以即便已经过去了三四天，他都还没有适应和方洲之间的关系的转变。 　　方洲：“嗯。” 　　然后他们就在角落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和往常一样，方洲坐在了祁谢的对面。 　　服务员很快就把菜单送了上来。 　　方洲点了十串羊肉串，一把牛油，以及一些蔬菜，然后就把菜单递给了祁谢：“看看你还想吃什么？” 　　祁谢随后就加了一些烤串。 　　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祁谢本来准备了很多话题，比如他准备正式定居照市了，又比如他发现他住的酒店旁边有一家早餐店的味道特别好…… 　　但方洲显然也还没有适应，所以他抛出去的话题，他就没有一个接上的。 　　结果就是，才过去不到十分钟，他就把所有的话题都说完了。 　　关键是，这个时候，店家连一根烤串都还没有送上来呢。 　　好在也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走了进来。 　　只听为首的年轻男人对着身旁的一个年轻女人说道：“大雯，你喉咙痛的这么厉害，过来吃烧烤真的可以吗？” 　　那个年轻女人沙哑着声音说道：“没事，我出门之前量过体温了，没有发烧。” 　　“而且今天可是你二十岁生日，你早就说过了，今天要好好的吃上一顿烧烤，我怎么能扫你的兴呢？” 　　“而且嗓子不舒服就应该吃烧烤，以毒攻毒知道吧。” 　　“好吧。” 　　听年轻女人这么一说，年轻男人也就没有再劝她了：“那我一会儿让老板给你烤几串少放辣椒的。” 　　听到这里，祁谢顿时就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他说：“方医生最近的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 　　方洲顿了顿，接着往下说道：“就是天天都会碰到一些奇葩的病人。” 　　祁谢当即说道：“怎么说？” 　　方洲：“比如今天下午的一个，从隔壁县过来的病人，这几年，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大病一场，有时候是发烧，有时候是拉肚子，有时候是腰背酸痛，他跑了十几家医院，做过不知道多少次检查，甚至还去看过神婆，有的医生说他是得了腰椎间盘突出，也有的医生说他是得了慢性肠炎，还有的神婆说他是被女鬼看上了，女鬼准备招他去做夫婿，结果他药也吃了，符水也喝了，却还是不见好。” 　　祁谢：“然后呢？” 　　听见这话，附近几张桌子上的顾客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地低了下去。 　　方洲：“然后他就找到了我，我给他把了脉，又做了体检，发现他的五脏六腑这些都没有什么问题。” 　　“我又问他是不是过敏体质，他说他从小到大连荨麻疹都没有出过。”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只能怀疑他是被寄生虫寄生了。” 　　“然后我让他去查了一个X线。” 　　祁谢：“结果呢？” 　　附近几张桌子上的顾客彻底不说话了，全都竖起耳朵，等着方洲的回答。 　　方洲：“结果片子出来一看，他的脊髓里都快被寄生虫挤满了。” 　　“后来我一问才知道，他老家那边，有小孩生吃蛇胆，能增强体质的流言，加上他爸会抓蛇，所以他小的时候没少吃蛇胆……” 　　听到这里，祁谢的感觉还行。 　　但是一部分顾客的感觉就不太好了，尤其是点了金针菇之类的烤串的。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们的喉咙直接就上下滚动了起来。 　　但是他们最终还是忍住了。 　　关键是有人直接就干呕了起来，而且好一会儿都没有停下来。 　　所以原本那些还能忍住的顾客，被这个声音一刺激，瞬间就也有些忍不住了。 　　他们下意识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这一阵呕吐的声音竟然是一个年轻女人发出来的。 　　关键是，他们面前连一根烤串都还没有上呢。 　　所以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脆弱吗？ 　　最主要的是，看到他们看了过来，那个年轻女人也没有停止的意思。 　　而看到这么多的顾客看了过来，年轻女人的那些同伴不免有些尴尬，为首的年轻男人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推了过去，并且说道：“喝点水，缓一缓？” 　　没想到那个年轻女人不仅还是没有停止呕吐，还突然抱住了自己的嗓子。 　　看到这一幕，手还没有从水杯上收回来的年轻男人直接就愣住了。 　　而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年轻女人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大雯，大雯？” 　　年轻男人瞬间就慌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 　　听到动静，方洲和祁谢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下一秒，方洲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等到祁谢反应过来的时候，方洲已经撞开了路过的给其他客人送烤串的店老板，冲到了年轻女人面前。 　　他先是一把抓住年轻女人捂住脖子的手，压在了膝盖下，然后一把钳住年轻女人的下巴，把她的嘴直接扳开了。 　　看到这一幕，跟年轻女人同桌的那些男男女女，包括其他桌的顾客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好在祁谢第一时间说了一句：“他是中医院的方医生。” 　　医生？ 　　那些人顿时就全都愣住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说道：“打个灯。” 　　一旁的年轻男人率先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放到了年轻女人的嘴边。 　　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瞪大了。 　　因为他发现，年轻女人的喉咙已经快被一个大肉球给堵死了。 　　“这，这……” 　　然后他们就看见方洲突然扫向四周，紧跟着，他操起年轻男人面前的一根筷子，直接就往年轻女人的喉咙里捅了进去，而且筷子直接就全都没了进去。 　　年轻男人：“……” 　　在场的其他人：“……” 　　他们下意识地用手指比划了一下筷子的长短，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再然后，只看见方洲又把筷子抽了出来，扔到了地上，然后猛地抱起年轻女人，将她的头向下压去。 　　一股脓水瞬间就从她的嘴巴里喷射了出来。 　　她也终于再次发出了声音，虽然是干呕声。 　　好一会儿，她嘴巴里的脓水才终于流干净了。 　　而她的鼻涕眼泪也糊了一脸。 　　那个年轻男人第一时间拿过桌子上的纸巾，给她擦了起来。 　　方洲随后就松开了年轻女人。 　　祁谢也在这个时候说道：“我已经打过急救电话了，中医院的救护车马上就到。” 　　果不其然，仅仅只是两分钟后，救护车就到了。 　　看到是方洲，跟车医生第一时间跟他打了个招呼。 　　方洲：“病人得的是急性快厌炎，刚才都快窒息了，为了救她，我直接帮她把她喉咙里的脓肿破开了，麻烦你们再帮她处理一下。” 　　跟车医生：“好的好的。” 　　最后他一边帮忙把年轻女人抬到救护车上，一边朝着其他的男男女女说道：“你们跟她是一起的？来个人先陪她去医院。” 　　为首的年轻男人当即就站了出来。 　　而看到这一幕，已经躺在了救护车上的年轻女人竟然挣扎着坐了起来，说道：“不行，你不能来，今天可是你的生日，你必须要留在这里继续庆祝，把今天过好。” 　　年轻男人：“……” 　　方洲等人：“……” 　　这就是年轻人之间的友谊吗？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年轻女人又转头看向店老板：“老板，对不住了，让您担惊受怕了。” 　　毕竟她刚才要是真的在这里出了些什么事情，老板恐怕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对了，那位方医生和他朋友的饭钱，麻烦算到我头上去，你可千万不要收他们的钱啊。” 　　尚且还心有余悸的店老板：“……知道了，祖宗你快闭上嘴吧！” 　　所以最后，是另一个年轻女人跟着上了救护车。 　　等到救护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拐角处，方洲也在洗完了手之后，重新回到了烧烤店里。 　　烧烤店老板自然是一阵千恩万谢不必再提。 　　“你的衣服——” 　　等到烧烤店老板走了之后，祁谢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方洲的左袖上，上面全是辣椒油和烧烤调料。 　　他直接拿过桌子上的纸巾，抽出几张来，就凑上去给方洲擦了起来。 　　方洲看了一眼左袖：“可能是刚才冲过去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店老板手里拿着的烤串……” 　　只是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慢慢的低了下去。 　　因为他敏锐的感觉到，他的呼吸扑打在了祁谢的侧脸上。 　　可想而知，现在的他和祁谢靠得有多近。 　　甚至于祁谢只要稍稍地向前倾一下，嘴唇就能碰上方洲的下巴。 　　而祁谢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手上的动作也瞬间就僵住了。 　　祁谢必须得承认，他以前也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但事实证明，幻想中的场景，完全没有现实中的这么暧昧，这么扰人心弦。 　　方洲也必须得承认，那天晚上，在那片枫树林里，他突然牵住祁谢的手，更多的是冲动在作祟。 　　可是此时此刻，他只想说，他不后悔当时的冲动。 　　最主要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祁谢突然轻声说道：“方医生刚才可真帅。” 　　方洲的心腔却瞬间就炸开了花。 　　这一瞬间，什么不自在，什么不适应，全都和方洲身上，被祁谢擦掉的污渍一样，烟消云散了。 　　所以方洲也轻声说道：“嗯。” 　　只可惜的事，方洲穿的是一件衬衣，油渍已经彻底渗了进去，所以祁谢最多也只能帮他把上面的调料给擦掉。 　　但是已经没有人在乎这些了。 　　祁谢很快就又坐回到了座位上。 　　方洲看了一眼对面的空位，然后抬脚就往祁谢身旁坐去。 　　祁谢：“……” 　　祁谢的唇角真的快要压制不住了。 　　所以他默默地往旁边让了让。 　　吃完烧烤，在店老板的热情相送下，方洲和祁谢走出了烧烤店。 　　如果是在以前，他们吃完饭之后，都是各自直接打车回家。 　　但是现在。 　　方洲说：“我送你回酒店？” 　　祁谢：“好。” 　　顺便在活动了几下手指之后，握住了方洲的手。 　　方洲：“……” 　　方洲选择默默握紧了他的手，然后抬手叫住了一辆出租车。 　　所以等到方洲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的事情了。 　　他第一时间给祁谢回了一句：“我到宿舍了。” 　　祁谢几乎是秒回：“好。” 　　然后他又说道：“我大哥给我寄了一些海鲜过来，明天我让酒店的厨师帮忙处理一下，你来酒店陪我吃晚饭？” 　　方洲：“好。” 　　所以他明天又能见到祁谢了？ 　　真不错。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 　　其中两条消息是荣梅和谭远发过来的，目的是告诉他，他们又都写了一篇论文出来，让他看一下，有哪些需要修改的地方。 　　另一条消息是丁院长发过来的。 　　他说：“方医生，你的运气真是绝了——你知道吗，天大的好消息，你的那篇有关肝硬化的论文即将刊登在下个月的《中医医学杂志》上。” 　　方洲瞬间就坐直了身体：“丁院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的那篇论文早上的时候才过稿。” 　　“对。” 　　丁院长：“所以《中医医学杂志》那边原本是准备把你的论文放到下下一期去的，因为下一期的杂志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定稿了，但耐不住满省医科大学那边，有一个教授突然被举报论文造假，其中就包括他即将发表在下一期《中医医学杂志》上的一篇论文，《中医医学杂志》那边不得不将这篇论文撤了下来，然后你的那篇论文就理所当然地被他们补了上去了……” 　　方洲也忍不住笑了：“那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所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场得意，职场丰收？ 第40章 　　#突然发现中医院其他医生的医术好像也都很不错# 　　【之所以这么说, 是因为前天中午，我和我老公去乡下参加了一场婚宴——乡下的婚宴你们是知道的，好的是做的真好，差的也是做的真差, 我们的运气不太好, 碰上的是一场做得很差的婚宴, 红烧肉端上来的时候，肉皮上面全都是毛也就算了, 关键是那海带汤，上面竟然飘着蚂蚁一家一百零八口你敢相信？ 　　所以我们当时只是吃了几口看起来还过得去的菜就不吃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 我们刚回到家, 我老公的肚子就痛了起来。 　　因为我家距离中医院比较近，所以我们就直接去了中医院。 　　我们本来是想挂方医生的号的, 但是现在方医生的号有多难挂你们是知道的，然后挂号处的护士就推荐我们去挂许昌路医生的号，因为我老公已经疼的不行了，所以我们就挂了许昌路医生的号。 　　正常情况下，看到这里, 是不是都觉得我老公肯定是吃坏了肚子。 　　我和我老公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许昌路医生只是给我老公把了把脉, 就断定我老公是心梗发作了—— 　　相信大多数坛友都听说过这个病, 但是对这个病都是一知半解，所以我在这里给大家科普一下。 　　心梗又叫急性心肌梗死，刚开始发病的时候，病人只是心跳加快、血压升高，如果没有第一时间获得救助, 可能半个小时之内就会出现呼吸困难、头晕、意识不清等情况，甚至直接休克, 到了晚期，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了。 　　然后许昌路医生第一时间把我老公送去了急诊科，拍了心电图，给我老公做了动脉介入，保住了我老公的命。 　　试问如果不是经验丰富、医术高超的医生，怎么可能会想到病人肚子不舒服是因为心梗造成的，又怎么可能只是给病人摸了摸脉，就能确定病人得的是心梗？】 　　照市县的论坛里，这张帖子发出来之后不到三个小时，就被网友顶成了热帖。 　　【看到这个标题之后，我立即就点进来了，然后给贴主点了个赞。 　　因为我也是一个因为没有挂上方医生的号，然后就被挂号处的护士推荐去挂了许昌路医生的号的病人。 　　我当时去中医院也是因为我那天拉肚子拉的厉害，不过我最近这段时间经常这样，喝的水太烫了会拉肚子，太凉了也会拉肚子，吃的太辣了会拉肚，吃的太咸了也会拉肚子，但是去医院一检查，啥事儿都没有。 　　我当时本来是想和以前一样，吃几颗止泻药压一压就算了。 　　但是我后来转念一想，我以前去医院做检查，什么病都没有查出来，可能是因为我看的是西医，医生的医术也有限，要不换个中医看看？ 　　然后我就去了中医院。 　　许昌路医生给我把了十几分钟的脉，问了不知道多少问题之后，让我先去做一个胰腺CT。 　　我当时就差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毕竟我是肚子不舒服，跟胰腺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在许昌路医生的坚持下，我还是去做了。 　　然后我就确诊了胰腺癌——没错，就是那个号称癌症之王的胰腺癌。 　　还好我现在还是早期，还有得救。 　　所以我现在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去中医院住院了。 　　感谢许昌路医生，他救了我的狗命。】 　　【这里推荐一波钱宏一医生—— 　　我属于那种头比较铁的人，明明祖祖辈辈都是照市人，但我就是不信邪，就是特别迷信中医，所以自从我成家之后，但凡家里人生病，除了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外，我都是直接带着他们去找钱宏一医生看。 　　举个例子，我媳妇儿生了我们家公主之后，什么妊娠纹，法令纹的就都长了出来，我媳妇儿本来就是一个比较爱美的人，所以看到这些之后，她直接就崩溃了，我第一时间把她带去了钱宏一医生那里，钱宏一医生给我们开了两种他自己做的药膏，又开了两个月喝的药。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我媳妇儿额头上的法令纹就消得差不多了，又过了不到一个月，她肚子上的妊娠纹也淡了下去，到现在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基本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而这些，总共也就花了我们不到三千块钱。】 　　【卧槽，竟然连妊娠纹和法令纹都能治好吗？我女儿生了孩子之后，也长了不少法令纹，调养了好几年都没有调养好，关键是前前后后花了三万多——我明天就带她去找钱医生看看。】 　　【彭宇医生也不错……】 　　也正因为如此，接下来的几天，钱宏一等人的门诊量开始呈直线上升。 　　对此，丁院长自然是喜笑颜开。 　　“这样的照市县中医院，才是真真正正的开始崛起了。” 　　另一边，方洲此时的心情却算不上好。 　　因为在埃布尔的治疗上，他遇到了难题。 　　根据陆成济为埃布尔制定的治疗方案，因为埃布尔对化疗药物更敏感，对放射线不那么敏感，所以陆成济准备先用化疗的方法，杀死埃布尔体内的一部分癌细胞，缩小肿瘤的体积，同时抑制癌细胞的转移，等到肿瘤缩小到合适大小之后，再给他做手术将肿瘤切除掉。 　　还是那句话，因为化疗的时候，药物进入人体之后，会分散到人体全身，杀死全身正常细胞，所以副作用非常大。 　　这也是网上会有十个化疗九个死的说法流传出来的主要原因。 　　方洲原本的设想是，利用针灸，将药物尽量控制在肿瘤区域，这样就能减轻化疗的副作用。 　　但问题是，如果使用内劲的话，他只用几十根银针就能轻松做到这一点。 　　可如果不使用内劲的话，他就算是有八只手，把病人扎成筛子，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因为药物主要是通过血液进入循环，而人体之中大大小小的血管不知道有多少根。 　　最主要的是，人体的血液二十多秒就能循环一次。 　　可能稍不注意，药物就顺着血液流到病人的其他部位里了。 　　简而言之就是，化疗药物散布到人体全身的速度太快，绝大多数时候，他的脑力和手速都跟不上。 　　这是他辅助陆成济给埃布尔做了两天的化疗之后，得出的结论。 　　要知道练出内劲的中医医师寥寥可数。 　　那么方洲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那些普通的中医医师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也就是说这套方法并没有多少实用性。 　　所以这套方法要怎么改正呢？ 　　方洲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外加一个早晨都没能想明白。 　　“算了，先去诊室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起身向诊室走去。 　　一个小时后。 　　方洲抬头看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的中年女人，问道：“你好，你是哪里不舒服？” 　　中年女人一脸愁容：“方医生你好，我和我丈夫结婚已经十多年了，但是一直都没能成功怀上孩子。” 　　方洲将手指放在了她的手腕上，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中年女人的脉搏跳的有点快，所以他便问道：“你以前看过其他医生吗？那些医生都怎么说？” 　　中年女人的注意力果然瞬间就被转移开了：“看过，最开始看的西医，医生说我是子宫内膜异位症导致的不孕，好不容易治好了，却还是怀不上孩子，然后我又去看了中医，医生说可能是因为我是个早产儿，小的时候我又吃了很多苦头，导致身体太过阴虚，所以才怀不上孩子，然后我就听从他们的意见，开始调养身体，结果调养了四年多，药都吃了上万块了，我还是没能成功怀上孩子……” 　　“所以方医生，麻烦您给我看看，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洲也在这个时候收回了手，他只说道：“我不知道你以前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是我敢说，你现在的身体非常健康。” 　　中年女人：“那为什么我还是怀不上孩子呢？” 　　方洲原本也没有多想：“有没有可能，是你的丈夫的问题。” 　　中年女人默了默：“应该不是。” 　　“我和我丈夫都是二婚……他前面有个儿子。” 　　“而且他这几年也有去做过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 　　听见这话，荣梅和谭远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所以方洲想不多想都难了。 　　“你今天是一个人过来的是吗？” 　　“我还是那句话，我敢保证，你现在的身体非常健康。” 　　“所以我的建议是，如果可以的话，你把你的丈夫叫过来让我给他看看。” 　　中年女人再次沉默了。 　　好在她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好。” 　　“我家就住在新区那边，他赶过来的话应该不需要多长时间，所以能麻烦方医生您到时候给我们加个号吗？” 　　方洲：“可以。” 　　“谢谢您了。” 　　说完，中年女人就起身往外走去。 　　然后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她丈夫的电话：“……我现在在中医院，医生说我可能得了胃癌，你来一趟吧。” 　　果不其然，仅仅只是半个小时后，一个中年男人就赶了过来。 　　他可不正是中年女人的丈夫。 　　他急得不行：“好好的，你怎么会突然得了胃癌了呢？” 　　中年女人只说道：“我准备住院接受治疗了，医生说想要控制住的话，至少要花费一两百万，我可能没有办法给大伟在市里买房子结婚了。” 　　大伟就是中年男人的儿子，她的继子。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脸上的神情直接就僵住了。 　　虽然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但是他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的比前面低了好几度：“这病我们当然要治，一套婚房而已，哪有你的命重要。” 　　中年女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其实我并没有得癌症，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好。” 　　中年男人脸上的神情又是一僵：“你说什么？” 　　“你没有得胃癌？” 　　他的脸直接就拉了下去：“那你为什么要说你得了癌症，害得我急急忙忙跑过来。” 　　中年女人：“重点难道不是，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好吗？” 　　中年男人：“什么？” 　　中年女人：“所以我想让医生也给你看看。” 　　“但是又怕你不答应，毕竟你之前去做体检，都是我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你才不情不愿的去做的，所以就找了这么个借口，把你叫过来。” 　　中年男人的神情彻底僵住了。 　　“刘嘉，你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女人只说道：“反正你来都来了，就去看看吧，方医生已经答应过我，可以给你加个号了。” 　　中年男人的脸直接就青了，但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最终还是把心底的怒火又咽了回去。 　　所以在停顿了将近半分钟之后，他说道：“行，那我现在就去看。” 　　正好方洲已经把上午的挂号病人都看完了，所以他直接就让中年男人两人进来了。 　　仅仅只是一分钟，方洲就收回了手，然后他直接对着中年女人说道：“根据你丈夫的脉象，我初步诊断他应该是结扎了。” 　　听见这话，中年女人的眼睛直接就红了。 　　中年男人更是如遭雷劈。 　　他显然是没有想到，方洲竟然真的连他结过扎的事情都能把出来。 　　他心底的侥幸彻底没了。 　　事实上，光是靠把脉，当然把不出来这一点，但是方洲有内劲啊，他用内劲在中年男人的身体里游走一圈，哪里是堵的，哪里是通畅的，一目了然。 　　这一瞬间，整个诊室都陷入了死寂之中。 　　但是下一秒，中年男人就拍案而起，他冲着中年女人怒吼道：“你是非要把这个家闹散了，你才能满意是吧？” 　　中年女人只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做的结扎手术？” 　　然后不等中年男人回答，她就喃喃自语道：“应该是跟我结婚之前就做了吧？” 　　“也是，你跟你前妻是青梅竹马，你前妻是病死的，跟你的感情并没有破裂，所以你当然直到现在都还深深的爱着她了，说不定，就是你前妻要求你去结扎的……” 　　所以她心底恐怕早就已经怀疑上了中年男人了。 　　说到这里，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中年男人：“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中年男人却突然理直气壮了起来：“可是我在结婚之前就说过，我已经有一个儿子了，所以我并不打算再要个孩子。” 　　中年女人：“可我在结婚之前也说过，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肯定是想再要个孩子的。” 　　“也是，你当然不想再要个孩子了，因为你担心一旦我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之后，对你儿子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我赚的钱肯定也都会用在我自己的孩子身上了。”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为了怀上孩子东奔西跑，检查十几项十几项的做，药一袋一袋的吃，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你胡说什么？” 　　中年男人的声音更大了：“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听到这里，荣梅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中年女人也笑了：“意思是，这都是我的错了？” 　　“难道不是吗？” 　　中年男人：“而且大伟对你还不好吗？你当初感染了流感，烧到四十多度的时候？是谁不顾危险，照顾了你三天三夜。” 　　中年女人的声音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可是这么多年来，我花在他身上的钱，就是请一两百个护工都够了。” 　　然后不等中年男人反应过来，中年女人就直接站起了身来：“什么都别说了，离婚吧。” 　　说完，她直接走了。 　　中年男人先是一愣，然后彻底爆发了，他猛地转头看向方洲：“都怪你多管闲事，你给我等着——” 　　方洲见状，不仅不觉得害怕，心情反而好了不少。 　　因为中年男人的反应恰恰说明他做的是对的。 　　很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大半个中医院。 　　毕竟当时中年男人的声音可不算小，至少附近几个诊室里的医生都听到了。 　　很快，那个中年女人的身份就被人查出来了。 　　“那个姐姐在我们家那块儿可有名了，她以前是开早餐店的，但是前面那个老公命不好，店里的生意起来之后没多久，就出车祸死了，她是带着公公婆婆改嫁的，还给公公婆婆都养老送了终，或许是好人有好报，没过两年，她公公婆婆留给她的那栋老房子和田地就拆迁了，拆了将近八十万，用这笔钱又开了家水果店，现在一年几十万的收入。” 　　“原来是大老板啊，难怪这么果断。” 　　“卧槽，既然这个姐姐这么有钱，那那个男的肯定不会答应跟她离婚啊？” 　　“就是因为有钱，所以就算那个男的不肯离婚，那个姐姐也不怕他，因为伪造体检报告可是犯法的——” 　　“听说那个男的的大哥在浅市第二医院当主任，那份体检报告就是他帮着伪造的，而且这里面还涉嫌到诈骗了。” 　　“听说那个姐姐已经打定主意要送他们去坐牢了。” 　　“还有，听说那男的的儿子正在备考公务员，等那男的去坐了牢，看他还拿什么去考。” 　　“好！” 　　“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我明天早上就去那个姐姐家的店里吃早餐吧。” 　　“好。” 　　“早就听人说过，二婚不靠谱，但我是真没想到，二婚能这么不靠谱。” 　　“也不能说二婚不靠谱吧，我姐姐姐夫他们就是二婚，而且还都各自带了一个孩子，但是现在过的也很幸福，主要还是人的问题。” 　　“说那个男的是个人渣吧，他又愿意为了前妻的儿子去结扎，说他深情吧，他又二婚了。” 　　“亏那个姐姐对他们父子俩那么好，听说她原本都准备花上一百多万给那男的的儿子，在市里买房了。” 　　“其实做了结扎之后，还是能够去通过手术恢复的，但凡这十几年，那男的的心稍微软一点，然后花上个几天的时间，再去做个复通术，那个姐姐也不至于寒心到这种程度。” 　　听见这话，正好从护士站路过的方洲点了点头。 　　等等—— 　　结扎？复通术？ 　　下一秒，他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把输精管截断之后，精子就出不来了，做了复通术之后就又能恢复。 　　那么同理，如果用银针把血管封住之后，药物不就不能顺着血管流到其他器官里了吗？ 　　然后只需要及时再给血管解封—— 　　方洲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这么简单的方法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呢？ 　　谈恋爱果然会让人变蠢。 　　于是方洲掏出手机就给祁谢发了条消息：“晚上一起去吃火锅？”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丁院长走了过来。 　　方洲已经有经验了。 　　丁院长来找他，通常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他。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丁院长说道：“方医生，浅市第一医院那边想请你去给一个病人做个会诊。” 第41章 　　回到办公室, 方洲第一时间给自己和丁院长倒了一杯水。 　　“浅市第一医院请我去会诊？” 　　“什么病人？得的什么病啊？” 　　丁院长：“藤泽地产四公子赵子豪的岳父，原浅市大学校长，徐老爷子，得的肝硬化, 快到晚期了。” 　　藤泽地产是浅市房地产业四大巨头之一, 虽然现在房地产业不太景气, 但是瘦死的骆驼毕竟比马大。 　　更别说徐老爷子是从浅市大学校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的了。 　　要是能成为他们的恩人，可想而知, 这能给方洲，给中医院带来多大的隐形好处。 　　只听见方洲直接说道：“不去。” 　　“先不说我去了之后, 他们也不一定会采用我的治疗方法。” 　　“如果他们最后不用我的治疗方法, 那我跑过去不是浪费时间吗？” 　　“就算他们愿意采用我的治疗方法，那结果还是有两个, 第一，我留在浅市第一医院那边给病人治病，但这显然不太行得通，毕竟现在光是肿瘤科的那十几个病人就已经让我抽不开身了。” 　　“第二，我把病人带回到中医院来治疗, 那不就是直接跟浅市第一医院抢人了吗？那还不得把人家得罪死？” 　　所以那么一点隐形好处, 不要也罢。 　　丁院长：“……” 　　“好吧,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说：“所以我过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只是想试探一下你除了治病救人之外，还会不会忍术什么的，比如分出一个分身来，去浅市给那位藤泽地产四公子的岳父治病。” 　　方洲：“……” 　　院长：“开个玩笑。” 　　“不过这也依旧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这意味着方医生你的医术已经得到越来越多的同行的认可了。” 　　他最后说道：“那我可就直接这样回复浅市第一医院那边了。” 　　方洲：“好。” 　　第二天一大早，浅市第一医院。 　　一上三楼, 赵子豪门都没敲，直接就大步走进了肝胆内科主任，姚高驰的办公室。 　　“咦，姚叔，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方医生呢？” 　　赵子豪估摸着，姚高驰昨天下午的时候就把会诊邀请发过去了，那个方医生连夜赶过来，现在他们就应该已经把治疗方案给做出来了。 　　听见这话，姚高驰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赵子豪：“怎么了？” 　　姚高驰：“那位方医生因为事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所以拒绝了我们发出的会诊邀请。” 　　赵子豪：“什么意思？” 　　“他竟然拒绝了我们？” 　　赵子豪不可置信：“他怎么敢拒绝我们？” 　　“他不就是一个县级中医院的主治医师吗？不就是治好了几个早期肝硬化患者吗？他就敢这么狂？” 　　姚高驰：“……” 　　就你这个样子，你也好意思说别人狂？ 　　不过赵子豪也的确是有狂的资本，尤其是在他的岳父和老婆也都宠着他的情况下。 　　所以姚高驰只能说道：“或许你们可以去照市县找他。” 　　赵子豪的白眼瞬间就翻到了天上去了：“他不老老实实地来给我爸看病，还让我主动去找他，他的脸有这么大吗？” 　　“我就不信了，除了他之外，就没人能看好我爸的病了？” 　　这倒是。 　　姚高驰想。 　　所以丁院长和方洲没有猜错，他和浅市第一医院的高层当然都是想把徐老爷子留在浅市第一医院的。 　　因为别看赵子豪对他的称呼是姚叔，但其实，他只是赵子豪的三大爷的外甥的表哥。 　　要不是徐老爷子正好得的是肝硬化，赵家还真就不一定会跟他认这门亲。 　　但是丁院长和方洲不知道的是，徐老爷子的病情比一般的肝硬化患者更复杂，光靠他们，别说是治好徐老爷子了，哪怕是帮助他延缓病情，都不一定能做到。 　　不过他们给方洲发出会诊邀请，也不是因为对方洲的医术有多信任——毕竟他们跟方洲都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他们主要是想最后博上一把。 　　但显而易见的是，他们失败了。 　　所以他们也不敢留着徐老爷子了，要不然那就不是结缘，而是结仇了。 　　但是再结个善缘也还是可以的，姚高驰又想了想：“那我推荐你去省第一医院找陈沈陈教授，他是国内知名的内科专家，说不定他能够把老爷子治好。” 　　“就是陈教授的时间比较难约，你可以去找我们院长，他跟陈教授是老朋友了，他肯定能帮上一些忙。” 　　赵子豪：“那就这么办。” 　　在浅市第一医院院长的介绍下，赵子豪才终于在三天后，费了好大一番波折，在省第一医院中医全科的办公室里，见到了陈沈陈教授。 　　赵子豪当场就愣了一下，因为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看起来最多只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会是已经年逾六十的陈教授。 　　这不正说明了他的医术名副其实吗？ 　　所以他当即说道：“陈教授您好。” 　　陈教授刚刚给病人做完针灸，正是最累的时候，所以在跟赵子豪他们简单打了个招呼之后，他就直接说道：“检查单什么的都带来了吗，我看看？” 　　“带了带了。” 　　赵子豪连忙将手里的检查单送了过去。 　　陈教授一边翻看检查单，一边说道：“徐老爷子，我给您诊诊脉。” 　　三分钟后，他放下了那些检查单。 　　赵子豪第一时间问道：“陈教授，我爸怎么样了？” 　　陈教授只说道：“我再给老爷子把把脉。” 　　又过了两分钟，他才终于收回了手。 　　他只说道：“肝硬化，加肝脏癌前病变，加胃部重度非典型增生，有点麻烦。” 　　赵子豪顿时就急了：“那您看，我爸的病，能治好吗？” 　　陈教授再次拿起那一沓检查单翻了翻，最后说道：“说实话，我的把握也不太高，用常规的治疗方法的话，我也只有不到四成的把握，如果再用上一些铤而走险的治疗方法，大概也只有不到五成把握的样子。” 　　“五成？” 　　赵子豪下意识看向徐老爷子。 　　这个数字用在其他地方，说不定能直接四舍五入，变成十成，但是当它用在这种场景的时候，往往就真的代表着一半的死亡率。 　　徐老爷子等人也没有想到，就连陈教授都没有把握。 　　那他们现在怎么办？ 　　但没想到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陈教授又说道：“这样吧，我再推荐你们去找一位医生，别看他年轻，但是他在肝硬化这方面的造诣，我敢说，国内基本上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 　　“如果他的把握也只有四成的话，你们再来找我。” 　　听见这话，赵子豪当即说道：“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位医生？” 　　陈教授：“就是你们浅市照市县中医院的方洲方医生。” 　　“什么？” 　　赵子豪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陈教授只以为他是看不上一个县级中医院里的医生，便说道：“照市县中医院那边，今天正好有一个肝硬化早期病人和一个肝硬化中期病人出院，如果你们现在过去的话，说不定能够碰上他们，到时候你们可以跟他们先聊一聊……” 　　“哦，对了，那个肝硬化中期病人和徐老爷子您一样，得的也是代谢性肝硬化。” 　　赵子豪：“……” 　　照市县中医院这边，方洲正在给埃布尔做针灸。 　　事实证明，他的研究思路是对的，在陆成济将化疗药物通过静脉注射的方法，打进埃布尔的身体之后，通过对埃布尔的血管进行封堵，能够避免进入埃布尔其他正常器官的药物减少到原本的四成，后期再辅以中药调养，如果不出方洲的意外的话，这些至少能减轻化疗三分之二的副作用。 　　只一点，那就是给埃布尔的血管解封的时间他还没有把握好，就比如这一次，因为解封不及时，埃布尔的脾脏差点因为血管栓塞而受损。 　　所以这场试验才刚刚开了个头呢。 　　但这已经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了。 　　所以一走出埃布尔的病房，方洲就点了一大堆的奶茶和烤串，准备跟钱宏一他们好好庆祝一下。 　　而也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丁院长带着赵子豪一行人敲开了中医全科办公室的大门。 　　五分钟后，坐在临时被打扫出来的椅子上，方洲一边翻看着徐老爷子的检查单，一边给徐老爷子把起了脉。 　　三分钟后，他就收回了手。 　　赵子豪连忙说道：“方医生，您看我爸这个情况，你有多少把握？” 　　方洲想了想：“如果全用进口药和昂贵药材的话，大概七成半吧。” 　　赵子豪：“……” 　　徐老爷子父女以及他们带来的护工和私人医生：“……” 　　赵子豪直接就握住了方洲的手：“那就麻烦方医生您了。” 　　丁院长迫不及待道：“那我们这就给徐老爷子办理住院手续。” 　　然后丁院长才想起来，医院的高级病房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变成了仓库了。 　　所以他连忙去外面找了几个勤杂工，以最快的速度，把五间高级病房全都打扫了出来。 　　因为赵子豪一听说医院还有空余的高级病房，直接就把那些病房全都包下来了，让护工和私人医生住了进去，说是方便他们到时候照顾徐老爷子。 　　所以等到丁院长彻底将徐老爷子等人安顿好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的事情了。 　　“行，那徐老爷子您先好好休息。” 　　从顶楼下来，丁院长就碰到了正好看完下午的门诊，从诊室里出来的方洲。 　　丁院长当即停下了脚步，等到方洲走到他身旁，他就迫不及待道：“我是真没想到，明明我们都拒绝了浅市第一医院那边提出的会诊邀请了，徐老爷子他们还会找上门来。” 　　“最主要的是，我们耽误了他们那么长的时间，那位藤泽地产的四公子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而且徐老爷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比如咳嗽、口渴了什么的，他总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而且他照顾徐老爷子的动作非常熟练，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做过的。” 　　方洲：“那位赵四公子的修养竟然这么好的吗？” 　　丁院长：“是啊，见多了那些嚣张跋扈，为富不仁的富二代，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脾气这么好的。” 　　“难怪人藤泽地产能够在浅市屹立不倒这么多年，有这样的家风，赵家的运气能差到哪里去呢。” 　　不明真相的方洲赞同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依旧是个好日子。 　　倒不是因为这一天又有什么好事发生了，而是因为这一天是方洲搬家的日子。 　　为此，秦枫专门请了一天的假，七点就过来给方洲帮忙了。 　　“拖了两个多月，你可总算是要搬家了。” 　　“最主要的是，我们都一个多月没见了，每次约你出来吃宵夜，你都说你有事要忙，你现在就已经这么忙了吗？” 　　最近这段时间天天晚上在外面胡吃海喝的方洲：“……” 　　最近这段时间天天晚上和方洲一起在外面胡吃海喝的祁谢：“……” 　　方洲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要不是秦枫的语气很正常，他都要怀疑，秦枫是在埋怨他了。 　　但是不等方洲开口，秦枫就注意到了他旁边的祁谢。 　　然后他的眼睛就亮了：“这位也是你的同事？” 　　方洲：“……不是，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祁谢。” 　　秦枫：“祁先生你好，祁先生今年多大了，有对象了吗？” 　　祁谢：“……秦先生你好，我今年二十三了……” 　　“二十三？” 　　秦枫当即一边踩下刹车，一边回头说道：“祁先生我跟你说，我有一个同事，边省大学毕业的，今年也才二十三岁，父母都在浅市大学教书，最主要的是，人也长得非常漂亮，要不要见见？” 　　方洲：“……” 　　不就是鸽了你几次吗？ 　　你是懂报复的。 　　再一对上祁谢那无奈的目光，方洲忍不住捂着嘴轻咳了一声：“开你的车吧。” 　　“你什么时候有当红娘的爱好了？” 　　看到祁谢的反应，秦枫就知道他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所以他也只能收回了视线：“这不是最近有点闲吗？” 　　没一会儿的功夫，阳光城就到了。 　　还没下车，秦枫就大声说道：“家宅换新，福气满门，宏图大展，前程似锦喽！” 　　然后他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搬出一个火炉来，让方洲捧着。 　　在他们身后，七八辆车跟着停了下来，然后有的人抗着米，有的人提着油，还有的人拎着两个柿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而在方洲家里，已经有十几个人在等着了。 　　等到方洲捧着火炉瞬间走进大门，他们口中的吉利话就开始不要钱的往外面扔。 　　“岁岁平安，财源滚滚！” 　　“事事如意，大吉大利！” 　　“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 　　“恭喜方医生！” 　　等到这些流程都走完，已经是九点钟的事情了。 　　事实上，这场乔迁宴，方洲原本并不准备大办，只打算叫上秦枫还有钱宏一等二十几个比较熟悉的朋友一起吃个饭，但是十几个医生一起请假，医院里的其他医生和护士想不多问一句都难，然后整个中医院就都知道了方洲要搬新家的事情了，再然后这个消息就传到了程宽和那些病人的耳朵里。 　　于是所有能请到假的医生和护士都来了，程宽也作为他们旅游公司和那些病人的代表过来了。 　　好在医院里还有几个医生和护士也住在阳光城，然后他们把他们的家门也打开了，要不然方洲家里还真就装不下这么多的客人。 　　钱宏一等人随后就参观起了方洲的新房。 　　“这套房子方医生你是多少钱买的来着？八十万还送一个车位？你知道我家那套房子我前年买的时候花了多少钱吗？九十三万，还不送车位，对了，我的楼层还比你低了四层。” 　　“方医生你家里没什么绿化呀，等明天我给你送两盆发财树过来。” 　　“这酒柜可真漂亮，快快快，快把我们带过来的酒都摆起来。” 　　…… 　　所以不少人的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方医生，你看你现在房子有了，事业也有了，是不是该找个对象了？我跟你说，我有个外甥女，今年二十六岁，家里是做五金批发的，她自己也在县里开了三家奶茶店……” 　　“……我也有个侄女，在烟草公司上班……” 　　方洲：“……” 　　方洲也一脸无奈地转头看向了祁谢。 　　祁谢：“……”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幸灾乐祸，乐极生悲？ 　　所以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阳台上，内科护士长正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就这样，一直到下午四点多，一众宾客才终于散去。 　　在秦枫和祁谢的帮助下打扫完卫生之后，看着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酒柜，以及地上的七八箱葡萄酒和白酒，方洲不禁有些发愁。 　　这些绝大多数都是程宽那些病人送的。 　　但是他对酒什么的并不感兴趣。 　　于是他转头看向秦枫，指着地上的那些葡萄酒和白酒道：“一会儿你带几箱回去？” 　　秦枫：“……那倒是不至于。” 　　方洲却说：“就这么说定了，就当是我孝敬叔叔阿姨的。” 　　“叔叔应该更喜欢喝白酒吧？你一会儿把这三箱茅台都带走。” 　　秦枫：“……我爸为了感谢你之前的帮忙，买了两瓶茅台让我送过来，结果你直接回我爸三箱可还行？” 　　半个小时，在方洲的坚持下，秦枫只能带着那三箱茅台回去了。 　　然后家里就只剩下他和祁谢了。 　　方洲转头看向祁谢。 　　祁谢只说道：“我现在也要回去了，因为晚上还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要开。” 　　方洲：“好吧。” 　　然后他就又听祁谢说道：“所以我今天带过来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方洲直接就愣住了。 　　祁谢今天有带什么东西过来吗？ 　　但是不等他开口询问，祁谢就已经抬脚向外走去了：“好了，我走了。” 　　方洲：“……” 　　几乎是同一时间，中医院肿瘤科办公室里。 　　陆成济和钱石正在翻看埃布尔等人的检查单。 　　因为肿瘤科现在也只有他们两个医生，而且绝大多数病人都是刚刚才做完手术，所以他们根本就抽不开身去参加方洲的乔迁宴。 　　良久，钱石放下了那些检查单。 　　“这都已经是第十天了，但是埃布尔只是有一些轻微的关节痛，就没有其他的不适了。” 　　他们给埃布尔使用的化疗药物是紫杉醇，正常情况下，患者在接受紫杉醇化疗后的五到七天就会出现周身肌肉酸痛、关节痛等不良反应，第七到十天，患者的骨髓功能会受到抑制，中性粒细胞和血小板开始减少，并最终出现贫血等不良反应。① 　　钱石：“本和约翰逊那边，术后也都恢复得非常好。” 　　所以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方洲的治疗是有效的，而且效果非常好。 　　这也就意味着—— 　　钱石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他说：“老师，我们好像真的要输了。” 　　听见这话，陆成济也放下了手中的那些检查单。 　　他随后也陷入了沉默。 　　但是仅仅只是十几秒钟之后，他的眉头就又慢慢松开了。 　　“不，我们没输，我们只是即将见证一个崭新的时代的到来！” 第42章 　　所以祁谢走之前最后说的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到家里, 方洲左思右想，都没能想明白。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 　　祁谢过来的时候，手上的确没有拿什么东西。 　　难道他当时把东西放在口袋里了？ 　　可是他后来也没有把什么东西交给他呀？ 　　但方洲还是把家里仔仔细细翻找了一遍，包括自己的口袋。 　　但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 　　方洲再次掏出手机。 　　祁谢只回了他一句‘到酒店了’, 直接就忽略了他前面的提问。 　　所以祁谢这是在跟他打哑谜？ 　　方洲只能继续苦思冥想。 　　只可惜接下来的好几个小时里, 他依旧一无所获。 　　直到晚上十点多。 　　他把前几天积累下来的, 病症比较经典，可以拿来给许昌路等人当教材的病人的病历写完, 又洗了个澡，顺便跟祁谢打了个招呼, 就躺到床上准备睡觉了。 　　半个小时后, 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的他，突然就坐起身来。 　　祁谢说, 他送给了他一份乔迁礼物—— 　　可是他却是一个人过来的，身上并没有带其他的东西。 　　也就是说，那这份礼物，不就是他自己吗？！！ 　　方洲喉结忍不住上下滚了滚。 　　这个哑谜他喜欢。 　　非常喜欢。 　　所以他当即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和鞋子, 拉开大门, 就要往外冲去。 　　但是下一秒, 他的脚步就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就在不远处的走廊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靠在墙壁上。 　　听见动静，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的人转过头来，站直身体，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一脸无奈道：“还好方医生你反应过来了，要不然我可就要违反游戏规则, 直接告诉你答案了。” 　　方洲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停顿了两秒钟之后，他就大步朝着祁谢走了过去。 　　祁谢也在这个时候收起了手机。 　　然后任由方洲将他抱了个满怀。 　　方洲忍不住凑到他的发间深吸了一口气，他只说：“祁先生送的这份礼物，我非常喜欢，而且我保证，接下来的每一天里，都会将他视若珍宝，绝不辜负。” 　　祁谢也忍不住凑到方洲的衬衣上嗅了嗅。 　　跟他想象中的一样，是一股让人闻到以后，这辈子肯定忘不了的药香。 　　所以他说：“嗯。” 　　但他能说，他今天其实并不是空手来的吗？ 　　他的上衣口袋里，当时正放着一对袖扣。 　　那才是他原本准备送给方洲的乔迁礼。 　　毕竟感情这种事，还是循序渐进一点比较好。 　　但谁让今天，想给他介绍对象的只有秦枫一个，但是想给方洲介绍对象的却足足有七个人呢！ 　　他酸了！ 　　就是他那个时候显然还没有资格泛酸。 　　所以他决定给予自己这个资格。 　　——直接把方洲变成他的男朋友。 　　而方洲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真好。 　　祁谢想。 　　二十三岁、房子、车子、存款、对象，全都有了。 　　完美！ 　　也正因为如此，一直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方洲脸上的笑意都还没有消下去。 　　当然了，中医院的一众医生护士也都只以为他还是在为搬进了新家而感到高兴。 　　很快，第一个病人就敲门而进。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方洲一边给他把脉，一边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男人：“就两个星期前，我的肚子突然痛的厉害……” 　　方洲手上的动作一滞：“两个星期前就开始痛？你现在才过来看医生？” 　　年轻男人：“……我是做电商的，那段时间不是正在搞双11活动吗，方医生您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小电商，到了下半年可就指望那几天的生意了，所以实在是走不开……不过我这不是一闲下来就立马到您这儿来了吗？” 　　“不过我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肚子除了偶尔有些隐隐作痛之外，其他什么事都没有。” 　　方洲：“……果然这年头做什么工作都不容易。” 　　“可不是。” 　　年轻男人：“所以方医生您看，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洲收回手：“初步诊断是胃溃疡，你早上有吃饭吗？” 　　年轻男人：“我想着到时候有可能会做胃镜，所以就没吃，连水都没喝。” 　　方洲：“行，那你先去做一个C14呼气实验，看看是不是幽门螺杆菌引起的，再做一个胃镜，看看你的胃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年轻男人：“好的。” 　　一个半小时后，年轻男人就回来了。 　　方洲看了看他的检查单：“呼气试验的结果是阴性，说明你没有感染幽门螺杆菌，你平常是不是吃的比较辣，或者经常喝咖啡和浓茶？” 　　年轻男人：“对，我一天一般要喝四五杯咖啡。” 　　“以后少喝点吧。” 　　方洲又看了看他的胃镜检查报告：“算你运气好，一开始你的病应该就不是很严重，所以哪怕这么折腾，现在也已经快要痊愈了，但是为了防止复发，我还是建议你吃点药调养一下。” 　　年轻男人：“好的好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直接转头看向荣梅和谭远：“你们也来给这个小哥把把脉，然后每人写一张方子出来。” 　　听见这话，不管是荣梅还是谭远，全都愣住了。 　　因为在这之前，方洲最多也就是让他们给病人问个诊。 　　所以方洲这是看他们之前表现不错，准备手把手教他们开方子了？ 　　想到这里，荣梅和谭远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好的。” 　　他们轮流上去给年轻男人把了把脉，然后在一番冥思苦想之后，开出了一张方子。 　　而这时，方洲已经让年轻男人拿着他开好的方子去药房抓药去了。 　　然后他接过荣梅和谭远开好的方子就看了起来。 　　他先看向荣梅：“你开的是保和丸？为什么会想到用它？” 　　荣梅当即说道：“保和丸适用于饮食伤胃证，还有一定的抗溃疡功效，所以我觉得给那位病人开这个药很合适。” 　　方洲：“这么想是没错，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病人之所以会得胃溃疡，不良的饮食习惯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事业焦虑引起的肝火旺盛侵犯胃部。” 　　肝火旺盛的脉象较洪大，且脉象较有力。 　　胃溃疡的脉象则偏向迟缓。 　　荣梅给那个年轻男人诊脉的时候，确实发现他的脉象比一般的胃溃疡病人的脉象要有力一点，但她当时只以为这是因为年轻男人的病已经快要好了的缘故。 　　荣梅当即说道：“所以应该把给病人开黄芪建中汤，加大大枣和白术的用量。” 　　方洲这才点了点头：“你把方子写下来我看看。” 　　趁着这个时间，他转头看向谭远。 　　谭远开的也是保和丸，但是他加了一盒奥美拉唑。 　　这是一种西药，主治饮食不当引起的肠胃溃疡。 　　不等他开口，谭远就主动说道：“我这里也把保消丸换成黄芪建中汤，减少黄芪和党参的用量，同时继续联合奥美拉唑。” 　　方洲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方洲又让他们给十几个病人开了方子，除了药材的分量上他们有些把不准外，基本上都没再出过什么差错。 　　而谭远也再次证明，虽然他的基础不如荣梅扎实，但是他在开方上确实很有天赋。 　　当荣梅还在‘墨守成规’的时候，谭远已经在大胆的尝试将西药融入中药体系之中了。 　　所以谭远开出的方子在方洲那里的评分绝大多数时候都比荣梅多出两分。 　　很快，两天就过去了。 　　第三天中午，方洲吃完午饭，刚回到办公室，手机就响了。 　　钱宏一等人已经打开了手机，然后他们都笑了：“发工资了。” 　　他们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在这之前，他们每个月最多也就是拿个三四千，四五千的基本工资，加四五百的分成。 　　可是这个月，他们每个人几乎都拿到了五六千的分成。 　　也就是说，这个月他们的工资都过万了。 　　这个是切切实实的好处。 　　所以他们能不高兴吗。 　　方洲也打开手机一看。 　　上个月他的工资是122141元。 　　他第一时间给荣梅和谭远各发了五千块实习奖金。 　　然后他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 　　上上个月因为他还没有削减门诊量，所以他拿到了将近十四万的工资，扣除给荣梅和谭远发的一万块实习奖金和一万块论文奖金，以及八千多的日常开销，剩余将近十一万。 　　再加上之前留下来的几万块钱，他手里现在已经有将近二十六万的存款了。 　　所以他觉得，他或许可以去买辆车了。 　　这样，他每天出行也能方便很多，以后他和祁谢约会完之后，也不需要祁谢自己打车回去了。 　　想到这里，他当即就下载了一个汽车测评软件，翻看起了合适的汽车的资料。 　　直到许昌路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方老师，你这是在看车？” 　　方洲这才收回了视线：“许主任。” 　　“对，最近有买车的打算。” 　　许昌路手里拿着一盒菠萝蜜，先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手机界面的，只是因为我刚才叫你过来吃菠萝蜜，你没有反应，所以我就走过来了……” 　　其他人也都第一时间围了上来：“方老师，你想买车了？” 　　“准备买什么车？” 　　方洲：“还没看好。” 　　钱宏一：“要不买辆电车？” 　　其他人也都纷纷说道：“现在的电车确实都很不错，很多电车的续航都已经到了六百多公里了，虽然电车也有很多不足，但是我们这里冬天不算太冷，续航应该不会打太大的折扣。” 　　“最主要的是，我们医院有充电桩可以免费充电。” 　　许昌路纠正他们：“最主要的是，我的一个堂妹家里就是开车行的，不管你想买哪个牌子的车子，她都能帮你调货。” 　　“行。” 　　方洲当即说道：“那我今天晚上就过去看看。” 　　顺便叫上祁谢一起。 　　祁谢当然不会拒绝。 　　所以吃过晚饭之后，他们就直接去了许昌路堂妹家的车行。 　　许堂妹自然是极其热情地接待了方洲两人。 　　她说：“……方医生你请放心，哪怕您不是我堂哥的同事，我也一定会给您一个最优惠的价格……您是不知道您的号现在有多难挂，所以我还指望着能够跟您交个朋友，这样万一将来我们家有人生病了，我能直接去您那里开个后门。” 　　“所以方医生，你有看好的车子吗？” 　　方洲：“还没有。” 　　许堂妹：“那我给你推荐两辆吧。” 　　“一辆是国产龙头的荣耀版EV，紧凑型SUV，两个月前出的新款，续航六百公里，官方指导价二十一万，支持手机APP远程操控，行车记录仪、无线充电、全景天窗、全景影像这些都有，您要是要的话，二十万我给您全部搞定。” 　　“一辆是国产新势力的新款五百六十公里PLUS，这是一款中型轿车，官方指导价二十万，快充四十分钟就能充满，行车记录仪、无线充电、全景天窗、全景影像这些也都有，您要是要的话，十九万我给您全部搞定。” 　　“最主要的是，这两辆车的现车我这里都有，您可以都试驾一下。” 　　加上保险之后，价格能比官方指导价还低一万，确实非常优惠了。 　　方洲随后就看向了祁谢：“那我们去试试？” 　　方洲虽然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考取了驾照，但是这些年一直都没怎么碰过车，对现在的这些新款汽车的很多性能也都不是很了解，所以试车的速度不免有点慢，因而等他试完这两辆车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方洲对它们都很满意，所以他再次转头看向祁谢：“你更喜欢哪一辆？” 　　祁谢直接看向那台SUV：“它吧，它的副驾驶比较宽敞，坐起来更舒服。” 　　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以后就是他的专属座位了。 　　方洲听懂了 ，他忍不住多看了祁谢一眼，然后才对许堂妹说道：“就它了。” 　　许堂妹也很爽快：“行，我再送您六次保养，还有全车玻璃膜，不过贴膜师傅现在已经下班了，明天才能给您贴，正好我这里的脚垫什么的质量也不是很好，明天我再去朋友那里给您拿套好的，所以要不您明天下午再来？” 　　“行。” 　　方洲也干净利落地付了钱。 　　回去的路上，祁谢只说道：“那我明天晚上来陪你练车？” 　　方洲也盼着能和祁谢天天见面呢：“好。” 　　第二天，方洲照例起了个大早。 　　他先去给高级病房的那位徐老爷子做了个针灸，又给他重新换了张方子，然后就去了肿瘤科。 　　确定埃布尔几人的情况都还不错之后，他就准备去楼下的普通病房查房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陆成济叫住了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 　　“方医生，虽然我们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是我们必须得承认，您提出的中西联合的治疗方案，的确是非常有效的。” 　　他郑重道：“方医生，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的配合你的。” 　　方洲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他伸出手，只说道：“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 　　这下子，轮到陆成济愣住了。 　　所以方洲只是想跟他合作而已？ 　　并不是想要压制他们，把他们变成他的手下。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一直都是他们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成济忍不住就笑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他伸出手，和方洲紧紧握到了一起：“合作愉快！” 　　然后他打开手中的文件夹：“我们昨天将您提出的治疗方案仔细翻看了几遍，发现您在给病人做完针灸之后，都会给病人放血，是为了将病人身体中多余的药物排出来吗？” 　　因为陆成济一开始给病人化疗的时候，还是用的老方法，那就是为了防止药物在进入病人的身体之后，被病人其他器官所吸收，导致进入病人肿瘤区的药物太少，最终导致治疗结果不佳，所以他们给病人注射的药物，往往是需求量的好几倍。 　　但是现在方洲利用针灸的方法，极大地减少了病人身体其他部位对药物的吸收，为了避免这部分没有被病人身体其他部分吸收的药物，被肿瘤区吸收，造成药物过量，自然就要想办法把这一部分药物排出来了。 　　所以方洲说道：“对。” 　　“好。” 　　陆成济说：“那我接下来会试着调整药物的用量，尽可能避免这一部分药物的浪费，这样也能给病人省下一些钱来。” 　　毕竟化疗的药物都是很贵的。 　　方洲：“好。” 　　说完这些，方洲就继续向楼下走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旁边的内科办公室里，几个实习生正在背书。 　　方洲这才想起来，好像下个月，研究生考试初试就要开考了。 　　所以查完剩下的病房，回到办公室之后，他就对正趴在办公桌上写病历的荣梅和谭远说道：“我记得你们好像都是要考研究生的，现在你们有时间复习吗？” 　　“如果时间不够的话，那以后病历这些，就还是交给我来写吧。” 　　听见这话，荣梅和谭远都下意识站起了身。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嘴巴张了又张。 　　方洲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怎么了？” 　　荣梅这才说道：“那个，方老师，我们不打算考研了。” 　　方洲：“嗯？” 　　谭远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方老师，就是，那个，我们想一直跟着您学医。” 　　其实他们一开始根本就不需要考研，因为柳市医学院有不少保研的名额，只是他们都觉得保研的学校不是他们心仪的更好的学校，所以他们都拒绝了保研的名额，选择了自己去考。 　　但是现在，方洲的医术显然不比他们心仪的导师的差……甚至更好，更何况他的医德也是医学界中拔尖的存在，那他们为什么不选择方洲呢？ 　　“嗯？” 　　方洲喝水的动作一顿。 　　荣梅和谭远见状，一颗心直接就提到了嗓子眼。 　　方洲这才反应过来。 　　他看了看荣梅，又看了看谭远，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突然说道：“我这嘴巴突然有点干啊。” 　　“啊？” 　　荣梅和谭远直接就懵了。 　　因为他们等的心脏都快要炸了，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方洲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直到旁边的钱宏一看不下去了，一脚踢在谭远的小腿上，笑骂道：“两个蠢货，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现在哑火了？还不快给你们师父奉茶。” 　　荣梅和谭远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手忙脚乱的去拿杯子，倒水，最后扑通一声就给方洲跪下了：“师父，喝茶。” 第43章 　　就这样, 在荣梅和谭远激动的目光中，方洲接过他们手中的水杯，先后一饮而尽。 　　虽然仪式简陋，但是该说的还要说。 　　方洲：“那么从今天开始, 你们就都是我的徒弟了。” 　　“荣梅你是最早跟着我的, 所以你以后就是大师姐了, 谭远你排第二。” 　　“我会将我的医术对你们倾囊相授。” 　　“我对你们的要求不高，只希望你们能勤学苦练, 严守医德，不堕师门威名。” 　　“是, 师父。” 　　荣梅和谭远当即匍匐下去, 给方洲磕了三个响头。 　　“好。” 　　钱宏一等人当即就鼓起了掌。 　　“恭喜方老师，喜获爱徒两名。” 　　“恭喜方老师。” 　　方洲听了, 也笑着说道：“为了庆祝这件大喜事，明天晚上，我在德胜楼做东，大家务必赏脸光临啊。” 　　他正愁家里的那一柜子酒水没地消耗呢。 　　钱宏一等人当时笑着说道：“好。” 　　而就在不远处的走廊上，正好从这里路过的梁高远也目睹了这一整件事情的发生。 　　他不由有些失神。 　　梁高远就是那位住在高级病房里的徐老爷子带来的私人医生。 　　巧的是, 他和陆成济是大学同班同学。 　　所以在这家中医院里看到陆成济的时候, 他差点惊掉下巴。 　　而他这会儿就是刚跟陆成济聊完天回来。 　　然后他就转身继续朝着顶楼走去。 　　到地方的时候, 赵子豪正好在跟徐老爷子说话。 　　“爸，我怎么觉得你吃了这么多天的药，做了那么多天的针灸，但是情况好像并没有什么好转呢？” 　　这话赵子豪其实好几天前就想说了，但是考虑到徐老爷子的小命还在方洲手里捏着, 所以他一直在忍着。 　　而他之所以这么说，当然是有证据的。 　　这一个星期多来, 他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报到。 　　所以他是亲眼看着短短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徐老爷子就又瘦了四五斤。 　　再一得知昨天晚上，徐老爷子又吐了两回，赵子豪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徐老爷子其实也有点觉得方洲的治疗好像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虽然方洲一开始就给他们打过预防针，说因为他的病情比较复杂，身体又不太好，所以前期给他开的药和给他做的针灸主要是以调养他的身体为主，可能效果不是那么好。 　　但也不至于一点效果都没有吧。 　　所以看到梁高远回来，他忍不住说道：“梁医生，你真的确定我的身体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了一些了吗？” 　　哪知道梁高远进来之后，直接就退到角落里去了。 　　徐老爷子：“……梁医生？” 　　梁高远这才反应过来。 　　然后他就又沉默了下去。 　　赵子豪：“……” 　　徐老爷子：“……” 　　难道他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但没想到的是，不等他们开口，梁高远就突然说道：“老爷子，我现在想辞职了，您看可以吗？” 　　徐老爷子：“……” 　　他的病还没有治好，他的私人医生就先跑了？ 　　他当即就坐直了身体：“你怎么突然想辞职了？” 　　梁高远：“我想进这家中医院工作。” 　　徐老爷子：“……” 　　还是给他看病的医院拐跑的？ 　　赵子豪的脾气显然就没有徐老爷子这么好了。 　　他刷地一下站起身来：“梁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爸身体健康的时候，你一声不吭，我爸一病，你就要走？” 　　“我们赵家每年给你开四五十万的年薪，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梁高远：“……其实就是因为您开的工资太丰厚了，导致我现在已经攒够了钱，没有了后顾之忧，所以下定决心要去追逐梦想去了。” 　　赵子豪：“……” 　　徐老爷子：“……” 　　好在梁高远随后就又说道：“不过我并不是嫌弃老爷子您现在难伺候……事实上，虽然您觉得您的身体并没有好转，但其实方医生真的没有骗您，您的血糖已经降下来了，脉压也开始趋向平稳……” 　　“所以我相信方医生最后一定是能够将您治好的。” 　　“老爷子，您是知道的，我爸妈都是因为癌症去世的，我做梦都想成为一名优秀的肿瘤科医生，所以还请您成全。” 　　“最主要的是，就算我辞职了，我也是进入这家中医院工作，到时候我会主动申请过来照顾您的，直到您病愈出院为止。” 　　徐老爷子：“……” 　　赵子豪：“……” 　　徐老爷子只说道：“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我们也不好挽留你了。” 　　“但我很奇怪，你说你辞职是为了实现你成为一个优秀的肿瘤医生的梦想，难道进入这家中医院工作，就能实现你的梦想了？” 　　“这家中医院似乎也只有方洲方医生一个医生比较厉害，但是他擅长的好像是肝硬化和白癜风啊？” 　　梁高远：“是的，肝硬化和白癜风的确是方医生的强项，但是他的强项远不止这两个。” 　　“他目前正在和陆成济陆教授使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治疗癌症，从他们这些天的成果来看，他们的研究很有前景。” 　　徐老爷子：“……” 　　赵子豪：“……” 　　而得知梁高远想要加入肿瘤科，丁院长自然是欢迎至极。 　　先不说梁高远也是从京城大学医学院毕业的硕士，只说他能给赵家做了十几年的私人医生，就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了。 　　所以当天下午，他就给梁高远写好了聘书。 　　另一边，荣梅也第一时间将她正式拜入方洲门下的消息，告诉了她的好朋友戴艺。 　　戴艺：“麻蛋，你们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点吧？” 　　“明明被省第三医院退回学校是再倒霉不过的事情，结果你们转身就碰到了一个这么好的带教老师，现在更是顺利地拜入了带教老师的名下。” 　　“再看我，虽然被推荐到了柳市第一医院，第一个带教老师也还好，但是第二个带教老师就是个烂人，一不高兴了就拿我撒火，让我给她点外卖结果不还我钱，下班之后还让我去小学帮她接孩子，她孩子对我动手动脚，她不仅不教育她孩子，还反过来说我太矫情。” 　　“我原本还以为，等熬过一个月，换个科室就好了，结果没想到的是，我又落到了她老公手里，现在还要继续去小学帮她接孩子，稍微晚一点就又要挨她的骂……” 　　听见这话，荣梅还能怎么办，她只能安慰她道：“没事没事，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等下个月再换科室就好了。” 　　“我就不信了，柳市第一医院是她家开的，每个科室都有她家的人。” 　　戴艺：“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 　　“不说了，来，我们继续肝论文，现在只有赚钱能让我快乐了。” 　　荣梅：“……” 　　是的，她从方洲那里拿到的论文奖金，八成都分给了戴艺。 　　第二天一大早，梁高远就顺利入职了中医院肿瘤科。 　　而这一天，也正好是乔治和约尔出院的日子。 　　——就在昨天，陆成济正式宣布他们身体里的癌细胞已经彻底清除，术后恢复良好，并且没有出现任何的并发症。 　　所以一大早，中医院门口的电子显示屏上以及小程序的首页上，就都挂上了‘热烈庆祝我院肿瘤科首次迎来两名癌症出院患者’的标语。 　　然后就不需要丁院长再费力去宣传了。 　　因为这段时间，照市县中医院本来一直霸占着浅市地区的热搜榜没有下去过。 　　所以看到这条标语之后，来来往往的病人和路人第一时间举起手机，拍下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大半个照市。 　　【我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中医院的肿瘤科好像是上个月月末的时候成立的——这才不到十天时间，他们就治好了两个病人了？】 　　【哦，这两个病人都是早期癌症病人……但是早期癌症那也是癌症啊！！】 　　【我把整篇新闻稿都看完了，这两个早期癌症病人是用的中西医结合的方法治好的，中医这边的负责人是方洲方医生……】 　　【他竟然真的连癌症都能治啊？】 　　【方医生牛逼！】 　　【我现在就想知道，方医生还能给我们带来多少惊喜！】 　　【其实我爸也刚刚被确诊了癌症，前列腺癌，中期，但是已经在向周边组织和器官扩散了，浅市第一医院那边的专家说，我爸治好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所以我在想，是让他留在浅市第一医院接受治疗，还是带他去中医院看看。】 　　【我妈也是癌症，脂肪肉瘤，之前已经在浅市第一医院做过手术了，但是不到两个月，就又复发了，我决定带她去中医院治疗了，因为我一直都是无脑相信M国人优选的——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因为方医生医术高超，他们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不远万里跑到照市这样一个华国小县城里来，自费接受方医生的治疗。】 　　【……那我也带我爸去看看吧。】 　　…… 　　结果就是，第二天，就又有五名癌症病人转来了中医院。 　　陆成济正愁实验者不够多呢，所以第二天，他就和钱石两人一起，将所有病人的治疗方案都做好了。 　　而也就在他们忙着给这些新病人展开治疗的时候，另一边。 　　正如同梁高远所说的那样，前期徐老爷子之所以一直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所好转，只是因为方洲前期给他做的治疗都是以调养身体为主。 　　等到方洲把方子一换，几天的药吃下来，徐老爷子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好转了。 　　至少呕吐，胃痛，咳血这些症状两天之内就全都没了。 　　最主要的是，他以前坐一会儿就会犯困，现在连着看两三个小时的电视都没什么问题。 　　徐老爷子当即便决定出去走走，最主要的是，他想知道方洲到底有没有陈教授和梁高远说的那么厉害。 　　他先去四楼的普通病房。 　　“什么，你之前都已经被确诊肝硬化晚期了？可是你现在看起来比我还健康啊？” 　　“你上午的时候还去打了一个半小时的篮球？” 　　“你是怎么住进来的？老风湿？方医生竟然还会治老风湿？你是朋友介绍过来的？你朋友也是老风湿，在中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就好了？” 　　“你得的什么病？偏瘫？可是你现在不是坐得好好的吗？方医生给你扎好的？方医生连偏瘫都能治？” 　　“你得的是癫痫？以前一天要发作两三次？在方医生这里治了一个多月之后，现在两三天才发作一次？” 　　…… 　　结果就是，整整一个下午，徐老爷子都没能从四楼的十几个普通病房走出来。 　　回到他自己病房之后，徐老爷子直接就沉默了。 　　再然后，他拿出手机，开始给他的那些老伙计打电话。 　　毕竟作为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谁还没有几个快要挂了的老朋友呢？ 　　所以很快，他的病房里就热闹了起来。 　　“喂，老李啊，你的老风湿好点了吗？如果没好的话，要不要来照市县中医院看看？这里有个方医生，已经帮助好几个老风湿患者把病情控制住了。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方医生？我不是得了肝硬化吗？省第一医院的陈教授给我介绍了这个方医生，他给我治了十几天之后，我的身体状况就好了很多了……你后天就过来？行，那我等着你。” 　　“对了，你来的时候可千万别带你的私人医生啊……” 　　“喂，老吴，你说你小外孙女得的是什么皮肤病来着？白色糠症？我就说我没记错吧，那你小外孙女现在治好了吗？没有？你要不要带你小外孙女来照市县中医院看看，这里有个方医生，是治疗皮肤病的一把好手……” 　　“对了，你来的时候可千万别带你的私人医生啊！哦，你没有私人医生，那就没事了。” 　　“喂，老肖，听老周说，你也被确诊癌症晚期了？你要不要来照市县中医院看看，这里有个方医生，医术很不错……县级中医院怎么了？县级中医院就不能有能人了吗？反正我已经给你打过电话了，这家中医院里的高级病房就那么几间，你现在不来，以后就只能去住普通病房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惦记你。” 　　……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丁院长一口气接到了七八个来头不小的病人，直接就让他高兴到连嘴都合不上了。 　　但真正让他高兴坏了的，是在十二月三号这天，新一期《中医医学杂志》正式对外发售。 　　看着杂志封面上，硕大的‘代谢性肝硬化的治疗思路’一行大字，丁院长先是大喊了一句‘好’，然后直接冲进了医院广播室，打开了广播： 　　“照市县中医院的各位同仁、病患朋友，就在今天，就在现在，我，照市县中医院的院长丁弘和，在这里向大家通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中医全科的方洲方医生，在世界顶级中医杂志《中医医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关于肝硬化的论文，并被《中医医学杂志》选为封面文章，开创了我院建院以来的历史……这是值得所有照市县中医院人欢呼的一天！这是值得被所有照市县中医院人铭记于心的一天……” 　　一时之间，凡是方洲路过的地方，全都是掌声和欢呼声。 　　“恭喜方老师。” 　　“不愧是方医生。” 　　而在发表完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之后，丁院长就找到了方洲。 　　他说：“我一会儿就把你和陆教授的项目申请报告给省里发过去，等到省里把这两个项目批下来，我们中医院就算是彻底在浅市医疗界站稳跟脚了。” 　　方洲只笑着说道：“真不错。” 　　没过多久，秦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兄弟，你这挂开的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这才多久啊，连SCI论文都搞出来了？” 　　方洲：“……我能说我已经搞出来的SCI论文不是一篇，而是四篇吗？而且其中两篇，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也会发表。” 　　秦枫：“……不如你以后就改姓牛逼吧！” 　　方洲：“那还是算了，反正你知道我很牛逼就行了。” 　　秦枫：“……算你脸皮厚。” 　　“好了，不跟你侃大山了，今天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我给你好好的庆祝庆祝。” 　　“行。” 　　方洲说：“不过你可能需要做一下心理准备，因为我到时候会带个人过来。” 　　“嗯？” 　　秦枫疑惑不解：“什么人啊，还要我做好心理准备？” 　　方洲轻描淡写：“我对象。” 　　秦枫：“……” 　　秦枫：“…………” 　　秦枫：“………………” 　　“卧槽！” 第44章 　　高兴归高兴, 班却还是要继续上的。 　　不过在这之前，方洲拿出两个文件夹递给了荣梅和谭远。 　　他说：“这是我们师门传下来的一套针法，名叫三宝针，非常适合你们, 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 把它学会。” 　　这是他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整理出来的。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可以先问一问钱主任他们。” 　　然后他转头看向钱宏一等人：“钱主任，许主任, 给住院部的病人针灸的事情现在不是你们在负责吗，就麻烦你们这段时间带一带他们了。” 　　所以他的言外之意是, 这套针法, 钱宏一他们也能看。 　　而钱宏一他们早就发现方洲用的针法跟他们学过的针法都不一样了，他出针的时候既轻又快, 既准又狠，想扎进去零点八寸，绝对不会多扎进去哪怕零点零一寸。 　　病人也都说，方洲给他们扎针的时候，跟他们给他们扎针的时候不一样, 方洲给他们扎针的时候, 他们很少会感觉到疼痛, 而且基本上不超过一分钟，他们的身体就会跟着暖和起来。 　　所以现在他们有了观摩方洲学过的针法的机会，钱宏一几人怎么能不激动呢。 　　他们当即说道：“方老师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指导他们俩的。” 　　然后方洲就带着荣梅和谭远去了诊室。 　　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刚坐好, 就有一对中年夫妇敲门走了进来。 　　为首的中年男人胳膊上还打着石膏。 　　方洲看向中年男人：“你们好，我现在还没有开始叫号, 麻烦你们先出去等一下。” 　　没想到中年男人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出去，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和一个厚厚的红包继续朝着方洲走了过去：“我知道，我知道，方医生，来，抽烟。” 　　“不用，我不抽烟。” 　　方洲把红包也推了回去：“那你们这是？” 　　中年男人只说道：“是这样的，方医生，今天来找您看病的不是我，是我妈，她得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大前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着了凉，这两天有点拉肚子，但是我们希望您到时候给她看病的时候，把她的病情说的稍微严重一点。” 　　荣梅：“啊？” 　　中年男人：“从我们的衣着，您应该不难看出，我们家现在是不缺钱的，而且也是很舍得花钱的。” 　　“但是我妈她老人家就很想不开，我花两百万在村里给她建了一栋大别墅给她养老，结果您猜怎么着，她在客厅里修了个羊圈，养起了羊，好好的花园也铲了，养上鸡鸭。” 　　“我前几年拿给她的钱，她一分钱都没花，全都藏在了床底下，过年的时候回去一看，那些钱都被虫子蛀了一大半了。” 　　“这还不算什么，我朋友去探望她的时候给她买的水果，她舍不得吃，等到水果都烂了，她才舍得吃，但她不吃好的，她先挑坏的去吃，等她把坏的吃完了，原本好的也坏了，然后她就继续吃……” 　　“因为她一个人住，所以她总是一顿煮上两三天的饭菜，在冰箱里放了十几天的东西，热一热就继续吃，别人家池塘里的鱼死了大半天了，别人家都不吃了，她捡回来吃，我请了个阿姨专门去照顾她，前几天她竟然故意把人阿姨骂跑了……” 　　“我们也劝过她不要这么节俭，剩饭剩菜这些该扔就扔，她就说华国的农民种田不容易，浪费是要遭天谴的，于是我又让人定期买一批米面肉给她送过去，并且告诉她那些米面肉都是从国外进口的，辛苦不到华国的农民头上……我原本还以为终于能说服她了，结果她又说人这一辈子能够吃掉的食物是有定数的，她现在吃的太好，扔掉的太多，是要折寿的，她说我是在诅咒她早死。” 　　“所以这一次我是真的忍不下去了，抛下边省的生意，赶了回来，但是还没等我把她冰箱里的东西全都扔掉，她就操起扫帚朝我打了起来……” 　　中年男人扬了扬打着石膏的手：“这不，我为了躲开她的扫帚，把胳膊给摔断了。” 　　“但她还是不肯改。” 　　“说真的，要不是挂您的门诊不要钱，她今天都不一定会跟我们过来。” 　　“我算是知道了，我们这些当晚辈的肯定是劝不动她了，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拜托您了。” 　　“那个喝百草枯给老婆殉情的人您还记得吗，他们一家就是我们村里出去的，所以您是不知道您现在在我们村子里的名气有多大，您说的话，我妈一定会信。” 　　“就请您在给我妈看病的时候，把她的病情说的严重，吓一吓她，至少让她以后别再吃剩菜剩饭和烂了的水果了。” 　　“我是真的担心她把自己的身体吃坏了。” 　　一边说着，中年男人又把手里的红包和烟往方洲手里塞去。 　　“这个我真不能收。” 　　方洲只说道：“我能体谅你们的心情，但是捏造病人的病情这种事情我肯定是不能做的。” 　　中年男人顿时就急了：“方医生，就请您帮帮我们吧，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方洲沉了沉气，只能说道：“夸大病人的病情这种事情我真的不能做，但是我可以给老人家讲一讲经常吃剩菜剩饭的危害……至于她信不信，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虽然没能达到自己的预期，但是方洲都愿意帮忙了，中年男人夫妇就已经很感谢了，他们当即说：“谢谢方医生，谢谢方医生。” 　　“对了，我们挂的号是五号。” 　　果不其然，等到四号病人拿着检查单出去了之后，中年男人夫妇就和一个年轻男人一起，馋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看到方洲，老太太的眼睛直接就亮了：“您就是方医生吧，您真是比传言中还要帅气。” 　　“谢谢您的夸奖。” 　　方洲笑着说道：“来，老太太，我先给您把个脉。” 　　老太太当即就坐到了方洲的对面。 　　而在她身后，中年男人忍不住又合起手，朝着方洲做出了恳求的神情。 　　下一秒，他就看见方洲的眉头皱了起来。 　　而一看到方洲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没了，老太太的心顿时就跟着提了起来：“方医生，我的身体是有什么问题吗？” 　　中年男人则是忍不住笑了。 　　不愧是方医生，这演技，真是没得说。 　　只听方洲说道：“老太太，您之前是说您哪儿不舒服来着？” 　　老太太：“不就是前几天睡觉的时候着了点凉，这几天有点拉肚子吗？” 　　方洲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这个月只拉过这一次肚子？” 　　老太太下意识地先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中年男人，然后快速说道：“当然了。” 　　但是中年男人脸上的神情却已经僵住了。 　　毕竟他可是个生意人，要是连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他能赚到这么多的钱？ 　　再一联想方洲现在的神情，中年男人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咯噔，连带着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方医生，我妈的肠胃不会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了吧？” 　　方洲却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继续看着老太太：“除了肚子不舒服之外，最近这一年里，你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这一次，老太太显然是学聪明了，她直接一口咬定：“没有，我身体好的很，一年到头，连头痛发烧都很少的，前段时间县里不是在闹流感吗，村里的其他人都感染了，就我没感染呢。” 　　方洲：“……” 　　方洲只能说道：“我再给你做个触诊吧。” 　　随后他就站起身，走到老太太身前，先抬起她的两个手臂转了两圈，在发现他转动老太太的左手的时候，老太太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而且转动的时候明显要比右手艰涩得多之后，他直接转向了老太太的头部。 　　他在老大的头顶上按了起来，在按到老太太的右脑的某一处的时候，他的脸色彻底变了。 　　中年男人已经快要急疯了：“方医生，我妈她到底怎么样了？” 　　方洲接过荣梅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坐回到了椅子上，然后才说道：“先去给老太太做个胃镜和脑部CT吧。” 　　听见这话，老太太当即说道：“还要做检查？儿子，要不我们不查了，我真没什么事。” 　　中年男人都快哭了，就是因为他一直在外面闯荡，见识过不少世面，所以他当然知道方洲不仅让他妈去做个胃镜，还让他妈去做脑部CT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说道：“妈，您别说了，您别逼我在这里跪下来求您行吗？” 　　他原本还以为，他妈最大的问题，是舍不得吃喝，但现在事情真相显然不是这个样子的。 　　老太太这才不说话了。 　　中年男人随后就拿好检查单，带着老太太去做检查去了。 　　一个小时后，他们就把检查全都做完了。 　　他们还没进门，方洲等人就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了。 　　“脑癌？我怎么可能会得脑癌呢？明明我的身体这么好。” 　　“检查结果都写在这儿了，您还有什么好撒谎了。” 　　“四厘米大的瘤子，都快把你的神经压的看不到了，我们都上网查过了，这样的结果，说明你的手，至少在一年前就已经开始经常麻痛了。” 　　“结果您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告诉过我们？” 　　“关键是这十几年来，我每次给您打电话，您都说您的身体很好，一整年都没怎么生过病，我现在都已经不敢想象，您到底瞒了我们多少事了。” 　　“妈，您说您这又是何苦呢？我知道您以前吃了很多苦头，但那不是都过去了吗？” 　　中年男人都已经快要崩溃了，但是在看到方洲之后，他还是勉强冷静了下来，然后把检查单子递给了方洲：“方医生，您看我们家老太太现在怎么办？” 　　方洲接过那两张检查单一看，果然是慢性胃炎加脑部肿瘤压迫神经。 　　方洲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说道：“慢性胃炎并不难治，至于脑部肿瘤，先安排老太太住院吧。” 　　老太太脸上的惊惶其实并不比中年男人脸上的少。 　　显然，她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还是很惜命的。 　　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再说什么。 　　但她醒悟的时间显然还是太晚了。 　　后面的病人都是一些很普通的病人，除了能给荣梅他们当当教材之外，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很快，就到了下午五点钟。 　　方洲他们可以下班了。 　　但没想到的是，不等方洲换好衣服，一阵警报声就响了起来。 　　方洲等人的动作顿时就都停了下来：“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护士长就冲了进来：“各位，紧急事件，朝明路那边发生了一起车祸，预计有两名重伤患，两名轻伤患，救护车已经到那里了。” 　　也就是说，最迟四分钟后，病人就会送到了。 　　方洲等人当即就又把白大褂换上了，然后快步朝电梯走去。 　　很快，急诊科就到了。 　　急诊科的医生和护士都在门口等着了。 　　钱宏一：“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严重的车祸。” 　　只听内科护士长说道：“我已经听说了，那两个重伤患是三小的副校长和老师。” 　　“听说他们当时正手牵手在街上走着，关键是那个女老师虽然还没有男朋友，但是那个副校长却是结过婚的，就是他老婆一直在外地工作，有时候甚至两三个月才回一趟家。” 　　“但没想到副校长他老婆突然想给他一个惊喜，提前两天回来了，然后正好撞上了他们俩亲亲我我的场面，她一气之下……不对，她应该是心里一慌，一不小心把油门当成刹车踩了，最后直接撞上了他们。” 　　“其实这个时候，那两个家伙只是受了点轻伤，因为副校长他老婆反应过来之后，就踩下了刹车，但耐不住她后面跟着的一辆半挂在看到黄灯开始闪烁了之后，就加快了速度……然后在过了红绿灯之后正好撞上了副校长他老婆的车，就这样，两辆车先后从两个家伙身上压了过去。” 　　“那个副校长当场死亡，那女老师和副校长他老婆当场重伤昏迷，那个半挂司机和他徒弟好像只是受了点轻伤……” 　　“这可真TM的解气。” 　　方洲等人：“……” 　　首先，这场事故从发生到现在好像也才过去不到十五分钟吧？你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打探清楚了？ 　　还有就是，你是怎么做到在二十几秒的时间里，就把这么长的一大段话说完的？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警笛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救护车来了。 　　那个半挂司机都已经快哭了：“先救他们，先救他们。” 　　事实上，根本就不需要他叮嘱，其他的医生就第一时间先把那两名重伤患者送进了电梯。 　　方洲正准备跟进去，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那个半挂司机身旁的徒弟。 　　他额头上的伤口正汩汩往外冒着血水，但是他的双手却没有捂着自己的额头，而是捂着自己的胸口。 　　方洲当即就冲了出去，他一把抓住那个半挂司机的徒弟的手，扒开他的衣服一看，他的胸口已经肿了起来。 　　他当即大喊道：“快来人。” 　　半个小多时后，梁高远和方洲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院长等人第一时间围了上来：“怎么样了？” 　　梁高远：“是身体遭受创伤，导致空气进入胸腔膜引起的气胸，病人送进手术室的时候，两个肺都已经缩到苹果大小了，我已经给他做了穿刺抽气，现在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还好方医生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要不然事情可真麻烦了。” 　　毕竟在这样一个小县城里，如果哪家医院死了一个病人，当天晚上恐怕就会传遍整个县城，那对于现在的中医院的名声来说，将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院长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方洲这才想起来，他晚上还约了祁谢和秦枫吃饭。 　　于是他连忙回到更衣室，从储物柜里拿出手机，先给祁谢发了条消息：“抱歉，医院这边临时出了点事情，我可能没有办法去接你了，而且可能还要晚一会儿才到，你到时候帮我跟秦枫说一声，要是他们饿了的话，就先吃。” 　　也就在这个时候，内科护士长急切的声音在走廊里响了起来：“方医生，方医生……一号手术室里的伤患休克了。” 　　方洲见状，当即又把手机放回了储物柜里，冲了出去。 　　另一边，祁谢直接回了一句：“好的。” 　　然后他就打开叫车软件，自己叫了一辆车。 　　但没想到的是，秦枫比他到的还早，而且对方还率先看到了他，并且朝他招了招手。 　　“……祁……祁先生？” 　　祁谢当即走了过去：“秦先生，晚上好。” 　　秦枫热情说道：“祁先生也过来吃饭啊？” 　　虽然祁谢早就见过秦枫了，但他现在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向秦枫介绍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所以他只回道：“……我是来跟你一起吃饭的。” 　　秦枫、秦枫还真就没有多想：“你也是来给二洲庆祝，顺便见一见他对象的？” 　　所以他只以为方洲又叫上了祁谢，但是忘记跟他说了。 　　祁谢：“……” 　　然而不等他回答，秦枫就迫不及待问道：“所以你见过二洲的对象了吗？她长得怎么样？” 　　祁谢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应该，算是见过吧……跟我长得……差不多。” 　　秦枫：“……” 　　意思是他是男人中的极品，方洲找到的那个对象是女人中的极品？ 　　秦枫当即抓起手边的水杯一饮而尽。 　　然后他把杯子往桌子上一砸：“呜！” 　　祁谢：“……” 　　虽然但是，他是怎么做到把一杯白水喝出一瓶白酒的架势的？ 　　“谁懂啊。” 　　秦枫说：“我前脚被心仪的女孩子拒绝了，后脚我的好兄弟就告诉我，他不仅事业蒸蒸日上，还找到了一个特别优质的对象。” 　　祁谢：“……这个……” 　　秦枫的声音越来越大：“最主要的是，在这之前，他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告诉我！！” 　　祁谢：“……那个……他可能是觉得，万一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你，但是最后他和他对象又没有在一起，就会非常尴尬。” 　　秦枫：“……” 　　他当即说道：“有什么好尴尬的，难道我还会嘲笑他……吗？” 　　祁谢：“……” 　　你停顿了。 　　秦枫继续控诉道：“所以他还是个人吗？我跟他可是认识了十三年的，拜过把子的兄弟啊，结果他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一声？” 　　祁谢：“……” 　　主要是秦枫的表情比语气还要悲愤，所以他竟然生出了一丝愧疚。 　　秦枫：“祁先生，你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吗？” 　　“就是那种儿子结了婚，但是当父亲的却毫不知情的感觉，呜——” 　　祁谢：“……” 　　突然就不觉得内疚了。 　　甚至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秦枫则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不行，这口气我是一丁点都咽不下去，所以等他们到的时候，我一定要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教训。” 　　他信誓旦旦：“我说到做到。” 　　祁谢：“……” 　　最主要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赶到了。 　　他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秦枫：“……” 　　秦枫当即把手腕上的袖子放了下去，然后慢条斯理地坐了回去。 　　因为狠话什么，放一放就行了。 　　他难道还能真的把方洲他们怎么样不成？ 　　他可不想在方洲对象心中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毕竟他们以后还是要经常打交道的。 　　呜！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好的父亲，啊不对，是兄弟啊。 　　等等—— 　　方洲怎么是一个人来的？ 　　秦枫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然后他就听方洲说道：“虽然你们已经认识了，但是我还是要给大枫你正式介绍一下。” 　　他看向祁谢：“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祁谢。” 　　秦枫：“……” 　　秦枫：“…………” 　　秦枫：“………………” 　　他也转头看向祁谢。 　　祁谢脸不红心不跳地抬起手，朝着他打了个招呼：“秦哥你好。” 　　秦枫：“……………………” 　　“呜！！！” 第45章 　　秦枫现在只想钻进自己用脚抠出来的两千平大别墅里, 最好这辈子都别再出来了。 　　因为他原本是想在方洲的对象那里树立起一个热情靠谱的好兄弟的形象的。 　　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他在祁谢那里的形象应该是，戏多的二傻子…… 　　最主要的是，看到他一声不吭, 方洲还第一时间提醒他道：“大枫？” 　　秦枫：“……” 　　他只是性格比较开朗, 所以哪怕才只跟祁谢见了一面, 都能跟他聊到一块去，难道这也有错吗？？？？ 　　所以秦枫还能说什么呢。 　　他破罐子破摔了。 　　只见他抓起旁边的空水杯, 朝着方洲和祁谢举了举：“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个坏的理直气壮，一个面白心黑。 　　然后他就把那个空水杯送到嘴边, 将里面的……空气一饮而尽。 　　祁谢：“……” 　　方洲：“……” 　　他人已经糊涂了。 　　不过不等他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祁谢就说道：“既然你已经到了，那我们就先点菜吧？” 　　方洲看了他一点：“行。” 　　烤猪脚, 干锅肥肠，虎皮凤爪，咸蛋黄炒土豆丝，莲藕排骨汤…… 　　两碗饭下肚，秦枫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也终于反应过来：“等等——” 　　他看看方洲, 又看看祁谢。 　　“你是同性恋？” 　　方洲：“……” 　　祁谢：“……” 　　你的反射弧这么长的吗？ 　　方洲：“还是说, 你歧视同性恋。” 　　“不不不不不。” 　　秦枫连声说道。 　　他这个人的三观还是很正常的。 　　他想了想：“主要是你以前也没跟我说过你喜欢男人啊？” 　　方洲：“但我也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女人啊。” 　　秦枫：“……也是。” 　　他举起饮料跟方洲碰了一下。 　　“但是这条路它怕是有点难走哦。” 　　秦枫想起了自己以前经历过的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的主人公是他以前的邻居的儿子, 他也是个同性恋，公费留学回来之后，找了个大学老师当男朋友。 　　没过多久他们的事情就被双方的父母发现了。 　　他和他男朋友正好又都是家里的独子，所以他们的父母自然是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并且都将对方视为带坏自己儿子的恶人。 　　他和他男朋友自然也都不愿意放弃这段恋情, 于是他们不得不走上了一条跟父母抗争的道路。 　　他们的父母见他们死不回头，直接就下了狠心, 今天A的父母去B的单位大吵大闹，明天B的父母去A的单位打了A一巴掌。 　　还有好事的人把这件事情发到了网络上去，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以及仇视同性恋的人，就纷纷给他们打电话辱骂他们，还跑到他们单位去闹事。 　　最后，他们约着一起在家里烧炭自尽了。 　　想到这里，秦枫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所以他能不担心方洲他们踏上他们的后尘吗？ 　　等等—— 　　秦枫突然反应过来。 　　方洲是个孤儿，根本就不用担心父母会干涉他和祁谢之间的事情。 　　再加上现在人们的思想观念已经开放很多了，社会上应该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极端主义者了。 　　更何况方洲的医术这么好，正常人敬着他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上赶着去得罪他。 　　而就像是猜到了秦枫心中所想一样，祁谢说道：“我早就跟家里出柜了，而且我爸妈也早就都去世了，我爸去世之前，还叮嘱过我，将来如果找到一个满意的对象的话，一定要带给他看看。” 　　方洲下意识转头看向了他。 　　祁谢：“……” 　　他能说方洲的眼睛看起来至少比刚才要亮了两度吗？ 　　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所以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男人呢？ 　　恨不得明天就带他去见他爸爸。 　　一边这么想着，祁谢一边忍不住先握住了方洲的手。 　　方洲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秦枫：“……” 　　我这么大的一个人还在你们对面坐着呢？ 　　算了。 　　他好单身狗不跟坏狗男男计较。 　　于是他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这一次，他的杯子里面总算是真的装上了啤酒。 　　“那就祝你们幸福安康，白头偕老。” 　　吃过晚饭，方洲照例先把祁谢送到了酒店门口。 　　“好了，你进去吧。” 　　祁谢：“……” 　　所以你还真是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好吧。” 　　方洲当然并不满足。 　　所以他回到家之后，就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进祁谢的朋友圈，找到了他一个多月前发的那条动态里的照片。 　　他点开那张照片一看。 　　照片里，祁谢光着两只漂亮的不像话的脚，穿着一件白衬衣，半蹲在地上，白皙的锁骨外露…… 　　欣赏了几分钟之后，方洲果断将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好吧。 　　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做。 　　只是在这之前，他和祁谢只是普通的朋友，这么做好像有点不太好。 　　但是现在，他和祁谢可是正儿八经的男男朋友关系了，而且他都带祁谢见过他的朋友了，所以他现在显然已经有资格保存这张照片了。 　　真不错！ 　　几乎是同一时间。 　　柳市医学院。 　　正常情况下，齐泰宁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班了。 　　但是谁让一个星期后，就是研究生考试初试的考试时间了呢。 　　所以作为中医学专业和针灸推拿学的辅导员，他非常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给有意愿参加今年的研究生考试的学生打个慰问电话。 　　而柳市医学院又是考研大校，基本上百分之八十的应届毕业生都会选择考研。 　　所以等到他打完五十多个电话之后，他的脑袋都已经开始晕晕沉沉的了。 　　好在剩下的学生没有多少了。 　　他拿过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又揉吧揉吧自己的糙脸，总算是重新又立起了一张和蔼的脸。 　　然后他才拨通了荣梅的电话。 　　“喂，荣梅啊，在照市县中医院待得怎么样？” 　　“齐老师？您好您好。” 　　荣梅：“我在这边待的很好，我的师父教了我很多东西。” 　　这样的话，今天齐泰宁都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所以他顺口接道：“那就好。” 　　“对了，马上就是研究生考试初试了，你最近复习的怎么样？有多少把握了？” 　　荣梅：“……这个。” 　　听出荣梅语气中的沉默，齐泰宁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所以荣梅这是还没复习好？ 　　这不应该呀。 　　听说照市县中医院都快倒闭了，一个县级中医院，每天也就十几个病人。 　　要不然照市县中医院那边能一口气接收他们学校这么多的实习生？ 　　——他们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多赚他们学校一些实习费吗？ 　　而他们之所以愿意把荣梅他们送去照市县中医院，也正是因为看准了照市县中医院那边比较闲，荣梅他们到了那里之后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复习。 　　要不然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可能轮得上照市县中医院。 　　那就只能是荣梅的心态出了问题了。 　　齐泰宁当即说道：“没有复习好也没关系，毕竟你的底子还在那里呢，相信你最后一定能够考出一个好成绩来的。” 　　荣梅：“……” 　　荣梅只能实话实说：“齐老师，谢谢您的关心。” 　　“但我其实已经放弃考研了。” 　　“放弃考研了？” 　　齐泰宁：“……” 　　齐泰宁瞬间就清醒了，他猛地坐直身体：“你说什么？你放弃考研了？” 　　荣梅：“是的。” 　　齐泰宁：“你，你怎么能放弃考研呢？” 　　要知道荣梅可是他们学校中医学专业近五年来，表现最出色的学生之一。 　　另一个是谭远。 　　在此之前，他们专业只有一个保研到长省医科大学的名额。 　　长省医科大学在国内的总排名虽然不怎么靠前，但是他们的中医学专业，在国内那绝对是排得进前十的。 　　他们校长原本都准备亲自跑一趟长省医科大学，给他们再争取一个保研名额了。 　　结果他们都拒绝了。 　　因为他们都想进入国内排名前三的南方医科大学学习。 　　考虑到他们确实非常优秀，学校也就认同了他们的想法。 　　结果现在，荣梅别告诉他，她不准备考研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荣梅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和谭远都认为我们的带教老师方老师医术高超，就连百草枯中毒的病人都能抢救回来，而且他医德高洁，不仅从不打骂我们，还非常认真的教导我们……对了，他每个月还给我们发五千块的实习奖金，所以我们都拜了他做师父，准备以后就跟着他学习中医了。” 　　齐泰宁：“……” 　　那个姓方的每个月给他们发五千块的实习奖金？ 　　他一个月的工资才五千出头。 　　扣掉五险一金，有时候甚至都没有五千。 　　不对。 　　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他当然知道，荣梅和谭远的带教老师是谁了，毕竟他之前也是有给荣梅他们打过电话，询问他们的情况的。 　　所以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荣梅他们的带教老师只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主治医师吧？ 　　一个二十六七岁的主治医师？ 　　他的医术能好到哪里去？ 　　不对。 　　重点好像也不是这个。 　　重点是谭远也拜了那个姓方的做师父？ 　　也就是说，谭远估计也不考研了？ 　　齐泰宁脸上的和蔼瞬间就扭曲了起来，看起来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你们是疯了吗？” 　　虽然他早就知道了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的大学生有多单蠢。 　　但他们这未免也太单蠢了吧！ 　　他大吼道：“一个月五千块就把你们收买了？” 　　“你知道等你从南方医科大学毕业之后？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吗？五千？连零头都不够。” 　　荣梅：“……” 　　她试图解释：“不是的，齐老师，我的老师他真的很厉害……” 　　齐泰宁已经在笑了。 　　气的。 　　那可不。 　　这诈骗的手段要是不厉害？ 　　能把他两个宝贝学生骗的团团转？ 　　所以他直接说道：“别说了，我可以用我活了三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你，你们肯定是上当受骗了。” 　　“你们等着，我这几天一定会抽出时间，去照市县中医院找你们的。” 　　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因为他还要继续慰问其他学生，而且他明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 　　但是回到家之后，他就后悔了。 　　是会议重要还是学生的前程重要？ 　　那当然是学生的前程更重要啊。 　　所以他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打开手机，订了一张半个小时后开往浅市照市县的火车票。 　　于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半，齐泰宁准时到达了照市县中医院的大门口。 　　看着头顶上硕大的‘照市县中医院’六个大字，他从背包左侧的口袋里，掏出那瓶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矿泉水，先喝了一口漱了漱口，又将剩下的水全都倒出来洗了把脸，然后将空瓶子往垃圾桶里一扔，就气势汹汹的朝着门诊部杀了过去。 　　但是刚一踏进门诊部的大门，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 　　因为此时门诊部一楼的大厅里，虽然算不上是人来人往，但是还是很多人的，至少交费窗口和药房的窗口都有人在排队，中间的座椅上也都坐满了人。 　　可是不是说，照市县中医院已经快要倒闭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会过来看病吗？ 　　想到这里，齐泰宁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凑了上来。 　　他说：“兄弟，看你还背着背包，是从外地赶过来的吧？” 　　齐泰宁一边抬脚继续往里走去，一边随口回道：“对。” 　　中年男人随即就跟了上去：“兄弟，不用再往前走了，方医生这四天的号都没了，而且他现在一般不轻易给加号，所以就算你跑去跟挂号处的护士求婚，他们也不会给你加号的。” 　　“什么？” 　　齐泰宁的脚步瞬间就又停了下来。 　　中年男人：“难道你不是来找方医生看病的？” 　　齐泰宁有点懵了：“当然不是。” 　　“怎么可能。” 　　中年男人说道：“你要不是来找方医生看病的，你刚才看到那个显示屏上写着的方医生的号已经挂满了的字样，为什么要皱眉呢？” 　　齐泰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在他刚才站定的地方的前面，果然挂着一个显示屏，上面是各个科室医生的挂号情况。 　　果不其然，上面显示，方洲今天的号都已经挂满了。 　　那个方洲每天的号竟然能挂满？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下一秒，他就听见面前的中年男人说道：“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就是想问一下，要不要号？” 　　“方医生下午的号。” 　　“原价两百，不过考虑到我今天刚开始做这门生意，给你个优惠价，只要一百。” 　　所以中年男人是做什么的已经不言而喻。 　　可问题是，什么时候，一家县级中医院也有黄牛了？ 　　而且他卖的还是那个方洲的号？ 　　还要一百块钱一个？ 　　开什么洲际玩笑？ 　　关键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从他们身旁路过的老太太突然出声说道：“你有方医生的号？” 　　“一百是吧，我要了。” 　　中年男人当即就笑开了花：“好好好。” 　　看着他们直接就走到角落里交易去了，齐泰宁更懵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方洲的诊室。 　　他抬脚就要走进去。 　　然后他就被旁边的护士长叫住了：“你好，你是来找方医生看病的吧？” 　　“方医生现在还在住院部查房，可能还要一个多小时。” 　　“麻烦你先去楼下等一下。” 　　齐泰宁：“……” 　　查房？ 　　这都快九点了？ 　　他一个中医能有多少住院病人？ 　　他要查这么久？ 　　“谢谢啊！” 　　齐泰宁也没有再继续多想，直接就去了住院部。 　　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一大群医生从楼上下来。 　　为首的赫然正是方洲。 　　齐泰宁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今天是他们科室大查房的日子。 　　难怪要查这么久。 　　但是下一秒，他就又愣住了。 　　因为这个方洲不是中医全科的吗？ 　　他来内科干什么？ 　　最主要的是。 　　大查房不都是科室主任牵头的吗？ 　　他一个主治医师怎么走在最前面？ 　　而且荣梅和谭远都站在他身旁，那些胸前挂着主任和副主任牌子的医生都走在他们身后。 　　齐泰宁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的眼神会这么好。 　　但他知道，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所以他下意识抬脚跟了上去。 　　看到方洲等人进来，病房里的病人纷纷跟他打起了招呼。 　　方洲直接走向一号床的病人，一边给他把脉，一边问道：“老爷子，最近感觉怎么样？” 　　坐在病床上的老爷子当即笑着说道：“ 托方医生和钱医生你们的福，我原本连手表上的数字都看不清楚了，但是现在，不用凑到手机面前，也能看清楚上面的字了。” 　　方洲收回手：“那就好。” 　　然后他转头看向钱宏一：“老爷子的白内障恢复的还不错，他之前的方子可以换一下了，你说呢？” 　　钱宏一当即上前给老爷子把了把脉，然后查看起了老爷子的病历本。 　　病房外的齐泰宁：“……” 　　所以这是一个白内障患者？ 　　但这不是内科吗？ 　　而且方洲他们竟然快要把这个白内障病人治好了？ 　　最主要的是，方洲这是在考校这个主任医师？ 　　半分钟后，钱宏一就给出了答案：“之前您给这个病人开的是消障汤，我的建议是改成明目退翳汤，熟地、首乌、当归各8克，加夏枯草10克，柴胡6克，川芎10克……①” 　　方洲点了点头：“可以的。” 　　钱宏一顿时就笑了。 　　随后他们就走向了下一张病床上的病人。 　　这个病人的左腿正吊在床上。 　　所以这显然是个骨科病人。 　　齐泰宁：“……” 　　他再次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标牌。 　　这里是内科没错啊。 　　方洲照例先给这个病人把了把脉，然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几天是不是都没怎么喝水？” 　　“这个……” 　　这个病人的脸顿时就红了。 　　病房里的其他人只说道：“方医生，这也不能怪他，主要是吧，他的儿子还没赶回来，现在是他的儿媳妇在照顾他，他这一天要是喝多了水吧……就不太方便……” 　　这个病人当即说道：“不过您放心，我儿子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好吧。” 　　方洲转头看向许昌路：“许主任你来给他看一下吧。” 　　许昌路随即走了上去。 　　五分钟后他给出答案：“病人明显恢复的不太好，为了避免骨折端真的发炎，我建议在他的药里再加上三克的川穹和五克的桂枝。” 　　方洲：“可以的。” 　　就这样，齐泰宁一直跟着方洲从内科查到了儿科。 　　看着儿科病房里那清一色的一米七一米八的大男孩和大女孩。 　　他已经麻木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又给一个年轻男人把起了脉。 　　“恢复的不错，可以出院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那些实习生。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其中一个瘦高个身上。 　　他说：“这个病人是因为慢性胆囊炎住的院，现在他的炎症已经消减了很多，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开什么方子？” 　　那个瘦高个的神情明显紧张了起来，他想了又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病人应该是因为热毒炽盛症而引起的慢性胆囊炎，所以如果是我的话，会开茵陈蒿汤合黄连解毒汤加减。” 　　方洲点了点头，他随后看向瘦高个旁边的眼镜女：“你来开个方子试试？” 　　眼镜女想了想：“茵陈18克，栀子12克，大黄6g，黄连9g……蒲公英30g，牡丹皮9g，赤芍15g。①” 　　方洲随后看向眼镜女身后的一个年轻男人：“你有什么补充的吗？” 　　年轻男人也想了想：“考虑到现在已经是初冬了，阴凉的天气本来就能够帮助病人缓解一部分热毒，所以我会削减黄连和栀子的用量……” 　　“不错。” 　　方洲点了点头。 　　年轻男人也忍不住笑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本来已经收回了视线的方洲又转头朝着年轻男人看了过去：“等等，你是哪位？” 　　年轻男人也就是齐泰宁：“……”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 第46章 　　关键是, 方洲提出问题之后，他还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齐泰宁：“……” 　　还是眼镜女率先认出了他来：“齐老师。” 　　听见这话，荣梅和谭远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齐泰宁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他不是说他过几天才过来吗？ 　　所以他们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了——齐泰宁肯定会挽起袖子, 直接冲上来, 给方洲一拳的。 　　但没想到的是, 不等他们冲上去拦住齐泰宁，齐泰宁就扯出一抹笑来说道：“方医生您好, 各位医生好，我是柳市医学院中医学专业和针灸推拿学专业的辅导员, 我叫齐泰宁, 今天我过来……主要是为了看看我们学校的这些实习生在贵医院表现的怎么样，有没有给贵医院添麻烦。” 　　荣梅：“……” 　　谭远：“……” 　　很快, 齐泰宁就被请到了院长办公室里。 　　正在县第一医院办事的丁院长也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来，齐老师，喝茶。” 　　而这半个小时，已经足够丁院长从荣梅和谭远口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了解清楚了。 　　但是他并没有揭穿齐泰宁，只是由衷夸赞齐泰宁道：“一直听说, 柳市医学院是业内少数能够真正做到一丝不苟做教育, 一心一意对学生的医学院, 今天看到齐老师，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名不虚传了。” 　　齐泰宁这会儿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丁院长您谬赞了，我们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丁院长随后就说道：“齐老师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医院吧？不如我带齐老师您去参观一下我们医院？” 　　“我们医院前段时间又重开了肿瘤科，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我们就成功治愈了两个早期肠癌患者，另有七八个癌症患者在接受了治疗之后, 恢复良好，而肿瘤科的主持人之一，正是方洲方医生。” 　　虽然现在在齐泰宁的心里，方洲已经摆脱了诈骗犯的标签，但是让他就这样把荣梅和谭远交给方洲，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毕竟方洲的医术再高明，还能高明得过南方医科大学里的那些专家教授？ 　　所以他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只有一点，那就是他对肿瘤学并不了解。 　　但是没关系，他只需要看到那些病人在接受了方洲的治疗之后，情况到底好转到了什么程度，再听一听那些病人对方洲的评价，就知道方洲的医术到底怎么样了。 　　丁院长当然也知道齐泰宁对肿瘤学并不了解，但这没有关系，因为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带齐泰宁去参观肿瘤科，而是准备带齐泰宁去肿瘤科的时候，‘顺道’去参观一下小花园。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住在高级病房的徐老爷子等人，还有乔等一众M国病人都还在小花园里晒太阳。 　　果不其然，看到徐老爷子旁边的吴老爷子之后，齐泰宁直接就停下了脚步。 　　“那是吴修永吴老爷子？” 　　丁院长顿时就笑了。 　　他原本还想着等走过去之后，再故意跟徐老爷子他们打个招呼，然后顺理成章地给齐泰宁介绍一下那几位老爷子。 　　没想到这几位老爷子里面竟然有齐泰宁认识的，那就不用他这么费事了。 　　丁院长：“对，那位就是京剧泰斗吴修永吴老爷子。” 　　“他左手旁的那位，就是前浅市大学校长徐汇民徐老爷子。” 　　“他右手旁的那位，是永林棋社创始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永林围棋传人越左越老太太。” 　　“坐在她对面的，是现任浅市教育局副局长吕升荣吕局长。” 　　…… 　　听着丁院长的介绍，齐泰宁的嘴巴张了又张：“他们也都……都是你们医院的病人？” 　　所以他其实真正想说的是，他们这样的人也来找方洲看病？ 　　丁院长：“准确地来说，他们都是方医生的病人。” 　　“包括旁边的那些M国人。” 　　丁院长转头指向另一边的乔等人：“他们都是专门从M国赶来找方医生治病的。” 　　“为首的那个是乔，得的是肝硬化晚期，在方医生这里治了四个多月之后，现在已经快痊愈了。” 　　听见这话，齐泰宁看了看徐老爷子等人，又看了看乔等人，然后直接就沉默了。 　　以至于接下来的肿瘤科病房一行，他都表现的兴致缺缺。 　　丁院长脸上的笑意却是又多了几分。 　　他就知道，达官显贵优选和外国人优选是百分之百能够说服齐泰宁的。 　　然后他直接给出了最后一击—— 　　“哦，对了。” 　　回到办公室之后，丁院长从抽屉里拿出三本书来。 　　“齐老师远道而来，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给齐老师您的，我就送您三本书吧。” 　　他将那三本书一一摊开放在齐泰宁面前。 　　“这是月初的时候刚刚发行的《中医医学杂志》，上面刊登了一篇方医生的关于代谢性肝硬化的论文，而且还被中医医学杂志社选为了封面论文。” 　　“是吗？” 　　虽然齐泰宁只是一个辅导员，但他好歹也是中医学专业毕业的，所以他当然也是知道《中医医学杂志》这本在世界范围内能够排进前十的有关中医的医学杂志的。 　　那他自然也就知道，能够在这本医学杂志上发表一篇论文意味着什么。 　　关键是丁院长随后就又说道：“这一本是中医医学杂志社提前发过来的，即将刊登在下下个月的《中医医学杂志》上的，方医生写的有关于酒精性肝硬化的论文的单行本。” 　　“这一本是药理学杂志社提前发过来的，即将刊登在下个月月初的《药理学》上的，方医生写的有关于节段型白癜风的论文的单行本。” 　　单行本是指只收录了作者一个人的论文的刊物，主要是杂志社给作者留作纪念用的。 　　“除此之外，方医生还有一篇关于非节段型白癜风的论文已经通过了药理学杂志社的审稿了，预计将刊登在下个季度的《药理学》上。” 　　“哦，对了，方医生来到我们中医院也才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呢。” 　　听到这里，齐泰宁彻底沉默了。 　　不到四个月，四篇SCI，所以这位方医生的实力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也必须得承认，荣梅和谭远这一次真的不能算是昏了头。 　　所以最后，他只能拍了拍荣梅和谭远的肩膀说道：“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好好学，不要让自己，也不要让学校失望。” 　　谭远和荣梅当即都点了点头：“我们会的齐老师。” 　　齐泰宁这才转头看向丁院长：“感谢丁院长今天专程抽出空来接待我，真是太荣幸了。” 　　如果齐泰宁以为，丁院长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让他放心把荣梅和谭远交给方洲，那他未免也太小看丁院长了。 　　所以只见丁院长笑眯眯的说道：“应该的。” 　　“其实我们医院也非常重视对实习生的培养，只可惜齐老师您今天时间有限，要不然我还想带您了解一下我们中医院专门为实习生建立的培养体系呢。” 　　“所以我之所以说这么多，主要是因为我们中医院非常希望能够和柳市医学院达成长期的合作，到时候还请齐老师您回去之后，帮我们多美言几句。” 　　齐泰宁：“……” 　　拐跑了他们两个学生还不够，他们竟然还想要更多？ 　　但是齐泰宁难道还能直接拒绝吗？ 　　所以他只能说道：“照市县中医院确实发展的很快，人文环境也非常好，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大力向校领导们推荐你们的。” 　　到此，这场战争最终以齐泰宁气势凶凶的来，心情复杂的回而落下了帷幕。 　　——毕竟他这一天折腾下来，好像折腾了个寂寞。 　　想到这里，齐泰宁忍不住先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抬脚走向了检票口。 　　但是仅仅只是三分钟后，甚至都不等他找到自己的座位，他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是他们学院的院长打过来的。 　　电话一接通，就听他压制着怒火说道：“齐老师，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请你现在立即去一趟柳市第三医院，我们的一个实习生出事了……” 　　出事的是戴艺。 　　今天下午下班之后，戴艺跟往常一样，坐上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去七小帮她的带教老师接孩子。 　　只是因为马上就是元旦节了，七小和往年一样准备举办一个元旦庆典，她的带教老师的孩子所在的班级也准备了一个集体节目，并利用放学后的时间进行训练。 　　关键是她的带教老师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情，导致她和往常一样准时到达学校之后，只能顶着西北风站在外面干等着。 　　可想而知的，当时戴艺的心情有多糟糕。 　　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一个小时后，其他家长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其中一个年轻男人一直盯着她看，还跟着她移动。 　　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遇到坏人了，但没想到的是，对方在迟疑了好一会儿之后，直接朝着她走了过来，而就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一样，他直接举起双手，说道：“你好，我是于耀文的同班同学梁宽的爸爸，我没有恶意的。” 　　戴艺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您这是？” 　　梁宽爸爸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他直接说道：“因为这个学期，我经常看到您来接于耀文，所以我才会认识您的。” 　　戴艺：“原来是这样，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梁宽爸爸斟酌着开口：“那个，我能加您一个微信吗？” 　　“主要是我觉得，有一些东西应该让您看一看。” 　　戴艺不明所以，但她还是按照梁宽爸爸的话，加上了他的微信。 　　只见梁宽爸爸在手机上操作了几分钟之后，戴艺的手机上就多出了十几条未读消息。 　　戴艺定睛一看，那是十几条截图。 　　她点开其中一条，入眼的就是一张女人裙底下的照片。 　　关键是照片里的那条裙子她不是一般的眼熟，因为她也有一条。 　　而发出这张照片的人，正是于耀文。 　　所以照片里的主人公是谁不言而喻？ 　　这一瞬间，戴艺的大脑直接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快速往下翻，除了这张照片之外，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于耀文又陆陆续续发了十几张类似的照片，每一张照片拍的都是裙底，有她坐在公交车上，也有她坐在出租车上的。 　　从上个月二十五号之后，于耀文就再也没有发过类似的她的裙底的照片，但是仅仅只是两天之后，他就又发起了她的胸口的照片。 　　而且拍照的地点也都是在公交车上。 　　最主要的是，每张照片下面，他都有配言。 　　比如最开始的那张裙底照片下面写的是： 　　【我妈给我找了个新保姆，长得还不错，以后你们又有福利了。】 　　上个月二十五号的那张裙底照片下面写的是： 　　【都怪你们，为了给你们多发一点福利，我收手的时候晚了，被那个贱女人给抓住了，以后你们的福利没了。】 　　上个月二十七号的那张胸口的照片下面写的是： 　　【哈哈哈，那个蠢货还以为我只是手贱，才去掀她的裙子的，我爸妈也都站在了我这一边，而且还把她狠狠训斥了一顿，她为了不得罪我妈，只能闭上了嘴，就是她这两天都没再穿裙子了，不过她这几天应该比较累，今天在车上直接就睡着了，哈哈哈哈，所以你们又有福了……】 　　这个月三号的那张胸口的照片下面的留言是： 　　【我妈觉得那个女人干活还挺卖力的，所以这个月我爸又选了她做实习生，快叫大哥，要不然我可就不给你们再发福利了？】 　　再看下面，十几个人排队喊起了于耀文大哥。 　　看到这里，戴艺的眼睛直接就红了。 　　梁宽爸爸：“我儿子梁宽在班里的成绩还不错，于耀文为了在考试的时候能抄他的答案，就把他拉进了这个群里……我儿子看到这些之后，觉得这么做好像不太好，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 　　“这个群里的人基本上是他们班的男生……”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于耀文所在的班级放学了。 　　只见已经一米四高的于耀文像个小炮弹一样从校门口里冲了出来，但是在看到戴艺两手空空之后，他的脸直接就拉了下去：“水呢？我不是跟你说了，给我买瓶水吗？” 　　“你是想渴死我吗？” 　　见戴艺竟然还敢不搭理他，于耀文先是一脚踢在她的小腿上：“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然后他直接就打开了电话手表：“我现在就跟我爸妈告你的状。” 　　戴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然后她直接抬起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于耀文的脸上。 　　于耀文直接就飞了出去，脑门磕在旁边的铁门上，当场血流成河。 　　学校的保安见状，第一时间拨打了报警电话。 　　赶到警察局的于母直接就是一巴掌甩到了戴艺脸上。 　　戴艺业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冲上去就跟她扭打到了一块。 　　所以齐泰宁赶到的时候，各方的人也都已经到了。 　　还没进门，齐泰宁听见于父于母嚣张的说道：“我的儿子，才十岁，本来应该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结果现在却因为脑震荡和鼓膜穿孔只能躺在医院里。” 　　“就算他做错了事情，但他才多大？那个贱女人就敢下这么狠的手？” 　　“她就是个精神病。” 　　“所以我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送她去坐牢。” 　　“坐你十八代祖宗——” 　　齐泰宁直接就气笑了。 　　他冲了进去：“孩子还小你们两个老不死的还小吗？你自己的孩子你不好好教，别人帮你教，你们还不感恩戴德？” 　　“一口一个贱女人，你们也好意思为人师表？” 　　“还有，什么时候实习生还要兼职给带教老师全家做保姆了？” 　　看到齐泰宁，被警察牢牢护在身后的戴艺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刷刷地就流了下来：“齐老师。” 　　于父于母：“小畜生你说什么呢？” 　　齐泰宁：“我告诉你们，你们敢送我们戴学生去坐牢，我们就敢把你们和你们儿子做的好事宣扬得人尽皆知，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谁更丢人——” 　　“更何况刚才你们还打了我学生一巴掌呢，我觉得我学生现在的情绪不太对劲，我们要求去医院，去验伤……” 　　“你们知道我们的戴同学有多优秀吗？不仅年年拿奖学金，研究生都还没有毕业，就已经发过五篇论文，而且四篇都是核心期刊，她要是因此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就是做鬼，我们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要不是柳市第一医院的代表和七小的老师第一时间拦住了他们，恐怕他们也要打起来了。 　　最后也是柳市第一医院的院长出面做的调停。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于耀文的医药费，我们医院减免一半，剩下的一半，于医生，你们自己负责。” 　　“从今天开始，你们取消带教资格，停职反省，三天内，向戴同学作出书面道歉。” 　　“同时立即解散那个群聊，删除所有的聊天记录。” 　　于父于母当然不答应。 　　可想而知，这会儿柳市第一医院的院长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你们不答应也行，那你们就多停职反省几年吧。” 　　他还在庆幸柳市医学院那边正在举办一场规格非常高的学术会议，所以暂时只有齐泰宁能赶到这里，要不然他们早就把柳市第一医院给掀了。 　　最主要的是，这两个家伙知道柳市第一医院里有多少医生和护士是从柳市医学院毕业的吗？ 　　所以他们现在不想着息事宁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翻天？ 　　于父于母只能被迫闭上了嘴巴。 　　柳市第一医院的院长随即转头看向戴艺：“至于戴同学……” 　　戴艺直接看向齐泰宁：“齐老师，我想回学校。” 　　“好。” 　　齐泰宁直接答应了下来。 　　柳市第一医院的院长自然也不会反对：“那我们明天就把戴同学的实习费退回柳市医学院。” 　　“也请齐老师和柳市医学院的老领导们放心，我们保证，像是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我们回去之后，就会立即召开全体职工大会，深刻检讨这件事情。” 　　齐泰宁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这件事情到此也彻底落下了帷幕。 　　只有一点，那就是戴艺的实习期还没有结束。 　　几十个学生他们可能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地方安置，但是一个学生他们还是有能力安置的。 　　于是齐泰宁挑选了几个比较好的医院，找到了戴艺，让她选择。 　　像是想到了什么，戴艺看都没看那些医院的资料一眼，直接说道：“齐老师，我能去照市县中医院实习吗？” 　　齐泰宁：“……” 　　接到丁院长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方洲正在肿瘤科跟陆成济他们开会。 　　“……今天埃布尔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算下来，今天已经是埃布尔接受化疗的第十九天了，再过两天，他第一个疗程的化疗就要结束了。 　　陆成济直接就笑了：“刚查完的房，埃布尔恢复得很不错，最主要的是，这个疗程化疗的效果比我预设中的要好上很多，所以我准备把下一个疗程的周期从三周削减到两周，如果最后评估结果不错，那就可以给他做手术了。” 　　“卡瑟琳做完流产手术之后，恢复的也很不错，我们已经把她的手术方案做出来了，就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就给她和另外几个刚刚入院的患者一起把手术做了。” 　　“本和他的弟弟约翰逊，小叔鲁道夫术后也都恢复的很不错，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他们都可以出院了。” 　　…… 　　方洲翻了翻他们的病历：“真不错。” 　　“至于什么时候给卡瑟琳他们动手术，那就后天吧。” 　　陆成济：“好。” 　　所以方洲直接回了丁院长一句：“行，让她直接过来吧。” 第47章 　　当天晚上, 荣梅就在高铁站接到了戴艺。 　　荣梅直接就抱住了戴艺：“姐妹，你受苦了。” 　　“你放心，到了这里，肯定没有人再欺负你了。” 　　虽然在高铁上的时候, 戴艺就已经把情绪全都收拾好了, 但是听见这话, 她还是忍不住哽咽了起来：“谢谢姐妹。” 　　荣梅：“走，我们已经帮你把宿舍打扫好了。” 　　“谭远他们这会儿应该也已经把菜都炒好了, 秦奋还做了他最拿手的红烧甲鱼，今天晚上我们好好的吃一顿, 去去晦气。” 　　戴艺：“好。”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方洲准时抵达中医全科办公室。 　　但没想到的是，他刚一坐下, 就看到钱宏一拎着一大袋的水果和零食走了进来。 　　看到方洲之后，他第一时间招呼道：“方医生，快来吃水果。” 　　方洲起身走过去，帮忙接过他手里的一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嚯，你竟然还买了一个这么大的榴莲, 钱主任, 今天是你生日？” 　　钱宏一：“不是。” 　　方洲想了想：“那是你进入中医院的纪念日？” 　　钱宏一：“也不是。” 　　这下子, 就连许昌路几人也都糊涂了：“可是今天好像也不是你晋升中医全科的主任的日子啊？” 　　钱宏一笑着说道：“今天是我来到中医院六年之后，第一次一天四十个号，全都挂满了的日子。” 　　“而这，都是托了方老师您的福啊。” 　　听见这话，许昌路等人先是一愣, 然后全都笑了起来：“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喜事啊。” 　　他们又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中医院真的在越来越好。 　　方洲也笑了, 他说：“那这榴莲一会儿我可得多吃一块。” 　　钱宏一：“您随便吃，要是不够，我再去买。” 　　也就是这个时候，荣梅和谭远带着戴艺走了进来。 　　荣梅：“师父，这位就是戴艺了。” 　　戴艺当即就把腰弯了下去：“方老师您好。” 　　方洲：“你好，以后你就跟着我了，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找我。” 　　“是。” 　　但是戴艺却没有第一时间直起身来，只见她掏出一个文件夹出来：“没想到方老师竟然真的愿意收留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方老师您……我昨天晚上到了这里之后，因为太过激动，一直没能睡着，然后我就忍不住点进中医院的内网系统看了看。” 　　“在那里，我看到了方医生您发布的三十多个慢性胃炎患者的详细病历，正好，我对慢性胃炎的研究比较多，我觉得方医生您的诊断方法和开方思路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最系统的和最先进的，然后我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利用这三十多个病历，写了一篇论文出来。” 　　“……所以这就是我给方老师您的见面礼了，请您务必收下。” 　　方洲：“……” 　　他接过那个文件夹，翻开一看。 　　虽然他早就从荣梅口中知道了这个姑娘是个水……写论文的好手，也知道荣梅之前交上来的那两篇论文，是在她的帮助下完成的。 　　但他是真没想到，她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荣梅：“……” 　　谭远：“……”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昨天晚上吃完饭的时候就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当时几乎每个人都喝了两瓶啤酒…… 　　就这，戴艺还能连夜肝出一篇二十多页……不对，不止二十多页的论文来？？？ 　　然后他们就又听戴艺说道：“方老师您可以先看一下，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马上改。” 　　方洲：“……这倒是不用，因为我一会儿就要去查房了，而且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先回宿舍睡上一觉？” 　　听见这话，戴艺的眼睛反而更亮了：“不用，我现在的精神非常好。” 　　“听说方老师您收治了好几个老年人风湿性关节炎患者，正好我的硕士毕业论文就是研究这个方向的，不知道我能不能跟着去看看他们。” 　　方洲：“……当然可以。” 　　荣梅：“……” 　　谭远：“……” 　　这一瞬间，他们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因为在这之前，他们都将对方视为他们平生最大的对手。 　　但是现在，他们知道，他们错了。 　　毕竟荣梅谭远再厉害，能有卷狗厉害？ 　　就这样，今天的例行查房开始了。 　　“恢复得不错，看来你这几天是有遵照医嘱多喝水的。” 　　“你这脉，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这个……方医生，我昨天晚上嘴馋，没忍住，吃了根鸭脖，我以为你不会发现的……” 　　“这是我会不会发现的问题吗？这是你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问题，你知道吗，就因为你昨天吃下去的那根鸭脖里的那点辣椒，导致你原本已经快要恢复的伤口又有了发炎的迹象了，如果继续下去，你整条胳膊都有可能废掉。” 　　“……这这这，方医生我错了，我保证接下来会老老实实遵照你的医嘱的。” 　　“给他开一盒阿莫西林……” 　　“方医生，我之前跑了那么多家医院，都没有治好我身上的病，现在才在你这里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已经快好了……所以我心里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当然了，我不是在怀疑您的医术，只是……我能在医院多住几天吗？” 　　“不行啊，现在医院的病房比较紧张，明天又有一批M国病人过来，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安置他们呢。” 　　“好吧。” 　　“嗯，恢复的不错，你今天也可以出院了。” 　　…… 　　一个半小时后，方洲的诊室也理所当然的又多了一个戴艺。 　　第一个病人是个中年男人。 　　一进门，他就说道：“方医生，麻烦您给看看，我这身上是不是被什么虫子给咬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掀起了衣袖。 　　方洲定眼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长满了红疹。 　　方洲：“过敏了。” 　　“我再给你把个脉。” 　　“过敏？” 　　中年男人却说道：“不可能啊，因为我只对非甾体抗炎药过敏。” 　　他解释道：“我刚出来工作的时候，有一次因为牙疼，就自己去诊所里买了一盒布洛芬吃，结果当天晚上身上就起红疹了，然后我就去做了个过敏原检测，检测结果显示我就对这一类药物过敏。” 　　“所以从那以后，我都没有再吃过这一类药物了。” 　　方洲一边给他把脉，一边问道：“那你这两天有用过其他的药物吗？” 　　中年男人：“……有的。” 　　然后他掀开上衣，露出了腰上的一张药膏。 　　很快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儿就传了出来。 　　但是方洲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把它撕下来我看看。” 　　中年男人：“……好的。” 　　方洲接过那张膏药贴放到灯光下一看：“这膏药贴你是在哪买的？” 　　中年男人：“我老家是苏市那边的，这是我妈从我老家的一个老中医那里买的，然后连夜给我寄来的。” 　　“那个老医生也特别厉害，我前年这个时候，得过一场重感冒，在医院吊了半个月的水都没有好，去他那里之后，只吃了他不到四天的药就好了。” 　　要不是他现在在照市出差，一时半会儿都回不去，要不然他肯定会直接去找那个老医生给他看病。 　　方洲将那铁膏药递给了荣梅，一边示意他们也看看，一边回道：“重感冒而已，吊了十五天的水，本来也该好了。” 　　荣梅等人接过那贴膏药，一起观察了起来。 　　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当即加大了声音：“还有去年我爸爸得了尿结石，才吃了他一个星期的药，就把石头打下来了。” 　　方洲：“尿结石的话，有时候多喝水就能打下来。” 　　中年男人：“……” 　　想要怼回去，但是又不敢怼。 　　最主要的是，他眼角的余光发现荣梅等人的眉头也都皱了起来。 　　他能活这么多年，至少说明他不傻。 　　所以他的声音瞬间就又低了下去：“方医生，这膏药是有什么问题吗？” 　　方洲：“先让他们也给你诊个脉吧？” 　　中年男人：“……好的。” 　　给他诊完脉之后，荣梅等人又都给他做了个体检。 　　最后荣梅先说道：“你买这膏药是为了治疗你的腰肌劳损吧？” 　　中年男人是真没想到荣梅他们竟然还能看出他的腰有问题。 　　“对的。” 　　毕竟他今天只是来看皮疹的，所以他刚才并没有告诉方洲他们，他的腰出了什么问题。 　　谭远随后说道：“这张膏药应该是那个老中医自制的吧？” 　　“按理来说，治疗腰肌劳损的中药，要么以能够消肿止痛的、活血化瘀的水牛角、独一味、姜黄等药材为主，要么以散寒止痛、温通经脉的生姜、辣椒、肉桂等药材为主，可是这张药膏里，不仅这些全都有，我甚至还闻到了甘草、陈皮、田七、杜仲的味道，所以我怀疑它就是用熬完药剩下的药渣做的，那它怎么可能治得好腰肌劳损呢？” 　　中年男人：“可是我今天贴上这贴膏药之后，腰就没有那么痛了啊！” 　　“所以你过敏了啊！” 　　说话的是戴艺：“那个家伙肯定是在这个膏药里加了止痛药。” 　　“对了，很多止痛药都是非甾体抗炎药，它们也是能够通过皮肤被人体吸收的。” 　　中年男人：“……”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要不然他也不会去看中医了。 　　也就是说，那个老中医是骗子？ 　　中年男人：“这膏药，可是我妈七十块钱一贴买的——操！” 　　——他当然选择相信方洲他们的话了。 　　毕竟方洲他们可是医院里的正规医生，除非他疯了，才会说假话。 　　更别说他们的话既有理又有据了。 　　荣梅等人：“……” 　　那家伙还真敢要价啊！ 　　不对。 　　他当然敢了。 　　因为他往里面加了止痛药，止痛的功效肯定是有的，所以就算到时候中年男人的病没有治好，中年男人最多也就是怀疑一下他的医术不太好，不会怀疑他开的药是假药。 　　如果是在两个月前，听说这这件事情，荣梅几人一定会气到一整天都乳腺不通，但是现在，他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所以方洲只说道：“你看我是给你重新开药还是？” 　　中年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他勉强压下心底的愤怒：“麻烦方医生您再给我开个药吧。” 　　所以那个老中医那边，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那这膏药你可别再用了。” 　　方洲随后转头看向荣梅三人：“你们也开个方子出来看看。” 　　之后，方洲又让他们给十几个普通病人开了方子。 　　从那十几张方子来看，荣梅开出的方子偏向保守，但稳妥。 　　谭远开出的方子一如既往的天马行空，但最好。 　　戴艺虽然是个研究生，但是她开出的方子却跟荣梅差不多。 　　到此，方洲心里也有数了。 　　快下班的时候，方洲照例把今天要写的病人的病历给他们分了分。 　　然后他就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从中医院出来，方洲就直奔祁谢所居住的酒店而去。 　　虽然他现在的车技已经很熟练了，但他还是很期待祁谢过来陪他练车的。 　　所以吃过晚饭之后，他们就开车去了新区那边。 　　因为那边的公路都是新修的，不仅又宽又平，还比较安静。 　　就是半路上的时候，方洲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他拨通了浅市药材街陈老板的电话，请他帮忙准备包括甘草、白术、当归等在内的五十种普通药材。 　　“这五十种药材，你尽可能每种帮我准备十个不同品质的，假的也要。” 　　陈老板原本还以为，方洲关掉诊所以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没想到方洲竟然又打电话过来了。 　　所以他自然是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甚至他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方医生，等你什么时候再来药材街了，你可一定要到我到店里来坐一坐，我请你吃我们药材街最有名的烤鸡……毕竟你可是以一己之力，扭转了中医在整个照市县的名声，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请你吃个饭……” 　　方洲笑着回道：“好。” 　　等到他挂断电话，坐在副驾驶上的祁谢便问道：“怎么突然买这么多的药材？” 　　方洲：“这不是收了两个徒弟吗，我准备过几天每天晚上抽出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教他们分辨药材的药性。” 　　祁谢却说：“唉？” 　　方洲：“嗯？” 　　祁谢：“那以后方医生还有时间陪我吃晚饭和散步吗？” 　　听见这话，方洲直接就愣住了。 　　所以，这算情话吗？ 　　他转头看了祁谢一眼。 　　祁谢正浅笑着看着他。 　　看来是的。 　　方洲忍不住就笑了起来：“那我争取半个小时之内就把问题全都解决，绝对不会耽误祁先生您的约会。” 　　祁谢满意地回道：“嗯。” 　　所以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右边的小路上突然窜出来一辆黑色轿车。 　　等到祁谢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快要冲到他们面前来了。 　　祁谢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小心。” 　　方洲第一时间轻踩下刹车，同时向右猛打方向盘。 　　好在对方也第一时间踩下了刹车。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方洲两人的车子在避开对方的车子之后，撞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 　　方洲两人下车一看，好在车子前脸只是凹陷进去了一大块，没有伤到其他的零部件。 　　不等他们松上一口气，另一辆车上的司机也下来了。 　　那是个中年男人，看到方洲两人，他直接破口大骂道：“你们是怎么开车的，还好车子没有撞上，我们家老爷子没出什么事情，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方洲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虽然我们都是直行，但你是支路上主路，所以这场事故应该是你的全责。” 　　祁谢没说话，而且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反而亮了起来。 　　“看你们长得人模狗样的，我原本还以为你们最多也就是瞎了眼。” 　　中年男人直接就气笑了：“但是现在看来，你们是想碰瓷吧？”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华国就算是再发展个几十年，某些国人的素质还是连M国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方洲沉了沉气，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看到这一幕，中年男人：“行了，不用再演了，我还能不知道，你们既然敢在这里做这种事情，就说明这里的警察要么早就被你们收买了，要么压根就是跟你们是一伙的，所以就算他们来了，也是我的全责吗。” 　　“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们。” 　　中年男人直接回到车上，拿了一沓M元下来。 　　“这里是两千M元，别说修好你们的车了，剩下的钱换成大肉，都能把你们撑死了。” 　　说完，他直接把那沓钱往地上一扔，又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直接上车扬长而去。 　　方洲：“……” 　　祁谢：“……” 　　方洲一脸平静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最后交警只说道：“行车记录仪里面的相关视频我们已经拷贝下来了，我们会尽快去联系肇事车的车主的，请你们等候通知。” 　　方洲：“好的。” 　　所以从交警大队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的事情了。 　　方洲照例先把祁谢送回了酒店。 　　祁谢：“……” 　　所以他忍不住问道：“所以那家伙那么羞辱你，你都不觉得生气吗？” 　　方洲：“……” 　　“还好吧。” 　　毕竟他现在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祁谢：“……” 　　可是如果方洲不生气，他还怎么去哄他，然后……亲吻他的唇角呢？ 　　他当然也可以直接亲上去，但是那显然没有水到渠成那样的完美。 　　方洲继续说道：“这么一想的话，我们今天的约会好像也泡汤了。” 　　祁谢的眼睛顿时就又亮了。 　　所以他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方洲想了想：“那我们明天早点出来吧？” 　　祁谢：“……” 　　早你个大头鬼！ 　　第二天，因为今天又有三十多个M国病人到了，为了避免其他病人的就诊受到影响，所以这三十多个M国病人都是走的加号。 　　这也就意味着，方洲今天一共要看七十多个病人。 　　所以他不得不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医院。 　　也正因为如此，他比以往早一个小时查完了房。 　　然后他就直接去了诊室。 　　但方洲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会这么快就再次见到昨天晚上的那辆轿车的车主。 　　不是在交警大队里，而是在这间诊室里—— 　　半个小时后，看着扶着一个老爷子走进来的中年男人，方洲喝水的动作一顿。 　　对方的脚步也瞬间就停了下来。 第48章 　　还是荣梅率先反应过来。 　　“你们好, 是十号病人王权先吗？” 　　中年男人：“……” 　　老爷子：“……” 　　但这位老爷子只是在奇怪中年男人为什么突然不继续往前走了。 　　所以他第一时间回道：“是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着方洲面前的椅子走去。 　　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能怎么办，他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走了进去。 　　方洲也已经回过了神来，看着已经在他对面坐下了的老爷子, 他只说道：“你好, 你是哪里不舒服？” 　　老爷子：“方医生您好, 从前年起，我这两条腿一到下雨天就痛得厉害, 我前前后后也已经跑了七八家医院了，中医西医都看, 有的医生说我得的是风湿性关节炎, 也有的医生说我得的是那个什么，退行性骨关节炎, 但是我吃了他们开的药，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方洲：“我先给你把个脉。” 　　老爷子：“好的好的。” 　　把完脉之后，他又让老爷子躺到了医疗床上。 　　他在老爷子有些泛红的膝关节上按了按：“下雨天的时候是这里不舒服吗？” 　　老爷子点了点头。 　　方洲：“当时有肿胀的感觉吗？” 　　老爷子还是点了点头。 　　方洲又按了按他的髋关节：“这里呢？” 　　老爷子：“这里跟膝盖的感觉差不多。” 　　方洲：“以前有在其他医院拍过片子吗？我看看。” 　　“有的。” 　　老爷子随后就转头看向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僵硬着一双手将手里的片子递给了方洲。 　　方洲接过那张X光片放到灯光下一看。 　　髋关节那里明显可以看到骨质增生。 　　然后他就直接放下了那张片子，把老爷子扶起来之后, 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然后让荣梅三人挨个上前感受他的脉象。 　　方洲：“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干苦力活比较多？” 　　“对。” 　　老爷子说道：“我是从钢铁厂退休的, 就你们隔壁松市的那个钢铁厂, 因为文化水平不高，所以一开始我只是厂里的搬运工，那个年代你是知道的，厂里卡车都没有几辆，更别说什么叉车拖拉机了, 所以当时厂里的货，都是我们这些搬运工一把眼泪一把汗拖进来送出去的……” 　　“不过好在我的辛苦得到了回报, 我的儿子——”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中年男人，一脸骄傲道：“是新世纪的第一届大学生，大学毕业之后，因为成绩优秀， 还得到了热心人士的资助，前往M国留学，后来更是跟人在M国合伙开了一家公司，娶了个漂亮的M国老婆，生了两个金发碧眼的孩子。” 　　“最主要的是，他还特别孝顺，不仅给我在家里建了个特别漂亮的大别墅，还年年回来看我，不像我们那隔壁村的孙老头的儿子，带着一家老小凑出来的钱跑去了M国，最开始那几年，逢年过节的时候，他还会寄点钱回来，后来就直接没了音信了，听说那孙老头死的时候，眼睛怎么合都合不上……” 　　“这不，我儿子在M国那边听说了您的医术非常高明，不仅治好了好多个风湿病患，连肝硬化和癌症都能治好，所以第一时间从M国赶了回来，带我到您这里来治病来了……” 　　这位老爷子显然很健谈。 　　但是他的儿子，那个中年男人这会儿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直到方洲回了老爷子一句：“那您儿子确实很不错。” 　　这一瞬间，中年男人终于知道，尴尬到窒息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方洲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等到荣梅三人给他把完了脉，他才继续说道：“你得的就是退行性骨关节炎。” 　　“关节肿痛，骨质增生这些，都是退行性骨关节炎的主要症状，而且这个病很多都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干的体力活比较多导致的。” 　　“这个病是没有办法治愈的。” 　　“好在你的情况还不算太严重，可以用药物缓解病情，并且保持良好的关节功能。” 　　老爷子：“这个病没有办法治好啊……”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彻底反应了过来。 　　所以不等老爷子把心里的那口气叹完，中年男人就突然说道：“方医生，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老爷子：“嗯？” 　　中年男人：“……不对，应该说，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是有原因的……” 　　“其实，其实我当年根本就没有考上大学，那份录取通知书是我伪造的，因为我去参加高考那天，半路上被一辆摩托车撞飞了，车主直接骑着摩托车跑了，我也在臭水沟里昏迷了半天……当然了，其实以我当时的成绩，也不太可能考得上大学。” 　　老爷子：“啊？” 　　中年男人：“家里也没有能力再供我复读一年……所以那四年，我其实是在京城打工。” 　　“我做过送奶工，结果牛奶连同送奶车一起被人偷走了。” 　　“后来我又做了餐厅的服务员，客人自己一不小心弄丢了从朋友那里借的金项链，为了给朋友一个交代，就污蔑是我偷的。” 　　“再后来，我跟朋友一起开服装店，好不容易赚了点钱，朋友却卷钱跑了，而且他以我的名义从其他的朋友那里借了不少钱。” 　　“就这样，四年的时间里，我不仅半分钱都没有赚到，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后来我听人说，去M国打黑工很赚钱，于是我就在朋友的介绍下，上了一艘偷渡船……但是我知道，我爸妈肯定是不会同意我去M过打黑工的，于是我就谎称自己得到了好心人的资助，即将去M国留学……” 　　“什么？” 　　老爷子的眼睛越瞪越大，中年男人的话却越说越利索：“没想到三年后，我还真就在M国站稳了跟脚，这期间虽然我也遭受了很多M国人的白眼和欺辱，但是也得到了很多M国人的帮助，甚至于在几年后，在几个M国朋友的帮助下，我开起了我的第一家华人超市……” 　　中年男人：“……我的意思是，在国内的时候，我拼尽了力气，都没能活出个人样来，反而是到了M国之后，我虽然算不上是出人头地了，但好歹活得还算有滋有味，关键是，自从我老家的那些人知道我在M国赚到了钱之后，隔三差五的就跑到我家来敲竹杠，打秋风……所以我并不是崇洋媚外，我当时只是气狠了，明明我和其他华人朋友年年都有给乡村建设工程捐钱，怎么乡下的风气还是这么差……” 　　“……所以这就是一场误会，我昨天晚上是真的把您当成碰瓷的了……我也由衷的为中医征服了M国人而感到骄傲，所以我才会第一时间回国，带着我爸来找您看病……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在这里给您道歉了。” 　　说完，中年男人就朝着方洲深深的弯下了腰。 　　看到这一幕，老爷子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 　　因为昨天晚上他就坐在中年男人的车上，所以他当然是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 　　意思是，方洲就是昨天晚上差点跟他们撞上的那个车主？ 　　那他当然不可能会是碰瓷犯了。 　　可是昨天晚上，中年男人却把他狠狠的羞辱了一通…… 　　老爷子看了看方洲，又看了看中年男人。 　　所以这会儿，他哪里还顾得上震惊，他连忙也弯下了腰：“方医生，实在是对不住了……”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方洲已经把方子开好了。 　　看到这一幕，他只说道：“放心，一码归一码，我还不至于因为那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迁怒到你爸爸身上去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是故意不想给你爸爸治好，甚至会故意把你爸爸的腿治坏。” 　　“这个病它确实是没有办法治愈的。”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愧疚了。 　　方洲：“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报过警了，交警大队那边应该很快就会给你打电话了，到时候你配合他们处理一下就行。” 　　“对了，我只要我应得的赔偿。” 　　中年男人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好的好的。” 　　方洲随后就把开好的方子递给了他：“好了，去交钱拿药吧。” 　　中年男人父子接过方子之后自然是一番感谢不必再提。 　　但是很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大半个中医院了。 　　所以中午的时候，方洲刚一回到办公室，对面办公桌上的许昌路就来了一句：“方老师，听说你的车子昨天挂彩了？” 　　钱宏一随后也跟着说道：“方老师可以的啊！” 　　“想当初我买车的第二天就追尾了我老婆的车……” 　　“嗯？” 　　方洲想不疑惑都难：“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毕竟荣梅他们肯定不会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钱宏一：“哦，就是那个害你车挂彩的那个车主，上午的时候，跑到捐款处，给咱们中医院的‘绿美照市中医院慈善基金’捐了三十万。” 　　方洲：“这么多？” 　　钱宏一：“那可不，要知道从慈善基金设立，到今天上午之前，捐款处那边总共才收到不到二十五万的捐款，所以丁院长都被惊动了。” 　　“丁院长问他为什么会给医院捐这么多钱，他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 　　“他说他对不起方医生你，也是由衷的希望中医能够再次兴盛起来，他觉得现在的中医院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所以想要尽一些自己的微薄之力……” 　　许昌路：“所以这是不是就是网上说的，见两面，让男人为我掏三十万？” 　　钱宏一：“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达到这个境界。” 　　方洲忍不住笑了：“相信用不了两年就可以了。” 　　因为钱宏一他们最近的长进真的很大，再给他们两年的时间，相信他们一定能够成为能够坐镇一方的名医。 　　彭宇更关心另一件事情：“方老师，我昨天收了个病人，东边区那边过来的，得的尿毒症，她家的条件很差，小的时候家里为了给她哥哥娶媳妇，把她换给了一个瘸子当老婆，好在那个瘸子对她还不错，结果没过两年，东边区发洪水，那个瘸子为了抢救家里的一头老母猪，把自己淹死了。” 　　“后来她好不容易把唯一的女儿拉扯大了，结果女儿女婿去镇上卖山货的时候，又撞上了泥石流，尸骨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她今年才五十岁，下面还有个五岁的小外孙，原本日子好歹还有一些盼头，结果现在又查出了尿毒症……” 　　“所以我想帮她从慈善基金里申请一笔钱，最好能帮她把来回的车费也都报了，您看可以吗？” 　　毕竟慈善基金账户里的钱绝大多数都是方洲的病人捐的。 　　方洲：“这些你不用问我，直接去找周助理就行。” 　　彭宇：“好的。” 　　下午三点多，方洲就把今天的挂号病人全都看完了。 　　然后护士长就给程宽打了个电话，让他把旅行团的病人全都带了过来。 　　一共三十五个病人。 　　“看来我们今天要加班了。” 　　护士长嘴上虽是这么说，脸上却带着笑。 　　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个个病人，还是一笔笔奖金啊。 　　虽然几个月后的她，每到这个时间点，都会恨不得回到这一天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 　　“肠癌？” 　　“去肿瘤科请陆主任过来。” 　　“做过病理检查了吗？检查报告我们看一下？” 　　“先住院吧，小钱，带他们去办理住院手续。” 　　“白癜风？” 　　“还行，不是太严重，先给你开十五天的药吃着，十五天之后你再来复诊。” 　　“肝硬化合并呼吸道病变？” 　　“已经开始咳血了啊。” 　　“先住院吧。” 　　…… 　　一个半小时后，内科护士长敲门进来说道：“方医生，住院部那边已经没有病床了。” 　　“什么？” 　　方洲：“我之前不是专门为这批病人空出来了二十张病床吗？” 　　然后他才想起来，他前面接诊的二十多个病人，除了两个白癜风患者外，其他几乎都是肝硬化病人，以及少数几个同样需要住院的癌症病人。 　　可是他手上现在还有将近十个病人没有看完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丁院长走了进来。 　　他当然想先放声大笑一会儿，但他知道，现在更重要的是解决病床的问题。 　　“其实医院的仓库里还剩下十几张备用病床，要不去问问他们，让他们先在走廊里将就几个晚上，看他们愿不愿意？” 　　方洲也说道：“过几天就又有十几个病人可以出院了，所以最多四天，我们就会给他们重新安排病房。” 　　那些M国病人虽然都不太满意，但也只能被迫接受了这一安排。 　　等到把他们都安置好，已经是将近六点钟的事情。 　　再等方洲查完房出来，更是已经到了八点多了。 　　但没想到的是，丁院长也还没有回去。 　　他说：“方医生，各位，今天都辛苦了，我让食堂那边炒了几个好菜，大家不如先吃个饭再回去吧。” 　　祁谢有事回边省了，方洲自然也就没有拒绝丁院长的好意。 　　丁院长也没有放大话，食堂那边真的给他们准备了一大桌子的好菜，不仅有红烧牛肉，干锅大虾，甚至还有现烤的羊肉串。 　　吃饱喝足，丁院长才说道：“方医生，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方洲轻车熟路地说道：“好消息吧。” 　　丁院长：“好消息是，在徐老爷子他们的帮助下，陆成济陆主任提交的‘中西医结合治疗早期肿瘤’的课题，省里已经批准了，而且一口气批了九十万扶持资金。” 　　方洲：“那坏消息呢？” 　　丁院长：“坏消息是，你的有关肝硬化的课题申请被省里打回来了。” 　　方洲：“虽然我才只是个主治，但我手里不是都已经有两篇和课题有关的SCI论文了吗？” 　　丁院长：“没办法，省里新出的规定，主治医师现在不光手里要有论文以及两名副高级职称医师的推荐，还必须要有高等级医院进修经验，以及至少一个市级课题参与经验，才能作为负责人申请省级课题。” 　　方洲：“意思是，我还得找个医院去进修一下？” 　　丁院长：“对。” 　　“关键是这件事情不解决还真就不行，要不然你这四年之内都没办法再申请省级课题，更别说是国家级课题了。” 　　因为按照国家规定，作为硕士研究生毕业的方洲至少要以主治医师身份工作四年之后，才能晋升副主任医师。 　　“哦，对了，在我们市，想从主治医师晋升到副主任医师也需要进修经验。” 　　丁院长：“我都已经给你想好了。” 　　“等你把手里的病人都安置好之后，就去省第一医院待上半年。” 　　方洲：“……” 　　丁院长：“省第一医院离咱们这儿也就一个小时的高铁，来回方便着呢。” 　　“最主要的是，我师弟在省第一医院当副院长，他听说徐老爷子的肝脏癌前病变和胃部重度非典型性增生都已经快要好了，他的肝硬化也好转了很多之后，就一直想见见你。” 　　“所以他一听说这件事情之后，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有他在，你请假什么的也方便很多，再加上省第一医院那边也是上五休二，说不定你到时候一周回来六天都行。” 　　“反正你最后肯定是能通过结业考核的。” 　　方洲：“……” 　　丁院长：“最主要的是，我师弟手上有不少省级和国家课题，到时候你随便蹭几个，以后咱们就能直接申请国家级课题了。” 　　方洲：“……您可真是不客气。” 　　丁院长直接摆了摆手：“嗨，师兄师弟不就是用来蹭的吗。” 　　方洲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点了点头。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方洲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祁谢。 　　远在边省的祁谢直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 　　他刚把窝搭出了一个雏形，方洲就要跑？ 　　方洲连忙解释道：“只是去省第一医院进修半年而已，等进修完了，我就又会回来的。” 　　祁谢：“嗯。” 　　那就没事了。 第49章 　　“方医生, 县第一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他们那边有个病人的血压一直降不下去，现在情况已经很危急了，所以想转到中医院来请您给他看看可以吗？” 　　诊室里, 五号病人刚刚坐下, 护士长就冲了进来。 　　方洲头也没抬：“行, 让他们把病人送过来吧。” 　　“好。” 　　说完，护士长当即就又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 　　而坐在方洲对面的, 从外地赶来的五号病人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毕竟其他医院有什么治不了的病人，都送过来请方洲帮忙治疗, 这不正说明了他的医术非常高明吗？ 　　然后他连忙将左手放到了面前的脉枕上。 　　“是这样的方医生, 我从去年开始，我小便的时候……那个地方总是发痛, 有时候晚上甚至要上六七次厕所，后来去了医院，医生一查，说是得了尿道炎。” 　　“当时医生一口气给我开了十几天的药，结果我吃完之后, 第二个月就又复发了。” 　　“之后我又换了四五个医生, 每次都是吃完药之后好上个十几天, 然后就又复发了。” 　　“这是我前天在我们本地医院做的尿检单子还有分泌物检查单子，你看看。” 　　方洲随后就收回了手，接过那张单子看了看：“细菌性尿道炎。” 　　因为一会儿还要去看那个县第一医院送来的病人，时间紧迫，这会儿他也就没有让荣梅他们上手了, 而是直接问道：“这段时间有节过食或者得过其他的病吗？” 　　“节食？没有过。” 　　“虽然我有点胖，但是社畜哪有时间减肥啊。” 　　五号病人：“不过这段时间里我生过三场大病, 第一次是因为着凉发了一场高烧，第二次是因为感染了甲流，第三次是因为感染了乙流。” 　　方洲：“那就没错了。” 　　“按理来说，只要护理得当，尿道炎一般都不会再复发，但耐不住你一连生了这么多场大病，导致身体免疫力下降，肾脏阴虚，并最终导致你尿道炎复发。” 　　“之前医生都是给你开的什么药？” 　　五号病人：“盐酸左氧氟沙星片和诺氟沙星胶囊。” 　　方洲：“既然这两种药之前能够治好你的尿道炎，那我再给你开一盒盐酸左氧氟沙星片。” 　　“除此之外，我再给你开半个月的温补身体的药。” 　　“这个药比较贵，半个月的药加起来大概要八九百，不过医保应该可以报销一半多一点。” 　　五号病人：“好的好的。” 　　送走五号病人，又看了四个病人之后，县第一医院那边也把病人送来了。 　　方洲当即停下了门诊，先去了急诊科。 　　“方医生。” 　　县第一医院的医生还没有离开，看到方洲过来，他第一时间走向方洲，给他介绍起了病人的情况：“这个病人是我们一个星期前收治的，当时他烧到四十多度，被他的邻居送到了医院来，一开始我们只以为他是二次感染了，再加上当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了，所以我们只是给他打了退烧针，没想到第二天，明明他的烧已经退了，但是却还是有头晕呕吐感，最后甚至一度晕厥了过去。” 　　“然后我们给他做了脑部CT，发现他一切正常，又给他做了血检，发现血检也没有问题……再然后我们给他量了个血压，发现他的血压已经快要超过二百了。” 　　“他爸告诉我们说他们家族有高血压遗传病史，于是我们第一时间给他开了降压药，结果他吃完药之后不到两个小时，虽然血压都已经降了下来了，但还是又晕厥了过去。” 　　“我们就怀疑他是不是得了甲亢，虽然他发的是高烧而不是低烧，但是他血压实在是太高了，而且头晕特征明显，于是我们又给他查了激素，发现激素的数值也都是正常的。” 　　“然后我们又怀疑，他是不是感染了寄生虫，毕竟前段时间您不是刚刚查出来一个感染了寄生虫的病人吗？但没想到的是，又是一通检查下来，最后只查出来个猪肉绦虫。” 　　“结果就是，这么多天下来，他的血压不仅没有降下去，反而升到了二百一十多……” 　　所以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再这样下去，病人怕是会死在他们手里。 　　所以在和病人家属商量了一番之后，他们就来求助方洲来了。 　　而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病人的家属以及在场的医生护士已经第一时间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来。 　　方洲扫向床上的病人的脸，他果然已经昏迷过去了。 　　但是病人的左手是残缺的，小臂以下都是空的，所以他直接扣住病人的脚，然后将手指放在了病人的脚背部，第一跖骨和第二跖骨之间。 　　然而仅仅只是过去了不到三秒钟，方洲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确定病人的血压很高？” 　　那名县第一医院的医生：“什么？” 　　方洲随后就转头看向急诊科的陈医生：“给病人再测一个血压，手上的和腿上的都要测。” 　　很快，血压就测出来了。 　　病人两只手的血压都超过了两百，但是他两条腿的血压只有不到八十。 　　难怪县第一医院的医生给病人开了降压药之后，明明病人的血压已经降了下去，却还是又晕厥了。 　　低血压吃降压药，能不晕吗？ 　　所以这是—— 　　戴艺几乎是脱口而出：“大动脉炎。” 　　大动脉炎是主动脉及其分支的一种慢性、多发性、非特异性的炎性疾病。 　　这种疾病可能使人血管堵塞引起全身组织病变。① 　　这也是病人上肢会出现高血压，而下肢则因为缺血而出现低血压的主要原因。 　　方洲点了点头：“那接下来就交给陈医生你了。” 　　陈医生连忙点了点头：“好的好的。” 　　知道病人得的是什么病，那接下来就都好办了。 　　县第一医院的医生却是直接沉默了。 　　所以困扰了他们这么久的难题，到了方洲这里之后，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 　　这能怪谁？ 　　毕竟正常情况下，谁会想到去测量病人腿部的血压啊！ 　　最主要的是，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病本来就很少有人会得，且女性病患的比例是百分之九十。 　　所以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儿，会得这个病呢。 　　最主要的是，中医诊脉，正好左右手都要诊，而病人又恰恰没有左手。 　　所以，方洲的医术那么好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运气也这么好。 　　不对，方洲的这点运气算什么，丁院长的运气才算是绝了。 　　毕竟原本中医院都已经快要倒闭了，他们县第一医院的那些科室主任都已经在私底下把中医院的地盘瓜分完了，就等中医院一倒闭，他们就直接搬进来。 　　但是谁能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丁院长把方洲请到了中医院呢。 　　关键是一开始，丁院长聘请方洲去中医院坐诊，只是想蹭一蹭热度而已。 　　结果方洲却只用了仅仅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把中医院盘活了。 　　听说中医院的病床现在都已经住满了，没排到床位的病人只能住在走廊上。 　　要知道他在县第一工作了十几年，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盛况。 　　——倒不是因为他们往中医院里安插了多少奸细，而是因为当天晚上那位丁院长就得意洋洋的给照市县的所有医院的院长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情宣扬了出去。 　　最主要的是，听说县中医院的普通医生和护士的工资，都已经超过他们了。 　　想到这里，这位县第一医院的医生整个人都酸了。 　　所以这会儿，方洲的心情就很不错了。 　　要是天天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就好了。 　　他想。 　　这样一来，他能省多少事情啊。 　　然后他就要开始着手为前往省第一医院进修而准备了。 　　他先找到了医务处那边：“以后我一周只开星期一和星期二的门诊，每天还是放四十个号。” 　　然后他又找到了陆成济。 　　“陆教授，以后恐怕得麻烦您星期六和星期天上班，星期四和星期五休假了。” 　　所以虽然丁院长说，他可以一周只在省第一医院待一天，但他们也不能真的这么嚣张。 　　所以他准备一周在省第一医院待三天。 　　正好好好地学一下大医院的先进管理制度，为以后做做准备。 　　只是这样一来，至少这半年里，陆成济是没有办法跟妻子好好的聚一聚了—— 　　因为他妻子还是正常的休假。 　　但是陆成济也只能说道：“行。” 　　毕竟现在肿瘤科的病人还不算多，所以方洲出去进修个半年，他们也能应付得过来。 　　等到肿瘤科的病人多起来，方洲肯定是没有办法出去了。 　　“那我以后把手术和放化疗都放到星期六去做。” 　　因为化疗并不是天天都需要给病人注射化疗药物的，常见化疗方案是以3个星期为1个周期，大多数化疗只在一个周期的前1-5天进行，其余时间则为休息期。静脉化疗甚至只在前1-2天进行。① 　　放疗要麻烦一点，普遍情况下，一般每周做五次，持续四周到五周。① 　　但是早在半个月前，他们就已经在尝试着把一周的放疗时间缩短到四天了。 　　而且实验结果也达到了他们的预想。 　　在方洲的干预下，病人接受四天的放疗的效果甚至比接受五天的放疗的效果还要好。 　　方洲：“好。” 　　于是很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中医院。 　　内科护士长：“上班已经很烦了，以前好歹还有方医生这张帅脸洗眼睛，结果就这么点福利，现在也要缩水了。” 　　中医全科护士长：“我们只是少了点眼福而已，那些想要找方医生看病的病人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怕是会骂娘。” 　　钱宏一则是说道：“以方老师的本事，哪里还需要用得着去进修。” 　　许昌路：“没办法，体制内就是这样。” 　　方洲只说道：“那我不在的这几天里，荣梅他们就要麻烦各位了。” 　　钱宏一：“方老师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荣梅两人也说道：“师父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们会好好跟着钱主任他们学习的。” 　　丁院长也专门找了他一次：“我已经跟我师弟都说好了，他会好好关照你的。” 　　“对了，我师弟这几天有事要去京城一趟，恐怕不太顾得上你，不过他有叮嘱他的三弟子照顾你。” 　　就这样，四天后，方洲踏上了前往省第一医院的高铁。 　　一个小时后，他顺利抵达长省省会，秦市。 　　而有一个年轻女人，早就在出站口等着了。 　　看到他之后，她直接迎了上来：“方老师您好，我是谭远的堂姐谭雅，很荣幸能够见到您。” 　　方洲伸出手跟她握了握：“你好。” 　　谭雅：“我开了车过来的，我们先上车再聊？” 　　方洲：“好的。” 　　车子很快就驶出了高铁站。 　　谭雅看向方洲：“谭远这个小子脑子里就跟少了根筋似的，恐怕没少给方老师您添麻烦吧。” 　　方洲：“这倒没有。” 　　“方老师好像比我还要小上六岁是吧？” 　　谭雅：“您不知道，当初谭远打电话回来，告诉我们说想要拜一个二十多岁的主治医师当师父的时候，我们一家有多震惊。” 　　谭家出了一个市级医院院长，小辈们自然会千方百计跟上他的步伐。 　　所以现在的谭家，十个人里面有七个是医生。 　　谭雅也不例外，她现在在省第一医院工作，两个月前刚刚升的主治。 　　也正因为如此，接待方洲的任务才会落到她头上。 　　方洲只说道：“恐怕不仅仅是震惊吧。” 　　谭雅当即就笑了：“对，我们当时都觉得他是疯了。” 　　“我们第一时间找到了我们家老爷子。” 　　“然后他直接就把您的那些论文和写的病例扔到了我们面前。” 　　“虽然我还只是个半吊子，但是我父母还有叔叔婶婶他们都是从业几十年的老医生了，他们只是翻了翻那些病例，就直接闭上了嘴……” 　　说话间，省第一医院到了。 　　方洲：“这么快？” 　　从车上下来，看着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的‘长省第一医院’六个大字，以及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群，方洲忍不住眯起了双眼。 　　谭雅：“是的。” 　　“恭喜方医生，新的生活开始了。” 　　然后谭雅直接带他找到了中医科医务处的负责人。 　　负责人头也不抬：“方洲是吧，证件什么的都带了吗？” 　　“带了。” 　　方洲把带过来的证件交了过去。 　　负责人：“需要住宿舍吗？” 　　方洲：“要的。” 　　负责人：“现在医院只剩下单人间了，一千二百块钱一个月，可以吗？” 　　方洲：“可以。” 　　负责人：“工作服必须从院里购买，一百五十元两套，知道吗？” 　　方洲：“知道。” 　　负责人一边翻看他的证件，一边打出一堆的文件让他签字。 　　等他签完字之后，负责人拿过一旁的印章就砰砰砰地在那些文件上盖了起来。 　　做完这些，负责人只说道：“好了，交钱吧，六个月的住宿费加两套工作服的费用，一共七千三百五十块。” 　　“如果你中途终止进修，医院这边是不退费的知道吗？” 　　方洲直接把钱扫了过去：“知道。” 　　负责人随后就给他拿了一把钥匙：“这就是你的宿舍钥匙了，在第二宿舍楼三楼，” 　　“明天早上八点，在隔壁的会议室进行岗前培训，培训完之后，你就能正式入职了。” 　　方洲：“好。” 　　谭雅随后就陪着他去附近的超市，把缺的东西都买了回来。 　　方洲打开手机看了看：“已经十二点了，那我们先去吃个饭吧，剩下的我下午自己收拾就行。” 　　谭雅：“好的，正好附近有一家烤鱼店的味道很不错。” 　　这顿饭本来是方洲为了感谢谭雅才提出来的，但没想到的是，等他吃完饭去结账的时候，却被前台告知谭雅已经结过账了。 　　谭雅听说道：“您是谭远的师父，自然也是我的长辈，您远道而来，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方洲：“好吧。” 　　大不了下次再找个机会请回来就是了。 　　谭雅随后就回去了。 　　回到宿舍，方洲就点进一个名叫尹左的人的微信聊天界面，并且给他发了一句：“尹主任你好，我现在已经到了省第一医院了，晚上我想请你吃个饭可以吗？” 　　这位尹左，可不正是是丁院长的那位师弟陈教授的三弟子。 　　然后他就收起手机，收拾起了宿舍。 　　好在这间宿舍的上一任主人应该是刚刚搬走没多久，地面桌面什么的还算干净，所以方洲只用了不到一个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收拾好了。 　　然后他就躺到床上，休息了起来。 　　等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钟了。 　　他打开微信一看，那位尹左还是没有回他的消息。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方洲打开房门一看，外面站着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年轻男人：“我看到这间宿舍的窗帘拉上了，就猜到里面肯定是有人住了。” 　　“你好，我是金德本，是刚来省立医院中医科进修的医生。” 　　“你也是过来进修的医生吧？” 　　方洲当即伸出手跟他握了握：“你好，我是方洲。” 　　“我也是来中医科进修的医生。” 　　金德本：“那可真是太巧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六个月里，我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 　　“所以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我那边还联系上了几个进修医生，里面也有几个是中医科的。” 　　方洲看了看手里的手机，点了点头：“好。” 第50章 　　就这样, 方洲跟着金德本坐摩托车来到了一家自助烤肉店。 　　而其他人也都已经到了。 　　金德本率先说道：“我叫金德本，来自上林市第一医院，接下来的六个月，就请大家多多关照了。” 　　方洲随后就跟着说道：“我是方洲, 来自浅市照市县中医院。” 　　其他人当即也跟着自我介绍道：“韩弘方, 来自潮市第一医院。” 　　“我叫赵永全, 来自崇市中医院。” 　　…… 　　很快，在场的九个人就都做完了自我介绍。 　　九人里有七个是中医科的进修医生。 　　而且他们的年龄也都差不多, 应该都没有超过三十五岁。 　　家世最好的应该是韩弘方，不仅一身的名牌, 钥匙上还挂着一个宝马车的车钥匙。 　　来头最小的是方洲。 　　金德本七人都是从市级中医院过来的, 只有他是从县级中医院过来的。 　　而且金德本七人都是东部地区的，只有方洲是南部地区的。 　　因而在听到方洲的自我介绍之后, 不少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所以最后一个人刚做完自我介绍，赵永全就忍不住说道：“方医生，你没过来之前，我还以为我们这一批中医科的进修医生里，最帅的应该是韩弘方, 但是现在看到你之后, 我算是知道什么是看杀卫阶了。” 　　方洲：“……” 　　金德本等人：“……” 　　你关注的点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就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比谭远的情商更低的人。 　　你这跟直接指着韩弘方的鼻子, 说他连方洲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们下意识转头看向了韩弘方。 　　韩弘方的脸还真就已经拉了下去。 　　关键是，下一秒，韩弘方就把手里的钥匙甩在了桌子上，然后冲着赵永全说道：“知道自己丑，就少说话知道吗？” 　　赵永全的脸瞬间就涨红了。 　　眼看着他也要暴起, 金德本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大家等了这么久, 应该都已经饿了吧，我们先去拿点东西吃吧。” 　　其他人当即也都附和道：“你不说还好，你这一说我还真就觉得有些饿了。” 　　“走走走，我们先去拿点东西吃。” 　　随后就有两人推着赵永全走了。 　　金德本他们原本还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 　　但没想到仅仅只是五分钟后，幺蛾子就又扑腾到了他们的脸上。 　　第一锅肉很快就烤好了，金德本当即就招呼了起来：“快吃，快吃。” 　　赵永全紧跟着就夹起一筷子肉，放进了嘴里，然后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一百六十多的自助的烤肉的质量竟然这么好的吗？” 　　金德本：“是吧。” 　　“所以我从前年在这里吃了一顿之后，几乎每次来秦市，都会专门过来吃一顿。” 　　哪知道金德本的话音都还没有落下，坐在他对面的韩弘方突然就把嘴里的肉吐了出来：“什么玩意儿，腥不拉叽的，这玩意儿扔给狗，狗都不会吃。” 　　赵永全的脸瞬间就又涨红了。 　　正在大口吃肉的其他人手上的动作也都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以至于这一瞬间，就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金德本能怎么办，他只能继续说道：“哈哈，那可能是你夹的那块肉烤老了，你换一块吃，换一块吃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又给赵永全夹了一筷子凉拌鱼皮：“快尝尝这个，这是这家店里我最喜欢吃的菜，又脆又鲜。”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的手机亮了起来。 　　消息可不正是祁谢发过来的：【吃饭了吗？】 　　方洲随即拿起手机回道：“在吃了。” 　　然后他打开摄像头，拍了一张烤盘的照片发了过去。 　　“和其他几个进修医生一起。” 　　祁谢：【看起来很不错。】 　　看到这一幕，金德本当即转移话题道：“这是对象在查岗？” 　　对象在查岗？ 　　这话听起来可真悦耳。 　　方洲笑着回道：“对。” 　　金德本：“看你这反应，这是好事将近啊？” 　　其他人见状，顿时也都反应了过来，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什么？” 　　“你还这么年轻，就准备踏进婚姻的坟墓了？” 　　“作为过来人的我，那肯定是要劝一劝你了，千万别太早结婚，要不然晚上回家太晚，是会被老婆罚跪搓衣板的。” 　　方洲：“……” 　　他仔细在脑中描补了一下那个场景。 　　竟然还挺有趣的样子。 　　“说什么呢？ ” 　　另一个人随即反驳道：“要我说，还是早点结婚好。” 　　“比如我，三十二岁才结婚，三十五岁才生孩子，爸妈都老了，没办法给我带孩子了，所以我老婆只能辞了职在家里做全职主妇，别看我是个市级医院的主治医师，但其实我一个月也就一万多一点。” 　　“关键是现在我还到省第一医院进修来了，接下来的半年，我只能拿到医院发放的三千多块的基本工资和一千五百块的生活补助，而且今天，还又掏了将近五千块的住宿费和制服费出去，不瞒你们说，我吃完这顿之后，接下来的半年，恐怕都得勒着裤腰带过了。” 　　“但是不来进修又不行，考了两三年，好不容易才考上，不来进修，就不能晋升，不能晋升，嗨，病人一看你只是个主治医师，都不带挂你的号的，没人挂你的号，你就拿不到什么奖金，工资涨不上去，以后更加养不起老婆孩子。” 　　听见这话，不少人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偏偏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一个月两三万呢。” 　　“是啊，等等，你们一个月竟然有一万？” 　　“我一个月也就八千多。” 　　“我一个月也八千多，也就过年那段时间天天加班，才能拿到一万以上。” 　　他们当即就就着这个话题讨论了起来。 　　“你们医院的待遇这么好的吗？” 　　说到这里，金德本不免有些好奇，县级中医院的主治一个月能拿到多少工资。 　　于是他转头看向了方洲：“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方洲还在跟祁谢聊天，所以直接就回了一句：“十四五万吧。” 　　金德本：“……” 　　其他人：“……” 　　就连韩弘方也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金德本随即失声说道：“你一个月能拿到十四五万？” 　　“我们科室主任一个月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难道你是你们医院院长的私生子？” 　　“不对，我们医院院长的私生子一个月也才两三万零花钱。” 　　“难道你们医院院长是你的私生子？” 　　方洲：“……” 　　他不太想英年就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儿子，所以他只说道：“现在我们医院的主治医师，一个月大概能拿到七千多吧。” 　　这才正常嘛！ 　　金德本：“不过一个月七千多也不少了，看来你们医院的效益很好呀。” 　　就这样，餐桌上的气氛很快就又热闹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小孩突然大声喊道：“烤榴莲出锅了。” 　　听见这话，不少人都站起身来，准备去排队取餐。 　　但是这一次，赵永全没有起身。 　　韩弘方见状，突然冲着他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排队，要不然一会儿可就没有了。毕竟看你这副穷酸样，估计很少能吃到那么贵的东西吧。” 　　赵永全的脸果不其然又涨红了。 　　金德本等人：“……” 　　他们已经麻了。 　　知道什么是事不过三吗？ 　　一个不长脑子，说错了话也不知道道歉。 　　另一个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仗着自己有点小钱，眼高于顶，看不起人。 　　他们还真就不想管了！ 　　所以他们全都当做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一样，该吃的继续吃，该喝的继续喝。 　　场面顿时就冷清了下来。 　　关键是赵永全其实也不太想跟韩弘方交恶的，所以在见到金德本几人这一次没有站出来缓和气氛之后，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再次忍耐了下去。 　　韩弘方心里的那股报复成功的快感也随即烟消云散。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吃饱喝足，准备回去了。 　　韩弘方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宝马车开了出来，停在了金德本等人面前：“我这里还有四个空位，能带你们一程。” 　　方洲实话实说：“不用了，我已经打好车了。” 　　“哦，车已经到了。” 　　金德本和另外两人当即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好了。” 　　剩下的两人见状，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也跟着说道：“我们一会儿还想去一趟超市，就不麻烦你了。” 　　赵永全就更不用说了，他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们毫不犹豫的都转身走了，韩弘方的脸直接就黑了。 　　到这时，他哪里还不知道，他这是被金德本等人给排除在圈子之外了。 　　一群穷逼，不捧着他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嫌弃他？ 　　尤其是那个方洲—— 　　要不是因为他，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 　　等等。 　　方洲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这不就是那个被分配到了颈肩腰腿病痛专科，还是由颈肩腰腿病痛专科的尹主任亲自带教的医生吗？ 　　要知道颈肩腰腿病痛专科可是中医科最好的三大科室之一。 　　一个县级中医院的主治医生凭什么能够进入这么好的科室。 　　难道他也是关系户？ 　　想到这里，他当即就给他那在心血管科当主治的表哥黄连昊打了个电话。 　　仅仅只是一分钟后，他就又笑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祁谢的消息就发了过来：【那个金德本还有其他的进修医生都还好相处吗？】 　　方洲想了想，回道：“金德本他们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跟鸡飞狗跳一样热闹。” 　　祁谢：【？】 　　第二天一大早，金德本就敲响了方洲的房门。 　　“方医生，一起去食堂吃早餐啊？” 　　看来他有幸通过了金德本的考察，被金德本选为接下来的半年里的好朋友了。 　　但是方洲当然不会拒绝：“稍等，我洗个漱。” 　　就这样，八点一到，岗前培训准时开始。 　　“……长省第一医院中医科，始创于1979年，由我国第一代国医温师中在全国综合性西医院中率先创立，现有职工175人，其中高级职称人员35人，享受国家级特殊津贴专家1人，省级名中医8人，博士生导师5人，硕士生导师5人，国家名中医传承工作室6个……” 　　“科室拥有独立住院部，开放床位180张……” 　　“科室设有十个二级科室，包括肿瘤科、皮肤科、妇科、耳鼻咽喉外科、心血管内科……” 　　听见这话，正好从会议室外经过的杜仲一不由放慢了脚步。 　　“里面是在给新一届进修医生做岗前培训？” 　　他旁边的黄连昊当即回道：“是的。” 　　“对了，听说这一批的进修医生里，有一个关系户。” 　　“嗯？” 　　杜仲一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黄连昊：“有个叫方洲的，没报名，也没参加过初试，最后直接空降在了这一季度的录取名单里。” 　　“最主要的，您知道这个关系户是谁的吗？” 　　杜仲一：“谁的？” 　　黄连昊：“尹左尹师伯的。” 　　杜仲一突然就又停下了脚步：“你说谁？” 　　黄连昊：“那个方洲被分配到了尹师伯的颈肩腰腿病痛专科去了。” 　　杜仲一直接就笑了。 　　气的。 　　“之前我外甥过来规培，我请他帮忙照顾着点我外甥，结果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事后却处处打压我外甥，甚至还当众骂他蠢笨如猪，我去找他理论，他反而怪我把关系户带进中医科来，败坏了中医科的风气，败坏了师傅的名声……” 　　“看在同门师兄弟的面上，我当时忍了。” 　　“但是现在，他却自己搞起了这一套——” 　　“他这是在把我当猴耍呢？” 　　“看我这一次怎么报复回去。” 　　“方洲是吧，我记住了。” 　　说完，他大步向前走，那叫一个气势汹汹。 　　当天晚上十点，考完考试之后，岗前培训就结束了。 　　不出意外，方洲等人全都通过了考试。 　　金德本忍不住说道：“我听说其他医院的岗前培训都是慢慢悠悠地搞三天，省第一医院这边怎么这么赶时间？” 　　方洲：“我也不知道。” 　　然后一阵嗤笑声就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因为陈教授被京城第一医院请去给B国大使看病去了，他还带走了他的整个医疗团队。” 　　“肿瘤科的李主任也带着她的团队去京城第一医院做交流去了。” 　　“颈肩腰腿病痛科的尹主任的岳父昨天去世了，他也请假去D国奔丧去了。” 　　“所以现在中医科缺人缺的厉害。” 　　“你们来省第一医院之前，都不做做功课的吗？” 　　所以说话的人可不正是韩弘方。 　　不对，应该说，方洲竟然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 　　看来他这个关系户跟尹主任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嘛！ 　　那他这一次岂不是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韩弘方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然后扬长而去。 　　方洲：“……” 　　金德本：“……” 　　他猛的回头看向方洲：“他这是以为自己在演电视剧吗？戏这么多？” 　　方洲：“谁知道呢。” 　　但他还是得感谢韩弘方，让他知道了尹左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回他的消息，是因为出国奔丧去了。 　　于是他打开手机，又给尹左发了一句：“尹主任，听闻你的岳父去世了，节哀！”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方洲就去了颈肩腰腿病痛专科报道。 　　虽然他在中医院的时候是一名主治医师，但是当他作为进修医生到了这里之后，就只能在住院部当一名住院医师。 　　颈肩腰腿病痛专科的住院总医师先找到了他：“尹主任不在，你先跟着我，负责六号床到十号床的病人。” 　　“不过这些病人我一会儿再给你介绍，你现在跟我去大厅报道，一会儿有五科联合查房。” 　　方洲：“好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金德本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他被分配到的是肿瘤科。 　　【入职第一天就碰到多科联合查房，我们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点吧。】 　　如果下一秒，他没有再发一个大哭的表情过来，方洲还以为他真的是在高兴呢。 　　因为方洲觉得，多科联合查房对于进修医生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好的学习的机会了。 　　金德本：【我的右眼已经开始跳了，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一会儿我肯定会被抽到回答问题，希望主任们提出的问题不要太难，要不然如果我答不出来的话，我是真的会冲到天台……然后再原路冲下来的。】 　　方洲：“……” 　　好吧，他忘了这个好机会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非常沉重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很久都到齐了。 　　方洲粗略的扫了一眼，到场的医生加起来都快超过五十个了。 　　而后只见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大手一挥：“走吧。” 　　金德本随后就小声说道：“那是杜仲一杜主任，心血管内科的副主任，陈老的八弟子，他对下面的医生是中医科几个主任里最宽容的。” 　　“他之前去边省第一医院交流了一年，前两天刚刚回来。” 　　虽然金德本不太看得惯韩弘方，但是他还是把韩弘方的话放在了心上，所以昨天晚上回到宿舍之后，他就恶补了一番中医科的一些常识。 　　“这下子，我们不用太担心了。” 　　那也就是这几句话的功夫，心血管内科的病房到了。 　　虽然省第一医院的病房要比照市县中医院的大上不少，但是方洲等人还是排到了阳台上。 　　当然了，他们比那些规培生又要好上一些，因为那些规培生连门都没有挤进来。 　　不过仅仅只是半分钟后，他们就来到了杜仲一等人面前。 　　因为杜仲一突然说了一句：“对了，我记得今天中医科进了几个进修医生是吧。” 　　“不如让他们都来给这个病人看看，我们正好也来看一看现在的年轻医生的水平都如何。” 　　金德本直接就傻眼了。 　　说好的杜仲一性格比较宽和呢。 　　结果他一上来就要他们的命？ 　　其他人当然也都没有好到哪里去。 　　只见杜仲一将他们全都扫视了一遍，最后目光直接落在了方洲身上。 　　他抬手指向方洲：“就你了，你先来。” 　　方洲只能向前走去：“好的。” 　　韩弘方突然就不紧张了，甚至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好戏开场了。 　　方洲这边。 　　躺在病床上，是一个中年男人。 　　因为杜仲一拿着病人的病例，显然没有给他看的意思。 　　所以他直接走向病人：“麻烦了。” 　　然后他一边给病人把脉，一边问道：“你是因为什么病住进来的？” 　　病人也非常配合地回道：“高烧不退。” 　　方洲：“血检结果怎么样？” 　　病人：“没什么问题。” 　　方洲：“脑部CT的结果呢？” 　　病人：“也没有什么问题？” 　　方洲：“肝脏功能呢？” 　　病人：“也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里，方洲直接摸向了病人的左脚，十秒钟后，他直接转头看向杜仲一：“初步诊断，病人得的应该是大动脉炎。” 　　前后也就花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最主要的是，下一秒，病人脱口而出：“这么快？” 　　“要知道黄医生可是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弄清楚的我到底是得的什么病。” 　　于是杜仲一的脸僵住了。 　　黄连昊的脸直接就黑了。 第51章 　　黄连昊这会儿只觉得他的左脸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而在场其他医生自然是忍不住对着方洲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一是因为, 方洲连大动脉炎这么少见的病症都知道，说明他的基础肯定打得非常扎实。 　　二是因为方洲从开始给病人把脉，到最后给出诊断结果，思路清晰, 有条不紊。 　　他们敢说, 这些年来, 每年四批进修医生，两批规培生里, 他们就还没有见过心态这么稳的。 　　要不是旁边的金德本等人全都绷紧着脸，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他们都要误以为他们现在不是在考校来进修的基层医生, 而是在和被请来的大拿会诊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黄连昊灵光一闪, 问道：“你以前是碰到过类似的病人？” 　　方洲看了他一眼：“我来长省第一医院之前，我们医院刚刚收治过一个？” 　　听见这话，杜仲一和黄连昊当即就笑了。 　　他就知道方洲不可能有这个实力。 　　所以他之所以能这么快就诊断出病人得的什么病，纯粹是因为走了狗屎运，前几天刚刚碰到过类似的病人而已。 　　一旁的韩弘方当即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听见这话, 肿瘤科的宋主任不由有些失望, 于是他问道：“那个病人是你收治的？还是其他的医生收治的？” 　　方洲：“我收治的。” 　　肿瘤科的宋主任：“那你当时诊断出他的病症, 用了多长时间？” 　　方洲：“因为当时其他医生已经告诉过我，他的血检结果和肝脏功能检查结果这些都很正常，所以我当时只用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吧。” 　　听见这话，那名病人当即又说道：“我是从潮市第一医院转过来的，当时送我过来的医生也告诉过黄医生, 我的血检结果和肝脏功能检查结果这些都很正常。” 　　黄连昊脸上的神情彻底僵住了。 　　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的左右脸都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杜仲一和韩弘方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方洲原本还想说, 他当时之所以能这么快就诊断出那个病人得的是大动脉炎，是因为那个病人没有左手，所以他不得已给病人把起了足脉，然后幸运地发现了病人脚上的血压和手上的血压截然相反…… 　　但是现在他不打算说了。 　　没什么原因。 　　就是发现这位杜仲一杜主任，和这位黄连昊黄医生对他好像有些敌意，然后就想拆了这个能让他们下台的梯子而已。 　　所以金德本等人看向他的眼睛直接就瞪大了。 　　如果是他们，他们肯定会回答说用了三天的时间才查清了那名病人的病因。 　　因为为了一时的风头，得罪一位长省第一医院的正式医生，显然是稳赔的买卖。 　　——毕竟对方在中医科待了这么久，肯定每个科室都有人脉，万一对方是个心眼小的，随便找个人给你使点小绊子，指不定就能让你栽个大跟头，更何况他们这次进修是要轮转科室的，万一两个月后，落到了对方的手里，那恐怕就算不死也会被对方扒掉一层皮。 　　还是杜仲一率先反应过来，他压下心底的不甘，说道：“不错。”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会儿他心底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 　　火气一大，不就得找个人发泄吗？ 　　于是他转头看向了其他进修医生。 　　然后他直接指向了站在最左边的金德本：“你也来给这个病人把把脉，看看应该怎么给病人进行治疗。” 　　肿瘤科的宋主任原本还想听一听方洲的想法呢，但现在听杜仲一这么一说，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金德本瞬间就顾不上为方洲而担忧了：“好……好的。” 　　好在他给出的方案还算靠谱，躲过了一劫。 　　后面的三个人虽然都出了点小错误，但好在问题都不大，所以杜仲一也就放过了他们。 　　很快就轮到了韩弘方。 　　也不知道是他这会儿都还没有从这一次不仅没有让方洲丢一个大脸，反而让方洲狠狠出了一次风头的事情里反应过来，还是因为太过紧张，总之，他的回答一出口，金德本等人就全都愣住了。 　　所以不等他把话说完，杜仲一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再说一遍，你准备给这个病人开什么药？” 　　听见这话，韩弘方的声音顿时就更加磕磕绊绊了，他仔细回想：“炙甘草12g，生姜9g，人参6g，生地黄30g，桂枝9g……”① 　　没错啊。 　　杜仲一看到他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当即就暴怒道：“病人得的是什么？心肌炎？因为什么原因？心阳虚衰。” 　　“你给他开炙甘草汤？” 　　黄连昊的脸彻底黑了。 　　刚才方洲狠狠地打了他的脸也就算了，现在韩弘方又来丢他的脸？ 　　虽然在场的人里，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韩弘方是他的表弟。 　　但耐不住韩弘方第一时间朝着他看了过来啊。 　　所以在他没有坏事之前，黄连昊抢先骂道：“蠢货，气阴两虚才开甘草汤和生脉散，病人是心阳虚衰，应该开参附龙牡救逆汤。” 　　韩弘方的脸瞬间就涨红了。 　　但是杜仲一显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一个医师，一个正规中医院的医生，既然连医方都能记错，你还来进修什么？等你进修完回去，你敢给病人开药，我们都不敢给你担保，你趁早回家卖红薯去吧？” 　　说完，杜仲一直接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这个病房，朝着下一个病房而去。 　　韩弘方猛地握紧了双拳。 　　因为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过。 　　最主要的是，他一个皮肤科医生，会记错心血管疾病的药方，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不是吗？ 　　但他当然不敢把这股气撒在杜仲一身上，所以他的目光直接就看向了方洲—— 　　都怪他。 　　要不是因为他，杜仲一也就不会注意到他们这些进修医生。 　　要不是因为他爱表现，杜仲一也就不会迁怒到他们身上来。 　　等着，他一定会将今天的耻辱十倍，不，百倍地报复回去的。 　　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查完了房。 　　那位住院总医师随后就带方洲去了二号病房，将分配给他的五名病人的情况，详细的跟他说了一遍。 　　“在我们这里，住院医师每天至少查房两次，而且要随时观察病人的病情变化，病历整理、病程记录这些一定要第一时间造成，出现情况要第一时间报告给我。” 　　“除了这五个病人之外，科室其他病人的情况你也要全部熟记于心。” 　　“这是科室值班表，今天晚上我先带你值一天夜班。” 　　方洲：“好的。” 　　其实不太好，因为从这位住院总医师交给他的值班表来看，他下周四和下周日都被安排了值班，星期四还行，但是按照他的计划，星期五他是要回照市县中医院的。 　　看来那位尹左医师离开之前，是真的没有跟中医科的其他人通过一点气。 　　不过现在也不需要太着急，因为距离下星期五，还有七八天呢。 　　等到这位住院医师离开，方洲就开始了在长省第一医院的第一次查房。 　　他依次给他负责的病人把了脉，又将他们的病历和病程记录仔细翻看了一遍。 　　事实证明，长省第一医院中医科确实是有以一科之力傲视其他中医院的资本的。 　　不是因为这五个病人没有一个误诊，毕竟没有误诊应该是长省第一医院中医科的必备素质，而是因为这些病人中有两个只是颈肩腰腿病痛专科的一个普通主治医师收治的，但是他开出的每一张方子，都在八十六分以上。 　　这个分数，都已经快超过从业二十多年，又在他手底下学了将近半年的钱宏一等人开出的方子的分数了。 　　而收治了另外三名病患的副主任医师，他开出的方子，除了一张有些瑕疵外，其他的都超过了九十分。 　　哦，对了，正常情况下，他给自己开的方子的分数一般也只有九十六分左右。 　　因为满分的方子哪是那么容易开出来的，毕竟一张方子能够容纳的药材只有那么多种，想要兼顾病人所有的需要，很多时候都是天人说梦。 　　颈肩腰腿病痛专科一共有二十五张病床，自然全都住满了。 　　然后方洲又打开电脑，将其他病人的信息都过了一遍。 　　然后接下来的五个小时里，方洲就没什么事情需要做了。 　　对此，方洲还真就有些不适应了。 　　毕竟之前的几个月里，他几乎每天都在连轴转。 　　关键是祁谢这会儿也还在工作，应该没有时间跟他聊天。 　　方洲想了想，只能继续翻看其他科室的病人的病历。 　　不得不说，长省第一医院作为长省乃至附近几个省份中最好的医院，每天的患者流量真的非常惊人——他们每天都给长省第一医院留下了将近一万份病案。 　　其中不乏疑难杂症。 　　所以方洲还真就从这些病案里看到了好几个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病症。 　　——这很正常，毕竟在环境日益恶化的今天，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疾病出现。 　　所以即便是他，也是需要经常汲取新的知识的。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的来到了下午。 　　另一边，中医科儿科。 　　谭雅的诊室里。 　　今天是谭雅独自坐诊的第九天。 　　事实证明，主治医师在哪个医院都是不受病人信任的存在。 　　所以今天下午依旧只有十几个病人挂了她的号。 　　但谭雅并不灰心，因为她坚信只要自己继续努力，用不了两年，这个数字就会翻倍了。 　　然后她就碰到了一件麻烦事。 　　谭雅：“……脑部CT，肾脏功能，尿常规这些都没有问题……” 　　她的眉头已经忍不住皱了起来：“我再给孩子把把脉吧。”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对年轻夫妇，其中那位年轻母亲怀里正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他就是今天的病人。 　　因为他们一进门，谭雅就给了那孩子一个小玩具，所以那孩子还算配合。 　　但是那对年轻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了长省第一医院的专家号难挂，但是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长省第一医院的专家号会这么难挂。 　　——不是他们不想提前挂号，而是因为他们的工作都非常忙，上级只给他们批了这几天的假，他们在接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就打开了长省第一医院的小程序，但耐不住这几天的专家号都已经被挂满了。 　　他们原本想着，大不了等到了长省第一医院之后，就去找黄牛花大价钱买一个号。 　　没想到他们来晚了，黄牛手里的，这几天的号，昨天就已经卖完了。 　　但是他们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于是他们冒着侥幸的心态，挂了谭雅这个年轻的主治医师的号。 　　结果，竟然真的踩坑了。 　　几分钟后，谭雅也再次收回了手。 　　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因为她依旧没有从孩子的脉象中发现什么问题。 　　正常情况下，对于这种看不出什么太大的问题的病，就要优先考虑风湿免疫病和精神问题了。 　　但是年轻夫妇带过来的检查单里，红细胞沉降率、抗CCP抗体等这些也都很正常。 　　而从刚才的交流中，以及现在孩子把玩玩具时专注的目光，就可以看出孩子的精神应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想而知，现在这对年轻夫妇在心里有多鄙夷她。 　　所以她现在该怎么办？ 　　直接告诉他们，她看不出孩子有什么毛病？ 　　那不是白白浪费了他们这么多的时间吗？ 　　或者—— 　　找人帮忙？ 　　找谁呢？ 　　找他们科室里的其他副主任医师和主任医师？ 　　他们的诊室外面，现在恐怕都已经排成一条长龙了，所以他们肯定是抽不出时间来帮她的。 　　而且这件事情说不定还会成为将来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找她导师？ 　　她导师都已经九十多了，就放过她老人家吧！ 　　那她就没有什么人可以找了啊！ 　　谭雅的脸色顿时就更难看了。 　　等等——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她怎么把方洲给忘了呢？ 　　她不行，方洲说不定行呢？ 　　所以谭雅当即就对这对年轻夫妇说道：“抱歉，我真的没有看出孩子有什么问题。” 　　“但是我可以找我堂弟的师父来给你们家孩子看看，他的医术非常高明，如果他愿意来的话，说不定能看出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年轻男人夫妇还有点不满。 　　但是听到第二句之后，他们的眼睛直接就亮了。 　　作为沐浴着新时代的春风长大的年轻父母，前半生靠父母，后半生靠的可都是手机。 　　所以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在手机上刷到过，在大医院挂年轻医生的号，是有很大的机会爆金币，不对，是爆老专家的传言的。 　　因为年轻医生虽然年轻，但是责任心都非常强，所以要是遇上他们看不了的病，他们是会摇人的。 　　在这之前，他们也只以为这是一个传言。 　　但没想到这种好事，今天还真就让他们撞上了。 　　想到这里，这对年轻夫妇相互对视了一眼，当即说道：“好的好的，那就麻烦医生你了。” 　　谭雅当即打开微信，拨通了方洲的语音电话，咬牙说道：“喂，方老师，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我这里现在有一个病人，我看不出来他有什么问题，所以能请您过来给他看看吗？” 　　反正方洲也没什么事情，所以他直接回道：“行，那我现在就过来。” 　　听见这话，那对年轻夫妇忍不住就笑了。 　　那个老师姓方？ 　　中医科儿科还有第二个姓方的专家吗？ 　　所以不用猜也知道，谭雅摇来的肯定是儿科专家方翁。 　　那他们可就真的赚大了。 　　因为方翁的专家号可是要一百块一个，如果从黄牛手里买的话，更是要再加三百块的辛苦费。 　　他们现在，只花了十三块钱就挂到了。 　　然后三分钟后，他们就看见一个年轻医生走了进来。 　　再然后，他们就看见谭雅激动地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方老师，您来了！” 　　年轻爸爸：“……” 　　年轻妈妈：“……” 　　他们往身后看了看。 　　再没有其他医生进来了。 　　也就是说，这个年轻医生就是谭雅口中的方老师？ 　　他们只觉得眼前一黑。 　　其他医生摇人都是摇来资历深厚的专家教授。 　　你摇人，摇来一个比你更年轻的？ 　　对了，还是个住院医师。 　　年轻夫妇当场就……僵着一张脸跟方洲打了个招呼：“方老师您好。” 　　“辛苦您跑一趟了。” 　　开玩笑，社畜怎么敢跟人吵架。 　　方洲往谭雅的位置上一坐，直接就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谭雅连忙说道：“这个孩子，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发低烧，而且一烧就是三四天，好了之后没多久就又会复发。” 　　“一开始他家里人还以为他是因为早产，抵抗力较差，才会经常生病，就铆足了劲给他补身子，结果几个月补下来，他都胖了二十多斤了，但还是经常发烧。” 　　“而且从今年开始，他隔三差五的就会喊痛，一会儿说手指痛，一会儿又说是膝盖痛……但是他的父母带他跑了好几家医院，医生都没有看出他到底得的什么病。” 　　听到这里，那对年轻夫妇忍不住说道：“当时学校里的老师都说，我们家孩子是因为厌学所以故意在说谎，但是我们家孩子平时特别听话，他怎么可能会说谎呢。” 　　所以他们选择相信孩子的话。 　　他们觉得，既然西医看不出来孩子到底得的什么病，那就去找中医看看。 　　然后就撞上了这样一个场景。 　　“这样啊！” 　　方洲：“我先给孩子把个脉。” 　　小孩顿时就不玩玩具，而是专心看着方洲的脸了。 　　一分钟后，方洲收回了手：“从脉象来看，孩子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听见这话，年轻夫妇心里不禁暗道一声果然。 　　所以要不是方洲随后就又拿起了孩子的那一沓检查单，他们都想直接走了。 　　方洲：“脑部CT很正常，那就不可能是脑瘫。” 　　“骨髓穿刺也没有问题，可以排除白血病。” 　　…… 　　一分钟后，他放下了那一沓检查单：“我再给孩子做个体检。” 　　年轻夫妇只能把孩子送到了他面前。 　　方洲抓起他藕节似的手脚摆弄了起来。 　　“平时都是手指和膝盖比较痛是吧？” 　　可是孩子的手指和膝盖的颜色都很正常，活动起来也还算灵活。 　　方洲便又问道：“小朋友，你现在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小孩现在很喜欢他……的那张脸。 　　所以听见方洲的话之后，小孩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抬起自己的左脚膝盖：“早上起来的时候，这里有点痛。” 　　方洲当即按了按他的膝盖，但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抗拒感。 　　他想了想，还是对谭雅说道：“拿盒针来。” 　　谭雅连忙拆了一盒针给他。 　　只见方洲拿起一根针，直接就扎进了小孩的膝盖关节里。 　　而后甚至不等他开口，小孩的眼眶就已经红了，然后他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痛，好痛，哥哥坏。” 　　方洲随后就将针又拔了出来，扔进了锐器盒里。 　　年轻夫妇连忙哄起了孩子，同时他们的脸色也更难看了。 　　好在谭雅这里备了不少的糖果，一根棒棒糖递过去，孩子很快就止住了哭泣，但他同时也不愿意再搭理方洲了。 　　不过没关系，因为方洲已经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了。 　　“应该是幼年类风湿关节炎。” 　　谭雅：“啊！” 　　可是孩子的相关检查结果显示，他很正常啊。 　　方洲解释道：“因为孩子的病情很轻，关节几乎看不到红肿，关节里面也应该没有多少积液，最主要的是，因为他早产，免疫功能本来就差，不会产生很多自身抗体，所以查抗CCP抗体这些的时候，就查不出什么异常。” 　　“膝盖部位和人体其他部位相比，疼痛感较弱，以我的手法，如果用银针去扎病人的膝关节，病人基本不会感受到多大的痛苦，可是刚才孩子哭成那样，就说明他感觉到了剧烈的痛楚，那他的膝盖里面就肯定有问题。” 　　“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再给孩子做个膝关节滑膜液检查。” 　　“滑膜液检查是用穿刺针扎进关节抽取滑膜液，通过检查其中白细胞和中性粒细胞的数量，准确判定病人到底得的是哪种关节炎。” 　　“现在去查的话——” 　　谭雅当即接过方洲的话：“明天上午就能出结果。” 　　“明天下午有我的门诊，你们到时候可以直接过来复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年轻夫妇也只能回道：“好吧。” 　　但是到底要不要去做这个检查，他们其实还没有想好。 　　虽然谭雅开出来的那张检查单上显示这个检查只要三百六十块钱。 　　跟他们之前花出去的大几千检查费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但是他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啊。 　　比如这次就算了，先带孩子回去，下次再来。 　　因为他们觉得，有很大的可能，这个检查也检查不出来什么。 　　到时候他们还是要再过来一趟。 　　那这三百六十块钱不就省下来了吗？ 　　毕竟三百六十块钱也不少了。 　　但没想到的时候，他们刚出诊室大门，排在后面的一对中年夫妇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孩子冲了进去。 　　紧跟着，他们兴奋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方医生，真的是您啊！” 　　“刚才看到您走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我们在中医院的小程序上没有挂上您的号，但是孩子的病又不能耽误，所以只能带着孩子跑到省第一医院这边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我的运气竟然这么好，碰上了您……麻烦您给我们孩子看看……” 　　听见这话，年轻爸爸：“……” 　　年轻妈妈：“……” 　　听这话的意思，这个年轻到有点过分的方医生还真就是个名医啊！ 　　至少在这对家长心里，省第一医院只能作为他的备选？？？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了手中的检查单。 　　那要不，去查一查…… 　　三百六十块而已。 　　万一真让这个方医生说对了呢！ 第52章 　　诊室里, 方洲也第一时间朝着中年男人夫妇说道：“你们好。” 　　但是他却没有伸手去给他们带过来的小男孩把脉，而是说道：“让谭医生给你们看吧，毕竟你们挂的是他的号。” 　　谭雅当即说道：“我先给你们看，我要是看不准的话, 再请方老师帮我掌掌眼。” 　　中年夫妇这才反应过来。 　　是了, 他们现在是挂的谭雅的号过来的, 现在却当着谭雅的面，让方洲给他们的孩子看病, 那不是在打谭雅的脸吗？ 　　所以他们当即说道：“好的好的，麻烦谭医生了。” 　　谭雅随后就给孩子诊起了脉：“孩子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中年男人说道：“是这样的, 我们家孩子六个月前在跟他表哥堂弟玩闹的时候, 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后脑勺先着的地, 当场就出了一地的血，当时我们都快被吓哭了，好在后来我们把孩子往医院一送，医生说问题不是太严重，只是重度脑震荡, 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 回家又修养了一个多月, 他就不头晕，也不呕吐了。” 　　“但是没想到就在我们觉得终于可以松上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就又出事了。” 　　“就在他生日那天，我们刚给他唱完生日歌呢，他就突然晕倒了, 我们当时只以为他是太困了，睡了过去, 所以当时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结果昨天，他学校的老师突然打电话来说，他在上课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而且四肢还不停的抽搐，直到好几分钟后才缓解过来。” 　　“最主要的是，我们问过他之后，才知道，在这之前的几个月里，他已经晕倒过很多次了，但是因为每次他都很快就醒了过来，而且他知道如果自己又得病了，就又要住院，还要吃很苦的药，就没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 　　“所以我们就第一时间就带他来医院来看了。” 　　“医生，我看网上说，他的症状和癫痫很像，你看他是不是因为上一次摔伤，导致颅脑受到了损伤，产生的后遗癫痫。” 　　显然，他们过来之前，已经做了不少的功课了。 　　谭雅问道：“他晕倒的时候，手脚是僵硬的，还是软的？” 　　“啊？” 　　中年男人：“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先打电话问一问老师。” 　　而后他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孩子的老师的电话：“赵老师，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 　　很快，老师就给出了答复：“我把他抱到椅子上的时候，感觉他的手就和正常人的手差不多……” 　　谭雅：“那他晕倒之前有突然大喊大叫，晕倒之后有吐白沫吗？” 　　老师：“……好像没有吧。” 　　谭雅随后就看向了方洲：“方老师，您来给这孩子看看？” 　　“行。” 　　方洲随后就坐了过去，把手放在了小孩的手腕上。 　　一分钟后，他收回手：“你怎么看？” 　　谭雅：“我感觉不像是癫痫。” 　　“我的意思是，让孩子先去做个核磁共振，再测个血糖。” 　　方洲：“行。” 　　谭雅随后就又回过头：“孩子今天吃过东西吗？” 　　中年男人：“还没有，因为他没有胃口，而且我们也知道看到医生以后肯定要做检查，所以也就没叫他吃。” 　　“那正好。” 　　谭雅给他开了一张核磁共振的单子和一张血糖检测的单子，又给他拿了一根棒棒糖：“如果孩子一会儿做检查的时候晕倒，先把这个塞进他嘴里试试。” 　　方洲都已经开口了，中年男人自然是直接将检查单和棒棒糖接了过去：“好的好的。” 　　一个小时后，中年男人等人就回来了。 　　谭雅将检查单翻看了一遍之后，就交给了方洲。 　　等到方洲也看完之后，她才转头对中年男人夫妇说道：“核磁共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血糖检查结果偏低，所以可以确定你们家小孩得的不是癫痫，而是低血糖。” 　　中年男人显然已经先看过那两张检查单，知道了结果了。 　　但是他的神情却反而更凝重了。 　　因为低血糖的种类很多，有胰岛素瘤低血糖，早期糖尿病低血糖，肝病性低血糖和营养不良性低血糖等。 　　如果是后面两种还好，但如果是前面两种，那可就跟癫痫没有什么区别了。 　　所以他忍不住问道：“医生，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谭雅：“你先别着急。” 　　“根据我的诊断，你的小孩是肝病性低血糖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我刚才给他把脉的时候，发现他的肝脏确实有点不太好。” 　　“我考虑是孩子之前重度脑震荡，服用了太多的药物，损伤到了肝脏的原因。” 　　说这话的时候，谭雅眼角的余光其实一直在看着方洲，注意到他的神情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声音也越来越平稳。 　　“首先你们家应该不存在虐待孩子的情况，而且孩子的体格看起来也很不错，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营养不良性低血糖。” 　　“但是早期糖尿病低血糖和胰岛素瘤低血糖确实没有办法通过把脉和其他经验来准确排除，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们再去做一个血清胰岛素水平测定、一个胰岛CT和一个肝功能检查。” 　　“这个时候去做的话，大概要到晚上才能出结果了，你们可以明天下午再拿着检查单子来找我。” 　　谭雅的话条理清晰，让人想不对她产生信任都难。 　　所以这一次，中年男人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先观察方洲的反应，而是直接回道：“好的好的。” 　　当然了，他们最后走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跟方洲打个招呼：“那方医生，我们就先去做检查去了。” 　　而后方洲也站起身来：“既然病人都已经看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辛苦方老师了，晚上我请您吃饭。” 　　谭雅连忙站起身来，将他送到了门外。 　　等到方洲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里，谭雅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仔细回顾了一番自己刚才的表现。 　　虽然算不上完美。 　　但肯定是在优秀线之上的。 　　所以自己刚才应该多多少少在方洲面前挽回了一些脸面。 　　谭雅的心情顿时就又好了起来。 　　然后她再次回到电脑前，按下了叫号键。 　　下一个病人是个十二岁但是才一米不到的小女孩，头发枯松，面黄肌瘦，脖子上手背上全都是伤口。 　　她才只说了一句：“孩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病人妈妈就忍不住大哭了起来：“……那个畜生不是人啊，我跟他相爱五年，结果孩子刚满三岁，他就出轨了，我想带走孩子，他不让，说孩子是他们家的种，绝对不可能让她以后认其他人当爸爸，我当时没有工作，在法庭上抢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法官把孩子给判给了他……” 　　“后来我就去了边省打工，我每个月还给他打八百块的抚养费，结果他跟我离婚之后，第二个月就跟那个小三结婚了，还把孩子扔给了乡下的爷爷奶奶抚养，那两个老畜生本来就重男轻女，再加上他一分钱都没掏，所以那两个老畜生根本就不把孩子当孙女看，不仅让她住在柴房里，她大伯的小儿子把她当狗骑，他们也不管，月中的时候，不是下了好几场大雨吗，柴房漏水，把她的衣服全打湿了，他们也不给她换，看她发起了高烧，就随便给她喂了两颗布洛芬……” 　　“要不是月初的时候，我实在是太想孩子了，正好我下一年不想在之前的那个厂子里干了，就提前回来，跑去乡下看她，恐怕她早就烧死了……” 　　谭雅接过她带过来的那一大叠检查单，翻看了起来。 　　最上面是一张伤情鉴定书，上面还盖着警察局的红章。 　　看来病人妈妈已经在走法律程序解决这件事情了。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越往下翻，她的头皮就越麻。 　　营养不良，发育不良在这十几张检查单里，只能算是最轻的病症。 　　“佝偻病，慢性肠胃炎，尿道炎，脑水肿……甚至还有肛周湿疹。” 　　只能说，这个孩子还能活着真是一个奇迹。 　　但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么多病，如果一起治，恐怕孩子的病还没有治好，肝就先被药毒坏了。 　　如果分开治，那要先从什么病开始治呢？ 　　病人妈妈：“医生，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了。” 　　“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带着孩子跑了好几个医院了，但是那些西医医生都说，孩子的病情实在是太复杂了，他们没有多少的把握能够治好我家孩子，让我来找中医看看，说是中医最擅长的就是治本了……” 　　谭雅：“……” 　　谭雅能怎么办。 　　她只能再次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她知道，她好不容易挽回来的那点脸面，算是保不住了。 　　于是她破罐子破摔：“方老师，菜菜，捞捞。” 　　另一边，刚刚回到办公室，都还没有把椅子坐热的方洲：“……” 　　十分钟后，看完那一沓检查单，方洲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又斟酌了几分钟之后，他才收回了放在孩子手腕上的手：“事情还不算太严重，因为至少孩子精神方面没出现什么问题。” 　　“至于孩子的身体，我只能说，能调养好，但是耗费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四五年甚至六七年都有可能，所以花费方面自然也就会比较多，可能要十几二十万……” 　　病人妈妈当即说道：“只要能治好我女儿，别说十几万，就是一百万一千万我也愿意给她治。” 　　“虽然我手里现在没有这么多钱，但是她那个畜生大伯和他的大儿子也都是医生，我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一家子都是刽子手，他们要是不赔钱，我就去他们的单位闹……” 　　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方洲随后就让谭雅打开了电子处方系统，开起了方子。 　　他一边操作，一边说：“治疗一体多病的病人，讲究的是急则先治其标，缓则先治其本，先治轻，再治重，先治主要疾病，再治次要疾病的原则。” 　　谭雅当即就打起了全部的精神来。 　　方洲：“像这个病人，脑水肿，尿道炎，肛周湿疹这些，是急病，就要先治疗。” 　　“她的主病是什么？” 　　谭雅：“体虚，而且是气血两虚。” 　　方洲：“那就先开一些治疗脑水肿这些病的药，再开一张温补身体的方子。” 　　“你说用哪张方子比较好？” 　　谭雅：“左归饮。” 　　方洲：“左归饮不行，它和治疗尿道炎的头孢克洛一起用，可能会伤害到患者的脾胃……” 　　之所以说的这么详细，不仅仅是因为之前教导荣梅他们的时候说习惯了，更因为他只是来长省第一医院进修的，所以他在这里，是没有处方权的，他现在是以谭雅的名义开的药，所以必须要让谭雅知道，他开出的每一种药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所以谭雅直接掏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准备下班之后再好好的研究研究。 　　“那四君子汤？” 　　但是说完，谭雅就觉得不妥了。 　　因为四君子汤偏温性，病人应该是刚刚退烧没多久，说不定炎症都还没有好全，吃这个恐怕会上火，到时候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方洲却说：“可以削减其中人参的用量，再联用左金丸。” 　　谭雅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左金丸具有泻火、疏肝、和胃的功效，正好能够弥补四君子汤的不足，又能更好的温养病人的脾胃。 　　最后，方洲将开好的单子递给了病人妈妈：“好了，去拿药吧。” 　　而后他又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名片：“这是我的微信，你加一下，如果孩子吃了药之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好的好的。” 　　病人妈妈最后自然是千恩万谢的走了。 　　而这也是谭雅今天下午的最后一个病人。 　　谭雅忍不住又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次，是为了庆祝她又度过了一劫。 　　最主要的是，不得不说，有大佬手把手教的感觉，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最主要的是，方洲能在他们医院待上半年呢！！！ 　　想到这里，她当即掏出手机，给谭远发了几条消息。 　　“方老师。” 　　“以前：Yours！” 　　“现在：Mine!” 　　谭远几乎是秒回：【？？？】 　　但是她已经收起了手机，并且回过头看向了方洲：“方老师，正好马上就要下班了，走，我请您吃饭去。” 　　当天晚上，颈肩腰腿病痛专科的那位住院总医师如约带着方洲值了一晚上的班。 　　和旁边鸡飞狗跳，一晚上报警器响了无数遍的急诊科不一样的是，中医科这边，一整个晚上，都没出过什么事情。 　　第二天，方洲可以休息一整个上午。 　　下午的时候，那对年轻夫妇果然又回来了。 　　年轻爸爸只说道：“那个……方老师，谭医生，关节滑膜液检查的结果出来了，我们家孩子得的确实是幼年类风湿关节炎。” 　　然后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谭雅给他们开了药，方洲帮她调整了一些药材的用量，就让他们回去了。 　　没过多久，那对中年夫妇也到了。 　　他们一脸喜色：“谭医生，你是对的，我儿子得的就是肝病性低血糖。” 　　谭雅很快就也给他们开好了药，把他们送走了。 　　等下午五点一到，方洲就可以下班了。 　　然后他就可以回照市了。 　　至于星期一和星期二的假，他也已经请好了。 　　因为是第一次请假，而且只是请了两天，所以科教处那边直接就批了下来。 　　三天没回照市县，一踏上照市县高铁站的站台，方洲就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照市县雨后的新鲜空气。 　　最主要的是，一连歇了三天，方洲还挺不习惯的。 　　所以他回到家，放下背包，又洗了个澡之后，就直接去了中医院。 　　看到方洲回来，值班的医生和护士纷纷跟他打起了招呼。 　　没一会儿的功夫，钱宏一就到了，但他却没有跟方洲唠嗑的意思：“方老师，四楼十五号床的病人的情况有点不太对劲，恐怕得麻烦您现在就去看看。” 　　“还有二楼二十八号床的病人，是县第一医院前天送过来的，肝癌加胃黏膜病变，虽然在我们的治疗下，他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但是还是得麻烦您去看看。” 　　“您再给我看看我昨天给四楼十八号病人换的方子，我总觉得这个方子还有非常大的完善的空间……” 　　紧跟着，陆成济也到了，他说：“方老师，这三天里我们又收了五个癌症患者，其中两个是要做手术的，这样算下来，我们手里就有七个手术病人了，两天时间肯定是做不完的，正好你现在回来了，要不然今天晚上我们先做一台？” 　　方洲：“……” 　　他现在回长省第一医院还来得及吗？ 第53章 　　好在星期一这天, 祁谢终于从边省回来了。 　　算下来，他们可是已经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方洲特地提前半小时就去高铁站等着他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祁谢出来的时候，身旁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 　　方洲：“……这是？” 　　祁谢：“……这是我的助理牧创。” 　　助理当即朝着方洲弯了弯腰：“方先生您好。” 　　这位方医生真人竟然比照片还要英俊, 难怪能把他们家老板勾的魂不守舍。 　　他忍不住心想。 　　方洲：“牧助理你好。” 　　然后他转头看向祁谢：“牧助理是跟你一起住在酒店吗？” 　　“那我一会儿先把他送回酒店？” 　　“不用。” 　　祁谢承认自己刚才光顾着想着马上就能跟方洲见面了, 把助理给忘了, 所以他说：“一会儿直接把他放在路边就行。” 　　助理：“……” 　　您特地打电话让司机不要过来接您，然后把我放路边？ 　　方洲笑着说道：“那倒是不至于。” 　　“我先送牧助理去酒店好了, 反正这里离酒店也不算远。” 　　助理：“不用不用，我自己叫个车就可以了。” 　　打扰老板谈恋爱虽然不犯法, 但是会被扣奖金。 　　毕竟他可是知道祁谢为了能尽快处理完公司的事情, 好赶回来跟方洲见面，连着加了五天的班的事情的。 　　然后他就直接拿出手机, 打开叫车软件，下了个订单。 　　高铁站的车流量本来就不低，所以订单刚一发布，就被接下了。 　　方洲见状，也只能说道：“那好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 　　所以车子一驶上大路, 祁谢就伸出手放在了方洲的大腿上。 　　方洲：“……” 　　方洲：“…………” 　　方洲：“………………” 　　注意到方洲的目光, 祁谢却根本就没有把手收回去的意思, 反而把腰背挺的更直了。 　　哪怕他的耳朵红的都快要滴血了。 　　拜托，他都已经和方洲分开了十四天零九个小时了。 　　所以他现在只是把手放在了方洲的大腿上，已经很克制了好吧。 　　好吧。 　　方洲还能说什么呢。 　　他甚至主动把腿往祁谢的方向靠了靠，让他不至于因为手伸的太长而太累。 　　祁谢：“……” 　　这还差不多。 　　很快，方洲家就到了。 　　是的, 他们今天不打算出去吃饭，而是准备自己在家里做一顿烛光晚餐。 　　早在一个小时前, 方洲就已经把牛排放进了腌汁里面腌着了。 　　所以祁谢到了之后，就可以直接开始煎制了。 　　祁谢：“需要我帮忙吗？” 　　方洲挽起袖子，一边洗手，一边说道：“不用。” 　　祁谢想了想：“那家里有醒酒器吗？” 　　“我先把红酒倒出来醒一下。” 　　方洲：“有，在酒柜最右边的格子里。”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锅铲碰撞的声音，祁谢一边开着红酒，一边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牛排，红酒，玫瑰，暧昧的烛光……他就不信今天晚上他还能试不出来方洲的嘴唇到底有多软。 　　于是二十分钟后，方洲端着两盘煎好的牛排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祁谢躺在沙发上，手机掉落在身旁，已经彻底熟睡过去了的场景。 　　方洲愣了愣，轻叹一口气之后，将手中的餐盘放到了旁边的餐桌上，然后就朝着祁谢走了过去。 　　看来祁谢是真的累了。 　　以至于他把祁谢从沙发上抱起来，放到客卧的床上，又帮他脱掉鞋子，盖好被子之后，祁谢都没有醒过来。 　　看着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安安静静的人，方洲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关上灯，最后又带上了房门。 　　可想而知，第二天上午，祁谢醒来的时候，有多懵逼。 　　他猛地坐起身来。 　　他先看了看右手边的窗户，虽然窗帘将窗外的阳光遮挡了个严严实实，但是从中透出来的细微的光芒无一不在昭告着这会儿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他再转头看向床头柜，然后抓起床头柜上的手表一看，果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 　　也就是说，这会儿方洲都已经上了两个多小时的班，查完房又看了七八个病人了。 　　想到这里，他直接就又呆住了。 　　几秒钟后，他直接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枕头上，然后抓起被子，往脸上一盖。 　　他死了！ 　　当天晚上，方洲就再次踏上了前往长省第一医院的高铁。 　　几乎是同一时间。 　　照市县论坛。 　　【话说你们有没有发现，方医生的号越来越难挂了？】 　　【有。】 　　【而且我发现黄牛手里的方医生的号都卖到二百一个了。】 　　【？？？？】 　　【你们还不知道？方医生去长省第一医院进修去了，所以现在只开放星期一到星期二的门诊。】 　　【？？？？什么时候的事？我真不知道啊。】 　　【中医院半个月前就已经把公告贴在小程序里了，不过现在可能已经被其他的新闻稿压下去了。】 　　【方医生要去长省第一医院进修多长时间？】 　　【半年。】 　　【？？？？？】 　　【晴天霹雳啊。】 　　【我靠，我刚把我爸从满省接回来，准备带他去方医生那里看看的，那我这什么时候才能挂到方医生的号啊。】 　　【我也是啊，我刚把我女儿从婆家叫回来，准备请方医生给她看看……】 　　【嘿嘿，算你们运气好，碰上了我也喜欢逛论坛，而且我还是个乐于助人的人——我跟你们说，前段时间我儿子身体不太舒服，但是我又一直没有挂上方医生的号，所以我就索性带他去了长省第一医院，结果你们猜，那天我们在长省第一医院碰见了谁？】 　　【这还用猜？这不肯定是方医生吗。】 　　【然后呢？】 　　【因为方医生的缘故，我们一家现在更相信中医，所以我们当时挂的是中医科的一个年轻医生的号。】 　　【结果我们去的时候，正好碰见方医生在指导那个年轻医生给病人看病，然后方医生就顺便也给我儿子看了一下，接下来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哦，对了，那个年轻医生叫谭雅。】 　　【……懂了。】 　　【老兄大气！】 　　【祝您儿子早日康复。】 　　于是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其他病友群里。 　　【兄弟姐妹们，不要再死磕照市县中医院了。】 　　【咱们转战长省第一医院，中医科小儿专科谭雅医生。】 　　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谭雅打开自己的医院系统后台一看—— 　　然后脱口而出：“卧槽，我今天的号全都挂满了？” 　　她的第一想法是—— 　　难道她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踩到的那一坨黑色不明物，真的是狗屎？ 　　还是说，她的实力终于得到病人的认可了？ 　　虽然后面一种猜想有些不太符合实际，但这并不妨碍谭雅高兴到不能自已。 　　只可惜的是，这会儿办公室里除了她之外，还没有其他人过来。 　　所以她当即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 ，对准电脑，拍下了一张照片，在屏蔽了一堆人之后，发了条朋友圈。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十几个亲朋好友回复了她。 　　看着那排列整齐的恭喜两个字，谭雅只觉得，就算今天下午碰到的全都是熊孩子和熊家长，她都能笑着面对他们了。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欢快和激动的心情中，时间一点点的来到了下午。 　　时间一到，谭雅就迫不及待的按下了叫号键。 　　“请一号病人赵鹏，到513号诊室就诊。” 　　“一，二，三，四……” 　　不等谭雅在心里将‘五’数出来，一对中年夫妇就推门而进：“医生你好。” 　　谭雅当即也笑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然后她就看见中年男人直接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 　　一开始，谭雅还没有反应过来：“你们的孩子呢？” 　　“什么孩子？” 　　还是中年男人率先反应了过来：“那个……我就是赵鹏。” 　　赵鹏？ 　　一号病人赵鹏？ 　　谭雅：“……这个，我这里是儿科……” 　　而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恐怕至少得有三十八岁了。 　　谭雅也反应了过来：“你是不是挂错号了？” 　　因为以前也确实是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中年男人：“……这个……八岁零三百六十个月的孩子也算孩子对吧？” 　　谭雅：“……” 　　谭雅面无表情。 　　这话你一个一米八五，两百多斤的大男人也说得出口？ 　　“好吧。” 　　中年男人一脸尴尬道，因为在这之前，他们只想着，他们挂上谭雅的号之后，谭雅如果治不了他们的病，肯定就会去找方医生来帮他们看病了。 　　所以他们完全忽略了谭雅是个儿科医生的事情了。 　　因而他现在只能如实说道：“其实我是来找方医生看病的。” 　　谭雅：“……”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她当即再次点进医院系统后台，然后一个一个的点开那些挂号病人的信息。 　　三十个病人里，除了七八个小孩之外，其他的全都是清一色的成年人。 　　哦，对了，里面甚至还有一位八十三岁的老爷子。 　　谭雅：“……” 　　谭雅还能说什么呢。 　　她连忙掏出手机，先把那条已经有一百多人回复的朋友圈给删掉了。 　　然后她才抬头看向中年男人：“好吧，我这就去请方老师过来。” 　　接到谭雅打来的电话，方洲只以为她又是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病人，所以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因而和之前一样，到了地方之后，他先让谭雅独立给病人看诊，然后再指引她给病人开检查单和药方。 　　但是在看完第三个白癜风病人之后，他就是想不反应过来都难了。 　　“这些病人，是不是都是来找我的？” 　　他当即看向谭雅：“抱歉，谭医生，给你添麻烦了。” 　　他想，谭雅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太好。 　　毕竟这些病人这样的举动，虽然是出于对他的医术的推崇，但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们对谭雅的医术的嫌弃。 　　面对这样的对比，很少有人心里会不失衡。 　　但没想到谭雅却笑着说道：“不麻烦。” 　　“原因很简单，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而且我也做过病人，知道被病痛折磨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知道病人那种想要治好自己的病的心情有多急切，所以这些病人没有错，能够帮助到他们，我很高兴。” 　　“最主要的是，您知道，在外面，想要得到一位医术高明的老师的手把手的指导，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吗？而在方老师您的教导下，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我不该责怪这些病人，反而应该感谢他们给了我这么多的机会才对。” 　　“所以请方老师您千万不要制止他们。” 　　听到这里，方洲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就笑了。 　　他拍了拍谭雅的肩膀：“相信你和谭远一样，将来都会成为一位出色的医生的。” 　　谭雅：“有方老师您这句话，我的信心瞬间就更足了。” 　　方洲：“好了，叫下一位患者进来吧。” 　　就这样，方洲一直在谭雅的诊室里待到五点多才回去。 　　但是这会儿他还不能跟谭雅一样直接下班。 　　他还要再去查个房，写好交班记录，等到六点才能下班。 　　而金德本的消息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发了过来：“晚上一起去三号食堂吃饭？听说三号食堂今天晚上上了粉丝蒸扇贝和红烧牛肉，而且听说三号食堂的红烧牛肉可是长省第一医院五绝之一。” 　　方洲：“好啊。”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会在三号食堂撞上韩弘方。 　　最主要的是，显然其他医生也都知道了今天晚上三号食堂的菜色最好的事情。 　　所以这会儿，只剩下韩弘方身后的一张桌子还空着了。 　　不过金德本等人最终还是坐了过去，反正他们只要不搭理韩弘方也就是了。 　　跟韩弘方坐在一起的是几个皮肤科的规培医生。 　　看到方洲等人过来之后，韩弘方故意抬高了声音：“这红烧牛肉确实不错，但是跟遥香楼的红烧牛肉比起来，差的还是有点远的。” 　　那些规培医生当即说道：“那肯定呀，要知道红烧牛肉可是遥香楼的招牌菜，遥香楼可是长省最好的四大饭店之一，听说他们家光是一份小份的红烧牛肉，就要四百多呢。” 　　“所以明明我家就住在遥香楼附近，但是我却一次都没有进去吃过。” 　　韩弘方：“那还不好办？” 　　“过两天不就是星期六了吗，到时候我请大家去遥香楼好好的吃上一顿，就当是为了感谢大家这几天对我的照顾了。” 　　听见这话，那些规培医生当即就欢呼了起来：“好。” 　　听见这话，坐在附近的医生护士也忍不住转头看了过去。 　　韩弘方顿时就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看吧，跟他交好，就是能得到这么多的好处。 　　所以金德本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后悔死了吧。 　　想到这里，他眼角的余光径直看向了身后的金德本等人。 　　没想到他们之中不仅没有一个人流露出了羡慕的目光，反而还在不停地夸赞着餐盘里的红烧牛肉。 　　其中晁然的眼睛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他的手机。 　　韩弘方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僵住了。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金德本也注意到了晁然餐盘里的红烧牛肉一点都没有动的事情了：“你在看什么呢？” 　　晁然：“新出的《世界中医学杂志》。” 　　金德本：“这个季度的《世界中医学杂志》已经出了吗？” 　　《世界中医学杂志》是世界上最好的中医学杂志，没有之一。 　　只有一点，那就是它是一本英文期刊。 　　所以晁然随后就把手机推向了金德本：“因为上面刊登了一篇华国医科大学副校长葛老的有关治疗胃癌的论文，但是译本不是一般都要几天后才出来吗，我有点等不及了，就直接看起来了。” 　　“但是这一段我有点看不明白，你们能帮我看看吗？” 　　金德本凑过去一看：“……会导致烦躁，甚至谵妄……” 　　“我也看不太懂。” 　　然后他直接把手机推向了方洲。 　　方洲：“我就更不行了，我毕业论文的英文部分都是我师兄帮我搞定的。” 　　听见这话，韩弘方的眼睛直接就眯了起来。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报复方洲的好主意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中医科住院部里。 　　几名值班住院医师正凑在一起聊天。 　　“……对了，这一批的进修医生你们都见过了吗？” 　　“都看到过了。” 　　“那你们觉得这一批的进修医生怎么样？” 　　“跟上一批相比差远了。” 　　“啊？” 　　“我感觉还行啊，至少分在我们科室的金德本就很不错。” 　　“可是除了他之外，就没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了，尤其是那个韩弘方，基础一塌糊涂，仗着自己有点小钱，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样子，殊不知皮肤科的那几个规培生完全是把他当做冤大头在耍，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考进他们医院的，然后又考上我们医院的进修医生的。” 　　“啊？除了他们之外，不是还有一个方洲吗？要知道，他都快取代神外的林医生，成为我们医院的小护士最想嫁的老公了。” 　　“方洲啊，他确实长得不错，而且基础也很扎实，但是他这个人，情商跟那个韩弘方有得一拼。” 　　“怎么说？” 　　“之前我教了他一些住院医师的规矩，又带他值了一晚上的班，结果那天晚上他愣是自己一个人刷了一晚上的病历，话都没跟我说上几句，第二天也只是给我拿了两包烟。” 　　“那他这情商可真是够低的。” 　　“韩弘方还请我吃过两顿饭，从我这里打听了不少消息去呢。” 　　“关键是看那个方洲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个富二代啊！” 　　“而且听说他只是一个县级中医院的主治医师。” 　　“那体制内医生这条路，他恐怕是走不了多远的。” 第54章 　　“也不一定。” 　　“你是不是想说, 他的带教老师可是尹主任，你进第一医院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科室主任带进修医生，所以你觉得他和尹主任肯定有点拐弯抹角的关系。”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带他值晚班的那天晚上, 我特地问过他了, 他说他以前根本就没有见过尹主任。” 　　“也就是说他跟尹主任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他就是单纯走了狗屎运，正好撞上尹主任想带进修医生了？” 　　“可不是。” 　　“说起尹主任,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尹主任不是去D国给他的岳父奔丧去了吗, 这都一个星期了, 他怎么还没回来？” 　　“是哦？” 　　“这事儿我知道，他岳父其实前天就已经下葬了, 但他岳父不是是个亿万富豪吗？他岳父还娶了三任妻子，生了七个孩子，因为他岳父最喜欢的就是他妻子，所以再把家产的大头留给了继承人大儿子之后，就属留给他妻子的遗产最多, 所以他妻子那五个哥哥姐姐自然非常不满意, 再加上他妻子那继承人大哥当天晚上就遭遇了一场刺杀, 受伤住进了医院，所以他恐怕还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在现实之中见识到豪门恩怨。”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想说的是，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方洲不是情商不高，只是单纯觉得没有必要奉承我们, 因为我们对他来说价值太低了。” 　　“什么？？？” 　　“实话跟你们说吧，这几天, 那个方洲只要一有空就会往儿科跑，我女朋友不是在儿科当护士吗，这几天，我女朋友都已经不知道看到他多少次了，最主要的是，昨天下午，我去接我女朋友下班的时候，看到他和儿科的谭医生有说有笑的从诊室里出来。” 　　“谭医生？谭雅？” 　　“你的意思是——” 　　“他在追谭雅？” 　　“十有八九。” 　　“卧槽。” 　　“可是谭雅不是比他大了六七岁吗？” 　　“不知道什么叫做女大三抱金砖吗？六七岁那就是双份金砖，更何况谭雅家真的有金砖。” 　　“她爷爷是从市级医院院长的位置上退下去的，家里叔叔伯伯姑姑婶婶一大半都是主任副主任医生，听说她二姑父马上就要调到市卫生局去了。” 　　“最主要的是，之前咱们医院里那么多医生想要追求谭医生，都被谭医生毫不犹豫地给拒绝了，现在她却对方洲笑颜以对……” 　　“……你说的对，他这哪里是没什么情商，人家一个站在大气层的人，看不上我们这些只是站在山顶上的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毕竟只要能拿下谭医生，别说是顺利完成进修了，将来在谭家的操作下，直接调进我们医院都有可能呢。” 　　“牛逼！” 　　…… 　　“阿嚏！” 　　第二天一大早，刚一踏出宿舍门，方洲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正好也在这个时候从宿舍里出来的金德本见状，不禁问道：“你这是感冒了？” 　　方洲揉了揉鼻子：“应该没有吧。” 　　金德本：“没有最好，感冒什么的最折磨人了，我上个月一不小心着了凉，咳了一个星期才好，要知道我自己还是个大夫呢……” 　　很快，住院部就到了。 　　方洲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今天住院部的地面比以往都要干净，甚至连玻璃都擦过了。 　　所以他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金德本：“你还不知道？陈教授他们今天回来了。” 　　方洲眉头一挑。 　　那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金德本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一看，然后就惨叫了起来：“今天是个狗屁好日子。” 　　方洲：“怎么了？” 　　金德本拉起他就跑：“医务处把五科联合查房的时间提前到今天了，杜主任他们都已经到了。” 　　“这破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明明我都已经毕业这么多年了，却还要像个学生一样夹着尾巴在上级医师面前听训……” 　　好在这会儿还没到的不止他们，所以看到他们插进队伍里，也没有人说他们什么。 　　和上次一样，这一次的五科联合查房还是由心血管内科的杜仲一杜主任牵头。 　　不过金德本虽然是那么说，但是相比于上一次，这一次他们明显要镇定得多。 　　毕竟上一次，他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做，最后还是过关了。 　　而这一个星期以来，虽然他们还不至于把整个中医科一百八十个住院病人的信息全都记住，但是至少他们这几个科室的病人，他们都已经了解的很透彻了，所以他们觉得，今天这一关应该比较容易过去。 　　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一进入病房之后，那位黄连昊黄医生突然就跟杜仲一飙起了英文。 　　在场其他的主任医师和主治医师医生愣了一下之后，也都开始用英文交流。 　　金德本等人脸上的神情直接就僵住了，一股不好的念头瞬间就浮上了他们的心头。 　　果不其然，十几分钟后，黄连昊突然转头看向他们，然后直接点名韩弘方，让他回答问题。 　　韩弘方当即就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完美的回答了黄连昊提出的问题。 　　而听完他的回答，就连杜仲一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目光。 　　他当然记得韩弘方。 　　毕竟上一次的大查房中，韩弘方连药方都能给病人开错，所以韩弘方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他见到过的最差劲的进修医生。 　　没想到他的英语居然这么好。 　　看来他之前的结论下的有些武断了。 　　所以杜仲一当即用英语夸奖他道：“看来你也是个肯下功夫的人，要不然你的英语不会这么好，只要你以后不再犯上一次那样的低级错误，我相信你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的。” 　　韩弘方当即笑着回道：“谢谢杜主任，我会继续努力的。” 　　只是背地里，他却忍不住挥了挥拳头。 　　不枉他之前和黄连昊排练了那么久。 　　终于一雪前耻了。 　　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给了方洲等人一个嘲讽的目光。 　　但是金德本等人这会儿却根本就顾不上挑衅回去了。 　　他们的双腿都开始忍不住打颤了。 　　果不其然，杜仲一随后就看向了赵永全，并且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赵永全的英语竟然还不错，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是好歹没出什么大错。 　　所以杜仲一也给出了一个‘不错’的评价。 　　然后是晁然。 　　晁然回答问题的时候，就有些语无伦次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最后还是把问题答了出来，所以杜仲一也就放过了他。 　　之后的金德本等人甚至连晁然都不如，不过他们好歹都能答到点上，所以杜仲一也就只说了一句“回去之后好好补一补英语，好歹别让自己大学里的一番辛苦全都浪费了”，就放过了他们。 　　最后可不正是方洲。 　　和之前一样，杜仲一指着病人，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方洲。 　　毕竟上一次大查房时，方洲的出色表现，肿瘤科的宋主任等人可都还记得呢。 　　方洲：“……” 　　方洲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我能用翻译软件吗？” 　　杜仲一的脸直接就拉了下去。 　　肿瘤科的宋主任等人也不禁露出了惊愕的目光。 　　金德本等人更是张大了嘴。 　　虽然方洲之前的确是说过他的英语不太行，但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方洲的英语竟然能够差到这种地步。 　　所以，方洲你的四六级是怎么过的？ 　　方洲能有什么办法。 　　先不说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英语，要不是上学的时候，学校对英语成绩有硬性规定，他连英语书都不带买的，更何况，距离他上一次翻看英语书，都已经过去五百多年了，你觉得他还能记住几个英语单词？ 　　几乎就是下一秒钟，杜仲一直接骂道：“身为一个新时代的中医医师，连简单的英文交流都做不到，你大学里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方洲：“……” 　　金德本等人：“……” 　　杜仲一却根本就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有些小题大做？不就是英语不太好吗？反正你们是中医，你们将来接诊的病人也都是以华国病人居多，跟他们交流的时候也不需要用到英语。” 　　“你们这是大错特错——” 　　“为什么人们常说西医治标，中医治本？” 　　“你们以为这是在夸中医吗？不，这是在嘲讽中医既治不了肿瘤、大出血这样的急症，也治不了绝大多数免疫性疾病和神经系统疾病。”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中医的治疗手段已经落后了，就连药方也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所以我们想要振兴中医，就必须和时代接轨，和国际接轨，吸取西方现代医学的精华，研究出新的治疗手段和药方。” 　　“可是现在统治医学界的，是西方人，医学著作，是他们写的，用的英文，最先进的药品，是他们研发的，说明书也是用英文写的，最先进的仪器，也是他们研发的，上面所有的按键，都是标注的英文……” 　　“你不会英文，你怎么学习他们的经验？你不会英文，你怎么跟病患解释那些药物怎么使用？你不会英文，你怎么使用那些仪器？” 　　“你们是不是还想说，现在翻译软件已经很先进了，准确率甚至能够达到百分之九十——如果你们只是一群农民，只是在往地里播撒种子，别说只是百分之十的失误了，就算是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四十的失误你们都承担得起，但你们是医生，你们手里掌握着的是人命，别说是百分之十的失误了，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失误，都有可能害死一堆的病人，所以你们十怎么敢把希望寄托在翻译软件上地？” 　　听见这话，方洲不得不承认，杜仲一说的话，对金德本等人来说，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所以他原本是能接受这一批评的。 　　但耐不住杜仲一随后就又把炮口对准了他。 　　“你是不是很得意，觉得自己上一次表现得那么出色，就算不会英语，也没什么？” 　　“更何况你长得这么帅，就算出身差一点，只要能勾搭上一个白富美，照样能出人头地，今天我站在这里训斥你，说不定用不了几年就是你站在这里训斥我了。” 　　“……中医就是因为有你这样不思进取，好高骛远，汲汲营营的败类，所以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 　　说完，跟上次一样，杜仲一猛地一甩袖子，直接就朝着下一个病房而去。 　　其他医生见状，虽然不明白杜仲一为什么能发这么大的火，但还是跟着杜仲一离开了。 　　只有黄连昊和韩弘方知道，杜仲一只是名义上看起来非常愤怒，实际上心里正得意着呢。 　　当然了，他们现在的心情比杜仲一还要好。 　　因为他们总算是把上一次的那一箭之仇报复回去了。 　　金德本等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方洲了，所以他们只能背地里推着方洲继续往前走去，免得杜仲一看到他之后，再以死不悔改的理由大骂他一顿。 　　所以方洲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很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大半个中医科。 　　因而下午方洲过来的时候，谭雅默默地给他泡了一杯菊花茶。 　　“那个，方老师，我也是才知道，科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传起了我们俩的绯闻，杜主任可能也误会了……” 　　方洲看了，直接把它推到了一边：“不爱喝这玩意儿。” 　　谭雅：“……” 　　总觉得方老师话里有话。 　　但耐不住方洲随后就说道：“好了，开始叫号吧。” 　　谭雅也只能先把注意力放到了下午的病人身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在中医科大楼的走廊上响了起来。 　　“陈教授回来了。” 　　“陈教授。” 　　“陈教授。” 　　无数人停下脚步，朝着走来的陈教授打起了招呼。 　　“你们好。” 　　陈教授强打起精神来，向他们点头致意。 　　很快，各大科室的主任就都到了。 　　陈教授：“这段时间科室怎么样？没出什么问题吧？” 　　肿瘤科宋主任率先说道：“这段时间科室运转良好，没出什么大问题。” 　　其他人也都跟着说道：“就是住院部那边的病床又有些不够了。” 　　“人手也有些不太够。” 　　陈教授：“住院部那边再克服一下吧，等到第五住院部建起来，就好了。” 　　“人手的话，我已经给我的几个朋友发过消息了，他们都表示会安排几个徒弟过来帮忙。” 　　肿瘤科宋主任：“那就好。” 　　杜仲一看到了陈教授眼底的青黑：“师父，反正现在科室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如您先回去休息休息？” 　　对于徒弟的关心，陈教授还是很受用的。 　　但是他却说道：“不行啊，一会儿我有个重要的病人会到。” 　　“对了，你们先别走，一会儿你们跟我一起去看看那个病人。” 　　杜仲一等人：“好的。”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之后，一个黑色车队就开进了长省第一医院，停在了中医科门诊大楼下。 　　紧跟着，一对头裹白布的中年夫妇就推着一位同样头上裹着白布的老人，带着十几个保镖和助理，在陈教授等人的迎接下，走进了中医科门诊大楼。 　　肿瘤科宋主任忍不住凑到了杜仲一身前，问他：“这几位是什么来头？” 　　杜仲一还真就认识他们，他笑着说道：“坐在轮椅上的那位是P国的一个部落的酋长，是我师父十五年前应P国邀请去P国做医疗援助的时候认识的，后来他被我师父高明的医术深深折服了，所以他得了重病之后，就直接从P国飞了过来，想要请我师父给他看看。” 　　当然了，如果是十五年前的P国，这位酋长说不定连来华国的机票费都掏不出来。 　　但耐不住就在十年前，P国发现了全世界最大的一座金矿。 　　但是很快，杜仲一就笑不出来了。 　　“脾肿瘤，肝硬化，肾衰竭，脑卒中……” 　　中医科的精英齐聚一堂，然后在看到那一沓沓的检查报告之后，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一般人一下子得很多种病，基本上都是一种重的，多种轻的，他这里倒好，得的全都是重症和绝症。 　　所以事实也再一次证明，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 　　因为如果是一般人家，得了这么多种绝症，恐怕早就在过清明节了，可是眼前的这位酋长，甚至还能用英语跟陈教授进行一些简单的对话。 　　所以就连陈教授也忍不住按起了太阳穴。 　　那对中年夫妇也就是酋长的儿子儿媳当即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问道：“陈教授，您看我父亲的病能治好吗？” 　　陈教授：“……” 　　别说是治好了，他甚至连三成的帮他把病情控制住的把握都没有。 　　毕竟他只是个人，不是个神。 　　还没办法做到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但是就这样直接把事情真相告诉他们，他又有些不甘心。 　　毕竟他们对他，对中医，寄予了那么大的信任，结果他却帮不到他们一星半点。 　　等等—— 　　陈教授突然转头看向杜仲一：“今天星期几？” 　　杜仲一：“……” 　　眼前的病人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但他还是说道：“星期四。” 　　“那方医生现在应该还在医院。” 　　陈教授当即说道：“去请方医生过来会诊。” 　　“好。” 　　杜仲一随后就反应过来：“谁？” 　　陈教授这才想起来，他前几天才刚从边省回来。 　　那杜仲一不知道方洲也很正常。 　　所以陈教授再次说道：“你去颈肩腰腿病痛专科，请从照市县中医院过来进修的方洲方医生，过来会诊。” 　　杜仲一：“……” 　　下一秒，他脸上的神情就一点点的僵住了。 第55章 　　当然了, 肿瘤科宋主任等人脸上的神情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最主要的是，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教授还不忘回过头，向那位酋长以及他的儿子儿媳解释道：“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们一个确切的答复, 因为我们的把握也不算太高, 但是我们医院还有一位非常厉害的方医生, 别看他年轻的有点过分，但是他在肝硬化和肿瘤学上的造诣, 绝对不在我之下。” 　　“我已经让我的学生去请他过来了，我们或许可以先听听他的意见。” 　　而等陈教授说完这些, 回过头来, 发现杜仲一还愣在原地之后，当即就又催促他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去。” 　　殊不知杜仲一已经被他的那句，方洲在肝硬化和肿瘤学上的造诣不在他之下，震懵了。 　　“好……好的。” 　　结果就是，杜仲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会诊室里走出来的。 　　巧的是，黄连昊正好在这个时候路过会诊室。 　　看到杜仲一, 他第一时间凑了上去：“主任, 今天这个病人什么来头啊？” 　　也正因为如此, 杜仲一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猛的停下脚步，以至于黄连昊一不小心就撞在了他的手臂上。 　　黄连昊的眼泪当场就落了下来。 　　然而不等黄连昊捂着鼻子，直起身来，杜仲一咬牙切齿的声音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你之前不是说，那个方洲是尹左的关系户吗？” 　　黄连昊下意识回道：“对啊。” 　　“对你个大头鬼对对对。” 　　杜仲一：“你把我害惨了。” 　　黄连昊都懵了：“主任, 出什么事儿了？” 　　杜仲一却已经不想再跟他多说废话了，他抬脚就向住院部走去。 　　黄连昊见状, 只能跟了上去。 　　却没想到到了住院部之后，他们并没有看到方洲。 　　所以他们只能叫来颈肩腰腿病痛专科的住院总医师：“方洲……方医生呢？” 　　住院总医师：“……杜主任，黄医生，你们怎么过来了？” 　　杜仲一不耐烦道：“方医生呢？” 　　住院总医师：“他现在不在科室里吗？” 　　“哦，他现在应该是在儿科门诊那边。” 　　杜仲一：“……” 　　于是他转身就又回了门诊部。 　　那名住院总医师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所以杜仲一和黄连昊突然来找方洲是为了什么？ 　　难道杜主任早上发作了方洲一顿之后，还是觉得不解气，准备再发作方洲一顿，所以就又找了过来……结果却正好撞上方洲又在工作时间跑去纠缠谭雅…… 　　方洲这次怕是真的要完了。 　　想到这里，那名住院总医师当即就将这件事情发到群里面去了。 　　“你们现在谁在门诊部，或许可以去凑个热闹，顺便给我们直个播。” 　　也正因为如此，不少人在看到这条消息之后，都下意识地跟身边其他人讨论了起来，然后理所当然的，他们的话，就被金德本等一众进修医生听到了。 　　他们不禁面面相觑。 　　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这批进修医生里，率先爆雷的会是方洲。 　　不过他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不耻。 　　更何况他现在还把杜仲一得罪地死死的……他们要是继续跟方洲交好，难保不会被杜仲一迁怒。 　　想到这里，晁然等人只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做起了手中的事情。 　　只有金德本，他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秉着好人做到底的选择，给方洲打了个电话…… 　　几乎是同一时间，杜仲一两人已经走进了儿科门诊的大门。 　　而在他们身后，可不正跟着好几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谭雅的诊室外。 　　然后他们直接被拦在了诊室外。 　　因为诊室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方医生，谭医生，麻烦你们给我们家老爷子看看，我们家老爷子前段时间腰有点不舒服，正好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做过体检了，所以我们就带他去我们市里的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结果竟然查出来他得了心血管瘤，而且报告显示，他心脏上的那个血管瘤已经有七公分大了……可是我们家老爷子下个月就要过九十大寿了呀……” 　　“什么？” 　　“片子呢？我们看看。” 　　只见谭雅从一个中年女人手里接过片子，一一放在了观片灯下。 　　方洲随即看了过去。 　　而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抬手指了指片子上的某处：“血管瘤这里确实有一个，但是最多也就是六七毫米的样子，所以应该是报告写错了。” 　　中年女人等人当即就惊住了：“报告写错了？” 　　“这医院报告还能写错？” 　　“医院报告也是人写的，出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们医生看检查报告的时候，一般都是以片子为准。” 　　谭雅接着说道：“你们想想，七公分的肿瘤，都快跟心脏一样宽了，老爷子心脏上真要是长了一个那么大的瘤子，那这片子上就不是一个心脏，而是一堆了。” 　　“是哦。” 　　中年女人等人瞬间就被说服了：“也就是说，是市医院那边误诊了？” 　　“不对，方医生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家老爷子心脏上的肿瘤虽然没有七公分大，但是它确实是存在的？” 　　那不还是癌症？ 　　方洲只问道：“老爷子最近有心悸或者心脏绞痛的感觉吗？” 　　老爷子直接摇了摇头。 　　“那就没什么事。” 　　谭雅说：“血管瘤一般都是良性的，老爷子心脏上长的这颗位置也还行，最主要的是只有七毫米不到，所以不需要做手术，只要密切观察就行了。” 　　“因为大多数患者都是可以带癌生存的。” 　　“太好了。” 　　中年女人等人彻底放下心来。 　　不对，还有一个问题—— 　　“那我爸他的腰一直痛又是怎么一回事？哦，对了，体检报告上说他还有慢性胆囊炎。” 　　方洲又翻了翻老爷子的那本检查报告：“老爷子的腰没有问题，腰痛应该就是慢性胆囊炎引起的。” 　　“你们都是从外地赶来的？” 　　中年女人：“我和我大哥家就住在附近。”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是金德本打过来的，他直接就挂断了，然后用微信给金德本发了一条消息：“在忙，有什么事情吗？” 　　然后他继续对中年女人说道：“也就是说，老爷子最近这段时间可以住在你们家对吧？” 　　中年女人：“对。” 　　方洲：“那我们先给老爷子开一个星期的药和一个星期的针灸，不出意外的话，两天就能见到疗效，一个星期后，我们再给老爷子开上半个月的药回去吃，吃完这半个月的药，老爷子应该就能痊愈了。” 　　中年女人等人当即说道：“好的好的。” 　　方洲随后就朝着谭雅点了点头。 　　谭雅随后就拿给一张处方单，开起了方子。 　　三分钟后，她将开好的方子递给了方洲。 　　方洲接过一看：“你再给老爷子把把脉看看？” 　　谭雅当即又给老爷子把了把脉。 　　方洲：“老爷子的肝火旺着呢。” 　　谭雅当即就明白了过来，她随后就拿回了那张处方单，修改了起来。 　　一分钟后，那张处方单就又回到了方洲手上。 　　很快，他就给出了评语：“可以。” 　　然后谭雅直接就按照处方单上的内容开起了药单。 　　看到这一幕，杜仲一脸上的神情彻底绷不住了。 　　所以方洲天天往谭雅这里跑，不是为了勾搭谭雅，而是在指导谭雅给病人看病？ 　　黄连昊也懵了。 　　一股不好的念头瞬间就涌上了他的心头。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拿到了药单的病人一家开开心心的走了。 　　这也就导致原本站在他们身后的杜仲一两人瞬间就暴露在了谭雅的视线之中。 　　她下意识站起身来：“杜主任？黄医生？”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反应过来。 　　杜主任他们不会又是来找茬的吧？ 　　不过不等她把那句‘你们怎么来了’说出来，就看见杜仲一僵着一张脸说道：“方……方医生，科室刚刚收了一个病情比较严重的病人，陈教授请你过去……请你过去会诊。” 　　听见这话，谭雅：“ ……” 　　黄连昊：“……” 　　以及正假装从诊室外路过的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医生和护士：“……” 　　还是方洲率先反应过来。 　　他看了一眼杜仲一，只说道：“我知道了。” 　　然后他又回头看向谭雅：“后面还有几个病人？” 　　谭雅连忙打开后台看了一下：“还有三个，不过这三个病人都是小孩子。” 　　也就是说剩下的三个病人，都是谭雅的病人。 　　那就没事了。 　　方洲：“那剩下的病人你先看着，我跟杜主任去一趟。” 　　谭雅：“好的好的。” 　　此时此刻，谭雅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直到方洲和杜仲一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黄连昊和外面的那些看热闹的医生护士都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很快，会诊室就到了。 　　一进门，方洲直接就看向了问诊桌前的一个保养地非常好的老爷子。 　　对方看到他进来之后，直接就笑了起来。 　　“方医生？” 　　方洲当即就走过去，跟他握住了手：“陈教授，久仰。” 　　陈教授：“一直有听我丁师兄说，方医生是怎样的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方洲：“陈教授谬赞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寒暄的时候，所以陈教授随后就进入正题。 　　“这位就是我们今天的病人阿卜拉酋长，这是他的检查单。” 　　方洲朝着那位阿卜拉酋长点了点头：“你好。” 　　然后他就直接接过陈教授递过来的检查单，翻看了起来。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 　　一分钟后，方洲就露出了二十分钟前，陈教授他们看到这些检查单的时候，露出的那副震惊的神色。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像是发现了什么，他拿起一张刚才已经看过一遍的CT重新放到了灯光下，然后他问道：“病人平时出汗多吗？” 　　但没想到的是，一秒钟后，两秒钟后，三秒钟后，都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方洲转头看向那位阿卜拉酋长。 　　那位阿卜拉酋长的儿子率先反应过来，他下意识转头看向陈教授，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这位方医生，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陈教授也反应过来，于是他连忙回道：“是的。” 　　他也没有多想，直接把方洲的话用英语翻译给了他们听。 　　那位阿卜拉酋长随即点了点头。 　　杜仲一看了看方洲，又看了看已经主动承担起了翻译角色的陈教授，想起自己上午的时候训斥方洲时的那些话，嘴巴张了又张，脸色也变得红红绿绿了起来。 　　陈教授可不知道他这会儿有多难受，他直接朝着方洲走了过去：“怎么了？” 　　方洲指了指片子上的某处：“这里，是不是钙化了。” 　　那位阿卜拉酋长带过来的两个私人医生随即也凑了上去。 　　五分钟后，他们得出结论。 　　“是脾结核。” 　　“可能是因为脾结核和脾肿瘤的症状相似度很高，而且发病的地方很多都被肿瘤覆盖了，所以前面的医生没有诊断出来。” 　　而发汗是脾结核比较常见的一种症状。 　　好嘛！ 　　前面的病还没有看好，现在又诊断出一种少见病。 　　陈教授等人的眉头皱的都快能夹蚊子了。 　　但是阿卜拉酋长一家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却反而更放心了。 　　在他们看来，方洲能一眼就发现那么多医生都没有发现的病症，就足以证明他确实很有实力了。 　　所以他说不定真的能给他们带来宝贵的希望。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教授转头看向方洲：“方医生，你怎么看？” 　　方洲：“先治肝硬化，肝不好，药都不好给他开。” 　　陈教授：“我也是这么想的。” 　　“方医生你有多少把握将他的病情控制住？” 　　方洲想了想：“好在他的肝硬化还不算太严重，如果用上最好的药物，再佐以针灸的话，八成吧。” 　　当然了，这里的针灸肯定是要用上内劲的。 　　“对了，我这有张方子，能在养肝的同时，温养病人的肾脏和脾脏……” 　　方洲随后就把那张方子写了出来。 　　绝大多数情况下，一张药方都是由三种到二十种药材组成，很少有超过三十种药材的。 　　可是方洲写出的这个方子，却是足足有五十九种药材。 　　所以乍一看到这张方子的时候，陈教授不免有些惊讶。 　　但是他才看到三分之一，眼睛就亮了。 　　等他看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忍不住站起身来，然后又从头看了起来。 　　等他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忍不住长吐一口气：“真是一张百年难得一见的精彩绝伦的好方子。” 　　然后他才冷静下来，转头看向方洲：“方医生的意思是，这方子我们可以随意使用？” 　　他想，这张方子十有八九是方洲的师门传下来的。 　　方洲：“当然。” 　　这个方子当然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 　　只不过年代已经有些久远了，甚至于他自己都忘了他是为什么人而研究出的这张方子了。 　　所以今天要不是看到这个病人，他都快把这个方子给忘了。 　　“好好好。” 　　陈教授说：“方医生大义。” 　　毕竟这年头多的是敝帚自珍，只想着家族传承的中医，愿意将方子分享出来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最主要的是—— 　　“有了这张方子，我们至少有六成的把握能够将阿卜拉酋长您的病情控制住。” 　　陈教授随即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阿卜拉酋长一家。 　　他们在商量了半个小时之后，最终做出了决定。 　　阿卜拉酋长和弯下腰去的陈教授抱到了一起，他说：“我亲爱的朋友，我愿意相信你们。” 　　“我现在就将我的性命交到你们手里了。” 　　陈教授随后就亲自为他办理了住院手续。 　　等到一切都处理好，已经是七点多的事情了。 　　解决了一个大难题，陈教授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而后他一边脱着白大褂，一边说道：“方医生，这附近有一家川菜馆，味道还不错，一起去吃个晚饭吧。” 　　“我做东，毕竟方医生你远道而来，我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嘛。” 　　方洲便跟着他朝着那家川菜馆走去：“哪里，应该是我请陈教授您吃饭才对，毕竟之前如果不是陈教授您给我写的那几封推荐信，我的那几篇论文也不可能那么快就通过了那些期刊的审核。” 　　陈教授：“这些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这年头，中医能出一个天才可不容易。” 　　很快，那家川菜馆就到了。 　　点好菜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陈教授又问道：“对了，方医生来我们医院已经快半个月了吧？待的还算舒心吗？” 　　刚刚在他身旁坐下的杜仲一：“……” 　　方洲：“……” 　　所以他该怎么回答呢？ 　　难道要他回答说，他穿回来之后，从自己开诊所到后来进入照市县中医院坐诊，之中的九个月，都没有体会到的人情冷暖、孤立排挤、打压训斥，却在这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在陈教授引以为傲的长省第一医院体验了个遍？ 第56章 　　也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师父，方医生，喝茶，他们家的菊花茶是真的不错。” 　　说话的可不正是杜仲一。 　　只见他提着茶壶, 先是给陈教授倒了一杯茶。 　　然后他就提着茶壶, 快步跑到方洲面前, 拿过方洲面前的杯子，倒满之后, 双手举起送到了方洲面前。 　　方洲：“……” 　　他看了看脸僵的都快跟脚下的木地板有得一拼的杜仲一，又看了看旁边的陈教授, 最终接过了杜仲一手里的茶水。 　　行吧。 　　就当是看在陈教授的面子上。 　　毕竟陈教授前前后后帮了他们那么多忙, 在他面前，打他徒弟的脸, 好像也不太好。 　　所以他接过那杯茶水之后，就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味道确实很不错。” 　　杜仲一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到这一幕，陈教授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但是最终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因为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了，所以菜很快就上来了。 　　陈教授：“方医生, 来尝尝这道麻婆豆腐。” 　　“他家的这些招牌菜里, 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道麻婆豆腐。” 　　方洲尝了一口：“嗯, 又麻又辣，味道果然很不错。” 　　陈教授：“是吧。” 　　“他们家刚开业的时候，我过来吃了一次，之后的那一个月，我基本上每隔两天就会过来吃上一顿。” 　　“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个月月底的时候，我的血压直接飙到了159。” 　　“关键是第二天, 我还一边吃着降压药，一边劝一个病人少吃点海鲜和牛羊肉。” 　　方洲当即笑了：“这让我想起了我刚回照市县的那段时间，那会儿，我隔三差五的就跟朋友出去吃一顿烧烤和火锅，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吃了整整两个月的药，前前后后换过四次方子，都没把自己的口腔溃疡治好。” 　　“人活一辈子，为的不就是一个开心吗，要是为了多活那么一两年，牺牲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开心日子，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听见这话，陈教授当即端起酒杯跟方洲碰了一下。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只可惜，我女儿不这么想，所以我现在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吃两口……” 　　“哦，你女儿也是医生吗？” 　　“不是，她从小就不喜欢中药的味道，她喜欢外交，现在在L国当大使……” 　　所以这顿饭最后自然是吃的宾主尽欢。 　　只是把方洲送到了宿舍楼下之后，陈教授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今天晚上请方洲吃饭，本来也是想跟他请教一下治疗肝硬化和白癜风的技巧的，结果他们光是聊一些家常和八卦就聊了一整个晚上。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急，毕竟他们以后有的是探讨交流的机会。 　　所以方洲竟然跟他这么合拍，陈教授是真的没有想到的。 　　毕竟在这之前，他向方洲伸出的所有的援手都只是基于方洲是一个在中医上很有天赋的，值得扶持的晚辈上的。 　　但是现在，他颇有种和方洲相见恨晚的感觉。 　　“那方医生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方洲：“好。” 　　陈教授他们在医院里自然也是有宿舍的，再加上现在已经很晚了，所以他们也都准备今天晚上就在宿舍里将就一晚了。 　　但没想到的是，刚进电梯，陈教授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看向杜仲一：“你来我宿舍一趟。” 　　一回到宿舍，陈教授就直接说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仲一：“……” 　　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好在他早就已经把语言都组织好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听了一遍的陈教授：“……” 　　他已经无法想象，刚才在饭桌上，方洲听到他那句‘在长省第一医院待的还算舒心吗’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了。 　　“这对你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大事了？因为又不是方医生当着几十个人的面，指着你的鼻子把你大骂了一顿。” 　　“关键是，你们竟然还污蔑人家乱搞男女关系？” 　　“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还准备随便找个理由，把方医生赶出医院啊？” 　　杜仲一当即说道：“这个真没有，毕竟他的英语虽然很差劲，但是基础好像还不错……只要他接下来不再犯什么错，我肯定是不会再针对他的。” 　　毕竟他一开始看不惯方洲，只是以为方洲是尹左的关系户，然后将他对尹左的怨恨，迁怒到了方洲头上而已。 　　但是不等他把话说完，陈教授就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 　　“那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句，你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滚，老老实实地去祖师爷的牌位前跪上两个小时去。” 　　杜仲一：“……” 　　他就知道陈教授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可是我已经得到了方医生的原谅了啊！” 　　陈教授面无表情：“但你还没有得到我的原谅。” 　　杜仲一：“……” 　　杜仲一知道，自己刚才那杯茶算是白敬了。 　　但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也只能老老实实说道：“是。”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陈教授就找到了方洲。 　　“方医生，真是抱歉，我也没想到尹左离开华国之前，竟然忘记安排你了。” 　　“没什么。” 　　方洲说：“尹主任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一时半会地顾不上我这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能体谅。” 　　陈教授忍不住说道：“要是杜仲一也能有方医生你这样的胸怀，也就不会闹出这么多的笑话了。” 　　说完这件事情之后，陈教授随后就又正色说道：“我已经和医务处那边打过招呼了，以后方医生你不用再请假，星期一和星期二可以直接回照市县。” 　　“最主要的是，让你当个住院医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门诊部坐个诊。” 　　这样的事情，虽然以往没有过先例，但是陈教授当然可以做主。 　　因为他们脚下站着的中医科门诊大楼，以及旁边的中医科住院部就是他的底气。 　　而这些，都是他来到长省第一医院之后，才建立起来的。 　　去门诊部坐诊？ 　　他现在本来也在天天的往谭雅的诊室跑。 　　这么一想的话，答不答应陈教授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直接点了点头：“行啊！” 　　陈教授：“好，那我这就跟医院那边打个招呼。” 　　“至于具体的开始坐诊的时间……今天已经星期五了，就从下个星期三开始吧。” 　　方洲：“好。” 　　陈教授：“对了，需要我给你安排一个助手吗？” 　　方洲：“我确实需要一个助手，不过我这边已经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了，我先问一问他的意见。” 　　陈教授：“行。” 　　方洲随后就给金德本发了条消息过去，问他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门诊。 　　因为金德本是唯一一个在得知杜仲一又来找他的‘麻烦’了的事情之后，打电话过来提醒他的人。 　　这份情，他领了。 　　金德本还能说什么呢？ 　　金德本只回了一句：“兄弟牛逼！” 　　于是很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长省第一医院。 　　也正因为如此，没过多久，方洲的来历就被有心人查了个底朝天。 　　【华国医科大学的硕士？】 　　【浅市照市县中医院的主治医师？】 　　【……任职照市县中医院不到半年，共治愈白癜风患者六百八十一例，肝硬化患者六十一例，风湿性关节炎患及类风湿性关节炎患者十三例，偏瘫患者五例，百草枯中毒患者一例……】 　　【……发表SCI论文三篇，另有三篇SCI论文已通过期刊审核……】 　　看到这里，晁然等人直接就沉默了。 　　他们终于知道方洲之前为什么敢毫不犹豫的得罪黄连昊了。 　　原来他们才是过来进修的。 　　方洲只是过来刷履历的。 　　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之前他们聚餐的时候，方洲说他一个月月薪十四五万真的不是他口误，而是他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所以回过头来再看他们在这一整件事情之中的表现。 　　真是太丢脸了。 　　至于谭雅，谭雅都已经方了。 　　说好的，半年的外挂呢 　　结果这才半个月不到，就到期了？？ 　　但是中医科的其他医生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了。 　　尤其是黄连昊和韩弘方。 　　【这份履历很好吗？除了那个治好了一个百草枯中毒患者的事情比较惊奇之外，剩下的那几个点，我们中医科十大科室随便哪个科室的主任拉出来不比他强上百倍千倍？】 　　【比如于主任，国内外知名的妇科圣手，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名中医传承工作室负责人，在中西医结合治疗更年期综合征，不孕症、子宫内膜异位症等方面取得的成就，就连国外的医生都拍手叫绝。】 　　【又比如颈肩腰腿病痛专科的尹主任，他手里光是SCI论文就有二十多篇……】 　　【我承认，这个方洲确实比我们都要强，但是就算他再厉害，他也只是个硕士，主治医师而已，陈教授对他是不是也太客气了点？】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额，其实我比你们知道的又要多上一些，你们还记得前两天，陈教授收治了一个P国的酋长吗？】 　　【我知道啊，我今天还给他量过体温呢。】 　　【听说当时陈教授他们也没有多少把握能够治好那个酋长，然后陈教授就请他过去会诊呢，结果他到了之后，只是翻看了一遍检查单，就发现那个酋长还得了一种陈教授他们都没有发现的病……后来他还主动拿出了，应该是他的师门传下来的一张，对那个酋长的病情有用的方子……】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这只能说明，他比陈教授他们更细心，他的师门底蕴比较深厚而已。】 　　【要知道陈教授他们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把他们师门留传下来的秘籍秘方全都无偿公开了。】 　　【所以我还是不能理解，陈教授凭什么这么优待他？】 　　听见这些闲言碎语，终于从D国赶了回来的尹左忍不住放慢了脚步，皱起了眉头。 　　而这会儿，方洲已经在照市县中医院中医全科的办公室里坐着了。 　　他先检查了一番荣梅和谭远的功课，最后得出结论：“不错，看来最近这段时间你们都下了不少功夫。” 　　然后钱宏一他们就到了。 　　“这三天，我们又收了十三个重症病人，住院部那边又有三十三个病人可以出院了，但是明天，程宽那边又会送来二十九个病人，所以病床又要不够用了……” 　　“哦，对了，徐老爷子也准备出院了，临走之前，他和他的家人想请你吃个晚饭。” 　　“方老师，我觉得三楼二十三号床病人的病情好像有恶化的趋势，麻烦您一会儿去给他看看。” 　　“方老师，麻烦您帮我看一下我给这个病人开的方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 　　没一会儿的功夫，陆成济也到了：“方老师，我们下午有两场手术要做，这是手术安排，您先看一下。” 　　“然后是本和卡瑟琳那边，他们都恢复的很不错，我觉得他们的药方可以换一下了，麻烦您到时候去看一下。” 　　…… 　　所以等到戴艺过来的时候，方洲已经躺在椅子上，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听戴艺说道：“方老师，剩下的两篇有关混合型白癜风和未定类型白癜风的论文，我都已经写出来了，您看看？” 　　方洲眼睛都没有睁开，只说道：“你先放桌子上吧，我晚上再看。” 　　戴艺随即就又说道：“还有就是，我之前不是说过，我的硕士毕业论文的研究方向，是老年风湿性关节炎吗？这一个多月来，通过对您收治的那十多个老年风湿性关节炎患者的研究，我顺利完成了一篇论文……” 　　“我准备将我的研究生导师和您一起列为通讯作者，一作是我自己，您看可以吗？” 　　方洲想都没有多想：“可以。” 　　戴艺：“那这篇论文我也放在这里了，到时候方老师您抽个时间看一下。” 　　方洲：“好。” 　　戴艺：“……那，师父您喝个茶？” 　　方洲再次随口回道：“好。” 　　主要是他这会儿真的觉得口有点干。 　　所以他一边睁开了眼，一边伸手接过了戴艺递过来的水杯。 　　两口茶水下肚，他才反应过来。 　　等等——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转头一看。 　　只见戴艺正乖乖巧巧的跪在他的椅子面前，注意到他的目光，她甚至一脸坦然道：“师父，是茶水不够吗，我再给您倒一杯？” 　　方洲：“……” 　　这么会钻空子的吗？ 　　所以方洲还能说什么呢。 　　他直接就笑了起来：“够了。” 　　然后他端起水杯，将里面剩下的水也一饮而尽。 　　“好了，去找你师姐和师兄，让他们把我之前给他们的资料，都给你复印一份吧。” 　　戴艺当即说道：“好的，师父。”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下午六点。 　　终于解放了。 　　方洲直接回了家。 　　因为祁谢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了。 　　果不其然，房门刚一打开，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就传了出来。 　　方洲第一时间转头看向厨房，祁谢已经在里面准备煎制牛排了。 　　是的，因为上一周的烛光晚餐在祁谢手里遭遇了惨败，所以今天，祁谢决定再来一次，并且为了防止自己再睡着，主动承担起了做饭的任务。 　　真不错。 　　方洲随即就先去洗手间洗了个手。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回到了客厅里，从酒柜里拿出一支红酒，倒进了醒酒器里。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这一幕，祁谢的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所以他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尝一尝方洲的嘴唇。 　　所以不出意外的是，半个小时后，等他端着两个餐盘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方洲躺在沙发上，手机掉在身旁，已经彻底熟睡过去了的场景。 　　祁谢：“……” 　　祁谢：“…………” 　　祁谢：“………………” 　　他这是挖了谁家的祖坟了？ 　　要让他吃这么大的苦头？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星期三这天。 　　跟往常一样，早上六点不到，长省第一医院的两座门诊大楼外，就已经排满了前来看诊的病人。 　　除了这些病人之外，最多的就是黄牛了。 　　“有要专家号的吗？” 　　“来长省第一医院看病要先挂号的，但是现在专家号都已经被挂完了，所以有要专家号的吗？” 　　而听见他们的话之后，不少人都围了上去。 　　“有神经外科乔民的号吗？” 　　“有陈教授的号吗？” 　　“有，加三百块一个。” 　　“给我来一个。”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些黄牛就卖出去了几十个号，当场赚了个盆满钵满。 　　也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黄牛注意到了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于是他走过去，问道：“看着面生，新来的？” 　　中年男人：“对。” 　　黄牛：“手里有陈教授的号吗？让给我一个，我这边有人要，到时候我们二八分？” 　　中年男人：“没有。” 　　黄牛：“那尹主任呢？” 　　中年男人：“也没有。” 　　“但是我有方医生的号，你问他要不要，一百五一个。” 　　“方医生？” 　　黄牛：“儿科的方主任今天休假，中医科还有其他姓方的医生吗？” 　　听见这话，一旁路过的一个黄牛下意识道：“不会是颈肩腰腿病痛专科新上的那个姓方的主治医师吧？” 　　黄牛：“……”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中年男人：“你在卖一个主治医师的号？” 　　“你还真就是个新手啊？” 　　中年男人：“也不算吧，我做这一行已经快两个月了，只不过之前一直在照市县中医院做。” 　　黄牛：“快两个月了，你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不知道什么叫做主治医师的号，狗都不要吗？” 　　因为长省第一医院挂号是要交挂号费的，一般情况下，主治医师十五块，副主任医师二十五块，主任医师三十块，专家号七十五块到三百五十块不等。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抢到号之后没有卖出去，那就是要亏本的。 　　“最主要的是，尹主任的专家号我才卖两百一个，你一个主治医师的号，竟然敢卖一百五一个？” 　　“难怪你这么瘦。” 　　这怕不是已经把家底赔光了。 　　黄牛脸上瞬间就露出了同情的神情，也正因为如此，他忍不住说道：“兄弟，听哥一句劝，你不适合干这个，还是趁早转行吧。”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顿时就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黄牛：“……你这就听进去了？” 　　中年男人：“对。” 　　黄牛忍不住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听劝就好，人只要肯听劝，就不怕活不下去。” 　　然后他就听中年男人说道：“原来我的定价太低了，我应该定两百块一个的。” 　　黄牛：“……” 　　关键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你们是黄牛？有方医生的号吗？” 　　中年男人当即说道：“有，两百块一个，要吗？” 　　年轻男人只是犹豫了几秒钟，就咬牙说道：“要。” 　　看到这一幕，黄牛：“……” 　　这个世界疯了吗？ 　　还是他疯了？ 第57章 　　就这样, 方洲迎来了他在长省第一医院坐诊的第一天。 　　早上七点半，他准时到达了颈肩腰腿病痛专科的办公室。 　　在这里，他也终于见到了那位尹左尹主任。 　　这位尹主任长得瘦瘦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看到方洲之后, 主动伸出手来跟他握了握, 并说道：“方医生，实在是抱歉, 因为家里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没能顾得上你。” 　　然后他就说道：“听说陈教授已经安排你去门诊坐诊了。” 　　“希望你不要辜负陈教授的信任和期望。” 　　这话听起来可能没什么问题, 但深究起来, 问题可就大了。 　　这说明，尹左不仅没有把方洲放在同辈的位置上, 甚至把方洲当成了晚辈。 　　也难怪他之前会把方洲给忘了。 　　大概从一开始，他就没把方洲的事情放在心上。 　　但是方洲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长省第一医院可是长省乃至附近几个省份里最好的医院，每年得到的病人和政府的赞誉数不胜数，在这样一家医院里待的久了，有一点傲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陈教授又是国内知名的老专家, 他们本身也足够的优秀。 　　所以方洲最后也只是说道：“我会的。” 　　因为方洲在长省第一医院这边没有住院病人, 所以不需要专门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查房, 第二早上八点一到，他就直接和金德本一起去了诊室。 　　看到方洲一天的号全都挂满了，金德本不由松了一口气。 　　很快，第一个病人就到了。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 　　“方医生你好，咳咳, 我前段时间感冒了，咳咳, 到现在都还没好，最主要的是，从前天开始，我胸口这儿就痛得厉害，我上网查了一下，网上说我这种情况特别像胸膜炎，所以麻烦您给我看看……” 　　方洲：“我先给你把把脉。” 　　年轻男人当即伸出左手，放在了面前的脉枕上。 　　一分钟后，方洲的眉头不禁抖动了一下。 　　年轻男人的心随即也提了起来：“方医生，难道我的病比胸膜炎还要严重？” 　　“不是。” 　　方洲收回手：“从你的脉象来看，你的五脏六腑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我再给你做个体格检查吧。” 　　金德本当即站起身来。 　　按照他的指示，年轻男人解开棉衣，躺到了医疗床上。 　　方洲戴起手套：“一般是哪里比较痛。” 　　年轻男人在自己的左胸下方比划了一下。 　　方洲伸手在那里轻轻按了按。 　　年轻男人当即就缩了缩身体：“痛。” 　　方洲随即在他的心脏处按了按。 　　“这里痛吗？” 　　年轻男人摇了摇头。 　　方洲又往左右两边的肺部按了按：“这里痛吗？” 　　年轻男人又摇了摇头。 　　就这样，方洲几乎将他的上半身按了个遍，但是年轻男人都没有再喊过痛。 　　方洲这才重新将目光放回到了他左胸的下方。 　　这一次，他下手的动作又轻了三分。 　　但是即便如此，年轻男人还是忍不住嘶了起来。 　　好在就在他快要忍不下去了的时候，方洲收回了手。 　　“好了，起来吧。” 　　年轻男人：“方医生，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洲脱下手套扔进了垃圾桶里，说道：“你前几天是不是摔过跤？” 　　年轻男人：“……没有啊……” 　　“等等，我想起来了，因为我感冒了，好几天没有陪我儿子……就是我养的一只金渐层玩，然后前天早上它自己跟自己玩的时候，一不小心从从沙发靠背上滑了下来，摔在了我的胸口上……” 　　方洲：“你的胸口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痛的？” 　　年轻男人：“……是的。” 　　方洲：“所以你得的不是什么胸膜炎，你只是左胸口那块，有根肋骨裂开了。” 　　年轻男人：“……” 　　所以他真正的病因是，他的好大儿从沙发靠背上摔下来的时候，把他的肋骨砸裂了…… 　　可问题是他家那不孝子才不到七斤啊。 　　但现在好像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年轻男人：“那我现在怎么办？要住院做手术吗？” 　　方洲：“不用，我刚才给你做过检查了，肋骨的裂口不算大，一会儿去307房绑个固定带，回去再吃上一个星期消炎止痛药就行了。” 　　年轻男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那还好。” 　　“谢谢方医生了。” 　　之后又来了十几个白癜风患者，不过大半都是过来复诊的，所以十一点不到，方洲就把今天上午的三十个病人全都看完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的诊室里除了金德本之外，又多出了一个谭雅。 　　因为今天她的门诊量又退回到了十几个，所以十点不到，她就已经把所有病人看完了，然后她就直接跑到了他这里，一边给他打下手，一边继续观摩他给病人看病。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方洲他们就可以自由支配。 　　要是每天都能这么轻松就好了。 　　方洲一边默写准备教授给荣梅他们的炼体功法，一边心想。 　　不过下一秒，他手旁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方洲拿起话筒放到耳边，然而不等他开口，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是方洲方医生吗？我这里是急诊中心，我们刚刚接收了一个从边省第一医院转送过来的重症病人，对方家属强烈要求您能到场参与救治，所以能麻烦您来急诊中心二楼一趟吗？” 　　方洲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好的，我马上就到。” 　　三分钟后，方洲三人就赶到了急诊中心。 　　刚出电梯，一个中年男人就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 　　他红着眼睛：“方医生，您还记得我吗？” 　　“就是那个因为小时候吃了很多生蛇胆，导致脊髓里长满了寄生虫，然后隔一段时间就会大病一场，但是跑了很多医院，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有查出真正的病因，最后被您给治好了的那个人。” 　　方洲瞬间就想起了他来：“是你啊。” 　　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对对对，是我。” 　　“今天出事的是我爸，他之前在边省那边开饭店，我好了之后，就第一时间买票去了边省，带他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结果，结果……” 　　说到最后，中年男人直接就呜咽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急救室的灯灭了。 　　一堆医生和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中年男人，为首的急诊中心医生当时扯下了脸上的口罩：“病人已经抢救回来了。” 　　“这已经是病人第三次休克了，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可能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的眼睛彻底红了。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等等，方医生已经到了，方医生一定有办法救我爸的。” 　　他当即转头看向方洲，然后直接就跪了下去：“方医生，求您救救我爸，求您就救我爸……” 　　方洲连忙搀住了他：“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救他的。” 　　然后他直接转头看向为首的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你好，我是方洲，请问病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中年男人强烈要求方洲也到场参与救治的行为，无疑是在质疑他的医术，质疑长省第一医院急诊中心的能力。 　　没有一个医生会在受到这样的羞辱之后还能保持正常的心态。 　　更何况方洲还是一个中医。 　　中医懂个屁的寄生虫。 　　但耐不住现在病人的这种情况，他们确实是束手无策。 　　所以他只能耐着性子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直接把方洲他们带到了办公室里。 　　他拿出一沓片子，依次放在了观片灯下。 　　他说：“这是病人的肝。” 　　“这是病人的肺。” 　　“这是病人的大脑。” 　　“这是病人的脊髓。” 　　…… 　　“这些片子里泛白的部分，全都是寄生虫。” 　　看到这一幕，金德本两人脸上的肌肉直接就抽搐了起来。 　　这么多寄生虫？ 　　他们现在都已经无法想象，病人现在到底算是个人，还是个巨大的虫巢了。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病人的脊髓里全都是血吸虫，内脏也已经被片形吸虫啃食掉了一部分，引起了七八种并发症就已经很麻烦了，关键是，就连他的脑室里也已经长满了肺吸虫——” 　　“一般来说，治疗寄生虫病可以选择药物治疗或者是手术治疗，可是他现在这种情况，如果选择药物治疗的话，正常剂量的药物，根本就没有办法一次性将他身体里的寄生虫全都杀死，选择手术治疗的话，一次也只能清理掉一个器官里的寄生虫，恐怕第一场手术刚做完，他就先死于其他器官里的寄生虫引起的并发症了。” 　　听见这话，就连方洲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走到观片灯前，将那些片子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看他久久没有说话，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觉得，方洲能有什么办法治好这个病人。 　　但没想到的是，下一秒，方洲突然说道：“我先去给病人把把脉吧。” 　　就这样，十分钟后，方洲带着那些片子来到了病人的病床前。 　　他一边翻看着那些片子，一边给病人把起了脉，又过了十分钟，方洲收回了手，他转头看向中年男人：“我觉得你爸爸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至少心脏没有什么问题，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救回你的父亲，但是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办法，所以我的把握也只有不到五成，就看你愿不愿意试一试了。”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几乎是脱口而出：“什么办法？” 　　方洲说：“下猛药，一次性把他身体里的寄生虫全部杀掉。” 　　“你爸爸其实还算幸运，他感染的这几种寄生虫，能用同一种药物进行治疗。” 　　“那就是吡喹酮。” 　　方洲的大脑飞速运转：“取20g，分三次，用静脉注射的方法，在十二个小时之内，全部打进他的身体里……” 　　听见这话，那名急诊中心医生只觉得眼前一黑。 　　吡喹酮是一种常见的高效驱虫药，人兽通用。 　　但是正常情况下，以治疗肺吸虫病为例，一头体重为400kg的成年黄牛每次的使用剂量是10g。 　　方洲一上来就准备给病人上20g的吡喹酮，恐怕病人身体里的寄生虫还没有被他杀掉，病人就先被他杀掉了。 　　方洲开始一点点的完善自己的方法：“……我可以利用针灸，将药物尽可能控制在病人的血液中，然后引导药物去灭杀病人各个器官中的寄生虫，减少药物对其他器官的损伤，至于多余的药物……” 　　“每次手术完成后，立即给病人上透析机，把血液中的药物全都排除出去，又或者是直接给病人做全身换血。” 　　这是之前抢救那名百草枯中毒病人，给他的灵感。 　　用针灸将药物控制在病人的血液中？ 　　开什么玩笑？ 　　但是不等那位急诊中心的医生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一旁的中年男人就急声喊道：“我愿意试，别说只有五成的把握了，就算只有三成的把握，我也愿意试。” 　　那位急诊中心的医生：“……” 　　病人家属自己同意了，就算他们再反对也没有用了。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而且很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小半个长省第一医院。 　　【十二个小时之内给病人注射20g的吡喹酮？开什么玩笑？】 　　【而且用针灸将药物控制在病人的血液中？怎么，他能用银针在病人的身体里布置出一道结界来？】 　　【关键是陈教授竟然也由着他这么胡来？】 　　【我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明天早上的中医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了——病人家属抬着病人的尸体在中医科门诊大楼底下哭天抢地，陈教授亲自出马，都劝不走他们。】 　　【手术什么时候开始？】 　　【晚上八点开始。】 　　【那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到时候一起去凑个热闹好了。】 第58章 　　就这样,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晚上八点。 　　手术在急诊中心的三号手术室里进行，负责给方洲打下手的，正是之前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 　　他还是不太相信方洲的能力，所以在看完病人家属签完的手术同意书和麻醉同意书之后, 他再次对方洲说道：“如果病人中途出现任何不良情况, 我都会第一时间终止手术。” 　　方洲也再次回道：“可以。” 　　一旁的观察室里, 也已经坐满了人。 　　而且还有人正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 　　“手术已经开始了吗？” 　　“还没有……开始了，麻醉医师开始给病人注射麻醉药物了。” 　　手术台上, 病人上半身的衣服已经全都脱光了。 　　仅仅只是三十秒钟后，病人就昏睡了过去。 　　麻醉医师随后就看向一旁的心电监护仪, 然后又抬了抬病人肌肉松弛的手臂, 最后给出结论：“病人已经失去意识了。” 　　方洲随后就拆开一包针，一根一根的抽出来, 然后一根一根的扎进病人的身体里。 　　直到三分钟后，他才停下手：“可以给药了。” 　　一名护士当即取出两支吡喹酮注射液，以极慢的速度注射进了病人的静脉里。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跟着提了起来。 　　“这么大剂量的吡喹酮，恐怕不出三分钟，病人就会有所反应。” 　　他们说的当然是不良反应。 　　吡喹酮的副作用很多。 　　心悸、胸闷、室上性心动过速、转氨酶升高、消化道出血、皮疹、瘙痒、过敏性紫癜。 　　正常人服用吡喹酮可能不会有多大的不良反应, 但是手术台上的这位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据说都已经休克过三次了。 　　所以他们之前说错了, 病人不会先被吡喹酮毒死，而是会先被不良反应给害死。 　　但是两分钟过去了，病床上的病人一动不动。 　　五分钟过去了，心电监护仪里还是没有传来熟悉的刺耳的滴滴声。 　　二十分钟过去了，病床上的病人还是一动不动。 　　三十分钟过去, 方洲第三次调整了一下针灸的位置，然后直接拿出手机, 玩了起来。 　　背靠在椅子上的姿势和旁边的麻醉医师几乎一模一样。 　　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不能相信：“没有发生不良反应也就算了，那么大剂量的吡喹酮，病人怎么可能一点中毒迹象都没有。” 　　不。 　　还是有的，下一秒，病人的身体轻轻的抽搐了一下。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第一时间给病人打了一支解毒剂。 　　然后病人就又躺平了。 　　在场的所有人：“……” 　　一个半小时后，方洲将病人身上所有的银针全都拔了出来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随后拉来了滤过机，给病人做起了透析。 　　两个半小时后，透析结束。 　　这也意味着第一场手术结束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在确定病人情况良好之后，麻醉医师便上去又给病人补了一针。 　　第二场手术开始了。 　　护士随即取出两支吡喹酮，给病人注射了进去。 　　和上一场一样，两分钟过去了，病床上的病人一动不动。 　　五分钟过去了，病床上的病人还是一动不动。 　　二十分钟过去了，观察室里，已经有医生开始退场了。 　　一个小时后，方洲终于动了。 　　他收起了手机，站起身，活动了起来。 　　十分钟后，他重新回到手术台前，调整了一下病人身上银针的位置，然后就又坐了回去，继续玩起了手机。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见状，在沉默了两分钟之后，也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然后观察室里，退场的医生也越来越多。 　　到凌晨五点的时候，观察室里只剩下两个医生还在坚守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方洲准时踏出了手术室。 　　谭雅和金德本早就已经在手术室外等着了。 　　看到他们，方洲只说道：“我先回宿舍睡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之后再叫我。” 　　听见这话，一旁的病人的家属硬生生地全都停下了围上去的脚步。 　　谭雅和金德本也强忍着激动说道：“好的。” 　　另一边。 　　长省第一医院各个科室的小群里，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两三条新消息冒出来。 　　【……我昨天临时有事，就没有去急诊中心那边凑热闹，所以手术做完了吗？结果怎么样？】 　　【我刚才从中医科门诊大楼外路过，发现那里和往常一样，只有一群普通病人在排队，并没有人闹事，难道事情真的跟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对。】 　　【手术做完了。】 　　【结果应该很成功……因为病人当场就排出了一大堆寄生虫的尸体。】 　　【……刚刚得到的消息，病人的胸部CT结果已经出来了，至少他的肺里的寄生虫已经全都清理干净了……】 　　【？？？？？】 　　【这怎么可能？】 　　【那么大剂量的吡喹酮打进去，难道病人都没有起不良反应吗？】 　　【没起……】 　　【？？？？？？？？】 　　【他们的运气这么好的吗？】 　　【那病人后期肯定中毒了吧？】 　　【是的……】 　　【我就知道。】 　　【意思是后来方医生把病人给救回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确实很厉害。】 　　【不，病人就是抽搐了几下。】 　　【？？？？？？？？？？？？】 　　【还有就是，最后给病人做全身换血的时候，病人的心脏停了一会儿，但是一分半钟之后，急诊中心那边的医生就把他救回来了，甚至都不需要方洲动手。】 　　【……然后手术就做完了。】 　　【我甚至怀疑，方洲现在回宿舍睡觉去了，不是因为做手术做累了，而是因为玩手机玩累了。】 　　【这反而是最诛心的你们知道吗——】 　　【但凡这场手术，有发生哪怕一丁点的意外，都没有现在这么诛心。】 　　【方洲太平静了，这场手术太安静了，反而把我们这些上窜下跳的观众，衬托成了马戏团的猴子。】 　　【所以你们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吗？】 　　【我连鲜虾生煎和糖饼都吃不下去了。】 　　【……别说了，已经在反思了。】 　　【最主要的是，中医竟然真的能够做到用针灸将药物控制在病人身体的某一个部位里？】 　　【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我们医院不是也有中医科吗？】 　　看到这些，尹左等人的眉头瞬间就又皱了起来。 　　因为他们必须得承认，他们有点小看这位方医生了。 　　不，他们不只是有点小看这位方医生了。 　　他们当然也能做到利用针灸封住病人的器官，从而控制药品的扩散方向，但最多只能坚持一个多小时，而且效果也没有这么好。 　　所以以往他们最多也就是给陈教授打打下手。 　　想到这里，尹左只吩咐助手道：“去急诊中心医务处把昨天那场手术的监控录像拷贝一份给我。” 　　他原本并没有将这场手术放在心上，因为他并不觉得方洲能够做到这一点，但也认可他勇于尝试的态度。 　　但是现在，他觉得他有必要好好的研究一下这场手术了。 　　而楼下心血管内科的办公室里，韩弘方和黄连昊的脸色则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没想到这个方洲还真就有几把刷子。” 　　“最主要的是，他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那么大剂量的吡喹酮下去，病人竟然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 　　“我就不信了，他的运气能一直这么好——” 　　一个半小时后，金德本准时叫醒了方洲。 　　毕竟他今天上午还有二十五个门诊病人要看呢。 　　很快，第一个病人就到了。 　　金德本第一时间问道：“张素是吧？” 　　这个病人是一个年轻女人，她的脸色异常苍白，陪她来的应该是她的朋友。 　　年轻女人的朋友先是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才说道：“是的，她是张素。” 　　方洲：“手伸出来，我先给你把把脉。” 　　年轻女人当即伸出左手，放在了脉枕上。 　　金德本：“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女人的朋友当即说道：“我朋友最近这段时间头痛的厉害。” 　　金德本一边记录一边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年轻女人的朋友：“大概两个星期前。” 　　“一开始我们都只以为她是感冒了，因为那段时间降温降的比较厉害，而且她当时还有咳嗽发烧的症状。” 　　“然后我就给她拿了一些感冒药吃。” 　　“没想到的是，她吃了几天的药之后，虽然退了烧，也不咳了，但是头反而痛的更厉害了。” 　　“后来我们又以为她是贫血的病发作了，可能吃几天补血的药就会好了。” 　　“然后她就自己去药房买了两盒补血的中成药，结果一个星期吃下来，她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金德本：“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年轻女人的朋友：“……好像没有其他的症状了。”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突然出声问道：“平时打哈欠多吗？” 　　年轻女人想了想：“挺多的。” 　　方洲：“头痛的时候有恶心呕吐的感觉吗？” 　　年轻女人：“……还好吧。” 　　年轻女人的朋友迫不及待道：“医生，我朋友这问题应该不严重吧？” 　　方洲：“说不准。” 　　“先去做一个脑血管造影吧。” 　　听见这话，年轻女人忍不住跟她的朋友对视了一眼：“好……好的。” 　　一个半小时后，她们就又回来了。 　　年轻女人的脸比刚才更白了。 　　一进门，她就说道：“医生，我才二十七岁，怎么就得脑血栓了？” 　　方洲接过她们递过来的检查单一看，检查结果果然写的是脑血栓。 　　方洲：“这就得问你自己了。” 　　因为脑血栓的正常发病年龄是五十岁。 　　“你们家有家族遗传糖尿病史或者高血压病史吗？” 　　年轻女人：“没有啊。” 　　方洲：“那你有酗酒的习惯吗？” 　　年轻女人的朋友：“她平时一滴酒都不沾的。” 　　方洲：“那你最近有吃什么药吗？” 　　年轻女人：“就前段时间吃了点感冒药和补血药。” 　　方洲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因为如果不查清楚病人的病因，那后期肯定是没有办法改善病人的情况的。 　　就在这个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年轻女人的脸色突然变了变。 　　她的朋友敏锐的发现了她这一变化：“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年轻女人张了张嘴，但是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 　　她朋友见状，先急了：“你跟医生有什么好隐瞒的？” 　　“还是说，那些话连我都不能听？” 　　年轻女人这才说道：“那个……前年这个时候，我的月经有点不调，医生说我内分泌有点紊乱，就给我开了一些避孕药，然后我就吃了将近三个月的避孕药。” 　　金德本：“吃的什么避孕药？” 　　年轻女人：“屈螺酮炔雌醇片。” 　　金德本直接拿出手机搜了起来：“屈螺酮炔雌醇片，这是一种短效避孕药啊，按理来说它导致脑血栓的可能性比较低……” 　　方洲看向年轻女人几乎写满了不自在的脸，只说道：“你当时真的只吃了三个月？” 　　年轻女人再次沉默了。 　　她朋友见状，不免有些生气了：“你倒是说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年轻女人：“……就，我这两年一直有在继续吃避孕药。” 　　她朋友：“可是你的月经不调不是都已经治好了吗，你还吃什么避孕药？” 　　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直接爆出一声粗口：“操！” 　　“别告诉我，你是为了你的那个男朋友吃的？” 　　年轻女人不说话了。 　　她朋友：“因为你那个男朋友不喜欢带套？” 　　年轻女人大概觉得这个话题比较羞耻，所以当即伸出手，试图拉住她，让她不要再说了。 　　可是她朋友显然已经气疯了。 　　“你疯了吗？” 　　她大骂道。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避孕药吃多了会有很多副作用？” 　　年轻女人的神情更难看了。 　　所以她显然是知道的。 　　她朋友眼睛瞬间就红了：“我TM就不明白，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要房没房，要车没车，要存款没存款，来找你玩还要你报销车费……而且他还比你大那么多岁——” 　　“你是有多缺爱啊，才能看上这么一个男人，甚至还为了他，这么作贱自己。” 　　“你是不是又想说，那个男人虽然没什么钱，但是很关心你很爱护你——他要是真关心你，你病了这么久，他怎么都没有来看过你几次，你来医院看病，他怎么都不陪你过来，还要我请假陪你过来？” 　　“别跟我说什么，他是因为工作忙，就他那几千块钱一个月的工资，他也好意思说他忙？” 　　好在说完这些之后，她自己就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了。 　　最后，她只说道：“反正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了，要么你跟他分手。” 　　“要么，等你这病治好之后，你就不要再跟我联系了，我的乳腺也是乳腺。” 　　说完，她抬头看向方洲：“医生，麻烦你看一下我朋友这病该怎么治？” 　　年轻女人低下头，彻底不说话了。 　　方洲只说道：“还好你的病情不太严重，治愈的几率还是很高的，我给你先开半个月的药，你回去吃着，半个月之后，再过来复诊。” 　　“但是脑血栓的复发率是很高的，这一次算你运气好，发病比较早，症状也比较轻，万一下一次你的运气没这么好了，结果就可能是偏瘫甚至死亡了。” 　　“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你才二十七岁。” 　　“所以以后，没事别再吃避孕药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帮年轻女人把药方开好了。 　　只希望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年轻女人能把这个教训吃下去，从而作出正确的选择。 　　年轻女人和她的朋友拿了药方走了之后，又来了几个白癜风病人。 　　轻车熟路地给他们开好药之后，上午的二十五个病人方洲就都看完了。 　　他原本还以为今天中午可能要加班了，没想到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的时候，才十一点半。 　　方洲当即说道：“那你们自便，我再眯一会儿。” 　　金德本：“行。”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手旁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方洲当即拿起话筒：“喂，你好。” 　　然后就是两秒钟的沉默。 　　两秒钟之后，电话那头才响起一个迟疑的声音：“你好，方医生。” 　　是昨天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 　　“你好。” 　　所以方洲说：“是昨天那个病人的病情恶化了吗？” 　　“没有。”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才说道：“是我这里又来了一个比较棘手的病人，所以想请您过来会诊一下……” 　　方洲：“……好的，稍等。” 第59章 　　方洲随后就带着金德本和谭雅去了急诊中心。 　　看到他们过来, 那名急诊中心的医生第一时间挂断了手中的电话。 　　“方医生，你来了。” 　　他伸出手跟方洲握了握，然后就给方洲引荐了旁边的楚医生。 　　“……具体情况，让楚医生跟你说吧。” 　　因为这个病人是楚医生收治的, 他昨天晚上跟了一晚上的手术, 今天本来是要休息的, 结果睡到一半就被楚医生叫了过来会诊。 　　楚医生也直接进入正题：“……病人是从下面的柳市第一医院转过来的，50岁, 是个建筑工人，一个星期前, 他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 突然呕起了血，工头第一时间将他送去了柳市第一医院, 柳市第一医院随后确诊他是因为长期暴饮暴食，导致十二指肠脂肪的大□□水肿损伤，引发胰液反流，导致胰腺自身消化，进而引起的急性胰腺炎, 并发消化道出血、腹腔积液……” 　　“柳市第一医院第一时间使用三腔二囊管给他做了压迫止血, 当时成功了, 因为病人的情况还不算太坏，所以柳市第一医院那边就采取了非手术治疗的方法，也就是使用药物抑制胰液分泌，恢复病人肠胃道功能，进而达到治愈病人的目的。” 　　“但是七十二小时后, 病人的肾脏出现了衰竭迹象，坏死的胰腺组织增多, 它们所产生的毒性物质，进一步侵害消化道的血管，导致病人的消化道再次大量出血，而且这一次怎么止也止不住，柳市第一医院随后就把他转送了过来……”① 　　“他现在的情况很危急，可问题是，我们刚才把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了，还是止不住病人消化道的血，再这样下去，病人恐怕还没有死于胰腺炎引发的多器官功能衰竭，就要先死在大出血上了。” 　　“还有就是，如果继续使用大量的药物来帮他缓解其他并发症，那么就有可能加重他的肾衰竭进展，所以我们现在只能选择给他做手术……” 　　方洲只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楚医生：“听说方医生你能利用针灸，控制病人血管中血液流动的速度，那你能帮病人解决消化道出血的问题吗？” 　　方洲毫不犹豫道：“可以。” 　　楚医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又快速说道：“那方医生您能一边给病人止血，一边控制病人身体里的胰液的流动方向吗？” 　　方洲：“我可以直接封住他的胰腺，让它减少胰液的分泌。” 　　楚医生：“太好了。” 　　他连忙说道：“通知病人家属，我们准备给病人做手术了。” 　　要问他为什么这么信任方洲，大概是因为他也是昨天晚上，在三号手术室旁的观察室里站了四五个小时的十几个医生里的一员吧。 　　方洲轻车熟路的换上了手术衣和拖鞋。 　　随着麻醉医师一声‘病人已经失去意识了’，方洲随即就收回了放在病人手腕上的手指。 　　只见他最后扫了一眼病人的身体，然后拆开一盒针，抽出三根就一起扎进了病人的肚子里，做完这些之后，他再次抽出了三根针…… 　　半分钟后，方洲收回了手。 　　此时病人的身体上已经扎上了三十多根银针，甚至连额头上都有。 　　方洲随后就又将三根手指搭在了病人的手腕上。 　　但是下一秒，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然后他开始慢慢地调整银针的位置。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四次，他皱紧了眉头才终于松开。 　　“可以了。” 　　楚医生当即喊道：“准备腹腔穿刺——”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先是用腹腔镜行腹腔穿刺术帮助病人排掉腹腔中的积液。 　　然后清除胰腺周围坏死的组织。 　　…… 　　最后做血透，清除病人血液中的炎性因子。 　　做完这些，已经是下午四点的事情了。 　　手术还算成功。 　　而以往这个时候，方洲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照市县了。 　　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在ICU守到了晚上十点。 　　对此，远在照市县的祁谢已经麻了。 　　他能说他原本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等方洲回来之后，让他先睡一觉，然后他们再一起做烛光晚餐，再然后，一切水到渠成…… 　　结果现在，方洲直接要到十一点半才能到家。 　　等他们把烛光晚餐做好的时候，至少是十二点半的事情了。 　　不过这顿烛光晚餐他们最后估计也肯定吃不上，因为饭恐怕还没做完，楼上楼下的邻居就会打上门来骂他们扰民了。 　　方洲这边显然就没有想这么多了。 　　他和楚医生等人现在都在庆幸，在术后六个小时的关键期里，病人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方洲：“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楚医生：“好的好的，今天辛苦方医生您了。” 　　金德本已经在走廊里等着了。 　　因为这会儿已经没有高铁了。 　　而方洲明天早上在照市县中医院那边还有两场肿瘤手术要做。 　　所以他负责开车送方洲回去。 　　不过看到他出来之后，病人的几个家属第一时间围了上来。 　　“谢谢您，谢谢您把我丈夫救了回来。” 　　“谢谢。” 　　方洲这才发现，这些病人家属脸上的忧愁好像比高兴更多。 　　而金德本显然也发现了他脸上的疑惑，所以离开ICU，进了电梯之后，他就说道：“他们都是一群可怜人啊。” 　　“那个病人家境不太好，老父亲早年因为一场意外瞎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也看不大清楚东西，他的岳母也行动不便，为了赡养两个老人，供养三个儿女上高中，他和老婆一起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干活。” 　　“为了省钱，他们每天只在中午的时候，去外面的路边摊吃上一顿十块钱的自助，为了防止晚上饿得受不了，他们中午吃自助的时候，就都拼命的往肚子里塞东西……” 　　“早在十几天前，那个病人就已经出现了腹痛的症状，但是为了省钱，他也没有去看医生，只是去药房买了一盒止痛药，又从其他工友那里借了一盒胃药吃着，就没再管了。” 　　“现在他出了事，从柳市第一医院折腾到这里，就已经花了七八万了，关键是他得的这个病，后续的治疗费用才是大头，毕竟他可能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彻底恢复过来。” 　　“虽然他有医保，但是我们这边重型急性胰腺炎治疗费用的报销额度只有50％，让他们一次性掏出七八万甚至十几万医药费，他们怕是不仅要把家底都掏空了，还要欠上大几万的债，最主要的是，病人现在躺在病床上，肯定需要人照顾，所以接下来的半年，他老婆肯定是没有办法出去工作了，但是他们家却还有三个孩子要上学……” 　　“所以他们能不愁吗？” 　　不过金德本也只能在嘴上同情同情他们了，毕竟他只是个小医生，自己手里也不宽裕。 　　但是方洲就不一样了。 　　所以他又问道：“他们是哪里人啊？” 　　金德本：“好像是隆市容县人。” 　　方洲打开手机，查了一下这个地址。 　　隆市容县就在浅市隔壁，距离照市县也就两个半小时的车程。 　　于是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方洲，直接就又回去了。 　　看到他回来，病人的那些家属也不免有些疑惑。 　　然后他们就听见方洲说道：“……你们家的情况我已经听说了，等病人从ICU里出来之后，你们可以考虑把他送到我所在的照市县中医院去，这个病，中医也是能治好的。” 　　“最主要的是，我们照市县中医院有个慈善基金，如果你们家的情况真的像你们所说的那样的话，你们可以拿着你们属地警察局开具的证明，向我们中医院提交一份大病救助申请书，到时候我们中医院就会帮你们报销医药费中的全部自费部分，甚至还会酌情给你们发放一笔生活补助。” 　　“这是我的微信，你们先加一下，一会儿我把申请书的格式先发给你们……” 　　听见这话，病人的那些家属直接就愣住了。 　　下一秒，他们就冲了上去，紧紧握住方洲的手，一边躬着身体，一边痛哭流涕道：“谢谢您，谢谢您……” 　　所以等到方洲回到照市的时候，果然已经是十一点半的事情了。 　　下车之后，方洲回头看向驾驶座上的金德本，只说道：“你真的不在我家里住上一晚，然后明天早上再回去？” 　　金德本：“不了，我有个朋友明天结婚，我明天一大早就得过去帮忙。” 　　方洲：“那好吧，今天麻烦你了。” 　　“回去之后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金德本：“好的。” 　　等到金德本的车子彻底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方洲才转身进了小区。 　　所以他没想到的是，他刚一打开房门，一缕灯光就从客厅里倾泻了出来。 　　他进门一看，祁谢可不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影。 　　看到他回来，祁谢只说道：“你回来了？要吃宵夜吗？” 　　方洲：“可以吃点。” 　　祁谢：“那我点个外卖，你先去洗澡，等你洗完了，外卖应该也到了。” 　　方洲：“好。” 　　然后方洲就洗澡去了。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顺便把衣服塞进洗衣机里之后，外卖果然也到了。 　　祁谢先给方洲夹了一块烤猪蹄，然后就给他剥起了小龙虾。 　　方洲：“你也吃啊。” 　　祁谢：“我不太饿，一会儿随便吃几口就行了。” 　　方洲：“行吧。” 　　十五分钟后，方洲放下了筷子。 　　祁谢：“吃饱了？” 　　方洲撕开一包湿巾，抽出一张来擦了擦嘴巴：“差不多了。” 　　祁谢：“那，亲一口？” 　　“好。” 　　方洲想都没想，直接回道。 　　所以下一秒，他喝水的动作就猛地停了下来。 　　然后他第一时间转头看向祁谢。 　　只见祁谢的脊背挺的笔直。 　　哪怕这会儿他的耳朵红的都快要滴血了，他还是强迫自己看着方洲的眼睛，将刚才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地又说了一遍：“亲一口？” 　　所以祁谢这会儿已经认清现实了。 　　浪漫就是最不实用的东西。 　　要不然你看他追求了这么久的浪漫，结果到现在连方洲的嘴都没有亲上。 　　所以他现在不要浪漫了。 　　他今天说什么也要尝到方洲的嘴巴。 　　方洲：“……” 　　方洲：“…………” 　　方洲：“………………” 　　他这才发现，祁谢今天有些不一样。 　　他穿着那件他再熟悉不过的白衬衣，最上面的那粒扣子敞开着，靠得近了，依稀可以看到下方的锁骨。 　　最主要的是，他身上泛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是他经常用着的一款沐浴露的味道。 　　他洗过澡了。 　　肯定也刷过牙。 　　方洲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了滚。 　　最主要的是，看到他一动不动之后，祁谢显然有些急了，他一咬牙，直接朝着方洲凑了过去。 　　方洲的目光瞬间就落到了他的嘴唇上。 　　祁谢的嘴唇很薄，还泛着红。 　　方洲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那张薄唇就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然后，轻触则离。 　　空气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祁谢眨了眨眼。 　　因为这一瞬间，他并没有什么天雷勾地火的感觉，就连心跳加速的感觉都没有。 　　虽然事实证明，方洲的嘴唇确实很软。 　　但这还是跟他的预想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于是祁谢又一咬牙：“再来一口？” 　　说完，他就又凑了上去。 　　方洲本来正准备开口说话，然后就被祁谢堵住了嘴巴，于是他下意识舔了一口祁谢的嘴唇。 　　祁谢放在身侧的手瞬间就握紧了。 　　他只觉得他脑中有什么东西突然炸了一下。 　　他猛地就坐直了身体。 　　这就是天雷勾地火的感觉吗？ 　　他舔了舔刚才被方洲舔到的地方。 　　而且还真就有点甜。 　　他的眼睛瞬间就更亮了。 　　所以这一次，他轻车熟路：“再来一口？” 　　方洲：“……” 　　他只是突然想到了一句话，那就是照片哪有真人好玩。 　　于是下一秒，他猛的伸手抓住了祁谢的腰肢，然后一个用力，直接把他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再然后，不等祁谢把嘴里的惊呼喊出来，他就直接掐着他的下巴，亲了上去……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方洲准时出现在了中医全科的办公室里。 　　他刚坐下没多久，钱宏一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现在的蚊子都这么毒了吗，我昨天晚上被一只蚊子咬了两口，现在整个手背都肿起来了。” 　　听见这话，许昌路随口回了一句：“这都二月份了，还有蚊子？” 　　“多着呢。” 　　钱宏一走进来：“喏，方老师的脖子不也被蚊子咬了吗？” 　　“嚯，看你脖子红的，看来咬你脖子的那只蚊子也不小。” 　　方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嗯。” 　　好在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阵轰鸣声吸引走了他们的注意力。 　　方洲走到窗前一看，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开进来了七八台挖机和渣土车。 　　“那边是准备起新楼盘了吗？” 　　听见这话，许昌路和钱宏一相视一笑，只说道：“还是让丁院长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吧。” 　　丁院长只说道：“是我们准备建一个新的住院部了。” 　　方洲：“……” 　　“医院现在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吗？” 　　虽然这段时间医院的效益很不错。 　　丁院长却说：“我们现在最多只能拿出四百万。” 　　方洲：“嗯？” 　　四百万可建不起一个住院部。 　　丁院长：“徐老爷子不是出院了，那位藤泽地产的四公子为了感谢我们治好了他的老岳父，一口气给我们捐了一千万。” 　　这就是为什么医院都喜欢接待富豪的主要原因。 　　方洲当即也笑着说道：“真不错。” 　　丁院长：“设计图已经做出来了，这个新住院部一共六层，一层是药房、缴费窗口和检查室，二层到五层是普通病房，顶层是特需病房，一共二百五十个床位。 　　方洲：“这么大的工程，一千四百万够吗？” 　　丁院长当即就给方洲算起账来：“二百五十张床位，按照政府要求的每张床位至少占地十平米算，就是两千五百平，护士站和医生办公室的占地这些也按照两千五百平来算，加起来就是五千平。” 　　“现在房地产不景气，我们就算开出一千块一平的价格，也有的是建筑公司抢着做，也就是说我们把主体建起来，最多也就是花个五百万。” 　　“装修的话，八百块一平就能装得很好了。” 　　“剩下的一百万，购买电脑、医疗床这些绰绰有余。” 　　方洲：“原来是这样。” 　　“等等，那医院怎么还要另外掏钱？” 　　“地也要钱啊。” 　　但是说到这里，丁院长反而有些得意：“当年县政府刚刚准备修建中医院的时候，房地产业还没有爆发，加上这一片还没怎么开发，地价特别便宜，所以县政府一口气给我们拨了五十亩地。” 　　没想到后来中医院没能开办起来。 　　但是房地产业却爆发了。 　　“最贵的时候，这里一亩地卖到了一百五十万。” 　　丁院长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他前前后后卖了三十多亩地出去。 　　要不然中医院怎么可能坚持这么久都还没有破产。 　　“那块地就是我卖出去的那些地中的一块，一共五亩，当年一共卖了六百三十万。” 　　“结果没等那个开发商开始开发那块地，房地产业就突然熄火了。” 　　“所以现在，我只花了四百万就又把它买回来了。” 　　方洲跟着笑了：“那可真是不错。” 　　所以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程宽等人的耳朵里。 　　“中医院在修新的住院部了，太好了。” 　　“我原本还以为，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只能削减团员的数量了，毕竟这一次我们送过去的病人一大半都只能住在过道里。” 　　不少员工当即就欢呼了起来 　　程宽却反而皱起了眉头。 　　他第一时间找到了他的那些合作伙伴：“听说中医院修建的那个新的住院部，是一个病人的家属捐赠的。” 　　“所以你们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也要有点表示才对。” 　　“要知道现在中医院住院部里一大半的住院病人，都是我们带过去的，也就是说，现在中医院床位紧张的问题很大程度上是我们造成的。” 　　“最主要的是，最近我们每次过来，方医生那边都是单独给我们加的号，你们说长此以往，会不会引来其他病人对我们的不满，对中医院的不满？” 　　他的那些合作伙伴：“你的意思是？” 　　程宽：“以前我们只能吸纳一些贫困病人，是因为我们的名气还没有打出去，稍微富裕一点的人都不愿意相信我们，可是这半年下来，随着在我们手中痊愈的病人越来越多，愿意相信我们的中产病人也越来越多，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针对性的推出一个高质量旅行团，提供更优质的服务的同时，收取更高的费用。” 　　“然后我们每往中医院输送一个病人，就给中医院捐一万块钱。” 　　他的那些合作伙伴想了想，随后就都说道：“我同意。” 　　“可以。” 第60章 　　程宽这边发生的小插曲, 方洲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从院长办公室里出来之后，他就直接去了住院部。 　　等到查完最后一间病房，顺便检查了一番荣梅三人的针灸功课之后，已经是九点钟的事情了。 　　陆成济那边应该都已经准备好开始给第一个病人做手术了。 　　于是他就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了肿瘤科。 　　到这时, 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现在星期三到星期五在长省第一医院坐诊。 　　星期六和星期日在照市县中医院肿瘤科给陆成济他们打下手。 　　星期一和星期二在照市县中医院门诊坐诊。 　　这么算下来的话, 他这不就是全月无休？ 　　方洲突然就觉得, 这课题，还有这职称, 不要也罢。 　　但是今天的这几场手术还是要做的。 　　毕竟那些病人现在都指望着他们救命呢。 　　所以他只能认命的换上了手术衣。 　　陆成济今天一共安排了四场手术。 　　上午两场，下午两场。 　　他们的运气还不错, 四场手术做下来, 中途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最主要的是，下午四点多, 最后一场手术就做完了。 　　最最主要的是，祁谢准备今天来接他下班。 　　所以一出手术室，方洲就直奔住院部而去。 　　果不其然，等他查完房，回到办公室的时候, 祁谢正好到了。 　　方洲：“你先坐会儿, 我换个衣服。” 　　看到钱宏一他们都在, 他随后就给祁谢介绍道：“这是我们中医全科的主任钱宏一钱主任。” 　　“这位是我们中医全科的副主任许昌路许主任。” 　　…… 　　“这位是我们内科的护士长孙裙孙姐。” 　　祁谢：“你们好。” 　　最后方洲只对着钱宏一等人说道：“这是我的男朋友，祁谢。” 　　“你好。” 　　钱宏一等人当即说道。 　　然后他们才反应过来。 　　钱宏一当场就瞪大了眼睛。 　　许昌路更是脱口而出：“男朋友？” 　　内科护士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脸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几乎化为实质。 　　就连祁谢本人也猛地转头看向了方洲。 　　方洲竟然就这样直接把他介绍给了他的同事？ 　　他就不怕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招来异样的眼光吗？ 　　毕竟照市县只是一个小县城而已，这里的人肯定远比大城市里的要保守。 　　但是有一说一。 　　这种被心爱的人公开身份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好。 　　跟接吻一样, 让人的心尖都忍不住发颤。 　　还是钱宏一率先反应过来：“你好，你好。” 　　今年已经五十四岁的他确实有点不太能接受这么潮流的关系。 　　但是要尊重前辈的选择和兴趣爱好这个道理, 他还是懂的。 　　其他人这才都反应过来：“你好。” 　　但耐不住方洲随后就去更衣室换衣服去了。 　　许昌路只能强忍着尴尬，说道：“祁先生是做什么的？” 　　祁谢：“做游戏和房地产的。” 　　钱宏一：“听祁先生的口音，应该不是长省人吧？” 　　祁谢：“我是边省人。” 　　彭宇：“看祁先生的样子，应该才二十岁出头吧？” 　　祁谢：“我今年二十三了。” 　　钱宏一：“才二十三啊，真年轻。” 　　好在没一会儿的功夫，方洲就换好衣服出来了，这场毫无营养的对话才终于得以宣告结束。 　　然后方洲就和祁谢一起离开了。 　　上车之后，方洲便问道：“晚饭想吃什么？” 　　祁谢：“烤牛油，鲜肉饼，炸鲜奶，车厘子……” 　　方洲：“今天这么高兴的吗？” 　　祁谢只继续说道：“但我现在最想做的，是回家。” 　　方洲：“嗯？” 　　祁谢红着耳尖，语气却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回家好亲你。” 　　方洲：“……” 　　下一秒，本来准备直行去最近的商场的他直接抬起了右转向灯。 　　经历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他充分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他不需要知道祁谢这会儿为什么这么高兴。 　　他只需要按照祁谢说的去做就行了。 　　因为祁谢总能回报他一份丰厚的报酬。 　　所以第二天早上，方洲特地换上了一件长领毛衣。 　　以至于因为昨天晚上又被蚊子咬了两口，所以准备继续跟他抱怨冬天的蚊子毒性有多强的钱宏一，只能将目光投向了的额头上同样顶着两个大包的内科护士长。 　　但是内科护士长专程过来，显然不是为了跟他聊天的。 　　她随便附和了两句，就把方洲拉到了角落里：“方医生，昨天那位祁先生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吗？” 　　方洲：“……这种事情，我应该没必要造假吧？” 　　内科护士长：“……”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是，唉，你知道那位祁先生的真实身份不？” 　　方洲：“……” 　　“我都快被你搞糊涂了？” 　　内科护士长：“那我就直说吧，你知道那位祁先生是盛世集团的董事长吗？” 　　方洲：“什么盛世集团？” 　　内科护士长：“就是那个市值上千亿，一口气投了十几个亿准备在我们县建一个大型度假山庄的盛世集团。” 　　听他这么一说，方洲顿时就想起来了。 　　内科护士长：“你之前搬家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在场？当时我就觉得他长得很像盛世集团的董事长祁谢。” 　　毕竟那可是给过她四十万（拆迁款）的金主爸爸，所以她怎么可能会没有去查过他的资料。 　　“但是我当时也只以为他只是长得很像盛世集团的董事长而已，毕竟我们跟盛世集团的董事长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 　　“直到昨天，你告诉我们说，他叫祁谢，而且他还说他是做游戏和房地产的——” 　　“所以他肯定就是那位盛世集团的董事长啊。” 　　内科护士长也终于反应过来：“等等，所以你真的不知道他就是盛世集团的董事长？” 　　她猛地一拍大腿：“我的担心还真就成真了。” 　　然后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方医生，听说有些有钱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隐瞒自己的富豪身份去猎艳？” 　　先不说方洲和祁谢到底配不配的问题，她只知道，在华国，普通男人在生了九个女儿之后都还要再去生第十个，就是为了能有一个儿子，更何况是家里真的有皇位要继承的百亿富豪。 　　也就是说，祁谢肯定是在玩弄方洲的感情。 　　所以她觉得，她非常有必要给方洲提个醒。 　　方洲：“……” 　　方洲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里有数了。” 　　——他当然不觉得祁谢有在故意向他隐瞒他的身份。 　　毕竟祁谢跟他见面的时候，从来都是一身的高定，而且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带着一对几十万的袖扣呢。 　　所以这件事情只说明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祁谢一个百亿富豪，却不去维系自己的社交圈子和事业，反而天天围着他转，这让他很难不怀疑，祁谢真的是后来跟他接触久了，才喜欢上他的吗？ 　　第二个问题是，至少现在在内科护士长的眼里，他是配不上祁谢的。 　　这就有点扎心了！ 　　所以哪怕是为了他们以后能够少听到一些流言蜚语，那些课题，职称什么的，他还是拼一拼吧。 　　想到这里，方洲当即掏出手机来，给祁谢发了一条消息：“祁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就在今天，你无形中救了几千个人，甚至几万个人。” 　　祁谢：【……】 　　于是星期二晚上七点，方洲就再次踏上了前往长省第一医院的高铁。 　　第二天早上八点，他就又准时坐在了长省第一医院中医科门诊部的诊室里。 　　至于金德本，他早就到了。 　　方洲一边打开电脑，一边问道：“前两天玩得怎么样？”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金德本有说过，他周六去参加朋友的婚礼去了。 　　金德本：“别说了。” 　　方洲：“怎么了？” 　　金德本：“婚礼进行到一半，新娘的初恋跑出来抢婚了。” 　　方洲：“……” 　　金德本：“最主要的是，你猜新娘的初恋是谁？” 　　“是新郎，也就是我朋友的爷爷。” 　　方洲：“……” 　　这个世界已经颠成这个样子了吗？ 　　金德本：“是入赘的继爷爷，也就比他爸爸大上个几岁吧。” 　　“关键是我朋友的奶奶还没死呢，而且他家也就是开了个小工厂，有点小钱而已。” 　　方洲：“……” 　　金德本：“好了，不说这个了。” 　　“你猜今天第一个病人会是男人还是女人？” 　　“猜错的请猜对的人中午出去吃牛蛙怎么样？” 　　“你先猜。” 　　“行啊。” 　　方洲：“我猜是男人。” 　　金德本：“那我就猜是女人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按下了叫号机。 　　两分钟后，两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金德本当即笑着转头看了方洲一眼。 　　今天中午的饭有着落了。 　　然后他就正起神色来，问道：“沈琴是吧？” 　　“对。” 　　为首的眼镜女当即说道。 　　一边说着，她一边遵从方洲的指示，将手放在了面前的脉枕上。 　　金德本：“今年二十七岁……” 　　“你是哪里不舒服？” 　　眼镜女：“我身上长了很多湿疹，但是擦了好几个星期的药了，都没好。” 　　金德本一边记录，一边继续问道：“湿疹什么时候开始长的？都擦过什么药？” 　　眼镜女：“上个月月底吧，擦过糠酸莫米松，曲安奈德，还有地塞米松。” 　　方洲眉头一皱，他收回放在眼镜女手腕上的手，拿过一旁的酒精喷了喷，随后抽出两根棉签：“疹子都长在什么地方？我看看。” 　　眼镜女当即撩起了衣袖。 　　入眼的是大片大片的疹子，有的是小的红色斑点，有的是大的脓疱，最主要的是，不少脓疱已经破裂了，长出了厚厚的黄色脓痂。 　　眼镜女：“……一开始我就是脚上长了几个疹子，结果现在，我不仅手上快长满了，就连腰上也有了。” 　　金德本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开始百度。 　　“是谁告诉你，你长的是湿疹的？” 　　“啊？” 　　眼镜女直接就愣住了。 　　金德本的意思是，她长的不是湿疹？ 　　“……是我的游泳教练，两个月前，我家附近的一个游泳馆推出了一项活动，说是只要办一张季卡，就送五节游泳课，然后每个星期去游泳馆游三次泳，三个月之后，就能免费升级为年卡，所以我就和邻居一起去办了一张……” 　　“他说，有些女生的体质不太好，泡水泡久了，就很容易得湿疹。” 　　金德本：“可是你看它们像湿疹吗？” 　　眼镜女：“那个教练说，这是一种叫汗疱疹的特殊类型湿疹，它就长这个样子。” 　　“他还说，他当了十几年的游泳教练，几乎每年都能碰到几个我这种体质不太好的女生，而且基本上她们都是回去擦几天药就好了，再加上跟我一起学游泳的小女孩里，有两个也长了疹子，所以我就没有怎么怀疑……” 　　方洲用棉签在一个已经破损了的疱疹上面按了按，黄色的脓液随后就流了出来。 　　然后他把棉签往垃圾桶里一扔：“这不是湿疹，是脓疱疹。” 　　看到这一幕，金德本的胃忍不住翻滚了来。 　　然后他再次在搜索栏里，输入进了‘脓疱疹’三个字。 　　很快，搜索结果就出来了。 　　金德本：“这是一种传染病？” 　　“什么？” 　　眼镜女的同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眼镜女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我怎么会染上这个？” 　　还是她的同伴率先反应过来：“你这肯定是在游泳馆里游泳的时候被人传染的呀！” 　　眼镜女：“这，这不应该呀，那个游泳馆里的人都说他们的游泳池里的水三天就会换一次，而且每天都有消毒，很干净的。” 　　她的同伴：“他们要是说他们的游泳池里的水一个星期换一次，我可能还会相信，但是他们说他们的游泳池里的水三天就会换一次，你竟然也能信？你知道一个那么大的游泳池换一次水要多少钱你知道吗，要大几千甚至上万呢。” 　　“还有那个教练，竟然还骗你们说，你们得的是湿疹？” 　　眼镜女的脸色顿时就更难看了。 　　“那医生，我这病能治好吗？” 　　方洲：“能治，就是有点麻烦。” 　　“毕竟你的情况已经很重了。” 　　他随后就给眼镜女开起了方子：“每天早中晚，先用乳酸依沙吖啶溶液原液浸透无菌纱布，湿敷患处皮肤二十五分钟，再擦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片早晚各一次，每次两片。” 　　“这些药先用五天，五天之后再来复诊。” 　　“平时不要用手去抓挠疹子，因为疹子破了之后，会使皮肤出现损伤，导致病情加重。” 　　眼镜女直接就萎靡了下去：“好的好的。” 　　所以等到她们离开之后，金德本忍不住说道：“现在的黑心商家，真的是太多了。” 　　“不过也恭喜你，今天中午的饭钱可以省下了，因为现在别说是鸡翅大小的牛蛙腿了，就算是一盆熊掌鲍鱼放在我面前，我都没有胃口。” 　　“这可还行。” 　　方洲：“那我过几天再请你吃。” 　　一边说着，他一边再次按下了叫号机。 　　这一次进来的人足有十几个之多。。 　　最主要的是，为首的中年女人手里还拿着一面锦旗。 　　“方医生，不好意思，可能要耽误您几分钟的时间了。” 　　方洲下意识地站起身来：“你是？” 　　中年女人：“方医生您可能把我忘了，但是我可不敢忘记您。” 　　“就五个月前，在浅市长审街的赵家龙虾馆，您和您朋友在一起吃饭，我们坐在您隔壁，当时我一直在咳嗽，吐痰，你看了我一眼之后，说我的脸红的有点不正常，脖子好像还有点肿，可能是甲状腺出了大问题，建议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在胡说八道，毕竟我当时喝了不少酒，脸红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我儿子不放心，还是催我去医院做了个检查，结果还真就查出了甲状腺癌。” 　　“医生说，还好我去医院去的早，癌症还没有扩散，长期存活的几率还是非常高的。” 　　“哦，是你啊。” 　　方洲想起来了。 　　中年女人：“现在我已经做完手术了，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都在找您，但是始终都没有找到您，没想到上个星期我陪我女儿来医院做产检的时候，竟然看到您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展开了手里的锦旗：“您救了我这条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所以这面锦旗，请您一定要收下！” 　　听见这话，不少在门外候诊的病人都围了过来。 　　于是很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小半个中医科。 　　“操！” 　　看到金德本发在群里的照片，正在乘坐电梯前往地下停车场的韩弘方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听见这话，旁边的一位老爷子下意识转头看向他。 　　韩弘方当即不耐烦道：“看什么看。” 　　下一秒，他就捂住了嘴巴：“什么味道，这么臭？” 　　“有狐臭的话就不要出来祸害人了行不行？” 　　哪知道他刚一把话说完，老爷子就扶着扶手，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手正好落在了打开的电梯门门缝上。 　　韩弘方先是一愣，然后就气笑了：“不就是说了你一句吗？就想装晕讹我？” 　　韩弘方抬脚就往外走去：“装，继续装，你看我会不会搭理你。” 　　然后他就直接去找他的车子去了。 　　两分钟后，他拿着一条烟又回来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个老爷子还躺在电梯里边。 　　因为他的手挡在了电梯门前，电梯门一直关不上，所以已经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他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咯噔。 　　“喂，别装了。” 　　他虚着声音喊了一声。 　　结果老爷子还是一动不动。 　　韩弘方当即上去扶起了他，拍了拍他的脸。 　　只见他两眼紧闭，依旧没有清醒过来。 　　韩弘方当即把手放到他的鼻子下面，他几乎已经没有呼吸了。 　　再一摸他的颈动脉，也没有搏动了。 　　韩弘方只觉得眼前一黑。 　　那现在该怎么办？ 　　给他做心肺复苏？ 　　对对对，应该给他做心肺复苏。 　　可是心肺复苏怎么做的来着？ 　　韩弘方拼命回想。 　　先把病人放平。 　　然后清除病人口中的异物和呕吐物。 　　再给病人做胸外按压…… 　　他当即双手交叉，对准病人的胸部，按了下去。 　　结果下一秒，他就听见了一阵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只见老爷子的胸口隆起了三四几个鼓包。 　　韩弘方眼前又是一黑。 　　再一想起老爷子从昏迷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三四分钟了，恐怕救活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了。 　　不，他绝不能让这个老爷子死在他手上。 　　因为他刚才的表现已经足够让长省第一医院判处他死刑了，而且他说不定还真的要承担刑事责任。 　　他的第一反应是跑。 　　可是他抬头一看，电梯的角落里可不正挂着一个摄像头。 　　跑肯定是跑不了了，那他就只能找个人帮他分担责任了。 　　该找谁呢？ 　　方洲—— 　　想到这里，他当即连滚带爬，跑到电梯门口前，按下了四楼的按钮。 第61章 　　但是韩弘方失算了。 　　因为电梯刚上到一楼, 就停了下来。 　　紧跟着，一群医生护士就冲了进来。 　　不等韩弘方反应过来，为首的一个中年医生就把他撞开了：“让开。” 　　然后他们第一时间将老爷子抬上了转运床。 　　为首的那个中年医生也跳上了救护车，然后就准备继续给老爷子做胸外按压。 　　结果他的手刚一按下去, 就也听到了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 　　“卧槽！” 　　中年医生的脸色直接就变了。 　　他只能收回了手, 开始拼命的给老爷子做人工呼吸。 　　很快, 电梯就到了一楼。 　　那些医生和护士随后就把转运床推出了电梯，推向了不远处的急救室。 　　看到这一幕, 韩弘方下意识跟了上去。 　　而这里发生的事情，也很快就被来来往往的路人传扬了开来。 　　听着外面的议论声, 方洲两人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光是应付面前的病人就已经让他们有些心力交瘁了。 　　这个病人是个老爷子，以前在一家三甲医院当了几十年的保安, 然后就觉得自己比一般的医生都要厉害。 　　所以他平时得了什么病，也不去看医生，都是自己去药房买些药吃，结果几年下来，成功把自己搞成了面瘫。 　　这一次, 要不是他的一双儿女强行把他带了过来, 他都不愿意过来看医生。 　　方洲说他有可能有糖尿病, 让他先去查个血糖，他说他小便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闻到甜味，所以不可能有糖尿病。 　　方洲说他的血压太高了，他说他不觉得他血压很高，因为他从来没有头晕脑胀的感觉。 　　方洲说他的运动神经好像也出了点问题, 说现在如果不治疗的话，以后会有瘫痪的风险, 他当场挽起袖子，说要给方洲表演连翻十八个空手翻，让方洲看看他的运动神经到底有没有出问题。 　　好在下一秒，老爷子突然两腿一软，跪在了方洲面前，而且最终还是在他儿子的搀扶下，他才终于成功站了起来，这场可以用剑拔弩张四个字来形容的问诊才终于告一段落。 　　直到几分钟后，谭雅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方老师，能麻烦您来一楼的急救室一趟吗，我外公快不行了……” 　　所以那位出事的老爷子可不正是她的外公。 　　方洲当即叫停了问诊，然后抓起一盒针，就快速向楼下冲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谭雅：“……前段时间，我外公的心脏有点不舒服，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让他来我们医院找您看看，顺便做个全身体检，他想着我爱吃他家楼下早餐店卖的麻球，这一次过来的时候，就专门从他家楼下的早餐店里买了一袋过来。” 　　“但是到了之后，他们却忘了把麻球带上来，我舅舅又急着去上厕所，所以我外公就一个人下去了……” 　　“没想到在电梯里的时候，他突然就发病了，心脏骤停，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跟他同行的那个进修医生就是个蠢货……还好监控室的保安发现了他晕倒的事情，第一时间通知了急救室的程医生他们。” 　　“但没想到的是，我外公的年纪太大了，骨质疏松很严重，程医生只是按了一下我外公的胸口，就又按断了我外公好几根肋骨，他担心如果继续给我外公做胸外按压的话，会导致肋骨断端刺破我外公的肺脏，引起血气胸和心包积血，加重我外公的病情，再加上他们马上就能赶到急救室，所以就没有再给我外公做胸外按压……”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赶到了急救室外。 　　谭雅这才挂断了电话，她大哭着说道：“……方老师，从我外公晕倒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九分钟了，肾上腺素，呼吸兴奋剂这些都已经用上了，但是他的心跳还是没有恢复……” 　　听见这话，方洲当即也就顾不上她了。 　　他直接推开急救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韩弘方的心跳瞬间就加快了三分。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原本在他看来，那个老爷子是在和他发生过口角之后才倒下的，最主要的，那个老爷子倒下之后，他竟然还没有第一时间对他施救，所以如果那个老爷子最后死了，他的家属为了讹钱，肯定是会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的。 　　到时候，长省第一医院肯定会严厉处分他。 　　他是过来进修的，长省第一医院最后肯定会将他退回去。 　　有了这么大的一个污点，其他的医院还能要他吗？ 　　没有进修经历，他以后还怎么晋升？ 　　最主要的是，他还有可能因此担上刑事责任。 　　所以他才会想到将方洲也拉下水。 　　因为只要最后人没有死在他手上，而是死在了其他人手上，他身上的责任就会少很多，更何况他刚才复盘之后，发现他是踩着黄金四分钟的时间线，把人交到其他人手上，所以到时候成为众矢之的的就会是接手的人了。 　　众所周知，心脏骤停，四分钟内抢救的成功率能达到百分之五十。 　　但他没想到的是，中途会杀出来急救室的人。 　　但好在老天开眼，事情都到了这最后一刻了，还是让方洲掺和了进来。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急救室里，看着心电监护仪上已经彻底变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程医生扒开病人的眼皮看了看：“病人呼吸停止，瞳孔放大已至固定状态……”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初步可以判定，病人已经脑死亡。”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再抢救下去，也无济于事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搭在了病人的颈动脉上。 　　程医生等人转头一看：“方医生？” 　　他们当然认识方洲，毕竟他现在可是中医科的名人。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接受方洲突然闯进他们的手术室。 　　所以程医生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但是不等他开口，方洲就突然从手里的针盒里抽出三根针，就直接扎进了病人的头顶。 　　程医生：“……” 　　甚至不等他反应过来，方洲就再次抽出三根针，扎进了病人的头顶。 　　而几乎就在这三根针落下的瞬间，一旁的心电监护仪上的心电图突然就抖动了一下。 　　程医生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就又咽了回去，眼睛也直接就瞪大了。 　　方洲只说道：“继续抢救。” 　　“你尽管按照你们的想法来。” 　　“我负责配合你们。” 　　然后他直接将针盒放在了医疗床上，右手扣住病人的左手手腕，左手再次拿过三根针。 　　就这样，他一边监测着病人的脉象，一边抓起三根针，扎向了病人的胸口。 　　程医生立时就反应过来：“快，肾上腺素——” 　　几乎是同一时间，方洲再次抽出三根银针，扎进了病人的胸口。 　　这一瞬间，他的手几乎在空气中划出了残影。 　　心脏骤停的根本原因是射血功能突然终止，那他就先强迫病人的心脏和血液动起来。 　　十五秒钟后，他伸手将病人头顶上的六根针拔出来了三根，然后捏住胸口上的一根针，用力一弹。 　　刹那间，病人身上所有的针全都剧烈颤动了起来。 　　一旁的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条随即也跟着剧烈变化了起来。 　　三十秒钟之后。 　　“病人颈动脉搏动恢复。” 　　听见这话，抢救室外的谭雅等人瞬间就冲到了急救室的大门外。 　　四十三秒钟之后。 　　“病人瞳孔缩小。” 　　五十七秒钟之后。 　　“病人眼睛恢复对光反射。” 　　一分零九秒后。 　　“病人有呼吸了。” 　　程医生：“调整氧气流量，7Lmin。” 　　而方洲在看到银针颤动的幅度再次出现明显的降低之后，再次伸手在病人胸口的那根银针上用力弹了一下。 　　一分零三十三秒钟后。 　　“病人唇部颜色变红了。” 　　“好！” 　　程医生忍不住握紧拳头在身前挥了一下。 　　但是下一秒，他脸上的激动就又没了。 　　因为他发现，这一刻，方洲脸上不仅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激动，神情反而比之前要凝重得多。 　　程医生当即就反应过来。 　　病人能恢复呼吸，全靠方医生利用银针强行逼迫病人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进而促使其他器官恢复正常。 　　但是银针不可能一直扎在病人身上。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方洲把那些银针拔出来，病人的心脏就有可能再次停止跳动。 　　程医生当即说道：“肾上腺素准备好。” 　　方洲随后就将手伸向了病人头顶上剩下的那三根银针。 　　只见他手腕稍一用力，就把那三根银针先后抽了出来。 　　一旁的心电监护仪瞬间就出现了小幅度的波动。 　　但好在它很快就又稳定了下来。 　　程医生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 　　只见方洲直接将手放在了病人的左手臂上上。 　　下一秒，上面的三根银针也被方洲拔了出来。 　　然后是右手臂。 　　再然后是左腿。 　　越到后面，方洲的速度就越慢，到最后基本上每隔一两分钟，他才会动手拔出两三根银针。 　　而病人的反应也一次比一次大，但好在最后都稳定了下来。 　　方洲的额头上也很快就冒出来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台下的护士见状，连忙拿过纱布，走上去帮他擦掉了脸上的汗。 　　很快，病人身上就只有胸口那一块还剩下九根银针还没有拔掉了。 　　只见方洲将手放在了最外围的两根银针上。 　　“滴！” 　　心电监护仪瞬间就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方洲当即就又抽出一把银针来，快速扎进了病人的身体里。 　　半分钟后，警报声消失。 　　方洲随即就再次拔出了两根银针。 　　所有人都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 　　“最后五根了。” 　　“最后三根了。” 　　“最后一根了……” 　　就是那根扎在主穴上的针，它依旧还在剧烈的颤动。 　　方洲的速度更慢了。 　　程医生甚至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一秒钟后，两秒钟后，三秒钟后……十秒钟后，方洲蓦地伸手，精准的抓住那根针，用力拔了出来。 　　砰！ 　　砰！ 　　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看到心电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只是出现了小幅度的波动，并没有再次发出警报之后，所有人都忍不住无声欢呼了起来。 　　他们抱在一起，用力的捶打着对方的背部。 　　“太好了。” 　　方洲见状，也忍不住长吐一口气。 　　然后他直接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 　　就连程医生过来跟他握手的时候，他都没有站起身来。 　　他只说道：“累了，先让我歇会儿。” 　　程医生只说道：“快，给方医生拿一瓶葡萄糖来。” 　　“我请！” 　　而听见里面的声音，谭雅先是一愣，然后两腿一软，直接就瘫坐在了地上，等到金德本反应过来，去搀扶她的时候，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而在她的身旁，韩弘方脸上只剩下不可置信和愤恨。 　　他没想到方洲竟然真的把人救回来了。 　　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了。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小半个长省第一医院。 　　对于这件事情，其他医生心底的震惊并不比韩弘方少多少。 　　【心脏停跳了二十分钟的病人，那位方医生竟然也能救回来？】 　　【何止啊，听说程医生他们当时都已经给那个病人下了脑死亡的诊断结论了。】 　　【也就是说，他这是硬生生的从阎王爷手里，把病人的命给抢回来的？】 　　【虽然我知道中医很厉害，但我是真没想到，中医还能这么厉害。】 　　【楼上是新来的吧？所以对我们医院中医科的实力还不是很了解。这样的病人，以前陈教授不知道抢救过回来多少个——但那可是陈教授啊，那个方医生今年才多大？陈教授开始学医的时候，他爸估计都还没有出生呢，可是他竟然做到了陈教授才能做到的事情，那他的医术……】 　　听见这话，从护士站外路过的尹左的脚步瞬间一滞。 　　好一会儿，他才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进了电梯，他的助理当即就要按下一楼的电梯键。 　　尹左却突然出声问道：“那位阿卜拉酋长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他的助理：“听说他的情况已经好转了不少。” 　　尹左又是一默。 　　按照此前陈教授和方洲给那位阿卜拉酋长制定的治疗方案，第一阶段的治疗主要由方洲负责，目标是治好那位阿卜拉酋长的肝硬化。 　　随后他就说道：“去五楼。” 　　他要去看看那位阿卜拉酋长。 　　看看方洲的治疗效果到底有多好。 　　但其实这会儿，谭雅的外公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 　　不仅仅是因为他还没有恢复意识。 　　更因为心脏骤停如果抢救及时的话，一般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是如果抢救不及时或者效果较差，就有可能导致病人神经功能受损，出现意识丧失、大小便失禁、神经功能障碍等后遗症。① 　　好在三天后，老人就清醒过来了，虽然还不能说话，肾功能也下降的比较严重，但是杜仲一已经给出了老人接下来只要好好治疗，恢复自理能力应该不是问题的结论。 　　几乎是同一时间，长省第一医院对于韩弘方的处理结果也下来了。 　　正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他被长省第一医院退回了原本的医院。 　　除他之外，黄连昊也被停职反省了。 　　是的，他和韩弘方的关系被长省第一医院查出来了。 　　这原本并不重要，毕竟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关系户了。 　　但耐不住长省第一医院查出了黄连昊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帮助韩弘方通过考察的事情。 　　只是韩弘方离开的时候，方洲已经回去照市县了，所以他没能看到韩弘方离开之前那副无能狂怒的样子。 　　不过金德本却是偷偷拍了一张杜仲一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愤怒的拍打桌子的照片，发给了他。 　　——毕竟他之前那样针对方洲，主要是因为以为方洲是死对头尹左的关系户，结果没想到的是，真正的关系户，是他手底下的人。 　　对此，方洲只说道：“真不错，看来今年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是的，快要过年了。 第62章 　　但是方洲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祁谢也准备回边省过年了。 　　至少元宵节过后才能回来。 　　方洲又要重新变回孤寡老人了。 　　祁谢心情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吃过晚饭之后,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手牵着手，慢慢的走回了家。 　　最后还是方洲打破了沉默：“要不，抱一个？” 　　毕竟他见惯了祁谢神采奕奕, 从容不迫的样子, 可看不惯祁谢眉头紧锁的样子。 　　祁谢：“……” 　　尝过荤腥之后的狐狸, 还能吃得下这么素的东西？ 　　所以他直接看向了方洲的唇角。 　　方洲：“……” 　　方洲当即就抱住了他，然后低头亲了上去。 　　祁谢第一时间张开唇舌, 吮了一下方洲的嘴唇。 　　方洲掐在他腰上的手当即就加大了力道。 　　五分钟后，方洲才终于松开了他。 　　祁谢的呼吸已经彻底乱了, 眼尾也泛起了红, 嘴唇更是水润的厉害。 　　偏偏方洲的兴致反而被勾起来了。 　　所以他说：“够不够？” 　　“好像确实有点不够。” 　　“毕竟我们要分开整整十九天呢，要不, 按一天一个算？先亲了？” 　　祁谢喘着气：“……” 　　他其实还不太想英年早逝。 　　最主要的是，十九个吻亲下来，就算是一头二十三年没有开过荤的狐狸，也该吃腻了。 　　所以他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想到这里，祁谢的目光瞬间就飘忽了起来。 　　方洲：“……怎么了？” 　　他的话音甚至都还没有落下, 祁谢的目光就已经坚定了下来。 　　于是他说：“今晚你陪我睡客卧！” 　　十九个吻换一天的三陪不为过吧？ 　　所以这个时候害羞只会让他一无所获, 但是三陪绝对可以让他快乐至少十九天。 　　当然了, 他说的是正经的三陪。 　　不正经的三陪……他目前还不太敢想。 　　方洲：“……” 　　方洲：“…………” 　　方洲：“………………” 　　他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了滚。 　　现在他们就住到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所以他说：“好。” 　　于是半个小时后，方洲洗完澡之后，就敲开了祁谢的房门。 　　祁谢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躺在大床的左半边，背对着他。 　　方洲见状，抬脚就走了过去。 　　然后脱鞋, 掀开被子，上床。 　　方洲：“那我关灯了。” 　　祁谢：“……嗯。” 　　话音刚落, 方洲就抬手关掉了灯光。 　　然后他一个翻身，直接把祁谢搂进了怀里。 　　祁谢：“……” 　　一百分！ 　　这次的三陪服务，他直接给一百分。 　　这一瞬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转时发出的嗡嗡声，以及两人的心跳声。 　　只有一点，那就是祁谢的手被自己的身体压住了，有点不舒服。 　　祁谢也没有多想，就慢慢地挪动起了身体，试图在方洲怀里给自己找上一个舒服的位置。 　　但没想到的是，他好不容易把被压着的手抽了出来，蜷着的左腿又有点麻了。 　　于是他又开始折腾他的左腿。 　　等到他好不容易把左腿调整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又觉得自己好像距离方洲有点远了，于是又开始向身后的方洲靠去。 　　于是下一秒，他就被方洲紧紧按住了。 　　只听方洲沙哑的声音说道：“别动了。” 　　他只是多活了几百岁而已，可还不是个圣人。 　　祁谢：“……” 　　祁谢：“…………” 　　祁谢：“………………” 　　祁谢当然知道，方洲突然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主要原因。 　　因为他碰到了…… 　　所以他的呼吸瞬间就变得急促了起来。 　　然后他直接把脸往枕头里一埋，彻底不动了。 　　结果就是，等到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祁谢的胳膊理所当然的酸了。 　　但他现在显然也顾不上这些了。 　　收拾好东西之后，他就直接坐着方洲的车去了高铁站，然后就坐上了回边省的高铁。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十九天，他肯定是不会太想念方洲的了。 　　但如果现在再问他愿意给昨天的三陪服务打多少分。 　　一百一十七分……又或者……一百一十八分？ 　　多出来的十八分……是方洲应得的。 　　……也是他应得的。 　　而送走祁谢之后，方洲就直接去了中医院。 　　门诊这边，最近来找方洲看病的白癜风患者越来越多了，昨天，他甚至接诊了两个从邻国Y国赶回来的华侨患者。 　　这说明在白癜风病人的圈子里，方洲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了。 　　所以上午的时候，丁院长拿着一封请柬找到了他：“这是华国中西医结合协会发过来的邀请函，他们准备在下个月十三号那天，联合华国皮肤病协会，在隔壁的戊省乾市举办第四届华国白癜风学术大会，然后邀请你去做一个关于节段型白癜风和非节段型白癜风的治疗方法的演讲。” 　　这两个类型的白癜风，对应的正是方洲前段时间发表的那两篇论文。 　　“华国白癜风学术大会是国内白癜风领域规格最高、规模最大、影响力也最深远的一场学术盛会。” 　　丁院长笑着说道：“恭喜方医生，你提出的治疗这两个类型的白癜风的方法，已经获得了国内学术界的认可了。” 　　是的。 　　虽然这两篇论文中的，有关非节段型白癜风的论文是一个多月前发表的，有关节段型白癜风的论文甚至是两个多月前发表的。 　　但是直到现在，这两篇论文才终于得到了学术界的认可。 　　原因很简单。 　　治好一个白癜风病人是需要时间的。 　　显然，这两个多月里，有不少专家教授用他的办法，治好了他们手里的一大批的白癜风患者。 　　所以方洲也笑了：“真不错。” 　　丁院长：“那我这就去给他们回电话了，说你到时候会准时去参加这场大会。” 　　方洲：“好的，麻烦丁院长了。” 　　毕竟这可是一个很好的宣传他的治疗方法的机会，所以哪怕是再忙，他也会抽出两天的时间去参加的。 　　然后是肿瘤科这边。 　　随着本家族的人陆续回了国，在他们的配合宣传下，M国那边，越来越多的肿瘤患者知道了在遥远的华国，有一家收费便宜，治疗效果绝佳的中医院。 　　虽然最终，每周都只有寥寥几个肿瘤患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们的推荐，不远万里，来到华国求医，但是再加上浅市本地的一些慕名而来的病人，所以这段时间以来，肿瘤科的病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呈现出了增加的趋势。 　　陆成济等人因此有了更多的试验机会。 　　就是方洲的工作量又增加了不少。 　　不过他现在勉强还能应付得过来就是了。 　　当天晚上，方洲就再次踏上了前往长省第一医院的高铁。 　　第二天早上八点，他准时出现在了中医科的诊室里。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送走了十几个病人。 　　第十五个病人是一个年轻女人。 　　进门之后，话都还没有开始说，她就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直到半分钟后，她才终于缓过气来。 　　金德本第一时间给她倒了一杯水：“苗悦是吧？ 　　年轻女人接过水杯，慢慢地喝了两口：“是的。” 　　然后方洲才示意她把手腕放到脉诊上。 　　金德本则继续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女人：“一个多月前，我隔壁工位的同事被确诊了甲流，第二天，我也开始发烧咳嗽，后来我去诊所一连吊了一个星期的水，又吃了一个多星期的止咳药，才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没想到才过去两天，我就又开始发烧咳嗽……” 　　“就这样，我换了家诊所，又折腾了两个多星期……” 　　说到这里，她就再次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又过去了半分钟，她才终于又缓过气来：“结果你们也看到了，跟上次一样，才过去两三天，我就又开始发烧咳嗽……” 　　要不是因为这，她根本就不会来医院。 　　因为她一直有听说医院喜欢乱开检查单和药物。 　　几乎是同一时间，方洲的眉头抖动了一下。 　　他只说道：“你先去做个血检，再去做一个肺部CT和肾脏超声检查。” 　　听见这话，年轻女人忍不住愣了一下。 　　做血检和肺部CT她能理解，因为她的同事已经告诉过她了，血检可以查出病人到底有没有感染甲流，肺部CT可以查出病人的肺部到底有没有出问题。 　　但是这个肾脏超声检查，她就不太明白了。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 　　她原本还以为长省第一医院作为省内最好的医院，这里的医生应该没有乱开检查单的习惯，没想到的是，她最终还是踩到了这个坑。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方洲补充道：“之所以要做这个肾脏超声检查，主要是因为我觉得你的肾脏有问题。” 　　年轻女人：“……” 　　好嘛，乱开检查单，还能给自己找到一个这么完美的理由。 　　因为如果最后检查结果显示她什么问题都没有，这个医生肯定会说，这反而是一件好事，她应该高兴才对。 　　所以她还能怎么办。 　　她来都来了，挂号费也已经交了。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工厂的福利还不错，员工生病，医保外的自费部分，工厂都是能报销一半的。 　　所以她就当是花几十块钱给肾脏做了个体检吧。 　　想到这里，她当即拿着检查单子，出去了。 　　一个小时后，年轻女人又回来了。 　　这一次，她还是没有开始说话，就先剧烈地咳了起来。 　　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去接金德本递过去的水，而是在缓过气来之后，就直接看向了方洲，她一脸苍白，脸上的惊慌几乎化为实质：“医生，我的肾脏超声检查结果出来了。” 　　“上面写着，左肾缺如，这是不是我没有左肾的意思？” 　　方洲接过她递过来的检查单，全都翻看了一遍。 　　“别急。” 　　“我再给你把个脉。” 　　年轻女人：“好的好的。” 　　但是不等方洲收回手，她就迫不及待道：“医生，我这病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应该没有卖过肾啊？” 　　方洲：“……我考虑你是先天性发育异常。” 　　“就是一出生的时候就只长了一颗肾。” 　　“你以前都没有做过体检吗？” 　　年轻女人摇了摇头。 　　“那我这个病，该怎么治？” 　　“大概要花多少钱？” 　　想到这里，她的脸直接就白了。 　　因为她想起了她村里的一个人。 　　对方三十岁的时候查出了肾衰竭，没过多久，她老婆就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扔下他，卷了家里的钱跑了。 　　因为他自己也干不了重活，只能靠亲戚朋友的接济过活，因而受到了不少的白眼，没过几年，就上吊自杀了，听说邻居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他的尸体都臭了。 　　她现在也只有一个肾了。 　　那岂不是说，她迟早也会踏上那个人的后尘？ 　　毕竟她家的那些亲戚跟那个人家里的相比，可没有好到哪里去。 　　尤其是她的那两个哥哥。 　　然后她就听见方洲说道：“不用治。” 　　年轻女人：“什么？” 　　方洲：“从检查结果以及你的脉象来看，你右边的肾脏发育的很好，你的身体也早就已经适应了只有一个肾脏独立完成代谢任务，这也是你直到今天之前，都还没有发现自己缺少了一个肾脏的主要原因。” 　　年轻女人：“……人只有一个肾也能活？” 　　“当然。” 　　金德本说：“因为生命总会找到自己的出路的。” 　　“我以前还碰到过一个心脏三根大血管堵了两根，然后它自己长出了几根小血管联通其他器官的病人呢。” 　　年轻女人还是有点不相信：“那我这一次怎么会一病就是这么长时间？” 　　方洲拿起那张血检单子和那张肺部CT片子：“你只是又感染上甲流了。” 　　“不过你的运气还不错，咳了这么久，你的肺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说完，他自己先默了默。 　　先不说年轻女人少长了一个肾，单说她一个多月感染三次甲流，所以她的运气还真就算不上好。 　　金德本：“……往好处想，你今天只花了几百块钱，就查出了一个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大病。” 　　毕竟如果不是这一次来医院查出了这个问题，她又没有好好的保养身体的话，一旦以后她的肾出现什么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 　　“而且万一以后你讨厌的亲戚得了重病，想要用道德绑架你捐肾，你直接可以反过来道德绑架他了。” 　　年轻女人：“……” 　　但是不得不说，被金德本这么一插科打诨，她心底的恐慌还真就散去了不少。 　　“那我以后都需要注意些什么？” 　　方洲：“多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尽量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适当锻炼。” 　　“以后再生什么病，一定要去正规医院治疗，并且告诉医生你只有一个肾，这样医生就会尽量不给你开具一些会刺激到肾脏的药物。” 　　然后他将开好的药方递给了年轻女人：“放心，只要好好保养，你活到七老八十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好的好的。” 　　年轻女人千恩万谢的走了。 　　和方洲这边相比，隔壁门诊部四楼呼吸内科会诊室里的气氛就有些剑拔弩张了。 　　“……什么？你们只有不到两成的把握能治好我爸？” 　　“你们长省第一医院不是号称长省最好的医院吗？” 　　“你们不是号称长省第一医院里最好的医生吗？” 　　“我们花了一千多块钱的救护车费，把老人家从市里的医院转到你们医院来，又掏了一百多的会诊费，把你们请过来，结果你们告诉我？你们也没有办法治好我爸？” 　　“妈的，早知道就该听老姨的话，直接把爸爸送到国南医院了。” 　　国南医院是华国最好的五大医院之一。 　　所以听见这话，不管是呼吸内科的沈医生，感染科的赵医生，还是中医科的尹左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但是呼吸内科的沈医生还是尽量心平气和的跟他解释道：“我们能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但是没办法，老人的支气管都已经被痰栓堵死了，毛霉菌更是已经扩散到了气道了，我敢说，就算是国南医院的医生到了这里，把握也不会比我们高出多少。” 　　那些家属的脸色顿时就更黑了。 　　意思是，他们家的老人真的没救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其中一个中年女人说道：“等等，你们真的把所有的好医生都叫过来了吗？” 　　尹左还以为他说的是陈教授。 　　所以他当即就要解释说，陈教授去戊省开会去了，暂时赶不回来。 　　然后他就听中年女人说道：“你们医院不是还有个连死了几十分钟的病人都能救回来的方医生吗？” 　　“你们怎么不把他也请来，然后问一问他的意见？” 　　呼吸内科的沈医生：“啊？” 第63章 　　很快, 方洲就赶到了呼吸内科。 　　呼吸内科的沈医生尽职尽责地给他介绍起了病人的情况。 　　“病人是个老年男性，73岁，有2型糖尿病史，而且十年前, 因为一场车祸, 导致双肺严重裂伤, 无法修补，切除了百分之三十的肺。” 　　“半个月前, 病人因为发热咳痰时间长达两个月，被收入松市第一医院呼吸内科, 做了胸部CT后, 提示右侧肺炎，抗感染治疗无效后, 又做了支气管镜活检，检测出了毛霉菌丝和孢子，因此确诊肺毛霉菌病，他当时的主治医师立即给他使用了两性霉素B做抗真菌治疗，但是病人病情依旧在不断恶化, ” 　　考虑到方洲可能都不知道肺毛霉菌病是什么, 沈医生尽可能地讲解地更详细一些。 　　“肺毛霉菌病是由毛霉菌目致病菌引起的肺部感染, 它的致死率非常高，因为它侵袭性很强，孢子在感染部位生长，菌丝就会迅速向周围组织扩散，阻塞局部血管和支气管, 引起肺动脉栓塞、肺梗死、肺动脉瘤等病症，最后导致患者死于呼吸衰竭、大咯血等症状。” 　　“治疗肺毛霉菌病, 通常有两种方法，一是抗真菌药物治疗，二是外科手术治疗。” 　　“抗真菌药物治疗主要是通过抑制真菌生长达到消灭真菌的目的，但这只适用于症状较轻的病人。” 　　“一旦病人的血管和支气管被阻塞，药物难以深入病灶，就需要进行外科手术治疗。”① 　　“当时的主治医师随后就使用支气管镜，想要先将病人支气管里的痰栓清理出来，但是病人支气管里的痰栓很顽固，分支又多，他们清理了一个小时都没能成功，后来他们又使用了超声雾化等所有能用上的办法，但是都没能成功……病人家属随后就把病人送到了我们这里来。” 　　方洲原本确实对肺毛霉菌不是很了解，但是听沈医生这么一说，他心里也有数了。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 　　沈医生：“病人支气管里的霉栓清理不出来。” 　　“病人早年已经切除了一部分肺，心肺功能本来就已经不全了，如果再行肺叶切除手术，他恐怕会先死于心肺功能衰竭，也就是说，病人肺上的病灶也很难祛除，因为治疗肺毛霉菌病效果最好的药物，就是两性霉素B，但它具有强烈肾毒性，所以需要严格把控剂量，而低剂量的两性霉素B临床疗效有限，是没有办法快速杀死病人肺上的病灶的。” 　　“最主要的是，病人的支气管等器官，已经出现了大范围的组织坏死和空洞，根据我们的推算，最多三天之内，病人就会出现咳血、窒息等情况。”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病人也就是这几天的活头了。 　　“这样啊。” 　　方洲说道：“我先去给病人把个脉吧。” 　　“病人之前还做过哪些检查？单子能不能都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沈医生：“好。” 　　方洲随后就在ICU里见到了这位命途多舛的病人。 　　方洲先是握住了他的左手手腕，足足三分钟后，他才放下他的左手，抓起了他的右手。 　　等他给病人把完脉之后，已经是七八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见他收回手，沈医生第一时间将手里的一大沓检查单递了过去。 　　又过了七八分钟，他放下那些检查单，只说道：“我可以试一试。” 　　“但是我的把握也不高，大概只有四成不到的样子。” 　　听见这话，不仅仅是病人家属，就连沈医生和尹左等人也都愣住了。 　　毕竟在这之前，这么多主任医师和副主任医师一起会诊之后，都只敢告诉病人家属，他们只有两成不到的把握，可是方洲一上来，就把这个数字翻了两倍？ 　　所以下一秒，病人家属的眼睛就亮了：“好好好，那我爸爸就托付给方医生您了。” 　　“不知道您准备怎么给我爸进行治疗？” 　　方洲却先说道：“但有一点，如果我来治的话，费用可能会比较昂贵，一二十万说不定都不止。” 　　病人家属：“我们治，只要能把我爸救回来，别说是一二十万了，就算是让我们倾家荡产我们也愿意。” 　　“我爸是个苦命人啊，早年老家发大水，把他老婆孩子，我们的亲生父母全都冲走了，当时我们中不少人的父母还跟他家有过争端来着，结果他不计前嫌，把我们这群没了爹妈的野崽子全都捡回了家，一把屎一把尿的抚养长大……” 　　听见这话，方洲不仅沉了沉气。 　　他这才说道：“先保命，再化痰，西药不好用，那就试试中药和针灸。” 　　病人家属：“好好好。” 　　方洲随后就看向沈医生：“沈主任，我可以看看你今天给病人开的输药单子吗？” 　　沈医生默了默，最终还是说道：“可以。” 　　方洲随后就根据沈医生开出的输药单子，在他使用的消炎药和抗真菌药物的基础上，开了两张方子：“一号方子，是用来温养病人的身体的，二号方子，是用来化解病人支气管里的霉栓的，除此之外，我每天都会去给病人做一次针灸，帮他扩充气道。” 　　“一号方子，每天一副，分早晚两次喝，二号方子，也是每天一副，分早中晚三次喝，早上和晚上先喝一号方子，至少半个小时之后，再喝二号方子……” 　　看到这一幕，尹左的眉头顿时就又皱了起来。 　　因为和沈医生一样，他也不觉得方洲能做到这一点。 　　尤其是在看到方洲开出的那两张方子，虽然都很精妙，但都是很常见的方子之后。 　　虽然他现在必须要承认，方洲在皮肤科和内科上的实力，有可能在他之上，在针灸上的实力，甚至远在他之上，但他依旧不觉得， 　　方洲能救回这个病人。 　　毕竟这个病人的情况可比那个寄生虫病病人和心脏骤停病人要严重的多。 　　最主要的是，不是他自我贬低，在快速化痰这件事情上，中药还真就比不过现代科学的产物。 　　但还是那句话，病人家属都已经选择了相信方洲，那他自然也就没有质疑的余地了。 　　只有一点，那就是这个病人，方洲肯定得一直守着。 　　不过好在马上就要过年了，所以这几天，他已经没有多少白癜风病人了，这也就导致他的挂号病人少了不少。 　　最主要的是，中医院那边不少住院病人也都回家过年去了，而且那边有钱宏一他们守着，所以方洲一直留在长省第一医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反正祁谢回去了，他在哪里过年不是过年呢。 　　顺便还能挣一笔加班费呢。 　　而在腊月三十这一天，长省第一医院和照市县中医院都把这个月的工资发下来了。 　　其中照市县中医院给他发了十三万三。 　　长省第一医院给他发了将近两万块。 　　——如果他只是一个进修医生的话，那长省第一医院只需要给他发三四百块的值班费就行。 　　但耐不住他现在还在长省第一医院坐着诊，不仅每天都是满号，这个月还主导了好几场大手术，所以虽然他在长省第一医院都没有几个住院病人，但是长省第一医院却给他发了一笔这么丰厚的工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除他之外，金德本也额外拿到了三千一百块的出诊费。 　　毕竟他这个月里一直在给方洲打下手。 　　虽然钱不多。 　　但是金德本已经很高兴了。 　　他说：“至少过年的时候给老人和孩子包红包的钱有了。” 　　“那方医生，我就先回去了，提前祝你除夕快乐。” 　　方洲：“好的。” 　　就这样，下午一点不到，医院里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但没想到的是，就在方洲给病人做完针灸，准备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了起来。 　　“师父。” 　　所以来人可不正是谭远。 　　最主要的是，他正搀扶着一位老爷子，身旁还站着二十几个男男女女。 　　只见为首的老爷子直接就迎了上来：“方医生您好，早就听说您年轻有为，长得还英俊帅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谭远第一时间介绍道：“这是我爷爷，谭元。” 　　方洲当即伸出手，接住了谭老爷子的手：“老爷子您好。” 　　“不过你们这是？” 　　谭老爷子：“承蒙您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收下了谭远这臭小子。” 　　“正所谓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冲着这些，我们本来早就应该过来拜访您的，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所以耽搁了。” 　　“没想到前段时间，您又出手救了谭雅的外公，我的亲家公，这份大恩大德，我们一家人这辈子算是报答不了了。” 　　“所以我们今天过来，是想请您今天晚上一起吃个年夜饭。” 　　方洲下意识回道：“这就不用了。” 　　主要是因为祁谢已经帮他订了一大桌子的菜，中午的和晚上的都有。 　　谭老爷子却说：“这顿饭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我们都已经订好酒店了，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德胜楼。” 　　“所以您可千万要赏我们这个脸。” 　　听见这话，方洲忍不住沉了沉气。 　　他看了看谭老爷子手里拄着的拐杖，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的二十几号人——他是知道谭远的家世的，所以一次性要把他们家的人全都聚集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还能怎么办。 　　方洲只能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 　　正好祁谢定的也是德胜楼的饭菜，于是他直接就让经理把祁谢订的饭菜送到了他们的包厢里。 　　好在谭家人订的桌子足够大，有四五米宽，所以祁谢订的饭菜勉强放下了。 　　随后谭老爷子就给他一一介绍起了他家的成员。 　　“这是我大儿子，也就是谭远的父亲，现在在松市松县卫生局当着副局长。” 　　…… 　　“这是我大女婿，自己开了个小公司。” 　　“这是我二儿子，也就是谭雅的父亲，现在柳市农业银行当着副行长。” 　　所以就在谭雅的父亲给他敬完酒之后，方洲只能一边摸着鼻子，一边回复祁谢的消息：【一个人过年，确实挺孤单的，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而祁谢随后果然就回复道：【……我保证明年肯定不会留你一个人在家里过年。】 　　方洲这才满意的收起了手机。 　　接下来的日子就更轻松了。 　　尤其是初一和初二这天，除了急诊中心一连接诊了十几个急性肠胃炎，二十几个放鞭炮把自己烧伤的，三十几个醉驾之后出车祸的……其他科室几乎都看不到多少病人。 　　方洲这边就更不用说了。 　　初三的时候，长省政府在长江边上组织了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方洲还专门去凑了个热闹，顺便吃了好几串烤羊肉串。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来到了初七这天。 　　这是新年的第一个工作日。 　　对于绝大多数年轻人来说，这个年节就算是过去了。 　　而也就在其他人都还在忙着跟同事分享过年时的经历和所见所闻的时候，尹左却是直奔呼吸内科而去。 　　“这个病人现在的情况如何？” 　　沈医生忍不住长吸一口气：“他活下来了！” 　　他说：“二月二十八号，也就是大年初一这天凌晨，就跟我们此前所预想的一样，病人开始咳血。” 　　“但是不等我们赶到，护士就告诉我们，病人咳血的同时，还咳出了一大口痰液。” 　　“随后我们立即将他送进了急救室，为他展开了支气管镜手术，这一次，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我们就将他支气管里所有的霉栓全都清理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方医生重新给他开了两张方子。” 　　“三月二号，就是病人服药之后的第二天，咳血的症状就有所缓解了。” 　　“三月五号，也就是昨天，我们为病人做了肺部病灶清除手术，在方医生的主导下，我们利用大剂量的两性霉素B，通过针灸引导药物集中进攻病人的肺部病灶，减少药物进入病人的其他器官尤其是肾脏，从而降低药物的毒性的方式，成功灭杀了病人肺部中的绝大多数毛霉菌。” 　　“今天病人虽然还在咳血，但是出血量已经非常少了，病人的肾脏也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所以直到这个时候，病人其实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 　　毕竟病人肺部和其他器官上的损伤还没有修复，也很难修复，所以他的病情还是有再次恶化的可能的。 　　但是沈医生觉得，方洲连霉栓和肺部病灶这两个最大的问题都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剩下的这些，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他说：“其实之前我也觉得陈教授好像有点小题大作了。” 　　“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说上一句，陈教授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 　　听见这话，尹左直接就沉默了。 　　随后他就复印了一份病程记录，带回了办公室。 　　两个小时后，在第十一次将方洲开出的所有的方子全都一字一句的翻看了一遍之后，尹左才终于看懂了这些方子。 　　也知道了方洲明明没有用什么高明的技巧，只是用了一些他以前用过的手法，就连开出的这些方子，也都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方子，却能治好那个患者的原因了。 　　因为这些方子都开的太准了。 　　准到刚好能够吊住病人的性命，然后静等两性霉素B以及病人自身那点微弱的免疫力发挥作用。 　　直到病人支气管里的痰栓慢慢被溶解，身体里的毛霉菌一点点的被祛除。 　　会开方子，只是每一个中医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但是能根据病人的身体状况，把方子开得这么准，至少他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不管是在哪种病上。 　　再然后，尹左站起身，走向了陈教授的办公室。 　　陈教授果然已经回来了。 　　于是他敲门而进，只说道：“师父，你是对的，那位方医生真的很厉害。” 　　却没想到的是，好一会儿，他都没能等来陈教授的回复。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陈教授也在翻看那名肺毛霉菌病患者的病程记录。 　　直到这时，陈教授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默了默，只说道：“其实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他有这么厉害。” 　　尹左：“什么？” 第64章 　　几乎是同一时间, 杜仲一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什么？” 　　随后他就直接从门外走了进来。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可不正是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方洲。 　　毕竟之前，看在陈教授的面子上，再加上那些事情确实是他自己太过自负以及疏忽大意而导致的, 所以他不得不主动向方洲低下了头。 　　但等他反应过来之后, 当然是越想越不服气了。 　　他的想法和尹左他们一样。 　　如果这个方洲的医术比他们还要高明, 那他们敬着他也是应该的。 　　但方洲显然不具备这个实力。 　　所以他觉得，他心里会不平衡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只听陈教授说道：“我之所以这样礼待方医生, 是因为他已经练出了内劲。” 　　“什么？” 　　这一次，尹左和杜仲一几乎是异口同声。 　　内劲对一个中医来说有多重要？ 　　没有练出内劲的中医, 百分之九十九一辈子都只能是个中医。 　　练出了内劲的中医, 百分之九十九将来能成为一代国医。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有了内劲, 像是血栓和血管闭塞这样的病症，几道内劲打进去，问题直接就能迎刃而解。 　　有人可能会说，这种事情，西医也能做到, 而且还有手术治疗和药物治疗多个选择。 　　但是如果病人当时的身体状况不具备手术条件呢, 又或者病人身患多种疾病, 药物治疗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呢？ 　　要知道哪怕是自诩陈教授门下，天赋最好的尹左，也才只是将将摸到了内劲的门槛而已。 　　要知道他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 　　而陈教授也是四十多岁的时候，才终于炼出了内劲的。 　　就这，当年的中医界, 谁见了他都会夸他一句天赋异禀。 　　可是方洲才多大，今年才二十七岁。 　　也就是说, 他至少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练出了内劲来了。 　　所以杜仲一忍不住说道：“这怎么可能？” 　　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陈教授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他们呢？ 　　他们要是早知道这件事情，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多的笑话来。 　　而陈教授就像是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一样，直接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你们现在的脾性已经这么高了？都不会正眼看人了。” 　　“殊不知三人行，必有我师，更何况从我将你们收入门下开始，就一直在教导过你们医海无涯，做人要谦逊。” 　　“我后来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就是想让你们长个教训。” 　　也是因为觉得方洲一定能给他们一个教训。 　　杜仲一：“……” 　　尹左：“……” 　　他们直接就沉默了。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陈教授也沉默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了手里的病程记录上。 　　还是那句话。 　　因为他只是想给杜仲一他们一个教训，却没想到方洲给出的这个巴掌的力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就像他刚才说过的，他一开始之所以那样礼待方洲，只是因为方洲年纪轻轻就修炼出了内劲。 　　所以他其实也并不觉得方洲的医术会高明到哪里去，他猜测，如果方洲用上内劲的话，最多也就是比杜仲一他们要好上那么两分。 　　他只是觉得，像是方洲这样的年轻中医天才，他作为中医界的前辈，有责任，也必须要去帮扶。 　　所以在他原本的估算中，方洲会依靠内劲，治好一个又一个病人，逐渐证明自己的实力，最终获得杜仲一他们的认可。 　　结果，从一开始的那个寄生虫病患者，到后来的那个心脏骤停患者，再到现在的这个肺毛霉菌病患者，三种没有丝毫关联、截然不同的病症，方洲给他们治疗的时候，一次内劲都没有动用过，却把他们都治好了。 　　尤其是最后那个肺毛霉菌病患者。 　　如果是他来接手这个患者的话，他制定的治疗方案的第一步，肯定是直接利用内劲，将病人支气管中的痰栓斩成小段，清理出来，然后再用内劲，花上四五个小时甚至是七八个小时的时间，一点点的杀死病人肺部的毛霉菌，然后把自己累个半死。 　　而如果不使用内劲的话，他最多也只有不到三成半的把握能够治好这个病人。 　　他原本并不知道这半成把握他输在了哪里。 　　但是在看到这份病程记录之后，他知道了。 　　他在用药的精准度上，竟然还比不上方洲—— 　　所以方洲这一巴掌，居然还打到他脸上来了。 　　想到这里，陈教授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几乎是同一时间，方洲迎来了上午的第十七个病人。 　　金德本接过病人家属递过来的病历本，一边扫了一眼电脑上的患者信息，一边问道：“林子涵是吧。” 　　病人家属：“对。” 　　金德本：“……十二岁……嗯？十二岁？”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坐在他们旁边的，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体重至少在两百斤，嘴边的汗毛还不是一般的茂密的年轻女人……大女孩。 　　听见这话，病人顿时就低下头，绞起了手指头。 　　金德本：“……” 　　他这才反应回来，然后捂着嘴轻咳了一声，说道：“你是哪里不舒服？” 　　病人的母亲当即说道：“我们家孩子前段时间总是觉得头晕，然后我们就带他去我们市里医院做了个检查，最后查出来孩子得了1型糖尿病。” 　　“就是检查单。” 　　金德本：“什么？” 　　十二岁的孩子就被确诊了1型糖尿病，也就是说她后半辈子可能都要跟药物打交道了。 　　“你们家有遗传糖尿病史？” 　　病人的母亲：“没有。”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和我老公家里都比较穷，所以年轻的时候一门心思只想着出人头地，等到终于赚到了足够多的钱，准备生个孩子的时候，却发现身体都累坏了。” 　　“我们四十多岁的时候，才终于怀上了她，为了能顺利把她生下来，我们前前后后花了几十万的保胎费，但是即便是这样，她生下来的时候身体还是特别弱，一顿只吃得下几口东西。” 　　“老一辈的不是经常说，孩子喜欢吃什么就让她吃，只要孩子能吃下去东西，吃下去的东西越多，就能活得越好。” 　　“再加上我们小的时候吃过不少苦头，我们就不想让孩子也吃苦，所以在孩子的养育上，我们选择了精细喂养的方法。” 　　“她不喜欢喝纯牛奶，我们就给她喝优酸乳，不喜欢喝白开水，我们就给她买可乐当水喝，不喜欢吃蔬菜，喜欢吃肉和点心，我们就让保姆天天换着花样给她做……” 　　金德本：“……” 　　方洲：“……” 　　金德本：“你们这哪叫什么精细喂养，你们这叫乱来你们知道吗？” 　　病人的母亲：“一开始我的亲戚朋友也都劝过我们，让我们不要这么娇养孩子，可是后来孩子的身体确实是越来越好了，不仅一顿饭能吃下好几个鸡翅鸡腿，还能吃下一大块蛋糕，然后我们就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了……” 　　方洲收回了放在病人手腕上的手：“上家医院的医生是怎么说的？” 　　病人的母亲：“他说儿童1型糖尿病是一个比较严重的病，基本上没有治愈的可能，但是好在发现及时，我们家孩子还没有出现其他并发症，而且因为发育比较早，以后不用担心会影响到孩子的发育。” 　　“他还说，我们家孩子这情况，至少要先打两年的胰岛素，在这期间，如果我们家孩子的体重能够减下去，而且饮食方面也都控制住的话，说不定一两年之后，血糖水平会恢复正常……” 　　但是这些显然不能安慰到她们。 　　他们回到家之后，就准备带孩子再找个大医院看看。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他们工厂的一个合作商说，长省第一医院出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中医，一个心脏骤停的病人，在停尸房里都躺了两三个多小时了，愣是被他抢救了回来，而且才花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他们原本还有些不相信。 　　毕竟他们又不是傻子，死了两三个多小时的人，身体估计都已经硬了，怎么可能还救得回来？ 　　但耐不住他们随后就听说，他们工厂的一个员工，因为一直发烧咳嗽，在小诊所里吊了一个多月的水都没好，然后就去长省第一医院找了个中医给她看病，结果那个中医就是给她把了把脉，就看出她的肾脏有问题，然后就建议她去做一个肾脏超声检查。 　　那个员工当时还以为那个中医是在乱开检查单，没想到检查结果一出，她还真就没有左肾。 　　她现在回过神来，才意识到，那个中医肯定给她把脉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她少了一个肾了，对方之所以让她去做一个肾脏超声检查，可能都不是为了方便自己确诊，而是为了更好的说服她…… 　　听说了那个员工的经历之后，他们心底当即就升起了一股强烈的直觉，那就是这个员工说的这个中医，十有八九跟那个合作商说的是同一个。 　　于是他们第一时间找到那个员工，进行了求证。 　　结果他们说的还真就是同一个人。 　　于是他们第一时间打开长省第一医院的小程序，再看到方洲的号都已经挂到几天之后了，这下子，他们就算是想不相信那个合作商说的话，都不行了。 　　所以他们现在坐在了这里。 　　“方医生，您看我们家孩子的这个病，真的没有治好的可能了吗？” 　　方洲只说道：“那个医生确实没有说错，这个病基本上是没有治愈的可能的，因为这个病是因为胰腺受损，无法正常分泌胰岛素导致的，而胰腺是很难修复的。” 　　“你们运气也确实不错，我几个月前也接诊过一个儿童1型糖尿病患者，虽然对方的病是因为腮腺炎引起的，而且年龄也比你家孩子大上几岁，但是在我的治疗下，勉强痊愈了。” 　　“所以你们现在可以直接套用她的治疗方法。” 　　听见这话，病人母亲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方洲：“前面那个医生给孩子开的药就不要再吃了。” 　　“但是孩子现在必须要控糖控油和减肥了，建议你们给孩子报个好一点的减肥班再请个好一点的营养师，最主要的是，你们以后不要再过分溺爱孩子，要不然你们就不是为了她好，而是在害她了。” 　　说到这里，方洲转头看向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病女孩：“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自己应该也很苦恼吧？” 　　现在的孩子都比较早熟，到了十二三岁，审美意识基本上就已经觉醒的差不多了，所以看这孩子的样子，应该是在学校受到了不少异样的眼光，所以现在都有些自卑了。 　　然后不等她回答，方洲就继续说道：“那以后就好好的听父母和医生的话，多做运动，少吃炸鸡可乐。” 　　“看你爸妈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年轻的时候，肯定都是名动一方的大帅哥和大美女，那你一定是集合了他们所有的长处，所以你要是能够把体重减下来，不仅能够洗刷掉在同学朋友心中的形象，说不定还能直接出道当明星呢……” 　　听见这话，女孩的眼睛瞬间也亮了。 　　方洲这才把开好的药方递给了她：“好了，去吧。” 　　“谢谢医生。” 　　女孩接过单子之后，终于张开了口。 　　所以他们离开之后，金德本直接就朝着方洲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电话响了起来。 　　金德本随手拿起话筒，只听那边说道：“……那个，这里是心内科，有一个病人的情况有点麻烦，所以想请方医生过来会诊。” 　　“好的，方医生马上就到。” 　　金德本随口说道，然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心内科请你过去会诊。” 　　方洲当即就站起身来：“走吧。” 　　没想到的是，他刚一踏进心内科的大门，就撞上了急诊中心的楚医生。 　　“咦，方医生，你怎么过来了？” 　　“楚医生。” 　　方洲也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于是他转头看向金德本：“是哪个医生叫我过来会诊的来着？” 　　金德本：“……对方没说，我也忘了问……” 　　楚医生：“没事，这里我熟，我给你问问。” 　　但没想到的是，他们问了一圈，也没有医生承认，是他邀请的方洲过来会诊。 　　金德本：“……我们被人耍了？” 　　听见这话，但是想到了什么，楚医生默了默。 　　“那个，有没有可能，是中医科的心内科请的方医生你过去会诊。” 　　方洲：“……” 　　金德本：“……” 　　这怎么可能？ 　　毕竟中医科心内科的副主任可是杜仲一。 　　要说现在整个长省第一医院里，和方洲关系最差的，那肯定是杜仲一。 　　但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就冲着方洲最近的表现，现在整个长省第一医院，谁还敢在背后说他的闲话。 　　于是方洲和金德本又折回了中医科门诊部。 　　到了心内科之后，杜仲一果然已经在会诊室里等着他了。 　　可想而知，这会儿杜仲一的脸上的神情有多复杂。 　　而这已经是他竭力控制的结果了。 　　“方医生，你来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方洲脸上不仅看不到丝毫的得意和嘲讽，甚至还朝着他点了点头道：“杜主任。” 　　然后他就说道：“病人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所以杜仲一直接就沉默了。 　　他是真没想到，除了医术之外，方洲就连胸怀也比他要宽阔。 　　所以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深吸一口气，然后正色说道：“病人名叫赵建军，55岁，一个多月前因胸痛胸闷半年多，挂了西医心内科那边的门诊，然后因心脏里的血管堵了89%，被确诊冠心病，同时确诊肝硬化。” 　　“西医心内科那边建议他做支架植入，但是他拒绝了，因为他父母和妻子都死在了手术台上，所以他对手术有心理阴影，哪怕西医心内科那边告诉他，支架植入是一种微创介入治疗，不需要开刀。” 　　“西医心内科随后就把他转到了我们这边来。” 　　“他吃了一个月我们开的药，病情反而更严重了，现在心脏里的血管已经堵了92%了，随时都有心衰和心梗的可能。” 第65章 　　方洲：“病人都做了哪些检查？” 　　杜仲一当即打开电脑：“心脏冠脉CT, 腹部超声，血常规和肝脏CT。” 　　方洲先看起了心脏冠脉CT的结果。 　　只见病人心脏的左主干、前降支、回旋支、右冠脉等各支冠状动脉全都有重度狭窄现象，以及大大小小的硬化斑块。 　　最主要的是，有七处血管出现了堵塞。 　　随后方洲又翻看了一下血常规和肝脏CT的结果。 　　肝脏这块还行, 只是轻度肝硬化。 　　方洲：“之前你们给病人开的什么药？” 　　杜仲一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病程记录递了过去。 　　方洲翻开病程记录一看。 　　十分钟之后, 他给出结论。 　　“这些方子开的都还行啊, 就算病人治愈的速度会比较慢，应该也不至于让病人的病情变得更严重啊！” 　　杜仲一：“……” 　　一时之间, 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于他没有开错方子。 　　还是该难过于他开出的方子在方洲这里只能得到一个还行的评价。 　　方洲最后就放下了那本病程记录，说道：“病人现在在哪？我先去看看他。” 　　杜仲一随后就把方洲带到了住院部。 　　看到杜仲一过来, 原本正和家属有说有笑的中年男人瞬间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显然, 在发现自己吃了杜仲一的药之后，病情不仅没有好转, 反而更严重了之后，中年男人已经有些不信任，甚至是怀疑上杜仲一的能力了。 　　可想而知，看到这一幕，杜仲一的脸有多僵硬。 　　“陈先生你好, 虽然我师父现在不在, 但是这位是方医生, 他的医术就连我的师父都拍手叫绝，现在我请他过来给你看看。” 　　听见这话，虽然对方洲的医术保持怀疑态度，但是那个男人的脸色还是好了不少。 　　“你好，方医生。” 　　“你好。” 　　方洲随后就走上去, 给他把起了脉。 　　仅仅只是一分钟之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中年男人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他的家属更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医生, 我哥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吗？” 　　只听见方洲说道：“你这段时间真的有按照医嘱好好服药吗？” 　　中年男人先是一愣，然后就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我的病情之所以不仅没有缓解，反而又加重了不少，都是因为我没有按照医嘱吃药的缘故，跟你们医院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你看我像是有精神病的样子吗？” 　　“我要是不想活了，我直接不来看病就行了，用得着费这么大功夫吗？还浪费这么多钱？” 　　“你们就算是不想承担责任，也不至于往我头上扣这么愚蠢的帽子吧？” 　　他的家属作为旁观者，情绪自然要稳定一些：“我敢保证我哥说的都是真的，因为我家跟他家离得很近，所以我经常去看望他，他大儿子，我侄子每天都有准时给他煎药的，而且好几次我都有亲眼看到他把药喝下去的。” 　　方洲的语气却没有因此哪怕变弱一分。 　　“冠心病在中医当中归属于胸痹心痛病的范畴，常见的临床证型有五种，你的是痰浊闭阻证，所以杜主任给你开的是瓜蒌通脉汤，这张方子里，半夏和瓜蒌，除了有涤痰泄浊的功效之外，还有非常好的清热下火的效果。” 　　“张嘴——” 　　中年男人下意识张开嘴。 　　他的家属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中年男人的嘴巴里长了好几个白疮。 　　“口腔溃疡？” 　　听见这话，杜仲一当即大步走过去，抓住中年男人的另一个手腕。 　　半分钟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然后不容置疑道：“你的肝火比一个多月前还要旺。” 　　所以如果中年男人真的遵照他的嘱咐，每天服用他开的那些药，而且连着吃了一个月，就算那些药对他的病不起多大的作用，也不至于让他的肝火不降反升。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中年男人的家属几乎是脱口而出：“哥，你真的有按照医生的叮嘱，好好吃药？” 　　“你竟然连我们都糊弄过去了？” 　　中年男人：“……” 　　他哪里还顾得上生气。 　　因为他自己也懵了。 　　所以他这段时间以来竟然真的没有按照医嘱好好吃药？？ 　　他吃了吧！？ 　　他没吃吗？？ 　　不对啊！ 　　他猛地转头看向他的那些家属：“你们刚才不是还说，有经常看到小辉给我熬药，而且还好几次亲眼看到我把药喝下去了吗？” 　　他的那些家属这才反应过来：“对哦！”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总不可能是他们全都在做梦吧？ 　　但是下一秒，其中两个家属的脸色就变了。 　　显然，他们猜到了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金德本：“……像是这种情况，只要脑子没出问题，都能想到肯定是药出了问题。” 　　“杜主任随后就拿着他之前给病人开的方子，然后亲自带着病人，去药房抓了一副，然后当着他和他的家属的面，煎了出来，病人只尝了一口，就发现杜主任煎的这副药，跟他在家里的时候喝的药，味道不太一样。” 　　“他在家里的时候喝的药，没有这么苦。” 　　然后他的那些家属直接就报警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 　　“这事儿竟然是他的那个儿子小辉干的——” 　　“他从他丈母娘家拿了一大堆的过期保健品，然后每天倒出一瓶来，用水稀释了，装作是熬出来的药，端过去给病人喝。” 　　也正是因为吃了那么多的过期保健品，一个多月过去了，病人的肝火才会不降反升，再加上那些保健品里全都是乱七八糟的药材，这才导致了病人的病情加重。 　　方洲：“这是亲儿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金德本：“这确实不是亲儿子能做出来的事情，所以那个小辉其实只是病人的养子。” 　　“病人的妻子当年是因为生孩子难产，去世的，而且还是一尸两命，所以他后来也就没有再娶。” 　　“十八年前，他跟着朋友一起进山去捡山货，结果迷路了，还好在半道上遇到了其他的赶山人，把他们带出了山，当天晚上，他们就住在了那个赶山人的家里，结果半夜三更，隔壁的人家突然就吵闹了起来。” 　　“他们一打听，才知道是隔壁的男主人好赌，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关键是他还喜欢打老婆，他老婆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偷偷跑了。” 　　“隔壁的男主人赌完钱回来，发现老婆跑了，顿时气得牙牙痒，直接就拿家里的孩子出起了气。” 　　“病人赶过去的时候，孩子都已经被他打成了半死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又有消息说，因为没钱还债，所以隔壁的男主人准备把孩子卖了换钱还债。” 　　“病人顿时就起了恻隐之心，再加上他朋友也大力劝说他把那个孩子买下来，带回去养起来，将来也能给他养老，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 　　“他用自己这一趟赶山之旅的所有收获，又从朋友那里借了两百块钱，从隔壁男主人手里把那个孩子买了下来，带回了家。” 　　“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养子小辉。” 　　“病人对那家伙绝对算得上是掏心掏肺，他没考上二本，为了能让他有个本科学历，病人直接把车子卖了，给他凑了十万块的学费和生活费，送他去念了个民办三本。” 　　“病人和他的家属原本也以为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因为病人被确诊冠心病之后，他就直接辞了自己在边省的工作，回来照顾病人，虽然他在边省那边的工作的工资也不是很高。” 　　“结果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你猜那个畜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根本就不用猜。 　　所以金德本直接继续说道：“因为病人今年虽然已经55岁了，但是有多年的赶山经验在，原本每年赚个七八万甚至十来万都不是问题，但是现在他得了冠心病，以后都不能从事赶山这样的高强度工作了，只能待在家里等着人伺候，而且他治病还要花上不少钱，所以那个畜生就想着，干脆不给他治了——”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做的万无一失，但是他显然忘了，现在这个世界，早就是摄像头的天下了。” 　　“警察在发现他家的厨房对面新建了一个楼盘，而且已经有很多户人家住了进去之后，直接就挨家挨户地搜索了起来，最终成功在一户人家的家用监控里，翻找到了他偷偷倒掉煎好的药，然后用过期保健品替换的视频。” 　　“警察随后在他家厨房的角落里，翻找到了那些过期保健品。” 　　说到这里，金德本不禁一阵唏嘘：“所以啊，如果真的想要有个孩子陪伴自己，最好还是自己生的好，领养的孩子，肯定靠不住。” 　　“也不一定。” 　　方洲说：“那个得了肺毛霉菌病的病人的几个儿女，不就都是他收养的吗？” 　　“听说为了治好他，他的那几个儿女，每家都掏了好几万了。” 　　“所以啊，不是养别人家的孩子不好，而是他养的那个孩子不好。” 　　金德本：“也是。” 　　说完这些，他们就又该去诊室了。 　　杜仲一这边，那个病人也很快就回来了。 　　这一次，病人和他的那些家属的态度别提有多好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杜主任，给您添麻烦了。” 　　可想而知，杜仲一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 　　他原本还以为，是他开出的方子出了差错，所以才导致的病人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又恶化了很多。 　　加上他的老师陈教授又被其他医院请去会诊去了，所以他不得不强忍着尴尬，去请了方洲过来会诊。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这下子好了，他不仅暴露出了他医术不如方洲的问题，还暴露出了他连智商也不如方洲的问题。 　　所以杜仲一现在能怎么办。 　　他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你稍等，我去跟方医生请教一下，该怎么调整你的药方。” 　　“毕竟你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又严重了很多……” 　　帮杜仲一修改好药方之后，方洲旁边的电话就又响了。 　　这一次，电话是谭雅打过来的。 　　方洲过去一看，只见她对面坐着一对年轻夫妇和一个孩子。 　　“怎么回事？” 　　谭雅当即站了起来，一边把手里的检查单递了过去，一边说道：“方老师，四天前因为他们家里正在炖肉的高压锅突然爆炸，导致这个孩子的胳膊这一块严重烫伤……” 　　方洲皱着眉头接过检查单：“四天前就烫伤了，怎么现在才送到医院来？” 　　再看检查单，孩子整个左手臂的正面包括一小段脖子几乎都变白了，所以她的烫伤程度肯定已经达到了三度。 　　谭雅：“孩子之前一直都是跟着奶奶生活，这一次孩子伤的这么严重，奶奶因为怕被孩子父母怪罪，再加上觉得他们以前也被油溅到过，但是抹几天酱油就都好了，所以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孩子的父母，只是买了瓶酱油给孩子涂了起来……” 　　方洲：“……” 　　谭雅：“好在在她的这一通胡搞之下，孩子的病情没有恶化，而且孩子父亲这几天正好回老家那边出差，抽空回去看了看……然后他们就第一时间把孩子带过来了。” 　　方洲：“然后呢？”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很好解决啊。 　　直接把人往西医皮肤科那边一送就行了。 　　毕竟这样严重的外伤，还是让西医来治效果更好一点。 　　谭雅无奈道：“孩子父母不想给孩子做植皮，只想让孩子接受保守治疗。” 　　所以在孩子的病情这么严重的情况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方洲：“……” 　　这对父母怕不是心内科那个冠心病人流落在外的亲生孩子？ 　　方洲当即转头看向对面的那对年轻夫妇：“你们又是为什么不想让孩子接受手术治疗？” 　　那个年轻父亲只说道：“植皮手术太麻烦了，至少要在医院待上十几二十天，失败率还特别高，万一失败了，就要再做一次植皮手术……” 　　方洲当即说道：“你们是觉得手术的费用太高是吧？你们孩子有医保吗？如果有医保的话，最多也就是一万多块的事情，就算没有医保，也就是两三万块的事情。” 　　“不是。” 　　那个年轻母亲说道：“因为如果做手术的话，对孩子来说，未免也太受罪了。” 　　“而且我们家孩子马上就要小升初了，她要是在医院里一下子耽搁这么长时间，要是将来考不出一个好分数，进不了重点班，那她这辈子可就完了呀。” 　　方洲：“……” 　　现在的孩子和父母都已经这么卷了吗？ 　　好吧，他没有孩子，所以他体会不了年轻夫妇现在的心情，他只能说道：“但我还是劝你们带孩子去做植皮手术。” 　　“因为这种程度的烫伤，已经伤及到了孩子这一块皮肤的全层，甚至于下面的肌肉也有很大程度上的损伤，中药当然也能治好孩子，但中药可不太好控制孩子的伤口的恢复，也就是说，孩子的胳膊这一块，很有可能会出现严重的增生，到时候孩子的胳膊不仅会凹凸不平，颜色还会跟其他地方不一样，会跟牛肉一样，尤其是她脖子上那一块，伤口都已经快连到下巴上了，你们让孩子将来怎么办？” 　　却不想听见这话，年轻父亲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方洲却还在继续：“而直接做植皮手术，后期再吃点中药调养一下，瘢痕增生的几率就会小上很多。”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再考虑考虑。” 　　就在这个时候，年轻母亲怀里的孩子醒了，大概是感觉到了手臂上的疼痛，她很快就大声哭嚎了起来。 　　年轻父亲彻底不耐烦了：“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 　　“但我也听我的一个朋友说过，他在网上看到过很多例子，那些孩子也都是严重烫伤，最后只是找中医开了几副药膏，就治好了，而且最后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所以你就直接说你们的医术太差，治不好我们家孩子不就行了吗？” 　　方洲：“……” 　　说完之后，年轻父亲就反应了过来。 　　但他不仅不觉得难堪，反而觉得有些解气。 　　所以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亏你们第一医院还号称是长省最好的医院，你们中医科还号称长省最好的两大中医科之一。”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转头看向谭雅：“亏我还以为你能帮我们找来一个多厉害的医生呢，结果就这——” 　　说完，他直接抱起孩子：“我们走。” 　　方洲：“……” 　　谭雅：“……”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身影早就消失在电梯里了。 　　方洲是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被人质疑医术的一天。 　　所以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他们只能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无奈的耸了耸肩。 　　当天晚上，方洲就回了照市县。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他准时到达了中医全科的办公室。 　　照例先检查了一番荣梅等人的功课之后，他就又去住院部巡视了一圈。 　　然后他就接到了内科护士长打来的电话：“方医生？你下午有空吗？” 　　方洲想了想：“三点半到四点之间应该有空，怎么了？” 　　内科护士长：“我有一个朋友，孩子手臂上烫伤了好大一块，想请您给他看看可以吗？” 　　方洲想都没有多想：“可以呀。” 　　内科护士长：“行，那我到时候带他们过来找您。”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下午。 　　下午三点二十，方洲配合陆成济三人，再次顺利的完成了一场肿瘤切除手术。 　　十几分钟后，内科护士长果然就到了—— 　　远远的，方洲就听到了她们的声音。 　　“我跟你们说，我从业二十多年，方医生绝对是我见到过的最厉害的中医，你们应该听说过吧，当初我们这边出了个喝百草枯殉情的男人，那个男人后来就是我们方医生救回来的，关键是，这还不是他最厉害的地方……” 　　“他这段时间不是在省里进修吗？听说他前段时间碰上了一个心脏骤停的病人，当时那个病人都已经快被送进火葬场了，结果硬生生的被方医生救了回来……” 　　“这位方医生竟然这么厉害的吗？” 　　“那可不。” 　　方洲：“……” 　　这都什么跟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内科护士长带着人走了进来：“方医生，你回来了。” 　　然后她第一时间介绍道：“这就是我的那个朋友。” 　　方洲转头一看。 　　下一秒，他直接就沉默了。 　　而对面的，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妇脸上的神情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这不就巧了吗？ 第66章 　　“你们怎么停下了, 快进来啊。” 　　内科护士长当即把他们拉进了办公室里。 　　“方医生，这孩子就麻烦你了。” 　　所以最后还是方洲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坐吧。” 　　这对年轻夫妇这才抱着孩子，坐在了方洲旁边的椅子上。 　　“那个, 方医生您好。” 　　方洲：“我再给孩子把把脉吧。” 　　一个再字, 就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所以内科护士长下意识地看向了那对年轻夫妇, 但没有再开口说话。 　　几十秒钟后，方洲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又看了看孩子的伤口, 最后说道：“孩子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太好，伤口都已经开始溃烂了, 所以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看得出来, 你们对孩子还是很上心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又带着孩子又从秦市跑到照市来。” 　　“我很感谢你们对中医的信任, 但我敢说，哪怕你们带着孩子跑遍整个长省，但凡是有点医德的医生，都不会给你们打包票说，他们不仅能够治好孩子, 还能保证不给孩子留下一点疤痕。” 　　“至于你们之前说过的, 在网上看到有孩子烫伤之后, 去看了中医，只贴了几贴膏药，就痊愈了，还没有留下一点瘢痕的事情，我不知道那些孩子当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但是我知道，你们孩子上的烫伤面积实在是太大了, 中医很难做到这一点。” 　　“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为了孩子的未来着想，我建议你们带孩子去皮肤科做植皮手术。” 　　“如果你们想清楚了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给长省第一医院皮肤科的诸葛主任打个电话，请她来给孩子做手术，尽可能保证一次就成功。” 　　主要是照市县中医院这边没有做这种手术的能力。 　　而长省第一医院皮肤科的诸葛主任是急诊中心的楚医生的伯母。 　　有这层关系在，找她开个后门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听见这话，年轻夫妇还能说什么呢。 　　毕竟事实已经证明了，方洲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所以他说的这些话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而且方洲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 　　所以他们只能说道：“好吧。” 　　“麻烦方医生您了。” 　　“没什么。” 　　方洲说。 　　因为也是看在内科护士长的面子上。 　　然后他直接给诸葛主任打了个电话。 　　诸葛主任：“方医生你的意思是，如果做完植皮手术之后，再辅以中医治疗，能够更有效地避免瘢痕增生？” 　　“……那你直接让他们过来吧。” 　　这件事情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然后他就准备动身去戊省乾市了。 　　因为第四届华国白癜风学术大会后天就要召开了。 　　最主要的是，祁谢后天就忙完了，他知道他要去乾市参加第四届华国白癜风学术大会之后，准备直接去乾市见他，然后跟他一起回来。 　　戴艺很快就将写好的讲稿和PPT给方洲送了过来。 　　“还有过去的车票荣师姐他们也已经订好了，明天下午一点的车，到乾市正好四点半。” 　　“好，辛苦你了。” 　　方洲说道：“回去之后好好休息，记得告诉荣梅他们带上几件厚实一点的衣服，我看乾市那边的天气预报显示，过几天那边有降温。” 　　知道方洲被邀请去参加第四届华国白癜风学术大会之后，戴艺就第一时间写了一篇关于白癜风病人痊愈之后怎么保持皮肤健康状态，避免复发的论文，在投稿截止日期的最后一天投了过去，然后果然被录取了。 　　她因此也获得了参会资格。 　　正好方洲过去做一篇报告，大会主办方会支付给他四千块的劳务费，而这场大会的门票是两千三百块一个人，所以他索性就把荣梅和谭远都带上了。 　　戴艺只说道：“好的师父。” 　　回到家之后，方洲最后将讲稿和PPT翻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错误之后，就睡觉去了。 　　第二天下午一点，他们准时登上了前往乾市的高铁。 　　四点二十九分，他们准时抵达乾市。 　　然后他们就直接搭车去了卡斯大酒店，也就是举办这场大会的地方。 　　一下车，他们就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指示牌和大会的工作人员。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就完成了现场注册，并领取到了自己的身份牌，会程安排表以及房卡。 　　作为特邀演讲嘉宾，方洲分配到的是一个大床房，戴艺他们被分配到的则是双人间。 　　好在陈教授一会儿也会带个男学生过来，所以谭远就不需要去找人拼房了。 　　是的。 　　陈教授也会来参加这场大会。 　　毕竟他可是华国中西医结合协会东南分会的主席。 　　不过他要晚上八点才到。 　　所以放好行李箱之后，方洲便说道：“那我们就先去吃饭吧。” 　　戴艺等人：“好的。” 　　像是这种学术会议，方洲上学的时候也参加过几次，所以还算轻车熟路。 　　荣梅和谭远因为是第一次参加，因而脸上的好奇几乎遮掩不住。 　　很快，餐厅就到了。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了堆成小山似的海鲜和烤全羊。 　　谭远：“我去，学术会议安排的自助餐，都这么好的吗？” 　　荣梅：“突然就觉得那两千三百块的参会费不算贵了。” 　　所以他们还愣着干什么。 　　直接开吃啊！ 　　然后荣梅三人直接就冲了过去。 　　方洲见状，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跟了上去。 　　他拿好一些菜品之后，正准备再去拿一瓶饮料的时候，一转身，就撞上一个年轻男人。 　　站稳身体之后，他和年轻男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道：“不好意思。” 　　好在他们手上都没有端什么东西，所以都没有弄脏对方的衣服。 　　然后方洲就侧开了身体，准备让对方先过去。 　　却没想到对方走出去几步之后，突然就又回过了头：“等等——” 　　于是方洲下意识地回过了头：“怎么了？” 　　只见年轻男人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又抓了抓头发，最后一边指着方洲，一边恍然大悟道：“方洲？” 　　方洲：“嗯？” 　　年轻男人：“是我啊，史易啊。” 　　“浅市第一中学，341班，永远坐在第一排的史易啊！” 　　方洲隐约想起来了一些：“是你啊，你当时是不是长得特别瘦，特别小。” 　　史易：“没错。” 　　方洲：“抱歉，你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没有认出你来。” 　　史易：“没事。” 　　“反正你还是这么的帅气，认出你来还是很容易的。” 　　然后他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我们竟然会在这里遇到。” 　　“所以你今天也是来蹭吃蹭喝的？” 　　方洲：“……算是吧。” 　　史易当即就扫了一眼他的餐盘，一些炸货，一碗牛肉面，还有一些水果和干煸豆角：“你就拿了这些东西？” 　　他当即就露出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一看就知道，你没有什么经验，到了这里，怎么能拿这么便宜的东西呢，而且你竟然还拿了主食——” 　　说完，他就打了个饱嗝。 　　也就在这个时候，荣梅他们回来了。 　　他们齐齐看向史易：“这位是？” 　　几乎是同一时间，史易说道：“这些都是你的师弟师妹吧？” 　　“你们好，我是史易，是方洲的高中同学。” 　　荣梅等人当即说道：“您好，我是荣梅/谭远/戴艺。” 　　史易：“正好我已经吃好了，我能坐在这儿跟你叙叙旧吗？” 　　方洲：“当然可以。” 　　“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史易随后就坐到了方洲旁边：“高就？我现在还在国南医科大学读博士呢。” 　　方洲：“行啊，都考上国南医科大学了。” 　　国南医科大学是华国五大医院之一的国南医院联合几家三甲医院建立的医科大学，也是华国最负盛名的三大医科大学之一。 　　史易：“嗨，我这纯粹是运气好。” 　　“我高考的时候不是只考上了一个秦市医学院吗？” 　　“没想到大学的时候，阴差阳错搓出了一篇核心期刊，又蹭了几个小奖，所以即便是我考研的时候失误了，还是被边省医科大学的桂鸿卓教授捡了回去，后来桂鸿卓教授被国南医科大学聘用了，然后我就跟着飞升了。” 　　“对了，你现在在哪个学校？” 　　也就在这个时候，戴艺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后天下午在三号分会场是不是有一场口头报告。” 　　史易下意识转头看向了戴艺：“对。” 　　方洲眉头一挑：“就这，你也好意思说你是来混吃混喝的？” 　　“你这未免也太谦虚了点吧。” 　　史易：“嗨，要是连这点小本事都没有，我恐怕连国南医科大学的门都进不去。” 　　“所以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过来给我捧个人场啊，万一到时候没人来听我的报告，你们也能帮我凑个人数，让我多多少少能够减少一些尴尬！” 　　“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尽管叫上我，我肯定帮忙。” 　　他虽是这么说，但是脸上的骄傲却几乎是遮掩不住。 　　方洲自然满口答应：“行。” 　　毕竟这可是他穿回来之后，碰到的第二个同学呢。 　　最主要的是，这个同学跟他从事的还是同一个行业。 　　史易：“哦，对了，我记得你是照市县人是吧？” 　　方洲：“对。” 　　史易：“那你听说了吗，你们照市县的中医院出了个非常厉害的年轻医生，研究出了两种类型的白癜风的新的治疗方法，听说治愈率甚至超过了皮肤移植，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二，而且他今天也会出席这场大会，并且在大会上做一场特邀演讲。” 　　“最主要的是，他的名字也叫方洲。” 　　“你说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就跟我的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妹都跟我同名同姓一样巧。” 　　方洲：“……”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史易。” 　　史易回头一看，叫他的可不正是他的导师，桂鸿卓教授。 　　他当即站了起来：“老师，我遇到了几个朋友，就跟他们聊了一会儿。” 　　“你们已经吃完了？” 　　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当即向桂鸿卓教授介绍道：“老师，这是我的朋友，方洲，戴艺……额……” 　　荣梅和谭远第一时间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史易随即回头看向方洲：“这是我的老师桂鸿卓教授。” 　　他的老师桂鸿卓教授在业内也已经算得上是一位大佬了。 　　每次参加学术会议，都不知道有多少学生追着他要微信。 　　所以一边说着，史易一边朝着方洲就是一通挤眉弄眼。 　　那意思分明是在说——看他多厚道，直接把他们介绍给了他的老师，帮他们省了一大堆的麻烦事。 　　所以他们到时候可一定要过来帮他捧场啊！ 　　方洲忍不住笑了。 　　他只是觉得，如果把史易介绍给秦枫的话，他们一定能成为非常好的朋友。 　　毕竟他们是一样的热情开朗。 　　因而方洲当即就准备向桂鸿卓教授问好。 　　但没想到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这位桂鸿卓教授率先开了口。 　　他说：“方洲方医生？” 　　方洲：“……是我。” 　　“桂教授您好。” 　　然后这位桂鸿卓教授就直接朝着他伸出了手：“我刚才还以为我认错了人呢？” 　　“没办法，方医生你看起来比照片还要年轻，年轻到我都不敢相信。” 　　“而且实不相瞒，当初刚在《中医医学杂志》上看到你的那两篇论文的时候，我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还是那句话，你实在是太年轻了，让人很难相信你能做出那样的成果。” 　　“后来还是我的师兄用你的方法治好了几个顽固性白癜风病人，我才意识到，是我从门缝里看人了。” 　　结果就是，路都被他们几人堵死了。 　　但是路过的人在看清楚桂鸿卓教授的样子，再一听完他们的话之后，不少人都默默地换了一条路，也有几个中年男人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朝着他们就走了过来。 　　“方洲方医生？” 　　“您好，我是戊省医科大学的汤岳。” 　　“您好，我是边省第一医院的乔思。” 　　…… 　　“……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您的那篇有关节段型白癜风的论文还是我审核的呢。” 　　方洲：“您好。” 　　“您好。” 　　看着在一众大佬之间如如鱼得水一般的方洲，史易：“……” 　　这是几个意思？ 　　意思是这个方洲，就是那个方洲？ 　　就是那个研究总结出了两种类型的白癜风的治疗方法，并且会在这场大会上做一场特邀报告的方洲？ 　　开什么国际玩笑？ 　　——方洲是个学霸没错，但是谁家学霸还能开外挂？ 　　但是这么多的专家教授显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史易：“…………” 　　最主要的是，就这，方洲刚才还说他谦虚？ 　　——这哪有您谦虚啊！ 　　至于跟他一起被桂鸿卓教授等人挤到一旁的荣梅等人。 　　沉默了两秒钟之后，谭远默默地伸手，越过椅子，拿过桌子上的一碟蛋糕，吃了起来。 　　注意到荣梅和戴艺的目光之后，他再次伸手拿过一碟薯条递给了她们。 　　荣梅和戴艺又是一默，然后她们就伸手接过了那碟薯条，吃了起来。 　　还不忘蘸上番茄酱的那种。 　　八点的时候，陈教授果然到了。 　　然后他就带着方洲去了附近的一家海鲜馆。 　　而这家海鲜馆的天字号包厢里，早就坐满了人了。 　　他们都是华国中西医结合协会和华国皮肤病协会的一些专家教授。 　　陈教授随后就将他介绍给了他们。 　　其中两位年纪稍大的老教授刚一握住方洲的手，就愣住了。 　　只听陈教授笑着说道：“怎么样，我就说方医生绝对当得上年轻有为四个字吧！” 　　那两位老教授随后就也笑了：“这何止是年轻有为啊，这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就看什么时候把我们这些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这两位老教授可不都是练出了内劲的老前辈。 　　所以他们一握住方洲的手，就什么都知道了。 　　其中一个老教授随后就说道：“对了，听说你现在是在一家县级中医院工作，要不要到我这里来，国南医院虽然不是华国最好的医院，但是绝对能给你提供一个绝佳的舞台。” 　　听见这话，方洲当即笑着说道：“谢谢徐老的厚爱，但是我比较恋家，所以暂时并没有去其他地方发展的想法。” 　　陈教授这才说道：“徐老，当着我的面，挖我们的墙角，恐怕不太好吧？” 　　“您信不信我师弟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直接打飞的过来，躺到您的车子的轮胎下面去。” 　　“那家县级中医院就是姓丁的那个小子在当院长的那个？” 　　徐老当即摆了摆手：“那还是算了，姓丁的那小子我确实是惹不起啊。” 　　“你也千万别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我怕他在心里给我记上一笔。” 　　听见这话，其他本来也起了相同的心思的人，顿时也都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所以这顿夜宵，吃到最后，绝对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第二天上午八点，大会准时在卡斯大酒店的一号宴会厅拉开了帷幕。 　　白癜风虽然是一种比较小众的皮肤病，但是今天还是来了八百多人。 　　大会开始，照例是承办这场学术大会的协会和医院的专家教授以及政府代表发言。 　　然后是国家科学院的一位院士向所有参会的同仁介绍了一种他和他的团队刚刚研发出来的，治疗白癜风的小分子靶向药物。 　　方洲当即坐直了身体。 　　再然后，京城大学的一位院长分享了一些他总结出来的确诊早期白癜风的方法。 　　再再然后，就轮到方洲了。 　　随着主持人一声落下，方洲最后理了理领带，然后就走上了主席台。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方洲的身上。 　　只见方洲不慌不忙地说了起来。 　　因为在座的人几乎没有人没有读过方洲的那两篇论文，所以演讲一开始，绝大多数专家教授都只是礼貌性的在认真听着。 　　直到方洲说到：“……在过去的三个月里，我又接诊了八百多名白癜风患者，其中节段型白癜风患者一百三十五名，非阶段性白癜风患者两百九十三名，这些白癜风患者之中，顽固性白癜风患者共有九十一名，而其中超过三分之一，是因为长期服用糖皮质激素治疗白癜风，导致出现不良反应，最终导致治疗失败的。” 　　“在此之前，针对此类患者，我的做法是改用甲氨蝶呤片等免疫抑制剂类药物配合桃红饮合柴胡疏肝汤加减等方剂来治疗，但是近来，我发现改用补骨脂酊配合桃红饮合柴胡疏肝汤加减等方剂来治疗，效果更佳……” 　　显然，这些都是方洲的新发现。 　　所以在场不少专家和教授都忍不住换了个坐姿。 　　几名外国嘉宾也第一时间戴好了翻译耳麦。 　　演讲完成之后，就是提问环节。 　　一个接一个的专家教授举起了自己的手。 　　看到这一幕，坐在最后面的史易等人根本不敢说话。 　　可是方洲甚至都不需要多加思考，针对这些专家教授提出的问题，很快就都给出了完美的答案。 　　所以演讲结束之后，下方瞬间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荣梅等人更是直接就把手掌拍红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自然又有不少专家教授过来加他的微信。 　　其中就包括那些国外的嘉宾。 　　到此，方洲的这一趟大会的主要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带着荣梅他们去各个分会场听其他人的演讲，顺便给他们答疑解惑。 　　然后从他们身旁路过之后又折了回来，在方洲身后站定，一边听方洲给荣梅三人答疑解惑，一边做笔记的学生越来越多。 　　再然后，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所以这天下午，徐老等一众老专家也带着学生跟上了他的脚步：“这年头，像是方医生你这样的尽职尽责的师父已经不多见了啊。” 　　“搞的我们怪羞愧的，那我们今天也跟着你凑个热闹好了。” 　　结果就是，一走上主席台，就看到下方坐满了观众，最主要的是，最前面一排椅子上坐着的人里除了方洲之外，全都是他以前只在主席台上看到过的专家教授之后，史易只觉得眼前一黑。 　　你还真就来了？ 　　你还把那么多的大佬都带过来了？ 　　你怎么不直接要了我的命？ 　　老师，您做好在学术界一日千里，在教育界身败名裂的心理准备了吗？ 第67章 　　但好在史易没有辜负他那开朗热情的性格, 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所以最后，他说话的速度虽然时快时慢，但是好歹没有磕磕绊绊，而且准时讲完了所有的内容。 　　最主要的是, 徐老等人参加的学术会议没有四五百场也有一两百场了, 所以对于他们这些年轻学者的水平, 是再了解不过的。 　　再加上他的论文里面也没有明显的硬伤，成果也是有的, 因而史易做完报告之后，徐老等人也都跟着鼓了鼓掌。 　　只是碍于这么多专家教授在场, 其他的听众也都不太敢提问, 所以最后还是徐老开口说了一句‘论文写的不错，再接再厉, 华国医学界以后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了’，才没有让现场冷场。 　　所以史易当场就长舒了一口气。 　　在他后面做报告的那个年轻学生就没有他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了，不仅说的磕磕绊绊，还好几次翻错ppt，等他好不容易终于把讲稿念完了, 眼睛也红了。 　　对此, 徐老：“……” 　　于是他说：“要不, 我们还是走吧。” 　　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们要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这个分会场会毁在他们手里。 　　听见这话，其他人默了默，随后也都说道：“那就走吧。” 　　“走吧。” 　　“方医生, 晚上再见。” 　　所以鼓完掌之后，他们就纷纷起身离开了。 　　方洲也后知后觉, 为了避免一会儿被史易追着打，他当即也带着荣梅他们离开了。 　　于是这场大型学术指导活动，才刚刚开始了不到四十分钟，就宣告结束了。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下午四点二十分。戴艺该上场了。 　　跟其他青年学者做报告时不一样的是，方洲等人都还没有到，会场里就已经坐着不少人了。 　　其中不乏一些年轻的专家教授。 　　看到他们之后，戴艺直接露出了一丝笑容。 　　而后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台下掌声响起的同时，抬脚走上了主席台。 　　和方洲一样，戴艺也是第一次站在一场大型学术会议的主席台上，面向无数业内的同行，介绍自己的研究成果，所以她的状态也就比史易稍微好上了一点。 　　但这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她可是四十多个能够站到这个主席台上的中青年学者中最年轻的那个。 　　最主要的是，她的这篇论文的含金量，在这四十多个中青年学者中，算得上是排名比较靠前的了。 　　所以她的话音刚一落下，场上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传进了方洲的耳朵里。 　　方洲原本并没有将这阵声音放在心上。 　　但是下一秒，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味就传进了他的鼻子里。 　　他蓦地转头一看。 　　他旁边的空座上坐下了一个人。 　　那人可不正是祁谢。 　　方洲：“你不是晚上九点才到吗？” 　　祁谢的眼睛比方洲的还要亮，他说：“因为一个合作商临时有事，取消了下午的会议，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 　　“但是又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方洲：“真不错。” 　　也就在这个时候，戴艺开始给下面的提问者答疑了。 　　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样子，祁谢忍不住说道：“真不错。” 　　然后他又回过头，看向方洲，声音彻底轻了下去：“只可惜了，没能看到方医生你做报告时的样子。” 　　他都不敢想象，那个时候的方洲会有多帅。 　　方洲只说道：“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意思是，这样的学术会议，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参加。 　　祁谢：“……” 　　谁能拒绝得了一个长得好看又自信的男人？ 　　所以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方洲的手心。 　　方洲：“……” 　　只是祁谢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很快，今天的会议就告一段落了。 　　而方洲已经跟徐老他们约好了，晚上去吃乾市烧烤喝乾市啤酒，不带会唠叨个不停的学生和家属的那种，所以祁谢只能自己一个人留在酒店。 　　虽然他有带助理和秘书过来。 　　这还不是最主要，最主要的是，方洲回来之后，他们又出去散了一会儿步，然后他们就该睡觉了。 　　方洲欲言又止。 　　显然，方洲也是非常想邀请他去跟他一块儿睡的。 　　但是祁谢却只能假装没看见。 　　没办法。 　　虽然上一次方洲提供的三陪服务他非常满意。 　　但他上一次也确实因为一晚上都没怎么敢动，导致后天腰酸腿痛了好几天。 　　再加上反正今天手也牵了，嘴也亲了……所以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但是回到房间之后，他的情绪就又低了下去，显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 　　毕竟他之前可是跟方洲分开了整整十九天。 　　所以之前的那点亲密只能填补他一时的失望，现在又跟方洲分开了，那点失望直接就又开始疯狂反扑了。 　　所以凌晨的时候，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的他，突然就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他和方洲是不是都有点太保守了？ 　　毕竟他们在一起都快五个月了。 　　那这不是好事吗？ 　　保守意味着稳妥，稳妥意味着安全，安全意味着长久。 　　——但也没人告诉他，保守会吃这么大的苦头啊！！ 　　就这样，大会很快就来到了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 　　但实际上，早在昨天下午，所有的特邀嘉宾以及那四十多位中青年学者就已经把报告全都做完了。 　　所以今天，大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举办第四届皮肤科青年医生竞技大赛。 　　这场大赛针对的是到场的所有在校学生，分为硕士研究生组和博士研究生组，但是允许本科生越级参加硕士研究生组甚至博士研究生组的比赛，也允许硕士研究生越级参加博士研究生组的比赛。 　　除此之外，大赛还为优胜者提供了丰厚的奖金。 　　每个组设一等奖一名，每人奖励现金一万元，并颁发证书。 　　设二等奖两名，每人奖励现金六千元，并颁发证书。 　　设三等奖四名，每人奖励现金三千元，并颁发证书。 　　对于低学历学生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展示自己的舞台，尤其是对那些准备继续往上考的学生来说。 　　毕竟如果他们能够在这场大赛中表现出色，说不定就能被在场的大佬看上然后直接捡走。 　　对于高学历学生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非常好的展示自己的舞台，更是一个给师门争光的机会。 　　所以过来参会的一众学生自然都跃跃欲试。 　　谭远等人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不过他们也都很理智，都只是报名了硕士研究生组的比赛。 　　很快，各组的参赛情况就都出来了。 　　硕士研究生组一共有一百三十三名学生参赛。 　　博士研究生组一共有一百一十五名学生参赛。 　　比赛规则很简单。 　　作为大赛承办方之一的乾市第一医院找来了七十个皮肤病患者，其中五十名为普通患者，五名为疑难杂症轻症患者，五名疑难杂症重症患者。 　　比赛一共分为三轮。 　　第一轮，参赛选手随机抽取十名普通患者，为他们诊断病情，对硕士研究生组，排名前四十的进入下一轮，对博士研究生组，全部诊断正确的可以进入下一轮，有一例错误的直接淘汰。 　　第二轮，参赛选手随机抽取四名普通患者，为他们诊断病情并开具处方，由评委为参赛选手开具的处方打分，分数高的前十名进入下一轮。 　　第三轮，硕士研究生组随机抽取三名疑难杂症轻症患者，为他们诊断病情并开具处方，由评委为参赛选手开具的处方打分，并按照分数高低定出最后名次。 　　博士研究生组依次为五名疑难杂症重症患者诊断病情并开具处方，由评委为参赛选手开具的处方打分，并按照分数高低定出最后名次。 　　八点一到，比赛正式开始。 　　两个小时后，荣梅三人都以满分的成绩顺利进入第二轮。 　　十点半，第二轮比赛开始。 　　十二点，谭远和荣梅分别以第八名和第十名的成绩顺利进入第三轮。 　　戴艺的成绩就稍微差了一点，虽然她全都诊断对了，但还是那句话，她开的方子既不如荣梅稳妥，又不如谭远创新，所以最后只拿到了一个第十九名的成绩。 　　但是对于这个成绩，戴艺已经很满意了。 　　毕竟她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更何况她硕士学的是骨伤科。 　　下午一点，第三轮比赛正式开始。 　　场上的硝烟也随即达到了顶峰。 　　就连下面坐着的一众专家教授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很多。 　　这一次，明明参赛选手的人数减少了，但是比赛的速度反而更慢了，一直到下午四点半，所有的参赛选手才终于完成了比赛。 　　然后就是惊心动魄的揭晓名次环节了。 　　率先登场的是硕士研究生组的评委组主席。 　　他先从最后一名开始念起：“第十名，三百零三分，华国医科大学，唐策。” 　　…… 　　“第八名，三百二十一分，国南医科大学，陶屏。” 　　而就在他身后的大屏上，这些参赛选手的详细得分情况也逐一显示了出来。 　　听到这里，谭远和荣梅全都笑了。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全都逆袭成功，顺利进入了前七名。 　　果不其然，那位评委主席，随后就念道：“第七名，三百二十九分，柳市医学院，荣梅。” 　　“第六名，三百三十分，柳市医学院，谭远。” 　　谭远当场就握紧拳头，猛的挥了挥。 　　他终于又赢了荣梅一次了。 　　荣梅虽然有些失落，但也还是第一时间鼓起了掌。 　　徐老等人也纷纷祝贺起了方洲来：“方医生年纪轻轻就已经这么厉害了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教出的学生也这么厉害，一个硕士学生，写出的论文，比我们带的这些博士生还要老辣，两个本科学生，把一群硕士生都甩在了后头。” 　　方洲这会儿也比自己以前赢得一场比赛的冠军的时候还要高兴：“哪里哪里，都是他们自己的天赋好，又肯努力。” 　　史易那边，最后也只是拿到了博士研究生组的第十五名。 　　但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排在他前面的，大多是各个大佬的亲传弟子。 　　到此，这一届的华国白癜风学术大会就告一段落了。 　　第二天，在陈教授的引荐下，方洲也加入了华国中西医结合协会。 　　下午，他们就踏上了回程之旅。 　　几乎是同一时间，M国H市，卡隆医院。 　　卡隆医院是H市最好的一家私立医院。 　　当然了，这个最好，指的并不是他们的医疗水平最好，这个最好指的是，他们的收费比其他私立医院便宜了将近四分之一，他们的医疗水平比公立医院高出至少一半。 　　——众所周知，M国的公立医院因为不以盈利为目的，主要靠财政拨款，医生工资不高，好的医生基本上都不会前往公立医院求职，所以只能满足M国低收入阶层的就医需求。 　　而私立医院，因为聘用了很多的高水平医生，医疗水平往往很高，因而绝大多数中产阶级都会选择去私立医院就诊，哪怕它们收费昂贵。 　　卡隆医院因为有一家大型慈善机构扶持，所以也并不以盈利为主要目的，因而基本上每天都是人来人往。 　　但是最近，卡隆医院肿瘤化疗科的主管医生柯利福医生突然发现，他们科室的病人流量突然减少了六分之一。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最主要的是，最近这两个月，他们卡隆医院也没有出什么特别大的医疗事故，那几个跟他们敌对的医院也没有在网络上散布他们的谣言，攻讦他们，而且H市最近也没有新的医院开张。 　　那他们是怎么一下子就流失了这么多的病人的？ 　　所以这天下班之后，他就找到所有病人的名录，一个一个的核对了起来。 　　最后他发现，近两个月来，有四分之一的，原本一直在他们这里接受治疗的病人没有再过来复诊，有一半的，在他们这里确诊的病人，没有到他们这里来接受治疗，而在以往，这个数字是四分之一。 　　最主要的是，这些病人中，大半都是购买了医疗保险的人，也就是说，他们完全是有能力支付医药费的。 　　那这些病人为什么都不来了？ 　　要知道他们肿瘤化疗科不仅仅是卡隆医院的王牌科室之一，在整个H市都算得上是排名靠前的存在。 　　还是说那些病人全都凭空消失了？ 　　然后柯利福医生就挨个给这些病人打了电话过去。 　　一开始，这些病人还不愿意将事情真相告诉他，后来还是在他的不依不饶下，一个脸皮比较薄的年轻病人才将事情真相告诉了他—— 　　“你说什么，你们都去了华国，现在在一家中医院里接受治疗？” 　　“因为那家中医院已经治愈了非常多的癌症患者？” 　　柯利福医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当然知道中医。 　　毕竟H市住着不少华侨华裔，为了方便跟他们交流，招揽到更多病人，他甚至还自学过几年汉语。 　　所以他当然也知道，中医并不是传说中的巫医，它还是有一定的治疗效果的，尤其是对于一些疑难杂症，中医是有很多的治愈的案例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医就能治好癌症啊！ 　　所以柯利福医生的第一反应是，这些病人都被骗了！ 　　于是他试图说服那名年轻病人，但是就算是脸皮再薄的人，也禁不住他一直絮絮叨叨，所以十几分钟后，不等他把话说完，对方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柯利福医生直接就懵了。 　　他这才意识到，这些病人不仅仅是被那个中医院骗了，他们甚至都已经被那些犯罪分子洗脑了。 　　他已经不敢想象，等待这些病人的将会是什么。 　　他觉得，作为一名医生，作为一个正直的人，他必须要救回这些病人。 　　于是三天后，柯利福医生就带着助手踏上了前往华国的飞机。 　　两天后的早晨，看着人来人往，只有几个连警棍都没有带的保安在维持秩序，看不出丝毫的戒备森严的迹象的照市县中医院，柯利福医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然后他们顺着指示牌，顺利地找到了住院部。 　　可想而知，看到柯利福医生从电梯里出来，正准备去楼下的小花园里溜达几圈的戴维的眼睛瞪的有多大。 　　毕竟就在几天前，他接到柯利福医生打来的电话，对方询问他为什么没有去卡隆医院复诊的时候，他给出的理由是，他放弃治疗了…… 　　可想而知，看到他的时候，柯利福医生有多震惊。 　　戴维只能一脸尴尬的说道：“早上好，柯利福先生。”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护士走了过来：“早上好，戴维先生。” 　　戴维：“早上好，志静。” 　　那名护士随后就看到了柯利福医生两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住院部里看到柯利福医生两人，最主要的是，程宽那边三天后才会把下一批病人送过来，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是你的朋友，来看你的？” 　　戴维：“……” 　　不用想也知道，柯利福医生肯定不是来看他的。 　　所以他肯定也是来打假的—— 　　于是在沉默了两秒钟后，他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语说道：“不，他是来入职的。” 　　是的，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之后，他们这些病人多多少少也是会说几句汉语了。 　　但这显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护士：“啊？” 　　柯利福医生的眼睛瞬间就瞪得更大了。 　　别忘了，他是懂汉语的。 　　所以他显然不明白戴维为什么要这么说。 　　护士：“……那，需要我带他去吗？” 　　然后不等柯利福医生反应过来，戴维就说道：“这个就不麻烦你了，我们想先聊会儿天。” 　　护士：“好吧。” 　　“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做事情去了。” 　　戴维：“好的。” 　　等到护士乘坐电梯下去了，戴维这才转头看向柯利福医生，再一次把他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柯利福医生，我的病情您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淋巴瘤三期，在卡隆医院治疗了一年多，都没有治好，就在半个多月前，我在这里做完了肿瘤切除手术，陆医生说我恢复的非常好，马上就能出院了。” 　　柯利福医生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戴维：“或许您可以先去看看我的检查单，昨天晚上刚出来的。” 　　于是柯利福医生便跟着戴维回到了病房。 　　在看完他的检查单之后，柯利福医生的第一反应是这些检查单一定都是伪造的。 　　而就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样，戴维说道：“可是你看我脖子上的肿块都已经消失了，而且我现在都能下床自由活动了。” 　　柯利福医生：“……” 　　但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尤其是在听完戴维讲述的这家医院给他治病的过程之后。 　　戴维随后就说道：“要不，你再去看看其他的病人？” 　　“尼克先生他们也都在这里。” 　　柯利福医生：“……” 　　就是那个解释说自己搬家了，所以不能继续再在卡隆医院接受治疗的尼克先生？ 　　而半个小时后，方洲就和陆成济他们过来查房了。 　　然后他们也都看到了柯利福医生。 　　于是他们也理所当然的说道：“戴维先生，这是你的朋友，来看你的？” 　　戴维先生看了看眉头紧皱的，还在翻看一名病人的检查单的柯利福医生：“不，他是来入职的。” 　　方洲给病人把脉的动作一顿：“啊？” 　　终于反应过来的柯利福医生：“……” 　　方洲看了看戴维，又看了看柯利福医生：“……那，需要我找个人带他去吗？” 　　这一次，戴维没再说话。 　　柯利福医生沉默了两秒钟之后，只说道：“好的。” 第68章 　　但事实上, 直到一个星期之后，柯利福医生才终于敲响了丁院长的办公室大门。 　　这一个星期里，他用尽全部手段对照市县中医院展开了一个详细的调查，包括但不限于套取其他病人的话, 假装一名M国病人的家属, 混进观察室, 亲眼看到了方洲和陆成济为那名病人做手术的全部过程。 　　然后他精心地为自己准备了一份简历。 　　还是彩印的。 　　“……柯利福·约翰逊，49岁, Y国皇家大学毕业的博士，现为M国H市卡隆医院肿瘤化疗科主管医生……” 　　看完这份简历, 院长自己都懵了。 　　毕竟Y国皇家大学可是和陆成济以前就读的D国帝国大学一样出名。 　　更何况柯利福医生还是M国H市卡隆医院肿瘤化疗科的主管医生。 　　H市可是M国的十大港口城市之一。 　　所以眼前的这种情况, 就相当于一家省级医院的科室主任跑到他们一家县级中医院来求职。 　　因而丁院长几乎是脱口而出：“真的假的？” 　　柯利福医生：“……” 　　这难道就是华国人口中所说的风水轮流转？ 　　——就像他之前怀疑这家中医院里的人都是骗子一样。 　　现在他在这家中医院里的人的眼里，也成了骗子。 　　所以柯利福医生只能说道：“你可以进入M国政府官网, 直接在搜索栏里输入我的执业证书编号，就可以搜索到我的详细信息了。” 　　周助理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搜索了起来。 　　几分钟后，他将手机放到了丁院长面前。 　　看着上面的信息确实跟柯利福医生写在简历上的信息一模一样，丁院长直接就沉默了。 　　“不好意思，柯利福医生……主要是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没有什么经验。” 　　“所以我恐怕得要先跟上级请示一下, 然后才能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 毕竟您是外国人，而我们这里是一家公立医院……” 　　柯利福医生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只说道：“好的。” 　　将柯利福医生送出门之后，丁院长第一时间拨通了照市县卫生局局长的电话。 　　所以对于柯利福医生，丁院长怎么可能会不心动呢—— 　　而对于照市县卫生局局长来说, 照市县中医院能够在他的任期中发扬光大，对他来说, 当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你们到时候直接打一份报告送到我这里来就行。” 　　而且他随后就说道：“对了，丁老哥，我有个朋友的父亲，叫成大树，前段时间诊断出来了肝硬化，已经挂了方医生的号了，到时候恐怕要麻烦方医生多上上心了。” 　　“成大树是吧。” 　　丁院长满口答应道：“您放心，到时候我亲自去帮他办理住院手续。” 　　于是第二天，丁院长就又把柯利福医生请到了办公室里来。 　　“卫生局那边已经同意我们的申请了，只要您能把行医许可证、工作许可证还有居留证这些证件全都办下来，我们这边就能直接让您入职了。” 　　柯利福医生顿时就笑了。 　　丁院长：“现在我们来谈一下待遇问题。” 　　柯利福医生：“好的。” 　　丁院长：“首先，因为我们这里是一家公立医院，所以恐怕是没有办法帮您赔付违约金的。” 　　不用猜也知道，柯利福医生跟卡隆医院的合同肯定还没有到期，而且M国那边，据说私立医院一般都会跟医生签署竞业限制协议。 　　柯利福医生：“这一点我能接受。” 　　毕竟他和卡隆医生从来没有闹过什么矛盾，说不定他只需要缴纳一笔四五万M元的违约金，就能和卡隆医院和平分手了。 　　他和卡隆医院也的确是签署过竞业限制协议，但是那份协议里，只规定了他离职之后的六个月里，不能加入其他私立医院，但是照市县公立医院可是一家公立医院，所以这份竞业限制协议并不能限制到他。 　　丁院长：“其次，虽然我们能给您开出一份特聘主任医师的聘书，但是我们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最多只能给您开到六千元华国币，也就是说不到一千M元，再加上奖金提成之类的额外收入，短时间之内，您的月工资甚至很难超过一万M元。” 　　要知道M国医生的年薪可是非常高的，去年，M国所有医生的平均年收入就已经达到了三十万M元，所以院长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柯利福医生在卡隆医院的年薪绝对超过了六十万M元甚至更多。 　　所以他和梁高远梁医生不一样。 　　梁医生在给徐老爷子当私人医生的时候，年薪也就四五十万华国币。 　　但是对此，柯利福医生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点我也能接受，毕竟我在卡隆医院工作了十五年了，早就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了。” 　　丁院长：“……” 　　他的这个回答倒是跟梁医生一模一样。 　　丁院长：“还有就是，我们的合同至少要签六年，违约金是五百万华国币。” 　　这主要是为了防止柯利福医生学会了他们的技术之后，就直接跑了。 　　对此，柯利福医生只说道：“这一点我也能接受。” 　　丁院长：“……” 　　他原本还以为，在这个问题，他们可能要吵上几分钟，才能达成一致。 　　没想到柯利福医生竟然直接就同意了。 　　那他还等什么呢，丁院长当即说道：“那我们现在就签合同吧！” 　　柯利福医生：“好。” 　　等到柯利福医生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院长直接就笑了起来，然后他伸手握住了柯利福医生的手：“那么我们就恭候柯利福医生您的大驾光临了。” 　　柯利福医生：“好的。” 　　然后柯利福医生就直接回了M国。 　　就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得知他准备去华国学习中医，卡隆医院只是让他赔偿了五万M元，就同意了他的辞职申请。 　　半个月后，他顺利完成了所有的交接。 　　临行前，他的好友兼同事奥斯维德为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只是吃到一半的时候，奥斯维德忍不住又说道：“柯利福，我还是觉得你离开卡隆医院，去华国学习所谓的中医，是我听到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所以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更何况我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那么多年，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这段友谊吗。” 　　是的，为了能够尽快从卡隆医院离职，柯利福医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之前的那趟华国之行的惊人发现，包括奥斯维德。 　　听到这些，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柯利福医生直接就沉默了。 　　看见他这个样子，奥斯维德还以为他终于被他说动了，哪知道下一秒，他就听见柯利福医生说道：“我当然也舍不得我们之间的这段友谊。” 　　“所以你后天能陪我一起去华国照市县中医院报道吗？” 　　奥斯维德：“……啊？”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于是半个月后，丁院长的手上就又多了一份聘用合同。 　　而被聘用者，可不正是奥斯维德。 　　正如同奥斯维德所希望的那样，他以后还能继续和柯利福医生一起并肩作战。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四月，春天来了。 　　一大早，内科护士长他们就已经聊开了。 　　“……你们回老家挖野菜了吗？” 　　“我回了，挖了一大兜的荠菜，我妈现在已经在包荠菜馅的饺子了，明天我给你们带一兜过来，让你们尝尝我们北方人最爱的荠菜馅饺子。” 　　“我前两天也回去拔了一大堆的小笋。” 　　“我没回去，但是我妈给我送了一堆的香椿和蕨菜过来。” 　　“挖不完，山上的野菜根本挖不完，难怪王宝钏光是挖野菜就能在寒窑里坚持十八年。” 　　“……” 　　“听得我都想请假回老家去挖野菜了。” 　　听见这话，又连着上了一个月的班，而且正准备去诊室的方洲：“……” 　　他也好想去挖野菜呀。 　　跟祁谢一起。 　　然后晚上的时候一起做一顿野菜大餐。 　　方洲越想越心动，越想越心动。 　　于是下午去肿瘤科查完房回来，方洲就对正坐在桌子上整理病人的病历的陆成济说道：“陆主任，后天可以不安排手术吗？我那天想休息一天。” 　　陆成济：“……” 　　几秒钟后，见陆成济一直没有回话，方洲便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但没想到的是，又过了十几秒钟，陆成济还是没有回话。 　　于是方洲直接走了过去，只见陆成济坐在椅子上，两眼紧闭，一动不动。 　　方洲：“……” 　　坐着也能睡着？ 　　算你狠！ 　　于是方洲直接拿过陆成济桌子上的那罐，据说是他朋友从东南亚旅游到时候带回来的，送给他的猫屎咖啡，往胳膊底下一夹，走了。 　　陆成济：“……” 　　但是让方洲就这样放弃，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只能将希望放到了长省第一医院上。 　　对此，医务处的工作人员爽快回道：“好吧。” 　　“那就给您安排下周三的休假。” 　　虽然方洲只是一个来长省第一医院进修的医生，每周还只在他们这里待三天，现在还要来请假，但谁让他现在是急诊中心、皮肤科、泌尿外科等科室的香饽饽呢，在陈教授隔三差五就要出一趟差的情况，他就成了这些科室求援的主要人选。 　　关键是，他真就轻松地应付下来了，不管病人得的是多么严重、多么复杂的病症。 　　方洲当即说道：“好，麻烦您了。” 　　然后方洲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祁谢。 　　对此，祁谢：“……” 　　别的动物一到春天就发情，你到了春天就只想着挖野菜？ 　　当然了，他还是第一时间回了一句‘好的’。 　　因为这，接下来的好几天，方洲的心情都可以用愉快来形容。 　　直到星期一这天上午。 　　上午的第二个病人是一个老爷子。 　　陪同者是他的儿子。 　　病人儿子一进来就说道：“方医生，麻烦您给我爸看看。” 　　方洲：“你爸爸是哪里不舒服？” 　　病人儿子：“从上个月开始，我爸爸就开始头痛，有时候甚至痛到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后来我带他去我们镇上的医院看了一下，镇医院的医生说，我爸这是偏头痛，然后就给我爸开了四百多块钱的药……” 　　“关键是我爸都已经把药吃完了，情况都没有好转。” 　　方洲收回了放在病人手腕上的手，走了过去：“现在头还在痛吗？” 　　病人艰难的点了点头。 　　方洲：“是哪一块在痛？” 　　病人：“就头顶左边那一块。” 　　方洲在他说的地方按了按：“头痛的时候会有恶心呕吐的症状吗？” 　　病人：“有时候有。” 　　方洲：“身上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比如尿频尿急？” 　　病人：“……应该没有吧。” 　　方洲：“您晚上一般上几次厕所？” 　　病人：“四五次吧!” 　　荣梅等人：“……” 　　病人这才反应过来：“所以这就算尿频尿急是吗？” 　　“因为我平时喝茶比较多，而且我孙子每天晚上都要哭醒几次，所以我一直以为，这是正常的。” 　　方洲随后就坐回到了椅子上，他接过荣梅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然后说道：“之前有拍过片子吗？” 　　病人儿子：“有的有的。” 　　方洲接过他递过来的片子看了看：“脑部CT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最主要的是，你爸爸头顶左边那一块的皮肤是松弛的，一点都没有紧绷的感觉，所以我考虑他不是偏头痛，应该只是得了尿道炎。” 　　病人儿子下意识道：“尿道炎还能引起头痛？” 　　方洲：“尿道炎不会引起头痛。” 　　“但是连着这么多天，天天晚上上那么多次厕所，还要被孩子吵醒，就算是铁打的头都扛不住啊。” 　　病人儿子：“啊？” 　　这也行？ 　　方洲：“好了，先陪你爸爸去做个尿检吧。” 　　病人儿子当即反应了过来：“好的好的。” 　　做尿检还是很快的。 　　五十分钟后，病人儿子就带着病人回来了。 　　方洲：“怎么样，你爸爸是得了尿道炎了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接过病人儿子递过来的检查单。 　　然后他就听见病人儿子尴尬道：“那个，方医生，尿检结果显示我爸爸很正常。” 　　这下子，不仅仅是方洲愣住了，就连荣梅几人也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因为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方洲第一时间看向手里的检查单白细胞数量那一栏。 　　只见上面写着2/HP。 　　正常情况下，如果病人患有尿道炎，白细胞数量会提示大于5/HP。 　　方洲的眉头皱了一下：“你爸爸取的是中段尿吗？ 　　病人儿子：“当然了，我爸每年都有做体检的，所以这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听见这话，方洲沉了沉气，只说道：“麻烦你们再去做一个尿检，这项检查的费用，还有接下来可能产生的药费，我们都给你们免了。” 　　病人儿子：“……好吧。” 　　方洲原本还以为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所以他随后就叫了下一个病人进来。 　　但是没想到的是，一个半小时后，病人儿子又回来了。 　　这一次，他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他说：“方医生，第二次尿检的结果出来了，我爸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听见这话，荣梅等人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 　　方洲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然后他才接过病人儿子递过来的检查单。 　　只见上面白细胞数量那一栏，果然还是写着2/HP。 　　然后他直接把检查单往桌子上一拍。 　　病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于是下一秒，病人儿子也猛地一拍桌子：“你什么意思？” 　　“要不是因为相信你的医术，我们能信了你的话，去做这个尿检？” 　　“后来尿检结果出来了，我爸没有得尿道炎，你先是怀疑我爸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没有按要求取尿，我忍了。” 　　“然后你又怀疑是检查结果出了问题，我还是忍了。” 　　“但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就缺那几个医药费吧？” 　　“为了做第二次检查，我爸忍着头痛喝了整整一瓶水，又等了一个半小时。” 　　“结果检查结果还是显示我爸没有得尿道炎。” 　　“我们没有直接骂你是个庸医也就算了，可是你现在竟然还好意思对着我们发脾气？” 　　听见动静，不仅仅是正在外面排队的病人纷纷探头看了进来，就连隔壁诊室的钱宏一等人也惊住了。 　　方洲这才反应过来，他当即说道：“我刚才不是在针对你们。”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只能说我很抱歉，但请你们稍安勿躁，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两盒特供烟来，塞给了病人儿子。 　　这是内科护士长他们来找他加号的时候，塞给他的。 　　病人儿子顿时也就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方洲随后转头看向病人：“您现在有尿意吗？” 　　病人：“有一点。” 　　方洲：“那好，你们跟我来。” 　　然后他又指了指谭远：“门诊这边先停一下。” 　　说完，他起身就向外走去。 　　还是戴艺率先反应过来，她连忙上前扶起病人，跟了上去。 　　看到这个场景，不少病人都忍不住跟了上去。 　　很快，检验科就到了。 　　看到方洲他们过来，检验室里面的两个医生当即就站了起来：“方医生，您怎么过来了？” 　　方洲先是翻看了一下那两张检查单，根据那两个医生胸口别着的胸牌，确定了这两次的检查都是那个戴着眼镜的医生做的之后，说道：“我这里有个病人，尿检结果有点不太对，我让病人重新取了两管尿液，现在你们两个每人再给他做一次检查。” 　　他一字一句：“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做！” 　　听见这话，那个戴着眼镜的医生的脸色直接就变了。 　　另一名医生愣了一下之后，点头说道：“好的。” 　　三十五分钟后，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方洲直接将那两张检查单全都递给了病人儿子。 　　病人儿子低头一看，两张检查单上，白细胞数量那一栏，全都是17/HP。 　　他看了看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的方洲，又看了看对面的那两个医生，神情复杂。 　　“回诊室，我先给你们开药。” 　　方洲最后只说道。 　　然后他转身就走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丁院长就赶到了：“怎么回事？” 　　几个正在往回走的病人正在给几个刚刚赶到的医生护士讲着这件事情：“……上午的时候，方医生接诊了一个病人，方医生怀疑他得了尿道炎，就让他去做了个尿检，没想到结果显示病人很正常，方医生就让病人去做了第二次尿检，结果还是显示病人很正常。” 　　“……然后方医生直接带着病人去了检验科，盯着检验室里的那两个医生重新给病人做了一次检查，这一次，两份检查结果全都显示病人存在尿道炎。” 　　其中一名护士：“……尿常规检查出错的几率本来就非常低，结果检验室那边竟然能连着错两次，难怪方医生刚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第69章 　　很快, 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小半个中医院。 　　“……检验科这一次十有八九要完。” 　　“要我说，他们早就该完了，就两个月前我那边来了个病人，白带都成豆腐渣了, 结果病人把白带送到他们那儿一查, 好嘛, 检查结果竟然显示病人一点事儿都没有……好在病人更愿意相信我的诊断，最终还是听从我的建议开了治疗霉菌性阴道炎的药。” 　　“你这都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我这有个病人，就是三天前的事情, 他咳嗽发烧半个月都没好, 到了我这里之后，我怀疑他是感染了白假丝酵母菌, 然后就让他去做了个痰培，痰培不是一般三到五天才能出结果吗？但是考虑到他咳的厉害，我就先给他开了治疗白假丝酵母菌的伊曲康唑，结果吃了四天的药，他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第五天的时候, 他来拿结果, 你们猜检查结果是什么，是他没有感染任何真菌细菌——好在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然我现在恐怕都已经被他骂上热搜了。” 　　“检验科的那些人估计也没有想到，平时见惯了我们为了医院的和谐，忍气吞声的样子, 没想到方老师直接带着病人杀到了检验室，盯着他们给病人重新做了一次检查, 当着那么多病人的面，把他们的里子面子全都撕了下来。” 　　——要知道这可是体制内。 　　“要我说，方老师其实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所以拿到第一张检查结果的时候，他都没有声张，只是让病人再去做一次，但是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简单的检查，他们居然也能错第二次。” 　　“只能说不愧是方老师，这要是我碰到这种事情，看到第一张检查单的时候，我肯定也会跟他一样，怀疑是检验室那边出了问题，但是在看到第二张检查单之后，我肯定不会再怀疑是检验室那边出了问题，而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误诊了。” 　　“其实作为一家二乙医院，检验科那些人的水平真的已经不算太差了……” 　　“我能说我其实还是不希望检验科那边出事的吗？” 　　“毕竟是一起共事了七八年的老同事了。” 　　“我也……” 　　很快，丁院长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调查清楚了。 　　那个戴眼镜的医生名叫詹志国。 　　他喜欢一边听歌一边工作。 　　检验科的科主任说过他好几次，他嘴上应的好好的，背地里还是经常趁着没人看见，偷偷戴上蓝牙耳机听歌，还美名其曰，有科学研究证明，听音乐可以提高医生工作时的注意力。 　　结果上午的时候，他先取了前面一个病人的尿液——按理来说，取完样，录好信息之后，剩下的尿液就可以直接处理掉了，结果他一边听歌一边唱，随手就把那根已经取过样的采集管又放回到了架子上。 　　然后他大概是又觉得音乐的声音不够大，于是他看都没看，就拿起那根已经取过样的采集管，又取了个样放进了尿液分析仪里，然后直接把那根采集管扔进了垃圾桶里，紧跟着就迫不及待地去调节耳机的音量去了。 　　调节好音量之后，他发现他刚才取的样品还没有录入病人信息，正好后面就是那名尿道炎病人的采集管，加上那名尿道炎病人取的尿液比较少，他直接就以为他刚才取的是那名尿道炎病人的尿液，只是取完之后，随手又放回到了试管架上。 　　于是他直接把那名尿道炎病人的采集管上的条码录入了进去，然后就把那根采集管扔掉了。 　　因为那名尿道炎病人的名字比较特别，叫郑大钱，詹志国在给他拿检查单的时候，多看了他两眼。 　　所以等到那名尿道炎病人再拿着一份样品送去检验室的时候，詹志国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也正因为如此，他立即就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出错了。 　　他担心会被方洲追究这件事情——毕竟方洲可不是其他的医生，又心存侥幸，于是趁着另一名医生去上厕所的间隙，从垃圾桶里捡回来了一根检查结果显示是正常的采集管，从里面取了一些尿液，代替那名尿道炎病人的样品，放进了尿液分析仪里…… 　　做完这些之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想起了检验室里前不久刚刚安装了监控的事情。 　　但为时已晚。 　　得知这个结果，方洲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 　　对此，钱宏一等人只说道：“你是知道的，我们中医院本来就只是一个二乙医院。” 　　“最主要的是，因为之前没什么病人，医院没什么效益，政府也不愿意再拨钱，所以医院里有能力又有后台的医生基本上都调走了，剩下的这些医生……唉。” 　　所以中医院这剩下的一百来号人里，不是所有人都像钱宏一他们一样的。 　　“也就是方老师你很少给病人开检查单，所以直到今天，才发现了这件事情。” 　　丁院长对于这件事情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丁院长当然也想清退他们。 　　毕竟眼看着住院部每天都人满为患了，旁边那栋新的住院部也已经快要封顶了，但是一部分医生护士却还在原地踏步。 　　但是怎么说呢。 　　“毕竟是在一起共事了七八年，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的同事……” 　　方洲当然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并不代表他赞同丁院长的优柔寡断。 　　“可是如果不清理掉这些碌碌无为，还没有一点医德的人，中医院就永远都别想进步，我们这么多人的努力，迟早也会付诸流水。” 　　听见这话，正准备敲门进来，丁院长直接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方洲说的是对的。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荣梅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所以她第一时间站起身来：“丁院长。” 　　听见这话，其他人也都转头看了过去。 　　丁院长这才反应过来。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只说道，语气里全都是斩钉截铁：“方医生，钱医生，你们都在啊，我来找你们商量一下，在全院定期组织专业技术考核，以及人才引进的事情。” 　　结果就是，方洲原本定下的，星期三这天和祁谢一起去山里采野菜的计划，直接破产了。 　　对此，祁谢：“……” 　　他承认之前是他想多了。 　　因为方洲现在连去挖野菜的时间都没有了。 　　一个星期后，照市县中医院召开了新年的第二场全体职工大会。 　　在大会上，丁院长当众宣布了对这一事件的处置结果。 　　经照市县卫生局裁定批准，对詹志国违规操作，伪造报告单的问题，处以吊销检验医师资格证，开除出照市县中医院的处罚。 　　对负有监管责任的检验科主任彭凯康，处以警告处分，并降职为检验科副主任。 　　同时，医务处还查出检验科副主任潘弘存在高值医用耗材管理不到位等问题，给予通报批评，并免去检验科副主任职务。 　　还有检验科检验医师曾滨、郭梦两人，也存在迟到早退，工作时间刷短视频等问题，给予诫勉谈话，扣除季度奖金，以及取消年底评优资格。 　　听见这话，一部分人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但也有不少人的脸色直接就变了。 　　更有不少人下意识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方洲。 　　丁院长：“其次，为提高本院医务人员的业务水平，从下个月开始，除卫生局定期组织的考察之外，每个季度末，医院将定期组织一场涉及全院职工的考核，考核内容和考核标准已经发到医院的大群里面去了，大家可以看一下……” 　　听见这话，众人连忙拿出手机，打开了医院大群。 　　时间紧迫，所以他们全都直奔最后面的考核标准而去。 　　只见上面写着，普通医师一次考核不及格，扣除半月奖金，取消年底评优资格，主管医师扣除两百元奖金。 　　主管医师一次考核不及格，扣除当月奖金…… 　　普通医师连续两次考核不及格，扣除当月奖金，带薪停职一个月，一个月后重新考核，考核通过恢复职位，主管医师扣除五百元奖金。 　　主管医师两次考核不及格，扣除当季奖金，无薪停职一个月…… 　　普通医师连续三次考核不及格，扣除当季奖金，无薪停职三个月…… 　　再往后，就是直接开除了。 　　甚至于三年内有五次不及格记录的，也会直接开除。 　　所以看到这里之后，不少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怕考核通过了有奖金拿，而且还不低，一次八百块。 　　因为他们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丁院长可能会借着这件事情做一些文章。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丁院长的大刀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狠。 　　不过很大一部分医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毕竟这九个多月以来，他们一直都有跟在方洲身后学习，多多少少都是有很大的长进的，更何况丁院长肯定不至于故意为难他们，所以他们觉得他们通过考核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而少部分原本只想躺在中医院的编制上吃一辈子的职工，也不敢抱怨到丁院长和方洲头上去。 　　因为他们心知肚明，现在的中医院，除了少部分医生护士的业绩已经能够养活自己了之外，其他绝大多数职工都是靠方洲在养着。 　　而且他们现在每个月的工资甚至比县第一医院的同级别的职工还要高几百块钱。 　　所以在丁院长说出那句‘如果大家没有什么异议，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的话的时候，没有一名职工提出反对意见。 　　就这样，这件事情确定了下来。 　　随后丁院长就又说道：“第三，考虑到目前中医院存在人手不足的情况，我已经向卫生局提出了申请，准备引进一批高层次人才，公告我也发到群里去了，希望大家能在朋友圈里，给中医院好好的宣传宣传。” 　　听见这话，众人当即就又低头看向了手里的手机。 　　这一次，中医院准备一口气引进三十九名医生和六十名护士。 　　以那三十九名医生为例，如果是本科学历，要求必须拥有副主任医师职称，三甲医院工作经历5年及以上，如果是硕士学历，要求必须拥有主治医师职称，三甲医院工作经历4年及以上…… 　　许昌路等人当即就坐直了身体。 　　显然他们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将这些发给了自己的亲朋好友。 　　而其他医生和护士则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狼来了。 　　因为不出意外的话，等到引进来的医生彻底融入中医院的那天，就是整个中医院整个重组的那天。 　　方洲随后也把这个消息发到了朋友圈里。 　　仅仅只是几分钟后，就有好几个人给他发来了咨询的消息。 　　都是上一次白癜风学术大会的时候，加了他的微信的医生。 　　所以等到大会结束之后，丁院长找到他说，就在今天早上，华国医学会肝病分会给他发来了一封邀请函，邀请他去参加六月底在边省颂市举行的第二十五届华国肝脏疾病临床学术大会的时候，方洲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很快，这些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照市县医疗界。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去讨论中医院这一次闹出了一个这么大的丑闻的事情。 　　【中医院这是准备正式走上扩张之路了啊！】 　　【所以中医院现在已经这么有钱了吗？这么多医生和护士，说招就招？】 　　【我以为从他们现在的平均工资比县第一医院的工资还要高出一截这一点上，你就该知道，他们现在真的已经阔了。】 　　【我给他们算了一笔账，虽然中医院的职工人数只有县第一医院的三分之一不到，但是他们的病床数量却只比县第一医院少一百来张，而且最近这几个月，中医院的住院部经常是满人状态，甚至经常要在过道上加床，算下来，中医院的病床入住量其实比县第一医院还要多上不少，所以就算他们的检查单的量远远比不上县第一医院那边，每个月赚上个两三百万绝对不是问题。】 　　【？？？？我能说楼上你们算少了吗？别忘了，中医院绝大多数病人都是M国人，他们可没有医保，所以中医院那边完全可以给他们使用一些不在医保范围内的，但是药效和医保内药品差不多的药品，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就多了……反正我听说前段时间，昌盛医药公司的医药代表前脚从丁院长的办公室里出来，后脚中医院就宣布，一位善良的慈善家给他们捐赠了七十万元，中医院将用那七十万元来升级门禁系统和修缮职工食堂。】 　　【还有就是，听说卫生局已经帮他们从上面申请了一笔六百万的财政拨款，用于更新改造医疗设备。】 　　【我能说你们说的这些我都不关心，我更关心中医院这一次竟然把人才引进的标准定的那么高，他们能招到人吗？哪怕他们都已经把绝大多数岗位的开考比例降到了1比1.5，甚至是1比1了。】 　　【是啊，整个浅市，估计也只有浅市第一医院和第二医院敢开出这么高的条件……在三甲医院工作4年的硕士主治，都能直接升副主任医师了。】 　　【所以我觉得，中医院这一次的步子迈的有点大了。】 　　但事实证明，是他们想多了。 　　这份公告发出去的第二天，中医院人事科那边就已经收到了十几份报名表。 　　他们都是许昌路等人的亲朋好友。 　　毕竟像他们这些老中医，谁还没有几个郁郁不得志的老朋友和后辈呢。 　　方洲也随后就找到了陈教授，希望能够借用一下长省第一医院中医科的题库。 　　这样一来，不管是接下来的人才引进考试，还是日后的院内季度考核，在出题的问题上，他们就都有一个参考了，也能省下不少功夫。 　　陈教授也早就从丁院长那里听说了他们准备扩张的事情了，所以直接说道：“要不我们干脆搞一个题库共享吧？” 　　方洲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可以吗？” 　　陈教授笑着说道：“当然可以。” 　　方洲：“那就谢谢陈教授了。” 　　但是陈教授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的那几个弟子，是不是马上就要毕业了？” 　　方洲：“对。” 　　包括戴艺。 　　她学的学硕。 　　按照长省的规定，想要在长省公立医院从事临床医师工作的本科医学生，必须要接受为期3年的规培，拿到住院医师规培合格证书，从事医疗执业活动满2年后才可以考取主治医师。 　　硕士医学生，也必须要接受为期3年的规培，拿到住院医师规培合格证书，从事医疗执业活动满2年后才可以考取主治医师。① 　　学硕和专硕不一样。 　　因为专硕可以算作与规培同步进行，专硕生毕业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拿到住院医师规培合格证书。 　　学硕毕业之后还要接受为期3年的规培。① 　　当年戴艺选择读学硕，是为了日后考博和晋升都更容易一些。 　　没想到她中途改变主意，拜到了方洲的门下。 　　所以现在他们三个都要接受规培。 　　陈教授：“照市县中医院可没有给学生规培的资质。” 　　毕竟照市县中医院只是一家县级二乙医院，按照长省的规定，二甲及以上医院才有资格组建医师规范化培训基地。 　　方洲：“对。” 　　所以这的确是个麻烦事。 　　他原本是准备等再过个半年，中医院的设备都购置到位，职工也都招聘完成之后，就让丁院长给上面递一份升级申请，把中医院升级为二甲医院，然后再申请组建规培基地。 　　不过这样一来，就又要耽误戴艺他们至少一年的时间。 　　陈教授：“但是长省第一医院有啊。” 　　“按照长省的规定，已经获得规培资质的单位，可以根据培训内容需要，将县级医院、专业公共卫生机构等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等作为协同单位，形成培训基地网络。”① 　　“现在距离他们毕业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足够我们操作了。” 　　“到时候你可以让他们先报名长省第一医院中医科的规培生，然后我们再把他们分配回照市县中医院就行了。” 　　方洲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那这未免也太麻烦陈教授你了。” 　　毕竟这其中可不知道需要打通多少关系。 　　所以他从善如流道：“那以后如果陈教授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尽管开口就是了。” 　　“那我现在还真就有两件事情要麻烦一下方医生你。” 　　陈教授笑着说道：“一是我那边有几个弟子和学生，想要放到你们中医院去历练历练，到时候可就要麻烦方医生你多指点一下了。” 　　对此，方洲自然满口答应：“这个当然没有问题。” 　　先不说陈教授教出来的弟子和学生，医术肯定差不到哪里去，放到他们中医院去，对他们中医院来说肯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者，陈教授这样的行为可算不上是想偷他的师，毕竟中医想要洗刷身上的臭名，想要发展，靠的就是互通有无，相互扶持。 　　陈教授：“这第二件事情嘛，我的那两个弟子，你都已经见过了，一个杜仲一，跟你有过一些误会，一个尹左，心高气傲到有点过了头，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的人品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但是他们俩，一个才勉强摸到内劲的门槛，一个到现在连内劲的大门朝哪儿开的都不知道，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他们了，不知道方医生你能不能抽出一些时间来指点一下他们。” 　　听见这话，方洲愣了一下。 　　让他指点一下杜仲一和尹左？ 　　这跟把他们的修炼方法直接摊开摆在他面前让他看有什么区别？ 　　那可是陈教授他们真正安身立命的东西。 　　陈教授这未免也太相信他了吧！ 　　哪怕他已经修炼出来了内劲，他们的修炼功法对他并没有什么用处，但别忘了，他也是有弟子的。 　　但要不怎么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呢。 　　——师父毕竟也是父。 　　难为陈教授了。 　　所以方洲直接点头应道：“行。” 第70章 　　说到这里, 方洲也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就是早在一个星期前，他就已经把适合荣梅他们的修炼功法全都写出来了。 　　最近荣梅他们都还学得不错，药材药性判断这一块, 他们已经熟练地掌握了两百多种常见药材的药性的判断方法。 　　针法这一块, 虽然他们现在还不能跟同样学习了那套针法的许昌路许主任他们相比, 但是已经有了许昌路许主任他们五成的功力了。 　　是时候给他们继续上难度了。 　　方洲决定，等这周回去之后, 就开始教他们修炼。 　　上午七点五十五分，方洲和金德本准时坐在了长省第一医院中医科的诊室里。 　　八点刚过, 今天的第一个病人就到了。 　　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 　　陪他过来的应该是他的妈妈。 　　金德本接过小孩妈妈递过来的病历本：“于子涵？” 　　小孩妈妈：“对的。” 　　金德本：“孩子是哪里不舒服？” 　　小孩妈妈：“是这样的, 三天前，我们家孩子就读的幼儿园组织了一场春游, 我们家孩子比较皮，上窜下跳的，然后一不小心就从石头上摔了下来，把额头给磕破了，老师第一时间把他送到了医院。” 　　一边说着, 她一边将孩子的手腕放到了面前的脉枕上。 　　“医生给他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最终确定他什么事也没有, 所以最后只是给他消了一下毒，又抹了一点药，就让他直接回家了。” 　　“可是孩子回来之后，就一直嚷嚷着自己头疼。” 　　“于是我第二天就又带他去了医院，医生重新给他做了一次检查, 还是什么问题都没有查出来。” 　　“然后医生就怀疑是不是我们家孩子不想去上学，所以在撒谎。” 　　“但医生还真就猜错了, 因为我们都要上班，家里平时都没什么人，所以我们家孩子平时反而更喜欢上学。” 　　“后来我们又带着孩子跑了两个医院，还是什么问题都没有查出来。” 　　“孩子这两天也还是一直在嚷嚷着头疼。” 　　“对了，这是我们这几天拍的片子。” 　　小孩妈妈随后就拿出厚厚的一沓检查单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收回了手。 　　他见过那些检查单，直接往桌子上一放。 　　“我先看看孩子额头上的伤口。” 　　好像也不需要看。 　　因为那道伤口差不多都快要痊愈了。 　　所以他直接伸手摸向孩子的头顶，问他：“平时都是哪里疼？” 　　孩子当即伸出一根手指在头顶上划了一圈：“这一块都疼。” 　　方洲：“……” 　　他伸手在他的额骨上按了按：“这里现在痛吗？” 　　孩子摇了摇头。 　　方洲又在他的顶骨上按了按：“这里现在痛吗？” 　　孩子又摇了摇头。 　　方洲又在他的颞骨上按了按：“这里呢？” 　　孩子还是摇了摇头。 　　看到这里，金德本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孩子妈妈也有些急了：“医生，您看我们家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洲却在这个时候收回了手，他搓了搓那几根已经泛起了油光的手指头：“孩子好几天没洗头发了吧？” 　　孩子妈妈下意识回道：“……对，一开始是因为孩子摔到了额头，不太好给他洗头发，后来光顾着带他去看病了……”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这跟孩子的病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 　　方洲低头看小孩：“头皮是不是很痒？” 　　方洲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小孩顿时就觉得头顶有些痒了，于是他下意识地伸手抓向头发。 　　下一秒，他的脸就拉了下去：“头好疼。” 　　金德本：“……” 　　小孩妈妈：“……” 　　这下子，他们就算是想不发现不对劲都难了。 　　只见方洲拿过桌子上的手电筒，握住小孩的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照了过去。 　　很快，灯光就停在了小孩的无名指上。 　　在灯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的看见指腹里有一根细小的木刺。 　　金德本：“……” 　　小孩妈妈：“……” 　　方洲随后就关掉了手电筒，又从旁边的纸盒里抽出一张湿巾来擦了擦手：“孩子没事，可能是之前春游从石头上摔下来的时候，手指头里一不小心扎进了一根木刺，平时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是孩子很久都没洗头了，所以经常会有头痒的感觉，头一痒，他就习惯性地用那只手去抓，然后不可避免地压到了伤口，孩子还太小，分不清疼痛点，误以为是头疼也很正常。” 　　说完，他就直接开起了单子：“所以你带孩子去409室把刺取出来就行。” 　　小孩妈妈：“……” 　　所以折腾了他们一家这么久的，也害得他们一家提心吊胆了这么久的，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是这么一根小小的木刺？ 　　金德本更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桌子上那一沓厚厚的检查单。 　　——不用细算也知道，这些检查单，没个四五千块钱，肯定是拿不下来的。 　　所以他只能安慰道：“没事，往好处想，至少孩子没事儿。” 　　小孩妈妈：“……也是。” 　　她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 　　就这样，小孩妈妈抱着孩子去取刺去了。 　　很快，第二个病人就到了。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 　　不等金德本跟他核对身份信息，他就大声哀嚎道：“医生，我好像得胃癌了——” 　　听见这话，因为他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所以排在他后面的病人下意识说道：“你得胃癌了不去看西医，跑来看中医？” 　　中年男人也下意识回道：“哦，我本来是来看脱发的……” 　　方洲等人下意识的看向他的光头：“……” 　　所以他这竟然不是专门剃的发型？ 　　金德本随后就又看向了他递过来的病历本。 　　二十七岁…… 　　只听中年男人，哦，不对，是年轻男人继续说道：“但是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拉起了肚子。” 　　“一开始拉出来的屎还好，是正常的颜色，后来拉出来的，就变成了血红色，里面还夹杂着黑色的血块……” 　　“最主要的是，一直到今天早上，我的情况都没有好转——” 　　一听到这个屎字，金德本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年轻男人就掏出手机来，放到了他们面前：“你们看，这就是我昨天晚上拍的，我拉出来的屎的照片……” 　　金德本：“……” 　　原谅他还年轻。 　　还没有经过大风大浪。 　　所以，要反胃了…… 　　年轻男人却还在继续，他一边翻着那些照片，一边说道：“所以医生，我是在拉血对不对？” 　　“我看网上说，我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胃癌晚期。” 　　所以金德本第一时间把年轻男人的手机推开了。 　　而且这一次，甚至都不用方洲发话，他就直接问道：“昨天晚上才开始拉的？以前没有这么拉过？” 　　年轻男人：“对。” 　　金德本：“平时肚子痛吗？” 　　年轻男人：“……没有。” 　　金德本：“昨天拉肚子前吃什么东西了？” 　　年轻男人：“就五碗杀猪菜，还有一些水果。” 　　金德本：“……” 　　“什么水果？一些是多少？” 　　年轻男人：“两斤车厘子……”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就低了下去。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了。 　　“所以我的屎之所以是红色的，是因为……” 　　金德本：“被车厘子染的。” 　　年轻男人：“那我拉出来的血块？” 　　金德本：“被猪血染红的屎。” 　　年轻男人：“……” 　　金德本：“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得癌症。” 　　要问他为什么这么轻车熟路。 　　因为他每年都会遇到几个这样的病人。 　　甚至于这些病人冲进来之后说出的话都一模一样。 　　年轻男人：“……” 　　他是不是有点蠢。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没有得胃癌。 　　所以他当即站起来大喊道：“太好了，我的胃癌是假的。” 　　金德本：“……但你的秃头是真的。” 　　他无奈说道：“所以先坐下来，让方医生给你好好的把把脉。” 　　年轻男人：“……” 　　他脸上的笑容果然瞬间就消失了：“好的吧。” 　　一分钟后，方洲收回了手。 　　他又走上前看了看年轻男人的头皮：“身体里的湿气这么重，住的地方或者工作的地方是不是特别潮湿？” 　　年轻男人：“对，我在一家水上乐园工作。” 　　方洲：“你是早产儿吧。” 　　听见这话，年轻男人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这也是把脉能把出来的？ 　　方洲坐了回去：“因为你这种情况，一看就知道是先天禀赋不足，先天禀赋不足，脾胃就虚，脾胃一虚，就没办法运化水液，导致水湿内停。” 　　“这份工作不太行啊。” 　　“最近有换工作的打算吗？” 　　年轻男人：“……怎么说？” 　　方洲：“你要是准备换工作了的话，我就给你开药，这药吃上一个月，你的头发应该就能重新长出来了。” 　　“你要是不换工作，那接下来就算是吃再多的药也没用，那我就不给你开药了。” 　　年轻男人的脸彻底拉了下去。 　　他还有得选吗？ 　　毕竟他现在连女朋友都还没有呢。 　　他可不想失去一辈子的求偶权。 　　所以他只能说道：“麻烦您先帮我把药开了吧。” 　　“正好最近天气比较冷，我工作的水上乐园生意也不太好，我可以先休一个月的假，去送送外卖。” 　　要是一个月之后，他的头发真的长出来了，他就辞职。 　　方洲：“行。” 　　第三个病人是一个中年男人。 　　金德本轻车熟路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病历本：“曹元，五十岁……” 　　然后他就将病历本递给了方洲。 　　因为前面有中年男人在其他医生那里就诊的记录。 　　方洲翻了翻那些病例：“痛风？” 　　“而且一直在复发？” 　　中年男人：“对。” 　　方洲：“以前还做过手术？” 　　“对，最开始的时候做了一次，因为痛风石长得太多了，三个月前又做了一次，结果最近身上的关节又痛起来了。” 　　中年男人伸出双手，上面的刀口清晰可见。 　　方洲：“我先给你把把脉。” 　　一分钟后，他就收回了手：“前面给你看过病的医生说你没有高血压，也没有糖尿病？” 　　会导致痛风复发的原因通常有五个，高血压，糖尿病，生活习惯不佳，饮食不当，治疗不规范。 　　中年男人：“对，而且我前两天刚刚测过，血糖和血压都是正常的。” 　　方洲：“平时有熬夜的习惯吗？” 　　“没有。” 　　中年男人的脸直接就变成了苦瓜样：“自从被确诊痛风之后，我一直有遵照医嘱，晚上十点就睡，早上七点就起床，做完一个小时的有氧运动才去上班。” 　　然后不等方洲再提问，他就继续说道：“不仅仅是这样，因为医生说，我会得通风，都是因为以前太爱吃海鲜和动物内脏了，再加上又喜欢喝酒……所以第三次复发之后，我甚至连啤酒鸭都不吃了，更别说是海鲜和动物内脏了，结果没想到，现在又复发了。” 　　听到这里，方洲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而中年男人的吐槽还在继续：“……我就搞不明白了，我现在每天都只吃素了，紫菜蛋花汤里我甚至都不敢放鸡蛋，清炒黄豆芽里我都不敢放蚝油……” 　　听见这话，方洲：“……” 　　金德本：“……” 　　中年男人终于注意到了方洲他们的神情变化。 　　但他只以为是他说的太多，方洲他们有些不耐烦了。 　　所以他当即说道：“不好意思，我以前其实并没有向医生大吐苦水的习惯，但是我现在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方洲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再说一遍？现在每天都吃些什么东西？” 　　中年男人下意识回道：“就豆芽，紫菜，芦笋这些啊。” 　　方洲：“……” 　　金德本：“……” 　　方洲：“是谁让你这么吃的？” 　　中年男人：“我在网上查到的呀，说是经常吃这些能够降尿酸。” 　　众所周知，痛风是因为尿酸高引起的，而高嘌呤饮食会引起尿酸升高，海鲜和动物内脏这些食材里的嘌呤往往比较高。 　　方洲：“……要不你现在再搜一搜？” 　　中年男人：“……” 　　虽然中年男人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按照方洲的说的，掏出手机，搜索了起来。 　　十几秒钟后，他脸上的表情就直接僵住了。 　　因为他搜索到的结果是，除了海鲜和动物内脏等嘌呤很高之外，很多蔬菜的嘌呤也非常高，比如芦笋、扁豆、紫菜……其中紫菜中的嘌呤含量甚至比猪肝还高…… 　　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 　　好一会儿，他才艰难的抬起头，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又指了指自己：“所以，我以前看错了……” 　　方洲：“嗯。” 　　中年男人只觉得眼前一黑。 　　方洲：“没事，我给你开张方子，你回去吃上个十几天，差不多就能缓解了。” 　　“就是紫菜这些，以后少吃。” 　　“而且也不能光吃蔬菜，瘦肉牛肉这些还是能少量食用的。” 　　中年男人：“……好的。” 　　中年男人随后就踉跄着走了。 　　金德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方洲：“难道今天是搞笑病人专场吗？” 　　方洲：“……有可能。” 　　但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十几分钟后，今天的第一个电话响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可不正是谭雅。 　　她有一个厌食症病人，她能看出对方得的是湿困于脾型厌食症，但是病人吃了她两个月的药，却始终不见好。 　　于是方洲便过去帮她调整了一下药方。 　　等他回到诊室，椅子都还没坐热，电话就又响了。 　　是急诊中心打过来的。 　　他们那边来了个休克病人，是下面的医院送过来的。 　　下面医院的医生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只告诉他们，病人心跳有些快，另外血压下降的有点厉害。 　　结果等病人到的时候，病人的血压都快要测不出来了。 　　于是方洲不得不又跑了一趟急诊中心。 　　然后时间就到了下午， 　　三点还没过，第三个电话就到了过来。 　　是皮肤科诸葛主任那边。 　　她收了一个严重烧伤的患者，对方才十八岁，因为马上就要高考了，所以每天晚上都复习到深夜，结果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忘记把香薰灯灭了，没想到劣质的香薰灯外壳直接被烧穿了，就这样，一旁的桌业本率先被引燃，大火随后就烧向了患者的床铺。 　　因为患者睡得比较死，所以消防队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她的胸口连同脖子一起，全都被烧伤了，他们本地的医院技术不太行，于是她的父母就又把她送到了长省第一医院来。 　　考虑到患者的年纪太小，又是个女孩子，而且马上就要高考了，诸葛主任就想要一次性把手术帮她做好，而且避免留下太过严重的疤痕，所以就想请方洲过去会诊。 　　方洲当然不会拒绝。 　　甚至于再次路过急诊中心的时候，看到一个被妈妈抱着的小孩，因为手腕脱臼，而哭得厉害的时候，方洲直接走了上去，握住小孩脱臼的手，轻轻一扭，直接就让他把手腕复位了。 　　“好了，后面让医生给孩子用绷带固定一下，避免孩子顽皮，又把自己弄伤了就行了。” 　　然后不等小孩的妈妈反应过来，方洲就又继续向前走去。 　　当然了，几秒钟后，孩子的哭声就也消停了下去。 　　没过多久，那位阿卜拉酋长的私人医生又打了电话说，酋长的身体有些不太舒服，于是他又去给那位酋长看了看。 　　就这样，一直到下午六点二十，他才终于送走最后一位病人。 　　“终于结束了。” 　　方洲忍不住说道。 　　不对—— 　　还没有结束。 　　他回到办公室一看，果不其然，杜仲一和尹左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看到他进来，他们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方医生……方老师。” 　　虽然他们已经打电话帮病人摇过好几次方洲了，但私底下跟他见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 　　所以方洲反而比他们放松的多：“坐吧。” 　　毕竟这样的场面他见多了。 　　方洲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大半杯。 　　杜仲一随后就把手里拿着的一本略有些残破的线装书递给了方洲：“这就是我们学习的功法，麻烦您指点一下我们。” 　　“好。” 　　方洲放下水杯，接过那本书一看。 　　下一秒，他脸上的神情直接就愣住了。 　　只见那本书上写着：玄帝决。 　　他翻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词句—— 　　当年他刚刚穿到修真界的时候，只是医宗的一名三等杂役，虽然有灵根，但也不过是个四灵根。 　　好在当时的医宗有规定，杂役如果能在四十岁之前修炼到练气二层，也能晋升为外门弟子。 　　想要修炼到练气二层，就必须要先拥有一部修炼功法。 　　而当时的他一无所有，甚至连积蓄都没有多少。 　　于是他一边给医宗干活，一边私底下给其他杂役看病，终于在一年后，攒到了二十块下品灵石。 　　后来在另外几个同样想要购买修炼功法的杂役的介绍下，他认识了一名医宗的外门弟子。 　　那名外门弟子知道了他们的意图之后，爽快的以每人五十块下品灵石的价格，卖给了他们一本他前不久刚刚在一个秘境里得到的黄阶修炼功夫，并且允许他们先交二十块下品灵石的定金，一年之后再付清尾款。 　　他们都信了。 　　毕竟修真界可没有反诈APP。 　　所以那个外门弟子可不正是个骗子。 　　他卖给他们的那本黄阶修炼功法，其实只是医宗免费发放给外门弟子的一本低阶锻体功法。 　　而且等他们找上门去的时候，那个外门弟子直接就翻脸不认人了，并且还当众嘲讽他们白日做梦，竟然以为五十块下品灵石就能买到一本修炼功法。 　　要不是他第一时间拦下了其他人，恐怕他们早就被跟那些外门弟子沆瀣一气的管事当场打了个半死…… 　　当然了，他晋升外门弟子没多久，那名外门弟子就在跟他进入了同一个秘境之后，死在了那个秘境里了。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本功法的名字就叫玄帝决。 　　所以修真界的修炼秘籍，怎么会出现在地球上？ 　　不过这好像也很正常。 　　毕竟他都能穿到修真界去然后又穿回来，其他人当然也可以。 　　想到这里，方洲的思绪不禁散发开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杜仲一忍不住喊了一句：“方老师？” 　　方洲这才反应过来，他抬头看向杜仲一和尹左。 　　行吧。 　　算你们运气好。 　　碰到了个好师父。 　　又碰到了个好祖宗。 第71章 　　玄帝决可是医宗的修炼功法。 　　而方洲曾是医宗的长老。 　　所以如果真的要论辈分的话, 杜仲一两人还真就得老老实实地尊称他一声祖宗。 　　方洲随后就说道：“我先给你们把个脉吧。” 　　虽然玄帝诀只是一本低阶煅体功法，但是对于同样没有灵根的尹左两人来说，却是已经足够了。 　　尹左两人：“好的。” 　　然后方洲就先给尹左把起了脉。 　　尹左的身体还算健康，就是可能是因为平时加班比较多, 所以脾和肾都有点虚, 不过好在他没有其他不良的习惯, 什么时候不加班了，好好的休息几天, 就能自己养回来了。 　　然后方洲一边翻看着那本玄帝诀，一边操控着内劲, 沿着他手臂中的经络, 一点一点的将他全身的经络，全都摸了个遍。 　　直到二十分钟后, 他才终于合上了那本玄帝诀。 　　“功法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是他的身体的问题了。 　　尹左忍不住沉了沉气。 　　方洲：“以前为了锻体吃过不少药吧？” 　　尹左：“对。” 　　“因为我是个弃婴，我师父把我从街头捡回去的时候，我已经冻僵了，所以从小我的身体就比孱弱。” 　　“后来我师父偶然得了两根百年人参，一根他给一个病人用了, 另一根就全都进了我的肚子里。” 　　方洲：“你师父的想法是对的, 效果显然也还不错。” 　　“但是是药三分毒, 所以现在你的丹田中毒了，储存不下内劲了。” 　　尹左忍不住握紧了双拳：“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先吃上两个月。” 　　一边说着，方洲一边从桌子上拿过执笔就写了起来。 　　“两个月之后，你丹田里的毒应该就能拔除个七七八八了。” 　　五分钟后, 方洲将写好的方子递给了尹左。 　　尹左下意识的将那张方子上的七八十种药材扫了一遍。 　　这些药材里面虽然很多都是名贵药材，但是以他们现在的实力, 凑齐应该不是问题。 　　所以他直接就愣住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 　　他原本还以为，方洲的意思是，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呢。 　　所以他竟然还能治好？ 　　而就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样：“治不好。” 　　“我前面已经说过了，是药三分毒，这个方子也不例外。” 　　“所以如果用了这个方子的话，以后你身体里的经脉至少有五分之二会被堵死。” 　　“不过这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你们师父貌似身体里一半的经脉都是堵死的。” 　　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失望的尹左：“……” 　　不等他反应过来，方洲就又转头看向了杜仲一：“手。” 　　杜仲一连忙把手伸了过去。 　　十五分钟后，方洲收回了手，只说道：“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杜仲一反而沉默了。 　　毕竟他和杜仲一修炼的是同一种功法，而方洲之前已经说过了，那本功法没有问题。 　　现在他的身体也没有问题。 　　那就只能是他的智商有问题了。 　　方洲：“我操控内劲在你身体里走一圈，你自己记一下，以后就按照这个路线练就行。” 　　杜仲一：“好的。” 　　下一秒，他的脸就扭曲了起来。 　　因为为了让他加深记忆，方洲直接操控内劲冲撞起了他的经络。 　　“这里是上丹田。” 　　“这里是中丹田。” 　　“……这里是命门。” 　　…… 　　“修炼的时候，先将吸纳进身体的后天之气汇聚于下丹田，然后经中丹田，上丹田，过四肢百骸……” 　　十五分钟后，方洲才收回了手。 　　而此时的杜仲一就像是刚从水里被人捞出来的一样，气喘吁吁的，浑身上下更是湿透了。 　　“行了。” 　　方洲拿过旁边的纸盒，抽出两张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然后他就看见杜仲一站起身来，朝着尹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尹左：“……” 　　方洲：“……” 　　就连杜仲一自己也懵了，所以直到尹左伸手去扶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但现在显然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 　　随后他就转动身体，看向了方洲：“方老师，那个，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总而言之就是，其实我早就觉得我之前的那杯酒敬的没有什么诚意了，但是一直都拉不下脸，毕竟我最小的侄子都要比您大两岁呢……所以现在趁着这个机会，我再给你磕一个。” 　　说完，他就一边喘着气，一边直接拜了下去。 　　然后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砰！ 　　虽然他的智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的样子，但他绝对不是个傻子。 　　方洲刚才三两下地就给出了解决他们身上的问题的方法，看起来好像很容易的样子。 　　可是他们身上的问题真的很容易解决吗？ 　　至少他们的师父陈教授研究了将近四年，都一无所获。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的实力，恐怕不仅仅是他们之前所以为的不低于陈教授。 　　他的实力，恐怕还在陈教授之上。 　　——虽然方洲只是给出了解决他们身上的问题的方法，他们身上的问题还没有真正解决呢。 　　但是就冲着刚才方洲操控十几道内劲在他经脉中游走了十几分钟，额头上却仅仅只是出了一些汗，而他们的师父陈教授一次最多只能操控三道内劲，每次最多只能坚持四五分钟，而且使用一次就要休息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一点上，就足以证明他们的猜测了。 　　所以他们的师父陈教授给予方洲的那些，在以前的他们的眼中，含金量非常高的帮助，在方洲眼中，也有那么高吗？ 　　怎么可能。 　　但是对于陈教授提出的请求，方洲还是答应了。 　　尹左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也第一时间跟着跪了下去，给方洲磕了个头：“方老师，感谢您大人有大量，没有跟我们计较之前的那些事情。” 　　方洲也沉默了。 　　他是真的大人有大量吗？ 　　不，他不是。 　　说的好听一点，他以前根本就没有把杜仲一他们的不屑一顾放在心上。 　　说的不好听了，他以前根本就没有把杜仲一他们放在眼里。 　　他只是很爱中医。 　　所以也爱同样爱着中医，并且一直在倾尽全力推动中医发展的陈教授。 　　哦，在华国，这种感情叫同志。 　　而且方洲一向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因而他愿意成全陈教授的一腔爱徒之心。 　　仅此而已。 　　所以方洲现在还是有一些高兴的。 　　他只说道：“都起来吧。” 　　“好在你们没有辜负你们师父的信任。” 　　正如同陈教授所说的那样，他们的人品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也希望你们以后不会辜负那本玄帝决。” 　　然后方洲就搭乘高铁，回了照市县。 　　之后的一个多月，好消息不断。 　　先是《中医医学杂志》那边刊登了方洲的第四篇有关肝硬化的论文。 　　几天后，新一期《药理学》杂志的封面论文，赫然正是方洲的那篇《关于未定类型白癜风的治疗方法》。 　　白癜风一共有四个类型，节段型、非节段型、混合型和未定类型，针对这四种类型，戴艺利用方洲手里的一千五百多个病例，分别写了一篇论文出来。 　　这篇论文就是这个系列的最后一篇。 　　也就是说，困扰着全世界千万患者的白癜风，正式宣告被他攻破。 　　除此之外，他还有三篇论文已经通过了期刊审核，戴艺手里也有两篇论文即将完稿。 　　然后《中医医学杂志》和《药理学》先后向他发出了邀请，希望方洲成为他们的审稿人。 　　方洲本来是想拒绝的，毕竟他现在肩膀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了。 　　但是戴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强烈建议他答应下来。 　　她说：“你知道成为一本SCI期刊的审稿人是业内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因为只有水平非常高的，业内知名的专家和教授，才会被邀请成为SCI期刊的审稿人。” 　　“所以这种能在简历上贴金的事情，为什么要拒绝呢？” 　　“而且这两本期刊一本是两月刊，一本是季刊，一期最多也就是发二十篇论文，其中需要您参与审核的论文，一个季度里，加起来估计也就四五篇。” 　　“到时候你完全可以先让我们看一遍，等我们把能看出来的问题都挑完了，你再过一遍就行。” 　　戴艺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方洲还能怎么办。 　　所以他只能答应了下来。 　　然后是肿瘤科那边。 　　三个多月前陆续出院的本一家，这段时间也陆续去卡隆医院做了复查。 　　最终复查结果显示，他们一家六口，无一复发。 　　除此之外，到四月底，肿瘤科正式迎来了半岁的生日，也迎来了第两百三十位出院病人。 　　再是钱宏一等人这边，当初方洲传授荣梅他们针法的时候，也默许了钱宏一等人学习那套针法。 　　他当时其实就已经有培训他们的想法了。 　　而他们这段时间，也一直都有在观摩学习方洲给肿瘤病人治疗的方法和思路。 　　现在，也差不多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所以五月初的时候，方洲就带着他们进了肿瘤科的手术室。 　　在手把手教导了他们一个星期之后，方洲就开始让他们跟手术了。 　　但遗憾的是，他们七人之中，除了钱宏一主任表现的稍微要好一些之外，其他人几乎很难跟完哪怕半场手术，所以每一次都需要方洲去给他们收尾。 　　——因为一场手术中，要考虑到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哪怕只是癌症早期病人，也往往要施针上千次，可是施针很容易，弄清楚在哪里施针就很难了，正因为需要思考的太多，所以往往到后半程的时候，他们的脑力就跟不上了。 　　不过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人懂得变通，于是方洲直接将他们分成了两个针灸小组，按照接力赛的方法，轮流去给病人针灸。 　　就这样，五月十号这天，他们顺利地一口气完成了三场手术。 　　而第二天，就是照市县中医院第一次公开自主招聘引进高层次人才面试开考的日子。 　　是的，这是一次免笔试招聘考试。 　　因为中医院这一次引进的高层次人才，主要是中医人才，所以照市县中医院将绝大多数医师岗位的年龄放宽到了五十岁，这也就导致最后，一共有六十九名医生过来参考。 　　护士那边也有一百十五名护士前来参考。 　　这对于负责监考的钱宏一等人来说，显然是一个大工程。 　　好在丁院长的面子够大（脸皮够厚），从县第一医院那边借调了不少医生和护士过来帮忙。 　　方洲没有去做考官，但他偶尔会打开监控系统巡视一下各个考场里的情况。 　　下午五点，考试结果就出来了。 　　护士那边顺利招满了。 　　医师这边，除了男科那边因为只有一名考生参考，而且成绩没有过最低录取分数线，所以岗位直接作废了之外，其他岗位也全都顺利招满了。 　　只等半个月后，这些医生和护士办完入职手续，中医院就将正式踏上正轨了。 　　而也就在三天后，长省卫生厅批准了长省第一医院提出的，将照市县中医院列为长省第一医院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基地协同单位的申请。 　　最主要的是，方洲的长省第一医院进修之旅也将在下个月宣告结束。 　　方洲仿佛已经看到轻松悠闲的日子在向自己招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他的好心情的影响，接下来的几天，最近这几天来找他看病的病人的运气都很不错。 　　先说五月二十号这天上午。 　　方洲刚坐在中医院的诊室里，给上午的最后一名门诊病人开完方子之后，他手旁的电话就响了。 　　电话可不正是急诊科打过来的。 　　说是县第一医院那边一会儿有个危急病人送过来，请他过去抢救 　　这名病人骑摩托车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正好遇上交通信号灯出现故障，四个路口的灯全都亮起了绿灯，于是他直接就骑车冲了出去，结果正好和右手边的路口冲出来的一辆大卡车撞到了一起。 　　而后这名病人直接连人带车，被大卡车撞飞出去了十几米。 　　县第一医院的急诊科医生赶到之后，发现病人疯狂在咳血，怀疑他的内脏器官损伤严重，所以直接就让救护车掉头，然后把病人送到了中医院来。 　　挂断电话之后，方洲就直接冲去了急诊科。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那名病人也被推进了急诊科。 　　方洲第一时间掐住了病人的手腕。 　　没办法，病人有点胖，而且又刚出了一场那么严重的车祸，如果不用力的话，恐怕根本摸不到他的脉搏。 　　十几秒钟之后，方洲皱紧的眉头就愣住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正在检查病人的生命体征的，急诊科的张医生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下一秒，他们抬头对视了一眼。 　　然后他们互相换了个位置。 　　方洲去摸病人另一只手的脉搏。 　　张医生去检查病人另外一条腿的情况。 　　又过了十几秒钟，方洲和张医生几乎是同一时间收回了手。 　　然后只听见方洲说道：“止血钳。” 　　器械护士随后就拿起一把止血钳，递给了方洲。 　　只见方洲用手，钳开病人的下巴，然后拿着那把止血钳，就在病人的嘴巴里探查了起来。 　　又是十几秒钟之后，只见方洲的手腕稍一用力，止血钳上随后就多出了一颗……枣核。 　　张医生：“……” 　　然后方洲就直接出去了。 　　可想而知，看到方洲出来，那一瞬间，那名大卡车司机的瞳孔张得有多大。 　　然后他就直接跪了下去。 　　只听他说道：“那人送进去才不到两分钟，医生就出来了……” 　　不用猜也知道，那人肯定是出事了。 　　于是他猛地冲向方洲，抱着他的大腿，就大哭了起来：“医生，求您再想想办法，您救救他，您救救他，他看起来才二十多岁，说不定比我儿子还年轻呢……” 　　方洲：“……额，伤者没什么大碍，就是左腿骨折了，还有就是他当时应该正好在吃枣子，然后被枣子把喉咙给划破了，现在张医生正在给他止血，等止完血，骨科医生再进去给他接个骨，他应该就没什么事儿了。” 　　大卡车司机：“……” 　　包括正好在这个时候赶到的交警：“……” 　　意思是，刚才病人咳血咳成那样，只是因为喉咙被枣核划破了？ 　　所以大卡车司机几乎是失声喊道：“……我刚才可是把他撞飞了十多米，十多米呀——” 　　如果是大城市里的鸽子笼，都能有四层楼高了。 　　结果他只是断了一条腿？ 　　方洲：“……额，可能是因为病人比较胖，所以他摔出去的时候，身上的脂肪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 　　最主要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这个路过的护士说了一句：“啊，突然就不想减肥了。” 　　大卡车司机：“……” 　　包括正好在这个时候赶到的交警：“……” 　　然后是第二天上午，他在长省第一医院坐诊的时候，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 　　“方医生，您好。” 　　方洲：“您好。” 　　“孩子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女人一脸愁容：“最近这段时间，我女儿天天流鼻血，好几次都差点没止住。” 　　方洲一边给小女孩把脉，一边问道：“之前有在其他医生那里看过吗？检查单拿来我看看。” 　　年轻女人：“看过了，不过我当时找的也是个中医专家，对方只是给我女儿把了把左手的脉，右手都没看，就直接说我女儿得的是白血病，然后他的助理就把住院单子给我们开好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们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 　　“白血病？” 　　方洲收回手，只说道：“哪个专家啊？” 　　年轻女人：“就是现在在短视频平台上面很火的那个戊省致远医院的，元致远元专家。” 　　方洲随后抽出两根棉签，另一只手拿过手电筒，掀开孩子的鼻子看了看：“你们家孩子什么事都没有，一直流鼻血可能是因为她喜欢抠鼻子，然后把鼻腔粘膜抠破了，以后注意一点就行。” 　　年轻女人：“啊？” 　　虽然她不太相信那位元致远专家给出的孩子得了绝症的诊断，但她现在也不太敢相信方洲给出的孩子什么病都没有的诊断。 　　对此，方洲轻车熟路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去给孩子做个血常规，反正血常规也不贵，也就二十来块钱。” 　　“正常情况下，如果血常规检查结果出来，孩子血液中的白细胞的数量没有升高，那就是没有得白血病，到时候你都不用来找我复诊。” 　　年轻女人当即说道：“那我们就做一个血常规吧。” 　　方洲：“行。” 　　之后年轻女人果然没有再来找过他。 第72章 　　【你们发现了吗？中医院新来了很多医生和护士。】 　　【你才发现？】 　　【？？？？】 　　【我能说我甚至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什么时候的事？】 　　【就月初的事情。】 　　【我能说虽然我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但我是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吗？】 　　【表示我并不关心这些，我只关心一点，那就是那些医生的医术怎么样？】 　　【不太清楚，但是从他们那清一色的秃头来看, 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有道理。】 　　【我感觉这些新医生和护士都很不错, 上个月我身上起了一些红疹, 我们镇上医院的医生给我看了之后，说我是起了风疹, 给我开了一大堆的药，结果我又吃又涂, 用了三天, 身上的疹子不仅没有消下去多少，反而越长越多, 然后我就去了中医院，排队就诊的时候，我忍不住跟其他病人多说了几句，一个路过的护士只是看了一眼我手臂上的疹子，就说我那不是风疹, 是过敏, 看到医生之后, 医生也说我只是过敏了，就给我开了一盒氯雷他定，让我不要再碰家里的海鲜，然后第二天早上，我身上的疹子就消了个七七八八了。】 　　【对于这个问题, 我想我也是有发言权的，就一个多星期前, 我弟刷短视频的时候，刷到市里的一家私立医院最近正在做活动，夫妻俩一起去他们那里做体检的话，可以打五五折，于是我弟弟都没有跟我商量一下就回来接走了我爸妈，然后带着他们去那家私立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我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单纯觉得，他这么做太浪费钱了，因为如果真的担心爸妈的健康，他直接提前一个星期去挂方医生的号就行了，有方医生把关，还怕有什么问题查不出来吗？而且他还能当场给出治疗方法，要知道就算那家私立医院给他打了五五折，也还是要一千五百多块，方医生那边可是连一分钱的挂号费都不要的。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几天后，体检结果出来了，体检报告上说，我爸妈的肺上都有一些白点，疑似他们都得了肺癌，随后那家私立医院就打来电话说，让我爸妈去他们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看一下到底是不是肺癌，还说在他们那里做过体检的病人，在他们那里复查会有优惠。 　　我当时那叫一个慌啊，然后我就第一时间带着我爸妈去了中医院，我本来是想请方医生给我爸妈看看的，但是当天黄牛手里的方医生号都已经卖完了，没办法，我就随便挂了一位黄河博黄医生的号，黄医生只是给我爸妈把了一下脉，就断定我爸妈都很健康，除了血压有点高，至于片子上的白点，他说十有八九是那家私立医院的机器出了问题。 　　他还隐晦的提醒我说，有一些丧尽天良的私立医院，为了赚钱，都会故意推出一些廉价的体检套餐，吸引一些老人过去体检，然后故意在仪器上动手脚，诱使病人过去复诊…… 　　他还建议我说，如果我们不放心的话，可以在中医院再做个检查。 　　说真的，如果他是方医生的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他的话，而且连检查都不会再做。 　　但他不是啊。 　　最主要的是，我弟弟随后就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托关系帮我爸妈在长省第二医院挂好了专家号，再加上我觉得如果我们在中医院做了检查，长省第二医院那边也不一定会认可，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让我们再去检查一次……然后我们也就没有去做检查，而是直接买了晚上的票，去了长省第二医院。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长省第二医院的那位老专家和中医院的那位新来的黄医生相比，除了脾气更大一点，根本没有其他的区别——因为长省第二医院的那位老专家当场就大骂起了那家私人医院。 　　所以最后，本来一分钱都不用花的我们，又多花了一笔车票钱，一笔住宿费，还有挂号费、检查费等一系列费用，将近三千块钱。】 　　【哦，对了，我弟弟后来有去那家私立医院的直播间，想要讨个说法，结果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那家私立医院的人打成了敌对医院派来的水军，说就因为他们推出了那项优惠活动，动了不少医院的蛋糕，所以他们直接联起手来对付他们医院，我弟弟解释说自己不是水军，他们就说，如果我弟弟不是水军，那就直接拿着证据去法院告他们，有什么好在他们的直播间里狗叫的，然后就把我弟弟给封了。】 　　【可问题是，一个普通的打工族，哪有时间去跟人打官司啊，更何况光是找个律师就要大几千，说不定最后打官司赢回来的钱，都还不够支付律师费的，所以最后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卧槽。】 　　【现在的私立医院都这么嚣张了吗？】 　　【可不是，后来我听人说，那家私立医院是长省第三医院的一个副院长开的，人家来头大着呢，当然不把我们这些泥腿子放在眼里了。】 　　【唉。】 　　【所以中医院里的那些新来的医生都这么厉害的吗？】 　　【那是当然，听说中医院新招进来的这些医生，要么是执业二十多年的老医师，要么是三甲医院出来的资深主治医师。】 　　【也就是说，以后就算我们挂不到方医生的号，也能安心去挂中医院其他医生的号了？】 　　【可不是。】 　　【正好我最近头疼的有点厉害，去附近的小诊所吊了好几天的水都没治好，这个时候去挂方医生的号肯定是挂不上了，但是让我花几百块钱去黄牛手里买号，我又有点舍不得，那我一会儿就去挂那个黄医生的号试试好了。】 　　…… 　　看到这里，先不管其他医院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反正丁院长是笑开了花。 　　所以他当即转头看向周助理：“我让你订的樱桃和荔枝你定了吗？” 　　周助理：“订了。” 　　“我下班之后就去拿。” 　　丁院长：“你拿到之后，就把它们和中午陈总让人送来的那箱吉多拉生蚝一起，给方医生送去。” 　　“毕竟像是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怎么能不好好的庆祝一下呢。” 　　事实上，那位昌盛医药公司的陈总也给方洲送了一箱吉多拉生蚝。 　　所以这满满两大箱生蚝，该怎么解决呢？ 　　正好，他已经很久没有和秦枫聚过了。 　　想到这里，方洲直接给秦枫打了个电话，让他晚上来他家吃烧烤。 　　秦枫也爽快回道：“正好前几天，我外公托人给我送了一箱土鸡蛋和土鸭蛋过来，到时候我一起带过来，很久没吃烤蛋了，到时候我们烤几个吃。” 　　方洲：“好。” 　　下午因为方洲加了一会儿班，所以直到七点才到家。 　　好在提前过来的秦枫已经把生蚝都刷好了，还把配料什么的都切好了。 　　方洲随后就做了一碗蒜蓉酱出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大盘碳烤生蚝就做了出来。 　　“快趁热吃。” 　　秦枫当即抓起一个生蚝，用筷子扒拉着送进了嘴里。 　　“嘶，嘶，不愧是安吉拉生蚝，真肥。” 　　“主要是这蒜蓉酱，熬的也是真的好。” 　　“是吧，这可是我以前在边省上班的时候，专门给同事交了三顿火锅的学费，学的。” 　　方洲：“他们家可是在东北那边开烧烤店的。” 　　秦枫：“牛逼。” 　　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造了大半箱。 　　趁着第三批生蚝还没有烤熟的间隙，像是想到了什么，秦枫突然问道：“话说，人一天最多能吃几个生蚝来着？” 　　方洲：“……三四个吧。” 　　秦枫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已经快要被生蚝壳装满了的垃圾桶。 　　然后直接就沉默了。 　　半分钟后，烧烤架上的十几个生蚝也都烤好了。 　　闻着空气里瞬间就又被充满的浓郁的香味，方洲毫不犹豫的就做出了决定：“管他呢，吃完再说。” 　　秦枫当即也伸出了筷子：“吃。” 　　只可惜的是，祁谢又回边省去了。 　　要不然这该是多么完美的一天啊。 　　吃饱喝足，又搞完卫生之后，秦枫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我有个表姐，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想请你给她看看，但是她一直在戊省那边工作，而且工作很忙，有时候过年都没回来，昨天她倒是回来了，但是没有挂上你的号。” 　　方洲：“行，那你让她明下午午两点直接来我办公室找我就行。” 　　秦枫：“谢了兄弟。” 　　方洲：“举手之劳而已。” 　　“对了，我把剩下的生蚝都烤了吧，你带回家去给叔叔阿姨吃。” 　　秦枫：“行，剩下的鸡蛋和鸭蛋你留着吃吧，反正我爸妈那边还有很多。” 　　方洲：“行。” 　　秦枫走了之后，方洲去洗了个澡，然后就直接睡了。 　　毕竟明天早上，他还要早起去上班呢。 　　第二天下午两点，方洲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果然已经坐着一个年轻女人了。 　　看到他进来，年轻女人直接就站了起来：“方医生您好，我是秦枫的表姐谈迎。” 　　方洲：“您好。” 　　方洲当即坐了过去，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脉枕：“我昨天听秦枫说，你身体有些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啊？” 　　谈迎当即伸出左手放在了脉诊上：“是这样的，我从十四岁来了月经初潮之后，基本上每个月都会痛经，症状轻的时候，就是第一天的时候肚子会痛上一两个小时，症状严重的时候，第一天的时候，不仅肚子痛的厉害，还上吐下泻。” 　　“而且绝大多数时候，症状都比较严重。” 　　“所以我上大学之前，基本上每隔几个月就要跑一趟诊所，打点滴止痛。” 　　方洲摆手示意她换上右手：“你有看过其他医生吗？” 　　谈迎：“……我妈带我去看过一个中医，那个中医说我是肝气犯胃引起的痛经，给我开了一个星期的药，结果我吃完之后，每个月还是照样会痛。” 　　“然后我妈就没有再带我看过医生了，因为她觉得，女孩子会痛经是很正常的事情，等我结婚之后，就会自己好的，还说她自己以前也痛经，但是结了婚之后就好了……” 　　“我工作之后，自己也去找了几个专家，西医专家说我是原发性痛经。” 　　西医认为的原发性痛经指生殖器官无器质性病变的痛经，百分之九十的痛经患者，都是得到这种类型。 　　因为找不到发病原因，所以西医上针对这种类型的痛经很难根治。 　　谈迎：“……中医专家则说我是因为气血亏虚导致的痛经。” 　　方洲：“那位中医专家说的没错。” 　　中医上，一共把痛经分为五种证型，而气血亏虚型痛经指的是气血不足或者脾胃障碍引起的痛经。① 　　谈迎：“他们也给我开了很多药，但是我吃完之后，也都没什么用。” 　　“直到有一次，我听从朋友的建议，痛经的时候吃了一片布洛芬，然后直接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从那之后，我来月经的时候，只要发现自己有不对劲，就直接吃一颗布洛芬，之后我基本上就没有再痛过经，更别说是上吐下泻了。” 　　“但是前段时间，我刷短视频的时候，有人说布洛芬不能多吃，多吃可能会对肠胃道产生刺激，还会导致造血功能障碍，甚至会导致不孕不育，虽然后来我上网搜索的时候，也有医生说，一个月只吃一粒布洛芬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但我还是有点担心，所以我就决定再看看医生了。” 　　“对了，方医生，长期使用布洛芬到底有没有副作用啊？” 　　方洲收回了手：“对于你看到的这两个说法，确实都是有例子支持的，比如有一些使用者使用了十几年的布洛芬，但是身体没有出现任何都不适的情况，但有一些使用者只是吃了一两年布洛芬，月经就开始不调了。” 　　“所以长期使用布洛芬缓解痛经，到底会不会对身体产生副作用，还是要看个人的身体情况而定的，毕竟人体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不过目前来看，出现副作用的人还是偏少的。” 　　“所以我的观点是，布洛芬可以用，毕竟自己舒服最重要，但也还是要继续接受治疗的，因为身体也很重要。” 　　方洲：“所以我先给你开个乌鸡白凤丸试试。” 　　“啊？” 　　谈迎：“这个药，我之前看过的那个中医专家也给我开过，我吃了之后，头两个月确实舒服了一点，但是很快就不管用了。” 　　方洲却说：“我开的这个乌鸡白凤丸跟他开的不一样，我开的这个是我自己改良的方子。” 　　乌鸡白凤丸主要是由四物汤加减而来，所以市面上不同品牌的乌鸡白凤丸，配方都是不一样的，功效和适应症、甚至连药效也都是不一样的。 　　谈迎：“哦哦。” 　　方洲随后就打开电脑，给她开了张方子。 　　“你先去把钱交了，然后明天下午再过来拿药，因为药房那边把药材制成药丸需要一定的时间。” 　　谈迎：“好的，麻烦方医生您了。” 　　方洲：“小事一桩。” 　　谈迎走了之后没多久，内科护士长就敲门而进，她说：“方医生，我把我表妹的微信推给你了，麻烦你给我小外甥看看。” 　　她小外甥前段时间身上长了好些白斑，他家里人带他去家附近的医院看了一下，医生说他得的是花斑癣，但是他家里人有些不放心，就想请方洲给他看看。 　　方洲：“好。” 　　他随后就加上了内科护士长的表妹的微信。 　　打过招呼之后，方洲就直接说道：“麻烦拍几张孩子身上的白斑的照片我看看。”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祁谢的消息发了过来：【吃完午饭了吗？】 　　方洲当即点进去，回道：“吃了，甚至都已经看了一个病人了。” 　　而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内科护士长的表妹发了几张照片过来，于是方洲直接又点了回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祁谢的消息也又发了过来：【可以的。】 　　【我明天就回来了，你要什么礼物？我可以给你带。】 　　方洲将那几张照片仔细翻看了一遍，在看到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他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然后他回道：“孩子的腿上是不是也长了？” 　　在等待对方回复的时候，他又点进了跟祁谢的对话框。 　　又几乎是同一时间，内科护士长的表妹的消息就发了过来：“是的。” 　　荣梅也敲门而进：“师父，我们学校刚刚发了通知，一个星期后举行毕业考试，所以我们后天下午可能要先回去一下。” 　　听见这话，方洲一边直接在微信上回道：“拍一张腿上的照片我看看。” 　　然后他一边抬起头说道：“行，你们买到票了吗？” 　　于是几乎是同一时间，看着方洲发过来的那句：【拍一张腿照我看看。】 　　祁谢直接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73章 　　对此, 祁谢的第一反应是—— 　　方洲终于开窍了？ 　　所以祁谢的耳朵当场就红了，心跳也忍不住加快了三分。 　　好在他这会儿已经见完客户，回到了办公室里，这才没有影响到他在其他人面前的形象。 　　所以他的第二想法是, 他应该答应方洲提出的要求吗？ 　　虽然这个要求好像有一点过分。 　　但方洲现在可是他正儿八经的男朋友。 　　所以这似乎也是方洲的正当权益。 　　所以他犹豫了。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山上的野菜到现在都还没有长老, 和方洲突然开窍了, 这两件事情，哪一件的可信度要高？ 　　显然是前者。 　　所以方洲十有八九只是发错消息了。 　　想到这里, 祁谢的唇角又一点一点的抿直了。 　　另一边，照市县中医院中医全科的办公室里。 　　荣梅：“已经买好了。” 　　方洲：“那就好。” 　　“考完考试之后, 你们也可以在学校那边多玩几天。” 　　“这半年多来, 你们也都辛苦了。” 　　在丁院长不竭余力的游说下，再加上从去年到现在, 柳市医学院一直没有和长省第三医院达成和解，所以柳市医学院最终和照市县中医院达成了合作，让照市县中医院也成为了柳市医学院校外实习基地之一。 　　明天这个时候，柳市医学院那边就会把新一批的六十三名实习生送过来了。 　　所以就算荣梅他们回去十天半个月，方洲也还是有人给他打下手的。 　　荣梅：“不不不, 我们不辛苦。” 　　她们的那些在其他医院当牛做马的, 还要倒贴学费、住宿费以及伙食费的同学才是真的辛苦了。 　　毕竟在这七个月的时间里, 她们虽然同样全月无休，但是却从方洲这里拿了将近四万五千块的补贴，再加上她平时在大学里拿到的奖学金以及各种比赛的奖金，她现在甚至都已经把自己上大学的开销全都赚了回来了。 　　毕竟他们学校一年的学费才六千五百块。 　　荣梅：“不过我们到时候可能确实会在学校多待两天，因为准备把学校里的东西整理一下寄回家或者带过来, 顺便和朋友聚一聚。” 　　方洲：“行。” 　　说完，荣梅就回去了。 　　方洲也重新看向了桌子上的手机。 　　所以下一秒, 他脸上的神情就慢慢的僵住了。 　　【发一张腿照我看看。】 　　这是他刚才发出去的东西？ 　　好在他发错了人，最后发给了祁谢，要不然内科护士长的表妹现在恐怕已经报警了。 　　才怪！ 　　方洲已经不敢想象这会儿他在祁谢心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所以方洲第一时间想要把消息撤回来。 　　然后他就被告知，消息发出去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两分钟，不允许撤回了。 　　方洲：“……” 　　头要炸了。 　　于是他当即就准备向祁谢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结果下一秒，祁谢的消息就发了过来：“好啊。” 　　“那你等一会儿。” 　　方洲：“……” 　　方洲：“…………” 　　方洲：“………………”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并再次看向那条消息。 　　他没有看错，祁谢说的确实是让他等一会儿。 　　也就是说，祁谢真的打算给他发一张……腿照。 　　虽然直觉告诉方洲，这样做好像不太好，但是下一秒，他的喉结还是忍不住上下滚动了起来。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内科护士长的表妹的消息就又发了过来：“方医生？” 　　显然，因为方洲一直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她有些急了。 　　于是方洲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就点进了她的对话框。 　　而对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提醒，早就又拍了两张孩子腿上的白斑的照片，并发了过来。 　　方洲随后就点开了那两张照片。 　　随后他就回复道：“从你一开始发过来的那几张照片来看，孩子身上的白斑主要发生在前胸和肩背，呈现出点状斑疹，表面可以清楚地看到鳞屑，这是典型的花斑癣。” 　　“可是从那张孩子坐在椅子上的照片里，我看到孩子的腿上也有白斑，我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因为花斑癣一般都是发生在皮脂腺分泌比较旺盛的部位，很少会长到腿上去。” 　　内科护士长的表妹几乎是秒回：“那方医生，您的意思是？” 　　方洲：“看孩子腿上的白斑的样子，像是早期白癜风。” 　　也就是说，她儿子不仅感染了花斑癣，还得了白癜风？ 　　内科护士长的表妹顿时就急了，原本儿子被确诊花斑癣的时候，她就已经很难受了。 　　没想到儿子现在又多得了一种病。 　　“那方医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方洲：“你家附近那个医院的医生显然不太靠谱，虽然花斑癣和早期白癜风的症状非常相似，但是细看还是能够看出区别来的，所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带着孩子来找我一趟，我给孩子做个详细的检查，再根据孩子具体的情况，给孩子开药，争取尽快把孩子的病情控制住。” 　　内科护士长的表妹：“好的好的。” 　　“那我明天就带孩子回照市县。” 　　方洲：“好。” 　　“你明天中午还是这个时候，直接来中医全科的办公室找我。” 　　到此，这场问诊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不等方洲反应过来，他的手机就又响了。 　　发来消息的可不正是祁谢。 　　方洲忍不住握紧了手机。 　　尤其是在看到‘康康’两个字下面，跟着的是红色的‘图片’两个字之后。 　　他的呼吸瞬间就加快了三分。 　　以至于十几秒钟之后，他才终于伸手点了进去。 　　一秒钟之后，两秒钟之后，三秒钟之后…… 　　砰！ 　　方洲猛地将手机扣在了办公桌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洲才终于又有了动作。 　　只见他直接扔下手机，往椅子上一躺，手也盖在了额头上。 　　然后他就又没了动静。 　　直到护士长敲门而进：“方医生，两点五十了。” 　　方洲该去门诊那边坐诊了。 　　“嗯。” 　　方洲放下了盖在额头上的手，却说道：“我再休息十分钟就过去。” 　　护士长：“好的。” 　　所以直到十分钟后，方洲才终于站起身来。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说，生蚝果然不能多吃！！ 　　他原本还以为，等他忙起来之后，他心底的那点躁动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压下去。 　　事实也正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 　　没过多久，他就把这件事情暂时抛到了脑后了。 　　直到第八个病人敲门而进。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进门，他就说道：“方医生您好。” 　　然后他就掏出一盒烟来，抽出两根来，然后将外面的那支推向了方洲：“方医生，抽一支？” 　　方洲：“谢谢，我不抽烟。” 　　中年男人随后又看向了谭远：“小哥，来，抽一支。” 　　谭远：“谢谢，我也不抽烟。” 　　见没把烟递出去，中年男人还有些失望。 　　谭远随后就说道：“把病历本和检查单给我吧。” 　　“好的好的。” 　　中年男人连忙把手里的病历本和体检报告递了过去。 　　谭远：“……你是哪里不舒服？” 　　中年男人随后就坐到了椅子上，将手放到了方洲面前的脉枕上：“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们公司组织员工体检，我也去了，体检结果显示我的肝上长了几个血管瘤，后来我第一时间找去了负责给我们体检的浅市第一医院，但是浅市第一医院的医生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连治都不用治，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可是肿瘤啊，方医生……方医生？ 　　方洲这才反应过来，他又看了一眼，跟在中年男人身后走进来的，应该是中年男人的儿子的，正在抓挠着自己脖子上的疹子的小年轻，才终于收回了视线。 　　然后他一边将手放到了中年男人的手腕上，一边接过谭远递过来的体检报告。 　　一分钟后，他收回手，也放下了那本体检报告：“你的身体有其他的不适吗？” 　　中年男人：“这倒是没有。” 　　方洲：“那你确实不需要担心。” 　　“因为肝血管瘤是一种比较常见的良性肿瘤，再加上你肝上的这几个血管瘤都还非常小，如果不细看的话，甚至都不一定能看出来，所以只需要定期监测就行了。” 　　“真的。” 　　中年男人当即就笑了：“有方医生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身后的小年轻则是不耐烦的说道：“我就说是你想的太多了吧。” 　　“害得我白白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 　　中年男人当即回头骂道：“臭小子，难道你爸我的命，还比不上一场球赛吗？” 　　只是因为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直到方洲说了一句：“不会白白浪费你一上午的时间的。” 　　“我能给你看看吗？” 　　中年男人：“啊？” 　　那个小年轻也愣住了。 　　方洲只能重复道：“我能给你看看吗？” 　　还是中年男人率先反应了过来：“当然可以。” 　　然后他就转头看向那个小年轻：“还不快坐过来？” 　　方洲却说：“不用。” 　　然后他直接拿过一个手套，戴在了左手上，朝着小年轻走了过去。 　　他伸手在小年轻脖子上的那个椭圆形的疹子上按了按：“痒吗？” 　　小年轻：“不怎么痒。” 　　在看到疹子被按压之后，几乎没怎么褪色之后，方洲收回了手：“把T恤提起来我看看？” 　　小年轻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把T恤提了起来。 　　然后中年男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身上什么时候起了这么多疹子？” 　　方洲只是看了一眼那些疹子，就坐了回去，然后第一时间接过谭远递过来的酒精在手上喷了喷。 　　看到这一幕，中年男人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方医生，我儿子这是过敏了吗’直接就咽了下去。 　　连带着他的声音也跟着带上了一丝慌乱：“方医生，我儿子这是怎么了？” 　　方洲：“初步怀疑是梅毒性蔷薇疹。” 　　中年男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方洲：“梅毒。” 　　中年男人只觉得眼前一黑。 　　相信只要是个成年人都知道梅毒是一种性病。 　　那个小年轻脸上的神情也都僵住了。 　　然后中年男人就反应了过来：“这不可能，我儿子，我儿子今年才刚刚上高一……” 　　但是话都还没有说完，他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因为这可是方洲给出的诊断结果……他突然就不想相信方洲的医术了。 　　于是他转头看向小年轻，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底气。 　　结果对方的心态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甚至在看到他看过来之后，脱口而出：“不可能，她们，她们明明都说过她们很健康的……” 　　她们…… 　　中年男人一个踉跄，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方洲只能说道：“先去做个检查吧。” 　　中年男人：“……好。”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就回来了。 　　中年男人眼睛都红了。 　　小年轻更是一脸惨白。 　　方洲只能安慰中年男人道：“梅毒是能够治愈的。” 　　虽然可能需要一两年才能治好，而且梅毒复发率很高，治愈之后也会被梅毒抗体终身标记…… 　　“唉，以后多看着点……他吧……” 　　好吧，方洲都没有办法再称呼小年轻为孩子了。 　　中年男人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来，说道：“今天谢谢方医生您了。” 　　而等他们拿着药单离开之后，最后一个病人也在她妈妈的搀扶下敲门而进。 　　谭远接过病人妈妈递过来的病历本：“娄梦涵，十七岁。” 　　病人妈妈：“对。” 　　一边说着，她一边扶着看起来有些有气无力的病人坐到方洲面前的椅子上去。 　　方洲：“孩子是哪里不舒服？” 　　病人妈妈的脸顿时就皱成了苦瓜样：“我女儿最近这三个月，瘦了五十多斤——” 　　听见这话，谭远下意识抬头看了病人一眼。 　　因为病人除了脸色苍白了一些，黑眼圈重了一点，确实瘦的有点厉害。 　　病人妈妈：“最主要的是，这段时间，她一直嚷嚷着肚子痛，之前我和他爸爸都在外地打工，而且工厂又比较忙，没办法赶回来，所以我就请她朋友陪着她去你们医院看了好几次，检查费就先不说了，药都吃了上千块了，也不见她好。”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直接就红了：“所以我就怀疑她是不是得胃癌了。” 　　“我们厂里食堂的大师傅也是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瘦了几十斤，然后去医院一查，就查出来个胃癌晚期，结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人就没了……” 　　听见这话，方洲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然后他就问道：“最近这两个月是不是都没有来月经了？” 　　病人看了一眼方洲，不自在地回道：“嗯。” 　　方洲：“失眠多长时间了？” 　　病人直接就沉默了。 　　方洲直接抬手敲了敲办公桌：“回话。” 　　病人：“……一个多月了。” 　　方洲：“平时出汗多吗？” 　　病人：“……多。” 　　方洲：“大便的时候有出血吗？” 　　病人：“有。” 　　听到这里，病人妈妈不免有些懵。 　　因为这些问题，她女儿之前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女儿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所以在方洲收回了放在病人的手腕上的手之后，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医生，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了？” 　　方洲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继续看着病人：“你妈妈说你之前来我们医院看了好几次？那个医生说你得的是什么病？” 　　说到这里，病人妈妈就有些来气，所以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个医生一会儿说我女儿得的是结肠炎，一会儿说我女儿肾里有结石，一会儿又说我女儿是急性胰腺炎……” 　　在她看来，那就是个庸医。 　　要不是方洲在这里，她是绝对不会再带女儿踏进中医院的大门的。 　　听见这话，谭远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他们中医院有这么昏庸的医生吗？ 　　其他的病也就算了，急性胰腺炎那是光吃药就能好的？ 　　他就不怕病人前脚刚走出中医院的大门，后脚就休克了？ 　　“这样啊。” 　　方洲的语气又淡下来了不少，只见他看着病人，继续说道：“之前给你看病的医生是哪个医生，我把他叫过来，让他务必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解释。” 　　听见这话，病人脸上的神情直接就僵住了。 　　病人妈妈先是一愣，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就不用了吧。” 　　虽然她很生气，但这种事情，她还是有点做不出来的。 　　毕竟她只是个小市民，所以一向讲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方洲却看着那个病人说道：“应该的。” 　　“所以那个医生叫什么名字？” 　　病人的嘴巴张了又张：“真的不用了……” 　　方洲：“不行，出了这么严重的医疗问题，你们能够原谅他，我们都不可能原谅他。” 　　听见这话，病人甚至都开始坐立不安起来：“那个，我……我忘了是哪个医生了。” 　　听见这话，谭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只不过这一次，他针对的不再是病人口中的那个医生，而是病人自己。 　　所以他当即说道：“这个简单，如果你之前有在我们这里看过病的话，我们的系统里肯定有你的就诊记录，所以我们只需要把你的名字输入进系统里，就能查到到底是哪个医生给你看的病了。” 　　然而不等方洲拿起鼠标开始操作，病人就脱口而出：“……我，我想起来了，我不是在你们医院看的病，我是在县第一医院看的……”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她自己就先把嘴巴闭上了。 　　显然，就连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她的借口是多么的拙劣。 　　所以方洲直接把鼠标一扔，靠回到了椅子上。 　　病人妈妈也在愣了几秒钟之后，反应了过来。 　　毕竟她又不是傻子。 　　所以她嘶声吼道：“你都去医院看了那么多次病了，怎么可能连自己去的是哪个医院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去医院看过病？” 　　“你说啊！” 　　病人直接就被吓住了。 　　她的眼眶也瞬间就红了。 　　可是看见她嘴巴紧闭的样子，病人妈妈反而更愤怒了，她直接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病人的肩膀上：“你说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病人当场就哭了起来，但她说出口的话却是：“我不知道，你别再问我了……” 　　病人妈妈当即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你不知道，你三个月跑了四趟医院？” 　　“你不知道，你三个月瘦了五六十斤，害得我还以为你得了癌症，连这个月一千多的全勤奖都不要了，连夜从边省跑回来，路上还被一个黑车司机调戏？” 　　听见这话，谭远忍不住将脚边的扫帚往病人妈妈所在的方向送了送。 　　虽然孩子确实有点欠教训，但是用手打多疼啊。 　　看到这一幕，方洲：“……” 　　好在就在病人妈妈快把扫帚打断的时候，病人终于招了。 　　她一边抽泣，一边说道：“上学期开学的时候，我做大扫除的时候，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隔壁班的班长看见之后，第一时间把我扶到了医务室，又帮我垫交了医药费……然后我就喜欢上了他。” 　　“……年初的时候我向他表白了，但是他拒绝了我，理由是他更喜欢瘦一点的女生。” 　　“我不甘心，所以我就决定减肥，我想等我瘦下来之后，他肯定就没有理由拒绝我了。” 　　“我一开始想的是运动减肥。” 　　“但是做运动真的太难了，而且效果也很差，我跑了一个月的晨跑，只减下来了不到四斤。” 　　“正好我那天放月假的时候，看到一根电线杆上贴着一个减肥药的广告，说是只要每天按时服用那款减肥药，不用运动也不用节食，一个月就能直接瘦下来二十斤。” 　　病人妈妈：“然后你就信了？” 　　谭远：“……” 　　不是说现在的高中生都很早熟的吗？ 　　那她怎么还会认为那些掺杂了不知道多少的泻药，利尿剂和膨胀剂的东西会是好东西？ 　　病人：“……嗯，可是那款减肥药的价格很高，一个月的量就要三千块钱，我的压岁钱只够买上一个月的药，但这显然不够……” 　　病人妈妈尖声说道：“然后你就谎称自己肚子痛，从我这里骗钱去买减肥药？” 　　说完，她抓起那根扫帚，当即就又要朝着病人身上打去。 　　谭远见状，连忙上前伸手拦住了病人妈妈。 　　因为如果再让病人妈妈打下去……扫帚就该断了。 　　几分钟后，病人妈妈终于恢复了冷静。 　　方洲看向依旧还在小声抽泣的病人，只说道： 　　“你现在也瘦下来了，所以你现在开心吗？” 　　听见这话，病人直接就沉默了。 　　方洲：“内分泌紊乱，失眠，肠炎……肝脏也出现了药物性损伤，先不说这几个月来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你知道治好你的这些病症，需要多长的时间吗？” 　　“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这还是在你的妈妈这么关心你，发现你的情况不太对劲之后，第一时间带你到医院来看病，没有让你的病情再发展下去的前提下，我敢说但凡你再多吃上半个月的减肥药，你的肝就完了。” 　　“可是你对得起你妈妈的关心吗？对得起你自己吗？” 　　“拿自己的身体当玩笑，把健康当儿戏，你和当年那个为了一个手机，就把自己的一个肾给卖掉了的蠢货，没有什么区别你知道吗？” 　　看到病人的哭声瞬间就又大了起来，方洲猜她应该是把他们的话都听进去了，所以他也点到即止，没有再训斥她了。 　　他转头看向病人妈妈，只说道：“我先给她这两张方子，让她吃上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你们再带她过来复诊。” 　　病人妈妈：“好的好的。” 　　就这样，他们终于把最后一个病人送走了。 　　回到家之后，方洲直接就瘫坐在了沙发上。 　　但仅仅只是几秒钟之后，他就又坐直了身体。 　　因为他忍不住又想起了下午的那两个病人，然后越想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先说那个小年轻，才十六岁，私生活就已经混乱到，连性病都感染上了。 　　再说就是那个女孩，也才不过十七岁，就敢为了男孩子，吃减肥药把自己吃进医院。 　　他都二十七了……不对，他都五百二十七了，却连张男朋友的腿照都不敢看？ 　　虽然这样对比不太好，但它确实是点出了一些问题不是吗？ 　　所以他有什么好不敢的？ 　　他明明……只是在行使自己的正当权力不是吗？ 　　想到这里，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方洲再次拿出手机，点开了祁谢发过来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祁谢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坐在床上，他的两条腿半拢着搭在床头的凳子上，白皙修长，光滑细腻，弧线更是堪称完美，在灯光的照耀下，如同瓷器一般，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些阴暗的想法…… 　　第二天晚上，祁谢准时抵达了照市县火车站。 　　他甚至还穿着照片里的那件白衬衣。 　　所以看到这一幕之后，方洲的脚步瞬间就重了千斤不止。 　　祁谢却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一样，直接上前牵住了方洲的手：“好了，我们回去吧。” 　　他的唇角噙着笑。 　　山不来就他，他还不能去就山吗？ 　　不把方洲这根木头钓成翘嘴，他就不姓祁。 　　想到这里，他光明正大的捏了捏方洲的手掌心。 第74章 　　十几分钟后, 他们就回到了家里。 　　“宵夜想吃什么？” 　　方洲一边将钥匙挂到鞋柜上之后，一边问道。 　　祁谢：“家里都有什么？” 　　方洲想了想：“有一盒和牛，一块金枪鱼大腹，车厘子, 草莓, 甜瓜, 还有些干果糕点什么的。” 　　“哦，对了, 还有一箱安吉拉生蚝。” 　　之前昌盛医药公司的陈总送来的那两箱生蚝，不是早就在前天晚上, 被方洲和秦枫造完了吗？ 　　所以这一箱安吉拉生蚝是另一家德财医药公司的李总送过来的。 　　因为在这之前, 照市县中医院经营不善，所以在中药材和中药饮片这一块, 都是昌盛医药公司名下的一家子公司在供应，因为基本上赚不到什么钱，有的时候甚至还要亏本，所以这只能算是昌盛医药公司为了拿下长省第一医院中医科的中药饮片项目，送给陈教授和丁院长的好处。 　　可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现在照市县中医院在中药材和中药饮片这一块上的需求, 都快顶得上小半个长省第一医院中医科了。 　　而下个月, 照市县中医院和昌盛医药公司签订的供应合同就要到期了。 　　丁院长已经向卫生局提交了重新招标的申请。 　　这可是将近一个亿, 甚至在将来十有八九能翻倍的合同。 　　所以那些和牛什么的，可不正是其他的医药公司的代表送给丁院长，然后丁院长分给他们的。 　　祁谢毫不犹豫道：“那就吃炭烤生蚝吧。” 　　生蚝可是个好东西。 　　方洲：“……好。” 　　半个小时后，方洲就烤好了一打生蚝。 　　祁谢也把水果什么的都洗好了。 　　方洲说：“你先吃，我继续烤。” 　　祁谢：“好。” 　　虽然是这么说, 但他自己吃一个，就喂给方洲一个, 甚至两个。 　　所以最后，那一箱生蚝大半都进了方洲的肚子里。 　　祁谢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手。 　　然后他和方洲一起，收拾起了厨房，后来他们又发现家里的柜子都已经积了不少的灰，于是索性就给家里做了个大扫除。 　　将抹布晾好之后，祁谢就说道：“我先去洗澡。” 　　方洲从抽屉里拿出一卷垃圾袋来，准备把客厅里的垃圾桶套上垃圾袋：“好。” 　　祁谢又说：“晚上陪我睡客房？” 　　方洲手上的动作一滞：“……好。” 　　然后祁谢就去洗澡去了。 　　等到方洲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祁谢果然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看到他过来，他还主动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方洲又是一默，然后才抬脚走了过去。 　　等到方洲躺下之后，祁谢直接就凑过去抱住了他：“聊会儿天再睡？” 　　方洲：“嗯。”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祁谢想了想：“卤粉吧，就水务局旁边那家，再加半个卤猪蹄。” 　　方洲：“不吃鸭翅了吗？” 　　祁谢：“那也要一个吧。” 　　方洲：“好。” 　　所以他们平时聊天的时候，一般不会去聊工作上的事情，尤其是对于祁谢来说，隔天就要加一次班，隔一个星期就要出一趟差已经很烦了，所以他才不想让工作上的事情耽误到他下班后的心情。 　　因而他们平时聊的最多的，是方洲上班的时候碰到的八卦。 　　但是在这之前，祁谢觉得自己的左腿搭在右腿上的姿势不是很舒服，于是他把右腿抽了出来，然后搭在了左腿上，当然了，期间不可避免的碰到了方洲的大腿一二三四下。 　　方洲：“……这段时间我们还真就又碰到了好几件好笑的事情。” 　　“上周一，下面的明石镇医院送来了一个病人，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她的命不太好，前前后后一共嫁过三次，跟第一个丈夫结婚之后不到三年，对方就遇上了矿洞塌方，直接被压死了，没过几天她就被婆家赶出了家门。” 　　“后来，在父母的安排下，她又嫁给了隔壁村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虽然是初婚，但是却是个孤儿，而且过世的父母还给他留了一屁股的债，家里可以算得上是穷的叮当响。” 　　“不过好在他们都是踏实能干的，没过几年，就靠着收山货卖山货还清了家里的欠债，再过一年，她就怀上了孩子。” 　　“没想到就在那一年，她第二个丈夫出门去收山货的时候，遇到了狼群，等到警察找到他的时候，他只剩下了两条血肉模糊的腿骨，她也因为伤心过度，没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她第二个丈夫的那些远房叔伯见状，直接上门霸占了她家的房子和田地，把她赶出了家门。” 　　“再后来，在她爸妈的安排下，她又嫁给了县里的一个鳏夫，对方比她大了十几岁，底下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她也知道对方娶她，纯粹是为了家里能有个女人能照顾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而且对方也不可能再跟她生一个孩子，所以她也就尽心尽力地伺候老人，抚养继子继女，继子继女长大了之后，她就继续带继孙继孙女，只求不再被赶出家门，继子继女能看在她的苦劳上，给她养个老。” 　　“就这样，她伺候了那一大家子将近三十年。” 　　“去年，她的第三个丈夫也去世了，对方刚下葬，她的那些继子继女就把她送回了娘家。” 　　听到这里，祁谢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那些家伙这是连脸都不要了吗？” 　　“然后呢？” 　　方洲：“老太太的父母和两个哥哥早就去世了，所以最后是她大侄女看她可怜收留了她。” 　　“没想到上周一，她去山上砍竹子的时候，一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去。” 　　“她大侄女家里也不富裕，上面有两个老人要赡养，下面有三个孩子在读书，所以她大侄女第一时间报了警，让警察出面叫来了她的那些继子继女，没想到当着警察的面，她的那些继子继女还是连一分钱都不肯掏，没办法，明石镇医院只好把她送到了我们这里来。” 　　因为明石镇医院知道他们有个慈善基金，能够帮到这个老太太。 　　“但是事情到这里还没完呢。” 　　方洲说：“你知道陈医生他们刚给老太太做完手术，就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吗？” 　　祁谢：“什么？” 　　方洲：“老太太的大继子，爬山爬到一半，累了，就随便找了块草地，想要坐着休息一会儿，然后就被藏在下面的一条毒蛇给咬了。” 　　“老太太的二继子下班的时候经常会为了节省时间逆行，以前从来没有出过事，那天突然撞上了一辆宝马，直接把那辆宝马车的车头给撞凹进去了。” 　　“老太太的继女倒是没出事，但是前段时间，她的那个在老城区菜市场开水产店的老公被一个主播抓到使用鬼称，然后被那个主播送上了同城热搜。” 　　“就在老太太出事的一个月前，她家的水产店刚被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挂上了‘缺斤少两’的黄牌，还被罚了一万块。” 　　听到这里，祁谢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这，这未免也太巧了点吧？” 　　“是吧。” 　　方洲：“但它们偏偏还真就都发生了，所以现在医院里的人都在说，这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在惩罚他们呢。” 　　祁谢顿时就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真不错。”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祁谢发现自己的左手臂有些麻了，于是他将左手从身体下面抽了出来，顺便又调整了一下姿势，期间不可避免地又碰到了方洲的身体四五六七下。 　　方洲：“……” 　　祁谢却依旧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继续说道：“还有呢？” 　　方洲：“……然后是肿瘤科那边，肿瘤科的护士长也结过两次婚，一婚是她以前的高中同学，长得不错，但是人品太差，对方工作之后靠着她家的关系，保送了在职研究生，结果没过多久对方就勾搭上了一个富二代同学，然后跟她离了婚，还把两个孩子都扔给了她，最后跟着那个富二代去了M国。” 　　“最主要的是，原本他们离婚的时候，他答应的好好的，会按时给护士长打一笔丰厚的抚养费，结果他去了M国之后，直接就人间蒸发了，一分钱都没有再给护士长打过。” 　　“但是就在上个星期，护士长又见到了他。” 　　“在住院部，程宽他们送他过来的。” 　　“原来他跟着那个富二代去了M国之后没多久，就嗑药磕死了，那个富二代的家人见状，直接就把他扫地出门了，他的工作能力只能算是一般，所以最后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终于在M国站稳了跟脚，结果没过多久，他就被查出来得了号称癌中之王的胰腺癌，还是晚期。” 　　“他承担不起M国医院昂贵的医药费，所以又跑了回来。” 　　“结果你猜怎么着？” 　　“陆主任看完他的检查报告之后，直接告诉他，就这么几天的功夫里，他身体里的癌细胞就扩散到了腿骨，治疗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不如直接放弃。” 　　“不过护士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笑得有点太大声，然后被旁边病房里的病人投诉了。” 　　“真不错。” 　　祁谢彻底满意了，也困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再次翻动了一下身体，力求在方洲怀里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然后就不可避免的又碰到了方洲的腹肌和大腿七八九十下。 　　他想，今天的鱼饵应该放够了。 　　所以做完这些之后，他只说道：“好了，关灯，睡觉吧。” 　　于是他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睛就又睁开了。 　　因为方洲突然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 　　祁谢：“……” 　　他伸手推了推方洲，但是没推动。 　　更何况五月的天本来就已经有点热了，他靠在方洲怀里的时候感觉还好，但是现在方洲压到他身上，他觉得自己好像正抱着一个大火炉。 　　所以他说：“干什么？” 　　方洲：“你。” 　　祁谢：“我？” 　　祁谢原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发现方洲的呼吸突然沉重了很多，而且他的声音听起来也不是一般的低沉，最主要的是，他还拿起了武器。 　　祁谢：“……” 　　祁谢：“…………” 　　祁谢：“………………” 　　祁谢瞬间就不敢再动了。 　　他脑子里也只剩下了一句话。 　　那就是难怪刚才他的小动作那么多，方洲都一声不吭，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不对。 　　方洲不是根木头吗？ 　　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还没有开窍啊？ 　　毕竟他才刚刚用那张腿照打了个窝，用刚才的那些撩拨当做饵料抽了第一杆而已。 　　哪个钓鱼佬在没有鱼口的情况下，第一杆就能中鱼的？ 　　然后他就听方洲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喜欢穿这件白衬衫。” 　　“那天晚上，你发的那条朋友圈里，说你好不容易买到了一块蛋糕，结果吃的时候却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配的照片里，你穿的就是这件白衬衣。” 　　“昨天给我拍腿照的时候，又是穿的这件白衬衫。” 　　祁谢：“……” 　　显然，方洲已经猜到了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撩拨他的事情了。 　　但是，方医生，你不应该这么聪明的。 　　所以祁谢能不慌吗。 　　毕竟他只是想放火，可还没有做好引火烧身的准备啊。 　　他当即就又伸出手，想要推开方洲。 　　理所当然的又没有推动。 　　“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 　　方洲：“不知道什么叫做，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吗？” 　　听着方洲那异常平静的语气，祁谢：“……” 　　这难道就是就是传说中的，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但他还是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那个，我没有买保鲜膜。” 　　方洲却已经在解扣子了：“没事，我买了。” 　　“昨天晚上买的。” 　　凌晨两点钟的时候。 　　而且买完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还碰到了一个曾经在他那里看过病的患者。 　　祁谢：“……” 　　祁谢：“…………” 　　祁谢：“………………” 　　最主要的是，随着方洲的动作，他的胸肌也一点点露了出来。 　　祁谢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了滚，又滚了滚…… 　　然后他的呼吸也忍不住跟着急促了起来。 　　但此时的他，勉强还是保持着理智的。 　　直到方洲的皮带也掉在了地上。 　　再然后，他的手就从方洲的手臂上，慢慢的挪到了方洲的脖子上，再然后，一点点搂住…… 　　最后，祁谢是被一阵闹钟声吵醒的。 　　他伸出手，先是在枕头底下摸了摸，但是没摸到，然后又在床头柜上摸了摸，这才终于把闹钟关掉了。 　　又过了十几秒钟之后，他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吸顶灯。 　　熟悉的柜子。 　　哦。 　　这里是方洲的主卧。 　　然后祁谢就直接抓起被子蒙住了脸，虽然下一秒，他的手臂上就传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酸痛感。 　　因为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从客卧到公卫，从公卫到客卧，再从客卧到主卫，最后从主卫到主卧。 　　祁谢甚至不用看也知道，他腰上现在肯定全都是手掌印。 　　但是要问他后不后悔…… 　　那肯定是没有的。 　　主要是方洲的体力是真的好——比他预想中的甚至还要好上好几倍。 　　昨天晚上，他在公卫和主卫里被罚站了一个多小时，背都没有磨破…… 　　最主要的是，方洲还一大早就起来坐高铁去长省第一医院参加结业考核去了。 　　所以他还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祁谢的手机响了。 　　消息可不正是方洲发过来的。 　　只见他说：“起了吗？起了的话一会儿去拿个外卖。” 　　“给你点了卤粉，猪蹄和鸭翅，没有放辣椒。” 　　“身体不舒服的话，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等我晚上回来给你按按。” 　　所以刚才的闹钟肯定也是方洲设置的。 　　祁谢的唇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嗯。” 　　“等你回来。” 　　然后他直接把脸往枕头里一埋。 　　是谁出个远门就能捡到一个这么完美的男朋友。 　　是他！！！ 　　长省第一医院这边，今天可不正是方洲这一批进修医生参加结业考核的日子。 　　长省第一医院针对进修医生举行的结业考核一共分为两个部分，日常综合表现和临床综合能力。 　　其中日常综合表现占总成绩的百分之三十，临床综合能力占总成绩的百分之七十，而临床综合能力又分为理论考核和技能考核两个部分，各占比百分之三十五。 　　今天方洲他们就是来参加理论考核和技能考核的。 　　——虽然方洲都已经在长省第一医院坐了五个多月的诊了，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当然了，这场考核对于方洲来说，显然都是小儿科。 　　负责这场考核的皮肤科副主任徐归之等人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为了节省方洲的时间，他们直接把方洲安排成了下午的技能考核的一号考生。 　　然后方洲就忍不住咦了一声。 　　因为上午的理论考核虽然有些难度，但是不出意外的话，绝大多数医生应该都是能够达标的，所以金德本他们原本都以为，下午的技能考核的难度应该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但是在摸到这名病人的脉象之后，方洲觉得，金德本他们一会儿可能会当场哭出声。 　　很快，他就收回了放在病人手腕上的手，然后说道：“病人单建树，男，六十七岁……自述从2024年1月份起开始有间歇性头痛症状……脉浮……查体发现病人皮肤温度偏低，存在听力减退现象……” 　　“初步怀疑是气血亏虚引起的三叉神经痛以及早期甲状腺功能减退。” 　　“建议给病人做颅脑核共振成像，明确三叉神经周围是否存在血管压迫，以及甲状腺激素检测。” 　　三叉神经痛虽然治疗难度比较大，但是诊断出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不过甲状腺功能减退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早期甲状腺功能减退，病人仅有的两个症状，一个听力减退，绝大多数医生恐怕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不会多想，毕竟病人的年龄已经这么大了，一个头痛，和三叉神经痛的症状正好撞了，所以恐怕绝大多数医生都不会联想到这个病上。 　　可想而知，如果金德本等人一会儿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但没想到的是，听到这里，坐在考官席上的皮肤科副主任徐归之等人直接就愣住了。 　　他们再次翻看了一遍这名病人的资料。 　　资料显示，这名病人之前只是确诊了三叉神经痛。 　　而且病人的颅脑核磁共振成像的检查结果就在他们手底下的文件袋里装着，他们只需要按照考生提出的要求，把它交给考生，考生就能直接给出治疗方案了。 　　但是现在，方洲说病人还有可能患有甲状腺功能减退。 　　如果是其他进修医生给出的诊断，他们还真就不一定会迟疑，甚至有可能在心里直接给那名进修医生减去至少五分，毕竟这名病人可是皮肤科副主任徐归之他们从医务处送过来的十几个病人里亲手选出来的，而且在考核开始之前，他们也给病人做过简单的检查的。 　　但是这样的诊断偏偏是方洲给出来的。 　　“咳咳。” 　　徐归之只能捂着嘴轻咳道：“请考生退回到一号休息室，稍作等待。” 　　所以他们手里可没有病人的甲状腺激素检查报告，还得带病人去现做才行。 　　方洲：“嗯？” 　　好在他们还有备用病人，所以考核还是能够继续进行的。 　　两个小时后，那名病人的甲状腺激素检查报告出来了。 　　他确实存在甲状腺激素降低的情况。 　　方洲这才得以继续进行考核。 　　而他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第一个参加考核，最后一个完成考核的人。 　　这一次，除了西医那边一名进修医生表现实在是太差了，就算科教处和医务处怎么放水，都没能通过考核之外，其他的进修医生全都顺利通过了结业考核。 　　然后就是结业典礼了。 　　方洲理所当然地拿到了一本‘优秀进修医生’的荣誉证书。 　　再然后，他们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金德本已经归心似箭了，所以中午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最后，他抱了抱方洲：“方医生，感谢你这几个月里的指导，如果我还没有结婚的话，就算是死缠烂打，我也肯定是要跟着你混的，但是没办法，谁让我结婚了呢。” 　　“所以我只能说，以后常联系吧。” 　　方洲也拍了拍他的背：“以后常联系。” 　　然后方洲就去见了陈教授，跟陈教授辞行。 　　陈教授却先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都快走了，还能给那些粗心大意的家伙上上一课。” 　　然后他才说道：“说真的，我是真舍不得你回去。” 　　“毕竟你现在都快成为我们中医科的另一块金字招牌了。” 　　“你要不是我师兄的座上客该多好啊，要不然我至少有一千种方法把你留在长省第一医院。” 　　“最主要的是，原本你一个星期就只在长省第一医院待三天，我还动不动就出差，最后我们都没能好好交流上几回。” 　　方洲只笑着回道：“不急，以后的机会多着呢，而且就算碰不到面，我们不是还能用手机联系吗？” 　　陈教授：“也是。” 　　他最后也伸手和方洲握了握：“那就预祝你回去之后，一帆风顺，鹏程万里。” 　　方洲：“承您吉言了。” 　　陈教授：“哦，对了，阿卜拉酋长也听说了你即将离开长省第一医院的事情，所以想要再见见你。” 　　于是方洲就又去了住院部一趟。 　　早在两个月前，方洲就已经帮这位阿卜拉酋长治好了他的肝硬化，然后陈教授就接手了他的治疗，现在，他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 　　所以方洲到的时候，他正在私人医生的看护下，做着一些康复运动。 　　看到方洲过来，他直接从跑步机上走了下来，然后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语，笑着说道：“房，里来了。” 　　方洲由着阿卜拉酋长抱住他，然后在他的脸上贴了贴。 　　简单的寒暄过后，阿卜拉酋长只说道：“你救了我的命，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大概后天就会送到照市县，希望你能够喜欢。” 　　所以等到方洲收拾完东西，走出长省第一医院的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的事情了。 　　虽然这个时候，太阳都已经下山了。 　　但是方洲的心情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六个月的进修终于完成了。 　　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第75章 　　晚上八点, 方洲就顺利回到了家。 　　家里静悄悄的。 　　只有主卧的门缝里透出了一丝灯光。 　　虽然下一秒，它就没了。 　　方洲本来是想直接过去的，但是他提起衣服闻了闻，发现汗味有点重。 　　于是他先把带回来的被褥什么的收拾了一下, 又去洗了个澡, 然后才推开主卧的房门, 走了进去。 　　祁谢躺在床上，脑袋埋在枕头里。 　　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 　　方洲也没有戳穿他。 　　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然后就小心翼翼地替他揉起了腰。 　　毕竟这才是他今天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主要目的。 　　但只能说他的目的是好的。 　　实际上操作起来的时候，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因为揉着揉着, 方洲突然想起来昨天祁谢两脚悬空在卫生间里罚站的时候, 小腹也跟着手舞足蹈的样子。 　　于是他忍不住摸了一把。 　　祁谢：“……” 　　但是这里的手感，显然没有屁股上的好。 　　于是按到那里的时候, 方洲忍不住捏了一把。 　　祁谢：“…………” 　　这些地方都摸了，剩下的地方摸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于是方洲的手直接就又向上挪去。 　　祁谢：“………………” 　　他当即就抓住了那只不应该从方洲这条鱼身上长出来的爪子：“干什么？” 　　方洲却说：“身上还痛吗？” 　　祁谢：“……” 　　虽然他觉得方洲这话有些居心不良。 　　但他还是说道：“已经好多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见方洲说道：“那就是还没完全好, 所以你今天洗澡了吗？要是没洗的话, 我帮你洗。” 　　祁谢：“……” 　　方洲的手心烫的都快出汗了, 所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想而知。 　　谁家鱼自己往钓鱼佬的鱼护里跳的？ 　　方医生，你变坏了。 　　都快跟他一样坏了。 　　祁谢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了滚。 　　所以他的答案不言而喻。 　　第二天早上七点二十，方洲准时出现在了照市县中医院的门口。 　　看到他，来来往往的人纷纷跟他打起了招呼：“方医生。” 　　“方医生，早啊。” 　　方洲：“早。” 　　“早上好。” 　　到了办公室, 钱宏一等人也纷纷说道：“方老师，早啊！” 　　“恭喜方老师, 终于完成了进修。” 　　彭宇随后就说道：“正好，我儿子昨天从内省那边给我寄了头杀好的羊回来，方老师，许主任，彭主任……晚上去我家吃红焖羊肉和烤羊肉串去啊，正好我们也很久没有聚过了。” 　　对此，方洲等人当然不会拒绝：“好啊！” 　　“正好很久没尝过大外甥女和大外甥女婿的手艺了。” 　　许昌路更是说道：“正好，我前段时间泡的桑葚酒差不多能喝了，到时候我带一坛过去。” 　　“那可是用纯茅台泡的。” 　　钱宏一：“老许，你这未免也太奢侈了点吧？” 　　许昌路：“嗨，谁让我就这点爱好呢。” 　　彭宇：“那我到时候把孙姐她们也都叫上，大家好好的聚一聚。” 　　孙姐她们就是内科护士长她们。 　　方洲：“水果你们到时候就别买了，我那里还有好几箱，到时候我直接带过去。” 　　许昌路等人：“行。” 　　之后他们又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 　　很快，时间就到了七点四十五。 　　而这个时候，新分配到他们科室的实习生一个都还没到。 　　所以钱宏一忍不住说道：“这一批实习生，和荣梅他们那一批相比，差的真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听见这话，本来都已经在写病例的彭宇直接就又放下了手中的笔：“何止啊，昨天内分泌科的刘主任带的那个叫焦亿的实习生，给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开了张孕检单子，比我十多年前，在浅市第一医院碰到的那个，给病人一副药开四千克黄连的实习生还要离谱。” 　　对此，许昌路有话说：“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照市县中医院虽然已经在浅市站稳了跟脚，但是我们名义上毕竟还只是一座二乙医院，在柳市医学院的那些校领导的眼里，肯定还是远远比不上那些三甲医院的。” 　　“所以柳市医学院那边肯定会优先把好学生都送去三甲医院实习，那送到我们这里的，估计连成绩中等的学生都没有几个。” 　　“最主要的是，人家去年就出了那么几个好苗子，结果被方老师你拐跑了一半，政绩直接缩水，原本写好的招生简章也要重写，人家还敢把好学生送到我们这里来吗？” 　　听见这话，方洲忍不住笑了：“也是。” 　　好在没过多久，那三个实习生就都到了。 　　八点一到，方洲就率先站了起来：“好了，先去查房吧。” 　　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站了起来：“走。” 　　而在他们走出办公室后，其他科室的医生也都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加入了他们。 　　所以等到方洲走进住院部一楼的第一个病房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二十多个医生了，而且还有医生源源不断的加入进来。 　　“肺气肿？这个方子谁开的，病人咳痰的症状这么严重，怎么才开这么点茯苓和半夏？改。” 　　“恢复的不错，恭喜你老爷子，马上就能出院了。” 　　“你这脉不太对啊？你以前有过肝胆系统病史吗？因为胆囊炎已经把胆切除了？” 　　“给他重新做治疗方案。” 　　“二尖瓣反流？你得了这种病，怎么不去看西医？我很感谢你对我们的信任，但是你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直接做手术的治愈率会更高一点。我们中医院目前还做不了这种类型的的手术。我让人帮你们联系一下浅市第一医院，把你们转过去吧。” 　　“不行啊，你的血压还是太高了，所以暂时还做不了手术，我再给你换个方子，看看能不能帮你尽快把血压降下来。” 　　…… 　　所以即便是在此之前，已经看到过四五次这样的场景，那些实习生们还是忍不住先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就跟他们刚来到中医院时，看到住院部的走廊上都住满了病人的场景时一样。 　　然后是羡慕。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 　　所以他们什么时候也能站到这样的高度上。 　　是的，托程宽他们的福，这几个月以来，住院部走廊上的临时病床不仅没有撤掉，反而越来越多。 　　因而今天早上，方洲只是查看了一些钱宏一他们有些拿捏不准的病人的情况。 　　所以九点半的时候，他就查完了房，来到了诊室里。 　　病人早就在诊室外面排队等着了。 　　所以方洲刚一按下叫号键，第一个病人就敲门而进。 　　这是一个白癜风病人，从M国回来的华侨。 　　方洲给他把了把脉，又看了看他身上的白斑的情况，然后轻车熟路地给他开好了方子：“十五天后回来复查，顺便调整方子。” 　　第二个病人也是个白癜风病人，从欧洲的Y国回来的华裔。 　　把脉，查体，开方。 　　当然了，方洲也没忘了最后叮嘱一句：“十五天后回来复查，顺便调整方子。” 　　第三个病人竟然也是个白癜风病人，一个来华国留学的黑皮肤非洲小哥。 　　这还是方洲第一次看到长白癜风的黑人。 　　然后把脉，查体，开方…… 　　送走这位黑人小哥之后，方洲觉得，他今天或许口气凑齐七大洲的病人。 　　然后第四个病人就敲门进来了。 　　他显然不是个白癜风患者。 　　方洲不免有些失望。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想要凑齐七大洲的病人好像本来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毕竟北极地区还有土著民族因纽特人居住，但是南极的话……除非企鹅也长白癜风。 　　那还是算了吧。 　　这种想法好像有亿点恶毒。 　　一边这么想着，方洲一边将手搭在了病人的手腕上：“你是哪里不舒服？” 　　病人是个年轻女孩：“总是头晕？” 　　方洲：“多久了？” 　　年轻女孩：“一个多月了。” 　　方洲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一个多月了现在才过来看？” 　　年轻女孩：“……一开始我跟我妈说我头晕，她说我是玩手机玩的。” 　　“后来我说的次数多了……她就给我买了一盒藿香正气水回来……” 　　所以要不是那盒藿香正气水她都喝光了，还总是头晕，她今天都不一定有机会坐在这里。 　　方洲：“……” 　　关键是看年轻女孩的穿着，也不像是贫困户的样子。 　　年轻女孩后知后觉，然后直接就紧张了起来：“方医生，我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方洲沉了沉气：“一个多月前，你的头是不是受过伤？” 　　“一个多月前？” 　　年轻女孩想了又想：“一个多月前……好像没有受过什么伤，好像有，我一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过，后脑勺着的地，不过当时没出血，而且也并没有怎么的不舒服，我头晕是一个多星期之后的事情了。” 　　但是方洲却说：“那就没错了。” 　　“先给你父母打个电话，让他们尽快过来，然后你先去做一个头颅CT。” 　　年轻女孩的脸色直接就白了：“好……好的。” 　　一个小时后，方洲再次见到了她，这一次，她身边跟着一个中年女人。 　　看到他之后，中年女人的眼睛直接就红了：“方医生，我女儿的情况怎么样？还能治吗？”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不是不关心女儿，她只是节省惯了，所以一般如果不是什么大病，她自己也不会往医院跑，毕竟跑一趟医院没个六七百块钱根本出不来。 　　如果就因为这些，害了她女儿，甚至害死了她女儿，她怎么对得起她女儿，她以后还怎么活啊。 　　一旁的实习生接过他们递来的片子，放到了观片灯下。 　　方洲抬头看了看，然后指着片子上说道：“这里有个小血块，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你是因为一个多月前的那次摔倒，导致这一块的一根血管破裂了。” 　　“但你的运气很不错，这一块的另外两根血管有一点畸形，从那根破裂的血管里流出来的血液到了这里之后就被它们堵住了，导致那根破裂的血管里的血液也流不出来了，后来就慢慢愈合了。” 　　“但是因为这里一直在出血，导致这一块的脑实质细胞和神经细胞因为缺氧出现了损伤和萎缩。” 　　“不过你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严重，毕竟和其他动辄出现智力下降、行为障碍、记忆力减退这些症状的病人来说，你目前的症状可不是一般的轻。” 　　“但我不能保证你以后百分之百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毕竟脑萎缩一般来说是不可逆的。” 　　听见这话，中年女人和年轻女孩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庆幸了。 　　方洲最后只说道：“好了，去办住院手续吧，我先帮你把脑袋里的血块溶了再说。” 　　中年女人：“好的，谢谢方医生您了。” 　　下一个病人也是一个年轻女人，一进门，她就热情地跟方洲打起了招呼：“方医生您好，我是谈迎的朋友。” 　　谈迎就是之前来找他看过病的秦枫的表姐。 　　方洲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你也是痛经？” 　　“对。” 　　年轻女人说：“我的症状和谈迎几乎是一模一样。” 　　“而且我已经看过十几个医生了，都没能治好。” 　　“我听谈迎说，她在你这里开了药，才吃了三天，来月经的时候，就没有再跟之前一样，痛得死去活来了。” 　　所以她就迫不及待的来找方洲看病了，还是从黄牛手里买的号。 　　因为过两天，她也又要来月经了。 　　方洲收回了手：“你确实跟她一样，也是气血亏虚型痛经。” 　　那事情就好办了。 　　方洲：“那我也直接给你开四个疗程的乌鸡白凤丸，你先交钱，明天再过来拿药？” 　　年轻女人：“好的好的。” 　　“麻烦方医生了。”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下午。 　　下午四点半，方洲就把所有的病人都看完了。 　　接下来就又该去查房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准备先休息一会儿。 　　于是他拿出手机，开了跟祁谢的对话框：“忙完了吗？” 　　两分钟后，祁谢的消息才终于发了过来：“还没有，但这是个好消息，因为工人在工地上挖出了一个温泉，出水量很不错，虽然这也意味着，之前做好的设计图现在全都要改。” 　　要知道在没有遇到方洲之前，他是更倾向于在荣市修建养老度假山庄的，因为荣市提供给他们的那块地下，就有一个天然温泉。 　　后来祁谢不是看上了方洲了吗？于是力排众议，把养老度假山庄的地址选在了照市县。 　　没想到，他们现在竟然在照市山下面挖出了温泉。 　　果然就连老天爷都在为他们高兴，要不然祂怎么会给他们送上一份这样的礼物呢？ 　　方洲：“那确实很不错。” 　　“所以晚上准备吃什么？” 　　祁谢：“准备留在工地上吃大锅饭了。” 　　方洲：“这么难的吗？” 　　祁谢：“没办法。” 　　“所以你晚上得早点回家给我暖床。” 　　方洲：“……好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诊室外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你们干什么？没看到我们这么多人都在排队吗？” 　　“不关你们的事情，姓段的，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还有你们这些中医院的医生，全都给我滚出来。” 　　“要不是因为信任你们，我也不会带我儿媳妇到你们医院来看病，结果呢，姓段的你一上来就说我儿媳妇怀孕了，而且已经两个月了，明明我都已经告诉过你，我儿子年初的时候就去边省出差了，我儿媳妇不可能怀孕，你还是坚持认为我儿媳妇就是怀孕了，行，我信你，我们直接去做B超。” 　　听到这里，方洲当即起身向声音来源处走去。 　　到了地方，只见一个老太太正抓着一个新来的段医生的衣服，破口大骂：“结果B超结果出来了，我儿媳妇的子宫里根本就没有胎儿，你又说，可能是因而我儿媳妇是宫外孕，所以才没有在子宫里找到胎儿，于是又建议我们去做个血检，说是验血肯定能查出来我儿媳妇到底有没有怀孕，好，我再相信你一次，现在结果出来了，我儿媳妇的血液里根本就没有那个什么HCG(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先不说因为这件事情，我现在跟我儿媳妇生出了多大的嫌隙，你知道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会给我们一家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所以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哪知道那位段医生不仅没有为自己辩解，反而一边拍着老太太的背，一边附和老太太道：“对对对，您说的对，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就算您儿媳妇没有怀孕，那些黑心肝的人，尤其是嫉妒您儿子出息了还能去边省出差的人，也会说您儿媳妇肯定是怀孕了，但是你们为了遮丑，所以故意说您儿媳妇没有怀孕，然后往你们身上泼脏水。” 　　老太太：“没错！！！” 　　“尤其是我们村里的那个老王头，他儿子以前学习成绩比我儿子好多了，结果现在，他儿子在工地上干活，我儿子是坐办公室的，他本来就看我们家不顺眼，要是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他肯定会直接跑到我们家门口来嘲笑……” 　　所以说着说着，她就愣住了，好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你既然知道这一点，那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找不到刚才的那种气势了。 　　段医生又扫了一眼老太太身旁的那个年轻女人一眼，确定了她脸上的神情是庆幸和嘲讽多一点之后，说道：“我想想……这样吧，让您儿媳妇再跟我去做几个检查，这些检查的钱我先垫着，要是最后查出来您儿媳妇确实没有怀孕，我不仅登报给你们家道歉，赔偿你们刚才花出去的所有的检查费，还另外赔偿你们家一万元，您看怎么样？” 　　听见这话，那个年轻女人脸上的神情果然僵了僵。 　　而不等她开口，老太太就直接答应了下来：“行。” 　　于是她转头看向年轻女人：“陶珠，你妈不是打算下个月就去把腰椎间盘突出的手术做了吗，咱们就给她赢一万块钱的手术费回去。” 　　段医生当即就说道：“那行，那你们跟我来。” 　　所以直到方洲他们晚上聚餐的时候，都还在讨论这件事情。 　　钱宏一：“我倒是知道宫外孕可能会发生在脾脏上，但我是不知道甲状腺功能亢进会影响到性腺激素的分泌。” 　　中医全科护士：“所以听说那位老太太看到她的那个儿媳妇脾脏上的那个已经长出了人形的胎儿之后，当场就晕厥了过去，她的那个儿媳妇本来还想跑来着，直接就被段医生他们拦了下来，那个老太太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给了她一巴掌。” 　　许昌路：“那位段医生是陈教授的高足吧？医术好情商还高，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内科护士长：“还有一位邵医生和一位程医生也都很不错。” 　　彭宇：“这批医生真的是招对了。” 　　“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们中医院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听见这话，方洲的心情也更好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女孩推门而进。 　　看到她，钱宏一当即说道：“这是我大孙女钱敏，前段时间刚从边省那边转学回来，现在在二高念高二，你们都还没有见过吧。” 　　“小敏，过来叫人。” 　　“这是你许爷爷。” 　　“这是你彭爷爷。” 　　那年轻女孩当即走了过来，笑着喊道：“许爷爷好。” 　　“彭爷爷好。” 　　许昌路当即说道：“看不出来啊，老钱竟然还能养出这么一个这么知书达理的大孙女。” 　　钱宏一：“ 　　他随后就指向方洲：“这是你方爷爷。” 　　年轻女孩：“……” 　　方洲：“……” 　　钱宏一也纠结了，这让孙女改口叫叔叔吧，好像又有点乱辈分。 　　最后还是方洲说道：“没事，爷爷就爷爷吧，就当是提前几十年习惯一下这个称呼了。” 　　反正他今天高兴。 　　最主要的是，明天就是星期六，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但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方洲就接到了丁院长打来的电话。 　　他说：“方医生，麻烦你来一趟医院。” 　　“用我身旁这位伊玛姆王子的话来说，就是，阿卜拉酋长送给你的小礼物到了。” 　　方洲：“……” 　　于是方洲直接赶了过去。 　　不等他把车子驶进停车场，他就看到了矗立在门诊部大门外的一座用红布蒙着的小山。 　　在小山的左边，是一堆的大木箱子，上面是清一色的英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医疗器械。 　　在小山的右边，是一个已经搭建好了的主席台。 　　而在主席台下方，已经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病人和路人。 　　看到方洲过来，那位阿卜拉酋长的长子，伊玛姆王子就直接迎了上来：“房，我的朋友，里来了。” 　　然后不等方舟开口，他就接过助手递上来的一条绶带，挂在了他的身上。 　　再然后，他直接将方洲带到了那座小山旁：“房，揭开它。” 　　“折是我的父亲送给你的一份小礼物，希望你能够喜欢。” 　　方洲：“……” 　　于是方洲就按照他所说的，用力将那块红布扯了下来。 　　下一秒，一个站在一个一米多高的大石座上的，金光闪闪的，足有三米多高的阿卜拉酋长的雕像，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只见雕像面向门诊部的大楼，左手高高举起，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与此同时，伊玛姆王子带过来的记者第一时间按下了手中的快门。 　　“嚯。” 　　下方的围观群众顿时一片哗然。 　　“这，这不会是一座纯金打造的雕像吧？” 　　“不。” 　　伊玛姆王子解释道：“主体部分是青铜和钢筋做的，外面镀了一层金，一共重六百六十六斤。” 　　他身旁的翻译第一时间将他说的这些话翻译给了丁院长他们听。 　　“呼。” 　　丁院长顿时松了一口气。 　　如果这真的是一座纯金打造的雕像，那他们医院以后也不用想着提升医术了，因为他们以后恐怕得一门心思注重防盗了。 　　结果下一秒，他就听见伊玛姆王子又说道：“不过那个举着大拇指的手臂确实是用黄金做的，一共重六十六斤六两。” 　　方洲：“……” 　　丁院长：“……” 　　也就在这个时候，阿卜拉酋长的视频打了过来。 　　方洲下意识接通了视频，只见手机那头，阿卜拉酋长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方，我送给你的小礼物你看到了吗？” 　　方洲：“……它们可不算小。” 　　阿卜拉酋长却说：“那座雕塑是不是很俗？” 　　方洲：“……” 　　甚至都还没有算清楚，那根黄金手臂值多少钱的丁院长：“……” 　　阿卜拉酋长：“我也知道，我不太会送礼物。” 　　“但是我是懂炒作的。” 　　他眨了眨眼：“所以方医生，你做好出名的准备了吗？” 第76章 　　看着下方齐刷刷掏出手机, 就朝着塑像拍起了照片和视频的围观群众，而且不少人还一边拍，一边抄着一口流利的照市县话喊着，‘家人们快来看啊, 非洲的一个酋长为了感谢中医院的方医生救了他的命, 直接给他送了一座纯金的雕塑过来……’的场景, 方洲就已经能够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 　　所以他只能说道：“但是这未免也让你们太破费了。” 　　虽然在给阿卜拉酋长治病的时候，他耗费了不少的内劲。 　　阿卜拉酋长却说：“方医生, 你完全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P国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黄金了。” 　　方洲知道他说的是十年前, P国发现了全世界最大的一座金矿的事情。 　　阿卜拉酋长：“所以你或许可以把它当做是我送给你的一些P国的土特产。” 　　方洲：“……” 　　还是没有算清楚, 那根黄金手臂值多少钱的丁院长：“……” 　　您是懂土特产的。 　　阿卜拉酋长：“最主要的是，方医生你或许没有体验过濒临死亡, 明明富可敌国，也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请到了无数知名医生，结果得到的却是一张接一张的死亡通知单时的绝望，所以你肯定也不知道，当我清楚地感知到我的身体在你的治疗下, 一点一点的恢复了生机时是多么的兴奋, 实不相瞒, 好几个晚上我都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所以方医生，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他最后只说道：“方医生，中医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中医会获得世界的认可, 你也会成为一名世界知名的医生。” 　　而丁院长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似乎根本就不需要算清楚那根黄金手臂到底值多少钱，他只需要知道, 加大医院的防盗力度这件事情，他们就算是想不做都不行了。 　　再然后，在上百名病人的见证下，伊玛姆王子将五台呼吸机，三台输液泵，一台胸腔镜，两台自动腹膜透析机等八十多台医疗设备以及一百台办公电脑，以方洲的名义捐给了照市县中医院。 　　也正因为如此，丁院长最后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下的主席台。 　　哦，对了，这座主席台也是伊玛姆王子他们自带的。 　　所以这是什么神仙病人。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丁院长哆嗦着嘴：“招人，我这就给上面打报告，再招一批医生回来。” 　　所以仅仅只是半个小时后，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照市县医疗界。 　　【……一套超声止血刀，五台心电监护仪，两台多功能抗血栓泵……有人算过这些设备值多少钱吗？】 　　【算过了，将近一千三百万吧！】 　　【？？？？？】 　　【不愧是头顶一块布，世界我最富，这手笔，就是大方。】 　　【所以我们院长看到这张清单之后，眼睛当场就红了。】 　　【这谁看到谁眼睛不红啊？要知道我们科室之前只是想要换一套十万以内的国产超声止血刀，后勤部却拖了我们整整半年时间，才帮我们把东西采购回来。更何况他这还全都是进口货。】 　　【关键是照市县中医院也没开几个西医科室啊，他们一下子收到这么多的医疗设备，能用得上吗？怕不是一大半都会被送进仓库里吃灰。】 　　【是哦，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借用一下，反正他们放着也是放着，别忘了，之前他们中医院举行高层次人才引进考试那时候，因为人手不足，最后还是从我们医院借调的人手呢，丁院长这不得把这份人情还回来？】 　　【想什么？你什么时候见过丁院长把到了嘴边的肉分出去的。】 　　【所以他们准备再招一批西医了。】 　　【……】 　　【…………】 　　【我突然有种我们的饭碗要被砸了的感觉。】 　　【我也是……】 　　【操！】 　　一个小时后，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大半个浅市。 　　再然后，是大半个长省…… 　　果不其然，星期一一大早，这件事情就上了热搜的尾巴。 　　#含金量十足的赞# 　　【点进来之前：让我看看这又是哪个明星买的热搜。】 　　【点进来之后：这个赞果然含金量十足！！！】 　　【六十六斤六两的黄金，能不足吗？】 　　【所以有人算过这个黄金手臂值多少钱吗？】 　　【一千八百零八万一千九百。】 　　【哦，不对，应该是一千八百一十一万五千二百。】 　　【因为就在刚才，股市开市，金价又涨了一块。】 　　【……】 　　【是谁的眼睛红了，是我。】 　　【我，今年三十二岁，五年本科，三年硕士，三年博士，一年零三个月主治，也是在上个星期六这一天，才终于收到了病人送过来的一面锦旗，然后我当天就把这个消息发遍了朋友圈、微博、B站……甚至是QQ空间，结果今天，你们就告诉我，就在我收到锦旗的同一天，人家直接收到了一个黄金做的大手子……】 　　【最主要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最主要的是，这个金手臂是一个非洲酋长送的……】 　　【酋长啊，四舍五入，那就是国家领导人了啊！】 　　【……夸张了，我查了这个P国了，就是个人口不到五百万的小国家，而且这个国家有八个酋长，所以那位酋长最多也就是相当于我们这边的一个县长，还是贫困县的县长。】 　　【兄弟，你们那边的县长也是世袭罔替的吗？】 　　【兄弟，你们那边的贫困县，有占全球黄金总储量百分之三十的大金矿，县长还能拿到那个大金矿百分之三的股份。】 　　【……】 　　【卧槽！】 　　【难怪人家出手那么大方！】 　　【人家何止是出手大方，你们都没有发现吗？那座塑像这种重量是六百六十六斤，那根黄金手臂的重量是六十六斤六两——】 　　【666？】 　　【这未免也太用心了点吧！】 　　【表示我对这位酋长的好感度，瞬间就暴涨了百分之两百。】 　　【你们说的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位酋长是被中医治好的。】 　　【而且他还在自己的微博账号上说，在这之前，他已经找过几十个世界知名的医生了，但是那些世界知名的医生都对他的病情束手无策，结果那个中医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让他恢复了下床活动的能力。】 　　【什么？这个酋长竟然还专门开通了微博，我现在就去关注他。】 　　【我大中医出息了啊！！】 　　【让我来看看到底是哪个医生，这么牛逼！】 　　【卧槽！】 　　【所以那个医生有多牛逼？】 　　【不是，我震惊的地方在于，这个医生好帅！】 　　【？？？？】 　　【我去，他真的好帅！】 　　【最主要的是他今年才二十七岁。】 　　【……】 　　【现在的帅哥都这么不务正业的吗？不老老实实进娱乐圈割我们的韭菜，竟然跑去当医生？还是中医。】 　　【我宣布，他是我见过的最帅的医生了，没有之一。】 　　【……你们这些女人就不能少犯点花痴吗？】 　　【这年代活着就已经很难了，上班的时候被老板骂，下班之后还要被父母骂，平时在网上犯点花痴怎么了？】 　　【这年代活着就已经很难了，姐每个月花那么多钱包的男模还没有一个小县城里的小医生帅，现在在网上犯点花痴怎么了？】 　　【……】 　　【…………】 　　【行，你们犯你们的花痴，我接着往下看。】 　　【华国医科大学的硕士？】 　　【……任职照市县中医院不到一年，共治愈白癜风患者一千六百三十一例、肝硬化患者一百三十九例、风湿性关节炎患者及类风湿性关节炎患者三十三例、偏瘫患者十九例、百草枯中毒患者一例……并开创中西医结合治疗癌症新思路，目前已配合本院陆成济博士、柯利福·约翰逊博士等人，治愈癌症患者一百零三人……】 　　【……华国中西医结合协会会员，《中医医学杂志》、《药理学》杂志特约审稿人……】 　　【……已发表SCI论文9篇，另有3篇SCI论文已通过期刊审核……】 　　【不到一年时间，治愈了1600多个白癜风患者？】 　　【华国有这么多的白癜风患者吗？】 　　【何止，我国白癜风病的发病率高达1%，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要说的是，他平均一天就能治愈5个白癜风病人？】 　　【最主要的是，他治好了一百三十九个肝硬化患者，那可是肝硬化呀？绝症！！！！】 　　【不，最主要的应该是，他还治好了一个百草枯中毒患者——这可真的是在跟阎王抢命了！！！】 　　【虽然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方医生的医术肯定非常厉害，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厉害？】 　　【不，最主要的应该是，他已经发了9篇SCI论文，另外还有3篇SCI论文已经通过期刊审核了……】 　　【我也是学医的，但是因为一篇SCI都没有发出去，所以今年延毕了。】 　　【我记得最近网上特别火的那个戊省致远医院的老专家元致远，也才发了九篇SCI论文。】 　　【而他，他今年才27岁？！！！】 　　【卧槽，我也想犯花痴了。】 　　【卧槽，我都快要不认识‘最主要的是’这几个字了。】 　　【最主要的是，我外公前段时间也因为中风偏瘫了，在我们本地的中医院做了两个月的康复治疗，效果不是太好，看到他竟然已经治好了19例偏瘫患者之后，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我外公送去他那里了。】 　　【我女儿前段时间也确诊了白癜风，我也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带她去这个方医生那里看看。】 　　【卧槽，我竟然在热搜上看到了方医生？】 　　【啊啊啊啊，我们方医生终于要出圈了吗？】 　　【这不得给大家好好得安利安利我们的方医生吗？】 　　【我们方医生，人帅心善，从不乱开检查单，遇到贫困病人还会主动提出帮他申请慈善基金救助，而且路见不平过不知道多少回，最主要的是，他真的做到了中医要求的辨证施治、一人一方，绝对不会因为时间紧，就糊弄病人。】 　　【这一点我可以作证，我就是那一千六百多个被方医生治好的白癜风患者之一，我是六个月前知道的方医生，从我以前加过的一个200多人的白癜风病友群里，因为我是顽固性白癜风患者，跑了十几家医院，都还没有治好，我们那个病友群里的绝大多数人，也都跟我一样。 　　当时一个平时不怎么在群里冒泡的病友突然在我们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在群里发消息说，他的白癜风治好了，是在一个县级中医院里，找的一个主治医师治好的。 　　当时我们的第一反应是不信，因为三甲医院我们都不知道跑过多少家了，那些专家教授都治不好我们的病，一家县级中医院的主治医师怎么可能有这个能力。 　　所以我们的第二反应是，这个人肯定是骗子，是这家医院的水军，目的就是把我们骗过去，然后赚我们的钱。 　　因为我们群以前没少出过这样的事情。 　　所以我们直接就把他踢了。 　　没想到一个星期之后，就又有一个群友站出来说，他的白癜风也治好了，也是那家县级中医院的那个主治医师治好的。 　　然后就有几个不信邪的群友，联系上了这名群友，跑去了那家县级中医院，找到了那名主治医师。 　　仅仅只是半个月后，他们就说他们的病情全都控制住了。 　　然后我们也跟着跑去了那家县级中医院。 　　现在，我们群里的200多号人，绝大多数都已经痊愈了。 　　事后，我们把方医生给我们开的方子发到了群里，170多张方子里，没有一张是完全相同的。】 　　【哦，对了，我除了白癜风之外，还长有痔疮，方医生给我看病的时候，顺手就帮我把痔疮也治好了。】 　　【这一点上我也可以作证，你们不是业内人士，所以你们可能不知道，白癜风一共有四个类型，现在在节段型、非节段型和混合型这三个类型的白癜风的治疗上，方洲方医生就是权威，现在绝大多数中医院的皮肤科都在学习方医生的治疗方法，包括我所在的南省第二中医院，至于剩下的未定型白癜风，方医生当然也研究出了新的治疗方法，只是因为他提出的这种治疗方法才刚刚公布出来不到一个月，目前在其他医院，还没有发现治愈的病例，所以才没有把它归纳进来。 　　我敢说，一旦证明了方医生研究出来的关于未定型白癜风的治疗方法的治愈率也能达到90%，今年下半年，他就能进医学教科书了。】 　　【我，贺芸，照市县本地人，实名向大家推荐方洲方医生，相信不少人看到这份简历的时候，都会觉得夸张，但事实上，方医生的能力，远远不只是简历上写的这些，我，腰椎间盘突出，腰三天两头的痛，在边省这边的医院治了两年多也没有治好，后来在我爷爷的强烈要求下，去年国庆节的时候，我回了趟照市县，找到了方医生，方医生知道了我的情况之后，直接把我按在医疗床上扎了几十针，当时我疼的都喊妈妈了，后来还是我七十五岁的爷爷把我背回去的，而且之后的几天我都没办法正常走路，直到假期结束，才终于好了，后来我又吃了方医生开的十几天的药，从那到现在，我的腰再没有痛过。】 　　【我也来说一件发生在我身上的真实的事件，三个月前，我外公锻炼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胳膊上划开了很长一道口子，因为他当时距离照市县中医院比较近，所以就直接去了那里。因为我外公也比较怕痛，所以医生给他包扎的时候，他直接就哭出了声，当时方医生正好从旁边路过，就多看了他一眼，也就是这一眼，他看到了我外公脖子上长了两块突起，所以就上前给我外公做了一下检查，然后他就建议我外公去查一下血，我外公去查了，最后查出来甲状腺癌早期。 　　现在我外公已经做完手术出院了。 　　感谢方医生，可以说他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那我也必须要来说一下我的故事了，虽然我得的也不是什么大病，我之前因为生活习惯不太好，在市里的一家医院里查出来了脂肪肝，医生给我开了一些药，又嘱咐我多运动，结果我吃了三个多月的药之后，还是隔三差五的腰痛、便秘，我妈知道之后，就把我叫回了家，送到了方医生那里，方医生看完我的检查单以及前面那个医生给我开的药单，又给我把了一下脉之后，直接就说前面那个医生开的药挺好的，我一定是没有遵照医嘱好好运动，我试图狡辩，他又说我不仅不运动，早上还不吃早餐，我还是不肯就犯，他又说我还有熬夜的习惯……然后我就被我妈狠狠收拾了一顿……后来他给我开了一些中药，我按照他的医嘱，吃完了药，每天锻炼半个小时，虽然我还没有去复诊，但是我的腰确实已经很久没痛过了。】 　　【方医生，全能的神！】 　　【所以楼上那些想要去找方医生看病的兄弟姐妹们，不要再犹豫了，去找方医生看病，肯定不会有错。】 　　【哦，对了，你们去找方医生看病的时候，不管他说什么，你们直接相信就对了，因为如果你不信的话，方医生就只能给你们开检查单了，而等你做完检查，拿到检查单之后，上面的检查结果肯定跟方医生说的一模一样，到时候几百块钱就又白白浪费了，这是我们这些过来人的经验。】 　　【还有，如果有痛经的姐妹，也可以去找方医生看看，我也不知道我的病到底有没有治好，但是我吃了几天方医生开的药之后，这个月来月经的时候，已经舒服很多了，至少不吃布洛芬也能挺过来了。】 　　【看你们这么一说，这个方医生未免也太厉害了点吧？】 　　【行，我明天就买票飞过去找这个方医生看看。】 　　…… 　　也正因为如此，没过多久，这条热搜就又往上爬了十几名。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这条热搜。 　　而其中就包括华国医科大学的人。 　　博士生宿舍里，一个年轻男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方洲？” 　　……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天，照市县中医院直接就成了浅市民众新的打卡之地。 　　每天都有几千人甚至上万人跑过来参观那尊塑像。 　　好在当天下午，丁院长就找人给那尊塑像烧了一个两米多高的栅栏，又在旁边布置了四个摄像头，这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事故。 　　至于病人流量这一块。 　　先说门诊这边，病人流量确实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不过这些慕名而来的病人绝大多数都没能见到方洲，因为他们在来之前，忘记先去中医院的小程序看看方洲还有没有号了。 　　毕竟方洲每天就放出去六十个号源，而他这个星期的号源，早在上星期五的时候，就已经被抢光了。 　　所以这些病人最后很多都分流到了中医院的其他医生那里。 　　住院部这边，就不用说了。 　　现在走廊上都已经挤满了人了。 　　好在旁边新建的那栋住院大楼，已经在开始装修了。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件事情里，受益最大的竟然不是他们。 　　“是那些黄牛。” 　　内科护士长说：“你们猜现在外面，方医生一个号卖到多少钱了？” 　　“三百块！！！！” 　　他们现在一天累死累活的，也才赚个三百来块钱。 　　钱宏一：“这些黄牛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何止啊。” 　　中医全科护士长：“我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来气。” 　　“就上个月五号的时候，来了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老爷子，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小孩，走到我面前，就朝着我跪了下来，说他有多不容易，老娘早早的就死了，亲爹也不要他，多亏了他姨夫把他拉扯大，好不容易现在他有能力孝顺他姨夫了，结果他姨夫就查出来得了冠心病，他第一时间带着他姨夫来找方医生，结果又没有挂到方医生的号……” 　　“我一时心软，就帮他给方医生打了个电话，请方医生给他加了个号。” 　　“因为这，方医生那天下午六点半才下班，我新买的一条裙子被他用鼻涕眼泪糊到反光。” 　　“后来我又在电梯里遇到了那个老爷子他们，我忍不住跟他们聊了几句，主要是夸他外甥也就是那个中年男人孝顺，结果你们猜那个老爷子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其实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中年男人，这个中年男人就是个黄牛，看到他们在挂号处徘徊，就主动找到了他们，说是只要给他两百块钱，他就能帮他们挂上方医生的号，然后他们就给了他两百块钱，跟着他走了，他们也没有想到，最后那个家伙是那样帮他们挂号的……” 　　许昌路：“这群黄牛真是绝了。”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整治他们了吗？” 　　钱宏一：“丁院长那边已经在准备升级医院挂号系统了，说是新的系统能够精准定位到黄牛的ip，然后直接封掉黄牛的账号。” 　　“除此之外，丁院长还准备保留一部分号源放到线下来，让当天赶过来的病人也能有号可挂。” 　　“希望这些措施能真的有用吧。” 第77章 　　“师父, 早上好。” 　　星期四早上七点，方洲准时到达了中医全科的办公室。 　　刚一坐下，几个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方洲抬头一看，可不正是荣梅他们。 　　他们回来了。 　　“这几天玩的怎么样？” 　　“还不错。” 　　荣梅：“就是错过了师父你那么风光的一天, 有点可惜了。” 　　方洲：“那就好好学医, 等到你们能从我这里出师了, 自然就会有病人来给你们送锦旗了，到时候你们就肯定不会错过了。” 　　荣梅笑着回道：“好的。” 　　方洲：“对了, 长省第一医院那边的规培生报名系统已经开放了，你们都报上名了吗？” 　　谭远：“都报了。” 　　方洲：“那就好。” 　　然后他就拿出了一个文件夹来：“这是我整理出来的一些皮肤病和肝病的诊断方法和治疗思路, 你们下班之后好好地研究一下,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先去请教一下钱主任他们。” 　　所以这些东西可不正是他这几天整理出来的。 　　当然了, 如果祁谢在的话，他肯定是没有时间去整理这些东西的。 　　但耐不住星期二的时候祁谢就又出差了。 　　荣梅当即伸手接过的那个文件夹：“好的。” 　　“哦，对了。” 　　方洲又转头看向戴艺：“昨天《药理学》杂志那边给我发了一篇论文过来，让我评审一下，你先帮我看一下。” 　　戴艺：“好的。” 　　说完这些之后, 方洲直接就站了起来：“好了, 下午程宽那边会再送一批病人过来, 下班之前我就不去查房了，早上我要多看一些病人，顺便检查一下你们的针法，为了防止上午门诊那边的病人看不完，我们现在就去查房吧。” 　　荣梅等人当即回道：“好的。” 　　至于到时候会被方洲考校针法什么的, 他们早就习惯了。 　　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查到了四楼。 　　走到十五号病床前, 跟病人打了个招呼之后，方洲就直接翻看起了他的病历：“……五十三岁，轻度胃下垂加骨折，昨天晚上住进来的？” 　　病人：“对的。” 　　方洲：“今天我让我大徒弟给你做个针灸，我们在旁边看着可以吗？” 　　病人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荣梅当即说道：“谢谢您。” 　　然后她就走了过去，先给病人把了把脉，确定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接受针灸治疗之后，先拉上隔帘，再让病人把上半身的病号服解开，确定穴位，准备针具…… 　　只见荣梅取出一根八寸的芒针，快速刺入病人的皮肤，然后沿皮下直刺至左侧脐旁肓俞穴处，再然后，手提针柄慢慢上提……① 　　方洲点了点头。 　　动作还算干净利落。 　　三分钟后，荣梅再次取出一根7寸芒针成45度角，以同样的速度刺入病人的皮肤……① 　　但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病人的身体突然猛的颤抖了一下，紧跟着，病人的眼睛突然就瞪大了：“我的手，我的手怎么动不了了。” 　　“还有我的腿，我的腿也动不了了。” 　　听见这话，一旁的病人家属直接冲了过去：“老王，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病人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我，我好像动不了了。” 　　病人家属：“什么？” 　　“你不会是瘫了吧？” 　　听见这话，荣梅脸上瞬间就升起一股慌乱。 　　但她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见她慢慢的又把刺入病人身体里的银针拔了出来，最后还不忘用手上的棉签给病人身上针灸的位置消了一下毒。 　　下一秒，她就被病人家属撞开了：“方医生——” 　　方洲已经走了过去，然后他直接抓起了病人的手腕。 　　十几秒钟之后，他的眉头就慢慢的松开了。 　　最后他六点吩咐道：“去配药室那边拿瓶氯化钾过来。” 　　“好的。” 　　谭远当即就冲了出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回来了。 　　方洲将那瓶氯化钾拆开之后，直接送到了病人的嘴边：“喝几口。” 　　一口氯化钾下肚，病人的脸直接就扭曲了起来。 　　因为实在是太难喝了。 　　但是在家属的催促下，病人还是又喝了几口下去。 　　十几分钟后，病人突然开口说道：“我的手好像又有知觉了。” 　　然后他就试着抬了抬手，果然顺利抬了起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病人家属有些懵了。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荣梅两针把病人给扎瘫痪了呢。 　　方洲：“你们这几天给病人送的饭菜应该都比较清淡吧。” 　　病人家属：“对的，连盐都没怎么放。” 　　方洲：“那就没错了。” 　　“病人应该还有低钾血症的毛病，就是血液里的钾低于正常值，这种病最常见的症状就是头晕和四肢乏力。” 　　“以前老哥吃得好，能从食物中补充钾，就没有犯过病，最近吃的有点太过清淡了，所以就突然发病了。” 　　病人家属的心却反而提了起来：“那这个病严重吗？” 　　方洲转头看向病人：“平时抽烟比较多吧？” 　　病人：“对的。” 　　方洲：“以后少抽点，你身体其他方面的情况都还好，所以这毛病十有八九就是抽烟引起的。” 　　“我给你开两天的氯化钾缓释片应该就差不多了。” 　　“平时多吃一些橘子之类的水果。” 　　病人家属当即回道：“好的好的。” 　　然后他们就转头看向了病人：“听到了吗，以后少抽点烟，还好今天你是在医院里发的病，要是下一次，你过马路的时候，突然瘫了，我们到时候恐怕哭都没地方哭。” 　　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们转头看向了荣梅：“不好意思，小姑娘，刚才没弄疼你吧？” 　　荣梅连忙说道：“没有没有。” 　　方洲随后就说道：“那今天的针灸就先不做了，等病人恢复过来之后再做。” 　　病人家属：“好的好的。” 　　离开病房之后，方洲就拍了拍荣梅的肩膀：“做的不错。” 　　没丢他的脸 　　荣梅当即就笑了。 　　查完房之后，他们就直接去了诊室。 　　很快，第一个病人就到了。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 　　一进门，他就说道：“方医生，你好。” 　　“你竟然比照片看起来还要帅？” 　　方洲：“你好。” 　　然后年轻男生就直接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方医生，我跟你说，其实我也是照市县人，但是我从小就特别爱看小说，尤其是神医文，所以我非常喜欢中医，也非常信任中医，虽然现在网络上很多人都说中医就是伪科学，但是我觉得那些都是有心人的挑唆，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扼杀中医，扼杀我们的民族文化和民族自信。” 　　“只可惜的是，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遇到过医术特别好的中医，所以我都没有办法反驳那群中医黑。” 　　“直到你空降热搜——” 　　“为了尽快见到你，我专门从边省飞回来，又花了三百块钱买了个黄牛号……” 　　方洲：“……” 　　没想到，他没有出道，也能享受到当红明星的待遇。 　　下一秒，年轻男人就又说道：“正好，我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方医生，你能给我看看吗？” 　　方洲：“……” 　　行吧。 　　虽然年轻男人考校他的意图很明显。 　　但是至少这样一来，年轻男人也就算不上是浪费医疗资源了。 　　所以他说道：“我先给你把把脉。” 　　年轻男人当即就把左手放到了面前的脉枕上：“好的。” 　　荣梅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有跟年轻男人核对身份信息，于是她说道：“晁潘是吧，诊疗卡和病历本给我一下。” 　　年轻男人当即就把另一只手里的诊疗卡和病历本递给了她。 　　荣梅随后就将诊疗卡放在了读卡器上，并且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男人：“腰痛。” 　　而后他就听见方洲说道：“嗯，两年前你做过核磁共振……” 　　不等方洲把话说完，年轻男人的眼睛就瞪大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这种事情，你都能从脉象里看出来？” 　　方洲：“……” 　　于是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电脑：“两年前你来中医院看过诊，系统里还有你的就诊记录呢。” 　　年轻男人：“……” 　　他脸上当即升起了一股肉眼可见的失望。 　　方洲：“……当时的检查结果显示，你有点腰肌劳损。” 　　“坐办公室的吧？” 　　年轻男人的眼睛顿时就又亮了：“这种事情，你也能从脉象里看出来？” 　　方洲：“……” 　　年轻男人这何止是信任中医，这简直都算得上是迷信了。 　　所以他解释道：“你这手细皮嫩肉的，不是白领难道还能是工地上打灰的？” 　　年轻男人：“……” 　　他脸上的失望越来越浓郁。 　　方洲则继续说道：“平时还是要多注意运动啊，你这腰肌劳损又有复发的征兆了。” 　　年轻男人：“好的。” 　　方洲：“平时喜欢喝茶吧？” 　　年轻男人的眼睛再次亮了：“这种事情，你也能从脉象里看出来？” 　　方洲：“……你门牙缝里还粘着一片叶子呢？” 　　年轻男人：“……” 　　他第一时间拿过方洲旁边的抽纸，抽出一张来，擦掉了牙缝里的茶叶。 　　就很丢人！！ 　　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显然不是最主要的。 　　他脸上的失望几乎化为实质。 　　方洲也在这个时候收回手：“你现在的症状应该是肾结石引起的。” 　　年轻男人勉强回过神来：“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吃药还是做碎石手术？” 　　他对这些还是有点了解的，因为他妈不仅得过，而且每隔一两年还会复发一次。 　　方洲却说：“都不用，你的症状看起来挺轻的，说明石头应该不是太大，你回去多喝水，多跳一跳，说不定自己就下来了。” 　　然后荣梅就把他的病历本和诊疗卡还给了他，并且直接按下了叫号键。 　　下一个病人随后就推门而进。 　　根本就不给年轻男人继续攀谈的机会。 　　年轻男人：“……” 　　“好的。” 　　就这样，年轻男人空着手又连夜飞回了边省。 　　还没进家门，他朋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朋友跟他一样，是个中医迷。 　　所以电话接通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见到那位方医生了吗？” 　　年轻男人：“见倒是见到了。” 　　他朋友当即就激动了起来，但他还是先问道：“他说你得了什么病，应该不严重吧？” 　　年轻男人：“就是有点肾结石。” 　　“那就好。” 　　他朋友这才说道：“怎么样，他像网上说的一样神奇吗？” 　　于是年轻男人便把看诊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朋友。 　　“啊？” 　　他朋友的语气里当即也升起了一股浓郁的失望：“这样看来的话，他完全没有网上说的那样神奇嘛！” 　　“亏得你专门休了两天的年假，千里迢迢的跑回去。” 　　“你这来回的机票钱和打车钱，恐怕就超过一千五了吧。” 　　年轻男人：“加起来正好一千八。” 　　“主要的是，我回来的时候还被那个该死的出租车司机借口堵车绕路了。” 　　“你知道他绕到哪里去了吗？老城区这边。” 　　“那边的路有多烂你是知道的，我都快被颠吐了。” 　　他朋友：“难为你了兄弟。” 　　年轻男人：“好了不说了，我要去上厕所了，上完了我好去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他朋友：“好吧，拜拜。” 　　年轻男人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把手机和钥匙往沙发上一扔，抬脚就往卫生间走去。 　　就在即将踏上卫生间的台阶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突然就想起了方洲的医嘱。 　　于是他合拢双脚就跳了上去，然后又跳下去，跳上去…… 　　跳了几次之后，大概是兴头过去了，他抬脚就继续向前走去。 　　进了厕所，解开裤子，年轻男人刚要开始吹口哨，连着几个叮咚声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低头一看，正好看到一粒东西滑进了下水口里，还有一粒将将停在了下水口的边缘。 　　他定睛一看，那一粒东西可不正是一颗绿色的石头。 　　年轻男人：“……” 　　尿出来的石头还能是什么石头？ 　　肯定是他身体里的肾结石啊！ 　　所以下一秒，他的眼睛就又瞪大了。 　　然后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卧槽，神医啊！”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视线回到中医院这边。 　　第二个病人是个年轻女人。 　　她一身红色连衣裙，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墨镜，手上挎着一个LV，修长的手指上带着好几个戒指，红宝石，钻石都有。 　　一进门，她的眼睛就亮了：“方医生你好。” 　　“你竟然比照片看起来还要帅诶，不枉我专门从边省飞过来，又花了三百块钱买了个黄牛号。” 　　方洲：“……” 　　明明她说的这些话，跟上一个年轻男人相差不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下一秒，这一位就会掏出一张卡来，说他果然比她包养的男模还要帅，让他以后干脆就跟着她算了的感觉。 　　好在下一秒，她说的是：“是把手放在这个小枕头上吗？” 　　方洲当即也正起神色来：“是的。” 　　“你是哪里不舒服？” 　　只听年轻女人说道：“白血病。” 　　“啊？” 　　荣梅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停住了。 　　毕竟白血病可是血癌啊！ 　　所以年轻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三个字的。 　　就好像得病的不是她一样。 　　但没想到的是，年轻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二十六岁的时候第一次发病，医生说，是因为以前打工的时候吸入的甲醛太多了，后来是我妹妹给我捐的骨髓。” 　　“二十九岁的时候又复发了，还是我妹妹给我捐的骨髓。” 　　“三十一岁的时候再次复发，又是我妹妹给我捐的骨髓。” 　　“我今年三十二岁，最近身体又有些不舒服了。” 　　听见这话，荣梅等人直接就沉默了。 　　年轻女人：“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里，原本家境还可以，但是没过多久，亲生父母就都出轨了，然后他们就直接离婚了，把我和我妹妹扔给了奶奶，而且没再给过我们一分钱，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奶奶去世了，为了养活自己，也为了养活我妹妹，我不得不撕掉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去打工。” 　　“这原本并不值得我去难过，因为我二十三岁的时候就创办了自己的家具制造厂，二十五岁的时候就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小目标。” 　　但没想到的是，她二十六岁的时候被确诊了白血病。 　　最主要的是，治好之后又一次一次的复发。 　　所以荣梅大概能猜到她为什么能够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些事情来了。 　　因为已经认命了。 　　年轻女人：“毕竟我总不能把我妹妹的骨髓抽干吧。” 　　“我亲生父母那边倒是愿意去做配型。” 　　“但是他们说，想让他们去做配型，就先得给他们再婚之后生的子女，一人在市里买一套房，如果配型成功了，想让他们捐献骨髓，那就又是另外的价格了。” 　　“那是我的买命钱，我一分都不想给他们。”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医生说，我已经做了这么多次骨髓移植，如果再做的话，成功率最多只有百分之二十。” 　　“所以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方医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方洲又将手指换回到了她的左手上：“你以前的主治医生有跟你分析过，你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复发？” 　　“有。” 　　年轻女人说：“第一次骨髓移植之后，我就改掉了以前所有的坏习惯，熬夜，喝酒，抽烟……家具厂那边也交给了职业经理人去打理，就连化妆品都没怎么再碰过。” 　　“所以他们说，可能是我接受化疗的时候，在化疗药物的刺激下，基因发生了突变，所以做完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之后，绝大多数白血病细胞被顺利灭杀，但仍然有一小部分微小病灶残留在骨髓里或髓外组织里，等到时间一长，它们就又生长了出来……”① 　　“那这问题就不大。” 　　方洲收回了手。 　　她现在才刚刚复发，只借用化疗或放疗的手段，应该就能直接灭杀掉她身体里绝大多数的癌细胞了，接下来他可以试着调配中药把她身体里的残余变异病灶慢慢灭杀掉。 　　如果做不到，那他就直接操控内劲，把它们全部清理掉。 　　到时候她连骨髓移植都不用再做。 　　“啊？” 　　听见这话，年轻女人直接就愣住了。 　　显然，她原本其实根本就没有把方洲放在心上。 　　她只是过来碰碰运气……甚至只是过来看看帅哥的。 　　所以方洲往椅子上一靠，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简单点来说就是，只要你敢信我，我就能让你活——” 　　年轻女人彻底愣住了。 第78章 　　年轻女人的选择可想而知。 　　就这样,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下午六点。 　　程宽他们这一次带了三十一个病人过来，其中有二十一个是要住院的病人，好在这几天又有十几个病人出院了，再加上走廊上其实也还能再挤挤, 所以最后在众人的努力下, 最终还是将这一批病人顺利的安置了下来。 　　但丁院长已经受够了。 　　所以他转头看向周助理：“新住院部那边的五楼和六楼是不是已经装修好了？” 　　周助理：“对, 装修公司那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日夜赶工，现在已经把五楼和六楼装修好了。” 　　丁院长：“让除甲醛公司的人马上进场。” 　　周助理：“好的。” 　　然后丁院长就转头看向了方洲：“方医生, 晚上一起吃个饭，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方洲：“行。” 　　除了方洲, 丁院长还把钱主任他们都叫上了。 　　然后他直接把方洲等人带到了他常去的一家农家乐。 　　“这家店最近新上了一道烧盘鳝, 味道很不错，大家可以尝尝。” 　　所谓盘鳝, 是指将细小的鳝鱼直接下锅炸透，然后下各种调料爆炒做成的一道菜。 　　钱宏一等人：“又香又辣，确实很不错。” 　　“老板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下次可以带家里人过来尝尝。” 　　方洲也是这么想的，等祁谢出完差回来，可以带他过来尝尝。 　　所以直到吃饱喝足之后, 丁院长才终于进入正题, 他笑着说道：“市卫生局那边已经批准我们中医院进行重组了。” 　　钱宏一等人能说他们早就猜到了丁院长今天把他们聚集起来, 是为了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吗？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就是了。 　　因为早在三个月前，他们就发现，中医院现有的组织结构有些跟不上他们前进的步伐了。 　　就比如说中医院原本共有十个常规科室，包括中医全科，肿瘤科, 内科，骨科, 妇产科，儿科，急诊科，康复医学科，肛肠科，西医全科。 　　六个医技科室，包括手术室、CT室、核磁共振科、超声科、病理科、检验科。 　　就以妇产科为例，哪怕现在中医院的门诊量越来越高，但是在生育率持续走低的今天，妇产科依旧门可罗雀，但它却占据着门诊部半个楼层。 　　再说康复医学科，以前康复医学科和妇产科一样，也是门可罗雀，但是自从医院里的那些M国病人在康复医学科体验过一次按摩的快乐之后，康复医学科就成了他们每周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也成了他们的亲属来探望他们的时候，他们必须要带他们去打卡的地方。 　　再加上康复医学科的三位医生也非常努力，经常向方洲还有其他的同行请教按摩理疗的技巧，然后重新梳理出来了一套按摩方法，所以现在他们甚至比方洲还要忙。 　　因而中医院改组势在必行。 　　院长：“市卫生局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时间进行调整。” 　　“就按照我们之前商量过的，常规科室这边，直接从原本的十个科室扩充到十二个科室，分别是中医全科，肝病科，肿瘤科，皮肤科，骨科，妇产儿科，针灸科，急诊科，内科，康复医学科，麻醉科，西医全科。” 　　“六个医技科室扩充成九个，包括手术室、放射科、超声科、核磁共振科、病理科、检验科、药剂科、设备科、消毒供应科。” 　　“肝病科，肿瘤科，皮肤科以后就是我们的特色科室，也是我们的重点发展科室。” 　　因为这三个科室，都已经有方洲打下的坚实基础了。 　　“然后是人事调整方面。” 　　丁院长：“就请方医生继续坐镇中医全科，陆成济陆主任继续坐镇肿瘤科，柯利福博士出任肿瘤科副主任。” 　　说完，他转头看向钱宏一等人：“钱主任，你们的想法呢？” 　　他们全都是中医科的主任和副主任，也是中医院除方洲之外，医术最好的那一批中医。 　　钱宏一等人也早就做好了打算了。 　　只听钱宏一率先说道：“我这段时间以来，跟着方老师研究肝硬化比较多，所以我去肝病科好了。” 　　许昌路随后说道：“我在肝病的研究上不如钱主任，但是在皮肤病这一块学的还行，所以我去皮肤科好了。” 　　彭宇接着说道：“我对针灸更感兴趣，以后就麻烦方老师多指点了。” 　　…… 　　方洲最后只说道：“新招进来的那些医生，我也从多个方面考察过了，包括临床诊断、治疗能力、风险管理、医德医风这些，绝大多数医生还是很优秀的，少数几个能力比较平庸的，也还算上进，至少肯刻苦钻研，继续学习。” 　　至少他每天中午路过其他科室的办公室的时候，都能看到那些新医生不午睡，在埋头苦学的场景。 　　因为这，方洲这段时间以来，又专门整理了一些症状比较典型的病人的病例放进了医院系统里。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丁院长当即就说道：“好。” 　　然后他就站起身，举起了手中的西瓜汁：“那就在下个星期一的全体职工大会上，我就正式将这件事情公布出去了，然后争取在下个月中旬之前，完成医院的重组。” 　　“相信经过这次重组之后，我们中医院一定会越来越好。” 　　方洲等人当即也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饮料：“干杯！”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星期一，在全体职工大会上，丁院长按照计划宣布了中医院改革重组的事情，同时公布了一份计划表，但是上面只是暂时确定了各科室主任的人选，副主任的位置却都是空着的。 　　所以对于这件事情，当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发愁的自然是那些没能上榜的科室主任和副主任。 　　欢喜的自然是那些新来的医生。 　　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丁院长他们这是在给新来的医生竞争的机会。 　　这也就意味着，对于那些老医生来说，以后他们真的只能靠能力在中医院混饭吃了。 　　不过方洲并不关心这些，他只知道接下来他又要忙上五天了。 　　很快，第一个病人就到了。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 　　一进门，他就说道：“方医生，你好。” 　　“你竟然比照片看起来还要帅？不枉我专门从戊省跑回来，又花了三百块钱买了个黄牛号……” 　　看来又是一个上了头的中医迷。 　　对此，方洲已经习惯了，所以他轻车熟路地说道：“你好，中医也是人，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神奇，所以请你理智看待中医和我。” 　　年轻男人：“……” 　　“不不不，其实我并不迷信中医。” 　　“我只知道，你学了这么多年的医，头发还这么茂密，对于养发护发这一块，肯定很有心得。” 　　说到这里，年轻男人把帽子一摘：“我脱发有点严重。” 　　“所以想请你给我看看。” 　　方洲：“……” 　　医生医术的高低还能反过来区分？ 　　长见识了。 　　于是方洲便给他把了把脉，又翻看了一下他脱发的部位。 　　“发际线没有后移太多，头发也不算太油腻，应该不是雄激素性脱发，这段时间是不是压力比较大？” 　　年轻男人：“对。” 　　“前年东拼西凑凑了八十多万的首付，买了一套两百万的房，算上利息，要还一百七十万，上个月刚刚把欠亲戚朋友的钱全都还清了，结果我的那套房子的房价就跌到一百七十万了。” 　　“要不是我们老板已经答应给我加薪了，我现在恐怕都已经哭出来了。” 　　方洲：“……” 　　他只能说道：“辛苦了。” 　　“好在你头上的毛囊受损还不算太严重，应该是可以抢救回来的。” 　　“我给你开张方子，每天吃一副，再给你开上两瓶米诺地尔，一个月之后你再回来复诊，看看治疗效果怎么样。” 　　“好的……等等，米诺地尔？” 　　年轻男人：“这不是治疗高血压的药吗？”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爷爷血压一高，就是吃的这个药。 　　“对。” 　　方洲：“米诺地尔的主要疗效是扩张血管，治疗高血压，但是它的副作用是生发，因为它在扩张血管的同时，能够给予毛发营养，修复毛囊……” 　　“正好你因为压力过大，导致你的血压有点偏高，所以用这个药正合适。” 　　年轻男人：“……长见识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进了中医院的大门，停在了停车场里。 　　随后一个中年男人就从副驾驶座上下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身穿休闲服的年轻男人也就是金隆率先从车上下来，因为连着坐了四五个小时的车，再加上他本来就有晕车的毛病，所以他的脸色可想而知：“爸妈他们也真是的，还真就信了网上的那些，一看就知道是水军发的消息，觉得那个什么方洲是个神医，能够治好爷爷。” 　　“关键是，明明金华他们最近都在松市那边出差，离这边更近，他们要我们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打探一下这边的真实情况……” 　　而后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的金恪跟着下了车，他一脸凝重，没有说话。 　　所以他心里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但就算他们再不愿意，也得遵从父母的吩咐。 　　于是他们只能抬脚向前面的门诊大楼走去。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女人推着一个孩子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 　　那个孩子躺在轮椅上，一脸惨白，就连呼吸看起来都有些有气无力。 　　只听那个年轻女人说道：“宝宝，别怕，我们马上就能看到医生了。” 　　“我跟你说，这个方医生特别厉害，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你马上就能康复了。” 　　只有一点，那就是医院的无障碍通道有点陡，年轻女人的力气似乎也不大，废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能顺利把轮椅推上去。 　　看到这里，金恪当即上前帮着年轻女人把轮椅推了上去。 　　“谢谢，谢谢。” 　　年轻女人连忙说道。 　　“举手之劳。” 　　金恪只说道：“孩子这是怎么回事？” 　　听见这话，年轻女人的眼眶忍不住就红了：“发烧，烧了一个多月了，嗓子哑了，肺也快坏了，肝也出了问题，跑了七八家医院，都没能治好，最近又开始了咳血了。” 　　话音未落，孩子就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年轻女人见状，连忙从旁边挂着的一提纸里抽出一张来，送到了孩子的嘴边，下一秒，金恪果然从孩子咳出来的痰里看到了血丝。 　　所以年轻女人说：“现在我就指望着，那位方医生能够治好孩子了。” 　　金恪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怎么就你一个人陪着孩子来看病。” 　　年轻女人的眼泪最终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孩子他爸去世了，她爷爷奶奶叔叔伯伯都不想沾上我们这两个麻烦。” 　　金恪当即说道：“那我们陪你一起过去吧，到时候要是需要给孩子做个检查拿个药什么的，我们也能帮你看着点孩子。” 　　年轻女人：“这，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金恪只说道：“正好我们也想看看这位方医生到底有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厉害。” 　　很快，方洲就在诊室里见到了年轻女人他们。 　　“烧了四十八天了……” 　　方洲一边给孩子把脉，一边接过年轻女人递过来的那一沓几乎都快有两指厚的检查单。 　　“对的。” 　　年轻女人：“一开始的时候吃一片对乙酰氨基酚，还能管用个一天甚至两天，后来再吃，上午退的烧，下午就又开始发烧，而且比上午的时候烧的还更厉害。” 　　“然后我就直接带她去了我们当地的县第一医院，一开始医生是按照治疗甲流的方法治的，两个小时的点滴打下来，一开始也能管用个一天到两天，但是几次之后，最多就只能让孩子从高烧变成低烧了。” 　　“后来县第一医院的医生也不敢给我们治了，让我们去市里的医院，结果在市里的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的院之后，孩子的病反而更严重了。” 　　“最近这两天，孩子的体温甚至一直维持在三十九度左右……” 　　荣梅收回耳温枪一看，果然是三十九点二度。 　　“肺结核？不是。” 　　方洲一边说着，一边将看过的检查单放到旁边。 　　“过敏？也不是。” 　　“风疹？也不是。” 　　“中毒？也不是。” 　　“心脏也没有问题。” 　　“也不是败血症。” 　　“脑部CT也没有问题。” 　　…… 　　“唯一不太对的就是尿检的结果，但是孩子正在发烧，输液过多，会影响到尿检结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方洲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年轻女人的心直接就提了起来：“方医生，我们家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方洲终于放下了那一沓检查单，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抱歉，我也看不出来孩子到底是得的什么病。” 　　听见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荣梅他们。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从方洲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在此之前，他们一直以为方洲无所不知。 　　一旁的金隆则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就知道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然后他就直接看向了旁边的金恪。 　　好了，他们现在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年轻女人随后也反应了过来，然后她就直接无助地大哭了起来。 　　但是方洲随后就说道：“但是我可以试试看。” 　　“虽然我目前也不清楚孩子到底得的什么病，但我能看出孩子哪些器官出了问题，那就先有什么症状，治什么症状吧。” 　　年轻女人：“啊？” 　　事实上，年轻女人也根本就没得选，因为至少方洲还愿意收治他的孩子，而且她剩下的那点积蓄也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带着孩子去大医院求医了。 　　然后方洲就给他们办了住院手续，然后给孩子做了针灸。 　　可想而知，金隆的心情有多糟糕。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也要留下来了。 　　所以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吃完第二剂药之后没过多久，孩子的烧就退了。 　　虽然第二天早上，孩子就又发起了高烧，但是中午的时候就退了，而且孩子没有在咳过血，然后一直到第三天中午，孩子才又发了两个小时的低烧。 　　到第四天的时候孩子就已经能够笑着叫他们叔叔了。 　　虽然嗓子还是沙哑着的，但是他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至少已经能够看出来他是个活人了。 　　金隆不能接受：“这，这是假的吧？” 　　金恪放下那一沓检查单和病历本：“但是这些检查单和其他医生亲手写下的病历肯定不会是假的。” 　　尤其是在其中一个医生还是长省第三医院比较出名的专家的情况下。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几天，他也探访了不少其他的住院病人，有的是肾衰竭住进来的，说是吃了方洲三天的药，就不尿血了，还有一个白血病复发的，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星期就控制住了，还有两个偏瘫的，躺着进来的，自己拄着拐回去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年轻女人打完热水回来了：“金先生，你们来了。” 　　金恪：“对，我们再来看看孩子。” 　　“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就先走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一个信封放进了那一沓检查单里。 　　年轻女人：“好的好的。” 　　“麻烦你们了。” 　　从病房里出来，金恪就直接说道：“让爸妈他们把爷爷送过来吧。” 　　“我们先去给爷爷办理住院手续。” 　　金隆：“……行吧。” 　　对此，挂号处的护士：“……” 　　“首先，病人想要住院，必须要本人到场，由医生判断是否需要住院，然后才能来办理住院手续。” 　　“其次，我们没有病床了。” 　　金恪：“……” 　　金隆：“……” 　　挂号处的护士：“真的。” 　　“走廊上的都没有了。” 第79章 　　金恪随后就反应过来：“那我能见一见你们院长吗？” 　　他知道有些医院会留着一两张病床, 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他就掏出一张名片：“我们是德市金家的人。” 　　金隆忍不住抬起了下巴。 　　他们金家在德市也算得上是老牌豪门了，可以说，这几代的长省人里，每五个人里就有一个人上学的时候用的课桌, 是他们金家的工厂生产的。 　　本来他们是想低调一下的, 但是现在看来, 他们是低调不了了。 　　相信这点面子，这家医院的院长应该会给他们的吧。 　　对此, 丁院长：“……” 　　会客室里，他一脸为难：“这个, 我们真的没有病床了。” 　　金恪两人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丁院长只能重复道：“真的。” 　　“前面甚至还有七八位老爷子和老夫人在排队等着入院。” 　　“至于这些老爷子和老夫人都是谁, 这是病人的隐私，实在是不方便告诉你们。” 　　金恪：“……” 　　金隆：“……” 　　因为想想也知道, 丁院长不可能是在骗他们。 　　还是那句话，丁院长没有必要不给他们这个面子，更何况丁院长也不至于有恩不赚。 　　“没办法。” 　　丁院长说：“主要是我们医院的高端病房太少了，新的住院部又还在装修。” 　　最主要的是，谁能想到, 这么多的老爷子老太太会突然一起病倒。 　　金恪能怎么办, 他只能说道：“那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们把预约的位置往前面提一提？” 　　丁院长：“……这个, 也不太行。” 　　金恪：“……” 　　金隆：“……” 　　但是他们却根本就生不出气来。 　　因为这只能意味着，排在前面的那些老爷子老夫人比他们家还有势力，而他们都还在老老实实的排队。 　　丁院长：“当然了，如果老爷子不介意住普通病房的话，那我们大概后天就能安排老爷子入住了。” 　　“哦, 对了，那些老爷子和老夫人里面好几个也都选择了先入住普通病房。” 　　金恪：“……” 　　金隆：“……” 　　有种被打脸了的感觉。 　　所以他们现在能怎么办, 他们也只能说道：“那就麻烦丁院长您安排一下了。” 　　他们想的是，大不了等到高端病房有空房的时候，就立即安排老爷子住进去。 　　丁院长：“好。” 　　方洲可不知道这边发生了这么多的小插曲，他只知道，他马上就能下班了。 　　最主要的是，祁谢这会儿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戴艺叫住了他。 　　而后她拿出一个文件夹和一个U盘递给他：“这是您之前让我帮您过一下的，《药理学》杂志发来的那篇论文，我已经看完了。” 　　方洲接过文件夹和U盘，然后打开那份文件夹一看，只见里面大概有六分之一的正文下面画着红线，还有五分之一的正文下面画着蓝线和黑线。 　　于是他问道：“画红线是什么意思？” 　　戴艺：“意思是那一部分的内容都是直接复制的其他人的论文。” 　　方洲：“……” 　　戴艺：“当然了，他做了一些处理，比如在一些词语前面增加修饰词，或者将把字句改成被字句……” 　　这种把戏瞒得了其他人，可瞒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毕竟论水论文的本事，她目前可还没有碰到过对手。 　　当然了，这种事情，她自己以前也做过，所以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她以前投的都是一些普通期刊，对方直接水到SCI来，这就有点过分了。 　　所以方洲已经不想知道蓝线和黑线又是代表什么意思了，他直接看向最后两页。 　　那里是戴艺对于整篇论文的总结。 　　这篇论文研究的是慢性肾衰竭。 　　作者在讲了几千字的废话之后，给出的结论是，利用一种名叫‘五味肾气丸’的中成药，配合他研究出来的一张药方，能够有效延缓慢性肾衰竭的进程。 　　且不说那种名叫‘五味肾气丸’的中成药到底是个什么成分，只说他开出来的这张药方—— 　　方洲：“人参，党参，黄芪……” 　　“先不说肾衰竭的并发症中往往会有高血压，他自己都在论文里说了，在这个病上，老年人的发病率高于年轻人，老年人的血管本来就很脆弱，他还开这么多会让病人血压升高的药物——” 　　“他怎么不直接给病人吃砒霜，反正病人死了，肾衰竭的进程不也延缓了吗？” 　　荣梅：“……” 　　方洲这是有多生气，都用上阴阳怪气了。 　　方洲：“你直接登我的邮箱，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写上去，然后发回给《药理学》杂志。” 　　荣梅：“……” 　　这篇论文的作者要是看到这些话，恐怕他手上的那些病人还没出事，自己就先气死了。 　　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回道：“好的” 　　方洲：“对了，这篇论文是谁写的？” 　　荣梅：“戊省致远医院的元致远。” 　　“就是最近在短视频平台上特别火的那个老专家。” 　　不过方洲应该不知道这些，因为他很少刷短视频。 　　但方洲却说道：“我知道他。” 　　荣梅：“嗯？” 　　方洲：“之前我接诊过一个病人，就是鼻腔黏膜受损有点严重，天天流鼻血，结果就被他诊断成了白血病。” 　　荣梅：“……” 　　这都能误诊？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直接掏出手机来，搜索了一下那个所谓的‘五味肾气丸’。 　　荣梅的声音随后就瞬间拔高了五分不止：“三百二十块钱一瓶？” 　　要知道按照这个元致远在论文里的说法，这个所谓的‘五味肾气丸’一个疗程至少要吃上五盒，一共要吃上四个疗程，才能有用。 　　这下子，就是不用猜也能知道这篇论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这十有八九是那个元致远为了推销这个‘五味肾气丸’，随便写的。 　　毕竟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多的是水平一般的医生，他们看到这篇论文之后，十有八九会对这篇论文里的内容深信不疑，再加上如果那个中成药的厂商开出高额提成，那么那些医生十有八九以后就会按照这篇论文，去给病人开药。 　　中医就是因为有这种医德败坏的庸医在，名声才会越来越差。 　　所以方洲直接就又说道：“你再给我在评语里加上一句，表演欲这么强，直接去演戏不好吗，那不比他现在挣的钱干净？” 　　荣梅：“……好的。” 　　因为这，回到家的时候，方洲的脸色都还不太好。 　　祁谢正好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方洲这副脸色，径直走了过去：“怎么了？” 　　方洲便把刚才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祁谢当即抱住了他：“这种人确实可恶。” 　　“但是为了这种人生气，太不值当了。” 　　方洲：“我知道，但还是气不过。” 　　“你想想，陈教授他们为了振兴中医，付出了多少，结果这些人却天天在后面扯后腿……” 　　祁谢一边听着，一边附和他道：“那些家伙简直不配做人。” 　　等到他说完之后，祁谢才亲了亲他的嘴角：“好了，方医生，不生气了……” 　　其实这会儿方洲心里就已经没那么愤怒了。 　　所以在听到‘方医生’三个字之后，他瞬间就想到了一些东西。 　　于是他看着祁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受了这么大的气，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安慰安慰我？” 　　祁谢：“……” 　　难道他刚才的行为都不算安慰吗？ 　　“那你想让我怎么安慰你？” 　　方洲：“我前两天买了一件新的白大褂，还有一根听诊器……” 　　前天晚上，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出去买的。 　　而且买完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还又碰到了一个曾经在他那里看过病的患者。 　　祁谢：“……” 　　祁谢：“…………” 　　祁谢：“………………” 　　因为只要是个成年人，都能猜到方洲这话里的意思—— 　　祁谢的耳尖瞬间就红了。 　　方医生，你真的学坏了！！！ 　　所以祁谢能怎么办。 　　他只能说道：“可是，我的额头好像一点都不烫……” 　　方洲当即伸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额头上：“确实不烫，但也有可能是低烧，我再看看舌苔？” 　　于是祁谢只能张开了嘴巴。 　　然后就被方洲含住了唇舌。 　　直到里面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对方来来回回的探查了好几遍，津液也被掠夺殆尽，对方才终于松开了他。 　　好在对方牢牢地扣着他的腰，才没有让他瘫软下去。 　　然后他就只听方洲说道：“舌苔好像也很正常，那就只能再给你做一个全身检查了。” 　　“希望你不要误会，这真的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检查而已。” 　　一边说着，他一边推着他向卧室走去。 　　祁谢：“……” 　　就这样，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方洲就精神抖擞的坐在了中医全科的办公室里。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新住院部的工地上的工人似乎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 　　最主要的是，还有人在源源不断的往楼里运着材料。 　　所以他当即问道：“我记得新住院部的装修材料，前天不就全都运进去了吗？” 　　钱宏一：“方医生你没看群消息吗？” 　　“最近这几天，想要住进高端病房的病人突然就多了起来。” 　　“但是丁院长现在又变不出高端病房出来，那些病人又都和现在住在高端病房的那几位认识，然后就都跑去催促他们早点出院，把高端病房腾出来。” 　　“住在高端病房里的那几位不胜其烦，就找了两家公司，接手了新住院部那边的装修工程，顺便把装修材料全都升级了一遍，就连墙布也都换成了不含甲醛的PVC材质墙板。” 　　“预计这个月月底，新住院部那边就能装修好了。” 　　到时候最多再除上一个月的甲醛，新住院部就能正式投入使用了。 　　听见这话，方洲当即就笑了起来：“真不错。” 　　然后他们就该去查房了。 　　很快，他们就查到了那个四十八天高烧不退的孩子的病床。 　　“孩子的脸色看起来又好了不少。” 　　方洲一边说着，一边给孩子把了把脉。 　　孩子的母亲，那个年轻女人当即说道：“何止啊，孩子从前天下午到现在，都没有再发过烧了。” 　　方洲收回手，然后就笑着说道：“说明这一关，孩子算是彻底过去了。” 　　听见这话，年轻女人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 　　她两腿一弯，当即就朝着方洲跪了下去：“方医生，谢谢您救了我的儿子，救了我们一家。” 　　“您的大恩大德，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忘的记。” 　　戴艺也很高兴，不仅仅是为这个孩子感到高兴，更因为这个孩子的症状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就说明这个孩子得的很有可能是一种医学界从未见到过的疾病，最主要的是，方洲治好了这个病。 　　这已经不是一篇SCI论文那么简单了，这意味着只要方洲愿意，他将拥有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疾病以及相关的治疗方案。 　　只可惜的是，方洲研究出的新药方没能成功灭杀掉，那个白血病四次复发的年轻女人身体里的残余微小病灶。 　　所以六月中旬这天，方洲不得不抽出一整天的时间来，动用内劲，给年轻女人做了一场残留病灶清除手术。 　　因而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方洲的手脚都是软的，要不是谭远第一时间搀住了他，恐怕他早就直接瘫坐在地上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丁院长的不懈努力下，中医院也终于完成了所有的重组工作。 　　就和他们之前商量好的那样，中医院从原本的十个常规科室扩充成十二个，从原本的六个医技科室扩充成了九个。 　　原本各科室的医生和护士，也全部按照各自的意愿，分配到了新科室之中。 　　方洲上任中医全科主任，副主任的位置和其他十一个科室一样，暂时空置了下来。 　　六月底，中医院按照计划举行了第一次全体职工水平考试。 　　两天后，考试结果就出来了。 　　护士这边，百分之九十五的护士都及格了。 　　医生这边，除了一个医生没有及格之外，其他的人全都及格了。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分数在八十分以上的医生，超过了一半。 　　要知道这些试卷里的题目，大部分都是从长省第一医院中医科的题库里抽调出来的，虽然考虑到中医院的这些医生的水平肯定比不过长省第一医院那边，所以方洲特地降低了几道考题的难度，但是总体上，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对此，中医院的那些老医生也不禁有点懵。 　　所以他们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也正因为如此，当天下午，方洲一高兴，直接就对荣梅说道：“跟挂号处那边说一声，给我加十个号。” 　　荣梅：“……好的。” 　　结果就是，看到显示屏上突然出现的方洲的名字，最主要的是，后面显示的剩余号数不是零，而是鲜红的‘10’的时候，正在下方查看医生信息的人直接就愣住了。 　　然后整个大厅都炸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第一个加号病人就到了。 　　这是一个年轻女人。 　　荣梅：“你好，严玉是吧？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女人的脸色不太好，她扯下脸上的口罩，说道：“方医生您好，前段时间，我的脸颊上突然长了两块红斑，去我们那儿的市医院看了之后，医生说，我得的可能是红斑狼疮。” 　　方洲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众所周知，红斑狼疮是一种慢性的，而且会反复发作的自身免疫性疾病。 　　这种病常见于育龄期女性，最具特征性的症状是面颊部出现蝶形红斑。 　　直到目前为止，红斑狼疮仍然缺乏根治手段，虽然轻症患者能够通过早期的规范性治疗，控制住病情，但是重症患者往往会死于免疫功能紊乱导致多器官严重损伤和感染。① 　　方洲起身看了看她的脸。 　　她的左右脸颊都长了不少红斑，而且看起来很对称。 　　方洲：“张开嘴巴我看看？” 　　年轻女人一张开嘴巴，方洲就看到了里面的四五个溃疡。 　　方洲：“把裤腿拉上来我看看。” 　　年轻女人也照做了。 　　方洲低头一看，她的脚都已经肿起来了。 　　方洲又给她把了把脉，沉了沉气：“在上一家医院有做过检查吗？” 　　年轻女人：“没有。” 　　“医生给我开了检查单，但我没有去做，然后直接就跑到您这里来了。” 　　方洲：“那就去做一个血常规和一个抗核抗体检查吧。” 　　年轻女人：“好的。” 　　荣梅随后就又按下了叫号键。 　　第二个病人是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 　　小孩躺在中年男人的怀里，脸色苍白，有气无力。 　　荣梅当即问道：“孩子这是怎么了？” 　　只听中年男人说道：“烧了快一个半月了。” 　　“一开始的时候，打几瓶点滴烧就退了，而且至少两天之内都不会再发烧，后来，上午打的点滴，下午就又开始发烧，而且比上午的时候烧的还更厉害……” 　　“……最近这两天，孩子甚至天天都要烧到三十九度左右……” 　　这话听起来可不是一般的耳熟，所以方洲等人直接就愣了一下。 　　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连续两个孩子出现相同的症状，还都是高烧不提，会不会是传染病—— 　　但是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应该不是。 　　毕竟上一个烧了四十八天的孩子的母亲并没有发病，而且他在医院住了十几天，跟他同一间病房，有过接触的包括他们在内的医生护士也都没有发病。 　　面前的中年夫妇看起来也都很正常。 　　荣梅当即就拿出耳温枪，给孩子测了个体温，果然又是一个三十九度。 　　方洲给孩子把了把脉，又轻车熟路地翻看了一下孩子在其他医院做的检查的单子。 　　一边看，他一边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抱着孩子的中年男人：“我们是从戊省过来的。” 　　上一个连着发了四十八天的烧的孩子是长省本地人。 　　方洲：“这几天刚到的吗？之前没有来过？” 　　中年男人：“我们是慕名而来，今天上午刚到的，之前没有来过这边。” 　　也就是说，这两个孩子基本上没有接触过。 　　但为了以防万一，方洲还是说道：“医院没有病床了，我只能给你们安排一间没有窗户的杂物室，你们能接受吗？” 　　中年男人当即说道：“当然可以。” 第80章 　　两天后的上午, 那天下午的第一个加号病人回来了。 　　方洲接过那个年轻女人递过来的检查单一看。 　　结果显示，她的血液中，白细胞和血小板下降严重，最主要的是, 抗核抗体显示阳性。 　　“是系统性红斑狼疮无疑了。” 　　年轻女人的脸瞬间就白了。 　　方洲便一边给她把脉, 一边安慰她道：“没事, 至少你现在的症状还不算太严重，也就是有点中度贫血, 脱发，再加上有点关节炎, 间质性肺炎, 心肌炎，肾脏和肝脏也有了衰竭的趋势……” 　　年轻女人的脸反而更白了。 　　对此, 荣梅等人：“……” 　　有没有可能，这些病在您老人家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一座能够将他们压垮的大山了。 　　方洲也反应过来, 于是他继续说道：“我给你开点醋酸泼尼松片, 每天三次, 一次两片，先吃十天。” 　　“我再给你开两张方子，一号方子每天一剂，早晚各服一次，二号方子也是每天一剂, 睡前服一次。” 　　“我敢保证，只要你遵照我的医嘱, 十天之后你的身体情况就会好上很多，至少心肺功能会恢复过来。” 　　“哦，对了，如果你到时候没有挂上我的号的话，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一边说着，方洲一边撕下一张贴纸，贴在了年轻女人的病历本上，并且在贴纸上写了个‘复’字。 　　“到时候你拿着这个给值班护士看就行了，她会直接帮你加号的。” 　　或许是因为方洲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到他面对的好像不是绝症，而只是一场小感冒而已，年轻女人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好的。” 　　等她走了之后，荣梅就再次按下了叫号键。 　　下一个病人也是一个年轻女人。 　　一进门，她就说道：“方医生您好，我也是慕名而来。” 　　方洲：“你好，您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女人：“痛经。” 　　“我听网上的一些姐妹说，她们吃了您开的乌鸡白凤丸之后，原本每个月都痛得死去活来的她们，现在就算是来月经的前两天，一不小心喝了一杯冷饮，来月经的时候，都不怎么痛了，然后我就直接请了几天年假，从善省飞了过来。” 　　这倒是真的。 　　因为现在每天来找方洲看痛经的病人，已经快赶上每天来找方洲看白癜风和肝病的病人的数量了。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基本上每天下午，方洲都会让挂号处那边加上几个号。 　　也正因为如此，在方洲的旁边，原本属于荣梅他们的位置，现在已经被妇产儿科的卫主任占据了。 　　方洲示意年轻女人把手放到脉诊上：“痛了多久了？” 　　年轻女人：“四五年了吧。” 　　方洲：“月经规律吗？一般多少天？多久来一次？” 　　年轻女人：“挺规律的，一般六七天吧，四周来一次。” 　　…… 　　方洲：“看看舌苔。” 　　年轻女人当即张开了嘴。 　　看了两眼之后，方洲就收回了手：“也是原发性痛经啊。” 　　年轻女人：“对的。” 　　也就是说，到这里，方洲已经帮她把病看完了。 　　所以她就忍不住说道：“方医生，话说您研究出来的这个乌鸡白凤丸的方子这么厉害，你们医院为什么不申请一个医疗机构制剂许可证，然后制作这个乌鸡白凤丸的成品进行售卖呢？” 　　“您看，我们现在千里迢迢的飞过来，来回的路费就要一两千块甚至更多，更别说之间还耽误了多长时间，可是到了您这里之后，这才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您就帮我把病看完了，最后给我开的药应该也是乌鸡白凤丸。” 　　“所以如果你们医院能够直接制作出成品的乌鸡白凤丸，然后在医院的小程序上升级一个在线问诊和在线买药的功能，再然后，我们这些病人只需要在我们当地的医院做个检查，确定一下发病原因，就能直接在线上购买你们医院的乌鸡白凤丸了，最后，你们医院只需要多收我们一笔十几块的快递费，把药快递给我们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不仅您节约了给我们看诊的时间，我们也能省下不少钱和精力。” 　　听见这话，方洲解释道：“首先，我要声明的是，我给之前的那些痛经患者开出的乌鸡白凤丸，之所以能有那么好的功效，不仅仅是因为方子好，更因为那些方子里的每一味药的剂量，都是根据病人的病情、年龄、体质等多重因素确定的。” 　　“而每个病人的病情、年龄、体质等情况都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相同的方子，对你可能很有效，对其他人可能就没那么有效了，所以中医才会讲究一人一方。” 　　方洲：“其次，来医院面诊也是有其他的好处的。” 　　他说：“我看你刚才坐下的时候，习惯性的扭了一下脖子，是脖子不太舒服吗？” 　　年轻女人：“……有一点。” 　　不过这不是当代年轻人的通病吗？ 　　毕竟他们可是全靠手机和电脑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存活下去的一代人。 　　方洲随后就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按了按：“这里痛吗？” 　　年轻女人摇了摇头。 　　方洲的手又往上移了移，放在她的后脖颈上，轻轻一按。 　　而后甚至都不等方洲再把话问出口，年轻女人就下意识地缩起脖子，嘴巴里也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然后方洲就坐回到了椅子上。 　　这下子，年轻女人就算是想不反应过来都难了：“方医生，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洲：“初步怀疑是颈椎钙化，先去拍个CT看看吧。” 　　年轻女人：“……好的。” 　　半个小时后，年轻女人就回来了。 　　她把片子递给方洲。 　　方洲接过来一看。 　　片子上，年轻女人的颈椎周围的韧带果然已经发生了钙化。 　　“不过还好，发现及时，问题还不算太严重。” 　　“回去之后，可以找个中医院，做上一段时间的针灸，疏通一下经络，平时多用热毛巾敷一下颈椎就行了。” 　　年轻女人当然知道这些，因为她拿到片子之后，就第一时间搜索了一下这个病症。 　　所以她也知道了，这个病虽然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却和肺纤维化那些绝症一样，是没有办法恢复的。 　　好在今天方洲看出来了她的颈椎出现了问题，要不然等再过一段时间，她出现肢体麻木、走路不稳的情况，甚至是长出增生性骨赘，压迫到神经的的时候，她可能就需要去做手术治疗了。 　　最主要的是，做完手术之后还有很大的几率复发。 　　所以年轻女人当即就决定收回之前说过的话：“那个，方医生，我想之前是我想的太好了，看病这种事情，还是尽可能的面诊比较好。” 　　但没想到的是，方洲却说道：“不，我说那些并不是为了反驳你，只是想告诉你，总的来说，面诊的好处肯定是多于线上问诊的。” 　　“但我觉得，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确实有很多人没有那么多的金钱和精力跑到我们这里来找我们看诊，所以接下来，我会试着再去研究一下乌鸡白凤丸的配方，看看能不能研制出一种或者几种，能够有效治愈绝大多数普通痛经患者的配方。” 　　听见这话，年轻女人当即就笑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 　　等到年轻女人一走，几个人就走了进来。 　　这是一对年轻夫妇，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三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红润，一时之间，妇产儿科的卫主任甚至有些分不清楚来看病的到底是谁。 　　最后还是那个年轻爸爸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方医生，麻烦您给我儿子看看。” 　　方洲：“孩子怎么了？” 　　年轻爸爸：“我们家孩子吃饭的时候，总是吃着吃着就晕厥了过去，关键是怎么叫都叫不醒。” 　　年轻妈妈也跟着说道：“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后来我们去网上一搜，说孩子经常晕厥，可能是脑子里长了瘤子，压迫到了神经。” 　　方洲当即伸手握住了小孩的手腕：“什么时候开始的？” 　　年轻爸爸：“就上星期。”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收回了手。 　　年轻妈妈当即就问道：“方医生，我儿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会是真的得了脑瘤了吧？” 　　说到最后，她的眼睛直接就红了。 　　方洲：“……没事少上网搜这些。” 　　“你们家孩子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年纪还小，睡眠质量特别好，困了就直接睡着了，所以才怎么叫都叫不醒。” 　　年轻爸爸：“……” 　　年轻妈妈：“……” 　　然后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就这？” 　　方洲：“要不然呢，你们还真就希望孩子得了什么重病？” 　　年轻夫妇当即就摇了摇头。 　　看他们还不相信，方洲只能继续说道：“你们家以前是什么时候吃的晚饭？” 　　年轻妈妈：“六七点钟的样子。” 　　方洲：“最近这几天呢？” 　　年轻妈妈：“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孩子他爸天天都要加班，所以早上五六点就开始吃早饭，晚上八九点才吃晚饭……” 　　说到这里，年轻妈妈随后就自己把嘴巴闭上了。 　　早上五六点就起床，晚上八九点才吃晚饭，对孩子来说，可能真的是个负担。 　　方洲：“行了，带着孩子回去吧，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尽可能让孩子休息好。” 　　于是年轻夫妇就抱着孩子回去了。 　　很快，下一个病人就又进来了。 　　这也是一个年轻女人，而且得的也是痛经。 　　方洲给她把完脉之后，又让妇产儿科的卫主任给她看了看。 　　然后方洲就轻车熟路的把乌鸡白凤丸的方子调了出来，修改了一下克重之后，就交给了病人。 　　前后依旧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所以方洲轻车熟路的转头看向一旁的荣梅：“去跟挂号处那边说上一声，给我上午加十个号。” 　　荣梅：“好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年轻男人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然后举起手机对准了不远处的中医院的大门。 　　只听他说道：“兄弟姐妹们，我，打假王小李，已经顺利抵达照市县中医院了。” 　　所以他可不正是一个主播。 　　最主要的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他的直播间里就又涌进来了上千人。 　　【老李，你不行了呀！】 　　【以前遇到这种热门事件，你总是第一个冲上去蹭热度的那个。】 　　【可是现在这家中医院的热度都已经下去不知道多少年了，你才跑过来，兄弟姐妹们，这种情况该用一句什么样的话来形容来着？】 　　【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看到这些弹幕，年轻男人直接就翻了个白眼：“你们才吃屎，你们全家都吃屎。” 　　“我这都是为了谁，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 　　年轻男人：“我为什么现在才跑到这里来，主要是因为一直都没有挂上那个方医生的号。” 　　“当然了，我也可以去找黄牛买号。” 　　“但是你们知道那个方医生一个号在黄牛那里要多少钱吗？三百块。” 　　“你们想想，我要是掏了这三百块，等我死了，你们这群不孝子能继承的遗产不就又少了三百块了吗？】 　　【……】 　　【滚你丫的！】 　　年轻男人：“好吧，不占你们的便宜了，其实我前段时间在网上交了一个女朋友，上个月她来找我奔现来了，所以我就偷了几天的懒。” 　　“不过恭喜你们，你们马上就能有一个亲妈了。” 　　说完，不等弹幕反应过来，他就大笑着走进了中医院的大门。 　　很快，他就来到了门诊部。 　　他的神情也跟着变得认真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别说，来看病的人确实挺多的，挂号处那边竟然有十几号人在排队，好像还不止……” 　　但是下一秒，他就又笑了：“兄弟姐妹们，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然后他就把摄像头对准了上方的显示屏。 　　十几秒钟之后，显示屏上就出现了方洲的名字，最主要的是，剩余挂号数下面写着一个通红的‘9’字。 　　【方洲？这不就是那个方医生的名字吗？】 　　【这都11点了，这个方医生竟然还有9个余号？】 　　【要知道我们这里，一个普通三甲医院的专家的号，往往刚一放出去，就被挂满了。】 　　年轻男人：“看来这场打假行动已经没有多少悬念了。” 　　“心疼那些花三百元巨款在网上买黄牛号的兄弟姐妹。” 　　年轻男人：“最主要的是，兄弟姐妹们，这波热度我好像还真就蹭上了，我仿佛已经看到泼天的富贵在朝着我冲过来了。” 　　“因为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那些黄牛就是这家医院的人假扮的，目的就是先用零挂号费，趁着热度高的时候，把病人吸引过来，然后再制造没有号源的假象，迫使那些没有提前做好功课就跑了过来的病人，还有那些信了网上的谣言，觉得那个方洲能够治好他们的病的病人，花大价钱去从黄牛手里购买号源。” 　　“现在他们的热度降下来了，没有多少人再关注他们了，他们也就没有再装了。” 　　【卧槽，有道理。】 　　【三百块钱一个黄牛号，这一个多月来，这家中医院恐怕已经赚疯了。】 　　【所以那些在网上宣扬那个方医生的医术有多好的人，十有八九是这家医院买的水军。】 　　年轻男人一脸激动，他当即不再拖延，抬脚就按照指示牌所指的方向，朝着中医全科的诊室走去。 　　很快，他就见到了方洲。 　　只见方洲抬头看向他，说道：“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男人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他把手机放在了上衣口袋里，然后将左手放在了面前的脉枕上：“方医生你好，最近这段时间，我总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不太舒服，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那儿不舒服。” 　　而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他的直播间里又涌进来了上千号人。 　　【为了防止新来的兄弟姐妹不太了解现在的情况，作为老李的亲爹之一，在这里给大家解释一下，老李虽然经常日夜颠倒，但是身体好着呢。】 　　然后年轻男人就看见方洲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当即说道：“方医生，我的病很严重吗？” 　　方洲：“是有点严重。” 　　【……我要笑了。】 　　【我已经在笑了。】 　　年轻男人强忍着笑意：“方医生，我到底得的什么病？” 　　方洲看了一眼他的身后，确定诊室的大门关的好好的之后，才说道：“年轻人，私生活太混乱了可不好。” 　　年轻男人：“……” 　　直播间里的上万名观众：【……】 　　【这走向我是没有想到的。】 　　【这走向跟我猜的一模一样，现在的年轻人，十个里面有十一个生活不规律，所以如果你们去看医生的时候，医生在看不出你的病情的情况下，就肯定会往这一块上扯，比如问你是不是有熬夜的习惯，是不是喜欢喝凉的，是不是喜欢做手工活……因为这些问题，五个里面我们至少能对上三个，然后我们不就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了吗？到时候他随便给我们开几副药就能把我们打发走，而且我们还会发自内心的夸他是个神医。】 　　【有道理。】 　　【看来这个方医生能骗到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不关心这些，我只知道万一老李的女朋友现在也在看他的直播，如果让她听见这话的话——】 　　所以年轻男人反应过来，他的声音直接就拔高了三分不止：“什么鬼，我只有我女朋友一个，我们的感情好着呢！” 　　方洲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 　　然后他才说道：“哦。” 　　“最近几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是不是会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年轻男人的声音顿时就更大了：“我说我只有我女朋友一个人，你没听见吗？” 　　方洲却一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一边继续说道：“下身最近是不是比较潮湿……包括后面。” 　　年轻男人当场就站了起来，一巴掌就拍在了办公桌上：“我说我只有我女朋友一个，你听见了吗？” 　　妇产儿科的卫主任直接就被吓了一跳。 　　【但凡姓方的搭理一下老李，而不是一个劲儿的自言自语，我都会选择相信他一下。】 　　【所以这个姓方的是不是有病啊？】 　　【老李你就是太有素质了，这要是我，我直接一巴掌就糊到他脸上去了。】 　　方洲却还在继续：“平时还是节制一点比较好，要不然以后可就不止是早泄这一个问题了。” 　　“这样吧，我先给你开上半个月的药，你回去吃一下看一下效果，半个月之后回来复诊。” 　　“哦，对了……回去之后记得多做做提肛运动。” 　　【……提肛运动？】 　　【是我想的那样吗？】 　　【意思是老李不止私生活混乱，还是个同性恋？】 　　【操，听不懂人话就算了，现在竟然还直接开始给人泼脏水了。】 　　方洲随后就把打出来的药方从打印机上撕下来，递给年轻男人：“好了，去交费拿药吧！” 　　【老李，听我的，直接扇他——】 　　只见年轻男人直接伸出一只手……接过了那张药方：“好的，谢谢方医生了。” 　　“但是方医生，我真的只有一个女朋友。” 　　妇产儿科的卫主任：“……” 　　直播间里的上万观众：“……” 　　于是当天晚上，一条奇奇怪怪的消息就蹿上了热搜。 　　#方医生：我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玩的这么花呀# 　　不明所以的网友下意识点进去一看，然后就点开了一条短视频。 　　随后一阵熟悉的机械音就传了出来：“哈哈哈哈，事情要从一个打假博主觉得前段时间火爆全网的方洲方医生可能是个骗子，于是谎称自己得了重病，去挂了方医生的号说起。方医生给他把完脉之后，发现他肾虚严重，而且已经有了早泄的症状，最主要的是，肛门都有点松弛了，于是就怀疑打假博主老李私生活非常混乱，并且男女通吃，结果就被那个打假博主告知他只有一个女朋友。” 　　“然后方医生就开始自顾自的分析起了那个打假博主的病情，根本就没有在意打假博主老李歇斯底里的辩解，于是打假博主老李的直播间里的粉丝都以为方医生是目中无人，态度恶劣，殊不知方医生其实当时只是在怀疑人生——” 　　“方医生：我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玩的这么花呀，两个人能玩出一群人的阵仗，害得我还以为你只是私生活有点混乱。” 　　“所以这到底是算方医生诊断失误呢，还是算方医生见识太少呢。” 　　而最后的配图，赫然正是方洲整个愣住的表情！ 第81章 　　【哈哈哈哈, 两个人玩出了群P的阵仗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笑晕过去了。】 　　【求打假小李的心理阴影面积！】 　　【方医生：我一开始说你私生活混乱的时候，你直接承认不就行了吗？现在好了，现在全网都知道你和你女朋友玩的花了，我的一世英名也毁了。】 　　【打假小李：别说了, 别说了, 已经在考虑销号退网了。】 　　【这么一说的话, 这个方医生真的有点东西啊，只是给打假小李把了把脉, 就看出打假小李连肛门都松弛了哈哈哈哈。】 　　【打假小李：求求你们快闭嘴吧！】 　　【方医生何止是有点东西，我敢说, 方医生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医生, 没有之一——我哥是个消防员，前年我们那儿的一个大商场发生了火灾, 我哥是第一批冲进去的人。 　　我也不知道该说他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为了救下被困在地下室的十几个超市的员工，他在大火中坚持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因为把氧气面罩让给了一个烟气中毒昏迷了过去的阿姨，导致自己也中毒昏迷了过去, 好在最后他和那个阿姨都苏醒了过来, 但是他的脸却莫名其妙的瘫了, 嘴巴也歪了，最主要的是，一时没注意，口水就会流出来，而他当时才二十五岁, 连对象都还没有。 　　这两年里，我们陪他跑了不知道多少家医院, 看了不知道多少个医生，都没能把他的病治好。 　　就在半个月前，我们慕名跑了一趟照市县，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方医生只是给我哥哥扎了三针——我数的很清楚，就是三针，我哥的歪嘴当场就合上了，当天晚上我们在照市县中医院附近的宾馆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我哥一醒来就发现他的面瘫也好了。】 　　【我举双手双脚赞同楼上的评论，方医生，永远的神，我老公弱精，我排卵困难，我们之前做了五年试管都没有怀上，半年前去方医生那里看了一下，吃了方医生开的四个月的中药，这个月已经自然怀上了。】 　　【还有我姐姐，得了白血病，已经复发过两次了，国南医院的专家都说，我姐姐如果再复发，治愈率就只剩下两成了，这一次刚复发的时候，我姐姐就听从网友们的建议，去照市县中医院找到了方医生，现在她已经痊愈了，马上就能出院了。】 　　【白血病都能治好？这个方医生这么牛逼的吗？】 　　【是的，方医生就是这么牛逼。】 　　【最主要的是，照市县中医院的其他医生也很厉害——我怀孕的时候失眠严重，去市里的医院看了之后，医生怕伤害到孩子，只敢给我开一些保养身体的药，不敢给我开安眠药，没办法，后来我就去了照市县中医院挂了妇科的卫国路卫主任的号，他给我扎了几针，又给我按了一下，当天晚上，我的情况就好了很多，后来我又去照市县中医院做了几次按摩，这个月都没有再失眠过。】 　　【这里我要强推照市县中医院的钱宏一钱医生，虽然他现在调去了肝病科，但是他产后调理的手艺堪称一绝，我生了我家宝宝之后，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头发都变白了，在钱医生那里治了两个多月后，现在只剩下了零星一些白头发还没有恢复过来了。】 　　【听说这些医生都是方医生手把手调教出来的，所以你们如果去了照市县中医院之后，没有挂到方医生的号，也可以试一试挂他们的号，让他们给你们看看，最主要的是，如果他们遇到没有什么把握的病，也不会糊弄你，他们会去请方医生过来给你会诊，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担心病情会被耽误。】 　　【我能说相比于宣传方医生，我现在更关心另一点吗？那就是，居然还有主播敢去打假方医生？】 　　所以这条留言可不正是浅市籍的网友发的。 　　所以没一会儿的功夫，这条评论下面就多出了几十条留言。 　　【我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第一想法也是这个。】 　　【上一个想要打假方医生的人是谁来着？】 　　【是一个叫陈列的带货主播。】 　　【然后他就把自己打成了假儿子。】 　　【就算这个打假小李，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我也还是想不明白，这些主播为什么会一上来就质疑方医生的医术？而且还觉得整件事情都是照市县中医院在背后炒作操控？甚至连照市县中医院勾结黄牛倒卖号源这样的奇葩理由都想得出来。】 　　【拜托，照市县中医院是一家公立医院啊，他们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屹立不倒啊，所以他们是疯了，才会拿自己的前程去炒作。】 　　【更何况方医生都有那么多篇SCI论文摆在那里了，就算他们不相信我们的推荐，甚至连那位P国酋长的推荐都不相信，还能连SCI都不信吗？】 　　【可能……他们的智商比较低吧……】 　　看到这里，陈列：“……” 　　打假小李：“……” 　　而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这条新闻就冲到了热搜的中游。 　　越来越多的网友看到了这条新闻，点了进去。 　　但没想到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条评论突然空降到了这条视频的评论区的前排。 　　【带货博主陈列，虽然是近几年才进入的网购行业，但是其优异的外表，爽朗的性格，出色的口才，使得其在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就在网购行业站稳了跟脚，现在在全网拥有将近四百万粉丝，年入百万不止。打假主播小李，更是第一批踏上这条赛道的主播，现在在全网拥有上千万粉丝，发布的每条视频在全网都有几百万的播放量，甚至还上过两次热搜，年收入估计也不在带货博主陈列之下，所以你们竟然会以为，这样的两个博主竟然都是蠢货？你们是粉丝比他们多？还是赚的钱比他们多？】 　　看到这里，一众网友：【……】 　　陈列：“……” 　　打假小李：“……” 　　就，有没有可能，脸和智商是两种完全不相关的东西。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因为随后这条评论的发布人就又说道：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突然一起失智？是甲流病毒上头了吗？还是脑子被僵尸吃掉了？显然都不是。】 　　【所以这还能是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他们也是那个所谓的照市县中医院请来的水军——这就是一个连环套！】 　　【知名直播直播打假，好奇网友纷纷围观，知名主播打假不成反被打假，好奇网友吃到了瓜，于是纷纷转发知名主播出丑的经典场面，这样一来，热度不就上来了吗？流量不就上来了吗？】 　　【照市县中医院不就尝到了甜头了吗？】 　　【于是他们就又策划了这一次的打假直播，现在，热度不就又上来了吗？】 　　【或许那位方医生真的有点本事，但是三针就扎好了一个面瘫加嘴歪患者，你怎么不直接吹他三针扎好了一个甲状腺癌晚期患者？】 　　看到这里，不少网友都说道：【卧槽，我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这是真的，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些信了那些水军的话的病人，会被骗的有多惨——被骗点钱都没什么，这要是被耽误了病情！！】 　　陈列：“……” 　　打假小李：“……” 　　他们直接就怒了。 　　你们可以说我蠢，但你们绝不能说我们毒！！ 　　浅市本地的网友也都气笑了。 　　【……你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结果下一秒，就又看到那条评论的发布人说道： 　　【照市县中医院的水军和脑残粉们，你们先别急，我知道你们肯定又想说，照市县中医院可是一家公立医院，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炒作。】 　　【没错，他们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吃喝不愁——全世界每年都有十几万官员落马，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些国家首脑，加起来涉案金额高达万亿，他们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吃喝不愁啊，那他们为什么要贪呢？】 　　【最主要的是，9篇SCI很多吗？我认识的一个国南医院的主任，手里握着43篇SCI都没有他这么高调。】 　　最主要的是，随后就又有几条评论被人顶了上来。 　　【照市县中医院就是个骗子，你们不要被他们骗了，我是照市县本地人，我之前胆囊炎犯了，先跑去县第一医院拿了一些药，但是吃了两天，只是好转了一点，还是疼得厉害，然后我就听从朋友的建议，跑去中医院找那个方洲看病，结果他上来就说我怀孕了，而且快要流产了，天知道我到现在还连男人的手都没有摸过，所以我吓的直接就又跑回了县第一医院。】 　　【我可以作证，楼上说的是真的，我之前身上长疹子，跑去照市县中医院找了那个姓钱的医生看病，他给出的诊断结果是上火，结果我在他那里治了半年多，前前后后拿了上千块钱的药，都没治好，后来我跑到市里的医院一看，说我只是感染了真菌，然后给我开了一些药膏，我用了不到两个星期就好了。】 　　【我也可以作证，之前照市县中医院的人口口声声宣传说，他们很少给病人开检查单，可是我带着我妈去找那个方洲看偏头痛的时候，他一上来就给我们开了将近八百块的检查单，后来我们不想做，他们就直接让保安把我们赶出了医院，为了防止你们说我是在污蔑他们，我已经把当时方洲给我们开的检查单的照片放在下面了，你们自己看吧！#照片#】 　　众人点开那张照片一看，那张单子的右下角的送检者一栏里，果然写着方洲的名字。 　　这下子，一些网友心底的天秤彻底倒向了这条评论的发布人。 　　【三百块一个号源，一天六十个号，就是一万八，再加上检查费，药费，一天就是十几万，一个月就是四五百万，两个月就是一千万，炒作一次就能挣上千万，然后只需要给主播一些零头，剩下的钱就全归自己了，是我，我也会贪啊！】 　　【更何况这个照市县中医院只是一个二乙医院而已，沉没成本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啊，你凭什么以为他们就不会贪？】 　　【哈哈哈哈，我早就说中医都是骗子了。】 　　【你们都跑去看中医了，还怪人家骗你们！】 　　【来了，我就知道一出这种事情，中医黑很快就会跳出来。】 　　【别跳了，我都已经知道你们准备说什么了，中医能治好病都是巧合，中医科学证明不了就是糟粕。】 　　【兄弟姐妹们，先别管这些家伙了，先管管我吧，我肾衰竭，本来是想去找那个方洲看病的，但是现在照市县肯定是不能去了，你们有没有靠谱一点的中医推荐啊！】 　　【戊省致远医院的元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一个伯伯十年前也是被确诊了肾衰竭，在他那里治了两个月之后，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 　　【元教授确实很厉害，我爸之前头痛的厉害，在我们本地的几家三甲医院把全身上下查了个遍，前后换了七种药，花了9000多，都没有查清楚到底是得的什么病，也没有治好，后来我带他去了戊省致远医院找到了元教授，结果他只是给我爸扎了三针，又开了三天的药，只要了我们300多块钱，就把我爸的病看好了。】 　　…… 　　【说到元教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等等，我先去查一下。】 　　【兄弟姐妹们，我回来了，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照市县中医院说，方洲任职照市县中医院还不到一年，就发表了SCI论文10篇（原本是9篇，上个月他又发了一篇，另有3篇SCI论文已通过期刊审核……】 　　【一年发13篇SCI论文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元致远元教授一个从业四十多年的老中医，也才发了9篇SCI论文。】 　　【我，重点大学博士，全年无休，一年最多也就写出两篇论文，哦，对了，它们还都被SCI期刊退回来了，最后都只投上了两个国内的核心期刊。】 　　【所以方洲一个一天还要看六七十个病人的医生，到底是怎么在一年之内写出这么多的SCI论文来的？】 　　【他一天是有七十二个小时，不，九十六个小时吗？】 　　【抄袭？】 　　【卧槽！】 　　【我能说其实我早就想说这个方洲有问题了吗？看看照市县中医院官方网站上方洲的简介——任职照市县中医院不到一年，共治愈白癜风患者一千八百三十六例、肝硬化患者一百五十三例、风湿性关节炎患者及类风湿性关节炎患者三十九例、偏瘫患者四十一例、百草枯中毒患者一例……治愈癌症患者一百二十一人……】 　　【他才多大，二十七岁——】 　　【我也是学医的，我二十七岁的时候，还在给老师当苦力呢。】 　　【我二十七岁的时候，还是个苦逼的住院医呢！】 　　【我二十七岁的时候，CT片子都还看不太准呢！】 　　【结果到了他这里，皮肤科、妇科、肝病科、肾病科、风湿免疫科、肿瘤科……，针灸、按摩、看片、急救……样样精通，比我那位在三甲医院当科室主任的教授导师的履历还要光鲜。】 　　【这话你们信吗？】 　　【一开始我是信的，但是现在听你们这么一分析，我突然就又不信了。】 　　而浅市本地的网友也都快要气炸了。 　　【你们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吗？】 　　【讲个笑话，照市县中医院和方医生还需要炒作。】 　　【你们怕是没有见过凌晨3点的照市县中医院住院部。】 　　【你们怕是不知道，之前我在网上宣传方医生，我妈他们知道之后，把我骂的有多惨，因为觉得我们把方医生宣传出去之后，我们本地人以后想要找方医生看病就更难了，结果现在，我的一片好心全都当成了驴肝肺。】 　　【谢谢楼上啊，我，照市县本地人，前两天刚刚花了三百块从黄牛手里买了一个方医生的号。】 　　【……】 　　【既然你们这么看不上方医生，那就请你们以后都别来找方医生看病——】 　　看到这里，那些网友也气笑了： 　　【拜托，你们的那位方医生的底裤都快被我们扒光了，你们觉得我们还会去找你们的那位方医生看病吗？】 　　【行了，不要再叫唤了，知道你们比驴还蠢了。】 　　【啥也不说了，尊重，祝福！】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浅市德胜酒楼的包间里，蔚晁看到女儿发过来的微博截图，直接就沉默了。 　　丁院长见状，第一时间问道：“蔚市长，令千金怎么了？” 　　蔚晁这才回过神来，他说：“没什么，就是她下班的路上，看见一群蠢驴竟然排队跳进沟里，觉得太好笑了，所以拍了几张照片，发过来给我看看。” 　　丁院长：“……” 　　驴子有这么蠢吗？ 　　然后就看见蔚晁就转头看向了方洲：“来，方医生，我再敬您一杯，感谢您治好了我的恩师。” 　　听见这话，被他拉过来作陪的几个局长和副局长也都站起身来，举起了酒杯。 　　砰！ 第82章 　　也正是因为浅市本地以及附近市县的市民, 巴不得来找方洲看病的外地人越少越好，所以他们最多也就是在私底下骂上那些不识好坏的家伙几句，自然也就没有人专门跑到方洲面前去讨论这件事情，坏方洲的心情。 　　再加上祁谢的秘书在下班的路上, 看到这条新闻后, 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报告给了祁谢, 祁谢直接就黑着脸让他回去加班把这条新闻撤了下去，顺便让秘书立即把他三叔也就是祁家二房老二, 和他四婶也就是祁家二房老三的妻子偷情的消息，以及他十三叔也就是祁家三房老三, 疑似偷偷让人引导他三叔也就是祁家二房老二的独子吸毒的消息放了出去。 　　——祁家现在的主事人, 可不正是祁家二房老二和祁家三房老三。 　　最近也正是他们一直在上蹿下跳，导致他隔山差五就要回一趟边省, 处理他们制造的麻烦。 　　这两条消息一出，可不立即就引爆了网络。 　　毕竟相比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中医，网友们显然更喜欢看前边省首富，现在也依旧是百亿豪门的祁家人狗咬狗的戏码。 　　所以大部分网友的注意力瞬间就都转移到了这件事情上。 　　而且中医院这边，就在周助理以最快的速度把声明写好了的时候, 丁院长就发现这条新闻已经从热搜上掉了下去, 因为担心这条声明发出去之后, 又会把热度带上去，所以就决定等这件事情的热度彻底降下去之后，再把声明放出去。 　　还有就是方洲这几天都在琢磨乌鸡白凤丸的通用配方的事情，根本就怎么关注微博。 　　最主要的是，第二天就是中医院实行新的挂号方案的第一天。 　　也就是说, 从这天起，中医院每天都会保留百分之三十的号源, 放到医院门诊大楼一楼挂号处，供病患现场挂号。 　　结果就是，早上六点不到，就已经有人在门诊大楼外排队了。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方洲还真就不知道就这么半天都不到的时间里，在网络上，他就已经从一个神医，变成了一个骗子了。 　　中午的时候，方洲就把琢磨好的三张乌鸡白凤丸的配方，交给了丁院长。 　　“一号方子，剂量较轻，适合只存在月经前后下腹部痉挛性疼痛症状的气血亏虚型痛经患者。” 　　“二号方子，剂量比较重，适合月经前后不仅下腹部会痉挛性疼痛，还伴有恶心、呕吐、腹泻等症状的气血亏虚型痛经患者。” 　　“三号方子，剂量最重，适合月经前后不仅有上述症状，还有月经不调的问题的气血亏虚型痛经患者。” 　　“好。” 　　丁院长当即就说道：“我马上让人做出一些成品出来，送去检测机构检测，等到检测报告出来，我就给市卫生局那边打报告。” 　　然后他就直接看向周助理：“你去财务室支四百万，把之前为了购买仪器抵押给丰盛医药公司的那块地赎回来，然后从绿美照市中医院慈善基金的账户上，支五十万，以最快的速度在上面盖个小厂房出来，顺便再招几个合同工。” 　　周助理：“好的。” 　　丁院长这才回头看向方洲：“蔚市长就是主管医疗卫生这一块的，如果他愿意帮忙的话，最多半个月，我们就能把医疗机构制剂许可证办下来。” 　　方洲：“那可真是不错。” 　　丁院长随后就正起神色来：“然后是这款乌鸡白凤丸生产出来之后的利润分成问题，毕竟这是方医生你研究出来的方子，中医院肯定是应该付给你专利使用费的，我的意思是，到时候你和中医院五五分成？” 　　方洲想了想：“我拿三成好了，另外两成捐给绿美照市中医院慈善基金吧。” 　　主要是虽然最近给慈善基金捐款的人越来越多，现在慈善基金的账面上甚至有了两百多万的盈余，但是想要把慈善基金做大做好，也不能一直依靠外界的捐款。 　　听见这话，丁院长忍不住伸手握住了方洲的手：“方医生，你真是太好了，我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只知道，网上那些不识好坏的家伙迟早会后悔的！” 　　方洲：“啊？” 　　所以直到这时，方洲才终于知道了这件事情。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几乎是同一时间，戊省致远医院，院长办公室。 　　元致远翻看着微博，发现最近的一条质疑方洲的医术的评论的发送时间已经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情了之后，直接将手机摔在了办公桌上。 　　所以在背后操控这场舆论风波的人可不正是他。 　　要说他和方洲有多大的恩怨——其实在这之前，他甚至都没有见过方洲。 　　但耐不住上一次方洲因为那个非洲酋长给他捐了一个金手臂的事情上了热搜之后，评论区就有不少网友拿他和方洲做起了比较，其中有好几条甚至成了热评。 　　方洲比他年轻，成果也比他要多，所以可想而知，那几条热评的内容是什么——不外乎方洲竟然比他还要厉害。 　　可他是谁！ 　　元致远，华国中医世家元家的继承人，国医张极张老先生的关门弟子，戊省最大的私人中医院，致远医院的创始人，在全网拥有近五百万粉丝，是中医界当之无愧的明星专家。 　　结果现在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踩在了头顶上，这让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最主要的是，他是真的觉得，这件事情就是方洲和照市县中医院的一场炒作，而且他们的手段还不是一般的低级，至少那样离谱的简历他们竟然也写得出来！ 　　这也就意味着，网友拿他和方洲作比较的留言 ，在方洲的评论区里成了热评，十有八九是方洲他们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通过拉踩他上位。 　　——毕竟这样的手段他自己都用过不知道多少次！ 　　不过这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要打倒方洲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而且他也觉得他必须要打倒方洲，毕竟他辛苦谋划了好几年，才在网络上有了今天的地位，而从方洲身上，他看到了危机感，所以他绝不能容许自己的地位被方洲所取代。 　　因而在看到方洲又一次冲上了热搜之后，他直接就命令手底下的水军，发动了进攻。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这件事情真的只是方洲和照市县中医院的一场炒作。 　　要不然为什么事情才刚刚开始发酵，那两条新闻就突然都从热搜上掉下去了—— 　　肯定是方洲那边花钱把热搜撤了。 　　他前期找水军投入的那十多万，就这么打了水漂，他怎么能甘心。 　　他当然也可以再花钱把那两条热搜买上去，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要投入的可就不仅仅是十多万了，毕竟他前几天又在赌场里输了几百万，这会儿他手上是真的没有多少钱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想起他前段时间，被药理学杂志打回来的那篇论文，原本只要那篇论文通过审核，他就能拿到华一制药的两百万的中款，但没想到的是，他的那篇论文最后竟然被药理学杂志打了回来。 　　最主要的是，那个审稿人还在评语里大骂了他一顿，让他在药理学杂志那边丢尽了脸面。 　　所以别让他知道那个审稿人到底是谁，否则他一定会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药理学杂志那边，实施的是单盲审制度，也就是说，那个审稿人知道那篇论文的作者是他，他却不知道那个审稿人是谁。 　　但没想到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助理突然冲了进来：“元教授，好消息，那个方洲又出事了——” 　　听见这话，元致远下意识的看向桌子上的手机，他伸手向下一滑，一条新的视频就刷了出来。 　　只见视频里，一个中年男人举着一张身份证，义愤填膺道：“我叫贡永春，内省超阳市人，我今天之所以站出来，是因为我昨天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方洲的热搜，但是如果你们以为我是来帮他澄清的，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我今天站在这里，是为了告诉广大网友，方洲不仅仅是个骗子，他还是个禽兽，两年前，我带我女儿去京城第一医院看病，挂的他的带教老师的号，中途他的带教老师被其他医生叫去会诊了，让他先给我女儿看看，没想到他居然趁着我接电话的功夫，偷偷猥亵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当时才十四岁啊！” 　　“事后，他还不承认，京城第一医院也故意偏袒他，说是医院的监控系统当时正好在升级，没有拍到具体的画面，但我咽不下这口气，直接就在京城第一医院门口拉起了横幅……” 　　“他这才终于害怕了，没过多久，他的研究生导师偷偷摸摸找到了我，塞给了我五万块钱，想要我息事宁人。” 　　“但是我如果真的收下了那笔钱，那我和方洲那个畜生有什么不一样，所以我先假装收下了那笔钱，实际上却偷偷把他的研究生导师说的话都录了下来——他亲口承认了，方洲曾经跟他坦白过，他确实猥亵过我的女儿的事情！” 　　“当天下午，我就拿着那五万块钱和录音去报了警。” 　　“但没想到的是，那个畜生还是死不承认，最主要的是，我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确实猥亵过我的女儿，哪怕我手里有他的导师的录音也没用，所以最后，他只是被京城第一医院开除了，华国医科大学甚至都没有取消他的研究生学籍。”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两年之后，这个畜生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万人赞誉的神医。” 　　“可是我的女儿呢，却因为这件事情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连学都没有办法继续上了。” 　　说到这里，中年男人直接就痛声哭了起来。 　　看到这里，元致远脑海中瞬间就只剩下了一句话，那就是方洲完了。 　　然后他当场就大笑了起来。 　　什么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就是了。 　　中医院这边，中医全科的护士长也正好刷到了这条视频。 　　她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什么鬼？” 　　最主要的是，方洲正好带着荣梅等人从办公室里出来。 　　可想而知，听见这话，这一瞬间，方洲的神情有多锋锐。 　　荣梅等人下意识转头看向了方洲：“师父？” 　　听见这话，内科护士长等人也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方洲。 　　刹那间，整个三楼都安静了下来。 　　最后还是方洲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松开瞬间握紧的左手，只说道：“先去诊室。” 　　几乎是同一时间，距离照市县中医院不远处的李家村里的一栋三层小洋楼里。 　　一对中年夫妇也就是李老大夫妇坐在客厅的木质沙发上，另一个看起来比他们要老上不少的中年男人也就是李老二佝偻着身体，坐在他们对面的凳子上。 　　看李老大一直不开口，李老大媳妇都有些不耐烦了，所以她干脆直接开口说道：“老二，不是我们不同情你们，要不然三年前你就把这栋房子卖给我们了，我们也不可能让你们住到现在。” 　　“但是我们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大辉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们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们买下你的这栋房子，是为了给大辉结婚用的，而且你是知道的，这年头农村人想要找到一个老婆不容易，更何况大辉她女朋友家里的条件比我们家还要好上一些，现在大辉她女朋友就一个要求，就是我们必须得把这栋房子再装修一下，所以你们看，你们什么时候搬出去……” 　　“你放心，新的地方我们已经给你们找好了，就是李维他家的老宅，虽然他家的老宅有点漏水，地势也有点低，但这会儿不是夏天吗，又不怎么下雨，所以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听见这话，李老二张着浑浊的双眼转头看向李老大。 　　李老大依旧是一声不吭。 　　李老二明白了，所以他慢慢说道：“好，我们会尽快搬出去的。” 　　李老大媳妇当即就笑了起来，虽然她很快就又把笑容收了回去：“行，那你好好休息，到时候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们。” 　　等到李老大夫妇走了之后，李老二就回了卧室。 　　靠墙的小床上，躺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骨瘦嶙峋的小孩，他一脸惨白，呼吸微不可闻。 　　李老二坐了过去，喃喃说道：“小二啊，我跟你大伯一家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今天才算是看清楚了你大伯一家的真面目啊！” 　　“当初你大辉堂哥去河边挑水浇地的时候摔断了两条腿，你大伯一家没钱，是我卖了刚刚有了一些起色的小吃车，帮他凑够的医药费。” 　　“后来你和你妈病了，你大伯却一分钱都不肯借给我们，我想要卖掉这栋房子给你们筹措医药费，他们瞬间就又有钱了，还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压价，最后只花了不到二十万，就把我们这套花了三十多万才修建起来的房子买走了。” 　　“现在，他们又来赶我们了——什么大辉他女朋友要求的，让他们把这栋房子再装修一下，他们是怕你死在这栋房子里，给他们招去晦气……”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回忆起了过去：“小二啊，我想你妈了，你妈当年一点都不嫌弃我们家穷的叮当响，嫁给了我，跟着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头，结果我却害了她，也害了你。” 　　“我不该那么讲义气的，明明当年我们家靠着收废品，已经好起来了，但就因为一个朋友投资失败，欠了七八万，求到了我这里，我就答应了他用价值不到两万的废铜烂铁从我这里抵押走五万块的要求。” 　　“结果没想到，那群废铜烂铁竟然是他从其他地方偷来的，最主要的是，里面竟然还有一台带有一枚钴的放射源的放射治疗设备，我因为每天都要出去收废品，所以侥幸逃过了一劫，但是你和你妈却先后得了再生障碍性贫血。” 　　“最主要的是，我们竟然相信了那个骗子中医的话，认为他能够治好你和你妈，害得你们白白被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还浪费了那么多的钱……”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电话可不正是他之前认识的一个病友给他打过来的。 　　他说：“老李啊，我之前不是给你推荐了一个叫做方洲的医生吗？” 　　李老二当然记得这件事情。 　　但他没打算去找他。 　　因为他不想让孩子再遭罪了，他现在只想让孩子安安稳稳的离开这个世界。 　　然后就听见那个病友继续说道：“你别去找他了，我也是才知道，那个方洲就是个骗子……” 　　听见这话，李老二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就缩紧了：“怎么回事？” 　　十分钟后，看完那条视频的李老二目光幽深：“又是一个骗子。” 　　“又会有多少人跟我一样，被他害得家破人亡？” 　　也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小孩突然咳了一声，醒了过来：“爸……爸爸？” 　　李老二当即伸手抚了抚他的心口：“爸爸在，爸爸在呢。”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说道：“小二啊，你以前不是说过，你其实是奥特曼转世吗？那你想不想让这个世界少几个像你一样的孩子？” 　　小孩有气无力：“当然。” 　　李老二：“那好，那今天爸爸就和你一起做一次奥特曼好不好。” 　　一个小时后，李老二就推着孩子出现在了中医院的门诊大厅里。 　　看到他之后，一个黄牛直接就冲了上去：“老哥，要方医生的号不，只要三百一个。” 　　这要是搁在以前，他手里的号早就卖出去了，根本就不用等到现在。 　　但耐不住这会儿方洲的名声已经坏了，不少从外地赶过来求医的人都退缩了。 　　他们以前都是不接受砍价的，但是现在，只要李老二肯要，他就算是只给一百块，他也卖。 　　但没想到的是，李老二直接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三百块钱：“要一个。” 　　黄牛直接就愣住了。 　　下一秒，他就笑了起来：“老哥大气，你跟我来。” 　　就这样，半个小时后，方洲就在诊室里看到了李老二父子。 　　“重度再生障碍性贫血？” 　　方洲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这是一种骨髓造血功能衰竭综合征。 　　然后方洲一边给小孩把脉，一边翻看起了李老二递过来的那厚厚的一本检查单：“发热，贫血性心脏病，皮肤粘膜出血，消化道出血，血尿，眼底出血，泌尿生殖道感染，肝、脾肿大……” 　　“已经做过骨髓移植了？” 　　李老二点了点头：“用的我的骨髓，但是失败了。” 　　“你等一下。” 　　方洲随后就拿出手机，把那些检查单全都拍了下来，发给了长省第一医院血液内科的于主任。 　　没一会儿的功夫，于主任的回复就过来了：“我是建议放弃治疗的，因为病人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差了，术后感染风险至少高达百分之八十，所以最终手术成功率恐怕不会超过百分之十五。” 　　方洲：“如果我能在术前将病人泌尿生殖道感染以及消化道出血的问题解决掉，然后把术后感染风险降低一半呢？” 　　于主任：“……那你就等着再多一篇国际顶刊吧！” 　　方洲明白了。 　　他转头看向李老二：“这个孩子我收下了。” 　　“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想要把孩子治好，恐怕要花上不少钱。” 　　听见这话，李老二知道，方洲这是准备开始吃人了。 　　于是他慢慢的将手伸进了口袋里，握紧了里面的一个小铝瓶。 　　方洲：“因为我们中医院没有能给孩子做手术的医生，所以我们到时候恐怕得请其他医院的医生过来做手术，这样一场手术的费用，至少在九万以上，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二十万恐怕都打不住……”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老二已经把那个小铝瓶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他的目光也越发幽深。 　　他看着方洲的脚尖，法律治不了你，但是正义肯定能治得了你。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说道：“你的家庭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李老二忍不住一阵失神：“是啊，老婆也得的是这个病，为了让孩子有机会活下去，绝食自杀了……” 　　方洲直接就沉默了：“抱歉。” 　　然后他才继续说道：“我们照市县中医院有个慈善基金，或许你可以写上一份申请书，到时候我们不仅会承担孩子的全部医药费，还会给你和孩子发上一笔生活补助。” 　　“啊？” 　　听见这话，李老二手一抖，手里已经被他拧开了盖子的瓶子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好在瓶子是直直掉下去的，里面的东西并没有撒出来。 　　方洲不是个骗子吗？ 　　他又是给什么长省第一医院的主任打电话，又跟他说了这么多，不都是为了骗他的钱吗？ 　　那他现在为什么又要无偿收治他的孩子？ 　　难道—— 　　李老二突然就慌了。 　　最主要的是，方洲他们都注意到了地上的那个小铝瓶。 　　李老二瞬间就反应过来，他连忙解释道：“这，这是我给孩子带的水，对，是水。” 　　但没想到也就在这个时候，孩子又醒了过来。 　　他说：“爸爸，我渴。” 　　李老二：“……” 　　方洲等人顿时就又抬头看向了李老二。 　　李老二脸上的神情直接就僵住了。 　　他的大脑更是瞬间就陷入了空白之中。 　　但是方洲他们已经不需要他解释了。 　　因为下一秒，他们就闻到了从那个小铝瓶里散发出来的极具刺激性的气味。 　　荣梅等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们当即站起身来，就要把李老二控制住。 　　但是方洲却突然上前抱住了李老二。 　　他拍打着这位父亲的背，放轻了声音说道：“别担心，孩子会好起来的。” 第83章 ！ 　　看到这一幕, 荣梅等人直接就沉默了。 　　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荣梅拿出手机来，打开了微博。 　　就这么不到半天的时间，那条视频就已经冲上了热搜第五, 评论更是已经超过了四千。 　　再看那些热评。 　　【十四岁的孩子, 他怎么下得去手？】 　　【最主要的是他最后竟然还逃脱了法网？】 　　【亏我之前还夸他长得帅, 没想到是人模狗样！】 　　【楼上可别侮辱狗了，狗都比他有人性。】 　　【@华国医科大学@京城第一医院, 别装死，快出来告诉我们, 这位大叔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贡叔叔都已经把那个畜生的导师的录音, 还有当年的报警记录放出来了，这件事情还能是假的吗？】 　　【我是贡叔叔的女儿, 也就是被方洲那个畜生残害的女孩贡颜的高中同学，我可以证明，贡叔叔说的是真的，贡颜去年下半年的时候就因为抑郁症休学了。】 　　【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那个方洲，从去年十二月到今年五月, 一直在长省第一医院进修, 关键是, 长省第一医院招收这一批进修医生的时候，方洲根本就没有报名，更别说是参加考试了，可是他最后却空降在了长省第一医院的录取名单里——】 　　【而且作为进修医生，他只在长省第一医院待了不到半个月, 就开始在长省第一医院独立坐诊，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他一星期只在长省第一医院待三天，星期一和星期二竟然还会回照市县中医院坐诊。】 　　【？？？？你管这叫进修？】 　　【我在上级医院进修的时候，天天当牛做马也就算了，想请超过两天的假，都要去找科室主任签字——】 　　【看到了热评第五的话之后，我也去查了一下这个方洲，结果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这个方洲一开始竟然只是个诊所医生，他也根本就不是考进照市县中医院的，他是被中医院的院长丁弘和以特聘医生的身份招进去的，而且仅仅只是半年后，他就直接转正了。】 　　【何止啊，你知道他现在的职务是什么吗？照市县中医院中医全科的主任——你们没有看错，就是中医全科的主任，一个二十七岁的主任，一个职称只是主治医师的科室主任！！！】 　　【我草！！！】 　　【我从业三十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主治医师当科室主任的。】 　　【我也查到了一件事情，照市县中医院的院长丁弘和，是长省第一医院副院长、中医科主任陈教授的师兄。】 　　【难怪方洲当初能轻而易举地逃脱法律的制裁。】 　　【难怪方洲当初做出了那样恶心的事情，华国医科大学和京城第一医院都没有严厉处分他，还派他的研究生导师去给他擦屁股。】 　　【难怪他上学期间几乎没有什么学术成果，进入照市县中医院不到一年，就发了十三篇SCI！】 　　【难怪昨天，质疑方洲的医术的新闻刚上了热搜没多久，就和另一条吹嘘他的医术的新闻一起从热搜上消失了。】 　　【所以这个方洲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个长省第一医院副院长陈教授的儿子？又或者是哪个达官显贵的私生子——】 　　【所以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一场公立小医院为了搂钱一手炮制的网络诈骗案件那么简单了，这是又一起‘学阀吃人’事件！！！】 　　【13篇SCI，这是压榨了多少真心做学术的人，才能拼凑出来的数字？】 　　【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那个阿卜拉酋长，也是其他人治好的，然后被他背后的人强行把功劳安到了他身上去的。】 　　【@阿卜拉酋长，您被骗了！！！】 　　【这个世界还有公道和正义可言吗？@华国警察厅@华国教育厅@华国卫生厅，这件事情，你们必须要给无辜的贡叔叔父女一个交代，给我们这些网友一个交代。】 　　【还有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你们知道吗？他们口口声声说方洲在照市县中医院的一年里，治好了两百六十多个肝硬化患者，但是我一查才知道，原来他只是帮助那些肝硬化患者把病情给控制住了，所以这算哪门子的治愈？】 　　【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那个方洲已经在着手准备撤掉这条热搜了，所以兄弟姐妹，都转发起来，别让这条新闻的热度再降下去了。】 　　【@照市县中医院@方洲，你们将来一定不得好死！】 　　看到这里，荣梅下意识地又抬头看向方洲，方洲这会儿已经把李老二父子俩安置好了。 　　他们被方洲安置在了保安室旁边的杂物间里。 　　李老二带过来的那瓶浓硫酸则是被方洲当着他的面交给了医院安保队长。 　　安保队长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好的，我会将它处理好。” 　　他们也会一直盯着李老二的。 　　李老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只能紧紧握住方洲的手，一个劲儿的说着谢谢和对不起。 　　以至于又过了好一会儿，方洲等人才终于回到了诊室里。 　　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方洲回头看向荣梅几人：“我刚才之所以敢那么做，是因为我确定李老二对我已经没有多少恶意了，最主要的是，就算他对我没有多少恶意了，也不能排除他会突然发疯，而那瓶浓硫酸当时就在他脚边，但我想要制服他轻而易举。” 　　“但是你们就不一定了，如果你们以后要是碰到这样的事情，务必有多远跑多远。” 　　谭远：“……好的。” 　　荣梅的眼睛彻底红了。 　　方洲是这么温柔的在对待这个世界。 　　可是这个世界又是怎么对待他的呢？ 　　但没想到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内科护士长伸进来一个脑袋：“方医生，你忙完了吗？” 　　方洲放下手中的病历本：“已经忙完了，怎么了？” 　　“忙完了就好。” 　　内科护士长随后就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跟着钱宏一等人，许昌路手里还端着一盆水，水里泡着柚子皮。 　　“来来来，方医生，洗个手，去去霉运和晦气。” 　　所以方洲等人直接就愣住了。 　　内科护士长：“方医生快来啊，我可是跑了三家水果店，才终于买到了一个柚子。” 　　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来一个蹩脚的声音：“柚子也能去霉运吗？” 　　“没听说过呀。” 　　他们转头一看，柯利福医生和十几个M国病人走了过来。 　　只见他们人手一根柳树枝。 　　只听为首的戴维先生说道：“但是柳树枝肯定是能够去霉运的。” 　　“我的叔叔前几年有段时间就特别倒霉，短短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先是经历了车子爆胎，房子起火，扭伤了脚，商店被偷……后来，他听从朋友的建议，用柳树枝扫了扫头顶，第二天，警察就把小偷抓住了，之后他也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中医全科护士长当即就说道：“柳树枝这么灵的吗？” 　　“等等，你们手里的柳树枝是从哪里摘的？不会是从小花园里摘的吧？那可是徐老爷子的心头宝，因为那棵柳树本来都已经快死了，徐老爷子住进来之后，硬是一把肥料一瓢水的把它养活了……” 　　戴维先生：“我们当然知道那棵柳树是徐老爷子的命根子，所以我们专门跑去旁边的新区公园里折的，那里面的柳树长得可茂密了，我们摘了这么多，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中医全科护士长：“……”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新区公园那边，损毁植物是要罚款——” 　　戴维先生：“一次两百华国币。” 　　他耸了耸肩：“别问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听见这话，方洲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内科护士长当即催促道：“方医生，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呀！” 　　方洲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他抬脚走了过去，挽起袖子，将手伸进水盆里，认真的洗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彭主任大喊道：“霉运赶走，好事来到，霉运跑掉，身体健康。” 　　“好。” 　　其他人当即也跟着鼓起掌来，就好像正在举行什么盛大的仪式一样。 　　再然后，柯利福医生等人拿着柳枝，挨个在方洲头上扫了扫。 　　最后，戴维先生直接伸手抱住了他：“方，我们都相信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 　　内科护士长更是说道：“那些家伙就是欺负我们现在还没有下班，等我们下班了，看我们一会儿怎么骂死他们。” 　　最主要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看到了不远处的祁谢。 　　他依旧穿着那件白衬衣，裤腿上沾着不少泥点，看起来风尘仆仆。 　　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后，他笑着朝着他招了招手。 　　所以几乎是同一时间，这件事情就被那些义愤填膺的网友推上了热搜第一。 　　而也就在那些网友认为这都是因为他们的不懈努力，才获得了这样丰硕的战果，而欢呼雀跃的时候，那条短视频下的评论突然就暴增了几万条。 　　【妈的，真当我们方医生好欺负，当我们浅市人都是死的对吧？】 　　【方医生会猥亵你的女儿？你女儿长了个什么逼样你心里没数吗？就那两个大鼻孔，我看一眼就吐了。】 　　【她连我们班的方雨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结果方雨和其他女孩子去找方医生看病的时候，你知道方医生是怎么称呼她们的吗？方医生叫她们孩子！！！】 　　【……何止啊，我去同学家里玩的时候，方医生正好在她家做客，结果我不得不跟着她一起喊方医生爷爷。】 　　【就这，你们竟然还污蔑方医生会猥亵未成年？】 　　【所以你才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你二十七岁的时候，CT片子都还看不太准？只能说明你是个废物。】 　　【一年十三篇SCI怎么了？你写不出来，还到处狗叫，只能说明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脑子都不太行，要不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脑子有坑的东西。】 　　【病情只是控制住了，就不能算治愈？一群文盲，你们知道什么叫肝硬化吗？你们知道什么叫临床治愈吗？你们知道在这之前，肝硬化晚期的临床治愈率只有不到百分之四十吗？可是在方医生这里，这个数字却达到了百分之九十，最主要的是，他接收的绝大多数肝硬化晚期患者，都是被其他医院和医生判了死刑的。】 　　【方医生如果真的有那么深厚的背景？能被你们两个畜生纠缠上？】 　　【我们照市县人，谁不知道方医生就是个孤儿。】 　　【就跟你们一样！】 　　【不对，我们方医生跟你们可不一样，方医生还有我们，你们只有脑子里的那一团屎！】 　　【@华国医科大学，你们是死了吗，学生被欺负成了这个样子，你们到现在都一声不吭。】 　　【艾特他们干什么，不用猜也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一场刻意针对方医生的阴谋，警察都还没有判定方医生有没有猥亵那个女人，那个研究生导师就直接帮他承认了——退一万步讲，正常情况下，如果你的学生犯了错，你选择偏袒你的学生，然后跑去和受害人私了，你会蠢到在受害人面前直接承认你的学生犯了错了吗？更何况方医生的那个所谓的研究生导师，还是华国最好的医科大学的副教授@华国医科大学，还是说你们学校的教授和副教授都是一群蠢货。】 　　【所以这个华国医科大学肯定和陷害方医生的那个人是一伙的。】 　　【我敢发誓，方医生根本就不需要炒作，否则就让我连个专科都考不上，那些质疑方医生的医术的人，你们敢发誓吗？】 　　那些网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什么鬼？】 　　【那个方洲的水军下场了？】 　　【……不对，他们好像不是水军，我点进他们的主页看了一下，他们都是非常活跃的微博用户……他们好像都是学生！】 　　所以那些网友顿时就更怒了。 　　他们当即就回复道： 　　【这就是当代的高中生和大学生吗？】 　　【就因为那个方洲长得比较帅，所以你们连基本的是非黑白都不在乎了是吗？】 　　【以前经常看网上有专家说，零零后和一零后真正扶不起的一代，当时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你们这么堕落，你们的父母知道吗？你们知道他们为了赚到你们的学费和生活费平时有多辛苦吗？】 　　结果下一秒，就有人回复他们了。 　　【他们当然知道，因为那些骂你们的话就是他们教我说的，他们还让我告诉你们，为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关心，他们现在就去下载微博，一会儿就过来问候你们全家。】 　　【是不是还想告我老师？我帮你告诉过我老师了，他说操你爹！】 第84章 　　因为天气越来越热, 方洲和祁谢最近都不怎么爱下厨了。 　　所以最后，他们直接点了一堆的小吃当做晚饭带回了家。 　　等到吃饱喝足之后，方洲才终于捏了捏抱着笔记本躺在他怀里继续办公的祁谢的脸：“你就没有怀疑过我？” 　　祁谢抬头看他，一脸严肃：“你想分手了？” 　　方洲：“……为什么要这么说？” 　　祁谢：“因为你这显然是在怀疑我对你的信任, 我被你怀疑了, 是不是就有可能跟你大吵一架, 甚至直接跟你分手，所以你这不是在找理由跟我分手, 还能是为了什么？” 　　方洲：“……” 　　于是他也认真说道：“确实有理有据。” 　　祁谢这才说道：“一开始其实还是有些怀疑的，但是后来又一想到, 路边有人出了车祸, 你都会冲上去帮忙，所以你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呢, 然后我就直接放心地开始追你了。” 　　方洲忍不住轻笑出声：“真不错。” 　　祁谢：“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握住了方洲环在他腰上的手，揉揉他的手背，又按按他的手指：“那么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就把以前的那些糟糕的回忆都忘了吧。” 　　所以祁谢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都是为了安慰他。 　　方洲忍不住抓起他的手, 亲了一口：“嗯。” 　　事实上, 早在下午的时候，在诊室外看到祁谢的第一眼，他心底的最后一丝愤怒就已经被抚平了。 　　然后方洲才反应过来：“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件事情很快就能过去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前的热搜是你撤掉的？” 　　祁谢：“嗯。” 　　这一次他之所以没有选择继续让秘书去把热搜撤掉，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惩治那些家伙的好办法。 　　于是他便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洲。 　　最后, 他只说道：“这个计划是不是堪称完美！” 　　方洲：“……” 　　有没有一种可能，事情本来就一直在按照他的预想在进展。 　　所以他忍不住问道：“你找私人侦探去查那对父女, 还有撤热搜一共花了多少钱？” 　　祁谢：“也就三百来万吧。” 　　他怎么能容忍方洲受这样的委屈，所以早在他下定决心把方洲钓到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着手调查这件事情了。 　　方洲：“……” 　　算上他找私人侦探花的那八万…… 　　好像根本就不用算，因为他穿回来之后，天天加班，一年多下来，也才赚了不到两百万。 　　但他还能说什么呢！ 　　方洲只能磨搓着祁谢的下巴，然后凑上去亲了一口：“我的男朋友可真厉害。” 　　第二天早上八点，方洲就又准时带着荣梅他们开始查房。 　　然后理所当然地又收获了一堆的安慰不必再提。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查到了那个烧了三十八天的小男孩所在的杂物间。 　　“很好，孩子的病情已经彻底稳固下来了。” 　　方洲给他把了把脉，随后就笑着说道。 　　这个孩子比上一个连着烧了四十八天的孩子痊愈的速度要快得多。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病情比上一个孩子要轻一些，最主要的是，有了给上一个孩子施救的经验，这一次，方洲开出的方子要更精准一些，治疗效果自然也就更好。 　　荣梅等人心里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段时间里，小孩的父母还有他们都没有发烧的迹象，所以暂时应该是可以排除传染病的可能了。 　　查完房，他们就去了诊室。 　　今天的方洲依旧是满号。 　　最主要的是，李老二的事情也算是给中医院打了一针预防针，所以丁院长随后就加强了医院的安保工作。 　　结果就是，短短不过一天的时间里，照市县中医院的保安就按住了三个冲到方洲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就破口大骂的主播，两个想要给方洲泼油漆的极端主义者，三个冲进方洲的办公室就开始打砸东西的蠢猪。 　　对于他们，方洲和丁院长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丁院长直接就让保安把他们扭送去了照市县警察局。 　　照市县警察局的警察也不客气，直接就给这些又蠢又坏的东西全都定了个寻衅滋事罪，判了他们十天的拘留和五百块的罚款。 　　可想而知，这些事情传到网上之后，那些网友有多愤怒。 　　尤其是那些昨天被浅市的网友追着骂了一晚上的网友，他们直接就又炸了。 　　【舆论都已经沸反盈天了，这个照市县中医院不仅不夹着尾巴做人，反而越来越嚣张？】 　　【这个世界上还有天理吗？】 　　【@华国警察厅@华国教育厅@华国卫生厅，你们也死了吗？】 　　…… 　　然后那些主播和极端主义者更是直接就被他们吹捧成了正义判官，送上了热搜。 　　不少医学博主见状，也都忍不住纷纷下场，控诉照市县中医院和方洲。 　　最主要的是，直到傍晚时分，照市县政府才终于发了一条不痛不痒的声明，宣称他们已经组建了调查组专门调查这件事情，而且已经将照市县中医院的院长免了职。 　　也正因为如此，华国医科大学的超话和贴吧也都被愤怒的网友以及学生血洗了。 　　【在？能不能抽个录取通知书，因为想猥亵未成年了，但是又怕坐牢，所以先来要个免死金牌。】 　　【法律在权贵面前果然什么都不是，感谢华国医科大学给我们上的这么精彩的一课。】 　　【作为国内顶尖学府，你们的嘴脸简直令人作呕。】 　　看到这里，华国医科大学会议室里，所有领导层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负责管理招生与宣传这一块的副校长的荆建更是直接朝着宣传科主任怒声问道：“祝承那边有回复了吗？” 　　祝承就是方洲的那个研究生导师。 　　他现在并不在国内，而是在D国帝国大学访学。 　　宣传科主任当即回答：“有了。” 　　“祝副教授说，当年确实是方洲亲口向他承认的，他一时糊涂猥亵了那个贡颜，他也是真的出于为方洲的前途考虑，才去跟那个贡永春和谈的。” 　　听见这话，在场不少人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毕竟这件事情从爆发到现在才过去不到两年，当年不少跟方洲打过交道的学生，甚至是他的同门师兄弟，都还在华国医科大学读博呢。 　　所以这两天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查出来不少事情了。 　　比如方洲这个人其实还不错，不仅年年拿奖学金，还做过不少助人为乐的事情。 　　但是当时祝承一门心思想着晋升，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去管理手底下的研究生，所以方洲他们在他手底下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靠到处蹭课完成的学业。 　　这也就意味着，方洲在祝承心里，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分量。 　　那么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祝承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的学生，不顾自己的名声，还自掏五万块的腰包，去和贡永春父女和谈。 　　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过后没多久，祝承一个无权无势的副教授，竟然就拿到了D国帝国大学的访问学者名额。 　　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弯弯绕绕，他们肯定是不信的。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他们信不信，而是该怎么让华国医科大学从这场舆论风波里抽身出来。 　　毕竟再过几天，这一届的高中毕业生就要开始填报志愿了。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华国医科大学的名声绝不能受到影响。 　　所以他们当即就转头看向了上方的吴校长。 　　吴校长却转头又看向了副校长荆建：“荆校长，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副校长荆建想了想，直接说道：“既然现在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那我们完全可以直接发声明了，就说我们已经跟祝承副教授确认过了，他当年确实没有作伪证，但是祝承教授的所作所为也确实有违我们华国医科大学的教学理念，所以稍后我们会对祝承教授作出严厉的处罚……” 　　听见这话，吴校长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因为这样一来，他们不仅能给愤怒的民众一个解释，就算事后舆论反转，他们也可以解释说是被祝承蒙蔽了。 　　至于这条声明一出，会对方洲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就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了。 　　他们只知道，因为方洲，现在华国医科大学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果不其然，这条声明一出，瞬间就又引爆了网络。 　　【所以华国医科大学这是不是默认了方洲当年确实猥亵了贡颜？】 　　【操，我就知道事情真相真的就是这样。】 　　【@方洲@照市县中医院，还有那些跟狗一样到处乱咬乱嚎的所谓的浅市民众，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等等，你们猜我又发现了什么——照市县中医院肿瘤科的主任陆成济，就是一年前，抢夺学生成果，辱骂学生，最后迫使学生跳河的原戊省第一医院肿瘤科的陆成济。】 　　【我记得这件事情！！而且他当时也因为证据不足，没有受到丝毫的处罚。】 　　【可是他现在甚至又成为了一名公职医生！！！】 　　【照市县中医院还真是蛇鼠一窝啊！】 　　【心疼那个跳河的学生！】 　　【心疼贡颜！】 　　看到这里，戊省致远医院中，元致远直接就大笑了起来。 　　“姓方的完了。” 　　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吩咐助手道：“告诉水军公司的人，让他们再加把劲，只要他们能帮我再多涨三十万的粉丝，我就多付给他们百分之五十的尾款。” 　　而照市县中医院这边，丁院长直接就气笑了：“这就是我们华国最好的医科大学？” 　　“他们也配？” 　　“就他们会发声明是吧？” 　　于是二十分钟后，又一条有关照市县中医院的消息就窜上了热搜。 　　那些网友点开那条消息一看，原来是照市县中医院修改了方洲和陆成济的简介，并且将他们的简介直接做成图片，放在了照市县中医院官方网站的首页上。 　　【方洲，二十七岁，2023年6月，因被母校背刺，回到照市县，2023年9月，受照市县中医院邀请，加入照市县中医院，任职照市县中医院不到一年……】 　　【陆成济，三十八岁，2023年8月，因被学生背刺，从戊省第一医院辞职，2023年11月，受照市县中医院邀请，加入照市县中医院，任职照市县中医院肿瘤科主任……】 　　【……】 　　【他们的意思是不是，华国医科大学是在污蔑方洲？】 　　【？？？？？？？？？？？】 　　【抛开这件事情不提，你一个小小的县二乙医院竟然敢跟华国最好的医科大学硬刚？？？？】 　　【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照市县政府，你们不是说你们已经在着手调查这件事情了，而且都已经把中医院的那个姓丁的院长免职了吗？为什么照市县中医院还敢上窜下跳？】 　　【这个世界上还有天理吗？】 　　【@华国警察厅@华国教育厅@华国卫生厅，你们再不出来，我明天就冲到警察局里去猥亵你们。】 　　而也就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贡永春父女在微博上开启了他们的第一场直播。 　　在直播的时候，贡永春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衬衣，贡颜更是神情木讷，一脸惨白，他们不停的控诉着方洲的恶行，这个世道的不公，说到痛心处，他们甚至忍不住落下泪来。 　　结果就是，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就收到了那些义愤填膺的网友和博主将近一百万的打赏。 　　“一百万……” 　　贡永春呐呐说道：“我活了大半辈子，都还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钱呢。” 　　“要知道我们两年前那样折腾，最后才到手了四十万。” 　　当然了，对于这个价钱，他当时是非常满意的。 　　听见他的话，贡颜得意洋洋道：“看吧，我当初让你趁着这个机会出来卖惨，你还不愿意。” 　　“谁能想到那四十万那么不经花，才不到一年就花完了。” 　　贡永春：“最主要的是，谁能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多的蠢货。” 　　这倒是真的。 　　贡颜看着一个名叫长省第三医院属中学校长王易的人发过来的，说是欢迎她去长省第三医院附属中学就读，并且愿意给她免除所有学杂费的消息，她直接就翻了个白眼。 　　她要是想读书，当初也就不会随便找了个抑郁症的借口休学了。 　　所以她直接就把这条消息删掉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贡永春说道：“对了，这笔钱你可不能再乱花了，有了这笔钱，我们就能给你哥直接在市里买套房子了，到时候还怕他娶不到老婆吗？” 　　听见这话，贡颜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你放心，这一百万我一分钱都不会动你们的。” 　　听见这话，贡永春有些不可置信。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连忙说道：“是不是那个正义之剑又给你出什么好主意了？” 　　所以他们开直播卖惨的计划，可不正是那个名叫正义之剑的网友给他们出的。 　　“没错。” 　　贡颜：“他建议我们趁热打铁，再卖几天惨，就去做带货直播，正好这几天不是有很多商家过来联系我们吗？我就试着跟他们聊了一下，结果你猜他们开出的价格是多少？” 　　贡永春：“多少？” 　　贡颜：“二十万一场。” 　　“而且每卖出一定份额的商品，他们都会额外再给我们一笔奖金。” 　　“二十万一场？” 　　贡永春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他可是看过带货直播的，一次直播，主播至少会带四五十种货，一种二十万，四五种就是一千多万，要是他们每天都开一场带货直播…… 　　贡永春已经算不过来了，所以他直接红着眼睛大喊道：“那我们还卖什么惨，我们明天就开始直播带货。” 　　果不其然，第二天晚上，他们打开直播的时候，瞬间就又涌进来了十几万人。 　　贡永春随后就又卖起了惨，只不过这一次，说到痛处的时候，他没有再嚎啕大哭，而是掏出了一盒方便面和一包火腿肠，他说：“……因为我们家很穷，所以没过多久，我们身上的钱就花光了，当时我都已经做好了直接撞死在京城第一医院的门口的心理准备了，后来是一个好心人送了我们一箱刘家方便面和一包大王火腿肠，才让我们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最终成功迫使京城第一医院开除了方洲……而且听说了我们的事迹之后，这两个厂家第一时间联系上了我们，并且给我们捐了一万块钱，作为小颜以后复学的学费……” 　　说到这里，贡永春直接站起身来，朝着前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他才继续说道：“也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刘家方便面和大王火腿肠……对了，刘家方便面和大王火腿肠那边还说，如果去他们的旗舰店里购买他们的产品的话，只要报上小颜的名字，就可以领取到一张十元的优惠券……” 　　所以很快，直播间的弹幕全都变成了：【支持刘家方便面。】 　　【支持大王火腿肠。】 　　【已下单十箱，支持良心企业。】 　　【同已下单三箱。】 　　看到这些，贡永春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才没有当场笑出声来。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贡永春一开始根本就不想搭理来人，但是耐不住对方一直敲个不停，所以他只能起身过去打开了房门：“谁啊……” 　　下一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来人全都戴着一个大檐帽。 　　看到他之后，他们直接就甩出了一个证件：“照市县警察局冯峰。” 　　“浅市警察局容许碧。” 　　“明市警察局曹明。” 　　…… 　　只听为首的那个照市县警察局的冯峰说道：“贡永春是吧，你和贡颜因涉嫌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诽谤罪，诈骗罪，被逮捕了……” 　　听见这话，贡永春直接就愣住了。 　　贡颜则是下意识的起身就要逃跑，然后就被两名警察当着直播间里几十万观众的面，一把按在了地上。 　　尚且还没有把那句‘小颜妹妹放心，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将方洲那个畜生绳之以法’的话发出来的，直播间里的观众：【……】 　　最主要的是，照市县警察局根本就不给他们继续发挥的机会，直接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发到了微博上。 　　【2023年7月……也就是猥亵事件发生的第三个月，方洲被京城第一医院开除的第二个月，贡颜就去宝马4S店订购了一辆价值三十二万的SUV？】 　　【三十二万的SUV？我年薪二十万，才只买了一辆十万出头的国产SUV。】 　　【关键是，他们不是在直播中说他们家很穷，直到现在，都还要靠亲戚的接济，才能生活下去吗？】 　　【三十二万，确实算得上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了。】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你们接着往下看。】 　　【……贡颜因为抑郁症退学的第二天，就跑去夜店里跟七八个男人跳了一晚上的舞？】 　　【这烟熏妆，这唇钉，这口红……我已经快要不认识抑郁症这三个字了？】 　　【诽谤罪的话很好理解，肯定是方洲把他们告了，毕竟他们根本就没有实际证据能够证明方洲猥亵过他们，但是他们却在网上大肆宣扬这件事情。】 　　【那诈骗罪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们骗谁了？】 　　看到这里，浅市的网友直接就笑了： 　　【骗你们了啊，一群蠢比！】 　　贡永春父女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从方洲被迫离开京城第一医院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在谋划着报仇了。 　　也正如同方洲所预料的那样，他们拿到幕后黑手给的钱之后，就开始大肆挥霍。 　　只是仅仅一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根本就惩治不了贡永春父女，因为他们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脱罪了，比如那些钱是他们捡到的，又比如他们回老家扫墓的时候，在老宅里发现了一个古董，然后卖了四十万…… 　　但是再加上诽谤罪和诈骗罪就不一样了。 　　按照华国的规定，同一诽谤信息实际被点击、浏览次数达到五千次以上，或者被转发次数达到五百次以上的，就可以被认定为情节严重，可以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而诈骗金额达到两百万属于“数额特别巨大”的情形，最高可以判处无期徒刑。① 　　想到这里，方洲压下眼底的冷色，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继续写起了他的病例。 第85章 　　这一刻, 微博没有崩，但是几百万正在关注着这件事情的网友的心态崩了。 　　【所以，贡永春和贡颜就是两个骗子？】 　　【他们从头到尾都在拿我们当傻子玩？】 　　事实上，一开始看到照市县警察局的警察出现在贡家的门口, 准备抓捕贡永春和贡颜的时候, 他们心里的第一想法, 并不是贡永春和贡颜犯了法了，而是方洲跟他背后的人, 都已经胆大到敢指使警察，当着上百万网友的面, 直接跨省上门抓人了。 　　可是偏偏, 贡颜看到警察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逃跑——她如果不是心里有鬼, 她跑什么？ 　　一想到他们之前为了贡永春父女俩摇旗呐喊的蠢样，又一想到他们之前给贡永春父女俩刷的礼物，以及他们刚刚买下的那些方便面和火腿肠，所以他们的心态能不崩吗？ 　　不，还是有一些人的心态没有崩掉的。 　　就是那些医学博主和主播。 　　他们第一时间返回自己的主页, 把自己曾经发过的那些怒斥方洲和照市县中医院的视频和评论全都删掉了。 　　但是跟他们的如丧考妣相比, 这会儿的浅市, 那可就跟过年差不多了。 　　【兄弟姐妹们，我爽了！】 　　【我就知道方医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肯定是无辜的！】 　　【什么正义判官？我呸！】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我国网友的智商下限到底有多低！！】 　　【何止啊，如果蠢能够发电的话, 华国所有的发电站都可以直接关停了。】 　　【之前是谁说的，如果方医生是清白的的话, 就倒立吃屎来着？快出来，我肚子现在正好有点不舒服，可以给你拉坨大的！】 　　【说真的，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们连那两个家伙那么拙劣的谎言都愿意相信，却不愿意相信我们这么多人的解释，要知道明明我们这边也有几十个病人举着身份证公开声援方医生来着，那个李老二甚至都给他们跪下了，就连阿卜拉酋长也一而再再而三的站出来为方医生作证。】 　　【还不是因为其中很多人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还有一部分人是自己活得太差劲，就见不得其他人好，剩下的一些人就是单纯的蠢了。】 　　【就拿陆主任的事情来说，明明那个跳河了的学生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陆主任抢夺了他的研究成果，而且陆主任也解释过，他当初虽然的确是辱骂过那个学生，但那完全是因为对方竟然一边做实验一边跟女朋友打情骂俏，最后配错药品，导致他辛苦做了两个多月的实验功亏一篑，所以才没有忍住，骂了他几句。 　　而且陆主任甚至还把他和那个学生所有的聊天记录全都放得出来，整整一年半的聊天记录，三百多张截图，陆主任只骂过他三次，但是却给他发了十几个红包，金额从两百到一千不等，他生日的时候，陆主任甚至还送给了他一张四百块的超市购物卡—— 　　我敢说这么好的导师，在现在的学术界，已经算得上是顶级好导师了。 　　结果呢？ 　　网友们一句那个学生都已经跳河了，这件事情还能是假的吗？就逼的陆主任主动从戊省第一医院辞职了。 　　戊省高考状元，D国帝国大学毕业的博士，三十七岁的副主任医师，副教授，手握25篇SCI论文，单篇最高影响因子41分……谁看到这份简历之后，不得夸陆主任一句前途无量，结果就因为那一跳，陆主任前途尽毁。 　　现在好不容易他又抓到了东山再起的机会，结果又被这些蠢货拉出来鞭尸。】 　　【操，要不是你们说到了这里，我都把陆主任给忘了。】 　　【所以兄弟姐妹们，把这条评论顶上去，今天我们要帮陆主任也洗刷掉身上的冤屈。】 　　【我看现在谁还敢说照市县中医院是蛇鼠一窝！】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一个人来，那就是方医生的那个研究生导师祝承——】 　　【操！@华国医科大学，这件事情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这还需要什么解释？那个祝承肯定和贡永春父女俩是一伙的，而华国医科大学也显然跟祝承是一丘之貉。】 　　【@华国医科大学，学生出事，你们不帮着调查真相也就算了，竟然跟风去踩学生一脚，亏你们还有脸自称是华国最好的医科大学！】 　　【说好的，大学是进入社会前的最后一个港湾呢，结果我都还没有进入大学呢，就先被大学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我之前特别敬佩方医生，所以原本还想报考华国医科大学，做方医生的师妹来着，但是，呕！】 　　【PS.别以为老娘是在口嗨，老娘刚刚查到的高考成绩，不多不少，正好666分#高考成绩单#】 　　于是仅仅只是两个小时后，热搜榜上就多出了三条和这件事情有关的新闻。 　　#当代网友到底有多蠢# 　　#也心疼一下陆教授吧# 　　#华国医科大学，狗都不去# 　　而看到这里，那些之前上窜下跳的不知道有多厉害的网友就算气得发疯，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因此直接卸掉了微博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可想而知，这会儿华国医科大学的会议室里，吴校长等人的脸色有多黑。 　　“说说吧，这件事情现在怎么解决？” 　　而戊省致远医院，元致远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蠢货，一群蠢货。” 　　事实上，从姓贡的那对父女突然开启了直播，而且在直播的时候还不停的卖惨之后，他隐约就已经猜到了他们俩很有可能是在陷害方洲了。 　　毕竟真正有原则的老实人，怎么可能毫不犹豫的收下网友那么多的打赏，最主要的是，他们赚了一百多万之后，还不满足，又开了第二场直播，甚至还在直播中带起了货。 　　但元致远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俩这么快就败露了。 　　以至于现在方洲不仅成功洗刷了身上的污名，名气也更大了。 　　虽然在这段时间里，他也跟着涨了五十多万的粉丝。 　　但是跟他预想的八十万的涨幅还差得远呢。 　　不对—— 　　应该说，方洲现在仅仅只是洗刷掉了身上的猥亵犯的罪名而已，他炒作医术诈骗患者的污点还在呢。 　　所以事情到这里还没完呢—— 　　元致远当即转头看向秘书：“你立即给那些水军公司打电话，让他们继续抓着方洲炒作医术诈骗患者的事情不要放……至于尾款，保证一个月之内结给他们。” 　　秘书：“好的。” 　　看到秘书的身影随后就消失在了门外，元致远忍不住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方洲啊方洲，遇到我，算你倒霉，所以你就老老实实的当我的垫脚石吧！”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照市县警察局发布的声明下方，就又多出了几百条评论。 　　【就算方洲猥亵未成年的事情是假的，但是他的医术肯定不是真的。】 　　【我也不信他真的是个没有后台的孤儿，反正我四十岁了，接诊过的病人没有十万个，也有八万个了，可是我至今都还只是个副主任医师，连科室的副主任都没有混上。】 　　【哦，对了，我们科室的一个主任两个副主任，一个是院长的侄子，一个的连襟是我们这边的卫生局的一个小领导，还有一个是副院长的小三。】 　　【今天你就算是把天王老子叫过来，他也不可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写出十三篇SCI！】 　　看到这些，那些网友先是一愣，然后瞬间就全都活了过来。 　　【没错。】 　　【二十七岁的神医？你怎么不直接说你是华佗转世呢！】 　　【我也可以证明，我之前脸上长了很多痘痘，抢了一个星期的号，才终于挂上了方医生的号，到了他那里之后，他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我也听不太懂的话，然后就给我开了八百多块钱的药，让我回去吃，我吃了一个多月，脸上的痘痘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越长越多，后来我又挂了戊省致远医院的元致远教授的号，在他的推荐下，我花一百多块钱，购买了他们医院自己生产的一款洗面奶，结果只用了一个星期多一点，脸上的痘痘就快好了。】 　　【PS.别问我为什么不敢实名举报，我怕被报复。】 　　【姐妹，我不问你为什么不敢实名举报，我只想知道那款洗面奶真的那么有用吗？】 　　…… 　　【所以@照市县中医院@方洲，你们不解释一下吗？】 　　【他们要是能解释，早就站出来解释了，但是从事情爆发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他们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心里有鬼啊！】 　　于是微博直接就又炸了。 　　对此，浅市籍的网友：【……】 　　【突然就不气他们，开始气自己了，我跟一群蠢子较什么劲啊！！！！！】 　　【我当场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希望自己以后能记住这个教训。】 　　【哦，对了，既然你们不相信方医生的医术，那就请你们以后也千万不要来找方医生看病，免得脏了我们照市县的地。】 　　丁院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只是让周助理又发了一条声明，内容是，中医院之前因为经营不善，所以从成立到现在，医务系统一直都没有更换过，所有病人的就诊记录都还在系统里存放着，所以欢迎那些被方洲误诊的病人，在网络上实名举报方洲，如果最后查出方洲确实是误诊了，照市县中医院将对他们做出最低一百万，上不封顶的赔偿。 　　而方洲这会儿却是顾不上这些了。 　　他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去参加一天后在边省颂市举行的第二十五届华国肝脏疾病临床学术大会。 　　跟上一次一样，戴艺早早地就帮他把演讲稿写好了。 　　不过戴艺很快就去而复返：“哦，对了，师父，我前天发给你的那篇有关四八型病的论文您看完了吗？” 　　那个连续烧了三十八天的小男孩昨天也出院了。 　　所以她口中的这四八型病，就是指那个连续烧了三十八天的小男孩和之前那个连续烧了四十八天的小女孩患上的那种以前医学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病症。 　　只不过方洲不太习惯用自己的名字给新病症命名，所以就随口取了个四八型病的名字。 　　方洲：“看完了，要改的地方我直接就改了，一会儿我发给你，你再核对一下，然后就发出去吧！” 　　戴艺：“好的师父。” 　　第二天上午，他就带着戴艺三人踏上了前往边省颂市的高铁。 　　下午三天，列车准时抵达边省颂市高铁站。 　　尹左早就在出站口等着他们了。 　　他是一个小时前到的，也是来参加这一届的华国肝脏疾病临床学术大会的。 　　很快，他们就上了出租车。 　　尹左：“……这次的学术大会，由国南医院承办，毕竟国南医院的肝胆外科，在周边几个国家，那都是能排得上号的，所以这一场学术大会，共有三千多名国内外的专家和青年学者参加……” 　　要知道上一次的白癜风学术大会，加上工作人员，参会人数都没有超过一千。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前座的戴艺：“师妹厉害啊，这一次的学术大会，国南医院那边总共也就给了青年学者五十个口头报告的名额，结果师妹直接力压几百个博士和博士后，成为这场大会唯三入围的硕士研究生。 　　是的，戴艺又来刷经验值了。 　　戴艺笑着说道：“师兄谬赞了，我这都是师父教得好。” 　　当天晚上，方洲之前在白癜风学术大会上见到过的，国南医院的徐老教授亲自做东，在一家火锅店宴请他和其他几位老朋友。 　　看到方洲和尹左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进来，徐老教授直接就站起身来：“方医生，你可算是来了。” 　　而后他就看向了在场的其他人：“这位就是最近在微博上掀起了不知道多少场腥风血雨的方洲方医生。” 　　方洲：“徐教授，怎么就连您也来打趣我了。” 　　徐教授：“这怎么能叫打趣呢，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太，都还没上过热搜呢。” 　　然后他就将那几位老教授介绍给了方洲。 　　他们都是国南医院和边省几家三甲医院的老中医专家。 　　方洲当即上前跟他们握了握手，期间他们对他又是一阵打趣不必再提。 　　等到他们彼此留好联系方式之后，徐教授才转头看向了尹左。 　　“尹小子，这么大的会议，你师父怎么没有过来？” 　　尹左这才走了过去，笑着说道：“没办法，我师父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不过他已经吩咐过我了，说是等我到了之后，一定要请您还有几位教授去河口吃老李家的烧烤。”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着徐教授伸出了手。 　　“这还差不多。” 　　徐教授便也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但是下一秒，他脸上的神情就僵住了。 　　然后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修炼出内劲了？” 　　听见这话，坐在他身旁的其他教授也都不由地坐直了身体。 　　尹左脸上笑容不减：“对，前几天刚刚炼出来的。” 　　徐教授这才反应过来：“你师父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啊，自己四十多岁就修炼出了内劲，还把你也训练的，四十多岁也修炼出了内劲。” 　　只说他们这些人里，绝大多数都是六十多岁的时候才修炼出来的内劲。 　　而他们的那些徒子徒孙，基本上都还没有摸到内劲的门槛呢。 　　所以在知道尹左竟然就修炼出来了内劲之后，他们的心情能不复杂吗？ 　　“不不不。 　　尹左却说：“我师父说，这主要是方老师的功劳。” 　　方洲？ 　　徐教授等人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方洲。 　　只听尹左继续说道：“多亏了方老师大人有大量，不仅没有怪罪我们曾经怠慢过甚至是辱骂过他，还竭尽全力指导我，我才顺利地修炼出了内劲。” 　　“哦，对了，我的师弟杜仲一在方老师的指导下，也已经摸到了内劲的门槛了。” 　　方洲：“……” 　　事实上，他也是才知道的这件事情。 　　所以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陈教授会派主治颈肩腰腿病的尹左代表他来参加这场肝脏疾病临床学术大会了。 　　果不其然，听见这话，徐教授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服务员把锅底和菜品都送上来了。 　　徐教授连忙招呼道：“来来来，先吃饭，先吃饭。” 　　“来，方医生，尝尝这道小酥肉，别看他们家的小酥肉卖相不太好，但是口味绝对算得上是一绝。” 　　“来，方医生，我们喝一杯？” 　　“方医生，反正你明天做完演讲之后，就没什么事情了，要不去我们国南医院转上一圈？” 　　“好啊！” 　　所以这顿饭吃到最后，绝对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第二天，第二十五届华国肝脏疾病临床学术大会准时在国南大酒店顶楼的一号会议大厅中拉开了帷幕。 　　大会开始，照例是承办这场学术大会的协会和医院的专家教授以及政府代表发言。 　　方洲的演讲排在上午的最后一场 　　只听主持人说道：“肝硬化是长期困扰人类的一种恶行疾病，它和肝癌一起，并称为肝病的终末阶段，数据显示，我国现有肝硬化患者700余万，给患者家庭和社会造成了严重的疾病负担和经济负担①……在此之前，晚期肝硬化的临床治愈率只有不到百分之四十，可是现在，国内顶尖肝脏疾病专家、照市县中医院的方洲方主任，却利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将病毒性肝炎肝硬化、酒精性肝硬化和代谢性肝硬化三种类型的肝硬化晚期的治愈率提高到了百分之八十七，今天我们有幸邀请方主任来到了这场大会的现场，与我们一起分享他的研究成果……”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方洲站起身来，走上了主席台。 　　这一次，落在他身上的探究和好奇的目光更多了。 　　所以等到演讲结束之后，提出问题的专家和教授也更多了。 　　在得知方洲研究出的治疗方法必须要配合针灸和中药一起施用的时候，不少外国专家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最后，方洲自然是又赢得了满堂喝彩。 　　而后他们就准备先退场去吃饭了。 　　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刚一起身，一群人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为首的可不正是华国医科大学的副校长荆建，只见他挂着一脸的和蔼：“方洲是吧，今天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啊！” 　　“你应该认识我吧，我是华国医科大学的副校长荆建，你可以叫我荆老师。” 　　荣梅等人：“……” 　　明明荆建的脸看起来也不大，应该没有挤占掉多少脑子的空间啊，怎么他看起来就这么不聪明呢？ 　　——谁家给人道歉，不赔笑也就算了，还在受害者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荆建却还在自顾自的说道：“之前的事情，是你误会学校了，学校也是被祝承蒙蔽了……” 　　荣梅等人：“……” 　　哦，他不是代表华国医科大学来道歉的，他是来逼方洲给华国医科大学道歉的。 　　所以方洲只说道：“哦，我不认识你。” 　　“也没有兴趣跟你吃饭。” 　　说着，他扭头就继续向前走去。 　　荆建等人脸上的表情直接就僵住了。 　　因为在此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方洲会拒绝他们的示好。 　　毕竟他们代表的可是华国医科大学啊! 　　可以说，国内比较出名的专家教授里，有十分之一是华国医科大学培养出来的。 　　甚至就连现任华国卫生厅厅长，都是他们的前任校长。 　　所以方洲凭什么敢跟他们作对？ 　　就凭他手里的那十几篇论文？就凭他在这几个小病小痛上做出的成就？ 　　这些在华国医科大学面前，什么都不是！ 　　荆建甚至想直接拂袖而去，但是他不能。 　　因为他还需要方洲发上一篇声明，挽回华国医科大学的声誉。 　　所以他当即说道：“方洲，不管怎么说，华国医科大学也是你的母校啊……” 　　听见这话，方洲突然就又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看着荆建，只说道：“哦，可我是交过学费的。” 　　所以他的言外之意分明是，我和你只是一场钱货两讫的交易，我认你，你才是我的母校，我不认你，你屁都不是！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徐教授在主席台上招呼他道：“方医生，别急着走啊，先过来跟我们拍照，然后我们一起用医院的公众号发出去，到时候看谁还敢看不起你，还敢质疑你的医术！” 　　说完之后，他还专门看了一眼荆建。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说道：“方医生，你说我们到时候怎么夸你比较好？” 　　“这还不简单，丰华中医堂国手邵高称自己在肝脏疾病上的造诣，远不如方医生。” 　　“国南医科大学中医院院长徐于寿盛赞方医生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边省第一医院中医科主任丰思源诚挚邀请方医生加入边省第一医院中医全科担任主任。” 　　…… 　　对此，荆建等人：“……” 　　一众网友：“……” 第86章 　　这几条嘲讽值拉满的新闻一出, 当天下午，那些老教授可不就如愿上了热搜了吗？ 　　而浅市的网友当即就乐疯了。 　　【这些老教授是懂阴阳怪气的，那些黑子说方医生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照市县中医院中医全科的主任，肯定是走的后门, 结果那位边省第一医院中医科的主任丰老教授直接就说, 想要邀请方医生去他们医院当中医全科的主任哈哈哈哈！】 　　【而且看得出来, 他们肯定是微信上面某些公众号的忠实粉丝。】 　　【为了防止某些黑子连徐老教授他们都不知道，我在这里给你们科普一下, 徐老教授，华国科学院院士, 华国三大医科大学之一的国南医科大学荣誉校长, 国南医院中医科主任，教授, 华国医学协会委员会委员，华国中西医结合协会副会长，华国中医消化内科奠基人之一……】 　　【恭喜方医生喜提国内顶尖肝脏疾病专家称号！】 　　【@华国医科大学，快出来，让我们看看你的脸肿了没有？】 　　【现在有国南医院的认证, 又有这么多德高望重的中医大佬联名担保, 我倒要看看, 谁还敢再怀疑方医生的医术！！！】 　　元致远就敢怀疑。 　　事实上，他也来参加了这场大会，而且也有一场报告要做。 　　只是他的那场报告，排在了明天下午，所以跟方洲的报告的含金量根本就没有办法相比。 　　连带着他本来制定好的, 利用这场大会再好好的炒作一场的计划，也不得不搁置了下去。 　　最主要的是, 他曾经想要过拜徐老教授为师，但是对方却直接拒绝了他，之前他也一直想要进去徐老教授他们的圈子，他们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实际上却从来没有提携过他。 　　可是现在，他们却主动帮着方洲去澄清谣言。 　　所以他的脸直接就扭曲了起来。 　　然后他第一时间就给秘书发消息:“让水军公司那边继续发力，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方洲真的翻身。” 　　“至于钱，下个月月底的时候，我加百分之十付给他们。” 　　他想，大不了他下个月不去赌了。 　　总之，他绝对不能让方洲爬到他头上去。 　　发完消息之后，元致远甚至还觉得不满足，然后他直接打开微博，切换到小号，跑去那些热搜的评论区里评论了起来。 　　【这些所谓的专家教授夸上方洲几句你们就信了？M国总统还说自己是个和平主义者呢？你们信吗？】 　　【所以这些能说明什么呢？这些只能说明方洲的后台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大。】 　　【你们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二十七岁的神医，都不愿意相信我是秦始皇？】 　　果然，看到这些评论之后，不少网友都又振奋了起来。 　　毕竟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在乎的已经不是方洲的医术是不是真的像他的简历中说的那样神乎其神了，而是他们自己的面子了。 　　【楼主说的没错，我觉得方洲身后肯定藏着一个真正的老专家，方洲的这些研究成果都是那个老专家做出来的——】 　　【有道理。】 　　虽然早就没有人搭理他们了。 　　包括浅市的网友。 　　也包括方洲。 　　因为他们这会儿正在徐老教授的带领下，前往国南医院中医科消化内科的病房。 　　没错，是他们。 　　原本徐老教授只邀请了方洲去参观国南医院中医科。 　　但耐不住昨天中午的时候，不少中小医院的医生找到了方洲，向他请教一些有关治疗病毒性肝炎等三种类型的肝硬化的细节问题。 　　毕竟不是所有医院的医生，都和国南医院的医生一样，只是将方洲的论文仔细翻看了几遍，就能学会方洲的治疗方法，并且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成功治愈了上百例身患这三种类型的肝硬化的患者。 　　这些医院的医生在学习了方洲的治疗方法之后，最多的也就是将这三种类型的肝硬化患者的治愈率提高到了百分之七十，而且平均治愈时间，是方洲和国南医院这边的一点五倍。 　　徐老教授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索性便邀请方洲去国南医院中医科消化内科开展一场临床会诊和教学活动，并邀请那些中小医院的医生前来研习。 　　所以最后，一共有三十多家中小医院的五十多名医生抵达了现场。 　　可想而知，看到这么多医生突然涌进来的时候，国南医院消化内科病房里的那些病人以及他们的家属有多懵。 　　不过在得知，这是一位肝病专家借用国南医院的场地在开展一场临床教学活动，而且对方还会免费为他们看诊的时候，他们直接就答应了徐老教授等人提出的请他们配合对方看诊的请求。 　　就是在看到方洲的那张年轻的有些过分的脸的时候，不少人不可避免地又愣了一下。 　　哪怕对方被几十名医生簇拥着。 　　而且还有很多医生第一时间打开手机，录起了视频。 　　但是很快，他们就把这些怀疑抛到了脑后—— 　　只见方洲甚至都没有查看病人的病历本，就直接给那名病人把起了脉，而且仅仅只是十几秒钟之后，他就说道：“病人的脉象中出现了数脉，说明病人的病情已经到了失代偿期，存在严重的食管胃底静脉曲张和脾功能亢进，除此之外，他的脉象中还伴有沉脉的脉象，这说明病人肝脏代谢和解毒能力下降，胆红素有所升高。”① 　　说完，他又给病人做起了触诊：“除上述病症之外，病人还有毛细血管扩张、牙龈出血等症状，另有腹腔积液、黄疸、腹胀、双下肢水肿等症状。” 　　“通过前两种症状，可以初步断定病人是酒精性肝硬化。” 　　然后他问病人道：“以前是不是有过酗酒史。” 　　病人的眼睛直接就亮了，他连忙点了点头。 　　因为方洲说的这些跟他的病情几乎是吻合的。 　　徐老教授也拿过病人的病历本递给了那些研习医生翻阅。 　　然后方洲又问病人道：“平时手脚有发麻的感觉吗？” 　　病人：“有的。” 　　…… 　　方洲：“病人面色苍白，有手足发麻的症状，说明病人当前的主要病因是血虚。” 　　又翻看了一下病人的检查单，确定病人的情况跟他所说的一样之后，他才说道： 　　“所以我的治疗方案是，给予安体舒通联合呋塞米、还原型谷胱甘肽……配合复方鳖甲软肝片和参桂养荣丸治疗。” 　　听见这话，负责这名病人的主治医师直接就笑了。 　　因为他开出的方子和方洲开出的大差不差。 　　而后方洲就退到了一旁：“有想要体验一下的，可以来试试。” 　　当即就有不少医生站了出来，然后排队上前给病人看诊。 　　遇到不懂的，他们就当场请教方洲。 　　方洲自然也都知无不言。 　　等到所有人都没有什么疑问了之后，他们才朝着下一个病床上的病人走了过去。 　　国南医院的病流量甚至比边省第一医院还要高出一倍不止，所以这里的肝硬化病人甚至比照市县中医院的还要多，而且病情较轻的和已经住进了ICU的病人都有，这就极大地方便了这场教学活动。 　　就这样，两天下来，方洲就带着这几十个医生把几乎所有比较常见的类型的病情的肝硬化病人看了个遍。 　　之后的两天，方洲开始教他们怎么调整药方。 　　和之前教导荣梅他们时一样，方洲选择了先让他们给病人看诊，等到他们把方子都开好之后，他再公布自己开出的方子，并将自己的开方思路一一讲解给他们听。 　　然后国南医院中医科消化内科的那些医生就开始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的开药思路虽然和方洲的吻合了，但是在药量的开具上，跟方洲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最主要的是，在看过他们开出的方子以及方洲开出的方子之后，不仅仅是徐老教授，就连他们自己也都觉得方洲开出的方子要更精妙一些。 　　也正因为如此，没过多久，国南医院消化内科的医生能赶过来的也全都赶了过来，听起了方洲的讲课。 　　就连徐老教授也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软件。 　　因为方洲提出的很多观点，是他已经摸到了门槛，但是一直没有理清思路的。 　　再加上方洲今天看的二十多个病人里，有两人病人就是他收治的。 　　所以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了之后，看到方洲为那两个病人开出的，跟他为那两个病人开出的相差无几的方子，徐老教授忍不住说道：“一开始，陈教授告诉我说，你的实力不在现在的他之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在吹捧你，但是现在——” 　　“我觉得那些黑子说的没错，你背后一定是有一位老神医在给你出谋划策。” 　　“你要知道，我可是三岁的时候，就跟着我父亲晒药材了。” 　　“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十五年了。” 　　“整整七十五年啊，我才有了现在的功力。” 　　“可是你才多大。” 　　不过想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这些方子，可是他看着方洲开出来的。 　　所以徐老教授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方洲笑了笑，没有说话。 　　毕竟总不能告诉徐老教授说，他也是穿到修真界二十多年之后，才练出的这份功力。 　　徐老教授：“所以我现在想挖你来我们国南医院还来得及吗？” 　　方洲：“您现在就不怕我们丁院长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直接从照市县杀过来躺到您的车子底下不走了？” 　　徐老教授：“……那还是怕的。” 　　所以他只能收起了那两张方子。 　　“算了，不说这个了。” 　　“我们去吃饭吧，丰老他们估计都已经到了。” 　　方洲：“行。”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出中医院门诊部的大楼，就看到七八辆救护车从面前呼啸而过。 　　方洲当即说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因为如果是出了重大事故，导致出现了很多伤患的话，那他们或许可以帮上一些忙。 　　“不是。” 　　徐老教授说：“下午的时候，海华医院那边发现了一种新的流感变异病毒，我们这边也发现了几个疑似感染病例，所以我们准备把他们都送去传染病中心隔离。” 　　那方洲他们就不需要太过担心了。 　　然后他们就打车去了河口的李家烧烤店。 　　丰老教授他们果然都已经在了。 　　“我们点了牛油，牛肉，猪尾巴……还有五斤小龙虾，你看看你们想吃什么，自己加。” 　　于是方洲便去加了一份牛蛙。 　　因为尹左是提前预定过的，所以即便店里这会儿正是人满为患，没过多久，他们的烧烤就上来了。 　　“快吃快吃。” 　　“嗯？没想到他们家的水煮牛蛙的味道竟然也不错。” 　　“下次带老李他们过来吃的时候，可以点一份这个。” 　　“方医生，你喝可乐还是喝酸奶？” 　　“可乐吧。” 　　…… 　　吃饱喝足之后，就是聊天环节了。 　　“话说我们上一次来这儿吃烧烤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 　　“去年这个时候吧。” 　　“一晃眼一年就又过去了。” 　　“也不知道以后我们还能再聚上几回。” 　　“那肯定还能聚上个几十次的，毕竟祸害遗千年啊！” 　　说到最后，丰老教授才转头看向方洲道：“方医生，我们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能否答应？” 　　方洲：“您请说。” 　　丰老教授：“我们想卖几个不争气的徒弟给您，不知道您要不要。” 　　方洲：“……” 　　丰老教授：“就是您把他们带回照市县中医院，随便您怎么使唤，要是他们做的让您满意了，您就指点他们一下。” 　　方洲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他们是想请他指点一下他们的徒弟修炼的事情。 　　他想都没想，就直接说：“行啊。” 　　跟徐老教授他们打了这么多天的交道，方洲对他们已经有了一些比较深刻的了解。 　　只能说，他们不愧是陈教授的好友，人品方面基本上都没得说。 　　如果帮他们一把能让中医更加繁荣，那他为什么不帮呢！ 　　听见这话，丰老教授等人脸上当即就露出了激动的神情，而后他们连忙举起了手里的酸奶和可乐，说道：“方医生，客套话我们也就不多说，我们敬你一杯。” 　　最主要的是，没过多久，方洲又收到了几名医生发过来的消息，他们说：“方医生，非常感谢您这几天以来的悉心指教，只可惜我的资质比较愚钝，对您教授的那些治疗方法，了解的还不是很透彻，不知道我能不能去照市县中医院跟着您再学习一段时间？” 　　所以回到酒店之后，方洲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微信给丁院长发了条消息：“院长，二次扩招的事情可以缓一缓了。” 　　丁院长几乎是秒回：【？？】 　　方洲只说道：“因为我一不小心从这场学术大会上给我们中医院拐回来了十几个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和副主任医师。” 　　“另外，还有七八个医院的医生想要来我们医院进修。” 　　丁院长：【……以前只有我们送医生去其他医院进修的份，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竟然也能招收其他医院的医生过来进修……】 　　可想而知，这会儿的丁院长心里有多激动：【行，我知道了。】 　　【方医生，你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地聚一聚，庆祝一下。】 　　方洲：“五天后吧。” 　　事实上，这场学术大会明天上午就结束了。 　　但是他都已经到了边省来了，怎么能不去见见祁谢，顺便在边省好好地玩上两天呢。 　　丁院长：“行。” 　　放下手机之后，方洲便将打包带回来的小龙虾和烧烤送去了荣梅几人的房间。 　　荣梅几人正在欣赏他们拿到的荣誉证书。 　　是的，这场学术大会的末尾，也是一场青年医生竞技大赛。 　　这场竞技大赛的规模要比上一场白癜风学术大会的要大的多，参赛人数多达千人。 　　所以最后大会主办方将他们分为了三个赛组，三十岁以下青年医生组，博士研究生组和硕士研究生组。 　　每个组除了设有有一名一等奖，两名二等奖和四名三等奖之外，还设有优异奖十名。 　　因为荣梅他们都已经毕业了，所以他们只能参加三十岁以下青年医生组的比赛。 　　最后，荣梅三人都拿到了优异奖，以及主办方提供的三千元的奖金。 　　方洲当即就笑了：“真不错。” 　　荣梅：“等我们回去之后，我们请师父和祁先生去吃烤鱼怎么样？” 　　方洲：“行啊。” 　　而也就在荣梅他们喜笑颜开的时候，元致远和那些网友这会儿别提有多憋屈了。 　　因为他们上窜下跳了这么久，方洲和那些浅市的网友还是没有搭理他们。 　　最主要的是，照市县中医院的那条声明都已经发出来一天了，之前那些在各大热搜的评论区，口口声声宣称自己曾经被方洲误诊过的几十个网友，没有一个站出来实名举报方洲。 　　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所以那些网友能不觉得憋屈吗。 　　也就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们看到了一条新的新闻。 　　#新型流感病毒# 　　他们点开那条新闻一看，原来是海华医院传染科那边发现了一种新的流感变异病毒，而且现在，已经有几千人被传染了，甚至已经有四十多人住进了ICU。 　　再看评论区，网友们果然都已经抱怨开了：【这都是流感病毒第几次变异了？】 　　【不知道，但是今年应该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还好这次的流感病毒主要攻击的是十岁以下的儿童，而且传染性也不太强，要不然我是真的不知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活？】 　　【楼上快闭嘴吧，家里有两个小学生的爸爸，可听不得这话。】 　　【同家里有两个小学生，已经在哭了，大宝年后就感染上了甲流，好不容易治好了，四月份的时候，二宝又感染上了，五月份，他们又一起感染上了乙流，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个月，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新型流感病毒，老天爷，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吧！】 第87章 　　第二天上午九点, 第二十五届华国肝脏疾病临床学术大会闭幕仪式，准时在国南大酒店顶楼的一号会议大厅召开。 　　十点二十分，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这场盛大的会议正式宣告结束。 　　尹左和荣梅三人也该回去了。 　　方洲把他们送上了出租车, 然后转身就又回了酒店。 　　下午三点, 他的房门准时被敲响。 　　所以来的可不正是祁谢。 　　一进门, 祁谢就直接抱住了方洲，然后把头埋进方洲的胸肌里, 重重的蹭了蹭。 　　方洲见状，也不客气了。 　　他抬脚往房门上一踹, 就在房门哐当一声合上的同时, 两只手臂稍一用力，直接就把祁谢抱了起来, 放在了旁边的电视柜上，然后对准那张微张的薄唇，就亲了上去。 　　然后祁谢的皮带就掉在了地上。 　　再然后他的裤子就掉在了他的皮带上。 　　而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方洲的衣服都还完好无损的挂在他的身上。 　　虽然后来洗澡的时候，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地把衣服全都脱掉。 　　就这样, 一口气把分开一个多星期的思念补回来了大半的两人心满意足地窝在床上看起了喜剧电影。 　　一边看, 方洲一边问道：“公司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都处理好了。” 　　一说起这件事, 祁谢的心情瞬间就更好了。 　　之前为了帮助方洲撤掉热搜，转移网友的注意力，他不是让秘书提前把他三叔也就是祁家二房老二，和他四婶也就是祁家二房老三的妻子偷情的消息，以及他十三叔也就是祁家三房老三, 疑似偷偷让人引导他三叔也就是祁家二房老二的独子吸毒的消息放了出去吗？ 　　——祁家二房老二和祁家三房老三，就是祁家现在的话事人。 　　最近也正因为他们一直在上蹿下跳, 导致祁谢隔山差五就要回一趟边省，处理他们制造的麻烦。 　　看到这两条新闻之后，祁家二房老二直接就冲到了他的独子的住处，没想到正好撞上他的独子聚众吸毒的场面，然后他一气之下……脑溢血了。 　　原本只要送医及时，他还是能够抢救回来的，甚至后期完全恢复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但耐不住他的独子当时正在吸毒啊。 　　最主要的是，他的独子蠢得还有点可怕。 　　所以他的独子的第一想法，是先把现场清理干净，然后再送他去医院。 　　结果就是，祁家二房老二还没到医院，就断气了。 　　死不瞑目的那种。 　　祁家三房老三是个贪心的，这件事情一出，不仅想要第一时间稳住祁氏，还想要一口气把祁家二房老二手里的股份全都吞掉。 　　但他哪有这个实力。 　　所以在各方豺狼虎豹的一拥而上下，祁家直接就从一头瘦死的骆驼，变成了一副骨架。 　　当然了，吞下最大的那块肉的，正是祁谢。 　　他名下的资产又多了五十多亿。 　　更何况祁家内部的争斗还在继续。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祁家这辈子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以后再也找不了他的麻烦了。 　　祁谢：“这也就意味着，我以后不用再隔三差五的往边省跑了。” 　　方洲忍不住捏了捏他手里的，祁谢的手背：“真不错。” 　　祁谢：“所以你接下来想去哪儿玩？” 　　方洲：“去哪儿都行。” 　　祁谢：“那就先去海边看夕阳，顺便赶个海？正好我去年买了一艘游艇放在我哥哥那儿，还没怎么用过，等到了晚上，我们再出海去钓鱼？” 　　方洲：“……好的，金主弟弟。” 　　祁谢：“……” 　　事实证明，吃喝玩乐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但也就在方洲和祁谢顶着大风，联手制服钓竿那头的金枪鱼的时候，就在他们顺利的将那头金枪鱼钓上来然后开怀大笑的时候，就在他们手牵着手穿过颂市古韵十足的老城区的时候，就在他们在小吃街上花六百块买了一本刮刮乐，但是才刮到第二张，就刮出了五百块奖金的时候…… 　　徐老教授他们的眉头却是皱的都快能夹住苍蝇了。 　　就在学术大会结束的第二天，海华医院收治的那十名重症病人之中的三名的情况突然急转直下，二十四小时之内，多脏器出现衰竭，并且伴有出血现象。 　　海华医院不得不寻求其他医疗机构的帮助。 　　国南医院传染病科柯社柯主任率先带人赶了过去。 　　其他三大医院也随后就把最好的专家教授派了过去。 　　他们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没能阻止病人的情况继续恶化。 　　也正因为如此，国南医院传染病科柯社柯主任便提议请几位中医方面的专家过来会诊。 　　于是当天晚上，徐老教授他们也都赶了过去。 　　然而在他们的竭尽全力下，两天的治疗下来，那三名危重病人的情况依旧没有什么好转，最主要的是，又有三十多名病人病情加重，住进了ICU，同时又有三名重症病人出现了多脏器衰竭的现象。 　　最后，徐教授等人只能同心协力，先用内劲，灭杀了那三名性命垂危的危重病人身体中的大半病毒，帮助他们稳住了病情。 　　但是他们随后也都因为内劲耗尽，而昏迷了过去。 　　可想而知，看到几位老教授被搀扶出去的场景，在场的几位卫生部的主任的脸色有多难看。 　　“于院长，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海华医院的于院长叹声说道：“只能说，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接下来，我们会继续想办法抢救这些病人，但是要想真正解决这场灾难，恐怕还是得看科学院那边，什么时候把特效药研制出来了。” 　　听见这话，那几位卫生部的主任的眉头也都皱紧了。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那至少得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可是这几千个病人有几个能坚持到几个月之后的？ 　　最主要的是，他们现在谁也不知道，除了这几千名病人之外，外界还有多少病人没有被发现，接下来又有多少人会被传染。 　　所以其中一位主任当即就说道：“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毕竟他们再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接下来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 　　海华医院的于院长等人随后就把他们送到了地下停车场。 　　而也就在他们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国南医院传染病科柯社柯主任突然出声说道：“听徐老教授说，照市县中医院的那位方洲方医生的医术不在他之下，要不，我们请他过来看看？” 　　听见这话，在场不少医生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包括海华医院的于院长。 　　那位华国医科大学传染病学的宋原教授更是直接说道：“他一个研究皮肤病和肝肾疾病的，又不懂传染病，叫他过来有什么用？” 　　听见这话，其他人当即也都说道：“我们这里现在已经够乱了，也没有必要再叫他过来了。” 　　言外之意，就是方洲根本就没那个能力，他过来之后，只会给他们添乱。 　　剩下的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而且就算方洲的医术真的不在徐老教授之下，可是徐老教授那么多人，都没能解决这个问题，方洲怎么可能解决得了。 　　所以在他们看来，不只是方洲不懂传染病，而是整个中医群体就不懂传染病。 　　徐老教授他们已经耽误了他们这么多的时间了，他们可不想再来一个方洲耽误他们时间。 　　听见这话，国南医院传染病科柯主任也只能又闭上了嘴。 　　海华医院的于院长见状，直接说道：“好了，现在已经三点多了，大家都先去吃饭吧，顺便休息一会儿，一个小时后，我们再回来开个会，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更好的治疗方法。” 　　在场其他的专家教授：“好。” 　　果不其然，哪怕于院长他们全部守口如瓶，这件事情还是很快就传到了网上。 　　【什么？短短不到五天的时间，患病人数就从原本的两千六百人增加到了三千一百人？重症患者也从原本的四十人增加到了七十三人？】 　　【不是说这种新型变异流感病毒的传染性不强吗？】 　　【就算这种新型变异流感病毒的传染性不强，也耐不住我们华国有十几亿人口啊，最主要的是，你没有听说过吗，如果病毒的传染性不强的话往往就意味着它的毒性非常强。】 　　【我知道，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它竟然毒到连五大医院的专家教授齐聚一堂，都拿它没有办法……】 　　【最早发病的那个孩子，已经烧了整整三个月了——我大舅妈的外甥，小的时候只是连着烧了半个月，就把脑子烧坏了，所以我都不敢想象，这些孩子就算能治好，又会落下多少的后遗症？】 　　【别说了，我已经快要崩溃了，一个小时前，我接到了我女儿的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说是他们班上的一个学生确诊了，然后我第一时间给我女儿量了个体温，结果发现她也开始发烧了……】 　　【卧槽，我也接到我儿子的幼儿园发来的通知了，说是学校准备停课一个星期……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因为他们幼儿园也查出来了一个感染病例，而且那个孩子说不定都已经住进ICU了。】 　　【我已经不敢让孩子去学校了。】 　　【别说学校了，我现在都不敢让孩子出门了。】 　　【我突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不会又要开始封控了吧！】 　　【……操！】 　　【老天爷真的是不准备给我们人类一条活路了吗？】 　　【@海华医院@国南医院@……你们不是号称华国最好的五大医院吗，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研究出一个有效的治疗方案？】 　　华国卫生部不得不召开新闻发布会，安抚民众情绪。 　　也正因为如此，照市县中医院这边，戴艺等人从住院部路过的时候，正好从病房的电视里面看到了这条消新闻。 　　“……这种新型流感最典型的症状是持续发热、咳嗽……目前各大医院收治的患者平均发热时间已经超过了四十天……” 　　戴艺下意识转头看向了荣梅两人。 　　果不其然，荣梅两人也正转头看了过来。 　　然后他们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打开了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的微博…… 　　另一边，方洲正在祁谢的陪同下，前往附近的医院的路上。 　　事实也再次证明了，人不能太得意，不然就容易乐极生悲。 　　——几天的胡吃海喝下来，外加一不小心遇到了黑心商家，方洲光荣的患上了急性肠胃炎。 　　好在附近虽然没有药房，却有一家医院，而且这家医院的人不是很多，所以方洲挂上号之后，就可以直接去看医生了。 　　“医生你好。” 　　方洲不是很轻车熟路的将左手手腕放在了面前的脉枕上。 　　对面的老中医随后就伸出三根手指头，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你是哪儿不舒服？” 　　方洲：“这几天吃的东西有点杂，再加上昨天晚上吃的火锅有点不干净，有点腹泻和腹痛，应该是急性肠胃炎。” 　　听见这话，老中医的眉头直接就挑了起来：“你是医学生吧，还是学中医的。” 　　方洲：“……” 　　老中医笑着说道：“一般的病人到了这里，可不会说自己腹泻腹痛，只会说自己昨天晚上拉了一晚上的肚子，而且肚子也痛得厉害，只有学医的才会用这些专业术语。” 　　“最主要的是，我都闻到你身上的中药味了。” 　　“而且一看就知道你也不怎么爱刷短视频。” 　　方洲：“……怎么说？” 　　老中医：“因为你但凡爱刷短视频，就会知道，医学生到医院来看病，是绝对不能暴露身份的，因为会被医生抓着问问题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身：“所以来吧，你自己先给自己开个药我看看。” 　　看得出来，对于做这种事情，他很熟练了。 　　方洲：“……” 　　主要是他的肚子又在隐隐作痛了，所以他也就没有多做解释：“好的。” 　　然后他也站起身来，坐了过去。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男人探头看了进来。 　　在看到坐在医生的位置上的方洲的时候，他先是一愣，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卧槽，方医生！” 　　再然后，他直接就冲了进来。 　　不等老中医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坐在了方洲对面的椅子上。 　　只见他左手将病历本、诊疗卡和检查单递给方洲，右手就直接放在了方洲面前的脉枕上：“方医生您好，最近这段时间，我的双手总是隔三差五的发麻，所以麻烦您给我看看。” 　　最主要的是，下一秒，他就看见开药开到一半的方洲直接伸手接过了年轻男人递过去的病历本等东西，然后将病历本和诊疗卡往他所在的方向一扔，就一只手给年轻男人把起了脉，另一只手拿起那些检查单看了起来。 　　老中医：“……” 　　方洲：“另一只手翻一下我看看。” 　　年轻男人翻了翻手，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方洲：“平时有呼吸困难，胸闷乏力的感觉吗？” 　　年轻男人：“没有。” 　　“脑部CT看起来也很正常。” 　　一边说着，方洲将那张脑部CT片子递给了旁边的老中医。 　　老中医下意识的接了过去，看了起来。 　　方洲：“那就可以排除是腕部的疾病和脑部的疾病了。” 　　“平时颈椎和腰椎有不舒服吗？” 　　年轻男人：“也没有。” 　　方洲将看完的两张CT片子也递给了老中医：“颈椎和腰椎也没有什么问题。” 　　方洲：“你的血糖也是正常的。” 　　…… 　　“对。” 　　年轻男人。 　　就是因为看了好几个西医，都没有发现问题，所以他才会来看中医的。 　　听到这里，又将那几张检查单翻看了一遍的老中医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那年轻男人能是什么病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的肚子又闹腾了起来，于是他头也不回道：“你去给我拿一盒肠炎宁，顺便给我倒杯水过来。” 　　最主要的是，下一秒，方洲就收回了放在放在年轻男人手腕上的手，然后习惯性地往椅子上一靠，右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那些检查单又翻看了起来，左手也放到了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两手突然就又空了的老中医：“…………”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方洲突然又放下了那些检查单，说道：“我再给你把把脉。” 　　年轻男人当即就又伸出了手。 　　一分钟后，方洲就再次收回了手：“你的脉相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年轻男人：“啊？意思是我没有什么问题？” 　　方洲却说：“不，这只能说明，你也没有脏器类疾病。” 　　“那我现在就只能考虑你是神经中毒或者是精神上出现了问题了。” 　　年轻男人：“精神上的问题？不可能啊，我有房有车，还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父母亲戚朋友也都健健康康的，我的精神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方洲：“那就只能是神经中毒了。” 　　“铅、四乙基铅、汞、有机汞、有机锡、锰、钡、砷这些都有可能引起神经中毒，你想想，你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① 　　“汞？” 　　年轻男人：“……上个月，我女朋友来例假的时候痛的有点严重，给她买药的时候，为了凑满减，就随便买了一根温度计，因为当时也用不上，所以就随手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前几天我因为身体不舒服，就把它找了出来，想给自己量个体温，但是拿出来之后一看，发现里面空空的，根本就没有水银……当时我只以为那家药房卖给我的就是一根没有注入水银的残次品……” 　　现在看来，那根温度计的确是个残次品，只不过并不是他以为的里面根本就没有注入过水银，而是封口破损了，导致里面的水银全都泄露了。 　　“明白了。” 　　方洲：“我给你开一个血清汞检测，你先去查一下吧。” 　　“放心，你的症状很轻，所以吸入的水银应该不多。” 　　一边说着，他一边转头看向电脑，就要操作电脑打印检查单。 　　然后他就发现，电脑上的操作系统跟他以前用的不太一样。 　　再然后，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于是他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老中医。 　　老中医：“………………”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说道：“你开吧。” 　　“我去给你拿蒙脱石散……拿一盒肠炎宁，顺便给你倒一杯水。” 第88章 　　方洲：“……” 　　“好的。” 　　当然了, 他也不忘解释道：“其实我也是一名医生，所以我刚才……纯粹是条件反射。” 　　老中医：“……看出来了。” 　　更因为他姓楚。 　　可是刚才年轻男人冲进来的时候，喊的却是方医生。 　　而且方洲应该带了不少学生或实习生，要不然他刚才扔病历本和递检查单, 还有让他去倒水的动作也不会那么熟练。 　　然后年轻男人就拿着检查单走了。 　　但没想到的是, 老中医前脚刚走, 后脚就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哭到都快要喘不上气了。 　　所以中年男人的神色可想而知：“医生, 医生，麻烦你给我儿子看看。” 　　方洲：“……” 　　方洲能怎么办, 他只能站起身来, 走了过去：“孩子怎么了？” 　　中年男人：“我刚才带他去超市买菜，他吵着要坐超市的小推车, 我就把他放了上去，没想到就在我忙着挑选鸡精的时候，他看到了旁边货架上的火腿肠，然后就伸手想要去拿，结果一不小心就从小推车上摔了下来……来的路上他一直在喊左手痛, 所以我怀疑他的左手可能骨折了。” 　　方洲当即摸向他的左手, 摸到某一处的时候, 他明显感觉到了一些突起，而且小孩顿时就又大哭了起来。 　　但是方洲还是不顾小孩的抗拒，伸手将他整个左手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在确定他的左手没有其他的伤口之后，方洲左手握着小孩的手臂，右手握住骨折处下方的骨头, 而后两手同时发力。 　　只听见一声细微的咔擦声，就在方洲松开小孩的左手的同时, 小孩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小孩皱着眉头，他晃了晃左手，不可置信的说道，声音里甚至还带着哭腔：“不疼了。” 　　中年男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后他连声说道：“谢谢楚医生，谢谢楚医生。”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拿着一盒肠炎宁回来了的老中医：“……” 　　方洲：“……” 　　“咳咳。” 　　方洲只能说道：“我不是楚医生，那位老中医才是。” 　　中年男人：“……”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儿子的手已经接回来了。 　　所以他连忙又补充了一句：“那就谢谢您了。” 　　方洲也是这么想的。 　　但不是因为人他都已经治了，而是因为他突然发现孩子的手指有点不对劲。 　　于是他又说道：“你等一下。” 　　说完，他抓起孩子的左手又仔细地看了起来。 　　中年男人见状，直接就不敢动了。 　　方洲随后就又看向了老中医：“楚医生，你来看看这个孩子的手——” 　　老中医下意识走过去，他定睛一看，发现孩子的五根手指头竟然差不多长。 　　再看孩子的右手，虽然五根手指头也都小小的，但至少还是能够看出区别来的。 　　所以他的眉头也瞬间就皱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中年男人的心脏直接就提到了嗓子眼：“医生，我儿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中医转头看向方洲。 　　方洲沉吟道：“像是波兰综合征。” 　　他记得他之前在长省第一医院进修的时候，看到过类似的病例。 　　老中医当即就拿出手机，搜起了这个病症。 　　“波兰综合征，一种罕见的先天性疾病，可能与胚胎期胸壁血供异常、遗传因素或环境因素有关……该综合征主要表现为肩胛骨、肋骨和胸肌发育异常，会导致胸廓不对称……”① 　　听到这里，方洲当即说道：“我们先给孩子做个体格检查。” 　　中年男人已经懵了：“好的好的。” 　　然后他手忙脚乱的把孩子放到一旁的诊疗床上，又把他的上身的小T恤脱了下来。 　　方洲和老中医当即就围了上去，只见方洲直接伸手摸向了他的肩胛骨，然后一直摸到肋骨。 　　一分钟后，他收回了手：“他的肩胛骨确实有点发育不良，而且胸大肌的胸骨头部也有缺损。” 　　也就是说，可以确定这个孩子的确是患上了波兰综合征了。 　　所以方洲说道：“你们以前都没有发现孩子的左手发育不正常吗？” 　　听见说话，中年男人只觉得眼前一黑。 　　“我们以前其实也有注意到过这个问题，但是家里的老人都说，孩子还小，有些部位发育的比较慢也很正常，等他再长大一点就会好起来了，就跟有些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脑袋是扁的，但是长着长着就会变圆了一样……” 　　“医生，医生，这个病很严重吗？” 　　方洲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抓起了孩子的手，又给他把起了脉。 　　老中医见状，便也抓住了孩子的脚，给他把起了脉。 　　两分钟之后，方洲收回了手：“从孩子的脉象来看，孩子的脏器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 　　“再加上孩子的手指只是一样长，并没有发生并指，缺指的现象，那孩子的病情就不算太严重。” 　　老中医也在这个时候收回了手。 　　他没有说话。 　　不仅仅是因为他对这个病也不太了解，更因为光靠把脉，他还不敢给出孩子的脏器没有问题的结论。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那这个病该怎么治？” 　　方洲先转头看向老中医：“楚医生，贵院能治疗这个病吗？” 　　老中医：“我打电话问一下儿科和骨科那边。” 　　然后他依次给儿科和骨科打了个电话，最后给出答案：“我们医院还从来没有接诊过这种罕见病患者。” 　　方洲这才回头看向了中年男人：“因为我对这个病其实也不是很了解，最主要的是，孩子的手指问题可能需要动手术，而且他的左手偏偏还又骨折了，所以我建议，你带孩子去国南医院或者长省第一医院进行治疗，他们那边应该都有治愈这种病的经验。” 　　“对了，这个病不能拖，要不然孩子的情况肯定会越来越严重。” 　　可想而知，今天如果不是方洲发现了孩子的不对劲，等到孩子的脊椎发生变形，甚至影响到心肺功能，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所以中年男人连忙说道：“好的好的。” 　　老中医随后就给他开了一张骨折夹板外固定术的单子，以及一些消炎消肿药。 　　中年男人随后就千恩万谢地走了。 　　诊室里瞬间就又只剩下了方洲三人。 　　老中医：“方医生是吗？你先坐，我再给你倒杯水。” 　　方洲：“谢谢。” 　　所以在来到医院二十多分钟之后，方洲终于吃上药了。 　　老中医然后就问道：“方医生在哪里高就啊？” 　　方洲：“照市县中医院。” 　　老中医：“照市县中医院？” 　　好像有点耳熟。 　　然后他的眼睛就瞪大了：“照市县中医院？” 　　就这样，两个小时后，年轻男人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不出方洲的意外，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血液中的水银浓度达到了32μg/L。 　　方洲转头看向了老中医。 　　老中医只说道：“还是您来吧。” 　　在知道方洲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就向方洲请教了不少的问题，方洲也全部都知无不言。 　　最主要的是，刚才他们一边聊天的时候，方洲又指点他看了两个病人，也就是说现在他对于方洲的实力，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 　　所以他可没有班门弄斧的爱好。 　　方洲便也没有推脱，他直接将那张检查单递回给了年轻男人：“结果跟我诊断出来的一样，轻微汞中毒。” 　　“我给你开点二硫基丙磺酸钠缓释片，你吃一下，排一下毒。” 　　“再给你开点维生素B1，它有营养脑神经，减少神经系统的损伤的作用。” 　　“平时记得多喝水，也可以多吃点橙子柚子这些富含维C的水果。” 　　“对了，回去之后，记得把床头的抽屉和窗户都打开，把房间里的水银排一排。” 　　年轻男人：“好的好的。” 　　正好，方洲的腹痛也已经好了很多了。 　　于是他也站起了身了：“楚医生，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先回去了。” 　　老中医当即说道：“今天真是麻烦方医生你了，我送你们出去。” 　　就这样，老中医直接将方洲两人送到了门诊大楼的门口。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方洲看向了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声的祁谢：“刚才我给那个年轻男人看诊的时候，你明明就在旁边，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虽然他并没有丢什么脸，但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挺尴尬的。 　　祁谢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说：“没办法，沉迷工作的男人真的是太有魅力了，我忍不住就看呆了。” 　　“只可惜的是，我当时看的太入迷了，忘记给你拍照了。” 　　方洲：“……” 　　“算你嘴甜！” 　　说完，他就忍不住伸手握住了祁谢的手。 　　祁谢也活动手指，最后和他十指相扣：“还行吧。”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的手机响了。 　　电话可不正是戴艺打过来的。 　　她说：“师父，最近几天你有看新闻吗？” 　　“没有。” 　　方洲：“怎么了？” 　　戴艺：“师父，我怀疑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新型变异流感，就是我们前段时间发现的四八型病。” 　　方洲：“啊？” 　　戴艺随后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方洲。 　　方洲的眉头随后就皱了起来：“……我知道了，我先打个电话问一问徐教授他们。” 　　但没想到的，他刚一挂断电话，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虽然这一次是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的，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 　　然后电话那头就响起了一个略有些僵硬的声音，他说：“方医生是吗？您好，我是海华医院的院长于娄盛，能请您现在来一趟海华医院吗？我们有一些关于新型变异流感……关于四八型病的问题想要请教一下您！”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吃过午饭，华国医科大学传染病学的宋原教授就直接回了海华医院给他安排的酒店。 　　因为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所以他原本是准备先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再回海华医院。 　　只是他躺到床上之后，满脑子里想的还是这种新型变异流感的事情，根本就睡不着觉。 　　于是他就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电脑，准备再翻一翻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突破。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他点开那封邮件一看，原来是《新发疾病前沿》杂志编辑部发过来的催稿信，催促他加速论文评审进程。 　　他这才想起来，一个星期前，《新发疾病前沿》杂志编辑部给他发过一篇论文，请他评审，只是因为他当时比较忙，再加上后来新型变异流感爆发，他又马不停蹄地跑到了海华医院来，所以那篇论文，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看过。 　　但是他现在也还是没有时间去审核那篇论文，所以他当即就想要给《新发疾病前沿》杂志编辑部回上一封邮件，让他们另外再找一位专家审核那篇论文。 　　但是在写回信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点开了那篇论文：四八型病的特点与治疗。 　　“……由此断定，四八型病是一种新发疾病……它的典型症状是持续发热，时间甚至可以达到四十八天……” 　　看到这里，他的瞳仁猛地一缩。 　　也正因为如此，一个小时后，就在海华医院传染科的会议室里，就在于院长等人眉头越皱越紧，甚至忍不住用力拍起了桌子的时候，华国医科大学传染病学的宋原教授沉了沉气，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这里有一篇论文……大家或许可以看一下。” 　　说完，他就将手里打印出来的五份论文分发给了在场的人。 　　于院长等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接过的那篇论文。 　　在看到扉页的作者一栏里，写着‘照市县中医院方洲’的字样的时候，不少人的眉头直接就皱得更紧了：“什么东西？” 　　而南医院传染病科柯社柯主任已经翻开了那篇论文。 　　仅仅只是十几秒钟后，他的眼睛就瞪大了：“……四八型病……它的症状怎么跟这场新型变异流感这么像？” 　　“什么？” 　　听见这话，在场所有人都凑了过去。 　　包括海华医院的于院长。 　　两分钟后，三分钟后，五分钟后…… 　　南医院传染病科柯社柯主任率先放下了手中的那份论文。 　　他呐呐说道：“这个四八型病，应该就是新型变异流感……而早在半个多月前，方医生就已经治好了两例新型变异流感患者。” 　　当即就有人说道：“这怎么可能？” 　　他们这么多国内顶尖的传染病专家教授齐聚在这里，都没能研究出一个稳妥的治疗方法。 　　结果现在，却告诉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之前还被他们百般嫌弃过的方洲，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攻克了这种新型流感病毒了。 　　开什么玩笑？ 　　但是于院长等人却根本笑不出来。 　　因为在这篇论文里，方洲治好的那两名病患的症状，和各大医院收治的那些感染了新型变异流感的病人，不说百分之百相似，至少百分之九十五的症状都是吻合的。 　　最主要的是，人家连论文都写出来了…… 　　除非这篇论文是方洲假造的，但是这种可能显然微乎其微。 　　也正因为如此，整个会议室里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可想而知，这会儿于院长他们脸上的神情都多复杂。 　　以至于直到半分钟后，于院长才终于开口说道：“我这就去请方医生过来……” 　　就这样，当天晚上，方洲就赶到了海华医院。 　　跟他一起被请到海华医院，还有被他治好那两名患者。 　　科学院的科研人员也早就在海华医院里等着了。 　　两个小时后，结果就出来了。 　　科学院的科研人员从那两名痊愈患者的血液里，顺利地提取出了新型变异流感抗体。 　　——这说明他们真的曾经感染过新型变异流感，而且现在已经痊愈了。 　　虽然于院长等人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卫生部的那几位主任却是第一时间就握紧了双拳：“太好了。” 　　“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公告出去。” 　　然后其中两位主任就直接冲了出去。 　　所以这会儿网上可不已经是人心惶惶。 　　【我刚才去药房买温度计和退烧药，刚一进门就被店员告知，所有的退烧药又全都卖光了，我跑了三四家药店，好不容易才抢到了一根温度计和一盒布洛芬，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原价五块钱一根的温度计，直接涨到了二十块。】 　　【你这算什么，我晚上炒菜的时候，发现家里没有米了，就跑到楼下的超市想要买上一袋，结果楼下的超市为周年庆囤的十吨的平价大米，竟然都已经被抢光了，没办法，我只能花一百二十块钱，买了一袋十斤的五常大米。】 　　【楼上你先别急着肉痛，我劝你最好再去买一袋大米，因为据可靠消息，边省这边已经在准备封城了。】 　　【卧槽，我现在就从床上爬起来，去超市再买点米面。】 　　……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卫生部再次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向民众公布了这一好消息。 　　然后这条新闻就直接空降到了热搜榜的顶端。 　　【……】 　　【…………】 　　【………………】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直到几分钟后，这条新闻的评论区才终于诞生出了第一条热评。 　　【虽然但是……方医生是不是闹了个笑话？】 　　【……应该是的吧，因为他竟然都没有看出来这是流感，而且他还给它取了个名字，额，四八型病！】 　　【但是根本就没有人敢笑话他！】 　　【没错！！！！！】 第89章 　　可想而知, 看到这里的时候，元致远的眼前有多黑。 　　他原本还想着，等过几天，民众的恐慌达到顶点的时候, 就借着这件事情再踩方洲一脚。 　　热搜的标题他都想好了：方洲不是很厉害吗？那他一定能够解决掉这次的新型变异流感吧！ 　　可想而知, 这条热搜一出, 将会对方洲的名气造成怎样的打击。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 　　方洲竟然真的研究出了治疗这种新型变异流感的方法。 　　甚至是在他还没有动手之前，不, 甚至是在海华医院都还没有发现这一新型变异流感之前—— 　　所以等到元致远低头再看手机的时候，整个评论区已经彻底被方医生三个占领了。 　　【方医生牛逼！】 　　【方医生, 永远的神！】 　　【卫生部都说了, 这个治疗方法是方医生研究出来的，这不就直接证明了他背后根本就没有什么老专家吗？我看现在谁还敢质疑我们方医生的医术！】 　　【当初那些口口声声说, 自己将来就算是得了绝症也不会去找方医生看病的家伙，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自己说过的这些话！】 　　【@华国医科大学，出来挨骂！】 　　元致远的眼睛瞬间就更红了。 　　偏偏也就在这个时候，秘书敲门而进。 　　她说：“院长，水军公司那边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了, 问我们的尾款什么时候能打过去。” 　　听见这话, 元致远猛地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 狠狠砸在地上。 　　烟灰缸的碎片随即就四溅开来，不少甚至飞到了秘书的身上。 　　所以秘书忍不住尖叫出声。 　　元致远随即就嘶吼道：“闭嘴！” 　　秘书顿时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了。 　　所以元致远能不愤恨吗？ 　　其他的先不说，只说他前前后后花了三百多万，把方洲一次又一次送上热搜，为的明明是把他踩进泥坑里, 让他永不翻身。 　　结果呢，他不仅没能成功压下方洲的势头, 反而让方洲借着这个机会一跃成为家喻户晓的神医—— 　　可是他现在还能怎么办？ 　　继续给方洲泼脏水？ 　　那和以卵击石有什么区别？ 　　毕竟现在不仅仅舆论站在了方洲那边，就连国家也肯定会站在方洲那边。 　　所以他现在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想到这里，元致远咬牙说道：“告诉他们，最迟下个星期三，我就会把尾款给他们打过去。” 　　“好的。” 　　得到准确的答复，秘书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而元致远则又是一拳狠狠砸在办公桌上。 　　所以他现在绝不是退缩了，他只是以退为进而已。 　　迟早有一天，他会把方洲彻底踩进泥坑里的。 　　另一边，海华医院。 　　既然已经确定了方洲研究出来的治疗方案确实能够治愈新型变异流感了，那么接下来，就该开始救治那些病患了。 　　哪怕这会儿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于院长等人这会儿也勉强冷静了下来。 　　所以他们说道：“方医生，接下来我们都可以听从你的指挥，只要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方洲：“……” 　　方洲只能说道：“不是有句话叫做，一切疾病治愈的根本在于人体自身的免疫力吗？所以在没有办法明确病人的发病原因的情况下，我的治疗思路就很简单，那就是病人哪个部位出现了问题，就去治疗病人的那个部位，而在治疗病人的同时，尽可能地改善病人身体各系统的调节能力、加快病人的新陈代谢，最后利用病人自身的免疫力，清除掉身体里的致病因子。” 　　“简而言之就是，我的治疗方法主要是以中药治疗和针灸调理为主……” 　　所以往好听了说，在接下来的治疗里，于院长他们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往不好听了说，如果于院长他们参与进接下来的治疗，可能会给他添乱。 　　这话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耳熟？ 　　下午那会儿，国南医院传染病科的柯主任提出请方洲过来一起研究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于院长等人的脸直接就又僵住了。 　　于是卫生部第一时间从附近的几家中医院里，抽调了一批资深的中医过来，再加上徐老教授他们这会儿也都苏醒了过来，虽然他们的精气神都还没有恢复，但是给患者看诊用药都没有什么问题了，所以人手的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然后方洲就将之前在那两名痊愈患者身上试出来的药方和针灸方案，细细地给他们讲解了一遍。 　　再然后他就将那些轻度患者和中度患者全都交给了他们，他自己则是直接去了ICU。 　　所以也就在浅市的网友都以为这件事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候，第二天上午，他们突然就又在热搜上看到了方洲的名字。 　　只不过这一次，热搜的标题是：到底是谁在陷害方医生！ 　　看到这里，他们直接就愣住了。 　　然后他们忙不迭地点了进去。 　　视频里，陈列和打假小李坐在了一起，他们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相信不少网友应该还记得我们，我们就是前段时间跑去照市县中医院打假方医生的那两个蠢子网红，也是造成方医生这一次被网暴的罪魁祸首之一——” 　　“为什么会是罪魁祸首之一呢？是因为方医生刚刚被我们送上热搜之后，那条质疑我们都是方医生找的水军的评论就突然空降成为了热评，然后短短不过十五分钟的时间，评论区就多出了上千条质疑方医生的医术的评论——我们只是有点蠢，但是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所以我们一眼就看出这是有人恶意针对方医生了。” 　　“但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会那样不依不饶，猥亵事件爆发的时候，他在浑水摸鱼，猥亵事件被澄清之后，他又开始挑唆网友继续质疑方医生的医术，后来方医生在华国肝脏疾病临床学术大会上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他又虚构出了一个老专家出来，并造谣说方医生的那些研究成果都是从那个老专家手里抢来的……” 　　“这谁能忍得住！！！” 　　“所以我们就找了十几个朋友，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将那几条热搜下面，质疑方医生的医术和人品的七十五万条评论全都查了一遍。” 　　“结果我们就发现，这些评论里，重复出现的IP一共有五千两百个，他们一共发了将近二十万条评论——”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几条热搜下面，百分之八十的吹捧戊省致远医院的那位所谓的元致远元教授的评论，也都是他们发的。” 　　说到这里，视频画面一转，陈列和打假小李的身影直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左右两组图片。 　　左边的图片里，左上角用红字标注着发评者的IP，下面跟着那个IP发过的评论： 　　【最主要的是，9篇SCI很多吗？我认识的一个国南医院的主任，手里握着43篇SCI都没有他这么高调。】 　　【我也可以证明，我大伯三个月前被确诊了胃癌，中期，医生建议他做手术治疗，但是我大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方洲的事迹，不顾我们的劝阻，跑去了照市县，当时方洲口口声声说，我大伯的病不算严重，只要吃一些中药，做一些针灸，就能治好。就这样，我大伯在他那里治了两个月，前前后后花了好几万，结果病情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又严重了很多，就这，方洲还骗我大伯说，这是我大伯身体里的癌细胞正在被清除的表现，我们没办法，只能跑到照市县，强行把他带了回来，后来，我们把他送去省里的医院一查，医生说，他的胃癌已经到了晚期了……】 　　…… 　　右边的图片里，左上角照样用红字标注着发评者的IP，下面跟着那个IP发过的评论： 　　【戊省致远医院的元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大伯十年前也是被确诊了肾衰竭，在他那里治了两个月之后，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 　　【姐妹，我不问你为什么不敢实名举报，我只想知道致远医院出的那款洗面奶真的那么有用吗？】 　　…… 　　最主要的是，左边和右边的IP一模一样。 　　所以视频最后，陈列和打假小李只说道：“所以那位戊省致远医院的元致远元教授，麻烦您出来解释一下吧！” 　　“哦，对了，你们不用急着去删评，因为我们已经报警了。” 　　“这会儿警察应该已经把那个水军公司端了。” 　　【…………】 　　【十天的时间，筛选了七十五万条评论……我以后再也不会嘲笑你们两个是蠢子的了。】 　　【@打假小李，我也一定会帮你保守住你跟你女朋友玩的比较花的秘密。】 　　所以下一秒，所有网友都怒了。 　　【你大伯十年前被确诊了肾衰竭，三个月前又被确诊了胃癌，你大伯母白血病，你大堂姐不孕不育……你大伯一家知道你这么孝顺吗！】 　　【难怪那些当初上蹿下跳的指证方医生是个庸医的人，一个都不敢站出来实名举报方洲和照市县中医院，原来那些都是他们编的。】 　　【难怪我总有一种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戊省致远医院元教授，亏我之前还那么相信你，还推荐我的闺蜜去找你看病，结果你竟然从头到尾都在把我们当傻子耍？】 　　【我终于有能说话的机会了，元致远就是个骗子，我之前肠胃炎加肾虚，去他那里看病，排队一个半小时，看病一分钟，一次性开两个月的药，拿药三千块，最后一点用都没用。】 　　【没错，元致远就是个骗子，我用了他开的洗面奶，不仅一点用都没有，还差点烂脸。】 　　…… 　　所以这一次，都不用元致远再用力，他手上的烟灰缸就直接掉在了地上，摔了个七零八碎。 　　但是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他只知道，一旦他请水军给方洲泼脏水的事情被坐实了，他好不容易开创出来的局面就全完了，最主要的是，他十有八九还要进监狱。 　　——毕竟方洲可是一个狠起来连自己的母校都不放过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不行，他绝不能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想到这里，他当即抓起办公桌上的手机，就操作了起来。 　　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方洲的手机突然就响了，他点开一看，消息可不正是徐老教授他们发过来的。 　　“方医生，网上的新闻我都已经看到了，小元这个人我是知道的，虽然急功近利了点，但是人还是很不错的，所以这一次，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一次吧。” 　　“方医生，致远这一次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窍了，我代他给你道歉，你不是馋我那根百年人参很久了吗？我送你了，你就消消气吧。” 　　…… 　　可问题是，徐老教授他们这会儿就坐在他对面。 　　而看到他看过来之后，徐老教授只说道：“那些消息你不用管，我们就是完成个任务。” 　　方洲反而有些疑惑了：“那个元致远到底是什么来头？” 　　竟然还能给徐教授他们下任务。 　　徐老教授放下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华国中医世家元家的继承人，上一代国医张极张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元家原本可是御医世家，往上数两百年，十个老中医里面，至少有一个，学的是他们家的针法。” 　　丰老教授也说道：“张老先生就更不用说了，我们上大学的时候，用的教材，十本里面有一本是他主编的，有三本是他老人家参与编著的。” 　　徐老教授：“但耐不住元家这几代大多都只生了一个儿子，他们家呢，又过于保守了，不愿意把医术传给女儿，对弟子又总爱藏着一手，家族就慢慢地没落了下去，元致远的父亲倒还算争气，一路稳扎稳打，又把元家拉了起来，但耐不住虎父生了个犬子，他自己又去的太早，导致元家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宋老教授：“但是当年受过元致远父亲的恩惠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还活着，更巧的是，我爱人也是张老先生的弟子，虽然他已经过世了……” 　　徐老教授：“不过你不用管我们，毕竟你又没有受过他们家的恩惠，而且他这一次，做的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方洲当然知道徐老教授说的是真心话。 　　但这无疑是给他打了一针预防针。 　　因为徐老教授他们很通情达理，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也一样。 　　所以方洲把手机递给了他们。 　　“就是我前段时间，审核过的，他投给《药理学》杂志的一篇论文，你们看看吧。” 　　徐老教授等人当即接过手机看了起来。 　　仅仅只是一分钟后，他们的脸就黑了。 　　他们也都不是傻子，哪里会猜不到元致远写论文推荐这个所谓的‘五味肾气丸’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他之前在微博上千方百计的针对方洲，还可以用是功利心在作祟来解释，那么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是单纯的又蠢又毒了。 　　所以现在，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网友在评论区里说的那些，元致远诈骗他们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了。 　　因而徐老教授随后就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去处理吧。” 　　果不其然，之后再没有人给方洲发消息替元致远求情。 　　当天下午，一辆警车就开进了戊省致远医院的大门。 　　没过多久，元致远被警察抓了的消息，就上了热搜。 　　结果可想而知。 　　元致远的祖宗十八代直接就被问候了个遍。 　　方洲也再次收获了一大堆的彩虹屁。 　　不过这个时候的方洲，已经再次投入进了对病人的救治中。 　　原本海华医院只收治了一千多名新型变异流感患者，其他病人都分布在各大地方医院之中，可是随着方洲入驻海华医院的消息传了出去之后，不少地方医院都在家属的强烈要求下，把病患转送到了海华医院来。 　　所以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方洲等人才终于把三千多名患者全都看完。 　　到第五天的时候，绝大多数轻症患者都退了烧。 　　第七天，一部分重症患者咳血的症状有所好转，一部分轻症患者又开始发烧。 　　第九天，大多数重症患者器脏衰竭的现象得到遏制，大多数中度患者开始退烧。 　　第十一天，大多数重症患者开始退烧。 　　第十二天下午，第一批的一百三十五名轻症患者，在丁院长等人和科学院的科研人员的见证下，宣告痊愈。 　　同时，ICU里的七十三名病人中，有二十五名，转进了普通病房。 　　这彻底证明了，方洲的治疗方法是有效的。 　　【这也就意味着，就算整个医学界都知道这个病是一种传染病，知道方医生闹了个大笑话，以后都只能叫它四八型病了！】 第90章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 　　第十五天, 最后一名重症患者也转到了普通病房。 　　第十八天，最后一批轻症患者以及第一批中度患者被确认可以出院。 　　也就是在这一天，卫生部此前从其他医院调过来的中医全都离开了海华医院，他们之中的一部分回到了原岗位, 另一部分则踏上了前往其他省市级医院的高铁和飞机, 去向他们传授治疗四八型病的办法。 　　也正因为全国各地的感染患者大多都被送到了海华医院来, 各地政府和医院一发现疑似感染者就立即对其实施的隔离，最主要的是, 四八型病的传染性并不强，所以这段时间里, 各地新增的患者并不多, 只有三千多人，而且因为发现及时, 所以绝大部分都还是轻症患者。 　　第二十一天，各地医院不再向海华医院输送病患，同时，海华医院这边，又一批中度患者顺利痊愈出院。 　　第三十天, 随着最后一名重症患者痊愈出院, 方洲也终于可以回去了。 　　因为剩下的几百个病人, 海华医院中医科这边就足以应对了。 　　可想而知，等待方洲的是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身戴绶带，警车开道，锣鼓喧天, 民众夹道欢送。 　　主要是这天正好又是星期天，所以能赶到的海市市民全都赶来了。 　　“方医生, 谢谢您救了我女儿。” 　　“方医生，谢谢您救了我外孙子。” 　　“方医生牛逼！” 　　“方医生辛苦了！” 　　…… 　　“方医生千古！” 　　方洲：“……” 　　方洲把头探出车窗一看。 　　喊话的那个女孩已经被同伴死死捂住了嘴巴。 　　那个女孩随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她挣开同伴的束缚之后，又大喊道：“方医生，我要给你生猴子！” 　　方洲：“……” 　　那还是算了，人和鬼是没有前途的。 　　所以即便是活了五百多岁，方洲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场面。 　　于是他第一时间收回了视线。 　　一旁的卫生部的一位主任见状，直接就笑了起来：“方医生，不要害羞嘛！” 　　“这些可都是你应得的。” 　　“要不是你，这一次，华国还不知道要遭受一场多大的灾难呢！” 　　毕竟这场新型变异流感针对的可是十岁以下的孩童。 　　可以说，如果不是方洲横空出世，西医那边最后能够研究出有效的治疗方案还好，要是真的只能等科学院那边把特效药研制出来，那么就算政府方面防控做得再好，最后的死亡人数恐怕也会过万。 　　到那时，不说多少个家庭会因此分崩离析，华国政府和华国医学界也将再次名声扫地。 　　方洲他们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可是再清楚不过的，这场流感刚刚爆发的时候，外网上就已经有不少人在幸灾乐祸了，而且说什么的都有，比如华国肯定又是在做生化实验的时候，一不小心将病毒泄露了出去，这才导致了这场流感的爆发。 　　又比如华国人这是作恶太多，所以遭到了神明的惩罚。 　　甚至还有人建议立即封锁华国，避免他们将病毒传入其他国家…… 　　徐老教授跟着说道：“也正因为如此，科学院那边都已经开了两天的会了，研究到底还要不要继续研制针对这种新型变异流感病毒的特效药。” 　　“毕竟这场灾难现在已经被你控制住了。” 　　“最主要的是，因为这件事情，最近骂中医的人都少了很多。” 　　那位卫生部的主任最后只说道：“所以这算什么，年底的时候，还有不知道多少个比这隆重十倍甚至是百倍的场面等着你呢。” 　　因为华国的很多重要奖项，都是年底的时候才评选颁授的。 　　以方洲这一次的功绩，到时候就算是想落选都难。 　　方洲：“……好吧。” 　　不过好在他现在就可以开始做心理准备了。 　　方洲心想。 　　也正因为如此，等他从高铁上下来，看到照市县县长带着大半个照市县政府的官员，以及企事业单位的负责人，在出站口等着他，而且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车站广场上，早就已经搭建好了一个大舞台，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上，还写着‘热烈欢迎抗疫英雄方洲凯旋归来’的几个大字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很自然的面对了。 　　而后，照市县县长亲自给他颁发了二十万元的奖金，照市县商会也为他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功晚会和庆功晚宴。 　　第二天一大早，在时隔一个半月之后，方洲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中医院的大门口。 　　然后他就被丁院长请进了办公室。 　　丁院长几乎是满面红光，他把他往椅子上一按，就说道：“方医生，我有不知道多少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方洲从善如流道：“先听新住院部的好消息吧。” 　　因为早在七月初，也就是他刚刚接手那些四八型病患没多久，新住院部就正式对外开放了。 　　而且他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新住院部那边已经是人来人往了。 　　结果丁院长却说：“那这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但是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减少哪怕半分。 　　“因为新住院部又住满了。” 　　应该说，本来前天还没有住满，但耐不住昨天不少病人听说方洲要回来了，然后就全都跑了过来。 　　老住院部那边，一共有二百三十张病床，算上后来在走廊上增加的病床，一共二百九十三张。 　　而新住院部一共规划了二百五十个床位。 　　所以在丁院长原本的预想中，哪怕是把老住院部那边走廊上的六十三个病人，全都转到新住院部这边来，新住院部剩下的将近一百八十多个床位，也足够他们应付一段时间了。 　　但是谁能想到，方洲突然就被送上了风口浪尖，而在打完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之后，更是直接就闻名全国了。 　　那些肝硬化病人可不就瞬间就把医院给挤爆了。 　　“哦，对了。” 　　丁院长：“下午，程宽那边又会送四十多个病人过来。” 　　“好在新住院部的走廊比老住院部那边修的还要宽敞，所以这一批的M国病人应该能住的稍微舒服一些。” 　　但是丁院长随后就又说道：“它虽然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却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市卫生局准备拨款一千八百万，让我们再自筹两千万，在南边的那块地上，再修建一栋十二层楼高的，可以容纳八百张病床的三号住院部。” 　　自筹两千万对以前的照市县中医院来说，可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是现在，也不过是三个月的利润而已。 　　最主要的是，这笔钱还不一定需要照市县中医院来掏。 　　丁院长已经想好了晚上请那些药品供应商和医疗器械供应商吃饭的时候，该说什么话了。 　　所以方洲当即就笑了：“那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丁院长：“第二个好消息是，月初的时候，徐老教授他们的那十几位高徒全都赶到了照市县，办好了入职手续。” 　　“按照他们擅长的领域，我们将他们安排去了肝病科、肿瘤科、骨科和针灸科。” 　　“你不在的这一个月里，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还真就把局面给稳住了。” 　　“这一个月里，共有一百二十一名肝硬化患者痊愈出院，四十三名癌症患者顺利出院，另外还有九十三名其他类型疾病的患者顺利出院。” 　　方洲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更多了：“真不错。” 　　丁院长：“是吧！” 　　要知道在这之前，中医院这副担子的大头，一直都是方洲在挑，所以他们不得不担心，一旦方洲有急事，一时顾不上中医院这边，中医院可能就会停摆。 　　但是至少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们都不用再为这件事情而担心了。 　　然后他才继续说道：“第三个好消息，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我们医院就能顺利升级成为二甲医院了。” 　　只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丁院长脸上的激动已经少了很多。 　　如果说在这之前，带领照市县中医院升级成为二甲医院，一直都是他的梦想，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太看得上这个档次了。 　　他现在的目标，是三甲。 　　所以方洲也只是回了一句：“真不错。” 　　丁院长：“还有就是，长省第一医院那边已经帮我们把进修生招生简章发出去了，目前已经有二十多家医院，四十多名医生报名了。” 　　还是那句话，照市县中医院目前还没有培训医生的资质，所以他们现在还是得走长省第一医院的门路。 　　方洲：“那可真不错。” 　　毕竟他们现在又收治了这么多的病人，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丁院长：“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最后就是，恭喜方医生，以后每个月都能再赚到七八万甚至是十几万的外快了。” 　　方洲：“嗯？” 　　丁院长：“你忘了，上个月月底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把厂房盖出来了，月初的时候，蔚市长那边就已经帮我们把医疗机构制剂许可证办下来了。” 　　“我们算了一下，最后定下了二十元一盒的价格。” 　　“妇科那边随后就开通了网上问诊渠道，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就接诊了一千多名患者，卖出了两万多盒药出去。” 　　方洲：“关键是药品的反响怎么样？” 　　丁院长：“还不错，从小程序的评论区来看，百分之八十的病人服用了半个月之后，再来月经的时候，至少上吐下泻的症状都消失了。” 　　方洲：“那就好。” 　　然后丁院长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因为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不过好像也有一个坏消息。” 　　方洲：“怎么了？” 　　丁院长：“整治黄牛的计划失败了。” 　　方洲：“怎么会？” 　　丁院长：“我们之前想到的整治黄牛的办法，不是升级医院的挂号系统，精准定位到黄牛的ip，然后直接封掉黄牛的账号吗？” 　　“没想到他们只是随随便便花个几百块买了一个ip修改器，就轻而易举的攻破了我们花了一万多升级的挂号系统。” 　　ip修改器，顾名思义，就是能随便修改账号的ip的软件。 　　“对了，他们最近甚至还把你的号源的价格，涨到四百一个了。” 　　“听说有些黄牛，一天就能赚到一两千，要知道我现在一个月的工资都还不到三万。” 　　所以方洲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他沉吟了几秒钟，而后就突然开口说道：“我们医院会一直实行免挂号费政策吗？” 　　丁院长：“当然。” 　　方洲：“我们为什么不推出一个不允许取消预约的政策呢？” 　　目前，照市县中医院这边的黄牛操控号源的方法主要是‘占位填空’，即黄牛先使用手里的身份证提前预约大量门诊号，等找到买家之后，他们就会一边把之前的预约取消，一边卡着时间用患者的身份证去预约该号源，最终顺利将号源转出。① 　　方洲：“反正我们又不收挂号费，就算因此误伤了一部分正常患者，也不会给他们造成什么损失不是吗？” 　　因为确实有一部分患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可能没有办法准时过来就诊。 　　听见这话，丁院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之后我们只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统计一下上个时间段，有多少病人没有过来就诊，然后当天就把这些号源再放出去，这样，就能保证这些号源全都会落到真正有需要的病人手里了。” 　　“至于那些正常的，因为迟到所以过号了的挂号患者，我们可以再给他们加号。” 　　方洲：“没错。” 　　“好。” 　　丁院长猛地一拍手掌：“就这么办！” 　　果不其然，这个政策一出，一个星期之后，在照市县中医院里嚣张了大半年的黄牛就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因为这，这几天，曾经被黄牛坑过不止一次的中医全科的护士长走路都带着风。 　　而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好消息依旧不断。 　　先是元致远那边。 　　在祁谢的监督下，元致远收买水军，诬陷方洲的事情被坐实，再加上他本人还存在偷税漏税，非法鉴定胎儿性别，对患者实施不必要的检查、治疗，利用职务之便收取巨额贿赂，以及嫖娼赌博等问题，最后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然后是贡永春父女这边。 　　正如同方洲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咬死了方洲真的猥亵过贡颜，那四十万是他们卖了一个祖上留下来的古董得来的。 　　但他们也没有办法证明方洲真的猥亵过贡颜，而且贡颜随后就被明市第一医院精神科专家证明确实就没有患上抑郁症，所以他们诽谤方洲，并以此在网上卖惨，诈骗了网友和那些厂商两百多万的事情证据确凿。 　　最后，贡永春和贡颜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和有期徒刑十三年。 　　虽然他们最后都选择了上诉，但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最终结果就是这样了。 　　最后是华国医科大学那边，他们对祝承做出了开除的处罚，虽然祝承这会儿还在D国访学没有回来。 　　到此，这件事情已经可以算是落下了帷幕了。 　　祁谢之前可是说过的，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就让方洲把以前的那些糟糕的回忆都忘了。 　　所以在看完丁院长发来的消息之后，方洲直接就关掉了手机。 　　荣梅见状，也跟着按下了叫号机。 　　一个年轻女人随后就走了进来。 　　方洲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因为她就是他三个月前接诊过的那个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这几个月里，她已经来复诊过很多次了。 　　方洲先给她把了把脉，又看了看她的腿。 　　然后他就笑了：“腿已经不肿了，心肺功能也都彻底恢复了，脱发的现象也改善了很多，虽然脸上红斑还没有完全消除，但是病情已经控制住了。”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这些年交的养老金应该能全部领回来。” 　　言外之意，她再活个三十四年应该不成问题。 　　听见这话，年轻女人忍不住就红了眼眶，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所以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谢谢方医生，谢谢方医生。” 　　要知道她当时的情况其实已经有些严重了。 　　用她的上一位主治医师的话来说就是，正常情况下，病情到了她这种程度，二十年生存率，或许能够达到百分之七十，但是三十年生存率，可能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而且就算是想要控制住，至少也要接受一年左右的系统治疗。 　　可是现在，方洲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帮她控制住了病情，甚至让她的病情有了极大的好转。 　　所以她能不激动吗？ 　　因而在方洲给她递纸巾的时候，她忍不住握住了方洲的手：“方医生，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看到这一幕，排在她后面的病人，下意识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了网上。 第91章 　　【红斑狼疮？就是个号称不死的癌症的, 又被称为世界三大疑难病症之一的红斑狼疮！】 　　【那不是绝症吗？方医生竟然也能治？】 　　【？？？等等，我先去网上搜一下。】 　　【红斑狼疮是一种主要由免疫系统异常激活，而攻击自身组织导致的慢性弥漫性结缔组织病，可导致肾脏、心血管、肺、消化系统、血液系统、血管、眼部等多器官损伤, 绝大多数患者最终都是死于肾功能衰竭、心力衰竭、脑血管意外、多器官功能障碍综合征、感染性休克等严重并发症……①】 　　【目前, 红斑狼疮无法彻底治愈, 不过病人在经过系统的治疗之后，15年存活率可以达到80％, 30年存活率也以及达了70％以上，所以它确实算不上是绝症！】 　　【但是通常情况下, 早期患者至少要经过三到六个月的治疗, 可以有效控制住病情，但是中晚期患者通常要经过一年到两年的治疗, 才能勉强控制住病情。】 　　【可是听这位小姐姐的意思，她本来都已经到了中晚期了，但是方医生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帮助她控制住了病情。】 　　【本人二十三年皮肤科坐诊经验，第一次听说, 三个月就能帮助患有六七种并发症, 其中甚至还包括肝肾功能衰竭的中晚期红斑狼疮患者恢复正常的。】 　　【意思是, 方医生牛逼！！！！】 　　【难怪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的左眼皮就一直在跳，原来是有好消息在等着我——我，五年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明明发现地很及时, 而且一直都在接受正规治疗，但是每次都在我以为病情已经控制住了的时候, 第二个月就又复发，所以短短不到五年的时间，我就因为天天服用激素，从一百三十斤长到了二百三十斤，病情也从原本的轻度一步步的发展成了中度……不说了，我现在就去抢方医生的号。】 　　【带我一个，我，十六年红斑狼疮患者，今年四十三岁，两百三十四斤，身患肾功能衰竭，心律失常，低氧血症，癫痫，咳血等九种并发症，为了治病，前前后后已经花了五十多万，原本我都已经准备放弃治疗了，但是现在，我觉得我还能再扑腾一下。】 　　【抱住楼上的姐妹，我原本是准备过几天去找方医生看一下月经不调的，但是现在我准备去找其他医生看了，毕竟月经不调又不是什么大病，没有必要浪费医疗资源，最主要的是，这样一来，你们抢到号的几率就更大了。】 　　【没错，请那些如果情况不是太严重，比如得的只是湿疹、骨折这些小病小痛的兄弟姐妹，以后能不去抢方医生的号，就不要去抢了，尽可能的把方医生的号源让给真正有需要的兄弟姐妹！】 　　【毕竟中医院除了方医生之外，其他的医生的医术也都很不错，以前中医院的那几位老医生还有后面招进来的那些新医生就不说了，他们的医术都是已经得到了我们浅市本地人的认可的！】 　　【只说照市县中医院上个月从其他三甲医院特聘过来的那十几个老医生，我把他们的简介全都翻看了一遍，他们其中有一半在原本的医院都是开的专家号，最贵的程医生，一个号要一百二十五块。】 　　【我一天的工资一个号？？？？？】 　　【然后现在一分钱都不要了，那还愣着干什么，盘他，就当做是去体检了！】 　　【谢谢大家，我代表国内几十万红斑狼疮患者，谢谢大家了！】 　　【抱住姐妹，祝你们早日痊愈！】 　　看到这里，内省，云州市第一医院，万嘉勋的神情不是一般的复杂。 　　原因很简单，猥亵事件爆发的时候，正好是他被上家公司恶意逼走的时候——原因很简单，他在上家公司待了七八年了，薪水太高，他们不想再给了，然后他就把怒火全都发泄到了方洲身上。 　　可想而知，他当时说的话有多难听，不仅把方洲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甚至还放出话来说，他就算是明天就被确诊肝硬化，也不会去找方洲看病的。 　　但是谁能想到，方洲竟然是清白的。 　　最主要的是，后来方洲还凭借一己之力，战胜了让国民恐慌不已的新型变异流感。 　　这就很尴尬了！ 　　虽然他后来也跟风在卫生部的评论区下面，给方洲道了歉。 　　但是只要一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尴尬啊！ 　　好在方洲真的是个孤儿，祖宗十八代是谁都不知道。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的身体健康着呢，他平时也没有抽烟酗酒的习惯，所以以后肝肾应该不会出问题，而且他是男人，皮肤也偏黑，所以他得白癜风和红斑狼疮的几率也很低。 　　更何况方洲在长省，他在内省，以后他和方洲碰上的几率，约等于零。 　　想到这里，万嘉勋顿时松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电话可不正是他爸爸打过来的。 　　只听他扯着嗓门说道：“我问清楚了，你表弟他们现在在门诊三楼的骨科。” 　　万嘉勋：“好。” 　　所以他今天出现在医院里，并不是因为他自己得了什么病，而是因为他那个正在上高中的表弟上体育课的时候突然晕过去了，然后他老师就把他送到了云州市第一医院里来。 　　因为他大姨和大姨夫现在都在外地，而且都不是一般的忙，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赶过来，所以他这个无业游民就被拉了壮丁。 　　他原本还以为他表弟得的应该不是什么大病，最多也就是低血糖犯了。 　　但没想到的是，等他赶到骨科的时候，却发现他表弟正一脸惨白的坐在墙角的椅子上，不仅身体时不时的就会抽搐一下，额头上更是不停的冒着冷汗。 　　万嘉勋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他先是跟一直守在他表弟身旁的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老师当即就说道：“嘉明表哥，嘉明的情况可能有点严重。” 　　她说：“一个月前，这孩子跟班里同学打篮球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腰背就痛了起来，但是因为担心被家人责怪，又觉得可能痛几天就好了，所以就一直忍着没有告诉其他人……直到今天上体育课做操的时候，痛的受不了了，晕了过去……所以一开始，我们也只以为嘉明可能是摔到了肋骨或者是脊椎，但没想到医生看了之后，却说他的病情可能不是之前的那一次摔倒引起的……” 　　一个小时后，他大姨和大姨夫也赶了过来。 　　万嘉勋当即就站起身来：“大姨，你们怎么过来了？” 　　他大姨红着眼睛：“接到老师的电话之后，我的右眼就一直在跳，所以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而已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医生从对面的诊室里走了出来：“万嘉明在吗？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于是一群人当即就涌进了诊室。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 　　刚才通知他们的那个女医生，应该是他带的学生，这会儿正坐在他的身旁。 　　看着电脑里的片子，老医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说：“是强制性脊柱炎没错了。” 　　听见这话，万嘉勋大姨只觉得眼前一黑。 　　但是老医生还是得继续说道：“这个病虽然没有红斑狼疮严重，但也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疾病了，最主要的是，目前它也是无药可治的。” 　　万嘉勋大姨两腿一软，差点就要当场晕厥过去。 　　但她还是强迫自己清醒了过来：“那，医生，我儿子现在还能活多少年？” 　　老医生连忙说道：“这个你放心，强直性脊柱炎不影响寿命，只是会致残。” 　　万嘉勋：“……” 　　这有什么区别吗？ 　　毕竟他表弟今年才十六岁啊！ 　　所以老医生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问道：“你们家家庭情况怎么样？” 　　万嘉勋大姨夫：“还行。” 　　“你们知道长省照市县中医院的方洲方医生吗？” 　　老医生这才说道：“如果你们家的经济情况还可以的话，我建议你们可以带孩子去找他看看。” 　　万嘉勋：“……” 　　他的眼睛瞬间就张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医生会推荐他们去找方洲看病。 　　所以他下意识说道：“虽然……但是……方洲擅长的不是皮肤病和肝病吗？” 　　“比如白癜风，红斑狼疮和肝硬化。” 　　老医生：“……” 　　老医生转头看向他：“谁告诉你红斑狼疮是皮肤病的？” 　　万嘉勋：“……它不是皮肤病吗？” 　　老医生：“红斑狼疮和强直性脊柱炎一样，都是由于身体免疫系统发生异常所引起的风湿免疫病。” 　　“方医生是个全科医生，他擅长的疾病很多，只是目前发的论文主要是以白癜风和肝硬化为主而已，你难道没有看过方医生的简介吗？他任职照市县中医院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治好了三十九例风湿性关节炎和类风湿性关节炎患者，风湿性关节炎和类风湿性关节炎也是风湿免疫病，这就足以说明，他在风湿免疫病这一块，也是很有造诣的。” 　　然后他就反应了过来：“你是不是对方医生有偏见？” 　　“是因为那个姓贡的在网上说，方医生猥亵过他女儿？” 　　“这话你也信？看来你是不知道现在医生的职业有多吃香，我儿子女儿也都是医生，我儿子遗传了我的谢顶，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贝勒爷，结果也找到了一个在大学当老师的媳妇，我女儿就更不用说了，一米六不到，相亲对象从一米八的公务员到身家千万的富二代，应有尽有。” 　　“所以方医生又不是个傻子，他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前途去做这种事情。” 　　万嘉勋：“……” 　　不是我对方洲有偏见？ 　　而是您既潮流又落后，知道方洲的存在，却连贡永春父女都已经被送进了监狱，方洲已经洗刷了身上的污名的事情都不知道。 　　但现在显然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 　　万嘉勋大姨毫不犹豫道：“好，我们现在就买票带孩子去照市县。” 　　万嘉勋：“……” 　　行吧。 　　好在不用陪着表弟过去。 　　万嘉勋心想。 　　然后他就接到了他爸爸打来的电话：“你之前不是说，你准备休息一两个月，再出去找工作吗？” 　　万嘉勋：“对啊。” 　　上家公司把他逼走之后，一分钱都不想赔给他，他一气之下，把对方告到了劳动监察局，最后顺利拿到了小十万的赔偿。 　　正好他都已经很久没有出去旅游过了，所以他就准备先好好的玩上两个月，再出去找工作。 　　他爸爸：“那正好，你陪你大姨和大姨父跑一趟长省吧！” 　　万嘉勋：“……” 　　他爸爸：“你大姨和大姨父今年都五十多快六十了，而且以前连内省都没有出去过，现在让他们两个人带嘉明去那么远的地方看病，我们不放心。” 　　“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当初你妈刚生你的时候，我们正好跟你爷爷奶奶那边闹翻了，我要出门摆摊，你妈没人照顾，是你大姨和大姨父把她接了过去，照顾了她整整两个月，要知道那个时候可是大冬天啊，所以这个忙，你必须要帮你知道吗？” 　　万嘉勋：“……” 　　他脑海中瞬间就只剩下了五个字，那就是：这都是命啊！ 　　而相同的场景，还发生在华国大大小小的角落里。 　　毕竟华国的人口基数摆在这里，所以每天生病的人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于是在时隔一个多月后，方洲又上了热搜了。 　　只不过这一次，热搜的标题是：我们是不是欠方医生一个正式的道歉？ 　　【我原本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求到方医生头上，没想到第二天我爷爷就中风了，因为我们这边离浅市并不远，然后我们这边县医院的医生就建议我们直接把老人送去照市县中医院……】 　　【……我稍微好点，家里没有人生病，但是我爸昨天告诉我说，他通过照市县中医院的考核了，后天就要去照市县中医院进修了。】 　　【关键是我们之前把方医生骂成那个样子，但是方医生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责怪过我们，最主要的是，我们到了照市县之后，照市县本地人对我们都很热情，一点都没有嫌弃我们的意思，我认识的一个病友没有找到住的地方，一个阿姨直接把他带去了她们家空置的一间出租房里，免费让他住了一晚上……】 　　【所以我现在每天早上起来和晚上睡觉前，都会跪在方医生的照片前，给他磕一个。】 　　【……那楼主你顺便也帮我磕一个吧。】 　　【总之，就算以后有人站出来说，方医生猥亵过他九十岁的老父亲，我也不会再多说哪怕一个字了。】 　　【+1】 　　…… 　　而此时的方洲，正在和徐老教授他们的那十几个弟子聊天。 　　“……算下来，你们来中医院也快两个月了，感觉怎么样？” 　　程铭率先回道：“感觉还不错，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病人少一些，不过最近已经好了很多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回道：“而且方老师您公布在医务系统里的那些病例真的是太详细、太经典了，我们看了之后，都受益匪浅。” 　　方洲：“生活方面呢？还习惯吗？” 　　“还不错。” 　　他们说：“虽然食堂还是吃不太习惯，但是我们过来的第一个星期，几位师弟师妹就带着我们把附近好吃的饭店吃了个遍，里面有几家的味道很不错，很符合我们的胃口。” 　　听见这话，荣梅等人：“……” 　　饶是已经跟他们相处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但是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有些出戏。 　　毕竟这些老医生和尹左可不一样，尹左只是比他们大了十几岁，但是这些老医生的平均年龄都比他们大了二十四五岁。 　　最主要的是，其中一位还真就是他们以前的任课老师。 　　但是怎么说呢。 　　那就实话实说。 　　有点爽。 　　所以放弃考研，跟着方洲继续学医，真的是他们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方洲最后只说道：“那就好。” 　　然后他们就该继续上班了。 　　和往常一样，方洲先带着荣梅等人去了住院部。 　　但是查到老住院部三楼的最后一间病房的时候，方洲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只见病房里，一个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而本该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看着电视。 　　不过在看到方洲等人之后，老人就站了起来：“方医生？” 　　听见这话，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人也醒了过来，注意到方洲的视线之后，他连忙坐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加了一晚上的班……早上过来的时候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就在我爸的床上睡了一会儿。” 　　说完，他连忙把老人扶到了病床上。 　　方洲这才走过去。 　　他先给老人把了把脉，然后又翻了翻老人的病历本。 　　“恢复的不错，过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当即就咧嘴笑了起来，他的肤色比较黑，这就显得他特别憨厚老实：“谢谢方医生，谢谢方医生。”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床头的柜子拿出两个已经焉了的苹果，就要塞给方洲。 　　“不用不用。” 　　好不容易，方洲才推掉了那两个苹果。 　　等到查完病房里另外两个病人的情况之后，方洲等人才终于离开了这个病房。 　　但是电梯门刚一关上，方洲就又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病房里住的都是申请了最美照市中医院慈善基金援助的病人对吧？” 　　“对。” 　　荣梅想了想：“那个病人得的也是肝硬化，妻子很早就过世了，名下有一儿两女，但是两个女儿智力都有问题，每个月都要吃上千块钱的药，只有小儿子也就是刚才的那个中年男人是健康的，从他们的申请书来看，他们一家人现在的主要收入是他儿子在工地上给人打零工赚的几千块钱……” 　　“哦。” 　　方洲淡声说道：“那个中年男人脚上穿的那双袜子我见过，是南洋那边一个比较出名的牌子，要两百多块钱一双。” 　　“而且他的脸和手指虽然很粗糙，但是他的牙齿却很干净，一看就知道刚刚洗过牙没多久。” 　　荣梅等人：“啊？” 第92章 　　得知这件事情之后, 周助理第一时间对中年男人父子展开了调查。 　　当天下午，调查结果就出来了。 　　倒不是因为周助理的神通有多广大，而是因为他下班的时候，正好撞见中年男人从老住院部里出来。 　　鬼使神差的, 周助理跟了上去。 　　然后他就看见中年男人出了医院大门, 拐进了一条巷子里之后, 上了一辆奔驰车。 　　周助理记下了那辆奔驰车的车牌号，登上交管APP, 使用‘一键挪车’功能一搜，就搜出了那辆奔驰车的车主的电话号码, 然后他就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可不正是那个中年男人。 　　然后就不需要派人跑到两百公里之外的, 中年男人的老家，去核查他们家的实际情况了。 　　因为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但是丁院长却没有选择直接报警。 　　直到三天后, 中年男人的父亲被获准出院。 　　中年男人前脚带着他的父亲走出中医院的大门。 　　后脚早就在医院门口等着的警察就围了上去，然后在路人惊疑的目光中，警察把不停挣扎的他们铐上了警车。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大半个照市县中医院。 　　“谁？” 　　“邢建章？就是325的那对父子？” 　　“你也知道他？” 　　“你不是四楼肿瘤科的吗？” 　　“对啊，我之前路过三楼的时候, 那对父子请我帮了个小忙, 事后, 他们给我拿了两个苹果，我本来还有点嫌弃呢，因为那两个苹果当时都已经有点焉了，后来他们说，那是他们的一个远房亲戚来看望他们的时候, 送给他们的，他们吃了两个之后, 剩下的两个就一直没舍得再吃……因为这，回到护士站之后，我就狠狠的给了自己两巴掌。” 　　“两个苹果？两个拳头大小的，一个没有蒂，一个带点青的，焉了吧唧的苹果？” 　　“你怎么知道？” 　　“哦，那两个家伙也给我塞过。” 　　“……如果你们说的是那个脸有点黑的中年男人的话，那那两个苹果，我应该也摸过。” 　　…… 　　“你们那算什么，我能说那两个苹果现在正躺在我的桌子上吗？那个中年男人用它们从我这儿换了两个口罩和一条一次性毛巾。” 　　“那对父子真是绝了！” 　　第二天，这件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那个老东西的老婆确实很早就过世了，他的那两个女儿也确实都有精神病，但是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就把他的那两个女儿都卖给附近的老鳏夫当老婆去了，他不仅没有给她们掏过一分的药钱，还要了那两个老鳏夫每人五千块的彩礼。” 　　“那可是零几年的五千块。” 　　“然后他就把那笔钱给了他儿子，他儿子随后就拿着这笔钱去做起了建材生意，现在他儿子也就是那个中年男人一年赚个四五十万绝对不成问题，而且去年，他们刚刚在老家花两百多万修了个大别墅。” 　　“贫困证明上面的章是谁盖的？” 　　“他的一个堂哥是他们那个村的村长，想要盖几个章还不容易。” 　　“也就是说，他们家并不缺钱啊，那他们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他们难道不知道，最美照市中医院慈善基金里面的每一分钱，都是贫困病人的救命钱吗？” 　　“他们还能是为了什么？为了省钱呗，随随便便盖几个章，再装个穷，就能省下十几万的医药费，每个月甚至还能拿到几百块钱的生活补助，估计他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笑醒。” 　　“这种人我见的多了，我们那边有个安置小区，是县里专门为贫困户修建的，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过年的时候，那边楼下停的车，比我们家楼下停的车还要多，而且清一色的宝马奔驰。” 　　“关键是，他们演的还真像，两个苹果，硬是被他们玩出了花样来了。” 　　“要不是方医生认出了他脚上穿的那双袜子来，又敏锐地发现他竟然刚刚洗过牙没多久，说不定他们这一次还真就把我们全都骗过去了。” 　　“所以他这应该算得上是诈骗了吧？” 　　“肯定啊，所以他们最后不仅得把钱还回来，至少还得在里面蹲上三年，就连他们的那个村长堂哥，还有其他的一些人，也都跑不了。” 　　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到这里竟然还没完。 　　因为两天后，周助理就又查出来一个拆迁户直接冒充其他贫困户，骗取援助的人。 　　“当年他们顶替穷人去上大学，现在他们又来顶替穷人看病？” 　　穷人是挖了他们家祖宗十八代的祖坟吗？要被他们这么欺负？ 　　所以丁院长能不愤怒吗？ 　　然后他直接就对着前来给中年男人父子求情的，之前承包过他们新住院部那边的水电工程的包总说道： 　　“……他们只是一时昏了头，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他们昏头的时候，怎么不把他们家那栋两百多万的别墅和那辆四十多万的奔驰给炸了呢？” 　　“你告诉他们，别说他们愿意赔偿我们一百万了，他们就算是赔给我们一千万，一个亿，我们也不会答应。” 　　“总而言之，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把他们全都送进监狱。” 　　这样一来，以后再有人想要冒充贫困户申请慈善基金援助，就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 　　这叫杀鸡儆猴！ 　　但钱宏一觉得，这还远远不够。 　　“撒一次谎，就能省下几万甚至是几十万的医药费，所以估计还是会有很多人选择铤而走险的。” 　　方洲：“所以我们还是得加强这方面的管理才行。” 　　“不如再推出一个举报奖励制度，给每个提供了确凿证据的举报人，一万到三万元不等的奖励，发动民众参与监督。” 　　“好主意。” 　　丁院长：“我们还可以组建一个审核处，虽然我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实地核实每一个申请人的家境，但是我们可以随机抽样调查，这样，也能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极大的心理威慑。” 　　许昌路等人：“可以的。”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消息传出，他们自然又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不小的讨论热潮。 　　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方洲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然后他就又该去给病人看诊了。 　　今天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个年轻女人。 　　进来之后，她第一时间伸手关上了诊室的大门，隔绝了其他患者的视线，然后才坐到了方洲对面：“方医生您好，我的例假一直不太准，而且每次来例假的时候，都痛的厉害，而且很多时候要八九天才结束，后来我在我老家那边的一个中医院看了一下，医生说我是气血亏虚型痛经，前段时间，你们这里不是推出了一个乌鸡白凤丸吗？然后我就第一时间挂了网络问诊，买了四个月的药，但是两个月的药吃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正好我最近被公司派到浅市来出差，所以就过来看看。” 　　吃了两个月的乌鸡白凤丸都没有用？ 　　难怪年轻女人进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关上诊室的大门。 　　这是有意在帮他们‘遮丑’呢！ 　　所以这个世界还是正常病人居多的。 　　看年轻女人的嘴唇干的厉害，荣梅当即就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年轻女人也连忙说道：“谢谢。” 　　方洲随后就给她把起了脉。 　　然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好在年轻女人第一时间就把水喝完了，要不然她这会儿还真就不一定喝得下去了。 　　“方医生，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只听方洲说道：“除了痛经之外，你的身体还有什么异常吗？” 　　年轻女人想了想：“……排卵期出血算吗？” 　　但是因为她的身体没有其他的症状，而且排卵期一过，症状就没有了，再加上她上网查了之后，网上说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所以她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算。” 　　方洲：“所以你这不像是痛经，这样吧，我陪你去一趟妇产儿科吧，让妇科的医生给你做个详细的检查。” 　　年轻女人：“好……好的。” 　　然后方洲就直接带她找到了妇科的李主任。 　　李主任先是给她做了个妇科检查，然后又让她去做了个超声检查。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李主任：“不是痛经，是局限性子宫腺肌病。” 　　“就是子宫内膜腺体和间质侵入子宫肌层，呈局限性生长之后，长成了结节，如果像你说的你没有生过孩子，也没有得过子宫内膜炎症的话，那就还得考虑你是不是还患有高雌激素血症。” 　　“因为雌激素如果过高的话，也是有可能会导致这个病的。” 　　听到这里，年轻女人脸都白了：“那我的情况算严重吗？” 　　李主任：“算你运气好，发现的比较早，病情都还不算太严重，做个手术切掉病灶，再吃点药就可以了。” 　　“这要是再严重一点，你说不定就要考虑做子宫内膜去除甚至是直接切掉子宫了。” 　　年轻女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方洲随后就说道：“考虑到你只是来浅市出差的，我建议你回居住地做手术。” 　　年轻女人彻底反应过来：“好的好的。” 　　然后她就忍不住握住了方洲的手：“谢谢方医生，谢谢方医生。” 　　还好，在吃了两个月的乌鸡白凤丸都没有什么效果之后，她宁愿相信是之前的那个医生误诊了，又或者是自己的身体不太识趣，也不愿意相信是方洲的乌鸡白凤丸有问题，要不然她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提前发现这么大的一个隐患。 　　送走年轻女人之后，方洲又一口气接诊了七八个痛经患者和白癜风患者。 　　十九号病人是个年轻男人。 　　方洲扫了一眼他的脸：“哪里不舒服？” 　　年轻男人把手放到脉枕上，艰难说道：“就……下面最近痒的有点厉害。” 　　荣梅等人：“……” 　　方洲：“最近有过不洁性生活？” 　　“没有没有。” 　　年轻男人连忙说道。 　　“我很爱我老婆，不可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来的。”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明显迟疑了起来。 　　所以方洲直接问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年轻男人：“就是那个，我老婆管我管的有点严，像是什么洗碗如果放了洗洁精的话，之后必须要再冲洗三遍，袜子和内裤不能一起放到洗衣机里面去洗……久而久之，我就有点烦，毕竟我以前洗碗和洗衣服都是那么洗的，但是从来都没有出过问题。” 　　方洲等人的眉头随即就皱了起来。 　　因为他们已经预料到了，年轻男人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了。 　　果不其然，年轻男人随后就说道：“正好她这次要出差三个月，然后我洗衣服的时候，就把袜子和内裤一起扔进了洗衣机里……” 　　方洲随后就收回了手：“裤子脱下来我看看。” 　　年轻男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方洲身后的荣梅和戴艺，然后才慢慢吞吞的脱下了裤子。 　　方洲看了一眼：“红肿成这样，是真菌感染跑不了了。” 　　年轻男人连忙把裤子穿了起来。 　　方洲：“开点药给你洗一洗，再给你开点吃的药就行了。” 　　然后他忍不住说道：“你要是真爱你老婆，以后就不要再把袜子和内裤一起放到洗衣机里去洗了。” 　　“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袜子上面有多少真菌和细菌吧？” 　　“还好你妻子这会儿出差去了，你感染了真菌，吃几天药再洗几天就好了，你知道如果你把这个病传染给了你妻子之后，她到时候要吃多少苦头吗？” 　　年轻男人当下呐呐说道：“好的好的。” 　　二十号病人也是个年轻男人，陪他过来的应该是他的妻子。 　　看年轻男人一动不动，方洲便示意他把手放到脉枕上：“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男人：“目前还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方洲：“……” 　　“那你们过来是？” 　　他的妻子一脸尴尬道：“还是我来说吧，那个，就星期一的时候，我给他做第二天中午的午饭的时候，发现冰箱里的一盒虾尾变味儿了，但是我又舍不得扔，然后就给他炒了，上午的时候，他的好几个同事告诉他说，那天他们拉了一晚上的肚子……他们那天中午都吃过那盒虾尾……” 　　方洲：“……” 　　荣梅等人：“……” 　　方洲：“……从星期二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两天了，既然在这期间他都没有什么不适，那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年轻女人：“……那如果我今天早上做早餐的时候，发现冰箱里的一斤肉也有点变味了，然后把它们全都做成饺子，给他吃了呢？” 　　方洲：“……” 　　荣梅等人：“……” 　　荣梅决定收回刚才说过的，这个世界上还是正常病人居多的话。 第93章 　　下午的最后一个病人是一个中年男人, 陪同者应该是他的妻子。 　　荣梅第一时间接过他妻子递过来的病历本和检查单：“您是哪里不舒服？” 　　中年男人将手腕放到脉枕上之后就说道：“我前段时间一吃饭就犯恶心，一开始还以为是得了肠胃炎，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去诊所拿了一些胃药, 后来上厕所的时候, 发现大便里有血, 而且连着好几天都是这样，然后我就去了我们本地的一家医院做了个检查, 最后查出来胃癌，已经快到晚期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 谭远把CT片子挂好了。 　　方洲翻了翻那张胃镜单子和活检单子：“确实是胃癌。” 　　然后他又扫了一眼CT片子：“情况还不算太差, 还没有向其他器官转移。” 　　“那你现在的意思是？” 　　中年男人：“我们本地的那家医院建议我马上住院做手术，然后化疗……我们问他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 他说只有百分之五十。” 　　“然后我们就又跑了几家医院，他们给出的答案也都没有好到哪里去。” 　　“后来我们找到了一家中医院，里面的一个老中医说，他有一张祖传的方子，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够治好我的癌症……” 　　听见这话, 谭远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信了？” 　　“怎么可能。” 　　中年男人：“我又不是个傻子, 他就一个私立中医院的副主任医生, 他说的话我怎么可能会相信！” 　　“但是我觉得，方医生你说不定能做到，然后我们就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了。” 　　方洲：“……” 　　谭远等人：“……” 　　这有什么区别吗？ 　　方洲只能说道：“首先，很感谢你这么信任我。” 　　“其次，我并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厉害, 至少以你现在的情况，我是没有办法做到光使用中草药和针灸, 就把你治好的。” 　　中年男人：“啊？” 　　“可是我之前刷视频的时候，经常看到有人在评论区里说，他们家里的谁谁谁，癌细胞都已经转移了，都已经被西医判了死刑了，结果只是吃了某某老中医几个月的药，就痊愈了……” 　　显然，他对于中医能治好癌症，是深信不疑的。 　　所以中年男人脸上直接就升起了一股失望。 　　他原本还以为方洲这么有名，肯定也能做到这一点的。 　　但是现在看来，他也是徒有其名。 　　方洲：“……” 　　不用猜也知道中年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所以他只能解释道：“你说的那些，有可能是真的，但有没有可能，那些病人能痊愈，更多的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情况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同样的药，其他几万个病人吃了都没用，就他吃了之后痊愈了。” 　　“毕竟如果中医真的这么厉害，连癌症都能随随便便的做到药到病除的话，那我们这一代中医也就不用费尽心思的去复兴中医，推动中医创新发展了，因为中医早就直接称霸世界了。” 　　“当然了，也有可能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厉害的中医存在。” 　　“但是你要去赌那几万分之一的几率吗？” 　　“而我们中医院研究出来中西医结合治疗癌症的方法已经很成熟了，如果你选择在我们这里治疗的话，我们至少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把握，帮你一次性把身体里的癌细胞全消灭掉。” 　　这个数字已经很高了。 　　只要中年男人好好配合他们的治疗，可以说失败的可能性非常低了。 　　然后他就听见中年男人说道：“哦。” 　　“那我们想再考虑考虑可以吗？” 　　方洲：“……行吧。” 　　然后中年男人夫妇就走了。 　　他们今天的门诊也正是告一段落了。 　　回想了一下今天的所见所闻。 　　方洲忍不住摇了摇头。 　　今天可真是糟心的一天啊！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回到家之后，鞋子才换到一半，他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一盘蒜香小龙虾，和一盘饺子。 　　方洲看了看那盘全都是虾尾的蒜香小龙虾，又看了看那盘饺子，然后直接就沉默了。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比那个年轻男人的身体更好，年轻男人吃了他老婆做的变质龙虾尾和猪肉饺子，最后都没什么事，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更何况，祁谢肯定不会给他吃变质的东西。 　　毕竟他的这个男朋友肯定是真的。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祁谢端着一盘红烧鱼和一盘白灼花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他之后，他笑着说道：“你回来了？” 　　“嗯。” 　　方洲扬了扬手上提着的蛋糕和烧烤：“生日快乐。” 　　是的。 　　今天是祁谢的生日。 　　所以在祁谢吹完蜡烛之后，方洲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祁谢：“一份小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祁谢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对墨翡袖扣。 　　他取出一颗放到灯光下一看，墨翡质地细腻，结构致密，内里不仅看不到丝毫的瑕疵，甚至能直接透过光来。 　　然后他把衣袖推了下来，把那颗袖扣放在了袖口处。 　　墨色的袖扣和白色的衬衣，以及旁边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祁谢：“真漂亮。” 　　“是吧。” 　　方洲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方洲就决定要把它买下来送给祁谢了。 　　——这是他在朋友圈里看到的，卖家是他以前接诊过的一个病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倒欠银行二百九十八块。 　　不过好在过几天就发工资了。 　　祁谢随后就直接抱住了他，然后直接在他的嘴角上亲了一口：“谢谢大宝贝。” 　　方洲：“……” 　　大宝贝就大宝贝吧。 　　方洲的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事实证明，没人能够拒绝爱人的情话。 　　事实也证明，二百九十八块一个的小蛋糕，质量确实非常好，味道当然也就差不到哪里去，尤其是用祁谢当容器的时候。 　　当然了，那盘小龙虾尾和饺子最后也被方洲和祁谢分吃了。 　　祁谢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他们最后也果然都没有拉肚子。 　　第二天早上八点，方洲准时出现在了老住院部也就是现在的一号住院部的楼下，而就在不远处，新的住院部也就是三号住院部正在举行开工仪式。 　　然后他就听到大楼里传来一阵骂声：“……得了这么严重的病，瞒着我也就算了，还偷偷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看病……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也就算了，你们还不信人方医生的话……你也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方洲等人走进去一看，只见一个拎着大行李箱，背着一个小包，头发略有些凌乱的年轻女人正在训斥一对中年夫妇。 　　而在看到他们进来之后，那个年轻女人下意识地就停了下来，她仔细看了方洲两眼，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之后，直接就冲了上去：“方医生你好……” 　　荣梅见状，连忙帮她扶住了行李箱，这才让她不至于被因为突然刹车而失控的行李箱绊倒。 　　“谢谢。” 　　然后年轻女人就又重新看向了方洲：“方医生你好，那是我爸爸，他昨天在您这里看过病的。” 　　所以那对中年夫妇中的中年男人可不正是昨天的那个胃癌病人。 　　方洲当下说道：“你好。” 　　年轻女人：“我爸他年纪大了，又得了这样的病，人也糊涂了，所以他昨天说的那些话没有别的意思，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 　　方洲只说道：“你们今天过来，是想住院接受治疗？” 　　年轻女人：“是的是的。” 　　“因为您今天的号已经挂满了，我听人说您每天早上都会先来住院部查房，所以就带着他们到这里来堵你了，还请您见谅。” 　　方洲：“我知道了。” 　　他伸手指了指谭远：“这样吧，你们跟他走一趟，他会帮你们把住院手续办好的。” 　　年轻女人：“好的好，谢谢方医生。” 　　中年男人也低头说了一句：“谢谢方医生。” 　　谭远随后就帮年轻女人把行李箱寄存在了缴费处，然后带着他们去了门诊大楼。 　　看着他们的背影，荣梅忍不住说道：“还好他女儿是个头脑清醒的……” 　　方洲也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把这个小插曲抛到了脑后，抬脚走进了第一间病房。 　　上午的病人，依旧是白癜风病人、肝硬化病人和红斑狼疮病人居多，对此，方洲早就已经做到了驾轻就熟，该安排住院的就安排住院，该再做个详细的检查的就直接开检查单……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中午。 　　吃过午饭之后，方洲就敲开了丁院长的办公室的大门。 　　看到方洲进来，丁院长：“方医生，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因为以往都是他主动去方洲的办公室找方洲的。 　　方洲直接拿出十几张药方，递给了他：“这是我这段时间琢磨出来的三种中成药的方子，你看一下。” 　　丁院长当即就接过那十几张药方看了起来。 　　“安宫牛黄丸、牛黄清心丸、祛斑膏……安宫牛黄丸？” 　　安宫牛黄丸常用于热病，包括中风昏迷及脑炎、脑膜炎、中毒性脑病、脑出血、败血症等严重疾病。 　　尤其是当患者中风发作时，如果能及时服用一颗安宫牛黄丸，就能有效保住病人的大脑，延续病人的性命。 　　传统安宫牛黄丸使用的是犀牛角，但是自从华国实施动物保护条例之后，作为野生动物的犀牛的角就不能入药了，所以现在市面上较为出名的几家制药公司制作的安宫牛黄丸，都是用水牛角浓缩粉制作的，天然牛黄、天然麝香这些也都换成了人工的，药效自然大打折扣。① 　　但是即便如此，安宫牛黄丸作为华国第一救命神药的地位依旧不可动摇。 　　也正因为如此，安宫牛黄丸的配方一直都是各家的保密配方。 　　结果方洲现在却拿出了一张安宫牛黄丸的方子出来—— 　　他当然不会认为这张方子是方洲偷的，所以丁院长直接就激动了起来：“方医生，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然后他就说道：“我现在就让药厂那边做一批出来，试试效果……不，我亲自去做。” 　　总而言之，这张配方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有了它，他们中医院还怕不能彻底在中医药界站稳跟脚吗？ 　　方洲想的就没有这么远了。 　　他只是想再多赚一点外快而已。 　　没办法，以前听别人说谈恋爱烧钱的时候他还不信，现在他信了。 　　所以他现在得努力挣钱了。 　　下午的病人的病情就比较复杂了。 　　就比如面前这个年轻男人。 　　看着他的片子，方洲的眉头皱的都能夹蚊子了：“瘤子倒是不大，只有三公分不到，但是它太靠近你的左眼了，不对，你的左眼这边甚至也长了个小瘤子。” 　　“对。” 　　年轻男人说：“所以我们那边的医院连活检都不敢给我做，说是因为肿瘤压迫到了视觉神经，我的左眼的视力已经下降了很多了，再做个活检，恐怕我的左眼的视力会再大打一个折扣。” 　　“但是不做活检吧，又没有办法确定那两个瘤子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最后到底是保守治疗好还是做手术治疗好。” 　　听见这话，方洲直接就又把手搭在了年轻男人的手腕上，然后把内劲放了出去。 　　他只能说道：“如果你脑子里的这两个肿瘤不是长在你的左眼旁边的话，那我们可能会考虑收下你，但是没办法，我，包括我们这边的陆主任和柯利福副主任，擅长的都是内脏肿瘤，对于脑瘤这一块的研究并不多。” 　　没办法，中医院的医生还是太少了。 　　“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去长省第一医院做手术吧。” 　　说到这里，方洲直接收回了内劲：“活检就不用做了，你可以直接告诉长省第一医院的医生，就说是我说的，你脑子里的这两颗肿瘤都是恶性的。” 　　所以这可不正是他刚刚用内劲探查出来的结果。 　　年轻男人的眼睛顿时就红了，但他也只能说道：“好的，谢谢方医生。”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边省第一医院的丰老教授打过来的。 　　于是方洲便一边抬手示意门口的病人稍等一会儿，一边接通了电话。 　　只听电话那头的丰老教授说道：“方医生，现在有空吗，帮我看两张片子？” 　　方洲随后就打开了微信：“有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丰老教授就发了几张照片过来。 　　方洲的眉头随后就又皱了起来，在把那些照片来来回回翻看了三遍之后，他才终于说道：“这孩子今年多大？” 　　丰老教授：“刚刚生下来七天。” 　　“情况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先天性脑血栓，百分之八十的脑血管都堵死了，肾功能也不太好。” 　　“西医那边，溶栓药也不好下，更别说是做支架植入了。” 　　“所以你觉得，我，加上你，再加上陈教授，使用内劲的话，能不能一次性帮她把百分之六十的堵塞的血管都疏通。” 　　方洲想了想：“应该可以。” 　　“但我最近恐怕没有什么时间，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每天除了门诊之外，都还有三台手术要跟。” 　　“这样啊。” 　　丰老先生的声音明显低落下去。 　　于是方洲便多问了一句：“病人什么来头啊，竟然能让丰老教授你费这么大的劲找外援。” 　　毕竟如果方洲和陈教授如果真的因此专门跑一趟边省，那丰老教授这份人情可就欠大了。 　　丰老教授：“两个老领导的孙女，小夫妻折腾了十多年，才终于有了这个孩子，没想到孩子生下来之后，却是这个样子。” 　　“那我再去问问徐老教授他们，看看他们能不能挤出点时间来吧。” 　　“不用。” 　　方洲说：“孩子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还行。” 　　丰老教授说：“能哭能闹，一顿不吃就饿得慌。” 　　方洲：“……” 　　“那这孩子可真是够皮实的。” 　　所以他说：“那你直接让孩子父母把孩子送到我这里来吧，我哪天抽个空加个班，帮她把手术做了就行了。” 　　丰老教授：“……” 　　丰老教授：“…………” 　　丰老教授：“………………” 　　然后他几乎是失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一个人就能帮她把手术做了？” 　　方洲拿过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差不多吧。” 　　然后就是良久的沉默。 　　最后，只听丰老教授说道：“太扎心了，我修炼了这么多年，才有了今天的功底，结果你才刚刚修炼出内劲没多久，就一个顶我三个了。” 　　“我本来还想着等你再来边省的时候，再请你去李家烧烤摊好好的吃上一顿，但是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你不配了。” 　　方洲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94章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 丰老教授口中的那对小夫妻中的爸爸就带着孩子赶到了照市县中医院。 　　方洲给他们安排了一个病房：“你们的运气还不错，昨天正好有几十个病人出院了，腾出了一些床位出来，要不然孩子恐怕就得去住过道了。” 　　年轻爸爸当即弯下了腰：“麻烦方医生了。” 　　他身后跟着的月嫂和几个长辈也连忙弯下了腰。 　　方洲：“既然你们已经过来了, 那我今天晚上抽个时间帮孩子把手术做了吧？” 　　年轻爸爸的腰顿时就弯的更低了：“好的好的。” 　　方洲：“孩子的检查结果都带过来了吗, 我再看看。” 　　年轻爸爸连忙从行李箱里把检查单都找了出来：“都带过来了。” 　　方洲接过那些检查单, 又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顺便在心里估算了一番。 　　然后他就说道：“行了。” 　　“手术的话, 大概四个小时能做完。” 　　“所以时间就定在晚上八点吧，到时候可能会用上麻醉药, 所以下午两点之后就不要再让孩子进食了。” 　　年轻爸爸：“好的好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 中医全科护士长的电话打了过来，她说：“方医生, 民镇医院那边送了个病人过来，急诊科的陈医生请你过去会诊。” 　　以前照市县下面的医院一收到病情比较复杂的病人，就会直接送往浅市第一医院甚至是直接送去长省第一医院，但是随着方洲的名声越来越大，现在, 他们一收到病情比较复杂的病人, 就会先把病人送到他们这里来。 　　对此, 方洲已经习惯了。 　　他当即就对那个年轻爸爸说道：“那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先去忙了。” 　　年轻爸爸：“好的好的。” 　　急诊科。 　　看到方洲从电梯里出来，陈医生抓起病人的检查单就迎了上去：“病人男，63岁，有五年高血压病史, 四个小时前，他早起去地里摘菜, 碰到有小偷在下药捞邻居家的池塘里的鱼，就冲了上去，结果在和小偷的缠斗中，被小偷一棍子打在了后脑勺上，他当场就倒了下去……家属把他送到民镇医院一查，是因受到击打和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丘脑出血……” 　　“原本这是情况最简单的一种突发性脑溢血。” 　　陈医生：“可问题是，他的出血部位在丘脑，出血量估计已经快要超过三十毫升了，最主要的是，民镇医院那边给他打了甘露醇和氨基己酸之后，血压并没有降下来多少，出血点还在继续出血。” 　　方洲快速将病人的片子过了一遍：“意思是现在必须立即帮助病人把血压降下来，然后做开颅手术？” 　　陈医生：“是的。” 　　“但我没有什么把握。” 　　开颅手术算得上是外科中比较复杂的大型手术了，他要是有这本事，也就不会被分配到一家县二乙中医院里来了。 　　所以现在就看方洲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方洲：“……我还真就没什么办法。” 　　“我最多只能给他扎几针，帮他止一下血。” 　　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人正好走到了急救室大门外。 　　但没想到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急救室里传来一阵惊呼声：“病人陷入深度昏迷了。” 　　“遭了。” 　　陈医生：“一定是血肿破入脑室了。” 　　简单来说就是，病人如果只是单纯的丘脑出血超过三十毫升的话，就还有百分之七十的存活率，可是现在，他的存活率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四十了，而且接下来血液肯定还会继续涌入病人脑室，一旦引起心室铸型，那病人就九死一生了。 　　方洲当即就冲了进去。 　　抢救室里的器械护士见状，第一时间拆开一包针灸针。 　　方洲抓起一把针，就依次扎进了病人的脑颅。 　　仅仅只是两分钟后，他就说道：“我已经帮病人把血止住了……” 　　“当务之急，是立即把病人转送去浅市第一医院。” 　　陈医生却说：“从这里到浅市第一医院至少需要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就怕病人坚持不了那么久。” 　　方洲的眉头甚至都来不及皱紧，就又松开了：“院长那边应该已经把安宫牛黄丸的成品做出来了，我现在就让他送一颗过来。” 　　听见这话，陈医生毫不犹豫道：“我这就去找病人家属签字。” 　　好在病人家属都很好说话，陈医生刚一把话说完，他们就直接抢过陈医生手里的《医疗急救同意书》、《紧急病人转移风险知情同意书》等文件，快速签上了字。 　　三分钟后，就在陈医生把胃管插进病人的胃里之后，丁院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手里可不正拿着一盒安宫牛黄丸。 　　“我是真没想到，这个安宫牛黄丸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我能说它现在都还是热乎的吗？” 　　方洲第一时间接过那盒安宫牛黄丸，取出里面那颗拇指大小的药丸，用水化开之后，拿过陈医生递过来的注射器，抽上一管，慢慢打进了病人的胃管之中。 　　等到药液全都打了进去之后，再把病人头上的针一拔，方洲都顾不上先把手里的针筒和针扔掉，直接往后退了两步：“可以了，送走吧。” 　　陈医生等人随后就推着病人向外狂奔而去。 　　四十分钟后，救护车准时到达浅市第一医院。 　　而浅市第一医院卒中中心的易医生早就带着人在门口等着了。 　　所以这会儿易医生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 　　他忍不住对着身旁的其他医生和护士说道：“就算照市县中医院现在比我们浅市第一医院还要有名又怎么样？遇到稍微棘手一些的病人，他们还不是束手无策，要把人往我们这儿送？” 　　听见这话，那些医生和护士也忍不住说道：“可不是。”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易医生看到一辆车身上写着‘照市县’三个大字的救护车冲了进来。 　　易医生当即正起神色，带着其他人冲了上去。 　　在他们的帮助下，陈医生很快就将病人从车上转移了下来。 　　但是下一秒，易医生就对上了一双浑圆的眼睛。 　　易医生：“……” 　　接错人了？ 　　他当即带着人往后退了退：“快走快走，下一辆救护车马上就要过来了。” 　　说完，他就又转头看向了医院大门所在的方向，没有再搭理陈医生他们的意思 　　正准备帮他们把病人推进抢救室的陈医生直接就愣住了。 　　“易医生，不是你负责跟我们交接的吗？” 　　听见这话，易医生也愣住了。 　　“不是啊，我要接的是一个从照市县中医院转过来的脑溢血病人。” 　　陈医生：“那就是我们啊。” 　　易医生：“怎么可能？” 　　“我们要接的是一个血肿已经破入脑室的重度脑出血病人，可是你看他——” 　　陈医生低头一看，就也对上了一双浑圆的双眼。 　　然后他的眼睛瞬间也就瞪圆了：“卧槽，你怎么醒了？” 　　终于反应了过来的易医生：“……” 　　“卧槽！” 　　于是三个小时后，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小半个照市县中医院。 　　“……病人当时都已经陷入重度昏迷了，血压也一直也没有降下去。” 　　“结果一颗安宫牛黄丸下去，仅仅只是四十分钟后，病人竟然就醒了——” 　　“最主要的是，病人原本怎么降都降不下去的血压也降下去了。” 　　“也正因为如此，当时整个浅市第一医院卒中中心的医生都被轰动了——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这样的例子他们以前只在论文里面见过。” 　　“要知道我二婶当年也得过突发脑溢血，她当时的情况比那个病人还要好一些，出血量只有不到二十毫升，可是昏迷之后，也是在ICU里躺了将近八天才醒过来的。” 　　“虽然我早就知道方医生研究出来的药方，肯定都是精品，但我是真没想到它的效果竟然能这么好。” 　　“只能说幸好民镇医院第一时间把他送到了我们这里来，丁院长那边又正好做出了一些安宫牛黄丸的成品——要是民镇医院那边把他直接送去了浅市第一医院，恐怕他早就已经死在半路上了。 ” 　　“话说我爸妈都有高血压来着，你说，等到安宫牛黄丸正式上架之后，我要不要买一颗回去备着？” 　　“我觉得可以。” 　　“那我到时候也备上一颗……” 　　消息传到住院部这边。 　　那些住院病人包括那些M国病人，也都不由坐直了身体。 　　“那个安宫牛黄丸竟然那么厉害吗？” 　　“要不我们出院的时候，也买上一颗？” 　　“我能说我的前三任邻居都是脑溢血过世的吗？” 　　“问题是安宫牛黄丸能过M国海关吗？” 　　“我上网搜一下。” 　　“法克油，安宫牛黄丸还真就在M国海关禁止携带入境的药品之列，就因为他们觉得，只有经过科学认证的药物才可以进入M国，但是华国的中医药达不到他们的要求，所以是有毒药品。” 　　“中药有毒？开什么玩笑，中药有没有毒我们还能不知道吗？就算中药有毒，还能毒过大麻？M国政府的那群人是不是吸大麻吸的太多了？所以总是喜欢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 　　而丁院长这边，嘴角笑的都快要咧开了。 　　因为就在刚才，他先后接到了浅市第一医院卒中中心的许主任，和照市县第一医院神经外科柳主任的电话。 　　他们都从他这里要了三十颗安宫牛黄丸过去。 　　事实上，虽然国家早就已经把安宫牛黄丸列入了急救药物行列，但是在这之前，除非是家属强烈要求，很少有西医医生给病人使用安宫牛黄丸。 　　没有什么原因，仅仅只是在安宫牛黄丸的药效大打折扣的今天，科研人员们已经研制出了很多药效比安宫牛黄丸更好的急救药物。① 　　如果是他们遇到了这种情况，他们也会直接选择其他的急救药物给病人进行治疗的。 　　但是现在，方洲改良出来的安宫牛黄丸的效果，显然又超过了市面上常见的西医急救药物。 　　当然了，在这一点上，跟他达成共识的，恐怕只有照市县第一医院神经外科的柳主任。 　　所以柳主任从他这里一口气要走了那么多的安宫牛黄丸，肯定只是单纯的觉得那些安宫牛黄丸或许可以治好他手里的那些病人。 　　而在浅市第一医院卒中中心的许主任心里，他肯定更愿意相信那名脑出血病人之所以能够保住性命，是因为病人自身的原因，比如求生欲比较强，又或者是其他，所以他要走那些安宫牛黄丸，十有八九只是为了做实验。 　　但是没关系，因为丁院长觉得，浅市第一医院那边迟早是会对他们心服口服的。 　　想到这里，丁院长忍不住抬起双脚搭在了办公桌上，然后每天日常感慨一遍：中医院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晚上，陪祁谢吃过晚饭之后，方洲就又回到了中医院。 　　他再次将那名先天性脑血栓的女婴的检查单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 　　八点一到，手术正式开始。 　　十一点三十分，随着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方洲迈着大步从里面走出来，说出一句：“手术很成功，百分之八十的被堵塞的血管都疏通了。” 　　那位年轻爸爸直接就瘫坐到了地上。 第95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 好消息依旧不断。 　　八月十五号这天，省卫生局终于通过了照市县中医院从二乙医院升级成为二甲医院的资格审查，至此，照市县中医院正式升格成为二甲医院。 　　虽然丁院长已经有些看不上二甲医院这块牌子了, 但是中医院确实很久没有热闹过了, 所以八月二十四号这天, 丁院长还是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挂牌仪式，然后名正言顺的摆了二十多桌, 请医院里的医护人员晚上的时候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 　　第二天，市卫生局就通过了照市县中医院生产并销售安宫牛黄丸、牛黄清心丸和祛斑膏这三种中成药的申请。 　　然后是中医院前不久刚刚成立的科教部那边也传来一个好消息, 隔壁望省凌市中医药大学教务处主动打来电话, 希望照市县中医院能够成为凌市中医药大学的校外实习基地。 　　对此，丁院长当然不会拒绝。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下个月，凌市中医药大学的第一批四十名本科毕业生，就会来到照市县中医院，进行为期一年半的实习。 　　再然后是肿瘤科这边，陆成济等人已经开始着手梳理手中已经快要写完的四篇有关中西医结合治疗癌症的论文了。 　　此时, 经方洲等人治疗过的第一批两百四十三名癌症病人, 都已经出院半年以上了。 　　在照市县中医院的邀请下, 他们陆续回来做第三次复查了。 　　在已经复查完毕的二十五名肠癌中期患者中，复发率为20%，三十二名肝癌晚患者中，复发率为25%…… 　　别看这个数字并不低，但是正常情况下, 癌症患者在接受完治疗之后，半年复发概率普遍在50%左右。 　　而如果癌症病人在接受治疗之后, 半年之内没有复发，就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基本上治愈了。 　　至此，丁院长以后再跑到其他医院院长面前吹牛逼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说他们的中西医结合治疗癌症的技术，已经是一项成熟的技术了。 　　最后是长省第一医院皮肤科那边，诸葛主任撰写《中西医结合治疗重度烧烫伤》的论文顺利发表在了《世界医学补充疗法》上。 　　——当初方洲在长省第一医院进修的时候，就和诸葛主任一起，合作治愈了八十五例重症烧烫患者。 　　这八十五例烧烫伤患者中，只有二十五例在接受治疗之后出现了瘢痕增生，比例为30％。 　　而在这之前，医学界中，这一比例是75％。 　　最主要的是，这二十五例出现了瘢痕增生的患者中，二十二例为隆起小于5mm的轻微瘢痕增生，在经过系统的治疗之后，目前他们都已经痊愈了。 　　三例为隆起介于5~10mm的中度瘢痕增生，目前他们都已经快要痊愈了。 　　没有一例重度瘢痕增生。 　　作为这一研究成果的另一大贡献者，方洲的名字和诸葛主任的名字一起挂在了论文的第一作者栏里。 　　《世界医学补充疗法》是全世界除三大顶刊之外，最好的能够发表和中医有关的论文的杂志，影响因子21.536。 　　影响因子是衡量学术期刊影响力的指标之一，意思是该期刊在前两年内发表的所有论文在当年被引用的总次数与该期刊前两年内发表的论文总数的比值。① 　　以方洲以前投过的《中医医学杂志》、《药理学》、《华国医药学》为例，影响因子都在四点上下。 　　——两个月前，因为荣梅觉得中医医学杂志》和《药理学》这两本期刊出新刊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她都有些等不及了，所以她又投了两个期刊，《华国医药学》就是其中之一。 　　而全世界最好的三大期刊，影响因子都超过了五十点。 　　不过最近，《中医医学杂志》和《药理学》的影响因子都有所上升。 　　因为随着越来越多的医生在学习了方洲的治疗方法，成功治愈了一批白癜风患者和肝硬化患者之后，他的论文就开始频繁被引用。 　　言归正传，前面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说明一点，那就是以方洲他们的这项研究成果，完全可以登上影响因子更高的期刊，只可惜的是，绝大多数顶级期刊，都不认可和中医有关的科研成果。 　　方洲对此并没有多少遗憾。 　　毕竟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步子也要一步一步的迈才行。 　　但是戴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她说：“以前我们名声不显，所以还得依靠走陈教授的后门，才能顺利的把论文发出去。”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我们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所以我们为什么还要死盯着国内的期刊呢？” 　　“是我的格局太低了。” 　　对此，荣梅：“……” 　　谭远：“……” 　　要知道这个月，国内仅有的四本中医SCI期刊，全都刊登了方洲的论文。 　　除此之外，方洲还有五篇论文在排队等着发表。 　　就因为这，据说柳市医学院那边都有了招戴艺回去任教的打算。 　　不需要她教别的，就上论文指导课就行了。 　　所以如果这都算格局低的话。 　　那他们算什么？ 　　小卡拉米？ 　　因而他们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戴艺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戴艺就说道：“我们是时候打开格局，向国外医学界看齐了。” 　　当然了，这话落到荣梅等人耳中，就变成了——是时候让国外的那些小卡拉米，也见识见识我卷王戴艺厉害了。 　　所以荣梅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他们只能大力的鼓起了掌：“姐妹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哦，对了，还有祁谢那边， 　　在经过一年的建设之后，他的养老度假山庄已经初具雏形。 　　预计明年六月左右，就能正式对外营业了。 　　方洲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他已经回来一年多了。 　　他心里自然是感慨万千。 　　但耐不住下一秒，下一个病人敲门而进。 　　所以方洲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多愁善感。 　　“你是哪儿不舒服？” 　　方洲当即坐直了身体。 　　病人：“腰疼。” 　　方洲：“什么时候开始的？” 　　病人：“一年前就开始了。” 　　“所以我们已经跑过不少医院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陪同病人一起过来的一个中年女人放下了手中的行李箱。 　　她刚一把拉链拉开，几张片子就滑了出来。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行李箱里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检查单。 　　方洲：“……” 　　虽然他们已经见过不少的大世面了。 　　但是眼前这样的场景，他们还真就是第一次遇到。 　　所以谭远忍不住问道：“恐怕光是做这些检查，你们就已经花了好几万了吧。” 　　中年女人眼睛都红了：“不止。” 　　“已经花了十一万多了，我们俩的存款都在这儿了。” 　　“最主要的是，他做完腰穿之后还感染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老遭罪了。” 　　方洲：“……” 　　好了，他也不需要再询问病人，其他的医院有没有帮他查出病因了。 　　看到中年女人随后就要将所有的检查单全都搬出来放到诊疗桌上，方洲连忙制止住了她：“不用，我要什么，你直接找出来给我就行了。” 　　要是把这些检查单全都看完，他今天怕是不用再给其他病人看病了。 　　然后他就就收回了手，走向了病人：“把衣服提起来我看看。” 　　“是哪里痛？” 　　病人把衣服提上去之后，就指了指后腰：“这一块都痛。” 　　方洲：“腰部的CT我看看。” 　　中年女人当即把片子找了出来。 　　方洲接过一看：“八月份？上个月刚刚拍的片子。” 　　“椎管的形态没有什么问题，也就是说，没有腰椎间盘突出，也不是骨质增生……也不是肾结石。” 　　方洲一边看，一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肿瘤三项的结果呢。” 　　中年女人连忙又把肿瘤三项的单子拿了出来。 　　还是四张。 　　方洲接过一看，全都没有什么问题。 　　“腰穿的结果呢？” 　　中年女人便又把腰穿的结果递给了他。 　　方洲：“也没有什么问题啊，这就说明颅内压是正常的，中枢系统也是正常的……” 　　“过敏原检测的结果呢？” 　　中年女人一口气给他找出了八张单子。 　　方洲：“食物过敏原、吸入及接触性过敏原、输注性过敏原……也全都没什么问题。” 　　“血检和尿检的单子都找出来我看看。” 　　这一次，中年女人直接给他拿出了一本文件夹。 　　方洲：“血糖、血脂都没有什么问题，血铅、尿镉，尿镍……含量也都是正常的，也就是说也不是重金属中毒…… ” 　　…… 　　所以到最后，行李箱里的将近一半的检查单还是出现在了方洲的诊疗桌上。 　　方洲忍不住沉了沉气。 　　中年女人和病人也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毕竟他们现在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方洲身上了。 　　方洲：“我再给你把把脉。” 　　这一次，方洲足足号了三分钟。 　　但是事实再次证明，中年男人的脉象没有太大的问题。 　　方洲只能说道：“我再看看你的腰。” 　　病人当即就又把衣服提了上去。 　　但方洲还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到这里，中年女人眼中的光芒已经快要熄灭了。 　　方洲想了想：“我再看看你的下面。” 　　他之前在长省第一医院进修的时候，也翻看过男科的一些病例，发现男性病人私处的很多病症，也是有可能会导致腰痛的，比如发育异常，输尿管结石这些…… 　　虽然这些病症引起腰痛的几率非常低，但他现在也只能把所有有可能引起病人腰痛的病症全都排查一遍了。 　　听见这话，病人也就直接伸手解开了皮带。 　　但是就在他刚把外裤脱下去的时候，方洲突然开口道：“等等。” 　　方洲直接蹲了下去，看向他的屁股。 　　只见他的屁股上零星长着几个小红疹。 　　“手套。” 　　谭远连忙找出一副手套来递给他。 　　然后他们也围了上去。 　　可是他们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因为这样的小湿疹，他们身上偶尔也会长。 　　尤其是天气比较热的时候。 　　方洲：“这一块一直都有长疹子吗？” 　　病人：“啊，我不知道。” 　　中年女人却说：“好像一直都有，没错，是一直都有，六七月份那会儿，他痛的都快起不了身了，每天晚上都是我给他擦的身体，所以我敢保证，这一块经常长这种疹子。” 　　听到这里，方洲直接就站起了身：“再去做个血清学检查吧。” 　　下午三点，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抗单纯疱疹病毒抗体……阳性。” 　　病人已经懵了：“意思是，这半年来，把我折腾的死去活来的，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带状疱疹？” 　　中年女人也懵了。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都已经做好了他得的是一种罕见重病的心理准备。 　　毕竟和腰椎钙化、脑膜炎这些相比，带状疱疹真的是一种非常轻的疾病了。 　　说不定几百块钱就能治好。 　　结果就为了这，他们前前后后跑了四十多家医院，花了十几万。 　　想到这里，他们的眼睛都红了。 　　“要是我们能早点遇到方医生您就好了。” 　　“不，应该说，要是这个世界上的医生都和方医生您一样有本事就好了。” 　　方洲：“这还真就不能怪那些医生的医术不够高明，毕竟带状疱疹一般都是长在患者的腰背等位置，很少长到患者的屁股上，最主要的是，带状疱疹一般都是一长一大片，像你这样，只在屁股上零星长出了几颗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病人却说：“那还是您的医术更高明，要不然它都长成这个样子了，还能被您一眼就看出来。” 　　方洲只能说：“不管怎么说，最后能查出来问题的症结所在，就是件好事。” 　　“对。” 　　病人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好歹最后我得的不是什么绝症，也不是什么罕见病。” 　　方洲：“我给你开上半个月的药，大概一个星期左右，你身上的腰痛的症状就会消失了……” 　　“谢谢方医生，谢谢方医生。” 　　最后，中年女人一手扶着病人，一手拖着行李箱，离开了诊室。 　　很快，下一个病人就进来了。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 　　不等方洲把话说完，年轻男人就先把身上的书包放了下来，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大堆检查单出来。 　　“方医生您好，我最近这两个月失眠的有点厉害，已经看过好几个医生了，但是都没什么用，所以现在想请您给我看看。” 　　“这是我最近做的血常规，这是脑电图，这是心电图，这是多导睡眠图……” 　　方洲等人：“……” 　　方洲：“你先坐下，我给你把把脉。” 　　年轻男人：“好的。” 　　一分钟后，方洲就收回了手：“你的脉象没什么问题。” 　　既然不是身体上的原因，那就是精神上或外界的原因了。 　　“最近这段时间心情怎么样？” 　　年轻男人：“挺好的。” 　　“上个月又找到了一个体贴的女朋友，上级也同意了我的加薪申请。” 　　“哦，对了，前不久我买彩票的时候，还中了三千块钱……” 　　显然这样的问题，年轻男人已经回答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方洲：“又找到了一个体贴的女朋友？” 　　“意思是，你失眠之前刚刚和前女友分手？” 　　“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年轻男人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我自认为对她已经够好的了，她爸摔断了腿，没人照顾，我直接请了半个月的长假，跑过去照顾他，结果她却在我去照顾她爸的时候，劈腿了我的邻居，害得我得了抑郁症……” 　　方洲当即说道：“你得过抑郁症？吃过药吗？” 　　年轻男人差点没有转过弯来：“……吃过。” 　　方洲：“吃的什么药。” 　　年轻男人：“氟西汀。” 　　方洲：“两个月前直接就没再吃了？” 　　年轻男人：“对。” 　　毕竟他都又找到了一个新的女朋友了，就是爬也能从上一个泥坑里爬出来了。 　　方洲：“那就对了，氟西汀突然停药的话，是有可能导致使用者失眠的。” 　　年轻男人：“……” 　　他不免有些不可置信，尤其是在看到面前的那堆，方洲看都还没有看过一眼的检查单之后：“我折腾了这么久，结果就这？” 　　方洲：“对，就这。” 　　“至于解决办法，你手里还有剩下的氟西汀吗？有的话，我就不给你开药了，你再吃上一段时间氟西汀就行，原本是一天吃20mg是吧？现在改成一天10mg，一个星期之后再改成5mg……” 　　年轻男人已经彻底反应了过来：“……好的。” 　　当然了，他最后也不忘加上一句：“要是我一开始就直接来找您看病就好了……” 　　这一次，方洲没有替那些医生说话。 　　因为年轻男人和上一个病人不一样，上一个病人是因为症状不明显，所以很多医生才没有看出问题所在，但是年轻男人的病情并不复杂，之前给他看病的那些医生给他开了那么多的检查单，竟然都没有查清他的病因，就很不应该了。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下一个进来的病人，两只手上也都提满了检查单。 　　荣梅三人：“……”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 　　因为他们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就是如果再来几个这样的病人，那他们以后想要顺利出师恐怕就有点难了。 第96章 　　好在接下来的十几个病人, 都是普通的白癜风病人和肝硬化病人。 　　而今天，也就是九月的倒数第二个病人，是一个中年男人。 　　谭远：“你好，你是哪里不舒服？” 　　没想到中年男人进来之后却说：“方医生您好, 其实生病的不是我, 是我的老丈人, 他现在在江省第一医院住着，没有办法过来, 所以让我过来先咨询您一下。” 　　“八个月前，我小外甥和小外甥女过生日, 吵着要去吃火锅, 我老丈人就带他去了，结果吃到一半的时候, 那家的服务员一不小心摔倒了，然后把一大锅的火锅汤底倒在了我老丈人的腿上。 ” 　　“……后来他在京城皮肤病医院做了手术，没想到的是，明明我小舅子他们已经很小心了，最后还是感染了……” 　　一边说着, 中年男人一边将手机递给了方洲。 　　方洲接过手机一看, 照片里, 患者的左腿虽然一片猩红，而且有严重的瘢痕增生，但是至少是健康的，而他的右腿大腿上却是一片血红，四五个小孩拳头大小的黑洞中间正在源源不断的向外冒着脓血。 　　中年男人：“我们已经去好几家医院看过了, 有些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有些医生建议截肢……” 　　“我们现在实在是不好做决定, 毕竟我老丈人今年才六十五岁，缺了一条腿，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 　　“对了，往后划，就是他的一些检查单的照片。” 　　方洲当即翻看起了那些检查单。 　　“骨骼组织都有一部分坏死了？” 　　难怪那些医生会建议截肢，因为再这样下去，感染可能很快就会扩散到患者全身，到时候患者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中年男人：“是的。” 　　“所以方医生您看，我老丈人他这条腿还有救回来的机会吗？” 　　方洲往椅子上一靠，忍不住按起了太阳穴：“我只能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优先考虑给患者截肢。”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衰败了下去。 　　“这，这可怎么办，他，他就是疼孙子孙女，所以在孙子孙女过生日的时候，陪着他们去吃了一顿火锅而已，怎么就落到了这样一个下场……” 　　听见这话，方洲也忍不住跟着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再次拿起中年男人的手机，翻看起了那些检查单。 　　在看到其中一张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道：“这个检查是什么时候做的？” 　　中年男人当即凑了上去。 　　那张检查单只拍到了检查结果，没有拍到检查日期。 　　“麻烦您等一会儿，我问一问我小舅子。” 　　中年男人当即就给他小舅子打了个电话：“……昨天晚上做的？好，我知道了。” 　　方洲随后就又把那些检查结果翻看了一遍，最后，他只说道：“从这些检查结果来看，患者的病情其实也还没有到最严重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一部分医生会考虑继续保守治疗的原因。” 　　“但是以患者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是我来治疗，也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把握。” 　　“但是既然你们想要保住患者的腿，那我们就赌一把好了。你们把他转到我们医院来，我给他治疗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要是他的情况能有所好转，那我们就继续保守治疗，要是他的病情继续恶化，那我们就直接截肢。”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直接就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方洲：“但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我们最后成功保住了患者的那条右腿，它百分之九十的功能肯定是保不住的。” 　　也就是说，患者的那张腿，恐怕以后最多也就是起到一个装饰品的作用了。 　　中年男人却说：“我们明白的，我们明白的，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只要不截肢，我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说完，他就出去给他小舅子打电话商量这件事去了。 　　然后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就敲门走了进来。 　　这也是一个中年男人。 　　谭远轻车熟路：‘你好，你是哪里不舒服？’ 　　中年男人：“方医生您好，其实生病的不是我，是我的老丈人……” 　　方洲等人：“……” 　　因为这话可不正和前面那个中年男人进来之后说的话一模一样。 　　谭远：“……那你的老丈人是哪里不舒服？” 　　所以他忍不住心想，难道这个中年男人的老丈人也在江省第一医院里住着吧。 　　中年男人：“我老丈人今年七十，身体健康，精神矍铄，每个月退休金六千，不抽烟不喝酒，不跳广场舞扰民，也不去老年人活动中和其他老太太勾三搭四……” 　　方洲等人：“……” 　　这不是挺好的吗？ 　　上一个中年男人的老丈人跟他的根本就没法比。 　　中年男人：“但他脑子不太好。” 　　方洲等人：“……” 　　中年男人：“特别迷信保健品。” 　　“什么灵芝粉，护肾宝，人参精华，益生菌……都快把他的存款掏空了。” 　　“我们倒不是嫌他浪费钱，主要是他买的很多都是一些假冒伪劣产品，那些东西要是全都吃进肚子里，就算是个健康的人，身体也该被毒坏了……” 　　方洲等人：“……” 　　他们决定收回之前的话。 　　中年男人：“好在他是个听劝的。” 　　“以前只要我们把事实摆到他面前，证明他买的那些保健品都是一些假冒伪劣产品，他就不会再买了。” 　　“虽然他没过几天就又会跑去买其他种类的保健品。” 　　“但是最近，我们却怎么也劝不动他了。” 　　方洲：“这年头竟然还有一点破绽都找不到的保健品吗？” 　　中年男人：“因为那款保健品是您研究出来的。” 　　“所以他说，就算那款保健品也是三无产品，但是是您研究出来的，就说明它们肯定是有效果的。” 　　方洲：“……什么？” 　　中年男人当即就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方洲：“就是这个。” 　　方洲接过手机一看，只看照片里是一张海报，海报的右边印着的是一个名叫‘惠民护肝宝’的保健品的照片，左边是他的立像，只见他一边竖起一个大拇指，一边说着：“惠民护肝宝，惠国利民，守护老人健康。” 　　看到这里，方洲直接就气笑了。 　　然后他直接掏出手机来，报了警。 　　所以谁能想到，在这个几乎每天都有好消息传来的九月的最后一天，会发生这样一件人神共愤的事情。 　　再然后方洲就带着警察，跟着中年男人回了家，在给中年男人的老丈人详细地解释了一番以后，中年男人的老丈人终于相信了那个所谓的惠民护肝宝就是一场骗局了。 　　警察最后就从他那里要到了那个所谓的惠民护肝宝的销售的微信号。 　　在得知中年男人的老丈人吃了两天的惠民护肝宝之后，觉得身体轻快了很多，他的十几个老朋友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也都想要买上两个疗程回去试试，那个销售当即就亲自带着两大箱子药，跑了过来。 　　结果他可不就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顺着他这条线，第二天下午，也就在另一个中年男人把他的老丈人，也就是那个右腿严重感染的老人转到了照市县中医院的时候，警察就把这个诈骗团伙一网打尽了。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小半个照市县。 　　“听说警察赶到的时候，那个诈骗团伙的人都已经在准备转移了。” 　　“还好那个销售不太聪明，轻而易举的就上了警察的当，那些老人被骗走的钱也大多追回来了，要不然等他们跑了，中医院还有方医生就算长了八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以后谁还敢相信方医生，相信中医院啊！” 　　“现在的人的底线真的是越来越低了，竟然连这么缺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们知道那些药他们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吗？泥巴加狗屎。” 　　“狗屎？” 　　“对，因为那伙骗子养了两条狗，他们索性就用地里的泥巴当主料，用狗屎上色，然后卖八百八十八块钱一盒。” 　　“乖乖，我原本还以为有些骗子拿红糖加面粉做保健品去卖，已经够黑心的了，没想到这还有更黑心的。” 　　“听说那些两百多个上当受骗的老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少当场就吐了起来。” 　　“那我倒觉得，这反而是一件好事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乱买保健品。” 　　听见这些话，方洲：“……” 　　他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所以他突然就没那么生气了。 　　不过该打的预防针还是要打的。 　　所以第二天，中医院所有的电子显示屏，照市县所有公交车，都播放起了反诈宣传语录。 　　但方洲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到这里竟然还没完。 　　因为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不少家里和中年男人一样，都有一个甚至几个迷信保健品的老人的人，从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有几个人，举着正在跟家里的长辈通视频的手机走进方洲的诊室，然后扯着大嗓门说道：“……爸，我就说那个什么星黄抗糖丸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你还不信？方医生都说他们都是骗子了。” 　　“妈，那个什么明皇醇素，还有那个什么羊胎素胶囊，根本就没有抗衰老降血压的功效，不信你问方医生……” 　　…… 　　可以说他们这是充分利用了现在的照市县老百姓不相信亲儿子亲女儿，但绝对相信方洲的心理。 　　所以方洲只能哭笑不得的配合起了他们的表演。 　　很快，这件事情就传到了浅市论坛上。 　　【方医生：自己的粉丝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警察局：感谢方医生，几天就帮我们完成了一个月的工作量。】 　　…… 　　【说到药，中医院前段时间又推出了三款自制药的事情，大家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 　　【啊，楼上这么激动的吗？】 　　【我能不激动吗？我二姨，今年五月份脑溢血偏瘫了，六月份出的院，七月份又住了回去，因为在松市第一医院做了一个多月的复健，还是站不起来……后来他们又换了一家医院，做了一个多月的复健，结果还是没有什么效果，后来我二姨自己都放弃了，但是她的那个在照市县中医院工作的男朋友没有放弃，在听说方医生改良出的安宫牛黄丸救活了一个脑溢血患者之后，就从照市县中医院那边买了三十颗回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二姨她才吃了十天，左手和左脚就有知觉了。】 　　【卧槽，这么厉害的吗？真的假的。】 　　【真的，我发誓，要不然就诅咒我二十二岁就结婚，二十三岁就生孩子，而且是一胎三个。】 　　【好恶毒的誓言，我信了！】 　　【我保证她说的都是真的，因为我奶奶也在照市县第一医院住院，而且也是脑出血，做完手术之后，医生问我们要不要给老人试一试照市县中医院的安宫牛黄丸，我们答应了，第二天我奶奶就清醒过来了，在我们前面做完手术，而且跟我奶奶的症状差不多的一位老爷子，因为家属嫌价格太贵，没给他用，结果我奶奶都从ICU里出来了，那位老爷子都还没醒……最后他们家直接比我们家多花了一万多块。】 　　【还有我外甥，在浅市第一医院住院，脑膜炎，高烧不退，我大姐也逛论坛，知道安宫牛黄丸有醒脑退热的功效，就要求浅市第一医院的医生给我外甥用上，浅市第一医院的医生原本还不答应，但耐不住我大姐坚持要用，所以他们只好给我外甥用上了，结果吃完两颗之后，我外甥就从高烧变成了低烧，现在他已经出院了。】 　　…… 　　【我就知道方医生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所以安宫牛黄丸上架的第一天，我妈就买了四颗，两颗给爷爷奶奶，两颗给外公外婆。】 　　【……我妈原本也是准备给家里的老人都准备上一颗的，但耐不住它竟然要七百多块钱一颗，再加上中医院的医生一个劲儿的劝我们说，他们生产的安宫牛黄丸也是有保质期的，两年之后，药效就会大打折扣，而且孕妇以及过敏体质的人，还有肝肾功能不全的人都不建议使用，然后我妈就只买了一颗。】 　　【只能说阿姨能买到一颗就已经很不错了吗？我都往中医院跑了三趟了，还是没买到。】 　　【啊？】 　　【你们不知道？中医院那边的产能太差，库存都已经卖光了，现在想要购买的人只能排队等药。】 　　【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已经这么多了吗？】 　　【我能说我正要说，我准备今天下午抽空去中医院买上一颗的吗？】 　　【所以有好心的兄弟姐妹转让几颗安宫牛黄丸给我吗？我妈也是脑溢血，刚刚做完手术，还在ICU里躺着，因为暂时也不好转到照市县中医院去，所以我想给她用上几颗安宫牛黄丸试试，我愿意加价一百一颗购买。】 　　【……】 　　【卧槽！】 第97章 　　照市县中医院小药厂的日产量其实并不低, 要是开足了马力，一天生产个一百颗绝对不成问题。 　　但耐不住就在这段时间里，丁院长先后接到了十几个电话。 　　“喂，柳主任？照市县第一医院想要从我们中医院再调剂一百颗安宫牛黄丸？没问题, 你们直接拿卫生局的审批到我们的药房去提就行了, ” 　　“喂, 杜小子，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好好好, 师伯我最近好的很……你们长省第一医院也想从我们中医院调剂两百颗安宫牛黄丸？行，没问题。” 　　…… 　　“喂, 哪位？阿卜拉酋长？您不是已经痊愈回P国了吗？您一直在关注着我们中医院？您也想买一些安宫牛黄丸？您想要几颗？一千颗？当然可以, 当然可以……但是中成药能过P国的海关吗？哦，也对, P国能不能进口安宫牛黄丸，您说了算。” 　　…… 　　“喂，许主任，你们浅市第一医院也想再购买一百颗安宫牛黄丸？那你们恐怕得等一个多星期才有……真不是我记你们的仇，故意不卖给你们药, 主要是我们的药厂每天的产量就这么多……我知道, 当初我们照市县中医院刚刚成立的时候, 浅市第一医院给了我们不少的帮助，但我手里现在是真的没有药了……好了好了，别说了，明天中午之前，我肯定给你们先送十颗过去。” 　　…… 　　再加上照市县这边, 不少正在中医院住院的病人，以及不少曾经在方洲那里看过病, 家里的老人患有各种各样的基础病，有潜在中风风险的市民都争相购买，这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周助理：“要不，我们再扩大一些产量？” 　　丁院长：“那就加吧。” 　　周助理：“我这就再去招几个工人，然后联系昌盛医药公司那边，让他们下星期多送一些药材过来。” 　　——所以夺下中医院今年的药品采购权的，还是昌盛医药公司。 　　也就是说就算他们的动作再迅速，也要半个月之后才能解决掉供应的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之后的几天，每天都有人在浅市论坛打卡。 　　星期一。 　　【今天照市县中医院有安宫牛黄丸卖了吗？】 　　【还没有。】 　　星期二。 　　【有安宫牛黄丸卖了吗？】 　　【没有。】 　　星期三。 　　【安宫牛黄丸？】 　　【没。】 　　星期四。 　　【？】 　　【。】 　　…… 　　直到有人说了一句：【额，中医院这一次不是推出了三种药吗？所以你们都只关心安宫牛黄丸的吗？你们就不好奇，另外两种药的效果怎么样吗？】 　　【你是说那个牛黄清心丸和祛疤膏？】 　　【中医院把那三种药的招牌打出来的时候，我就去百度过了，牛黄清心丸主要治疗乙型脑炎、流行性脑脊髓炎、肝昏迷等病，肝昏迷就是急性肝功能衰竭及肝硬化引起的肝性脑病①，用途比较小，所以没必要备着。】 　　【至于祛疤膏，已经买了。】 　　【已经在用了。】 　　【已经用了一个多月，而且快把脸上的痘印治好了。】 　　【？？？】 　　【？？？？？？】 　　【？？？？？？？？？】 　　【你们说的是人话吗？要不然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我还在好奇另外两种药的药效怎么样，结果你们就告诉我，你们已经用上了？你们对得起我们十几年的坛友的交情吗？你难道不知道，在微博大行其道的今天，每一个还坚守在这个论坛里的坛友，你都应该好好珍惜吗？】 　　【这个，这个，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我之前去中医院探望闺蜜的爸爸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一名药房的工作人员在搬运药品，看到了里面的祛疤膏，加上我大腿上也正好有一条三厘米长的烫伤伤痕，然后就顺手买了一瓶吗？】 　　【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我之前特地去中医院买安宫牛黄丸，结果没有买到，然后看到排在我后面的病人买了好几瓶祛疤膏回去，所以就秉着贼不走空……不是，是来都来了的想法，也买了几瓶回去吗？】 　　【……少说点废话，直接告诉我们，那个祛疤膏的效果到底怎么样就行了？】 　　【……好的。】 　　【让我想想……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六十块钱不算贵，不用回去开个家庭会，虽然当不了传家宝，但是用了之后肯定就离不了……】 　　【……气氛瞬间就上来了。】 　　【所以强推这款祛疤膏，我六年前学自行车的事后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小腿磕在石头上，留下了一条疤痕，因为那个时候还在上学，平时都只能穿校服，就没怎么在意，但我最近不是交了个男朋友吗……我就去中医院看了一下，医生说我这是凸起性疤痕，给我开了一瓶三号祛疤膏，我已经用了半个多月了，现在如果不细看的话，基本上已经看不到疤痕了。】 　　【我左脸上也有一块指甲大小的黑色疤痕，是小的时候被我弟弟推倒，摔进炭火盆里，烫出来的，就因为这块疤痕，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特别自卑，后来我听同学说，他小姨小的时候脸上也有一块很大的疤痕，后来她花一万块钱，去医院做医美去掉了，但是我爸妈觉得一万块太贵了，就没带我去…… 　　好在现在我自己工作了，工资还算可以，所以就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攒了一万块钱，准备去浅市第一医院把手术给做了，本来我都已经请好了假，然后我就接到了闺蜜打来的电话，她建议我先去中医院看看，在医生的推荐下，我买了两瓶专门针对平复性瘢痕的四号祛疤膏，现在已经用了一个月了，以前我脸上的疤痕就算是涂再厚的遮瑕膏，也能看到明显的黑色痕迹，但是现在，已经看不大出来了，相信再用一个月，应该就会好的差不多了。】 　　【首先，抱住楼上的姐妹，相信姐妹以后一定会越过越好。】 　　【其次，方医生永远的神！】 　　【不说了，脸上八百个坑的人已经决定今天下午就翘班去中医院买上一瓶祛疤膏了。】 　　【已经在去中医院的路上了。】 　　【已经在中医院里排队候诊了。】 　　…… 　　【卧槽，中医院这边祛疤膏也已经卖完了。】 　　【？？？？？？】 　　对此，丁院长：“……” 　　他当即站起身，大手用力的挥舞了起来：“招人，马上再招一批工人……” 　　这还不算完，他随后就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抓起键盘就噼里啪啦的敲了起来。 　　两分钟后，他得出结论：“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我们就能凑够修建新的门诊大楼的钱了。”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修建新的门诊大楼了——” 　　虽然现在的门诊大楼还不算太拥挤。 　　但在经历过那么多次的教训之后，丁院长现在已经学会了未雨绸缪了。 　　此时的方洲，正在住院部查看那名右腿严重感染的患者的情况。 　　三分钟后，他收回了搭在患者手腕上的手，又拿起患者两个小时前刚刚做完的几项检查的报告，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 　　最后，他笑着说道：“老爷子的情况比我预想中的要好很多，情况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和他的小舅子绷紧的神经彻底松开了：“也就是说，我爸的腿保住了？” 　　“太好了！” 　　“不止。” 　　方洲却说：“如果老爷子的病情能一直好转下去的话，说不定右腿的功能还能恢复一部分。” 　　“真的吗？” 　　听见这话，就连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中年男人和他小舅子更是激动的直接抱在了一起。 　　“太好了！” 　　然后他们才反应过来，于是他们连忙又松开了对方，转而去握方洲的手：“谢谢方医生，谢谢方医生。” 　　方洲：“这件事情跟我的关系还真就不大，我还创造不了这样的奇迹。” 　　“主要还是老爷子比绝大多数患者都要坚强，最终把自身的免疫力发挥到了极致。” 　　不用猜也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这么顽强了—— 　　谭远：“啊？” 　　荣梅：“……因为不想让孙子孙女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啊！” 　　“你想，他当时可是因为孙子孙女过生日，吵着要去吃火锅，才去那家火锅店的，结果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因此截肢了，就算他和他的家人都比较开明，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到孙子孙女头上，但耐不住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心思恶毒的人，万一他们以后借着这件事情，去攻讦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恐怕这辈子都要活在这件事情的阴影下面了。” 　　“相反，如果他的腿能够保住，那些家伙也就没办法借题发挥了。” 　　谭远：“是哦。” 　　所以荣梅忍不住说道：“真羡慕那两个孩子，有这样一个真心呵护他们的爷爷。” 　　方洲这才想起荣梅家里的情况跟他相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三岁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上高中的时候，妈妈也去世了，之后她就一直寄居在舅舅家里，之间她爸爸那边的亲戚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最近这段时间，她爷爷奶奶倒是经常给她打电话，但三句话不离他们现在的生活有多困顿，几乎就是在明示荣梅给他们打钱了。 　　所以前几天，荣梅刚刚把他们全都拉黑了。 　　因而方洲当即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以后师父疼你。” 　　听见这话，荣梅的眼皮当即就颤动了起来。 　　结果下一秒，她就听见方洲说道：“所以今天的病历就都交给你写了。” 　　“毕竟多写病历有助于巩固知识还有养成严谨的临床思维嘛！” 　　荣梅：“……” 　　荣梅眼底的感动硬生生地又憋了回去。 　　所以她能把刚才的话收回来吗？ 　　而方洲则是笑着继续向下一个病房走去。 　　在他看来，既然自己没有亲人缘，那就不要强求，有时间多愁善感，还不如去多写几份病历呢！ 　　最后，方洲走进了三号高级病房。 　　里面有个病人正等着他。 　　他可不是丰老教授介绍过来的。 　　因为那个患有先天性脑血栓的婴儿已经出院了，打这之后，但凡丰老教授碰上自己解决不了的病人，就会直接把人介绍到方洲这里来。 　　看到他过来，坐在病房里的七八西装革履的人当即站起身来：“方医生您好。” 　　方洲：“你们好。” 　　他走向躺在床上，面容惨白的中年男人，然后一边给他把脉，一边问道：“病人是个什么情况？” 　　为首的一个年轻男人当即说道：“我父亲两个月前带队去援助非洲，一不小心感染了疟疾，而且是脑型疟疾，因为那个地方正好又爆发了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洪水，所以等到医疗队赶到的时候，我父亲已经不行了，多亏了丰老教授及时赶到，将我父亲身体中的疟疾原虫全都灭杀了，帮我父亲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但他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光是已经查清楚了的并发症就有七八种，肺水肿，溶血性尿毒综合症，偏瘫，热带巨脾综合征……” 　　说到最后，在场不少人的眉头都皱得更紧了。 　　也正因为如此，丰老教授都不敢担保一定能够让他恢复如初。 　　所以，方洲能行吗？ 　　然后他们就听见方洲说道：“原来只是感染了疟疾啊，我还以为他是感染了艾滋呢。” 　　一边说着，方洲一边收回了手：“那问题就不大。” 　　“不过你们还是得做好他至少要半年才能恢复过来的心理准备。” 　　年轻男人等人：“……” 　　他们能说，他们原本都已经做好病人可能这辈子都站不起来的心理准备了吗？ 　　但他们也只能将信将疑道：“好的。” 　　“那接下来就麻烦方医生您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M国H市机场。 　　一走出机场大门，年轻的费奇就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一旁的道尔顿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了他。 　　费奇这才注意到，迎面有两个警察走了过来，所以他连忙又把心底的激动压了回去。 　　直到两人回到家中。 　　费奇终于忍不住，他当即就从行李箱里掏出一盒巧克力来：“天呐，道尔顿，我们竟然真的成功地把安宫牛黄丸带回M国了。” 　　只见道尔顿也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掏出了一盒巧克力来。 　　然后他直接拆开了巧克力的包装，很快，六个用金色包装纸包好的巧克力球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等到金色包装纸也都被去掉之后，道尔顿拿起一个巧克力球，用力一搓，最外层的巧克力被搓掉之后，里面的塑料球随后就暴露在了灯光之下。 　　道尔顿随后就看向费奇，他严声说道：“听着费奇，虽然我们携带安宫牛黄丸回M国，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救助迪丽雅婶婶，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还是在走私，所以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费奇当即举起右手说道：“你放心，我保证会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的。” 　　“那就好。” 　　道尔顿：“我们现在就去迪丽雅婶婶家里，把药交给她。” 第98章 　　“你们是说, 这个安宫牛黄丸能够帮助史蒂文重新站起来？” 　　迪丽雅看着面前的十个白色塑料球，失声问道。 　　史蒂文是她的儿子。 　　史蒂文有个好朋友叫艾布纳。 　　一年半前，艾布纳勾引一个酒吧老板的女朋友，被对方发现了, 对方直接带人把艾布纳给绑了, 并带到了一个巷子里。 　　当时史蒂文正好从旁边路过, 看到艾布纳被他们打的头破血流，想都没有多想, 就冲了上去……然后就被对方一棍子打晕了过去。 　　再然后那些人就直接跑了。 　　等到路人发现他们，把他们送去医院的时候, 已经晚了。 　　当然了, 这个晚了，只针对史蒂文而言。 　　所以史蒂文最后虽然成功抢救了回来, 但却因为丘脑出血量太大瘫痪了。 　　加上那个巷子里没有监控，而且那个酒吧老板还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警察最后也没有办法逮捕他。 　　史蒂文两人只能自己承担自己的医药费。 　　没想到那个艾布纳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直接就跑了。 　　而迪丽雅也为了给史蒂文治病，慢慢地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最后还是那个酒吧老板看他们可怜, 让人给他们送了三万M元, 才让他们勉强还能有个地方住。 　　也正因为如此, 这一年来，史蒂文的脾气越来越古怪，迪丽雅也饱受精神上的折磨。 　　几乎是同一时间，楼上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史蒂文睡醒了, 看到迪丽雅还没有帮他把晚饭送过去，他生气了, 然后就又开始用手机砸墙了。 　　但是现在，迪丽雅等人却顾不上他了。 　　“准确地来说，是有可能帮助史蒂文重新站起来。” 　　道尔顿纠正她道。 　　“你知道的，我们现在在新城国际旅行公司工作，而我们公司的主营业务，就是为想要去华国照市县中医院看病的M国病人提供导游服务。” 　　“相信你也是听说过照市县中医院的大名的。” 　　“这两个月里，我们在照市县中医院，亲眼见证过十个和史蒂文的情况差不多的病人，有九个在服用了这个安宫牛黄丸之后，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其中四个病人，已经能够借助工具站起来了。” 　　事实上，让迪丽雅直接带着史蒂文去照市县中医院治疗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其中的费用显然不是现在的迪丽雅所负担得起的。 　　而他和费奇也都还有助学贷款要还，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从华国给史蒂文带药回来了。 　　“真的吗？” 　　迪丽雅不可避免的激动起来。 　　道尔顿：“但是迪丽雅婶婶，安宫牛黄丸中含有砷和汞，它们都是重金属，对人体是有害的，因而M国政府认定它是一种有毒药品，不允许它进入M国境内。” 　　“所以我建议你考虑清楚，再决定要不要给史蒂文服用。” 　　迪丽雅却说：“只是含有重金属吗？那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毕竟我连蜘蛛汤和木乃伊粉都给史蒂文吃过了。” 　　道尔顿两人：“……” 　　果然，每个国家的人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偏方。 　　迪丽雅这才反应过来：“M国政府不允许它入境，也就是说……哦，我的天哪。” 　　她伸手抱住道尔顿两人，哭着说道：“亲爱的，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 　　费奇拍了拍她的肩膀：“迪丽雅婶婶，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毕竟当年我们刚从大学毕业，又被无良中介骗光了钱的时候，是您好心收留了我们，还给我们介绍了一份工作，要不然我们现在也根本就不会有机会报答你。” 　　之后的事情可想而知。 　　在服用了安宫牛黄丸四天之后，史蒂文就突然发现，他的左脚有了知觉。 　　第八天的时候，史蒂文的右脚就也有了知觉。 　　迪丽雅高兴地用刚刚拿到的奖金，买了一堆食材，给道尔顿他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就知道安宫牛黄丸一定能够治好史蒂文的。” 　　“为方医生干杯！” 　　吃完这顿丰盛的晚餐之后，道尔顿等人就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情到此就结束了。 　　结果事情果然就出现了意外。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道尔顿的公寓房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半睡半醒之间，他打开门一看。 　　门外是一个胡子拉碴，身着西装的金发老头，只听他说道：“道尔顿先生您好，虽然我知道，作为一名绅士，我应该等到您睡醒之后，再来拜访您的，但现在都已经快到中午了，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所以才冒昧敲响了您的家门，吵醒了您……” 　　不过这话落在道尔顿的耳朵里，就只是一阵嗡嗡响而已，所以他一边捂嘴打了个哈欠，一边说道：“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金发老头：“我找的就是您，道尔顿先生，我听说，您从华国带回来了一种药，治好了一个因为脑溢血瘫痪了一年多的人？” 　　道尔顿：“……” 　　这一瞬间，道尔顿脑中的睡意瞬间就如同潮水般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恐。 　　然后，他猛地关上了房门。 　　再然后，他就又猛地敲响了费奇和迪丽雅的大门。 　　“什么？” 　　得知这件事情，他们的第一反应也是瞪大了双眼。 　　然后他们就反应了过来。 　　坐在轮椅上的史蒂文率先举起了手：“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我泄露出去的，我都已经三个月没有出过房门了。” 　　迪丽雅：“也不是我，之前卖过我蜘蛛汤配方和木乃伊粉的阿尔娃可是先后派过她十八岁的儿子和十九岁的女儿过来勾引我，我都没有把事情真相告诉她。” 　　道尔顿等人：“……” 　　你是加入过共产党吗？ 　　嘴巴竟然能这么严？ 　　再然后，他们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了费奇。 　　费奇：“……” 　　费奇当即大声说道：“也不是我，我可以对上帝发誓。” 　　“虽然我比较粗心大意，但我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被警察知道了，我可能要坐牢的。” 　　所以这件事情也不是费奇宣扬出去。 　　那那个金发老头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 　　就这样，十分钟后，道尔顿回到了公寓。 　　金发老头果然还在他的公寓外等着。 　　道尔顿只说道：“你跟我们进来吧！” 　　进了门之后，费奇第一时间挡在了门前，杜绝了金发老头逃跑的可能。 　　金发老头见状，连忙举起双手道：“道尔顿先生，请您相信我，我没有恶意。” 　　道尔顿：“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金发老头：“您忘了吗？昨天您和朋友在酒吧里喝酒，喝醉了之后，您非常骄傲的告诉您的朋友，说您不惜冒着坐牢的风险，从华国带回来了一种药，治好了一个因为脑溢血瘫痪了一年多的人，挽救了自己的恩人，挽救了一个家庭。” 　　费奇：“……” 　　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了道尔顿。 　　道尔顿：“……” 　　大嘴巴竟是我自己？ 　　道尔顿整个人都懵了。 　　然后他们就听见金发老头继续说道：“我女儿，一年前被她的未婚夫和情妇谋害，从阳台上摔了下去，也是脑出血，瘫痪了，所以我今天过来，只是希望能从你们手上买一些那种药。” 　　费奇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 　　结果下一秒，金发老头就又说道：“我愿意付给你们一万M元的报酬。” 　　费奇的话瞬间就卡在了嗓子眼。 　　一万M元？ 　　他今年要还的助学贷款的一半？ 　　金发老头见状，当即就又说道：“我可以先付给你们五千M元的定金。” 　　这一下子，就连道尔顿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哦！” 　　另一边。 　　照市县中医院。 　　今天也是那名右腿严重感染的患者出院的日子。 　　在经过一个半月的治疗后，他不仅顺利脱离了生命危险，右腿的功能也恢复了将近一半。 　　这意味着，他以后拄着拐杖慢慢行走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可想而知，中年男人和他的小舅子这会儿是多么的激动。 　　只是方洲这会儿已经去其他病房查房去了。 　　所以他们只能抓着负责他们病房的住院总医师的手，一个劲儿的说道：“谢谢方医生，谢谢方医生！” 　　而方洲这会儿正在三号高级病房里查看那名疟疾患者的情况。 　　两分钟后，方洲收回了手：“还行，虽然期间发生了一些波折，但是病人还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了。” 　　“我给他重新开两张方子，之前的方子就不要再吃了。” 　　这一次，听到方洲的话，那些年轻男人不敢再有丝毫的怀疑：“好的好的，麻烦方医生了。” 　　查完房之后，方洲就去了诊室。 　　今天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病人的父亲：“……我们家孩子暑假骑自行车去上补习班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一辆公交车给撞了，左腿粉碎性骨折。” 　　“后来我们把他送去了长省第一医院骨科，找了个姓陈的主任医师，做了手术。” 　　“可是现在三个月过去了，我们家孩子的左腿还是时不时的就会发痛……” 　　“所以我们就很怀疑，是不是当初的手术没有做好？” 　　方洲收回放在病人手腕上的手，起身看向旁边的观片灯下，谭远已经排好了的片子：“你说的姓陈的主任医师是不是叫陈实？” 　　病人父亲：“是的。” 　　方洲一边看一边说道：“陈实医生我是知道的，他为人虽然有点严肃，但是能力绝对没得说。” 　　然后他伸手指向其中的一张片子：“这张片子是什么时候拍的？” 　　病人父亲：“就二十七号拍的。” 　　方洲抬手指向片子上的一处：“从片子上来看，手术没有什么问题，孩子恢复的也很不错。” 　　然后他就又坐回到了椅子上，翻开病人在长省第一医院住院时的病历本：“病历上写的很清楚，孩子当时不仅仅是伤到了骨头，还伴有神经损伤，所以他现在会感到疼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们不要太过担心。” 　　“这样啊。” 　　病人父亲顿时松了一口气。 　　方洲：“陈医生给你们开的药你们继续吃，我再给你们开半个月的营养神经的药，吃完这半个月的药之后，孩子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 　　病人父亲：“好的好的。” 　　第二个病人是一个八十岁的老奶奶。 　　陪她过来的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他的儿子。 　　谭远：“老奶奶身体哪儿不舒服啊？” 　　老奶奶直接把右手放在了桌子上：“最近这段时间，我这个右手的手腕总是发痛。” 　　看到右手腕上的鼓包，方洲直接示意谭远继续给老奶奶看诊。 　　谭远当即就坐了过去，他给老太太做了个详细的检查，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腱鞘炎？” 　　听见这话，荣梅两人看向中年男人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腱鞘炎是指腱鞘发生的急性或慢性炎症反应，其根源为过度摩擦肌腱和腱鞘，常发生在中老年劳动者及长期、过度使用手指和腕关节的人群之中。① 　　可是老奶奶今年都已经八十岁了。 　　看这中年男人穿的人模狗样的，竟然还让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在家里务农，甚至连腱鞘炎都累出来了。 　　中年男人：“……”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我妈六十五岁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她从农村里接了出来，送去养老院里住着了，没再让她做一丁点的活。” 　　谭远等人：“……” 　　那她这手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刷抖音刷的。”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她能刷十六个小时的抖音。” 　　谭远等人：“……” 　　中年男人：“是不是不相信？一开始我也不信。” 　　“因为她原本是养老院几十个老人里视力最好的，老花镜都不用带。” 　　“结果两年前，养老院里的院长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我妈近视了，三百度。” 　　中年男人越说越气：“后来我就把她的抖音改成了青少年模式，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教她用手机打车，教了她二十遍她才学会，到了修改模式这一块，她都不用教自己就会了。” 　　谭远等人：“……” 　　他们看了看中年男人，又看了看老奶奶，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情来。 　　去年这个时候，他们不是接诊过一个老爷子吗？对方带着孙子放炮仗的时候，不仅一不小心摔断了腿，还把自家的茅房和柴房点着了，害得家里的小辈全都被警察拉去了警察局罚站。 　　这位老奶奶怕不是跟那位老爷子是一家的？ 　　而眼看着中年男人快把自己的脸给丢光了，老奶奶也有些生气了：“刷点抖音怎么了，我又没有妨碍到其他人，总比隔壁的王老头，带着孙子放炮仗，把自己家的茅房和柴房点着了要强吧！” 　　谭远等人：“……” 　　他们还真就认识！！ 　　谭远连忙说道：“好了，老叔，您就少说几句吧！” 　　“还有，奶奶，老叔这也是关心您的身体啊，所以您就别生气了啊！” 　　然后他就转头看向了方洲：“病人的病情并不算严重，我的建议是给病人开个舒筋活络止痛膏，再让病人过来做三次针灸就行。” 　　方洲：“可以。” 　　谭远随后就把单子开了出来。 　　他最后只说道：“不过奶奶，你以后可不能再没有节制地玩手机了，要不然你这病别说是治好了，肯定会越来越严重，万一到时候肌腱坏死了，你这只手可就都废了。” 　　老奶奶：“……好吧。” 第99章 　　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是一位老奶奶。 　　陪同她过来的中年男人也是他的儿子。 　　谭远：“老奶奶是哪里不舒服啊？” 　　中年男人当即就把手里的片子都递给了荣梅。 　　“是这样, 五年前，我妈查出来了脾癌，为了防止癌细胞扩散到其他器官，不得不把三分之二的脾脏都切除了。” 　　“可是我上个月带她去复查的时候, 医生说肿瘤又长出来了。” 　　方洲：“我先给老奶奶把个脉。” 　　中年男人连忙帮老奶奶把手放到脉枕上去。 　　两分钟后, 方洲收回了手。 　　然后他转头看向中年男人带来的那些片子。 　　第一张是患者刚刚做完手术之后的。 　　这张片子上, 患者的脾脏位置确实是已经空了三分之二。 　　第二张片子应该就是患者前不久刚刚做出来的。 　　这张片子上，患者的脾脏位置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方洲：“除了CT之外还做过其他的检查吗？” 　　“比如说肿瘤三项。” 　　“没有。” 　　中年男人显然不明白方洲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我们那边市医院的医生看完这张片子之后, 就说我妈的脾癌肯定是又复发了。” 　　“但是他说，我妈现在的年龄已经这么大了, 最好是选择保守治疗, 但是我们觉得保守治疗的话，那不就是等死吗？” 　　“那位医生就让我们回去再想想, 然后我们就直接回去了。” 　　“哦。” 　　方洲：“那老奶奶没做手术之前的片子，你带过来了吗？” 　　“啊？” 　　中年男人：“那张片子我们没有带过来。” 　　方洲：“能让你家里人拍个照片发过来给我看看吗？” 　　中年男人：“可以的。” 　　他当即就给他妻子打了个电话。 　　十分钟后，对方就把照片发了过来。 　　方洲接过中年男人的手机看了起来。 　　等到他放下手机之后，中年男人就迫不及待问道：“方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方洲抬头看向他：“我觉得你妈的癌症根本就没有复发。” 　　中年男人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然后他猛的转头看向那第二张CT片：“这张片子上不是都已经把我妈脾脏上的肿瘤照的一清二楚了吗？” 　　所以哪怕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他也不敢相信。 　　方洲当即就又拿起了他的手机, 指着那张患者没有做手术之前拍的片子说道：“这里是脾脏的位置, 你看，这里除了一块大的阴影之外，旁边还有一块小的。” 　　中年男人凑过去一看：“是哦。” 　　“如果大的这块阴影是脾脏的话，那么这块小的又是什么？” 　　方洲：“大的是主脾，小的是副脾。” 　　中年男人：“啊？” 　　方洲：“正常情况下, 人类只有一副脾脏，但也有人先天发育异常, 在正常脾脏之外，长出了一个与正常脾脏结构相似、功能正常的脾脏，这就是副脾。”① 　　“副脾在多数情况下没有任何异常表现，所以一般不需要处理。” 　　“而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比如主脾严重受损，没有办法完成职能之后，有些副脾就会出现代偿性增大，顶替原本的主脾，完成主脾的职能。” 　　“对于你妈妈目前的状况来说，这是一种好事。” 　　中年男人：“……” 　　“我妈的……副脾 ，这么出息的吗？” 　　方洲：“是的。” 　　“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推断，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最主要的是，从你妈妈的脉象来看，她目前除了血压有些高，肝脏有点问题之外，没有其他大的问题。” 　　中年男人却说：“……不对啊，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我妈的身体一直都不太舒服，已经好几天吃不下东西了，刚才在外面候诊的时候，她还一直想吐来着。” 　　于是方洲又转头看向病人：“那你现在有感觉到不舒服吗？” 　　病人：“……好像好多了。” 　　中年男人：“……” 　　方洲：“所以你妈妈之前觉得很不舒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被误诊为了癌症复发，导致心理上出现了障碍，然后就表现成了身体上的强烈不适。” 　　“既然你们不放心，那就去做个肿瘤三项吧。” 　　“毕竟就算我诊断出错，检查结果肯定是不会错的。” 　　听见之后，中年男人几乎是脱口而出：“好的。” 　　不是他不相信方洲，实在是这件事情太重要了。 　　第二天下午，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检查结果显示，病人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 　　所以方洲果然是对的。 　　病人的癌症并没有复发。 　　中年男人母子几乎是喜极而泣 　　看完最后一个病人之后，方洲照例去住院部查看了一圈。 　　等到祁谢从工地上回来之后，再帮祁谢洗个澡，顺便吹个头发，再顺便睡一睡，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十一月下旬的时候，在丁院长的鼎力支持下，在耗费了五十多万扶持资金之后，戴艺终于写出了她的第一篇对标顶级期刊的全英文论文。 　　这篇论文主要是围绕轻型红斑狼疮的治疗展开的。 　　而除华国之外，红斑狼疮发病率最高的国家就是M国了，而M国同时又是《世界医学补充疗法》的所在地，就算《世界医学补充疗法》编辑部的编辑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方洲的名字，也会认真看完这篇论文的。 　　等他看完这篇论文之后，还怕他们会不重视这篇论文吗？ 　　只能说戴艺真的是既有能力又有脑子。 　　所以看完论文之后，方洲就说道：“把你的名字列到二作里吧。” 　　“这是你应得的。” 　　毕竟级别越高的期刊，对论文的要求就越高，可以说，这篇论文的写作难度，绝对是他们以前发表的那些论文的十倍不止，可想而知，戴艺在这篇论文上耗费了多少的心血。 　　这份心血值一个二作。 　　听见这话，戴艺先是一愣，然后就笑着说道：“谢谢师父。” 　　她当然不需要客气，因为她知道方洲肯定不是在跟她客气。 　　然后在众人的见证之下，戴艺将这篇论文投给了《世界医学补充疗法》。 　　果不其然，一个星期后，戴艺就收到了《世界医学补充疗法》编辑部的邮件，告知她，他们觉得他们的这篇论文很有价值，所以这篇论文已经通过了他们的初审，接下来这篇论文将进入同行评审阶段。 　　一个半月后，同行评审阶段结束，五位同行专家给出了小修的意见。 　　这同时也意味着，等到修改完成之后，这篇论文就将刊登在两个多月后的下下一期的《世界医学补充疗法》上了。 　　然后这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在腊月二十五号这天，照市县中医院召开了一场隆重的年终总结大会。 　　这场大会，还邀请了很多的社会名流前来参加，其中就包括已经在照市县扎下根来的祁谢。 　　原本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钱宏一他们最讨厌的时候，因为以往的会议上，丁院长每念出一个数据，都是对他们的一场精神折磨，因为那无不昭示着他们在照市县中医院的这么多年，是多么的失败。 　　可是现在，仅仅只是五分钟的时间，他们的手掌就已经拍红了。 　　只见丁院长站在主席台上，脸涨的比头顶的灯光还要明亮。 　　“……两年前的照市县中医院，只有九个常规科室，六个医技科室，没有一个市级重点科室，两年后的照市县中医院，拥有十二个常规科室，九个医技科室，三个省重点建设科室，一个市重点建设科室。” 　　“两年前的照市县中医院，包括后勤在内只有七十三名正式职工，三十五名合同工，拥有高级职称的医护有且只有十九位，两年后的照市县中医院，拥有两百一十五名正式职工，九十五名合同工，拥有高级职称的医护达到九十三位，我们甚至还拥有了两位从M国远道而来的同事。” 　　“两年前的照市县中医院，只有二百三十张床位，日均门诊量不超过四十，年年负收入，全靠卖地才能维持日常开支，两年后的照市县中医院，拥有二百八十张床位，一月以来，日均门诊量超过两千，住院部每天都是超员状态，月盈利超过一千三百万，其中药厂盈利为两百三十万。” 　　“两年前的照市县中医院，有且仅有一个大门，一栋门诊大楼，一个食堂，一栋住院部和一栋宿舍楼，两年后的照市县中医院，拥有一栋门诊大楼，一个食堂，两栋住院部，一栋宿舍楼，一座药厂，另有一座新住院部和一座新门诊大楼即将完工。” 　　“两年前的照市县中医院，万元以上设备的总价值只有两千三百万元，两年后的照市县中医院，万元以上设备的总价值为一亿五千八百万元。” 　　…… 　　“两年前的照市县中医院，是照市县人民心中所不齿的存在，两年后的照市县中医院，是照市县人民心中的骄傲——”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们的方洲方医生！！！！” 　　…… 　　“在新的一年里，我们还要大力发展西医科室，将照市县中医院打造成为浅市甚至是长省一流综合医院！” 　　热烈的掌声随即就再次响彻整个大礼堂。 　　丁院长脸上的红光却没有因为演讲的结束而减少分毫。 　　只听他随后就说道：“……值此佳时，我们特地邀请了数十位在各自领域都做出了杰出成就的企业家到场观礼，现在让我们有请盛世集团董事长祁谢祁先生登台致辞，并为今年获得中医院最美护士的职工颁奖。” 　　而后众人就看见祁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迈着沉稳的步伐，抬脚向主席台上走去。 　　对于祁谢，现在整个照市县中医院，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盛世集团的董事长，更因为他还是方洲的男朋友。 　　可想而知，看到这一幕，内科护士长的心情有多复杂。 　　毕竟当初刚刚得知方洲和祁谢在一起了的时候，她还以为祁谢是在玩弄方洲呢。 　　没想到这一晃眼，一年过去了。 　　方洲和祁谢不仅没有分手，感情还越来越好，至少这一年里，内科护士长已经撞见过不知道多少次祁谢来接方洲下班或者是给方洲送午饭的场景了。 　　——哪个地主老财玩弄清纯平民的感情，会给对方送午饭啊！ 　　而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祁谢已经在演讲台前站定了。 　　下一秒，他如山涧清泉般悦耳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大礼堂。 　　“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上午好！我很荣幸能够接到照市县中医院的邀请……” 　　他没有携带演讲稿，但吐字却一如既往的清晰，语速也始终张弛有度，目光更是一直看着下方的观众，所以这样神采飞扬的祁谢，方洲怎么能不喜欢。 　　他当即拿出手机，对准台上的祁谢，和身后的小医生小护士一样，抬手就是一个三连拍。 　　拍完之后，大概是对成品不太满意，于是他再次举起手机，对准台上的祁谢，又是一个三连拍…… 　　但是很快，他的动作就顿住了。 　　因为他听到祁谢说道：“……为助力照市县中医院蓬勃发展，造福更多的华国市民，我决定以盛世集团名义，向照市县中医院捐赠现金一千万元，用于修建员工宿舍……” 　　听见这话，在场顿时就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但是方洲：“……” 　　一千万？ 　　他算了算自己来到中医院的这一年半里，拿到手的工资。 　　不到三百万。 　　这么一算的话，他成付费上班的了？ 　　想到这里，方洲顿时哭笑不得。 　　祁谢下来之后，在场的那些公司老总也纷纷站起身来：“我也代表昌盛医药公司，再次向照市县中医院捐款一百万元。” 　　“我代表阳光地产，向照市县中医院捐款五十万元。” 　　…… 　　最后，一场年会办下来，照市县中医院不仅没花一分钱，反而又收到了一千八百多万的捐款。 　　而对于照市县中医院的职工来说，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呢。 　　第二天，他们的年终奖就都发下来了。 　　消息一经传出，直接就引爆了整个照市县医疗界。 　　“我的一个朋友刚刚给我发来消息说，他拿到了八万的年终奖……我，在县第一医院工作了十三年，去年刚刚升的副主任医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今年的年终奖应该和去年差不多，也就四万出头。他，七年前进入的县中医院，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主治医师……” 　　“主治医师就能拿到八万的年终奖，我都不敢想象那些副主任医师和主任医师能拿到多少的年终奖！！！” 　　“那你们知道中医院的护士的年终奖是多少吗？” 　　“多少？” 　　“普通护士两万一，护士长四万。” 　　“……” 　　“那你们知道中医院药厂的合同工的年终奖是多少吗？” 　　“多少？” 　　“两万起步，四万封顶。” 　　“哦，对了，除此之外，中医院的每个职工都还收到了两千块的超市购物卡。” 　　“包括正在中医院实习的学生和进修的医生。” 　　“？？？？？” 　　“我正想说，还好我们医院还给我发了一桶油和一袋米，结果你就告诉我，中医院直接给每个职工发了两千块钱的超市购物卡？我一个副主任医师竟然连中医院药厂的合同工都不如？” 　　“中医院是真的发达了。” 　　“明明我们医院的效益也不差……只能说丁院长有钱也是真的肯给呀。” 　　“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丁院长隔三差五的就去打劫那些狗大户，但是那些狗大户却还是肯掏腰包，还不是因为丁院长从他们手里拿走十块钱，那就不会有一分钱是用在中医院之外的地方。” 　　“真羡慕中医院有这样的院长啊！” 第100章 　　方洲拿了将近六十万的年终奖。 　　再加上第二天, 方洲就飞往京城，并在当天晚上，在国家大会堂，在几百家媒体以及几千万坐在电视机前收看直播的市民的亲眼见证下, 从华国最高领导人手中接过了一本年度杰出人物的荣誉证书。 　　所以当天晚上, 他的名字就再次登上了微博热搜榜。 　　【方医生以一己之力解决了四八型病, 挽救了几千名病人的性命，和成功研制出新型潜艇的容老教授他们一起, 获得年度杰出人物称号，名副其实！】 　　【所以我看了看自己四千块的年终奖, 一点都不羡慕方医生, 真的！】 　　【我看了看自己四千块的月薪，也一点都不羡慕方医生, 真的！！】 　　【我看了看自己不到四千的存款，也一点都不羡慕方医生，真的！！……呜呜呜，但凡我上学的时候，努力一点, 考上一个好大学, 也不至于在拒绝了上家公司的老板的潜规则, 被上家公司开除之后，连个更好的工作都找不到。】 　　【看看在一群白发苍苍的科学家里鹤立鸡群……鹤立鹤群的方医生，再看看比方医生还大一岁，现在却还在加班，而且还没有加班工资的自己, 我现在的心情真的不是一般的复杂。】 　　【……楼上你好歹还是个坐办公室的，我能说我现在是在工地宿舍的铁架子床上躺着吗？】 　　【别说了, 已经在打孩子了，以前舍不得打他——哪怕一百分的数学试卷，他能给我考出个九分的成绩出来，但是现在不打不行了，打他一顿说不定他还能往上爬一爬，不打的话，我今天说过的话，迟早有一天，他会再说一遍。】 　　【……看到前面几句的时候，我本来还想劝楼上你几句的，但是看完后面几句之后……我已经把脚上的拖鞋脱下来了……】 　　【我也是……】 　　…… 　　方洲可不知道，仅仅只是几个小时之后，一条看起来似乎跟他毫不相关，但又跟他脱不了干系的新闻就上了热搜。 　　那就是：#腊月二十八，别管他妈是什么天气，适合打孩子# 　　所以方洲自然也不知道，这一天，多少原本都已经在欢天喜地等着过大年的孩子，突然就挨了父母一顿毒打…… 　　他只知道，要过年了。 　　而且今年，祁谢留在照市县，陪他一起过年。 　　最主要的是，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为购买年货发愁。 　　不是因为祁谢的秘书已经帮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而是因为很多人都给他送了年礼过来。 　　阿卜拉酋长的，藤泽地产的四公子的老丈人徐老爷子的，德市金家的金老爷子的，蔚市长的，昌盛医药公司的，阳光地产……加起来有三百多个。 　　祁谢：“……我这辈子都没有拆过这么多的快递。” 　　但是不拆又不行。 　　因为里面有不少生鲜产品。 　　所以最后，他们一共拆出来了十几箱大小不一的海虾，十几箱各种各样的螃蟹，十几条伊比利亚火腿……酒就更多了，方洲就算是再多打两个酒架也不一定能放下。 　　所以这么多的东西，方洲两人怎么可能吃得完。 　　不过好在他们家的人丁现在已经很兴旺了。 　　方洲随后就把荣梅三人都叫了过来：“海虾……火腿、干果，你们一人拿一箱。” 　　“你们不是都打算明年就搬过来了吗，到时候肯定有一大堆东西要买，所以这些购物卡你们都分了吧！” 　　是的，就在上个月，荣梅三人都在阳光城，也就是方洲所在的这个小区买了一套房子。 　　阳光城不是秦枫的同事家里开发的吗？ 　　原本因为经济下行，加上阳光城位于中医院附近，地处偏僻，所以即便是已经建成好几年了，都才只卖掉了一半。 　　再加上有秦枫的情面在，所以方洲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原本价值九十八万的一百二十平全精装修房，方洲只花了八十万就买了下来，还送了一个车位和好几万的全屋家电。 　　但是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 　　随着中医院的崛起，中医院方圆两公里的房产的价格，直接就又开始呈直线上升，现在已经快要逼近经济下行前的价格了。 　　但是秦枫的同事的家人一听说买房的是方洲的三个弟子之后，都不用秦枫再开口，就直接按照八十万一套再送一个车位和全套家电的价格，卖了三套房子给荣梅三人。 　　——毕竟他们原本可都已经做好了阳光城剩下的一百多套房子全都砸在手里的心理准备了。 　　没想到方洲一下子就带飞了整个中医院。 　　让他们直接就把手里积压的房子卖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剩下的房子的楼层都比较低，都是七层和九层，但是荣梅几人已经很满意了。 　　当然了，作为三人之中家境最好的谭远，一口气掏出八十万来，买一套房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戴艺的家境虽然很普通，但是家里多多少少也是能够给她一些支持的，最主要的是，在此之前，她可是帮方洲写了十几篇论文，按照一篇论文，方洲给一万奖金，中医院给八千奖金来算，这就是将近三十万了，再加上方洲每个月发给她们的津贴，还有她以前上学的时候拿到的一些奖金，凑够八十万也不是很难。 　　但是荣梅就不一样了，毕竟她父母都不在了，舅舅一家虽然对她还算不错，但是家境也只能算一般，所以她上大学都是贷款读的，而且前不久才刚刚把贷款还完，所以她根本就拿不出多少钱来。 　　但是她有方洲啊！ 　　就跟方洲当初有秦枫一样。 　　方洲借钱帮她付了个首付。 　　虽然早在他们毕业之后，方洲就没有再给他们发过补贴了，但是她现在在中医院做规培医生，每个月能拿到三千多块的工资，还个房贷绰绰有余，加上她年底的时候还能拿到三四万的年终奖，而且中医院这边，食堂年后就开始免费供应了，所以她奢侈一把也没什么。 　　毕竟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真的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这一点，方洲是有深切的体会的。 　　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方洲又说道：“还有那个燕窝，你们也一人拿一盒……荣梅，戴艺，你们多拿一盒，女孩子多吃点燕窝，对皮肤好。” 　　所以最后，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似的盒子，荣梅三人：“……” 　　不过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最终也没有拒绝方洲的好意。 　　反正方洲这个师父的恩情，他们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而后方洲又把东西给秦枫，钱宏一，陆成济还有内科护士长他们都分了分，这才终于把餐厅清了出来。 　　腊月二十九这天就这么过去了。 　　大年三十这天，方洲和祁谢都起了个大早。 　　吃过一顿简单的早饭之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去年的对联撕下来，然后换上了一副新的。 　　只见上联写的是：锦绣前程兴伟业。 　　下联写的是：春风得意启新程。 　　横批：前程似锦。 　　方洲欣赏了一番之后，得出结论：“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俗的让人喜欢。” 　　接下来就是擦桌子、擦柜子、擦床。 　　——因为在祁谢的记忆里，他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们一家就是这么过年的。 　　所以他觉得，家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因而他们特地没有请钟点工过来帮忙打扫。 　　擦完这些之后，就到了中午了。 　　他们随便煮了点饺子对付了一顿。 　　然后下午继续洗卫生间、洗厨房、洗杂物间。 　　四点钟的时候，他们终于把所有能洗的东西都洗干净了。 　　再然后他们就该做晚饭了。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也不能马虎。 　　两个半小时，饭菜终于做好了。 　　孜然羊肉、茄汁炖牛腩、蒜香排骨、碳烤生蚝、荷兰豆炒藕片，外加一个红烧鱼。 　　方洲：“真不错。” 　　祁谢也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 　　砰！ 　　砰砰！ 　　砰砰砰！ 　　窗户外升起了一朵朵绚烂的烟花。 　　方洲和祁谢随后就坐到了桌子前。 　　他们举起酒杯：“除夕快乐！” 　　放下酒杯之后，方洲率先给祁谢夹了一筷子番茄炖牛腩。 　　祁谢尝了一口：“这个牌子的番茄酱确实很不错，我觉得这一次的番茄炖牛腩，比之前的几次做的都要好吃。” 　　方洲当即也夹了一块放进了嘴里：“嗯，确实很不错。” 　　虽然最后六个菜他们只把荷兰豆炒藕片吃完了。 　　等到方洲洗完碗，祁谢扔完垃圾的时候，春晚正好开始了。 　　于是方洲和祁谢便关掉了厨房和餐厅的灯，躺到了沙发上。 　　半个小时后，方洲得出结论：“我觉得，网友们说的是对的，现在的春晚也不是非看不可。” 　　祁谢也得出结论：“所以明年，我们还是找个钟点工来打扫卫生吧。” 　　他只是想给方洲营造一个家的氛围。 　　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他们再想起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的时候，恐怕只会想起大年三十那天他们搞了一天的卫生。 　　还是搞到腰酸腿痛没脾气的那种。 　　方洲：“好的。” 　　祁谢随后就又说道：“帮我按一下腰吧。” 　　方洲：“好。” 　　他当即将手放到了祁谢的腰上，给他按压了起来。 　　祁谢也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在方洲怀里躺得更舒服一些。 　　几分钟后，他突然又开口说道：“下面一点。” 　　于是方洲将手往下放了放。 　　祁谢还是说道：“再往下面一点。” 　　方洲便再次将手往下放了放。 　　祁谢却还是说道：“再往下面一点。” 　　方洲便直接将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是这儿吗？” 　　祁谢：“再往上面一点。” 　　“好，嗯？” 　　方洲的手挪到一半，才终于反应过来。 　　祁谢却没再说话。 　　所以，他不想他们以后再想起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的时候，只会想起他们搞了一天的卫生，应该没什么毛病吧？ 　　方洲当然也觉得没什么毛病。 　　所以他直接将手放到了祁谢指定的位置上面去，然后说道：“那我争取给你按到明年？” 　　祁谢：“……” 　　因为这确实是方洲能够办到的事情。 　　再加上方洲已经不轻不重的给它按了起来。 　　所以一直到第二天下午，祁谢才终于从床上爬起来。 　　所以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之后的日子里，好消息依旧不断。 　　先是二月中旬，照市县中医院先后成立了西医皮肤科和西医肝病科。 　　由长省第一医院皮肤科诸葛主任推荐的，她的学生，原长省第一医院皮肤科副主任医师郝正出任西医皮肤科主任。 　　由边省第一医院丰老教授推荐的，原边省第一医院肝病科副主任医师章情出任西医肝病科主任。 　　二月下旬，新住院部和新门诊大楼先后竣工，装修公司正式入驻。 　　三月初，亚洲第三十三届皮肤病大会在长省第一医院顺利召开，方洲作为特邀嘉宾出席了这场大会，并且和诸葛主任一起，向来自世界各地八千多名同行，将他们研究出来的中西医结合治疗严重烧烫伤患者的方法，详细地介绍了一番。 　　第二天，丁院长就又接到了几十家医院打来的电话，其中包括八家外国医院。 　　毕竟在东亚地区，受汉文化影响，不少国家和地区都是认可中医的，并且始终都有中医传承的。 　　这些医院希望能够向照市县中医院派出一批中医医生，学习方洲的治疗严重烧烫伤患者的方法。 　　对此，丁院长当然不会拒绝。 　　一个星期后，《世界医学补充疗法》新一期正式发行，戴艺的那篇《中医治疗轻型红斑狼疮》名列其中。 　　三月底，陆成济入主肿瘤科之后的第一篇论文，《中西医结合治疗肝癌》发表在了《自然》杂志上。 　　这是世界三大顶级期刊之一。 　　虽然现在，国内科研机构每年都能发表三百多篇顶刊，但是依旧有很多双一流大学，一年都发不了一篇顶刊。 　　所以这篇论文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陆教授牛逼！】 　　【方医生牛逼！】 　　【从白癜风到肝硬化，从痛经到中风……从红斑狼疮到癌症，方医生，真正的六边形战士！】 　　【其他的人如果天天上热搜，我：好烦，拉黑了。】 　　【方医生天天上热搜，我：欢迎明天再来！】 　　【最主要的是，方医生是个中医呀！】 　　【我能说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跟那些中医黑对骂吗？ 　　因为那个时候，容省爆发了一场地震，然后戊省致远医院的元致远为灾区捐了两百万中药材的消息上了热搜。 　　当时所有人都在夸赞元致远。 　　但是中医黑却说，灾区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破树枝烂菜叶了，所以元致远这不是在支援灾区，而是在往灾区倒垃圾，祸害灾区百姓。】 　　【如果你说的是这件事情的话，那我当时也在，而且我的黑名单里，现在都还放着三十多个当时拉黑的黑子。】 　　【再看现在——】 　　【一个中医黑都不敢冒头！！！】 　　【真的，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就是那种中医突然就出息了的感觉！】 　　【没错！！！！！】 　　看到这里，丁院长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而让他高兴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没过多久，市卫生局的陈局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而且电话刚一接通，他就说道：“丁院长，你们中医院有没有承办第二十七届华国肝胆肿瘤大会的打算？” 　　丁院长的眼睛当即就瞪大了：“我们能承办吗？ ” 　　陈局长：“只要你们想，我们就能给你们争取一下。” 　　丁院长：“那我们当然想了。” 　　这要是能够承办上一届全国性的学术会议，别说是照市县中医院了，就连浅市也能跟着出一场大风头。 　　“可是在什么地方办呢？” 　　“我们中医院没有那么大的礼堂啊？” 　　陈局长：“你们中医院不是还有一大片空地吗？” 　　“我给你们拨钱，你们现在就开始修。” 　　“反正大会召开至少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而且科教大楼修好了之后以后肯定还用得上。” 　　那丁院长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们想办！” 　　他大喊道：“陈局长，请务必帮我们争取到这个机会。” 　　而且他前脚挂断电话，后脚周助理就推门而进，他说：“院长，长省医科大学和边省医科大学都打来电话说，希望我们能够成为他们的校外实习基地。” 　　听见这话，丁院长毫不犹豫道：“答应他们，直接答应他们。” 　　周助理却说：“可是院长，我们现在接收不了这么多实习生啊？” 　　丁院长：“怎么会，我们现在不是只有柳市医学院和凌市中医药大学两个合作伙伴吗？” 　　周助理：“是这样的没错，但是光是柳市医学院那边，一年就要往我们这边分派六十三个实习生。” 　　丁院长：“这样啊！”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钱主任他们是不是对柳市医学院上一届的实习生不太满意？” 　　周助理：“对。” 　　因为去年这个时候，中医院才刚刚打响了名声，所以柳市医学院派过来的学生就都是一些普通学生。 　　所以丁院长毫不犹豫道：“那就把柳市医学院那边的名额削掉一大半。” 　　周助理：“好。” 　　对此，柳市医学院的一众校领导：“……” 　　“好个屁！” 　　他们直接就炸了。 　　然后柳市医学院的校长直接就拨通了丁院长的电话：“有钱了之后就抛弃糟糠妻？丁院长，做人也不能做成这个样子吧？” 　　丁院长：“……这哪里就算得上是抛弃糟糠妻了，我们只是想要削减一些人数而已。” 　　柳市医学院院长：“但这个名额也是你当初一力主张，然后我们一起定下的啊。” 　　丁院长：“……可是我们不是也约定过，如果后面我们两方的情况出现了变化，也是可以根据各自需求重新修改名额吗？” 　　柳市医学院：“那我不管，你知道早从一个月前开始，我们就已经在给你们挑选学生了吗？你知道那些学生在知道自己拿到了去你们医院实习的名额的时候，有多高兴吗？” 　　“结果你现在上下嘴皮子一碰，我们一个月白干不说，那些学生也要跟着空欢喜一场。” 　　这一次，不等丁院长再说话，他就直接说道：“如果你们非要削减我们今年的名额，那也行，你们把荣梅他们还回来！” 　　丁院长：“……” 　　挟太子以令诸侯可还行！ 第101章 　　丁院长是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比他还无赖。 　　毕竟谁能把都已经吃进肚子里一年多的饭再吐出来？ 　　也就是说他现在还真就奈何不了柳市医学院校长了。 　　所以好一会儿之后, 丁院长才终于憋出一句来：“算你狠！” 　　然后他就只能又把周助理叫了回来：“你回复长省医科大学还有边省医科大学那边了吗？” 　　周助理：“还没有。” 　　丁院长：“那你跟他们联系的时候，别忘了告诉他们，我们今年恐怕是给不了他们实习生的名额了。” 　　要知道长省医科大学和边省医科大学都是国内排名靠前的名校。 　　所以丁院长能不眼馋这两所学校里出来的尖子生吗？ 　　等到了明年，他肯定能从柳市医学院那边砍下三四十个名额出来。 　　毕竟荣梅三人这块挡箭牌, 他们今年已经用过了。 　　明年他们再用, 他可不会认账了。 　　而且到那个时候, 中医院肯定又扩张了不少，肯定又能多出不少实习生的名额出来。 　　周助理：“好的。” 　　就这样, 三月的最后一天，照市县中医院就先后和长省医科大学以及边省医科大学签署了合作协议书, 并接受了这两所大学的授牌。 　　而方洲这天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个年轻男人。 　　但是方洲的手刚一搭上他的手腕, 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翻了翻年轻男人的病例：“二十九岁？” 　　年轻男人：“……是的。” 　　方洲：“就你这脉象，肺气亏虚, 脾气亏虚，心气亏虚……唯一好点的就是肾，还长了结石，要不是你说你今年才二十九岁，我都敢相信你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 　　年轻男人：“……就, 平时比较喜欢熬夜？” 　　方洲：“平时都熬到几点？” 　　年轻男人：“三四点的样子。” 　　方洲：“恐怕不止吧？？” 　　年轻男人：“就, 偶尔和朋友通宵打个麻将。” 　　方洲：“还总是输钱？” 　　年轻男人：“……” 　　这方洲也能猜到？ 　　方洲：“你要是再晚来几个月, 你这肝就都硬化了。” 　　年轻男人：“……” 　　“我也知道熬夜对身体不好，但就是忍不住……” 　　“而且我觉得我既不抽烟又不喝酒，还不嚼槟榔，更不那个什么，已经比其他人好很多了。” 　　方洲：“吸鸦片就不是吸毒了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吸鸦片比吸海洛因健康？” 　　年轻男人不敢说话了。 　　方洲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态度不太好。 　　但是他现在态度就不能好。 　　那个刷抖音刷出腱鞘炎的老奶奶, 都知道一天只能刷十六个小时，剩下的八个小时要用来休息呢。 　　方洲：“总之, 你现在的问题不是一般的严重，如果你现在不改掉你的那些臭毛病，你别说是活到领养老金的年纪了，你恐怕连十五年社保都交不满。” 　　年轻男人也知道方洲这是为自己好，所以他只说道：“那您看我现在该怎么办？” 　　方洲：“现在只能慢慢调养了。” 　　“而且至少得调养个一两年。” 　　“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先吃着，两天一剂，一个月之后回来复查。” 　　“平时也可以适当的做一些运动，比如跑步，骑车，游泳这些。” 　　年轻男人：“好的好的。” 　　年轻男人拿着方子离开之后，第二个病人很快就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小男孩。 　　陪他过来的是他的父母。 　　“宋子轩，十岁……” 　　荣梅：“你们好，孩子是哪里不舒服？” 　　孩子爸爸：“孩子前段时间总是说肚子痛，然后我们就带他去县第一医院看了一下，医生给他做了一些检查之后，说他是得了脂肪肝。” 　　荣梅等人：“……” 　　十二岁的孩子，得了脂肪肝？ 　　方洲：“我先给他把把脉吧。” 　　“好的。” 　　孩子爸爸当即就抓起小男孩的手，就要放到他们面前的脉枕上。 　　但是小男孩却挣扎了起来：“不要，这里的味道好难闻，我要回去……” 　　孩子爸爸只能哄他道：“让方医生给你看看，一会儿就好了……” 　　“……你不是想吃炸鸡吗？看完病之后，我们就带你去吃怎么样？” 　　他好说歹说，期间还挨了小男孩好几脚，才终于把小男孩安抚下来。 　　一分钟后，方洲收回了放在小男孩左手上的手，然后又抓起了他的右手。 　　又过了一分钟，他分别摸向小男孩的脖颈，后腰和双脚。 　　而后他才说道：“不只是脂肪肝，孩子的脾肾也都不太好，而且孩子的血压也有点高。” 　　听见这话，孩子妈妈顿时就急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方洲：“县第一医院的医生有没有告诉过你们，孩子为什么会得脂肪肝？” 　　孩子妈妈：“说了，说是孩子经常吃油炸的东西，摄入了太多的脂肪。” 　　方洲当即点进了开方界面：“所以以后少给孩子吃油炸品。” 　　哪知道孩子妈妈却说：“这个，我们尽量。” 　　方洲手上的动作一顿：“嗯？” 　　孩子爸爸解释道：“没办法，孩子比较挑食，不给他喜欢吃的，他就绝食。” 　　方洲：“……” 　　“他以前还绝食过？绝食过多少时间？” 　　孩子爸爸：“一天……主要是我们也不能真的看着孩子把身体饿坏呀！” 　　“对了，方医生，您能不开中药吗？” 　　说到这里，孩子妈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因为我们家孩子那是一点苦都不吃。” 　　“以前他生病了，我们每次给他喂药，我们的脸还有家里的瓶瓶罐罐就要遭一次殃。” 　　“你看我额头上的这条疤痕，就是他去年挠的，到现在都还没消。” 　　方洲：“……” 　　孩子爸爸：“全开西药的话，会不会比较伤身体啊？” 　　孩子妈妈：“中医不是还能做针灸吗？” 　　他们两人直接就讨论开了。 　　所以方洲连眉头都皱不起来了。 　　孩子爸爸：“是哦，听说方医生您给病人做针灸，病人都感觉不到疼痛？” 　　孩子妈妈：“可是孩子还要上学，哪有时间天天过来做针灸啊！” 　　“是哦！” 　　孩子爸爸这才转头看一下方洲：“方医生您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方洲收回了放在键盘上的手，说道：“有。” 　　中年夫妇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然后他们就听见方洲一字一句：“回去让你们家的亲戚等着吃你们家孩子的席吧！” 　　中年夫妇脸上的神情直接就僵住了。 　　以至于听见方洲的话之后，那小男孩直接就开始大骂方洲是坏人，而且还朝着方洲的方向吐起了口水，他们都忘了阻止。 　　方洲：“孩子这哪里是比较挑食，这是被你们惯的！” 　　“绝食一天那叫什么绝食？” 　　“不吃中药你们来看什么中医？真当我是神仙了，什么病都能治。” 　　“不知道什么叫做溺子如杀子吗？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们害的。” 　　“但我也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方洲抓起打印出来的药单，就直接拍在了桌子上：“药方我已经开出来了，到底给不给孩子吃，你们自己做决定吧。” 　　中年夫妇的脸瞬间就涨红了。 　　只是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羞愧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 　　因为听见诊室里的动静，正在外面排队候诊的病人和家属都忍不住探头看了进来。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只能在憋出来一句‘谢谢方医生了’，然后就抓起药单和小男孩跑了。 　　荣梅第一时间给方洲拿了几张湿巾。 　　好一会儿，方洲才终于把脸上的口水擦干净了。 　　谭远：“什么时候父母也能实证上岗就好了！” 　　荣梅：“是啊！” 　　戴艺：“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按照以往的奇葩的病人总是扎堆过来的经验，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方洲等人：“……”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三个病人进来了。 　　这是一个孕妇，陪她过来的应该是她的丈夫。 　　而且他们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方医生，麻烦你给我看，我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七个月了，但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感觉到过胎动……” 　　听见这话，方洲只觉得眼前一黑。 　　但是和方洲这边的苦大仇深不一样，M国H市，迪丽雅家中，道尔顿等人却高兴的眼睛都红了。 　　因为就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整整九十万M元。 　　这些是他们这四个月以来的收获。 　　——所以他们当初没有拒绝，也拒绝不了那个金发老头的请求。 　　理所当然的，后来在那个金发老头的介绍下，他们又做成了几单生意。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史蒂文的痊愈，找到迪丽雅的病友也越来越多，迪丽雅没有办法拒绝他们，再然后道尔顿和费奇负责从华国把安宫牛黄丸带回来，迪丽雅负责联络病人…… 　　就这样，他们一点点的把这份事业做大了。 　　按照他们此前的约定，赚到的钱他们三个人平分。 　　有了这笔钱，道尔顿和费奇不仅不用再为助学贷款而发愁，还能再换上一辆不错的五手车。 　　迪丽雅也不用再为史蒂文的复健费用而发愁，还能把以前为了给史蒂文治病而欠下的钱全都还清。 　　还是道尔顿率先冷静了下来，他说：“最近这段时间，来找我们的病人越来越少了，再加上我们现在已经赚到了这么多的钱，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履行我们当初的承诺，不再做这门生意了？” 　　听见这话，费奇和迪丽雅脸上的笑容先是一僵，然后他们就直接沉默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 　　但这可是一门能让他们每个人都轻松年入百万的生意啊！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一年最多也就是赚个七八万美元。 　　但他们不想进监狱！ 　　所以迪丽雅咬牙说道：“今天又有三个人联系我，这三个买家里一个是我的老同学，另外两个，比我和史蒂文还要惨。” 　　“他们一个是庞多镇孤儿院的院长，耗尽财产和心血养大了上百个孤儿，结果才五十岁，就因为一场意外瘫痪了。” 　　“一个是埃斯顿林场的伐木工，一个月前，埃斯顿林场不是起了一场大火吗？他的妻子和三个儿女全都被烧死了，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当场就突发脑溢血晕厥了过去，然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我想把这三个单子做完。” 　　道尔顿当即说道：“我同意。” 　　“而且他们的代购费，我们可以不收。” 　　就当做是他们在赎罪了。 　　费奇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也说道：“好。” 　　很快，他们就把这笔钱分好了。 　　迪丽雅把他们送上了车。 　　“哦，对了，迪丽雅婶婶。” 　　道尔顿说：“听说最近H市又开始闹流感了，史蒂文的病本来就还没好，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就不要让他出门了。” 　　迪丽雅：“好的。”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她就拿出手机给她的那个老同学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她答应了她的请求了，并且很快就会帮他把药做好。 　　所以她不知道的是，几乎是同一时间，H市警察局，一个棕发中年警察猛地站起身来，大笑着说道：“他们上钩了！” 第102章 　　当天下午, 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小半个照市县中医院了。 　　“正常情况下，孩子四五个月的时候，就会有胎动了。” 　　“那那个孕妇肚子里的孩子？” 　　“这还用问，肯定已经死了呀！” 　　“妇产儿科的徐医生本来正在给老母亲过八十大寿呢, 结果被方医生一个电话给叫了回来, 听说徐医生打开孕妇的肚子的时候, 她肚子里的死胎都已经和她的子宫壁长到一块儿去了，羊水都发黑发臭了。” 　　“呕！” 　　“难道他们从来都没有做过产检吗？” 　　“没有。” 　　“……难怪妇产儿科那边会把孕妇或丈夫的文化程度过低也列为高危妊娠的标准。” 　　“哪儿啊, 那个孕妇是一小的老师，那个丈夫是照市县农村银行引进的硕士。” 　　“……” 　　“也就是说, 他们家应该也不缺钱啊, 那他们为什么连产检都不做？” 　　“因为那个丈夫觉得，产检没必要每个月做一次, 要不然孕妇天天就想着去做产检和产检结果了，心情肯定就好不起来了，心情好不起来，肯定会影响到孩子的生长发育。” 　　“再加上那个丈夫特别喜欢中医，而且从一年前就开始自学中医, 最主要的是, 他媳妇怀孕的事情, 还是他给她把脉把出来的，然后他就觉得，他的学习能力果然一如既往的强悍，才一年的时间，就已经达到了普通中医医生的水平, 也就是说以他的水平，孕妇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出了问题, 他肯定能把出来，到时候再送孕妇去医院也不迟。” 　　“所以他们就四个月的时候去医院做了个基因筛查，就没再去过医院了。” 　　“而这两个月里，那个丈夫也愣是没有看出孕妇肚子里的胎儿已经出事了。” 　　“妇产儿科那边还是太保守了，他们应该把孕妇或丈夫学历太高也列入高危妊娠的范畴的。” 　　方洲这边，也很快就迎来了今天最后一个病人。 　　这是一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抱着他过来的，是他的爷爷奶奶。 　　老太太人都还没有坐下，就说道：“方医生，麻烦您给我孙子看看，他的胳膊上被虫子咬了一个很大的包。” 　　听见说话，谭远第一时间关上了诊室门，然后拿出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到了三十度。 　　戴艺则是走了上去，帮他们解起了孩子的衣服：“别急。” 　　“我能不急吗？” 　　老太太都快哭出来了：“我催了我儿子儿媳五年，好话说尽，他们才终于生了个孩子，而且说好的，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一手包办，结果现在孩子才交到我们手上一天，就因为我们的疏忽大意，被虫子咬成了这个样子……” 　　所以他们都是背着儿子儿媳来的医院。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把孩子的衣服解开了。 　　老太太：“你看，这肿包，都快化脓了。” 　　方洲走过去，定眼一看。 　　孩子的左手手臂上，果然鼓起了一个板栗大小的肿包。 　　但是，方洲：“……” 　　荣梅等人：“……” 　　所以方洲只说道：“孩子出生的时候，你是不是不在医院？” 　　听见这话，老太太下意识回道：“是啊，我当时正在边省参加我姐姐的七十大寿，哪知道我儿媳妇提前半个月就发动了……”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 　　所以这跟他孙子的病有什么关系吗？ 　　“那就难怪了。” 　　方洲说：“孩子生下来之后都会打预防结核病的卡介苗。” 　　“所以这不是什么虫子咬的，这是接种卡介苗之后的正常现象，过几天它就自己消退了。” 　　老太太：“……” 　　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也就是说，我孙子其实一点事都没有？” 　　“对。” 　　方洲忍不住就笑了：“我敢保证，您的孙子现在非常健康。” 　　因为这不仅仅是对老太太来说是个好消息，对他们来说也一样。 　　毕竟在接诊了一天的奇葩病人之后，能碰到一个看起来虽然不是很靠谱，但实际上还算靠谱的家长，以及一个无病无灾的孩子，真的很能宽慰人的心情。 　　所以最后，老太太抱着孩子欢天喜地的走了。 　　方洲等人也心情舒畅的收拾起了东西，准备先去查房，然后下班。 　　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刚一查完房，方洲的电话就响了。 　　是急诊科的陈医生打过来的。 　　他说：“方医生，建设路那边刚刚出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伤者已经在送过来的路上了，而且已经休克了，能麻烦您过来一趟吗？” 　　方洲：“……好的。” 　　戴艺默了默：“直觉告诉我，这个病人肯定又是个奇葩。” 　　方洲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在遇到了奇葩大军之后，想要高高兴兴的下班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后他就快步朝着急诊科走了过去。 　　五分钟后，救护车就到了。 　　方洲和陈医生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救护车上的心电监护仪报起了警。 　　方洲抬头一看，心电监护仪已经在拉直线了。 　　“快——” 　　半个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牌骤然熄灭。 　　伤者的妻子和儿子也都在警察的陪同下赶到了。 　　看到他们，从抢救室里出来的陈医生和方洲都顿了顿，然后他们才走了过去：“对不起，因为伤者的伤情实在是太严重了，所以我们没能把他抢救回来。” 　　听见这话，伤者的妻子先是一脸恍惚，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 　　然后她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陈医生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当即蹲了下去，跟警察一左一右，安慰她道：“节哀！” 　　也就在这个时候，急诊科的护士长突然发现伤者的儿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外。 　　她心里一惊，当即就追了上去。 　　但没想到的，她刚冲出大楼，就在旁边的小卖部看到了他的身影。 　　只听见那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对小卖部的老板说道：“老板，来一条中华，软壳的。” 　　小卖部老板：“行，一共七百二。” 　　男孩当即掏出了手机，但是他手机里的钱显然不够。 　　正好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急诊科护士长，于是他转头对急诊科护士长说道：“姐姐，能借我两百块钱吗，一会儿我就还给你。” 　　急诊科护士长：“……可以。” 　　然后男孩就拿着那条烟，跟急诊科护士长一起回了抢救室。 　　只见男孩依旧没有去关心他的妈妈，而是先从他妈妈的包里拿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抽出两百元现金还给了急诊科护士长。 　　再然后他就拆开那条烟，给在场的人发了起来。 　　两个警察每人一包，三个护士每人一包……陈医生两包，方洲两包…… 　　方洲等人：“……” 　　只听男孩说道：“沾沾喜气，不用客气。” 　　方洲等人：“……” 　　沾沾喜气？ 　　他们这才发现男孩眼中不仅没有丝毫的悲伤，反而异常的冷静。 　　男孩：“嗯。”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抢救室里，已经被盖上了白布的伤者：“那就是个畜生，家暴，出轨，怕我妈分他的钱，拖着不肯离婚，说不定他刚刚就是从他的情妇和他的不知道第几个私生子那里出来的。” 　　方洲等人：“……” 　　他们低头一看，才发现伤者的妻子的表情跟他们以为的不太一样。 　　没有多少悲伤，全是解脱和庆幸。 　　方洲等人：“……” 　　那这的确是一件喜事。 　　因为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伤者之所以会出这么严重的车祸，是因为撞上了一辆闯黄灯的半挂。 　　现在伤者死了。 　　保险公司肯定要赔偿一大笔钱。 　　如果伤者的父母还在的话，伤者的妻子和儿子至少能分到伤者三分之二的财产，如果伤者的父母已经不在了，那他所有的财产就都归他的妻子和儿子所有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能追回伤者此前给情妇花的钱。 　　当然了，前提是，他们必须第一时间把伤者火化。 　　免得伤者的那些私生子跳出来抢夺遗产。 　　因为只要看过几部狗血肥皂剧的都知道，那些私生子想要抢夺遗产就必须要先证明自己是伤者的亲生儿子，而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伤者做亲子鉴定，但是如果伤者的遗体已经火化了的话，那他们也就证明不了自己是伤者的亲生儿子了。 　　不过他们肯定会知道要先做这件事情的。 　　因为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急诊科护士长已经加上了男孩的微信，然后把她那当律师的哥哥推给了他。 　　而且对方也很快就赶到了。 　　方洲回到家的时候，急诊科护士长就已经在医院的大群里通报了，伤者已经被送进了焚尸炉的好消息。 　　“真不错。” 　　方洲说的。 　　为他们竟然打破了如果碰到了奇葩病人组团打卡，那他们一整天都会走霉运的魔咒。 　　而且要是他们每个没有抢救回来的病人都是这种病人就好了。 　　方洲忍不住心想。 　　只可惜的是，因为度假山庄那边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祁谢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忙着验收的事情，没有办法回来陪伴他。 　　秦枫这段时间也比较忙，倒不是因为工作上的，而是因为他最近正在忙着追女朋友——是的，在相了十几次亲，最后都徒劳无功之后，他和隔壁税务局的一位税务员在下班路上看对了眼，据他所说，目前两人进展还不错。 　　所以方洲最后只能自己一个人出去吃宵夜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M国H市。 　　和以往的每个星期五一样，道尔顿和费奇拖着一个行李箱准时出现在H市机场的海关安检处。 　　如果说他们第一次携带安宫牛黄丸过海关安检的时候，不仅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甚至差点当场尿裤子。 　　那么现在，在经历了四个多月的‘训练’之后，他们已经能做到一边排队一边聊天了。 　　“听说最近这段时间，H市的流感疫情又严重了很多。” 　　“是啊，我的好朋友杰克都已经病了三个多星期了，还没好。” 　　“……也不知道M国的那些医生都是干什么吃的。” 　　…… 　　没过多久，就轮到了他们。 　　道尔顿和费奇轻车熟路的将行李箱提到检查台上，交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随后就打开了他们的行李箱。 　　如果是认识他们了的工作人员，在看到他们箱子里的巧克力之后，肯定又会多说上一句：“又是这个牌子的巧克力？你们婶婶是真的喜欢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啊！” 　　如果是不认识他们的工作人员，在看到他们箱子里的巧克力之后，也不会仔细检查，再随便翻看一下其他东西，就会直接把行李箱还给他们了。 　　因为他们都是M国人，而且他们的穿着打扮无不显示他们都是白领阶层，所以工作人员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也正因为如此，在这之前，他们甚至一次性带过三十盒‘巧克力’回来。 　　所以这一次，即便负责检查他们的行李的，是两张陌生的面孔，他们也并没有丝毫的担心。 　　但没想到的是，下一秒，那两名工作人员就拿起那几盒巧克力看了起来。 　　最主要的是，好一会儿，他们都没有把那几盒巧克力放下来的意思，而且其中一名工作人员，还拿起那两盒巧克力依次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一边闻，他还一边盯着他们看了看。 　　道尔顿和费奇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咯噔。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名工作人员随后就按下了报警器，紧跟着，四周的警察就都围了上来。 　　道尔顿和费奇只觉得眼前一黑。 　　所以第二天早上，方洲刚一踏进办公室的大门，周助理就大步走了进来。 　　他说：“方医生，出事了。” 　　“程宽他们都在M国被抓了。” 　　方洲：“啊？” 　　“什么原因？” 　　周助理：“M国海关在他们公司的两个员工的行李中，查出了三十颗伪装成巧克力的安宫牛黄丸。” 　　“M国警察怀疑他们公司跟我们中医院有勾结，向M国走私安宫牛黄丸。” 　　方洲：“？？？” 第103章 　　迪丽雅是在超市里购买今天晚上招待道尔顿和费奇的牛排的时候, 被警察抓捕的。 　　但是在没有抵达警察局之前，迪丽雅怎么都没有想明白，警察到底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毕竟她自认为在此之前，他们完成的每一笔交易都天衣无缝。 　　直到她被带进审讯室之后, 看清楚前来审讯她的, 为首的那名中年警察的模样。 　　她瞳仁紧缩, 然后几乎是脱口而出：“约翰？” 　　所以这名中年警察，可不正是她的那个, 在一个星期前，一身狼狈的找到她, 求她卖给他一些药, 救救他瘫痪在床的儿子和女儿的老同学约翰。 　　迪丽雅顿时就意识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所以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道尔顿和费奇原本都打算直接收手不干了，就因为她想要最后帮一把约翰和另外两个买家, 所以他们才会决定最后再做一次。 　　——就因为在当时的她看来，约翰和另外两个卖家一样，不具备去华国治病的财力，所以他们有必要帮助他们。 　　对了，他们甚至是无偿为他们提供的这场帮助。 　　结果这件事情却从头到尾都是约翰针对他们设计的一场阴谋。 　　是她害了道尔顿和费奇。 　　这一瞬间, 迪丽雅甚至想冲上去, 直接掐死约翰。 　　可想而知, 看到迪丽雅的样子，约翰的眉头皱得有多紧，他说：“迪丽雅，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们可是在犯罪。” 　　迪丽雅直接就笑了, 气的：“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约翰：“迪丽雅，你要相信我, 我真的是来帮你的。” 　　“你不会以为你们的计划真的天衣无缝吧？” 　　迪丽雅却直接就闭上了眼睛：“你不用来套我的话。在我的律师到达之前，我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约翰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继续说道：“我承认，你们真的很谨慎，每次都是你一个人伪装成一个黑人去跟买家交易，而且每次交易都带着信号干扰器，你还只接受现金交易，所以在以往的交易中，你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实际证据。” 　　“那你们知道你们是怎么暴露的吗？” 　　迪丽雅眼皮一动。 　　只见约翰拿出一叠照片，然后一张一张的摆在迪丽雅面前：“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他叫约瑟夫·多伊尔，三个月前，他从你们这里购买了十颗被你们命名为一号药丸，实际上是从华国走私来的安宫牛黄丸，但是他儿子吃完那十颗安宫牛黄丸之后，并没有痊愈。” 　　“然后他就到我们这里来举报了你们。” 　　听见这话，迪丽雅瞬间握紧了双拳。 　　约翰却还在继续：“这是艾富里·阿德拉，你可能已经忘了他，但是他可没有忘记你，因为他的儿子比约瑟夫·多伊尔的儿子还要惨，在吃了你们的药之后，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又严重了很多。” 　　“这是菲丽丝·伊迪丝……” 　　“这是勒斯·坦普尔……” 　　“……” 　　“迪丽雅，你们显然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你跟这些人交易的时候，虽然做了伪装，但是你们却忘了伪装声音，而你的声音又恰恰比大多数人要粗糙，所以他们很轻易的就从十几个声音里，辨别出了你的声音。” 　　“还有，特莉萨·加西亚——” 　　听到这里，迪丽雅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睁开了双眼，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约翰：“你没有听错，就是特莉萨·加西亚，你的老朋友，她的外甥在吃了你们的药之后，确实是好转了，但是她的外甥做康复治疗还需要不少的钱，在听说举报你们可以获得两千M元的奖金之后，他们就毫不犹豫的向我们坦白了一切。” 　　“迪丽雅，这就是人性。” 　　“最主要的，迪丽雅，我们从你的住处搜出了你跟他们交易时穿的那套衣服还有假发。” 　　约翰继续说道：“所以迪丽雅，请你相信，我真的是来帮助你的，只要你将你们的犯罪事实全部交代出来，我们保证会为你争取到至少百分之三十的减刑。” 　　哪知道听见这话之后，迪丽雅反而冷静了下来，她一脸自嘲：“我和特莉萨·加西亚已经认识了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我前前后后借给过她三四万M元，我的儿子史蒂文出事之后，我才开始催她还钱，直到现在，她也只还了不到一半，即便是这样，她都能毫不犹豫的……污蔑我，再看你，我们只不过是大学同学，二十多年后，第一次见面，你就把我抓进了警察局，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蠢到继续相信你？” 　　但没想到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又一名警察推门而进，他一脸轻松：“队长，那个叫做费奇的小子一听说我们可以帮他争取减刑，他直接就松口了。” 　　听见这话，迪丽雅的瞳孔几乎缩成了一条直线。 　　约翰直接就笑了，他说：“迪丽雅，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只要你和你的同伴一起，把你们其他的罪行隐瞒住，保住其他的同伙，法院就不能判处你们太重的刑罚，你其他的那些同伙也会出于对你们的感激，在你们进监狱之后，帮你们打点好一切。” 　　“但是你的同伴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所以你现在还要继续抗拒我的好意吗？” 　　听见之后，迪丽雅眼中瞬间升起了一股茫然。 　　【所以他们都招供了？】 　　办公室里。方洲一边给病人看病，一边看着群里的消息。 　　【都没有。】 　　【嗯？】 　　【那个警察不是说，那个费奇已经招了吗？】 　　【他们还对费奇说，迪丽雅已经招了呢，所以那就是H市警察局里的警察的一些小把戏而已。】 　　【那这三个人还挺讲义气的呀，估计H市警察局的人都没有想到，迪丽雅他们哪怕知道自己被同伴背叛了，也不愿意背叛同伴。】 　　【何止啊，我觉得他们都已经算得上是圣父圣母了。】 　　【怎么说？】 　　【我不是和程宽一家住在一个小区吗，所以我知道的多一点……听程老爷子说，他们一开始其实根本就没有走私安宫牛黄丸的打算。】 　　【但是后来那个史蒂文的病情不是越来越好了吗，迪丽雅就经常陪着他出门散步，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其中就包括迪丽雅以前接触过的一些病友和他们的家属，一开始他们是拒绝的，但是后来找上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他们手头确实也不太宽裕，于是他们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他们也不是来者不拒，要是家庭条件好的，他们就收上一笔介绍费，直接介绍他们来我们医院，或者带他们去新城国际旅游公司报名，然后从新城国际旅游公司拿上一笔三百M元到五百M元不等的提成，家庭条件不好的，承担不起来我们医院的路费和医药费的，他们才给对方代购安宫牛黄丸。】 　　【你们猜他们一颗安宫牛黄丸卖多少钱？】 　　【多少？】 　　【两百M元。】 　　【我算算。】 　　【我们医院一颗安宫牛黄丸的售价是七百七十五元华国币，这就将近一百一十M元了，也就是说他们一颗安宫牛黄丸只赚九十M元？按照一个客户购买十颗安宫牛黄丸来算，他们一个客户只赚九百M元？】 　　【要知道之前在我们医院外面倒卖号源的黄牛，一个不要钱的号源，他们都敢卖三百块钱来着。】 　　【这还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如果客户吃完了安宫牛黄丸之后，没有效果的话，他们甚至还可以全额退款。】 　　【……】 　　【…………】 　　【卧槽，这不就是赚着卖面粉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吗，那他们的确算得上是圣父圣母了！】 　　【而且他们也是真敢相信我们的安宫牛黄丸的功效啊，竟然还敢搞无效退款这一套！】 　　【关键是他们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有人举报他们。】 　　【其中甚至还有吃了安宫牛黄丸之后好转了的人？】 　　【那些家伙还是人吗？】 　　【他们确实不是人——M国的医疗费用有多高昂，大家都是知道的，听说迪丽雅为了治好她的儿子史蒂文，前前后后已经花了五十多万M元，但是现在，他们只用花两千M元就能把人治好，他们竟然还不满足？反而恩将仇报？】 　　【不过好在还是有很多正常人的，听说H市警察局把辖区里所有突然康复的瘫痪患者全都叫到了警察局，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选择了否认他们从迪丽雅他们手里买过安宫牛黄丸的事情。】 　　【也就是说，虽然他们的罪名都已经坐实了，但是应该也判不了多少年？】 　　【不一定，虽然我们都知道安宫牛黄丸的功效，但是M国政府不信啊，他们甚至坚信安宫牛黄丸是有毒的，所以最后法院对他们可能不仅不会轻判，反而会重判。】 　　【啊？】 　　【突然觉得他们有点冤，毕竟明明是M国政府的锅，最后却要他们来买单——要不是他们看不起中医药，迪丽雅他们也就不用走私安宫牛黄丸了。】 　　【也就是说，程宽还有我们中医院都没事了？】 　　办公室里，方洲也在这个时候收回了放在病人手腕上的手。 　　“你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啊？” 　　一旁的急诊科护士长当即说道：“那我大姐最近为什么总是觉得心口痛呢？” 　　所以这个病人可不正是她的关系户。 　　方洲看着病人，只说道：“最近是不是比较烦躁？” 　　病人点了点头：“……对。” 　　方洲：“这就是你心口痛的原因了。” 　　“所以药我都不用给你开，你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休息，把思想包袱放下来就行了。” 　　病人：“……嗯。” 　　“比较烦躁？” 　　急诊科护士长随后就又说道：“是为了两个孩子的事？” 　　“如果方医生说是的话，那就应该是。” 　　病人忍不住说道：“这不是他们考完月考了吗，大的五年级语文考三十分，小的二年级数学考二十三分。” 　　急诊科护士长：“……” 　　方洲：“……” 　　“那我还是给你开点药吧。” 　　这思想包袱她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放不下来了。 　　病人：“……好的。” 　　另一边，M国H市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看到约翰进来，警察局现任局长史丹佛抬起手就砸起了办公桌：“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这一定是一件国际走私大案，你一定能够把这件案子办得漂漂亮亮的吗？” 　　“为此我甚至连引渡那个中医院的院长和那个什么安宫牛黄丸的发明者的报告都写好了。” 　　“结果这都快过去两天了，你都还没有撬开那些嫌疑人的嘴巴？” 　　史丹佛是半个月前，刚刚上任的，所以他原本还指望着能够借助这个案子，在H市警察局站稳跟脚呢。 　　约翰只说道：“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最后一定会把这个案子查得水落石出的。”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史丹佛的助理推门而进。 　　不等他开口，史丹佛就怒声道：“这不是还没到四十八个小时吗，让新城国际旅行公司的律师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外面等着。” 　　他的助理却说：“史丹佛局长，不是新城国际旅行公司的律师又来了，而是布莱尔议长，他已经带着记者去慰问那个吃了安宫牛黄丸之后，病情反而更加严重了的安东尼奥·阿德拉去了。” 　　史丹佛局长：“……” 　　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了：“这些该死的政客，鼻子还真是比狗还要灵敏，哪里有屎，他们总能第一个嗅到，然后黏上去。” 第104章 　　于是当天晚上, 一条新闻就窜上了热搜。 　　#照市县中医院安宫牛黄丸事件# 　　看到照市县中医院六个字，不少网友下意识就点了进去。 　　然后他们就点进了一条微博。 　　这条微博的正文是：照市县中医院在外网被爆了，我截了十几张图，简单地翻译了一下, 你们看吧！ 　　网友们当即就点开了下面的十几张截图。 　　#M国日报：是谁在谋害M国公民的健康# 　　#这就是华国政府策划的一场迫害M国的阴谋# 　　#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还有多少M国公民遭到了华国的迫害# 　　#可怜的安东尼奥·阿德拉, 华国人必须给M国一个交代# 　　…… 　　#H州工报：是安宫牛黄丸导致了这场流感的爆发# 　　#布莱尔议长：如果我当选H州州长，我一定在全州范围内, 关闭所有的中医诊所，并永久禁止中医入境# 　　最主要的是, 这些评论和文章动辄都是十万点赞起。 　　网友们直接就懵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即就有网友站出来解释了：【照市县中医院前段时间不是推出来了一款, 由方洲方医生改良的安宫牛黄丸吗？后来事实证明，那款安宫牛黄丸在治疗脑出血病人上面确实有奇效。但是安宫牛黄丸因为含有重金属, 在M国属于严禁入境的药品。】 　　【照市县有一家新城国际旅行公司，这一年多来，一直在组织M国病人赴照市县中医院求医，他们公司有两个M国员工，发现了安宫牛黄丸的奇效之后, 为了帮助亲朋好友摆脱病痛的折磨, 顺便赚点钱还助学贷款, 就从照市县中医院购买了几千颗安宫牛黄丸，走私到了M国。】 　　【三天前，他们被M国H市警察局抓住了。】 　　【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有一个叫做安东尼奥·阿德拉的M国人在吃了安宫牛黄丸之后, 病情加重，从原本的偏瘫变成了全瘫。】 　　【然后就在昨天下午, M国H洲议院的议长带着一大堆的记者去探望了那个安东尼奥·阿德拉，并且宣称这件事情就是华国政府的一场阴谋，他们通过照市县中医院和那个新城国际旅行公司，不停的向M国走私毒药，毒害M国人的身体，以此削弱M国的实力，然后这件事情就传遍了M国的社交网络。】 　　【今天一大早，M国的报纸就都报道起了这件事情——】 　　看到这里，那些网友：【？？？】 　　【安宫牛黄丸？方医生改良出来的新药？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的事？】 　　【你们的嘴可真严啊！这段时间，方医生都上了这么多次热搜了，你们竟然一点口风都没有漏。】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吃了安宫牛黄丸之后，那个安东尼奥·阿德拉的病情反而更严重了？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至少我身边去找方医生看过病的人，只有一个吃完方医生的药之后，没有痊愈的，主要是因为他不遵医嘱，吃药吃到一半的时候，跑去喝酒，然后回家的路上被车撞死了。】 　　【……虽然但是，所以一定是那个M国人自身有问题，所以才导致的病情加重的。】 　　【还有那个什么布莱尔议长，听他的意思，他现在正在竞选H州州长？】 　　【那他会带着一大堆的记者去探望那个安东尼奥·阿德拉，就不足为奇了，毕竟这可是M国政客的传统艺能了——因为随着华国的崛起，华国抢走了M国不少市场和就业岗位，所以一部分M国政客就瞄准了M国人的仇华心理，通过攻击华国，吸引选民的注意力，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而随着这些政客最终还真就拿下了选举，所以这些年来，攻击华国几乎已经成了M国政客参加选举的时候，必带的技能了。】 　　【也就是说，这就是一场由这个所谓的布莱尔议长恶意炮制的针对中医和方医生的谣言！】 　　【毕竟麻国人还用得着我们去迫害？】 　　【操！】 　　【等等，流感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我知道，H州那边最近又开始爆发流感了，每天都有不少人感染。】 　　【然后他们就把这口锅也栽到了安宫牛黄丸身上。】 　　【操！！M国人还真就能一次次的刷新他们在我们心里，关于无耻这个词的下限。】 　　【等着，我这就去买梯子，创死那些家伙。】 　　【楼上的兄弟等一下，可不可以先教教我们怎么搭梯子？】 　　【额，我能说要不我们干脆别管这件事情了。】 　　【当然了，这可不是因为我是属包子的，而是因为方医生可只有一个，我们自己国家的人现在本来就已经很难挂到方医生的号了！！！！！！我们现在冲上去跟他们一顿对骂，不就让越来越多的外国人知道了方医生的存在了吗？到时候万一我们生病了，不就更加挂不上方医生的号了吗？】 　　【所以就让他们骂吧，反正最后倒霉的又不是我们。】 　　【是哦！】 　　【所以我们有时间跟这些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蠢货争论，还不如去多刷几条短视频呢。】 　　丁院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只是让周助理发布了一条声明，表明照市县中医院生产的安宫牛黄丸里的确含有少量的砷和汞，但只要是按照医嘱正确服用，不可能会导致病情加重，同时他们保留追究M国政府的法律责任的权利。 　　但是他们显然忘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有华国博主把M国社交网站上的评论搬到华国的社交网站上来，自然也有想要蹭热度的M国博主把华国社交网站的评论搬到M国的社交网站上去。 　　所以看到这些评论之后，可想而知，那些M国网友是如何的愤怒。 　　【他们竟然还有脸说，保留追究我们的法律责任的权利？先不说我们才是这件事情里的受害者，就算这件事情是我们误会了他们，他们以为他们是谁，还想要追究我们的责任？】 　　【既然中医这么好，那为什么每年还有那么多华国人跑到M国来求医？让那些华国人滚回华国。】 　　【针灸，刮痧，放血……你们华国人就算是求着我去治病，我也不会去的，我怕我刚去华国看完病，后脚我妻子就被警察抓了，因为警察会怀疑我妻子是不是把我家暴了。】 　　【听他们的意思，H市那边，有不少M国人跑到那个所谓的中医院去治病？二十一世纪了，M国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宁愿去选择相信一群装神弄鬼的巫医，也不愿意相信现代科学？】 　　【最主要的是，直到现在，他们都还在帮那个照市县中医院说话。】 　　【华国人滚出M国，精华人也滚出M国。】 　　【H市警察局都是一群废物吗？这么多天过去了，竟然还没有把那个新城国际旅行公司的人全抓起来。】 　　看到这些评论，布莱尔议长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 　　尤其是在得知仅仅只是不到两天的时间，他的支持率就已经逼平了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之后。 　　但他依旧不满足。 　　所以他当即吩咐助理：“你立即去找人发起一个救助安东尼奥·阿德拉的慈善捐款活动，然后再以我的名义给他捐款一万M元。” 　　所以在大选没有结束之前，华国就老老实实的做他们手里的工具吧。 　　“好的。” 　　助理当即就出去安排这件事情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 　　毕竟在社交平台上发起骂战只是M国人宣泄情绪的渠道之一而已。 　　他们的主战场，一直都在线下。 　　于是当天下午，H洲各地的M国人就纷纷发起了示威游行。 　　最后他们甚至高举着安东尼奥·阿德拉的纸牌，喊着‘必须要为安东尼奥·阿德拉复仇’的口号，包围了华国大使馆。 　　好在警察及时赶到，控制住了场面。 　　但没想到的是，事情到这里，竟然还没完。 　　当天晚上，H州的好几家中医诊所遭到了暴徒的袭击。 　　那些暴徒不仅将那些中医诊所里的钱财洗劫一空，还放火把好几家中医诊所烧了个一干二净。 　　他们甚至还把相关视频放到了社交网站上，大肆宣扬。 　　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 　　那些中医诊所被他们洗劫一空之后，他们又盯上了新城国际旅行公司在H洲的总部，还有那些曾经去照市县中医院治过病，这件事情闹大之后，又在社交网站上给华国和照市县中医院说过话的M国人。 　　第二天，他们先是攻击了新城国际旅行公司在H洲的总部，然后就又对那些M国人展开了人肉搜索。 　　仅仅只是两天的时间，就有十几个M国人遭遇了袭击。 　　消息传回华国。 　　内科护士长：“他们是疯了吗？” 　　抢劫中医诊所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方洲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也是没想到，事情会殃及的M国的那些中医诊所。 　　好在没过多久，丁院长就找了过来。 　　他说：“好了，我们不用担心了，政府那边已经把M国告到国际法庭上去了，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听从政府的安排去做就行了。” 　　“啊？” 　　内科护士长：“国际法庭？” 　　“我上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在新闻里，因为隔壁的H国和R国存在领土纠纷，然后H国把R国告上了国际法庭。” 　　“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也会和这个词扯上关系。” 　　可想而知，H市警察局的史丹佛局长这会儿的脸色有多难看。 　　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情一出，H市的治安越来越乱，而作为H市警察局现任局长的他，自然是免不了被民众和上级一通问责。 　　更因为直到现在，迪丽雅三人依旧不愿意招供，约翰那边也始终没能查到他们的赃款藏匿点。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把约翰叫进来之后，询问他案件的进展，约翰却告诉他：“史丹佛局长，这个案子跟我们想象的可能不太一样，这个案子的参与者可能真的只有迪丽雅三人。” 　　史丹佛局长：“你说什么？” 　　约翰的脸色同样很难看：“我昨天在整理他们的资料的时候发现，这四个多月来，他们走私进来的安宫牛黄丸应该是在六千颗左右，按照一个买家购买十颗安宫牛黄丸来计算，也就是说，一共有六百多个脑溢血患者从他们手里购买了安宫牛黄丸。” 　　“可是我们统计出来的，在这四个多月里，有了明显好转迹象的脑溢血患者就已经超过了四百人……” 　　这足以证明，安宫牛黄丸对于治疗脑溢血病人的确是有奇效的。 　　“然后我就又去查了一下那个照市县中医院，发现因为人手以及原材料稀少等多方面的原因，他们每天最多只能生产出四百多颗安宫牛黄丸……” 　　那么照市县中医院勾结新城国际旅行公司，向M国走私有毒药品的推断就不能成立了。 　　毕竟在产量有限的情况下，如果照市县中医院想要赚到更多的钱，直接抬高安宫牛黄丸的价格就可以了，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和人力物力，将它们走私到M国来。 　　史丹佛局长只觉得眼前一黑。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暴跳如雷：“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M国甚至整个西方都在关注着这件案子，关注着我们。”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说，我们弄错了，这不是一件国际走私案，这件案子跟华国根本就没有关系？” 　　可想而知，一旦这件事情传扬出去，他们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所以约翰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史丹佛局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史丹佛局长这才意识到，现在可不是发火的时候。 　　所以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有了！ 　　下一秒，史丹佛局长就猛的握紧了双拳：“有一个人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比我们还要着急。” 　　约翰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是说，布莱尔议长？” 　　史丹佛：“所以这件事情就交给他去处理吧。” 　　“相信他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 　　布莱尔议长当时正在准备接受电视台的采访，可想而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神情有多扭曲。 　　所以正如同史丹佛局长所预料的那样，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做出了决定。 　　他吩咐助理：“你立即跑一趟警察局，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要让那三个家伙，承认是华国政府指使的他们走私的安宫牛黄丸——” 　　助理：“是。” 　　几乎是同一时间，H市卡隆医院。 　　沃克利今天是过来复查的。 　　陪他过来的是他的妻子。 　　一年前他被确诊胃癌中期。 　　十个月前，在朋友的介绍下，他通过新城国际旅行公司，前往照市县中医院接受了为期四个月的治疗。 　　这半年里，他已经复查过两次了，所以如果他今天的复查结果和前两次一样好的话，那不出意外，他至少还能再活五年。 　　而就在他们排队候诊的时候，他的妻子突然说道：“天呐，赛门也被袭击了！” 　　赛门是他在照市县中医院接受治疗的时候，认识的H市病友之一。 　　沃克利：“什么？” 　　他的妻子当即把手机递给他。 　　聊天群里，赛门的妻子上传了一段监控视频，监控视频里显示，就在半个小时前，一群蒙面暴徒直接冲进了他们家里，把赛门暴打了一顿，好在他们的邻居及时赶到，用枪逼走了那些蒙面暴徒。 　　沃克利气得脸都红了：“疯子，一群疯子，这就是M国吗……” 　　但是不等他把话说完，他的妻子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这家医院里没有这种极端主义分子。 　　万一他们到时候被他们盯上，那可就麻烦了。 　　也正因为如此，沃克利才会更加愤怒。 　　但他也只能闭上了嘴：“算了，我去洗手间洗把脸。” 　　洗完脸之后，他才勉强冷静了一些。 　　只是他从卫生间里出来之后，正好遇上医院的工作人员在更换一间诊室里的医疗器械，而他们把通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所以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让工作人员先把医疗器械更换完毕。 　　结果就是，没一会儿的功夫，通道上就堵满了人。 　　然后他身后有两个人就聊了起来。 　　“戴玛？” 　　“尹登？你怎么在这里？” 　　“我感染了流感了，一直没好，你呢？” 　　“我也是，我本来还想着今天晚上去参加乔治的派对呢，我现在只能祈求上帝保佑我后天之前能痊愈，因为后天晚上，约瑟夫也组织了一场派对，我可不想再错过了。” 　　“那上帝恐怕保佑不了你，因为我已经病了两个多星期了，都还没有好，我的叔叔更惨，已经烧了一个多月了，肺部也发生了感染，现在已经在医院里躺着了。” 　　“那你叔叔的身体素质未免也太差了点吧？” 　　“哪里，我叔叔可是一名健身教练，而且跟他一个病房里的那个病人，甚至已经烧了四十多天了。” 　　“烧了四十多天都还没有退烧？” 　　“都怪那些该死的华国人，制造了这场流感。” 　　…… 　　虽然但是，这些人的话好像有点耳熟。 　　沃克利一边皱着眉头，一边仔细回想。 　　下一秒，他猛地抬起了头。 　　然后他脱口而出：“四八型病？”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在他身旁，一个中年女声响了起来：“成人版？” 　　沃克利下意识转头一看。 　　旁边的中年女人也正好转头看了过来。 　　但是显然，他们彼此都不认识对方。 　　不过没关系，他们只需要知道一点就行了—— 　　然后他们第一时间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方医生当时不知道四八型病是传染病，但是他们现在知道了啊！ 第105章 　　谭远：“纪泽？纪萱？今天是过来复诊的？” 　　这是两个刚满八岁的小朋友。 　　带他们过来的是他们的妈妈。 　　谭远之所以还记得他们, 是因为这两个小朋友的情况跟其他病人不太一样。 　　他们来找方洲看病，不是因为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疾病，而是因为嘴馋，捡到他们爷爷落在他们家里的一瓶降压药之后, 当糖果给吃了。 　　虽然这种降压药整体的味道还是偏苦的。 　　但是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 他们还以为那是一种苦味的糖果, 毕竟他们以前还吃过奶奶给的陈皮味的糖果。 　　好在没过多久，小朋友的妈妈就发现了这件事情, 然后第一时间把他们送去了浅市第一医院。 　　浅市第一医院也第一时间给他们做了洗胃手术。 　　但是他们的肝肾功能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损伤。 　　然后小朋友的妈妈就把他们送到了方洲这里来，请方洲给他们调养身体。 　　小朋友妈妈当即回道：“是的。” 　　“麻烦方医生了。” 　　方洲便先后给两个小朋友把了把脉。 　　收回手之后, 他便笑着说道：“孩子们恢复得都很不错, 可以停药了。” 　　“就是最近这两年，孩子们可能会比较怕热, 夏天的时候可能需要多注意一点。” 　　“建议你们平时可以带着孩子们多做做运动，如果孩子们的身体素质能提升起来，将来孩子们未必不能恢复到普通人水平。” 　　听见这话，小朋友妈妈连忙说道：“好的好的。” 　　方洲又摸了摸两个小朋友的头顶：“以后可不能再随便乱捡东西吃了，碰到没有吃过的东西, 一定要先问问大人们, 能不能吃知道吗？” 　　两个小朋友显然也都已经吃到教训了, 所以听到这话之后，都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然后小朋友妈妈就带着他们千恩万谢的走了。 　　没想到下一个进来的也是熟人。 　　就是那个才刚满十二岁，就因为挑食还经常吃油炸食品，得了脂肪肝的孩子，以及他的那对奇葩父母。 　　之所以说他的父母都是奇葩, 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把孩子带到方洲这里来了，却由着孩子的喜好, 不想给孩子吃中药，也不想给孩子吃西药，也不想给孩子做针灸，最后还让方洲治好他们的孩子。 　　所以方洲当时就把他们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不过这对奇葩父母总算是靠谱了一回。 　　因为他们今天也是来复诊的。 　　所以他们后来应该还是拿着方洲开的药方，去抓了药，逼着孩子吃了下去。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孩子今天看起来乖巧了很多，虽然整个人都蔫蔫的，但是手没有乱动，眼睛也没有到处乱看，也没有大喊大叫。 　　就是小孩的父母，那对中年夫妇，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尴尬 　　所以谭远等人在跟中年夫妇核对完信息之后，就收回了目光。 　　然后方洲就给小孩把起了脉。 　　一分钟后，他收回了手，只说道：“孩子恢复的还不错，血压已经降下来了，脾肾功能基本上也都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中年夫妇连忙说道：“是的是的，孩子吃完一个星期的药之后，肚子就不怎么疼了，便秘的情况也好了很多。” 　　“嗯。” 　　方洲：“我再给孩子换个药方，估计再吃上一个半月的药，孩子就能彻底恢复正常了。” 　　“不过还是得注意，让孩子少吃点油炸食品。” 　　等到药单打出来之后，谭远就直接把药单递给了中年夫妇：“好了，可以了。” 　　“好的好的，谢谢方医生了。” 　　中年夫妇一边点头的同时，一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们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被方洲他们‘打趣’的心理准备了，结果方洲他们提都没有提起之前的事情。 　　接下来的十几个病人，也基本上都是来复查的病人。 　　所以十一点不到，方洲就把上午的二十五个病人都看完了。 　　方洲当即说道：“让挂号处那边给我加十个号。” 　　荣梅：“好的。” 　　正因为方洲只要时间充裕，就会让挂号处那边加上几个号，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中医院门诊大楼的一楼大厅里，永远都坐着一大群病人，他们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挂在墙上的大显示屏。 　　所以在看到方洲的名字后面跟着的数字突然从0变成了10之后，不少人甚至都没有等到眼睛瞪大，就直接冲向了挂号处，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他手里的拐杖和他的两条腿都快抡出残影来了。 　　可想而知，看到这一幕，多少人的下巴直接就掉到了地上。 　　尤其是那个穿着一件纯白T恤的年轻男孩。 　　因为就在半个小时前，看到那位老爷子一直在揉着自己的左腿的时候，他还给对方让了个座。 　　然后他就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是因为后悔刚才给老爷子让了个座，而是后悔自己光顾着震惊，忘记去排队了。 　　而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挂号处三个窗都已经排满了人。 　　所以不用算也知道，他们肯定是挂不上方洲的号了。 　　而有人愁自然也就有人欢喜。 　　比如第一个挂上号的中年男人：“我都已经在这里等了将近三天了，总算是挂到方医生的号了。” 　　又比如那位老爷子：“还好我没有放弃，要是我听我们家老婆子的话，在家里休息一个上午，那就白白地错过这个号了。” 　　…… 　　今天这话，路过的丁院长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因为随着安宫牛黄丸事件在M国愈演愈烈，国内的一些中医黑又抖起来了。 　　他们一口一个“方洲改良出来的安宫牛黄丸要是真的有用，为什么国内五大医院没有一家引进它？” 　　“M国作为世界第一大国有必要污蔑一个区区二甲医院的主治医师吗？” 　　“事实就是，一个M国人吃了方洲的安宫牛黄丸之后，全瘫了，所以M国人凭什么不能搞示威游行？” 　　“退一万步讲，就算中医是真的，你们还真就相信，一个孤儿，在接受了几年的中医教育之后，就能摇身一变，变成一个神医啊？” 　　“政府也是疯了，就为了一个骗子，把M国告上了国际法庭，现在好了，丢脸丢到全世界去了。” 　　甚至就连之前方洲治好了四八型病的事情，到了他们嘴里，也变成了：方洲就是走了狗屎运，恰好研究出了治疗新型变异流感的方法而已，结果国家竟然还把他评选成为了年度人物？他配和研发出了新型潜艇的容老爷子他们一起站在领奖台上吗？ 　　不过很快，丁院长就顾不上在心里痛骂这些数典忘祖，为了赚钱毫无底线的中医黑了。 　　因为就在半个小时，方洲刚刚给那位抢到号的老爷子看完病之后，一条微博就引爆了热搜。 　　#M国流感四八型病# 　　【有没有在M国H州留学或者定居的同胞进来聊一下，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在M国H洲爆发的流感，跟四八型病特别像？】 　　【啊？没有吧，我两个孩子前段时间都感染了，但是都只是几天就退烧了，最近这一个星期也没有再发烧。】 　　【而且四八型病针对的不是小孩吗？我身边感冒的好像都是成年人。】 　　【我和我的大学室友前段时间也都感染了，但是吃了几天的药之后也顺利退烧了，最近这几天也没有再发烧，不对，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的马术课老师已经病了二十多天了，听说他的症状也是反复发烧。】 　　【我能说我也已经烧了三个多星期了吗？对了，我也是成年人。】 　　【我刚去问了一下我同学，然后他告诉我说，他的父亲已经在医院里躺着了，肺部感染加脑膜炎。】 　　【卧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毕竟M国的医疗体系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很快，M国卫生局就公布了此次H洲流感事件的调查结果。 　　【意思是，他们以前一直以为引起这次H洲流感事件的，是乙型流行性感冒病毒Yamagata型的一种变异病毒，这种病毒传染性虽然比较强，但是毒性比较低。】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重症病人的出现，他们又从H洲的感染者的身体里发现了一种新的病毒，这种病毒疑似H8N9甲型流感病毒的变异体，毒性虽然比H8N9要弱上不少，但是传染性也比H8N9要强上不少，所以所有年龄段的人都有可能感染这一病毒。】 　　【H8N9？】 　　【就是四八型病，说白了，就是M国不认可我们的科研成果，只认可他们的。】 　　【当初四八型病爆发时的样子大家应该都还记得吧？一夜之间，上百人住进了ICU，要不是方医生早就研究出了治疗方法，恐怕我们这会儿都还在封城呢！而且那些病人即便是治好了，多多少少也都有一些后遗症，所以就算这个变异四八型病，比四八型病的毒性弱上不少，但是又能弱到哪里去呢？最主要的是，这个变异四八型病，目前可还没有治愈方法！！！】 　　【也就是说现在的H州，就是一个毒窝窝？】 　　【也就是说，谁要是染上了这种病，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 　　【虽然但是，我想起了他们这段时间以来几乎天天都有举行示威游行，要求M国政府制裁我国的事情……】 　　【……我已经不敢想象，接下来M国会有多少人感染上变异四八型病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不是报应吧，就一定就是报应吧。】 　　【……可是我是无辜的呀，我要回国，这破地儿不待也罢！】 　　【我就不回去了……免得一不小心把病毒带回去，害了国人，我决定最近这段时间都不出门了。】 　　……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是……】 　　果不其然，仅仅只是一个小时，M国的两大社交网站就都炸了。 　　#变异H8N9病毒一定是华国制造出来，故意传播到M国的# 　　对此，方洲等人：“……” 　　一众华国网友：【……】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但我还是要说，这事儿要真是我们做的，当初四八型病爆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动手了，还用得着等到过完年之后再动手？】 　　但是如果M国人会相信这些话，那他们也就不会被那些政客牵着鼻子走了。 　　所以当天晚上，新城国际旅行公司的总部就再次被一伙暴徒攻击了，不仅里面的办公用品全都被洗劫一空，墙面上也都被人用红漆写满了诅咒的话。 　　再然后是华国大使馆那边，一夜之间，被三批暴徒先后投掷了十几个□□，一名官员不幸受伤。 　　但是方洲很快就顾不上这些了，因为卫生部那边打来电话说，他们在列省雨市，发现了十五个变异四八型病患者，请他过去看看。 第106章 　　方洲自然不会拒绝。 　　然后他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告知了祁谢。 　　祁谢想都没有多想, 直接就说道：“行，你去吧！” 　　然后他还不忘解释：“我这可不是不关心你的安危。” 　　毕竟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方洲接手那些四八型病病人的时候，他已经把治疗方法研究出来了, 而且当时的四八型病针对的主要是小孩子, 所以方洲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可是这一次, 这种变异四八型病针对的可是所有年龄段的人。 　　祁谢说：“我只是觉得，我们家大宝贝这么厉害, 攻克这场流感应该是只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听见这话，方洲直接就笑了：“那就承我男朋友吉言了。” 　　“只可惜了, 这样一来的话, 我可能就赶不上盛世度假山庄的开业典礼了。” 　　是的，祁谢的度假养老山庄, 准备提前在这个月月底开业了。 　　祁谢：“没事，等你回来，我再带你好好逛一逛盛世度假山庄。” 　　方洲：“好。” 　　当天晚上，他就踏上了前往列省雨市的高铁。 　　而第二天早上，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小半个华国。 　　因为他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的号原本都是挂满的, 但是因为他现在要先去处理变异四八型病的事情, 所以照市县中医院那边不得不挨个给那些病人打电话, 请他们改期或者是更换主治医师，虽然他们只是给出了一个方洲有急事要去处理，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没有时间出门诊的解释。 　　再加上他上车之后，不少乘客都认出了他来，并且把他在列省雨市站下车了的事情发到了社交网站上, 所以很快，聪明的网友们就把事情的真相猜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 昨天我们家隔壁的雨市第一医院突然把不少病人转移去了应急病房楼，也就是传染病区。】 　　【我去雨市第一医院的小程序里溜达了一圈，发现很多医生今天都停诊了。】 　　【卧槽，不会是因为雨市第一医院发现了变异四八型病的病例了吧？】 　　【……一定是这样的没错，要不然方医生怎么会突然赶去雨市！】 　　【也就是说，那些M国人把流感传染给我们了？】 　　【操！】 　　【就这，他们还有脸说，这场流感是我们制造出来的？明明放毒的是他们才对！】 　　【所以我现在连问候他们祖宗十八代的心都有了！！！因为我两个月前刚刚在雨市定居了，最主要的是，我刚刚把父母接过来。】 　　【我比楼上你更惨，因为我小叔现在正在雨市第一医院住院，所以我这几天基本上天天都有去雨市第一医院报道，最主要的是，我刚刚量了一下体温，发现我现在的体温已经到了三十七度八了。】 　　【妈的，老子到时候要是感染了，老子也去烧了M国大使馆去。】 　　【这个，虽然我是雨市本地人，而且父母，公婆，大伯，小姨都住在雨市第一医院附近，但是我能说，我并不是很慌吗？毕竟，我们有方医生啊！！】 　　【……】 　　【是哦！我们有方医生啊，我们怕什么！】 　　【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方医生就能把治疗方法研究出来了。】 　　【没错，到时候那些中医黑，还有那些M国佬，可别求着方医生救你们！！！！！】 　　很快，这些评论就被那些M国博主搬运到了M国的社交网站上。 　　可想而知，看到这些评论之后，那些M国人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我宣布，这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没有之一——】 　　【一个拥有全世界最多人口的国家，竟然凑不出一个智商正常的人？】 　　【一个号称已经全民脱贫的国家，竟然会迷信一个骗子？】 　　【所以他们这是在挑衅我们吗？】 　　【是什么让他们觉得一个骗子能赢过汇集了全世界最顶尖的医学家的M国？】 　　【相信用不了多久，三大制药公司就会把特效药研究出来了，所以我现在把你们的话还给他们，希望到时候，你们可不要求着我们卖给你们特效药。】 　　【就算他们求着我们卖给他们特效药，而且开出一万M元一支的价格，我们也不卖，毕竟我们M国可不缺他们那点血汗钱。】 　　很快，这些评论也被华国博主搬运到了华国的社交网站上。 　　可想而知，看到这些评论之后，华国的网友又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操操操操操操！】 　　【我已经懒得再跟他们吵了，所以方医生，请你到时候务必狠狠地给他们一巴掌。】 　　【方医生，现在就看你的了，我们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现在这件事情关乎到的已经不仅仅是中医的荣誉了，而是整个华国的荣誉了，方医生，加油啊！】 　　而也就在两边的网友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H市郊区的一栋别墅里，布莱尔议长正在和下属一起庆祝他的支持率反超了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助理敲门而进。 　　只听他说道：“议长先生，好消息，那个迪丽雅招供了。” 　　原因很简单，迪丽雅租住的房子突然起火，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她的儿子史蒂文差点被烧死…… 　　“太好了。” 　　布莱尔议长当即就大笑了起来。 　　在场的其他人当即就举起了酒杯：“恭喜议长先生，不出意外的话，州长的位置已经是您的囊中之物了！” 　　所以布莱尔议长毫不犹豫道：“立即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再帮我草拟一份痛斥华国的演讲稿，明天我就要用。” 　　他当然也知道了那个安宫牛黄丸的发明者方洲，就是那个帮助华国政府攻克了H8N9流感病毒的人，而且对方现在已经在华国政府的安排下，着手开始研究变异H8N9流感病毒了。 　　虽然他还不至于认定方洲就是个技术高明，甚至都能把华国政府骗的团团转的骗子，但他也不至于认为方洲能研究出治疗变异H8N9流感病毒的方法，至少，他绝不可能比M国先一步研究出来。 　　毕竟他只不过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名不见经传的可笑的中医，而M国三大制药公司那边，光是世界最高奖项获得者，就有不下十五位。 　　所以方洲拿什么跟他们比？ 　　华国拿什么跟他们比？ 　　可想而知，这个消息一出，又在全世界的网络上掀起了一场多大的波澜。 　　但是方洲从头到尾都没有关注过这些。 　　从高铁上下来之后，他就直奔雨市第一医院而去了。 　　卫生部的几位主任还有徐老教授他们早就都到了。 　　“方医生，你终于来了。” 　　简单的问候了一番之后，列省第一医院传染病科的几位老专家当即给方洲介绍道：“变异四八型病病毒比四八型病病毒的毒性要小一些，它攻击的主要是病人的神经系统和全身血管系统，从M国卫生当局公布的数据来看，19%的儿童，37%的成年人以及21%的老人在自行服用退烧药物的情况下，一个星期就可以做到痊愈，39%的儿童，42%的成年人以及38%的老人，在接受医生的治疗后，两个星期内也可以做到痊愈。” 　　“也就是说，42%的儿童，21%的成年人以及41%的老人在染病之后，会在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逐渐演变成重症。” 　　“这些重症患者的主要症状是高烧，抽搐，70%的患者出现明显脑炎或脑膜炎症状，并出现脑膜刺激征，如颈项强直、布氏征阳性等，目前，M国那边已经有两名患者出现了呼吸循环衰竭症状……” 　　“科学院目前已经研究出了两种变异四八型病毒检测方法，准确率都达到了90%……” 　　卫生部的那几位主任接着说道：“国内最开始发现的那十五名病人，全都来自于一家外贸公司，就在昨天晚上，我们又查出了五十三名感染者。” 　　“现在，雨市第一医院一共收治了一百零一名感染者，其中重症病人一十八位……” 　　“嗯？” 　　方洲穿防护服的动作一顿：“哪来的一百零一名感染者？” 　　原本的十五名感染者，再加上昨天晚上发现的五十三个，这不是才六十八个吗？ 　　那几位主任当即就笑了：“昨天早上，M国H市那边的三十三名感染者通过华国大使馆联系上了我们，然后他们包了一架飞机，飞了过来。” 　　这三十三名感染者，都是曾经被方洲治愈过的病人或者病人的家属。 　　而那十八名重症病人中的十五个，就是来自于这三十三个感染者之中。 　　所以这就是蠢子还在打嘴炮，聪明人已经在华国了。 　　华国政府对此是表示欢迎的。 　　毕竟他们现在正愁没有足够多的实验者进行试验呢。 　　方洲说：“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先去看看那些重症患者吧！” 　　而看到方洲等人进来，理所当然的，躺在病床上的那些病人都激动了起来。 　　方洲依次给他们把起了脉，并且翻看起了他们的检查单。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方洲身上。 　　不仅仅是因为四八型病是方洲攻破的，所以他现在是这方面的绝对的权威。 　　更因为他们现在还真就没有想到比较好的治疗方案。 　　但没想到的是，给最后一个病人把完脉之后，方洲的眉头直接就皱了一下。 　　徐老教授等人的心忍不住就提了起来。 　　难道这一次，方洲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那这件事情可就糟了。 　　然后方洲又走向了一号病床，三号病床，五号病床……十七号病床，并重新给那十一名病人把了把脉。 　　所以等他收回手之后，徐老教授就忍不住问道：“方医生，怎么样了？” 　　方洲笑了：“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玩。” 　　“嗯，啊？” 　　徐老教授等人都愣住了。 　　方州说的不是难，也不是容易，而是好玩？ 　　方洲：“这么说吧，正因为变异四八型病的病毒的毒性降低了很多，所以它虽然变异了，但是治疗起来却更简单了。” 　　“最主要的是——” 　　方洲随后就拿过纸笔，写了起来。 　　他不停的修修改改，最终在十五分钟后，写出了三张方子出来。 　　徐老教授等人当即就凑了上去。 　　方洲的治疗理念还是跟上次治疗四八型病一样，那就是病人哪个部位出现了问题，就去治疗病人的那个部位，而在治疗病人的同时，尽可能地改善病人身体各系统的调节能力、加快病人的新陈代谢，最后利用病人自身的免疫力，清除掉身体里的病毒。 　　而方州的这三张方子正是基于这一理念开出来的。 　　徐老教授等人随后就也给那十一名病人依次把了把脉。 　　只能说，方洲的这三张方子开的真的是堪称完美。 　　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这三张方子中的其中两张，也就是针对引发了脑膜炎的重症患者的方子，核心组成都是——安宫牛黄丸。 　　也就是说，如果方洲开出的这三张方子真的能够治好变异四八型病的话。 　　那这件事情的确变得好玩起来了！ 　　以至于包括卫生局的那几位主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07章 　　方洲都已经说过了, 变异四八型病的治疗难度比四八型病要低得多，所以他开出来的方子怎么可能会出错。 　　因而仅仅只是三天后，第一批接受治疗的十八名重症感染者之中，就有十五名有了明显的好转的迹象。 　　与此同时, 卫生部从各大医院召集来的上千名中医也都赶到了雨市第一医院。 　　当天下午, 科学院的那些院士以及从各大高校和医院赶来的传染病学专家就直接开始收拾东西了。 　　“走了走了, 下次你们要是请了方医生过来，就不用请我们过来了, 反正我们过来也就是走个过场。” 　　“最主要的是，还白白耽误了我们这么多天的时间。” 　　…… 　　“我现在改学中医还来得及吗？” 　　“虽然但是……方医生你真的只有二十七岁吗？” 　　方洲只能说道：“其实我今年已经五百二十七岁了。” 　　那些老院士：“这还差不多。” 　　“心里突然就平衡了。” 　　“方医生, 以后有空来京城找我们玩啊, 我带你去吃豆汁和卤煮，你要是吃不下去, 我们给你灌下去，你还不能还手免得把我们这把老骨头给拆了的那种。” 　　方洲：“……” 　　方洲忍不住就笑了。 　　要是华国所有的专家教授都能跟他们一样可爱就好了。 　　一天后，也就是方洲来到雨市第一医院的第四天，第一批接受治疗的患者中的三十三名轻症患者痊愈出院。 　　第五天，第一批两百万支变异四八型病核酸检测盒分发到了各大定点医院手中, 并于当天再次发现感染者八百九十三例。 　　第六天, 第一批接受治疗的十八名重症感染者, 有三个退了烧。 　　第八天，那三名退了烧的重症感染者中，有两名又发起了低烧，同时又有五名重症感染者陆续退烧。 　　第九天，也就是四月的最后一天, 是盛世度假山庄开业的日子。 　　【操，我这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多的豪车。】 　　【我数过了, 今天光是直升机，就来了五架。】 　　【盛世度假山庄共分为五个区，最靠近照市湖的环湖避暑山庄，最靠近照市山的环山钻石度假区，南边的疗养中心，北边的休闲中心，以及中间的后勤保障区。】 　　【简而言之就是，环湖避暑疗养区，全都是四合院，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环山钻石度假区，全都是小别墅，接待的都是有点小钱或者是有点小权的人，疗养中心接待的都是普通人，休闲中心是供所有人包括外来游客玩乐的地方。】 　　【疗养中心的房型一共三种房型，六十五平方米单间，自理老人四千五百元一个月，半自理老人六千元一个月，全护理老人九千元一个月……这个价格好像也没有比市里的其他养老院贵到哪里去！！！】 　　【何止啊，人家的房间是市里的疗养院的两倍大，棋牌室、书画室、茶艺室、室外健身场……应有尽有，人家甚至还建了一座康复医院。】 　　【休闲中心就更不用说了，游乐场，小吃街，商场，射击馆，温泉度假酒店……一应俱全，关键是价格也不贵，游乐场的门票才一百五十块，可以畅玩五十多种游乐设施，而且现在转发朋友圈或抖音，集满五十个赞之后，就能打五折，满八十个赞还能拿到五张小吃免费品尝券。】 　　【我觉得或许可以把我爷爷奶奶从市里的养老院接回来，送去盛世度假山庄了。】 　　【我觉得等我老了之后，可以去住盛世度假山庄了。】 　　【我已经带着一家老小，在盛世度假山庄的游乐场里玩过山车了。】 　　再加上今天本来就是星期六，所以这一天，有超过一万人涌进了盛世度假山庄。 　　其中大半来自浅市市区。 　　毕竟浅市市区距离照市县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 　　而这场开业活动，盛世度假山庄会连续做上一个星期。 　　在得知山庄还没有开业之前，各种房型就已经订出去了将近三分之一，纪老爷子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对祁谢说道：“之前你执意要在照市县修建度假山庄的时候，我还有点担心，你投进来的这十几个亿最后会打了水漂，但是现在看来，说不定你还真就又打造出了一只会下蛋的母鸡。” 　　纪老爷子就是祁谢的外公。 　　盛世度假山庄开业，他当然要来捧场了。 　　祁谢不免有些得意：“那是当然，毕竟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纪老爷子：“……那是你的眼光好吗？那是你的运气好，挖地基挖到一半的时候，竟然挖出了一个温泉来。” 　　“最主要的是，你跑到浅市来，砸了那么多人的饭碗，结果这些地头蛇不仅没有联合起来对付你，你开业，他们还跑过来给你捧场——” 　　正说着，又有几个浅市本地的企业家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给他们敬起了酒。 　　所以等他们走了之后，纪老爷子忍不住又感慨道：“没想到长省的风气竟然这么好。” 　　因为这些企业家不可能是为了忌惮或者是想要巴结他们才怎么做的，毕竟他们都不是一个行业里的，更何况纪家和盛世集团的根基是在边省。 　　那这件事情就只能归结于这一点上了。 　　祁谢却反而更得意了。 　　因为这些宾客，一大半都是看在方洲的面子上过来的。 　　包括徐老爷子，金恪两兄弟…… 　　还有那些预定了房间的顾客，不少都是看中了盛世度假山庄距离照市县中医院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的优渥的地理位置，才决定入住的。 　　而方洲可是他一眼就看中了的。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他的眼光比较好。 　　纪老爷子随后就又说道：“那你以后就定居在这边了？” 　　祁谢：“对。” 　　“接下来的五年里，我会陆续把所有能够搬到浅市的产业全都搬过来。” 　　“好吧。” 　　纪老爷子不禁有些伤感：“鸟大离巢，孩大离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是下一秒，他的话音就突然一转： “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找对象？” 　　尚且都还没有来得及伤感的祁谢：“……” 　　“这个……” 　　他该怎么说呢。 　　纪老爷子见状，还以为他是还不想找对象，于是便继续说道：“你今年也快要满二十四了，现在找个对象，接触个一年，再谈个两年，三年后也就是你二十七岁的时候结婚，正正好。” 　　“你总不会是想跟你几个表哥表姐一样，拖到三十岁才想结婚，结果到现在都还没人要吧？” 　　祁谢：“……那我肯定不至于。” 　　纪老爷子明白了：“那你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 　　“陈家老二就很不错，孙家的老大也还行……” 　　他直接就自言自语开了：“不对，他们好像都不太行，陈家老大现在在京城开公司，孙家老大现在在内省工作，而你却在长省，异地恋是没有前途的……”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徐老爷子走了过来，纪老爷子当即说道：“要不请徐老爷子给你介绍一个，他是浅市大学的老校长，肯定认识不少青年才俊，反正我们也不用太挑对方的家世，只要人上进就行……” 　　虽然但是。 　　听见这话，徐老爷子：“……”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祁谢。 　　所以他这是一不小心撞见了方洲被戴绿帽子的现场还是…… 　　祁谢只能打断了他的话：“那个，咳咳，外公，其实我已经有对象了。” 　　纪老爷子：“……” 　　纪老爷子猛地停下了脚。 　　以至于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祁谢：“一年半前。” 　　纪老爷子：“……你们这保密工作做的还挺好。” 　　“等等，所以你今年没回来过年？” 　　就是和他在一起？ 　　祁谢：“嗯。” 　　纪老爷子当即深吸了一口气。 　　人果然是一种复杂的动物。 　　他心想。 　　祁谢没有找到对象之前，他觉得只要是祁谢喜欢的人，就算是缺胳膊断腿的他都能接受。 　　结果祁谢现在告诉他，他有对象了，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高兴，而是自己家里的白菜最终还是被猪拱了，然后就想要挑点对方的毛病。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你把他请过来，我们见一见。” 　　祁谢：“他这段时间都比较忙，所以今天就没有过来。” 　　纪老爷子有点不高兴了：“今天可是你的度假山庄开业的日子，他都没有来？” 　　“他再忙，难道还能比人方医生更忙？” 　　“方医生早上的时候，还专门转发了照市县政府的微博，帮助你们宣传呢。” 　　听见这话，祁谢：“……” 　　徐老爷子：“……” 　　第二天，也就是方洲来到雨市第一医院的第十天，第一批接受治疗的十八名重症感染者中有五名，在卫生部的几位主任的见证下，接受了核酸检测，两个小时后，他们正式宣告痊愈。 　　接下来的四天里，第一批接受治疗的十八名重症感染者，陆续痊愈出院。 　　与此同时，第二批接受治疗的三十三名重症感染者中的十三名，也都痊愈出院。 　　所以第二天，也就是方洲来到雨市第一医院的第十五天，卫生部在京城召开了一场盛大的新闻发布会。 　　会上，卫生部现任部长满面红光：“……我们今天召开这场新闻发布会，就是为了向全世界宣告一个喜讯，那就是，在变异四八型病被发现的二十二天后，在变异四八型席卷全球十五个国家的时候，在M国感染人数突破两万人的时候，方洲方医生再次攻克了它……” 　　“听说这段时间，M国H洲已经有不下六十名感染者死于变异四八型病引起的并发症，对此我们深表遗憾……”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一些居心叵测之人，一直在对华国进行污蔑抹黑，但是华国从来都是一个宽容和大度的国家，所以我们当然愿意帮助M国和M国人民渡过这一难关……只可惜的是，在方洲方医生研究出来的治疗方案里，用到了安宫牛黄丸——众所周知，安宫牛黄丸在M国属于违禁药品，所以华国政府不可能违背M国人的意志，向M国捐赠违禁药品。” 　　“最主要的是，最近这段时间，因为一名名叫安东尼奥·阿德拉的M国人，在服用了安宫牛黄丸之后，病情加重了，以至于M国政府以及M国人民，都误认为是华国在通过照市县中医院和新城国际旅行公司，向M国走私毒药，毒害M国人的身体，以此削弱M国的实力，也就是说，如果华国政府执意要向M国捐赠安宫牛黄丸，那么必将坐实这一谣言，为了不破坏华国以及M国之间的深刻友谊，我们不得不彻底搁置了这一捐赠计划。”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帮助M国人民一起祈祷，祈祷他们的三大医药公司能够尽快地将特效药研制出来，毕竟他们可是拥有十多位世界最高奖项获得者。” 　　“愿上帝与他们同在！” 第108章 　　【我来给大家翻译翻译。】 　　【M国你不是汇集了全球医学精英吗？怎么半个月过去了, 还是没有攻克变异四八型病？不过没关系，我们的方医生攻克了，而且我们怕M国你不知道，更怕你们装聋作哑, 所以专门开个新闻发布会告诉你们一下。】 　　【M国你这段时间动不动就搞针对华国的大规模示威游行, 结果导致半个月不到的时间, 感染人数直接就突破了两万……虽然你们是咎由自取，但是我们也不是一个小心眼的国家, 所以我们就口头表示一下同情好了。】 　　【我知道你们接下来肯定会狗急跳墙，污蔑我们没有同情心, 然后对我们进行道德绑架, 逼我们捐药给你们，所以我们决定先下手为强, 主动提出想要捐赠一批安宫牛黄丸给你们。】 　　【但是安宫牛黄丸你们是一颗都别想得到，而且理由都是现成的，你们认为中医是伪科学，你们还认定安宫牛黄丸是毒药，所以我们华国作为一个推崇自由和平等的大国, 当然要尊重你们的选择。】 　　【这样一来, 你们就拿我们没有办法了。】 　　【当然了, 你们也可以继续污蔑华国，说病毒就是华国制造出来，然后投放到M国的，证据就是我们竟然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攻克了这一病毒，说明我们很早就已经在研究这种病毒了——】 　　【但是随你们的便吧, 因为现在的华国已经强大起来了，我们不怕你们的武力威胁了, 更不怕你们的贸易制裁了！！！】 　　【哦，对了，‘愿上帝与你们同在’这句话，我们真的是发自内心的。】 　　【毕竟你们已经有六十个人去见上帝去了！】 　　【哈哈哈哈哈！】 　　【好！这个翻译我喜欢！！】 　　【所以恭喜方医生，以一己之力，击溃M国医疗界。】 　　【我看现在谁还敢看不起中医，看不起华国医疗界。】 　　【还有那些中医黑，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你们的主子的脸都快被方医生打烂了！！！】 　　【所以你们要是感染了变异四八型病，可千万不要去找方医生看病，毕竟你们可是说过的，方医生就是个骗子，安宫牛黄丸就是一种毒药。】 　　【虽然但是，我能说我一开始虽然觉得方医生肯定是能够攻克变异四八型病的，但是并不觉得方医生能够抢在M国之前攻克变异四八型病吗？毕竟就像是那些M国人说的那样，他们可是拥有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实验仪器和科学家。】 　　【额，我能说在这之前，我甚至不觉得方医生能够攻克变异四八型病吗？但是当时的气氛都已经烘托到那个份上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给方医生加油打气了。】 　　【没想到方医生还真就抢在M国之前，把变异四八型病给攻克了，方医生牛逼！！！！】 　　【所以我现在只想知道，M国那边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M国的社交网站已经炸了。 　　【这怎么可能？】 　　【那个骗子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攻克了变异H8N9流感？】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华国政府一定是在撒谎，说不定华国根本就没有人感染，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诱骗我们去进口他们的安宫牛黄丸，然后削弱我们的实力。】 　　【没错，中医就是伪科学，安宫牛黄丸就是毒药。】 　　【而且我们目前不是只有三个重症患者死了，而且主要是死于其他严重基础病吗？可是这个数字到了他们嘴里却变成了六十个，所以这个数字一定是华国编造的，他们就是居心叵测。】 　　【为什么半个月过去了，三大医药公司还是没有把特效药研究出来？】 　　【没错，要不是他们无能，华国也不可能钻得了这个空子，害得我们变成了一个笑话。】 　　【还有M国政府，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决掉那个骗子？】 　　看到这里，M国三大医药公司的人的脸色都快跟臭水沟有得一拼了。 　　是他们不想立即把特效药发明出来吗？ 　　真当发明一种新药品就跟喝水一样简单吗？ 　　在此之前，哪怕是进展再顺利的一款特效药，也是花了他们半年多的时间，好几亿M元才研制出来的。 　　更何况就算他们现在把特效药研制出来了，他们至少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去进行临床试验，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变异H8N9流感都已经被消灭了。 　　——毕竟他们可是把生意做到了全球两百多个国家的M国三大医药公司，所以全世界哪个大城市没有他们的医药代表？ 　　列省雨市当然也不例外。 　　所以华国的那个方洲到底是不是真的研究出了变异H8N9流感的治疗方法，他们心知肚明。 　　那他们还要继续研制变异H8N9流感的特效药吗？ 　　毕竟他们已经输了，所以他们要是现在就收手的话，至少能省下几亿M元的研发资金。 　　那可不是几万M元，而是几亿M元啊! 　　所以在三大医药公司紧急召开的董事大会上，所有的董事都投出了反对票。 　　——这当然不代表他们是要放弃M国国内的这几万名感染者，也不代表着他们是向华国屈服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M国人，还是爱国的。 　　更何况，他们要是不给M国人民一个交代，恐怕用不了几天，他们的股票就能直接跌回到刚刚上市的时候。 　　但是华国不是已经把治疗方案研究出来了吗？ 　　他们完全可以成立一个团队，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说不定到时候，他们只用花上个几千万M元，就能把特效药仿制出来了。 　　所以董事大会结束之后，他们就立即联系上了华国分公司的人，让他们打探清楚华国的治疗方案之后，再购买一批安宫牛黄丸送回M国。 　　然后他们就被告知，就在一个星期前，照市县中医院的安宫牛黄丸被华国纳入国家级保密配方了，而且目前已经不对外销售了…… 　　而M国政府那边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尤其是H州这边。 　　一方面是因为M国这边新增的感染者，70％都来自于H州，H州现在所有的医院几乎都已经人满为患。 　　而且因为医生和护士的感染数急剧上升，所以不少医生和护士都打起了退堂鼓，这也就导致现在整个H州都人心惶惶。 　　另一方面是因为，十天前，H州大选落下帷幕，原布莱尔议长顺利地以41％的支持率成为M国新任H州州长，然而当天晚上，这位布莱尔州长刚刚参加完庆功晚宴，回到家之后就病倒了，然后他就确诊了变异H8N9流感。 　　最主要的是，即便是已经注射了九天的，从痊愈病人的身体里提取出来的变异H8N9流感病毒抗体，他的病情还是在慢慢加重，并且在一个星期后，出现了脑膜炎症状。 　　布莱尔州长终于怕了。 　　所以他歇斯底里地对助理吼道：“你现在就去H市警察局，把他们之前从那几个走私犯手里收缴的安宫牛黄丸，全都给我拿过来。” 　　于是助理忙不迭地跑去了H市警察局，然后他就被告知，就在一个星期前，华国刚刚宣布攻克了变异H8N9流感之后没多久，那些安宫牛黄丸就被H市市长全都要走了，因为他最看重的一个私生子也感染了变异H8N9流感，这会儿他们估计已经把那些安宫牛黄丸全都吃光了。 　　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M国民间的怨声越来越大。 　　【三大医药公司不是天天都在都在发消息说，他们又取得了多大多大的进展，为什么半个多月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把特效药研制出来？】 　　【我的同事昨天也确诊了，我现在都不想去上班了。】 　　【我更惨，我丈夫今天确诊了，我们昨天晚上还躺在同一张床上。】 　　【不是说变异H8N9流感病毒的传染性并不强吗？为什么每天还是有这么多人感染？】 　　【这个我知道，因为很多人前不久刚刚感染了另一种流感，现在正是免疫力比较低的时候，所以就算变异H8N9流感病毒的传染性不强，也足以打败我们的身体了！】 　　【谁能帮帮我，我爸爸已经昏迷了两天了，可是我把他送去医院，医生却只给我们开了一盒退烧药，就让我们回来了，因为医院现在根本就没有床位。】 　　【我妈妈倒是抢到床位了，但那是用五千M元换来的。】 　　…… 　　【我的母亲昨天去世了，她没有什么严重的基础病，她只是死于感染后的呼吸衰竭。】 　　【？？？？】 　　【看你的ip，你是H市人？可是昨天H市根本就没有死亡病例啊？】 　　【……所以政府在撒谎是吗？】 　　【是的。】 　　【我能说其实早在一个星期前，我就已经开始怀疑政府公布的那些数据的真实性了吗？】 　　不少人都沉默了，直到几分钟后才终于有人继续评论道：【我终于敢说话了。】 　　【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的叔叔，就是在变异H8N9流感，也就是华国人口中的变异四八型病发现的第三天，飞往华国寻求方洲方医生的帮助，并最终被方医生治好的第一批十八名重症患者之一。】 　　【我知道，当初他们飞去华国的时候，有不少人骂他们是卖国贼，但是我的叔叔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是一名伐木工人，辛苦工作了二十年，每天省吃俭用，才攒下了二十五万M元的积蓄，可是五年前，他被确诊为肝硬化，他前前后后跑了四五家医院，看了七八个医生，花了将近二十万M元，病情却还是不断恶化，后来，在病友的介绍下，他找到了新城国际旅行公司，并在新城国际旅行公司的安排下，飞去了华国照市县中医院，最后，他只花了不到四万M元，就把病情控制住了。】 　　【正是因为有这样严重的基础病在，所以在确诊变异四八型病之后，他才会毫不犹豫地飞往华国。】 　　【在方医生的帮助下，他再一次躲过了死神的镰刀，而且前后只花了不到一万五千M元。】 　　【相信那些幸运的抢到了病床的重症患者，这段时间以来的花费恐怕早就已经超过这个数字了，关键是你们在花了这么多钱之后，也没有好转起来。】 　　【我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承认华国没有撒谎，承认方医生确实是攻克了变异四八型病，不亚于是在全世界人面前，自己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但我要说的是，承认这些最多只是丢一次脸，但是如果你们还不自救，那你们丢掉的就是自己和亲人的性命了。】 　　【所以我的建议是，不要再等三大医药公司的特效药了，有能力的还是尽快飞去华国，接受治疗吧。】 　　但是很快，这一评论就被无数M国网友围攻了。 　　【叛徒，你们就是M国的叛徒。】 　　【我为有你这样的同胞而感到恶心。】 　　【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向华国人屈服了。】 　　于是当天晚上，接下来几天的，世界各大航空公司从M国飞往华国的航班的机票就被抢购一空，以至于那些航空公司不得不临时增加了十几个航班。 第109章 　　华国政府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所以早在一个月前, 华国大使馆接到第一批M国感染者打来的询问电话的时候，华国政府就出台了一项新的入境政策，即外国感染者想要赴华求医的，必须提前给华国大使馆打电话报备。 　　而且华国大使馆还为他们大开绿色通道, 正常情况下, 外国人至少需要十个工作日才能拿到华国的签证, 可是现在，只要他们提交的申请资料没有问题, 华国大使馆当天就会给他们办好签证。 　　各大航空公司也非常配合地将所有感染者都汇集到同一架飞机上，并且为他们配备了医务人员, 保障了他们的安全的同时, 也避免了病毒的扩散。 　　然后雨市第一医院的工作人员直接把大巴车开进了机场，等到飞机一落地, 他们就直接把飞机上所有的病人全都拉去雨市第一医院。 　　就这样，短短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雨市第一医院就收治了来自十五个国家的两千多名重症患者。 　　所以对于他们，华国政府当然是欢迎至极。 　　不仅仅是因为这对于华国来说是一次绝佳的扩大影响力的机会，更因为这些病人每个人都能给华国贡献至少十几万的收入。 　　结果就是, 半个月后, 随着越来越多的重症感染者陆续出院, 各国各大社交平台上的舆论都开始反转。 　　尤其是M国的两大社交平台。 　　【我原本还以为，华国可能会拒绝我们的申请，没想到华国政府直接为我们开启了绿色通道。】 　　【后来我又以为，我们去了华国之后，肯定会遭到华国人的嘲笑, 但其实也还好，因为那些医生护士都特别忙, 他们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怎么治好我们的事情上了，连多看我们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到华国，怎么说呢，我之前刷到过不少粉丝几千万的博主发的，有关华国的视频，他们都说华国只有几座城市比较发达，其他的地方都是既贫穷又落后，公路破破烂烂的，河里全都是垃圾，绝大多数华国人都有随地吐痰的恶习……】 　　【在来华国之前，我一共请了二十一天的假，结果没想到，华国的中医只用了不到十二天的时间就把我治好了，然后我就决定在华国玩上几天之后，再回去，所以我又休息了两天之后，就踏上了旅程。】 　　【我现在是在华国列省雨市下面的一个名叫朝密县的小县城里，这个小县城以种植茶叶而出名——你们见过千里茶树林吗？真的是太壮观了。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你们敢相信，这座小县城除了建筑物都比较新之外，繁华程度甚至已经跟H市的新区差不多了吗？而且他们的路面很干净，河边有很多人在钓鱼，基本上看不到什么垃圾，而像是朝密县这样的小县城，据当地的导游所说，华国还有几百个。】 　　【我现在也在华国，但我不是来治病的，而是过来出差的，我能说我原本也以为华国人都是野蛮人，所以并不愿意过来吗？但是我过来之后的第一天，就遭遇了一场车祸，结果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有十几个华国人冲了过来。】 　　【他们有的是从前面的车上下来的，有的是翻过路边的围栏跑过来的……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先生，就是他听说我是个M国人之后，一脸嫌弃的说了两个字，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那两个字是‘晦气’，就是很倒霉碰到了脏东西的意思…… 】 　　【我是上个月月底从雨市第一医院出院的，我原本是准备花上半个月的时间，来一次华国全境游，结果一个星期过去了，我还没有走出列省……所以，华国料理的确重油重辣，非常不健康，但是它们是真的好吃啊！我已经在吃第八份回锅肉和第十份臭豆腐了。】 　　【还有就是，中医真的很神奇，我是从事野外生存培训的，受伤是很常见的事情，所以以前一到下雨天，我身上的各个关节总是痛的特别厉害，这一次感染了变异四八型病之后，这个症状就更严重了，所以我那天几乎是爬上飞机的，到了雨市第一医院之后，负责给我治病的是一位姓徐的老医生，他给我把了把脉，又给我做了一个简单的查体之后，就说我的命真大，身上全都是暗伤，甚至还有几处骨裂，竟然还能跑能跳，然后他在给我治疗变异四八型病的时候，顺便给我按了两天的摩，又扎了一个星期的针，今天H市又下大雨了，可是我的身体却一点都不痛了。】 　　【后来我去网上查了一下，发现中医特别擅长治疗各种炎症，呼吸系统疾病，骨病，还有不孕不育……所以如果有这方面的疾病的人，我强烈建议你们去华国看中医。】 　　…… 　　【虽然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好心情，但我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因为直到现在，还有人在骂我们是M国的叛徒，可我们真的是M国的叛徒吗？我们明明只是相信了政府和那些媒体所说的，安东尼奥·阿德拉是被华国的安宫牛黄丸毒害的，华国向M国走私安宫牛黄丸是为了削弱M国的国力的话——】 　　【那可是政府和权威媒体，我们相信他们的话不是应该的吗？】 　　【为此我们还响应了那位布莱尔州长的号召，给安东尼奥·阿德拉捐了将近一百三十万M元。】 　　【但是现在，安宫牛黄丸我吃过了，整整十二颗，比安东尼奥·阿德拉还多吃了两颗，可是我不仅没有瘫痪，反而痊愈了。】 　　【所以政府和那些媒体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所以在沉默了半个小时之后，M国两大社交网站全都爆了。 　　【政府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连带着M国股市也跟着动荡了起来，包括那些主流媒体和三大医药公司在内的大半上市公司股票齐齐下跌。 　　可想而知，这会儿M国政府高层有多愤怒。 　　他们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要他们承认是他们在诬陷华国，绝不可能。 　　所以当天晚上，那些主流媒体就开始轮流报道一些当红明星的绯闻，白人歧视黑人的新闻，还有女人出轨还不愿意归还男朋友送的昂贵礼物的新闻…… 　　果不其然，不少M国人的注意力直接就被转移了。 　　而他们的布置，到这里可还没完。 　　“什么，那个布莱尔快要死了？那就让他去死——总之，绝不能让他登上去华国治病的飞机，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感染了变异H8N9流感。” 　　“还有那三个走私犯，他们必须畏罪自尽。”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十天半个月，这件事情就会平息了。 　　但是华国怎么可能会让这件事情轻易的平息下去—— 　　毕竟用华国网友的话来说就是，华国早就不是当年可以任人欺辱的华国了。 　　所以当天中午，一条新闻就再次引爆了M国社交网站。 　　#安东尼奥·阿德拉是个瘾君子，在治疗脑溢血期间，他一直都有在吸食毒品# 　　一开始，绝大多数M国人都还不相信。 　　直到有人发出了安东尼奥·阿德拉以前聚众吸毒的照片。 　　照片里，他一只脚踩在茶几上，一脸沉醉。 　　最主要的是，他当初之所以会得脑溢血，也是因为他吸大了，出现了幻觉，以为出租车司机想要打劫他，然后他突然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 　　【一边治病一边吸毒，他不全瘫谁全瘫？】 　　【就这，那个布莱尔州长还说他是个机械天才，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他本来应该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发明家——就因为他去探望安东尼奥·阿德拉的时候，看到了他发明的几件小东西。】 　　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 　　仅仅只是一个小时后，迪丽雅的儿子史蒂文就冲进了H市最大的游乐场，一边脱衣服狂奔，一边在把游客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拿着大喇叭大声喊着：“我的母亲迪丽雅是冤枉的，他们根本就不是华国安插在M国的奸细，因为那个布莱尔州长拿我的性命威胁她，她才不得不承认她是华国的奸细的……” 　　而且当天晚上，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布莱尔州长死了，死于变异四八型病引发的呼吸衰竭。 　　M国两大社交网站彻底炸了。 　　“然后呢？” 　　方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卫生部的李主任：“那个布莱尔真的死了。”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闹大了。” 　　“那个布莱尔这些年可是树立了不少政敌，所以他们很快就坐实了布莱尔操控选举，威胁迪丽雅的事情。” 　　“迪丽雅他们的判决结果已经下来了，因为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安宫牛黄丸对于治疗脑溢血确实是有奇效的，而且不少M国人都为他们打抱不平——要不是现在疫情还比较严重，H市警察局说不定都被他们砸了，所以最后，迪丽雅三人都只被判了两年多。” 　　“H市警察局局长被迫辞职了。” 　　“史蒂文这会儿也已经在华国了。” 　　“那些M国人还募集了一百多万的捐款，捐给了那些被暴徒抢劫了的中医诊所，而且这件事情之后，那些中医诊所的生意应该都会好上不少，所以总的来说，他们不亏。” 　　“至于同样受到这件事情的波及的新城国际旅行公司，就更不亏了。” 　　毕竟这段时间，他们可是天天在热搜上挂着。 　　“到目前为止，三大医药公司还是没有把特效药研究出来，因为我们‘卖’给他们的安宫牛黄丸都是假的。” 　　“真不错。” 　　方洲笑着说道。 　　这一仗，华国全胜。 　　中医全胜。 　　而他也能功成身退了。 　　所以他这会儿收拾东西，就是在为回去做准备。 第110章 　　虽然现在, 每天依旧有七八百名变异四八型病重症感染者赶到雨市第一医院，但是现在，卫生部从其他医院调过来的五百多名医生都已经熟练掌握了变异四八型病的治疗方法，再加上有科学院的几位院士坐镇, 已经足以稳住局面, 所以这个时候, 如果方洲和徐老教授他们还留在雨市，那未免就有点浪费资源了。 　　所以在完成五天的隔离之后, 六月十号这天，方洲和徐老教授等人就踏上了离开雨市第一医院的大巴。 　　和上一次他们攻克四八型病时一样, 雨市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 　　等到方洲回到照市县之后, 照市县也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仪式。 　　而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后，方洲现在已经能够从容应对这些场面了。 　　等到仪式结束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蔚市长本来还想拉着方洲再聊上一聊，还是他的秘书看不下去了，拉了拉他的衣袖，又指了指方洲身后的祁谢。 　　蔚市长这才反应过来，他抬手拍向自己的额头：“看我, 怎么就忘了方医生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回家了。” 　　“不好意思啊祁总, 我这就把方医生还给你。” 　　听见这话, 祁谢只朝着他笑了笑。 　　毕竟在人前，他可是老持成重的盛世集团的董事长。 　　方洲当下便也说道：“那我们送送蔚市长。” 　　明天星期一，所以蔚市长还得连夜赶回浅市呢。 　　等到蔚市长的车消失在了街道尽头，又跟丁院长等人打过招呼之后，方洲回头看向祁谢：“那我们也回去吧。” 　　祁谢：“好。” 　　跟他们同行的还有荣梅三人。 　　他们作为方洲的弟子, 而且现在也都在照市县，所以他们当然也来参加了这场庆功宴。 　　再加上他们现在也住在阳光城, 所以方洲就把他们都带上了。 　　一路上，他们的嘴巴就没停过。 　　“师父，这一次你真是狠狠地给华国还有中医涨了一次脸啊！” 　　“这下子，看谁以后还敢瞧不起我们中医。” 　　“你知道吗？这事一出，那些中医黑直接就都闭嘴了，而且他们现在都在疯狂的删除他们以前发过的视频和评论。” 　　…… 　　所以一路上，方洲都在应和他们的话。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祁谢都没有说上几句话。 　　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到家了。 　　哐当一声，祁谢关上了房门。 　　方洲一边换鞋，一边问道：“先去洗澡？”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结果直到他换好鞋之后，祁谢都还没有回答他的话。 　　“嗯？” 　　方洲当即回头看去。 　　祁谢看着他，眸光闪烁，一动不动。 　　而后不等方洲反应过来，他就突然大步上前，抱住了方洲的腰，然后直接踮起脚，咬住了方洲的嘴唇。 　　方洲下意识吮了一口送上门来的饭后点心。 　　然后他的手就轻车熟路的抱起祁谢放在了鞋柜上。 　　再然后，方洲的唇舌直接探向对方的隐秘之地。 　　祁谢原本略微有些绷紧的嘴唇瞬间就软成了一滩潜水，柔软，甘甜，张开之后，放任方洲在它的领地里肆意侵略，搜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洲才终于松开了祁谢。 　　他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但显然不是因为呼吸不畅。 　　只见他紧紧盯着祁谢：“那，一起？” 　　明明祁谢的衬衣已经被他翻弄地只剩下半颗扣子还挂在扣眼上，衣领什么的更是已经歪歪扭扭地挂在了手臂上，所以他还能让祁谢在他后面去洗吗？ 　　方洲随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不等祁谢缓过气来，回答他的话，他就直接将对方抱了起来，走向了浴室。 　　至于拿换洗的衣服，那是明天早上的事情了。 　　三个小时后，祁谢趴在方洲的怀里，连手指头都不想多动弹哪怕一下了。 　　但是在听着自己和方洲的心跳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之后，他还是强行撑开上下眼皮，说道：“盛世度假山庄开业那天，你没有来，我外公发了好大的脾气。” 　　方洲：“？？？？” 　　祁谢当时没有告诉纪老爷子他的身份，也没有告诉纪老爷子他去做什么去了吗？ 　　所以祁谢这是在给他挖坑呢？ 　　还是在给纪老爷子挖坑呢？ 　　祁谢：“……谁让他们一直不肯承认我的眼光好来着。” 　　方洲：“……” 　　懂了，这是在给纪老爷子挖坑呢。 　　“行吧，老爷子的寿辰是在七月中旬是吧？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回去给他老人家祝寿？” 　　祁谢：“嗯。” 　　方洲：“好了，你先睡吧，我再抱你去洗个澡。” 　　祁谢当即将脸往他的怀里埋了埋：“好。”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方洲准时到达了照市县中医院的大门外。 　　时隔两个月，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方洲已经快要不认识中医院了。 　　原本照市县中医院的大门在东边，大门后面不远处就是门诊大楼。 　　可是现在，随着新门诊大楼和科教楼先后落成，所有科室都搬去了足有十二层楼高的位于南边的新门诊大楼，包括那座阿卜拉酋长的金手臂塑像，新门诊大楼外面也建起了一座新的大门。 　　而这座老门诊大楼，在重新装修之后，将交付给急诊科使用。 　　虽然现在中医院的急诊科只有不到二十五个医生。 　　除此之外，东边的新宿舍楼也已经快要封顶了。 　　所以看到方洲进来的时候，早就已经在办公室里坐着的钱宏一笑着说道：“以前方医生你总是七点半就到了，现在都七点四十了，方医生你才过来，我敢肯定，方医生你是走错大门了。” 　　许昌路跟着说道：“怎么样，方医生，对新办公室还满意吗？” 　　方洲环顾四周，中医全科的新办公室在新门诊大楼的七楼，比以前的老办公室大了三倍不止，不仅电脑全都升级成了大屏一体机，就连椅子也全都换成了人体工学椅，而且透过硕大的落地窗，还可以将整个中医院乃至小半个新区收入眼底。 　　方洲忍不住点了点头：“真不错。” 　　只有一点，那就是他的位置上面堆满了果篮和牛奶。 　　方洲：“这是怎么回事？”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内科护士长提着两盒干果走了进来。 　　看到方洲之后，她笑着说道：“方医生，你回来了？” 　　然后她把那两盒干果往方洲的办公桌上……办公桌下一放：“方医生，这是我表哥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方洲顿时就更糊涂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内科护士长的表哥。 　　内科护士长连忙解释道：“我表哥以前不是开中药铺的吗？后来房东看他的中药铺的生意做起来了，就想涨房租，他一气之下，就把中药铺给关了……后来他就再没有找到过一份合适的工作。” 　　“去年，我们中医院不是准备组建药厂自己制药了吗？我当时只是觉得我们中医院的合同工的待遇非常不错，还给交五险，比他在外面苍蝇乱撞强多了，就让他来考了一下，没想到他还真就考上了。” 　　“结果两个月前，政府不是把安宫牛黄丸列为国家级保密配方了吗？然后药厂的那些合同工就全都摇身一变，变成我们医院有编制的正式工了。” 　　“这都是托了您的福啊！” 　　方洲这会儿算是知道他办公桌上的这些果篮是怎么来的了。 　　“那感情好。” 　　说话间，丁院长也过来了。 　　不出方洲的意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方医生，我有四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方洲笑着说道：“都可以。” 　　丁院长：“上个月，我们又顺利引进了一批人才，现在我们医院的正式职工已经达到了四百一十三名了。” 　　“然后在市卫生局的陈局长，还有蔚市长他们的帮助下，我们顺利拿下了第二十七届华国肝胆肿瘤大会的举办权。” 　　“再然后是省卫生厅那边，他们主动给我们批了六千多万的预算，让我们采购PET-CT设备和泛血管手术介入机器人。” 　　PET-CT设备是医院中用于诊断肿瘤的非常重要的设备之一，它可以在短时间内清晰地显示人体内各种组织器官的代谢情况，从而有效地帮助医生诊断并治疗肿瘤等疾病。① 　　而有了泛血管手术介入机器人，中医院分分钟就能把西医心血管内科也建立起来。 　　“最后一个好消息，方医生，不出意外的话，年底的第五届国医大师和第九届全国名中医表彰大会，你肯定能够拿到一个‘国医大师’称号。” 　　华国国医大师评选从2000年始，每五年评选一次，目前一共评选表彰了197位国医大师。 　　也是方洲的运气好，正好赶上了这一届的国医大师评选。 　　而有了这一称号，就算方洲的学历不高，职级也不够，年底的时候，也能去搏一把工程院院士了。 　　谁能想到呢，两年前，就为了能够有资格申请省级课题，方洲不得不跑去长省第一医院进修了半年，差点没把自己累死。 　　而仅仅只是两年后，他们照市县中医院就要拥有一位国医大师了。 　　所以方洲当即就笑着说道：“真不错。” 　　毕竟谁会不喜欢头顶上多几个光环呢。 　　丁院长：“当然了，除了这些，我们还接到了不少的邀请，比如柳市医学院，长省医科大学，边省医科大学……他们都想邀请你去他们学校当客座教授。” 　　不过丁院长直接就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因为哪怕是客座教授，也是有教学任务的，而方洲现在显然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些。 　　这还只是中医院这边收到的邀请呢。 　　方洲这边这段时间收到的橄榄枝就更多了。 　　比如R国的国立医药集团，直接给他开出了八位数的月薪。 　　M国的H州州立大学，除了给他开出了教授的聘书以及五百万M元的安家费之外，还给荣梅三个也开出了助理教授的聘书以及一百万M元的安家费。 　　…… 　　只不过相比于外国的这些橄榄枝，方洲还是更喜欢吃内科护士长他们送过来的干果和牛奶！ 第111章 　　“走, 去病房。” 　　八点一到，方洲就直接站起身来。 　　虽然他两个月前收治的那些病人都已经转给了钱宏一等人，而且绝大多数都已经出院了，但耐不住钱宏一他们给他安排了一项任务——三十多个他们没能治好的病人。 　　荣梅三人当即跟上了他的脚步。 　　第一个病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的兄弟姐妹应该是约好了今天过来看他, 所以方洲等人进去的时候, 他们几乎把病房挤了个满满当当，而且他们正聊得起劲。 　　不过在看到方洲之后, 他们都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方医生？” 　　“方医生！” 　　方洲：“我过来看看病人。” 　　“好的好的。” 　　他们连忙给方洲让出了一条路来。 　　方洲先给病人把了把脉，又翻看起了他的病历本：“尘肺啊。” 　　尘肺是一种由长期吸入无机矿物质粉尘引起, 以肺组织弥漫性结节状或网格状纤维化为特征的疾病。 　　尘肺一般无法治愈, 轻度或中度尘肺病易控制，生存期较长；重度尘肺病, 因为肺部发生明显纤维化、纤维空洞，预后较差，一般存活时间只有一到两年。① 　　不过中年男人的病情还不算严重，只是中度而已。 　　一旁的中年男人的主治医生秦医生当即说道：“病人是一个半月前，经人介绍, 找到的我。” 　　秦医生是丰老教授的高足, 在肺病上很有造诣。 　　“病人以前在煤矿工作过, 有二十五年粉尘暴露史。” 　　“病人最开始的症状是咳嗽咳痰、胸闷气短。” 　　“查看完病人带过来的检查单之后，我发现他的双肺已经严重纤维化，但他的运气还不错，血常规检查和痰液病原学检查都是正常的，说明肺部没有真菌感染也没有肺结核。” 　　“我一开始给他开的是乙酰半胱氨酸和氢溴酸右美沙芬, 又让他做了一个星期的雾化，前者是防止他肺部的纤维化继续发展以及止咳, 后者是为了缓解病人胸闷气喘的症状，除此之外，我还给病人开了麻黄宣肺汤，用以温养他的肺部……” 　　听到这里，方洲点了点头。 　　因为如果是他接手的这个病人的话，他也会开出这样的药方。 　　而且按理来说，病人吃完一个半月的药之后，情况就应该有所好转了。 　　秦医生：“但没想到的是，病人吃完一个月的药之后，咳嗽的症状虽然有所缓解，却又多出了乏力、呼吸困难等症状，十天前，我们又给他做了全肺灌洗，这些症状也依旧没有缓解……” 　　方洲又给病人把了把脉。 　　然后他说道：“最近都做了什么检查，我看看？” 　　病人的家属连忙将那些检查单都翻了出来，递给了方洲。 　　方洲接过那些检查单就翻看了起来。 　　肺功能检查、痰液病原学检查、胸部CT…… 　　其中痰液病原学检查依旧是正常的。 　　方洲便又说道：“一个半月前，你在其他医院做的那些检查的检查单还在吗？” 　　病人家属：“在的。” 　　于是他们连忙又把那些检查单也都翻找出来，递给他。 　　方洲接过那些检查单一看。 　　时隔一个半月，病人的病情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也就是说，病人的症状也有可能不是尘肺引起的。 　　再看病人的胸部CT，除了肺之外，其他部位也都没有什么问题。 　　方洲当即放下那些检查单，看向中年男人：“除了这些症状之外，你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比如便秘？” 　　病人摇了摇头：“就在您过来之前，我刚刚上过厕所。” 　　也就是说他的肠胃的确没有问题。 　　方洲：“头痛？” 　　病人再次摇了摇头。 　　结合病人的脉象，那就基本上可以排除脑血管异常和内分泌不稳定了。 　　方洲：“四肢有麻木的感觉吗？” 　　病人：“麻木没有，只是经常觉得手脚没什么力气。” 　　那就也不是神经炎了。 　　方洲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你再想一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 　　也就在这个时候，病人的小妹突然出声说道：“我前天给他炖了一只老母鸡，他吃了两口之后就不吃了，说是太柴了，硌嗓子。” 　　那只老母鸡可是一只五年的老母鸡，她自己都舍不得吃，想着大哥这一次病得这么厉害，就把它杀了给大哥补补，结果大哥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剩下的全都进了她讨厌的二哥一家嘴里。 　　所以她能不心痛吗？能不记得这件事情吗？ 　　听见这话，方洲当即说道：“当时到底是鸡肉比较硬硌到了你的嗓子，还是你的嗓子不舒服，咽不下去东西。” 　　不等病人回答，病人的小妹就回道：“那不可能是鸡肉没有炖烂，农村人谁不知道老母鸡特别柴，所以我那天可是用高压锅炖了它整整一个小时……我二哥的小孙女今年才六岁，我二哥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她都吃光了呢。” 　　所以病人也说道：“应该是咽不下去吧。” 　　方洲当即说道：“我再给你做个体检。” 　　病人：“好的。” 　　方洲将手放在了他的手臂上，然后稍一用力：“痛吗？” 　　病人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有点。” 　　他的那些家属的眉头随后就也跟着皱了起来。 　　因为方洲的手指只是稍微陷进了病人的肌肉一点，按理来说，这样的力度是不可能导致痛感出现的。 　　方州又在他四肢的其他肌肉群上按了按。 　　每一次，病人都感觉到了疼痛。 　　以至于病人的小妹忍不住又出声道：“方医生，我大哥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洲这才收回了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治疗尘肺期间，病人应该是又得了免疫介导坏死性肌病。” 　　“这是一种罕见病，一百万人里面，只有十几个人会得这种病，病因主要有遗传因素和环境因素。” 　　再加上病人的症状并不算太明显，而且要不是方州的记性好，还真就不一定能把病人的症状和这个病联系起来，所以秦医生没能看出病人的不对劲，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方洲最后只说道：“为了确保万一，再给病人做个肌活检，结果大概下午能出来，到时候你们直接拿着检查结果来诊室找我就行了。” 　　病人和他的家属这会儿满脑子里想的全都是‘罕见病’这三个字——毕竟谁不知道罕见病往往都代表着绝症。 　　所以他们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好，好的。” 　　然后方洲就放下病人的病历本，去了下一个病房。 　　没过多久，他就接到了卫生部的钱主任打来的电话。 　　他说：“方医生，N国驻华大使的妻子的身体最近有点不舒服，他们想请您给她看看，您看您今天有时间吗？” 　　N国是南洋那边一个比较大的国家。 　　华国每年都要从N国进口不少橡胶和木材。 　　方洲毫不犹豫道：“有的。” 　　“哦，对了。” 　　在挂断电话之前，钱主任又说道：“您还记得祝承吗？” 　　方洲吃饭的动作一顿：“当然。” 　　祝承就是他的那位曾经被他引以为恩人，后来为了一些蝇头小利狠狠地捅了他一刀的研究生导师。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忘记他呢。 　　只可惜，他洗脱自己身上的猥亵未成年的污名的时候，对方正在D国帝国大学进修，华国医科大学虽然把他开除了，但除此之外，也不能再把他怎么样。 　　钱主任：“我们查出来他在华国医科大学任教期间，有侵吞科研经费，学术造假等行为，现在他已经被我们引渡回国了。” 　　可想而知，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也可想而知，政府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去收拾那个败类。 　　毕竟从其他国家引渡罪犯还是很麻烦的，哪怕华国和这些国家签署过引渡条约。 　　所以方洲当即就笑了：“麻烦你们了。” 　　钱主任：“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最主要的是，方医生您值得。” 　　因而挂断电话之后，方洲就给祁谢发了条消息：“晚上去吃火锅吧。” 　　然后好好地庆祝一下。 　　下午的时候，方洲就见到了那位N国驻华大使的妻子。 　　陪同她过来的应该是她的父亲。 　　在过来之前，他们显然已经打听过了方洲的情况，所以他们也是带了翻译过来的。 　　方洲很快就把他们带过来的检查单全都翻看了一遍：“肾衰竭？” 　　“一年前刚刚换了肾。” 　　放下那些检查单之后，方洲就给这位大使夫人把起了脉。 　　两分钟，他得出结论：“您现在的情况不是一般的复杂。” 　　“是的。” 　　她的父亲回道：“最近这段时间，她的血压和血脂一直居高不下，上消化道也出现了出血现象，最主要的是，她换好的那颗肾脏再次出现了衰竭的迹象。” 　　用他们之前看过的十几位医生的话来说，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半年，她换好的那颗肾脏的功能就会再次全部丧失。 　　所以现在，就看方洲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救救她了。 　　方洲想了想：“如果是我来治的话，应该有七成半的把握把夫人的病情稳住，有五成半的把握让夫人的病情好转起来。” 　　因为类似的病人，他以前在修真界的时候治好过不少。 　　所以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听见这话，那位大使夫人和她的父亲先是一愣，然后就激动了起来：“那就麻烦方医生了。” 　　“只要方医生您能够治好我的女儿，塔拉家族一定会永远铭记您的恩情。” 　　丁院长当即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给夫人办理住院手续。” 　　然后方洲就回了诊室。 　　早上的那个尘肺病人和他的家属也早就在诊室外面等着了。 　　他们随后就跟着方洲进了诊室。 　　坐回到椅子上之后，方洲接过他们递过来的活检单子一看，从送检样品中可以看到少量的肌纤维坏死，所以已经可以确诊病人得的是免疫介导坏死性肌病了。 　　所以在惊慌过后，现在病人和他的家属全都是一脸的感激和庆幸。 　　因为在等待检查结果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在网上百度过这个病了，甚至还搜到了好几个病人患病几十年，直到全身瘫痪之后才终于确诊，但是为时已晚的视频。 　　而中年男人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严重，虽然没有办法治愈，但是只要用药得当，控制住病情，让它不再发展应该不成问题。 　　方洲：“那我一会儿就跟秦医生说，把你们转到我手底下来。” 　　病人：“好的好的。” 　　然后他就斟酌着开了两张方子：“之前秦医生给你开的那些药，乙酰半胱氨酸和氢溴酸右美沙芬继续吃，其他的就不要再吃了。” 　　“我给你开的药，一号方子早上吃，二号方子晚上吃，先吃一个星期看看。” 　　病人：“好的好的。” 　　“谢谢方医生，谢谢方医生了。”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谭远才又按下了叫号机。 第112章 　　虽然方洲他们早就预料到了, 在方洲攻克了变异四八型病，享誉国内外之后，来找他看病的外国人会越来越多，但他们确实是没有想到, 在那位X国大使夫人之后, 接下来的好几天, 有将近五分之一的病人是自行前来就诊的外国人。 　　就比如七月七号这天的倒数第二个病人。 　　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女人，来自M国。 　　只有一点, 那就是三十多度的天，她不仅穿着一身长衣长裤, 还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 　　在和戴艺核对完信息之后, 中年女人就操着一口还算流利的汉语，说道：“您好, 方医生。” 　　方洲：“你好，你是哪里不舒服？” 　　他们很快就知道，为什么这么热的天，中年女人还裹得这么严严实实的了。 　　只见她脱掉了手上的黑色手套，露出了几乎长满了苔藓状丘疹的手背。 　　她又将衣袖和裤腿提了上去, 只见她的手臂内侧和大腿内侧也都长着大片的苔藓状丘疹。 　　荣梅脱口而出：“这是, 皮肤淀粉样变？” 　　中年女人：“是的。” 　　“五年前的秋天, 我发现我的大腿和手臂外侧长了一些针头大的褐色斑疹，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是一不小心吃到了花生酱，过敏了，因为看起来不太严重，所以我当时甚至连药都没有吃, 但没想到一段时间之后，那些褐色斑疹不仅没有消退, 反而长成了丘疹，并且越长越大。” 　　“然后我就去了我家附近的一家诊所，在那里，我被确诊了原发性皮肤淀粉样变病。” 　　“之后我就在那家诊所接受了长达一年半的治疗，然而一年半的治疗下来，我的病情不仅没有控制住，反而越来越严重。” 　　“然后我又换了好几家医院，十几个医生，花了十几万M元，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这五年中，她身上的丘疹的变化的照片，以及那些医生给她开的药单的照片，递给了方洲。 　　方洲指了指桌子上的脉枕：“你先把手放到这里来。” 　　然后他一边给中年女人把脉，一边翻看起了那些照片。 　　原发性皮肤淀粉样变病虽然比较难根治，但一般不严重，因为它是由于淀粉样蛋白在皮肤中的异常沉积引起的，通常不会导致器官功能损害或其他全身并发症。① 　　方洲却忍不住摇了摇头：“按理来说，你一开始的情况并不严重，就算因为你一开始没有把这个病放在心上，导致斑疹长成了丘疹，只要用药得当，还是有一半的可能治愈的。”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庸医不少，不仅是华国有，外国也不例外。 　　但是像中年女人这样，一连踩了十几个坑的情况，他也很少遇到。 　　中年女人显然早就为此伤透了心，所以她现在只关心一点：“那方医生，您看您有办法治好我吗？” 　　方洲却摇了摇头：“你要是问我有没有把握帮你把病情控制住，让你身上的丘疹不再扩大，我会告诉你，对我来说，这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但如果你要问我，能不能把你治好，我只能告诉你，我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 　　听见这话，中年女人眼中的希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但是方洲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不过虽然我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我认识的一位医生或许能够帮到你。” 　　然后他就拿出手机来，将中年女人的检查单全都拍下来，发给了桂鸿卓教授。 　　桂鸿卓教授就是他在第四届华国白癜风学术大会上碰到的那位高中同学史易的博士导师，他现在在国南医科大学任教，也在国南医院出诊，如果方洲没有记错的话，皮肤淀粉样变病就是他擅长的病症之一。 　　没一会儿的功夫，桂鸿卓教授的回复就到了，他说：“病人身上的病变面积有点大，不过可以试着用液氮冷冻治疗法和电离子激光烧灼治疗法一起给她治疗，或许可以在三个月之内，帮她把身上的丘疹全都祛除掉。” 　　也就是说，他的把握是很大的。 　　方洲将这话转告给了中年女人，然后继续说道：“如果三个月之后，你身上的丘疹全都祛除掉了，你再来找我，我再给你开药，帮你调理一下，争取让它不再复发，你看这个治疗方案你能接受吗？” 　　中年女人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又怎么可能会拒绝：“我能接受，只要能治好我身上的病，我什么都能接受。” 　　“那好。” 　　方洲便将桂鸿卓教授的信息写在了中年女人的病历本上：“那你就先去找桂教授吧。” 　　“好的好的。” 　　中年女人千恩万谢的走了。 　　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则是刚刚成年的年轻女孩。 　　陪她过来的是她的父母。 　　带他们过来的是陆成济。 　　“陆主任。” 　　谭远几人第一时间跟他打了个招呼。 　　方洲：“怎么了？” 　　陆成济介绍道：“这是我恩师的小孙女，上个月刚刚确诊了乳腺纤维瘤。” 　　乳腺纤维瘤？ 　　谭远几人全都是一愣。 　　面前的这个女孩才这么年轻，怎么会得这个病？ 　　以至于等到陆成济把年轻女孩的片子递到他们眼前，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 　　谭远连忙把那些片子都挂到了观片灯上。 　　陆成济：“她在D国那边已经做过相关检查了，瘤子是良性的。” 　　那就不是癌症了。 　　方洲起身看了看那些片子，目光最后落在最后一张片子的左下角上：“就是这里长了一个是吧，看这大小，应该没有超过四公分。” 　　通常情况下，对于乳腺纤维瘤，如果是良性，而且瘤体的直径在三公分以下，且生长缓慢的话，是可以选择保守治疗的。 　　如果瘤体的直径在三公分以上，就要考虑手术切除了。 　　但是陆成济的恩师可是D国帝国大学的荣誉教授，享誉世界的大拿，这种小手术，他完全可以直接给年轻女孩做了的，而且如果是用微波消融术的话，说不定连伤口都不会留下。 　　陆成济转头看向年轻女孩说道：“你把衣服解开，让方医生看一下。” 　　年轻女孩当即按照他吩咐的做了。 　　方洲一看就明白了：“肿瘤长到乳头边上了。” 　　而且很有可能已经和乳头长在一起了。 　　这样的话就只能做手术把肿瘤连同乳头一起切除了。 　　但还是那句话，这孩子才十九岁啊。 　　陆成济：“所以方医生您看，您有没有办法把孩子的乳头保留下来。” 　　方洲：“我先试试看能不能用针灸的方法，把肿瘤和乳头粘连的部分分开，或者让那一部分病灶直接坏死。” 　　如果不行的话，他就直接用内劲帮她把肿瘤全都消融了。 　　陆成济当即说道：“好的，那就麻烦方医生您了。” 　　方洲：“小事一桩。” 　　就算今天来的不是陆成济的恩师的小孙女，他也是愿意帮忙的。 　　然后陆成济就带着他们去办理住院手续去了。 　　方洲却还是不能下班。 　　他还得再去查一次房。 　　因为这半个月里，他又收治了一百多个住院病人。 　　而且和之前他收治的绝大多数都是肝硬化病人和肿瘤病人不一样的是，随着来找他看病的重症病人和疑难杂症病人越来越多，他收治的住院病人也越来越杂，他查房的速度也就慢了很多。 　　所以等到他查完房的时候，已经是八点的事情了。 　　不过好在祁谢已经做好晚饭等着他了。 　　“哦，对了。” 　　祁谢一边给他夹了一筷子清炒百合，一边问道：“你的假已经请好了吗？” 　　方洲还是很靠谱的：“已经请好了，十八号到二十一号，一共四天。” 　　祁谢看起来心情更好了：“那就好。” 　　“我看你这几天这么忙，原本还有点担心你会把这件事情忘了呢。” 　　这倒不至于。 　　但好也不能算好。 　　因为这还是方洲第一次见家长。 　　饶是方洲已经见惯了大风大浪，还是有点紧张。 　　所以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忍不住向许昌路等人取起了经。 　　但是不等许昌路等人开口，内科护士长就惊呼道：“方医生，你和祁先生这是准备结婚了？” 　　方洲：“……” 　　他这才想起来，他都还没有跟祁谢求婚呢。 　　“对。” 　　内科护士长：“恭喜恭喜啊！”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方洲和祁谢能走到这一步。 　　许昌路等人当即也反应过来，跟着说道：“恭喜方医生。” 　　然后他们才说道：“不过，方医生，这事我们还真就给不了你什么好的建议。” 　　钱宏一：“我和我老伴是相亲认识的，当年媒人直接就带我去了她家，我们一见钟情，第二天就订婚了。” 　　许昌路：“我老伴因为一些事情，老早就跟她家里人闹翻了，所以我当年根本就没有走过见家长这个流程。” 　　秦医生：“……虽然我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但我是不婚主义者，别说是见家长了，我连对象都没有过。” 　　方洲：“……好吧。” 　　他只能先去上班去了。 　　而一天也很快就过去了。 　　但没想到的是，他刚出电梯，就看到他家门口堆了满满一大堆的礼盒。 　　然后他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昌盛医药公司的展总打来的。 　　方洲跟他打过不少交道了。 　　只听他说道：“方医生，看到您家门口的东西了吗？” 　　方洲：“看到了，这是？” 　　展总：“这不是听人说您准备去拜访纪老爷子了吗？” 　　“我想着您肯定不知道见家长要走什么流程，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帮您准备了一些东西。” 　　方洲：“……您这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 　　展总：“开医药公司的，消息不灵通怎么能行呢。” 　　“我都已经帮您打听清楚了，纪老爷子爱喝茶，正好我爸他有个老同学，炒茶手艺一绝，而且前段时间，他刚送了我爸一些自己炒的野茶，我都给您拿上了，在那个绿色镶金边的盒子，您看到了吗？” 　　“还有纪成业纪先生，祁先生的大舅舅，他特别喜欢收藏山水画，正好我女儿的老师前段时间画好了一幅《秋山独钓图》，我就去把它要过来了，在那个灰色的盒子里放着……” 　　方洲明白了，然后按照他所说的，将那些东西搬进家里之后，一一翻看了起来。 　　最后，展总只说道：“这些东西您还满意吗？” 　　方洲：“挺好的。” 　　“一共多少钱，我转给你。” 　　展总：“嗨，都是自己家里的东西，要什么钱啊。” 　　“而且之前我表妹怀不上孩子，多亏了您专门抽出休息的时间帮她调养身体，她才终于如愿以偿。” 　　“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我们董事长喜欢喝酒，正好他也要过就六十大寿了，要不您给他做几瓶保养身体的药酒？” 　　“哦，对了，除了这些，我还让人整理了一些见家长时的注意事项，已经发到你的微信上了，您可以看一下。” 　　方洲也就没有再推辞，毕竟他当时为了给他表妹调养身体可是连内劲都用上了：“好吧，麻烦您了，我改天请您吃饭。” 　　不过有一说一，昌盛医药公司能屹立长省几十年不倒，确实是有原因的。 　　他当年所在的医药公司的销冠，都没有他们做的这么好。 第113章 　　只是有些东西, 展总能帮他准备，但有些东西，就必须要方洲自己去办了。 　　所以趁着今天祁谢去参加盛世度假山庄的庆功宴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方洲将那些东西收好之后, 就再次出了门。 　　但没想到的是, 祁谢最后是被秘书搀着送回来的。 　　方洲见状，连忙上前把祁谢从秘书手里接了过来：“怎么喝了这么多？” 　　秘书当即毕恭毕敬地说道：“山庄的房间已经订出去了三分之二, 大家伙儿都特别高兴，所以就多敬了祁总几杯……” 　　可以说, 他是最早知道祁谢和方洲在一起的人。 　　所以他最开始的想法和内科护士长不一样。 　　因为他知道祁谢不是那种轻浮的暴发户, 他是真的看上了方洲。 　　但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他最开始的想法又和内科护士长如出一辙。 　　那就是祁谢和方洲并不般配。 　　所以在得知祁谢是为了方洲, 才放弃了条件更为优越的荣市和松市，选择了在照市县这样一个小县城修建度假山庄的时候，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小说竟然真的照进了现实—— 　　不管是身世还是外貌都堪比某些无脑小说里的恋爱脑霸道总裁男主的祁谢，真的成了恋爱脑！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 仅仅只是不到两年的时间, 方洲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华国家喻户晓的神医, 而且还即将挂名华国国医堂，甚至还带动着祁谢的盛世度假山庄，在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走上了正轨—— 　　毕竟盛世度假山庄距离照市县中医院只有不到三十分钟的路程的事情，已经成了盛世度假山庄的一大卖点了。 　　最主要的是, 两年过去了，祁谢和方洲不仅没有分开, 反而马上就要正式见家长了。 　　所以对于即将成为他的老板娘……老板公的方洲，他能不尊敬吗！ 　　“这样啊。” 　　方洲：“那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接下来我会照顾好他的，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秘书：“好的。” 　　方洲随后就把祁谢扶上了楼，放到了沙发上。 　　和其他人喝醉了之后，就喜欢大吵大闹不一样的是，祁谢喝醉了之后，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再加上他的脸红通通的，两只眼睛因为泛着水光，在灯光的照耀下也更加的亮眼，所以看起来要多乖有多乖。 　　方洲不由放轻了声音：“要不要喝点水？” 　　祁谢点了点头。 　　方洲便给他倒了一杯水。 　　就着方洲的手，祁谢喝了小半杯水。 　　方洲：“你是先休息一会儿，还是我现在就扶你去洗澡？” 　　祁谢的眼睛瞬间就更亮了，他同样水润的上下嘴唇轻轻一碰：“洗澡的话，一起吗？” 　　方洲：“……” 　　他的声音顿时就更柔和了：“你喝醉了。” 　　祁谢：“虽然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但是又不需要我出力啊。” 　　方洲：“…………” 　　这倒是真的。 　　“但是你会不舒服的。” 　　祁谢眨了眨眼：“怎么会？” 　　“你的能力我还能不知道？” 　　方洲：“………………” 　　他只是觉得，如果他再继续推辞下去的话，祁谢就该怀疑他的能力了。 　　更何况现在的祁谢看起来真的是太可口了。 　　所以祁谢的话刚一落下，方洲就直接站起身，然后弯腰把祁谢抱了起来，大步向浴室走去。 　　虽然方洲一个没忍住，把人折腾到了后半夜，但是第二天早上七点，他还是准时醒了过来。 　　但也就在他起身准备下床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就顿住了。 　　他低头一看，发现他左手的中指上戴上了一枚银白色的素戒。 　　方洲：“……” 　　他回过头，就看见祁谢的左手的中指上也带着一枚一模一样的素戒。 　　方洲：“…………” 　　他昨天晚上向祁谢求过婚了？ 　　可是他怎么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喝醉的不是祁谢吗？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 　　这对戒指也不是他昨天晚上去金店定的那一对啊。 　　而且他昨天只是去金店订了一对戒指，要三天之后才能拿到呢。 　　也就是说…… 　　方洲再次回头看向身后的祁谢。 　　他侧着身体，右脸埋在枕头里，左脸也藏在柔软的被子里，两眼紧闭，睡得正香。 　　可想而知，这枚戒指祁谢是什么时候给他戴上的—— 　　方洲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祁谢偷偷摸摸给他戴上这枚戒指的时候，动作有多慌乱，呼吸有多急促。 　　所以方洲敢确定，如果他此时撑开祁谢的眼睛，一定能看到他眼中还没有消退下去的得意和满足。 　　方洲的心都快化了。 　　这么一想的话，上天待他还是不薄的，在磨练了他的意志之后，又送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体贴主动，善解人意的爱人。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低下头，在祁谢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十七号这天。 　　晚上七点，方洲和祁谢就正式踏上了前往边省颂市的高铁。 　　就是他们刚刚还没有把椅子坐热，方洲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打开手机一看，原来在他和陈教授他们的小群里，丰老教授发了十几张照片出来。 　　丰老教授：【同志们，帮我看看一个病人。】 　　【这个病人是个男性，三十一岁，据他所说，从两个月前开始，他的肚子隔三差五就会莫名疼痛，而且经常一痛就是两三个小时，他已经在其他医院做过十几项检查了，但还是没有查出病因。】 　　【哦，对了，病人的脉象表现为虚脉，举按无力。】 　　看到这里，方洲当即翻看起了丰老教授发出来的那十几张照片。 　　正常情况下，会导致病人出现腹痛的原因有很多，胆结石，输尿管结石，尿道结石，胃炎，肝炎，急性肠炎，前列腺炎等等。 　　但是病人所做的这十几项检查，基本上已经可以把这些病症包括最严重的癌症全都排除掉了。 　　那么接下来他们就需要考虑一些疑难杂症了。 　　所以陈教授随后就问道：【除了腹痛之外，病人还有其他的不适吗？】 　　丰老教授：【没有。】 　　那这就有点难了。 　　方洲仔细思索。 　　徐老教授：【会不会是急性间歇性卟啉病？我前几天就接诊了一个得了这种病的病人，她的症状和你手里的这个病人一样，也是腹痛不止，而且她的病情时间长达两年。】 　　丰老教授：【应该不是，这个病是显性遗传病，我问过病人了，病人的父母和儿子都没有出现这样的症状。】 　　陶老教授：【会不会是他先天发育不良，比如小肠旋转什么的，然后直到现在才发作？】 　　丰老教授：【有可能，我这就去给他做个体检。】 　　两分钟后，丰老教授就回来了：【他的小肠没有问题。】 　　接下来，陈教授他们又提出了七八种可能，但都被丰老教授直接否决了。 　　方洲索性就打开浏览器，搜索了起来。 　　几分钟后，看到一条新闻之后，他突然坐直了身体，然后他将界面切换回了微信小群：【会不会是腹型癫痫？】 　　丰老教授：【不太可能吧。】 　　【不过也有可能，毕竟他的脉象确实是虚脉。】 　　【我这就让他再去做个脑电图。】 　　这一次，直到两个小时后，丰老教授才终于回来：【方医生，你是对的，还真就是腹型癫痫。】 　　徐老教授：【腹型癫痫一般都发生在婴幼儿时期，谁能想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竟然也会得腹型癫痫呢。】 　　【最主要的是，腹型癫痫的症状那么多，他竟然只有腹痛这一点。】 　　陈教授：【恭喜方医生，今天又拿下了头筹。】 　　所以他们要是有看不准的病人，就会把病人的资料发到小群里来，请其他人帮忙参详。 　　而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方洲最后帮他们把问题解决了。 　　丰老教授：【所以还是那句话，同样是人，怎么方医生的脑袋就能长得比我们聪明这么多呢？】 　　方洲当下笑着回道：【这一次我还真就是走了狗屎运，上网搜索的时候，正好搜到了一条相关的新闻，所以才猜到病人可能得的就是这个病。】 　　丰老教授：【好嘛，你脑子长得比我们聪明也就算了，连运气也比我们好。】 　　方洲：【……】 　　丰老教授：【好了，不开玩笑了，方医生，大后天晚上我请你吃晚饭啊。】 　　方洲：【行。】 　　徐老教授：【我想起来了，方医生你是不是准备去参加纪老爷子的寿宴啊？】 　　【那方医生，大后天中午，来我家吃饭啊！】 　　丰老教授：【我请方医生吃饭，是为了感谢方医生帮我解决了很多难题，你请方医生吃饭又是为了什么？】 　　徐老教授：【你还不知道？在方医生的指点下，司亚也摸到了内劲的门槛了。】 　　丰老教授：【……】 　　谭老教授：【……】 　　…… 　　陈教授：【……】 　　谭老教授：【陈教授你就别跟着我们凑热闹了吧，杜仲一前段时间不是也已经修炼出了内劲了吗？现在我们之中，也就是你，一下子有了两个修炼出了内劲的徒弟了。】 　　陈教授：【我出声，可不是为了炫耀，只是想说，方医生，你有东西是真的肯教啊！】 　　丰老教授等人也纷纷反应过来：【是啊，听小秦他们说，他们到了照市县中医院之后，光是学习方医生你整理并公布在照市县中医院医务系统里的那些病历，就花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学完。】 　　【有方医生你，真是中医界的大幸！】 　　方洲只笑着说道：【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 　　之后他们又闲聊了几句，然后方洲就准备关掉手机，去跟祁谢聊天去了。 　　但是下一秒，他的手机突然就又响了。 　　是丰老教授，他说：【方医生，你有没有再收一个徒弟的想法？】 　　【内省尚家你知道吗？他们家的老爷子是我的老朋友了，他的大重孙尚易今年也成年了，天赋非常好，他本来是想把尚易送到我门下来学艺的，但是我有点怕我把他耽搁了，所以就想问问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内省尚家方洲是知道的，中医世家，到了现代，更是传出了一门三国医的美名。 　　而且就连丰老教授都夸那个尚易天赋非常好，那他至少也得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方洲：“只可惜了，我手里的三个徒弟距离出师都还远着呢，所以我暂时没有再收一个徒弟的想法。” 　　丰老教授：【好吧，看来西方人说的是对的，上帝给你打开了一扇门，必定会给你关上一扇窗，尚易的天赋确实绝佳，但是运道也属实是差了点。】 第114章 　　晚上十一点半, 列车准时到达边省颂市。 　　祁谢说：“我外公住在纪家老宅，而且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睡下了，所以今天晚上先去我那边住上一晚，明天上午我们再过去？” 　　方洲：“好。” 　　只有一点, 那就是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真到了这一天的时候, 方洲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不用太紧张。” 　　祁谢安慰他说：“你放心，我外公是一个很和善的人, 而且我上大学的时候就跟他出柜了，他也早就接受了这件事情。” 　　“再说了, 你现在可是华国家喻户晓的名医了, 妥妥的金龟婿啊，所以我外公他们喜欢你还来不及, 又怎么可能会为难你呢。” 　　听他这么一说，方洲还真就放下心来不少。 　　但是，方洲看着祁谢，一脸无奈道：“你脸上的看好戏的表情也太明显了点吧。” 　　祁谢的唇角甚至还往上扬了扬：“没办法。” 　　“谁让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那么久了呢，所以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我外公知道我的对象是你的时候的反应了。” 　　方洲：“……好吧！” 　　有祁谢这样的好外孙, 纪老爷子晚年一定会非常幸福。 　　毕竟此消彼长嘛！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 第二天上午九点, 方洲跟着祁谢来到了纪家老宅。 　　和方洲以为的，纪家老宅应该是一座坐落在颂市郊区甚至是市区的一座庄园不一样的是，纪家的老宅只是一座坐落在颂市郊外的一个小村子里的小院子，四面八方也都建满了民房，门口的马路甚至只是一个单行道, 以至于方洲他们一路上停下来了四五次，都是为了给对面的车让道。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纪老爷子带着一家老小出来迎接方洲了。 　　祁谢直接就愣住了。 　　还是方洲率先反应过来，他第一时间松开了祁谢的手：“下车。” 　　但没想到的是，他刚一打开车门，纪老爷子就迎了上来：“方医生，欢迎欢迎。” 　　方洲：“……老爷子您好。” 　　“我作为晚辈，过来拜访您，怎么能劳烦您出来迎接呢！” 　　纪老爷子笑眯眯的说道：“你是国家的功臣，我当然应该郑重对待了。” 　　“更何况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当长辈的迎一迎第一次上门的孙婿也是应该的。”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儿子纪成业……” 　　纪成业当即说道：“爸，这会儿外面的太阳这么大，您看是不是应该先让方医生进门喝口茶，然后再细聊？” 　　纪老爷子：“对对对，看我，激动的有点过头了，失礼了失礼了。” 　　“来来来，我们进屋说话，进屋说话。” 　　祁谢：“……” 　　而也就在他怀疑人生的时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纪老爷子突然回过头来，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目光。 　　祁谢：“…………” 　　那目光分明是在说：“小子，想阴我，再学个几十年吧！” 　　“更何况现在整个长省，甚至大半个中医界都知道了你和方医生是一对了，你凭什么以为，这件事情能瞒得过我？” 　　祁谢：“………………” 　　是他大意了。 　　祁谢一脸悲痛。 　　而方洲自然是一脸轻松。 　　因为光是从纪老爷子的话里，就知道，纪家对他非常满意了。 　　而且就如同祁谢所说的那样，纪老爷子是个非常和善的人，所以就在他将给纪老爷子准备的茶叶拿出来的时候，纪老爷子第一时间说道：“正好，我前段时间刚刚得到了一套上好的茶具，是顾大师晚年最得意的作品之一，我们就用那套茶具来试一试这些茶叶好了。” 　　事实证明，展总的父亲的那位老朋友的制茶手艺确实非常高超，纪老爷子尝了一口泡好的茶水之后，眼睛直接就亮了：“香气清高，鲜爽回甘，这口感，比小谢前段时间送给我的明前龙井还要好啊！” 　　方洲当即说道：“老爷子喜欢就好。” 　　而纪家的其他人也都对方洲送的礼物赞不绝口。 　　所以喝完茶之后，老爷子就邀请方洲去参观他的小菜园和小果园。 　　老爷子伺弄农作物的手艺竟然还不错，种出来的黄桃又大又甜，方洲一连吃了三个，才罢休。 　　午饭是祁谢的几个舅舅舅妈，小姨姨夫一起做的，做了满满一大桌子，方洲直接吃了个肚圆肠肥。 　　在知道方洲也会下围棋之后，下午的时候，老爷子又邀请方洲下起了棋。 　　下棋下到一半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有人来村里收古董来了，附近的几户人家都从家里搜罗了一大堆东西出来，想要卖给那个收古董的。 　　于是老爷子就又带着方洲去凑了一下热闹。 　　所以如果让方洲来四个字来总结今天他和老爷子的相处情况，那一定会是相谈甚欢。 　　“所以外公，今天方洲给你的感觉怎么样？” 　　纪老爷子的房间里，祁谢一边吃着蜜瓜，一边问道。 　　听见这话，躺在摇椅上摇着扇子的纪老爷子动作一顿，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 　　祁谢：“……” 　　祁谢当即就顾不上吃密瓜了：“怎么了？” 　　看纪老爷子的意思，他这是不太满意方洲？ 　　这不应该呀，明明他今天跟方洲相处的很融洽啊？ 　　纪老爷子这才开口说道：“我今天确实跟方医生相处的很融洽。” 　　祁谢更不解了。 　　既然是这样，那纪老爷子为什么还是对方洲不太满意呢？ 　　纪老爷子：“就是因为相处的太融洽了，所以我才会觉得怪怪的。” 　　祁谢：“啊？” 　　纪老爷子：“我跟他聊茶叶，他能跟我从茶圣陆羽聊到普洱。” 　　“我跟他聊种地，他能跟我从稻种育苗聊到阳光玫瑰。” 　　“我跟他聊古董，他能跟我从青铜器聊到宣德炉。” 　　“我跟他下棋，好家伙，他的棋艺竟然比夏长信那个臭棋篓子还要差……” 　　“所以我好几次都差点把他当成夏长信了你知道吗？” 　　纪老爷子看着祁谢：“你确定你今天带过来的是你的对象，而不是你在外面认的干外公？” 　　祁谢：“……” 　　方洲：【……】 　　不愧是一手将纪家发扬光大了的纪老爷子，看人就是准。 　　但好在他只是活得时间长了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了。 　　是的，回到房间之后，祁谢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方洲。 　　所以祁谢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外公后来又说了什么吗，他说，还好我先遇到了你，要不然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我会给他带回来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到那个时候他可就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也就是说，纪老爷子并不是不满意方洲，他只是误以为祁谢恋老，然后懵了。 　　方洲提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不过他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所以他说：【所以你是怎么回复老爷子的？】 　　祁谢：【？？？？】 　　【你看我像是一个恋老的人吗？】 　　【我告诉他说，我是一个颜党，我是先看上了你的脸，才决定追你的。】 　　对于这个回答，方洲很满意。 　　毕竟祁谢这可是在变相的夸他帅气。 　　祁谢：【但是我外公不太满意。】 　　【他又开始担心等你老了之后，没那么帅气了，我会变心。】 　　【然后我就告诉他说，就你现在这张帅脸，我至少能回味五十年。】 　　【而且你就算是老了，也肯定会是个帅老头。】 　　方洲被他哄的脚都抖起来了。 　　偏偏祁谢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可惜了，今天晚上不能抱着你睡觉了。】 　　毕竟方洲是第一次上门，而且他们还没有结婚，所以纪老爷子给他另外安排了一间房。 　　方洲的脚顿时就抖不起来了，但他也只能回道：【没事，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了，到时候让你抱个够！】 　　祁谢：【好吧。】 　　【沈秘书给我发消息了，说是公司那边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处理，所以我先不跟你聊了。】 　　方洲：【那你先去忙吧。】 　　但是祁谢却没有第一时间收起手机，而是又把他刚才和方洲的聊天记录翻看了一遍。 　　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当然都是他的真心话。 　　但是敢把真心话都说出来，也是一种能力不是吗？ 　　所以活该他有老攻！ 　　祁谢这才美滋滋的收起手机，打开了笔记本。 　　就这样，仅仅只是两天的功夫，方洲就和纪家人打成了一团。 　　然后就到了纪老爷子的大寿这一天了。 　　今年是他的八十大寿。 　　但和往年一样，他不打算大办，只是把家里人都叫了回来，聚上一聚。 　　吃过晚饭之后，祁谢的八岁的小侄女纪萱就坐到了他身边：“方小叔叔，听我妈说，你是个非常厉害的中医？那你能给我看看吗？” 　　方洲当即低下头：“怎么了，你现在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没有。” 　　纪萱说：“主要是我还没有看过中医呢，所以想看看。” 　　方洲：“行啊。” 　　“那你先把左手伸出来。” 　　纪萱当即按照她的话一一照做了。 　　两分钟后，方洲收回了手，又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看了看她的鼻子：“前段时间是不是经常流鼻涕？” 　　纪萱点了点头。 　　不过她和她爸妈当时都只以为她是感冒了。 　　听见这话，其他人也都看了过去。 　　方洲：“那段时间你是不是经常接触一些平时没接触过的东西？” 　　纪萱当即就埋头苦想了起来。 　　没过多久，她的妈妈就说道：“前段时间，我带她回了一趟我妈家，我妈在家里的小花园里种了好多玫瑰花，小萱特别喜欢，天天去小花园里玩……” 　　“那就没错了。” 　　方洲：“孩子的鼻腔现在都还有点肿，应该有过敏性鼻炎，而且过敏原应该就是花粉。” 　　“啊？” 　　纪萱妈妈：“我和小萱爸爸都不是过敏体质呀，小萱怎么可能会得过敏性鼻炎呢？”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因为给出诊断结果的人可是方洲啊！ 　　所以下一秒，她的话音就硬生生地转了回来：“我听说过敏性鼻炎是治不好的，方医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洲：“过敏性鼻炎确实是没有办法根治，但是临床治愈还是可以实现的，可以让小萱平时注意加强锻炼，提高身体素质，而且尽可能不要接触过敏原，我明天再给她开上一些药，让她一个星期吃一副，吃上三个月，应该就不会再犯了。” 　　纪萱妈妈当即说道：“好的好的。” 　　其他的小朋友当即也都围了过去：“方叔叔/方舅舅，你给我们也看看呗。” 　　方洲：“好，你们一个一个来。” 　　只能说纪家不愧是大户人家，孩子养的都很不错。 　　除了最开始的纪萱有点小毛病之外，其他的孩子都很健康，连近视眼的毛病都没有。 　　祁谢的那些表哥表嫂见状，也忍不住说道：“要不方医生，你给我们也看看？” 　　方洲反正也没什么事：“可以啊！” 　　祁谢的这些表哥表嫂的身体就不行了，几乎年轻人的小毛病他们都有，比如腰椎间盘突出，腱鞘炎，甚至还有个才三十岁出头就得了高血压的。 　　方洲只能说道：“明天我再给你们多开一张保养身体的方子好了，因为再这样下去，恐怕你们还没老，身体就要垮了。” 　　最后是祁谢的大表哥夫妇俩。 　　方洲刚一把手放到纪大表哥的手腕上，眉头就直接挑了一下。 　　因为纪大表哥的脉象是不那么典型的不孕不育的脉象。 　　可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纪大表哥名下可是有两个孩子的。 　　最主要的是，那两个孩子和纪大表哥还挺像。 　　所以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直接就闪过了千百个念头。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揭露这件事情的时候。 　　毕竟今天可是纪老爷子的八十大寿。 　　所以一分钟后，他收回手的时候，只说道：“大表哥的情况和二表哥一样，肝脏有些阳虚。” 　　但是在场的纪家人，哪个不是人精，所以就在他挑眉的那一瞬间，纪老爷子等人心里其实就已经有底了。 　　但是他们也都忍住了。 　　还是那句话，毕竟今天可是纪老爷子的八十大寿。 　　而后坐在方洲对面的人就换成了纪大表嫂。 　　方洲忍不住多看了纪大表嫂一眼，然后才把手搭在了纪大表嫂的手腕上。 　　但是下一秒，他的眉头忍不住就跳了一下。 　　因为纪大表嫂和纪大表哥的脉象几乎一模一样。 　　这下子，纪大表哥的父亲，也就是祁谢的大舅舅纪成业直接就坐不住了：“方医生，他们的身体是有什么问题吗？” 第115章 　　即便是这样, 方洲还是有些迟疑。 　　还是那句话，今天可是纪老爷子的八十大寿。 　　他要是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怕是会妨碍到纪家人的心情。 　　直到纪老爷子说道：“方医生，有什么问题你直说就是了, 不用顾忌其他。” 　　“好吧。” 　　方洲这才说道：“大表哥和大表嫂的脉象显示, 他们都不孕不育。” 　　“啊？” 　　所有人包括纪大表哥和纪大表嫂在内, 都蒙了。 　　还是纪大舅舅率先反应过来：“这不可能啊，新荣要是生不了孩子, 那小原和小雨是怎么来的？” 　　纪大表哥的名字就是纪新荣，小原和小雨就是他那两个孩子的名字。 　　纪大表哥随后也说道：“我敢肯定, 小原和小雨是我亲生的。” 　　关键是纪大表嫂也说道：“这不可能, 我和新荣结婚前是做过婚检的，当时我的身体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方洲有些糊涂了。 　　直到祁谢凑到他耳边解释道：“我大表哥和大表嫂都是二婚。” 　　“小原和小雨是我大表哥和元配生的, 但是她生下小雨之后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 　　“大表嫂和她前夫没有生过孩子。” 　　原来是这样。 　　方洲明白了，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大表哥，大表嫂，我再给你们把把脉。” 　　纪大表嫂当即就又把手伸了出来。 　　五分钟后，方洲收回手, 给出最终的结论：“我敢保证, 你们确实都有不孕不育的问题。” 　　那就只能说明, 纪大表哥和纪大表嫂没结婚之前，身体都是好的，结婚之后，身体就都不行了…… 　　这话哪怕是方洲这个局外人，听起来都知道有些不太对。 　　更何况是纪大表哥和纪大表嫂这两个局内人。 　　所以他们只要往他们如果没有办法再生育, 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的方向怀疑就可以了。 　　所以甚至都不等方洲把自己的猜测，也就是他们夫妻俩可能是被人下药了的事情说出来, 纪大表嫂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的脸也已经黑到能够滴水了。 　　但她还是勉强保持住了最后一丝理智。 　　她第一时间转头看向纪大表哥的那两个孩子，在发现他们和纪萱几人一样，脸上都只有惊愕和茫然之后，才回头看向纪老爷子：“老爷子，您也看到了，现在我们的身体出了这样的问题，所以我们现在恐怕没有办法继续留在这里陪老爷子您过寿了……” 　　纪老爷子的脸色也不是一般的难看，但他也只能点了点头：“你们去吧。” 　　“谢谢老爷子。” 　　话音一落，纪大表嫂抬脚就走了出去，纪大表哥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而他们离开之后，纪老爷子等人显然也都已经没有了继续玩乐的心情，所以十点不到，大家就都散了。 　　第二天，方洲跟丰老教授他们吃完晚饭，回到纪家老宅的时候，纪大表嫂他们就已经把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了。 　　祁谢说：“这件事情还要从十四年前说起，当年我的大表哥刚刚考进京城大学，没过多久，他就对隔壁美术系的大四学姐匡婉一见钟情。” 　　“因为我大表哥长得也很帅气，所以几个月后，他们就坠入了爱河。” 　　“匡婉家境普通，父母都是农民，家里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不过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外公的门第观念并不重，相比于家族，他更看重亲情，所以四年后，我大表哥提出想要和匡婉结婚的时候，我外公直接就答应了。” 　　“没想到六年前，匡婉不幸患上了胃癌，仅仅只是一年后，就去世了。” 　　“三年前，在我小舅妈的撮合下，我大表哥和现在的大表嫂走到了一起。” 　　“但是匡家人不放心我大表嫂照顾匡婉留下来的两个小孩，提出想让匡婉的大姐匡英住进我大表哥家，照顾那两个孩子。” 　　“我大表嫂能够体谅他们的心情，就答应了这一要求。” 　　“为此，我大表哥每个月还给匡英开了一万块钱的工资。” 　　“这两年来，我们一直以为匡英和大表嫂相处的还不错，匡英的丈夫因为年纪大了，去年被公司开除之后，一直都没有找到一份好工作，后来还是大表嫂给她丈夫安排了一份工作……而且从今年开始，匡英就主动让匡婉的两个孩子称呼大表嫂做妈妈了。” 　　“谁能想到，她竟然一直在背地里偷偷将大表哥和大表嫂平常吃的维生素片换成避孕药和激素。” 　　“她本来是准备下个月就收手了，因为年底的时候，大表哥和大表嫂就都会去做体检，还好这一次，他们碰到了你，你又直接发现了他们身上的问题，大表哥和大表嫂这才轻而易举的把她揪了出来。” 　　匡英的目的不言而喻——肯定是为了帮助匡婉的两个孩子争夺家产。 　　因为只要纪大表哥和纪大表嫂都生不出孩子，那么不出意外的话，至少纪大表哥以后的家产都是匡婉的两个孩子的。 　　“等等。” 　　方洲突然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表哥不是从政的吗？” 　　所以纪大表哥名下根本就没有多少财产。 　　而且现在纪家当家的是祁谢二舅舅。 　　纪大表哥是祁谢大舅舅家的。 　　纪老爷子有六个儿女，纪大舅舅也有四个儿子。 　　所以纪大表哥将来也应该分不到多少的财产。 　　祁谢：“但是大表嫂有啊！” 　　“大表嫂的家境其实比匡婉还差，她上面有三个姐姐，母亲早早的就去世了，父亲二婚之后，就没再管过她们，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对匡婉的那两个孩子那么宽容。” 　　“因为看准了网商和直播的前景，所以大表嫂刚上大学没多久就辍学了，然后拉着几个学长学姐开始创业。” 　　“四年前，她创办的鼎盛科技就在京城顺利上市了，到现在，她的身家已经超过了八亿了。” 　　方洲：“……” 　　难怪那个匡英会主动让匡婉的两个孩子称呼大表嫂这个后妈做妈妈。 　　只不过他以前只听说过，原配的娘家人帮原配的孩子，跟后妈和后妈的孩子抢父亲的家产。 　　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原配的娘家人帮原配的孩子，抢后妈的家产的—— 　　毕竟大表嫂如果自己生不出孩子，又有两个把她当亲妈的养子，以后说不定真的会把家产的大头留给养子也就是匡婉的那两个孩子。 　　方洲：“所以大表嫂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匡英？” 　　祁谢：“匡英已经被警察抓走了。” 　　“匡家人今天下午也都赶到了，他们想要逼迫大表哥放过匡英。” 　　“但是大表嫂不同意，并且已经放出话来，如果大表哥想要给匡英求情，那她就和大表哥离婚，而且她依旧会把匡英送进监狱。” 　　“不过大表哥最后应该会站在大表嫂这边，毕竟大表哥这人还是很拎的清的。” 　　而且就算他拎不清，纪老爷子也会帮他拎清的。 　　方洲：“大表嫂当年身处那样的逆境，还能白手起家，成为亿万富翁，是有原因的。” 　　只可惜了，他原本还以为，纪家的家风这么好，应该不会太多的龌龊事。 　　没想到他们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豪门是非多’的魔咒。 　　“只可惜了小原和小雨，摊上了那样一个贪得无厌的外家。” 　　祁谢：“对了，大表嫂让我问问你，她这种情况还有治好的可能吗？” 　　方洲：“治倒是能治，就是比较麻烦，可能要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才能把身体调理好。” 　　祁谢：“那我让她处理完匡英的事情之后，就去照市县中医院找你？” 　　方洲：“行。” 　　也正因为如此，第二天，方洲两人回去的时候，纪老爷子等人都来送了，只有纪大舅舅一家不在。 　　纪老爷子：“方医生，你千里迢迢的跑过来，我们却没有尽到地主之谊，反而让你看了一场笑话，真是不好意思。” 　　方洲：“老爷子您太客气了，我的棋艺臭成那样，您都没有嫌弃我，最后还说您没有尽到地主之谊……” 　　纪老爷子：“……再过两个月，就是中秋节了，我种的百合就应该都成熟了，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再回来，我给你们做清炒百合，那可是我的拿手菜。” 　　方洲：“好的好的。” 　　就这样，方洲和祁谢又踏上了回程的高铁。 　　方洲随后给出结论：“总的来说，这场见家长之行还是很成功的。” 　　祁谢跟着点了点头。 　　只是上车之后没多久，方洲的肚子就响了起来：“我去上个厕所。” 　　偏偏他们所在的车厢的厕所已经有人了，而且外面还有一个人在排队等着，方洲只能继续朝下一个车厢走去。 　　和商务车厢相比，普通车厢就要吵闹的多。 　　刚一进门，他就听到了四五个孩子的哭闹声。 　　所以放眼望去，全都是皱紧的眉头。 　　好在普通车厢的厕所是空置的。 　　方洲当即走了进去，拉上了大门。 　　等他出来的时候，其中一个孩子还在撕心裂肺的哭着。 　　一名中年男人正好这个时候忍不下去了，他站起身就大吼道：“孩子的父母是死的吗？从上车到现在，孩子哭了得有四十分钟了吧，你们就不能管一管吗？” 　　“要是管不好孩子，就不要带孩子出门了行不行，真当高铁是你家呀？ 　　听见这话，一个年轻女人当即就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家孩子平时特别乖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住……” 　　说着说着，年轻女人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显然，她已经崩溃了。 　　方洲的眉头随后也跟着皱了起来。 　　他抬脚向年轻女人走去。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少年取下了耳朵里的耳塞，在认真听了两秒钟之后，他也站了起来，然后正好赶在方洲之前，走到了那名年轻女人身前。 　　只听那个少年说道：“你好，我叫尚易。” 　　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递给年轻女人：“这是我的执业医师证。” 　　“我觉得孩子的哭声好像有点问题，我能看看孩子？” 　　年轻女人有点懵，所以她下意识回道：“可，可以的。” 　　她旁边的一个老太太也第一时间给少年让了个座位出来。 　　少年当即坐了过去，并接过了孩子。 　　随后他就给孩子把起了脉。 　　但是仅仅只是一分钟后，他就放下了孩子的手，然后直接摸向孩子的四肢和胸口。 　　看到这里，方洲眉头一挑。 　　这少年有点东西啊！ 　　在摸到孩子胸前某处的时候，孩子的哭声直接就更大了。 　　少年掀开孩子的衣服一看，那一块已经青了，而且鼓起了好大一个包。 　　少年又在那个包上按了按，最后得出结论：“孩子的锁骨骨折了。” 　　“什么？” 　　年轻女人有点不相信。 　　不过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刚才上车的时候，一个大叔一不小心拿扁担打到了他……” 　　只是他当时并没有什么不适，再加上她急着去找座位，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刚才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也已经围了上来，他连忙掏出手机：“建议先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情，然后到下一站还有二十多分钟，你可以下一站就下车，然后带孩子去医院。” 　　少年却摇了摇头：“再让孩子这么哭下去可不行，轻则会引起脑部缺氧，重则可能会引发疝气。” 　　“你要是信我的话，我可以给孩子把骨头接上，然后你下一站再下车带他去医院做固定。” 　　年轻女人毫不犹豫道：“那就麻烦你了。” 　　哪怕少年看起来年轻的有些过分。 　　少年当即把孩子放在了小桌子上，脱掉了他的上衣，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而后他让年轻女人帮忙把孩子的双手抬起来叉在腰上。 　　紧跟着他抬脚抵在孩子的肩胛之间，双手抓住孩子的两肩，慢慢的向后拉去。 　　孩子当即就挣扎了起来。 　　中年男人见状，连忙上前帮助控制住了他。 　　就这样，少年拉着孩子的肩膀不停后伸，外旋，几十秒之后，孩子胸前的凸起就一点点的消失了。 　　孩子的哭声虽然还是没有停止，但是却没有再剧烈挣扎了。 　　显然，他胸前的痛处已经消失了。 　　但是少年却又说道：“我再给孩子扎几针吧，帮他疏通一下淤血，而且听他的哭声，他的喉咙怕是已经破了……” 　　这会儿年轻女人更加不会犹豫了：“好的好的。” 　　少年随后就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包一次性的针来。 　　只见他手起手落间，一根根银针就扎进了孩子的身体。 　　仅仅只是半分钟之后，孩子的哭声就慢慢低了下去。 　　等到他将最后一根银针扎进孩子的身体中的时候，孩子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十分钟后，少年将那些银针又一根根的拔了出来，然后将孩子交给了年轻女人。 　　“好！” 　　围观的中年男人虽然不懂其中的奥妙，但是不妨碍他们大声……小声叫好。 　　“小哥真厉害。” 　　“关键是小哥你这么年轻，医术就已经这么好了。” 　　“这要是再过个几年，我们华国怕不是又要多一个方医生？” 　　说到这里，有人突然失声说道：“方医生？” 　　其他人当即说道：“嘘，小点声，别把孩子吵醒了。” 　　那人：“不是啊，真的是方医生。” 　　听见这话，就连正在收拾背包的少年也下意识朝着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 　　然后还真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卧槽，方医生！” 　　方洲只看着少年，疯狂心动，所以他说：“小朋友，有师父了吗？”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等人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他们下意识又转头看向了少年。 　　虽然但是。 　　少年的神情看起来却有些复杂，只见他摇了摇头。 　　方洲当即说道：“要不要来跟我学医？” 　　少年的神情顿时就更加复杂了，于是他又点了点头。 　　方洲随后就拿出手机：“来，我们先加个微信。” 　　少年便老老实实的拿出手机来加上了方洲的微信。 　　“好。” 　　中年男人等人当即就不太用力的鼓起了掌。 　　因为好人就该有好报。 　　也正因为如此，直到回到座位上，方洲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有褪下去。 　　所以祁谢忍不住问道：“碰到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方洲：“碰到了一个天赋绝佳的小辈，我跟你说，光是他那手针法，就连钱主任他们，都望尘莫及。” 　　“嗯？” 　　祁谢：“然后呢？” 　　方洲：“我准备收他为徒。” 　　祁谢：“……那这确实是一件大喜事，但你是不是忘了，就几天前，丰老教授还给你发消息说想要给你介绍一个徒弟，然后你当场就拒绝了来着。” 　　方洲：“……” 　　他还真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而且丰老教授给他介绍的还不是别人，是一门三国医的尚家最出息的小辈…… 　　所以他现在要是收了那个少年，丰老教授和尚家那边他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交代？ 　　等等，刚才那个少年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少年的消息发了过来。 　　他说：【方医生您好，我是尚易。】 　　方洲：“……” 第116章 　　难怪当时那个少年, 在听到他询问他要不要拜他为师的时候，神情会那么复杂。 　　所以他要收回之前说过的话。 　　他这一趟见家长之行，真是糟糕透了。 　　方洲忍不住捂住了脸。 　　好在尚家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第一时间给他送出了一个台阶—— 　　方洲两人都还没有下车, 尚家三位国医之一的尚老爷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朗声笑道：“……方医生, 没想到我们家那个臭小子这么争气, 竟然能让方医生您打破原则，准备收下他做徒弟, 这可真是我们尚家今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方洲顿时就不那么尴尬了。 　　尚老爷子随后就说道：“……小易今天是去戊省看他外公去了，大概后天就能回来, 那方医生, 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过来, 再请丰老教授和徐老教授他们做个见证人，给您和小易办个拜师仪式？” 　　那可想而知，到时候这场拜师仪式会有多隆重。 　　方洲只说道：“尚老爷子，并不是我不重视尚易，只是我收前面三个徒弟的时候, 都没有举行拜师仪式, 所以你看, 这拜师仪式，是不是稍微简单一点？” 　　尚老爷子当即说道：“那这场拜师仪式确实不宜大办，那我们都听方医生您的，到时候我们就找个饭店，一起吃顿饭, 再让小易给您敬个茶，您看怎么样？” 　　方洲当然不会拒绝：“行。” 　　“至于时间, 就这个星期天吧。” 　　尚老爷子：“好，那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易和他的父母。”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方洲和往常一样，准时出现在了中医全科的办公室里。 　　看到他进来，荣梅等人就笑着对他说道：“恭喜师父，得一佳徒。” 　　虽然方洲还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但是耐不住方洲当时是当着车厢里几十个乘客的面，提出的想要收尚易为徒的想法，而事后，那些乘客可不就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发到了网上，再加上方洲的名气摆在那里，这件事情随后就被网友们顶上了热搜。 　　所以现在，大半个华国都已经知道他又收了个徒弟了。 　　不过和戴艺是全心全意为方洲高兴不一样的是，荣梅和谭远心里除了高兴之外，还有恐慌。 　　原因很简单，在看到那条热搜之后，他们就第一时间去查了一下尚易的资料。 　　然后他们就查到了尚易三岁就开始学医，十四岁就考上了边省医科大学，本硕连读，十八岁也就是今年就提前两年完成了全部学业的事情。 　　——原本他们身边有一个24年狂发十三篇SCI，今年才过去一半，就已经三登世界顶刊的戴艺，就已经让他们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现在又来一个和戴艺一样卷的尚易，他们已经预料到了他们接下来的日子会有多难过了。 　　方洲哪能猜不到他们心中所想，所以他说道：“放心，我收下你们的时候，都已经对你们的实力和天赋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因为收下了尚易，就嫌弃你们的。” 　　谭远：“……” 　　荣梅：“……” 　　荣梅一脸真诚的问道：“师父，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方洲：“你说。” 　　荣梅：“我们现在做点什么，才能够堵上您的嘴呢？” 　　方洲：“……” 　　“好吧，这就闭嘴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们随后就要去查房了。 　　毕竟方洲休息了这么多天，好多病人的病情都发生了变化，需要他及时修改治疗方案，所以他们必须得提前半个小时去查房，才能在十二点之前，把上午的病人全都看完。 　　而他去的第一间病房，就是那位N国大使夫人的病房。 　　四年前，她患上了肾衰竭。 　　一年前，她在M国接受了换肾手术。 　　没过多久，她的肾脏就再次出现了衰竭的迹象。 　　一个半月前，在华国政府的安排下，她住进了照市县中医院。 　　方洲给她把了把脉，又将她这几天做的检查全都翻看了一遍。 　　最后，他笑着说道：“恭喜夫人，您的病情已经彻底稳住了。” 　　虽然早就从私人医生的口中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但听到方洲的这句话的时候，大使夫人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医生，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您和您的先生，可都是华国忠诚的朋友。” 　　方洲随后就拿起她的病历本写了起来：“我给您重新开两张方子，从今天开始，您就换成这两张方子吃，针灸的方案我也给您调整一下。” 　　大使夫人：“好的，麻烦方医生您了。” 　　然后方洲就去了那个尘肺病人那里。 　　他的检查结果正好也出来了。 　　方洲：“……你的尘肺病已经在开始好转了，方子不用换，估计再吃上个三四天，你的免疫介导坏死性肌病也能彻底控制住了。” 　　没过多久，他就查到了陆成济的恩师的小孙女的病房。 　　女孩得的不是乳腺纤维瘤吗，而且瘤体和她的乳头长到了一起。 　　方洲收下她之后，花了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将她乳房里的瘤体和乳头分割开来。 　　陆成济随后就为她做了瘤体切除手术。 　　正好就在今天，她可以出院了。 　　方洲当即笑着说道：“爱莎，恭喜你，顺利逃脱了病魔的魔爪，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和同龄人一样健康的。” 　　小女孩忍不住抱住了方洲：“谢谢您，方医生，我会永远记住您的。” 　　然后方洲等人就回了门诊大楼。 　　今天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个中年男人。 　　谭远在和中年男人核对完信息之后，就轻车熟路道：“你好，你是哪里不舒服？” 　　中年男人：“一个月前开始，我就经常头晕？” 　　谭远：“除了头晕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中年男人：“偶尔会有耳鸣的感觉，而且最近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方洲：“把手放到脉枕上来。” 　　中年男人当即就伸出了手。 　　因为天气热，所以中年男人只穿了一件T恤。 　　这也就导致他刚把手伸出来，方洲等人就看到了他手臂上的大片青紫和针眼。 　　再看他眼底全都是青黑，嘴唇开裂严重，荣梅等人瞬间就握紧了双拳。 　　因为此情此景，他们只能想到一点，那就是面前这个中年男人是个瘾君子—— 　　所以他们下意识转头看向方洲。 　　只见方洲虽然也皱起了眉头，但脸上更多的是震惊和不解。 　　所以他们又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中年男人应该不是个瘾君子。 　　他们当即稳住心神，再次看向中年男人的手臂。 　　越看他们越觉得中年男人手臂上的那些伤口和青肿有些眼熟。 　　荣梅：“你这是……拔罐拔的？” 　　中年男人：“对。” 　　谭远等人：“……” 　　中年男人：“我有腰椎间盘突出，还有高血压，身体里的湿气也重，后来我听我的小爷爷说，我这种情况，可以买套拔罐工具，自己治疗。后来我去网上一查，网上也说放血拔罐具有舒筋通络、活血化瘀的功效，还能够驱寒除湿、调节气血，有助于缓解关节疼痛①，然后我就买了套拔罐工具回来，隔三差五地给自己拔上一回。” 　　“你们还别说，拔罐放血确实很管用，我隔三差五的就给自己拔上一回，几年下来，身体里的湿气没了，血压也降下来了，腰椎就算是痛的再厉害，拔完之后，用不了多久就缓和了。” 　　“但没想到的是，最近它们突然就不管用了，我一天拔个两三次，这头晕的毛病还是没好。” 　　这就是为什么他手上全都是针眼和青肿的主要原因了。 　　所以要不是他没有通过拔罐的方法把他头晕的毛病治好，他今天还真就不会来找方洲看病。 　　方洲：“……” 　　“拔罐放血确实对于你以前的病情有一定的疗效，因为它不仅能通过拔罐时造成的负压效应，活络经脉，调节气血，还能调动免疫系统，修复身体损伤①。” 　　“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拔罐放血能一天拔两三次的。” 　　他直接就敲起了桌子：“所以你的血压能不降吗？你的头能不晕吗？你都快把自己搞成重度贫血了。” 　　中年男人：“……啊？” 　　方洲：“还好你今天过来了，要不然你信不信，你连五年都活不过。” 　　说完，他直接转头看向谭远：“你立即把他送去急诊科，让陈医生先给他输300的血。” 　　谭远：“好的。” 　　中年男人已经懵了。 　　但作为照市县人，他只知道听方洲的话肯定没错，所以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两条腿就已经自己跟着谭远走了出去了。 　　方洲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 　　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也是一个中年男人。 　　方洲：“……十年前患上了肾衰竭，四年前做了换肾手术，最近肾脏又有衰竭的迹象了……” 　　“你的运气不错，前段时间我正好收治了一个情况跟你差不多的病人，现在她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并且有所好转了，所以她的治疗方案，你能直接用。” 　　“先去办理住院手续吧！” 　　病人和他的家属当即就激动地说道：“好的好的，谢谢方医生，谢谢方医生！” 　　就这样，两天后，也就是星期六这天。 　　尚家人就都赶到了照市县。 　　第二天，在钱主任等人的见证下，尚易给方洲敬了一杯茶，并行了三拜九叩礼，正式拜入方洲门下。 　　正好，丁院长准备下个月再引进一批人才。 　　所以尚易现在只需要去照市县中医院的官网上报个名，月底的时候，就能直接进入照市县中医院，成为一名正式的住院医师了。 第117章 　　八月二十号, 照市县中医院西医心血管内科挂牌成立。 　　由尚易的二舅，原戊省第一医院心血管内科副主任，主任医师陈志前出任科室主任。 　　仅仅只是一个星期之后，照市县中医院西医消化内科挂牌成立。 　　由徐老教授推荐的, 原边省第二医院消化内科主任医师苏翰学出任科室主任。 　　至此, 照市县中医院的常规科室扩充到了十五个。 　　日子再次一天天过去。 　　新住院部, 也就是三号住院部的空置病床也在一天天减少。 　　十月十五号这天，随着程宽一口气从M国带回来了六十多个病人, 三号住院部也踏上了老住院部和二号住院部的后尘，走廊上也被设置上了病床。 　　十一月一号, 第二十七届华国肝胆肿瘤大会顺利召开。 　　这一次, 戴艺不用再抽空写论文，以获得这场大会的入场券了。 　　因为这场大会就在照市县中医院举行。 　　前来参会的专家教授以及青年学者足有四千三百人之多, 三分之一来自于其他国家，其中甚至不乏享誉世界的权威人士。 　　要知道在这之前，历届华国肝胆肿瘤大会的参会人数都没有超过一千五百人，更别说是吸引来这么多的国外的专家和学者了。 　　哪怕那些主办方每年都发出几万封邀请函。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三月, 陆成济入主肿瘤科之后的第一篇论文, 也就是《中西医结合治疗肝癌》, 顺利发表在了《自然》杂志上之后，短短不过八个月的时间，他先后在《自然》和《科学》杂志上，发表了五篇有关肝癌、肠癌、胆囊癌的论文。 　　以肝癌为例，全球每年有79万例新发肝癌患者, 所以肝癌属于高发的恶性肿瘤，在全球恶性肿瘤发生率中占第6位。 　　而因为肝癌细胞生长速度比较快, 其自然病程不超过半年，也就是患者如果不治疗，大多数在半年内死亡，而早期肝癌患者一般不会出现不适的症状，所以在此之前，80％的肝癌患者一发现就是中晚期，而晚期肝癌患者一年生存率只有不到20％，这也就是前年，肝癌患者的死亡人数甚至达到了84万的主要原因。① 　　可是以照市县中医院接诊过的，2024年6月到2024年9月之间出院的五十三位晚期患者，有十九名存活到了现在。 　　这也就意味着经方洲和陆成济等人研究出来了中西医结合治疗晚期肝癌的方法，一举将晚期肝癌患者的一年生存率从原本的20％提高到了35％。 　　所以这六篇论文一出，直接就轰动了小半个医学界。 　　但是今天的照市县中医院已经不再是两年前的，连独立完成一场人才引进考试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求助照市县卫生局和其他医院的那个照市县中医院了。 　　今天的照市县中医院，是拥有三百九十一名正式医生，两百三十一名正式护士，五十三名规培医生，一百九十一名实习生，来自国内三十一家三甲医院以及五十三家国外大中型医院的两百零三名进修医生，一百三十一名合同工的，综合实力已经能够和浅市第一医院比肩的大型医院。 　　这样的照市县中医院，应付这样一场大型学术会议，虽然算不上信手拈来，但也能游刃有余了。 　　所以在看到前来参会的业内专家及青年学者，在中医院的工作人员以及志愿者的指引下，有条不紊进入科教大楼的场景，丁院长忍不住长吐一口豪气。 　　他说：“这样下去，不出意外的话，我肯定是能在退休之前看到照市县中医院名扬世界了。” 　　而也就在陆成济代表照市县中医院，在科教楼顶楼的会议大厅里，当着几千名专家教授的面，侃侃而谈的时候，照市县乃至于整个浅市其他大医院里。 　　【所以我已经麻了！】 　　【我早就麻了！】 　　【谁能想到，就在三年前，照市县的百姓还将整个中医群体全都看作是居心叵测的骗子，恨不得政府把他们全都抓进监狱里，关到死，可是三年后的现在，照市县中医院就已经成为了照市县人民心中的骄傲，就连照市县政府也开始在照市县大力发展中药材种植产业。】 　　【我原本还有点同情我的同学——她现在就在中医院当护士，据她所说，她现在一个月至少要值六个夜班，基本上每个夜班都忙得脚不沾地，不仅要应对病人和家属的为难，还要满世界去找偷偷跑回家的病人，而且每个月还要五天一小考十天一大考……直到她告诉我说，她上个月的工资加上各种各样的奖金，一共拿到了一万三千块。】 　　【我要是每个月都能拿到上万块，病人别说是偷偷跑回自己家了，他就算是偷偷跑到了我家，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个月，我们第一医院的效益又下滑了百分之五，算下来，现在我们医院的效益只有不到三年前的一半了。】 　　【谁能想到，四年前，我进入第一医院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同事埋怨中医院，四年后，我都升了主治了，还在跟同事埋怨中医院。】 　　【只不过四年前，我们埋怨的是，中医院为什么还不倒闭，然后把楼都让给我们，这样我们就不用再挤在这个犄角旮旯里了。】 　　【而四年后，我们埋怨的是，中医院把我们的病人都抢光了。】 　　【话说当时我们医院不是也派了人去招揽方医生吗？为什么他没有把方医生招揽过来？】 　　【没错，这都是他们的错。】 　　【所以我现在骂他们祖宗十八代几句应该不为过吧？】 　　对此，那些曾经奉命去招揽过方舟的院长助理们：“……” 　　这场肝胆肿瘤大会和方洲此前参加过的那两场学术会议的会议流程不一样。 　　他此前参加过的那两场学术会议主要是以口头报告为主，而这一次，为了向广大业内人士更为直观的展示他们研究出来的中西医结合治疗肝胆癌症的方法的效果，他们在开幕式结束之后，在长省第一医院的帮助下，在四间手术室里，准备了十五场手术，通过现场直播的方式，让所有参会人员进行观摩。 　　作为这场大会的主角之一的方洲，也上场配合陆成济他们做了三场手术。 　　在场的专家教授哪个不是已经从业几十年，做过的手术就算是没有三四万台，一两万台也肯定是有的。 　　所以光是看病人在手术中的生命体征变化情况，就可以判定，这十五场手术都是非常成功的手术了。 　　但是手术成功并不意味着病人就得救了。 　　病人最终能不能得救还要看他的术后恢复情况。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所有参会人员都密切关注着这十五个病人的情况。 　　第二天，这十五名病人的血液里的甲胎蛋白就有了明显的下降。 　　第三天，这十五名病人中的十个的生命体征就大致恢复了正常。 　　第四天也就是这场学术大会的最后一天，除了一名病人出现了伤口出血的情况，其他十四名病人也没有出现异位增生和出血的情况…… 　　这原本并不奇怪。 　　毕竟如果是那些专家教授出手，也能轻而易举做到这一步。 　　但绝大多数时候，他们手里的那些病人，至少需要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才能恢复到这种程度。 　　所以当天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中医院科教科办公室的灯都还亮着。 　　因为不断有参会人员过来拷贝那十五名病人的病历资料，以及手术录像。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大会结束之后，有将近一百位国内外的专家教授留了下来，继续观察那十五位患者的情况。 　　直到三天后，这十五名患者因手术切口愈合良好，陆续出院。 　　这些专家教授这才陆续离开了照市县中医院。 　　“方，陆，首先要恭喜你们，即将名扬世界。” 　　“但我还是想说，你知道我和蒙修顿教授他们花了多少年的时间，才将肝癌早期的五年生存率从50％提升到70％的吗？” 　　“花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 　　陆成济的恩师，D国帝国大学终身教授布巴默教授一脸无奈道：“结果你们现在只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就将我们的研究成果全盘推翻了。” 　　“所以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吗？” 　　“如果你不是爱莎的救命恩人，我真想跟你大打一架。” 　　是的，之前方洲医治过的那个乳腺纤维瘤女孩就是他的孙女。 　　方洲笑道：“那您恐怕打不过我。” 　　“毕竟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布巴默教授：“……那我就直接躺到地上去，你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欺负我一个快六十五岁的老人，你看其他人到时候会怎么指控你。” 　　方洲：“……” 　　其他人则是都笑了起来。 　　因为布巴默教授其实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但是他现在却说出了这样无赖的话，已经足以说明他被方洲和陆成济创造出来的中西医结合治疗癌症的方法彻底折服了。 　　所以最后，布巴默教授忍不住抱了抱方洲和陆成济：“方，陆，恭喜你们，这个世界以后就是你们的了。” 　　说完这些之后，他才踏上了离开照市县的汽车。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的手机又响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他的微信又多出了不知道多少条未读信息。 　　而这八十多条信息，都来自于他这几天加上的五百多名新的好友。 　　他们说：【方医生您好，我是内省第一中医院的蓝天宇，听说贵医院最近都不打算再招收进修医生了，但我想去贵医院中医全科进修半年，您看可以吗？】 　　【方医生您好，我是国南大学副校长潘德明，我想邀请您来国南大学做个有关中西医结合治疗癌症的讲座，您看您有时间吗？】 　　【方医生您好，我叫曹婧，现在在崇北大学进修中医内科博士后，请问您现在还有收徒的打算吗？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拜入您的门下。】 　　【方医生您好，我是M国H市卡隆医院的院长罗纳德·哈维，我们这里有几个病人的病情比较复杂，他们希望能够请您来M国H市给他们做手术，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当然了，他们非常愿意支付给您一笔丰厚的飞刀费。】 　　…… 　　而这会儿，方洲的名字已经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了。 　　【方医生牛逼！！！！！】 　　【还有谁，能在二十九岁不到的年纪，就跻身世界一流医生行列！】 　　【我是这场大会的志愿者之一，学的是英语，所以那些外国专家的我大概都能听懂，你们知道这几天我听到的最多的话是什么吗——】 　　【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中医不是一场骗局吗？】 　　…… 　　【他们是不是把那十五个病人换掉了？然后换了一批健康的病人给我们看？】 　　【他砸了我们的饭碗？我们竟然还要给他鼓掌？】 　　【那个方不是研究传染病学的吗？他为什么还会治疗癌症？】 　　…… 　　【所以方医生已经不是六边形战士了，他已经无敌了。】 　　【我能说懵逼的不仅仅是那些外国专家吗，国内那些专家教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在此之前，绝大多数综合医院就算是开设了中医科，平时也不是很重视，所以方医生和陆教授研究出来的这套方法，他们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就学不会。】 　　【我敢保证楼上说的是真的，因为就在今天早上，我们医院的院长在全体职工大会上放出了要重点扶持中医科室的话。】 　　【我们医院也是，昨天刚下的文件，要引进二十名高层次中医人才。】 　　【……我爷爷，老中医，六十七岁了，之前一直想返聘回我们本地的第一医院，但是第一医院那边就是不答应，结果昨天晚上，第一医院的院长来我家拜访我爷爷了，说是想返聘我爷爷……】 　　【中医的春天……竟然真的到来了吗？】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艾特一些人了，@华国医科大学，出来挨打！】 第118章 　　而对于方洲每次上热搜, 网友们就会把华国医科大学拉出来骂上一顿的行为，丁院长等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一次，华国医科大学的脸比以往每一次都要丢得大。 　　因为照市县中医院发放出去的每一份会程安排表上，都有方洲的个人简介, 而且那些前来参加学术会议的国内外的专家教授, 在踏进科教楼之后,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方洲的巨型海报。 　　别忘了, 方洲的个人简介的开头可是：“方洲，二十七岁, 2023年6月, 因被母校背刺，回到照市县……” 　　对于这件事情, 国内的专家教授都已经耳熟能详科，当然不会把它放在心上。 　　但是那些国外的专家教授可就不一样了。 　　更何况人的本质就是猹，不管这个人是华国人，还是其他国家的人。 　　所以那些国外的专家教授在看到这句话之后，都第一时间请教起了身旁的大会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 　　那些工作人员和志愿者自然都知无不答…… 　　所以华国医科大学这一次是把脸丢到全世界去了。 　　也正因为如此, 没过多久, 方洲就收到了卫生部的钱主任打来的电话。 　　他说：“方医生, 介意我帮华国医科大学跟您求个情吗？” 　　方洲一边给病人把脉，一边问道：“怎么，华国医科大学求到您哪里去了？” 　　钱主任：“嗨，这一年多来，他们都已经不知道给我们打过多少个电话了。” 　　“但是当时我们都觉得, 之前的那些事，确实是华国医科大学做的太过分了, 一所以教书育人为本的大学，竟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写满了功利两个字，这怎么能行？” 　　“所以就该让他们把这个教训结结实实的吃下去，也让其他学校吸取到这个教训。” 　　钱主任：“但是您看，华国医科大学的前任校长已经提前退休了，几个副校长也降职的降职，调职的调职，剩下的人也都被网友们追着骂了一年了，而且当初华国医科大学里，也是有不少老师和学生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还有就是，不管怎么说，华国医科大学也是华国最好的医科大学之一，这几十年来，他们也是为华国培养出了不少优秀的医生的，最主要的是，他们的脸面确实也关乎到了华国的声誉……所以没办法，我只能给您打这个电话，帮他们求个情了。” 　　钱主任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方洲还能说什么呢。 　　“行，那我就给您一个面子，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钱主任当即说道：“那可真是太感谢方医生您了，等年底您再来京城的时候，我请您吃烤鸭。” 　　方洲：“好啊。” 　　方洲随后就又给周助理打了个电话。 　　就这样，在时隔一年多之后，照市县中医院终于把方洲的个人简介里的那句‘2023年6月，因被母校背刺，回到照市县’，撤掉了。 　　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方洲这才抬头重新看向对面的病人：“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一旁的翻译连忙将这句话翻译给了病人也就是奥斯本先生听。 　　因为这位奥斯本先生来自M国H市卡隆医院。 　　是的，虽然那位卡隆医院的院长给他开出了高达三万M元一场的飞刀费，但是他显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赚这份外快，而且他现在似乎也不需要去赚这份外快，毕竟现在光是药厂那边，他每个月就能拿到六十多万的分红，更何况祁谢还隔三差五就给他发零花钱。 　　再加上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所以他直接就拒绝了那位卡隆医院的院长的邀请。 　　但是那些病人显然也都很惜命，然后他们就直接从M国飞了过来。 　　面前这位奥斯本先生就是其中一个。 　　而且他似乎还是一位名人。 　　好像是某个近年来比较火爆的轻奢品牌的创始人。 　　也难怪他能付得起三万M元的飞刀费。 　　方洲收回了放在他手腕上的手，又拿过他之前在卡隆医院做的检查的报告，仔细翻看了起来。 　　“……肝癌中期，并上消化道出血和霉菌感染。” 　　“……其他各项指标……” 　　他最后给出结论：“看起来都还行！” 　　病人当即说道：“那么，方医生，请问您有多大的把握能够治好我？” 　　方洲想了想：“如果是我给你治疗，用上最好的药物的话，你的五年存活率应该能达到75％，十年存活率应该能达到50％。” 　　这话一出，病人就知道应该怎么选择了：“那接下来就麻烦方医生您了。” 　　方洲：“不过医院现在已经没有病床了，如果您现在就想要入院，就只能在走廊上加床了，普通病床大概后天才能有，高级病房的话，大概一个星期之后才会有。” 　　普通人都不想住在走廊上，更何况是这些富豪。 　　但是如果他们不想住走廊，也只能跟其他人一样，老老实实的排队。 　　因为一直以来，对于住院病人，中医院实施的都是排队入住的政策。 　　除了重症病人之外，一律不能插队，而且过期则废。 　　当然了，这段时间以来，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富豪想要拿钱买床位的事情，但是一来，医务处那边在这一块上监管的一直都比较严。 　　二来，中医院现在也已经不缺捐款了——药厂那边现在每个月都有四十多万的分红，新城国际旅行公司那边，每个月都会给中医院捐个一百多万，再加上丁院长隔三差五地就拿着那些贫困病人的资料去高级病房溜达一圈，所以每个月，高级病房那边也会给中医院捐上个一百多万。 　　所以对于那些富豪的请求，方洲等人从来都是婉言拒绝的。 　　而面前这位奥斯本先生在过来之前显然也是做过功课的，所以他只是问道：“我的病情可以再拖延一个星期吗？” 　　方洲：“可以。” 　　“因为你的身体状态不太好，所以就算你现在住进来，至少也要先调理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做手术。” 　　所以这位奥斯本先生的选择不言而喻。 　　方洲：“我可以先给你开七天的调养身体的药，这七天里，麻烦你每两天过来做一次针灸，你看怎么样？” 　　奥斯本先生当即说道：“可以的，麻烦方医生了。” 　　他们离开之后，下一个病人就推门而进。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来自H国。 　　陪他过来的应该是他的朋友，而且是个华国人。 　　谭远接过他们递过来的病历本和检查单：“朴英逸，二十五岁……是吧？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男人的同学当即说道：“是这样的，两年前，朴同学去R国旅游了一个月，那边的餐厅什么的不是都要拖鞋才能进去吗？结果回来之后，他就感染上了脚气了，脚上长满了水泡，一抓就破。” 　　“他第一时间去了医院，开了一大堆的药，结果擦了大半年都没好。” 　　“后来他在社交网站上听人说，得了脚气之后，可以光着脚去地里踩一踩，脚上的脚气真菌就会被杀死了，于是他就隔山差五的跑到H国那边的农村去游玩，然后他就感染了麻风杆菌了……” 　　方洲：“……” 　　荣梅等人：“……” 　　虽然他们基本上每隔几天就会碰到一个被偏方害了的病人，但是这些病人还真就每次都能给他们上演出一个新的遇害姿势。 　　年轻男人随后就把衣袖撸了上去。 　　只见他皮肤上长了不少淡红色的椭圆斑。 　　年轻男人的同学：“原本他只有脚上长了，然后他在H国那边治了半年，结果手上也开始长了……您是知道的，麻风病不仅仅是传染病，如果耽误治疗的话可能会造成多处器官功能和神经的永久损伤，甚至终身残疾①，所以我们在听说了您的事迹之后，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方洲：“我先给你把把脉。” 　　把完脉之后，他又说道：“口罩脱下来我看看。” 　　年轻男人便把脸上的口罩拉了下来，在方洲看完之后，他又第一时间把口罩拉了回去。 　　方洲：“嗯，眉毛还是好的。” 　　“除了这些，身体还有其他的不适吗？” 　　年轻男人的同学：“四肢偶尔会发麻，脚底也烂了一块。” 　　年轻男人把手机拿了出来，把拍好的照片递给了方洲看。 　　方洲看了一眼：“还行，情况还不算太严重。” 　　“不过你的脚气确实有点严重。” 　　“所以我给你开的药可能会有点多，洗的，擦的，吃的都有，想要完全治好，大概要花上个两三万，你看你能接受吗？” 　　年轻男人毫不犹豫道：“我能接受，您开就是了。” 　　方洲：“行。” 　　开好方子，又将具体的使用方法告诉年轻男人，方洲最后说道：“这是一个月的药，要是吃完用完之后，你的肢体麻木的症状缓解了，脚上的伤口也好了，你就过来复诊，如果没挂到号的话，直接拿病历本去护士站让护士给你加号就行，如果吃完用完之后，你的病情没有好转，那就不要再来了。” 　　年轻男人：“好的好的。” 第119章 　　年轻男人也是今天上午的最后一个病人。 　　所以等他们走了之后, 方洲就站了起来：“打个电话给消毒供应科那边，让他们吃完饭之后过来做个消毒。” 　　荣梅：“好的。” 　　然后方洲就和许主任他们一起去了食堂。 　　“听说今天食堂有红烧牛肉，炸排骨还有红烧小龙虾。” 　　“嚯，这么丰盛的吗？” 　　“咱们医院的待遇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我现在都还记得, 我刚进咱们医院的时候, 医院天天吃土豆丝和豆干炒肉的场景……” 　　“所以以前我老公一有空, 我就会求着他给我送饭，现在他偶尔来了兴头, 想要给我送饭，我反而要求着他打消这个主意。” 　　“我以前天天点外卖, 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点过外卖了。” 　　而看到方洲等人过来, 丁院长第一时间招呼他们道：“方医生，许主任, 这里。” 　　荣梅等人当即说道：“那师父，许主任，我们去给你们打饭。” 　　“好。” 　　方洲等人随即就把饭卡递给了他们。 　　然后他们抬脚就朝着丁院长走了过去。 　　许昌路：“院长，看您这满面红光的样子，这又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们啊。” 　　果不其然, 下一秒, 他们就听见丁院长说道：“方医生, 我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方洲也轻车熟路：“先听跟中医院有关的吧。” 　　于是丁院长便说道：“这段时间以来，又有七十多家医院联系上了我们，希望能派一批医生到我们医院来进修，其中甚至又包括三十多家外国医院……” 　　“最终, 经卫生部和教育部商议决定，将联合长省医科大学, 在我们中医院成立一所医师进修学院。” 　　“这所新成立的医师进修学院，将面向全世界，开设四个进修班，分别招收肿瘤科、皮肤科、风湿免疫科、针灸科医师。” 　　“截止到今天早上，我们已经收到了一千三百多份入学申请书，其中四百多份来自国外的医院。” 　　有了这所进修学院，他们就能源源不断地向社会输出优秀的中医医师了。 　　所以迟早有一天，中医能彻底在这个世界上站稳跟脚。 　　方洲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好了。” 　　“另一个好消息呢？” 　　丁院长的眼睛这会儿笑地都快眯起来了，他说：“半个小时前，我刚刚接到卫生部打来的电话，说是让我提交一份方医生你的个人简介给他们，恭喜方医生，即将在今年年底正式挂名国医堂。” 　　听见这话，许昌路等人的瞳仁忍不住缩了缩。 　　毕竟成为国家认证的国医大师，可是每一个中医最大的梦想。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说道：“恭喜方医生！” 　　“没想到我有一天竟然也能和一位国医一起共事。” 　　而正好端着打好的饭菜过来了的荣梅等人在听见这话之后，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方洲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毕竟之前，卫生部的钱主任打来电话，帮华国医科大学求情的时候，最后可是说了一句，等年底他去京城的时候，他要请他吃烤鸭来着。 　　他的言外之意可不正是，年底的第五届国医大师和第九届名中医表彰大会，方洲榜上有名，所以年底的时候，一定会去一趟京城吗？ 　　但是这并不妨碍方洲在听到这一消息之后，跟着笑了起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 　　说话的是方洲。 　　也是祁谢。 　　躺在床上的他把左腿往方洲的大腿上一搭，然后抱着他说道：“这下子，我肯定也会名留青史了。” 　　“以后，人们只要一碰到‘眼光’这两个字，肯定就会想起我。” 　　“到时候我的名字肯定会频繁出现在中学生们还有那些散文作家的文章里。” 　　“毕竟谁的眼光能有我好啊，一出手就抓住了一个国医预备役，都还没怎么投资，国医预备役就直接成长成为国医了。” 　　“对了。” 　　祁谢又说道：“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方洲一边把手从他的衣角里伸进去把玩他光滑的后背，一边刷着手机：“嗯？” 　　祁谢：“盛世度假山庄的高端房型已经订出去九成了。” 　　而这，可不都是托了方洲和中医院的福。 　　因为中医院病床有限，高级病房就更少了，那些从世界各地赶过来的达官显贵在没有住进中医院之前，肯定得找个地方落脚，而堪比五星级酒店，景色甚至比五星级酒店更优美的正是度假山庄无疑就成为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再加上现在中医院对病床的管控也更严了，为了接收更多的病人，基本上病人的情况稍有好转，就会让病人出院，顺便也能为病人节省一些花费。 　　但那些达官显贵显然不缺这个钱，而且他们也更惜命，所以他们出院之后，大都会选择再在华国住上一段时间，等到身体完全康复之后，才会回去。 　　——这样一来，他们的病情如果出现了反复，也能第一时间前往照市县中医院就诊。 　　祁谢：“算下来，以后咱们的盛世度假山庄一年赚个三四个亿应该不成问题。” 　　在他原本的预估中，这座耗资十五个亿建好的盛世度假山庄，每年的纯利润应该只有一亿多一点——这样的利润率显然并不高，但是对于盛世集团来说，如果真的投入这么多的资金，那他们最终最多只能收获一个鸡肋。 　　但祁谢不在乎，他建造这座度假山庄，主要是为了给自己养老。 　　所以这座度假山庄，虽然挂着盛世集团的名字，但其实百分之九十的资金，都是来自祁谢自己的腰包。 　　理所当然的，他拿到了这座度假山庄百分之八十的股份。 　　这也就意味着，祁谢名下又多了一个聚宝盆。 　　祁谢：“所以我准备等今年过年的时候，再给照市县中医院捐一千万。” 　　方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年应该能赚到九百多万。 　　所以他原本还以为，他终于能把祁谢捐出去的那些钱全都赚回来了。 　　结果祁谢直接就又准备给照市县中医院捐上一千万。 　　看来，他这辈子都要付费上班了。 　　方洲：“金主弟弟您高兴就好。”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于是祁谢便凑到他的耳边，一本正经道：“那金主现在想享受一下作为金主应有的权利，应该不为过吧？” 　　方洲：“……” 　　方洲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然后直接掐住祁谢的腰，往身上一放：“当然。”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方洲准时出现在了中医全科办公室的大门外。 　　电动大门刚一打开，方洲就看到了早就已经在里面等着的新城国际旅行公司的程宽等人。 　　而他们的桌子上，也都摆满了果篮和干果盒。 　　方洲：“程总？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啊，竟然把您给吹来了？” 　　“方医生，您来了。” 　　程宽笑着说道：“这不是托您的福，我们新城国际旅行公司又拓展了一项新业务，而且大获成功了吗？” 　　方洲：“什么业务？” 　　程宽：“您都没有发现吗，最近这段时间，那些独自前来就诊的外国病人身边跟着的翻译，都是我们公司的人？” 　　听见这话，许昌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程宽：“这就是我们公司拓展的新业务了——为其他国家的病人提供挂号指导、接受、翻译还有住宿服务。” 　　毕竟现在中医院床位紧张， 　　方洲的精力也非常有限，所以就算他们现在在M国已经闯出了名声，每天来找他们咨询的病人络绎不绝，他们每个月最多也就是能接下两百个订单，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要扩展业务了。 　　钱宏一当即竖起了大拇指：“程总，难怪你能发财，就冲着你这份商业嗅觉，就是想不发财都难啊。” 　　程宽：“这还不是多亏了钱医生你们的关照吗，所以这些都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让钱医生你们也沾沾喜气。”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回去了。” 　　看到他离开的背影，许昌路忍不住说道：“要是我儿子也能跟程总一样出息就好了。” 　　他儿子也是学医的，而且学的还是肿瘤学，一年半前他让他儿子来考照市县中医院，以他研究生的学历，哪怕毕业院校只是一所普通的一本，当时也绝对能考上，毕竟那个时候照市县中医院才刚刚踏上正轨，对人才的要求还不是那么的高。 　　但他不来，他去考了秦市第一医院。 　　虽然他勉强考上了，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秦市第一医院待的并不舒心。 　　然后他就辞职了，又想来考照市县中医院。 　　但现在的照市县中医院是他想考就能考上的吗？ 　　所以他都考了两次，还是没有考上。 　　钱宏一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连忙说：“好了，不说这个了。” 　　“方老师，我们今天过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您。” 　　方洲：“什么问题？” 　　而也就在方洲忙着给钱宏一和许昌路解惑的时候，另一边，南洋X国K市，鑫龙医院。 　　鑫龙医院是X国最好的一家私立医院。 　　郑康德则是这家医院最厉害的肾内科医生。 　　但是在看完面前这位病人的全部的检查报告之后，他却皱起了眉头。 　　而对面的病人显然也不是普通人，他身穿一身唐装，身后跟着七八个护工和保镖。 　　在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郑康德放下了手中的检查报告，他说：“很抱歉，宋州长，对于您的病，我恐怕没有多少把握。” 　　“不过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个医生。” 　　那位宋州长当即说道：“谁？” 　　郑康德：“您听说过华国照市县中医院的方洲方医生吗？” 　　宋州长点了点头。 　　毕竟身为华侨，偶尔还是会关注一下华国国内的新闻的。 　　郑康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半年前，他在《药理学》杂志上发表过一篇有关肾病综合征的论文，他在那篇论文中列举了很多病例，其中有一个病人的病情和您非常相似，在那位方医生的治疗下，那位病人已经痊愈了，所以我觉得，您或许可以去找他看看。” 　　宋州长当即就点头说道：“那好吧。” 　　“今天麻烦郑教授你了。” 　　郑康德当即站起身来，一直将他们送到了楼下。 　　就在他们准备上车的时候，一群人迎面走了过来，看到宋州长之后，为首的一名年轻男人当即停下了脚步：“宋世叔？” 　　宋州长：“云总？” 　　年轻男人也就是云景铄说道：“宋世叔怎么到医院里来了，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宋州长只说道：“老毛病了，没什么。” 　　“所以你们这是？” 　　云景铄转头看向身旁的身形纤弱的年轻男人：“阿苏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陪他过来看看。” 　　宋州长：“季先生的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那你们快去吧，别耽误了。” 　　但是在云景铄等人离开之后，宋州长却忍不住摇了摇头。 　　因为云景铄可不是一般人。 　　他是南洋现任船王家族云家的家主。 　　可就是这样一个富可敌国，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却在三年前，拒绝了和T国财阀千金的联姻，而是选择和一个男人，也就是他身旁的那个季苏结了婚。 　　关键是那个季苏还患有严重的肾衰竭，虽然做过换肾手术了，但是能不能活到五十岁都是个问题。 　　不过云景铄应该很快就顾不上这件事情了。 　　毕竟云家落到云景铄手里，能不能活过那个季苏还是一个问题呢。 　　宋州长：“只可惜了云老爷子，打拼了一辈子，才为云家夺回了船王的称号，结果人到暮年，儿子女儿一个接一个的出意外，以至于最终只能把家业传给一个蠢货。” 第120章 　　几分钟后, 云景铄和季苏就坐在了郑康德的办公室里。 　　季苏说：“郑教授，最近这几天，我的身体又有些不太舒服了，所以过来请您再给我看看。” 　　听见这话, 郑康德一开始并不以为意。 　　因为季家虽然也有权有势, 但是和云家相比, 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更何况季苏所在的五房在季家根本就说不上话, 哪怕季苏嫁给了云景铄，季家五房也依旧被其他几房压的根本翻不了身。 　　而云景铄在没有继承云家之前, 就是众人眼中的金饽饽, 可想而知，在他继承了云家之后, 盯上他的人又有多少，哪怕他已经结婚了。 　　所以作为云景铄的夫人，季苏不可避免地成了众矢之的。 　　而他每次用来打退那些情敌的方法，都是装病。 　　因为只要他一装病，那些男人女人哪怕都已经坐在云景铄怀里了, 又或者是那些女人把季苏陷害其他人的证据甩在云景铄面前了, 云景铄都会第一时间推开他们, 先送季苏来医院。 　　所以这样的话，季苏已经不知道在他这里说过多少次了。 　　只是因为不想得罪季家，所以每一次，郑康德都会配合季苏把他的戏演下去。 　　所以郑康德几乎是轻车熟路道：“您是哪里不舒服？” 　　果不其然，季苏白着一张脸, 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我都没有什么食欲, 两只手也总是提不上力气，昨天甚至只去了两次卫生间……” 　　季苏的演技也真是越来越好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颤抖，让人想不相信他说的话都难。 　　不枉他之前配合季苏演了那么多场戏。 　　郑康德心想。 　　他随后就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极有可能是您的肾脏又出了问题。” 　　“我建议您再去做个肾功能检查。” 　　季苏：“好的。” 　　一个小时后，结果就出来了。 　　郑康德正好送走了一名病人，所以他拿起季苏的检查结果，就假装认真的翻阅了起来，其实心里这会儿想的已经全都是下班之后带老婆女儿去哪里吃饭了。 　　所以装了几分钟后，他就收起了那些检查单，然后就准备把那句‘检查结果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能是季先生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又或者是感冒了，所以才导致的这些症状的出现……’说出口，但是下一秒，他的瞳孔突然猛地一缩。 　　因为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行字—— 　　肌酐 265umol/L 　　正常情况下，男性血液中肌酐的含量应该是在57-111umol/L之间。 　　可是现在，季苏血液中的肌酐的含量竟然高出了这么多。 　　郑康德到了嘴边的话直接就又咽了回去。 　　他又将那些检查单快速地翻看了一遍，最后一脸僵硬的抬头看向了云景铄和季苏：“季先生，您的检查结果显示，您的肾功能又出现了问题……” 　　云景铄：“……你的意思是，阿苏的病情又恶化了？” 　　在这之前，季苏还心存侥幸，可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的神情再也绷不住了：“这不可能，我明明有遵照医嘱好好吃药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装了十几次肾衰竭复发之后，他的肾功能竟然真的又出现了问题！ 　　一旁的云景铄更是直接站起身来，揪住了郑康德的衣领，怒声吼道：“你不是跟我们保证过，只要换了肾，阿苏就能好起来的吗？” 　　季苏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还能活多久？” 　　郑康德的个子本来就比云景铄矮了很多，现在被云景铄这样提着，身体有多难受可想而知：“好好……好好治疗的话，大概还能活个四五年。” 　　至于季苏的病情为什么会再次恶化？ 　　天天不是在琢磨帮父母夺权，就是在抓奸的路上，他的病情能不恶化吗？ 　　这就意味着，他又要过上吃药透析的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季苏的脸顿时就更白了。 　　不，他不要再过回那种日子。 　　季苏当即说道：“如果再换一个肾呢？如果再换一个肾，我是不是就又能好起来了？” 　　而且肾源都有现成的。 　　就是那个小畜生。 　　他可一直都记得，当年那个小畜生不肯捐肾给他的事情。 　　为此，后来云景铄还出手帮他狠狠教训了那个小畜生一顿。 　　虽然这并不足以让他解气，毕竟他当年可就等着那个肾救命，可是那个小畜生，却怎么也不肯把肾捐给他。 　　一个肾而已，就能换到两千万，对于只是一介平民的他来说简直是赚大了好吗？ 　　结果他竟然敢不知足？ 　　不过好在他当时为了在云景铄面前维持住美好善良的形象，放过了他。 　　相信那个小畜生在吃到那些教训，认清楚了现实之后，这一次，肯定会愿意把肾捐给他的。 　　听见这话，云景铄也再次朝着郑康德大吼道：“快说——” 　　“咳咳，咳咳。” 　　郑康德的脸都涨红了：“二次移植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二次移植可能会导致排异反应加剧，感染风险也会增加，还有可能引起相关并发症①，最主要的是，季先生的身体素质太差，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如果他再换肾的话，成功率恐怕不会超过40％……” 　　“元先生，请你先放开我！” 　　但是云景铄却不仅没有放开他，抓着他衣领的手反而更用力了：“40％？那跟直接去送死有什么区别？我不管治疗难度有多高，总之你必须得把阿苏给我治好，要不然我让你全家陪葬。” 　　郑康德：“……” 　　郑康德的脸都快绿了。 　　小说看多了吧！ 　　还让他全家陪葬。 　　真以为他不想得罪季家和云家，是因为害怕季家和云家吗？ 　　他好歹也是X国排名靠前的肾内科医生。 　　也就在这个时候，两个路过的医生在听到他们的争吵之后，停下脚步，探头看了进来。 　　在看清楚办公室里的场景之后，他们当即就冲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快松开郑教授。” 　　云景铄这才松开了郑康德。 　　他们也终于反应过来。 　　云景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西装，说道：“不好意思，郑教授，我只是太关心阿苏的病情了，所以有点激动，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但他的语气可一点都不像是道歉的语气。 　　所以即便是缓过了气来，郑康德的脸也还是黑的厉害。 　　但是作为一名医生，基本的医德他还是有的。 　　郑康德随后就说道：“虽然我没有办法治好季先生，但是或许有一个人能够治好季先生。” 　　季苏瞬间就又激动了起来：“谁？” 　　郑康德再次轻车熟路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华国照市县中医院的方洲方医生？” 　　“方洲？” 　　云景铄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季苏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因为他不可能记不住那个小畜生的名字。 　　最主要的是，那个小畜生好像学的就是中医。 　　所以他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不知道？” 　　郑康德不免有些惊讶。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云景铄忙着坐稳南洋船王的位置，季苏忙着应对云景铄的狂蜂烂蝶，季家内部也忙着争权夺利，没有时间关注华国那边的新闻也很正常。 　　所以他当即拿出手机，找出了方洲的个人简介，递给了云景铄和季苏。 　　看到照片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季苏呼吸一促。 　　还真就是那个小畜生。 　　这怎么可能？ 　　云景铄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但他皱眉只是因为觉得方洲太过年轻了。 　　这么年轻的医生，能治得好阿苏吗？ 　　不过在看到方洲竟然治愈了几百例肝硬化患者和癌症病人之后，他的眉头又舒缓了一些。 　　但也仅仅只是舒缓了一些。 　　他说：“他擅长的不是肝硬化和癌症吗？他还能治肾衰竭？” 　　郑康德：“我有一个朋友，是N国驻华大使，他的夫人是N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塔拉家族的女儿，她和季先生一样，也是患上了肾衰竭，而且在换肾之后，病情又恶化了，然后她就在华国政府的介绍下，找到了方洲方医生。” 　　“在方医生的治疗下，她现在已经痊愈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能找到那个方洲给季苏治疗的话，他肯定也是能把季苏治好的。 　　云景铄当即就吩咐秘书道：“你立即去一趟华国，把那个方洲请到X国来。” 　　郑康德：“……元先生，方医生一般不出飞刀，为了节省时间，我建议你们直接去华国找他……” 　　结果不等他把话说完，季苏就破声说道：“除了方洲之外，还有其他人能治好我的病吗？” 　　郑康德下意识回道：“除了方洲方医生之外，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其他的医生能做到这一点……” 　　说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 　　季苏这是不想去找方洲看病？ 　　“为什么？” 　　回到家之后，云景铄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季苏这才艰难回道：“郑教授口中的那个方洲就是，就是那个方洲。” 　　云景铄：“什么那个方洲就是那个方洲？”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会觉得耳熟了。 　　“你是说那个方洲就是四年多前的那个方洲？” 　　季苏咬着牙说道：“就是他。” 　　云景铄的脸色顿时也不太好看了。 　　四年前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捏死的人，在他们的打压下不仅没有精神崩溃一蹶不振，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小有名气的医生，听起来怎么这么嘲讽呢？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云景铄：“你是担心，那个方洲知道是你之后，不肯给你治病？” 　　季苏点了点头。 　　云景铄：“就算他现在成了小有名气的医生了，在华国，他一个月又能赚到几个钱？最多也就是十几万华国币，还没有我们每个月扔给门童的小费多。” 　　“四年前，他看不上我们开出的两千万的价码，这一次，我们给他翻十倍，那可是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我就不信他不心动，哪怕他明知道四年前，是我们出手教训的他。” 　　“更何况这一次我们又没让他捐肾，只是让他动动脑子把你治好而已。” 　　“而且谅他到时候也不敢耍什么花招，毕竟就算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医生了，我们想要捏死他也依旧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季苏也跟着稍微放下了一些心来。 　　他忍不住抱住了云景铄：“谢谢你，景铄，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云景铄也伸手抱住了他：“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你可是我的爱人，更是我的救命恩人。” 　　…… 　　就这样，一个小时后，收到短信的方洲直接就愣住了，甚至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坐在他对面N国大使夫人塔拉夫人出声说道：“方医生？您怎么了？” 　　方洲这才收起手机，他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碰到了两个蠢货。” 　　然后他才收回放在N国大使夫人塔拉夫人旁边的那个中年女人，也就是X国前任外交部长夫人，索雅夫人手腕上的手。 　　“夫人的情况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我只能说，您的运气很不错，这几年我已经治愈过好几例白血病复发患者了。” 　　听见这话，索雅夫人当下就激动了起来：“太好了。” 　　“那我现在就能住院接受治疗吗？” 　　“这恐怕不太行。” 　　方洲说：“因为我们医院的病床已经排到一个星期之后了。” 　　索雅夫人她们顿时就急了。 　　不过不等她们开口，方洲就继续说道：“这样吧，您先去盛世度假山庄里的康复医院住上几天，那是我爱人的产业，里面的医疗设备也非常齐全，我可以每天下午下班之后，去那里给您做手术。” 　　“您觉得呢？” 　　话音未落，索雅夫人就毫不犹豫道：“好的。” 　　然后他们才反应过来。 　　索雅夫人：“还要麻烦方医生您牺牲下班的时间来给我治病，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 　　显然，他们在过来之前，也都听说过了，方洲从不出飞刀的事情了。 　　方洲只说道：“举手之劳而已，毕竟您可是塔拉夫人的好朋友，那自然也是我们华国的好朋友。” 　　听见这话，索雅夫人当即握住了方洲的手，说道：“好的，好朋友，如果您以后有什么需要用到我们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报答您的。” 　　听见这话，方洲笑了：“一定。” 第121章 　　云景铄原本还以为, 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方洲的电话就会打过来。 　　结果一直等到晚上，他们却都没能等到方洲的电话。 　　云景铄的脸直接就黑了，他叫来秘书：“你真的联系过方洲了吗？” 　　秘书连忙打开手机递了过去：“云总, 我真的联系过那个方洲了。” 　　方洲的电话是他亲自从郑康德那里要过来的。 　　他要到电话号码之后, 就第一时间给那个方洲打了个电话, 但是对方显然设置了陌生人免打扰模式，所以他根本就打不通对方的电话。 　　后来他又试着去加方洲的微信, 结果发出去的申请也石沉大海。 　　最后他只能给方洲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方医生您好，我是X国万隆民生公司总裁云景铄云总的秘书, 听闻方医生您在治疗肾衰竭上很有经验, 我们云总想要邀请您为他的夫人季少爷治病，只要您能够治好季少爷, 事后，我们云总一定给您奉上两亿华国币的报酬，如果您也有这个意愿，请联系我们云总详谈，我们云总的电话号码是0895……” 　　云景铄这个脸反而更黑了。 　　方洲不可能没有看到这条短信—— 　　毕竟在这个人均重度网瘾患者的情况下, 方洲不可能连着十几个小时都不看手机。 　　所以方洲为什么还不服软？ 　　难道是嫌这笔钱太少了？ 　　云景铄咬牙切齿道：“那就把价格提高到三亿, 我就不信他不心动。” 　　“是的。” 　　秘书连忙就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 云景铄的电话终于响了。 　　云景铄当即就坐直了身体，但他还是故意拖延了十几秒，然后才接通了电话：“喂，方洲……” 　　结果几乎是同一时间，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云总, 您的皮带落在我这里了……” 　　季苏的眼睛红了。 　　云景铄的脸也彻底黑了：“滚。” 　　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看向季苏：“阿苏, 我跟她没什么，就是逢场作戏而已……” 　　然后他就又把秘书叫了进来，怒吼道 ：“再给方洲发消息，告诉他，只要他能治好阿苏，我可以给他四个亿，不，五个亿。” 　　他就不信了，方洲那个贱民还不心动。 　　“是。” 　　秘书连忙就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 　　然后他就几乎脱口而出：“发送失败？” 　　秘书一脸僵硬地抬起头：“云总，那个方洲把我拉黑了。” 　　“砰！” 　　云景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那个贱民竟然真的拒绝了他们。 　　那可是五个亿？ 　　他凭什么敢拒绝？ 　　他有什么资格拒绝？ 　　第二天，照市县中医院。 　　方洲这边，今天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个中年男人，陪同他过来的应该是他的女儿。 　　谭远：“陈志国是吗？” 　　“你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女儿当即就把病历本和检查单都递给了谭远，她说：“方医生您好，是这样的，从一年前开始，我爸的手就总是莫名其妙的发抖……因为老一辈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讳疾忌医，再加上我们家的条件也不是很好，所以我爸一开始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直到上个月，他一下子就瘦了十几斤，我大嫂连忙请假回家带他去了医院，最后查出来，他是得了甲状腺功能亢进。” 　　方洲给中年男人把了把脉，又看了看他们带过来的检查单：“确实是甲状腺功能亢进。” 　　放下检查单之后，他又伸手翻了翻中年男人的眼皮，中年男人的眼睛已经有了明显的突起。 　　“病情有点严重了啊。” 　　“对。” 　　中年男人的女儿说道：“我们当地的医生说，如果我父亲不马上接受治疗的话，可能会有瘫痪的风险……所以我就第一时间挂了您的号，带他过来了。” 　　方洲又翻了翻他们带过来的那些检查单：“你们是内省楚市的？” 　　中年男人：“对。” 　　方洲：“从那边过来可不是一般的远。” 　　中年男人的女儿：“可不是吗，我们光是坐火车就坐了二十三个小时。” 　　方洲这才说道：“首先，虽然你父亲的病已经有点严重了，但是这个病总的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病，所以你们也不需要太过紧张。” 　　“最主要的是，这个病它的治疗时间比较长，要一到两年才能治好，而且前期，每周都要复诊一次，后期每隔一两个月要复诊一次。” 　　“所以我的建议是，我先给你父亲开一个月的药，一个星期后，你们就不要到我这里来复诊了，你们去找你们楚市第一医院内分泌科的史乘风史主任复诊。” 　　“史乘风主任以前在我们中医院进修过，我带过他两个月，他的水平也是很高的，治好你父亲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你们看怎么样？” 　　“那就这么办。” 　　说完，中年男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让他每周都跑过来一趟，就算他的身体撑住了，他们家的钱包也撑不住。 　　所以中年男人的女儿也忙不迭说道：“谢谢方医生，谢谢方医生。” 　　方洲随后就帮他们把药开好了。 　　他们离开之后，第二个病人和第三个病人就都进来了。 　　这是一对年轻夫妇。 　　谭远：“蒋虹英，三十五岁？徐之名，三十八岁？你们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女人率先伸出左手放到脉枕上，一脸愁容：“方医生您好，我和我丈夫已经结婚四五年了，却一直都没能怀上孩子……” 　　方洲便给她把了把脉：“你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听见这话，年轻男人的脸上顿时就挂满了忧愁。 　　因为如果不是年轻女人的问题，那肯定就是他的问题了。 　　果不其然，再给他把完脉之后，方洲就说道：“你的肾阳虚的有点厉害啊。” 　　“平时是不是比较怕冷，腰和膝盖时不时的就会有酸痛感？” 　　年轻男人：“对。” 　　虽然觉得难以启齿，但他还是继续说道：“而且我和我妻子过夫妻生活的时候，偶尔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方洲：“那就是肾阳虚导致的弱精和阳痿了。” 　　听到‘阳痿’两个字，年轻男人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年轻女人见状，也顾不上震惊了，连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没事，现在的人的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我们好好治，总能治好的。” 　　方洲也说道：“你的情况还不是太严重，治愈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年轻男人握紧的双拳这才慢慢的松开了。 　　方洲随后就把药方开好了。 　　年轻男人当即说道：“麻烦方医生了。” 　　但是下一秒，他就停下了脚步，他看着药单：“乌鸡白凤丸？” 　　年轻女人随后就下意识道：“方医生您不是说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吗，怎么还给我开了药？” 　　方洲：“那是给你丈夫开的不是给你开的。” 　　“啊？” 　　年轻男人：“乌鸡白凤丸不是用来治疗妇科疾病的吗？” 　　方洲：“准确的来说，它主治女性痛经症，但是也是能够治疗男性肾阳虚引起的阳痿的，所以你放心吃。” 　　听他这么一说，年轻男人也就不再迟疑了：“好的好的。” 　　上午的最后一个病人，是一个坐在小推车里的小孩。 　　关键是小孩脸色红润，看起来还挺健康的。 　　但是谭远还是继续说道：“你们好，孩子是哪里不舒服？” 　　孩子的妈妈也是一脸愁容：“方医生您好，我儿子现在已经一岁半了，但是还是不会走路。” 　　“这样啊！” 　　方洲当即站起身，一边从桌子上的纸盒里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一边走向小推车里的小孩。 　　然后他抱起小孩，往诊疗床上一放。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孩直接就瘫坐在诊疗床上。 　　方洲随后就拿出一根棒棒糖，放到了小孩的面前，小孩当即伸出双手双脚，想要抓住那根棒棒糖。 　　但是十几秒钟之后，见一直没能抓到那根棒棒糖，小孩没再搭理方洲了。 　　方洲见状，便把那根棒棒糖塞进他手里，然后继续摆弄他的四肢。 　　直到两三分钟之后，他才终于收回手。 　　孩子妈妈：“方医生，我们家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洲又把孩子放回到了小推车里：“孩子没什么事，健康着呢。” 　　孩子妈妈：“那，那他怎么到现在都还不会走路？” 　　方洲：“懒的。” 　　孩子妈妈：“啊？” 　　方洲：“就是懒的。” 　　孩子妈妈看了看方洲，又看了看自家孩子那张红扑扑的脸，顿时哭笑不得。 　　“以后谁要再说他像我，我第一个不答应。” 　　方洲最后只说道：“所以回去之后多锻炼锻炼他就行了。” 　　然后他们就可以下班了。 　　荣梅突然说道：“这是不是今年来的第一次，我们一整个上午，碰到的都是正常的病人，没有一个是蠢货。” 　　谭远：“是哦。” 　　戴艺和尚易也跟着笑着说道：“真不错。” 　　方洲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因为显而易见，谭远他们今天上午能逃过一劫，是因为最大的两个蠢货来骚扰他来了。 　　他想。 　　几乎是同一时间，X国。 　　云氏老宅里，一声怒吼直冲云霄。 　　“你说什么？” 　　秘书战战兢兢：“云总，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个方洲在回到照市县之后没多久，就和华国盛世集团的总裁祁谢走到了一起，盛世集团是祁谢一手创办的，现在它的市值已经超过了八百亿，而且前段时间，两人已经正式见过家长了，所以，所以那个方洲现在应该不太缺钱……” 　　听见这话，云景铄又是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 　　季苏的脸也黑了。 　　那个小畜生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翻了身也就算了，凭什么他也能攀上那样一根高枝？ 　　但现在显然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季苏说：“也就是说，方洲肯定是不会答应给我治病了？” 第122章 　　意识到这一点, 季苏已经开始慌了：“景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云景铄的脸也彻底黑了。 　　“我就不信了，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方洲之外, 就找不到一个能够治好你的病的医生了！” 　　然后他直接转头看向秘书：“你现在就去联系那些世界知名的肾病专家, 告诉他们, 只要他们能够治好阿苏，我将支付给他们一亿M元的报酬。” 　　秘书：“……是。” 　　然后接下来的两天, 照市县中医院这边，方洲这边几乎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能碰到一个奇葩。 　　就比如第二天早上, 方洲带着荣梅他们去住院部查房的时候,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一股浓烟从病房里窜了出来。 　　“怎么回事？” 　　“起火了？” 　　方洲等人当即就冲了进去, 然后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正跪在一张病床前，一边烧着纸钱和衣服，一边念念有词。 　　方洲等人：“……” 　　还是谭远率先反应过来：“快拿灭火器，灭火。” 　　听见这话，中年女人瞬间就急了：“你们干什么, 这火不能灭, 这火不能灭。” 　　“我在给我弟弟招魂呢, 我弟弟能不能渡过这一劫，可就全靠这些了……” 　　尚易：“……” 　　尚易直接上前，将她拦住了。 　　中年女人随后就大力挣扎了起来：“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方医生，我说的都是真的……自从我弟娶了那个女人之后, 就一直走霉运，先是走在路上被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石头砸成了脑震荡, 后来跑到水库钓鱼的时候，被自己甩出去的鱼钩毁了容，再后来一个流感病了一个多月……这一次更是更离谱，先是坐在家里吃早饭的时候被冲进来的小车撞了个半死不活，送进医院之后又被查出了慢性阻塞性肺病……” 　　“我婆家那儿的柳灵婆可神了，当初我跟我丈夫结婚十几年都没能怀上孩子，去她那儿花了一万块钱请了一张灵符回家之后没多久，我就怀孕了，最后更是直接生出了三胞胎……” 　　“她一看我弟弟和那个女人的八字，就说我弟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被那个女人克的，他现在整天昏昏沉沉的，是因为一魂一魄被那辆车撞飞了，只有在这个时候，帮他把魂魄召回来，他才能清醒过来，要不然他这辈子可能都恢复不了正常了……” 　　方洲等人：“……” 　　好在也就在这个时候，谭远回来了，他抓起灭火器，对准火盆，用力一喷。 　　刺啦！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火盆里的明火就被扑灭了。 　　当然了，里面的纸灰也被喷的直接蹿的到处都是。 　　以至于病房里的人都被呛的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那个中年女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完了，全完了，我弟弟这辈子都完了……” 　　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停止了挣扎。 　　但是方洲的脸却比她的还要黑，因为他突然发现，在隔壁病床上的病人已经举着点滴瓶，冲到了病房门口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人却依旧一动不动。 　　他当即冲了上去，才发现中年女人给中年男人贴符纸的时候，大概是因为符纸怎么也贴不上去，于是干脆把中年男人的氧气管给拔了，压在了符纸上。 　　方洲再一摸中年男人的脖颈—— 　　所以中年男人不是不想跑，他是已经昏死过去了—— 　　紧跟在他身后冲到病床前的荣梅两人人都傻了。 　　这几年里，虽然他们已经见过不少奇葩家属了，但他们还真就没有见过智商这么感人的。 　　就这，中年女人还好意思说，她弟弟都是被他的弟媳妇克的？ 　　“快，快把病人送去抢救室——” 　　好在中年男人的情况还不是太严重，只是有点脑组织缺血损伤以及脑水肿，所以半个小时后，中年男人就被抢救回来了。 　　也正因为如此，本来还有几天就能彻底恢复过来的中年男人，至少要在医院里多躺上一个星期了。 　　好在随后赶过来的中年男人的父母直接给了中年女人两巴掌。 　　相信她以后应该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但是不等方洲等人松上一口气。 　　下一个病人就敲门而进。 　　这是一个还不到五岁的小男孩，他的父母和爷爷奶奶都陪着过来了。 　　谭远：“你们好，孩子是哪里不舒服啊？” 　　孩子的妈妈当即说道：“方医生您好，是这样的，我们家孩子这几天尿尿的时候，总说下面痒，我昨天给他洗澡的时候，发现他下面长了几个疹子。” 　　一边说着，他们一边脱起了小孩的裤子。 　　看他们都给孩子脱了两条裤子，竟然还有两条裤子没有脱掉的样子，方洲一开始还以为孩子只是长了湿疹。 　　所以就在孩子妈妈把孩子的内裤也脱了下去之后，他的脸色直接就变了。 　　因为孩子下体上长着的并不是小丘疹或者是小水泡，而是三个直径将近一厘米的疹子，最主要的是，肉红色的表面上还有浆液渗出物。 　　谭远几乎是脱口而出：“硬下疳？” 　　这玩意儿他们能不熟悉吗？ 　　毕竟隔个一两个月就能碰上一例。 　　但那些病人哪个不是二三十岁甚至是五六十岁的成年人。 　　可是面前的这个病人才多大？ 　　谭远再次翻了翻他的病历本。 　　真的是五岁还不到。 　　孩子的父母和爷爷奶奶显然都是见多识广的，所以听到这三个字之后，他们就意识到孩子得的是什么病了。 　　“这，这怎么可能？” 　　“我孙子怎么可能会染上梅毒呢？” 　　而后孩子奶奶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孩子妈妈就破口大骂起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传染给我的宝贝孙子的？” 　　“我就知道你早就不知道给我儿子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正经人谁去酒吧呀，你倒好，还在酒吧里找了份工作，而且还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孩子妈妈再也忍不住了，她直接伸手拍开了孩子奶奶的手：“我不去上班，就靠你儿子那几千块钱的工资，孩子吃什么？你们两个老东西吃什么？” 　　孩子奶奶：“你什么意思？当初要不是你非要嚷嚷着去月子中心坐月子，把我儿子的存款全都花光了，我儿子能像现在这样被你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孩子妈妈：“我非要嚷嚷着去月子中心坐月子？当初孩子是你们催着生的吧？你们当时是怎么说的？只要我们孩子生下来，坐月子，孩子的奶粉钱什么的你们全都包了？” 　　“结果呢，孩子还没生下来，你们就说自己这里不舒服那里痛，没有办法来照顾我坐月子了，问你们要孩子的奶粉钱，你们说你们的钱全都临时借舅舅和小叔他们了。” 　　听见这话，本来还想拦着点孩子妈妈的孩子爸爸顿时就把手收了回去。 　　孩子奶奶显然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占不到理，所以她直接就转移话题：“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现在的问题是，孩子得了梅毒，不是你传染的还能是谁传染的？” 　　说到这里，孩子妈妈反而更气了，再加上看到他们吵了起来之后，孩子忍不住哭了起来，孩子妈妈的声音直接就又拔高了三分：“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们呢？” 　　“在这之前，你们一年到头都不会过来探望孩子一次，现在孩子长大了，你们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着行李跑了过来，美名其曰给我们带孩子，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是吗？” 　　“孩子现在上学了，容易带了，也记事了，你们过来带他一两年，以后你们就能说孩子是你们辛辛苦苦带大的了，也就不怕孩子以后不认你们了，还能顺便离间一下我们母子。” 　　“这也就算了，你们来了之后，一个也就是每天送孩子上个学再去接孩子下学，一个从早到晚不是出去打牌就是出去跳广场舞，我下班回来了还得给你们煮饭……要不是大林跪下来求我，我早就把你们都打出去了。” 　　“最主要的是，孩子在交给你们之前明明还是好好的，现在才过去不到两个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说，是不是你们给孩子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带着孩子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孩子奶奶：“你放屁……”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方洲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 　　“你们和孩子一起去做个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就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孩子妈妈等人瞬间就被震住了：“……好的，方医生。” 　　仅仅只是一个半小时之后，方洲还在给另一个小孩把脉，都没有去看电脑，就知道检查结果出来了。 　　因为那一家人在医院走廊上打起来了。 　　孩子妈妈更是一边打一边歇斯底里道：“难怪你刚才一声不吭，原来有问题的是你——” 　　“你跑到我家来充大爷还不干活也就算了，还出去乱搞，你出去乱搞也就算了，你还把梅毒传染给了孩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吃过的东西不要喂给孩子吃，亲孩子的脸可以，不要直接对着孩子的嘴亲，你不听……孩子没有你这个爷爷，我今天打死你……” 　　“老妖婆你竟然还护着他？你知道他在外面给你戴了多少回绿帽子了吗？” 　　“还有你，大林，你要是还想继续当孩子的爸爸，就别拦着我……” 　　“他把我儿子毁了啊，梅毒就算能治好，也会终身携带抗体，他以后不仅考不了公，找对象的时候说不定还会被别人嫌弃……” 　　所以检查结果显示，孩子的爸爸妈妈奶奶都没有问题，但是孩子的爷爷查出来了梅毒阳性。 　　所以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孩子爷爷就已经被孩子妈妈打倒在地了，孩子奶奶也被她甩了两巴掌。 　　就连第一时间冲上去，试图制止她的谭远，也被她送上了两个肘击。 　　再加上没过多久，孩子妈妈的娘家人也都赶到了，所以这场闹剧，直到中午时分才以孩子妈妈的娘家人把孩子妈妈和孩子，以及孩子的药全都带回了家而终于告一段落。 　　然后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小半个照市县。 　　“真的是因为孩子的爷爷在外面乱搞，才把梅毒传染给孩子的？” 　　“要不然呢？总不能是孩子把梅毒传染给他爷爷的吧？” 　　“那他爷爷是跟谁乱搞得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方洲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到这里还没完。 　　下午的时候，皮肤科和西医全科那边就接诊了好几个来查梅毒的老头老太太。 　　最主要的是，有几个老头老太太的老伴偷偷跟了过来，在看到他们查的是梅毒之后，他们直接就冲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和老林那个王八羔子有一腿。” 　　“你说，你们每天去跳广场舞，是不是跳着跳着就去宾馆里开房了？” 　　“你最近又把舞伴换成了老陈，你说，你跟老陈是不是也有一腿？” 　　整个门诊大楼瞬间就又鸡飞狗跳了起来。 　　方洲等人：“……” 　　他们终于知道，孩子爷爷是怎么染上的梅毒了。 　　对此，内科护士长只说道：“这种事情我都已经不知道在热搜上看到过多少次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正经人谁在有老伴的情况下跟异性去跳广场舞啊！” 　　“而且这种事情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我哥不是在松市当警察吗，去年他们扫黄的时候，还扫到过一个广场舞团的十几个老头老太太搞群P的场面呢。” 　　荣梅等人：“……” 　　“长见识了。” 　　“以后谁敢再说老一辈保守，我直接把这件事情甩到他们脸上去。” 　　方洲这会儿的心情也还不错，倒不是因为吃到了这么大的一个瓜，而是因为这糟心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走，下班回家。” 　　可是X国这边，云景铄本人的心情就没有好到哪里去了。 　　因为这两天里，他们联系上的那些肾病专家没有七八十个也有四五十个了，可是其中将近一半人的回复都和面前的这位M国的莫里亚教授一样。 　　他说：“云先生，虽然您开出的条件非常诱人，但是很抱歉，我也没有充分的把握能够治好贵夫人，不过我知道有一位医生或许能够帮到你们，就是华国照市县中医院的方洲方医生，三个多月前，我去照市县中医院参加学术会议的时候，曾亲眼看到他治愈了一位肾功能衰竭患者，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将他的联系方式给您……” 　　至于剩下的一半人，则是直接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所以不得这位莫里亚教授把话说完，他就抓起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秘书：“……” 　　那是他的手机。 第123章 　　季苏已经开始慌了：“景铄,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才二十六岁，他才当上云家的当家太太不到四年，他还没有过够现在的让无数人羡慕的锦衣玉食、仆从成群的好日子，他还没有帮助他父母拿下季家, 把以前欺辱过他的人全都踩在脚下, 他当然不想死。 　　听见这话, 云景铄的右手再次紧握成拳，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他这辈子, 还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 　　云景铄：“既然那个贱民给脸不要脸，那我们也不用跟他客气了。”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季苏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景铄, 你的意思是？” 　　云景铄一脸阴鸷道：“他看不上那五个亿，但是有的是人愿意为它们上刀山下火海。”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找个雇佣兵团, 把他从华国绑过来呢？” 　　“反正每年华国都有几十万人失踪，多他一个也没什么。” 　　“等他到了这里，还怕他不老实？”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不用低声下气的去求他，甚至可以在他治好了他之后, 将这几天来遭受的屈辱全都还回去。 　　而且以后如果他的身体再出现什么问题, 就能直接让方洲给他们治疗了。 　　想到这里, 季苏的拳头直接就握得更紧了，心底也跟着升起了无尽的兴奋。 　　但他面上并不能表露出来，甚至还要皱起眉头说道：“可是，景铄，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云景铄当即就抱住了他：“阿苏, 你就是太善良了。” 　　“可是你别忘了，这件事情是他不想救治你, 想要谋害你在先，所以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愧疚。” 　　季苏：“但是……” 　　云景铄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没有但是，阿苏，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 　　季苏随后也伸手抱住了他，一脸感动道：“景铄。” 　　一旁的秘书：“……” 　　要反胃了。 　　其实他本来想说，他们完全不需要搞这些小动作，他们只需要在网上挂一个方洲的号，然后就可以直接去华国照市县中医院找方洲看病了。 　　因为方洲不可能敢拒绝为通过正规渠道挂号的病人治疗。 　　尤其是在方洲虽然肯定已经猜到了当年的猥亵事件是云景铄他们做的，但是他手里显然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毕竟当年的事情，他们做的还挺干净的，不仅仅是贡氏父女，还有方洲的研究生导师祝承也都不知道幕后指使者到底是谁。 　　所以他们之间的恩怨，目前也仅仅是局限于云景铄和季苏当初想要花两千万买下方洲的一个肾，但是方洲没答应，以及季家偏心季苏，没有认回方洲。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法律法规和伦理道德都不会容许方洲拒绝为季苏治疗。 　　除非他想被千夫所指。 　　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把这些话咽回到肚子里比较好。 　　因为他如果这个时候把这个想法说出来，那不就是在打云景铄和季苏的脸吗？ 　　他可不想踏上方洲的后尘。 　　毕竟他作为一个打工人，本来就是拿着卖苦力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所以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拼。 　　哦，对了，他本来还想说，云家二房和三房的那几个，最近这段时间，频繁出入上流社会的各种宴会，而且秘密会见了不少豪门的掌权人，恐怕背地里是在酝酿什么阴谋。 　　但是他又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些话也先咽进肚子里去。 　　因为他敢保证，他现在要是打断了云景铄和季苏之间的……温情，他这个月的奖金……他这个月的精神损失费肯定会被扣光。 　　而且云家二房和三房的那几个，能力还比不上云景铄呢，所以就算晚几天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云景铄，应该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秘书默默地退了下去。 　　华国，方洲和祁谢这会儿正在开车前往浅市新区新开的一家烧烤店的路上。 　　今天晚上，秦枫请他们吃饭。 　　因为就在今天早上，他的女朋友，浅市税务局的那位税务员，答应了他的求婚。 　　所以他们到地方的时候，秦枫两人已经在店里等着他们了。 　　只是方洲刚要进去，就被一个人喊住了。 　　“方医生？” 　　方洲回头一看，叫住他的是个年轻男人。 　　但是方洲还真就不认识他。 　　年轻男人却直接加快脚步，跑到了他面前：“我叫徐志胜，您应该不认识我，但是前几天，我媳妇儿带着我们家小娃娃去您那看过病，因为我们家小娃娃一岁半了都还不会走路……” 　　“哦哦。” 　　方洲想起这件事情来了。 　　年轻男人：“后来您不是诊断说，我们家小娃娃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懒，所以才一直没能学会走路吗？” 　　“所以这几天，我们就下了狠心去教他，昨天晚上，他还真就站起来了” 　　“我还拍了视频呢，您看看。” 　　视频里，小孩一边哭，一边伸手去抓妈妈手里的樱桃，不知不觉，他就走出了四五步远。 　　方洲笑了：“真不错。” 　　年轻男人：“是吧。” 　　他收起手机：“你们是过来吃饭的？” 　　方洲：“对。” 　　“那感情好。” 　　年轻男人：“我请你们吃吧，走走走。” 　　说完，他就拉着方洲朝着店里走去。 　　方洲连忙说道：“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已经跟我朋友约好了，而且今天是他们请客。”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秦枫走了出来：“对，今天是我请方医生吃饭，兄弟你就别跟我抢了啊！” 　　方洲他们都这么说了，年轻男人也只能说道：“那好吧，那等方医生您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再请您吃饭。” 　　方洲：“好。” 　　因为这家烧烤店的开业优惠活动还没有结束，口味也还不错，过来吃饭的顾客很多，所以即便秦枫两人早早的就过来了，也只是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张桌子。 　　“这位就是你们的嫂子，虞梦了。” 　　“嫂子您好。” 　　“方医生您好。” 　　“祁先生您好。” 　　打过招呼之后，服务员就把菜单送了上来。 　　秦枫把菜单往桌子中间一推：“来来来，想吃什么，随便点。” 　　等到服务员把菜单收走，秦枫就迫不及待道：“行啊，二洲，你的名气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咱们都跑到这个犄角旮旯里来了，都有人认出你来，还要请你吃饭。” 　　方洲：“还行吧。” 　　虞梦不免有些好奇：“怎么了？” 　　秦枫便将刚才门外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所以今天这顿饭钱，我差点就省下了。” 　　虞梦：“这也很正常，因为光是我们局里想要请方医生吃饭的人，就已经能排到照市县了。” 　　她转头看向方洲：“就比如我们隔壁税源管理科的吉科长，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她，两年多前，她外孙经常发低烧，身上很多地方总是莫名疼痛，跑了好多家医院都没有查出原因，后来他们就带着孩子去了长省第一医院，结果长省第一医院的医生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当时您不是正好在长省第一医院进修吗？然后长省第一医院的那位医生就把您请了过去。” 　　“后来你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断定她外孙是得了幼年类风湿关节炎。” 　　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方洲还真就想不起来了。 　　不过没关系。 　　虞梦继续说道：“她外孙已经痊愈了，而且现在吃嘛嘛香。” 　　说着说着，服务员就把他们点的烤串都送上来了。 　　秦枫当即抓起那一大把牛油给方洲等人分了起来：“虽然但是，光是你们局里想请二洲吃饭的人就能从浅市排到照市县……这也太夸张了点吧？难道你们局里的人全都在二洲这里看过病？” 　　虞梦：“那我们局恐怕就得改名叫病友局了。” 　　“除了吉科长他们之外，剩下的年轻男孩年轻女孩都想认识一下你们，看看有没有机会睡到你们俩中间。” 　　方洲两人：“……” 　　秦枫：“……” 　　虞梦眨了眨眼睛：“没办法，谁让你们长得这么好看，还搞内部消化呢？” 　　秦枫顿时就不干了：“你当着我这个未婚夫的面，夸赞别的男人好看，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虞梦：“……咳咳。” 　　虞梦抓起一把烤串就放进了他的碗里：“快吃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看到这一幕，祁谢忍不住笑着说道：“嫂子，我突然有点好奇，你这么一个内敛的人，当初是怎么看上的大枫的？” 　　秦枫：“……虽然我比不上你们俩，但我大大小小也算是一个帅哥好吧，你们嫂子能看上我，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祁谢：“……” 　　虞梦：“……” 　　所以虞梦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因为他的脸皮够厚。” 　　秦枫：“……” 　　于是他又将自己碗里的烤串全都放进了虞梦的碗里：“快吃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声音老幽怨了。 　　方洲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这样，几人一边吃着，一边天南海北的聊着，再加上这家烧烤店的菜品的味道也确实很不错，所以吃到最后，四人全都吃撑了。 　　这会儿，除了隔壁两张桌子上的客人还在之外，店里其他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又歇了一会儿之后，秦枫便说道：“那今天就到这儿吧。” 　　“老板，结账。” 　　没想到老板过来了之后，却说道：“方医生，你们的账单已经结过了。” 　　“嗯？” 　　秦枫：“谁结的？” 　　老板抬手指向他们隔壁桌的那桌客人：“而且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们半个多小时了。” 　　那桌客人随后就都站起身，走了过来。 　　只见为首的中年男人直接伸出了手：“方医生您好。” 　　方洲伸手跟他握了握：“您好，请问您是？” 　　中年男人：“我们都是浅市第一中学的老师，我姓宁，宁文光。” 　　方洲：“那您这是？” 　　中年男人：“是这样的，我们想向您咨询一些问题，但是又怕您觉得冒昧，所以就想到了这样的办法。” 　　方洲：“什么问题？” 　　中年男人当即将手机递给了方洲：“我们有一个学生，前段时间确诊了白血病，目前已经在做第三次化疗了，医生说只有做干细胞移植才能治好她，但是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供体，然后她父母就想再生一个孩子，然后用孩子的脐带造血干细胞去给她治病。” 　　“现在她的母亲已经怀孕了，但是吧，她的母亲今年已经四十岁了，最主要的是，她还患有高血压和风湿性关节炎，左边的肝脏早些年也因为一场车祸割掉了一半，所以目前情况非常不好，她的主治医生都劝她放弃肚子里的孩子，甚至连药都不敢继续给她开了……所以我们想请您给她看看。” 　　方洲接过手机，那位母亲已经把她的检查报告全都发了过来。 　　他才刚刚看完一半的检查报告，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 　　等到把那些检查报告全都看完之后，他已经开始摸下巴了。 　　然后他就又从头翻看起了那些检查报告。 　　就这样，直到二十多分钟后，他才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好的治疗方案。 　　他这才将手机还给了中年男人，说道：“病人的情况确实有点麻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这样，你让她明天中午一点来我的办公室找我，我给她安排一张病床，先给她调理一下。”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等人当即激动地说道：“好的好的，那就麻烦方医生您了。” 　　方洲：“举手之劳而已。” 　　“所以我们可不好意思让你们这么破费，这顿饭多少钱，我们转给你。” 　　“不用不用。” 　　中年男人连忙说道：“我们也耽误了方医生你们这么多的时间，请你们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让她们明天中午去找您。” 　　“我们一会儿还要去查寝，就先回去了。”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走到店门口了。 　　方洲：“……那好吧。” 　　对此，秦枫只说道：“没想到最后这顿饭钱，我还是省下了。” 第124章 　　第二天中午, 中年男人口中的那个白血病学生的母亲果然早早的就在办公室里等着方洲了。 　　陪她一起过来的，应该是她的丈夫以及她的兄弟姐妹。 　　看到方洲进来，他们连忙站起身来：“方医生。” 　　“你们好。” 　　方洲摆了摆手：“坐吧坐吧。” 　　他先拿起桌上的水杯，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然后才坐了过去。 　　他一边喝水一边说道：“我再给你把把脉。” 　　“好的好的。” 　　中年女人连忙伸出左手放在了方洲面前的脉枕上。 　　喝完水之后, 方洲的心里也有数了：“你昨天做的那些检查的检查单呢？都带过来了吗？” 　　她的丈夫当即把带过来的检查单全都递给了方洲。 　　方洲随后就拿出手机, 将这些检查单一一展开拍了起来。 　　一边拍，他一边又问道：“之前的医生都给你开了什么药, 还剩下多少？” 　　她的丈夫直接就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放到了方洲面前。 　　是的。 　　他把所有的药全都带过来了。 　　方洲翻了翻那些药，降血压的, 护肝的……而且光是孕激素就开了三种。 　　“每种都吃了多少天了, 一天吃多少剂量，跟我说一下。” 　　中年女人：“这个拉贝洛尔片, 吃了十一天了，现在是一次吃四片，六小时吃一次……” 　　方洲随后就把照片和这些信息，以及他琢磨出来的用药方案，全都发给了长省第一医院妇产科的孙主任。 　　“你们先等一下, 我看看孙主任那边怎么说。” 　　五分钟后, 孙主任的回复就过来了。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是：【方医生, 这个病人我知道，她之前也到我这里来看过，我也知道她怀这个孩子是为了救她的女儿，但是我认为她的身体情况已经不适合继续妊娠了，而用一个健康人的性命去赌一个重症患者的性命, 是不值得的，所以我坚决地建议她打掉这个胎儿, 甚至于直到现在，我还是坚持这一观点。】 　　所以孙主任的意思是，她不支持方洲帮助中年女人去保这一胎。 　　方洲只回道：“用一个健康人的性命去赌一个重症患者的性命到底值不值，我们说了不算，当事人说了才算。” 　　“既然当事人想要拼一把，那我们自然也该尽全力” 　　好一会儿，孙主任才回道：【好吧。】 　　【你开的药单我看了，虽然拉贝洛尔片可以开到一天四十八片，但是临床上，为了避免引起宫缩，影响到胎儿发育，我们甚至连一天二十四片的量都很少开。】 　　【所以我建议你给她加硝苯地平缓释片，也不用吃太多，10mg一片的，一次一片，十二个小时吃一片，先吃三天，如果三天之后，她的血压下降了，再考虑要不要减量。】 　　然后她又指出了几个小问题，直到方洲把用药方案彻底调整好。 　　方洲：“谢谢孙主任了。” 　　孙主任最后只说道：【举手之劳而已，那我就在这里预祝方医生你马到成功了。】 　　方洲将整个用药方案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再次抬头看向中年女人等人。 　　“用药方案已经出来了，我应该有七成的把握能够帮你把这个孩子保住，所以你们可以去办理住院手续了。” 　　听见这话，中年女人等人已经在嗓子眼里吊了一天的心终于落下来了大半。 　　他们紧紧握着方洲的手：“谢谢方医生，谢谢方医生。” 　　“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人一定会永远铭记于心。” 　　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方洲就又要去上班了。 　　下午的第一个病人是个年轻男人。 　　他说：“方医生您好，前段时间，我总觉得腰痛，全身没什么力气，然后我就去了县第一医院找了个医生看了一下，但是医生让我做了四五个检查之后，也没有查出来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后来我告诉他说，最近这段时间，我身边不少同事都查出来了腰椎间盘突出，他就说，我可能是心理原因导致的，看到那么多的同事都得了腰椎间盘突出，就以为自己也病了……至于我总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力气，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然后他连药都没有给我开，就让我回去了。” 　　“结果回去之后，我身上的情况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严重了。” 　　方洲：“之前做的检查的检查单都带过来了吗？我看看。” 　　年轻男人当即将手中的检查单递给了方洲，顺便将左手放在了面前的脉枕上。 　　方洲一边给他诊脉，一边翻看他带过来的那些检查单。 　　诊完脉之后，方洲又给他做了个体检。 　　方洲的手刚一按上他的腰，他就开始喊痛了。 　　方洲很快就给出结论：“县第一医院的医生只诊断对了一半，一开始你的腰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之所以会觉得全身乏力，是因为气血太虚了。” 　　年轻男人：“一开始？意思是现在我的腰出了问题了？” 　　“嗯。” 　　方洲接过荣梅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急性腰肌劳损。” 　　“所以你最近都做什么了？” 　　年轻男人：“……我妈也说，我之所以会胡思乱想，本质还是我的身体太虚了，所以才会在看到其他人都病了之后，就觉得自己肯定也逃不了，我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我妈又说，既然身体太虚了，那平时就该多锻炼锻炼，然后我就去健身房办了张卡，这几天，我每天晚上都会去健身房报到……” 　　方洲：“这就对了，你的身体这么虚，每天能活着下班就不错了，还跑去运动，那不是找死吗？” 　　年轻男人：“……” 　　也就是说，他跑去锻炼还锻炼错了？ 　　方洲最后只说道：“我先给你开一些治疗急性腰肌劳损的药，然后再给你开半个月的调养身体的药，半个月之后，你再回来复诊。” 　　年轻男人：“……好的。” 　　第一个病人拿着药单离开之后，第二个病人就拿着病历本走了进来。 　　就这样，一个下午又过去了。 　　然后方洲他们就又该去查房了。 　　方洲刚一看完最后一个病人，陆成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方老师，下班了吗？” 　　方洲这才想起来，今天晚上，肿瘤科有聚餐来着——一方面是为了庆祝肿瘤科升级成为国家级重点建设科室——虽然这是半年前就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所以这场聚餐主要是为了庆祝肿瘤科在扩张成为一个拥有二十一名医生，三十名护士的大科室之后，再次迎来四位强援。 　　方洲当即说道：“我换个衣服，马上就来。” 　　这场聚餐在祁谢的盛世度假山庄里的盛世大酒店举行。 　　不仅仅是因为肥水不流外人田，更因为盛世大酒店的厨师都是祁谢从外地请来的大厨，手艺都没得说，所以现在，盛世大酒店已经成了照市县，甚至是浅市最好的餐厅。 　　方洲到的时候，菜正好都已经上齐了。 　　“方老师，你可来了。” 　　陆成济当即站起身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师兄，从D国帝国医院回来的肖远航肖教授，精通各种消化道肿瘤的规范化手术治疗，包括食管癌，贲门癌，胰腺癌……” 　　方洲当即伸出手跟他握了握：“肖医生你好。” 　　柯利福医生随后也说道：“这位是我的同学，从M国乔治医院过来的詹姆士·索伦爵士，他擅长各种脑部肿瘤的伽马刀治疗……” 　　这位詹姆士·索伦爵士随后就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语说道：“方辣师宁好。” 　　剩下的两位医生也都是脑部肿瘤领域的专家。 　　所以陆成济等人随后就举起手中的饮料：“来来来，让我们一起喝一杯，欢迎四位医生加入照市县中医院。” 　　话音一落，十几个杯子就碰到了一起。 　　没过多久，服务员再次推着一个大推车敲门而进。 　　看着推车上放着的烤羊腿和芥末虾球，陆成济道：“徐主厨这是又改良出来了新菜了？” 　　服务员说道：“对，所以我们徐主厨说，请方医生和各位医生务必帮忙品鉴一下。” 　　柯利福医生随后就笑着说道：“有一个对象是开度假山庄的同事可真是太棒了，每次过来吃饭，都能吃到免费的新菜式。” 　　“来来来，让我们再碰一杯，祝方老师和祁总白头偕老，我们以后能天天吃到免费的新菜式。” 　　所以等到他们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的事情了。 　　方洲本来是打算今天晚上就留在盛世度假山庄睡的——别忘了，祁谢修建这个度假山庄本来就是为了给自己养老的，所以他当然在这座度假山庄景色最好的地方，给自己留了一栋五层大别墅。 　　只是祁谢又回边省探望老爷子去了，这会儿也不在家里，方洲明天又还要上班，所以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回阳光城。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他出发的时候，陆成济他们估计都已经到家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车子刚刚开出小路没多久，一个人就突然冲了出来。 　　好在他及时踩下刹车，最后才没有撞上那个人。 　　那人随后就急匆匆的绕到驾驶座的车窗前，一边指了指旁边躺在地上的一个人，一边说道：“你好，我是来这里旅游的游客，我的一个同伴他突然晕倒了，请问你能帮我们把他送去医院吗？” 　　听见这话，方洲当即打开车门，朝着躺在地上的病人就跑了过去：“我就是医生，我先给他看看。” 　　听见这话，守在病人身边的两个外国中年男人当即就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来。 　　方洲随后就蹲下身，看向病人的脸。 　　这位所谓的病人的脸比刚才拦他车的那个人的脸还要红润呢。 　　方洲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 　　然后，他伸手捡起了脚边的几片树叶。 第125章 　　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的时候, 丁院长正在洗澡呢，所以他冲到警察局的时候，脚上穿着的还是凉鞋，头发也是一半干一半湿的。 　　“方医生, 方医生？” 　　看到他这个样子, 路过的警察下意识伸手指了指向右手边的一间办公室。 　　丁院长都顾不上说谢谢, 就直接冲向了那间办公室。 　　在那间办公室里，丁院长果然看到了方洲。 　　然后他就直接冲了上去, 扒拉起了方洲的手和脚。 　　“方医生，你没事吧？” 　　“听说歹徒有六个人？” 　　甚至于扒拉完一遍, 发现方洲身上没有什么外伤之后, 丁院长又把方洲从头到尾扒拉了一遍。 　　听见他的话，再看到这一幕, 一旁正在给方洲录口供的警察们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结果就是，才发现方洲身上竟然一点伤口都没有之后，丁院长不禁有点懵。 　　方洲身上何止是一点伤口都没有。 　　他们要是再晚一分钟赶到，那些路过的村民就快商量好，到底是要帮方洲把那些歹徒的尸体藏到附近山上的废弃养猪场, 还是绑上石块扔进照市河里了—— 　　想到这里, 在场的几名警察忍不住又想起了, 从方洲的小汽车的行车记录仪里，看到的画面。 　　那段画面只有七秒钟长，从方洲跑到那个躺在地上装昏迷的歹徒面前，蹲下身体给他检查身体的那一秒算起。 　　第二秒，那个此前突然冲到马路上拦住方洲的车的年轻男人走到了方洲的身后, 盯住了他的脖子，与此同时, 一根针管从年轻男人的衣袖里滑落到了他的手里。 　　第三秒，也就在那个年轻男人举起针管，准备扎进方洲的后脖颈的时候，方洲一个转身，甩出了三片树叶。 　　一片树叶杀向了年轻男人，另外两片树叶杀向了年轻男人左右的那两个外国中年男人， 　　第四秒，年轻男人手中的那根针管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了个七零八碎。 　　第五秒，躺在地上装昏迷的那名歹徒察觉到了不对劲，刚要睁开眼，一只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而那只手的主人可不正是方洲。 　　然后，他的手稍一用力，那名歹徒的身体就软了下去。 　　第六秒，不远处的树林突然晃动了起来。 　　第七秒，方洲再次捡起两片树叶，甩了出去。 　　目标赫然正是那片晃动的树林。 　　他们到了之后，从那片树林里又拖出来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和年轻男人三人一样，都被树叶割断了颈椎，瘫痪了。 　　甚至于要是他们再晚到几分钟，恐怕他们身上的血就快被放光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村民在看到那些歹徒的惨状之后，下意识地以为那些歹徒已经死了，而方洲很有可能因为防卫过当，将来肯定是逃脱不了牢狱之灾了的主要原因。 　　不过躺在地上装昏迷的那名歹徒的运气要稍微好一点，他只是被掐断了颈椎，瘫痪了。 　　七秒钟！ 　　方洲只用了七秒钟的时间，就解决了六名歹徒！ 　　如果他们当时也身处于那样危险的境地中，恐怕七秒钟的时间，都还不够他们把口中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分泌出的口水全部咽下去。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事后他们在林子里找到了那五片树叶，其中三片牢牢地卡在树干上，上面甚至看不到丝毫的鲜血。 　　可想而知，他们当时的神情有多震惊。 　　先不说方洲作为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做到的，面对歹徒的围攻，从头到尾都表现的不慌不忙的同时，还能瞬间将对方制服的。 　　只说飞叶伤人这样的场景，不是应该只存在于武侠电影和电视剧之中吗？ 　　可是现在，它却真真实实地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所以他们的世界观当场就崩塌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重新拼接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警察冲了进来，他说：“队长，事情大了，那些歹徒好像不只是我们以为的流亡团伙，我们在他们的落脚点里，发现了十几本护照，平均每人三本，国籍从M国到R国应有尽有，以及，方医生的照片。” 　　流亡团伙可没有能力办理这么多国家的护照。 　　再联想到他们从树林里的那两名歹徒身上搜出来的消音手枪—— 　　所以这显然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案件。 　　而且他们绑架的对象，正是他们面前的这位，华国赫赫有名的，即将挂名国医堂，入选工程院的方洲方医生。 　　所以仅仅只是一个小时后，长省警察厅的国际合作局国际刑警工作处的三名国际刑警就赶到了。 　　这件案子随后就由他们接手了。 　　另一边，得知那些雇佣兵即将在今天晚上对方洲动手，并且在后天太阳下山之前，那些雇佣兵就会将方洲送到他们面前的消息之后，季苏激动的直到十一点钟都还没有睡着。 　　所以就算方洲的运气再好，再拼命又怎么样，他最后还不是要落到他手里，任他蹂躏拿捏。 　　——他已经迫不及地想要看到方洲看到他之后的那种绝望到只能认命的表情了。 　　不对，如果方洲就这样失踪了，那么他在华国人心目中的地位肯定会再上一层楼，到时候所有华国人都会去惋惜他，去缅怀他……他说不定会成为第二个屈原。 　　方洲怎么配？ 　　他绝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该怎么做呢？ 　　有了。 　　季苏随后就坐起身来，拿出手机，拨通了他母亲的电话。 　　于是第二天早上，无数上班族睡眼惺忪的赶到公司，打开手机，准备在上班之前，刷个微博提一提神的时候，就在热搜榜的前排看到了‘方医生’三个字。 　　对此，他们的第一想法是方医生是不是又攻克了什么重大疾病？ 　　那他们这不得凑个热闹？ 　　直到他们定睛一看——#方医生，崇洋媚外# 　　他们瞬间就精神了。 　　什么鬼？ 　　然后他们就忙不迭的点了进去。 　　只见那条微博的正文写道： 　　先说背景，昨天我陪我男朋友去探望他那在照市县中医院住院的小叔，然后我就发现，他们病房的另外两个病人，都是外国人，中午我们帮他去食堂打饭的时候，一路上也都碰到了很多的外国人。 　　后来我们跟他聊天的时候，忍不住提到了这件事情，我说我这辈子都还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外国人，然后他就说，我碰到那些外国人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我要是把整个照市县中医院都转一圈，至少能碰到三四百个外国人。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直到我回家之后，无意间逛进了照市县的论坛，看到了这样一条帖子#链接#。 　　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我就在这里给大家简单描述一下这个帖子的内容好了。 　　因为照市县中医院的挂号政策规定挂到号的病人不能退号，所以基本上每天，都有病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赶到中医院就诊，所以中医院方面就会把这些过了的号重新放出来，这也就导致每天都有不少病人遵守在中医院的一楼大厅里，想要捡漏。 　　这个帖子的主人是照市县的一个本地人，她爸爸最近这段时间有点不舒服，但是她只帮她爸爸挂到了一个星期之后的号，然后她妈妈为了能够让她爸爸早点看上病，就每天都跑去中医院门诊大楼挂号大厅抢号。 　　但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她爸爸的腰都已经好了，她妈妈还是没有帮她爸爸抢到号。 　　可是在这期间，她妈妈却亲眼看到了那个新城国际旅行公司有一天带了四十多个M国病人过来，然后方医生一直加班到晚上十点多把他们全都看完了的场景。 　　然后我终于意识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我又去照市县中医院的官网上看了一下，照市县中医院现在一共拥有一千三百张床位，也就是说，作为一家应该以救治华国国民为己任的公立医院，中医院却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床位是外国人尤其是M国人在住着。 　　所以，方医生和照市县中医院是不是有点崇洋媚外？ 　　看到这里，那些网友往下一划。 　　评论区已经炸了。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对。】 　　【何止是一点，国人在挂号大厅里苦逼的排队抢号，外国人直接走绿色通道，这不是崇洋媚外是什么？ 】 　　【没想到方洲是个这样的人。】 　　【上高中的时候，我喜欢我们学校的校草，后来他被人抓到偷窃舍友的手机，上大学的时候，我喜欢我们学校的辅导员，后来他被人举报猥亵学生，工作之后，我喜欢我们公司的一个男明星，后来他被爆出来是个同性恋还同时交了三个女朋友和四个男朋友……我朋友都说，看来凡是会被我喜欢上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直到后来，我喜欢上了方洲，我原本以为我这撞小人的运气应该会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我的朋友说中了。】 　　【亏我之前还那么喜欢他，呕！】 　　【真是服了，这年头都还有香蕉人。】 　　看到这里，那些网友的眉头忍不住就皱了起来。 　　但是不等他们作出判断，一条评论就突然被其他网友顶了上来。 　　是阿卜拉酋长的评论。 　　他说：“难道不是我们这些外国人崇华媚中吗？因为我们不相信自己国家的医生，所以千方百计也要跑到华国来请方医生给我们看病？” 　　【……】 　　【我突然觉得阿卜拉酋长说的好像更有道理一点！】 　　于是评论区的画风很快就变了。 　　【如果你说的是上上周三的事情的话，那么我应该就是那四十三个M国病人中的一个，你以为我们在方医生那里看完病了之后，就住进照市县中医院了吗？不不不，如你们所见，我一个土生土长的M国人，现在汉语已经快过四级了，但还是没有轮上照市县中医院的床位。】 　　【照市县中医院崇洋媚外？开什么玩笑？不知道那些外国人想要入住照市县中医院都要先交门票费的吗？而且门票费可是高达一万一个呢，在这之前，我们村里好几个贫困户都是因为拿到了绿美照市中医院慈善基金的援助，才活下来的。】 　　【这只是方医生愿意给新城国际旅行公司带过去的病人加号的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四年前的照市县是非常排斥中医的，所以当年的照市县中医院几乎濒临破产，方医生进入照市县中医院的时候，多亏了新城国际旅行公司源源不断的从M国带回来病人，才让方医生慢慢在体制内站稳了脚跟，让照市县中医院一点点的扭亏为盈。】 　　【还有就是，方医生他们研究出来的很多治疗方法，一开始都是拿的那些外国病人当的试验品（超小声）。】 　　【没错，我至今都还记得当时浅市本地人选择前往照市县中医院治病的时候喊出来的那句话——M国优选，必是精品。】 　　【等等，这个博主好像有点问题，你们看，她只说方医生给那些M国病人开绿色通道，却绝口不提方医生只要一有空闲就会给病人加号的事情，频率还高达每两天一次，而且最多的时候，方医生一天给病人加了三十多个号。】 　　看到这里，那些网友的眉头瞬间就舒展开了。 第126章 　　【崇华媚中, 好小众的词，好喜欢的成语！】 　　【哪个华国人能够拒绝得了这个词哈哈哈哈！】 　　【以我们市第一医院为例，正常情况下，一个医生一天最多也就是能看六十个门诊病人, 方医生现在一天看九十多个门诊病人, 而且绝大多数病人还是疑难杂症患者, 他已是是在拼命干了。】 　　【更何况方医生又不是上班期间给新城国际旅行公司带过来的那些M国病人看的病，他是抽出自己的休息时间在给他们看诊, 这算哪门子的崇洋媚外！】 　　【我查到那个绿美照市中医院慈善基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它创建于两年多前, 这两年多来, 这个慈善基金一共收到了九千多万的捐款，其中一千零三十万来自新城国际旅行公司, 二百一十五万来自方洲方医生……截止到目前，它已经帮助九百三十六个贫困病人获得了新生。】 　　【好！】 　　【如果崇洋媚外，能救活这么多华国人，我也愿意崇洋媚外。】 　　【等等，方医生竟然也捐了两百多万？】 　　【操, 还好我充分吸取了上一次被姓贡的父女俩牵着鼻子走的教训, 所以看到这个热搜之后, 没有直接开骂，要不然我恐怕一会儿就算是睡着了，也会在梦里狠狠给自己两个大逼兜。】 　　【世界上怎么会有方医生这么好的医生？他自己都还只是个打工人呢，却给其他人捐了两百多万。】 　　【虽然这也意味着他肯定赚了更多，但是对于这种医生, 我一点都不眼红，而且还要祝他月入千万, 月入一亿。】 　　【所以那些围观的路人，都给我来喜欢方医生。】 　　【方医生，华国之光，入股不亏。】 　　【以后谁再敢说我命犯小人，所以喜欢上的人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跟谁急。】 　　看到这里，砰的一声，季苏直接就将手里的碗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花了上百万，最后不仅没有毁掉方洲的名声，反而让他的名气更上一层楼了。 　　所以他能不愤恨吗？ 　　也就在这个时候，云景铄回来了。 　　季苏这才想起来，云景铄昨天晚上竟然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家。 　　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又是跟某个女人或者某个男人厮混去了。 　　想到这里，季苏眼睛都红了，他忍不住又抓起手旁的一个汤盅，狠狠的砸了出去。 　　砰！ 　　飞溅出来的汤汤水水直接就溅了云景铄一身。 　　以往这个时候，云景铄肯定会第一时间上前抱住季苏，然后低声下气的去狡辩，去讨好他。 　　然后季苏才会强忍着恶心和愤怒，原谅他。 　　但是这一次，不等季苏调整好面部表情，云景铄就怒骂道：“你又发什么疯？” 　　听见这话，季苏直接就愣住了。 　　但是云景铄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阿苏，我不是在说你。” 　　季苏也不是个傻子，如果云景铄昨天晚上是出去鬼混了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理直气壮。 　　所以他当即收起了脸上的愤怒：“景铄，出什么事了？” 　　“你吃早点了吗，我给你盛一碗八宝粥？” 　　一旁的佣人也很有眼力见的上前收拾起了残局。 　　云景铄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等到佣人拿了一双新拖鞋给他换上，又将他身上的污渍擦拭干净之后，他就坐了过去：“还不是二房和三房那边，他们和陈家、丽家勾结到了一起，只是昨天晚上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就联合各国环保局、税务局封了我们两个船厂，三个分公司。” 　　季苏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但是下一秒，他的眉头就又舒展开了：“虽然陈家和丽家不太好对付，但是二房和三房的那几个都是蠢货中的蠢货，有他们在，这个联盟能强到哪里去。” 　　“相反，只要我们能度过这一关，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把二房和三房那些吸血臭虫全都赶出云家了。” 　　听见这话，云景铄的脸色彻底好了起来：“没错，到时候我作为云家的家主，清理掉背叛了云家的叛徒，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事情。” 　　季苏随后就把盛好的八宝粥放到了云景铄面前，然后又端起了自己的：“为我们即将真正拿下云家，干杯！” 　　云景铄这会儿也乐的陪他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干杯！” 　　只是没想到的是，云景铄刚一喝下一口八宝粥，一个人就冲了进来。 　　那人可不正是云景铄的秘书，他气喘吁吁，大喊道：“云总，出事了。” 　　“咳咳。” 　　云景铄一个没反应过来，就把以及给呛住了，粥水直接就倒灌进了他的鼻子，然后被他一粒粒的喷了出来，撒了一桌子。 　　看到这一幕，季苏脸都扭曲了，肚子里更是一片翻涌。 　　但他们很快就顾不上这些了，因为他们从秘书高举起的手机里看到了五个字——方医生遇袭。 　　【……刚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有狂热粉丝偷偷袭击了方医生，所以我都已经点开了评论区，准备给那些痛批那个狂热粉丝的评论点赞了，然后我就看到了‘六名雇佣兵’五个字……所以什么鬼，方医生竟然被一群国外雇佣兵袭击了？】 　　【准确的来说，方医生遭遇到了六名国外雇佣兵的袭击，然后那六名国外雇佣兵都被方医生反杀了。】 　　【太好了，方医生没有受什么伤……等等，那六名国外雇佣兵都被方医生反杀了？】 　　【什么鬼——来自同样看到方医生遭遇到了六名国外雇佣兵的袭击这一句话后，就直接拉到通告最后，先去查看方医生的情况的人。】 　　【一个坐办公室的医生对阵六个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雇佣兵？最后医生完胜？】 　　【@长省警察厅，你确定你说的这个方洲是我们知道的那个方洲？】 　　【@长省警察厅，你确定你们不是在给某个电影做宣传？这个通告里的内容只是那部电影里的一个场景？】 　　【@长省警察厅，要么你们是假的，要么你们的通告里的方医生是假的，你们选一个吧！！！】 　　【事情是真的，不信看我IP，这件事情在我们照市县已经传遍了。】 　　【事情是真的，因为方医生遇袭的时候，我爸当时正好开拖拉机路过，据他所说，当时那几个雇佣兵的血几乎是从马路的这一头流到了另一头，所以他回到家之后，拖拉机的轮胎上沾着的血都还没有全部被磨掉。】 　　【……】 　　【方医生……这么强的吗？】 　　【想睡在方医生和祁总之间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我能说自从五年前，我去医院看病的时候，亲眼目睹了一场医闹事故——两个医生一个护士被一个傻逼患者家属活生生砍死之后，我就特别担心方医生也会遇到医闹事件吗？但是现在，我不担心了。】 　　【除非那些傻逼患者家属也想体验一下，血从马路这头流到马路那头的感觉。】 　　【哈哈哈哈！】 　　【再等等，想睡在方医生和祁总之间的理由又多了一个……是什么意思？】 　　【啊？你不知道，方医生和盛世集团的祁谢祁总在一起了。】 　　【哦对了，他们两年前就在一起了。】 　　【连家长都见过了。】 　　【……准确的来说，是我们不知道。】 　　【所以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人通知我们一下吗？？？？？】 　　【盛世集团的祁总？是我知道的那个祁总吗？】 　　【我的两个老公，就这样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一起了？？？？？】 　　【下一次你们要是突然告诉我，R国被海水全淹了，我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不说了，我要先找个角落冷静一下。】 　　【楼上的先别走，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歪了？重点难道不是方医生遇袭了吗？】 　　【是哦……卧槽，是谁干的？】 　　【而且对方出动的还是国际雇佣兵——这就足以证明对方一定非常痛恨方医生了！】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我也……】 　　【一起说！！！】 　　【M国！】 　　【M国！】 　　【M国！】 　　【M国！】 　　…… 　　M国驻华国大使馆：【？？？？？】 　　而祁谢也在这个时候赶回到了照市县。 　　看到他回来，方洲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没有受伤。” 　　几乎是同一时间，祁谢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呢？给我拷贝一份！” 　　方洲：“……” 　　而看到视频里，方洲只用了短短不到七秒钟的时间，就制服了那六名歹徒之后，祁谢忍不住说道：“我老攻真帅！” 　　方洲：“……” 　　要说他刚一看到方洲发来的消息的时候，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会儿不是都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了吗？ 　　所以这会儿，祁谢的注意力能不转移到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上吗？ 　　于是他直接把那段视频保存了下来。 　　手机里一份，平板里一份，笔记本里一份。 　　方洲：“……” 　　做完这些之后，祁谢才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场袭击的幕后主使者肯定是你的那个便宜弟弟和便宜弟夫。” 　　“我还查到了一些他们的资料，你想听吗？” 　　方洲：“我还真就有些好奇，那两个蠢货是怎么走到一块去的。” 　　祁谢却先说道：“家里有什么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方洲：“我给你煮个面？再拌个凉菜？” 　　“行。” 　　祁谢跟着他去了厨房：“云景铄和季苏之所以会走到一起，是因为七年前，云景铄遭到云家的仇家的追杀，是季苏救了他……准确的来说，是季苏下令，让他的保镖拼死救下了云景铄。” 　　“没过多久，季苏就向云景铄表白了，然后他们就走到一起了。” 　　“还有就是，在这之前，云景铄的私生活非常混乱，男朋友女朋友都交过，至于季苏，他只交过两个女朋友。” 　　方洲：“啧。” 　　那季苏打的是什么主意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说在这之前，看在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份上，他还是愿意给予他们一些尊重的，他但是现在，呵！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祁谢的话还没有说完：“季苏前几年的时候不是身体不好吗？每天往云景铄身上扑的人又数不胜数，所以云景铄很少会拒绝他们，甚至于这几年，云景铄偶尔都还会出去偷吃。” 　　方洲：“……季苏知道吗？” 　　祁谢：“你说呢？” 　　方洲：“……” 　　所以他说：“太恶心了，还是让他们早点下线吧。” 第127章 　　【等等！！！】 　　【你们猜我查到了什么？就是那个在长省警察厅的通报出来之前, 发文说方医生崇洋媚外的博主的小号的IP在M国！】 　　【实锤了，这件事情就是M国干的！】 　　【他们不仅想要杀掉方医生，还想毁掉方医生的名声。】 　　【M国人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歹毒。】 　　【我就知道方医生让M国丢了那么大的脸，M国不会放过方医生的。】 　　【但变异四八型病过去才多久, 一年不到, 四舍五入, 半年不到，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M国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没错, 今天他们敢对方医生动手，明天就敢逼迫华国也放开大M。】 　　【如果他们不给我们一个解释, 半年前, 那些M国人不是把华国大使馆给烧了吗？今天晚上我也去把M国大使馆给烧了。】 　　对此，M国驻华大使馆：“……” 　　结果, 当天晚上，还真就有四个蒙面人，背着一大堆的燃烧瓶，跑到了M国大使馆附近，虽然附近巡逻的警察及时发现了他们, 但是他们还是已经朝着M国大使馆扔了十几个燃烧瓶。 　　虽然大火很快就被扑灭, 但是M国大使却因为受到惊吓, 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摔断了一条腿。 　　最主要的是，在听见动静赶过来的路人，还有七八辆突然失控的公交车的帮助下，那四个蒙面人顺利逃脱了警察的追捕。 　　而且直到第二天早上, 华国政府都没有抓到他们。 　　M国政府随后就召开新闻发布会，并在发布会上宣布一定会将这件事情追究到底, 并痛斥华国政府的无能以及华国人的野蛮残暴。 　　一场普通的袭击事件，瞬间演变成为两个大国之间的外交事故。 　　一时之间不管是国内的社交网站还是其他国家的，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甚至还有博主兴致冲冲地跟粉丝打起了赌，赌约是，M国和华国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打起来。 　　赌注从一万M元到一本彩票不等。 　　参与的网友甚至高达数百万人。 　　也就是说，事情彻底闹大了！ 　　云景铄和季苏也慌了。 　　直觉告诉他，他们危险了。 　　因为云家哪怕是南洋船王家族，也不可能抵挡得住两个大国的怒火。 　　所以季苏连忙把云景铄叫了回来：“景铄，那个长省警察厅是不是在通告里说，他们活捉了那六个雇佣兵，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们供出去？” 　　“华国那边，甚至是包括M国那边，肯定会对他们严刑逼供的。” 　　而云景铄也第一时间叫来秘书：“你确定，那些雇佣兵不会把我们的消息泄露出去？” 　　秘书：“应该不会 ，正常情况下，暗网只会把目标告诉那些雇佣兵团，不会把买家的信息也告诉他们，至于暗网那边，他们要是把我们的信息泄露了出去，以后谁还敢再找他们做生意。” 　　听见这话，云景铄和季苏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普通人，在面对两个大国的同时施压的情况下，肯定是坚持不住的。 　　但是暗网就不一样了。 　　毕竟他们做的本来就是违法犯罪的事情，所以当然不会害怕华国政府和M国政府。 　　不过这就意味着，短时间之内，他们不能再对方洲动手了！ 　　想到这里，云景铄又是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谁能想到，华国政府竟然给那个畜生安排了保镖。” 　　所以他并不觉得是方洲制服了那六名雇佣兵，他坚信是华国政府给方洲安排的安保人员制服的那六名雇佣兵。 　　季苏也在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可是景铄，如果抓不到方洲，那我的病要怎么办？” 　　云景铄只能咬牙切齿道：“现在我们只能再去找郑教授他们，让他们尽可能的帮你延缓病情了。” 　　“但是等到这件事情的风头过去之后，我一定会再想办法把方洲绑过来的。” 　　“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听见这话，季苏也只能一脸感动的扑进云景铄的怀里了：“谢谢你，景铄，谢谢你。” 　　所以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的脚下，不远处的沙发底下，一个微型窃听器正在一闪一闪的工作着。 　　而且他们前脚离开书房，后脚管家就走了进来，并且取走了那个微型窃听器。 　　几乎是同一时间，照市县盛世度假山庄的康复医院里，方洲正在给面前这位从X国远道而来的年轻男人做检查。 　　年轻男人的腹部鼓着一个大包。 　　三个月前，他跟朋友一起去雨林探险，途中因雨天路滑，不幸失足跌落山崖，在雨林里艰难生存了两个月，才终于被搜救队找到。 　　随后他被送往X国的一家公立医院进行治疗，在那里，他被确诊患上了‘虫癌’，晚期。 　　‘虫癌’学名包虫病，是棘球绦虫的幼虫寄生在人体所致的一种人兽共患寄生虫病。 　　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得的是囊型包虫病。 　　这种包虫病，是指虫卵进入人体后，在小肠内孵化出六钩蚴，然后一路穿过肠黏膜通过门静脉到达肝脏，并发育成泡球蚴。 　　泡球蚴随后会不断生长，并侵蚀破坏周围组织，对器官造成实质性损害，还能随血液循环转移至肺、脑等远处器官，引发一系列并发症，酷似肿瘤。① 　　在十几年前，这种病到了晚期之后，死亡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百。 　　不过现在，科学家们已经研究出了包括根治性切除、器官移植术等多种治疗包虫病的方法。 　　但耐不住年轻男人身上的症状实在是太多了，重度贫血，肝脏压迫门静脉引起了腹水、脾大，压迫胃肠道引起了胃痛和肠炎，过敏还引起了血管性神经水肿……最主要的是，他的颅内压一直在增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脑疝或者是死亡。 　　所以X国那边的医生不太敢给他做手术。 　　五分钟后，方洲收回了手。 　　他对年轻男人的母亲说道：“我先给他开一些降压药和调养身体的药，最迟星期一中午，我们就帮他把手术做了。” 　　“请你放心，我们至少有九成的把握能够治好他。” 　　年轻男人的母亲在听完翻译官的翻译之后，眼睛直接就红了：“谢谢方医生，谢谢方医生。”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先休息吧。” 　　方洲等人随后就离开了病房。 　　十分钟后，方洲就回到了家里。 　　祁谢已经把晚饭都做好了。 　　看到他回来，祁谢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样？” 　　方洲：“小病而已，基本上没有什么难度。” 　　祁谢：“那不出意外的话，云家和季家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所以这个年轻男人可不正是云家的那个管家的独孙。 　　祁谢将炒好的最后一道清炒百合递给方洲：“你说，云景铄他们知道，早在半年前，他们就已经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了吗？” 　　方洲直接就笑了：“你看他们像是有那个运气的人吗？” 　　祁谢也笑了：“也是。” 　　在智商堪忧的情况下，估计也只有运气能够让他们有机会翻身了。 　　但他们显然不配。 　　所以也就在星期一的这天下午，华国国家安全部针对这件事情，召开了一场全球新闻发布会。 　　在这场新闻发布会上，华国国家安全部发言人在说完开场白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虽然直到现在，我们都没能抓捕那四名袭击M国驻华大使馆的暴徒，但是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顺利侦破了1116袭击案……” 　　再然后是：“经查明，1116袭击案的幕后主使者有一共有两人，一个是X国万隆民生公司现任董事长云景铄，一个是云景铄的伴侣季苏。” 　　云景铄目眦欲裂：“不可能——” 　　“华国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 　　新闻发布会上的记者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华国国家安全部发言人直接出示了一份录音证据。 　　“你确定，那些雇佣兵不会把我们的消息泄露出去……等到这件事情的风头过去之后，我一定会再想办法把方洲绑过来的……” 　　听到电视机里传来的自己的声音，云景铄的脸彻底裂开了。 　　而华国国家安全部发言人却还在继续：“……接下来，我们将通过国际刑警组织等国际司法合作机构，向X国家司法机构提供这两名罪犯的相关犯罪证据，并通过外交部，请X国政府协助抓捕并将这两名罪犯移交给华国……”① 　　然后，各国的社交网站也都炸了。 　　【……方医生并不是真正的孤儿？】 　　【他的真实身份是X国百亿豪门季家五房的长子？】 　　【三十年前，季家老五和蓝家三小姐结了婚，是商业联姻，没过多久，蓝家三小姐就怀上了方医生，结果蓝家三小姐快要临盆的时候被季家的仇敌绑架了，后来逃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磕到了肚子，导致生下方医生之后就大出血去世了，方医生也因此被一个人贩子捡走，最后辗转流落到了照市孤儿院……于是他们出价两千万，想要买下方医生的一个肾，但是被方医生拒绝了……】 　　【等等——】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从时间线上来看，方医生拒绝了季家的无理要求的一个月后，那场猥亵事件就爆发了……】 　　【操！】 　　【那这件事情绝对是季苏和云景铄干的！】 　　【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四年后，方医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医疗界闯出了名气，结果还没有高兴几天，他就又被那对贱人夫夫盯上了，只因为季苏的病情又恶化了，但是只有方医生能够治好他……于是他们直接开价一亿M元去收买雇佣兵绑架方医生——】 　　【看到‘季苏的病情又恶化了，但是只有方医生能够治好他’这句话的时候，我爽了，但是再看到后面的那几句——这是什么法外狂徒？】 　　【方医生拒绝了季苏开出的条件之后，就回到了华国——是季家把他赶回来的吧？一定是季家把他赶回来的！！季苏是季家的儿子，方医生就不是了吗？就这，季家都还能成为百亿豪门？？】 　　【我都不敢想象，他们背地里还做了多少的黑心事。】 　　【妈妈，狗血剧情从电视剧里跳出来打我了！】 　　【妈妈，有钱人花五个亿都见不到的医生，我这个月就已经见了两次了。】 　　【我原本以为方医生是个孤儿已经很惨了，可是现在看来，他还不如就是个孤儿呢。】 　　【方医生可是国家的功臣，国家一定会为他报仇的对吧？】 　　【额，我能说，我的关注点稍微有一点歪吗？就是，你们还记得，这件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我们的第一想法都是，这件事情肯定是M国干的……然后我们直接把M国的祖上五代都拉出来臭骂了一顿的事情吗？】 　　【……】 　　【…………】 　　【………………】 　　【这个，怎么说呢？】 　　【这要是其他人，我就直接道歉了，可偏偏它是M国……】 　　【@M国，反正这些年来，你们亏心事也没少做，所以这个骂你们挨了也就挨了吧，就当是抵罪了！】 　　【也是。】 第128章 　　华国当然不会放过云景铄和季苏。 　　不仅仅是因为云景铄和季苏侵犯到了华国的底线, 竟然意图谋害华国的精英功臣，更因为打倒云家，对华国百利而无一害。 　　别忘了，在这之前, 云家可是南洋船王, 一家独大。 　　云家这座庞然大物要是倒下去了, 华国的造船公司不就有了进入南洋这个广袤的市场的机会了吗？ 　　此前和云家二房、三房勾结到一起的陈家和丽家，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陈家和丽家都是南洋船舶业排名比较靠前的家族, 只不过他们和云家相比，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X国显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毕竟拥有了万隆民生公司的云家, 是南洋船王家族。 　　而拥有了云家的X国, 也因此拥有了一整个船舶产业链，每年各种各样的税收到手软, 国民就业率更是遥遥领先于南洋其他国家，再加上这几年，他们积极参与国际事务，以至于他们现在隐隐已经有了南洋一霸的架势。 　　更何况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如果真的承认了云景铄夫夫就是华国1116袭击事件的主使人, 那丢脸的就不仅仅是云家和季家了, 就连X国的声誉也肯定会受到影响。 　　所以第二天早上, X国就也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在这场新闻发布会上，X国宣称通过他们的调查，在此前突然离开X国，前往华国的, 云家的管家贾凯康，涉嫌叛国, 所以他提交给华国的所有的证据，包括那份录音证据，都存在造假的嫌疑，因此他们认定华国的1116袭击事件不是云景铄夫夫所为。 　　但是华国早就预料到了X国会是这样一个反应，所以仅仅只是一个小时之后，华国政府就宣布暂停对X国出口高纯铝、乙烯，对从X国进口的原木，粮食作物，橡胶等增加关税。 　　与此同时，华国各地的环保局和税务局也以各种正当的理由，封掉了万隆民生公司在华国的两个分公司以及两个小型工厂。 　　陈家和丽家所在的国家也很快就行动了起来，不管谁来说情，都不肯给此前他们就已经封掉了的万隆民生公司的分公司和造船厂解封。 　　再说M国那边，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华国是疯了，在蓄意挑衅M国。 　　后来华国将真相挑明的时候，他们又以为疯了的是X国，他们意图挑起华国和M国的纷争。 　　那么现在，他们也该反应过来了。 　　于是他们也迫不及待加入了这场饕餮盛宴。 　　在他们看来，M国的造船公司远胜于华国的那些造船公司，万隆民生公司如果倒了，将来M国的造船公司肯定能吞下最大的那块蛋糕，所以他们当然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于是仅仅只是两天后，M国就宣布暂停对X国的钢铁出口，同时他们在南洋的那些仆从国，也纷纷紧跟他们的步伐，出台了一系列制裁X国的政策。 　　万隆民生公司每年接到的各种各样的船只订单，总价值数以千亿计，哪怕这些国家只是把他们的造船厂封掉两个月，光是违约金，万隆民生公司就能把裤衩都赔掉——按照惯例，船舶如延期交付，船厂每天须向船东支付相当于船价0.3％的违约金。①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云家要完了。 　　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一场复仇大战中，塔拉夫人她们是插不上什么手了。 　　不过没关系，云家没了，不是还有一个季家吗？ 　　所以索雅夫人只说道：“方医生，我的朋友，请您放心，有我们在，季家不会再有机会来打扰您的。” 　　塔拉夫人是南洋N国大使夫人，N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塔拉家族的女儿，她和季苏一样，得的是肾衰竭，换了肾之后，又复发了。 　　不过她在方洲这里治疗了两个月之后，现在已经痊愈了。 　　索雅夫人是南洋L国前外交部部长夫人，也是塔拉夫人的朋友，得的是白血病。 　　半个月前，在塔拉夫人的介绍下，她来到了照市县。 　　一开始因为中医院的病房都住满了，所以在方洲的建议下，她先在盛世度假山庄的康复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星期，直到昨天，高级病房那边有了空缺，她才终于住了进来。 　　方洲收回了搭在她手腕上的手，笑着说道：“恭喜夫人，您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然后他才说道：“至于季家那边，就麻烦索雅夫人和塔拉夫人你们了，等索雅夫人您也痊愈之后，我请你们吃正宗的华国菜。” 　　索雅夫人只说道：“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毕竟方医生您可不仅仅是救了我们命，您还救了我哥哥的命呢。” 　　方洲：“您的哥哥？” 　　索雅夫人：“您当然不认识他，因为他没来找过您看病。” 　　“但是一个月前，他去地洲视察的时候，遭到了恐怖分子的袭击，地洲是我们那边的一个省。” 　　“虽然在警察的保护下，他逃过了这一劫，但是却因为头部遭到重创，昏迷了过去。” 　　“他被送到附近的医院之后，那家医院的医生说，我哥哥脑部血管破裂严重，所以虽然送医及时，出血量也已经超过了80毫升，即便手术成功，我哥哥也不一定能够清醒过来。” 　　“果然，做完手术之后半个月，我哥哥都没有清醒过来。” 　　“正好前段时间，L国建国五十周年，华国送了两百颗您研发出来的安宫牛黄丸作为国礼给L国，于是我祖父就从卫生部申请了十颗安宫牛黄丸给我哥哥使用，才吃到第六颗，我哥哥就醒了。” 　　方洲脸上笑意更深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索雅夫人：“不过华国菜我还是很喜欢吃的，所以如果方医生一定要请客的话，那我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方洲：“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可想而知，从索亚夫人的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方洲的心情有多好。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才五点不到。 　　“门诊那边还剩下几个病人没看完？” 　　谭远：“还有五个。” 　　方洲：“让挂号处那边再给我加十个号。” 　　谭远：“好的。” 　　没过多久，剩下的五个病人就都看完了，第一个加号病人随后就被家属推进了诊室。 　　谭远：“乔石是吧？你好，你是哪里不舒服？” 　　病人家属连忙说道：“方医生您好，我爸爸前两天在松市第一医院确诊了食道癌，快到晚期了，那边的主治医师是我的同学，他建议我们过来找您看看。” 　　给病人做完检查之后，方洲接过他递过来的检查单翻了翻：“癌细胞已经侵犯到黏膜下层了啊。” 　　病人家属：“对。” 　　方洲：“那你们可能需要做好手术切除不一定能够治好的心理准备。” 　　病人家属：“我们知道的，我们知道的。” 　　方洲：“那行，我先给你开五天的调养身体的药，五天之后，住院部那边也有床位空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再给你安排手术。” 　　病人：“好的好的。” 　　他们离开之后，第二个病人也进来了。 　　谭远：“秦剑？” 　　因为电脑上显示病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但是进来的却是一个鬓角都白了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连忙解释道：“方医生您好，秦剑是我的侄子，他现在在秦市那边住院，没有办法过来，所以我就带着他的检查单过来请您给他看看。” 　　方洲：“这样啊，你侄子是哪里不舒服？” 　　中年男人：“前段时间他去做近视手术，做检查的时候意外发现脑袋里长了个胶质瘤。” 　　荣梅随后就把他递过来的片子全都挂到了观片灯下面。 　　方洲抬头一看，眉头随后就皱了起来：“瘤子倒是不大，也就两公分的样子。” 　　“但是他的位置有点深啊。” 　　“都长到中脑旁边了，还压迫到血管了。” 　　“不过活检结果显示高级别弥漫，那这百分之百是恶性肿瘤了。” 　　如果是半年前，方洲可能还不知道，肿瘤长在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但是随着詹姆士·索伦爵士等三位脑部肿瘤领域的专家加入中医院，在他们的倾囊相授下，他现在对于脑部肿瘤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认知。 　　“是的。” 　　“而且因为位置太深了，放化疗的效果可能都不太好。” 　　中年男人说道：“所以秦市那边的医院建议我们做手术，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明天早上。” 　　“做手术切除？” 　　方洲的眉头瞬间就皱得更紧了。 　　“主治医师是谁？这不是乱搞吗？” 　　“这可是中脑，不是其他地方，这要是动错一刀，甚至哪怕只是术后没有恢复好，都有可能导致孩子失明或者瘫痪。” 　　类似的病例，他在索伦爵士那里看到过不少，就连索伦爵士他们都不敢随便给这样的病人动手术。 　　“对对对。” 　　中年男人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想着做手术之前，再请您看看。” 　　只是他排了两天的队，都没能排到方洲的号，本来他都已经要放弃了，没想到就在刚才，他两只脚都踏出门诊大楼了，方洲突然加了十个号。 　　方洲：“孩子是去做近视手术的时候发现的肿瘤，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孩子都没什么症状是吗？” 　　中年男人：“对的。” 　　方洲沉了沉气：“首先，我是非常不赞成现在就给孩子做手术的，因为做了十有八九得不偿失。” 　　“就算要做手术，那也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比如孩子的症状非常严重了，已经失去某些功能甚至昏迷不醒了，孩子现在什么症状都没有，你就给孩子做手术，那不是生怕孩子活得太长吗？”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连忙说道：“那您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相比于秦市医院的医生，他当然更愿意相信方洲。 　　方洲想了想：“让孩子放宽心，等他有了症状之后，再来找我们。” 　　“目前我们医院已经在研究治疗脑肿瘤的新方法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把深部脑肿瘤化疗的方法的成功率提升上来了。” 　　中年男人：“好的好的，我这就给我小弟打电话，让他们马上去给孩子办理出院手续。” 第129章 　　对于X国来说, 十二月是鸡飞狗跳的一个月。 　　月初的时候，X国的国民都还在叫嚣着，要坚决捍卫X国的尊严，守护X国的骄傲——万隆民生公司, 他们甚至发起大规模示威游行, 抵制华国和M国商品的同时, 要求X国政府制裁华国和M国，他们甚至放出话来, 他们无条件支持X国直接发动战争，而且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 他们不仅愿意捐出全部的身家, 还愿意放弃一切，应征入伍, 为X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结果仅仅只是半个月不到的时间，X国国内物价就飙升到了历史新高度。 　　油价上涨百分之三十。 　　肉价飙升百分之四十，其中牛肉的价格更是暴涨了百分之六十。 　　…… 　　各种生活用品的价格也普遍上涨了百分之二十。 　　就连作为亚热带国家的X国最不缺的水果的价格的涨幅也达到了将近百分之十五。 　　于是十二月的下半旬，X国的社交网站上，大半热搜都变成了民众抱怨物价上涨的太厉害, 自己和家人快要活不下去了, 痛斥政府无能。 　　好在还有一些博主每天依旧在勤勤恳恳的痛骂M国和华国, 多多少少还是给X国挽回了一些脸面。 　　但是很快，这层遮羞布就被一位L国的博主撕了下来。 　　【万隆民生公司是X国的骄傲，笑死我了！】 　　【知道云家是怎么发家的吗？云家的祖辈原本和我家的祖辈一样，都是逃荒到的南洋，因为没钱也没手艺, 一开始只能在码头做苦力赚钱养活自己，后来不知道怎么的, 他搭上了洋人的门路，给洋人打起了下手，帮洋人拉皮条，贩卖烟土，倒卖X国和华国的文物，逐渐成为了X国比较有名的买办家族。】 　　【上一场世界大战期间，法西斯侵入南洋，云家见情形不对，直接投靠了对方，在对方的扶持下，云家一跃成为了南洋四大家族之一。】 　　【没过多久，法西斯就走起了下坡路，于是他们又在背地里扶持起了X国的民族武装，所以法西斯战败之后，靠着贿赂X国新政府的高官，云家摇身一变，又成为了爱国商人，并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彻底坐稳了南洋船王的位置。】 　　【所以，X国的国民们，当你们在为万隆民生公司摇旗呐喊的时候，为云家擂鼓助威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的祖爷爷，曾经被云家当牛马一样使唤过，你们的祖奶奶曾经被云家卖进过窑子！！】 　　【哦，你们当然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因为你们现在都还在云家的工厂里给云家当牛做马呢！】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句话果然是一点都没说错。】 　　【哈哈哈哈哈！】 　　X国彻底成为了一个笑话。 　　而X国的国民自然将这股怒火全都发泄到了云家身上。 　　这下子，就算X国政府想要保住云家都难了。 　　得知这个消息，原本因为马不停蹄的转了一个上午，已经有了一些困意的方洲瞬间就又精神了。 　　然后他就笑了。 　　荣梅看到了，便问道：“师父，你笑什么？” 　　方洲收起了手机：“笑自己心境还是没有修炼到家。”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心中的戾气早就已经被岁月洗刷的差不多了，结果真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情还是会随着这件事情的发展而翻山倒海。 　　不过好在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修心了，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已经不是修真界了，更因为等到云家和季家破产，除了祁谢，应该不会再有人能够让他的情绪波动的这么大了。 　　而绝大多数时候，祁谢给他带来的都是快乐。 　　荣梅表示她根本就听不懂方洲在说什么。 　　方洲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直接说道：“好了，叫号吧。” 　　今天下午的第一个病人是个年轻男人，也是个熟人。 　　就是那个去R国旅游的时候，一不小心感染了脚气，因为治了半年多都没治好，然后就听信民间偏方，隔三差五的就跑农村去光着脚溜圈，结果一不小心感染了麻风病的H国病人。 　　是的。 　　他过来复诊了。 　　而且今天是他第二次过来复诊。 　　方洲先看了看他的手臂和脚掌，他身上的溃烂处全都已经痊愈了，原本因为感染了脚气而长满了水泡的脚掌，也已经恢复了正常。 　　方洲随后就坐回到了椅子上：“你的恢复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上很多。” 　　“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一两个月，你就能痊愈了。” 　　听见这话，年轻男人的眼睛直接就红了，激动的。 　　“这都是因为方医生您的药开的准。” 　　“您可能不知道，一开始我说我要来华国找您看病的时候，我的亲朋好友都觉得我是疯了，因为我之前其实也找H医看过，而且那个H医还是我们当地非常有名的一个医生，但是也没有看好。” 　　说到这里，年轻男人有些尴尬：“您应该是知道的，对于H医和中医，H国人有些误解。” 　　听见这话，荣梅等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何止是误解。 　　H国人对外可是公然宣传中医起源于H医，中医其实是H医的一个分支，现在很多的中医经方都是抄袭的H医。 　　年轻男人：“……所以他们都觉得，您就更加不可能能够治好我的病了。” 　　“结果没想到这才两个月不到，我的病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所以我叔叔还有他的老板，现在都在考虑什么时候过来，请您给他们看看呢。” 　　方洲笑了笑，只说道：“你上次过来复诊的时候，是不是做了皮肤涂片检查？” 　　年轻男人也连忙正起神色来：“是的，当时的检查结果就显示，我已经转阴了，不具备传染性了。” 　　方洲：“从你的情况来看，你应该是没有复阳，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再去做一个检查吧。” 　　年轻男人：“好的好的。” 　　他离开之后，第二个病人很快就敲门而进。 　　这是一个年轻女人。 　　陪她过来的应该是她的母亲。 　　“袁萱是吧？你好，你是哪里不舒服。” 　　荣梅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因为年轻女人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所以这年头竟然还有看不起方洲，不愿意跟着家长来看中医的病人？ 　　“方医生您好。” 　　年轻女人的母亲连忙说道：“我女儿的腰最近这段时间痛的有点厉害，所以想请您给她看看。” 　　方洲：“哪里痛？” 　　年轻女人便伸手指向自己的后腰。 　　方洲伸手在她的后腰上按了按，年轻女人的身体下意识地就往前缩了一下。 　　“现在还在痛着？” 　　年轻女人：“对。” 　　方洲：“我再给你把个脉。” 　　年轻女人随后就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方洲的对面，然后把左手放在了面前的脉枕上。 　　一分钟后，方洲收回了手：“你最近这段时间腰痛是因为得了腰椎间盘突出，问题不大。” 　　听见这话，年轻女人直接就露出了一副果然是这样的神情，顺便还用胳膊肘戳了戳她母亲的手臂。 　　所以她脸上的不满针对的当然不是方洲，而是她的母亲。 　　因为她早就从她的症状里猜到了她得的是腰椎间盘突出了。 　　所以她原本是准备随便找个骨科大夫看看的。 　　毕竟腰椎间盘突出也不是什么大病。 　　更何况她的腰还痛着呢！ 　　但是她妈不同意，她妈想让她去找方洲看，就因为她妈觉得方洲是权威，其他的医生都比不上方洲，而且她们就是照市县本地人，她们明明有机会也有时间去找方洲看病，为什么不去享受这份便利呢？ 　　但这在她看来，不是纯纯浪费医疗资源吗？ 　　更何况她的腰还痛着呢！！ 　　但是她不答应，她妈就跟她发脾气，所以没办法，她只能是又在家里忍了四天，然后才来找方洲看病。 　　现在事实证明，她这四天算是白忍了。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方洲的话还没说完呢。 　　下一秒，她就又听见方洲说道：“你的腰痛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你确定你最近这段时间只有腰痛这一个问题吗？” 　　“啊？” 　　听见这话，年轻女人和她的母亲都有点懵。 　　方洲：“我刚才给你把脉的时候，发现你的心脏好像有点问题。” 　　年轻女人：“啊？” 　　反而是她的母亲率先反应过来，她说：“我妈，她外婆就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而且刚才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她一直在说，车上有点闷什么的，明明车上开了空调的……” 　　方洲：“那就先去做个心电图吧。” 　　年轻女人：“……好的。” 　　方洲帮她把检查单子打了出来：“我给你做了加急处理，你直接拿着单子去五楼做就行，不用排队。” 　　虽然但是。 　　年轻女人：“……好的。” 　　果不其然，排队做心电图的病人不是一般的多。 　　再一看到护士接过她的单子之后，直接就把她领到了队伍最前方，不少排队的病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了。 　　估计是以为她是什么关系户，所以心里正在鄙夷她吧！ 　　年轻女人僵着一张脸，思绪没由来的开始发散。 　　很快，就轮到了她。 　　在确认过她的身份信息之后，负责给她做检查的医生就让她躺到了检查台上，然后将电极片一一安置在她的胸部、腹部和双腿的连接处。 　　中医院的灯未免也太晃眼了点吧。 　　年轻女人心想。 　　于是她选择转过头。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负责给她做检查的医生的手突然僵住了。 　　她眨了眨眼。 　　哦，不是僵住了，是在发抖。 　　再然后，那只发抖的手落在了旁边的电话上。 　　再再然后，一群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 　　不等年轻女人反应过来，她就被那些医生和护士死死按在了医疗床上。 　　年轻女人：“……” 　　关键是那些医生一边在捣鼓她，一边还在朝着她大吼大叫，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年轻女人这才反应过来。 　　她好像出事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转头看向检查室外。 　　果然，那些正在排队的病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鄙夷，他们的眼睛这会儿瞪的比她家的大猫的还大。 　　那这病生的好像也不是很亏！ 　　她想。 　　只有一点，那就是别看她妈这会儿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但是等她好了之后，她妈肯定会笑话她。 　　但是明明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不是吗？ 　　她只是不想浪费医疗资源而已。 　　可是为什么最后被打脸的却是她呢！ 　　她有点想不明白了。 第130章 　　“还好她昨天来了医院, 您是不知道，我给她做检查的时候，看着她的收缩压一瞬间就从115跳到了90，下一秒就跳到了70的时候, 我有多懵。” 　　“我从业十多年, 还是第一次看到病情发展的这么快的急性心肌梗死患者。”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 看到方洲等人，心电图室的周主任直接端着餐盘坐了过去。 　　虽然他说的有点夸张, 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方洲：“你当时还给她测了血压？” 　　周主任：“她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她的情况有点不太对, 再加上您给她开的是加急单了, 我就顺手给她做了……” 　　方洲：“病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急性心肌梗死？是有遗传性心脏病？” 　　周主任：“病人跟她妈妈都没有遗传到她外婆的心脏病，她平时就特别喜欢吃宵夜, 再加上上个月不是有十几个好日子吗，所以她的三个堂哥堂姐和四个朋友就都选择了在上个月结婚，因为她还没有结婚，又正好在家里工作，所以她没少过去给他们帮忙。” 　　“作为回报, 她的那三个堂哥堂姐和四个朋友就连着请她吃了一个月的宵夜。” 　　“你们想想, 晚上本来是身体里的脏器休息的时候, 她天天晚上十一二点钟的时候跑去吃宵夜吃到撑，那胃可不就要加班加点去消化那些食物，心脏也得熬夜给胃供血吗？更何况烧烤摊那可是胆固醇重灾区，长此以往，她的心脏能不出问题吗？” 　　方洲等人：“……”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 　　要不, 今天晚上的聚餐，取消掉？ 　　方洲：“那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周主任：“人已经抢救回来了, 急诊的宋教授帮忙做了介入治疗，虽然人还在ICU里躺着，没有醒，但是她的大部分的生命指征都已经恢复了正常，所以应该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脱离生命危险了。” 　　方洲：“那就好。” 　　周主任：“对于那个小姑娘来说，这可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方洲：“怎么说？” 　　周主任：“手术做到一半的时候，她就醒了，然后她就一直嚷嚷着，明明她也是好心，不想浪费医疗资源而已，为什么最后被打脸的却是她？” 　　然后周主任他们就都知道了此前发生的事情了。 　　“宋教授他们能怎么办，他们只能安慰她说，普通人就不要想着去谈什么资源浪费了，因为普通人就算是竭尽所能，一辈子浪费掉的资源，都还比不上某些人随随便便打个高尔夫球，游个泳浪费的多，普通人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努力地让自己活得更舒坦一些。” 　　方洲等人：“……” 　　这话虽然有点扎心，但是吧……唉！ 　　“所以她听进去了。” 　　周主任说：“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的心情好转过来了之后，就给当时手术室里所有的，安慰过她的工作人员依次表白了一遍。” 　　“包括向护士长她们。” 　　方洲等人：“……” 　　周主任：“最主要的是，于护士拒绝了她之后，她说，她可以给向于护士的丈夫五百万，让于护士的丈夫跟她离婚，或者让于护士的丈夫也嫁给她，反正华国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 　　方洲等人：“……” 　　周主任：“所以我们准备等她转到普通病房之后，就让于护士去负责她的护理，让于护士的丈夫去管理她所在的病房。” 　　方洲等人：“……” 　　他们默默端起自己的餐盘往旁边坐了坐。 　　主要是怕一会儿雷劈下来，会殃及到他们。 　　说到这里，他们的午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周主任正起神色来：“哦，对了，方老师，您一会儿有时间吗？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您。” 　　“晚上吧。” 　　方洲说：“我一会儿还有个两个病人要看。” 　　周主任：“好的。” 　　能让方洲牺牲午休时间接诊的，十有八九都是关系户。 　　只不过今天的两位关系户来头有点大。 　　一位是P国阿卜拉酋长的好朋友，迈哈德酋长。 　　一位是前华国科学院院长，华国近代地理学奠基人之一的施浩波老先生，可以说，华国现在的大半地图，就是他们这一代地理人用脚一步一步的丈量出来的。 　　前者是阿卜拉酋长介绍过来的，后者是卫生部的钱主任亲自送过来的。 　　方洲先去的施浩波老先生那里。 　　他的儿女们这会儿也都在，其中有一个，如果方洲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在新闻里看到过。 　　看到他进来，他们纷纷站起身来：“方医生。” 　　“你们好。” 　　然后方洲就直接走向了病床上骨瘦嶙峋，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还能动的施老先生。 　　他的大儿子当即就说道：“我们家老爷子今年已经九十岁了，因为早些年交通不便，为了得到更精准的地理数据，他经常要上山下乡，深入深山老林，长久以往，积累下了不少的暗疾，所以他老人家七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瘫痪了……” 　　“我们也没有其他的要求，就是想求方医生您让我们家老爷子走得舒服一点。” 　　方洲：“我先给老先生看看吧。” 　　施老先生的大儿子：“好的好的。” 　　他的小女儿连忙给方洲搬了一条凳子过去。 　　方洲先给施老先生把了把脉，又给他做了个体检，再然后把他之前做过的所有的检查的检查单全都翻看了一遍。 　　做完这些，就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方洲又翻了翻老先生的药单。 　　“都已经用过二十多种镇痛药了？” 　　施老先生的大儿子：“是的，而且那些镇痛药现在对我们家老爷子都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我爸原本是在京城德尚康复医院治疗，主治医师是康伟民院士，他原本都准备给老爷子上阿片了，但是老爷子不让，因为他的父亲，我的祖父就是吃鸦片吃死的……” 　　“这样啊！” 　　方洲又翻了翻那些检查单，最后说道：“老先生想要彻底治好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啊？” 　　施老先生的大儿子还以为方洲是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所以他连忙又说道：“方医生，我们不敢奢望那么多，我们就是希望老爷子能少受点苦。” 　　听见这话，许昌路笑着说道：“看来你们对方医生的实力还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方医生这么说，那就是有把握治好老先生。” 　　听见这话，包括施老先生的大儿子在内的，在场的所有的施家人全都激动了起来。 　　“方医生，您说的是真的吗？” 　　方洲：“嗯。” 　　“我大概有七成的把握能够让老先生重新坐起来。” 　　“太好了！” 　　施老先生的大儿子直接就握住了方洲的手：“方医生，只要您能治好我们家老爷子，您就是我们施家的恩人，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的。” 　　“应该的。” 　　方洲说：“老先生为华国鞠躬尽瘁几十年，能帮到老先生也是我的荣幸。” 　　从施老先生的病房里出来之后，方洲去了隔壁那位迈哈德酋长的病房。 　　阿卜拉酋长也在，而且和迈哈德酋长聊的正欢。 　　不过在看到方洲之后，阿卜拉酋长就站了起来，他操着一楼蹩脚的汉语：“方，我滴朋友，高就不交。” 　　“阿卜拉酋长，好久不见。” 　　方洲上前跟他抱了抱：“你看起来似乎胖了一点。” 　　阿卜拉酋长：“这很正常，毕竟我之前可是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年，现在好不容易痊愈了，当然要把这三年里没有享用到的美食，全都吃回来了。” 　　“不过你放心，我每天都有健身，所以目前的身体状况还不错。” 　　然后他才将迈哈德酋长介绍给了方洲。 　　“迈哈德酋长您好！” 　　“方医生您好！” 　　一旁的私人医生随后就将迈哈德酋长的检查单全都递给了方洲。 　　方洲翻了翻那些检查单，果然，正如同阿卜拉酋长说的那样，迈哈德酋长得的是肝癌，不过还只是中期，所以他的情况比阿卜拉酋长当初的情况，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方洲随后就给迈哈德酋长把起了脉。 　　阿卜拉酋长：“对了，方医生，你知道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我们正在说什么吗？” 　　“我在把之前帮我制作塑像的工厂的联系方式推给迈哈德酋长。” 　　方洲：“……” 　　阿卜拉酋长：“是的，迈哈德酋长也准备在痊愈之后，送给你一座塑像。” 　　“恭喜你方医生，你马上就能拥有一对黄金塑像了。” 　　“不过一对好像还是太少了点，华国人好像特别喜欢一百零八这个数字，佛教有一百零八尊法身，水浒有一百零八将……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帮你凑够一百零八座黄金塑像的。” 　　方洲：“……这倒是不用，我没有这方面的爱好。” 　　而且中医院可没有那么大的空地去堆放它们。 　　阿卜拉酋长：“……好吧。” 　　显然他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方洲随后就收回了放在迈哈德酋长手腕上的手：“问题不大，今天晚上我就会和陆教授他们把治疗方案做出来，最多不超过两个月，您应该就能出院了。” 　　迈哈德酋长当即笑着说道：“那就麻烦方医生你了。” 第131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 好消息依旧不断。 　　先是十二月底，隔壁戊省和刑省的两所国家重点医科大学也先后和照市县中医院签订了合约。 　　照市县中医院正式成为这两所大学的实习基地。 　　然后是公历新年的一月上旬，照市县中医院举办了第五次高层次人才引进考试，来自世界各地的一千六百三十一名医生和一千三百三十五护士参加了这次考试, 其中, 医生类岗位平均开考比例达到了惊人的三十比一。 　　要知道两个月前, 长省第一医院举办今年的高层次人才引进考试的时候，医生类岗位平均开考比例也才不过二十比一。 　　至此, 照市县中医院正式医生和正式护士的规模都超过了五百人。 　　一月中旬，坐落在照市县中医院东北向的, 占地面积超过二十亩的, 由卫生部和教育部拨款，长省医科大学、长省第一医院、照市县中医院联合筹办的长照医师进修学校新院址正式落成, 长照医师进修学校随后从照市县中医院科教楼迁往该新院址。 　　与此同时，原本每年只招收一百二十名学员的长照医师进修学校第一次扩大招生规模，除了新增肝病科和肾病科两个专业之外，肿瘤科招生数从原本的四十名扩大到了一百名，针灸科和皮肤科招生数从原本的四十名扩大到一百二十名, 原本的风湿免疫科招生数保持不变。 　　时隔一年零三个月之后, 在长省各级卫生局的帮扶下, 照市县中医院顺利晋升成了三级乙等医院。 　　虽然这块牌匾对于现在的照市县中医院来说，连锦上添花的效果都达不到——因为绝大多数网友看到这条新闻之后的第一反应都是，照市县中医院都这么厉害了竟然才评上三乙，要知道华国可是有将近七百个市，基本上每个市都有两三个三甲医院, 说明三甲医院的评选要求并不高，所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但实际上他们是误会了, 首先，医院是不能越级评级的，其次现在的照市县中医院的实力确实只能评到三乙，虽然现在的照市县中医院在部分癌症，肾病，皮肤病这一块上很有建树，但是不管是基础设施还是整体实力都还是偏弱的——毕竟可没有哪家三甲医院只有十六个常规科室的，哪怕是名不见经传的浅市第一医院，也设有四十三个常规科室，全国和省级重点科室十九个。 　　不过丁院长还是为它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去年年中的时候，考虑到他们在脏器类肿瘤的研究上已经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做到了极致，所以方洲他们便决定暂时停止对脏器类肿瘤的研究，转而开始研究其他类型的肿瘤。 　　所以十月的时候，他们请来了包括肖远航教授和詹姆士·索伦爵士在内的四位消化道肿瘤专家和脑部肿瘤专家。 　　之后三个月，他们一共为八名食道癌T2期患者和十五名3级脑膜瘤患者展开了治疗。 　　他们都于一个月前顺利出院。 　　所以就在最近这段时间，他们都回来做完了复诊。 　　除了一名3级脑膜瘤患者查出了糖尿病，而且他们家本身就有糖尿病家族史之外，其他的患者都恢复的很好，而且都没有复发的迹象。 　　这是一个好兆头。 　　这意味着他们仅仅只用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在新的赛道上取得了显著的研究成果。 　　只是这会儿，丁院长已经不屑于专门跑到方洲的办公室里，只为了将这些好消息告诉他了。 　　因为他现在都已经对这些好消息免疫了，更别说是方洲了。 　　二月上旬，正如同方洲此前所说的那样，那位身患肝癌的迈哈德酋长，在接受了他们两个月的治疗之后，顺利痊愈出院了。 　　然后方洲果然又收获了一尊黄金塑像。 　　而且迈哈德酋长在制作这座黄金塑像之前，显然也是考虑到了这座黄金塑像最后的摆放问题，所以他充分参考了阿卜拉酋长的塑像。 　　阿卜拉酋长高高举起的是左手，于是他定制的这座黄金塑像高高举起的是右手。 　　现在他们一左一右矗立在门诊大楼的大门外，别提多壮观了。 　　所以现在几乎每一个来中医院看病的病人在离开的时候，都会跑到这两座塑像前，排队去跟它们合影。 　　就这样，二零二五年走到了尾声。 　　而这一年的照市县中医院年终表彰大会也再一次轰动了整个照市县。 　　因为这一年，算上工资、平时的奖金以及年终奖，照市县中医院的合同工的月收入都突破了一万元。 　　要知道照市县虽然拥有一个照市县景区，但是工业并不发达，所以普通人的薪资水平也就在中部小县城的平均水平之上，包括医生，哪怕是县第一医院，绝大多数医生的年收入都在十二万以下。 　　因而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们能不再一次破防吗？ 　　所以这一年里，荣梅、谭远、尚易三人可谓是收获颇丰，不管医术上的，还是物质上的。 　　戴艺就更不用说了。 　　她也是数了两遍，才数清楚她这一年里，一共发了七篇国际权威核心期刊和八篇国内核心期刊。 　　也正因为如此，国南医院的徐老教授都已经跟方洲预约好了，等到戴艺出师之后，就让她先去国南医院，他的国医工作室里进修两年。 　　只可惜的是，在拜入方洲门下将近两年之后，荣梅三人还是没能摸到气劲的门槛，反倒是带艺拜师的尚易，在方洲的指点下，一日千里，水平已经快要赶上丰老教授他们送到中医院，给方洲做苦力的那些，三四十岁甚至四五十岁的徒弟了。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小年这天。 　　方洲原本是准备在这一天向祁谢正式求婚的。 　　毕竟他之前买的那两枚戒指可不能浪费了。 　　所以这天他专门请了一天的假，把家里好好布置了一番，然后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虽然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是网络上这样的求婚教程可不少。 　　而也就在他将提前准备好的红酒倒进醒酒器里的时候，他接到了祁谢发过来的消息。 　　他说：“我已经到高铁站了。” 　　边省那边的小年是昨天，所以祁谢就专门回了一趟颂市，陪纪老爷子过了小年，再回来陪方洲。 　　方洲当即就回道：“好的。” 　　但没想到的是，他刚一放下手机，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定睛一看。 　　电话是妇产儿科的曹医生打过来的。 　　方洲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电话刚一接通，曹医生就急声说道：“方医生，梅伊早产了。” 　　梅伊就是那个，女儿得了白血病，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干细胞供体，所以就决定再生一个孩子，挽救女儿的性命的母亲。 　　因为梅伊今年已经四十岁了，本身又有非常严重的基础病，所以在方洲的预估中，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不可能足月生产的。 　　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孩子可能会提前两个月出生的心理准备。 　　可是现在，孩子才七个月不到。 　　所以方洲直接就站了起来：“梅伊怎么可能会早产？” 　　曹医生：“今天下午，她小叔子一家过来探望她，她小叔子家的孩子比较调皮，在病房里上蹿下跳，考虑到旁边病床的孕妇还在睡觉，她就说了那孩子几句，她小叔子当时正好给他们买完饭回来，听见她的话之后，就也训了那孩子几句，结果那破孩子不高兴了，一头撞在了梅伊的肚子上……” 　　“我们本来不想打扰您的，可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梅伊的出血量，已经快超过一千了，我们想尽了办法，都没能帮她把血止住……” 　　听见这话，方洲哪里还坐得住，更顾不上多想。 　　他只说道：“我马上就来。” 　　然后他抓起衣服就直接冲了出去。 　　几分钟后，方洲就直接冲上了妇产儿科所在的六楼。 　　梅伊的家属这会儿也都在抢救室的大门外等着。 　　其中一个年轻男人，也就是梅伊的小叔子正捂着一个小男孩的嘴，一边哭，一边狠狠地扇着他的嘴巴。 　　那小男孩都已经快晕过去了。 　　其他人却都一声不吭，只是两眼紧紧的盯着抢救室的大门。 　　看到方洲，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的曹医生第一时间迎了上去，一边跟着方洲往抢救室里跑去，一边快速地给他介绍着梅尹的情况。 　　“……因为出血量太大，如果再给她做剖腹产，肯定会导致出血量进一步增多，到时候产妇和孩子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方洲快速的给自己消了个毒：“梅伊难产出血的原因。” 　　曹医生：“除腹部受到撞击导致胎盘早剥之外，也有年龄太大导致宫缩乏力的原因。” 　　方洲抬头一看，医疗床上，梅伊甚至都已经昏死过去了。 　　他直接上前抓起了她的手腕，随后就做出了决断：“胎儿已经窒息了，我给她止血，你们直接先帮她把孩子剖出来。” 　　然后都不用他开口，一旁的器械护士就直接拆开了一盒Ⅱ号银针递给他。 　　但是负责这场手术的李主任却是呼吸一促。 　　胎儿已经窒息了？ 　　要知道就算他的动作再快，至少也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去切开产妇的肚子，找到胎儿。 　　五分钟之后，孩子还能活吗？ 　　但是现在好像已经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李主任直接就扑了上去。 　　就这样，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 　　突然，一个微弱的哭声从抢救室里传了出来。 　　腾地一下，抢救室外所有的家属全都站直了身体。 　　“孩子——” 　　梅伊的丈夫沙哑的声音，几乎是失声喊道。 　　但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曹医生就又冲了出来，他说：“血库的血不够用了，你们谁是B型血，而且和梅伊没有血缘关系的？” 　　梅伊的小叔子当即放下了手里的小男孩，说道：“我我我，我是B型血。” 　　他的妻子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男人随后也举起了手：“我也是B型血。” 　　曹医生却说：“不够，还有其他人是吗？” 　　梅伊的丈夫：“麻烦您等一下，我这就去叫人。”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拿出手机，给亲朋好友打起了电话。 　　但是打电话的时候，他们的手都不可避免的颤抖了起来。 　　他们清楚的记得，在这之前，医生已经往抢救室里送过四次血了，可是现在，三个人献血还是不够用。 　　他们已经不敢想象抢救室里的梅伊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 　　所以直到一个半小时后，抢救室的灯才终于灭了。 　　曹医生率先走了出去。 　　他粗喘着气，身上的绿大褂早就湿透了。 　　“手术还算成功，产妇和孩子都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孩子的脐带血我们也已经帮你们冻存好了，你们随时可以去提取。” 　　听见之后，梅伊的家属们脑中原本绷紧的那根弦瞬间就断了，两个老人更是一个踉跄，跌回到了椅子上。 　　但是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尤其是在看到方洲之后。 　　梅伊的丈夫和她的小叔子一家随即就朝着方洲冲了过去，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第132章 　　他们脑海里全都只剩下了一句话, 今天如果不是有方洲在，他们家指不定就是一尸六命—— 　　梅伊算一个。 　　梅伊肚子里的孩子也算一个。 　　还有梅伊那才十五岁就得了白血病的可怜的大女儿。 　　梅伊的丈夫…… 　　以及作为罪魁祸首的父母的他们。 　　所以不等方洲反应过来，梅伊的丈夫和梅伊的小叔子一家就一边用力给方洲磕起了头，一边大喊着：“谢谢方医生, 谢谢方医生。” 　　说着说着, 他们的声音里就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再然后, 他们直接就嚎啕大哭了起来，鼻涕眼泪随即糊了一脸。 　　可想而知, 在刚才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们活得有多压抑和崩溃。 　　方洲见状, 连忙伸出手, 想要把他们都搀扶起来。 　　但是他们这会儿只想把心底的侥幸和激动都发泄出来，所以他刚把一个人扶起来, 转身去扶另一个人的时候，前面那个人就又跪了下去。 　　看到这个场景，曹医生等人连忙上前帮起了忙。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梅伊的父母兄弟也都反应了过来，看到曹医生他们那一身都快能拧出水来的绿大褂, 他们的喉咙也都哽咽了起来。 　　所以曹医生他们刚把梅伊的小叔子一家搀扶到他们身边坐下, 他们就直接抓住曹医生他们的手, 也跪了下去：“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回了我的女儿。” 　　“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看到他们都跪了下去，好不容易稍微冷静了一些的梅伊的小叔子一家见状，当即就又跟着跪了下去。 　　曹医生等人：“……” 　　他们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 果然对方也都是一脸的无奈。 　　——他们当然能够理解患者此时此刻的心情，对于能够把病人抢救回来, 并且得到病人家属由衷的感谢，他们也感到非常的满足，但耐不住他们现在是真的累了。 　　好在两位老人很快就缓过了神来，他们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医生们应该也累了，先让他们去休息吧。” 　　“你们去看看小伊和孩子。” 　　“对了，老二，你现在就给市第一医院那边打电话，就说孩子已经生下来了，造血干细胞已经有了，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给小琳做手术？” 　　梅伊的丈夫等人这才反应过来。 　　“对对对。” 　　“我这就去给市第一医院那边打电话。” 　　方洲等人这才终于解放了。 　　曹医生本来还想再叮嘱他们几句的，比如让梅伊的小叔子一家以后要管教好自己的孩子，免得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又一想起他们刚才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样子，还有那破孩子那张被他们打的肿的都快跟猪头一样了的脸，他最后还是把话又咽了回去。 　　因为那个破孩子虽然是个熊孩子，但是作为父母的他们，显然还是很通情达理的，所以相信他们会吸取到这次的教训的。 　　那他就没必要在他们这么高兴的时候去扫他们的兴了。 　　于是曹医生转头看向方洲：“方老师，真是不好意思，又麻烦您来给我们收拾烂摊子了。” 　　方洲随口说道：“没事，反正我今天晚上也没有什么事……” 　　不对—— 　　他今天晚上本来是有事的。 　　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曹医生：“那您吃了吗，一会儿一起去吃个烧烤，顺便……” 　　结果不等他把话说完，方洲就突然冲了出去。 　　曹医生：“……” 　　七分钟后，方洲就冲进了他家的电梯里。 　　一楼，二楼，三楼…… 　　方洲一边喘着气，一边紧紧地盯电梯里的楼层显示器。 　　终于，十九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方洲就冲了出去。 　　但是下一秒，他的脚步就又慢了下去。 　　因为他看到了正在门口等着的祁谢。 　　他坐在行李箱上，正在给什么人发着消息。 　　而他也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 　　祁谢随后就收起手机，笑着说道：“你回来了？” 　　方洲走了过去：“你，怎么在外面坐着？” 　　祁谢：“我忘记带钥匙了。” 　　方洲：“……” 　　他低头看向大门上的智能锁。 　　祁谢跟着他看了过去，先是一愣，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哦，密码也忘了。” 　　方洲：“…………” 　　他看起来像是傻子吗？ 　　那就只能说明祁谢已经进去过了。 　　可是进去之后，他又默默地出来了，然后一直在外面等到现在。 　　所以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祁谢这么温柔可爱的人呢？ 　　方洲的目光瞬间就柔和了下来，连带着声音也跟着轻了下去：“那我给你开门。” 　　祁谢：“嗯。” 　　方洲随后就走到了大门前。 　　“请验证人脸。” 　　“人脸验证成功。” 　　然后只听见咔嚓一声，门开了。 　　一股淡淡的清香随即扑面而来。 　　只见地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白色和橙色气球，茶几上，桌子上全都摆满了蜡烛和各种各样的小白灯，鲜红的玫瑰散落其中。 　　这是祁谢见到过的最好看的场地布置，没有之一。 　　所以祁谢不吝夸奖：“真漂亮。” 　　但是方洲显然不是这么觉得的。 　　因为那些蜡烛这会儿都还没有点起来呢。 　　而且他之前做好的菜这会儿也都已经凉了。 　　不过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他也只能继续往下面走了。 　　于是方洲转头看向祁谢说道：“你再等我一会儿？” 　　祁谢：“好。” 　　菜凉了的事情倒是很好解决，挨个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蜡烛的事情可就没有那么好解决了。 　　要知道他可是买了五十多个小蜡烛呢。 　　所以方洲只能用打火机一个一个的去把它们点燃。 　　这么一来的话，方洲不免有些尴尬。 　　为他搞砸了这件事情，为没能给祁谢带来足够多的惊喜。 　　但没想到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祁谢突然伸手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然后就拿起一个小蜡烛点了起来。 　　方洲下意识地转头看他。 　　祁谢低着头，将点好的蜡烛放回到了原位，灯火在他的透彻的眼眸中摇曳：“快点，我已经很饿了。” 　　方洲这才发现，就在他懊恼的时候，祁谢的嘴角都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他这才意识到，就在他期盼着能够和祁谢踏进婚姻的殿堂的时候，祁谢何尝不是在期盼着能够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另一半。 　　最主要的是，未婚夫帮着他布置场地，让他赶紧去向他求婚什么的，何尝不是一种浪漫。 　　想到这里，方洲心腔里的尴尬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暖意。 　　他说：“嗯。” 　　就这样，在两人的同心协力下，很快，小蜡烛都点上了，饭菜也都热好了。 　　“吃饭吧。” 　　两人很快就坐到了桌子前，方洲率先给祁谢夹了一筷子清炒百合，虽然里面的百合都已经有些焉了。 　　而且一旁的红酒因为醒的时间过长，早就失去了原本的绝佳的风味。 　　但是祁谢却依旧吃得有滋有味：“今天的百合比前几天吃的要甜。” 　　“最主要的是，你的手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方洲能说今天的这几个百合，就是前几天吃剩下的吗？ 　　所以明明是祁谢心里太甜。 　　也正因为如此，祁谢最后其实并没有吃下去多少东西。 　　不过这会儿方洲和祁谢的心思都已经不在这些事情上。 　　等到方洲洗完碗出来，祁谢便说道：“这些小蜡烛都快烧完了？” 　　“所以，跳个舞吧？” 　　方洲也不知道这两句话到底有什么联系，他只知道一点：“我不太会跳舞。” 　　祁谢：“没事，我可以带着你跳。” 　　方洲当然不会拒绝：“好。” 　　祁谢随后就拿出遥控器，打开电视，放起了一首舞曲。 　　方洲真的不太懂这些。 　　但他识字。 　　所以在看到电视机的显示屏上出现的‘爱的婚礼’四个字，他眼中的笑容再也克制不住。 　　祁谢随后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来吧，方医生。” 　　方洲随后就握住了他的手。 　　方洲也真的没有骗祁谢。 　　虽然他上大学的时候学过一学期的华尔兹，但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所以没一会儿的功夫，方洲就踩了祁谢三脚。 　　好在方洲的悟性还不错，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跟上了祁谢的节奏。 　　而他也终于有时间来欣赏祁谢的舞姿了。 　　虽然祁谢跳的是女步——也正因为他跳的是女步，所以此刻的他，在轻盈的音乐中，倾斜，摆荡，旋转，他的步伐起伏连绵，他的身体飘逸悠舒，他周身写满了喜悦，他整个人如波纹涟漪，印在方洲的眼底，令他窒息。 　　这一瞬间，方洲忍不住晃了晃神，以至于音乐是什么时候结束的，祁谢和他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他都不知道。 　　直到祁谢搂住他的腰，略有些急促的呼吸扑打在他的下巴上。 　　四目相对之间，方洲知道，就是现在了。 　　于是他松开了祁谢，伸手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已经快要被他盘到包浆的红色绒布盒，取出一枚戒指，单膝跪了下去。 　　他看着祁谢，一字一句：“那么祁先生，我们结婚吧。” 　　祁谢坦然伸出手：“好啊！” 第133章 　　所以这天晚上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不过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方洲求婚成功了, 而是因为，方洲即将在今天晚上两点钟的时候，在时隔四年后，再次踏上前往京城的飞机。 　　因为第五届国医大师和第九届全国名中医表彰大会, 将在两天之后, 在国家第一大礼堂, 拉开帷幕。 　　祁谢选择陪他一起过去。 　　倒不是因为接下来的几天他都不是很忙，恰恰相反, 接下来的几天，是盛世集团和盛世度假山庄最忙的时候。 　　只说盛世度假山庄这边, 因为临近年关, 不少在外务工的长省人都提前回到了家乡，加上这段时间天气都很不错, 所以不少人都携家带口跑到照市山景区来游玩，而他们到了照市山景区之后，又怎么可能会不去照市县中医院和盛世度假山庄打卡呢，所以最近这段时间，盛世度假山庄的人流量几乎每天都是爆满的程度。 　　但是现在, 相比于赚钱, 祁谢更想亲眼去见证一下, 方洲在万众瞩目之下，接过国家领导人颁发的证书，成为国家认证的国医的高光时刻。 　　不用猜也知道，那时候的方洲，一定很帅！ 　　就这样, 第二天早上五点，方洲和祁谢搭乘的飞机准时抵达京城机场。 　　盛世集团在京城这边也有不少业务, 因为经常要到京城来出差，所以前两年，祁谢专门在京城买了套房子，而且那套房子就在北江医院旁边。 　　所以负责过来接机的盛世集团京城分公司的工作人员，就直接把他们送到了祁谢的那套房子里，顺便把车子也留给了他们。 　　因为祁谢有提前叫钟点工来打扫过，所以方洲他们只需要铺一下床就可以了。 　　方洲：“好了，睡吧！” 　　祁谢随后就脱掉了外套，钻进了方洲怀里，开始补觉。 　　方洲最后是被卫生部的钱主任打来的电话吵醒的。 　　他说：“方医生，你们到京城了吗？” 　　方洲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伸手捂住了怀里的祁谢的耳朵：“早上刚到的。” 　　钱主任：“那中午出来吃个饭啊，说好的，等你再来京城的时候，我要请你和祁先生吃烤鸭的。” 　　方洲：“好啊。” 　　钱主任：“那行，我现在就给山水居那边打电话，让他们给我留个位置。” 　　“那我们中午十二点，在山水居门口，不见不散！” 　　方洲：“好。” 　　很快，他们就挂断了电话。 　　但是方洲低头一看，却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眸。 　　方洲只能松开了放在祁谢耳朵上的手：“被我吵醒了？” 　　祁谢：“还好，本来就已经睡的差不多了。” 　　方洲：“那就起吧，卫生部的钱主任中午请我们吃饭。” 　　祁谢：“好。” 　　洗漱完之后，方洲就去客厅里给自己和祁谢接了一杯温水。 　　事实证明，祁谢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好，三百平的坐落在二十八层的大平层，光是阳台就有四十多平，透过硕大的落地玻璃窗向外望去，不仅能够将偌大的北江医院尽收眼底，甚至还能看到不远处的老护城河。 　　“真不错。” 　　方洲骑上落地窗前的动感单车，试了试。 　　“是吧。” 　　祁谢从卧室里出来，看到这一幕，直接走了过去，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条马路说道：“看那儿，那条路的两边种的都是樱花树，四月份的时候，它们会一起开放，到时候，一条灿烂的淡紫红色彩带，就会从窗户的右下角，一直延伸到天际外，特别漂亮。” 　　“到时候我们可以再过来住几天。” 　　“正好，我准备下个月买架私人飞机给你做情人节礼物。”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直接从盛世度假山庄飞过来了。” 　　方洲当然不会拒绝：“好啊。” 　　然后他就笑了：“我这软饭真是吃的越来越熟练了。” 　　祁谢下巴一抬：“没办法，谁让你这么帅呢，所以这都是你应得的。” 　　方洲：“是的呢！” 　　十一点五十分，方洲两人的车子准时停在了山水居的停车场里。 　　下了车之后，他们就直接朝着大门走去。 　　大堂经理第一时间迎了上来：“欢迎光……方医生？” 　　她连忙伸出手：“天呐，竟然真的是您！” 　　方洲便也伸出了手：“您好。” 　　然后大堂经理就直接握着他的手不松开了：“难怪从昨天晚上开始，我的左眼皮就一直在跳，原来是因为我今天能够见到您啊。” 　　“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就是化成灰也能认出您来呀。” 　　方洲：“……”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激动了。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先松开他的手吗？ 　　——旁边的祁谢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上了。 　　结果大堂经理反而握得更紧了：“两年多前，我朋友的女儿，也是我的干女儿，她一个人去爬山的时候，一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去，不仅左手和左脚都摔断了，后脑勺上还破了一个大窟窿，好在路过的人发现了她，并且第一时间把她送去了医院。” 　　“但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她身上的伤都痊愈了，没过几久，她的舌头却突然萎缩了，卷成了一团不说，话也说不清楚了，后来我们带着她跑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医院，那些医生都说，可能是她那次从山上摔下去的时候，伤到了神经，但是到底伤到了哪里的神经，他们又说不清楚，他们开的药，我干女儿也都按时吃了，一天上百块，吃了五六十天，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们当时都快绝望了。” 　　“后来在一个客人的推荐下，我的朋友带她去了照市县中医院，找到了您。” 　　“结果您说您也不知道那孩子伤的到底是哪里，但是可以试着给孩子治一下。” 　　“听见您这话的时候，我朋友当时其实都已经崩溃了，但是她想着反正他们去都去了，那就试一下吧。” 　　“没想到她只是在您那儿扎了一个星期的针，又吃了小半个月的药，就好了，直到现在，她的病都没有再复发，而且说话说的可利索了。” 　　方洲也想起这件事情来了。 　　他能说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但是，她真的不能先松开他的手吗？ 　　一旁的祁谢的唇角都快抿直了。 　　大堂经理：“哦，对了，那个客人也是您治好的，他得的好像是心脏上的病，到底是哪一种我忘了。” 　　说到这里，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方医生，祁总，你们是过来吃饭的？” 　　“有预约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安排一个小包间。” 　　方洲这才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他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一直在旁边等着的钱主任：“不用了，我们已经约好了。” 　　大堂经理回头一看：“钱主任？” 　　她也终于松开了方洲的手：“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没事。” 　　钱主任笑着说道：“作为一个医疗体系内的人，我还是挺喜欢看到这种场面的。” 　　毕竟方洲也是体系内的医生，他受到了民众的认可和夸奖，他们当然也与有荣焉。 　　大堂经理：“谢谢钱主任了。” 　　“你们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包厢。” 　　祁谢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方洲顿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虽然吃饭的只有三个人，但是钱主任还是订了一个大包厢。 　　大堂经理随后就把菜单送了上来。 　　钱主任点了一套烤鸭和一道菠萝咕老肉之后，就看向了方洲和祁谢。 　　两人随后就跟着点了一道芥味虾球和一道竹菌炖花胶。 　　大堂经理随后就说道：“钱主任，我们店里今天早上到了几条野生东星斑，您看要不要来上一条？” 　　钱主任：“那就来上一条，再来六个蒜蓉粉丝蒸象牙蚌仔。” 　　“让你们老板动作快点，我们都已经有些饿了。” 　　大堂经理：“好的。” 　　所以没一会儿的功夫，菜就都上齐了。 　　钱主任随后就起身给方洲和祁谢一人倒了一杯酸奶。 　　“来，方医生，尝尝他家的烤鸭，我敢说他家的烤鸭，品质绝不比京城里的那几家专门做烤鸭的老店差。” 　　方洲先给祁谢包了一个烤鸭卷，然后才给自己包了一个，他尝了一口。 　　“味道果然很不错。” 　　钱主任：“再尝尝这个烤鸭宝盒，最下面放的是鹅肝，中间是一块苹果片，上面是一层鸭皮，鸭皮上面点着的是鱼子酱，我是吃不太惯，但是我女儿他们都很喜欢吃。” 　　方洲便又夹起一个放进嘴里：“嗯？我也觉得味道还不错。” 　　钱主任：“你喜欢就好。” 　　方洲又尝了尝其他几个菜，味道竟然都很不错。 　　钱主任笑着说道：“要是他们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他们也就不配成为京城名列前茅的私房菜馆之一了。” 　　“你们喜欢吃的话就多吃一点，不够的话我们再点。” 　　“我跟你说，他们家除了味道好之外，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干净。” 　　方洲：“够了够了。” 　　钱主任：“对了，那位X国的宋州长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那位X国的宋州长得的是肾病综合征，四个月前，他通过外交部和卫生部的介绍，找到了方洲。 　　方洲：“他啊，估计再吃半个月的药就能痊愈了。” 　　钱主任当即就笑了：“那看来，下个月，我们就能拿到更多的X国的优质铁矿石的出口份额了。” 　　方洲也笑了：“真不错。” 　　钱主任随后就举起了手中的椰汁：“来，方医生，祁总，我敬你们一杯。” 　　方洲和祁谢也跟着举起了手中的酸奶。 　　但是也就在方洲将酸奶送到嘴边的时候，一阵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钱主任便放下了手中的椰汁：“请进。” 　　然后大堂经理就推门而进，她一脸歉意，但是声音里却全都是焦急：“实在是不好意思，钱主任，打扰到你们了。” 　　钱主任：“怎么了？” 　　大堂经理：“是这样的，对面有个客人出事了，情况看起来有点严重，所以不知道方医生您能不能帮我们去看看？” 　　钱主任直接转头看向方洲。 　　方洲已经站起了身：“我跟你过去看看。” 　　大堂经理连忙给他带起了路。 　　钱主任见状，抬脚跟了上去。 　　祁谢则是转身向外走去。 　　一边走，大堂经理一边给方洲介绍那个客人的情况：“那个客人本来只是吃鸡肉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自己噎到了，我们第一时间给他做了急救，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帮他把鸡块吐了出来。” 　　“结果我们刚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都还来不及松上一口气，他就突然又开始吐起了血……” 　　“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了，但是救护车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赶过来，可是那个客人却还在吐血，我们就有些担心。” 　　很快，他们就到了地方。 　　那个包厢外面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看到大堂经理带着方洲过来，不少人都下意识让出一条路来，然后他们才反应过来：“方医生？” 　　于是他们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对准了方洲。 　　方洲进去一看，果不其然，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椅子上，他的身上脚边全都是鲜血，而且他本人还在不停往外咳着血。 　　方洲当即抓起了他的手腕。 　　下一秒，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大堂经理忙不迭道：“方医生，他怎么样了？” 　　方洲：“他中毒了。” 　　大堂经理：“啊？” 　　钱主任的眼睛也瞪大了。 　　外面那些顾客手里的手机顿时就举得更高了。 　　还是他的同伴率先反应过来：“不对啊，他吃的那些菜，我们也都吃过啊，而且我们比他吃的还要多很多，可是我们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祁谢也在这个时候跑了回来，将手里的一包银针递给了方洲。 　　所以他刚才是去车上取银针去了 　　方洲：“除了这些菜之外，他还吃了些什么？” 　　他的那些同伴当即就埋头苦想了起来。 　　“他这两天都跟我们在一起……如果非要说，他除了这些之外还吃过什么东西……今天早上他起来的时候喝了一杯咖啡算吗？” 　　“不对——” 　　也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年轻男人说道：“除了这些之外，他还吃了药。” 　　方洲：“什么药？” 　　那个年轻男人：“好像是叫，额，薛……薛平贵？” 　　“是用来降血压的。” 　　方洲：“……利血平？” 　　那个年轻人：“对对对。” 　　其他人也都想起这件事情来了：“他之前还说过，他吃了几天那种药之后，肚子就有些不舒服，但是他的主治医师说，那是正常的反应，然后就让他回去了……” 　　方洲明白了：“利血平副作用之一就是刺激胃酸的分泌而损害胃粘膜，再加上他刚才噎着了，急救的时候，可能用力有点过猛，导致他的胃黏膜撕裂开了，所以出现了胃出血的症状。” 　　他的那些同伴：“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方洲却在这个时候站起了身来，他接过祁谢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他已经没事了。” 　　他的那些同伴：“……” 　　门外那些围观的客人：“……” 　　他们定睛一看，才发现中年男人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扎满了银针，最主要的是，他已经不咳血了。 　　方洲是怎么做到的？ 　　不对，方洲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他们能说他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方洲是什么时候下的针吗？ 　　结果方洲就已经帮中年男人把病情控制住了。 第134章 　　十分钟后, 救护车终于赶到了。 　　在众人的帮助下，中年男人很快就被转移到了救护车上。 　　随着救护车呼啸而去，方洲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好。” 　　四周围观的客人率先反应过来，然后他们就用力的鼓起了掌：“真不愧是方医生。” 　　“方医生, 能一起拍张照片吗？” 　　“方医生, 能加个好友吗？” 　　…… 　　没一会儿的功夫, 这家私房菜馆的老板也赶了回来。 　　一上来，他就直接握住了方洲的手：“方医生,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 　　“我也没想到，我就是出去买个调料的功夫, 店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关键是出事的还是我的前大舅子和未来大舅子……” 　　方洲试着挣开他的手，但是没能成功。 　　方洲：“……” 　　果然是有其员工必有其老板。 　　等等, 前大舅子和未来大舅子？ 　　老板：“要是他今天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儿，那我恐怕这辈子都跟我前妻复不了婚了。” 　　方洲哦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 　　以至于又过了六七分钟，方洲三人才终于又回到了他们的包厢里。 　　而他们桌子上的菜果不其然都已经凉了。 　　老板当即说道：“我这就去再给你们做几个菜，你们稍等一会儿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就大步冲了出去。 　　所以等到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 他人都已经消失在走廊里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 他们就又送了一套烤鸭进来。 　　钱主任：“那我们就继续吃吧？” 　　“好吧。” 　　方洲便也重新拿起了筷子。 　　但没想到的是, 老板把他们之前点的那些菜重新给他们做了一份外，又送了他们一道红烧牛肉，一道开水白菜，还有一大盘的海鲜刺身。 　　所以这顿饭，方洲三人直接吃到一点半才结束。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 钱主任去前台结账的时候，老板不仅没有收他的钱, 还送了方洲一堆的他自己酿的果酒以及自己做的点心。 　　那么一大堆东西，方洲和祁谢肯定是吃不完的，于是方洲直接分了一半东西给钱主任。 　　对此，钱主任：“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技术人员比较吃香。” 　　“托方医生您的福，我今天不仅吃到了我们部长排了半年的队都没能吃到的开水白菜，晚上回家之后还能喝到传说中的，山水居的老板自己酿的果酒。” 　　“最主要的是，今天明明是我请你们吃饭啊，结果最后我不仅一分钱都没花，还白吃了一顿饭。” 　　“没事。” 　　方洲笑着说道：“大不了我们下次过来的时候，您再请我们吃一顿就好了。” 　　听见这话，钱主任也笑了：“行。” 　　“多少人想请方医生您吃一顿饭还排不上队呢，我能连着请两顿，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在背后骂我。” 　　这倒是真的，不过其他那些想要请方洲吃饭的人，要么是想让方洲给他们家的某个亲戚加个床位，要么是想把他们的儿女塞给方洲做徒弟。 　　所以对于这些饭局，方洲往往都会直接推掉。 　　说到这里，方洲：“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午和尚老爷子还有约，恐怕要先走一步了。” 　　钱主任：“行，你们去吧。” 　　方洲两人随后就去了江北医院。 　　江北医院是华国五大医院之一，前身是尚家的德一堂，以骨科闻名亚洲，尚家的三位国医现在也都在江北医院任职。 　　而尚家的老大早就在医院门口候着了：“因为临时有一个病人找了过来，我父亲现在正在给他看诊，所以可能需要方老师您在办公室里稍微等他一会儿。” 　　方洲：“好。” 　　果然，几分钟后，尚老爷子就回来了。 　　他人还没进门，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已经传进了办公室里：“方老师，真不愧是您呀，才刚到京城，就又给我们中医涨了一波这么大的脸。” 　　方洲：“怎么？” 　　尚老爷子：“您还不知道？就您中午的时候，在山水居里，救了一个胃出血客人的事情，又上了热搜了。” 　　“评论区的网友都在说，每当他们以为中医已经足够神奇了的时候，您都能重新刷新他们的认知，这一次您甚至只用了几根针，就帮一个胃出血病人止住了血。” 　　方洲也笑了起来：“难道就没有人在评论区告诉他们，这种事情，很多中医都能轻而易举做到吗？” 　　尚老爷子一边给方洲两人倒茶，一边说道：“可没人敢这么说，毕竟我们虽然也有这个能力，那我们可没有办法在短短不过十五秒钟的时间，就帮病人把血止住。” 　　“来，方老师，祁先生，喝茶。” 　　方洲这才反应过来：“等会儿，您怎么也开始叫我老师了？” 　　听见这话，尚老爷子只说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然后他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课本出来。 　　方洲定睛一看，那些课本可不正是长照进修学校分发给进修学员的课本。 　　——长照进修学校虽然是长省第一医院、长省医科大学和照市县中医院联合筹办的学校，但是长省第一医院和长省医科大学只负责学校的管理工作，教学工作主要是由照市县中医院负责。 　　对此，照市县中医院做的还算得心应手，毕竟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们已经教过不少实习生和规培生了。 　　于是他们将以前方洲给荣梅他们整理的心得，还有方洲之前公布在教务系统里的那两千多份病例，排了一下版，就做成了教材。 　　尚老爷子：“我们家小五去您那儿进修回来之后，就把它们都带了回来，送给了我。” 　　“我看完之后，也受益匪浅啊。” 　　“所以我当然也应该叫您一声老师了。” 　　方洲：“那倒是不至于，我上学那会儿，也用过您编写的教材呢。” 　　尚老爷子却说：“不只是我，估计以后大半个中医届都要管你叫老师了。” 　　“哪怕你拒绝了所有的医科大学发出的任教邀请。” 　　“我们江北医院和江北大学，都已经决定要从你们照市县中医院引进这些教材了。” 　　“所以我们已经准备帮你把网络上的个人简介修改一下了，改成你当年被诬陷猥亵病人，被京城第一医院开除了之后，就穿到了修真界，在那里学了几十年，不，几百年的医术，功成名就之后，又穿回来了，所以你才能这么容易的，就把我们这些前浪直接拍死在沙滩上。” 　　方洲：“……” 　　有一说一，他们编的还真准！ 　　尚老爷子：“好了，不开玩笑了，竟然你都来江北医院了，要不要到处逛一逛，顺便也帮我指点一下下面的那些小子。” 　　方洲：“好啊。” 　　毕竟一直坐在办公室里聊天也挺无聊的，最主要的是，他对尚家三位国医合力研发出来的中西医结合治疗骨癌的方法，非常感兴趣。 　　尚老爷子：“那我们先去门诊转一圈？” 　　方洲：“行。” 　　另一边，照市县中医院。 　　虽然方洲休假了，荣梅四人却还是要继续努力工作和学习。 　　方洲不在，他手里的病人就暂时都托付给了许昌路等人，所以一大早，他们就跟着许昌路等人去了住院部，在跟着他们查完房之后，尚易回了中医全科，荣梅跟着钱宏一去了肝病科，谭远跟着秦医生去了内科，戴艺则是跟着许昌路去了皮肤科。 　　对于荣梅三人来说，他们深知以他们的能力，将来是很难和方洲一样，成为一名顶尖的全科医师的。 　　所以他们选择先努力钻研一个赛道，毕竟如果他们将来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专科医师，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的。 　　所以现在只要方洲不在，他们就会去那些科室，跟着许昌路他们学习。 　　而对于他们的选择，方洲自然也是持支持态度的。 　　就这样，荣梅跟着钱宏一看了一上午的门诊，并且在钱宏一的指导下，看了五个病人。 　　因为上午开出的几个方子都得到了钱宏一的夸奖，所以中午的时候，她专门找到针灸科的石清，去老城区新开的一家烤肉店大吃了一顿。 　　针灸科的石清是前段时间刚刚考进照市县中医院的医生。 　　因为石清也是柳市雨县人，所以没过多久，荣梅就和她处成了朋友。 　　从烤肉店里出来之后，石清觉得有些口渴，便说道：“我去买瓶水，你要喝吗？” 　　荣梅：“喝。” 　　正好马路对面就有一家便利店，于是她们顺着斑马线走了过去。 　　半瓶水下肚，石清的肚子突然又叫了起来。 　　所以她说道：“你能再等我一会儿吗？我回去上个厕所。” 　　荣梅：“行。” 　　反正她们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上班，而从这里回去，打车的话只要十几分钟。 　　然后石清就回去了。 　　因为无聊，荣梅便四下打量了起来。 　　正好隔壁就是一家诊所。 　　她扫了一眼诊所里的药柜，都是一些非常常见的药品。 　　她又看向隔壁的注射室，她粗略的数了一下，里面竟然有五六个病人在打点滴。 　　这家诊所的生意还不错嘛！ 　　宋梅想。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突然用力咳嗽了起来，旁边的年轻女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手机，给她拍起了背。 　　听着小女孩过于沉闷嘶哑的声音，荣梅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好一会儿，小女孩才缓过气来。 　　然后她就看到年轻女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紧跟着她的眉头就也皱了起来：“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你的额头更烫了？” 　　那家诊所的医生连忙走了过去，在给小女孩检查了一番之后，他迟疑着说道：“或许，把剩下的几瓶药水都打完之后，她就会退烧了。” 　　听见这话，荣梅沉了沉气，最终她还是抬脚走了进去，她说：“你们好，我是……” 　　不等她把话说完，旁边的一个病人家属就说道：“小荣大夫？” 　　然后他就给其他人介绍了起来：“这位就是方医生的大徒弟，小荣大夫啊！” 　　其他人当即就笑了起来：“是小荣大夫啊！” 　　“小荣大夫你这是？”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荣梅看向年轻女人，继续说道：“我觉得你们家孩子应该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所以你要不要带着孩子跟我去中医院看看？” 　　年轻女人：“啊？” 　　虽然年轻女人有点懵，但她当然不会拒绝荣梅的提议。 　　孩子一直没有退烧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荣梅可是方洲的徒弟，就算因为荣梅拜入方洲门下还没有几年，她还不太相信荣梅的能力，但是看在方洲的面子上，她觉得她也应该相信一下荣梅。 　　所以等到石清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荣梅‘拖家带口’的情景…… 　　在荣梅的调度下，很快，一部分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妇产儿科的刘医生说道：“支原体阳性，并发急性心血管栓塞，中度肝损……” 　　“EB病毒的检查结果虽然还没有出来，但是十有八九是跑不了了。” 　　“还好孩子送来的及时，这要再晚上哪怕半天时间，恐怕就要直接进ICU了。” 第135章 　　“这边就是骨一科了, 主要治疗的是创伤方面的疾病。” 　　“骨一科最厉害的医生要数徐梦玉徐主任。” 　　尚老爷子直接带着方洲两人去了徐主任的诊室。 　　这个时候，徐主任正好给一个病人看完诊。 　　如果是普通医生，看到尚老爷子和方洲他们进来，说不定脚趾已经紧张的开始抓地了, 但是徐主任好歹也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医生了, 所以她只是愣了一下, 就笑着跟尚老爷子和方洲他们打起了招呼。 　　下一位病人很快就推门走了进来。 　　她带的实习生连忙说道：“你好，石绍元是吧？” 　　说到这里, 她的声音突然就拔高了三分：“啊，是你？” 　　听见这话, 徐医生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然后她的声音也拔高了三分：“是你？” 　　谁？ 　　方洲三人也定睛一看。 　　他们只能说，这个病人是个年轻男人, 长得还不错，就是断了一条腿。 　　只见年轻男人苦笑着说道：“对，是我。” 　　“我又回来了。” 　　说到这里，他直接就崩溃了：“我今年是不是有点倒霉过头了，原本我就是晚上两点的时候, 突然想要吃夜宵了, 然后就起床出了门, 结果刚一吃完，站起身的时候突然就平地摔了一跤，其他人从三四层楼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什么事，我这平地一摔直接就把左腿给摔断了。” 　　“我原本还以为我这一摔，至少要在医院里躺上十天半个月, 没想到到了你们这里之后，徐医生三两下的就帮我把腿接好了, 然后告诉我说，我再做个固定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但没想到都是，刚到医院大门口，我的肚子就痛了起来，我爸把我送回医院一查，急性肠胃炎，好不容易在急诊科那边挂完了水，一起身，凳子上全是血，隔壁的大妈当即就以为我是个女孩子，只是打扮的比较男性化，然后直接就大叫了起来，说我打针打到流产了……” 　　方洲等人：“……” 　　难怪徐主任能一眼就认出年轻男人来了。 　　年轻男人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呢：“后来一查，是我那天上厕所上的太多了，痔疮不知不觉的破了。” 　　“然后我就又被送到了肛肠科。” 　　“我想着反正接下来的一两个月，我也是没办法下床了，一咬牙，干脆把痔疮做了。” 　　“就这样，我在医院又住了九天。” 　　“好不容易，我回到了家，结果几天之后，我就又发起了高烧，一查，因为后续护理不当，感染了，然后我就又被送进了感染科。” 　　“就这样，我又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这一次，我们充分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好好休养，天天喝粥，一点辣椒都不敢沾，然后一天晚上，我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而且是一脸栽进了粥碗里。” 　　“我爸把我送进医院一查，因为那段时间吃的太素，我贫血了，然后我就又被送进了血液科……” 　　方洲等人：“…………” 　　难怪徐主任能一眼就认出年轻男人来了。 　　年轻男人：“就在上个星期，我终于痊愈了。” 　　“素了两个多月，我的嘴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所以我就想着，再去吃个烤串，这一次，我充分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换了一家比较高档的烧烤店，结果刚出门，我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而且上次断的是左腿，这次断的是右腿……” 　　方洲等人：“………………” 　　现在他们也记住年轻男人了。 　　年轻男人眼睛都红了：“明明今年也不是我的本命年啊，我今年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方洲等人：“……有没有可能，克你的是烧烤？” 　　年轻男人：“啊？” 　　“烧烤能有什么错呢？” 　　方洲等人：“……” 　　有道理。 　　徐主任随后就走到了他身前：“我先给你检查一下。” 　　年轻男人：“好的好的。” 　　结果徐主任的手刚一放到他的左腿上，年轻男人就惨叫了起来。 　　好的徐主任的动作够快，在年轻男人的鼻涕掉在地上之前，就已经帮他把检查做完了。 　　徐主任：“问题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你这一块的骨头直接碎成了四块了。” 　　方洲等人：“……” 　　车祸都不一定能撞出这么严重的伤。 　　最主要的是，他都伤的这么严重了，竟然还这么‘活蹦乱跳’的。 　　年轻男人也懵了：“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要打钢板吗？” 　　徐主任：“不用，我检查过了，应该没有伤到神经，所以正个骨就行了，不过这样一来，接下来的三个月，你恐怕都别想下床了。” 　　年轻男人鼻子上挂着的鼻涕最终还是掉了下去：“……好的。” 　　徐主任不愧是骨一科最厉害的医生，只见她再次抓起了年轻男人的右腿，手腕和手指翻飞间，年轻男人仅仅只是哀嚎了二十几秒钟，徐主任就已经帮他把骨头都接上了。 　　“好了。” 　　徐主任接过实习生递过来的湿巾，熟练的擦了擦手：“去对面打石膏吧，然后再在医院里住两……三周吧。” 　　虽然正常情况下，他在医院里住个两周就差不多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他在医院里多住几天吧。 　　“谢谢徐医生。” 　　年轻男人一边擦着眼泪和鼻涕，一边走了。 　　尚老爷子随后就转头看向了方洲。 　　他敢说，如果是在其他医院，以年轻男人这种情况，在不做任何检查的情况下，没有几个医生能够精准地判断出年轻男人的神经有没有受到损伤。 　　最主要的是，就算他们知道了年轻男人的神经没有受到损伤，但是在年轻男人的腿骨碎成了这么多块，而且受伤部位还是发生在下肢的负重关节周围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直接给年轻男人正骨，而且绝对会劝年轻男人去做手术，甚至还要植入钢板。 　　更别说徐主任只用了十几秒钟的时间，就帮年轻男人把骨头接好了。 　　所以这会儿方洲肯定已经露出了敬佩的目光了吧！ 　　——所以他把方洲带到这里来，其实不仅仅是想要带方洲参观一下江北医院，更多的，是想要在方洲面前，挽回一些颜面。 　　然后尚老爷子眼中的笑意就僵住了。 　　只见方洲已经和祁谢他们聊开了。 　　他一脸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既脆皮又健康啊！” 　　祁谢：“是啊，这一套连招下来，他竟然还活着。” 　　方洲：“不过这其实还不算最离谱的，我前段时间还遇到过一个二十多岁，骨头比五六十岁的中年人还要脆的女病人？你们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徐主任：“缺钙了？” 　　方洲：“对，那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会缺钙吗？” 　　“因为他们家的人都非常容易晒黑，所以她从上初中开始，每天出门都会抹防晒霜。” 　　徐主任：“哦，紫外线能够促进维生素D的合成，而维生素D又能促进钙的吸收，她天天抹防晒霜，就把紫外线给隔绝了。” 　　尚老爷子：“……” 　　这也行？ 　　等等。 　　你们难道不觉得你们的关注点歪了吗？ 　　尚老爷子能怎么办？ 　　一定是刚才那个年轻男人把霉运带到了骨一科来了。 　　所以尚老爷子当即就又说道：“我再带你们去骨二科看看？” 　　方洲：“好啊！” 　　“骨二科主治脊柱方面的疾病。” 　　“骨二科最厉害的医生是邱正谊邱主任。” 　　然后尚老爷子就把他们直接带到了骨二科。 　　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因为骨二科肯定没有这么多奇葩的病人。 　　“邱主任尤其擅长治疗强直性脊柱炎、脊柱侧弯和脊髓损伤。” 　　“去年，M国的巴洛医院开价一百一十万M元的年薪，想要挖他过去呢。” 　　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到了邱主任的诊室之后，却没有找到他。 　　尚老爷子：“他现在可能在手术室里给病人做手术。” 　　“我们直接去手术室找他吧。” 　　方洲：“好。” 　　但没想到到了手术室之后，他们还是没有找到邱主任。 　　尚老爷子当即就叫住了一名护士：“你好，邱主任现在在哪儿？” 　　“尚教授好。” 　　那名护士：“邱主任现在在穆医生那里。” 　　尚老爷子当即回过头：“小穆是邱主任的学生，他现在应该是在帮小穆给病人看诊。” 　　“那我们直接去小穆的诊室好了。” 　　于是他们又转道去了穆医生的诊室。 　　但没想到的是，到了地方之后，他们发现，穆医生的诊室外面围了一大圈的人。 　　尚老爷子：“这个病人难道是个明星？这么多人围观。” 　　听见这话，人群最外面的男医生头也不回道：“不是啊，这个病人是邱主任。” 　　尚老爷子：“……”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邱主任受伤了，他伤到了哪儿？” 　　那名男医生：“左腿骨折了，穆医生正在给他接骨呢。” 　　尚老爷子：“好端端的，他怎么骨折了？” 　　那名男医生：“上午他不是和陈医生他们踢球去了吗？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听见这话，旁边的一名女医生问道：“啊？他是前锋？” 　　那名医生：“不是，他是门卫。” 　　方洲：“……最后谁赢了？” 　　那名医生：“陈医生他们赢了，八比零。” 　　方洲：“……” 　　他转头看向祁谢：“我总算是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围观了。” 　　尚老爷子：“……” 　　他们现在回徐主任的诊室还来得及吗？ 　　因为和看到不靠谱的医生相比，他现在宁愿方洲他们看到的是不靠谱的病人。 　　关键是下一秒，诊室里就传来了一声邱主任的尖叫。 　　跟他们老家公鸡打鸣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第136章 ！ 　　一个骨科医生, 踢球的时候竟然把自己给弄骨折了。 　　关键是把自己弄骨折了也就算了，球还踢输了，分数还是要多耻辱有多耻辱的零比八。 　　最主要的是你把自己弄骨折了之后，就不能随便找个医院治疗吗？非得跑回来找自己的学生治疗, 结果让方洲他们撞见了个正着。 　　丢人。 　　真的是太丢人了。 　　尚老爷子的额角直接就抽搐了起来。 　　没事没事。 　　虽然骨一科和骨二科都一败涂地了, 但他们不是还有骨三科吗？ 　　骨三科可是江北医院的王牌科室。 　　他们一定能够帮他扳回一局的。 　　所以尚老爷子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咳咳, 既然邱主任受伤了，那我们就先去骨三科看看吧。” 　　方洲：“好啊。” 　　“这边就是骨三科了, 不过外面的人一般叫它骨肿瘤一科，所以它治疗的主要是各种骨肿瘤, 比如骨肉瘤、软骨肉瘤、骨髓瘤、恶性淋巴瘤等……” 　　尚老爷子直接把方洲他们带到了住院部, 骨三科所在的楼层。 　　和照市县中医院一样，这里的走廊都住满了病人。 　　尚老爷子指着左手间的三间病房：“这三间病房, 住的都是骨肉瘤患者。” 　　然后尚老爷子就直接带着他们走进了第一间病房，看到他进来，不少病人家属都站了起来，而在看到他身后的方洲之后，他们的眼睛顿时就更亮了。 　　所以在尚老爷子提出想要看看病人的情况的时候, 他们忙不迭地让出了一个空位出来。 　　尚老爷子随后拿起那些病人的病历本, 递给方洲：“骨肉瘤, 是较常见的发生在20岁以下的青少年或儿童的一种恶性骨肿瘤。①” 　　“在这之前，全世界骨肉瘤患者五年生存率只有不到40％，40％的患者需要截肢。” 　　“为此，我们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去研究它，现在, 在我们手里经过规范治疗的骨肉瘤患者五年生存率已经可以达到70％，80％的患者可以保住肢体。” 　　然后他就没再说话了, 只是静静的等着方洲给出反应。 　　方洲慢慢地翻看着那些病历，那些病历写的很详细，每一本都有四五十页之多。 　　看完那些病历之后，他又给那些病人挨个把了把脉，做了个体检。 　　就这样，二十分钟后，方洲才终于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发明出来的这套疗法确实非常厉害。” 　　“我在长省第一医院进修的时候，也看到过不少骨肉瘤患者的病历，他们在接受化疗的时候，状态远不如这几个病人。” 　　那些病人家属忍不住笑了起来。 　　尚老爷子也顿时心不梗了，腰也不酸了，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毕竟这还只是他们的研究成果之一呢。 　　所以尚老爷子当即就又说道：“我再带你去对面看看，那里面住的都是骨血管瘤患者。” 　　“骨血管瘤是一种呈瘤样增生的血管组织，掺杂于骨小粱之间，不易将其单独分离，可以发生于身体的各个部位……①” 　　就这样，尚老爷子连着带着方洲参观了好几个病房。 　　直到他们来到第十七病房。 　　尚老爷子：“这里面住的都是尤文氏肉瘤患者，尤文氏肉瘤多发于儿童和青少年的骨盆、股骨、胫骨等位置，和骨肉瘤一样，是影响儿童和青少年的最严重的原发性恶性骨肿瘤。” 　　“……如果尤文氏肉瘤发现的比较早的话，在积极治疗后，五年生存率可以达到65%。 　　但是尤文肉瘤预后较差，侵袭度较高，比较容易转移到肺部，在此之前，患者发生肺转移后，五年生存率只有不到15％。①” 　　“在我们的研究中，尤文氏肉瘤患者发生肺转移后，在化疗的同时，联用针灸和中药汤剂的基础上，再行转移瘤切除术，病人五年生存率可以达到35％……” 　　方洲轻车熟路的翻看起了这些病人的病历。 　　事实再次证明，尚家的确是有几把刷子。 　　就是这些孩子的运气都不太好，全都已经发生了肺转移。 　　尤其是住在最里面的那个病床上的小男孩，今年才九岁。 　　方洲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属于小男孩的病历本上的姓名一栏。 　　伊智敏。 　　方洲直接就愣住了。 　　因为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不是一般的耳熟。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小男孩冲着方洲身后喊了一声‘爸爸’。 　　方洲回头一看，然后就彻底愣住了。 　　对面的中年男人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食盒，他正要应声，结果在看到方洲之后，也愣住了。 　　最后还是方洲打破了沉默：“伊老师。” 　　面前这人名叫伊曹定。 　　是方洲以前在京城第一大学实习的时候的带教老师。 　　伊老师当年非常欣赏他，猥亵事件爆发之后，他也是少数几个愿意相信他的人，并且帮他扛住了来自医院方面的压力。 　　只是没想到后来，他的研究生导师祝承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去D国帝国大学访学的名额，就把他出卖给了云景铄和季苏。 　　——祝承私底下找到诬陷他的贡氏父女，给了他们五万块钱，后来，贡氏父女拿着那五万块钱甩在了伊老师的脸上，伊老师因此也认为他真的猥亵了贡颜…… 　　后来他就被京城第一医院开除了，伊老师在大骂了他一顿之后，也单方面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方洲后来也没有刻意去寻找他……所以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伊老师。 　　也就是说，这个小男孩就是伊老师的小儿子伊智敏。 　　方洲的脸色变了变。 　　尚老爷子也想起了伊智敏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伊智敏是京城第一医院的沈院长介绍过来的。 　　尚老爷子：“你们认识？” 　　方洲：“嗯，这位是我以前在京城第一医院实习的时候的带教老师。” 　　“嗯？” 　　这件事情当初可是在热搜上连着挂了小半个月，所以就算尚老爷子平时不怎么刷微博，也早就从其他人的口中听说过这件事情了。 　　再加上伊曹定那一脸尴尬的样子，尚老爷子当即就猜出方洲和伊曹定之间当年肯定是闹过一些不愉快的了。 　　所以他当即拿过伊智敏的病历本翻看了起来，很快，他就得出结论：“孩子目前的情况还不错，痊愈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尚老爷子就把病例放回到了伊智敏的床头上。 　　伊曹定也连忙说道：“好的，麻烦尚教授还有……方医生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没怎么看方洲。 　　尚老爷子随后就带着方洲离开了住院部，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到这时，尚老爷子眼底的骄傲几乎快要就按压不住了。 　　他觉得，光是上面这些，应该就已经能够折服方洲了。 　　但是作为一个华国人，他还是一边给方洲他们倒茶，一边谦虚的说道：“怎么样，方医生，你看我们的治疗方案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毕竟你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呀。” 　　结果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三秒钟过去了……方洲却始终没有回答他的话。 　　“嗯？” 　　尚老爷子抬头一看：“方医生？” 　　方洲这才反应过来：“什么？” 　　事实上，刚才回来的一路上，他都在想着伊老师的事情。 　　尚老爷子只能又说道：“我说，你觉得我们的治疗方案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方洲想都没有多想，就说道：“我觉得，伊智敏的治疗方案或许可以调整一下。” 　　尚老爷子：“……” 　　尚老爷子：“…………” 　　尚老爷子：“………………” 　　要不然这茶你还是别喝了吧？ 　　但是这话显然是不能真的说出口的。 　　所以尚老爷子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才终于憋出来了几个字：“怎么说？” 　　方洲随后就让他把伊智敏所有的检查报告全都调了过来。 　　然后在尚老爷子给他制定的治疗方案的基础上，方洲逐字逐句的修改了起来。 　　等到他把新的治疗方案全都写出来，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然后他把那份方案递给了尚老爷子：“你看这份治疗方案可行吗？” 　　尚老爷子当即就伸手接过了那份方案。 　　虽然刚才方洲在写这份方案的时候，他就一直在他的身后看着，但他还是又将这份方案从头到尾的翻看了一遍，又翻看了一遍…… 　　最后，他放下了那份方案。 　　方洲：“怎么样？” 　　尚老爷子：“……除了白芥子的用量有点大之外，堪称完美。”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一直在发抖。 　　他现在只想对方洲说，砸场子，我的场子…… 　　他还想对方洲说，虽然你是全科医生，但你还真就科科精通啊？ 　　我就是谦虚一下而已，你还真就当真了啊？ 　　方洲依旧没有多想，他笑了起来，说道：“那就好。” 　　尚老爷子：“……” 　　所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今天为什么没有和邱主任他们一起去踢球？ 　　方洲他是非招待不可吗？ 　　虽然方洲是他的大孙子尚易的师父，但他也不是不能把尚易逐出家门，是吧？ 第137章 　　可是就算这会儿尚老爷子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也只能捂着心口说道：“我明天早上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伊他们。” 　　哦，对了，他甚至还要请方洲和祁谢吃晚饭。 　　而且吃完饭之后，他还得把方洲和祁谢送上车。 　　所以最后, 看着方洲和祁谢的车子消失在了拐角处, 尚老爷子直接给他的大儿子打了个电话：“跟你李叔说, 我病了，明天他和贾老爷子的决赛, 我就不去看了。” 　　“啊？” 　　他大儿子：“这可是李叔第一次打进他们小区棋王争霸赛的决赛……不对，您哪儿不舒服了？” 　　尚老爷子：“自闭了。” 　　他儿子：“……” 　　另一边, 方洲和祁谢也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方洲已经有些累了, 毕竟下午的时候，他耗费的脑力有点多, 所以喝了一杯水之后，他就说道：“我去洗澡了。” 　　祁谢已经坐到了沙发上，并且拿出手机就看了起来。 　　他头也不抬：“去吧。” 　　方洲便抬脚朝着卧室走去。 　　只不过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再然后, 他又转身回到了客厅, 坐到了祁谢身边, 并对他说道：“今天跟着我跑了一天，是不是很无聊？” 　　结果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三秒钟过去了……祁谢都没有什么反应。 　　方洲：“……” 　　于是他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祁谢这才抬起头：“什么？” 　　方洲：“……”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祁谢的手机。 　　他下意识低头一看。 　　偌大的手机屏幕里, 全都是他的照片。 　　那些照片里，有他跟着尚老爷子在江北医院查房时的场景。 　　也有他在尚老爷子的办公室里, 研究伊智敏的治疗方案时的场景。 　　看到这里，方洲不用猜也知道，如果拿过祁谢的手机继续往下滑的话，肯定还有一大堆他的照片。 　　所以这些照片，祁谢什么时候拍的？ 　　方洲抬头看向祁谢。 　　就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样，祁谢说道：“就是你们在忙的时候，我偷偷拍的。” 　　方洲：“……” 　　这算不算废话文学？ 　　然后他就看到祁谢点开最上面的一张照片：“是不是特别帅？” 　　所以他刚才是在挑选照片，因为他准备从这一百多张照片里，挑出一张来作为手机的壁纸。 　　只见那张照片里，方洲正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的打着草稿，夕阳透过窗户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啧。 　　看到这里，祁谢当即不再犹豫，直接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的壁纸。 　　所以今天这一天，祁谢要一边欣赏方洲工作时的帅气，一边给他拍照，还要一边遗憾方洲没有穿白大褂，算下来，比方洲还要忙呢，所以又怎么会觉得无聊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祁谢也终于反应过来：“对了，你刚才说了什么？” 　　方洲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他想，他会被祁谢拿捏的死死的真的不冤。 　　所以他说：“我说，我们一起洗。” 　　祁谢：“……” 　　“你不是困了吗？” 　　只是他虽然是这么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而且刚才还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手机也直接被他扔到了一边。 　　方洲稍一弯腰就把他抱了起来：“我困了，你不是还没困吗？” 　　祁谢：“……” 　　第二天上午，方洲是被伊曹定的电话吵醒的。 　　“……请我们吃午饭？” 　　“好。” 　　方洲以前还真就没有想过，时隔这么多年之后，他还能和伊老师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没过多久，菜就都上来了。 　　伊曹定拆开一瓶酸奶，给方洲和祁谢一人倒了一杯。 　　然后他就举起了杯子：“方医生，我先敬你一杯。” 　　“我听尚老爷子说了，新的治疗方案是你费了很大的功夫，特地为小敏研究出来的。” 　　“他还说，新的治疗方案至少能让小敏的治愈率提高到六成。” 　　“谢谢你不计前嫌，真的。” 　　方洲：“您还是叫我方洲吧，至于那套治疗方案，我只是尽了一些微薄之力而已。” 　　“不不不。” 　　伊曹定的眼睛已经红了：“你是不知道，这套治疗方案对我有多重要。” 　　“我的大女儿上个月刚刚去世，因为一场车祸。” 　　所以他现在真的承受不起再失去儿子的痛苦了。 　　方洲直接就沉默了。 　　“节哀。” 　　伊曹定擦了擦眼睛：“好了，不说这些了。” 　　“吃菜吃菜。” 　　方洲两人便跟着拿起了筷子。 　　吃了几口菜之后，伊曹定就再次举起了杯子：“我再敬你一杯，为四年前，我也……误会了你的事情。” 　　听见这话，方洲忍不住沉了沉气。 　　要说他当初没有埋怨过伊曹定，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当时，他可是将伊曹定视作最后的救赎。 　　结果伊曹定最后也选择了相信贡氏父女。 　　但方洲也知道，这件事情要怪只能怪云景铄和季苏不择手段，怪不到伊曹定身上去。 　　所以方洲随后也举起杯子，和尹曹定重重的碰到了一起。 　　伊曹定：“也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你，再加上我之前把你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所以在知道你洗刷了冤屈之后，也没好意思去联系你。” 　　“对了，云景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昨天跟钱主任吃饭的时候，钱主任还真就提起过他们。 　　所以方洲说道：“季家快破产了，X国政府也快要顶不住压力了，他们准备放弃云家，以尽可能的保住万隆民生公司剩下的那三分之一的产业。” 　　“那就好。” 　　伊曹定：“来，我再敬你一杯，恭喜你即将在明天上午，正式挂名国医堂。” 　　方洲：“谢谢。” 　　“也祝小敏早日康复。” 　　所以明天，可不正是第五届国医大师和第九届全国名中医表彰大会正式召开的日子。 　　下午的时候，徐老教授他们就都赶到了。 　　于是晚上的时候，方洲他们就又去山水居吃了一顿烤鸭。 　　好在烤鸭这种东西，别说是连着吃上四顿了，就算是连着吃上一个月，方洲他们都不会觉得腻。 　　第二天早上七点，方洲准时醒了过来。 　　洗漱完毕之后，祁谢给他挑了一身黑色的西装。 　　搭配一件蓝色的衬衣和一条深蓝色的领带，有多好看方洲不知道，但他知道，祁谢对此很满意。 　　简单的吃了两口早餐之后，方洲就说道：“走吧。” 　　“好。” 　　祁谢随后就带上了他昨天上午专门为这场大会购买的相机。 　　这场大会在华国第一大礼堂举行。 　　方洲两人赶到的时候，徐老教授他们都已经到了。 　　他们的位置理所当然的被安排在了最前排。 　　而在他们的右手边，已经站满了各大媒体的记者和摄影师。 　　八点一到，伴随着一阵激昂的交响乐响起，一旁的摄影师齐齐打开了摄像机的开关。 　　然后只见卫生部的钱主任，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了主席台。 　　“开始了，开始了。” 　　照市县中医院第三住院部里，各个病房的病人早早的就把墙上的电视机打开了。 　　所以正在跟着许昌路他们查房的荣梅四人，也顺利的看到了现场直播。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荣梅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出手机一看。 　　6943566。 　　这不是他们医院的座机号码吗？ 　　荣梅当下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随后就传来中医全科护士长欢快的声音：“喂，荣医生，麻烦你回科室一趟，有个病人找你。” 　　荣梅：“好的，我马上就来。” 　　她又扫了一眼电视，好在这会儿大会才刚刚开始，她处理完事情之后，应该是能赶上颁奖典礼的。 　　于是和许昌路等人打了个招呼之后，她就小跑着赶了回去。 　　“出什么事了？” 　　冲进办公室之后，荣梅就说道。 　　中医全科护士长笑着说道：“你回来了。” 　　“你看这是谁？” 　　荣梅顺着她的手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一个年轻女人。 　　不过她看起来确实有些眼熟。 　　然后她就听见那个年轻女人说道：“小荣大夫，是我啊，就是大前天那个，被你从诊所带到中医院来的，高烧不退的孩子的妈妈啊！” 　　荣梅当即就想起她来了：“你好……” 　　但是不等她把话说完，年轻女人就继续说道：“我们家孩子的EB病毒检查结果出来了，确实是阳性。” 　　“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们家孩子这一次就算能活下来，恐怕也要遭不小的罪，正好我们家是开文印店的，所以我们就连夜给你做好了这个——”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去。 　　那是一面锦旗。 　　上面写着的赫然是‘医者仁心，医术精湛’八个大字。 　　荣梅直接就懵了。 　　她，她竟然收到了一面锦旗？ 　　在她都还没有出师的时候！ 　　以至于这一瞬间，她连话都不会说了：“我，这……” 　　但是护士长可没有懵，她忙不迭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站过去，我给你们拍照。” 　　然后荣梅直接就被她推到了年轻女人身旁。 　　再然后，咔嚓！ 　　另一边，两分钟之后，方洲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一看，看到照片里，一脸呆傻的捧着锦旗的荣梅，他也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 　　再没有什么，能比这张照片带给他的高兴更多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卫生部的马部长已经开始揭晓这一届的国医大师名单了。 　　“……今年，我们一共评选出五位国医大师……” 　　“他是甘于奉献，大爱无疆，苦守边疆三十六栽，三度革新中医药治疗骨质疏松症疗法，突破性创造中西医结合治疗高血压、高血脂、动脉硬化等常见老年疾病治疗方法，为边疆无数老人带去福音的相兴昌相教授。” 　　…… 　　说到最后一位的时候，马部长先是笑了笑，然后才继续说道：“他是天子骄子，是当代中西医结合擎旗人，是新时代攻克疑难病症的开路人，他开创了中西医结合治疗白癜风、红斑狼疮、风湿性关节炎、类风湿性关节炎、强直性脊柱炎、糖尿病等疾病新疗法……他攻克四八型病和变异四八型病，挽回了无数人的生命……他和陆成济教授等人，在肝脏肿瘤、肾脏肿瘤、脑部肿瘤、瘢痕增生等疾病上取得领先世界的成就……他就是华国新骄傲，方洲方医生——”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来到台前。” 　　刹那间，掌声铺天盖地般响了起来。 　　祁谢第一时间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各大社交平台的直播间里也迎来了弹幕的大爆发。 　　【恭喜方医生！】 　　【方医生实至名归！】 　　而后在万众瞩目之中，方洲从国家领导人手里接过了证书和奖章。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迎着头顶上灿烂的灯光，方洲忍不住眯起了双眼。 　　对于其他人来说，他拿到的是华国中医界的最高荣誉，但是在他看来，这条路，他才刚刚迈出了第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