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成长指南   作者:舟舟山   文案   车祸醒来后,乔昔发现自己被卷入一档异世界的求生游戏里。   除他之外还有七个男人,各个都是颜值和智慧的天花板,八人必须在暗潮汹涌中争夺唯一的生还机会。   空有一张脸蛋的花瓶乔昔:完了,芭比Q了。   叮——   系统:为平衡各玩家之间的实力差距,特为废物玩家乔昔开通绿色通道,只要玩家乔昔完成【获得其他人百分百好感度】的隐藏任务,即可获得生还机会!   乔昔:?   系统拿出一本《钓系美人成长指南》:不用担心!我会手把手教你!   于是——   和1号硬汉男在户外历险时,乔昔不小心扭到了脚腕。   系统:撒娇让他背你!   乔昔:……这不好吧?   为了不影响赶路进度,乔昔思来想去,换了一种更稳妥的做法:   “哥哥,我扭到脚了,你可以拉着我走吗?”   下一瞬,白皙小手已经抓住了对方的粗热大掌。   恋爱经验为零视牵手为初恋的1号:   叮——好感度+50。   晚上被安排和2号禁欲男睡一个房间时。   系统:看到柜子里那件小裙子了吗,洗完澡穿它睡觉!   乔昔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随手拿了件纯棉的宽松T恤,决定无视系统的建议。   于是半小时后,乔昔穿着一件勉强盖住大腿根的白色T恤,赤着两条白腿从浴室走了出来。   叮——2号好感度+99。   系统:……大佬您出书吧。   乔昔:?   ①天然钓系笨蛋美人受X一直被钓的切片片攻   ②攻切片,最后会合体,受是娇软笨蛋美人不喜误入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系统 甜文 爽文 轻松 钓系   主角:乔昔,切片大猪蹄们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没想钓都是他们自己想太多   立意:真情可以打动一切 第1章   叮——   【欢迎来到重生小屋,各位幸运的死者们,在这里,你们将争夺重新生还的唯一机会!】   聒噪的机械音将乔昔的意识渐渐唤醒,记忆还停留在车祸死前的最后一幕,思绪还未归位,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所诡异的房子里。   和他一起醒过来的还有另外七个男人,如果不是刚听到的那句【幸运的死者们】,他几乎都要怀疑这是在什么明星的综艺现场了。   因为对面这几个男人……都太帅了。   各个身高腿长,平均身高185以上,虽然有一位穿古装的帅哥坐着轮椅,但那清绝的眉眼和出尘的气质,绝不比其他几位气势弱。   对比之下,乔昔就显得过分瘦弱了。   【在你们身后的宝箱里,每人能拿到一千金币,你们要在这间房子里共同生活,期间需完成系统不定时派发的任务,九十九天之后,金币数额剩余最多的那一位将获得重生机会。】   【当然,生存小屋内的一切都是要付费的,具体费用请看价目表。】   一张巨大的价目海报从空中飞落而下,整齐地贴在旁边墙面上。   乔昔离得最近,他扫了一眼,发现住宿、吃饭、日常用品包括洗澡都要收费。   货币就是系统下发的这一箱初始金币。   【竞争是残酷的。各位将死之人,请……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人生吧。】   机械音戛然而止,留下满脸茫然的八个人。   刚刚经历死亡,又来到这么莫名其妙的地方,还要和其他七个人一起竞争一个生还机会,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严肃的。   帅哥们各个都很缄默,但总要有人打破尴尬。   乔昔咬了咬唇,小声提问:“你们……都是怎么死的?”   换来的只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几人看向他的眼神或轻蔑、或审视,或冰一般的冷漠。   乔昔简直要抠出三室一厅了。   他一紧张就眼眶泛红,视线委屈地在几人身上逡巡着,终于和中间那位高个子丹凤眼的男人视线对上。   男人穿着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衬衫领口开着,性感的喉结轻轻滚动,与他那双漂亮的凤眼一样,散发着轻蔑的敌意:“你干嘛一副要哭了的样子看着我?”   他的声音很苏,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可偏偏说出来的话毒舌又难听。   “我没有哭……”乔昔睫毛轻颤,秀气的眉毛簇成一团,“我只是想大家互相了解一下。”   “我叫乔昔,奶昔的昔。我是因为车祸死掉的,今年21岁,大学还没……”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打断了他泫然欲泣的自我介绍:“你是傻X吗?”   一个看起来最弱的小笨蛋果然智商和身高一样盆地,在一群虎视眈眈的壮汉面前居然一点也不懂得保存实力,早早的把自己身份交代了,恐怕活不过两天吧?   站在最左侧的衬衫男蹙了蹙眉,有些看不惯对方明目张胆的霸凌。   清冷的目光扫过凤眼男,视线落回乔昔身上。   这个过分漂亮的男孩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在经历什么。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皮肤很白,长而翘的睫毛有些湿润,大眼睛愤然地睁着,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单纯又可怜,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   如果厮杀起来,他绝对是第一个待宰的对象。   来到这里已经超过三分钟的时间,这三分钟足够这些人审时度势了。   资产最高的那个人才能获得唯一的生存机会,也就是说……这是一场争夺求生权的厮杀。   求生欲无关人性,是最本能的兽-欲。   野兽之间……绝不会存在什么无谓的怜悯。   “我叫于深。”他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自己的衬衫袖口,“我的死因是电梯事故。”   乔昔有些感激地看向他。   不过于深平淡的眸子里并未存下这份感激,他只是不想轻视任何一个敌人,包括这个看起来就很弱的小哭包。   如果游戏规则是互相厮杀,他肯定和其他人的选择一样,先挑软柿子捏。   在于深的带动下,几人陆续开始自我介绍。   除了名字和死亡方式,并未透露其他。   于深身旁带眼镜看起来禁欲气质十足的男人叫卢航一,死因是实验室爆炸,看他衬衫扣到领口的严谨模样,八成是个教授学者。   他左侧的男人身材高壮,隔着迷彩服夹克都能感受到他健壮的胸肌和壮硕手臂,声音更是粗犷简洁:“徐擎,中弹。”   轮到毒舌男人。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刚刚骂乔昔是傻X的话,居然冲他扬了扬下巴:“我叫顾城亦,和你一样,车祸。”   乔昔忿忿地撇开眼,没搭理他。   右手边的三个人就更奇怪了。   穿着皮衣夹克的朋克少年身材瘦削高挑,但面相青涩,估计还不到二十岁。   嗓音也是清澈的少年音:“我叫宋尧,是不小心从高处坠落的……什么味道?”   他皱了皱鼻子,看向一旁。   乔昔也闻到了,有点像白茶的味道,但是过分浓烈,有种让人头昏脑涨的冲击感。   宋尧身旁的高个子男人从衣兜里掏出一小瓶红色药片,吃了一粒之后,周遭的气味终于淡了点:“抱歉,是我的信息素。”   他身旁的轮椅古装男:“何为信息素?”   乔昔:……   也亏得乔昔平时经常阅览小绿江,这才勉强接受了这个复杂的设定。   他们八个人虽然同为刚刚经历死亡的死者,却不是来自同一个时空。   前面几人的现代背景都还好理解,这位白茶味信息素的高大帅气混血男子,则是来自于ABO世界设定的强大alpha,名叫西佛尔,死于战争。   至于那位名叫沈郁的轮椅古装男,是某个国号为南楚的架空历史朝代的皇子。   死于中毒,从他阴郁的气质上来看,八成背后是一整本百万字虐文。   虽然大家都没有透露过多个人信息,但几人身上浓郁的神秘气质仿佛在告诉乔昔——   他这条又笨又弱的小命越发岌岌可危、微不足道了。   和这样一群看起来就很强大,还拿着各个世界男主剧本的大佬们比起来,他哪里还有半分胜算?   叮——   【为平衡各玩家之间的实力差距,特为废物玩家乔昔开通绿色通道,只要玩家乔昔完成[获得其他人百分百好感度]的隐藏任务,即可获得十万金币!】   乔昔:?   他紧张地望着其他几人,见他们并无反应,这才察觉到脑内响起的这道机械音似乎和起初的公共播报有些不同。   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   十万金币。   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相比于其他人的一千初始币,这相当于中了大□□,稳赢。   可这个任务,获得其他几人百分之百的好感度……   相当于让其他人都百分之百的喜欢他。这简直是离了大谱,还是地狱级的离谱。   乔昔沮丧地抬头望了眼另外几人——   他哪有那么大本事啊。   还没开始就想放弃了。   这哪里是什么给废物玩家开的绿色通道,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   【别担心!】   系统掏出一本《钓系美人成长指南》,兴奋地说:【我会手把手教你的!】   在系统规则颁布之后,几人在小屋里参观了一圈,总共三层,一楼是起居活动室,二楼和三楼都是卧室。   正好八间卧室。   条件虽然不算太好,但每个房间都配备了一张一米五的床。   属于那种一个人睡太浪费,两个人睡又稍微有些拥挤的尺寸。   【机会来了!】   系统贱兮兮的声音在乔昔耳畔响起:【找人跟你一起睡!】   乔昔:……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既可以省钱两人分担一间的房费,还能促进你和他们的感情!】   乔昔打量了一圈,觉得这七个人都不怎么好惹。   跟他们挤一张床,还不如自己多掏点房费……   【住脑!】系统打断了他危险的想法,【这样你猴年马月才能把他们都钓到手?你难道就想这么死掉吗!】   乔昔委屈巴巴:“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   【这有什么关系!一会儿我说一句,你跟着重复一句就行了!】   系统声音暧昧:【现在……你只需要在他们中间挑一个……】   乔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不远处七个高大的男人。   顾城亦,那个嘴臭的丹凤眼,太讨厌了不想跟他住一间。   沈郁和西佛尔,一个古代人一个alpha,不同世界的人不怎么好相处,pass掉。   卢航一和徐擎,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深不可测,一个浑身肌肉似乎打人很疼的样子,好像都不太合适。   只剩最后两个选择。   看起来很年轻的摇滚少年,和刚刚第一个开口帮他解围的衬衫帅哥于深。   乔昔想了想,决定选择于深。   系统很快get了他的想法,一边鼓励他勇敢开口,一边教他怎么发出邀请。   于深正在研究材料交易中心的价目表,除了食材,各种生活用品也可以在交易中心利用金币购买。   当然,有买也有卖,如果在任务中获得任何有价值的物品,同样可以在交易中心兑换成金币。   这对于金融精英于深来说简直在熟悉不过了。   他完全可以通过买卖调整交易中心的供需关系,再利用差价获得收益……   “于深哥。”   于深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就看到漂亮少年顶着一双真诚的眸子,小动物似的,轻轻拽了拽他衬衫的袖子。   “哥哥。”嘴甜总是没错的。   乔昔两颊微微泛红,实在是说不出系统为他提供的开场白,磕磕绊绊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我们……应该省钱的,房费一晚上是五十块,如果能节省一点……”   “我的意思是说……”   于深蹙起眉,神情有些严肃。   乔昔更怕了,哽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幸好系统又重复了一边:【别犹豫了!快点跟着我学!第一句:哥哥的床大不大……】   乔昔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复述:“哥哥的床大不大,一个人睡怕不怕?如果你怕可以找我,我……我保护你!”   于深:? 第2章   于深今年二十七岁,在二十二岁时就拿到了斯坦福大学金融专业博士学位,毕业后一直在华尔街工作,去年才刚刚回国。   目前是国内知名证券公司ZS集团的金融顾问。   从小就对数字敏感,成年后更甚,每一分钟的时间在他看来,都能转化成同等价值的货币。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他绝不会把时间花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包括恋爱。   当初身高188外貌堪比男明星的于深初次到ZS集团报道时,公司上下立刻被迷倒了一大片,连续一个月的时间天天能收到表白的玫瑰花和爱心便当,但无一例外的,每一份礼物都被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   面冷心更冷是他的标签,“感情使人堕落”是他的至理名言。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暴殄天物的工作狂居然在公司的电梯里遭遇事故,电梯从三十多楼坠落,将这块高冷冰山摔成了冰渣渣。   再醒来时,他再也看不到红绿交织的股市大盘了。   好在这个奇怪的生存小屋里仍有他的用武之地。   九十九天后金币数额最多的人可以获得重生机会,恰巧这是他最擅长的金融游戏。   叮——   【玩家于深获得隐藏任务:不要爱上任何人。任务奖励:十万金币。】   于深在听到脑内传来的系统机械音时先楞了一下,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唇角勾起一抹不动声色的笑:这不是送分题?   下一瞬,衬衫衣摆就被一双白而软的小手捉住了。   “哥哥的床大不大,一个人睡怕不怕?如果你怕可以找我,我……保护你!”   于深凝眉盯着乔昔看了半晌。   所以这个弱兮兮的小哭包就是那个隐藏任务的挑战吗?   就这种程度的勾引?呵?   于深下意识地想无视这段撇脚的表白,谁知这红着脸的小家伙居然跟做了真心话大冒险挑战似的,连连摆手,急迫解释:“你……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想省钱!”乔昔睁大眼睛,真诚满满,“如果我们两个人睡一间房子的话,可以省一半的房费!”   说着又补充道:“我可以打地铺!”   积攒金钱的方式无非开源节流。   于深虽然不赞成过分节俭的生活方式,但对于现在手中只有1000块初始资金的情况来说,每一分钱的节省都能为他将资金投入交易市场炒作带来更多的优势。   况且……这个叫乔昔的看起来瘦瘦弱弱,睡觉应该不占地方。   至于那个【不爱上任何人】的隐藏任务,于深根本没把乔昔放在眼里。   他绝不会喜欢上一个没脑子还爱哭的弱鸡,更何况这弱鸡还是个男的。   虽然没喜欢过什么人,但于深对自己笔直的性向还是有信心的。   “不用你打地铺。”   于深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能睡得下。”   乔昔兴奋极了,他这算是完成任务的第一步了吧?按照系统的要求做,好像对方也并没有非常反感?   系统显然不这么想:【于深好感度:0】   乔昔倒显得非常乐观:“ 至少他答应跟我一间房了。”   他不指望自己能完成这么高难度的隐藏任务,能节省一半的住宿费用,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事实证明乔昔的这个提议很好。   除了沈郁和西佛尔之外,其他几人也已经两两组队,大家都很珍惜省下的25金币房费。   沈郁腿脚不便最先进入一楼的卧室,乔昔跟着于深上了二楼。   他们选了最右边的那一间。   房间也就三四十平的样子,一张一米五的床,除了卫生间之外,就只剩一副桌椅和一张衣柜了。   于深打开衣柜,柜子里只有一套浴衣,他随手把衣服摘下来扔给乔昔:“给你穿吧。”   系统大惊:【他要裸睡?】   乔昔捡起扔在床上那件真丝质地颇为轻薄的睡衣,有些为难地问:“那你穿什么?”   于深回头瞥了他一眼:“我真丝过敏。”   看到对方由不安到感激的眼神,于深心里觉得好笑:这傻瓜该不会觉得自己在特意照顾他吧?   乔昔有个小毛病,不穿衣服睡不着觉。   有这么一件舒适的真丝睡衣能让他享受一夜安眠。   他当然是感激于深的。   不过他并没有觉得于深在照顾他,只是对于深这个“高贵”的真丝过敏症感到感激。   如果他能再有点什么“软床过敏症”、“棉被过敏症”之类的就更好了。   【趁热打铁!洗一次澡要5块金币,你可以提出跟他一起洗!】   乔昔满脸都写着拒绝:“我才不要!”   系统连忙解释:【并不是真的要跟他一起洗,只是你的这个提议能撩到他!相信我你只要乖乖按我说的做,绝对成功!】   【想想十万金币!完成这个隐藏任务,你就可以躺赢了!你才二十一岁,大学还没毕业,你难道不想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去吗!】   乔昔咬着下唇,为难地看向于深,纠结了半天,也没能直接发出那句邀请,只是小声问:“那个……洗澡多少钱来着?”   于深刚去浴室里打量了一圈出来:“5块。”   “还……挺贵的哈。”乔昔忐忑道,“如果能省点钱就好了……”   比如……两个人一起洗。   于深听到他的话却迅速蹙起眉头。   他十分嫌恶地打量了乔昔一圈,语气冷冷:“你打算把洗澡的费用也省了?”   “不好意思,如果你不洗澡,我宁愿多掏25块房费自己一个人睡。”   果然又被误会了!   乔昔脸色涨红,结结巴巴地支吾半天:“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能一起洗……”   最后一句的声音细弱蚊蝇,乔昔也不知道于深到底有没有听到,根本不敢看他的脸,抓起睡衣就逃进浴室:“我这就去洗澡!”   于深其实听到了乔昔最后那句话。   没想到这小家伙看起来挺纯的,实际胆子还蛮大?   是觉得自己很难在这场厮杀中活下来,所以想找机会抱大腿么?   可惜了,他不吃这一套。   于深轻哼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拿过纸笔记录自己刚刚在交易中心看到的资源数据。   浴室传来水声,他无意识地侧头瞥了一眼,彻底愣住。   刚刚怎么没发现……浴室靠边的这面墙是磨砂的?   花洒的水声倾泻而下,蒸腾起淡淡的雾气,和浴室内昏黄的灯光一起在磨砂玻璃处洒下一道暧昧的剪影。   朦朦胧胧的,偶尔有水渍从顶部滴落,画下一条条蜿蜒的曲线,水滴汇聚之处,就像一面凸透镜,能清晰的映出浴室内那人白皙的侧影。   越是这种模糊的感觉,越暧昧。   于深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然后迅速转开眼。   水声扰的他心烦气躁,不知道为什么,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   他强迫自己在纸上写下交易中心看到的数据:[牛奶:库存1000瓶,单价1金币。]   仓库的库存不会进行补充,也就是说,在这九十九天之内他们能够使用的资源是固定的。   固定的资源数量就会根据供需关系引起价格波动,如果他大量买入牛奶,牛奶的价格就可以由他掌控了。   不由自主的,他的余光又往浴室的方向瞥了一眼。   很白。   突然有点想喝牛奶了。 第3章   乔昔正在洗澡,就听到系统在兴奋播报:【于深好感度:+1。】   乔昔有点没太明白,刚刚还嫌弃他不洗澡横眉冷对的于深,怎么突然上涨了好感度?   系统:【因为你身后的这面玻璃是磨砂的。】   乔昔:?!   他紧张地回过头,玻璃的确是磨砂的,但从里往外看并不明显,所以他一直没有注意到。   这会儿仔细看才发现窗边的椅子上有一道颀长的黑影,似乎正……盯着他看。   乔昔吓了一跳,紧张地不知道该捂住哪里,最后只好捧住发烫的脸,迅速冲掉身上的泡沫,躲到一旁穿衣服。   系统:【嘿嘿嘿。】   乔昔懊恼:“你怎么不提醒我!”   系统:【看得到又摸不到,怕什么。】   乔昔欲哭无泪,紧张兮兮地往身上套睡衣。   边穿还一边小声安慰自己:“他看起来挺正经的,说不定根本没看到……”   系统毫不留情:【他不仅之前就看到了,还看到你害羞偷偷溜走的样子。】   叮——   【于深好感度:+2】   系统:【看吧,男人都喜欢这种欲语还休、欲拒还迎、他逃他追的戏码。】   乔昔:……   等乔昔磨磨蹭蹭的穿好衣服出来,于深依然坐在椅子上。   他正低着头写东西,听到乔昔的动静连头都没抬,十分淡定:“你可以先睡觉。”   系统:【他在害羞。】   乔昔小心翼翼地绕到床边,小声问:“那我可以关灯吗?”   于深打开桌面小台灯,背挺得笔直,后脑勺显得十分冷酷:“可以。”   系统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分析于深这棵27年未开花的老铁树的情况,乔昔也没什么心情听,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旁边的枕头上留着于深睡过的痕迹,但是人却不见踪影。   洗漱之后,乔昔打算去一楼的交易中心兑换点食材。   这里的食物并不算丰富,只有基础的肉蛋奶和一些蔬菜,除了牛奶可以直接喝,其他东西都得经过加工。   乔昔不擅长做饭,打算用金币买一瓶牛奶做早餐。   可当他看到交易中心的价格清单时,却有点犹豫了。   牛奶……好贵啊。   昨晚来看的时候还是1个金币一瓶,怎么现在突然上涨到5块钱了?   而且库存也只剩不到200瓶,如果每人每天都要喝一瓶,岂不是二十天之后就弹尽粮绝了?   乔昔突然紧张起来。   所以在最终的金币数额评选之前,他们一群人有可能先因为食物紧缺而产生危机。   “有人大量囤购了牛奶。”   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乔昔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   是卢航一。   那个因实验室爆炸而死,戴着眼镜始终斯斯文文的男人。   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凸起的喉结和脖子上的青筋都被领口束缚着,很有禁欲斯文败类的味道。   “有人大量囤了牛奶。”卢航一又说了一遍,“看样子……囤了八百瓶吧。”   “八百瓶?那么多!”乔昔惊讶地睁大眼睛,要那么多牛奶干什么,他一个人喝得完吗?   “用一块钱的价格买入,当供需不平衡时,牛奶价格自然会上涨。”   “交易中心物品的标价始终是收购价的一倍,也就是说,牛奶1块钱的时候收购价是0.5金币,现在涨到5块,大概等到明天……收购价就会上涨到2.5金币了。”   经过卢航一的解释,乔昔终于明白了:“所以那个人只要明天把那些牛奶再重新在交易中心卖掉,就可以每瓶净赚一块五!”   他惊叹:“这个人好聪明啊。”   “投机分子而已。”卢航一推了一下眼镜,就像出现在新闻里不带一丝感情的专家学者,“根据交易中心的规则,物品标价一旦上涨,除非供需关系出现极大的不平衡,价格不会回落。”   “库存的食物刚好够我们八个人九十九天生存,在交易中心来来回回玩这些买卖小把戏,最终买单的还是我们自己。”   牛奶价格涨到五块,除非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不买牛奶,价格才有可能降下来。   但他们不可能不吃饭,这些生存必需品每天都得买,也就是说,即使那个人通过差价赚了钱,接下来每天大家都要花费更高的价格买牛奶。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么做只会抬高他们每个人的生活成本,并不会有本质上的资本增值。   其实就是哄抬物价。   乔昔纠结地看着卢航一:“那怎么办?万一每个人都想这么赚差价,以后牛奶会不会1000块一瓶?买一瓶我们就倾家荡产了?”   卢航一没有立刻回答他,随手在交易中心买了两颗鸡蛋走出去,淡漠地说:“经济规则只在社会秩序良好的情况下有效。”   卢航一说的高深莫测,乔昔思考了很久才将其转化成通俗易懂的理解。   第一天就出现了这种情况,这间小屋注定不会平静。   如果以后大家打起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买卖规则大概也会破裂吧。   想到这里,乔昔连吃早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如果打架,他肯定第一个被宰吧。   怏怏地回到房间,于深居然已经回来了,刚从卫生间出来,身上带着蒸腾的水汽。   乔昔开门的时候正巧跟他碰到,对方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胸肌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水珠。   乔昔楞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开脸。   晚上洗过澡早晨还要洗,这人还真是有钱啊。   于深倒是面不改色,一边擦头发一边往房间里走,在桌边站定,随口问:“你去吃早饭了?”   乔昔的肚子像是回应似的咕噜了一声:“我……”   声线里还夹杂了一点委屈:“交易中心的牛奶太贵了,我没舍得买。”   话音刚落,乔昔就看到桌边于深的腰侧的位置,放着一瓶他心心念念的牛奶。   “你吃过早饭了吗?”乔昔期待地看过来。   于深怔了一下,点点头:“吃了。”   洗澡的时候脑子里总是回闪昨晚看到了那一抹白色倩影,调到凉水才勉强压下去心里那股燥。   谁想到刚洗完澡出来衣服还没穿,就恰巧跟昨晚的当事人碰到。   偏偏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歧义。   乔昔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那瓶牛奶,视线方向正巧和于深围着浴巾的腰线持平,小脸红红的,眼神里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撒娇意味:“于深哥,可以……给我喝你的牛奶吗?”   于深身体一僵。   明明知道对方说的不是那种下流的意思,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有点想歪。   偏偏这小家伙还丝毫没有意识到,继续补充道:“我早上比较喜欢喝热牛奶的……”   于深迅速转过身。   乔昔还以为他不愿意,连忙补充道:“我不是白喝,给你钱的!”   说着又问:“你买的时候多少钱一瓶?”   于深顿了半秒,才哑着嗓子答道:“一块。”   “太好了,现在牛奶都五块钱一瓶了呢。”有点委屈,又有点庆幸,“那于深哥哥,我多给你一块金币,你能把那瓶牛奶给我喝吗?”   于深抓起椅子上的衣服,侧身迅速冲进卫生间,只留下一句冷冷淡淡的话:“不用给钱。”   乔昔还有点纳闷,突然听到系统在他脑袋里窃笑。   叮——   【于深好感度:+10】   乔昔:??   系统:【我看根本不用我教你啊,你可以直接出师了宝贝!】   乔昔没明白:“什么?”   【千万不要对一个男人说想喝他的牛奶!】   乔昔有点莫名其妙地戳开了牛奶瓶。   鉴于于深正在洗澡,浴室的玻璃又是磨砂的,他呆在房间里总归有些尴尬,干脆出了门在小屋里百无聊赖地溜达。   大家不知道都躲在房间里做什么,此时公共区域一个人也没有。   他一个人来到了三楼,左侧是三间卧室,右面却是一整面光秃秃的大理石砖墙。   看起来……好像有点奇怪。   乔昔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抬手推了一下,谁知道原本平整的墙砖居然出现了一丝缝隙!   是一张隐形旋转门!   砰——   随着一声闷响,乔昔将隐形门推开了一人宽的缝隙。   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他下意识地想凑近点看,谁知下一刻,那漆黑的隐形门内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将他扯了进去!   砰的一声,门缝闭合。   乔昔被一具健壮的身体牢牢箍住,那人一手反剪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   对方手指粗粝,磨得他下巴有点疼,他刚想挣扎,那人动作又紧了些。   宽阔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背,耳边传来对方有些暗哑的警告声:“别乱动!”   这个声音……是那个中枪而死的迷彩服硬汉徐擎? 第4章   徐擎一直认为,男人就是要顶天立地,男人就是要拥有健壮的身材和古铜色的皮肤,最重要的,男人要勇敢、独立、有担当。   这些条件在乔昔身上完全相悖。   所以徐擎在第一次见到乔昔的时候就没什么好印象。   皮肤太白了,身材又瘦又弱,爱哭、别人说两句就委屈的眼眶发红……   这种男人,就得被扔到军营里好好锤炼。   徐擎今年29岁,身高192,是猎豹雇佣兵团的队长。   从十八岁起就在战场上打拼,练就了他铁血一般的性格和矫健如鹰的身手。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一次任务中他为了保护队友不幸中弹,谁知道一醒来居然来到了这么一所奇怪的小屋里。   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让他拥有比常人更敏锐的嗅觉和探索心,被关进这所小屋的第一个晚上,他就打算找出口出去看看了。   这里门窗全部都被锁死,俨然一个密封的小世界。   但是透过窗边的玻璃还是能看到外面的景象的。   有昼夜、有树有路,就是看起来有些荒芜。   徐擎很快在三楼的隔墙处发现了一条密道。   密道连接着排风管道,通往室外。   正当他准备进一步探索的时候,那个又瘦又弱的乔昔居然闯了进来。   徐擎立刻将人擒拿住,捂住他的嘴巴:“别乱动!”   怀里的小兔子立刻安静如鸡。   徐擎不禁皱了皱眉,心里十分嫌弃:腰这么细,下颌的皮肤都是嫩嫩软软的,估计一拳就能被人打倒。   “你是……徐擎大哥?”乔昔嘴巴被捂着,说话时嘴唇轻轻蠕动着,搞得徐擎手心有点发痒。   他松开手,只是仍然紧箍着对方细细弱弱的腰,跟对待敌人似的,生怕对方逃走。   “你运气不太好。”徐擎压低声音道,“两个选择,要么我把你塞上嘴巴绑在这里,要么跟我一起走。”   乔昔睁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写满了惊愕:“别……别绑我!”   徐擎瞥了眼他泛红的眼尾,默认他选择跟自己一起走,面无表情地开始把人往后拖。   “等等!”乔昔快吓哭了,一边挣扎一边喊,“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   徐擎皱起眉,又抬手把他的嘴捂上了。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掌拍晕他,但是看着对方水盈盈可怜兮兮的眸子,总觉得自己要是出手就跟欺负人似的,毕竟两人实力太不对等了。   “我要去外面。”徐擎觉得自己把这辈子的耐心都用上了,“我不可能放你走,如果你回去告诉其他人我去外面了,你们合伙把这个出入口堵上了怎么办?”   “所以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徐擎想说就是打晕你,但总觉得这家伙会吓成受惊的兔子,只好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跟我一起走。”   乔昔当然不想去外面。   在小屋里好歹有吃有喝有睡觉的地方,外面谁知道有什么妖魔鬼怪,就他这点战斗力,估计活不过一章。   “我不会告诉别人在这里见过你的!”乔昔用力掰开徐擎捂着他嘴巴的大手,信誓旦旦地看着对方,“我发誓!”   徐擎盯着他看了两秒。   然后继续拖着他走。   乔昔:……   【别灰心啊宝贝,这是单独相处的好机会!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保证让兵哥好感度蹭蹭上涨!】   乔昔恹恹地被拽着在通风管道里爬行,感觉自己要活不过明天了,哪里还顾得上攻略什么好感度。   很快,黑漆漆的通道爬到尽头,隐约能看到一点光亮。   徐擎随意踹了一脚,前方的通风口盖子就被掀开了。   外面吹进来一股有些刺骨却格外清新的冷风。   此时晨光熹微,通风口一方小小的通道,正好能看到小屋外面的景象。   四周很荒芜,房子门前有一棵高大的树,但树枝已经秃了,按照这渗冷的气温来看,这里的季节应该正值冬日。   徐擎利落地从通风口跳了下去,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还带了个拖油瓶,回头瞥他:“下来。”   乔昔扒在洞口往下看了一眼,距离地面至少有两三米高。   他弱弱地抬起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太高了,我……不敢。”   就这点高度,一条腿都能迈下来,不敢?   徐擎彻底震惊了。   他越发觉得这柔弱的小子必须得扔到军营里好好训练训练。   训练新兵的时候徐擎是万分严厉的,所以他严肃地指挥乔昔:“跳!摔不死!如果三秒后你还不敢跳,我就……”   徐擎想说我就把你绑起来罚你在这儿站军姿。   可谁知道他话还没出口,就被乔昔接了过去:“你就抱我下来吗?”   徐擎:?   转念一想,跟这么个废物在这里磨磨蹭蹭实在是浪费时间,还不如……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徐擎冷着脸,站在通风管道出口下方张开双臂,冷漠道:“跳吧。”   乔昔犹犹豫豫,试着迈出一条腿,又有些胆怯地收回去,磨蹭了半分钟,又问了一遍:“你真的能接得住我吗?”   徐擎最后一点耐心都被磨光了。   他轻轻一跃,跳起来捉住乔昔嫩白的脚腕,猛地一拉,刚刚还瑟瑟发抖的小笨蛋就被拽了下来。   乔昔惊呼一声,整个人八爪鱼似的缠在徐擎身上。   双臂可怜巴巴地抱着他的脖子,脚踝还被抓着,只能蜷在对方怀里。   瘦了吧唧的没一点重量,真跟个弱兮兮的小兔子一样。   徐擎正准备把人放下来,就感觉耳垂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蹭了一下。   他侧过头,正好看到乔昔瑟瑟发抖的唇瓣。   徐擎皱了皱眉,觉得耳朵有点痒,心里也有种又痒又热的感觉。   偏偏怀里的小笨蛋一点也没察觉,还搂着他的脖子不停念叨:“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因为凑得太近,徐擎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奶香味。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徐擎抬手拽了拽他的胳膊:“你可以下来了吗?”   乔昔惊魂未定,这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抱着对方的动作有多暧昧。   他连忙从徐擎身上跳下来,也不敢抬头,只是红着脸小声嗫喏:“我……我只是被吓到了,不是故意……”   等他偷偷用余光瞄的时候,才发现徐擎已经走远了。   只能受气小媳妇似的拔腿跟上。   外面很冷,也很荒凉。   小屋周围没有路,只有零零星星的野草长在沙地上。绕过前方那棵干枯的大树,隐约有一条缓坡,缓坡下方的路都被雾色遮掩了。   徐擎正往坡的方向走。   他身高腿长,步子又大,乔昔小跑着都追不上他。   眼看自己就要被落在后面了,系统突然出馊主意:【喊住他,就说你刚刚扭到脚了,让他背你。】   这……不好吧?他只是走的慢了点,又没有真的扭到脚。   乔昔还在跟系统争辩,前方不远处的徐擎突然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乔昔,像是无奈似的:“是不是刚刚扭到脚了,怎么走这么慢?”   【孺子可教也!】   乔昔正想说没有,就看到徐擎大步流星朝他走来,然后半蹲下留了个后背给他:“上来。”   “不……不用的,我没有……”   乔昔话还没说完,徐擎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来:“别扭扭捏捏的,你走的太慢了,耽误我赶路。”   他走不快,想要跟上徐擎的速度实在有点太难了。   但真要让徐擎一路背着……好像又有些丢脸。   乔昔想了想,上前捉住他手腕处的袖口:“要不……你拉着我走?”   细细白白又有些柔软的指腹不小心碰到徐擎粗粝的大掌,徐擎想了想,以前在战场上遇到受伤的兄弟大家也会互相搀扶着赶路,倒是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于是他没再多想,一把抓起乔昔的手腕,大步往前走。   能感受到对方努力想要跟上他步伐的心情,他不由自主地稍微放慢了脚步,就这样牵着手并肩往前。   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乔昔是脚步倒腾太快有些累,徐擎则是……觉得掌心里这只手腕太软了。   和以往搀扶战友一点都不一样。   他低头用余光瞥了眼两人双手交握的地方。   一个宽大粗粝,一个白嫩柔软,颜色对比强烈,力量也看起来十分悬殊。   就像……抓着一只女孩子的手一样。   但乔昔的手又和女孩子不太一样。   他十指纤长,皮肤是冷白色,能隐隐看到手背上青色的血管。   但他的指腹却长得肉肉软软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粉,和他快要被惹哭时眼尾的粉色很像。   徐擎不由自主地用食指轻轻碰了下他的指腹。   粉嫩的指尖立刻受惊似的缩了一下。   他连忙去看乔昔的表情。   好在对方没有发现他刻意的触碰,还以为他是不小心,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   徐擎不禁松了口气。   他想了想,像乔昔这样柔柔嫩嫩的身板……可能还真的不适合他们军营里那一套。   这么软的手如果在训练中蹭破皮……   眉头情不自禁地锁起,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幅场景,心底竟然会生出一点莫名的怜惜感。   两人就这么心不在焉地牵着手走了半个小时,眼前的白雾终于渐渐散去,不远处依稀闪烁着一点昏黄的光。   “那里有房子!”乔昔有些惊喜,拉着徐擎快速往前跑了几步,却在看到那房子的外观时彻底愣住了。   怎么……和他们住的小屋一模一样?   连房子外面的巨大枯树都是一样的。   乔昔心中隐隐生出一股莫名的悚然感。   到底是相似的房子,还是说他们遇到了……鬼打墙? 第5章   相同的窗户,相同的外墙,就连房子门口树木荒草的布局,都是那么相似。   徐擎绕着房子外围走了一圈,很快回到原地,眉心拧起:“这里……就是我们住的小屋。”   乔昔就算再笨,也知道一直走直线是不可能回到原地的。   “怎么会?”他顿时觉得周身生寒,耳边吹过的风声都仿佛幽冥中的鬼叫,“真的是鬼打墙?那……那我们怎么办?要……回去吗?”   他紧张地往徐擎身边靠了靠,仿佛能增加一点安全感。   徐擎抬头扫了一眼,神色更凝重了:“通风口的盖子,我们走的时候本来是打开的状态,现在被关上了。”   乔昔拽着徐擎的衣摆,声音有点抖:“那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这座小屋连门都没有,唯一能够进出的就是那条通风管道了。   可一旦通风口的盖子被扣上,在室外根本无法打开。   还好徐擎比较冷静:“我记得房顶有一处天窗,如果把玻璃打碎应该能进去。”   说着就要带乔昔爬墙。   墙角的屋顶排水管正好有一些凸出的螺钮能够抓扶,可即使这样对于乔昔来说也是地狱级难度。   试验了几轮都没能成功,徐擎只好做出牺牲——背着乔昔爬上去。   乔昔觉得自己简直是废物他妈给废物开门,废物到家了。   万一徐擎觉得他麻烦干脆把他扔在外面不管了怎么办?   他只能尽可能地减弱自己的累赘感,双腿环紧徐擎的腰,讨好似的蜷成小小一团。   “对……对不起啊,我给你添麻烦了……”乔昔生怕徐擎嫌弃他,委委屈屈地小声嗫喏,“你千万别生气啊。”   爬这么个简单的墙对徐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当背后那奶香奶香的小家伙贴着他耳朵说话的时候,手脚还是控制不住地滞了一下:“安静。”   背后的人乖乖噤声,徐擎这才得以集中注意力迅速攀岩到房顶。   乔昔小心翼翼地从徐擎背后爬下来。   屋顶的坡度比较缓,行进倒不算困难。   很快,两人就爬到了天窗的位置。   这里正对着大厅中央,周围没有可以攀扶的东西,就算打破玻璃,跳下去也得摔个半死。   乔昔正打算问徐擎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身旁的男人突然比了个嘘的姿势,指着窗内让他看。   大厅的餐桌边坐着一个身材纤瘦的人。   他正在吃奶油蛋糕,嘴巴被撑得鼓鼓囊囊的。   小屋里怎么会有奶油蛋糕?   乔昔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那人的侧脸,他险些尖叫出声:“这个人……”   坐在餐桌上吃蛋糕的那个人……正是乔昔。   又或者说,是一个和乔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徐擎显然比他更冷静一些。   他视线仍平静地盯着里面那个“乔昔”的动向:“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电影,一群人在一所房子里聚会,他们发现周围还有一所一样的房子,而房子里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彗星来的那一夜》。”乔昔看过那个电影,“你是说……我们也进入了平行时空?这里其实不是我们刚刚离开的地方,而是平行时空的我们?”   徐擎点点头,正打算带乔昔离开,就看到房间里的“于深”从二楼走下来。   他直冲着“乔昔”而去,脸上还带着他们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接着,他极其自然地坐在“乔昔”身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突然倾身凑近,吻去了“乔昔”唇边沾着的一点奶油。   乔昔:??!   徐擎的动作也僵住了。   这是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的景象。   曾经也有过男人向徐擎示好,都被他以极其暴力的方式拒绝了。   他始终认为,两个男人在一起是违背自然法则的荒唐事,是他绝不可能接受的事情,想想就觉得反胃。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于深和楼下那个“乔昔”亲吻时,心底却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就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他好像看到了一种崭新的可能性。   如果那个人是乔昔,画面似乎就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乔昔看到楼下的场景简直百口莫辩。   什么情况啊,平行世界的他这么随便吗?怎么就跟于深亲上了?   生怕徐擎误会,他连忙拽着对方的袖子,紧张兮兮地解释:“那个……不是我!我没有和于深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亲到一起去……”   徐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过了半晌才低声说了句:“走。”   乔昔这回爬下去的动作利索多了,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事故”现场的。   眼下的情况显然不适合再探索新世界了。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迅速离开这座诡异的平行世界小屋,原路返回。   回程的脚步明显快了许多,不过二十多分钟,他们终于回到原点。   然而这里明明是他们出发的地方,不过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场景却大不相同。   天气转暖,屋子前布满枯叶的大树上居然发了几支碧绿嫩芽,屋顶冒出袅袅炊烟,最重要的是,通风管道的铁盖……仍然紧闭。   这太不正常了。   果然身旁的徐擎面色严肃,绕着小屋外围转了一圈:“再爬上去看看。”   乔昔此刻才开始感受到那种超脱于鬼怪世界的恐惧。   两人心知肚明,却没人愿意戳破他们又重新进入了另一个平行时空的事实。   这次乔昔没有让徐擎背他,求生欲能激发最大的潜力,尽管乔昔用了三倍的时间,手指也被墙面磨得发红,却还是靠自己的力量爬上的房顶。   徐擎沉默地拉了他一把,两人再次来到熟悉的天窗旁。   这次他们在大厅里看到的人……是徐擎。   “徐擎”穿着工字背心,正在大厅中央的地毯上做俯卧撑。   他动作轻松,手臂和背部的古铜色肌肉十分性感,随着他的动作彰显着浓浓爆发力。   尽管这个场景让人激动的嘴角流泪,但乔昔的心情仍然是沉重的。   徐擎就在他身旁,可小屋里出现了另一个徐擎……   这就证明,他们回不去了。   即便原路返回,这座小屋仍然不是他们原本的住处,是另一个平行时空。   乔昔叹息着瘫坐在屋顶,看到身旁的徐擎也表情严肃,正打算说几句安慰的话,就看到楼下小屋里那个“乔昔”从二楼走了下来。   他停在正在俯卧撑的徐擎面前,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下一秒,“徐擎”黝黑有力的大手就捉住他皓白的脚腕,用力一拖,将人拽到身下。   而他俯卧撑的动作还没有停止,身体每一次下潜,都会吻到“乔昔”的唇。   乔昔:……   叮——   【徐擎好感度:+15点】   乔昔:???   【有什么事情比亲眼看到自己和漂亮宝贝亲亲更刺激?】   【你信不信你现在凑过去亲他一下,憨憨兵哥的好感度能翻倍?】   乔昔:我不信,我拒绝。   内心波涛汹涌的徐擎除了唇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之外,整体看起来很淡定。   乔昔只能再次弱弱掏出那番解释:“那个不是我,我不会这么做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亲到一起去……”   徐擎沉默片刻,突然道:“我们理解出现了误区。”   “不是平行世界,而是未来。”   乔昔看着对方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哭都哭不出来。   怎么这大哥看到自己和人亲亲之后就如此断定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在未来?   系统悄咪咪补刀:【说明他可能早就想亲你了。】   乔昔:……你快闭嘴吧。   【当然啦,这也不是坏事,说明你在未来可能已经完成了让大家都爱上你的隐藏任务了呢!】   “你有注意到上一个小屋周围的情况吗?”   徐擎的推断和系统猥琐的猜测并无关系:“我们走的时候,周围很荒芜,树一片叶子都没有,应该处于深冬;上一个小屋周围荒草明显旺盛了些,而这次干脆连树都发芽了。”   “所以我猜测我们遇到的并不是什么平行世界。”   “小屋内外的时间流速不同,我们在屋外耽误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但屋子里已经跳到两个月以后了。”   不论是平行世界还是时间流速不同,他们都很难回去了。   乔昔心情有些沮丧,正准备顺着屋檐爬下去,徐擎突然拽住了他的胳膊:“我背你吧,你手流血了。”   乔昔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指尖被磨破了皮,看起来又红又惨的样子。   不好拒绝对方的好意,乔昔连忙爬上徐擎的背,再次为自己的累赘道歉:“对不起啊徐大哥,给你添麻烦了……”   对方的肩膀宽阔有力,乔昔又不禁想起徐擎做俯卧撑的样子,觉得自己还是得再解释一下:“徐大哥,刚刚看到的……我发誓肯定不会发生的!这里说不定都是骗人迷惑人心的……”   徐擎没搭理他,迅速顺着排水管滑下屋顶。   仔细观察,小屋外面还有一处与他们出发时不同的地方。   那棵正在发芽的树下土壤松动,像是埋了什么东西。   徐擎从杂草堆里找来一根木棍,三下五除二将坑里的东西刨了出来。   是一只有些破旧的木箱。   乔昔有些好奇的碰了一下箱盖,耳边突然响起冷冰冰的机械音——   【恭喜幸存者乔昔、徐擎找到道具:心愿宝箱。】   【打开宝箱,将得到你们此时最想要的东西。】   乔昔泛红流血的指尖因为触碰到箱子上的泥土有些刺痛,他无意识地皱了下眉,手在裤缝上蹭了蹭。   正准备弯腰打开宝箱,徐擎突然捉住他的手腕,视线扫过他的伤口:“还是我来吧。”   生锈斑驳的锁扣被徐擎扣开,翻开充满腐朽味道的箱盖,箱子里果然有两样东西。   一张有些泛黄的羊皮卷地图。   还有……一瓶伤口消毒药膏。 第6章   在打开心愿宝箱之前,乔昔心底最想得到的东西是一张能够走出时间旋涡的地图。   那这瓶药膏……是徐擎最想要的东西?   徐擎也很尴尬,装作没看到那瓶药膏:“地图,好东西。”   乔昔看他淡定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误会了,毕竟徐擎不像是那种细心的人,更别提浪费唯一的心愿机会换一瓶鸡肋的药膏了。   关键徐擎还演的很像。   视线在地图上专注地停留了几秒之后,才“不小心”注意到箱子里的药膏,皱眉道:“怎么会有一瓶药膏?”   然后顺水推舟:“那正好,别浪费了,可以给你的手用。”   说着他就拾起那瓶药膏,挤出了一点乳白色膏状药剂,示意乔昔摊开手掌:“我给你涂?”   【兵哥可以拿奥斯卡了,他的心愿就是药膏!他在心疼你的手!】   乔昔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可是在听到系统暗戳戳的猜测时,再对上徐擎若有似无的关切视线,耳尖都有些红了。   “不……不用了!”乔昔连忙把手藏到背后,眼睛都不敢抬,睫毛都在羞怯地颤,“我……我可以自己来。”   看到他这幅害羞的样子,徐擎心底也有种异样的感觉,他也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面对心愿宝箱的时候,第一瞬间想到的是乔昔被蹭破的红彤彤的手。   还好乔昔没有像他一样丧失理智,拿到了能够走出循环的地图。   徐擎在心底暗暗警示自己,不能在想些有的没的了,尽快打破时间漩涡回到起始点的小屋才是正经事。   他必须要有一个军人的自制力和执行力。   那张地图虽然挺简陋,但还是清晰地标出了一条崎岖路线。   图上显示,他们大约要沿着南边步行两个小时左右,会进入一片森林中,只要穿过这片森林,就能回到原本的小屋。   在外面耽搁的时间太久,眼看天色不早了,两人连忙按照地图指引的方向前进,希望能在天黑之前回去。   有了地图,倒是再也没有遇到“鬼打墙”的情况了。   只是当两人好不容易到达那一片密林时,才发现即使手握地图,也很难突出黑暗森林的重围。   这里到处是高耸的巨树,鳞次栉比的粗壮树干就像迷宫中的高墙,一进入丛林中,茂密的树叶就将头顶的光线层层遮住。   阴寒,湿冷。   浓绿的颜色汇成了漆黑的深渊,四周安静的可怕,却仿佛在暗处藏着无数双想要将二人吞噬的眼睛。   乔昔有些害怕。   他不由自主地靠的徐擎近了点,声音也有点抖:“确定是这个方向吗?现在看不到太阳,我们……我们会不会走错方向了?”   徐擎拥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   当无法通过阳光和星辰辨别方位时,适当观察林中的植物也是脱困方法之一。   在北半球的森林中,通常南面朝阳,无论是草木还是苔藓,多是南边长势比较茂密。   可是这些经验在这个奇异的世界里似乎失效了。   森林中的植物处处都盛,甚至会热带寒带植物交杂生长,根本毫无自然规律可言。   徐擎只能尽力回忆两人来时的路线。   他可以保证自己一直走的是直线,只要这片森林不会动……那么他们始终是面朝南方的。   然而越往深处走,光线就越暗,时间仿佛在黑暗中静止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阴森的狼嚎声。   乔昔登时汗毛竖起,下意识抓住徐擎的衣摆,颤抖到说不出话来。   隐约中,他看到浓黑的密林深处闪烁着点点星光。   不,那并不是星光,而是狼群幽寒的眼睛。   徐擎将乔昔拽到身后,压低声音道:“一会儿躲在我身后,跟紧。”   那闪烁的幽光越靠越近,密密麻麻,乔昔甚至无法分辨到底有多少涎着口水想要将他们吞之入腹的狼。   徐擎能战胜这么多狼吗?   在乔昔担忧的瞬间,徐擎已经迅速从工装靴里抽出两把锋利的短刃,刀刃上的凛冽寒光似乎是对狼群的挑衅,一声长鸣嘶吼过后,狼群们急速扑来——   草木在群狼的脚下发出飒飒风声,乔昔甚至还没看清面前扑过来的狼,徐擎已经风驰电掣般送出短刃,一阵新鲜的血腥味袭来,第一头狼断喉倒地。   血气似乎刺激到了狼群愤怒的神经,狼吼声此起彼伏,却不敌徐擎短刃破风的利响。   光线太过昏暗,乔昔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徐擎身后,对方就像一位神挡杀神的喋血战士,为他筑起一道铜墙铁壁,所有迎面扑来的狼都无一例外的倒在刀下。   紧张之余,乔昔更多的是对徐擎的羡慕和崇拜。   如果没有徐擎,他恐怕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徐擎独战群狼,身旁一地的尸体,狼群们似乎渐渐畏惧了他的实力,攻势慢慢减弱。   乔昔却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双更幽寒的眼睛。   它没有像其他狼一样扑过来,而是一直在观察。   那是……头狼!   死了这么多兄弟,头狼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小心——”   几乎在乔昔出声的同时,头狼迅速从徐擎的侧方突进。   徐擎躲闪不及,只能迅速向后退去。   系统没忍住提醒乔昔:【这个头狼的牙有毒,不过也不是什么剧毒啦,就像是打了强效兴.奋.剂,如果兵哥被咬了,可能会对你emmm……】   【不过以兵哥的性格,要是对你做了什么,你也别怕,至少好感度会上升一大截的!】   乔昔大惊,气得不行:“这种时候你还顾得上关注好感度!”   系统委屈巴巴:【我能有什么办法,那只头狼很猛的,兵哥已经错失了猎杀他的最好时机,除非……】   系统话音还未落,体型明显巨大许多的头狼已经来势汹汹地朝徐擎扑来。   他一面要护着乔昔的安全,一面还要抵挡侧后方袭来的另外三只狼,头狼正是瞅准了这个空隙,猛地扑向徐擎的脖颈处,试图一击毙命——   乔昔此时脑袋里只有两个想法。   如果徐擎死了,他也得死;如果徐擎没死只是被咬伤……那还不如死了。   所以乔昔选择了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保护徐擎。   他咬着牙,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猛地跳起来双手环住身旁这个高大男人的脖颈——   几乎同时,头狼锋利腥臭的牙齿戳进了乔昔嫩白的手臂。   惊恐麻痹了乔昔的神经,他甚至顾不上疼痛感,反而将徐擎搂的更紧了。   【卧槽宝贝!还是你最会啊!】   【我刚才就想说,除非你保护他,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做了!美救英雄的好感度可比兵哥兽性大发后的愧疚来的更猛烈!】   乔昔在系统的聒噪中,虚弱地对上徐擎漆黑的双眸。   不过半秒的时间,他居然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震惊、担忧、心痛、热切数种情绪。   以及系统恰到好处的助攻:【徐擎好感度+20】   乔昔:……行吧。   突如其来的震惊和感动让徐擎战斗力倍增,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那只头狼。   头狼一死,狼群顿时群龙无首,没一会儿就四散逃开了。   四周尽是浓重的血腥气。   徐擎仿佛浴血归来,脸上都沾染了血渍。   乔昔紧张地盯着他看:“你没受伤吧?”   要是受伤了我这一口可就白挨了啊!   徐擎眸光闪了闪,心中动容。   明明自己都受伤了,还在关心他的安危。   看起来那么瘦弱不堪一击,却愿意在最危险的时刻为他挡下头狼的攻击。   藕节般白皙的手臂此时变得血淋淋的,犬齿留下的两个血洞很深,徐擎面色一哂,顾不得别的:“血的颜色有点深,可能有毒。”   乔昔这才反应过来系统刚刚的提醒。   他也不想中毒啊!   还好被咬的位置是小臂,乔昔够得着,连忙低头去吮伤口处的毒血。   被毒液侵染的血泛着淡淡的酸涩味,不知道是不是毒性已经慢慢起效的缘故,乔昔只觉得嘴唇发麻,头昏脑涨,身体也变得烦躁发热。   吸吮的太急,再加上自己身体状态不济,乔昔居然差点被毒血呛到。   徐擎连忙捉住他的手腕,目光灼灼:“还是我来吧。”   还没等乔昔拒绝,微凉的唇已经附上了他的伤口。   徐擎侧脸英挺坚毅,古铜色的皮肤与他白皙的手臂形成了鲜明对比,湿软的舌尖舔舐过伤口,涩涩麻麻的感觉让乔昔更难受了。   不知道是因为毒性,还是过度惊吓的后遗症,乔昔脑袋昏昏沉沉的,前一秒还和徐擎一边吮血一边望过来关切目光对上,下一秒就觉得眼前发黑,彻底昏了过去。   徐擎连忙将乔昔平躺放在地上。   他用食指感触了一下乔昔的鼻息,呼吸还算平稳,就是皮肤温度有些高。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完全变成鲜红的血液,毒素应该全部被清除了。   所以他现在的昏迷应该只是惊吓和劳累过后的短暂昏厥。   徐擎没舍得叫醒他,干脆抱着人找了一处山洞先安置下来。   他这一生没少为战友挡枪,也有人像今天的乔昔一样为了保护他而受伤。   可他从没有过今天这种感觉。   就好像在一直冰封的死水里看到一尾灵动的游鱼,像苍劲绿芽钻破坚韧的岩壁,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破土了。   他们本不该互相帮助,生存的机会只有一个,帮助了其他人就有可能让自己陷入死地。   可乔昔却愿意救他。   徐擎难得温柔地轻抚着乔昔的头发,他太单纯,太美好了。   如果两人换位,他会为了保护乔昔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他恐怕很难做到。   就在这时,徐擎的耳畔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机械音:   【玩家徐擎获得隐藏任务:在危险行动中抛弃乔昔。任务奖励:十万金币。】 第7章   乔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山洞里。   不知道睡了多久,手臂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嘴唇可能因为昨天吸.毒的缘故,变得有点肿。   恰巧心愿宝箱的外伤药膏物尽其用,被徐擎涂了厚厚一层。   他身上还盖着徐擎染血的迷彩外套,只是……衣服的主人却不见踪影。   洞外有一条浅浅的溪流,乔昔跑出去转了一圈,也没见到徐擎的身影。   他属实有点慌了。   如果被丢下,他可能这辈子也无法走出这片丛林。   偏偏系统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如果你昨天听我的昏迷之前倒在他怀里撒个娇,这会儿保准他跟个大型忠犬似的守在你身边摇尾巴!】   【现在总共只有35的好感度,心狠一点抛弃你还是很有可能的……】   乔昔又失望又委屈,眼眶都不禁有些发热。   他赌气似的跟系统抬杠,只是声音仿佛带着哭腔:“就算他走了,我也要自己走出去!”   “我……我会坚强起来,不用再依靠别人!不就是一片破森林吗,我肯定能走出去——”   “在走出森林之前,是不是得先填饱肚子?”   身后响起熟悉的低沉男声,乔昔又惊又喜,在看到徐擎手里拿着两串烤鱼之后,更是兴奋地拔腿朝他奔去。   在这种陌生又危险的地方对强者产生依赖感并不稀奇。   心底那股浓浓的委屈和依恋蜂拥而至,尤其徐擎还那么高大、可靠,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切都有了依靠和希望。   乔昔没忍住因为委屈而翻腾的泪意,想扑过去扎进他怀里,再好好质问他到底去了哪里。   然而动作却堪堪在徐擎身前停住了。   太激动了,居然差点冒失地拥抱了他。   乔昔放下了扬着的手臂,揉了下泛红的眼睛,只是抬头望着那个高大男人:“我……我还以为你走了……”   徐擎看到了乔昔刚刚冲过来想要抱他的动作。   只是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在最后关头克制住了。   期待落空,心底有种莫名的失望。   不过在看到对方红彤彤的眼睛时,所有负面情绪都一扫而空,只想好好安慰他:“我看你睡得正香,所以就在背风口生了火烤鱼,怕呛到你。”   说完又补了句:“我没走,一直在。”   小可怜终于展颜,盯着他手里的烤鱼:“好香啊。”   看他馋兮兮的样子,徐擎心情也好了许多:“没放盐,不过在这荒郊野外,填饱肚子是没问题的。”   乔昔昨天出门之前喝了一瓶牛奶,之后就什么都没吃了,肚子早就空空如也。   徐擎烤的鱼外皮酥脆,鱼肉嫩滑,没有盐味倒正好将鱼原本的鲜美体现的淋漓尽致。   乔昔虽然嘴巴还肿着,但还是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看到徐擎的嘴唇也有些红肿,他才想起昨晚狼毒的危险,不免有些担忧:“那群狼不会回来报复吧?”   “昨天的狼群应该是这片森林的一个关卡挑战。”徐擎接过他手中的外套穿上,“没发现吗?天已经亮了。”   乔昔这才注意到原本漆黑的森林中居然渗出稀疏的光影,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给整片充满神秘气息的密林涂上了一层暖色。   周遭的空气也不像之前那样阴冷潮湿了。   能听得到叽喳鸟语,能闻得到青翠草木味与零星花香。   两人吃了鱼没再耽搁,按照地图的方向很快就离开了这片森林。   森林外不远处就是小屋的方向。   不过最令他们震惊的并不是近在咫尺的小屋,而是山坡下那片一望无际的美丽风景。   与他们最初离开小屋时所见的浓雾不同,此时放眼望去,山下有漫无边际的碧绿草坪,有郁郁葱葱的森林,有充满生机的小河湖泊,还有远处隐约错落的房屋。   甚至在目光所及之处,还能看到一片薰衣草花海。   天空碧蓝,微风和煦,原来死后的世界不尽然是黑暗与危险,他们误打误撞开启了一条通往美丽世界的路。   乔昔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美景,情不自禁道:“这里是……天堂吧?”   “九十九天,我们的活动范围肯定不会局限在小屋内。”徐擎冷静分析,“是我们完成了初始任务,如果模拟到电子游戏的话,应该是刚刚打开开放世界的地图。”   走出时间漩涡,对战狼群,穿过黑暗森林……   这的确像是游戏的开始。   在外耽误了一整天,两人没有再继续欣赏美景,连忙朝小屋的方向走去。   还好,通风口管道的盖子是打开的,正是他们出来时的模样。   乔昔因为手臂受了伤,还是徐擎主动背着他爬上去的。   两人很快顺着通道爬到了三楼的入口处,乔昔还是很兴奋的,不停地回头跟徐擎说话:“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不是还有别人?那吃的东西也会很充足吧?我们是不是还能通过别的方式赚钱?”   兴高采烈地推开面前那扇隐形石门,在看到门口处负手而立的男人时,乔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就像是和别的男人私会被捉奸在床似的。   乔昔楞在原地没敢动,紧张地望着于深:“你……你怎么在这儿?”   于深面色冷峻:“我才要问你,昨天一夜未归,去了哪里?”   说着他好像意识到了乔昔的异常,视线落在他红肿的唇瓣上,眼神中有关切,又有怀疑:“嘴怎么肿了?”   还没等乔昔回答,身后的徐擎突然推了推他的肩膀:“怎么站在门口?”   徐擎一露头,于深的脸色明显更臭了。   两人看起来很熟稔的样子,最重要的是……徐擎的嘴巴跟乔昔一样肿着。   俩人到底干了什么?!   因为隐形门很窄小,徐擎凑过来时,从正面看几乎像是将乔昔半搂在怀里。   于深眸色冷淡,迅速伸手将乔昔拽了出来。   雄性动物之间的火药味总是一触即发。   即使于深没有说话,甚至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徐擎也嗅到了战火的味道。   他弯腰从隐形门内走出来,轻扯唇角,明明是温柔对乔昔说的话,其实却是对另一人的宣战:“室友总有磨合期,如果和现在的室友住不惯的话,可以搬过来跟我住,我不收你的房费。”   乔昔一听不收房费,眼睛都亮了:“真的?”   于深冷笑一声,恐怕只有这个傻瓜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是为了省那点房费搬过去,估计得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吧?   偏偏这小傻瓜还一副单纯无知的模样,魂都要跟着徐擎飘走了。   怎么说也有一场室友情谊,于深觉得自己还是得拉他一把。   他并没有松开乔昔的手,反而拉着他往回走,声音冷冷:“就算要搬,也得回去收拾东西吧?”   乔昔十分赞同,招手给徐擎做了个“等我”的姿势,匆匆忙忙跟着于深回了房间。   这一回房间倒好,于深居然默不作声地把房门反锁了。   乔昔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收拾,就一件外套和一些洗漱用品。   他正站在床边叠衣服,就听到于深给房门落锁的声音。   再抬起头时,才发现于深的脸色不太对。   虽然这人平时也总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模样,可冷漠和生气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系统也在暗戳戳提醒乔昔:【小心啊,冰山要爆发了。】   乔昔摸不着头脑,只能悄悄问系统:“为什么啊?”   【谁让你昨天才说了想喝他的牛奶,今天就跟别的哥哥双双牵手把家还呢。】   于深也搞不懂自己莫名其妙来的什么火。   昨天乔昔一夜未归,他的确是有些担心的。   一整晚都没睡好,天还没亮就到处找人,终于在三楼尽头的墙壁上发现了一道暗门。   心里这才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乔昔应该是顺着这个暗门跑出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担心一个才认识一天的笨蛋,更不明白在看到对方红肿的嘴唇时,为什么会觉得如此不爽。   就算乔昔真的跟那个大老粗发生了什么,关他什么事?   但莫名的,于深从来没有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过,就是想搞清楚他的嘴巴为什么肿了。   并且……希望从他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于深来到乔昔面前,盯着他微微泛红的嘴唇,“嘴巴怎么肿了?”   乔昔被于深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正想回答,突然反应过来发现小屋外开放世界的事情是他和徐擎共同完成的,更准确来说,主要依靠徐擎。   如果要告诉别人,是不是该征得徐擎的同意?   犹豫了半晌,乔昔还是没说实话:“就是……被虫子咬到了。”   于深道:“就那么巧,你们两个的嘴巴都被咬了?”   【好酸哦。】   【他在吃醋呢。】   乔昔断定系统又在胡说八道。   嘴巴肿了而已,于深有什么醋可吃?   再说了,于深干嘛要吃他的醋?他才不信就一天的时间,就能完成让于深爱上自己的任务,他可没那么大本事。   只是于深阴阳怪气的语气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他整理了一下措辞,没敢大声抱怨:“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于深也觉得自己有点过火了。   他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想了半天,只能将原因归咎于不想看乔昔年纪轻轻就被坏人骗得团团转上。   他沉默地走到门口,解开反锁。   可看着乔昔收拾好东西要搬过去和徐擎一起住,一副傻乎乎往火坑里跳的样子,于深就心烦气躁。   他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现在也该做一件了。   他得拉一把这个即将泥足深陷的少年。   “等等。”于深吐了口气,看向乔昔抱着行李的背影,“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徐擎不收你的房费?”   “你还年轻,可能还不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任何好处都是提前标好价格的,即使现在不收费,也总归要用别的方式讨回去。”   乔昔没有动作,脑子却在飞速旋转。   于深的话的确提醒他了。   只不过和徐擎共度了一次险情,居然就下意识把他当做了可以依赖的对象。   可回过头想一想,他们是竞争关系,最终要争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再者说了,即使徐擎也是真心实意地把他当朋友,他怎么就能理直气壮地占房费的便宜呢?   每个人的金币数额都是固定的,徐擎也没有比他有钱多少。   他不该这么做的。   乔昔扶上门把手,决定去找徐擎把话说清楚。   即使要搬过去跟他一起住,两个人的房费还是应该均摊。   然而还没等他打开门,身后的于深像是有些着急似的,突然道:“等一下!”   “我也可以不收你的房费。” 第8章   在对上乔昔有些诧异的目光时,于深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他从来没有这么不理智过。   刚刚还在话里话外表示徐擎不收房费目的不纯,结果情急之下为了挽留对方,居然也说出了“不收房费”这种最下策的话。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于深懊悔不已,正想解释,周围突然响起系统广播的声音:   【请所有玩家到一楼大厅集合吃早餐,请所有玩家到一楼大厅集合吃早餐——】   想说的话都被堵回肚子里。   他能解释什么?   告诉乔昔,自己只不过是担心他被骗才想要留住他?自己只是一时情急失去理智才会说出这种话?他绝不是和徐擎一样目的不纯的人?   乔昔会相信吗?   太过了。   站在见义勇为打抱不平的立场上,他的提醒早该点到而止,而不是一次次的越界。   于深仔细回想自己过往二十七年的人生,他绝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热心人,以他和乔昔如此短暂的交情,以前的他恐怕连一句提醒都不会说。   有什么东西正在失控。   而他必须要遏制住这种偏离轨道的感觉。   于是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沉默地和乔昔擦身而过,打开门下楼。   接下来他必须不为所动。   不论乔昔留下来还是搬走,都和他无关。   他不能让自己偏离既定的情绪轨道,去和一个仅仅相识一天的人靠近。   乔昔在听到于深那句“我也可以不收房费”的时候还是蛮惊讶的。   甚至还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是不是留下来继续跟于深住更好。   然而刚刚还迫切挽留他的男人却突然冰山附体,一言不发地拿衣服下楼,半句话都没有,冷漠的仿佛刚刚说减免房费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乔昔有点懵:“他……是又生气了吗?”   系统咂舌:【男人心海底针……】   乔昔十分确定于深又生气了。   一楼大厅的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美食,其他人下楼时都陆续露出惊愕和欣喜的表情,唯独于深始终冷冷淡淡,一个人坐在最角落地位置,端着杯黑咖啡细品。   连人带咖啡都弥漫着一股苦味。   早餐非常丰盛。   有中式早茶、小笼包、馄饨胡辣汤等等,还有西式的面包糕点和咖啡,最重要的是,这些食物都是免费的。   乔昔心里其实是有点矛盾的。   一边是面对免费美食的欣喜,一边是低气压的于深。   他其实明白于深是为他好。   可这人明明做了好事却摆出一张死人脸,乔昔悻悻然地在他身边坐下,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过来。   搞得乔昔香喷喷的小笼包都难以下咽。   他只能悄悄问系统:“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别再生气了吗?”   【你终于舍得主动出击啦!】   【连道歉都不需要,你只要软软地跟他撒个娇搭个话,他不但不会再生气,好感度也能节节攀升!】   桌上没人说话,静的可怕。   旁边的于深更是将冷酷进行到底,是喝美式咖啡都不用加冰的程度。   乔昔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好系统按部就班地指导他:【先假装把勺子碰掉!】   乔昔手腕一抖,哐当一声,勺子落地,掉在桌子底下。   【很好,现在凑近于深,拽着他的袖子,然后说:哥哥,可以帮我捡一下勺子吗?】   乔昔悄悄观察于深的侧脸。   对方丝毫不为所动,神色淡漠旁若无人,乔昔觉得就算在他耳边大喊,对方估计也不会搭理他。   这个主意显然逊爆了。   乔昔不想碰一鼻子灰:“我还是自己捡吧。”   【自己捡勺子也可以,那就趁机去偷偷蹭他的小腿——】   乔昔:……   快省省吧。   他可不想雪上加霜。   餐厅的座椅很高,把桌布掀开一个角,乔昔才看到自己那把可怜的工具勺掉到了哪里。   不偏不倚,正好在于深脚边。   而这个高度和距离,除非他整个人都钻到桌底去,否则根本不可能把勺子捡回来。   本来想着要不就不捡了,可每个人只配备了一套餐具,勺子捡回来洗洗还能用,碗里的奶油蘑菇汤也才只喝了一口。   于是乔昔悄悄从椅子上滑下去,身体慢慢探低,手指拼命地往勺子的方向够,险些碰到于深的西装裤。   可还是有距离。   烦躁和郁闷种种情绪交杂而来,乔昔所幸整个人都钻进了桌底。   好在桌子够高,桌布够长,并没有人发现他悄悄溜下去了。   金灿灿的勺子就躺在于深脚边,他的皮鞋擦得很亮,裤脚也一丝不苟,双腿严肃且笔直。   乔昔松了口气,刚朝勺子探出手,那条规矩、严肃、一板一眼到冷漠的左腿突然动了一下。   然后顺理成章地碰到了乔昔的手臂。   系统:【哦吼。】   乔昔紧张地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他连忙缩回手,顿了一下,飞速捡起旁边的勺子。   与此同时,那双长腿的主人弯腰掀起了桌帘。   接着就看到跪伏在他双膝之间,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惊恐和慌乱的乔昔。   他惊愕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平静,冷声问:“你干什么?”   于深冷冰冰的样子让乔昔整个人都委屈起来。   尴尬和难为情的情绪哽在喉头,漂亮的眼尾都泛起了一抹红色,眸中还隐约闪烁着水光,嘴巴委委屈屈地撇着,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我……我捡勺子。”   于深眉心蹙了蹙,刚想直起身,突然感觉到一双柔软温热的小手扣在了他的膝盖上。   隔着西裤的布料,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双手在微微颤抖。   好像并不是扶着他的膝盖,而是抓在他心上。   那柔软的触感力量柔弱却如同惊涛骇浪,将他的理智全部冲走,半分不留。   偏偏那双手的主人还小声柔柔地说了句:“对不起。”   于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还以为乔昔是在为捡勺子时不小心碰到他而道歉,正准备伸出手把人拉起来,就听腿间的少年又红着眼睛说:“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于深怔然,心跳也变得热烈起来。   原来……他是在为了这个道歉?   【叮——于深好感度:+20点】   乔昔头一次没有对好感度上涨而感到惶恐,而是有些欣喜地问系统:“好感度增加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不生我的气了?”   没等系统回答他,于深已经先一步告诉乔昔答案了。   他抓着乔昔的手腕把人扶起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的冰霜像是融化了不少,还顺手接过他手里的勺子:“你先吃别的,我帮你去洗一下勺子。”   乔昔有些忐忑地回到座位上,看着于深拿着勺子往洗手池那边走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   结果一转头,就和正对面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对上。   是顾城亦。   就是那个刚到小屋就对乔昔横眉冷对,嘴巴毒的要死的凤眼男。   顾城亦好像看到了乔昔在桌子底下搞的小猫腻,他半靠在椅子上,下巴扬着,视线轻蔑又暧昧。   和乔昔目光相触时,非但没有任何撞破别人尴尬的自觉,甚至还不怀好意地勾唇笑了下。   乔昔没搭理他,垂着眼睫认真吃东西。   下一秒,虚空中突然响起嗡的一声。   众人纷纷抬头,视线寻找声源,接着就看到餐桌上方出现了一片全息立体投影。   正是乔昔和徐擎一起看到过的小屋外的景象。   鸟语花香,春和日丽。   画面从高山俯瞰,越过青绿的山涧,游转于潺潺河流,又迅速往更远的田野丛林飞去,依稀间还能看到袅袅炊烟升起的村落。   【任务世界已开启——】   【任务奖励与投资经营皆可以获得金币,但除金币外的任何户外资源都无法带进小屋内;】   【每隔三天博弈转盘会开启一次,每位玩家都有可能随机进行对决;】   【每天日落之前必须回到小屋内,否则将会遭到猎人猎杀,被猎杀的玩家金币清零——】   程式化的机械音还未被消化,大厅正前方光秃秃的白墙上突然浮现出一道门。   这是……小屋开放了?   是昨天他和徐擎打开新世界的功劳吗?   徐擎的座位距离门口最近,他立刻起身,来到大门前轻轻扭动门把——   咔哒一声,棕红色的大门徐徐打开,清新自由的室外空气被风送了进来。   没有人说话。   每个人都在消化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即使乔昔在八人中不是最聪明的那个,也立即明白过来,真正的争夺终于开始了。   外面的世界为他们获得金币开辟了更多种可能,他们在户外能遇到获得金币奖励的任务,或者也能通过买卖交易等方式获得金币作为酬劳。   至于三天轮转一次的博弈转盘乔昔没太搞懂,最后一条更是弄不明白了。   天黑之前不回小屋就会被猎人猎杀?那猎人是谁?外面的NPC吗?长什么样?   乔昔正百思不得其解时,脑海中突然响起熟悉的嘀声。   接着一道只他自己能听到的机械女音缓缓地道:   【玩家乔昔,你的身份是——猎人。】 第9章   猎人?!   他怎么会是猎人?   乔昔惊愕地望向其他人,大家都神色如常,似乎并不知道乔昔此刻经历了多么夸张的身份设定和脑内风暴。   很快系统就解答了乔昔的疑问:   【不论玩家或NPC,每个人都有可能是猎人。】   【猎人乔昔的猎杀方式是:啃咬。天黑在小屋外时会强制开启猎杀模式。】   【猎人身份倒计时:2天23小时59分】   只有三天的猎人身份,但所谓的“强制开启猎杀模式”到底是什么样,乔昔并不清楚。   所以当徐擎凑过来小声嘱咐乔昔时,他下意识地拒绝了。   “一会儿跟我一起走。”   乔昔明白徐擎的好意。   大概只因为两人经历过同生共死的情谊,徐擎愿意保护他。   可乔昔却有点担心自己身上的猎人buff。   一旦他和徐擎因为某些特殊情况被迫在外过夜,那他身上的强制猎杀模式恐怕会对徐擎不利。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徐擎显然有些意外:“你确定?”   在注意到不远处于深投来的目光时,徐擎语气明显有些不快:“你想跟于深一起行动?”   乔昔咬了咬唇,没有回答徐擎的话,也没有回应于深的眼神。   但愿……他能活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小屋内的八个人不知道是过于警惕,还是高傲到不屑于组队,每个人都是单独行动的。   乔昔决定选择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他站在小屋外的山坡上向下望,就在不远处有一片薰衣草花田。   这是他和徐擎昨天回来时就心驰神往的地方。   任务的触发应该和许多开放世界游戏一样,或是和NPC交谈,或是遇到什么特殊的事件,当然,这些任务必然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比如此刻。   乔昔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在紫色的花海里感受芬芳时,居然会有一只血手抓住他的脚踝。   他吓了一跳,连忙尖叫着跳开,这才发现那只血手的主人是一个金发女孩。   女孩浑身是伤,淤青和血迹却掩不住她美丽的容颜,她的表情虚弱又惊恐:“救……救救我……”   乔昔又惊又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凑近,试图扶起她:“你……你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帮你?”   女孩是个NPC,脖子、胸前、甚至腿上都是惨不忍睹的淤青,最重要的是,她虽然看起来伤势狼狈,衣着却穿的格外暴露。   性感的酒红色吊带连衣裙,裙子开叉很短,几乎开到大腿根。   乔昔正想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女孩突然瞪大眼睛,惊恐地指着他身后,断断续续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跑……逃……快逃……”   乔昔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一黑。   有人套了麻袋在他头上。   听声音应该是三四个壮汉,他们力气都极大,不论乔昔怎么挣扎,扛着他的那人始终动作轻松,跟抓着只小鸡仔似的。   “运气不错啊,跑了一个又送上门一个!”   “我刚才在旁边看了,啧啧,那小脸能嫩出水来!老板肯定会给咱们发奖金的!”   ……   昏昏沉沉被颠了一路,中途好像还做了马车,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昔头上的麻袋终于被摘掉了。   他一路颠簸的够呛,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头发也被弄得乱糟糟的,手脚都被人捆住,嘴巴里还塞着破布条,一双愤然睁着的大眼睛显得楚楚可怜。   这是一间光线有些昏暗的屋子,面积不大,墙角放着一只皮沙发,四周挂了些红红粉粉的纱幔。   隔壁屋子的门没关,看样子是个化妆间,里面放了很多华丽暴露的裙子。   帮他把麻袋掀开的是个气质张扬的女人。   她涂着鲜艳的红唇,波浪卷发勉强遮住胸前的影影绰绰,左手还夹着一支烟,涂着精致美甲的手指轻轻挑起乔昔的下巴,吐了一口烟圈:“好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脸蛋了……”   然而当她视线游弋到乔昔胸前时,脸色立刻变了:“那几个蠢货,是男是女分不清?怎么搞了个男人回来?!”   在门口等候的两人听到女人的话,立刻走进来架起乔昔准备往外走,挣扎间嘴里塞的破布条掉了出来。   乔昔连忙大喊:“救命!救命——”   见无人回应,又连忙去求面前的女人:“姐姐,放了我,求你放了我!”   他声音软软糯糯的,嘴里的布条塞得太久,吐字还带着点微微的哑。   楚楚可怜、梨花带雨,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实在让人没办法狠下心来。   再加上他带着哭腔的一句“姐姐”,饶是在风月场上混迹多年的琳达都心肝颤了颤。   “慢着。”琳达走到乔昔面前,捻起他的下巴轻轻揉搓,皮肤也又嫩又滑,实在是百年难遇的好货色。   她红唇微挑,食指轻点乔昔柔嫩的唇:“再叫一句‘姐姐’来听听?”   乔昔的泪珠因为羞耻开始大颗大颗地滚落,眼尾泛红,睫毛都湿成一簇一簇,偏偏嘴上还得乖乖地叫:“姐姐……”   “好极了。”琳达露出满意的神色,“见到女人要叫姐姐,男人呢?”   乔昔垂下眼,神色有些抗拒,但顿了顿还是软软的说了句:“哥哥。”   搀着他的两个粗汉都情不自禁变了露出有些贪婪的神色。   琳达面色一哂,对两人道:“好了,放开他,你们可以出去了。”   “可是琳达姐,他是男的……”   “男的又怎样?”琳达轻笑道,“我保证他能成为最赚钱的那个。”   半推半搡地被琳达带进隔壁的化妆间,在加上隐隐约约的喧哗嬉闹声,乔昔终于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类似于夜总会,这是男人们的销金窟,女孩子们赔笑卖肉的地狱。   而那个在薰衣草庄园碰到的浑身是伤的女孩,大概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乔昔简直要急哭了。   长这么大,甚至到死他连酒吧都没去过一次,谁知道死后完成任务居然会被NPC卖到妓院里去!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他更废物的玩家了吧……   他万分后悔,为什么今天出发的时候不跟着徐擎一起行动,至少跟徐擎在一起,肯定不会碰到这种情况……   只能抱着最后的希望,乔昔看着在衣架前挑挑拣拣的女人,小心翼翼地退到门边打算逃跑。   可这个琳达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没人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她转过身,手里提着件月白色的露肩旗袍:“你这么好看一张脸蛋,死了多可惜?”   “去,把衣服换上。”说着又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舒舒坦坦地活着。”   那件旗袍倒不是很暴露。   可到底是条裙子啊!   乔昔红着眼眶,满脸拒绝: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穿裙子的!   士可杀不可辱!   琳达:“不穿就得挨打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乔昔顿了两秒:“……有试衣间吗?”   五分钟,乔昔满脸通红地从试衣间走出来。   丝质的旗袍将他纤瘦又惹人怜爱的身材勾勒的十分完美,两条修长白皙的手臂张皇失措似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旗袍裙摆的开叉虽然不是很高,只勉强到大腿中段的位置,可这双嫩白笔直的长腿实在太惹眼了,越是欲语还休,越惹得人心驰神往。   虽然脸上未施粉黛,浅栗色的短发也是少年模样,可这种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间的柔弱美感,恐怕没有人能抗拒。   男女通杀,琳达也不例外。   琳达已经许多年没有露出这种惊艳的表情了。   她惊喜地打量着乔昔:“我看看啊,需不需要化个妆?”   “不不不,什么都不要!就要这种清纯的样子!太美了!实在是上天的馈赠!”   乔昔只觉得这件紧身的旗袍穿在身上十分别扭:“可不可以换一件宽松点的?或者让我穿条裤子……”   “琳达姐!琳达姐!”有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正准备说什么,却在看到乔昔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琳达不耐地瞥了他一眼,挡在乔昔身前:“什么事?”   那人又恋恋不舍地偷瞄了乔昔一眼:“是……凯文先生来了,他听说您得了好货色,想……想叫出去陪着喝个酒。”   琳达嗤了一声,冲乔昔耸了耸肩:“没办法了,你得出去接活了。”   连哄带骗,身后还跟着两个威胁的打手,乔昔才红着眼睛跟琳达去了那个“凯文先生”的包间。   乔昔在这边哭得稀里哗啦,系统却在幸灾乐祸:【哎嘿嘿,机会来啦!】   乔昔下意识的以为是逃跑的机会,但转念一想,这个辣鸡系统只有在他有攻略其他七位大佬的条件时才会窜出来。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能碰到熟人?   “是谁?”乔昔小声在心里问。   【不能透露,见到了就知道啦!你只管乖乖听我的!】   包间的大门被人推开,房间里传来靡靡歌声。   乔昔睁大眼睛仔细看,才发现坐在沙发中央的那个男人居然是他最讨厌的顾城亦。   那边的顾城亦正在和凯文先生推杯换盏。   凯文是个油腻的胡子男,不停地给顾城亦倒酒:“亦先生怎么不喝酒?不如一会儿让漂亮妹妹来陪你喝?”   “我们是来谈生意的凯文先生。”顾城亦道,“那些没必要的环节可以省略的。”   凯文神秘兮兮:“听说这家酒吧弄来了一个上等货,你确定不瞧瞧……哎那不正好,来了!”   顺着凯文手指的方向,顾城亦漫不经心地抬起头——   身穿月白色旗袍的乔昔在暧昧又昏暗的灯光下美到让人挪不开眼。   盈盈一握的窄腰,嫩白的肌肤,以及那双闪着水光的委屈眼睛,正灼灼地盯着他这边的方向。   乔昔唇瓣微颤,近乎祈求似的抓住顾城亦这根救命稻草:   “救……”   “就他了。”顾城亦打断乔昔的话,眼底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的确是……”   “漂亮妹妹。” 第10章   乔昔屈辱地瞪着顾城亦,一脸的宁死不从。   他就知道!这个顾城亦嘴巴坏的要死,人品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讨厌他欺负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救他!   琳达推了乔昔一把,他死活不愿意过去,最后硬是身后的两个打手亮出手里的长棍,他才十分不情愿地磨蹭到沙发旁边。   那个名叫凯文的胡子男看到乔昔眼睛都直了:“这是……你不是女孩吧?”   乔昔气不打一处来:“当然不是!”   “呦呵,脾气还挺冲!”凯文色眯眯地盯着乔昔打量,“这个琳达现在是越来越会了,别说啊,这个小男孩长得比姑娘还俊,这么一打扮,真的是……”   “让人心痒难耐啊。”   顾城亦露出和凯文相仿的笑容来,也幸亏他长得帅,才看起来没那么欠打:“别着急啊凯文先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依我看这块嫩豆腐还是晾晾才好吃。”   凯文一副急色模样:“怎么晾?”   顾城亦勾唇一笑,十分不怀好意地对乔昔说:“你,有什么才艺?唱歌跳舞会吗?”   乔昔恶狠狠地回答:“不会!”   “既然不会,那就直接开始吃吧,烫嘴就烫嘴……”   说着就朝乔昔走过来,边走还边脱外套。   乔昔吓得连连后退,惊的脸都红了。   这个混蛋顾城亦来真的?   系统还在一旁拍手叫好:【原来小顾同学喜欢霸王硬上弓这一套啊!宝贝你要不从了他?】   从个屁啊!   乔昔一溜烟跑到点歌台旁边,举起话筒防身:“我……我唱歌!”   顾城亦勾了勾唇,坐回原位,伸手示意他继续。   然而乔昔把歌单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一首自己会唱的歌曲。   这个地方的设定大概是经济欠发达的异域地区,歌单上都是难以识别的外文,跟别说那些在乔昔听来跟天书一样的旋律了。   他根本不会唱啊。   总不能捧着话筒清唱两只老虎吧?   “找不到合适的歌吗?”顾城亦半倚在沙发上,一手捏着精致的玻璃酒杯,朝乔昔晃了晃,“那就跳个舞吧。”   “喏。”他抬手指了下正前方像素不高的小电视,“就跳这个舞吧。”   电视里是个男人在跳舞。   音乐风格很粗犷,舞姿也有点类似于异域风情的豪放派,双腿岔开做骑马状,手里还甩着条鞭子。   乔昔:……   这个顾城亦是故意的吧?   电视里这个专业的舞蹈演员跳起来尚且这么奇怪,让他一个外行怎么跳!   “跳不跳啊宝贝儿?”   一直沉声没说话的凯文突然暧昧不明的笑了笑:“不想跳直接跟哥哥走也可以哦。”   乔昔又惊又怕,被这个恶心巴拉的凯文盯上,还不如老实跳舞。   磨磨蹭蹭地来到包间中央位置的空地上,面朝着两人,乔昔不情不愿地开始学电视上的动作。   两腿岔开——   因为穿了修身的旗袍,腿稍微分开就将两条白皙的大腿全部曝露在外。   他有些羞赧地扯了扯裙摆,可开叉的旗袍下摆根本遮不住他的腿。   接着是右手高高扬起甩鞭子的动作——   乔昔手里没有道具,只能伸手在头顶处轻轻摇晃,电视里的演员做这个动作威武霸气,乔昔细嫩白皙的手臂摆动起来只让人觉得是春日的柳梢在人心尖上撩拨。   沙发上的两个男人果然脸色都变了。   顾城亦更是失了以往的从容模样,交叠的长腿换了个方向,看向乔昔的目光幽暗不明,像是要压下心底的燥火似的,迅速喝了一口酒。   “好了,不用跳了。”顾城亦出声。   乔昔如蒙大赦,正准备停下来,就听到系统在他脑子里嚷嚷:   【别停!千万别停!不但不能停,还要转过去,背对顾城亦跳!】   乔昔有点没搞懂。   【你要是想离开这里就听我的!转过去后背对着顾城亦,使劲儿扭!】   乔昔恨不得现在就离开。   可系统的套路还是让他有些茫然。   但眼下似乎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他只能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试一试——   顾城亦酒越喝越燥。   可面前这个漂亮的小家伙非但没听从他的制止,反而越扭越欢。   最后干脆转到他面前,只留了一个窈窕的背影。   顾城亦松了口气,背过去好,背过去就会被被识破他窘迫的模样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背面的美景显然更撩人了。   纤细的腰肢裹在月白色的丝质布料里,裙摆的开叉正好盖住臀线,明明是粗犷的骑马舞蹈动作,一片白皙的肌肤却伴随着摇曳的裙边晃花了他的眼。   【叮——顾城亦好感度:+10点】   小漂亮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么撩人。   顾城亦下意识往凯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油腻的老男人显然已经快要绷不住了,贪婪黏腻的眼神直勾勾地黏在乔昔身上。   “凯文先生。”顾城亦把刚刚脱下来的外套搭在腿上,稍微换了个姿势,长手一捞,正好把近在咫尺的乔昔捞进怀里。   “今天就让给我,怎么样?”   乔昔还在为顾城亦突然上涨的好感度惊讶。   他以为以顾城亦这种嘴毒、讨厌、第一次见面就把他骂到狗血淋头的个性,绝不会对他产生半点善意。   只是跳了个舞的功夫,好感度居然直接冒了十个点?   突如其来的长手将他带入怀中,乔昔一个踉跄不得已坐在顾城亦腿上。   他正想挣扎起身,却不经意间发现了这个毒舌怪的秘密。   难怪他要披个衣服在腿上,难怪突然涨了好感度,原来是动了下面那颗脑袋啊。   乔昔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况,又羞又愤脸红不已。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让凯文先生今天让给他……难道说他真的有什么想法?!   也顾不得脸红了,乔昔连忙挣扎着要离开虎穴,偏偏顾城亦手掌牢牢箍住他的腰,居然还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神色,随即对凯文道:“凯文先生,我想先试试。”   两人的态度仿佛在讨论一道甜点。   凯文当然有些不舍,不过他似乎有求于顾城亦,只是略微顿了顿,笑道:“亦先生难得喜欢,我怎么好夺人所爱。”   “只不过我们一起做生意的事情……”   “没问题。”顾城亦站起身,拉着乔昔的手腕准备走,“都听凯文先生的。”   “兄弟,你初来乍到不懂这暗色酒吧的规矩。”   凯文指了下门口:“你只能在这儿享用,不能带走。”   他话音刚落,门口两名保镖已经把大门推开了。   琳达的高跟鞋声出现在转角:“先生,我们这里的妹妹可不能跟您回家哦。”   乔昔知道顾城亦是想借机会带他走。   琳达身后的两个打手人高马大,手里还拿着家伙,看起来实在是可怕,他生怕顾城亦就这么丢下他。   或许丢下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个那么讨厌他的男人,怎么可能因为乍一瞬的上头犯险呢。   可顾城亦竟然没有一点要松开他的意思。   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只钱袋,里面鼓鼓囊囊的:“这是五百金币,买他一晚。”   琳达眼睛都亮了。   酒吧一整天的营业收入都没有五百块,这的确是个金主。   可规矩就是规矩。   顾城亦见对方还在犹豫,他松开乔昔的手,双手将脖子上的一条钻石挂坠取了下来。   这条精巧的项链看起来很简约,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挂坠中央镶嵌的那颗钻石价值不菲。   对于这群落后小镇里的土著,他们兴许都没见过这么现代工艺的作品。   琳达果然被顾城亦手中的项链镇住了。   偏偏这位金主还给了它一个更加珍重的故事:“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项链,我愿意把它抵押在这儿,明天早上,用他……”   顾城亦指了指乔昔:“用他换项链,怎么样?”   琳达盯着他仔细打量了几秒,终于还是松了口:“也算值了。”   乔昔就这样战战兢兢的跟着顾城亦从正门离开了酒吧。   这家酒吧就开在薰衣草花田旁边的谷陇小镇附近。   只不过这条街看上去都不怎么安生,赌坊、酒吧、黑市,安分的小镇村民应该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当然,乔昔此时并没有精力思考其他的,他脑袋里只有三个大字——   赔、不、起。   且不说顾城亦真的能一掷千金直接掏出五百金币,就那条母亲留下的项链,就算是把乔昔卖了也没法抵。   不过转念一想,顾城亦能下这么大血本……   该不会他真的想明天早上再把乔昔送回来吧?!   “你你你该不会明天真的……”   “我我我我怎么?”顾城亦打断他,打量着他身上纤薄的衣裙,故意调笑道,“我可是花了五百块大洋啊,今晚你打算怎么伺候?”   ……   酒吧内。   琳达的保镖有些不解:“琳达姐,那条项链万一是假的怎么办?我总觉得这小子在耍什么花招……我们这趟买卖做的不值啊。”   “值,怎么会不值。”   琳达站在窗口向下望,看着那个英俊的男人把外套扔在乔昔头上,别别扭扭又怕他冷到的样子,唇角难得露出一抹向往的笑意。   怎么会不值呢?   那么漂亮的小家伙,值得这样的真心啊。 第11章   太阳只剩半个脑袋。   眼看夜幕将至,乔昔紧张极了:“我们……还是先回小屋吧。”   顾城亦嘲笑他:“怕什么,就算猎人来了,有哥哥保护你。”   乔昔:……我是比较担心你的安全好不好。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顾城亦叫来了一辆马车,将两人送回小屋。   马车上,乔昔总算在顾城亦的种种“口是心非”中明白了他的好意。   尽管看起来说话没谱不着调,但为了救他也是废了不少心力。   而且并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再把乔昔送回去。   乔昔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大概是误会这个男人了。   马车很狭窄,又十分颠簸,乔昔一边揉着手指,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纠结了好久才红着脸说:“谢谢你。”   果然这人一张口就让人恨不得毒哑他:“怎么一句谢谢就完了?五百块你不打算还了?”   乔昔脸色涨红,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回去就还你!”   “只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那条项链……一定很珍贵吧。”   那么重要的东西,乔昔肯定是赔不起了。   顾城亦瞟他一眼:“不是说好了明天早上你去换项链回来?”   乔昔垂眸不说话,真的在思考这种办法的可能性。   就算不去把项链换回来,有没有可能把它偷出来?或者是多花点钱赎回来?   看到乔昔傻乎乎的在危险边缘试探,顾城亦也没了逗他的心思:“行了,不用自责,把五百块还我就行,项链不要了。”   “那怎么能行,那是你母亲……”   “我家是开珠宝公司的,每上一款新品我妈都会给我一件。”顾城亦掰着指头数了数,“到我死那天为止,公司项链新品少说也上了千八百件吧。”   乔昔:……   看到乔昔张大嘴巴呆呆的模样,顾城亦骄傲极了:“怎么样,哥哥就是传说中的钻石王老五,要不要抱我大腿?”   乔昔小声嘀咕:“死了不都一样,家底也就一千块而已……”   金钱是一个男人的面子,赚钱的能力就是一个男人的里子。   顾城亦当然不可能里子面子都丢,然后就变魔术似的,从马车座位底下掏出了四五个像刚刚扔给琳达一样的金币口袋:“老子会没钱?”   乔昔目瞪口呆。   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少说也得有两三千块金币了吧?   他哪来那么多钱?   顾城亦活着的时候是个富二代,但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他懂经营,擅理财,年纪轻轻就能把顾家的珠宝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谁见了他都要称一声“小顾总”。   对他来说,赚钱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是从小就会的技能。   不过看乔昔这小呆瓜一脸崇拜的样子,顾城亦就心情大好,决定向他炫耀炫耀自己这个“不值一提”的技能。   “我早上先去的是那个叫谷陇的小镇。”   “镇子看起来挺穷的,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一个常住人口不到五千人的小镇,居然有十多个神庙,并且香火鼎盛。”   乔昔:“所以你去庙里偷了香火钱?”   “那多没谱啊。”顾城亦挑眉瞥了他一眼,“我在镇子中心发现了一棵大榕树,然后在树上刻了【心想事成树】几个字。结果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求拜。”   “我花了十个金币让一群孩子去路边采了一大堆野花来,对那些求拜的人说:树神只接受鲜花,不接受钱币。于是我的鲜花卖两个金币一支,很快就卖空了。”   乔昔:……   “你这是骗钱!”   顾城亦十分无耻地说:“我赚的是卖花的钱,有商品有交易,怎么能算骗?”   乔昔是彻底服了顾城亦了。   他收回自己之前的话——   根本没误会他,这人就是个不着调。   “说我骗,你才是骗子吧?把于深和徐擎两个人耍的团团转……”   乔昔:……不仅不着调,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不要胡说八道!”   乔昔想起第一天见面时,这人就是这样毫不遮掩地讽刺他,他哭了还骂他。   越想越生气,气的眼睛又红了:“我……我才没有……”   “啧,还不承认。”   “小骗子骗完于深骗徐擎,两个傻男人被你钓着,你是不是感觉很开心啊?”   乔昔被他说哭了。   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但又怕他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看到他要哭的时候嘲讽他,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挖苦他。   乔昔只能低下头捂着耳朵,假装听不见他说话。   顾城亦都不用思考,一连串调侃这笨蛋的话就能脱口而出,正准备说他掩耳盗铃像只小鹌鹑,就看到马车的木地板上滴答出一圈圆圆的水渍。   是小骗子被气哭了。   还低着头生怕他看到,结果眼泪都落在地板上了。   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看到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垂着,泪滴慢慢汇聚在睫毛根部,然后结成一颗晶莹的水滴——   吧嗒,落在地板上。   眼皮已经哭红了,脸颊也泛着淡淡的粉色,整个人就像被泡在泪缸里,委屈极了。   顾城亦突然有点想摸摸他的头顶。   他自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刚刚那一肚子的调侃的话,都随着这几滴泪消失了。   在顾城亦看来乔昔正委屈巴巴的落泪,但只有乔昔自己知道,除了委屈之外,他正在面临什么。   马车只能走大路,所以从谷陇镇到他们居住的小屋好像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可太阳却在这个时候完全落山了。   窗外洒进来一片暖红色的余晕,气温也渐渐变低,天色明显暗了下来。   猎杀模式果然在太阳消失的瞬间立即开启:   【猎杀模式已开启,猎人乔昔需立即攻击范围内的玩家。】   【猎人玩家如果拒绝发起攻击,金币数额将以每秒减一的速度下降,数额清零时,玩家乔昔将直接淘汰。】   淘汰?!   这是完全不同的规则了。   对于其他玩家来说,就算被猎人猎杀,得到的惩罚也只是金币数清零而已。   世界这么大,总有办法能重新赚到金币。   可对于乔昔来说,他要是此时不攻击顾城亦,不但金币会越来越少直至清零,还会从游戏世界淘汰,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了。   眼泪还在掉,也不知道是被顾城亦气的,还是被这个破规则气的。   只是犹豫了三四分钟的时间,乔昔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金币少了两百块。   他本来就没多少钱,还得还给顾城亦五百,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要变成穷光蛋了?   他可没有顾城亦那么厉害的赚钱本事!   不想死,也不想穷。   乔昔抹了把脸,愤然地抬起头,和顾城亦视线相触。   顾城亦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和那双水汪汪哭红的漂亮眼睛对上,他免不了心跳加速,心跳变快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于是骚话张口就来:“又哭了?在你于深哥哥和徐擎哥哥面前也是这么哭的?他们都怎么安慰你?是要抱抱吗?”   乔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视线已经由委屈转为愤怒了。   这小家伙永远一副软软的样子,顾城亦还从来没接受过他这样直白热烈的目光。   一紧张,又没控制住嘴:“干嘛?想让我抱抱你?先把脸擦干净吧,鼻涕眼泪都糊成一团了,丑死了……”   话音刚落,乔昔突然朝他扑过去,两手掐着他的脖子,又愤然又可怜,还好像带着一股真挚似的说:“你知道我为你放弃了多少吗?!”   顾城亦彻底愣住了。   为他放弃了多少……是什么意思?   两张脸之间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   顾城亦得以清晰地观察这张漂亮的脸蛋。   皮肤很白,没有一点瑕疵,瞳孔是琥珀色的,和发色一样浅淡,却仿佛一潭诱人深入的碧波,总是在楚楚地诉说着什么。   其实一点也不丑,没有鼻涕,眼泪还噙在眼眶里,怪可爱的。   顾城亦暗暗的想。   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面前这张漂亮的脸蛋突然拉低,盯着他的脖子咕哝了一句:“不能再忍了……”   接着,顾城亦就感觉到自己喉结的位置被一双温热的唇蹭到了。   他心跳都险些停滞。   偏偏埋头在他颈间的小家伙动作非但没停,还伸出贝齿轻轻啃咬。   顾城亦整个人都麻了,根本感觉不到疼,直到对方放开他,他还处于呆滞放空的状态。   乔昔小脸红扑扑的,除了羞愤之外,脸上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爽快。   这个狗男人,你知道我为你放弃了多少……金币吗?!   足足三百块啊!   还好,最后悬崖勒马,算是及时止损咬到了他。   猎杀任务完成,金币数额终于不再下降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   【叮——顾城亦好感度:+20点】   乔昔:?   脖子都快被咬出血了,还增加好感度,这人是受虐狂吗? 第12章   解除了强制掉金币的猎人惩罚,时间都变得快多了。   没一会儿马车就晃到了小屋门口。   乔昔刚一进门,就看到徐擎和于深两人。   徐擎在大厅做俯卧撑,于深站在二楼楼道栏杆的位置往下望,看到乔昔回来两人似乎都松了口气。   徐擎最先迎上前。   看到乔昔披着顾城亦的外套,而贴身居然穿了件旗袍裙的时候,脸色都变了:“衣服怎么回事?”   乔昔正想解释,于深也从楼上走下来。   他沉着脸没说话,直接脱掉自己的外套围在乔昔腰上:“先回房间去换件衣服。”   乔昔点点头,还没走到楼梯口,顾城亦就跟着进了小屋。   令人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进门,系统播报的机械声就在整个小屋响起:   【玩家顾城亦遭到猎人攻击,金币数额清零。】   顾城亦:?   乔昔心虚地站在原地没敢动。   顾城亦怀里抱着的几袋金币也在系统播报结束后凭空消失了。   看样子他是第一个被猎人攻击的人。   于深看了乔昔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无视顾城亦的错愕,打算陪乔昔一起上楼。   还是徐擎先开口问的:“你见过猎人了?长什么样?”   顾城亦还懵着:“我他妈没见到猎人啊?怎么回事……”   他往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一下,有些疑惑:“难道是刚才那个车夫?”   “可是他没有攻击我啊?”   徐擎道:“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攻击。”   “我觉得猎人肯定还有其他的攻击方式,可能你觉得他只是个普通人……”   顾城亦脑袋嗡嗡的。   他甚至没听清徐擎后半段话,终于反应过来。   喉结处那个小骗子啃咬过的红痕还在。   原来……是他啊。   果然是个小骗子。   顾城亦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   乔昔回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趁于深不在,才悄悄打开自己的金币箱。   结果却被箱子里满满当当的金币吓到了。   他原本剩下九百多块,猎人强制惩罚损失了三百多,应该还剩六百左右才对啊,可是现在这满满当当的金币……加起来至少得有两三千块!   【猎人捕猎当然有战利品啊,是顾城亦的金币归你所有了小笨蛋。】   原本乔昔咬了顾城亦还觉得理直气壮,谁让他满嘴跑火车,咬断他脖子都活该。   可现在他竟然平白生出一股负罪感。   就好像……他带着头套在大街上抢劫了顾城亦一样。   毕竟是顾城亦把他从火坑里救了出来。   虽然他说的很平淡,那些项链他有百八十条,可现在他们都已经离开原本生活的世界了,母亲留给他的项链……也就挂在脖子上的那一条。   他嘴巴确实很坏,却也是一样的嘴硬心软。   嘴上说着不在乎,可那么珍贵的唯一一件东西,怎么可能不在乎?   乔昔有些懊恼。   顾城亦做了那么多,结果他居然真的恩将仇报,把人给猎了。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身旁的于深呼吸声已经渐渐平稳,乔昔悄悄撩开被子,害怕发出声音鞋子都没敢穿,光脚踩在地板上。   他悄悄拉出那一箱金币。   仔细数了一下,除去自己因为猎人任务被扣除的三百块,又另外从自己的账目里取出五百,这是应该还给顾城亦的救命钱。   至于剩下的从顾城亦手中猎得的战利品,他一股脑用衣服兜好,悄悄下了楼。   顾城亦因为倾家荡产成了穷光蛋,连二十五一晚的房费都掏不起,只能勉强蜷缩在大厅的沙发上。   他身高腿长,沙发只有一米五的宽度,半条腿都是耷拉在地上的,上身勉强盖着一件外套取暖。   乔昔悄悄去交易中心买了条被子,然后又把金币们放在顾城亦枕边,最后小心翼翼地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自以为滴水不漏,乔昔心满意足地上楼睡觉了。   顾城亦却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他听到一道与往日大不相同的机械音播报:   【玩家顾城亦获得隐藏任务:让乔昔对自己死心。任务奖励:十万金币。】   沙发很短,蜷缩在上面睡觉很难受。   可披在身上的薄薄羽绒被却像是一双温软的小手,轻轻抚慰着顾城亦的心。   虽然当时在装睡,他却仿佛感受到了乔昔凑过来时小心翼翼的模样。   白皙的小脸肯定绷的紧紧的,那双漂亮的眼睛也紧张地瞪着,他又笨又幼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肯定不擅长。   还有……身旁那一兜金币。   居然全部都还给他了。   顾城亦不由得回想起今天在马车上的情景。   被自己说哭的小家伙居然扑了上来,十分娇憨地咬上他的脖子,还说……   你知道我为你放弃了多少吗?   恐怕没有哪个男人听到这种表白会不心动吧。   顾城亦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其实很想获得那唯一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出车祸的时候正巧是和对家公司商业战最激烈的时候。   成败在此一举。   如果胜了,他们顾家就会成为国内珠宝行业的翘楚,但如果败了,顾家百年基业都会毁于一旦。   恰巧这个时候他出了车祸,再醒来时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天知道他当时心情有多烦躁。   他以前最不喜欢的就是装傻扮纯那一套。   身边有不少女孩子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所以在和乔昔初次见面时,他下意识地说了难听话。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后悔了。   更严重的是这个刚刚公布的奖励十万金币的隐藏任务。   他当然很想完成任务,但要让乔昔对他死心……   倒是有点不忍了。   顾城亦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脑海里飞速闪过乔昔红着脸对自己说“你知道我为你放弃了多少吗”的样子,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   这小家伙……大概真的很喜欢他吧。   ……   另一边。   乔昔刚悄悄摸摸爬上楼,还没钻进被窝,就听到系统突兀的播报声在脑海里响起:   【叮——顾城亦好感度:+10点】   该不会他偷偷送被子还金币被这家伙发现了吧?   系统:【不,是他自我攻略了。】   乔昔:?   坐在床边半晌没动,还在纳闷系统所谓的“自我攻略”到底是什么意思,身后正在睡觉的人突然翻了个身。   乔昔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   于深侧躺着,在窗缝中洒过来的一片恬静月光中,静静注视着乔昔。   “吵醒你了?”乔昔小声问。   于深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撩开被子,示意他躺下。   黑夜会加深暧昧的颜色。   乔昔枕着软乎乎的枕头平躺着,于深依然这么侧着看他,近到鼻息都能洒到他脸上。   “明天有什么打算?还要去谷陇镇那个任务吗?”于深的声音很轻,轻扫在乔昔耳边,搞得他耳朵有些发热发痒。   他想侧过身,但背对着对方实在有些不礼貌,只好转过来和于深面对面,只不过稍微往后退了点,大约两拳的距离。   但仍然很近。   近到乔昔没办法明目张胆地撒谎。   他垂下眼睫:“应该是要去的……”   那个地方实在太蹊跷了。   “那我陪你一起。”   听到于深这么说,乔昔连忙抬眼看向他,拒绝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去可以,我……”   “一个人可以?可以的话今天怎么会穿着裙子回来?”于深的声音并不严厉,却让乔昔有些无处遁形。   因为他一下就猜中了:“你是猎人。”   乔昔紧张地睁大眼睛。   “你担心跟我在外面呆到晚上,会迫不得已攻击我,对吗?”于深的目光太过温柔,柔到让他眼睛都变得有些酸涩起来。   “我……”漆黑的夜色似乎给了他勇气,乔昔犹豫了片刻,终于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我不想伤害你。”   “顾城亦也是,他虽然挺讨厌的,但毕竟是他救我出来的,所以我才把金币都还给他……”   他说的语无伦次,说到最后竟然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可是我那个时候真的好怕,他们都好凶,不穿裙子就要打我,我……”   【好机会好机会!快点趁机找于深要抱抱!】   不行!   系统还在聒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乔昔脑袋里一团乱麻,系统却一个劲儿怂恿他:【抱啊!快钻过去!只是抱一下而已……】   “不能抱!”乔昔一激动,居然矢口说了出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去看于深的表情。   面前的人轻笑了下,突然开口:“过来。”   只是一个拥抱而已。   面前的小家伙明明一副怕极了的模样,眼睛红红的却强忍着不让泪流出来,话里话外都是对那个地方的恐惧,却因为不想伤害他而佯装坚强,他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   于深觉得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正在被一点一点击垮。   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善良到让人心疼。   所以他只是想要一个拥抱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   见乔昔还在发愣,于深没再犹豫,倾身往前,轻柔地揽住他的背脊,低头轻嗅着对方颈间淡淡的奶香气,哑声道:“能抱。”   【叮——于深好感度:+10点】 第13章   谷陇小镇的任务肯定是和那家酒吧有关的。   乔昔想想就觉得后怕,但其实他明白,想要深入调查酒吧的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佯装潜入。   他的身份其实是个有利的挡箭牌。   果不其然,徐擎也是这么想的:“今天我陪你一起去那个谷陇小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会在不远处偷偷保护你。”   有徐擎这句保证乔昔就安心多了。   一大早乔昔起床下楼的时候就没有见到顾城亦,经过昨晚,于深也没有再提出陪他一起去完成任务的事情。   乔昔也能理解,毕竟到了晚上他会变成身不由己的猎人,于深害怕也是应当的。   但这个身份绝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了。   为了徐擎的安全,乔昔临出发前还是嘱咐他:“你尽量离我远一点,如果天快黑了,你就赶快回小屋,不用管我。”   两人的计划是先到谷陇镇调查。   徐擎不愧是专业的,跟踪技术一流,说好暗中保护,乔昔竟然真的四处都没见到他的人影。   穿过薰衣草花田,大约走了一公里的距离,乔昔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谷陇镇。   正如顾城亦所说,这个镇子很穷。   到处都是破败的建筑,因为经济落后,大街上甚至连一辆汽车都看不到。   马车都属于有钱人的奢侈品,最常见的交通工具是驴。   乔昔在小镇转了一圈,果然看到了顾城亦说的镇中心那棵大榕树。   榕树枝繁叶茂,与这破败的小镇不同,处处都彰显着勃勃生机。   而树下也正如顾城亦的讲述,堆满了祈福的鲜花,这会儿还有人陆陆续续的前去祭拜,甚至有人干脆在树下放了一张蒲团垫。   不过最令乔昔奇怪的是,他在镇子里溜达了这么久,居然没见到几个女人。   不论是大街上的路人、还是路边商铺的老板伙计,基本上都是男人。   就连去树下祭拜的也是男人。   所以……这个小镇的女人都去哪儿了?   “别……别打了!”   “你这个死婆娘,大白天的不在家做饭出来瞎逛什么?!老子喝酒怎么了?老子是男人,老子要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再废话老子就把你卖了!”   ……   终于见到一个女人,却是在挨打。   准确的说,是那个醉醺醺的男人正在单方面殴打她的妻子。   女人身上穿着破旧的麻衣,被男人拳打脚踢只能抱着头蹲在地上哭。   力量悬殊,她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当街家暴,路人们来来往往视若无睹,仿佛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乔昔有些看不过去,连忙上前想要拉住那个醉汉。   可他的力气太小了,三两下就被醉汉甩在地上:“你是哪来的?多管什么闲事?!”   “你不要再打他了,否则我就报警了!”乔昔明明很怕,但还是强装勇敢,站起来怒视他。   “呵?警察才不管哩!你把镇长叫过来看他管不管?老子还从来没听说过谁打女人被抓进去过的!”   说着那醉汉朝乔昔走过来,像是觉得他瘦弱好欺负,准备也给他一拳。   就在这时,有人飞速从一旁的小路冲了过来,猛地撞开那醉汉。   乔昔还以为是徐擎,但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老头。   他看到乔昔没事,连忙笑嘻嘻的扑过来,像是见到了什么宝贝似的,惊喜地冲着他喊:“莎莎!”   他身上又脏又臭,头发都结成一缕一缕的,满脸的胡子也又脏又乱,偏偏那双眼睛很亮,激动地扑过来要抱乔昔。   乔昔躲闪不及,惊惧之下只好抱头蹲下。   不过几秒的功夫,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痛呼声,再抬头时,那个家暴男和脏老头都哀嚎着躺在地上,鼻青脸肿。   徐擎掸了掸手上的灰尘,走过来扶他:“没事吧?”   “我没事……”   乔昔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脏兮兮的老头身上。   他虽然被打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却仍然不停地哀嚎着:“莎莎,莎莎……”   乔昔扯了扯徐擎的袖子:“我总觉得他……不是坏人。”   乔昔指着老头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谁是莎莎?”   老头眼中立刻迸射出欣喜的光芒,伸着手要去拉乔昔:“莎莎,我的莎莎……”   徐擎也发现问题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头应该是精神出了问题,不论乔昔和徐擎怎么问,他只会说两个字:莎莎。   两人决定跟着老头去看一看。   老头家就在附近一处破败的泥瓦房里。   四周都是贫民窟,因为老头是疯子,即便是贫民窟的路人们都离他远远的。   乔昔能跟着他回家,老头显然非常高兴,他兴冲冲地引着乔昔进了昏暗脏污的小泥屋里。   屋子里很破,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却唯独有一张照片被认真地裱放在相框里,干干静静地挂在墙上。   那是一张年轻男人和小女孩的合照。   仔细看,男人应该就是老头年轻时的模样,至于身旁的小女孩……   老头泪眼婆娑地抚摸着照片里女孩的脸,喃喃道:“莎莎……”   是他的莎莎。   他的女儿。   “你们是谁?”   门口响起一道清澈的童声,乔昔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女孩站在门口,扛着一只比她自己还要大上许多的木盆。   小女孩不过四五岁的模样,有些警惕地盯着两人:“你们要干什么?”   徐擎问:“你知道莎莎去哪儿了吗?”   小女孩滴溜溜的圆眼睛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圈,然后落在乔昔脸上:“他把你当做莎莎了吧?”   “疯爷爷只要见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都会觉得是他三十年前丢了的女儿。”   “不过你不是女孩,虽然长得比女孩还好看。”   小女孩跟个小大人似的,嘀咕了几句就要抱着木盆走。   乔昔连忙上前拦住她,凑近了才发现大木盆里都是衣服,小女孩应该是准备去洗衣服的。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洗这么多衣服?   “你家大人呢?你自己洗得了这么多衣服吗?”   小女孩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妈妈丢了,衣服肯定得我洗啊。女孩天生就是要干活的。”   徐擎听到这话都不禁皱了皱眉。   乔昔跟上去,想接过她手里的木盆:“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你们这个小镇……怎么女人这么少?”   女孩有些固执,没有把洗衣盆交给乔昔。   她出了院门往河边走,边走边回头看徐擎,皱着眉头:“能不能让他不要跟着我们?”   “为什么?”   “女孩子不能随便跟爸爸和丈夫之外的男人说话。”小女孩小声嘀咕,“而且他看起来和那些人一样,好凶。”   说着又看了眼乔昔:“你不一样,你比姐姐们都好看。”   乔昔给徐擎使了个眼色,自己悄悄跟上女孩的步伐。   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个镇子里那些女人的去向。   先是在薰衣草花田遇到的奄奄一息的女孩,接着是从小就丢失的莎莎,再加上女孩“丢了”的母亲……   一切似乎都太过于巧合了。   小女孩应该是经常到这条河边来洗衣服。   她虽然个子不大,但举着个洗衣盆七拐八拐走的很快,乔昔都得小跑着才能追上她的脚步。   好不容易等她停下来,乔昔也气喘吁吁了:“能告诉我吗?镇上的女孩们都去了哪里?”   小女孩放下衣盆,明明该是无忧无虑最俏皮的年纪,却早早被迫接受了沉重的真相:“爸爸说……”   “女孩子是要用来换钱的。要么卖给夫家,要么卖到……”   小女孩的话还没说完,乔昔只觉得眼前一黑——   有人用沾了迷药的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   ……   当乔昔再醒来时,果然又见到了那个他最不想见的人。   “宝贝儿,不听话啊。”琳达抬手掐上他的脸蛋,身上的衣服估计在他昏迷的时候已经被换过了。   这次是一条粉色吊带裙,额前的刘海还被一直桃心发卡夹住了。   “要不是我抓你回来,你是不是真的忘了我们酒吧的规矩了?”琳达红唇微挑,“只要进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乔昔简直欲哭无泪。   上次是顾城亦花了五百块外加一条钻石项链才把他救出去的,结果又被抓回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徐擎会来救他吗?   “琳达姐,又有客人点他。”   外面的人进来通报了一声,琳达笑着对乔昔道:“你知道今天一天多少人找你吗?我挑了个最贵的,500块金币。”   “琳达姐,”外面那人小声道,“刚来的那位客人……说是六百块请乔乔过去喝一杯。”   六百?   琳达眼睛都亮了,抓起乔昔的胳膊就往外走:“一会儿懂事点!”   刚走出化妆间,还没来得及往包厢的方向拐,又有人追上来:“琳达姐!又……又来一个!七百!”   琳达脚步顿住,语气中掩不住的兴奋:“哪个包厢?”   “102,不过……”   “琳达姐!琳达姐!又……又来一位客人,他出八百!”   “琳达姐,刚才出六百的那位客人涨价了,说是可以给到九百!”   乔昔:……?   这还能竞起价来了?   琳达笑得春风满面:“去透露给另外两位客人,看看他们还会出更高的价格吗?”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千!那位大哥出一千!”   “一千一……”   “一千二……”   “一千五,到一千五了!”   琳达一拍大腿:“三个一块见!”   乔昔:?   这不好吧?   “乖乖听话,”琳达一边把乔昔往包间的方向带,一边叮嘱他,“每个房间里都有监控,客人如果虐待你我们当然不会放任不管。”   “但是……如果你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们也是不会手软的哦。”   被威胁的乔昔只能乖乖被人送到包间里。   他心灰意冷地推开门,正想着该怎么求饶才能让房间里的三位大佬放过自己时,就看到于深、徐擎、顾城亦三人坐在包间的沙发上,正一脸哥仨好的表情看着自己。   乔昔:??? 第14章   徐擎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四五岁的孩子,居然也成了恶人的托。   她将乔昔引到河边,故意支开徐擎,为的就是给那帮想要绑走乔昔的人可乘之机。   徐擎隔着不过百米的距离眼睁睁地看着乔昔被人掳走,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抽出靴筒中的短刃想镖中那扛着乔昔逃跑的大汉。   可手腕却被人捉住了。   一时情急,徐擎竟然没注意到身边有人。   而那人居然是顾城亦。   “你这么做只能救得了他一时。”顾城亦道,“想彻底解决问题,就跟我走。”   于是两人就扮作客人,在酒吧里上演了竞价那一幕。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还碰到了另一位不速之客——于深。   最惊讶的那个人还应该是乔昔。   “你们……你们……怎么回事……”   包间内光线暧昧。   三人本来想好了该怎么跟乔昔解释,可所有腹稿都在他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化作云烟。   他们甚至无一例外地有些恶劣地想,如果乔昔天天都能穿上这么漂亮的裙子就好了。   此时的乔昔,就像一杯清甜的桃汁奶昔。   他穿着浅粉色的吊带连衣裙,裙摆处还带了蓬蓬的天鹅纱,正巧将他纤细的腰线勾勒出来。   奶白色的皮肤在粉色的衬托下,更透着一股由内而外散发着的甜意。   最重要的是,额前的刘海被一只粉色桃心状的小发卡拢了上去,正好露出他白皙的额头。   整张小脸嫩的过分,两只清澈漂亮的眼睛就像滴溜溜的葡萄,即使清透未施粉黛,却依然有种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的艳丽。   三人还处于呆滞的状态,乔昔正想质问,突然想起临行前琳达的警告。   每个包间都有监控。   他连忙抬头张望,顶棚的彩灯装饰的非常繁复,一时之间并不能辨别监控探头在哪个方向。   这就有些难办了。   乔昔知道这三个人同时出现绝不是巧合。   他们肯定商量了什么营救计划。   可如果贸然在房间内商议,肯定会被酒吧老板监控到,到时候别说逃脱了,恐怕连于深他们三个都会有危险。   眼看着徐擎要开口,乔昔生怕露馅,连忙小跑到他面前,半跪进他怀里。   然后贴在徐擎耳边,用仅属于两人的声音提醒:“这里有监控。”   【叮——徐擎好感度:+5点】   乔昔:……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有些嗔怒似的抬起头,和徐擎的眼神对上。   对方显然没听进去他刚才说了什么,眼睛黏在乔昔唇瓣上,刚被碰过的那只耳朵变得通红。   乔昔恨铁不成钢,正巧看到一旁的于深正面色有些深沉地盯着他,连忙挪到他身边坐下,挽住对方的手臂:“哥哥,你凑过来点。”   于深呼吸一滞——   【叮——于深好感度:+5点】   乔昔:……   这群人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乔昔也顾不上这些人到底有多么心不在焉了,趁着于深凑过来的时候,飞速在他耳边说了句:“这里有监控,得演一波。”   也不管于深到底听进去没,他又连忙往顾城亦那边跑。   顾城亦就更过分了。   像是知道他要过来干嘛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还没等乔昔走到身边——   【叮——顾城亦好感度:+5点】   正当乔昔懊恼之时,顾城亦突然笑着开口:“宝贝儿,再跳个舞吧?”   说着,他的眼神似乎还往侧后方的灯带处瞟了一眼。   乔昔顺着他视线地方向看过去,在灯带丛中看到了一处光线明显不太一样的地方。   看样子那里就是摄像头的位置了。   原来他们一早就知道!   果不其然,三人一点儿也没露馅,乔昔这下才反应过来顾城亦刚说的话。   跳舞?又跳舞?!   他不确定似的看向顾城亦,对方简直影帝附体,就跟真的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似的:“就跳这支舞吧。”   电视屏幕里放的是一段桑巴独舞。   乔昔欲哭无泪,求救似的看向徐擎,谁知道徐擎居然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他又朝于深求救——   对方虽然表情冷酷,却没有一点制止的意思。   乔昔:……   说好了要演一波,不能到他这里掉链子,乔昔只能硬着头皮上。   所幸他小时候学过舞蹈,有一些舞蹈功底,即便桑巴舞动作难度高,他做出来也不算太难看。   很快,电视镜头里又出现一位男舞蹈演员。   与正在旋转的女舞者互为搭档。   乔昔愣了片刻,再转身时,一只温热的手掌已经抚上了他的腰际。   诧异地抬起头,正巧和顾城亦那双漂亮凤目碰上。   对方好像一点都不比专业舞者逊色。   指尖绕着乔昔的腰际行走了一圈,然后飞速游弋到白皙的手臂上,与青葱五指紧紧相扣。   双臂展开做了个伸展动作——   下一瞬,乔昔就被人猛地拽进怀里。   细软的腰肢完全贴在男人怀中,因为动作太猛有些没站稳,乔昔手臂被迫靠在他胸膛上。   与以往的羞怯单纯不同,舞蹈过后的乔昔皮肤绯红,因为热情的桑巴动作眼神也变得大胆张扬起来。   从娇羞的雏菊变成了艳丽的玫瑰。   不论哪一种,都让人难以自拔。   怀里的宝贝太香了,香到顾城亦有些控制不住,手掌轻轻顺着宝贝的腰线摩挲。   眼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因为羞愤眼眶都变红了,顾城亦故意转移话题,凑在他耳边轻嗅:“得把任务的计划告诉你一下。”   “其实早在昨天,我就已经接到任务指令了。”   “谷陇镇的任务是:【寻找镇长】。”   很快,电视镜头里又出现一名男舞者。   双人舞变成了三人舞。   等乔昔回过神时,于深已经伸手将他抢入怀中。   一只手还牵着顾城亦,整个人却落入于深掌中惊恐喘息。   于深的动作并不像顾城亦那样直接,他轻轻揽着乔昔的腰,手也只是规矩的放在他腰际,脚下舞步轻点,仿佛在跳一首优美的华尔兹。   乔昔一只手还被顾城亦拽着,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动作靠在于深怀里,吃惊、惶恐、羞耻种种情绪让他眼底都开始慢慢腾起湿意。   他委屈地抬头望着于深,祈求对方能施与一丝怜悯。   于深却没有半点想要放开他的意思,只是低下头,唇几乎贴到他的鼻尖:“有监控,得演一波。”   倒是把乔昔先前的嘱咐又重复了一边。   乔昔都快哭了,好在于深趁着旋转背对摄像头的动作,说了几句要紧的话:“谷陇镇的镇长失踪了。”   “我今天在镇子里调查了一天,据说镇长是在调解了一家父女矛盾后失踪的。那个女孩名叫鲁娜,因为父亲想要将她卖掉,所以找了镇长来。”   “然后鲁娜就和镇长一起失踪了。”   “我怀疑鲁娜被卖进了这家酒吧里。”   电视镜头一转。   三人舞彻底变成了热情桑巴群舞。   又上来一位明显更高壮些的男舞者,将镜头中的女演员托举起来。   下一刻。   乔昔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体一轻,牵着顾城亦的手也被迫松开,而他整个人腾空而起,被徐擎抱着转了几个圈。   在乔昔的惊呼声中,他整个人都被徐擎托起来,白皙的双腿被迫蜷缩在对方怀里,双臂也不得不抱住他的脖颈。   满腔都是甜腻的香气。   徐擎有些贪婪地在他胸前的衣料上摩挲了一会儿,感觉到怀里的宝贝开始情不自禁地颤抖时,才慢吞吞地说:“我们没有在酒吧陪酒女孩的名单中看到鲁娜。”   “恐怕得你留下来调查。”   “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就必须要找出这家酒吧的秘密。”   一曲结束,徐擎终于把乔昔放下来。   乔昔只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腿是软的、胳膊是软的、脸是烫的,好像被这三个坏蛋欺负了个遍似的。   偏偏他们也只是借跳舞的机会向他传递情报,搞得他有火都没办法撒。   顾城亦一脸餍足的样子,挑眉看他:“怎么了宝贝儿,还想再跳一次?”   说着还走过来捏了捏他的脸蛋:“好了,今天人多,也不方便对你做什么。”   然后凑在他耳边小声道:“注意安全。”   顾城亦不能再像上次一样把乔昔带走。   如今这魔窟……恐怕只得乔昔一个人来闯。   他当然是怕的。   然而那三人前脚刚走,琳达后脚就过来通知他:“明天他们还会来,说是要一直留着你,不许你陪别的客人喝酒。”   琳达笑意盎然,看向乔昔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长了:“本来以为只有一个小帅哥对你钟情,没想到三个人都是一样的情种啊,你要怎么选?”   乔昔没有回答琳达的话,一边庆幸顾城亦三人帮他扫清了暂时的危险,一边又觉得头昏。   他留在这里是有任务的。   鲁娜。   他必须要找到那个在镇长失踪之前见过的女孩,这样才能找到镇长的下落,完成任务。   可乔昔总觉得怪怪的。   谷陇小镇很怪,这家酒吧也很怪,他们对待女人的态度更奇怪。   女孩从出生就被灌输地位低于男人的思想,成年之后,要么卖给夫家,遭受丈夫的家暴凌辱;要么被拐卖到风月场所,成为男人的玩物。   她们……真的会这样逆来顺受吗? 第15章   夜色渐深。   乔昔被琳达安排在一楼最靠南边的卧室休息。   住宿环境还算不错,至少有单独的浴室和空间。   只是门口一直有两个打手看护,没有琳达的允许,乔昔不能出去。   这家酒吧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其实内有乾坤,仅是陪酒的女孩就有上百位之多。   她们都被安排在一楼的宿舍里,距离乔昔的房间……也就一个走道的距离。   乔昔必须想办法混入他们其中,才能打听到鲁娜的消息。   可门口始终有人防备,这点搞得乔昔焦头烂额。   很快,乔昔就将目光锁定在房间内一扇半米见方的小圆窗上。   窗户很小,一般成年人的身量很难翻出去,但乔昔身材纤细,勉强可以一试。   最重要的是,这扇窗户并不是通向室外的,而是正对着一楼一间杂物间。   乔昔连忙搬来凳子,不敢发出太明显的响动。   想了一下,又把枕头塞在被子里面,假装自己在床上睡觉。   窗户的大小正好。   乔昔被蹭了一身的灰尘,但还是来到了隔壁的杂物间。   这里一片漆黑,只有乔昔房间窗户中透出来的一束光。   里面到处都是灰尘和霉菌的味道,堆放着各种废旧的衣物和桌椅。   明明处处都落满了灰尘,却唯独有一处地方十分洁净。   那是一副斜放着的油画。   油画看样子是随意扔在地上的,画上没有任何灰尘脏污,就好像……每天都会有人挪动它一样。   乔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挪开那幅画。   画背后的墙面上……居然有一个漆黑的地洞!   洞口垂直向下,连接着陡峭的楼梯,不断有阴森的寒气飘过来。   仔细听,地洞下方甚至有缥缈的水滴声。   这里……是一处密室!   乔昔既紧张又害怕,可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处密室里有什么信息正等待他发掘。   要不要等明天顾城亦他们来了再告诉他们密室的事情?   可万一他们没办法进入这里呢?以他们三个人的身高肯定是没办法翻窗进来的……   乔昔突然想起那天于深对他说过的话。   于深说他太容易相信徐擎了,其实不然,他性子很软,总是喜欢依靠别人,不止徐擎,每个对他表达过善意的人他都容易过度信任。   可他们几个人明明是竞争关系。   他能依靠别人多久?   这也是他的任务,他必须勇敢地去完成。   乔昔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踏入密室之中。   那条楼梯很长,很陡,等乔昔真正踩到底的时候,腿都有点软了。   楼梯下方的世界果然不出他所料。   走道不远处亮着昏黄的灯光,墙角堆放着许多木箱,其中有一只箱子漏了一条缝,乔昔隐约看到箱子内透出金色的光泽,看样子应该是一箱箱的金币。   箱子对面,是两间暗室。   暗室铁门锁着,乔昔正想凑过去在门缝中看看里面是什么,突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他又惊又怕,四处张望都无处躲藏。   倏地,一双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   “别动,是我。”   居然是于深的声音!   于深拉着乔昔迅速躲进楼梯通道处的一片阴影里,乔昔正打算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夜晚、小屋外——   强制猎杀模式就这样突兀的开启了。   【猎杀模式已开启,猎人乔昔需立即攻击范围内的玩家。】   【猎人玩家如果拒绝发起攻击,金币数额将以每秒减一的速度下降,数额清零时,玩家乔昔将直接淘汰。】   乔昔惊慌失措,于深却突然环住他的腰,将人转过来。   黑暗中面对面,即使看不清对方的眼睛,交缠的鼻息还是容易让人心乱。   “你……你快回去。”乔昔小声道,“我是猎人,如果我不咬你,我会死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   就是你尽快离开,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但于深却打断了乔昔的话。   他像个固执己见的老头,仿佛面对的不是丢失所有金币从零开始,而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事,甚至还带着某种期待似的:“最好的办法是,你咬我。”   “不行!”乔昔连忙拒绝。   其实于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在早晨乔昔出门之后就心神不宁,悄悄跟着他去了谷陇镇。   为什么在得知乔昔晚上将一个人呆在这间危险的酒吧时,会冒着被猎杀的风险,义无反顾地留下来。   他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坚决和固执到底来源什么。   长期的职业习惯让他对金钱十分敏锐,他最在乎的就是资本的积累,在眼下这个钱就是命的异度时空中,他更应该谨慎才对。   可为了乔昔,他竟然愿意散尽所有。   只要乔昔不再为难,只要乔昔能活下来。   甚至……他开始有点嫉妒顾城亦,嫉妒他成为第一个被乔昔猎杀的人,嫉妒他能第一个享受乔昔的珍视和善意。   “没什么不行的。”漆黑的夜色掩住了于深眼中的痴妄和贪婪,他声音很淡,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心中到底憋攒多么浓重的醋意。   “顾城亦都行,我也行。”   乔昔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就算他咬了于深,也可以等回到小屋之后把得到的金币还给他啊。   这样于深好像也不会损失什么……   金币数字正在急速下降,乔昔有些动摇了。   但显然于深比他更心急。   “你咬的顾城亦哪里?”他音色微微有些暗哑,将乔昔整个人圈在怀里,低头凝望着他,“希望不要是我想的那里。”   乔昔有些心虚地抬起眼睫,这才发现于深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唇上,视线像一潭幽深的湖。   被盯着的部位竟有些羞赧的灼烫。   乔昔伸出红润的舌尖轻轻舔了舔唇,掩耳盗铃似的咬了咬下唇,慌忙解释:“我……我没有咬他的嘴……”   “那是哪里?”于深越凑越近,鼻息已经纠缠过来。   乔昔白皙的小脸已经彻底被粉色氤氲,他甚至不敢抬头,不明白于深为什么今天看起来这么不一样,就好像……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总觉得要是告诉于深自己咬了顾城亦的喉结,恐怕对面的人真的会压着他做点什么。   纠结了半晌,乔昔顶着压力,紧闭双眼,猛地踮起脚尖——   张口咬住了于深的下巴。   明显能感觉到头顶处的呼吸停滞了一下。   这次没有像咬顾城亦那样因为愤怒而发着狠心。   唇瓣碰上于深的下巴时,乔昔竟然没忍心用牙齿。   柔软的唇包裹着长着轻微胡茬的下颌,乔昔试探似的,先用舌尖轻轻扫过——   【叮——于深好感度:+20】   于深呼吸都要停滞了。   被柔软唇瓣柔舐过的下颌带着一股暖暖的痒意,四肢百骸都变得燥热起来。   内心满满是把怀里的小家伙摁在墙上狠狠欺负的欲望。   也是在这一刻,下巴处微微柔软的触感,心底无法遏制的悸动,还有鼻息间若有似无的香甜气息,终于让他明白——   或许……那个隐藏任务,他再也无法完成了。   不爱上任何人。   对于曾经的他来说易如反掌,却在碰到这个调皮、柔软、又让人不得不呵护的小家伙时,彻底成为一句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妄言。   舔舐了半晌做铺垫,乔昔终于伸出贝齿在于深的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   应该会挺痛的吧?   不过于深却始终僵硬着一点反应都没有,感觉跟打了麻药似的。   乔昔等到系统宣布猎杀结束,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对方的下巴上退开。   他有些心虚的抬手揉了揉那坚毅下颌处的红痕,小声道:“等回到小屋我就把系统夺走的金币还给你,这样你不会损失什么的,只是被我咬一口可能会有点疼……”   被咬才根本不是损失。   这样的享受,恨不得天天都有。   见于深还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乔昔有点紧张,生怕自己咬疼了对方还猎走他全部金币的行为会惹他生气,连忙岔开话题:“刚刚的脚步声好像消失了?”   两人躲在阴影里光顾着纠结猎人到底要不要下口了,居然完全忘了密室里有人走动这一回事。   幸好没人往楼梯间这边来,否则非得把他们抓住不可。   “他们应该是进入暗室里了。”   于深有些艰难地回神,侧身往走道的方向探了探,确认安全之后才拉着乔昔出来。   “这里有很多钱,所以这是……暗色酒吧老板的仓库吗?”乔昔有点不解,“那这家酒吧的老板到底是谁啊?我总觉得不像是那个琳达……”   于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拉着他悄悄来到左侧那间暗室的门口。   暗室的大铁门非常牢固,只有巴掌大小一块送饭的窗口,像个牢房。   乔昔踮起脚尖,透过窗口的缝隙往里看——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削薄的铁架床。   床边半靠着一个中年男人,嘴巴、手脚都被麻绳捆着,眼睛紧闭,看样子似乎昏死过去。   他虽然看上去狼狈,但衣着还是挺光鲜的,头发稍微有些凌乱,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这人原本应该是个精致富贵的男人。   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乔昔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惊愕地看向于深,果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没错,这个人就是谷陇镇的镇长。” 第16章   镇长怎么会被藏在酒吧的密室里?   酒吧的老板绑架了他?   顾城亦说过,谷陇镇的任务非常明确,只有四个字:【寻找镇长】。   只要把镇长从这里解救出去……   可这一切似乎都有点过于顺利了。   乔昔和于深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先把人弄出来再说。   牢房的铁门其实锁的并不算紧,只在门外挂了一把明锁。   这种程度的锁甚至都不需要从守卫身上偷钥匙。   于深先去密室周围打探了一下情况,这会儿似乎只有他和乔昔两人在,并没有听到其他的人声。   楼上的仓库里就有工具箱,两人很快找了钳子过来,打算直接强制开锁。   半米长的虎口钳夹住不过小指粗细的锁舌,只要轻轻用力,杠杆原理即可让锁头支离破碎。   然而就在于深准备动手时,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这么做。”   或许两人太专注了,竟然没有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   乔昔心脏顿时咚咚如鼓鸣,连忙仓皇地回过头,身体下意识地往于深身边躲。   他这才发现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褐色头发的女孩。   女孩脸上还长着小雀斑,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十分青涩。   但表情却显得很冷漠:“就算救走了这个人渣,也来不及了。”   乔昔并不觉得女孩是个危险人物。   相反的,她身上似乎还透露出一股绝望的、黯然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感。   “你是谁?什么来不及了?还有……”乔昔疑惑极了,“为什么说镇长是个人渣?”   女孩冷笑一声,轻蔑地扫过乔昔的脸:“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毕竟你也被卖进这里,被迫做一些恶心的事情……”   “可惜了,你到底不是真正的女孩子,你恐怕永远也无法理解我们的心情。”   于深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鲁娜?”   女孩并没有否认,只是有些望着两人,露出释然的笑容:“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指着隔壁另一间暗室:“知道那间房子里面是什么吗?”   于深提前查探过:“好像是汽油,很多桶。”   “错了,不是汽油,而是空的汽油桶。”女孩勾唇,“你们猜,桶里的汽油去了哪里?”   乔昔终于恍然:“你要烧了这家酒吧?这些……都是你做的?”   包括绑架镇长。   “不止酒吧。明天一早,伴随着日出,谷陇镇会浴火重生,而这个肮脏的地方……会带着我们所有屈辱的过往化为灰烬。”   ……   天色蒙蒙,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太阳甚至还没有露头,谷陇镇的居民们就被镇子中央急促的敲锣声吵醒了。   住得近的居民揉着惺忪睡眼,跑到街上来一探究竟。   是那棵祈福神树。   粗壮的大榕树上被结结实实地捆了个人,他头顶上正是前两天才被刻上去的【心想事成树】几个大字,看上去十分讽刺。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被绑的这人居然正是谷陇镇的镇长。   他身旁站着两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其中一人正是前日在祈福树旁卖鲜花的男子。   “早在那天靠这棵树赚钱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顾城亦朗声开口:“来祈福的人,嘴里都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   “什么希望我老婆能给我多生几个儿子,什么希望女儿卖个好价钱……”   “希望能买到一个漂亮媳妇……”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许愿。”顾城亦笑道,“正常的愿望不应该是希望工作顺利,身体康健吗?或是……希望世界和平,坏人早日被绳之以法?”   “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你们不许这样的愿望。”   “因为你们整个镇子……都是那样的坏人啊。”   聆听的群众果然瞬间被顾城亦激怒。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都是良民!”   “对啊,我们遵纪守法,许愿生儿子怎么了,又没有伤害别人?!”   ……   围观的大多都是愤慨的男人们。   鲜少的几位女性始终沉默着,或是心怀希冀地朝顾城亦望过来,她们与这样暴躁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顾城亦没有搭理那些被戳中痛脚的人,而是继续说:   “几天前,一位名叫鲁娜的女孩要被父亲卖掉,她奋力抗争,最后找到镇长帮忙。”   “也就是这位……和祈福树一样,满足小镇居民愿望的人。”   被绑着的镇长已经清醒过来。   他头发散乱,眼神惶恐,被堵着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   台下有人看不下去了,开始叫骂:   “你们到底什么人?凭什么绑了我们的镇长?!”   “快把他放了!简直无法无天——”   ……   “别着急啊,听我说完。”   顾城亦勾了勾唇,继续道:“鲁娜的父亲原本是打算让她嫁人的。”   “十五六岁的花样少女,应当匹配的是年轻力壮积极向上的好小伙,可鲁娜父亲却要把他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就因为对方给的钱多。”   “鲁娜不从,父亲一气之下,要把她卖掉。”   “卖去哪儿呢?”   台下鸦雀无声。   众人虽然还在愤怒地注视着顾城亦,却又仿佛心虚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们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是清楚的。”   “所谓卖掉,”顾城亦声音冷了下来,一字一顿道,“就是把你们的女儿、妻子卖到暗色酒吧,从事皮肉交易。”   “我想问问,你们镇子里这些大言不惭的男人,去酒吧消费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自己的妻子、女儿陪酒的情形?心里你们会自责会羞愧吗?”   顾城亦嗤了一声:“不,禽兽怎么会羞愧呢?”   “至于我们为什么要把这位镇长绑在这里……”   顾城亦道:“因为他在鲁娜向他求助后,转手就将其送入暗色酒吧,因为他就是酒吧幕后真正的老板,他是你们所有人的‘好’镇长。”   一旁的徐擎摘掉镇长口中塞的破布,冷声道:“说。”   镇长打了个哆嗦,嘴里磕磕绊绊:“我……我其实……”   “救命!快救救我!救命啊——”他突然大声呼救起来。   然而下一刻——   一只有力的拳头已经捶中了他的腹心。   徐擎抓着他的头发,表情十分嫌弃:“说不说?”   台下众人都忍不住一哆嗦,有些胆小的更是露出惊惧的神色来。   徐擎那一拳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就那个出拳速度,就那拳侧生风的架势,那手臂健壮的肌肉……   估计一拳砸在背后的榕树上,都得让他们的祈福树断了半条根。   镇长嘴里已经含了血沫,痛苦的呻吟着,似乎根本没听清徐擎说了什么。   眼看着第二拳又要砸下来,濒死的人也得撑着一口气表明态度:“我说!我……我说!”   终于,在镇长的交代下,所有关于买卖妇女的黑色利益链条都清晰起来。   因为女性地位低下,不少女孩子都会被父亲、丈夫卖掉,有些能够幸免的,却也难遭拐卖的厄运。   在谷陇镇,没有一个女孩的人生是坦途的。   即便有一双恩爱的父母,有着开明的家庭伦理三观,只要女孩子稍不注意,就会被坏人偷走卖掉。   当人口成为商品,处处都是危险。   镇长的陈述让谷陇镇这个多年以来不宣于口的秘密彻底公之于众。   坏的只是镇长一个人吗?   不,台下的每一个男人,都是荼毒女性的凶手。   “先生!”人群中一个妇人模样打扮的女人抹了把眼泪,恨恨地问,“要怎么处置这个人渣?”   “问得好!”   顾城亦还没开口,一个身量妖娆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她手里举着火把,火光映的她五官更加明媚。   浓郁的红唇勾着惑人的弧度,她走到众人面前站定,晃了晃火把:“烧死他,怎么样?”   许多人都认得她。   暗色酒吧的皮条客——琳达。   台下的男人们似乎不满这样的惩罚:   “太严重了吧?罪不至死啊……”   “活活把人烧死?怎么说他也是镇长啊!”   “要这么说,琳达自己也得陪葬吧?她手里过了多少女孩子啊……”   ……   “听到了吗,姑娘们?”琳达伸出手指在人群中点了点,“一、二、三、四……”   “十一个姑娘。”   “你们这么乌泱泱一片人,居然只有十一个女人。女人呢?谷陇镇的女人们呢?!”   “原来她们……都在暗色啊。”   琳达踩着高跟鞋踱步至众人身前,许是她身上的气质太凛冽,前排的几个男人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不,还有更多的……你们的妻子、女儿,在那个恶心的地方遭受虐待之后……被乱葬抛尸,尸骨无存。”   琳达举起火把,太阳与她手中的火焰一起,如同擦破长夜的星火,愈演愈烈,最终高高升起,热烈燃烧。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女人能解救女人!”   琳达望着人群中少数几个女性:“姐妹们,快到我身后来!”   “什么味道?”   “哪里的汽油漏了?”   “怎么这么大一股汽油味……”   ……   人群产生骚乱,终于有人发现,路边的房屋、街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泼满了汽油。   深色的液体顺着街道的缓坡和缝隙潺潺流下,在那棵祈福树……也就是镇长的脚下形成了一块浅淡的油水洼。   琳达笑着,猛地向后抛出火把,就像新娘抛出代表幸福的捧花,她的脸上也是众人从未见过的释怀解脱的笑容——   “我想烧死的,可从来不止他一个呢。” 第17章   “汽油!是汽油!”   “这个疯女人想烧掉整个镇子!快逃啊——”   ……   火把被琳达抛起,火焰的温度却迟迟没有升起。   她有些疑惑地回过头——   只见那个身手了得的高大男人竟将她抛出去的火把接住了,而绑在树上险些被火苗燎到的镇长已然吓尿了裤子。   琳达脸上的笑容消失,十分淡漠地回头注视着两人:“你以为你们公开处刑了这个混蛋,就能救了整个镇子的人吗?”   “莎莎——”   混乱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仿佛来自三十年前的呼唤。   琳达的动作僵住。   她像是在惧怕什么似的,没敢回头,只是带着刚刚解救的几个女孩往外围走,边走还边说:“没用的,我的人已经把镇子包围了,没有男人能离开这个地方,日出之时,就是她们放火的时候。”   她抬头望了眼已经冒出半个头的太阳:“新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莎莎——”那人又唤了一声。   那个声音粗粝苍老,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又好像一模一样。   琳达垂下眼,手指暗暗捏成拳,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勇气回头。   “莎莎,我的莎莎——”   那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孩子般的:“我的女儿,我的宝贝莎莎,你忘了爸爸了吗?”   “爸爸会保护你的,爸爸不会让那些坏人抓走你……”   “莎莎……莎莎在哪儿?”那声音变得语无伦次起来,琳达没有回头,仿佛击溃了他心底最后一点希冀,“对不起莎莎,爸爸……爸爸把你弄丢了,爸爸怎么找不到你了……”   “别说了!”   琳达猛地回过头。   泪水已经沾湿了满脸。   她是那么骄傲、张扬、美丽,却在看到那张脏兮兮、胡子眉毛纠缠到一起,一脸沧桑和痴呆的老人时泣不成声。   她好像又变成了三十年走失的那个十岁女孩。   和谷陇镇的其他女孩不同,莎莎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她父母恩爱,父亲尊重母亲,疼爱女儿,原本是人人艳羡的一家,却在一个宁静的午后,外出玩耍的莎莎被坏人抢走了。   他们把年仅十岁的女孩卖进了恶魔窟。   有镇长做保护伞,暗色酒吧将无数像莎莎一样的女孩藏得很好。   莎莎的父亲不止一次地来到酒吧寻找自己的女儿,皆无疾而终。   每一次,莎莎都只能被绑起来,绝望地看着自己父亲落寞而去。   他们说,没有女孩能活着走出暗色。   她曾经抱着希望的。   可是后来,听说父亲疯了,母亲死了,她的心也渐渐成了死灰。   她恨极了谷陇镇,恨极了每一个男人。   她开始装作和其他女孩一样接受现实,逢场作戏,陪恶心的男人喝酒,将自己的灵魂奉献给恶魔。   但她知道,在她心灵深处,始终有一个地方在等待日出。   终于在多年之后,她因为工作出色,成为了暗色酒吧最著名的皮条客。   她暗中保护那些可怜的女孩们,帮她们假死,用密道把她们送出城,让她们在没有这些恶心男人的地方好好生活。   直到这一天。   她能举起火焰,燃烧整个背叛她的世界。   只是没想到,三十年前那一缕微光又照进来了。   在她遍体鳞伤准备浴火重生时,爸爸亲切地喊着她“莎莎”,一个三十年从来没有人叫过的属于她的真正名字。   他将莎莎唤醒,告诉莎莎,你还活着,或许……不需要浴火。   琳达擦干脸上的泪,望着父亲的方向,决然地说:“莎莎已经死了,你不要再找他了。”   “莎莎!”   这一声并不是父亲叫的。   琳达这才发现搀扶着老父亲的人正是乔昔和于深。   “是你?”昨天半夜就听人来传说是这小家伙跑了。   琳达当时心情还挺欣慰的。   当初留下他就是为了救他,免得那些人把他打死丢出暗色。   后来发现,小家伙身边的几个男人都和谷陇镇那些货色不一样,所以即便他跑了,琳达也没有完全放在心上。   他们本就不该掺和到这一摊要命的浑水中去。   谁想到,这小东西居然去搬了救兵。   “莎莎!你不能烧了谷陇镇!”乔昔焦急地冲她喊道,“你要杀死所有男人吗?那是不是也要杀了一直等待着你的父亲?”   琳达蹙起眉,冷声警告:“你不要打乱我的计划。”   “我没有想要打乱你的计划!只是你的计划本来就是错的!”   乔昔和于深对视一眼,得到对方鼓励的目光后,勇敢冲出人群来到琳达身旁。   他指着谷陇镇绵延的街道和风景:“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觉得这个村子简直逊爆了。”   “又穷,又破,人还很坏。但是……”   “它不仅仅是这些坏男人的小镇啊。它属于每一个在谷陇镇生活过的人,包括你,包括每一个女孩子。”   “她们或许在这棵大榕树下乘过凉,或许在河边玩过水,又或者……这路面上的一砖一瓦,都是你们亲手铺造的。”   “它不仅仅是那些坏人生活的地方,同时也是你们的家园。”   乔昔认真地说:“错的是人,不是家。”   琳达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半晌,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皱起眉道:“你们该不会是想救下这些混蛋吧?”   她指着镇长:“想救下这个人渣?”   任务内容是【寻找镇长】。   起初乔昔和于深在鲁娜的威胁下逃出酒吧时,也一直在思索要怎样才能救下镇长这个人。   可道德伦理让他们无法这么做。   一个借用职务之便拐卖了无数妇女的人渣,一个眼中只有金钱毫无人性的混蛋,一个纵容村镇男人们百般欺凌女性的刽子手,凭什么接受救赎?   乔昔甚至觉得,干脆放弃这个任务算了。   他不想让坏人得逞。   幸好于深的话提醒了他:“镇长只是一个身份。”   乔昔倏地明白过来。   那个人渣剥去了镇长的外衣,就只是一个待处刑的罪犯,镇长可以是任何人,是任何能拯救谷陇镇的人。   换一个人做镇长,【寻找镇长】的任务依旧可以完成。   “如果他不是镇长了呢?”   顾城亦接过乔昔的话,摘下镇长肩上代表权力的袖章:“如果我们重新提名,重新选举一个镇长呢?”   “一镇之长,应该是公平、正义、善良的化身。”顾城亦缓缓上前,将袖章递给琳达,“让你的手下们停止放火,你可以用别的方式惩罚他们,还谷陇镇一个公平。”   琳达沉默了。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解决方式。   从一开始酝酿这个计划的时候,她就是被愤怒催动的。   每个被她救出来的女孩都仇恨这个地方,却又时常提起心中的挂念。   无辜的孩子、珍爱她们的母亲、儿时的玩伴、或是一直等待着她们的竹马青梅。   那个充满罪恶的小镇里,或许真的有一段不可磨灭的回忆。   但如果真的一把大火,所有都要被烧掉了,挂念将永远成为怀念,亲人也将与大火一起埋葬。   那如果她真的接手了这个镇子呢?   她会重新立法给予女性公平的人权,她将禁止人口买卖,儿子女儿必须一视同仁。   她会处决那些曾经参与过买卖恶行的人,让他们承受应有的惩罚。   琳达突然有点想接受这个委任了。   她犹豫着上前,刚刚伸出手,台下突然有人大吼:   “凭什么让她当镇长啊?一个女人当镇长?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她当了镇长,我们还能有活路吗?!”   “对!我也不同意!”   ……   这些反对的呼声都是来自于男人。   他们害怕女性平权的小镇让他们失去特权,他们好吃懒做高高在上了一辈子,怎么可能随意让人破坏原本优越的生活环境?   恶人永远是恶人。   琳达蹙了蹙眉,收回手,重新望向徐擎手中的火把。   然而就在此时,在乌泱泱的一片反对声中,突兀地响起几道愤慨的赞扬:   “我同意!我同意琳达做镇长!是她救了我的女儿!”   “我也同意!我爱的女孩被她救了下来,我等了她十年,我要在我的家乡和她结婚!”   “我也同意!她救了我妈妈!”   “她救了我的妻子!”   ……   同样是男人,这些零星少数的声音却仿佛带着一股无可比拟的能量,让恶人们无处遁形。   但支持的比例还是太少了。   连乔昔都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我们支持琳达做镇长——”   身后突然传来高昂的女性呼声,众人诧异回头,只见成群结队的曾被琳达解救的女人们高呼着走来。   她们各个都像保卫家园的战士,身型利落,英姿飒爽,或举着长棍,或拿着武器,走在最前排的几人则举着火把,以燎原之势瞬间将仍在叫嚣的男人们包围。   “我们都支持琳达!”   那些曾经趾高气昂的男人们开始情不自禁地发抖。   因为他们看到曾经被自己家暴的妻子此时正举着长枪怒目而视,看到被自己卖掉的女儿拿着长棍眉目坚定,自己唯唯诺诺消失多年的母亲变得自信而坚强。   她们不是不会反抗。   是正在积攒一股力量,一股足以让太阳重新升起来的力量。 第18章   琳达接任成为镇长,谷陇镇【寻找镇长】的任务顺利完成。   他们不但找到了镇长,还找到的是一个真正正义优秀的好镇长。   所有曾经直接或间接参与过人口买卖的居民全部被抓了起来,原镇长在众人愤怒的呼声中被处以绞刑,其他罪犯则依次根据受害者受害程度处以死刑或其他严酷的惩罚。   有人等了十年终于迎娶了他的姑娘,有人和女儿母亲团聚,有人为了失而复得的妻子重新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还是那个破败贫穷的小镇,却变成了新的颜色。   【叮——】   【恭喜玩家乔昔、于深、徐擎、顾城亦完成谷陇镇任务,任务奖励四万金币已下发。】   乔昔听到奖励数额的时候都惊了。   四万块?!也就是说他们能一人拿到一万?   临走前,琳达又单独给了乔昔两样东西。   一样是当初顾城亦为了带他回小屋时,抵押给酒吧的项链。   乔昔没想到会失而复得,心情有点难言的激动。   “如果把这个东西还给他,他应该会更喜欢你了吧?”琳达打趣道,“或许还会把项链送给你,亲自给你带上。”   乔昔被她说的脸红,但想想能把顾城亦母亲唯一的物品还给他,之前那股愧疚不安总归得到了平复。   第二样送给乔昔的东西是一只火焰纹章。   纹章上是一朵金色小火苗的浮雕,十分精巧,又仿佛带着点特殊的灵性。   “传说这片大陆上总共有七只不同的纹章,它们可以帮助你看到未来。”   琳达的解释让乔昔云里雾里:“于他们而言是未来,于你而言是过去,是你来到这里的原因。”   “如果感兴趣的话……就带着对的那个人去看看吧。”   火焰纹章只有硬币大小一片,静静地躺在乔昔手心,似乎还有些灼烫。   什么未来?什么对的人?   乔昔一头雾水,可琳达似乎并不能解释的太多,只是嘱咐他一定要好好保管这枚纹章。   所以……那个对的人是谁?   【肯定是上辈子命定的恋人啊。】系统又开始胡诌了。   【有了这枚纹章,他就能想起上辈子和你酱酱酿酿的细节,然后好感度biubiu……】   这个系统果然满脑子只有黄色废料。   回到小屋后,几人都查看了自己的金币余额。   乔昔这才发现他们那只装金币的小木箱有多么神奇。   虽然看起来小小一只,但内有乾坤,跟无底洞似的,系统下发的一万金币也能放的下。   一万块奖励还未拆封,乔昔只是把其余零散金币拿出来数了数,除了他原本的仅剩的两百多块之外,竟然凭空多出了六千多金币!   于深见他惊讶,只是淡淡解释:“有我的四千。”   是昨晚他【猎杀】了于深之后的战利品。   那剩下的两千多……   不用于深提醒,乔昔也知道,应该是顾城亦。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于深似乎对金币的数额并不在意,“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看到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又被还回去。”   他静静地看着乔昔的眼睛:“我也一样。”   “可是……”乔昔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好,毕竟当初于深是因为担心他才会在酒吧里留到晚上,而他也是因为早就商量好了要把钱还回去才会放心地咬上于深的下巴。   于深见他纠结,笑道:“你可以换个别的方式报答我。”   “什么方式?”明媚的大眼睛无辜地望过来,满心满眼都是信任,似乎不论他提什么条件,面前的漂亮宝贝都会毫不犹豫的奉献出去。   相比之下,于深脑海里所有想法似乎都变得龌龊起来。   【嘻嘻你可以亲他一下作为报答。】   乔昔没搭理系统,仍目不转睛地看着于深。   他明白的,这个男人才不会像系统一样满脑子黄色废料,他是最正直不过的人。   “正直”的于深垂下眼,每一眼扫过他白皙的皮肤和柔嫩的唇,都会忍不住心里想要亵渎的想法。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于深终于微哑着嗓音道:“你只要……一直相信我就好。”   就这么简单?   乔昔有点没明白,十分单纯地问:“可是就算你不给我这么多金币,我也会相信你的。”   于深诧异地抬起头,对上那双漂亮无瑕的眼睛,原本就紊乱的心再次被他接下来的话牵动。   “因为于深哥哥对我最好了,你永远是我最信任的人。”   【叮——于深好感度:+10点】   【哦吼,于深的好感度已经达到78点了!超过70就是完全爱上你的程度,达到100就是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乔昔被系统的通知吓了一跳。   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个黄暴系统的计算,于深现在看起来和初次见面没什么区别啊,怎么可能达到爱上他的程度。   最后于深还是怎么都不肯收下被乔昔猎走的那四千多块。   但顾城亦的那一份还是要说清楚的。   而且琳达已经把项链还了回来,乔昔觉得还是把项链和金币一起交给顾城亦说清楚比较好,省的吃人嘴短,再遇到什么事,这个嘴巴欠欠的顾城亦肯定又要叽叽歪歪。   然而等乔昔去敲顾城亦房门的时候才得知,他居然努力到刚出完一个任务,就马不停蹄地奔赴到下一个任务现场,现在根本没在小屋。   乔昔等了他一整天,直到深夜这人都没回来。   今日事今日毕,乔昔不喜欢拖拖拉拉,干脆一直坐在大厅等。   结果快到凌晨了,这人还是没见影。   乔昔现在财大气粗,干脆去交易中心兑换了两瓶牛奶,打算边喝边等。   他坐在餐桌前,刚打开牛奶盖,就听到三楼的门响,居然是徐擎。   他穿着健美的工字背心,古铜色的皮肤包裹着一块块健硕诱人的肌肉,看的乔昔脸红心跳,都不敢抬头直视他。   偏偏这人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身材有多好似的,径直下楼就坐在乔昔旁边的椅子上。   “在喝牛奶?”   乔昔唔了一声,唇边还沾着奶渍,客气问道:“你要喝吗?”   谁知这人居然直接抢走了他手里的牛奶瓶,就着乔昔刚刚喝过的瓶口牛饮,喝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甜的。”   乔昔脸都气红了。   什么甜的,牛奶哪里有味道!   再说了,明明在他面前就放着一罐还没拆封的,怎么偏偏要去抢他喝过的?   小脸气鼓鼓的,唇上还沾着洁白的奶渍,更显得那双唇粉粉嫩嫩。   徐擎心底有股没来由的燥火,本来打算憋在心里的事情,却在看到这双唇的时候藏不住了。   “你是猎人?”徐擎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的。   他刚知道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于深和顾城亦这俩人居然早就知道了,更重要的是……乔昔居然为了完成猎杀任务咬过他们!   就这么张柔柔嫩嫩的小嘴,咬人怎么可能疼?   那俩人一副食髓知味的样子,就知道没少欺负乔昔。   徐擎觉得自己肯定是疯魔了。   一边觉得心疼乔昔,一边又暗暗地想像那两人一样欺负他。   乔昔听到他的质问,心有点虚,眼神飘忽不敢抬头看他:“是……不过只有三天的期限来着,已经……已经到期了。”   徐擎心里有些窝火。   他甚至不敢想乔昔到底咬了那两人哪里,又或者说……他其实才是被咬的那一个。   “为什么不选我?”如果非要咬的话,为什么在他提出陪乔昔一起任务的时候,要拒绝他?   是因为更想咬那两个人吗?   乔昔悄悄观察着徐擎的神色。   兵哥一直挺严肃的,但对他还算温柔,他还从来没见过这张坚毅的俊脸上露出过这种表情。   有些埋怨、有些愤怒、又有些忿忿不平。   “他这是生气了吗?”乔昔悄悄问系统。   【男人间的日常争风吃醋,不要大惊小怪。如果你实在在意的话,可以搂住他亲亲然后说哥哥我只是因为在乎你才不咬你的,保证他不生气,好感度还能飙升。】   乔昔:……   行了吧,就知道这个小黄人系统不会出什么好主意。   乔昔想了想,不管怎样他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的。   任务第一天徐擎提出陪他一起去,他之所以拒绝,就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猎杀任务连累他。   偏偏他的这番解释其实和系统给出的理由差不多,如果真的按照系统的推测,他这番话一出,徐擎还真有可能误会。   乔昔斟酌了半天,试图从金币的角度说服他:“被我咬金币是会清零的,你看顾城亦和于深,要不是这次的任务奖励他们俩就都成穷光蛋了。”   “你现在可比他们有钱多了……”   话音未落,徐擎就打断了他。   他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只是重点抓的有些偏:“所以你是因为害怕我金币清零才不选择咬我的?那现在你不是猎人了,是不是可以咬了?”   乔昔:???   这是什么脑回路?哪有上赶着求人咬的?   徐擎唇角微弯,手臂撑着桌子缓缓凑近,高大的身躯几乎将乔昔完全笼罩。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了,鼻息间满满地雄性荷尔蒙味道,让乔昔有些控制不住的脸红。   偏偏这人还在追问:“你咬的哪儿?”   怎么都问这个问题!   “嘴唇?”徐擎挑起眉毛,气压有些低。   乔昔连忙摇头否认。   对方表情松懈了点,又问:“脸?”   乔昔继续保命似的摇头。   “那就是……”徐擎轻哼了一声,喉结滚动,“脖子?”   乔昔呼吸一滞,他根本不会撒谎,水盈盈的瞳孔早就出卖了他的慌张。   “果然……”   徐擎轻声笑了下,粗粝的大掌抚上小可怜细弱白皙的颈,“咱们……换着咬,怎么样?” 第19章   明明只是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明明还什么都没做,可怜兮兮的娇气包眼睛里居然已经蓄了泪。   眼尾红彤彤的,连着鼻尖也变红了,仿佛只要徐擎继续下一步动作,小可怜就能哇的一声哭出来。   徐擎忍住没动手。   “怎么就被我碰一下就要哭了?”不知道该哄还是该生气,“咬他们俩之前你也是这么哭的?”   那怎么能一样!   乔昔委屈极了,眼睫毛都沾染了湿意,带着鼻音的声音闷闷地埋怨他:“你不要欺负我!”   明明那么信任他,明明从一开始就把他当做最可靠的对象,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怎么现在就知道欺负他?   跟那个混蛋顾城亦学坏了吗!   小家伙一哭,徐擎心都要化了。   正打算放弃自己那些冲动且不切实际的想法,谁知道乔昔突然扑进他怀里。   结实的肌肉贴着白白软软的小可怜,白皙的肤色与他胸口的坚硬形成了鲜明对比。   徐擎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低头询问,突然感觉胸肌处传来一股痒意。   湿湿软软的触感,那是……   乔昔在咬他!   徐擎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柔软。   像是两片香香甜甜的果冻,时而又伸出贝齿发狠似的啃咬,明明是生气埋怨的力度,却好像花瓣扫在他心上。   【叮——徐擎好感度:+20点】   【干得漂亮啊宝贝!再往下舔舔,好感度就要爆啦!】   乔昔只顾着泄愤,哪里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引起了多大的歧义。   系统的流氓言论让他顿时羞臊不已,连忙抬起头,却无意间在徐擎左胸的位置发现了一样东西。   就在他啃咬痕迹下方两厘米的位置,有一处小小的火焰纹身。   和琳达交给他的那枚火焰纹章一模一样。   突如其来的惊讶让乔昔忘了刚刚的暧昧和尴尬,他连忙抬手扒开徐擎背心的一角,将他整个左胸完整地袒露出来。   【叮——徐擎好感度:+5点】   “你这是……”动作太大胆,连徐擎都有些遏制不住的脸红了。   乔昔没顾得上搭理他乱飘的情绪,指着那枚纹身问:“你这个纹身……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什么纹身?”徐擎有些纳闷地盯着自己的胸口,光秃秃一片,他从来不搞什么纹身。   乔昔也愣住了。   所以说……这枚火焰形状的纹身只有他能看得到?   琳达所谓的“对的那个人”是指徐擎吗?   乔昔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和徐擎有什么渊源。   琳达当初那番话他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什么他们的未来,是他的过去,可基本就是在表达一个意思,乔昔和“对的那个人”存在联系。   可乔昔过去二十年的生活中,根本不认识徐擎。   他生活圈单纯,朋友也不多,怎么可能和一个整日摸枪打仗的雇佣兵相识?   这件事情让乔昔头痛了一晚上。   不过第二天他就顾不上为这些暂时无关生死的事情操心了。   因为按照小屋外世界开放第一天时系统颁布的规则,今天正好是三天轮一次的博弈转盘开启日。   三天的时间,猎人更换,博弈开启,没有人知道所谓的博弈到底是什么。   【叮——博弈转盘轮转中——】   虚空中突然传来冰冷的机械音,一早就被要求不能出门的八个人都在各自的位子上停了下来。   【本轮博弈游戏为:动物飞行棋】   【游戏规则:每位玩家将获得一种动物身份,分别在飞行棋盘起点处投掷骰子。根据骰子的点数行走相应的步数,轮转一周之后点数恰巧可以停留在起点处的玩家安全结束,否则将继续轮转,直到能够回到起点为止。】   【注:同一格内两位及以上玩家相遇时,将强制触发厮杀模式,胜者将抢夺走败方的所有金币;不同动物的厮杀方式不同,与其动物属性有关。】   系统的机械音刚刚结束,周围就倏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再睁开眼时,小屋内所有家具物品都消失了,一片漆黑的虚空中,只剩一只巨大的、一人宽的骰子。   刷——   八簇光束自上而下打了下来,乔昔这才发现自己身边还站着别人。   准确来说,是已经变成野兽的其他人。   虎、狮、狐狸、蛇、大象、鳄鱼、狼以及……他这只兔子。   乔昔简直要哭了。   他的身量最小,周围其他“人”各个高大威猛不怒自威,浑身充满野兽般的杀戮气息,只有他——   又矮又小,一身雪白的绒毛,眼睛委屈地红彤彤的。   身侧的老虎和鳄鱼斜睨了他一眼,似乎在嘲笑他。   乔昔委屈地耷拉着兔耳朵,只期盼自己一会儿掷骰子的时候能摇到一个好的数字。   只有一个骰子,也就是说每个人第一轮的点数都只可能在六以内,总共八个人,必然会有人处于同一个格子中。   厮杀是必然的。   只是……他这么个小兔子的身量,跟其他猛兽搏斗,只有被咬死的命啊。   乔昔不敢表现地太紧张,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   很快,轮到他掷骰子了。   那只骰子比他的小兔子身材还要高上十多倍,但骰子的重量似乎是经过了特殊处理,乔昔蹦蹦跳跳的扑过去后,用力拱了拱,泡沫塑料一样状态的骰子咕噜噜滚了一圈——   最后停在五点的位置上。   下一瞬,面前出现了五个闪着荧光的绿色方格,最后那个格子的正中央有一扇门。   乔昔小心翼翼地跳过去,紧张地拧开门把手——   房间内空无一人。   乔昔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在进入这间空屋内后,小兔子地身体已经恢复成人形。   只是……脑袋顶上还长着一双白白软软的兔耳朵。   变成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五点的这只格子里不要再有别人进入。   另外七个无一不是猛兽,碰到了他就只有认输求饶的份儿。   然而上天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祷告。   正当乔昔紧张兮兮地缩在房间角落合十双手祈求时,有人拧动了门把。   吱呀——   房门只开了一条细细的缝,接着,一条身体有碗口粗细吐着信子的巨蛇游弋进来。   乔昔吓得一动不敢动,蛇吞兔子那可是一口就能解决的事情,而且就算乔昔现在已经不是兔子的形态了,遇见这么个巨蟒也得吓到半死。   幸好这条蟒蛇和他一样,在进入房间没多久就恢复了人形。   乔昔看着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和那双熟悉的丹凤眼对上时,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顾城亦这人平时的确毒舌,和毒蛇这个形象很搭,但和大蛇相比,人类形态的他明显更亲切一点。   可对方显然不这么想:“我就知道这只小白兔是你。”   顾城亦朝他走了过来,笑意盈盈地凑近,抬手揉了揉乔昔的兔耳朵,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我摸你耳朵有感觉吗?”   乔昔脸已经红透了。   那双兔耳并不是装饰品,而是实打实的身体部位,是和乔昔的身体连接在一起的。   所以当顾城亦坏心眼地揉捏毛茸茸的兔耳时,乔昔只觉得耳尖又红又麻,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有些发软,长长地兔子耳朵会情不自禁地往后脑勺的位置并过去。   顾城亦见他这副模样,兴奋地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立刻又伸手去抚摸,撸他的耳朵,顺便抚摸他的头发。   乔昔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这个环节被系统赋予了兔子的属性,被对方这样抚摸时他竟然没有一点厌烦的感觉,甚至有点享受。   明明心底气的不行,行为上却非常的顺从,舒服地甚至想发出哼哼声。   【叮——】   【玩家乔昔的攻击方式为:兔子急了也咬人。】   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机械音,乔昔愣了两秒,抬眼和顾城亦的视线对上。   对方身上并没有保留任何属于蛇的属性。   如果硬要和蛇扯上关系的话,大概就是眼底流露出的那种恨不得立刻将小白兔吞之入腹的贪欲。   乔昔耳尖抖了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作为兔子的他攻击方式是咬人的话,那身为蛇的顾城亦……会对他做什么?   对面的男人眼神愈发黏腻起来。   就像一条阴森的、带着哄骗意味的毒蛇,唇角的笑意也变得让人头皮发麻。   一改往日的罗里吧嗦,顾城亦今天并没有说太多惹乔昔生气的话,而是蛊惑般地朝他伸出手:“过来。”   乔昔当然不敢过去。   小白兔对凶兽畏惧的本能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即使对方说:“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只要过来让我抱一抱……”   乔昔只觉得周遭越来越冷,像是那种属于蛇的湿冷,让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太冷了,冷到让他情不自禁地想钻进某个人的怀里取暖。   当乔昔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对劲时,他已经朝顾城亦走了好几步了,两人之间也也不过剩下一米不到的距离。   蛊惑!   他身上留下了兔子的耳朵,所以顾城亦身上残留的属于蛇的特性是……蛊惑?!   凭什么这些猛兽的技能都这么高级而他偏偏长了双傻兮兮还没有半点用处的耳朵啊!   乔昔简直要委屈哭了。   怎么办,让兔子去咬蛇,童话故事大概都不会编的这么天真吧……   乔昔下意识地想往后躲,可下一刻,一只冰凉的大手已经捉住了他的手腕。   巨蟒想要缠住小白兔当然轻而易举。   根本无法挣脱,顾城亦抓着乔昔的手臂就猛地将人拽进怀里。   他周身都是属于蛇的湿冷气息,越抱越冷,乔昔最后甚至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而顾城亦此时的抱已经不能算“拥抱”了。   就像蛇一样,他几乎将乔昔缠住了。   手臂勒地很紧,小兔子的耳朵委屈地耷拉着,尽数被埋在顾城亦怀中。   一只手揽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则顺着宽松地衣摆,自腰间探了进去。   光滑白皙盈盈一握的细腰就像令人上瘾的毒.药,引诱着毒蛇一步步向衣内探索。   每一步都是湿滑冰凉的。   怀里的小家伙轻轻打着颤,后脊的皮肤会因为他的触碰而条件反射似的瑟缩,可强大的生理压制却让他根本无法反抗。   他只能委委屈屈地红着眼睛,鼻息间传出细弱的哼唧声。   顾城亦似乎很满足于乔昔此时此刻的反应。   他埋头在香香软软的颈间,满口满鼻都是属于乔昔的奶香味。   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乔昔的自我介绍。   [我叫乔昔,奶昔的昔。]   果然是个浑身都是奶味的宝贝啊。   “想知道蛇的攻击方式是什么吗?”   乔昔眼睛湿湿地抬起头,根本无法逃脱对方的压制,只能听这只流.氓蛇贴在他耳边说:“用我的身体……缠绕住你的每一寸皮肤。” 第20章   蛇永远是最会蛊惑的那一个。   就像貌美的美杜莎,只是一瞬的对视,就足以将人的灵魂带走,化为石雕。   乔昔就是这样被顾城亦蛊住的。   当顾城亦那句所谓要缠绕住他每一寸皮肤的话出口时,乔昔就下意识地想要逃,可当他回过神才发现——   自己已经完全在顾城亦的掌控中了。   衣服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被解开,冰冷坚硬的身体紧贴着他,长腿甚至勾住了他的脚腕,那双手更是掐住了他的腰,开始向某些禁忌的位置游弋。   【叮——】   【玩家乔昔金币清零,玩家顾城亦胜。】   随着系统播报音的结束,顾城亦身上那股强烈的压迫感骤然消失。   乔昔也有种猛地松懈下来的释然感。   他也开始有力气挣扎了。   只是顾城亦不知道中了什么蛊,还死抱着他不松手。   “放开我。”那双手仍贴在他背脊处的皮肤上,没了动物属性的控制,乔昔属于人类的感官也变得敏锐起来。   顾城亦原本冰冷的手此时竟带着些灼人的温度,每一次轻触揉舐都会引起乔昔的战栗。   顾城亦承认自己是有些恋恋不舍。   怀里的小家伙味道实在太好了,让人忍不住的想欺负。   他甚至觉得系统太不懂事,这么美妙的“厮杀”过程为什么要这么快结束?他明明可以做更多想做的事……   直到怀里的小兔子真的气恼了,红着脸竖着耳朵冲他发火:“你快点放开我!把我的钱都抢走了!还好意思一直抱着不放啊,混蛋!”   顾城亦心情很好,终于餍足似的松开手。   指尖上还留着奶白皮肤的淡淡余温,他抬手轻嗅了下,一股淡淡的奶味,果然都是奶昔的味道。   乔昔被他有些淫.靡的动作惊到了,耳朵慌张地耷拉下去,脸红的要滴血:“你干什么啊!变态!”   顾城亦半点后悔的意思也没有,笑得懒洋洋的,依旧不忘嘴上调戏乔昔:“哥哥不会让你饿着的宝贝儿。”   乔昔气的眼睛都红了:“抢了我的钱还说这种话?我就算饿死也不会花你一分钱!”   越说越委屈,他昨晚居然还为了给他还项链等了整整一夜,早知道直接扔掉那个破项链好了,这人根本不值得!   所幸系统并没有留给顾城亦太多欺负乔昔的时间。   很快,第二轮掷骰子开始了。   顾城亦摇了四点先走了,轮到乔昔时,他摇了个六点。   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终于不用跟顾城亦那条混蛋蛇同一个房间了,可转念一想……万一碰到更难缠的猛兽怎么办?   大不了摆烂。   反正他现在身无分文,所有的金币都被顾城亦抢走了,其他猛兽欺负他也是做无用功。   抱着这样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乔昔推开房门,来到六格之后的房间。   这次他并不是第一个。   房间里有人。   乔昔推开门,先对上的是一双冰冷的、冷黄色的竖瞳。   再仔细看时,才发现那双眼睛的主人是卢航一。   那个因为实验爆炸而死、看起来十分理智教条、一副禁欲学者模样的男人。   乔昔与他的接触并不算多。   唯一有印象的还是当初牛奶涨价,在交易中心碰到他,卢航一高深莫测地告诉他有人大量囤了牛奶的事情。   乔昔对老师啊教授啊这种身份的人有种天然好感,他总觉得这个戴着眼镜的卢航一看起来十分可靠。   可现在他却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在那副金丝镜片之下,竟赫然长着一双冷黄色的竖瞳。   那是冷血动物才会有的冰冷凝视。   像是……鳄鱼。   鳄鱼在盯紧猎物时常常会保持岿然不动的状态,就像此时的卢航一。   他站的笔直,衬衣领口的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仿佛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像。   但那双眼睛却始终随着乔昔的动作转动。   乔昔汗毛倒竖,白白软软的兔耳也因为恐惧而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耳尖还隐隐有些战栗。   他站在门口不敢动,隔着很远的距离向卢航一解释:“卢大哥,我的金币在上一轮就被抢空了,所以现在就算你跟我厮杀也拿不到钱的,还不如……”   放了我。   乔昔红着一双兔眼,委委屈屈地朝他望过去,满心满眼都是祈求。   可对面的卢航一仍然一副冷漠淡定的姿态。   系统不禁咂舌:【这位哥是个十足的禁欲系,不过呢,一般禁欲系只要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就会立刻变成纵欲系。】   【嘿嘿嘿,宝贝,你要不试着钓一下?】   乔昔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办法跟这个笨蛋系统交流了。   对方一副要弄死他的样子,他拿什么钓能钓到鳄鱼?   【用鳄鱼的眼泪啊,笨蛋小兔子。】   乔昔还是没搞懂。   卢航一冷冰冰的,大概不会流泪吧?   没那么多时间想什么钓鱼的事情,乔昔只能尽全力祈求卢航一放过他。   见对方仍然无动于衷,他只能继续:“这次杀我真的没用的卢大哥,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   乔小聪明鬼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最佳的谈判绝招:“如果下次我们再在同一格遇到,如果我身上有钱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都给你,可以吗?”   卢航一依旧面无表情。   良久,冷黄色的竖瞳才闪烁了一下,冲乔昔点了点头:“可以,你走吧。”   乔昔如蒙大赦,心情简直雀跃,兴奋地转过身打算离开这个房间。   可刚摸到门把手,才突然反应过来,按照系统的机制,好像会要求在同一格内相遇的玩家强制开启厮杀模式,否则将无法进行第二轮骰子的投掷。   比如现在。   就算他身无分文,还是得跟卢航一干一架,或者说是被卢航一单方面欺负一通。   不然他根本没办法走出这扇门。   乔昔叹息着回过头,却被身后的景象吓了一跳——   他转个身不过半秒的功夫,卢航一居然从十多米远的房间尽头来到了他面前!   而且还无声无息,跟他不过一拳的距离,冰冷的眸子垂着,仿佛他不回头,下一秒就会偷袭他!   这是……鳄鱼的猎杀手段!   锁定猎物,佯装放松,趁猎物不备之际——   迅速上前,咬断喉咙!   乔昔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怔怔地抬头望着卢航一。   对方很高,此时将他逼迫在墙角的样子,仿佛对爱人的环抱低语。   可只有被他笼罩在身.下的人才能看得到,他的目光是多么冷酷,眼中那种想要将猎物撕碎的欲望是多么强烈。   乔昔又惊又怕,恐惧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兔耳乖顺地垂着,仿佛在最后一瞬对强大的猎手进行示弱讨好。   白色绒毛微微掩住的耳廓是红的,眼睛是红的,脸颊是红的,连精致小巧的鼻子也因为委屈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就这样一个粉嫩又白皙的小家伙被迫缩在墙角,泪珠染湿了睫毛,委委屈屈地哭着祈求:“别……求求你,别伤害我……”   谁能下得去手?   饶是再凶狠的猎人,也会因为鳄鱼的眼泪动容。   更何况是这样一只人畜无害乖巧可人的小兔子。   卢航一果然犹豫了。   他一直不是一个感性的人。   他能在实验室毫不犹豫的给小白鼠注射药剂,也能面无表情地将生物药剂的死亡病例当做冰冷的数字,他认为这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应当以科学的方式运行。   当然,他的科学是没有温度的。   他获得过无数生化科学方面的奖项,多次被评为疑难病人的救赎者,可他的内心一直觉得,完成这些发明创造,并不是源于他对众生的怜悯与爱。   而是冷冰冰的成就感。   就像实验室爆炸,即使他自己在实验过程中死亡,也并未有太多的情感悲痛。   只是有一些遗憾。   如果临死前能够完成正在进行的实验,科学将再次向上一个台阶。   他足以被称道一声“科学怪人”。   所以在来到这个莫名求生的世界时,他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强烈的情绪震荡,只是按部就班地、把收集金币完成任务当做曾经的科学目标在做。   既然是完成目标,那就必须严禁、理智,不容一丝多余的情感。   可在乔昔流泪的时候,他却有些犹豫了。   小家伙哭得像个泪人,嘴巴委屈地瘪着,白皙柔嫩的皮肤也变成了诱人的粉色,似乎在等待着有人能亲亲他,安慰他。   卢航一想起了实验室里曾经陪了自己三年的那只小白鼠。   当初它死的时候,他的确冷冰冰的记录了实验数据,甚至还将它的尸体拿去与同事讨论,研究药剂对肌肉僵硬程度的影响。   可冷酷的背后,偶尔他也会想起小白鼠吃胡萝卜的可爱模样。   好像……就像面前这只小兔子一样。   但又有点不一样。   他可以安慰乔昔,可以低下头来亲吻他,告诉他自己不会伤害他。   没人会去亲吻一只小白鼠。   这么想着,卢航一就这么做了。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偏离了原本理性的轨道,更没有意识到这一包可可怜怜的眼泪,有可能是属于小白兔的骗局。   谁说只有鳄鱼的眼泪才会骗人呢?   其实早在卢航一犹豫的瞬间乔昔就已经想到了。   【兔子急了也咬人。】   他是有攻击技能的人啊。   凭什么只有别人欺负他的份儿,不能他主动攻击一回呢?   既然免不了一场厮杀,与其傻乎乎地等着别人来采撷,还不如他先发制人。   眼泪的确是真情实感流的。   毕竟他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泪失禁体质。   如果心里有十分委屈,那这张楚楚可怜的脸上大概表现的就是一百分吧。   只是没想到,这个看似冷酷禁欲的鳄鱼哥哥居然真的被他这一百分的眼泪骗到了。   卢航一伸出手,似是想拥他入怀。   乔昔毫不犹豫地靠过去,蜷在对方怀里,仰头望着对方:“哥哥,你可以再靠近一点吗?”   卢航一愣了一瞬,下意识地弯腰低头,谁知下一瞬,怀里的小兔子居然蹦起来,轻轻咬住了他的耳垂。 第21章   【叮——】   【卢航一好感度:+2点】   乔昔是怎么也没想到,被他反攻了的卢航一非但没有生气,还呆呆愣愣地涨了两点好感度。   系统播报他获得卢航一的全部财产之后,他就松了口。   那只被他咬过的耳朵变得非常红,他觉得自己明明没使那么大劲儿,只是轻轻用牙齿磕了一下,其余时间都只是含着而已。   虽说是碍于系统强制厮杀规定,但终归乔昔是撸光了人家的全部财产,他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连忙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这些钱还在的话,我可以等……等游戏结束之后还给你。”   卢航一仍然一副呆滞的表情,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就面无表情地掷了骰子离开房间。   乔昔抱着大骰子有点心不在焉。   卢航一该不会报复他吧?   【放心吧,他不会报复你的。】   【当然,把你摁在墙上,撕掉你的衣服然后把你[消音][消音]了不算。】   乔昔:……   没再搭理这个没正行的系统,乔昔迅速掷了骰子,来到下一个房间。   这次倒是运气比较好,这一个格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然而好运气并没有接踵而来。   在乔昔连续掷了好几次骰子都没有遇到人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过了好几圈。   按照系统的游戏规定,玩家在地图棋盘上掷骰子轮转,如果恰巧骰子的点数能使他们停留在起点的位置,就可以完成游戏跳出这个动物世界。   可乔昔清晰的记得,他已经两次路过起点了。   难道说……其他人早就完成游戏回家睡大觉了?   只剩他一个还可怜兮兮地留在棋盘上?   不论怎样,总好过碰到其他人要在一起厮杀的强。   乔昔刚刚安慰完自己,结果却在下一次投掷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人。   这次的……是一头凶猛的雄狮。   乔昔在房间里呆了半晌,也没有接到系统继续掷骰子的通知。   他心里本就有点忐忑,结果在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时,心跳更快了。   如果有人来,那就意味着……他从卢航一那里抢来的钱估计保不住了。   虽说【兔子急了也咬人】是个攻击的招数,但以他的战力,估计没办法跟其他人对抗。   毕竟掉眼泪骗人这种事情,做第二次就没人相信了。   他只能暗自祈祷这只狮子不喜欢吃兔肉。   然而在狮子完全踏入房间内,变回人形之后,乔昔终于松了口气。   毕竟雄狮这种高大威猛的形象,也就只有徐擎能够匹配了。   徐擎在见到乔昔的时候也是眼前一亮。   当然他不是因为与乔昔的相遇而亮,而是被他头顶那双白白软软的兔耳朵吸引了。   精致漂亮的小少年,皮肤白皙,发色浅淡,再配上一双灵动可爱的耳朵……   明明是两种清纯至极的碰撞,却隐隐带着一股脱离于清纯的欲色。   就像诱人的兔女郎。   徐擎觉得,此时的乔昔任何一个眼神,似乎都是在向他招手。   招惹他去蹂.躏那双漂亮的兔耳,去亲吻水汪汪的眸子和柔软的唇,去那身比白兔还要嫩软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属于猫科猛兽的他继承了狮子灵敏的嗅觉,两人明明还有十几米远,他居然都能闻到乔昔身上的香味。   像大白兔奶糖。   甜甜软软,诱人采撷。   只是……如果两人相遇,系统规定的强制厮杀必然要开启。   乔昔的情绪瞬间down下来。   看到徐擎出现的确惊喜了一瞬,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他和徐擎肯定得有一个被干掉。   他不想被欺负,当然也不想残忍地夺走徐擎所有的金币。   但如果非要他在两者中选一个的话……   他愿意认输。   原因无他。   徐擎是个很好的人,很勇敢也很可靠。   乔昔一向心软,对待别的陌生玩家可以下得去手,可对于自己已经当做朋友来看待的徐擎,他实在是不能这么做。   于是乔昔主动上前,鼓起勇气看着他:“徐大哥,我们两个肯定得打一场的。”   “我不想伤害你,”他伸出白皙细弱的手腕,眼睛紧闭,咬着牙说道,“那就……你打我吧。”   【叮——】   【徐擎好感度:+20点】   乔昔听到系统播报,诧异地睁大眼睛。   接着就看到徐擎放大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熟悉的荷尔蒙气味瞬间将他包围。   和昨夜那种想要欺负他的味道不同。   此时徐擎的拥抱是带着安抚和心疼的。   他心疼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小家伙,愿意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机会,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他,早点保护他。   让他能够任性,能够不要这么乖巧懂事。   乔昔有些诧异地抬起头,不太明白徐擎为什么给他一个这么深情的拥抱。   徐擎目光闪烁,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猛地在他白皙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乔昔意识到他做了什么时候,小脸立刻变得通红,结结巴巴地问:“你……亲亲就是……就是你的攻击方式吗?”   对上那双兔子一样懵懵懂懂的眼睛,徐擎心底的暖意都要融化了。   他勾了勾唇,轻轻捏着乔昔白嫩的脸蛋:“你想让我亲你吗?”   乔昔头皮嗡的一下,又麻又烫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他该怎么回答?   不想让徐擎亲他?   可是是他自告奋勇地站出来,一副愿意为了朋友献身的样子,亲口说了让徐擎攻击他的。   如果徐擎的攻击方式就是亲吻……   他怎么好出尔反尔?   可如果他真的点了头同意徐擎亲他……   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害羞啊。   看到乔昔低着头扭扭捏捏的表情,徐擎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涌上心头。   他在犹豫,那就证明……他是有点想点头的。   徐擎从没想过能从乔昔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可此时的情难自已、温香软玉、以及那丝丝缕缕勾引着他的奶香味终于让他无法再克制自己——   猛地,徐擎扣住乔昔的后颈,炙热的唇压了下来。   入口果然是香香的、软软的果冻般的触感。   只是小家伙并没有什么吻技,只会呆呆地张着口等待他的探索。   徐擎从没有这么疯狂过。   疯狂到想要把整块奶糖含进嘴里,想拨开奶糖的糖衣,细细亲吻舔舐每一处甜蜜的地方。   小兔子耳朵耷拉着,像是被吻的急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推着他的肩膀想要逃离。   徐擎哪里肯放人走。   他只是换了种品尝方式。   睁开眼,认真看着粉嫩嫩含泪的白皙脸庞,他的每一次蹙眉,鼻息间每一声轻哼,都是他此生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昔迷迷糊糊中也并未听到系统关于徐擎战胜的播报。   他还以为是系统故障了,直到对方放开他。   他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嘴巴也红的厉害,水濛濛的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怎么……怎么系统还没有通知?”   连声音都哑了。   徐擎呼吸猛地一滞——   【叮——】   【徐擎好感度:+14点】   【宝贝啊徐擎的好感度快满了!目前已经99点了!】   乔昔听到系统兴奋的咋呼声时,彻底愣住了。   九十九点?当他对上徐擎充满爱意的眼睛时,第一次相信了系统不靠谱的报信。   “系统当然不会通知。”徐擎突然勾了勾唇,回应了他刚刚的疑问,“因为我的攻击方式并不是亲吻。”   刚刚因为九十九点好感度而茫然的乔昔变得更懵了。   他长长的兔耳尴尬地摆来摆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所以他刚刚做了什么?   没有搞清楚徐擎的攻击方式到底是不是亲亲,他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索吻!   尴尬的不行,只能赶紧找话题搪塞过去,乔昔装作不在意刚刚那个吻:“那……那你的攻击方式到底是什么啊?”   徐擎坏心地说:“很暴力的。”   “我可能要把你压在地上,然后用属于雄狮的利爪撕裂你的衣服……”   乔昔只听了一句就听不下去了。   他红着脸捂住徐擎的嘴巴:“别……别说了!”   害羞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可爱到徐擎真的想把他压在地上,听着他害羞求饶的声音。   但他不能那么做。   他不能吓到这么单纯可爱的宝贝,他必须要让宝贝在众人中选择他作为最信任的那个人。   徐擎抬手揉了揉乔昔柔软的兔耳,低醇的声线听起来很温柔:“好了,我不说了。”   “我不会真的那么对待你,舍不得的。”   “那……那要怎么办?”乔昔看样子是真的有点担心了,“如果不互相厮杀的话,我们可能就没有办法进行下一轮了,总不能永远困在这里……”   “当然有别的办法。”   徐擎目光灼灼,十分肯定地说:“你来攻击我就好了。”   “我愿意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乔昔想了想,兔子的攻击方式伤害并不算大,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他可以像以前当猎人时一样把赢得的金币重新还给徐擎……   这个想法还没落地,徐擎就像是料到了似的:“不要想着把钱还我。”   “我的就是你的,我愿意全部都给你。”   “那不行的,你没有钱连吃饭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你可以收留我啊。”徐擎耸了耸肩,“你付房费,我跟你睡一间,怎么样?”   乔昔似乎有点犹豫。   徐擎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催促道:“快点,时间不多了。你的攻击方式是什么?”   面前脸颊红红的小兔子终于抬起头。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他咬了咬下唇,终于道:“那……我可以咬你吗?” 第22章 入V通知   只有像乔昔这么单纯的小兔子才会在攻击之前软软糯糯的问:我可以咬你吗?   这哪里是询问,分明是白兔对雄狮的邀请。   徐擎粗重的呼吸再次压了下来,撷住那双柔柔软软的唇。   乔昔惊讶地瞪大眼睛,被对方牢牢箍在怀里,逃都逃不掉。   徐擎是不是理解错了啊?是他来咬,不是被咬啊!   支支吾吾地从口中发出难耐地轻吟,然而徐擎并无半分想要放开他的意思。   乔昔只好用牙轻轻咬了下他的舌头。   结果换来了更猛烈的攻击。   还好系统播报声及时响起,乔昔成了赚得盆满钵满的那个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徐擎野兽一样搂着他不撒手的样子实在让他觉得有点亏。   直到巨大的骰子从两人头顶砸下来,才勉强把欲求不满的徐擎砸到一边。   乔昔嘴唇被啃得殷红,小脸上满是被欺负狠了的水汽,连忙扔下骰子甩了个点数,支棱着兔耳朵逃了。   后面的格子再没有遇见徐擎。   乔昔的运气还算不错,在继续摇到了两个空房间之后,终于摇出一个六点,恰好回到起点处。   头顶的兔耳光影般慢慢消弭,周围的场景也变成了小屋的大厅。   乔昔四周环顾了一下,大家似乎都回来的差不多了,顾城亦就趴在三楼走廊的栏杆位置,看到乔昔时还故意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乔昔没搭理他,一路小跑回到房间。   他连忙打开塞在床底的金币宝箱,在仔细清点之后彻底蒙住了。   他现在居然有……四万多块金币!   卢航一和徐擎的金币各占一半,所以说这俩人……到底是从哪搞到的这么多钱啊!   乔昔始终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他抱着箱子打算先把卢航一的那一部分分出来还回去,毕竟那个卢航一离开的时候看起来阴恻恻的,万一报复他就不好了。   谁知他正准备把金币掏出来,就接到了系统的提醒:   【注意:博弈轮转期间获得的金币不可转赠。】   什么意思?   这是说他没办法把金币还给卢航一和徐擎了吗?   乔昔试着掏出一部分金币放进口袋中,可系统在监测到他的用途之后,所有被拿出来的金币都会重新再回到箱子里。   正当他跟一箱子金币较劲的时候,于深回来了。   没有在飞行棋游戏中遇到乔昔,于深似乎很担忧。   看到他安然无恙明显松了口气:“你还好吧?”   乔昔点点头,抱着满满当当的箱子,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和徐擎临分开之前答应过他的,要搬出来和他住一间。   原本想着如果能把金币还回去这事情说不定还能商量,可现在系统不允许转赠的强制规定让他不得不执行起这个让人懊恼的计划。   问题的难点就在于怎么向于深开口。   第一次徐擎邀请乔昔一起住的时候,于深就郑重地告诫过他,希望他能保护好自己。   他当初也信誓旦旦地点过头了。   只是现在……   “怎么了?”   于深见他小脸烦恼地皱成一团,还当他遇到了什么困难,有些担忧地问:“是不是刚刚在游戏里被人抢光了金币?”   他正打算说没关系,需要什么我都可以买给你的时候,乔昔打开了自己满满当当的箱盖。   堆成鼓包的金币亮的刺眼。   乔昔无辜地说:“我抢了别人的。”   “好多。”   于深了解乔昔单纯的性格,知道他想做什么。   当然,也就自然而然想到了那些故意把金币输给他的狗男人们心里打了什么算盘。   他蹙着眉,声音有些低:“抢了谁的?”   乔昔老老实实交代了。   当于深听到徐擎这个名字的时候,面色明显冷了不少,没等乔昔支支吾吾地交底,就已经猜到了大半:“他提了什么要求?”   神色一禀:“让你亲他?”   早都亲过了。   乔昔垂着眼睫没敢抬头。   白皙的小脸已经染上了一层绯色,掩耳盗铃似的咬了咬唇:“不……不是,他现在没钱了没地方睡觉,所以……所以……”   “所以他说让你和他一起住。”   于深声音越来越冷,仿佛猝了冰,没等乔昔开口祈求,就已经先断了他的念想:“不行。”   “凭什么不行?”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于深凝眉回过头,发现正是徐擎。   房门虚掩,徐擎当然顾不得什么礼貌,他的宝贝在房间里,就算拿机.关.枪把门突突掉也得进去。   只是雄性生物向来领地意识很强。   徐擎的贸然闯入顿时让房间内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一个似冰封寒冷,冷厉的冰刀尖锐而充满攻击性,一个似熊熊烈火,粗犷直接侵略性十足的火焰迅速弥漫进来。   只有乔昔一个人冰火两重天。   他紧张地缩在墙角,生怕这两人打起来。   系统兴奋地像个后妈:【真打起来于深不一定输哦,他跆拳道黑带。】   乔昔紧张地小声问:“我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别做,老实待着,否则他们只会干得更凶,而且干完了就得干-你。】   乔昔:……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的确有些浓烈。   徐擎依旧是一副挑衅地模样:“你凭什么说不行,你是他什么人?”   于深手背在身后,说起话来云淡风轻,但乔昔能看到他拳头握的青筋都开始往外爆了:“我是他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对他做什么。”   “我劝你最好收起那些恶心的心思。”   徐擎嗤了一声,抬手蹭了下唇角:“如果该做的事情我们都做了呢?”   于深有些惊讶,连忙回头看乔昔。   乔昔立刻怂的像个鹌鹑,弱弱地劝架:“你们别吵了……”   于深的拳头捏的更紧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朝徐擎的面门砸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第三人加入战局。   这次是顾城亦。   他倒没有像另外两个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仍旧是挂着吊儿郎当的笑:“这是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两人听到他的话皆面色一禀。   他们俩是鹬蚌,谁是渔翁就说不定了。   这间小屋里没一个善茬。   两人之间的气氛总算缓和了点。   乔昔也松了口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顾城亦嘴欠的恰到好处,就暂且把他当做救星吧。   这个“救星”当然是带着他的办法来的:“你们在讨论谁跟乔昔住的事情吗?如果这么纠结的话,大可以让乔昔自己一个人住一间啊,反正他现在很有钱。”   他说的漫不经心,调笑的眼神还时不时朝乔昔瞟来。   就连乔昔都觉得他提出了一个最好的解决对策。   只有系统暗中咂舌:【诡计多端的男人。】   徐擎和于深也觉得顾城亦的这个建议不错,于深还主动提出可以帮徐擎支付房费,就怕这人半夜不老实去骚扰乔昔。   于是乔昔就在三人“谁也得不到”的最安全商议结果中搬了出去。   他被安排住在三楼最拐角的房间。   一是这里位置僻静,二是这间房子正好就在于深正楼上,晚上要是有点什么动静,也方便于深监督。   乔昔倒是安安稳稳地搬过去住下了,睡前还喝了瓶牛奶,万万没有料到这三个各怀诡计的男人到底安了什么心思。   刚洗完澡,乔昔还没来得及吹干头发,就听到敲门声。   他还当是于深担心他晚上睡不好,特地睡前上楼看看他,结果一打开门——   顾城亦站在门外。   系统:【啧啧,我就说他让你单独住没安好心吧。】   乔昔也警惕了不少:“你来干嘛?”   “啧,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顾城亦抵着门框往进挤,乔昔根本抵挡不住,没一会儿就被他挤进屋里。   对方赤赤-裸-裸的视线落在他的湿发上:“刚洗完澡?”   乔昔往后退了一步:“什么救命恩人?你变成蛇的时候把我……”   旧账还没算呢!   “把你怎么样?”顾城亦挑了挑眉,“我就知道你很在意这个。”   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袋金币递了过来:“喏,还你。”   “当时我也是身不由己,系统强迫开启厮杀模式,我如果不对你下手,你还真打算跟我一辈子都呆在那间小黑屋里吗?”   乔昔小脸一红,气哼哼地扭开头。   突然又想到什么,纳闷地指着他手里的金币:“不是系统规定不允许转赠博弈轮转环节的金币吗?”   “你也就一万多块而已。”顾城亦财大气粗地说,“我用我自己的钱还你,绰绰有余。”   “不信你打开看看,还有利息呢。”   乔昔:……   自己没能把钱还回去,反倒接受顾城亦的转赠,乔昔总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好。   顾城亦却干脆把金币袋往他怀里一塞:“我不习惯欠别人的,拿着吧。”   “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可以用别的方式报答我啊。”   乔昔:“什么方式?”   顾城亦勾起坏笑:“帮我按-摩。”   那还是算了吧。   乔昔把钱袋塞进箱子里,十分理直气壮地说:“我才没有觉得过意不去。”   “这才乖嘛。”顾城亦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有些遗憾地说,“兔耳朵真是个好东西。”   乔昔就知道这人没三分钟正行。   他气哼哼地甩开顾城亦的手,却发现他胳膊往下挪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太顺畅。   眉头蹙起,鼻翼也缩了缩,明显是吃痛的神情。   该不会是受伤了吧?   也是,他们其他人在同一个棋格内遇到时免不了要有一番撕打,受伤是必不可免的。   难怪这个家伙刚刚说让他帮忙按-摩……   乔昔稍微有些犹豫,但终于还是不忍心:“你是不是……胳膊伤到了?”   顾城亦凄惨地扯了扯唇角:“没事,就是和大象搏斗的时候不小心脱臼了而已,我已经自己把骨头接上了,这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都脱臼了还是小伤!   乔昔实在不敢想象那个胳膊断了又自己硬给接上的画面,小脸已经皱成一团,十分不忍地问:“是不是很疼啊?”   顾城亦摇摇头:“没什么的,只是肩胛骨那个位置我自己按不到,可能会肿几天而已。”   乔昔内心开始天人交战。   不过就是帮忙按个摩,这家伙虽然嘴巴讨厌,但也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相反对他其实还挺好的。   真看着他这么受苦的确有点过分……   于是乔昔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那你……要不然趴在床上吧,我帮你稍微揉一揉。”   顾城亦点点头,十分迅速地脱掉了自己的外套、衬衣、以及穿在最里面的短T。   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以及肩膀处的青紫色瘀痕。   乔昔长睫垂下,脸立刻红了,又气又恼地问:“你干嘛脱衣服!”   躺在床上那人十分自然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瓶跌打损伤药膏,无辜地说:“脱了衣服你才能帮我涂药啊。”   乔昔:……好像也有点道理。   于是乔昔只能半跪在床边,给手心里挤了一点火-辣辣的药膏,轻轻涂抹在对方肩胛伤处。   白皙的小手又柔又软,不敢使太大的力怕弄疼他,又得仔仔细细地推开每一处瘀痕。   不知揉了多久,乔昔手都有点酸了,一直埋着头的顾城亦突然转过来看他。   满眼欲色,面上是淡淡的红,连喉结都微微滚了滚。   接着,那只受了伤的长手突然探向乔昔的领口,想要解开他睡衣的扣子。   乔昔吓了一跳,捉住他的手腕惊道:“你你你干什么!”   面前的男人目光贪婪地扫过衣领下那一片白皙的锁骨,哑着嗓子道:“按了这么久,我怕你热。”   乔昔:??? 第23章   胳膊肯定是不疼了才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乔昔又羞又气,眼看着那只手还想继续往下,他果断跳下床,把手里的药瓶扔在他脸上。   顾城亦还在不要脸地耍赖,突然又传来敲门声。   乔昔瞥了他一眼,这人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大剌剌地躺着,揭开被子搭在自己身上,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好像他们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样。   乔昔把外套衬衣统统丢在他脸上,又急又气,偏偏还只能做贼似的小声呵斥他:“快点把衣服穿上!”   顾城亦没脸没皮地挑衅:“我要是不呢?”   就知道这个混蛋是故意的!   不管外面来的人是谁,乔昔都不想徒增麻烦。   可真碰上这种死皮赖脸的人也没办法,乔昔只能作势威胁他:“不管外面是谁,他们要揍也只会揍你,又不会揍我。”   “你要是想另一条胳膊也断掉就躺着吧!”   说罢乔昔就气鼓鼓地去开门。   门外的人是徐擎。   他探着头往房间内看了一圈,然后视线落在乔昔脸上:“你……”   估计是看见顾城亦了吧。   乔昔心中叹息,正打算开口解释,徐擎就道:“你刚洗完澡?”   还抬手摸了下他微微湿润的头发。   乔昔连忙回过头,这才发现床上的人早就不见了。   连带衣服亦无所踪。   这家伙是……躲起来了?   “看什么呢?”徐擎踏入房内,顺着乔昔的视线望过去,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关上门将他抵在墙角。   “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我没有。”   既然躲起来了那就尽快把徐擎打发走吧,省的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谁知道徐擎竟然跟顾城亦一样的套路:“我记得咱俩第一次溜出去的时候,你从心愿宝箱那里得到了一只外伤药膏,还在吗?”   乔昔点点头,从抽屉里把药膏翻出来:“还在,怎么,你受伤了?”   徐擎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像是忍着痛似的,扶着腹部的位置吃痛道:“没什么,就是今天和老虎打斗的时候,腹部被挠伤了。”   “这种伤口对我这种成天行军打仗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也经常自己涂药来着,只是有时候注意不到会化脓……”   躲在窗帘背后的顾城亦:……   乔昔总觉得这套说辞有点熟悉。   不过看徐擎皱眉的模样,估计伤的不轻。   徐擎今天已经把所有的金币都给他了,而他不但不能把金币还回去,还不能履行诺言让徐擎和自己一起住,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徐擎检查一下伤口。   乔昔有些犹豫,正打算开口,突然看到徐擎身后的窗帘动了一下。   仔细看还隐约能看到顾城亦藏在背后的身形。   乔昔:……   也多亏了徐擎一直背对着窗户,否则肯定发现了啊!   对对,事不宜迟,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把人打发走,免得夜长梦多……   乔昔遏制住对徐擎的关切,心中暗暗决定以后一定以别的方式报答他,连忙下逐客令:“那个……我有点困了,徐大哥,天色不早了……”   徐擎也没想到苦肉计不管用。   是他演技太拙劣了吗?   心中难免叹息,本以为乔昔都允了他的亲吻,至少是有一半接受他了,没想到这小家伙还这么不开窍,一点关心都不表露。   不过徐擎不是一个喜欢默默舔伤口的人,他喜欢打直球。   既然乔昔听不懂他的暗示,那就明说吧:“我自己没办法上药,你可不可以帮我?”   乔昔看着递过来的药膏,又往窗帘的方向瞥了一眼,有点欲哭无泪。   这都什么事儿啊。   伤患都开口了,哪里还有再拒绝的道理。   况且也只是举手之劳。   乔昔只能盼着快点涂了药让徐擎离开。   他正准备示意徐擎撩开衣服下摆方便他检查伤口,谁知道这人跟顾城亦一样,三下五除二就把上衣脱-光了,一身古铜色的结实肌肉十分惹眼。   乔昔:……总算明白为什么觉得徐擎的说辞有点熟悉了。   八块巧克力似的腹肌码的整整齐齐,在靠近肚脐的位置有三道大概十公分长的兽爪划痕。   痕迹不是很深,已经结了血痂,但看上去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徐擎看到乔昔脸上的担忧心情大好:“要不我躺下,这样方便你涂药。”   看着被顾城亦搞得一团乱的床褥,乔昔回想起刚刚那个家伙躺在床上耍赖的模样,生怕徐擎变成下一个顾城亦,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你就坐着也能涂。”   徐擎坐在床边,腰背挺直,表情也十分正直。   就是这个高度有点尴尬。   乔昔站着没办法涂药,蹲着又够不着,只能半跪在徐擎两腿之间。   徐擎眸色都暗了下来。   面前白皙的小家伙垂着眼睫,看似很认真,但微红的耳尖和脸蛋都在昭示着他有多紧张。   四周都是属于徐擎的男性气息,迷彩裤的皮带卡在腰际,雕刻般的人鱼线姿态优美地向下延伸,埋没进某个神秘地带……   如此蓬勃张扬的画面,配上乔昔那双细细白白的小手时,冲击力就更大了。   柔软的指尖沾了一点乳白色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的位置。   药膏是凉的,古铜色的皮肤却是滚烫的。   微微颤抖的小手在伤口处轻轻涂抹揉搓,这种细微的、令人战栗的感觉,以及满腔属于小家伙的香味,都在刺-激着徐擎的神经。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在那双小手即将涂抹到肚脐下方位置的时候,理智最后一次制止他——   徐擎猛地捉起乔昔皓白的手腕,趁对方怔愣之际,迅速用旁边的被子盖住双-腿。   乔昔还有点懵,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挡住下-半-身:“怎么了?有点冷吗?”   徐擎摇摇头,双眸猩红声音暗哑:“没事。”   “那还要继续吗?还剩最后一点没涂完。”   看着小家伙天真懵懂的样子,徐擎实在不忍告诉他,如果再继续下去,自己恐怕会真的化身猛兽将他就地正法。   乔昔用纸巾擦了擦手,不太明白徐擎的意图,只能把药膏还给他:“那剩下的你自己涂吧,小心不要蹭到衣服上……”   咚咚咚——   嘱咐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又被人敲响了。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赶集吗?!   乔昔既无奈又紧张,只能对徐擎做口型:“你先把衣服穿上吧,估计是于深来了。”   徐擎神色不悦:“他来做什么?”   而且怎么就能确定是于深,不是那个姓顾的?   见徐擎动作磨蹭,乔昔也顾不得其他,主动上前去帮他穿衣服。   可是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他腹部的伤口。   徐擎闷哼了一声,表情吃痛。   而门外的于深显然听到了不属于乔昔的动静,开始在门口喊了:“乔昔?睡了吗?你和谁在房间里?”   乔昔示意徐擎自己穿衣服,连忙去开门。   门外的于深一脸担忧,乔昔回身一指,正打算解释我只是在帮徐擎涂药,结果就发现原本坐在床边的人不见了。   “你和谁?”于深警惕地环顾屋内,开口问。   乔昔只能把到嘴边地话咽回去:“我和……我自己。”   徐擎本来没打算躲的。   但这个于深实在烦人,对乔昔管东管西,如果看到了他在这里,一会儿肯定要趁机把他吆喝回去。   为了能和乔昔多相处一会儿,徐擎决定先到窗帘后面躲起来。   于是就……和某个光着上身躲在窗帘背后的人狭路相逢。   顾城亦:……   徐擎:……   还真是巧了哈。   于深并没有发现躲起来的两个人。   他叹了口气,拉着乔昔轻轻环抱住,柔声问:“晚上一个睡觉会害怕吗?要不要我来陪你?”   窗帘背后的顾城亦:……卑鄙。   徐擎:……无耻。   两个大块头躲在单薄的窗帘背后,乔昔的一直悬着的心就没放下来过,所以即使被于深抱着也有些心不在焉。   含含糊糊地回答:“没事,我不害怕的……”   “说的也是。”于深苦笑了下,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你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需要我。”   乔昔印象中的于深始终是骄傲的、高冷的、自信的。   他从未想象过能从这样高傲的人口中能说出如此哀怨的话。   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和于深落寞的视线对上时,乔昔难免有种愧疚感。   他明白于深这种感觉的。   以前在小区里遇到过一只乖巧的流浪小猫,他每天都会去投喂它看望它,所以小家伙对自己很是亲昵。   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救助这只小猫,它开始乖顺地蹭每个人的手心,甚至不愿意再品尝乔昔带给它的猫粮时,心里难免是落寞的。   那种不被依靠、不被需要的感觉。   乔昔叹了口气,估计在于深心里,他就跟那只花心的小猫一样吧。   小猫可以放任它寻找新的主人,乔昔却不行。   在于深看来,即便他的宝贝还没有开窍,即便他就像是被狼群虎视眈眈盯着的小绵羊,他也要做最有把握的那只头狼。   属于雄性动物那种强烈的占有欲让于深恨不得把乔昔圈养起来,不许任何人染指。   所以徐擎今天故意的挑衅让他非常介怀。   他急需向乔昔确认。   如果徐擎说的是真的……那么徐擎做过的事情,他也要做。   “乔乔。”于深亲昵地叫着他的小名,可接下来出口的话却让乔昔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他就像个吃味的原配正室,用带着蛊惑的音调,酸溜溜地问:   “徐擎他……是不是亲过你了?” 第24章   “徐擎他……是不是亲过你了?”   乔昔就像只做了坏事被主人抓包的猫咪,垂着眼睫目光躲闪。   气氛凝滞极了。   当然,窗帘背后的狭小空间充斥着满满的火药味。   顾城亦愤怒的眼神恨不得把徐擎身上戳个洞出来,至于徐擎,则洋洋自得地勾着唇角,似乎很享受这两人的嫉妒。   见乔昔如此心虚,于深也猜到了大半。   他脸色很沉,字里行间都是想要把徐擎千刀万剐的味道:“是不是他逼迫你的?没关系,你说实话,如果他真的做了强迫你的事情,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最后一句甚至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乔昔连忙抬起头,一双可怜的水眸红彤彤的,眼尾还挂着委屈的红痕,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没有的!”   “徐大哥他没有强迫我……只是……只是……”   于深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乔昔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解释会不会火上浇油,只能硬着头皮说出真相:“因为我们在同一格相遇,系统要强制开启厮杀模式的。”   “我以为……我以为他的攻击方式是亲吻。”   “但其实不是?”就知道这个狗男人诡计多端!居然用这种办法骗吻,这和强迫有什么区别?   愤怒和不甘充斥着于深的胸腔,他深吸了一口气,攥着乔昔单薄的肩膀,努力劝自己——   没关系,只要乔乔不是主动的就好。   只要他心底并没有把徐擎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   但强烈的胜负欲和不安感让于深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任务,你会主动亲他吗?”   乔昔连忙摇头,他怎么可能主动做这么尴尬的事情!   谁知于深居然上前一步,将他逼迫在墙角的位置,又哑声问了一句:“那如果是我呢?你会主动吻我吗?”   大而单纯的眸子诧异地望过来。   睫毛轻轻颤着,脸颊和鼻尖立刻浮起一层淡淡的粉色,小家伙过于可爱和无辜的神情都在昭示着他的迷茫和紧张。   他大概是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于深自觉自己和徐擎那种粗人不同,他愿意等到宝贝开窍,愿意等他主动依靠过来,说自己最在乎的只有他。   可此时这张纯而欲的脸居然瞬间就击垮了他最后一道理智的防线。   当一个翩翩君子实在没有食色性也来的痛快。   更何况,徐擎已经做了他想做的事。   他决不能甘拜下风。   已经经历过一次采撷的乔昔当然知道现在的情况意味着什么。   于深的呼吸越压越近,向来淡定深邃的眼睛此时满满都是将他吞之入腹的欲望。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时,窗帘背后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动静——   是顾城亦把徐擎踢了出来。   于深的动作被迫停下,转头看到只穿了一件工字背心的罪魁祸首时脸都绿了。   然后……另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也被徐擎拽了出来。   于深:……   乔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顾城亦还冷嘲热讽地酸道:“我当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呢,天天防这个防那个,自己不也想欺负他?”   徐擎也冷哼道:“说我图谋不轨,你才是最有心计的那个吧?”   于深大概这辈子没这么生气过。   可偏偏……他好像还真的没有立场指责这两个人。   三个人各怀心思,谁也别说谁龌龊。   懒得再跟他们争执,于深转过身对乔昔道:“其实今晚过来,是有正事要告诉你。”   “这次的新猎人……很厉害。”   乔昔的三天猎人期已过,小屋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新的猎人。   所以于深的话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   “我今晚只出门了一趟,就在小屋门口,什么人都没有遇到,但是,”于深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等我回到小屋时,系统就通知我被猎杀清零了。”   什么人都没有碰到?   那这个猎人……是怎么动手的?   于深面色凝重地嘱咐乔昔:“你现在的金币已经够多了,可以不用急着出去做任务……”   【叮——】   【第一轮淘汰即将开始!第一轮淘汰即将开始!】   冰冷的机械音在虚空中响起,将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带到顶点。   【截止至明天早上8时,金币数额排行最末尾的玩家将会被淘汰,永远离开小屋,失去重生机会!当前金币数额排行最末位三位的玩家如下——】   几人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份名单,倒数三名赫然就是屋里争风吃醋的这三人。   【06名:顾城亦 19230金币】   【07名:徐擎 0金币】   【08名:于深 0金币】   徐擎是0金币的原因是在博弈飞行棋环节把所有金币都交给了乔昔,于深则是刚刚在屋外被猎杀的缘故。   至于顾城亦,如果他没有把乔昔的金币还回去,大概也不至于排名这么靠后。   刚刚还争执的三人瞬间沉默下来。   谁都不想被淘汰。   乔昔怎么也没想到系统一句冰冷的规则就彻底宣布了一个人的死刑:“怎么现在就开始淘汰了啊?不是说有九十九天的时间吗?”   顾城亦道:“当初规则只是说九十九天后金币排行第一的人可以获胜,并没有说每个人都可以等到最后一天。”   “所以……”   所以他们恐怕都得出门干活了。   明天早上八点是截止时间,再此之前,他们必须保证自己不是最后一名。   三人在叮嘱乔昔不要出门之后,纷纷趁着夜色离开了小屋。   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了,经过这么一通折腾,乔昔也没了多少困意。   夜晚行动的确是存在一定危险性的。   虽说于深和徐擎两人都是光杆司令,可如果他们在任务中获取了金币,再次被猎人盯上的可能性也很大。   乔昔担忧地睡不着,干脆翻身下楼来到大厅。   肚子有点饿,可是刚刚已经喝过一瓶牛奶了,交易中心匮乏的食材让乔昔实在不知道该买点什么东西来吃。   正在交易中心艰难选购的时候,居然看到窗外有人。   大半夜的,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就站在小屋门口的榕树下,静静欣赏清俊的月色。   乔昔有点好奇,打开窗探头望过去——   窗外的男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突然回过头来。   眉目冷峻,鼻梁英挺,学究气很浓的金丝镜片上折射出淡淡皎白月光。   衬衫的纽扣扣紧在最上面一颗,手里似乎还端着什么东西。   是卢航一。   认真严肃的模样甚至让乔昔有些怀疑,他到底实在赏月还是研究月球天体。   在看清开窗的人是乔昔之后,卢航一平静地冲他挥了挥手。   乔昔干笑了一下。   早知道是卢航一,他就不多事探这个头了。   毕竟在之前的飞行棋博弈游戏中,乔昔利用不怎么光彩的“骗术”战胜了他,而且事后还没有办法还回抢走的金币,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乔昔始终觉得有点尴尬。   偏偏卢航一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朝他走了过来,吓得乔昔拔腿就跑,结果还是在大厅门口被染着一身月华回来的卢航一给拦住了。   “怎么走了?”他站在门口,大门还开着,清凉的夜风随着他的问候一起被带了进来。   乔昔尴尬地转过身,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哦就是……不早了,我打算回去睡觉。”   “哦,我还以为你睡不着呢。”   卢航一平静地说:“本来还想邀请你跟我一起赏月。”   乔昔一直害怕卢航一报复他,局促的表情和躲闪的眼神都在昭示着他的紧张。   卢航一笑了一下,目光中并没有多少感情:“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游戏里的事情大家都是按照规则行事,是不分对错的。”   “我是个很遵守规则的人,这点你放心。”   他打开手里的精致铁盒,乔昔这才看清他拿了什么。   居然是一小盒四四方方的奶砖冰淇淋。   味蕾立刻动了起来,乔昔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这是……哪来的?”   “我这几天闲的没事做了一台制冰机,牛奶稍微加工一下就能做出味道还不错的冰淇淋,你要不要尝尝?”   卢航一侧过身,指着门外清澈的月色:“如果能一边看月亮一边吃,就最好不过了。”   说实话,乔昔很心动。   只是突然想起于深临走之前的嘱咐,这次的猎人很高明,万一……万一在室外被猎杀了怎么办?   卢航一见他犹豫,也没有过多强迫,只是把冰淇淋盒递给他:“在屋子里吃也可以。”   说着他似乎还想出门去。   被骗了金币也不埋怨他,还送给他冰淇淋吃,乔昔已经把卢航一画进好人阵营了。   “你还是别出门了!”乔昔连忙提醒他,“我听说这次的猎人很厉害,可以杀人于无形的。”   卢航一转过身,锐利的镜片后是一双带着探究意味的眸。   乔昔对上他的视线,漂亮的水眸清澈单纯,满满都是提醒与担忧:“太晚了你最好还是不要一个人去外面,很危险的。”   冒着丝丝缕缕寒气的奶香味冰淇淋被皮肤奶白奶白的少年捧着。   那画面……是比实验室验算结果百分百契合还要美丽的风景。   不过……这种美到惊心时时刻刻都徘徊在理智之外的美景不该属于他。   卢航一眸光闪烁了一下,垂下眼:“好,那我不去了。”   他往楼梯间的方向走了几步,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乔昔,说出了那句本不该出口的提醒:“其实太晚了吃冰的不好,如果不想吃的话……可以扔掉。” 第25章   卢航一接到猎人任命是在今天早晨。   那时博弈轮转游戏还没有开始,一切都还未知。   不知道上一个猎人地攻击方式是什么,他的猎杀方式倒是很奇怪——   只要其他人吃了他给的东西,在夜晚走出小屋时,就会被自动猎杀。   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猎人游戏的规则。   通过不怎么光彩的手段猎杀其他人,抢走他们所有的金币,这其实就相当于让他剽窃其他科研员的研究成果,他不屑于这么做。   可是这个世界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规则。   他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却不是一个死板的人。   当规则变化时,他就像被装在瓶中的水,不论是圆形的容器或是方形的容器,他都能恰到好处的配合,不留一丝缝隙。   所以即使这个通过猎杀他人获利的规则听起来有些卑鄙,卢航一也愿意遵循。   所以他尝试了一下。   吃早餐的时候他从冰箱里取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于深。   果然,当天傍晚,当于深不小心走出小屋时……他的所有金币都尽数进入了卢航一的箱子里。   箱子里满满当当的金币闪烁着耀眼的华光。   不论是死前那个世界的金钱,还是这里的金币,都是属于人类最直白的贪婪欲望。   有的人愿意为了他们放弃道德和尊严,有的人愿意放弃珍爱的人,甚至还有人愿意为财弃命。   猛然间,卢航一似乎悟到了这个奇妙重生世界的真谛。   得到或是失去,都只在他们一念之间的决定。   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取大量钱财的情形就像抢劫,有那么乍然之间的快感,却也有事后无尽的恐惧和懊悔。   卢航一就是这样。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心底暗暗决定,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只是……意外来的有点快。   在博弈轮盘的飞行棋游戏中,他遇到了乔昔。   那个白白弱弱少年长出了兔耳,两人相遇即将展开强制厮杀模式时,少年哭了。   哭得眼尾泛红,十分可怜。   按理来说,卢航一不该动容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白白软软的小兔子朝他靠过来的瞬间,他竟然有点想遵循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某些被理智疯狂压制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所以他迟疑了。   也就是在这迟疑的一瞬,柔弱的白兔突然反攻,给了他致命一击。   心底那股常年被压制的澎湃欲望并没有因此而消弭,反而激起了更凶猛的浪。   卢航一发现……他竟然一点也不生这个小骗子的气,反而有点享受。   这太不正常了。   这种诡异的欲望游离在他严谨的规则之外,是一股根本无法控制的力量。   多年的习惯和思维方式让卢航一觉得,这股欲望必须被压制住。   而欲望的来源……就是那个漂亮少年。   他必须证实自己仍然是足够理智的,不会为了一个规则之外的人动容。   所以他才不得不再次使用猎人的手段。   以毫不犹豫猎杀乔昔作为自己仍然心如止水的论据。   那个漂亮的少年并不笨,不论他怎样邀请,都不肯踏出小屋的房门。   可说他不笨吧,他却总是愿意单纯的给予每个人最大的信任。   甚至……会无辜地眨着那双漂亮眼睛提醒一个猎人晚上不要外出。   卢航一突然有些无地自容。   就好像……自己明明是那个要欺负他的坏人,他却仍以最纯粹的感情面对她,仍然愿意投桃报李。   终于,内心那股被强烈压制的情绪还是外溢了一些,他控制不住的提醒,想要让单纯的少年扔掉那盒冰淇淋:   “其实太晚了吃冰的不好,如果不想吃的话……可以扔掉。”   当然,他还是低估了小家伙对甜食的喜爱。   他还是吃掉了那盒冰淇淋。   半个小时后,卢航一装在大门上的定时自动敲门装置开始运行。   门口传来急促且猛烈的敲门声。   乔昔刚吃完冰淇淋,正窝在沙发上打盹,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他连忙小跑到门口。   他其实一直在等,期望徐擎和于深三人能够平安归来。   所以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以为,是徐擎他们回来了。   可当他兴奋地打开门时,外面除了漆黑的夜色并无其他。   乔昔有些失落地关上门,但很快,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次的情绪明显变得有些忐忑了。   他再次打开门——   呼啸的夜风吹散了他额头的碎发,门外夜色森然,仍然空无一人。   卢航一就站在三楼的楼梯间观察着被敲门声吓到的小可怜。   眼睁睁地看着他身体颤抖眼神惊惧,看着他一次一次被敲门声戏耍,却只能压抑着自己想要下楼去保护他的情绪……   卢航一深吸了一口气,甚至开始默默祈祷——   不要出门,不要出门。   可屡次三番的敲门声似乎折磨着乔昔惊恐情绪之下的好奇心。   他克服恐惧,谨慎地探出头。   没有注意到的是……左脚的脚尖已经无意中踏出了门外。   【叮——】   【玩家乔昔遭到猎人攻击,金币数额清零。】   冰冷的机械语音将卢航一的理智拉了回来。   他松了口气。   明明完成了自己仍旧理智的证明,为什么……还是会产生如此浓重的后悔情绪?   ……   乔昔在听到自己被猎杀的播报时完全傻眼了。   他没出门啊?也没有碰到人,只是打开门看了一眼!   这个猎人也太凶残了吧?!   徐擎于深都不在,乔昔顿时变得六神无主起来。   他连忙一路小跑回到房间,在看到空空如也的金币箱子时心情更是跌到了冰点。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距离明天宣判死刑只剩最后七个小时,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   他清零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死吗?   【反正你现在也清零了,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出去找找任务做。】   系统的提醒乔昔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他习惯于依赖别人,真让他自己一个人出门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可箭在弦上,不殊死一搏,就只有一个结果。   回房间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又去交易中心买了手电筒和水果刀作为光照和武器,乔昔终于出发了。   夜浓如墨。   他就像个无头苍蝇,下了小屋所在的山坡,往山下宽广的平原处走去。   越走越偏,乔昔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手电筒都快没电了,周围仍然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周围的场景似乎变成了荒凉的戈壁,气温也越来越低,口中呼出的空气甚至能在空中凝结成一团水雾。   乔昔裹紧身上单薄的卫衣,冻得手脚都快失去知觉了。   他终于走不动了。   漫天都是闪烁的繁星,四周却刮着刺骨的寒风,荒芜的戈壁上连一棵草都没有。   几乎奄奄一息的乔昔试着跟系统说话,可往常一直聒噪的系统此时却好像掉了线,不论乔昔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眼皮冻得快要睁不开了。   乔昔倒在沙土地里,并没有注意到……藏在他怀中的那块火焰纹章正在闪烁着莹莹红光。   直到他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不远处说话。   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抬起眼皮,乔昔看到了一行穿着迷彩军装的人。   而走在他们中间举着手电的那个身材最高大的男人……赫然就是徐擎。   “徐大哥!徐擎哥哥!”乔昔气息已经变得很弱,强撑着朝那个可靠的男人笑了一下,“终于见到你了,我……我好冷啊……”   话音未落,就彻底失去知觉昏了过去。   ……   再醒来时,乔昔被安排在一个不算太温暖的帐篷里。   旁边点了火炉,而他的身上盖了一件厚实的军大衣。   手脚还是冰凉的,乔昔小心地把手凑近火炉边,想多汲取一些温暖。   帐篷外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撩开帘子进来——   并不是徐擎。   是一个皮肤有些黑的方脸小哥。   在和乔昔的目光对上时,他似乎有些脸红,估计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精致的少年,偷偷瞟了他好几眼才问:“你怎么认识我们擎哥的?”   乔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擎哥”是徐擎。   徐大哥真的好厉害,出门才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居然都收了NPC做小弟了?   “我们……我们是朋友。”   乔昔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个NPC解释自己和徐擎的关系,只能含糊地说,“我……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他在哪里?我可以见见他吗?”   小哥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撩开门帘出去了。   没一会儿,乔昔就听到外面传来他和别人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确认身份了吗?不会真的是那边的间谍吧?”   “长这么漂亮真的有可能……”   “反正让他离擎哥远点,擎哥为了救我受了伤,刚从鬼门关拉回来,不能再让他遇到危险了……”   乔昔只听到“受伤”二字,顿时慌得不行,冲出帐篷想要去找徐擎。   正在外面聊天的两位小哥见他跑出来,立刻警铃大作将人拦住:“你干什么!”   帐篷外面很冷,乔昔只穿着一件单薄卫衣,白皙的小脸和鼻子都被冻成了粉色,眼尾还红红的,眼眶中似乎含着泪,看起来委屈极了:“徐擎哥哥在哪儿?他受伤了吗?你们……你们是不是把他关起来了……”   两个小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徐擎是他们雇佣兵小队的老大,是他们的最强战力,什么关起来……当他是人质吗?   要不是擎哥左胸中弹受了贯穿伤,人差点没挺过来,估计早就把这小间谍一枪解决了。   最后还是方脸小哥把他重新送回帐篷里。   他给火炉里添了几根柴,态度不算恶劣,只是有些严肃地警告:“戈壁滩晚上很冷的,不想被我们扔出去冻死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明天一大早回去给指使你的人复命!”   “就说我们擎哥死不了,不劳烦他操心了,明白了不?”   乔昔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看起来可怜极了。   方脸小哥没敢继续看他的脸,心想这小家伙真是当间谍的好料,哭起来这么楚楚可怜的样子,多看一秒恐怕就会上了他的当。   乔昔委屈极了,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种情况。   先是他莫名其妙被猎杀,接着又迷路误入戈壁,好不容易遇到徐擎,结果徐大哥不知道是不是被关起来了,根本没办法见他。   所以……等到天亮他就会成为第一个被淘汰的人吗?   “系统,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乔昔小声在脑海里问。   很奇怪,自从他进入这片戈壁之后,一直很活跃的系统就好像失去了信号,不论他怎么呼唤都不回应。   乔昔擦干眼泪,他或许不能再依靠别人了,他得坚强起来。   徐擎肯定是被这帮人关起来了,他只要耐心点,等到他们都睡了……就能去找到徐擎,把他救出来。   夜色越来越深。   帐篷外的人声也渐渐静了下来。   乔昔小心翼翼地拉开门帘的一条小缝,发现外面此时一个人都没有。   总共四五顶帐篷,中间那顶最大,火炉的红光也最旺。   徐擎会不会就在那间帐篷里?   忍着瑟瑟寒风,乔昔蹑手蹑脚地靠近中间的帐篷,悄悄将门帘拉开——   角落的行军床上果然躺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虽然侧躺着,但乔昔可以确认,那人就是徐擎!   他连忙小跑过去,还没靠近床边,男人就醒了过来。   动作利落,翻身坐起,抄起随身的枪指了过来——   “站在那别动。”   徐擎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冷冽的目光紧盯着眼前过分白皙的少年,目光如鹰,就像无欲无情的冷酷战神。   乔昔有那么恍然一瞬发觉了徐擎神情中的陌生感。   可他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即使对方拿枪指着他,寒冷、无助、恐惧种种情绪让委屈瞬间爬满心头,乔昔红着眼睛扑了过去,抱住徐擎的脖子——   软软嫩嫩的小脸埋在他的脖颈间,泪水染湿了他的衣襟,陌生却好闻的属于小家伙的气息瞬间充斥满徐擎的胸腔。   好像久别重逢的恋人,漂亮白皙的小可怜委屈的声音搔刮着他的耳膜,只听他带着哭腔道:“徐大哥,我……我总算找到你了!”   “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   精致漂亮的小脸抬起来,含着水意委屈到不行的眸子此时却带着满满的坚定,全心全意地望着他,真挚极了:“他们是不是把你关起来了?”   “没关系!我会救你出去的!” 第26章   徐擎第一反应是怀里这个漂亮的小家伙认错人了。   可他不但能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还莫名其妙出现在这荒芜的戈壁……   又好像的确是冲着他来的。   他可以确定,自己二十九年的时光里,绝对不认识这样精致漂亮的小家伙。   常年和队友生活在一起,相识的大多是皮肤黝黑的糙汉,这样一个白白嫩-嫩弱不禁风的漂亮少年……实在不在他的交友范畴。   只是……他看起来好像和自己很相熟的样子。   徐擎对于另外几个兄弟的“间谍论”始终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就算派个间谍,也该派个女人来才是,圈子里谁不知道他徐擎不喜欢男人,派个漂亮男孩做什么?   可如果不是间谍……   这戈壁方圆百里都没什么人烟,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乔昔并没有察觉到徐擎怀疑的态度,仍然蜷在他怀里抽噎:“徐大哥,我们快走吧!”   “你都不知道,我……我也被猎杀了。我是不是好没用?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吧,找找好做的任务,实在不行就先回小屋去……”   “回哪?”徐擎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乔昔仰起头,水濛濛的眼睛诧异的望着他:“回小屋啊,我好像有点迷路……”   话音还未落,徐擎就已经冷声打断了他。   “不论你想回哪,现在都回不去了。”他平静地看着他,“我想这里应该不是你的家。”   “我们在以色列南部的戈壁滩,方圆一百公里都没有人。”   以……以色列?   乔昔没搞懂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从小屋步行了一个小时来到这里的吗?   再说了,他们都已经死了,这是系统构建的重生世界,怎么会有真实的国家地名?   终于,乔昔明白了。   为什么徐擎好像不认识他一样,为什么他莫名其妙进入了这样一片寒冷的戈壁,又是为什么……不论他怎么呼唤,系统都不会回应他。   他大概是莫名其妙穿越到了属于徐擎生前的世界中。   而此时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他认识的徐擎。   漂亮的小可怜脸上满是落寞,松开环抱着男人的手臂,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眼中的光芒也渐渐暗淡下去。   眼下的情况……似乎比明天一大早他就要死了还令人沮丧。   如果长着一双兔耳,大概现在已经委屈地耷拉下去了吧。   徐擎默默地想。   见他这么悲伤,徐擎竟然有点想安慰安慰他。   谁知道小家伙突然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只是能明显看出来,那双漂亮的眼睛红红的,还噙着泪,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似的,尽可能用笑脸祈求:“哥哥,我……我可能是找错人了。”   “给你们添麻烦了。”抬起白皙的小手猛地擦了把泪,强装坚强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能不能……能不能明天带我离开这里?不要丢下我……”   徐擎能在敌人痛呼不要开枪地时候打出一梭子弹,也能在队医说明没有麻药的时候咬着牙忍痛缝针。   却好像……没有办法拒绝这样一个漂亮、柔弱、委委屈屈向他祈求“不要丢下我”的小可怜。   他没有回应,只是嘱咐乔昔回帐篷睡觉。   毕竟小队明天还有任务,而且任务的危险等级很高,不可能一直带着他。   小家伙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眼睛又红了起来。   徐擎这才发现,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手指都被冻成了粉色,此时却仍然紧张局促地蜷着,昭示着他的不安。   “哥哥,我……我能不能不回那个帐篷?”   乔昔向前走了一小步,下意识想靠徐擎近一点。   可又好像怕对方反感似的,连忙退了回来,声音哽咽着说:“我一个人睡那个帐篷,好冷,而且……好害怕。”   怕被丢下。   怕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又只剩他一个人在这荒凉的戈壁了。   不知道为什么,徐擎是有一些愧疚感在的。   虽然他还没有那么做,但他的确是打算明天一早就和队友撤离。   不带他。   毕竟他自己才受了重伤,还需要队友的照顾,明天还要执行一个危险任务,带着乔昔会增添很多麻烦。   可一向雷厉风行的擎队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乔昔见他没有回应,还当是已经默认同意了,眼中满是依赖和希冀:“我……我不会跟你抢床的!”   他指着床边的小椅子:“我可以坐在这里睡。”   徐擎大概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粘人精,没有再回应他,只是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扔了过去。   小家伙倒是很乖巧,穿上宽大的厚外套就那么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   混混沌沌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擎突然觉得床尾一沉——   原来是小家伙支撑不住了,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即使是睡着的状态也懂事的不得了,身体蜷成小小一团,只占据了床尾的一小块位置,生怕挤到他。   徐擎坐起身,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   他睡着的样子很乖,浓密卷翘的睫毛垂着,柔软的唇轻轻嘟起,时不时颤一下,好像在经历什么梦呓。   只是漂亮的眉毛一直蹙着,睡得很不安。   行军床不算大,但缩在床边的小可怜胜在身材娇-小。   如果硬要挤挤的话,应该也能睡得下。   徐擎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将小家伙拦腰抱起,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生怕把人吵醒。   还好,他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乔昔发现自己居然睡在徐擎的床上,而徐擎并不在帐篷里。   “徐大哥!徐擎大哥!”身上披着过于宽大的外套,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乔昔一路小跑冲到帐篷外——   发现徐擎跟另外几个队友正在生火煮东西吃。   见到他过来,还是方脸小哥问了句:“我们只有点罐头,喝点热水就着饼干吃,行吗?”   大家都在盯着他看,乔昔脸刷的一下红了。   这几个小哥……心里应该都在偷偷嘲笑他吧?   半夜偷偷溜去徐擎的房间里睡,还穿着他的衣服,一大早就大呼小叫地寻找徐擎……   好在徐擎是队长,没人敢乱开他的玩笑。   乔昔也没敢应声,最后还是徐擎招手让他过来,用下巴点了点他身旁的小板凳:“坐这儿吃吧。”   他连忙过去,乖乖巧巧地吃东西,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徐擎嫌烦扔下他。   幸好,他们启程的时候并没有要丢下乔昔的意思。   他们开了两辆越野,把帐篷和物资绑在车顶之后,还有几个大箱子需要放在后座。   一辆坐了五个人,另一辆在后座放了箱子的算上司机总共三个人,也坐的满满当当,乔昔的确显得有些多余了。   方脸小哥见徐擎受了伤,一直招呼他坐在副驾驶。   位置宽敞没人挤,坐着能舒服些。   徐擎却瞥了眼旁边局促紧张地乔昔,拒绝了方脸小哥的好意:“没事,我坐这辆,后座就行。”   他指了指放箱子的那辆车。   三人宽的后座即使放了两只大箱子仍有很宽裕的地方,徐擎一个人坐绰绰有余,但如果加上乔昔……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可乔昔好像别无选择。   徐擎的视线朝他投了过来,似乎有些等的不耐烦。   于是乔昔没敢再犹豫,连忙爬上越野车的后座,朝徐擎身旁狭小的位置挤了过去。   他已经尽量把腿并紧,上半身几乎贴在车窗上,可左腿还是紧挨着徐擎的裤缝。   高大健壮的男人浑身都很炙热,所以即使隔着两层裤子的布料,乔昔还是能感受到对方大-腿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度。   这让他有些脸红,扭头朝着窗外掩饰自己的紧张。   车子发动,漫无边际的戈壁滩空旷辽阔,两个开车的小哥倒是过足了飙车的瘾,一个比一个车速快。   地面也不平整,就像坐过山车似的,一会儿飞起来,一会儿颠出去,乔昔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双手紧抓着前座椅背,可还是在遇到颠簸时被迫飞出去——   飞进徐擎的怀里。   戈壁沙漠一类的地方向来昼夜温差大,接近晌午时,天气更是炎热如夏。   徐擎的外套早就脱掉了,只穿着一件背心,古铜色的肌肉健康有力,即使左肩胛处的伤口绑了绷带。   而乔昔……就是在这种状态下摔进了徐擎怀里。   姿势还不怎么好看。   整个人撅在空中,一手还紧紧扒着前座的椅背,另一手却不小心摁在了徐擎的腿上,整张羞怯绯红的脸都不小心趴进对方怀里。   乔昔又羞又愤,想爬起来可偏偏前面路面坑坑洼洼,每当他抬起头时,车子都会遭遇巨大颠簸,导致他最后竟然直接趴到在徐擎腿上。   白皙的小脸跟男人充满荷尔蒙气息的腹肌近距离接触了好几回,已经彻底变成了羞怯的粉色,偏偏还只能紧抓着对方腿上裤子的布料,扶着他两条腿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对……对不起。”   乔昔脸红的不行,根本不敢抬头看。   怎么徐擎就能坐的如此安稳不动如山呢?只有他像个风筝似的飞来飞去……   膝盖处传来的触感和小家伙迎面扑来的甜腻气息让徐擎目光变得幽暗起来。   从他的视角看,白中带粉的漂亮少年就跪伏在他面前,蝶翼般的睫毛羞赧地颤着,一双形状漂亮的软唇惊恐地喘-息着——   就好像……刚刚做过什么让他兴奋的事情一样。   不由自主的,徐擎倒真的有些兴奋起来。   呼吸一滞,在对上那双单纯懵懂的水眸时,满脑子竟只有一个想法——欺负他。 第27章   幸好理智及时挽救了徐擎岌岌可危的尊严。   察觉到自己起了某些尴尬的反应,徐擎连忙用受伤的那只左臂挡住敏-感部位,然后故作镇定,用右手迅速揽着乔昔的腰,将他捞起来。   幸好,乔昔只顾着紧张了,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尴尬。   徐擎稍微松了口气,可下一瞬,该平静的部位却又该死的叫嚣起来。   因为……手中的触感实在太美好了。   他最常摸的就是又冷又硬的枪,和队友打闹,碰到的也是又臭又硬石头块一样的肌肉,从没感受过这种柔软、纤细、一掌就能掌握的触感。   一时之间有点不想挪开了。   趁乔昔调整坐姿时不注意,徐擎下意识地隔着衣料在那纤腰上摩挲了几下,甚至有种想要掀开衣角进去摸摸的冲动。   他脸那么白,腰上的皮肤应该也很嫩吧。   手感会像什么?   剥了壳的鸡蛋?软软嫩-嫩的水豆腐?还是甜腻光滑的果冻?   乔昔并不知道此时身旁的男人把他比作如此可口的美食,只觉得自己刚刚摔那一下尴尬的要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幸好徐擎并不介意他的冒失,还贴心地把他扶了起来。   他脸颊红红地朝对方望过去,由于两人贴的太近,再次迎来颠簸时,即使徐擎的手仍然扶着他的腰,乔昔还是不由自主地朝身侧跌去。   以至于他那句“谢谢”几乎是蹭在徐擎耳廓上说的。   柔柔的唇-瓣擦过敏-感的耳垂,一句带着喘-息的“谢谢”,差点让徐擎绷断了脑袋里那根弦。   他佯装镇定,只是捏着那纤腰的大掌更紧了些:“能坐稳吗?”   不知道是不是语气太严肃了,乔昔眼尾都变得红了起来,神色中满是惶恐和委屈。   大概是以为徐擎在埋怨他。   正想解释自己没有那个意思,身侧可怜兮兮的小漂亮掀起红红的眼皮,委委屈屈地看向他:“对……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坐稳。”   “能不能……麻烦你扶我一会儿?”   徐擎呼吸都凝滞了。   妈的。   乐意之至,心花怒放,简直天上掉馅饼了。   那只大手顺理成章地继续放在软而纤细的腰肢上,徐擎掩饰着内心雀跃的情绪,仍然装逼道:“可以。”   应完声又补了句:“如果还是坐不稳的话,可以抓着我的衣服。”   徐擎现在浑身上下……哪还有衣服啊。   上身就穿了个贴身的背心,能抓的只有裤子了。   于是乔昔从善如流地捏住他大-腿-根处的迷彩裤。   徐擎:……   左手只能再往前挡一挡。   ……   就这样过山车坐了两个多小时,几人总算进了一座破败小镇。   镇子里都是浓眉深眼的当地居民,乔昔本来还觉得他们应该会很惹眼,但对于这种常年战乱的地方,遇到手中持-枪的雇-佣-兵实在是家常便饭。   徐擎他们的任务就是去小镇北侧的营地解救一个被当地恐-怖-分-子绑架的人质。   按照计划,他们要在明天日出前守卫戒备最松散的时候想办法潜入。   由于徐擎受伤,作战计划全部由其他队友完成,而徐擎本人则留在距离营地十分钟路程的关卡路口警戒。   一旦有恐-怖-分-子的人来支援,他可以立刻报信。   当然,这个过程乔昔是必须要远离的。   乔昔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要执行什么任务,但看到周围处处有持-枪者的危险环境,也大概明白任务的程度了。   他原本想着徐擎他们大概会把他丢在这座小镇里,让他自生自灭。   毕竟能把他从荒无人烟的戈壁滩带出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徐擎似乎并没有打算扔下他不管。   他们在小镇南边找了个临时休息的旅馆,也一直带着乔昔,方脸小哥还问他中午想吃什么,推荐了一些当地特色饮食。   战争区的旅馆条件自然不会太好。   也不知道是为了安全,还是这里的条件就是这样简陋,他们居住的地方居然是一间摆着大通铺的开间。   房间里有卫生间,但没办法洗澡,窗户漏风,木地板都开裂了,踩在上面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最重要的还是床。   很大一张长条通铺,床板特别硬,但好在被褥什么的还算干净。   几人吃了午饭,又商量了一下第二天的计划,眼下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了。   外面的天色还不算太暗。   方脸小哥把窗帘拉上后,暗黄色的窗帘布并不怎么遮光,从窗外透过一些朦胧暧-昧的光线来。   其他几人要么躺在床上休息,要么擦枪整理兵器,而徐擎正在研究人质营地的地图。   他左肩处的枪伤似乎有些渗血了,乔昔这才发现伤势的位置距离心脏很近。   隐约记得在小屋里时,徐擎说过他的死亡方式是胸口中弹,好像也是帮队友挡了一枪的缘故……   是这次吗?还是说……原本应该中枪死去的徐擎其实……没死?   见乔昔盯着他出神,徐擎问:“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乔昔摇摇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立场提醒他,可又总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   这样意气风发的徐擎,不该那么早就失去生命。   “出任务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乔昔咬了咬唇,认真地看着他,“子弹都是不长眼的,不要再受伤了。”   这么多年来,徐擎还是第一次在出任务前收到除了队友之外的叮嘱,心底有种莫名的暖意。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乔昔的关心,只好指着通铺靠窗最外侧的位置:“你如果困了可以先去躺着睡一会儿。盖上被子,晚上会比较冷。”   乔昔的确是有点累了。   昨天一-夜都没睡好,今天上午坐车还颠簸了一路,午饭他都没吃下去多少东西。   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情,乔昔也不好多做打扰,就乖乖窝在大床最外侧的位置睡觉。   没有柔软的床垫,褥子也是薄薄一张,躺下去非常硌,但实在是太累了,乔昔还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只觉得后背、屁-股都被硌的发酸,乔昔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屋内,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   通铺上睡了一排人,鼾声此起彼伏。   而他身侧的人则合衣平躺着,两张被子都盖在乔昔身上。   乔昔连忙坐起来,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抽出一条搭在徐擎身上。   只盖了一半,徐擎就醒了,大概也没睡的太踏实:“怎么了,睡不着了吗?”   男人眉目幽深,黑暗中显得更加深邃了。   乔昔害怕说话声音太大会吵醒其他人,只好弯腰凑过去,只隔了一拳的距离,轻声轻气地说:“你怎么把被子都给我了?着凉了怎么办?”   和糙汉们完全不同的幽香猛然间撞入徐擎的鼻息里。   暧-昧的夜色让徐擎心底某个柔软的部位被击中,他突然有种想把这香香软软的小家伙抱在怀里的冲动。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随口答了句:“我不冷。”   “那我也不冷。”乔昔把被子整整齐齐地搭在对方身上,小鼻子皱了皱,就像对男朋友撒娇赌气似的,“你不盖我也不盖。”   见对方没再推脱,乔昔才心满意足地重新躺下。   只是这大通铺实在是太硌了。   他身上本来就肉少,不论怎么躺都觉得硌得骨头疼。   徐擎虽然闭着眼睛,却不妨碍发现他的窘迫:“如果觉得太硌的话,可以把被子铺在身子底下。”   乔昔下意识道:“那盖什么啊。”   身旁的男人突然睁开眼。   及其自然地掀开自己的被子,就像邀请乔昔一起去吃一顿晚餐一样淡定平静:“你可以跟我盖一个。”   乔昔脸刷的红了。   对方认真又面不改色的样子反而显得他才是脑袋里装了废料的那个人。   他有些羞赧,可如果就这么拒绝,会不会让徐擎觉得他有点心虚?   明明只是盖被子睡觉而已,大家都还穿着衣服……   见他纠结,徐擎有些困倦地闭上眼睛,只是手里的被子还支棱着:“要么快点进来,要么赶快睡觉,我没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了……”   乔昔顿时愧疚起来。   小队天不亮就得出发,本来休息的时间就不充足,他还在这里扭扭捏捏耽误时间……   懊恼到不行,乔昔连忙加快速度把被子铺好,像一条小鱼似的,迅速钻进徐擎的被窝里。   明明是一样的被子,徐擎的被窝却好像更温暖一些。   铺了一层在身-下,床也没那么硌了,乔昔舒服地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徐擎居然就这么侧躺着看他。   同躺在一个被窝里,距离自然贴近了许多。   徐擎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和别人盖一张棉被,最重要的是,这种感觉并不讨厌,只是有点……局促。   紧张到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呼吸不敢太用力,生怕身侧柔软白皙的小家伙嫌弃他太过粗鲁。   只是……满腔都是不属于糙男人的淡淡香气,让他本就静不下来的神经变得更加澎湃了。   见徐擎不敢大力呼吸,乔昔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我今天没洗澡,身上的味道熏到你了?”   月光透过窗缝洒了进来,将乔昔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映的更加莹白。   长睫毛在眼窝处洒下淡淡的阴影,让他的表情变得更羞涩朦胧。   不知道到底是在哪一瞬间,徐擎脑袋里那根弦突然断了。   他就像一只憨憨的狗熊,目光痴痴茫然,似乎把面前漂亮的小家伙当成了花朵,在乔昔问过之后,居然真的凑过头去在他颈间深深地嗅了一下——   然后十分诚恳地回答:“香的。”   “奶味。” 第28章   大概是因为乔昔下午的时候吃了点当地的特色奶味小零食,所以徐擎才会闻到奶味。   两天没洗澡了,身上怎么可能是香的。   乔昔只当徐擎是在安慰他,可实在害怕被对方嫌弃,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点。   被子没那么长,腰际很快暴露在外,与被窝中的温暖不同,丝丝冷风开始顺着他的衣缝钻进去。   乔昔正想伸手到背后扯一下衣摆,一只大手突然从身体上方越过来,及其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   然后将他整个人重新带回被子里。   只是……这次的距离明显比之前更近了。   乔昔的额头几乎蹭到了徐擎的鼻尖,男人粗重的呼吸就洒在他脸上。   他甚至不敢张口说话,因为只要唇-瓣微微动一动,就有可能不小心蹭到对方带着胡茬的下颌。   被搂过来的动作太猛,乔昔一时没反应过来,手掌还不由自主地抵在对方坚硬紧实的胸肌上,甚至能感受到那蓬勃有力的心跳。   他连忙羞怯地挪开手,小脸升腾起一股可疑地红晕。   幸好,夜色很暗,徐擎的下巴又抵着他额头,应该看不到他窘迫羞赧的模样。   只是……那只大手并没有离开他的腰。   就像相拥而眠的恋人,高大的男人将娇-小白皙的漂亮少年搂在怀里,温馨的气氛蒸腾着徐擎狂跳不已地心脏。   终于,他哑着声音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往后躲?”   乔昔磕磕巴巴不敢正面回应:“我……我就是……”   脑袋里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而徐擎的手却始终搭在他的腰上,丝毫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也没有再追问乔昔,只是轻描淡写地微微动了下手臂:“我左臂受伤了,这样放着能舒服点。”   乔昔这才注意到他刚刚手碰到的地方,距离徐擎左肩的伤口很近。   再也顾不上害羞局促了,连忙紧张地抬起头看他:“我刚刚没有碰到你的伤口吧?疼不疼?”   徐擎此时哪里还能感觉到疼。   他现在整个人都是麻的。   他甚至想不要脸地让乔昔的小手重新搭上他的胸膛给他揉一揉,可如此包藏祸心的话就算小家伙再单纯,也总归会被识破的。   他叹了口气,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将怀里香香的宝贝搂的更紧了点,低声道:“快点睡吧。”   “明天我们去出任务的时候……你就待在旅馆里,哪里也不要去,知道了吗?”   乔昔当然明白。   外面到处都是持-枪的恐-怖-分-子,攻击平民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只有乖乖等徐擎他们回来才是最安全的。   “我会一直等着你回来的!”小家伙目光灼灼,眼中满是信赖和关切,“你也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徐擎闷声嗯了一句:“明天我会交给你一台卫星电话,一旦发生危险我会跟你联系,当然,你也可以打电话给我。”   乔昔怎么也没想到,那些只能在电影里看到的情节居然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了。   夜色仍旧很浓,徐擎和小队其他成员已经整装待发。   枪-支、弹-药、爆-破仪器、定位手环、还有一系列高科技作战装备,每个人都全副武装,趁着夜色从窗口翻了出去。   徐擎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像是猜到了乔昔心中的担忧似的:“别怕,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遇到危险就给我打电话,懂了吗?”   乔昔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害怕和紧张的情绪让他眼尾都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徐擎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捏了下白白软软的脸蛋,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   营救行动直至天亮时都很顺利。   但他们错算了一点,恐-怖-分-子是毫无人性的。   人质被带离营地没多久,就被看守的恐-怖-分-子发现了。   随即他们就对全镇的居民展开了疯狂报复。   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有小贩在叫卖,有孩子在玩耍,算是这个战乱小镇最后一点净土。   徐擎潜伏在人群中警戒,然而在经历的短暂的宁静之后,一阵鬼鸣般的机关枪声突然在周围响起。   有平民被子弹击倒,街上所有人都乱成一团四处逃窜。   不远处开着坦克而来的恐-怖-分-子正兴奋地嚎叫着,流弹四处扫射,眼看一枚弹头即将在不远处的小女孩脚边落下,徐擎一个翻身带女孩滚出人群——   砰!   爆炸的威力非同小可。   徐擎虽然带着小女孩躲过了正面攻击,但爆炸带来的震荡威力足以让近处的人纷纷遭遇耳鸣。   而徐擎装在腰间的卫星电话也因为爆炸而损坏。   他连忙撤出人群,来到一个暂时安全的制高点,这才发现整个小镇已经有五六个地方已经燃起浓烟。   其中就包括乔昔居住的小旅馆附近。   徐擎心急如焚,卫星电话已经彻底黑屏,定位手表的对讲装置也被损坏。   楼下是一间餐馆,应该会有公用电话!   他连忙跑下楼,想要打电话给旅店,然后让旅店通知乔昔尽快撤离。   可是号码还没有摁出去,门外路过了几名持-枪恐-怖-分-子,为首的那个似乎正在和谁通话。   徐擎懂一点当地语言,虽然到处都是尖叫声枪炮声,他还是清晰地听到了那人的话——   “他们带着人质往南边石桥那里去了。”   那正是他们昨晚商议的撤离路线!   他的队友们有危险!   电话损坏,无法和乔昔联系,也无法和队友联系。   往石桥的方向去大概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去救乔昔只需要八分钟……   但恐-怖-分-子的人很有可能已经追击到了人质,他的队友们随时有可能遇到危险。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队友身旁,不止是八分钟……一分钟都耽误不得。   一边是乔昔,一边是多年来出生入死的队友。   徐擎只犹豫了两秒,就冲出餐馆门外,随手抢了一辆摩托车,朝石桥的方向疾驰而去。   ……   呼啸的风声和摩托车声刀剑一般擦过徐擎的耳膜,石桥近在咫尺,而他也看到了队友们营救人质的行军车。   他连忙将恐-怖-分-子已经追来的事情告知,几人迅速做出决断改道,就在这时——   轰——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他们身后的方向升起。   方脸小哥看到后也怔住了:“那是……那是旅店的位置?乔昔他……”   徐擎面色凝重,把地图交给旁边的人,叮嘱了几句之后,不顾危险,径直朝爆炸的方向疾驰而去。   到处都是尘土和火药的刺-激性味道。   从不会流泪的徐擎却因为这股味道眼睛酸涩起来,一时之间……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周围的喧嚣吵闹与他无关,恐-怖-分-子疯狂地叫嚣也与他无关。   他只能记得白皙漂亮的小家伙缩在他怀里,羞怯地朝他望过来的样子。   他好像……丢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再也找不回来了。   【叮——徐擎好感度:+1点,目前徐擎好感度为:100点】   ……   徐擎醒过来时,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的他并没有因为中枪而死,神奇地保下了一条命之后,还在任务途中遇到了乔昔。   明明听起来很离谱,却又好像真实的发生过一样。   他为了保护队友而在危险的行动中放弃了乔昔,眼睁睁地看着乔昔居住的旅店被恐-怖-分-子炸毁……   过于强烈的真实感,他甚至还能记得最后一刻废墟中的硝烟味,以及彼时心焦难耐,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的感觉。   徐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还记得最初系统颁布给他的那个隐藏任务,让他在危险的任务中放弃乔昔。   当时的他没有做到,却在梦中做到了……   原本没把这个梦当做一回事。   他半夜出来做任务,在森林里找到了几个黑熊守卫的宝箱,大概有几千金币的样子,后来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在路边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天亮。   太阳高挂,他抬手看了下腕表,已经七点五十分了,距离八点整的淘汰只剩最后十分钟……   【叮——】   【恭喜玩家徐擎完成隐藏任务:在危险行动中放弃乔昔,获得金币奖励——十万。】   背包里的无限金币口袋突然变得很沉。   徐擎面色一凝,难道说……梦里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那乔昔在哪里?!   徐擎彻底慌了神,那种在梦中失去乔昔时的慌乱、不安与懊悔再次袭来,他发疯一般到处搜寻着,终于在一旁的草堆里找到了昏迷的乔昔。   小家伙皱着眉,仿佛在经历什么噩梦,口中还在不停地喃喃呓语,仔细听似乎是在叫他的名字……   徐擎心痛不已,恨不得把梦里的那个自己千刀万剐。   乔昔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个人被抛在旅店独自面对死亡的时候,他该有多绝望?   “乔乔……”徐擎轻轻拍了拍乔昔的脸颊,在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睫毛轻轻抖动时,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烟消云散,过度的惊喜让他抑制不住地将乔昔抱进怀里,一句一句不停地呢喃:“乔乔,乔乔……”   乔昔终于醒了过来。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徐擎。   他还以为是徐擎做完任务回来了,欣喜地仰头看他:“徐大哥,你回来了?营救任务完成了吗?你没有受伤吧?”   果然。   那并不止是一个梦。   而是他若未死的未来,是他和乔昔悲剧的未来。   徐擎笑了下,温柔地抚摸着他头顶的发:“傻瓜,是我,我们在重生小屋。”   乔昔终于恍然。   他挣扎着站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爆炸后的伤,一切都安然无恙。   只是……距离淘汰排名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好像都是一死呢。   不论是被炸死,还是被系统淘汰,老天似乎只留给了他一个结局。   乔昔叹了口气,诀别般的看向徐擎:“徐擎哥哥,很高兴认识你。”   他笑得明媚,眼底却含着遗憾的泪。   可是他不想哭,不想在最后一刻还留给徐擎一个爱哭包的形象。   于是他仰起头,努力不让泪珠滚落下来,轻轻回以徐擎一个拥抱。   “你是个很好的人,于深也是,顾城亦也是。”   “我从没想过在死后还能进入这样一个奇妙的世界,遇到你们这么优秀又对我充满善意的人,我……”   “可能我要死了,我的金币被猎杀了,所以……”   小可怜磕磕绊绊地说着诀别的话,徐擎却突然低下头,吻去了他眼角溢出的泪。   “小笨蛋。你不会死的。”   同样的错误他怎么可能犯第二次呢。   既然第一次被迫放弃了他最珍视的宝贝,那么这一次……就用自己的命去呵护他吧。 第29章   “还没回来吗?”   于深一边焦急地看着腕表,一边打开门朝小屋外望。   乔昔已经失踪好几个小时了。   顾城亦更着急,干脆披了外套:“我现在出去找。”   【叮——】   【淘汰倒计时:00:03:25】   【目前末位玩家为:乔昔 金币数额:0】   于深和顾城亦早上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乔昔昨晚也被猎杀了。   最重要的是,这小傻瓜居然也大半夜跑出去做任务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时间所剩无几,他应该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任务,或者干脆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以至于他的金币额度仍然是0,淘汰危在旦夕。   两人在面对这个情况时最先想到的就是赠送给乔昔部分金币,让他不再是最后一名。   于深在昨晚的任务中获得了金币两万多块,顾城亦原本就有一万九千多块,再加上晚上任务的一万,合起来总共近三万块金币。   临近倒计时结束,系统隐藏了其他玩家的金币数额,只公布最后一名。   也就是说两人很难保证在自己不被淘汰的情况下对乔昔施救。   更何况乔昔现在还不在当场。   金币的赠予必须当面进行,如果乔昔不在,他们就算准备好了金币也没办法给出去。   只剩最后三分钟的时间。   即便于深和顾城亦心急如焚,却仍然只能干等。   谁都没有办法救乔昔,除了徐擎。   当然,此时的乔昔还没有意识到徐擎的意图。   两人还在距离小屋很远的山林里,返回小屋需要至少四十分钟的路程。   在得到十万金币的隐藏任务奖励时,系统就已经说明了规则。   隐藏任务的奖励金币与博弈转-盘游戏的赌-资一样,到谁手中就只能归这个人所有,不得转赠。   所以徐擎一开始的计划是无效的。   他本来打算将自己手里的所有金币一分为二,十万金币再加上昨晚在黑熊林发现的七千宝箱,乔昔拿五万三千五百零一,他留下五万三千四百九十九。   乔昔金币始终比他多二,而且两人的金币数额都比较大,大概率不会轮到他们淘汰。   即使他们仍然排在末位,淘汰的那个人也是金币少了两枚的他,而不是乔昔。   这原本是一个最圆满的答案。   但系统强制不允许十万金币赠予的规则彻底将徐擎逼上了死局。   这十万金币相当于成了负担,他手中的活用资金只有那七千了。   即便把七千全部交给乔昔,这个危险的数字也很有可能让他成为最后一名。   所以,只有一种办法能让他活下来。   森林旁边有一处诡秘漂亮的水潭。   形状不算规则,大约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水看起来并不深,有点像九寨沟的五彩池,因着池底不同藻类和石笋,让池水幽绿与碧蓝相接,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徐擎快速拉着乔昔来到池边。   不过两人并没有时间欣赏美景。   【叮——】   【淘汰倒计时:00:02:27】   “把你的衣服撑开。”徐擎从衣袋里将沉重的金币包裹取了出来,让乔昔将卫衣兜成口袋形状,哗啦啦地往他怀里倒了不少金币。   看上去也有几千枚了。   乔昔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诧异地抬头望着他:“你要给我这么多金币吗?那你还够不够……”   话音未落,徐擎已经将手中剩余金币的口袋收口系紧,然后扬起手臂猛地一甩——   扑通。   幽蓝的水波被坠-落的金币口袋激起一朵漂亮的水花,涟漪一圈一圈散开。   徐擎也在这一瞬间猛地松了口气。   “你怎么……把金币扔了?!”乔昔有点着急,想把外套兜着的金币还回去,徐擎却突然向后退了一步。   他静静地注视着乔昔的脸,用目光描摹那双莹莹唇-瓣,小巧的琼鼻,以及那双漂亮眼眸中的惊慌与担忧。   “这些金币是给你的,你收好。”   徐擎干脆用自己的衣服做了个小包袱,把装着金币的外套放在乔昔面前:“听话乔乔。”   “以后我可能就不能呆在你身边了。”   【叮——】   【淘汰倒计时:00:00:57】   【目前末位玩家为:徐擎金币数额:0】   系统的播报声终于让乔昔明白了徐擎的意图。   他是想用自己的命……去换乔昔的命。   慌乱、害怕、自责所有的情绪倾巢向乔昔涌来,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泪水瞬间顺着眼眶扑簌簌地滑落。   甚至来不及抬手去擦,他抱起地上被包裹起来的金币,就要往徐擎怀里塞:“我不能要!不要!”   “还给你!我不要你死!”   他焦急地哭着,可徐擎却将他每一次的投递都精准地躲闪过。   乔昔急的脸都红了,想要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可徐擎却只是不停地躲避着:“我只要不要,你给不了我的。”   “听着,乔乔。”   徐擎长腿一跃,闪身来到乔昔身后,然后环抱住他微微发颤的肩膀。   怀里的小家伙还以为得到了机会,想立刻转身过来把金币还给他,却被高大有力的男人箍得紧紧的。   他低下头,像是与珍爱的宝贝做最后的告别,怀恋地在乔昔耳边深嗅了一口:“听我说,乔昔。”   “只有现在这种结果,才能保证你活下来。”   乔昔背对着他,身体无法动弹,可泪水早已铺了满脸。   带着哭腔的声音都是抖的,徐擎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是从背后抱着他,看不到他楚楚可怜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要把那一袋金币扔掉!你拿着它,说不定……说不定我们两个人都不会淘汰……”   “因为我不能再去赌那个侥幸了。”   徐擎抱着他,深沉的声音隐在身后,将下巴抵在他头顶,低低地说:“上一次我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先去通知队友还来得及从爆炸中救下你……”   “所以这一次,不能再侥幸了。”   “我必须百分之百地确认你活着。”   【叮——】   【淘汰倒计时:00:00:24】   时间所剩无几。   徐擎将乔昔转过来,小家伙早就哭的不成样子。   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染湿,结成一簇一簇,眼睛红彤彤的,鼻子和脸颊也哭成了粉色,抽抽搭搭的样子看的徐擎心都碎了。   他连忙将小可怜揽进怀里。   乔昔似乎还想挣扎,却听徐擎闷声道:“让我抱一会儿,时间不多了。”   “你知道吗乔昔,我多么希望一直把你藏在身边,抱在怀里,想亲吻你,抚摸你,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可为什么……我们偏偏只能在这里相遇呢?”   【叮——】   【淘汰倒计时:00:00:10】   只剩最后十秒!   乔昔只想跳进水里,把那袋金币捡回来交给他。   他挣扎着,哭喊着,可徐擎却仍然只是温柔的抚摸他的发顶。   “徐擎!徐擎——”乔昔哭道,“你放开我!我去把金币找回来,你等着,我去把水潭里的金币捞上来……”   “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最后一句带着浓浓的哭腔和祈求,彻底将徐擎心底最后的防线击溃。   他叹了口气,郑重地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乔昔怔怔地望着他。   从未在徐擎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   遗憾、释怀、温柔与……浓浓的爱意。   【叮——】   【淘汰倒计时:5、4、3……】   系统机械音还在无情的播报,最后五秒,徐擎终于来得及向他珍爱的宝贝说出那句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话——   “我爱你,乔昔。”   【叮——】   【玩家徐擎已淘汰。】   徐擎的表情定格在最后一秒,那是诉说衷肠时最幸福的模样。   他的身体轮廓正在渐渐变得模糊,乔昔身上那股被紧紧拥抱的力度也终于散去。   早已泣不成声的乔昔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徐擎,他疯狂地说服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他找到水潭底的那袋金币,徐擎就还有救!   “徐大哥,你等着我!”   他连忙小跑到水潭边,一步一步往前趟着,水温刺骨,从没过他的小腿,到逐渐淹没他的腰际——   明明这潭水那么清澈,为什么就找不到那袋金币?!   乔昔甚至连哭都顾不上了,他弯下腰在水底摸寻着,越往前水越深,嘴里被迫灌了好几口冰水。   “咳咳……”   眼睛被呛红了,乔昔不得已抬起头来,再向岸边望过去时,密林里空无一人。   徐擎刚刚站立的地方阳光正好。   一束温暖的光线洒在旁边的沙地上,照拂着野草和碎石,就像坚实有力的臂膀,暖暖的包围着它们,呵护着它们。   徐擎消失了。   乔昔站在冰冷的水中,周围所有的鸟语花香、阳光明媚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仿佛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那个勇敢可靠、永远都愿意给他温暖臂膀的人不见了。   他们在死后相遇,又因为死亡而分别。   他再见不到那个悉心呵护他的徐大哥了。   悲伤的情绪如潮水般袭来,原本无波的碧潭似乎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水纹一圈一圈增长,越变越大,乔昔突然感觉身后的冷水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吸力。   他有些怕了,正准备往岸上游,身后一条游蛇般的巨浪猛地缠住他的腰际,将人卷入了无尽的深水中。   乔昔害怕极了。   他水性不好,在泳池里能勉强游两步,但是在这种充满未知的湖或潭,根本招架不住几下。   果不其然,一口气很快用尽,他开始呛水,冰冷的潭水带着水藻的腥味,全部灌入乔昔的鼻腔中。   就在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淹死的时候,胸肺中的氧气突然变得充裕起来。   冷冽的潭水也变得柔和温暖,仿佛在妈妈的母体中,乔昔可以游的自在,畅快。   很快,他发现了问题的症结。   并不是水潭变了,而是他变了。   刚刚还穿在身上的卫衣和牛仔裤都不见了,他上身赤-裸,下-半-身居然长出了一条长长的鱼尾,白皙纤长的手指缝中长出了属于鱼的璞。   最重要的是,乔昔发现他的喉咙好像无法发出属于人类的声音了。   【叮——】   【恭喜玩家乔昔触发人鱼的真命王子任务。】   【任务目标:找到你的真命王子,接受王子的真爱之吻。】   【注意事项:】   【1、必须由王子主动亲吻,人鱼索吻不算在真爱之吻的范围内;】   【2、人鱼离水超过一小时就会干渴死亡,人鱼死亡代表玩家淘汰;】   【3、人鱼不会说话,无法发出人类的声音;】   【4、人鱼喜爱男人的抚摸与触碰。】 第30章   虽然最后系统通知淘汰的人是徐擎,但乔昔一直没有回到小屋。   顾城亦急的不行,出门找了两圈都没见人,连忙回到小屋确认了一下,发现乔昔并没有回来,急着又要出发。   于深比他理智一些:“徐擎把身上的金币都给他了,所以他才没有被淘汰。”   “至少能证明一点。”   “他之前一直和徐擎在一起,应该是安全的。”   “那现在呢?”顾城亦心烦气躁,“乔昔还没有回来。”   于深也沉默了。   以他对乔昔的了解,徐擎把活着的机会让给他,他绝对会悲伤、自责、痛苦压抑到情绪崩溃,有可能此时正在某个地方孤独抹泪。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   徐擎淘汰之后,他遇到了危险。   他甚至可能还没有来得及从徐擎淘汰的悲伤中走出来,就像上次在谷陇镇一样,被人抓去了酒吧,陷入无法自救的危险中。   于深的眉心也越锁越深。   以往的理智在乔昔身上都不够用了,他只能和顾城亦一样,无头苍蝇似的广撒网,遍地搜寻。   两人分配了一下路线,分头寻找乔昔,并约定每八个小时回小屋一次,以确认乔昔是否自己安全的回来了。   不分昼夜,也不分敌友。   至少此时在面对乔昔的安全上,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卢航一站在三楼的楼梯间,看着二人焦急离去的背影,心底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他将这种不安归咎于对乔昔的愧疚。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证实自己的理智,用那么卑劣的手段骗取乔昔的信任,让他吃掉冰淇淋再将他猎杀,乔昔也不会大晚上一个人离开小屋去做任务。   如果他及时坦白,把金币还回去……或许那个漂亮的小家伙此时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晃着腿夸他冰淇淋做的好吃。   兴许还会撒个娇,央求他再做一份给自己。   卢航一没有注意到自己因为想到那样美好的情景而唇角漾起一丝微笑,只是觉得,自己恐怕得为乔昔做点什么。   他不是一个喜欢推脱责任的人。   既然做错了,那就去把他找回来,亲自道歉。   不论他是否原谅。   于深和顾城亦一个往南边找,一个去北边找,卢航一则在他们离开后,选择了东边的方向。   东边距离小屋不远的地方有一片密林。   卢航一之前去探查过,那里的任务不适合他做,多是些和野兽搏斗的武力战斗,但如果是徐擎的话……他大概会选择在那里刷金币。   那么乔昔会不会也在那片树林里?   卢航一抱着试探的心态,踏进了森林深处。   与他上次来这里不同的是,就在森林入口不远的地方,似乎多出来一汪幽碧的水潭。   他方向感不错,而且上次来过之后还特地回去画了这片森林的地图,他明确地记得,这里之前也是树,并没有什么水潭。   更何况是这样一汪美轮美奂、如天空之眼一般,蓝碧相间,波光如影的潭。   岸边到处是洁白的沙砾。   卢航一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水潭中似乎除了水藻之外,并没有其他生物。   平静的水面就像一面透彻的明镜,除了偶尔吹过的微风,安静极了。   水质也非常清澈。   清到能看到水底的白沙、石块,以及偶尔闪过的鱼尾……   等等,鱼尾?!   卢航一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几乎只有半秒的功夫,他在水底看到了一条巨大的、闪着莹碎金光的鱼尾。   那样的鱼尾,不像是属于普通的鱼类,而是……美人鱼。   卢航一从来不相信童话,可在这样一处美景面前,他好像不得不相信安徒生了。   正当他半蹲在水潭边,努力向潭底看时,那条漂亮的人鱼再次出现了。   和刚刚的一闪而过不同,这次他长尾在水底划出了一个柔和漂亮的弧度,鱼尾微微上翘了一下,让卢航一看到了尾部金光闪闪的鳞——   它的尾鳍是金色的,在阳光下隐约还能折射出一些粉金色、紫金色的荧光。   而顺着他尾鳍向上,金色渐渐减淡,鱼腹处是纯白色,白到透明的颜色。   过于莹白的鱼肚与一条同样纤细莹白的腰肢相接。   看样子,这条人鱼是个男孩。   可他皮肤又白又嫩,一点瑕疵都没有,身材也是恰到好处的纤细,腰腹处白白软软,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就连延伸向上的胸膛处,也是柔柔嫩-嫩的粉色。   漂亮的小人鱼在水中灵活的甩尾,像是有些激动似的,它迅速朝卢航一游过来。   直到浮出水面,看到属于乔昔那张白皙漂亮的小脸时,卢航一才彻底惊住了。   “乔……乔昔?!”   乔昔激动地都要哭出来了。   他在卢航一面前来回游动,试图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说给他听,可喉咙中却只能发出撒娇似的哼哼声。   过了好一会儿,卢航一才意识到他似乎不能说话了。   满腔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徐擎突然消失了,他又变成了不会说话的鱼,只能生活在水里,一切都太突然,太令人悲伤了。   浓重的哀意汇聚成眼泪,顺着小人鱼白皙的脸蛋滚落而下,然后化作一颗颗珍珠,落入碧波之中。   乔昔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红着眼睛呜呜哭着,好像彻底将徐擎离开后的悲愤和委屈哭了出来。   卢航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他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只能试着轻轻碰了碰乔昔湿漉漉的头发,然后认真地说:“我会帮你找到解药的。”   “从鱼变成人的解药。”   乔昔:?   在卢航一科学、耿直的世界观中,一切看起玄而又玄的疾病都是能治愈的。   比如大家常说的吸血鬼,其实是医学认知中的朴啉病,是由于血红蛋白合成途径中酶活性缺失,这才让病人畏光,就像吸血鬼一样。   所以在卢航一看来,人鱼病也是能治的。   即使他们正处于一个由系统创造的玄幻世界中,卢航一仍然愿意以他科学的世界观作为第一执行力。   他想了一下,让乔昔一个人生活在这种杳无人烟的森林里实在太危险了。   于是他脱下外套,把衣服整齐的铺在地面上:“你能蹦过来吗?我抱你回去。”   乔昔实在是服了这人的脑回路了。   他是一条鱼,离不开水,怎么可能回小屋去?   眼下的问题是要找到系统所谓的那个王子,尽快完成任务,他才能从人鱼变回人类。   【万一他就是那个王子呢?不然你亲亲试试。】   系统又在出馊主意了。   乔昔懒得搭理他,规则说的很清楚,他主动亲吻没用,必须要王子主动才行。   不过卢航一虽然看起来奇奇怪怪,但思路倒是很敏捷,好像早就猜到了乔昔的顾忌:“我知道鱼离不开水。”   “前天我刚刚搬出去住了,二楼最里侧的那间卧室贵一些,要六十块一晚,因为浴室里有一个浴缸。”   “我可以把你放进浴缸里。”   乔昔纠结了一会儿,决定还是采纳卢航一的建议。   毕竟这里荒郊野外的,肯定没有小屋安全。   刚变成人鱼时,系统的规则并没有说明让他一直呆在这个水潭里,只是说让他不能离开水超过一小时,否则就会被淘汰。   所以浴缸的话……应该也可以的吧?   而且回到小屋,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能找到帮他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现在不能说话,回去还可以用纸笔写字跟人交流。   乔昔试了一下,鱼尾的弹跳性非常好,他甩尾一蹦,很快就成了一条上岸的鱼。   只是……稍微有点尴尬。   他身上没有衣服,尾巴上半段又是和皮肤一样的奶白色鳞片,此时他整个人就像浑身裸着似的,躺在卢航一面前。   卢航一好像也有点不自在。   他以前从来不在乎外貌,当同事们谈起哪个明星漂亮时,他也没什么感觉。   所以在第一次见到乔昔的时候也只是觉得,这小家伙应该称得上漂亮,属于那种女同事们看到会尖叫的类型。   可此时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些。   浑身浸了水湿漉漉的小人鱼就这样局促羞赧地躺在他面前,一双嫩白纤细的藕臂若有似无地在身前遮挡着,似乎这样就能掩饰他的羞涩。   平时总是灵动的一双眼睛此时正不好意思地垂着,纤长的睫毛也湿漉漉的,与微微泛红的眼尾和脸颊组合在一起,更显得惹人怜爱。   至于他的身体……   卢航一实在没好意思继续往下看。   锁骨是奶白的、手臂遮挡的地方也是奶白的,肚子往下,漂亮的属于人鱼的臀线……也是让人心驰神往的白色。   他深吸了一口气,半蹲下来,用刚刚铺在地上的外套裹住乔昔的身体,试着将他抱起来。   只是手难免会触碰到柔软光滑的地方。   臀-部长着湿湿滑滑鳞片的地方,还有腰线处……更加柔软的触感。   卢航一努力忽视自己心里划过的一丝异样感,却发现怀里的乔昔也有些不太一样。   在卢航一触碰到他的皮肤时,乔昔只觉得由内而外产生了一股强烈的顺从感,就是那种……想一直被他抚摸,想发出舒服轻吟的感觉。   系统不怀好意地坏笑着:【就是注意事项第四条啦,人鱼喜欢男人的触碰。】   乔昔简直要哭了。   怎么会是……这种喜欢啊!   天知道他在卢航一怀里脸颊绯红想要轻哼出声时是什么模样!   卢航一当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乔昔白皙的小脸在垫着衣服抱起他是变得绯红,眉头微微蹙着,鼻息也变得难耐起来。   他思考了一下,把乔昔身上垫着的外套拿开:“人鱼不能穿衣服?你脸红是不是因为热?”   乔昔:?? 第31章   卢航一觉得自己的理解没问题。   乔昔脸很红,皮肤的温度也比之前高了点,排除发烧的可能,那就只能是热的。   虽说脱掉衣服乔昔能好受点,但卢航一自己内心还是比较煎熬的。   毕竟怀里的小家伙又白又软,隔着衣服垫着点还好,现在他两只手心的触感都是那种滑溜溜软乎乎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他连头都不敢低。   只要控制不住视线的余光,就能看到乔昔白白嫩-嫩的身体。   实在是让人心神不宁。   但想想只要乔昔不难受,他多付出点也没什么的。   毕竟这小可怜变成一条哑巴鱼,也都是因为他的罪过。   只是……乔昔好像并不那么开心。   他喉咙里没办法发出属于人类的声音,表达抗-议时也只能像小动物一样软软糯糯地哼唧,生气起来都没什么威严。   所以气鼓鼓的小人鱼在卢航一眼里就是另一番模样——   白皙的小脸染着一层红霞,半缩在他怀里,眉头蹙着嘴巴瘪着,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但眼神却是迷离的。   被他手掌接触的地方也是想躲开却躲不开,纠结中还带着点迷蒙的享受。   卢航一不知道乔昔怎么了,只是觉得他这副模样……挺可爱。   乔昔则快要难堪死了。   想说话说不出,他拼命地嘤嘤嘤示意卢航一把那件外套给他盖在身上,然而对方充分证明了什么叫“不同物种之间无法交流”,居然还冲他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这里是挺热的,你忍一忍,等到家了给你开空调。”   乔昔:……嘤嘤嘤!   系统在乔昔脑海里怪笑:【快别哼哼了,再哼哼他就石更啦。】   乔昔吓得连忙噤声,悄悄打量了他一番——   倒不至于像系统说的那么夸张,可严谨的金丝眼镜下那双冷静眼眸已经变得有些慌乱,被衬衫领口禁锢着的喉结也开始难耐地滚动。   反正是……不怎么淡定的样子。   乔昔没敢再发出声音了。   毕竟任谁这样大剌剌地抱着一条人鱼走在路上,都会不淡定的吧。   虽然被卢航一接触的皮肤部位仍然有种酥酥麻麻想要发出哼唧声的难耐感,但乔昔还是尽量忍住。   一方面是害怕卢航一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另一方面则是在期待回程的速度能快一点。   毕竟他是一条上岸的鱼,只能在无水的状态下坚持一个小时。   尽管这段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卢航一仅走了四十分钟,乔昔还是明显出现了缺水症状。   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干了,皮肤除了变得干涩一点,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只是鱼尾……   原本光泽的鳞片蒙上了一层灰色,金色的尾鳍变成暗黄色,尾巴处一些细小的鳞片开始有些脱落,甚至变得干枯开裂。   而乔昔的神智也开始迷离起来。   鱼脱水和人脱水没有太大区别。   莹润的嘴唇开始变得干涩,睫毛没精打采地垂着,皮肤变得越发苍白,可眼周却泛起一股不正常的红晕。   卢航一猜到乔昔应该是开始脱水了,一边焦急地唤他的名字,一边迈开步子往小屋的方向跑:“乔昔!乔昔你醒醒!马上到了!”   幸好小屋里现在没有人在。   其他人出去做任务了,于深和顾城亦出去寻找乔昔的下落,还没有到碰头的时间。   卢航一一脚踹开小屋的大门,连忙跑向二楼最尽头的那间卧室。   浴缸不大,勉强能放下一条人鱼。   将乔昔放进浴缸,他连忙打开花洒喷头——   清凉舒适的水柱倾泻而下,洒在乔昔干涸的身体和开裂的尾巴上。   已经昏过去的小人鱼终于难耐地皱了皱眉。   卢航一总算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花洒的注水速度太慢,又拿了洗手盆去水龙头那里接水,来回四五趟,终于把小小的浴缸灌满了。   干枯的鱼尾浸泡在水中,总算恢复了点光泽。   乔昔也缓缓睁开眼睛,只是精神状态仍然怏怏的,有种久病初愈的萎靡感。   半躺在浴缸中,肩膀和脸都没办法浸入水中,卢航一只好半蹲在乔昔身旁,用手将水撩到他肩头、脸上。   只是那双漂亮的唇依然有些干涩起皮。   卢航一下意识伸出湿润的手指,想要抹去乔昔唇上的浮燥,还没等他触碰到,面前的小家伙就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湿漉漉的长睫毛有些惊讶地抖动着,漂亮清澈的眸子睁得圆圆的,用饱含诧异、羞赧的眼神看着他。   卢航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越界了。   正准备把手缩回去,面前的小家伙突然闭上眼睛,鼻尖和脸颊都泛着微微的红,然后脸轻轻往前——   凑了上去。   柔软的触感与湿润的手指相贴。   干涸的唇-瓣瞬间吸收了卢航一手指上的水分,干燥的皮服帖下去,开始变得莹润起来。   乔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想要贴近他的动作。   明明在看到对方想抚摸他嘴唇的时候,心底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鼻尖在嗅到属于卢航一的气息时,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冲上头顶。   想要被他触碰,想要乖顺地被他抚摸。   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凑了上去。   内心无比懊悔,身体却无比舒适。   对方湿润的手指仿佛带着一股温暖的水流,顺着他唇-瓣被轻触的地方流向了四肢百骸。   脱水而带来的萎靡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都怪这该死的注意事项第四条。   为什么偏偏要喜欢男人的触碰啊!跟只讨主人喜欢的小狗似的……   乔昔认命地睁开眼睛,神情沮丧地望着卢航一。   卢航一也明显愣住了。   一向冷静自持的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他收回手,掩耳盗铃似的问:“你是不是渴了?我给你拿瓶水过来喝。”   见卢航一离开浴室,乔昔终于松了口气,将整个人都埋进水中。   太舒服了。   干渴的皮肤被水分子一点一点的充盈,开裂的鱼尾被水滋润之后,又重新变成了光滑柔润的颜色,被水波折射出漂亮的金光。   卢航一拿着矿泉水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小家伙整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水底,双眼紧闭,鼻子里一个泡泡都不冒。   他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捞起来,在对上乔昔疑惑的目光时,卢航一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哪有鱼会被淹死的。   于是只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我想叫你起来喝水来着。”   看着小家伙抱着矿泉水瓶,吨吨吨地灌水时,卢航一心底那股燥乱才勉强平息下去一点。   不得不承认,他心里的确有些乱。   不仅不能严谨的思考问题,甚至连一些基础的常识都意识不到了。   就算是三岁小孩子都知道,鱼天生喜水,怎么可能被水淹死?   可当他看到乔昔一动不动地沉在浴缸水底时,所有理智瞬间都被冲走了,他只能下意识地做出最本能的反应。   这太不对劲了。   乔昔并不知道卢航一心底此时正在经历怎样的天人交战,他只是觉得现在这样的状态不行。   他无法开口说话,不但没办法告诉他们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甚至连一些基础的日常交流都没办法做到。   于是乔昔轻轻拉了拉卢航一的袖子,比划了一个写字的姿势,示意他拿纸笔过来。   然而令乔昔没有料到的是,系统的规则居然严谨到这种地步。   他不但喉咙没办法发出声音,嘴巴也不能做出说话的口型,甚至提起笔……连一个字都不会写。   大脑中关于语言交流的部分好像完全被屏蔽了。   “字也不会写了吗?”   卢航一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抬手推了下眼镜:“应该是语言神经中枢受损了。”   “即使依靠手术也很难恢复,你先试试比划一下,心里想着你要告诉我的事情,用手语比划出来试试看。”   乔昔想了一下,太复杂的他也比划不出来。   正巧,从昨天晚上离开小屋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乔昔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喝个牛奶吧。   于是乔昔眨巴着清澈的眸子,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又指了指肚子,表示自己饿了,想吃东西。   谁知面前的卢航一表情竟然僵住了。   他嗓音变得有些哑,抬手松了下过于紧缚的领口:“你……确定?”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就是饿了呀。   于是乔昔认真地点了点头。   谁知卢航一不但没有出门给他拿东西吃,反而在他面前半蹲下来,然后试探着伸出手……在他白白软软的肚子上揉了揉。   乔昔:?   其实卢航一内心也是很矛盾的。   他刚刚摸过乔昔的嘴唇,小家伙一副很喜欢很享受的样子,果不其然,他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肚子,目光坦诚真挚,好像在说:像刚才一样摸摸我的肚子吧。   小肚子的触感很好。   没什么赘肉,但摸上去柔柔的,皮肤也很滑腻,他的手指甚至还不小心擦过了小家伙精巧的肚脐。   只是被抚摸过的小人鱼似乎不怎么高兴。   他撅着嘴巴扑腾了一下尾巴,甩出一大股水柱泼到卢航一脸上。   怎么这么笨!   他是想说肚子饿了!不是让他揉肚子!   乔昔心焦极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让面前这个笨瓜明白他肚子饿了,想喝牛奶。   【这还不简单,听我的。】系统又开始出馊主意了。   乔昔在听完系统的建议之后,又羞又愤脸都红了,满脑子都是拒绝。   可系统却幸灾乐祸地说:【反正不是我饿肚子,你现在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倒不如就听我的,你试试,只要你做出这个动作……他绝对知道你是想喝牛奶了。】   乔昔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卢航一还在一旁添油加醋:“是不是我理解的不对?你要不换个表达方法试试看?”   乔昔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   那一丝不苟的眼镜片下,是睿智沉稳、冷静自持的一双眼睛。   应该不至于像系统一样,满脑袋黄色废料。   所以……即便他做出那个动作,卢航一应该也不会误会的吧?   乔昔在心底默默祈祷,用十分真挚纯洁的目光看向他,然后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卢航一视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小人鱼浑身都是奶白奶白的,包括胸口处的皮肤。   除了某个地方与其他皮肤的颜色不同。   而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指的正是那里。   回想起刚刚抚摸过的柔软唇-瓣和光滑皮肤,卢航一冷静的神智瞬间碎的稀巴烂。   【叮——】   【卢航一好感度:+10点】 第32章   就知道系统不会出什么靠谱的主意!   乔昔做完那个动作就后悔了,别说他现在不能说话,就是长了一百张嘴,这种引人歧义的暗示他也没办法解释清楚啊!   真不知道他脑袋怎么抽了,居然会听系统的话……   乔昔趁着卢航一还没反应过来,连忙将手指下移,然后顺势揉了揉肚子,又做了个吃东西的姿势。   希望他忘掉,希望他忘掉……   乔昔在心里默默祈祷。   卢航一一开始的确是误会了,没想到乔昔会对他做出这种邀请。   嘴唇摸了,肚子摸了,那个地方……怎么能是随便摸的?   可内心还是控制不住地荡-漾了一下。   还好很快乔昔的手就放在了肚子上。   他十分迫切地揉了揉肚子,又表现出想吃东西的样子,卢航一这才明白自己刚刚错的有多离谱。   小家伙只是饿了,并不是索要抚摸。   实在是……太尴尬了。   卢航一推了下眼镜掩饰自己的局促,都没敢跟乔昔对视,只能故作淡定地问:“你想吃东西?”   乔昔重重地点了点头,几乎都要热泪盈眶了,这人终于明白了啊!   “我先去楼下给你拿一瓶牛奶吧?”卢航一往门口的方向走,回头看他,“其他食材做熟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你先喝一瓶牛奶垫一下,我做好饭会给你端上来。”   只是凑巧的是,卢航一去交易中心拿牛奶的时候,刚好碰到于深和顾城亦进门。   这是两人出门寻找乔昔的第一个八小时。   按照约定,每隔八小时他们就要回到小屋碰头一次,以确定乔昔有没有回来。   所以当两人看到空荡荡的大厅和房间时,心里的那股焦躁又不由得上升了一分。   正准备重新去外面寻找,凑巧碰到卢航一气定神闲的拿着牛奶和一袋食材路过。   于深的视线落在那瓶牛奶上。   乔昔也很喜欢喝牛奶。   会不会……   “等等!”于深拦住卢航一,看似询问,实则想透过那副敛住眸中光芒的眼镜看透他,“你有看到乔昔回来吗?”   卢航一面无表情,视线冷淡如水:“没有。”   说着就拿着牛奶上了楼。   徒留于深和顾城亦两人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于深眯了眯眼,突然下了定论:“他是猎人。”   顾城亦也立刻反应过来:“乔昔在他那里?!”   至于卢航一,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面不改色的撒谎。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于深咄咄逼人的质问时,他明明应该如实告诉这两个人乔昔的情况,请他们共同商议解决办法,可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心虚的否定。   那么漂亮可爱的小人鱼。   心底有一个晦暗的角落,是想将他占为己有的。   所以在面对另外两个可能对乔昔有心思的男人时,那股有些偏执的、游离于理智之外的情绪瞬间攻陷了他所有的原则,他撒谎了。   他希望小人鱼一直在他房间里。   由他照顾起居、吃饭,甚至包括洗澡、换水。   小家伙湿漉漉的诱人模样,只能他一个人看到。   ……   “如果是卢航一把乔昔藏起来了,乔昔为什么不自己走出房间下楼呢?”顾城亦眸色有些深,摸着下巴思量片刻,“该不会……这个变态把乔昔绑架了吧?”   于深面色同样严肃。   他又恨又悔,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乔昔,悔不该贸然跟着顾城亦出门,应该先从猎人身上下手。   毕竟昨晚他们都不在小屋的时候,猎人就对乔昔出手了。   所以这个猎人只能是当时呆在小屋中,与其有过接触的人。   于深仔细回忆了一下,虽说这次猎人的手段非常高明,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当初乔昔的猎杀手段是比较基础的啃咬攻击,而这个猎人可以不出现的情况下就实施猎杀,只有一个可能。   毒-杀。   猎人的某种特定行为,或是特别的食物,在被其他人接触之后,只要到了夜晚,猎杀就会自动开启。   于深很快想到了卢航一早上吃饭吃递给他的那瓶矿泉水。   他的猎杀手段应该就是毒-杀没错了。   只要其他玩家吃了他给的东西,到了夜间离开小屋时,就会自动被猎杀。   小可怜乔昔应该也是着了这样的道。   “他应该猜到了。”顾城亦道,“我们刚刚的试探一定已经引起他的警惕了,他会怀疑我们已经猜到了他绑架乔昔的事情。”   “所以……不如将计就计。”   于深点点头:“我们一个人引开他,另一个去把乔昔救出来。”   半小时后。   于深敲响了卢航一的房门。   为了防止浴室里的小人鱼惹出太大的动静,卢航一特地把浴室门闭紧,还打开花洒和水龙头用水声掩饰其他杂音,这才打开房门。   是于深站在门外。   他冷冰冰的视线在房间内逡巡了一圈,视线落在紧闭地浴室房门上:“准备洗澡?”   卢航一眯了眯眼睛:“什么事?”   “没什么。”于深勾了下唇,“想请你出来谈谈。”   两个雄性动物之间的厮杀,有时候并不需要过分浓烈的火药味。   只是一个猝了冰的眼神,就足以让对方明白一切。   卢航一视线也冷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于深,两人身量都很高,交锋的气压并不比对方弱。   没有回答他的话,卢航一抬手打算关门。   然而下一刻,砰地一声,于深的手掌抵住半阖的门板。   “出来谈谈吧,我知道你是猎人。”   卢航一并不意外,只是挑了挑眉:“你打算报仇?”   “报仇倒不至于,只是……”于深道,“乔昔知道你是猎人吗?”   “我猜你一定用了很卑鄙的手段骗取他的信任吧?”   聪明人之间说话会容易很多。   于深只是提到乔昔,卢航一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如果乔昔知道他就是猎人,是他对满心信任的小家伙展开猎杀,是他间接导致了徐擎的淘汰……   卢航一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虽然他早就开始后悔了。   但也正是他自以为严谨理智的决定,让乔昔遭遇了这么多。   想起那条白白滑滑漂亮的小人鱼,心底那股一直想要隐瞒他的情绪就愈演愈烈。   过分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让人误入歧途。   比如现在。   卢航一抬眼与于深对视,眼神中终于有了软肋:“你想怎么样?”   于深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下楼喝杯水,顺便告诉我……乔昔到底在哪。”   ……   顾城亦就躲在二楼隔壁房间的拐角位置。   眼睁睁地看着卢航一谨慎地给房间落锁,并跟着于深一起下楼之后,才悄悄溜到门口。   小屋的所有房间都是最老式的锁舌。   想要撬开这种锁根本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顾城亦随手拿了张质地较硬的卡片,在门缝中来回插-拔几下,很快,锁舌就咔哒一声缩了回去。   这间屋子和其他房间并没有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是……浴室似乎要大一些。   而且卢航一将浴室门关的很紧,里面传来花洒的哗哗水声。   是把乔昔藏在浴室了吗?   还是说乔昔现在正在洗澡?   不论是哪种情形,顾城亦都有些迫不及待。   他悄悄拧动门把手,呼吸屏住,将浴室门推开了一条缝——   水雾弥漫,湿气泥泞。   顾城亦并没有看到人。   角落的浴帘拉着,里面似乎放着一张浴缸。   他小心踏入,放轻声音试着呼唤了一声:“乔昔?”   浴帘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有拍打水面的声音,但并没有人声。   悄然靠近,顾城亦的手已经搭在了浴帘上,他又叫了一声:“乔昔?你在里面吗?”   “我要拉开帘子了哦……”   刷拉——   湿濛濛的浴帘被顾城亦一把甩开,接着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奶白与灿金相间,无比柔韧流畅的长长鱼尾。   顾城亦先是愣了一下,在看到鱼尾之上属于乔昔的身体和那张惊恐又有些楚楚可怜的脸蛋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是那种震惊与暗戳戳的兴奋相交织的心情。   因为浴缸里这条可怜小鱼,实在是太美了。   尾巴上半段的鳞片是白的,没穿衣服的纤细身体也是白的,湿漉漉的脸蛋更是白皙的过分,却唯独那双愕然微张的唇-瓣是粉的。   当然,还有在和他视线相触之后,渐渐腾起红晕的漂亮脸蛋。   忍住心底那股兴奋地燥热感,顾城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半蹲在浴缸前,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是那个姓卢的干的吗?”   湿漉漉的小人鱼连忙摇头。   一双水眸睁得圆圆的,像是努力地想说出什么来,可委屈的快要落泪的漂亮人鱼却只能发出类似于小动物的嘤咛声。   顾城亦眸色一暗:“不能说话了?”   小家伙可怜兮兮地点头。   白皙的手指之间长了属于鱼类的蹼,要常年生活在水中,没有办法发出人类的声音……   好像除了长相外貌还保留了一些属于人类的特征之外,所有的习性和特点都和鱼一样了。   顾城亦心底那股欲-望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在他以前的家里,有一只巨大的水族缸。   上至金龙鱼,下至斗鱼、小丑鱼和三色锦鲤,都曾在他的鱼缸里出现过。   他甚至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象,人鱼在他鱼缸里展示曼妙身姿的画面了。   他喜欢养鱼,更喜欢面前这条惊艳的人鱼。   所以在对上乔昔无辜又湿漉漉的眼神时,他突然有些理解那个卢航一的想法了。   这么漂亮的小人鱼,谁不想把他圈养起来,占为己有呢? 第33章   卢航一当然没有被于深套出话来。   只是令他有些不明白的是,这个于深似乎也并没有真的想从他口中打听到乔昔到底在哪儿。   只是大约找话题拖延了半个小时,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直到卢航一回到房间,焦急地打开浴室门时才发现,半个小时前还在玩水的小人鱼,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带浴缸都被人拆下来顺走了。   另一边。   于深完成了任务,想必顾城亦已经在他拖延的这段时间内将乔昔解救出来了。   他连忙来到顾城亦房门口,然而打开房门的顾城亦却一脸淡定地回答他:“乔昔并不在卢航一的房间里。”   “那在哪儿?”于深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要被磨光了。   顾城亦却依旧吊儿郎当:“不知道,你的推测有误,乔昔的失踪和那个姓卢的无关。”   说着就要关门。   于深抬手将门挡住,目光凌厉:“你确定?”   “确定啊。”顾城亦耸耸肩,示意于深在自己房间里检查,“我正打算换个衣服出门继续找呢。”   于深早该料到顾城亦的不靠谱。   这几个男人各怀鬼胎,各个都对乔昔有非分之想,怎么可能靠得住。   他一定是把乔昔带走藏起来了。   于深冷冷地瞪了顾城亦一眼,大步踏入他的房间。   床底、衣柜、桌底、卫生间,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于深都翻了个遍,并没有见到乔昔的身影。   甚至连任何属于他的物品都没有留下。   顾城亦双手环胸倚在门上:“我说没有吧,乔昔根本没回来。”   “这样,你先出门,还是原本的路线,我们按照原计划,八个小时之后再回来会和。”   说着顾城亦就从衣架上把外套取了下来,演的跟真的一样。   于深没说话,瞥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他可以确定,乔昔一定就在这间小屋里。   ……   卢航一看着被拆走的浴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很明显,这种连偷带抢的卑鄙行径是于深和顾城亦两人合伙干的。   但如果自己现在去找他们对峙,这两个人肯定不会承认。   想到乔昔他就有些心烦意乱。   这两个人一看就没什么科学素养,他们知道人鱼怎么照顾吗?知道乔昔不能离开水吗?乔昔不能说话,万一这俩人理解不到位,不小心伤到他怎么办?   又或者……   卢航一眸色一暗,小人鱼连呼救都做不到,万一被这两个禽-兽欺负了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他虽然对情感方面的事情并不敏-感,但男人最了解男人,他能看出来于深和顾城亦两人很早就开始对乔昔图谋不轨了。   以前他只觉得不管自己的事。   可现在……是他猎杀了乔昔,让他不得已变成了人鱼的样子,他对乔昔是有一份责任在身上的。   理所当然的,照顾小人鱼以及帮乔昔恢复正常的任务必须由他来完成。   至少和另外两个人比起来,他心底是磊落的。   他可以保证,他绝不会对乔昔逾越半分。   所以……要怎么样才能从那两个坏人手里救出乔昔?   卢航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了一下于深和顾城亦两人的性格。   说起来……这俩人也不一定心齐。   于深刚刚一直和他在一块,目的就是为了拖住他,所以必然是顾城亦偷走乔昔拆走浴缸的。   他会把乔昔安置在哪儿?   他自己的房间?绝不可能。   目标太明显。   发现乔昔失踪他必然会去顾城亦那里找,而且如果他有二心想要防着于深,也会换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这个更安全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卢航一推了推眼镜,立刻胸有成竹地朝三楼跑去。   于深离开顾城亦的房间之后,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继续去外面寻找。   他很确定顾城亦这个混蛋把乔昔藏起来了。   但乔昔为什么不呼救呢?   只有一种可能。   他被限制了行动能力,并且被关在密闭且声音很难传出的地方。   小屋里满足这些条件的地方只有大厅正下方的地下室和三楼楼顶的阁楼。   于深连忙将这两个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并没有发现乔昔的踪迹。   而刚刚煞有其事叫嚣着要去外面寻找乔昔的顾城亦,半个小时过去了根本没有下楼。   乔昔到底在哪里?   于深有些焦躁地站在小屋大厅中央,视线飞速扫过每一个房间,停留在乔昔的房间门上时,突然怔住。   所以……乔昔其实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   三楼走廊尽头乔昔的房间里,再次迎来了三个男人齐相聚的修罗场。   只是这次不同的是,于深和卢航一是一起找上门的。   两人连门都没敲,卢航一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拿了张卡片把门划开了。   果不其然,浴室里传来顾城亦不要脸的声音:“还要喝牛奶吗?”   “我昨天研究了一下午的苹果派,小屋里没有白砂糖,味道稍微有点酸,要不要尝尝?”   “我之前养的金龙鱼要定期修理鳞片的,你的尾巴需要吗?”   “没关系,你可以让我检查一下,我保证不乱摸……”   话音未落。   砰的一声,有人踹开了浴室门。   卢航一和于深两人怒不可遏地站在门外,看向哈巴狗似的半跪在浴缸面前的顾城亦:   “卑鄙!”   “无耻!”   和卢航一相对淡定的情绪比起来,于深显然是蒙在鼓里最深的那个人。   在看到乔昔漂亮的鱼尾时,的确惊讶了几秒,但很快就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卢航一和顾城亦都要把他藏起来。   这样的乔昔……实在太需要保护了。   幸好,泡在浴缸里的小家伙在看到他时,眼神中明显多了些欣喜和依赖。   这让于深很欣慰。   以前还有个徐擎能跟他一决高下,现在他敢确定,乔昔心里最信任的人绝对是他。   于是于深缓步上前,温柔又怜惜的视线落在乔昔委屈到泛红的小脸上。   踢了顾城亦一脚,趁他踉跄之际,于深立刻占据了浴缸前的最佳位置:“乔乔,对不起。”   他捉住了乔昔长着蹼的小手。   皮肤滑滑嫩-嫩的,即使细葱般的手指之间长着透明柔软的蹼,于深仍然觉得,这样的乔昔足够惹人怜爱。   乔昔没有料到于深会对他道歉。   见到他进来时,乔昔心底的委屈的确一股脑涌了上来。   徐擎的离去、他被迫变成人鱼的窘迫,所有一切都在见到于深之后被安抚了。   好像有了足够的安全感。   他好想扑进于深怀里哭诉这几天遇到的种种苦难,可对方率先开口的道歉却让他怔住了。   只听于深继续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如果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就不会被猎人猎杀了,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所以乔乔,跟我走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也会帮你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顾城亦:……卑鄙!   卢航一:……无耻!   “你凭什么带走小昔昔啊?”顾城亦刚被于深踹了一脚,气不打一处来,“你算哪根葱?你是他爸爸吗还照顾他?”   卢航一也沉着脸道:“我也觉得这样不妥。”   于深嗤了一声,冰嗖嗖的视线扫过两人:“那怎么办?你来照顾?”   “还是你?”   “凭什么呢?你们是他的爸爸吗?”   卢航一凝眉:“请你注意措辞,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快帮乔昔找到变成人类的办法。”   “我觉得你们应该都没有帮他研制解药的能力吧?”   顾城亦嗤道:“傻子才会觉得他是中毒了吧?”   于深赞同地点头。   卢航一黑着脸问:“那是怎么回事?”   顾城亦:“就没想过这是系统任务吗?”   他看向乔昔,视线温柔了许多:“是吗小昔昔?你是不是需要完成任务才能重新变成人类?任务是什么呢?”   乔昔热泪盈眶地点了点头,还是顾城亦聪明啊。   只是……即使他能说话,恐怕也很难向他们描述那个要真命王子的吻才能解除诅咒地任务吧?   有点过分羞耻了……   于深看着乔昔脸颊红红,羞怯垂眸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面色有些沉重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牛皮纸:“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上午去找乔昔的时候,在海边一座小城得到的消息。”   “他们说……海底的人鱼族昨天下了战书,让陆地上的人类交出人鱼公主。人鱼族认为是人类绑架了公主。”   “最重要的一点是……”于深看向乔昔,眼神担忧不舍,“这个故事和安徒生童话很像,当地有这样的传说:如果人鱼公主在陆地上停留的时间超过一周,就会彻底变成泡沫。”   顾城亦皱眉道:“那他现在泡在水里,算在陆地上吗?”   于深:“这个陆地应该是相对于海洋而定义的。”   顾城亦更加烦躁了:“那也不能说乔昔就是人鱼公主吧?他明显是个男孩……”   权威专家卢航一终于来到浴缸面前。   他带着科学审视的目光扫过乔昔的鱼尾,平静地说:“他的鱼肚比较柔软。”   说着,卢航一在乔昔长着细细软软鳞片的奶白色鱼腹处轻轻摸了一下,那股被抚摸后的酥麻感再次冒了出来,乔昔红着脸扭了一下尾巴。   羞耻地不敢抬头。   然而卢航一接下来的话才足以让他羞的炸掉。   他说话的语气平静的仿佛《走近科学》,手指却顺着柔软的鱼腹缓缓下滑,停在一个有些凸起的小孔位置。   “这是鱼类的生-殖-孔。雌鱼的生殖孔是圆阔型且微微凸起的,到了生-殖-期,鱼籽就会从这个位置排出来。”   “所以……他是一条雌鱼。” 第34章   乔昔简直羞耻地要爆炸了。   他也没办法确定,鱼类的生殖孔到底相当于他身体的哪个部位,只是下意识的觉得,那里不能被他们这样当做教学实验似的观摩。   可偏偏那个注意事项第四条让他根本没办法控制他的身体。   心里明明羞耻懊悔的不行,身体却觉得好舒服。   那种被卢航一轻轻抚摸的感觉,让他好想欢快地摇尾巴。   乔昔脑袋已经变成了一坨浆糊,当然不知道自己此时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三个男人也没想到自己能看到这样的画面——   漂亮的小人鱼金灿灿的尾鳍有些欢快地摇摆着,被男人抚摸的鱼肚处舒服的轻轻摇晃,就连过分白皙的身体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锁骨红了,脖子也红了,漂亮的脸蛋上泛起一层红晕,一双水濛濛的眼睛半眯着,喉咙中还发出小猫被抚摸时那种快乐的呼噜声。   三人都有些挪不开眼。   科普教学明明已经结束,卢航一的手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白白软软的鱼肚。   还是一旁的于深哑着嗓子提醒他:“别摸了。”   卢航一正想收回手,那条漂亮顺滑的鱼尾突然撩起一捧清水,然后似乎有些恋恋不舍,调皮似的,轻轻扫过他的手背。   【叮——】   【卢航一好感度:+10点】   听到系统的好感度播报,乔昔才勉强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的尾巴无意识地做了什么之后,乔昔简直羞耻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对上对面三人赤赤-裸-裸的眼神,乔昔登时浑身都羞的红透了,连忙翻了个身,将自己埋在浴缸的水底。   顾城亦一把扒拉开卢航一。   他快后悔死了,为什么让这个眼镜仔逞能啊!   明明他才是那个养鱼经验最丰富的人!   卢航一说的那些判断鱼类雌雄的办法,他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能分辨了好吗!   为什么他刚刚没有急中生智地凑过去,说不定还能顺便摸摸小人鱼的尾巴。   便宜都让卢航一占了,于深和顾城亦两个人都十分不爽。   顾城亦更是把气急败坏的火都撒在卢航一身上:“好了大科学家,现在知道乔昔就是人鱼公主了,你打算怎么办?你不是最有办法吗?”   卢航一还沉浸在手指滑腻柔软的触感回忆中,并没有因为他的质问而生气。   于深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心情也有些烦躁。   眼睁睁地看着乔昔被别的男人摸了的确心情不好,但更让他担忧的还是来自海边小城的那个传说。   人鱼公主在上岸一周之后,就会化成泡沫。   如果乔昔真的是人鱼公主的话,难道要他们把他放归大海吗?   于深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他们都知道,乔昔根本就不是什么人鱼公主。   系统到底为什么会给乔昔布置这样一个任务,任务完成的条件到底是什么,恐怕得他们一起去那个海边的小城探索了。   三人虽然各怀心思,都养成为养鱼的那个人,可现在明显乔昔的小命更重要。   于是三人去附近的镇子上租了一辆马车,把乔昔放在浴缸里,开始往海边小城的方向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上颠簸,乔昔自从上了马车就不太对劲。   浴缸里的小美人鱼明明一直躺在水中,却隐隐有了些脱水的迹象。   这种情形卢航一最熟悉。   在今天早上把乔昔从水潭中运回来时,半路上乔昔也出现了这种症状。   嘴唇发干,皮肤苍白,鱼尾上的鳞片变得暗淡失去光泽,就连尾鳍的部分也出现了一些开叉。   此时乔昔的情况虽然不如上午那么严重,却也红着眼目光迷离,微张的唇-瓣有些粗重地喘-息着。   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于深急的催顾城亦:“你不是最懂养鱼吗,他这是怎么了?”   顾城亦也急的焦头烂额,麻烦推给旁边的卢航一:“你不是大科学家吗,他这样该怎么治?”   卢航一抬手想去摸乔昔的额头,被于深一巴掌删了回来,只好不确定地说:“今天上午他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像是……离水反应。”   顾城亦:“可他现在明明就在水里啊!”   浴缸里的乔昔显然越来越难受。   尾巴开始控制不住地难耐扭曲,漂亮的眉毛越蹙越紧,眼尾和小脸都变成病态的红色,口中甚至开始控制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哼鸣声。   情况好像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小屋距离海边小城很远,至少需要三个小时的车程,所以他们为了乔昔的安全,才用浴缸盛水将他带走。   可现在他明显承受不了这样的路程。   卢航一也担忧地说:“今天上午回来的时候,也就四十分钟的时间,他已经脱水到昏迷了。”   “所以我猜测……他现在的情况恐怕撑不了太久。”   于深撩开马车车帘,判断了一下方位之后,很快确定附近十分钟路程的范围内有一个小村镇。   村子里一般都有水塘,或许可以将乔昔放进水塘里试一试。   马车迅速改道,向旁边的村镇驶去。   在村口的草地上,正好遇到一位放羊的男子。   这村子虽然人不多,但胜在地广,村里的人们以农牧业为生,上到牛羊鸡鸭,下至猪狗孔雀,各家各户都有自己养殖的动物。   所以当于深下车向男子询问附近有没有水质好一些,水深一些的池塘时,牧羊人立刻给他指了养鱼场的方向:“老李头家有十亩鱼塘,大得很。”   “不过你们要做什么?买鱼的商人吗?”   人工养殖的鱼塘肯定鱼类繁多,而且还有养殖户盯着,乔昔半人半鱼的模样实在不方便被看到。   于深有些纠结,却又因为乔昔无法耽搁的病情,只能开口求助:“是这样的,我……有一条鱼,很珍稀的品种,生病了……”   于深话音还没落,牧羊人就激动道:“生病了啊,好办!”   “我们村子前两天来了个神医!只要是动物的病,她都能治!”   于深诧异:“鱼……也能治?”   牧羊人嗐了一声:“鱼算什么,她连村头张家的蛇都能治!不但治好了它们的病,还让几条小青蛇排队跳舞了呢!可神了!”   三人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毕竟对于乔昔而言,现在的症状并不是缺水这么简单。   和卢航一上午抱他回来时不同,乔昔现在就泡在水中,虽然表现症状与脱水时很像,但很有大概率,即使他们找到有水的池塘让乔昔泡进去,症状也无法减轻。   倒不如试一试牧羊人口中的“神医”。   三人很快驾马车来到了神医的小医馆。   医馆门前的地方不大,村民却排起了长队。   有牵着奶牛的、有带着马的,有抱着猫狗的,还有一人牵着一条鳄鱼。   简直大开眼界。   于深和顾城亦下车进了医官,然后就看到……房间内的诊疗台旁一个黑眸黑发,长得十分窈窕白皙的漂亮女孩,正手持听诊器放在一只小黄狗的肚子上。   “你乱吃东西了吧?”女孩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跟狗狗交流。   “吃了条毛巾?可真有你的。”   “什么?隔壁小花出-轨了?它本来是你女朋友?啧,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不过你以后也不需要女朋友了,你家主人打算把开刀取毛巾的手术跟你的绝育一起做。”   她说完这话,诊疗台上的小狗立刻发疯了似的嚎叫,甚至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主人,然后后腿站立做出求求的动作。   于深、顾城亦:……   女医生看到他俩,只是招了招手:“看病的人很多,你们俩得去门外排队啊。”   于深连忙道:“我们的病很急,再晚恐怕就不行了……”   女医生随口问:“什么品种?”   顾城亦犹豫了一下答道:“鱼。”   谁知医生在听到“鱼”后,立刻摘下听诊器看向两人,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带我去看看。”   医馆门口人多,女医生像是明白似的,连忙将马车迁到后院。   关上院门之后,才对于深几人道:“抬下来吧。”   在看到乔昔的一瞬间医生并不惊讶,只是他面色酡红几乎昏迷的状态让她眉头蹙的有些深。   她轻轻抚摸着乔昔发烫的额头,一股如水般的凉意让乔昔迷蒙的意识获得了片刻清醒。   美丽亲切的女医生声音很柔,有些心疼地望着乔昔的眼睛:“很难受是吗?”   乔昔艰难地点了点头。   眼眶有些湿了,委屈和压抑渐渐涌上心头,不仅身体难受,心里更难受。   “对不起。”女医生似乎能听到他的心声,语气中带了些自责,“我可能……没有办法让你重新变回人类,但……但我至少能让你现在舒服一点。”   她叹了口气,站起来看向面前三人:“这条人鱼是因为原本身体性别与分化成人鱼后的性别不同,身体出现了排异反应。”   “这种情况,遇到同为男性的人类进行皮肤接触安抚,能达到缓解排异症状的效果。”   “所以……”女医生打量着三个神色同样关切,且同样跃跃欲试的男人,“你们谁来?”   看得出他们每个人都想来。   医生又望向乔昔,希望他给个选择。   皮肤接触?安抚?怎么他遇到的都是这种羞耻的选项啊!   乔昔简直快哭了,没办法说话,喉咙只能发出委屈似的嘤嘤声,仿佛他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只能无奈地表达着愤怒。   女医生盯着乔昔看了一会儿,似乎探听到了他内心的纠结。   然后和乔昔视线相触,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交给我吧。”   “你们仨一起来。”   乔昔:??? 第35章   什么叫三个人一起来?!   他的鱼鳞都会被撸秃的好吗?!   乔昔如果能说话,他现在一定要大声喊不。   可失去人类语言中枢的他只能微微红着小脸,含水的清澈双眸委屈巴巴地看向对面三个男人,从喉咙里发出软绵绵的哼唧声。   女医生望着对面三个男人,微微皱眉:“怎么了,不愿意?”   三人怎么可能不愿意。   正大光明的摸小人鱼他还不能拒绝,这种事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快乐。   只是……三人都颇有些嫌弃地望了对方一眼。   这种私密的快乐没人想要分享。   雄性动物都是占有欲极强的。   更何况面对这么漂亮的小人鱼。   三人此时都只想说一句话:我可以摸,但他们不能。   可这个选择权在乔昔。   又或者说……在这位大发慈悲的女医生身上。   果不其然,女医生对他们这种互相“推卸”的态度很不满:“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他从人类变成人鱼,身体要承受很强烈的排异反应,已经非常难受了,只是让你们受累帮忙按-摩一下,就这么不愿意……”   医生有些生气,转过身安抚乔昔,态度明显温柔了很多:“没关系的,我会帮你。就算他们不愿意也得给我摸!”   乔昔两眼含泪可怜巴巴:……你就没想过是我不愿意吗?   美女医生能听到动物的心声,当然也能听到此时乔昔心底的话。   她微微皱了皱眉,像是对待一个拒绝配合治疗的病人:“为什么不愿意呢?是害羞吗?”   “没关系。”   医生十分贴心地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其实这种事情只要一个人来做也就够了。”   对面三个男人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医生继续道:“以小人鱼现在的身体状态,只需要一个人抱着他睡一晚,病情就能恢复了。”   三个人雨露均沾,他们当然是不乐意的。   但现在提出只需要一个人,雄竞就开始了。   顾城亦最先对卢航一发起攻击:“你不是猎人吗?晚上得回去吧?要是晚上留你跟乔昔在一块,你是不是又要猎杀他?”   “我的猎杀技能不是强制执行的,我可以选择不动他。”卢航一眼镜片精光一闪,“但我不能保证不对别的人动手。”   意思就是你俩留在这儿就得被我猎。   于深嗤了一声:“吃了你给的东西才会在夜里被猎杀,我们会这么蠢上第二次当吗?”   卢航一推了下眼镜:“我知道你们两个对乔昔有想法,我相信他也知道。”   说着就看向乔昔,似乎想从对方那里得到肯定的回应。   不过还没等乔昔做出任何反应,卢航一已经十分自信笃定地说出了后面的话:“但我和你们不一样。”   “我会向医生请教,只把乔昔当做病人来照顾。”   “医生,相信您也不希望总想趁机占病人便宜的人来作为小人鱼的治疗对象吧?”   医生似乎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觉得医生会相信你道貌岸然的话吗?”于深道,“医生,我建议今晚不论是谁陪小人鱼睡觉,都要在其他人的监督下进行。”   “好啦好啦,你们吵得好烦。”   医生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这样吧,为了治疗效率,我们先测试一下匹配度,匹配度越高的人治疗效果肯定是越好的。”   “你们三个人分别试一下吧。”   顾城亦第一个站出来。   他想直接在医生这里拿到满匹配度,那么后面两个人干脆就不用参赛了。   医生将顾城亦带领到乔昔身旁,尽可能详尽的讲解:“最好的办法是摸鱼尾,当然也可以摸头、脸、胳膊之类的地方,每个部位会有不同的效果。”   乔昔望着对面眼神炙热的顾城亦,身体控制不住地缩了缩。   为什么会有这么羞耻的治疗方法啊!   可满屋子的人都用一种兴奋又跃跃欲试的眼神看着他。   虽然于深和卢航一眼中还有些不甘,但更多的好像是对顾城亦的羡慕和期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羞耻的缘故,乔昔竟然觉得身体的排异反应更严重了。   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眼前有些发黑,身体都控制不住地软了下去。   医生连忙嘱咐顾城亦:“快点!他的排异反应变严重了!”   顾城亦连忙上前,刚刚的期待都被担忧取代了。   “小昔昔,”顾城亦伸出手,在他微微泛红的光滑肩头摸了一下,“稍微忍忍。”   他不敢做太过分的举动。   毕竟乔昔是有些排斥这种治疗手段的。   顾城亦始终觉得匹配度这种东西是天生的,所以他没有必要做的太过分,否则很容易在乔昔那里失去好感。   只要对他保持最大的尊重,并且能够达成治疗效果就可以了。   所以顾城亦挑选了几个相对保守的地方。   肩膀、手臂和鱼尾。   温热的手掌轻抚过微微泛红的肩头,小人鱼因为痛苦而战栗的身体果然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只是依然脸红红地朝他望过来,眼神中多了几分依赖。   顾城亦喜出望外,他得意地回头瞅了一眼脸拉的比驴还长的于深和卢航一,又把手伸向了乔昔的鱼尾。   鱼尾已经不似起初那么光滑靓丽了。   细细密密的鳞片变得有些黯然,但是在顾城亦的手贴上去时,那些细嫩柔韧的鳞片仿佛感知到了舒适的温度,竟微微有些绽开的幅度。   顾城亦顺势朝乔昔的脸望过去。   小家伙的眉头果然舒展了不少,视线仍然有些迷离。   当他大手顺着鱼鳞的方向自上而下缓缓滑过时,小家伙终于忍受不住似的,红着脸轻哼出声。   柔柔软软的声音棉花糖似的,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意,钻进顾城亦耳中。   他呼吸情不自禁地滞了一下。   终于还是忍不住,凑在小家伙耳边,眼睁睁地看着粉白的耳珠变成红色,用只属于两人的声音问他:“小昔昔,我摸的你舒服吗?”   乔昔简直要羞死了。   别的不提,这人手掌温温热热的的确让他身体发软的症状缓解了不少,可这个坏蛋还偏偏要凑在他耳边问这么一句。   什么舒不舒服啊!才不舒服!   乔昔嘴硬的不想承认,恶狠狠的哼了一声,可偏偏身体软了,声带也软了。   所以明明带着否定意味的怒声竟变成了软软的嘤咛。   于是顾城亦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面。   娇娇软软的小人鱼半靠在浴缸边上,白皙的脸蛋泛着淡淡粉色,用有些嗔怒又有些撒娇的眼神望着他,喉咙中发出一声羞赧的低吟:“嗷呜。”   【叮——】   【顾城亦好感度:+5点】   顾城亦带着五点好感度胸有成竹地收了手,本以为能得到医生的肯定,没想到对方只是公事公办地朝卢航一招了招手:“下一个你来。”   卢航一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然后站在乔昔面前。   他自认为他和另外两个满脑子乱七八糟想法的人不同。   他救下乔昔、保护乔昔、包括现在要抚摸乔昔,都是因为道德感。   没错,是因为他猎杀了乔昔才带来了现在的后果,所以他必须弥补。   卢航一觉得自己态度非常坚定,就像进入实验室一样,只要把眼前的人鱼当做标本……   但好像有点困难。   入眼的是轻轻喘-息着,眼眶微微泛红,用求救似的目光看向他的小人鱼。   ——标本是不会求救的。   纤长卷翘的睫毛在阳光下轻轻颤动,嘴唇微微抿着。   ——标本是不会动的。   有些害怕似的,小家伙口中小动物一样可怜巴巴地嘤了一声。   ——标本是不会发出声音的。   卢航一深吸了一口气,蹲在浴缸前。   既然没办法把小人鱼当做标本,那就只能凭借自己多年的理智和科学的职业素养——   可小人鱼的皮肤实在太滑了。   卢航一尽可能镇定地、不带一丝感情地用手抚摸过医生说的每一处地方。   头发、脸颊、手臂、鱼尾……还有他摸过的白白软软的肚子。   但每一处都是不同的体验。   尤其在得到小人鱼比刚刚对待顾城亦还要强烈的反应之后,卢航一那根理智的弦终于修了断,断了修,最后彻底化为变成渣渣。   像猫咪舒服伸懒腰时发出的一长串咕哝声,小家伙皮肤上的红痕都淡了不少,眉眼也开始变得舒展,就连那条长长的漂亮鱼尾,也没控制住的轻轻抬了一下。   【叮——】   【卢航一好感度:+5点】   这是刚刚顾城亦根本没有触及到的领域。   果然,医生做出表扬:“这位做的不错,效果很好。人鱼反应越强烈证明匹配度越好。”   顾城亦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道他还矜持个什么劲儿啊,不要脸地使劲儿摸就行了啊!   这规则根本不靠谱!   在顾城亦愤青似的暗自后悔时,终于轮到于深。   其实顾城亦一直是有些妒忌于深的。   毕竟这人从第一天开始就获得了和乔昔宝贝同床共枕的权利,而且乔昔好像一直很信任他。   但按照这个匹配度的规则,顾城亦觉得上限也就在卢航一那里了。   毕竟于深能做的也只是按照医生的规则抚摸。   虽然看现在的情形他是得不到晚上的陪-睡权了,但只要于深也得不到,顾城亦心里还是能获得一些短暂的平衡。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于深淡定地站在乔昔面前,并没有着急动手,只是回头问了医生一句:“皮肤接触……不一定非要用手吧?”   医生点点头:“手是最方便的,但如果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也可以。”   于是于深抬手捧起了那条长长的鱼尾。   像是在献祭某样珍贵的宝物一般,虔诚地低下头,吻在了鱼尾的鳞片上。   顾城亦、卢航一:??? 第36章   吻是最亲密的接触。   嘴唇的柔软比手来的更印象深刻,当于深吻上那条闪着金灿灿光辉的鱼尾时,乔昔的心跳连同身体都僵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于深会如此深情地亲吻他的尾巴。   更想不到的是,作为最亲近的皮肤接触,吻的作用竟然比普通的抚摸要来的刺-激这么多。   如果说顾城亦和卢航一的抚摸让乔昔舒适地想摇尾巴的话,此时属于于深的这个吻,已经将那股温热舒适的力量灌输进了他四肢百骸。   尾椎骨似乎都带着一股酥麻感,乔昔只觉得的想要将身体彻底舒展,伸一个长长的懒腰,然后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虽然很艰难,但他还是忍住了。   那么多人都在看着他,刚刚给予过抚摸的顾城亦和卢航一还在等待着他的反应,他实在没办法做出这么羞耻的事情。   可于深也在期待一个反馈。   见乔昔眉心微微蹙着,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好像隐忍的很痛苦的模样,于深还当他仍然被排异反应折磨着。   于是放开那条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鱼尾,于深缓缓向前走来。   大概……需要一些更进一步的接触。   他眼神专注,眼中满是关切,却也糅杂了一些乔昔看不明白的欲念。   这样的于深是他从未见过的。   乔昔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手肘撑着浴缸的后壁,于深每靠近一点,他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即便他头脑发胀神智仍有些昏,但还是明白的,明白于深靠近他是为了什么。   刚刚才深情地亲吻过他的尾巴,那么接下来……或许还会亲吻别的地方。   一旁的顾城亦和卢航一明显有些愤怒。   顾城亦都气急败坏地喊出来了,要不是被医生拦着,估计已经将于深摁在地上了:“你要干嘛啊!我警告你别做过分的事情……”   “安静!”医生抬手制止了顾城亦,“不要打扰他!”   “排异反应减轻了很多,很明显这次的效果是最显著的……”   “别怕。”于深已经彻底来到了乔昔面前。   他半弯着腰,几乎将乔昔整个上半身都笼罩在怀里,背影完全遮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像是带着蛊惑的味道似的,于深轻轻捻起乔昔额头上的一缕湿发,缓缓凑近:“他们什么都看不到的,你不用害羞。”   小家伙原本就有些发红的脸更增一层绯色。   清澈茫然的眼睛带着惊愕和怔然的神情,就这么呆呆愣愣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明知道他是被吓呆了,可越是这样单纯无辜的脸,越容易让人产生想要欺负他的情绪。   嗅着独属于小家伙的香甜味道,于深的鼻息终于缓缓压了下来——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额头上。   湿湿软软的,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害怕。   反而因为这个吻,乔昔的身体多了些舒缓的感觉,以及……某些想要的更多的感觉。   身体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乔昔就这样不知不觉抓住了于深的手腕。   目光中带着些恋恋不舍,以及某种更深层次的奢望。   他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于深原本只打算在额头上吻一下的。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小家伙会用这种又纯又欲的眼神看他。   就好像……在索吻。   【叮——】   【于深好感度:+10点】   小家伙已经做出邀请,他怎么可能不满足。   于深嘴唇稍稍下移,用低哑循循善诱的声音,哄骗着呆呆愣愣的人鱼:“要不要再亲一下?”   乔昔的大脑此时完全是一滩浆糊,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喉咙中发出的那句莫名的“唔”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面前的男人显然把这一声闷哼当做了肯定。   几乎是同一瞬间,那双能够传递给他温热力量的唇就衔住了他的嘴巴。   身体的反应实在太过明显了。   显著到乔昔甚至顾忌不到这个吻的感受。   他只觉得一股温温热热的舒适感顺着脊髓缓缓淌下,皮肤发红疼痛的感觉都因为这个吻而症状减轻被治愈。   那条巨大的鱼尾巴上的光泽也仿佛恢复了些,他甚至完全控制不住,尾巴上下扇动欢快地摇摆,浴缸中的水都被他甩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身体从无力的疼痛转化为舒适绵软时,于深终于抬起头来。   他轻笑着,似乎心情很好,甚至抬手蹭了下乔昔还有些湿润的唇-瓣:“你很喜欢。”   说的是肯定句。   因为他的视线朝乔昔快乐摇摆的尾巴上瞟了一下。   乔昔羞耻地捂住脸,根本不敢抬头看于深的眼睛。   偏偏这人还低下头来坏心地逗弄他:“很可爱,我也很喜欢。”   当医生宣布于深是匹配度最高者的时候,顾城亦的眼神已经足以把他千刀万剐了,卢航一虽然没那么迫切,但估计也想把这人扔进实验室做小白鼠,为科学事业献身。   顾城亦气的耳朵冒烟:“医生,所以晚上就让他一个人陪乔昔睡觉吗?”   “人鱼需要睡在特制的水床里。”医生点点头,“我这儿的水床只够睡两个人。”   居然还有水床睡?!   顾城亦更嫉妒了。   嫉妒转化成愤怒,他恶狠狠地对于深说:“是你自己刚刚说的,不论今晚谁陪小人鱼睡觉,都要在其他人的监督下进行。”   “医生,水床在哪个房间?”顾城亦大有一副住下不走的意思,“我去搬两把椅子,我今晚看着他俩睡。”   于深怎么也没想到会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只特制水床是用牛皮压制的,床垫中央灌了很多水,躺上去十分柔软。   为了配合乔昔的属性,床面上也铺了一层水。   这种床人鱼睡当然是非常舒适的,但对于于深来说,浑身的衣服都被水浸透了。   他有些不太舒服地翻了下-身,不小心蹭到了乔昔的手肘,坐在一旁盯梢的顾城亦立刻道:“只说陪睡,没说你可以碰他啊,手拿开!”   于深身上的衬衫都湿透了,颜色几乎接近透明,身旁的乔昔难免会瞟到。   果不其然,在看到湿衣服下的腹肌时,乔昔有些微微脸红。   卢航一立刻皱了皱眉,然后起身去了隔壁。   五分钟后,他扔给于深一件皮质雨衣:“你穿着这个睡觉。”   于深:……   就这样在两人难捱的监督下折腾了大半夜,外面隐约传来狂风暴雨的声音。   卢航一坐的离窗子近,瓢泼似的雨已经透过窗缝飘了进来。   他们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小雨是断了线的珠子,而此时的雨就好像崩坏的水龙头,冰冷的水柱直接倾泻而下,很快在地面上形成了湍急的水流。   突然之间的暴雨,事情一定不简单。   三人轻轻摇醒乔昔,都有些担忧窗外的情况。   突然,女医生推门闯了进来。   她穿着厚厚的雨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神色紧张地看向几人:“快把他装进浴缸里,我们上马车,赶快走!”   果然有问题。   顾城亦拉住女医生,凝眉道:“为什么要走?”   医生神色显得有些慌乱:“就……雨太大了,会把房子冲垮的!”   于深冷道:“你在撒谎。”   “好吧我说实话!”   医生姐姐看样子是真的着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们应该听过人鱼公主的故事吧?海里丢了公主,他们……他们找来了!”   三人面色凝重,连忙从隔壁搬来浴缸,将乔昔抬上马车。   女医生也跟着上了车。   她想了一会儿,连忙道:“往北边跑!北边的荒漠他们去不了!”   暴雨泼得马儿都睁不开眼。   顾城亦只好亲自到前座驾马,甩了好几鞭子,马车才动起来。   所有人都神色凝重,女医生更是担忧地望着窗外,总觉得她好像比真正的人鱼还要紧张。   面对几人质问的眼神,她终于叹了口气,看向乔昔:“我问你个问题啊。”   “你是不是去过南边那片小树林?还在那里见到了一个很漂亮的绿色水潭?”   乔昔猛地点头。   医生姐姐怎么会知道水潭的事情?   他就是因为跳进水里才触发了人鱼任务变成人鱼的,难道说这个医生和任务有关?   “我就知道……”   她拍了下大-腿,很懊悔似的,然后突然撩起裙摆,又从乔昔的浴缸里撩了一捧水出来。   水被洒在她的大-腿上。   几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属于人类的一双修长的腿,转瞬之间,分化成一条银色的、闪烁着迤逦光泽的鱼尾。   她讪笑了下,叹息道:“没错,我也是鱼。” 第37章   女医生名叫娜娜,和乔昔不同,她是真正的人鱼。   乔昔的鱼尾无法消失,但娜娜腿上的水渍干涸之后,银色的鱼尾再次变成双-腿。   不止是乔昔,于深三人也有些吃惊。   娜娜叹了口气,道:“树林里那个小水潭,是我们人鱼族的【女巫密泉】。”   “和童话故事一样,我上岸是来找王子的,只是……现实要残酷一些。”   原来每一任人鱼公主都会受到同样的诅咒。   就跟海边小城的传说一样,人鱼公主成年后,需要到陆地上寻找一个【爱人】。   只要公主把爱人带到女巫密泉,就可以让爱人也变成人鱼,跟她一起回到大海。   但如果爱人拒绝变成人鱼,大海就会将他作为献祭品。   可如果人鱼公主上岸七天仍然无法找到一个真爱之人,得到真爱之吻,就会变成泡沫。   不论是公主,还是那个“爱人”,好像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此时已经是娜娜上岸的第六天。   之所以狂风暴雨,是人鱼王担心娜娜的安全,打算随便绑一个人类对他完成“真爱之吻”的任务。   至于乔昔为什么会变成人鱼,应该正是女巫密泉把误入水潭的乔昔当做了娜娜的“爱人”。   娜娜沮丧地说:“所以我说快点跑吧,要是被我爸抓到,他肯定得大开杀戒。”   乔昔没想到自己这个人鱼任务其中竟然有这么多渊源。   可娜娜难道不担心自己会变成泡沫吗?   已经第六天了,七天之后,如果她还没有得到真爱之吻,就会真的和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一样,变成一抔海边的泡沫。   娜娜能和动物交流,自然能听到乔昔的心声。   她叹了口气:“这不是没找到爱人吗?”   “而且……”她打量着浴缸里这条漂亮的小人鱼,“你变成这个样子,说不定我爸会以为你就是我的对象,把你绑回去给我做老婆。”   乔昔:……   一旁三个男人顿时警铃大作,看向娜娜的眼神也从同情变成了警惕。   于深还是更担心乔昔的安全。   “那乔昔呢?他会不会变成泡沫?”   “这也是我担心的。”娜娜叹了口气,她想去抓乔昔的手,但被于深挡住了,只好道,“诅咒到底会不会对你产生影响,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如果你不害怕的话,就跟我一起去海边见我爸爸,说不定……他们有办法能破除你身上的诅咒。”   “对了!”娜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只硬币大小的水样纹章,塞进乔昔手心,“这是我们海底的护身符,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如果一会儿发生了什么危险,或许它能保佑你平安。”   圆形的纹章是水蓝色的,上面印着灵动的水花纹路。   乔昔突然想起琳达交给自己的那个火焰纹章。   七个纹章……这也是其中之一吗?   ……   几人商议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能逃避了。   再逃下去,明天娜娜会变成泡沫不说,乔昔也有可能因为她的牵连发生危险。   三人在一旁商议对策,乔昔却趴在浴缸边偷偷打量着这个真正的人鱼公主。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诅咒,还是为了自己那无法逃脱的身世未来而悲哀。   乔昔悄悄戳了一下她的手背。   湿漉漉的小人鱼指尖嫩-嫩软软的,在女孩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湿痕。   娜娜抬起眼,就看到乔昔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长睫毛轻轻眨啊眨,像是想安慰她似的,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漂亮的小家伙的确能调剂人的心情。   娜娜吐了口气,小声对他说:“其实我宁可变成泡沫,也不想回到大海里。”   “我爸爸是那种很传统的男人,他总觉得女孩子就得好好的相夫教子。”   “可是我有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天生能听懂动物的话,所以小时候跟海底的小动物们关系很好。后来我又热爱医术,可在我们海底,医术与巫蛊是同类,爸爸总觉得那不是正经女孩该干的事情。”   “你都不知道到了陆地上的这几天我有多开心。”   “能治疗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和他们成为朋友……这就是我的理想啊。”   但好像命运总是给女孩子留下很多条条框框。   娜娜有时候很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这个上岸变泡沫的诅咒是留给人鱼公主的,怎么男人鱼就不用受到这样的约束?   又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公主就得嫁给王子,女孩子就得相夫教子,她不能就只做一条快乐的单身人鱼吗?   明明有热爱的理想,却因为自己是女孩子,就必须给结婚生子让步。   娜娜叹了口气。   她真的好讨厌童话故事,讨厌每一个公主必须嫁给王子的故事。   当他们马车调转方向往海边行进时,暴雨就小很多了。   人鱼王大概是预料到了娜娜的“迷途知返”。   等他们能看到碧蓝的海岸线时,已经彻底风平浪静了。   海边即将迎来日出。   温暖的阳光染红了远处的天际线,就连一望无际的海也被阳光铺上了一层暖色。   马车缓缓停在洁白的沙滩旁,娜娜从车上下来。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仍然让乔昔呆在马车上,免得他被更多人看到。   大海呼啸了一-夜,突然变得这么风平浪静,附近村镇的居民都有些好奇地凑过来围观。   海面中央突然升起一条螺旋状的漩涡,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鱼带着一众随从走上岸来。   看到娜娜,老头立刻发了火,似乎想用什么东西砸她,但实在找不到趁手的,干脆把自己的皇冠摘下来扔了过去:“你这个鱼崽子!你找的男人呢!”   娜娜缩缩脖子:“没找到……”   “这有什么难的!这有什么难的?!”老人鱼气急败坏地指着岸边的人,“这么多人,你随便拉一个就是了!”   “难道你想明天变成泡沫吗?”   老头越说越生气,眼底隐隐闪烁着泪光:“你不要你爸爸了吗?!”   “可是爸爸……”娜娜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为什么每一个人鱼公主都得听从这个狗屁诅咒的安排啊!”   “我就是不想结婚,不想这么草率的接受一个爱人,我只想做我喜欢的事情!”   轰隆——   刚刚还一片祥和的海面上突然响起一道惊雷,潮汐也开始向岸边翻滚。   人鱼王又气又担忧:“让你胡说八道!看到没,这就是大海的惩罚!”   娜娜也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刚刚打雷的海面大吼:“那就把我变成泡沫好了——”   天边突然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紧接着,羊群咩咩的叫声、奶牛哞哞声、还有小狗、小猫各种各样的动物,像是声援娜娜似的,都吼叫着从沙滩背后赶来。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牧羊人急匆匆地追赶着怎么也不听话的羊群,想招呼旁边的牧羊犬把羊群撵回来,谁知狗狗看到娜娜比羊群还激动。   娜娜望着用期待目光看着她的小动物们,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她能听到动物的心声。   这些在人类看来无足轻重的牲畜,此时却像孩子一般,用最纯真不舍的目光看向她,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不要变成泡沫!”   “你是我们的好朋友!”   “我喜欢你,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病!”   “你可以留下来吗?”   ……   这些动物们或多或少都接受过她这个“神医”的救助。   昨晚那条准备绝育但还没来得及手术的小黄狗突然挣脱主人的束缚,蹦蹦跳跳地朝娜娜扑来,抬起两只前爪焦急地扒拉着她的裙子。   娜娜连忙将它抱起来。   小狗狗尾巴疯狂摇摆,一双清澈的小圆眼睛里满是兴奋。   吧嗒——   它在娜娜的下巴上舔了一下。   刚刚还电闪雷鸣的海面突然陷入一片祥和的宁静,一道水蓝色的光自上而下顺着娜娜的头顶洒了下来。   人鱼王身旁的老随从惊愕道:“这是……诅咒解除了?!”   真爱之吻。   不论是谁,只要是真心爱着,都是真爱之吻。   或许对于娜娜来说,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兽医,就是她的理想,是她的真爱。   小黄狗激动地甩着尾巴,哼哼唧唧地跟娜娜商量:“我是不是救了你?那能不能打个商量啊?别给我绝育了呗,隔壁小花昨晚跟我表白了……”   娜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放下小狗,走到马车旁,撩开车帘,转身对父亲道:“爸爸,既然我不会变成泡沫了,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于深几人一起把乔昔的浴缸抬了出来。   一条精致漂亮的小人鱼有些虚弱地躺在浴缸中,饶是以美貌著称的人鱼族,都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小家伙。   人鱼王经验丰富,一眼就发现了他的不同:“他是……误入了女巫密泉?”   人鱼是海之子,女巫密泉是海洋对人鱼族的馈赠。   乔昔身上的诅咒他们不但无法解决,甚至还有可能引起大海的狂怒。   所有被选中却不愿意成为海之子的人类,都是要被大海吞噬的。   拒绝成为人鱼的公主爱人会面临献祭的结果,乔昔……恐怕也一样。   老人鱼王正想提醒,一道呼啸的海浪已经黑云压城一般,朝几人席卷而来。   呼呼的风声、咆哮的海浪,以及来势汹汹的咸腥味道,那都是大海愤怒的惩罚。   乔昔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海浪卷入空中。   娜娜和人鱼族的随从们都纷纷跳入海中去追。   但有一个人比他们更快。   是于深。   几乎在乔昔被卷走的一刹,于深下意识地捉住乔昔的指尖,与他一起没入凶猛翻滚的海浪之中。 第38章   水是世上至柔之物。   可当无数水滴凝成海浪,至柔之物也可能变成杀人的利刃。   明明是鱼类最喜爱的水,却在变成呼啸的海浪时,如同刀割一般,强烈的冲击力几乎要将乔昔的身体撕碎。   他疯狂摆动鱼尾,却仍然无法在惊涛骇浪中稳住自己的身体。   就像一片缥缈的浮萍,冰冷的海水充斥着他的耳朵、鼻腔,狂暴的浪掀翻了他的身体,就在乔昔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葬身大海之时,他看到岸边一直挡在他身前守护着他的那个男人……居然不顾海啸危险,直面惊浪,朝他扑来。   于深!   乔昔惊恐地瞪大眼睛,想呼唤他的名字,想责怪他为什么这么冲动,可身为人鱼的他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属于人类的声音。   他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于深与他一起被卷入海浪中。   即便抵挡不住巨浪的冲击,即使在大海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他仍然目光坚定的朝乔昔伸出手。   仿佛在说——   别怕,乔乔。   他是鱼,可于深是人类。   他只会被海浪撕扯掀翻身体,但只需要一口冰冷的海水灌进肺里,就有可能要了于深的命。   乔昔又惊又怕,眼看着于深被海浪高高抛起,又重重扔下,连忙使尽浑身力气朝对方游去。   依稀间,他仿佛看到有什么东西发出淡淡的水蓝色光芒,漂浮在身旁的海水中。   好像是……娜娜送给他的那个水花纹章?   也就是在那光芒闪烁的一刹那,乔昔捕捉到了于深昏迷过去,渐渐没入海底的身影。   越往深处,海浪翻滚的幅度就越淡。   乔昔几乎已经感受不到惊涛骇浪的阻力,他开始拼命甩动鱼尾,迅速朝那个越沉越深的人游去。   ……   乔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于深拖上岸的。   英俊深情的男人此时双眼紧闭,仿佛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乔昔又急又怕,可刚刚还在岸边的人鱼一族,甚至顾城亦和卢航一都不见了,洁白的沙滩上一个人也没有,只能靠他自己把于深救回来。   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乔昔想叫他的名字,可口中只能发出哼唧似的呜咽声。   徐擎消失那一天时经历的悲伤情绪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强忍住心中的悲痛,乔昔白皙纤细的手臂拼尽全力摁在于深的腹部,心里一边默默祈祷,一边努力想把灌入他肺部的海水摁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几乎摁到手臂发麻筋疲力尽,那口卡在心肺的海水终于被于深吐了出来。   乔昔喜出望外,连忙扑过去抚摸他的脸,口中发出喜悦的哼哼声。   于深迷迷糊糊地转醒。   海边的阳光有些刺眼,嘴巴里满是海水的咸涩味道,胸口处也觉得闷闷的。   然而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所有的身体不适都被惊愕取代了。   逆着光,一个白皙漂亮的少年就趴在他身前。   他好像刚刚哭过,眼尾红红的,长而翘的睫毛上还粘着湿润的气息,口中还不停地发出小动物撒娇似的哼唧声,紧紧搂着他的肩膀,委屈而欣喜。   于深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   这个小漂亮太白了,白到根本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他浑身赤-裸,一件衣服也没有穿。   于深连忙解下自己的外套扔给他,扭过头道:“你……勉强挡一下吧。”   乔昔这时才意识到怎么回事。   他的鱼尾不见了,而他此时……居然完全光着身子,趴在于深怀里!   白皙的身体立刻浮起一层淡淡的粉色,乔昔连忙转过身,可又不知道该挡哪里。   幸好于深扔过来的夹克外套比较长,乔昔勉强套在身上,衣服的下摆正好挡住大-腿-根。   见他穿好衣服,于深才转过身来,有些尴尬地打量了他一眼,在看到那双笔直白皙的腿时,又连忙挪开视线:“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   乔昔彻底愣住。   于深……不认识他了?   倏地,他想起那时在水中那枚发光的纹章。   之前徐擎不认识他的时候也是一样,所以说……这次难道是他来到了于深的未来?   可是他为什么还是不会说话?怎么……长出了双-腿?   他还是人鱼吗?   仔细回想刚刚把于深从海里拖上来的情景,乔昔似乎有了些许模糊的印象。   当时只顾着全神贯注地抢救于深了,他的鱼尾好像变得和娜娜一样,只要离开水就能长出双-腿。   所以……他还是鱼。   是只要碰到水,就可能长出鱼尾的人鱼。   乔昔还在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群人突然从沙滩另一边跑过来。   他们的穿着和于深很像,多是精英打扮。   为首的那个胖胖的女人在看到于深之后,激动地大叫:“于总!于总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她指着不远处一片礁石:“刚刚我们在那边吹风,你突然就掉下去了,然后人就不见了!”   “是这位……”胖女人看到乔昔,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好漂亮的小男孩啊!是他救了你吗?”   于深点点头,看向一旁怔怔发呆的漂亮少年。   “谢谢你救了我,你有微信吗,我可以给你转账作为报答。你叫什么名字?”   乔昔的身体有些抖。   他局促地望着面前这群人。   他谁也不认识,唯独熟悉的于深……却已经忘记他了。   委屈、不安、惶恐所有的情绪一拥而上,眼眶很快抑制不住地红了。   又是这样,又是让他一个人呆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孤立无援。   他能去哪里?   这次的情况甚至更糟糕,他连话都不能说,还是一条离不开水的人鱼,仿佛是孤立于整个世界的异类。   他试着联系系统,但脑海里那个曾经插科打诨的声音也越来越淡——   【程序终于开始进入正轨了,小昔昔,你不再需要《钓系美人成长指南》了。】   【从这一刻起就将注定,你会成为他们七个人生命中最深刻的烙印。】   【再见。】   乔昔急的在脑海里不停地呼唤它,可系统却彻底没了动静。   就连那个明明最关心他,亲吻着他的额头让他不要怕的男人,此时也和那些陌生人一样,用冰冷疏离的目光打量他,问他的名字。   我是乔昔啊。   我是……最信任于深哥哥的乔昔啊。   他说不出来,眼底很快噙了泪,只是怔然惊惧地望着于深,眼底是满满的不舍。   所有人都被他可怜的模样动容了。   那个胖胖的女人更是心疼的皱起眉:“他好可怜的样子,衣服都没有,是不是附近的流浪儿啊?”   “而且好像还不会说话……我们得帮帮他吧?”   旁边一个男人说道:“于总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不能不管他。你上周才经历了电梯事故,今天又落水,最近太不顺了,还是要多做好事……”   就算他不提醒,于深也不会扔下这个漂亮的小少年不管的。   且不说他救了自己,即使是个陌生人……像他这样单纯漂亮的模样,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独自流浪也是不行的。   太危险了。   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他一样,在看到那副纤细嫩白的身体时,会好心的递给他一件外套。   “别害怕。”   于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下来,小心地靠近正警惕到发抖的小家伙:“你不会说话是吗?知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   他能回去哪里?   当于深靠近他时,即使对方已经完全不认识他了,但那股熟悉的安全感还在。   乔昔想立刻扑进他怀里,让他好好抱抱自己。   可他还是尽量控制住了,只是伸出手,轻轻拽住对方的衣摆。   于深的心跳不由得滞了一下。   漂亮的小家伙眼底是满满的信任和依赖,他几乎以为这个可怜兮兮要哭了的少年会立即扑进他怀里。   可他只是轻轻捉住他的衣摆。   像是害怕被嫌弃似的,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他。   “他不会说话,估计也说不出自己家在哪里吧?”   “要不然我们送他去警察局?”   “肯定是在这附近走失的,家里人说不定已经去报案了呢。”   ……   于深让人去沙滩旁边的小店给乔昔买了一身衣服,这才准备送他去警察局。   直到跟着他们上了车,乔昔才明白这是哪里。   同一片大海,却不是同一个世界。   这里是国内最著名的海滨城市,城市发达,高楼林立,就连警察局的装饰也尽显热带风情。   于深的几位同事有事先离开了,只留他一个人把乔昔送入警局。   但意外的是,警察局的人脸信息库中并没有乔昔的名字。   他就像一个无人认领的黑户,可怜巴巴,孑然一人。   经验丰富的老警察给出判断:“有可能是从小被拐卖进山村的孩子,因为不合法所以一直没有上户口。”   “我们会尽快把他的照片传送给其他各个分局,也会尽量跟小时候被拐卖的失踪人口作比对。”   于深朝乔昔的方向望了过去。   小家伙一个人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小小一只,海边服装店随便买来的衣服还是有些不合身,穿在他身上显得很大。   有位女警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他只是捧着水杯,呆呆地望着地面。   不说话,也没什么反应,看起来十分落寞。   也只有在看到于深的时候,眼中会闪烁星星点点希冀的光。   “那他现在怎么处理?”于深问那位警察。   “我们会联系当地福利机构的。”警察登记了一下于深的姓名电话,“在联系到他的家人之前,他可以一直接受福利机构的照顾,放心吧。”   于深点点头,收起警察递回来的身份证。   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他情不自禁地回头望过去,和对方期盼的目光对上。   不论如何,总得告个别。   于是他走上前,像是害怕被他看得心软似的,始终没敢和那双漂亮又充满依赖的眸子相触,只是低着头说道:“警察会帮忙联系你的家人的,这些天会有人照顾你,我……”   他话还没说完,一双软软白白的小手就突然捉住了他的手腕。   他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小家伙已经哭了。   眼泪扑簌簌地滚落,眼尾红红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猫咪似的委屈嘤咛,好像在说:   不要丢下我。 第39章   不能丢下他。   这是于深在对上那双漂亮眼眸时的第一想法。   脑袋里的所有理智都被冲散了。   于深从来就不是一个多么慈悲心的人,甚至于……有些冷漠。   他不像很多人一样喜欢软萌讨巧的小动物,也不像那些同情心强,时常对他人施与援手的人。   或许是职业习惯,又或许是从小冷清的性格,让于深很怕麻烦。   所以即便乔昔是把他从海里捞出来,救过他性命的人,他也只愿意做分内的感激之事。   给予金钱作为感谢和补偿,他本以为这是他能做出的唯一让步。   可这一切都在小家伙委屈的眼泪中化为泡影。   他看起来……太可怜了。   可怜到让于深这样一个同情心淡薄的人心中动容,可怜到让于深宁可放弃自己多年以来的理智和习惯,想要……收留他。   他不会说话,又这么单纯,白白弱弱一小只,就算去了福利机构,恐怕也会被人欺负的吧。   这么善良纯真的人,不应该受到这样的虐待。   于深不知不觉中已经说服了自己。   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明明身材这么弱小,明明自己还是弱势方,却仍然能毫无顾忌地对他施以援手。   用如此单薄的身体……把他从大海中拖出来。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在小可怜找到家人之前,起到照顾他的义务。   他没有甩开握住他的那双小手,而是对一旁的警察同志道:“我可不可以……申请在找到他的家人之前,照顾他?”   看乔昔的身量,能够确定他已经成年了。   有人能帮忙当然再好不过。   警察只让于深办了些手续,就让他将乔昔带走了。   于深因为上周经历电梯事故时不小心磕到了头,这些天不适合开车。   两人打了个车回到家。   因为于深话不多,小家伙又没办法说话,一路上倒是很安静。   可直到进了家门,乔昔才表现出惶恐和害怕之外的情绪。   因为于深家实在太豪华了。   在A市中心地段最豪华的小区,顶层复式,面积少说也有四五百平米,露台上还有一个超大的无边泳池。   这是顶层才能得到的奢华享受。   于深看着乔昔瞪大眼睛的惊讶模样,更加确定他应该是某个从小被拐卖进山村的可怜小孩。   他随手在自己衣柜里找了两件新的居家服,递给乔昔:“浴室在那边,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于深有点洁癖,这个乔昔是知道的。   两人同住一间房子的时候,即便金币紧缺洗澡要收费,这人仍然不忘一天洗澡三次。   刚从海边回来,脚趾里还粘着沙子,乔昔其实是非常想去洗个澡的。   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是一条只要沾了水,就会随时长出尾巴的人鱼。   在那个死后的世界里,大家见怪不怪,变成人鱼的乔昔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慌乱与反感,可此时的于深不同。   他的世界观里是不容许离谱的童话出现的。   一旦被于深发现他是一条人鱼,还怎么可能收留他?   所以……这个澡是无论如何不能洗的。   于深怎么也没想到,只是洗澡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居然遭到了小家伙如此强烈的拒绝。   他好像很排斥浴室的方向,躲得远远的,也不伸手接于深递过去的衣服,只是缩在墙角,有些惊恐局促地望着他。   于深还当他在害怕:“没关系,只是洗个澡,我会教你浴室的花洒怎么用的。”   乔昔只是摇头,根本不肯靠近。   这让于深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   他仔细打量着好像要受刑似的小家伙,皮肤白白嫩-嫩的,看起来一点也不脏,一双-腿站的笔直,白皙的小腿甚至还有些颤,就连藏在拖鞋里的小脚趾……也是粉粉-嫩-嫩的颜色。   虽然很有可能是个到处流浪连衣服都没有的小可怜,却因为过分白皙的皮肤,并不显得有多脏。   但于深还是有点介意。   看起来白不代表不脏,他靠了过去,试图用事实说服乔昔。   于是他凑近闻了闻,本来想吓唬他说他身上有难闻的味道,却在对上面前小家伙惊恐羞赧的双眸时,所有的话都哽住了。   白皙的脸蛋带着淡淡的羞怯,想看不敢看似的,睫毛轻轻颤抖,不停地躲避着他的目光。   像只胆小的兔子。   就连身上的味道……也像只奶白兔一样。   丝毫没有任何难闻的气息,甚至还偶尔钻入于深鼻腔丝丝缕缕香甜的味道。   这小家伙……怎么会是甜的?   嫌弃他味道难闻的谎言实在是没办法出口了。   此时于深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距离乔昔有点过于近了。   小可怜委屈巴巴地缩在墙角,就是为了躲避洗澡,而自己居然贴身站在他面前,就好像……要把他抵在墙角欺负一样。   心跳不禁乱了一下,于深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咳了咳:“算了,不洗就不洗吧。你……今晚住客房。”   乔昔松了口气,眉眼都因为放松而弯了起来。   只是不洗澡就这么高兴?   于深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轻易被打破的习惯。   以及……其他朋友来到他家,不洗澡是绝对不允许过夜的。   今天是公休日,所以于深跟公司的同事一起组织了团建活动,这才会来到海边,遇到失足落水的事情。   明天就要上班了。   于深不习惯吃外卖,提前准备好食材,并且教会乔昔使用微波炉,告诉他明天中午即使他不回来,自己一个人也要记得吃饭。   过于奢华的房子,就连客房也大的夸张。   深夜,乔昔等待着于深入睡,打算等他睡熟了再去浴室洗个澡,免得自己变出来的鱼尾巴吓到他。   没想到人鱼的离水反应竟然先一步到来。   房间钟表显示不过九点多,虽然于深已经进入主卧,但有很大可能还没有睡觉。   可乔昔身体已经开始出现遏制不住的干渴感了。   不像在小屋时那样,离开水四十多分钟就会出现离水反应。   从乔昔离开海边到现在,大概度过了四个多小时。   他身体的皮肤开始干痒发红,浑身烫的要命,嘴唇更是干到起皮,喝了好几瓶矿泉水也不顶用。   现在这种情况,即使去冲淋浴,恐怕也无济于事。   他需要一大片水,能够让他畅游的水。   等等……泳池!   于深家的露台上,有一处无边泳池!   乔昔登时来了精神。   身体的燥热干痒已经让他无法承受,他甚至没办法考虑于深到底有没有睡觉,就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间门,穿过客厅。   露台外的大型泳池在月光下折射出一片碧波。   只是在客厅看到荡漾的水纹,乔昔身体里那股难耐的干渴感就已经减轻了不少。   他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因为要路过于深的主卧,乔昔还特地透过门缝看了一下。   灯熄着。   说不准于深是个早睡早起的好青年,这会儿已经进入梦乡了。   这让乔昔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   他悄悄打开露台的门,脱掉身上于深给的偏大号睡衣,用脚尖试了试水温,立刻跳了下去。   奶白色的鱼尾如期长了出来。   尾鳍处闪着金的鳞片在月光下璀璨生辉。   如果此时有人能看到,定然会被这惊艳的一幕震撼。   过分白皙的人鱼甩着长长的鱼尾,在清透碧蓝的无边泳池中尽情畅游。   就像水中欢乐的精灵,每一次摆动和起伏,都值得成为一帧被记录的美卷。   在水里实在是太舒服了。   身体那股燥热感很快被平息,皮肤上的红痕也渐渐消失。   乔昔没敢尽情享受水下时光,生怕吵醒于深,泡够了之后就赶忙擦干双-腿,套上睡衣往回走。   谁知他刚走到房门口,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你身上怎么这么湿?”   乔昔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强装镇定,实际只能扶着门把手勉强支撑住身体,紧张地回过头和于深视线对上。   对方端了杯水,应该是半夜口渴。   表情倒是挺淡定的,应该并没有发现他变成鱼游泳的事。   刚松了口气,却发现对面的男人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对劲。   头发湿漉漉的,只穿着一件偏大的睡衣,裤子也没穿,勉强盖住大-腿-根,露出一双过分白皙的腿来。   这种画面,尤其还是在深夜……   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自持。   于深有些尴尬的撇过眼,喝了一口水掩饰自己的紧张。   深呼吸了两轮,他才问:“你这是……去洗澡了?”   乔昔将错就错,只好点了点头。   这倒让于深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个不喜欢洗澡的人,因为他的催促和嫌弃,居然半夜爬起来去洗澡。   他现在……心底一定满是寄人篱下的不安感吧。   于深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既然已经心软决定做一次好事,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   明明对方才是那个舍身救了他的人。   “你的头发还湿着,还是吹干再睡觉吧。”   于深决定热情一点,弥补弥补小可怜心底的创伤,特地带着他来到梳妆间。   他插上吹风机,仔细教他怎么用。   暖风打开,微微有些灼热的风柱吹散了小家伙的头发,露出后颈白皙的皮肤来。   同时带来了一股今天下午在他身上嗅到过的香甜味道。   于深一怔。   情不自禁的说服自己,应该帮人帮到底,才能抚平小可怜的不安。   所以……   “我来帮你吹吧。”   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的暗哑,于深接过乔昔手里的吹风机,一手摁下开关,另一只手状似不经意地抚上了后颈那块露出来的白皙皮肤。   好-嫩,好滑。 第40章   没想到吹个头发也能心猿意马。   于深还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定力产生怀疑。   他从读书时起,就觉得恋爱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   直到现在,家人每每催婚,他都会以工作繁忙为理由敷衍过去,以至于母亲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心理医生都替他约过很多回。   这些没必要的事情和情绪在于深看来就是累赘。   他不喜欢牵挂的感觉,也对那些情侣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行为感到厌烦。   不恋爱,不结婚,这辈子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于深以为自己的人生大概会始终以这样的轨迹进行下去。   可贸然的,一个不确定因素闯进了他的生活中,用最清纯无辜的方式诱-惑着他。   将他原本冷清的生活打乱了。   当手指再一次擦过那段白皙光滑的后颈时,于深才意识到自己假借帮助之名,到底做了些什么龌龊的事情。   他连忙挪开手,有点不齿自己的行为。   幸好,柔顺温热的发丝已经被吹干了。   于深放下吹风机,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不敢去看镜子里乔昔清澈单纯的眸子,慌乱逃走:“吹好了,早点睡。”   为了掩藏心底的不安,第二天一大早趁着乔昔还没起床,于深就出门去公司了。   不过还是很贴心地为他留下了早餐。   三明治和牛奶。   不知道为什么,于深总觉得乔昔应该很喜欢喝牛奶。   进入工作状态的于深一向心无旁骛,有时候忙起来午饭都会忘记吃。   今天的午餐也是等助理来换掉那份凉透的,他才想起来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一份简单的工作餐,餐盒上还保留着烟火的温度,这让于深突然想起自己家里还留着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家伙。   也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   打开手机才看到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小区的物业管家发送了一条停电通知。   据说是附近的线路正在维修,大约要等到下午才回来电。   于深不禁蹙了蹙眉,刚拆开了饭盒又被扣上了。   昨晚的确提前给小家伙准备了午餐。   但食材都放在冰箱里,至少需要微波炉加热一下才能吃。   突然停电,一个从小被拐进山里什么都不懂的小可怜,会懂得自己使用燃气灶吗?   会不会发生危险?   午餐和工作的心思都没了。   于深扔下筷子,嘱咐助理给自己二十分钟后的那个会请个假,连忙打车回家。   一进屋,果然看到小家伙埋着头在跟燃气灶战斗。   其实不是乔昔不会用燃气炉,是于深家的这套设备实在是太高级了。   他在厨房找了好几圈,硬是没有找到天然气的开关在哪里。   哔——   一只长手伸了过来,在旁边的液晶面板上摁下初始键。   乔昔再次拧动燃气旋钮,蓝色的火焰砰的一下就冒了上来。   如原始人一般钻木取火了半小时的乔昔兴奋地回过头,欣喜地望着身后的于深,像是在问他:怎么突然回家了?   于深当然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担心他。   只是接过对方手中的锅铲,随口道:“下午跟我一起去公司吧。”   乔昔一怔。   去……于深上班的地方吗?会不会不太好?   于深倒是没有这么多顾虑。   他只是觉得不应该把乔昔一个人扔在家里。   既然答应了要在找到家人之前照顾他,那就要真的起到照顾的责任。   而不是让他过了饭点还没有饭吃,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发呆。   两人一起吃了午餐,于深打算先带乔昔去买几件衣服。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在海边让人随手买的一套沙滩服。   又宽又大,一看就不怎么舒服。   乔昔的身量瘦小,长相也单纯可爱,倒是不太适合过于成熟的穿衣风格。   于是于深带他去了自己学生时代比较喜欢的品牌店。   听闻要给这么漂亮的少年挑衣服,导购姐姐眼睛都亮了。   颜值高的顾客不少,但遇见这种比代言人还要好看的客人,还是她人生第一次。   有种小时候打扮最喜爱的洋娃娃的心情,导购姐姐干脆把店里所有她最喜欢却很少有人能穿出气质的款式都抱了过来。   一大摞衣服,几乎将她的视线都挡住了。   这也导致了她一时没看清,错把别的女顾客放在柜台上的一件连衣裙给夹了进去。   于深似乎对导购的热情非常满意。   衣服的款式都很新潮,乔昔长得又好看,穿着一定会更增色。   他干脆心情颇好地在试衣间门口坐下,等着乔昔一件一件试给他看。   第一件是浅粉色的连帽卫衣,虽然是男款,但乔昔穿起来就像一只粉色的小兔子似的,十分可爱。   于深眯了眯眼,手一挥:“包起来。”   第二套是版型有些修身的休闲衬衫,掐腰的位置正好勾勒出乔昔纤细的腰线。   于深再次扬手:“这件也要。”   几乎每一件,穿在乔昔身上都好看的要命。   不论是样式普通的T恤衬衫,还是元气风格的夹克卫衣,导购在一旁看的既赏心悦目,又感叹自己即将赚的盆满钵满。   只是后面这一件,乔昔竟然十多分钟了还没有从更衣室出来。   小家伙没办法说话,该不会晕过去了吧?   于深不由地有些担心,走过去轻轻叩门:“你还好吗?怎么还没出来?”   大约过了三五秒的时间,紧闭的试衣间突然被打开了一条缝。   乔昔露了小半张脸出来,白皙的脸蛋上满是绯红的颜色,眼神也有些局促紧张。   他求助似的看了于深一眼,示意他进来。   于深顿了一下,推门走进去。   还未等他合上身后的门缝,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上涌,大脑顿时被面前的景象惊得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幸好,身体下意识地帮他做了反应。   砰的一声,他连忙关上更衣室的门,才没让外面的导购和其他顾客看到这美到窒息的一幕——   小家伙露着半个奶白奶白的背,身上套着一件鹅黄色绣着蕾丝的裙子。   背后的拉链他似乎有些够不到,正艰难地抻着手臂,回头向于深望了过来。   似乎在向他求助。   其实乔昔在拿到这条裙子的时候,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试穿。   明显和前面几件都不一样,这是一件女装。   可于深连半分犹豫都没有,一口气替他买了那么多衣服,眼下只是试个衣服而已,他实在没办法拒绝对方的好意。   毕竟这一堆衣服都是导购姐姐和于深一起帮忙挑出来的。   大不了……一会儿告诉他,不要买这件衣服就好了。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女孩子的衣服居然这么难穿。   长拉链被安排在后背的位置,他只能拉上去一半,剩下的部分根本够不到。   跟这条拉链拼搏了十几分钟,就在乔昔打算先放弃试穿这件裙子的时候,于深敲门了。   就像遇到了救星,乔昔恨不得对方马上进来帮忙。   更重要的是,如果于深能在更衣室看到这件衣服什么样子,是不是就不用他出门展示了?   省的被其他顾客和导购看到,多少还是有些羞耻的。   于深也不知道这件裙子是怎么混进去的。   理智让他告诉小家伙不要穿这件衣服,兴许只是拿错了,可过分白皙的背颈在属于女孩子的蕾丝裙的衬托下,竟显得如此柔嫩可爱。   理智没办法控制于深脑袋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身体汹涌澎湃的冲动却带着他的肢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伸出手,捏住背后细细的拉链柄,缓缓上提。   指腹不小心蹭到一片温热柔滑的皮肤,狭小的试衣间让属于乔昔的甜香气息越来越浓郁,于深只觉得自己开始晕头转向。在拉好拉链之后,突然有些控制不住地握住小家伙纤弱的肩膀,将人转了过来。   泛着羞赧粉色的脸颊上似乎多了一抹慌张。   清澈漂亮的眼睛有些惊愕地睁着,看样子是被于深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   于深连忙松开手。   可视线却黏在对方身上挪不开了。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好看。   柔顺的裙摆穿在女孩子身上,应该在膝盖上方的位置,但乔昔身量还是比女生高一些,裙边自然往上缩,将将盖在大-腿根部。   只要稍一迈腿,腿根白皙的皮肤就会展露出来。   腰线收的很紧,鹅黄色的绸纱质地,更衬得小家伙皮肤又嫩又白。   于深暗暗地想,就算别的衣服不买,这件也一定要买。   乔昔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有些害羞,但秉持着既然试了衣服就要展示给金主爸爸的态度,还是抬起双臂稍微转了一圈,然后转过身看他,像是在问他这件好不好看。   于深眸色幽暗,只是说了一句:“脱下来吧。”   乔昔立刻心领神会。   就知道于深不会让他做这么羞耻的事情!   女孩子的衣服嘛,估计是导购姐姐不小心拿错了,于深怎么可能会给他买这样的衣服,肯定会退掉的。   他松了口气,等于深离开试衣间,才开了个门缝把脱下来的连衣裙递了出去。   导购姐姐看到不小心拿错的裙子慌张极了,尤其于深从试衣间出来之后脸色还不怎么好,连忙想道歉:“对不起啊,是我的失误,这件衣服应该是刚刚放在导购台上不小心拿错……”   谁知她话音还没落,于深就面无表情地开口:“包起来。”   导购姐姐:???   说完,还掩耳盗铃地往更衣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声音压低了一些:“和刚刚那些衣服包在一起。”   “放隐蔽点。” 第41章   乔昔也没想到于深居然将他试过的每一件衣服都买下了。   他支支吾吾地比划着,实在不好意思让对方花这么多钱,想让于深少买一点,谁知对方理由居然很充分:“试了这么半天,总不能让导购小姐白忙吧?”   导购姐姐好不容易做了一份大单,连忙朝乔昔投来恳求的目光,倒真的让他有点没办法拒绝了。   于是两人竟然就真的提着这么大包小包的衣服来到公司。   幸好于深的办公室有单独电梯,并没有碰到其他同事。   乔昔怕打扰到他的工作,始终表现的很乖巧,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吃着助理姐姐送过来的水果和冰淇淋。   于深也并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而分心。   电话接个不停,键盘也敲个不停,没过一会儿,助理姐姐就拨了内线通知,说是有人要过来送文件。   乔昔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去更衣间回避一下,没想到那人已经敲门进来了。   正是昨天在海滩边遇到的那个胖胖的小姐姐。   工作中同事们都很怕和于深打交道。   毕竟这人工作严谨一丝不苟,平时连个笑容都很吝啬,来找他送文件签字的人大部分都会被当成炮灰,接受于深严格的挑刺。   女孩名叫李鹿,要不是被组长逼迫,她才不会来讨骂。   谁知道进了于总办公室,居然得到了不一样的惊喜。   是昨天在沙滩旁遇到的那个漂亮宝贝!   今天的他穿了一件粉色的卫衣,衬得那张笑脸更加白皙可爱了。   此时他正坐在于总的沙发上吃樱桃,要知道于总洁癖严重,平时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沙发上吃东西的。   小漂亮见到她进来,眼睛也倏地亮了。   兴许是昨天的接触让他对这个和善可爱的女孩多了不少亲近感,不能说话没办法表达自己的谢意,乔昔干脆来到她面前,激动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李鹿心跳的砰砰快。   他好香啊,一股奶甜奶甜的味道,而且看向她的时候眼神晶晶亮亮的,要不是有于总这个电灯泡在,她好想抱着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家伙亲一口。   “是你啊!”   李鹿被他抱过之后脸都红了,把对于深的恐惧抛到了九霄云外,兴奋地问:“于总,你没有把他交给警察局啊?”   然后又对乔昔说:“太好了居然又见到你了……”   被面前漂亮的小家伙蛊惑了半分钟,李鹿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什么来了。   最重要的是……于总的脸色比阎王还难看。   她连忙松开抱着乔昔的手。   果然,于阎王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对漂亮的小家伙冷冷地下命令:“先去隔壁呆着。”   等乔昔一走,于总果然给她送来的文件挑出了十多个问题,并冷着脸让她今天下班之前必须改好。   不就是耽误了一会儿工作吗!   怎么说也是如此有缘的重逢,只不过抱了半分钟而已,至于这么凶吗?   李鹿悻悻地离开于深办公室,临走前还同情地往隔壁乔昔呆的房间看了一眼。   哎,那个小可怜那么柔柔弱弱的样子,该不会一会儿要被于总骂哭吧?   另一边。   李鹿刚走,于深就把隔壁更衣室的门打开,放乔昔出来了。   他原本没想让乔昔呆在那么狭小-逼仄的地方,可不过是昨天只见了一面的人,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他居然对着陌生人那么开心的拥抱……   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醋意又多么浓重,于深只是觉得,不能让乔昔再见其他人了。   于是他把乔昔拽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拿出自己仅有的几颗糖果塞进他手里:“不要对陌生人太热情。”   他觉得自己的教导是没问题的。   毕竟小家伙那么单纯,如果对每个人都过分信任,实在太容易被骗了。   结果就是小可怜委委屈屈地抬眼看着他,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流下来。   就算刚认识于深那会儿,他也没有对自己这么凶过。   翻脸比翻书还快,不但凶他,还让他一个人在更衣室呆了半个小时!   又委屈又生气,水汪汪的眼睛瞪着面前的男人,一副哄不好的样子。   于深立刻软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低声下气地道过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乔昔解释,后悔的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天分,他只能像个笨狗一样从那堆糖果里挑出一颗大白兔,猜测应该是乔昔喜欢的味道,剥开糖纸想塞进对方嘴里。   偏偏乔昔还堵着气,负气似的侧脸一躲——   卷着糯米酥皮的奶糖就这样掉在桌子底下。   于深正想弯腰去捡,谁知道乔昔竟然先他一步,半蹲在桌下朝那棵奶糖爬过去。   还没等他站起来,门口突然传来巨大的吵闹声:   “我倒要让于深说说,这几条到底为什么不符合规定!”   是李鹿的领导。   这位总监年纪比较大,又是和老板一路走上来的元老人物,虽然级别不如于深高,但在公司里一向是受人敬仰的。   在听闻李鹿传达,于深竟然给他认真准备了一个月的方案挑出这么多刺儿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暴怒闯宫。   办公室大门被怒火冲开,而小可怜乔昔……还被迫呆办公桌下。   这种情况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站起来了。   于深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想爬出来的意思,也就随他去了。   面前的老总监怒气冲冲地把文件砸在桌上,控诉着他过分严苛的规则和吹毛求疵的态度,仿佛于深不跪下来给他道歉就不会善罢甘休。   于深时常面对这种场面,倒不是很慌。   唯独……有些担心脚下的小东西。   那总监见于深心不在焉,更生气了:“于总你要是回答不上来我们大可以去董事长面前评评理!不用一个劲儿看桌子底下,那底下没东西!”   乔昔听他这么说吓了一跳,还以为对方要来翻桌子。   幸好于深三言两语就平息了对方的怒火,噼里啪啦的爆竹顿时成了哑炮。   啧,还真是个很会强词夺理的坏蛋呢。   乔昔抱着腿半蹲在桌下,看着一旁沾了灰的大白兔奶糖十分心疼,再想起这人刚刚凶自己的样子,心里一阵愤懑。   于是他坏心地伸出手,掀开对方整齐的西装裤脚,白皙小手突然捉住了他的脚腕。   果然,前一秒还在侃侃而谈的于总突然哽住,脸上浮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老总监见于深说了一半突然停下,脸色也不怎么好的样子,还当他是被自己气到了。   这人上周才经历了电梯事故,据说还有点轻微脑震荡,万一真晕过去,岂不是得碰瓷算到他身上?   琢磨了一下觉得得不偿失,就没再继续跟于深纠缠,匆匆走了。   听到关门声,乔昔正打算爬出来,谁知道下一刻,面前身高腿长的男人居然也蹲了下来。   他个头大,几乎将办公桌的桌洞堵得严严实实,乔昔被迫缩在里面,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偏偏面前的男人逆着光,眼神中带着点晦暗不明的颜色,还凑的很近:“你很喜欢藏在桌子底下?”   乔昔睁着大眼睛,无辜懵懂又害怕,正想摇头,属于于深的炙热体温就突然靠了过来。   那双大手就像他刚刚的恶作剧一样,抓住了他细白的脚腕。   乔昔差点没忍住惊呼出声。   那双手并没有使很大的力,手心贴着脚腕的前侧,手指却顺着小腿腿腹的位置来回摩挲。   热热的,痒痒的,最后竟然摸到了他的膝盖弯。   眼看着那双手还要往上,乔昔终于抑制不住的哼了一声。   只可惜这声音对方听不出半点制止的意思。   小家伙眼尾都因为羞赧变成了红色,眼底泛着湿意,像是要哭了似的,唇-瓣都有些微微颤抖。   原本于深只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稍微惩罚一下他。   谁知道桌底的空间太过逼仄,小家伙甜腻的气息让惩罚都变得暧-昧起来。   手中光滑柔嫩的触感竟让他不想停下来,想要继续欺负下去。   还好面前的乔昔终于羞的受不住了,轻轻推了他一把,才勉强让他的理智回笼。   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于深向后退了一步,哑着嗓子看向他:“以后不准这么恶作剧。”   乔昔当然不敢了。   要是知道看似平常的恶作剧会换来如此恶劣的报复,就算十块大白兔奶糖掉在地下,他也不会去捡了。   先是被凶,又是被欺负,小可怜陪于深上班的一下午心情都不怎么好。   还是助理小姐姐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于总,我们上个月那个案子赚了好大一笔,同事们都很开心呢,你说要不要今晚一起聚个餐啊?”   她看向乔昔,笑眯眯道:“而且正好你的救命恩人也在,就当我们答谢他,怎么样?”   于深朝乔昔的方向望了一眼。   小家伙一下午都在生气,怎么哄都哄不好。   正好,说不定可以借着人多缓解一下关系……   于是他很快应了下来。   乔昔好像也没理由拒绝,只是跟随众人下了楼之后,才发现到底出了多大的情况。   于深的办公室隔音太好,又拉着遮光帘,他竟然一时没有注意到——   外面已经大雨滂沱。   因为晚上可能会喝酒,公司同事们都没有开车。   此时出租车已经等候在大门口了。   而于深正拿着一把大伞冲他招手:“快过来,我们撑一把伞。”   乔昔站在原地不敢动。   他突然有点后悔图凉快穿短裤了。   如果小腿不小心碰到雨水,会……当众长出鱼尾吗? 第42章   暴雨滂沱。   豆大的雨珠几乎连成线,在已经积了水的地面上砸出一圈圈爆裂的水花。   路人们都撑着伞走的很快,但即使垫着脚尖,裤脚也会被雨水沾湿。   门外时不时传来抱怨声:   “雨好大啊!”   “啧,裤子都湿了……”   “啊我的爱马仕!千万不能沾到水……”   乔昔躲在电梯间对面的安全通道入口,扒着门有些担忧的向外望。   眼下这种情况,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去的。   如果雨水不小心溅到小腿上,他恐怕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变成人鱼。   可于深就在门口等他。   见他犹豫,男人拿着伞朝他走了过来。   下班高峰期,写字楼的电梯间被送下来一批又一批赶着回家的人,无一例外的,所有人都被躲在楼梯口的乔昔和于深吸引了目光。   原因无他。   于深此人不近人情高冷凶悍的恶名在外,公司同事这么多年来还从没见过他对谁这样柔声柔气的说话。   “怎么了?”于深将雨伞放在一旁,温柔地摸了一下乔昔的头,“你不想去吃饭吗?”   于深还当是小家伙胆怯,害怕面对那种人很多的饭局。   如果实在不喜欢,大不了推拒了就是,本来他也不太凑这种饭局的热闹,没营养还很浪费时间。   谁知小家伙摇了摇头,眼睛红红的,只是抓着他的衣摆,好像在害怕什么似的。   于深有点不太明白。   他思索了片刻,又低头问:“那我们回家自己做饭吃,好吗?”   不论怎么样,都是要冒雨的。   乔昔觉得眼下这个局恐怕没办法解了。   去跟于深的同事们吃饭可能会淋雨,回家坐车也得淋雨,更何况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们两人身上,稍不注意……   他的尾巴就有可能会引起恐慌。   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   雨很大,湿泞的空气被风带进来,一股带着湿意的甜香味道就这样撞入了于深怀中。   刚刚还抓着他衣摆红着眼睛的小可怜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瘦瘦软软的一小只就这么缩进他怀里。   他没办法说话,却在用身体语言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小腿微微翘起,整个人都蜷缩在于深怀里,像是害羞似的,把脸埋在他颈间。   他是想说……   要抱抱。   于深怔了一下,陌生又令人欣喜的快-感迅速充斥着他整个胸腔。   心跳如擂鼓般加快。   “啊那个是谁?是于总吗?!”   “他不是平时看到小情侣搂搂抱抱就嫌弃的那种人吗……”   “啧啧,铁树开花!”   “被他抱着的是谁啊,你们有看到他的脸吗?是我们公司的同事?”   “公司怎么可能有这种绝色!”   “啊啊啊这脸也不怪于总这棵老铁树会开花了……”   ……   身后同事们的议论于深都听到了。   往常他很不喜欢这种将自己的私密关系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行为。   所以即使是热恋中的情侣,在于深面前也总要收敛些。   他并不是那种灭绝人性的变态,只是觉得在公司这种纯理性的工作环境中,过多掺杂个人感情会十分影响工作效率。   可直到此时,他才突然明白什么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怀里甜甜软软的小家伙根本让人没办法拒绝。   去他的理智。   这么胆小、无助、单纯的小可怜需要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更何况在他看来,对待乔昔和那些情侣们缠缠-绵绵的行为是不同的。   他更多的只是对幼小弱者的偏爱,对他在大雨滂沱下突如其来恐惧的一种安慰而已。   于深猜测乔昔害怕下雨,大概是过去流浪日子留下的阴影。   毕竟这座海滨城市常常一言不合就暴雨倾盆。   他身体弱,这么瘦瘦小小一只,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找到躲雨的地方,运气不好就只能淋着。   兴许是大雨触动了他心底那根敏-感的神经,让他想起曾经流浪的日子了吧。   一股莫名的心疼在于深心间闪过。   于是他没再多想,把旁边那把黑色的打伞递给乔昔,然后微微躬身,将怀里瘦弱的小家伙抱了起来。   “你来给我们撑伞。”   顿了顿,像是想要安慰他似的:“别怕,从现在开始,你不会再淋雨了。”   我会一直为你遮风挡雨。   于深心乱了片刻,又掩耳盗铃般的在这个想法前面加上了一个限定词——   在你找到家人之前。   只要乔昔的家人还没有出现,那么他就可以理所应当的……为他做一切能做的事。   小腿果然没有淋到雨。   但就是有点羞耻。   即使已经用大伞遮住了脸,乔昔还是能感觉到周围传递而来的灼热视线。   难捱地度过从公司门口到上车点这段艰难的路程,上了车,乔昔才勉强把头抬起来,红着脸羞愧地看向于深。   会不会……连累到于深啊?   谁知道对方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生我的气了?”   乔昔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下午还在耍小脾气的事情。   其实他早就后悔了。   于深对他这么好,他有什么道理生气?   道歉的话说不出口,乔昔纠结了两秒,手伸进裤子口袋,将自己最爱的一颗大白兔奶糖拿了出来。   于深那一把糖里就两颗大白兔,一颗掉在地上,另一颗乔昔一直没舍得吃。   但此时,他却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和糖果颜色一样奶白的指尖轻轻捏着奶香气十足的糖,有些紧张地凑近,探到于深嘴边。   那无辜又充满讨好意味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感受到我的歉意了吗?   于深脑袋嗡的一下,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舌尖轻轻一卷,将那颗像乔昔一样奶甜奶甜的糖果含入口中,舌尖还不小心甜到了白皙柔嫩的手指。   温温软软的,指尖的味道似乎比奶糖还要好。   乔昔大概也感觉到了指腹处传来的湿意,白润的指尖立刻泛了一层粉,慌忙收了回去。   看到他羞怯的模样,于深的心情更好了,还凑近揶揄了一句:“很甜。”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形容糖果,还是舌尖刚刚不小心舔到的东西。   得到小家伙这样殷切的礼物,于深对往常最不喜欢的饭局都多了些兴趣。   进入餐厅后,少见的笑着跟大家打了招呼。   同事们都有些受宠若惊。   几个机灵的知道这肯定都是乔昔的功劳,所以一直对他很照顾,乔昔倒也吃的开心。   只是没想到餐后还有一局KTV的续摊。   往常到了这个时候于深都会提前退场,给下属们留够放松的空间。   但今天大家见他平易近人,有几个胆子大的竟然提议:   “于总跟我们一起去吧?”   “对啊小漂亮也挺开心的,带他一起去玩玩呗!”   大家不知道乔昔叫什么名字,干脆就用简单粗暴的“小漂亮”替代。   于深朝乔昔的方向看过来。   小家伙似乎被哄得很开心,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其实乔昔是有点想去的。   上午于深回来之前他一直在水里泡着,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出现离水反应,身体情况很好。   再加上这些哥哥姐姐们都对他很好,李鹿小姐姐吃饭的时候还偷偷告诉他这家KTV是可以边吃火锅边唱歌的那种,乔昔顿时馋了。   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火锅了。   见乔昔很有兴趣的样子,于深也没再拒绝。   毕竟他这个人性格比较闷,让乔昔多参加参加这种集体活动,说不定他被拐-卖流浪的心灵创伤能修补的快一些。   李鹿并没有骗人。   还没进门,众人已经闻到了火锅的香味。   包间内时不时传出发泄似的鬼哭狼嚎,或是欢乐的嬉笑声,乔昔都不禁被这种快乐的情绪感染了。   气氛到位,于深的酒也就多喝了几倍。   酒过三巡,有麦霸占着话筒,其余的几人干脆开始玩起了酒桌游戏。   最会搞气氛的那个小哥找出了一打大冒险游戏卡片,几人兴冲冲地坐成一圈,乔昔和于深也被迫加入进来。   啤酒瓶在桌上迅速旋转,很快停到了一个戴眼镜斯斯文文的男士身前。   他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抽了一张卡片,内容居然是【当众表演抖臀舞】。   看来不是什么正经卡片。   乔昔看得又脸红又替那人尴尬,谁知道这位看似斯文内敛的男士居然十分大胆。   他站起身摘下眼镜,仿佛打开了任督二脉,来到舞台上就跟随音乐节奏抖了起来。   全场的气氛兴奋的都要炸了。   就连于深也被他滑稽的样子逗出了一丝笑意。   当然,如果游戏内容太过羞耻,大家也可以以酒代罚。   在经历了几轮女孩子不好意思完成任务喝酒代替之后,桌上的空瓶再次旋转——   瓶口居然堪堪停在了乔昔面前。   乔昔彻底懵了。   他完全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参与这个游戏的,一桌将近二十个人,这才转了几次,怎么就偏偏落到他身上?   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可众人都玩儿在兴头上,就连于深也跃跃欲试地看着他,乔昔实在不好扫兴。   于是他硬着头皮抽了一张。   【和你右边的人舌-吻五分钟。】   乔昔脑袋轰的一下。   旁边的小姐姐抢走他的卡片念了起来:“和你右边的人舌-吻五分钟……”   “哇啊啊啊啊小漂亮你右边的人是于总啊!”   乔昔有些紧张地回过头,张皇失措地模样正好落入于深漆黑的眼眸里。   这么羞耻的任务肯定是没办法完成了。   乔昔心里叹息,磨磨蹭蹭地把酒杯摸过来。   然而还没等他倒酒,一只长手突然盖在他的杯口。   乔昔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发现于深的目光幽深的可怕,像是在期待什么似的,低声说了句:“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第43章   “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于深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挡住了他的酒杯。   乔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让他喝酒……难道真的要让他去完成那个羞耻的任务吗?!   而且还不止是简单的亲吻,是舌-吻啊!是只有亲昵爱人之间才会发生的事情!   白皙的小脸瞬间染上了一层羞愤的红色,旁边几个同事都看到了下雨时于深把乔昔抱出去的场面,自然知道两人之间只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了,于是怂恿地更加热烈:   “于总你可不能代喝啊!”   “是啊于总,这才是游戏的乐趣嘛!酒都让你喝了有什么意思!”   “或者不用舌吻了也行,就意思意思亲一下,气氛都到这里了……”   众人的调侃让乔昔脸更红了。   于深只是勾唇笑了下:“那我喝两杯代替他怎么样?”   “不行不行啊!别说两杯了,就算喝十杯都不行!”   听到大家这么说,于深居然没再说话了,只是靠在椅背上淡笑着望过来。   留在乔昔面前的好像只剩一条路。   原本想着大不了喝一杯搪塞过去,可乔昔的酒量其实一直不怎么好,以前和同学聚会遇到喝酒的场合他都会推辞,因为他属于喝一杯啤酒都会醉的那种。   所以于深制止的没有错。   万一酒精有什么别的刺-激作用,让他鱼尾暴露,又或者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做出什么不理智或不小心的事情,不小心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真的要舌-吻吗?   乔昔羞臊的不行,根本不敢抬头看于深的眼睛。   “要不于总你主动吧?”   “是啊是啊,小漂亮太害羞了嘿嘿……”   ……   乔昔实在太恨自己不会说话的这个缺陷了。   要是能说话,他一定要和众人打个商量。   可不可以换个惩罚方式?   或者……可不可以只亲亲脸?   还没等乔昔想好,脚下的转椅就被人旋了一下。   而他则迫不得已的,在于深的掌控中转过身来。   本以为这种距离就够了,谁知道于深居然将他一把从椅子上扯了过去。   乔昔一时没控制住身体,整个人就这样半扑进对方怀里。   周围立刻响起众人的起哄声。   乔昔又羞又怕,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所有脸红羞赧的模样都落入对方幽深的眼眸中。   大手揽住了纤细的腰肢。   像是怕他逃走似的,于深两条腿将被迫站起来乔昔夹在中间,一只手轻轻揽住他的后颈——   小家伙整个人都被控制住了。   逃也逃不走,只能红着脸和于深面贴面。   周遭都是属于于深的淡淡酒香味。   当甜甜香香的小家伙贴过来时,于深满脑子的理智都崩溃了。   在乔昔抽中舌-吻的卡片时,他第一时间是有点惊讶,心底有股难言的期待感,但很快又觉得,好像不能这么欺负乔昔。   他原本是想帮乔昔把这杯酒挡下来的。   只要小家伙肯撒娇恳求,当然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   可这个小笨蛋却好像根本没想到可以求助他。   竟然自己去拿那瓶酒。   心底那股扭捏的不满顿时翻滚起来。   原本是可以挡下这杯酒的,但在看到小家伙躲避羞怯的神情时,他居然有些坏心眼地想逗弄逗弄这个小坏蛋。   他故意在其他人起哄之后不说话,故意将局促的小可怜拉进自己怀里,故意看着他羞红的脸蛋,故意凑在他颈间,深深嗅闻着属于他的甜甜香味。   然而当所有故意变得顺理成章,情绪好像就不受“故意”二字支配了。   委屈到有些泛红的眼尾,粉嘟嘟的脸蛋,还有那双柔软的唇-瓣。   一切都那么诱人采撷。   周围尽是同事们的起哄声,他竟然有点期待品尝这顿甜腻的美餐了。   舌-吻……   小家伙的舌头,应该也会像那颗奶糖一样甜甜的吧?   思绪唤醒了下午品尝糖果时的味蕾。   于深的喉结不禁滚了滚,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距离那么近。   近到只要再稍微往前凑一凑,就能品尝到心心念念的果实。   但理智还是在最后一刻把于深拉了回来。   他不能做的太过分。   小家伙那么可怜,从小就被人拐-卖进山里,对于一切都很懵懂,如果他就在这种情况下占人便宜,实在有点太龌龊了。   于是他只是向前贴了一下。   两人鼻息交织,嘴唇只剩最后一点可以忽视的距离。   在其他人看来,他们已经在吻了。   这就够了。   于深安抚道:“别害怕,只是……装一下。”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有多么暗哑。   可即使什么都没做,过于贴近的距离还是让乔昔脸红心跳,呼吸都不可控制地紊乱起来。   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禁锢在腰间的大手终于松开,乔昔连忙逃也似的离开对方的怀抱。   脸颊红红的,好像真的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大家也没想到于深骨子里还有这么大胆的一面。   估计现在再也没有人叫他老光棍活阎王了。   谁能想到一次简单的同事聚会,居然能看到如此劲爆的场面?居然能让于总这棵老铁树开了这么茂盛的一朵桃花?   两人表情都有些不自在,大家也就没有继续打趣。   只是看向两人的申请都带着点或多或少的暧-昧。   或许是为了掩饰尴尬的情绪,后面几轮于深都喝的很猛。   轮到他了他会喝,没有轮到他,他甚至会兴致勃勃的陪喝。   结果就是到了后半段,这人的眼神越来越迷离,还时不时地冲着乔昔傻笑。   “于总这是……喝多了吧?”   “要不我们今天就散了?让于总早点回去休息……”   “小王那你先送于总回家吧!”   ……   众人安排了一通,派了一个名叫小王的机灵帅哥送于深回去。   醉酒的于深和他平时一样,很安静。   如果不是浑身酒气和过于迷蒙的眼神,就他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的模样,实在看不出来是一个醉汉。   小王只是把于深扶进门,见他好像一切正常,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只留下乔昔一个人面对坐在大客厅里板板正正小学生模样的于深。   他的坐姿很直,人也很安静。   唯独那双深邃的眼睛黑黑亮亮的,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乔昔。   乔昔急匆匆地去给他倒了杯热水。   谁知于深只抿了一口,就开始认真地脱衣服。   沾染了烟味的西装外套被他扔在地上,衬衫的纽扣被不耐地解开,在乔昔的目瞪口呆中,于深三下五除二脱-光了上身的所有累赘。   然后伸手解皮带扣。   乔昔吓得连忙捂住眼睛。   注意到小家伙羞赧的动作,于深的意识像是稍微回笼了点,终于停了手。   然后与乔昔擦身而过,径直朝对面的浴室走去。   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忘洗澡吗?   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乔昔紧张无措,担忧地守在门口,结果没过几分钟,果然听到浴室传来扑通一声。   好像是于深摔倒了。   乔昔连忙敲门,可里面除了花洒的水声居然再听不到半点声音了。   该不会……昏过去了吧?   幸好于深独居,洗澡并没有反锁的习惯,乔昔连忙打开门冲了进去。   只见男人像只落水的大笨狗一样,曲着腿坐在墙角,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脑袋却耷拉着,好像睡着了。   地面上都是水,花洒也还开着。   乔昔有点不敢靠近。   他试着在门口哼哼了几声,又把门口的东西扔在地上发出声音,试图引起于深的注意。   幸好,于深大概只是醉的有点迷糊了,并没有真的睡过去。   乔昔焦急的哼唧声让他抬起头,视线迷茫。   在看清门口站的是谁之后,居然扯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来,然后就那么大剌剌地裸着朝乔昔走来。   乔昔连忙羞愤地捂住眼睛,正打算转身逃跑,腰肢就被人从身后捞了过去。   对方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水汽。   偏偏还十分不老实地把脸埋在乔昔颈间,深深嗅了一口:“好香啊。”   “洗一洗……会更香的。”   说着,竟然开始动手扒乔昔的衣服。   乔昔吓了一跳,一边慌张地推拒,一边焦急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可他瘦弱的小身板哪里是于深的对手。   更何况这人此时根本就是个力大无穷的醉汉。   上半身的卫衣很快被脱掉了,乔昔硬是死死拽住短裤的裤绳,才没让对方把裤子也给他扒下来。   没有得逞的醉汉果然不太满意,气哼哼地捏着乔昔的下巴,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不乖。”   没等乔昔反应过来,他竟然就这样抱着人走到了花洒下。   温热舒适的水顺着头顶洒了下来。   冲湿了乔昔的头发,流淌过他的脸颊、胸膛,最后所有的水柱都顺着裤缝流了进去。   双-腿被沾湿了。   乔昔惊慌失措,急忙要逃,可一切变化来临的太快——   没有被于深脱掉的短裤就这样在变化过程中发出撕裂的声音,不过几秒的功夫,白皙纤细的双-腿就变成了一条奶白色的、尾鳍闪着金的长长鱼尾。   乔昔呼吸都要凝滞了。   他甚至不敢抬头。   不知道劝慰了自己多久,才勉强鼓足勇气看向于深,希望从他眼里得到一个不那么恐惧或惊吓的答案。   谁知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那只大手突然袭上了光滑的尾巴。   带着探索的意味,他目光温柔且迷离,一边注视着乔昔的眼睛,一边顺着他腰脊处向下探索。   温热有力的手指轻抚过每一片软而滑的鳞。   终于,他突然蹲下身子。   像是带着某种虔诚的仪式感似的,捧起那条迤逦惊艳的鱼尾,轻轻吻了上去。 第44章   温热的触感贴在冰冰滑滑的鱼尾上,让乔昔觉得从尾骨到脊椎的一连串神经都战栗起来。   但除了颤抖和战栗之外,更多的则是担忧和忐忑。   他终于还是在于深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尾巴。   他会害怕吗?会把他当做怪物吗?   可一吻结束,乔昔并没有从于深的眼中看到任何不安的情绪。   相反,他好像很喜欢这条尾巴。   像是对待什么爱不释手的玩具似的,大手反复在细细密密的鱼鳞上摩挲抚摸,像是感受到了乔昔的颤抖,于深竟笑着抬起头来,像只憨厚的大狗:“喜欢。”   “好可爱的尾巴。”   “原来我的宝贝……是一条鱼啊。”   “最喜欢吃鱼了。”   乔昔红着脸把这个嘟嘟囔囔的家伙推开,挣扎着朝门口爬去。   他连忙擦干尾巴上的水,祈祷着鱼尾能尽快变成双-腿,也祈祷着于深能快点断片过去,明天最好什么也不要记得。   幸好从鱼到人的转化是一个很迅速的过程。   当乔昔用浴巾把身上的水渍全部擦干时,鱼尾已经完全变成腿的形状了。   只是那条裤子被撑破,沾湿的衣服也脱掉了,即使腿变回来了也……十分羞耻。   最重要的是……后面那只本该断片的大狗正目光幽幽地盯着他,仿佛看到了肉骨头似的。   乔昔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等双-腿完全恢复,他连忙爬起来要跑,谁知于深在醉鬼的状态下还能有那么强的爆发力,没等乔昔摸到门把手,他已经冲了过来将人横抱起来。   乔昔吓了一跳,挣扎着要跑开。   可抱着他的男人力气很大,不论他怎么挣扎,始终像抱着只小兔子似的牢牢箍着他,十分暴-力地破开门,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唔唔唔……”   乔昔只恨自己说不出话,只能哼哼唧唧地发出难耐的呜咽声。   于深现在的脑袋里大概除了酒精,就只剩眼前白白软软的小鱼仔了。   更别提什么理智。   酒精让他脑袋里的所有思维神经都断了线,只剩下最原始的渴望。   那种看到好吃的想吃,看到香香的想闻,看到皮肤白皙的漂亮宝贝想抱的冲动感。   至于是哪种事,当乔昔被扔到陌生柔软的大床上时,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面前的男人视线幽暗,一双深邃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仿佛他是即将入口的猎物。   乔昔连忙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只露了一双兔子似的红红的眼睛看向他。   眼尾都是泪痕,头发还湿着,可是满心满眼都只展露给于深两个字:不要。   于深怔了两秒。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俯身下来,并没有完全扯开乔昔身上的被子,只是将他红彤彤的小脸露出来,然后在那双殷红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我想看你穿裙子。”   乔昔脑袋还懵着。   什么裙子?哪来的裙子?   谁知下一秒,刚刚还趴在他身上的大笨狗就屁颠屁颠地去下午买的那一堆衣服中,准确翻出了那条鹅黄色的连衣裙。   乔昔:……   男人满眼都是兴致勃勃的光,掀开被子把乔昔捞了出来,然后像给洋娃娃穿衣服一样,把连衣裙套在他身上。   估计是早在心里模拟了八百遍了,所以整个动作熟悉的不行,包括拉上背后的拉链,系上腰间的绑带。   乔昔怎么也没想到,于深居然真的把这条裙子买了回来。   更想不到的是,这人醉酒之后居然不要脸的让他穿裙子给他看。   又羞又怕,乔昔被男人箍着腰,根本不敢抬头。   可他还是能感觉到,面前的人呼吸越来越重,与他的距离也越贴越近,终于——   男人弓着身子,准确地低头衔住了他的唇。   KTV里的惩罚迟到了。   却比乔昔想象中更加昏聩热烈。   男人明显失了控,身上的连衣裙也成了摆设,好像穿不穿也根本无所谓了。   乔昔发现他根本拒绝不了于深。   那个素来高傲冷静的男人此时就像一只贪吃的狗狗,总是能朝他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   他只知道在对方的央求下,自己被迫帮了忙,而身旁的男人也终于在酒精的作用下昏睡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爬下床,给对方盖好被子,然后去洗了个澡,把那条连衣裙也偷偷藏起来,这才悄悄摸回自己的房间。   如此稀里糊涂的一-夜是乔昔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   他不生于深的气,只是希望……希望明天一觉醒来,他能忘记这一切。   忘记他们做了什么,忘记那条裙子,也忘记……自己那条怪物似的鱼尾巴。   ……   于深第二天早上是被头痛弄醒的。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脑袋像是被火车碾过一样,又闷又痛。   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一个很荒唐的梦。   梦到小可怜被他摁在床上完成了KTV的那个没进行下去的舌-吻,还让他穿了裙子,做了一些……   好像还梦到了小家伙变成一条鱼?   看样子真的是个梦了。   于深掀开被子,看到床上因为梦境而留下的痕迹,不禁失笑。   想不到自己青春期之后再没遇到过的事情,竟然在快要奔三的时候重演了。   是压抑太久了么?   洗了个澡,换好床单和衣服,于深才走出卧室。   如他所料,小家伙还没醒过来。   他隐约记得昨晚是小王送他回来的。   回家之后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没什么印象了,但自己一向酒品很好,估计和往常一样,洗澡睡觉然后……做了个不同寻常的梦吧。   等他做好早餐,乔昔的房门才打开。   小家伙眼底留下了两只黑眼圈,看样子昨天睡得不太好。   于深给他倒了杯牛奶,想伸手去抬起对方下巴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却被小家伙有些惊慌地躲过了。   长长的睫毛轻轻垂着,似乎还有些颤抖,眼神也游离不定,像是……有点害怕他一样。   于深蹙了蹙眉:“怎么了?是不是我昨晚……”   乔昔连忙抬头看他。   对方不确定的神情倒是让乔昔确定了一件事。   于深他……应该是不记得昨晚发生过的事情了。   所以这就意味着,他可能会把摸到鱼尾巴的情形当做一场梦,又或许连半点梦境的碎片都没有留下。   巨大的欣喜闪过心头,但不知道为什么,随之而来的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落寞。   不过只要于深不记得鱼尾巴的事情,那一切都好办。   怕被对方察觉,乔昔连忙展开一个甜甜的笑容,端起于深刚刚递过来的牛奶喝了一大口,然后比了个大拇指。   白色的奶液在小家伙红润的上唇上沾了一圈,他笑眯眯甜腻腻的样子果然让于深忘了自己想问什么。   只是觉得自己果然没猜错,小家伙的确很喜欢喝牛奶。   难怪对大白兔奶糖也那么情有独钟,连身上的味道都是甜甜的奶香味。   虽然昨夜宿醉,但工作狂于深是绝对不可能耽误工作的。   所以吃过早餐,他就打算去公司了。   本来想着带乔昔一起去,不过他一副不怎么情愿的样子,于深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打算中午回来陪他一起吃午饭。   ZS公司这些年的发展势头很好。   董事长不是本地人,却靠自己的力量在A市做大做强,甚至已经跻身于一线龙头企业。   当然,用董事长的话来说,这些成就少不了于深的贡献。   公司的大部分决策,于深的意见都是和董事长相同的,除了去年被叫停的那个海洋乐园项目。   因为A市临海,这种乐园市场基本已经饱和了。   游客体量就那么大,所以于深当时认为,如果没有拿得出手的特点项目,没必要在这个行业里内卷。   董事长向来倚重于深,所以就听了他的意见,终止投资。   事实证明于深的判断没错,那家A市最大的海洋乐园在今年投入了新的沉浸式表演项目,很快吸引了大量游客,而同期的其他几个乐园都因此陷入了不同程度的亏损。   所以于深一直以为董事长已经对乐园死心了。   谁知道今天刚去公司,还没进电梯,就听到两个女生在兴致勃勃地讨论:   “咱们公司那个海洋乐园要重新投建了,你知道不?我听说到时候开园还会让公司员工去免费游玩呢!”   “不是说干了容易亏吗?老板怎么还投资……”   “我听到小道消息啊,听说老板要在水族表演中加入人鱼表演!”   “人鱼表演很新奇吗?隔壁园前年就在招聘美人鱼演员了吧?”   “那个人鱼表演不是……啊!于总早!”   于深冲两人点了点头,进入隔壁电梯。   虽然话没听全,但主要信息倒是都掌握了。   董事长决定重启海洋乐园项目。   那个在去年就已经被他喊停的项目。   于深揉了揉眉心,宿醉带来的头痛感隐隐还在。   再加上从同事口中听到的这档子糟心事,倒是让他心情有些乱。   往常公司不论做什么决策,董事长一定会征求他的意见。   但这次……他竟然完全不知情。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平时行事太过严厉乖张了吗?   于深回办公室坐了十多分钟,一杯咖啡都没喝完,还是打算先去找董事长谈一谈。   谁知还没等他出门,老板竟然亲自登门了。   “董事长。”于深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的纽扣,“我正打算去办公室找你的。”   董事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显得有些奸猾。   他并没有顺着于深的话回答,而是笑着反问了一句:“听说你恋爱了?” 第45章   董事长突然的发问让于深不禁皱起眉。   没等他回答,董事长又笑着重复了一句:“恋爱是好事,你难得遇到喜欢的。”   “不过我听说那孩子来历不明,甚至连话都不会说……”董事长目光有些犀利地朝他望过来,“小心遇到骗子。”   “他不是骗子。”   反倒是自己……才像个骗子。   “好好好,那你们到哪一步了?”董事长问道,“打算结婚?还是说你只是随便玩玩……”   他当然不是随便玩玩。   但董事长的话还是让于深心底响起了警钟。   他现在甚至无法确认自己和小家伙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   明明说好了只是在对方找到家人之前临时起到对他照顾的责任,明明只是……看他可怜,对他同情感恩。   可事情的发展似乎渐渐偏离了轨道。   对他的关心也超过了朋友的范畴,甚至……他甚至暗暗的希望过,如果小家伙一直找不到家人,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呆在他身边。   这算什么?   喜欢上他了吗?   可小家伙的懵懂单纯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实施诱拐的坏蛋。   他甚至……在昨晚做了那种梦,对那个单纯的、对他满腔信任的人心存欲念。   于深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头:“大概……还没走到那一步。”   他突然有点厌恶这样的自己,理智全失,像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一样,满脑子都是小家伙单纯可爱的样子,叫什么来着?恋爱脑?   “总之还是要慎重。”   董事长提醒道:“当然了,每个老板都不希望自己的员工因为恋爱或婚姻耽误工作,但也是真切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的,不然我当初也不会总是给你介绍相亲对象。”   他笑了下,看似关切,实则试探:“如果啊,一边是工作,一边是你那个小男朋友,你会怎么选?”   于深凝眉看着他,总觉得自己这位老领导今天怪怪的。   董事长啧了一声,失笑道:“以前你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工作。”   “我记得的,你说没有什么事情值得给工作让步,我也还记得……在我屡次三番给你介绍对象,挑选的都是各方面都拔尖的精英时,你是怎么拒绝的。”   怎么拒绝的?   于深记得大概是自己厌烦了周遭各种给他介绍相亲对象的行为,明确表示过,自己不想恋爱结婚,这辈子大概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兴趣,不会爱上任何人。   也是从那时起,他多了一个铁石心肠的标签。   不会爱上任何人,哪怕长得再帅,再优秀,也只能获得一个冷若冰霜的评价。   他当然明白董事长的提点目的是什么。   无非是看他这几天把过多的重心都放在乔昔身上,怕他耽误工作。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于深却总觉得董事长话里话外有另一层意思。   有种……让他在工作和乔昔之间做个抉择的意思。   “我生活的重心肯定还是会放在工作上。”于深打算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可对方似乎一定要听到他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如果工作和你男朋友冲突了呢?又或者说,他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一直在隐瞒你欺骗你,这个时候需要你在他和工作之间做一个选择……”   “他不会骗我。”   于深打断了对方的话。   谈话不愉快,话里话外都在针对乔昔,好像他是对家派来自己身边的商业间谍一样,这种感觉让于深非常的不痛快,甚至想下逐客令了。   董事长只是笑了笑。   临走前才提到于深最关心的那件事:“乐园的事情没告诉你是怕你阻止,我已经决定了,必须开园。到时候……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一上午于深的情绪都不怎么好。   往常他心情欠佳的时候都会将自己彻底投入在工作中,用忙碌当做释放压力的出口,可这一次他竟然有种想快点下班的感觉。   想回家见见那个能让他身心都彻底放松下来的小家伙。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于深正打算回去,助理却进来安排了紧急会议通知,据说是二十分钟后关于乐园项目的会议,董事长要求于深必须参加。   无奈之下,于深只能在公司随便吃了个工作简餐,打算会议结束之后才回家去看看。   谁知这一场会竟然直接开到下午三点。   散会的时候他又听到两个员工在讨论乐园的事情:   “老板这次这么有信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连于总都没敢提反对意见,老板手里肯定是有什么王牌吧……”   “没错!是人鱼表演!真的人鱼!”   “什么真的人鱼啊,你当是童话故事啊……”   “就是童话故事里的那个美人鱼!你这都不知道吗?我之前还在网上看到过视频来着……”   于深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自己昨晚的那个梦,那个真实到……手中滑腻的鱼鳞触感仍然历历在目的梦。   回到办公室,于深立刻在网上搜索那两人口中关于美人鱼的视频。   网络上关于美人鱼的tag内容很多,大多是一些玄而又玄的传说,又或者一些电影解说之类的,于深还是在本地论坛中看到了这样一条高糊视频。   像是有人站在高处从很远的地方偷拍的。   距离太远,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虚影。   视频标题足以表达拍摄者的震撼:【亲眼所见!美人鱼从海里救了个人上来,上岸尾巴就消失了!!!】   评论里全是对这位up主的质疑和攻击,没有人愿意相信真的童话故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建议P图技术再多学几年。】   【尾巴变腿的时候都卡帧了,我家狗都比他P的强。】   【摆拍,人鱼老演员了。】   ……   尽管评论中出现的全是质疑的声音,于深却还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那视频中被人鱼从海中捞上来的男子并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视频模糊不清,可还是能看到那一抹白色的倩影拖着鱼尾将他从海里拉上来的样子,以及他担忧、急切、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鱼尾已经变成双-腿的样子。   原来一切根本不是梦。   那一手光滑柔腻的鳞,那个贴在冰冰凉凉鱼尾上的吻,小家伙紧张羞怯的神情,包括他那个恶劣又旖旎的春-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在醉酒的状态下对他的宝贝做了不可饶恕的坏事。   而他的宝贝……竟然是一条人鱼。   于深甚至来不及关掉视频,扯了外套就匆匆往家跑。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偌大的房子空无一人,他的小人鱼消失了。   餐桌上还留着做了一半的午餐,阳台的泳池边还有未干的水渍,他不是自己走的!是被人掳走的!   “老板这次这么有信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错!是人鱼表演!真的人鱼!”   “……必须开园。到时候……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同事们的讨论和董事长的话萦绕在于深耳畔,他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是他自己。   愤怒、仇恨、担忧所有的情绪一起袭来,于深甚至顾不得医生的嘱咐,一路飙车来到公司,猛地闯入正在视频会议的董事长办公室。   “他人呢?!”双目猩红,目眦欲裂,董事长秘书在旁边怔了怔,也没敢拦住他。   随手关掉正在会议的摄像头,董事长示意秘书把门关好,这才从容地看向于深:“什么人?”   “你别装傻了。”于深冷道,“难怪今天一直在问我恋爱和工作的事情,这能混为一谈吗?!不论我爱不爱他,你这都是在做违法的事情,你在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你就不怕我报警?!”   “人身自由?他是人吗?”   对方露出老奸巨猾的嘴脸,吸了一口夹在指缝中的雪茄:“他上岸的那片海滩恰好是我私人所有,他只是一条鱼,就算告上法庭,我也有足够的律师团队能证明它是我的私人财产。”   “于深,你还真的是个变态啊。”   董事长嗤了一声:“以前给你介绍了那么多漂亮姑娘,你一个都看不上,我还当你多清高,结果你居然喜欢一条鱼?一个怪物?”   “好玩吗?和他睡是不是特别能满足你的猎奇感……”   话还没说完,于深的拳头已经砸了下来。   他练过跆拳道,这一拳下去没几个人能挨得住,对方的嘴角很快渗出血来。   “你还是太冲动了。”董事长抹了一下唇角,笑道,“你知道他能为乐园带来多大的利润吗?只是美人鱼这一项表演,就足以吸引全世界的目光!我们会赚的盆满钵满!”   “于深啊,你的工作不就是赚钱吗?你不是一直觉得,钱最重要吗?”   “你只要放弃这条鱼,喜欢这种类型的小男孩,我可以给你找来一打,你随便玩……”   话音未落,另一拳又砸了下来。   于深双目赤红,嘴唇气到发抖:“我再问你一遍,他!在!哪?!”   “就算找到他有什么用呢?你能保护他吗?”   两边脸都肿起来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更加猥-琐阴狠了,就连笑容也带着一股阴恻恻的嘲讽:“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想要抓他。”   “我只是拿他赚钱而已,至少会留他一条命。别的人呢?我都能想象的到,抓他去切片、做成标本,完成发现新物种的论文,又或者派人去海底搜寻更多的类似生物……”   “就算找到了他,你们也不会有未来的。”董事长轻笑了下,扔给于深一个冷冰冰的真相,“他只是一条连话都不会说的鱼啊。” 第46章   于深利用自己的权限查到了所有运往乐园的物资,以及各种货车的路线和发车时间。   果然在一条隐藏记录中发现了与自己家交汇的重合点。   不顾其他人阻止,他开着车一路狂奔,很快找到了那辆可疑的货运车。   于深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   以往不论遇到任何事,他总会理智权衡利弊,选择利益最大的那一个。   或许根本不是董事长卑鄙,而是在遇到乔昔之前,他和董事长一样,都只是唯利是图的商人。   如果这条人鱼并不是乔昔,又或者说,如果乔昔当时没有救他上岸,两人没有相识相遇,对方只是一条无意间被捕捉到的人鱼,他会赞同董事长的做法吗?   毋庸置疑。   会。   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一条利远远大于弊的方案。   商人以营利为目的,这条人鱼正好拥有比任何高效的投资都要丰厚的回报率。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于深悄然改变的?   是那双单纯懵懂的眼眸,是小家伙最纯真的信赖,还是那只无数次扣开他内心最柔软处心门的白皙小手?   因为是他,所以一切都可以抛在脑后了。   是他让于深明白,人生并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冷冰冰的权衡利弊,不要变成一个只会赚钱的机器,不要冷漠到毫无人性成为金钱的奴隶。   人是可以遵循自己的内心的。   心从来不会选错。   那个打动他的,改变他过往所有理智决定的怦然时刻,足以支撑他放弃一切。   深灰色的跑车如他的主人一样低调,一阵加速马达声划破周遭的空气,在那辆卡车即将进入乐园内部道路时,姿态飘逸的跑车已经稳稳地停留在对方车前。   卡车司机连忙踩了急刹,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司机和副驾的两个人应该是董事长那边专门挑出来的有点武力值的打手,身量都很高,副驾那个人还长着一身腱子肉。   他们估计没见过于深,只当是哪个挑衅的富二代,正想凑过去理论,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瘦高高的男人竟然这么能打,两拳一腿就把其中一人撂趴下了。   于深到底是黑带。   虽然很少参加比赛,但胜在实战经验足,之前在国外读书时时常受到一些歧视亚裔的外国人的挑衅,他打架从来没输过。   所以即便是这两个看似能安全护好人鱼的打手,还是在于深面前翻了车。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于深根本没跟他们多磨蹭,很快将两人打倒。   他心急如焚,顾不上别的,连忙撬开了卡车的后备箱。   后备箱里放着一只精致的大鱼缸。   而浸泡在水中的正是那个出现在他梦中,长着华丽鱼尾的小人鱼。   可人鱼的需氧量终归是和普通鱼类不同的。   它们对水中氧气的需求要高出许多,就这样一缸水,如果没有制氧机,根本不够他生存半个小时。   但显然,从那些人把乔昔从家里带走再到关进这个完全密闭的鱼缸里,早就超过了这个时间上限。   那条美丽的、长着迤逦鱼尾的小家伙此时正静静躺在鱼缸水底,双眼紧闭,仿佛早就没了呼吸。   于深抓过那两个司机找钥匙,可两人被揍得晕晕乎乎,一时之间竟找不到钥匙到底藏在哪儿了。   情急之下,于深只能取出破窗器,一下一下锤凿着坚固的鱼缸玻璃。   每砸一下,缸里的水就晃动一分。   每一次震颤,都带着那条漂亮的鱼尾随着水波上下浮动。   撑住,宝贝。   于深红着眼睛,一下一下狠厉地锤砸着鱼缸,心中不停地默念祈祷:   一定要撑住,求求你——   哗啦——   玻璃终于在于深凶狠执着的锤砸下如蛛网般碎裂。   碎玻璃随着水一起倾泻而下,玻璃的碎渣划破了于深的手臂和手掌。   鲜血汩汩,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在水泊中一把抱住那个被冲出来的小人鱼。   他面色苍白,嘴唇也早就变成了青紫色。   平时总是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此时却紧紧闭着。   于深一口气哽在胸口,他不敢松懈,连忙去探乔昔的鼻息——   呼吸没了。   又去探他的脉搏和心跳——   心跳也没了。   不!   他是人鱼!人鱼或许和人类是不同的!   于深开始拼命地给乔昔做心肺复苏,又扒着他的唇-瓣人工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可怀里的小人鱼却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   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过来。   从开始的惊讶好奇围观拍摄,变成了紧张动容潸然泪下。   那个男人……一定爱惨了这条小人鱼吧。   他足足做了一个小时的心肺复苏,即使对方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他仍然捧着他的脸,将呼吸度进他口中。   满眼都是绝望的爱意,他终于停了下来。   高傲理智的男人早已泪流满面。   只是捧着那张苍白的小脸,轻轻厮磨着他的唇,绝望地祈祷他能醒过来。   不要离开我,宝贝。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爱你,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却爱上了一条人鱼啊。   【叮——】   【恭喜玩家乔昔完成获得真命王子的真爱之吻任务,任务奖励四万金币已下发。】   【叮——】   【于深好感度+21点,目前于深总好感度99点。】   混混沌沌中,乔昔的思绪被系统播报声唤了回来。   那个插科打诨的系统看样子是真的下线了,接下来他只能独自面对冰冷机械的播报。   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他仿佛重新回到了波涛翻滚的巨浪中,而那个属于他的“真命王子”,竟一直牢牢地抱住他,从来没有松过手。   ……   “乔昔!乔昔!”   有人呼唤他的名字。   乔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小屋里。   “怎么……回事?”   面前围着的是顾城亦和卢航一,而他居然能说话了,双-腿似乎也变了回来。   “可吓死我了……”顾城亦摸摸他的脑袋,“你被海浪卷走之后,于深也跟着下去,结果还没等我俩冲进水里,海浪又把你俩都送回来了。”   “你没了尾巴,于深重度昏迷。”   “于深还没有醒过来?”   乔昔连忙跳下床,推开两人,急匆匆地往于深的房间赶。   他还好吗?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那些可能发生在他未来的事情?   他会和徐擎一样……离开他吗?   带着满腔的委屈和疑问,乔昔就这样冲进了于深的房间。   只是令他没料到的是……对方不但醒了,还在换衣服。   上衣刚脱了一半,露出精壮的胸肌和腹肌,看到他进来,干脆直接扯下身上的T恤,笑道:“我打算去洗澡的。”   乔昔小脸有点红。   垂着眼睛不敢看他,手放在门把上,正打算转身:“那我等会儿再来……”   话音未落,身后的男人已经贴了上来。   耳侧是他低低的笑声:“害羞什么,又不是没看我洗过。”   乔昔一怔,绯红的云霞迅速爬满整张脸。   所以……所以于深什么都记得?   包括他醉酒之后,两人之间的那些荒唐事?   原本还抱着一丝隐秘期待的乔昔彻底绝望了。   他是个遇事喜欢逃避的鹌鹑性格,连忙要开门逃跑,谁知身后的男人竟牢牢抵住门板,将他挤在狭小的空间里。   满腔都是属于小家伙的甜腻香味。   于深突然觉得,幸亏自己电梯事故死了。   如果没死……如果真的碰到小人鱼,他该经历如何绝望的下半生?   幸好,他还有弥补的余地。   没有爱上任何人,却爱上了一条鱼。   天知道当系统宣布他完成隐藏任务【不爱上任何人】的时候他有多绝望。   他以为乔昔就那么死了,他彻底失去了爱人,才会被迫完成这个操-蛋的隐藏任务。   谁知道上天居然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他能够在这里,重新爱一次乔昔。   “乔乔。”于深轻嗅着那股熟悉的奶糖似的甜味,温柔的目光洒在对方羞红的小脸上,“我有点……想继续我们当初没做完的事。”   “可以吗?”   乔昔懵懵懂懂地抬起头,好像不太明白的样子:“什……什么事?”   “我……”   于深刚张开口,虚空中突然突兀地响起一道机械声:   【叮——】   【各位玩家请注意!各位玩家请注意!第二轮博弈游戏即将开始,请玩家们到一楼大厅集-合——】   又来了。   每一次博弈游戏,就意味着要打乱各个玩家的金币排名。   果不其然,这次的游戏目的仍然一样。   只是……残酷的淘汰来的更快一些。   【本轮博弈游戏为:金木水火土】   【游戏规则:每位玩家将获得代表金木水火土不同属性的五张技能牌,在手中拥有技能牌的情况下,玩家可申请挑战另外的玩家,每次对决将消耗一张卡牌。】   【卡牌对决规则:五种技能相生相克,申请挑战方为攻击方,被挑战方只有在选中克制对方的卡牌时,才能获得胜利,否则一律为攻击方获胜。胜利方可以抢夺走败方一定数额的金币。】   【注意:本轮游戏将公布所有玩家的金币数额,游戏结束后,金币排行最后一名的玩家将直接淘汰。】   规则不算太复杂,乔昔很快就明白了。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剩下的七个玩家每人都会拿到五张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的属性牌,金币排行靠后的玩家肯定会率先发起攻击,但如果每次都被攻击,消耗到最后手里没牌了,就不能成为挑战方了。   那么面对的唯一结果就只有淘汰。   所以在这个游戏中,至关重要的是保证自己手里有牌。   至于怎么打,规则是固定的。   如果攻击方拿的是【木】,防守方只有拿出【金】才有可能获胜,否则不论拿出哪种牌都得接受失败。   乔昔正在思索该怎么排兵布阵的时候,大厅中央突然闪过一道光,紧接着,每个人手中都出现了五张写着【金木水火土】字样的卡牌。   与此同时,金币数额排行榜公布。   乔昔因为刚刚完成人鱼任务,手里有四万块金币,排行还算靠前,排在第三名的位置。   第一名是于深,他竟然有十二万多金币。   至于排行靠后的几人,乔昔只注意到最后一名——   沈郁。   那个坐着轮椅气质阴郁的古代人。   他手中只有不到一万块的金币。   【叮——】   【游戏开始——】   光束在几人头顶来回轮转,最后停留在沈郁身上。   果不其然,和乔昔预料的一样,金币排行末尾的玩家会率先发起攻击。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似气质冷淡柔弱的古代男人竟然先挑软柿子捏。   他两指夹起一张卡牌,神色淡淡地朝乔昔看过来:“我选择挑战乔昔。”   没等乔昔说不,下一瞬,眼前场景一转,他竟然和沈郁一起来到了一片竹林。   两人中间多了一张石桌。   桌上还摆着黑白色的棋子,看样子对决方式是下棋。   沈郁将自己的卡牌扣在桌面上,抬眼看向乔昔,冷冷淡淡地说:“快出牌吧。”   他不知道对方拿的是什么牌。   但乔昔知道,自己的胜率只有五分之一。   除非他能准确挑中克制对方卡牌的属性,否则选什么都是输。   这实在是一个低到让人绝望的比例。   捧着五张牌纠结了好久,对面这人也实在过分的深不可测,一点多与的表情都没有,乔昔根本无法判断他选了什么牌。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乔昔闭着眼睛随便抽了一张,像沈郁一样把卡片扣在桌上——   下一瞬,周遭突然刮起了淡淡微风。   而两人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   对面的沈郁身上开始出现金色的羽衣,而乔昔的皮肤上……竟缓缓出现属于围棋棋盘的纹路。   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该是对弈的对决,他没有变成沈郁的对手,反而……成了即将被按在桌上的棋盘? 第47章   闪着金光的绦丝将沈郁身上原本就宽袍大袖看上去十分矜贵的古装重新镀了一遍。   袖口和领口暗色的蕾纹、前襟低调的两朵鸢尾花、以及腰带上低调奢华的蟒纹,都仿佛被金丝穿针引线,弥漫着一层金色的华光。   仅仅从他的衣着就能看出,这个气质有些阴郁的男人选择了【金】的卡牌。   很不幸,乔昔闭着眼睛懵的那个,竟然恰好是被【金】克制的【木】。   与沈郁的华丽衣着变身不同,乔昔的衣服没什么变化,倒是皮肤上浅浅的浮现了一层类似棋盘的暗纹。   两人对抗时,如果乔昔没能选到【木】,别的属性的卡片兴许还能让他多抵抗一会儿。   可金克木如此精准的压制,所谓的“对抗”只能变成沈郁对乔昔的单方面惩罚了。   所以【木】属性的乔昔才被迫成为了围棋棋盘的一部分。   好在身上这些纹路好像并没有让他产生什么不适感。   这种必输的属性牌让乔昔起了直接投降的念头。   他虽然有点讨厌这人直接挑他下手的行为,但为了保命,还是尽可能柔软地求饶:“哥哥,我能不能……直接认输啊?”   沈郁坐在轮椅上不动如山。   只是轻轻抬了下眼睫,随手捏起一颗黑色棋子:“不可以。”   “游戏规则是你必须和我下完这一盘棋,根据你的表现,我来选择拿走你身上多少金币。”   乔昔根本不会下围棋。   而且他有点搞不明白这个金克木的惩罚到底是怎么进行的。   明明是他们两个人对弈,石桌上也有棋盘,他身上的棋格纹路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想清楚,沈郁的黑色棋子已经落了下来。   他放在整张棋盘最中心的那个格点。   在他落子的一瞬间,乔昔只觉得心口处两肋之间的位置,那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点了一下。   他悄悄拉开领口看过去——   原来沈郁落子的位置正好对应在他身体两肋之间的棋格上,而他那里的皮肤上……竟然隐隐显出了一颗黑色棋子的纹路!   最重要的是,被落子的部位开始隐隐出现一种难耐的瘙痒刺痛感。   先是像有什么人拿羽毛轻轻在那个位置搔刮,接着就像用尖锐一点的钢笔,在他的皮肤处轻轻绘制描摹。   那种痒中带着微微痛楚的感觉让乔昔胸口的皮肤立刻红了起来,连带锁骨脖颈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他手指连忙揉向胸口的位置,希望那股刺痛感能减轻一些。   “我认输!我真的认输了……”乔昔眼泪都被这种又痛又痒的感觉刺-激的分泌出来,“你想要多少金币……”   沈郁微凉的目光落在乔昔身上。   起初他也不明白这个棋盘的规则到底是什么。   身体长出属于棋盘的纹路,仍然要坐在石桌前与他对弈,只是当他落子后,面前那个白皙漂亮的少年立刻露出难以隐忍的表情时,沈郁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承认选择乔昔作为第一个攻击对象的确是有私心在的。   身体瘫痪的原因让他无法像其他玩家一样自由地初入任务场所,就连选择睡觉的房间,他也能只能屈居在一楼唯一一间最破旧的卧室里。   活着的时候上天已经剥夺了他自由生活的能力,只是没想到如今已经死了,却仍然要遭受双-腿残疾带来的不公平对待。   都是为了争夺活下去的那个机会。   自然也不存在什么胜之不武。   乔昔是这些人里看起来最弱小的一个,选择他作为攻击对象,当然也是胜率最大的。   只是……   当对面那个白皙漂亮的小家伙软软地向他求饶时,他竟然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生前在王府养的那只小白猫。   也是乔昔这样乖乖巧巧的性格。   当他捏着它的小爪子欺负它的时候,小家伙只会发出有些不满的咕哝声,后腿和尾巴却还是讨饶似的轻轻在他手心搔刮着。   就像面前这个漂亮的少年一样。   明明心里不满极了,却只能忍耐着折磨,用最软的嗓音祈求他,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兴许是因为多年残疾压抑的缘故,沈郁自己也明白,他多少是有些变-态的基因在身上的。   看到这样精致漂亮瓷娃娃一般的少年,此时红着眼尾睫毛轻颤,眼角都蓄了泪,他非但没有任何怜惜,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想看更多。   按照游戏的规则,当出现攻击方的卡牌完全克制防守方卡牌的情况时,只要攻方提出的金币数额守方能够接受,游戏是可以直接结束的。   可沈郁依然冷淡地看着他,眼底压抑着隐隐的欢愉,只是道:“该你出子了。”   乔昔只会下五子棋。   那股难耐的痒痛感终于减轻了不少,可对方仍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只能抬手拭了下泪,颤抖着捏起一枚白色棋子,咬着唇强忍着委屈的泪意,把棋子放在黑子旁边的位置上。   刚刚才离去的痛痒感再次袭来。   这次的位置稍微朝左胸口偏移了一点,乔昔呜咽着把头埋在膝盖中间,喉咙中抑制不住地发出委屈的哼唧声。   好痒,好难受。   可那个位置……已经有些接近那个尴尬的地方了,他只能趁着沈郁不注意,悄悄用手揉了揉。   谁知症状还没缓解,新的一股瘙痒刺痛感再次袭来。   而这次……位置更往左边偏移了一点!   乔昔忍不住哼了一声,红着眼睛抬起头,这才发现对面的沈郁竟然趁他趴着的时候已经将一颗黑色棋子放在刚刚白子的左侧了。   沈郁面色淡淡,似乎在催促他:“又该你了。”   乔昔只觉得左胸口处那一片皮肤都变红变麻了。   他想动手去挠,可沈郁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视线明明没有往他胸口的方向去看,却总让人觉得他似乎期待着乔昔的动作。   期待着他痒的难受,不由自主用手去纾-解的动作。   “怎么了?不知道该下哪里吗?”沈郁伸出手,往他刚刚放下的那颗黑子左侧的格子上点了点,“我可以教你,你应该下这里。”   他表情正经恬淡极了,那只略显苍白的微凉手指,明明指的是棋格的位置,却仿佛点在乔昔身体的那个部位上一样。   乔昔的脸迅速变得羞红起来。   他又害怕又羞耻,对方自若的表情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故意的,就像一位认真的棋师,在指点他的对手该怎么落子一样。   但那个位置……是绝对不能放的。   只有乔昔明白那里代表了什么。   就在那里。所有的棋子都在无限接近他的左胸口,如果在刚刚沈郁所指的位置落子,他恐怕会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发出比刚刚还要尴尬一百倍的声音。   所以眼下……只有快点结束这个尴尬的棋局。   他不明白沈郁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是因为……自己求饶的态度不够诚恳吗?   乔昔忍着心中的委屈和难过,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来到沈郁的轮椅旁边半蹲下。   即便心里再委屈再不愿,他也只能强迫自己展开一个笑容来。   “求求你。”他软软地说着,眼底是十分真诚的祈求,好像只要对方答应他结束这个棋局,他什么都愿意给。   “我……我真的不想继续下棋了,求求你了沈郁哥哥,能不能放过我?我可以把所有金币都给你的……”   沈郁凉薄的视线落在身旁的小可怜身上。   当他凑近时,沈郁才意识到这个小家伙和自己的那只小白猫是不同的。   猫咪身上怎么可能有这种诱人采撷的味道?   甜甜香香的,像是一道乳酪甜品,那双因为委屈而泛红的双眼更是让人忍不住怜惜的情绪。   太可怜了。   可怜到想让人抱抱他,想把他搂在怀里,吻干他眼角的泪。   可他这副可怜的模样大概在所有人面前都表露过吧。   而那个能把这样漂亮柔弱的小家伙搂在怀里的人,也绝不会是他这个残废。   沈郁的眸色情不自禁地冷了一分。   不知是在调笑乔昔,还是在嘲弄自己,他扯出了一个不算温柔的笑容来,并没有被小可怜的求饶动容,只是重复着那句话:“该你了。”   眼泪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他不明白明明已经是必输的定局,明明只要松口就能结束这场游戏拿钱走人,为什么沈郁还要如此坚定的下完这场棋。   就是为了折磨他吗?   可对方的神色实在太正经太淡定了,乔昔实在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过分的情绪。   难道他……只是单纯的想下一局棋而已?   不论如何,他指出的那个位置是不能放的。   放在那里的话……   只是想一想,乔昔就觉得尴尬难耐。   没有来得及回到自己的座位,乔昔捏起一颗白色棋子,并没有听从沈郁的建议。   只要……只要避开那个位置就好了。   他想了想,反正自己也不会下棋,怎么出子都是必输的,还不如选择一个安全的位置。   于是他把白色棋子放在了棋盘最角落的位置。   很快,手背上的棋格纹路上开始显现出一枚白色的棋子印花。   相伴而来的当然是熟悉的痛痒感。   整只白皙的手背都因为那只突然出现的白色棋子变红了,这次的位置并不尴尬,所以乔昔明目张胆地用另一只手轻轻揉搓起来,以缓解皮肤上的不适感。   就在乔昔以为这个棋局还要无限期进行下去的时候,身旁的沈郁突然开口了:“既然你不想下了,那我落完这颗子,就结束吧。”   乔昔喜出望外。   然而还没等他说出感激的话,那只苍白修长的手就捏着一颗黑色棋子,落在了刚刚沈郁示意他落子的位置。   那个将会让他承受百倍痒意的位置。 第48章   乔昔怎么也没想到,沈郁会如此执着于那个位置。   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明明已经答应结束棋局,对方还一定要选择那个位置让他体会最难耐的折磨。   偏偏那个淡定坐在轮椅上翩翩公子一般的男人还道貌岸然地解释了一句:“这里是个落子的好点。”   “你不下,我当然要下了。”   乔昔根本来不及评判他这番话到底有多么的此地无银,比刚刚难受百倍的痛痒感果然出现了。   那只被沈郁落子的棋格,恰巧就在那个最尴尬最敏-感的点上。   周围的皮肤迅速红肿起来,而那处比其他地方更为薄嫩的皮肤,也因为此时的痒和痛带来更猛烈的痛感。   就像是有人用湿润的毛笔在那处轻绘描摹,先是一股让人忍不住动手拂弄的痒,接着是针-刺般的痛,痛和痒来回交汇,终于让乔昔忍不住痛呼出声——   眼泪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过分尴尬和难耐的感觉,让他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羞赧的粉色。   他紧紧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哼出声来,可实在太难受了。   身体几乎要失去控制……去挠一挠揉一揉那个又痛又痒的位置。   可旁边的沈郁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又像是享受猫咪被折磨的乐趣,即使不抬头,乔昔也能感受到对方过于灼辣的滚烫视线。   他咬着唇,身体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太恶劣了!这个人实在是太恶劣了!   他越想看到什么,乔昔就越不能让他看到什么。   于是强忍住那股几乎要绷断他神经的痛楚感,乔昔抬起头,明明眼睛湿润到不行,被泪水染成簇状的睫毛也在倔强的颤抖着,目光却显得前所未有的坚毅。   “可以……结束了吗?”   声音明明打着颤,却明显比刚刚求饶的时候硬气许多。   乔昔直视着沈郁的眼睛,没有半点软弱,只是按照规程问他:“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多少金币?”   沈郁顿了顿,对上对方过分坚定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即便是乖顺的猫咪,被欺负过了头,也是会讨厌他的。   以前那只猫儿因为要依赖他生存,所以才会总是在被欺负之后露出讨好的情绪。   面前这个漂亮的少年也是一样。   在有求于他的时候不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会乖巧的、可怜巴巴的求饶,可一旦不需要他了……   所有厌恶的情绪都会暴露出来。   是啊,像他这样残废又心理变-态的人,谁不讨厌呢?   沈郁的心底莫名浮上一层郁色。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从小因为残疾而过度自卑敏-感的心,一直在渴求着温柔的对待。   他也希望能有个乖巧的小家伙能真诚的靠在他怀里求抱抱,只是每每产生这种想法时,总会因为自卑而做出过激的行为。   沈郁垂下眼,躲避着对方坚定中带着愤恨的眼神,重新缩回那个不值得被爱的角落,低声道:“不需要太多,一半就好。”   【叮——】   【沈郁胜,获得金币两万枚。】   周围一道白光闪过,两人很快被传送回到小屋大厅。   虽然在对弈中度过了难耐的一段时间,但对于屋子里其他等待的人来说,乔昔和沈郁不过只消失了两秒钟。   只是从金币的排名中也大概能确定发生了什么。   原本四万块金币排行第三名的乔昔瞬间少了两万,成为了最后一名。   顾城亦在旁边悄悄戳了戳他:“那个瘸子对你做了什么?抢了你的钱是吗?”   “看我替你报仇!”   乔昔有些筋疲力尽地想,他现在损失了一张【木】属性卡牌,只剩四张牌。   而他的金币是最后一名,排行靠后的玩家应该会盯着前几名,大概也不会再找他麻烦了。   他本想就这么苟过去,谁知道系统光束来回闪烁,竟然停留在两个人身上。   一个顾城亦,一个是卢航一。   这就证明这两人都想在这一轮发起攻击。   果不其然,顾城亦说到做到,是奔着帮乔昔报仇去的。   他气势嚣张,挑衅似的目光落在坐轮椅的阴郁男人身上:“我选他,沈郁。”   另一边,卢航一也做出自己的选择:“我选乔昔。”   本以为能躲过一劫的乔昔倏地瞪大眼睛。   卢航一干什么?也想要欺负他吗?   想起刚刚和沈郁下棋时经历的痛楚,乔昔就忍不住委屈起来,红着眼睛朝卢航一的方向看过去。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展现出多余的情绪,很快两组人选分别被闪过的白光带走,进入各自的对战区域。   乔昔和卢航一这次进入的地方和上次对弈的竹林大不相同。   像是一处擂台。   卢航一率先抽出了一张卡片,然后翻了过来,展示给乔昔看:“我选【火】。”   乔昔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你怎么把牌亮出来了,我还没有选……”   卢航一推了下眼镜,平静道:“你选【水】就可以了。”   水克火。   选择【水】牌是乔昔作为防守方唯一的胜算。   而乔昔也终于明白了卢航一的用意。   对方可能并不是来挑战他的,或许他的目的就是……让乔昔赢。   乔昔有点犹豫,但还是抽出了那张【水】牌。   很快,两人的身体都因为属性牌的选择开始发生变化。   选择了【水】的乔昔周围开始凝结处淡淡的水雾,水雾越聚越多,最终在他皮肤周遭形成了一道清澈的水膜。   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而因为水克火的缘故,就像乔昔上一局经历的金克木一样,作为被克制的一方,在开局的设定上就注定要成为承受惩罚和折磨的那个人。   乔昔在上一局被迫变成了遭受折磨的棋盘,而此时的卢航一则被一层明黄色的淡淡火焰包围。   身上的衣服很快灼烧起来,他的皮肤也开始变得灼热红烫。   规则设定或许和上一局一样,只要被克制的那一方求饶,攻方提出的金币数额守方可以接受,就能提前结束游戏。   乔昔有点着急,连忙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想给我金币吗?”   “那……那……”他努力想出一个不算太过分,但却能让卢航一迅速结束折磨的数额,“你就给我两千个金币好了,你……”   “等等!”   卢航一摘掉被火焰灼烧的发烫的眼镜,眉头紧蹙,有些痛苦的喘息着:“你先听我说。”   “我选择你,是为了还给你金币。”   “上一局我是猎人,是我骗你吃下那盒冰淇淋,猎走了你所有的金币,害你迫不得已离开小屋,也害的……徐擎被迫淘汰。”   在人鱼关卡的时候,于深和顾城亦都猜到了卢航一的猎人身份,但像是怕乔昔伤心,几人都在有意无意地隐瞒着他。   其实乔昔隐约知道卢航一就是猎人。   在人鱼关卡时于深提过卢航一是猎人的事情,当时乔昔所有心思都在怎么才能尽快变回人类长出双-腿的事情上,并没有在意。   更是不清楚自己的被猎杀竟然有这么多渊源。   “对不起。”卢航一皮肤已经被灼红,衬衣被烧毁,手臂上甚至已经开始出现水泡,“我想跟你道歉,想把抢走的金币还给你。”   在卢航一心里,是非黑白划分地非常清晰。   他不习惯隐瞒逃避自己做错的事情。   因为害怕被乔昔讨厌,他也曾试着隐瞒,可每一次乔昔受到威胁或伤害时,他总会遏制不住地把这些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他当时猎杀了乔昔,或许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或许乔昔根本不会被那个沈郁欺负,沈郁的金币排行靠后,可能早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撒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做了一件错事不弥补,就会有千千万万的错事继续发生。   他只是觉得,必须还清欠乔昔的,否则难以心安。   卢航一将他的这种愧疚心理归因于自己正直理智的个性,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不把金币还给同样被他猎杀过的于深。   他忽略了看到乔昔痛苦难过时心底会出现的那股异常的压抑感,也忽略了那种以前从未遇到过的保护欲,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只要还清了欠乔昔的东西,就能像以前一样,做什么事情都心无旁骛。   卢航一的解释的确让乔昔心中有点介怀。   但看到对方被火焰灼烧的痛苦模样,却突然有点不忍起来。   他甚至控制不住地开始为对方找借口:猎人的攻击也是迫不得已,作为卢航一的立场,他只是想赢而已,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连道歉都不需要。   就连徐擎……也是因为保护他而死,和卢航一无关。   “我之前抢走了你四万多块金币,现在还你五万。”   卢航一额头因为灼热开始冒出汗珠,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地摇晃:“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水能克火,也能压制火焰带来的痛楚。   他太难受了,即使需要忍受着这么炎热的灼烧,却仍然要把道歉的话说完。   即使知道在这次的博弈游戏中,排行最末尾的那个人将会面临淘汰,还是要把这么重要的一大笔金币还回来。   或许是和上一局沈郁的恶劣对比太过强烈,卢航一的善良正直终于让乔昔控制不住地扑向他——   被水雾包裹的身体牢牢抱住了被火焰灼烧的高大男人。   涓涓细流扑灭了他身上的火,冰凉舒适的水意淌过他每一寸因为灼烧而变得滚烫刺痛的皮肤。   柔软的小家伙用自己如水般的善意包裹住男人炽烈的愧疚感,水克制了火,也融化了火。   温柔的细流终于淌进固执坚硬的男人心里,那个身体凉凉的很舒服的小家伙用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原谅了他,只是埋在他怀里轻轻说了一句:“好。”   【叮——】   【卢航一好感度:+20点】 第49章   对决环境内的任何身体伤害都只是暂时的。   乔昔在上一局棋盘对决时身上的棋盘纹身以及那些奇怪的痛痒感都在离开时消失了,卢航一这一局被灼烧的衣服和皮肤也完好无损。   只是当两人离开的时候,金币排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乔昔瞬间从最后一名跃居前三。   卢航一则因为原本金币数额就足够多,再加上之前猎杀过于深,仍然排在第二的位置。   顾城亦和沈郁也从对决中出来了。   他说到做到,果然帮乔昔报了仇,把刚刚被抢走的金币又都给要了回来。   所以沈郁再次排在最后一名的位置,只有可怜兮兮的八千多块金币。   而于深则因为金币太多,立刻成为了活靶子。   经过前面几轮的试探,大家都变得跃跃欲试起来,很多人都选择挑战于深。   顾城亦趴在乔昔耳边道:“小昔昔,你还没看明白吗?这个游戏想要赢的话,就要多攻击。”   “毕竟攻击的胜率要比防守高多了。”   经过顾城亦的提点,乔昔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他那一套保留实力的做法根本行不通。   在这种厮杀强烈且攻击明显胜算更高的环节,必须选择主动出击,龟缩是没用的。   因为作为被攻击的那一方,手里的卡片仍然会被消耗。   一旦手中卡片全部用光,不但不能发起攻击,也不能防守,等于就是完全失去了参与游戏的机会。   所以在卡片用光之前,他必须要尽可能保证自己的金币数额够多。   他现在总共有七万枚金币,是除了于深和卢航一之外最容易被攻击的那一个。   所以自保的最好办法就是……主动出击。   乔昔视线扫了一圈。   于深、顾城亦和卢航一三人他肯定不会去主动攻击的,宋尧和西佛尔两个人实力未知,他不能做那个主动挑衅的人,万人被针对就不好办了。   所以只有一个人选。   沈郁。   他气鼓鼓地朝那人望过去。   明明心眼坏的要死,偏偏能做出一副恬淡自然好像世外高人一样毫不在乎的模样。   虽说顾城亦帮他报仇了,但这个仇……他也要主动报一回!   也让那个坏蛋尝一尝被惩罚的滋味!   又一轮系统光束开始在几人头顶旋转,然而……竟然同时有三道光分别洒在沈郁、顾城亦和乔昔头顶。   三人明显都懵了一下。   沈郁看上去恬淡平静,其实锱铢必较,顾城亦上一把追着他打,这一把他当然要打回来。   “我选择攻击顾城亦。”   顾城亦眯了眯眼,没搭理他,只是对乔昔笑道:“我选择乔昔。”   然后又小声在他耳边补了一句:“把刚才从瘸子那里抢回来的金币还给你。”   乔昔觉得这个情况有点诡异了。   他没有回答顾城亦的话,抬手指了下沈郁:“我选择攻击他。”   三人倒是形成了互相攻击的闭环。   本来还在纠结系统会按照什么顺序安排三人对决,没想到的是,三人竟然一起进入了虚空中。   白色浓雾闪过之后,三人共同来到一片树林。   像是为了让玩家搞明白三人互相攻击的规律,系统罕见地做出解释:   【本轮游戏为:老鹰捉小鸡】   【游戏规则:根据三人的卡牌属性确定老鹰和小鸡身份,小鸡每次被老鹰触碰到时,都要根据老鹰的要求损失一定数额的金币。游戏时间为三十分钟。】   三人被迫都将卡牌拿了出来。   乔昔只剩下三张牌,第一局和沈郁用掉了【木】,第二局和卢航一用掉了【水】,他现在的三张牌是【金火土】。   顾城亦前面和其他人对决过一轮,又找沈郁为乔昔报了个仇,现在手中剩下的牌是【木水火】。   至于沈郁……   没等乔昔猜,顾城亦已经贴在耳边告诉他了:“瘸子剩下【水火土】三张,我上把弄掉了他的【木】牌。”   所以三人的牌面分布恰巧是相互克制的。   金火土。   木水火。   水火土。   三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选牌了。   顾城亦原本打算的是亮牌出来,让乔昔选择克制他的牌,然后理所当然地把刚刚从沈郁那里夺回来的金币还给他。   可现在着瘸子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   一旦他选择暴露牌面,瘸子必然会选择压制他的牌。   除非他选择【木】,因为瘸子手里没有【金】牌可以压他。   让乔昔选择【金】,金克木,正好能够完成他把金币还给乔昔的目的。   但如果瘸子选了【土】呢?那选到【金】的乔昔岂不是又要被那个混蛋欺负?   顾城亦纠结了半晌,还是决定:“随便选吧。”   他看向乔昔,目光坚定,反正就算选到了不好的牌,他也会首先保护好乔昔的。   三人开始随便摸牌。   乔昔挑来选去,决定先拿出【火】这张牌。   只是没想到另外两人亮出【水】和【土】的底牌,这个闭环又完美的实现了。   顾城亦是【水】牌,水克火,在顾城亦和乔昔两人之间,乔昔是被抓的那个小鸡。   沈郁是【土】牌,火克土,乔昔作为老鹰抓沈郁。   而沈郁的【土】和顾城亦的【水】,因为是沈郁对顾城亦发起攻击,所以沈郁抓顾城亦。   三人意识到各自的处境,在系统宣布游戏开始之前,分别朝三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叮——】   【游戏开始,倒计时00:30:00】   森林里灌木丛生,脚下也是各种各样的碎石杂草,跑起来非常不便。   乔昔磕磕绊绊地跑了半路,才意识到在这个三人游戏中,他似乎和顾城亦是一伙的。   就算自己被抓到,顾城亦应该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这么一想,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他只要找到沈郁就行了。   反正这里的路不好走,他摆弄着轮椅肯定跑不快。   想到这里,乔昔连忙掉头,想往沈郁消失的方向去。   谁知道刚一回头,恰巧碰到迎面走来的顾城亦。   对方气定神闲,一双凤眼笑眯眯地瞅着乔昔。   “你是老鹰我是小鸡。”乔昔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说出来,“其实你没必要把从沈郁那里抢来的钱还我的,你去帮我报仇我已经很感激啦。”   当然是真的感激,眼神里都是信任和依赖,完全把这人划入己方阵营的乔昔根本没意识到这个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旦自己成为可怜巴巴的小鸡仔,到底会面对什么。   “你是不是得躲着沈郁?他腿脚不方便,肯定抓不到你的,我打算先去找他……”   乔昔一边说一边往对面的方向走,并没有打算在顾城亦身边浪费太多时间。   谁知道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顾城亦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倒是带着点属于鹰的力度,抓的他胳膊有点疼。   对上小鸡仔纳闷又有些吃痛的眼神,顾城亦勾了勾唇,低头凑过来:“虽然现在没办法把金币还给你了,但我好歹帮你出了气,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乔昔怔了两秒。   在这个以金币数额为获胜依据的游戏里,所谓的报答当然是用钱来表示了。   顾城亦这样的要求也没有很过分。   乔昔还是很大方的,听到顾城亦把钱从沈郁那里抢回来,心底岂止一个爽字了得,对方要多少钱他都觉得这是应得的报酬。   “你想要多少呀?”漂亮的水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眼睛,眼中满是单纯的信赖,好像只要顾城亦肯开口,要多少他都会毫不吝惜。   狐狸哪有那么容易满足的。   凤眼眯了眯,顾城亦侧身站了一步,凑近乔昔,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揽在怀里,低头说话时都快要碰到他的鼻尖了:“要怎么做才能从你这里拿到钱来着?”   凑得过于近了。   乔昔有些羞赧地侧过脸,险些被碰到的鼻尖和脸颊一起浮上了一层绯红的颜色。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非得挤得这么近说话,乔昔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他:“规则好像是说老鹰要碰到小鸡才行……”   “要怎么碰?”   顾城亦哑声问了一句,刚刚捉着他手臂的那只大手顺着袖子往下滑,轻轻捏了捏小家伙细细白白的手腕:“是这样吗?”   “还是……”   还没等乔昔回答,那只不老实的手突然离开,然后顺着乔昔外套的衣摆钻进去,一把握住了盈盈一握的白嫩细腰。   然后带着坏心似的,在那段柔软的皮肤上抚摸摩挲,边摸还边调侃怀里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的小家伙:“还是说……要这样?”   乔昔又惊又气,迅速从他身前跳开,刚才还水濛濛的眼睛立刻红了,眼尾也染上了一层被欺负之后才会显现出来的淡淡粉色。   “你你你你……”   小家伙气的连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了。   他怎么会相信这家伙是个好人啊!   顾城亦一副餍足的模样,耸了耸肩道:“我总得拿点报酬吧?”   “摸一次外加……”他挑起眉,“一个金币。”   【叮——】   【玩家顾城亦抢夺乔昔金币:1枚。】   乔昔头也不回地气跑了。   这人估计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还说沈郁是坏人,其实一个一个的都想欺负他!   跑了很远,确定已经看不到顾城亦的身影了,乔昔才停下来。   却在这时听到不远处传来木质轮椅在地面的树叶与树枝上滚过的嘎吱嘎吱声。   是……沈郁吗?   乔昔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躲在一棵大树背后,果然看到了前面正艰难滚着轮椅的沈郁。   地面坎坷不平,他的轮子似乎陷进了坑里。   仅仅从背影望过去,也能看得出他好像使了很大的力气,背脊都有些微微颤抖了,却仍然没能把轮椅从树坑中拽出来。   像是绝望了一样,他突然停了动作,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微风扫起地面上的枯叶,一片脏兮兮的叶子落在他肩头。   他没有动手拂掉,冷冰冰的雕塑一般,静静承受着整个世界对他的凌-辱。   这种需要奔跑的任务,他大概只有等死这一个结果吧。   沈郁漠然地注视着地面上的枯叶,这种无力感他活着的时候已经经历的够多了,已经是死人了,大概也不需要为这种无意义的自尊心而介怀。   就一直呆在坑里吧。   直到消失、被遗忘、腐烂成一滩无足轻重的烂泥。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孤独的挨过死亡前最后这半小时的时候,突然有一只轻柔的手帮他拂去了肩头的落叶。   轮椅被人从坑里推了出来。   他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所有慌乱绝望的情绪就这样撞入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眸中。 第50章   沈郁是大夏国十八年出生的。   据说他出生时天降万里霞光,日月同辉,是整个夏国最辉煌气派的事情。   可这个呱呱坠地自带祥瑞的婴儿,却在一出生就注定是个瘸子。   从小他就是在轮椅上长大的。   他原本应该是夏国的储君,但即便再天降祥瑞又如何?即便他从小再聪慧过人又如何?一国之君不可能是一个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的人。   有人说人生最大的悲哀是原本拥有却又半途失去,可沈郁觉得,是他们根本不懂从一开始就失去的感觉。   不论他怎么努力,不论他多么聪慧,不论他对国事有多么独到的见解,一双残废的腿就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因为他的残疾,父皇从小就怜惜他,什么都给他最好的。   兄弟们嫉妒他的待遇,虽然表面上对他兄友弟恭,但私下里还是会嘲笑他是个瘸子。   可只有他知道。   父皇的一切偏爱都只是在弥补而已。   用一些无关紧要的优待,弥补不能将皇位传给他的遗憾。   果然,父皇过世之前,遗诏中的皇位是留给他弟弟三皇子的。   而没了父亲的偏爱,他这个残废就成了被厌弃在角落,无人愿意提及的废物王爷。   也是从那时起,自小因为身体残疾带来的伤痛终于压垮了沈郁的心灵。   他变得愈发阴郁暴躁,也就愈发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便他已经做好了烂在尘埃里的打算,那个已经登上皇位的弟弟还是把他当做眼中钉。   他以为他不知道。   新来的丫鬟颤颤巍巍地送上来一桌他很久没有吃过的好菜,殷勤地给他添酒。   沈郁半点犹豫都没有。   毒酒顺着喉咙缓缓淌下,很快剧烈的腹痛开始席卷整具破碎的身体。   那一刻,他没有悲伤绝望,也没有愤怒怨恨,反而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条烂命,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只是令沈郁没想到的是,明明已经死了,却又来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被迫去争夺一个重生的机会。   重生之后,他还是得继续使用这残废的身体吗?   沈郁觉得,他应该是所有人里求生欲最弱的那一个。   理所当然的,他的金币排行也一直靠后。   在博弈游戏的关卡,当系统宣布最后一名将会被淘汰时,他竟然产生了几分动摇。   凭什么那些活着的人可以动用最卑劣的手段,而他身体残废却还得做着正人君子的事情?   他从未欺负过弱小,也从未为了自己伤害过他人。   人活着是不是总要做一次卑劣之事?   于是他鬼使神差的,在那个博弈游戏的关卡,选择了看起来最弱小的乔昔。   一局结束,他猛然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欺负那样一个漂亮的小家伙,看着他红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祈求自己,竟然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快乐。   可欺负之后,他又不由地开始讨厌这个有些变-态的自己。   不止是自己讨厌,大概那个……会哭着央求他的小可怜,也是发自内心的讨厌他吧。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下一局相遇时,在他已经绝望地放弃时,是那个被他欺负过的漂亮少年,将他从坑里推了出来。   沈郁有些慌乱地看向身后那张过分漂亮的脸。   只是一瞬间的对视,他连忙挪开视线。   轮椅离开了坑坑洼洼的泥地,终于来到了一处有阳光有树荫的地方,那句“谢谢”一直哽在胸口,却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过好像轮不到他开口了。   漂亮的小家伙像在上一轮对弈时一样,来到他面前半蹲下。   只是和之前梨花带雨委屈到红彤彤的小脸不同,这次这张漂亮白皙的脸庞上,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容:“被我逮到了吧?”   他明媚的笑容仿佛能感染人。   虽然嘴里面说的是要报复沈郁的话,可看到他高兴快乐的模样,作为那个即将被报复的人,沈郁的心情也随之放松起来。   只是没想到……他所谓的报复竟然是这样的。   乔昔兴冲冲地看着这个坐在轮椅上一脸怏怏的男人,想起上一局自己在他这里吃的苦,就恨得牙痒痒。   “我是老鹰,你是小鸡!”他趾高气昂地说,“现在你被老鹰抓到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萧索的落叶被风卷起,也卷起他长长的发丝,莫名多了股凄凉感。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自己的道德感太过强烈了,乔昔总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好像是在……欺负一个残疾人。   不不不……   他连忙把自己脑袋里那些同情的想法扔了出去,什么残疾人!这人欺负他的时候可是身残志坚呢!   他必须得报复回来!   按照游戏规则,老鹰捉小鸡需要老鹰触碰到小鸡的皮肤。   他当然不可能像顾城亦那样不要脸,像他摸自己那样摸沈郁。   可是……皮肤触碰的话,他能触摸沈郁哪里?   这人一副古代装扮,身上穿着宽袍大袖,除了一双手之外,似乎并没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了。   可如果摸他的手……   乔昔哂了一下,总觉得奇奇怪怪。   跟拉手似的……一点也不像惩罚。   纠结了半晌,乔昔还是将目光落在了沈郁苍白瘦削的脸上。   他垂着头,眼睛里看上去一点光都没有,所以……即便乔昔蹂-躏他脸上的皮肤,他应该也不会反抗的吧?   这么想着,乔昔也就真的这么做了。   他半蹲着缓缓凑近轮椅上的男人,对上对方落寞黯然的目光,然后倏地伸出双手,捧住了那过分苍白的脸颊。   几乎是在两人皮肤相触的一瞬间,那双压抑沉闷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处一股前所未有的光彩。   愕然、惊讶、温暖和……动容。   【叮——】   【沈郁好感度:+10点】   那双手温温软软,带着与沈郁来自不同世界的温度,将他从那个寒冷的冰窟里拯救出来。   像是捧着什么珍宝似的,白皙柔嫩的小手贴在他瘦削的脸上,过分苍白的皮肤也仿佛在这一刻回现了不少血色。   在触及到温暖的那一刻,沈郁大脑里一片空白。   仿佛忘了自己是一个残废,忘了曾经经历过的所有伤痛,忘了……面前这个人是来惩罚自己的。   他的眼睛太漂亮了。   如水般清澈的双眸就这样认真地看着他,长睫俏皮地眨啊眨,就像生机勃勃的蝴蝶,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贴近它、亲吻它。   “你的脸好冰啊。”乔昔在听到系统的好感度播报时,还有点纳闷。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吧?明明被自己抓住了,要被抢走金币了,居然还会上涨好感度?   为了缓解尴尬,乔昔在他脸上轻轻揉搓了一下,然后迅速进入正题:“好了,抓到你了。你现在得给我金币吧?”   沈郁怔了片刻,才哑着嗓子问:“你想要多少?”   乔昔的手还捧在他脸上。   他仔细想了想,这人虽然恶劣吧,但其实也挺可怜的,挣扎了半天也就只有八千多块金币,还不够他的零头。   人们总说穷寇莫追,他如果做的太过分,是不是等于真的把这人逼上绝路了?   而且从上一局就能看出这人多少是有点变-态因子在的,万一把人惹毛了,后面的几局就逮着他欺负怎么办?   所以权衡利弊,乔昔犹豫了一下才说:“那就……一半吧。”   “你上局抢走了我一半的金币,”乔昔鼻子里发出负气似的轻轻哼声,“我也就……抢你的一半吧。”   沈郁也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小家伙纯善的行为愈发显得他之前做的有多么卑劣。   他有些自嘲地说:“我的一半可比你的一半少多了。”   “可我总不能把你的金币都拿走吧?”   乔昔撇了撇嘴,本来目的也不是抢走多少钱,只是觉得得欺负回来,出一口恶气。   虽然摸脸这种事情,实在算不上什么惩罚。   游戏的设定不够激烈,导致乔昔的报复也是这么软趴趴的。   他有些悻悻地想收回手,男人冰凉苍白的手指却突然捏住了他的腕。   乔昔有些诧异地对上他的视线。   沈郁轻轻咳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松开手,只是没敢看他的眼睛,视线幽幽地瞥到一旁,沉着声音问:“你是不是……只是想报复报复我?”   被看穿心事的乔昔慌了一下。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他慌什么!他现在是老鹰!该慌的是面前这只小鸡仔才对!   于是他点点头,毫不避讳地说:“没错,我想欺负回来。”   沈郁实在是太过贪恋这双手的温度了。   所以他才昧着良心,循循善诱地撒了谎。   “你知道我是王爷对吧?”   见面前的小家伙点了头,沈郁才继续道:“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我的身份是很尊贵的。”   “从来没有人敢像你这样……”他指了指乔昔抚在他脸上的手,“没有人敢像你这样对待我。”   “摸王爷的脸,可是大不敬的。”   “所以……我很讨厌别人摸我的脸。”沈郁抬起眼,怀了几分希冀看向乔昔的眼睛,十分口是心非地松开抓着对方皓白细腕的手。   果然,即使他松开手,那双柔软温热的小手也没有从他脸上拿下来。   他猜对了。   既然小家伙想要报复他、惩罚他,那肯定是要做点他最讨厌的事情。   所以只要他说最讨厌被别人摸脸,那么……他就能更久的享受一会儿这种温暖、欣喜、仿佛让他重新活了一次的触感了。 第51章   讨厌被人摸脸……这个讨厌的点的确有点奇怪。   不过乔昔仔细想了想,沈郁说的也不无道理。   王爷嘛,从小就身份尊贵,估计除了爹妈没有人摸过他的脸。   所以在他看来,被人摸脸大概算的上是一种侮辱了。   他的这番解释倒是让乔昔稍微有点犹豫。   这种侮辱和他想象中的惩罚不太一样。   他本来想着最好能让这个沈郁吃点身体上的苦头,并不是这样用侮辱的方式践踏对方的尊严。   这就相当于让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在他面前下跪一样。   乔昔不是这种恶劣的人。   所以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从沈郁脸上挪开了。   果然得到了对方诧异的眼神。   沈郁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然后才不确定似的问:“你怎么不……报复我了?”   “你很讨厌这种感觉对吗?”   沈郁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乔昔又问:“是不是觉得我摸你的脸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不算侮辱,反而觉得温暖。   不过沈郁为了乔昔能继续“侮辱”他,还是违心地点了点头。   于是就换来面前善良可爱小家伙笃定的眼神:“我想报复你,但并不想侮辱你的人格,所以还是算了吧,不如我们换一种办法?”   沈郁:……?   秀气漂亮的眉毛蹙了蹙,严肃地思考着到底怎么样的惩罚才能让沈郁体会到第一局下棋时他身体所承受的那种又痒又痛的感觉。   很快,他得到了答案。   “你有痒痒肉吗?”   沈郁:???   小家伙笑得像个偷了腥的小老鼠,幸灾乐祸的不行,好像发现了什么神奇的新大陆似的。   盯着他宽袍大袖下精瘦的身体仔细瞧了瞧,趁面前的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猛地伸出手朝他胳膊下方袭去。   世人总说,没人疼的人是没有痒痒肉的。   恰巧沈郁就是这样一位没有痒痒肉的孤苦人。   所以当乔昔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沈郁并没有半点痒的感觉。   但久未波澜的心跳还是在这一刻急速加快。   因为当那个为找到他痛点的小家伙撞过来时,满腔都是甜甜香香的味道,就好像……整个人都被属于他的温暖甜蜜包裹了一样。   那双手在他腋下和后脊刻意的寻找能让他控制不住发痒的点,沈郁在这样的闹腾下,感受到的并不是身体发痒而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被温暖、被拥抱的欣喜。   “有用唉!你笑了!”乔昔看到沈郁不属于他这张阴郁脸的笑容,心情简直比坐过山车还要兴奋。   得到这样“正向”的反馈,而且对方也没露出半点想要反抗的意思,乔昔手下的动作就更加变本加厉了。   从胳膊肘的位置缓缓挪到对方腰际,手掌不小心碰到对方前腹时,乔昔还在纳闷,这人整天在轮椅上坐着,怎么会有腹肌。   谁知下一刻,沈郁像是被碰到什么敏-感点似的,突然闷哼一声,一把抓住乔昔作乱的手。   只顾着挠痒痒,乔昔根本没料到这样一个看似羸弱的男人居然会有这么大力气。   条件反射似的,沈郁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小家伙根本没站稳,一不小心扑进他怀中。   一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被他拽着,而那具香香甜甜的身体则被迫半跪在他腿上。   乔昔没忍住惊呼了一声,抬起眼眸时,对上的就是沈郁慌乱的眼。   他喘息声似乎变得重了些,日常苍白瘦弱的脸颊上居然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薄唇也若有似无地抿了一下,视线在乔昔唇线附近逡巡。   并没有放开乔昔的意思,他只是哑着嗓子说了一句:“痒痒肉……不会长在肚子上的。”   乔昔只是觉得两人现在的氛围有点怪怪的。   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示意沈郁松开手,从他身上爬了下来,乔昔这才反应过来原因。   他明明是为了惩罚这个人才选择挠他痒痒肉的,怎么刚刚他这个语气……好像带着点纵容他胡闹的意思?   凭什么拒绝他挠肚子!   他才是攻方老鹰啊!   于是乔昔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似的,鼓着腮帮子气道:“谁说肚子上没有痒痒肉的?我就有!不信你……”   话说了一半,对上对方逐渐向下移动的视线时,乔昔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把重点搞错了。   并没有让他来挠自己肚子的意思啊!   刚刚还气鼓鼓的小脸立刻腾起一层绯色,乔昔掩耳盗铃似的抬手挡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你不要乱看!”   沈郁连忙局促地撇开眼。   乔昔越想越气,搞不懂自己明明才是实施处罚的那一方,怎么也会搞的像被欺负了一样。   于是他恶狠狠地盯着沈郁的腹部,像是誓死也要挠到那个地方似的:“我今天非得挠你肚子上的痒痒肉不可!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   小家伙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沈郁一时怔住了,眼看乔昔就要扑过来,身后突然响起顾城亦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顾城亦就在不远处的树边站着。   他现在很矛盾,又想凑过去跟小昔昔黏在一块,但又怕沈郁那个阴人趁机攻击他。   他实在是太讨厌这个有死瘸子参加的闭环游戏了。   所以只有一种办法——   “乔昔!你过来!”顾城亦朝乔昔招手。   乔昔又不傻,他当然不想过去。   虽然顾城亦不抢他金币,但这人十分不老实,总是对他动手动脚的。   还不如呆在沈郁身边。   至少在这里,沈郁才是那个被动手动脚的人。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顾城亦,一旁的沈郁突然问了句:“他是捉你的那个,你打算过去老老实实被他欺负吗?”   对方大有一副我躺平了你可以随便欺负我的架势,像个好人一样告诫乔昔:“不管你们关系再好,在这个游戏里也是对手方。”   “你的任务是躲,而不是乖乖被他捉。”   沈郁没想到小家伙这么不好忽悠。   看似苦口婆心的劝解,很快让乔昔找到了漏洞:“那你呢?你的任务不也是躲吗?怎么还在这里乖乖等我挠痒痒?”   谆谆告诫不起效,那就只能苦肉计了。   沈郁垂了垂眼,露出一抹苍白孤苦又有些自怨自艾的笑容来:“我这副样子……怎么跑?”   “如果不是你帮忙,我可能得一直呆在那个坑里。”   乔昔顿时心软了。   虽然这人欺负过他,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双-腿残疾也是事实。   话里话外都是仓皇的无力感,他不是不想逃,而是天生身体要比其他人弱一些。   乔昔犹豫了片刻,终于做出决定。   他甚至连一个回头的眼神都没有留给顾城亦,推着沈郁的轮椅拔腿就跑。   顾城亦:???   很快,这三家相杀的老鹰捉小鸡游戏就到了结束时间。   到头来乔昔只损失了一枚金币,并且从沈郁那里抢回来了四千多块。   虽说数量不多,但乔昔目前总共有5.4万枚金币,基本可以躺平了。   顾城亦则认为沈郁肯定跟乔昔说了什么,这才忽悠的乔昔一直跟他在一块,对沈郁的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很快又展开了一场对战。   与此同时,其他人之间的战斗也异常火热。   然而本以为自己绝不会垫底的乔昔却发现在经过数轮对决战斗之后,场上七名玩家的金币数额几乎趋于平均。   第一名只有5.8万,其他人也分别在5.5万到5.7万之间。   反倒是自以为能安然度过危机的乔昔成了最后垫底的那一个。   场上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排行第一名的于深因为连续遭受攻击挑战,金币数额已经跌到了5.5万枚,仅排在乔昔前面一名。   最重要的是,根据【金木水火土】关卡的游戏规则,当玩家手里没有牌的时候,既不能发起攻击,也无法承受防守,等于完全无法参与游戏了。   而眼下七人当中……也只剩下乔昔和于深两人手里有牌。   顾城亦看到乔昔的金币排名,连忙焦急道:“下一轮攻击于深啊!错过这个机会你就要被淘汰了!”   卢航一也朝他投来肯定的目光。   就连沈郁……眼底也隐隐浮现出关切的神情。   乔昔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游戏最后居然会卷成这样。   每个人的金币数额都咬的很紧。   就连他和于深之间也只是相差一千块金币而已。   想要活命,好像也只剩下攻击于深这一个机会。   可是……那是于深啊。   他怎么可能去攻击于深!   危机来的太快,乔昔很快红了眼眶,朝场上除他之外唯一手里有牌的于深望过去。   对方也在静静凝视着他。   他没有笑,视线中充满了诀别的悲伤。   光束再次在七人头顶循环闪烁。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唯二拥有参与游戏权利的于深和乔昔身上。   随着倒计时的嘟声归零,七人头顶处的光束全部变暗。   没有人发起攻击。   顾城亦焦急地抓着乔昔的胳膊:“你干什么!快点选啊!攻击于深!不然你就要被淘汰了!”   乔昔没说话,只是闷闷地甩开他的手。   同时,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   【最后一次选择攻击,请各位玩家注意,如果本轮依然没有玩家发起攻击,游戏将会结束,金币排名为最终排名。】   “乔昔!”卢航一也有些急了。   “这一轮必须选啊!”顾城亦急迫道。   头顶的光束再次旋转。   这次,光束并没有消失,而是停留在于深面前。   他平静地望着前方,开口道:“我选择攻击乔昔。” 第52章   乔昔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于深要对他发起攻击。   虽然两人的金币数额相差不大,但他是最后一名,即便于深只比他多一枚金币,也是不会被淘汰的。   所以他始终觉得于深的行为有点多此一举。   但系统并没有留给他质疑的时间,白色浓雾很快将两人传送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地方。   是于深家的露台。   巨大的无边泳池波光粼粼,落地窗的门关着,但透过玻璃能看到房间内熟悉的景象。   乔昔用力推了推门把,却发现玻璃门像石头一样岿然不动。   于深也在静静打量着这个他最熟悉的地方。   “我们的活动范围应该只有露台。”于深蹲下去用手撩起一捧泳池的水,“这里应该是系统创造的场景。”   说着,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牌。   背面朝上倒扣在泳池的水面上。   卡片随波而动,像一只缥缈的小船,轻轻摇晃。   于深并没有把牌翻过来的意思,只是对乔昔说:“我选的是【金】牌。”   乔昔是防守方,只有拿出克制【金】的【土】牌才有唯一的可能胜利。   他手里恰巧剩下一张【金】牌和一张【土】牌。   只要他选择【土】,从于深那里随意拿走少量金币,两人的名次就有可能逆转。   他也就不用在面临淘汰。   可那个人是于深啊。   是温柔可靠的于深,是在他变成人鱼之后,与自己的事业理想为敌也要保护他的于深,是绝对不会放弃他的于深。   所以只要他不选择【土】牌,即使选择了和于深一样的【金】牌,两个同样的卡牌相遇,必然也是攻击方胜利。   这样于深就不会输了。   乔昔咬了咬唇,没有丝毫犹豫,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金】牌扣在水面上。   下一刻,水面波光流转。   金色的光芒顺着乔昔那张卡牌倾泻而出,化作一条闪着金光的绸带,顺着乔昔的腰肢缓缓缠绕向下——   双-腿染了金光,长了鳞片,乔昔居然又长出了散发着熠熠光芒的鱼尾。   奶白色的鱼鳞细细密密的包裹着腰部下方的鱼尾,越往尾鳍处靠近,鳞片的色泽就越接近金色。   尾巴尖的部分更是闪耀着璀璨的金色。   乔昔又变成了那条漂亮迤逦的小人鱼。   突然长出鱼尾的乔昔没办法在岸边站立,他只能顺势跳下泳池。   鱼尾在池水中翻起一层薄浪,浪花层层递进,与前方的水波交替,最终竟荡漾到于深面前。   而他之前扣放在水池中的卡片就这样被波浪掀翻。   翻过来的卡牌上写的并不是【金】字,而是【木】。   金克木!   于深……这是要输的牌!   乔昔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他却好像早就料到了要发生什么似的,只是冲他微笑:“幸好你选的【金】。”   “你不是说你的牌是【金】吗!怎么变成【木】了?!”   乔昔甩动鱼尾,拼命朝于深的方向游过去。   然而当他靠近于深时,才发现不止是他身体产生了变化,于深的身体也出现了异常。   他的脚正在变色。   从偏白的皮肤变成了接近木头的焦黄色,仔细看甚至还能发现皮肤表面的纹理。   而他原本还能灵活活动脚趾也开始变得僵硬。   于深他……正在逐渐变成一尊木雕!   乔昔终于明白了。   或许从一开始,于深选择攻击他的时候……就是来赴死的。   他欺骗乔昔自己选择了【金】牌,那是因为他知道乔昔手里还剩下一张【金】和一张【土】。   知道土会克金,乔昔一定舍不得选择【土】牌来伤害他。   那么乔昔就只剩下【金】牌这一个选择。   所以于深才会选择【木】。   金克木,他在极尽一切可能,让乔昔活着。   木纹向上蔓延地越来越快,已经快要逼近小腿腿腹的位置。   乔昔的眼泪早已决堤。   甚至已经分不出来到底是水还是泪,哭红的小脸变得湿漉漉的,他紧紧抱着一起进入水中,现在却根本无法动弹的于深:“于深!于深哥哥,你不要这样……我不想你死!”   “小傻瓜。”   于深爱怜的轻抚他的湿发,手掌贪恋地抚摸向那条鱼尾:“快让我摸摸尾巴。”   乔昔连忙将尾巴尖翘上去。   于深的手很暖,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醉酒的那一晚,变成人鱼的小家伙在男人的抚摸下羞红了脸。   他以为一切都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进行的,却根本没意识到,他早已经在那一晚借着酒劲倾诉过自己的衷肠。   “原来我的宝贝是小人鱼啊。”   “最喜欢鱼了。”   也……最喜欢你了。   于深将乔昔抱在怀里,他的下肢基本上已经全部木化,腰甚至已经不能灵活的移动了,只能笨拙的、充满贪恋地抱着怀里的小人鱼。   好庆幸,在临死之前能再次见到让他心动不已的小人鱼。   也好庆幸他们能在最熟悉的地方尽情相拥。   小家伙大概还是不能接受于深赴死的决心,趴在他怀里呜呜哭着,温温热热的泪沾湿了他的脖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的……”   乔昔连忙抬起头,水濛濛的眸子里存满了最后一点希冀:“只要我从你那里拿走五百块金币,我们两个的金币数就一样了……”   并列最后一名。   两个人会一起淘汰。   乔昔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方案并没有太大的可行性,抬手抹了下泪,抽噎着道:“那就……那就我一块钱都不要!”   “你还是可以活着的……”   “但你会死。”   于深声音变得越来越轻,视线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乔昔的眼睛,像是要永远记住这最美的一幕似的:“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乔乔,你听我说。”   于深的目光真挚而热烈,如果说以往每一次对乔昔的情感都是遏制不住的冲动,那么此刻,则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最理智的决定。   “只有一个活着的机会,我愿意把它让给你。”   “即使我不在了,我也希望你每天都能快快乐乐的度过,希望有人能爱你呵护你,希望你不再有烦恼。”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谁。”   于深顿了顿,木纹已经席卷到他的胸口,他有些艰难地说:“但是……”   “我爱上了你,乔昔。”   “所以宝贝,你一定要拿走我所有的金币,好好活下去,听到了吗?”   乔昔绝望地摇着头,他紧紧抱着于深的脖子,尽管对方脖颈处已经变得僵硬,布满粗糙难看的木色纹路。   于深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不清了,但他还是笑着说:“宝贝,可以闭上眼睛亲亲我吗?”   “不想让你看到我变成木头的样子,太丑了……”   乔昔顺从的紧闭双眼,只是泪水还是会控制不住地留下来。   亲亲他。   这是于深最后的愿望。   他近乎虔诚地凑近于深的脸,轻轻印在那双唇上。   起初还是柔软的,他甚至还能感受到于深的回应。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嘴唇贴着的地方也变成了坚硬的木头,他甚至感受不到于深的呼吸。   他好想睁开眼睛,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于深温柔对着自己微笑的样子。   可是他说了,不要睁眼,不要看到他变成木头的样子。   那就听话吧。   于深一定希望他听话的。   他会将于深最英俊的模样永远镌刻在心里。   【叮——】   【于深好感度:+1点,于深总好感度:100点】   “乔昔!乔昔!”   周围响起顾城亦的呼唤声。   他仍然紧紧闭着双眼,好像只要不睁开眼睛,于深就一直在他面前,永远不会消失。   泪水决堤,他瘫坐在地上,始终不敢睁眼。   只听旁边的顾城亦在问:“乔昔,结束了,你睁开眼睛,睁睁眼好不好?”   他抿着唇,好怕一张口就嚎啕大哭出来。   不知道忍耐了多久,乔昔才哽咽着问了一句:“于深呢?”   周围安静了一瞬。   然后是卢航一的声音:“于深他……没回来。”   乔昔终于睁开眼。   他已经回到了小屋里,周围几个男人或悲悯、或同情地望着他,唯独不见于深的身影。   乔昔知道答案是什么,可心底那股委屈到爆炸的情绪一直压抑着他,让他不愿意相信于深已经离开的事实。   他发疯一般冲向于深的卧室,锁上门,躲进他的被窝里。   好像只要一觉醒来,又能在身边看到于深一样。   外面顾城亦和卢航一的叫门声响了一会儿,大概是想让他自己静一静,很快就没了动静。   乔昔也在过度悲伤中沉沉睡了过去。   他想要梦到于深,可梦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当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窗帘没有拉,外面似乎在下雨。   狂风暴雨,雷电交加,玻璃被硕大的雨滴砸的乒乓作响,呼啸的北风顺着窗缝钻进来,就像幽冥的鬼叫。   起先乔昔没有很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于深下线的缘故,他的房间似乎也被系统收回了。   刚刚还灯火通明的屋子倏地一下断了电。   黑暗中听鬼叫一般的风声,实在是有些过于渗人了。   乔昔连忙从床上爬下来,想回到自己房间去。   他的房间正巧在于深楼上,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房间似乎也停了电,应该是风雨太大的影响,导致他和于深房间这一排房子都断了电。   深夜里,大厅也是黑的。   乔昔抱着枕头在楼梯间纠结了半天,来到顾城亦门口敲了敲门。   房间始终黑着灯,不知道他是睡熟了还是出去了,没有任何动静。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小屋的大门和楼下窗户也时不时传来哐啷啷的震颤声。   乔昔越来越怕,一路小跑来到二楼最里侧的那个房间。   他急促地敲了敲门,幸好,这个房间的人还在。   凌晨两点。   卢航一听到敲门声还有些诧异,然而当他打开门看到抱着枕头两眼含泪的乔昔时,脑袋里所有理智都付之一炬了。   外面风雨太大,小家伙像是被吓坏了。   却仍然哽着嗓音,尽可能让自己听起来坚强一些:“我……我们那边的房间都停电了,外面还在下雨,我……”   “我有点害怕。” 第53章   卢航一也没想到,乔昔会对于深有那么深刻的感情。   也许是从第一天开始,于深就对他有照顾、有偏爱,所以他才会产生那么强烈的依赖心。   他其实有点嫉妒于深。   在看到乔昔满脸泪痕地冲进于深房间不出来的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淘汰的人是他,乔昔也会这么难过吗?   大概不会的。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充其量是因为上一个任务多接触了几天而已。   他甚至……连顾城亦都比不上。   所以当乔昔抱着枕头敲响他的房门时,卢航一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   乔昔……会因为害怕来找他?   小可怜泪眼朦胧的,像是怕被拒绝一样,又带着淡淡的哭腔问了一句:“或者……或者你能借我一个手电吗?如果能帮我去修修电闸也可以的……”   凌晨两点。   他又这么害怕,卢航一实在没有理由拒绝他。   “你先进来吧。”卢航一让出门口的位置,“先在我这里将就一晚,明天天亮了我帮你修理电闸。”   乔昔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他原本也没有打算太打扰卢航一,只要等到天亮雨停,或者等到电闸修好,他就没那么害怕了。   每个房间的布局都差不多,乔昔只是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并没有靠近那张不算太大的床。   双-腿合拢抱着膝,小可怜就这样有些呆滞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是在想于深吧。   卢航一以前从不会对其他人过于冗杂的情感感同身受,可对于此时的乔昔,他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心疼。   他知道乔昔心底肯定是有自责在的。   不舍是一部分,自责肯定是更大的原因。   不论是徐擎还是于深,都是为了把活下去的机会留给他,才选择自己被淘汰的。   如果放在以前,卢航一肯定会对这两个人的选择感到意外。   充满厮杀竞争的重生小屋,只有一个活下来的机会,怎么会为了保护别人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现在卢航一却有点明白徐擎和于深了。   因为太在乎,所以把对方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   毕竟这样单纯可爱的小家伙,实在是太需要照顾和保护了。   卢航一其实也想过,如果他是于深,他会这么做吗?   心底似乎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只是在看到乔昔伤心难过时,下意识地想要安慰他。   他想说不要难过,虽然于深不在了,但我会尽最大可能保护你照顾你,可贴心的话始终哽在喉咙,他实在是太不擅长安慰人了。   纠结了半晌,出口的话却是:“不早了,你可以先睡觉。”   乔昔抬起头揉了下眼睛,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没关系的,我今天已经睡了很久了……”   话音还未落,卢航一就打断了他:“不想和我睡一张床吗?”   乔昔有些诧异他会这么问。   面前的男人带着眼镜,连睡衣的纽扣都系到领口最上面一颗的位置,看起来严肃又认真:“之前你和于深不都是在一张床上睡的吗?”   看到小家伙由惊讶转为默然的表情,卢航一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他有点手足无措,来到床边把被子铺好,又把乔昔抱着的那个枕头跟自己的枕头并排放着,有些局促地解释:“能睡下两个人,你如果就这么坐一晚,实在太累了。”   “而且……”   而且你可以把我当做于深。   他能做的,我也会尽力去做。   可开口的却是:“而且我也累了,想睡觉。”   果然,坐在椅子上的小家伙立刻露出了紧张羞愧的神情。   他太客气太扭捏导致卢航一都没有办法休息,这实在太不应该了。   乔昔连忙站起身,来到床边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到别人的房间借宿,至少应该要洗个澡的。   于是他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我可以……先去洗澡吗?”   卢航一点了点头,指着衣柜:“你如果没带换洗的衣服,可以先穿我的。”   乔昔身上的脏外套实在不适合洗过澡继续穿着在床上滚。   于是他顺从地打开衣柜——   却在几件禁欲冷硬的衬衫T恤中间,发现了一条浅粉色的小裙子。   乔昔:???   久未出现的系统也开始兴奋冒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挑战禁欲男底线的时候到了!】   【听我的宝!洗完澡就穿那条小裙子!】   乔昔对系统的话视而不见,倒是一旁的卢航一解释了一句:“那件裙子我搬过来之前就有了。”   原来如此。   他差点就要怀疑卢航一是个披着羊皮的变-态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裙子八成是系统搞得鬼。   卢航一是个正正经经的好人,他当然不会听从系统的建议污染他们之间纯洁的友谊。   于是乔昔随手从衣柜里拿了一件白色T恤,打算上身穿卢航一的短袖T,下身继续穿自己的裤子。   只是意外来的有点快。   洗完澡打算穿裤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挂在门把手上的休闲裤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此时已经沾满污水,根本没办法穿。   乔昔在浴室里因为一条裤子而纠结,门外的卢航一却在因为一个系统任务而纠结。   在乔昔进入浴室之后,卢航一的脑海中就响起一道奇怪的任务声音:   【叮——】   【玩家卢航一获得隐藏任务:不对任何人产生占有的欲-望。】   【任务奖励:十万块金币。】   卢航一在听到任务内容的时候,第一瞬间想到的就是浴室里正在洗澡的小家伙。   明明每个人洗澡都有花洒的水声,可不知道为什么,如果里面那个人是乔昔,就总是有种花洒喷在人心尖上的感觉。   靠在床边的卢航一迅速翻了个身,背对着浴室的方向,强行召回自己的理智,开始思考这个隐藏任务的可行性。   他自认为这个任务对自己来说就是送分题。   因为他始终觉得,他对待乔昔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如果另外几人更多的情绪是占有,那么卢航一对乔昔的感情只能算是疼惜。   想要保护弱小,看到漂亮脆弱的宝贝会心疼,这是人之常情。   就像面对一盆脆弱精致的娇花,像得到了一只易碎的漂亮花瓶,他会下意识地给予美丽脆弱的东西更多的关注和保护。   这种情感与其他人赤-裸-裸的占有欲是不同的。   卢航一始终这么认为。   可是聪慧如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隐藏任务所谓【占有的欲-望】重点并不在【占有】二字,而是……欲-望。   “卢大哥?”   乔昔在浴室隐隐的呼唤声将卢航一的情绪唤了回来,他连忙下床,凑近门口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浴室里传来小家伙瓮声瓮气,带着些许羞赧的声音:“那个……我裤子不小心掉地上弄脏了……”   卢航一立刻心领神会。   一条裤子而已。   他还有一条运动裤,腰口是带抽绳的,乔昔穿上应该没问题。   打开衣柜,在衣服中间翻找时,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一股与其他粗糙衣料全然不同的滑腻感。   是……那条丝质的连衣裙。   卢航一没有撒谎,这条裙子的确从他搬过来起就一直在衣柜里。   只是房间里本来就剩下的一件衣服而已,卢航一从来没有在意过,所以才会大剌剌地将自己的衣服和这条裙子一起放在衣柜里。   可是现在,这条早就被他习以为常的连衣裙……却仿佛染上了一层旖旎的颜色。   如果仔细看,裙子的长度宽窄,好像正好是乔昔的尺码。   小家伙还湿漉漉地呆在浴室,正因为没有裤子穿而求助于他。   完全不需要想象,卢航一眼前已经浮现出乔昔在浴室里赤着腿紧张局促的模样。   如果他穿上这条裙子……   “卢大哥?你还在吗?”   浴室里传来乔昔的呼唤声,卢航一猛地回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无耻地想象着乔昔穿裙子的模样,甚至捏着这条裙子看了好久。   连忙撇开脑海里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将那件连衣裙从衣架上粗暴地摘下,然后像是在埋葬自己心底最深处见不得人的欲-望似的,将裙子塞进衣柜最底下的夹层里。   眼不见,心就不会乱。   重新整理了一下眼镜和领口,刚刚无意间被放纵出来的欲-望再次敛入冷静的双眸中,卢航一这才把那条抽绳运动裤挑了出来。   他来到浴室门口,轻轻敲了下门:“我拿了一条我的运动裤,你应该可以勉强穿一下,等到明天……”   话还没说完,咔哒一声,门已经被拉开了一条小缝。   “谢谢卢大哥。”   带着丝丝甜意的水汽与乔昔软糯糯的道谢声音一起从门缝中倾泻出来。   当然,只是一闪而过的一条窄缝,足够任何一个理智随时出走的男人看清里面白腻的景象。   白白嫩-嫩的小家伙因为刚洗完澡,头发濡湿,脸颊还泛着一层被水汽蒸腾出来的粉色。   上半身穿着属于卢航一的白色T恤,T恤有些大,勉强遮住腿根。   两条又细又直的白腿像是有些羞赧似的,在开门的瞬间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   砰——   春-光乍泄的门缝又被合上。   门外的卢航一却乱了呼吸。   刚刚才被压抑埋藏的欲-望再次破土而出,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在那一闪而过的半秒时间里看到那么多美丽景象的。   只是无意识的,在心底已经暗暗做了评判。   人类的思维果然是有局限性的。   无论他再怎么想象乔昔穿裙子的模样,也不及真实映入眼帘的美景半分震撼。   【叮——】   【卢航一好感度:+10点】 第54章   在卢航一房间勉强度过了一-夜之后,乔昔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   窗外风和日丽,是暴雨之后才会出现的清新宁静。   卢航一正在帮乔昔修理电闸,路过顾城亦的房间时两人才发现,原来昨晚顾城亦并不是睡着了没听到,而是他根本不在小屋。   整夜狂风骤雨,直到今天早晨,他依然没有出现。   他是出去做什么任务了吗?   可做任务也不至于整夜不归吧?小屋的猎人规则正是在限制玩家这一点,只要晚上仍然在外停留,就有可能遭到猎人的猎杀。   顾城亦是根本不怕……还是说被什么事情困住了回不来?   乔昔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顾城亦一-夜未归的事情就连卢航一也觉得诧异。   顾城亦很在乎乔昔,按理来说乔昔昨晚经历了那么大的痛苦,就算出门有事也应该尽快回来守在他身边的。   毕竟于深不在,这是顾城亦趁虚而入的最好机会。   可是他竟然放任乔昔一个人度过一个停电又打雷的雨夜。   这太不正常了。   不过就算乔昔不担心顾城亦,他们也不能就这样安然地在小屋里呆着。   按照系统的尿性,三天之后大概又会开启另一轮淘汰。   足够的金币才是确保不被淘汰的底牌。   于深身上的悲剧不能再发生了。   于是两人商量了一下,打算吃过早饭之后就离开小屋,去外面找找任务。   雨后的天空仿佛被洗涤过一样,是宝石一般的湛蓝颜色,连空气中都满载着泥土和青草的香气。   顺着小屋的山坡向下,两人选了一条以前从没有去过的路。   这条路看似被人开发过,实则周围全是杂乱的野草,有些荒草甚至长了半人的高度,几乎没过乔昔的胸口。   在这样的草堆中行走无疑是危险且压抑的。   卢航一走在前面开路,乔昔跟着他的脚印,两人大约隔了不到两米的距离,边走边聊天。   只是草丛太深,即便卢航一已经将过高的杂草拨开,乔昔还是不小心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给绊了一跤。   他慌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正打算跟卢航一报告情况时,才发现刚刚就在他身前不远处的高大男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卢大哥?”   “卢大哥——”   四周是漫无边际的野蛮杂草,风吹过时会带起一层绵绵碧浪,神秘且恐惧。   乔昔慌张地拨开高草四处张望,可卢航一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连一丝行走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个地方实在太诡异了。   恐惧和绝望一同袭来,乔昔不论怎么也找不到卢航一的身影,只能按照两人原本计划前进的方向一直向前走。   漫无边际的野草不知到底哪里才是尽头。   他好像走了很久,但头顶的太阳却始终保持在同一个位置,并未移动过。   终于,在乔昔几乎筋疲力尽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区别于荒草的景象。   草地的尽头隐约有一条路,路边有一栋很大的房子。   随着他越走越近,那栋房子的全貌也清晰起来。   那根本不是一栋普通的房子。   墙体斑驳苍白,十多层的高度,房顶的位置还有一只巨大的红色十字架。   这是一间医院。   在这样荒芜人烟的诡异草场外,突然凭空出现一家有些阴森的医院,难免让人心生恐惧。   乔昔好不容易爬到路边,小心翼翼地顺着小路往远处走,想要避开这家医院。   谁知他还没走远,身后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乔昔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却发现身后是一个长相秀气可爱的女护士。   她似乎认识乔昔,皱着眉嫌弃道:“小乔!你又翘班!一会儿护士长要发飙了!快跟我回去!”   说着,不容乔昔拒绝,一路拉着他小跑进那所医院的大门。   医院虽然外部看起来阴森荒凉,但里面却是人来人往的忙碌景象。   和现实中的医院并没有太大区别。   两人踏入医院大门,难闻的消毒液味道立刻充斥满乔昔的鼻腔,下一秒,他就听到虚空中响起系统的声音:   【叮——】   【恭喜玩家乔昔进入任务:第一医院】   【任务内容:调查404被诅咒的病室之谜】   【任务奖励: 5万金币】   【注意事项:】   【1、本任务为沉浸式副本,玩家必须时刻沉浸于剧情中,禁止任何不符合人物设定的行为,杜绝OOC,否则将会引起世界崩坏】   【2、玩家乔昔的角色是:第一医院唯一的笨蛋男护】   【3、任务完成之前玩家不可以离开医院】   系统规则宣布结束之后,乔昔总算明白了,从他离开荒草堆踏上医院旁边的那条小路开始,他已经被迫卷入这个任务了。   只是……任务里的他居然是个护士?   他最害怕打针了啊!   拉着他往楼上住院部走的小护士名叫倩倩,看人设,应该是他这个“笨蛋男护”的好朋友。   一路上倩倩一直在叽叽喳喳地数落他:   “护士长要是知道你大上午的翘班,肯定要罚你上大夜!”   “刚刚她还找你来着,说是心胸外科主任难得来给我们培训讲课,人必须到齐……”   说着两人进了电梯,到了四楼护士站。   乔昔无意间瞥了一眼,发现护士站正对面就是404病房。   这次的任务内容是调查404病室的诅咒之谜,难道说……这间病房有什么问题?   明明是靠中间位置的一间病房,房门却始终紧紧闭着,门板上的玻璃也罩着厚厚的窗帘,好像在隐藏着什么一样。   正当乔昔探着脑袋往404的方向看时,一个四十多岁气质严厉的女人迎面走了过来。   她穿着护士长的服饰,头发在帽子里卡的十分整齐,眉目严厉一丝不苟,在看到乔昔的时候果然皱了皱眉,冷声道:“你衣服呢?这是什么样子?心胸外主任的讲课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打算就让他这么看我们护理部?”   护士长严厉的模样让乔昔情不自禁想到了中学时代的班主任。   他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旁边的倩倩连忙拉着他往更衣室跑,边跑边跟护士长保证:“护士长我马上督促他换好衣服,绝对不给您丢人!”   更衣室在护士站背后。   乔昔的柜子里是一套粉色的护士服,长袖长裤,帽子也是浅粉色的。   一般女护士们带帽子都会将长发盘起,用发卡牢牢地将帽子固定在头上。   可乔昔一头短发,帽子怎么戴都戴不稳。   还是倩倩急匆匆地过来,拿出一只可爱草莓模样的发卡递给他:“黑发卡用光了,你先用这个凑合凑合。”   乔昔只好认命的用草莓发夹把头发和帽子固定在一起。   倒是固定紧了不会掉下来了,只是……   乔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身粉粉的护士服,头上带着粉色的帽子,还夹着一支可可爱爱的草莓发夹,小脸也红扑扑的……就像一颗羞红了的草莓。   不过倩倩好像对他这副模样见怪不怪,见他整理好仪表,连忙往会议室的方向跑。   “听说心胸外科主任是个大帅哥!”倩倩拉着乔昔的胳膊,一脸的花痴相,“早点去占个好位子!”   然而别说占位子了,两人几乎是踩着点来到会议室的。   会议室早就乌泱泱坐满了一片粉的白的护士姐姐,乔昔和倩倩只能坐在最后排的空位上。   两人好不容易找地方安顿下来,乔昔抬头往讲台的方向一看,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那个正在认真准备PPT的心胸外科主任医生……居然是卢航一?!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倒是显得更加英俊禁欲了。   他抬手扶了下眼镜,视线往乔昔这边的方向扫过来,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又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乔昔起初有点纳闷,但很快反应过来,估计两人在草地走失之后,卢航一也被迫卷入了这个医院的任务中。   系统对玩家的要求是一样的。   不能崩人设,要按照自己的身份演下去,自然……也就不能和乔昔相认。   想到这里,乔昔不由得有些失落,身旁的倩倩却有些兴奋地悄悄扯了下他的袖子:“刚刚卢医生往我们这边看过来了!”   “我就说嘛,作为全院唯一的男护士,还拥有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肯定超级吸睛!”   乔昔脑袋里却一团乱麻。   不完成这个任务就不能离开医院,404病室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卢航一的任务和他一样吗?两人能不能联合行动?   当他还在为任务的事情焦头烂额时,卢航一倒是在讲台上角色扮演的很尽兴。   毕竟是科研人才,对医学知识也触类旁通,打开PPT讲的头头是道。   他正在给护士们普及关于气胸这个常见疾病的知识。   “气胸分为闭合性气胸、开放性气胸和张力性气胸。其中张力性气胸需要医护做出准确判断,并及时进行胸腔穿刺排气才能改善患者的呼吸循环状态……”   他随手点开一张PPT上的人体图片,用红外鼠标在人体的位置上标注穿刺部位。   不过平面的图片到底不如真实案例来的具体。   最好的教学方法是找一位真人模特上台,实地摸索实施穿刺的部位。   卢航一视线在台下逡巡了一圈,有些遗憾的说:“可惜在座的都是女士,不太方便作为模特演示,我们就暂时略过这个知识点……”   谁知卢航一话还没说完,倩倩就一把抓住乔昔的手举起来,大声喊道:“卢医生!这儿有位男护士!”   乔昔:??? 第55章   乔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身旁的倩倩还一把拉住他说:“医护面前无性别,我之前还做过人工呼吸的示范模特呢,别害羞啊。”   乔昔纠结了半天,才敢犹豫地抬起头,和台上那人视线相触。   卢航一神色淡然,一副认真钻研的学究姿态,其他的护士姐姐们也面不改色,好像唯一扭扭捏捏的反而是他这个男护士。   乔昔咬了咬牙,从座位上站起来。   就当是……为伟大的医学事业做贡献吧。   再说了,他是个男生,只不过上台脱衣服做个人体模特而已,有什么可害羞的。   “很好,感谢这位男护士……”乔昔走上台,卢航一还特地看了眼他的胸牌,才念出他的名字,“乔昔的付出。”   然后抬起视线,理性严肃的眼底露出点隐隐的笑意。   “那么乔护士,”卢航一微凉的视线扫过他的衣领,“麻烦你把上衣脱下来。”   台下是几十名认真听课的护士姐姐,台上面对的是神情严肃认真仿佛只把他当做一具尸体的卢航一。   乔昔实在不知道该面对哪边解开上衣的纽扣。   纠结了两秒,他实在是没有在大庭广众下宽衣解带的勇气,干脆就转了个身,背对着台下的护士姐姐们,手指摸上了领口。   只是……这间会议室本来就不大。   讲台更是只有一米左右的宽窄。   卢航一已经完全背靠着显示屏了,而乔昔也几乎半个脚掌都腾空踩在讲台边缘,再往后退,几乎就要坐进第一排小姐姐的怀里。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稍微往前挪一挪。   只是……和卢航一就靠的过于近了。   两人之间仅仅相隔两拳的距离,像是怕他尴尬似的,卢航一并没有负着手等他脱衣服,而是弓着身子在电脑前调整PPT内容。   乔昔终于松了口气,勉强解开领口的口子。   至于看似淡定冷静的卢医生,实则不知道经历了多大的煎熬。   乔昔一开始进教室的时候,他就看到了。   本就白皙粉-嫩的小家伙居然穿上了粉色的护士服,头顶还夹着一只红色发夹,整个人甜美又可爱,就像一只汁水充沛待人采撷的香甜草莓。   直到小家伙走上台来,红着脸被迫做他的教学模特,还要在他面前脱衣服的时候,卢航一再也绷不住了。   害怕自己的目光太过炽烈,与卢医生这个高冷禁欲的人设形象不符,卢航一只能低下头假意整理电脑课件。   只是那近在咫尺的甜蜜香气根本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即使不抬头,只用余光,卢航一也能知道乔昔做了什么。   他解开了领口的两只纽扣。   外套的护士服是套头式的,他两手拽着衣摆用力向上一卷,就将外套扯了下来。   只是穿在里面的T恤也被拉起了一节,露出纤细的腰肢。   接着,他似乎捏着T恤的衣摆有点犹豫。   卢航一终于没忍住抬起头来,对上对方因为局促紧张而泛红的眼尾时,气息稍微乱了一下,还是提醒道:“里面这件也要脱掉。”   小家伙视线闪躲,泛红的眼睛里似乎还含着淡淡的水意,他抿着唇,终于……抬手将外套脱了下来。   如此白皙漂亮的身体卢航一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这一次在讲台上看,还cosplay了禁欲医生和漂亮小护士,每个眼神都仿佛带着点特别的味道。   幸好,乔昔像是害羞似的,连忙背过身去,正面面对台下。   卢航一也清了清嗓子,从旁边取出一只细细长长的金属教棍。   他点开PPT关于气胸穿刺位置的那一张图,根据图中比对的方向,用冰凉的教棍在乔昔胸部以下的皮肤上轻点了一下:“大概就在这个位置。”   教棍的尖端实在是太过冰冷光滑了,当乔昔被它碰到时,被接触的部位立刻因为应激而泛红,那具单薄白皙的身体也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卢航一动作顿住。   突然有种想拿着教棍在他身体上继续点弄的期待感。   幸好台下有人提问打断了他的思路:“卢医生,穿刺的具体-位置怎么测算呢?大概是在第二根肋骨旁边吗?”   肋骨包裹在皮肤下缘,仅凭目测是很难确定其位置的。   于是卢航一放下教棍,侧身站在乔昔面前。   他没有看乔昔的脸,仿佛他真的只是一只没有生命的模具,微凉的手指突然抬手触了上去,顺着肋骨的方向轻触寻找。   尽管卢航一面无表情,却还是能感到乔昔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因为凑得近,他甚至还听到从对方喉咙中传来的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   “气胸的常规穿刺部位会选择左右锁骨的中线……”像是为了示范锁骨中线的位置,卢航一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顺着乔昔的锁骨缓缓滑下,“与第二肋骨下缘的交叉点位置。”   那只停在肋骨位置的手也开始移动。   直到小家伙脖子都变得通红,抿着唇眉头都蹙起时,才勉强在第二节肋骨的位置停下。   两只手在乔昔肋骨表皮的位置缓缓游弋滑动,最终形成了一个交汇点。   卢航一手指轻触着那一点,声音微微有些暗哑,看向台下的护士们:“就在这个位置。”   “卢医生,方便做个标注更仔细的讲解一下吗?”   台下有人提出需求,为人师自然不能拒绝。   卢航一从讲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只马克笔,摘开笔帽,淡淡的油墨香味钻入乔昔的鼻腔中。   他刚刚已经被卢航一摆弄的身体有些发软了,只能一手撑着讲台站着。   谁知此人居然又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乔护士,可能需要……在你身上做一点标记。”   他晃了晃手里的马克笔。   白里透红的小脸倒越发像是甜腻的草莓了。   乔昔眼睛里浮起一层水汽,委委屈屈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好像他再过分一点,就能当场哭出来给他看。   可碍于系统人设,乔昔不能直截了当的拒绝,只能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嗫喏:“这种笔……画在身上会洗不掉的……”   原来只是在担心这个。   卢航一心底早已冲破禁锢的猛兽借着角色扮演的机会,彻底将理性禁欲两个词抛之脑后,明明是表情严肃说出来的正经词句,却仿佛带着一股恶劣的味道:“没关系,实在洗不掉的话……我可以帮你。”   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耳语。   明明两人的人设是初次见面的禁欲医生和笨蛋小护士,却在这耳语中蕴藏着满满情侣戏语似的暧-昧味道。   乔昔实在不知道自己再拒绝的话,对方能蹦出多少让他羞耻的词句。   只能蹙着眉,闭着眼睛,受刑一般等待卢航一的描画。   很快,他就感觉到前胸肋骨的位置……被划过冰冰凉凉的一道。   他将前两条肋骨用马克笔标注出来,又在第二根肋骨下缘与锁骨中线的交叉点上用笔轻轻点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头看向台下的护士们:“这次明白是哪个位置了吗?”   台上的老师教学认真,台下的学生孜孜不倦,好像从头到尾……只有他这个模特做了什么羞耻的事情。   等护士们做完笔记,这个知识点就算结束了。   乔昔连忙张皇失措地穿上衣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缩了一节课。   见他还在难受,倩倩忍不住安慰道:“没关系啦,只是在身上划了两道而已,你忘了咱们当时在护校学扎针的时候,互相把胳膊扎成筛子的情形了吗?”   “大不了我帮你给护士长请个假,你先去更衣室那边洗个澡再过来?”   乔昔拿了换洗衣服,先去了更衣室旁边的沐浴间。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马克笔的痕迹居然这么显色,他拿沐浴液搓了好多遍也没能完全洗掉。   胸口的皮肤已经被搓红了,乔昔没敢再使劲,只是匆匆冲了水,擦干身体来到更衣室穿衣服。   谁知道刚穿好裤子,正对着镜子研究上身没被洗掉的痕迹时,突然有人推开更衣室的门走了进来。   乔昔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唯一的男护士,更衣室是和其他男医生们共用的。   所以也就不怪……这个时候卢航一会闯进来。   乔昔只能趁他走近之前勉强套上外套,扣子都来不及系,微微敞开的领口隐约能看到皮肤上残留的马克笔痕迹,以及洗澡时揉搓过于用力而留下的淡色红痕。   卢航一走进来时,视线果然在他敞开的领口停留了几秒。   然后就飞速移开目光,手里捏了一瓶医用酒精,还拿着一袋棉签:“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他咳了一下,声音有些微微的不自然:“马克笔的印记只要用酒精轻轻擦一下就掉了。”   怎么不早说!   害的他把皮肤都搓红了!   乔昔气鼓鼓地抬眼看向他,突然想起系统那个要命的不能ooc的设定,只要委屈地收回视线。   哪怕没有外人在,他们两个人还是不能相认。   他只能继续扮演笨蛋小护士,卢航一还是那个高冷的禁欲男医生。   只是……这个医生似乎是个表里不一的两面派。   就像今天在课堂上一样。   明明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却能在他担心擦不掉马克笔痕迹时,凑在他耳边调侃一句“我帮你擦”。   果不其然,此时卢医生的本性又暴露了。   偏偏他还一副无比坦荡的模样,好像要对乔昔负责到底似的。   凑上前,眉毛微微上挑,又把在讲台上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需不需要……我来帮你擦?” 第56章   在刚刚的教学课上乔昔已经体验过那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尴尬了,怎么可能再让卢航一动手。   只是不知道这个平时总是一本正经的人,到底拿了什么剧本,背地里……怎么能说出这种羞耻的话?   乔昔红着脸愤愤地看着他,匆匆把自己外套的纽扣系好,抢走对方手里的酒精和棉签就跑了。   刚出更衣室,就看到倩倩在门口等他。   “快点快点!”倩倩急得不行,又惊又急的模样估计是又挨护士长的训斥了,“咱们医院的一个院董要来住院疗养,派人来吩咐一定要找个男护士护理他!”   乔昔实在是为自己这个“唯一”男护的身份感到悲催。   本以为院董这种听起来级别很高的领导应该是个年龄挺大的老头。   谁知道听对方助理的口气,这位居然是个事儿多的年轻男人:“院董要求必须要男护士来护理。”   “而且这位护士必须长相过关,最好皮肤白一点,眼睛大一点,性格要温柔……”   这是找老婆还是找护士?   护士长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直到乔昔气喘吁吁地来到护士长办公室,那位助理眼睛才倏地一下亮起来:“不错!这个条件完全符合我们院董的标准!”   乔昔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懵懵地站在护士长身旁,小声打了个招呼:“护士长,听说……他一定要男护士?”   可他一点护理经验都没有啊。   没等他自己摆烂,护士长已经把他的情况从头到尾交代了:“这位男护还没过实习期,各方面经验也不足,我建议院董最好选择一位有经验的护士……”   助理好似根本不在意,并没有回答护士长的话,只是看向乔昔:“擦手洗脸按-摩这些都会吗?”   乔昔一脸茫然,护士还得会这些?   不过这些他倒是会。   见乔昔点头,助理立刻道:“行,会这些就够了。”   护士长个性耿直,对这种自视高身份趾高气昂的医院董事向来看不惯,所以也没给助理摆什么好脸色。   见这位根本不是来好好住院检查身体的,干脆板着脸站起来要走:“那院董有什么事就找这位乔护士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等等!”   助理连忙拦住要离开的护士长:“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要求。”   “我们院董他……想入住404病室。”   404?!   那个任务提示中被诅咒的病室?   不止是乔昔,护士长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以往的严肃,冷静地拒绝对方:“不好意思,404病室现在不能住人。”   “为什么不能住?”助理连连追问,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我看那间病房空着呢,找人来打扫打扫不就行了?”   护士长目光冷了下来。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如果院董一定要住,那我建议他让院办直接开了我,找一个新的护士长来安排他入住吧。”   说完护士长就头也不回地潇洒走了。   乔昔简直看得目瞪口呆,崇拜到不行。   他要是也有护士长这么霸气,是不是就不用接下这个难伺候的活了?   助理没完成任务,有些垂头丧气地走了,走之前嘱咐乔昔,两个小时后去403病室报道。   走出护士长办公室,乔昔又看见了那间房门紧闭的404病室。   不知道是不是人人闻之色变的缘故,那间病房周围都仿佛弥漫着一股阴气。   乔昔来到护士站,拉着正在做病案登记的倩倩小声问:“为什么404病室没人住啊?”   倩倩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她一把捂住乔昔的嘴巴,像是在忌讳什么似的,视线在周围逡巡了一圈,才谨慎地提醒乔昔:“不要提这个数字,很晦气的!”   晦气?   难道说这个病房里……真的发生过什么灵异事件?   见乔昔一直盯着404的房门,一副兴趣满满的样子,倩倩实在怕他做出什么夜探鬼屋之类的傻事,只好把他拽到角落,小声透露了关于404病室禁-忌的秘密。   “那个病房很玄的。据说每一个住进404的病人……都会死。”   乔昔的第一反应是在医院死亡很正常。   “住在404的都是重症病人吗?”   “什么啊,都是身强力壮三四十岁的男人!”倩倩神秘兮兮地说,“据说有几个是出院之后就自-杀了,还有住院期间就跳楼的。”   “反正咱们医院为数不多的几起异常死亡案件,都和这个404病室有关。”   倩倩的描述让乔昔不禁倒生出一股冷汗。   所以这次的任务居然是这种灵异内容吗?   可如果404病房这么玄,那个神经兮兮的院董为什么非要住进去?   很快,乔昔就明白原因了。   按照院董助理的要求,两个小时后乔昔准时到404病室的隔壁房间403报道。   结果刚一推开门,就看到顾城亦搭着二郎腿躺在病床上啃苹果。   乔昔:……   这人果然很符合这个神经院董的气质。   不过看到顾城亦出现在医院里,乔昔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他昨天晚上一整夜都没有回到小屋。   应该和乔昔一样,顾城亦也被这个医院的任务困住了。   在任务结束之前,他们都不能离开医院。   也不能……崩人设相认。   所以当顾城亦看到乔昔时,十分夸张地露出一个惊讶又窃喜的表情:“哎呀,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小护士?”   乔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顾城亦戏精附体,扔掉苹果冲他招手,如果长了尾巴大概早就摇的螺旋升天了:“小护士,快过来快过来,给哥哥揉揉腿!”   乔昔没搭理他,把提前准备好的体检项目卡拿出来,不带一丝感情地在他面前念了一遍:“您明天早上需要空腹抽个血,再去做个胸腹彩超和CT,上厕所的时候可以注意留个大小便,我会帮您送去检验科。”   “哦还有……”乔昔看到体检表最后一行字,纠结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念出来,“您还申请了……申请了男科检查。”   “我会通知相关科室的医生的,到时候……他们会到病房来替您做检查。”   乔昔有些羞愤地合上文件夹,抬起头时,白皙的小脸已经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敷衍道:“如果您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   “谁说我没事的?”   顾城亦探着身子往乔昔这边凑过来,坏笑着挑眉看他:“你刚刚说明天的最后一项检查是什么来着?”   乔昔抿了抿唇:“男……男科检查。”   “哦。”病床上的男人露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表情来,笑眯眯地看向他,“我不想让别的医生来检查,就你给我检查吧,怎么样?”   那双水盈盈的眸子立刻又羞又愤地朝他望了过来。   这人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不正经!   乔昔气的眼尾都有些红了,明明只是读个体检表而已,却好像被这个坏家伙欺负了一样,只能愤懑地瘪着嘴:“我又不是医生,怎么可能会做那种检查!”   “这有什么不会的?”   顾城亦长手一捞,将裹在护士服下的腰肢揽了过来,然后在他耳边戏谑道:“实在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无非是检查一下颜色外观,反应速度以及粗细程度……”   乔昔又气又羞,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对方那张作乱的嘴巴。   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偏偏顾城亦就喜欢看他这副羞愤的样子。   小脸红红的,漂亮的水眸一眨不眨地瞪着他,看得人心都软了。   其实顾城亦在第一眼看到乔昔的时候,就想把这个小家伙好好搂过来抱一抱了。   见过他不少装扮,却没想到他穿着粉色护士服,头上带着小草莓发夹的样子会这么可爱。   再继续下去恐怕就要崩人设了。   顾城亦压抑着心底那股想要把人抱在怀里好好疼爱的欲-望,只是捏了捏手中的纤细嫩腰,没忍住又嘴贱了一句:“护士服没有小裙子吗?你怎么不穿裙子?”   乔昔刚刚只顾得羞愤了,根本没注意这人手上的动作。   他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捏他的腰!   这次不是羞愤了,是纯纯的愤怒。   乔昔连忙甩开顾城亦的手,跳开到离他两三米远的位置上,气的小脸通红:“你……你不要太过分!”   顾城亦没打算再逗他了。   在小家伙又急又气地逃离病房前,他只是幽幽地提醒了一句:“晚上守夜如果害怕的话,哥哥房间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哦。”   还真让顾城亦料到了。   由于乔昔今天翘班,护士长安排他连续上三天大夜班。   虽然这个消息在别的护士看来堪比噩耗,但对于乔昔来说是任务设定的必然。   在没有完成调查404病室秘密的任务之前,他根本不能离开医院。   所以他不守夜能去哪儿?还能真的跟顾城亦那个混蛋挤一张床吗?   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白班的护士已经开始跟夜班交接了。   乔昔和另外一个女孩一起守夜。   过了十二点,病房的走道上已经没什么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虽然乔昔很想知道404病室的秘密,但此时夜深人静,气氛阴森,实在不是听鬼故事的好时候。   没过一会儿,411病房的老人摁了呼叫铃,估计是半夜想要翻身,护士小姐姐跟乔昔嘱咐了几句就匆匆离开。   空旷的走廊里甚至能听到她急促的脚步声。   砰的一声。   他又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应该是那个护士姐姐进病房了。   四下无人,只剩乔昔一个人守在护士站的办公台上。   夜晚甚至安静到能听到身旁钟表盘的滴答声。   乔昔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他随手在桌上翻了一本护理书籍,试图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谁知下一刻——   滴!滴!滴!   桌面上的病房呼叫响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却还是壮着胆子去看屏幕上的病房号。   然而那三个数字却让乔昔的心跳都差点停止了——   404病室呼叫中。 第57章   乔昔不知道自己是在怎样慌乱的情况下,挂断了404病室的呼叫的。   整个住院部的走廊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昏黄的顶灯亮着。   靠近404房间的廊灯似乎还有些坏了,呲呲拉拉的电流声让它变得忽明忽暗。   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里黑漆漆的,就像一张来自幽冥的巨口,时刻等待着吞噬某个因为害怕而逃窜的小可怜。   乔昔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缩在椅子上,小腿都有些忍不住地颤抖。   护士站正对面的房间就是404病室。   里面……明明没有住人,为什么会突然响起呼叫铃?   紧闭的房门又黑又暗,门上的玻璃窗也紧紧闭着,暗色的遮光窗帘将里面完全遮住,仿佛在压制着即将脱困的恶灵。   乔昔根本不敢看那个方向。   只是颤抖着低下头,绯红的指尖紧紧攥着一张书页,几乎要将那张纸戳出一个洞来。   他掩耳盗铃般想要忘记刚刚的呼叫铃声,可谁知下一秒——   滴!滴!滴——   呼叫器的红色警示灯闪烁着血色光芒,而显示器的屏幕上居然再次出现了那恐怖的三个数字——   404病室!   乔昔颤抖的指尖迅速挪到关闭键上。   他甚至因为发抖而按不准,慌慌张张点了好几下才关闭了那渗人的滴滴声。   可这次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给他留余地。   还没等他的手从呼叫器上离开,那诡异渗人的铃声居然再次急促响起!   催命般的,那个空荡荡的404房间,就像奸笑着的恶魔,一遍一遍地催促乔昔踏入那个禁-忌之地。   哪怕知道这是任务目标,乔昔也根本不敢靠近那个又阴又冷的恐怖房间。   他连忙再次关掉呼叫器的警铃声,然后像是与那催命铃声赛跑似的,一路张皇失措地离开护士站,往411房间的方向跑去。   那个去帮老大爷翻身的护士姐姐就在411!   只要找到她……只要有人在他身边,他就没那么害怕了!   空旷的走廊里只能听到他奔跑时的脚步声回音。   然而当乔昔又惊又怕地来到411门口时,却发现房间里除了正在熟睡的病人,根本空无一人!   那位护士姐姐没在411病房!   那她去了哪里?   原本就静悄悄的住院部此时仿佛就剩下乔昔一个活人。   病房里的病人们都安静地睡着,唯独来自404病室的呼叫铃……仍然突兀地刺-激着乔昔脆弱的心脏。   每一次滴声,都会让他慌乱一分,那血色光线每一次闪烁,都仿佛紧紧扼住乔昔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起来。   眼泪抑制不住地充斥满了整个眼眶,乔昔只能木头一般,一步一步地朝护士台的方向走去。   毕竟……那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也是他心里相对安全的地方。   马上就要经过404病室了。   乔昔冰冷的手指攥成拳头,抬手抹了一下已经控制不住溢出的泪,想要迅速从那个恐怖的房间门口绕过去。   发软的双-腿完全靠意志力支撑着,乔昔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正打算从404门口绕过时——   砰!   旁边的房门打开了。   一只巨手猛地缠住了他的腰,将他拖进了病室中!   一切都来的太快了。   乔昔甚至来不及尖叫,如果不是被那只手捞着,他整个人恐怕都得软塌塌地倒在地上。   “嘘,是我。”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乔昔冰冷的血液从惊恐中缓缓回温,他这才发现揽着他腰的人并不是什么恐怖的鬼怪,而是顾城亦。   熟悉的体温和可靠感让乔昔的眼泪瞬间决堤。   所有的委屈、害怕,以及惊悚过后的安定感让他再也控制不住即将崩溃的情绪,猛地扑进顾城亦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他好像只会喃喃地重复这一句话。   顾城亦倒是有种偷了腥的幸福感。   原来小家伙害怕的时候就会投怀送抱啊?看来以后得多带他完成一些恐怖主题的任务才行。   这么想着,顾城亦还是尽可能温柔的揉了揉怀里的脑袋:“好啦,别怕。”   “你看看这是哪里?这不是404,是我的病房403,明明害怕的要死,你还大半夜一个人在走道上瞎转悠什么?”   乔昔总算回过点血来。   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没出息地躲在顾城亦怀里,他连忙抬起头,原本就哭红的脸颊和眼尾再次染上了一层羞赧的颜色,湿润的睫毛颤了颤,才心有余悸地说出自己的遭遇:“我……我一个人在护士台,但是404房间的呼叫铃响了!”   “我挂断了好几次但它还在一直响……”   越说越委屈,乔昔甚至都不敢回忆当时那个可怕的场景。   如果……如果不是顾城亦在403门口截下他,路过404的时候,他会遇到什么?   “这么害怕怎么不来找我?”   顾城亦抬手蹭掉他脸上的泪痕,手指在他柔柔滑滑的脸蛋上流连片刻:“我不是说了,晚上如果害怕的话,可以来找我吗?”   乔昔瞪着一双委委屈屈的眼睛看向他。   本来以为他只是在说些混蛋的调侃话,压根没把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放在心上。   但此时……顾城亦认真又好气的表情,突然让乔昔在这个恐怖的医院里多了几分可依赖感。   或许这个人只是嘴上跑火车而已。   小家伙的视线从茫然变成了信任,最后又增添了一点浅浅的依赖。   然后就看到那双水盈盈的眼睛里蓄满了可怜巴巴的泪,再也没有之前被调侃后的羞愤,反而乖巧的像一只小兔子。   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再次依赖般的把脸埋在对方怀里。   “嗯。”   只是软软的一声“嗯”,却让顾城亦心花怒放。   【叮——】   【顾城亦好感度:+20点】   宝贝终于对他卸下心房了。   听到系统对顾城亦的好感度播报,乔昔心中虽然泛起波澜,却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可靠的怀抱。   刚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他实在太需要安慰了。   就让他……稍微放纵一会儿吧。   顾城亦仿佛也感受到了他满心的依赖,心情颇好地摸了下他的头发:“好啦,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吓唬我的小护士。”   说着,顾城亦竟然拉着他出了403的房门,径直往隔壁走去:“哥哥给你报仇!”   疯了吗!   明知道隔壁有让人害怕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去啊!   再说了,隔壁的门一直锁着,要怎么进去?   不论乔昔如何反抗,顾城亦像是铁了心似的,一手拉着乔昔来到404病室门口。   像给小孩子出气似的:“就是这间病房欺负我的护士?”   话音刚落,他猛地抬腿——   砰的一声!   硬是把404的房门给踹开了。   里面散发着一股久未住人的霉味。   乔昔吓得连忙低头紧闭双眼,根本不敢看病房里的景象。   直到一道刺眼的白光洒了过来。   原来是顾城亦打开了404病室的灯。   乔昔眯着眼,惊慌地抬起头,这才被迫看清404房间的真正面目。   这里其实和其他的病室并没有太大区别。   一张没有铺床单的单人病床,旁边放着一张皮质沙发和茶几,靠墙的位置有一张衣柜,门口的位置是卫生间。   只是窗户敞着,风有些大,窗帘被呼呼掀起,风和窗帘一起施力,不小心将放在窗户旁边的轮椅推动到正前方。   而轮椅把手的位置……正好挨到了404病室的呼叫铃。   所以护士台的滴滴声才会响个没完。   顾城亦走过去把轮椅挪开,又摁了一下停止呼叫按钮,门外刺耳的铃声果然停了。   “来都来了……”   顾城亦四下打量了一圈,朝乔昔的方向看过去,“你难道不想看看这个神奇的404病室到底藏着什么吗?”   乔昔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没有鬼怪,半夜响起的铃声也只是一场乌龙误会。   他的任务是调查清楚404到底存在什么被诅咒的秘密,也就是倩倩说的那个……为什么住进404的病患最终都会迎接死亡。   “你在医院当护士,应该听说了不少404病室的怪谈吧?”   顾城亦朝乔昔看过来,眼底带着笑意。   乔昔明白他这是碍于不能崩人设的系统要求,在通过闲聊的方式与他交流情报。   于是乔昔把自己白天从倩倩那里听说的关于404病房死亡诅咒的事情说了出来。   果然,顾城亦点了点头,也开始交代自己掌握的信息。   “我对404病室感兴趣是因为……我有一个表兄,曾经也在这个房间住过院。”   “他当时就是莫名其妙从这里跳楼的。”   顾城亦的视线落在翻飞的窗帘上,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我那个表兄名叫宋武,是个小富二代,平时是挺混的,但性格一直挺开朗,不像是那种会自-杀的人。”   “那次好像是因为和别人打架弄伤了腿,听说我家在这个医院有股份,就特地住过来疗养。”   “前几天还好好的,就在临出院的前一个晚上,他从窗户跳下去了。”   “四楼的高度没有让他当场死亡,但三天之后抢救失效,人就没了。”   乔昔小声问道:“怎么就确定……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顾城亦转过头来看向他,目光带着深意:“因为他跳楼的时候正好是深夜。”   “医院走廊的监控显示,整个晚上都没有人进过404,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第58章   顾城亦的故事让原本已经消散了的恐怖氛围又染上一层寒霜。   窗户开着,暗色的窗帘幽灵一般飘荡飞舞。   瑟瑟的冷风从窗口吹了进来,灌入乔昔的领口中。   他突然有点不敢看那扇窗户了。   如果顾城亦这个身份角色的表兄——也就是那个名叫宋武的人是从这里跳下去的,按照倩倩的说法……是不是其他自-杀的病患,也是从这个窗口坠-落的?   可是为什么那些原本心理健康乐观开朗的人都会选择在这间病室内自-杀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这里面有什么鬼怪?   乔昔根本不敢往那方面想。   稍微多想一点,就觉得后脊生寒。   顾城亦倒是一副胆子很大的样子,到处在房间里搜搜看看。   床头柜抽屉打开了,床垫也掀开了,当他正准备去打开旁边的柜子检查一下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与乔昔一直值夜班的那个护士姐姐的声音:“你们怎么在这里?!”   护士姐姐也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天啊,404的房门怎么……”她一手捂着嘴巴,瞠目结舌地看着二人,“你们把门踹开的?”   “我就说刚刚在卫生间怎么听到砰的一声。”   难怪刚刚去411病房没有找到她,原来在帮助病人翻身之后,护士姐姐就直接去卫生间了。   见乔昔和顾城亦都在404病室里,护士姐姐好像有点害怕,连忙拉着乔昔的胳膊把他拽出来,小声耳语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知道这个房间的事情吗,吓死人了……”   说着又看向顾城亦:“顾院董,您……要不还是回自己的病房吧?现在这个房间门坏了,我怕明天我们俩不好向护士长交代的……”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离开404病室。   乔昔也不知道同值的小姐姐有没有把他们暴-力破门的事情告诉护士长,早晨早班护士来交接之后,他就昏头转向地回休息室补觉了。   直到下午才醒过来。   还没来得及去吃饭,同休息室的小护士就拿了一张体检单过来给他:“乔昔,下半年的体检你还没做吗?”   “今天最后一天了唉。”   乔昔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可是我今天已经睡到这会儿了……”   “没关系啊。”护士道,“你昨晚下了大夜没吃东西吧?只要八小时空腹就能抽血。”   “先去楼下采个血,然后剩下的项目在五楼体检中心啊。”   原本乔昔不打算去的,但总觉得这个体检项目出现的有些突兀,说不定和任务目标有关。   于是他忍着饿到咕噜噜的肚子,连忙下楼去抽了血,然后直奔五楼体检中心。   第一医院的体检中心不算太大,乔昔看了下-体检表,只有一些简单的外科项目在这边做。   什么身高体重三围啊,还有一些胸腹部外科触诊之类的。   对应的体检办公室就在门口第一间。   大门开着,卢航一正在办公室里和负责体检的医生讲话。   乔昔也不知道卢航一为什么会在这儿,干脆就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张医生,我记得上半年有一位叫姚虎的病人在咱们医院体检过,后来收治入院了,能把他的体检报告调出来让我看看吗?”   乔昔听到卢航一在找体检科的张医生要什么体检报告,按理来说每年来体检的病人那么多,医生不可能清晰地记得每个名字。   可张医生在听到“姚虎”这两个字之后,脸色立刻变了:“你要他的报告干什么?”   卢航一神色平静:“因为他当时是心脏问题被收治的,我最近恰巧在研究相关病例……”   “哦……你可吓死我了。”张医生松了口气,“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啊?”   “那会儿你应该还没调来咱们医院,就你说的这个病人……三十多岁,年纪轻轻的,跳楼自-杀啦,就在咱们医院的404病室!”   乔昔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想凑近点仔细听。   卢航一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但乔昔知道,他应该也是借机来调查404病室的事情的。   “怎么会自-杀?”卢航一看起来又惊讶又疑惑,“是因为手术痛苦难以忍受吗?还是说有什么心理疾病?”   张医生看样子也是个八卦的性格,见卢航一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连忙神秘兮兮地说:“听说啊……那个404病室有点问题!”   “这个病人性格不是那种会想不开的人,但就是大半夜自己跳楼了,最重要的是监控里显示,根本没有人进过他的病房!他就是自-杀的!”   这个死法……好像和那个宋武一样。   正当乔昔着思考两起案件的相似之处时,那位张医生突然站起来道:“我去给你找找姚虎的体检报告,你现在这儿帮我值一会儿班。”   说着,他抬手往乔昔的方向一指:“这不来了个体检的。”   卢航一也转过身来,和乔昔视线相触时,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似的:“原来是你啊,乔护士。”   乔昔:??   就这样,乔昔的体检医师从年过五旬的张大夫,变成了表面禁欲实则腹黑,昨天才在他身上涂涂画画留下过痕迹的卢医生。   乔昔突然有点不想体检了。   谁知道等张医生离开,卢航一干脆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了,十分淡定地示意乔昔:“体检表给我吧。”   乔昔有点不情愿。   但转念一想,外科体检而已,无非就是一些常规项目,测量一下身高体重之类的,卢航一应该不至于做什么变-态的事情。   更何况他看起来十分认真,一丝不苟的模样倒真的像个专业医生。   果然,卢航一推了下眼镜,拿出一只笔在他的体检单上勾勾画画,连头都没抬,只是对乔昔道:“墙角有个身高测量仪,你鞋子脱掉站上去。”   倒真的是正常体检的流程。   乔昔松了口气,乖乖脱了鞋子,站在那台自动测量仪器上。   没一会儿,仪器的机械女音就开始播报:“身高172.1厘米,体重50.15公斤。”   卢航一在表格上写下他的身材数据,随口道:“有点偏瘦了哦,要多吃点东西。”   然后抬起眼,金丝眼镜下的一双深邃眼睛波澜不惊:“下一项……三围测量。”   说着,卢航一已经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卷皮尺:“过来。”   微凉的目光落在乔昔身上,明明是对待正常病人的语气,可乔昔却不由自主地脸红起来。   所以……是要测量三围了吗?   这种数据男生也要测吗?   “双臂展开,抬起来。”   卢航一展开卷尺走了过来,手臂绕到他背后,明明只是在整理卷尺,从乔昔的角度看,却像是在悄悄拥抱他一样。   脸上迅速腾起一层绯色,却又不敢动,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卢航一倒是想将这个像拥抱一样的姿势停留久一点。   可凑得太近,怀里小家伙的味道实在是太甜了,尤其在对上他眼尾泛红我见犹怜的视线时,总会不由地想起昨天在课堂上的场面。   也不知道……身上那些马克笔的痕迹被擦掉了没有?   这样隔着衣服用卷尺量胸围,他的皮肤……还是会像那天一样变成粉色吗?   脑袋里思绪乱飞,卢航一恋恋不舍地测量完胸围,连成一个圈的软尺顺着身脊缓缓下移,重新在腰肢的部位收紧。   卷尺上的数据果然和他的手感差不多。   好细。   心猿意马地测量完三围,乔昔本以为尴尬的项目可以结束了,谁知卢航一放下软尺,立刻从抽屉里掏出一只听诊器:“接下来的项目是……听诊心脏、肝肾和脾胃。”   他举着听诊器的触头,示意乔昔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顿了顿才道:“可能要把衣服撩起来。”   乔昔知道这只是正常的听诊而已。   就像以前去看医生一样,在医生眼中不论病人是胖是瘦,是黑是白,他们只是在通过听诊这个步骤透过皮肤表象来观察内脏器官。   可明明这些道理乔昔都明白,面对举着听诊器的卢航一时他还是会没来由的脸红。   有点……不敢把衣服掀起来。   而面前的卢医生却突然摘下听诊器,用手心捂了捂触头,确认没那么冰了,才对乔昔道:“好了,应该不会觉得凉了。”   对方平淡的举动却让乔昔有些羞愧。   明明……他只是在认真扮演一个好大夫而已。   就连把听诊触头焐热这样的事情都做了,他就是怕乔昔产生什么害羞或不安的情绪。   这个人是卢航一。   虽然卢医生在任务剧情中显得有点与禁欲压抑的人设表里不一,可卢航一是好人。   乔昔暗暗地想,他是了解卢航一的。   不论是小屋里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还是他曾经变成人鱼的日子,卢航一永远是那个最可靠、最正直、最理性的人。   所以他相信,即便这个卢医生的人设中有一些变-态因子在,真正的卢航一却始终是那个文质彬彬的靠谱学者。   于是乔昔毅然决然地撩开了自己的上衣。   果不其然,卢航一只是用听诊器在他胸口和腹部的位置贴了贴,脸上并无半分多余的表情,和乔昔以往见过的那些认真的医生毫无差别。   很快,听诊结束。   就在乔昔松了口气,以为难捱的体检终于可以告一段落时,卢航一却低头看着体检表最下面一行文字,像是有些为难:“还有一项内容。”   估计是怕说出那个词引起误会,卢航一斟酌了一下,描述着接下来的内容:“这个项目需要检查一下,看看你有没有……痔疮的情况。”   他指着一旁的诊疗床:“你可能需要脱掉裤子。”   “趴在那张床上。” 第59章   乔昔万万没想到这个该死的体检表居然还给他留了这样一个后手。   如果说刚刚的听诊已经让他觉得有些羞耻了的话,这次这个X门触诊,简直就是会死的级别。   所以几乎是在卢航一解释完体检项目的内容时,他已经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屁-股了。   然后连体检表都顾不上拿,逃也似的冲出体检办公室。   只剩卢航一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发呆。   卢航一自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照着体检表格上的内容念,并没有真的添油加醋的做些什么。   只是心里隐隐对那个画面有一点期待感。   但很快,随着乔昔羞赧的逃也消失,心底那股期待也渐渐被失落占据。   好像是……有点太过了。   恐怕经过这次任务,小家伙所有的信任依赖都会被磨光的吧。   ……   乔昔逃离体检室之后,去吃了个饭才勉强缓过来。   谁知道刚回护士站,就看到倩倩一脸焦急地朝他跑过来:“乔乔!你跑哪里去了!403那位大爷见不到你人都快把我们护士站掀翻啦!”   乔昔算是深刻地体会到护士的工作到底有多忙了。   生怕护士长又批评他,连忙一路小跑来到403病室。   而顾城亦正悠哉地躺在床上看电视。   见他进来还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你来啦。”   一旁的助理见乔昔进门,把小本本上记录的内容依次念了一遍:“乔护士,我们顾院董今天早晨突发头痛,需要进行头部按-摩,这个必须你来做,麻烦你记录一下。”   “哦还有,早餐吃的不太舒服,肚子也需要按-摩;还有胳膊,说是昨天睡觉抻到了,腿也有点疼……”   乔昔:“……你直接说全身按-摩不就好了!”   助理眼睛一亮:“还是乔护士聪明!那这些您能做到吗?”   乔昔气鼓鼓地看着两人。   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助理!   “不能!”乔昔气道,“我是护士,不是按-摩师!”   助理连忙拦住要走的乔昔,好声好气道:“麻烦您了乔护士,关键我们顾院董他一定要您来按-摩……”   “您看这样行不?我们按您日常工资十倍来出价……”   工资在这个破任务中有屁用啊!   乔昔没打算搭理他,转身要走。   然而还没有碰到门把手,身后的顾城亦就开始凄惨的哼唧起来:“哎呦,我的头好疼啊……浑身都不舒服……”   乔昔没好气道:“这里是医院,您如果不舒服可以找医生来检查,也可以打针,您想选择哪一样?”   见乔昔是真的生气了,顾城亦才收起没正行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落寞地望过来:“我昨天是真的没睡好。”   眼底倒是泛着隐隐约约的青色。   顾城亦坐起来,一脸的深沉模样,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昨天从那个404房间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做噩梦。”   “你也知道的……那个房间不太干净,我可能真的遇到什么了。”   顾城亦神色怏怏,苦肉计第一能手,满嘴跑火车:“我现在浑身都跟快散架了一样,尤其头疼的不行,我只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乔昔中学时代也经历过这种失眠的痛苦。   脑袋是懵的,头疼的仿佛要炸开,这种难过的日子他实在是不想回忆了。   所以对顾城亦此时的痛苦他倒是能感同身受。   于是刚刚还在气头上的心情立刻软了下来。   如果不是昨天顾城亦硬要替他撑腰,陪他去404调查真相,恐怕也不会出现失眠的困扰。   乔昔有点心软,又有点愧疚。   所以只是帮他按-摩一下而已……   况且昨天入院的时候助理就跟护士长提过,需要的是一位能按-摩护理的护士。   如果真的打针治疗什么的,他也不会。   在其位就要尽其责。   自己只有按-摩这么点技能,好像实在也没有理由拒绝顾城亦了。   见乔昔松口反悔,助理十分有眼色的推门出去,只留乔昔和顾城亦在病房里。   乔昔只能尽可能忽视顾城亦过分炽烈的目光,来到他床头:“我只按头哦。”   顾城亦连忙点头,就像一只偷了腥的大狗狗,尾巴都快甩起来了。   管他按哪呢,宝贝帮忙按-摩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于是他舒坦地闭上眼睛,静静享受柔柔软软的小手按在他太阳穴上的触感。   其实顾城亦一点也不头痛。   所以宝贝在他头上轻轻柔柔按-摩的动作,反而让他更兴奋了。   能闻到小家伙身上香香甜甜的味道,又在幻想那双小手如果揉的不是上面这颗头该有多好。   要是能换上禁欲漂亮的护士裙给他按-摩……   最好再带上一双毛茸茸的兔耳朵,在他耳边轻轻跟他耳语……   “叮咚——”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这只手机是顾城亦进入这个医院任务后身上一直带着的物品,联系人很少,只有和限定剧情相关的几个人。   其中就有这个被他派出去盯梢的助理。   此时屏幕上的短信息只显示了两个字:【没人。】   顾城亦幽幽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很想再享受一会儿宝贝的按-摩服务,但显然现在任务更重要。   于是他坐起身,抓住在自己头顶轻轻揉搓的小手,低声道:“走。”   乔昔有点纳闷地看着他:“走?走去哪里?”   顾城亦迅速穿鞋下床:“隔壁,404病室。”   乔昔目瞪口呆,这人不是昨晚在404病室被吓得连觉都睡不好了吗?   怎么还去?   顾城亦只是迅速拉着他离开403,确定护士站空无一人之后,立刻闪身进入虚掩着的404房门中。   房间里还是昨天那副模样,只是窗户被人关上了。   顾城亦这会儿才顾得上跟乔昔解释,不过也是边在房间里翻找边说的:“我让小助理刚刚出门盯着,护士站没人他就会给我发消息,我们偷溜进来。”   “昨晚上被我踹坏的门他们还没来得及修,据说过一会儿就会有工人来修理。”   “所以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这个房间的秘密。”   乔昔顿时觉得顾城亦好聪明。   不像他像个笨蛋似的,只知道害怕。   既然任务是发现404的秘密,那肯定要进入房间好好调查才对!   于是乔昔也跟着顾城亦一起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可到处都是正常病室的样子。   卫生间无异常、床头柜无异常、地板无异常、墙壁也无异常。   两人一起打开墙边的衣柜门。   柜子里空空如也,好像也很正常。   正当两人准备进行第二遍翻找时,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顾城亦眼疾手快,立刻躲进衣柜中,乔昔也跟着他一起钻进去。   柜门关上的瞬间,404病室的房门也被推开了。   是护士长和另外一名护士的在说话。   “您确定要把病人安排在这间病房吗,可是这里……”   那小护士话还没说完,就被护士长打断了。   她声音有些严肃,吓得对方立刻噤了声:“这里是医院,不要扯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赶快把病房收拾出来吧,床单铺上,病人马上就到。”   等护士长离开,那名小护士才小声嘀咕:“明明还有别的房间啊,干嘛非要安排这一间……”   躲在衣柜里的顾城亦和乔昔根本没精力思考两人的话。   因为这个衣柜实在是太狭窄了。   顾城亦两只手必须都紧紧扣着门把手,才不至于让柜门被挤开。   而原本只有不到一米宽度的衣柜,塞下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顾城亦已经有些困难了,乔昔挤进去更是沙丁鱼罐头似的。   空气憋闷,脚踏的地方太过狭小,乔昔几乎是垫着脚尖站着,很快就觉得筋疲力尽浑身冒虚汗。   最重要的是……他几乎面贴面地跟顾城亦站在一起。   对方两手扣着门把,而他就站在两臂环抱之间,和拥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只是乔昔仍然倔强的垫着脚,努力将自己的身体与顾城亦拉开距离。   虽然这个距离微乎其微。   顾城亦倒是挺乐在其中的。   此时整个衣柜里都是小家伙身上甜甜香香的味道,他都快要醉了。   尽管柜子里空气憋闷潮湿,两人都因为过于辛苦的站姿而沁出汗,但相比于这种辛苦,顾城亦还是更喜欢这种狭小-逼仄空间带来的刺-激感。   面前的小家伙因为站的很累很热,又因为贴的太近而害羞,脸上早已经挂满了羞赧的粉色。   从顾城亦的角度看,只要稍一低头,就能吻到那双蝶翼般轻轻颤动的睫毛。   偏偏那双漂亮的眼睛还不敢抬头看他,更想让人吻上去了。   不过顾城亦还是忍住了。   即使手抓着门把很累,但静静欣赏漂亮宝贝在他怀里辛苦而隐忍的呼吸声还是更让人上瘾一些。   很快,乔昔就要支撑不住了。   原本放在身侧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要寻找支撑点,终于——   那双慌乱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顾城亦笑了一下,心情满足。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满足之后竟然会迎来更大的欣喜。   小可怜显然是垫脚太久站的腿都酸了,又害怕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干脆放软刚刚还为了努力保持距离僵直的身体,抓着他衣摆的小手也随之靠了过来,揽住他的腰,整个人都完全靠进他怀里。   然后他就听到怀里的小家伙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轻喘着说:   “好累啊,我可不可以就这样抱你一会儿?”   【叮——】   【顾城亦好感度:+10点】 第60章   顾城亦突然上涨的好感度的确让乔昔吓了一跳。   不过他实在是太累了。   垫着脚尖站了十多分钟,房间里的护士还在铺床打扫卫生,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所以他才迫不得已放松身体靠在顾城亦怀里。   突然放松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刚刚承受了多大的极限。   小腿腿腹酸到发麻,后脊都出了一层薄汗,再加上柜子里空气稀薄,脑袋都开始变得晕晕乎乎的。   还好……还好有人能靠一靠。   见小家伙完全放松身心地软在他怀里,顾城亦实在控制不住,就只用一只手抓着柜门,另一只手环抱着怀里细细软软的腰肢。   与乔昔的想法不同,顾城亦恨不得外面的护士磨蹭的再久一点,最好干脆住下别走了。   但是事与愿违,护士大概是铺好了床铺,脚步声很快在门口的位置消失。   乔昔一听到外面没人,急忙挣脱对方的怀抱蹦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就在他打算敞开柜门把顾城亦也拉出来时,才发现病房门口的位置站着一个人。   不,准确来说是坐着一个人。   那人坐在轮椅上,虽然穿着条纹状的病号服,却仍然挡不住长发飘飘的古色古香气质。   所以……要入住404病室的病人居然是……   沈郁?!   和对方略显诧异的目光相触,再加上身后推着轮椅的倩倩惊愕的眼神,乔昔一把关上了衣柜门,把正准备踏出来的顾城亦重新锁在柜子里。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热的脸颊红扑扑的模样有多么引人遐思,只是掩耳盗铃般的干笑了两下:“呵呵,我刚刚……在收拾柜子。”   “现在收拾好了。”   他打算扔下顾城亦先开溜。   谁知道沈郁突然开口对身后的倩倩道:“不好意思,这位护士姑娘,我想请这位男护士帮助我,这样能方便一些,可以吗?”   倩倩点点头,冲乔昔做了个加油姿势,就匆匆溜了。   只剩乔昔一人在原地石化。   什么啊!怎么一个两个都非得点名他来伺候啊!   乔昔欲哭无泪地从倩倩手中接过沈郁的轮椅,但又不能表现的与人设过于相悖,只能好声好气地装一个尽职护士。   他把沈郁从门口推到病房窗口的位置,背对着衣柜门,希望顾城亦能接收到信号赶快溜。   不过衣柜那边始终没有动静。   乔昔只能低下头乖巧地询问沈郁:“先生,请问您需要我帮助您做些什么呢?”   沈郁抬头望了他一眼,额前的发丝微微垂着,一双郁郁的眸子平静无波:“我想要如厕。”   乔昔:???   一开始就来这么高难度的任务吗!   对方表情淡定地仿佛说的不是上厕所这种私密事,反而是乔昔这个护士露出了不太专业的表情。   脸红了,眼神闪躲了,就连声音听起来也没什么底气:“那您是需要……尿壶?还是说我推您去卫生间呢?”   沈郁顿了一下:“去卫生间就可以了。”   乔昔松了口气,推着沈郁往卫生间走的路上还不忘朝衣柜的方向看了一眼。   柜门开了很细的一条缝,顾城亦应该能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景象。   所以……趁着沈郁去卫生间的功夫,赶快溜啊!   也不知道柜子里的那个人有没有接收到乔昔的脑电波,乔昔只能先硬着头皮完成另一个任务。   帮助沈郁上厕所。   医院病房的马桶旁边通常都安装有扶手,行动不便的病人只要手上力气够大,就能自己坐到马桶上去。   所以乔昔一开始也是盼着沈郁能够自力更生的。   毕竟之前在博弈游戏老鹰捉小鸡那个关卡,这人拉着他往腿上坐的时候力气挺大。   谁知道这男人竟然半点靠自己的意思都没有,抬起手等着人搀扶,一副王爷做惯了的模样。   见乔昔愣着没反应过来,沈郁这才道貌岸然地开口了一句:“劳烦了。”   乔昔无奈,只能抓着沈郁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但下肢残疾的人双-腿几乎是使不上力气的。   所以对于看护人员来说,他们的身体就会显得异常沉重。   乔昔打量了一下,这位王爷要是能站起来,身高至少不会低于一米八。   这就证明他的身体重量不是乔昔这瘦弱的小身板能承受的。   果不其然,乔昔用力扛着他的胳膊往上抬了抬——   轮椅上的人纹丝未动。   最后还是王爷大人屈尊降贵地想了个好办法:“我可以一只手扶着那边的把手,但另一只手……”   他指了指马桶旁边墙面上固定着的扶手。   扶手的位置比较靠下,如果沈郁一手抓着把手,另一只手搭在乔昔肩膀上,整个人都会斜着倒下去。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   乔昔把那只手放在自己腰上:“你抓紧点。”   大手果然牢牢揽住了肖想已久的腰肢。   乔昔根本没注意到沈郁唇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只是觉得对方这个办法果然给力,他几乎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就已经把人安全地移动到马桶上。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需要乔昔继续观摩了。   于是他关上卫生间的门,连忙冲向房间里的衣柜——   柜子里早就空空如也了。   奇怪,他怎么没听到顾城亦离开的声音?   所以这人是早就趁他不注意逃走了吗?   既然人已经不在衣柜里,乔昔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等沈郁那边如厕结束,又去奉献了一次自己的腰,把人重新从马桶上抬了回去。   本以为伺候残疾病患的工作可以结束了,谁知道这位王爷闲事颇多,居然又使唤乔昔:“不好意思,我想要洗个脸,可以麻烦你帮我打水过来吗?”   乔昔叹了口气。   不过照顾残疾病人无可厚非。   即便沈郁不是这家医院的病人,他身体行动不便,能帮也是要多帮帮的。   于是乔昔乖乖去卫生间打了水,拿了毛巾,端到沈郁面前来。   轮椅上的男人虽然气质沉郁,但不得不承认,多年养尊处优的贵族生活,还是让这位王爷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优雅的气息。   只见他用手试了试水温,整整齐齐地卷起袖口,这才打湿毛巾开始洗脸。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只是洗个脸也能出现意外。   大概是闭着眼睛的缘故,沈郁擦完脸,打算把毛巾放进盆里的时候,一个没注意,竟然不小心打翻了水盆。   盆里的水尽数泼在了乔昔身上。   粉色的护士服立刻变得湿漉漉的。   乔昔吓了一跳,连忙去看沈郁的衣服,确认他只是裤脚被打湿了一点之后,才松了口气。   只可惜他自己的衣服全部湿掉了,裤子和上衣都紧贴在身上,湿乎乎的十分难受。   沈郁也露出了抱歉的表情:“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没关系没关系。”这种意外时常会发生,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是照顾行动不便病人的护士。   乔昔勉强用毛巾擦了擦身上大面积的水渍,跟沈郁道了声抱歉,匆匆往更衣室赶。   这套护士服肯定是穿不成了。   得赶紧找一套新的换上。   但乔昔是实习护士,实习期穿的工作服就这一套,其他护士都是女孩子,就算愿意借给他,衣服的尺码也不大合适。   回更衣室拿东西的倩倩一眼就看到了狼狈站在门口的乔昔,惊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水洒身上了?”   乔昔叹了口气,有种所有力气都被用光了的无力感:“刚刚那个病人要洗脸,把水洒我身上了。我还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倩倩有些纠结地看着他:“我个子太低了,衣服尺码你穿肯定不合适……”   “哎!”倩倩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是表情稍微有些不自然,“我倒是还有一套衣服,尺码偏大,你应该能穿。”   “但是那套衣服是护士礼服,平时院里组织活动才会穿的……”   乔昔一听说有衣服,想着不管什么礼服不礼服的,只要认真洗干净还给对方就没问题了。   谁知道倩倩并不是因为这一点才犹豫。   而是……那是一条护士礼服裙。   上身也是正常的系扣款式,下身则是长度到膝盖位置的一字裙。   最重要的是,这套衣服为了拍照看,专门做了修身设计,即使倩倩穿着偏大,但乔昔身材比她高一些,穿在身上还是稍微有些紧绷。   乔昔看着镜子里那个肤色白皙,腰肢纤细,还露着一双白腿的自己,脸刷的红了。   这条裙子倩倩穿大概在膝盖位置,可乔昔穿在身上几乎缩到了大-腿中段。   他十分羞耻地摇摇头,连忙想要将裙子脱下来:“不行不行,不能穿裙子……”   “我可以上身穿你的衣服,下身穿我自己的裤子……”   “可你的裤子都湿成那样了,怎么穿啊!”   护士服的布料比较薄,沾了水之后更是变透了许多,穿在身上几乎能清晰地看到里面衣服的纹路。   乔昔仔细想了想,与其这么透着穿湿裤子,倒……还不如穿裙子算了。   倩倩也安慰他:“没事,你要是害怕别人看到就先去404病人那里,反正是他把你衣服弄湿的,应该也不好意思投诉你衣冠不整。”   “我把你这条裤子拿去烘干,等好了就去404找你!”   这好像是唯一的办法了。   于是乔昔只能在倩倩的掩护之下,迅速从更衣室跑到404门口,推门进去——   窗边轮椅上的男人在看到冲进病房的那一抹白皙倩影时,心跳都止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能看到这样惊艳的景象。   白到发光的小漂亮穿着将将盖住大-腿的短裙,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脸上带着点羞赧的粉色,两手不停地在挡过分暴露的双-腿,软软地朝他看过来:“不好意思哈,我裤子湿了,在烘干之前,能不能……”   “暂时先在你这边躲一会儿?”   【叮——】   【沈郁好感度:+10点】 第61章   在沈郁生活的时代,衣服的作用不仅仅是保暖美观,更重要的是遮蔽身体,保守贞洁。   不论男女,服饰必须遮住四肢,有时甚至手脚的皮肤都不许露出来。   所以那种能看到双-腿的短裙,在古时是万万不可能出现的。   即便有人穿了,君子也当挡眼低头,非礼勿视。   可当乔昔穿着浅粉色的短裙来到他面前时,沈郁却将所有的礼节与禁-忌都忘光了。   二十多年的封建礼教也并未让他觉得乔昔这样的穿着是不够贞洁的,反而像是打开了他心底那股隐秘的欲-望,想要目不转睛地欣赏这样的美景。   但第一次见到这样春-色的沈郁难免还是有点羞涩。   那种想看又不敢看的心情表现在眼神上时,就是目光躲闪的慌乱。   他只是垂着眼,却正好能看到那双细白的腿,痴愣了好久,才在乔昔问出那句“可不可以暂时在你这边躲一会儿”的话之后,闷闷地点了点头。   乔昔连忙将404病室的房门关上。   因为门锁还没来得及修,乔昔又思考了一下,把窗边那把不用的轮椅推了过来,抵住随时可能被别人推开的门。   毕竟……他现在穿着裙子,这副模样实在是太羞耻了。   且不说护士长看到之后会不会批评他衣冠不整,就是让别的护士姐姐看到他一个男护士穿裙子……也足够让他无地自容的了。   不过乔昔用轮椅挡住大门的操作在沈郁看来,却好像带了点隐秘的暧-昧。   穿短裙的漂亮护士和需要照顾的残疾病人在病房内独处。   房门被锁紧。   护士走过来时还带来一股淡淡的馨香。   然后弯腰凑近,帮他整理搭在腿上的毯子。   床铺已经铺得很整齐了,按理来说病人现在应该躺在床上才对。   但沈郁腿脚不便,想要上-床恐怕需要人来搀扶。   乔昔想了一下,自己身为护士,虽然是暂时避难才躲在沈郁病房的,可总得帮他做点什么。   尤其是在对方自己移动困难根本上不了床的状态下。   “你……要不要躺到床上去?我来帮你?”   沈郁闻声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唇红齿白的漂亮护士并着一双纤细白腿站在床边,手轻轻拍了拍床面,柔声对他发出上-床的邀请。   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负责语言组织的大脑片区完全宕机,只是机械式的把手抬了起来。   乔昔想了一下,还是按照扶他上厕所的姿势,微微弓着身子,让对方的一只手揽在自己腰上,另一只手扶着床架使力。   然而当他抓起那只大手缠着自己的腰时,原本应该扶着床架的另一只手居然也缠了过来。   两只手都揽着他的腰,就像把他抱在怀里一样。   乔昔:??   感受了两秒手中纤细腰肢的触感,沈郁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连忙松开另一只手,道了句抱歉,这才扶着床架,动作非常利落的移动到床上。   乔昔被他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呆了。   这人就算没他帮忙也什么都能干吧?   乔昔撇撇嘴,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把沈郁的轮椅推到墙边放好。   结果回过头来就发现沈郁在自己动作艰难地盖被子。   虽说刚才上-床的动作利落,但毕竟他下肢是完全没有知觉的,想要把放在脚边的被子整齐地搭在身上,只能依靠略显笨拙的双臂。   所以一不小心,被子有一半都掉在了地上。   乔昔连忙三两步小跑过来:“我来我来,我来帮你盖!”   漂亮的小护士弯下腰,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短裙会在躬身的一瞬间露出什么。   沈郁没好意思看过去,但仅是想象,画面已经足够震撼了。   他的手藏在外衣口袋里,紧紧捏着那只纤薄的手机,手心都出了薄汗。   眼下……应该是完成任务的最佳时刻。   可是他实在是做不出这种无耻的事情。   沈郁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撇开眼睛。   没错,在进入这个医院副本之后,沈郁的任务除了调查404被诅咒的病室之谜外,还有一个更变-态、更猥-琐的任务——   【偷拍乔护士的裙底。】   身为古人的沈郁从来没有用过手机,但身上却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只手机道具。   他研究了好久才明白这高科技现代化的东西该怎么使用。   只是没想到的是……当他打开某个隐秘的相册文件夹时,却在里面发现了许多污秽的、偷拍的恶心照片。   有漂亮的女孩子,也有纤细的男孩子。   有些是偷拍的背影或侧脸照,有的则是在电梯之类的地方偷拍的裙底照片。   沈郁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系统要给他安排这样一个变-态的人设。   他很想销毁那个文件夹,但系统要求玩家不允许做出崩人设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当做那个文件夹不存在,从来不去翻阅。   但更要命的事情来了。   随着他入住第一医院404病室,在看到那个娇俏可人的乔护士时,一条新的任务居然弹了出来。   这是维持人设的必须任务。   否则他将有可能因为ooc而被系统抹杀。   机会来的很快。   漂亮又善良的护士因为沾湿了衣服,居然换了裙子来到他的病房。   还……为了帮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而微微弯了腰。   所有他心底隐隐期待的,和系统要求他做的,只要他稍微弯腰低头,就能尽收眼底。   又或者……只要他把那个禁-忌的黑色手机打开摄像头。   那个该死的任务也能完成。   但沈郁却犹豫了。   他承认乔昔穿裙子的画面的确让他心驰荡漾,也承认自己的确有一些难以抑制的情绪,曾经在博弈游戏的围棋关卡对他使用过。   但这种偷拍……却不能被他接受。   他虽然身体残疾,但圣贤书并未少读。   即便这只现代化的手机他从前从未接触过,可他也明白,用这种方式偷偷挟取他人的隐秘之事,是不道德的,是令人不齿的。   眼前的小护士的确漂亮柔软,却也善良单纯。   应该尊重他,并不是把他当做一个完成任务的工具,或是……宣泄某些可耻欲-望的工具。   沈郁从小不被尊重,不被爱,却不愿意将同样的伤痛带给那个……唯一愿意对他温柔相待的人。   那个将他从晦暗泥坑中推出来的人。   他松开手机,静静地望着窗外,直到乔昔站起身才回过头来。   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温馨和宁静。   漂亮的小护士动作十分温柔,将被子整整齐齐地盖在他身上,还送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就在这时,被轮椅挡住的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您好,清洁工,来打扫一下病房的卫生。”   门口的清洁工应该是个年轻女人,十分礼貌地站在门口等待,并没有直接推门进来。   倒是乔昔彻底慌了。   清洁工来打扫卫生,看到他穿着裙子的模样,肯定会笑话他的!   万一这位再是个八卦性格,那岂不是……整个医院都知道他这个男护士偷偷穿裙子的事情了?!   乔昔顿时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躲卫生间吧,打扫卫生肯定要收拾卫生间的,躲窗帘背后吧,病房的窗帘都是那种半截短窗帘,根本盖不住腿。   躲床底下吧……病床的床底一眼能望到头,根本藏不住人啊!   乔昔的视线很快锁定了墙边的衣柜。   好像只有这个地方可以选择了,毕竟轻车熟路,之前躲过也熟悉。   于是乔昔急匆匆地对沈郁道:“我去找个地方躲一会儿……”   说着他就要往衣柜那边跑。   谁知道话音刚落,床上的男人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衣柜有可能也要收拾打扫,只有一个地方最安全。”   乔昔正想问他是哪里,就看到床上的男人稍微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半张床的位置,然后掀开被子:“躲进来。”   他表情诚恳又平静,好像真的只是想帮助乔昔躲过这一关。   门外很快又响起清洁工催促的敲门声:“您好?请问有人在吗?没人的话我直接进来了哦……”   时间再也由不得乔昔犹豫。   他连忙把鞋子藏在床底的架子上,然后整个人迅速猫进沈郁的被窝中。   几乎是在清洁人员推门进来的一瞬间,乔昔才彻底盖好身上的被子。   “奇怪,谁拿这个轮椅挡着门的?”   清洁工有些费劲儿地推开门,把轮椅挪到一边,然后冲沈郁点头示意了一下,开始清洁房间的地板。   乔昔则静静地躲在被子里听着扫把与地板摩擦的沙沙声。   单人病床不过一米二的宽度。   尽管乔昔身量纤细,想要完全将自己身体隐藏在被子里也是很费力的。   他手脚几乎都蜷缩着,膝盖挤着沈郁的腿,就是胳膊和脑袋没地方放,只能尴尬地在被窝里支棱着。   此时的躲藏让乔昔又不由地想起和顾城亦躲在衣柜中的窒息感。   当然,躲在被子里并没有比衣柜轻松多少。   很快乔昔的胳膊就因为过度扭曲的姿势变得酸麻不已。   偏偏清洁工才刚刚扫完一遍,刚去卫生间打了水过来打算拖地。   算起来他还得在被窝里躲好久。   手臂的酸麻感以及被窝里越来越稀薄的空气终于让乔昔难以忍耐这个纠结的姿势。   他悄悄挪动了一下身体,把被压麻的那条手臂从身子下面抽了出来。   又怕被子鼓包太过明显引起清洁人员的怀疑,只能尽量贴近沈郁的身体。   然后寻了一个最舒服自然也是最隐蔽的姿势——   脸贴在对方胸-前,将那条酸麻的手臂搭在了沈郁的腰上。 第62章   从小沈郁就非常厌恶自己这一双连摆设都不如的腿。   不能动。   没有知觉。   即便还算幸运,瘫痪的双-腿并没有影响他某个部位的功能,沈郁仍然是厌弃自己的。   他甚至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足以让他产生欲-望的对象。   可一切都在那个漂亮的小家伙钻进他被子里的时候改变了。   被窝里满满都是属于他的馨香。   双-腿明明没有知觉,却能感觉到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就那样紧贴着他。   也好像……并没有嫌弃他的腿。   直到被窝里的小家伙换了个姿势。   沈郁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他甚至没有精力去关注房间里的清洁工到底在做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双废腿拿走了。   就是这样一双没有知觉的腿,竟然成了他掩饰自己肮脏心思的挡箭牌。   他感觉到小家伙凑了上来,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膛上。   就好像恋人般偎依在一起。   好像在真真切切地依靠他。   沈郁身体残疾,从来都是被照顾的那一个,过强的男性自尊曾让他厌恶这种事事都要被特殊照顾的感觉。   他也想像个正常男人一样,被伴侣依靠,将对方搂在怀中。   但残疾的身体似乎让他从出生起,就失去了这项竞争力。   可乔昔却让他产生了这种被依靠的感觉。   他甚至希望这位清洁人员不要走,这样他就能一直感受着来自乔昔的温暖了。   然而事与愿违。   还没等清洁工离开404病室,门口就传来一阵聒噪的拖拽声。   外面的护士们也在叽叽喳喳地阻止那人:   “顾院董!您这是干什么啊?”   “顾院董,您不能把床拖走,什么?您要把床拖到404去住?”   “不可以的顾院董,这几间都是单人病房,不可以放两张床的……”   不论护士们怎么阻拦,顾城亦还是一意孤行地踹开了404病室的门。   他朝躺在床上的沈郁斜睨了一眼,很快发现他被子里的鼓包,脸色沉了下来。   病床被他可怜巴巴地拖在手里,又猛地推进去——   然后只见他在所有人的围观之下,把一旁的茶几和沙发都扔了进去,然后与沈郁的床并排,把自己的床安排妥当。   医生护士们都惊呆了。   但毕竟顾城亦是院董,大家都得乖乖听老板的话,老板的床没人敢动。   有人惊讶、有人嫌弃、也有人羡慕。   不过所有来看热闹的,包括起先就在404房间内打扫的那位清洁工,都被顾城亦一股脑吆喝了出去:“行了,我要睡觉了,都不要打扰我!”   刚刚还乱糟糟的病房瞬间恢复宁静。   只剩下顾城亦和沈郁两人,以及……躲在沈郁被子底下的乔昔。   乔昔连呼吸都放轻了,心里紧张的不行,生怕被顾城亦发现自己躲在这里。   可现在这人大有一副就在这儿住下了的架势,他可怎么溜?   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沈郁怀里吧?   然而别说一辈子了,半秒顾城亦都觉得长。   等门口那乌泱泱的一群人都散去了,顾城亦冷着脸来到沈郁床边,轻蔑地看他:“被子里藏了什么?”   沈郁的手按在被子的边缘,唇线抿得很紧,同样目光冷冷地回望他。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一个男人的妒火。   顾城亦猛地抬手一掀——   虽然被沈郁按住的被子角并没有被掀开,但乔昔身体的其他部位就这样展露在顾城亦面前。   穿着粉色小短裙、蜷缩着、紧紧挨着沈郁的腿。   还有因为衣服上滑,不小心露出的半截纤细腰肢。   即便脸仍然埋在沈郁怀里用被子挡着,顾城亦也能认出这是谁。   他目光暗了一下,瞳孔中有愤怒和嫉妒,也有在看到小护士白皙长腿与娇俏短裙的兴奋感。   “你是什么病?”他扯了下嘴角,看似在问沈郁,实际已经伸手去捞乔昔的腰了,“什么病需要我的小护士穿着裙子……在被窝里护理你?”   顾城亦只是抛出问题,并没有打算听对方的解答。   话音刚落,他已经迅速伸出手,一手揽住小家伙的纤细腰肢,一手扣住腿弯,将那个傻兮兮躲在别的男人被子里的笨蛋抱了出来。   果然,对上的是那张羞红紧张的白皙小脸。   “顾城亦!你……你放我下来!”   小家伙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居然还在挣扎。   顾城亦当然不会放他下来。   不但没有放开他,还抱着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床位——   然后将人扔了上去。   没等乔昔反应过来,被子已经套头罩了下来。   一起罩下来的还有男人压抑着的怒火。   就像在沈郁的被子里一样。   顾城亦把被子罩在乔昔头上,然后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用压抑的声音问:“你是我的护士,谁让你去伺候那个瘸子的?”   乔昔脸已经红透了。   厚厚的被子罩着,外面的光线根本照不进来,他看不清顾城亦的表情,只能通过音色来判断他现在的情绪。   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哑哑的,说的话也带着蛮不讲理的味道……   所以他肯定是生气了吧?   乔昔胆子小,但也最识时务。   知道什么时候该求饶,也知道现在必须解释清楚他和沈郁的关系。   于是带着哭腔的委屈声音就这样传进了顾城亦耳朵里:“我……我只是因为穿了裙子怕被别人看到,才……才躲在他那里的。”   “我们真的没有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   顾城亦轻哼了一声,凑近他。   大手顺着膝盖滑上去:“他没有这样吗?”   乔昔没忍住哼了一声,眼底已经蓄满了委屈的泪。   他又羞耻又害怕,面前充满戾气的顾城亦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即使在初识时,顾城亦没好气的骂他笨蛋,他也没有这样害怕过。   不敢躲,也不敢反抗,乔昔只能软软地求饶:“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顾城亦的手又往上移动了一截:“他有这样吗?”   “没有没有!”   乔昔哭着摇头。   那只手终于松开了。   然而对方好像并没有打算留给乔昔松口气的机会,迅速压下来,贴着他的鼻尖问:“那他……有这样吗?”   乔昔脑袋懵懵的,没太懂顾城亦说的是哪样。   他正准备张口问,男人的气息已经压了下来。   唇被撷住。   所有的委屈、害怕和挣扎都被对方吞了进去。   就在乔昔抑制不住地流着泪,呼吸困难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倩倩的声音。   她先是敲了敲门,然后在门口喊道:“乔昔?小乔?”   没有得到回应,倩倩推门进来,张望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乔昔的影子,有点纳闷地说:“奇怪啊,小乔到哪里去了?”   乔昔挣扎着想要从顾城亦怀里出来,可男人就是将他摁的死死的,不但不放开他,连话都让他说不出。   “卢医生,小乔不在这里唉,我去看看他在不在休息室……”   卢医生?卢航一也来了?   乔昔又惊又怕,又想让卢航一救他出来,又怕被对方发现自己正被顾城亦扣在怀里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   卢航一一直没有出声。   乔昔稍微有点失望,还以为对方没有找到他就这么走了。   谁知道门口突然传来卢航一走进病房的脚步声。   接着就听到他对倩倩说:“没关系,先不用找了。”   “正好,这两位病人是我们科室收治进来的,我检查一下病人情况,你可以先去忙你的。”   “那好吧……”   乔昔听到倩倩离开的声音都绝望了。   很快,房门被关上。   他听到卢航一的脚步声正在往床边靠近。   他留下当然不是为了询问这两人的病情的。   只是……看到了顾城亦躲在被子里,而显然被子里不止他一个人。   乔昔的眼泪早就控制不住地溢了出来。   他呼吸不畅,不论怎么推怎么挣扎,人高马大的男人就像一座大山似的,始终牢牢压制着他。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这么欺负他?   即使知道卢航一看到自己现在这副狼狈模样也不会露出什么好脸色来,乔昔仍然希望对方能尽快解救他。   他不想再这样了。   终于,卢航一的手掀开了盖在他和顾城亦身上的被角。   他并没有拉开顾城亦。   而是用那只微凉的、带着淡淡冷峻气息的手抓住了乔昔皓白的脚腕。   乔昔呼吸一滞,面前的顾城亦终于放开了他。   对方眼底带着点被打断的不快-感,但还是轻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抬手揉着他的头发以示安抚,这才抬起头来:“您哪位?”   压抑着不悦情绪冷淡目光对上卢航一的眼睛。   卢航一神色淡淡,他推了一下眼镜,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乔昔还是从他眼底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乔护士,工作时间你就是这样躺在病人床上偷懒的?”   话虽然是对乔昔说的,但卢航一冷峻愠怒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顾城亦的眼睛。   小家伙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眼角都是未干的泪,鼻尖红红的,嘴巴也是殷红的颜色。   就连裙摆……也被翻上去了一截。   他连忙挣扎着起身,不敢抬头看卢航一冷冽愠怒的目光,也不敢和对床沈郁炽烈的视线相触,只能委委屈屈地低着头爬起来。   明明……明明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为什么这些人都用这种眼神看他?   乔昔委屈到不行,穿鞋的时候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地掉,鞋带都系不好。   他声音哽咽着说:“我……我的裤子应该烘干了,我先去换个衣服……”   “不用了。”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突然蹲下来,修长的手指翻飞,迅速帮他系好鞋带,然后抓着他的手腕将他带离了这个魔窟一样的404病室:“跟我走。” 第63章   完全无视顾城亦的挑衅和阻止,卢航一拉着乔昔的手腕很快离开了404病室。   乔昔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他从来没在卢航一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   卢航一给他的感觉一直是理智严肃的学究派,不论遇到什么问题都不会出现太大的情绪波动   哪怕是世界末日来了,他也能用最科学的方式冷静制定逃生计划。   可现在的卢航一却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眉目冷肃,眼神隐忍,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   乔昔大气都不敢喘,只能乖巧地跟在他身后,更别提那些穿裙子带来的羞耻心了。   他现在只想这些个疯疯癫癫的男人们尽快恢复正常,不要再做出任何欺负他的举动了。   卢航一一路拉着他下了楼,来到医院负一层的档案室。   虽然他表情仍然是冷酷愠怒的,但乔昔能看出来,他来找自己是真的有事情需要解决。   档案室的大门锁着,是需要密码的厚重铁门,除非档案管理员来,否则没有人能打开。   倒是旁边的墙面高处有一只五十公分见方的小通风窗。   卢航一抬手指了下那扇窗子:“你身材瘦,这个任务只能你来完成。”   “从那扇窗户翻进去。”   乔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卢航一的表情,并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到太多类似于顾城亦那样癫狂的神情,才稍微松了口气。   只要他别生气,别乱欺负人,翻窗户都是小事。   于是乔昔点了点头,抬头望着有些高度的窗口,不确定地问:“是……需要我进去找什么东西吗?”   卢航一的眸子中终于恢复了点往日的冷静:“404病室的档案。”   “所有404病室发生意外的病人档案都被医院封存了,就在这个病案室中。”   “我本来找过负责档案的同事,但他们都对此讳莫如深,毕竟这件事情对于医院来说是很不好的影响。”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卢航一垂眸看着乔昔,蹲下一条腿的膝盖,两手做环抱状:“是我抱你上去,还是你自己爬上去?”   乔昔脸倏地红了。   卢航一衣着整齐干净,金丝镜片下的一双深邃眼眸平静无波,好像并不觉得“抱”这个词有多么的引人遐思。   只是乔昔现在还穿着裙子。   这种两米多高的墙想要被抱上去……那卢航一必然会触碰到他光裸的双-腿,说不定连裙底……   不行不行!   乔昔连忙红着脸甩掉脑袋里那些羞赧的想法,连忙对卢航一道:“你……你要不想办法给我找个凳子来?我可以踩着凳子爬上去……”   卢航一却有些警惕地在四周环顾了一圈。   他压低声音,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这里平时虽然人少,但不代表真的没什么人会过来。”   “我们现在的行为完全违反了医院规定,如果被人发现……”   眼前的小家伙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瞪着红红的大眼睛。   如果真的长着双兔耳,大概早就紧张地竖起来了。   “那怎么办?”乔昔没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轻声轻气,甚至因为害怕引起太大的骚动,已经开始凑近卢航一耳畔了,“可这个墙太高了,我徒手根本爬不上去啊……”   “没关系。”   卢航一很享受小家伙此时若有似无的亲近。   就连刚刚发现他躲在顾城亦被子里的愤怒都不由地淡了些:“你可以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   踩着卢航一的……肩膀?   乔昔有点犹豫了。   他穿着裙子,如果踩着卢航一的肩膀,那岂不是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看得到……   乔昔下意识的并紧双-腿,纠结了半天,又觉得自己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恐怕会让卢航一觉得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万一卢航一并没有多想,只是不小心抬头看到了呢?   那多尴尬啊,他又没有穿女孩子们的打底-裤这样的东西。   “卢……卢医生。”乔昔生怕对方误会,单纯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坦然和信任的神情,“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但是……但是可能还是得稍微提醒一下下。”   他低头指了指自己的裙子,脸颊微微泛红:“我穿着这个裙子还是……不太方便。所以麻烦卢医生你……一会儿千万不要抬头看哈。”   卢航一微凉的视线慢慢扫过他的腿。   明明他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可乔昔却总感觉对方的视线像是在抚摸舔舐一般,将他皮肤的每一寸都游走了一遍。   仅是一个眼神,已经让他双-腿控制不住的战栗发抖了。   还好对方并没有拒绝他的请求,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后就蹲下了。   蹲着的时候卢航一也是低着头的,十分遵守约定。   乔昔这才觉得自己恐怕真的是多虑了。   卢航一绝不是那种会偷窥裙底的人。   于是他扒着对方的背爬上去,脱了鞋子,很快踩到卢航一宽阔有力的肩膀上。   然后随着身下的人慢慢抬起身体,乔昔也终于能够到那扇狭小的窗户了。   或许是因为那扇窗户太高,管理员并没有将他完全锁紧。   从外面稍微一推就能打开。   乔昔正准备抬腿往上爬,突然发现自己的脚腕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捉住了。   他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去看——   卢航一并没有抬头。   他始终遵守约定低着头,只是闷声道:“能够得到吗?我可以推你一把。”   乔昔觉得他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总算彻底放下对卢航一的戒心,抬手够了一下窗台边缘,想要爬上去必须要有助力,于是乔昔连忙道:“推我一把就行!”   谁知道下一刻——   那个被他踩着肩膀的正人君子大手顺着他的脚腕迅速上移,直接捉住了膝盖上方某个禁-忌地带。   那双炙热的大手……竟然就托在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卢航一抬头看的地方。   乔昔身体完全僵住了。   偏偏身下的男人还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始终遵守约定没有抬头,还道貌岸然地问他:“怎么样?现在能够到了吗?”   够到是够到了,只是这个姿势……   乔昔红着脸,被卢航一碰到的地方都有些羞怯地发软了,只能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去,结束这场难耐的折磨。   幸好,窗口的宽度正好够乔昔钻。   他连忙摆脱那双大手的桎梏,尽管腿上炙热的触感仍经久不散,还是动作麻利地顺着窗口钻了进去。   档案室里温度比外面要低很多。   幸好窗边有一只矮脚柜,乔昔翻下来的时候正好能踩在柜子上做缓冲。   他没敢开灯,只是在分类整齐的档案室中寻找404病室对应的科室分区。   很快,他就在角落处的架子上找到了404的资料。   打开资料页,乔昔这才清晰地看到404病室中意外死亡的人数。   总共八人。   其中六人在404跳楼自-杀,两人在出院回家之后自-杀。   无一例外的,这八名死者全部都是男性。   有的是体检发现身体问题来住院的,有些是来定时保健疗养的,还有几人是因为打架斗殴的外伤急诊收治。   这些男性的年纪均分在28岁到四十岁之间,除了都曾经入住404病室之外,他们好像并没有其他的相似之处。   正当乔昔准备把这些资料都偷偷带出去的时候,资料盒底部有一张死亡报告单掉了出来。   这是一名叫胡伟兵的男性,年纪四十三岁。   他也曾入住过404病室,但并没有在病房内自-杀,而是在出院后第二天于家中死亡的。   死亡原因是心脏骤停。   死亡分析中显示,胡伟兵本来就有轻微的心肌梗死病症,只是在出院之后突然病发,这才引起死亡的。   这个案例被归入正常死亡范畴,似乎并没有和404病室的几起自-杀案联系在一起。   乔昔扫了一眼,正打算把这张报告单塞回去,却突然发现报告单底部的家属签字有些熟悉。   龙飞凤舞的笔迹,护士们医疗单的主管领导签字一栏……总会出现这个名字。   魏燕。   那是护士长的名字。   乔昔带着忐忑的心情有些恍惚地回到护士站。   一个呼之欲出的大胆猜想已经在他脑海中成型。   但如果他猜的是真的……又是为什么呢?   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乔昔其实并不愿意相信它是真的。   于是回到护士站后,他连忙翻阅案发那几天的值班记录。   结果答案无一例外是令他震惊的。   在那八个死者自-杀的晚上,其中有七天都是护士长值夜班。   而有一天当班的人并不是护士长魏燕,是倩倩的名字。   “小乔,你看什么呢?”   倩倩的声音打断了乔昔战栗的神经,他手一抖,值班记录表掉在桌上。   倩倩凑过来看了一眼,纳闷地问:“你看值班记录做什么?没用的,你昨天翘班,护士长说好的要罚你连值三天大夜……”   乔昔顿了顿,觉得还是得问清楚。   如果那天晚上真的是倩倩在值班……那关于诡异的404病室,她一定知道点什么。   “4月22号那天晚上是你值夜班吗?”乔昔声音微微有些颤。   “4月22号?哪天来着?”倩倩似乎思索了一下,很快脸色就变了,“你说的是……404有人跳楼的那天?”   倩倩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我那天真的是走了狗-屎运的,本来该我值夜班,结果那天我正好大姨妈来了,肚子疼的不行,护士长就让我回家休息去了,她替我值的夜班……”   乔昔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甚至没有听清倩倩后面又说了什么。   倩倩值夜班那天也是由护士长带班的。   也就是说,每个404死者跳楼的夜晚,护士长都在。   她会不会……与这些自-杀案有关?   “乔昔。”   一道带着微微冷意的女声打断了乔昔的思绪。   乔昔慌张地抬起头,对上护士长锐利的眼眸。   只听她道:“昨晚值夜班是不是累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你今晚的夜班……我来帮你值。” 第64章   乔昔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护士长突然提出帮他值夜班,404一直不安排病人,却突然在今天早晨住进了沈郁。   每一个住进404的病人都会惨遭厄运。   这是不是意味着……   沈郁就是下一个?   可是护士长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虽然乔昔对护士长魏燕并不熟悉,但通过这几天工作中的了解,他发现魏燕是一个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做事情一丝不苟的人。   她对病患从来都是悉心和认真的。   很多明明可以交代给其他人做的事情,她仍然会亲力亲为。   乔昔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好护士,一个真正的白衣天使。   但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白衣天使……又为什么会如此残忍地对一连串无辜的病人下毒手呢?   还有更重要的疑点。   魏燕是怎么做到的?   根据出事那几天的监控显示,护士长在整个值夜班的过程中,所有行迹都有明确的记录,包括她去别的病人房间、甚至上卫生间的路上,都会被走廊的监控记录。   在404病人跳楼的前后一段时间内,护士长始终呆在护士台岗位上,并没有任何作案时间。   还是说……他们怀疑错了方向?   但不论如何,沈郁入住404病室,以及护士长今天突然的换班邀请,都在证明一件事——   沈郁今晚可能会发生危险。   乔昔觉得自己必须想办法帮沈郁脱困。   即便系统要求不能ooc说出真相,他也可以用别的方式来帮助沈郁躲过这一劫。   于是原本应该下班回休息室休息的乔昔悄悄溜进404病室。   顾城亦早上明明大张旗鼓地拖着病床硬住进来,此时却不见人影,连他的床都被清理走了,只剩沈郁一个人静静躺在病房里,视线有些忧郁地望着窗外。   发现进门的是乔昔,沈郁眼底闪过了一抹亮色。   “你怎么来了?今晚要值夜班吗?”   乔昔紧张兮兮地关好门,确认病房周围并没有其他可疑之人的时候,这才来到沈郁床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沈……病人,你要不要考虑换个病房住?”   既然所有命案都发生在404这个房间,就算真的是护士长作案,那就证明这个房间存在她作案的必要条件。   只要离开404病室,或许她就没有办法那么明目张胆地对沈郁下手了。   沈郁望着他清澈的眼睛,心底划过一丝柔意。   也难怪……他们都喜欢他。   他太善良太美好了,美好到几乎要将他从过去痛苦的深渊中拉解出来。   上午顾城亦将乔昔从他床上抱走的时候,沈郁心底那股压抑许久的暴戾的破坏欲几乎达到了顶点。   他嫉妒顾城亦能任性妄为,嫉妒他能明目张胆的将乔昔抱在怀里。   可卑微如他,即便乔昔就躲在他的被子里,香香软软的身体就贴着他的腿,他却连过重的呼吸都不敢落下。   始终小心翼翼。   他害怕自己腐烂在泥土里的样子,被那么单纯美好的宝贝嫌弃,也有些自卑的觉得,他或许根本没有资格享受小天使带来的温暖。   可没想到的是,他的天使并不是无意间随手拯救他,而是真的一直在挂念着他。   从未嫌弃过他。   见沈郁还在发愣,乔昔又不能违反系统ooc的规则说的太明显,只好小心提醒:“我建议你还是换一间病房比较好。”   “你可能不知道,404病室……有点邪门。这里发生过很多怪事,如果你一直住在这里,我真的有点担心……”   话音未落,面前的男人突然低声问了句:“你担心我吗?”   好像丝毫没有听进去他之前的一大串铺垫。   乔昔急得不行,连忙诚恳点头:“我肯定是担心你的啊!”   “所以如果你能换一间病房……”   又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柔情脉脉地捉住了手:“只要你会担心我……就够了。”   乔昔:???   怎么听不进去话啊这个笨蛋!   乔昔急的不行,见始终对牛弹琴没办法说通沈郁,只能选择下下策:“你……想不想去外面转转?”   只要他推着沈郁离开,随便找个病房安置他,反正他腿脚不方便也没办法跑,这样不是就彻底安全了?   还没等他行动,躺在床上的男人就明确表达了自己并不打算离开的想法:   “如果实在担心我……不如就留在这里陪着我,可以吗?”   乔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沈郁。   但对方坚持不走,他实在没办法冒着崩人设的风险继续坚持。   倒不如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留下来。   只要他在404呆着,护士长即便想对沈郁做什么,也该有所顾忌。   于是乔昔点了点头,干脆搬了个凳子过来,就守在沈郁床边。   迷迷糊糊地趴在床边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而就在这时,空旷的走廊外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有人正在朝404病室走过来。   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走到了十的位置。   乔昔仅凭脚步声就能猜到来的人是谁。   他下意识地想要躲起来,总不能再躲在沈郁的被子里吧?   于是他连忙将自己藏进墙边的衣柜中,悄悄开了一条细缝,想要看看来的那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吱呀——   利落的高跟鞋声踏入病房。   乔昔从衣柜的缝隙中看到了护士长冷静严肃的脸。   她端着几瓶药,大概是要给沈郁挂水。   打开药剂之前还平静地跟沈郁确认了一下姓名:“沈郁沈先生对吧?”   沈郁点点头。   挂水的药物已经提前在操作室配好了,这是所有护士给住院病人打针的常规流程。   操作室有监控,护士长每天会不定时抽查,就是为了督促大家行为规范。   所以当护士长拿出一只没有标签的透明小药瓶,打算把药物一起注射进点滴瓶里时,乔昔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既然能严格要求其他护士,那么护士长本人绝不会犯这种把药拿到病房来配的低级错误。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   她不能让操作室的监控拍到这瓶药。   病人们不懂护士的操作流程,还只当这是给自己治病的药物。   所以……这瓶药其实是致幻剂之类的毒-药?能够让病人自己跳楼的那种?   滋的一声。   护士长用针管抽走安倍瓶中的药剂,统统注射进点滴的水袋里。   她用松紧绳绑住了沈郁的手腕,打算开始实施静脉注射。   乔昔冷汗直冒。   就在他准备鼓起勇气冲出去制止护士长时,身后突然响起兮兮索索的响动。   倏地,一只长手牢牢捉住了他的腰。   乔昔险些惊呼出声,他连忙惊愕回头,对上的却是顾城亦有些戏谑的眼神:“宝贝,又跟我一起躲柜子吗?”   乔昔这才发现这只衣柜的猫腻。   原来后面的柜体有一层隔板,移开隔板就是一条通往楼下的密道!   这隔板做的非常严密,柜子又是被固定在墙上的,所以乔昔和顾城亦第一次躲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异常。   再见到这张吊儿郎当的脸,乔昔不禁回想起他今天把自己塞在被子里亲的样子。   羞愤迅速爬上白皙的小脸,根本不想搭理他,转过身打算推开柜门。   顾城亦却始终牢牢箍着他的腰,贴在他耳畔低声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现在没时间跟他讨论这些。   乔昔承认自己有赌气的成分在,但更多的还是焦急,如果不尽快阻止护士长,毒-药恐怕就要注入沈郁的血管中了。   “放心,他死不了。”顾城亦的语气酸酸的,“你只要乖乖陪我呆在这里就好了,一切都会解决的。”   “当然,如果能再给我一个原谅的吻就好了。”   乔昔气的脸都红了,又羞又愤地回头瞪着他:“你……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夜晚太静。   衣柜中细微的响动也仿佛被放大了数倍。   尖锐的针管即将刺破沈郁的皮肤,他却突然抬起眼往衣柜的方向看过去:“什么声音?”   他在问护士长。   护士长的手顿了一下,并没有抬头。   好像早就料到了衣柜中会发出声音一样,只是敷衍着解释了一句:“应该是老鼠吧。”   针头刺入沈郁淡青色的静脉血管。   护士长平静地调整点滴流速,然后替沈郁掖了掖被子,转身离开。   在路过衣柜时,只是波澜不惊地扫了一眼。   眼看着罪魁祸首就要得逞离开,乔昔终于忍不住,抬腿踹了下柜门,挣脱顾城亦的束缚跳了出来。   护士长也吓了一跳。   在看到柜子里跳出来的人是乔昔时,脸上写满了愕然的表情:“怎么是你?”   乔昔连忙冲过去拔掉沈郁手上的针头。   他一紧张就容易眼眶泛红,此时更是跟快要哭了一样,湿着眼睛质问护士长:“你给他打的什么药?!”   护士长看着乔昔关切伤心的模样,视线在他和沈郁身上逡巡了两圈,似乎在确认两人的关系。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平静。   严肃凌厉的目光朝乔昔望了过来:“是他今晚需要静脉注射的抗生素?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我不是说你今晚可以不用值夜班让你回家休息的吗?”   “我问的是那个小瓶子里的药!你刚刚在这里打进去的那个!”   乔昔声音有些抖,他红着眼睛看向护士长:“护士长,你……你是不是想要杀了他?”   护士长并未露出任何惊讶或是被污蔑时愤怒的表情。   只是平平淡淡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就我来说吧。”   卢航一突然推开404病室的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化验单:“那是一种新型无痕迹无残留的致幻毒-药。”   “毒-药注射进体内半小时,就会造成病患失去意识昏迷的情况。”   “同时,这种药物还兼具心脏副作用。拥有心脏病史的人如果使用了这种毒-药……会在48小时之内病发身亡。” 第65章   兼具心脏刺-激作用的毒-药?!   乔昔突然想起在档案室发现的那份因为心脏骤停而死亡的死者报告单。   那个住过404的病人名叫胡伟兵,他的家属签字正是护士长魏燕,难道说……那个人的死也和护士长有关?   他是谁?是护士长的丈夫吗?   卢航一显然对那瓶杀人于无形的药剂更感兴趣:“我很好奇你从哪里弄到的这种药?”   “我发现它的很多成分与我们常用的广谱抗生素相似,所以即便是法医也只能从死者体内发现抗生素残留,并不会想到这是一种毒-药。”   “但这种药却有着能让人迅速昏迷,且影响心脏功能的作用……”   卢航一生前从事的就是生物科技相关的研发,所以对这类药剂非常了解,他很快反应过来,“还是说这其实根本就是一款研发失败的抗生素药物?”   魏燕抬起头,平静地看向几人:“你无需纠结这个药到底有什么作用,只用知道人是我杀的就行了。”   乔昔惊愕地瞪大眼睛。   原本以为护士长还会再争辩一二,谁知道卢航一问起药物的事情后,她竟然这么迅速的摊牌认罪了?   顾城亦把衣柜背后的暗格打开,露出通往楼下的秘密通道:“所以你的作案手法是……先用毒-药迷晕死者,再通过这个密道来到病房里,把人从楼上扔下去?”   魏燕神色淡淡地回答:“没错。”   “几个死者都是身高一米八以上的成年男性,你身高不足一米六,你有力气把他们拖到窗口吗?”顾城亦好像有所怀疑。   魏燕指着一直留在404病室的那张轮椅:“先把人弄到轮椅上,然后推到窗边。”   乔昔却始终觉得这个案件中间好像少了一环。   疑点很多。   比如死者坠楼的时候,楼道监控显示魏燕一直呆在护士站,并没有离开过。   她怎么可能通过密道来到病房把死者扔下楼?   到底是另有其人帮助她作案,还是说她通过了什么别的手段,能够指使被致幻的病人自己跳下楼?   但不论是哪种结果,护士长如此坦率地承认自己的罪行,一定是为了隐瞒什么。   乔昔疑惑地问:“所以胡伟兵也是你杀害的吗?你为什么没有使用同样的作案手法让他坠楼?是料到了他会心脏病发吗?”   魏燕的视线淡淡地朝乔昔投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魏燕的脸上看到除了严肃冷厉之外的其他情绪。   她就像一个温柔的大姐姐,看向乔昔的眼神中满是保护和怜爱:“虽然你是个男孩子,但你性格软,人又单纯,整天跟我们一群女护士呆在一起,我是把你当做倩倩她们一样看待的。”   “所以我觉得……你或许能理解我接下来说的话。”   她目光楚然地望着乔昔,眼底有隐约的泪光。   她刚强一生,乔昔从没想过从她口中能听到如此无奈哀痛的话:“这个世界……留给女性的困境实在是太多了。”   “胡伟兵是我的丈夫。”   护士长缓缓地说:“但我和他之间已经到了那种,如果他不死……我就没有办法活下去的地步。”   魏燕为人正直善良,从护校毕业后就进入第一医院工作,很快晋升到护士长的职位,是个工作认真性格刚正的事业型女性。   然而这样积极面对工作的她却没能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   丈夫胡伟兵工作懒散,对家庭毫无责任心,最重要的是……他还出-轨家暴。   在外雷厉风行的女人在家中不知道挨了胡伟兵多少毒打。   她也不是没有报过警。   警察拘留过胡伟兵,她也强烈要求离婚,可她的父母家人,所有人都指责她,说她性格强势才引起丈夫的暴戾,如果她能柔软一点,如果她能为孩子好好着想,就不该离婚。   而那个恶毒的男人也正是借着家人对她的指责,越发的有恃无恐。   他甚至还说……只要魏燕敢跟他离婚,就闹到医院去。   她不是最在乎事业吗?那就让她身败名裂,在同事们面前永远无法做人,在那群小护士面前再也摆不直护士长的腰杆。   魏燕妥协了。   她的人生早已破败不堪,只有工作是她唯一的成就和光芒。   如果那个可怕的男人连她最后的光芒都夺去了,她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于是魏燕搬了出来,自己在医院附近租了房子住。   原本以为这样能让她暂时远离渣男的控制,谁知道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胡伟兵竟然就找到了她的住所。   那天晚上她刚下夜班,胡伟兵喝的烂醉如泥,闯进了她的家中,再次对她实施暴-力。   魏燕被打的遍体鳞伤,那恶男却在宣泄之后躺倒呼呼大睡。   绝望之际,魏燕听到胡伟兵手机传来信息铃声。   她鬼使神差地解锁了他的手机,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原来不止出-轨,简直恶劣到了极致。   他到处偷拍女孩子的照片。   商场电梯上、地铁里、公车上、公共卫生间里,无数女孩在不知情时被拍到的私密照片,竟然统统被他分享到了网络上,和一群同样恶臭的男人意-淫幻想。   魏燕厌恶地扔掉那只手机,在极度绝望和反胃的情况下,她酝酿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于是她假意与胡伟兵和好,又借着关心他心脏病为由,将他带到医院404病房住院疗养。   在住院期间,魏燕对他使用了那种毒-药。   可从来都是救死扶伤的魏燕没有忍心在自己最爱的、最神圣的医院动手杀死这个男人。   但上苍有眼,这种药剂不但会致使病人昏迷,还会加速心脏疾病的病程。   出院第二天,这个恶心的男人就在家里心脏病突发猝死了。   ……   魏燕平静地说完一切,神情中多了几分释然。   乔昔有点不明白:“如果你没忍心在医院杀害胡伟兵,其他八个人怎么就忍心动手了呢?还有……你杀你丈夫是因为他家暴作恶,那么其他人呢?”   “还有……”乔昔看了眼靠在床边的沈郁,“他呢?”   “是因为这个吧。”   没等魏燕回答,沈郁从身后掏出一只手机。   他打开了一个隐藏相册递了过来。   相册里全部都是各种各样偷拍的照片,即便知道这可能是沈郁拿到的人设,但乔昔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郁这样一个看起来气质卓然礼貌疏离的男人……   即便这个人设不是真的他,即使是这个住院的病人沈郁,也实在不像是会做这种龌龊事的人啊。   乔昔有些颤抖地把手机递给魏燕。   魏燕也看到了他眼中的失措,冷笑了一声:“人不可貌相是不是?”   她冷戳戳的视线扫了沈郁一眼,像是在劝诫乔昔似的:“找男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像我一样,找到个渣男。”   “有些男人只是看起来道貌岸然而已,其实心里比谁都龌龊。”   乔昔这才明白魏燕为什么会给他这样一番教导。   大概是刚刚看到护士长给沈郁的点滴药瓶里打毒-药的时候太心急了,差点哭出来的样子让对方误以为他和沈郁是情侣关系。   乔昔连忙解释:“不不不,我和他……我和他不是那种……”   魏燕表情坦然,并没有做错事之后的不安和恐惧。   没有听完乔昔的解释,她只是道:“杀另外八个人只是因为他们都在一个群里。”   “一个把自己偷拍到的污秽照片分享出来的群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和胡伟兵一样的恶人。”   听了护士长的讲述,不止是乔昔,其他几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评判这件事情了。   杀人的确是错事,可那些被杀的男人就如同行走于人世间,披着人皮的恶蛆。   法律和道德并没有给予这些人足够的惩罚,他们作恶的成本太低了。   他们每一个人的死,都是在祭奠那些受到伤害的女孩们的隐私和尊严。   他们不把女性当做同等尊重的人,或许在其他男人眼里,这不过是一些稍微有些龌龊恶心的小毛病,或许那些男人们认为他们罪不至死。   可每一张照片都是对女性的践踏。   如果没有法律的约束,没有杀人、强-奸严苛的量刑,他们不是在忌惮这些有可能会对自己生活造成影响的后果,恐怕早就成为随意奸-淫掳掠的恶魔了。   有些人披着人皮,却不一定是人。   杀一个人,是为了拯救成千上万的人。   所以……魏燕错了吗?   乔昔有些犹豫了。   他不是警察,这里是系统任务而不是正常的现实世界,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定性这场杀戮。   正当所有人都在为这个略显悲壮的故事神伤时,顾城亦发现了问题的症结:   “家暴你的丈夫你都没忍心下手,怎么会因为共情心杀害其他八个陌生男人?”   “对不起,你的故事的确令人震撼,但我觉得……人不是你杀的。”   “杀人是需要足够的动机和冲动的。”顾城亦道,“我不认为长期被家暴的愤怒会低于看到其他人偷拍女性私密照而带来的共情感。”   “你是不是想隐瞒什么?”   魏燕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但很快又恢复以往的冷静模样:“我没有……”   “你有!”   她话音未落,一道柔软清丽的女声就打断了魏燕的话。   几人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404的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是那个曾经在404病室打扫的清洁工。   乔昔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   一般来说,这种清洁工作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人在做,这位清洁工姐姐属实有点太漂亮年轻了。   清洁工摘下头顶的帽子,向几人看过来:“她在撒谎。”   “因为那些人……都是我杀的。” 第66章   在404病室还没有发生过死亡案件的时候,接待过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病人。   她的名字叫荣雪。   是X大生物医学专业即将毕业的硕士研究生。   她入院并不是因为什么疾病,而是割腕自-杀。   急救的人好不容易将她抢救过来,可女孩却总是忧郁地望着窗外,美丽苍白的脸上满是忧伤。   这样情绪有问题的病人是最需要额外关注的,所以魏燕理所当然地在荣雪住院那几天主动接下了夜班看护的责任。   直到那一天的深夜。   荣雪从病房中消失,魏燕找了她很久,才在楼顶发现她。   她当时就站在楼顶边缘的台阶上,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真的与这个世界诀别。   可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留恋。   烈烈的风吹散了她干枯的碎发,也吹干了她脸上的泪。   她明明是X大成绩最优异的学生,她明明即将拥有一份完美的工作,明明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一切都在那天晚上被毁了。   那天她只是在楼下的小吃摊买东西,旁边有个男人不停地挤她蹭她,很明显在耍流-氓。   荣雪立刻报了警。   警察对那流-氓例行拘留后,荣雪才发现原来那天他不止是动手动脚耍流-氓而已,还偷拍了一些荣雪的照片。   可能当时拍完这人就把照片发在了他们那个猥-琐的分享群里,也许也道出了自己被拘留的事情。   于是群里的几人出谋划策,一场恶毒的、针对荣雪的报复展开了。   他们仅凭几张恶心的偷拍照,就杜撰了一段荣雪私生活混乱的艳-史。   这些内容被发在X大的论坛上,被发在各种本地论坛里,添油加醋地杜撰几乎让荣雪成为了所有人口中那个不检点的女孩。   当然也有人对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产生质疑,但大多数都是些只会开黄色玩笑的男人,拿着荣雪的照片和经历当做调侃的梗,当做闲暇的笑谈。   这样的惊变让荣雪立刻报了警。   警察也澄清事实撤销了所有荣雪的照片,可舆论就是这样,流言总是能深入身心,辟谣跑断腿也没有几个人会在意。   事情看似告一段落,荣雪的人生却因为这样的污蔑被毁掉了。   她虽然顺利毕了业,却没有几家工作机构愿意聘用她,男朋友起初为了她打抱不平,但最终也跟她分了手,就连她回到家乡……也会遭遇邻里的闲言碎语夸大其词。   有人说她在学校被强-奸了,有人说她不检点同时交往好几个男朋友,还有人说她在学校里做皮肉交易……   一群恶臭的男人,一些模棱两可的流言,毁掉了一个优秀女孩的一生。   荣雪终于再也经受不住打击,割腕自-杀了。   幸好,家人及时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她,将她送往医院救回了一条命。   然而这条命荣雪根本没想要。   魏燕望着天台上那个被全世界污蔑抛弃的女孩,突然想起了同样遭受悲剧的自己。   她看向荣雪,声音笃笃:“错的不是你,你这样死了,他们只会幸灾乐祸。”   “或许……我可以帮你?”   魏燕目光凄然:“当然,也是帮助我自己。”   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女孩,她们只能自己拯救自己。   于是关于404病室的计划就这样悄然展开。   荣雪在魏燕的帮助下成功进入医院成为清洁人员,而魏燕也拿到了荣雪在校期间研发的失败品抗生素药剂。   两人如同行走在地狱的暗夜精灵,互不打扰,却相互扶持配合着,将那些伤害过他们的人一一处死。   魏燕下药,荣雪杀人。   完美的配合让第一医院的404病室成为了人人闻之色变的诅咒之地。   ……   404病房内鸦雀无声。   没有人想到真相会如此的让人惊骇、悲痛。   乔昔自己思考着任务的内容——   调查404被诅咒病室的真相。   真相太过残忍,残忍到乔昔根本没办法对这样两个可怜的女孩做出决断。   如果在现实世界她们必须要面对法制的制裁,那么在这个虚无的游戏世界里……就留给她们一点最后的光芒吧。   “要……怎么结束?”   乔昔望着顾城亦和卢航一,又看了一眼沈郁,三人都明白乔昔说的是该怎么结束这个任务。   大概是需要他们做出决断的。   乔昔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望着魏燕和荣雪:“你们走吧。”   两人都有些诧异:“你……不打算告发我们?”   乔昔摇了摇头。   如果说曾经对这间404病室更多的情绪是害怕恐惧的话,此时乔昔就只剩下厌恶了。   他抬起头,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柔软,却带着些许铿锵的力量:“在这间404病室里……没有一个死去的灵魂是无辜的。”   【叮——】   【恭喜玩家乔昔、顾城亦、卢航一、沈郁完成第一医院404病室任务,任务奖励五万金币已下发。】   随着系统播报声响起,乔昔手心里突然多了一片凉凉的纹章。   他有些好奇地低头看了眼,这才发现与前两次的火焰和水纹不同,这次是一只雷电纹章。   四人都接收到了系统播报,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正打算找借口离开,就听到对面的荣雪道:“虽然很感谢你们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但是……有一个人不能走。”   荣雪的视线朝沈郁看过来。   “他也是那个群里的成员,坏事没少干。”荣雪又看了眼乔昔,“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这人也是个变-态偷拍狂,还偷拍了你的照片。”   这个……不会吧?沈郁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啊?   就算拍,他又不是女生,又不会穿裙……等等!该不会是他今天穿裙子的时候,不小心被偷拍到了吧?!   乔昔顿时又惊又羞,急匆匆地看向沈郁,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谁知对方却垂下眼,好像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一样,把手机递给他:“对不起。”   乔昔颤颤巍巍地打开手机相册。   那些系统给的偷拍女孩子们的照片已经被删除了,如今相册里只剩下一张照片。   却不是乔昔的裙底。   而是他下午趴在沈郁床边睡觉时,精致美好的侧颜。   落日温暖的余晖洒在他脸上,纤长的睫毛轻轻垂着,在眼下洒下一片朦胧的倒影。   安静趴着打瞌睡的小漂亮皮肤白皙精致,唇角还微微翘着,好像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这是沈郁这一生拍的第一张照片。   也是他最想留在脑海中的画面。   乔昔连忙把照片递给荣雪看:“他没有拍别的,就是拍了一张我的脸而已!”   荣雪不禁皱了皱眉。   在乔昔看来,沈郁只是个拿到了变-态人设的可怜人,但在N-PC荣雪看来,沈郁就是那个和另外八个人渣一起毁掉她人生的刽子手。   就连魏燕也说:“他和你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啊!他只是拿到了一个有点变-态的人设角色而已!   乔昔急的不行,心想既然任务已经结束,ooc的禁令大概也能解除了。   于是他连忙道出真相:“偷拍的人不是沈郁!那只是一个任务而已!我们……我们几个都只是来做任务的,沈郁他是好人!”   然而乔昔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面前的魏燕和荣雪在露出惊愕的神情后,立刻变成马赛克消失了。   而医院的墙体也开始崩塌。   【禁止ooc!禁止ooc!第一医院世界已崩塌,请玩家尽快逃离!第一医院世界已崩塌,请玩家尽快逃离!】   怎么任务都完成了,这个破禁令还在?!   乔昔欲哭无泪,还没来得及吐槽这个破烂的设定,脚下地板突然出现一条半米宽的裂缝。   裂缝很深,明明只有四层楼的高度,脚下却仿佛是无尽的深渊。   乔昔甚至来不及惊呼出声,就失足掉了下去。   而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只看到距离他最近的顾城亦奋不顾身地跟着他一起跳了下来。   他似乎想抓住乔昔的手,满脸都是惊恐的神色。   手中的雷电纹章闪烁着莹莹的光辉,下一瞬,乔昔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乔昔是被叫骂声吵醒的。   “就知道睡!乔家养你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   粗俗的叫骂声来自一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身量不高,衣着考究,就是看向乔昔的眼神凶神恶煞的。   而乔昔此时正躺在一间不算太大的屋子里。   通过男人的谩骂,乔昔隐约明白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大概是那枚雷电纹章起了作用。   医院世界崩塌后,他从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中跌落下去,当时顾城亦也跟着跳了下来,所以……这次他进入的是顾城亦如果没有死亡的if线分支世界吗?   面前男人的叫骂倒是证实了乔昔的猜想。   原来这次他是带着身份穿过来的。   他家算是拥有家族企业的家庭,只是家道中落,濒临破产。   而他正是乔家最不得宠的儿子。   面前这个正在谩骂他的人是他的父亲,乔昔只是他的某个私生子而已。   但就是这样一个不得宠的私生子,却被当做了乔家攀附权贵的工具。   因为乔父听说,顾家的独子顾城亦在外面玩的很花,最近正好喜欢皮肤白的漂亮男孩。   “顾城亦出车祸了你知不知道?!”   乔父气道:“只知道在家睡觉,我还得养你到什么时候?还不赶快去医院转转,趁机在顾城亦面前混个脸熟?”   车祸?!   乔昔突然想起来,小屋里初次见面时,顾城亦虽然嘴巴贱嗖嗖的,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死亡原因。   和乔昔一样,都经历了车祸。   能够致死的车祸……就算庆幸保住了一条小命,恐怕也得受不少罪。   于是没等乔父催促,乔昔就连忙爬了起来,随手扯了件外套匆匆忙忙地往医院方向奔去。 第67章   乔昔想过车祸会很严重,但没想到居然严重到这种地步。   宽敞明亮的高级单人病房中堆满了鲜花和各种补品,可床上的人却好像无福消受了。   他几乎浑身都缠着绷带,像木乃伊一样,胳膊和腿被高高架起,脸上也缠着一圈一圈的纱布,只露出一双破损红肿的眼睛。   乔昔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跟护士确认了好几遍,顾家包下了这一层病房,车祸受伤的人就住在这里。   那双总是吊儿郎当,有时也会露出深情情绪的丹凤眼此时已经肿的变了形,可怜巴巴的眯缝着。   脸也……毁容了吗?   乔昔眼泪有些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他连忙扑到床边,想抓住对方却实在无从下手,只能委屈又难过地默然抹泪。   顾城亦是个很在乎形象的人。   虽说在现在这个世界两人并不相识,但曾经在小屋中相处的点点滴滴仍然在目,他明白的,以顾城亦的性格,肯定会因为严重到毁容的伤势而自怨自艾,情绪暴躁的。   于是乔昔连忙抽噎着道:“顾城亦你……你不要害怕。”   “没关系的,只要你好起来,你就还是那个最帅的顾城亦……”   “这谁?”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   乔昔有些茫然的回过头,就看到那个本应该出车祸被绷带五花大绑的男人站在门口,拧着眉,左臂被石膏吊着。   “顾城亦?你没事!太好了……”乔昔眼中迸射出惊喜的光芒。   顾城亦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漂亮小男孩趴在重伤的司机床边,哭的梨花带雨地向他钟情表白。   而且在看到他完好无损地站在病房门口时,居然会露出如此惊喜的表情。   好像下一步就要扑进他怀里一样。   身后的助理小心地凑在顾城亦耳边道:“小顾总,这位应该是乔家的那个私生子,乔国富派他来……”   助理的话并没有说完。   但尾调是那种“懂的都懂”的语气。   顾城亦立刻心知肚明。   大概是乔国富那个老家伙又从哪里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干脆派了家里不受宠的漂亮小私生子来勾-引他的。   别说,这小家伙的确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皮肤又白又嫩一点瑕疵都没有,因为刚刚哭过,眼尾还红红的,长而翘的睫毛被泪水染湿,委委屈屈地轻颤着,十分惹人怜爱。   普通男人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美貌的冲击力。   八成在小家伙可怜巴巴地望过来时,就已经把人抱在怀里安慰了,说不定还会偷偷吻上那双红润小巧的唇。   但顾城亦不是一般人。   他的嘴巴是在女巫的毒-药锅里猝过的,心脏更是在老君炼丹炉里炼过的。   铁血铮铮的直男一条。   只见他十分嫌弃地看着乔昔,嘴欠毒舌道:“老子还没死呢你在这儿哭个屁?”   “回去告诉你爹,”顾城亦往前走了两步,“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哭的笨蛋,就算送到床上,我也不会碰一下的。”   顾城亦语气恶劣,目光也轻佻,仿佛乔昔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扔出去的物件。   乔昔没控制住,眼睛又有点红了。   他不禁想到在小屋里第一次和顾城亦见面的场景。   当时他也是这样恶劣地讥讽他,骂他是傻瓜。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第一次经历的时候乔昔心里只有愤怒和不甘,此时却充满了压抑又委屈的情绪,好像有点没办法接受顾城亦说出这样让人伤心的话。   明明对方已经说了不喜欢他流泪的样子,可乔昔还是抑制不住的,泪水蓄满了眼眶。   他抬手擦了下眼睛,只能故作坚强地说:“我……我不是笨蛋,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   顾城亦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来:“咱俩都不认识,你因为担心我哭成这样?”   “还是说……你暗恋我多年,一直把我当做X幻想对象?”   顾城亦是故意说这种羞耻的话来刺-激他的。   像乔家这种手段他以前没少见,那些被送来的花瓶们各个虚情假意,但凡他稍微调侃两句,恨不得立刻就脱-光了爬他的床。   他承认面前这个可怜唧唧的小家伙是挺漂亮的。   和以往那些他连多看一眼都嫌烦的类型不同,他倒是有点想看看这张漂亮脸蛋在他面前放浪形骸的样子。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乔昔在听到这样赤-裸的调-戏之后,脸立刻红了。   只是用那双水盈盈的漂亮眸子羞愤地看了他一眼,就连忙垂下眼睛,好像被戳中了心事一样。   难道这小家伙……真的喜欢他?   不不不,肯定只是演技好罢了。   顾城亦很快说服自己,给乔昔奥斯卡似的演技默默点了个赞,就没再搭理他,只是跟身旁的助理道:“好好照顾王叔,他给顾家开车这么多年了,一定要医生确保他能完全恢复。再准备五百万的慰问金……”   顾城亦一边嘱咐助理,一边往门外走。   车祸发生的突然,一辆失控的大货车突然撞向他的车,险些小命就没了。   当然,顾城亦也从未把这场车祸完全当做一场意外。   毕竟现在顾家如日中天,不论是竞争对手还是商业仇家都不少,说不准是哪家蓄谋想趁机削了顾家的臂膀。   助理派了车,打算送顾城亦回家休息。   可没想到刚走出医院的大门,就发现外面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了。   助理连忙从医院的帮助台取了把雨伞过来,结果刚回头,就发现乔家那个漂亮的男孩正可怜巴巴地跟在他们身后,像个受了委屈被抛弃的孩子一般。   助理好心走过去道:“你别跟着我们了,赶紧回家去告诉你父亲,小顾总不吃这一套的……”   小可怜脸上还挂着莹莹的泪。   他只是摇头,顿了一会儿才抽噎着道:“我爸他……不让我回家。”   乔父的原话可比乔昔的复述狠多了。   什么今晚必须爬上顾城亦的床、敢回家来就打断你的腿、你的房间今晚就变成杂物间了不住在顾家你就露宿大街去吧之类的话。   乔昔在这个世界虽然顶着一个乔家私生子的名头,实际上并没有比之前遇到徐擎和于深好到哪儿去。   身无分文,无家可归。   还……被顾城亦嫌弃。   连顾城亦的助理都有些同情这个漂亮的小可怜了。   他又拿了把伞过来交给乔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外面下雨了。”   助理匆匆拿着伞跑到门口等待的顾城亦身旁,乔昔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委委屈屈地望着刚刚羞辱过他的男人。   加长林肯很快停在医院门口。   顾城亦只需要打伞走十多米,就能进入奢华温暖的车厢内。   他举着伞走了两步,刚进入雨中,突然回过头来看向乔昔。   确定他手里也有一把伞之后,这才情绪不怎么愉悦地看向助理:“就让你拿把伞而已,怎么还带了个尾巴?”   助理连忙道歉,疯狂冲乔昔使眼色,想让他快走。   乔昔的心情比阴雨的天气更无助更绝望。   他只能把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顾城亦身上。   如果他能心软一点,只要不要丢下他,只要……只要不让他回到乔家那样的魔窟里去复命,他也不在乎被骂笨蛋了。   他想要上前拉住顾城亦,却只能胆怯地向前蠕动小半步,用试探的、近乎祈求的目光望着不远处的男人:“顾城亦,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   小家伙眼睛红红的,委屈的模样仿佛只要丢下他,他就无家可归只能去流浪了。   不受待见的私生子……在家里应该是挺艰难的。   但不论如何,顾城亦并不喜欢被人带着目的性的接近。   所以即便是乔昔被乔家人赶出去,也和他无关。   没有心软的神。   顾城亦冷硬的心脏怎么可能被他的一句祈求撼动?   乔昔只能沮丧地看着对方头也不回的坐车扬长而去。   他举着伞追了几步,地面上湿漉漉的水花很快将他的鞋子和裤脚都浸透,却根本追不上消失在雨雾中的车。   寂寥的雨幕给周围湿泞的空气都镀上了一层无助的颜色。   雨越来越大,甚至还起了风。   即使打着伞,雨水还是飘了进来,洒在乔昔身上。   顾城亦住的这家医院是富人区的高端私立医院,附近人烟稀少,打不到车,更是连个公交站台都没有。   乔父提过顾城亦的公寓就在医院附近,可对方这么嫌弃他,乔昔也没打算再去碰钉子。   他只能试着往远处走一走,看看能不能运气好一点碰到公交车站。   微信钱包里还有点零钱,或许够他乘坐公交车回到那个厌恶他的乔家。   哪怕……哪怕他根本不被欢迎回家。   不知道走了多久,乔昔浑身都湿透了。   雨中的风凛冽寒冷,很快就吹的乔昔浑身发软神志迷糊。   隐约看到前面有一片环境优雅的高档小区,门卫的岗亭都低调奢华,里面亮着灯,应该很温暖。   乔昔冷的手脚都没了知觉,只想快点到门卫那里,求对方让他避避雨。   谁知道还未走近,就看到顾城亦的助理打着伞匆匆从大门口处离开了。   所以……这是顾城亦家吗?   知道对方不喜欢他,乔昔下意识地想换个地方避雨。   可身体实在撑不住了,连走到岗亭也有些步履维艰。   就在他几乎快要晕倒的时候,岗亭的保安大哥发现了他的异常,连忙撑着伞迎过来:“你没事吧?”   瘦弱白皙的小手有些艰难地举着一把大伞。   他显然连撑伞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张小脸煞白,可怜兮兮地望着这位心善的保安大哥,声音羸弱极了:“大哥,可不可以……让我避避雨?”   “当然可以!”   大哥好心地将他带到岗亭,还给了他一条干毛巾。   小家伙道了谢,只是有些虚弱地问了一句:“顾城亦是在这里住吗?”   就靠在墙角瘫坐着昏了过去。   保安大哥吓了一跳,正在纠结是该打110还是120的时候,一辆熟悉的豪车正要驶入地库。   那是顾家的车!   他刚刚是不是提到了……顾城亦?!   保安又惊又喜,连忙撑着伞到地库门口拦住了那辆车。   车上的人是顾城亦的母亲宋元霜。   “顾太太!”   车窗摇下,一位雍容漂亮的贵妇人淡笑着看向保安:“李哥,怎么了?”   保安焦急地说:“您快跟我来看看吧,有个漂亮男孩在我岗亭里昏倒了,口口声声说要找你家小顾总呢!” 第68章   宋元霜在看到岗亭里昏倒的漂亮小可怜时,第一反应是一会儿回去得好好把自己儿子扇两巴掌。   这肯定又是那个臭小子在外面惹得风-流债!   就这样还整天发誓跟她标榜自己绝对洁身自好,恋爱都没谈过是个纯洁的处-男之类的。   他就知道这小子长着那么一张花心大萝卜的脸,嘴里怎么可能有半句实话!   什么没谈过恋爱……这么漂亮的小男生都舍得抛弃,这臭小子真是没有继承一点儿顾家从一而终的好基因!   越看这个苍白昏迷的小可怜宋元霜心里就越心疼。   漂亮又脆弱,就像一朵可怜巴巴开放在墙角的白色蔷薇,也不知道自己家那个臭小子是怎么辣手摧花的……   宋元霜叹了口气,连忙蹲下身,抬手摸了一下乔昔发烫的额头,确定他应该只是着凉昏倒了。   于是她连忙招呼助手把小家伙抱进车里,又匆匆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这才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模样跟着坐进车里:“开快点!老娘要杀了那个小混蛋!”   司机吓得一哆嗦。   总觉得自家刚刚从车祸死里逃生的小少爷恐怕小命难保。   果不其然,宋元霜几乎是把顾城亦公寓的门踹开的。   “顾城亦!死哪去了?!”宋元霜暴怒地冲着屋里喊道,吩咐人把乔昔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顾城亦从书房里走出来,挠了挠头发正打算跟母亲问好,就被暴躁老妈揪住耳朵:“长能耐了啊你?!”   顾城亦:???   亲爱的妈妈难道不是因为听到他出车祸焦急从外地赶回来看他的吗?   也不问问他伤势怎么样了,居然进门就动手?   这是什么情况?   然而当他看到可怜兮兮浑身湿透昏倒在沙发上的乔昔时就明白了。   他蹙着眉,有些嫌弃地说了句:“他居然追到这儿来了?”   什么叫追到这儿来了?   着混蛋玩意还真的打算抛弃人家?   宋元霜怒不可遏地冲他吼道:“你这混小子,跟谁学的始乱终弃?!”   “还说自己从来没谈过恋爱,那这是什么?!这小家伙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都发烧昏倒了!昏倒之前还在念叨你的名字!”   “妈你听我解释啊!”   顾城亦连忙举手发誓:“我今天在医院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他!”   宋元霜打量着自己儿子缠着石膏的手臂,满眼都写着“禽-兽不如”四个大字:“你都这样了,在医院就能把人家……”   后半段禽-兽的话她实在说不出了。   顾城亦简直欲哭无泪,拉着母亲来到乔昔身边:“他是乔家的私生子,派到我身边做奸细的!”   然后就听到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家伙皱着眉哭诉:“坏……坏蛋顾城亦……”   “别……亲我,别欺负我……也别……别不要我……”   最后一句嘤咛出来的时候宋元霜心都要碎了。   躺在沙发上的小可怜头发和衣服都湿漉漉的,眉头不安地蹙着,即使昏过去了也睡不安稳,睫毛轻轻颤动,委屈到不行。   这么漂亮脆弱的宝贝,本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哄的,居然被自己儿子这只大尾巴狼给……   “你这个混蛋小子!还说不认识?!亲都亲过了!”宋元霜气的在儿子后脑勺扇了一巴掌。   顾城亦这辈子还没这么冤过。   他哪里亲过了?!   要是真的占过什么便宜,被这么诬陷也就认了,偏偏他连小手都没摸过!   气愤和不甘冲昏了顾城亦的头脑,他觉得自己非得在这个冤枉自己的小家伙身上讨回点什么不可。   只是……他还昏迷着,大概是因为发烧的缘故,整张小脸都苍白的不行,唯独眼尾和脸颊泛着淡淡的红色。   于是他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摸上了那张娇俏脸庞。   和想象中一样。   巴掌大一点的小脸,温温软软的,皮肤又滑又嫩,就像甜甜的果冻。   心底甚至泛起一丝诡异的错觉,好像摸这么一下……就算被诬陷亲过他也没什么遗憾了。   很快,被抚摸的小家伙像是感受到了属于顾城亦的温度。   刚刚还紧紧皱在一起的眉毛缓缓松弛下来,一直紧绷的情绪也仿佛因为这次的触碰而放松。   小家伙像猫咪似的往他手掌的方向靠了靠,也不知到底是顾城亦在摸,还是他在蹭。   总之皮肤相触的地方,让两人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于是像小猫咪撒娇似的小可怜终于安定下来,唇角带着点满足的弧度,还在低声喃喃他的名字:“顾……顾城亦……”   软软甜甜的声音猛烈的撞击着顾城亦的心脏。   连宋元霜也不禁道:“他这么依赖你,你怎么舍得抛弃他呢?”   顾城亦都差点以为自己和这小家伙真的有点什么了。   心中暗暗叹服小东西的演技,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被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震撼了。   顾城亦叹了口气,认真地跟自家母亲重新解释了一遍乔家的阴谋诡计以及自己的清白之身。   可惜对方还是将信将疑,还颇有些遗憾地说:“所以呢,你真的打算不管他了吗?”   不管了吗?   顾城亦低头望着抱着他的手臂睡得一脸安稳的小可怜,突然有些心软。   刚刚在医院门口就稍微无情了一下下,这小傻瓜居然就冒着大雨追了过来。   你说他笨吧,他还挺有心机,甚至连顾家在哪都摸得一清二楚,你说他聪明吧……可他竟然真的能把自己淋到发烧。   乔国富那个人他是见识过的。   本事没多少,拈花惹草的本领倒是一绝。   私生子一大把,要不是这小家伙长得好看有点利用价值,也绝不会将他接回乔家。   要是真的把他送回去,大概发烧烧死也没人会管的吧。   顾城亦叹了口气,别别扭扭地把手从乔昔怀里抽出来,认怂道:“就让他……暂时在我这里养好了病在说吧。”   家庭医生很快就到。   给乔昔打了退烧针,又拿了点消炎药吃,最后千叮咛万嘱咐,这个小可怜昏倒一方面是因为淋雨着凉,另一方面则是心理承受了巨大的崩溃和悲伤。   千万不能再让情绪受到破坏了,否则有可能出现更严重的心理疾病。   顾城亦听的一愣一愣的。   心理承受了巨大的崩溃和……悲伤?   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自己在医院门口没带他一起上车,所以这小家伙……伤心欲绝了吗?   不由地想起在医院时,调侃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的话。   那时这小可怜就露出过心思被撞破的羞赧表情,所以这个悲伤过度……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笨蛋喜欢他?   还是喜欢到要死的那种?   顾城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又纠结,又……带着点莫名的窃喜。   原来被人真情实意地喜欢是这种感觉啊……   不行不行!   顾城亦迅速把自己窃喜的情绪揪了回来。   不管这小家伙以前是通过什么场合见到过自己,并对自己产生了如此深刻的爱慕之情的,他都必须让对方对他死心。   乔家在利用他。   而顾城亦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因为这次的心软被乔家的人趁虚而入。   所以……即便小家伙再可怜,不该产生的爱慕之情,都必须杜绝掉。   宋元霜确认乔昔没事,又顺便看了看自己儿子受伤的手臂,千叮咛万嘱咐让顾城亦千万要好好照顾乔昔,这才不怎么安心地走了。   顾城亦要让乔昔死心,当然不可能听妈妈的话。   他只是嘱咐照顾他起居的王阿姨帮乔昔换了件干净衣服,就把人扔给王阿姨了。   只是……大概是第一次隔壁客房有人住,顾城亦视频会议都开的有些心不在焉。   草草听了下属的工作汇报之后,顾城亦关掉电脑,打算去隔壁看一看。   然而还没起身,就被脑袋里的另一个声音制止了。   不是说好要让他死心的吗?   让他在家养病已经仁至义尽了,自己再过去探望岂不是会给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顾城亦点了点头,又打开电脑。   然而还没等屏保界面闪烁结束,顾城亦又有些纠结。   万一……王阿姨去忙别的了,没顾得上那个小笨蛋怎么办?   他还发烧昏迷着,如果想喝水了呢?如果病情加重了呢?   于是他又抬手摁了关机键。   可转念一想,自己照顾他这么多,那小笨蛋昏睡着不知情也就算了,万一醒来之后王阿姨告诉他实情,让他再次对自己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怎么办?   不行不行,不能去。   开机键再次被点亮,顾城亦又打开电脑。   可是看着闪烁的屏保,心底又莫名地闪过一丝愧疚之情。   乔昔淋雨发烧毕竟也是……为了追他的车。   不管怎么说,他是有责任在的。   这么不管不顾实在是像他母亲说的那样,过于禽-兽不如了点。   就在顾城亦打算再次摁下关机键,折磨他可怜的电脑时,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顾少爷!”   王阿姨在门口有些焦急地喊道:“您快过去看看吧!那个男孩好像做噩梦了,一直在哭喊,怎么叫都叫不醒!”   刚刚还在天人交战的顾城亦也顾不得关没关电脑了,一个箭步冲出书房,来到隔壁。   乔昔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小屋那边的世界。   医院任务世界因为ooc而崩塌,在他跌落到裂缝深处的一瞬间,身旁的顾城亦也跟着跳了下来。   明明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可那个从来都吊儿郎当的男人却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焦急神色,奋不顾身地跳下来想要抓住他。   梦境顺着现实延续。   内容也许离谱,却仍然让乔昔不安到发抖。   他梦到顾城亦抓住了他。   明明两个人一起失重掉了下去,他安然无恙,可旁边的男人却摔到遍体鳞伤。   梦境与现实中见到过的场景重叠。   摔下去的顾城亦浑身是血,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却也伤痕累累,没有半点迷人凤眼的痕迹。   “顾城亦——”   乔昔伤心欲绝,趴在他身上痛哭流涕。   他不停哭喊着顾城亦的名字,大概是喊得声音太大了,竟迷迷糊糊地从那个噩梦中脱离出来。   恍惚间,他看到顾城亦坐在床边,神色复杂地看向他。   根本反应不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乔昔只知道那个在自己的噩梦里,原本被摔到粉身碎骨的人正完好无损的在他面前。   那股失而复得的巨大欣喜情绪终于让他猛地坐起身,扑进男人怀里。   带着哭腔的声音软软地戳着顾城亦的心。   他说:“顾城亦!顾城亦……”   “我舍不得你。” 第69章   怀里是前所未有的香香软软的触感。   小家伙哭成了泪人,紧紧搂着顾城亦的腰,好像他们是前世失散又重逢的恋人,浓浓的爱意溢于言表。   就连一旁的王阿姨都心疼地看着乔昔,抹了下眼睛对顾城亦道:“小少爷,原来你有个这么爱你的男朋友啊。”   顾城亦:……   这小东西怎么会这么爱他,他也不太理解啊!   可不管理解不理解,那股浓浓的依赖之情顾城亦还是能感受的到的。   原本他还想夸赞乔昔演技一流,可现在看来,发烧烧到这种状态还能如此深情流露……实在不像是装的。   这个又弱又惨的小笨蛋……该不会真的爱他爱惨了吧?   顾城亦突然有点同情这个小可怜了。   一个出生在破落世家不受待见的私生子,一个被父亲送来当做诱饵的漂亮少年,居然深深爱着自己的任务目标——与其身份天差地别的豪门少爷……   啧,百万字虐文啊。   顾城亦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人傻钱多的恋爱脑富二代,但……也不是冷血无情把小漂亮当玩物的纨绔子弟。   他是个有爱心的热血青年。   所以……遇到身世这么可怜,还深深爱着他的小家伙,适当的予以照顾关怀也是应该的。   当然,仅限于在他发烧神志不清的状态下。   于是顾城亦顺势搂住扑在他怀里呜呜哭着的小宝贝,就真的像他梦中的那个温柔恋人一样,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抚:“好了好了,我在呢,我在……”   怀里的小家伙果然安定下来。   但就是抱着顾城亦死活不松手。   顾城亦胳膊还打着石膏,长时间保持这样的姿势也不太舒服。   他有些犹豫地看了眼怀里那张红扑扑睫毛垂着的小脸,招呼王阿姨出去之后,干脆顺势搂着小家伙躺了下来。   虽说是出于安抚乔昔情绪的举动,可毕竟和睡到迷迷糊糊的漂亮宝贝躺在一起,大概没有几个男人不会心猿意马。   被窝里都是属于乔昔的甜甜香气。   生怕他逃走似的,依恋地搂着他不放,脑袋就抵在他怀里,胳膊和纤细的腰肢都紧紧挨着他。   顾城亦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没办法动弹了。   所有情绪……似乎都开始被那种最原始的想法支配。   如果真的做他男朋友……应该会很幸福的吧?   毕竟能天天搂着这么香的小家伙睡觉,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这张漂亮脸蛋,可以无所顾忌地亲吻他……   顾城亦盯着那双柔柔软软的唇-瓣,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嘴唇,突然觉得有点渴。   这个过程无疑是煎熬的。   美人在怀还要保持理智只能抱着不能动,这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但好在……被抱着的小家伙倒是睡得很安稳。   可能是退烧药起了作用,也可能是顾城亦在身边让他觉得心安,乔昔原本烧红的脸颊开始渐渐褪-去过分的红色,眉眼也变得舒展起来。   不知道抱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都暗了。   小家伙蠕了蠕唇,似乎有要醒的前兆。   顾城亦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弹跳起来,迅速整理了一下身上被压皱的衣服,迅速来到门口,装作一副刚刚进来的样子。   果然,小家伙幽幽转醒,视线有些茫然地朝他望了过来,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搂着他睡了一下午。   顾城亦悄悄活动了一下被压麻的手臂,然后摆出一副冷脸:“你醒了?”   乔昔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他和顾城亦一起掉下悬崖,他抱着那具浑身是血的尸体哭,后来却好像看到顾城亦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了。   不但抱着他安慰他,还搂着他哄睡。   可现在看来……一切温暖都只是梦境而已。   顾城亦是没有死,但也……对他没有半点记忆。   只当他是乔家那个讨厌的小私生子。   对上顾城亦过于冷漠的眼神,乔昔只觉得温暖的被窝里也没了舒适的温度。   他垂下眼,神情落寞,有点怀念梦里那个温柔的男人:“对不起,我……是不是又打扰到你了?”   他顿了顿,抬起头,视线有些茫然:“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副好像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的确楚楚可怜。   刚刚还枕在他怀里的小脸看起来脆弱又倔强,只是离开了几分钟的时间,顾城亦竟然有点怀念那香香软软的味道了。   他咳了一下,脑袋里所有的旖旎想法都变成了脱口而出的难听话:“你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淋着雨跑到我家门口,还在我妈妈和门卫大哥面前说我们俩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不给你颁个奥斯卡我都过意不去。”   乔昔眼睛倏地红了。   所以顾城亦是以为他故意把自己淋发烧,故意在他面前卖惨博同情的吗?   眼睛里噙满了湿润的泪,乔昔心里难受极了,不明白为什么不认识他的顾城亦会变得这么恶劣。   也对,他本来就是这样毒舌的性格。   在小屋的时候也没少挤兑他。   虽然后来变了很多,对待他也变得温柔了一些,可……现在的这个顾城亦,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乔昔强忍着泪意,擦了下眼睛,硬撑着哽咽的声音道:“我没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   他倔强地抬头望着顾城亦,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医院那里没有公交车,雨太大了,我只是想找到公交站,只是顺便在门卫大哥那里避避雨而已,我一开始不知道这里是你家……”   说着说着乔昔就说不下去了。   一切都太巧合了。   也不怪顾城亦怀疑他。   以他现在身份,还有这副在对方面前哭泣的模样,就算再解释也会被别人认为是在处心积虑。   顾城亦看着小家伙那副明明难过的要命却还要故作坚强,只觉得有股没来由的心疼感。   身体抑制不住地想要上前搂住他抱抱他,可理智还是制止了他冲动的行为。   不过就是这犹豫的一瞬,床上的小可怜就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   明明烧还没完全退,却仍然一副坚强的不想麻烦别人的模样,瘦弱的身体几乎站不稳,但还是把床铺收拾整齐,低着头说了一句:“对不起,麻烦你了。”   “我现在就走。”   可怜巴巴的模样太惹人心疼了。   眼看着倔强瘦弱的身影就要强撑着离开,顾城亦并没有让开门口的位置,只是心口不一地说了句:“都已经麻烦我一下午了,现在走有什么用?”   水盈盈的脆弱双眸抬起来,像是在思考要怎样才能弥补到对方。   顾城亦明明想说床头柜有药,你吃了乖乖睡一觉养病重要,可刻薄的话总是鬼使神差的出口:“外面雨还没停呢,你出去再淋得晕倒了,你们乔家是不是就可以正好缠上我了?”   眼看着小家伙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顾城亦干脆一手勾着他的腰,把人推过去扔在床上,然后十分死鸭子嘴硬地说:“我们家也不差这一间房子给你住,今晚先呆在这儿,明天一大早就走。”   对上小家伙惊诧的眼神,像是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心虚似的,顾城亦撇开脸又补了一句:“走了之后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看着顾城亦放了狠话又夺门而出,乔昔终于控制不住地抱着膝盖大哭起来。   第二天一早,乔昔早早起了床,拒绝了王阿姨的早餐,自己一个人走到公交车站坐车回家。   来回转车奔波了一个多小时,他才终于回到乔家的别墅区。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昨天还对他恶言相向的乔父居然站在门口喜笑颜开地迎接他。   “乔乔!我的好宝贝!”乔父给了他一个熊抱,十分油腻地夸赞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   “怎么样,昨晚顾城亦有没有……”   乔父打量着乔昔有些虚弱的身体,立刻心领神会:“呵,他们顾家人还对外说顾城亦多么洁身自好,这不一晚上就被你拿下了?受苦了乔乔!”   乔昔只觉得乔父的话让他恶心反胃。   他没有搭理这位唯利是图的父亲,打算直接回自己房间休息,谁知道乔父兴冲冲地拽住他:“别走啊,还有一件大事!”   “外面有传言说顾城亦车祸严重到半身不遂了,所以顾家打算明天举办个酒会,证明顾城亦安然无恙死里逃生。据说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去,我们乔家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乔父露出有些骄傲的表情,又立刻谄媚地对乔昔道:“我给你准备了衣服和首饰,明天你一定要在酒会上让大家都看到,小顾总已经被我们乔家的人给拿下了!”   衣服已经送到了乔昔的房间,乔父手里拿着的精致绒面首饰盒就是送给乔昔的礼物。   一条细细的银链,链子的吊坠是黄豆大小的蓝宝石。   蓝光莹莹,看起来价值不菲。   “知道这是什么吗?”   乔父把项链展开,戴在乔昔脖子上:“知道顾家是做珠宝的吧?”   “这条蓝宝石项链,就是顾城亦作为设计师,设计的第一款作品。”   “这款项链早就绝版了,还是我托了人才好不容易买到的。”   “你说……如果顾城亦看到你带着这条项链出现在他面前,会不相信你倾慕他多年吗?”   乔昔根本没办法拒绝乔父。   他只要稍微有点反抗的意图,对方就用恶毒的话羞辱他,用把他赶出乔家大门来威胁他,甚至还说出绑也要把他绑到酒会这种话。   乔昔只得赶鸭子上架。   只是在心里做了打算,接下来不论乔国富怎么威逼利诱他……他都不会再接近顾城亦了。   翌日。   顾家的酒会上,几乎聚集了X市所有的商界精英。   乔国富毕竟是带着目的来参加酒会的,所以并没有带其他人来,只带着乔昔一个。   这是他第一次带乔昔这个私生子初入公共场合,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尤其在这个私生子还那么漂亮的情况下。   顾城亦穿着定制的精致西装,连手臂的石膏绑带也是内敛低调的深色定制款。   即便手臂受伤,仍然处处都彰显着从容的贵族气质。   他虽然平时行事乖张,但在合作伙伴面前还是彬彬有礼的。   直到他听到有人在议论乔家。   “乔国富带着的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他那个漂亮私生子呗!据说是拿下顾家的砝码呢!”   “啧啧,小顾总真是好艳福啊……”   顾城亦皱了皱眉,这才顺着那几人视线的方向,发现了跟在乔国富身后的那个漂亮男孩。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   因为他今天实在是太漂亮了。   带着蕾丝边的欧式立领衬衣,外套是黑色宫廷风的小西装,腰间的束带将他精致纤细的腰线完美的勾勒出来。   他端着酒杯,头顶炽烈的灯光顺着头顶洒下,给那张漂亮的白皙脸蛋平添一分忧郁之色。   太好看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   他根本不像是来参加酒会的,而是一只被乔国富精心打扮的洋娃娃,用漂亮的礼盒打包起来,送给顾城亦享用。   当然,没有人会看到漂亮礼物不动心。   顾城亦也一样。   眼看着乔国富带着洋娃娃朝他走了过来,顾城亦并没有跟那个油腻老男人周旋的心思,赤-裸裸的视线就落在乔昔脸上。   乔国富心领神会,正打算悄然离开,就听到顾城亦轻笑了一声:“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吗?” 第70章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吗?”   顾城亦吊儿郎当地看着快哭了的漂亮少年,脑袋里想的却是这身衣服好适合他,真-他-妈好看。   仔细看,顾城亦才发现在乔昔纤细白皙的脖颈上,居然还挂着一条细细的项链。   是那条蓝色大海之谜。   是他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画的设计图,被母亲当做生日礼物在公司批量生产的项链。   顾城亦心里颤了一下。   所以这小家伙的意思是……从小就暗恋他吗?   有时候顾城亦也有点恨自己这张嘴。   但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面前精致漂亮的小家伙眼底噙了泪,不知道是不想在他面前哭,还是在忌惮乔国富凶神恶煞的脸,只是黯然地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我也不想来的。”   乔国富果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连忙谄媚地讨好顾城亦:“哎呀小顾总,你别听他瞎说!”   “我们家乔昔真的是……从小就爱慕您。”   说着又冲乔昔使眼色:“还不快去跟小顾总好好聊聊天!”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眼看着小家伙局促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顾城亦连忙借口离开。   本以为乔国富能收敛一点,谁知道他直接递给乔昔一杯果酒,推了他一把:“快点跟上!”   “别光顾着说话,也要喝点酒,听到没?!”   水蜜桃味的果酒散发着香香甜甜的味道。   可前面那个身高腿长的冷酷男人却走的越来越快,越来越远,很快开始和其他人社交聊天。   乔昔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   确认身后的人群已经挡住了乔国富的视线,这才放心地一个人端着酒往角落没人的方向去。   在大厅西南角的位置,有乐队正在演奏优雅的琴曲。   旁边的沙发上没人,乔昔干脆在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正好巨大的琴架能完全挡住众人的视线,没人发现他就躲在这里。   也只有这时,乔昔才能感受到片刻清闲。   他端起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果酒。   没有一点酒精的味道,就像爆了汁的水蜜桃软糖在口中炸裂开来。   不知道是果酒喝的有点上头,还是音乐声让人迷醉,没过一会儿,乔昔竟然觉得脑袋有点发晕。   他放下酒杯,打算悄悄去大厅后面的卫生间洗个脸。   只是……这个世界对他这样的私生子恶意实在太多了。   水龙头里汩汩的冰水扑在脸上,好不容易唤醒了他有些迷蒙的神志,身后却突然传来几道陌生的调笑声:“哎哟,这是谁啊?”   乔昔有些茫然地回过头。   水珠顺着洁白清透的面庞滚落,沾湿了他浓密的睫毛,也染湿了红润的唇。   明明只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却足以让身后几人忘记呼吸。   几个纨绔子弟本来是打算嘲笑一下这个乔家的私生子的。   只是没想到他回过头之后……居然会看到如此惊艳的场面。   用出水的芙蓉来形容绝不夸张。   几个常年浸淫风月场所的纨绔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如果刚刚只是打算嘲讽一下乔昔的话,现在则是有些想要欺负他的欲-望了。   “我当是谁呢……”为首的那个纨绔嗓音哑了一点,上前几步,仔细端详乔昔的脸,不禁感叹,“真是个漂亮的宝贝儿。”   “难怪……你那个老子要拼了命地把你往顾城亦的床上送呢。”   陌生男人的靠近让乔昔有些慌乱。   他拼命往后躲,后脊几乎靠在了洗手台上。   “躲什么?”   那人大概是从乔昔躲闪惊惧的眼神中体会到了欺负漂亮少年的乐趣,干脆又往前欺身了一大步,“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身后两人也哈哈大笑,看着乔昔快要哭了的模样,仿佛体会到了什么变-态的成就感:“你这种漂亮小美人儿在古代叫什么来着……”   “扬州瘦马!有钱人家的养女,天生就是被养来送给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们去艹的……”   几人笑作一团,乔昔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们怎么可以……说出那么污秽的话!   这个洗手间位置比较偏,条件也比正厅那边简陋一些,洗手池旁边正好有稍微矮一些的拖把池,那只水龙头上正好接着一条软皮管。   乔昔迅速跑了过去,拧开水龙头,抬着水管就往几人身上冲水。   水枪一样的冲击力迅速将几人衣服冲湿。   那几个纨绔子弟大概也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家伙居然敢这样反抗。   但到底对方人多势众,有人迅速绕到乔昔身后关掉了水龙头。   失去火力压制的小可怜浑身都忍不住的颤抖,明明怕得要命,却始终紧紧捏着水管挡在身前。   “这小东西还挺他-妈猛!”   “我的高定礼服!才从法国发回来的!”   “妈的弄死这小子!”   几人迅速围了上来。   为首的那人甩干了衣服上的水,态度也明显恶劣了不少。   就像被惹急了的鬣狗,一把抓住乔昔的衣领,本来是想出拳打他的,但是在看到领口那一抹白皙的锁骨时,恶念突然变成了邪念。   他哼了一声,黏腻的目光就像恶心的怪物舌头,想要舔舐乔昔一般:“听说顾城亦并不接受你爬床?要不你爬哥哥的床试试?都一样的,哥哥保证好好疼你……”   乔昔愤然地瞪着他,一把拍开那只即将抓住他衣领的脏手。   男人果然更愤怒了:“你不就是被乔家送过来给人艹的,给谁不一样……”   眼看着那只手就要上前扯开乔昔的衣领,他力量弱,根本躲不开。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突然捉住了那只脏手的手腕。   只是轻轻捏了一下,咔哒一声,那人的手腕立刻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曲起来,同时而来的还有他刺耳的惨叫声。   “挺嚣张啊你们几个?”顾城亦吊儿郎当的声音在乔昔身侧响起。   没等他诧异回头,高大的男人已经挡在他身前,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就算是送过来给人艹的……”顾城亦眯着眼打量着对面几人,目光危险,“那也是给我艹的。”   “你们敢动他?”   三个已经变成落汤鸡的纨绔子顿时吓得抖成筛糠。   谁不知道顾家家大业大,他们几个也就在乔家面前能耍耍威风,见了顾城亦还不得装孙子。   谁知道乔家这个漂亮的小东西居然真的入了顾城亦的眼。   几人吓得连忙屁滚尿流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顾总,我们……我们就只是跟小乔开个玩笑……”   “开玩笑……把自己开成落汤鸡?”   顾城亦扯了扯嘴角,倒是挺意外的,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家伙居然敢举着水管反抗。   不过要是他再晚来一步……   顾城亦有点不敢想象那个后果,看向对面几人的眼神自然也多了几分千刀万剐的味道。   他垂下头,看着小家伙因为后怕瑟瑟发抖的唇,心底有股没来由的烦躁。   只想这几个不长眼的赶紧滚蛋。   “乔昔。”   这是他第一次叫乔昔的名字。   听到声音的小家伙总算从张皇失措中回过神来,有些无助地抬眼看着他,眼底早就噙满了委屈的泪。   顾城亦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放柔了些:“他们欺负你了吗?”   滚烫的泪立刻滚落下来。   他好害怕。   害怕没有人来救他,害怕自己真的被那几个恶心的坏蛋欺负了,害怕自己……变成再也不配被爱的尘埃。   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几个坏人冲上来的时候,他心底一直在祈祷着什么。   顾城亦,你在哪里?   顾城亦,快点来救救我。   幸好,顾城亦听到了他的祈祷,真的来救他了。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对他说那些恶劣的话,也没有欺负他,而是真的像他在小屋认识的那个顾城亦一样,温柔地问他:“他们欺负你了吗?”   委屈和酸涩立刻涌上心头。   那几个人……也就是嘴上沾了些便宜,实际什么也没来得及做。   只是在刚刚冲着几人冲水的过程中,乔昔自己的衣服也不小心被弄湿了。   原本他的礼服就是经过乔国富特地定制的,过于狭窄修身,此时沾了水更是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乔昔拽了拽衬衫的衣摆,抬起手背擦了下眼角的泪。   像是怕对面几个坏人听到似的,轻轻拉着顾城亦的袖子。   直到对方意识到他想说悄悄话,稍微低下头,小家伙才踮起脚尖,红着脸有些忸怩地在他耳边呢喃道:“他们没做什么,只是……只是……”   “我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 第71章   里面的衣服……是里面哪件?   顾城亦脑袋嗡的一下,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过分白皙的画面。   本来还想着好好收拾收拾这三个混蛋,可小家伙衣服都湿透了,还露出一副焦急难受的表情,眼下这种情况……好像还是带他换衣服更重要一些。   顾城亦使了个眼色,对面三个顿时心领神会:   “我们没见到小顾总!”   “对对对,衣服是我们自己弄湿的,和乔昔没有关系!”   “小顾总您忙您的!”   三人一溜烟逃了,只剩乔昔有些局促地躲在顾城亦身后。   少了那几个人渣,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只剩小家伙身上那股甜甜香香的味道。   水蜜桃的甜味,还带着丝丝酒香。   顾城亦低头看了一眼。   乔昔身上穿着欧式宫廷风的黑色小西装,离远看并不是很明显,但只要稍微凑近点,就能发现他胸-前的真丝立领衬衣几乎贴在皮肤上,湿布料和肌肤相接的地方泛着一股湿哒哒过分莹润的粉。   偏偏小家伙还有些难耐似的,腰肢不由自主地扭了一下,试图将湿衣服与自己的皮肤分开。   只是身体扭动的时候不小心往顾城亦的方向靠了靠,湿漉漉的带着爆汁甜味的水蜜桃气息完全撞入顾城亦怀里。   他声音有些哑,嗅到甜甜的桃子味道,下意识地问了句:“你喝果酒了?”   小家伙懵懵懂懂的抬头看向他。   顾城亦这才注意到乔昔原本白皙的小脸上泛着一层朦胧的粉。   就连……眼神也变得迷离了许多。   难怪一直很怕他的小家伙会突然这么大胆地告诉他自己衣服湿了。   果酒虽然没多少度数……但也是会醉人的。   顾城亦思考了一下,如果让乔昔就这么湿着走出去,原本就处于风口浪尖的他恐怕会经历更多流言蜚语。   他太漂亮了,人们对于过分的美貌通常会充满恶意。   现在还只是说乔昔是乔家给他顾城亦床上送的,但如果看到小家伙一副湿漉漉被欺负过的模样……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   顾城亦眸色暗了暗。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调侃的粗言鄙语明明于他自己来说无伤大雅,可他就是不想听到。   不想乔昔被人用那么龌龊的字眼来形容。   “走吧。”顾城亦拉着他细细白白的手腕,绕过人来人往的大厅,直接从后院的小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最里面一间是顾城亦平时常住的房间。   小家伙还在茫然地四处打量,似乎惊叹于顾家的奢华空旷,一个卧室就有将近一百平的面积,独立的卫生间小书房,还有一个十分奢华的衣帽间。   顾城亦则埋头在衣帽间里寻找。   记得自己中学时代的衣服好像被塞在柜子最里面,按照他那时的身量,估计乔昔穿不会太大。   当他好不容易把一件压箱底的短袖T恤翻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身旁的乔昔做了什么让他心跳加速的事情。   不过短短半分钟的功夫,小家伙已经脱掉了外套和鞋袜,白皙的脚丫光溜溜地踩在地板上,黑色绸缎质地的裤子几乎黏在身上,将他纤细的腿部线条完美地勾勒出来。   至于只穿着一件湿衬衫的上半身更是触目惊心。   浸了水的衬衫材质变得很透,就像一层浅浅的薄纱,为他奶白色的肌肤更添了一层莹润的朦胧感。   顾城亦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了,拿着件T恤呆呆愣愣地看着乔昔,就像只手足无措的笨狗熊。   还是乔昔唤了他一声才让他勉强回过神。   “帮我一下……”乔昔手背在背后捣鼓束腰的绑带,纤细的腰肢被黑色束腰带紧紧包裹着,更显得腰肢盈盈一握了。   只是这束腰带不怎么好解开。   乔昔扭着头焦头烂额,怎么都找不到松紧结的接头,腰封又绑的紧,急促之下小脸都憋红了。   顾城亦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来到他身后。   白皙的小手和黑色的绑带相互纠缠,指尖还泛着淡淡的粉色,顾城亦心猿意马地从他手里接过束带,很快找到了接头的缝隙。   只是……那条线头被藏在贴着腰背的最里侧。   “我……帮你解开。”   顾城亦有些期待地将手指伸进去,明明还隔着衬衫的布料,却仍然能感受到滑滑软软的皮肤触感。   至于等待着他帮忙解开束缚的身体……也在他手指触碰到时,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重。   紧缚的束腰终于被解开,乔昔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抬手解开衬衫的纽扣,突然反应过来顾城亦还站在他身后盯着他。   他连忙回身。   对方的视线慌忙撇开,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顾城亦一紧张就疯狂地想要说点骚话来找补。   可小家伙刚刚被那三个混蛋羞辱过,他又实在不忍心说出什么惹他生气的话。   于是张开口,就不小心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你的腰怎么……这么细。”   乔昔也有点尴尬,脸颊浮现出一层绯色,低下头随意敷衍答道:“也……也没有很细。”   可顾城亦这个憨憨好像非要就这个问题跟他决出个高下似的。   “就是很细。”他抬手在乔昔的腰间比了比,手指还不小心擦过湿润的衣襟,“我一只手都能握的过来。”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被男人一只手握住腰?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衣帽间不透气空气太过黏腻,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有点想歪,呼吸都变得慌乱起来。   乔昔一把抓过顾城亦手里的T恤,冲进旁边的卫生间:“我……我先去换衣服!”   顾城亦则掩耳盗铃似的去把房间所有窗户都打开了。   夜间的冷风带着点寒意,可顾城亦竟然半点都不觉得冷,甚至还有种燥热的感觉。   趴在窗口吹了好一阵风,才意识到乔昔这个衣服好像换的有点太久了。   顾城亦屏住呼吸,有些紧张地来到卫生间门口,轻轻敲了敲:“乔昔?你没事吧?”   半晌,里面才传出一阵兮兮索索的响动。   小家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没……没事,就是……你好像没有给我拿裤子。”   “我……我现在就去拿!”   顾城亦连忙打开衣帽间的抽屉翻找,却听到背后的卫生间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卫生间的门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小家伙探出半张绯红的小脸,目光也有些迷离,唇-瓣微微张着,迷蒙地问了句:“可不可以……把房间的暖气关掉?我感觉……好热。”   顾城亦愣了一下。   现在是春夏之交的季节,家里并没有开暖气。   而且他刚刚才打开窗户,屋里还是有点冷的。   可为什么小家伙会觉得热?   还没等他得出结论,卫生间的门已经彻底打开了。   乔昔像是感受到了窗口迎面而来的冷风,喟叹着追逐出来。   顾城亦这才发现眼前的景象多么令人震撼。   小家伙只穿了一件T恤,两条纤细的腿赤着,晃晃悠悠的扶着门走出来,还在冲他傻笑:“外面好凉快。”   就像个撒酒疯的小醉鬼。   在乔昔即将与地板亲密接触的一瞬间,顾城亦连忙上前掺住了他。   过于贴近的距离才让顾城亦发现了乔昔的异常。   脸颊的红色不像是热的,也不像醉酒,反而像是在隐忍着某种由内而外的燥意似的。   小家伙的肢体动作更是完全证实了顾城亦的猜想。   纤细的胳膊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似乎很喜欢这样与他贴近的距离,泛红的眼底都浮起了一层舒适愉悦的颜色:“你身上好凉快啊……”   带着水蜜桃甜味的香甜气息凑了过来,几乎靠在顾城亦脖颈间:“好凉快,好舒服……”   顾城亦强忍着心底那股被勾起的燥意,大概有了定论——   乔昔被下药了。   八成……还是他亲老子干的。   难怪当时乔昔离开时乔国富那么殷切地递给他一杯酒,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只聊天,要喝点酒。   所以……药被下在那杯水蜜桃味的果酒里?   顾城亦蹙了蹙眉,一方面是鼻息间丝丝缕缕的香甜气息让他有些心乱,一方面是为了乔国富的胆大妄为而愤怒。   这是顾家的酒会,出了任何事故顾家都难逃干系。   这个乔国富随意在酒会上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也就算了,还把东西亲自放进自己孩子的酒杯里?   他到底有没有心?   即便是私生子,乔昔也是他的骨肉啊!   如果喝了酒的乔昔没有遇到顾城亦,而是碰到了其他什么下三滥的人……   顾城亦根本不敢想象那可怕的后果。   乔国富如此禽-兽不如的东西,就这么想把自己的亲骨肉往火坑里推吗?   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小家伙,顾城亦只觉得自己之前那股同情的情绪更加泛滥了。   这样没爹疼没娘爱的小可怜……实在太让人怜惜了。   不由地回想起自己之前对他的猜忌和恶言相向,还让这么可怜的小家伙一路淋着雨来找他……   顾城亦就觉得自己比乔国富还要禽-兽不如。   他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家伙红扑扑的脸。   不论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还是内心的愧疚,他都应该多照顾这小可怜一些。   正打算打电话给张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解药的方法,小家伙却用热乎乎的脸颊蹭着他的掌心,发出舒服的喟叹声。   然后用那双水盈盈的可怜双眸望着他,声音软软的:“你可不可以亲亲我?” 第72章   顾城亦知道,乔昔此时的央求不过是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最本能的身体反应。   只要他是个道德伦理观正常的男人,就不该趁人之危。   可小家伙实在太可怜了。   漂亮的水眸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祈求似的看着他,眼底满是期待,还有些干渴似的,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唇。   每一个鼻息都是诱-惑。   以至于让顾城亦觉得,当个道德标兵简直是对自己男人本性的亵渎。   在道德的正常男人和禽-兽之间选择,他还是更想当个禽-兽。   “你可不可以亲亲我?”   在乔昔祈求似的说出这句呓语时,顾城亦禽-兽的大脑只纠结了半秒,就哑着嗓子问:“你确定?”   小家伙像是得到了什么奖励似的,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来,并没有回答顾城亦的问题,而是直接扑了上来。   软软的唇-瓣擦过男人冰凉的唇角。   像是水蜜桃味的果冻,甜甜的美食被送到嘴边,哪有不品尝的道理。   乔昔大概也没料到,自己只是往前凑了一下,唇-瓣就被人叼住了。   眼底都是迷蒙的水汽,脑袋里更是一团浆糊,他只能本能地遵循身体的反馈,在心底默默给了顾城亦这个吻一个好评——   凉凉的,好舒服。   顾城亦也很舒服。   只是这种舒服的感觉只持续了几秒的时间,他很快就觉得不舒服了。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到底是怎么感觉的,居然会觉得他凉。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热的要爆炸了。   那种又急又燥猛兽即将破笼而出的感觉疯狂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想要做点更禽-兽的事。   但怀里的小家伙却好像舒服的睡着了。   大概是酒杯里的迷-药并没有达到过分的剂量,而乔昔本身对酒精的耐受度又很差,稍微喝了一点酒就醉的昏昏欲睡。   醉意在迷-药作用稍微得到缓解之后立刻占领上风,撩拨人心的小坏蛋居然就这样……亲着亲着睡着了。   顾城亦看着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嘟哝着嘴巴的乔昔,觉得自己更禽-兽了。   所有想法都在这一刻被人叫停。   就好像在短短几秒的时间燃起了熊熊烈火,又要求他立刻灭掉,不能再看到一丝火光。   顾城亦叹了口气,只能强压住身体里那股燥意,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乔昔放在床上。   还是当个人吧。   ……   第二天乔昔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头痛的快要炸掉了。   他完全记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   大概只记得自己在卫生间用水管呲了那三个坏人,被顾城亦带上楼换衣服……   然后呢?   衣服换了吗?他怎么又在顾城亦家里睡着了?   偌大的房间里空空旷旷,大床上只有乔昔一个人睡着的痕迹。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刚过早晨八点,时间还早……   所以顾城亦去了哪里?   昨晚……是怎么跟乔国富交代的?   天啊,乔国富不会真的以为他跟顾城亦发生了什么吧!   乔昔心有余悸,连忙跳下床想找衣服穿,可自己昨天脱下来的小西装已经不见了。   正当他纠结着要不要从顾城亦的衣柜里偷拿一件衣服穿上时,有人敲了敲门。   “小乔,起床了吗?”是王阿姨的声音。   因为顾家昨晚准备酒会,一直在顾城亦公寓照顾他起居的王阿姨也被调了过来。   乔昔连忙打开门,在看到王阿姨慈爱的表情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王阿姨则早就把乔昔认定为顾家少爷的小媳妇了。   少爷还从来没有带过别人在自己房间过夜,更何况……这么大阵仗。   当乔昔完全打开门,王阿姨才把顾家的“阵仗”展示出来。   不愧是X市最当之无愧的豪门,不过过了个夜而已,顾少爷已经差人去把各大品牌服装店适合乔昔身材尺码的衣服都挑了一套过来。   一米多长的落地衣架,琳琅满目地全是供乔昔挑选的新衣服。   在乔昔茫然的目光中,王阿姨又让人推过来一条两米多长的衣架:“这一架是夫人派人送来的。”   乔昔:???   乔昔实在是有点受宠若惊。   他当然没好意思在那些衣服里挑选翻找,只是随手拿了一件看起来款式最简单的,迅速套在身上,有些局促地对王阿姨说:“麻烦您把这些衣服退回去吧,我真的不需要这么多……”   王阿姨也有些为难了:“要不然您自己去跟少爷说说?”   乔昔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不论之前顾城亦对他说了什么,总归昨晚他被欺负的时候,是顾城亦挺身而出,帮他赶走了那几个坏人。   出于礼貌,他道个谢也是应该的。   顾城亦就在隔壁书房。   乔昔在门口小心地敲了敲门,里面的人似乎在开视频会议,他没有贸然进入,乖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大约五六分钟的时间,顾城亦从里面打开了门。   看到乔昔时诧异了两秒,但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如果不仔细观察,大概没办法发现他在面对乔昔时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欣喜感。   “你……怎么没多睡一会儿?”顾城亦侧了侧身,示意乔昔进来说话。   书房一样很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乔昔的打扰,顾城亦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这会儿干脆坐在一旁的长沙发上,还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别站着啊。”   乔昔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手指绞来绞去,红着脸抬头看向他:“那个……昨天的事情谢谢你。”   顾城亦盯着那双柔润的粉色唇-瓣,思绪神游,说话自然也不过大脑了:“哪件事?”   乔昔也懵了,难道除了帮他赶跑坏人之外……还有别的事?   是指收留他一-夜的事情吗?   乔昔正准备开口,就看到对面的顾城亦突然摆了摆手:“哦我知道了!那件事啊……”   他像是在思索什么,突然问:“你打算怎么谢我?”   小家伙茫然地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像显得有些纠结和为难。   顾城亦倒是很乐意看到他这副模样。   被乔国富下药的事,从一开始顾城亦就没打算告诉乔昔。   小可怜已经够惹人心疼的了,如果再让他知道亲生父亲为了把他送上别的男人的床,居然使用了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恐怕只会让他更难受。   顾城亦不想看见乔昔为了那个人渣父亲伤心落泪。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替他瞒过去昨天发生的一切。   当然……也包括那个吻。   所以当小家伙突然说打算为昨晚的事情道谢时……顾城亦第一瞬间想到的就是那个央求而来的吻。   他还以为乔昔想起了昨晚的事。   不过看对方懵懂单纯的模样,顾城亦倒是很快反应过来。   他应该只是为了昨天自己出手帮忙把人从那三个混蛋手里救出来的事情道谢。   明明做了更应该被感谢的事情。   这让顾城亦心底蔓延出一股想要多索取一些的心思,干脆就坏心眼地把所有事情都添油加醋地讲了出来,妄图从小家伙哪里获得更多的感激——   “如果你是在担心昨天酒会的事情,那大可以把你的小心脏放回肚子里了。”   顾城亦轻笑道:“没有人知道你昨天是在顾家过夜的。”   “那三个笨蛋被我找人教训过了,绝不敢吐露半个字。”   “至于后来你父亲乔国富……的确来找我问过你的下落。”   听到乔国富的名字,乔昔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顾城亦捕捉到了他脸上的不悦,连忙道:“我……没告诉他你在我这儿,他以为你偷跑了,很气愤地离开了酒会。”   他一定不想回到乔家面对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吧。   顾城亦犹豫了片刻:“那个……如果你不想回家的话,这几天可以先住在这里。”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我还没想好怎么感谢你昨天帮我的事情呢……”   “这个很简单。”顾城亦勾了勾唇,倒是有了几分在小屋时狡黠的坏狐狸模样,“我车祸受伤之后行动不便,生活难以自理,正好你可以照顾照顾我。”   乔昔看着左臂打了石膏,但仍然灵活的像个猴子的顾城亦,实在不知道他哪里需要照顾。   然而这男人像是在就计划好了似的,故意笨拙的扬了扬自己吊在脖子上的那条坏手:“我洗手就很不方便。”   “要不你帮我洗个手?”   于是乖巧单纯的小白兔就这么被老狐狸骗进了洗手间。   洗手台的位置不算太高,但顾城亦一条胳膊打石膏吊着,的确很难顺畅地把手塞进龙头正下方。   只能靠右手撩水过来勉强冲洗。   乔昔不敢使劲儿拽他那条手上的手臂,只好两手做捧水状,接了一小捧水过来,慢慢淋在他左手上。   小家伙动作轻柔又认真,睫毛轻垂,白皙的脸蛋精致莹润,一双小巧的粉唇像是在嘟着一样,让顾城亦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那个吻。   于是呼吸就不受控制地乱了起来。   乔昔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异常,连忙抬头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我弄疼你了吗?”   顾城亦咳了一下:“没疼,就是……”   刚刚小家伙柔软粉润的指尖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手背,轻轻柔柔的,顾城亦差点没控制住用自己这只不能乱动的“坏手”抓住对方的柔荑,所以此时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想要再被那双白白的小手碰一碰。   “就是……感觉这样洗不干净。”   顾城亦不要脸地指了下一旁的洗手液:“打点洗手液吧。”   这是顾城亦今天专门让人换的水蜜桃味道的洗手液。   所以当绵密的蜜桃气息泡沫轻轻抚上他的手背时,顾城亦又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昨晚那个水蜜桃味道的吻。   也是这样柔柔滑滑的触感,心底也是这样酥酥麻麻的痒意……   手指被那双他肖想已久的白嫩小手一根一根轻轻揉搓,顾城亦只觉得手指末梢的神经直接连接到了某个不受控制的部位。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认真的小脸,努力克制着想要再尝尝水蜜桃甜味的冲动。   很快,一只手就洗好了。   乔昔捧了水过来帮他冲洗,又用毛巾认真地把水渍擦干,就在他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某个不要脸的男人又把自己完好无损的右手伸了出来:“这只手也得洗。”   乔昔:???   您这只手不是能动吗?   顾城亦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强词夺理:“一只手怎么打洗手液?”   乔昔盯着他的脸探究地看了半秒。   总觉得这人有些不怀好意。   还好顾城亦表情管理能力强,并没有让对方发现他掩藏在眼底的沾沾自喜,只能乖乖帮他洗手。   在享受完两只手的按-摩冲洗服务之后,顾城亦有些恋恋不舍地搜寻其他坏主意。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马桶上。   于是立刻道:“我想上厕所,但是我……”   上过一次当的小兔子绝不会第二次掉进陷阱里。   所以没等顾城亦说出“我一只手没办法脱裤子”的后半句话,小兔子已经气哼哼地跑了。   乔昔又气又羞地冲出书房,回到隔壁卧室,小脸红了半截。   这个顾城亦……果然还是一样没有半点正行!   虽然羞愤,乔昔却在这一刻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大概是终于在顾城亦身上看到了曾经认识的那个人的影子,所有不安和愤懑都随着他那些坏心眼的玩笑而消失了。   心底有股释然的愉悦感,乔昔情不自禁地勾起的唇,却在听到外套口袋手-机-铃-声的时候被打回原形。   是乔国富的来电。   纠结了片刻,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听筒那头果然传来乔国富带着些许兴奋的龌龊声音:“做的不错啊小乔!爸爸没白疼你!”   “对了啊,你这几天就乖乖住在顾家,要多跟顾城亦接触,要学会讨顾城亦欢心……”   “如果他在书房工作,你最好能陪着他,给他端端茶倒倒水什么的……”   乔昔原本的烦躁厌恶突然变成了疑虑。   顾城亦刚刚明明说过的,乔国富并不知道他留在了顾家,昨晚还气冲冲地离开了酒会现场,现在……怎么会知道他在顾家住着?   而且嘱咐的也很奇怪。   乔国富怎么会知道他去过顾城亦的书房?为什么会特地提出让他陪着顾城亦在书房工作的要求?   总觉得……乔国富好像能实时监控到他一样。   乔昔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虽然刚穿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乔国富让他接近顾城亦的目的,但现在仔细想想,乔国富想要从顾家身上得到的大概不止是商业上的合作和利好。   否则乔国富绝不可能对这些好处绝口不提。   他应该无时无刻地嘱咐乔昔,让他从顾家那里帮乔家谋取福利才对。   所以……乔国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顾家的一切动向的?   乔昔垂下眼,视线突然落在自己脖颈上挂的那条蓝宝石项链上。   蓝色大海之谜。   那是顾城亦设计的第一条项链。   当初乔国富把项链拿出来的时候就提到过,如果顾城亦看到他带着这条项链,应该会很开心。   可如果……这条项链的作用不仅仅是讨对方开心呢?   乔昔心跳凝滞,颤抖着将项链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   蓝宝石闪烁着晶莹的华光,仅一颗花生米大小的水滴形吊坠,却足以藏下监控乔昔生活的秘密。   宝蓝色的冰裂纹侧边果然有一条不易察觉的细缝。   乔昔忐忑地用指甲将那条缝扣开——   咔哒一声。   一只绿豆粒大小的窃-听器掉了出来。   乔昔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他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戴着窃-听装备走进顾城亦的生活,让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和私语,或许……也听到了属于顾家的商业秘密。   是他执意地入侵顾城亦的生活,是他改变了对方原本的抵触态度,是他刚刚还在为顾城亦的关切和小玩笑而窃喜……   也是他,作为一颗最危险的棋子,被放在那个对他已经毫无戒心的男人身边。   乔国富……怎么可以这样利用他!   乔昔甚至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是气乔国富无耻地在他身上安装窃-听器,还是气他自己……愚蠢到被本该最亲近的父亲而利用?   即便没了这颗窃-听器,还会有其他的手段。   他就像一颗安插在顾城亦身边的定-时-炸-弹。   不论如何,他都不能再留在顾家了。   也不能……再靠近顾城亦,被乔国富当做窃取商业机密的底牌。   人要有良心的。   乔昔泪意翻涌,眼尾都泛起了一层红痕。   他却只是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捡起地上那枚窃-听器,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悄悄离开了顾家。   ……   顾城亦忙完手头的工作,嘱咐厨房做了点好吃的,兴冲冲地推开旁边卧室的门,笑意却凝在脸上。   床铺被收拾的整整齐齐,他买给小家伙的衣服也被脱下来叠放在床边,衣服上还留着一张字条。   字体娟秀,就像乔昔在他耳畔低语一样。   他说:乔国富在利用我,我不能继续伤害你了。   顾城亦手指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就像从不爱猫的他遇到一只调皮的小猫,猫爪子总是在他不经意间轻轻撩拨,当他终于想要捏着对方柔柔软软的小肉垫摩挲时,猫爪却收回去了。   小猫不仅收回了爪子,还溜得无影无踪,只留他一个人在原地黯然神伤。   这算什么?   撩了就跑?   正当顾城亦打算派车追到顾家时,无意间发现了掉落在地毯缝隙里的蓝宝石碎片。   是乔昔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项链。   只是……顾氏的蓝宝石向来切割工艺完整,怎么可能出现这种薄片形状的碎渣?   顾城亦捏着碎片看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他的猫咪不是撩了就跑,而是怕自己的爪子伤害到他啊。   ……   乔昔回到乔家跟乔国富大吵了一架。   乔国富气急败坏地把他关在地下室闭门思过。   大约过了三四天的时间,有人打开地下室的门板,打算将他放出去。   只是来人并不是乔国富,而是乔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乔国富的大儿子——   乔立。   乔立比乔昔大十岁。   他完全遗传了父亲唯利是图猥-琐龌龊的性格,对自己这个私生子弟弟从来没什么好脸色。   要不是圈子里几个朋友点了名让他带乔昔参加聚会,他也不会把那个私生子从地下室放出来。   其实乔立对那些人的想法心知肚明。   不过是在顾家的酒会上看到了乔昔的长相,心痒难耐罢了。   乔立根本没把乔昔当弟弟,所以即便知道他们是想要趁机占乔昔便宜,也乐得自在。   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讨好讨好那几个家里权势大的。   乔昔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被乔立从地下室扯了出来,登上富二代们聚会的游艇。   他从来没坐过游艇,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让他有点站不稳。   乔立又走的很快,似乎连多看他一眼都嫌弃,根本不可能扶他。   登上游艇没走多远,乔立的眼睛就黏在不远处的某个比基尼美女身上了。   美女身旁还跟着一个富二代模样的高个子男人,那人只是瞥了眼乔昔,就立刻心知肚明。   他揽着漂亮女人的腰朝乔立走来,只是随意吐了个烟圈:“换换?”   乔立连连点头。   估计对方是把乔昔当做他带来的伴儿了。   他也懒得解释,用乔昔换来一-夜艳福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才不会顾忌自己这个便宜弟弟会经历什么。   于是连忙把乔昔推了出去。   看着乔立搂着姑娘渐行渐远的背影,乔昔又急又怕。   但游艇已经入海,他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   但好在刚刚那个高个子男人并没有碰他,说话的表情和语气也还算礼貌:“跟我们玩恐怕得换个装。”   乔昔有点抖。   但他还是强装作镇定,稳住声音问:“换……什么装?”   男人抬手一指,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兔女郎侍者身上:“换她那样的装。” 第73章   乔昔隐隐听说过这些富二代们玩的花样多。   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卷入这样的花样中。   五六个漂亮的男孩女孩都打扮成兔女郎模样,大家似乎都对即将开始的游戏表现出莫大的兴趣,除了乔昔。   被推进试衣间后,乔昔试图在其中找到逃脱的出口,然而却发现试衣间十来平米的面积,甚至连个窗子都没有。   衣柜里也空空荡荡,只挂着一件与外面的人完全不同的白兔套装。   大概是其他衣服都被挑光了,只剩这一件,乔昔甚至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毛茸茸的雪白兔耳,缝着白色毛绒边的吊带背心,白色的短裤背后甚至还有一朵圆滚滚的兔尾巴。   陌生的环境让恐惧和不安肆意蔓延。   门外男男女女的嬉笑声也仿佛成了压垮乔昔神经的最后一棵稻草。   他该怎么办?   如果逃不掉的话……真的要成为这些富二代们的玩物吗?   门口的人似乎等的不耐烦了,急促且烦躁地开始敲试衣间的门。   乔昔只觉得自己还没穿兔子装扮,已经快要变成一只受惊的兔子了。   拳头攥得紧紧的,手心里都是汗,因为局促和害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泪意,不受控制般的,眼尾红了,鼻尖红了,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直到他听到门口传来隐隐约约的聊天声:   “哎你听说了吗?今天这个局顾少也回来!”   “哪个顾少?”   “还能是哪个顾少啊!X城还有哪个顾家?”   “该不会是……顾城亦?!不会吧他居然也会来这种局?”   “男人嘛……抓好机会哦,顾少今晚必须是我的!”   ……   那个名字成了乔昔慌乱情绪下的一颗定心丸。   就好像孤身一人漂泊在大海中的游人,终于摸到了一片浮木。   只要顾城亦在,他就一定有机会求救!   乔昔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泛红的眼睛,赶忙捡起衣柜里那套白兔装扮,迅速换好衣服。   许是大家都穿的情-趣,再加上此时游轮漂在海上,穿比基尼沙滩裤的都很多,他们的衣服倒也显得没那么暴露了。   从乔立手里把他换过来的男人就站在更衣室不远处等候。   看到乔昔出来时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艳之色,但又像是在忌惮什么似的,飞速挪开眼,目光只是淡淡平视着乔昔的眼睛:“跟我走吧。”   兔女郎们有的被男人搂着,有的三两人说笑着,很快进入了二楼包厢。   只有乔昔和那个高个子男人显得有些礼貌生疏。   两人并排走着,男人始终跟他保持半米的距离,哪怕上楼梯的时候乔昔因为船舱晃动不小心踉跄了一下,那高个子男人也只是在一旁看着等他自己站稳,并没有伸手去扶乔昔光裸的手臂。   礼貌的根本不像玩伴,倒像是……帮老板执行任务似的。   二楼的包厢里阳光正好,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酒香味,音乐声动感张扬。   原本吵闹的环境在兔女郎们进入之后变得更加聒噪了。   和其他人不同,乔昔始终胆怯地站在那个高个子男人身后。   虽然大部分身影都被男人挡住了,可与众不同的那一点白白的兔耳朵尖还是引起了沙发上男人们的注意。   “哟阳仔带了个高级货来啊!”   “啧啧小白兔害羞了呢,都不敢露头!”   那名被唤作阳仔的高个子男人往主位那个英俊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稍微侧了侧身,让乔昔无处可躲,只是笑着敷衍道:“嗐,什么高级货啊,都一样一样……”   嘴里说着都一样,可当那只小白兔露出羞怯的白皙面庞时,在座所有男人的呼吸都凝滞了。   大概也只有他……衬得起这套白兔套装了。   白皙的脸蛋因为害羞而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像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合似的,小兔子始终垂着眼,长睫毛轻轻颤着,遮住了眼底的潋滟水光。   毛茸茸的白色兔耳和衣服上的白色绒边都衬得他皮肤更加雪白,露出来的半截纤细腰肢盈盈一握,同样带着绒边的白色小短裤尾部还翘着一坨圆滚滚的白色短尾巴。   小兔子双-腿站的笔直,小手紧张地蜷缩在一起,大约是发现了场上突然安静下来的人声,悄悄抬起眼皮扫了一眼。   只是被那双水眸扫过,就足以让在场的男人心肝发颤了。   乔昔倒是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异常。   他所有期许的目光都落在了沙发正中央捏着酒杯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男人身上。   是……顾城亦!   乔昔欣喜若狂,可喜悦过后,一股莫名的忧虑又袭上心头。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当初离开顾城亦的原因。   从他留下纸条离开顾家已经过去了四天的时间。   原本说好的他要留下来照顾对方来表达对于顾城亦救了他的感谢,可他却不告而别……   顾城亦现在是生气了吗?   乔昔有些忐忑地悄悄观察着男人的表情。   他半靠在沙发上,脸藏在阳光洒下的阴影背后,昏暗的光线掩住了他的表情,乔昔甚至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   直到坐在顾城亦身旁的那人惊叹了一句:“卧-槽这是哪里来的极品……”   他旁边的人连忙推了他一把,小声道:“这好像是乔家那个……”   在座几人大概都知道乔家私生子与顾城亦的渊源。   乔国富用尽手段让自己的漂亮私生子勾-引顾城亦,只是顾城亦到底有没有拜倒在那双细细嫩-嫩的白腿之下,几人都无法定论。   “顾少以前不是从来都不屑于凑我们的局么?怎么今天……”有人试探着问了一句。   顾城亦并没有回避,只是低笑了一声:“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啊。”   像是体会到终于把正直好青年拉下水的那种快慰感,旁边几个玩的开的富二代立刻兴奋地笑成一团,纷纷表示以后要给顾少介绍更有意思的局。   看着他与其他人觥筹交错,用看待什么精致工艺品的目光看向自己时,乔昔只觉得心凉了一半。   原来顾城亦和那些人一样啊。   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什么都不缺,就只能在这些游戏上寻找刺-激了。   乔昔心凉的同时,又不由地有些担忧。   如果顾城亦真的是来享受游戏的……还会对他施以援手吗?   没等乔昔思考出答案,沙发上那几个男人已经开始公布游戏规则了。   “你们应该有人玩过吧?狼抓兔子其实就是躲猫猫游戏,你们要在十五分钟之内找地方藏起来。”   宣布规则的男人低笑着,目光暧-昧:“如果兔子被狼抓到,嘿嘿……”   另几个兔女郎笑成一团,甚至还有人提问:“吴少,兔子可以选择被哪只狼抓吗?”   “吃与不吃要看狼的口味……”吴少轻笑了一下,“食物有什么选择权?”   他的一句话彻底将兔子与狼的阶级阵营划分开来。   那几个刚刚还在嘻嘻哈哈的兔女郎们脸上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的确,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自始至终……只是玩物而已。   乔昔心底的幻想也彻底落空。   顾城亦是“狼”,他是“兔子”,狼怎么可能会大发善心地救下一只兔子呢?   兔子能做的……只有努力逃跑而已。   随着倒计时的钟声敲响,所有的兔子们都冲出二楼包厢,乔昔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论求生欲,他也是这些人中最强的。   他不想被任何“狼”捉住,包括顾城亦。   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这样的游戏规则里,他根本不敢保证顾城亦会大发善心。   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躲起来,不被任何一只狼发现。   也不能像其他兔子一样……等待宰割。   强烈的求生欲激发了乔昔的体能。   他立刻从二楼最隐蔽的那个楼梯间冲了下去,来到游艇最底层的地方。   这里没什么阳光,到处都很昏暗。   大部分房间只是摆放了一些杂物,还有两个房间应该是游艇的发动机室。   乔昔把每个房间都搜寻了一下,发现其中有一个杂物间很适合躲藏。   那里放着许多衣柜和大型人偶,墙上还挂着一层厚重的帘幕。   一般人进入这个房间率先会选择藏在柜子里,或是躲在人偶服中。   十几个柜子、二十多个人偶服,狼很容易失去耐心。   但乔昔觉得最好的躲藏地点应该跳出这些思维定式。   当所有的兔子都想藏在柜子里、所有的狼都想翻找人偶服下的秘密时,帘子背后反而是最安全的。   乔昔本就身材瘦弱,躲在厚重的帘幕中根本看不出区别。   再加上这里光线很暗,房间里还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机油味,那些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少爷们绝对不想在这种地方“吃掉”兔子的。   于是乔昔安心找了个角落,将墙角厚厚的帘子盖在自己身上,背对着门口站着。   昏暗中的时间过得很慢,乔昔站的腿都有些泛酸了。   本以为这么久了没人找过来,他应该已经安全了,却突然听到楼梯间传来不怎么清晰的脚步声。   放松的精神再次警惕起来。   乔昔连忙绷住身体,屏住呼吸,心中暗暗期盼那人不要靠近这间杂物室。   可在这种昏暗的角落,上帝似乎都无法接收到祷告的信号。   那脚步声……竟然径直冲乔昔而来。   皮鞋踩在夹板上的声音清脆冷硬,杂物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这里这么多柜子和人偶,他一定不会注意到这脏兮兮的破帘子的。   一定不会……   可事与愿违。   那人仿佛真的拥有了属于狼的嗅觉,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越过重重人偶的阻碍,来到了帘幕面前。   乔昔心跳的十分剧烈,他只能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的呼吸声被发现。   可一切还是晚了一步——   帘子刷的被掀开,一只炙热大手猛地捉住了乔昔的兔子尾巴。 第74章   乔昔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明明兔子尾巴只是装饰在短裤上的一小坨白色的绵软线团,可是当尾巴被男人的手捉住时,他竟然有种真的被抓住尾巴的惊慌感。   他能感觉到男人掌心炙热的体温,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对方手指在揉捏把玩那一团尾巴时调-戏般的动作,以及……那越凑越近的冷冽味道。   乔昔根本不敢回头。   头顶的兔耳蔫蔫的耷拉着,脑袋缩在墙角,好像只要不回头,就能掩耳盗铃般的不被发现。   “我抓到你了哦,小白兔。”   熟悉的低沉男音贴了过来,是……顾城亦?!   乔昔略带惊慌地回过头,委屈到泛红的眼睛就这样撞入那双漫不经心的瞳孔中。   黑暗中,那双眼睛就真的像狼盯着猎物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乔昔身体还在抖。   他有些害怕,眼尾微微红着,只能用近乎祈求的哭腔软软地叫了他一句:“顾城亦……”   顾城亦眸色暗了一下。   那只捉住兔子尾巴的手缓缓上移,放在了梦寐以求的纤腰上,身体也慢慢凑近,几乎将乔昔抵在墙角的位置。   小兔子身上一股奶甜奶甜的香味。   再配上这身毛茸茸的白兔装扮,天知道顾城亦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忍住不去把这颗甜丝丝的奶糖含在嘴里。   可偏偏小家伙并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   大灰狼已经将他逼到墙角,他还在软乎乎地诱-惑他:“能不能……”   乔昔眼底已经蓄了泪,委屈巴巴的眼神看得人心痒难耐,带着毛茸茸手环的白皙小手还去轻轻捉对方的衣摆,带着哭腔说:“能不能……不要欺负我?”   顾城亦被撩的心痒难耐,自然也就多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   他轻笑了下,故意公事公办地说:“你也听到规则了,小白兔被大灰狼抓到时……肯定是要被吃掉的。”   “吃掉”两个字他故意念了重音,然后贴着他耳廓一边轻嗅着他颈侧的香味,一边用暧-昧的声线道:“不知道吃掉你……算不算欺负?”   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在感受到耳畔温热的呼吸时,立刻滚落下来。   他委屈极了。   明明……明明把顾城亦当做他唯一的救赎,可这个人却和那些坏人一样,把他当做可以捉弄的兔子,和那些坏人一样想要欺负他。   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乔昔抽噎着抹了抹泪,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将心底那些控诉全都说了出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坏!”   小家伙的声音委屈极了,带着浅浅的嗔怒味道,每一声哭诉都像是在用软软的兔子尾巴搔刮着顾城亦的心:“我那么信任你!我还以为你会救我的……”   “可是你居然和那些人一样!你们都是坏蛋……”   “不!你比他们还坏!你……你还骗了我!”乔昔越说那股愤懑的情绪就越强烈,声线都不禁拔高了点,“你让我以为你是好人!明明……明明之前都很温柔了,可是现在又想欺负我……”   顾城亦失笑。   这小家伙到底是怎么如此理直气壮地控诉他是骗子的?   明明他才是悄悄扔下一张字条落荒而逃的那一个。   明明他才是……撩了就跑,把他骗的团团转的那一个。   顾城亦觉得自己如果再不惩罚惩罚这个小坏蛋,恐怕他永远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做过什么。   于是他欺身向前,唇几乎蹭到小家伙莹润小巧的鼻尖:“你可能忘了点事情,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水盈盈的双眸中果然露出了茫然的情绪。   顾城亦并没有因为他的懵懂而中段自己的恶行,而是在学着他那日的语气,用撩拨人心的嗓音低声道:“可不可以亲亲我?”   乔昔怔了两秒,脸颊立刻变得绯红。   脑袋已经完全靠着墙,没有半分后仰的余地了。   他只能微微侧过头,尽量不被对方的唇碰到,红透了的小脸尽显着他的局促和紧张:“不……不要,不能亲……”   男人轻笑了一声。   随即恢复以往的暧-昧语气:“不是我在求你亲我,这句话是你问过我的。”   乔昔倏地睁大眼睛。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么羞耻的话?!   不可能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就知道小家伙不会承认。   顾城亦特地将那日的细节都讲了出来:“你在卫生间换衣服来着,只套了件白T恤就跑出来搂住我,裤子都没穿……”   越说越露-骨,乔昔脸红的不行,想要抬手去捂住那只不停作乱的嘴巴。   但顾城亦好像料到了他的动作似的,抓住那只皓白的细腕,继续恶劣的重复当时的细节:“然后你就说了那句话。”   “可不可以亲亲我?”   顾城亦又重复了一遍,只是声音也变得暗哑了不少。   小家伙羞怯颤抖的睫毛就像蝴蝶,眼尾那一抹好像被欺负了才会留下的红痕让人恨不得让人贪婪地吻上去。   至于那双微微颤着的莹润双唇,更是带着奶糖的味道……诱人采撷。   “你猜猜……我最后亲你了吗?”   没等乔昔回答,顾城亦已经自顾自的模仿起当时的情形。   “你都这么求我了,我哪有不满足的道理?”   循循善诱的声音越贴越近,仿佛在模仿那日的吻,顾城亦轻轻在他唇角啃了一下:“就这样。”   又用牙齿轻轻叼住嘟嘟软软的奶味上唇:“这样。”   最后声音越来越哑,就像那天一样,扶着小白兔白皙柔软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最后就这样……”   乔昔脑袋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是该害羞,还是该后悔。   他那天晚上喝酒断片了,难道真的对顾城亦做了这么羞耻的事情吗?   又后悔又委屈,顾城亦这个混蛋,明明知道他是喝醉了……为什么要相信一个醉鬼的话啊!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没醉啊!   为什么要模仿当时的事情!   乔昔根本躲不及,要不是顾城亦的手扶在他的腰上,他这会儿大概已经软的倒下去了。   他只能伸出手软绵绵地去锤他的手臂。   然而他竟然一时忘了,顾城亦今天虽然没有吊着手臂打石膏,左臂因为车祸的伤势绝不可能这么快恢复。   所以他看似软绵绵的拍打也还是换来了顾城亦吃痛的闷哼声。   乔昔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紧张地轻轻抚摸那条被自己误伤的手臂:“没事吧?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小家伙担忧关切的神情让顾城亦心情分外愉悦。   旖旎的情绪也难得认真起来。   突然想起那天小家伙消失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认真地在思考他的未来。   乔国富利用乔昔,将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甚至连窃-听器这种低劣的设备都用上了,就是为了监视顾家,想拿到顾家的商业机密。   当乔昔发现自己被乔国富利用时,因为怕自己继续成为顾城亦身边的定-时-炸-弹,这才悄悄离开。   只是小家伙还是太单纯了。   即便他离开了,乔国富还会用别的手段威逼利诱他。   只要留在乔家一天,他就永远只是一颗漂亮的棋子而已。   所以顾城亦能做的,就是让乔昔彻底脱离乔国富的控制。   其实在乔昔那天逃跑回到乔家的时候,顾城亦大可以去找乔国富要人,以乔国富的尿性,即便乔昔不愿意帮他监视顾家,也可以让自己毫不在意的私生子成为平衡顾家的一颗砝码。   只要乔昔在,他就永远有理由威胁制衡顾家。   毕竟他是乔昔名义上的亲生父亲。   所以贸然去乔家要人只能是最下策。   顾城亦打消了这个想法,他做事情习惯一劳永逸。   只有让乔国富再也没有办法利用乔昔……乔昔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乔家以为乔昔死了。   而且死的很不光彩,甚至让乔国富没脸向顾家提这件事情。   于是顾城亦安排人撺掇乔立把乔昔带出来,又让乔昔以兔女郎的身份加入游戏。   眼下只剩最后一步——   死遁。   顾城亦抬手揉了揉乔昔头顶柔软的兔耳,脸上是难得认真的表情:“你想离开乔家吗?”   乔昔愣了一下,没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小傻瓜。”顾城亦抬手点了点乔昔的鼻尖,眼底的温柔难以掩饰,“做个选择吧。”   乔昔望着那双深邃的凤眸,突然明白了。   顾城亦从来都是那个狐狸心眼最多的人。   在小屋里时也是一样。   只有他算计别人,没有别人算计他的份儿。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乔国富那点小伎俩?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乔昔被派在他身边的作用?   所以一切都是尽在这个狐狸男人的掌控中的。   他只是在……将计就计。   又或者说,他顺从地被乔国富利用,安排这些看起来秽-乱的游艇游戏,其实都是为了解救乔昔。   只要相信他就好了。   他总会有办法,带他离开乔家那个魔窟,让他重获自由。   仿佛又看到了小屋里那个在他跌落悬崖时,奋不顾身跟着一起跳下来的顾城亦。   乔昔的眼眶有些湿润,千言万语都哽在心口。   他点了点头,软软的声线中满是对顾城亦误会的懊悔情绪:“对不起,我……我还以为……”   “啧,反正被你当做坏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顾城亦笑了下,露出惯常的那副吊儿郎当模样,只是眼神仍然是极尽温柔的:   “不过呢,如果你真的跟我走了,恐怕一辈子就只能当哥哥的小白兔了。”   “一辈子。”他又强调了一遍,“愿意吗?” 第75章   X市沿岸的一片私人海域上。   一艘奢华的巨大游艇正满载着X市各个富豪家庭家的纨绔少爷,在碧蓝的大海上展开一场海天盛筵。   欢闹声、音乐声、随着音乐扭动的帅哥靓女,都在一声惊呼中戛然而止。   乔立正躺在温柔乡中,窗外的惊呼声将他混沌的神志召唤回来。   身旁的漂亮女伴推了推他的肩膀,惊恐道:“乔少!外面……外面好像出了什么事!”   乔立这才发现外面的人慌张地跑来跑去,嘴里不停念叨着几句话:   “有人落水了!”   “直接被浪卷走了!怎么办啊,救不上来了!”   “是谁啊?落水的是谁?”   “好像是阳仔带来的人……”   阳仔?!   乔立一个机灵,从床上翻身起来。   他看了眼身旁还面露惊色的漂亮姑娘。   阳仔带来的人……不就是他身旁的这个姑娘吗?   那落水的是谁?该不会是……乔昔吧?!   乔立瞬间冒了一层冷汗。   他连忙冲出小卧室,朝甲板上跑去。   如果被父亲知道他偷偷把乔昔带出来,还把乔昔给丢了……一定会打死他的!   那可是乔昔!   那么漂亮的脸蛋,是用来拯救整个乔家的!是用来制衡顾家的!   然而当乔立失魂落魄地来到甲板上,抓着阳仔询问时,对方紧张忐忑的眼神立刻让他的心情如坠冰窟。   “乔少,你……你带来的人好摆平吗?”阳仔神色慌张,指了指旁边浪涛滚滚的海域,“他刚刚……掉下去了,我们好几个人去捞都没捞到。”   “估计人……已经没了。”   “你看拿点钱能摆平不?那个钱我可以出……”   没等阳仔说完,乔立已经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   吓得又哭又喊,完全顾不得形象了:“摆平个屁啊!那是……那是乔昔!乔家那个漂亮私生子啊!”   周围的人都被乔立的话震惊到了。   乔家人居然这么无耻的吗?把自己的亲弟弟当做玩伴交换出去?甚至还让弟弟被迫跳海自尽?   游艇上乱做一团,最后还是顾城亦出现主持大局。   所有人都必须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不可以向外透露一个字。   至于乔家……只能吃哑巴亏。   只要他们不想将乔家苛待次子荒淫无度的名声传出去,就必须对乔昔的死保密。   也只能彻底放弃这颗筹码。   顾城亦缓缓踱步到甲板上,站在吓得浑身瘫软神志不清的乔立面前。   他逆光而立,目光冷的可怕:“乔大少爷,节哀。”   “记得向乔叔叔传达我的哀思。”   ……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乔国富的声音像猝了一层冰。   乔立只能颤颤巍巍地点头,把顾城亦要传达哀思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回到乔家之后,乔立不敢隐瞒,立刻向乔国富坦白了游艇上发生的情况。   他添油加醋地抹掉了自己把乔昔换出去的事情,只是说乔昔贪玩,自己不小心掉进水里了。   乔国富大发雷霆,狠狠拿棍子把他抽了一顿之后,才总算冷静下来思考这件事情的影响。   首先他们乔家肯定是得吃哑巴亏了。   私生子在富二代秽乱的游艇上坠了海,偏偏他这个私生子长相漂亮的名声在外,所有人都知道乔家一直把他当做送给顾家的礼物在养。   这样的漂亮少年在那种游艇上死亡,流言蜚语就足以把乔家淹死。   他们万万不可在失去了乔昔这个筹码之后,再背上将亲生孩子送进淫-窟的罪名。   所以乔国富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只是……顾城亦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判断不会有错,顾城亦一定对乔昔动心了。   难道说乔昔这样意外的死亡……让顾城亦迁怒乔家了?   他在埋怨乔家苛待乔昔,埋怨乔立这个混账把乔昔带去那种地方吗?   乔国富心底不由地忐忑起来。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没有了乔昔这个筹码,他们乔家几十年的基业,很有可能一举被顾家吞下。   事实证明顾城亦的确是迁怒乔家了。   乔国富也没想到乔家的末日会这么快来临。   仅仅过了三天的时间,顾家就抢掉了乔家最大的一个项目,同时以十五个亿的债权作为要挟,将要以低于市场价百分之五十的价格收购乔氏。   乔家根本无力反抗。   老本都被乔国富糟蹋光了,公司的事务他又经营不善,乔氏早就成了一座空壳。   顾家的收购书被送过来的时候,他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苟延残喘妄图通过非常手段攻略顾城亦的乔氏,就这样湮没在商场的风云中。   乔氏没了。   乔昔也就自由了。   那天在游艇上,顾城亦偷偷用小艇将乔昔送上岸,又伪造了乔昔落水的假象,稍微敲打了乔立一下,乔家果然慌了。   顾城亦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收拾了乔氏。   至于乔昔,此时正安稳地躺在顾城亦公寓里睡觉。   从不下厨的小顾总昨天晚上特地学习了蒸饺的做法,在王阿姨的帮助下五点多就起床,弄了一笼水晶蒸饺。   小家伙还在睡觉,顾城亦只是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房门,像个等候主人宠幸的大狗狗,尾巴都快螺旋桨似的飞起来了:“小昔昔,睡醒了没有?”   王阿姨指了指墙上的挂钟:“现在才八点多……”   她小声道:“要不把蒸饺放在蒸箱里温着?等他起床了再吃也来得及……”   顾城亦认同地点了点头,像个十足的二十四孝老公。   把早餐安顿好,他这才取出昨天帮乔昔定制的粉钻项链。   顾城亦在第一眼看到这只漂亮的粉钻时,就觉得它太适合乔昔了。   用细铂金链将切割成心形的粉色钻石穿起来,粉钻的周围还镶嵌着细细密密的碎钻纹路,堪称顾氏珠宝这么多年以来最完美的作品。   完美的作品当然只能有一件。   最重要的是,这不仅仅是一条项链,还是顾城亦保证乔昔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   将精致的项链盒子放在桌上,顾城亦就接到了母亲宋元霜的来电。   宋元霜知道顾城亦想了这么一通办法解救乔昔的事情,不过她想的更长远:“我托人打听了,过段时间应该就能帮我可爱的小乔办理新身份,到时候你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和小乔办婚礼啦!”   “你们想去哪里结婚?我来帮你安排!马尔代夫?欧洲?还是说干脆在咱们家的私人小岛举办好了……”   顾城亦朝乔昔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心底悄悄叹了口气。   小家伙也就让他亲了两次。   其中一次还是在醉迷糊的状态下。   本以为乔昔一直偷偷爱慕他,后来才发现什么蓝宝石项链之类的东西都是乔国富那个混蛋搞出来迷惑他的,小家伙以前压根不知道他是谁。   当初还夸下海口说让乔昔对他死心,结果……对方根本连心都没动过。   从头到尾只有他自己被撩到,再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只可惜他的宝贝太单纯了,似乎很难明白他的心思。   再加上乔国富曾经又利用过他,或许在乔昔看来,如果顾城亦就这么把他骗到手,那也就跟处心积虑的乔国富没什么区别了。   这一点让顾城亦很头疼。   他不敢用力过猛吓到乔昔,怕他再次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逃走,所以只能干忍着。   只希望能水滴石穿。   “妈,也不能太着急。”   顾城亦实在不好意思向自家老妈承认自己到现在为止也就骗着亲了小家伙两下,暂时还没本事让小白兔嫁给他这只大尾巴狼:“小乔最近才受了惊吓,咱们得……让他缓缓。”   “是他缓还是你缓?”宋元霜还以为自己的混蛋儿子想做出什么始乱终弃的事情,“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辜负小乔,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顾城亦连连应着,实在是心虚到不敢承认自己和乔昔进度尚浅。   好不容易应付了宋元霜的电话,乔昔大概是听到了客厅的动静,也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起来了。   顾城亦立刻化身大型忠犬:“睡得怎么样?是不是我们说话吵醒你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乔昔摇摇头:“不困了。”   他皱着鼻子闻了闻,一副馋虫被勾起的模样:“什么味道,好香啊!”   顾城亦立刻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是我给你做的水晶蒸饺!”   说着就连忙把那一笼精致的小蒸饺端出来。   皮薄馅大,晶莹剔透的外皮闪闪发亮,隐约能看到包裹在里面的虾仁和蟹黄,实在是让人食指大动。   乔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城亦:“这……这些都是你做的?”   “怎么样,哥哥的手艺是不是可以开餐厅了?”   尽管顾城亦仍然一副没正行的模样,可乔昔却忍不住眼眶有些泛酸。   他一早就知道的,顾城亦这个人在小屋里的时候,可是连鸡蛋都不会煎。   于深曾经还嘲笑过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低能儿。   可就是这样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却为了他做出这么精致漂亮的蒸饺来。   乔昔明白,顾城亦是想尽力弥补他,想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   他知道乔昔曾经受了多少委屈,也知道乔家于他来说甚至比地狱还要寒冷。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嘴巴欠欠的、好像丝毫不会关心人的富家少爷,却想要尽力把所有温暖的东西都给他。   乔昔觉得,他大概永远也无法回报顾城亦对他的恩情了。   所以就只能尽可能的对他好,与顾城亦对他一样,真心的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最亲近的家人。   于是他轻轻捏起一只蒸饺,并没有自己吃,而是递到对方唇边,软软地夸赞了一句:   “哥哥,你好厉害。” 第76章   顾城亦简直被哄得魂儿都要飘起来了。   小家伙把蒸饺递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没尝出来蒸饺是什么味儿,只顾着感受对方香香软软的粉色指尖了。   甚至心里还在想,如果以后天天都能被宝贝喂着吃,他宁愿变身新东方大厨。   幸福到简直要冒泡泡,很快两人就吃完了一笼蒸饺,顾城亦这才想起来自己要交给乔昔的东西。   他打开放在桌上的那条粉钻项链盒,将在阳光下美的熠熠生辉的项链拿了出来。   对上乔昔惊愕诧异的眼神,顾城亦目光灼灼,只是说出来的话依然没什么正行:“脖子太空了,所以送你一条项链。”   “你也知道的,我家是卖珠宝的,这些东西多的仓库都放不下,所以送你一条戴戴。”   顾城亦示意他转过身,指尖捏着项链边缘的接口:“不许摘掉哦。”   当时乔昔被人卖到谷陇镇的酒吧里,顾城亦也是用了一条项链把他赎回来。   他说那是母亲送他的项链。   虽说后来乔昔询问时,顾城亦也是如今这样大剌剌地说,这种项链他家有好几万条,仓库都放不下,乔昔后来却慢慢明白了,已经死去进入小屋的顾城亦,也就只有那一条属于原本世界回忆的项链。   与现在这条漂亮的粉钻项链一样,弥足珍贵。   不论是那时的顾城亦,还是现在的顾城亦,珠宝商出身的他,早就把项链这种充满意义的礼物,当做表达自己真心的珍品。   项链的锁扣刚系上,顾城亦就接到了公司那边催促的电话。   今天是顾氏珠宝的新品发布会,也是顾家在收购乔氏之后的第一次公众发布会。   顾城亦作为公司总裁必须在场。   距离发布会还剩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顾城亦只能和心爱的小可爱暂别。   不知道为什么,顾城亦心里总觉得毛毛的,他让王阿姨照顾好乔昔,又千叮咛万嘱咐乔昔在他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出门,这才勉强放心离开。   然而顾城亦没想到男人的第六感竟然也这样强烈。   发布会原本进行的非常顺利,但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奇怪记者突然出现在答记者问环节。   这种发布会的记者原本都是提前经过甄选的,所有的提问也需要公关部门提前审查,可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却突然抢走了旁边记者的话筒。   现场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骚乱。   但毕竟摄像头正在进行现场直播,工作人员也不好制止这位记者,只能任凭他向顾城亦发问:“首先恭喜小顾总收购乔氏。”   话音刚落,顾城亦已经听出他的声音了。   鸭舌帽的帽檐虽然掩着,但那双三角小眼顾城亦绝不会认错。   乔国富。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顾总,你们顾家对于任何想要得到的东西……都会采用这种强取豪夺的手段吗?”   话音刚落,现场就响起一片骚动议论声。   乔国富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愤怒且苍老的脸:“顾城亦,你们顾氏抢走我们乔家的家业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抢走我的儿子?!”   如此劲爆的新闻记者们当然不会错过。   闪光灯疯狂闪烁,摄像机都朝乔国富这边扭转过来。   顾城亦蹙了蹙眉,但还算淡定:“不知道乔先生指的是您哪个儿子?据我所知,您唯一承认的儿子乔立前段时间因为涉-毒入狱,至于您剩下的十多个私生子,你们乔家好像从来没有承认过吧?”   乔国富面色一哂,并未露出半点慌张之色,只是继续面向镜头控诉:“我的儿子乔昔冰雪可爱,长相漂亮,许多人都知道顾城亦对他觊觎已久。”   “可顾城亦卑鄙无耻,不但夺取我乔家家业,还绑架了我的儿子乔昔!将他养做禁-脔藏在家中!甚至还编了个假死的消息隐藏我儿子的行踪!”   “他们顾家无恶不作,仗势欺人,请大家为我们做主啊——”   人们往往会同情弱者。   顾家产业庞大,原本盯着他们的人就不少,此时一个前不久才被收购的乔氏站出来炮轰顾家仗势欺人,即便乔国富说的话颠倒黑白,舆论也更愿意将顾家塑造成坏人形象。   因为这样更有看点。   顾城亦对此心知肚明,但这里是顾氏的发布会,只要他解释清楚,顾家还是能够重新掌握话语权的。   况且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顾城亦占理。   他正打算请出人证物证一一反驳乔国富的观点,手-机-铃-声就响了。   是王阿姨打来的。   顾城亦心中一哂,不经意间对上乔国富充满阴谋的眼神,有些忐忑地接起电话。   果然,听筒那头传来了一个顾城亦最怕听到的噩耗。   “刚刚……刚刚来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人,把小乔带走了!”   顾城亦挂掉电话,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攥住乔国富那张丑陋阴毒的脸。   这一切都是乔国富损百赌一的计谋。   即便杀敌一百自损三千他也在所不惜。   他只是想让顾氏付出代价。   乔国富也没想到自己那个花瓶儿子居然这么有能耐,竟然真的让顾城亦把他当眼珠子心疼。   还上演了那么一场大戏,就为了让他死遁,获得新的身份离开乔家。   既然顾城亦这么珍爱乔昔,那么乔昔就是他的软肋。   乔家被顾城亦算计的这么深,乔国富早就恨不得跟他鱼死网破了。   牺牲一个乔昔又如何?   况且乔昔……早就该在那艘游艇上归西了。   顾城亦当然明白乔国富在与他博弈什么。   如果他真的当场解释清楚乔家和顾家的渊源,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乔昔了。   所有的聚光灯都朝舞台上那个英俊男人投来。   他面色冷峻,像是在隐忍着巨大的怒意,偏偏台下那个卑鄙小人还露出挑衅的神色来:“顾总,您怎么不解释啊?”   顾城亦真想冲下台狠狠给他一拳。   但他明白,乔国富的目的就是激怒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乔国富带走乔昔绝不只是为了让顾家受到名誉上的重创,他现在是丧家之犬,肯定想要通过乔昔为自己谋取点什么。   只要……只要他有这样的目的在,那么乔昔就暂时是安全的!   只要乔昔是安全的……   对!   项链!   顾城亦送给乔昔的那条粉钻项链不仅仅是定情之物,更重要的作用是保证乔昔的安全。   这一点还是受到了乔国富在蓝宝石项链中装窃-听器的启发。   顾城亦给那颗粉钻中也装了东西。   一枚定位精准的定位器。   他连忙打开手机,幸好乔昔并没有摘下那串项链。   定位的位置就在X市郊区的某个地方!   于是在所有人惊诧的注视中,顾城亦并没有回答乔国富的问题,而是发疯似的冲出了会场。   郊区的一处烂尾楼里。   乔昔身体被绳子紧紧困住,嘴巴也塞了布条,乔国富大概是下了血本,竟然派了二十多个孔武有力的打手看守他。   那些糙汉估计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少爷,看到他白白嫩-嫩的皮肤不禁有些心痒:“这小子长得也太好看了吧,感觉比女人还让人心痒痒啊。”   “主家是不是说明天早上就让我们宰了他?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弄死他之前,我们可以爽一爽?”   几个猥-琐的男人开始露出贪婪的神色来。   乔昔面露惧色,看着那几双步步逼近的大手,眼底都蓄满了惊恐的泪。   就在乔昔即将陷入绝望的时候,一旁的大铁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那个身披霞光的男人,带着一身肃杀之气,如天神一般冲了进来。   大概是来的太急,顾城亦只从会场带了两个保镖过来,三人对抗二十人本就难度大,再加上对方都是心狠手辣的打手,顾城亦几人很快就有些力不从心。   乔昔呜呜哭着,又希望顾城亦来救他,又不希望他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砰砰到肉的拳声、厮打成一团的怒吼声,乔昔甚至只在武打电影中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只知道徐擎武力值高,也知道于深练过跆拳道,从没想过被激怒的顾城亦竟然也这么能打。   他们很快寻到了战斗规律,内围的一干打手被顾城亦三人打的节节败退。   顾城亦脸上、嘴角都是伤痕和血迹,但他的目光却如鹰般锐利:“大家都是拿钱办事,姓乔的出多少,我愿意出十倍!”   外圈的几个打手似乎有些犹豫。   身旁的保镖立刻从车里拿了两只装满现金的皮箱出来,粉色的人民币被抛洒至空中,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顾城亦连忙朝乔昔的方向跑过去。   他伤痕累累,脸上却满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可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最心爱的宝贝时,一柄锋利冰冷的匕首却猛地捅入了他的后脊。 第77章   冰冷,疼痛,鲜血。   顾城亦几乎要站不稳,却仍然顶着一张苍白的脸,一步一步向乔昔走来。   身后的两个保镖迅速解决了捅刀子的人,其他几人大概是觉得见了血后续会很麻烦,也没再纠缠,连忙跑了。   刀口插得很深。   顾城亦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上几乎见不到血迹,可一柄十多公分长的匕首就这样尽数没入他的后脊处,看起来触目惊心。   可顾城亦仍然步履有些艰难地来到了乔昔面前。   亲手摘掉塞在他口中的布条,又去解他身上缚的很紧的绳索。   “顾城亦!”乔昔急的止不住泪,只能焦急地哭着喊道,“快点!快点叫救护车——”   “好了宝贝,别哭。”顾城亦脸色苍白,却仍然嬉笑着,用最轻松的方式安慰着乔昔,抬手抹了一下他脸上的泪珠,“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乔昔嘴唇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往常面对顾城亦的插科打诨,他只会觉得羞愤嗔怒,可是现在他的每一句玩笑话,都会化作最催泪的子弹。   顾城亦指尖的温度都是冰冷的。   乔昔努力地想看看他背后的伤势,可对方却像是怕吓到他似的,始终不肯转过身去,只是把他抱在怀里,低声道:“别动,让我……抱一抱。”   保镖已经连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不敢过来打扰他们。   乔昔把脸埋在他怀里,不敢动,只敢瓮声瓮气地问他:“是不是很疼?顾城亦……对不起,都怪我……”   那个从来都炽热的怀抱此时竟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乔昔仰起头,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却仍然能看到顾城亦越来越苍白的脸。   即便痛苦也绝不表露,他依旧是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都跟你说了亲亲我就不疼了……”   乔昔哽咽着,抬手抹掉脸颊上的泪,抬着唇想要凑过去,面前的人却突然蹙着眉闷哼了一声。   他像是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额头都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搂着乔昔的双臂也开始变得软弱无力,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侧面倒过去。   乔昔连忙抱住他,泪水决堤一般往外涌:“顾城亦!顾城亦——”   男人唇色已经变成苍白到发青的颜色,只有那双狐狸似的漂亮凤眼依旧亮着。   他嘴唇蠕了蠕,声音虚弱:“别……别叫名字,我喜欢你叫我……叫我哥哥……”   那个向来骄傲,总是给他依靠的男人此时却只能奄奄一息地躺在他怀里。   乔昔搂着他的脖子,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焦急地冲门口的两个保镖大喊:“救护车呢!为什么救护车还不到……”   喊到最后时,焦躁的催促声已经染上了浓浓的哭腔。   乔昔的眼泪吧嗒吧嗒掉,温热的泪跌落在顾城亦脸上,洒在他唇边。   他像是已经没有力气说那些插科打诨的话安慰乔昔了。   眼皮有些疲惫的耷拉着,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乔昔的泪,虚弱地勾起唇角:“宝宝的眼泪……都是甜的。”   “别说了……别说了顾城亦!”乔昔扭过头,在肩膀上蹭了蹭泪,红着眼睛轻轻抚摸他的脸,“你撑住,节省点力气,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插入后脊的刀刃距离心脏太近了。   火-辣辣的痛感和一阵阵濒死般的心悸让顾城亦明白,他或许等不到救护车了,也等不到小家伙对他展露心意的那一天了。   “小昔昔……”   顾城亦抬起手,像是拼尽全力一般去触碰那张哭红的小脸:“别哭,你一哭……我的心脏就更疼了。”   乔昔努力哽住眼泪,强装坚强地说:“我……我不哭了,你要坚持住,要快点好起来……”   顾城亦视线有些涣散,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对我死心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不会死……”   顾城亦打断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乔昔含泪的眼睛:“你能为我哭,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现在只是……好后悔自己曾经的愚蠢。”   顾城亦的身体越来越冷,声音虚弱无力,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那会儿我以为你是乔家派来的……间谍,总想着让你对我死心……”   “可是我……”   他双眼无力地合上,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轻轻勾起唇,用虚弱的气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可是我早就对你起了歹心。”   【叮——】   【恭喜玩家顾城亦完成隐藏任务:让乔昔对自己死心。】   【任务奖励:十万金币。】   顾城亦唇角还带着笑意,却永远安静地合上了眼睛。   乔昔拼命呼唤着他的名字,在巨大的悲痛中,系统播报声响起——   【叮——】   【顾城亦好感度:+19点,目前顾城亦总好感度:99点。】   下一瞬,乔昔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小屋里,此时正躺在小屋卧室的床上。   身旁守着他的人是卢航一。   “顾城亦——”   乔昔满脸都是泪,跌跌撞撞地冲出去打开门。   顾城亦一定没事!   只是在虚幻的梦境世界经历了死亡而已,顾城亦早就死过一次了,他一定还在小屋里!   “乔昔!”卢航一扑过来扶住他,见他一直在念叨顾城亦的名字,连忙解释,“你和顾城亦从医院废墟掉下去之后就昏迷了,顾城亦现在正在他的房间里休息……”   乔昔听到卢航一的回答,头也不回地朝顾城亦的房间奔去。   眼睁睁地看着顾城亦中刀死在自己面前,那种场面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了。   乔昔到现在心脏的那股抽痛感都没有缓过来。   他知道,只有亲眼看到顾城亦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   咔哒。   在他即将扑向顾城亦的房门口时,那扇门像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唤似的,从里面被打开。   乔昔没刹住,在看清开门的人时也不想刹住,就这样直撞击对方的怀抱里。   是熟悉的温暖和味道。   往常被拥抱时乔昔总会娇羞的躲闪,可现在他只想依赖地窝在他怀里,将自己所有的伤心和担忧都讲给他听。   “怎么一睡醒就投怀送抱啊?”   顾城亦轻笑了一下,胸膛处的震动让乔昔心底那股委屈的情绪更甚,他干脆把脸贴在对方胸口,双手搂的紧紧的不松开。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小家伙抽噎着,声音是闷闷的哭腔。   顾城亦心中柔软了不少,抬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梦境最后经历的痛楚感也因为被乔昔拥抱而减轻了不少。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个奇怪的梦境。   梦里的他车祸之后并没有死,而是遇到了乔昔。   与在小屋中一样,他很快爱上了这个漂亮的小家伙,最后以死亡告终。   明知道自己已经因为车祸死去了,绝不可能再经历梦中那些事情,可梦里的一切真实感太过强烈,甚至让他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直到怀里的乔昔抱着他闷声哭诉:“我还以为你死了……”   “那个梦……那个梦太真实了,你就那样在我面前被人捅了刀子……”   “等等。”   顾城亦眉头紧蹙,打断了乔昔的话,连忙低头和怀里那双哭红的漂亮水眸认真对视:“你说……你梦到了我?被人捅刀子?”   乔昔委屈地点点头,眼尾还红着,眼底是满满的依恋与不舍:“你为了救我,被人捅了刀子。”   他把自己梦中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讲了出来,顾城亦的神色却因为他的讲述越来越沉重。   顿了几秒,顾城亦突然问:“那你有梦到过徐擎和于深吗?”   乔昔有点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一切好像都说的通了。   他们一个一个都会爱上乔昔,又都会在经历过现实与乔昔相遇的未来之后……死去。   心甘情愿的为了乔昔死去。   顾城亦几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重生小屋”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只有一个活下来的机会,即便是他能活到最后,也会将那个生还的机会让给乔昔。   再加上他那个让乔昔死心的隐藏任务……   顾城亦总觉得,这个重生小屋的种种规则,或许都和乔昔有关。   他们几个来自于不同世界的人,为什么都会出现在这个小屋里?   他们经历的每一个任务、每个人如果没有死亡将会经历的未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于那份对乔昔的爱。   乔昔和他们几个人之间……难道真的存在什么前世的渊源吗?   顾城亦觉得自己大概没有办法想明白这个问题了。   但不论如何,即便抉择的那一天提前到来……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保护好他的宝贝。   像徐擎和于深一样慨然赴死。   唯一不同的是,他会比那两个人更爱他。   乔昔从来没在顾城亦脸上看过这样沉重的表情,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我的梦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顾城亦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乔昔。   以乔昔的性格,如果知道徐擎和于深的下线都与他有关,甚至顾城亦也有可能经历相似的结局,他肯定会自责到悲痛欲绝的。   顾城亦明白,在这间小屋里的每个人,都没有资格成为那个和乔昔拥有美好结局的王子。   他们能够选择的路只有一条。   为他们最爱的宝贝扫平一切障碍,让他继续单纯快乐的活下去,让他在一个没有他们存在的世界里,依旧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他们只需要做一件最悲壮的事。   那就是成为勇敢无畏的骑士。 第78章   失而复得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系统第三轮的博弈游戏就开始了。   【叮——】   【请各位玩家前往大厅集-合!请各位玩家前往大厅集-合!】   【第三轮博弈游戏即将开启!】   【游戏内容为:欢乐大富翁!】   乔昔小时候玩过大富翁游戏。   每个人手里下发一定数额的金钱,与飞行棋一样,掷骰子走步数,停留到某处空地时,玩家可以付钱给银行购地,并且在空地上盖楼。   后续只要其他玩家停留在盖楼的这一格时,就要给地主支付过路费。   当然,游戏中也有形式各异的道具卡,可以免除费用,也可以获得奖励。   经过规定轮数的游戏,最终现金余额最多的玩家可以获得胜利。   六名玩家齐聚在大厅之后,周围的场景果然发生了变换,地面上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大富翁棋盘,所有玩家被均分在了不同的起点处。   与第一次博弈游戏经历的动物飞行棋不同,这次的棋盘是完全公开透明的。   乔昔甚至能看到后面棋格的位置上一片灰突突的未经开垦的空地。   【叮——】   【欢乐大富翁游戏规则:1、买地盖楼后,地主必须向过路玩家提供相应的服务才可以收取过路费;2、过路费支付额度不定,根据地皮价值,地主获得满意的费用数额才可以放过路玩家离开;3、游戏总共进行三个循环周期,初始购买额度为玩家手中现有金币数额。】   大富翁游戏的规则看起来很简单。   但不止是乔昔,其他人大概也注意到了这次博弈游戏的不同。   系统并没有公布第三轮淘汰的规则。   前两次淘汰都是紧跟着博弈游戏,根据玩家们的金币数额进行排名,排名末尾的玩家淘汰。   但这次系统并未提到第三轮淘汰的事情,难道说……第三次淘汰的规则会有所变化?   不再根据排名名次决定了吗?   乔昔觉得系统规则实在有些难以捉摸。   但从进入小屋开始,所有任务和游戏的原则都是尽量获得更多的金币。   包括这次的大富翁游戏。   系统的目的是打乱玩家之间的金币持有情况,那么就证明接下来的淘汰制度一定也与金币数量相关。   乔昔手里现在总共有将近十六万的金币。   上一轮博弈游戏之后,乔昔最后一名手中持有5.4万枚金币,于深淘汰后将其所有的5.5万枚金币都赠与了他,再加上医院副本的5万奖励,乔昔现在可以说是非常富有了。   但大富翁是个看运气的游戏。   前期穷光蛋有可能白手起家成为富翁,富翁也有可能因为投资失败收不到过路费而倾家荡产。   所以每一步棋局……都是关乎性命的决定。   绝对不能马虎。   很快开始掷骰子了。   六名玩家的起点被分散在各处,只能依靠骰子的点数拉近距离。   乔昔先投了个五点,在相安无事的公园格呆了一轮之后,第二轮十一点很快让他进入了购地板块。   这一格是的地皮定价是2.3万金币。   乔昔没想到会这么贵,犹豫了一下,但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玩大富翁的经历,前期如果不买地,后期就只有被收割的份。   幸好他手里金币多,2.3万对于16万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只要他后面运气好不要遇到别人的地皮,就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毕竟所有地皮都是可以折价卖掉重新变成现金入账的。   于是乔昔立刻向系统支付了2.3万金币,一阵叮叮咣咣的建设过后,一栋外观漂亮现代化的建筑拔地而起。   这是一座偏泰式风格的建筑。   金色的圆形穹顶,红白相间的瓦墙,棕色的大门门头上还挂着一只牌匾:【乔昔按-摩店】。   按-摩店?   所以买了地之后……地面上可以收取过路费的建筑是系统自动生成的吗?   没等乔昔进入自己2.3万才盖起来的按-摩店里参观,下一轮掷骰子又开始了。   他目测了一下,自己前面这条路好几个玩家都走过,指不定上面会有谁的私人建筑。   所以接下来摇骰子的过程必须谨慎。   前面六格的位置正好是商店。   在商店里玩家可以随机购买道具卡,乔昔很眼馋。   他捧起两颗骰子用力一甩,心中默默祈祷六这个数字。   其中一颗骰子停在了四点上,另一颗骰子却在陀螺似的旋转之后,翻过两点那一面,堪堪停在了三点的位置上。   乔昔一阵丧气,正好差一格,不然就可以去商店买卡片了。   然而当他来到七点的位置时,才知道自己的不幸并不只是错过商店那么简单——   第七格的空地上已经坐落了一座闪烁着弥红灯的建筑。   牌匾上的字宣示着这栋建筑的所有权——   宋尧KTV。   【叮——】   【玩家乔昔进入地主宋尧的KTV,请进入KTV消费,消费金额为支付给宋尧的过路费。】   KTV门口的音响正在播放着乔昔最喜欢的一首摇滚乐。   明明是最该放松的环境,乔昔却感到了一股没来由的紧张。   进入KTV的大门之后,乔昔并没有路过九曲回肠的走廊和灯火辉煌的大厅,映入眼帘的竟直接是一间闪烁着彩灯的KTV包厢。   包厢里的音乐声很大,和普通的KTV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茶几上放着一张有些奇怪的酒水单。   酒水单的每一项内容后面都有价格标注。   乔昔大概明白了,他可能需要根据酒水单的内容进行点单消费,才能完成支付给宋尧过路费的任务。   他仔细研究了一下,选择了最便宜的一项——   点歌一首(5000金币)。   他随便在点歌台选了一首飘在首页的歌曲,还没等他拿起话筒,包间的房门就被推开了。   穿着黑色夹克、脖子上挂着一串摇滚风项链的朋克少年带着一把吉他走进来。   是宋尧。   那个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率性朋克少年。   见包间里的人是乔昔,宋尧似乎稍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淡笑着的表情:“你点了歌?”   乔昔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   本来以为自己一个人唱歌就算完成任务了,谁知道还得地主宋尧陪同。   他稍微有点社恐,很少和朋友们去K歌,就算去了也只是找个角落自己呆着,在别人面前唱歌他会非常紧张。   看他捏着话筒衣服紧张局促的模样,宋尧抬手指了一下:“你点了歌,是我唱给你听,你不用唱。”   他不用唱?那可太好了!   乔昔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解决了社恐患者的难题,他情绪都不由地放松了许多。   甚至开始觉得这个KTV的任务也太简单了,看向宋尧的眼神中也带了点兴冲冲的喜悦:“太好了,我最喜欢听别人唱歌了!”   宋尧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兴奋的小粉丝作态,只是用狭长漂亮的眼睛朝乔昔的方向扫了一眼,就抱着吉他来到立麦前。   “你点的什么歌?”   他回头看了下屏幕,点了重播键,《我们羞于表达的感情》轻松的前奏顺着音响流泻而出。   宋尧手指轻轻拨动吉他的琴弦,水流般清澈的琴声与背景音乐混响在一起,竟让乔昔有种在听演唱会现场的感觉。   而宋尧的歌声……更是足以达到演唱会级别的水平。   他嗓音清澈,带着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阳光感,每一个音节都深情脉脉,仿佛台下的听众正是他羞于表达感情的爱慕者。   帅哥在舞台上唱歌的魅力是很多人都无法抵挡的。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舞台上光鲜亮丽的爱豆会那么让人倾倒。   乔昔有些脸红地看着专为他一个人表演的宋尧,心跳不由的加速,这样俊逸阳光的少年……在学校里一定是人人追捧的偶像吧?   屋顶随着音乐节奏旋转的灯球将五彩的光束洒在宋尧脸上,为他原本就英俊帅气的脸更增添了一层明星般的模糊滤镜。   他拨动琴弦,和着音乐唱道:“我们羞于表达的感情,总是紧张的哑口无语……”   轻轻抬起眼睫,就好像真的变成了羞于表达感情的青涩少年。   “如果结局能够是喜剧,让我怎么哭都可以……”   少年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忧郁之色,仿佛台下坐着的就是那个让他羞于表达爱情,却又宁可为了一个美好结局肆意流泪的爱人。   一曲结束,乔昔心中动容,总算明白为什么歌迷们会在演唱会现场激动的流泪了。   会唱歌的男人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这五千块花的好值啊!   乔昔连忙从从包里取出金币打算交给宋尧,台上的帅气少年却放下吉他走了过来。   他明明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比乔昔还要小两岁,可身高却将近一米九,站在乔昔面前时,就像把瘦弱哥哥抵在墙角的坏小子,唇角也挂着一抹玩弄似的笑意:“你叫乔昔是吧?”   “啧……五千金币,也算是我收到过最少的演出费了。”   他盯着乔昔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眼底带着点不怀好意的味道:“你应该有挺多钱的吧?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大富翁游戏的规则就是,过路玩家的过路费金额需要达到地主满意的程度才能被放行。   按理来说根据地皮价值,过路费的数额肯定是有一个上限在的。   但显然……五千块并不是宋尧这间KTV的上限。   他低垂着眸看向桌面上的酒水单,修长的食指点了点【点一首歌】下面那一项——   【喂客人喝酒(1万金币)】。   清澈的少年音凑在乔昔耳畔,带着点蛊惑的意味:“客人,不如……点个这个吧?” 第79章   喂……客人喝酒?   是要宋尧喂他喝酒吗?   乔昔瞪大眼睛,脸颊迅速泛起一层羞愤的粉色。   这个项目要一万块金币一次,贵就罢了,还羞耻到没边!   这到底是什么擦边KTV啊!   乔昔连连摇头,妄图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那个……我再点两首歌行吗?反正也都是一万块……”   宋尧啧了一声,显然不满意乔昔的这个方案:“喂你喝酒可比唱歌轻松多了好不好?”   说着就拿起旁边的酒瓶,挑了一瓶草莓味的浅粉色果酒。   酒液带着淡淡的草莓香气,宋尧倒了满满一杯,端到乔昔面前,表情显得有些不耐烦:“快点下单吧客人,我对过路费金额不满意的话,你是没办法离开的哦。”   乔昔本想着重新点一个其他的项目敷衍过去,可现在看来,好像就这个喂喝酒的项目稍微正常点。   后面的项目竟然都是些什么:与客人贴面吻(8000金币)、与客人贴身热舞(1万金币)之类的纯擦边内容。   乔昔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买地只花了2.3万,估计宋尧的这片地价格也不会差太多。   按照他以往大富翁的游玩经验,通常过路费是少于购地费用的。   也就是说,他只要能扛过这次的喂酒,兴许宋尧就能放他离开了。   毕竟宋尧看起来也……对这些项目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于是乔昔咬了咬牙,终于点头:“那……就点这个。”   “开始吧。”   KTV的直筒型玻璃酒杯的杯口都很大,和带吸管的奶茶饮料不同,这种杯子很难喂。   乔昔作为被喂的那一方又不能动手。   为了方便宋尧的行动,他干脆在沙发上坐下,稍微仰起头,张开红润小巧的嘴巴。   于是端着酒杯漫不经心的少年就看到了这样一番景象。   明明年纪比他大,却偏偏长了一张过分白皙漂亮又显得幼态的脸。   像是不敢看他似的,长睫毛轻轻垂着,嘴唇微张,露出洁白的贝齿和藏在后面的小舌头。   修长白嫩的脖颈也微微向前伸着。   这个高度和位置……不由地让宋尧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某个岛国片中的女演员。   女演员的动作也是乔昔这样,坐在沙发上,探着头表情羞赧,好像……想要把某样被打码的东西吞进嘴巴里一样。   突然回忆起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画面,血气方刚的少年只觉得浑身泛起一股没来由的燥热感,连忙甩了甩头,把那些不健康的东西赶出脑海。   乔昔做出这个动作……只是想要方便他喂酒而已。   宋尧轻轻咳了一下,然后半弯着腰,慢慢把酒杯递到乔昔唇边。   乔昔已经很努力地在喝杯子里的酒液了。   可两个人显然毫无默契,乔昔喝的太慢,宋尧喂的太快,险些将一整杯酒都倒在乔昔脸上。   虽然宋尧眼疾手快地制止了悲剧的发生,但浅粉色的草莓味果酒还是顺着乔昔的嘴角淌了下来。   他应该是被呛到了。   酒液顺着下巴流到了脖子上,乔昔被呛的难受,只顾着咳嗽,根本顾不上抬手去擦。   流过脖颈的果酒染湿了乔昔白色T恤的领口,在衣襟上留下一层带着草莓香味的浅浅粉色。   果酒中加了果浆和糖,粘在脸颊上和脖子上黏黏答答的,十分难受。   乔昔眼尾都因为咳嗽泛了红,睫毛被生理性的泪水染湿成一簇一簇的,有些可怜巴巴地哑着嗓子看向宋尧:“能不能……帮我拿一点纸巾?”   宋尧呼吸都要滞住了。   他又不由地想起自己看过的那部岛国片。   女演员在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之后,就是乔昔现在这副模样——   眼尾泛红,眸光含水,楚楚可怜地望过来,好像被狠狠欺负过一样。   不同的是那女演员长得没有乔昔好看。   电脑屏幕中的画面也没有此时这种带着淡淡草莓香味的真实场景刺-激。   乔昔见宋尧在发呆,有些难耐地抬手擦了下下巴上的酒液,手指不小心蹭到下唇。   莹润的嘴唇被白皙指尖轻轻抹了一下,明明动作单纯没有任何歧义,宋尧却猛地有一种被戳中了的感觉。   直到乔昔问了第二遍,他才呆呆傻傻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乔昔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太小的孩子都容易注意力不集中,只好催促道:“算了,你赶快喂我喝完吧,喝好了我再擦。”   接下来喂酒的过程总算顺利了点。   宋尧的动作轻缓了很多,乔昔也没再让酒洒出来,就是一口气喝完整整一杯果酒,即便度数不高,对于酒量非常浅的乔昔来说也算是致命伤了。   没想到在博弈游戏环节的酒精居然也真的能让人拥有醉意。   乔昔只觉得满肚子都是甜腻腻的草莓果酒的味道,脑袋已经开始发昏,视线也变得迷离了不少。   幸好……任务结束了。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把金币拿出来交给宋尧:“可以了吗?我现在能不能……走了?”   白皙漂亮的美人好像根本站不稳。   一万五千金币,虽然没有达到系统规定的上限,但对于宋尧来说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看片了,脑海里那些禁-忌的画面竟然渐渐与现实重叠,他甚至开始觉得……如果把那个女演员的脸换成乔昔的脸,应该会更好看。   有了这种想法,宋尧就更想多看乔昔一会儿。   又或者说……再让他呛一回,这样就能再次看到他红着眼尾可怜巴巴哼唧的模样了。   于是他下意识地拉住想要离开的乔昔:“不行。”   “你还不能走。”   乔昔明显很诧异,大概觉得他有些贪得无厌。   宋尧承认自己是有些贪婪。   只不过他贪的不是钱,是这种灌乔昔喝酒的氛围感。   他连忙端起酒杯,对乔昔道:“再来一次这个项目。”   “你……交的金币不够,我不满意。”开始睁着眼说瞎话。   乔昔也有些震惊了。   这个家伙年纪轻轻,口气还不小啊!   再来一次,那就是再来一万金币……   收个过路费就要拿走他两万五千块金币吗?比买地的费用还贵!   但作为可怜的过路玩家,乔昔好像没有理由拒绝宋尧的要求。   可如果让他再喝一杯……   乔昔觉得自己大概会醉到不省人事,根本没办法继续游戏了。   不知道这种小男生该怎么对付,乔昔只能软着嗓音示弱:“能不能……换个项目?我真的喝不了酒了……”   宋尧似乎有些犹豫。   乔昔连忙抓住他的袖子,就像演唱会遇到爱豆的小粉丝一样,露出星星眼的表情,期盼地说:“你能不能……再唱两首歌给我听?”   “这样我也可以付给你一万块金币呀!”   见对方有动摇的意思,他连忙吹彩虹屁,也算是借着酒劲儿,把自己这么多年学过的所有赞美词汇都用上了:“你唱的太好听了,宛如天籁让我如获新生!”   “我以前真的很少听演唱会,就是因为没有碰到你这样的偶像,否则我肯定是你的头号铁粉!”   “所以……”乔昔憧憬地望着他,柔柔地哄道,“你能不能满足我的小小愿望呀?”   宋尧险些就要答应了。   他不是没见过满眼崇拜的粉丝,但是像乔昔这样漂亮,说起话来声音柔柔的像是挠在他心尖儿上的还是第一个。   可当他的视线落在那双微微嘟起的饱满双唇上时,刚刚所有的动摇都一扫而空了。   血气方刚的少年嘛,想看片的时候,给一百万都拦不住。   什么崇拜啊,什么粉丝啊,哪有看到那副可以带入快乐梦境的表情来的刺-激。   于是他义正严词地拒绝了乔昔:“不行,我不想唱歌了。”   那该怎么办?   乔昔整个脑袋都是懵的,嘴巴里都是酒精的味道。   他了解自己的身体,现在已经站不稳了,如果再喝一杯……非得在宋尧的这间KTV睡到天亮不可。   纠结了半天,乔昔只能用最下下策弥补自己不能喝酒的缺憾:“那要不……换个其他的项目行吗?我是真的不能喝酒了。”   宋尧视线落在那张过分露-骨的酒水单上,情不自禁地吞了下口水。   “那你……选哪个?”   再次一一比对那张擦边酒水单上的内容,乔昔实在是后悔自己这种醉了酒就会冲动的性格。   什么啊,这张酒水单上的其他项目……简直比让他再喝一杯酒还要难堪啊!   硬着头皮把单子从头到尾扫了好几遍,除了喝酒和唱歌之外……也就这一项还勉强能看了。   他自暴自弃地指在第三行的位置,叹道:“那就……这一项吧。”   宋尧垂眸看了一眼,突然有种要成为片子里男演员的感觉。   因为他即将与乔昔这位“女演员”完成的项目是——   与客人贴身热舞。 第80章   宋尧从17岁开始就玩音乐,19岁上大学时已经是非常有名的校园歌手了。   因为长相出众,唱歌又好听,宋尧不但受到很多粉丝追捧,还有不少经纪公司都递了橄榄枝给他,并许诺只要他肯签约,绝对能成为当下最火的明星歌手。   就是这样一个前途无所限量的音乐少年,却在一次音乐节的表演中不慎从舞台高处坠-落,当场身亡。   随后宋尧就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小屋里。   他年纪轻,和其他人相比,拥有更强烈的求生欲。   当然,年轻人在其他方面的欲-望也表现的更直接。   宋尧一直觉得自己对那方面的事情没有太大兴趣,虽然偶尔也会接受室友的安利看几部当下最流行的片子,但相比于其他人热血澎湃不能自已的模样,他实在是表现的有些过于冷淡了。   朋友总说难怪那么多漂亮姑娘追他,他都不感兴趣,情歌唱的那么好听,其实本人只是个恋爱都没谈过的苦行僧。   直到遇到乔昔的这一刻,宋尧才终于有了那方面的兴趣被激活的感觉。   原来他并不是冷淡的唐僧,只是因为没有遇到他感兴趣的类型。   如果是乔昔这样白皙漂亮的小男生的话……他大概会比自己看了片的室友还激动。   就像现在。   当乔昔提出不想喝酒,想要换个项目完成【贴身热舞】的任务时,宋尧几乎已经在脑袋里面把看过的片子和乔昔一起演了一遍了。   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   一方面是为了维持自己无欲无求的装逼人设,一方面是年轻小处-男面对这样的撩拨……多少还是有些害羞。   “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宋尧假意考虑了一下,欣然接受这个天上掉馅饼的建议,“那就用跳舞来代替喝酒吧。”   小美人因为酒量浅,脸颊红红的,原本胆怯的性格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大胆起来。   宋尧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抬起手臂搭上了宋尧的肩膀。   一股带着淡淡酒香的甜腻香气扑面而来。   漂亮的水眸染了一层淡淡的醉意,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然后问:“贴身热舞……要怎么跳?”   宋尧脑袋嗡的一下,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所有注意力都被贴的过于近的这张粉白小脸吸引了。   他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在那双红润小巧的唇上,脑袋已经没办法思考了,只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贴身热舞就是……贴贴。”   什么贴贴?   乔昔本来脑袋就懵,这个宋尧说话又不清不楚的。   所以他的意思是只要完成贴贴就能完成任务吗?   乔昔头很晕,实在是不想在KTV里和这个弟弟互相折磨了,只想快点把一万块金币交给他,让他放自己走人。   于是双眼朦胧又认真地盯着面前英俊帅气的少年,搂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来。   宋尧有点没反应过来,顺着乔昔的力度稍微弯了弯腰,下一刻——   面前白白-粉粉带着香甜味道的脸颊就蹭了过来。   柔柔滑滑的触感,就这样与他的侧脸肌肤相贴。   【叮——】   【宋尧好感度:+5点。】   乔昔听到好感度播报不由地蹙了蹙眉。   只是贴了贴脸而已,国外很多国家都有这样的贴面礼,这小子在激动个什么劲儿?   久未出现的系统贱嗖嗖地跳出来:【宝贝儿我还当你已经出师不需要我了呢?怎么碰上这种毛头小子就不明白了?】   【这种小处-男哪怕你和他牵牵手,他就能脑补出两个G的黄色废料!不信你试试?】   乔昔当然不会试。   他不知道宋尧已经十九岁了,还当他是个高中生,觉得让未成年出现这种想法实在不太好。   于是他连忙离开对方的脸颊,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顿了片刻才认真道:“小孩子脑袋里不可以装带颜色的东西!”   宋尧正被脸上柔软的触感蹭的心神荡漾,小美人儿就突然撤开了。   正当他思考该用什么办法继续骗骗他的时候,看起来单纯无比的小漂亮居然猜透了他心底的想法,就这样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把他当小孩儿?   越是宋尧这个年纪的男生,就越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孩子。   尤其还是在这样一个比他矮了一头多,看起来奶呼呼的小美人儿面前。   说他是孩子就等于说他小,说他小就等于在挑战他的男性自尊心。   所有因为漂亮宝贝贴过来的局促、害羞心情立刻被强大的胜负欲占据,想要霸道地证明自己的男性魅力,宋尧就像一条受到挑战的狼狗,眉宇间带着点不服的味道:“谁告诉你我是小孩儿的?”   他十分霸道的揽住乔昔的腰,将对方瘦弱柔软的身体搂在怀中,胸膛相贴。   自然而然的,腿也凑了过去。   直到确定乔昔脸上出现被硌到的惊慌失措时,才满意地开口:“还觉得我是未成年吗?”   乔昔怎么也没想到现在的孩子们都这么会玩儿。   在感受到对方时,他脑袋里嗡的一声,酒都醒了大半。   连忙推开享受般“贴贴”的男生,乔昔红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气急败坏地把装着金币的袋子掏出来扔给他:“你你你是属狗的吗?怎么随时随地就……”   对方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是你先跟我贴贴的。”   简直是不可理喻!   乔昔一脸羞愤地跑了。   幸好乔昔交的过路费已经达到了系统规定的上限,宋尧也没有办法再拦他,总算是离开了这个可怕的擦边KTV。   接下来一轮掷骰子乔昔运气还算不错。   心心念念的道具卡商店终于让他等到了。   虽然商店里道具卡琳琅满目,但系统要求每个玩家限购三张。   每一种卡片的价格也不相同。   大部分卡片和乔昔玩过的真实大富翁游戏中遇到的很相似,于是他根据自己的经验挑选了三张最有用的——   【免费卡】:可以免除支付一次过路费;   【停留卡】:可以让视野内的任何一个玩家在当前格子内停留一轮;   【点数控制卡】:可以控制骰子的点数去想去的地方。   这三张卡片总共花费了乔昔两万块金币,也算是非常昂贵了。   所以乔昔打算把卡片留在真正有需要的时候再用。   接下来一轮他并没有直接使用点数控制卡。   毕竟他手里还有一张免费卡,就算运气不好停在了别的玩家的空地上,也能用这张卡片免除一次费用。   有保底的道具卡在,乔昔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下一轮他随便掷了个骰子——   八点。   乔昔朝八格之外的空地望过去。   有点可惜,好像已经被其他玩家盖楼了。   但乔昔也不害怕,就算遇到宋尧那样的不到上限不死心的玩家,他也能够用免费卡免除一次巨额费用。   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在来到即将被剥削的大楼门口时,乔昔还是愣了一下。   因为这栋看起来中世纪欧洲古堡风格的建筑上标着几个大字——   卢航一的男神执事店。   KTV、按-摩店之类的店铺也就罢了,男神执事店是什么鬼?   乔昔脑袋里不由地浮现出小时候常看的动画片里男神执事穿着黑西装的优雅模样。   实在是和卢航一联系不到一起啊……   古堡的大门很快打开。   眼前过于震撼的画面让乔昔刚刚的疑惑一扫而空,甚至觉得……卢航一非常适合男执事的造型。   因为随着大门打开,独属于优雅绅士的皮鞋声音正缓缓接近门口。   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乔昔的视野中。   他身穿优雅的欧式宫廷西装,繁复的欧式衬衫领上打着黑色领结。   身高腿长的男人左手臂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方巾,恭敬地冲乔昔微微躬身行礼:“欢迎客人的光临。”   乔昔目瞪口呆地看着卢航一。   他头发上打着发胶,整整齐齐一丝不苟,金边眼镜为他禁欲的气质更加增色。   他只是抬头淡淡看了一眼乔昔,并没有露出过多的情绪,就真的像一个礼貌优雅、永远能保持最佳分寸感的男执事,邀请乔昔进入店中:“客人,请进吧。”   乔昔有些忐忑地跟随卢航一走了进去。   古堡里面的装修也是欧式宫廷风格,优雅昂贵的欧式皮沙发、璀璨繁复的水晶吊灯、还有……卢航一单膝跪地端上来的花纹精美的茶杯。   “客人,请先喝杯茶吧。”   卢航一礼貌周到又不显得过于殷勤,端来茶杯之后,就把他这家男神执事店的酒水单递了过来。   乔昔倒是没怎么注意看项目的内容。   仅仅每一项标注的价格就足以让他震惊肉疼了。   比宋尧的KTV要价还狠。   幸好他的免费卡还没有用。   乔昔从三张道具卡中取出那张免费卡递了过来,有种即将少花一大笔钱的兴奋感:“我想要用这张免费卡,免除这次在你这里的过路费。”   带着白手套的优雅执事收起了乔昔的卡片,微笑着点头:“当然没问题。”   “不过这张卡只是免费,项目的体验是不能免除的。”   也就是说卢航一酒水单上的内容乔昔还是得点一遍,只不过不用掏钱了而已。   执事的吻手礼、执事的牛奶咖啡、执事的陪伴之碰碰车、执事的陪伴之蹦床……   足足有十多条可供选择的项目,倒是不像宋尧那边的一样那么擦边。   卢航一提醒道:“都是一些很有趣的项目,既然是免费体验,可以选择一个自己最感兴趣的。”   乔昔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显然更小市民一点。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用了免费卡不用花钱了……还不如直接选择一个最贵的项目。   于是乔昔直接指向标价2.5万金币的项目——   【执事的陪伴之蹦床】。   “就这个吧!”蹦床乔昔以前在游乐中心玩过,从高处跳下来再被蹦床弹上去,如果穿了特制的衣服还可以黏在墙上,是一项非常解压的运动。   然而卢航一在看到乔昔的选择之后似乎有些犹豫:“你确定要选这个吗?”   乔昔点了点头。   有什么问题吗?   直到卢航一带着他七拐八拐进入一间明显更空旷的房间后,乔昔才明白为什么卢航一会犹豫了。   因为所谓【执事的陪伴之蹦床】这个项目,重点并不在“蹦床”的“蹦”字,而是在【床】。   面前是一张直径接近三米的圆形大床。   并不是蹦床的那种床。   而是铺着洁白的羽绒被、散落着玫瑰花瓣和羽毛、挂着暧-昧纱幔的——   需要他和男神执事一起躺上去睡觉的床。 第81章   不对任何人产生占有欲。   这是卢航一在于深死后,乔昔来找自己的那一晚收到的隐藏任务。   他自认为自己专心科研心无旁骛,即便死后来到这个奇怪的小屋里,他也一直认真将活下去当做自己的任务。   他从来冷静、克制。   这个任务对他来说,简直比做一场实验还要简单。   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遇到一个像乔昔这样的人,让他的所有原则和理性都溃不成军。   不知道是从隐藏任务宣布的那个晚上开始,还是进入医院任务之后,卢航一发现自己对乔昔的那种冲动就越来越难以克制了。   他想像于深和徐擎那样被乔昔当做内心最深处的依赖,也想像顾城亦一样可以放下一切伦理道德的束缚,只去肆意做自己想做的事。   卢航一克制了一辈子,“欲-望”这两个字在他的字典里时被锁在监狱中的。   可乔昔就是那把钥匙。   他打开了卢航一欲-望的大门,让他逐渐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即便他外表再克制再禁欲,在看到乔昔时,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对他做过分的事。   卢航一知道,只要有乔昔在,那个操-蛋的隐藏任务他恐怕永远也没办法完成了。   因为他早就对乔昔产生了占有欲。   而现在……那种欲-望大概也不止是占有欲那么简单了。   所以在乔昔选择蹦床的项目时,卢航一明知道这个项目到底是什么内容,却还是下意识地跳过了对他的提醒。   他很期待。   期待乔昔乖乖巧巧依靠着他的样子,期待自己封存已久的欲-望在面对乔昔时肆无忌惮的释放。   就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再也无法收回了。   但显然乔昔并没有很期待。   他纠结且羞赧地看着铺满鹅绒的大床,因为这只圆床的暗示意味实在太明显了,实在让人没办法忽视:“我能不能……换个项目?”   恳求似的目光投向一旁温文有礼的卢执事,对方的确很有礼貌,所以礼貌地拒绝了他:“不可以哦,已经下单的项目是不可以退换的。”   “客人只需要……尽情体验就好。”   乔昔隐约从那双禁欲的镜片下看到了一抹放纵的期待。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肯定是看错了。   他了解卢航一,这人性格直男,为人理性克制,即便打扮成了男执事的样子,也始终一副礼貌禁欲的模样。   或许只是系统的要求?   毕竟这栋楼盖成什么样都是系统安排的,里面的项目体验内容自然也不受卢航一控制。   虽然在医院副本的时候卢航一也因为人设的缘故,对他这个小护士做过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但那些都是人设影响。   就像沈郁的变-态偷拍狂人设一样,他自己根本没办法改变和控制。   乔昔并没有发现自己在不停地替卢航一找借口,只是踏实地觉得……卢航一是那种就算抱着他也绝不会做坏事的类型。   所以即使两个人一起躺在这张有些暧-昧的大床上……   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乔昔努力说服自己,这才鼓起勇气看向身旁一脸正色的男执事:“如果实在不可以换的话……那就开始吧。”   他小心且局促地来到床边,在卢航一微凉的视线中坐在床沿。   这张床太软了。   乔昔只是坐上去,就已经能感觉到那种仿佛躺在云端的舒适感了。   如果躺进去……应该能睡个很安稳的觉吧。   很快,面前的执事卢航一开始兢兢业业完成他的工作了。   他单膝半跪在乔昔面前,双手像捧着什么珍视的宝贝一般,捧起乔昔的脚。   然后轻轻为他除去鞋袜。   白嫩的脚趾微微蜷着,指尖仿佛都因为卢航一的目光而羞怯起来,圆润的白皙脚趾开始泛起淡淡的粉。   卢航一强忍着想要抬手把玩那双白嫩脚丫的冲动。   他外表仍然克制,波澜不惊的瞳孔中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这只是站起来微微躬身,然后将乔昔抱起,放在圆床最中央的位置。   “蹦床很快就要启动了,”卢航一平静地垂眸看着躺在床上的乔昔,“请客人做好准备。”   乔昔一时没反应过来。   哪来的蹦床?这只床不就是用来睡觉的床吗?   还没等乔昔想明白,原本柔软舒适的床垫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嗡嗡的震动感。   有点像摩托车的发动机。   然而这只“蹦床”的启动规模显然要比摩托车更剧烈。   乔昔只觉得身体下方的床垫在经过短暂的嗡嗡声蓄力之后,猛地向上一弹——   他整个人,连带床上的花瓣、羽毛、羽绒被都被弹到的空中。   然后再狠狠坠-落。   乔昔都快要被颠的懵了。   这居然还真的是个……蹦床?   可这个蹦床显然不受玩家控制,蹦跳的幅度、方向全部由床的心情而定。   乔昔很快就被摔得歪七扭八,五脏六腑都要被震出来了。   偏偏这个时候,一旁男神执事还能在散落的花瓣羽毛中保持矜贵优雅的模样,十分礼貌绅士地询问了一句:“客人,需要我来保护你吗?”   需要啊!肯定需要啊!   乔昔脑花都要被撞散了,根本没办法思考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暧-昧性。   不是【执事的陪伴之蹦床】吗?   乔昔现在只想冲旁边那个执事大喊:快点来陪伴我啊——   卢航一仿佛接到了他的脑电波讯号。   在乔昔再次被抛到空中时,男人的手臂顺利接住了他。   接下来他再也没有感受过被蹦床当跳跳糖乱扔的痛苦了。   因为他的优雅男执事将他牢牢护在怀中,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护着他的脖颈,即便升起坠-落,也有贴心的男神执事帮他做缓冲。   被震得乱飞的痛苦缓解了很多,乔昔甚至渐渐能够体会这种另类蹦床的乐趣了。   就是那种即便被扔起、被抛下,也一直有一个矜持礼貌的男人永远会保护他的依靠感。   把客人当做主人的执事——   永远不会对他说不、永远不会做他不愿意的事情、永远服从他、保护他。   终于,蹦床停止了。   乔昔也在卢航一的保护下重新落回大床上。   羽毛和花瓣四处纷飞,但乔昔却始终安安稳稳地被卢航一护在怀里。   只是……人肉靠垫的后果就是乔昔在最后一次落下的瞬间,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卢航一身上。   脸枕在他的胸口,手臂揽着他的脖子,就连两条腿……也几乎完全蜷缩在对方双-腿之间。   乔昔脸红的不行,又羞又怕地撑着手肘想要爬起来。   可还没等他动作,卢航一突然闷哼了一声。   作为优雅克制的执事,他是不应该露出这种痛苦蹙眉的表情的。   除非……他真的受了什么痛苦到难以忍受的伤。   乔昔吓了一跳,生怕自己随意移动会引起卢航一更严重的反应,连忙紧张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   “不好意思客人……”   卢航一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隐忍着莫大的痛苦一般,但仍旧敬业地保持着一个男神执事该有的礼貌:“实在是太抱歉了,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我好像扭到了腰。”   乔昔更不敢动了。   他几乎整个人都趴在卢航一怀里,身体的重量自然都要身-下这个人肉垫的腰部来承受。   乔昔想要挪开,可只要稍微一动弹卢航一就会皱眉闷哼。   他只好保持原来的姿势,趴在对方怀里紧张地问:“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我现在不能移开对吗?”   卢航一点了点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请你帮我稍微按-摩一下腰部吗?肌肉松弛一些,或许能减缓被压迫的痛苦。”   乔昔根本不知道卢航一到底是腰的哪一块受了伤。   如果贸然去按的话,或许会让伤势加重。   他只能询问伤者,希望他能根据自己痛点给出一个大概的位置:“你的腰哪里比较痛?需要我……怎么揉?”   卢航一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这个地方实在是有些难形容……”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抬起双手,眼神礼貌又矜持,好像真的在征得乔昔的许可一样,“我可以在你背上指着试试。”   乔昔完全没有觉得他的请示有什么不妥。   卢航一现在躺着不能动,他又不知道对方具体伤在哪,在他身上触摸标注的确是最便捷的办法。   察觉到了对方的克制和扭捏,乔昔反倒大方起来,干脆抓了对方的手放在自己背上:“那就快点指吧!”   得到了许可,男人的神情也终于放松下来。   与之一起放松的是那双在乔昔背上缓缓游弋的手。   乔昔本以为让卢航一指一下位置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那双手太过炽热,以至于从他后背游弋到腰脊的过程中,仿佛带着火苗一般,一路燎原。   乔昔整个背脊都有些忍不住地战栗。   偏偏卢航一的表情正经到仿佛乔昔只是一具没有知觉的骨架。   双手在点火,脸上却未带半点旖旎,只是用指尖轻轻顺着他尾椎骨的位置划过,手掌无意间碰到他腰侧的位置,仿佛在丈量腰肢的尺寸似的。   乔昔的脸颊越来越羞红,直到他眼角都蓄了泪,嘴唇抿起努力克制着颤抖的身体时,那双手才堪堪停了下来。   温热的指腹停留在乔昔两个腰窝的位置。   他轻轻按了按,在引起乔昔一阵遏制不住的颤抖之后,才停了手,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道:“大概就是这个位置了。” 第82章   卢航一手挪开的一瞬乔昔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他没敢看对方的表情,生怕自己羞红着脸的模样撞入卢航一眼帘。   毕竟……只是在腰上摸个位置而已,就被摸得这么脸红心跳,实在是有些羞耻。   卢航一灼热的目光还是落在了乔昔脸上。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那种装大尾巴狼,把小可爱调-戏到脸红心跳的快-感。   可惜单纯可爱的小家伙并没有意识到卢航一所有的矜持冷静都是装的。   还以为他真的扭到了腰,小手正紧张兮兮地往他的腰部探过去:“是这里吗?”   那双柔软的手正隔着坚硬的西装布料揉在他腰际。   柔软的触感让卢航一大脑里最后一根弦都被绷断了。   汹涌澎湃的冲动如海浪一般侵袭着他最后的理智,所有装出来的禁欲克制几乎要在下一秒破功。   瞳孔中过于激烈的暗流出卖了他。   乔昔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异常,正打算开口询问,卢航一猛地翻身坐起来,背对着他调整自己的呼吸:“好了,谢……谢谢你。”   幸好忍住了。   刚刚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把怀里小家伙欺负到哭的想法,每一种都足以让对方哭泣害怕。   会吓到他的。   即便那些想法能让他体会到最肆意快乐的感觉,能让他彻底抛开冷静克制的面具,可他还是拼尽全力忍住了。   相比于自己的宣泄,他更在乎乔昔的感受。   不想让精心呵护的小家伙对他产生恐惧的情绪,也不想就这样……拉着那个被捧在手中的宝贝一起坠入地狱。   他不该看到自己这些阴暗面的。   卢航一深吸了一口气,眼底都是隐忍过后的压抑之色。   他从床上站起来,摘干净黏在身上的羽毛,又恢复了那个矜持礼貌的男神执事形象:“感谢您的帮助,客人。”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况且你也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乔昔眨巴着单纯的眸子抬头望向他:“确定没事了吗?”   卢航一对上他关切的视线。   他很想说自己有事,骗的小家伙再来帮他揉一揉,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所有的伪装和坚持都会功亏一篑。   所以他只能忍着心底被压抑的欲-望,没敢看他:“没事了。”   “你……可以走了。”   没想到真的用免费卡免掉了一次过路费。   乔昔心底还是有点雀跃的。   但现实教会了他什么叫做幸灾乐祸。   在下一轮掷骰子时,乔昔没舍得用【点数控制卡】,结果就来到了一个悲催的位置上——   监狱。   大富翁的监狱是存在严苛的罚没规则的。   乔昔以往玩的大富翁游戏都会让玩家在监狱里蹲三轮,在这三轮中,蹲监狱的玩家会错过买地置业的机会,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玩家高楼拔地而起,也会在别的玩家路过自己地盘的时候……没办法收取过路费。   总之这是一个充满悲剧的地方。   然而令乔昔没有想到的是,眼下这个大富翁游戏中的监狱比他以往玩过的桌游还要惨烈。   【叮——】   【玩家乔昔进入监狱。】   【您将在监狱中停留一轮(即一天一-夜的时间),并且将失去目前持有现金的一半作为保释金。】   乔昔本来十六万的本金,买地花了两万三的金币,又在KTV的环节被宋尧坑走了两万五千块,现在手里只剩下不到十一万的流动资金了。   结果现在又进了监狱,要被系统无情地扣除一半……   他就只能剩下五万多一点儿了。   地皮只买了一块,就徘徊在濒临破产的边缘,这让乔昔越发丧气了。   可这还不是最惨的。   被抢了一半钱的乔昔踏入监狱格,很快见到了盖在半山腰处有些阴森的监狱。   有N-PC狱警把他带了进去,扔进一间四面无窗的漆黑小屋中。   屋子密不透风,大概只有二十平的面积。   没有床、头顶有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更别提卫生间了。   只在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一只脏兮兮的便桶。   乔昔虽然没见过真正的监狱是什么样子,但通过影视剧的了解,大概上个世纪的监狱也没有这里的条件简陋。   墙面上脏兮兮的,有各种黄的黑的污渍,甚至还有些早就氧化掉的血迹。   地面上更脏。   除了各种杂草和灰尘之外,地上还偶尔会爬过几只阴森恶心的虫子。   整个房间里一股发霉的腥臭味,乔昔甚至觉得有些无从下脚。   把乔昔送进来之前,N-PC狱警告诉过他,他必须要在这间房子里待够一天一-夜才能出去。   游戏外面掷骰子的短暂一轮,在监狱里就等于一天一-夜的漫长时间。   乔昔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煎熬的监狱生活时,身后的铁门再次被人拉开。   还是刚才那位狱警,他又带了个人来——   是宋尧。   “你怎么也来了?!”两人异口同声。   乔昔在宋尧眼底发现了一抹诡异的兴奋感。   这个毛头小子到底在高兴什么?   蹲监狱也这么开心吗?   乔昔忍不住给他泼冷水道:“我们要在这间又脏又臭的监狱里呆够一天一-夜。”   “没有床,没有椅子,更没有厕所。”   谁知道宋尧一副有你就够了的兴奋表情,好像并不在乎这里的条件有多简陋。   “你好像很怕脏?”宋尧发现了乔昔的症结,贱嗖嗖地凑过来,“如果一会儿累了的话……”   “你只要求求我,我就让你靠着我睡。”   乔昔瞪了他一眼,给这小屁孩打上了幼稚的标签。   谁知道对方还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笑眯眯地提议道:“或者你叫我一声哥哥也行。”   “你也太……没大没小了!”   白皙的小美人气的眼睛都红了,眼尾也泛着淡淡的粉色,气鼓鼓地呵斥他:“我比你大!”   “哦?是吗?”宋尧喜欢看他这副被惹急了的样子,说话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没分寸,故意逗他,“比我大?不如掏出来让我看看?”   “你……”乔昔又羞又愤,气的恨不得跳起来咬他一口。   现在的小孩子说话都这么不正经吗?!   乔昔实在不想搭理他了,干脆来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背对着他。   不就是一天一-夜的时间吗?   等就是了……   然而一天一-夜的时间,是整整二十四个小时。   时间的流速和真实的二十四小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会冷、会困、会饿、会……想要上厕所。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宋尧的KTV喝的那杯酒被消化了,乔昔只觉得小腹憋闷,一股想要快点上厕所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可是这里根本没有厕所。   憋着的时候不但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会变得焦躁。   乔昔有些烦闷地回头看了宋尧一眼。   他好像也并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肆意,他也怕脏。   此时正手插在裤兜里,百无聊赖地站着,身体嫌弃似的离墙壁很远。   注意到乔昔回头,宋尧立刻道:“怎么了?累了吗?”   说着又吊儿郎当地笑:“我看你叫于深他们哥哥叫的很顺口嘛!我比你长得高,年纪也差不了几岁,你只要叫我一声哥哥我就让你靠着我休息,怎么样?”   人有三急。   乔昔被憋得烦闷,听到他谈论哥哥的话题就更烦躁了。   他走到墙角的便桶旁边,咬了咬唇,终于决定说出自己眼下的糟糕情况。   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羞的,他脸颊很红,只是垂着头,没敢看宋尧的表情,小声说了句:“你回避一下!”   “我……我想尿尿!” 第83章   阴森逼仄的监狱暗室里连窗户都没有。   严密的四面墙将所有的声音都聚拢在房间中央,虫子爬过干草堆的声音、房檐的滴水声。   呼吸声、心跳声,还有……即将出现的暧-昧水流声。   乔昔根本不敢看宋尧的表情。   仅是听对方略显急促的呼吸,就知道接下来将会面对如何尴尬的场面。   可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其实即便是那只脏兮兮的便桶,乔昔也是有些嫌弃的。   他抬腿踢了一下便桶,将其摆好位置,手放在裤腰上犹豫着不敢动。   怀着忐忑羞愤的心情回头望了一眼,发现宋尧居然还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你转过去啊!”   他半张脸都隐在阴影中,即使看不清表情,也能感受到那股混沌的、期待的情绪。   就像一只盯紧猎物的狼狗。   乔昔急的快哭了。   汹涌的尿意让他恨不得立刻解决,可身后宋尧就跟被定住了一般。   眼尾泛起水红的颜色,眉头蹙着,一副焦急难堪的模样,他只能急哼哼地冲身后的小狼狗喊:“我……我快憋不住了!拜托你转过去,求求你……”   几乎是完全祈求的语气,卑微、柔软、带着浓浓的哭腔。   身后的坏小子终于动了一下。   可惜他并没有转过身,而是坏笑着朝乔昔走了过来:“怕什么,在公共卫生间大家都排排站呢,也没见谁害羞啊?”   像是想要看清他脸上局促的表情似的,宋尧凑近了点,眼底是难以压抑的兴奋感:“啧,怎么快哭了?”   乔昔羞愤难当,身体几乎已经坚持到了极限。   他无法顾忌身旁的宋尧,只能咬着牙落下裤腰——   稀稀拉拉的水流声伴随着小美人身体得到宣泄之后的放空表情,一同侵袭着宋尧的神经。   眼尾仍然红着,刚刚紧蹙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眼睛里是身体得到放松之后的空洞释然。   不过这只是一瞬的事。   很快,在身体憋胀的尿意得到解决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愤懑和羞耻感。   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小美人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哭的越来越大声:“不要看……”   “你转过去,别看我……”   宋尧怎么可能不看。   他近乎贪婪地把粉粉白白的小美人从头到尾看了个遍,怕他哭的越来越凶,只好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去:“好了好了我不看了!”   在绵延不断的哭泣中,水流的激荡声终于结束了。   宋尧仍旧没回头,不过脑海里全是刚刚看到的刺-激画面。   他听到身后的乔昔兮兮索索提裤子的声音,又听到他抽泣着离开那个羞耻的位置,孤零零地躲在一旁。   宋尧试探着问:“我回头了啊……”   然而转过身,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让人怜惜的景象。   单薄瘦削的小家伙蹲在墙角,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把脸埋在膝盖中间。   像是怕被宋尧听到自己羞耻的哭声一样,他的声音很闷,是那种压抑着悲伤情绪的呜咽声,连肩膀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难过到好像经历了什么奇耻大辱一样。   宋尧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轻浮的举动了。   自己刚刚的行为……好像的确过分了点。   这可怎么办啊?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乔昔身旁,蹲下来,也不敢凑的太近,只能在他身后尽量柔声道:“那个……对不起啊,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偷看你尿尿了!”   哪来的以后?!   乔昔更气了,蹲着往旁边挪了两步,哭声也变得更大了。   宋尧挠挠头,他根本不知道这种一委屈就会哭的小可怜到底该怎么哄。   于是只能像只做错了事情的大狗狗一样,讨好似的摇着尾巴探过头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我不小心看了你的,要不……你也看看我的?看回来?”   “谁要看你的破东西啊!”   乔昔再也忍不住了,红彤彤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漂亮的瞳孔中满是愤怒的情绪,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狠狠撕咬面前的人。   宋尧看他难过成这样,是真的后悔了。   他抬手发誓,表情认真极了:“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干这种事情了!你相信我!”   “别扯什么以后……”乔昔抹了下眼睛,回想起刚刚的画面就觉得羞到浑身发烫。   他居然在一个才见过几面的男生面前……做了那种事情!   浓郁的羞耻感让他完全被难过的情绪淹没,大脑甚至都没办法-正常思考了。   宋尧悔不当初,只能越蹲越近,最后几乎是半跪在乔昔面前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狗,汪汪汪……”   “只要你别生气了,让我-干什么都行!”   乔昔抬起朦胧的泪眼,声线委屈:“什么都行?”   宋狗狗忙不迭点头:“什么都行!”   只是他没想到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小美人居然这么心狠:“不许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那肯定了他又不傻,这么美好的画面他肯定要独自欣赏才对。   “不许再让我叫你……哥哥!”   宋尧觉得有些遗憾,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还有最后一条!”乔昔红着眼睛看向他,“以后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乔昔最后一句警告让宋尧觉得,有种新发行了一首自以为好听的歌,结果却被所有粉丝强烈抵制的绝望感。   可想来想去,也都是他的错。   他年纪轻没经验,只知道本能似的冲上去,根本不懂得迂回,更不明白这种柔弱小美人需要被呵护的心理。   他不像另外几个男人一样成熟睿智有经验,就像一条只会横冲直撞的笨狗……   果然被主人讨厌了。   声音都低落了不少,宋尧垂着头道:“我……我尽量吧。”   “但如果因为系统任务我们被迫相遇了……你能不能,不要像现在这样讨厌我?”   对上对方狗狗似的可怜眼神,乔昔又莫名的有些心软。   其实他并不是因为讨厌宋尧而不想见他的,只是每次看到这张脸,就会想起自己在他面前没忍住尿出来的场景。   他只是不想屡次三番地经历这种尴尬的回忆而已。   他终究还是有些不忍,拭了拭眼角,低声说了句:“我没讨厌你。”   没有讨厌那就是……有可能会喜欢咯?!   宋尧瞪大眼睛,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   【叮——】   【宋尧好感度:+10点。】   并没有接收到乔昔诧异的眼神,宋尧积极地像想要拼命讨好主人的哈巴狗,连忙把外套脱下来,也顾不得脏了,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铺下来:“你累不累?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乔昔的确蹲的有点腿麻。   但对方突然上涨的好感度不得不让他出声提醒:“我说过不讨厌你的,你没必要这样……”   宋尧立刻道:“我们总不能真的在这间监狱里站一天吧?”   他蹲下来把衣服拉展弄平,邀请乔昔落座:“而且你还可以靠着我休息。”   他只占了很小一块面积,一大半地方都留给了乔昔,还举手发誓表达自己的忠贞:“我绝对不乱动,你靠着睡一天都没问题!”   乔昔能看出来,这小子是真的想要弥补他。   虽然是经历了很羞耻的事情,但也没比较耿耿于怀那么久。   毕竟……对方的认错态度已经很好了。   哪怕是哈士奇拆了家,撒娇卖萌之后也能得到主人的原谅呢,何况是看起来比哈士奇乖多了的宋尧。   怕他太过自责,乔昔也就没再拒绝,坐在了宋尧铺好的外套上。   有地方休息,时间倒也没那么难捱了。   乔昔很累,看着身后平整宽阔的背,就像个任劳任怨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大型忠犬,终于还是靠了过去。   没过多久就陷入了疲惫的梦中。   梦里的他好像真的养了一只像宋尧一样调皮的哈士奇。   它拆家、乱叫、还总是喜欢在乔昔上厕所的时候坐在卫生间门口放哨似的直勾勾地盯着。   每每乔昔发火教训它的时候,哈士奇又会缩着耳朵眼神躲闪露出可怜巴巴的情绪。   在他生气的时候把下巴拱过来,又或者叼着自己的零食过来讨好他。   实在是让人恨不起来。   睡得越来越沉,仅仅靠背后的那一点支撑已经不够了。   乔昔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往旁边歪倒。   宋尧怕自己乱动又惹得对方生气,只能乖乖背对着,乔昔往左边倒的时候他身体□□把他接回来,往右边倒的时候他又挪到右边去帮他垫着。   乔昔睡得七歪八倒,宋尧接的满头大汗。   终于,这种高难度的挑战在十多分钟之后出现了第一次失误。   乔昔身体往右侧倒时,宋尧没来得及挪过去,瘦削白皙的小美人就要那么直愣愣地躺倒在脏污的地板上——   顾不得其他,他赶忙伸手一捞。   漂亮的小家伙就这样被他抱进了怀里。   睡得迷迷糊糊的,乔昔嘴里咕哝了一声,身体往前拱了拱,在宋尧怀里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安静做梦。   宋尧却只能怔怔的望着埋在自己腰腹间的白皙脸蛋。   脑袋里所有忠犬克制的想法一扫而空,哈士奇几乎要变身成饿狼。   红润的小-嘴微微嘟着,皮肤白嫩,眼尾还留着哭过之后的淡淡红痕——   宋尧控制不住地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那张软软的脸。   心里还在暗暗为自己找借口。   就算乔昔醒了之后问起来,他也有理由。   是他主动倒在自己怀里的,自己绝对没有图谋不轨……   借口还没找好,那只游弋在白皙脸蛋上的图谋不轨的手就被抓住了。   宋尧吓得几乎不敢呼吸。   他紧张地盯着怀里的人,生怕对方睁开眼睛又哭给他看。   然而小美人并没有睁眼。   他只是梦到了哈士奇扰他清梦,总在他睡觉的时候扒着他又亲又舔。   于是他抓住了那只作乱的“狗爪”,软软的咕哝了一句:“乖,别乱亲。” 第84章   原本在听到乔昔迷迷糊糊说梦话,让他别乱亲的时候,宋尧心底是充斥着一股莫名的雀跃之情的。   可高兴了没一会儿,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乔昔说的是:“乖,别乱亲”。   能让他说出“乖”这个字的人,绝不可能是他宋尧。   以为自己进入了乔昔梦里的宋尧心情由雀跃跌落谷底,又很快变成愤怒。   如果梦到的不是他……那是谁?   谁在梦里亲他?   这个出现在乔昔梦里的人,在现实中也……亲过他了吗?   宋尧回忆着之前为数不多的对乔昔与其他几个男人的印象。   那会儿他并没有单独和乔昔接触过,所以自然也没把他放在心上,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他也是兴趣缺缺。   可现在想起来……那个徐擎还有于深,都是为了乔昔主动被淘汰的。   该不会他们已经发生过什么……   想想宋尧就觉得烦躁。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乔昔的在意已经超乎寻常,只是像撒尿占地盘的狗狗一样,下意识的觉得,既然他已经看到过乔昔最隐私的部位,那就永远只能给他一个人看。   即便从前他和其他人有过什么,但从现在这一刻起,被他占过的“地盘”就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低头望着怀里安静白皙的睡颜,宋尧越想越觉得生气。   又害怕乔昔醒过来,又带着点期待,还压抑着隐隐的不甘和愤懑——   宋尧低下头,轻轻在乔昔唇边印了一下。   比他想象中的味道还要好。   香香软软的。   幸好……乔昔没有醒。   像只偷了骨头的狗,宋尧所有的不悦都在这次偷亲之后一扫而空。   迷迷糊糊中,他也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时,出狱的时间已经到了。   两人睡得歪七扭八,乔昔整个人都被高大的男孩抱在怀里,虽然这个姿势让他有点害羞,但乔昔也能理解。   毕竟两人睡了一整夜,在这种简陋的地方依偎到一起去也很正常。   只是宋尧看向他的眼神总有种梦里那只哈士奇讨到零食的感觉。   乔昔下意识地调侃他:“我昨晚梦到了一只哈士奇,和你现在的样子很像。”   宋尧一怔,被骂成狗中之霸也没流露出半点不开心的神色,反而显得更加兴奋了:“你说你昨晚梦到的是……哈士奇?”   “是啊。”   乔昔心里默默地想,这只哈士奇和你一样贱嗖嗖的。   “我也没养过狗啊,”他有些纳闷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我对那条狗很熟悉的样子,它还总是对我又扑又舔的。”   宋尧心花怒放。   所以他昨天说的梦话,那句“乖,别乱亲”其实是对梦里的狗狗说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乔昔并没有梦到过徐擎和于深,也没有和他们发生过什么,甚至连亲吻……也是他第一个占得便宜?   宋尧就像个以为天上掉馅饼的傻子,乐呵呵地抱住乔昔:“我可太开心了!”   乔昔没想到他会突然抱自己,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并没有制止这个穷开心的傻瓜,只是纳闷地问:“开心什么?”   宋尧看向他的眼神晶晶亮亮的,真有点像梦里那条憨狗。   他没有回答乔昔的问题,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又开始学狗叫:“汪汪汪!”   乔昔:……   搞不懂现在这些小男孩的脑回路。   乔昔没再搭理兴奋地打转的宋尧,很快在N-PC狱警的带领下离开了监狱。   在损失了一半的金币之后,手中只剩五万多金币的乔昔对每一步都慎之又慎。   他连忙用了那张【点数控制卡】,数了前方七格的位置,确认那一格是无人占领的空地之后,这才放心地掷了骰子。   这片地价比他的按-摩店还要贵一点。   总共需要2.8万金币。   这一笔购地支出又用掉了乔昔手中现金的一半。   但他明白,以他现在的资本,想要把钱赚回来,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多盖楼,多收过路费。   这算是玩家们唯一的收入来源方式。   他如果前期不投资,那么后期就只有给别人交钱的份儿。   于是乔昔果断的拿出2.8万块,在面前的空地经过了一阵叮叮咣咣的变化之后,一栋日式风格的建筑拔地而起。   门头的牌匾上还写着一行字:【乔昔女仆店】。   男神执事店已经够离谱的了,现在居然还搞出一个女仆店?   而且女仆店一听就很……   擦边。   乔昔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等他进店去瞧一瞧,就接受到了系统的通知:   【玩家沈郁路过乔昔按-摩店,请玩家乔昔立刻回到按-摩店进行服务。】   这是……来活了?   抱着即将有一笔进账的雀跃心情,乔昔很快被系统传送回了自己的按-摩店。   同时,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按-摩技师们穿着的长袍。   倒是挺专业的。   按-摩项目也并不像之前在宋尧KTV和卢航一男神执事店遇到的那样,都是正规的按-摩。   包括按-摩头部、按-摩颈部、按-摩腰部腿部之类的地方。   没一会儿,乔昔就听到沈郁的轮椅声。   嘎吱嘎吱的木质轮毂绕过门厅处的长廊,很快来到了乔昔所在的这间放着按-摩床的按-摩室。   乔昔态度恭敬,毕竟对方是自己的金主:“您好啊客人,请问需要点什么服务?”   在沈郁生活的时代,并没有这样的按-摩店。   但作为金尊玉贵的王爷,他当然能随时随地的体验下人们的按-摩服务。   只是那时的按-摩与现在他看到的多有不同。   更重要的是……那个对他进行按-摩服务的人,是乔昔。   沈郁甚至不敢想象那双柔滑白手在自己身体游走的样子。   明明路过乔昔的地界是要交给他金币的,却隐隐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期待感。   他视线扫过那张按-摩项目单——   腿部按-摩是最便宜的。   但沈郁下身残疾,根本不可能将自己残缺不堪的部位暴露给乔昔看。   更何况……仅此一次正大光明地接受小家伙按-摩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把它浪费给自己那双没有知觉的腿。   乔昔见沈郁盯着腿部按-摩那一项发呆了好久,还以为这个项目伤害了他的自尊心,连忙凑过来道:“客人可以选些别的项目!”   “头部按-摩和颈部按-摩就很不错……”   沈郁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我是长发,头部和颈部都不怎么方便。”   乔昔又指着腰部按-摩那一项:“那按腰呢?”   问完乔昔就后悔了。   一般下肢瘫痪的病人多是因为腰脊神经出了问题,沈郁腿不能动,腰肯定也是存在一定疾病的。   他自尊心那么强,肯定不想把自己的缺陷暴露出来。   于是乔昔连忙道:“不选这些项目也可以!后面还有其他的!”   沈郁的视线缓缓下移。   除了各个部位的按-摩之外,就只剩下一项最贵的项目了。   【精油推背(2万金币)】   “选这一项吧。”沈郁随手点了点。   沈郁他……是不是根本不明白-精油推背是什么意思啊?   而且这个项目要足足两万块呢!   虽然乔昔现在很穷,但他并不想像宋尧一样逮着一只肥羊猛宰,就算沈郁选择最便宜的项目,他也会在服务一次之后放他离开。   可他怎么就选了最贵的一条?   乔昔好意提醒道:“这个项目很贵,而且精油推背……是需要您脱掉衣服将整个背脊裸-露出来的。”   本以为沈郁的古人身份会让他对这方面事情很矜持,谁知道他居然直接解开了自己外袍的腰带:“无妨。”   他虽然常年坐在轮椅上,但上半身的身材并没有过分清瘦。   手臂和胸-前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腰腹处隐隐能看到腹肌的线条。   回头看了乔昔一眼,乌发落在挺直裸-露的肩膀上,沈郁神色淡淡地开口问:“需要我趴在床上吗?”   乔昔点点头,脸有些红,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把沈郁扶到床上。   但没想到他动作十分利落,手臂撑着床沿自己就趴了上去。   肩阔腰窄,长发如墨,如果他没有残疾,应该会是个俊逸高挑的古装美男子吧。   乔昔暗暗叹了口气,去旁边的货架上取了精油过来。   带着淡淡薰衣草香味的精油滴落在挺阔的背脊上,柔滑的小手开始顺着肌肉纹理一点一点按-摩揉搓。   乔昔原本没觉得这是一项多么暧-昧的项目,直到安静趴在床上的男人突然提了点建议:“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力气大一点吗?”   乔昔手劲儿是不太大。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这张按-摩床有点高,乔昔站在地上很难使出全部力气,所以体会在沈郁身上时就显得软趴趴的。   正当乔昔纠结着要不要搬个凳子来,站高一点方便使力时,男人突然道:“这张床其实不小。”   “如若……你跪趴上来,兴许更便于出力。”   沈郁说的没错。   泰式按-摩中技师会趴在床边,有时候甚至还会使用膝盖和腿部来按-摩客人的后背,不同的动作会带来不同的效果。   只是……乔昔穿的这件长袍不太方便。   袍子的衣摆累赘的搭在脚边,如果只是站在地上还好,爬上-床就显得有些麻烦了。   沈郁仍旧趴着,没有抬头就料到了他的窘迫:“你可以脱掉外袍,我趴着看不到的。”   长袍下其实还有衣服。   只是这件无袖背心有点短,稍一躬身就会露出腰部,裤子也是长度只到膝盖上方的短裤。   倒也不算太暴-露。   乔昔想了想,干脆就听从了沈郁的建议,脱掉外袍爬上了床。   只是他的小腿和手臂总会无意间碰到沈郁的皮肤。   即使他已经很努力的控制了,但当他跪在床边,身体所有力量都集中在手掌上帮沈郁推背时,大-腿前侧的皮肤总会不小心碰到沈郁的侧腰。   沈郁表面上岿然不动,实则心跳早已乱了章法。   在感触到腰部被柔滑的皮肤蹭到时,因为看不到身后的景象,想象的空间也就更广阔。   那触感来自乔昔的腿。   但具体是腿部的那一个位置?   脚踝?小腿?膝盖?亦或是……更向上的某个不曾展露给别人看过的隐秘地带?   仅是想象自己碰到了乔昔的大-腿,沈郁就已经觉得浑身血液沸腾了。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流逝的很快。   耳畔响起下钟的叮叮声,乔昔也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动作:“好了顾客,今天的服务到此结束……”   话音未落,沈郁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一张停留卡?”   沈郁当时正好在乔昔后一步进入道具卡商店,所以看到了上一位玩家的购买记录。   停留卡,顾名思义,可以让玩家在某一格多停留一轮。   这原本是地主对过路玩家使用的。   目的就是多从过路玩家身上收取一轮高额过路费。   可沈郁却使用了一张抢夺卡,把乔昔的停留卡抢走,然后用在自己身上:“我使用停留卡。”   “在你的按-摩店……多停留一轮。” 第85章   还能把停留卡用在自己身上?   乔昔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沈郁是钱多的没处花了吗?   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乔昔损失一张【停留卡】,倒也没亏。   沈郁把卡片用在自己身上,这钱还是得给乔昔补偿回来。   于是乔昔又任劳任怨地帮他推了一次背。   沈郁整个过程倒是显得很平静,服务结束之后爽快地给了乔昔四万块金币。   在乔昔问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用惩罚道具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觉得这是惩罚。”   在一个以钱为本的游戏里被迫花钱,难道还不是惩罚吗?   从按-摩店离开后,乔昔只走了两轮无关紧要的空地,很快就迎来了第二轮收租时刻。   有人进入他的女仆店了。   虽然乔昔不怎么喜欢这家女仆店的设定,但对于还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他来说,只要有钱赚就是好的。   被系统传送至女仆店后,乔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自动换成了女仆装。   镜子里的自己水眸桃腮,头上还带着一对毛茸茸的猫耳,身上黑白相间的女仆制服虽然并没有很暴露,但这完全是女孩子的裙摆设计。   就连腿上也被迫穿了白色丝-袜。   开女仆店就要遵守女仆店的规则,服务不到位的店家是没办法从顾客手中收取高额费用的。   所以乔昔必须尽量乖巧,表现得真的像一个恭候主人归家的女仆。   掩去心底那股羞耻感,乔昔只能深吸一口气,乖乖来到店门前。   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乔昔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顾城亦。   对方看到他的穿着眼底也露出一抹惊异的亮色。   但乔昔只能乖乖扮演一个女仆。   他朝顾城亦微微鞠了个躬,面带微笑:“欢迎主人回家。”   顾城亦脚步顿了一下,跟随乔昔走进店内。   看着小女仆挂着甜甜的微笑,毕恭毕敬地端上来一杯咖啡之后,顾城亦才哑着嗓子问:“你们店里……都有什么服务?”   乔昔连忙把餐桌上的酒水单拿了过来。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单子。   和前面几家经历的店铺不同,女仆店的所有项目都是同样的价格:2万块。   不是一笔小数目。   按照系统的上限规则来划分的话,顾客大概只需要点一个项目就够了。   只是这些项目……   女仆之撒娇、女仆之哄睡、女仆之喂饭、女仆之换装、女仆之打赌等等。   每个项目都需要女仆乖巧听话的服务。   顾城亦的视线落在那双穿着白色过膝袜,被丝-袜边缘勒出一圈圆润肉感的纤细白腿上。   “可惜点两项吗?”   乔昔:……是钱多烧的吗?   但表面只能乖巧微笑:“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呢。”   “那好,”顾城亦在酒水单上指了两项,“我选这两项。”   一项是女仆之自-拍,一项是女仆之换装。   乔昔现在这套衣服的裙摆大概在膝盖上方一寸的位置,乔昔只当顾城亦在打量他的衣服,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朝裙子伸手过来。   撩起裙摆的外层,用手去触摸里层细纱的质地。   虽然没看到什么,也没有碰到腿,但乔昔还是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后跳了一步,躲开顾城亦的手。   脸上都是羞愤难耐的表情,水汪汪的眼睛又惊又怒,白皙的两颊也气鼓鼓地嘟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发火似的。   但女仆是不能对客人发火的。   乔昔只能气哼哼地看着他,说出一句没什么攻击力的软绵绵的话:“你……主人你不可以乱摸哦。”   顾城亦看着他又气又只能说软话的样子,心底泛起一阵痒意,轻笑道:“我没有乱摸。”   “只是想看看你这个裙子是什么样的,”不知道他是在找借口,还是真的有什么认真的理由,“换装的话……是不是可以让你重新换一个款式的衣服?”   见他点头,顾城亦立刻不要脸道:“那就换个裙子再短一点的。”   乔昔:……   按照顾城亦点的两个项目,只需要他换好衣服再过来跟他一起完成自-拍项目,四万块就到手了。   跟顾城亦道别后,乔昔连忙前往更衣间。   虽说对方这个“裙子再短一点”的要求属实有些无耻了,但作为女仆的乔昔还是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完成任务。   更衣室里恰巧有一套裙子稍微短些的女仆装。   也是黑白配色,和现在这套乍一看没什么区别,但裤-袜是黑色的,袜子只到膝盖上方一小节,却连着两条锁扣皮带直接能提到裆部的位置。   上半身也是,明显领口更宽一些。   总之这套衣服……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乔昔红着脸匆匆换好,正打算赶快去顾城亦那里跟他拍照结束任务,系统播报声再次传来——   【玩家宋尧进入乔昔女仆店,请地主乔昔尽快接待。】   又来一个!?   女仆店是有它本身的规则在的。   为了让客人感受到被照顾被服从的体验,一个女仆只能服侍一位客人。   乔昔这偌大的女仆店就他一个地主兼员工。   他总不可能让宋尧跟顾城亦拼桌。   所以只剩一个办法了……   乔昔咬了咬牙,也来不及换掉这身裙子过短的衣服,匆匆来到店门口,打算把对方带去另一个包间。   有了上一个客人的服侍经验,乔昔的开场白也说的顺口多了:“欢迎主人回家——”   宋尧哪里见过这种刺-激的场面。   小电影里的确会有女主穿女仆装的情节,但切身实地的体验到这种被叫“主人”的场面,实在是过于震撼了。   甚至有些庆幸的想,幸亏自己死了。   如果活着,他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漂亮的小女仆吧?   裙子太短,稍微弯腰就有可能走光,所以乔昔动作不敢太大,只是微微俯身对宋尧做了个请的姿势,就忐忑小心地带着他来到了2号包间。   尽管这人在KTV的时候没少欺负他,乔昔还是十分有职业素养地问他:“请问您想选什么项目呢?”   琳琅满目的项目都是需要小女仆辅助完成的。   宋尧恨不得把每个项目都体会一遍。   但一个项目就要两万块金币,七八个项目点下来得花费十多万。   财力实在不允许。   宋尧决定先挑感兴趣的玩,玩到没钱为之。   他很想选【女仆之撒娇】,但又怕乔昔真的撒起娇来他承受不住,就先选了个相对保守的项目——   【女仆之魔术】。   乔昔其实不会什么魔术。   只是隐约记得自己之前看春晚的时候,跟晚会上的魔术师学了一小招扑克牌魔术。   于是他连忙拿了一副扑克牌出来。   这个魔术的精髓在于让观众抽取了一张牌之后,魔术师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张牌变出来。   但其实魔术师并不能感应观众的心灵。   他们只是在那一把扇形打开的扑克牌背后偷偷藏了一张。   宋尧有些心不在焉地抽了一张,没有亮出牌面,而是被乔昔擦着指尖捏住了那张牌。   他从左往右数了一下:“这是第六张牌哦。”   乔昔必须在宋尧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在那张牌背后藏一张其他的牌。   这样才能确保宋尧抽取的那张变成第七张。   魔术师魔术成功最重要的不是手法,而是转移观众注意力的能力。   如果宋尧盯着他手中的牌,乔昔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光明正大藏牌的。   所以他必须让宋尧的目光从他手中的扑克牌上挪开。   有什么办法……   乔昔灵机一动,甩了甩头发,将自己脑袋顶上毛茸茸的一双猫耳凑了过去:“主人……”   他软软地唤了一声。   宋尧注意力果然偏移了。   乔昔猫儿似的漂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稍微探了探头,撒娇似的软乎乎地说:“主人想不想摸摸我的耳朵呢?”   宋尧哪里还顾得上看牌。   小美人像长了一双带着粉粉软软肉垫爪子的猫咪似的,轻轻在他心尖上挠了挠,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诱人。   耳朵……   宋尧盯着他头顶的猫耳发卡看了半晌。   看起来手感是挺不错的来着,但他更想摸的……是另一双耳朵。   于是在小女仆的邀请下,血气方刚的大男孩伸出炙热的手,轻轻摸向了小白猫粉粉软软的耳垂。   小巧的耳垂柔软温热,在宋尧的触碰下立刻蒸腾变粉。   而耳朵的主人也露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手里的扑克牌差点都掉了,脸颊和眼尾都随着迅速变色的耳垂而染上了一层粉。   像是敢怒不敢言似的,小女仆只能气鼓鼓地看向面前作恶的男人:“我是说……让你摸头顶的猫耳!你摸我耳朵做什么啊……”   说着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太重了,不符合女仆的人设,只好娇嗔着补了一句:“主人你好坏哦!”   【叮——】   【宋尧好感度:+10点。】   宋尧在听到对方“你好坏哦”那婉转娇软的尾音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好像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虽然小女仆已经躲开了他的袭击,但他捧着一把扑克牌,脸颊和耳朵都粉粉的,眼尾水红水红的,漂亮的瞳孔里似乎还沾染了湿润的水光,整个人都一副……好像被欺负过的样子。   看过来的眼神也变得警惕了不少。   跟宋尧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乔昔整理了一下手里的牌:“主人,还是继续看我变魔术吧。”   刚刚那张牌已经藏好了。   乔昔按顺序数了六张牌出来,按理来说第六张就应该是宋尧刚刚选中的那一张。   但经过他刚刚的藏牌,被选中的牌此时排在第七个位置。   乔昔拿起第六张,随便塞到一沓牌的中间位置:“这是你刚刚选的那张牌对吧?我把他藏起来,但只要我吹一口气……他就能重新出现。”   他左手持牌,嘟唇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右手在牌面上拍了一下,把第七张牌翻了过来。   一张红桃六,肯定是宋尧刚刚抽到的那张。   宋尧脸上也出现了一抹讶色。   乔昔瞬间得意起来,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立刻笑眯眯地问宋尧:“主人,这是您刚刚抽到的那张牌吗?”   “……是。”   小猫咪立刻骄傲道:“主人我厉不厉害?”   宋尧眸色一暗,向前走了两步,垂眸看向他:“很厉害,但是我已经猜到你的窍门了。”   “是不是藏了牌?”   这家伙眼睛也太尖了吧!   乔昔连忙收起扑克手背后,弱弱地狡辩:“我没有哦主人……”   “没有?”宋尧笑了一下,“我才不信呢。”   他并没有像乔昔想象的那样去检查他手中的扑克牌,而是突然伸出手探向纤细的腰肢处:“我看看……”   “是不是把牌藏在衣服里了?” 第86章   乔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那种恨不得狠狠咬男人一口,却不得不憋屈地装娇软女仆的心情。   宋尧的手就放在他腰上,一只手捏着他的腰,一只手还不要脸地想往衣摆里面探。   乔昔非但躲不开,还得用软软的属于乖巧小女仆的腔调道:“主人,你不可以……乱摸哦。”   幸好女仆装是连衣裙的款式。   腰部被腰封束缚着,还扎着交错的绑带,宋尧想把手伸进去也不怎么容易。   所以他也就只能隔着衣服不甘心地揉了几把,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说:“哦,衣服底下没藏牌啊,那你藏哪儿了?”   乔昔瞪着水红水红的眼睛看着他,明明怒火都快要喷出来了,却也只敢嗔怒着说:“才不要告诉主人呢。”   【叮——】   【一号房间顾客催促,请地主乔昔尽快前往——】   一号房间是顾城亦。   看着眼前像头小饿狼似的宋尧,乔昔总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   再陪他呆下去还不知道要使什么坏。   于是乔昔连忙道:“主人,您点的魔术已经结束了哦,走这边就可以离开……”   宋尧还没见过这么下逐客令的。   着小美人表面上笑眯眯,主人长主人短的,实际上心里巴不得他赶紧滚蛋。   心里有点被嫌弃的郁闷,宋尧拿起酒水单继续看:“谁说我要走了?我还要继续点单!”   又一个喜欢送钱的怨种?   乔昔耐下性子提醒他:“主人,您现在的消费已经够支付这里的过路费了呢,再继续点单只会额外花更多的钱……”   “我钱多!”宋尧有点不开心了,“就想花在小女仆身上!”   乔昔:……行吧。   让宋尧先自己看内容点单,乔昔连忙冲到隔壁一号房间。   换个衣服去了这么久,顾城亦肯定早就等到不耐烦了吧?   果不其然,当乔昔打开一号房门的时候,正好碰到顾城亦开门打算出来。   看到乔昔之后神情终于放松了点:“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乔昔连忙道歉:“对不起主人,让您久等了。”   等了那么久,倒也没有白等。   顾城亦打量着白皙漂亮的小家伙。   裙子果然换了一条短的。   裙摆堪堪盖住绝对领域的位置,黑色的过膝袜和绑带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纤细却不失肉感。   的确是一条很符合他审美的漂亮裙子。   察觉到对方炽热的目光,乔昔有些害羞,连忙道:“主人,不是要自-拍吗?”   旁边的角柜里有一只拍立得相机。   乔昔把相机拿过来,抬头望向身边的男人:“主人,您想摆什么姿势拍照呢?”   什么姿势……   顾城亦脑袋里的姿势都是晋江不让写的内容。   漂亮的小家伙如果真的被那么对待,会哭着喊着求主人饶了他吧?   但所有的疯狂也只能在脑内盘旋,顾城亦接过乔昔手里的拍立得,想了一下,垂头看他:“什么姿势都可以拍吗?”   乔昔点点头,但又像是怕对方误会似的,有些忸怩地说:“但不可以像刚刚那样……”   “刚刚哪样?”   刚刚做了什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   乔昔回忆起来仍委屈的眼尾泛红,娇娇软软的声音小声嗔道:“就是不能……不能再撩裙子了!”   顾城亦打量着他明显短了一截的裙摆,吃吃笑道:“不撩了。”   “这么短的裙子……再撩就什么都露出来了。”   小家伙在听到对方的调侃之后立刻露出又羞又愤的神色。   长睫毛颤抖地垂着,两只手紧张地抓着裙摆,像是生怕对方扑上来一样。   顾城亦低笑了一声,抓住他的皓腕将人往怀里拽。   “好了,拍照吧。”男人长手举起拍立得,虽然乔昔被他揽着腰靠在怀里,但两人之间还是存在一定距离的。   就在快门即将按下去的一瞬间,抚在腰肢上的大手突然扣在他后脑上,让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被迫靠了过来。   两人面部紧贴,就像热恋中的情侣。   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过,拍立得的相纸顺着缝隙被打印出来。   顾城亦随手把照片拿出来甩了甩,没一会儿,两人亲昵的合照就慢慢显形。   照片中长着丹凤眼的帅气男子眼底都是幸福欣慰的笑,仿佛此生挚爱就在身旁。   而被他扣住脑袋穿着女仆装的猫耳小漂亮则没顾得上看镜头,瞳孔中盈满了撒娇似的嗔怒。   好像在埋怨男人将他的头掰过来。   乔昔看着自己这张不敬业的照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主人,要不然我们重新拍一张。”   “不用了。”顾城亦倒像是很喜欢这张照片一样,笑意盎然地盯着照片里的乔昔出神,“这样最好,最真实。”   乔昔点点头,心想顾城亦已经点了两项了,差不多该走了。   谁知道还没等他下逐客令,男人刚刚放开他腰肢的手再次拢了上来。   乔昔紧张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主……主人,你要干什么?”   白皙的颈间还带着带蕾丝花纹的颈环。   顾城亦深深嗅了一口,被诱人的甜腻充斥了满腔,却哑着声音凑在小漂亮耳边,低声问道:“你就我这一个主人……还是说,见了所有男人都叫主人?”   乔昔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敢看顾城亦的眼睛,只能提心吊胆地说:“就……就你一个主人。”   低哑的笑声顺着耳廓传来:“那你身上怎么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乔昔就像个被正牌老公抓包的偷-腥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男人一个个的都是狗鼻子。   属狗的吗?   他支支吾吾地撒不出谎来。   身旁男人的气息又显得非常危险,他要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恐怕得被这个占有欲爆棚的“主人”摁在这儿打屁-股。   正当乔昔紧张地冷汗直冒时,腿上的长筒袜突然变得有些松弛。   刺啦一声——   大概是因为崩的太紧了,过膝袜的绑带与袜子的连接处裂了个缝。   被黑色丝-袜遮住的白皙皮肤就这样顺着破裂的布料边缘溢了出来。   乔昔连忙弯腰捂住腿,也总算有了个能从顾城亦这里逃脱的借口。   “主人……”小家伙迅速从顾城亦怀里跳了出来,明明话是委屈巴巴地说出来的,但语气里似乎带了点幸灾乐祸的解脱,“主人,可以等我去换个衣服吗……”   没等眸色晦暗的男人点头,小女仆就急急忙忙地冲出去了。   因为系统又送进来一条播报——   【玩家沈郁进入乔昔女仆店,请地主乔昔尽快接待。】 第87章   乔昔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赶忙来到店门口迎接沈郁。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男人一个个跟赶集似的扎堆过来,重点是按照女仆店的设定,他还不能一起把这伙人都招待了。   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好像真的跟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乔昔叹了口气,连忙扯了扯裙摆想要盖住刚刚被绷裂的大-腿袜,来到店门口迅速进入状态。   这句话他都说腻了。   甚至不需要做心理准备,连抬头看一眼沈郁都不必,他就能像小猫咪一样摆出最乖顺的状态来:“欢迎主人回家……”   乔昔没有抬头,自然看不到沈郁隐忍表情下渐渐失控的眼神。   他见过乔昔穿护士裙的样子,也见过他在按-摩店露出腿腕跪坐在床上的姿势,却仍在见到眼前这副画面时,绷断了脑袋里最原始的那根神经。   漂亮白皙的小家伙穿着沈郁从未见过的奇装异服。   于古人来说,自然是很暴露的。   带着蕾丝花边的上衣只堪堪到胸口的位置,露出大片白皙的锁骨。   颈上缠绕着黑色蕾丝颈环,就像训诫猫咪时给猫咪脖子上套的项圈,代表着服从、乖顺与依赖。   纤细腰肢被紧缚的裙身包裹着,裙子很短,白皙的双-腿并没有完全露出来。   而是穿着一件有些奇怪的紧身长袜。   大-腿处还破裂了一些,带着些许破碎的美感。   沈郁死之前还没有成亲,甚至连通房丫鬟都不曾有。   人人都以为他是个不能人道的残废,却没有人知道他残破的只有双-腿而已,心跳仍然会动。   他也看过一些《金-瓶-梅》之类的画册,只是看得少。   可现在沈郁却有些不由自主地想将乔昔与那些画册联系起来。   如若乔昔穿着这样漂亮的衣服被画在那图册上……兴许他会好好珍藏那本图册,百看不厌吧。   古时男子女子都封建保守,穿着更是恨不得将手脚都遮盖起来,绝不会像乔昔现在这样。   沈郁本应该非礼勿视,可眼前美不胜收的景色来自于乔昔……   让他不得不将所有礼教都抛到一边。   这样的乔昔好看到……恨不得把他藏起来。   “主人,需要我推你上来吗?”   女仆店门口有一处斜坡,这种坡度对沈郁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能自己扶着轮子上去的,可在听到乔昔软软地叫出那声“主人”之后,却有点想要好好享受小女仆的服务了。   过去家中奴仆叫他“主子”。   “主人”倒更像是宠物的称呼。   他早就觉得乔昔软乎乎的样子像一只喜欢撒娇的猫咪,却没想到真的有一天,乔昔会用这种猫咪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得到沈郁的许可,乔昔连忙走下台阶把人推了上去。   幸好走廊里的路面平整光滑,轮椅行走在上面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声,否则一号和二号房间的两位非得冲出来不可。   乔昔有些忐忑地把沈郁安排在三号房间。   人越多越不安全,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想,非得把前两个赶快赶出去不可,否则也太容易露馅儿了。   沈郁大概是发现了他的出神,突然朗声打断了乔昔的思路:“你们店里……怎么消费?”   乔昔连忙把酒水单拿过来。   想着沈郁有在按-摩店二次消费的前科,所以这次必须提前把话跟他说明白:“主人,这里的项目只要点一次就够过路费了哦。”   沈郁没说话,微凉的视线只是淡淡地扫过酒水单上的文字。   显然,这里的项目比按-摩店还要有趣。   但沈郁却分外怀念当时被小家伙的腿蹭到的触感。   这些项目里……大概也就只有这一项,或许能让他感受到相似的感觉了。   “我选……”沈郁手指点了点【女仆之哄睡】那一行,“我选这个项目。”   哄睡?   这个最简单了。   乔昔松了口气,唱唱摇篮曲,讲个睡前故事什么的,可比魔术啊、让他换一些羞耻的衣服啊要来的容易的多。   他将沈郁推到房间里侧的小窗旁边,乖巧地蹲下来道:“主人先等一等哦,我去给您拿个枕头过来。”   房间里没有枕头,大概要到仓储间去取。   乔昔匆匆离开三号房间,还没等他找到仓储间的方向,系统播报声再次响起——   【玩家卢航一进入乔昔女仆店,请地主乔昔尽快接待。】   乔昔:……又来?!   四个人都来是要凑一桌打麻将吗!   顾不得去拿枕头,乔昔又急匆匆地赶往店门口。   然后十分熟练地冲门口的男人鞠躬:“主人,欢迎回家——”   卢航一到底是开过男执事店的,看到女仆装的乔昔好像并没有多么惊讶。   然而在乔昔将他带往包间的路上,心底却有些风起云涌。   是那种美梦成真的风起云涌。   在他开了男执事店的时候,心底就暗暗期待过,如果乔昔能穿上可爱的女仆装,甜甜软软地叫他一声主人,大概此生就无憾了。   没有人会知道表面禁欲看上去连宅文化半点都不了解的男人,也会像宅男们一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幻想喜欢的人穿女仆装的样子。   当然,外表禁欲内心欲-望爆棚的卢航一想象的可不止是女仆装。   所有见过的没见过的、古代的现代的、动物的触手的种种装扮场景,卢航一都偷偷想象过。   只是他就像是个带着面具的人。   不论内心想了什么,表面仍然能摆出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乔昔也觉得卢航一大概是这四个男人中最好对付的一个。   毕竟当初在执事店的时候,卢航一一直表现的像个绅士。   于是乔昔把酒水单递了过去,半蹲在他的座位旁乖巧问道:“主人,您要点哪个项目呢?”   还没等他说点一个项目就够付过路费用的时候,男人已经用手指在单子上点了两下。   分别指了【女仆之撒娇】和【女仆之换装】两项:“就先点这两个吧。”   乔昔:???   什么叫“先点这两个”?   这种仿佛在烧烤店“先来十串烤肉”,然后烤鱼、烤羊排、烤菜烤面筋之类的点个没完的既视感怎么这么强烈?   乔昔好心提醒他:“不用点那么多的,一项就要两万块呢,点一种就够支付过路费了……”   谁知道他竟然在卢航一脸上看到了和宋尧那傻瓜一样“老子有的是钱”的表情。   只不过卢航一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就把注意力集中在换装项目上了。   盯着乔昔现在的这身短款小裙子打量了半天,卢航一才道:“可以可以穿一件那种……带尾巴的裙子?”   乔昔:……主人的要求怎么能不满足呢?   他只好软乎乎地说:“好的主人,还有什么要求吗?”   卢航一眸色暗了暗,视线扫过乔昔破损的过膝袜,目光黏在溢出的那片白皙腿肉上:“袜子不用换。”   乔昔:???   就知道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人。   乔昔叹了口气,连忙离开四号包间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但大概是同时服务的客人太多,前面几个一直得不到照顾,竟纷纷开始催促起来:   【叮——】   【一号房间顾客催促,请地主乔昔尽快前往——】   一号是谁来着?顾城亦?   乔昔连忙往一号的方向跑。   走到半路,系统播报声再次响起——   【叮——】   【二号房间顾客催促,请地主乔昔尽快前往——】   【叮——】   【三号房间顾客催促,请地主乔昔尽快前往——】   乔昔快疯了。   他已经记不清前面几个房间到底谁是谁,或者点了什么项目了。   系统催促的铃声尖锐地刺-激着乔昔的神经,他在走廊里来来回回折返了好几次,突然发现走廊尽头有一间黑漆漆的小屋。   好像是……仓储间?   隐约记得好像要去仓储间拿什么东西来着……   对了!枕头!有个哄睡的任务!   乔昔连忙冲进仓储间,去了最近处的一只羽绒枕头,匆匆往包间的方向赶。   他气喘吁吁,小巧的鼻尖上都沁出了汗珠,变得红红粉粉的。   当然,脑袋也是乱的。   这就导致了他抱着本该给沈郁准备哄睡的枕头冲进了卢航一的四号包间。   “主人,我把枕头拿过来了,我们快点睡觉吧……”   话音刚落,乔昔就对上卢航一怀疑的视线。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接待的卢航一点的是撒娇和换装。   没换衣服,也没撒娇,他居然就这样抱着只枕头跑错了房间,把卢航一当成了需要哄睡的沈郁。   卢航一大概是猜到了点什么。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神色淡定:“我没有点哄睡的项目。”   “不过……如果你想要服务的话,我也不介意多付一份钱的。”   说着就脱了外套,往旁边小床的方向走。   乔昔慌张忐忑,脸都红了,原本就一团乱麻的脑袋更是像被泼了一盆浆糊在上面。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红着眼睛退到门口位置:“对……对不起主人,是我记错了!我现在……马上去换衣服!”   慌忙溜出了卢航一的四号包间,乔昔在走廊里累的喘粗气,勉强理顺了几个房间里的关系。   一号包间是来的最早的顾城亦,他点了换装和自-拍两个项目,乔昔已经服务结束了,但顾城亦不肯走,看样子还要点新项目。   二号包间是宋尧,他点了魔术,乔昔也表演完了,但他也死赖着不肯走。   三号是沈郁,点了哄睡,四号是卢航一,点了换装和撒娇。   也就是说……他现在最迫切要做的是抱着枕头来到沈郁的房间,哄他睡觉。   然后换带尾巴的衣服去找卢航一,抽空可以看一下顾城亦和宋尧的情况。   理清了也就明白多了。   乔昔松了口气,抱着枕头来到三号房门口。   确认了两遍门牌号之后才悄悄推门进去。   沈郁已经躺在床上了。   床边的薄被盖在他腿上,看到乔昔进来后,他只是淡淡笑了笑。   乔昔连忙抱着枕头小跑到沈郁床边,连忙道歉:“对不起主人,我是不是来的太慢了?”   “没关系。”   沈郁侧过头,没敢看他的脸。   毕竟那张白皙小脸就凑在他床边,不过两拳的距离,他怕自己实在忍不住将他当猫儿似的抱上-床。   小家伙轻轻把枕头垫到沈郁头底下。   “主人,您想听摇篮曲吗?”他趴在床边,脑袋里只想着怎么迅速让沈郁睡着,并没有注意到男人渐渐变得幽深的目光。   “我不曾听过这样的曲子。”沈郁突然伸出手来,骨节分明的微凉大手抓住了乔昔柔软的腕,颇有些凄惨地说,“小时候都是乳母这样抓着我的手睡觉的。”   “只可惜……她在我五岁那年就去世了。”   乔昔本来有点抗拒这样的肢体接触,但听到沈郁凄惨的身世,又有些不太忍心了。   只能任凭对方抓着自己的手,乔昔柔柔地安慰他:“主人,不用害怕,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小家伙眼神晶晶亮亮的,满满都是真挚的神情。   【叮——】   【沈郁好感度:+10点。】   砰——   沈郁旖旎的心思还没来得及蔓延,就被猛地推门声打断了。   乔昔也吓了一跳,还被沈郁抓着手,慌张地转过身去——   就看到卢航一冷着脸站在门口:“原来点了哄睡的人是他啊。”   乔昔想抽回手,但沈郁就是牢牢抓着不松。   还没等他开口,又一个人砰的一声撞开了房门。   是顾城亦。   他原本只看到了卢航一,正准备气急败坏地张口骂人,就看到躺在床上抓着乔昔手的沈郁。   加倍的愤怒只能变成一句酸话:“原来你真的不止我一个主人啊……”   乔昔欲哭无泪百口莫辩,心里只能暗暗祈祷:够了够了这就够了,千万别让……   祈祷还没结束,宋尧就走了进来:“难怪不想让我点单了,原来要去伺候别的哥哥啊。” 第88章   刚刚还在吐槽四个人凑一起来女仆店打麻将的乔昔此时终于意识到,他可能就是那个可怜的“麻将”。   沈郁也终于松开他的手了,只是视线看起来冰冰凉凉的,仿佛给他贴上了花心大萝卜的标签——   一仆四主的小猫咪还是第一次见。   一个女仆只能侍奉一个主人,这是女仆店的原则。   乔昔同时开四辆车的最终结果就是……四辆车同时人仰马翻。   后果都得他这个小司机来承受。   面前四个人的眼神或愤怒、或幽怨,看似不同,实则都在酸溜溜地等待乔昔给出一个解释。   乔昔就像被四头饿狼逼到绝境的小白兔,小心翼翼地退到墙角位置,讨好似的看向几人:“主人……们,别生气……”   “主人们?”顾城亦勾了勾唇,“如果四个主人同时发号施令,你听谁的?”   乔昔已经紧张地快要哭出来了。   委委屈屈地望着四个男人,眼眶红红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蓄出眼泪:“我也不想这样的啊……”   说到这里乔昔就觉得委屈。   碰上这种奇奇怪怪的女仆店就算了,这四个人居然赶在同一轮齐上阵!   明明点过项目就可以交钱走人的,却非要死缠烂打地赖着不走……   现在还要指责他!   他也很辛苦的好吗?   他们当他想这么费力不讨好地同时服务四个顾客吗!   “我有什么办法!”乔昔眼泪果然落下来了,白皙的小脸被泪水染湿,红彤彤的眼尾可怜巴巴地垂着,睫毛都湿成一簇一簇的,“你们就知道欺负我……”   最后一句话果然已经染上哭腔了。   小女仆就算再不乖巧,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的四个男人也不会怎么样的。   只是心里有点怨气,没想到这样的怨气居然把小家伙惹哭了。   离的最近的沈郁想要安慰他,正准备伸手去抓乔昔的手腕,就被顾城亦眼疾手快地挡开了。   “好啦好啦,我不生气了。”顾城亦柔声看向他,似乎想走过去抱抱可怜的小宝贝,“就算你还有别的主人,我也不生气……”   然而还没等他碰到乔昔,卢航一突然拽住了他的衣服。   没有对上顾城亦不耐愤怒的视线,而是平静且柔和地对乔昔道:“没关系的,我来并不是为了质问你,只是有点担心……”   宋尧在门口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老男人们一个比一个会啊!刚刚还一副怒气冲冲恨不得把小美人摁在地上打屁-股的表情,现在意识到竞争了,就马不停蹄地示好?   小年轻宋尧虽然没吃过猪肉,被几个老油条上了这么深刻的一课,也该见过猪跑了。   于是他连忙上前,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就想着怎么把乔昔骗回自己的包间去:“这是你的店啊,没人敢欺负你的。”   “正好我想好了新的点单项目,你要不先陪我过去?”   三道凌厉的视线朝宋尧投射过来。   这又是哪来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他插一脚了?   顾城亦睥睨了宋尧一眼:“论先来后到也应该是我第一个到的,哪里轮得到你?”   宋尧正打算不甘示弱地怼回去,卢航一突然打断两人的话,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乔昔服务了这么久也很累了,让他继续一个一个服务也不现实,不如我们几个就凑合一下随便点个项目完成这一轮吧。”   卢航一这么说当然是有私心在的。   他的到店位置排的靠后,真要按照顺序来服务,肯定要好久才能轮得到他,到时候乔昔还不知道要怎么被前面几个狗人吃豆腐。   倒不如大家都在一起,有他盯着,想必这三个混蛋也不敢乱来。   沈郁也赞成:“如此甚好。”   最好能留在他的房间,等把这三人赶走,小女仆兴许还能哄他睡一睡。   四人各怀鬼胎,倒是勉强达成了共识。   就是盯着酒水单吵了半天,不知道该点那一项——   “选撒娇吧……”   “不妥,对每个人都撒娇一遍,乔昔岂不是很累?”   “要不选换装?”   四人一致转头,视线落在乔昔破损的大-腿袜上,然后十分默契地给换装的选项打了叉。   最后还是顾城亦做了决定:“打赌吧,选【女仆之打赌】这个项目。”   “算上小女仆,我们可以五个人一起游戏。”   打赌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属于朋友聚会常玩的小游戏。   每个人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代表五次机会。   轮流说出一件自己做过但其他人没做过的事情,另外四人如果与提出者有相同的经历就算获胜,如果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就要收起一根手指。   最终五根手指完全变成拳头的人打赌失败,另外四人可以任意提出一个惩罚项目。   乔昔听完规则介绍,觉得这个打赌的项目倒是没那么难。   也许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乔昔并不觉得他会是那个接受惩罚的人。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四个男人虽然各怀鬼胎,但目的都是一致的——   欺负小女仆。   嘴上说的什么不会欺负你啊、你不要害怕啊都是骗人的。   男人只会一个比一个狗,用最狗的一面来欺负小可怜,还偏偏装作一副温柔关爱的样子。   终于,随着游戏进入状态,乔昔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掉入四条狼狗的陷阱了。   宋尧第一个说:“我身高186厘米,没我高的收起一根手指。”   顾城亦耸了耸肩:“我188。”   卢航一推了下眼镜:“我187厘米。”   沈郁也道:“我虽残疾,但曾经平躺着测量过身长,大约有八尺零一寸,不知如何换算成你们的厘米数?”   卢航一打量着他,点头道:“每个朝代一尺的长度不一样,估计你们和汉代一尺长度差不多,就按23厘米算,你也超过186厘米了。”   所有人都朝乔昔看过来。   这几个人肯定是故意的!   他怎么可能跟他们比身高啊!   于是只能可怜巴巴地收起一根细细白白的手指:“我……我只有172厘米。”   下一个轮顾城亦,他先是温柔地安慰了乔昔几句,然后无情地说:“我从来没穿过裙子。”   还穿着女仆装小短裙的乔昔:……这难道不是在针对他吗?!   收起两根手指,乔昔只剩下最后三次机会了。   偏偏卢航一又来了一句:“我十岁之后就没有再哭过了。”   刚刚才哭过的乔昔:……   可怜巴巴的小女仆竖着两根兔子耳朵似的白皙手指,祈求似的朝沈郁望过去,希望他能说出一个没那么残忍的答案。   沈郁垂了垂眼,平静地说:“虽然我双-腿残疾,但小腿还是长了稀疏的毛发。”   哪个男人腿上没有汗毛的?   但……乔昔没有。   这一点是沈郁切切实实体会过的。   光滑、白皙、绵软。   果不其然,乔昔又欲哭无泪地落下一根手指,然后气哼哼地望向面前四个男人。   轮到他了,他必须说出一件让他们四个必输无疑的事情。   只思考了半秒,乔昔就脱口而出:“我穿了粉色的打底-裤!”   四个男人目光同时幽然地落在乔昔被裙摆盖住的腿根处,喉结滚了滚,甘拜下风地各自收起一根手指。   获胜后沾沾自喜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几秒,乔昔就注意到了男人们眼底一触即燃的深意。   他好像……说错话了。   他只顾着想怎么赢,只有他穿了裙子和打底-裤,只要说出这一点,对面四个男人肯定会输。   只是没想到……【粉色】和【打底-裤】仿佛踩在了几人的命门上。   好像每个人都想把他裙子撩开看看似的。   乔昔羞红了脸,连忙不经意似的捂住裙摆,转移话题道:“该……该谁了?”   小家伙只剩下最后一根白皙的手指仍然竖着。   也就是说……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能让乔昔成为被惩罚的那个人。   四人眼底都闪烁着跃跃欲试的暗色光芒。   顾城亦低声道:“我先来说吧。”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也知道自己想听到的那个答案或许永远不可能到来,却还是鬼使神差地看向乔昔的眼睛:“我有喜欢的人。”   另外三个男人也都怔了一下。   或者用炙热的目光看向乔昔,或者垂眸躲闪,但毫无意外的,另外三个男人都没有放下手指。   他们和顾城亦一样……都有喜欢的人。   甚至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乔昔怔怔的看着对面四个岿然不动,等待他给出答案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没来由的心虚。   “就剩你了小昔昔。”顾城亦低声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是乔昔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他从来没有恋爱过,懵懂地分不清喜欢和依赖的关系。   如果依赖就是喜欢的话……那他是喜欢徐擎、于深的同时,还喜欢顾城亦和卢航一吗?   不可能的。   没有人能这么花心。   乔昔觉得自己不可能同时喜欢上这么多人。   对他们的这种依赖或许就像是对亲人和朋友的感情一样。   他也会依赖爸爸妈妈,会依赖哥哥和姐姐。   他是喜欢他们的。   但和顾城亦所谓的那种……恋人一般的喜欢,或许还有一定的区别。   于是乔昔犹豫了一下,悄悄收起那根孤零零的食指。   并没有注意到面前四个男人的眼神都暗了一下,乔昔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大概要接受惩罚了。   他有些紧张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对面几人眼底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他只能试着软软地提出请求,眼睛都有点红了:“惩罚的时候可不可以……轻一点?” 第89章   男人就是天生反骨。   小可怜越是祈求着轻一点,他们越不想轻。   只想狠狠地欺负他。   但是……强烈的独占欲又让他们不想看到别人欺负他。   于是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局。   四个各怀鬼胎的狗男人都恨不得抱住小家伙,可又偏偏想把另外三个碍眼的赶走。   但他们当初同意留下来四个人一起享受小女仆的服务,就是为了避免这一幕出现。   稳定的制衡关系不能被打破。   那么每个人都得收起自己的欲-望。   宁可自己吃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吃到。   这才是行事准则。   所以卢航一第一时间道:“惩罚不能太过分。”   沈郁附和:“没错。”   两个最苟的家伙率先卖好,果然应得了乔昔感激的目光。   宋尧不甘示弱,连忙也道:“意思一下就行了,不会太过分的。”   只有顾城亦提出了实质性的意见:“那就这样吧。”   “每个人提出一条惩罚,但前提是……不能和乔昔产生肢体接触,怎么样?”   不能肢体接触?   另外三人倒是都显得有些遗憾,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碰不到其他人也碰不到,心里瞬间平衡了。   所有人一致赞成顾城亦的意见。   乔昔还以为他们转性了,谁知道宋尧自告奋勇,第一个来到乔昔面前,抛给他一个十分羞耻的难题:“我先来。”   “惩罚的内容很简单,你只要说一句话就好了。”   宋尧挑起唇角,低声凑在他耳边说了句:“就说……你最喜欢弟弟,不喜欢哥哥,怎么样?”   乔昔脸刷的红了,羞怯且怨怼地瞪着面前像偷到了腥似的大男孩。   另外三人听到他的话也怒火高涨。   顾城亦冷嘲热讽:“谁会喜欢小弟弟?”   “小”字还特地加了重音。   沈郁沉吟片刻:“年幼的男子总是行事冲动,民间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顾城亦接过话:“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沈郁:“没错。”   两人第一次达成共识。   卢航一也面无表情地说:“我觉得或许可以换个惩罚项目。”   宋尧早就看这三个老男人不顺眼了。   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装什么装?   表面看着一副好人样,其实心里恨不得把人带回去怎么酱酱酿酿呢!   敢想不敢当,老男人果然都口是心非靠不住!   宋尧没搭理他们,只是对乔昔道:“不用听他们的,我这条没有违反规定吧?只是让你说一句话而已……”   他叹了口气,像个得不到关爱的小狗似的,可怜兮兮地低头望着乔昔:“还是说……你喜欢哥哥,不喜欢弟弟?”   年轻男孩装起可怜来的确有一套。   乔昔最受不了这种流浪狗似的可怜表情了。   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这种惩罚已经很简单了。   乔昔努力说服自己,轻轻拽了拽宋尧的袖口,小声道:“我说。但是……”   “你能不能稍微低一点?我只想说给你一个人听。”   乔昔只是怕被另外三个听到羞耻感会更强烈,但宋尧显然理解的不是这样。   小美人想对他说悄悄话。   还是趴在耳朵边说的那种悄悄话。   哪个男人能不动心的?   于是他十分忐忑地弯下腰,低头凑在乔昔身前——   甜甜的香味迎入满怀,清浅的鼻息凑了过来,大概过了五六秒钟的样子,耳畔的声音终于又软又羞地响起:“我不喜欢哥哥,最喜欢弟弟了……”   明知道这是在自己的要求下,乔昔迫不得已才说出的句子。   可耳廓被那软乎乎的声线攻破时,宋尧已经下意识的认为这句话就是乔昔心中所想了。   要不是碍着不能肢体接触的规则,他非得抱着小美人好好亲一口不可。   三人眼馋且嫉妒地看着这个毛头小子尝到甜口,心里都恨不得他下一个就被淘汰。   宋尧刚抬起头,顾城亦就急促且气急败坏地凑了过来,把宋尧扒拉开,站在乔昔面前。   他眼底闪着一丝急切,但对上乔昔水濛濛的双眸时,又下意识地温柔下来:“该我了。”   他像是很纠结一样,思索了几秒,才对乔昔道:“你也对我说一句话吧。”   “就两个字。”   “叫我一声……老公,怎么样?”   卑鄙!无耻!下流!   另外三个男人眼珠子都快冒火了。   乔昔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三人的反应,只是没想顾城亦的要求竟然比宋尧还要过分。   叫……老公?这他怎么叫得出口啊。   他脸颊红红的,眨巴着长睫期待地看着顾城亦,希望对方能够答应自己的请求:“能不能……换一个啊?”   顾城亦耸耸肩:“相公、官人、夫君之类的也可以。”   宋尧气道:“这位大叔,你怕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吧?没看到乔昔不愿意吗?”   卢航一也道:“是有点过分了。”   沈郁点点头:“此类称呼都是在成亲之后才可以唤的,你这么做,的确会让乔昔很为难。”   顾城亦眯了眯眼,没搭理他们三个,只是柔声问乔昔:“你觉得很为难吗?”   苦肉计谁不会用啊。   顾城亦知道乔昔跟他拥有同一段在未来世界的记忆,于是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这辈子也没结婚,我妈一直盼着我能娶个老婆回来的。”   “我只是想听一听这个称呼,以后就算真的死了……也死而无憾了吧。”   在顾城亦的提醒下,乔昔立刻想起他当时中刀躺在血泊中的样子。   酸涩的情绪涌了上来,他连忙道:“不为难!我……我可以的!”   面前的男人瞬间多云转晴,低头凑近他:“我也想你只对我一个人说。”   乔昔羞赧地垂了垂眼,脸颊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鼻尖了,只好小声凑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轻柔声音叫了一句:“……老公。”   好羞耻。   只是这么两个字,就好像彻底改变了他和顾城亦之间的气氛。   空气旖旎起来,顾城亦看向他的视线也变得暧-昧柔和。   仿佛下一刻……就要做一点老公对老婆才能做的事情。   幸好卢航一及时扒拉开了险些无法控制自己的顾城亦。   “规则是不能肢体接触。”他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你离乔昔太近了。”   “而且……你的惩罚项目也该结束了吧?”   顿了几秒,顾城亦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往后退了半步。   他倒要看看,这个假惺惺的教授能搞出什么新花样?   卢航一仍旧一副淡然的表情。   他并没有像宋尧和顾城亦一样一开口就提出过分的请求,而是十分冷静地向乔昔解释:“你应该还记得吧,我刚刚点的项目是让你换装,我想看到猫咪的尾巴。”   修罗场来的太快,所以乔昔一直没来得及换衣服。   正打算道歉,就听到卢航一说:“其实是有原因的。”   “因为我很喜欢猫咪,自从来到这里……就再也没有见过小猫了。”   “所以你能满足我的愿望吗?”   乔昔其实有点没明白卢航一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让他假扮猫咪吗?需要喵喵叫吗?   毕竟卢航一刚刚点过的项目并没有及时完成,乔昔总觉得还欠着他点什么,所以对这个相对简单的要求答应的很快:“可以,但是……我要怎么做?”   卢航一默默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条系着铃铛的黑色颈环:“如果能带上这个,摇摇铃铛给我听就好了。”   “当然,”男人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想你带给我一个人看。”   宋尧和顾城亦顿时觉得自己亏了。   说“喜欢”算什么,喊“老公”算什么?   哪有小女仆带着猫咪似的小铃铛,叮铃铃地摇晃着纤细的脖颈来的刺-激?   宋尧忍不住说出声:“太无耻了。”   顾城亦也道:“也亏你想得出来……”   沈郁只是垂了垂眸,没说话。   卢航一把铃铛塞进乔昔手里,想跟他一起去隔间,单独看他“表演”戴铃铛的样子。   这一行为果然被另外三个男人拒绝了:   “你这个算是违反规定了吧?”   “对啊,万一你偷偷肢体接触呢?小女仆又不敢反抗主人!”   “的确不妥,要戴就在这里戴。”   三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这种小漂亮带上铃铛颈环的美景……怎么可能让卢航一这个阴人独自欣赏?   卢航一觉得自己有些失策了。   他很想看,但又不想让另外三人看,纠结了几秒,他决定靠自己的身体挡住几人的目光。   站在乔昔面前,高大的身体几乎将瘦弱的小女仆完全笼罩住,卢航一这才道:“那你……就在这里戴吧。”   乔昔脸上羞赧的红晕就没有消散过。   虽说卢航一的这个惩罚并不需要他说什么羞耻的话,可带上有铃铛的颈环……好像也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他犹豫了半晌,还是伸手把自己原本的颈环解了下来。   然后捏着那只铃铛颈环的两端,试探着往自己脖子上探过去。   铃铛果然发出了清脆撩人的声音。   白皙纤细的脖颈被黑色皮带质地的颈环扣住,铃铛就摇晃在脖颈中央,小家伙扣好皮带扣,抬起水眸看向他:“主人,这样……可以吗?”   随着他抬头的动作,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卢航一眼底的暗色再也压抑不住,喷薄欲出。   后面三个男人即使无法看到完成的画面,这叮铃铃的声音也仿佛挠在他们心尖上一样。   沈郁坐在轮椅上,最先看到的就是卢航一捏成拳的双手。   他好像忍不住了。   轮椅的嘎吱声很快碾碎了清澈铃音带来的舒畅感,沈郁来到卢航一面前。   即使坐着,仍然满身都是傲然的冷冽之气:“结束了。”   “你不能碰他。”   乔昔听到沈郁这么说,连忙如释重负地摘下了那只颈环。   他感激似的看了沈郁一眼。   然而等卢航一退回原位,面前只剩下沈郁一人时,乔昔才知道自己的感激来的多么不得当。   轮椅上的男人气质恬淡,好像真的在为乔昔考虑一样,视线缓缓落在乔昔破损的长袜上:“我看你这条袜子好像烂了很久了,穿着是不是不舒服?”   “不如……你把它脱下来吧。” 第90章   如果是普通的短袜乔昔大概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沈郁让他脱掉的……是过膝的长袜。   黑色的过膝袜虽然有一处被绷裂的破损,但袜子的边缘还连着束带。   乔昔穿的时候几乎是把束带像穿裤子一样提上去……才勉强将袜子固定住的。   所以如果要脱掉这双袜子,是不是意味着他得从腰部的束带开始脱?   乔昔多么希望其他几个男人能像刚刚一样说一点阻拦的话,这样他就有理由拒绝沈郁了。   可当他用祈求的眼神望过去时……   身后的三个男人一言不发,似乎和沈郁一样,在等待乔昔的动作。   他为难极了。   秀气的眉毛蹙在一起,眼尾也变成了委屈的水红色,企图得到沈郁的允许:“主人,能不能……换一个惩罚啊?”   沈郁平静地说:“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   “况且,我以为是为你好的。”微凉的视线扫过被长袜紧紧束缚着的双-腿,“脱掉袜子是不是会舒服一点?”   黑丝一样的过膝长袜的确勒得有点紧。   可也不至于到难受的地步。   女仆是没有办法拒绝主人的要求的,这是女仆店的规则。   可……这四个人已经率先打破了女仆一次只服务一人的规则了,其他的规则还作数吗?   乔昔想拒绝。   但对面这四人如狼似虎的眼神让他觉得,就算逃过了这项惩罚,大概还会有更羞耻的惩罚等着他。   倒不如……一鼓作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双眼紧闭,掩耳盗铃般的认为,只要自己看不到对方的眼神,或许就不会觉得害羞了。   但在男人面前脱掉绑带提到腰间的长袜……还是得小心点的。   于是乔昔微微点起脚尖,手从身后绕过去,尽可能地不从正面撩开裙子,迅速找到腰间的绑带脱了下来。   白皙的腿已经被勒成了粉色。   乔昔根本没敢抬头,拽着绑带的边缘允许弯腰把长袜褪到脚踝处,然后脱掉鞋子双脚迅速蹬甩——   那条碍人眼的长袜终于被甩到了一边。   没有人说话,只有渐渐粗重的呼吸声。   乔昔羞耻极了,双-腿有些发颤地并在一起,羞到快哭了的样子,垂着眼带着哭腔道:“可以了吗……”   “你们……你们可以走了吗?”   过分的羞耻感让乔昔脑袋都变得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把那四个坏蛋送出女仆店的。   虽然整个服务过程不怎么愉悦,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乔昔赚了不少。   这四个男人毫无节制的消费下来,他总共拿到了20万金币的进账。   加上他原本结余的2.5万金币,他现在手中的流动资产足足有22.5万块。   大富翁游戏只要经过三个周期,就算游戏结束。   现在已经进行了两个周期。   但乔昔的好运并没有在最后一个周期内持续。   他没有再进入其他人的地界范围,过路费不用交,但其他人也没有再来过他的地盘。   原本可以这样收支平衡直到游戏结束,可大富翁游戏中偏偏有一处机会格。   在机会格中,玩家可能抽到彩票中奖一百万之类的幸运卡,也可能拿到股市缩水资产减少的倒霉卡。   乔昔就是那个倒霉蛋。   在机会格中,乔昔遇到了倒霉的股市缩水,流动资产直接减少了一半。   即便最后大富翁游戏结束时他也没有再遇到过什么坎坷,但手中的金币也只剩下11万枚了。   三个周期的游戏结束,系统并未给出末位玩家什么惩罚。   游戏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打乱六人的金币持有量。   没等几人交流自己遇到的情况,系统播报声再次突兀地响起——   【叮——】   【第三轮淘汰即将开启!第三轮淘汰即将开启!】   这次与以往的淘汰规则大不相同。   几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全息屏幕,屏幕上显示了六人金币数额的排名情况,并没有公布到底谁是第一名,谁是最后一名。   他们只能看到一个金额的排序——   【1号:22万金币】   【2号:19万金币】   【3号:16万金币】   【4号:15万金币】   【5号:12万金币】   【6号:11万金币】   乔昔就是那个排名最后的6号。   所有人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金币数额和排名,只知道自己的位置。   系统禁止交流,很快公布了淘汰的规则:   【每位玩家有一次随意调换金币数额的机会,例如将1号的22万金币与6号的11万金币对调,那么1号玩家将只能持有11万金币,6号玩家将持有22万金币。】   【在对调结束后,每位玩家可以锁-定一位玩家的数额,被锁-定的玩家将不能继续参与交换。】   【注意事项:1、玩家之间不得透露自己的金币数目;2、所有金币调换结束后,排名最末次的玩家淘汰。】   乔昔大概明白了。   他们之间不能互相交流,但如果轮到他了,他可以把自己的11万金币和其他人进行对调,这样他就不是最后一名了。   而且在保证自己不是最后一名的情况下,可以迅速锁-定自己的金币,即使轮到其他玩家也无法把他的金币换走。   这样一来,轮流的顺序就非常重要了。   排行靠前的玩家一定比靠后的玩家主动性大。   又或者说……抽到最后一名出场,可以说是必死无疑的结局了。   所以这个顺序到底怎么定?   很快,系统就给出了答案。   顺序完全靠系统心情。   轮转的灯光在几人头顶来回闪烁,五秒钟之后,灯束落在了卢航一头顶。   【请玩家卢航一进行调换锁-定。】   不止卢航一,去过女仆店的每一个男人大概都猜得到乔昔的金币数额。   他在女仆店收到了20万的过路费,并且之后没有再出现在任何人的地盘上,即便预估的保守一点,他原本手中只剩下一两万块金币,现在总额也绝对超过20万了。   那么最有可能是乔昔的就是1号。   不过即便乔昔目前金币数额最多,如果他被系统安排在最后一名出场,也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因为后面排行低的玩家绝对会把他的22万金币换走。   卢航一也知道这几个男人对乔昔的心思。   如果是顾城亦、沈郁和宋尧,他们一定不会对乔昔下手。   同样的,他们一定也像卢航一一样猜到了乔昔的金币数额。   但那个名叫西佛尔的男人就不一定了。   那人穿着奇怪的军装,身高超过了一米九,始终冷着脸深不可测。   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跟他们说过。   按照系统颁布的规则,大家都会想着将高数额金币换给自己,并锁-定自己的数目。   卢航一总共有16万金币,排行第三。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不能将乔昔的命运当做赌注似的交给那另外三个男人。   于是他沉默了片刻:“我选择调换的是,2号和3号持有的金币。”   2号有19万金币,3号卢航一将数额对调后,他拥有19万,2号变成16万。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锁-定自己的金币数。   但卢航一却指着1号的22万道:“我选择锁-定的是……1号。”   他的这一番操作让顾城亦几人都明白了。   卢航一为了确保乔昔的安全,锁-定了1号乔昔,他自己是3号,将19万换给了自己。   很快,光束再次轮转。   这次落在沈郁身上。   沈郁明白卢航一已经将乔昔锁-定,所以他也就没什么顾虑的了,他是4号15万,将自己的15万与卢航一的19万对调,然后锁-定自己的4号位。   宋尧只有12万金币,排行倒数第二名。   所以轮到他时,他立刻选择了场上没有锁-定的最高金币数和自己对调,拥有16万金币的2号被他的12万调换,他锁-定了自己的数额。   全息荧幕上的排行情况瞬间局势逆转:   【1号:22万(已锁-定)】   【2号:12万】   【3号:15万】   【4号:19万(已锁-定)】   【5号:16万(已锁-定)】   【6号:11万】   场上可以对调的只剩下2号、3号和6号。   灯光再次轮转,这次落在了西佛尔头顶。   那个高深莫测的男人沉声道:“我放弃对调权,锁-定……”   他竟然朝卢航一的方向看了过来。   因为系统要求不能过度沟通,以免泄露金币排行情况,所以他的嘴角只是扯起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谢谢。”   这句谢谢是对卢航一说的。   紧接着他又道:“我锁-定3号。”   西佛尔为什么要对卢航一说“谢谢”?   短短几秒,卢航一经历了如高空坠-落的惊悚感。   他是3号,西佛尔对他说了“谢谢”,并且锁-定了他的号数……   只有一种可能。   1号22万金币并不是乔昔。   而是西佛尔。   西佛尔大概也不明白卢航一为什么宁可放弃自己的安全也要锁-定他的最高金币数,所以才礼尚往来的,在轮到自己时锁-定了卢航一的3号。   可如果沈郁和宋尧都与卢航一思路相同,认为1号乔昔已经被锁-定了,后面纷纷锁-定的都是自己的号数……那么乔昔到底是几号?!   【1号:22万(已锁-定)】   【2号:12万】   【3号:15万(已锁-定)】   【4号:19万(已锁-定)】   【5号:16万(已锁-定)】   【6号:11万】   场上只剩下最后两个可对调的排名。   卢航一、宋尧、沈郁都惊愕地朝乔昔望过来。   在看到他担忧紧张的表情时终于明白,乔昔根本不是1号,他手里没有那么多金币。   他们一开始就推测错了。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机会能救他。   2号顾城亦最先意识到了这一点。   需要他牺牲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91章   一切都来的太快了。   快到乔昔还没有反应过来,场上就只剩下他和顾城亦两个人,而全息屏幕上的金币数额信息,也只剩下2号的12万和他这个最后一名的11万。   系统的光束在两人头顶处来回轮转闪烁,终于,光束在顾城亦面前停了下来。   他像是有些释然地松了口气。   并没有看向乔昔,而是毫不迟疑地盯着头顶的全息屏幕,迅速道:“我选择调换2号和6号的金币,并锁-定6号。”   系统发出滴声之后,全屏锁-定。   已经锁-定了五个排名,乔昔也没有再选择的必要了。   系统好像早就得出答案了一般,冷冰冰的声音在屋顶上空盘旋:   【玩家顾城亦即将淘汰。】   【淘汰倒计时:00:09:59】   所以……金币排名最末尾的人从他变成了顾城亦?   乔昔焦急地冲那块正在缓慢消失的全息屏幕大喊:“这不公平!这个规则不公平!为什么不给我调换的机会?!”   “顾城亦——”   乔昔眼眶发热,泪意已经涌了上来。   他连忙跑到顾城亦身边,又急又气地问:“你到底在干什么?!又要为了救我死一次吗?!我不想被你救!”   乔昔拽着他的袖子,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眼底满是悲伤和焦虑的情绪。   周围几人大概也没有料到顾城亦会做的这么果决。   反而他本人却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天的结局一样,神色平静地抬手看了下腕表,挑眉道:“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了……”   他打量了一圈周围虎视眈眈的几个男人,啧了一声:“去我房间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没等乔昔反应过来,顾城亦已经拉着他跑上了二楼。   随着房门合上的那一刻,身旁的男人居然饿狼一般,立刻将乔昔摁在墙上,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泪水流到唇边,口腔中满是苦涩的味道。   乔昔想推开他,却又觉得在最后这几分钟的时间,大概是顾城亦最后的放肆了。   是眼前这个发了疯一般吻着自己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命换回他的命。   甚至连一次都没有犹豫过。   诀别的吻并不缠-绵。   满满都是不舍、怜惜、珍重和……放弃。   当顾城亦抬起头时,乔昔虽然已经被泪水迷蒙了双眼,却仍然能看到那双向来纨绔不正经的丹凤眼里噙满了痛苦的情绪。   可他还是笑着对乔昔道:“哭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舍不得我?”   乔昔抬手抹了把泪,想要仍然像以前一样倔强地跟他抬杠,可那句“不”却始终说不出口。   男人也终于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话。   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神色:“小昔昔,你能舍不得我……我真的很开心。”   “但这一天,我早就预想过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轻笑着抬手摸了摸乔昔额前的碎发:“我知道我这个人性格不讨人喜欢,还总是控制不住嘴巴,尽说些惹你生气的话。”   “可是你并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爱你。”   乔昔怔然地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双满载着认真情绪的眼睛。   “不要有心理负担。”顾城亦轻轻笑道,“你这个小傻瓜,就一直这样傻乎乎的单纯下去好了。”   “即使我不在,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不要被那些臭男人骗到。”   “也不要让他们亲你。”   “最重要的……”顾城亦在他眉心处轻轻吻了一下,“不要难过。”   “不要为了我难过。”   他眼中满是悲痛的决绝,却无比认真地嘱咐乔昔:“忘了我。”   “乔昔,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比我更值得的人……会像我一样爱着你。”   乔昔的眼泪早已决堤。   他没办法回应顾城亦如此浓重的感情,却不代表他能不难过。   顾城亦虽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逗弄他的样子,可乔昔却早就习惯了这个嘴巴坏坏的男人在身边调-戏他,逗他玩儿。   他的心是热的。   乔昔控制不住地抱住了他,眼泪蹭湿了他胸口的衣襟,声音委屈极了:“不行,不行!我做不到的!”   “我怎么可能不难过!顾城亦!你总是这么坏!”他绝望地吼着,“想要我不难过就不要离开啊!”   顾城亦低声道:“或许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只是见一见你。”   “我早就死了,活不下去的。”   “不过呢——”   十分钟的倒计时声音只剩下最后五秒,顾城亦突然拔高声线,一如初见时那样——   调皮且吊儿郎当地在乔昔耳畔道:“不过呢,我也没亏。”   “最后的十分钟里,有五分钟都得到了宝贝的香吻呢。”   【叮——】   【顾城亦好感度:+1点,顾城亦总好感度:100点。】   乔昔下意识地想要像往常一样,在听到这样不正经的调-戏时反驳他,可抬起头时,迎接他的只有一片虚无。   刚刚还被他抱着的男人,在说了最后一句调侃他的话之后,就这样消失了。   什么都没有留下。   难过到发不出声音。   乔昔失魂落魄地蹲坐在地上,却不小心在顾城亦刚刚消失的地方发现了一张照片。   那是……在女仆店时,顾城亦要求的自-拍项目。   乔昔红着眼睛,连忙将倒扣在地上的照片翻起来——   拍立得的像素不高,顾城亦的拍照水平也不怎么样,曝光有些过度。   照片里的他表情羞赧,微微垂着眼,身旁却空无一人。   连照片里的顾城亦……都消失了。   乔昔将那张照片贴在胸口,苦笑着流泪。   就这么想自己忘了他吗?   竟然连最后一点思念也不肯给他留下。   他痴痴愣愣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脑海里全是和顾城亦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他是真的走了。   说好了会保护他,却也还是走了。   就像徐擎和于深一样,那些发誓会保护他的人……都一个一个因为他而离开。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乔昔心底抽搐般的疼痛,好像自己一直只是一个在演独角戏的小丑。   都是他的错。   是他太笨太懦弱,是他总是依赖着他们……   明明所有人都是竞争关系,他凭什么让其他人为了救他而放弃生命?   乔昔将脸埋在膝盖里,一下一下泄愤般的砸着自己的头顶。   他并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扬起的手却突然被人捉住了。   骨节修长的大手,温凉的体温,他张皇失措地抬起头,下意识期待般地唤出声:“顾城……”   并不是顾城亦。   是那个戴着眼镜气质禁欲的男人。   只是此时那双向来冷静的眼睛中却满载着关切的情绪:“乔昔,不要伤害自己。”   卢航一的话让乔昔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决堤般涌了出来。   “卢航一……”他泪眼婆娑地望着面前的男人,“都怪我,都怪我是不是?”   “他们一个一个都离开了,如果不是我……”   “你觉得如果没有你,他们就不会死了吗?”   卢航一打断乔昔的话:“这个小屋里八个人,只有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乔昔,你觉得他们今天就算没有为了你而死,接下来还能活多久?”   乔昔睫毛颤了颤,哑声道:“这不一样的……”   “没什么不一样的。”   “如果实在自责的话,倒不如把它变成活下去的动力。”   “乔昔,就算为了他们努力为你争得的生存机会,你也要成为战胜其他人,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   卢航一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小家伙到底明白了多少。   他大概太悲伤了,小脸哭的红彤彤的,脑袋都好像有些懵了,似乎有些听不进去这些大道理。   他只是抓着卢航一的胳膊请求,接下来想要一个人完成任务,不要拖累他们。   但卢航一清楚,他们后来遇到的这些任务难度系数都很高,甚至有些是在系统的安排下刻意相遇的。   即便小家伙固执地想要远离掌控,最终还是会掉进陷阱里。   他权当这是乔昔的一时冲动。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早晨起床时,原本应该盖在小家伙身上的棉被叠得整整齐齐,那个昨晚还哭红鼻子的人居然真的走了。   一个人离开了小屋。   ……   乔昔天还没亮就起床了。   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他几乎是蹑手蹑脚离开的小屋。   三天之后就是新的一轮淘汰。   乔昔下意识的认为,只要自己单独出去找任务做,就不会再成为其他人的拖累了。   其实昨晚卢航一说的很对。   既然他这条命是徐擎、于深和顾城亦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他就更应该珍惜。   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处处依赖别人,遇到问题就只会躲。   他要变得强大起来,变得独立坚强。   于是独立坚强的乔昔秉持着打不死的小强精神,踏上了外出寻找任务之路。   天还没有完全亮。   远处绿林边缘的天际泛起一层鱼肚白,脚下的石子路也被照亮了些,赶路时倒也没那么难了。   乔昔顺着小屋南边那条从未走过的小路缓缓行进。   路不算太好走,但路途中也并未遇到什么阻碍。   从黎明走到日出,再走到鸟儿叽喳的清晨,乔昔隐约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   有点像上课铃。   他小跑了几步,在越过一片稀疏的灌木丛后,乔昔果然看到了一所中学的大门。   像是已经打了上课铃,门口没什么学生了,门卫大叔打算关闭校门,嘴巴里还不停地喊着:“快点!都跑快点!”   他似乎看到了乔昔,朝这边的方向指了指:“那个学生!上课铃都打了你怎么还慢吞吞的?!”   “对了,你的校服呢?”   乔昔百口莫辩,正想说自己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身后突然冲出来一个雀斑脸的小胖子,导弹似的撞了乔昔一下,险些让他踉跄摔倒。   “小乔!”那小胖子似乎认识他,扔了一件蓝白色的校服外套在他肩上,“快走啊,早读要迟了!”   “昨天把校服忘教室了?幸亏我给你带上了,不然今天非得被扣分不可……”   乔昔茫然地望着面前碎碎念的小胖子。   小胖子大概当他还没睡醒,在门卫大叔关闭校门的最后一秒,拉着他冲了进去。   边跑还边气喘吁吁地回头喊:“谢谢您啊王叔!明天请您吃油条!”   小胖子就这样一路拉着乔昔来到了高二一班教室。   然后拉着他来到了座位中排的两个空位上。   “快坐啊!”小胖子慌忙掏出语文书,“一会儿老师就来了!”   乔昔这才发现自己桌面上的语文课本上赫然写着“乔昔”两个大字。   他又看了看小胖子的书皮——   张一凯是小胖子的名字。   所以……他这是莫名其妙又被卷入了一个校园剧情里?   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呢?   系统并没有颁布任务,乔昔也有些茫然,只能暂时先顺着剧情走。   早读课每天早晨七点开始。   许多同学都来不及吃早餐。   小胖张一凯也一样。   他从书包里掏出两个包子,对上乔昔诧异的眼神,还以为他也没吃,慷慨地把自己桌上的牛奶递了过来:“我记得昨天下午食堂买的牛奶喝掉了啊,怎么还在?”   “喏,给你喝好了!”   乔昔的确有些饿了,倒也没拒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喝了这瓶牛奶之后,只过了十多分钟的时间,乔昔就觉得浑身不适。   头有点晕,肚子也疼,还有种遏制不住的呕吐感。   他连忙冲出教室,晕头转向地找到洗手间,趴在洗手池干呕起来。   【叮——】   【欢迎玩家乔昔进入禁-忌校园任务!】   【任务目标:查出腹中孩子的父亲。】   腹中孩子?父亲?   所以他突然干呕是因为……怀孕?! 第92章   恶心呕吐是常在怀孕初期会出现的反应。   趴在水池边干呕了好一会儿,乔昔喘息着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眼尾泛红,双眸含水,小脸是绯红的,嘴唇却带着点病态的苍白。   整个人平添一股让人充满保护欲的羸弱感。   抬手擦了把脸颊上的水渍,那股哽在心口的委屈感却越发忍不住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怎么会怀孕?还要让他查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   且不说男人根本没有能够怀孕的生理构造,即便可以,他也没有过会致使怀孕的……那种行为啊!   可偏偏系统任务不会骗人,身体反应也不可能有假。   他此时这种情绪不稳定、身体敏-感又羸弱的状态,实在是像极了怀孕。   那么几个月之后……难道他真的要“生”个宝宝出来吗?   乔昔害怕极了。   相比于系统派发的【查出腹中孩子父亲】的任务,他更害怕的是成为一个会生出孩子的异类。   正当他张皇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同桌小胖子张一凯和班长南简同学都来了。   班长南简学习成绩优异,人品正直为人善良,在同学遇到困难的时候总会第一个出手相助。   所以乔昔匆匆忙忙冲出教室的时候,他第一个拽着小胖跟了上来。   “乔昔同学?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南简凑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要不你先喝点水?我们送你去校医院吧。”   小胖也点点头:“是啊小乔!你刚刚是不是吐了?该不会是肠胃炎吧?”   乔昔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万万不能和医生碰面的。   否则高二一班一男生怀孕的新闻怕是不日就会登上新闻热搜,到时候别说完成任务了,学校里一人一口唾沫就能让他无地自容。   可这位热心肠的班长和执着的小胖同桌两人一定要送乔昔去校医院看看,哪怕乔昔百般拒绝,最后还是被连推带架地给弄进了校医室。   校医室这会儿只有一个医生值班。   班长大概是经常干这种见义勇为的活,所以跟医务室的医生都比较熟悉。   “卢医生!卢医生!”   当班长喊出“卢医生”着三个字的时候,乔昔心底隐隐泛起一股不安的预感,果不其然——   卢航一打开了医务室的门。   在看到乔昔的时候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视线就落在班长南简身上:“怎么了?”   南简连忙把乔昔搀扶进医生办公室坐下:“卢医生,这位是我们班的乔昔同学。”   “他今天早晨喝了一瓶牛奶之后就突然开始肚子疼,还呕吐。”南简跟张一凯确认了一下,继续道,“麻烦卢医生帮忙看看是什么情况。”   比起腹痛,乔昔现在更多的是心慌。   他连头都不敢抬,始终垂着眼睛盯着地面,每当卢航一视线扫过他的脸时,他就会泛起一股做了坏事被抓包的紧张感。   毕竟……他是偷偷逃出来的。   在卢航一昨天劝了他那么久的情况下,他还是一意孤行,自己一个人逃离小屋出来找任务。   走的时候多有志气,现在被找到就有多怂。   说好的独立坚强自主,没见他变坚强多少,肚子里倒是“自主”揣了个崽。   大概是碍于N-PC在场的缘故,卢航一并没有直接揭穿他,从抽屉里拿出听诊器,然后对南简和张一凯道:“你们先回去上课吧,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严重的话我会联系你们班主任的。”   两人担忧地嘱咐了乔昔几句,就匆匆走了,只剩乔昔一个人跟卢航一面面相觑。   这次的任务并不像医院副本一样有不许ooc的设定,只要没有N-PC在场,玩家之间是可以无阻碍交流的。   乔昔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暂时不能把怀孕的消息告诉卢航一。   一是男孩子怀孕这种事情本来就违背天理人伦,他不想被当做异类;另一方面如果卢航一知道了任务目标是寻找腹中孩子的父亲,估计得气的七窍冒烟吧。   他正准备找个别的话题跟对面冷着脸的男人套套近乎,让他不要因为自己的不告而别生气:“卢大哥,我……”   软软的带着讨好意味的声音被男人冷硬打断:“除了肚子疼和呕吐之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对方公事公办的态度好像压根不认识乔昔一样。   “我……我……”乔昔眼眶红了,眼底噙着有些湿润的泪,只能委委屈屈地答道,“没有了。”   卢航一点点头,拿起听诊器道:“衣服撩起来。”   乔昔也不知道怀孕能不能被听诊器听出来。   心里有点慌,又被卢航一的态度吓到不敢说话,白皙的小手紧紧攥着校服衣摆,纠结地手指都颤抖了。   “怎么了?不想撩衣服?”   卢航一哼了一声,像是在笑:“那好吧,不听诊了,直接打针。”   “你这个情况和急性肠胃炎很相似,我可以直接帮你打一支消炎针。”   卢航一把乔昔带到隔壁诊疗室,没一会儿就拿了针管走过来,冷冰冰地下命令:“脱裤子。”   乔昔脸刷的红了。   他又羞又怕,心想大概自己偷跑是真的气到卢航一了,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这种严肃愠怒的表情,只能小心翼翼地求饶:“我……我可不可以不打针啊?”   “不行。”   卢航一竖起针管向上推了一下,尖锐的针头处冒出一股细细的水柱,像是在告诉乔昔针筒里的药已经准备就绪了。   “这是不听话的代价。”卢航一向前一步,拿着针筒的高大男医生充满了震慑力,“谁让某个小坏蛋离家出走?”   他煞有一副乔昔自己不脱裤子,他就要冲上来帮忙的架势。   乔昔眼睛瞬间红了。   他也不想离家出走的。   徐擎、于深、顾城亦接连为了他而提前淘汰,他心里怎么可能不自责?   他只是不想再看到因为自己的笨拙和懦弱导致其他人为了保护他而丧生,他只是想……独立坚强起来。   可现在看来,这一点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难做到了。   被迫卷入这个违背伦理的任务里,莫名其妙地怀了孕,他已经很难过很委屈了,为什么这个坏男人还要这样教训他?   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睫毛沾湿了,眼尾染红了,小巧的鼻子也抽抽搭搭地吸着。   小家伙幽怨的目光望了过来,仿佛对方才是那个离家出走抛弃他的混蛋:“我……我也不想的……”   “而且我都知道错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凶?”   越说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声音也变成了可怜巴巴的哭腔。   卢航一果然慌了。   比知道乔昔丢了还要慌。   他没有安慰过人,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筒,有些手足无措地把人揽过来:“好了好了,那不打针了……”   小家伙还是哭,湿乎乎的眼泪直往他身上蹭。   卢航一慌张道:“我……我以后不会对你这么凶了。”   直男如他,根本不知道宝贝哭了该怎么哄。   小可怜哭的仍然声泪俱下。   面对无数科研难题都能迎刃而解的大脑此时竟找不到一条能止住小家伙哭声的通路。   摸不到女朋友的心思是所有蠢直男的通病。   其实在宝贝气哭的时候,需要的并不是大道理,也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保证,而是不管错的到底是谁……男人必须是承认错误的那一个。   也只能算卢航一运气好。   实在想不到安慰人的办法,卢航一只好学着乔昔刚刚承认错误的模样,随口说了一句:“都是我的错……”   哭声果然淡了。   原来症结在这儿?   卢航一怔了两秒,连忙开始进行自我批斗大会:“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凶,不该让你打针,不该不相信你……”   “还有……不该在顾城亦淘汰后你那么难过的时候还跟你讲大道理,”最后这句卢航一倒是跟随内心了,“我应该抱着你亲亲你,让你忘记痛苦和烦恼……”   乔昔的眼泪果然止住了。   抬起红扑扑的小脸望着一时道出真心话的男人,气道:“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这又算胡说八道了?   说自己错了也不行吗?   笨拙的男人像是陷入了什么世纪难题中一样,乔昔连忙道:“好了!我……我不哭了!”   他抬手擦了下眼泪,总觉得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很有可能出现什么脱离控制的危险。   卢航一松了口气,仍然改不掉爱讲大道理的毛病:“不过乔昔,以后能不能不要让我担心了?”   他表情认真极了,眼底是满满的失而复得的疲惫感。   乔昔其实也在为自己不成熟的行为感到愧疚。   当然,更让他意外的是居然会在任务里再次碰到卢航一。   这个小岛这么大,按理来说获取金币的任务应该广泛分布才对,卢航一是怎么精确地找到他的?   实在有些太过于巧合了吧?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后面几次我们的任务总是会不约而同地碰到一起。”卢航一严肃地说,“这或许不是巧合。”   “今天这次也是一样。”   “早上起来发现你消失之后,我外出寻找的第一个任务就和你碰到了一起。”   “我觉得是系统有意让我们相遇的。”   卢航一顿了顿,神色有些凝重:“不论系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乔昔,你以后也不要再想着什么连累不连累了。”   “从进入这个小屋开始,我们就是命运共同体。”   “我们每个人的选择也都是基于自己的内心,与你无关,你不需要自责。”   卢航一的话让乔昔的心理压力减轻的不少。   但同时一股新的疑惑又涌上心头。   起初进入这间小屋时,系统宣布过八人竞争一个重生名额的规则,可现在任务的走向却好像有些偏离了。   他不能确定接下来的几个人会做出什么选择,但从徐擎、于深和顾城亦的淘汰来看,好像每个人的死亡都是一种“自愿”。   这和他那个【获得其他人百分百好感度】的隐藏任务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联系?   他们八个人到底是为什么被选中,进入这个重生小屋的? 第93章   乔昔没有在校医院逗留太久。   万一卢航一回过神来,非要拉着他来一套系统检查,他揣崽的事情恐怕就要暴露了。   走得太急,等回到教室时乔昔才反应过来,居然忘记了跟卢航一交流一下这次的任务。   虽然他【查出腹中孩子父亲】的任务目标不能透露,但如果能了解一下卢航一的任务,或许也能为这个毫无头绪的怀孕风波提供一点思路。   肚子不疼了,倒是有点头疼。   乔昔焦头烂额地回到教室,没想到还有更麻烦的事情等着他。   语文课代表在门口截住乔昔,估计乔昔的人设是个不爱学习的坏学生,并不是每位班干部都像班长南简一样热心肠,语文课代表看他的眼神中都带着些许鄙夷:“乔昔,你语文诗词鉴赏已经两周没交过作业了!沈老师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周围的同学都朝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不过在乔昔看来,不交作业被老师请去办公室喝茶远比不上一句“沈老师”来的恐怖。   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说的沈老师……是……”   “啧,不好好学习就算了,连语文老师姓什么你都不知道吗?”语文课代表嫌弃地说,“沈老师!沈郁沈老师!”   乔昔:……   完了,芭比Q了。   乔昔本来是想找个借口逃的。   但语文课代表看样子非常崇拜沈郁,对沈老师忠心耿耿,硬是把乔昔送到办公室门口盯着他进门才罢休。   乔昔只能硬着头皮进入老师办公室。   幸好办公室里还有别的老师在。   这是一间很大的教师办公室。   总共摆了两排办公桌,大约能容纳十多位老师。   沈郁的桌子在最里侧的位置,此时办公室还有别的老师在,往沈郁办公桌走的时候乔昔还听到别的老师在讨论他们班的班长南简。   “南简那孩子又拿了个物理竞赛金奖!你们听说了吗?”   “啧这孩子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啊!学习成绩好,人缘也不错,性格也蛮好的……”   “哎,可惜不是所有学生都像他一样省心啊……”   ……   老师们讨论着,视线还若有似无地像乔昔的方向投来。   一般情况下,像乔昔这样实现躲闪着来到办公室的,多半是“不省心”的学生。   在身后几位老师火-辣辣的注视下,乔昔悻悻地来到沈郁的办公位。   这所学校的设定大概比较开明,沈郁仍然是一头墨色长发的扮相,其他老师并没有觉得他仪容仪表有什么不妥。   他应该是看到了乔昔的名字之后,特地把人叫过来的。   这会儿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沈郁只是淡淡地瞥了乔昔一眼,真的有股高中老师的严厉范儿:“你的诗词鉴赏作业两周没交了,怎么回事?”   后排的两个老师嘲讽似的勾了勾唇,大概已经给乔昔打上了“差生”的标签。   但乔昔学生时代一直是个乖巧的好孩子。   别说不完成作业了,他连班级前十名都没有落下过。   即便真的有什么错处,没等老师批评他早就自责到不行了,根本没经历过这种在办公室里被公开处决的场面。   这种场景实在太让人委屈羞愧了。   乔昔垂着眼,一副快要落泪的模样,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郁的问题。   沈郁顿了顿,大概是被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打动了,只好柔声问:“是不是不会做?”   乔昔只能点点头。   努力的笨蛋学生总比顽劣小混混更能获得些怜惜。   身后其他老师那股如芒在背的注视感终于淡了不少,沈郁安慰他:“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但是不能不完成作业,知道了吗?”   乔昔点点头,沈郁朝身后的位置指了一下:“你去搬一把椅子过来吧。”   大概是乔昔两眼含泪的委屈样太让人心疼了,坐在沈郁后面的老师把自己的备用折叠椅递了过来:“先用这个吧。”   乔昔连忙感激地道了谢。   坐在沈老师身侧,和他探究的目光对上时,乔昔总算明白了沈郁的意图。   现在办公室里人太多,说话不方便。   也就是说……他们得在这些N-PC面前演一波。   沈郁从文件夹里拿了一沓诗词鉴赏的题目出来,递给乔昔:“你先试着把这几页的诗词都翻译给我听听。”   他大概扫了一眼,都是些比较常见出名的诗词。   人设是笨蛋,但乔昔本人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所以翻译起来也没有过分磕磕绊绊。   他只能在每首诗里挑出一两个词句翻译错误,做出一副笨蛋差生的假象。   很快,前面一页就翻译结束了。   乔昔翻开A4纸的第二页,却在第一行看到了一首不该出现在高中生教学范围内的宋词。   李清照的《丑奴儿·晚来一阵风兼雨》。   乔昔不知道这首词该不该算做古人的艳词调侃之作,但李清照与丈夫的闺房密语还是算的上的。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乔昔当然知道这首词是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地想要跳过,谁知道沈郁居然伸出手指在纸页上点了点:“怎么不翻译了?该这首。”   乔昔连忙朝沈郁使了个眼色。   后面还有别的老师在呢,如果念出来……会被听到的!   可沈郁好像根本没有接受到他含羞带怯地警告眼神,依旧一副良师益友模样:“是不是不知道怎么翻?我可以先提醒你一句——”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这句的意思是:傍晚来了一阵风,又下了一阵雨,洗尽了白天的炎热。”   沈郁凑近了点,浓黑的发丝扫过乔昔的手臂,带着点循循善诱的味道:“接下来该你了。”   乔昔紧张极了。   他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后面那位借给他椅子用的女老师正戴着眼镜批改作业,好像并没有过多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形。   乔昔只能尽可能压低声音,但又怕沈郁听不到,稍微往他耳畔的方向凑了凑:“后面的意思是……弹完琴,又对着镜子画了一层淡妆。绛红色的……透明睡衣朦朦胧胧,能映出雪白滑腻的……肌肤。”   乔昔几乎是用气声在翻译这句的。   身后的女老师有没有听到乔昔不知道,但沈郁……肯定是听到了。   他藏在墨色长发下的耳垂因为乔昔暧-昧的轻语染上了一层薄红,呼吸似乎都变得急促了些。   侧眸瞥了眼近在咫尺的白皙脸庞,沈郁哑着嗓子道:“继续。”   当乔昔译出那句词的时候,沈郁眼前浮现的完全就是乔昔穿着红色透明纱衣,对镜贴花又转过身对他微笑的模样。   正在为人师长,却脑补出这样的画面……   明明该唾弃,该不齿,可沈郁却鬼使神差地指使乔昔,希望他能译完后面的句子。   终于,漂亮白皙的小家伙咬了咬牙,大概是怕被身后的老师听到,迅速凑到耳边,用急促又柔软的声音翻译最后一句【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明明只是译词,却好像扫在沈郁心尖上一般:“今天晚上的竹席可真凉爽啊……郎君。”   【叮——】   【沈郁好感度:+10点。】   听到沈郁好感度的播报,乔昔连忙红着脸退开,这才发现身后的女老师早就不知去向了。   偌大的办公室此时就只剩下他和沈郁二人。   而他……刚刚还暧-昧地叫了沈郁一声“郎君”。   乔昔脸热的要炸掉了,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根本不敢看沈郁的眼睛,正想着找个理由溜之大吉,就听到身旁的男人轻轻咳了一下。   从旁边的语文作业本里抽出一本,本子上写着【南简】的名字。   沈郁翻开作业,从最后几页的夹层中抽出一张白纸。   明显不属于作业本纹路的纸张,白纸被展开,里面赫然是一张南简的画像。   画的不算太好,但发型、眼镜、眉眼还是能够一眼辨认,这就是班长南简。   最重要的是……画像下方还有一颗用红色水笔涂出的爱心。   这显然是某个喜欢南简的人送给他的画像。   沈郁大概是还沉浸在李清照的美词中没有缓过来,声音哑哑地问:“你怎么看?”   南简?   品学兼优热情正直的班长南简?   这幅画的意思是说……班长早恋了吗?   会不会是暗恋他的女生偷偷塞了这张画在他的作业本里,南简本人也并不知情呢?   乔昔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保险起见还是先问了一句:“你的任务目标是什么?”   沈郁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抓到你们班早恋的同学。”   “你和我的任务不一样吗?”   乔昔慌了一瞬,做贼心虚道:“一样的,怎么会不一样。”   “所……所以,你在怀疑南简就是那个早恋的同学吗?”   沈郁和他的任务不一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几个人的任务一定是存在某种联系的。   沈郁的任务是抓到早恋的同学,班长南简因为一幅画而被迫浮出水面。   而乔昔的任务目标是查出腹中孩子的父亲……   早恋、南简、怀孕……   难道说……他肚子里的孩子是南简的?   这也太惊悚了吧?   就算他真的是那种能够怀孕的特殊体质,以今天早晨和南简的接触来看,两人实在不像是“情侣”关系,甚至连熟稔都算不上。   乔昔摇摇头,下意识道:“不可能的,我和南简不熟,而且他不像是会做出那种过分事情的人啊……”   话音刚落,乔昔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果然,面前的男人露出凌厉的审视目光,清冷地打量着他:“你和南简不熟?这个任务可从来没有提到过你。”   没等乔昔逃走,温凉的大手已经捉住了他的手腕:“该不会……早恋的对象之一,就是你吧?” 第94章   以沈郁的智商,只要再多说漏嘴两句,大概就能猜到乔昔揣崽的秘密了。   乔昔别无选择,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跑。   反正沈郁做个轮椅,肯定追不上他。   乔昔也不想欺负残疾人,只是他如果不跑,恐怕下一秒就要被残疾人欺负了。   气喘吁吁地从办公室回到教室,就算沈郁追来,当着这么多N-PC学生的面,他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兴师问罪。   迷迷糊糊地混了三节课过去,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乔昔本来想着借口肚子疼请假的,但张一凯说这节课不用跑步,是高二一班和三班的篮球赛,班里的女生都去当啦啦队了,他们也可以凑热闹看一场篮球赛。   “咱们班和三班是劲敌呢!”小胖张一凯道,“不过也不用怕啦,有南简上场我们班稳赢!”   乔昔听到南简的名字,下意识紧张起来:“班长篮球也这么厉害吗?”   “那当然!”   小胖骄傲极了,一副把南简当偶像崇拜的样子:“班长简直就是我们学校的神话!有班长在,虐杀三班不在话下!”   如果南简也参加球赛的话……乔昔就不得不去看一看了。   说不定能从他身上发掘出什么秘密。   只是令乔昔没有想到的是,所谓的女生啦啦队并不只是单纯地站在赛场边呐喊加油,而是真正的拿着彩带、穿着小短裙在赛场跳舞的专业啦啦队。   而且啦啦队长还在比赛即将开始之前找到乔昔。   “小乔!江湖救急啊——”   漂亮小姐姐哭的梨花带雨的,一把抱住乔昔:“小乔,现在只有你能拯救我们啦啦队了!”   乔昔:……   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啦啦队因为一位女生生病缺席现在空了一个位置,因为队员选取的都是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瘦削并且有一定舞蹈功力的女生,所以即便班里女生很多,也很难找到符合条件的候补。   队长这才把主意打到了乔昔身上。   一是他身高条件符合,长得又漂亮,二是他学过舞蹈,啦啦操跳起来得心应手。   乔昔当然是拒绝的。   他怎么可能穿着小短裙和一群女生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跳舞啊!   “就当是为了我们班牺牲一下!”啦啦队长祈求道。   “没有人敢嘲笑你的小乔!谁嘲笑你我就去揍他!”小胖张一凯愤愤道。   “听说三班班草这次也参赛呢,他篮球打的特别好,我们班这次压力很大的!”同学甲道。   “有了啦啦队的加油,也算是给我们班的队员鼓劲儿啊!”同学乙道。   “小乔,你就是我们高二一班最大的功臣!”同学丙道。   ……   在同学们的“激励鼓舞”之下,乔昔还是被迫赶鸭子上架了。   怕乔昔太过害羞,啦啦队长还贴心的为乔昔准备了一只能遮住眼睛的精致面具,带上之后倒是看不出来他是谁了。   乔昔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只是……这啦啦队的短裙实在太劲爆了点。   火红带鎏金片修身连衣短裙,勉强盖住大-腿根的位置,为了跳舞方便,队长还为大家准备了黑色的打底-裤。   女孩子们穿起来各个英姿飒爽美到让人惊叫,可乔昔穿起来却偏偏有种别样的味道。   皮肤过分白皙、腰肢过于纤细,即便带着面具,那双翦水秋瞳还是过分……含情脉脉了。   啦啦队的小姐姐们都看呆了,一窝蜂地凑上去“揩油”:   “小乔你的腰也太细了吧?”   “天哪皮肤好白啊!”   “这么滑的脸蛋用的是什么护肤品啊?”   啦啦队长望着眼前这副无法让人挪开视线的美景,突然心生一计:“小乔!你去给三班加油吧!”   “虽然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无耻,但只要你往三班那些男生面前一站,保准他们没心思打球!那我们班就赢定了!”   “美人计!”啦啦队长激动道,“就叫美人计!”   ……   于是乔昔怎么也没想到,明明是来凑数的他,竟然真的单独被安排到距离三班球员最近的阵营。   队长还教给他一系列羞耻的台词和舞蹈动作,然而还没等他实施,就在三班的球员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尧。   他穿着红色的球衣,身高挺拔,眉目帅气英俊,走到哪里都是闪闪发光的焦点。   不过……再发光也亮不过乔昔。   自从乔昔上台之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包括刚刚进入球场的宋尧。   即使他带着面具,宋尧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毕竟这样诱人的身段,除了乔昔也没别人了。   看着对方调笑般的眼神,乔昔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他现在是全场焦点,往哪逃都会被人盯着。   他只能应着头皮完成队长布置给他的“美人计”任务。   随着哨声吹响,篮球赛正式开始。   南简的篮球的确打的不错,但和宋尧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   眼看着宋尧抢断了南简手里的球,即将带球冲出人群三分灌篮时,乔昔接收到了啦啦队长的信号,立刻举起手中的彩花飘带,一边扭腰一边大声喊道:“三班的哥哥们看过来——”   可谁知他这么一喊,看过来的不止三班的“哥哥”们,一班的球员以及观众席上的所有观众们都朝他望了过来——   纤细漂亮的美人儿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仍然忘情地扭动着。   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轻轻摇曳着,每一次都带动晶晶亮亮的裙摆跳跃而起,即便穿着打底-裤,还是能隐约看到藏在裙边下的优美臀线。   宋尧呼吸凝滞了一秒。   但他身旁的一班球员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根本顾不上趁宋尧发呆抢球。   于是在短暂的几秒钟出神之后,场上的情况重新复原。   就像集体被按了三秒钟的暂停键。   乔昔的美人计非但没有起到作用,还让宋尧灌篮的动作更激烈了。   随着篮球入框的瞬间,宋尧轻松落地,边往对面篮板的位置跑,边对乔昔喊道:“哥哥帅不帅——”   乔昔气的脸都红了。   大概是啦啦队长终于意识到乔昔的美人计很有可能让自家球员也分心中计,这才连忙把他拉进队伍中。   场上的战况越来越激烈,啦啦队的影响开始变得微乎其微。   跟着女生们又跳了一会儿,乔昔终于得以进入观众席。   而此时比赛也进入了白热化。   南简的篮球水平的确算得上顶尖。   在起初宋尧带领三班大比分领先的情况下,他竟然整合整队的资源,追逐到了只剩十分的分差。   宋尧那边也认真起来。   乔昔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样专注的表情,高大帅气的男生果然在篮球场上才是最迷人的。   乔昔只当是欣赏帅哥的借口,视线始终锁-定在宋尧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最后十秒的时间,宋尧迅速运球来到篮板下方,就在他准备跳跃起身灌篮之时,南简竟然从他身后冲了上来。   两人距离很近。   近到大部分人都注意不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可乔昔还是明显看出宋尧似乎有些难耐地皱了皱眉,像是……被南简偷偷攻击了一样。   在露出吃痛的表情后,他手中的动作果然被迫偏移,篮球擦过篮筐的边缘。   南简急迫地想要冲上去将篮球带回,可那颗球却像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似的,在球框上一圈一圈地打着转……在最后一声哨响之前,咕噜滚进球框中。   三班的观众席立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宋尧也被其他队员们欢呼着扛了起来。   三班赢了。   虽然只有十分的分差,但还是赢了。   南简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一班的同学几乎一窝蜂地冲上去,安慰他们可怜的班长。   但乔昔却不由地蹙起眉。   虽然裁判没有吹哨,三班的其他球员也没有发出抗-议,甚至没几个人看清当时的状况,乔昔却十分清晰地记得宋尧脸上明显被攻击之后才会出现的吃痛表情。   南简他……一定悄悄对宋尧下黑手了。   到底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乔昔朝南简的方向望过去。   他落寞的状态竟然迅速调整过来,此时正在安慰自责的队友们,还不忘给其他丧失信心的一班同学加油打气。   他表现的实在太完美了。   即使输了……好像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甚至觉得他是个可敬的对手。   他跟几个队友说了句什么,几人竟然来到的三班的队伍中,十分礼貌地跟宋尧他们握了握手。   一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姿态。   所有人都觉得南简是个品学兼优的榜样,连裁判老师都走过来鼓励了几句,还冲他比了大拇指。   乔昔眉头紧锁,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太正常。   看着宋尧跟队友告别往卫生间的方向去,乔昔也连忙一路小跑跟上。   他没有去距离篮球场最近的那个卫生间,而是进了教学楼的方向。   教学楼的卫生间这会儿很安静,大家都在上课,所以卫生间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乔昔有些纳闷地转了一圈,明明看到宋尧进了这里的卫生间啊,怎么没见到人?   就在乔昔准备离开时,一旁隔间的门突然打开。   一只有力的臂膀锁住他的腰,还没来得及等他尖叫出声,整个人就被掳进了隔间里。   狭小的隔间中满是男生身上运动过后的浓烈荷尔蒙味道。   并不难闻。   紧接着,那具穿着红色球衣的高大身体就朝乔昔压了下来,炙热的大手就攥着他纤细的腰。   宋尧轻笑了一声,打量着乔昔身上娇俏的红色亮片短裙:“啧,跟我穿了情侣色,还偷偷跟踪我到卫生间来……你是想跟我-干点什么吗?” 第95章   经过宋尧提醒,乔昔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啦啦队短裙居然和他的球服是同一个颜色。   红色的衣襟相贴,充满荷尔蒙力量的臂膀与白白软软的藕臂触碰,微凉的体温与属于青春期男生的炙热气息交织,乔昔这才发现这小小的厕所隔间内充斥了多少暧-昧。   他吓得脸都红了,迅速躲开宋尧的桎梏,后脊贴在卫生间冰冰凉凉的门板上。   男生的眼神比在篮球场上还要专注炙热。   “躲什么?”他轻笑道,“刚刚不是在球场上喊的很开心吗?”   他往前逼近了一步:“让三班的哥哥好好看看你……”   “宋尧!”   乔昔又气又羞,手扶在门把手上想逃:“你……你搞清楚!我们来到这里是做任务的,不是……不是让你……”   “让我做什么?”男生的手掌再次朝纤细腰肢袭去。   乔昔这次还算眼疾手快。   没等对方碰到自己,他已经迅速侧身躲开,还顺带恶狠狠地打了那咸猪手一巴掌。   原本也没有多大的力气,按照宋尧往常的尿性,被乔昔打了只会贱兮兮地凑过来笑,又或者反手抓住他香香软软的手臂。   可这次宋尧却吃痛般的,皱着眉瑟缩了一下。   乔昔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反常。   手臂抬起的确会牵连到肋骨下方的那块肌肉。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宋尧灌篮的时候双臂抬起,南简就是这个时候冲上来下黑手的……   该不会……宋尧被打伤了吧?   也顾不上生气害羞了,乔昔连忙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打篮球男生之间磕磕碰碰互相格挡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宋尧的确在最后几秒灌篮的时候被南简肘击了一下,但他并不认为这是南简故意为之。   毕竟那个人比赛结束之后还带着一班球员过来跟他们道喜,怎么看怎么和善。   况且肘击的那一下也不算太重,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只是刚刚突然被牵连到部分肌肉,宋尧才下意识的皱了下眉。   没想到小美人儿竟然这么关心他,宋尧心情大好,连带着苦肉计都做的逼真了点:“是……是受伤了,好疼……”   宋尧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撒娇:“胳膊可能都要抬不起来了……”   乔昔焦急道:“那快走吧,去医务室!”   “倒也没那么严重!”柔软的白皙小手被捉住,男生的表情就像只讨食的大狗,“你给我揉揉就不疼了……”   早该猜到他是装的!   乔昔懒得搭理他,满脑子都是南简的事情:“你先说说,最后十秒灌篮的时候,南简是不是冲上来打了你一下?你这个伤是不是就是他弄出来的?”   宋尧眯了眯眼,有些疑惑:“是他,不过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乔昔心里咯噔一下。   太诡异了。   所有人都觉得南简是个好人,哪怕在球场上被他肘击到,也会下意识地觉得他不是故意的。   世界上可能会有完美无瑕的人,但绝不可能是南简这个样子。   乔昔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那个完美的班长大人南简始终带着一层面具,一层伪装他本性的伪善面具。   “我觉得不太对劲。”乔昔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宋尧,“我感觉南简灌篮的时候袭击你是故意的,而且他可能并不像表现的那样……”   话还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   宋尧连忙比了个嘘的动作,大手附上乔昔柔柔软软的唇。   安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过分静谧的环境放大了彼此的感官——   那双又热又大的手掩住了乔昔的唇,鼻息间都是属于他的味道;宋尧的手掌也感受到了柔软双唇的触碰,果冻般香甜的触感让他呼吸有些急促。   乔昔完全没有注意到宋尧的心猿意马。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上。   教学楼这边的卫生间在上课期间很少有人进来。   所以乔昔才放心大胆地与宋尧在隔间内讨论南简的事情,可此时他不得不屏息凝神警惕起来。   幸好,外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两人躲在这间狭小的隔间内。   他似乎在卫生间内踱步了两圈,然后拨了通电话过去:“今晚还是去我们班?”   是……南简的声音!   不仅是乔昔,宋尧似乎也觉得有些讶异,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   因为南简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太不一样了。   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似的,有些低哑,又带着暗暗的暧-昧味道,让人不得不怀疑电话对面的人到底是谁。   【今晚还是去我们班?】   这句话好像透露出很多信息。   首先,南简和这个人约定的地点是高二一班教室;其次,【还是】两个字表明他们不止一次在高二一班教室内见过面;最重要的是……南简约这个人见面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了一起上自习商讨学习的事情,完全没必要这样偷偷摸摸到没人的卫生间里打电话吧?   而且只说了一句就挂断电话,像是搞什么情报工作似的……   乔昔还在思考南简到底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时,捂住他嘴巴的大手突然动了一下。   指腹轻轻揉捏着乔昔光滑小巧的下巴,像是在把玩什么有趣的玩具似的。   门外的南简还没有离开,乔昔也不敢做出太大动作,只好双手一起抓住他的手腕,然后回过头怒不可遏地用口型问:“你干什么!”   宋尧勾了下唇,凑到他耳边,大狗狗似的湿润鼻息喷在他耳侧,不要脸地说:“谁让你偷偷亲我手心。”   乔昔:???   谁亲他了?   好不容易捱到南简离开卫生间,听着脚步声走远,乔昔连忙打开隔间的门锁,迅速推开身后粘人的大狗跳出去。   天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只臭狗都对他做了什么。   仗着他不敢大声反抗,摸也摸了,抱也抱了,甚至还想找借口舔他!   乔昔气的脸都红了,愤怒且防备地瞪着眼前的狗男人:“你……你属狗的吗!”   宋尧不要脸地歪了歪脑袋:“我要不是属狗的,能在你逃出小屋之后,这么快闻着味儿追来吗?”   乔昔表情一滞。   垂着眸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但他还是有点意外的。   卢航一和沈郁来找他,他大概还能理解,可宋尧……   他从没想过这个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成熟的中二少年会这么担忧他的安全。   匆匆躲开宋尧之后,乔昔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南简身上。   南简的座位就在小胖张一凯右边,张一凯和他只隔着一条走道。   而乔昔的同桌就是张一凯。   一整个下午,乔昔总是探头探脑地往南简的方向望。   连张一凯都发现他的不对劲儿了:“你怎么总是偷看班长?”   张一凯声音不大,但好像还是被他前排的女生听到了。   女生侧了侧头,用余光看了乔昔一眼,吓得乔昔一阵紧张,连忙解释:“我哪有!我是在看窗外!想睡觉来着怕班主任来巡查……”   就这样一直煎熬地等到晚自习结束,乔昔还趴在桌上不动弹。   前排的女生转过身来,有些担忧地问:“乔昔,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乔昔掩耳盗铃般的摊开一本练习册,连连摇头:“没有,我就是……想再多学习一会儿。”   女生哦了一声,有些担忧地打量他:“你今天早上肚子不舒服,没事吧?”   乔昔的注意力都在旁边收拾书包离开教室的南简身上。   视线也跟随他离开了教室门,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女生的问题:“谢谢你,我没事的,就是有点肠胃炎……”   女生似乎发现了他的异常。   她顿了顿,犹豫了片刻才拎着书包站起来:“没事就好。”   “不过你要小心哦,有些东西表面上看起来很完美的样子,但吃了容易拉肚子。”   “有些人……也一样的,不要被表象迷惑到。”   乔昔并没有注意女生说了什么,看到南简离开教室有点心慌,连忙背着包一起追了出去。   不是跟人约了晚上在教室见面吗?他怎么走了?   为了以防万一,乔昔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走廊后面的杂物堆旁边等了一会儿,直到高二一班教室熄了灯,才悄悄溜到门口。   此时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不止高二一班的教室,整个教学楼也只剩下一楼有两间教室亮着灯。   教室门没锁,乔昔悄悄溜进去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   谁知刚走到讲台旁,讲台的桌洞下就突然钻出一只手,猛地捏住了他的脚腕。 第96章   还未等乔昔尖叫出声,那双手用力一拖,就将乔昔整个人拽进了讲台的桌洞里。   讲台很高,铁皮质地,顶部的位置安装着电脑教具,所以下方完全是空的。   正好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只是令乔昔没有料到的是,竟然有人先埋伏到了这里。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乔昔看清面前是属于宋尧的那张俊脸时,险些从嗓子眼儿跳出来的心脏才勉强被塞了回去。   猛然间的惊吓和忐忑让他脸都红了,心跳还未完全平复,只能一下一下轻拍着胸口,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压着怒意低声道:“你吓死我了!”   讲台下方的空隙看似很大,但塞两个人还是有些拥挤的。   尤其其中一个还是宋尧这种人高马大的男生。   乔昔被拽进来时,脚尖只能抵着讲台边缘,另一条腿几乎是半坐在桌洞里的,整个动作非常扭曲不舒服。   偏偏宋尧占据了桌洞内大半的空间,他想要挪动身体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都不容易。   乔昔推搡了宋尧一下,示意他挪出点空地,然而下一刻——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屏息凝神,呼吸都几乎暂停。   那人并没有开灯,而是站在教室门口张望了一圈,突然朗声道:“还有人在教室吗?没人的话我就锁门了哦!”   是南简的声音!   他果然回来了!   没有得到回应,南简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绕着教室各个位置检查了一遍,正当他准备踏上讲台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女孩子的声音:“好了吗?”   南简顿了两秒,终于道:“没事了,进来吧。”   “记得把门锁上。”   这次偷听墙角可比下午在卫生间那次来的刺-激的多。   乔昔腿还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压着,刚刚本来想调整一下位置,但没想到南简这么快就来了。   他只能继续屏息忍耐。   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教室里那两人关门拉窗帘的声音。   很快,两道脚步声终于走到一起。   一阵兮兮索索的响动过后,大概是两人抱在了一起。   女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我不想再这样了,就算不能让老师发现,我们私下见面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像现在这样半夜见面?搞得像偷……”   女生似乎对那个词有些羞于启齿。   南简压低声音道:“对不起,你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我下个学期就要保送了,如果被老师发现我们早恋……”   女生声音拔高了点:“发现又怎样!”   “早恋就不能保送了吗?高三不是有两个学长被保送了吗,其中有一个也有女朋友的啊!”   “这不一样的……”   南简迅速岔开话题,直击女生软肋:“好几天了只敢路过你们班的时候偷偷看你一眼,好想你。”   “让我亲亲可以吗?”   女生似乎躲闪了一下,但很快,空荡黑暗的教室里就传来亲吻的啧啧声。   讲台的铁皮好像并没有阻隔住这种暧-昧的声音,反而像扬声器一般,摒弃了外界的杂音,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似的把那暧-昧的气息传输到两人耳中。   乔昔的脸迅速红了。   他根本不敢抬头看宋尧的表情,大概是从来没有旁听过别人接吻,第一次知道两人吻在一起时……会发出这么磨人的声音。   他抬手捂住有些发烫的脸,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毋庸置疑了,南简应该就是沈郁所说的那个早恋的学生。   果然人不可貌相,南简看起来品学兼优,对待每个同学都一视同仁,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怎么会偷偷摸摸地跟外班女生搞地下恋情呢?   就算不能让老师知道,其他同学也不能知道吗?   乔昔总觉得南简的保送论不成立。   现在哪个学校的学生没有点早恋倾向啊,就算被发现了,只要不影响学习成绩,学校和老师通常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单纯的恋爱而已,南简到底在避讳什么?   很快,教室中间传来的声音昭示着乔昔判断失误。   这并不是“单纯”的恋爱。   两人大概是吻到了忘情的地步,呼吸声都变得粗重了不少,紧接着居然响起了脱衣服的兮索声!   这两人该不会……   闷哼声接连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某种尴尬的冲撞声,乔昔简直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个南简,居然就这么在教室里和女朋友……   环绕立体声就这样将如此活色生香的场面现场直播给乔昔和宋尧。   乔昔只能低着头,捂住耳朵阻隔污秽的声音。   他正想提醒宋尧捂耳朵,结果刚抬起头就发现……身旁的男生眼神跟小狼崽子似的,在幽暗的月色下闪烁着莹莹幽光。   他突然有点不敢开口了。   偏偏蹲了太久,后面支撑着整个身体力量的那条腿已经接近麻-痹-的边缘,很快就要撑不住倒下去。   如果就这么直挺挺的后仰,肯定会和讲台的铁皮撞击出响动。   怕被南简发现,乔昔只能咬着牙撑着最后一口气——   但小腿血液供应不足的麻痹感很快贯穿了他整条腿。   意志力没有那么强大的作用,乔昔根本无法在这种情况下靠咬牙稳住身形。   他只能尽可能不发出声音。   只要碰不到讲台后壁的铁皮,应该就不至于被南简他们发现,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   在即将跌到的最后一刻,乔昔的身体代替大脑做出了选择。   他没有撑住,就这样直挺挺地摔到在宋尧怀里。   耳畔是小情侣十八禁的背景音,头顶是宋尧越发急促的呼吸声,乔昔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想爬起来,但麻-痹-的双-腿根本没办法移动。   他只能抬起头小声找补:“我腿麻了,先……让我靠一下。”   宋尧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自己来偷听墙角的目的。   在教室中间那两人开启某项羞耻的活动时,宋尧已经觉得场面有些难以控制了。   有点像和室友一起看片的紧张刺-激感,但又并不完全相同。   因为此时呆在他身边的并不是平时连袜子都不洗的脏室友,而是一个他肖想很久,屡屡充当他美梦主角的小美人儿。   讲台的桌洞下本就空间狭小。   男人一旦兴奋起来,鼻子都是属狗的。   所以宋尧现在只能闻到属于乔昔的馨香味道,脑袋都被这股香味占据了,根本无法思考。   偏偏就在他难以隐忍的时候,旁边的小漂亮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倒进他怀里。   那一刻,宋尧突然有种孙悟空在蟠桃大会上偷到了仙桃,香喷喷的桃子就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不吃就不是人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怀里白皙柔软的小家伙说出那句“让我靠一下”的低语时,宋尧再也控制不住,低头撷住了那双软软的唇。   乔昔吓了一跳,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惊扰了外面那对,只好拼命的侧头躲。   宋尧开始还会跟着他的节奏追逐,后来像是实在忍不了了,干脆手掌扣住乔昔的后脑勺,让他乖乖定住接受这个吻。   就在乔昔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亲到缺氧的时候,外面的南简两人终于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消失,乔昔才软乎乎地推开他。   眼睛都变得水濛濛的,明明想发泄怒气,说出来的声音却软糯到不行:“你……你果然是属狗的!”   “怎么随便亲人!”   小美人委屈地都快要哭了。   虽然宋尧很想把人搂在怀里再亲一波,但他明白,乔昔现在正处于生气的边缘,要是真的生气了……   恐怕又会像上次一样,哄都哄不好。   为了以防万一,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于是宋尧立刻转移话题到刚刚离开的南简身上:“南简身上有很多疑点,我们来分析分析。”   乔昔脑袋晕晕乎乎的,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揍这只笨狗一顿,但对方的话又不由地让他认真起来。   南简身上的确有很多疑点。   起初他只当南简是校园早恋的男主角,可现在转念一想,他的任务和沈郁是不同的。   沈郁的任务是找到早恋的同学,可乔昔的任务是……查清楚腹中孩子的爸爸。   他险些忘了,他还揣着崽呢。   如果按照现在这个形势发展,南简和别的女生搞地下恋情,甚至发展到了本垒的地步,那乔昔肚子里的崽是怎么来的?   难道在他不知情的过去,真的和某个男生发生过什么吗?   乔昔根本不敢想。   宋尧那边见他转移了注意力,连忙趁热打铁:“凭我男人的直觉,那个南简……恐怕是个渣男。”   他咂了咂嘴,十分嫌弃地说:“亏我之前还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没想到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你瞧他跟女朋友说的那些话,什么不敢公开,什么地下恋情,其实摆明了就是不想负责任!”   “我觉得受到他蛊惑的女生可能不止这一个。”   乔昔点点头,但又有种没来由的心虚感。   如果南简还养了其他的鱼,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前的乔昔也有可能在他的鱼塘内?   肚子里的崽……就是南简的?!   乔昔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看向宋尧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躲躲闪闪,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没等乔昔问,宋尧已经把自己的任务目标交代了:“我的任务是找到怀孕的同学。”   “现在看来,那名怀孕的女生肯定和南简脱不了关系。”   宋尧提起南简时恨得牙痒,对上对面小美人羞怯躲闪的视线,才勉强放松了点,有些庆幸道:“幸亏这个渣男对你这种小男生没兴趣,你也不会怀孕,否则就真的是……太危险了。” 第97章   心虚的人不配生气。   即使宋尧刚刚在讲台的桌子底下对乔昔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乔昔也顾不上生气。   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宋尧用庆幸表情说出的那句话:幸好你不会怀孕。   可是……他怀孕了啊。   怎么办?   不知道崽的父亲是谁,还要完成这个让人恼火的任务,还得……做贼心虚地瞒着他们几个。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明明天降霉孕,让他不得不背锅,他却得在忍受身体痛苦的同时,像个出了轨的妻子一样,在宋尧三人面前唯唯诺诺,敢怒不敢言。   越想越难受,肚子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乔昔扶了下旁边的桌面勉强稳住身形,蹙着眉问:“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这次的任务和医院那个不能ooc不能擅自离开的任务不同,晚上下了自习课他们可以回到小屋休息,第二天早上上课之前重新回到学校就行。   也不知道宋尧从哪里搞到了一辆自行车,就这样载着乔昔回到小屋。   越靠近小屋,乔昔腹痛的感觉就越强烈。   这次和今天早晨的经历完全不同,如果早晨只能算是隐隐作痛的话,这次的痛感几乎就要超过乔昔的承受范围了。   就好像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即将撑破皮肤钻出来一样。   乔昔痛到无法坐直身体,整个身体都倒在了宋尧的后背上。   宋尧知道乔昔不舒服,所以一路上骑得很快。   眼看就要到小屋了,身后的小家伙像是支撑不住了一样,突然倒在他背上。   “乔昔!”   宋尧顾不上别的,连忙跳下车扶住身后摇摇欲坠的纤弱身体。   漂亮的脸蛋已经完全变成了苍白的颜色。   额头上、鼻尖上都沁出了冷汗,秀气的眉毛紧蹙着,他应该非常难受。   宋尧连忙将人抱起,幸好此处与小屋距离不算太远,一路奔跑着回到屋内。   沈郁和卢航一应该已经回到小屋里了。   不过此时宋尧根本顾不上通知他们,连忙抱着乔昔回到房间内,把他放在床上,又匆匆忙忙倒了一杯热水过来,像个傻瓜似的蹲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可怜:“还是肚子疼吗?我……我去问问,看看有没有医生!”   乔昔虚弱地抬起手抓住他。   当然不能让宋尧去搬救兵,否则自己怀孕的事情肯定会人尽皆知。   那股肚皮仿佛要被撕裂的痛感终于缓解了一些,乔昔拉着宋尧的手,目光柔软,声音也轻轻的:“你帮我……揉一揉。”   当自己的手隔着衣服触碰到乔昔的腹部时,宋尧竟然有一种妻子待产丈夫守护在产床边的错觉。   关键是……乔昔的眼神太温柔了。   小美人虽然漂亮可爱,但却从未对他露出过这种依赖倾心的表情,竟让他一时没有注意到那向来纤细的腰腹处,微微隆起的异常。   乔昔从躺在床上开始,就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了。   现在腹痛几乎已经可以轻微到忽略不计,只是一直平坦的腹部稍微鼓起来了一点,如果不仔细看,很有可能误以为是他晚饭吃多了。   但乔昔很快还是意识到自己怀孕的异常。   他的怀孕周期可能和正常的女性不太一样,身体反应也有所不同。   在今天早晨经历过一次腹痛之后,他得知自己已经怀孕,但肉眼并不能看出显怀情况;仅仅过了十多个小时,他居然再次经历腹痛。   这次的疼痛过后,小腹明显有凸起的情况。   这就证明,乔昔肚子里这个崽的成长是要比一般妇女肚子里的孩子要迅速的。   而且每一次迅速成长,都有一个明显的阶段性表现——   腹痛。   乔昔不知道怎么判断怀孕的月份数,但他大概估计了一下,如果不尽快解决掉这个难题,再经历四五次强烈的腹痛后……肚子里的崽恐怕就要呱呱坠地了。   腹痛减轻了不少,乔昔的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   他明白的,这次的任务也非常艰难,单靠他一个人……恐怕永远也没办法解开自己怀孕的秘密。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总要向他们坦白的。   于是乔昔决定先拿最好哄的宋尧试探试探。   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怀孕了,但旁敲侧击总该可以的。   于是他拉着宋尧的手腕不放,只是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像是想要寻求托付对象似的:“宋……宋尧,如果我怀孕了,你会怎么办?”   宋尧愣了一下。   怀孕?男人怎么会怀孕?   他压根没往那方面想,或许是床上可怜巴巴满眼依赖的小家伙给了他某种错觉,他突然灵光一闪——   问这个问题,该不会是……刚刚在教室亲了他,他怕自己像南简一样做个不负责任的渣男吧?   于是宋尧立刻举手发誓,表情认真极了,迅速撇清自己和南简这种渣男之间的关系。   “首先,我是不会让你在没嫁给我的情况下怀孕的!”   宋尧专注地望着他:“假如你能怀孕,又假如……我没控制住自己,让你不小心未婚先孕,那么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我会立刻跟你结婚,赚很多的钱,养活你和我们的孩子!”   乔昔:……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太明白这小男生的脑回路,乔昔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假如我现在怀孕了……”   宋尧一脸诧异:“你不会以为接个吻就能怀孕吧?”   乔昔无奈:“我当然知道接吻不会怀孕!”   宋尧思考了两秒,终于明白过来了,脸上泛起一层菜色:“你的意思是……孩子不是我的,我该怎么办?”   ……好像也差不多。   乔昔犹豫着点了点头。   果然,宋尧的表情像是突然有了血汗深仇的敌人似的,咬着牙道:“我会找到那个让你怀孕的渣男,弄死他!”   “然后……”他叹息着轻轻摸了摸乔昔苍白的小脸,“我会保护你的。”   “如果你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会陪你打掉这个孩子,但如果……你执意想要生下他,我会……陪你一起抚养这个孩子,把他当做自己亲生宝宝的。”   乔昔:???   宋尧大概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找来的这顶绿帽子带着有些难受,给乔昔揉肚子的幅度大了点:“哎呀不要自寻烦恼啦,你又不是女孩子,怎么可能怀……”   话还没说完,宋尧就觉得手中的触感有些不太正常。   乔昔纤细的小腰他也摸过几次了,用盈盈一握弱柳扶风形容也不过分。   怎么现在他的肚子摸起来……有点鼓?   宋尧皱着眉凑过去,不顾乔昔的阻止,掀开衣襟露出白嫩的肚皮——   即使平躺着,也能看到微微隆起的幅度。   这种情况……不像是吃多了。   反倒像是刚刚乔昔假设过的那样。   怀孕了。   震惊、诧异、愤怒、悲痛种种情绪在宋尧的脸上风云变幻,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乔昔,试探着问:“你……你是男孩子没错吧?”   乔昔弱弱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解释,宋尧又问:“难道你是海-棠市出生的?有两套生-殖系统?”   冲动的年轻男生根本顾不上听解释,脑海里已经补足了一场弘大的海-棠市大戏。   没想到自己脑袋上的绿帽子成真了。   宋尧深吸了一口气,视线是难得的凌厉坚毅,几乎是咬着牙在问:“你就告诉我一句,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对方气鼓鼓的样子就像一只河豚。   乔昔生怕他把自己气炸了,犹豫了半天,才轻轻点了点头:“是的,但是……”   还没等他说话,宋尧已经像一颗即将爆炸的手-雷一般,迅速冲出了房间。   他就知道!   这个小屋里的男人,没一个好货!   他果然还是太笨了,应该早早把乔昔保护起来才对,居然让另外几个男人真的对他染指……   他才刚刚得到一个吻,但是有些人已经骑在火车头上超速了!   乔昔怀孕了,那两个人一定脱不了干系!   宋尧先冲进一楼最近的沈郁房间,没等对方来开门,他已经一脚把房门踹开了。   沈郁坐在轮椅上走到半路,看样子正想往门口去。   看到冲进来的是宋尧这个毛头小子,皱了皱眉正打算批评他不懂礼貌,谁知年轻男孩更不懂礼貌的拳头竟直愣愣地砸下来了。   沈郁连忙侧头躲过,即便坐着被对方揪着衣领,仍然气势不弱:“你发什么疯?!”   眼看下一拳就要砸下来,沈郁连忙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乔昔发生了什么?”   宋尧牙都快咬碎了。   终于怒不可遏地吐出一句:“没想到你一个残疾人,还挺牛逼啊!”   “妈的,乔昔怀孕了!”   沈郁也露出了茫然诧异的表情。   他的第一反应和宋尧一样:“他虽然漂亮柔弱,但身体终归是男子,怎么可能有孕?”   宋尧咬牙切齿地把海-棠市的设定给沈郁讲了一遍。   面前的男人原本将信将疑,但在听闻乔昔腹部已经隆起的时候,脸色立刻阴郁下来。   脑袋顶仿佛都在冒绿烟。   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气的冒了青筋,沈郁一边推轮椅往门口走,一边阴沉地对宋尧道:“我和乔昔发乎情止乎礼,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过!”   他已经能想到是谁了!   宋尧也追了上来,刚刚还扭打成一团的两人瞬间成了同盟,气急败坏地望着同一个方向:“你是说……是他?”   “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眼镜仔,居然会干这么禽-兽的事!”   宋尧气急了,推着沈郁的轮椅往卢航一的房间走,谁知走到半路,沈郁突然冷着脸道:“等等。”   然后折回房间取了一把雕花的古剑,满脸都是肃杀之气:“走吧。” 第98章   卢航一听到门外的动静,估摸着是乔昔回来了。   外套都没顾得上穿,他匆匆打开门,正打算往乔昔房间的方向去,就看到宋尧推着沈郁一脸肃杀地朝他走来。   宋尧见到他就打算破口大骂,沈郁扬了下手示意他别急,然后才冷着脸对卢航一道:“你喜欢乔昔,对吗?”   卢航一被他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很快就从对方眼神中读到了宣战之意。   他愿意将冷静自持的一面展示给乔昔,却不代表他甘愿受到情敌的挑衅。   卢航一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关你什么事?”   “好,你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长剑从剑鞘中抽出,闪着银光的刃劲风一般搭在卢航一的颈侧,“你只要回答我……是否对乔昔行过不轨之事,就可以了。”   沈郁的语气很淡,但握着剑的动作却在告诉卢航一,他不回答、或是给出肯定的回答,都只有人头点地这一个结果。   卢航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能让沈郁和宋尧两人同时这么大动肝火……只有一种可能。   乔昔出事了。   架在脖子上的刀剑根本没有乔昔的安危重要。   卢航一几乎是迎着剑刃走过去的,脖子上被锋利的刃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他焦急地绕过对面两人,迅速朝乔昔的房间冲过去。   宋尧本来想拦住他,沈郁却脸色阴沉地收了剑,急匆匆地转动轮椅跟上,低声道:“我估计……不是他。”   那能是谁?   难道是死了的那三个?   三人心思各异,头顶却顶着同一片绿,焦躁不安地来到乔昔的房间。   卢航一是第一个进门的。   当他看到他精心呵护的小漂亮虚弱的侧躺在床上,外衣腰腹的部位被撩起,原本平摊白皙的小腹隆起轻微的弧度时,脑袋里所有理智的情绪都炸裂了。   尽管他不愿意相信眼前的景象,可当小家伙抬起微微泛红的眼皮朝他看过来时,那股只有在孕期才会出现的媚态瞬间戳中了卢航一脆弱的心脏。   他的宝贝……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甚至还到了怀孕的地步。   任何一个男人在经历这种情形时,脑袋里第一瞬间的反应都是暴躁、愠怒,卢航一也一样。   可当他看到小可怜明显刚刚哭过的委屈双眼时,心底那股躁怒就被压了下来,只剩心痛和怜惜:“小乔……”   “卢大哥……”   小家伙的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地望着卢航一:“我……我不是有意要瞒你们的……”   乔昔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知道宋尧这个冲动的家伙去找了沈郁和卢航一,肯定把他怀孕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说出去了。   他本来想着循序渐进,可现如今就只能尽可能服软了。   好在卢航一并没有对他发火,只是温柔的碰了碰他的额头,轻声问:“乖,告诉我是谁?”   卢航一这是在问他……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   于是乔昔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   难道说……那个禽-兽是趁乔昔睡着或者不知情的时候……   等沈郁和宋尧进来时,卢航一的双目已经变成了赤红的颜色。   他目光凶狠地回望着两人:“是你们吗?”   两人对视一眼,宋尧气道:“该不会真的是死掉的那三个吧?!”   沈郁连忙扶着轮椅来到乔昔身旁,看到他明显隆起的腹部时,眼中立刻染上一层浓浓的郁色:“乔乔,你受苦了。”   他咬了咬牙,低声道:“不用害怕,即便……即便那人已经不在了,你也可以说出来,我们会帮你想办法的……”   乔昔茫然地看着三人。   终于读懂了他们想要互相杀了对方、甚至想要把顾城亦三人掘坟鞭尸的熊熊怒气。   难道这仨人是脑补了什么禁-忌场面吗?   以为他肚子里的孩子是……通过正常的受孕方式得来的?   眼看着床边的三个人要气死了,乔昔连忙扶着腰坐起来,无奈又急迫地解释:“你们……你们误会了!”   “我怀孕并不是因为那种事,是……是系统任务!”   乔昔这才顾得上把一进入校园任务就被迫揣了崽,并且需要找到腹中孩子父亲的任务告诉他们。   不过这三人更担心的显然还是乔昔的身体。   卢航一拧着眉道:“再过十多个小时,当你再次经历腹痛之后,肚子就会再大一圈?”   “那你接下来岂不是……”   很快就要把孩子生下来?   宋尧慌张道:“怎么生啊?乔乔你真的有女性的生殖器官吗?”   沈郁也不禁凝眉:“闻所未闻……”   这里面显然只有卢航一一个专业人士。   毕竟是从事医疗科研工作的,对生物学人体学都有一定的研究。   卢航一推了下眼镜,认真道:“的确有这种两套生殖器官的人存在,但这种情况只是极少数。”   “而且大部分这种所谓的‘双性人’都会存在一定的生理缺陷,总有一方面的生殖系统会发育不完全。”   宋尧就像个傻白甜:“那怎么办?”   卢航一一本正经道:“这样吧,你们回避一下,我来帮乔昔检查一下身体,看看他到底具不具备女性生殖器官。”   乔昔:???   宋尧总算明白了:“你要看乔乔的……那里?”   沈郁:“这种简单的辨别或许不需要卢先生这样的专业人士,我来看就好了。”   宋尧可算是服了这两个老阴比了,立刻挡在乔昔身前:“你们俩想什么呢?”   乔昔热泪盈眶,没想到这种时候,竟然是宋尧挡在他前面!   看来小男生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不靠谱,至少正义感是最强的!   谁知道感动的泪还没落下来,挡在他面前的宋尧就道:“我去年刚高考完,所以生物知识还记得很清晰,这种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乔昔:???   当三个男人为了扒他裙底争先恐后的时候,乔昔终于忍无可忍,红着脸气道:“不许看!”   “谁都不许看!”   他气的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气愤到眼眶里都沁出了湿润的泪:“我很正常!”   “我是个正常的男生!不……不用你们看!”   卢航一眉心紧蹙,神色明显比刚才严肃了不少:“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如果乔昔没有女性生殖器官的话,他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怀在哪里?等到再经过四五次腹痛后,孩子将从哪里被产出?”   所有人都沉默了,每个人脸上都浮现起担忧之色。   宋尧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个,他不禁回想起自己看过的一些国外恐怖电影,难道到时候乔昔的孩子……会杀害母体,破腹而出吗?   他根本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   “或许这才是系统真正的任务。”   卢航一突然道:“任务目标看似需要我们查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实际上是让我们找到乔昔莫名其妙怀孕的原因。”   “如果能找到这个‘因’,那自然就能避免那个恶‘果’了。”   卢航一的提醒很关键。   乔昔也终于明白过来,他们一直在被系统的任务目标牵着鼻子走。   任务要求他找到腹中孩子的父亲、要求沈郁查清班级里早恋的学生、要求宋尧找到怀孕的同学,或许这些并不是“任务”,而是破获乔昔怀孕原因的线索。   他们都太理所当然地接受乔昔怀孕的事实了。   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男性,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讲,他是永远不可能怀孕的。   所以他们真正的任务目标应该是——   乔昔究竟为什么怀了孕。   这颗莫名其妙在他腹中着床的受精卵,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四人迅速将目前得到的所有信息整合了一遍。   发现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和班长南简有关。   宋尧摸着下巴道:“该不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南简的?”   “就算是南简,他也只能提供一半染色体。”卢航一冷声道,“必然会存在一个提供卵子的女性。”   宋尧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乔昔的身体只是一个容器?”   故事越讲越惊悚了。   乔昔摸着自己鼓胀的肚皮,心中有些忐忑,手指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身旁的沈郁突然伸手捉住了他。   温热的手掌似乎在传递给他源源不断的安心感,对方柔和地看了他一眼,抬头问卢航一:“你们那个科学发达的现代……有没有什么手段,能够让其他人成为这样的‘容器’?”   手段肯定是有的。   不过都是一些令人唾弃的非法手段。   即便是凭借这些手段,也没有在无女性生殖系统的男性身体里孕育生命的先例。   见卢航一陷入沉思,沈郁大概猜到了答案。   “如果你们的‘科学’无法解释,那就听听我们那个年代的见解吧。”   他的声音中仿佛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道出了一个乔昔从前只在小说中看到过的词语:“你们听说过【蛊】吗?”   三人神色一怔。   沈郁拧着眉,认真道:“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想往这种神乎其神的方向联想,但眼下这种情况……似乎也只能用【蛊】来解释了。”   “有人对乔昔实施了巫蛊之术。”   “或是蛊虫,或是什么特殊的手段,能让乔昔一个男子……表现出怀孕的迹象。”   宋尧不解道:“可是就算在电视剧和小说里,苗疆巫蛊一般也都是下蛊人复仇用的。乔昔和谁有仇吗?”   话音刚落,宋尧就立刻反应过来。   看起来沈郁和卢航一已经猜到了,只有乔昔还蒙在鼓里。   他犹豫了片刻,才看向乔昔:“可能那个人的仇人并不是你,蛊下错了。”   乔昔唇-瓣抖了抖,水濛濛的漂亮眼眸中充满了恍然和不安:“所以他的仇人是……”   “南简?!” 第99章   第二天一大早。   四人来到学校后,根据昨晚得到的信息各司其职,从南简开始展开调查。   卢航一去翻阅了校医院近半年以来所有因为腹痛、呕吐等与怀孕症状相关的诊疗记录,沈郁去教务处查阅了最近所有休学、休长假的女生名单,宋尧则走访了附近班级的女生,调查他们对南简的看法和了解。   可惜的是,南简此人的确足够道貌岸然,他的人气竟然比身为校草的宋尧还要高,女生们提起他时都是一副崇拜模样。   被安排在班里盯梢南简的乔昔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答案。   这个人白天和黑夜完全是两幅面孔,昨晚明明才在高二一班的这间教室里做了那么放浪无耻的事情,第二天早上来到班级时仍然一副老好人模样。   甚至还苦口婆心地劝诫班里另一对情侣,告诉他们恋爱可以但不能耽误学习云云,一副禁欲圣僧模样。   偏偏那对情侣还信了他的邪,真就乖乖回到各自座位上刷题学习去了。   乔昔大为震撼。   小胖张一凯拿了瓶牛奶在他勉强晃了晃,一脸纳闷地看着他:“你怎么回事啊这两天总是盯着班长看?”   南简的座位就和张一凯隔了一个过道,乔昔生怕被南简听到,连忙扑上去捂他的嘴巴。   他一紧张就容易脸红,所以此时在张一凯看来,乔昔这分明是一副暗恋被抓包的含羞带怯模样。   他吃惊地扒开乔昔的手,小声道:“小乔!你……你该不会喜欢班长吧?”   乔昔瞪大眼睛:“别胡说!”   小胖子戳开牛奶盒,咂了咂嘴:“我劝你控制你自己啊!”   “班长跟圣人似的,才不会谈恋爱,你就算暗恋也白瞎,而且他之前说过的,他只喜欢女生……”   只喜欢女生?   按照南简的性格,绝不可能揭开伪装的面具在其他同学面前承认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他塑造的是一个优秀、无欲无求的形象。   小胖怎么可能得到这种他亲口承认的信息?   乔昔连忙抓着他的手臂道:“怎么回事?班长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张一凯悄悄说:“之前有一次我们几个一起去KTV唱歌,班长也去了,被我们硬灌了点酒,估计有点上头了吧,他才说的……他喜欢身材好的女孩。”   “不过他没打算在上大学之前谈恋爱。”   乔昔迫切地想从小胖口中得知更多关于南简的信息,前排的女生却突然转过身来。   她应该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乔昔心脏本来都悬到嗓子眼儿了,女生却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只是盯着张一凯的牛奶盒问:“你也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牛奶?”   张一凯愣了一下,有点纳闷:“啊,挺好喝的,还是班长给我安利的。”   女生沉默了片刻,又突然转回身去。   乔昔这才想起来,昨天自己因为腹痛被送进校医院的时候,这个女孩也关心过他。   女孩名叫秦辛子,身材瘦瘦高高的,长得很漂亮。   当时秦辛子好像叮嘱过乔昔什么,让他不要乱吃东西之类的,那会儿乔昔也和现在一样,只顾着盯梢南简,并没有注意她说过什么。   正当乔昔打算从秦辛子口中打探打探关于南简的事情时,昨晚那股剧烈的腹痛感再次起来。   一次比一次痛的猛烈,这一次乔昔只觉得小腹里有种翻江倒海般的撕裂感,原本就已经微微隆起的肚皮更是像要炸裂一般,痛的他冷汗直冒,头晕眼花。   张一凯很快发现了他的异常。   “小乔!小乔你没事吧?!”课间的时间,有许多同学都去走廊放风了,周围除了秦辛子之外,也就南简还留在座位上。   这种同学遇到病痛的情况,热心的班长南简当然不会缺席。   他连忙凑了过来,十分关切地问:“乔昔,你又肚子痛了吗?需不需要我们送你去医务室?”   乔昔脸色煞白,咬着唇才不至于让自己痛的发出声音来。   如果这次……还像昨晚一样,肚子会在疼痛之后再次鼓胀出一定幅度的话,他的校服恐怕就遮不住了。   去卢航一的校医室似乎是最妥善的安排。   乔昔虚弱地点了点头,任凭南简和张一凯扶着他去了医务室。   和昨天一样,医务室只有卢航一一名医生在值班。   见到乔昔脸色苍白满头虚汗地被扶进来,卢航一立刻了然,强忍住过分关切的神情,找理由把南简和张一凯打发回去之后,这才连忙把乔昔抱起来,放在隔间的病床上。   “乔乔!”他掀开乔昔的衣服,发现肚皮处的皮肤已经因为鼓胀的幅度变得有些泛红了。   他急的不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缓解乔昔的痛苦,只能轻抚着他剧烈疼痛的肚子:“我给你揉揉……吃点止痛药有没有用?”   沈郁和宋尧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也匆匆赶来。   看着在床上痛到打滚的乔昔,沈郁神色冷凝,急迫又担忧:“请长假和休学的女生名单我查出来了。”   “人不多,最近半年只有12个人,如果和你的入院记录比对一下……”   卢航一所有的心思都在乔昔身上,只是随手一指:“整理好的入院记录在我抽屉里。”   宋尧连忙打开抽屉,入院记录和长假记录比对之后,完全重合的只有三名女生。   两名高一的同学,一名高二的。   三人都是因病休假。   其中高二的那个女生正好就是高二一班的。   宋尧盯着那个名字:“小乔,你认不认识你们班的……秦辛子同学?”   秦辛子?!   乔昔虚弱地爬起来:“她……她就坐我前桌……”   宋尧眯着眼睛打量着“因病休假一个月”那一栏,低声道:“我觉得她有问题,我去问……”   话音未落,医务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卢航一特地锁了门,还在门上挂了无人值班的牌子,就是为了保密乔昔的事情。   按理来说现在不可能有人敲门看病的,除非……   敲门声又响了一下,门口传来一道清澈的女声:“开门吧,我是秦辛子。”   宋尧拧开门把,走进来的秦辛子看到他们几人似乎很淡定,只是视线落在乔昔微微隆起的腹部时,眉头蹙起:“果然。”   她从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奶糖,轻巧的剥开糖纸,把糖递到乔昔唇边:“张嘴。”   香浓的巧克力味道顺着唇齿融化,乔昔的腹痛感居然神奇的消失了。   虽然肚子仍然鼓着,但唯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肚皮处的鼓胀感了。   卢航一拧眉:“你给他吃的什么?止痛药吗?”   “是蛊食,让他肚子里的蛊暂时稳定下来的东西。”   秦辛子看向乔昔,目光中闪过一丝歉疚:“对不起,你可能……被误伤到了。”   乔昔隐隐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秦辛子问他:“昨天早上,你是不是喝了张一凯给你的牛奶?”   他这才反应过来。   当时刚进入校园任务,早上他也没吃饭,张一凯递过来一瓶牛奶他顺手就喝了。   记得张一凯还嘀咕了一句,好像是这瓶牛奶明明昨天就喝掉了,怎么还在之类的。   难道他喝的牛奶有问题?   秦辛子叹了口气:“那瓶牛奶是我给南简准备的。”   “他和张一凯喝同一个牌子,应该是被他拿错了。”   沈郁眯着眼睛问道:“所以那瓶牛奶里到底有什么?”   秦辛子视线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自嘲似的勾了勾唇:“牛奶里……有一个孩子。”   ……   秦辛子出身巫蛊世家。   不过她本身很讨厌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很少告诉别人这些事情,所以周围的同学朋友并不知道她的身世。   当然,南简也不知情。   和无数被这个优秀少年吸引的女生一样,秦辛子在南简给他耐心地讲了一次题之后,很快喜欢上了他。   写了情书表白,虽然白天在教室里南简温和的拒绝了她,晚上回去却给她打电话,约她见面。   优秀的少年向她道出了许多在老师和家长面前不敢说的压力,单纯的秦辛子以为,她就是那个能够让他宣泄的出口。   她越发心疼这个隐忍乖巧的少年,相信他私下的甜言蜜语,相信他有无数不能公开两人恋情关系的苦衷。   她甚至天真的以为,只要上了大学,她就能和南简成为被祝福的情侣。   在南简提出更进一步的请求时,她虽然犹豫过,但她下意识的认为,自己爱上的优秀少年绝不会辜负她。   所以她交出了自己。   然而没过多久,南简就对她变得冷淡了许多。   不再给她打电话,不再约她出门,她带着怀疑的情绪追着他来到半夜无人的教室,却看到南简和其他女生做着曾经发誓只会和她一个人做的事情。   愤怒、悲伤、绝望的情绪席卷着秦辛子。   但她并没有立即爆发,而是私下偷偷调查。   她这才发现……   那个被所有人捧上神坛,被她当做挚爱的少年,居然接连跟十多个女生都保持过暧-昧的关系。   在那间教室,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和他一样,傻傻的交出了身心。   就在她决定及时止损忘记这个渣男的时候,一个噩耗袭来。   她怀孕了。   面对父母的责骂、老师的质问、以及南简多次求饶的电话,她不动声色。   因为她正在酝酿着大计划。   一个复仇的计划。   她要让渣男也感受感受……这种被随意哄骗,成为众矢之的的感觉。   巫蛊术中有一项可以让男子怀孕的蛊术。   秦辛子流掉了那个不该出现在她身体里的孩子,以其鲜血为引,制作了最毒的蛊。   男人中了蛊,三日之后就会临盆产子。   她要让南简这个渣男付出应有的代价。   只是没想到下了蛊的牛奶竟然不小心被乔昔喝掉了。   秦辛子叹了口气,抱歉道:“不小心让你背锅了,实在是对不起,不过……你得把肚子里的东西还给我。”   乔昔摸着肚子,脸色煞白:“怎么还?”   该不会让他生出来吧?   “其实很简单,你可以把它吐出来的。”   秦辛子道:“只要那个蛊离开你的身体,一切都会恢复如常,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   能吐出来着肯定是最好的结果了。   宋尧连忙问道:“怎么吐?要给他吃催吐的药吗?”   秦辛子摇摇头:“蛊不会随便离开宿主的身体。”   “想要让乔昔把这个蛊吐出来,必须需要至强的男性荷尔蒙为引。”   她打量着屋子里另外三个男人,也大概猜到了他们和乔昔之间的关系,有些犹豫道:“肯定是荷尔蒙最强的人,能让乔昔受到的不-良反应最小。”   “所以不知道你们三个……”   “哪个更厉害一点?” 第100章   哪个更厉害一些?   在这个证明自己男性魅力的时刻,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认输。   秦辛子目光探究,乔昔眼神羞怯,似乎都在等这三个男人做出决定。   谁才是那个男性荷尔蒙最强的人。   宋尧第一个骄傲出列:“两位叔叔一大把年纪,就没必要跟我这个最年轻的人争了吧?毕竟我是血气方刚的高中生。”   沈郁坐在轮椅上,神情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不过是十七八岁身体发育未完全的毛头小子而已。”   两人昨晚一起拔剑向卢的联盟瞬间稀碎,宋尧被diss,枪口自然第一个指向沈郁:“说句不好听的,沈先生您长期坐在轮椅上,身体各方面机能都有所退化,还是不要参与这个环节了比较好。”   “我虽腿部残疾,却仍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沈郁往常是不屑于跟宋尧这种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争执的,但今天不但事关男性尊严,还关乎接下来乔昔的所属权。   即便他从来没有听过“荷尔蒙”这个新鲜的词汇,也能瞬间秒懂这个词语代表什么。   那是他必须争夺的东西。   宋尧到底还是太嫩,始终在跟沈郁争执不下,并没有意识到卢航一才是他真正的敌人。   相比之下,已经在人鱼任务中经历过一次如此雄竞场面的卢航一就显得经验丰富多了。   在人鱼任务中,也是他一开始跟顾城亦两人争执不下,于深诡计多端并没有表现出太强的攻击性,反倒是在面对乔昔是出了奇招。   卢航一最擅长举一反三,早就把于深不要脸的精髓记录到小本本上了。   所以当那两个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时,卢航一已经默默走过来拉上了病床与办公室之间的隔帘。   在确保这个密闭的小空间里只有他和乔昔两人之后,才缓缓走到乔昔身前,抱着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眼尾泛红的小家伙表情有些惊慌,不过还没等他发出疑虑,卢航一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吻乔昔。   或许是因为这个动作早就在梦里演示了无数遍,看上去冷漠十足连半点那方面经验都没有的卢航一十分熟练地叼住那双唇-瓣,每一次的描摹,都在昭示着这个男人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理性。   平时总是一丝不苟系在最上面一颗的衬衫领口仍然紧缚,藏在金丝镜片下理性睿智的双眸仍然平静恬淡,可他身上那股浓浓的侵略气息还是让乔昔感受到了……   荷尔蒙的强烈。   乔昔就坐在卢航一腿上,早在吻落下来时,卢航一就已经给了他最直观的感受。   他并不比宋尧那个毛头小子差。   甚至因为常年理性禁欲,汹涌澎湃的想法冲破牢笼时,也爆发的比其他人更迅速。   乔昔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这样一来他的坐姿就有些难受,想趁卢航一不备悄悄挪动一下位置,可如果乱动的话……好像就更羞耻了。   乔昔只能闭着眼睛感受卢航一身体力行的证明。   他红着脸,被对方亲吻着,心底默默给出最中肯的评价——   卢航一的确比那两个只会吵嘴的小学鸡更厉害一些。   外面的两个小学鸡当然注意到了里面的情况。   然而等他们气急败坏地掀开帘子时,肉已经被吃到口了。   宋尧气的冲过去想把乔昔从他身上拽起来,沈郁也一脸郁色,急匆匆地滚动着轮椅。   有这两人虎视眈眈,卢航一只品尝了一瞬,就不得不分神。   正当他松开乔昔,准备把人抱到隔壁锁上门的时候,怀中的小家伙却顶着一双水濛濛的眼睛看向他,眼尾红红的,唇-瓣也是红润的颜色,视线中满是依恋之情。   只听他软软地说了一句:“别走。”   【叮——】   【卢航一好感度:+20点。】   仅这一句,就足以让卢航一所有的掩饰和理智都溃不成军。   原来他并不需要在小家伙面前装出一副冷静模样,原来即便他暴露最真实的想法,他的宝贝也不会讨厌他。   那个他极力掩饰的欲-望充沛的自己,同样会得到宝贝的依恋。   甚至比那个虚伪冷漠的他来的更强烈。   乔昔并不知道他“别走”两个字会让卢航一内心产生如此强烈的震荡。   他只是觉得,卢航一的拥抱和亲吻的确有效果。   就像秦辛子说的那样,腹中的孩子需要以男性荷尔蒙为引,才能将其从他的身体中引诱而出,让他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   刚刚只是被卢航一亲吻这么一下,乔昔就觉得小腹处咕噜噜的滚动,藏在他肚子里的东西似乎被引诱成功了。   那种感觉并不难受。   所有身体的不适都在卢航一的拥抱和强烈气息中被安抚,就连肚子里那个时常撑得他肚皮疼痛的东西也变得乖顺起来,似乎打算顺着乔昔的肠胃喉咙缓缓爬出来。   然而当卢航一放开他的那一刻。   乔昔能明确的感知到,肚子里的东西很不开心,甚至想要重新回到他的小腹中去。   所以他才连忙扑进了卢航一怀里,让他别走。   乔昔的话大概让在场的三个男人都被震撼到了。   卢航一欣喜若狂,另外两个伤心欲绝。   宋尧还在不停地叽叽歪歪:“乔乔,你抱我也是一样的啊……”   还是秦辛子打断了他。   她抬手示意对方安静,拧着眉心看向乔昔的方向,轻声问:“是不是觉得,只要靠近他怀里就很舒服?”   小家伙整个人都埋在了卢航一怀里。   身体被他的外套罩住,脸埋在他颈窝处,只露出小小的后脑勺来。   他点了点头,趴在卢航一颈间,瓮声瓮气地说:“我感觉肚子里的东西好像要出来了……”   “那就抱着,千万别松手!”秦辛子连忙嘱咐卢航一,“你也是,抱紧他!让他感受你身体的气息!”   很快,在卢航一与往日冷冰冰形象完全不同的炙热拥抱中,乔昔明显感觉肚子里的东西在往上翻涌。   顺着食道缓缓上滑,终于,乔昔忍不住咳了一下——   一枚乒乓球大小的透明水球被他咳了出来。   秦辛子连忙取了一只一次性水杯,将水球装起来:“这就是那个婴儿蛊。”   蛊离开乔昔的身体之后,他所有的不适感都一扫而空。   原本被撑起的肚皮也变得柔软平坦,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不少。   虽然卢航一有些恋恋不舍,完成了任务的乔昔还是迅速从他身上爬了下来。   脸红红的,不太敢看卢航一炙热的眼睛,连忙小跑到秦辛子身旁,低头看着纸杯里的小水球。   不过半分钟的功夫,乒乓球大小的水球已经缩成了黄豆大小。   秦辛子见他好奇,这才解释道:“这东西最后会缩成芝麻大小,我会重新把他放进南简的水杯里。”   见几人都露出愕然的情绪,秦辛子蹙了蹙眉:“你们不会想阻止我吧?”   乔昔摇了摇头,小声道:“虽然搞了这么一个乌龙,但南简……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秦辛子叹了口气,轻轻拉住乔昔的手腕,有些抱歉道:“对不起,就是让你受了两天苦。”   “不过也多亏了你,这小东西在你身体里已经成长够了,只要南简重新把它吃下去,它会立刻发展成足以临盆的大小。”   “同时……”   秦辛子眯了眯眼,眼底满是即将报复成功的快-感:“成熟的蛊还具有操纵人心的作用,我要它控制南简……承认他所有的罪行。”   “好戏就快上演了。”   说着,秦辛子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抬起手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了一条银链,塞进乔昔手心里:“害你受了那么多苦,我很抱歉,这个就当我的赔罪礼物吧。”   “这是我们巫蛊一族的护身符,关键时刻它能救你一命,保你平安。”   乔昔展开手掌,这才发现这枚银链上挂着一枚小小的纹章。   而纹章上刻印着一个有些熟悉的符号——雪花。   所以这是……雪花纹章?   这个和之前他拿到的火焰、水滴和雷电纹章到底有什么关系?拿到这枚纹章是不是说明……他就要像以前一样,再次进入某个人的未来世界了?   乔昔本来想问问秦辛子,但对方不过是这个任务中的一个N-PC,应该对此没什么了解。   而且如果他贸然发问的话,很有可能引起宋尧几人的怀疑。   他只能暂时将纹章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   果不其然,秦辛子并没有食言,报复很快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学校如期展开全校例会,南简因为刚刚获得物理竞赛奖被校长邀请上台发表演讲。   他早就准备好了演讲稿。   可能是类似表彰的场合经历的太多了,南简经验丰富,直接脱稿更能获得满堂喝彩。   他骄傲地走上台,望着台下乌泱泱的同学老师们,心中那股自豪和暗喜险些压抑不住。   看看他们的眼神。   或崇拜、或喜爱,男生们各个把他当做理想目标,女生们各个都爱他的谦逊和才华,人人都觉得他是那个最优秀的人。   他也的确是最优秀的人,优秀到能够让那些女孩们心甘情愿地为他献身。   视线随便一扫,就能从人群里发现长得最漂亮的女孩。   高一的小学妹里,好像来了个新的漂亮转学生?是时候把她钓上钩了……   思绪还在乱飞,南简突然觉得下腹处一阵剧痛。   可是他已经走上讲台,马上就要从校长手里接过话筒了。   如果这个时候临阵脱逃,恐怕……恐怕会有损他一直以来的形象。   忍一忍吧。   于是他强忍着剧痛,从校长手里接过话筒。   然而令他没有预料到的是,痛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几乎让他没办法集中精神演讲。   他扶着讲台,想放下话筒下台,可突然间,身体仿佛不受他控制一般,举起话筒道:“毋庸置疑,就像你们看到的一样,我是个优秀的学生,是你们所有人的榜样。”   台下有些哗然,连一旁的校长和老师也有些疑惑。   南简痛到眉头都皱起来,他拼命地想要对抗身体里那股力量,可嘴上仍然用他一贯骄傲的口气道:“我不但学习成绩优秀,男女关系上也很优秀。”   “我能同时和十六个女生保持关系,让五个女孩都为我怀了孕打了胎,我骗的她们团团转,用渣男一词根本不足以形容我的卑劣——”   场下发出了无比剧烈的喧哗声。   一旁的校长连忙过来拉他:“南简,你在乱说什么……”   眼泪已经顺着他眼角滑落下来,他眼神中满是震惊、羞耻和惶恐,口中却仍然恬淡骄傲地说:“我不仅能让女孩为我生孩子,我自己也能生——”   话音刚落,一旁的校长就发现南简的腹部急速隆起,在全校几万人师生的注目之下,他的肚子变成了临盆妇人的大小。   校长连忙叫人想把他扶下去,可南简却仍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几秒钟之后,他举着话筒大声咆哮:“我会养大这个孩子!不会让他变成像我一样人面兽心、道貌岸然的混蛋——”   话音刚落,他竟然在讲台上径直脱下裤子,在一阵嘹亮地婴儿啼哭之后——   那个曾经被万人敬仰、老师们口中最优秀的男生,竟然就这样当众在全校大会的讲台上,生下了一个孩子!   【叮——】   【恭喜玩家乔昔、卢航一、沈郁、宋尧完成校园单元任务,奖励五万金币已下发——】   【因故事走向过于血腥,校园世界即将崩塌!请玩家们尽快逃离!请玩家们尽快逃离!】   从南简在讲台上胡言乱语开始,台下的学生们就开始骚动了。   最后他竟然就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肚子变大,生下孩子,对于其他学生N-PC来说,这已经不算是震惊了,足以达到违背人伦的惊恐程度。   果不其然,崩塌后的世界失去秩序,学生们到处乱窜。   乔昔根本找不到卢航一他们在哪儿,很快就被人群冲散了。   周围的操场、教学楼所有的场景都变得像马赛克像素块一般散落崩塌,乔昔无处可逃,只能闭着眼睛闷头往前冲。   周围是学生们的说话声喧闹声,就像系统崩溃的游戏界面,所有人的说出的话都变得语无伦次,校园里的场景龟裂变换,当乔昔再睁开眼时——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   他口袋里的那枚雪花纹章正发出莹莹的淡光。   下一瞬,周围的场景迅速变换重组,乔昔也仿佛受到了一股巨大的牵引力,猛地被带回了教室的座位上。   他的同桌仍然是小胖张一凯,不过教室已经不是高二一班的样子了。   倒更像是大学的阶梯教室。   他和张一凯坐在后排,前排零零散散地坐着一些听课的学生,大学的教授正在讲台上展示幻灯片。   身旁的小胖似乎也……长大了不少。   乔昔茫然地叫了一声:“张一凯?”   “咱们这是在哪儿?南简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南简是谁?”张一凯表情疑惑极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咱们在上混学分的选修课啊,都大四了不赶紧把学分混够,我看你怎么考卢教授的研究生!”   乔昔表情呆滞:“卢……卢教授?”   “是啊!”小胖抬手看了下腕表,急迫道,“差点都忘了,今天卢教授实验室要选一个本科生,咱们专业好多人都去了!”   “你不是想让他做研究生导师吗?还不赶紧去混个脸熟!” 第101章   乔昔是被张一凯拖着来到面试教室的。   他心中忐忑,在听到张一凯所谓“卢教授”的称呼时,大概已经明白过来这个人是谁了——   卢航一。   他虽然仍然是学生的角色,但已经不是那个和南简同校的高中生,身旁的这个“张一凯”也只是和上个任务副本中的同桌长相相近而已。   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平行时空。   乔昔没太高明白事情的发展,但衣兜里那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雪花纹章再告诉他,就像之前进入徐擎、于深和顾城亦的未来世界一样,他应该是来到了卢航一的未来。   去面试的路上,张一凯一直在喋喋不休:“上个月咱们学校的实验教学楼发生了爆炸,据说卢教授差点小命不保!”   “这次应该是为了去新实验室找助手的……”   “咱们学校好像在隔壁N市还有个挺破的老校区,卢教授得暂时去那边工作,现在的助手好像不想跟他了……”   乔昔记得在小屋初次见面时,卢航一说过他的死亡原因是实验室爆炸。   张一凯的话让他更加确定,他已经进入了卢航一没有死的if支线未来。   走到面试教室楼下,乔昔才想起来问:“为什么卢教授的助手不想跟他了?”   张一凯咂咂嘴:“一方面是N市那边条件简陋,另一方面嘛……”   “咱们卢教授虽然科研牛逼,但是……”他小声道,“为人苛刻、冷血、没感情。”   “学院里跟过他的研究生都说他是美国大片里那种只知道研究的科学怪人!”   乔昔仔细回忆了一下在小屋里与卢航一相处的点滴,这人虽然一开始挺直男挺一丝不苟的,但好像没有严重到“科学怪人”的地步吧?   然而等乔昔进入了面试教室,才明白这个称号并不是浪得虚名。   工作中的卢航一真的是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他坐在教室最前排,与在小屋时一样,带着一副精致的金边眼镜,穿着白色衬衫,纽扣系到领口最上面一颗,十足的禁欲范。   唯一不同的是……工作中的卢航一真的像是一台冷漠的机器,毫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毫无情商可言。   比如面对正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绩点年级第一的女生:“你成绩很不错,但少有实验研究结果,为什么?”   女生紧张道:“老师,我才大四,没有独立做项目的条件……”   “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卢航一推了一下眼镜,“你不是真心想做科研的吧?我看你有医药公司实习经历,是不是只想拿做我助手当做职业跳板?”   “不好意思,目的不纯的我不要,pass。”   接下来的每个人,不论多么优秀,总能被卢教授鸡蛋里挑骨头——   “你才大三,就在期刊发文了?花了多少钱?”   “你跟过项目?还对导师提出过异议,最终被采纳了?不好意思,我不喜欢有人质疑我。”   “拉小提琴算什么特长?我需要你在实验室拉小提琴给我陶冶身心吗?”   ……   看着卢航一雷厉风行地羞辱了一众在年级排名前列的优秀学生之后,终于轮到乔昔了。   张一凯给他做了个加油的姿势,然后把装着乔昔资料文件的东西递给他。   乔昔原本没这么紧张的。   毕竟那是卢航一,虽然他现在不认识自己,但好歹是有在小屋时的那份熟悉在的。   乔昔自觉能摸透他的个性。   可当他看到对方冷漠且一针见血的批评之后,心情顿时丧到了极点。   他原本是想拉着张一凯逃跑的。   可那双优雅薄唇念出了他的名字,还转身朝身后的位置瞧了瞧:“该乔昔了,谁是乔昔?”   乔昔只好不安地走上讲台,把自己的资料交给卢航一。   果不其然,对方皱着眉扫了一眼他的成绩单,丝毫不留情面:“你的成绩中下游,连基础课程都学不好,是谁给你的勇气来面试我的助理的?”   乔昔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番羞辱。   可真的当那些话从卢航一口中说出来时,当那双总是温柔平和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用嫌弃且冷漠的目光看过来时,乔昔还是没忍住心底委屈的情绪。   眼眶有些发热,眼尾也泛起红色。   白皙漂亮的小少年就那么局促地站在讲台上,面对台下导师的羞辱有些不知所措。   他垂着眼,睫毛都有些湿润了。   不想再做过多的挣扎,乔昔只是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耽误您时间了……”   只要逃跑就好了。   只要逃开了,就不用面对那么犀利厌恶的眼神,只要看不到……卢航一就还是印象中那样温柔地待他的模样。   乔昔小声吸了吸鼻子,正准备低头离开,台下的人突然叹了下:“你报名了我的研究生?我好像在名单上看到过你的名字。”   没敢抬头,乔昔脚步顿住,轻轻点了点头。   按照张一凯的描述,这个世界里的他好像是十分崇拜卢航一,争着抢着想要成为他的研究生来着。   面前的男人好像觉得自己很仁慈,多给了乔昔一次机会:“算了,先别走,说说你有什么优点吧。”   事实上只有卢航一自己明白。   一周的时间,他几乎把A大相关专业的所有学生都面试了个遍,一个顺眼的都没有。   乔昔是今天最后一个。   与其说是多了点耐心,倒不如说是他破釜沉舟破罐子破摔了。   再招不到人,他的项目又得多拖延几天时间才能完成。   他抬眼看向乔昔:“说说吧,你有什么特长、优点。”   乔昔仔细思考了一下前面的几个失败的面试案例。   目的不纯的不要、不喜欢思考的不要、思考太多喜欢提出异议的不要、懒惰的不要。   所以……   乔昔目光莹莹地抬起头,心情忐忑地试探道:“我……我虽然成绩没有那么优秀,但我……但我是真的想跟实验的。”   “不止是因为喜欢,更重要的是……崇拜您。”   乔昔对上对方微微动容的目光,觉得自己应该是赌对了,于是又补了一句:“我最大的优点是……”   “听话。”   卢航一内心震荡了一下。   他有点不太明白,明明是个成绩各方面都不行的笨蛋学生,却仿佛撞进了他的心坎里一样。   乖乖巧巧地站在那里,说话的声音也软软的,看向他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崇拜……   卢航一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需要个人崇拜来增强成就感的人。   可乔昔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只是“听话”两个字,居然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实验项目旗开得胜的感觉。   兴许他还是不够了解自己吧。   卢航一暗暗地想,如果是这样一个又崇拜他、又听话的小助手跟在实验室,工作也许会好做很多。   于是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在pass掉一众成绩优异的头部学生之后,居然选了一个最废柴的:“就你了。”   “今晚回去收拾行李,明天一大早跟我一起去N市。”   乔昔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被卢航一挑中了。   张一凯整个晚上都在乔昔耳畔羡慕地说:“你都不知道,咱们班排名前几的几个大佬学霸听说你被选中,脸都气绿了!”   “啊啊啊我乔牛逼!爽文照进现实!”   不过乔昔并没有那么乐观。   他整个晚上都在思考在徐擎他们几个的未来中遇到的事情。   虽然他不明白触发他们重新回到小屋的事件到底是什么,但从过往的经验来看,他只有努力赖在卢航一身边,才能离开这个if支线。   又或者说,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是那些纹章冥冥之中将他引到了其他人没有死亡的未来中,不论他躲去哪里,他们总会相遇。   总要有一种方式……让他亲手给这条不可能实现的未来写上一个结局。   乔昔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准时上了学校前往N市的大巴车。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N市的这个实验基地真的是十分简陋了。   整个园区都是八-九十年代那种红砖墙的建筑风格,看样子弃用很久了,因为学校实验楼爆炸这才临时翻修启用。   周围荒无人烟,他们只能住在园区的临时宿舍里。   乔昔被安排去宿舍放了个行李,就连忙跟着卢航一进入实验室。   实验室虽然简陋,但里面的仪器都是从新校区那边搬过来的,并不会耽误实验进度。   乔昔真就乖乖巧巧地跟在卢航一身后,卢航一说向北他绝不往南,就连实验室其他几个教授都夸他听话懂事。   跟着忙活了一天,虽然做的都是一些简单的打杂工作,乔昔也大概了解到了卢航一的研究项目。   他应该是在研究一个针对免疫性疾病的新型药物。   目前药剂已经成型,需要开展活体实验了。   实验小组开了个会,立即给那只在窗台上蹬滚轮的小白鼠注射了药剂。   原本晚上应该留人值班24小时观察记录的。   但考虑到大家舟车劳顿了一天,宿舍的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卢航一干脆把小白鼠托付给了乔昔:“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你晚上注意着点,如果它有什么异常就及时来找我。”   乔昔点点头,抱着小白鼠的笼子回到寝室。   这的确是他这个助手的责任。   不过笼子里的小家伙看起来活蹦乱跳的,还开开心心地窝在草堆里吃瓜子,乔昔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匆匆收拾了床铺和行李,去卫生间冲了个澡,乔昔困得不行,把小白鼠放在床头柜上,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   他隐约听到仓鼠笼中传来兮兮索索的响动,连忙翻身打开手机——   凌晨三点。   小白鼠不安躁动,还不停地发出吱吱的叫声,抱着笼子里的干草拱来拱去。   乔昔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连忙抱着仓鼠笼子冲出寝室,敲响了隔壁卢航一的门。   卢航一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白皙漂亮的小家伙表情惶恐地把仓鼠笼举起来,十分茫然单纯地问:“卢老师!这只老鼠一直在拱草,它这是怎么了?”   卢航一垂眸一看。   只见那原本像面前的小漂亮一样乖巧的老鼠,正激动地抱着一坨草,身体前后摇摆,好像在做……   某种奇特的活-塞运动。 第102章   乔昔的表情就像个单纯懵懂的孩子。   卢航一的教学生涯中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难事。   性-教-育应该是小学初中普及的吧,现在要他……怎么解释?   他该怎么告诉面前这个乖巧单纯的小家伙,他怀里抱着的这只仓鼠是因为发-情了才会做这种运动?   如果真的如实说出来……   卢航一甚至都能想象到乔昔的反应。   白皙漂亮的小脸肯定会变红,说不定还会用羞赧嗔怪的眼神看他。   摇了摇头,甩掉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卢航一这才勉强从迷蒙的想象中清醒。   他并没有解释这只小白鼠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   只是盯着笼子里的白团子,皱着眉问:“这种情况多久了?”   乔昔不安自责地说:“我……我睡着了,被它的动静吵醒才赶紧把笼子抱过来……”   卢航一迅速沉浸到工作状态中。   小白鼠很激动,在实验室中工作多年,他对这种生物的习性也算了解。   如果只是单纯的生理性发-情的话,应该不会有这么持续且激烈的状态。   倒有点像是药物作用了。   更何况他们下午的时候才刚刚给这只白鼠注射了药剂。   这个实验表现非常重要。   于是卢航一接过笼子,随手拿了件外套就往实验室的方向走:“你回去换衣服,然后赶快到实验室来。”   卢航一敬业的可怕,乔昔也不想落后,干脆像卢航一一样,随手扯了件外套就追出门。   来到实验室之后,卢航一立刻带了橡胶手套,把小白鼠从笼子里拽出来,在乔昔的帮助下准备进行采血。   然而老鼠可能是太过激动了。   被卢航一抓住的时候突然产生了应激反应,平时乖巧老实的小家伙竟然趁两人不注意,突然挣扎着扭过头去,猛地在卢航一的手指上咬了一口。   实验用的橡胶手套虽然能够隔绝很多细菌病毒的侵袭,却没有办法防范物理攻击。   老鼠的牙齿十分尖锐,只是随便一口居然就咬破了手套,手指开始向外渗出丝丝点点的血迹。   乔昔吓了一跳。   即便不是实验室的小白鼠,被其他的野生动物咬到,尤其是老鼠这种很可能携带大量病毒的生物,是一定要立刻处理伤口,打狂犬和破伤风疫苗的。   看到小白鼠伤到卢航一,乔昔也顾不上抽血了,扔下针筒就把那只老鼠塞进笼子里,连忙抓住卢航一的手:“卢老师你的手!快点处理一下伤口!”   卢航一原本打算抽了血再去冲洗伤口的。   可面前小家伙担忧关切的眼神又让他觉得如果自己太过疏忽,就像是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一样。   于是他只好摘掉手套,一边用消毒-药水冲洗一边安抚受惊的乔昔:“没关系的,实验室的小白鼠在试药之前都是经过体检的,绝对不会携带任何有害细菌。”   乔昔也勉强松了口气。   只是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小白鼠虽然不携带细菌病毒,却刚刚注射了实验药剂。   药物的作用很有可能因为体-液侵袭。   迅速处理好伤口,卢航一简单贴了创口贴,就继续戴上手套和乔昔一起完成采血。   接下来的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鲜红的血液被放在试剂瓶中进行离心实验。   在等待的过程中,卢航一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   起初他还以为是最近太累了,晚上本来就没睡好,再加上半夜来到实验室临时工作引发的晕眩。   可当那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燥热感侵袭着四肢百骸时,卢航一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这种症状……似乎和刚刚那只狂躁的小白鼠有些许相似。   内心里仿佛憋了一团火一般,有股爆裂的冲动感,想要做……和小白鼠一样的事。   乔昔并未注意到卢航一有什么异常。   离心实验的结果很快显现,乔昔取了玻片放在显微镜下,招呼卢航一过来观测时,才发现身旁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粗重炙热的呼吸打在他耳畔,虽然仍然垂着眸,但那双能够隐藏情绪的金丝眼镜并没有办法阻挡他眼底的猩红。   乔昔下意识地问了句:“卢老师,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卢航一视线转了过来。   眼底是一种乔昔从未见过的情绪。   就像黑暗中饥饿了数日的饿狼,仿佛他就是那只即将入口的白兔。   这种过于张狂炽烈的目光让乔昔有种没来由的恐惧,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问:“老师,你……你怎么了?”   卢航一抬手扶额,垂下眼才勉强遏制住心底那股蓬勃的欲-望。   天知道乔昔看过来时他都在想些什么。   躁动的血液让他整个人的五感都变得敏-感起来,视线会不经意地扫过他以前从来不会注意的地方。   比如对方红润的唇、白皙的脖颈、还有藏在衣领下的漂亮锁骨。   嗅觉也变得敏锐。   明明实验室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刺鼻味道,他却偏偏能够从这种难闻的气味中辨别出独属于乔昔的那一股馨香。   甚至禁不住地想,那股香味到底是从他身体的哪个部位飘散出来的。   如果扒开他的衣服去嗅……   会不会更浓烈一些?   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卢航一努力克制住自己疯狂外溢的情绪,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症结:“可能睡……刚刚被老鼠咬了一口的缘故。”   “破伤风吗?”乔昔还懵着,“会这么快有反应吗?”   “不是破伤风。”   卢航一压抑着粗重的鼻息,手掌已经冒起青筋,扶着一旁的桌子才勉强稳定住身形:“应该是阿尔法药剂的缘故。”   他们正在研究的、给小白鼠注射的药剂的暂时代号就叫阿尔法。   乔昔这才明白过来,是发了狂的小白鼠通过牙齿上的唾液,将药剂明显的作用传播给了卢航一。   那项药才刚刚开始活体实验!   如果有什么严重的副作用,卢航一他……   乔昔紧张极了,顾不上刚刚还在蔓延的恐惧情绪,连忙上前扶住卢航一:“怎么办卢老师,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我……我打120有用吗?!”   白白软软的小手接触到他的手腕时,心底那股难以遏制的情绪再次被放大。   看来这个单纯的小家伙还是没懂……   那只小白鼠怎么了,被它传染的自己又怎么了。   卢航一几乎用尽了所有残存的理智,才勉强推开乔昔,让他的香甜气息离自己远一点:“别靠我这么近。”   小家伙眼眶红红的,紧张委屈地都快落泪了。   “去……去旁边的药剂室,那里有解毒剂。”卢航一嘱咐了一句,但又怕乔昔初来乍到找不到解毒剂在哪,干脆自己踉跄着朝隔壁走去。   药剂室很小一间,大约只有十多平米的样子。   里面摆满了存放药剂的冷柜,两排冷柜之间只有不到一米宽度的通道,一个人过都得侧身。   乔昔因为担忧,始终亦步亦趋地跟着卢航一,以至于对方在打开冷柜柜门的时候,总会不小心用手肘碰到他。   乔昔并没有觉得这种触碰有什么不妥,他只顾着担心卢航一的身体状况,盼望着他能快点找到解毒剂。   可仅仅只是手肘的接触,对于在崩溃边缘的卢航一来说,已经是难以控制的巨大诱-惑了。   冰柜里传来的冷气让他勉强清醒了一点:“别靠我这么近。”   他低哑着声音嘱咐。   乔昔连忙后退了两步,可怜巴巴地看着卢航一抽出一只小药瓶,把里面透明色的药水灌了进去。   “有用吗?”他关切地问。   解毒剂属于广谱药物,对所有毒性都有暂时的缓解作用,却不代表它真的对阿尔法试剂有用。   但卢航一也实在不好打击身旁小可怜的积极性:“有用的。”   沁凉的药水灌入喉咙,的确让身体的燥热感暂时减缓,但那股血液中的蓬勃炙热仍旧没能减轻,卢航一知道,解毒剂不一定有用。   像那只小白鼠一样,他需要的是……宣泄。   正打算支开乔昔,自己去卫生间解决一下,药剂室的灯突然灭了。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听到被冷柜挡住的铁门发出咔哒一声,像是被人关上了。   门口的方向还传来保安大爷的声音:“没人啊,下午走的时候忘了锁门关灯吗……”   乔昔连忙想去喊住大爷。   可想要往门口的方向去,就必须从卢航一身旁路过。   不到一米宽的窄道已经被卢航一高大的身体占据了,乔昔本想着让他让一让,但对方看起来身体还很难受,他干脆试着从他面前挤过去。   两个人都侧着身,乔昔横着穿过走道时,自然就成了和卢航一面对面的方向。   房间里一片漆黑。   连窗户都没有,只有冷柜柜门的液晶屏散发出幽暗的蓝光。   暗淡的光线只能让乔昔勉强判断卢航一的站姿和位置,并没有办法看清对方的眼神。   所以在贴着卢航一的身体穿过去时,他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双狼一般攥住他的幽暗双眸。   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乔昔能感受到对方过高的体温,以及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到底是只有不到一米的窄道,两个人始终有些挤。   乔昔挤了一下,并没有挤过去,急着去喊住保安大爷的他连忙道:“卢老师,你稍微让一让……”   然而话音还没落,原本应该往后退去的高大身体居然贴的更近了。   还没等乔昔惊愕地抬起头,男人的两条手臂已经抵在了乔昔背后的冷柜大门上。   将他整个人圈在炙热的怀抱里。 第103章   直到对方的身体贴近时,乔昔才觉察到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   背后巴掌大小的液晶显示屏投来淡淡的薄光,恰巧能让乔昔在抬起头时,看到卢航一的眼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摘掉了眼镜,深邃的瞳孔中带着点近视眼失去焦距的朦胧。   但更多的还是与往日理性禁欲大不相同的放纵感。   放纵地描摹着乔昔惊恐的脸,望着他红润的唇,以及因为喘-息而起伏的脖颈。   卢航一太不对劲儿了。   乔昔也顾不上去叫住保安大爷了,总觉得卢航一现在的眼神有种……丧尸片儿里即将尸变的尸体的感觉。   再加上他科学怪人的身份,电影里的尸变往往都是从实验室开始的,要么是不小心注射了某种药剂,要么就是被什么动物咬到……   乔昔吓了一跳,不禁心跳加速,冷汗都开始往外冒了。   该不会……该不会卢航一要变成丧尸了吧?   小脑袋瓜里不禁开始浮想联翩,乔昔总觉得对方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开大口咬上他的脖子。   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了,他紧张兮兮地缩了缩脑袋,抵着冰柜的柜门使劲儿往后躲:“别……别咬我!”   卢航一当然不知道乔昔在想什么。   他早就被某种东西冲昏了头脑,看到的也是一副诱人采撷的美丽景象。   小家伙蝶翼般的睫毛因为恐惧而轻轻颤抖,轻轻缩了缩脖子,软软的声音从那双红-唇中倾泻而出——   “别咬我!”   不能咬……那这句话的潜在含义是允许亲吻吗?   卢航一眸光一暗,终于遏制不住了一般,猛地低头,压在那双唇上。   那双温温凉凉的唇就像甘泉,缓解了他心底的一层浮火,却又好像火上浇油一般,很快撩起更深层次的情绪。   而怀里的小家伙也仿佛受惊了一般,猛地挣扎着躲开卢航一的吻,眼神看起来惊慌而不可置信。   “卢……卢老师!你怎么……”   卢航一早就忘了自己为人师的身份了。   他循循善诱般地凑近乔昔耳畔,低声笑道:“你好笨啊,小时候生理卫生课没有好好学吧?”   乔昔耳垂瞬间红了,表情却仍然显得有些茫然。   之前的顾虑早就被抛之脑后了,卢航一用稍显恶劣的语气,故意告诉乔昔:“你不是想知道那只小白鼠怎么回事吗?现在我就告诉你。”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却像来自远古的魔咒一般,蛊惑着乔昔的耳膜:“埃尔法试剂有促进细胞再生的作用,同样可以最大限度地激发生物体的肾上腺素——”   “所以,那只老鼠它是……发-情了啊。”   乔昔瞪大眼睛,思路终于转过来了。   如果说老鼠是因为药剂的缘故发-情的话,那被老鼠咬到的卢航一……   接触到乔昔惊慌试探的眼神,卢航一勾了勾唇,像是能听到他的心声一样:“你猜的没错。”   下一刻,还没等乔昔发出讶异的质疑,刚刚离开的薄唇再次压了下来。   这次和上一次不同,乔昔不论怎么挣扎,也无法躲过卢航一的攻势。   他口中发出呜呜的哭音,可进入嗜血状态的饿狼怎么可能放任食物逃脱,食物越挣扎,他反而越享受。   眼尾很快泛起一层红晕,泪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泪水很快染湿了乔昔的脸,又顺着他的下颌流下来,沾湿了卢航一的衣领。   温热的泪终于让卢航一的理智渐渐回笼。   他抬起头,眼底猩红,望着被自己欺负哭了的小家伙,终于还是哑着嗓子道:“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   这次没有亲吻了。   黑暗中,乔昔感觉到卢航一把下巴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揽着他的背,另一只手不知道在干什么。   很快,他听到了解开衣服的悉索声。   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重,靠在他肩膀上的身体也在因为某种固定的节奏而律动。   乔昔根本不敢睁开眼睛。   后脊处那只攥住他腰的炙热大手,以及周遭的气息都在昭示着卢航一正在做的事情。   绝不是什么好事。   而乔昔也不敢推开他。   生怕被逼急的卢航一真的对自己做点什么。   毕竟男人在自我解决的时候……大脑是完全放空的。   不知道这样难捱地站了多久,卢航一终于停下了动作,靠在他肩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察觉到对方的放松,乔昔已经僵直麻木的身体终于没有片刻停留——   推开卢航一,撒腿朝门口跑了出去。   还好,药剂室的门锁是那种老式的锁舌,不至于从外面锁上门就没办法打开。   乔昔连灯都不敢开,迅速拧开锁头,一路狂奔回到自己宿舍。   他洗了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却有些辗转难眠。   好像……他的反应有点过激了。   卢航一平时那么冷静克制的人,绝不可能放纵自己对他做出这种事情。   所以他一定是忍受了非常大的痛苦的。   毕竟还在实验阶段的阿尔法药剂让可怜的小白鼠都变成了那副模样。   而且那个解毒剂好像没什么作用的样子……   卢航一除了这方面的反应之外,会不会还出现什么副作用?他不会突然因为副作用死掉吧?   这会儿就他一个人呆在实验室里,万一真的出现点什么意外……   乔昔立刻从床上翻身坐起来。   他匆匆套上外套,正打算往实验室的方向赶,可转念一想——   万一卢航一还没有恢复,又像刚刚那样拉着他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该怎么办?   回想起刚刚的场景,乔昔就没来由地觉得脸颊发烫。   他纠结了半天,又重新坐回床上。   就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犹豫了一个多小时,天都蒙蒙亮了。   乔昔还是无法战胜对卢航一的责任心,生怕他一个人因为副作用死在实验室,还是匆匆穿了外套赶到实验室。   不过在进入实验室之前,他给另一位教授的助理小张同学打了个电话,让他早点去实验室。   这样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也还有个人能救救他。   就这样抱着紧张、羞怯、忐忑不安的情绪来到实验室门口之后,乔昔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房间里的灯光大亮。   和刚刚离开时不同,实验室内的机器电脑都在正常运作,穿着白大褂的卢教授也恢复了往日一本正经的模样,戴着眼镜坐在试验台上,正低头看显微镜。   发现有人推门,他只是抬头淡淡地瞥了一眼。   然后指挥乔昔:“去柜子里把72号玻片给我拿过来。”   一切正常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乔昔甚至都有些怀疑,两个小时之前的事情是不是只是他睡着之后的黄粱一梦了。   犹豫了半秒,乔昔还是乖乖去柜子拿了玻片过来。   路过窗台时,发现笼子里那只小白鼠也已经恢复正常,正窝在草堆里嗑瓜子。   乔昔小心翼翼地把玻片递过去,紧张地问:“卢老师,那只……小白鼠,没事了吗?”   卢航一还在低头看显微镜:“没事。”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血液样本我检测过了,他体内的免疫细胞在五个小时内上涨了一倍,其他细胞也迅速进行了更新换代,埃尔法药剂是成功的!”   成功的吗?那昨晚的副作用……难不成真的只是他的一个梦?   乔昔还是没忍住打击道:“可是卢老师,昨晚小白鼠明明……”   他没好意思说出那个词,只是道:“应该是有副作用的。”   “那不算副作用。”   卢航一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静淡漠:“只是激发了肾上腺素,将身体一切感官都放大了而已。”   乔昔的唇边还有些红痕,昭示着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视线扫过时,卢航一还是心虚了一下,垂下眼道:“姑且算副作用吧。”   “我会想办法将这种作用降低到最小的。”   “但是……”卢航一顿了顿,重新看向显微镜的镜头,“得要有人体实验的样本,我才能根据人体反应来调整药剂参数。”   人体实验?   乔昔虽然不太了解这些科研项目流程,但也大概明白的,一项药剂的研发从活体实验到人体实验,还有很长的过程。   需要层层审批,无数遍的检测,才能进行到这一步。   绝不可能昨天才给小白鼠打了药,第二天就人体实验的。   果然,卢航一不愧被称为科学怪人。   他眼底闪烁着热忱的光芒,只是压低声音道:“昨晚被咬只是非常低剂量的药物作用,没办法达到实验标准。”   只是这一句,乔昔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这人疯狂到想拿自己做人体实验!他当是神农尝百草吗!   乔昔想要提出异议,昨晚只是被老鼠咬了一下就已经让他如此控制不住自己了,如果再摄入足够剂量的药物……   后果不堪设想。   大概是察觉到了乔昔想要阻拦的意图,卢航一的眸光冷了下来:“还记得你说过自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我希望你乖乖做一个听话的助理。”   他站起身,从试剂盒里拿走一只药剂,打开门往外走:“今天的事情不许透露给别人,还有……”   “帮我请一天假。”   天知道乔昔这一整天是怎么度过的。   每当有人问起卢航一时,他都只能硬着头皮撒谎,说卢老师太累了今天请假休息。   卢航一不在,他自然也没什么工作。   闲下来就总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卢航一他……不会有事吧?   昨晚只是被小白鼠咬了一下就已经让他变成那副模样了,如果用了足够成年人类的剂量……会不会出现别的问题?   不会死掉吧?   乔昔心神恍惚地度过了一个上午,小张过来喊他吃午饭,又忍不住问了句:“对了你今天早上跟我说卢老师怎么了?听你的语气好像还挺严重的样子……”   乔昔晃了晃神:“没什么。”   小张啧了一声,神秘兮兮地说:“不过你跟卢老师真的是难混啊,我听说他很疯的。”   “之前有一次好像是什么新药人体实验始终批不下来,他一气之下就自己试药,结果昏迷了一周呢!”   乔昔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匆匆找了个借口跟小张告别,乔昔连忙往卢航一宿舍的方向奔去。   宿舍门紧紧锁着,不论乔昔怎么敲门也没人应。   连忙去找了保安大爷要到了备用钥匙,当房门被打开的瞬间,乔昔看到的只有紧闭的窗帘和一室黑暗。   以及某种浓郁的……麝香味道。 第104章   屋子里很黑。   乔昔猜测这里的宿舍应该都是一样的布局,于是按照自己房间的方向在旁边的墙壁上摸索了一下,找到灯的开关。   刺眼的白炽灯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床上的被子乱成一团,地上扔着零散的衣服和卫生纸,只是……并没有见到卢航一的身影。   乔昔壮着胆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试探着叫道:“卢老师?”   没人应。   不过他很快发现,卫生间的门一直紧闭着。   他们入住的是当时条件最好的职工宿舍,虽然家具门窗之类的都是八-九十年代的简陋风格,但该有的东西还是一应俱全的。   除了床和衣柜这些基本的东西之外,宿舍还配备了小厨房和卫生间,卫生间的浴室里更是带了一只浴缸。   乔昔昨晚嫌麻烦没用浴缸,结果打开卢航一的卫生间门,果然看到浴帘拉着。   被挡住的浴缸处传来阵阵水流声。   乔昔打开昏黄的浴室灯,小心翼翼地凑近:“卢老师?你还好吗?”   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站在浴帘前犹豫了半天,如果卢航一没事只是在洗澡的话,他这么贸然闯入是不怎么礼貌的。   但如果他在浴缸里昏过去了呢?   正当乔昔纠结着要不要掀开浴帘时,一只大手突然从浴帘背后伸了出来,然后猛地一扯——   将他整个人都扯进了浴缸里。   冰冷刺骨的水顺着乔昔的衣襟灌了进来,他甚至来不起调整姿势爬起来,就已经被人抱住了。   猛地扑下来时,冷水有些呛到了乔昔,他难耐地咳嗽着,揽住他的大手居然还贴心地拍了拍他的背。   等乔昔咳得眼尾泛红终于抬起眼时,才看到了脸上染着不正常红晕的卢航一。   明明浴缸里的水冷的像冰,他的身体却热的像一块火炭。   见乔昔望过来,他居然还像个撒娇的醉汉似的,轻轻勾唇笑了一下:“果然是你。”   乔昔又羞又怒,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偏偏那双手箍得很紧,牢牢把他困在怀里。   “你好香。”他甚至还凑过来在乔昔颈间闻了闻。   乔昔脸都羞红了。   这个阿尔法药剂还有让人喝醉的作用吗?!怎么这人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似的?   不过很快,乔昔就感觉到了。   他哪里像小孩子。   小孩子不可能这么大!   红着脸躲开某个戳着他的部位,乔昔一边挣扎一边怒道:“你放开我!”   卢航一搂的更紧了:“不放。”   乔昔只当他是个神志不清的醉汉,好心好气地哄孩子:“乖,先放开我,这里的水太冰了,一直泡在里面会发烧的。”   卢航一没松手,只是盯着他的眼睛,闷声道:“我饿了。”   乔昔想了想,是不是给他弄点吃的来他就能乖乖听话离开这只冷冰冰的浴缸?   于是他点点头,正打算说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找吃的,揽住他腰的大手就猛地扣住了他的后颈。   然后重蹈昨晚的覆辙。   被亲住的一瞬间,乔昔才明白他说的饿是什么意思。   敢情这个坏蛋想吃的东西是他啊。   挣扎着在浴缸里折腾了半天,乔昔哄了好久,才把人从浴缸里哄出来。   不出所料,这人应该在浴缸里泡了一上午了,刚爬出来就浑身高热,被冰水冻的发烧了。   乔昔连忙扶着他躺到床上,迷迷糊糊昏过去之前,卢航一还不忘嘱咐乔昔:“血液样本在……浴室的洗手池上。”   乔昔连忙去把这人以身犯险好不容易拿到的样本找到放好,又喂他吃了药。   可惜他的衣服也湿透了,这会儿大中午的楼道里人来人往,实在不便这么湿着跑回自己的寝室。   于是乔昔只能趁着卢航一睡着,在他衣柜里随便翻了件T恤出来套上。   把自己的湿衣服搭起来晾好,乔昔又连忙来到床边查看卢航一的情况。   刚吃了退烧药,他的体温还维持在三十八度多。   乔昔也不能判断这人到底是因为泡冷水发烧还是阿尔法药剂带来的副作用。   他想了想,推着卢航一的胳膊把人摇醒:“卢老师,咱们还是去医院吧?”   卢航一皱着眉摇了摇头。   视线有些迷蒙,始终抓着乔昔的手腕不松:“不去。”   乔昔当他只是和在浴缸里那会儿一样,烧糊涂了开始耍小孩子脾气,就软声软气地哄他:“乖啊,要去医院病才能好的,你现在已经发烧到三十八度多了……”   卢航一抬起眼皮,顺着乔昔的领口扫了一眼:“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乔昔一怔。   这人怎么突然清醒了?   他有点尴尬,正想解释,炙热的大手就拽着他的手臂用力一扯,将他整个人一起带到床上:“穿了我的衣服就要听我的话。”   “不去医院。”   “睡一会儿就好了。”   “但你要陪我睡。”   “你……”   乔昔小脸红扑扑的,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身旁的男人却紧紧搂着他,就像一只下一瞬就会舔上来的大狗,压低声音威胁他:“听话。”   “不然的话……”他声音又哑了几分,“我就继续亲你。”   这个威胁显然到位了。   乔昔老老实实地躺在卢航一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男人满足地勾了勾唇,虽然体温仍然高的可怕,却没有再做出任何逾越的动作,只是抱着乔昔躺着。   这两天实在太累,乔昔昨晚也没怎么睡,在这个过分温暖的怀抱里,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快到下午五点了。   而原本躺在身旁的人也不见身影。   乔昔连忙从被窝里爬起来,看到卢航一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玄关的椅子上系鞋带。   他连忙跑过去,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你怎么不睡了?好了吗?刚刚还发高烧来着……”   温度的确恢复如常了。   只是当卢航一再抬起头时,鼻梁上已经架了那副隔绝温度的眼镜,衬衫穿的一丝不苟,好像又变回了曾经那个冷漠克制的卢教授。   乔昔瑟缩了一下,连忙撤回手。   现在的卢航一……和发烧时蛮不讲理撒娇犯浑的样子,实在是两个人。   不过他还是觉得,那会儿的卢航一更可爱一点。   乔昔连忙后退了两步,有些尴尬地垂下眼:“对……对不起卢老师,我……”   “没关系。”卢航一打量了一下他,温凉的目光落在他腿上,“你……穿条裤子。”   乔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湿了,那会儿忙着照顾卢航一,就干脆只套了一件他的大T恤在身上,这会儿两条白腿就这么俏生生的赤着……   红晕立刻爬满了脸颊。   乔昔尖叫了一声,连忙扑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盖好,只露了一个脑袋出来:“我……我衣服都湿了……”   卢航一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了。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血液样本,看向床上只露出半截的小脑袋,轻轻咳了一下:“没关系,你如果太累的话……可以多睡一会儿。”   “血液样本需要及时检测,我就……我就先走了。”   听到关门声,乔昔才勉强松了口气,从被窝里钻出来。   盯着门口愣神了好久,才隐约反应过来——   这人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真的有人能穿上衣服戴上眼镜就换了一副禁欲人格吗?   明明刚刚才……刚刚才搂着他睡觉,还在浴缸里亲他来着。   回想起刚刚经历过的画面,乔昔只觉得脸颊又烧的不行。   这间房间里到处都是属于卢航一的味道,一直呆着只会让他不断地回想起三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他连忙从被窝里爬出来,趁着楼道里没人溜回自己的房间,换了身衣服也匆匆往实验室的方向赶去。   乔昔赶到实验室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多了,卢航一正在和另一位老教授讨论阿尔法试剂的后续实验研究。   不知道他有没有说出自己以身试药事情,正打算凑过去听一耳朵,就被一旁的小张拉住了。   “小乔!你可算来了!”小张神秘兮兮地说,“卢老师都来了你还没来,一会儿少在他面前晃,不然肯定得骂你!”   小张是实验室唯一跟他同龄的男生,都是最卑微的小助理,两人自然多了点惺惺相惜之感。   “喏,我猜你没吃饭,给你带了对街的烧麦,还热乎呢!”   乔昔的确饿了,中午就没吃饭,烧麦的香味的确勾-引着他的味蕾。   然而还没等他打开包装袋,身后就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实验室不准吃东西。”   小张立刻立正站好,紧张地说:“对不起卢老师,我们下次不会了!”   说着就拉着乔昔匆匆离开实验室,来到楼道:“就在这儿吃吧,卢老师好凶啊……”   乔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卢航一就站在原地,视线落在他和小张交握的手腕上,神情有些严肃。   不知道为什么,乔昔总觉得那眼神里……有种严肃之外的情绪。   像是……嫉妒? 第105章   乔昔迅速吃完了小张带给他的烧麦,悄悄透过窗口去看卢航一。   此时他已经没有再往门口的方向望过来了。   而是一如既往地坐在实验台前,沉浸在工作状态中。   只是眉头紧锁,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不论怎么说,卢航一也是刚刚以身试险,亲自试用了阿尔法药剂。   更何况他因为泡在冷水里才发过烧,甚至连晚饭都没吃……   不知不觉中,乔昔的心思又落在了里面那人身上。   小张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根本没有听到,只是匆匆敷衍了几句,连忙推门回到实验室。   在他进门的瞬间,卢航一没忍住咳嗽了一阵,脸色也因为剧烈的咳喘变成病态的红。   就连同在实验室的另一位教授都没忍住问:“卢教授你是生病了吗?要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卢航一摆了摆手,眉头难耐地蹙着,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不适似的:“没关系,先把这个研究结果搞出来……”   乔昔连忙上前。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竟然直接抓住了卢航一的手腕,目光灼灼地说:“卢老师,先去吃饭!”   一旁的老教授呵呵笑道:“别辜负小乔的一片心意啊。”   卢航一终于放下手中的工作,有些虚弱地朝他望了过来。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吃过了吗?”   乔昔怔了一下。   敢情……卢航一想让自己陪他一起吃?   知道对方指的是他刚刚吃的烧麦,乔昔连忙认真道:“我没吃饱,还想再吃点!”   卢航一跟老教授道了个别,终于放下手中工作,跟乔昔一起走出实验室。   小张还在楼道等乔昔,看到两人一起出来的时候讶异了一下,但更讶异的还在后面——   他居然看到卢教授挑衅似的看了他一眼。   甚至还轻蔑地勾了下嘴唇?!   小张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紧接着就听到卢航一对乔昔说:“不太舒服,我没什么胃口去外面吃,太油腻了……”   乔昔立刻道:“宿舍不是带了小厨房吗?我们可以回去熬点小米粥喝!”   我们??   小张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了,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这个卢教授不是出了名的苛刻龟毛不近人情吗?怎么和乔昔的关系这么好?   小张有点想不通。   更想不通的人是乔昔。   自己明明毫无烹饪天赋,煮了小米粥也煮的夹生带糊,可偏偏……面前的男人像是在面对什么人间珍馐似的,吃的津津有味。   是因为发烧味觉失灵了吗?   乔昔有些不好意思:“卢老师,要不……要不我们点外卖吧?这个粥实在没办法……”   卢航一蹙了下眉。   仍然是一副禁欲教授的表情,好像在教训批评学生一样:“不可以浪费粮食。”   乔昔没在说话了。   幸好他之前吃了小张带给他的烧麦,不然就这个又黑又糊的小米粥……他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口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饭心情好了许多,卢航一竟然主动向乔昔谈起实验的事情:“血液样本的检测结果明天就可以出来,阿尔法药剂很快可以开始改良。”   乔昔还是有些担忧:“真的不会有其他副作用吗?”   两人都不禁想起今天上午荒唐的一幕。   卢航一垂下眼,像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似的,半晌才低低地说了一句:“不会。”   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尴尬又暧-昧。   乔昔连忙伸手去接卢航一手里的碗,想借此机会岔开话题,谁知对方恰到好处地跟他想到了一块去,也想把碗放在桌上,于是一推一拒,卢航一手里的碗就这样不小心打翻了。   黏在碗底的米粥糊糊全部扣在了他干净整洁的白衬衫上。   领口处、胸膛处,黏答答带着糊味的米粥蹭了卢航一一身。   天知道他这样一个严谨禁欲的强迫症该遭受多大的心理折磨。   乔昔抱歉极了,如果不是自己突然伸出手,卢航一手里的碗大概也不会打翻。   他连忙从桌上取了抽纸过来,一股脑地撕了五六张,全部摁在对方胸口上。   可不论他怎么擦,白衬衫上黄黄白白的痕迹也没办法消失。   反而因为过于用力的磨蹭,让质地轻薄的衬衫布料在湿乎乎的状态下,与卢航一的皮肤黏在了一起。   看着就难受。   可即便这个时候,卢航一的衬衫纽扣仍然系在领口最上面的位置。   乔昔下意识地伸出手朝纽扣的缝隙擦过去,企图擦干净缝隙里面的污渍,谁知被他这么摆弄了一下,崩着喉结的纽扣竟然倏地挣脱了。   乔昔一惊,连忙抬眼去看对方的表情,想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然而那双遮掩着潋滟情绪的镜片下,此时却是一双充满欲色的深邃双眸。   与眼神相呼应的,卢航一的呼吸好像也加快了不少。   眼底的皮肤泛起了点病态的红色,就连刚刚被解开纽扣的脖颈都红了。   乔昔有些不太确定,试探着小声问了句:“卢……卢老师,你是又不舒服了吗?”   卢航一很不舒服。   阿尔法药剂的确会让人产生肾上腺素飙升的作用,但这种作用往往是一次性的。   也就是说,在今天上午经历过一次剧烈的情绪爆冲之后,药物的作用应该完全消失殆尽才对。   可当那碗黏糊糊的粥洒在身上,面前漂亮白皙的小家伙拿着一叠纸巾急迫的凑过来时,心底某个泄洪口好像又被打开了。   卢航一不太明白,明明药物作用已经结束,为什么他还会在那双白皙小手游弋在他胸口的时候,变得蠢蠢欲动。   向来洁癖严谨的他似乎对脏兮兮的衬衫米粥都失去了反应。   只能感受到那双柔柔白白的小手在他领口摩挲,然后一不小心……解开了那颗纽扣。   仿佛打开了最后一道闸门。   卢航一所有被压抑、被掩藏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喷涌而出,鼻腔内只能闻到属于漂亮小家伙的馨香,胸膛处只能感受到对方局促纤弱的柔荑,眼里……   只能看得到那双被他重重吻过的,莹润的唇。   卢航一想拉开他的手,可偏偏面前的小家伙居然懵懵懂懂地问他:“卢老师,你是又不舒服了吗?”   即便是再直男、再没有经历过爱情的男人,也会在眼下这种时刻爆发出最恶劣的本能。   他垂下眼皮,尽可能地掩饰着眼底澎湃的情绪:“嗯。”   面前单纯善良的小家伙果然着急了。   他连忙放下手中脏污的纸巾,仰着头期艾地望着男人,急迫道:“那怎么办?解毒剂还有用吗?我……我去药剂室取……”   “没用的。”卢航一打断他的话,哑着声音说,“阿尔法药剂的副作用只能自我消化。”   怎么自我消化?   卢航一往后退了一步,不顾领口的湿泞,抬手将那颗扣子系紧:“没关系的,你快点走吧,我大不了再去泡个冷水澡……”   最后一句说的有点可怜。   乔昔并没有仔细思考后果,只是下意识觉得对方这种损害自己身体的行为需要被反对。   更何况他刚刚才高烧了一场,怎么能再经历一次冷水欲?   “不行的!”乔昔连忙道,“不能再泡冷水澡了!你的感冒还没好,会加重的……”   卢航一叹了口气。   “自我解决的事情也不能做太多次。”明明说的是最私密的事情,他却像在讨论什么研究课题一样,给出无法继续执行的答案。   乔昔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小脸迅速涨红,视线变得有些躲闪,却还是晕头转向地跳进大尾巴狼的陷阱里,小声问了句:“那……那怎么办?”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卢航一推了下眼镜,视线冷静面无表情,道貌岸然地给出看似唯一的解决方案:“你可以帮我。”   乔昔就算再笨,也明白卢航一所谓的“帮”是什么意思。   他纠结极了,脸红的不行,又羞又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生怕他赤-裸裸地说出那个他羞于听到的答案:“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卢航一继续面不改色地扯谎:“阿尔法药剂的作用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偶尔发作一次两次没关系,但如果频繁发作,这恐怕就真的算得上是【副作用】了。”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严肃,乔昔连忙惊恐地抬起头来,急道:“副作用会很严重吗?你……会死吗?”   乔昔之所以这么担忧卢航一的生命安全,是因为想起了顾城亦的事情。   他虽然不明白屡次进入他们其他人的if线未来代表了什么,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作用促使他离开这里回到小屋中,可隐约还是能感觉到,与顾城亦的未来一样,这里的所有事情都是围绕卢航一展开的。   卢航一就是关键。   也是……随时可能像顾城亦一样死去的危险。   更何况卢航一天天刀口舔血神农尝百草,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所以乔昔生怕他因为副作用死掉。   偏偏男人听到他这么问,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露出了一副为难且意味深长的表情,这就让乔昔心里更慌了。   他连忙抓住对方的袖子,紧张地问:“怎……怎么帮你?如果只是亲亲的话……”   “会有用吗?”   卢航一的视线落在对面柔软红润的唇-瓣上,早就心猿意马了,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令他没想到的是,刚刚还看起来羞赧为难的小家伙居然鼓足了勇气一般迎上他的目光,即便表情仍然是羞怯的,却还是软软地说了一句:   “如果只是亲亲的话……我可以帮你的。” 第106章   卢航一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卑鄙。   他是个严谨克制的人,却不像有些死板的学者一样墨守成规。   他能擅自拿自己试药做人体实验,也能通过其他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比如现在。   从来不屑于说谎的他竟然蒙骗了面前这个单纯漂亮的小可爱,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吻的机会。   当然,不止是一个吻。   早在第一次触碰到那双柔软唇-瓣时,那个禁欲冷静的他就不复存在了。   他能随时用着装和表情掩饰自己的内心,也能随时切换身份。   在面对乔昔的时候,他不介意让自己变成那个欲-望澎湃的人。   所以在看到乔昔羞赧点头,说出那句“如果只是亲亲的话,我可以帮你”时,卢航一所有的理智都不复存在了。   他没有半分欺骗之后的愧疚,也没有片刻克制的犹豫,而是胸腔内充满了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欣喜,猛地攥住面前精巧白皙的下巴,将那张羞赧的脸抬了起来。   然后就久旱逢甘霖一般,凶猛地欺负上去。   怀里的小家伙还算乖顺。   虽然偶尔会发出软软的哼唧声,会变成眼泛水光的模样,也会下意识地把手抵在他胸-前轻轻推拒,但他答应过的。   卢航一能把那句应允当成一切行为合理化的通行证。   就这样不知道欺负了小家伙多久,并没有达到卢航一所谓的“压制”效果,心底那股想要发泄的情绪反而越来越澎湃了。   卢航一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低声嘱咐了几句,然后看着小家伙红着一张被亲懵的脸蛋,迷迷糊糊地回到隔壁房间。   直到洗过澡躺在床上放空了半个小时,乔昔才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居然……居然同意了卢航一亲他?!   而那个平时总是疾言厉色的教授竟然真的就那样放纵的搂着他亲吻。   就穿着他禁欲风十足的白衬衫西装裤。   乔昔像个毛毛虫一样在被窝里来回打滚,突然想起系统曾经评价卢航一的话——   禁欲系其实都是纵欲系。   说得好像没错。   乔昔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回忆起被对方搂在滚烫怀中的情形,又羞又躁,只能不停地说服自己——   他都是为了帮忙才这么做的。   毕竟卢航一服用了阿尔法药剂,药物副作用会随时爆发,他只是……只是为了帮他缓解副作用而已。   不必有什么心里负担!   只是正常的帮忙而已!   乔昔迷迷糊糊中说服了自己,渐渐进入了梦乡。   睡着之前才突然反应过来,如果是随时会爆发的副作用的话,卢航一……还会第二次亲他吗?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场梦还没结束,第二次就来了。   早上乔昔的闹钟响了两遍,他随手关掉,准备再赖床五分钟的时候,敲门声突然打断了他的好梦。   “谁啊……”   乔昔意识还未清醒,朦朦胧胧地磨蹭到门口,打开门——   就看到一身正装的卢航一站在门外。   乔昔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迟到,卢教授来宿舍抓人了,连忙慌慌张张地找手机:“几……几点了?我睡过了吗?”   卢航一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侧身进了屋,随手关掉房门。   像是做了很多次的熟练动作一样,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包,抬手摘掉眼睛,一双幽深的眸紧盯着面前衣衫不整懵懵懂懂的小少年。   “过来。”他蛊惑似的招了招手。   乔昔还懵着,脑袋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就下意识做出了靠近卢航一的动作。   谁知下一刻,面前气息冷冽的男人就猛地揽住了他的腰。   然后哑着嗓子低头在他耳畔道:“副作用又犯了。”   怔了两秒,乔昔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所以……这是一大早来索吻的吗?   乔昔刚刚还朦胧的意识瞬间清醒起来,小脸泛着一层粉,结结巴巴地回应:“怎么……怎么一大早就……”   “你昨天答应过我的。”   卢航一又凑近了点,在他耳垂上轻轻舔了一下:“要帮我。”   怀里的小家伙味道实在太好闻了。   昨天一整夜卢航一都没有睡好,梦里全是欺负乔昔的画面,要多恶劣有多恶劣,所以早上一醒来,他就恨不得赶快把人抱在怀里好好亲一亲。   下意识地在上班之前敲了隔壁的门。   没想到小家伙还没睡醒。   眼神迷茫可爱,睡衣领口扯着,浑身都是甜腻腻的香味。   卢航一早上明明不喜欢吃甜食的,却在看到乔昔的时候突然产生了想要尝尝奶糖的欲-望。   于是他没等怀里的小家伙应允,就立刻埋头,撷取那双奶糖味道的软唇。   于是乔昔一大早又被这么迷迷糊糊的欺负了一通。   甚至还相信了对方冠冕堂皇的理由。   副作用犯了。   “延缓”了副作用的卢航一餍足离开,直接去实验室上班了。   乔昔也连忙收拾东西往实验室赶。   昨天的阿尔法血液检测结果已出,卢航一很快提出了改良方案,当然,所有基于人体实验的改良结果当然被其他教授们戳穿了。   “这些数据是经过人体实验才能得到的,你哪来的?”   “小卢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又……”   “上次试药差点死了的事情你忘记了吗?!你这样我怎么跟校领导交代!”   ……   卢航一左耳进右耳出,两个老教授在他旁边念叨,他就跟听不见似的,良久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工期至少缩短了半年,新试剂下个月就可以研发出来了,不出意外年底就能投放到各大医院。”   “你们俩职称至少能再升一级,怎么感谢我?”   两位老教授:……   “你真的是不可理喻!”一位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唉……”另一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知道这倔驴根本说不动,只能把希望放在乔昔身上,“小乔啊,你好好劝劝你们卢老师!”   老教授相当苦口婆心了:“他要是过劳死了还能给他追封个劳模,要是违规试药要了小命……”   “只能落得个疯子的名号!”   乔昔深刻地赞同老教授的话。   他点了点头,可是和身旁卢大倔驴冷冽的目光相触时,又不由得有点怂了。   他哪劝得动卢航一啊。   可迫于老教授的压力,他只能小声应和了一句:“是啊卢老师,刘教授说的对……”   卢航一终于放下手中的实验,抬起头来。   闪烁着凌厉光芒的镜片掩住了他眼底的锋芒,视线淡淡扫过乔昔,终于开口:“刘老师,别吓唬我们小乔,他胆子小。”   对面实验桌上的小张都看傻了。   “我们”?“小乔”?!   这么亲昵的吗?!   就连刘教授也愣了半晌。   察觉到卢航一对乔昔亲昵且充满保护欲的态度,顿时明了。   敢情这小子的软肋是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助理?   那就有的救了!   于是刘教授一边安排小乔,一边偷偷观察卢航一的脸色:“小乔,以后这个任务就布置给你了!看住你们卢老师,不许他没命似的加班,也不许他乱吃药,如果他有什么问题,我唯你是问!”   卢航一果然蹙了蹙眉。   像是有些不悦似的,抬手拉了下乔昔的胳膊,把人护在身后:“说了让你别吓唬他。”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卢航一道,“那个伽马3562病毒的样本拿到了没?”   谈起工作,两人的态度总算认真了点。   伽马3562病毒是一种来自于非洲的死亡率超高的病毒,现在全球各大实验室都在致力于研究这种病毒的疫苗。   卢航一实验室也拿到了任务。   提起这个病毒,刘教授顿时紧张起来:“这个病毒很危险,你别逞能了啊!样本昨天就送来了,在楼下的样本室……”   卢航一拉着乔昔往外走,根本没想听完刘教授的话。   乔昔倒是听出来了。   他虽然对生物病毒学不是很了解,但从两人谈话的字里行间也能明白,这个关于伽马3562病毒的项目非同小可。   大概是类似于非洲埃博拉一样的高传染度、高致死性的病毒。   所以卫生相关部门才会这么急迫的要求各个实验室开展疫苗的研发配制。   如果是这种危险的病毒,就真的像刘教授说的那样,不能放任卢航一乱来了。   因为实验中有暴露的风险,两人先去更衣室换隔离服。   更衣室外间有人,两人干脆去了里间,乔昔没空想其他的,满脑子都是伽马病毒的事情,不停地在卢航一耳边絮絮叨叨:“卢老师,这次一定不能以身犯险了!”   “那个病毒太危险了,你要量力而行,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刘教授说的也没错,任何工作都有相应的流程,你不能每次都乱来……”   卢航一递给了他一件隔离服,估计是听得烦了,靠在衣柜门上,双手环胸,蹙着眉看他。   乔昔还以为自己的劝诫起了效果,继续教导员似的念叨:“卢老师,虽然你不喜欢听到这些,我也不一定劝得动你,但我还是得说的。”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越蹙越紧的眉头:“我……不想看到你陷入危险,我……我会担心你的。”   乔昔终于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   眉头紧锁、呼吸节奏变快、脸颊也紧紧绷着,像是在忍耐什么似的。   这是……阿尔法试剂的副作用又犯了吗?   更衣室外间还有别人,如果这个时候副作用发作被其他人发现……   后果不敢想象!   乔昔连忙抓住对方的袖子,小声道:“卢老师,你是不是……”   卢航一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迟钝,这么半天才发现他生气了。   虽说乔昔的念叨让他没那么反感,可到底是和那帮说的一样的话,总让他有种乔昔跟他们站了一队的感觉。   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助理吗?   面试的时候还说自己最大的优点是听话,这才几天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卢航一想听到他承认错误。   所以乔昔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嗯了一声,重重点头。   没错,我是生气了。   快来哄我。   可没想到的是,小家伙哄人的方式这么特别。   他居然在人来人往的更衣室——   踮起脚尖,红着脸,轻轻印上了他的唇。 第107章   卢航一只愣了一瞬,很快就陷入享受的情绪中。   小家伙主动献吻,就算之前再生气,都随着贴近的软软唇-瓣而烟消云散了。   乔昔大概是觉得更衣室里人来人往不安全,打算只送个浅尝辄止的吻让卢航一减缓身体的不适感。   然而面前的男人却突然扣住他的后脑勺,像是察觉到他想要逃离似的,深吻顷刻而至。   乔昔的呼吸都被撷取,脑袋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更不可能注意到……小张站在门口,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是……卢教授和小乔昔?!   难怪乔昔敢那么放肆地跟卢教授说话,难怪卢教授会护着乔昔,难怪两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那么非比寻常……   小张目瞪口呆,终于接收到了那个正低头吻着乔昔的男人投来的凌厉眼神。   警告中又带着一点……炫耀。   吓得小张逃也似的跑了。   卢航一却心情颇好。   他早就看到了往更衣室里间走过来的小张。   不但没有躲闪,反而还加深了这个吻,甚至用挑衅的目光去看那个总是对乔昔献殷勤的男生。   卢航一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情绪中的那股强烈地占有欲。   他以为自己是不会对任何事物产生过度欲-望的那种类型。   不会有过度的食欲,不会有莫名其妙的贪欲,更不会有任何被他视为劣质情绪的占有欲。   不论是亲人朋友,还是他最看重的科研成果,他在乎的只有成功的结果,并不在意这个科研成果怎么署名。   所以很多研究项目即便是他带头完成的,他也不介意把领导主任的名字写在最前面。   他没有独占欲。   对人也一样。   就像曾经他和同事在学校里喂过的流浪猫,喂了半年的时间,只是出了个差的功夫,再回来时小野猫就已经有了新的亲昵的主人了。   同事嫉妒心爆棚,觉得小猫狼心狗肺。   卢航一却从未产生过任何会令他烦闷的占有欲。   毕竟他起初喂养小猫的目的就是为了它不被饿死,现在有了新的人照顾它,他当然更放心了。   所以他根本不理解同事烦躁了三四天的、仿佛被背叛了的情绪。   以至于类比到乔昔身上,他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在小张面前故意亲吻乔昔的行为也是占有欲的一种。   就像是在宣示。   这只小猫是我的。   小猫咪乔昔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在被狠狠亲了一通之后,还红着小脸担忧地问面前的男人:“你好点了吗?”   卢航一这才明白过来乔昔为什么会献吻。   不过即便是被当成了随时会发病的病人,卢航一餍足之后也心情颇好,带着乔昔去换了隔离服,甚至还亲自教他怎么穿。   在实验开始之前,主任教授三番五次强调了伽马病毒的危险性。   相比于研究结果,研究员们的人身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乔昔的小笔记本记了足足三页。   包括实验开始之前的消毒、接触病毒过程中的要点、以及离开实验室时的消毒等等。   严格的防护步骤几天下来倒也熟练了。   可令乔昔没有想到的是,意外总是来的这么突然。   隔离服过于宽大,乔昔穿衣服的时候靠在衣柜上被夹了一下,起先他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异常,直到实验进行到一半,在他身后试验台操作的小张突然惊恐地指着他的背:“乔昔!你的……你的衣服!”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隔离服竟然破了一道口子。   破口在胳膊下方的缝隙处,只有在抬起胳膊的时候才能看到五六厘米长的破口。   如果不是乔昔里面穿了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大概直到实验结束,也不会有人发现他衣服上的破洞。   防护服破裂,等于暴露在风险中。   在小张的惊呼声过后,乔昔还没来得及抬起胳膊查看,一旁正在认真工作的卢航一就立刻放下手中实验,焦急地朝他扑了过来。   男人本就凝重的神色在发现他衣服下方的破口时变得更加凌厉起来。   他没说话,而是直接拉着乔昔来到消毒室,举着消毒液认认真真地喷淋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乔昔这会儿才觉得有些心慌。   虽然伽马病毒的传染性非同小可,他只是隔离服破了一个小口子,而且已经被及时发现了,应该……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乔昔想要努力说服自己,可卢航一严肃凝重的神情,以及匆匆赶来的其他同事们担忧的目光,都让乔昔压力倍增。   卢航一足足消毒了三遍,隔着隔离服都能闻得到消毒液刺鼻的味道,这才抓着乔昔的肩膀,透过透光性欠佳的隔离眼罩看着他:“前几天的衣服,有仔细检查过吗?”   实验室的隔离服都是一次性的,每天下班之后脱下来的隔离服都会被无害化处理掉,所以即便乔昔这件衣服是破的,也肯定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   但如果他一直疏于检查,前几天就穿了破溃的隔离服的话,那么伽马病毒就存在实验室泄漏的风险。   乔昔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严格遵循防护规定,每天穿脱防护服之前都会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所以他可以确定,胳膊下方的那处破口应该就是今天在衣柜柜门处被夹的。   他连忙道明真相,卢航一却仍然神色担忧。   一旁的主任教授道:“好了小乔,你赶快去旁边的更衣室换一套新的隔离服,然后我们会为你安排隔离室。”   “你现在这种情况……需要严控隔离。”   乔昔心慌意乱,连忙去换了衣服,直到宿舍的衣物行李和他一起被送进实验室隔壁的隔离病室时,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要面对什么。   恐怕真的要……生化危机了。   所有人都已经脱掉的隔离服,就站在玻璃窗外看着他。   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他好像电影中那些被隔离的异类一样,孤零零地在玻璃窗的另一头,接受着其他人怜悯的注视。   有主任教授的担忧、小张的同情、其他教授或助手们的怜悯……以及卢航一沉默的目光。   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时,乔昔心底一直隐忍的委屈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明明……明明今天早晨还在被他抱着亲吻,明明几个小时前他还像正常人一样,能和大家亲近地聊天工作。   眼眶瞬间红了。   可怜又委屈地目光和卢航一对上,冰冷镜片下的眸光闪过一丝忧虑和炙热,男人贴近巨大的玻璃窗,站在最前面冲乔昔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过来。   抬手抹去眼角的泪,乔昔站在窗前,清透的玻璃反射处一抹委屈到止不住泪的倒影。   所有人都被乔昔可怜的模样打动了。   小张更是眼睛都红了,嘴巴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主任打开了隔离房间与外界的通话器,乔昔终于能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如果只是短暂暴露不一定会感染的……”   “是啊小乔,你别害怕,只是在这个房间住几天而已,我们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今晚会给你做个血检的,只要血检阴性就没问题……”   乔昔点点头,又凑近了点,手掌贴在玻璃上,似乎在等待每个人留下一句安慰的寄语。   终于轮到卢航一。   他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缓缓上前,手掌与乔昔的手隔着玻璃相触。   屋子里白皙的可怜小家伙泪意果然止住了。   仿佛带了点羞赧的情绪似的,目光莹莹地朝他望过来。   隔离室的窗户玻璃很厚,即便两人手掌相贴,也无法感知到对方的体温。   可卢航一却仿佛真的触碰到乔昔了似的,轻轻笑了下,低声道:“别害怕。”   “我会救你出来的。”   他说的不是治好乔昔,也没有说一些模棱两可的安抚的话,而是笃定地承诺——   我会救你出来。   救你离开这个孤独的牢笼。   不论你到底有没有感染,都会想办法……带你离开。   乔昔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愿意相信卢航一。   不论是过去在小屋里……还是现在。   或许是大家低估了伽马病毒的实力,也或许是那些乐观的话术只是在安慰乔昔,乔昔当天晚上的血检结果并不好。   弱阳性。   每个人都来慰问他。   或站在玻璃窗外,或者干脆穿了隔离服进来给他送点吃的喝的,却唯独没有见到卢航一的身影。   他们还想往常一样安抚乔昔,传递的也是一些充满希望和乐观的情绪,可乔昔明白的,伽马病毒等于死亡。   如果不是它超高的致死率,在非洲肆虐的病毒也不会这么急迫地将样本送回国内,交给国内的研究员研发疫苗。   弱阳性也就是感染初期。   没有任何药物能够缓解伽马病毒带来的症状,乔昔现在虽然还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但这个血检结果却在告诉他——   他只能等死。   绝望爬上心头。   不论小张怎么说着俏皮话逗他开心,乔昔都没有办法展颜。   他好想见到卢航一啊。   小张大概是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隔离服掩住了他的表情,却挡不住他眼神中的落寞:“小乔,你……你别害怕。”   “你是不是想让卢老师来看看你?”   “卢老师他……”小张的语气有些犹豫,“从今天上午把你送进隔离病室之后,卢老师就一句话也不说,连饭都没吃,现在还窝在实验室。”   “他应该……应该是想要快点研发出治疗伽马病毒的特效药吧。可是……”   小张后半句话没有说完。   乔昔在心底默默替他接上了——   可是全世界多少生化专家都无法解决的难题,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答案呢?   乔昔终于笑了下。   他拉开床上的被子,安静躺下:“我想休息了。”   “小张同学,麻烦你去告诉卢老师,让他记得吃饭、按时睡觉,就算……”   “就算他没办法完成带我离开的承诺,”乔昔眼底闪过一丝破碎的水光,“我也不会生气的。” 第108章   夜色如浓墨。   窗外只剩下星星点点闪烁的路灯灯光,实验室的灯却明晃晃的亮着。   卢航一穿着厚重的隔离服,尽管实验室内的冷气很足,但身体长时间在不透气的隔离服笼罩之下,也变得闷热不堪。   护目镜的镜片上已经蒸腾起了淡淡的水汽。   男人却好像毫无察觉似的,仍然认真专注地紧盯着面前的显微镜。   从乔昔被隔离到现在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了。   他越是忐忑心慌,就越会逼迫自己沉浸在工作中。   因为他知道……这是唯一能够解救乔昔的办法。   十二个小时,他实验了五十六种药物序列,但那小小培养皿里的病毒仍然十分活跃。   卢航一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已经凌晨四点了,时间过得好快。   他轻轻阖了阖眼睫,双目因为过度劳累变得布满了红血丝,精神已经达到了疲惫的顶点。   的确应该脱下这身防护服去透透气了。   不过卢航一并没有打算回去睡觉休息,而是在脱下防护服消毒之后,来到了乔昔的病房门前。   房间里已经熄了灯,只有下午安装在乔昔身上的生命体征监测器仍然闪烁着影影绰绰的绿光。   看不清屋子里的人,卢航一只能借着那一点幽光的闪烁,紧贴在门外的玻璃窗上,近乎贪婪地描摹着床上躺着的人。   明明昨天还能把他抱在怀里,明明能用最亲密的方式亲吻他,明明……   明明里面那个被关着的宝贝,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卢航一的手隔着玻璃轻轻覆盖在屋里那个瘦小的黑影上。   心底汹涌的情绪都被这一层冷冰冰的玻璃阻挡了。   他承认,他早就对乔昔产生了浓烈的独占欲。   甚至在他被关起来之前就幻想过带着乔昔逃走的可能性。   什么人类大义,什么传播病毒他都不在乎,他只希望那个漂亮白皙的可爱男孩能一直呆在他身边,只属于他。   可他又不得不考虑伽马病毒的严重性。   即便他真的不管不顾地带着乔昔离开,病毒也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科研人员的理性与执着、还有那看不见的病毒杀手,都让他不得不放下对乔昔的占有欲。   成为一个严谨、认真、博爱的科学家。   “顺便”去爱一下那个曾经只属于他的宝贝。   卢航一喉咙有些哽咽,独自一人在窗外站了半个多小时。   理智告诉他该回到实验室继续研究了,时间不等人,可他却鬼使神差地来到病房门口,换上隔离服,缓缓靠近那个正在熟睡的宝贝。   哪怕隔着厚厚的隔离手套,只要……能摸到他就好。   卢航一静静地站在床边,温柔且贪婪的望着床上小家伙的睡颜。   病毒的作用没那么快,乔昔现在并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   他侧躺在枕头上,殷红的唇轻轻嘟着,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似乎因为某个不怎么美丽的梦轻轻颤着,眉头也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卢航一不忍心打扰他。   只是在旁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帮他掖了掖被角,转身打算离开。   然而就在他背过身去的瞬间,手腕却突然被人捉住了。   隔着厚重的防护服,卢航一依然能感受到对方柔软温热的掌心,以及掌心温度中饱含的浓烈眷恋。   他有些诧异地回过头。   只看到乔昔半个脑袋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漂亮晶亮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你怎么不叫醒我?”   小家伙声音有些哑,带着朦胧的睡意,也带着淡淡的委屈哭腔。   卢航一根本不敢看那双眼睛。   生怕只要抬头和他对视,就会迫不及待地把小家伙搂在怀里,会枉顾伦理脱下防护服深深的拥吻他。   他只能低着头,低声回复了一句:“我看你睡得很熟。”   不看却不代表听不到。   小家伙始终不松手,好像生怕松开手他就会逃跑似的。   没一会儿就传来抽噎的哭泣声。   “你都不来看我。”   那声音哽咽委屈,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埋怨:“连小张他们都来看望我两次了,你一次也不来!”   卢航一正想回应,就听到乔昔小声嗫喏道:“你知不知道……”   “我好想你啊。”   扑通——   心脏猛烈震动,仿佛要炸裂开一般。   满腔都是浓烈地想要把宝贝搂在怀里好好疼爱的情绪,卢航一从未感受过这种只是一句话就让他理智尽失的感觉。   他抬起头,终于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小家伙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异样的情绪,有些纳闷地问:“你……怎么了?”   卢航一的脑袋已经没办法转了,只能凭借本能说出自己此刻最真实的想法:“我想亲你。”   白皙的小脸立刻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长睫羞赧地颤抖了半晌,乔昔才支支吾吾地低下头:“不……不行的。”   他还当是卢航一的阿尔法药剂副作用又爆发了。   可他现在毕竟已经中了可怕的伽马病毒,即便阿尔法药剂的副作用再强烈,也不至于像这个病毒一样判死-刑。   所以……即便卢航一再难受,他也不能帮忙了。   想到这里,乔昔心底莫名闪过一丝沮丧的情绪,还是尽可能理智地说:“卢老师,我……我现在确诊了伽马病毒,就不能帮你了。”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你想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是什么?   让他自我解决然后泡冷水澡吗?还是说去亲吻别的人?   不论哪一种情形,乔昔想起来都会觉得心底酸酸涩涩的。   他抬眼望着卢航一,透过护目镜还是发现了他眼中的疲惫之意。   “卢老师,你……一直在实验室加班到这个时候吗?”乔昔叹了口气,“我都听小张说了。”   卢航一为了快点研发出对抗伽马病毒的特效药,不吃饭、不休息、不睡觉,始终泡在实验室里。   这大概就是没办法来探望他的原因吧。   乔昔眼眶泛红,抬手揉了一下,然后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来:“卢老师,你不要这么累。”   “我会努力活下去的,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就看在……”乔昔不知道该怎么劝诫卢航一爱惜身体,只好红着脸道,“就看在我之前那么努力的帮你克服副作用的面子上,你也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啊。”   “而且就算我死了……”   其实从一开始感染病毒,乔昔就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摆烂心态。   反正就算他在卢航一的未来if线世界死去了,还会重新在小屋里复活。   或许这次意外正是if世界的必经结果。   就像曾经在徐擎、于深和顾城亦的未来世界中遇到的那样。   总需要这样一个契机让他离开他们的未来世界,回到小屋中去。   所以乔昔其实并没有多少恐惧担忧的情绪。   但卢航一却不这么想。   他并没有从乔昔的语气中听到任何释然和解脱,反而有种交代后事的绝望感。   “你不会死!”   卢航一突然厉声打断了他,然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迅速离开病房。   不论乔昔怎么喊他都不回头,去更衣室消毒之后,就立刻马不停蹄地奔向实验室,在悲痛的驱动下干劲十足。   乔昔十分担忧,然而这种担忧的情绪并没有延续到第二天。   天快亮的时候,伽马病毒带来的病痛就已经开始缓慢展现了。   先是浑身肌肉酸痛,接着是发烧,头痛,呼吸不畅,肠胃里仿佛燃了大火一般,从嗓子眼到胃肠,都是灼烧般的疼痛感。   都是非常常见的病痛。   然而当这些痛苦叠加在一起时,buff效果就加倍了。   乔昔只觉得头昏眼花,大脑生锈了一般无法转动,强烈的身体不适甚至让他没办法睁开眼睛,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   护理人员一大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常。   乔昔甚至没注意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感觉到有人在他手背上扎了针,在给他打点滴。   另一边的实验室里。   主任发现了通宵的卢航一,正打算责备他,就听到了助理带来的乔昔发病的消息。   他面色沉重,只好把这个消息告诉卢航一:“乔昔他……发病了。”   卢航一穿着隔离服,捏着滴管的手顿了一下,并没有抬头,几秒之后继续沉静地进行实验。   主任叹了口气,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道:“对于小乔的感染,我们的确非常惋惜。”   “伽马病毒的严重性你不是不知情。”   “急、重、快是它最显著的特点。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在病征爆发之后,最多七天的时间,就会……走向死亡。”   “我知道你想救他。”主任低声道,“可是七天,一直不睡觉,就能研制出解药吗?”   没有人能做到。   不要说仅仅七天了,伽马病毒在非洲蔓延了一年多的时间,全球各大实验室都在致力于研究疫苗和解药,到目前为止仍然毫无进展。   主任叹道:“我昨天已经联系了其他的实验室,听说S国那边研发的新药能够起到一定延缓病程的作用,两天后新药就能送过来。”   “可是你……”主任顿了半晌,劝阻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你的占有欲太强了。”   “他只是你的助手而已,如果不能好好收敛这股情绪,等到噩耗来临的那一天……你要怎么继续生活下去?”   要怎么活下去?   主任的话让卢航一愣了一下。   他好像从没有做过这种假设。   从始至终他都觉得自己一定能研发出解药救回乔昔。   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卢航一的眸光暗了暗,大脑里竟然一片混沌,他找不到失去乔昔之后的人生方向了。   所以如果没办法让乔昔活下来,如果必须放弃那股强烈的占有情绪的话,那就……   让黑暗一并占有他吧。 第109章   乔昔的病情恶化的非常快。   还没等S国的特效药运来,他的呼吸系统已经出现了衰竭的迹象,必须上呼吸机了。   因为一直处于高烧的状态,乔昔整个人的神志也迷迷糊糊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中,每天大约只有一两个小时的清醒时间。   七天的死亡倒计时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只剩最后两天了。   小张每天都会来探望乔昔,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处于昏睡中,并没有看到这个傻憨憨的耿直小伙被泪水糊住的双眼。   漂亮白皙的小家伙皮肤早就变成了苍白的颜色,平时总是粉-嫩莹润的嘴唇此时也变得苍白干裂,就像一朵即将枯萎的玫瑰。   小张半蹲在床边,抓着乔昔的手,呜咽着念叨:“小乔,你一定要挺住啊!你……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相信卢老师,你也要相信卢老师!”   “他一定会研制出解药的!”   窗外的主任和另外几位教授也不由自主地潸然泪下。   乔昔的病情已经被卫生部门格外关注,这几天甚至陆陆续续地有记者来采访,如果真的发生最恶劣的情况,学院也打算和卫生部门一起对乔昔追封烈士勋章。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乔昔必将离开的准备。   除了卢航一。   主任低声询问身旁戴眼镜的教授:“小卢还在实验室?”   眼镜教授点了点头,叹道:“从乔昔被隔离的那天开始……我就没见到过他休息。”   “他这样身体会扛不住的。”   主任回过头,往实验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止住了规劝卢航一的想法。   实在不忍心剥夺他最后一丝希望。   即便卢航一是难得一遇的天才,七天之内完成解药的研发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乔昔的身体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到两天。   主任叹了口气。   虽然他对乔昔的遭遇十分同情,对卢航一十分敬佩和感同身受,却不得不站在研究负责人的角度做出理性考量。   以卢航一现在的状态,一旦乔昔真的亡故,他恐怕会经受巨大的心理创伤。   日后的工作和科研都无法进行了。   学校早就派了最好的心理医生待命,一旦卢航一出现身心崩溃的状态,心理医生会立刻进行干预。   就像主任曾经劝诫卢航一的那样。   从乔昔生病开始,就不仅仅属于他一个人了,他必须遏制自己的占有欲。   而对于他自己……也是一样。   向他这样拥有至高成就和顶级科研能力的学者,连他自己他都无法完全支配和占有。   他是整个行业的领头羊,毫不夸张地说,他是整个人类的希望。   然而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在他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之前,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会深爱的普通人。   当天晚上,卢航一就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找到了主任:“培养皿中的病毒在八小时内,活性降低了百分之四十,我成功了。”   “主任!”卢航一双目通红,却饱含着难以言喻的喜悦,“我配出解药了!”   主任一开始也不相信。   在他看到卢航一手中的实验报告时,才不得不佩服这位天才的智慧和毅力。   可这种杀伤力很强的解药很有可能存在严重的缺憾——   主任指出其中的疑点:“这类抗生药物损伤肺部的可能性。”   “小乔现在的身体已经到了濒危状态,最脆弱的就是他的呼吸系统。你的这项药物还没有经过人体实验,一旦真的有损伤肺部的副作用,可能还没等到治愈病毒,小乔的呼吸系统就已经被摧毁了。”   “小卢,你要考虑清楚……”   主任顿了顿:“解药……也有可能变成毒-药。”   卢航一神情变得有些呆滞。   大概是太久没有休息了,他的精神力早就是强弩之末,脾气更是达到了无法遏制的程度:“那就……快点给我找个人来做人体实验!”   主任为难不语。   即便是这样危及的情况,人体实验也需要冗长的审批过程。   更何况伽马病毒并不是普通的疾病,国内并没有感染先例,即便要实验也可能是把药物运送到非洲去试药。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卢航一。   但很快,他就从对方眼中逐渐熄灭的暗淡光芒中找到了答案:“小卢,你冷静点,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   “不用说了。”   卢航一用近乎决绝的目光看向他,“你根本不知道,他对我有多么重要。”   ……   十分钟后。   卢航一换上新的防护服,进入乔昔的病房。   其实这些天他每天都会来看望他。   在他实验进行到瓶颈的时候、在他绝望疲惫的时候,他都会来到乔昔身边,轻轻抚摸他的发顶和面庞,为自己汲取一点继续下去的力量。   所以他也是眼睁睁地看着乔昔像迅速枯萎的花儿一样,一天比一天暗淡。   已经连续好几天了,卢航一来探望的时候,乔昔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   呼吸面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枯萎的蝶翼般紧闭的双睫,以及洒落在呼吸机上清浅到忽略不计的吐息。   他睡得太安静了。   安静到好像只是进入了一场绵长的梦境里,好像只要卢航一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那双漂亮的眼睛就能一如既往的缓缓睁开。   “乔乔。”   卢航一凑在他耳边,轻声笑道:“我找到救你的办法了。”   “但有一个前提条件——”   “我想亲亲你。”   “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主任见卢航一马不停蹄地往乔昔的病房赶去就大感不妙,可这会儿晚上九点多,实验楼的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班了,他只能连忙联系还在实验室的小张,让他找人赶紧去拦住卢航一。   然而等小张几人来到乔昔的病房门口时,却发现已经晚了。   他们站在玻璃窗外,只能看到令人震撼、悲痛,却又唯美的一幕——   安静的小屋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   灯光从头顶洒下,映出床上乔昔脆弱白皙的小脸。   他就像一个沉睡已久的睡美人一样,在等待那个将他吻醒的王子。   而卢航一就是那个愿意为了公主披荆斩棘、无所畏惧的王子。   他抬手拉开防护服的拉链,摘下兜帽和护目镜,整个人都暴露在乔昔面前。   眼神中没有恐惧、也没有即将赴死的惘然,而是满溢的思念和温柔。   他低下头,轻轻摘掉乔昔脸上的呼吸面罩——   埋首吻了上去。   不过短短几日,那双唇没了柔软的触感,变得灼烫干燥,而怀里那个总是散发着甜甜香味的小家伙……此时竟周身都是苦涩的药味。   卢航一并没有吻醒自己的睡美人。   他眼底含着热意,舔吻过乔昔口中每一处酸苦之后,才缓缓抬起头,接通了与室外的通话:“去把新药拿过来,我来试。”   药物在卢航一体内作用了整整八个小时。   这八个小时内,主任命人对他身体各项技能进行严格监控,尤其是他的呼吸系统。   药物并没有对卢航一的呼吸系统造成严重的损伤。   但到底两人的病程不同,乔昔的身体已经进入了中晚期的恶化阶段,这种药物可能对轻症影响不大,但重症患者很有可能会发生严重的危险。   如果使用S国的药物,乔昔有可能还能继续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但卢航一的药只可能出现两种结果——   痊愈,或是立刻因为呼吸衰竭而结束生命。   卢航一呆呆地坐在乔昔床边,手指紧握成拳。   懊恼、担忧种种情绪摧毁着他的神经,却也教会了他一件事情——   他永远不能对乔昔产生强烈的占有欲。   他曾经把自己对乔昔的这份感情当做了占有,就像小孩子对待玩具一般,喜欢就要把它禁锢在身旁。   可现在他才明白,他对乔昔的感情并不仅仅是占有。   又或者说……如果爱他,就要放弃那种强烈的占有情绪。   尊重他、爱护他,甘愿为他付出生命。   占有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把乔昔当做比生命还要珍视的宝贝。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对方白皙的额头。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小家伙睫毛突然颤了颤。   乔昔只觉得意识在黑暗中混混沌沌地飘了好久,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看到的是满脸惊喜的卢航一,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回到小屋了,就喃喃地叫了一声:“卢大哥……”   卢航一并没有觉得他的称呼有什么不妥。   只是兴奋地抓着他的手:“你怎么样?难受吗?我……我研究出解药了,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乔昔怔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仍然在病房里。   可是……可是卢航一怎么不穿隔离服?   解药?所以说……卢航一又做了亲自试药的那种事?   乔昔眼眶红了,但兴许是太虚弱了,泪水已经没办法流出来,只能强忍着酸涩感,又生气又委屈地埋怨他:“你……你又自己试药了!你故意感染病毒的?”   “乖,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先给你打针好不好?”   乔昔点了点头,很快,冰冷的药剂就顺着静脉血管缓缓流入。   他仍然浑身痛的要命,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朦胧。   不知道为什么,乔昔总觉得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卢航一了。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拉住卢航一的手:“谢……谢谢你,但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我不想……不想看到你也死掉……”   像徐擎他们一样,为了我死掉。   乔昔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试图向卢航一解释清楚:“别担心,就算我死了,我们还会……”   在小屋里重新相遇。   最后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乔昔就听到虚空中传来叮的一声,紧接着是系统播报声:   【卢航一好感度:+22点,目前卢航一总好感度:99点。】 第110章   一场恍如梦境般的经历,让卢航一醒过来时也久久不能平静。   太真实了,真实到那股纠结痛苦的情绪仍然在他胸腔中撕扯着。   而在他离开那个世界的一瞬间,系统的播报声也开始在他耳畔回响:   【叮——恭喜玩家卢航一完成隐藏任务:不对任何人产生占有欲。】   【任务奖励:10万金币。】   这十万块的奖励实在是来之不易。   卢航一能清晰的记得自己在那个未来世界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情绪拉扯,从对乔昔动心,到想要占有他,再到……不得不收敛自己的内心。   他只记得自己最后在病床前给乔昔打针的样子,最后他到底痊愈了吗?   大概是上次的校园任务完成之后就陷入昏睡中了,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带回了小屋里,此时他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卢航一连忙爬起身,想去确认乔昔的安危。   然而在他打开房门的瞬间,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几乎同时向他扑来。   香香软软的小家伙紧紧抱着他,把脸埋在他怀里,有些委屈地呜咽着:“你没事,太好了……”   “我好怕你也像他们一样死掉……”   卢航一迫切地想要把失而复得的宝贝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亲吻,可乔昔的话却不得不让他陷入深思。   结合徐擎几人淘汰的情况,他很快明白过来——   他们每个人应该都经历过与他相似的未来世界。   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遇见了乔昔,冥冥之中好像在预示着什么。   即便他们没有死,即便他们生活在原本的世界中,仍然……会不顾一切的爱上那个漂亮动人的宝贝。   而徐擎几人的接连淘汰也在昭示着一个事实。   他恐怕也快要迎接相同的结局了。   卢航一并不害怕,只是回想起顾城亦淘汰时乔昔内疚、自责的模样,有些心疼这个要一次一次受伤的宝贝。   他们本来就已经是死去的灵魂,重新聚集在一起争夺一个生还的机会。   八个人里七死一生,这是规则早就制定好的结局。   他不会后悔把这个活下来的机会留给乔昔,只是在心中暗暗决定——   即便是死,也要让他珍视的宝贝永远留在美好的象牙塔里。   系统并没有留给两人太多叙旧的时间,按照以往的规则,这时候该展开博弈游戏环节了。   果不其然,乔昔还没来得及去找宋尧和沈郁去报平安,系统播报声再次在小屋上空响起:   【叮——】   【请各位玩家前往大厅集-合!请各位玩家前往大厅集-合!】   【第四轮博弈游戏即将开启!】   【游戏内容为:技能对决!】   当乔昔和卢航一一起下楼来到大厅中央时,果然看到了正在焦急等待了沈郁和宋尧。   宋尧更是急迫的冲上来:“乔乔,你没事了吧?我刚刚去你房间没看到你人,我还以为……”   沈郁视线挪到他身旁的卢航一身上,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向两人解释道:“上个校园任务结束的时候你们两个人突然同时陷入昏迷,我和宋尧弄了辆车把你们拉回来的。”   “可以说说吗,你们遇到了什么?”   乔昔神情一滞。   幸好卢航一反应迅速:“大概是上个任务世界崩塌的太快的缘故。”   “博弈游戏马上开始了,”他很快岔开话题,四周张望了一下,“好像还差一个人?”   话音刚落,西佛尔就迈着长腿从楼梯间走了下来。   “抱歉,来晚了。”   他音色低醇,总是穿着一身欧式暗色军装,身材高大发色浓黑,五官更是深邃到有种混血的味道。   浑身都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乔昔不禁在心里暗暗地想:原来小绿江ABO世界中的顶级alpha真的浑身都充斥着压迫力。   西佛尔气势十足,所以即便迟到了,随口一句道歉也没办法让其他人再追究什么。   当他在几人身旁站定时,系统终于开始宣布本轮的游戏规则:   【技能对决的游戏规则为:】   【玩家与玩家之间两两对决,每次对决之前会分配给每个玩家三个不同的技能点,请将自己现有的金币数额有计划地分配给三个不同的技能点。】   【进行技能对决时,分配到更高数额的技能点可以战胜对方玩家的技能,三局两胜,每次对决败方需要将自己一半的金币交给胜方。】   乔昔大概听明白了这个游戏的规则。   这让他想到了一个经典的博弈论游戏,比拼双方分别将100点分配成三个数值,数值之间两两比对,有两个数值大于另一方的获胜。   这其实是一个复杂的数学模型,不同的获胜组合法有上百种。   但与之不同的是,他们的数值分配并不是固定的100点。   每个人所拥有的金币数量是不同的。   比如乔昔的手中拥有上一轮博弈游戏结余的12万金币,还有校园任务获得的5万奖励,总共17万金币。   而在某次对决结束后,根据他的输赢金币数额还会发生上升或减少的变化。   这让这个原本规则固定的博弈游戏变得更加复杂。   又或者说……这让富者更富,穷者除非聪慧过人懂得田忌赛马的招数,否则很难获胜。   他们互相都不知道对方手中到底有多少金币,场上几人在听到这样的游戏规则之后,果然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没有人想当第一对小白鼠。   偏偏乔昔就是那个脸黑的非酋。   【叮——】   【第一轮技能对决的玩家是:乔昔、西佛尔。】   卢航一面色一哂,似乎正打算嘱咐他什么,眼前却猛地闪过一道白光,乔昔和西佛尔两人已经瞬间被吸入了一个虚无的独立空间中。   这里光线很暗,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两侧分别放着两把高椅,正在等待两人落座。   乔昔紧张极了,不知道为什么系统偏偏会选中他和西佛尔。   这个人看起来高冷又神秘,浑身充斥着肃杀和冷漠的气息,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第一场就让他和这样的人对决,就算他有足够的脑力,恐怕也会因为紧张害怕消散大半。   更何况……这个游戏好像不单单是依靠脑力。   当乔昔紧张地在椅子上落座后,独他能听到的系统音开始在他耳畔萦绕回响:   【玩家乔昔的三个技能为:眼睛、皮肤、嘴巴。请玩家将17万点数额有策略地分配给三个技能。】   眼睛、皮肤、嘴巴??   这明明只是人体器官啊,算什么技能?   乔昔有点搞不明白系统在搞什么幺蛾子,但还是尽可能理智地分配自己的技能点。   他记得中学时上数学辅导班的时候老师讲过这个博弈游戏模型,具体数值怎么分配的他已经印象模糊了,却独独记得一个结论:当最大数超过68时,都是劣势策略。   那个经典的博弈游戏模型的分配基数是100点,那么结合他现在17万的数值来看,只要最大数不超过17万的百分之六十八,就是优势策略。   当然,这种策略的前提是西佛尔手中的金币数额小于等于17万。   乔昔知道这种可能性很低,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他也只能破罐子破摔,先按照这种策略进行分配。   于是他分别将11.5万、5.5万给了嘴巴和皮肤。   眼睛项目是0。   毕竟是三局两胜的游戏,均分反而不如这样押宝在两项技能中的胜率大。   【叮——】   【双方技能点分配完毕,第一轮技能对决为:掰手腕。】   【请玩家选择技能。】   掰手腕?!   乔昔看了一眼对方结实有力的臂膀,再看看自己白斩鸡似的小胳膊,如果是普通的掰手腕……   他必输无疑。   乔昔虽然不懂游戏进行的规则,但既然是技能点对决,那肯定拼的就不是蛮力。   仔细斟酌了一下,他选择了5.5万的皮肤技能点。   选定之后,乔昔才有些忐忑地抬起手,白皙瘦弱的手腕挪到桌子中间,做出待握的姿势:“来……来吧。”   西佛尔根本没把乔昔放在眼里。   他的三项技能点分别是:力量、气息和智慧。   在这种力量对决的环节中,他肯定选择的是力量技能点。   且不说他总共有28万可分配的金币数,就算是他一个技能点也不用……面前这只细细瘦瘦的手腕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西佛尔莫名地对面前这个小家伙有些同情。   他是帝国罕见的S级alpha,征战沙场多年,可惜的是即便最后因为战争而荣耀死去,也没能在临死前找到与之完全匹配的omega。   起初进入这个小屋的时候西佛尔还有些茫然,毕竟在他的世界里除了beta性别之外,大部分人类都是有着自己独特的信息素味道的。   那是一个强弱都可以通过外貌和气味辨别的世界。   可他在小屋遇到的其他人却始终与他从小到大的认知格格不入。   比如面前这个白皙漂亮的小家伙。   明明长了一张娇弱omega的脸,身上却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西佛尔心底默默叹息,然后伸出右手,打算与这个omega一样的小家伙进行一场胜之不武的比赛。   然而当他握住那只纤弱、柔软、细嫩的手腕时,所有力量都仿佛被压制住一般无法驱动。   他只能感受到只有omega才会拥有的柔嫩皮肤。   西佛尔瞪大眼睛,有些诧异地望着对面那双水灵灵的漂亮眼眸。   他……真的不是omega吗? 第111章   虽然眼睛、皮肤和嘴巴三个技能听起来不怎么靠谱,但实战中……好像真的能顶上用。   乔昔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大魁梧的西佛尔伸出有力的大手,然后在握住他的手之后就僵住不动了。   整个人一副石化了的模样。   乔昔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猛然明白:   原来是【皮肤】这个技能点起了作用。   掰手腕两人手掌交握,自然会产生皮肤接触,所以他的皮肤技能点就在此时一招制敌让对方瞬间变成了不会动的雕像!   乔昔大喜过望,来不及思考对方在此次使用的技能上压了多少块金币,只顾着兴奋自己要首战告捷了。   他连忙将所有力量集中在右手上,咬牙、皱眉、向左侧使力——   可对方的大手依然岿然不动。   乔昔:???   技能没作用吗?   皮肤技能……难道需要更多的皮肤接触才行?   乔昔思忖片刻,并没有注意到对方饶有深意的眼神,干脆伸出左手——   抚在了西佛尔右手的手背上。   对方诧异地瞪大眼睛,声音哽了一下才道:“掰手腕不能用两只手。”   “我……我知道。”乔昔闷闷地应了一声,自顾自举着左手解释,“我这只手不用力,就……就摸一下。”   说着,嫩葱一样的白皙手指已经轻轻拂过了西佛尔手背的青筋。   轻轻软软的指尖与强壮大手微微凸起的血管筋脉接触,像柔与刚的对撞,让西佛尔右手积蓄的所有力量都化成了一滩柔波。   然而那只撩拨的手好像没玩够似的,缓缓上移到对方手背指节处,指腹调皮的落在指缝中,两只白皙柔软的小手像是捧着什么心爱至宝一般,有些笨拙地将西佛尔的整个右手都合在掌心里。   西佛尔浑身都僵住了。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完成这场比赛了。   在他所生活的ABO世界中,alpha是最强悍的存在,那omega就是最柔弱需要呵护的种类。   让他堂堂alpha和一只柔弱漂亮的小omega比赛掰手腕,生理本能就已经让他使不出劲儿了。   乔昔悄悄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看到西佛尔脸上露出茫然、惊愕的情绪时,就知道自己的技能奏效了。   趁对方不注意,他浑身力气都猛地倾注在右手上,随着一声闷哼,那只强装的手臂竟然真的在晃神之际被他扳倒了。   【叮——】   【第一轮技能对决:掰手腕,获胜方为:乔昔。】   乔昔兴奋地一蹦三尺高,尖叫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柔软的小手自然也离开了对方掌心。   温软的触觉消失,西佛尔竟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不过很快,他就将自己的理智拽了回来。   太不应该了。   他可是帝国最英勇智慧的上将,竟然会在一次掰手腕比赛中输给一个柔柔弱弱omega一样的小子?   西佛尔蹙了蹙眉,内心做出深刻反省。   他在力量这个技能中放置了7万块金币,按理来说应该是超过了乔昔的金币数额分配的。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输掉对决,是他太轻敌了。   西佛尔抿了抿唇,深邃的眼眸看向乔昔时也没了刚刚的恍然和柔和,多的是属于英武上将杀伐果决和必胜的信心。   即便输了,也不能失去绅士礼仪。   西佛尔还是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恭喜,我们开始下一轮吧。”   【叮——】   【第二轮技能对决为:近身搏斗。】   【搏斗规则:致使对方后背和头颈完全贴向地面的一方获胜。】   【请玩家选择技能。】   乔昔咬着唇纠结极了。   如果说上一轮掰手腕是他的必输局,那这一轮的近身搏斗就更没有任何胜算了。   西佛尔身材高大身高超过一米九,和徐擎不相上下,而且看起来就身手不凡,想撂倒乔昔一只手就能办到。   可转念一想,刚刚毫无胜算的掰手腕他都赢了,或许这个游戏里看似和力量相关的对决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粗暴直接,比拼的结果都是按照技能点属性来的。   那么……他是不是应该选择一个最强的技能来?   乔昔现在所剩的眼睛和嘴巴技能分别是0点和11.5万点,游戏三局两胜,他起初是为了搏一搏的。   可如果现在他用11.5万金币的最强技能对战西佛尔,万一这次西佛尔派出的也是强项怎么办?   乔昔知道田忌赛马的道理,但如果能像掰手腕一样反败为胜呢?   更何况,上一局西佛尔对决5.5万金币的【皮肤】技能时就输掉了,证明他使用的技能点数很低,那些最后剩余的两个技能必然是点数高的项目。   乔昔如果贸然以零出战的话,一旦下一次对决卢航一使用了高分技能,他必输无疑。   所以思忖再三,乔昔还是拿出了他分数最高的技能——嘴巴。   虽然他也不太明白【嘴巴】这么个技能在近身搏斗中该怎么使用。   西佛尔那边选择的是【气息】技能。   原本他觉得这局近身搏斗的比赛,即使不使用技能也能轻松获胜,可有了上一局轻敌的经验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分数最高——15万金币的技能。   【气息】与【嘴巴】。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技能,两人都不太明白在近身搏斗中该如何使用。   但随着系统一声哨响,技能的展现就明了了。   在西佛尔摆出攻击姿势后,他体内的信息素突然达到了一个蓬勃爆发的爆点,浓郁的白茶香味迅速朝乔昔袭去。   乔昔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仿佛置身于清新的白茶园中。   与自然的茶香不同,西佛尔身上的味道像是有致幻能力似的,浓郁的香味刺-激着乔昔的神经,他只觉得浑身发软脑袋混沌,思维都变得迟钝了许多。   随着西佛尔的靠近,乔昔只觉得自己每一寸皮肤和细胞都像被白茶的味道浸泡过一样。   面前的高大男人就是那股香味的来源,仿佛能够掌控对方的精神力,乔昔的脑海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臣服于他。   他拼命晃了晃脑袋,尽管周遭到处都是几乎让他嗅觉失灵的白茶味道,乔昔还是尽可能让自己忽视那股味道的支配感,屏息凝神,让思维专注于一点。   要想办法打败他。   可是且不说这让人昏厥的信息素味道,男人迅捷的动作和健壮的肢体都是他难以战胜的。   自己那个鸡肋的【嘴巴】技能……到底该怎么发起攻击?   还没等他想清楚,高大的男人已经如猎豹一般急速向他扑来。   后背不能碰到地面。   乔昔连忙闪躲,可到底是动作慢了一步,长手长脚的西佛尔已经长臂一揽,将他箍在怀中。   眼看着下一瞬对方就要将他摁倒在地,下一瞬,乔昔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红色光芒。   然后他目光所及之处,西佛尔的身体上突然出现了红色的全息标识——   【薄弱点】。   这是……他的技能给他开挂了吗?   能够在近身搏斗的过程中,发现对方身体最薄弱易攻击的地方?   距离乔昔最近的薄弱点标识就在西佛尔搂住他肩膀的手腕上。   可是……要怎么攻击这些薄弱点?   对了!   【嘴巴】!   既然他选择了【嘴巴】的技能,那就一定是用嘴巴来攻击对方!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西佛尔即将使力将乔昔摁倒在地面的时候,怀里轻飘飘的小家伙突然侧过头,柔软的唇-瓣擦过他的手肘——   朝手腕处袭去。   又软又柔的唇-瓣猛地贴在他手腕处。   西佛尔心跳止不住颤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体内的信息素震荡了一瞬,似乎爆发的更猛烈了。   小家伙脸颊红扑扑的,嘴巴紧紧贴在他手腕上,长睫毛翘着,水润灵动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的脸,似乎想要确认他有没有被咬疼。   西佛尔内心失笑,觉得乔昔这副模样和兔子急了也咬人这句话非常贴切。   能看出来小家伙是找准了他的薄弱点,用了点力气的。   可西佛尔到底常年征战皮糙肉厚,小兔子的贝齿的确厮磨着他手腕处的皮肤,但相比于疼痛,他感触更清晰的反而是他软软的唇-瓣和抵在牙齿下方的炙热小舌。   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了些。   西佛尔蹙了蹙眉,没咬疼但是的确够他分神了。   果不其然,就在西佛尔诧异的瞬间,怀里的小白兔突然一缩身子,从他臂弯中钻了出去,转身来到他身后。   第一轮攻击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躲过了。   西佛尔甩了甩手腕,想要将那股让他心神不宁的触感甩开。   然而还没等他转过身发起下一轮攻击,身后的小家伙居然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他居然……主动发起攻击?   乔昔早就想先发制人了。   最开始他是不知道该怎么攻击,眼下有了技能给他开的挂,西佛尔身上所有的薄弱点都被标注的一清二楚。   乔昔这次是冲他喉结侧方的颈动脉去的。   他虽然没有猛兽的獠牙,没办法一口咬出鲜血,但对于皮肤最脆弱的颈部,他的撕咬也绝对能给予西佛尔致命一击!   西佛尔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乔昔皱着小巧的鼻尖,一副发了狠的模样朝他扑过来。   不过生性可爱的生物即便是生气也是可爱的。   乔昔就像个奶凶奶凶的小白兔,眼尾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喉咙中还发出不自觉的哼声,以一种投怀送抱的姿势,突然扑进了西佛尔怀里。   小兔子整个人都挂在对方身上。   一把扑倒对方的计划失败。   乔昔不停地晃动身体,妄图能让西佛尔站立不稳而摔倒,可对方仍然站的像棵松树一样笔挺。   甚至还下意识地抬手扶了一下他的腰。   怎么看怎么像哄孩子。   尊严仿佛受到了践踏,乔昔终于再也忍不住,愤愤地吼了一声,然后低下头,朝西佛尔的喉结咬了过去。 第112章   对于ABO世界的人们来说,脖子是仅次于生殖器官而隐私的存在。   贸然触摸omega的脖子有可能会被当做X骚扰,而肆无忌惮地咬住某个alpha的脖子,可能是挑衅,也可能是……撩拨。   这就要取决于咬脖子的人了。   像乔昔这样小白兔一般,浑身奶香奶香的味道,甚至比西佛尔那个世界中的omega还要娇俏漂亮的小家伙咬住喉结,alpha是感受不到疼痛的。   就像被香甜柔软的果冻碰到,就像送到嘴边的美味佳肴。   哪有不吞之入腹的道理。   当然,西佛尔作为帝国最强大的S级alpha,不仅具有超强的战斗力,还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自制力。   绅士的品格让他不可能做出将小omega直接摁着欺负的事情。   更何况乔昔的本意根本不是撩拨他。   西佛尔忍住身体里那股蓄势待发的躁郁感,后颈处的腺体感觉有种想要爆发的趋势,白茶香气瞬间弥漫周身,他一把抓住乔昔的衣领,在喉结处柔软的触感彻底击溃他之前迅速将人从自己身上摘了下来。   小家伙还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西佛尔冷着脸道:“脖子不能咬。”   脖子不能咬?   乔昔才不可能相信他的鬼话,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那就是系统给出的薄弱点标识。   除了手腕上的薄弱点之外,西佛尔其他的薄弱点标识都在脖子附近。   他能这么严肃的拒绝乔昔,就证明系统标注的没错!   那些都是他的薄弱点!   乔昔觉得自己刚刚那一口肯定是给西佛尔带来一定物理伤害的,所以他想都没想,趁着西佛尔怔愣的间隙,身体微微一侧就灵活地爬到了他的后背上。   这次的目标在他的后颈处。   乔昔隐约反应过来这个位置对于ABO世界的人来说有些特别,但具体有多么特别,他到底还是知之甚少。   更何况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攻击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乔昔没有多想,双手扣住对方的脖子,径直朝系统标注的那个最显眼的薄弱点扑了过去。   西佛尔的后颈线条修长有力,却在脖子中段的骨节处有一小块轻微的凸起弧度。   那是属于alpha的腺体,是不可触碰的绝对领域。   当小家伙洁白的贝齿碰到那处时,西佛尔所有感官都被放大,如果说刚刚咬在喉结上的躁郁感是十分,那此时腺体受到的撩拨和攻击就足以达到千分万分。   浓郁的信息素终于无法被控制,汹涌地从腺体处释放出来。   乔昔只觉得自己喝了一口香浓的白茶。   明明是茶香,却带着点醉人的味道,让他身体有些发软,神志也变得朦朦胧胧的。   刚刚还发狠似的咬在西佛尔后颈上的牙齿也开始变得绵软无力,舌头发软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不知不觉间温热的小巧舌尖蹭过他后颈皮肤。   只听西佛尔闷哼一声,长手往身后一捞,就像抓着只小鸡仔一样,迅速将乔昔摁在地上。   【嘴巴】对决【气息】。   这一轮近身搏斗的技能对决要求是:当一方的后背和地面完全接触时,另一方获胜。   乔昔被西佛尔摁在地上,他已经输了。   可面前高大危险的男人却好像并没有过多迎接胜利的喜悦。   他浑身都散发浓烈的信息素味道,白茶的气味变得充满攻击性和刺-激性,像是周身都长满了张牙舞爪的獠牙,每一寸气息都在压迫着乔昔,迫使他臣服。   如果是真的omega,现在大概已经拜倒在强大的alpha身-下,浑身瘫软哭喊着求标记了。   不过尽管乔昔不是omega,面对如此强烈的气息攻击,也根本招架不住。   原来对于alpha们来说,信息素不仅是身份的标识和求欢信号,更是一种令对方臣服的武器。   乔昔只觉得头昏脑涨,身体每一处都发麻发软,即便知道稍微抬头就能重新咬到西佛尔的薄弱点,却还是使不出一丝力气。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以一种凛冽的神情压迫下来,一手摁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扶在他身侧的地板上,长腿抵在他膝盖中间,近距离地凑过来。   近到能看到他深邃瞳孔中那蓬勃的侵略意图。   凶悍、张狂、又带着丝丝隐忍,以及……想要立刻把他拆之入腹的情绪。   乔昔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愣了有三五分钟的时间,西佛尔仍然没有半点想要放开他的意思。   乔昔又气又怕,明明他已经输了,这人还硬压着他干嘛?   于是他只能试探着问了一句:“可以……可以放开我了吗?”   西佛尔眸色暗了暗。   天知道在乔昔出声之前,他的思绪已经乱飞到了什么境地。   从16岁分化成S级alpha之后的十年时间里,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能够让他信息素如此不受控制的omega。   可偏偏直到死去,才在这里让他体会到那种alpha和omega相遇时欲罢不能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并不是omega。   一个普通的漂亮少年。   甚至还没有beta敏-感。   这让西佛尔心情非常糟糕。   就像是好不容易打开了一只让自己食指大动的餐盒,打开一看,里面的饭菜却是夹生的。   压抑不住的信息素仍然盘旋着,西佛尔极尽隐忍,这才松开捏着乔昔肩膀的手,利落起身。   只是目光仍然压抑,声音沙哑:“你输了。”   我知道输了!   乔昔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心底却有些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   自己押注最大的一项技能居然输给了西佛尔,而他最后剩下的【眼睛】技能可是一个金币都没有分过去,以零出战。   这是必输无疑的。   除非……他能走狗-屎运,西佛尔的最后一项技能恰巧也是零。   不过理智很快说服乔昔,这种可能性堪比负数。   第一局西佛尔已经不小心落败了,他手中那么多金币,绝不可能做出像乔昔一样只押注两项的铤而走险行为。   所以……最后这项技能才可能是西佛尔的大招。   乔昔默默叹了口气,要不是现在认输有点丢人,他真的恨不得直接摆烂到底,省的……像刚刚一样,平白无故受到西佛尔的欺辱。   但系统规则是固定的。   随着滴声响起,第三轮技能比拼再次拉开帷幕:   【叮——】   【第三轮技能对决为:识破谎言。】   【对决规则:每位玩家有三次向对方提问的机会,并且判断对方是否撒谎。回答问题的玩家可以如实回答,也可以选择谎言欺骗,但三次中至少有一次要说谎,且不被对方识破。】   【率先识破谎言者胜出,玩家需谨慎猜测,如果对方说真话却被玩家辨别为假,对决直接失败。】   【注意:玩家的问题不能是拥有显而易见答案的提问。】   【请玩家选择技能——】   现在也没有技能可以选择了。   乔昔只剩下一项0金币的【眼睛】,而西佛尔那边的技能则是对此轮对决非常有帮助的【智慧】技能。   乔昔也大概明白了这个游戏的规则。   就是说他们两个人要互相提问且互相撒谎,至少在三个问题中撒谎一个且不被对方识破。   如果对方说的是谎话而他辨别为实话,对决暂时不会失败,除非对方能准确的判断出他的谎言;但如果对方说的是真话而他误判为谎言,那么他会直接对决失败。   规律总结一下就是:   他们不仅要尽可能诱导对方撒自己明确知道答案的谎,还要保证自己撒谎不被发现。   乔昔想了一下,如果他给自己的【眼睛】技能加点,或许在这个对决环节中他能够慧眼如炬得到系统开挂般的加成。   可惜他的技能点数为0。   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判断力。   但这也并不代表他一定会输。   只要他思维缜密,能够面不改色的撒谎,或许能蒙混过关,也能发现西佛尔的谎言。   第一轮很快开始。   乔昔率先提问。   他想了想,一定要提出一个自己明确知道答案的问题,这样如果西佛尔撒谎,他就能一眼识别。   同时,如果他说实话的话,后面两次他就必须说一次谎,乔昔判断出谎言的几率也会增大。   系统要求提问的答案不能显而易见,只能提出一个他隐约猜测到的问题。   西佛尔的金币总数。   上一轮淘汰结束时西佛尔的金币总额为22万,是所有人中最富有的一个。   按照系统的任务规律,每次任务奖励大概在4-6万金币左右,越到后期金币奖励越多,再加上这两次西佛尔的战败和战胜经历,乔昔基本可以判断他拥有28万金币。   所以他才胸有成竹地问:“你总共有多少金币?”   谁知西佛尔也面不改色:“28万。”   他居然直接说了实话,没有撒谎?   乔昔有些意外。   没有指认谎言,很快轮到西佛尔的问题:“你最后一项技能没有押注金币,对吗?”   乔昔一怔。   西佛尔笃定的眼神证明他已经猜到了乔昔的金币分配。   所以他不能贸然说谎。   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的。”   第一轮两人都判断对方的回答为实话,很快进入第二轮。   如果两人刚刚都没有撒谎的话,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在剩下的两轮中撒一次谎。   但如果对方的提问是那种根本不能撒谎的问题……那才是真正的骑虎难下。   这一次轮到西佛尔率先提问。   令乔昔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冷冽正派的男人居然淡淡挑了挑眉,望着乔昔的眼睛:“你和他们几个发生过关系吗?” 第113章   西佛尔的声音冷冷淡淡,却让乔昔面红心跳。   “你和他们几个发生过关系吗?”   看似只是一句普通的提问,实际上却仿佛饱含恶意似的,窥探着乔昔的心。   脸红了,眼睛也红的不行,乔昔又羞又愤:“你怎么可以……问这种问题!”   他当然知道西佛尔所谓的“发生关系”是什么意思,且不说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即便真的发生了什么,这人也不能就这么直接问啊!   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乔昔只顾着羞愤,并不知道西佛尔在这个问题上到底埋藏了多少心思。   一方面是他深知乔昔易羞的秉性,如果问出这种令他羞臊的问题,他一定不会撒谎,那么这第二个问题就必然会得到诚实的答案。   另一方面……西佛尔的确是好奇的。   好奇中又隐隐含着一丝嫉妒心,他抑制不住地想要确认,这个有着让他为之着迷气味的、比omega还让他心驰神往的小家伙,到底有没有和那些臭男人发生过什么。   所以当小家伙红着脸羞愤地给出否定答案时,西佛尔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   那几个臭男人打的火热,还不是碰都没碰到。   乔昔知道如果在这第二个问题上不撒谎的话,他就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可西佛尔的问题实在没办法让他硬着头皮编出谎话。   为了扯一个谎,要假装和别人发生过那种关系……   他根本羞的做不到。   “我……我才没有!”乔昔脸颊又红又烫,愤愤地瞪着西佛尔,想赶快转移话题,“是不是该我问了?”   西佛尔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乔昔心里憋着一股气,这个男人问了他这种让人羞愤的问题,他自然是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但仔细想了想,既能让西佛尔出糗又能让他不得不给出诚实答案的问题……好像还真没什么头绪。   但如果完全复刻西佛尔的套路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乔昔也大剌剌地问他:“小屋里的人,有跟你发生过关系的吗?”   他表情得意,趾高气昂,知道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如果西佛尔为了完成撒谎任务给出肯定答案,那乔昔就可以第一瞬间戳穿他。   当然,他这么问也完全是为了报复这个恶劣的男人。   对于他这种ABO世界中看起来就很强悍高傲的alpha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问题更具挑衅性了。   果不其然,西佛尔眸光淡淡地往他脸上扫了一下:“当然没有。”   “不过……”他话锋一转,视线赤-裸地落在乔昔身上,“小屋里的确有我想要发生关系的人。”   乔昔怔了片刻,才恍然他说的是谁。   其他几个男人都和他一样攻气十足,如果他没有什么AA恋的癖好的话,他说的这个人……就肯定是乔昔了。   只得意了两秒的乔昔再次被西佛尔调-戏,表情羞愤欲死。   明明他提出的是可以让这个坏男人难堪的问题,怎么……怎么最后话头又转到了自己身上!   对方那种恨不得把他吞之入腹的眼神,让乔昔不得不怀疑这人到底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还是真的想对他做点什么。   西佛尔过于明显的进攻性让乔昔有点胆颤,他只想快点结束跟这人的对决。   很快进入识破谎言的最后一轮。   按照游戏规则,三轮中他们必须有一轮说谎,否则默认失败。   前面两句乔昔说的都是实话,所以最后一轮必须说假话了。   不过乔昔并没有太害怕,因为西佛尔前两局也说的真话,这就意味着这一轮,他们俩要一起撒谎。   按照系统规则,除了前面两轮问题回答结束时判断对方有没有说谎之外,在最后一轮问题回答结束之后,玩家还可以根据三轮回答统一判断一次。   只要能够指认出对方到底在那一轮说了谎,也能获得胜利。   所以乔昔此时必须谨慎地提出一个能够综合前两轮的问题。   他思考片刻,提出了一个精妙的问题:“你前两轮说谎了吗?”   因为乔昔肯定的认为西佛尔前两局说的都是实话。   所以如果这个问题他回答“说谎了”,那么就可以肯定在这第三个问题上,西佛尔撒了谎。   但如果他说自己前两局没撒谎,就等于他三局都没有撒谎,违背了游戏规则。   无论如何,西佛尔是肯定不会给出否定答案,说自己“没有撒谎”的。   不出乔昔所料,西佛尔果然平静地回答道:“我前两局说谎了。”   乔昔胜券在握,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   西佛尔看着他得意的小白兔一般喜不自胜的模样,心中不由地淌过一丝一样的悸动。   刚刚故意说了“小屋里有我想要发生关系的人”,原本的目的是为了逗弄逗弄这个小可爱,让他再次露出局促害羞的样子。   连西佛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再这样一个辨别谎言的技能对决游戏中,他居然半真半假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不仅仅是为了逗趣,在他心底某个隐秘的、不受控制的角落,从未收到过omega撩拨的信息素已经为这样一个甚至连腺体都不存在的小家伙而荡漾了。   “该我提问了。”   在判断对方有没有说谎之前,西佛尔需要提出最后的问题。   他身体微微向前,手肘支在桌子上,深邃漆黑的瞳孔幽然地逡巡在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唇角轻轻挑了挑:“你喜欢我吗?”   乔昔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是西佛尔的第三个问题。   因为对乔昔的反应尽在掌握,所以才再一次提出这种调-戏他的恶劣的问题。   乔昔脸刷的红了,身体连忙后仰,妄图跟面前的人保持距离,后背有些局促颤抖地靠在椅背上。   偏偏这人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似乎很喜欢看到乔昔这种紧张不安的模样,又故意问了一遍:“我的问题是……你喜欢我吗?”   乔昔咬着牙,羞愤地瞪着卑鄙的男人。   这是个他必须说谎的问题。   所以“不喜欢”就必须说成“喜欢”。   要对着一个根本不怎么熟悉,前两局故意欺负他、让他出糗的男人说出“喜欢”两个字,乔昔简直要别扭死了。   可系统规则不能违背,乔昔只能应着头皮完成说谎任务,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唇-瓣抖了抖,才小声道:“喜欢。”   是西佛尔早就预料到的答案。   明明抱着玩笑的心思,明明想要看到的就是他这副局促紧张被玩的团团转的模样,可不知道为什么,当那双莹润檀口轻轻呢喃出“喜欢”两个字的时候,西佛尔竟下意识的产生了一种盼望之情。   盼望他说的是真话。   可小家伙眼眶红红的,漂亮的瞳仁中仿佛噙了水,迷蒙无辜,又带着点怨愤的味道,即便口中说着喜欢,西佛尔也能看得出来,他是极不情愿的。   他撇开眼,让悸动的心脏沉了沉,这才抬起头,恢复以往的冷静道:“你的第三个问题在说谎。”   瞬间被戳穿,乔昔的确有些慌张,但很快反应过来:“你的第三个问题也在说谎!”   如果两个人都猜中了对方到底是那一个环节说谎了呢?   会重新再加赛一轮吗?   乔昔睁大眼睛望向虚空中,希望系统能尽快给出一个答案。   很快,系统的滴声在空中响起。   但游戏的胜负却并不像乔昔想象的那样——   【第三轮技能对决识破谎言的胜方为:玩家西佛尔。】   【在三局技能对决中,西佛尔三局两胜,所以西佛尔获得总胜利,玩家乔昔将支付现有金币的一半作为罚金交于西佛尔。】   随着系统胜负颁布,乔昔发现自己金币账户的数额已经产生了变动。   原本他总共有17万枚金币,此时只剩下8.5万枚,有一半已经被系统自动拨划给了西佛尔。   乔昔有些慌乱地站起来,他怎么就输了?   最后一个识破谎言的技能对决难道不需要加赛吗?明明他也猜对了啊,西佛尔第三局在撒谎……   “我第三局没有说谎。”   西佛尔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思,坦然地把自己的金币数额展示给乔昔看——   算上刚刚从乔昔那里得来的8.5万金币,西佛尔现在总共有38.5万枚金币。   也就是说……西佛尔原本的金币数额是30万。   并不是28万。   而乔昔在识破谎言对决中,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总共有多少金币?   西佛尔坦然地回答了28万。   由于这个数字和乔昔的推测恰好相同,所以他下意识的认为,第一局西佛尔没有说谎。   而他胸有成竹的第三局问题,在西佛尔回答自己前两局说谎了之后,他还是跟随自己原本的错误判断走了下去。   事实上西佛尔第一局说了谎,后面两局说的都是实话。   乔昔十分沮丧,整个人变得垂头丧气的。   心疼金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觉得自己太笨了。   一边被这个恶劣的男人调-戏,又一边被他骗的团团转。   如果他能再聪明一点……   “其实就算你答对了,最后胜利的只能是我。”   西佛尔打断了乔昔的思绪,像是为了安慰他似的,说出了系统游戏设定的根本:“我这一轮的技能是【智慧】,系统给我的技能开了挂,你说的每一句话系统都会自动帮我辨别真假。”   “所以不论如何你都是没有办法获胜的。”   “根本原因就在于我第一轮对决的金币数额是0,后面两轮对决分别放了15万金币。”   “游戏看似需要对决,其实早就根据起始金币的数量决定了我们之间的胜负。”   西佛尔是想在讲清楚道理之后安慰他的,告诉他失败并不是他的错,而是起始金币差额早就决定了胜负。   可安慰的话还没出口,面前的小家伙眼睛已经红了。   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眼尾还噙了泪,委屈又愠怒地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所以呢?欺负我很开心吗?很得意吗?” 第114章   用西佛尔身边几位中将的话来说,西佛尔上将强大、理智、刚硬,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将军,但也是一位……完全不懂情趣的钢铁直男。   正如现在。   西佛尔大概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评价了。   他看着面前哭的眼睛通红的小家伙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甚至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哭。   “欺负我很开心吗?很得意吗?”   西佛尔冷静地思考了一下,他根本不明白乔昔所谓的“欺负”到底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他只是在正常的进行游戏而已,况且是事关生死的游戏,谁不会想方设法的赢呢?   更何况他前面那局明明还让了他的。   可眼看着omega似的柔弱小漂亮越哭越伤心,西佛尔也大概明白过来,让omega哭是极其不绅士的行为,这才连忙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儿。   那双水盈盈的眸子怔了怔,被泪水染湿成一簇一簇的长睫毛微微颤抖,像是有些疑惑西佛尔突然转变的态度,不过眼神中更多的还是委屈和愤懑。   西佛尔被那双眼睛看得心尖痒痒的,正想多解释两句,眼前突然白光一闪,因为对决游戏的结束,两人已经被传送至小屋大厅。   目前只有乔昔和西佛尔两人进行过对决。   另外三人看到乔昔委屈巴巴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结局。   没有人知道系统是按照什么规则两两配对的,卢航一、沈郁和宋尧三人都不禁有些担心,毕竟在这次对决博弈结束之后,系统会再次按照金币数额进行排名,按照以往的经验,最后一名会面临淘汰的命运。   所以此时落泪的乔昔必然是危险的。   三人心中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下一瞬,系统的第二组对决人选已经确认,一道白光在卢航一和宋尧身前闪过,两人被拉入对决的虚空中。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对决内容,大概只过了半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再次回到大厅。   对决游戏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在里面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比拼,外面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卢航一更是深深地望了乔昔一眼。   像是带着诀别的意味似的。   乔昔只觉得有些隐隐的担忧,并不知道卢航一已经背着他做了怎样的决定。   卢航一的起始金币数额不如宋尧高,在对决过程中像是受到了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一般,输掉了游戏。   他的金币数额只剩下11万。   但根据他的判断,乔昔手中的金币数额更少,应该不足十万。   也就是说,除非有输者再输一次。   而刚刚进行的两轮对决,除了乔昔,另一名输者就是卢航一自己了。   “还剩他没有对决,怎么安排?”西佛尔指了指静静-坐在轮椅上的沈郁。   他话音刚落,虚空中就响起系统的提示音:【最后一轮对决,请另外四位玩家自由选择是否与轮空玩家沈郁开展对决,如果轮空玩家没有被选择,则游戏直接结束,按照玩家手中现有金币数额进行淘汰排名。】   系统的一番通告让众人明白,这次的游戏并没有重复的车轮战。   总共五个人,自然有一个人轮空,而剩余已经对决比拼过的四个人将自愿选择要不要与沈郁进行再次的对决,也就是说……和沈郁的这场对决是最后一场比赛。   按照常理,手中剩余金币多的玩家不会选择和沈郁对决,因为这样会增加自己金币减少的风险。   能搏一搏的只有刚刚的输家。   就在乔昔正犹豫着要不要举手的时候,卢航一笃定的声音已经在大厅内响起:“我来。”   宋尧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干什么!不把这个机会留给乔昔吗!”   西佛尔蹙了蹙眉,目光在卢航一和乔昔脸上来回逡巡,渐渐露出了然的情绪。   卢航一没有回头去看乔昔的表情,镜片遮住了眸光,只是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淡然笑容:“谁都想赢。”   “上一局我输了,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名,所以想要再来一次,多赢点钱,这是人之常情吧?”   说罢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彻底将他和沈郁一起卷入了虚空中。   两人再次面对面睁开眼时,沈郁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没想赢。”   卢航一推了一下眼镜,轻笑道:“如果你的金币总数少于17万的话,我可以赢。”   沈郁道:“我有21万。”   “那没机会了。”卢航一耸了耸肩,“只能我输。”   沈郁凝眉:“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别的办法。”卢航一轻叹一声,“徐擎、于深、顾城亦他们每个人的命运都不是偶然。”   “你难道没有怀疑过吗?除了乔昔之外,我们另外七个人似乎有某种奇怪的关联。”   沈郁眸光暗了暗,他也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在卢航一提出时,就立刻找到了几人的共通之处:“在生前都不知情爱为何物,却在遇到乔昔的时候,无一例外的爱上他。”   “所以这里或许并不是什么让我们获得重生机会的小屋。”卢航一道,“是我们和乔昔之间的羁绊让我们来到了这里,爱上他并且心甘情愿地献出生命,是我们必然的选择。”   沈郁道:“那个西佛尔……”   “他很快也会和我们一样。”卢航一看向他,“所以来吧,尽快结束这一切。”   “你应该知道他们三个为乔昔死去的时候,乔昔是什么心情。你大可以让乔昔选择和我对决,我会让他赢的,你自己来输,就是为了骗他为你流眼泪吗?”沈郁似乎对卢航一这种自我感动式的奉献十分不屑。   可卢航一接下来的解释却让他明白,原来面前这个男人对乔昔的爱真的一分都不比自己少。   他在用最缜密的方式爱着他的宝贝。   “如果让乔昔来跟你对决,你想让他赢,他就一定会赢吗?”   卢航一冷道:“他是一个无比善良的人,他会明白如果赢了你,那么淘汰的人就是我,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会让自己懊悔一辈子的事。”   “即便你使用手段让他真的赢了对决,我因此淘汰,他则会陷入比前几次徐擎他们离开时更深的自责中。”   “所以,既然要被淘汰,我当然要选择让他内心煎熬最少的方式。”   “我自己输掉,”卢航一目光凄然,却隐藏着淡淡的欣慰,“让他以为我想赢。”   沈郁终于明白:“所以你刚刚才会说出自己想赢的话?”   “没错,”卢航一勾了勾唇,“让他以为我想赢,那么在最终淘汰的时候,他心底的不舍和内疚……也会少一点。”   卢航一眸光闪了闪,眼底是从未出现过的温柔:“我不想让他难过。”   ……   没人知道正在对决的两个人经历了什么,不过十多秒的功夫,卢航一和沈郁就已经被白光送回了大厅。   与此同时,系统的金币数额排名也由全息投影的方式呈现在几人面前:   【1、西佛尔 38.5万金币】   【2、宋尧 36万金币】   【3、沈郁 26.5万金币】   【4、乔昔 8.5万金币】   【5、卢航一 5.5万金币】   乔昔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排名。   所以……卢航一和沈郁的对决,他输了。   他连忙来到卢航一身侧,拉住他的袖子低声道:“你怎么会输的?你那么聪明,你为什么要输……”   卢航一却笑的十分淡然:“看来乔乔对我很有信心嘛。”   “不过很可惜,世界上总有些事情会事与愿违。”卢航一耸了耸肩,抬起手轻轻抚触着他的脸,最后一次……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这样将小家伙的样子装进心里了。   “别难过。”手指轻轻拭去乔昔眼角的泪,“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这不怪你。”   “怎么会不怪我!”乔昔突然大吼出声,眼泪早已决堤,看向卢航一的神情又心痛又决绝,“我都知道!卢航一,我都知道!”   “你那么聪明,你不会输的!一切都是……一切都是为了骗我!”   原来乔昔早在卢航一举手选择和沈郁对决时,就明白了一切。   他说“我想赢”时的表情平静理性,就像在卢航一作为教授的那个平行世界时,他说想亲自己只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时一模一样。   那是他撒谎时惯用的表情。   是啊,如果卢航一想赢,他根本什么都不需要做,没有人选择与沈郁对决,那么金币数额最低的乔昔自然会被淘汰。   他明明金币数额比乔昔多,却还选择殊死一搏,他想要的根本不是赢,而是把赢的机会留给乔昔。   卢航一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却始终逃不过乔昔的眼睛。   因为他明白的,就像徐擎、于深、顾城亦一样,卢航一对他也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情。   一份宁可自己面临死亡淘汰,也要让心爱之人活下去的感情。   乔昔泣不成声,猛地搂住他的腰,泪水透过衬衣沾湿了他的胸膛。   卢航一只觉得胸口热热的,第一次得到小家伙如此真挚炽烈的回应,即便他的身体即将消散,也值了。   “卢大哥!卢航一!为什么你也要这么做!为什么!”   乔昔哭喊着:“为什么你也要和他们一样……”   在卢航一身体弥散的瞬间,他怀里的小家伙也终于因为过度悲伤昏了过去。   ……   再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前方不远处的位置闪烁着两只红烛。   借着昏暗的烛光,乔昔这才发现自己并不在属于小屋的任何地方,而是一个陌生的、却一眼就能辨别的场景中。   灰败的农村土房被挂上了红绸灯笼,正前方的案桌上摆着两盏红烛,门外刮进来一阵阴风,将梁上的红绸吹出猎猎的响声。   明明是结婚的喜堂,却尽显阴森。   而乔昔醒来的地方正是高堂下方的红色蒲团上。   他跪坐的是右侧的蒲团,而他左侧的位置……放着一只缠绕着血色红绸的灵位。 第115章   “乔乔!”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略显粗犷的中年妇女的声音。   乔昔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一脸恶像的中年妇人焦急地跑过来,一把将他从蒲团上拽起,有些惊恐地说:“乖儿啊你怎么跑这儿来玩了?!这儿不是你来的地方!见到你姐姐了没有?”   乔昔还有点懵。   什么姐姐?这是哪儿?难道说……他已经进入了新的剧情关卡中?   中年妇人见他呆呆愣愣的,也没再多说什么,推搡着他离开喜堂,穿过破旧的院子,将他塞进旁边的一间柴房里,锁上门道:“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千万别出来!”   柴房四处漏风,窗缝很大,乔昔扒着缝隙正好能望到院子里情景。   如果刚刚那个中年妇人是乔昔的“母亲”的话,那么此时站在她身边,身材有些佝偻的庄稼汉就是他的父亲了。   乔父显然比乔母更着急,一巴掌甩在乔母脸上,厉声喝道:“怎么回事!连个闺女都看不住?!乔红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乔母被打了也不敢吭声,只能捂着发红的脸畏畏缩缩地看着自家男人:“不……不知道啊,我都找遍了,全村都问遍了,没人见到她……”   “偏偏这个时候丢了……偏偏是这个时候!”   乔父心急如焚,回头望了眼喜堂闪烁的红烛,目光中透露出些许恐惧:“今晚十二点就要举行仪式,没时间了,新娘子不在……万一那边怪罪下来……”   乔母哆哆嗦嗦地说:“那怎么办?那小蹄子肯定是跑了,咱们要不……要不把礼金退回去?”   “两万块呢!”乔父狠狠地唾了一口,十分不舍的样子,终于还是咬了咬牙道,“去把王媒婆找来吧,让她跟那边说一说……”   没一会儿,乔母就急匆匆地领了个干瘦的老太往院子里来,她额上缠着头巾,嘴角一颗媒婆痣,只是眼神看起来阴森森的。   听乔父提完想要退亲的事情,王媒婆神色一哂,像是有些惧怕似的:“这事儿不好办啊,我先问问看……”   说罢,她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叠黄纸和三炷香,点燃后绕着院子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什么。   原本凝滞的阴森气氛突然被打破,一道带着寒意的狂风猛然卷起,将媒婆手中的黄纸火焰吹灭,手里的香柱也断了,就连堂内的两根红烛也火光扑朔,猛然熄灭后,整个院子陷入一片诡异的浓黑中。   王媒婆惊恐地尖叫一声,颤颤巍巍地往门口退,边退边哆嗦道:“这亲……退……退不了!他说了,你们乔家在明晚12点之前必须陪给他一个新娘,必须是你们乔家人,否则整个乔家村……都会被他拉下去陪葬的!”   王媒婆说完就跑了,徒留乔家父母两人站在院中瑟瑟发抖。   乔昔听那媒婆说完一番话才勉强明白过来,所以他的“姐姐”,是被这对只认钱的父母两万块钱卖掉了,配了一场……冥婚?!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父母!   【叮——】   【欢迎玩家乔昔进入冥婚任务!】   【任务目标:查出姐姐下落。】   原来真的是进入了关卡任务中!   乔昔只隐隐约约记得他抱着卢航一哭昏了过去,昏倒前似乎看到了卢航一身体消散的样子。   那股哀伤和无助的心情又弥漫上心头,乔昔心中叹息,除了难过之外,更多的则是疑惑。   他是怎么进入这个任务关卡的?   以往的任务都需要离开小屋自己进行探索,而这次似乎莫名其妙就将他卷了进来。   其他人呢?沈郁、宋尧和西佛尔几个人也进入这个关卡了吗?   乔昔心中隐隐有一种难言的猜测,从徐擎、于深、顾城亦和卢航一的相继淘汰离去,再到他们经历的每一步都仿佛早就被安排好一般……他们在小屋中的主观能动性越来越低,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在牵引着他们所有人,往同一个目的地走去。   那个目的地到底在哪儿,它的目标又到底是什么?   乔昔来不及细想,柴房的门就被乔父打开了。   他们已经把房梁上挂的红绸取掉,客厅的布置也恢复了原样,不过深夜的破旧小院依旧阴森森的:“回房睡觉去,明天一大早就去镇子上投奔你表叔,爹把钱和行李都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能跑多远有多远,最好到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去,打一份工养活自己,永远不要回来了!”   乔昔知道乔父为什么会这样安顿自己。   王媒婆说过,如果乔家在明晚之前交不出新娘,整个乔家村都会成为那个冥婚新郎的陪葬。   乔昔皱眉道:“可是……可是我是乔家人啊,就算逃到天涯海角,真能躲得过鬼吗?”   “别说那个字!”乔父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紧张道,“你懂什么,先跑了再说,你是我们乔家的独苗,要是你也没了,咱们老乔家就断了根了!”   “老头子!老头子!”乔母的呼唤声打断了两人的话,乔父回过头去,只见乔母紧张地说,“村……村长来了!”   村长是个白胡子老头,此时正拄着拐站在乔家院子里,一脸的阴沉。   乔父连忙赔笑:“村长,这大半夜的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们家干的好事!要连累我们整个乔家村!”村长厉声喝道,“王媒婆都告诉我了,现在那边要求你家必须出一个新娘子……”   村长浑浊的眼珠转了转,落在乔昔身上,冷道:“为今之计,为了救整个村子,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我记得你们家幺儿……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   乔母一听,立刻明白了村长话中之意,连忙跪下磕头:“不行啊村长,求您饶了我们家乔乔吧!我们就他这么一个儿子!”   村长没搭理他,自顾自道:“女子命格数阴,阴亲能配,全阴命的男子也数阴,用来抵偿也未尝不可。况且你家幺儿长得清秀漂亮,当媳妇嫁出去也说得过去……”   “放屁!”乔父怒骂,“那是我儿子!我老乔家的命-根子!你们做梦!”   “别忘了这档子事儿是谁弄出来的!”村长冷哼道,“为了你们一家害死全村人,你去问问其他人能不能放过你们!我告诉你,乔昔这个阴婚是配定了,你们不愿意,明天我就绑了他拜堂!如果不是你们连自己闺女都看不住,能闹出这档子事儿?活该!”   村长甩手走了,留下乔母瘫坐在地泣不成声,乔父枯瘦的背脊发着抖,而锅从天降的乔昔……   就知道倒霉事儿都会摊到他头上。   这个任务世界的设定看样子鬼怪是真的存在的。   为了避免自己真的被冥婚,乔昔只能暗暗给自己打气——只要在明天凌晨之前完成任务【查出姐姐下落】,这个恐怖的冥婚世界也许就能叫停了。   对乔家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难眠的夜。   乔家父母坐在炕头长吁短叹,乔昔半躺在炕边也睡不踏实。   耳边是两人互相埋怨唉声叹气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才渐渐淡下去,乔昔的意识也渐渐迷蒙起来。   深夜的气温好像降了不少。   乔昔觉得有点冷,闭着眼睛去摸旁边的毯子。   农村人家的被毯多是粗布制作,摸起来手感很糙,可乔昔却摸到了一缕光光滑滑绸缎一样的布料质地。   有点像……挂在房梁上的那些红绸。   乔昔猛地惊醒,冷汗顺着后脊冒了出来。   屋子里一片漆黑,乔家父母不知道去了哪里,此时炕上只有他一个人。   刚刚手中摸到的红绸仿佛是幻觉,什么都没有。   就在乔昔一口冷气将将咽下时,窗边突然闪过一道红衣身影。   像是一个披着红盖头穿着喜服的女人。   乔昔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可当他放下手再次睁开眼时,那红衣女人已经飘然来到了他面前!   脸被盖头遮住,只剩一双惨白的手朝他伸了过来。   乔昔尖叫声还未出口,那双手已经带着猎猎寒气猛然朝他脖颈处袭来——   冰块般的冷硬触觉,那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咙,空气渐渐稀薄。   挣扎中,乔昔终于猛地喊出一声,下一瞬——   眼前一片大亮。   天亮了。   他满身冷汗躺在炕边,仿佛只是在深夜做了一个噩梦。   而此时的确有一只手放在他颈侧,他惊恐又警惕的抬眼看去,那人竟是……宋尧?!   宋尧穿着和乔昔差不多的破布麻衣,虽说人靠衣装,但这人即便穿的破破烂烂的,一双眼睛仍然熠熠生辉,像个帅气的农家小伙。   “乔乔,你醒啦!”宋尧笑眯眯地招呼。   乔昔连忙爬起来,还有些惊魂未定:“怎么是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张望了一圈,确定自己仍然在乔家没错,这才断定宋尧应该和自己一起进入了这个冥婚的关卡游戏中。   于是乔昔立刻将任务目标说了出来:“要找到我姐姐的下落,时间不多,咱们得……”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乔父在门口的吆喝声。   宋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凑在他耳畔道:“别急,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说。”   乔父推门而入,正打算叫自己儿子起床,就看到隔壁村风评很差据说喜欢男人的宋尧正搂着自己的儿子。   乔父大怒,一把扯过乔昔,对宋尧吼道:“你这个混蛋想对我儿做什么?!”   宋尧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望着乔父:“乔叔,我是来帮你们的。”   “如果你不想让小乔死,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不再是乔家人,否则躲到哪里都会被鬼缠上的。”   “所以……”宋尧冲乔昔挑了挑眉,唇角挂着一抹坏笑,“不如让小乔嫁给我,成为我们宋家人,怎么样?” 第116章   乔昔一直以为宋尧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庄稼小伙,直到乔老汉一连串脏话脱口而出,才明白原来这小子这次拿到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人设……   “我看你就是癞□□想吃天鹅肉!”乔父一口熏黄的牙恶心至极,偏偏好像觉得对面那个白净帅气的少年比他还恶心似的,“你们老宋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生出你这么个男女不分的败类,十里八村长得俊秀点的小伙子都被你糟蹋过了,怎么,还想沾我们家小乔的便宜?!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怎么,这么喜欢男人,是你裤-□□没长东西?”   见识短的庄稼汉根本不知道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也是分攻受的,面前这个一米八多身材修长劲瘦的小伙显然不是下面那个。   他可怜的儿子才是。   乔父虽然言语粗俗,倒是暴露了不少关键信息。   乔昔有些惊讶地看了宋尧一眼,宋尧立刻举手做乖乖少年状,悄悄凑在他耳边说:“都是剧情-人设,我可什么都没干过!”   乔父粗俗的形容词还回响在耳畔,再加上宋尧显得有些亲昵的解释,让他不禁有点脸红,连忙把头扭到一边。   “快过来幺儿!”乔父见状连忙要把乔昔拉过去。   谁知宋尧竟一把抓住了乔昔的手,淡定笑道:“这可是唯一救小乔性命的办法,难不成你还真想让小乔去和你们请来的那个配阴婚?”   乔父气的牙痒痒:“就算是死也不能跟你!”   “我是看小乔可怜,想帮个忙而已。”宋尧道,“如果找不到人配阴婚,你们整个乔家村的人都要倒霉,小乔暂时嫁给我,就算是宋家的人了,怨鬼算账自然找不到他头上来。”   “当然,如果你们找到什么好的办法能逃过这一劫,到时候我可以把小乔还回来。”   “通俗点来讲,就是……”宋尧摸了摸下巴,笑道,“就是我跟小乔先假结婚,懂了吗?”   宋尧的办法听起来的确是个万全之策。   乔昔可是他们老乔家唯一的独苗,如果就这么冤屈的没了,祖宗地下有知也不会放过他们老两口。   只是即便是假结婚,让自己清清白白的儿子跟这么个混蛋精神病扯上上关系,乔老汉心中也是膈应的。   两人一大清早在院子里僵持不下,幸好村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弄清了宋尧的计策之后,村长显得有些喜出望外:“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老乔啊,上午十点老铁柱那边会送来新货,你不如就先让小乔去宋家村躲一躲,你把货买来,认作你们乔家的闺女,然后解决了阴婚这个事儿,不就万无一失了嘛!”   乔老汉显得有些为难:“可是老铁柱那边的货太贵了,我们……我们买不起啊。”   村长摆摆手:“我可以先帮你们凑一凑,事后还我就行,眼下要先解决阴婚的危机。”   乔老汉立刻感恩戴德,只是接受了这个计策就意味着真的要自家幺儿嫁给宋尧这个混蛋,即便是假结婚,心中始终膈应。   乔昔也隐约从他们的言语中明白了所谓的“货”是什么。   被拐-卖的女孩。   在这种穷乡僻壤,能做出卖女儿配阴婚的事情,拐-卖妇女自然也少不了。   乔昔心中一阵反胃,甚至觉得这个烂透了的乔家村,如果真让阴婚的那个怨鬼给处决的才是好事。   老乔夫妇俩商量了一通,手里原本存了点钱是打算给乔昔将来娶媳妇用的,如今只能拿出来买个“闺女”暂时度过难关。   拿钱出来的时候乔母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怨毒的话骂个没完,仿佛乔红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一样,只恨这个闺女逃了没配成阴婚,否则算上这笔彩礼,足够给乔昔娶个媳妇的了。   乔昔一秒钟都不想在乔家多呆。   听到这两人以他为借口做过的这些坏事,就深深的痛恨这个愚昧又恶贯满盈的村子。   他拉了拉宋尧的袖子,小声道:“咱们走吧。”   宋尧以要在今晚之前让乔昔嫁给他成为宋家人为由带走了他,乔家父母那边也只能暂时妥协,毕竟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失去老铁柱那里买“货”。   而乔昔和宋尧两人并未急着回到宋家。   这个乔家村一定蕴藏着什么秘密与他们的任务有关,失踪的姐姐乔红绝对不是偶然。   再者,即便他们不能调查出什么,也绝不能放任被拐-卖来的女孩彻底堕入魔窟之中。   两人在乔家后院的草垛后面躲了两个小时,果然见到乔父乔母带着一个身上被捆了麻绳的女孩从院门走进来。   女孩虽然看起来疲惫又憔悴,但衣着时尚,一看就不是村里的女孩,应该是从外面带回来的。   此时女孩的口中被塞着一团棉布,被乔父乔母两人拖着走,神色萎靡。   乔母把她带到柴房门口,还装模作样的露出一副慈母相:“闺女啊,你以后就是俺们乔家的闺女,我不论你以前姓甚名谁,从今天起,你就叫乔红,明白了不?”   女孩呆滞绝望地看着她,她还顺势摸了摸女孩的脸:“没事,不怕啊,妈给你安排了一门好婚事,今晚就结婚,你先去房里歇一歇。”   嘴上说的好听,最后还是给柴房外面上了厚厚一道锁,把钥匙放在门口的罐子里才算安心。   乔昔回头望了宋尧一眼,小声道:“我们去把她放出来吧!”   在草垛背后躲了两个多小时,宋尧倒是很享受的样子。   为了隐藏身形,两人一直贴的很近,乔昔整个背部几乎完全靠在宋尧怀里,手腕也被他捉着,这会儿回头望向他的模样,颇有些可怜巴巴的祈求味道。   宋尧心绪荡漾,故意压低声线凑在他耳边道:“你就不怕放了她,乔家又捉你回去配阴亲?”   乔昔抿了抿唇,像是很难以启齿似的,微红着脸道:“我不是……不是要嫁给你了么,在他们发现之前,我们……我们尽快……完婚。”   虽说都是假的,但这种剧情设定还是让宋尧情绪餍足,他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绝佳的占便宜机会:“怎么看起来我好像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啊?结婚都是假的,我还得配合你们乔家……”   乔昔生怕宋尧反悔,虽说这只是个剧情任务,但如果宋尧真的打算置身事外,他恐怕真的得嫁给那块牌位了。   “那……那你想怎么办?”   “其实吧,以咱们的交情,这个忙也是可以帮的。”宋尧凑过来,“只要你叫我一声老公,然后亲我一口……我就同意。”   刚刚还靠在宋尧肩上莹白漂亮的小脸立刻涨的通红,熟透了的柿子似的,猛地往后躲闪,然手腕和腰都已经被这个恶劣的少年箍住了,他只能努力向后抻着脑袋,又羞又怯地看着他:“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宋尧耸耸肩:“我可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帮你,谁知道那个鬼会不会找我麻烦?就这么一点小小的代价怎么了?”   两人虽然躲在后院,但闹得动静有点大,不远处正房的窗户开着很有可能被乔老汉夫妻俩听到。   乔昔不想节外生枝,只能凑过去小声道:“我不想亲你,但另外一项……可以。”   小脸通红,睫毛轻轻颤啊颤的,泛着淡淡粉色的眼皮不经意间抬了一下,只这一眼,就足以让宋尧把心肝都掏出来给他了。   更何况怀里的娇人儿还怯生生的唤了句:“老公……”   【叮——】   【宋尧好感度:+20点。】   就在宋尧心里灿烂放烟花的时候,柴房的位置突然发生扑通一声响。   声音不算太大,但躲在柴房后方院子里的两人却听的一清二楚,像是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两人不敢再耽搁,连忙悄悄顺着墙缝溜到柴房门口,从门口的瓦罐里取出钥匙,打开房门迅速闪身进去。   这才看到那女孩昏倒在灰扑扑的地面上,脸色显得有些青白。   估计刚刚的声音正是女孩昏倒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乔昔连忙上前摁住女孩的人中位置,宋尧帮她解开绑着手脚的绳索,大约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女孩幽幽转醒。   在她睁眼的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昔并没有看到属于被拐-卖女孩该有的胆怯和恐惧,反倒有一种略显诡异的恼怒感。   但这种情绪转瞬即逝,女孩立刻露出茫然害怕的神情,有些虚弱的张口:“你们……你们是谁?”   乔昔轻声安慰道:“你别害怕,我们来放你出去!”   “你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刚刚你应该是太久没有吃东西昏倒了,我一会儿去厨房偷两个馒头来,你带着路上吃!”   “顺着村子西面的小路一直走,就能找到通往镇子上的路,到了镇里你就安全了!”   奇怪的是,女孩脸上并没有露出即将被解救的喜悦,她目光平静,带着探寻意味注视着乔昔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还需要什么原因吗?   乔昔有些不解,只能随口道:“因为这个村子里都是坏人。”   女孩顿了顿道:“你也是乔家村的人。”   可是你和他们不一样。 第117章   “你也是乔家村的人。”   女孩的质问让乔昔不由地哽住。   女孩说的没错。   他口口声声说着整个乔家村的人都是坏人,那这个坏人到底包不包括他呢?   他们草菅人命拐-卖妇女,乔昔当然是想与他们划清界限的。   可如果不是为了他这个乔家“唯一的男丁”,乔父乔母根本不会买来这个女孩配阴亲,更不会为了两万块的彩礼残忍地让自己亲生女儿去嫁给一个死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身为乔家村的男孩,乔昔知道,自己并不无辜。   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也必然会被迫蹚进乔家村的这摊浑水里。   “对不起。”   乔昔低声喃喃了一句,然后迅速帮女孩解开手上的绳索,“你快逃吧!就按照我刚刚跟你说过的路线,一路逃到镇子上去!一旦安全了,记得报警!”   “这里……这里有太多像你一样无辜的女孩了,他们需要被解救。”   女孩怔怔地看着乔昔,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   她像是有些犹豫般的,在房子里踯躅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道:“那你们……能掩护我逃出去吗?”   乔昔和宋尧两人一路打配合,终于安全地将女孩送到村口,目送着她消失在崎岖的山林小路中之后,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天色已经擦黑。   站在村口望去,村子里一片混乱,有人喊叫,有人焦急地奔跑,估计是已经发现了女孩逃走的事情。   毕竟女孩的逃跑意味着乔家无法向那位冥婚恶鬼交出一位新娘,整个乔家村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村口不远处似乎已经有人看到了站在路边的乔昔和宋尧,连忙招呼身后的人朝两人奔来。   宋尧也不甘示弱,拉着乔昔就往隔壁宋家村跑:“快走!他们发现那个女孩丢了,肯定会想办法把你绑回去配阴亲!你那对父母根本保不了你!”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在乔昔被抓回去之前,按照宋尧的原计划,两人迅速成婚,让乔昔成为宋家村的人,与乔家彻底脱离干系。   两人一路小跑来到宋家,宋尧大概离开时就已经想到了后路,此时堂屋里已经挂上了红绸,高堂的位置摆了红烛,只要乔昔去换了衣服,就能立刻拜堂成亲。   宋尧在这段剧情中无父无母,只有一个从小相依为命将他拉扯大的奶奶。   奶奶面容和蔼慈祥,笑眯眯地拉着乔昔端详了两秒,就迅速把怀里的红色绸衣塞给他:“快去换衣服吧!”   乡下穷人的婚礼向来简陋,婚服自然也只会是布料稍微新一点的粗布红衣。   可宋尧奶奶交给乔昔的这件衣服显然质地精良,布料摸起来柔软光滑,绣着金丝的对襟领,柔软如纱的绸缎广袖,衣服的设计显得有些年代感,丝毫不比古时候大家闺秀的嫁衣逊色。   衣服的款式虽然女气了点,但乔昔也顾不上那么多,到侧屋三下五除二脱掉原本的粗布麻衣,换上了婚服。   当他换好衣服走出来时,宋尧已经穿着一身红色的短衣站在门口处等待了。   目光触及到乔昔的一瞬,仿佛这不再只是一场为了躲避恶灵而被迫进行的假结婚,也不是两人在剧情关卡中被迫进行的游戏,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场将要让他真正拥有乔昔的婚礼。   宋尧本就是毛头小子的年纪,曾经也参加过不少别人的婚礼,他从未想过,当自己成为新郎时会是怎样忐忑的心情。   此时他体会到了。   面前穿着红色嫁衣的人只是羞怯地看了他一眼,他却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人所有一切白头到老的美好未来。   【叮——】   【宋尧好感度:+5点。】   【宋尧好感度:+10点。】   【宋尧好感度:+20点。】   乔昔有些诧异地听着系统播报中宋尧蹭蹭上涨的好感度,生怕这小子上头燃爆了CPU,连忙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赶……赶紧拜堂吧。”   傻小子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挠了挠头,抓住乔昔的手根本不想松开,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婚礼本就有违纲常,宋家村并没有多少人来观礼,除了宋尧的邻居和几个亲戚之外,堂屋里都站不满,倒显得有些冷清。   不过宋尧显然不在意这些,拉着乔昔就往堂屋正中央的蒲团上跪:“乔乔,我应该是第一个和你拜堂成亲的人吧?”   即便是一场游戏,宋尧也因为自己抢得先机而沾沾自喜。   乔昔脸有些红,想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可偏偏这傻小子就跟捡了坚果的仓鼠似的,兴奋地紧攥着乔昔:“害羞什么,一会儿拜堂结束还有送入洞房的环节呢!”   乔昔红着脸想要反驳,就听到旁边主持仪式的长辈高声念道:“一拜天地——”   他只好和宋尧一齐低下头,在红色的粗布蒲团上躬身叩拜。   “二拜高堂——”   周围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   主持仪式的长辈是一位中气十足的庄稼汉,可这“二拜高堂”四个字却与前面“一拜天地”时音色大不相同。   是一种带着一丝女人尖细音色的声音,仿佛在呼唤来自地下阴暗的邪灵,用带着戏腔般的音调,缓缓唱出了这四个字。   原本就昏沉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湿冷的空气游蛇一般钻入乔昔的衣领,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四周的灯火仿佛都熄灭了,只剩高堂之上闪烁了两盏烛火。   影影绰绰,鬼魅一般跳动着。   乔昔有些害怕,手心里都沁出了汗,好在宋尧仍然紧紧攥着他的手,尽管对方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像冰块一样冷,可只要他还在身边,就能给乔昔一丝安全感。   他松了口气,在那尖细“夫妻对拜——”呼喊声传来之前,乔昔抬头不自觉地往高堂处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这一看却险些吓掉了他半条魂!   那被鬼火般红烛映照着的桌案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两张遗像!   遗像上的人表情鬼魅,尽管光线昏暗,乔昔还是一眼认出……左侧那张黑白阴森的照片上就是他的脸!   而右边那张居然是……沈郁!   他吓得向后踉跄了一步,这才发现刚刚在堂屋里观礼的人早就不知所踪,头顶的红绸被阴风吹的瑟瑟飘荡,而他身旁的人还在紧紧攥着他的手。   那阴森的主持声仿佛在催促:“夫妻对拜——”   乔昔被拽着转过了身。   他心跳如擂鼓,嘴唇都紧张的颤抖起来,连忙想要抓着宋尧逃跑。   可还没等他动作,就发觉被宋尧紧攥着的那只手背上……仿佛被什么凉凉滑滑,丝缎一般质感的东西拂过。   是头发。   漆黑的、柔顺的、仿佛来自黑暗幽冥的长发。   乔昔惊得猛然抬头,这才发现在他身边陪他拜堂的根本不是宋尧!   而是与遗像上同样冷然表情的沈郁!   “沈郁!怎么是你!”乔昔惊恐地望着他。   原本心想怎么说也是熟人,应该不必害怕才对,可面前的沈郁和他认识的沈郁大不相同。   甚至这个沈郁……仿佛根本不记得他。   他没有坐轮椅,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浑身都是鬼魅般阴冷的气息,只有一双森然惑人的眼睛死死盯着乔昔。   “该夫妻对拜了。”   沈郁话音刚落,乔昔的身体就仿佛被谁控制了一般,机械式的躬身低头,完成了夫妻对拜的最后一个动作。   “送入洞房——”   仍然是那阴森尖细的声音,却仿佛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喜悦一般,没等乔昔反应过来,眼前的场景已经骤然变换,他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一张挂着红色纱幔的木质大床上。   此时的乔昔仿佛一只任人摆布的木偶,浑身无法动弹,只能惊恐地瞪大双眸,看着鬼魅一般飘然而至的沈郁。   在这种慌乱的环境中,乔昔也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   沈郁就是那个冥婚恶鬼。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暗暗分析这次的任务情景。   他的任务是找到失踪的姐姐乔红,而乔红的失踪直接导致了恶鬼将要毁掉整个村子,沈郁的身份就是那个恶鬼……   按照以往的任务派发规律,他们几个人的任务目的往往是一致的,并且即使系统要求人物不能OOC,所有玩家需要沉浸式进入游戏,玩家原本自我的思维还是存在的。   也就是说,他们几个玩家之间虽然不能直接交流,却可以间接打配合。   然而此刻的沈郁……完全不像是思维理智仍然存在的状况。   他就好像一个真的要时刻夺走乔昔性命的恶鬼。   没等乔昔想清楚其中缘由,沈郁已经朝他扑了过来,带着森森寒气的身体靠近他,青白色的冰冷指尖已经摸索到了他的衣领。   乔昔不能动,只能近乎祈求般的看着沈郁:“你要干什么?沈郁,你醒醒!你醒醒我是乔昔啊……”   沈郁漆黑的眸子中并无光泽,只是机械僵硬的扯开他的领口,在那段白皙脖颈露出来的瞬间,低头轻轻吻了上去,顺便回答了他前一个问题:“和你洞房。”   脖子上冰冷湿滑的触感让乔昔脸颊迅速涨红,甚至紧张到哭出声来:“沈郁!沈郁你放开我,你醒一醒——”   他害怕极了,周遭阴森的寒气让他不禁颤抖起来,只能紧紧闭上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淌过。   而那双属于沈郁的冰冷大手,顺着他解开的衣领缓缓向上摸索,倏地紧紧攥住他纤细的脖颈,在喉间空气即将被阻断的一刹那,乔昔猛地惊叫出声:“啊——”   下一瞬——   “乔昔!乔昔你醒一醒!”   周遭突然温暖起来。   那是……宋尧的声音? 第118章   “乔昔!乔昔醒醒!”   阵阵呼唤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而来,越飘越近,终于唤醒了乔昔迷蒙的神志。   他缓缓睁开眼,刚刚还在眼前的厉鬼沈郁一起阴森的喜床已经消失不见,被沈郁扯开的衣服此时也完好的穿在身上。   而他正躺在宋尧家的土炕上,面前是宋尧焦急的俊脸。   “你可算醒了!”宋尧一把抱住他,“刚刚拜堂的时候你就这么直挺挺地昏过去了,躺了两个小时才醒过来!”   宋尧温暖的怀抱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刚刚阴森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惊惧、后怕、疑虑种种情绪交织在他心头,乔昔只能任由宋尧抱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乔昔并没有注意到的是,门口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此时盯着乔昔的脸,仿佛看到了什么必死之人一样,满脸都是遗憾。   然后她冲宋尧招了招手,低声道:“小尧,你过来。”   这位老妪是宋家村德高望重的神婆,擅长风水八字等玄学之事,所以在乔昔昏倒之后,宋尧的奶奶立刻派人将她请了过来。   此时看到乔昔转醒,以及他眉宇之间难散的阴郁黑气,只能如实向宋尧坦言:“你救不了他了。”   “什么意思?!”宋尧凝眉。   “那厉鬼看上的人,是无论如何都要带走的。”神婆的神色讳莫如深,“更何况,那厉鬼似是有帮手。”   “只要你没办法跟他完成婚礼,他就始终是乔家村的人,厉鬼总会找上他的。”   “而你即使与他举行婚礼,也会像刚刚一样……让他被迫离魂。”   “如果你执意要完成婚礼,下一次他的魂魄被那厉鬼抽走……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了。”   宋尧眉头紧锁。   神婆的话让他很揪心,但他还是从中发现了一些额外的信息:“你说那个厉鬼有帮手……是什么人?”   ……   按照当时给乔红配阴婚的媒婆所言,因为乔红的逃跑,厉鬼震怒,要求乔家村必须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交出新的乔家新娘,否则就让整个乔家村的人陪葬。   而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没能与乔昔完成婚礼的宋尧,显然也不适合继续保护他了。   “宋尧!”一个叼着烟袋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坐在炕边的乔昔频频摇头,对宋尧厉声道,“你还要拖累我们宋家村到什么时候!”   “乔家村的人已经带着家伙在村口堵了一个多小时了!就让你交出这个祸害去!”   宋尧挡在乔昔身前,就像是护犊子的母鸡:“他不是祸害!村长,如果咱们真的把乔昔交出去,他就必死无疑了!你再等等,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查什么真相!”村长怒道,“真相就是如果再不把他交出去,要么是乔家村的人把我们宋家村踏平,要么就是等着那厉鬼来索命!”   “不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放任你这么拖累我们整个村子!”   说着,村长就招呼了几个大汉上前来,几人手里还拿着棍棒和绳索,看样子是要把乔昔绑着扔出宋家村。   宋尧到底势单力薄。   他试图与那几人对抗,可他一个人哪里是四五个庄稼汉的对手,很快就被其中两人给扭捆住。   即使那几人并不想伤害宋尧,可扭打的过程中难免会有拳头招架在宋尧身上,他的嘴角甚至已经挂上了一抹青紫。   乔昔再也看不下去,连忙拦住几人:“我这就走,别……别伤害他。”、   “乔昔!”宋尧被扭住手腕,咬着牙挣扎着,焦急地朝他望过去,“我很快就会想出办法的!我已经有很多线索了……”   他眼眶有些红,声音显得十分绝望。   到底是个毛头小子。   乔昔轻笑了一下,走到他面前,轻轻抱了抱他:“谢谢你宋尧,谢谢你这么保护我。”   说罢他又看向身旁的村长:“对不起,我给宋家村添麻烦了。”   这样一个漂亮白皙又单纯乖巧的人儿谁不想把他保护起来?   村长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不然他起初也不会同意宋尧冒着风险把乔昔娶回宋家村。   只可惜这小家伙命不好,即便他们有心保护他,却也仍然是无能为力。   为了整个宋家村着想,乔昔是坚决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他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你走吧,乔家村的人……应该不会把你怎么样。”   “而且我听说镇子上来了几个警察,说是来调查乔家村的事情的。他们应该也会想办法保护你。”   警察?   难道是今天下午他们放走的那个被拐女孩去报的警?   有警察在,乔昔心底莫名多了几分安全感。   而那几个警察似乎已经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乔昔就是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此时正和无数咄咄逼人的乔家村村民一起在宋家村的村口等着。   乔昔老远就看到人群正前方听着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车前站了四个警察,为首的那个身材最高达,足足比周围的人群高出了一个头。   待他走近到只剩二三十米的距离时,终于看清了那高个子警察的长相。   黑发黑眸,眉目深邃鼻梁硬-挺,将欧洲贵族般的典雅气质与杀伐果决结合的相得益彰的气息……   居然是西佛尔。   穿着警察制服的他更显得高大有气质了,以至于他身旁那些咋咋呼呼的村民在看到他之后,都不敢大声说话。   到底西佛尔是他的熟人,再加上他警察的身份,让乔昔产生了一股可以依赖的安全感。   他小心地往人群中走去,尽量靠近几个警察,远离那些怒目而视的乔家村村民。   然而那些愤怒的乔家村村民已经朝着他怒骂了,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你这个臭小子,放走了乔家准备好的媳妇,自己又逃到了宋家村,你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死吗?!”   “我看一开始就应该让你去配冥婚!”   “要不是那个厉鬼点名要你,我们非得把你打死不可……”   污言秽语铺天盖地而来,乔昔脸皮薄,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局促地站在人群正前方,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眶都泛红了。   显然那群村民还有更污秽的谩骂在等着他,在宋家村村口堵了一个多小时,这些人心中早就怨气十足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骂出口,西佛尔转过身,神色漠然且冷厉地俯视着身后的乌合之众,肃杀的气质只吐出两个字,就已经将人群震得抖了抖:“闭嘴。”   其他几个警察把闹得最凶的几人制住,村民们这才偃旗息鼓。   西佛尔朝身后的乔昔望了一眼。   小家伙可怜巴巴地站在原地,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痕,眼尾和鼻尖都红彤彤的,像一只受足了委屈的兔子。   alpha强大的保护欲让他莫名升腾起一股想要将乔昔护在怀里的欲-望。   如果是他的omega被人这么欺负,他大概早就暴走了吧?这里的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的。   西佛尔捏了捏拳,踱步到乔昔身旁,不知怎么开口,只是本能的抬手抚顺他头顶的软发:“别怕。”   乔昔红着眼睛抬起头,尽管他已经在努力地克制自己了,可眼底浓浓的依赖之情却无法掩盖。   躲在如此高大的警察身后,仿佛一切危险都有人替他阻挡了。   想起失去神志变得像恶鬼一样的沈郁,乔昔不免有些心慌,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你是好人吧?”   西佛尔不由得扯了扯唇角。   用这么委屈又充满依恋的语气,问他仿佛只有小孩子才能问出的非黑即白的问题,这小家伙还真是单纯的可爱。   不过幸好,他拿到的应该是一个好人角色卡。   不然……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回答这个单纯的问题了呢。   “警察当然是好人了。”   听到西佛尔肯定的回答,乔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刚刚经历了被厉鬼绑架的恐怖事件,乔昔早就浑身发软了,刚刚不过强撑着一口气。   他抬手抓住西佛尔的袖子,小声嗫喏:“可不可以……让我靠一下?”   西佛尔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两腿发软,身体晃晃悠悠的,再加上对面那些村民咄咄逼人的目光,乔昔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他有些疲惫地往前走了一步,和西佛尔近距离地面对面站着,在对方还怔愣的瞬间,身体微微向前,侧脸贴上了对方宽阔温暖的胸膛。   “就让我靠一下。”乔昔小声道,“我好累,快要站不住了。” 第119章   柔软漂亮的小家伙安静的像一只兔子,就这样乖巧地靠在他怀里。   周遭都是属于他身上的甜丝丝的香气。   天知道西佛尔用了多少自制力,才勉强忍住没有紧紧抱住他。   还说自己不是omega,这么会撩人,这么懂得alpha心底的柔软点,怎么可能不是omega?!   心跳随着小家伙起伏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西佛尔甚至想狠狠地给自己不争气的心脏来一拳,省得它激昂的跳动引起怀里小兔的注意,省的它……暴露自己早已不安的内心。   然而西佛尔并不知情的是,即便没有他擂鼓般昭然若揭的心跳,系统关于好感度的播报也早就传入乔昔的耳中了。   【叮——】   【西佛尔好感度:+20点。】   乔昔此时也没有心力计较好感度的问题了,这次的任务副本太过可怕,太不受控制,他此时只想安安静静的躲起来,享受难得的片刻宁静。   在警察和乔家村村长的调解下,村民们最终没有再为难乔昔,而乔父乔母也被迫含泪接受让乔昔回去继续扮演厉鬼冥婚妻子的事实。   乔母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怎么也没想到一场看似安然无恙能旱涝保收的冥婚,最后居然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但赔钱买的假女儿跑了,唯一的儿子也得被折进去。   乔母目光怨毒,最终把一切都归咎在乔红身上:“都怪那个丧门星!自己跑了,害的我们整个乔家都跟着遭殃!”   乔父也气道:“谁家的女儿不是拿来卖的?咱们管她吃管她喝养了她将近二十年,她居然这样恩将仇报!”   乔昔和西佛尔一起回到乔家,在院子里就听到乔家父母在埋怨乔红。   他们居然好意思把一切都赖到乔红身上?   乔昔捏着拳头,再也无法忍受,怒不可遏地冲进屋里,想要跟两人好好辩驳一番。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西佛尔竟然先一步推开了房门。   他面容冷峻,手里的录音笔将两人刚刚的对话悉数记录:“你们最好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否则单是拐-卖妇女这一条罪行就够你们在局子里蹲一辈子的。”   常年生活在深山里的愚昧村民哪里会懂得法律的规则,即便是懂得,在整个村子都盛行卖女买媳的恶行时,他们只会觉得这种行为都是正常的。   所以两人的申辩也是乔昔和西佛尔意料之中的:“什么拐-卖妇女?嫁女儿那是我收的彩礼,娶媳妇……那是我付的彩礼!我们这里的习俗就是这样,谁家娶媳妇不要钱的?”   “嫁娶的前提是当事人同意。”西佛尔冷道,“你的女儿愿意嫁给一个死人吗?你买来的媳妇,愿意嫁进你们这穷乡僻壤的村子吗?”   乔父气道:“你才是胡搅蛮缠!自古以来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己的女儿我想让她嫁给谁就嫁给谁!”   乔昔有些绝望地看着这两个眉目可憎的愚昧中年人,他这才明白不论是道德还是法律,在这种将泯灭人性的犯罪当做正常行为每天都在发生的地方,都是不具备任何约束力的。   他们有自认为合理的一番世界观,在这种与外界几乎失去联系的村庄里,愚昧让人对罪恶麻木,甚至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罪恶的温床。   解决的办法似乎只有一个。   连根拔起。   西佛尔身上散发出阵阵只有在震怒时才会出现的凛冽信息素,乔昔在他眼中看到了仿佛想要屠城的狠厉。   但此时在任务副本里的他只是一个小警察,他必须按规则办事。   他没再说话,而是拉着乔昔往外走。   乔父见状连忙制止:“你干什么!把我儿子留下!”   “留着他在这儿等死吗?”西佛尔冷酷侧目,“你真打算让他被那个厉鬼带走?”   乔父还想说什么,乔母连忙扯扯他的袖子,凑在他耳边低声道:“这警察是外面来的,说不定真的有办法能把乔乔带走呢。那厉鬼就算来了,总不能真的让咱家绝后吧?村里这么多条人命,村长到时候肯定得想别的办法……”   为了防止乔昔逃跑,村子里已经派人把守住了村子的几个出入口。   不过显然西佛尔并没有打算带乔昔离开,而是拐弯绕进了后山的野林子里。   林子深处有一片坟堆,乔家村的祖坟选在了风水更好的地方,而这片乱葬岗一样的坟堆,向来是村中孩子们不敢去玩耍的“禁地”。   深夜借着阴冷的月色,乔昔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密林深处起伏的小坟包。   没有墓碑,没有标识,看起来就像是一抔无关紧要的黄土,最多在坟包上埋一朵她们生前最爱的头花,或是发卡。   这里葬的全部都是女孩。   是那些被许配阴婚的女孩,那些小小年纪就因病而死、或是被弃养而活活饿死的女孩。   月色凄凉。   阴冷的夜风吹的树叶哗哗作响,仿佛在为她们鸣唱一首无声的悲歌。   或许是因为眼前的场景太过于震撼,西佛尔也踯躅了一会儿,才拿出口袋里的执法记录仪开始拍摄。   拍摄取证还没有结束,身后就传来兮兮索索的人声。   是乔家村的村民发现乔昔失踪举着手电筒追过来了。   西佛尔立刻警惕地拉着乔昔躬下身,在坟堆尽头的一片高草丛中躲了起来。   但这地方到底人烟罕至,脚下的路也不怎么平整,乔昔脚下一滑,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草丛后面看似也是高草,但其实是一处被野草掩盖的缓坡,坡下是一处池塘。   西佛尔连忙伸手去拉他,但惯性的强大作用还是让两人一齐从坡上滚了下去。   池塘的水不深,最多只算个浅塘。   只是两人的衣服都被水浸湿了,还沾了泥巴,黏在身上十分难受。   此时他们也暂时顾不了那么多了,蹚着池塘的水就赶紧往对岸跑,村民们追过来的手电光束已经近在咫尺了。   池塘不远处有个隐蔽的小山洞,两人连忙钻了进去。   看着闪烁的手电光晕在高草丛尽头晃了几下就消失了,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西佛尔连忙打开随身的执法记录仪,虽然泡了水但好在之前拍摄的东西还能用。   他把记录仪放在地上,又干脆顺手脱掉了上身黏答答的衣服。   天气不算冷。   脱掉湿衣服的确比任它又脏又黏的舒服。   只是……面前高大的男人身材精壮,漂亮的胸肌腹肌上沾着湿漉漉的水珠,身上还散发着带着淡淡侵略气息的白茶味道,搞得乔昔有些莫名地脸红心跳。   偏偏对面的男人还一副不自知的模样,看到乔昔的衣领湿哒哒地黏在脖子上,还伸手去拨弄了一下,凑近道:“你也脱了吧,这样穿着不难受吗?”   刚刚被他碰到过的纤细脖颈上立刻染成绯红色,小家伙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急急地向后退了一步,紧张道:“我……我怕冷。”   西佛尔原本只是想逗逗他,可此时月光下的小omega实在是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额前的几缕碎发湿漉漉的黏在白皙的额头上,就像他湿漉漉的胆怯眼神,可爱到让人想狠狠疼惜一番。   微张的唇因为紧张而喘息着,脸颊和脖子都泛了粉,而身上的衬衣早就被水弄成了半透的颜色,欲擒故纵般引诱着西佛尔的目光向衣领深处探索。   他嗓子有些哑,目光中多了些迫不及待,高大的身形向前欺来:“不冷的,还是说……需要我帮你?”   乔昔连忙攥住领口的纽扣,红着脸向后退道:“不……不用!”   周遭都是属于西佛尔浓烈的信息素味道,乔昔被呛的有些腿软。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小绿江ABO文中在面对alpha强大信息素时那些小o们会腿软瘫倒,他虽然没有omega的生理构造,但单凭这种侵略性的味道,就已经让他产生臣服于对方的情绪了。   幸好西佛尔在山洞墙角的位置发现了一只破旧的行李箱。   箱子里面有几件干衣服,还算干净。   他挑了一件红色的卫衣出来,正好是乔昔的码数:“如果怕冷的话,不然先穿上这件衣服?”   乔昔如蒙大赦。   他哪里是怕冷,分明是怕羞!   只有能有一件衣服蔽体就行!   乔昔连忙从他手中把衣服抢过来,然后斩钉截铁地对西佛尔说:“你……能不能转过去?”   西佛尔像是故意想要逗他,侧头微微挑唇:“你们这个世界没有AO性别之分吧?也就是说……我们两个其实是同性别。”   “既然大家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哪里是害羞,分明是……“是隐私!”   乔昔愤愤地说:“你总得尊重我的隐私吧,我习惯在别人面前换衣服!”   “那好吧。”西佛尔耸了耸肩,指着山洞深处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那里光线比较暗,你在那边换,我看不到。”   乔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确认那边安全之后,这才连忙抱着衣服走了过去。   周围安静地能听到野外虫鸣。   所以乔昔穿脱衣服时衣料与皮肤之间摩擦的声音也格外清晰。   虽说这边光线暗,西佛尔应该看不到什么,但乔昔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羞怯。   毕竟西佛尔站在洞口的位置,目光就直直地朝他这边望过来。   大概只是在发呆吧?   然而——   【叮——】   【西佛尔好感度:+10点。】   发呆也会增加好感度吗?   乔昔用脱下来的湿衣服擦了擦胸口的泥污,连忙把那件卫衣套了上去。   不经意一瞥,总觉得西佛尔的神色好像变得更幽暗了。   而站在洞口处的西佛尔,早就将乔昔每个疑惑的眼神都捕捉到了。   小家伙还是太单纯。   他怎么可能知道,在那个属于西佛尔的ABO世界中,S级alpha早就进化出了常人十倍的视觉能力了呢? 第120章   等乔昔套上那件红色卫衣出来时,才发现这件衣服合身的夸张了。   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制一般。   当乔昔走到月光下时,原本棉质的卫衣竟渐渐显现出属于锦缎的流光。   衣物贴身的触感也变得光光滑滑的,甚至有种令人晕眩的森然寒气。   “这件衣服好奇怪啊……”   乔昔低头拽着领口,这才发现刚刚的圆领卫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变成了古装盘扣,鲜红的衣料上还隐隐绣着复古模样的花纹……   这根本不是一件普通的卫衣,是一件喜服!   后颈倏地腾起一股寒意,乔昔心跳骤然加快,后脊都激起了一层恐惧的薄汗。   他手忙脚乱地去解扣子,连忙想要将这间奇怪的衣服脱下来。   可还没等他碰到领口的盘扣,手腕就被人捉住了。   是西佛尔。   他修长的大手冰凉,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时,乔昔只觉得有种森然的寒意。   西佛尔……好像看起来和刚刚不太一样了。   他只是这么沉沉地垂眸看着乔昔,阴寒月色为他的身体镀了一层银边,就像一具没有体温没有情绪的蜡像,俊逸的五官被藏在暗处,眼中似乎并无半点属于人类的情绪。   明明是初夏的天气,乔昔却仿佛经受了数九寒天的冷。   是那种顺着衣领钻进去的阴冷,是那种……仿佛从人间坠入冥界的恐惧。   乔昔有些害怕,想把手从西佛尔的大掌中抽出来,可男人却抓的很紧,在察觉到他想要逃跑的意图时,视线越过他的侧脸,幽幽地停留在他身后的位置:“那是什么?”   他声音暗哑,带着一丝鬼魅般的气息。   天知道乔昔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缓缓回过头去。   原本漆黑的山洞深处竟然亮起了一丝闪烁着的红光。   像是幽冥鬼火,又像是闪烁的烛光。   明知道这一切有多么诡异,可山洞深处的光芒却好像带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一般,让乔昔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其靠近。   西佛尔抓着他的手,大步走在前面,一言不发地拖着他往里走。   乔昔双-腿发软,明明害怕地浑身颤抖,可仍然不自觉地机械式地朝山洞深处走去。   越靠近,红光越盛。   渐渐的,洞内的场景清晰地呈现在乔昔面前。   闪烁的红色烛火,房顶上垂挂着的红色纱帐,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以及床上的大红被单……   这赫然就是傍晚时在宋尧家里被那厉鬼扯进的冥婚礼堂!   乔昔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拼命甩开还死死拽着他手的西佛尔,扭头向身后跑去。   可洞口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道雕花木门,在乔昔转身的瞬间已经狠狠闭合,最后一丝逃脱的希望随着关门声彻底被斩断。   “不要——”   乔昔声嘶力竭地哭喊出来,他绝望地向门口跑去,却听见身后的人在叫他。   “乔乔。”   是西佛尔的声音,但音色中却带着点尖细的女人音调。   乔昔木然地转过头,西佛尔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也穿了一身红色喜袍。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乔昔:“怎么了乔乔,你不想嫁给我吗?”   在他说话的瞬间,乔昔发现他的面部在几秒钟之内发生了数次扭曲。   一会儿变成宋尧的样子,一会儿变成沈郁的样子,甚至还有已经消失淘汰的徐擎、于深、顾城亦等人。   七张人脸用同样诡异的笑容在那张脸上疯狂变换。   而他本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眉毛挑了挑,音色彻底变成了女人的尖细音调:“呦呵,七魄共体啊,有意思……”   话音刚落,面前的男人彻底变成了沈郁的模样。   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前,青白偏冷的肤色更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阴气森森。   他走向乔昔,霸道地将人一把揽入怀中,森寒的气息迅速将乔昔整个人彻底包裹起来:“还差最后一步没有完成,你怎么就跑了?”   说着,沈郁居然就这样抱着乔昔瞬移到那张雕花古床旁边。   乔昔一边哭一边挣扎,那道女声居然再次响起。   不过声音并不是从沈郁口中发出,而是环响在整个虚空中:“别挣扎了,你跑不掉的……”   “这是你身为乔家村的男人,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是谁?   这个女人的声音,到底是谁?   然而沈郁并没有给乔昔任何思考的时间,冰冷的大手攥住他的腰,迅速将他扑倒在喜床上。   他眉宇间染着一团漆黑的雾气,瞳孔深黑却显得有些呆滞,仿佛所有的动作都是如傀儡一般,被迫进行的。   可即便这样,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纯熟的可怕。   那双冰冷的薄唇迅速封印住乔昔,湿冷的舌尖霸道地在乔昔的领地逡巡。   被封住嘴巴的乔昔眼泪早已控制不住地流淌下来,他拼命推拒着沈郁,可男人就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只能一边哭,一边呜咽:“沈……沈郁,你醒醒,醒醒啊……”   他知道的,沈郁在这个副本里失去神志,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所以才会对他做出这么恶劣的行为。   所以他还痴痴地抱着一线能唤醒对方的希望。   可面前的男人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他动作僵硬狠厉,机械式的卷走乔昔口中的每一丝空气,双手把着乔昔的肩,几乎将一双纤弱的肩膀捏碎。   乔昔只觉得头昏脑胀。   被他压的喘不过气来,肩膀很痛,喉间的氧气几乎要消耗殆尽,在快要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本能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一阵轻微的刺痛,换来的是口腔中淡淡的血腥气。   乔昔混沌的意识随着咬破舌尖变得清晰了一些,意外的是,压在他身上的沈郁动作也顿了顿,机械般狠厉的攻城略地停止了。   下一刻,随之而来的是比刚刚温柔许多的安抚。   他还在继续刚刚的行为,却像是在心疼诱哄乔昔一般,极尽温柔地对待他。   不知过了多久,吻渐渐从唇上移开,沈郁冰凉的唇-瓣移动到乔昔哭红的脸颊,卷走了他快要干涸的泪。   乔昔怔怔地望着沈郁。   面前的男人眸中黑气似乎已经散去,阴冷的神情被疼惜懊悔的眼神替代,他声音微哑:“乔乔,对不起……”   乔昔的眼泪倏地涌了出来,所有的委屈都爬上心头,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沈郁心都要碎了:“沈郁……你怎么了?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欺负我……”   沈郁连忙轻柔地抱住他,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乔乔……”   然而事情进展并没有那么顺利。   就好像木偶的提线被人拽了一把,沈郁的身体突然一僵,森然寒气再次缭绕。   他咬着牙,额头沁出了冷汗,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迅速推开怀里的乔昔,奋力保持着最后的清明:“快……快跑……”   “乔乔,快跑!”   他长袖一挥,刚刚被木门紧紧封住的山洞洞口迅速打开,月光像救命稻草一般洒了进来。   乔昔跌跌撞撞地爬下床,红着眼睛望着动作僵硬挣扎的沈郁:“你怎么了沈郁?你跟我一起走,我们一起……”   “快走!”   沈郁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两个字的。   他双目变得通红,他的意识仿佛挣扎不了多久,只能表情痛苦地嘱咐乔昔:“快跑,离开乔家村……她的……”   “她的目标其实根本不是你,是整个……乔家村……”   乔昔听得混混沌沌,脑袋里一团乱麻。   原本安静的山洞里突然狂风大作,他再也不敢耽搁,连忙朝洞口狂奔。   短短一小段距离,却好像跑了一辈子似的。   等他彻底离开那个山洞,感受到洞外沁凉的月色时,恐惧的心情仍久久不能平静。   身后的山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静谧,漆黑一片,再也看不到任何闪烁的烛火。   而西佛尔就昏倒在洞口的草丛里。   乔昔连忙上前,紧张地拍了拍他的脸,男人这才幽幽转醒。   “乔昔?你换好衣服之后,去哪里了?”西佛尔紧张地抓着他的胳膊,确定他毫发无伤之后,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凝眉道,“你换好衣服之后就突然不见了。”   “我到处找你,结果等我离开这个山洞,想要再回来的时候……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屏障拦住了一样,我猛地撞上去,就突然昏倒了。”   看来是沈郁设下的结界。   不,应该是能够控制沈郁的那个人,那个女人……布置下的这个陷阱。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按照副本的剧情设定,沈郁应该是那个最大的厉鬼boss才对,怎么会有人能控制他?   难道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沈郁在他最后离开之前的说的话让乔昔十分介怀。   他说那个人的目标根本不是乔昔,而是整个乔家村。   这几天在乔家村经历了种种魔幻事实,也早就让乔昔明白,最恨乔家村的人是谁。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起伏错落的坟包。   恐惧变成了悲悯,难以言说的情绪在胸口激荡着,他甚至无法判断那个幕后之人的对错。   或许这样一场复仇,早就该来了呢? 第121章   乔昔和西佛尔还是在离开后山树林后被乔家村的村民们抓到了。   还未到午夜十二点,索命的厉鬼也并未出现,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乔家村的村民们仍然处在惶惶中。   明知道西佛尔带着乔昔是想逃跑,为了整个村子的安全,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地把人安全送回乔家。   乔昔现在是整个乔家村的生门。   乔家大门被上了三层铁链,门外也有村民们轮流把守,乔昔这次是真的插翅难飞了。   乔母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得知他不小心落入池塘,特地弄了一大桶热水来,让乔昔好好泡个热水澡。   也算是临死前的最后一点体面。   乔昔离开山洞之后就脱掉了那件红色的卫衣,身上本来那件又黏又脏的衬衣的确穿的他有点发冷。   乔父和乔母把澡盆抬进房间后,他也没拒绝,干脆脱了衣服钻进去。   热腾腾的水汽充斥着每一个毛孔,乔昔总归有了点回归人类世界的温暖与平静。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只剩最后半个小时就十二点了。   他真的会死吗?   水汽氤氲,不知是因为泪还是蒸汽,乔昔的睫毛也有些濡湿。   他不由地回想起在山洞里碰到沈郁的那一幕。   按照设定,沈郁扮演的角色应该就是那个跟他配了冥婚的厉鬼。   可是从沈郁的表现来看,他好像并不是真的想要索乔昔的命,就连一开始暴戾的对他做出那种行为……似乎也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   他一直在告诉乔昔“逃”,那是不是证明……沈郁这个厉鬼背后的“人”力量已经强大到能将他这个厉鬼信手捏碎?   乔昔正纠结地思索着答案,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兮兮索索的响动。   窗纸上映出影影绰绰的虚影,惨淡的月光透过门缝洒了进来,仿佛带着些许阴冷的气息。   乔昔瑟缩在温暖的浴桶中,紧紧盯着门口的位置,紧张地出声询问:“……谁?”   无人应答。   下一刻,门口的黑影迅速闯入,高大的阴影笼罩住乔昔,乔昔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西……西佛尔?”   西佛尔大概是偷偷溜过来的,警惕的表情在看到泡在浴桶里的乔昔时,明显怔愣了一瞬,接着目光就从乔昔被热水熏红了的脸上缓缓下移,停留在荡漾水波之下的那一抹白皙上。   乔昔脸更红了,贴着浴桶边缘生怕被西佛尔看到,表情明明羞怯的要命,却故作镇定:“你……你怎么来了?”   西佛尔面不改色,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浴桶旁边,让乔昔的躲藏无处遁形。   他语气很轻快:“有事找你商量。”   乔昔悄咪-咪地用水桶里的毛巾将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但也只能勉强挡一挡重点部位,当着西佛尔的面也不好意思起身穿衣服,像只委屈巴巴的小鹌鹑似的缩着脑袋:“什么事?”   可面前这人却毫无有要事相商的模样,视线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落在他的脖子上,深邃的黑眸中暗潮涌动,带着股贪婪危险的气息。   乔昔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你……你怎么不说话……”   话音还未落,男人指节修长的大手已经朝他伸了过来。   已经贴到浴桶边缘的乔昔无处可躲,紧张的情绪让他只能逃避似的双眼紧闭,接着就感觉到微凉的手指轻柔地抚上了他的脖颈。   带着些许旖旎的气息,细细摩挲。   乔昔的脖子瞬间红了一大片,鼻尖上的水珠也随着他羞愤颤抖的身体微微抖动。   “你……你干嘛?!”   他猛地睁开眼睛,羞愤地盯着咸猪手的男人。   西佛尔却面不改色,拇指在他脖子青白的血管处轻轻揉捏,然后淡定道:“你的脖子上……有一片红手印。”   说着,他竟然用手比了比那个手印,然后眉头锁起。   乔昔原本羞愤的情绪因为西佛尔的话瞬间被冷却。   红手印?   他连忙低下头,但视线范围有限,并不能看到脖子上的印子,只是觉得西佛尔手指触碰的地方有些轻微的痛感。   不过水桶里荡漾的水波的确倒映出来了——   模糊却切实存在的一只手印。   就好像有人曾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一样。   乔昔倏地反应过来:“是沈郁!就是那个……厉鬼!”   他解释道:“在山洞的时候,沈郁曾经掐过我的脖子!”   西佛尔皱了皱眉,手掌照着手印比划了一下:“不太对劲。”   “男人的手掌不可能这么小,这倒像是个……女人的手印。”   “怎么可能?”   乔昔皱着眉向前挪动,也顾不得羞怯与否了,他将整个上半身都露出水面,更靠近西佛尔一些,只想着让对方好好确认一下手印的大小:“你重新比比看?”   白皙的一片彻底暴露在西佛尔面前。   已经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冲击,带着淡淡的香气以及蒸腾的热气,这样一个香喷喷热乎乎的小家伙就这样凑在他面前,用一种期许的懵懂眼神看向他。   饶是久经沙场冷血S级alpha,也无法不为这一幕心动。   西佛尔只觉得腺体有些发热,白茶味的信息素疯狂蔓延,强烈的压迫感从他的身体细胞中迅速释放出来。   身为普通人的乔昔其实并不能真切的感受到信息素的作用,可浓重的白茶香味让他有些头昏脑胀,双-腿也有些发软。   本来就是半蹲在浴桶里,此时姿势不稳的他竟摇摇晃晃地朝西佛尔的方向倒了过去,带着水渍湿润的手臂搭在对方手臂上:“对……对不起,我好像有点……有点泡晕了……”   【叮——】   【西佛尔好感度:+10点。】   香软入怀,怎么可能有男人拒绝的了。   西佛尔正打算把人从水桶里抱出来,就听到旁边哐当一声,有人破窗而入。   居然是宋尧。   他火箭似的冲过来,又气又恼地看着两人,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乔昔目光迷离地回头望过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宋尧已经一把将乔昔从西佛尔怀里捞了出来。   与两人面面相觑,乔昔迷蒙的神志才总算清醒了点。   他赤条条的被两人争来夺去,这两人一个释放着攻击性极强的信息素,一个就像打翻了醋坛子似的酸味蔓延。   乔昔不敢说话了,只能任凭宋尧揽着他的肩膀。   “你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蛋!”宋尧怒斥,“搞清楚,乔昔是我老婆!”   乔昔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宋尧说的是剧情中两人拜堂都没能顺利完成的婚礼。   西佛尔当然不会信这一套,他轻蔑地看向宋尧:“违背本人意愿的婚姻根本不可能成立。”   “怎么就违背本人意愿了?”矛盾转移,宋尧期许且不容拒绝地看向乔昔,“乔乔,你告诉他,你是愿意嫁给我的!”   他们两个人吵架怎么波及到他了呀……   乔昔欲哭无泪,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边是脸都要气紫了的宋尧,一边是神情严肃的西佛尔,他就是一只无助的面团,只能任由两人揉圆搓扁。   “我……我……”乔昔支支吾吾,“咱们能不能不讨论这个话题了!”   宋尧刚刚只顾着愤怒,这会儿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多少风景。   乔昔整个人都泡在浴桶里,白皙的皮肤被热气蒸腾地泛着粉,就像一只香甜待采的水蜜桃。   宋尧的心理就是,总得捞到点什么。   于是他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你亲我一下,我们就开始商量正事。”   乔昔:啊?   看着乔昔一脸懵逼的样子,宋尧气哼哼道:“拜托啊我们洞房花烛都还没有完成呢,你补我一个吻不算过分吧?”   “可那都是……都是……”假的啊。   假结婚的目的是为了躲避厉鬼的追杀,现在的乔昔已经是厉鬼的囊中之物了,那场虚假的婚礼根本没必要再进行下去,更何况亲吻这种超出剧本范畴外的事情……   “好了。”西佛尔蹙了蹙眉,“ 还是讨论正事吧。”   “经过我的调查,这个村子严重重男轻女,有很多女孩在出生后被抛尸,后山的坟冢都是女孩的。”   “当然,也有幸存的女孩,比如……”   宋尧接过话头,看向乔昔:“比如你的姐姐乔红。”   “女孩被养大之后,要么卖掉换钱,要么就像乔红一样,卖掉配冥婚,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短短几句话,却仿佛让人听到了无数女孩绝望的呐喊。   乔昔既心痛又愤恨,他知道这只是系统创造的一个剧情游戏,看似荒诞离谱,但现实中对女孩子们吃人般的压迫,只可能比游戏更严重,更匪夷所思。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微弱,却仍然想做些什么:“我们……我们能不能救救那些女孩,把她们带出这个村子去……”   “已经有人做了。”宋尧的表情严肃起来,“那个人想要做的更狠,更彻底。”   乔昔愣了片刻,倏地反应过来:“你是说……你是说那个厉鬼背后的人?他的目标其实根本不是我,他是想要屠了整个乔家村,就是为了帮那些可怜的女孩子报仇吗?”   宋尧没有否认,他接下来的话仿佛带着森然寒意,将一个巨大的圈套展现在:“我找到了沈郁的坟冢和墓志。”   “他三百年前就已经死了,与乔家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他生前是一个十分善良温和的人,死后绝不可能变成厉鬼。”   “更重要的一点是,一只三百年前的孤魂,怎么可能有人花钱给他配阴婚呢?” 第122章   没有人为他配阴婚?   那为什么乔红会被乔父乔母卖掉?   难道说……   答案呼之欲出。   乔昔不可置信地看向宋尧:“你是说……你是说乔红……”   西佛尔也道:“你还记得从前跟乔红相处的细节吗?”   乔昔仔细回想了一下,系统并没有输入相关的细节剧情,在此处很难找到突破口。   没等三人推断出一个准确的结论,危机已经陡然来临。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像是乔母的声音。   三人立刻屏息凝神,宋尧把衣服给乔昔递了过来,西佛尔警惕地守着门口,乔昔迅速穿衣严阵以待。   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村子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尖叫声愈演愈烈,渐渐变成了嘶喊打斗的声音,以及一些仿佛野兽才会发出的原始的弑杀的咴儿咴儿声。   就好像……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自相残杀一样。   三人悄悄拉开了一条门缝。   月光凄冷惨淡,映出乔家院门口地面上的一片血渍。   主屋附近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就像拖着地行走,拖沓、笨拙且阴森。   终于,借着月光,三人看清了发出脚步声的那人。   是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乔母。   她表情呆滞,眼球整个都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而她一手拎着带血的菜刀,另一只手拎着的……居然是乔父的头颅!   场面过于血腥震撼,乔昔险些惊的尖叫出来,宋尧连忙捂住他的眼睛,将他挡在身后:“别看。”   乔昔冷汗直冒,惊恐之余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困境——   或许整个乔家村的人都中邪了。   他们失去神志、自相残杀,村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嘶喊声,可以想象,此时乔家村应该处于一片血海之中。   如此狠厉的报复。   让整个乔家村的人都中了邪,让他们互相残杀,让那些死去的女孩亡灵得到慰藉……   惨烈,却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乔昔喘了口气,拉着宋尧和西佛尔小声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西佛尔低声道:“完成任务。”   “我们的任务是查明冥婚真相,你的呢?”   乔昔顿了顿:“找到我的姐姐……乔红。”   “那就去找她。”西佛尔打开房门,与宋尧一前一后做出防御姿势保护着乔昔,“我们陪你一起。”   中邪的乔母听到这边的动静,口中发出丧尸一般嗬嗬的声音,迅速朝三人扑了过来。   虽然她中了邪攻击力大幅增强,但面对身材高大实战经验丰富的西佛尔还是不值一提。   西佛尔夺了她手里的刀,将她击昏后连忙带着乔昔往门外走。   整个乔家村被一股浓郁的黑气包围。   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仿佛人间炼狱鬼魅横行。   一路上不停地有零零散散失去意识的村民向他们发起攻击,都被西佛尔和宋尧两人抵挡了。   然而向他们聚集而来的村民越来越多,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召集一般,那些被邪气控制的村民们或攻击他们三人,或互相砍杀,场面渐渐不受控制起来。   西佛尔与宋尧两人战斗力再强,也无法抵挡蜂拥而至的攻击。   很快,乔昔被迫落单。   他惊慌失措地躲闪着,在那些沾染满血污的迷失村民身后,乔昔隐约中看到了一个特殊的身影。   那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与其他人不同,她步履镇定,一步一步朝乔昔的方向走来,带着势在必得的杀气。   那是……乔红?   脑内一阵白光闪过,关于乔红与乔昔幼时的记忆迅速被系统输入进乔昔的脑海里——   从小乔父乔母就异常苛待乔红,乔昔吃白面馒头的时候,乔红只能吃窝窝头,乔昔吃肉吃蛋的时候,乔红也只能吃窝窝头。   起初幼年的乔昔还保持着心底的纯善,偶尔会偷偷把自己的食物藏起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送给乔红。但时间久了,在家中总是受到优待的乔昔开始习以为常,乔父乔母的教育让他认为男孩子生来就比女孩高贵,他开始像乔父乔母一样对待乔红……   家中的衣物永远都是乔红洗,重活累活都是乔红干,乔父乔母两人总是念叨着乔红是个赔钱货,当初就应该把她埋在后山,动辄侮辱打骂,比奴隶还不如的乔红每一天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越来越多带着偏见、苛待和欺辱的画面充斥进乔昔的脑海,乔昔不敢想象,剧情中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乔昔”居然能做出这么多过分的事情。   他似乎根本没有立场劝阻乔红住手。   姐弟俩就这样隔着人群对望着,乔昔缓缓闭上眼,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发现那些受邪气控制朝他攻击而来的村民渐渐散开,列队迎接一般散在两旁,为乔红留出一条通路。   乔红朝他走来,长期营养不-良让她的身材看起来还像个瘦弱的少女,但目光却带着女王般的凛冽。   她勾了勾唇,轻笑道:“你现在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的你还是挺可爱的,会跟在我屁-股后面叫姐姐,会偷偷把糖留给我吃。”乔红脸上闪过了一瞬间的温情,但很快,又恢复了漠然的神情,“但后来你就变了。”   “你和他们一样视我如草芥。”乔红冷冷地说,“我劝过自己,你变成这样或许不是你的错,可你已经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邪魔,让你这样的人活着,恐怕还会有像我一样的女孩受到迫害。”   乔红一抬手,四周立刻狂风大作,一道黑色的魅影从她手心中钻出,影影绰绰中,乔昔看到那是陷入混沌的沈郁。   乔昔一怔,立刻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上天关了一扇门,却为我打开了另一扇窗。我天生具有控制邪灵的能力,这条鬼魅被我炼化,早就开始为我所用。”   乔红眯着眼:“当初的冥婚也都是假的,只是我为了报复乔家村而特地创造的契机而已。”   “我幻化成被拐少女重新来到乔家村,就是为了借这鬼魅之手完成复仇。”乔红神色顿了顿,“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偷偷放我走。”   “不过这也无碍,我想灭掉乔家村,有的是办法。”   乔红一挥手,沈郁带着一道凛冽的劲风朝乔昔扑来。   他双眸漆黑,神情冷漠呆滞,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西佛尔和宋尧见状连忙挡在乔昔身前,沈郁浓郁的黑发就像摄人魂魄的藤蔓一般,将西佛尔和宋尧团团缠住。   注入了邪灵之力,饶是战力强悍的西佛尔也难以抵挡,很快就像木乃伊似的被牢牢捆住。   眼看着两人越挣扎越痛苦,面色渐渐变得苍白,乔昔连忙扑过去对乔红祈求:“姐姐!都是我的错!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不是乔家村的人,他们是好人!你不要伤害他们好不好?”   乔红蹙了蹙眉,有些疑惑地看向乔昔:“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停顿了片刻,乔红让沈郁松开了西佛尔和宋尧,又命令那些中了邪的村民将两人团团围住:“毕竟你是我弟弟,我愿意留你一个全尸。”   下一刻,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乔红挥手驱动沈郁朝乔昔攻去,而乔昔也不再躲闪,双眼紧闭表情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乔昔!”   “乔昔——”   西佛尔和宋尧急迫地冲他呼喊着,他却仿佛听不到一般,宛如怒卷狂风中的一朵娇弱白花,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却仍然恬静淡然地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在这段剧情里,那个“乔昔”曾对乔红做过的事情根本不值得被原谅。   即便闭着眼睛,乔昔也能感觉到森然的寒气在靠近他。   他知道,那是沈郁。   湿而凉的长发轻轻拂过他的颈,那发丝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缠绕住他的喉咙。   然而想象中窒息的痛感并没有来临。   那发丝仿佛爱人般轻抚着乔昔的皮肤,然后又缓缓落下。   他有些奇怪的睁开眼睛,果然对上了沈郁墨色黑眸中的一丝清明:“快跑……”   他对抗的很痛苦,眉头紧锁表情狰狞,却仍然不忘保护乔昔。   乔红也发现了沈郁的异常:“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杀他?杀了他!”   沈郁却仍然喃喃地念着:“快跑,乔乔快……跑……”   乔红咬着牙,不明白为什么被自己完全驯化的邪灵此时会违背自己的指令,她怒极抬手,狂风化作一柄锋利的风刃,朝乔昔刺了过去。   刹那间,沈郁不假思索地朝乔昔飞扑过去,挡在乔昔身前,紧紧拥抱住他。   那风刃狠狠刺入了他的背脊,钻心的痛感却让他如释重负般展颜。   他环住乔昔,恋恋不舍地趴在他肩头喘息,低声道:“幸好……幸好在这个关卡里,我的腿能走……”   狂风卷起一片树叶缓缓落在乔昔的手心,化作一枚树叶纹章——   【叮——】   【恭喜玩家乔昔完成任务:找到乔红,获得积分四万。】   【恭喜玩家西佛尔、宋尧完成任务:查明真相,获得积分四万。】   【玩家沈郁在任务中死亡,沈郁直接淘汰。】   最后一句系统播报让三人都怔愣了片刻,在之前的副本任务中,并没有出现过玩家死亡的情况,所以他们不知道死亡居然等于直接淘汰。   乔昔最先反应过来,靠在他身上的沈郁身体变得越来越轻,泪水再也止不住,紧紧抱着他哭道:“沈郁!你不要……不要死……”   随着沈郁的身体渐渐消散,乔昔手中的树叶纹章终于散发出淡淡荧光,系统声音只在他耳畔飘荡——   【玩家乔昔,是否选择进入沈郁的未来?】 第123章   在徐擎、于深、卢航一和顾城亦身上,乔昔都在拿到纹章之后,被迫卷入了四人如果没有死亡的未来中。   而此次对于沈郁的未来,系统让他自己选择。   到底要不要去看一看,或者……与他进行最后的告别与缅怀。   冥冥之中有种力量指引着乔昔,就好像这是他前世的宿命,不得不去完成的宿命。   乔昔默默点了点头,抱着沈郁即将消散的身体,没入了一闪而过的白光中。   ……   再醒来时,乔昔最先醒过来的是嗅觉。   嗅觉好像比以前灵敏了不少,他能闻到院子东北角那一树茉莉的香味,也能闻到厨房的饭香味,更能闻到主屋那边传来的浓重药味。   他这才发现自己处在一处古色古香但并不算奢华的中式院落中。   乔昔记得沈郁曾经说过,他是古代的王爷,是因为中毒而死的,那么这里……应该就是沈郁的王府了。   按照以往的规律,在属于沈郁的未来中,本该因为中毒而死的沈郁没有死,那么接下来……   “快!快叫太医来!王爷醒了!”主屋的门被小厮猛地推开,那小厮应该是沈郁的亲信,发现沈郁有转醒的迹象激动的已经热泪盈眶了。   太医、郎中一行人急匆匆地往主屋走去,乔昔听到院子角落的小厮和丫鬟们低声讨论:   “说起来咱们王爷命真大啊,鹤顶红这种毒-药吃了居然都没事……”   “这毒是谁下的啊?”   “这还用想么,当今圣上并无子嗣,如今又病入膏肓随时可能西去,皇位只可能落在他的亲弟弟咱们王爷身上。想要皇位的人自然会对王爷下手……”   “你是说是那位……郑王殿下?”   “只可惜啊,咱们王爷身子骨也不好,还有腿疾,万一这次是回光返照……”   “嘘!慎言!慎言!”   ……   下人们还在继续嚼舌根,乔昔却不想听下去了,他只想去看看沈郁的情况。   他仍记得沈郁为他抵挡乔红攻击时环抱住他的样子,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抱抱那个总是孤单落寞却仍然能对他展开温柔笑颜的男子。   即使他中了鹤顶红的毒没死,身体的亏损也是一定的。   乔昔默默叹了口气,正在纳闷自己这次是个什么身份的时候,低头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撮白白软软的绒毛。   而他的手也变成了长着白毛的猫爪,手指动动,爪爪上的粉色小肉垫就抖一抖。   乔昔:……   敢情他这次……居然是一只猫?   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乔昔也不管自己到底是猫是人了,只想快点去看看沈郁,干脆四爪并用悄咪-咪地往主屋溜去。   然而守在门口的小厮一眼就看见了他,眼疾手快地把他捞了起来,一边撸他的毛一边嘱咐:“小西啊,你可别进去捣乱,王爷这会儿顾不上你……”   正说着,刚刚那个因为沈郁转醒而热泪盈眶的小厮又推门出来,看到被抱着的乔昔连忙抢了过去:“王爷醒了,这会儿情绪不高不怎么说话,他平日最宠小西了,快让小西过去陪陪他!”   乔昔只觉得一阵颠簸,就被扔到了满是药味的病榻上。   变成猫的他鼻子非常灵敏,老远他就闻到了,那是属于沈郁的味道。   有淡淡的药味,却好像还带着一股安稳的让人想要依赖的味道。   乔昔扒着被子,身体仿佛不受使唤一般,轻轻朝沈郁身上蹭过去。   他觉得沈郁的味道很好闻,很舒服,很想赖在他身边。   直到那只微凉的大手轻轻抚过他的脑袋,那股由心底迸发出的愉悦感才让乔昔明白过来——   这具属于白猫小西的身体从小就依赖沈郁,是宠物对主人的依赖,所以他才会不自主地产生那种想要亲近沈郁的感觉,才会觉得沈郁身上的气息让他很舒适,很安心。   他抬起头,终于看到了沈郁那张苍白病态却挂着温柔笑意的脸。   和以往的设定一样,沈郁显然不记得他了,更不知道他是谁,此时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主人对宠物的那种温柔情愫。   乔昔的鼻子突然有些酸。   印象中的沈郁从来都是孤傲冷静的一个人,可现在他发丝散乱地铺在床铺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都虚弱的可怕。   “还好我没死。”沈郁温柔地抚摸着乔昔的头,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阴鸷,“要是我死了,我的小西怎么办?”   “王爷您可别说这不吉利的话!”   身旁的小厮们应当都是忠心耿耿的,抽泣着安抚沈郁:“您福大命大,怎么可能死!那郑王实在是太胆大,居然明目张胆……”   “好了。”沈郁阻止了小厮的话。   沈郁只是去赴了一场郑王的宴,回程的马车还没有走到王府门口,就已经显现出中毒的症状了。   郑王此人能够如此的明目张胆,就是看在皇帝病危虚弱,朝中无人能拿他怎么样。   小厮委屈地提议:“王爷,陛下到底是您的胞兄,即便龙体欠安,想必也是能为您做主的,咱们为何不进宫一趟……”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沈郁咳了两声,虚弱地说,“我不想追究这件事,不想……参与到他们中间去。”   “可就算您不想参与,那些人也会把您当成眼中钉的……”   沈郁疲惫地闭上眼睛,小厮只好叹息着退出房间去,临走前还给了乔昔一个肯定的眼神,大概是希望这只最受宠的猫能好好安抚沈郁受伤的情绪。   以乔昔的了解,沈郁并不是这种逆来顺受的人,他真的会不计较这次下毒吗?   乔昔觉得自己变成猫咪之后脑袋瓜都不够用了,各种习惯、行为都开始向猫咪靠拢,比如现在——   看到沈郁落寞又虚弱的躺在床上,他只想贴贴他。   就好像……他身上有猫薄荷似的。   他抬起爪子,轻轻扒了扒沈郁的手臂,然后喵喵叫着,把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的颈窝。   男人感受到了他的贴近,安抚似的用下巴蹭了蹭他:“乖小西,我累了。”   乔昔没敢再打扰他休息,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陪着他睡觉。   即使这次的他只是一只猫,他也会安安心心地陪伴沈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他。   等乔昔再醒来时,夜色已经深了。   沈郁仍然是睡着之前的样子,到底是贵胄皇族,连睡觉的时候都仪态很好。   只是仿佛做了什么噩梦似的,眉头紧锁。   乔昔抬手轻轻触碰他眉心的褶皱,微凉的指尖似乎唤醒了沈郁的噩梦,他睫毛轻轻颤动,似乎正在幽幽转醒。   等等!   指尖?!   乔昔惊愕地看向自己的手指,他不是变成猫咪了吗,什么时候又变回人形了?!   此时的他正光着身子蜷缩在沈郁身旁,甚至还在不知不觉中钻进了沈郁的被窝里,两人此时贴的很近。   乔昔昏睡的神志立刻清醒,眼看着沈郁就要醒过来了,他连忙手脚并用地跳下床,顺手偷拿了一件沈郁放在床头的外袍,一溜烟钻入内室的屏风背后。   这到底是是什么情况?   他在沈郁这个世界的身份不是他的猫咪吗,怎么会在半夜突然变成人形?   这么说……他不单纯是一只猫?   是个猫妖?   乔昔脑袋里一团乱麻,又竖起耳朵听着床那边的动静,生怕沈郁醒过来发现他。   透过屏风的缝隙悄悄往那边看,幸好沈郁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乔昔心脏突突跳了半晌,终于松了口气。   一个人抱着膝蹲坐在屏风背后的墙角,身上还披着沈郁的衣服,乔昔这才慢慢将眼下的情况理顺——   从沈郁以及王府这些小厮丫鬟的表现来看,这只叫小西的猫要么以前并没有变成人形过,要么就是它非常聪明,将自己隐藏的很好,每次变成人形都没有被别人发现,就连它最亲近的主人沈郁也并不知情。   紧张之余,乔昔更多的是庆幸。   如果他始终只是一只猫,能做的就只有陪伴这一件事,现在的他或许能够帮助沈郁,至少……他不想再看到沈郁死在他面前了。   这一世……他值得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沈郁卧室的正门口一直有小厮把守,乔昔躲在屏风背后,默默等待一个能偷偷溜出去的时机。   到时候他可以以人类的身份重新回到王府,哪怕只能做打扫的小厮,至少可以一直陪在沈郁身旁,只要沈郁有用得到他的机会,他一定在所不惜。   然而门口的小厮太过尽职尽责,竟然连厕所都不去,乔昔等了好久也没等到机会,迷迷糊糊靠在墙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   还没等他彻底从睡梦中清醒,沈郁嘎吱嘎吱的轮椅声已经来到了屏风正前方。   哗——   屏风正前方的纱帘被拉开。   乔昔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跟沈郁面面相觑。   沈郁眉头轻轻蹙了蹙,看向他的表情有些惊讶:“你是……” 第124章   “你是……”沈郁眉头舒展,笑了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偷偷跑到这里来的?”   乔昔的心跳都凝滞了。   他丝毫不敢动,只能呆呆地跟沈郁对望着。   直到对面的男人再次开口:“还偷了我的衣服,是想穿在自己身上吗?”   他温柔地冲乔昔招了招手:“还不快过来,小西?”   乔昔愣了片刻,猛地低下头,入眼的是胸口细细绒绒的白毛。   他连忙抬了抬爪子,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紧张到竖起来的尾巴,终于松了口气,尾巴放松地垂下,然后喵了一声,迅速跳进沈郁怀里。   还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变成了猫咪。   没有被沈郁发现这么离奇的一幕。   从前的沈郁一直对自己的腿疾避而不谈,即便是府中为他找来各种江湖名医,亦或是陛下派来擅长治疗骨骼的太医学士,都会被沈郁拒之门外。   他似乎一直自暴自弃,在逃避整个世界。   但自从这次的中毒事件之后,他竟然叫府中管家去把过去那些名医重新请了回来。   乔昔趴在院子里的栏杆上晒太阳,听府中小厮丫鬟们悄悄谈论:   “王爷总算是愿意治腿了!”   “可是王爷的腿痼疾那么多年,还能治好吗……”   “别瞎说,咱们王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况且只要他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总是好的不是吗?”   “说的也是,其实王爷这么多年走不出来都是因为伊太妃当年……”   “嘘!别提这件事!”   ……   小厮们讳莫如深,倒是让乔昔更感兴趣了。   沈郁的腿到底是怎么变成残疾的?他们口中的伊太妃……是沈郁的母亲吗?   乔昔伸了个懒腰,迈着猫步从窗口跳进沈郁的房间里。   屋里的郎中正在为他的双-腿针灸,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平平地摆在床上,刺猬似的扎满了细针,但沈郁却表情平和,漠然地注视着前方的床帘,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知觉似的。   郎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行针的手指似乎都有些颤抖了,他用力摁了摁沈郁膝盖下方的穴位:“王爷,摁这里您有知觉吗?”   沈郁摇了摇头,淡笑:“没有。”   郎中神色愁郁:“王爷,实不相瞒,您这腿耽误治疗太久了,很多经络都……都已经无法修复了,老夫只能尽量帮您行针,这到底有多大的功效实在是不敢保证啊……”   郎中说出这种话,就是隐晦地向沈郁表明,他的双-腿基本已经没救了。   分明被判了“死-刑”,沈郁却并无半点不悦与落寞,好像这双-腿并不是自己的一样,淡淡冲郎中挥了挥手,让他收起针灸离开。   直到屋子里的人都清空了,沈郁才罕见的轻叹了一声。   他撑着床头,似乎想从床上挪到轮椅上去,但身体却僵硬地不受控制,让他露出懊恼的神情来。   乔昔连忙跳到床上,用毛绒绒的小脸蹭了蹭他因为用力支撑而抱起青筋的手腕,他喵喵叫着,碧蓝的水眸注视着沈郁,好像在安慰他。   沈郁抬手轻轻抚了抚乔昔的头,轻笑道:“你不用安慰我,我早该想到的,这双-腿这辈子都好不了了,我不该因为仇恨……而对它抱有过多的期待。我想做的事情,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能完成。”   乔昔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他明白,沈郁不该这样放弃自己。   这双-腿明明那么长,那么漂亮,怎么可能站不起来呢?   他跳到沈郁的腿上,两只前爪的小肉垫在他腿上踩啊踩的,像是在按-摩,然后瞪大眼睛期待地看向沈郁,希望他重新振作起来。   不过这么一按,乔昔好像感觉到了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好像能够感受到沈郁腿部一团乱麻似的经络。   就像小猫咪的毛线球。   他好像能够控制那些“线”,就像整理毛线一样,乔昔的小肉垫在他腿上按了按,有两条缠成一团的杂乱经络就被理顺了,回到它们原本的位置上。   乔昔来了兴趣,又在他腿上踩了几下,两根断掉的经络重新连接、归位。   这是……他身为灵猫的能力吗?   乔昔诧异地抬起眼,激动地喵喵叫着,似乎在期待着沈郁的反馈。   沈郁也蹙了蹙眉:“说来也奇怪,郎总那么长的针-刺下去我都没有知觉,被你这么乱蹦乱跳一通,我竟然感觉到腿上痒痒麻麻的……”   那就是有效果!   乔昔喜出望外,躲开沈郁过来捞他的手,继续在沈郁的腿上手舞足蹈。   从沈郁的视角看来,小猫咪就像在挖什么宝藏似的,在他腿上一通乱踩,他逐渐能感受到痒痒麻麻的感觉,甚至能感觉到猫咪小肉垫里藏着的尖尖刺刺的小指甲。   而看似乱刨一通的乔昔实则是在一条一条帮沈郁整理他乱成一团的经络。   可成千上万条细细密密的经络线条并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乔昔整理了几十条,就觉得浑身发软筋疲力尽了。   他伸着小舌头,喘息着趴在沈郁的腿窝处,疲惫的冲他眨了眨眼,喵了一声。   一次经络的疏通当然不会有太过明显的感觉。   沈郁也并没有认为猫咪能治疗他的腿,只当他在玩耍,宠溺地将疲惫的毛团子抱进怀里:“好啦,我知道你很辛苦,谢谢你为我按-摩。”   乔昔喵了一声,只要能帮助到沈郁他已经很开心了。   他安心地靠在对方怀里,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沈郁身上好闻的味道让他很快安眠。   乔昔依稀感觉到自己大概是有某种灵力的,所以才能帮助沈郁修复腿部的经脉。   但是动用这个灵力会让他很累,很疲惫,就像现在一样昏昏欲睡,甚至连抬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即便再累,乔昔的精神都不敢放松。   他还要时刻担心自己会不会再次在沈郁身旁变成人形。   可沈郁身上的味道好闻的安眠。   等乔昔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不出意外的……他再次变成了人形。   而此时的他由于在猫咪形态时就靠在沈郁的怀里,所以现在即使变成人了,依然紧紧贴着对方,沈郁的手甚至还揽在他的腰上。   猫毛和人类皮肤的触感是完全不同的,他该不会已经发现了吧?!   乔昔紧张地抬头望向沈郁的脸,对方双眼紧闭,好像睡得很熟,似乎并没有发现怀里猫咪的异常。   乔昔这才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把对方揽在自己腰部的手挪开,然后迅速翻身跳下床,像昨晚一样,躲进屏风后的内室里。   这次他没有偷拿沈郁的衣服,光溜溜地蹲在墙角总觉得怪怪的,于是乔昔干脆藏在了内室后方的浴桶里。   能将他的身形完美遮掩,还防风御寒。   疲惫地打了个哈欠,乔昔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又重新变回了猫咪的样子。   周围很安静,也没有听到沈郁轮椅的声音,看来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乔昔心满意足地从浴桶里跳了出来,却发现浴桶边上搭着一件白色的外袍,正是那天晚上第一次变成人形被他偷走的那件。   奇怪,这件衣服昨晚就在这里吗?   估计是昨天沈郁沐浴时落在这里的,他昨晚溜过来的时候太紧急,没有注意吧。   乔昔没想那么多,饱睡了一觉之后精神抖擞,他只想快点继续帮沈郁修复腿部的经络。   迈着轻快的猫步,乔昔来到沈郁房间的时候,他像是早就等候多时了似的,放下手中的书卷,轻笑道:“你又来帮我按腿了?”   乔昔喵了一声,迅速跳上他的膝盖,爪子在他腿上一蹦一跳的,仔细感受着他腿部受伤的脉络。   他修复的太认真,好不容易像昨天理顺了几十条经络,抬起头时,才发现沈郁正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如果说以前他看向乔昔的眼神是主人对宠物的宠溺,那现在就多了些好奇、满足和意味深长。   乔昔总觉得沈郁好像正在透过他猫咪的表皮看向他人类的灵魂。   “喵——”   乔昔连忙抬起爪子舔了舔,尾巴也轻轻晃着,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沈郁却自顾自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腿到底是怎么残疾的?”   乔昔舔爪子的动作一顿,抬眼时却发现沈郁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势在必得的笃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暴露了他能听懂沈郁说话的事实。   于是他连忙打了个滚,装模作样地露出肚皮,摆出正常猫咪该有的样子,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个不停,悄悄观察着沈郁的表情,见对方没有要追究下去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我的腿……是因为当初马车失控掉下悬崖,摔断的。”沈郁低声道,“我一直以为那是一场意外,再加上当初母妃刚刚意外离世,我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就任凭自己这么自暴自弃下去。”   “但后来我却发现,那次事故并不是意外。”   “就连母妃的死,”沈郁低头看向乔昔,与他碧蓝的瞳孔对上,“也不是意外。”   乔昔听得认真,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表现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猫咪该有的范畴。   沈郁勾了勾唇,话锋突然一转:“我发现,你好像能听得懂我讲话?”   乔昔一怔,又连忙撇开眼装模作样的舔爪子。   沈郁抬手撸了一把他的尾巴。   从尾巴根轻柔舒缓的摩挲到尾巴尖,他好像能完全掌握猫咪最舒适的动作似的,舒服的乔昔不自觉地发出喵喵地喟叹。   然而下一秒,沈郁的话却让他整个身体都像被冷水浇过一样:   “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变成了一个漂亮少年,就好像真的发生了一样呢。” 第125章   乔昔紧张的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属于猫咪的应激反应在沈郁眼里简直就是他能听懂人话的证明,只是这么警惕地盯着沈郁,企图从他眼神里看出一点玩笑的意思来。   终于,男人又抬手撸了一把他毛茸茸的尾巴,淡笑道:“不过怎么可能呢,只是一个梦而已。”   “大概是小西太可爱了,我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把你想象成一个漂亮少年吧。”   竖着的尾巴终于放松似的耷拉下来,乔昔心跳的飞快,装模作样地扒在沈郁身上蹭了蹭,然后埋头趴在他胸口。   好险。   今晚一定要在变成人之前就躲起来。   变成猫咪的乔昔各种生活习性也变得和猫咪一样。   比如爱晒太阳、喜欢和主人贴贴、还有……最喜欢的食物变成了小鱼干。   今天的晚餐就是一顿丰盛的小鱼干。   虽然身为王府的猫猫,乔昔的伙食一直很好,但是这么多天以来还是第一次吃的这么丰盛。   一小碟干干酥酥的小鱼干,一小碗羊奶,还有厨房专门做的猫咪甜点。   乔昔还被沈郁特地抱到餐桌上,沈郁在旁边吃晚餐,猫咪也就蹲在他身旁大快朵颐。   乔昔吃的异常满足,喉咙里都不自觉地发出咕哝咕哝的喟叹声。   饱餐一顿之后,眼皮都粘在一起睁不开了。   大概是吃的太饱就容易犯困,乔昔没忘记自己今天必须提前躲起来的任务,晃晃悠悠地跳下桌子,朝沈郁内室的方向跑去。   沈郁斟了一盏饭后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小猫咪记得要乖乖回来睡觉哦。”   乔昔混混沌沌地想,他才不傻呢。   然而——   当乔昔半夜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又出现在了沈郁的床上。   人形。   这次更过分,他干脆钻进了沈郁的被窝里,两手环绕着沈郁的手臂,而沈郁侧躺着,另一只手顺其自然地搭在他腰上,就像亲密相拥的情侣。   乔昔:……   怎么回事啊他明明记得自己吃完饭就躲回内室的浴桶里了啊?   然后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变成了猫科动物的乔昔拥有和猫咪一样警惕的习性,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会注意周围的情况,只要有动静,他一般都能发现。   可这次却好像迷糊的中了迷-药似的,睡得很死,对后来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有印象。   乔昔默默叹了口气,看着沈郁并没有要转醒的迹象,打算一如既往金蝉脱壳。   他悄咪-咪地蜷起身体,腾出一只手轻轻捏着沈郁的手臂抬起来,眼看就要大功告成,那只被他小心捏着的大手突然反手握住了他皓白的细腕。   笃定、有力。   温度灼烫到乔昔险些炸毛。   他连忙惊恐地仰起头,然后和某对气定神闲的双眸对上。   夜色静谧,男人发丝流淌在枕边,一只手半撑着头,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怀中如惊恐小兽一般小家伙的手腕,唇角挂着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乔昔紧张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结结巴巴的开口,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我……你……我不是……”   沈郁只是沉静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乔昔眨巴着眼睛,嘴唇委屈地瘪了瘪,小声道:“乔昔。”   沈郁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原来你的真名也叫小西。”   乔昔还在试图遮掩自己的身份,毕竟猫咪变成人这种颠覆世界观的事情还是太过离谱了:“我其实不是小西,我是……”   “我的乖小西还学会撒谎了呢?”沈郁抬起手,突然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乔昔这才发现自己头顶居然还长了一对毛茸茸的猫耳。   前两次变成人他只顾着紧张了,竟然都没机会找个镜子照一照,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只可惜我最喜欢的尾巴没了。”沈郁遗憾的耸了耸肩。   乔昔一怔,白皙的小脸迅速浮上一层红,水汪汪的眼睛羞愤地看着他:“你……你摸过了?”   那不就意味着摸过他的屁-股了?   变成人类的他没有猫毛护体,整个人都光溜溜的,这人怎么能随便乱摸!   乔昔整个身体都红成了虾子,动物和人之间不必防备什么,可他现在变成了人,还光溜溜的躺在沈郁怀里,实在是……   乔昔扯着被单把自己紧紧裹住,只露出一张羞红的小脸来。   沈郁低声笑道:“没想到我的小西还会害羞?”   乔昔小声嗫喏:“我没有衣服穿……”   沈郁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轻柔而温和,耐心地向他解释:“从你小时候,还是一只小奶猫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了。我会给你揉肚子,给你洗澡,帮你修剪毛毛,你生活的一切都是我亲自照顾的,在我眼里,你就像我的孩子一样,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乔昔警惕地看着他。   沈郁表情坦然,甚至还带着点长辈看向晚辈的温和。   也对。   他是半途穿越过来了,可猫咪小西对于沈郁来说却是从小养大的。   就像父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即使他离奇地变成了人,但在沈郁看来,他还是那个从小就喜欢黏着他的小奶猫。   “这种感觉很奇怪。”沈郁自嘲地笑了笑,神情有些落寞,“就好像自己的孩子突然长大了,然后变得独立防备,不再亲近自己了一样。”   他语气里忧伤的气息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   看着沈郁为此落寞悲伤,乔昔又急又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说好的这一世要好好陪伴沈郁,让沈郁不在孤独、感受到温暖,可他一穿过来就霸占了他最爱小猫的身体,现在还要防备他躲着他,不再亲近他……   沈郁这一生已经够苦的了,他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事!   乔昔连忙捉住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猫咪耳朵轻轻抖动着,就像往常小西亲近沈郁时那样表达着自己的心意:“怎么会!我永远都是小西,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沈郁眸光微微闪烁:“你以前最喜欢被我抱着……”   乔昔立刻道:“现在也喜欢!”   然后迅速钻进对方怀里。   沈郁唇角轻轻勾起,一丝得逞在眼中闪过:“我的小西每天晚上都会陪我睡觉。”   乔昔立刻答应:“会!不管我变成什么样,我也会像以前一样每天陪你睡觉的!”   小西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柔软。   环抱着最熟悉的气息,沈郁只觉得身体里那些痛苦的裂痕正在慢慢修复。   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他终于有了一个最亲近的人。   小西这只猫他已经养了十年了。   在他中毒事件发生之前,小西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沈郁为他请了无数名医,每日药膳煮鱼给他吃,但这只与他相依为命的小猫也已经被下了最后通牒——最多只剩下半年的寿命。   用医生的话说,猫嘛,到底是个畜生,活不了那么久的。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沈郁阴沉着脸,往日最过和善的“残废王爷”命人狠狠打了那郎中一通板子,不为别的,就为他说小西是“畜生”。   小西才不是畜生,是沈郁唯一的家人。   从母妃宫中失火惨死、皇兄登基,再到他因为车马受惊掉下悬崖摔断双-腿之后,属于大夏朝最受宠二皇子的生活就结束了。   他的人生变得晦暗无光,所有希望都磨灭了。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同情,没有人会将他当做平等的人相触,即便是府内的丫鬟小厮,也因为他的惨遇多了几分同情。   沈郁讨厌那些带着同情的关心,讨厌别人提起他时总是唏嘘他命苦,他一个锦衣玉食的王爷,何来命苦一说?   但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他才真正觉得,他是苦的。   他的苦来自孤独。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人真正亲近关怀他,不是因为他腿瘸而关怀他。   直到他捡到了小西这只奶猫。   养育的亲近让猫咪无条件地信任他,仿佛沈郁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渐渐的,沈郁不知不觉的将精神都寄托在小西身上。   就像茫茫宇宙中两个孤独的灵魂,相互依偎,相互慰藉。   可小西也要离他而去了。   他无数次拷问上苍,到底是因为什么要剥夺他仅剩的寄托。   是因为他太过颓废自暴自弃吗?   所以在郑王对他下毒之后,沈郁不想再这样沉寂下去。   上天的既然要夺走他最后的亲人,那么他就做那个最孤独的人。   去争夺、去复仇,新仇旧恨一起,去站在那个高高在上却一生寂寥的位置上。   然而一切却好像因为他心态的转变而峰回路转了。   他以为会很快离开他的小西突然变成了人,还认真地在他面前做下誓言——   会永远陪伴在他身边。 第126章   放下了身为人类羞怯的心防,乔昔依偎着沈郁就像猫咪形态时一样轻松没有负担了。   把头靠在沈郁颈窝,就像猫咪把自己毛茸茸的小脸埋在他锁骨的位置一样。   乔昔舒服地叹了口气,就像猫咪喉咙发出的咕哝咕哝声。   只可惜他没有尾巴。   否则那条沈郁最喜欢的毛茸茸的尾巴大概早就欢快地摇摆了吧。   沈郁身上的气息太让人舒服,就在乔昔快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猛的回过头,却正好跟沈郁的目光对上。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直没有睡,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怀里的乔昔。   那眼神温柔凄婉,又带着点绝望中重获希冀的光芒。   就好像……他眼中的乔昔,是整个世界的唯一一般。   乔昔愣了一瞬,几乎忘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你……你怎么了?”   沈郁敛起眸光,神色迅速恢复如常:“没什么。”   顿了顿才道:“你好像有话要说?”   乔昔这才想起来自己最重要的事。   他转过身来,又使劲儿往沈郁怀里拱了拱,然后抬手摸了摸他毫无知觉的双-腿:“这两天又觉得腿好一些了吗?”   被乔昔触碰的地方隐隐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乔昔用这种最清澈单纯的表情触摸他最难以启齿、最自卑的地方,沈郁有种丑陋伤疤被解开的羞耻感。   他垂了垂眸,神色自卑落寞:“没有。”   猫咪的情绪感知能力很强,乔昔知道沈郁很难过,连忙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别难过,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这不是在安慰你,是真的会好起来!”乔昔眼底满是希冀,“你还记得我这几天一直跳在你腿上帮你按-摩吗?”   “我好像有可以帮你修复身体经络的能力!”   乔昔把自己这几天看到的经历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我能感觉到你腿部的经络乱成一团或者断裂的样子,然后我可以把他们一条一条理顺,修复好,虽然有点慢,但一定是有效果的!”   “而且我刚刚发现,变成人形的时候感知能力和修复能力会更强一些,大概是……大概是猫咪形态的二十倍!”   “所以只要我夜以继日的帮你按-摩……”   乔昔话还没说完,就突然一把被沈郁搂了过去。   “怎么了?”乔昔被他搂的有点懵,头顶上的猫咪耳朵抖了抖,想侧过头看他。   沈郁却抬手摁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转头,过了半晌才哑声道:“没事。”   乔昔倒也没多想,就像建筑师提前构建设计图纸一样,他在脑海里仔细回忆沈郁腿部乱成一团的经络,该先摆正哪条,该先接通哪条,依次做了计划之后,实际操作起来才能事半功倍。   “天都快亮了,时间不多啦!”乔昔挣扎着从沈郁怀里爬出来,口中还在喃喃,“可惜我只有每天晚上才能变成人形,不然就可以多帮你修复一会儿了。”   “不过也没关系!”乔昔扬起笑脸,兴冲冲地说,“我可以白天补补觉,每天晚上抓紧时间帮你修腿!”   说着,那双白皙小手又来到了沈郁最痛恨的双-腿上。   虽然隔着一层布料,乔昔还是能感觉到沈郁的这双-腿有多么修长好看。   他站起来的样子……应该很英武吧?   想象着沈郁站立时高大挺拔的模样,想象着这双-腿急速奔跑、登高攀爬的有力模样,乔昔按-摩地更加卖力了。   而沈郁也在乔昔一次次的按压中感受到了十多年未曾体会到的触觉。   酥酥麻麻的一些轻柔触感。   即使很微弱,却给了沈郁从未肖想过的希望。   乔昔按了好一会儿,发现隔着一层布料他对经络的感知能力会减弱很多,所以最好的方式其实还是直接接触他的皮肤。   于是他试着跟沈郁商量:“可不可以把裤子脱掉?因为那样按-摩的效果会更好一点。”   沈郁一怔,脸颊上隐隐闪过可疑的红色痕迹。   乔昔见他没有开口拒绝,干脆自己动手去解他的裤带。   可还没等他动作,手腕就被沈郁捉住了。   他的大手滚烫炙热,就像他此时羞怯难安又有些自卑的神情一样:“……很丑。”   乔昔反应了片刻,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腿。   十多年没有用过的腿,自然会肌肉萎缩,不再像其他男人的腿一样健壮有力。   “怎么会呢。”   他可是高高在上骄傲的王爷啊,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双-腿自卑!   况且只要坚持按-摩治疗,他一定会站起来的。   于是乔昔想了想,用最直接的方式鼓励他:“在我眼里,王爷怎么样都不丑。”   他想了想,又道:“在小西心里,你是最强大的人。”   【叮——】   【沈郁好感度:+20点。】   【目前沈郁好感度:99点。】   系统播报声久未的响起。   怎么在这里还有好感度的系统播报?   乔昔倒也没细想,见沈郁没再阻拦,就干脆动手帮他把外裤脱了下来。   沈郁的外袍很长,能遮挡住大-腿的位置,但即便这样,这双-腿也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许久不用的双-腿血液循环变慢,所以腿部的皮肤是异常苍白的颜色,腿部的肌肉也有些萎缩,很细的两条腿,肌肉松软无力,甚至能清晰地摸到骨头。   沈郁沉默不语,乔昔也寂静了良久。   沈郁是因为自卑自己的丑陋,乔昔却是因为心疼。   这样的沈郁……他是多么渴望站起来啊。   但是在上一次任务世界里,好不容易因为系统设定能够站起来的沈郁却始终被乔红的邪灵控制着,他大概都没有心力去感受站起来使用双-腿的快乐吧。   在他混混沌沌被控制的神志中,唯一记得的……就是保护乔昔。   在最后一刻,他用自己十多年未曾奔跑过的双-腿,跑到了乔昔身前,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伤害。   吧嗒。   滚烫的泪滴落在沈郁腿部苍白的皮肤上。   这是第一次……沈郁感受到了这么真切的触觉。   灼热、滚烫、湿漉漉的泪。   那是他的小西因为心疼他而落下的眼泪。   沈郁欺身捉住乔昔的手,轻声笑道:“我感觉到了,你不要哭。”   乔昔泪眼朦胧的抬起头,鼻头还红红的,有些懵懂地看向沈郁。   只听他道:“我相信有你在,我会好起来的。”   “我能感觉到你的泪,也会慢慢感觉到你的触碰,终有一天……我能用这双-腿奔向你。”   “好好拥抱我的小西。” 第127章   乔昔一连几日的按-摩效果显著,以至于沈郁现在已经能明确感受到针扎时的痛了。   在那郎中老头来针灸的时候,沈郁甚至因为穴位的刺-激和疼痛膝盖微微抬了一下,老郎中激动地差点蹦起来,还以为见到了奇迹,逢人就说自己医术进步,竟然医好了王爷的腿,以后可以挂神医牌匾了。   沈郁和床边的猫咪相视一笑,都在为这个“奇迹”而高兴。   日复一日的修复,乔昔的水平也高了不少,小腿膝盖大-腿上半部分的位置都修复的差不多了,腿部的瘫痪多半与腰椎和坐骨神经相关,所以乔昔觉得自己应该进行最重要部分的修复了。   这天晚上,乔昔趴坐在床榻旁边,看着沈郁月白色长袍遮住的腿根部位,犹豫了半晌,终于道:“我觉得……上边那里也得按-摩一下。”   他伸手指了指。   “只有修复了上半部分的经络你才有可能站起来。”乔昔尽可能解释着,毕竟那个位置比较隐私,生怕沈郁误会他。   沈郁倒没有乔昔想象中那样忸怩。   他手指捏着上半身搭下来遮住胯部的衣摆,平静道:“需要全部都掀开吗?”   “不不不不用!”   乔昔小脸红彤彤的,认真地解释:“碰不到那个位置的!”   沈郁失笑,故意逗弄他:“哪个位置?”   乔昔干脆羞的不说话了。   不过当他认真感知沈郁腿部经络的时候,才发现上半部分的损坏程度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严重。   也就是说沈郁的这一段腿部是有知觉的。   那么……   乔昔悄悄瞥了眼被衣摆盖住的部位,又迅速撇开眼。   心中默默地想,幸好那里的功能没有收到影响,不然沈郁应该会更自卑更难过了吧。   经过一-夜的修复,沈郁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甚至两条腿已经可以自主屈膝了。   接下来只需要按时按-摩,每天坚持进行康复训练,不出半年的时间,他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奔跑了。   乔昔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实在是太值得了。   哪怕每天他的手指都是酸痛的,即便变成了猫咪的形态,肉垫也会红肿酸痛,但他也并不觉得辛苦。   他甚至都没有在沈郁面前提过,就怕他心疼自己而耽误了治疗进程。   可即便他不说,沈郁也猜到了。   按-摩治疗结束时,沈郁极其自然地将他酸痛的手掌牵了过去,顺着他的指节一点一点揉捏着。   乔昔一怔,抬头看向他:“你……”   沈郁轻笑道:“前几日特地向张医师学了几招,放松手指最有效了。”   说着,就低头捧着乔昔的手认真按揉起来,仿佛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每一次动作都带着精心的爱护。   在按-摩完手指关节后,沈郁又将自己的五指插入乔昔的指缝中,做出食指相扣的动作,用自己宽大的手掌缓缓安抚乔昔酸痛的掌部。   的确很舒服很放松。   但乔昔感受到更多却是两人掌根之间暧-昧的触感,以及手掌被沈郁掌控、被欺压、被引导……和那种温暖的想要将自己的手依赖在他掌中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一阵红霞已经爬上了乔昔的脸颊。   他羞怯地缩了缩手,想尽快终止这过分暧-昧的按-摩。   沈郁却霸道地将人拽到怀里,两只手一起摩挲乔昔一只掌:“躲什么?”   手牵手,又靠的这么近,沈郁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似水的温柔,就像暧-昧相依的情侣一般。   乔昔心中慌乱,根本不敢看他:“我……我困了想……想睡觉。”   “困了吗?我看看。”说着,沈郁一手突然捏起乔昔的下巴,让他被迫抬头与他对视。   那双琥珀似的眸子实在太漂亮了。   卷而翘的睫毛蝶翼一般轻闪,清透的瞳孔中满是羞怯和单纯。   比猫眼还要好看。   沈郁情不自禁地说:“我可以亲亲我的小猫吗?”   乔昔紧张地闭上眼睛,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然而下一秒——   砰!   天亮了,乔昔也在最后关头变回了猫咪模样。   “喵——”   被捏住爪爪的乔昔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沈郁失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在乖巧小猫的额间落下一吻:“谢谢我的乖小猫。”   乔昔知道沈郁对他应该是主人对小猫咪的情感,但毕竟是以人形跟他相处的,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所以他暗暗提醒自己,只要沈郁的双-腿得以治愈,他就尽可能与其保持距离,维持良好的人宠关系。   然而不知是不是猫咪的发-情期到了,一连几日-他只要见到沈郁,就会控制不住的腿软,想扑上去亲亲抱抱贴贴。   比如现在,变成人形的乔昔似乎对气味更加敏-感了,只觉得沈郁身上有一股非常好闻的味道,像是会让人上瘾一般,即便他无数次在脑海里为自己建立防线,告诫自己如果人形的他与沈郁过分贴近,那么有可能会让两人之间单纯的人宠关系变质,可是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要往沈郁怀里钻。   甚至在他说话的时候觉得他嘴巴都是香香的令人上瘾的味道,想凑过去亲亲。   偏偏沈郁好像对此毫不知情,总喜欢搂着他凑近他温柔的说话。   乔昔只觉得他嘴巴一动一动的,他说的话根本进不了脑子,迷离且依赖地抱着沈郁的脖子,不停地在他身上嗅闻着。   就好像沈郁是一块香甜的果冻。   “沈……沈郁……”乔昔眯着眼,鼻尖与沈郁越凑越近,“你好好闻,我好想……好想……”   沈郁略一勾唇,贴着他的下巴哑声道:“想怎么样?”   乔昔难耐地伸出舌尖想好好舔一舔这块甜甜腻腻的果冻,舌尖也的确触碰到了柔软的让人舒适的触感——   沈郁的上唇。   下一刻,乔昔就觉得自己的嘴唇被人叼住了。   他脑袋迷迷糊糊的,还在纳闷不应该是他吃果冻吗,怎么果冻翻过来咬他一口呢?   不过也无所谓啦,被果冻吃的感觉好像更舒服……   果冻太甜,乔昔抱着他啃了一晚上都没够,直到变成猫咪的形态,仍然赖在沈郁身上,左蹭右蹭的,时不时还舔舔他的下巴。   “王爷!王爷!”   小厮的通报声才勉强唤醒乔昔,他被丫鬟抱了出去,临出门前听到小厮带着焦虑的声音:“郑王……郑王殿下来了!”   郑王?!   是那个……下毒害沈郁的郑王?   沈郁有危险!   乔昔急迫地想要从丫鬟怀里跳出来,然而那小丫鬟手劲儿还挺大,搂着他不撒手,还在跟旁边的丫鬟调笑:“你看小西着急的样子,王爷那几盆猫草真是有效果!”   听了一耳朵的乔昔:猫草?什么猫草?   另外那丫鬟笑道:“是啊,我就说王爷突然让人采一筐猫草做什么,又是用猫草汁洗衣,又是沐浴的,甚至还……用那东西漱口,原来就是希望小西多黏他一点啊!”   丫鬟的话彻底把乔昔中的猫草毒拔除了。   回想起自己昨晚抱着沈郁又亲又啃的画面,猫咪又气又羞地长长嚎叫了一声——   所以沈郁这个坏蛋,都是故意的?!   趁着两个丫鬟说话的功夫,乔昔迅速挣脱丫鬟的桎梏,从沈郁的窗户跳进屋内。   他本来是想要质问沈郁的,谁知刚一跳窗,就被一双大手接住了。   不是沈郁。   这人身上一股难闻的熏香味道,呛的乔昔直打喷嚏。   “郑王殿下,请您把我的猫还给我。”   冷冽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沈郁坐在轮椅上,腰背挺直,厉色看向抱猫之人。   乔昔抬起头,正好和抱他的人视线相接。   这人留着络腮胡,身材生的高大,看向他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志在必得。   这人就是……郑王?   郑王抬手摸着乔昔的后背,明明是和沈郁动作相像的抚摸,却让乔昔没来由的后脊发凉,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他早就把沈郁“滥用”猫草的事情抛之脑后,求救般地向沈郁伸出爪子,凄厉惨叫:   “喵——”   “郑王殿下,还给我!”   沈郁掷地有声,郑王却挑衅地笑着,不为所动:“这猫果然灵性斐然。”   “早就听说王爷有一只极其宠爱的白猫,这猫就好像成精了一样,能听懂王爷的话,不如王爷……将它借与我几天玩玩?”   “我让你——把它还给我!”   沈郁手指急速滚动轮椅的轮毂,并不比常人走的慢,轮子只差一厘就要撵到郑王的脚尖。   但轮椅却堪堪停住了,纹丝不动。   他抬起手,抿唇不言。   郑王耸了耸肩,还是把乔昔交还给他。   炸起的猫毛瞬间回落,乔昔委屈巴巴地缩在沈郁怀里,瓮声瓮气地喵了一声。   沈郁低头看了他一眼,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他的身体,然后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脊背。   与温柔动作完全相悖的则是他看向郑王的眼神与发问的语气:“不知郑王殿下大驾光临,是要做什么?”   郑王假惺惺地回答道:“听闻自从两月之前你我二人宴会之后,王爷就一病不起,我当然要来探望探望了。”   “不劳郑王挂心。”沈郁冷道,“我仍然活着。”   郑王哼笑出声,低头歪着脑袋看向他怀里的乔昔:“我还是对王爷这只猫很感兴趣。”   “什么时候这猫下小崽儿了,王爷也分我一只养养呗?”   此人阴魂不散的眼神让乔昔浑身发毛,他连忙把自己浑身都藏在沈郁袖子后面,就连尾巴尖尖也收了起来。   沈郁冷然道:“抱歉,我这只猫是公猫,下不了崽。”   “那王爷的意思就是……”郑王眸色阴鸷,挑了挑唇,“全天下就只有这一只通人性、知人心的猫了,对吗?” 第128章   郑王就如同一只膈应人的苍蝇,在沈郁面前嗡嗡一通,搞得他十分烦躁。   如果只是郑王夺权争皇位的事情,根本不足以让沈郁介怀,可他临走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属实让沈郁有些不寒而栗。   他说“全天下就只有这一只通人性、知人心的猫了,对吗?”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了乔昔的事情?   沈郁私以为自己将乔昔的身份保护的很好,加之他原本就对小西这只白猫宠爱有加,如今整日和它腻在一起,并不足以惹人怀疑。   而且每到晚上乔昔变成人形的时候,他总会屏退左右,院门口会派最忠实的死士把守,应该不至于将如此离奇之事泄露出去。   除非……   有内鬼。   是时候把那件事提上日程了。   从前是为了复仇,而现在……则是为了保护他最爱的“猫”。   ……   白天郑王的出现还让乔昔心有余悸。   原本他还是挺介意沈郁偷偷摸摸用猫草洗衣服泡澡这件事的,毕竟沈郁这是擅自打破他们和谐的人宠关系,让他产生种种至今想起来还觉得羞耻的失控行为。   可郑王的事情仿佛引起了乔昔身为猫咪的应激反应,一整天他的精神都是恍惚的。   惊恐、紧张且……粘人。   所以现在即使没有猫草的诡异作用,乔昔仍然控制不住地黏在沈郁身边,沈郁身上的味道才能对猫咪产生镇定作用,让他觉得安稳。   沈郁一如既往的抱着他,抬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捏捏他毛茸茸的猫耳。   但乔昔还是敏-感地发现,今天的沈郁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乔昔挠了挠他的掌心,漂亮的眸子眨啊眨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沈郁顿了顿:“是。”   “是……猫草的事情吗?”乔昔耳朵抖了抖,不由地想起自己昨晚不受控制黏着沈郁的模样,脸颊有些微微泛红,“我……我……算了吧,我可以不介意的。”   “我的确是故意让自己身上染上猫草味道的。”   沈郁抱住乔昔,没有再矜持回避,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小西,我喜欢你亲近我。”   “你知道吗,我早就一无所有了,而你……是我的唯一。”   沈郁眸光闪烁,声音也变得有些暗哑,像是想起了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曾经的我活的像一具行尸走肉,再到后来,我以为自己人生的意义就只剩复仇,直到遇见了你。”   “你就像一道光,是我人生唯一的明亮。”   乔昔怔怔地望着沈郁。   他从未听过如此真挚的告白,那种……把他当做救赎的告白。   所以沈郁的话除了让他感动之外,更多的是对这个人的心疼。   沈郁的一生过的该有多凄苦啊。   凄苦到无依无靠,无望到找不到人生的方向,悲伤到只能把所有的情思寄托在一只猫咪身上。   如果……如果他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等到真正的猫咪小西寿终正寝之时,沈郁是不是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乔昔眼眶泛红,心疼的回抱住沈郁:“沈郁,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但是沈郁,”乔昔睁大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清澈而明亮,就像夜空中的明星,不止是孤苦游人的寄托,更是为他指引方向的北斗。   “你的世界不止有我。”   乔昔认真地说:“只要再锻炼一段时间,你的双-腿就可以恢复如常了,你可以走遍大好河山,也可以登高望远,你可以发现很多人生的意义,即便没有亲人朋友了,你的世界也不是孤独无依的。”   “没有谁只为谁而活,你该为自己而活。”   沈郁怔了怔:“你……你是会离开我吗?”   乔昔的话太像诀别,那时得知了猫咪小西寿命将尽时的无力感再次席卷全身,沈郁捏着乔昔肩头的力度都不由地紧了紧:“你答应过我的。”   他声音中透露着忐忑的暗哑。   “我不会离开你的。”   即便乔昔是真心的想要永远陪伴在他身边,但他心头还是涌起了淡淡的不安。   在前几个世界,徐擎、于深、顾城亦和卢航一几人的未来中,最终都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变数。   那些未来里的他都以最悲痛的方式离开了他们。   他不敢确定自己这一世是否能够得偿所愿。   不过这一次……沈郁已经在任务环节中为救他而牺牲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沈郁的未来轨迹会与其他几个人有所不同呢?   沈郁像是忐忑地相信了他的承诺,牢牢把人抱在怀里,终于道:“小西,明天开始……我有一件大事要提前办了。”   “等那件事完成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   乔昔隐隐知道沈郁所说的大事是什么。   因为白天他与暗卫商议的时候也并不避讳乔昔,始终把猫咪抱在怀间,所以乔昔也略知一二。   那个郑王居心叵测,很早之前就开始觊觎皇位。   而当今的圣上是沈郁的胞兄,先帝只有他们这两个儿子,当今圣上如今病入膏肓,又膝下无子,所以待其百年之后,沈郁必然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尽管他身体残疾双-腿沉疴。   郑王这才会三番五次地对沈郁下手,只要没了沈郁,手握重权的郑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当今圣上禅位给他。   沈郁接过暗卫递来的密信,沉吟了片刻,终于道:“把皇兄打算过继宗室子的消息悄悄透露给郑王。”   暗卫疑惑不解:“可是宗室并无合适的继承人,陛下也在觅得西域良医,此时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了,这……”   “正是因为他病好了,我们才要这么做。”沈郁勾了勾唇,“借刀杀人懂吗?”   “不……准确来说,是借刀复仇。”   ……   五日后的傍晚,原本寂静祥和的王府突然陷入一阵慌乱之中。   暗卫急匆匆地跑来汇报:“王爷!王爷不好了!听说……听说郑王造反了,此时已经率兵逼宫了,他要让陛下禅位给他!”   沈郁悠哉地斟了一盏茶,从袖口掏出一枚虎符:“不急,凌晨再去调兵。我们得等郑王动手了再去‘勤王救驾’。”   最佳的时机就是郑王拿到禅位诏书杀了皇帝,他才能顺利的一石二鸟。   沈郁顺手捏了只桌上陶罐里的小鱼干出来,这是他特地给乔昔准备的零食。   “小西,过来。”他晃了晃手里的小鱼干,往常这个时候,毛绒雪白的猫咪早就像一个毛团子似的跳过来冲他撒娇了,可等了半晌,并未见到乔昔的踪迹。   沈郁放下小鱼干,心中有些不安,转着轮椅在房间里到处寻找:“小西?乔昔!你在哪儿,快出来!”   没有人回应他。   他甚至把乔昔躲迷藏喜欢去的几个地方都找遍了,屏风后面的墙角、内室的浴桶里、床榻底下,统统都没有。   沈郁心乱如麻,立刻将所有小厮家丁丫鬟全部叫到院中:“谁见到小西了?”   他声音颤抖,厉色的样子让所有家仆都为之一惧。   王爷虽然一生孤苦,但为人一直和善,还从未露出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   如此可见,小西的失踪着实触碰到他的逆鳞了。   小厮丫鬟们丝毫不敢怠慢,连忙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应:“我上午还见到小西在花园里晒太阳!”   “小西的午饭是我给端过来的,就在院子里吃的。”   “它午饭的碟子是我收走的,但是我没见到他……”   “好像中午之后就没见过他了……”   沈郁仔细回忆了一下,整个下午他都在书房与暗卫商议大事,怕乔昔无聊,就放他自己回房间休息了,难道说……   “王……王爷!”人群最末尾负责偏院洒扫的一个小丫鬟举起手,紧张道,“王爷您院子里的海-棠姑姑是不是被撤了呀?”   海-棠是唯一能进沈郁房间的大丫鬟,是曾经母妃宫里的人。   自从郑王上次来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之后,沈郁就怀疑他的院子里有内鬼,经过暗卫调查,发现那名内奸就是海-棠。   三日之前海-棠就已经被沈郁暗自处理了,府中的家仆们并不知情,还当海-棠是告假回乡了。   沈郁听那小丫鬟这么说,眉心一锁:“你怎么知道?”   小丫鬟连忙扑通跪下,抽噎着哭道:“海-棠姑姑……海-棠姑姑其实是我姨母,她如果告假回家一定会与我说的,但她……但她好像突然失踪了,家里人也联系不到她,她房间里的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所以我猜她许是犯了什么错,被王爷抓起来了。”   并不是“抓”起来,沈郁的暗卫做事向来干净利落,此时海-棠的尸体怕是已经入土了。   沈郁蹙了蹙眉,觉得有些不妙:“你继续说下去。”   那小丫鬟连连磕头,额头都染了灰尘,甚至有些发红渗血:“我……我今天中午,见到她回来了!”   “她急匆匆地往您的内院走,还东躲西藏地避着人,我叫她名字她却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是……易容。   沈郁紧握轮毂的手指青筋暴起,指尖都变成了青白色。   那小丫鬟还在哭诉着:“如果是她带走了小西,求王爷千万不要怪罪她!海-棠姑姑平日里最疼爱小西了,她许是带小西去哪里玩耍了……”   家仆们并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帮海-棠说话。   “住口!”沈郁突然爆喝出声,他两手急速交替控制着轮椅,迅速朝院门外驶去。   他的声音颤抖而愤怒,根本无法等到凌晨事发,乔昔就是他的命:“调兵进宫,立刻!马上!” 第129章   富丽堂皇的宫门外,万人大军齐聚。   为首的男人身穿金羚铠甲,即便坐在轮椅上,整个人也意气风发,张扬正气。   他身旁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俯身听他嘱咐了句什么,立刻纵马来到宫门正前方,朗声喊道:“郑王狗贼,快开城门!沈王爷来勤王救驾了!”   朱红色的宫门紧闭,鸦雀无声。   半晌才听到门内有一内侍的声音颤抖着响起:“胡说……八道!郑王听召入宫,此时正在御书房与陛下议事,尔等……尔等恐怕才是反叛的狗贼!”   沈郁冷笑一声,清朗的声音针针见血:“郑王殿下既然受召入宫,巡防营的一万兵马凭空失踪是怎么回事?巡防营可是郑王的管辖范畴。”   “本王只说最后一次。”   沈郁目光冷然,厉声道:“郑王叛军逼供,本王前来救驾,立刻把宫门打开,否则……”   他略一挥手,不远处的兵卒已经抱着攻城梯和攻城锤呐喊着上前:“给我攻进去!”   砰——   砰——   “冲啊!冲啊!营救陛下——”   攻城锤轰隆作响,严丝合缝的华丽宫门在将士们的奋力攻击下朱漆脱落,终于开始出现丝丝裂痕。   先前在宫门内喊话的内侍早就不见踪影。   只持续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看似牢固的宫门就被彻底攻破。   将士们嘶喊着冲进宫内,凡是见到宫内带刀或着兵戎之人,一律杀无赦。   前方将士杀出一条血路,沈郁视线冷漠,一路摇着轮毂,畅通无阻地来到大殿前。   宫殿的大门紧闭,殿内鸦雀无声,想必郑王早就将皇帝控制起来了,此时大概正让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写禅位诏书。   沈郁勾唇轻笑:“郑王殿下,可还满意我送你的这个大礼?”   清幽的声音顺着门缝传进殿内,就像一道迟来的咒语,终于将郑王从圈套中唤醒。   很快,郑王怒发冲冠地从宫殿内冲了出来。   “沈郁!你耍我?!”   郑王总算回过味儿来:“过继宗世子是你故意让人透露给我的假消息?!目的就是为了逼我铤而走险,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郑王恍然,气急败坏地想要冲过来掀翻沈郁的轮椅:“我还当你对这皇位真的没兴趣!你这个死瘸子——”   话音未落,郑王就已经被两队士兵控制住了。   沈郁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愤怒与杀意:“你不该动他的。”   “我本想着勉强给你一条生路,但你竟然带走了小西,我断然不会留你……”   “说,小西在哪儿?!”   “什么小西?”郑王懵了一瞬,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像是终于抓到了沈郁的软肋,笑的放肆,“就是你那只猫?”   “哈哈哈哈哈哈——你那只猫果然有问题!”   郑王得意地说:“你那将死的皇兄前些时日告诉我你家的猫很有灵性,说你忧思成疾竟然把所有的心思寄托在一只猫身上,我便去试探了你一番……”   “没想到你这人身残志也残,竟真的把一个畜生当成自己的命,日日与其共枕而眠……”   沈郁眉头蹙起。   等等……   乔昔不是郑王抓走的?   他话里虽然满是临死前最后的嚣张挑衅,但好像……并不知道乔昔可以变成人形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偷走了乔昔,那会是……   沈郁厉声打断他:“海-棠是不是你的人?”   “什么海-棠?”郑王显然不知情。   沈郁阴沉地抬起眼,望向那大门紧闭的宫殿内。   他抬了抬手,让人把郑王带下去,然后缓缓挪动轮椅的轮毂,来到殿门口,冷声道:“臣沈郁前来救驾,不知陛下是否安好?”   良久,殿内终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贤弟,快来……快来救我……”   沈郁得令,挥手立刻让人踹开宫殿的大门。   金碧辉煌的龙椅坐落在大殿正前方,昏黄的夕阳顺着打开的门缝洒了进来,一抹残辉潜入冰冷的大殿,堪堪停在了瘫坐在龙椅前的皇帝面前。   他冠发尽乱,金色的龙袍上沾染了血污,一手还拿着剑,旁边躺着两名挟持他的郑王爪牙的尸体。   皇帝看起来很年轻,但脸上却布满病容,他虚弱地咳了咳,柔声对沈郁道:“阿郁,幸好你来了,那郑王果然心怀不轨……”   沈郁的轮椅嘎吱嘎吱地划过宫殿内冰冷的地板,他抬起眼,冰冷的视线仿佛能洞穿人心:“我看即便我不来,皇兄也能处理好一切。”   视线扫过地上两名彪形大汉的尸体:“皇兄的身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即便病重,还是能轻松杀掉挟持你的两名高大匪徒。”   “只是运气好罢了……”   皇帝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望着沈郁身后的一队士兵:“阿郁此番救驾劳苦功高,今晚就留在宫中与朕相伴可好,你我兄弟二人很久没有相聚了……”   “好。不过在这之前……”沈郁冷冰冰地看着他,“请皇兄把臣弟的猫还回来。”   皇帝终于站起身。   脸上苍白的病容已消失不见,他抬手抹了下蹭在脸颊边的血迹,整个人显得阴险又诡谲:“好啊,不过那猫儿怕人,还是只有你我二人在场比较好,让你的兵们出去。”   沈郁眉头蹙了蹙。   皇帝勾了勾唇:“你总不会想让大家都看到你那猫咪的秘密吧?”   果然。   沈郁面色一凛,朝身后摆了摆手,屏退左右,直到大殿的宫门再次被紧闭,金銮殿上道貌岸然的皇帝才露出他本来面目。   他毫无半点上位者的正义凛然,将身旁的两具尸体随意踢开,视线轻蔑地扫过沈郁,最终落在他的双-腿上,落下一抹嘲讽:“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沈郁冷冷地注视着他,“知道是你害我落下悬崖摔断双-腿,还是你命人在我母妃宫里放火?亦或是……”   “这皇位,本是父皇留给我的?”   皇帝扯了扯嘴角:“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是我坐在这万人之上的位置上!我想杀你随便找个理由就行了!”   “是么?那你还费劲心机的装病,用郑王把我骗进宫做什么?”沈郁勾了勾唇,“该不会是因为……遗诏的事情吧?”   沈郁笑道:“你以为我有先皇的立嗣遗诏。”   “但其实……我没有。”沈郁目光炯炯,仿佛能够透过对方华贵的外表看透他肮脏的心灵,“那是我故意放出的假消息,骗你的。”   “我想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真是没想到啊,我的好皇兄……”沈郁驱使轮椅缓缓向前,即便他坐着仰视皇帝,仍然气势不容小觑,“你竟会如此卑鄙。”   “既然你已经认为我卑鄙了,那么不如我就卑鄙到底。”他转身来到桌案下,抽出一只狭小的木箱,打开木箱,里面是因为缺氧几乎奄奄一息的一抹白色。   沈郁只恨自己还无法站起来,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拥抱他最珍爱的宝贝。   “小西!”沈郁焦急地驾着轮椅冲过去,只看到乔昔尾巴蔫哒哒地垂着,在听到他的呼唤后,条件反射似的微微翘了翘尾巴尖。   “小西!小西——”沈郁想把白猫夺回来,皇帝却将它高高举起,一手掐着它纤弱的脖颈,邪笑道,“它和你,只有一个能活。”   “你懂我的意思吧,贤弟。”   “你若是在此了结了自己,我会宣告天下你为了救驾英勇就义,让你入太庙为你立碑文,后世还是会当我们是最真挚的兄弟……”皇帝抬手摸了摸乔昔的绒毛,“我也会好好对待它。”   “我的线人来报,说这只猫是只灵猫,能化成人形,还是个白皙漂亮的美少年……”皇帝勾了勾唇,挑起猫儿的下巴,“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啊……”   皇帝扔了把匕首给他。   沈郁弯着腰艰难地拾起地上的断刃,垂眸不语。   “喵——”   猫咪漂亮的蓝水晶眸子里蓄满了泪,它凄厉地叫着,只希望沈郁不要做傻事。   沈郁对上它的视线,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他的暗卫就在殿外,他们都是个中高手,听到殿内的动静会在第一时间冲进来。   但仍然会有时间差。   这个时间差足以狗皇帝对乔昔痛下杀手。   除非……   沈郁计算着自己与皇帝之间不足十步的距离。   除非他站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在他对乔昔动手之前,将猫儿夺回来。   沈郁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专注力都集中在腿上。   他可以的,他一定可以。   乔昔已经治好了他的腿,他能够站起来,他答应过乔昔的,要用这双-腿奔向他……   沈郁咬着牙,下一刻——   瘫痪数年的王爷竟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在对面狗皇帝惊愕的目光中,踉踉跄跄姿态不稳、却又速度极快地冲到他面前,闪着银光的短刃直逼他的喉咙。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   宫殿大门被训练有素的暗卫门冲破,一队精良敏捷的暗卫直冲而来。   眼看狗皇帝即将血溅当场,可他却十分敏捷地躲开了沈郁的攻击,竟又从袖口摸出一把匕首来。   他一手掐着猫的脖子,灵活躲闪,手中的利刃直冲沈郁而去。   沈郁双-腿到底无力,几乎是顷刻的功夫,战局瞬间扭转。   “我的好弟弟,你难道忘了吗?”皇帝嗤笑着冲向沈郁,“从小你善文,我善武,就算你这双废腿能正常行走,你也打不过我……”   刀刃几乎抵住了沈郁的胸口。   他匆忙后退,双-腿却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了过去。   忠心耿耿的暗卫们呼喊着,只差最后十多米的距离:“王爷——”   皇帝面目狰狞,脸上是得逞的狞笑。   沈郁瞳孔骤缩,惊愕地看着他身后——   夜幕已经降临。   白猫趁皇帝分神之际迅速挣脱,焦急地朝沈郁扑过来,身体在空中骤然变大,眨眼之际就彻底变成人形。   他在紧要关头扑倒了沈郁。   挡在沈郁身前,皇帝手中的匕首自然也尽数没入了他的后心。   乔昔有些吃痛地蹙了蹙眉,却在抬眼看向沈郁时满目欢喜:“太……太好了,你……能站起来了!” 第130章   乔昔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他渐渐听不到沈郁绝望的哭喊声了。   他仿佛飘在空中,看到沈郁抱着他的尸体绝望痛哭泪如雨下,看到沈郁泄愤似的砍了狗皇帝,然后凄然悲痛地躺在血泊中。   接下来乔昔看到的一切就像被按下了快进键——   沈郁双腿康复顺利登基,但在他的脸上却再也没有见到过笑容。   他励精图治,国家在他的治理下安居乐业国泰民安,但如此贤能的皇帝却终身未娶妻,唯独钟爱白猫。   他在皇宫里建了一座偌大的猫园,每个夜晚都睡在猫园中,却再也未曾见到过那双琥珀色的清澈眼睛。   乔昔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小屋里。   西佛尔和宋尧一个站在窗边,一个靠在他房间的椅子上,气氛沉闷的可怕。   两人几乎同时发现了乔昔转醒的迹象,都焦急的凑过来: “乔乔,你怎么样?”   “乔昔,你没事吧?”   房间里再也听不到嘎吱嘎吱的轮椅声了。   乔昔心中有些酸涩,但转念一想,至少沈郁在原本属于他的世界安安稳稳的度过了余生。   这就够了。   西佛尔和宋尧看到乔昔怅然的表情,也大致猜到了他在梦境中经历了什么。   从徐擎、于深再到顾城亦、卢航一,以及今天的沈郁,他们无一例外地在这场性命博弈中将唯一生还的机会让给了乔昔。   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一切都很清晰了。   这根本不是一场八个人争夺唯一生还机会的游戏。   而是一场于除乔昔之外的七个人而言,人生轨迹的矫正。   西佛尔观察的最久,洞察力也最敏锐:“我们七个人都死于意外。”   “如果乔昔的描述无误的话,在前面那五个人被淘汰之前,乔昔都去过和他们相关的未来。”   “在这个未来中,那些意外并没有发生,而乔昔也会在那个世界中拥有一个身份。”西佛尔拧着眉分析道,“那个身份会对他们人生的走向产生影响,但唯独不同的是……他们在那段人生中不会在经历意外,而是自然死亡。”   西佛尔看向宋尧:“你想到了什么?”   宋尧迟疑片刻:“所以……其实不是他们把生还的机会让给了乔乔,而是乔乔进入他们的未来,拯救了他们原本的人生?”   西佛尔轻瞥他一眼:“你还算聪明。”   他淡定地总结:“所以我在怀疑这个游戏系统的运行机制。”   “它不太像一个生存游戏,反而像是在纠正……”   宋尧被西佛尔讽刺之后只是冷哼了一声,不过在对方的提醒下很快想明白:“你是说……”   “其实原本乔乔是应该出现在我们每个人的人生轨迹中的,因为他的出现,我们才不会发生那些死亡的意外。”   “但是由于某种bug,乔乔的几世轮回都没有在我们的生命轨迹中出现,而现在这个系统的作用就是……”   “让他重新出现,纠正这个世界?”   西佛尔点点头:“没错。”   乔昔听的云里雾里,但也隐隐从两人的对话中明白了一点:“所以你们是说……其实他们五个都没有死,只是回到了原本的人生轨迹里?”   死肯定是死了。   只是在这个为他们八个人量身定制的求生游戏中,时间和空间都不是相对的。   也就是说……那五个人已经经历了拥有乔昔并失去乔昔的完整人生,而这段游戏中的记忆,就像平行时空一样,是同时存在的。   就像是四维空间。   时间不再是线性存在的,而是并行的一帧一帧的画面。   遇到了乔昔、拥有完整人生的那五个人,与在这场游戏里甘愿献出生还机会的他们,其实都是同一个人。   西佛尔凝了凝眉。   只是他始终想不通一点,如果只是为了纠正,系统何必大费周章的给他们创造这么多艰难险阻,直接让乔昔分别进入他们几个人的未来人生不就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西佛尔的思考恰巧正中系统命门。   虚空中突然响起一道尖锐刺耳的鸣笛声,接着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就传递到每个人耳中:   【即将进行最后一轮淘汰。】   【三人中只有一人能存活,请三人分别投票,不可投给自己。】   没有冗长的前奏,是直截了当的淘汰投票。   这让西佛尔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   这场求生游戏其实就是为了纠正他们几个人的人生而存在的。   狂风骤起。   瞬间将三人包围,他们没办法说话,只能用眼神交流。   像是为了掩盖西佛尔的发现,这一次的淘汰机制来的猛烈又直接。   西佛尔猛然想到了什么。   或许不是说不能让乔昔直接进入他们另外七个人的未来中,而是这并不是系统存在的根本目的!   那系统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单纯的为了让他们体验……还是说,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拯救什么?   随着思考的渗入,狂风越卷越烈。   系统的催促声也变得冰冷而急迫:   【请尽快投票。】   【五秒钟之后将开启抹杀程序——】   【五、四、三、二……】   宋尧焦急不舍地看向乔昔,西佛尔也在这最终刹那朝乔昔望过去——   两人不约而同,向乔昔伸出了手。   风太大了,耳边尽是风撕扯着空气的吼叫声。   乔昔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却能看到他们充满眷恋和爱意的眼睛。   狂风撕破了整座小屋。   飞起来的床架、木门,他们三个人就这样被卷在风暴的中心。   “乔昔——”   “乔乔!乔乔——”   乔昔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但脑海里响起的最后一道提示音是来自系统的冰冷声音:   【即将进入宋尧的未来世界。】   【请玩家乔昔做好准备——】   “乔昔!乔昔——”   有人在大声叫他的名字。   乔昔倏地睁开眼睛。   被狂风摧毁的小屋不见了,宋尧和西佛尔也不见了。   眼前的所有凌乱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热闹非凡的音乐节现场。   音乐的热浪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位观众。   不过台上的表演好像突然停止了,人群中发出一阵嘈杂的讨论和尖叫声,台上一片混乱。   乔昔还没回过神,就听到旁边的人冲他吼:“发什么愣啊!”   “乔昔!宋尧从舞台上摔下去了,你还不快去看看!你这个助理是怎么当的?!”   宋尧?   乔昔瞬间恍然。   他突然想起几人在小屋初见时,宋尧提到的自己的死因——   从高处坠落。   宋尧是一个小爱豆,在某一场音乐节的表演中不慎从舞台的高架上坠落,因此丧命。   所以……他还是来到了宋尧的未来。   如果按照以往经历过的其他几人的未来经验来看,宋尧这次失足坠落并不会死亡。   但这并不代表乔昔心底的担忧就会淡去。   他始终忘不了在龙卷风中宋尧和西佛尔看向他的眼神。   那种决绝的安抚,那种早就下定决心将唯一一个生还的机会留给他的决然。   所以他们两个人最后的选择……也和其他人一样吗?   系统用了最直接的方式,他们也就做出了最直接的选择。   三个人中只能选择一个人活下去,那么那个人就只能是乔昔。   如果宋尧和西佛尔都已经离他而去,那么现在这段未来的记忆……是不是就是他们最后的时光了?   乔昔心中酸涩,却又不得不尽快融入目前的身份角色中。   宋尧还在等待着他的拯救。   他从舞台上摔下去了,而乔昔恰巧是他刚刚入职了一个星期的助理。   没有照看好老板,是他的责任。   乔昔张皇失措地跑向音乐节表演的后台。   越过乱糟糟的人群,他这才发现宋尧已经被人抬上担架了,只能看到他打了发胶和金粉的后脑勺。   医生把人抬到救护车上,冲乱哄哄的人群中喊:“谁跟车去医院?动作快点!”   宋尧所在的乐队是一个四人组合。   他是主唱,刚刚因为主办方的台子没搭稳,从台上掉了下来。   他们并不是主流的爱豆团队,只是在线下人气比较高,所以经常参加音乐节之类的活动。   所以他们四个人也就只有一个经纪人姐姐。   大多数时候音乐节都是他们自己去跑的,这次也是一样。   经纪人姐姐家里有事,把他们安顿过来就离开了。   所以此时发生事故,除了主办方团队的工作人员之外,与宋尧熟悉亲近的人除了他的三个队友……就只剩下刚刚上岗一个月的乔昔了。   乔昔费力地扒拉开人群,在一群人高马大的队员中弹出脑袋:“我!医生,我是他的助理!”   小家伙一路跑来脸都红了,这会儿大概是因为担忧宋尧的情况,正急促地呼吸着,眼睛里写满了担心,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乔昔也听不到周围人乱糟糟地跟他嘱咐了些什么。   只顾着手脚并用地往车上爬。   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某个后脑勺,眼泪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在小屋中经历的龙卷风还历历在目,他还记得宋尧最后对他露出的那个诀别似的微笑。   再加上这里的宋尧从那么高的台子上落下来,就算按照设定小命能保住,大概也身负重伤。   乔昔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他控制不住地抬手擦了下眼睛,抽泣着喊他的名字:“宋尧!宋尧你不要死啊……”   乔昔哭的泪眼朦胧,根本没注意到担架床上那颗脑袋缓缓转了过来。   露出一种调笑、傲娇又有些不羁的表情:“不是吧小助理,你这么怕我死掉吗?” 第131章   宋尧没死!   有得知他从舞台上摔下来的担忧,再加上传送前三人被飓风撕扯的样子,乔昔潜意识里仿佛已经经历了一场诀别。   而此时看到宋尧又露出惯常狡黠的笑容,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油然而生。   乔昔控制不住地扑过去抱住了他。   躺在担架上的宋尧也僵了一瞬。   随即才闷哼道:“我虽然没死,但也是受了伤的……你这么激动我有点承受不住啊!”   乔昔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世界的宋尧并没有在小屋里的记忆。   于他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刚刚上岗一个月的小助理。   乔昔面色一红,连忙小心翼翼地起身。   偷偷瞄了一眼,宋尧正目光犹疑地盯着他,似乎脸上也染了些绯色。   乔昔连忙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只是……”   “你只是太担心我了?”宋尧小声咕哝,“以前也没这么热情啊……”   这个世界的乔昔与宋尧相识也不过刚刚一个月而已。   正如宋尧诧异的一样,对于“老板”负伤,他可以担忧,但不至于露出这么浓重的情绪。   失措的慌张过后,乔昔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一些浅淡的记忆来。   无关于小屋内的一切,而是在这个世界的他的身份。   原来他能够来hit组合——也就是宋尧的这个乐队来做助理,全凭宋尧的那位贝斯队友张凯的介绍。   在旁人看来乔昔是张凯的关系户。   但只有乔昔知道他和张凯之间真正的关系。   张凯是个富二代,和宋尧这些人不同,他玩乐队纯属打发时间的小兴趣,乐队的各个商演也大多拜张凯所赐。   而乔昔只是个无辜的小可怜。   曾经某一天不小心撞坏了张凯的豪车,欠了张凯五十万的债,只能对其言听计从,来做助理也是为了抵债。   只是这个张凯对乔昔还存着另一层心思。   张凯是出了柜的,周围人都知道他喜欢小男生。   仗着乐队的身份和还算不错的外貌,他没少游戏花丛,男朋友从来都是一个星期换一个。   他惦念着乔昔,只是一直没吃到口,所以才冠冕堂皇地把人安排到身边找机会。   乔昔不是不明白他的目的。   可现在他身无分文,张凯又总是拿那五十万的欠款做威胁,乔昔只能硬着头皮留在hit乐队里。   在做助理的这一个月时间里,乔昔已经极尽可能的“消极怠工”了,就是为了不被张凯抓住机会。   如此一来,对队里的其他人他更是关注甚少。   更别提向来边界感很强的宋尧。   乔昔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和宋尧说话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   可这次宋尧不小心从舞台上跌落,他担忧的模样人尽皆知,那副简直要哭出来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演的。   被记忆的潮水淹没的乔昔简直要泪流满面了。   完蛋了。   该怎么解释?   对上宋尧诧异不解的眼神,乔昔只能硬着头皮瞎掰:“我……我是挺担心你的。”   “主要……主要是你受伤了,可能会扣我的工资……”   宋尧终于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   乔昔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反倒觉得宋尧不记得小屋里的那些前尘往事是好事。   经历过这么多人的未来世界,乔昔知道接下来很可能会面临怎样的剧情走向。   如果和另外几个人的人生走相同的路子,那么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让宋尧免遭意外,让他安安稳稳的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然后在恰当的时刻离开他。   如果宋尧拥有小屋里的记忆,恐怕在分别的时候……会更痛苦吧。   所以现在宋尧和他之间的陌生是好事。   他只要尽可能远离宋尧,不被对方注意到,那么在他离开之前他们也只是淡如水的普通交情,宋尧也……不会太难过。   可眼下的情形怎么办?   宋尧已经受伤躺在病床上了,乔昔身为助理照顾他理所应当。   又要减少接触,又得照顾他,实在有些困难诶……   乔昔突然灵机一动。   到了医院之后医生已经对宋尧的伤势做过检查,并不严重,只是小腿骨有一些轻微骨裂,静养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   于是乔昔提议:“宋尧,要不然……我给你找个护工吧?”   宋尧躺在病床上单手玩手机,听到这话挑眉看他:“原来刚刚的关心都是装的啊,你根本不想照顾我。”   乔昔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宋尧撇撇嘴,“你有钱找护工吗?一天三百块呢。”   乔昔小声道:“你也没钱么?”   宋尧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消极怠工还想让我付钱?”   正当乔昔打开自己的支付宝微信凑钱时,护士拿着诊断单走进病房:“宋尧是吧?你可以回家了。”   乔昔喜出望外:“他不用住院吗?”   护士把单子塞进乔昔怀里就忙碌地离开了,只留下两句:“不用住院,回家好好休养!那条腿不要用力!”   倒也算是虚惊一场。   乔昔扶着宋尧打车回宿舍,一路上都在思考接下来几天该怎么躲着宋尧。   宋尧大概也察觉到了乔昔的躲避和抗拒,回到宿舍之后大部分生活琐事还是亲力亲为,实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也会求助于其他队友,尽量不麻烦乔昔。   尽管乔昔是他们的助理。   在宋尧第N次求助键盘手队友贺昇扶他上厕所的时候,被屡次打断创作的贺昇愤然地瞪了一眼乔昔。   身为助理的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却要忙着作曲的他来负责照顾宋尧的生活起居,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但毕竟宋尧是hit的队长,再加上贺昇和宋尧的关系不赖,贺昇产生过那么一瞬间的不悦,但很快还是调整了心态。   只是对乔昔这种什么事都不做的态度有些反感。   于是他私下找到张凯,毕竟乔昔是张凯执意要带进队里的:“你找的那个小助理怎么回事啊,什么都不干?”   张凯挑着眉打量着一旁坐在沙发上乖巧局促的乔昔。   小脸又白又嫩的,实在是让人心痒难耐。   贺昇看到张凯的表情瞬间了然。   张凯喜欢小男生的事情一直也没瞒着大家,有钱人嘛兴趣多少会特殊一点。   所以把乔昔弄过来当助理恐怕也是为了快点把人弄到手。   不过张凯这人一向心性不长,玩腻了就丢,耐心最长不会超过一个月。   贺昇看了眼一旁可怜巴巴的乔昔,顿时觉得有点同情。   但张凯是他的队友,又是整个hit队伍里的金主爸爸,乔昔能同意来做助理,多少也有点愿打愿挨的意思,他也没必要多管闲事。   只是队里这些琐碎的活儿总得有人做啊。   于是他只能耸耸肩,提醒张凯一句:“要么就赶紧招个新助理,不然没人干活啊。”   虽然他知道,不出一个月乔昔肯定会被换掉。   hit的宿舍是个大的四室一厅,四名队员分别住在不同的卧室。   乔昔就住在房子最角落的杂物间,里面有一张小床。   晚饭后大家都各自回房间了,乔昔也放松了很多,开始承担一个助理应有的责任。   他把整个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因为大家平时练歌比较伤喉咙,他还特地在厨房煮了川贝雪梨水,打算一回儿给他们挨个送过去。   香甜的气息很快飘散开来,离厨房最近的主卧房门打开,张凯走了出来。   他靠在门边看着乔昔纤瘦的背影,饶有兴味地挑起唇:“过来。”   乔昔知道对方是在叫他。   他举着汤勺游移不定,张凯的眼神实在是太露-骨了。   即便从主卧到厨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乔昔仍然能感觉到那种黏腻湿滑,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包裹住的视线。   他手指攥紧了汤勺,脚下没动,有些紧张地开口:“有……有什么事吗?”   躲着宋尧是为了保护对方,可躲着张凯则是他的生理本能。   这个人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说话。   他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仿佛乔昔是一只随时可以被他玩弄的兔子。   当初是免了他的修车费,可他显然目的不纯,没少趁这个机会占乔昔便宜。   大概是不想这么一直欠着他,在张凯提出来队里当助理抵债时他才没有拒绝。   乔昔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情节在他穿过来之前是怎么发展的。   他今天也试着联系家人朋友看看能不能尽快还上这五十万,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他逃不掉。   此时客厅里空无一人,张凯就这么打量着乔昔,眼神更加肆无忌惮了。   “叫你过来就过来,你不是助理吗?”张凯哼笑,“来帮我叠衣服。”   乔昔磨磨蹭蹭:“可是我还熬了雪梨汤,还得等一会儿……”   张凯向厨房走过来:“电饭煲可以自动定时。”   雪梨汤的雾气氤氲起来,却仍然挡不住张凯浓稠的、想要将他吞之入腹的视线。   狭窄的厨房几乎已经没有可以逃遁的地方了。   张凯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乔昔,一只手夺走了他手里的汤勺,另一只手毫不忌惮的侵袭上他的腰。   手劲儿很大,掐着乔昔的后脊,痛的他眉头紧锁,眼泪都快要溢出来。   张凯身上有一股浓重的糜烂味道,即便他喷了很多味道刺鼻的香水,可他仍然有一种腐烂的地下室的气息。   他靠近乔昔,仿佛要一口咬碎他细弱的脖颈。   一股恐惧、恶心、又战栗的气息几乎将乔昔包围。   他害怕极了,他想要求救,可是又不知道该向谁求救。   只能任凭那股令人反胃的气息将他包围。   贺昇拿着新谱子去找宋尧,发现对方正架着坏脚打游戏。   “你倒是清闲。”贺昇把谱子扔给他,“看看这个行不?”   “我真是搞不懂,你这个作曲大神不负责创作,干嘛要训练我啊。”   宋尧扫了一眼曲谱漫不经心地说:“不学点东西,真指望就在音乐节瞎混一辈子啊。”   贺昇切了一声,正准备走,宋尧拉住他:“等会,扶我起来上个厕所。”   “我真是……”贺昇抱怨着打趣,“我怎么觉得我才是hit的助理呢……”   宋尧笑笑没说话,却听贺昇百无聊赖地八卦:   “张凯可快点把那个小助理追到手吧,然后给咱换一个靠谱点的助理来。”   “他养个小白脸得我们遭罪,真是天杀的……”   “不过他应该动作就快了吧?我刚看他把小助理拖回房间了,那小助理一脸惊恐的样子,啧啧,今晚又要有一个纯情少男贞操不保喽……”   宋尧正靠在洗手池旁准备洗手。   听到贺昇的话身体不由得一顿,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贺昇正准备给他拿毛巾,就看到宋尧利索地单腿蹦出卫生间,速度极快的打开房门跳了出去。   他去敲的,是张凯的房门。 第132章   乔昔几乎是被张凯捂着嘴拖回房间的。   对方的力量太大了,他的挣扎和呼喊都有些无济于事。   张凯就这样一手将他拦腰抱起,一手捂住他的嘴,塞进了房中。   整个房间里都是陌生的、令人惊惧的气息。   张凯像是早就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房间里的光线被压的很暗,厚实的窗帘紧拉着,乔昔甚至在旁边衣柜的架子上看到了一些暧-昧恐怖的绳索和手铐。   乔昔眼里不由得沁出泪来,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   张凯将他逼到墙角,一只手仍然紧紧捂着他殷红的唇,眼底充斥着兴奋,邪笑着凑到乔昔耳边:“装什么呢,都答应做我的贴身小助理了,你该不会想不到要发生什么吧?”   乔昔去扒他的手,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   谁来救救他?他不想的,他不想这样的……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他孤立无援,亲人朋友都不肯帮助他,而且这副身体在他到来之前就已经答应了张凯,他根本没办法逃走。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   乔昔眼泪止不住地流,泪水打湿了睫毛,眼眶红彤彤的,看的张凯更是心痒难耐。   本来还想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但这小家伙实在是太诱人了,他不介意当一回禽-兽。   张凯欺身过去,将乔昔顶在墙角,动手去扯他腰间的衣襟。   谁知就在这时,房间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笃笃笃。   先是不疾不徐的三下。   见房间里没有反应,敲门声明显变得激烈起来,并行而来的是宋尧的声音:“张凯,在房间里吗?”   张凯一脸的烦躁,不知道这个宋尧搞什么鬼。   他并未出声应答,觉得对方在以为房间里没人的时候,可能就会离开了。   谁知道门把手被扭动,宋尧竟然开门进来了。   张凯连忙给了乔昔一个狠厉的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然后疾步来到门口。   宋尧一瘸一拐的,视线往里探了探:“你在房间啊,怎么不开门?”   张凯阴沉着脸:“你干什么?”   “没什么……”他比张凯高出一个头,尽管瘸着一条腿,却仍然能探头看到瑟缩在墙角满脸泪痕的乔昔。   宋尧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自然,冲乔昔笑道:“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偷懒,不是助理吗?来我房间帮忙。”   乔昔知道宋尧是在救他。   他立刻向对方投去了感激涕零的眼神,连忙往门口跑。   然而在路过张凯身边时,却被拦住了。   张凯冷着脸盯着宋尧,目光阴鸷:“你找他干什么?”   宋尧耸耸肩:“我腿伤了,上厕所洗澡什么的都不方便,让助理帮帮忙合情合理吧。”   张凯深吸了一口气,压着耐心解释:“你应该知道他是我带来的人吧?不要多管闲事……”   宋尧似乎是打算将装傻进行到底。   “我知道,但我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嘛,助理当然得先给我用用了。”宋尧无视张凯杀人的目光,淡定的越过他,向乔昔伸出手,“还不快过来?”   那只手掌干燥而温暖,又充满了令人安定的力量。   乔昔抓住宋尧的手时,突然觉得一切仿佛不再像他害怕的那样绝望了,他不再无依无靠。   他眼眶有些微湿,仅仅抓着宋尧,仿佛拽着什么救命稻草。   可张凯那边却没有半点想要松手的意思。   一人紧紧攥着乔昔的手,一人禁锢住他的腰,像是在进行什么拉锯。   乔昔惊恐又担忧地望着宋尧,对方只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手腕一用力,立刻在这场拉锯战中获得胜利,将乔昔扯了过来。   因为惯性乔昔几乎扑进了宋尧怀中。   按照他的本意应该远离宋尧,可此时刚刚经历的惶恐和恐怖竟让他有些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   他有些恋恋不舍的抬起头来。   却听到身后的张凯用阴凉的语调对宋尧道:“哟,腿瘸了还这么大劲儿。”   “是不是得两条腿都瘸了,才没力气跟我抢人啊?”   张凯看似在开玩笑,实则语气中是满满的阴鸷和警告。   乔昔的后脊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这是在威胁宋尧吗?他是想要伤害宋尧吗?绝对不可以!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宁可自己牺牲!宁可在张凯身-下委屈求全,也决不能让他伤害宋尧!   他决不能……决不能让宋尧再次为了他而消失了……   像是察觉到了乔昔内心的波澜和想要赴死的冲动,宋尧突然伸手揽住了乔昔的腰,将他重新摁回自己怀里。   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张凯的玩笑:“两条腿都瘸了……那可就更离不开小助理了呀。”   说完后完全无视张凯冷到猝了冰似的表情,搭着乔昔的肩就往回走。   从客厅到宋尧卧室短短十多米的距离,乔昔却觉得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一边是心里的纠结与懊悔,因为他显然让张凯和宋尧结下梁子了,万一张凯报复宋尧怎么办?他明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的,要让宋尧这一世幸福快乐的生活,不要和他产生纠葛……   一边确是对张凯生理性的恐惧。   他知道张凯就站在门口盯着宋尧和他的背影,那感觉如芒在背,不知哪一刻这是阴毒的饿狼就会向他们扑过来。   但好在……宋尧的手一直抓着他的手腕。   干燥温暖的皮肤正源源不断地向他传递着力量。   终于,宋尧推开房门,两人来到安全地带。   乔昔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这才小声对宋尧道:“谢……谢你。”   宋尧转了个身躺在床上,仰着脸看他:“你是傻瓜吗?为什么不喊人?”   乔昔眼眶一红,心底蔓延起阵阵委屈。   这间小屋里的所有人都是张凯的队友,他们都知道张凯的习性以及要对他做的事情,就算他大喊大叫其他人也只会装作没听到。   更何况……宋尧也在。   他不想麻烦宋尧的。   眼看着面前的小家伙眼睛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宋尧这才意识到自己语气似乎有些重了。   毕竟他刚刚才经历了那些,心里应该害怕极了,结果还要遭受到这样的责备……   乔昔长得太漂亮了。   所以哪怕他只是露出一丁点委屈想哭的表情,宋尧也会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莫名的有种怜香惜玉的情绪涌上心头,宋尧连忙道:“好了好了,我不是怪你。”   “只是……那个张凯……”他纠结了一下自己的措辞,才小心地问,“张凯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乔昔摇摇头。   “他正准备……”他有些说不出口,闪烁着泪光道,“你就来了。”   即便宋尧救了他,乔昔也深刻明白自己这次的使命。   既然自己必定会像之前的遭遇一样被迫离开这个世界,那就还是尽量少与宋尧产生瓜葛。   宋尧不记得小屋里发生的事情,那就没有必要让他徒增难过。   于是乔昔犹豫了片刻,就向宋尧道别:“今天真的谢谢你,我先回自己房间了……”   宋尧回忆起房子角落那间不足五平米的杂物间。   那就是乔昔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的助理都是住在那里,包括乔昔刚来的时候也一直住在那里,他从来没有多关注过。   可面对此时的乔昔,他竟然觉得让他住进那么个破破烂烂的杂物间……有些委屈。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了。   “等等。”宋尧叫住了他。   不过他并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用另一个乔昔无法拒绝的理由留下了他:“你现在回房间,如果张凯再去找你怎么办?”   乔昔一愣:“我可以反锁房门。”   “这所房子就是张凯的,他有每个房间的钥匙。”宋尧无情地揭露真相。   面前的小家伙果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宋尧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底有种没来由的欣喜:“你就先住我这儿吧,在我这儿张凯不敢轻举妄动的。”   可这里只有一张床啊。   不过乔昔没敢提出这个问题,宋尧能让他留下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不论如何,哪怕打地铺,他只要安稳度过了今晚就好。   大不了……大不了明天找人来给他那个杂物间换一把锁。   当然,既然留下了,乔昔也不能白住。   虽说要尽量避免和宋尧的接触,可对方做什么都是可怜巴巴的瘸着一条腿,单脚蹦来蹦去,看起来十分笨拙的样子,这让他实在不忍心。   于是宋尧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乔昔就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一手掺着他的胳膊。   结果就是宋尧站在洗手台前,也腾不出手来洗脸。   乔昔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连忙松手,就站在他身旁眼巴巴地看着。   一条腿走路是挺费劲的,但单腿站着对于宋尧这种常年进行舞台表演、舞蹈功底top的歌手来讲,是非常简单的。   换句话说,让他金鸡独立两个小时他都没问题。   但不知道为什么,乔昔撒开手之后他心底突然弥漫起一股不太爽的情绪。   温温软软的小手离开他的肘窝,就好像少了一块什么似的。   于是他鬼使神差的,在乔昔松开他的瞬间,假装踉跄了一下。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又重新跌回了乔昔身上,再次握住了那只柔软的小手。   乔昔紧张地扶住他,连忙道:“你站不稳吗?这该怎么办啊……”   乔昔的确很苦恼。   他扶着宋尧的胳膊吧,单手洗漱实在是难以操作,可如果他松开手,宋尧更是连站都站不稳。   真不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乔昔顿时自责起来,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   都怪自己。   明明照顾宋尧的责任就是他这个助理的,可自己偏偏因为各种顾虑放任宋尧自生自灭,天知道这几天他在这些日常琐碎的事情上吃了多少苦啊。   想洗脸都这么困难……   乔昔暗暗叹了口气。   再抬起头时,手里已经捏了一张被温水打湿的洗脸巾,漆黑单纯的瞳孔就这么看向宋尧。   软软地开口:“你扶住台子,我来帮你清洗吧。” 第133章   温热的洗脸巾就这样凑到了宋尧颈侧。   与之而来的还有独属于乔昔身上的淡淡甜香气。   宋尧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在乔昔提出帮他洗脸时,他只觉得所有血液都直冲头顶,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了。   而当那双柔柔软软的小手触碰到他的脸颊时,那些冲到头顶的血液却又突然像烟花一般炸裂开来。   除了喜悦、舒服和茫然之外,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   他想抱住这个香香甜甜的小家伙。   他不想那双手只是轻柔的抚弄他的脸,他想要更多。   混混沌沌地脑袋里充斥着一大堆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宋尧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对乔昔产生了这么多恶念。   他和张凯有什么区别?   他愣愣地看向乔昔如同沁了水一般的眼眸。   那眼神里带着关切、认真和小心翼翼,与面对张凯时展露出的那种厌恶和恐惧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对自己和张凯是不同的。   宋尧这么暗暗说服自己。   更重要的是,张凯恶名昭著,因为性取向的原因,玩弄过的漂亮小男生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   曾经张凯也把那些男孩们带过来给他们看过。   那时的宋尧从不会向面对乔昔一样产生任何多管闲事的态度,他虽然不能苟同张凯的行为,但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没必要过多干涉。   可为什么在对待乔昔的时候就变了呢?   宋尧本以为自己是看不惯张凯强迫他。   可直到乔昔柔软的小手轻轻帮他擦拭脸颊,引起他内心那股无以言说的悸动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在他推开张凯的房门之前,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乔昔对张凯的态度是不是抗拒。   就在他受伤入院之前,他都下意识的以为乔昔和从前那些男孩一样,是心甘情愿屈居于张凯身-下的。   他必须承认,他对乔昔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驱使了他英雄救美的冲动。   在把乔昔带走之前,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乔昔如果也和那些男孩一样心甘情愿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宋尧悄悄去偷看乔昔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一个人的五官。   一双眼睛像小鹿似的清澈含水,瞳色很浅,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除了眼睛大,他好像什么都是小小的。   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红润而柔软。皮肤更是白嫩到失真的地步。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张凯那种人心甘情愿呢?   宋尧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乔昔这样单单纯纯干干净净,是万万不可能像那些男孩一样堕-落的。   只是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宋尧就做了一个不怎么干净的梦。   梦里是现实的延续。   在卫生间帮他洗漱的小家伙不但帮他擦了脸,身体的其他部位也都擦了。   梦里的宋尧肆无忌惮,就这么弄脏了单单纯纯、干干净净的乔昔。   一觉惊醒,宋尧连忙用被子遮掩住裤子上的尴尬,这才小心翼翼地去看乔昔。   他不可能让乔昔打地铺,所幸床够大,于是就让乔昔睡在了他旁边。   小家伙乖乖巧巧的,只占了床边很小一部分位置。   他这么对宋尧不设防,可旁边的人却在梦里对他做了那么肮脏的事。   宋尧懊恼地挠了挠头,生怕吵醒乔昔,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下来,单腿跳到卫生间去洗裤子。   回来的时候乔昔还在睡。   大概是在那个狭小的储物间里,他每天都要担心张凯会不会突然闯进来,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吧。   宋尧不忍心打扰他,悄悄换了衣服来到客厅。   其他人都已经坐在客厅吃早饭了,包括张凯。   张凯沉默地给面包上抹着黄油酱,并没有跟宋尧打招呼,餐桌上气氛诡异的可怕。   贺昇坐在宋尧身旁,悄悄捅了捅他的胳膊,小声凑在他耳边问:“什么情况啊?!”   “听说昨晚乔昔在你房间睡的?没搞错吧你也……”   宋尧没有回应他。   而是突然对上张凯:“乔昔欠你多少钱,我替他还。”   咣当。   贺昇和鼓手郑阳秋的筷子都掉了。   什么情况?他们的队长不是一向对演出和唱歌以外的事情都漠不关心吗,怎么突然要帮那个小助理还债?   最重要的是……   两人紧张的看着张凯沉的像墨一样的脸:那个小乔明明是张凯的囊中之物啊!宋尧疯了吗跟他抢,不知道这人有多变-态吗?!   张凯从小生活环境优渥,家里富可敌国,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这次这个小助理乔昔他的兴趣很高,毕竟是不小心偶遇的,可比当初那些送上门的货色强多了。   明明马上就吃到口了,偏偏杀出宋尧这么个程咬金。   他不知道他们hit的商务都是靠他张凯来摆平的吗?   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人,难道是真的不想混了?   张凯冷笑一声,挑眉道:“五十万,你还吧。”   宋尧垂眸。   这不是一笔小钱,这些年虽然他们到处跑演出,但是演出费的大头都被张凯的公司拿走了,到他们手里只有零星小钱。   而且当初的几首出圈的歌明明可以找到大的唱片公司发行,可张凯为了能够控制他们,硬是摁下了这件事。   贺昇和郑阳秋对此都还不知情。   所以宋尧手里的积蓄非常有限。   但他只是犹豫了半晌,就操作手机把卡上仅有的二十万转给张凯:“《山海》的版权费应该有不少吧,我算了一下我的那份应该有一百二十万,剩下的三十万你从里面扣掉就可以了。”   张凯嗤了一声:“什么版权费?”   “《山海》的发行宣发都要钱,看似是卖了点钱,其实根本还是入不敷出的状态呢。”   此话一出不止是宋尧,贺昇和郑阳秋也露出不悦的神色来。   这些年张凯的确对他们有一些账目上的不公,但毕竟商演都是他拉来的,他们几个人也确实对这种商务方面的事情不用操心,所以那些小事就没怎么计较。   但《山海》不一样。   《山海》是宋尧作词作曲,贺昇和郑阳秋编曲打磨了大半年的一首单曲。   这首歌倾注了他们许多心血,当初熬夜做小样,没日没夜的彩排试唱,都是为了让《山海》能够带他们走出去。   是的,宋尧劝过两人,他们不可能一辈子混线下,也不可能永远靠张凯吃饭。   起初他们习惯了舒服的生活,不以为意,可眼下看来……他们真的不能过于信任张凯。   宋尧也没打算跟张凯理论,毕竟《山海》的分成他也早就猜到了。   按照张凯的尿性,绝对会一人揽功,将他们的辛勤成果偷走。   这个雷迟早会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即便没有乔昔,这些矛盾也始终横亘在他们之间,总有一天……   他会离开张凯。   真正让自己的音乐走出去。   但这些都与乔昔无关,不想让乔昔和这些事情扯上关系。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保护乔昔,仅此而已。   “那剩下的三十万,算我欠你的。”宋尧端起桌上的牛奶,向张凯扬了扬,算是敬他。   这还是宋尧第一次这样低头:“请你放过乔昔。”   张凯并没有回应,只是神色冷然地盯着宋尧半晌,没说话,径直回了房间。   等到张凯完全关上门,贺昇才捂着嘴不可置信地说:“哥你这是搞哪样啊哥!”   “你别告诉我你是弯的?你这是喜欢上那个乔昔了?!”   宋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视线透过他看到了刚刚打开门,站在房门口的乔昔。   贺昇和郑少阳也扭过头去。   只见乔昔穿着松松垮垮地T恤,一脸的睡意惺忪。   白皙的小脸透着淡淡的粉,那双漂亮的眼睛单纯的就像小鹿。明明还是刚睡醒懵懂的样子,眼睛却紧张地在房间里搜寻,似乎在害怕遇到张凯。   并没有见到那个可怕的身影,他才勉强松了口气。   然后朝三人望过来,甜甜地笑:“早,我不小心睡迟了,不好意思啊。”   贺昇和郑少阳吞了吞口水。   其实……好像也不能怪自家队长老铁树开花,这个乔昔好像的确很容易激发人的保护欲。   这么可可爱爱的男孩子,要是真的被张凯染指,好像确实有点……   令人发指。   宋尧察觉到贺昇和郑少阳欣赏的眼神,心中莫名泛起一股酸意。   他拿了早餐往乔昔的方向走:“我们回房间吃。”   如今债务转移,乔昔其实已经是自由身了。   可明明做了好事,宋尧却丝毫不想以此来邀功。   心底那一片最阴暗的角落整在疯狂滋长,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竟然这么想把乔昔藏起来。   只他一人所有。   关上房门,宋尧把牛奶递给乔昔。   声音哽了哽:“张凯还在盯着你,我觉得……外面不安全。”   “最近你还是呆在我身边吧。” 第134章   乔昔并没有发现宋尧的异样。   虽然一直赖在宋尧身边好像有些给他添麻烦,可如果再被张凯抓到呢?   那天晚上经历过的阴影至今仍然在他心头环绕,他很怕。   宋尧见他沉默,还以为自己的小心思暴露了,连忙清了清嗓子,故作掩饰:“我只是……我只是怕张凯再对你不利。”   乔昔点点头:“我知道的,谢谢你,宋尧。”   宋尧很少撒谎。   尤其是面对乔昔这么真诚的眼神。   但他并不后悔。   只要能把乔昔留在身边,只要……只要能看到他安全就好。   宋尧手指蜷了蜷,想要压制住心底的阴暗和占有欲。   他来到琴架旁,手指拨弄琴弦,一段压抑在脑海中的冲动和情绪都通过音乐抒发出来。   乔昔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宋尧的即兴创作。   他知道他们音乐人是很需要灵感的。   灵感来的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们必须把即刻的想法通过音乐表达出来并记录下来,在这个过程中需要极度的专注。   乔昔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   可即便他不懂音乐,也发现宋尧这次弹唱的曲子和他们以往的风格大相径庭。   往常他们在舞台上表演的曲目多是重金属风格的摇滚,重点在于情绪的宣泄。   其实对于乔昔这种外行人来说,总觉得那些曲目有些过于聒噪,舞台上表现帅是帅的,但……很难唱进他的心里去。   可宋尧这次风格迥异的谱曲,竟有一种让人心旷神怡,情绪被抓住的感觉。   一曲终了,宋尧才意识到他竟然通过音乐将自己内心那些肮脏的画面都暴露了出来。   他怎么能……把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融入到自己最爱的音乐中去?   最重要的是,乔昔就坐在他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不会是发现了吧?   宋尧有一瞬间的慌张,他手指胡乱拨弄了一下琴弦,像是想要抚平悸动的心绪:“刚刚都是……乱弹的。”   乔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乱弹?乱弹怎么也这么好听?”   “你觉得……好听?”宋尧有些不自信,“你不会觉得这首曲子有点阴暗,有种让人嗤之以鼻的黏糊感……”   “怎么会!”   宋尧话还没说完,乔昔就打断了他:“我觉得这首歌和你以往的风格都不太一样,不是那种虚假的张扬,没有压抑自己,而是真实的、热烈的、明媚的。”   “这首歌是想表达这样的感情,对吧?”   宋尧怔怔的看着乔昔。   对方白皙的小脸上挂着放松而舒适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睛里都是真诚和鼓励。   他不像在说谎。   那么……这首唱着他对乔昔的占有欲、对乔昔暗戳戳的喜欢的歌,在他看来真的是热烈而明媚的吗?   在乔昔眼里……他的感情是不是与张凯不同?   宋尧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乔昔还以为自己哪说错了,坐到宋尧身旁的小沙发上,仰着头看他:“其实我觉得啊,你们早就该火了的。”   “你看你们几个的形象都很帅气,台风也很好,就是……主打歌有些……不太符合主流审美。我记得那首《山海》挺不错的呀?怎么不唱那个?”   不是不想唱,而是版权归公司所有,没有公司的允许,哪怕这首歌是他们三个辛辛苦苦熬出来的,却依然没有在公众面前演唱的权利。   起初他和贺昇、郑少阳三人是在大学里组建的乐队,但因为缺乏宣发,一直寂寂无名。   后来在一次音乐节被顶替后,他们遇到了张凯。   三人一度以为张凯是他们的伯乐,再加上他也热爱音乐,很快就加入到hit中来。   除此之外,张凯家里开了娱乐公司,就特地把他们乐队也签署到这个公司去。   本以为是大好未来的开始,却没想到公司处处限制他们的自由,不论是创作还是表演,所有事情都需要公司允许才行。   他们也曾质疑过,后来才发现当初张凯带他们签的根本就是霸王合同。   他们将永远听命于张凯和公司,除非对方开恩,否则他们一辈子都只能唱张凯喜欢的摇滚重金属。   乔昔来到这个世界也算是尽了一些属于乐队助理的责任,他很快想到自己昨天在网络上看到了《金牌歌会》的报名通知,连忙把链接发给宋尧。   “这个节目是面向所有素人的歌曲选秀类节目,不如你们报名这个试试?”   “公司签约的是hit,如果你们换个名字参赛呢?”   乔昔的建议的确给了宋尧不一样的灵感。   他沉吟片刻:“那参赛曲目就必须完全与hit无关,与从前的曲风大不相同。”   “就用这首吧!”乔昔眼睛亮晶晶的,是毫无杂质的信任,“这首歌很好听!”   在乔昔的鼓励下,宋尧试着给这首曲子填词。   满腔都是表达的欲-望,可却迟迟无从下笔。   他不敢写。   他心里有一套最贴近曲子的歌词,正是他刚刚即兴创作时的心中所想,可如果唱出来……   宋尧看着坐在他身边塞着耳机认真听歌的乔昔,柔软的鬓发轻轻搭在耳侧,衬得那只耳朵都那么白皙漂亮。   如果唱出来……这种美好的幻境是会被戳破的吧。   宋尧叹了口气。   乔昔立刻察觉到他的沮丧,还以为他没有灵感,连忙摘下耳机抓住他的手臂道:“别灰心呀,灵感不是那么快就有的!”   “我刚刚偷偷看到张凯出门了,不如我去厨房帮你做点吃的?然后我们把贺昇和郑少阳叫出来,大家一起来想想办法,毕竟你们是一个组合嘛。”   张凯其实很少回宿舍住。   除非带了新鲜的小帅哥在身旁做助理,否则他大部分时间都不会过来,只有在快要演出的前几天来跟他们合一合彩排。   这段时间是因为想把乔昔吃到口,所以才一直蜗居在宿舍里。   看样子昨晚没能对乔昔得手,他此时已经按捺不住去寻找新的猎物了。   宋尧向贺昇和郑少阳介绍了一下《金牌歌会》的事情。   正好趁着张凯不在,他们如果有计划,就必须私下进行。   郑少阳摩拳擦掌:“干他丫的!尧哥其实我早就受不了了,整天被那个张凯折磨,唱的都是什么破歌啊!”   “是啊,还有《山海》居然也给我们搞黄了!”贺昇气冲冲地说,“我听说是张凯后来非要在里面加一些重金属元素,一首歌改的不伦不类,几个出版方都不想接手!”   贺昇看了宋尧新谱的曲,跟着哼唱了两句,立刻瞪大眼睛,心花怒放:“这个好!这个比《山海》还要好!我都想好怎么编曲了!”   “尧哥,这个歌叫什么名字啊?”   宋尧看着重燃激-情的两位队友,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他们就像被关在笼中的鸟,拔掉羽翼、锁上镣铐,就连叫声也不允许发出。   没想到乔昔这样一只看起来更弱小需要保护的鸟竟然为他们这个笼子带来了新的生机。   是啊,有什么逃不掉的呢?   只要他们放开手奋起反抗,只要他们还想往蓝天,还记得自己踏上舞台的初心,就能冲破那层屏障。   他出神的望着乔昔正在厨房捣鼓的背影,低声轻笑:“这首歌叫……”   “《炽热暗恋》。”   贺昇和郑少阳当然知道宋尧这个眼神意味着什么,连连发出呦呦呦的声音。   贺昇更是向宋尧抱拳:“尧哥,我觉得你做得对!至少把小乔从张凯那个恶魔的手里解救出来了!至于他到底喜不喜欢你……”   “你都《炽热暗恋》了,要不我帮你去试探试探?”   贺昇一脸贱嗖嗖的模样,宋尧脸都涨红了,用还好着的那条腿踹了他一脚。   对方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抱着碗出溜到厨房门口,贱兮兮地问乔昔:“小乔,做什么好吃的呢呀?”   乔昔一手拿着汤勺,白皙的小脸被热腾腾的整齐熏得微微泛红,莹白的皮肤上还隐隐沾着一层水汽,就这么笑眯眯的回过头来:“银耳雪梨羹!”   “你们整天唱歌要保护好嗓子呢,上次我就炖了的,可惜被……”   可惜被张凯给毁了。   提到张凯,乔昔眼中又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惊惧和恐慌,看的贺昇我见犹怜:“你别害怕了!张凯的事儿尧哥都帮你解决了,你就好好待在尧哥身边就行了。”   乔昔知道宋尧一直在想方设法地保护他。   但贺昇说的“解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一头雾水。   看乔昔一脸懵逼的模样,贺昇得意地说:“你不是欠了张凯五十万嘛,尧哥帮你还了,他没那么多钱,就先给张凯转了二十万,剩下三十万他会慢慢还,你以后就不欠张凯的了……”   乔昔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   贺昇还在自顾自的滔滔不绝,宋尧那边也听到了贺昇这个大嘴巴的话,连忙瘸着腿蹦跳过来拽住他,想让他闭嘴。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   宋尧只好一边拽着贺昇,一边紧张地看着乔昔。   他是想先瞒着乔昔的。   毕竟如果乔昔不欠张凯,就没有必要在留在hit受他们的迫害了。   是他出于私心想让乔昔在他身边,是他龌龊地与张凯没什么两样的心思,留下了乔昔。   现在乔昔什么都知道了。   应该会很讨厌他的吧。   毕竟谁能身边的人都觊觎着自己呢?   宋尧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打算像乔昔坦白道歉。   望着那双小兔子般红彤彤的水样眼眸,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对不起……”   谁知下一刻,乔昔突然拉住宋尧的胳膊,将其拉进厨房,然后把贺昇推出门去,对他说:“你先出去一下。”   迅速关上房门。   热气蒸腾的厨房里就只剩下乔昔和宋尧两人。   然后宋尧就突然收到了一只柔软的怀抱。 第135章   乔昔扑进怀里的那一刹那宋尧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他只闻得到厨房里散发着热气的雪梨甜味,还有乔昔身上那股让人悸动不已的清甜味道。   在他懊悔不已,在他为自己的龌龊行为而自责后悔时,那个本该责怪他的小家伙却猛地扎进了他的怀里。   宋尧脑袋都懵了,酝酿了好久的道歉也被迫卡在喉咙。   接着他就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濡湿的感觉。   怀里的小家伙……居然呜呜地哭了。   宋尧手忙脚乱,像一只笨拙的狗熊,连忙低头扶起乔昔的肩膀。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粉扑扑的小脸。   宋尧顿时心都要碎了,连忙伸出手指擦掉他脸上滚落的泪珠,忙不迭道歉:“对……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我错了,你不要哭了……”   纤长的睫毛都被眼泪染成了一簇一簇。   乔昔揉了揉眼睛,小-嘴委屈地瘪着,像是委屈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宋尧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只好笨拙地开口:“对不起乔乔,我不告诉你是因为……”   “是因为……我不想你走。我怕你离开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乔昔倏地怔住。   他怔怔地看着宋尧红着脸的模样,眼眶再次控制不住的酸涩起来。   原来是这样。   可是傻瓜,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你啊。   这些话乔昔不能说。   他有些搞不明白,他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跟宋尧产生牵绊,不要让对方对自己产生依恋或者不舍的情绪了,可却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天线牵扯着他们。   不论他怎么做,他和宋尧大概终归会迈向与前几人一样的结局。   他挡不住的。   就像此刻他根本挡不住心底浓浓的依恋和酸涩,挡不住想要拥抱他的冲动一样。   乔昔不想再压抑自己。   他猛地抱住宋尧,把头埋在他胸口,糯声糯气地说:“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   面前高大的男人明显僵了一下。   乔昔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帮我还了那么多钱,那是你所有的积蓄啊,你怎么能瞒着我做这么多事呢?”   “我很感激,但又想怪你做出这种决定,我……我也不知道……”   宋尧心跳的很快。   正打算借此机会向乔昔表白心迹,就听到大门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果不其然,贺昇和郑少阳的声音响起:   “张凯,你回来了啊?”   张凯在客厅里巡视了一圈,挑眉讽刺:“怎么,不允许我回来?趁我不在,你们偷偷开会呢?”   郑少阳打着圆场:“怎么会呢,是小乔煮了点雪梨汤,正好你回来了大家一起喝啊……”   听到郑少阳这么亲昵地叫乔昔的名字,张凯的目光又阴沉了几分。   曾几何时他带回来的人,这几个人根本不敢靠近,连说话的机会都很少,怎么到了乔昔这儿,好像一个两个都跟他很熟稔似的?   这骚-货除了勾-引宋尧,还想把其他人也勾-引一遍吗?   张凯吐了一口浊气,不耐地看着客厅两人:“别忘了这地儿也是老子的。”   “你们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要是没有我你们连上台表演的机会都没有,少在这儿给我装模作样!”   说着他就大步来到厨房门口,然后猛地一把拉开了厨房门。   热气蒸腾的狭小密闭空间里,宋尧正与他面对面站着。   而他的身后是藏着的乔昔。   宋尧虽然瘸了一条腿,却仍是一副护着乔昔的动作,挑眉迎上张凯来者不善的神情:“怎么了?汤还没好呢。”   张凯像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抓住了宋尧的衣领。   乔昔吓得惊呼一声,贺昇和郑少阳也连忙冲上来拉开两人。   只见张凯咬着牙恶狠狠地说:“我说过,你们吃老子的住老子的,别吃里扒外!”   “老子的人,你还真想动?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宋尧眯缝着眼,眼底戾气难掩,没有丝毫的畏惧:“你说谁是你的人?”   张凯的视线阴鸷地锁住他身后的乔昔:“还用我说么?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敢跟我抢食吃!”   宋尧冷声道:“乔昔是你的人?怎么,他跟你签了卖身契了?你是旧时代的地主老财?”   “如果你指的是他欠你的五十万,那么我们早上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帮他还,现在他不欠你了。”   “他是一个自由的个体,你喜欢他就拿出百分之百的真诚,而不是玩玩就丢掉!更何况,你有问过他的意见吗,他愿意吗?”   宋尧的话掷地有声,怎么听张凯都是那个不讲理的人。   他根本无话可说。   可像他这种人,又怎么可能因为宋尧的一段话服气?   张凯眼里的阴郁已经浓的快要溢出来了,他咬着牙,嘴角流露出被咬碎的嘲讽,冷哼着看宋尧:“你说的真好,他的确没有跟我签卖身契。”   “但是宋尧,你跟我签了啊。”   张凯嘴角挂着阴狠的笑,像是要把他当做蝼蚁踩在脚底:“既然你这么想护着他,那就退团吧。”   “滚出我的房子。”   “张凯!别太过分了!”   “宋尧退团了谁主唱啊!张凯你怎么能逼他……”   贺昇和郑少阳正想帮宋尧说话,谁知道下一秒就收到了张凯阴狠的目光:“怎么,难道你们想跟他一块滚?”   “好了,我走就是。”   宋尧毫不迟疑地拉住乔昔的手腕,然后拍了拍贺昇和郑少阳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我搬走。”   宋尧没多少东西。   除了吉他和一些录音设备,衣服之类的行李一个箱子就可以装下。   如果没有冲动把那二十万转给张凯,他现在还可以带着乔昔去找个酒店住。   可现在……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乔昔规整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零钱,加起来总共还有四千多块:“宋尧,我这里还有钱,我们要不先去酒店……”   “不用了。”宋尧拉着他上了出租车,向司机报了一个地名,然后低声对乔昔道,“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宋尧说的好地方就是他们仨出道前常常练歌的那个废旧仓库。   此去经年,已经很久不曾踏足这个带给他们梦想的地方了。   仓库还在,仓库的大门打开,里面除了灰尘大一些,有一些蜘蛛网之外,和几年前他们在这里练歌时别无二致。   有一处他们仨用水泥和废砖头搭起的小舞台,有几台废旧音响,还有两个柜子,一张桌子,和两张吱吱嘎嘎的架子床。   好在当初接的电源还能用,宋尧把仓库外面的废弃水龙头修好,然后接了一大桶水,单脚跳着抬回来,立刻开始打扫卫生。   乔昔看着他手脚利索的模样,这才发现就算瘸了一条腿他仍然动作灵活,根本不像那天晚上那样站不住。   不过眼下也没必要计较那些事了。   乔昔用抹布把桌子柜子都擦干净,又整理了一下架子床。   其中一张铁架床的木头床板因为常年无人居住已经有些腐坏了,但另外一张床还勉强可用。   他把两张床板都收拾干净,又铺上被褥,刚刚还杂乱无章的仓库顿时变得有了些许人气。   乔昔笑着向宋尧打气:“这样更好啦!在这里你可以专心的练歌,只要好好准备《金牌歌会》就好了!”   两人又去买了一些日用品回来,虽然日子过的捉襟见肘,但这间仓库也勉强像样了。   而且在这个承载了宋尧三人梦想的地方,宋尧显得很开心,仿佛一下子寻回了初心。   他专心地坐在电脑前为《炽热暗恋》进行编曲,乔昔就在一旁收拾东西,整理卫生。   还从外面挖了两株野花回来栽在花盆里,生活顿时变得有模有样了。   仓库里的电源是从外面接的引线,不能承载太大的功率。   所以天一黑,两人煮了热乎乎的面条吃过之后,就各自上-床钻被窝了。   乔昔睡在宋尧的上铺,这种学生时代才有的经历也让他有些新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宋尧说着他们过去怎么追逐音乐梦想,乔昔讲着他真实生活中那些单调却又幸福的经历。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住仓库的困难度。   本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但仓库四处漏风,和住在野外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过于阴凉到了夜晚还有些冷。   乔昔裹紧了被子,但床褥也不算厚实,很快他就觉得手脚有些冰凉。   宋尧大概是听到了他在上面兮兮索索的响动:“冷吗?”   乔昔顿了片刻,还是老实回答:“有点。”   宋尧说:“那要不你下来吧,我们两个睡在一起能暖和点。”   乔昔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脸颊都变得有些烫。   正当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就听宋尧打了个喷嚏:“我也有点冷。”   宋尧也冷!   他如果感冒了还怎么练歌啊?而且就两人现在的经济状况,恐怕连医院都住不起……   于是乔昔立刻手脚并用地爬下床来,还带着自己的被子。   双层被子叠加,保暖效果立刻就上去了。   只是黑暗之中,乔昔并没有意识到他躺着还算宽敞的单人小床,一下子睡两个人会……这么拥挤。   他是钻进温暖的被子中去了。   可他的胸口整贴着宋尧的胸膛,脸也被迫埋在了宋尧的颈间。   他好像被宋尧的气息包围了。   他就这样小小的、僵硬的蜷缩在宋尧怀里,姿势暧-昧的仿佛交颈缠-绵的情侣,对方每一次吐息……都好像在他颈侧落下一个吻。 第136章   夜浓如墨。   仓库处于偏远地带,周围静的可怕。   乔昔几乎能听到窗外传来的蝉鸣声。   当然也能听得到宋尧就洒在他耳畔的呼吸声。   夜色很黑,他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但根据自己耳根现在温度来判断,他的耳朵和脸颊应该已经红的不像话了。   终于,宋尧说话了。   温热的吐息就像在他耳边打开了立体声,他的半张脸都随着这句话变得酥麻了:“现在还冷吗?”   乔昔连忙摇摇头:“不冷了不冷了!”   可摇头的动作还是在过于狭窄的空间中不小心碰撞到了宋尧的下颌。   一声闷响。   乔昔终于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抱歉地抬起头,伸手去抚弄对方的下巴:“你没事吧?”   在暗淡的月色中,撞入这样一双漂亮清澈的瞳孔里,天知道宋尧已经忍耐到了什么地步。   从乔昔钻进来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浑身僵硬不能动弹了。   周遭到处都是属于乔昔的清甜香味,让他浑身的毛孔都开始变得热切喷张。   他生怕怀里的人发现他的异样,只能绷直身体。   可变故突如其来。   那双柔软的小手竟然抚上了他的下颌。   所有理智的弦仿佛都在这一刻被绷断。   那些龌龊的、晦暗的、让宋尧曾经嗤之以鼻的种种想法都入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头来,戳的宋尧心痒难耐。   他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内心,想办法转移话题:“没事。”   “你……睡得着吗?”   大概是刚刚不说话有些尴尬,乔昔这会儿没觉得那么僵硬了,宋尧的声音摩挲在耳畔,让他很放松。   于是他闭上眼睛,靠在对方怀里,轻声道:“不太睡得着。”   “要不然……你唱歌给我听吧?”   宋尧沉默了片刻:“想听什么?”   “就你今天新作的那首《炽热暗恋》,怎么样?哦对,那首歌还没有配好词呢……”   乔昔略显遗憾地说。   “做好了。”宋尧突然道。   只是一直不敢唱。   但此时浓黑的夜色好像给了宋尧勇气,有一股力量正在推搡着他,让他把内心那些对乔昔炽热的感情发泄出来。   把这首歌唱给对方听。   “真的吗,那太好啦!你唱吧!”   乔昔的愉悦与宋尧此刻心中的忐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深吸了一口气,嗅着来自乔昔的甜腻味道,汹涌的爱意再也掩藏不住,随着歌声一起宣泄出来——   “想吻你的漂亮眼睛,让我看清自己的内心;”   “想吻你的心情,是我藏不住的炽热爱意;”   “你根本注意不到我的词不达意,暗恋来的这么出其不意~”   “你是天上的星星,是皎白的光,是我不敢触碰的炽热心房……”   ……   乔昔还是第一次这样听人唱歌。   那种贴在耳边,轻声的,带着轻微混响的音调,尤其再夹杂着这么动人的词句……   宋尧唱的每一句“吻你”,都好像真的将一枚轻吻落在乔昔耳畔一样。   乔昔也隐隐听出了这首歌里的味道。   那种浓浓的爱意,就好像……就好像……   “乔乔。”宋尧突然叫他。   乔昔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   就像这首歌一样炽热,宋尧的每一寸皮肤都烫的可怕。   他眼底是乔昔从未见过的、恨不得将他吞之入腹的浓重情绪。   像是犹豫了好久,宋尧才说出将要说出口的话:“我还从来没有亲过别人。”   “我怕这首歌会唱不好,所以……可以让我练习一下吗?”   这是……想要吻他的意思吗?   乔昔脸颊瞬间升腾起一股热意,可这种问题要他怎么回答啊?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留给他回答的空间。   呼吸交错的功夫,炙热的唇已经印了下来。   ……   一-夜无梦。   乔昔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宋尧正坐在电脑前捣鼓编曲,戴着耳机很专注,并没有注意到已经起身的乔昔。   嘴唇上火-辣辣的疼,乔昔这才想起昨夜,他几乎是被宋尧亲晕过去的。   脸颊又莫名一阵发烫,他连忙用外套披在头上,蹑手蹑脚的起床,生怕引起宋尧的注意。   经历了昨晚,恐怕多和宋尧对视一眼他都会脸红。   谁知道宋尧那边竟然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兮兮索索的动作。   回过头来,摘掉耳机,笑容温柔如水:“昨晚睡得好吗?”   幸好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乔昔的尴尬。   居然是贺昇和郑少阳。   两人叫了辆小货车过来,拉了一大堆东西,有床和沙发之类的家具,还有一些音响和录音设备。   贺昇从车上跳下来,一边搬东西一边笑呵呵地冲二人打招呼:“尧哥!小乔!”   宋尧皱眉,踉跄着过去问他:“你们怎么来了?”   郑少阳道:“嗐,你都走了我们怎么可能还在张凯那忍着啊,你别忘了,咱们仨才是hit,咱们在一起玩音乐多少年啦?是最好的兄弟!”   贺昇也道:“张凯那个王八犊子我早就看不惯他了,昨天晚上我们从他那偷来了一点霸王条款还有他霸占《山海》的资料,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东西拿到手我们就跟他掰了,然后收拾东西走人!”   两人边说边在仓库里转悠,看到被收拾的井井有条的地方,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简直梦回五年前!那会儿的我们多纯粹啊!”   “是啊,那会儿玩的才是音乐!现在整天在张凯的威逼利诱下唱那种东西,我都快受不了了!”   “我俩知道尧哥你没钱了,所以多少买了些家具凑合够用!设备什么的实在是买不起,就把之前我们上大学那会儿的旧东西搬回来了……”   “哈哈哈这个带线的话筒中式梦核了属于是……”   看着三人重拾初心,热泪盈眶地凑在一起叙话过去,乔昔也觉得眼眶湿湿的。   真好。   只要他们在一起,以他们的才华,一定可以让hit走遍大江南北。   等到《金牌歌会》的节目开始,一切都会步入正轨。   然而就在三人紧锣密鼓地将《炽热暗恋》重新编曲,并为《金牌歌会》的参赛做准备时,乔昔才突然意识到,《金牌歌会》的海选是在一个月之后。   一个月,多么令人熟悉又恐惧的时间。   在乔昔穿越到其他几人的未来世界中时,变故……几乎都是发生在一个月这样一个时间节点。   他丝毫没有忘记系统将他传递过来的意义。   虽然从未说明,但在前几个人的世界中,他总会以一种令人伤痛的方式消失,给他们造成比死亡更痛苦的创伤。   所以在宋尧的世界,他也会离开吗?   一个月后……他到底会遭遇什么样的变故?   在仓库里砖砌的临时小舞台上,宋尧正在和贺昇、郑少阳搭档练习《炽热暗恋》的舞台表演。   音乐热烈而动人,台下的乔昔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宋尧一眼就发现了乔昔的异样。   歌唱到一半,宋尧突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径直走下台来,担忧的轻抚乔昔肩膀:“怎么了?不舒服吗?”   音乐骤停的瞬间乔昔就回过神了。   一场完美的表演,宋尧却能够因为他的异常而中止。   他知道这是因为宋尧在乎他,可他却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音乐和舞台那是宋尧毕生的梦想啊。   他不敢预测一个月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但如果因为他的遭遇让宋尧中断表演,浪费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他宁可现在就消失。   宋尧……   永远不能因为他乔昔而停止歌唱。   乔昔眼神笃定,一改往日柔弱易碎的模样,认真地看着他:“怎么不唱了?”   宋尧手指抚过他的脸颊,皱眉道:“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身体最重要,要不我们去医院……”   乔昔打断他:“不,唱歌最重要。”   “宋尧,算我求你,”乔昔望着他,“永远不要因为我中断你的演出。”   宋尧显然不赞同他的话,眉头又蹙了蹙:“可是……”   “没有可是!”   乔昔突然拔高音量,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我是最想看到你站在舞台上的那个人。”   “我希望你能够被大家喜欢,我希望你的天赋和才华能被所有人听到,所以宋尧……一切都不值得,只有你的音乐是最值得的。”   乔昔莫名其妙的话让宋尧心中产生了一股奇怪的忐忑。   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他是在做诀别一样。   好像眼前的人很快就会消失在他的面前。   宋尧有些不安:“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乔昔擦擦眼泪,摇头道:“没什么事,就是……就是刚刚看到你突然走下台,有感而发。”   “我就是觉得……就算我不在,再重要的事情也不能让你中断自己的舞台啊。”   “这只是在练习,等到真的上台了肯定不会被打断的。”宋尧安抚道。   “真的吗?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被打断?”   乔昔的质问让宋尧心中再次不安起来,他纠结了一会儿,才说:“前提是你得在台下看着我。”   多么熟悉的氛围和情绪。   乔昔忍住心中的酸涩和恐慌,宋尧越是这么说,他就越觉得一个月后会发生些什么。   就像他曾经遇到的那样。   让宋尧经历生离死别的痛楚。   可是这一次,他不再是只需要被保护的那个乔昔了。   既然命运早已写好剧本,他无力抵抗,那就坚强的迎接,笃定的赴死。   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他都不允许属于宋尧的人生轨迹被意外打断。   “好,我一定会去看你。”   “只要你站在舞台上,我就一定会看完你的表演。” 第137章   一个月之后的海选,变故并没有在乔昔终日紧绷的神经下发生。   宋尧三人在走出海选录音棚的那一刹那,看到了在门口等待的乔昔,情绪终于松懈。   乔昔也松了一口气。   难道说这一次的世界与从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吗?   《金牌歌会》是国内瞩目的选秀节目,仅是A市这一个赛区,就有上万人参加海选。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镜头的。   一期节目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长,分摊给八个赛区,每个赛区只有那种十分优秀的选手才有可能或者几十秒的表演镜头。   而作为A市赛区第一名的hit,竟然在整期节目里得到了五分钟的表演。   是唯一一组歌曲从一开始唱到结束都有镜头的选手。   再加上三人潇洒的台风和完美的外形,顿时在一众素人中脱颖而出。   #hit 宋尧#甚至登上了微博的热搜,三人顿时名声大噪。   正如乔昔预料的那样,早就该星光璀璨的hit,终于迎来了一个让他们被更多人看到的机会。   他们要红了。   就在乔昔几乎要放松警惕的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   hit起初的确只有宋尧、贺昇和郑少阳三人,但这些年张凯确实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他们在网络上的爆红让一些追过他们线下音乐节的歌迷很快发现了端倪:   【hit不是有四个人吗?我记得还有一个鼓手来着,怎么参加比赛没带他玩儿啊?】   【确实有点奇怪哦,而且之前看线下的时候,hit的曲风都是那种偏暗黑系的来着,我不怎么欣赏的来啊,但确确实实是四个人。】   【有瓜吗?难道是搞了什么内讧?还是说这另外三个人有金主?换个风格直接出道了?】   【知情-人士来透露一下,hit的确有第四名成员,名叫张凯,之前他们的演出都是张凯帮忙拉来的。张凯家里有钱,一直在赔本儿玩音乐,结果这仨人对分钱不满,直接把张凯踹了,出来单干了哦。】   最后这一条爆料一出,网友们一片哗然。   而网络上也突然出现了一大堆带节奏的营销号,处处贬低hit,甚至把张凯那些乱-搞的花边新闻都安在了他们三个人身上。   而张凯反而成了那个委屈巴巴吃力不讨好的角色。   hit三人的爆红的确给《金牌歌会》带来了不小的流量,但此时的负面影响不得不让节目组重新考虑他们的出镜情况。   “导演,事情不像网上说的那样,是有隐情的。张凯的确曾经是hit的第四人,但他并不像网上说的那样无辜,他和公司一直在压榨我们,我们曾经发行的单曲甚至不能属我们自己的名,这些证据我们手里都有,还有当初的霸王条款……”   宋尧认真地在电话里像《金牌歌会》的导演解释着真实情况,却被电话那头的一声叹息打断。   “不是我不想给你们机会。”导演叹道,“是资方打过招呼的,你们得罪的人……太大了,我就算欣赏你们,也保不住啊。”   原来……节目组什么都知道。   原来真相在他们眼中并不重要。   是啊,对于一无所有的他们来说,怎么可能螳臂当车,去对抗张凯身后的资本呢?这可是一个钱能摆平一切的时代。   可能从他们三个人逃跑那一刻起,张凯就已经在背后做好看笑话的准备了。   让他们尝到站在巅峰的滋味,又让他们跌到更深的谷底。   舆论和不知情的网友根本听不到他们三个的发声,只能看到那些掌握权力的人,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   宋尧声音哽住。   沉默良久,他才哽咽着问电话那头的导演:“所以,我们是没有机会了对吗?”   《金牌歌会》这个节目捧出了不少有实力的新声代歌星,让他们从素人走向舞台,成为巨星。   这并不仅仅是选手的运气和实力,也与节目组导演伯乐识才密不可分。   导演到底是珍惜他们的。   他咬了咬牙,低声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下一期的竞演会采取公开直播的形式,但是你们……会被放在所有选手的最后面,前期没有任何宣传和介绍,只有这唯一的一次机会。”   “如果你们真的有实力,就用歌声打开网友的耳朵吧,让他们愿意停下来听一听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导演的话无疑将已经彻底坠入深渊的三人拉了回来。   这是《金牌歌会》冒着得罪资本的风险留给他们的机会。   在网络上的一片谩骂声中,这恐怕也是hit三人音乐生涯中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们这些天在社交平台放出的证据和发声都被屏蔽,甚至连微博账号都被封锁了。   资本的力量不容小觑。   可他们的歌声真的能拥有与资本对抗的能力吗?   “有!”乔昔信心满满地看着三人,“我相信你们。”   “你们早就该成为红头半边天的巨星的。”   会恐惧、会担忧、会忐忑,但也会背水一战。   贺昇笑着打趣:“大不了就去送外卖呗,不成功便成仁!”   郑少阳也道:“音乐这条路本来就难走嘛,我们一穷二白,打不过是正常的,但如果打过了……”   宋尧勾了勾唇:“那就是真本事。”   三人相视一笑,正如曾经在校园里仍在坚持着乐队的理想一样,在这个无比灰暗的时刻,清晰的寻找到了做音乐的初心。   不为别的,为的是他们近十年来对音乐的热爱,为的是理想的号角,与对抗黑暗的荣光。   就在四个人都信心满满的时候,变故陡然横生。   乔昔为了不打扰他们训练,独自一人出门买饭的时候,失联了。   起初是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乔昔一个小时之后还没回来时,宋尧觉得有些不对劲。   训练中止,他给乔昔拨了电话过去,可那边始终只有嘟嘟嘟的忙音,无人接听。   宋尧心中有些没来由的慌乱感。   郑少阳安慰他:“可能是没听见手-机-铃-声?美食街那边环境挺嘈杂的。”   宋尧不停的拨着电话,眉头紧锁:“已经一个小时了,美食街到这边步行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是不是商家出餐慢啊?”贺昇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周三,又不是饭点,餐馆不应该有这么多人才对。   宋尧摘下身上的吉他,拿起桌上的摩托车钥匙:“我去美食街找找看。”   看他这么着急,贺昇和郑少阳也连忙道:“我们也去周围其他地方找找!”   “留一个人看门,如果他回来了及时通知!”   宋尧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他心中的慌乱感。   就好像心底破了一个大洞,就好像冥冥之中……他要在今天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美食街不大,总共有十几家餐厅。   乔昔人长得漂亮可爱,这些餐厅的老板都对他印象深刻。   所以当宋尧焦急地找上门时,卤肉饭店的老板连忙提供线索:“他刚刚来买了四份卤肉饭走了,大概……有四十分钟了吧?”   宋尧又连忙顺着乔昔回程的路找过去。   在一条回仓库必经的小路,与同样步行找来的贺昇遥遥相望。   贺昇的脸色很差。   因为在他面前这条没有监控的偏僻小路上,散落着四份被打翻的卤肉饭。   饭还冒着热气。   “宋尧!这……这不会是……”   宋尧浑身都在颤抖。   全身的血液仿佛猝了冰,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贺昇焦急地跑过来:“乔昔是被掳走了吗?谁干的?是不是……张凯?”   除了他还能有谁?   一方面他早就觊觎乔昔,这段时日的按兵不动根本不是偃旗息鼓,而是憋了一招大的,要同时给乔昔和宋尧致命一击。   是啊,三天后就是《金牌歌会》的直播表演了,导演给了他们最后的机会,张凯表面上是挡不住了。   可实际上呢?他可以用更卑劣的手段,让宋尧无心比赛。   宋尧不是最在乎乔昔吗?那如果乔昔被他这个人渣掳走了……他还有心思站上台唱歌吗?   宋尧眼里的紧张和担忧终于都化成了浓浓的恨意。   他一句话也没说,抬腿跨上摩托车,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贺昇一拍大-腿:“完了!”   他连忙给郑少阳打过去电话:“乔昔被张凯抓走了!尧哥骑着摩托车就飞出去了,咱俩现在分头行动,去找张凯!我现在就报警!”   “上天保佑——尧哥你可一定要冷静啊,别做傻事!” 第138章   宋尧找到张凯的时候,他正在酒吧里和一群男男女女玩乐。   他像是知道宋尧会来找他一样,挑衅地朝他望过去:“哟,大明星也来这种地方玩吗?”   宋尧脸色冷的可怕。   或许是他周身的气场太肃穆了,随着他向张凯走来,周围的人群都不自觉的散开。   他站在张凯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声音像猝了冰:“你把乔昔弄到哪去了?”   张凯耸耸肩,一脸无辜样:“乔昔不是跟你在一块吗?来问我做什么?难道是他……丢了?”   “呦呵,该不会是他觉得跟你过穷日子太辛苦了,所以又去找了个有钱的金主傍上吧?这些小蹄子可嫌贫爱富的很呢……”   宋尧眸色瞬间狠厉起来。   一把揪住张凯的衣领,下一秒拳头就要落下来。   然而张凯却丝毫不惧,笑眯眯地看向他:“打啊,照着脸打!我倒想看看一个打人的疯子还怎么参加唱歌比赛。”   宋尧的拳头捏的很紧,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尧哥!尧哥!”贺昇和郑少阳气喘吁吁地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人架着宋尧的一条胳膊,将他拖了出来,“尧哥,你千万别冲动!他就盼着你打他呢!”   “这都是陷阱!你别激动,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   “是啊警察同志一定能找到小乔失踪的线索的!”   张凯依旧挑衅地望着他。   舔了舔后槽牙。   然而警方调取监控后,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乔昔的线索。   绑架他的人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似的,监控摄像头覆盖的街区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而乔昔消失的地方正好处于一条荒废的小路,是监控盲区。   即便宋尧知道绑架一定与张凯有关,可他有钱有势,很多事情不必亲自出手,所以他能够向警方提供完备的不在场证明。   调查陷入盲区,没有证据根本无法指控张凯。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夜幕已深。   乔昔已经失踪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他是不是害怕极了?他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张凯那个禽-兽会伤害他吗?   想到这里宋尧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   他双目赤红,这种绝望的情绪让他不能忍受一刻,恨不得立刻将张凯生吞活剥。   贺昇和郑少阳看到宋尧疯狂的模样,也不敢再多言语,只能默默跟在他身边。   这一次宋尧终于没有再忍耐,拳头毫不犹疑地砸向张凯。   “乔昔在哪?!你把乔昔怎么样了!快说!!”   张凯平时看着嚣张,实际上就是个纸老虎,只有被宋尧摁在地上锤的份儿。   贺昇和郑少阳在旁边看似拉架,实则是拉偏架,拳脚总是“不小心”招呼到张凯身上。   张凯很快被打的鼻青脸肿,却依然嘴硬:“宋尧……你是不是活腻了,我一定会报警的!你还参加个屁的金牌歌会,你死定了!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张凯一脸的惊愕,捂着渗血的嘴角:“宋尧!你……你不要命了……”   宋尧眼中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嗤笑道:“没了乔昔,我还要命做什么?”   张凯终于怕了。   他语气软下来,趴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求饶:“别打了,别别打了……不是我啊呜呜呜呜,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乔昔去哪了……”   宋尧的拳头顿住。   张凯……不知道乔昔的去向?   “你……不知道?不是你干的?”   张凯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不是啊,最近我新谈了个漂亮的男大,哪里顾得上乔昔啊……”   那乔昔会去哪儿?   宋尧失魂落魄的垂下手,眼神绝望而暗淡。   他把一张照片扔在张凯面前,失魂落魄的走了。   贺昇捡起来一看,这才发现竟然是曾经张凯谈过的一个女人,谁能想到照片里的女人居然是他爹的新老婆呢?   睡了自己小妈,又听说张氏企业几个儿子为了争夺家产斗的很厉害,如果张凯他爹知道这个消息,张凯就彻底失去势力了吧。   贺昇明白这是宋尧拿来威胁张凯的筹码。   果不其然,张凯看着那张照片脸色煞白,身体缩成一团,毫无半点曾经的嚣张劲儿。   张凯不知道乔昔在哪儿,更没敢因为挨打而报警。   宋尧除了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的寻找乔昔,还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张凯,生怕他是在撒谎。   但张凯这几天都在医院里疗伤,十分老实。   整整三天的时间,宋尧一分钟也没有合过眼。   但《金牌歌会》的直播就要开始了。   贺昇和郑少阳看着每天都失魂落魄的宋尧,只能小心地安慰他:“尧哥,说不定……说不定乔昔有什么事,回老家了?或者去朋友那儿了,还来不及联系你……”   “《金牌歌会》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你真的打算放弃吗?”   宋尧不做声。   手里的地图册上画了满满的红色叉号,这些都是他在这三天时间里翻找过的地方。   没有乔昔的踪迹。   他用笔圈出了另一条还没去过的小巷,骑上摩托准备出发。   距离《金牌歌会》的直播开始只剩最后六个小时了。   贺昇挡在嗡鸣的摩托车前,双手把住车头,厉声道:“宋尧!你醒醒!”   “你动动脑子,有没有可能乔昔的失踪其实根本就是为了陷害我们的一场阴谋呢?”   “这太蹊跷,太离奇了。恰巧在我们上台前三天发生这么大的事,就算不是张凯做的,也是其他的一些不想让我们红起来、想要夺走我们最后的机会的人,挖下的陷阱啊!”   “如果你真的放弃了比赛,这才正中那些人的下怀!”   宋尧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眶酸涩而湿润:“可是……乔昔不见了,我怎么可能唱的下去?”   “你忘了小乔说过什么吗?”   他说:“宋尧,算我求你,永远不要因为我中断你的演出。”   他说:“我是最想看到你站在舞台上的那个人。”   “我希望你能够被大家喜欢,我希望你的天赋和才华能被所有人听到,所以宋尧……一切都不值得,只有你的音乐是最值得的。”   就好像预料到会发生意外一般,乔昔早就让宋尧为他做过承诺。   不论发生了什么,永远不要放弃比赛。   宋尧痛苦地捂住脸:“可是乔乔,你在哪里……”   你说过只要我站在舞台上表演,你就一定会来看,你真的……会来吗?   ……   城郊一间废弃仓库里。   窗缝透出的零星阳光昭示着已经过去三天了。   乔昔的双-腿被锁链铐着,每天饭点会蒙面人送餐过来,其余的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呆在这间仓库里。   手机被没收,嗓子喊哑了也没有人听得到,乔昔在这里度过了绝望的三天。   他甚至不知道是谁绑架了他。   他只是能猜到,宋尧一定很难过,一定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他。   今天就是《金牌歌会》的比赛直播了,宋尧他……还能静下心来参加比赛吗?   乔昔心乱如麻,想到宋尧可能会出现的焦急模样就忍不住想要落泪。   脚上的锁铐将他白皙的脚腕勒出了血痕,很痛,但一切都比不上内心的焦虑。   终于,仓库的大门响了。   一阵兮兮索索的响动,有人从外面打开了门。   是宋尧吗?是宋尧找到他了吗?!   然而出现在乔昔期盼目光中的人并不是宋尧,而是一个拄着拐杖的熟悉身影。   张凯。   竟然……真的是他!   张凯脸上写满了躁郁和恨意,一步一步挪到乔昔面前,突然扑过来恶狠狠地捏住乔昔的下巴:“怎么,还在想你的好哥哥会不会来救你?”   “死心吧!他以为不是我绑架的你……”张凯张狂地笑着,“他可真是个蠢货!”   “这几天他一直盯着我,我都没敢过来尝尝你的味道,好在他现在去参加那个破比赛了,我也正好腾出手来……”   张凯拿出录音设备和打光灯,哼着曲儿摆好位置,似乎是想要拍下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   等他布置好一切,便急不可耐地脱掉外套来到乔昔面前,捏着他的脸□□道:“如果他看到我上你的画面,不知道还能不能……专心比赛啊?”   虽然对方一身的伤,但还是力量悬殊,加之乔昔被锁链铐着,根本挣脱不开张凯的束缚。   惊恐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白皙的小脸泛着恐惧的粉色,平添几分诱-惑,张凯眼底的欲色变得更加明显了。   “草!小浪蹄子了连哭起来都这么好看,怎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被哥哥享用了吗?”张凯急色地扑上来,那边的拍摄装备不停地闪烁着,恐惧、羞耻、不甘所有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乔昔怕极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   偏僻的仓库周围杳无人烟,根本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里到处都充满了发霉和脏污的味道,他就真的要在这里被这个人渣玷污,被宋尧看到他被欺负的画面吗?   谁来救救他?宋尧,宋尧……   乔昔眼里充满了迷蒙的泪,可却在想到宋尧的名字时,倏地清醒起来。   他好怕,他想让宋尧来救他,可今天是比赛的时间,他不能让宋尧分心。   对!他不能!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脑海里所有关于过去的记忆一帧一帧的开始溯回。   徐擎、于深、顾城亦、卢航一、沈郁、还有……宋尧。   他清晰的记得在他们的未来世界中经历过的一切。   曾经的他怯懦胆小,总是要被保护的那一个。   遇到危险也只敢哭着等他们来救他。   所以他们都一个个离他而去,他们为了他放弃生命,宁可烟消云散在一个未知的神秘世界。   就是为了把生存的机会留给乔昔。   可这次,可这次他明明是想要保护宋尧的。   他不想让宋尧重蹈覆辙,他想看着宋尧成为大明星,想让他快乐幸福的度过一生,不要在为了他做出任何牺牲。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如果他坚强一点,勇敢一点,是不是他们就不用做出那么大的抉择和牺牲了?   一切都是他的错。   乔昔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不再流泪。   从来都只是他们为了乔昔而努力,这一次,他要自己勇敢,他不要别人来救,他要自己救自己!   就在张凯的咸猪手专心致志地拨弄乔昔的衣领时,乔昔原本推拒的双手已经松懈。   张凯还以为小家伙折腾累了没体力了,谁知道下一刻——   一把椅子碰的一声从他头顶砸下。   一股天旋地转的感觉猛然袭来。 第139章   张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乔昔拿起椅子砸的他。   他大概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竟真的给张凯砸的头晕目眩。   原本前两天被宋尧打的脑震荡还没彻底恢复,此时头上又留下汩汩血迹,他已经晕的倒在地上,眼睛也有些花,根本站不起来。   乔昔则惊魂未定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眼看着张凯又要恢复回血,他连忙拾起椅子,又照着他的脑袋狠狠地砸下去——   砰!   这次张凯是彻底晕了,闭着眼睛躺在地上。   乔昔惊恐的喘息着,过了大约半分钟,他才敢小心翼翼地靠近张凯,用脚尖提了提他的腿。   没有动静。   真的昏过去了?   锁链的钥匙就藏在张凯的腰间,乔昔连忙扑过去翻找,终于找到了开锁的钥匙。   他颤抖着打开脚上的镣铐,揉了揉脚踝上的血痕,又趁着张凯昏迷,将锁铐锁在了对方的脚上。   忙完这一切,正当他准备逃跑时,地上的人竟然醒了过来。   就像一只一跃而起的□□,张凯的动作极快,乔昔听到动静刚刚回过头,张凯手中的铁棍已经劈了下来。   正中后颈。   人在濒死之际的蛮劲很大,再加上张凯本身就是一个疯子,刚刚乔昔用来砸他的椅子已经散了架,他随手挑中的正是椅子零件中攻击力最强的铁梁。   乔昔只觉得后颈到整个脊椎都变得麻木了。   眼看着张凯下一次攻击就要落下,他连忙闪身躲避,头晕目眩地向后退去。   幸而张凯被锁链牵扯住不得动弹。   他张牙舞爪的吼着,头上沾着血污,就像一只刚刚尸化的丧尸,只剩下凶狠和残暴。   如果不是刚刚乔昔灵机一动用锁链将他锁住,此时恐怕他已经扑上来将人撕成碎片了。   乔昔颤抖着往后退去,终于与张凯拉开了距离。   直到他颤抖着跑出仓库,这才感觉到刚刚张凯在他脖子上敲的拿一下劲儿到底有多大。   胸腔里都是血腥气,浑身发冷,甚至四肢已经变得有些麻木。   就好像有一口鲜血卡在胸口,他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手机坚持了三天还剩最后一点微弱的电量,等乔昔拨打了报警电话后就偃旗息鼓了。   他来不及给宋尧打电话了。   在手机屏幕熄灭的最后瞬间,乔昔看到了时钟的数字。   距离……距离宋尧直播演出开始只剩半个小时的时间了,他会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不论发生什么,都站在舞台上表演吗?   头好晕,好累。   好想躺下休息啊。   乔昔只觉得视线都模糊了,眼前也仿佛蒙了一层血雾。   他知道张凯那一棍大概是给了他致命一击,如果像前几个世界经历的那样,他大概就快要……从宋尧的世界下线了。   可是他必须得坚持。   他答应过宋尧的,不论发生什么,只要宋尧站在舞台上表演,那他就一定会在台下为他加油。   他必须见到宋尧。   如果对方遵守了约定,那他……也一定要遵守啊。   时间来不及了,乔昔没办法在原地等警察救援,他只能强撑着晕眩的大脑,在路边找了辆没有上锁的自行车,骑着拼命往比赛会场赶。   比赛直播的体育场也在郊区,幸好距离这个仓库不算远,乔昔一路只能靠边骑,因为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只能凭借本能和模糊的重影判断方向。   终于,他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低沉音乐声,以及观众的欢呼呐喊。   不远了……就在前面!宋尧……就在前面。   乔昔啊乔昔,就算要死,就算要离开……也要见宋尧最后一面。   要告诉他……忘了自己,好好生活。   他可是要成为大明星的人啊。   凭借最后的意志力,乔昔艰难的来到了会场。   人山人海,热血沸腾。   前面几组选手已经表演结束,因为hit已经在网宣阶段被撤销,很多观众对他们接下来的登场并不知情。   陆陆续续的有人离开。   却只有乔昔,站在会场边的跑道上,与人群逆流而望,焦急的盯着台上。   这双不中用的眼睛啊,为什么偏偏到了最后的时刻,什么都看不清了呢?   宋尧,宋尧你在哪里?   你快点登台啊!   你快点登台啊,你要遵守我们的约定!   求求你——   眼眶已经湿了,借助泪水的镜面作用,乔昔的视线终于比之前明澈了些。   他隐隐看到有人走上了台。   接着,那段他熟悉的前奏响起。   准备离开会场的观众们也好奇地回过了头。   “想吻你的漂亮眼睛,让我看清自己的内心;”   “想吻你的心情,是我藏不住的炽热爱意……”   歌声顺着音响传出,乔昔的视线也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   越过人山人海的距离,他在台下,他在台上。   他们遥遥相望。   “你根本注意不到我的词不达意,暗恋来的这么出其不意~”   “你是天上的星星,是皎白的光,是我不敢触碰的炽热心房……”   你做到了,宋尧。   我也做到了。   乔昔冲着他微笑,在宋尧眼底巨大的惊喜中,就像他曾经答应的那样,冲着舞台大声喊道:   “宋尧——我在——”   像一场经历了生死离别的重逢,像涅槃后的重生,也像扒掉身上污泥的莲,hit的每个人都在将这首歌当做最后一次表演。   将歌声当做-爱意的宣泄,当做不畏生死执着的坚持。   许是他们的歌声实在太过明艳动人,那些本来要走的观众们纷纷驻足,只是呆呆的看着台上,表情怔愣。   而原本应该关掉的直播摄像头,也在摄影师的震撼下,持续直播。   不论是直播间的观众,还是现场的听众,都被震撼了。   越来越多的讨论在人群中兮兮索索的响起,在直播间的滚动弹幕上飞速划过——   【这是……hit?我的天啊这可是现场直播,无修音直播!怎么唱的……这么好?】   【我以为因为之前的传言他们被雪藏了呢,竟然这么悄无声息的压轴出场……】   【听说是《金牌歌会》的导演惜才,在比赛结束后给了他们一个最后露脸的机会。】   【我有点怀疑了,之前说他们排挤前队员的事情是真的吗?】   【什么排挤,你们没看新闻吗,刚刚爆出来的!张氏集团二公子涉嫌绑架被抓了,那个人就是张凯,hit那个队员!】   【我是张凯身旁的工作人员,我的良心实在是憋不住了,张凯就是个变-态混蛋!他玩弄过的小男生至少有上百,强行加入hit之后强迫他们签署霸王合同,只允许hit唱他喜欢的那种音乐,hit的歌曲版权全部被他拿走……种种恶行数不胜数!最重要的是,他故意给hit泼脏水,就是不想hit另外三人脱离他的掌控,甚至为了让hit主唱没办法参加比赛,在比赛开始前三天绑架的对方的男朋友!】   【握槽这还是人吗?他能干这么多缺德事?谁给他撑腰呢?】   【还能有谁,张氏集团呗,建议严查,怀疑涉黑涉恶!】   【感谢《金牌歌会》导演,不然hit这么优秀的歌手组合就要被埋没了……】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啊啊啊啊太好听啦……】   ……   随着歌曲的最后一个尾音响起,一场荒唐的闹剧仿佛也在这一刻终于落下帷幕。   乔昔的眼前已经一片漆黑了。   可是本能的,他还是能感觉到宋尧的视线。   宋尧,恭喜你呀。   我真的好想上台去抱抱你,可是……可是我不能了。   总是要说再见的,不是吗?   再见,宋尧。   再见,徐擎、于深、顾城亦、卢航一、沈郁。   这一次,我还能醒过来吗?   ……   嘀——   嘀——   嘀——   某种医疗器械发出规律的滴声,而下一刻,洁白实验床上的高大男人猛烈的喘息着,倏地睁开眼睛。   他的胸膛上、头上、脖子上都缠满了电线和检测设备,只是怔愣了一瞬,所有属于他的和不属于他的记忆全部席卷而来。   “您醒了,西佛尔上校。”   西佛尔浓黑的深邃双眸中充满了哀伤,他下意识的转头去看他身侧的实验床,床上的小家伙仍然双眸紧闭,静静的沉睡着。   只是肤色惨淡的吓人。   他这才看向面前跟他说话的博士:“怎么回事?实验成功了吗?乔昔怎么还没醒?”   博士叹了口气:“因为他少经历了一个世界,他如果经历了跟您的真实世界,那么就会带着全部的记忆苏醒,那些破损的神经元也会得到修复,只是……只是由于您在幻境中过于敏锐的察觉了情况的异常,所以……所以幻境系统崩坏了。”   “乔昔就算醒过来,恐怕也会忘记一切。”   西佛尔只抓住了“醒过来”这三个字:“没关系,只要……只要他能醒来。”   他抬手摘掉自己身上复杂的缠线,来到乔昔身边,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深情,捉住那只白皙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只要你醒来,乔乔。”   早在苏醒的那一瞬间,所有记忆都已经回笼,那些在幻境中的疑问也至此明了。   原来在小屋里的七个男人,其实都是西佛尔自己。   他们的确处于一个ABO星际世界。   乔昔是西佛尔军队的军医,两人相恋许久,是他的OMEGA妻子。   在一次战争中,乔昔却不幸被星际高端武器所伤,处于脑死亡前期。   西佛尔悲痛欲绝,幸好星际医疗科研组的博士有一项尚未投入人体实验的研究,能够唤醒脑死亡患者,而西佛尔和乔昔的条件又恰巧吻合。   患者必须拥有一个与他百分之百匹配的S级爱人,并且进行过终身标记。   因为乔昔的腺体中拥有西佛尔的信息素,所以西佛尔可以与他一同进入又博士塑造的唤醒系统幻境。   作为载体的西佛尔的记忆会被篡改,化成七个不同的分-身,分别与乔昔相爱。   爱意会调动乔昔体内的激素与荷尔蒙,促进神经元的修复。   当然,前提条件是他们两个人都必须完全接受博士为他们塑造的幻境世界,一旦有人察觉到这个世界的异常,并且从心底产生质疑,那么这个脆弱的世界就会崩坏,实验也会失败。   但好在西佛尔的本体被博士安排成了最后一个分-身,睿智强大的上校这才没有那么早发现世界的异常。   前面六个分-身对乔昔神经元的修复都很成功,唯独西佛尔的这一处没能进行下去。   后遗症就是……乔昔会忘记一切。   不但忘记幻境小屋内发生过的事情,也会忘记……现实中那个爱他至深的男人。   苏醒后,他将与西佛尔形同陌路。 第140章   乔昔是星际第九军团的一名军医。   第九军一直以来就是全星际最强悍的军队,自组建至今已经八千多年,从无败绩,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乔昔是第九军唯一的一名omega军医。   在他们这个世界,omega一直是柔弱的、需要保护的人群,乔昔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有些质疑,仿佛他们这个性别群体天生就是为了繁衍而存在的。   他和众多omega一样,天生柔弱爱哭,胆小又怯懦,可这并不妨碍他拥有伟大而崇高的理想。   他不想做笼中鸟,他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他从小学医,在医疗上面的天赋异于常人。   omega很少有出来工作的,但也不排除一些身体素质强意志力坚定的例外。   很显然,乔昔并不属于那个例外。   但他还是向第九军递交了入职申请,负责面试的中校看着他在体能测试、意志力测试等各项测试中不达标的评级,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你确定?一个柔柔弱弱的omega,在一群拥有强悍压迫信息素的alpha中间……你不怕自己被撕成碎片吗?”   乔昔认真地看着对方:“中校,我的专业课成绩很优秀的。”   中校瞥了一眼成绩单,果然,各项专业课和医疗实操都是满分的评级,他的确是一名优秀的、适合处理紧急战斗伤员的医生。   只是……性别和生理因素也不得不考虑。   毕竟部队里那些糙A们,平时哪见过这么漂亮的omega啊,他会被玩儿坏的。   乔昔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又递交了几份文件:“中校,这是我这些年研制的抑制剂,它们和普通的抑制剂不同,使用之后我的信息素可以保证百分之百不外溢,除了外表上,我的身体会和普通的beta毫无区别。”   “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努力克制自己……不给士兵们添麻烦。”   这款中性抑制剂不但对omega有作用,对alpha的易感期也有显著疗效。   相当于市面上常见抑制剂的两倍。   为了买下乔昔这款抑制剂的专利,第九军迎来了第一个omega军医。   在军队工作了十多年,乔昔印象中那些大兵们总会拿他开玩笑,可最近却很奇怪。   变化好像是从他车祸重伤痊愈之后开始的。   这些个士兵……宁肯去旁边诊室粗手粗脚的alpha医师那里受虐,也不愿意来他的诊室治疗。   而且看他的眼神总是毕恭毕敬的。   长时间没有病患的乔昔对自己产生了自我怀疑,所以……如果申请了随军是不是他们就躲不掉了?   以往乔昔也申请过几次作为随军队医和士兵们一起上战场,但无一例外都被驳回了,原因当然是身为身娇体弱的omega根本无法适应战场的恶劣环境。   但奇怪的是,这次他的申请很快就通过了,乔昔将被编入一只执行特殊任务的十人小队,作为唯一的军医跟随出征。   三天后,乔昔在登上飞行器时,终于见到了自己的队友们。   从没想过第九军这样的正规编制还会有这种像雇佣兵一样散漫的团队。   队员们无一例外都是人高马大的alpha,但与正规军严肃板正的印象不同,他们一个个——   “啧,怎么派了个omega军医给我们?”   有人吹起了口哨:“小家伙你坐的位置是我们队长的。”   “哦呦呦这里好像没有你坐的位置了呀,不如过来哥哥身边挤一挤?”   几人调笑着,乔昔双手捏拳,在座位上正襟危坐,整张脸都涨红了。   这几个人高马大的alpha把飞行器都占满了,确实好像没有乔昔的容身之地了。   虽然他已经用了抑制剂,可这些家伙身上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刺鼻信息素味道,还是让乔昔有些坐立难安。   很快,乔昔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刚刚还嬉皮笑脸的兵痞们立刻噤声,表情紧张乖巧的仿佛小学生。   乔昔也感觉到身后仿佛传来一股强烈的威压。   回过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   男人高大英俊,但穿着和气质却多了点和他本身长相不太相符合的糙汉感。   没来由的,乔昔有种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的感觉。   但明明这是第一次见面。   男人锐利的眸子扫过那一群兵痞,几人立刻低下头做乖巧状,终于,视线慢慢转回,落在了乔昔身上。   灼热、滚烫。   带着浓浓的侵略性。   鼻间钻入一点淡淡的白茶气息,乔昔知道这是对方不小心泄露的信息素味道,但和其他几人不同,他竟然觉得这股味道淡淡的,有点好闻。   好闻到他生理性地想上去贴贴。   驱散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乔昔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却被面前的高大alpha按住肩膀:“没关系,坐得下。”   队长的位置在前排,座位也的确比较宽敞。   况且乔昔瘦瘦小小一只,根本占不了什么地方。   就在乔昔错愕的瞬间,高大的男人已经坐在了他身侧,粗糙的工装裤紧挨着乔昔的腿。   乔昔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缩了缩。   然而很快飞行器启动,巨大的晃动感来袭,好不容易与对方保持了半个拳头距离的乔昔又在惯性的作用下甩到了alpha身上。   对方还贴心的用手扶了一下他的后脊:“没事吧。”   粉白的小脸立刻袭上了一层绯色,乔昔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迫不得已的大-腿紧贴,高大alpha炙热的体温透过裤子的布料传递到乔昔的皮肤上,总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战栗感。   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好像在哪里经历过相同的事情,遇到过相同的人……   乔昔用余光悄悄瞥了身旁的队长一眼,脑海里一片迷蒙。   到底是在哪?   在哪与一群兵痞相遇,坐了同一辆车,他似乎……还对某个人产生过强烈的依赖。   那个人到底是谁?   很快,等飞行器到达目的地时,那种熟悉感再次让乔昔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茫然。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人烟的戈壁滩。   干燥的天气白天炙热,夜晚却很冷。   小队找了一片空地扎了营,营地装备自带,所以……没有乔昔的帐篷。   他得想办法跟谁挤一晚。   这个地方的确让乔昔产生了一股悚然的熟悉感,但此时无处可住更让他惊慌,正当他纠结着不知道该找谁同住的时候,那几个兵痞开始小声讨论:   “怎么会来个omega军医啊,还长得这么漂亮,该不会是敌方派来的间谍吧?”   “嘘,听说是队长主动申请的这位军医……”   “长得这么漂亮倒是真有可能……”   “反正让他离队长远点,队长为了救我受了伤,刚从鬼门关拉回来,不能再让他遇到危险了……”   连他们说的话,都好像似曾相识。   等等,有谁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吗?   但很快乔昔还是注意到了“受伤”二字,没来由的产生了一股惊慌感。   “谁受伤了,是徐大哥吗?”   等等,他为什么会说出“徐大哥”这个名字?徐大哥是谁?   刚刚还在说话的人都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他。   “你……想起来了?”有人瞪大眼睛,惊喜地往帐篷那边跑,“上校!他好像想起来了!”   高大的男人立刻冲了出来,与以往的冷漠矜贵不同,此时的他竟然用一种失而复得的眼神看着乔昔。   乔昔有点茫然,皱着眉头走上前,像是想起了什么。   但很快属于医生的职业素养让他打量起对面的人:“你伤到哪里了,徐……”   乔昔顿了顿:“不好意思,队长,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请问你是不是姓徐?”   面前的男人挑了挑唇:“是的,我叫徐擎。”   徐……擎?   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乔昔呢喃地念着他的名字,不对,徐擎好像不长这样,但好像……又和他很像?   等等,徐擎到底是谁?   “徐擎”眼底的光芒暗淡了一瞬,还是回答了乔昔的前一个问题:“我受的伤已经痊愈了。”   乔昔回过神:“那……那就好。”   乔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盘旋在脑中的非分之想说了出来:“那个……徐大哥,我能不能……和你睡一间帐篷?”   “你放心我只要在帐篷的角落呆一晚就行了,我第一次随军,不知道还要随身带着露营的装备……”   乔昔当然做过打算,另外那几个兵痞看起来都不怎么好相处的样子。   要么总是嘴上调-戏他,要么就是觉得他可能是间谍对他有敌意,只有这位队长徐大哥看起来情绪稳定一点。   “徐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乔昔松了口气,殊不知“徐擎”的手都在颤抖。   他调出通讯器,发了条讯息过去:   【博士,你的方法果然奏效了,我扮成徐擎,他好像想起来了一些,接下来该怎么做?】   通讯器那头很快回了消息过来:   【太好了西佛尔上校,您还记得在幻境中送给乔昔的纹章吗?代表每个人的纹章其实就是乔昔对于那个角色的记忆钥匙,你只要让他喝下对应的药剂,并且在一个小时之内将您的信息素注入他的腺体中,他就能回想起关于徐擎的一切。】   【您和乔昔是经历过终身标记的合法夫妻,我相信即便他失去了记忆,身体也是不会排斥您的。】   关于徐擎的记忆钥匙是一枚火焰纹章。   所以博士交给他的是一瓶红色的药剂。   西佛尔悄悄将那瓶药剂攥在手里,回头看了眼已经跟着他进了帐篷,有些局促不安的乔昔:“天气太冷了你如果打地铺恐怕会生病。”   “床不算小,不如我们两个挤一挤?” 第141章   跟……徐大哥挤在一张床上?   乔昔听到他这么说,脸上不禁染了一层绯色。   但仔细看看,帐篷里的居住环境的确有限。   只有一张简易的行军床,如果乔昔不和他同床共枕的话,那就只能靠在地上将就一晚。   可这张床……好像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大啊。   最多也就一米二的宽度,一只alpha躺上去都十分紧凑,更何况还要加上他。   西佛尔看出了他的犹豫,低声道:“如果你介意的话,床留给你睡,我打地铺。”   乔昔连忙摆手:“不……不可以的!”   他们是来执行军事任务的,天知道明天会经历怎样艰难和战火,身为队长,如果今晚不能安眠,明天还怎么有精神跟敌人战斗呢?   乔昔暗暗的想,他只是一个军医而已,是一支小队中最不重要的角色。   徐大哥人很好,害怕他因为性别之别而尴尬所以提出这种解决方案,可他决不能这么不懂事。   况且徐大哥看起来和那些其他的alpha一点都不一样。   乔昔因为长得漂亮,从小就没少受到alpha的骚扰,可徐擎看向他的目光从来不是直白而赤-裸的,他温柔坚定,又十分尊重他。   所以……这样的人即便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也一定不会做出任何非分之举的。   乔昔很快说服了自己:“徐大哥,我们还是赶快休息吧,天已经很黑了。”   西佛尔点点头,转身取来了水壶,递给乔昔:“你喝点热水吧。”   水中加了博士交给他的药剂,看着乔昔毫无防备的将水喝下,西佛尔很忐忑,不知道药剂会对乔昔的身体产生什么样的催化。   但眼下看来,乔昔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躺在行军床的里侧,将自己缩成了小小一团,给西佛尔留出了很大一块地方。   然而即便这么大的空余,身高一米九的高大alpha躺上去,还是不可避免的与他产生肢体触碰。   就像一对亲昵的情侣,西佛尔的身体几乎将乔昔彻底笼罩住了。   床太过窄小,两人都只能侧躺。   乔昔原本背对着西佛尔,然而对方浓烈的气息就喷洒在他的后颈上,导致他的腺体觉得痒痒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燥热起来。   徐大哥会看到他的腺体吗?   omega的腺体是最隐私的地方,把腺体暴露给一个alpha,这无疑是最赤-裸裸的引诱。   乔昔心乱如麻,脖子和耳根都红了,仿佛能够感觉到对方炙热的视线。   于是他连忙转了个身。   可现在……与对方面对面,好像也不是一个好主意。   呼吸交织,原本淡淡的白茶气息也因为距离过近而变得浓烈。   对方的信息素没有释放出强烈的攻击欲,可不知为什么,乔昔却控制不住地沉浸在这种气息里,浑身发软。   想要……靠在他怀里。   想被他亲吻舔舐。   察觉到他紊乱的气息,西佛尔心中也一片澎湃,但更清楚的是,乔昔此时的表现恐怕也有那份药剂的功劳。   所以药剂除了帮助恢复记忆之外,还具有动情的功效吗?   没来得及多想,抑制剂也压抑不住的奶香味信息素已经钻入了西佛尔鼻腔中。   怀里的宝贝面色潮红,莹润的唇抿着,似乎在压抑着体内的痛苦。   西佛尔伸手拢住他:“乔乔,需要我帮你吗?”   乔昔的神志已经变得紊乱,身体已经完全被信息素控制。   他拼命地往西佛尔怀里钻,只觉得那白茶气息非常好闻,能够饮鸩止渴,能够平息他心底那股躁动的火。   即便转过了身,脖颈后面的腺体也又痒又痛,他想要冰冰凉凉的东西抚慰他。   于是在西佛尔开口之后,他就鬼使神差地贴近了对方,乖巧的露出后颈,迷蒙地开口:“我这里……好痒,好难受。”   小妻子虽然失忆,但过去经历过的那些深爱与恋慕却早就在西佛尔心中扎了根。   他哪里能在这种情况下坐怀不乱,他的宝贝乔乔如此盛情邀请,再加上博士说的需要他们的信息素彼此交融才能出发记忆的开关,所以西佛尔再也没有犹豫,欺身将乔昔揽进怀中。   ……   生死离别后的首次交融总是更加激烈澎湃。   再加上西佛尔作为S级alpha,也亏了他们乘坐飞行器来到了戈壁滩,队友们看到两人一起进了帐篷就赶快乘坐飞行器离开,这才免遭了一场普通人根本无法忍耐的波及。   然而极尽缠-绵之后,换来的并不是乔昔恢复记忆,而是长久的昏迷。   乔昔又回到了医疗中心,已经在病床上昏迷了整整七天。   这七天西佛尔一次也未曾合眼,博士也差点被暴怒的上校关进星际监狱。   博士抹了把头上的汗:“上校,是我的错忘记嘱咐您了,实验的要求只是信息素的交融,乔昔现在刚醒过来没多久,任何一点过于激烈的活动都有可能让他……再次陷入昏迷。”   谁能知道上校这么忍不住啊呜呜呜。   博士瑟瑟发抖地继续说:“接下来还有五段记忆要找回,他昏迷这一次我真的不敢确定后面的实验还能不能成功了……”   “可如果不唤醒那五段记忆,他恐怕……永远也想不起您是谁。”   西佛尔如石桩一样坐在乔昔的病床旁边。   目不转睛地盯着乔昔憔悴的容颜,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   “对不起。”西佛尔终于哑声道,“都是我的错。”   “如果让你记起我的代价是让你一次次的陷入痛苦和危险,那我宁可……在你的生命中消失。”   “我爱你,我的乔乔。”   ……   乔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进医院。   先是因为车祸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结果这次好不容易随军上战场,还没开战就先倒了,又被连夜送回指挥部住院半个月。   指挥部并没有因为体弱多病而开除他,反而给了他两个月的长假,让他回家好好休养身体。   于是乔昔就暂时离开了部队,回到自己的小屋。   自从成为军医之后,乔昔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指挥部的宿舍里,一年到头也回家不了几次。   所以当他再次推开小屋的木门时,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生疏感。   就好像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踏足过了似的。   但就算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家,家里仍然干干净净,就好像有人来定期打扫一样,桌面上都没有灰尘。   乔昔只是感叹Y城这些年环境保护做的很好,空气干净,连带着房屋都没有落灰。   放下行李,乔昔拿着浴巾去洗了个澡。   他隐约记得那天随军去戈壁滩驻扎,认识了人还不错的alpha徐擎,跟他住在同一个帐篷里。   结果刚躺下没多久他就睡死过去了,还直接陷入昏迷,再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医疗中心了。   本来一切都没什么异常,直到乔昔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搓到了后颈处的腺体。   腺体微微发肿,摸起来硬硬的。   不对……   乔昔是一名医生,对生理卫生方面的判断绝对不会有错。   未经标记的omega腺体在正常情况下是柔软的,触感不会这么硬。   只有被终身标记的omega……腺体因为接收了alpha霸道的信息素,才会开始变硬。   最重要的是,随着标记的次数增多,以及时间久远,腺体会越来越呈现出这种肿硬的质感。   并且只有在遇到伴侣alpha,并且发-情时……腺体才会重新回到松软的状态。   乔昔紧张地抬手再次摸了摸。   为了确认,他甚至背对镜子用手机拍了张照片。   没错了。   他被人终身标记过,看腺体的状态,大概已经很多年了。   也就是说……乔昔大概率有一个强悍的alpha丈夫。   可是……他为什么半点印象都没有?   他从不记得他遇到过与他发生过关系的alpha,甚至对自己被标记过这件事情毫不知情。   乔昔痛苦的拍了拍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他忘记了许多事情,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在睡梦中发生的?   乔昔呆滞的穿好衣服,回到房间里坐在床边,不死心地再次翻看了一遍刚刚拍下的腺体照片。   相册不断左滑,出现了一张粉色大海的照片。   乔昔记得这张照片,这是车祸前他休了长假,去阿布罗茨海度假时拍摄的。   粉色的大海很稀奇,所以乔昔拍了很多张。   但很快乔昔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这些照片不仅仅关乎景色,在粉色大海的背景中,总会出现一个高大的背影。   看照片的角度像是偷拍,但每一张都昭示着拍摄照片时那种隐晦的甜蜜。   乔昔脑袋一片空白,只能不住地往后翻。   终于,他找到了一张合照。   以浪漫唯美的粉色大海为背景,他带着沙滩帽,亲昵的锁在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怀里。   即便那人穿着度假式的花色衬衫,也能看得出他严肃不凡的气质。   但他的眼睛却分明也是充满爱意的。   乔昔认识这个人。   准确来说,两个星期前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第九军特殊任务小队的队长,徐擎。   不不不,他好像又不是徐擎。   乔昔总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气质与他印象中的徐擎有些许不同。   徐擎应该是笨拙的、粗糙的,不会表达爱意的那种类型。   等等,乔昔被自己的这种潜意识搞得有点懵。   他明明只跟徐擎见过一面,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和解读?   一次见面……就能看得出来他不善表达爱意吗?   乔昔试着回想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可脑袋里却只有零散的记忆碎片。   大多数是他在医疗室救治病人的情形,有画面片段,却无法串联。   就好像……他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而这个人,几乎贯穿了他三年全部的生活。   乔昔怔愣着抬起手,轻轻揉搓着自己后脖颈上有些微微发硬的腺体。   头好晕,脑袋好乱,好像灵魂被抽走。   他忘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会忘记? 第142章   乔昔自己回想自己与徐擎相处的点点滴滴。   从在飞行器上的初次相遇,到落地之后他请求在对方的帐篷借住一晚。   事实上他们的接触少的可怜。   按照这种相处频率,乔昔医疗室的病患应该比徐擎还要让他熟悉。   毕竟是日夜照看,为其医治疗伤。   可乔昔却从来不知道哪一个病患的准确性格。   更不可能知道他们是否擅长表达爱意。   所以……他对这个徐擎的潜意识认知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他应该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乔昔抬手摸了摸自己后颈处硬硬的腺体。   手机里有他和徐擎的合照,而他明显被终身标记过,所以……他是因为车祸失忆了吗?   徐擎……其实是他的丈夫?   那个人看着的确会让他产生一股莫名的亲昵之情,可乔昔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未来他要和那个徐擎成为夫妻吗?他们要同床共枕吗?   要一起做……那种亲密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乔昔雪白的皮肤上不禁泛起了一层红。   这也……太尴尬了。   虽说他们可能有三年的婚姻,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异于和一个陌生alpha同床共枕。   乔昔打算去医疗中心好好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失忆的情况在病例报告中并没有说明呢?那段走失的记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寻回?   然而医疗中心给出的结论却让乔昔大为意外。   最近一次昏迷的确在医疗中心的档案记录中有所留存,可他所说的那场车祸……却根本没有存在过。   乔昔明明记得自己那天休假,坐了出租车回家,结果路上与一辆大货车相撞。   这家医疗中心是距离他车祸地点最近的医疗点,况且当初他出院时医院档案处交给了他一份诊断证明,怎么现在自己的诊疗记录就在医疗中心消失了呢?   乔昔拿出出院那天护士交给他的诊断书,档案室的管理员看了眼页脚的公章和落款,有些诧异的望了乔昔一眼,然后悄悄和旁边的同事讨论:“这怎么盖得是军方科学院的章啊?”   两人神神秘秘地交流了一番,刚刚还笃定找不到他档案的小哥居然改了口:“抱歉啊,可能是我们的档案系统故障了,这样,您留个联系方式,等我们系统修复我再给您打电话?”   乔昔将信将疑的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总觉得档案管理员的态度有些怪怪的。   还有,他说诊断证明上盖得是军方科学院的章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在医疗中心住院的吗,关军方科学院什么事?   乔昔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   他在第九军从医多年,对军方科学院这个地方还算有所了解。   这里进行的多是一些高精尖的医疗实验,大部分研究都是为了帮助士兵们增强体魄,保持高强度的战斗状态而存在的。   当然,也有一些外界普通医疗技术难以企及的高科技医疗项目存在。   难道说……他当时的车祸已经严重到普通医疗中心无法救治,需要科学院出动的地步了吗?   可是……他只是个普普通通军医。   科学院但凡动一下设备就是成千上万的科研支出,就算他的医疗技术再好……军方也不会对他重视道这种地步吧?   毕竟每年死在战场的士兵和军医成千上万。   也没见军方这么拼尽全力过。   所以在他失去记忆的那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打算好好休假的乔昔为了这段走失的记忆,整夜难以安睡。   他试着说服自己,如果他真的有这么一位alpha丈夫存在,他一定会来找他的。   如果那个人就是徐擎……   当脑海中出现那张英挺深邃的面庞时,乔昔却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潜意识告诉他,过去的那段记忆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徐擎就是他的丈夫,为什么在两人出任务时见面,徐擎并没有说明,反而像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而且……跟他朝夕相处的队友们,会不知道自己的队长有一位军医妻子吗?会认不出他吗?   但腺体被标记的形态绝不会出错。   乔昔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心情跌到谷底。   那只存在最后一种情况了……   他是被人强行标记的。而且对方……抛弃了他。   这也就间接解释了为什么对方迟迟不肯来跟他见面,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要装作不认识他,为什么……那段难堪的记忆被他的潜意识抹去。   ……   另一边的西佛尔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差点给自己安上了强-奸犯的帽子。   他正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属下报告着这几天乔昔的动态,伸手轻轻摩挲着相框里两人亲昵的照片。   博士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实验服都没来得及脱,正打算激动地跟西佛尔汇报,却在看到对方冷的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时偃旗息鼓。   只能小心翼翼的弓着腰:“西佛尔上校,我……我又找到能让一切回归正轨的办法了。”   西佛尔扶额,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审视着他:“你第一次提出的方法,让乔乔分别想起幻境中的七个人,在第一次实验就宣告失败。”   “带来的后遗症是乔乔昏迷了整整一周,并且你说,接下来一个月都不允许我和他见面,否则可能会引起他的记忆创伤。”   “这次你又想到办法,该不会实验之后连自己是谁都要忘记了吧?”西佛尔根本不相信他,“博士,乔昔他是我的妻子,是上校夫人,是立下一等功勋的军医。”   “不是你的实验品!”   博士吓得一哆嗦:“我……我这不是看您单相思实在太可怜了嘛。”   西佛尔:……   “那你说说吧,这次的实验品成功率有几成?副作用有吗?”   博士犹豫了半晌,挠了挠头:“成功率我敢保证是百分之百,但是副作用……出现的可能性不算太高。”   “百分之九十八。”   要不是上校大人拥有良好的修养,这会儿估计手边的烟灰缸已经砸在对方脑袋上了。   “百分之九十八和百分之百有什么区别?!”   西佛尔不敢再回想那天眼看着乔昔失去气息,重新回到沉睡不醒状态时的心情。   他好怕那个不靠谱的博士说的是假话,好怕他的宝贝再也无法苏醒。   所以……即便乔昔忘了他,他也不愿意再承受任何一点副作用的伤害。   他要乔昔活着。   所以西佛尔干脆的拒绝了博士的提议:“好了,你的新实验我们就不配合了。”   “一个月后我会重新回到乔昔身边,即便他忘了我,我也会让他重新爱上我。”   博士见他态度坚决,心情有些沮丧,毕竟受到β型激光武器攻击还能活下来的案例全星际只有乔昔这么一个。   如果他的实验成功,以后所有被β型激光武器攻击的所有战士都可以用这个办法挽救,那简直就是战争医疗史上的一大奇迹!   可偏偏这人是乔昔,是第九军上校心尖尖上的人。   实验无法在人体上推进,让他拿去折磨小白鼠,恐怕又得好几年才能有成果。   博士叹息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去提醒西佛尔:“既然您不想承担可能会出现的副作用,那就算了……”   “不过……我之前推算的一个月不能见面的时限有误,其实没那么长时间,您只要在特定的情形下与他见面,比如模拟你们初次见面的场景,不要对他表现的过度亲密,保留一些正常的社交范围,您还是能见到乔医生的。”   西佛尔激动地站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太好了!   西佛尔和乔昔初次见面是在第九军的一次庆功晚宴上。   所以……只要模拟当时的情形,就可以与乔昔见面了吗?   博士又跟西佛尔的助手交代了一些细则,只好揣着自己的实验品悻悻而归。   他是在想不明白,西佛尔为什么连新实验的副作用是什么都不想听听呢?   难道说会让omega陷入发-情期这是什么很严重的副作用吗?   真的是搞不懂,两人不是久别重逢的合法夫妻吗,omega发-情了,他这个alpha去安抚安抚不就行了?   ……   乔昔一整夜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就重新回到了第九军基地。   他不想再这么漫无目的的揣测下去了,疯狂的内耗和思虑让他精神状态都有些飘忽了,所以他决定找到徐擎亲自问一问。   不论对方是想要摆脱他对他失去感情的丈夫,还是什么发生了一-一-夜情强迫标记他的人,他都会努力说服自己接受。   他想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   然而当乔昔回到第九军指挥部,想要查询那天与他一起出任务的第九十八号特别行动小队时,负责军籍管理的档案员居然做出了和医疗中心档案员一样的表情:“不好意思乔昔医生,没有第九十八号特别行动小队。”   乔昔瞪大眼睛:“你……你说什么?”   “第九十八号特别行动小队不存在的,乔昔医生。”军籍管理员又查询了一遍,“第九军的特别行动队总共只有九十七组,并不存在第九十八号。”   “那会不会是才成立的,你们……你们还没有编入?”   管理员摇摇头:“不会存在这种情况,所有的军人都只有到军籍处登记之后才能参与训练,像特别行动队这种队伍,通常至少要训练五到六年,才可能成队的。”   “这么长的时间,我们不可能没有编入。”   是啊,就徐擎和那些个兵痞队员的老辣程度来看,他们怎么可能是一支新的队伍呢?   乔昔只觉得从头到脚又一种彻骨的凉意。   他不死心的问:“那麻烦您帮我查一查……徐擎这个人。”   管理员又输入徐擎的名字,本以为第九军上亿人的军队,一定会出现不少重名者,谁知道弹跳出来的结果竟然是一片空白。   也是,徐擎这个名字还蛮另类的,撞名的事情应该不存在。   甚至……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存在呢。   所以根本没有徐擎这个人。   没有第九十八特别行动队,没有徐擎,就连乔昔那天随军的记录都是一片空白。   乔昔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丢失了记忆,还是凭空做了一场离谱的梦了。   他遇到的人,他去过的地方,他发生过的车祸……怎么所有的事情都不存在呢?   那“徐擎”……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要编造一个假的身份接近他,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在军纪森严的第九军团中作假?   乔昔失魂落魄的走出军籍处,思绪纷乱,根本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居然接到了军医处中校的电话:“乔昔啊,第九军又打了胜仗,今晚要举办庆功仪式,你也得来参加啊!”   乔昔刚想拒绝,中校就说:“这次我们军医处在战斗中立了大功,所以上面要求军医处所有人都得参加,要不是这个原因我是不会打扰你休假的,所以一定要来哦。”   军令难为。   他虽然只是军医,但也算是第九军团的一员。   去参加这种宴会也好,一方面可以换换心情,另一方面他可以见一见自己的同事朋友,看看大家能不能给出点线索,好让他想起过去那被遗忘的三年。   这次的庆功宴办的很弘大,不仅仅是第九军团内部的宴会,还邀请了许多上层人士及其家眷。   还有一些演艺圈的明星们,总之到了会场,乔昔才发现自己的白衬衫黑裤子显得有些过于朴素了。   这大概是第九军团基地第一次出现这么多omega。   有美-艳漂亮的歌星,有端庄俊秀的名媛,还有气质不凡的演员,这么多漂亮的omega齐聚一堂,整个宴会厅的气息都变得香甜了不少。   乔昔知道自己和那些身份高贵的omega不同,只想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着军医处的同事们到来。   然而漂亮的宝石是藏不住的。   乔昔一走进宴会厅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些第九军的高层,参加过西佛尔婚礼的知道他:   “那就是西佛尔上校失忆的夫人吗?还是那么美。”   “他忘记了西佛尔上校,也不知道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这位夫人虽然是一位柔弱的omega,却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在战场上为了抢救伤员被β武器所伤,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第九军指挥部还为他颁布了一等功勋!上校的夫人果然也非同凡响,是一位令人崇敬的军人!”   ……   乔昔离得远,并没有听到那些军官们的交流,倒是近处的几个漂亮omega的讨论尽数灌入他的耳朵。   当初乔昔和西佛尔的婚礼只是在军中低调举行,外界并不完全知道乔昔的存在,只知道西佛尔上校有一个深爱的伴侣。   对不上号,所以那些omega们对乔昔的打量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那边那个是谁啊?长得……还真是有点姿色。”   “他哪里比得上艾米丽你呢,那种小家子气的长相西佛尔上校不会喜欢的。”   “说什么呢……西佛尔上校有妻子了,不过……不过若是能与他春风一度,也不算亏呢。”   “咦有点奇怪诶,那个omega好像被标记过,你们仔细看他的腺体,是红的。”   “啧,我还当是什么纯洁小白花呢,结果是个别人玩过不要的东西……”   “会不会他的丈夫是这里的军官?”   “怎么可能,像他这种姿色的omega,alpha丈夫恨不得形影不离才是,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拐跑的。况且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旧时代吗,不少漂亮omega会随便把自己的腺体献出去,一点也不知道检点,谁知道他是被那个野alpha标记的……”   “就连第九军这种军纪森严的地方,也有不少alpha到处找纯洁无知的omega猎-艳,他们为了怕omega找到军中去,通常会编造一个假身份,吃干抹净就跑,omega失了身哪怕去军籍处查也查不到人的……”   乔昔指尖泛白,攥紧了手中的香槟杯。   他也查不到徐擎的身份呢。   所以……所以他忘记的那三年,会是他们所说的那种遭遇吗?   乔昔正心乱如麻,就听到刚刚还在叽叽喳喳的那群omega突然发出一阵惊呼和抽气声——   “是西佛尔上校!西佛尔上校来了!天哪他真的好英俊!”   “西佛尔上校不愧是帝国最强的S级alpha,只是看到他我的腿就软了……”   “好希望他能来标记我……”   乔昔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   在众人的簇拥中,的确有一位单看背影就气质不凡的alpha。   他穿着深色军装,军帽被随手摘下,肩部的绶带随着步履的动作轻轻摇晃。   像是察觉到了乔昔的视线,他边向前走边回头,终于,乔昔看到了他的脸。   那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深黑的瞳孔……   是徐擎。   不,“徐擎”只是他的假名字,他的真实身份……竟是第九军团的最高领袖,西佛尔上校。   仿佛一桶冷水从头浇下。   刚刚那几个omega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乔昔的耳畔:   “就连第九军这种军纪森严的地方,也有不少alpha到处找纯洁无知的omega猎-艳,他们为了怕omega找到军中去,通常会编造一个假身份,吃干抹净就跑,omega失了身哪怕去军籍处查也查不到人的……”   所以……连第九军的领袖也是这样的人吗?   吃干抹净,用假身份……就是因为不想负责?   是啊,他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军医,可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第九军上校,他们之间天差地别的身份,他有什么资格……让对方负责呢?   乔昔怔怔的望着西佛尔的方向,突然产生了一种揪心的绝望感。   他好委屈啊。   他失魂落魄的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眶也不禁开始酸涩起来。   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向同事们打探自己失去记忆的过去了。   那段丢人的往事,以他的性格,大概也不会让太多人知道。   忘记了才好,忘记了才不会那么难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想哭呢?   委屈的泪意一旦涌上来,就无法平息了。   乔昔迷迷糊糊中,总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些什么,丢了那个会在他委屈时抱着他安慰的人。   宴会厅前方的西佛尔正在觥筹交错,刚刚那位叫做艾米丽的明星也巧笑盼兮的凑上去,在人群中与西佛尔碰杯,眼神波光潋滟。   他说过,与西佛尔这样的人春风一度,也不算太亏。   他大概会成为下一个。   而已经被抛弃的乔昔……大概永远也没有必要出现在他面前了。   乔昔很少喝酒,所以一杯香槟已经足以让他头昏脑涨了。   他踉踉跄跄从角落的沙发起身,慢慢走向宴会厅的侧门,他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他只想回家。   他甚至有些痛恨自己的求知欲,打破砂锅问到底有什么好处?那些根本就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啊。   然而乔昔刚刚踉跄着走到花园,就被一个带着酒瓶底眼镜,身材瘦小的男人挡住了。   对方是个beta,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但是眼神还是有些猥-琐:“很难受是吗?是不是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   乔昔抬眸:“你……怎么知道?”   那人贼兮兮一笑:“我有办法让你恢复记忆,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不要。”乔昔双颊沱红,嘴巴委屈的瘪着,说着说着泪珠竟然已经不自觉的滚了下来,“我才不要,我不要想起那个欺负我的人,我讨厌他。”   啊?   博士一脸懵圈。   西佛尔上校到底做了什么啊,怎么会让自己的小妻子露出这种委屈的表情?   这可怜巴巴的样子,连他看着都要心疼死了,更何况里面那个妻奴一样的男人!   西佛尔虽然和乔昔没有交流,但一直派人注意着他,眼看西佛尔的随从就要跟上来了,博士实在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拉着乔昔的手就钻进了花园深处。   小家伙醉的迷迷蒙蒙的,根本不知道面前的人想要做什么。   博士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那一粒珍贵的实验药丸,趁着乔昔不注意就塞进了他嘴里,边卡着他的脖子往下撸边念叨:“西佛尔这个食古不化的笨蛋根本不知道我的实验到底有多么伟大!放心吧!你很快就会想起来一切的!”   “虽然呢……会承受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副作用……”   乔昔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奇怪的人给自己喂了什么东西。   只觉得甜甜的,一股奶糖的味道。   紧接着,因为醉酒而迷蒙的神志就开始变得愈发混乱起来。   脑海中莫名其妙的窜入许多奇怪的碎片,一些被尘封的、熟悉的记忆还是在他的大脑中串联。   “欢迎来到重生小屋……”   “徐大哥,你可以抱我下来吗?”   “于深哥哥……”   “乔乔,他是不是亲过你了?”   “顾城亦,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一睡醒就投怀送抱啊?”   “麻烦你告诉卢老师,让他按时吃饭、睡觉……”   “你根本不知道,他对我有多么重要……”   “沈郁,我会救你……”   “宋尧,相信我,只要你站在舞台上,我就会在台下听你唱歌!”   ……   原来……原来他经历了这么多。   原来他在一个奇怪的小屋里,和这么多男人产生了纠葛。   不对的……不对,他不能爱上这么多人,有一个最重要的人……   西佛尔……   “他是我的妻子,我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   “上校,您冒险与他共同进入幻境,您的意识会被拆分成七个独立不同的人格,并且在幻境中会暂时忘记一切,即便他醒过来,您的神经元也有可能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没关系,只要乔乔能醒过来,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无怨无悔。”   ……   乔昔浑身发烫,脑袋里像炸了一锅粥,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模糊了整张脸。   所有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一点一点拼接,终于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主线。   原来……原来他根本不是车祸而死,是在战场上被特殊武器所伤。   原来他早就该死了,是西佛尔逆天改命,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原来他不是见一个爱一个,他爱上的每一个人,都拥有他最珍贵爱人的灵魂。   原来他们都是他。   原来……他根本不是被抛弃的玩物,而是那人最珍视的爱人啊。   他想起来,一切都想起来了。   乔昔脖颈后面的腺体又热又烫,他很熟悉这种感觉,强烈的发-情期来了。   虽然意识模糊,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尽快逃离这个人多的地方,独处并度过发-情期。   可他好想见一见西佛尔。   丢失的记忆让他仿佛与爱人隔绝了千万年,他只想抱住对方,在他的怀里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忘了你。   我不该让你承受这么大的痛苦,不该让你只敢远远的看着我。   乔昔晃了晃脑袋,发热的身体让他视线都变模糊了,身上散发的属于omega的甜腻信息素味道很快顺着花园丝丝缕缕的溢出,他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哪个omega没有带抑制剂?快,安保!快点隔离,给大家下发抑制剂!”   外面乱糟糟的。   原本奔着会场而去的脚步顿住。   正当他犹豫该不该走出花园时,茂密的绿叶从中突然伸出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   体温灼热,手掌却厚实有力。   他扶住了乔昔,然后如同神祇一般,高大英俊的身影焦急地扑向了他。   “西……佛尔。”   西佛尔一惊,眼底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乔乔,你……想起来了?”   安稳可靠的怀抱让乔昔最后一点坚持的力气也松懈下来,他不想再克制,无尽的思念和懊悔一起涌上来,泪水情不自禁地滚落。   他搂住西佛尔的肩膀,凑上去轻吻他:“原来……一直都是你。”   “我好想你。”   因为药物带来的强烈发-情气息抑制剂根本无法抵挡。   西佛尔好久没有经历过小家伙这么主动的情况了,再加上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他只想抱着怀里的漂亮宝贝热情拥吻。   可……不能在这个地方。   外面因为乔昔强烈的信息素已经一团乱麻,西佛尔只得轻轻吻了吻乔昔的眉眼,克制住体内躁动的欲-望:“宝贝,忍一忍,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   思念在到处都留下痕迹,灵魂的交融没有一刻停歇。   夜都难以安眠。   直到天蒙蒙亮,乔昔才疲惫而困倦的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让他痛苦、感动又有些怀念的小屋里。   他看到了正在做俯卧撑的徐擎,看到了端着牛奶放在他床边的于深,看到了对着他痞笑的顾城亦,看到了一丝不苟的卢航一,看到了扶着轮椅向他而来的沈郁,还有永远都元气满满的宋尧。   他们都朝他伸出了手。   “乔乔,我们会再见面的。”   那些身影渐渐弥散消失,又渐渐汇聚成型,光刺的他睁不开眼,却依稀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光芒中走出来。   淡淡的白茶香味,宽厚温暖的手掌,他和他们一样,向乔昔伸出了手。   “乔乔,我回来了。”   乔昔终于没有再犹豫。   他笑着握住了那只厚实手掌:“我好想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