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满级大厨养狐日常[美食]
　　作者：芝士鱼丸球
　　文案
　　一朝穿越到异世乡野，陆湛成了亲爹不疼后娘厌弃，兄弟姊妹避而远之的命硬灾星。
　　陆家在村里田地多粮食足日子过得滋润，老二读书考官，老三娶妻生子，偏偏让老大陆湛毛都没捞到一根，劳累而死。
　　……当真是命如苦瓜。
　　陆湛:这家必须分，谁都别想再压榨他！
　　众人都认为陆湛大病一场烧坏了脑子，分了家后哪个姑娘小哥儿还看得上他一个穷苦大龄剩男，等着一辈子打光棍吧。
　　哪知陆湛转头就支起摊子卖卤煮，没人信他一个爷们做的东西能入口，直到尝后，纷纷竖起大拇指，一个字绝！
　　陆记卤煮的名声一炮打响。
　　没多久，食肆开张了，大家才知道陆湛不止会做卤煮:
　　烧烤涮串羊肉粉，奶茶蛋糕大汉堡，烙锅烤肉豆花面，糯米饭香酥鸭，数不清……
　　一道流香蹄花软糯Q弹，不肥不腻，入口即化;
　　色泽鲜红的糟辣鱼，外皮酥脆，内里鲜嫩，酥软缠绵;
　　咕噜冒泡的腊肉豆米火锅，豆香浓郁，汤底鲜美独特;
　　酒香冰激凌没听过吧？清爽丝滑，香气怡人，赶紧去陆记买来尝尝！
　　后来，生意火爆，陆湛开起了连锁店。食肆收银台每日端坐着一只肚皮吃得溜圆笑眯眯的招财狐狸，日进斗金。
　　人人都说陆湛灾星克亲，直到看到他事业蒸蒸日上对自家小夫郎笑得温柔宠溺，才知他不但命好还怪宠夫嘞！
　　*
　　小狐妖白玉璃渡劫失败，内丹破裂，险些丧命却被一个阳气很足的男人抱回家。
　　本以为落到人类手里不仅会被吃肉，皮毛也会被扒掉做成围脖，可这人居然不吃它，还做好吃的给它！
　　白玉璃感动地眼泪直流，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它毛茸茸的尾巴狂摆，两只前爪激动地拍桌，它要吃全鸡宴！
　　每日肚子吃饱，阳气吸足，白玉璃很快就化成人形。
　　看着面前的漂亮少年，陆湛有些怀疑人生，不过这不是重点。
　　“所以……你每日缠着要亲，是为了吸我的阳气？”
　　白玉璃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不敢直视男人，非常心虚：“我吸得少，你不会没命的。”
　　陆湛：“这可难说。”
　　白玉璃苦着一张白嫩脸蛋，让人看了就心生怜爱：“那你要我怎么补偿嘛？”
　　陆湛呼吸粗重，眸色幽深，嗓音低沉道：“再吸一个我看看？”
　　……
　　食用指南:
　　1.有哥儿的时代，但小狐狸是男孩子，全文无生子。
　　2.架空世界，一切为了服务剧情。
　　3.美食很多是黔地这边的（也有其他地方）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美食 市井生活 经营 轻松
　　主角：陆湛，白玉璃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让小狐狸吃一口吧，就一口，嗷！
　　立意：靠勤劳双手，创美好人生。


第1章 流水席
　　双宁村是位于宁平县最东边的一个小村子。
　　宁平县是江南鱼米之乡，更是京城和南方一带互通贸易的必经之地，富庶繁荣，连带着邻近村落农户们的日子过得也很滋润。
　　今日，是双宁村陆家老三的大喜之日，所以格外热闹。
　　村里一旦哪家有个红白喜事，左邻右舍都得来搭把手帮忙，否则轮到自家有事时可没人会买账。
　　陆家是村里的富户，陆老头能干，不但会种庄稼还有着杀猪宰羊的好手艺。
　　他家仨儿子，除了老大陆湛，陆川和陆海都送进了学堂念书，也娶媳妇成了家。
　　陆川是读书的料子，将来考中秀才当官指日可待 ，是全村人的希望。
　　陆海虽然在这学业上没有天分，可是识得字会算数，在县上谋得份好差事，听说一月就有二两银子呢。对于土里刨食的庄稼人来说，这可不是笔小数目，毕竟全家辛苦劳作一整年也比不上他一个人赚得多。
　　“大家伙吃好喝好，都甭客气啊！”今日的主角陆海身穿喜袍，胸前戴着朵大红花吆喝道，眉眼间的激动与得意掩饰不住。
　　他的婚事办得热闹体面，几十桌流水席是提前一个多月就开始备食材。蒸鱼一条，肥瘦肉一碗，猪下水一碗，煸炒野兔肉一碗，还有其他的新鲜蔬菜摆了满桌子。
　　虽说过日子饿不着，但大多数农户逢年过节也未必吃得这样丰盛，更有人话都不敢多说，生怕手上动作慢了就没得吃了。
　　“老三也成家了，这样的喜事咱家算是最后一回了。”陆老头感叹说，拿出一个印有大公鸡的海碗，抓上小撮茶叶捻了捻放进去，用葫芦瓢从锅里舀了热水冲泡开。
　　田翠萍眼角眉梢带着笑，四十多岁的年纪，挽好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根细细的梅花银簪，因着没有劳苦过，脸上虽然皱纹不少，但依旧风韵犹存：“孩儿他爹说得是，小妹一个丫头片子也费不着钱。”
　　这话在理，陆老头赞同，四处张望了一番：“老大哪去了？”
　　他那个大儿子虽说木讷蠢笨，可屋里屋外干活都是把好手，老三成亲这样的大日子怎么不见人？
　　田翠萍凑过来，抬手给陆老爹揉捏起肩膀：“老大染了风寒，我让他去山脚下的屋子养病了，按理说两三日也该好了，指定是躲懒不出来。”
　　陆老头眉毛一皱，对这个大儿子喜欢不起来，命硬克亲就算了，性格也不讨喜，跟他那个早死的婆娘一个样。
　　不出来见人正好，省得冲撞到老三和他媳妇儿。
　　问了几句，陆老头脸色不悦地喝完茶水起身，开始忙碌小儿子的婚事。至于陆老大这种一向没有存在感的人，又被忘在了脑后。
　　双宁村山脚下有几间破旧房子，屋顶漏雨窗户漏风已然是住不了人了，可现在里头的稻草堆上就躺着一个男人。
　　不知还有没有气。
　　脑袋传来阵阵剧痛，跟被人打了几闷棍似的，陆湛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不等反应，映入眼帘的就是堆放的乱七八糟的柴火和杂物。
　　这是什么地方？
　　破烂的窗户被吹得咯吱咯吱地响，冷风灌了进来，陆湛昏沉的头清醒了几分
　　他分明是在厨房烹饪美食，怎么转眼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不解之即陆湛低头，视线落在一双掌布满的老茧的手上，他瞳孔一缩，这一看就是长年累月辛苦劳作才会有的结果！自己手心虽然不光滑，可作为一个拥有着十几家连锁饭馆的老板，生活条件优越，即便时常在厨房混迹，可手也不会糙成枯树皮。
　　这不是他的身体！
　　反应过来后陆湛吓得一个激灵慌忙起身，奈何身体太虚弱竟直接摔在地上。
　　嘶！好疼。突然，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闪现。
　　……
　　“竟然穿越了。”陆湛低喃道。
　　这是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新奇的分为男女，哥儿三个性别。他现在这具身体和他同名同姓，连相貌也是九分相似，只是因为长期劳累又吃不饱饭，严重的营养不良，虽然身量高，但跟个竹竿子没区别。
　　陆湛的心沉了沉，原主命苦。亲爹年轻时刚和他娘成亲就被抓了壮丁。
　　陆老头刚走没多久，陆母就有了身孕，费劲把孩子生下来后她身子骨本就瘦弱，月子里也在下地干活没有将养好，把陆湛拉扯到三岁就撒手人寰了。
　　等陆老头回来的时候，孩子她娘人没了，自家儿子也不认识这个爹。一开始陆老爹还愿意关心这个儿子，试图亲近，可陆湛不聪明，不知讨好他，小小年纪便沉默寡言，没有孩子的天真活泼。
　　以陆湛判断来看，原主小时候可能就患有自闭症了，所以才孤僻。
　　陆老头一开始悲痛欲绝，天天喝得酩酊大醉，想不通自家婆娘怎么就这样去了。直到村里来了个游方术士，一见陆湛就说他天煞孤星，命硬克亲，陆老头也会被他克死。
　　算算陆湛出生的日子，那就是刚怀上的时候自己就被抓了，背井离乡几年差点把命都丢外边，接连着婆娘又死了，想来真是这小杂种克的。
　　陆老头对此是深信不疑，对死去的婆娘也埋怨。他越发看不惯这个大儿子，不能直接掐死，丢了也会被人戳脊梁骨骂，只好养着，饿不死就行。
　　他正值壮年不可能后半生打光棍，不然日子多难捱？后头娶了田翠萍，那女人肚子争气很快就生了儿子，陆家日子也越来越好。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陆湛更加不受待见。
　　古代人成家早，陆川两个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家里还供着他读书，陆海十八岁也给安排了婚事，娶的还是县上秀才的女儿，一时风光无限，让村里没成家的年轻汉子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好些农户嫌娶媳妇儿彩礼钱贵，即便哥儿不容易受孕也愿意少花一半的银子娶个哥儿，被窝里打得火热不愁生不出儿子，可陆老头对自己这两个儿子不可谓不疼，事事安排妥当。
　　呵！
　　老二读书考官，老三成亲生子，即便是老两口重男轻女，可陆小妹也比他过得好，不会饿饭。明明是陆老大付出最多，最累，却没读过书，二十五了家里也没想着给他成家，愣是蹉跎成了村里的老光棍之一，连根毛都没捞着。
　　就连陆老三成亲摆宴席用的食材，兔肉是他捕猎来的，鱼也是他下河捞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感染风寒，最后饥寒交迫病死收场。
　　这一切，凭什么？
　　心脏莫名传来一阵陌生的憋闷难受之感，是原主尚还残留的身体意识。
　　陆湛伸手捂住胸口缓解不适，既然如今是他接管了这身体，为了陆老大他也不会让这些人好过，定要好好收拾他们，把属于陆老大的一切东西给夺回来。
　　如此想着，心中充斥的愤懑逐渐平息了几分。
　　陆湛强撑着起身，今日是老三成亲的好日子，既然都嫌恶他这个灾星，那他必须出去触触霉头。
　　“轰隆隆！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接连响起，几道闪电骤然从破旧没了遮掩的房顶劈了下来，陆湛一震，求生的本能人使他迅速闪避，紧接着……一团看不清形状的不明物体伴随着闪电狠狠砸了下来。
　　……
　　身下的稻草一下子被雷劈得冒烟，此时上面…上面仰躺着一只摔四仰八叉，皮毛焦黑，竖着尖耳的小东西。
　　看不出什么玩意。
　　陆湛走近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微热细弱的鼻息扑在指尖，还活着 。
　　空气中淡淡的烤肉味飘散，陆湛饿了三天，生理反应抵抗不住，肚子咕噜叫了几声。
　　声响不大却让白玉璃紧张地一下竖起了耳朵，如宝石一般的蓝色眼珠滴溜转了转，跳起来警惕地打量眼前的男人。
　　人？公的？
　　看着自己的眼神还冷漠不善，不会是想把自己扒皮吃肉吧？！
　　真倒霉！
　　遭遇雷劫内丹破裂化形失败也就算了，想着逃窜下山，天雷不伤凡人借此寻个庇护，没想到还要成为人类的盘中餐！
　　只是，这个男人…身上的阳气，好足啊。
　　白玉璃控制不住地凑过去围着陆湛转了几圈，已经忘了危险是人类的本本质。
　　若是自己吸了这人的阳气，岂不是很快就能修复内丹，更甚者化成人形？心中算盘打得噼啪响，白玉璃有了计划，亲昵地在陆湛裤脚蹭了蹭，一副讨好的姿态。
　　陆湛此时才看清这小东西的品种，不是猫，更不是狗，是只秃了毛的小狐狸。
　　“丑。”嘴角轻扯出玩味的笑，陆湛如是评价说。
　　白玉璃一愣，丑？什么丑？
　　肯定不是说他，他好看的紧。
　　陆湛不理这小玩意，打开屋子虚掩着的木门，他要回去了。
　　白玉璃紧随其后，这男人阳气这么足，怕是一万个人中也难找一个，不能放过！
　　费力走了一段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陆湛回过头，小狐狸前进的爪子也顿住，亮晶晶的眸子懵懂地瞅他。
　　分明走得费劲，伤得严重，四肢也在打颤，跟着他做什么？
　　陆湛：“过来。”
　　……没反应。
　　白玉璃心虚地不敢动，假装听不懂。
　　陆湛走进，弯腰提着小狐狸的后颈皮肉把它拎了起来，动作很不温柔。
　　白玉璃不乐意地动了动前爪，他想在这男人脸上狠狠挠几下。
　　真是可恶！
　　陆湛自然不知道小狐狸心里的想法，抱着这丑东西继续走，还没到陆家院子就已经听到里头传来的声响。
　　他面色黑沉难看，白玉璃察觉到乖乖窝在怀里舔舐爪子，生怕他一个不爽把自己扔了。
　　此时陆家宴席已经摆完，陆海在自家门口送完亲朋们，院子只剩自家人了。看陆湛不声不响地冒出来，他吓了一跳。
　　“老大，这几天你跑哪去了？我成亲这样的大事，你也不帮着张罗，把爹娘都累坏了。”陆海埋怨说，眼神落在陆湛脏兮兮的衣裳上，嫌弃得没眼看。
　　他怎么会有如此邋遢，不体面的大哥，死在外头倒还好些。


第2章 鲜海带炖蹄花
　　陆湛斜睨了这人一眼，眉头拧着，态度冷淡强势：“滚开。”
　　“陆老大，你疯了！敢这么跟我说话！”陆海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老大这是在把他的脸面按在地上踩踏。
　　一向懦弱胆小的老大对他从来只有讨好的份，现在居然敢叫他滚？谁给他的胆子 ！
　　陆湛没有理会身后气急败坏的人，这陆老三还真是会挑拨，以原主从前的性子，难怪时常吃他的暗亏。
　　他自己成亲，陆老头和他娘累着了，怎么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真是可笑。
　　堂屋内传来饭菜的香味，强烈的饥饿感瞬间感席卷了胃部。三天滴水未进，陆湛此时饿得竟有些想吐。
　　怀里的小狐狸开始不安分，小嘴张了张，露出一排雪白的小尖牙，看样子也是蠢蠢欲动。
　　什么味道？好香啊！
　　白玉璃待不住了，恨不得立马就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
　　陆湛也没辜负他的期望松了手，抬脚进屋子。环顾四周陆老头和田翠萍才忙完一家人正准备用饭。
　　看见陆湛突然出现，陆老头想着小儿子成亲，刚进门的新媳妇儿也在，不能过于斥责，不好留个坏印象，严肃威严地说：“吃饭吧。”
　　陆湛闻声坐下也不客气，将怀里的小狐狸放到自己坐的长凳上。
　　面前是一大腕猪蹄炖的鲜海带汤，海带系成了小结，分量很足，肉却不多。陆湛端起往自己粗糙瓷碗里先扒了肉，然后又倒了汤。
　　几日没有进食，不能一来就猛吃，得喝碗汤缓冲一下，给胃一个适应的时间。
　　猪蹄炖得软烂，用嘴轻轻一抿就化了，而且还带着微微海鲜的味道，令人口齿生津。
　　尝了味道不错，陆湛低头一瞧就见小狐狸眼睛都瞪大了，嘴角流出可疑的液体。
　　有这么馋吗？
　　陆湛觉得好笑，扯了扯嘴角，好心情地夹了块肉喂进它嘴里，白玉璃嗷呜一口就吞了，嚼都不带嚼的。
　　一大家子从陆湛进屋坐下，端起饭碗就已经不爽了，他还敢吃肉！
　　吃就算了！他还喂给一个畜生吃！
　　陆翠萍心疼的滴血，没见过这样的糟践吃食的。
　　“啪”地一声，陆老头的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上：“老大，你这是做什么！”
　　陆老头年过五十，古代人的寿命不长，二三十正是有把子力气的时候，一般到了五六十就老了，陆老头却高大魁梧，因着经常干农活身体也壮实。
　　他这一发怒，一桌的人都不敢吭声了。
　　“在老屋躺了三天，一粒米没进差点饿死，吃块肉不过分吧？”陆湛嘴上不停继续夹菜，说道。
　　当然，真正的陆老大已经死了。
　　他现在这身体一看就营养不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必须得养好，才能打算其他。
　　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让陆老头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里的怒火更大了。
　　其余几人便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老大怎么敢这么说话？话还说得这么顺溜？
　　从前他可是只知闷头干活，不主动问及，十天半月都不见他吱一声的。
　　一人一畜生吃得欢快，把满桌的人当空气。
　　白玉璃兴奋地光秃秃的尾巴狂摆，这个兔肉怎么比他自己捕的兔子好吃那么多！
　　好好吃！
　　一家之主的威严被蔑视，还有老三媳妇儿虽然掩饰的极好，但不难看出嫌弃。人才进门呢，得把他家看成啥样？
　　“爹，娘，我吃好了，先进屋了。”陈秀英款款起身，到底是秀才家的女子，比村里的丫头懂礼数。
　　陆老头颔首 ，看见屋门已经虚掩上，他脾气忍不住了。
　　察觉他的动作陆湛眼皮一跳，大掌不由分说迅速挥来，陆湛发狠地一把攥住，他神色冷漠，伸腿一脚踹翻了饭桌。
　　碗碟碎了，菜肴洒了一地，汤水四溢。
　　陆海嚣张的气焰也熄灭了，瑟缩着吓成了鹌鹑，是要闹哪样？
　　田翠萍看到一桌的食物被糟蹋，心疼的要命，素菜也就罢了，可是肉不是顿顿都吃得起啊。
　　她赶紧的捡起来：“洗洗，下顿还能吃。”
　　陆湛心头痛快了，一把将陆老头的手甩开，以他现在竹竿子一样的身体，即便在现代学了些拳脚功夫不会吃亏太狠，但面对高大强壮的陆老头也绝对讨不着好。
　　暂时让这群人知道他不好惹就够了，其他的慢慢来。
　　果然，见他居然反抗，还敢掀桌，陆老头惊得都忘记了手上揍人的动作。
　　“这么多年的辛苦劳累，我身体算是彻底废了，现在得好好歇歇。”陆湛内心一阵舒坦，也不看众人是何脸色，抱起小狐狸就走进了陆老大原先住的屋。
　　房间小是小了点，也昏暗，甚至除了陈旧的木板床和一张用来的御寒的破棉絮，再也没有其他物件和摆设。
　　可想而知，陆老大从前过得有多惨，跟长工一样的任劳任怨地干，就是这待遇。
　　白玉璃吃饱喝足，此时有些同情这个男人了，真可怜。他或许表面不在意，内心对自己的家人非常失望吧。
　　白玉璃伸出舌头想舔舔男人的手指以示安慰，不过这人好像几天没洗澡，他立刻就收了回来，连阳气也等男人干净点再吸吧。
　　太脏了，下不了口呀。
　　陆湛虽然心里在想事，可余光还是瞧见小狐狸的动作，想舔自己的手，又嫌脏？
　　陆湛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裳，抬袖一闻，幸好天气不热没什么味道，一会儿得出去好好洗刷干净，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被只畜生嫌弃了。
　　不过这小狐狸也太机灵了：“难道通人性？”他半躺在床头，眼神在小狐狸身上梭巡，三寸多的身量，跟只奶猫似的，皮毛不完整，丑。
　　“养养正好炖了补身体，狐狸肉可是很滋补的。”陆湛一眼不眨地盯住小狐狸，语气淡淡。
　　平静无波的一句话，却吓得白玉璃四肢都僵硬了，这这 …这人想吃他！？
　　可是刚才，他还喂肉给自己吃呢！
　　难道是觉得自己现在不够肥美，想养胖点再下锅？即便再惊慌白玉璃也不敢表现出来，起码养胖吃肉还需时日，可被发现是狐妖，岂不是会被烧死？
　　他法力本就微弱得自保都难，遭遇天雷内丹也破裂了，现在可不是人类的对手。
　　而且即便之后能借助此人的阳气重新化形，遭遇这一难是不是连是寿命也大打折扣了？
　　呜呜呜呜呜……狐生好艰难。
　　不过此时关键的是别让这男人发现问题，白玉璃的抬起自己爪子默默舔舐然后往脸上抹，憨态可掬。
　　听不懂听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陆湛瞧它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觉得自己真想多了，穿越已经够玄乎了，世上怎么可能还有妖怪。
　　片刻，屋内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
　　田翠萍弯腰俯身鬼鬼祟祟地将耳朵贴在门上，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陆海：“老大难不成真的疯了，太不对劲了。”
　　“爹，娘，要不我把门砸开，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
　　陆老头黑着一张脸，不说话，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反应过来。
　　田翠萍不同意地撇嘴：“门砸坏了不得换新的，换新的不要钱？一个个都是败家子，家底都让你们掏空了……”
　　又开始念叨，自己又不是不挣钱，一会儿被秀英听到他简直没脸。陆海烦躁：“那现在怎么办，就看着老大耍威风不成！”
　　陆老头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房门前：“我倒是要看看他想干嘛。”一向对他唯命是从的老大，如今突然就转了性子，他心里实在不服。
　　“要是老二在家，他脑子灵，定能好好收拾这个丧门星！我那么大两碗肉，全给他糟践了！”陆翠萍愤愤地说。老二也是，读书是要紧，可哪能自己亲弟弟成亲也不回来的 ，实在不像话。
　　二媳妇也是个贱骨头，带着粮食和俩孩子去县上找老二，现在都还不回来，真把自己当少奶奶了不成，回来有她好看的。
　　三人原本还有几分耐性在身，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都开始坐不住了，不过怕陆湛“发疯”又不敢轻举妄动。
　　陆海坐立难安地走来走去，实在忍不了！他上前抬起胳膊作势就把门撞开。
　　小小的木门还不等他的动作，一下就从里头拉开了。
　　陆湛气势瘆人地抱手站在眼前：“你找抽呢？”
　　陆海前一秒才壮的胆，此时就像漏气的球，瘪了。
　　明明外形还跟以前没区别，可为什么感觉这么陌生？浑身透露出来的威慑之感让人莫名心慌。陆海：“你别以为刚才的事就这么算了，我告诉你没门！”
　　“刚才什么事？我杀人放火了？”陆湛讽刺地问，不打算和他扯皮。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他现在只想把自己打理干净。
　　陆海气得吹鼻子瞪眼，和爹反着干，还掀翻了桌子，这叫没什么？
　　陆老头看不下去了：“老大，你究竟犯什么病，我告诉你别把老子惹急咯！”
　　惹急又能如何？
　　陆湛不惧，他早就有应对之策：“我要分家。”掷地有声。


第3章 肉蛋不能少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陆老大怒斥道。
　　这村里头有几户是分家的？那都是一家人实在过不下去才会搞得那样难看。
　　他在村里好歹都是说得上话的人物，真的分家了，别人会怎么想他？
　　他老脸还要不要了！
　　“不行。”田翠萍也立马反对，不过她倒不是舍不得分。虽然陆湛命硬，可他克的是他死去的娘，又没克着自己，怕啥？
　　孩子他爹辛苦一辈子，可是在村里置办了十亩水田，二十亩旱地，还有水塘。川儿和海儿不是下地种田的料子，日后必定要出人头地的。老头再能干也没有三头六臂，年纪又上去了，真分家地里的活儿谁干？
　　陆湛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答应，所以也没想现在就能分成。
　　暂时不分也行，他得好好磋磨这群人一段时日，就算为了死去的陆老大也得这么做。
　　这想法令心头憋屈的感受消了许多，陆湛更加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行啊，不分，不过我身体虚得厉害，一使力就头昏眼花浑身不舒服，得好好养着了，不然以后留下病根可怎么办。”
　　陆老头一张脸的由红转青，黑沉地快要滴水：“既然这样，你就将养几日吧。”
　　陆湛嘴唇一扯，几日怎么够？
　　“每日鸡蛋，肉不能少，若是有条件，再弄条鱼吧，否则我身体养不好。”陆湛平静的语调说着跟扔炸.弹一样的话。
　　田翠萍跳脚了。
　　在老头子妥协的时候就受不了，此时听到陆湛每天还要吃肉吃蛋，这简直比挖她的心肝还难受。
　　“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怎么这么命苦……”田翠萍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拍着大腿痛哭流涕。
　　“都说后娘难当，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呀，如今就是这样回报我，我还不去一头撞死啊……”
　　堂屋内闹得不可开交，陆海躲清静进了自个的屋。秀英还在房间，才嫁过来家里就乱成这样，他再不进去安抚，恐怕媳妇也要没有了。
　　他们不爽，陆湛心头就畅快了。根据脑海里的记忆寻着进了灶房，这个天洗冷水，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可不行。
　　这几日陆家办喜事，为了方便，锅里倒是随时备着热水，就为了方便取用。
　　不过陆湛刚进了灶房就看见屋里还有个人。
　　是陆小妹。
　　“大…大哥。”陆小妹声音细若蚊蝇，眸子低垂着，眼神闪躲有些不敢看陆湛。
　　陆湛心里有数，从前陆小妹可不怕他，陆老头和田翠萍虽然重男轻女，可陆小妹在这个家里的日子也比他好过。
　　因着长辈的不待见，她对自己不是同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大哥并没有多亲近和敬重。
　　现在这个态度，应当是看着自己今天干的事，所以才会产生惧怕。
　　陆老大生前就比较疼爱这个年纪最小的妹妹，这女孩也没做对老大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陆湛也不表现什么了。
　　“嗯。”陆湛应了声，然后就提桶打水。
　　陆小妹愣愣地瞧着他，嘴巴张了张，不知道大哥是要干什么，一想到大哥今天的反常举动，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陆湛态度冷淡，不会找她麻烦，也不会待她有何特别。
　　他提着水桶出了去，准备去陆川的屋子。
　　原主的记忆里，陆川是读书人，家里的花费他占大头，只有陆川洗澡才用浴桶和胰子等清洁的玩意儿，这胰子是稀罕物，只有镇里和县上才有的卖，四四方方一小块就要二十文钱，还带着掺杂的花香味。
　　挣不到钱还穷讲究，村里人即便是陆家这种生活条件不错的农户也只是用水洗，顶多是洗不干净了才用皂角搓搓。因为皂角也是要上山采摘的，虽然不花钱但费功夫，而且平时用来洗衣裳都不够，都是反复几次使用。
　　陆湛一脚踹开陆川的房门，入目便宽敞整洁，亮堂堂的，阳光从窗户外透射进来，屋里该有的摆设都只多不少，比陆家任何一个人的房间都好。
　　崭新的衣柜，床榻上铺着厚实柔软的被子，平整地找不出一个褶皱。
　　还有摆在窗前的书桌，比一家人吃饭的饭桌还要大，挂着的笔架，悬垂着的几根毛笔，虽然能看出不是什么上等质量的货色，但也很不错，以及收拾的妥帖的宣纸，砚台等物件。
　　这个时代，供养一个读书人不是件容易的事，笔墨纸砚，参考书本，都是价格昂贵的东西。很多农户都是举全家之力供养一个学子，只盼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就看陆川能不能让他们如愿了，这人也不是好东西，从小肚子里就憋着坏。
　　陆老大沉默自闭，陆川陆海有着很大的责任，从小变着法欺负陆老大，故意撒尿在陆老头的茶缸里说是陆老大干的，导致陆老大被他爹揍的半死，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剩汤剩饭倒给村里的野狗都不给陆老大吃，幸亏陆老大会去地里偷点红薯或者土豆，不至于饿死。
　　跟着村里多嘴的人附和说陆老大是灾星，克死自己亲娘。小时候的陆老大也不知怎么想的，半夜偷跑出门，第二天在他娘的坟前被邻家阿叔发现，蜡黄细瘦的小脸挂满了泪水。
　　邻家阿叔心好，觉得小孩儿可怜，领着回家吃了顿饱饭，又给送回了家。那是陆老大记忆中吃得最饱的一次，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三大碗，差点把肚子撑破。
　　他以为亲娘没了，后娘会善待他，可这次如果不是被田翠萍逼拖着劳累过度加病重的身体去河里插鱼，就为了给陆海把婚事办得体面，他怎么会死！
　　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陆湛脑子里一回忆，陆老大那种人死了还有股怨气尚在的感觉更深。心口又泛起委屈和怨恨，将陆湛四肢百骸都捆缠住，他差点窒息，还有满满的恶心。
　　陆湛猜测，或许只有他帮陆老大彻底讨回公道，这种感觉才会消失。
　　陆湛叹了口气，决定不在想，省得给自己添堵。他往浴桶里灌了水，三四个来回就差不多灌满了。
　　将木桶放到一旁，陆湛正要关房门的时候，毛发光秃的小狐狸一溜烟窜了进来，还好陆湛反应快住了手，才让它免于被夹成肉饼。
　　“嗷嗷嗷！”白玉璃蹦跶着叫唤，声音细细的，有些尖利。
　　白玉璃两只前爪挠浴桶，还不算锋利的指甲在木桶表面留下几条浅淡的痕迹。
　　陆湛脱了衣裳，赤着上身，逗狐似的故意把衣裳扔在了它身上，脱干净后两条长腿迈进了浴桶里。
　　白玉璃被烂衣裳包住身体，觉得脏死了，气得龇牙咧嘴又怕被男人看到。
　　陆湛用胰子洗了头发连同全身，靠在桶上闭目养神，此时才算神清气爽，连疲惫感也没了。
　　不过不爽的是他想过这具身体瘦，可这也太菜鸡了，脱了衣裳连肋骨也清晰可见，也就下面那玩意大小挺乐观。
　　这是陆湛唯一欣慰的点，身材不行可以练，先天条件不行了，怎么努力都是无济于事。
　　在现代他的身材倒三角胸腹肌人鱼线一样不落的，必须得锻炼成之前那样才顺眼。
　　陆湛往脖颈上撩了下水，其实想想，他上辈子家庭情况跟陆老大差不多。妈死了，爸娶了后妈组建新家庭，除了十八岁前每个月按时打到卡里的生活费，他都见不着人，不过他也不在意了。
　　大学期间他就开始创业，二十八岁已经是十几家连锁饭店的老板，资产也不少。所幸他早早就立下死后资产捐给孤儿院的遗嘱，省得便宜他那些弟弟妹妹，算来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如今来到这里，他得好好规划自己日后该怎么继续自己的人生。陆湛捧水粗鲁地搓了把脸，温热的水珠顺着清晰深刻的眉骨滑落到肩窝。
　　根据现如今的形式，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会让孩子读书参加科举，不过这也是男人的特权。女人和哥儿那就是想都不要想，没那个先例。
　　不过这条路显然不适合自己，原身年纪已经不小了，据他知道的不少人十二三岁就已经考上童生，再大点的也能是秀才，天资聪颖二十多岁考上举人老爷的也不少。
　　即便不考虑现实原因，自己要是半路出家，他可不认为能比得过从小就启蒙，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学子。至于电视剧网络小说里的主角仅凭几首古人的诗就名动天下，这不是胡扯嘛，当时是爽了，肚子里没墨水，后头怎么装？别人又不是傻子。
　　“呼…”被浴桶里了热水浸泡着，浑身骨头都轻松了，陆湛舒服地舒了口气。
　　科举考官不适合他，想来还是做回自己的老本行比较好。古代民间的吃食再如何也没有现代的花样多，他凭借着自己的手艺吃饭，只要愿意多动脑筋，发展空间一定比现代大。
　　而且令陆湛惊喜的是，这个时代里已经有了红薯土豆等产量高的农作物，轻易不会饿肚子的。而且从方才吃的那顿饭他发现当地人的吃食上口味偏重，菜里也采用了花椒，生姜用以调味，或许也跟当地潮湿，多雨的缘故有关。
　　想清楚了关窍，心里就有了计划，不过眼下陆湛也不急。
　　“丑狐狸，别扒拉了。”陆湛双手搭在浴桶边沿，懒洋洋地说。
　　白玉璃抓挠木桶的动作停了，身子离地，晃眼一只手就把他抓进了桶里，他前后爪子开始瞎扑腾。
　　本就没有防备，陆湛也没打算一直抱着他，手一松就沉到了桶底，等他挣扎着上来，已经浑身湿漉漉，还喝了好几口男人的洗澡水，白玉璃伸出小舌头呸呸呸了几口。
　　脏脏脏，脏死了！
　　陆湛这个外表看着沉稳的男人，内地竟然很恶劣，是个欺负狐狸的坏蛋，等他化形了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吃掉！
　　“一股焦味儿，给你擦点香。”白玉璃没有反手还击的能力，眼睁睁看着他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往自己皮毛上抹。
　　白玉璃惊恐，瞪得溜圆的眼珠，视线随着男人的手移动。
　　结果…不得了！他怎么没有毛啊！？他怎么秃了！？
　　天雷劈的……
　　还秃一块好一块的！这比全秃更加难看磕碜，难怪被说丑！
　　白玉璃四肢都不蹦跶了，男人黑得发亮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的样子。
　　原来他是真的丑……
　　陆湛嘴角勾笑，小狐狸真有灵性。那就养着解个闷，他一个人也不会觉得无趣了。
　　陆湛洗刷干净，也不穿自己那浑身补丁的破烂衣裳了，从陆川的衣柜里找出叠的整齐的袍子套在身上，他这身体瘦，穿着除了短了些，也没其他问题。
　　刚才他进屋子一家人没有察觉，此时看陆湛不仅从陆川的屋子出来，还穿了陆川的袍子，姿态还那么悠闲，几人脸色彻底黑透了。
　　村里人为了干农活方便都是穿短打，长袍可是读书人的象征，陆老大有啥资格穿？
　　即便不想惹急陆湛，陆老大还是肃着脸道：“这次就算了，川儿那间屋子你日后别在进去了。”
　　陆湛无所谓地挑了下眉。
　　“再说你二弟已经成亲，娶了媳妇儿，你身为大哥随意进出他们的屋子像什么话！”
　　这就是借口了，别说陆川为了专心读书和媳妇儿分开睡，就是现在两夫妻可都不在家呢。
　　陆老头这话一出，不仅陆湛嗤之以鼻，连陆海神色也有些不对劲，他爹这心到底还是偏向老二的，连他都比不上。
　　老二的东西别人那就是碰也碰不得，看也看不得。
　　“我那间屋子潮湿，被子都长霉了，不适合养病。”还不等陆老头开口，陆湛继续说，“马上春耕了，我不赶紧养好病，地里的活儿谁干？”
　　陆老头本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一时被陆湛的话噎得哑口无言。
　　地里的活儿确实不能没有老大，先顺着他几天，等身体好了他再狠狠给他松一松皮。


第4章 红糖鸡蛋，吸溜！
　　一大家子人还以为陆湛说笑呢，结果他真是眼里一点活都没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家底儿都被你们这些讨债的吃光了！”田翠萍又开始骂骂咧咧。
　　“顿顿都要吃肉吃蛋，就是地主老爷家也经不起这么造！”
　　每日这样念叨是个人都觉得烦。
　　陈秀英嫁进陆家这几日也算摸清楚家里事了，她不喜欢那个嚣张的大伯，也看不上粗鄙的婆婆。
　　而且她如今也没干活，平时吃饭有啥好东西陆海也是先紧着她。所以，婆母这是在骂老大，还是指桑骂槐？
　　“婆婆，我现在有身子了，灶房里的油烟闻了便难受，让小妹一人做饭就得了。”陈秀英斯斯文文地说，却不是商量的态度。
　　她在家做姑娘时，爹娘就舍不得让她干活，如今嫁来陆家没道理就要做。
　　陆小妹听了她的话，切菜的动作停了。怀孕的女人金贵，是该多歇息，她多干点没啥。
　　“真的 ？！可请郎中看过了，准不准？”田翠萍一把握住二媳妇儿的手，激动得很。
　　她方才喂完猪就没洗手，甚至还有猪圈里腌臜物的味儿，陈秀英可看得细细的，此时嫌弃地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找郎中看过了，说是已有两个月了。”陈秀英柔柔地说。
　　“好好好…娘给你煮鸡蛋吃，多补补，给娘生个大胖孙子。”田新翠萍连说几个好，高兴之余又觉得自己这个法子真是使得妙，否则就老三哪里能这么快娶上秀才家的女儿。
　　原先陈秀才和他那个夫人还瞧不上他家是村里的农户不肯把姑娘嫁过来，她就给儿子支了招。
　　闺阁里的小姑娘到底单纯，男人那些花花肠子，哪里算计得过？哄骗几下就把自己交付了，再使点小手段不就怀上了嘛。
　　孩子都有了，不嫁那就只有去找颗歪脖子树上吊了。
　　田翠萍心情大好地从鸡窝掏出八个鸡蛋，不过一想到现在才知道这消息，要是老三成亲前就提前晓得，说不定还能省下十八两的彩礼钱！
　　不对啊，两个月了，这几天可没见着三媳妇儿去看郎中，那就是陈家早就知道刻意瞒！
　　难怪那俩老货一直扭捏着不是很愿意，前段时间就变得好说话了？
　　天杀的！她之前怎么没有察觉，白白损失了十八两银子！
　　行啊，为了彩礼钱算计到她头上了？生了孙子后，有老三媳妇好受的！
　　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儿，原本打算煮的八个鸡蛋田翠萍又不舍得的拿了两个起来放进存鸡蛋的篓子里。
　　灶房里的活儿，田翠萍现在都是当婆婆的人自然是不碰的，都是媳妇们和陆小妹干，她只管着钱和粮食，一顿吃多少，一年多少花销和入账才是她的活儿。
　　“煮成红糖鸡蛋，这是给你三嫂的，敢偷吃老娘扒了你的皮！”田翠萍捏了块拇指大小的红糖和鸡蛋一并给陆小妹。
　　“知道了娘。”虽然灶房是她进出的多，可她从来不敢偷吃的。
　　鸡蛋和红糖都是好东西，庄稼人都很省，也就是陆家日子过得不错，其他农户过年过节才舍得吃。
　　陆小妹想问娘，大哥说每顿要吃肉蛋，肉倒是刻意省着吃，所以三哥成亲时做的还有剩，只是没有多余的蛋。不过看娘给三嫂吃鸡蛋都那么肉疼，她也不敢多嘴问了。
　　陆湛在村里晃了一圈，算是摸清楚了地理位置和邻近还有三个村落了，他们双宁村大概有一百多户的人家，是三个村里人数最多的。
　　村里距离镇上和县城还都不远，只是即便隔得近，县城的物价消费什么东西都是要比镇上贵上一两文，对于村里人来说一文钱也不少了，所以进城赶集都爱去镇上。
　　还有就是，村里人极大多数人还真是深信陆老大是灾星的传言，看见他出门都是嫌恶又带着丝丝同情，总之是不怎么待见。
　　这陆湛倒是不在意，完全就是陌生人的程度，并不放在心里。
　　估摸着到了饭点，陆湛就踏进了陆家院子。
　　陆小妹端来杂粮饭，一碟凉拌米豆腐，一盘炒青菜，还有从前几日就端到了今天的炖肉，陆湛看了胃里就有些翻江倒海，倒不是他挑食，他记得这碗肉被他掀翻在地，又被田翠萍捡了起来洗，现在……想吐。
　　不过桌上放着的红糖鸡蛋倒是不错，汤色红亮，最上头还浮着三四颗红枣，闻着甜丝丝的。
　　那几个人还没上桌，陆湛要是真的循规蹈矩地等着他们来才动筷那才真是傻得透顶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端起陶瓷大碗，白玉璃见他动作，着急忙慌地去挠他的袍子下摆。
　　怎么能只顾着自己吃，它也要补身体的！
　　白玉璃急得抓心挠肝，这几天他内丹没有丝毫愈合的痕迹，阳气也没有吸到，本来有化形的希望，他可不甘心做一只随时担心自己生命安全的畜生。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现在吃的东西的比他之前捕猎生吃的肉好吃多了，其实他嘴还挺挑的，不过为了不被饿死，只能逼着自己吃些兔子野鸡的生肉，真是难以下咽。
　　看见闹腾的小狐狸，陆湛自然是不会自己吃蛋让它汤都喝不着，大方地挑出两个形状完美滑嫩嫩的鸡蛋到小碗里给它。
　　白玉璃摩拳擦掌就要享用美食，奈何尝试蹦跶几次都跳不上长凳。陆湛看它挣扎一会儿，一把捞起小狐狸让它蹲在凳上进食。
　　白玉璃吸溜声音不小，吃得香得很。
　　没一会儿，小碗里连汤带水的被舔了个干净，白玉璃肚子都吃撑了，跑起来动作都不敏捷了。
　　白玉璃耳朵动了动，有人出来了。他赶紧跳进男人怀里，他吃了鸡蛋，陆湛比他吃得多，就算要揍人也该揍他。
　　当然，陆湛不知道怀里这只秃毛狐狸在想什么，否则说不定真会把它丢出门去。
　　陆海扶着陈秀英从屋里出来，孩子还没出生，已经有点为人父的样子了，生怕媳妇儿被磕着碰着。
　　还没走近，陈秀英就眼尖地瞧见了菜色，还有空空如也的大海碗。
　　她记得婆婆可是说了是给她煮的红糖鸡蛋，现在这是被陆老大捷足先登了！
　　这还能怎么忍，陈秀英气得攥紧了手心，眼神委屈地的瞪向自己丈夫。
　　陆海嘴巴张了张，陆湛吊着眉梢斜睨了他一眼，目光似冰刃，陆海气弱地憋出句：“老大，你怎么能这样……”这样不要脸，后头的话他又咽回肚子里。
　　怕被揍，这人现在可是连爹都不放在眼里。
　　陆湛不和他废口舌。
　　片刻，陆老头两口子进来了，田翠萍一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当时就要站不稳了。
　　这这，这个杂种！
　　他们憋屈，陆湛心里就舒坦了：“多谢后娘特意给我煮的鸡蛋，味道不错，就是一下吃太多有点腻，我分了两个给小白。”
　　喜提新名的白玉璃：小白是谁？听着怎么像只狗？
　　说完，陆湛就抬步出了堂屋，田翠萍怒火冲准备去抓陆湛的胳膊，她倒看看这人是不是真要造反！
　　这婆娘可不是个好人呐！白玉璃龇牙咧嘴的露出细密尖利的牙齿威胁恐吓。
　　果然，田翠萍一下就顿了脚步，怕被小畜生狠狠来上一口。
　　眼看着一人一畜出了院子，田翠萍也顾不得陆老头铁青的脸色，立马就开始撒泼。
　　“他又不是刚生产过的妇人，吃什么红糖鸡蛋，这个灾星！讨债鬼！怎么没死在老屋…”
　　“人都没得吃，还喂给一个畜生，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屋子里乌烟瘴气的，陈秀英那个悔恨啊，怎么就上了陆家这条贼船，现在想走都甩不脱。
　　幸好陆海在县上有正经事做，他们夫妻二人不用在村里待多久就能回去，不然她这日子真是一点盼头都没了。
　　“哎！娘你咋了，别吓我！”陆海慌张地叫，陈秀英忙作关怀的样子上前把婆母扶起来。
　　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田翠萍，陆海恨恨地道：“老大把娘气昏过去了！”


第5章 小摊和物价
　　田翠萍被气晕过去，病歪歪地躺在榻上两天就被拖起来了，地里的活儿得有人干。
　　老大现在一直说没力气身子发软，好吃好喝地补了快十来天，一直不见好。
　　地该翻了，水塘也该清理，田里也得施肥了，耽搁了播种时间，来年收成好不了。
　　因此除了整天游手好闲，东游西逛的陆湛，加上一个怀有身孕的陈秀英，其他人通通都要下地。
　　从前地里的活都是老头子和陆湛的，田翠萍和陆海哪里受过这种罪，叫苦连天的，又怕陆老头生气揍人，只能埋头苦干。
　　“老大现在是说什么都要躲懒，谁的话都听不进去，那凭啥二哥就能在县上享清福。”陆海嘀咕说，“他回来不了就算了，嫂子去了县城这么多天了还不回来干活，像什么话！”
　　陆老头听了这话，在田里伸直了腰背，稍作歇息。老二媳妇儿确实不像话，得赶紧叫回来。
　　“家里再忙也不能让你二哥插手，他最近学业繁忙你二嫂去照顾着他的衣食，也能让他更加专心读书。”
　　陆海听了这话心里就不爽，不就是会读个死书嘛，有啥了不起？这么大人了还得家里一直接济，现在他成家了，二哥从他这里再也别想讨着便宜。
　　“日后你二哥要是考上做了官，咱全家都得靠他，你是他亲弟，能少了你的好处？”
　　陆海嘴撇了撇，得了吧。隔壁村的孙秀才十七岁就考上了，陆川都二十了还没考上秀才，他看着那就是希望不大。也就是他爹不死心，说什么都要供个官老爷出来。
　　其实转念一想，老二要是真考上了，他能跟着占便宜，似乎也不错。
　　现在累点就累点吧。
　　不过还得琢磨个法子，总不能任由老大成日里光吃不干吧？他家可是有三十多亩的地啊，老大要是不干吃亏的不就是他？
　　估摸着快要做早饭的时候，田翠萍就自个先回去了，往常这做饭是陆小妹的活，可今天被她娘主动揽了。
　　做饭总没有翻地施肥费力。
　　陆湛在屋里听到动静，估计是他后娘回来了。
　　好吃好喝地养了十几天，陆湛身体总算长了点肉，虽然还是瘦，但是有力气了，精气神也好。
　　所以即便这两日田翠萍做饭荤腥越来越少，他也没提出不满。
　　骂骂咧咧的声音又开始响起来了，陆湛懒得听，估摸着差不多饭熟了就去灶房盛了吃。
　　最近忙着地里的活，早饭这一顿田翠萍也不敢敷衍，做了能填饱肚子的杂粮饭，还在锅沿贴了几个玉米粑，闻着就香甜。至于晚上的话，吃了就睡不用费力气，稀饭加上两个小菜就解决了。
　　看见讨债鬼进来，田翠萍把人瞪了好几眼，恨不得眼神化为利箭，把陆湛射成筛子。
　　不过陆老头和儿子还没回来，她不敢太过分，怕这小子真会揍她，要是以前的陆老大那是绝对不敢的，现在她拿不准。
　　吃吃吃，怎么没有吃死你！田翠萍心里咒骂。
　　陆湛打的就是好吃懒做，气死他们的主意。管你们忙成啥样，他就不动手，不是不分家嘛，看这群人能白养一张嘴多久？
　　陆湛把食物连吃带拿的，还不忘小狐狸的份，收拾好就出门。
　　田翠萍暴跳如雷，这个杂种！
　　*
　　先前陆湛便观察好了村里到镇上和县城的地形，路线他都知道，趁着时间还早，他要去看看。
　　读书考官不适合他，土里刨食虽然饿不着，但累死累活赚不了几个钱，而且古代完全靠天吃饭，没有保障，结合他自身的条件来说还是经商比较合适。
　　不过得先去观察市场，省得到时摸不着头脑。
　　跟在身后的白玉璃咬了咬陆湛的裤脚，走那么快干嘛呀？他追都追不到上了。
　　陆湛停了脚步，提起小狐狸的后颈子。
　　“小短腿走得慢，跟着出来做什么？”陆湛嫌弃地说，不过还把它抱了起来。
　　白玉璃不高兴地甩脑袋，陆家的人都看不惯陆湛，自己是他养的，离开了陆湛的视线，被那群人扒皮了怎么办？
　　他又不傻！
　　陆湛虽然说这话，不过出门还是带着这小东西比较放心，蚊子大小都是肉，要是被田翠萍炖了才真是死得冤枉。
　　估摸着时间，即便不用牛车这种交通工具，步行脚程慢的人也用不了一个时辰。换算成熟悉的算法，以他的速度，需要的时间大概在一个半小时。
　　看着眼前古老的城镇大门，进出人比他想象的要多，时而有一两个衙门里的衙役在巡逻。
　　街边也有不少卖各种东西的摊贩，吃食的尤其多，巡逻的捕快也不会追赶，只要求别挡道，甚至他们饿了也会在摊边摆放的矮椅坐下，叫贩子做好了东西端上来吃。
　　热气腾腾的馄饨，软糯的五色糯米饭，喷香的油糍，还有刚出锅的鲜汤米粉，抹了肉酱的薄饼，豆花面……数不清。
　　白玉璃被抱着原本还稳得住，此时开始躁动不安，嘴巴动了动，想吃。
　　这些都什么好东西，他一样没吃过！
　　人类可真会享受。
　　白玉璃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食摊，恨不得立马从陆湛怀里窜出去。陆湛抱着小狐狸的手紧了几分，怎么看见吃的就这样忍不住？
　　他走近卖鲜汤米粉的摊子：“老板，你这粉怎么卖的？”大木盆里浸泡的粉儿居然还有粗细之分，看着还行。
　　老板上忙着往锅里下米粉，抽空回了一嘴：“素的五文一碗，加粉儿或者肉片都是六文，客官来一碗？”量挺足，价格也公道，不过陆湛沉默了。
　　白玉璃巴巴地看着陆湛，买吧买吧，也分点给他尝尝味嘛。
　　陆湛：“不要，就看看。”
　　老板：“……”
　　接着，陆湛接连询问了十几个摊子的，还观察了好几家客栈和食肆，就是没消费半文钱。
　　他每一次走近一处卖吃食的地方，白玉璃就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结果这人都不买！
　　不买还问那么多干什么，没见那些老板的脸都黑了，不怕被人揍吗！最重要的是，他也有种被陆湛耍了的感觉。
　　不过白玉璃不知道的是，陆湛这样倒不是抠，而是他是真的穷。
　　出门的时候带了杂粮饭团，陆湛将就着当午饭吃了，还分了点给小狐狸。
　　白玉璃不悦地甩了甩圆乎乎的脑袋，这有什么好吃的。卡嗓子，不要！
　　它不吃，陆湛也不强喂，饿的时候别嚎就行。
　　陆老大为人实诚，即便是家里吩咐他卖粮卖牲口，得了钱也是一分不差的上交，好歹是个这么大的人，当真是身无分文，口袋比脸还干净。
　　陆湛出来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家里的粮食田翠萍看管得严，用柜子锁起来的，钱就更不用说了。抢这种事太没道德，过不了心里这关。
　　看了一圈，现在大家做什么吃的生意，还有食物的定价，他心里有数了，最好是做个不一样的，避免撞了。
　　做吃的卖不管哪个时代都比其他的营生相对容易些，只要味道好不怕没生意，百姓再舍不得花钱也是要吃的。他现在最大问题就是没有本钱，就算想摆个摊子卖吃食也是妄想。
　　陆老头舍得供陆老二读书，给陆老三娶亲，轮到他怕是去死都舍不得拿银子给他做生意。
　　还是得自己想办法赚点钱。
　　陆湛在县上考察的差不多，眼看天色已经不早就要回去了。
　　来的时候他还要熟悉路况，回去原路返回就不用了，碰巧撞上同村的村民赶牛车回去，见了陆湛还特意避得远远的，一副生怕沾染到脏东西的模样。
　　陆湛：“……”他又没有要搭车的意思。
　　白玉璃脑袋亲昵地在陆湛胸前蹭了蹭，连刚才怪陆湛舍不得买吃的的不满也忘记了。
　　蛮可怜的。
　　要是所有动物都孤立和欺负自己，他一定非常难受，这样想着白玉璃眼睛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层水雾，瞧着乖巧极了。
　　陆湛低头看了小狐狸一眼，嘴角扯了扯，不就是没吃到东西嘛，都难过的都哭了？
　　“下次有钱了买。”陆湛说。既然是自己养的小宠物，那还是要用心。
　　白玉璃尾巴甩了甩，心情好起来，可不能骗狐！
　　到了村口的时候，在田里劳作一天的农户也往家走，在外觅食的鸡鸭也要回窝了。
　　陆湛有意观察那些人，只见村里的两个猎户背上挎着弓箭，手里拎着野兔和野鸡，收获不错。
　　他都看到了，村里的人也不是瞎子，无一不是羡慕眼红的。
　　“哟，你俩小子可以啊，今儿个又能炖肉吃了吧！”
　　“山里头的猎物都快被你俩猎光了……”
　　石大憨厚，也不知该如何说：“没有没有，今天是运气好…”
　　他们打来的猎物都是要换成粮食的，自己可不舍得吃，即便是这样家里还有个嗜酒好赌的爹，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
　　小弟是个哥儿，缝缝补补刺绣卖帕子，辛辛苦苦补贴家用，也赚不了几文钱。
　　陆湛不由得多看了眼这两人。
　　据他所知，这石家两兄弟不是他们村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是家乡发洪水没有地方可去，流落到这儿，村长见可怜才留下，在双宁村生活了十多年大家才没有了排外的心理。
　　这户四口人来这里没有田地，也没钱买其他村民的，好歹两兄弟有捕猎的手艺，不至于饿死。
　　不过这打猎也不是每次都能有猎物的，没有种田来得实在，起码不用担心饿肚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从村口到家里几十米的距离。时值春日，路边土地里有香椿树发了新芽，芽尖儿鲜嫩泛着玛瑙般的暗红，正是最适合吃的时候！
　　怎么没人摘？
　　陆湛挑着能够到的枝桠开始掰嫩芽，太高的得有工具才成，这个带一把回去炒鸡蛋最香了。
　　白玉璃被放在地上，看见陆湛的行为迷惑得上蹿下跳的，草可不能吃。
　　同村的人看清楚陆湛在干嘛，皱着眉连摇头。
　　陆家老大真是疯了，就这叶子臭得连牛羊都不吃，弄来作甚？摔进河里，连脑子也进水了？
　　陆湛才懒得理这些人，干了一整天的农活，还有闲工夫说嘴，看来是还不够累。
　　到了陆家，进了院子，一群人已经在围着桌子吃饭了，即便天色有些昏暗，也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没舍得点油灯，等黑透了再点也不迟。
　　菜也没给陆湛留，盛稀饭的盆子也刮的干净 ，一粒米也见不着。
　　无所谓，陆湛会就地取材。
　　“既然没有菜，那我就杀只鸡/吧。”陆湛放高了音量说。
　　白玉璃一个激灵，吃鸡？
　　吃鸡好耶！
　　田翠萍第一个跳起来阻止：“你敢！”家里的鸡都是用来生蛋的。
　　陆湛：“你觉得我敢吗？”
　　老大又要开始作妖了，留给爹娘对付吧。陆海拉着自家媳妇儿的手赶紧溜回了房间。
　　看他不争气的死样子，陆老头一掌拍在了桌上：“老大，你又要闹什么！”
　　“后娘这几日做饭恨不得一点荤腥不见，我身子虚弱，当然要吃只鸡补补了。”
　　陆老头一下子站起身还没开口田翠萍已经开始嚎：“不年不节，吃什么鸡，什么家庭能经得起这样造？”
　　陆湛扬了扬眉：“不吃也行，那我去鸡窝里摸两只鸡蛋吧。”
　　鸡蛋？田翠萍张开的嘴又合上了，吃鸡蛋总比杀鸡让人能接受。
　　两人都没说话。
　　哼，陆湛不给眼神，径直去了灶房先把米饭焖上，然后再去捡鸡蛋。
　　田翠萍站在灶房门口也不进去，只是心疼地滴血，她自己也没有得白米饭和鸡蛋吃。
　　她想杀了陆湛的心都有了！
　　白玉璃早就饿了，也没有力气对站在门口的妇人耍横了，耷拉着脑袋身子歪着，蹲在桌上投喂。
　　陆湛把带回来的一把香椿芽洗净，然后往坛子里舀了一小勺雪白的猪油放锅里，烧化了再放鸡蛋和椿芽。
　　翻炒几遍，不一会儿浓郁的香气带钩子似的往人鼻腔里钻。
　　田翠萍杵在门口，啥玩意？咋做得这么香，光是闻着她这个口水都忍不住了。
　　她好歹是给了鸡蛋，总能分口吃的吧？
　　焖的饭也熟了，陆湛找了个大瓷碗装了起来，连同椿芽炒鸡蛋直接拌了，再给小狐狸的碗里分了些。
　　看不见门口的人。
　　田翠萍傻眼了，重重地“哼！”气急败坏地把门框砸得震天响。
　　仍旧不理会。一人一狐开始大快朵颐，享受这美好的时刻。
　　这米饭均匀地拌了椿芽和鸡蛋，还夹杂着猪油的香气，令人口齿生津。虽然佐料有限，但胜在纯天然味鲜，是大自然美味的馈赠，超级下饭，每一口吃的都是满足。
　　春天的味道…
　　白玉璃也是嗷呜嗷呜大口地吃，吃完还不忘舔碗。
　　好吃，竖爪！
　　陆湛一顿饭吃完，对于怎么赚本钱和做什么东西卖有了清晰的思路。


第6章 捕猎，烤鸡
　　清晨，天边露出鱼肚白，村里人家养的鸡开始打鸣，沉睡了一夜的村庄苏醒，勤快的农户已经在地里忙活了起来。
　　陆湛还在一大家子吃早饭的时候，就背着背篓出门了，还不忘把小狐狸装上。
　　白玉璃眼睛迷迷瞪瞪，上下眼皮忍不住要亲热，艰难地瞄了眼情况，继续窝在背篓里睡觉。
　　带上就好，就怕留在家里被扒皮。
　　“老大这是下地干活了？”陆海咂了咂嘴问。
　　他就说嘛，老大是个只知闷头干活的贱命，闹不出什么名堂，现在还不是乖乖听话了。
　　“既然老大肯下地了，那今天你和老三就歇一天。”陆老头对婆娘说。有老大做活儿，他也能轻松些，这段时间他这把老骨头也真是累了。
　　说实话，他能纵容老大胡闹这么几天已经算是忍到了头，若是老大还是不知好歹，他定要好好给他个教训。
　　现在他又听话了，那就算了，家里还是有他一口吃的。
　　田翠萍和陆老三听了陆老头的话自然是高兴，连忙应声答应。
　　陆老三得意，爹还是疼他的，有老大这个免费劳动力他就轻松了。
　　已经出门的陆湛自然不清楚他们心里是这样想，不过管他们怎么想，他反正油盐不进。
　　因为在走路，背篓里的小狐狸被晃醒了，伸爪子挠了挠，嘤嘤了几声。
　　陆湛要做什么，这是进山的路？
　　陆湛听到背篓里的动静，把小狐狸放了出来，经过十几天的休养，好像小狐狸秃掉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新的细绒毛。
　　现在看着，就像人类修剪发型，处于难看的“尴尬期”，后头长全了应当就是只美狐了。
　　“走吧，咱们进山打猎。”陆湛说。他看石家两兄弟就是没有田地也能靠打猎拿去卖了换银子，也能养活全家人。
　　这捕猎的技术，他略懂一二，再说这对原身陆老大来说不是难事，他有对方的记忆。虽然不如专业的猎人，像石家两兄弟那样十有八九都能有猎物，可应该也不会太差劲。
　　陆湛将背篓里自制的短款简易式弓箭拿出来。粗糙，但实用。
　　白玉璃走在前头，甩着尾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还好在这片山头，他已经是比较聪明的妖了，如今灵气稀薄，其他东西都没开灵智，就算有些花草精灵，可都微弱的很，对人类没有任何威胁。
　　如此一想，白玉璃觉得自己真是厉害。他还引来了雷劫，山里所有的动物吓得都快尿了，疯狂窜逃，一想到这画面白玉璃就忍不住想蹦起来，都是些胆小鬼。
　　方圆百里，都找不出他这样的“大妖”，虽然内丹破裂，身体被劈焦，没有成功化形，但他也是妖界第一个了。
　　……他自己认为的。
　　白玉璃一得意，嘴角就弯弯地上扬，眯着眼摇头晃脑，走着路还扭来扭去。
　　走在后头的陆湛看它突然反常，动作也讨打，伸脚在它屁股上轻踹了下。本就小小一只，这一下就让白玉璃挨了个“狐”仰马翻。
　　白玉璃恼怒地嗷嗷叫，跳起来想抓挠陆湛。
　　陆湛：“嘘，安静。”
　　白玉璃看了屏住呼吸，有点紧张，他瞧着陆湛抬弓取箭，一拉一放，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刺拉—”一声，一只乌黑长了不少斑点的野鸡往前窜了窜，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空气凝固……
　　白玉璃放在嘴边的小爪子缓缓放了下来，原本佩服的目光转为一言难尽。
　　弓箭铿地一声响，陆湛收了回来，垂眸瞥了眼小狐狸，无声地透露出一股尴尬之感。
　　“嗷嗷嗷…”白玉璃有些兴奋地叫唤，两只蓝眸弯成月牙，陆湛要是能听懂就能知道这狐狸是在嘲笑。
　　不过它嘴里叽里咕噜的，捧着肚子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滚，很明显地幸灾乐祸，听不懂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小东西，欠教训。
　　陆湛走过去弯腰捡起削尖了头部的木箭。没办法，资源太有限了，统共不过十支，省着用。
　　“今天要是没有打到猎物，我就把你烤了吃。”陆湛平静地说。
　　在地上打滚的白玉璃傻眼，一骨碌翻了起来，心情不爽了。
　　真要吃他，他立马就逃！
　　陆湛不理它，继续往森林里前进，寻找猎物。不过目标也就是些小型动物，大的他一个人的力量弄不死，可能还会受伤。
　　没有猎物就会吃自己，那要是有猎物了，自己就会和陆湛一起吃猎物？是这样的逻辑，没错！
　　想清楚关键，白玉璃昂首挺胸走在陆湛前头，鼻子前后左右嗅闻着，很是忙碌。
　　瞧着吧，无知的男人。给他一群猎物，狐大爷现在强得可怕。
　　他可不是只会吃！
　　陆湛嘴角微微勾了勾，有点意思，小狐狸也太灵了些。不过狐狸向来以狡猾著称，比其他动物机聪明才正常。
　　此时，前头不远半人高灌木丛里发出了细碎的动静，陆湛放凭了脚步，反手从背篓里抽出木箭，瞧着猎物的眼神专注。
　　“咻”的一声，白玉璃身体比箭羽更快飞射了出去，陆湛心头一紧，拉开的弓箭抖了一下，瞬间偏离方向。
　　他快步上前查看，还不等瞧仔细，就见小狐狸咬着兔子的脖颈，表情有点凶狠，它嘴边的白毛已经沾染了丝丝血迹。
　　灰兔已经断气了。
　　白玉璃把体型圆胖的兔子连拉带拽地拖到了陆湛脚边，怎么这么费劲…然后颇为嫌弃地用爪子擦拭嘴巴。
　　他现在尝过熟食的味儿，也不乐意吃生肉了，腥。
　　白玉璃眯着眼睛，虚虚抱着两只前爪，跟人类似的一只小短腿掂了掂：‘瞧吧，这就是实力，还不赶紧给捡到篓里。’
　　陆湛：“……”竖起大拇指。
　　看来小狐狸才是捕猎高手，难怪之前捡到它的时候，虽然看起来狼狈不堪，但体型可不瘦，看着圆润得很，应该从没让自己饿着过。
　　白玉璃看不懂他这个手势，不过能理解，陆湛肯定是在夸自己，当即高兴地跟着举爪子，不过又怕表现得太通人性，举起的爪子转为给自己刨了两下脑袋。
　　接着就是，陆湛自己的工具都没有上手的机会。小狐狸非常勇猛，动作敏捷，鼻子比狗还灵，只要发现猎物一点踪迹就往前扑，不等对手挣扎就立马咬断脖子。
　　小动物恐惧，挣扎，断气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一秒钟。
　　连着抓到三只野鸡，两只灰兔，白玉璃越发得意，尾巴翘得都要上天了。
　　陆湛承担了捡猎物的活儿，看小狐狸尾巴甩得跟螺旋桨似的，真有些担心会甩骨折。
　　“都是些小动物，还是死的，拿去县城卖也值不了几个钱吧。”太得瑟了，实在忍不住想打击。
　　白玉璃咧开的嘴闭合了，尾巴也不晃了，想冲陆湛龇牙发怒。他这么小的体型昂，能抓到多大的猎物！
　　见了大型动物，他又不傻，可不能不要命地冲上去。
　　这人还嫌自己…好委屈。
　　把几只猎物装好，背篓空间已经占了一半，陆湛抱起小狐狸，然后出发。他记得方才路过，半山腰有条溪流，这会儿正好能派上用场。
　　白玉璃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才嫌弃他抓不到大型猎物，现在又抱他！
　　他可不是这么容易讨好的！
　　白玉璃爪子挠了挠陆湛胸前的衣襟，他原先并不算尖的爪子，这几日指甲长锋利了，轻轻挠一下，陆湛胸前的布料就有些勾丝了。
　　白玉璃瞳孔缩大赶紧收回爪子，不是他不是他，这应该原本就是坏的！
　　陆湛从小狐狸挠的时候就发现了，看见它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改日皮毛长好了，扒了做袄。”
　　他这纯粹就是逗狐，就这么点儿体型，皮毛也不大，怎么能做袄？
　　勉强够做条围脖吧。
　　不过白玉璃却是当真了，他的小命危矣！
　　陆湛很小声的笑了。
　　到了小溪旁，溪流汩汩从上而下流淌，两岸长满绿色的青苔，水底的石头也清晰可见，干净澄澈，还有小鱼小虾游动，个头只有拇指大小，这种小鱼儿用面粉裹了炸，吃着鲜香酥脆，只是不好抓，算了。
　　陆湛将背篓放下搁在一旁平稳放好，白玉璃也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抓鱼吗？它在岸上才会有优势，水里可抓不住滑溜溜的鱼。
　　若是抓不到，这人岂不是会笑话自己，短短几秒钟，白玉璃脑子里的想法转了好几圈。
　　“吃鸡还是吃兔子？”陆湛忽然问。
　　他没指望小狐狸能回应他的话，不过刚问出口，白玉璃眼珠子就瞪圆了，蹦跳着抓他右手里的野鸡。
　　鸡，他喜欢吃鸡！
　　陆湛觉得挺惊奇：“行，那就烤鸡。”
　　烤鸡是什么味？没吃过。一定很好吃！白玉璃围着陆湛跑来跑去，陆湛去在溪边取水清理野鸡，然后把内脏掏干净。
　　村里的人平常杀鸡舍不得浪费，通常会把鸡血鸡肝等内脏也一起吃了，毕竟都是肉，不好浪费了。就是不容易打理，陆湛不太喜欢鸡的内脏，干脆不要了，白玉璃也嫌弃。
　　他伸长了脖子瞧陆湛熟练的拔毛，清澈见底的溪水倒映出一只丑狐狸，皮毛已经不如从前光滑水亮，连因为兴奋咧开的嘴角也显得整只狐傻兮兮的。
　　白玉璃笑不出来了，直挺挺地向后栽倒，还是不看为好。
　　林子里地面上的枯树枝不少，用不了一会就能拾一大把。陆湛在要生火的位置堆放了几块石头，用从家里拿出来的打火石生火，火星点点，很快就燃了起来。
　　厉害厉害！
　　白玉璃佩服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他这个饲主算是找对了，以后他的狐生指定享福了。
　　陆湛不知道小狐狸在想什么，只看见两只爪子捧着小脑袋，傻愣地瞧着自己一眼都不眨。
　　有点磕碜，不过不影响可爱。
　　陆湛笑了下，心情不错地用木棍把打理干净野鸡串了起来放在火上烤。
　　火燃得并不大，需得慢慢烤，否则糊了就不好了。
　　半晌，表面慢慢变得金黄，发出细微“滋滋”的声音。这只鸡肥，细细的油珠滴落，已经有香味四溢出来。
　　白玉璃吞了吞口水，看看烤鸡又看看陆湛。没说话，但眼神就是在问‘能吃了吗？’
　　陆湛也不知为什么，他好像就是知道小狐狸在表达什么。
　　“等一下，还没好。”
　　陆湛手上动作翻得勤，表皮内里每个位置都烤得恰恰好，他掏出放在衣襟内用纸包好的一点点盐巴，均匀地洒在烤鸡上。
　　这个时代，盐价格不便宜，田翠萍平时做饭舍不得油盐，做的饭没滋没味，要是看见陆湛敢这么糟蹋她的盐，一定又会跳脚。
　　瞧着差不多了，等冷了小会儿陆湛撕下一条鸡腿递给小狐狸。
　　白玉璃捧着鸡腿迫不及待地嗷呜一口咬上去，也不怕烫，吃得嘴巴油乎乎。
　　好烫，好吃！
　　陆湛撕开另一条鸡腿，顿时缓慢流出满满的肉汁，看着很有食欲，他咬了一口，肉香充斥着口腔。鸡肉外酥里嫩，肉质鲜嫩清甜，香而不腻，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小狐狸也是胃口大开，他以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呜呜…，只要陆湛给他做好吃的，他就是天天给他捕猎都成啊。
　　狐生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嘛！
　　陆湛吃完一只鸡腿看小狐狸吃的欢快，干脆又撕下半只鸡给它。
　　白玉璃四爪并用埋头苦干，百忙之中抬眼赶紧看了眼陆湛。好银，大好银啊！
　　陆湛是真怕它被撑到，不过看小狐狸食量好像并不小就放心了。
　　一人一狐分食完整只鸡，陆湛走到溪边用水洗干净手，白玉璃跟着他，打了不小的一个饱嗝。
　　“嗝～”嘿嘿不好意思，吃得确实是多了亿点点。他也要擦擦嘴巴，油乎乎的看着不雅观。
　　陆湛自己擦干净，顺手又给小狐狸打理干净，然后就打道回府了。
　　陆湛把小狐狸抱起来，四只小短腿太费劲，还是抱着走吧。
　　在山脚的时候，陆湛碰上了石家两兄弟。


第7章 老虎要发威
　　石大和石二看见陆湛还有些惊讶，他怎么会进山打猎？把地里的活干好，有收成才是正经事。不过想到这人家里情况也跟他们一样头疼，就没多问。
　　“陆哥，你运气真好啊！”石大有些羡慕地说，他们今天就捕到一只兔子。
　　这两人还真有点不同，村里人都把他当灾星，平时撞见也要离远了走，他们却还凑上来，不知怎么想的。
　　“嗯，还行。”陆湛淡淡地道。
　　陆湛这人性格有些独，即便在现代和那些老板谈生意时，虽然面上功夫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可也并不会对谁交心。
　　来了这里就更是了，对谁都带着点防备心，唯独在自己捡到的小狐狸面前才会松懈几分，这也是归咎于小狐狸是他的所有物，对他不会有什么不利。
　　人心本就复杂，又通过死去的陆老大看到村里人的嘴脸，他更不想有什么交集了。
　　没必要。
　　石二看陆湛态度不冷不热的，不过知道他性格就是这样沉默寡言，倒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到了村头，村里的人看见陆湛跟石家两兄弟一起回来，稀奇得很。
　　“哟，陆老大怎么也进山了，还和石大石二一起？”
　　“哟！猎到的东西不少，这下田翠萍要高兴死了……”
　　“都说陆老大蠢，我看着他可机灵着呢，讨好了石家两兄弟得那么多好东西，石家的可是天天吃肉呢……”
　　石大石二：“……”他们家每顿计算着，连杂粮粥都不敢多下，哪里能天天吃肉？
　　石二心里愤愤的，这群多嘴的，不过因为他到底不是正经的本村人，不敢把人得罪了：“陆老大的猎物是他自己猎的，跟我和大哥没关系。”
　　村里人嘁嘁，谁信啊，就陆老大那样的，哪会有这本事。
　　陆湛扫视了眼说酸话的几人，懒得理会。
　　李家的：“哼，神气啥？不就是几只野兔山鸡嘛，改明让俺男人进山猎只豹子回来！”
　　村里其他人：“……”就你男人那弱鸡，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
　　陆湛回到家的时候，田翠萍仍旧没让陆小妹给他留饭。
　　她看陆湛这些时日安分了，今天也出去下地了，恢复了以前的窝囊样，所以不用留他那份吃的，省得浪费。
　　陆小妹觉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不过想到大哥之前也是如此，经常都不用吃饭也就没有多问，怕娘生气。
　　陆湛让小狐狸从怀里跳下来，背篓放好，他气还没喘匀就看见田翠萍和陆海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张望。
　　老大今天很反常，怎么不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去灶房找吃的了？
　　两人眼睛机关枪似的扫射，很快就看见了陆湛打到的猎物。
　　我滴个乖乖！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眼底的贪婪尽显。
　　陆湛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俩一眼。
　　“这这！两只野兔，一只野鸡！老大你今天莫不是走大运了？”陆海瞧着篓里的猎物眼睛都要掉下来了。
　　“是啊是啊，这兔子多肥啊。”田翠萍激动地附和道。
　　因为老三成亲花了一大笔银子，他们一家现在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好些天没称肉吃了，实在是馋得慌。
　　今天的晚饭也是照例的杂粮粥，一碟咸菜和萝卜干，嘴里寡淡得很。
　　这兔子扒了皮炖汤喝，滋味好的很呐！
　　“一只用来炖汤，剩下的明天麻烦石大一同拿去县上卖了，得了银钱正好给你媳妇儿买点补品，有了身子，吃食上还是不要太拘着。别把我孙子亏待了。”田翠萍开始分配这些猎物。
　　白捡了便宜，陆海高兴的很：“娘说得是，我明早就给他俩送去，我的吩咐石大还是不敢不给面子的。”
　　两人这副嘚瑟的模样，仿佛东西已经是他们的了，可以随意处置。
　　陆海说着伸手就往篓里探，猛然被一只粗砺的大掌攥住动弹不得，他视线顺着上移，就看见陆湛黑沉的脸以及眸底透露出的危险。
　　陆海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田翠萍看不得自己儿子受欺负，当即就要去拉扯。
　　陆湛一把甩开人，他力气大，自从觉得这具身体瘦弱就一日没有间断的锻炼，已经看得到效果。
　　“我的东西，你们最好别打主意。”陆湛说，“明早这三只猎物要是被我发现少了根毛，你们都别想好过！”
　　就是就是，白玉璃在他身边张牙舞爪地比划，这都是他辛苦抓的，都休想占便宜！否则他就挠花这两人的脸。
　　“小白，走。”
　　陆湛说完就转身进屋，白玉璃跟条小尾巴一样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哐”的一声，房间门关上了，陆湛住的还是陆川专属的屋子，还把自己的东西都搬了进去。
　　田翠萍和自己儿子面面相觑，视线落在肥美的野兔野鸡上，想下手又怕陆湛破门出来揍人。
　　究竟要不要下手？
　　外头天色已经彻底黑了，陆老头扛着锄头进了院子，一天劳累后，整个人显得疲惫。
　　一进屋还不等他发话，陆小妹就自觉端上了饭菜。
　　陆老头端起碗也不用筷子，直接就喝了半碗粥。
　　“老大呢？”
　　他原以为老大养了十几天身子也见好，今天肯定是自觉去地里干活了，结果到了自家地里，他人影都没瞧见。
　　老大是越发不像话了，明天他要是再不下地，他就没必要顺着他了。
　　这样想着，陆老头看见了一旁背篓里的猎物，有些意外：“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陆小妹：“大哥下午带回来的。”听到这话，陆老头心里的气顺了些，看来也不是只吃不干。
　　屋内，陆湛打了套拳满身都是汗，他洗漱完就躺下了。白玉璃也跟着蹭了洗澡水，洗得香喷喷。
　　他也不嫌弃陆湛脏了，一个劲地往人怀里拱。男人身上阳气好足，他就算只是蹭蹭身体也很舒服。
　　要是能舔上一口就好了。这个想法一闪，白玉璃就摇脑袋，不行不行，得让男人睡着了悄悄行动，否则自己肯定会被他一巴掌扇飞。
　　陆湛手放在小狐狸的背上缓缓给它顺毛，小狐狸尾巴一晃一晃的。
　　外头已经听不见说话声了，他能看出这几日陆家人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居然还不发作？
　　陆湛也没管那么多，根本不怕。累了一天，先睡了。
　　半夜，堂屋里出现两个猫着腰的人影。
　　陈秀英紧张地心都快跳出来了，小声说：“你大哥不好惹，咱们这样真的没事吗？”
　　“怕啥，出事了有我担着。”陆海拍着胸脯说，“而且都是一家人，不就吃他点肉嘛。”
　　而且他忍了这些时日，早就观察好了，老大就是个纸老虎，嘴上放话狠，也没有真的把他们怎样。
　　陈秀英看自家男人这模样，还算有几分担当，也不再担心。她本就有了身子，除了最开始几日，婆母现在做饭清汤寡水的，她早就有些不满了。
　　今晚开开荤也好。陆海摸黑点燃一盏油灯，灯光微弱。
　　想到能吃肉，两口子动作很快也不嫌麻烦，烧水拔毛切块，很快就把兔肉下锅。
　　想着媳妇儿怀着孩子，陆海提来矮凳让她歇着，火也不用烧。
　　陈秀英心头暖暖的，自从嫁进陆家她就对陆家人横看竖看都不顺眼，就是觉得自己和爹娘被骗了，陆家并不是她想像的那样富裕，只是比村里其他农户好点罢了。
　　可是村里的富户即便条件再好，也连县上做小生意的都不如。
　　不过，没让她彻底失望的是陆海还是疼她的，婆母教育她时也是站在自己这边。
　　算了，就这样吧。
　　咕噜咕噜，锅里的兔肉炖得酥烂脱骨，汤色浓白，因着加了些冬笋和晒干的香菇，香味更浓郁。
　　陆海探头走到灶屋门前，怕有人察觉，将门反锁的更严实。
　　看家里人都睡得死，准备放开手脚大吃一顿。只是他没注意到陆湛睡的那间屋子已经开了个缝隙，而方才是闭紧的。
　　陆海做贼心虚地取碗盛肉，先给自家媳妇儿满上。
　　陈秀英在陆海期待的眼光下吃了一口，顿时眼睛放亮。
　　这兔肉鲜香肥嫩，甘凉味美，就连一同煮在里头的香菇和笋干也煮得入了味。
　　味道真是好。
　　两口子悄咪咪地解决完一只份量不小的兔子，肉嗦得干净，以免被发现，陆海吃完就把骨头捧着埋进了院子里的树下。
　　是不敢多吃，否则就是再来一只也能吃下，陆海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仿佛还有肉味残留。
　　趁着没人发现，两人悄无声息地摸回了房间。
　　*
　　翌日，陆小妹心事重重地在灶房里焖饭，她分明记得大哥带回来的猎物有两只兔子，一只野鸡，可现在就是差一只兔子，还是比较肥的那只。
　　吃食上多是她在忙活，可是娘没有吩咐做了吃，她是不敢动的，现在平白少了一只，大哥怀疑是她动的手脚可咋办？
　　陆小妹想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咯吱”的几下响声，是陆湛从屋里出来去院外洗漱了。
　　紧接着，其余的人也起来了。
　　陆小妹一直小心翼翼悄悄看大哥啥时候发现东西少了。
　　果然，陆湛拎着脸盆进堂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背篓里的猎物。
　　陆湛翻看了一遍，确定兔子少了一只，顿时眼神就危险地眯起，似乎知道是谁干的一样。
　　“哐”地一声沉闷的声音，木盆被砸了四分五裂，屋外的几人都跑了进来。
　　“谁动了我的东西？”
　　陆老头都愣了下，一看老大这么冲还敢砸东西，连家里人敢吃独食的行为都暂且放下了，老大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狗日的，你这是要反了天了！”陆老头吼道冲上去，拳头雨点一般就要往陆湛身上砸。
　　陆湛眉头拧着，眼神阴鸷，一拳就揍在了陆老头脸上，再飞起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他不是陆老大，对这动辄就喜欢用武力解决事情的男人生不出敬意来，一开始没教训那是身体素质不行，现在嘛还指不定谁怕谁。
　　他本来就会拳脚功夫，加上点打架的技巧，陆老头即便身高体壮也不是他的对手。
　　陆老头一骨碌磕在地上脸朝了地面，门牙都磕掉了两颗，鲜血从嘴里溢出，看起来狼狈不堪，也忘记从地上爬起，他眼里的震惊都要突出来了。
　　一旁的四人早就吓傻了，哆嗦着不敢上前。
　　老大疯了，他被煞神附体了，现在都敢打爹了，陆海被吓破了胆。陆湛的眼神射过来：“你干的？”
　　陆海嘴唇发抖腿脚打颤，心虚得厉害：“不…我不知道。”
　　田翠萍一看儿子没出息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他偷吃了，她气愤地掐了陆海一把，吃就算了竟然背着老娘。她算是白生养了！
　　生气归生气，田翠萍还是溺爱孩子的：“不过是吃你一点肉，你就要弑父！你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畜牲，你把咱们全杀才好…”
　　“大家都来看啊，陆老大杀人了！”
　　田翠萍疯婆子一般把头发抓的散乱，嘴里不停念叨地往院外跑，边哭边喊，恨不得把全村的人都干喊来。
　　“后娘，我不吃这套。”陆湛说罢，从堆放农具的墙角拿起宰刀冲了出去，“我早就警告过别动我的东西。”


第8章 猪杂汤，葱花薄饼
　　看陆湛提宰刀去了院子，陆老头也什么都顾不得了，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老大又要发疯！
　　“他想干什么！”陆海惊道，赶紧让媳妇儿先进房内待着，省得看到什么不好的惊动了胎气。陈秀英拍拍胸脯赶紧往自个屋里钻，早知道就不该贪那口吃的，老大竟然都提刀了！
　　其余人胆寒地跟了出去。
　　田翠萍还在撕心裂肺地吆喝，邻里的听见了动静，已经有七八个人站在陆家院外张望了。
　　村里人最喜欢凑别人家的热闹。
　　陆湛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提着刀就往猪圈去。他昨晚就瞧见陆海两口子在灶房偷吃了，忍着没发作就是等现在。
　　不做件事震慑一番，真把他当软柿子捏了。
　　既然敢吃他的兔子，那就用家里养的猪赔。
　　似乎是感受到陆湛来者不善，连圈里养的两头猪都开始不安分了起来，闹哄哄的。
　　陆湛眼光犀利地扫视，迅速瞄准目标，他上前按住一头花猪趁它挣扎不能的间隙，一刀捅进脖子，顿时鲜血飞溅，陆湛脸上也沾了血迹。
　　看起来实在有些瘆人。
　　这古代的猪没那么肥，不幸被陆湛挑中的这只看着也不过一百多斤，否则他还按不住。
　　不过这也够陆家人心疼得想死了。
　　“啊！”田翠萍的尖叫一声瘫软外地。这个灾星，这个煞神……
　　陆湛把猪拖到了院内，众目睽睽之下又去灶房取了热水把已经断气的花猪刮毛。
　　陆老头气得嘴唇不停地颤抖，仿佛不认识自己大儿子一般，要不是陆小妹搀扶着，恐怕已经气昏过去了：“逆子，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气死我才罢休！”
　　陆小妹看着大哥冷冰冰剖猪，没有一丝表情，仿佛今天才算认识他。
　　看热闹的村民见陆湛手上动作不停，脸上还带着血，杀气那叫一个重，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陆湛真的变了。
　　自从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就跟恶鬼上身了一样。
　　众人唏嘘不已，果真是命硬克全家。
　　每家每户平时杀鸡都舍不得，这猪都是养来过年才会杀了卖钱，顺便留点吃，陆老大抬手就杀，这下陆家人都要怄死了。
　　“陆老大真的疯了。”
　　“今天敢杀猪，明天他就敢杀人！”
　　“老实人被逼急还真是可怕……”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其余人眼神不解地看向他，那人自觉说错话灰溜溜地跑了。
　　什么老实人？陆老大这可是算命的大师断定的灾星。现在又把陆家闹得鸡犬不宁的，谁还能冤枉他不成。
　　窃窃私语的声音在陆家院内不断。
　　陆湛很快就把一头猪分割好，有着原主的记忆，这也不是难事。
　　“老三吃我一只兔子，我切半扇猪肉拿去卖，这个生意还划算吧？”陆湛戏谑地看着陆家人。
　　陆海当即脸色大变，一只兔能和半扇猪比？划算什么！
　　陆老头一张脸憋成猪肝色，一口气没能上来，翻出眼白直挺挺地往身后倒。
　　陆湛无视他们，提来家中干农活专用的大背篓将肉装进去，连同他昨天打的猎物。
　　白玉璃很前跟后地在陆湛身边，看见他眼也不眨地就捅了那么大一头猪，不禁觉得自己小命也要危矣。
　　这人太狠了！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陆湛再狠，对自己还挺好，有吃的都愿意分他一半。定是这群人把他逼急了，陆湛才会这样狠心绝情。一定是的！
　　哎，又要做什么，带上他呀！
　　陆湛把装了猪肉和野味的背篓背上。门口还还有不少人围观，陆湛视若无睹：“闪开。”
　　带头看热闹的妇人和旁边几个年轻哥儿自觉地让开了路，怕惹人不快，下场就跟那花猪一样。
　　众人看到陆湛走远才反应过来去看陆老头有没有被气死。
　　陆海把蹲在地上搀扶着自家老爹，他现在仍然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
　　田翠萍撕心裂肺的哭和咒骂陆湛这个天杀的，短命鬼。外人不知道的看她这架势还以为陆老头已经没气了。
　　隔壁的李婶子用葫芦瓢里盛了冷水，麻利地一下泼在陆老头的脸上，陆老头悠悠转醒。
　　田翠萍见状扑了上去：“老头子，老头子你可算醒了！”
　　陆老头一看周围的情景，也没看见老大去哪了？
　　陆海愤愤的：“老大把家里的猪都杀了，还拿去卖。如今这个家里当家做主的怕是他了！”
　　他看他爹如今也对付不了老大了。
　　“先扶我起来。”陆老头沉声说。
　　陆海和田翠萍把他扶到椅子上坐着，陆老头沉重地叹了口气。
　　村里的左邻右舍看这情景也知道不能多待了，纷纷安慰陆老头，老大不懂事等回来了狠狠教训一顿就行了，然后就借口家里还有活儿，都溜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是陆家的事，他们可插不上手。
　　陆老头歇息片刻缓过了劲，深思熟虑之后说：“老大现在是彻底长了胆儿了，连我也制不住他。”
　　田翠萍和陆海面色如吃了屎一般难看。连当家的都拿他没办法，那老大现在岂不是要上天？
　　陆老头：“老三，你现在赶紧做牛车去县上把你二哥接回来，他主意多肯定有法子收拾老大。”
　　之前都不愿意打扰老二学业，现在也没办法了。
　　陆海对这个想法也很赞同，凭什么家里闹翻了天，老二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安心读书。
　　他读书的束脩和生活一切支出都是家里在供着，现在不出份力可不能够。
　　“让你二嫂和侄子侄女也一起回来。”陆老头补充说。不能一个个都去偷闲了。
　　陆海：“儿子马上去！”
　　*
　　陆湛脚程快，即便背了将近五十斤的东西，到了县上也没比平时慢上多少时间。
　　不过走了一个小时多的路，他额头都冒出了细汗，陆湛用衣袖擦拭了几下。
　　还好是半扇猪的肉，真是一头还挺难办，牛车也借不来。
　　至于陆家是村里的富户怎么会没有牛这种用来耕地专门干农活的牲畜呢？
　　因为陆家有陆老大这个比牛还能干的人在，就不需要无用的花费了。
　　反正拼着命，陆老大也是要把田地翻完的。
　　白玉璃这么小一只狐，从双宁村走到县城，四只爪子差点都跑冒烟了。
　　此时他累得伸出舌头不停地喘息，眼神哀怨地瞅着陆湛。
　　陆湛低头看见了小狐狸的动作，是他大意，平时看小狐狸活泼好动觉得体力好，不曾想这么远的路，它小短腿根本受不住。
　　他伸出手稍微弯腰：“上来，我抱着。”
　　白玉璃这才满意跳进他的怀里，反正男人体力好，自己也没有多少重量，应当不会造成负担。
　　这下，陆湛身后背着，前头抱着是彻底找不开手了。
　　他记得野味这种东西有些有钱人就好这一口，去酒楼的话根本就不愁卖。
　　至于猪肉的话，那可能还得麻烦一趟去集市了。
　　陆湛四处走，观察着，很快就锁定了一家名为吉祥楼的大酒楼。
　　现在这个店还算早，里头没有多少客人，只是有酒楼里的小二和伙计们忙进忙出的。
　　眼看着一位年轻伙计出来，陆湛快步上前询问：“这位小哥，请问你们酒楼收不收野味啊？”
　　年轻伙计长得虎头虎脑的，还没等看清陆湛背后篓里装了啥，就先注意到他手里的狐狸。
　　“收，不过这狐狸品相不好，怕值不了几个钱。”伙计捏着下巴打量，“倒是蛮圆润，可以炖一锅”
　　白玉璃听了这话毛都炸了，嗷嗷对着伙计叫了几声表达不满。
　　陆湛稳住不安分的小东西：“小哥误会了，我要卖的是背篓里的野味。”
　　伙计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也没嫌麻烦：“你等等，我去给问问厨房的柳管事。”
　　陆湛点点头。
　　没过一会儿，出来位面容清秀身材纤细，穿着交领窄袖衣裙的妇人。
　　柳玉芬上前熟练地查看野味的品质，然后看了看陆湛：“你是第一次送东西来吉祥楼？”
　　陆湛：“嗯。”
　　“难怪瞧着面生。”柳玉芬说。“东西还算新鲜，不过因为是死的，价格可不如活的。”
　　这个陆湛当然知道，死的总归没那么新鲜。
　　想着这会儿也要安排人去集市买肉，有现成的看着还不错，也不用多跑一趟了，柳玉芬豪爽地道：“估计你也是从城外辛苦背这些东西来卖，我全都给你买了吧。”
　　陆湛当然乐见其成，当即道：“多谢这位大姐。”
　　“对了，你手上这小畜生卖不卖？”狐狸比其他的野鸡野兔难抓，“这只价格给四十文。”
　　身价值四十文的白玉璃又开始警铃大作，能不能不要打他的主意啊，真的很讨厌！
　　就凭陆湛现在的穷酸样，他真怕自己会被卖掉哇！
　　“狐狸不卖。”陆湛说。
　　白玉璃蹭了蹭陆湛的衣襟，还算他有点良心。
　　不卖也没什么，商定了价格，柳玉芬就叫厨房帮工把东西抬进去。
　　因着猪偏瘦，没有多少肥肉，柳玉芬给了15文一斤，45斤的猪肉675文。
　　一只野鸡，一只野兔因为体型不大卖了50文。所以今天陆湛的进账统共是725文，还不到一两银子。
　　根据他之前对这个世界的物价评估，一文比现代的一元还多些，只是肉和精细米面等古代就要贵很多。
　　毕竟这个时代的农民种庄稼得看老天爷的脸色，干旱水涝这样的自然灾害无法避免那农户一年就白忙活了，而且产量也不高，价格自然就贵。
　　这个地界即便还算富庶，陆家在村里算富户整天都是杂粮饭，杂粮粥混着吃，也没有到顿顿吃白面和米饭的程度。
　　其他地方的农户人家，生活条件就可想而知了。
　　虽然不多但手里头总算是有点钱了，早上从家里出来就没吃东西，这会儿也到了午饭的时间。
　　还是先解决温饱再考虑其他问题吧，陆湛抬眼看了看在县里生意做得最大的几家酒楼之一的吉祥楼。
　　白玉璃跟着他抬头望，傻乎乎的。
　　陆湛把它圆圆的脑袋掰正，这里头消费一次，就他现在的身家可不够。
　　“看也吃不到。”多么无情的话！
　　日后再说吧，现在得去吃那种便宜又能填饱肚子的，上次他打听过物价那里的摊子就不错。
　　“哟，年轻人，这次你又要问啥？”卖薄饼的中年老板说笑似的问。
　　陆湛唇角勾了勾，在桌前坐下：“这次是买吃的。”
　　老板憨厚地道：“行，那稍等，我给你把量放足些。”
　　上次这个年轻人就来摊子前问过，但也没买，就啃了自己带身上的没滋没味的杂粮饭团，想必是身上没钱。
　　不容易啊。
　　片刻的功夫，老板就端上搁了葱花的两张薄饼和一碗新鲜猪杂汤。


第9章 让陆湛入赘！
　　饼子外皮薄如蝉翼是用小火煎成至两面金黄，老板还撒了细盐和葱花在上头。
　　大粗瓷碗盛着的猪杂汤汤色清亮，碗底有着薄薄的片状心肺腰花，边上还搁了两颗鲜嫩欲滴的菘菜。
　　一口薄饼一口汤下肚，不干不腻，滋味儿就别提了。而且老板还真的加量了，薄饼比平时烙的都大。
　　陆湛根据小狐狸的食量照例分给了它吃。
　　白玉璃早就忍不了，每次陆湛吃饭都慢条斯理的，一点都不爽快。哪里像自己，吃什么都狼吞虎咽，什么都好吃！
　　白玉爪子攥着张比他狐脸还要大两倍的饼子，嗷呜狠咬了一口，胡乱嚼了几下就吞咽，还不忘吸溜汤。
　　呃…好满足啊。
　　狐生无憾，狐生无憾咯！
　　用完了薄饼和汤，陆湛掏出六文钱放在桌上，原本是该五文，但老板多给了分量，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不好占人便宜。
　　“老板，收钱。”陆湛朝忙碌的老板喊了一声，然后背上自己的篓抱上小狐狸离开了。
　　上次来县城没逛完，今天天色还尚早，陆湛就当提前熟悉环境了，四处看看，为之后做生意做准备。
　　白玉璃来的时候就走累了，此时赖在陆湛怀里怎么都不愿下去，甚至肚子吃饱了瞌睡都上来了。
　　吃了就睡，睡醒就吃，他如今是彻底堕落了。
　　陆湛走着路看小狐狸慵慵懒懒的，真是贪吃又喜睡。
　　早就知道县城繁华，随处可见的酒楼食肆，街道上人也不少，若是做生意即便发不了财应该也饿不死人。
　　陆湛被一家有几个深目高鼻，绿眼金发的外地人进出的店铺吸引了目光。
　　这群人像是支西域的生意队伍。
　　倒也是，他们县是中心点四通八达，西域商队在此停留很常见。
　　陆湛看着这群人走出店铺，然后进了去。
　　“客官要买点什么？”留着短胡须的掌柜拨了拨算盘笑眯眯地问。
　　陆湛：“我看看。”
　　他如此说，掌柜的就没有特意招待，让他随意瞧，他这铺子里有不少外地才有的新鲜玩意。
　　陆湛在店内转了转，这里面的东西卖的杂，价格多数不便宜。
　　外地拿来售卖的玻璃，茶叶，各类蔬果的种子等，跟个百货商场似的。
　　本地没有的蔬果，即便稀奇也不过是口吃的，没有什么稀奇。只是这玻璃虽然只有透明的，可也算得上罕见了。
　　陆湛一一看着，这店里的生意还挺好。
　　“老板，这是什么？”陆湛指着面前铺内柜子角落放的一个小盒子。里头的种子浅黄色有网纹，形似肾脏，扁平粗糙，这不是辣椒种子吗！
　　他在这个时代还没见过这种植物，这种子出现在铺子里，而外头又没瞧见过，岂不是说明这是独一份？
　　陆湛压下心里的激动，故作不经意地问：“掌柜的，这是什么东西？”
　　短胡子掌柜走了过来，还觉得陆湛真是奇怪，铺子里这么多好东西不感兴趣，居然会问一盒不起眼的种子。
　　他这店铺后院的仓库大，外地不少生意人拉着货没存放处都是花银子放他这里的。这种子是前段时间一个做海外生意的商人留在他铺子里的，让看能不能被人图稀奇卖个高价。
　　结果放在店铺里，除了眼前这个冤大头看到了，其他人都不带询问一声的。
　　他带回去让自家夫郎种了几颗在后院，结果啥也没有，过几日刨开全烂了。
　　“怎么，你要买啊？”掌柜的问。
　　陆湛看掌柜的神色，估计不知道这玩意的用处有多大。也是，他是做餐饮这一行业的，自然知道辣椒的重要性，而其他行业才知道这玩意，第一时间也想不到深处去。
　　“怎么卖？”
　　掌柜的狐疑地打量陆湛，想知道他买这东西能去干什么，不过陆湛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
　　左右留下来也没什么用，能赚一点是一点，掌柜咳嗽了两声，正了正态度：“二两银子。”
　　陆湛：“……”
　　白玉懵懂迷糊地转了转脑袋，抬眸就看见陆湛一脸无语的表情。
　　陆湛默默阖上了小盒子：“掌柜的不诚心卖就算了，我也是图个新鲜，想回去看种出来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看陆湛想买的欲望并不强烈，掌柜的慌了：“那你能出多少？”
　　陆湛面无表情，稳如泰山：“两文。”
　　掌柜的眼睛都瞪大了，双手拍在柜台上：“我说年轻人，就算是杀价也不是你这样杀的！”
　　再怎么没用，这种子在县里除了他这里，别处没有吧？
　　“添点，添点，两文钱我去隔壁馆子吃碗豆花面都不够。”
　　陆湛放在柜台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扣了扣，他也很干脆：“那五文，正好够你吃面，不行就算了。”
　　白玉璃和陆湛相处这么些时日，也算对这人有所了解。
　　看陆湛紧盯着小盒子的眼神，神色写满了势在必得，分明就是很想要，为啥表现得这么不在乎呢？
　　人类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陆湛的心思更甚。
　　掌柜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做这么多年的生意就没见过这样砍价的。
　　这种子稀奇可确实没用，论实在着实不如一豆花面实在。陆湛见掌柜的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作势就要出店门。
　　“唉，等等，五文就五文，你拿去。”掌柜的喊住陆湛，让他回来。
　　陆湛返回去付钱拿种子，买了就赶紧出了铺子，生怕掌柜的临时反悔。
　　不过他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掌柜不仅没有追出来，还觉得没用的东西遇上了陆湛这个傻小子，平白赚了顿饭钱。
　　挺不错。
　　陆湛今天的心情甚好，比来这个世界的哪一天都好。捡到宝了。
　　在县城晃了一天，时辰也不早了，陆湛回去的时候顺手在摊子上买了包子，肉包一文一个，素包一文两个。
　　两个肉包，四个素包，花了四文钱。
　　一会儿回去的路上和小狐狸当晚饭吃掉，今天回去陆家人估计安生不了。
　　还是得赶紧和陆家那群吸血鬼分家，然后发展自己的事业才是最要紧的，发生了这次的事他们应当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了。
　　离村子还有几里路的时候，陆湛把一荤一素两个份量很足的包子塞到小狐狸爪子里。
　　“吃吧，一会回去可没有能让你填肚子的。”
　　白玉璃疑惑脸，为啥呀？不过肉包子比家里的杂粮粥好吃，白玉璃很愿意吃这个。
　　他一只爪子抓一个，两个很够吃了。剩下的四个陆湛全解决了。
　　走了一会儿，陆湛张望没看到一个人影，于是在路边草丛挖了个坑把剩余的钱放进去填埋用泥土和草遮住。
　　带回去始终不安全，至于小盒子里的辣椒种子，陆家或是村里人绝对认不出来。
　　白玉璃蹲在一旁眼也不眨地看着陆湛藏东西。
　　果然是个心机深沉的男人！
　　陆湛起了逗狐的心思：“这下只有你知我知，要是不见了，肯定就是你偷的，知道吗？”
　　白玉璃惊得嘴巴都张圆了，怎么这样啊。陆湛勾唇笑，果然逗狐乐趣多，否则他得多无聊。
　　等陆湛回到家的时候，意料之中的事，陆家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人，不仅陆川一家子从县上赶了回来，还有陆家的旁系亲戚。
　　这所有人，不出意外都是在等着他的。
　　众人在陆家院子里坐了一天商量怎么对付陆湛，茶水换了四五壶才见陆湛回来。
　　“老大，你干什么去了？”陆川漫不经心地问。
　　挺装，这是陆湛对陆老二的第一印象，这么大群人都来想法子怎么收拾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陆老二为人自私，从小就阴险，整人不需要亲自动手就有人给他当枪使。
　　陆老三就心机就不如他。
　　不过陆湛表示，现在遇到自己，他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陆湛：“怎么，二弟还要过问我这个大哥的事了？”
　　大哥，陆川才不承认有这样窝囊废的大哥：“我也是关心你嘛，背那么多肉去卖得了多少钱呢？”陆川使了个眼色，张巧珍心领神会知道了丈夫的意思，上前就去翻看陆湛放在地上的背篓。
　　张巧珍没发现钱，只看到一把黑乎乎的种子，对陆川摇摇头。
　　她从小干就干农活，一眼就看出这种子不是什么值钱货。
　　陆川瞪了她一眼，没用。
　　陆湛：“找钱是吧，在县里遇见地痞流氓，被抢光了。”
　　陆湛的语气平静，田翠萍却是不依了，现在院子里的亲戚多，她不信陆湛还敢肆无忌惮地动手。
　　“天杀的，败家子！那都是我的血汗钱，你怎么不去死！”
　　陆湛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家里两头猪都是陆老大养的，再不济平时也是陆小妹剁猪草喂，跟她有什么关系？
　　“后娘年纪比我大都还没死，我自然是不着急。”陆湛说。
　　陆老大狠狠一掌拍在桌上，他也算看出来了，老大现在就是存心找全家的不痛快。
　　休养身体，等好了再做活都是借口，但他想分家从此和家里脱离得一干二净，这是万万不可能。
　　所以，他不管脸面了，方才老二说的法子很有用。
　　“老大，你这段时间也闹够了，不仅把猪杀了卖钱还敢动手揍我。”陆老头越说越气，“老子生养你一场，你这些错事我都不计较了。”
　　陆湛挑了挑眉，这老头转性了？
　　“我打算把你入赘给隔壁村的李家哥儿，就当你还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陆老头说。


第10章 行，那就嫁啊
　　陆湛听了这话嘴角一扯，眼神不自觉地就冷了。
　　从前陆老大熬成了老光棍，即便是入赘出去心里也是愿意的，只是陆家觉得少了他就少了个劳动力，索性把人留在家里当牛马使唤。现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不过现在让陆湛去上门给人当哥婿，简直就是休想。
　　隔壁村的李家哥儿，这是号什么人物？
　　陆川不动声色地打量自家大哥，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大从前木讷，对家里人的话顺从的很，面前这人此时却眼皮微眯，眸底透露出丝丝危险，明显不好对付的模样。
　　他不过两月没回来，老大竟变得他都不认识了？
　　“老大，那李家哥儿家境殷实，老爹会打铁的手艺，亲娘又死得早，你嫁过去不用伺候婆母，那就是享福的命，要我没成亲都想替你过去了。”陆川嘴上劝说，可是语气却十足的幸灾乐祸。
　　陆老头：“老二说得是。”如此既能让老大出了陆家，还能得十两的彩礼钱，太划算了！
　　还是老二媳妇儿消息灵通，说是李家在招赘，消息都放出去好久了，很多男人觉得丢脸又嫌弃那哥儿，所以才一直没定下来。
　　他也没拦着，赶紧让二媳妇去问了，李家人觉得老大踏实能干，就算年纪大点也没事，反正那哥儿年纪也不小。
　　陆老二这样一说，陆湛心里大概就有了个底。
　　隔壁村打铁的李家养了个老哥儿，年纪都二十八了，是个跛脚，生得粗犷貌丑，不似其他哥儿纤细娇柔，孕痣又淡。
　　哥儿本身就不易生养，年纪大加上本身的体质原因，各种不利的因素，蹉跎到这把年纪了，也没男人愿意娶。
　　陆湛思索一番，那老哥儿嫁不出去，应当还是和他家庭有些原因。有个打铁的老爹手底下又带着那么多学手艺的徒弟，不是个轻易能招惹的人家，哥婿进了门会过什么窝囊日子可想而知。
　　“没问题。”陆湛很反常地笑了，“爹和后娘去回了人后，这待嫁期间，全家可得把我伺候好，否则我就不同意。”
　　本以为要闹好大一场，没想到老大就这样答应了。
　　“都依你都依你，只要你愿意嫁过去。”田翠萍兴高采烈地拍手，都忘了自己今天损失了半扇猪肉了。
　　陆川不屑地笑，老大果真是饿了，那么个跛脚老哥儿也吃得下。
　　不过也真是可怜，这么大把年纪也没尝过房中滋味，如今能有这样的造化他还得感谢自己。
　　陆川得意的想，不过一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婆娘脸上的笑意就没了，不堪入目。
　　还没成亲前，这女人也算是清秀可人，自从有了孩子身材发福跟只地缸似的，成日围着锅炉打转，还越发粗鄙了。
　　他这两年都不愿意碰这婆娘了，天知道这个月在县上伺候自己，他不能出门放松有多难受。
　　要不是担心张巧珍回来家里和爹娘说，爹娘生气断花销，他都想把如烟领进屋了。
　　陆湛勾了勾唇，捡起装了种子的盒子，把还在地上的小狐狸拎入怀里。
　　“既然都依我，那老二那间屋子还是我住吧。”陆湛说完，也不等他们同意就进屋了。
　　陆川呆若木鸡，怎么回事？
　　他不愿意，张巧珍倒是觉得甚好，之前怕打扰男人读书，公婆都不让睡一屋，这下好了。
　　田翠萍拍拍儿子的肩膀：“忘记同你说了，老大前些日子搬去你那屋了。不过过不了几天他就嫁出去了，为了彩礼钱，咱们就暂且忍几日吧。”
　　陆川：……
　　陆湛进了堂屋，门外还在商量着怎么尽快把他赶紧打发出去。
　　白玉璃窝在陆湛怀里，不时抬眸瞅瞅，爪子不解地挠脑袋，总觉得这人在憋着什么坏。
　　*
　　陆老头和田翠萍亲自去了隔壁村谈下了陆湛成婚的日子。
　　李家成亲用的东西要准备半个月，毕竟李家老头就一个哥儿，娘又去得早，再怎么磕碜不体面也不想亏待了。
　　至于陆湛，陆家想着反正是嫁出去给人当哥婿，又不是娶媳妇，能省就省。
　　到时候借个板车，扎块红布，把人拉过去就是了。
　　老两口子这样打算着。
　　半个月的时间，老大偷懒也就偷吧，去了李家可由不得他，那可得看人脸色吃饭，没家里舒坦咯。
　　至于要“出嫁”的陆湛:
　　他清楚陆家人的算计，整日除了往县里跑，就是花时间折腾自己的种子。
　　陆家几口人跟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他。
　　陆湛不在意，他原本打算将辣椒种子种在院子里的，里头本来就种了时令蔬菜，正好还有块小空地可以使用，不过想了想觉得不保险。
　　要是陆家人找他的不痛快，偷偷使坏呢，他又不能时时看着？
　　之前山脚下那个老屋前头有一片空地，陆家人没事不会过去。
　　“小白，跟上。”陆湛喊道。
　　虽然都是在村里，到山脚下还是走了将近十分钟，陆湛是个行动派，到了就开始翻地。
　　老屋虽然破败，但以前是住过人的，院子里就有一口井，取水很方便，陆湛进进出出两趟，把翻松的土撒上水。
　　白玉璃跟在陆湛身旁跑来跑去的，看起来也很忙，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你还是去一旁蹲着吧。”陆湛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说道，省得他来回走动不注意把小狐狸踩到了。
　　惨遭嫌弃的白玉璃，比划了几下爪子，小嘴巴往下撇：“嗷嗷嗷……”
　　怎么能看不起狐呢！
　　陆湛让它一边玩去，然后开始把种子均匀地撒在地里，然后用细细的泥土盖住，发芽后找时间栽种就成。
　　可千万要发芽，不然损失几文钱事小，他的希望落空是大啊。
　　忙完了这头，陆湛才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于是挖出上次埋的银钱，又去了县里。
　　白玉璃从前在山中修炼满山跑，精力旺盛得很，经常去和花草精灵们玩耍也不觉得累。可是现在他发现陆湛比他还能折腾，像是铁打的不知道累一样。
　　精神这样好，难怪阳气那么旺盛，自己使劲吸都没事吧？
　　白玉璃是只好狐，从前没干过吸男人阳气这事，都是听已经死去了的族中前辈说的，对着嘴巴，或者下面？而且这还是阳气最盛的地方。
　　嘴巴他知道，下头又是哪里，也不说清楚具体位置，白玉璃现在真想把埋前辈的土坑给刨开问他到底怎么吸啊！
　　要不他先试试嘴巴？
　　白玉璃扑腾着，爪子攀住陆湛的肩膀，对着陆湛的嘴唇就准备啃上去，恰巧脑子一歪，白玉璃蹭在了他的脸颊。
　　脸颊被舔了一下，还有湿润的感觉，陆湛疑惑地把小狐狸提溜了起来。
　　“饿了？”
　　白玉璃被提着，两只耳朵耷拉着，垂头丧气，它还没有饿。
　　不过吃不到，蹭一蹭他浑身也舒服，白玉璃脑袋垂着，舔了舔陆湛的手心。
　　可能真的饿了，不过那也得先去办事。
　　陆湛现在对县城里熟悉，没一会儿就进了一家医馆。
　　留着长胡须，红光满面的大夫看了眼陆湛：“哪有病。”
　　陆湛：“没病，买点药。”大夫抬头看着眼前年轻人，没病来什么医馆。
　　陆湛说了想要的效果，大夫彻底没话说了，但是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大夫让馆内的学徒抓了几味药，警告说：“若是出了什么事咱们医馆可不负责，我也奉劝你少钻研这些歪门邪道的。”
　　听这意思，估计是以为陆湛买药去坑害人。
　　陆湛：“大夫多虑了，这玩意我自己喝。”
　　大夫看他的眼神更不对了，山羊胡一抖一抖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就不多问了，只是叮嘱陆湛后续得来买几副补药吃吃才能安然无事。
　　后头排队的人还在催促，陆湛不好占着位置，瞧有学徒还给病人去后院煎药的，索性就跟着去询问清楚。
　　有图方便的病人不想带回去熬药，只需要多花一文钱的辛苦费和柴火费给学徒，可以一起就给熬了。
　　一文钱，这服务还挺好。
　　陆湛瞧着了手里用纸包好的药材，这带回去肯定会引起陆家人的注意。
　　还是在医馆熬了吃掉再回去。
　　陆湛给了熬药的药童一文钱，就在医馆等着了。因着大夫特此交代了这药不必寻常，让药童熬完罐子也不必要了。
　　这药罐子的钱，倒是没问陆湛要。
　　“这位大哥，你的药好了。”药童端了药给陆湛。
　　“有劳了。”陆湛当即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不带丝毫犹豫的。
　　药童看他要走，提醒道：“记得过几日还要吃两幅补药的。”
　　陆湛记住了，这药吃下去这会儿还没什么反应，想也是，药效不会那么快。
　　“走，带你吃东西去。”陆湛说，把小狐狸掂了掂。白玉璃开心地眯眯眼，摇头晃脑的，还是吃东西好。
　　刚才陆湛吃的药闻着就一股苦味儿，陆湛不给，他也不要，肯定很难吃。
　　走到一家门面挺小的“杨记砂锅”前，陆湛往里头看了看，应当很好吃，否则不会有这么多食客。
　　不确定一家东西好不好吃的时候，看客流量准没错，毕竟这个时代还没什么明星网红效应。
　　三月的天儿，春寒料峭，还冷着呢，吃碗烫烫的米线暖胃出出汗，正正好！
　　想到酸味汤里头那绵软的番茄和馥郁的酸味，嘴里就不自觉分泌出口水。


第11章 砂锅米线
　　“客官吃清汤还是酸汤？”肩上搭了块汗巾的小二麻利地上前来收拾陆湛坐的这桌，擦得噌亮，又把筷子兜和酱醋摆好。
　　陆湛瞧了眼变得异常安静的小狐狸，它会不会吃不惯酸味的东西？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消，小狐狸两眼瞪圆了看着煮粉的师傅，嘴角貌似还流了口水。
　　陆湛：“……酸汤的。”
　　毕竟一只香椿芽拌米饭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的小狐狸，区区酸汤米线，怎么会吃不下。
　　不挑食容易养，甚好！
　　不过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花销没有进账，手里的钱见少。无法开源只能节流，对于下馆子这样的奢侈事，在生意没做起来之前得减少了。
　　陆湛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大学期间就实现财富自由的人，居然还会有一天混到吃不上饭。
　　越活越回去了。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小二端上来一个挺大的的砂锅，里头油亮的红汤还在咕嘟冒泡，热气蒸腾。
　　白玉璃整只狐都快爬桌上去了，陆湛把它揪下来：“烫着就可以直接扒皮了。”
　　“跟杀猪似的，一身皮毛三两下就刮得干干净净。”
　　白玉璃身子抖了抖，他想到陆湛面不改色地就把一头猪扒皮拆骨，那情景真是让狐胆寒呐！
　　“乖乖坐着，我给你分在小碗里。”
　　白玉璃瞪着他，拍爪：不要小碗，要大碗，超大碗！
　　陆湛也想不明白这么只小玩意，食量那么大是怎么回事。
　　怕给饿着了，陆湛还是分了一半给它，然后才开始品尝面前的米线。
　　他先吹了吹才好入口，白玉璃见了有样学样，噗呲噗呲地吹，滑稽的很。
　　陆湛好笑地摇了摇头。
　　砂锅里的汤色红亮，还加了肉沫，猪肝，鹌鹑蛋，豆芽，海带丝等配菜。裹夹着吃一口进嘴里，热乎乎的米线爽滑劲道，煮得不软不硬恰到好处加上绵绵的番茄，微微的木姜子清香，让人吃得停不下来。
　　一口，两口，此时也顾不得烫嘴了。
　　小二还用小碟摆上了提前浸泡在缸里切成丝的泡菜，陆湛试了一口，酸酸甜甜，开胃又解腻。
　　陆湛把鹌鹑蛋和几片嫩嫩的猪肝喂给了小狐狸，得多补补皮毛才长的快啊。
　　白玉璃埋在碗里的脸抬了起来，一张油乎乎的小嘴儿冲陆湛笑，漂亮如蓝宝石的眼睛亮晶晶的。
　　陆湛一看它这副吃东西的模样就没话说，罢了罢了，动物能有多好的吃相。
　　不过小狐狸确实太有灵性了，他时常感觉自己不是养了只单纯用来解闷的宠物，更像是养了个小孩。
　　吃完后，陆湛给它擦拭干净嘴，就又变成体面的小狐狸咯。
　　白玉璃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陆湛是个合格的饲主。
　　“提前通知你，咱们之后不能经常出来下馆子了，知道吧？”
　　白玉璃愣住了，为什么呀，为什么不出来吃了呀！难道他们一起来县城办事，来回都要饿着肚子嘛？
　　陆湛已经很习惯小狐狸有时候的反应了：“得节约钱，出来吃一顿的钱，买了菜在家做能吃几顿了。”
　　白玉璃无措地抠爪子，连忙手脚并用地比划，前抓伸出去，后脚一蹬，还嗷呜一口龇牙给陆湛看。
　　陆湛看懂了：“那等下次咱们进山捕到猎物再说。”
　　白玉璃听了这话才放心，这才对嘛，狐活一生，不就是为了口吃的嘛，当然人也一样咯。
　　回家后，一大家子人正在围着一张方桌吃晚饭。
　　陆川回来解决完家里的事，给爹娘出了主意后就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县上读书了。
　　这一次他媳妇和孩子都留在了家中。
　　陆湛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大盆杂粮粥，一篮子窝窝头，腌的咸菜，几片油腻的肥肉和莴笋炒了一碟。
　　可就是这四五片肥腻的猪肉，除了陆老头和陆老三，自己小孙子，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动。
　　“老大，快坐下吃饭，正准备说让小妹给你留呢。”田翠萍笑眯眯地说。
　　陆小妹疑惑地看娘，却被狠狠瞪了一眼。
　　又做戏？
　　陆湛：“多谢后娘惦记，那我就吃两个鸡蛋，其他的给你们留着。”说着也不看众人是何反应，拿了蛋就进屋。
　　碗里统共才两个水煮蛋，一个是给怀着身子的陈秀英的，一个是给陆川刚满三岁的儿子狗蛋的，孙女是没有的，这是田翠萍下的命令。
　　田翠萍咬牙切齿，一时不敢有意见。
　　陈秀英捏着筷子的指尖泛白，她现在对这个陆老大也是越看越不满意，只不过要维持面上的和气，她一句话也没说还赔着笑。
　　不过狗蛋到底是个孩子看见独属于自己的鸡蛋被拿走，当即就坐到地上哭闹。
　　“呜呜呜，我要吃鸡蛋！吃鸡蛋……”
　　哭声大得外人听了以为又被他娘揍了一顿似的。
　　张巧珍本来看着老三媳妇吃不到鸡蛋心里正畅快，没想到这下自己儿子也没得吃了。
　　“老大馋鬼托生不成，连小侄子的东西也要抢！”虽说是这样说别人，但张巧珍喝粥喝得稀里哗啦的，两口就是一个窝窝头，穿着袄子也看得出臃肿的肚子。
　　陆老头拍下筷子：“你就不能先把狗蛋儿哄好再吃？”
　　张巧珍悄悄看公爹的脸色，扒完最后半碗粥然后弯腰抱起儿子就往院外冲。
　　外头的哭声更大了，想也是狗蛋儿吃不上鸡蛋，吃了顿竹笋炒肉。
　　真是没有片刻安宁……
　　陆湛在房间里听到外头的动静，心里舒坦得了。
　　白玉璃过去舔他的手指，陆湛被成功讨好，把手里的鸡蛋剥了壳在他面前晃。
　　“吃吗？”
　　吃，要吃！
　　陆湛把鸡蛋分成了小块儿，要是整个给小狐狸它肯定一口吞了，噎着就麻烦了。
　　有人伺候着吃白玉璃更满意，摇头晃脑地看起来可爱的很。
　　陆湛喂完然后用放在木架上盆里的水洗了手。他观察了好久，发现小狐狸只要吃到好吃的就会摇头晃脑，眼睛也笑得弯弯。
　　不想承认的事实，小狐狸虽然皮毛秃了不少，但很可爱。
　　白玉璃瘫在大书桌上打了个饱嗝，肚子撑的翻身都困难。
　　悠闲的时候时间就过得飞快，天色暗了下来，外头没了声音，夜幕挂满繁星。
　　陆湛打水洗漱，还不忘给小狐狸擦洗干净，谁让这小东西一定要在床榻上睡，否则也不会这样麻烦。
　　白玉璃嘴角抿着，脑袋一晃一晃的和陆湛玩闹，陆湛胡乱用湿帕子擦它的脸，毛沾成了一小揪一小揪的。
　　白玉璃抬起爪子：“叽叽…”爪爪也要！
　　“你究竟会多少叫声？”他之前听到的“嗷嗷嗷”“嘤嘤嘤”现在又变了。
　　白玉璃抬高了小下巴，这算什么，他还会模仿很多叫声呢。
　　“嗷呜…嗷呜~”音调被特意拖长。是狼的叫声，非常像。
　　陆湛：“……再叫，一会该有人来抓你了。”
　　白玉璃刷地一下竖了尖耳，钻进被窝里。害怕怕！
　　陆湛也翻身上了床，白日累到了，他很快就睡着了。
　　被窝一小团凸起开始有动静了，白玉璃扯开一个被角爬了出来往陆湛身上拱。
　　之前这人睡得轻他都不敢有动作，现在可算逮着机会了。
　　好激动！
　　看着一张俊脸，白玉璃脑袋凑了几下都不知该怎么下手。狐狸前辈怎么教的来着，对着嘴巴吸？
　　是不是这样啊？
　　白玉璃气得狠狠在脑袋上挠了一爪子，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只想着抓鸡逗兔，追着野猪满山跑了！传说中吸人阳气的法子，还有狐族的媚术，他竟一点也没学会！
　　这样的资质为何会有机缘化形遭遇天雷？不懂不懂！
　　应当是对着嘴巴吧，他似乎能闻到阳气，很吸引狐。
　　白玉璃脑袋凑下去，看人没有醒的迹象，轻轻舔了舔陆湛的嘴唇。
　　没味，不甜，还是烤鸡和薄饼好吃。不对！身体里似乎有股暖流在流淌，舒服极了。
　　太有用了！白玉璃赶紧钻进被窝闭上眼睛感受，破裂的内丹有动静。
　　陆湛忽然翻了个身，白玉璃以为他要醒了，吓得不敢动弹。片刻，听见他呼吸又沉了，拍了拍毛茸茸的小胸脯。
　　吓死狐了，呼～
　　*
　　转眼就到了陆李两家定的的婚期，时辰还很早，李家那边就来迎亲了。
　　大男人上门给人当婿，毕竟还是少见，村里的人都来瞧热闹。
　　田翠萍心慌得很，也不知老大怎么回事，这几天病得都不出门了。眼看着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着越来越近了，田翠萍交代二媳妇儿：“去把老大叫出来。”
　　“好勒娘。”张巧珍得了令，一溜烟进了屋子，还不等她敲门，陆湛已经自觉出来了。
　　“咳咳咳…”陆湛掩着口鼻弯着腰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两人所站的位置有些背光，张巧珍没瞧见陆湛的脸色，只是听他咳得厉害，心想果然是个灾星，之前还好好的，现在要出门了又是这样病歪歪了。
　　“大哥，你咋样啊，要不要紧？”张巧珍磕着瓜子，不在意地问了声。
　　陆湛没理她，径直出了去。
　　此时李家的人已经进了院子，站在最前头的正是李家那跛脚老哥儿李双，那人激动地攥着拳头，脸上的表情期待又兴奋。
　　果然外形比男人还粗犷，陆湛出来一眼就瞧见了。
　　在现代的时候，说实话向他表白的人男男女女不少，可他忙于事业，觉得谈恋爱浪费精力，还得花时间和对方相处，事事都要考虑恋爱对象，以至于他也不知道自己性取向是什么。
　　不过…他应该是不喜欢男人的。
　　田翠萍看他出来了赶紧上前准备给陆湛盖红盖头。
　　从没想到还能有这一遭的陆湛：“……”
　　他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地，院子里的吓了一跳，尤其是李家的人。
　　李家哥儿跛着脚也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毕竟是他即将要娶的男人，不可能不关心。
　　“陆老大，你没事吧？”
　　陆湛本是趴着，脸朝下的，此时被几人拉着，方才大家站得远，现在近了才看见他脸上乌黑发紫的瘀斑，连同李家哥儿抓着的他的手背，没有一块好肉。
　　陆湛被众人瞧得眼神躲避，垂着头用力遮掩着，似乎不敢让人发现他的丑样子。
　　众人头皮发麻……
　　李双和一同来迎亲的亲戚面色变得不好看，陆家的人这是搞什么花样！
　　他们知道的陆老大，虽然年纪大可是很能干活，可不是面前这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田翠萍已经傻眼了：“这这，前段时间还好好的？”
　　陆老头赶紧安抚已经暴怒的李家人，让人上茶招呼着。
　　“大伙儿先歇着，等我陆家先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姓陆的，你家居然敢拿个病秧子糊弄咱们，今天不给个说法，咱们对你不客气！”李家亲戚说，一副被欺骗的样子。
　　他们哥儿这么大年纪，好不容易就要成婚了，结果竟然是被戏耍了。
　　陆湛又咳嗽了几声，音量不高却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院子里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
　　陆湛从衣襟里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咳得撕心裂肺，脸都涨红了，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帕子被染红，瞧着触目惊心。
　　“是我命不好，如今好不容易能成个家了却弄成了这副样子。”陆湛仰着头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
　　李家亲戚已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了。
　　村里的人唏嘘，这不是命苦，这是灾星，瞧李家一副不能善了的样子，还不知要给陆家老两口怎样的刁难。
　　这样发展下去可不成，陆海扯过自家老娘到一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田翠萍恍然大悟地点头，赶紧让儿媳妇出门去跑一趟。
　　陆湛低垂的眼皮微抬，眸底精光闪了闪，被看出来了不成？


第12章 成功分家
　　李家亲戚坐着等说法，他们现在不但要陆家的偿还彩礼钱，还有准备成亲事务花费的银子，否则别想轻易打发他们。
　　陈秀英和陆小妹惴惴不安地给一行人斟茶，上瓜子点心。
　　没一会的功夫，张巧珍就逮着一个老头从外头进了来，那人身后背了个药箱。
　　村里的赤脚大夫。
　　陆湛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放在桌面的指尖轻轻点了点。
　　“叔，你赶紧给我大哥瞧瞧，他前几日还好好的，今天就病成了这副样子，真是让人担心。”陆海道。
　　他就不信这么巧，老大肯定是在装神弄鬼。若是从前老大肯定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可现在嘛，就不一定了。
　　老村医被拉着一路跑，本来年纪就大了差点背过气。
　　“老夫看看。”
　　陆湛仰着头任他瞧，村医拇指在他脸上的瘀斑上擦了几下，没见褪色，确实是从皮肤肌理透出来的，不是作假。
　　陆湛淡定自若，他既然敢让人检查，自然是问清楚开药的大夫，心里有十足的把握。
　　老头从面上瞧不出什么，又去搭陆湛的脉搏，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叹气又摇头。
　　“已经没有几月可活了，想吃点什么就吃吧。”
　　此话一出，陆家的人炸锅了。
　　还真是病得快死了！
　　李家哥儿的大伯手掌一劈，桌子顿时被开了个角：“真是把人当猴耍，赶紧把十两银子的彩礼钱退给咱们！”
　　“亲家，这都是误会，老大身体一直都挺好，这个亲结了咱们就是一家人，怎么能动不动就说退呢。”田翠萍焦急地说。十两银子的彩礼钱她还没捂热，哪能就这样拿出去？
　　陆老头赶紧附和：“孩子他娘说得对，都是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嘛。”
　　这还有啥可谈的？
　　李双被膈应得够了，他虽然年纪大点又是个跛脚，可是家境殷实，爹又得他一个独哥儿，除了外形差其他哥儿一截，他其他条件不错的。
　　他也是看陆老大现在不像之前那样灰头土脸，收拾干净后也是高大英俊，是十里八乡都找不出的好模样才点头答应这门婚事，可这人身患隐疾，陆家人居然敢瞒着。
　　他绝不能让这些人如此侮辱他。
　　“大伯，这婚事不作数了。”李哥儿说。
　　有他这句话，李家亲戚们也没啥顾忌了。
　　田翠萍不乐意退彩礼钱，进了她腰包的银子，哪还有拿出去的道理？
　　一看她这态度，李家一帮壮汉火冒三丈，招呼人就开始砸东西。
　　院子里闹哄哄的，村里瞧热闹的都不敢待了，纷纷溜了。
　　这瓜吃不得。
　　陆家人少，亲戚们也跑了，抵挡不住这么多人闹事，田翠萍又要滚地上撒泼，这招她屡试不爽。
　　不过这次她失算了，被李家大伯狠狠甩了一巴掌。
　　“臭婆娘，咱们才不吃你这套，赶紧把彩礼还来，连同我家准备这场婚事可是花了五两银子，现在全浪费了，都该你们陆家赔。”
　　“你们怎么能动手打人，不就是彩礼钱嘛，咱们还就是了。”对方人多势众，又全是些汉子，陆老头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低了些。
　　早这么说不就完事了嘛。
　　看着已经被砸得差不多的院子和堂屋，陆老头去拿出了装钱的黑匣子。
　　彩礼钱还有李家要的补偿，整整十五两银子，田翠萍气得想吐血。
　　“哼，算你们识相！”李家大伯说，可算能回去给自家弟弟一个交代了，不能让孩子平白无故地受了委屈。
　　对方拿了银子也没有停留，一帮人原路返回，这亲事就当从没谈过。
　　瞧着已经走远的李家亲戚和满地狼藉的院子，陆湛压下上扬的嘴角，太明显了不好。
　　李哥儿的爹兄弟甚多且脾气都挺暴，手里还带着十几个徒弟教打铁技艺，在他们村那可是能横着走的人物。
　　没有谁敢得罪。
　　陆家给他安排这门亲事，定然没想这么细致，不然哪里敢轻易结亲。
　　“咳咳…”陆湛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又吐了一口血。
　　陆家人这才从刚才的激烈中回过神来，这个杂种，赔钱货！
　　要死也不早点死，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田翠萍：“真是晦气！”
　　陆老头也对自家老大克亲这话深信不疑了，而且老大也不中用了。
　　他们今天损失这么大一笔银子，都是老大造的。要是还把老大留在家里，说不准还会招来多少灾祸。
　　陆湛看老头瞧着他也不说话，心下明了，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连累了家里我真是愧疚难当，索性还是分家吧。”陆湛嘴上这样说，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没有丝毫愧疚之感。
　　“爹，这要是分家，岂不是还要分田分地给老大。”陆海不赞同地提醒说，那他们亏大了。
　　田翠萍也是和儿子想到一处去了，可要是把老大赶出去村里人得怎么看他们家？
　　她眼皮一跳，大夫不是说了老大活不了几个月嘛！
　　他要是死了，分出去的东西不还是得归还他们？
　　田翠萍嘀咕了几句，一家人都豁然开朗了。
　　“既然如此，老三你去把村长还有族中长辈请来，今天就把这家分了。”陆老头说。
　　折腾大半个月，总算收拾了这群人，现下能脱离陆家戏没白做。
　　县里的大夫医术确实高超，那活血的药吃了果然全身长瘀斑，村里的赤脚大夫也瞧不出猫腻，不过他还是得早日去医馆把后头那两副药抓了吃，否则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
　　在村里分家不是小事，陆家亲戚们和双宁村的村长全都到位了。
　　之前陆老头觉得分家丢人，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赶紧划清关系。
　　“既然要分家，那就按着规矩来办事，陆家三个儿子，田地，钱财合该平均分配。”村长陈顺才提高音量说。
　　陆湛瞧了眼陈顺才，此人为人在村里出了名的公正，所以才被举荐成村长，有他在场，陆湛倒是省了些图谋的心思。
　　“我在家里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年纪也大了，以后就是连个老哥儿也娶不到了。”
　　这话说可怜。
　　村长和陆家那些沾亲带故的人也觉得有道理。
　　陆老大确实被耽误了。
　　“咱家现有的银钱，水田，水塘，旱地，老二老三有的，我都应该有一份。”陆湛淡淡道。
　　“做梦，贪心也不见贪成你这样的！”田翠萍咬牙切齿地说，即便知道这人没几天好活，她也舍不得拿出去这么多。
　　陆老头扯了婆娘一把，这么多人看着，能不能注意些！
　　这就接受不了了？
　　陆湛继续趁热打铁：“规矩就是如此，我可没多要。还有我分出去后住在哪，这也是个问题，爹和后娘理应给我解决。”
　　陆老头拳头紧了又松，胸膛起伏不止，他迟早要被这个讨债的气死。
　　“其实老大说得很对，他这么些年为陆家做的大家都看在眼里。”陆家旁支说。虽然陆湛为人不讨喜，但也确实可怜。
　　村长也同意。
　　其实他是不信那些命格之说的，陆老大这么多年确实够苦，家产本就应该三兄弟平均分配，只是陆二陆三现在还没有分出去，他们的份还是由老头管。
　　而且他也不是糊涂的人，之前陆家的不同意分，现在看陆湛病得不轻答应了，打的什么心思明显的很。
　　“陆家的，把你家户籍文书，钱财拿出来。”村长严肃地说。
　　陆老头叹了口气，招手让陆海去屋里拿出来。
　　陆家为了供陆老二读书，虽然是村里的富户，前不久又给老三娶媳妇儿，还没回血呢。所以现有银子满打满算都才十八两，只有等秋收卖了粮食家禽和塘里的鱼，才能好点。
　　村长和陆家的老人们先给陆湛从陆家的户籍里分了出来。
　　之后就是他该得的三亩水田，七亩旱地，小水塘，以及家里的粮食，牲畜，桌椅板凳，还有锅碗瓢盆。
　　看着这么多东西分出去，田翠萍站着都摇摇欲坠要晕过去的架势，看老娘快不行了，陆海赶紧低声安慰：“要不了多久都是要还回来的，娘气坏了身体划不来。”
　　也是这么个理儿，暂且忍耐住。
　　东西分配完了就是陆湛刚才提的问题，他住哪？
　　住一屋子吃在一锅这算哪门子分？
　　轮到这一步的时候连陆老头都有些后悔了，这得花出去多少？家里的剩余的十二两银子岂不是要全贴出去？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他是咬着牙也得受。又想到老大反正短命快死了，心里才舒服了。
　　“我还是不打扰家里人清静，就山脚下的老屋，推翻重建就成，也不用多大按着老屋三分之一的格局建造就成。”陆湛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陆家人口多，除了一家人住的六间屋子，还有柴房，灶房，牲畜的圈，整体很是宽敞。
　　照陆湛的说法，那就是除了其他不算，光是睡的卧房也是两间。
　　陆老头脑袋嗡嗡响，连思考都迟钝了，全凭陆湛活不了多久的想法才在字据上按了手印，之后会还到他手里答应给盖房子。
　　一切清楚明了，从此陆家和陆湛就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在房子盖起来之前，陆湛暂且在陆家住。
　　直到此时，那一直萦绕在陆湛胸腔的压抑和愤恨才彻底消失，属于陆老大的痕迹一丝也没了。陆湛眼眶猩红，说不上什么滋味，百感交集。
　　他进了屋，剩下其他人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趁早找人把房子盖起来，这个讨债鬼整日在我眼前晃，我定会短寿！”田翠萍骂道。
　　一家人又开始收拾院子和堂屋，好多东西都被砸得不能用了，这日子怎么突然就过成了这样，真是见鬼了。
　　看见陆湛进来，白玉璃双瞳发亮，飞奔似的扑过去，陆湛伸手把它接住。
　　“怎么了？”刚才让它待在屋里还好好的。
　　白玉璃泪眼朦胧在他胸前蹭，他听话没有跑出去添乱，可是听那个老头说，陆湛没有几个月可活了，原本他以为这人是故意装呢，没想到是真的。
　　白玉璃哽咽着抽鼻子，纤长睫毛被泪水打湿成一簇一簇，蓝色的眼睛湿漉晶亮。
　　他发誓，自己不是因为怕这人死了他会被饿死，是真的有点伤心。
　　“你是觉得我快死了？”陆湛给它顺了顺毛问。
　　白玉璃泪水糊了满脸，可怜兮兮地瞅他，跟只圆润的糯米团子似的。
　　陆湛心头浮上莫名的感觉，一向冷硬的心此时却软化成了糖浆。
　　小狐狸真的是在担心他，还哭得很凶。
　　陆湛鬼使神差地低头，薄薄的嘴唇印上小狐狸湿乎乎的眼皮：“乖，都是骗坏人的。”


第13章 椒麻口水鸡
　　白玉璃有些不信，这脸上有瘀斑，还吐血了，骗人能有这么逼真吗？
　　小狐狸蓝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是疑惑的表现。陆湛无奈，又觉得跟一只狐狸解释，它能听懂吗？
　　“我说的是真的。”
　　好歹相处了这么久，陆湛应该没有骗他的必要，白玉璃爪子揉了揉雾蒙蒙的眼眶，柔软的两只小尖耳蹭了蹭陆湛的脸，很黏人。
　　陆湛抬了抬下巴，有些痒。
　　原本只是想养来解闷的玩意，无聊的时候逗逗，可他觉得自己好像捡到宝了。
　　“今天下厨，奖励你吃鸡。”陆湛心情愉快，正好他也分家得了两只鸡。
　　虽然小狐狸吃什么都很开心，可明显是个肉食动物，每次只要尝到肉味，那尾巴都能高兴的晃到天上去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白玉璃眼睛刷地就亮了，甚至迸射出蓝色的光芒。
　　又吃鸡！？
　　陆湛嘴角扬起，也不管外头院子着急收拾院子的几人，他早就知道李家的人不是善茬，这些人是钻钱眼里去了没想到。
　　自己若是让对方不满意了，倒霉的定会是陆家。如此也好，分家的事顺利了，省得他还得动脑筋。
　　陆川提出来的让他去给人上门做哥婿的损招还挺好使。
　　陆湛把小狐狸放到一旁让它自个玩，他先去把热水烧好。
　　陆小妹进了灶房，看见陆湛的动作知道他可能又要做什么吃了。
　　陆小妹犹豫着还是开了口：“要不还是我来吧？”
　　他也不知道大哥啥时候厨艺这么好了，虽然自己不如他，但做出来还是能吃的。
　　而且大夫都说了大哥都没有几日可活了，还是歇着吧。以前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现在也没什么想法了，毕竟人都要死了。
　　“有两口锅，你做你的，不用管我。”陆湛说，对这人不至于像其他几人那么痛恨，不过也亲切不起来，陆老大的死难道跟她的漠视不关心真没有半点关系吗？陆湛不愿细想。
　　原本的陆老大内心倒是挺疼爱这个小妹的，只不过现在在他眼里可就只是陌生人了。
　　“哦，好。”
　　陆湛出了屋，院子里鸡飞狗跳，田翠萍跟张巧珍跟说相声似的，从开始收拾院子就抱怨着没有停过嘴。
　　“都是来克我的，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田翠萍拿着扫把弯腰扫地，抬头就看见杵在不远处没有眼力劲的三媳妇儿：“滚一边儿去，一天天的啥也不做，光知道吃喝！”
　　“就是，别来跟前碍娘的眼。”张巧珍附和。
　　“你……”陈秀英脸都青了又不好说什么。
　　她算是看清楚了，头几天婆母都是装的客气，现在连她也看不惯了。
　　还有那个张巧珍，完全就是个粗俗的乡野农妇，陆老二还是个读书人，怎么就娶了个这样的女人？
　　她是一天也难和这些人待下去了。
　　还好她和相公已经要去县上了，不用一直在家，否则她都要疯掉。
　　“又杀鸡，又杀鸡，还不如先杀了我！”田翠萍啪地一下扔下扫把，就要去阻止。
　　看到田翠萍要冲上去，张巧珍一把拉住：“婆婆，咱们和大哥已经分家了！他现在杀自己的鸡咱们管不着啊。”
　　这会儿都是饭点了，老大杀了鸡，说不定他们都能尝点？张巧珍心里打着算盘，显然是还不清楚陆湛的风格。
　　田翠萍压下怒气，吃吧吃吧，吃了赶紧死才好。
　　陆湛听到他们的动静也不理，自个进了灶房，舀热水处理鸡，动作很快。
　　陆小妹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样的做法他还见过，不都是直接炖，然后加点干蘑菇或几颗红枣？
　　陆湛把整只鸡从中间切成了均匀的两半，然后放进锅里煮，又加上姜，葱段，黄酒去腥。
　　锅大，挺好用。
　　“你再瞅，一会掉锅里可爬不上来。”陆湛警告说，小狐狸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
　　白玉璃悻悻地缩回脑袋，他实在好奇陆湛要怎么做？
　　陆小妹在一旁偷偷看，怎么还同只畜生讲话，它能听懂？
　　结果就是，陆小妹又被惊住了，那畜生四只爪子一蹦跳到了地上，还对自己龇牙做鬼脸。
　　这小畜生，真神了！
　　陆湛趁锅里还在煮的空挡把酱汁调好了，蒜末花椒白芝麻必不可少，再浇上热油激发出香味。
　　陆湛叹息，他的辣椒啥时候才能种出来？否则做些辣菜总觉得差点啥。
　　还好其余配料不少，辣味也可以用姜汁花椒来提味，味道相差不是很大。
　　锅里的鸡都煮出了零星的油花儿，陆湛取了筷子插进肉里，不软不硬熟度正正好。
　　白玉璃着急的在地上跑来跑去，又去咬陆湛的裤脚。
　　好没好，好没好？
　　陆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白玉璃晃尾巴，他不吃豆腐，他要吃鸡！
　　切好的鸡肉淋上酱汁，让每一块均匀入味，就差不多了。
　　陆湛把小狐狸抓到了怀里，否则还没腌好，一整盆的椒麻口水鸡都得进它的肚子。
　　“嗷嗷嗷！”白玉璃挣不脱，气得爪子挠了陆湛的脸，所幸他理智还尚存，知道自己现在是吃谁的喝谁的，虚晃一爪，没敢把人挠伤。
　　“行了行了，放你下来。”陆湛无奈地道。
　　白玉璃得了自由，立马就跳到了凳子上，等着投喂。
　　陆湛给小狐狸准备了专门吃饭的碗，只需要把食物放进去，它自己就会扒拉。
　　鸡肉切的偏薄，每一块肉都吸饱了酱汁，滋味鲜香。白玉璃嗷呜吃了一块，瞬间身子就僵住了。
　　太好吃了！它摇头晃脑地尾巴也不停的摆，比上次的烤鸡还好吃！他恨不得原地转几个圈圈。
　　呵呵，鉴定过了，小狐狸捧场是专业的。
　　看它这么给面子，陆湛也有了食欲，伸筷子夹了一块吃进嘴里。
　　鸡肉切得不厚偏薄，外皮爽滑弹糯，肉质鲜嫩，被红油酱汁浸透，麻劲十足，抿一口就能让细细的骨头和肉分离，配合葱姜蒜末和花椒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应当是乡野散养鸡的缘故，滋味比现代养殖鸡好，倒是弥补了辣味上的不足。
　　这样配着，能吃几大碗饭。
　　陆小妹把一家人的饭也做出来了，不过看着那边桌上的鸡，又看自己的青菜豆腐，咸菜干，对比非常强烈。
　　陆湛自己舀了两碗饭，作为交换，给了一小碗鸡肉给她。
　　“大哥…”这是做什么？
　　陆湛没理会，他看陆小妹也瘦得可怜也馋的厉害，自己正好想吃饭，就换了。
　　给是给了，怎么处理就看她自己了，如果还是拿出去和那些人一块吃，那就彻底没救了。
　　陆湛很快就吃完洗手了，那几个人院子也收拾完进来用饭了。
　　陆湛一瞧，自己给的鸡肉用粗瓷碗装着摆在饭桌中间，什么是好东西大家都不傻，纷纷用筷子夹。
　　尤其是两个孩子，吵吵闹闹的，田翠萍给煮鸡蛋也哄不好，就要吃这个肉。
　　张巧珍嘴里塞满食物，又要抽空去揍孩子，被田翠萍一筷子头打了过去。
　　自己宝贝孙子哪能让这婆娘天天揍。
　　陆小妹畏畏缩缩的，连用点汤汁拌饭都没轮到她。
　　陆湛：“……”
　　算了，与他无关。
　　*
　　陆老头一点时间也没有耽搁，第二天就找了村里的年轻汉子和几个有经验的师傅开始盖新房。
　　得用青砖大瓦盖漂亮些，明年开春老二考上了秀才就搬进来住，一个秀才老爷还和他们一堆泥腿子挤，实在不体面。
　　陆湛还不知道这偏心眼的老头打的主意，否则肯定会不厚道地笑出声。
　　都盼着他死，可他只会越来越好，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身体锻炼的都能看到浅浅的肌肉轮廓了。
　　那些人建房的时候，陆湛也时常去看看，毕竟是自己之后要住的地方，必须得上心。
　　有些太落后的构造，还能提提意见按照自己的思路来。
　　陆老头不乐意陆湛插手，不过一听他给师傅们给的意见就没话说了，确实不错，师傅们建房子这么多年了，都没这奇思妙想。
　　按照村里的规矩，给谁家盖房子都是得管师傅和工人们的饭的。
　　因着分家的时候，村长和族里长辈们说了，这是陆老头的责任，推脱不得。
　　陆海又因为县里的管事催促说成婚这么多日，赶紧回来上工，所以带着媳妇儿回去了。
　　剩下的几个人成天忙的脚不沾地，尤其是田翠萍不仅要张罗十几个人的饭，还得抽空了就得一起下地，短短一个月额角都长出了些白发，生生磋磨老了几岁。
　　“老三媳妇真不是个东西，不就大着肚子有啥了不起的，我当初孩子落地前一天都在地里干活呢。”张巧珍愤愤地道，在婆母面前给陈秀英穿小鞋。
　　凭啥都是陆家的媳妇儿，两人的待遇差这么多？老三媳妇儿能跟着去县上享福，她就只能留在家里拼死拼活地干。
　　田翠萍狠狠瞪了她一眼：“老三媳妇儿是秀才姑娘，你也是？”
　　张巧珍被噎得顿时没话说了。
　　不过打了巴掌还得给颗枣：“虽然你不是秀才女儿，不过我瞧着比老三媳妇命还好些。”田翠萍淡淡地说。
　　好在哪里？张巧珍不吃这套！
　　田翠萍继续说：“蠢猪，你嫁给了川儿，日后他当了官老爷，你不就是官太太了？”
　　对啊！张巧珍觉得这话在理，真这样她日后可是把老三媳妇比下去了。
　　“婆婆说得是！”
　　田翠萍：“那还不赶紧去帮着做饭！”
　　“好勒！”张巧珍屁颠屁颠地去忙活了。
　　“别做多了，浪费。”田翠萍不忘交代。
　　所以，今天工人们的伙食又是杂粮粥，咸菜，窝窝头，就连白菜炖豆腐都没有。虽然工人们嘴上不提，但心里还是很有意见。给十里八乡的村民建房，没有见谁家伙食做成这样的。
　　饭菜为何会做成这样，陆湛心里有数，陆老头心大想不到这些细节，只能是田翠萍吩咐的。
　　在这些方面省，不是个聪明的做法，那些施工的师傅们看着不傻，还挺精。如果惹了不快，就是院子里的地面也能给铺个高低不同，而肉眼还很难看出来，只有到了下雨天，积水流不出去才知道被整了。
　　既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规避。
　　“大家施工的时候小心些，外头我种了点东西，别踩踏了。”陆湛说。
　　都是些大老爷们粗手粗脚的，他没说还真看不到。
　　“就瞧见发了些细芽，你要不说还真注意不到。”一名打桩的师傅说。
　　陆湛盼着，这辣椒种子总算是发芽了，要不了一两月就能成熟，他现在放心了。
　　“各位辛苦，晚饭我把鸡鸭炖了给大家加菜。”陆湛说。
　　“真的啊，那多过意不去，这都是我们该做的。”汉子们笑说，不过也没有推辞，送上门的肉不吃是傻子。
　　建房的汉子们有其他村的，不知道陆家的具体情况，此时觉得这陆家老大才算是通人情世故，比家里老的都会来事。
　　就这样，陆湛分家得来的两只鸡，一只鸭消灭了个干净。
　　晚上的时候众人饱餐了一顿，虽然那肉也不太够，可也不知那陆老大怎么炖的鸭子，酥烂，香味扑鼻，比镇上馆子里卖的还好吃，就着汤和杂粮饭也好吃的很。
　　大家伙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吃人嘴短，都拍着胸脯保证给他把房子建得结实体面漂亮。
　　陆老头看着是越发不可思议，老大是什么性子他了解，现在精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难道以前都是装的，现在才是真正的他？


第14章 偷吸阳气
　　历时一个半月，天气也开始转暖，院外的柳树都抽全了嫩绿的枝叶，阳光照射，轻风拂来便微微晃动，姿态柔美。
　　陆家之前分家的时候就还剩了银子，只要开得起工钱，房子就盖得快，该有的都有。
　　陆湛看村里有些农户还有把灶房设在院子里的，这种模式他不喜欢，下雨天来回走动不方便。
　　陆老头越看越不对劲，他怎么觉得老大身体不像病入膏肓，倒是越来越强壮，连脸上的瘀斑都消失了，因为没干地里的活了，皮肤也白了。
　　说来他们陆家的人就没有丑的，男人尤其祖祖辈辈都身材高大，模样端正。
　　他从前觉得老二生得好，日后中了榜，说不定还能得个探花当当，现在看才发现居然不如老大。
　　不过再如何他终究是不喜的，横看竖看心里都膈应。
　　陆湛正把东西搬往新住处，他自己的衣裳用品少得可怜，就是分家得的稻米，麦子，红薯，土豆加起来差不多有两石的样子，还有些锅碗瓢盆，桌椅。
　　看到陆老头瞧着自己的眼神怪异得很，开始怀疑了？
　　他去县上把后头两副药买了都喝完了，这人才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从里屋出来的时候，陆湛特地挑了一家人都在院子里的时候扶着门框狠狠咳了一口鲜血出来，把面前台阶都染得血迹斑斑。
　　看到他吐血，陆老头和田翠萍算是彻底放心了。
　　还好，看来是活不长。
　　“巧珍呐，还不赶快给老大搭把手。”田翠萍激动地吩咐说。
　　白玉璃跟着跑前跑后，看见陆湛吐血，也知道他是装的，他最近偷偷吸了好几次阳气了，这人身体好得很，根本没毛病。
　　他的内丹裂痕也快修复好了，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化成人形了！激动！
　　还得多找机会吸阳气！不能成日里就知道贪吃，填饱肚子就忘了正事。
　　“别跟着我跑，忙起来的时候容易踩着。”陆湛说了好几次这小东西都不听。
　　白玉璃晃了晃脑袋，他又不蠢，如果被踩到肯定是要躲的呀。
　　陆湛放下手里四四方方的桌子，这新屋子是盖好了，可家具还是不太齐全，只能先将就着用，找时间去订做，村里有木匠，倒也方便。
　　只是这就又是一笔花销，他原本手里的钱买了药吃，又买了做生意需要用到的药材和大料，这些东西比粮食还贵。
　　分家得来的六两，这些都是用来买食材和用具的本钱。下馆子吃饭次数还是得减少，之前那样的行为不可取，家里做了吃要划算很多。
　　幸好有分家得来的粮食，暂时不怕饿肚子，他饭量不小，陆湛视线落在跑得欢快的小狐狸身上，别看小小一只，饭量也不低。
　　红薯土豆之类时间长了会腐烂一些，得刨去些斤量，他和小狐狸一天一斤半粮食得吃吧？那就大概能撑半年。
　　白玉璃察觉到饲主在看他，仰着脑袋龇了小白牙回应，嘿嘿。
　　陆湛：“……”这小傻子，真是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之后的处境呢。
　　为了不让自己和小狐狸饿肚子，当务之急是加快速度搞钱。
　　陆湛顺手摸了摸小狐狸已经恢复齐整柔顺的毛：“一会咱们得去做件事。”
　　新家落实了，心里那股不属于他的难受劲儿也彻底没了，这身体是彻彻底底归他所有了。
　　白玉璃眼珠转了转，无聊地用爪子抹脸，做什么事？
　　陆湛翻出了从陆家那里薅来的香烛纸钱，他理应去祭拜下陆老大的娘，还有陆老大，也好让他走得安心。
　　陆湛把需要用的东西装进了篮子里，拎着就出门了。
　　村里的人若是过世了，都是有固定的地方用来葬的，而且不像现在需要火葬，如果没有规矩的乱埋，不像话。
　　到了的时候，陆湛还以为坟头没人打理，说不定杂草都比人高了，但是陆老大是个孝顺的。
　　正值清明，前来扫墓的人不仅是陆湛一个，还有其他村民。他没理会，在陆母坟墓旁边插了个什么字都没有写的木牌。
　　不能刻名字，只能如此了。
　　要不是陆老大这个身体，他现在说不定在哪当孤魂野鬼呢。
　　陆家人对不起陆老大，他也只是将那些人收拾一顿，拿回本该属于陆老大那份，希望陆老大的灵魂能够安息。
　　看着纸钱里的灰烬已经没有了火星，陆湛就起身离开了。
　　刚进家门，外头就细雨纷纷，出门的时候还晴着呢，天气也是喜怒无常。
　　陆湛让小狐狸自个进屋去，他得看看种的辣椒才放心，怕淋坏了。
　　白玉璃怕被雨淋湿了毛，一溜烟地就跑进了屋子，四只爪子速度可快了。
　　陆湛笑了笑，这辣椒从播种到成熟用不了太长时间，他之前忧心种子是坏的，现在已经长了一大片，果实青青红红的挂在枝上，长势喜人。
　　估摸着这雨下不大，陆湛就没用棚子遮挡了，进了屋子。
　　这院子修建的师傅们听了意见地上铺了砖，一进门左右留了两块比较空旷的土地，平时可以种些蔬菜花果，围的一圈栅栏空闲了还可以种些不知名小野花，他看村里路边各种颜色都有，挺养眼。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他现在重点还是得赶紧把生意做起来，否则就手里这点银子，用不了多久就花完了。
　　六两银子对于村里勤俭的农户来说一年的花销都够了，毕竟粮食菜都是自己种的不用花钱，他们只会买自己没有的东西。
　　陆湛对生活质量有些要求，也对自己花钱能力如何有清晰的认知，这点银子远远不够。
　　陆湛把医馆买的材料拿了出来，几个大纸包就花去四五百文，真是不便宜，一定得把本儿赚回来。
　　“明天咱们就去买食材。”陆湛说。
　　他之前考察过市场，要卖就卖别人没有的，但是一开始做食物的生意，他本钱少也不能选太贵的，否则了失败的成本高。
　　想来想去，他就把把主意打到了猪内脏，下水等边角料身上。
　　只是这玩意腥味重又涩，大料又贵，少数人才舍得用大料去煮，不值当，但是味道做好了肯定也是有销路的。
　　陆湛在现代也是看小说网络剧的，书里的主角选择这个营生，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陆湛正想着小狐狸就过来拱他的脚了，他脚轻轻一晃，白玉璃身子不稳就滚了个四脚朝天。
　　“自己玩去。”
　　白玉璃一身雪白的毛漂亮极了，他抬起两只前爪抖了抖并不存在的灰尘，被戏弄了也不生气。
　　因为现在有件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他饿了！
　　都到了平时吃饭的点了，陆湛居然还不去灶房做饭。
　　白玉璃拍了拍自己的毛茸茸的肚子，已经饿瘪了，有没有看到？
　　拍完，他的肚子也很配合地咕嘟了两声，一双又大又圆的蓝眼睛注视着男人，看吧，我可没有撒谎。
　　陆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确实不早了。他进了灶房生火，然后盛了两碗米，还有切好的红薯小块一起煮粥。
　　条件有限，只能简单的吃了。
　　白玉璃伸长脖子看，没有肉…不过米粥香，红薯也甜甜的，他喜欢吃！
　　一盆粥，一盘炒土豆丝和咸菜丁，竟然吃得也很满足。
　　白玉璃舔干净碗，示意陆湛再添一碗，陆湛给它舀上，还不忘夹菜。
　　“嗝~~”白玉璃吃完凳子上打嗝，不时舒服地晃晃尾巴，陆湛怎么能把土豆丝和咸菜都做得这么好吃呀？
　　这日子可比他之前在山里抓鸡捕鸟的好多了，他现在都懈怠地忘记正事了，只想吃饱肚子。
　　太堕落了。
　　晚间，陆湛收拾了屋子，就要洗漱睡了。白玉璃看他的动作，就要溜之大吉，陆湛眼疾手快地把他揪住了。
　　“让你睡窝里不愿意，跟我睡就得把自己洗刷干净。”陆湛正了正脸色警告。
　　之前小狐狸也不这样邋遢，现在是暴露本性了？
　　白玉璃嘤嘤嘤地叫，胡乱甩爪子，他又干净又香还不掉毛，为什么天天都要洗！
　　他看陆家那群人除了陆湛都没见谁洗过澡，还不是好好的，身上也没有虫子嘛。
　　白玉璃腹诽间被扔进了小木盆里，浑身的毛被打湿了。
　　讨厌鬼，陆湛这个讨厌鬼！
　　陆湛动作迅速地脱掉身上的衣裳，几个月的锻炼颇有成效，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完美，不夸张但看着极具爆发力。
　　白玉璃坐在木盆里忘记了扑腾，眼睛直勾勾瞪着，嘴巴张着一丝口水流了下来。
　　小狐狸静悄悄必定在作妖，陆湛抬眸看过去。
　　空气安静了。
　　陆湛：……伸手捡起地上的衣裳扔过去，精准盖住某个厚脸皮的小东西。
　　看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白玉璃视线被挡住，啥也瞧不见，爪子一把将破衣裳扯开。
　　等他从宽大的衣裳里挣出来，陆湛已经洗完穿好了，湿漉漉的头发沾湿了胸前薄薄的布料，肌肉轮廓清晰，身材特好，看着特有男人味。
　　白玉璃傻兮兮地瞅，这就是人类的□□？果然完美。等他化形了肯定也是这样身强体壮的猛男，到时候不知得迷倒多少母狐狸，嘿嘿嘿。
　　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么高兴。陆湛伸手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给它抹了胰子，洗得香喷喷擦干，然后才倒水。
　　白玉璃被一张大白帕子裹着也不安分哼哼唧唧，小气鬼，不让看。
　　他都愿意给陆湛看，还让洗澡擦毛了，他却防着自己，不公平。
　　“睡觉。”陆湛摸了摸狐狸毛，已经干了。白玉璃拱他怀里去，陆湛身体热，窝着舒服。
　　等人睡熟了，白玉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跟之前的招数一样，没有技巧地舔。
　　陆湛只觉得睡梦中脸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他的嘴。
　　“嗷！”白玉璃吃得起劲，四肢筋脉似乎如有温泉流过，舒爽地浑身一震，忽然他痛呼了一声，什么东西，咬到他了！


第15章 卤煮，烤红薯
　　这一口咬得不轻，白玉璃捂着嘴痛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看陆湛没有醒才放下心。
　　居然咬自己？白玉璃报仇似的把爪子探进衣襟摸了一把又快速伸回来。
　　哼！他现在不但要看，还摸到了。
　　出了气白玉璃就又钻进被窝，小小的身子，两只后爪盘坐，前爪随意搭着，眼睛微眯，柔和的微光萦绕着他全身。
　　半晌，白玉璃疲倦地打了几个哈欠，倒头一趴，还不忘窝进人怀里。
　　*
　　清晨，鸟儿啼叫，山间雾气绵延，眺望出去隐约瞧见山峦重叠。
　　陆湛和小狐狸吃了早饭，锁好院里的门，背着大背篓就出去了。
　　虽说村里不会有人偷什么，可是陆家的人还是不得不防。
　　结果陆湛刚锁好门，一低头就看见一个小孩蹲在他家门口逗蚂蚁。
　　“大伯！”狗蛋儿笑眯眯地喊，门牙漏风口水，看着有几分滑稽。
　　陆湛：“狗蛋儿，你在这干什么？”
　　狗蛋儿把拇指放在嘴里吮吸：“爷奶让我来瞧你死没。”他费力地想了想，“你死了，新家就归我爹了。”
　　原来打的这主意。
　　陆湛：“那你看完了，我死没死？”
　　狗蛋儿看了看他怀里的雪团子赶紧摇脑袋，还没躺下，活着呢。
　　陆湛薅了把小孩脑袋后面的翘起来的小辫子：“回去告诉爷奶，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陆湛交代着，狗蛋儿也没有细听，眼神从见到小狐狸就没移开过。
　　“大伯，你能把小白给我吗。”好几日不见，他可想了。
　　一听主意打到可以自己身上，白玉璃吓得一个激灵，耳朵都竖起来了。
　　陆湛看了眼炸毛的小狐狸：“不行，等你爹回来了让他进山给你抓。”
　　白玉璃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他就知道陆湛不会自己送人。
　　“你回去吧。”陆湛对小孩道。
　　村里的路这些小孩比他还熟呢，不用担心。
　　一会还得去买下水和内脏，回来后还要清洗，晚了就没时间卤煮了。
　　中间多了个小插曲，陆湛没有放在心上，田翠萍和陆老头打的主意，注定会落空。
　　他不信陆家人为了房子敢来害他的命，毕竟村里的农家户大多没见过什么世面，平时见了衙门里的衙役都点头哈腰跟看到了不得了的大官似的，肯定不敢惹上人命官司。
　　他的生命安全倒是不用担心。
　　进了城后，陆湛才把地上的小狐狸放进了背篓，以免人多眼杂被人逮走。
　　他之前提前看过集市的位置，很快就抄小路到了。
　　街头，朱家肉铺的屠户生得肥头大耳，看来了生意就从躺椅上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瓜子和花生壳。
　　“客官，想买点什么？我这猪每天都是现杀的，肉全市场都找不到比我这更新鲜的了。”
　　陆湛视线落在案板上切好的肉上，确实挺新鲜，都是好肉：“猪肠，猪心肺，下水这些边角料有吗？”
　　朱屠户脸上堆的笑淡了，原来是个穷小子。下水这玩意难打理，他家婆娘变着法怎么做都不好吃，也就这些吃不起肉的穷人会买。
　　“我这么大一桶，你要的话五十文全给你了，斤量肯定足。”
　　陆湛瞧了眼猪肉案板旁边的大木桶，确实不少：“四十五文吧，我再买点其他的，还要点精瘦肉。”
　　看他不冷不淡地砍价，态度也不是很愿意。这下水每天都得大半夜才能卖完，这会儿卖完了，今天还能早点收摊。
　　“行行，拿走。”朱屠户不耐烦地挥手。
　　这下水粗略地清理过，没泡在水里不怕湿，陆湛全给装进大背篓里了。
　　等弯腰背上东西的时候，才感受到挺有重量，幸好他力气大就当锻炼了。
　　这下，白玉璃没人抱了，得自己靠四条小短腿跑回去。
　　跑就跑吧，他跑得可快了。
　　陆湛再一次庆幸双宁村得天独厚的条件，离县城不远，他没有牛车或者骡子，否则就是买了东西带回去也不容易。
　　小狐狸一马当先走在前头，不时回头看看陆湛有没有跟上来，若是陆湛走得慢了，他就倒跑回去等人。
　　陆湛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挺好的。
　　回来时的时间用的比去时长，还好到家了，陆湛把背篓放在了院子里，擦了擦脸上的汗。
　　挣了钱一定买个骡车来拉东西，要是生意好了人力可不够用。
　　陆湛进屋倒了水喝，干渴的喉咙舒服了不少。
　　白玉璃跑得爪子都要冒烟了，他也渴得伸出了舌头。
　　“等着，我去拿你的碗来。”陆湛给小狐狸专属的粗瓷碗里灌了水。
　　白玉璃渴极，垂着脑袋一拱一拱地舔舐碗里的水。
　　陆湛让他自个玩耍，买回来的下水得赶紧清洗，不然就那样放着味也不好闻。
　　小狐狸倒是不缠着陆湛，自己跳到了椅子上四爪朝天的瘫着，累死他咯。
　　陆湛见它听话，自己就去院子里洗东西了，猪心猪肺都好说，这肠子想洗干净还得撒一层面粉。
　　面粉人吃都不够，哪里还能这样浪费，不过就是费事点，多烧两锅热水就是了。
　　这一洗就是一个多时辰，陆湛腰都弯的难受，他把大木盆端进了屋里。
　　这会儿，白玉璃都睡了一觉醒，不过是被饿醒的：“嗷嗷嗷 …”
　　“叫什么呢。”陆湛往大铁锅里扔八角，桂皮，草果等几十几种香料，剂量丝毫都马虎不得。这些东西可是比肉都贵，不能浪费。
　　白玉璃见他态度认真得很，也不吵他了，陆湛赚钱了他才有好吃的。
　　只是他在肉铺买的东西难闻得很，真的能吃吗？
　　材料放齐全了陆湛就只需要守着火候了，太猛会把卤水烧干，太小煮不透，也得一直盯着。
　　看小狐狸上蹿下跳无聊得紧，陆湛从墙角的麻袋里掏出两个红薯扔进火坑用火炭盖着。
　　没多久，估摸着差不多的时间陆湛把红薯用铁钳夹了出来，细心地剥了皮喂给小狐狸。
　　这薯芯是白色带着丝丝的紫，不像红芯的那么软烂，更加绵实好吃，只是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噎着。
　　“先吃着，等锅里的东西熟了再吃肉。”陆湛说，大勺子搅了搅锅里，卤水沸腾，浓郁的香气直往鼻腔里冲。
　　白玉璃爪子里捧着的红薯都不香甜了，不就是猪身上的杂碎吗，味道怎么这么好闻？
　　锅大，煮的东西不多，费不了多少柴火就熟了，还没尝光是闻味，陆湛就知道口感应该差不了。
　　里头不仅佐料放得齐全，连同这个时代没有的辣椒，他也提前晒干了水分扔了些进去。若是新鲜的口感差点就算了，煮烂了在锅里反倒不好。
　　担心直接喂小狐狸会把它辣着，陆湛用勺子盛了先自己尝尝味，辣度正好，虽然当地人吃食并不清淡，但是辣椒之前都没有出现，大家都还没尝过滋味，先试了反应再调整。
　　整体味道算得上独特，肺片脆嫩柔韧，猪大肠粘连的油撕得干净，吃着爽口，一点也不腻，熟度也正正好，入口弹牙越嚼越香。浓浓的卤汁就是简单地拌着白米饭也能吃几碗。
　　“吃不吃？”陆湛把给小狐狸的饭碗里装了半碗，想着它嘴巴小还切得细细的。
　　白玉璃脸上看不出表情，嘴角却是抽了又抽。
　　就算再香他也不吃，没煮之前闻着就那么臭，里头是装什么的他一猜就知道。
　　他也没饿到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的程度。不过白玉璃眼睛瞪着自己的饭碗里的肉，“咕嘟咕嘟”不争气地咽口水。内心挣扎地都快急哭了，可真吃了，那他跟吃屎有什么区别？不行，他要忍住！
　　陆湛算是发现了，这是嫌弃入不了口呢：“不吃我端走了。”
　　“嗷！”白玉璃急了，一爪子拍按在粗瓷碗上，谁说他不吃了，屎就是屎吧！看陆湛真要收走他赶紧垂着脑袋狼吞虎咽。
　　“呵。”陆湛嘴角一勾，还治不了一只小狐狸了？
　　白玉璃眼眶含着泪动作很快地全部吃完，还不忘把碗舔干净，好吃！能不能再来一碗？他还要！尾巴狂摆讨好。
　　简直没眼看，再吃一会儿都不用吃饭了，不准了。
　　“咚咚咚……”屋外响起瞧规律的敲门声。
　　陆湛洗了把手准备去开门，他心里疑惑，村里没人和他熟悉的，谁会找来？
　　猜想之际外头响声又开始了，快步出了院子，一下子拉开门。
　　面前站着一个十七八岁，身材单薄，面容俊秀看着却老成持重的少年，他面容淡淡，手里的芭蕉叶上盛着块豆腐。
　　这人陆湛认识，隔壁卖豆腐家的书生郎，听说学识不错，但是家里供不起去县城读书，只能每个月定时去向镇上的秀才请教学问，不过也不是免费，一年得交一两银子的束脩，二十斤粮食。
　　陆湛：“你有事？”
　　王以谦：“我娘交代我来送豆腐，还请收下。”
　　至于他娘说的陆湛可怜，后娘不待见就算了，亲爹也不是个人，命苦云云，王以谦没说。
　　陆湛：“不用，你拿回去吧。”
　　这年代的人把粮食看得很重要，更何况能把豆子磨成豆腐，花那么多的时间和工序，他没理由的平白无故接受人家的好处。
　　据他所知，王家日子过得清苦，家里地少，还好有个做豆腐的手艺是村里独一份，每天磨一盘到村口卖，以此贴补家用。
　　可能没想到陆湛拒绝地这样直接，王以谦愣了下，然后弯腰将把盛在芭蕉叶上的豆腐放在了台阶上，转身准备离开。
　　陆湛一时无言。
　　这少年是个愣头青。
　　“你在这等着。”陆湛拾起豆腐进了屋，出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个碗，里头正是他方才做的卤煮。
　　他不想占人便宜，还是不相熟的人，王家给一块豆腐，他还碗卤煮，这样谁也不吃亏。
　　还有最重要的是可以让邻居尝尝味道如何，才能提前知道这个卤煮好不好卖。
　　王以谦瞧见碗里的东西诧异了瞬，不过性格使然也没表现出来什么。
　　本不该要人东西的，可这食物他从没见过，新奇得很。等反应过来想拒绝时，陆湛已经进了院子，剩他一个人站在门口。
　　王以谦摇了摇头，还是带回去吧。
　　到家的时候，陈秋菊的正在摆碗筷，儿子出去送豆腐怎么还端回来个碗，还没走近就香气扑鼻：“陆小子给的？”
　　王以谦：“嗯。”
　　下水内脏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陆老大真心给，他就接着了。
　　日后邻里间难免会走动，熟悉些不是坏事，至于陆老大那些谣言，村里人大多胆小迷信，别人说什么最喜跟风，他却不当真。
　　“他还会做吃的？”王老爹说，只知道陆湛能干，陆家那么多田地全靠他，没想到还会做吃食。
　　这看着是猪杂和下水，怎么一点腥味都不带的？闻着老香了。
　　陈秋菊比俩男的识货，用筷子夹一块猪肺片，她做菜的手艺在村里算拔尖的了，只要一尝就知道吃食的好歹。
　　看她吃进了嘴细细咀嚼，也不说话，王以谦和他爹齐刷刷地看着。
　　“如何，是个啥味？”王老爹心急地问，已经开始忍不住咽口水。


第16章 卤汁豆腐煲，炸肉丸
　　陈秋菊又夹了两口，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王老爹都快急死了，他婆娘也不是贪嘴的人，现下说话都怕耽误了吃不成？
　　“真是这个！”陈秋菊竖起大拇指，给与了极高的评价。她吃出来了，这里头肯定搁了不少名贵的佐料，所以味道才会这么好，可她只尝出了花椒，陈皮，香叶的味儿，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种很独特的辣味，从没吃过，不知陆小子怎么做的。
　　“你俩赶紧尝尝，这可真好吃。”陈秋萍说着，给自家男人和儿子盛了两碗掺了玉米面的饭。
　　不就是下水吗，能好吃到哪里去？王老爹不信邪，接过饭碗扒拉了一大口，然后夹了块猪肠吃，他脸上的表情一变，吃饭的速度加快了。
　　看爹娘的样子，王以谦也知道这东西味道肯定差不了了。
　　他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可这碗里的东西吃着实在爽口，竟也忍不住多添了一碗饭。
　　一家三口，玉米饭配着卤煮，就着一碟红彤彤的酸萝卜丁，还有豆花蘸水，吃得很香。
　　*
　　陆湛今日一大早就出门砍了些竹子回来制作小推车，跟街上那些人摆摊用的不一样。
　　昨天的卤煮他本着试试的心理，所以没有把全部都卤完。不过放着也没事，天气虽然开始热起来了，但是一两天还坏不了。
　　现在边把需要的工具做好边卤煮，明天就能拉出去卖。
　　只是竹子只能搭架，小推车的轮子还是需要用木头才结实，省得有点重量就压坏了。
　　陆湛用刀削着木轮子，深刻觉得原先的陆老大会的生活技能真是全面，他要是一个人肯定能生活得很好，被陆家磋磨死着实可惜。
　　“要是把轮子滚坏，你今晚就不用吃饭了。”陆湛语气平淡，威胁意味却十足。这小狐狸从开始就没有安静过，现下更过分了。
　　“嗷嗷嗷！”这院子宽敞，白玉璃趴在轮子上滚着圈玩得开心，猛然听见这话，咕噜一下就滚到地上摔个四脚朝天。
　　玩玩又不会坏，就知道吓唬狐，白玉璃不听，两只前爪推起轮子继续欢快地滚。
　　见它不听，陆湛也不管了，继续手里的活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进屋先把卤煮熬上。
　　还得指望生意好，不然本儿都回不来。
　　“嗷！”院子里传来小狐狸的叫嚷声，估计又把自己摔着了。不过仔细一听不对劲，怎么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陆湛搁好手里的大勺出去。
　　他还没到院子就看小狐狸围着人转，兴奋得很。王以谦蹲在地上，平时挺成熟稳重的少年，现在居然在用手指扒拉逗小动物，脸上还带着笑意。
　　难道是个毛绒控？看着诡异得很。
　　瞧陆湛出来，王以谦站起身抱歉地道：“陆老大，我来还你的碗。”
　　陆湛接过碗，眼神看向他又看门。
　　意思很明显，王以谦看懂了：“我方才正准备敲门，小狐狸就来开了。它好机灵，皮毛也漂亮。”忍不住蹲下又撸了把地上的小狐狸。
　　他还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动物，好像能听懂人说话。
　　白玉璃听到夸他，被抚摸着也很舒服，尾巴左摇右晃眯眼笑，爪子抱着木轮子滚得更欢了。
　　还算这人有眼光，他当然聪明又漂亮咯。只有陆湛叫他傻狐狸，还说他丑！
　　陆湛等人要走了想到忘记有事要问：“昨日让你带回去的卤煮，吃着如何？”
　　王以谦是个实诚人，听他一问就说了吃后的感受：“味道很独特，我娘一向在吃食上比较挑剔，她都觉得很好吃。”
　　这个程度即便是拿去卖也是会有人买的，说不定生意还挺好。至于怎么做的王以谦也不好多问，这是别人独有的手艺。
　　他还了碗就要出去，只是不小心瞥到院子里一堆杂物中的推车雏形架子。
　　他见过县上的摊贩用来摆摊的板车，整体只有中间凹槽里安装了一个大车轮，然后再用一根木头好做停在地上时的支撑。
　　可他看陆老大现在这个推车雏形，怎么还能做四个轮子的样式
　　如此这样，着力点全在地上，车不容易翻，推车的人岂不是会很轻省？
　　这个想法真是妙。
　　“陆哥，你是怎么想到这种推车的，做出来定然很实用。”王以谦真诚地发问，此时就连称呼也不自觉变了。
　　他并不觉得君子远庖厨的道理是真，陆湛不仅做得一手好吃食，连木工也使得好，最妙的还是想法。
　　他突然佩服的表情还让陆湛有点不好解释了，他能说现代以摆摊营生的小贩们整日被城管追着到处窜，用的就是这种推车，还有能直接开着走的？
　　显然不能说。
　　“你要做这个？”陆湛问。
　　王以谦摇头，这倒是不需要，他娘每日清晨去村口卖豆腐，不过就一盘，路程也不远，用不上推车，他得闲了也可以端过去。
　　“那你要做我再画图给你吧。”陆湛道。
　　“好。”王以谦这会是真的对这人高看一眼了，脑子挺聪明，就是表面看着有些不好接近，不过内里还不错。
　　“那陆哥你忙，我先走了。”他今日的书还没有温习完。父母年纪大了劳作辛苦，他一定要勤勉，争取明年开春就能考上秀才，减免家中税务，每个月还有银子可拿，如此才能给家里减轻负担。
　　陆湛：“嗯，不送。”
　　王以谦笑笑，走之前又撸了把小狐狸的脑袋，语气温柔：“走了。”
　　白玉璃不抱轮子了，蹭了蹭他的手心，赶紧走吧，快到饭点了，留下的话可没有准备这人的饭菜，他自己还不够吃呢。
　　陆湛双手环抱，眼神平静地看着两人温馨的互动，直到王以谦出了门。
　　白玉璃四条小短腿很快地跑到他身边，拉扯陆湛的裤角，陆湛轻轻一抬腿，他就被掀翻了，毛茸茸的肚皮朝上。
　　白玉璃习惯他这个动作了，很快翻起来，抖了抖身体又黏上去。
　　“你怎么不跟着出去？”陆湛笑眯眯地问。
　　白玉璃抬起来摸他的爪子顿住，陆湛不经常笑，此时一笑，让他有些看呆住。
　　不过他怎么觉得笑得这么好看却不对劲呢？
　　陆湛没理傻乎乎的小狐狸，先进屋看了眼里灶里加好柴火，然后又来院子安装推车。
　　可怜白玉璃不过只小动物，被他搞得懵懵懂懂的，连滚轮子都不玩了，没头没脑地冲进了屋里。
　　陆湛加快速度了，安四个轮子是最复杂的，其他倒是简单。
　　不过这推车不如牛车马车稳健，只能在县城那种平坦的路上行驶，从双宁村到县上的这段路用推车可不行。
　　还是得找个牛车，明天早晨才好把东西和推车一起拉过去。
　　这事不算难题，陆湛把四个轮子全装好后就出了趟门。往里屋瞧了一眼，居然不跟出来了？
　　被自己惹恼了？
　　陆湛也不多想，直接去租牛车，他记得五文钱就能租一天，性价比还是可以的。
　　刚到村长陈顺才家，陆湛还没进去就听到了田翠萍的声音，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好避讳的，陆家的人不是盼望他死吗？正好给他们看看他活得多好。
　　“陈叔，忙不？”陆湛喊，进了院子。
　　陈顺才眼皮直跳，今天这陆家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往他这儿跑。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只是个小小村长，出了双宁村就啥也不是了。
　　自从上次参与他们分家的事，陆老三和他那个嫂子经常来打听陆湛要是死了，分出去的田地是不是得归还。
　　理论是这样的，不然还能给谁？
　　兄弟和弟媳盼着人死，好歹理解是亲情淡漠，老两口也这样打算，陈顺才是真心不待见这家人了。
　　反倒被扣上灾星的陆老大，着实惨得很。
　　“不忙，你进来吧。”陈顺才让女儿去给陆家两口子面前的茶碗添满。田翠萍嘴唇都说起皮了，也不知哪里来那么多的话。
　　“这杂种来干什么？故意气我！”田翠萍呸了一口唾沫地地上有用布鞋碾，这粗俗的动作让一旁挨着坐的陆老头看了直皱眉头。
　　“你闭嘴。”不是在自己家，平白让陈顺才看笑话。
　　陆湛进来了，看都没看陆老口子，直接无视坐下。
　　陆老头拳头也攥得紧，现在看老大生龙活虎地站在面前，他真实地感受到，全家都上了这贼小子的当了。
　　契约书上按了手印，村长作证，全村的人都知道，如今是反悔不得，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他不甘啊。
　　“陆叔，婶子，陆大哥，你们喝茶。”陈秀莲给几人斟茶。她穿了一身衣领和袖口绣有花纹的藕色衣裙，模样看着比村里其他小丫头都秀丽。
　　陆湛：“多谢。”
　　陈秀莲垂着的眸子抬了抬，看清陆湛后又赶紧低下头，小丫头脸颊红透了。
　　有男子在，她本不该出来的，只是方才堂屋里只有陆家长辈，陆湛来得突然，也干脆没有避着了。
　　她之前也是见过陆老大，常常都是灰头土脸含胸驼背的样子，现在洗干净，腰杆挺直比她见过的任何男子都俊朗硬气。
　　“秀莲，去灶房帮着你娘做饭。”陈顺才人精一样，把女儿支开。
　　想着陆家老两口说地里的活干不完，卖几亩地让他出主意，很简单的事这两人都啰嗦不停，陈顺才就先问陆湛：“找我啥事”
　　陆湛开门见山，也不弯弯绕绕的：“想租叔家的牛车去趟县城，明晚给你送过来。”
　　“好说，你把牛套上牵走，用完了再给钱。”陈顺才痛快地答应了。
　　陆湛也不耽搁，喝了茶水就告辞了。
　　陆老头看了气得牙痒痒，这是完全不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即便分家了，陆湛那条命还是他给的，这永远改变不了！
　　陆湛自然不知道他有多气，赶了牛车就往家的方向走。
　　把板车卸下，牛牵进牛棚，他就进屋了。屋里安静地不像话，小狐狸趴在椅子上呼呼大睡，打着呼噜，舒服的很。
　　白天在院子里闹腾滚轮子，看来是真累着了。
　　陆湛洗手去做饭，昨天王家给的豆腐还有一半，买下水时称得半斤肉也没有吃。
　　他买的是纯瘦肉，这个时代的人觉着肥肉香，所以瘦的卖得便宜几文。正好剁成肉沫做丸子。
　　昨日王家给的豆腐还有一半，做卤汁豆腐煲好了，再加点新鲜的菘菜和蘑菇，绝配。
　　陆湛在灶房忙碌着，白玉璃是被食物的香气给馋醒的，他鼻尖敏感地嗅闻。
　　又在做好吃的！白玉璃赶紧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溜烟地就冲进灶房。
　　鼻子还挺灵，陆湛嘴角一勾，把切块的豆腐裹了鸡蛋液的先炸起来，再是搓丸子，往锅里放卤汁。
　　其实这豆腐煲最好是砂锅，只是家里还没有，之后慢慢添置。
　　这道菜简单，卤汁的味道已经很好，把准备好的肉丸，豆腐，菘菜放进去，再加点细碎的葱花就更好了。
　　锅里热汤开始咕噜冒泡，香味很勾人，陆湛没有焖饭，想着加点红薯粉丝进去，粉丝爽滑Q弹，又有韧性。
　　汤汁浓郁，豆腐和肉丸都煮得入味，口感细腻，菘菜鲜嫩，软滑的红薯粉丝吸溜吸溜着吃好香。
　　陆湛盛了一大碗，锅里见了底，端着去了堂屋。
　　白玉璃早就看得流口水了，把自己的饭碗推到陆湛面前。
　　“嗷嗷…”要两个大肉丸！
　　陆湛埋头吃了一口面无表情地说：“你太胖了，需要减重。”
　　什么？减重！白玉璃如遭晴天霹雳，捧着的碗都摔在了地上。
　　前几天陆湛还拿着杆秤给他称重量，他才五斤啊！
　　白玉璃去蹭陆湛的腿，他真的不胖，正是需要吃肉长身体的年纪呢。
　　对于小狐狸的亲昵，陆湛不为所动，甚至加快进食的速度，吃干净，起身，然后去灶房洗碗，连套的动作一气呵成。
　　只剩白玉璃一只狐在原地石化，撒娇讨好都没用了。
　　自己今天没有惹他生气吧？
　　肚子咕噜响，白玉璃委屈巴巴掉了两颗金豆子，他今天真要饿肚子了？
　　白玉璃把脸上的毛扒拉的乱糟糟的，跑回房间生闷气，不吃就不吃，他晚上把陆湛的阳气吸干！
　　让他虐待自己！
　　晚间，等陆湛睡着，白玉璃偷摸着跑进了灶房，他实在太饿了，还是填饱肚子再干坏事吧。
　　白玉璃眼睛四处搜寻，然后闻到了什么蹦到了凳子上，小短腿蓄力一鼓作气地跳上了桌子。
　　肉丸！碗里装着炸肉丸，还没有被吃完的！
　　这还等什么？不吃都对不起自己，让陆湛发现他就偷吃不了了。
　　白玉璃一时高兴过了头，嗷呜狂吞，丝毫没发现自己小小的身体被灶房门口一道颀长的黑色影子笼罩着。
　　“咳咳。”陆湛拳头掩着口鼻咳了两声。


第17章 摆摊，熟人
　　白玉璃张大着嘴缓缓转过身体，爪子攥着的啃了一半的肉丸咕噜掉在桌上，很有弹性的跳了两下，然后落地，滚到了陆湛的脚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白玉璃伸爪，你听我狡辩，不！听我解释！
　　陆湛抱着手戏谑地眼神看着小狐狸，他就知道这小东西会来灶房偷吃。
　　自己养的狐狸对着别人尾巴摇得那么欢快，它不是很机灵吗，怎么没有看出自己不爽的原因？
　　给个教训才记得住。
　　不过事后陆湛又觉得可笑，他跟一只狐狸置气什么，它再通人性也不会懂。又担心它会饿着，只好留了炸肉丸。
　　它果然没忍住。
　　这是啥眼神，嘲笑吗？白玉璃脸颊发热，要不是有毛，红晕都要透出来了，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大碗，白玉璃打了个饱嗝：“嗝~”
　　偷吃被抓了现行，怎么办？
　　白玉璃从桌上跳下来，爪子去拽陆湛的裤子，你听我给你讲，方才可把本狐气坏了：“嗷嗷嗷！”
　　陆湛嫌弃地扯回自己裤腿，吃完还没擦呢，爪子上全是油，小狐狸还边嚎边费劲的比划。
　　“吱吱吱吱…”白玉璃爪子指了指桌上的空碗，又迅速跑向墙角，对着一个细得几乎瞧不见的缝儿刨，刨累了又躺在地上，露出吃得溜圆的小肥肚。
　　看懂了吧，狐大爷真的累了…
　　陆湛瞧着它演，眉毛忍不住挑了挑：“肉丸被老鼠吃了，你抓老鼠还累着了？”
　　真聪明！不愧是他的饲主，白玉璃竖爪！
　　“呵，那真是辛苦你了。”陆湛笑继续说，“之后家里不用养猫了，抓老鼠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吧。”
　　“从明天开始家里要每出现一次老鼠，你就不用吃饭了。”平淡的，没有人性的，能气死狐的话从陆湛嘴里说出来。
　　你是认真的吗！白玉璃炸毛从地上一下子翻了起来，对着陆湛就要张嘴啃咬。
　　能力悬殊，陆湛伸手把它提溜了起来，白玉璃爪子挥舞也伤不了他一点，窝囊的缩成一团，看起来可委屈了。
　　“再闹腾就把你扔出去。”
　　白玉璃身子缩了缩，呜呜了几声，外头太黑了，老是有野猫嚎叫，可吓人了，他有点怕怕的。
　　见小狐狸乖了，陆湛也不放话吓唬了，打了盆水给它擦干净毛，还有油乎乎的爪子，然后抱着去睡觉。
　　“得空了给你做个窝，在里头你怎么翻滚都成。”
　　白玉璃两只小爪子交叠放在胸脯前平躺在床上，没吱声，他才不睡窝。
　　凭啥陆湛睡床他就要睡窝啊，他又不是小猫小狗。
　　没有反应？小狐狸还真是奇怪，睡觉怎么像个人似的？还知道把爪子摆好，虽然每天起床时它姿势四仰八叉的，睡着还会流口水。
　　白玉璃哼哼两声，看什么，自己一边玩去，他不奉陪了！
　　陆湛头枕在手臂上，嘴角上扬，他来到这个时代一直觉得格格不入，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局外人的位置，任何人任何事在他心里翻不起一点涟漪。
　　现在……小狐狸给他的感觉似乎有点不一样。
　　可终究是个小动物，狐狸的平均寿命不过十来年，和人类相比太短暂了，想到此陆湛竟莫名有种孤寂悲凉之感。
　　但是小狐狸那么聪明，又听得懂自己的话，会不会真是能修炼成精的狐妖。
　　这种可能到底有没有？
　　“啪！”陆湛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他在胡想些什么。狐狸智商相当于五六岁的孩童，能听懂人话也正常。果真是白日忙昏了头，睡着就不会再有这些蠢念头了。
　　一旁的白玉璃眼皮早就支撑不住了，吃饱了瞌睡就来了，反正这几日吸阳气没有间断，他今天先…先睡了。
　　*
　　第二日陆湛起了个大早，他洗漱穿衣完就去灶房准备早饭，又把要卖的卤煮装进干净的木桶里，上头盖了干净的白布和盖子，这样就不用担心有脏东西掉进去了。
　　白玉璃睡得香呢，察觉身边的热源没了也迷糊着跳下了床。
　　鸡都还没叫，陆湛就起床了，被自己吸了不少阳气也丝毫不见疲态，浑身的劲使不完，真是佩服。
　　居然连早饭都做好了，是熬得软烂的米粥和杂粮煎饼！
　　白玉璃冲着陆湛晃了晃尾巴，陆湛真贤惠，比山里的母狐狸还勤快呢。自己都想把他拖回狐狸洞当伴侣了，每日好吃好喝伺候自己，想想就爽呀。
　　“别发愣，吃完咱们出门。”陆湛用筷子头敲了敲小狐狸的脑袋。
　　哎哟，痛哦。
　　白玉璃抓起饼子就嗷呜一口咬下，陆湛的手艺真好，口感劲道，皮薄就算了，还煎得外脆内软，洒在上头的白芝麻和葱花好香！它嘴巴都被养挑了。
　　这饼，他能吃两个！再喝一碗粥，美滋滋！
　　陆湛看它摇头晃脑，吸溜的声音还不小：“动静轻些。”
　　白玉璃脑袋从碗里抬起来，这怎么能控制呀，他做不到。
　　吃完后陆湛去套车了，不仅要把装卤煮的桶放上去，还有昨天忙活一整天做的推车，竹制的大盘子也捆上了。
　　他之前就向那些摊贩打听过了，这推车可以放在县城那些食肆和酒楼里，不用来回辛苦的推，只不过需要花三文的“停车”费，早晨必须在人开店做生意前推走。
　　这些都不是问题，主要的就是不知道生意会不会好，今天还分文没赚就已经花了租村长家牛车的五文钱了。
　　五文能买四五斤土豆和大白菜呢。
　　出发的时候天刚蒙蒙亮，陆湛坐在牛车上，小狐狸挨着他，爪子紧紧地抓住陆湛的衣裳，他怕掉下去摔个狗吃屎。
　　这驾驶牛车没多少技术含量，只要四平八稳不翻就行。
　　路程不敢太快，省得牛车上的卤煮洒了就不值当了，陆湛提前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卤好的东西都提前沥干了汁水。
　　就连辣椒油带的也不多，就怕有客人吃着觉得味不够，也好再调味。
　　即便是不着急的赶法，可时间比用双腿走节省了一半，这个点进城的都是些做买卖的。
　　赶着牛车的，背着背篓，挑着扁担的排着队等官爷们例行检查，拿去售卖的东西没问题就能进城了。
　　这个点还早得很，两个衙役呵欠连天的，态度也很敷衍，都没细看就把人放了进去。
　　陆湛赶车去了上次询问过的地方，那里有多余的摊位。
　　做吃食生意也是有讲究的，酒香也怕巷子深，选个不起眼的地方，顾客哪里能知道。最好选个周围都是做吃食卖的地儿。
　　到了目的地，许多小贩们已经熟门熟路地生火起灶，锅里也热气翻腾的了，还有摊贩把自家桌椅擦得蹭亮，这样叫客人吃了东西心里也舒服，谁不爱干干净净的呢。
　　做早点生意，油条浆子，包子馒头，花卷米粥这些早点摊子的已经有食客上门光顾了。
　　陆湛倒不急，把推车和木桶，还有小件东西卸了下来放稳当，然后准备把牛车赶到十米开外的一颗树下，栓在这个位置也能一眼瞧见，没人敢偷。
　　“小白，看着点，别让人把吃饭的家伙都顺跑了。”陆湛交代。
　　白玉璃郑重地狂点脑袋，放心去吧，此地有你狐大爷看管呢，绝没人敢造次。
　　陆湛见它认真得很，漂亮的蓝眸四处扫射，认真尽责地站岗。
　　很快陆湛栓好牛车回来了，白玉璃放松了，看着他把摊子收拾出来。
　　不止装卤煮的桶和木盘，还有专门用来舀的大勺子，陆湛都摆整齐，价格也计算好的，不多不少，十文钱一大勺。
　　若是生意好，卤些不同的东西，价格也会有变化。
　　“陆记卤煮？十文一碗！”一旁卖鹅汤米粉的男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不就是些下水和内脏吗！
　　“明明可以抢的，你还给点东西。让我瞧瞧这卤煮到底是个啥玩意？还是头一次见这吃食。”他家的米粉都才五文一大碗，里头还搁了肉片呢。
　　陆湛瞥了眼矮胖的男人：“你要买？”
　　十文钱是他算好的价，下水内脏等肉虽然不贵，但是他在医馆买的药材和大料可不便宜，还有花费的人力时间可都算进去的。
　　“闻着像是搁了不少香料等好东西，真是香得很。”男人嘀咕说。
　　十文对他们这种做小摊生意的，毕竟不是土里刨食，还是吃得起，不过即便已经闻着味直咽口水了，他还是不乐意买，一勺又吃不饱。
　　他都看了老半天了，这高大的男人也没有请他吃一口的意思，看来还是不通人情世故，不是做生意的料啊。
　　“不买就劳烦让一下，挡着我做生意了。”陆湛说。
　　白玉璃附和：就是就是，一看就是想白吃，门都没有！
　　男人无所谓地撇撇嘴，瞧见自己来生意了，赶紧跑了回去。
　　“嗷嗷…”白玉璃叫唤了两声，这也没人来光顾生意啊。
　　有好奇的客人凑进看了看，即便很想尝，也被十文的“巨款”劝退了。
　　“那些酒楼食肆都有招财猫，咱们有招财狐狸也是可以的。”陆湛说，把小狐狸抱了起来，握着它的右爪点了点。
　　白玉璃笑得眉眼弯弯，咧开了嘴巴，他还有这个用处？
　　招财，招财好呀，他指定比那些猫还厉害呢。
　　陆湛只是起了逗狐的心思，哪里会这样迷信，想着要不要搞一个先免费试吃的广告？
　　如此虽然会亏损一点，但应当也能吸引一部分食客。
　　陆湛正要吆喝试试，两名同是双宁村的年轻汉子站在不远处踌躇着打算上前，又怕认错了人要挨揍。
　　片刻，再三确认后，就是他，错不了！其中一名瘦高些的男人一拍大腿，拉着另一个男的跑了过来。
　　“陆老大，还真是你！”


第18章 仔姜排骨
　　真是陆老大，这看着齐头整脸的，穿得也干净，他们还有些不敢认了。
　　“不买就别挡着我做生意。”陆湛眼底露出些不满，这两人是村里的李家两兄弟，在县上码头当苦力扛沙包。他们从小可没跟着陆川陆海羞辱欺负陆老大。
　　一想起来，陆湛脸就黑沉的厉害，这次来他摊位上，一准没安好心。
　　“哟，做啥生意啊，你一个灾星还做吃食买，客人吃了跟着倒霉是小，怕是会肠穿肚烂，到时候哪个负责？”
　　“大家伙都来看啊，咱们村的灾星咯，他娘就是被他克死的……”
　　“他还动手揍自己老爹，就问这样的人卖的东西谁敢吃？”
　　这个地段大多数都是卖吃食的，又是吃午饭的时候，人流量不小。兄弟俩这样一嚷嚷，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看陆湛的眼神也不对劲。
　　百善孝为先这句名言，古代人比现代更为看重，无论生养你的爹娘有无过错，做儿女的怎样都是要忍受的。
　　陆湛拳头攥紧了，若不是担心揍了人引起众人围观生意做不下去，他还真是手痒了。
　　这种泼皮无赖不给点教训，不知厉害。
　　“两位还没吃早饭吧？”陆湛忽然和颜悦色起来，像是熟人打招呼一般。
　　李家两兄弟懵圈了，这个点谁还没吃早饭？
　　“吃了，咋的？”不过也到了午饭的点，难不成陆老大要讨好他们哥俩，请吃午饭？
　　这很有可能，陆老大向来懦弱怕事，肯定是想苦苦哀求让他们不要找他麻烦。
　　李大和李二对视，两人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来，真这样拿捏了陆湛，他们日后哪里还用去下苦力？来敲诈陆老大就不愁吃喝了。
　　过分，白玉璃气得龇牙咧嘴，不要脸的坏东西，打什么主意呢！
　　陆湛伸腿挡回了要冲出去咬人的小狐狸，然后抱着手，嘴角噙笑：“真吃的是饭？说话这么臭，我还以为你俩吃粪了。”他还作势揉了揉鼻尖，真臭。
　　“哈哈哈哈！”人群中发出爆笑。白玉璃听懂了意思也乐得在地上打了个滚，他就知道陆湛不是好欺负的。
　　“嗷嗷嗷嗷……”真是乐死狐了。
　　李家两兄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敢这样跟咱们说话！”
　　没动手他已经很客气了。陆湛眼皮都不抬，看两人的眼神如同垃圾：“你们算什么东西？滚！”
　　李大脸皮挂不住，抡起拳头就要砸向陆湛，陆湛神色狠厉，正要出手，白玉璃速度快如闪电，一口嗷呜咬上了对方的腿，牙齿尖利瞬间就是两个血窟窿，汩汩鲜血直流。
　　“啊！”李大凄厉地叫了一声，捂着腿倒在了地上。
　　这这这，只剩自己了，打不过呀，李二不知所措了。
　　陆湛：“还不滚？”
　　李二哆嗦着扶起自家大哥，李大哎哟叫唤，被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还不忘回头：“等着吧，咱们没完！”
　　没完就没完，谁怕谁？白玉璃龇牙咧嘴地做鬼脸，胆小鬼。
　　拥挤的人群忽然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响亮的很。
　　“教训的好，那两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一位穿着干净体面的大娘肯定地道，“这小伙子面相好，一看就是好人！”
　　面相也能看出来？
　　陆湛嘴角上扬：“大娘，尝尝我家的卤煮吧，你先试，不好吃不要钱。”
　　还有这样的好事？那不能放过。
　　“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娘不好意思地道，用筷子夹了块肥肠。
　　围观的百姓本来就瞧着这吃食新鲜，从没在市面上见过，看大娘吃进嘴里，都眼睛不眨地看着她。
　　香味实在勾人，众人下意识地吞口水。到底是什么口感？
　　还不等众人问，大娘立马从衣襟内掏出手帕，从里头数出十文钱：“给我来一勺。”
　　她甚至从装菜的篮子里拿出一个碗来。不过也正常，现下妇人们买菜，比如豆腐就会沁水，用碗比芭蕉叶盛更合适。
　　正好，陆湛也不用麻烦人下次把装卤煮的碗送回：“欢迎下次再来。”
　　围观的百姓看妇人买的这样爽快，连价都不还，跃跃欲试。陆湛再趁热打铁道：“不好吃，当场退钱。”
　　这还犹豫什么，赶紧买啊，看着真馋人。
　　陆湛边给人打卤煮，眼神也不忘记看人往木匣子里搁了多少钱，再说还有小狐狸监视着，没人敢偷奸耍滑，否则就是狠狠的一爪子挠过去。陆湛做这些卤煮可累了，不能让人占着便宜。
　　“我的亲娘唉，这是个啥味，猪大肠也这么好吃！”
　　“真绝了，连舌头都恨不得一起吞下去……”
　　原本还觉得价格贵的人吃了就不说这样的话了，甚至还有咬牙再买一勺的，自己吃了也给家里人带回去尝尝味。
　　热闹得很，这场景引得旁边连串的摊贩频频投来目光，恨不得丢下手里的活过来，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不就是个猪下水和内脏，又不是啥好东西？
　　他们也去买来试试！
　　陆湛第一次出摊，没敢做太多，眼下生意好得都不够卖了。
　　“没有了，大家明日来卖吧，还是这个位置。”陆湛高声道。原本还觉得卖不出去的，可现在却顺利的很。
　　“陆老板，明天记得多做点。”一名年轻人交代说，这卤煮香香辣辣，实在够味儿，把人馋虫都勾出来了。
　　陆湛连声答应：“一定，明日记得来。”
　　拥挤的人潮开始散开，来晚了没有买到卤煮的可惜地摇头，明天一定要早些来买。
　　现在时间还早，东西却卖完了。陆湛在隔壁摊子随便买了几个小葱咸花卷，吃着既软又香，能填饱肚子，他和小狐狸将就对付了一顿。
　　“我先去把推车放好，你不能乱跑知道吗？”陆湛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
　　白玉璃坐在凳子上，嘴里还塞着花卷咀嚼，自然是回答不了他了，不过陆湛觉得小狐狸能听懂。
　　没一会的功夫，陆湛回来了，还拉着牛车。
　　“赚钱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陆湛说。啥啥都提不起白玉璃的兴趣，只有吃的，一提他就双眼发亮。
　　还是得先去市场买下水，陆湛赶着牛车到朱屠户的肉摊前，朱屠户还有些意外 ，又来买下水了，前天买那么多都吃光了
　　“小老弟，今天要多少？”
　　陆湛看了眼摊子旁边的两个大木桶：“都卖给我吧。”
　　朱屠户咂嘴，还好奇：“你买这么多是做生意？”
　　陆湛嗯了声，没细说，付钱拿了货。市集上不止朱家卖肉，他又去其他肉摊搜罗了两桶放牛车上，然后回家。
　　今日他还买了几条排骨，等回去了做来吃。
　　这么多东西，靠人力怎么都是不现实的，还好村长家的牛车租用方便，但是长期这样不划算，等身上钱多起来自己买。
　　到家门口的时候，白玉璃动作很快地跳了下来 ，牛车摇摇晃晃的把他头都晃晕了。
　　“小心些。”陆湛提醒说 ，把牛车停在院外，上头的东西全卸下来搬进屋里，几趟下来陆湛额头全是汗珠。
　　把食材洗干净，晚些时候再煮。现在已经快六月了，虽然卤煮经得起放，但还是要格外注意，省得馊了。
　　他清洗东西，白玉璃帮不上忙，就在喜欢的摇椅上趴着晃来晃去的玩。
　　没多大会儿，村长家的小儿子来了，来问陆湛还用不用牛车。
　　陆湛还在院子里洗下水呢，来了省得他自己跑一趟了：“用的，小阳你回去告诉你爹，牛你家喂着，我先付三天的钱成不？”
　　小阳已经十五岁是个大孩子了，他不过是来问一声，陆老大这生意他爹肯定干，他家田都犁完了，还不如租给他，放在家里又没钱。
　　“行的啊，陆哥哥你用多久都成。”小阳道，“我爹那人可好说话了。”
　　看他同意，陆湛给了三天的钱让他带回去，一会儿记得来给牛喂吃的。
　　小阳走后，陆湛也洗完了，就把东西端进去卤上，之后盯着火候就成了。
　　白玉璃自从回了家眼神就老在灶房篮子里的几条排骨上打转，见陆湛终于忙完要做饭了，赶紧溜了进来。
　　陆湛：“你鼻子比狗还灵。”
　　白玉璃挺挺小胸脯，也不计较陆湛拿它和狗比了，有好吃的就行。
　　排骨已经被提前浸泡出了血水，干干净净的。他起锅烧火，待油热把排骨放了进去翻炒爆干。
　　这么点能腾出手的时间，陆湛又从柜子里拿了个小罐子出来，抓了点晾干的山楂陈皮和菊花。
　　一会儿冲泡开了加点蜂蜜就能喝，清爽解渴。
　　“去院子里玩，做好了叫你。”总在身后窜，自己一脚下去，它腿能瘸一个月。
　　白玉璃把两人的距离隔远了些，但是没出去。还没见过陆湛做饮品呢，他很好奇。
　　锅里排骨的油脂彻底沁了出来，还得加点了水，嫩姜一起焖了翻炒。
　　还没熟呢，满灶屋都是香味，关都关不住。
　　陆湛现在庆幸自己新屋子的地址选得偏是件好事，否则吃口肉都能被村里的大娘们背后念叨。
　　他用筷子夹了块尝，买的的时候就是选的肋排，肥瘦得宜，排骨焖的不算很软，有些嚼头，覆盖在骨头上的一层肉细嫩多汁，辛香微辣的味儿正好，切得薄薄的仔姜片口感脆脆的，清香爽口。
　　“开饭。”陆湛喊。
　　他一发话，白玉璃也不装了，把陆湛夹给他的排骨赶紧叼了一块进嘴里。
　　“嗷嗷嗷嗷。”很符合本狐的口味，白玉璃嚼得咔嚓咔嚓的响，连骨头都吞了。
　　这小骨头脆嫩，嚼着得劲，再喝一勺碗里的山楂陈皮菊花茶，真是别提多美了，
　　陆湛看他吃得凶猛，果茶喝得呼啦呼啦响，嘴里都包不住，脸颊鼓了起来。
　　“慢点，我不跟你抢。”
　　白玉璃抽空抬起脑袋看他，他也想慢，可是实力不允许。
　　吃完饭，陆湛把卤煮盛出来就没啥事，可以歇息了。
　　白玉璃跑院子里玩去了，方才不知是村里哪家的猫可能是闻着肉味溜了进来。
　　白玉璃跟个老大似的，爪子一会扯扯黑猫的耳朵，一会又揪尾巴，体型还没有猫大，行为却那么大胆。
　　也不是为何，这猫在他面前很怂，任由它当玩具一样拉来扯去的。
　　不过他的新鲜劲很快就过了，黑猫傻傻的，只会喵喵叫，白玉璃嫌弃还用尾巴甩了猫的脸。
　　陆湛在屋子里自然不知道，只是小狐狸跑进来两趟都是要吃的，陆湛给了它就叼着出去，奇怪的很。
　　结果一出来就看到它在“欺负”猫，明明吃撑还故意在黑猫面前炫耀。
　　小东西还挺坏。
　　陆湛走过去一把拎起它的颈子，黑猫看见来人了赶紧溜出院子，陆湛想给块肉都没机会。
　　“进屋老实待着。”陆湛发话了。
　　白玉璃挥了挥爪子，任由被提进去。
　　天快黑的时候，陆湛沐浴完，连带着小狐狸也洗得香喷喷。
　　一人一狐坐在床上，眼神都落在床榻中间的木匣子上，准备数钱！
　　一文，两文，十文……
　　白玉璃爪子捧着脸看他数。
　　陆湛刨去了买材料和其他的花费竟是有一两多点银子。不过就是每日起早贪黑辛苦点，可是摆摊确实有赚头。
　　现下又得了一两多的银子，陆湛心里也踏实了些，新屋盖好后，他用分家得来的钱添置了不少物件，还有厨具和调料那些东西都买齐全了，都花得差不多了。
　　今天做的卤煮比昨日的还多些，明天要卖完才好，也不知那些顾客还会不会来光顾。
　　数完了钱，陆湛放好匣子，准备躺下睡觉了。
　　累了一天，睡意很快袭来，没过几分钟他就睡沉了。
　　“呼～”可算睡了，白玉璃爪子往他手臂上轻轻挠了挠。
　　嘿嘿，没反应。
　　白玉璃这段时间做惯了“小贼”当即胆子就大了，体内的内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他有预感自己应该很快就能化形了。
　　陆湛真是大补，大补啊，效果比太上老君的仙丹还好使。
　　白玉璃轻车熟路的舔吃，反正陆湛身体都没有影响，他多吸点没事吧？
　　吸了阳气，白玉璃舒服得笑眯眯的。
　　“嗷！”忽然腹部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白玉璃凄惨地叫了一声，抱着肚子滚到了床中间。
　　陆湛被惊醒，下意识摸了嘴唇，一片湿润，不过很快就被痛得打滚的小狐狸吸引了注意。


第19章 豆泥肉糍粑，素面
　　白玉璃痛得嗷嗷叫，爪子捂住肚子不肯松开，浑身的毛都汗湿了。
　　“怎么了？”陆湛担忧地把它抱了起来，“小白。”
　　白玉璃咬紧了牙齿，怎么这么痛，他不会要死了吧。老天爷看他吸人类的阳气，觉得他罪孽深重，所以要他小命了？
　　悔恨的眼泪从白玉璃的眼眶里滑落，他不该把持不住，走歪门邪道的，呜呜……他也对不起陆湛，他是好人，自己却要吸他的阳气。
　　他要是死了，之后就再也吃不到陆湛做的好吃的，这是最伤心的事了。
　　“是不是白天吃坏肚子了？”陆湛语气轻柔地问，手掌轻轻地揉着它毛茸茸的肚子，眼底担忧的神色明显。
　　白玉璃懵逼地晃脑袋，他吃的和陆湛一样嘛，就是多了些。不对，陆湛没有他嘴馋，没吃那么多零食。
　　可是平时也吃这么多，都没事嘛。
　　陆湛看小狐狸平静了，爪子也不捂肚子：“不痛了？”
　　不痛？他这一问白玉璃才后知后觉地揉了把肚子，好像是不痛了。
　　看来没事，肯定是白天吃撑着了，之后还是不能太放纵小狐狸了，省得它吃起来就没节制。
　　陆湛躺在床上，担忧是没了，疑惑又浮现了，摸了摸嘴唇，他方才确实感觉有人在舔他。
　　难道是错觉？
　　想不通的事陆湛也不往死胡同里钻，还是睡觉吧，明天得早起呢。
　　*
　　第二日，陆湛很早就驾着牛车到了青鱼街摆摊的地方，他去拉推车时，放置的那家酒楼正好开了店门。
　　因着昨天他的卤煮卖得快也和摆摊的摊贩们见过，有几人还主动和他打招呼。
　　“早啊。”别人热情的很，陆湛也不可能冷着脸没个反应。
　　看他摆好了摊子，昨天说没抢到卤煮尝味的人也买了一勺试味道。
　　一试就都不后悔花这钱了，味儿是真好，他们都是做吃食卖的，自然知道陆湛的卤煮里肯定放了不少好东西，不知得花多少功夫才能做出来。
　　众人一尝一个不吱声，难怪人生意好呢。
　　一旁卖清汤素面的大哥更是有高招，直接端了自家面过来，放了十文钱进匣子里：“给我来一勺，我当浇头吃更香。”
　　他卖素面一天也能赚上两百多文呢，生意好的时候三百文也是有的，一勺卤煮还是吃得起。
　　就当犒劳辛苦，今天和媳妇儿分吃这碗豪华版的卤煮浇头面了。
　　陆湛笑了笑，给他来了一勺，量挺足，男人很满意。
　　此时街上的人流量还不是很多，基本都是提着篮子清早出来买菜的妇人。
　　“嗷嗷！”白玉璃叫唤了两声，爪子去拽陆湛的裤脚。
　　陆湛：“怎么了？”平时挺乖的，跑出去晃了一圈回来就开始闹。
　　看小狐狸不松爪子，陆湛顺着它：“做什么去，摊子得有人看着。”
　　其实地方也不远，离摊子也就十来米样子的小巷口：“你刚才就跑来这里玩了？”
　　白玉璃急得跺脚，他是看着不对劲才冲过来的，不是贪玩！
　　“你们做什么？这里每天可都是有捕快巡逻的，小心抓你们去蹲大牢！”妇人被逼到墙角，手里的菜篮也落在地上，里头的土豆西红柿滚了一地。
　　小混混调戏妇女，难怪小狐狸扯着他过来。
　　陆湛赶紧上前，走近了才发现这妇人瞧着熟悉。
　　“阿姐，都说我回去的时候带菜就行了，你怎么来了？”陆湛对妇人说道，视线却落在了两个汉子身上。
　　柳玉芬也不是蠢人，当即就反映过来什么意思 ，赶紧躲到陆湛身后：“小弟，你可来了，赶紧替我教训教训这两个歹徒！”
　　要是不考虑后果陆湛或许已经出手了，只是这其中一个男人脚下穿的长靴侧面明显有凸起，看形状怕是藏了匕首。为救人受伤了不划算。
　　“你们还不滚？那我可要动手了。”陆湛转了转手腕，威胁道，“我方才瞧见两个衙差往这边过来，一会揍趴下了，正好让人把你们带走。”
　　白玉璃在一边站着，两只爪子换来换去地出拳，快打，快打呀，教训坏人！
　　两个流氓就想占个小便宜，不想把事情闹大，看陆湛生得人高马大，那拳头跟沙包似的，又听到衙差要过来，瞬间就怂了。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不过逃跑也不忘记放狠话：“傻大个，你给咱们等着！”
　　傻大个·陆湛：“……”早知道直接动手了。
　　“嘿嘿嘿……”白玉璃忍不住乐出声，陆湛回头瞪了一眼。
　　柳玉芬方才就觉得这年轻人熟悉，现下看到小狐狸就记起来了：“又见面了小兄弟，刚才真是多亏你。”
　　陆湛帮忙她把掉落在地上的菜捡到篮子里：“顺手的事，之前大姐买我的野味也没有压价。”
　　柳玉芬倒是记不清那么多了，她也是看小伙子不容易，而且东西也新鲜才买的。
　　“你今日又来卖野味？我在我们酒楼还是说得上话，你日后有东西都可以送来。”柳玉芬诚心地道。
　　虽然她家男人是个通情达理的，可今日这事情要是被街坊传出去，她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多谢大姐的好意，不过我不卖野味了，现在卖卤煮。”两人走出了巷口，摊子没人看，陆湛要赶紧回去。
　　卤煮？这吃食的名字柳玉芬都没听说过，这年轻人的摊子不远，她一同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回了摊子，隔壁卖素面的大哥都已经给陆炸湛卖了十几勺的生意了。他觉得陆湛这人为人大气，不拘小节，给他顺手看个摊子也愿意。
　　只是卖的太快 ，他都有点眼红了，真想问问这卤煮是怎么做的。
　　“钱都给你搁木匣子里了，你自己数数。”郑麻子说着要回自己面摊忙活了，他媳妇一个人招呼不过来。
　　陆湛看了钱正好，没错：“麻烦郑大哥了。”
　　生意这么好呢？柳玉芬细看了推车上木盘子里分类放好的下水和内脏，闻着香，看着也干净，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她不爱吃下水，可这人才帮自己解围，她于情于理都没有不照顾生意的道理。
　　买一勺吧，拿回去不好吃也认了。
　　“大姐慢走。”陆湛说。
　　一早上买卤煮的人没断过，陆湛抽空吃了午饭。白玉璃也饿了，早上那粥根本不顶饱。
　　“面吃吗？”陆湛问，他看隔壁大哥用卤煮做浇头，素面吃得也很香。
　　吃呀，怎么不吃，白玉璃推着他去买面。
　　陆湛无奈地笑了。
　　“怎么，我那吃法可以吧？”郑麻子问，也给陆湛的碗里多加了分量。
　　大家都是这样，你大方那我也不能小气。
　　陆湛看小狐狸在一个炸豆泥肉糍粑的摊子前走不动道，干脆买了两个让小贩拿油纸包起来。
　　“这么多你吃得完嘛，昨天才吃坏肚子。”还有面呢。
　　小狐狸晃脑袋，这有啥吃不完的。
　　陆湛自己没有放多少卤煮在面上，毕竟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觉得不稀奇了，倒是这配素面的泡菜酸酸辣辣的吃着挺有滋味。
　　面条爽滑劲道，肥肠软糯，卤汁做浇头味更好，汤也能喝干净了。至于两个豆泥肉糍粑，陆湛自己吃了一个，再让小狐狸贪吃又该痛得抱着肚子打滚了。
　　糍粑像小孩子的拳头那么大，外皮脆糯，里头的豆泥肉沫绵绵的很细腻，一口咬下去流浆，咸香十足。
　　白玉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糍粑被陆湛消灭了一个，只好吃得更快，不是说不抢他的东西吗？
　　这么快就解决完一个。
　　肚子吃饱后，推车上的卤煮也只有几勺的量了，不到一会儿就卖光了，昨天说要来买的人也不是说笑，是真的想吃。
　　“小白，瞧着点啊。”陆湛交代，他们要收摊了。
　　一旁的老大娘见了就觉得好笑：“陆老板，这小畜生能听懂你的话？”
　　真是让人眼红，大家摆摊都是一整天，这人倒是每天卖完就走，这个点还早呢。
　　白玉璃不高兴地跺爪子，你才是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
　　陆湛也有些不悦，不过没表现出来，才捡到小狐狸的时候他也觉得只是只小畜生，现在养久了，他自己也不愿听人这样喊。
　　照例是提前买了下水回去，还有当日要吃的菜。
　　村里的人家家户户都种些葱蒜萝卜白菜的，很少买菜，陆湛分了十亩田地，他也种不完，顶多是得空了在院子里种些。把辣椒收了多种些，这才重要的事。
　　不过那么多的地，要不要给人种？自己收些粮食就成了，日后再慢慢打算吧。
　　牛车停在院外的时候，隔壁陈秋菊听到了动静过了来，手里还拿了菜。
　　“小陆，这么快就会回来了？”
　　陆湛在卸东西，他应了声：“婶子，有事吗？”
　　陈秋萍帮着他抬东西，她也没啥事，豆腐磨完就是给老头和儿子做饭，看陆湛一个人整天干那么多的活，想着能帮就帮吧，这孩子真是命苦。
　　“我去山上采了几把蕨菜，还挺嫩的，想着拿点来给你吃。”陈秋菊继续念叨，“谦儿就爱吃这个，说是味鲜。”
　　“婶子有心了。”陆湛这话说得诚心。
　　一开始对于王家人的自来熟，陆湛向来独来独往，并不习惯。
　　可这么长时间了，陈婶一家真不是图他什么，只是心眼好。
　　帮着把东西全弄进去后，陆湛说：“婶子，那我一会儿端碗卤煮给你。”
　　他总不想欠人情。
　　陈秋菊本来脸上还乐呵呵的，听了他这话就不高兴了，她又不是图陆湛的东西。
　　“你别端，端了我也不让你进屋。”说罢，她就要出门去。
　　陆湛看人出去了，心想自己说错话了，得找个时间解释清楚。
　　照例是洗洗刷刷熬煮上。只是香料药材都不多了，改天一起买回来。
　　忙活一天挺累，不过看到赚的银子在增加，就都不是事了。
　　“洗澡了。”陆湛给小木盆里装了热水，又拿来胰子。
　　白玉璃不太乐意，他都没见村里人给自家的猫狗洗澡的，陆湛天天给他洗。
　　好烦哦。
　　陆湛才不管它愿不愿意，反正不洗就得自己去睡窝里。
　　三两下给小狐狸洗刷完，这个天儿他也不觉得冷，直接提了几桶水就开始冲澡，简单粗暴。
　　白玉璃被包得跟个团子似的，露出双滴溜溜的蓝眼睛，可爱死了。
　　毛绒帕子吸水好，白玉璃毛很快就干了，都不用精油，毛发又顺又滑。
　　陆湛：“专心睡觉。”
　　白玉璃没有睡意，小短腿去踩陆湛的肩膀。
　　他还在想昨晚那事是为什么，难道是阳气吸多了，消化不了？今晚再试试。
　　陆湛舒出一口气，小肉垫踩着还挺舒服，跟按摩似的。
　　白玉璃小短腿都踩累了才见陆湛慢慢闭上了双眼。
　　“呼～累死狐了。”
　　陆湛刚睡着，就感觉肩上的重量没了，正打算翻身换个姿势，就感觉小狐狸的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脸庞。
　　陆湛没有打断，眼睛闭着，想看小狐狸做什么？
　　忽然，嘴唇覆盖上一片毛茸茸，陆湛身体僵住忘记动弹，脖颈的青筋暴起，手掌也攥紧了被褥。
　　小狐狸在亲他！？为什么！
　　镇定镇定，小动物懂什么，他没必要震惊！陆湛刷地一下睁开双眼，白玉璃吓得差点撅过去。
　　完啦完啦，小命怕是要交代了。
　　“你在偷亲？”陆湛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没有没有。
　　白玉璃懵懂地舔爪子往脸上抹，你看错了，试图萌混过关。
　　陆湛眉头皱紧了，它是在装不懂？
　　“你是只公狐狸还是母狐狸？”
　　怎么突然这样问？白玉璃作势跳下床榻逃出去，陆湛动作更快一把揪住了尾巴提了起来。
　　“嘤嘤嘤…”陆湛要干什么呀？！
　　白玉璃爪子护着小胸脯，嗷嗷呜呜的乱叫，不过还是无济于事。
　　陆湛扒开它腹部的绒毛，看到颗小嫩芽，手指不小心碰到小狐狸的尾椎，它当即音调都变婉转了，细细的，尖利的。
　　陆湛心情复杂，耳根诡异地红透，也不知怎么回事。
　　白玉璃也呆住了，他怎么被陆湛一碰就发出那种怪声音，身体还变热了？好想蹭被褥…
　　他不会生病了吧？
　　“小白，你是只公狐狸。”陆湛严肃地道。


第20章 酸萝卜鸭掌汤，蕨菜
　　白玉璃被他碰了尾椎，身体就开始不得劲了，从来没有过的躁动。
　　这是什么话？他不但是只公狐狸，还是只顶漂亮的公狐狸！
　　陆湛怎么这么没见识，他每天给自己洗澡擦毛，难道都没有发现吗？
　　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了，生气！不高兴！
　　陆湛肉眼可见的小狐狸毛发竖了起来，又圆又亮的蓝眸瞪着自己，怒气不小。
　　陆湛给它顺毛安抚，想了想又把手收回来，教育说：“你是公狐狸，不能对男人感兴趣。”
　　两辈子都没有孩子，连女朋友都没谈过一个的陆湛此时对着小狐狸有种孩子被养歪了的无力感。
　　“而且……你不能喜欢我。”陆湛表情凝重，人兽是没有结果的。
　　白玉里歪着脑袋看他，不理解。
　　陆湛有什么好喜欢的，他又不是母狐狸，自己喜欢他做的好吃的还差不多。
　　不过这话他没缘由的更不爽了，不喜欢就不喜欢。
　　白玉璃把自己整个身子埋进枕头里，只露出屁股对着陆湛，尾巴时不时晃一下。
　　谁也不理。
　　陆湛沉思，狐狸再通人性也不该这样机灵，难道真是只小狐妖。
　　白玉璃的尾巴还在旁边晃，陆湛伸出手指缠了缠，他可能真是不清醒了。为什么会有这么荒诞的猜测？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心里疑惑太多，难得的失眠了。
　　*
　　自从第一天李家两兄弟闹事，陆记卤煮的名头反倒是打响了，每天准备的量都不够卖。
　　陆湛想着慢慢加大量试试一天究竟能卖出去多少，不过也不能让自己太累了，还是得腾出时间休息。
　　否则赚了银子也没有时间花，生活都没有意思了。
　　他昨日就挂了小木牌在推车上，周末两天休息，一周只卖五天，也好让食客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不过休息之前还是要去把卖的食材拉回来，药材香料都用光了。
　　为了防止被有心人发现卤煮的方子，陆湛全部的卤料分了两家买。
　　“小陆，你让我找两个勤快能干的妇人哥儿来帮忙洗下水，他们一会儿就到。”陈秋萍也在帮忙，她是不想收钱的，都是邻居，有啥事搭把手很正常。
　　不过陆湛说，他不是麻烦一次两次，之后肯定还要找的，不收钱就不要帮忙了。
　　她一小盘豆腐早晨就能卖完，陆湛每天都是下午才从县城拉东西回来，正好错开了时间。
　　还给开十文的工钱，不就是洗洗刷刷嘛，又不累。
　　县里工地，码头上干苦力的汉子，天亮干到天黑普遍都才二三十文钱，还得身体强壮，不顾命地干活老板才看得上呢。
　　她们这些妇人哥儿的本就找不到活儿做。一张帕子绣两三天，还得手艺漂亮才能卖两文钱，要是收货的黑心肝，还能砍一半的价。
　　陆湛：“麻烦婶子了。”
　　洗下水需要花费很多时间，量少他自己还行，量多洗到晚上也洗不完。
　　果然没多大会儿，陈秋菊找的两个人就来了，一个体型微胖的妇人和一个模样清秀，看着有些腼腆的纤瘦哥儿。
　　陆湛之前只知道这个世界性别不止男女，还是第一次和个哥儿站在同个院子里。
　　陆湛蹙眉：“这么瘦，木桶沉重搬得动吗？”这话是对着陈秋菊说的。
　　“而且这哥儿成家了吗，来我这帮工怕是会被村里人说闲话。”
　　陆湛找之前只让陈秋菊找勤快麻利的，都忘了考虑这个问题了。这个世界，哥儿的名声跟女儿家一样重要，没有不看重的。
　　石夏听了这话就着急地看向陈秋菊，希望她能给说说好话。
　　陈秋菊：“哎哟小陆，你别看夏哥儿身上没几两肉，力气大着呢，做事勤快得很。”
　　这孩子也是苦命人，两个哥哥打猎赚来的钱还不够他爹去赌去喝的，常常吃不饱饭。
　　他模样在村里哥儿里头也是数一数二的标志，都十八了还没有人上门说亲，就是被家里给拖累了。
　　看陆湛不放心，石夏忙说：“我不怕被人说闲话，饭都吃不饱了，我没有闲情理会那些人。”
　　这话倒是让陆湛看了他一眼，还算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被旁人眼光左右。
　　“行，那之后还得麻烦陈婶和你俩了。”陆湛问，“对了，这位婶子怎么称呼？”
　　“陆老板，俺姓张。”张桂花殷勤地回。她之前是知道陆老大的，和村里人一样看不上，不过现在人家给开工钱，不能瞎喊，得尊重地称呼为老板。
　　这陆老大还真是客气，都给开工钱了，还说啥麻烦的，她恨不得天天都能来干活。
　　陆湛交代了东西不同分开装和洗，猪肠得把肥油抠干净才行，热水尽管烧，不怕费柴火。
　　毕竟就在山脚下，砍柴也方便，就算没空去砍，几文钱就能买一大捆。
　　看陆湛进去了张桂花就开始拉话了：“一天十文我觉得还是有点假，卖下水真这么能挣钱？”话是这样说，但她手上的活也没有停。
　　陈秋菊怕她嗓门大，让灶房里调卤煮材料的陆湛听见，小声道：“小陆不是那种人，他既然说给，自然是真的。”
　　石夏在一旁专心清洗没有开口，不过心里头还是认可陈婶的话，陆湛看着就是个很正派的人。
　　“夏哥儿，你爹又去赌坊了？”陈秋菊问。
　　石夏沉默着点点头：“已经两天没见着人了。”
　　张桂花咂嘴，有些无话可说：“你和石大石二再怎么苦干都不够你爹拿去喝酒和赌的，有啥意思嘛？”
　　“要不是他那爹混账，三个孩子也不至于现在还没有成家，年纪都不小了，真是愁人呐。”
　　陈秋菊叹了口气，这夏哥儿家日子过得真是没盼头。她家虽然日子也苦，可是只要以后谦儿考中了，日子会好起来。
　　两个婶子你一句我一句的，石夏也不插嘴 ，只是头埋得更低了。
　　陆湛出来搬装了下水的木盆，两个女人一个哥儿手上活做得快就成，使重力他自己来就行。
　　石夏是干活最积极的，既然开了工钱那就得用心。
　　有三人帮忙比陆湛之前快多了，洗完后他当即就给开了工钱，也不拖延。
　　这钱开得干脆，尤其是张桂花，眼睛都笑眯了，一而再再而三地交代她干活勤快又好，之后还叫她。
　　陆湛应下了，只要干得好，他不会换人。
　　下卤煮的时候，张桂花觉得稀奇想瞅瞅，结果被陈秋萍拉走了。
　　石夏心里明镜儿似的，少说少错，少看多做。人家用来营生的手艺，哪能随便让人看，所以给了工钱他就自觉离开了。
　　院里安静了，白玉璃也和猫狗玩累跑回来了。水，他要喝水，好渴好渴呀！
　　陆湛瞧它伸出舌头呼哧，用碗装了水来：“你这么聪明，和一群小傻狗玩，这不是欺负它们吗？”
　　这马屁可把白玉璃拍得通体舒畅，他自然是最聪明的，不过勉为其难地和猫猫狗狗耍，也不是不可以啦。
　　陆湛揉了把它光滑的皮毛，然后起身：“你先在院子里玩，我去做饭。”
　　白玉璃晃脑袋，去吧去吧，他肚子也饿了。
　　昨日陈婶给的蕨菜，已经用水煮过泡了一晚，去除了苦涩，仍旧鲜嫩。
　　这新鲜的蕨菜用来炒腊肉或者凉拌，滴上几滴香油，还有细碎的辣椒蒜末，味很鲜。
　　不过家里没腊肉，就用来凉拌吧。
　　买来的几个鸭掌用来熬酸萝卜鸭掌汤，配白米饭正好。
　　陆湛先挖了小勺白花花的猪油把蒜片，花椒爆香，加了水再从坛子里拿出浸泡的红彤彤的酸萝卜切块。
　　红皮水萝卜个头比白的小，不过更加清甜，用来浸泡正好。自己做的比市集上买的味道更好，也干净。
　　全部食材小火熬煮上，陆湛就去拌蕨菜了，放好酱醋，蒜末辣椒碎，再淋上热油，香味瞬间就被激发出来。
　　饭也熟了，不用陆湛喊，白玉璃已经爪下生风似的冲进来了。
　　陆湛还真有些怀疑它鼻子上是不是安装了探测仪，每次只要菜好了，就会及时出现。
　　“吃鸭掌把骨头吐出来，别全吞了。”陆湛说，白玉璃狂点脑袋，就是太好吃他才会连骨头都不放过嘛。
　　鸭掌的香气和清爽的酸萝卜全部化作了一小锅精华。
　　鸭掌吸收了酸萝卜的可口，酸萝卜又充满了鸭掌的醇香，两者可谓是相辅相成，在口腔里绽放出绝佳的口感。即便是光是这汤汁泡饭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再是这野生蕨菜，陆湛将其撕成了细丝，吃起来清香滑润，脆嫩爽口。本就是难得的山珍，调料又搁得精细，简直就是味觉上的享受。
　　白玉璃吃完了两小碗饭，啃了四个鸭掌，面前的小骨头推成了小山，又拍了拍饭碗，加饭，可以加饭了呀！
　　陆湛嘴角抽了抽，他不是嫌弃小狐狸吃得多，只是它昨天肚子才痛得打滚，哪里还能这样不忌嘴？
　　“饭没有了，喝碗汤就差不多了。”
　　白玉璃捧着饭碗有些傻眼了，他之前都能吃饱，陆湛现在变得好小气。
　　是他整天只知道玩耍还吃得多所以被嫌弃了吗？
　　定然是的。
　　白玉璃也不缠闹，很失落地跳下椅子缓慢走进了从没睡过的竹篮小窝里，背影瞧着跟个小可怜儿似的。
　　陆湛心里不得劲了，一股强烈的负罪感袭上心头。
　　不就是吃多不消化嘛，他陪着在院子里多溜达几圈就不就行了，对一只小动物要求什么自制力？
　　现在被自己说的都去趴窝里了。
　　陆湛碗都先不收了，走过去蹲下身揉小狐狸脑袋。
　　“我不是嫌弃你吃得多，是担心你又会肚子痛。”
　　陆湛没有哄过人，没有经验，说话也干巴巴，跟没有感情似的。
　　不过这对白玉璃已经很受用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嘛，那是他误会陆湛了。
　　白玉璃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也不趴着了，爪子抓着陆湛的袖子玩闹。
　　陆湛手指点了点它脑袋，挺好哄的。
　　*
　　正午，青鱼街热闹的很，除了大清早吃早点，摊贩们就是此时最忙了。人一多，陆湛的卤煮卖得也好，不过因为增加了量，平时这个点已经可以回去了，今天还剩三分之一，但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四五个在一旁吃面的男人在陆湛这买了卤煮，其中带头的男人估摸着三十出头的年纪，一张国字脸，眉宇间颇有几分正气：“前两日我夫人买了这卤煮回去，我就惦记上这一口了，你们都尝尝。”
　　“头儿嘴这么挑的人都说好吃，味道肯定差不了。”一桌的人附和。
　　陆湛多瞧了几眼这群人，虽然穿了常服，但个个身体结实孔武有力，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动作整齐划一，被叫“头儿”的男人很有几分威严。
　　“走了，陆老板。”
　　陆湛客气颔首：“各位慢走。”看着走远的背影和离开的方向，陆湛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几人身份不简单啊。


第21章 化形
　　连续出摊好几日，百姓们都知道青鱼街出了个专门卖卤下水和内脏的摊子，味道好得很，比县里几个大酒楼的招牌菜还要好吃。
　　“陆兄弟，挨你旁边，我现在每天都能多卖几十碗面。”有食量大的觉得一勺卤煮不够吃，多买又心疼钱。他隔得近，那不干脆再花三文钱吃碗素面嘛。
　　陆湛不揽功劳：“郑哥的面煮的清爽味鲜，并不是我卤煮的缘故。”
　　这人说话中听，郑麻子嘿嘿笑。他虽然是卖的素面，不如荤菜好吃，但也是下了功夫的，买了猪大骨熬汤加在面里增味，差不了。
　　他心里也不酸了，一个人能赚多少钱都是凭自己的本事，陆湛那样的手艺不是人人都有的，该人家赚钱。
　　“陆兄弟，你家这小狐狸看着病恹恹的，精神头都没有前些日子好了。”之前还跑出去玩耍，今天趴在椅子上都不带动一下的。
　　陆湛忙生意，他不说还真没注意到，怎么睡了一早上都没醒？陆湛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白玉璃没精打采的睁开眼皮瞅他一眼，然后换了姿势又睡过去。
　　他好困，不想被打扰啊。也不知道是不是修炼不到家的缘故，内丹不受控制疯狂吸收营养和精力，身心都好疲惫哦。
　　陆湛给小狐狸全身都摸了遍，除了哼哼唧唧的并没有哪里不对劲，他才放心。
　　下午收摊的时候，陆湛把小狐狸放在牛车上，照例去收下水，不过今天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朱老板，价格可是咱们之前就定好的，你现在临时涨价什么意思？”陆湛态度冷了下来。
　　做生意诚信至上，玩这些小心眼，日后还能有回头客吗？
　　“你卖卤煮赚了那么多，咱们涨涨价也是合理的，否则太亏了。”朱屠户说，他可都听说了，这人在青鱼街卖卤煮，生意好得客人都得排队，供不应求。
　　这谁看了心里能舒服？他之前觉得遇上了愣头青，每天那么多的下水内脏不知道买去干什么，结果人精着呢，处理后价钱直接翻几倍的卖。
　　这事可不止他心里不痛快，肉贩们都憋着劲儿呢，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
　　赚多少钱都是凭借自己的手艺和劳动得来的，跟他们没半点关系。陆湛：“你想涨多少？”
　　朱屠户眼皮激动地一跳，有戏！
　　“十文一斤。”
　　这下别说陆湛有意见了，连凑过来的肉贩们也互相使眼色，太夸张了！
　　陆湛沉着脸不说话，原先下水价格才三文一斤，他想着屠户们都不容易多一文也能接受，没想到这么贪。
　　“你看我像傻子？”他用的药材香料和花费的劳动力，还有请人的工钱，这么几样开销下来，他的卤煮也才十文一勺。
　　这些人直接十文一斤？
　　陆湛的话让对方一群人愣了。
　　陆湛也不多说，向来只有愁卖东西的，没有拿着钱反倒求人的，他驾着牛车走了。
　　“这人脾气这么硬，我就说价格太高别人怎么乐意嘛！”一个满脸横肉，嘴角长了颗大黑痣的屠户说。
　　“我说涨价的时候你附和的最快。”朱屠户也没好气地道。
　　他可算了，十文买去那小子也有赚的，无非就是少赚些，哪里会知道他这么不好说话。
　　“他之后如果不要了，咱们每天那么多下水岂不是要等着臭，现在天气又热起来了，放不住。”
　　朱屠户被吵得心烦：“放心吧，除非他不做这个生意了，否则哪里会有这么多下水供应。”
　　他这话倒是成功安抚了一群人，是这么个道理，总不能不做营生了。
　　陆湛这边也没耽搁，驾着牛车就回了家，他既然能那么果断，自然是有底气的。
　　这两日正好歇息，给村长说再租用半个月牛车，后天去解决这些麻烦事。
　　“到家了，还睡？”陆湛低声道。
　　白玉璃迷迷糊糊的，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他睡了多久？
　　“困成这样，一会儿还要吃饭吗？”
　　白玉璃点了点脑袋，饭自然是要吃的，再困也要吃了再睡。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看小狐狸犯懒，陆湛干脆给它先放进窝里了。
　　白玉璃也不反对，正好睡个天昏地暗。
　　“小陆回来了？”门外响起陈秋菊的声音，随后她人也进来了。
　　“今天咋没拉下水回来？”牛车都空荡荡的。
　　“婶子，这段时间货不够，你跟张婶和夏哥儿知会一声，让他们先歇着，不用来了。”
　　陈秋菊急了，倒不是一定要赚陆湛那十文钱，这孩子也挺不容易。
　　“咋回事啊这是？”
　　陆湛见她忧心就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打紧，我后日一大早去镇上看看，虽然不如县城方便，量也不足，但应该也不会彻底没有。”
　　陈秋菊一听就开始破口大骂：“那群黑心肝的，看你生意好就搞这一出，真是不要脸！”
　　陆湛笑了，多了几分真心。不过做生意向来如此，他从前遇见的不少，现在这样的手段还不算什么。
　　陈秋菊也不好意思，这不是家里，她这脾气一时没收住，倒是让陆湛看笑话了：“给你切的豆腐，拿去炖了吃，我先回去了。”
　　陆湛的视线落在她手里豆腐上，豆腐…
　　下水，猪肠子，猪心，猪肺不够，可以加素菜啊！
　　陆湛接过豆腐：“婶子，你家除了豆腐，有豆角，蘑菇，笋子这些菜吗？”
　　“有啊，这些东西家家户户屋里都备得有，晒干了放好，啥时候想吃拿出来就成。”陈秋菊心思通透，说完就反应过来陆湛是什么意思了。
　　“你脑子真好使！”不像她家谦儿，只会读书了，对生意那是一窍不通。
　　“婶子去给你找，这些都是便宜货，大家都是见钱就卖的。”陈秋菊激动地说。
　　陆湛苦笑，话还没说完，陈秋菊就冲出去了，喊都喊不住。
　　陆湛去了一趟村长家，让他家先喂养两天，他再来租。
　　有钱赚村长自然乐意：“你啥时候要用都成。”
　　陆湛：“麻烦叔了。”
　　直到陆湛已经出门，村长才喃喃道：“这小子还真是脱胎换骨，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也觉得，完全看不出是之前的陆老大。”最重要的是英俊高大，十里八乡没有一个汉子比得上，陈秀莲心想。
　　陈顺才听出不对味，手扣了扣桌子：“谁让你出来的，我告诉你可别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我和你娘都不同意。”
　　“哎呀，爹你说什么呢，我没那个意思。”陈秀莲羞愤地回了房间。
　　陆老大再好，嫁给了他没有婆家帮衬，日子肯定难过。
　　下午的时候，陈秋菊提来了豆角和竹笋等物。
　　陆湛也不耽搁，几个素菜一样卤了些，还有王家做的豆腐。不过这豆腐软，不能久煮，后头才放进去。
　　“豆腐也成啊？”陈秋菊惊讶。
　　全部出锅后，陆湛先尝了味道还不错，虽然不如荤的，但素菜也有素菜的好吃。
　　陈秋菊：“没想到我家豆腐卤出来也这么好吃！”
　　陆湛笑笑，让她给家里两人端回去。
　　这豆角，干蘑菇什么陈秋菊也没有推辞，端了一碗走，其他肉她怎么也不要。
　　若是生意好，他之后就这样混着卖，有些食客还是喜欢吃素的。
　　到了饭点的时候，陆湛把锅里刚卤来自家吃的卤煮用碗盛了起来。
　　刚尝试他并没有做太多，一两顿就能吃完的量。
　　等拿去卖了，再大量的卤。
　　铁锅刷干净，先把米饭焖上，现在他手里有银子了，吃饭不用再混着土豆红薯。
　　还是纯粹的白米饭好吃些，这在小狐狸身上体现特别明显，起初吃着红薯香甜，后头天天吃它就不怎么喜欢。
　　白玉璃这会闻到灶房里传来的香味，一溜烟地跑进来。
　　“可算有精神了，等着。”
　　陆湛刚才卤了一只猪耳朵起来，一会正好切薄，再放几滴酱油，蒜末，葱花拌了吃。
　　猪耳朵比下水好吃，他过两日还可以少量的卤来卖，不过价格可就比下水高了。
　　“凉拌猪耳朵，卤汁嫩豆腐，还有一盘清炒瓢儿菜。”
　　白玉璃嘴巴动了动，他对素菜不是很感兴趣，还是猪耳朵好吃，嫩豆腐拌米饭也香。
　　提前卤好的猪耳朵已经放凉，吃在嘴里软糯脆韧，本来味道就已经极好，加了佐料口感更丰富，唇齿留香。
　　白玉璃嚼得嘎嘣脆，歪着脑袋吃得欢。
　　豆腐完全吸饱了卤汁，滑滑嫩嫩跟蛋羹似的。
　　陆湛自己吃瓢儿菜，他倒是觉得卤煮吃的次数多了，还是新鲜蔬菜更清爽可口，甘甜美味。
　　用完饭时辰已经不早，陆湛收拾一会儿就洗漱准备歇息了。
　　除了吃饭的时候有精神，白玉璃又进入“休眠”状态了，好像在储存能量似的，
　　陆湛给它洗澡的时候，把一张小狐脸搓圆揉扁，用干毛巾包起来都还在呼呼大睡，毛茸茸的肚子微微起伏着，可爱得紧。
　　睡得真香。
　　陆湛给它顺了顺毛，将其拢在怀中，然后便睡了。
　　只是他没发现，没过多久怀里的小狐狸身上就泛出一团暖白的莹光。
　　白玉璃浑身发热，四肢百骸剧痛不已，小爪子紧紧攥着，叫不出声儿来。
　　这种感觉太熟悉，上一次这样痛便是他要化形的时候，只不过招来天雷功亏一篑。
　　难怪他白日那么困倦，内丹快速地汲取能量，原来是要化形了！
　　身体被一寸寸地拉长，覆盖在表面的绒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白皙的皮肤。
　　过了许久，身体渗入骨髓的疼痛才消失，白玉璃已经脱力地动弹不了，稀里糊涂地窝在陆湛怀里睡过去。
　　卯时，外头的天色还未大亮，陆湛只觉得怀里一团热源，他下意识地去摸了摸小狐狸。
　　细腻丝滑如凝脂一般的触感，微微的热度，伴随着一声低吟，陆湛游走的手指猛地顿住，瞌睡瞬间消失殆尽，他眼睛刷地睁开。


第22章 漂亮少年
　　躺在床榻上的少年身无寸缕，肤色若雪，四肢修长，侧躺着的姿势使腰身呈现出一种极致美好的弧度，越发显得腰细如柳，双腿修直。
　　陆湛屏住了呼吸，心脏跳得快要破出胸膛，他伸手拨开银白的发丝细看五官，少年贴着枕头的脸颊精致漂亮，秀挺的鼻梁，唇色不点而红，嘴巴微微张合，长睫浓密似羽乖巧地垂下小片阴影。
　　少年脑袋上还顶着两只毛茸茸的尖耳，身后一条大尾巴轻轻晃动着。
　　陆湛一阵头晕目眩，他的小狐狸……它真的是狐妖，难怪那么通人性！
　　他耳根通红，怔了许久才想起扯过薄被给光溜溜的少年遮住身体，只是考验人心态的事又发生了。
　　少年四肢开始肉眼可见的缩小，耳朵和尾巴也变短，巴掌小脸肉乎乎的。闭着眼睛，嘴不自觉一抿就挤出两个酒窝，很可爱。
　　看外形跟个四五岁的人类幼崽没区别，当然这要忽略他狐狸特征。
　　白玉璃好不容易身体不痛睡过去，一阵疯狂挤压的感觉他又醒了，他小拳头揉了揉眼眶，睁眼就瞧见被陆湛直勾勾地盯着。
　　白玉璃抬起爪子，忽然间看见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他明白陆湛的眼神了。
　　天呐，白玉璃连被发现身份都顾不得了，他已经一百岁了，怎么是个小孩模样，尾巴还收不回去！
　　难道是被天雷劈坏内丹的缘故！
　　白玉璃惊恐地猜测，那怕是连寿命都大打折扣了！如果和人类一样短命，那他修炼的意义何在？
　　老天爷这是要玩死他！
　　陆湛短短一分钟见识了小崽子惊喜，懊恼，愤怒，最后瘪嘴认命，宝石蓝的眼睛特别漂亮，眼眶里还滚出两颗金豆豆，小模样好委屈。
　　陆湛已然是接受了这个荒诞的现实，他都能魂穿到古代，小狐狸是妖好像也并不是件没可能的事。他伸手捏了捏小崽子的耳朵，真软。
　　白玉璃此时才反应过来该担心自己的小命，警惕地缩到床尾：“你，你不会烧死我吧？”
　　他所知道的，人类对妖怪都是深恶痛绝，见到就是要烧死的。
　　小崽子瑟缩成一团，看着害怕极了，陆湛哼了两声：“烧不至于，你胖乎乎的用来炖汤喝最好。”
　　白玉璃一把扯起枕头扔向陆湛，光溜溜地就要跑出去
　　还是赶紧逃命要紧！
　　陆湛动作比他更快，一把把他抱进了怀里，是少年形态时还觉得有点不对劲，成了个小屁孩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放开呀，陆湛大混蛋！”白玉璃尖叫，“我是你养的，你还要吃我，你太狠心了，我不跟着你了！”
　　陆湛：“你信不信你刚跑出院子就会被人抓去扒皮吃肉。”这银白色长发 ，还有招摇的耳朵和尾巴，太显眼了。
　　白玉璃从他怀里挣脱，瞧陆湛这意思是担心自己被抓？所以他不会伤害自己咯？
　　“这有何难。”白玉璃小胖手往脑袋上一抹，眼珠和头发瞬间变成了黑色，“和你一样的色儿。”
　　陆湛点点头：“嗯，有两下子。”然后示意他耳朵尾巴。
　　白玉璃一脸瞧着吧的傲娇模样，他闭着眼睛，双手捏成拳头，片刻睁眼双手叉腰：“怎么样？”
　　他耳朵动了动，身后的尾巴摇晃的厉害，陆湛抬手指了指。
　　“啊，怎么会这样！”白玉璃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看向收不回去的尾巴。
　　不应该啊，他瞳孔发色都能变，怎么尾巴收不回去。
　　难道还是被雷劈过的后遗症？
　　那他这样岂不是很容易暴露身份！
　　即便是个幼崽形态，可光着实在不像话，陆湛扯了薄被给他裹住。
　　“衣服穿小袍子，头上带帽子，只要你安分些别露出来，应该不会被发现。”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陆湛提醒说。
　　也只能这样了。
　　白玉璃低头看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拍了拍肉肉的肚子，真光滑，一根毛都没有了。
　　怎么跟陆湛的身体不太一样呢？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陆湛昨天就计划去镇上，今天看来还得把小崽子带上。
　　“陆湛～”白玉璃奶声奶气的唤，“你的衣裳我穿不了呀。”
　　白玉璃伸着手臂在床上跳，袍子长得他一走路就踩着了。
　　“穿不了也只能将就，一会儿去镇上给你买新的。”陆湛说，从水盆里拧干帕子给他擦脸蛋和手。
　　白玉璃乖巧地闭眼任他擦拭，跟小狐狸时候一样，舒服的得摇头晃脑的。
　　陆湛：“小屁孩。”
　　白玉璃夺过帕子自己擦脸：“我才不是小屁孩！我都没给你细说。”
　　陆湛饶有兴致地听他的后话。
　　“我叫白玉璃，按照人类的年纪，当你爷爷都够了。”
　　陆湛眼睛危险地眯了眯，白玉璃偷看他的神色，心虚地改了话：“不叫爷爷也成，但你也不要叫我小白了。”
　　他的名字是狐狸族的长辈地给他起的，一直都没变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小白不好听，村里张大婶家养的黑狗就叫小黑，他又叫小白。
　　一黑一白，他又不是狗。
　　陆湛不知道狐狸多少岁算成年，按白玉璃的话，他一百岁了可为什么看着这么小。
　　不对，他最开始的少年形象看着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而白玉璃应当不知道，只当自己化形成了小孩。
　　“行，我之后叫你大名。咱们赶紧出门了。”
　　白玉璃点点头，把脑袋上的帽子戴严实。
　　因为还要去镇上买下水和其他的，回来的时候东西肯定不少，还是得去租村长家的牛车。
　　“尾巴藏好，耳朵不要把帽子顶起来了。”陆湛驾着牛车，回头瞧了眼坐得稳当的白玉璃。
　　白玉璃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陆湛的衣裳宽大，他从头到脚都包了个严实：“知道了，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我肯定不会让人发现的。”
　　白玉璃捧着下巴叹息，他还是很怕死的。
　　之前说过双宁村距璃县城和镇上都不远，到了镇上后，陆湛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小崽子买衣裳。
　　陆湛也没问，直接抱起白玉璃，臂弯试了试重量，还不轻呢。
　　白玉璃小狐狸形态的时候就被抱习惯了，自然变成人类小孩被抱也不会抗拒。
　　镇上虽然没有县城繁华，但今天恰巧赶集，还是有很多摊贩卖东西。
　　陆湛老远就瞧见一家成衣铺，一会给小狐狸买两套，自己也得买了衣裳换着穿。
　　这时代的人，多是买布料自己裁，可陆湛一个大老爷们，还真不会，索性多花几十文买现成的。
　　“客官买衣裳啊，咱们店里什么款式都有，保管你能选到喜欢的。”店老板热情招呼说。
　　陆湛进了店，果然款式多，墙上挂着的成衣看着都不错。
　　“客官，你是给你儿子买还是自己穿？”店老板殷勤地问，甚至想接过白玉璃，让陆湛能好好地看衣裳。
　　“这孩子小模样生得真好看，玉雪可爱的，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孩呢。”
　　陆湛：……他媳妇儿都还没有，哪里会冒出来这么大个儿子。
　　“给小孩买，老板选两套合适的出来。”
　　白玉璃脑袋一顶一顶的，陆湛咋成他爹了？陆湛眼疾手快地给他按住了，眼神警告地瞥了一眼，白玉璃乖了。
　　“小孩还是要穿鲜亮的衣裳才好看。”店老板拿了蓝色和青色的两件小袍子出来。
　　都是棉布材质，舒服又吸汗，适合小孩穿。蓝色那件领口袖子还绣了祥云，青色那件绣了片片竹叶，很俊俏雅致。
　　“我带孩子试试。”陆湛拉着白玉璃进了试衣间给他换上。
　　白玉璃听话地抬胳膊抬腿，这小袍子不贴身，他尾巴有安放的地方。
　　“嗯，不错，比村里小孩都要好看。”陆湛夸道，自己随便养养都能得这么可爱的孩子。
　　白玉璃抿着嘴哼哼，挤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陆湛伸手戳了戳。
　　出了试衣间，店老板双眼放光地直夸：“这衣服简直就给你家孩子量身定做的，穿着就像个有钱人家的小公子，真贵气！”
　　听他这话，陆湛心里居然有种骄傲的感觉，当即让他把两件衣裳都包起来，还选了两顶小帽子。
　　他自己也买了两套衣裳，最后两人的衣裳花费将近七百文，价格也合理。
　　牵着白玉璃出了成衣铺，他俩就该去买明天要卤的东西了。
　　白玉璃走路也不看方向，他之前从没穿过衣裳，觉得新奇的很，恨不得拿块小镜子一直臭美。
　　他对现在的模样很满意，长得小是小了点，但是好看呀。
　　陆湛无奈地笑，真养了个小孩。
　　陆湛牵了牛车，把某个蹦蹦跳跳不肯好好走路的崽子抱上去：“不准调皮。”
　　白玉璃冲他吐舌头，不过听话地扶住了牛车：“陆湛，咱们啥时候吃饭呀，我有点饿了。”
　　陆湛自己赶了一早上牛车都还没饿，他怎么就饿了？
　　“出门的时候你吃了两个大肉包，一碗小米粥，吃哪里去了？”
　　白玉璃撇撇嘴，也没有多少嘛。
　　“等把东西买齐了再吃饭。”
　　白玉璃：“好叭。”
　　幸亏镇上的摊子都是集中在市集的，他们也不用到处找。陆湛把三四个肉摊的下水买完，也不过只有之前卖的一半分量。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到时候加点素菜卖吧。
　　“吃糖不？”陆湛刚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白玉璃就没有什么是不吃的，他直接买就成。
　　把牛车停到一旁，陆湛去小摊子买豆面糖，豆粉的芳香和掺杂的花香味就扑面而来。
　　香甜酥脆，入口无渣，大人小孩都爱吃。
　　陆湛要了一份让卖糖的老婆婆用油纸包好。
　　然后又去隔壁卖蛋包洋芋的摊子，洋芋这名儿小众，大多数人更喜欢叫做土豆。
　　老板两手快速把已经煮熟的土豆剁成泥状，打一个鸡蛋煎得金黄作为外皮，再把土豆泥包进去。
　　这样不仅能吃到土豆粉粉糯糯的口感，还有鸡蛋的香嫩，两者结合起来口味独特，令人垂涎欲滴。
　　白玉璃估计是真饿了，陆湛把吃食递给他，还烫着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不过吃了几口他反应过来了，自己能有吃的都是陆湛赚钱买的，他不能吃独食。
　　陆湛驾着车呢，白玉璃已经把手里油纸包好的蛋包洋芋递到了嘴边：“你也吃。”
　　陆湛把头撇一边：“你自个吃，我不饿。”
　　怎么会有人不爱吃呢？不饿也可以吃啊。白玉掐开他的嘴巴狠狠对着喂了一口，陆湛瞪了他一眼。
　　“这下你不吃也得吃咯。”
　　陆湛：“你给我糊满嘴的油。”
　　白玉璃嘿嘿笑，抬起小手给他擦干净。
　　陆湛表面挺不在意，内心却觉得这小狐狸算喂熟了，吃东西也知道分给他。
　　回村的时候时间还早，陆湛照例把牛车停在院外，买来的东西搬进屋子。
　　白玉璃哒哒哒溜进房间，对着半人高的铜镜左边照照，右边照照，舍不得挪地。
　　真好看呀真好看。
　　陆湛在外头喊没人应，进屋就瞧见某只小狐狸入迷地揽镜自赏，一会张开小手，一会伸伸小短腿。
　　陆湛满脸黑线，公狐狸也这么爱美？
　　“把你自己的洗漱用具拿进来摆好，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懂吗？”陆湛揪了揪小耳朵。
　　“哎呀，知道了。不要拉我的耳朵啦，讨厌。”
　　说讨厌怎么跟撒娇似的？
　　陆湛不自在地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去院子里忙活。
　　他刚把水从井里打上来，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陆哥，我进来了。”
　　王以谦挑着两担子竹笋和豆角进院子。
　　陆湛：“随便找个地放着就成。”
　　王以谦这小子读书刻苦，对父母孝顺，定是觉得这两筐东西沉重，替陈婶挑了过来。
　　“陆哥，要帮忙吗？”
　　陆湛：“不用，你回去温书吧。”
　　王以谦已经坐到了板凳上，把挑来的豆角竹笋浸泡在水里：“再怎样也要劳逸结合。”
　　他内心挺佩服陆湛的，被爹娘那样对待内心仍旧强大，既能用手段为自己谋取应有的好处，又能在短短几天就把生意经营得有模有样。
　　换做他，也是做不到的。
　　陆湛不劝了，做就做吧，这活儿也不累人。王家小子虽然有些古板认死理，不过品性却好。
　　“你家那只小狐狸呢？”他从进屋就没瞧见，那小狐狸活泼好动到处窜，不应该不跑出来啊。
　　陆湛舀水的动作停了，正想该如何回答，白玉璃就从里屋跑了出来，两条小短腿一晃一晃的。
　　“陆哥，你屋里怎么有个小孩？”


第23章 玫瑰冰粉，糟辣鱼
　　白玉璃嘻嘻笑，浇了水桶里的清水洒王以谦身上，浇完又把魔爪伸向陆湛，陆湛一个警告的眼神射过去，他就不敢闹腾了。
　　“爹爹，我错了，你别揍我呀。”白玉璃背着手脑袋垂着，小眼神偷偷看陆湛。
　　陆湛还没反应，王以谦擦拭的动作就停了，任由水珠从脸颊滑落：“啊？陆哥不是还没成亲吗？”
　　年纪倒是合理，只是这鼻子眼睛嘴巴没有一处生得像啊，难不成这孩子长得像他娘？
　　那陆哥妻子定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别听他胡说。”陆湛脸黑成一片，“白玉璃，你信不信我真揍你！”定然是在成衣铺学来的这个叫法。
　　白玉璃对着他吐舌头做鬼脸，陆湛才不会揍自己，他只会说狠话。
　　王以谦愣愣地看着两人，陆湛面不改色地解释：“他是一个远方亲戚的孩子，暂时放我这养着。”
　　陆湛没有细说，王以谦也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埋头继续干手里的活儿。只是奇怪的很，这个天穿小袍子都还好，看着挺薄的，怎么还要戴帽子？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多问了。
　　前两日陆湛是试卤了王家的豆腐，此时看他在便多问了一句:“你家做豆腐多少年了，只有这一种类型吗？”
　　白玉璃坐在小凳子上动了动嘴巴发表自己的意见：“豆腐好吃！”
　　陆湛：“没问你，吃你的糖去。”
　　白玉璃撇撇嘴，哼！
　　王以谦虚捏了捏小孩白嫩的脸蛋，转头回陆湛的话：“是我爷爷辈就传下来的手艺，村里其他人都不会，不过豆腐还能有很多花样吗？”
　　陆湛：“花样可多了。”
　　若是能都做出来，王家光是做豆腐生意都能发财，日子哪里还会过得这样清苦。
　　王以谦似乎也察觉到了商机，当即就道：“还请陆哥细说。”
　　陆湛说了几种味道不错的包浆豆腐，豆干，就看王以谦一脸认真：“我回去拿纸笔来记录。”
　　说完他就冲出去，陆湛喊了声没应，其实他家里有纸笔，不用跑这一趟。
　　没人了，陆湛眼神就落到了吃豆面糖糊了满嘴的白玉璃身上，白玉璃心虚地嗦了嗦手指，还有甜味。
　　“你刚才叫我爹什么意思？”陆湛虎着脸问。
　　白玉璃不敢和他对视，陆湛生起气来有点可怕：“那，那他不是问嘛，叫哥哥你太老了，叫爹就没人怀疑了。”
　　太老了？太老了？太老！
　　陆湛脑袋晕眩，都来不及计较这傻狐狸头脑简单了，他二十五岁就老了？哪里老？分明正值壮年。
　　看他脸色越来越黑 ，白玉璃赶紧从小板凳上起来溜进屋。
　　不过他的动作终究没有陆湛快，被陆湛一把拎起来放到腿上，大掌抬起，狠狠在他肉乎乎的屁股上打了几巴掌。
　　“嗷嗷嗷，我痛啊！大坏蛋！”白玉璃攥紧了拳头捶陆湛的腿，不过他这个力度就跟给陆湛挠痒痒似的。
　　“真的好痛，我肉都被打开花了呀！”
　　“我让你叫！”陆湛冷硬地道。
　　“呜呜呜，我下次不这样了。”白玉璃屁股火辣辣地痛，哭得小脸都是泪。
　　“怎么了这是？”王家三口人一起进了院子，还没走进就瞧见陆湛“家暴”的一幕。
　　陈秋菊连忙上前夺过孩子护着：“小陆，有事好好说，别揍孩子嘛。”
　　主要这也不是陆湛的孩子，是替别人暂时看管几天，要是孩子父母知道那还得了！
　　白玉璃本来没多痛，此时一见这么多人关心自己，当即就崩不住，哇地一声开始嚎哭。
　　雷声大雨点小。
　　王以谦本就觉得这小孩乖巧可爱，此时哭这么伤心，指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走近摸了摸他的脑袋。
　　一对比白玉璃觉得陆湛实在是太心狠了，把头埋进王以谦怀里，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继续哭唧唧。
　　陆湛手心都不自觉掐红了，见白玉璃头上帽子歪斜着快要挂不住，一把把他抱起进屋了。
　　白玉璃哭声嘎然而止，他知道陆湛不会惯着自己，闭嘴最明智。
　　陆湛也觉得自己方才冲动了，就算是小崽子也不该随意打屁股。本来脾气都下去了，但看小狐狸亲近他人，心里那股不得劲的感觉又直往头顶冲。
　　他捏了白玉璃的耷拉着的耳朵，把帽子扶正：“在屋里待着，我没叫不准出来。”
　　白玉璃红着眼眶鼻尖仰头看他：“好哦。”
　　陆湛出去了，王家人眼里有活儿，陆湛本就快洗完的食材，这会儿已经被他们弄完了。
　　“陆哥，你刚才说的其他豆腐怎么做的，我爹娘比我有经验，所以我把他们叫来了。”
　　陆湛：“豆干，豆腐皮刚才已经说过了，你们知道千叶豆腐吗？”
　　王以谦摇头，听都没听过，方才陆湛说豆腐皮，包浆豆腐，豆干等，都是没有听说的，现在这个千叶豆腐又是什么？
　　“说是豆腐，但做法又和豆腐做法不太同，是用大豆加淀粉制作的，比寻常豆腐程序更麻烦，但是口感脆，弹，滑，味道很好。”
　　王老爹磨了几十年的豆腐，从位听说过豆腐里还加什么淀粉，当即就提出问题：“这些法子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他跟豆腐打了半辈子的交道，村里也只有他家有这个手艺，但从不知道豆腐能做出这么多花样。
　　陆湛自然不会说实话，作为一个现代知名的，没有高价预约都吃不到他做的菜的大厨，对于各种食材自然很清楚。只有彻底了解食材的成分和口味，才能彻底发挥它本身的口感。
　　对于豆腐的做法和种类他自然知道。
　　“我对于吃的有些研究。”陆湛淡淡地道。
　　陈秋菊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小陆做的卤煮你又不是没尝过，装下水的碗都舔干净了，难道他还会说假话不成！”
　　王老爹脖子一梗，老脸涨红着没话说，这倒是事实。
　　陆湛继续说，王以谦刷刷地记录，各种做法水和添加物的剂量都一清二楚，记了十几张。
　　王老爹：“孩子他娘，一会咱们回去就试试。”
　　“多谢陆哥，等做出来了我第一个端来给你尝。”王以谦手被墨水污了一片，把纸张收起来道。
　　“好。”一家人出了院子后，陆湛就进了堂屋，说那么多话，他嘴巴都干了。
　　白玉璃在房间门口探头探脑的，看陆湛进来嗒嗒嗒跑去给他倒了一杯水：“你快喝。”
　　陆湛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刚才才把小崽子揍了，他还以为进来得好一阵哄，没想到他还给自己倒水。
　　白玉璃溜圆的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好喝吗？”
　　白开水有什么好喝的，算了，还是不要打击他的信心了：“嗯，还不错。”
　　白玉璃眯眼笑，婴儿肥的脸蛋鼓鼓的。
　　陆湛戳了戳，说：“刚才不该打你屁股，我下次不会了。”
　　白玉璃嘴一撇哀怨地瞪着他，陆湛自知不对，哄道：“一会给你做好吃的。”
　　“好，你快做，其实我早就饿了。”白玉璃开心了，脸上的委屈一扫而空，“我再去给你倒水！”
　　陆湛：……他就说这小崽子怎么这样殷勤呢，都是为了图口吃的。
　　真怀疑他原型是狐狸 ，还是头小猪？
　　不过既然答应了他就没有食言的道理，想着天气热时间也充足，陆湛从小木罐里抓了一戳干燥的玫瑰花瓣出来，还有冰粉籽先浸泡上。
　　原先这灶房里空空如也，陆湛慢慢添置着，什么东西都买齐全了。怕是论做菜的调料，全村的农户加起来都没他的齐全。
　　这玫瑰冰粉做法简单，只是现在用冰不方便，口感怕是没那么好。他知道县上几家酒楼都是有专门的冰窖的，一到冬天就会高价派人去采冰回来存放，不过对于寻常老百姓夏天那是见不到的。
　　他对吃食关注，前几日如意楼开始做酥山卖了，听说做的独家生意，二十文才得孩子手掌大小的一块，富贵人家才吃得起，就这样还供不应求。
　　隔壁摊的大哥一说，陆湛就明白了，不就是冰激凌嘛？他倒是不觉得稀奇，估计白玉璃会喜欢，到时候给他买来吃。
　　“陆湛陆湛，快给我接一下。”白玉璃慌张地从院里进来，双手紧紧抓着一条还在活蹦乱跳的鲤鱼，“快点快点，它咬我了！”
　　陆湛无奈叹气，眼看着白玉张着嘴要咬回去，赶紧接过来放木盆里。
　　果然外形再像人类幼崽，他本质还是兽类，动不动就张嘴咬。
　　“你等着吃就行了，不要添乱。”
　　因着大门是掩上的，家里没有外人，白玉璃已经把脑袋上的布帽扯了，连小袍子里宽松的绸裤都已经扒了，只剩条屁股后头剪了个圆洞的小裤衩。
　　这还是陆湛给剪的，这小崽子说尾巴被紧紧包着不舒服。
　　这副不伦不类的形象，陆湛看了就不想说什么。
　　木盆里的鱼还在欢快地蹦跳，陆湛抬起刀背利落的拍下去，鱼儿顿时就翻白眼。
　　“哇！”白玉璃惊呼，“厉害厉害！”
　　陆湛扯唇笑，这有什么厉害的，小崽子倒是个会捧场的。
　　原本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会孤独地继续活下去，没想到小狐狸是妖，这样他们就能陪伴彼此多些时间了。
　　枯燥日子也变得有趣了。
　　挺好。
　　陆湛把打了花刀腌制好的鱼下锅炸至金黄捞出，备好的糟辣椒炒好加了水再放进去焖煮。
　　这糟辣椒是之前辣椒成熟后，陆湛摘下来提起腌好的，工序简单，只需要将红辣椒，姜蒜切碎放盐，花椒等密封在坛子里就成，短时间内坏不了。
　　等鱼出锅的时候，玫瑰冰粉和米饭也好了。
　　之前是小狐狸形态时，白玉璃只知道吃，现在不一样了，他还会摆碗筷！
　　“先吃饭，再吃冰粉。”陆湛敲了一下白玉璃的脑门。
　　只要是热菜，冷了口感就会大打折扣。
　　这糟辣鱼色泽鲜红，汤汁浓郁，外皮酥脆，内部的鱼肉鲜嫩多汁酥软缠绵，香辣可口，因着糟辣椒带些微微的酸，还有几丝酸香，更能让人胃口大开。
　　玫瑰冰粉虽然缺少冰块的加持，但刚打上来的井水冰凉正好弥补了这一缺陷。颜色晶莹清透似果冻，更巧妙的是果冻肉里隐隐透出里头的花瓣，光是卖相已经足够惊艳。
　　用勺子挖上一口，那叫一个冰爽甜蜜，不但有玫瑰花瓣的馥郁香气，还有蜂蜜的清甜醇厚，从舌尖到内心深处都是甜丝丝的感觉。
　　“陆湛哥哥，再要一碗！”白玉璃把舔干净的瓷碗举给陆湛看，已经空空的咯。
　　陆湛端着碗的手指一颤，心头窜起异样的感觉：“你叫我什么？”


第24章 紫薯圆饼，裹卷
　　白玉璃的想法简单，早上调皮叫爹，陆湛气得打自己屁股，叫哥哥就不老了呀。
　　“陆湛！哥哥！”白玉抬高了音量叫。陆湛忍俊不禁，给他把小碗添满。连白玉璃白天已经吃了很多甜食，现在不能惯着都忘记了。
　　陆湛心里甜滋滋的，体会到带孩子的快乐。
　　小崽子比这冰粉里加的蜂蜜还甜人心脾。
　　*
　　大清早的，陆湛和白玉璃就赶着牛车出发了，到青鱼街摆好摊子，时间正好。
　　这个点，平时买菜和吃早餐的人都出来了。
　　“咦，陆老弟，你出摊咋把孩子都带出来了。”隔壁摊的郑麻子稀奇地说，“这孩子生得真好，是个小哥儿吧？”
　　陆湛嗯了声，没有过多解释 。大多数的哥儿孕痣生在显眼处，不过也有长在后脖颈手臂位置的，也没有人会去扒拉着看。
　　郑麻子：“难怪养的仔细，这个热天还带顶帽子，怕被风吹着受凉嘛。”
　　对于被人夸奖白玉璃还是控制不住得瑟，他就知道自己好看嘛，陆湛叫他丑狐狸是做不得数的。
　　白玉璃来摊子一早上就收获了大量叔叔婶子的喜爱，出去晃一圈几十个摊位都知道陆记卤煮老板带了个瓷娃娃似的小孩来。
　　那小孩嘴可甜了，一笑啊，把人看的心都融化啦。
　　出门的时候白玉璃带了水囊和一个棕色的小皮包，皮包是陆湛连夜给他缝的，手艺并不好，但上头还有只狐狸头，看着可爱有趣。
　　白玉璃拿了挎在身上，等他再次回到自家摊位上的时候包里已经装满了吃食，陆湛都看神了。
　　糖果糕点，瓜子花生应有尽有。
　　说实话这些摊贩都是做小生意的，平时顾客买东西讨价还价都能争论大半天，竟然能这么大方地给小孩吃食？
　　看来长得乖是真能当饭吃。
　　“陆湛，你吃不吃？”白玉璃嘴里塞了个紫薯小圆饼，含糊地说。
　　陆湛接过小饼，甜而不腻，味道香甜，包含了浓郁紫薯味，喜欢甜食的一次就能解决几十个，不过陆湛不是很爱吃甜。
　　白玉璃看他兴致缺缺，又给他裹卷。裹卷也是小巧玲珑，外头面皮纤薄细腻柔韧，里头夹了脆嫩的素菜，一口一个吃着很过瘾。
　　“好吃嘛？”白玉璃嘴里包着食物，脸颊一鼓一鼓像只小海豚。
　　陆湛扯过推车上干净的帕子擦了手，说：“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能再要别人东西了。”
　　如果想吃，可以花钱买，大家挣钱都不容易。
　　白玉璃坐在小板凳上专心对付手里的小圆饼，不想听陆湛的话，别人给他的，又不是他去偷的，为什么不能要，不吃白不吃！
　　见他漫不经心，一副死狐狸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陆湛表情严肃了：“听到没有，我在跟你说话。”
　　白玉璃懵懂仰头：“哦。”
　　陆湛简直没办法，这小狐妖虽妖龄不小了，可是心性却幼稚，跟他说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肯定也是不懂的。
　　算了，之后再调教。
　　“哟，陆老板你这卤煮的花样怎么还变多了？”一个胖胖的男人走过来停在摊子前，感兴趣地问。
　　“对，新研究出来的，客官可以先尝尝味儿看合不合胃口。”陆湛拿起推车上小木罐里的装的手指长的竹签递给男人。
　　不要钱，男人心动了：“那我不客气了。”
　　男人插了一块笋吃：“哇！既有卤煮的味还保留了本身的清爽鲜嫩！陆老板这素菜咋卖的？”
　　陆湛拿起手中的勺子：“所有素菜六文一大勺。”
　　男人又看了荤的下水等物，两种都想买：“那就荤素各来一勺吧。”
　　有了这男人带头，之前觉得陆湛十文一勺卤煮卖的贵舍不得买的都想买点素的来试试味道了，毕竟六文一大勺呢。
　　大家蜂拥着，素菜卖的速度居然比荤菜还快。不过因为量不是很多，也卖的见底了。
　　不远处朱屠户和一起开肉摊的几个男人已经张望了好久，迟迟没有上前。
　　“朱大哥，你倒是给说说现在咋办啊？”
　　朱屠户眉头皱得死紧，没想到陆湛的生意居然还是那么好，丝毫没有受影响，竟然整出好几种花样。
　　而这两天陆湛不来买了，他们的下水根本就卖不完，带回家煮了吃，都要吃吐了。
　　几个汉子把朱屠户推攘着上前，朱屠户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陆湛正要收拾摊子就见面前杵着个男人，抬眼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朱老板来买卤煮？”陆湛戏谑地问。
　　朱屠户面红耳赤，不自在地说：“对，陆老板给我来一勺吧。”
　　陆湛笑了笑：“没有多少了，要不你全买得了。”
　　朱屠户一看桶底剩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了，苦着脸说：“行 。”
　　陆湛点头：“等着啊。”
　　朱屠户苦笑不得，那帮龟孙子自己不出面，让他一个人出来看陆湛的脸色。
　　“陆兄弟，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 ，前几天是咱们的不对，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别跟咱们这群人一般见识啊。”
　　陆湛瞧着他，沉默一瞬：“朱老板也看见了，你们即便全都不卖，我生意也不会差。”不过就是麻烦些。
　　朱屠户点头哈腰：“是的是的，还是陆老板厉害。”要不是愁一天几大桶下水的销路，他何至于此啊！
　　“这样吧，我这人好说话，既然你都抱着诚恳的态度来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我当没发生过。”
　　朱屠户松了口气：“还是陆老板大气，我们还按照之前的价格给你。”
　　陆湛：“行，我先收摊了。”
　　朱屠户识相地不再挡道，等陆湛推着车带着孩子走后，其余几个在街边观望的肉贩才凑上来，也不等朱屠户说，自觉地用手就拿碗里的卤煮吃。
　　朱屠户没好脸 ，主意是大家一起出，认错就是他一个人，这群狗日的！
　　不过这卤煮是真好吃啊，虽然是些零碎吃着不得劲，但几人用手抓就全吃完了。
　　朱屠户感叹：“味道是真好，能卖高价是人有本事啊。”
　　他家下水拿回去煮就是一股难以下咽的味道，实在吃不下去啊。
　　陆湛其实这么轻易地接受朱屠户等人的恳求，也有自己算计。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他也不想每日多花费精力和时间去镇上找货源，这是绝对划不来的，对于之后加大货量什么的也很不利。
　　陆湛先放了推车到原先的食肆，因为来存放好些天了，里头掌柜的都认识他了，每天都是收摊最早的，很难没有映像。
　　“掌柜的，我先把牛车栓你这了？”
　　不就拴个牛车，又不是什么大事，掌柜的笑呵呵地说：“你日后栓我后院牛棚都成啊。”
　　做生意就是这样，斤斤计较是不行的。
　　陆湛道过谢就拉着白玉璃离开了。
　　“去哪里呀？”
　　陆湛摸了摸他的小肉脸，滑嫩得很，手感极佳。白玉璃顺势在他手心蹭了蹭，“有点痒。”
　　陆湛每日要干活，手掌自然不会光滑细嫩，糙是正常的：“想吃冰激凌吗？”
　　“想。这是什么东西？”白玉璃没有什么不爱吃的，只是他今天吃的零食有点多了，现在还不怎么饿。
　　陆湛：“一会就知道了。”
　　等两人到达如意楼的时候就看见门口已经排了一串的食客，全是等着买那冰激凌的，这受欢迎的程度，想必一定好吃。
　　陆湛今天大发慈悲，想着摆了好些日子的摊子，手里也有十几两的存款了，进酒楼还是吃得起饭的：“要不要下馆子？”
　　白玉璃瞧了瞧酒楼里人来人往，又吵闹：“ 不要，你做的更好吃。”
　　陆湛笑：“好吧。”
　　大堂里的小二动作麻利，很快就轮到两人了。
　　“客官，咱们这的酥山一人仅限购一份。”小二说，快速地把提前备好的冰块敲碎，加了果汁的乳酪迅速搅拌好，用碟子装了递给陆湛。
　　陆湛付了钱，带着白玉璃到酒楼里的餐桌，去里面吃完了再走也不迟。
　　这么小两碟冰激凌就得四十文，比吃肉还贵，主要还那么多人排队买，看来大家为了吃都很舍得。
　　“哇，看起来好好吃喔。”白玉璃惊叹道。
　　陆湛：“赶紧吃，一会化了口感就不好了。”
　　白玉璃忙不迭点头，手中的勺子挖得勤快：“冰冰甜甜的，还有果子的清香！”
　　陆湛吃了两口看白玉璃喜欢就给他了，他吃着味道一般，众人应该是图新鲜，毕竟冰块在夏天是稀罕玩意。
　　“你不吃了呀，那我很勉强地全部解决掉吧！”白玉两手拿着勺子左右开动。
　　“等日后我亲自做了给你吃，还有其他的东西。”
　　白玉璃感动地拉着陆湛的手，吃得满嘴奶酪的小嘴在陆湛脸颊吧唧一口：“好！”
　　化形成一个人类小孩，不知道之后会不会长大，而且寿命也折了，这些都是他认为非常倒霉的事 ，但是他遇到一个好饲主！
　　陆湛不会扒他的皮吃他的肉，也不害怕他是小狐妖，还会做好吃的给他，简直太幸福了！
　　陆湛擦了擦脸，心情莫名愉快：“谁教你这样亲人的？”
　　白玉璃懵懂地摇头，没有人教他，他就是单纯想和陆湛亲近。
　　陆湛看他用勺子把小碟刮得很干净，什么都吃着香，很好养活：“吃好咱们就走吧。”
　　白玉璃从凳上起身，整理了下小袍子，确定没有把尾巴露出来后主动去拉陆湛的手：“走嘛。”
　　两人没瞧见，酒楼最里侧站着个人盯了他们好久，一直没有上前。


第25章 惦记，画小人
　　陈秀英还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陆老大怎么会出现在酒楼？还穿得那样齐整，最主要的是他还带着个小孩在那吃酥山。
　　这东西贵的要死，陆海是这酒楼的帐房先生，她怀着孩子大热天的胃口不好，就想尝尝鲜，问他能不能向酒楼半价买上一个都不成。
　　要想吃必须原价，二十文一个一分都不能少。她哪里舍得买，还有三个月孩子就出生了，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只能处处节省。
　　陆海那点工钱，在村里那些没有见识的庄稼汉来说挺可观 ，可在县里租房吃饭买菜样样都要花钱，不像村里房屋是自家的，粮食也是地里种的。
　　他们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等孩子出生了，到时候怕是还要娘家帮衬。
　　陈秀英越想越不得劲，陆老大是在哪里发财了不成？
　　陈秀英提着菜篮子尾随着出了酒楼，远远跟上去。
　　傍晚陆海回来了，陈秀英从灶房端出饭菜，很简单的清炒豆芽和一碗蛋花汤。
　　“清汤寡水的，一点荤腥都看不见。”陆海抱怨，连米里也是掺了红薯块的。
　　陈秀英瞥他一眼：“鸡蛋不是荤的？我怀着身子都没意见，你倒好意思说。”
　　陆海心烦地不说话，埋头吃饭。
　　“过两天我让爹送点肉和蛋来，水塘里的鱼个头应该也差不多能吃了。”他和陈秀英两个大人不吃没什么，他儿子不能受委屈了。
　　也不知怀的到底是个啥，要是生个姑娘哥儿的也没啥用。
　　“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说件事了。”陈秀英搁下筷子，“我看见你大哥了。”
　　陆海哼了声，上次他们都被老大耍了，他根本就是在装病，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有心机了。
　　“他又没死，看见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秀英饭也吃不下去了，严肃地道：“他要是死了我倒还没那么惊讶。我今日去酒楼给你送饭，看见老大带着个孩子在那买酥山吃。”
　　陆海嘴里一口汤差点喷出来，老大，买酥山？他有钱？
　　“你不会看错了吧。”陆海怀疑的很，这也太不现实了。
　　陈秀英：“我看了好几遍，错不了。而且我远远跟出去见他赶牛车走的。”
　　陆海眉毛越皱越紧，继续听媳妇说。
　　“我跟那家食肆的掌柜一打听，你猜怎么着？”
　　陆海：“你倒是说呀。”
　　“就隔壁孙大妈家的天天炫耀自己吃的卤煮味道多好，价钱多贵，就是老大卖的。”
　　陆海还是不信：“你在说什么胡话，逗我玩吧？绝对不可能的。”
　　老大根本就不会做吃食，生意就更不用说了，没有点脑子怎么做得来？
　　陈秀英脸色不好看了：“你看我像是说笑的样子？”
　　陆海脸色也凝重了，妻子确实不是个会开玩笑的性子。
　　“行了，这事你别管，我会去查清楚的。”
　　他倒要看看老大这生意有多热火，他在这吃糠咽菜，合着老大背地里发财呢。
　　这如何都说不过去。
　　*
　　陆湛的院子里一片热闹，因为拉回来的东西多了，几人又能来这给陆湛帮忙了。
　　一天花不了两个时辰，就得十文钱，哪里都找不到这样的好差事了。
　　“陆老板家里那小哥儿跟他啥关系啊？”张桂花咂嘴问，前几天都没这人呢。
　　穿得干净鲜亮，瞧着怕是四五岁有了吧，爱吃爱睡的，没事了就在院子里逗猫狗玩。
　　寻常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都是要干活的，上山拾柴火，下地里割猪草，哪里能成天就知道玩耍。
　　“夏哥儿，你咋一句话不说，小心真成闷葫芦了。”
　　石夏视线从水盆里移开，像才反应过来在叫自己：“说什么啊？”
　　张桂花嘴一撇，得，还真是个傻的。
　　陈秋菊早就听儿子说过小孩身份，解释道：“是小陆家远方亲戚的孩子，他给人养着呢。”
　　张桂花悄咪咪地瞧了眼里屋，陆湛没出来：“我看养这小孩可费劲了，他那小嘴零食就没停过。”
　　他还瞧见小孩把糖喂给小黑吃呢，这多糟践呐。
　　陈秋菊看了她一眼，让她别说了，让陆湛听见不好，别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果然两人话音刚落，陆湛就从屋子里出来，白玉璃没事做的跟在他身后。
　　“小陆，那豆干你吃着觉得如何？”陈秋菊问。
　　这可是谦儿拿着纸张在一旁指导，她和老头子一点一点的做了两次才做出来的。
　　陆湛：“用来煎炒凉拌都不错。”
　　他都这样说，陈秋菊就放心了：“到时候其他种类做出来，还让你给尝。”
　　她现在算是对陆湛的厨艺有了新认知，就是随便煮个白菜豆腐都比其他人做的好吃。
　　她还纳闷了，都是同样的做法，怎么味道差那么多，直到看到陆湛炖白菜豆腐也是用新鲜骨头熬的汤炖，她就明白了。
　　难怪养个孩子白白胖胖的，这搁谁身上米饭都能多吃两碗。
　　“陈婶，你有空时给我找几个农户吧，我有些种子需要请人种，照例给开工钱。”陆湛之前就想这样干了，只是一直都忙，没有抽出时间。
　　播种还要请人啊？
　　不过想到陆湛那么忙，他分家分了十亩田地，确实没有时间打理。
　　陆湛是个有成算的，干什么陈秋菊也不多问：“成，没问题。”
　　陆湛请人干啥都是开工钱的，也不让人白干，村里人肯定都乐意。
　　“别玩水，小心把衣裳全弄湿了。”石夏轻言细语地说，这小孩可真乖。
　　白玉璃手伸进水盆里划拉了好几圈：“我袖子捞上来的，不会湿。”
　　说话也一点不磕巴，真机灵，石夏想。
　　“咦，你手臂怎么这么多伤口？看着好痛。”白玉璃惊呼，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陆湛回头一看，身后的小尾巴早就蹲水盆边上去了，真是没有一刻安分的：“白玉璃，跟我进屋。”
　　又要做什么啊，白玉璃湿了的手在衣裳上擦干净，跟着进去。
　　“家里有外人的时候，你不要离人那么近。”陆湛说，“要是谁一不注意给你帽子薅下来了怎么办？”
　　白玉璃下意识地捂住帽子摸了摸，他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陆湛进了房间，不一会拿出笔墨纸砚摆在桌上：“你要是实在无聊就照着书写写字。”
　　在现代，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孩都该进幼儿园了，没有谁成天光顾着玩的。
　　陆湛给他写了几个简单的大小，山水，江河等字：“我先教你认了，然后一个字写十遍 ，一会我来检查。”
　　白玉璃抱着手，白净的小脸皱成一团，全身都写满了抗拒：“不要！”
　　他又不是陆湛那样无聊的人，每天做生意已经很累了，晚上没事还要捧着书看，有什么好看的？
　　真写字他还不如去睡觉呢。
　　陆湛才不管他要不要，不但写了简单的字，还写了一到十的数字。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白玉璃摇着脑袋，手捂着耳朵。
　　陆湛也没被他气到，语气很平静：“要是没按照我说的做，晚饭你就不用吃了。”
　　就会用这招，白玉璃冲着他离开的背影踹脚，龇牙。
　　陆湛拿了个小瓶子去了院子里，正在洗洗刷刷的三人动作很快。
　　“石夏，这药酒你先拿去用。”陆湛说。
　　刚才白玉璃蹲在水盆边玩水他就瞧见了，这人本就瘦弱，细细的手臂上横陈着四五条淤青，看着触目惊心的，也不知怎么弄的。
　　“啊，陆哥，我这就是小伤用不着药酒。”石夏支支吾吾地道。这药瓶包装精致，价钱肯定不便宜。
　　陈秋菊抽空看了两人一眼，要不说这夏哥儿命苦呢，有个嗜酒好赌的爹就算了，可是他爹就不是个好的，只要赌输了或是喝醉就要揍人出气，一点都不带心软的。
　　夏哥儿在陆湛这里干了这么久的活儿，说不定钱全给他爹抢走了。
　　石老头真不是人，要她说啊石夏一个哥儿拿他爹没办法，石大石二就该好好收拾一下他家那个爹。
　　“拿着吧，正好上次买多了没用完。”陆湛说。
　　都这样说了，石夏再不要就太不识好歹了，他起身接过。
　　陆湛也没在意，自个进了屋。
　　石夏愣愣地看着，好一会儿回不过神。
　　张桂花在一旁偷笑。
　　石夏发觉自己失态，赶紧将药酒放到了旁边先专心干活。可张桂花却不是个会轻易放过的，说：“陆湛年纪是大了点，不过我看十里八乡是找不出他这么俊的后生了，喜欢他不丢人。”
　　年纪大的妇人就是喜欢调侃这些个小年轻，非要逗得人面红耳赤才开心。
　　“张婶子，没有这回事，一会让陆哥听见了不好。”石夏红着脸解释，他配不上人家。
　　看他这么慌张，陈秋菊也帮腔：“小陆是心肠好，不过我看他没有其他意思。”
　　这倒是，张桂花也识相地不说了，埋头做活。
　　灶房，陆湛刚把东西卤出来，远远看上一眼，小崽子趴着写字还挺认真的。
　　嗯，孺子可教。
　　也不知怎么搞的，脸上都能沾上墨水，跟只花猫似的。
　　白玉璃可能是写得差不多了，黑乎乎的小手又抹了把鼻子，脸上更不能看了，然后叉着腰欣赏，一脸骄傲。
　　这么快就写好了？陆湛走过去，从他身后探头看。
　　白玉璃得意地问：“咋样，像吧？”
　　陆湛一看内容就满脸黑线：“……像个鬼。”
　　只见原本洁白的纸张沾满了墨迹，上头画了一个捂着屁股跪着狂哭的小人，而小人对面是一只叉着腰气焰嚣张的大狐狸，画得很抽象但是很传神。
　　他这是什么意思？记仇自己上次揍他的事？
　　陆湛的眼神变得危险；“白玉璃，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白玉璃本来是觉得好玩，一时都忘记陆湛不好惹的个性了：“嗯…看不出嘛？你被坏蛋揍了屁股，我去给你打回来呀。”
　　陆湛都被气笑了：“坏蛋在哪里？”
　　白玉璃看着自己的杰作沉思：“因为纸不够大，所以没有画出来。”
　　陆湛一副你看我信的样子？
　　“你今天不用吃晚饭了。”
　　“啊？”这相当于死亡判决啊，白玉璃生无可恋地向后栽倒。


第26章 鲜肉锅盔，红豆汤
　　自从前几天陆海去青鱼街打探了回来，两口子是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了，抓心挠肝的难受。
　　老大那生意咋会那么赚呢？照陆海那个算法，一天的收入就能赶上他一个月的工钱了。
　　今天为了请人吃饭，买了一堆的鸡鸭鱼肉花蔬菜花了几百文，要是陆海带回来的人没用就太亏了。
　　自己挺着个大肚子，窝在这小小的灶房忙活大半天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正想着，敲门声响了，陈秀英赶紧解了围裙去开门。
　　“饭做好没？”陆海问道，把身后的男人请进屋。
　　“你这屋子真是又破又小。”常悟毫不掩饰地道，“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陆海眼神暗了暗，想到要请人帮忙表情又收敛了回去。
　　“常大哥你也知道，我就是个酒楼的账房先生，每个月工钱就那么小点，想在县上有个宽敞点的住所，不知要节省存钱多少年呢。”就这还是租的呢。
　　常悟点头，接过陈秀英递过来的茶水：“这倒也是。”
　　“这也是你们活该，谁让你们庄稼汉都爱往城里挤。”
　　陆海越听越不爽，心里的火苗窜得老高。真是给他脸了，他一个衙门的捕快一个月还不是没多少工钱，不就是那身皮子有点用吗，要不是收了人好处，他日子能过得这样舒坦？
　　“常哥咱们先不说这个了，先吃饭，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陆海说，催促着妻子上菜。
　　陈秀英脸色不自然地进了灶房，陆海这带回来的都是什么人呐，也太瞧不起人了。
　　没一会菜就上齐了，因为陆海交代过不能怠慢了，所以是满满一大桌的菜，特地打了清酒。还买了一只烤鸭，花了二十文心疼死她了。
　　陆海殷勤先给常悟倒了杯酒：“常哥，这酒味道还行，你试试。”
　　看着满大桌子的菜，鸡鸭鱼肉都有，常悟此时倒是给了笑脸。
　　“说吧，你小子求我什么事？”
　　终于说到点子上去了，看他杯子空了，陆海很有眼力劲地倒酒夹菜：“常哥知道青鱼街的陆记卤煮吗？”
　　常悟瞥了他一眼，怎么不知道，衙门里有几个兄弟天天都要买来吃。
　　他也是爱吃的人，尝了就知道好东西，交代了婆娘最少三日得去买来打打牙祭，否则实在是想念得紧。
　　“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海脸一垮，一脸无奈：“其实卖卤煮的是我大哥。”
　　有这个手艺还去酒楼做什么账房，常悟看着他，不信。
　　陆海继续说：“这卤煮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只因我爹娘偏心呐，独独传给了我大哥，我心里实在是不甘心。”
　　陈秀英也哭泣：：“爹娘这做法真是让人寒心。”
　　常悟扯下鸭腿咬了一口：“那你爹娘是够偏心眼的。”
　　这话接得陆海脸色尴尬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我是希望常哥帮我个小忙，等我拿到卤煮方子，日后赚了钱肯定不忘常哥，还有只要你想吃卤煮那也随时都有。”
　　常悟吃菜的动作慢了下来，似在考虑这事值不值得干。
　　对付一个摆摊的平头老百姓很简单，只是这事要是没好处，他也不乐意干。不过听陆海说的条件还真是挺诱人的。
　　“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常悟拍着胸脯说。
　　“那就那麻烦常哥了，小弟再敬你一杯。”陆海和陈秀英这下高兴了，连连给常悟倒酒夹菜，生怕他吃得不痛快。
　　最后常悟醉醺醺地出门的时候，还带走了半只没开动的烤鸭，陆海脸上笑嘻嘻心里直骂街。
　　还说他是乡下人粗鄙，他看这个高贵的县城人，怎么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为了请这人办事，他这次送礼请吃饭都花了一个月的工钱，真是捉襟见肘了。
　　他们两口子一个月也吃不上几次肉，本来今天满大桌子菜应该也能好好吃一顿，结果常悟吃完还带打包的。
　　“你都是在哪里认识的这人，他这德行真能帮到咱们？”陈秀英不满意地道，“还让我下厨做这么多菜。”
　　她在娘家的时候也没干过这么多活，结果成亲后真是比不得了。
　　就连陆海对她的态度都大不如前了，一想陈秀英心里就不是滋味。
　　“你就少说两句吧，听得我头疼，只要能得到老大的卤煮方子，咱们就发财了。”陆海不耐烦地说，“到时候有钱了，我请他十个八个丫头婆子伺候你。"
　　这还差不多，陈秀英开始收拾残羹冷炙。
　　*
　　荤菜恢复了之前的量，连带着素菜，本以为每日摆摊的时间会有所延长，可是种类一多生意反而更好，因为有些人还是不太喜欢下水的。
　　陆湛之前卤猪耳朵的时候只是在家里吃，现在想着倒是可以都用来卤了卖，还有猪蹄什么的。
　　“陆湛！”白玉璃挎着小皮包外头跑了回来，脸蛋红扑扑的，鼻尖都冒着细密的汗水。
　　之前是小狐狸形态的时候，白玉璃怕被人抓走不敢乱跑，也不敢离开陆湛的视线。现在不一样了，他也坐不住。
　　摊位上有遮阳棚还晒不到，不知道他到处跑有什么好玩的？
　　陆湛掏出干净的帕子给他把脸上汗擦干净，白玉璃仰着头乖乖地任他动作：“你轻点。”
　　“我都没有使劲。”陆湛把帕子放好。
　　白玉璃嘟着嘴：“可是你劲儿忒大了，我脸疼。”
　　小崽子就是麻烦：“那下次洗脸洗澡你自己擦，我不伺候了。”
　　这怎么行，还是伺候着舒服：“不，我就要你给我擦。”
　　一旁的郑麻子看着觉得好玩：“你这孩子跟着娘姓就算了，怎么叫你爹大名？我家儿子要是敢这样我铁定抽他一顿。”
　　上次被打屁股白玉璃记住教训了，不敢在胡乱叫爹了，他抬头看了看陆湛，咋说呀？
　　陆湛：“这孩子没大没小惯了，揍了好几次都教不乖。”
　　郑麻子还想说什么，陆湛成功转移了话题，问白玉璃：“零花钱还有吗？”
　　面摊此时有了生意，郑麻子赶紧开始忙碌，也顾不上和陆湛说话了。
　　白玉璃翻了翻皮包，他什么小玩意都是放里头的，放才买了糖就不剩钱了。
　　“给你吃。”白玉璃拿了颗糖剥开油纸喂给陆湛，“可甜了。”
　　也不问自己吃不吃，不由分说地就往嘴里塞，这小狐狸真是。
　　“还行。”
　　白玉璃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可是糖都吃不饱。”
　　陆湛忽略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吃不饱那你还买。”
　　“因为想吃嘛。”
　　陆湛从椅子上起身从木匣子里取钱：“那你想吃什么自己去买，买两份吧。”
　　反正他也待不住，正好去当小跑腿了。
　　跑腿白玉璃也乐意当，只要有吃的就行：“好的！”
　　自从上次教白玉璃认字和算数，陆湛发现虽然他态度很不认真，但是学东西出乎意料的快。
　　就那些数字，说一遍就记住了，还能写出来，不过字迹跟鸡爪子抓的一般，但这都不是问题，慢慢教就是了。
　　现在他拿着钱自己去买吃的，能算清账，不怕被人坑。
　　没一会白玉璃就一手攥着一张大大的油纸跑回来，手里很烫都舍不得松手。
　　“你买了什么”陆湛赶紧给他接过来，一看就是两个又薄又大的锅盔。
　　白玉璃给他后转身跑了，然后交代：“你等我回来一起吃。”
　　陆湛应了，黄大婶家的锅盔有免费的红豆甜汤，他肯定是去端汤了。
　　“你小心些，别洒的到处都是。”
　　白玉璃把吃食放到小圆桌上，放得四平八稳的：“没有洒呀，我去给你买吃的，你都没有一句好话，就知道训我。”
　　陆湛给他端小板凳：“哪里训你了，是你自己会错了意。”
　　“花了都多少钱？”
　　白玉璃从小皮包里掏出两文钱放桌上：“喏，看吧，锅盔四文一个。”
　　陆湛点点头，他给了白玉璃十文，账没算错：“那剩下的两文你自己揣着吧，我就不要了。”
　　“真的！”白玉狠狠咬了一口锅盔惊喜地道，“你真大方呀！”
　　陆湛喝着红豆汤呛了一下，他还挺容易满足的：“知道就好。”
　　白玉璃嘴边沾了红糖，骄傲地说：“我就是知道，下次你要吃什么就让我去买。”这样剩下的钱就是他的了！
　　“行。”陆湛瞧了眼，小崽子给自己买了豆沙馅的，给他买了肉馅的，知道他不爱吃甜口的，没白养。
　　这肉馅的锅盔口感外焦里软，馅料饱满，切得细碎的梅干菜，酥脆和椒麻的香味浓郁，吃上一口，唇齿留香。
　　连瓷碗里的红豆甜汤也煮得软烂入口即化，豆皮被撇得很干净，吃在嘴里一丁点粗糙感都没有，只剩红豆的细腻绵软和清甜之感。
　　“两样都是甜的，你吃着不腻？”陆湛光是看着他一口豆沙锅盔一口甜汤的，牙都要倒了。
　　白玉璃仰了仰头，摇头晃脑的：“可好吃了，你尝尝？”
　　陆湛不要，白玉璃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猝不及防地喂给他，陆湛无奈咬了一口，小崽子愿意分享自己吃食相当不容易，一片好心他不能辜负。
　　甜味刚刚好，豆沙放得足却没有甜过头，很不错。
　　“喂，卖卤煮的，别他妈吃了，官爷我有话问你。”摊子面前忽然出现个穿衙役衣裳，腰间别着刀的男人高声说。


第27章 摊子砸咯！
　　看到有官差的问话，态度还那么恶劣，百姓向来对官府里的人有着天然的畏惧，即便是小小衙役也是不敢惹的，所以来买卤煮的客人都被吓跑了，一条街的摊贩没有谁敢凑热闹。
　　这陆记卤煮的老板犯啥事了？
　　陆湛看了看官差身后的陆海，心下了然，慢条斯理地从凳子上起身，白玉璃吓得拉住他的手。
　　陆老三肯定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陆湛摸了摸白玉璃的脑袋：“不怕。”
　　白玉璃皱着一张小脸，他不是怕，他是担心陆湛会被欺负，可他现在都帮不了他。他真的太没用了。
　　“老大，你生意不错嘛，赚多少钱了？”
　　“赚多少钱也不关你的事！”白玉璃叉着腰骂道，可恶的陆老三！
　　陆海嬉皮笑脸的被骂了也不生气：“你个小屁孩谁家的，回家吃奶去，别多管闲事。”
　　谁家的，他是陆湛家的！
　　白玉璃气呼呼，说不出话来，被陆湛拉到了身后，转而对面前的衙役道：“不知差爷光临我这小摊有何贵干？”
　　面前这高大的男人见了他居然一点也不怂，腰板还敢挺那么直？他今天的必须给他折弯了咯。
　　“哼，有人举报你擅自经营吃食卖，居然敢不去官府登记领经营许可证。”常悟肃着脸道。
　　陆湛知道现代开店经营是要许可证，古代正经饭店应该也需要，可他现在只是经营一个小摊子。
　　他和周围的摊贩也熟悉了，尤其是隔壁面摊的郑麻子，那人话多的很，从没提过这件事。
　　陆湛眼神看过去，郑麻子一副怕惹祸上身的样子，迅速摇摇头，然后垂下脑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陆湛懂了，果真存心找茬。
　　“老大，这摊子你之后就不用摆了，识相就赶紧把卤煮方子还给我，否则这牢狱之灾你逃不过。”陆海嚣张地说。
　　白玉璃冲过去狠狠往陆海腿上踹了一脚：“不要脸！”之前他们全家就欺负陆湛，这个卤煮分明是陆湛自己做出来的，什么叫还。无耻的小人！
　　陆海痛呼了一声，一把扯住白玉璃：“小屁孩，信不信老子揍死你。”白玉璃被扯住衣领，脖子被勒着脸都涨红了。
　　陆湛见状上前，一拳头砸在陆海的脸上，把白玉璃抢了过来，顺便给他扶正了帽子。
　　“咳咳，勒死我了，这个坏蛋！”白玉璃愤愤地道。
　　“你以为找个衙役来，我就会吓得把卤煮方子给你，这个想法会不会太单纯了？”陆湛不屑地道，“既然是官府下达的正规条令，那咱们去县衙让县令大人裁决。”
　　“你你，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见县令大人？”陆海哆嗦着说，他没想到陆湛敢把事情闹大。
　　常悟冷着脸，居然敢吓唬他：“少说废话，摊子直接砸了！”这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下场。
　　“我看谁敢！”场面混乱之际，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
　　常悟咬牙切齿，谁他妈敢阻拦官差办事，不要命了！他刷地回头，瞬间嚣张的气焰熄了大半。
　　陆湛揍人的动作停了，拳头放在了身侧松了松。说话的男人他认识，他身后跟着的几个男人也经常来他这吃卤煮。
　　“常悟，你想干什么？”王振吊着眉梢，眼神不善，压迫力十足地发问。
　　他家中老娘肠胃和牙口都不好，又喜欢卤煮这个味道，之前因为陆记卖的都是荤食她没有口福，这几日加了卤豆腐，吃着软嫩，老人家交代散值了给带点回去。
　　没想到和几个手下一来就瞧见了衙门里的人居然敢穿着官服在街上闹事。
　　“我我，老大你打听我解释，有人举报这陆记卤煮不按照规矩办事，没有营业资格就摆摊，我这也是秉公办事。”
　　陆湛冷笑了声：“青鱼街少说也有三十多家摊贩，你怎么不把没有营业资格的摊子全砸了？”
　　“难道是收了某些人的好处，故意跟我作对？”
　　陆海心虚地不敢和人对视，他怎么这么倒霉。
　　白玉璃气呼呼地附和：“就是，过分的很，还差点把我掐死，我脖子好痛！”
　　王振的注意力被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哥儿吸引，砸人摊子就算了，居然还揍孩子。
　　实在不像话！
　　他家里也有个儿子和小哥儿，儿子顽皮都是放养，小哥儿却跟眼前这孩子一般大，性格软糯，说话轻言细语的，最喜欢朝着他和夫人撒娇，能让人心都化掉了。
　　他们居然忍心对着这么小一个孩子动手！
　　陆湛之前就觉得这一伙人身份不简单，这带头的男人居然是衙门里的捕头，地位不低，至少比这个找事的常悟高很多。
　　王振心里火大的很：“营业许可证是要求铺子店面的，不是摊贩，你这是欺负老百姓不懂！还有你有什么资格砸人的摊子？揍人孩子？”
　　常悟：“我……老大，我摊子还没砸成，孩子不是我揍的啊。”
　　陆海一向胆子不大，只敢欺软怕硬，在一旁鹌鹑似的瑟瑟发抖。
　　王振瞪着眼睛虎着脸：“不是你也是你带来的人！”
　　“就是，仗着自己是衙门的捕快就能作威作福了？”有些不怕事的摊贩高声说。
　　“就是，捕快头头都没有这么大的架子！还敢揍咱们老百姓的孩子，真该死！”
　　方才不敢吱声的贩子们义愤填膺地说，他们做个小生意不容易 ，今天是陆记卤煮倒霉，说不准哪天就轮到他们了，怎么都要说说自己的意见。
　　王振向来说一不二，又不苟言笑，一生气平时衙门里小捕快大气都不敢出，现在被他撞上这事，常悟心慌的很，心里算是把陆湛给记上了。
　　“明天到了县衙我和你好好谈谈。”王振板着脸道。
　　“是，老大。”常悟垂着头气弱地说，然后给陆海使了个眼色，两人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陆海不甘心：“咱们就这样算了？我的事事小，可是他们让常哥丢了这么大面子，不付出点代价怎么成！”
　　常悟心里这口气是憋着的：“等着吧，你那大哥算是和我结上梁子了，不整死他我名字倒着写！”
　　行，有这句话陆海就放心了，他就知道常悟这人气量小，老大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陆湛这头，还好方才阻止及时，摊子没有被掀翻。
　　只是白玉璃说自己脖子痛，陆湛蹲着身子还在给他检查 ，细嫩的脖子确实有一圈红痕，陆湛一摸他哼哼唧唧的叫。
　　“孩子没事吧。”王振支开了一起来的手下，把围观的摊贩和百姓遣散开，担心地问。
　　陆湛看了没破皮，不严重，回道：“没事。刚才多谢官爷了。”
　　陆湛这话说得真心，他和这人素不相识，别人帮了他大忙了。
　　王振笑着摆摆手：“本来就是他们的错，我只是顺手。要说感谢，是我该跟你道谢，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
　　陆湛不懂，为什么要谢他？这人不过是来他这里买卤煮的次数频繁了些，他们并不熟悉。
　　王振一开始是不愿说，这人救下玉芬，他也想着多来来照顾生意，要不是遇见今天这事，他还真不知怎么开口，毕竟关乎妻子的名誉。
　　“你之前在青鱼街巷口救下的妇人是我娘子。”王振说。
　　原来如此，这也太巧了。
　　“那只是举手之劳。”陆湛说。
　　古代人向来把女性的贞洁看得重，这个世界来连哥儿也是，只不过稍比女子轻松些：“我当时救下尊夫人的时候，她并无半点损伤。”陆湛怕他误会，多解释了一句。
　　这世道女子哥儿活得艰难，他看柳夫人虽然独立自强，在酒楼也是管事的，可再厉害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她浑身是嘴也难解释清楚。
　　王振：“我知道，玉芬同我说过，我自然是信她。”
　　他这话一出，陆湛有点刮目相看，这人倒是看得清，与当下大多数男人不同。
　　“既如此，我就先走了，今天家里有点事，下次再来。”王振端着碗里的卤豆腐笑说。
　　陆湛：“好，您慢走。”
　　“终于说完了，我都快等睡着了。”白玉璃坐在小板凳上迷迷糊糊地咕哝，“已经卖完了，咱们收摊回家嘛。”
　　安静了好长时间，也真是难为他了：“脖子还痛？一会去医馆给你买药膏擦擦。”
　　白玉璃屁股从小板凳上挪开，站起身来胡乱挠了把脖子：“一点也不痛，我刚才都是装的，嘿嘿。”最后的笑声稚嫩却莫名狡黠。
　　不愧是小狐狸。
　　陆湛佩服，叫嚷的那么凶还以为他是真痛呢：“下次不准那么冲动的扑过去，伤到自己，还有暴露了身份怎么办？”都化形这么久了，也不知耳朵和尾巴怎么还收不回去？
　　“看到坏人忍不住嘛，陆老三老欺负你。”白玉璃小嘴撇着，提到这人都觉得讨厌。
　　陆湛内心酥酥麻麻，被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充满，并不讨厌。
　　“那我谢谢你啊。”陆湛语气温柔，“不过还是要忍住脾气，我会收拾他们的。”
　　他看陆海和那个姓常的走的时候眼神不善，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估计之后还会找他的麻烦，
　　这就有点棘手了，他得想个法子。


第28章 流香蹄花
　　今日虽然有陆老三带着衙役来闹事，不过对生意也没多大影响，照例收摊得早。
　　陆湛先带着白玉璃去买了些零嘴水果什么的，他自己吃不吃无所谓，可小崽子得投喂啊。
　　“陆湛，好重呀。”白玉璃胸前抱着个比他头还大两倍的西瓜，走路东倒西歪的。
　　“刚才我要拿你不给，现在又嫌重？”陆湛薅了把他的脑袋，伸手接过来。
　　白玉璃：“我是替你分担辛苦嘛。”结果他发现自己实在分担不了。
　　这个瓜不便宜，他想吃陆湛都给买了，他不能光吃不干呀。
　　陆湛笑了，拎个瓜有什么辛苦，不过这话他听得心里舒畅：“吃完咱们再买。”
　　古代的瓜果不便宜，但因为地界的原因，宁平县温湿度适宜，周边也有果农自己种各种果子，虽然没有白菜萝卜便宜，但是贵也贵不到哪儿去，他现在手里有钱了，还是吃得起的。
　　“好勒，回家我给你捶背捏肩吧。”白玉璃卖乖，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边。
　　呵，陆湛可不想压榨童工。他把瓜还有屠户们那里取来的下水，几扇猪耳朵和猪蹄一起放上牛车。
　　“坐好，一会别摔了。”陆湛开始驾牛车。
　　“嗯嗯。走吧走吧，驾！”白玉璃吼道。
　　他话密得很，经常是他说，陆湛就负责听，实在听不到回应，白玉璃就会生气地问有没有听他说话，陆湛就嗯几声。
　　身边有个人闹腾些也好，否则太无趣了。
　　一路上白玉璃叽叽喳喳的，都在问陆湛一会晚上给他做什么吃，有没有肉？
　　“到了，赶紧下来。”陆湛说。
　　白玉璃稳着牛车跳了下来，陆湛开始卸东西，他就挑着小件的东西先抱进屋。
　　到了跟平时差不多的点，三个帮工就来负责洗刷了。
　　陆湛打过招呼后就进屋忙活自己的，大家都熟悉了，知道陆湛话不多，他们把该干的活干完就行。
　　“这几个猪蹄怎么做？”白玉璃伸手抓了下，还不等放下，手心就染得一片黑乎乎，他坏心眼地往陆湛衣裳上抹。
　　“一只做流香蹄花吃，其他的卤了卖。”陆湛说完，一回头就看白玉璃鬼鬼祟祟的，一只手背在身后。
　　“你干什么？”陆湛走过去，白玉璃想溜被揪住了耳朵，痛得他嗷嗷嗷叫。
　　陆湛：“手伸出来。”
　　白玉璃有犹犹豫豫地伸出手，白嫩的手心黑漆漆油乎乎的，陆湛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买回来的猪蹄是用火烧了祛毛的，外皮可不就是黑？这是摸脏了手把他衣裳当抹布用呢。
　　“我，我还没蹭上你就发现了，快放开我，耳朵痛呀。”也不知陆湛怎么隔着帽子也能精准地揪住他兽耳的，分明下面还有两只障眼法变出来的人耳呢。
　　“看你还敢不敢使坏。”陆湛哼了声，“去外头院子里给我拔几颗葱来。”
　　这活儿白玉璃会干，哼哧哼哧地就跑出去。
　　张桂花等人在院里看见跑来：“这孩子真活泼。”
　　“白白胖胖的，看着讨喜。”
　　白玉璃冲三人弯了弯唇，抓着手里的香葱进了屋。
　　没过多久，猪内脏下水都洗完了，陆湛出来给三人结了工钱。
　　正是吃饭的点，白玉璃问婶子和哥哥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吃饭呀。
　　陈秋菊都被这小孩逗笑了：“不用不用，你们自个吃。”
　　她们是来当帮工的，陆湛还给开这么厚道的工钱，哪还能留下来吃饭。
　　奶呼呼的，说话也软糯，石夏是真喜欢这孩子就哄道：“哥哥下次买糖给你带来。”
　　“好，谢谢哥哥。”白玉璃对于吃的向来是来者不拒，没有他不吃的。
　　三人出院子后，陆湛才拎着白玉璃进屋，白玉璃抗议地拍着他的手背：“干什么呀，不要像提物件一样的提我啦！”
　　陆湛：“你每天吃那么多糖，牙齿里都要长满虫了。”
　　每天的零嘴，皮包里的糖果也没有断过，还要吃别人买的糖？
　　“我牙齿里没有虫！”白玉璃一阵毛骨悚然，牙齿里怎么会长满虫子，会不会爬进他的肚子里去？
　　他恨不得现在就张大嘴巴对着镜子照照看。
　　陆湛把人提溜到凳子上，饭菜也摆上来了：“吃饭！”
　　白玉璃气鼓鼓的，陆湛说他牙齿里有虫，真过分。
　　陆湛：“不吃我可收了。”
　　“谁说我不吃了！”白玉璃还是用不怎么习惯筷子，攥着汤勺舀了蹄花到面前装蘸水的小碗。
　　陆湛看他专心干饭也能食欲倍增，这蹄花皮炖得软糯Q弹，内里的肉不肥不腻，入口即化，满满的胶原蛋白，汤色也鲜美的很。
　　还有调制的蘸水，葱花，姜蒜沫，糊辣椒放得齐全。就算是用清水煮的青菜小瓜配着吃也很美味，更别说蹄花了，在里头轻轻滚上一圈，沾满了汁水，吃在嘴里的口感很好。
　　白玉璃吃得满足得很，嘴巴吃得油乎乎的：“好好吃呀。”
　　他是个纯粹的肉食动物，什么菜都比不过肉美味，尤其是鸡肉！
　　陆湛吃什么都讲究个适度，喝了两碗汤，两人配合着倒是一锅蹄花连汤带肉的吃干净了。
　　白玉璃也勤快了，两人吃完后他就扯了帽子放出耳朵和毛茸茸的尾巴，然后把碗筷收进灶房。
　　陆湛已经对他这种操作见怪不怪了，只要是在家里他就要让尾巴出来“放风”。
　　“收进去就行了，洗碗我怕你把碗砸了。”陆湛交代说。
　　白玉璃嗯嗯了几声：“知道啦！”
　　虽然小孩子需要培养动手能力，不过白玉璃都还没有灶台高，让他洗碗有点欺负人。
　　他能收收筷子和饭碗已经挺棒 ，小家伙也不懒。陆湛自己快速把碗刷了，然后就去院子里歇息了。
　　如今天气正是热的时候，不过因为地理原因体感还好，并不会觉得难挨。
　　白玉璃慢慢地把家里的两把摇椅抬到院子里，如今院子里刻意留下的两块空地已经栽种了蔬菜和葱蒜，栅栏也围满了各色的小花儿。
　　黄昏落日，天际是一片咸蛋黄，微风拂来，阵阵怡人的花香。
　　陆湛把放进水井里冰镇着的西瓜用木桶吊了起来，这会吃正好。
　　白玉璃已经躺摇椅上了，翘着二郎腿，脚丫不安分地晃悠，尾巴也不时动一下。
　　“陆湛，你出来没有呀，人家都等好久了哦。”白玉璃软乎乎地唤。
　　陆湛没过一会就出来了，不止是一大盘的西瓜，还有白玉璃在县上买的其他零嘴。
　　“催什么，刚才没吃饱啊？”
　　白玉璃从盘子里拿了片西瓜吃，踩在摇椅上的小胖脚丫一翘一翘的，别提多悠哉了。
　　陆湛看了就觉得好笑，学着他的样子躺下。
　　白玉璃专心吃瓜和零嘴，陆湛轻轻阖上眼皮，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等到晚间的时候，陆湛只烧了一桶水，白玉璃洗热水，他在院子里提桶水冲洗就成。
　　白玉璃也真是佩服他，之前身体没好还用浴桶和热水，现在可太简单粗暴了。
　　水珠攀附于皮肤从脖颈滑落，顺着胸前肌肉抵达腹部，人鱼线被穿着的裤子遮挡着若隐若现，可就是这样也无端地让人挪不开眼，白玉偷偷瞅了好几眼，才抱着自己小衣裳进屋里。
　　他还是浴桶里洗好了，洗得香喷喷好睡觉！
　　陆湛自然是察觉到了他在偷瞄，不过没觉得有啥不对劲。
　　睡觉的时候，白玉璃率先爬进最里侧，直挺挺地躺着。
　　陆湛之前都是独自一人睡的，小狐狸之前根本就不算人。
　　此时看着白玉璃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瞅着他：“还有间卧室，明日去了县上，我给你买新被子枕头，之后你自己一个人睡。”
　　晴天霹雳啊，白玉璃一下子蹦了起来：“这怎么行，我不干！”
　　分床睡了他还怎么吸阳气？坚决不可以的，不答应。
　　“你都这么大了，哪能一直和我睡。”陆湛淡定地说，“我以后若是有妻子了，你难不成还要和我们一起睡？”
　　白玉璃嘴巴张着，不知如何辩驳。妻子他知道是什么意思，要是有了妻子那就是要两个人一起睡觉了。
　　“那我睡你们两个中间不就行了，我还小，用不着多大的地方。”
　　他说得认真，陆湛却是一言难尽。他为什么要跟个小孩子聊这种成年人的话题，他甚至不是个孩子，只是只小狐狸。
　　说不通，分床睡这件事暂且不了了之。
　　白玉璃睡不着，放肆地把一双小短腿搭在陆湛腰间，陆湛把他的腿扒拉下去：“安分点。”
　　白玉璃躺得横七竖八，手脚乱放着：“咱们明天去摊子上，陆老三不会带着那个人又来找咱们麻烦吧，真愁人。”
　　“别担心，有办法的。”陆湛安慰说，以为小崽子只知道吃呢，没想到心里也发愁。
　　“唉。”白玉璃拉长了声音叹息，好难哦。
　　陆湛没说话。
　　不过陆湛不说没有把握的话，白玉璃也不一直纠结了。
　　等他睡着后，白玉璃悄悄坐起来盘着腿，双手搭在膝上，嘴里叽里咕噜念了一串口诀，头顶的耳朵和身后晃动的大尾巴消失了一瞬。
　　他脸紧紧地皱着，也涨红了，嘴唇抿着似乎很费劲，不过就眨眼的功夫耳朵尾巴咻地一下又冒出来了。
　　失败了，为什么又失败！
　　白玉璃泄气地一下子栽倒在床上，好吧，还是得吸阳气好好修炼。
　　*
　　第二日，两人照例在家里用过早饭然后再去出摊，习惯了这个时间点早起，白玉璃都很少赖床了。
　　陆湛让他要不留在家里，可以把中午的饭给他做好，白玉璃不干，他要和陆湛一起。
　　“自己搬板凳坐着，也可以去玩，不过不能走远。”陆湛交代。
　　省得一个不注意被拍花子的拐走了，那些人最喜欢这种白白嫩嫩又漂亮的小孩了，能卖个好价钱。
　　白玉璃:“好哦。”他也不敢出去瞎晃荡，要是耳朵尾巴收回去了还差不多。
　　两人的午饭是在摊子上解决的。
　　跟平时差不多的时间，陆湛就准时收摊了，不过今天不急着回去，他把牛车和推车都放在了食肆，然后带着白玉璃去了个地方。
　　平时都是买齐了东西他们驾牛车回去，今天要去哪里？
　　不过陆湛做什么定然有自己的道理，白玉璃牵着他的手晃一晃跟着走。
　　“陆湛，咱们来这里做什么？”牌匾上写着两个字他不认识。
　　陆湛捏了捏他圆润的脸颊：“等一个人。”
　　昨日他就有这个打算，不过那时不是最好的时机，此时正值县衙里的官差散值，被越多人瞧见才好。
　　白玉璃似懂非懂地点头：“好吧，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话成功逗乐陆湛，这么相信他。
　　正准备逗逗白玉璃，陆湛眼神一扫就瞧见王振出来了，他走上前：“官爷，请留步。”
　　“陆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王振还挺惊讶，陆湛明显就是来找他的，“有何事，是不是常悟…”
　　王振没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常悟今天大清早来了连中饭都是在衙门吃的，不可能有时间去找麻烦。
　　“不是，您误会了。”陆湛看了眼陆陆续续从县衙出来的人，忽然眼神一亮，“昨日你帮了我大忙，我想着一定要请你吃顿饭，不知你现在有没有空？”
　　“现在？”王振问，其实他也有这个想法，带着夫人一起感谢陆湛，而且他和这人还挺聊得来。
　　只是此时会不会太突然了？应当约个合适的时间。
　　见他犹豫，白玉璃忽然说：“叔叔，咱们现在就去吃饭吧，我肚子都好饿了。”白玉璃撒娇，还去扯人的袖子。
　　本就无敌可爱，还撒娇，这谁能顶得住？
　　反正王振一个孩子奴是抵抗不住的，犹豫不过两下，叹了口气：“行，那咱们走吧。”
　　三人并排着，白玉璃站中间被两个大人拉着小手，左右保护着。
　　白玉璃指尖抠了抠陆湛的手心，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怎么样，他厉害吧？
　　陆湛赞同地微微颔首，真聪明。
　　白玉璃得瑟，当然。他是第一聪明，陆湛也不过区区第二好吧。
　　三个人没有在意衙门里其他人的眼光，尤其是王振还吩咐了手下的兄弟散值就早点回去，有时间就多陪陪夫人和孩子，该值班的就别出来晃悠。
　　他虽然也是要听命大人的，但是底下的衙役都是他管的。
　　“真他娘的怪了，老大和卖卤煮的咋这么熟？”常悟站在县衙大门前挠头，今天被老大一顿批斗，他现在心情还没缓过来呢。
　　平时跟王振跑得勤快的一个男人揶揄道：“老大天天去买卤煮，他俩能不熟？怎么你还要找人麻烦？”
　　常悟心虚地摆手：“少胡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理会他走开了，谁不知道这人的德性。
　　没想到一个臭卖卤煮的，居然和老大关系这么好，常悟这时才暴露了真实的嘴脸：“妈的，陆海这个杂种把老子坑惨了！”
　　他这回算是栽了个大跟头，日后就算把马屁股拍烂，有啥好事老大也想不到他啊。
　　都怪陆海这个狗日的，让自己倒霉了，他也休想好过！
　　“咱们去吉祥楼成吗？正好柳管事也在。”陆湛问，若是之前他是绝不会考虑在吉祥楼吃饭的，但现在手里宽裕了，又是请人吃饭，不好太掉价。
　　“不用不用。”王振摆手，“我夫人此时应该已经回家了。”
　　虽然玉芬是里头的厨房管事，但里头的菜样样都不便宜，也不会看在是熟人的份上打折，平时他都很难才去吃一次。毕竟在衙门里头干活，只是名声好听，每个月到手的钱只够生活开销的。
　　陆湛经营卤煮生意可能是能赚，但都是辛苦钱，不能这样宰人。
　　“随便找个食肆，倒显得我不够诚心了。”陆湛说。
　　“对呀，咱们是认真请你吃饭的。”白玉璃仰着头看着王振说，“陆湛有钱的，不要担心。他有个专门装钱的匣子，能给我买好多好多的零食呢。”
　　若不是现在有外人在场，陆湛可能会笑出声来，小崽子太有眼色，机灵。
　　王振被白玉璃说的一乐，也起了逗他的心思：“那他有多少钱啊？”这孩子养的聪明，不过怎么叫自己爹大名呢，真奇怪。
　　白玉掰手指数数，小脸皱着：“太多了，我数不清呀。”
　　王振：“好吧，既然这么多，那咱们就去吉祥楼。”
　　请人吃饭自然是要按照高规格来，太差劲了不行。陆湛捏捏白玉璃的手指，眼神询问，你真的数不清。
　　白玉璃撇嘴，一脸傲娇。
　　他之前教白玉璃数数，几十两银子连着零头他都数得明白。
　　那现在白玉璃就是在装了？陆湛真想给他颁发个小金人，演技了得。
　　吉祥楼并不远，三人没一会儿就到了，在伙计的引领下上了二楼包厢。
　　王振先询问了伙计柳管事在不在，不出所料这会已经回去了。
　　那就算了。
　　大酒楼服务周到，连后厨的师傅们做菜的速度也快，没多久的功夫大圆桌就摆满了菜，都是吉祥楼的招牌。
　　白玉璃瞧得眼睛放精光，这么多好吃的，他要敞开了肚皮吃！
　　陆湛让小二上了壶酒，给两人的酒杯斟满。
　　这酒闻着甘冽醇香，一看就是好东西，来都来了王振也不客气了，一口饮尽道：“陆老弟，你也喝。”
　　这称呼突然就从陆老板变陆老弟了。
　　所以说谈生意找人办事都要在饭桌上进行呢，还是有些门路的。只有让人享受美食，吃好喝好，心情轻松愉快了，做什么才会事半功倍。
　　陆湛也是在饭局上来练出来的，干脆顺坡下驴拉近关系，与此人交好与对他有益无害。
　　就算况且抛开现实原因，王振为人正直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那我敬王哥一杯，先干为敬。”陆湛抬起酒杯颔首道，“今天在县衙门口当着挺多人的面请你吃饭，这事我坦白，确实是有点私心，不厚道了。”
　　王振刚才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人脑子不简单，只是陆湛坦荡地说出来，他还挺意外的。
　　“我懂，没事。换我是你，我也这样干。”能利用的资源放着不用，不是聪明人所为。
　　白玉璃筷子勺子齐齐上阵，埋着头专心干饭，不时抬看一眼聊得愉快的两个男人。
　　有什么话不能吃了再聊嘛，那酒壶里的酒真有那么好喝嘛？
　　闻着倒是挺香的。
　　他也试试？
　　白玉璃坐在旁边，看陆湛又给人倒酒，他也顺势拿了个杯子放过去，眼睛看着从酒壶里缓缓流泻出来的液体，舔了舔嘴唇。
　　陆湛倒完三个酒杯，咦？怎么多出来一个？
　　王振正好拉着陆湛说话，等再回头时白玉璃已经仰着脑袋把杯子里的酒喝干净了，还把酒杯倒过来看，确定一滴不剩。
　　好辣，没有陆湛做的果汁好喝。
　　陆湛不放心地看了他好几眼，生怕出什么幺蛾子。
　　王振吃着菜，没注意到他们这边。
　　“陆湛，我怎么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站也站不稳了。”白玉璃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倚靠在他怀里：“耳朵好痒呀。”白玉璃抬手要去扯自己头上布帽。
　　陆湛一看这还得了，赶紧伸手给他按住。
　　“尾巴在哪儿呢，在哪儿呢…”白玉璃埋在陆湛胸膛，手往身后探，迷糊咕哝说，“在这儿呢，在这儿……”
　　陆湛真怕他一时控制不住当场变成小狐狸。看王振吃的差不多了，陆湛道：“小孩喝醉了说糊话。”
　　“那咱们走吧，回家了记得给孩子喝碗醒酒汤。”
　　陆湛叫了小二，付清了账，然后把白玉璃抱在怀里，让他脑袋枕在自己肩膀上，三人出了吉祥楼的大门。
　　“变身，变身！”白玉璃突然直起身子来，两手握成拳头，举得高高的，白净的脸蛋红彤彤的。
　　陆湛心惊胆战，这可是大街上：“王哥，这孩子耍酒疯，我得赶紧带他回家了。”
　　王振爽朗一笑：“行，你们先去吧，下次有机会换我请你吃饭。”
　　陆湛也不推辞：“好。”
　　等人走了，陆湛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拍在他肉乎乎的屁股上，偷喝酒就算了，喝醉还耍酒疯。
　　变身，变什么身？真是欠教训！
　　“啊！好痛！”白玉璃提高了嗓门叫道，“陆湛，有老鼠咬我屁股！”
　　“你再叫，信不信我让老鼠再咬你肚子，可多肉了，老鼠喜欢的很。”陆湛黑着脸说，把某个黏在他身上就撕不下来的小家伙放在牛车上。
　　“哎呀，陆湛，我不要下来，你身上蹭着好舒服哦……”白玉璃眼睛闭着，鼻子往陆湛脖颈间嗅闻，嘴巴还死心地要亲人，像是有什么吸引他去这么做一样。
　　温热的呼吸伴着酒香扑在陆湛颈间，陆湛有些不自在侧开了脑袋。
　　身上蹭着，好舒服…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淡定淡定，他只是只懵懂无知的小狐狸，纯粹干净的跟孩子一样，他能懂什么。
　　为了防止白玉璃不安分中途从牛车上滚下来，陆湛把他用绳子捆好，要是白玉璃要是清醒状态下看到这情形，指定会气得咬他。他又不是猪 ！
　　陆湛刻意放缓了速度，不时回头看看睡得正香的小家伙，同样的距离时间愣是比平时多出了一半来。
　　好不容易到了家陆湛把人抱进屋里，为了让他睡得舒服些把帽子摘了，尾巴放出来。束缚着总是难受的。
　　“怎么连耳朵都泛粉了？”陆湛把他脑袋上竖着的尖耳翻开了绒毛看，皮肤薄得都能清晰地看见附在皮肤上细细的微血管。
　　白玉璃被扯着耳朵，呼噜声停了，小手虚空挠了一下，没打到陆湛这个罪魁祸首。
　　真可爱。
　　陆湛弯腰给他把脚上的鞋子脱掉，让他睡到床上去，然后才去把牛车停好，牛牵进棚子里，一会儿村长家的小儿子会背着草来喂，不用管。
　　他转头去了灶房，烧热水和煮醒酒汤。橙子和苹果各切一个，冷水下锅，等煮得差不多了再加两勺蜂蜜。
　　甜的，不用担心白玉璃不喝，
　　他也是奇怪，怎么就喝了一小杯就醉成这样？
　　陆湛拍拍他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白玉璃，起来喝甜汤了。”
　　白玉璃耳朵一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不过眼神还是迷离的：“甜汤，要喝！”
　　陆湛佩服，只要说到吃的还真是比谁都积极，他用勺子舀了汤喂：“张嘴。”
　　白玉璃乖乖张圆了嘴巴：“啊。”倒也不挑，陆湛很快就把一碗汤喝完了。
　　“好了，继续躺下睡。”陆湛说，白玉璃躺下，双手交叠放在小腹，模样乖巧得不得了。
　　*
　　如意楼，账房。
　　“陆海，管事的让你把最近半年的账本重新算算，说是找出大纰漏了。我看你小子这两个月做事是越来越不仔细了，小心端着的饭碗到头来让人给砸咯！”说话的老者头戴巾帽，慢悠悠地走进来，对着陆海的态度很不满意。
　　这人是如意楼东家的远方亲戚，酒楼里没有谁不给几分安薄面的。
　　陆海点头哈腰地给人倒茶：“叔，管事的真这样说？”这可是两年的账本，进进出出流水这么多，他没个半个月怎么查算得完？
　　虽然自己平时做事不见得会有多认真，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因为管事的严格，大账目是不敢不小心的。
　　怎么突然要查两年的账？
　　“我难道还会诓骗你不成，一会管事的来了你自个问。”老者端着茶缸出了小屋。
　　看人走远，陆海终于是忍不住，一脚踹翻了屋里桌子。
　　方管事真是疯了！平时苦活累活找他就算了，现在丢这么大个摊子给他。
　　陆海怒气冲天地一屁股坐下，胸膛气得上下起伏。
　　自从之前他让常悟那个狗贼去找老大的麻烦后，他是一直烦心事不断。
　　一开始给常悟送了好酒和茶叶，后头又请吃饭，把他两个月的工钱都提前预支了，这段时间家里是顿顿杂粮粥，一点荤腥都瞧不见。
　　秀英因此天天埋怨他，如今孩子马上要生产了，家里一点积蓄也没有。
　　回去就是一顿吵，他宁愿晚上不回家趴在账房的桌子上睡一宿。
　　早知当初就不该成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好了，拖家带口的日子压力太大了。
　　而且这两个月，管事处处看不惯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个月都扣了一半的工钱了。
　　其他人也是惯会见风使舵的，纷纷找他的不痛快，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得罪人了。
　　“陆海，你还挺悠闲的嘛。”方管事背着手从外头院子进来，细眼扫视了下地上被掀翻的桌子和茶水。
　　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怎么，你对我让你查账的事不服？”
　　陆海心里就是再不满，又哪里敢表现出来。
　　“方管事你想多了，我哪里敢呀。”陆海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分明这几日天气已经在转凉，他却吓出了一身的汗。
　　不过他还是不爽。
　　平白无故地扣他的工钱，一个月赚来还不够吃喝拉撒的，这虽然没明说，但就是在逼着他离开如意楼吧。
　　陆海实在是委屈，就算是死他也要死个明白才行。
　　“方管事，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快了，要是你不高兴，随时抽我都成啊。”
　　方管事生的精瘦，一张猴脸：“你可真想多了，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陆海苦着脸。
　　方管事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的人，看他一副胡子拉碴，身上的衣裳穿得皱巴巴也不知几天没换了的落魄样子，开口说：“你呀，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趁早走吧，如意楼你是待不下去了。”
　　不该得罪的人？
　　陆海傻站在原地，不该得罪的人？
　　是谁？他只找过老大的麻烦，可是老大一个平头老百姓，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给自己使绊子。
　　陆海身体都僵硬了，空白一片的脑子突然浮现出常悟那张可恶的嘴脸。
　　肯定是他！
　　这人小肚鸡肠，这次收拾老大让他当场扫了面子，所以这人表面哄说还会整老大，实际把自己也记恨上了。
　　艹他娘的，这个狗东西，居然背地搞自己，真当他是软柿子？
　　想到这陆海又一阵悲凉，常悟好歹是衙门里的捕快，自己怎么斗得过他。
　　硬碰硬只会是鸡蛋碰石头。
　　这人既然出手整他了，那他之后怎么办，县上谁还敢雇他做事？一时间陆海竟浑身彻骨的冷，犹如置身冰窖。
　　他之后怕是难混了，前途渺茫。


第29章 豆花面，丝娃娃
　　时间过得飞快，才到十月天气已经陡然转凉，都不给人缓冲的时间。街上的行人都已经开始穿上两件衣裳了。
　　“这天儿冷得怪，不是祥瑞之兆啊。”王振坐在摊位上吃着热腾腾的卤煮说道，“你这法子不错，居然还能加热。”
　　“否则太凉了，生意怕不好。”陆湛说。之前不用加热，现在天气凉了，加热了好卖。
　　自从上次一起吃过饭后，王振来卤煮摊子就更勤快了。而且他也好这一口，怎么吃都不腻。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陆湛和他已经是相当熟络了。
　　“上次你家那个亲戚找常悟来你这里闹事，那两人不知为何现在闹的难看得很。”王振夹了一片切得薄薄的卤猪耳朵，又脆又有较劲，真不错。
　　陆湛听着他的后话。
　　王振听过陆湛提过几句家里的情况，知道他和家里人不对付：“你那亲戚怕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闹到了衙门，告常悟以工作之便收了不少人好处，现在暂时给他停了职务。”
　　陆湛笑了笑，以那两人的德性，闹成这样也不奇怪。
　　“这猪耳朵咋不加热，是凉的。”王振不在意的转移了话题，他吃了老半天才发现这个碗里的东西是凉的。
　　“凉的好吃些，热的口感不好。”白玉璃在一旁把猪耳朵嚼得嘎嘣脆，昨天本来还有一根卤好的尾巴，被他当零嘴给解决了。
　　这耳朵之前在家里吃的时候陆湛说加热了吃着软绵绵的，还是凉的吃着又脆又弹。
　　“你还挺懂？”王振笑问。
　　这孩子他之前还以为是陆湛的孩子，结果一问才知道是他亲戚的，暂时给养着。
　　真是可惜，这么可爱的孩子都养出感情了，到时候人爹娘来接走了怎么能舍得？
　　换做是他，他可受不了。
　　“行吧，这个点了，你们俩抽空吃个午饭吧，别忙起来啥都忘了。”王振从凳子上起身，整理了衣襟，“我就先走了。”
　　“知道了。”陆湛说，有白玉璃这个饭点到了就会喊饿的小吃货，他们不会错过一顿饭。
　　王振走后没多久，白玉璃就黏糊糊地蹭过来了，没规矩地歪在陆湛身上：“陆湛，我饿了。”
　　看吧，比闹钟还准时。
　　“你刚才不是一直在吃零食嘛。”陆湛捏了捏他圆润的脸蛋儿，手感真好。
　　白玉璃地瞪着他，很不开心：“零食又吃不饱，我要吃正餐！”
　　“还有，我的脸又不是面团，你别每天都捏嘛，都变形了。”白玉璃拉住自己的脸颊肉往两边扯，防止脸蛋大小不一致。
　　他可是漂亮小狐狸，不能变丑。
　　“行，不每天捏。”陆湛掏出铜板递给他，“你去端两碗豆花面过来。剩余的钱想买什么都成。”
　　这还差不多，白玉璃笑盈盈地接过：“你等着，我很快回来。”
　　陆湛看着他一阵风似的跑出去。
　　有个小跑腿可以指使，挺好的。
　　没一会儿，白玉璃回来了，手里端了个大盘子，除了两碗豆花面和蘸水，还有两个丝娃娃。
　　“吃吧，我怕你吃不饱，还买了其他的。”白玉璃贴心地把筷子递给他
　　陆湛：……自己想吃，还说怕他吃不饱。
　　陆湛搅拌了下碗里切得长短宽细一致的面条，色泽白润晶莹，挑在小碗里用蘸水均匀裹了一圈，入口细腻，绵扎，清爽，有着豆花的细嫩，还有炸花生的酥香，搭配着特制的蘸水，以及点缀的薄荷叶，味道清新淡雅，一点也不油腻。
　　丝娃娃外皮雪白滑嫩，里头搁了胡萝卜丝，黄瓜丝，切得细碎的酸菜和折耳根等多种材料，还有香脆的小黄豆。素菜脆嫩，酸辣可口，开胃健脾。
　　白玉璃吃第一口丝娃娃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有股怪味？不过他吃东西向来痛快，没有犹豫地三两口啃完。
　　他这举动再一次刷新了陆湛对他的认知，折耳根都能吃，他还有什么是吃不惯的？
　　“这名字真奇怪，长得也不像，怎么叫娃娃？”白玉璃吃完丝娃娃又开始搅拌碗里的面。
　　陆湛：“被你啃得难看了，当然不像。”
　　丝娃娃其实就是素春卷，不过味道极具当地人的特色，只因为身披白色的“外衣”酷似裹着襁褓的婴儿，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字。
　　白玉璃光吃豆花面还不满足，让陆湛把剩下的半只猪耳朵也给切成了薄片就着吃。
　　隔壁摊卖馄饨的大娘见他跟个小饭桶似的，看了就笑话：“你爹的卤煮摊子都被你吃垮咯！”
　　她见过宠孩子的，没见过了陆湛这么宠的。
　　她瞧得细细的，这孩子一张小嘴就没停过，很是能吃。陆湛每天给零花钱大方，几文，十文的很常见。其他家的孩子跟爹娘要一文钱也能被揍得满街跑，这小孩却不同，腰间的皮包鼓囊囊的，都是装的零嘴。
　　白玉璃吃东西的动作顿住，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张着的嘴巴都忘记下嘴。
　　陆湛皱眉：“他吃得不多，还挺能干的。”
　　馄饨大娘：挺能干，干饭啊？
　　白玉璃听了陆湛的话底气足，腰板也挺直了：“就是，我很能干！”他不开心地冲人做鬼脸吐舌头。
　　管闲事的大娘也不在意，小孩就没有不调皮的，继续忙活摊子上的生意。
　　“白玉璃。”陆湛喊了一声。
　　“干嘛。”
　　陆湛眼神认真地看着他：“别这么没有礼貌。”
　　白玉璃翘起来的嘴角压了下去，漫不经心地挑着碗里的面：“哦。”
　　两人吃完后陆湛又让白玉璃把碗和盘子给人送回去，刚才才被夸很能干的白玉璃自然是很勤快地照干。
　　陆湛很满意，小孩就是要好好教。
　　“我说陆老板，这天气也凉了，你家小孩穿得这样单薄，他不冷嘛？”郑麻子此时空闲就问道。
　　他今日出门没有估准天气穿了单衣，这会觉得冷嗖嗖的。
　　陆湛身体素质好，倒是没感觉到，现下他一说在看到已经回来的白玉璃。还是穿的之前给他买的那件蓝色小长袍，确实有点薄了，小家伙怎么都没喊冷？
　　他到底没有带小孩的经验，以为每天给他吃饱就行，没想那么仔细。
　　“白玉璃，你过来。”陆湛喊道。
　　又做什么？白玉璃走过去仰着脑袋看陆湛，好高。
　　陆湛蹲下身看了看他被冷风吹得有些微红的耳朵，摸上去一片冰凉。
　　“一会儿给你卖新衣裳。”
　　白玉璃眸子亮晶晶的，很是期待：“真的吗！”
　　他都只有两套衣裳换洗了穿，陆湛怎么突然要给他买新衣裳了呀。
　　“真的，我也买。”家里没有厚的被褥和棉袄，反正之后都要穿，趁早买也行。
　　“我要好看的，红的绿的亮晶晶的。”白玉璃激动地比划，仿佛新衣裳已经穿到了身上。
　　陆湛忍俊不禁，真是臭美，又爱吃又爱打扮。
　　红的绿的，这是什么审美，配出来得多辣眼，选些颜色鲜亮点的就差不多了。
　　“行，依你。”
　　下午收好摊子，陆湛就带着白玉璃去买东西了。
　　先是两人每日要吃的菜，白玉璃一个肉食动物，每顿饭没有肉胃口都会变小。
　　“买两床被褥吧，省得到时候彻底冷下来，日子难过。”陆湛说。
　　白玉璃拉着他的手指：“干嘛买两个，你要让我单独睡呢？”他不干，挨着陆湛睡舒服，他不要一个人。
　　陆湛没这个意思，之前他提过，但是白玉璃很抗拒，太依赖他了就算了。
　　“先买着备用。”
　　白玉璃嘟嘴不说话。
　　“客官，随便瞧随便看，咱们家的被褥质量上称，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啊。”掌柜的热情上来招呼。
　　陆湛摸了摸，厚实，崭新，确实不错，他也是个干脆的人，不喜欢啰嗦：“买两床。”
　　“好勒。”掌柜手脚麻利赶紧包好。
　　付了钱，两人出了铺子，这棉花填塞的被子不重，陆湛一只手就能拎，另外只手还能用来牵白玉璃。
　　“我帮你拿一个吧。”白玉璃关心地问，这么大的棉被把陆湛压趴下就不好了。
　　不过陆湛看起来很轻松，啧啧，力气真大呀。
　　他主动揽活，陆湛也不拒绝：“这个大件的我拿，一会你拿些小东西。”
　　“嗯嗯。”白玉璃重重地点头，应该的。
　　街上的成衣铺子老板比普通人更早地就感知到了骤变的温度，墙上挂出来的夏衣和秋衣都换成了加绒棉袄挂了上去。
　　白玉璃是个第一喜欢吃，第二喜欢穿的爱臭美小狐狸。衣裳的花样多，袍子，袄子他看得眼花缭乱，都想试穿。
　　陆湛可没忘记他收不回去的耳朵尾巴，取下袄子带着他去试衣裳的小隔间换。
　　明黄色的小袄子上绣了枝头雀鸟，领子和袖口有一圈白绒边，穿在身上看着就暖和。
　　白玉璃皮肤本就白得晶莹剔透，穿鲜亮的衣裳一点也不会衬得黑，反而更加玉雪可爱。
　　“好看吗好看吗？”白玉璃转了两圈给陆湛瞧。
　　陆湛：“好看。”
　　平常很少有时间逛成衣铺，陆湛又一口气给他买了两套厚的衣裳，还有现下就能穿的稍薄的。
　　“老板，有没有耳罩和手套之类的小物件。”陆湛在铺子看了老半天都没发现。
　　刚才他看白玉璃不仅耳朵红了，连胖胖的手指也是。
　　小崽子皮肤娇嫩，还是提前给他把过冬需要的东西买上吧。
　　省得生了冻疮难受。
　　“什么耳罩手套？”老板都没听过这个这两个词，字面上的意思倒是很好理解，只是他铺子里就没有这东西，估计全县的铺子都没有。
　　看他这样子就是没有了。
　　他倒是皮糙肉厚不防事，白玉璃不行：“能订做不？”
　　做生意的人自然是见钱就赚：“你得告诉要做成啥样？”
　　陆湛细致描述了一番，老板一脸似懂非懂，本来觉得麻烦但是又觉得这人口中的东西如果做出来，说不定生意不错呢。
　　“你能不能说慢点？”老板挠头。
　　陆湛：“……要不我还是画图出来吧。”
　　老板取了纸张和毛笔出来，陆湛附身在桌上，动作很快地勾勒好
　　老板点点头，他怎么就没有想道这玩意呢？到时候直接批量生产，再推销一番肯定能赚钱。
　　“不错。”老板举着图纸欣赏，“你们过半个月来取吧。”
　　见他终于没了疑惑，陆湛松了口气：“行。”两人大包小包的东西的出了铺子，跟进货似的。


第30章 全家桶，薯条
　　他们东西买的多，到家的时候感觉牛车都要不堪重负了。
　　白玉璃听懂了刚才陆湛的话，要给他做手套和耳罩呢：“我其实一点也不冷呢。”
　　还不如多买两身漂亮小衣裳呢，穿着更好看。
　　“你那耳朵到时候要是冻肿了，可是会难看的。”陆湛说。
　　小狐狸爱漂亮，那些摊贩都说今年比往年冷，还是要全部准备妥当，不止衣物等。
　　白玉璃哼唧几声。
　　终于到家了，白玉璃伸直了两条小短腿从牛车上跳下来：“阿黄辛苦咯。”他摸摸黄牛的尾巴哄说。
　　白玉璃赶紧帮着卸小物件，太重的让陆湛来。
　　“我搬东西，你把牛牵进牛棚。”陆湛吩咐说，一会村长家的小儿子来喂草，得把租牛的钱给人。
　　租牛车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虽然村长家挺乐意的，但他还是想得空了自己去买一头。
　　自己东西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用顾虑太多。
　　陆湛进屋子里忙活，白玉璃玩够了就来帮忙给他打下手，买这么多的东西，在城里逛那么久，好累哦。
　　陆湛比他出力多，肯定更累。
　　“我把衣裳给挂在柜子里了哈？”白玉喊道。
　　陆湛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没洗呢，不着急。”成衣铺的衣裳说不定多少人试穿过，万一有人有皮肤病，不小心染上怎么办，虽然这几率不大。
　　“好吧。”白玉璃不会洗衣裳，他手太小搓不干净也拧不干还能把自己的衣裳弄湿。
　　“你没事就去院子里玩，这里用不着你。”陆湛说。
　　不知道他前后晃悠个什么，跟条小尾巴似的。
　　白玉璃眼睛在他们刚才在市场买的鸡身上打转：“这个你要怎么做啊？”
　　陆湛对鸡肉兴致缺缺，但是白玉璃明显对吃鸡情有独钟，这是给他买的。
　　陆湛：“鉴于你这段时间你表现良好，给你做全鸡宴，整只鸡都是给你的吃的。”
　　“其实叫全家桶更合适。”否则鸡身上那么多部位，每种做法不同，没那么多时间。
　　全鸡宴，整只鸡！白玉璃惊呼，抬手捂住嘴巴。
　　“陆湛，我太喜欢你了！”他激动地跳起来抱人，“陆湛你咋这么好呀，我真想给你当牛做马！”
　　自己是小狐狸，陆湛不怕自己，不但不把他扒皮吃肉，还经常做肉给他吃！呜呜 ，太感动了。
　　陆湛好笑，把挂在他身上的白玉璃扒拉下来：“当牛做马？你也说得出口？”
　　他每天不但要摆摊做生意，还要给他洗衣裳做饭，到底谁给谁当牛做马？
　　白玉璃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蛋儿，确实是陆湛在照顾自己，可是他很大只，自己这么小只，肯定是他照顾自己嘛。
　　“等你老了，我照顾你嘛，按照人类的岁数，咱俩年纪很合适，我保管跟儿子似的伺候你。”白玉璃讨好地用脸往他身上蹭，即便变成人类幼崽的模样也仍旧保留小狐狸时候的习性来表达亲近。
　　陆湛下脸上的笑僵住了，手指用力地把他肉肉的脸颊往两边扯：“我真是谢谢你！”
　　白玉璃脸痛，使出吃奶的劲儿掰他他手：“不谢不谢，应该的。”
　　“哼。”陆湛冷哼一声，不和他嬉皮笑脸。
　　小家伙肯定不知道，最开始化形的时候，他是从少年缩水到这么小的。
　　既然白玉璃不知道，自己也不说，否则以他的脾气，不知道闹腾嚎叫多久，他也不得清静。
　　“白玉璃，你身为一只小狐妖，我怎么从没见你修炼过？难道你是天赋异禀化为人形的？”
　　白玉璃嘴里还嚼着牛扎糖呢，被他这话一问差点给呛着：“你，你干嘛这么问？”
　　总不能说自己吸他的阳气修炼吧，每晚都在他睡着的时候。
　　人类对于被妖精吸阳气都是恐惧的吧，不能让陆湛知道，否则赶走自己怎么办？
　　不能说。
　　哎，他之前都还是吸收日月精华和山间灵气。
　　现在已经懒到吸阳气修炼了，谁让效率高呢，陆湛阳气又那么足，不吸浪费。
　　“我，我自然是天赋异禀咯！”白玉璃眼闪避，磕磕巴巴道。
　　陆湛看清他的不自在，又问：“那你们妖类不都是会点小法术嘛，我怎么没见你使过？”除了咬人，居然连耳朵尾巴都收不回去？
　　能力实在弱。
　　白玉璃嘴巴张了张，看起来很无助，陆湛怎么这么过分，说话专往他心窝窝戳啊。
　　讨厌！
　　“其实，我会的可多了 ，只是我还小 ，所以就暂时没那么强啦。”白玉璃心虚地解释，“等我长大了就能保护你，帮你教训坏人了！”
　　陆湛嘴唇勾了一下，被白玉璃的话讨好了，虽然他只知道小狐狸除了吃好像也没什么技能。
　　如果给自己的银发蓝眸使个障眼法变成黑色也算很厉害的话，那也差不多了，他至少能保护自身。
　　“行，我记住了，你赶紧长大。”
　　陆湛往锅里加了水烧热 ，天气变冷后就要费柴火了。
　　他们买的鸡不小，不过陆湛估摸着白玉璃的食量应该也能轻松解决。
　　只是光吃鸡肉，会不会太油腻？可乐雪碧啥的没有材料，做起来需要时间，还是果汁简单。
　　陆湛很快把一只鸡拔毛处理，确保没有残留一根毛和干净后他才开始切块，先是把鸡腿完整卸下来，取下腿骨，再是鸡翅和鸡排，还有其他部位的肉。
　　白玉璃感兴趣地瞅，看陆湛精细地把肉腌制好。他以前吃生肉，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真是天下第一小可怜儿！
　　“去捡两个土豆来。”应该没有小孩不喜欢吃土豆吧，煎炒烹炸，任何方式都绝佳，简直就是个神奇的主食和蔬菜。
　　白玉璃听话地走到墙角，手伸进麻袋里掏出两个圆润的胖土豆。
　　“我帮你削皮。”白玉璃自告奋勇地拿起小刀削皮，这种小事他倒也可以做，陆湛没阻止：“注意别削到了手。”
　　白玉璃嗯嗯了两声，难得安静下来和陆湛一起专心干活。
　　陆湛是先把盘子里的鸡腿鸡翅等均匀裹满了面粉和蛋液才缓缓放进锅里炸，然后给土豆切成了细条用水过滤掉多余粉浆。
　　至于辣椒粉和番茄酱也是必不可少的，否则吃着味儿不够好。
　　“哇，好香。”白玉璃星星眼，崇拜地看着陆湛，“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陆湛翻动了下锅里的东西，没说话，把鸡肉腌制了炸这是最简单的法子，主要味道也不错。
　　小朋友们最喜欢了。
　　陆湛用竹制的小篮子把已经炸熟的鸡腿鸡翅捞起沥干油，薯条也放在一旁：“辣椒粉和番茄酱，选一个蘸着吃。”
　　白玉偷摸了一根薯条，蘸了小碟子里的红彤彤的酱，这玩意他都没有见陆湛做过，尝尝看好不好吃。
　　酸酸甜甜的，薯条也又香又脆，好好吃！
　　炸鸡腿和鸡翅更是充满了诱人的色彩和美味的气息，白玉璃情不自禁地咽了好几下口水，这就是他做梦梦到的全鸡宴！
　　完美，简直不要太完美！ 回到家后耳朵和尾巴早就解放出来了，此时心心念念的美食摆在眼前，他控制不住地尾巴狂摆，只要陆湛一声令下，他马上就能疯狂开炫。
　　陆湛把方才做好的两碗雪梨青瓜汁端过来，看他一脸馋样简直不忍直视。
　　他手里的果汁不但晶莹透绿，闻着也是一股清甜，白玉璃从凳子上起来：“这是啥，这是啥？”
　　陆湛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吃吧，这就是给你做的。”陆湛把他的一碗果汁给他。得空了买几个竹筒杯或者做几个也成。
　　最吸引的白玉璃的还是肉，他直接用手就抓起一只跟他半张脸那样大的鸡腿 ，狠狠撕咬一口，鸡肉外脆里嫩，香气四溢，里面浓郁的肉汁流出来，充斥着整个口腔。
　　陆湛看他欢快的进食，仿佛饿了三天，从牢里逃出来的犯人似的。
　　要是不努力挣钱，还真是养不起这小家伙。
　　“呜呜，薯条也好好吃。”外酥内软，口感好爽脆呀，他都快香迷糊了。
　　白玉璃都快趴在桌上了，身后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左摇右晃，非常明显的满足和开心。
　　嘴里包满了食物，白玉璃说话都困难，使劲咽了两下，端起面前的果汁狠灌了一口，鲜榨的雪梨甜度适宜和青瓜的清新结合，非常解腻。
　　喝一口果汁，白玉璃觉得自己又能炫好多肉了。不过他还没忘记这个家谁是老大。另外的一只鸡腿他很大方地掰给陆湛。
　　“这个肉多，你也吃！”
　　真是养熟了，护食的人都舍得把最喜欢的肉给他吃了。
　　“这肉太多了，我不喜欢。”陆湛说的是实话。他也不是那种为了让小家伙多吃肉，说自己不爱吃的性格，单纯觉得肉多腻。
　　“真的？”白玉怀疑地瞅他，怎么还有人不喜欢吃肉
　　不过陆湛是不会对他撒谎的，白玉璃就姑且相信他了。
　　“可是这叫全家桶，是要全家一起吃的吧？咱们家就你我，你要跟我一起吃。”白玉璃琢磨了说，虽然这只鸡他自己也能快吃完。
　　咱们家？
　　陆湛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心里最软处仿佛被小狐狸用爪子轻轻挠了几下。
　　“嗯，跟你一起吃。”陆湛觉得他太容易满足，还有很多这个时代没有的美食白玉璃都没有吃过呢，火锅烧烤，奶茶冰激凌蛋糕，到时候他本钱赚够了就开店，一一做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少各种口味的冰激凌比如意楼卖的酥山好吃，就那个白玉璃还吃得津津有味，真可怜。
　　白玉璃自然不知道陆湛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专心的埋头苦干，小脸上都沾了油。
　　陆湛看了弯唇，此时不能说给他做更多好吃的，怕他一兴奋又来给自己蹭满脸的油。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高兴就亲人的习惯。
　　陆湛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并不排斥。
　　*
　　原以为天气冷后说不定又会回暖，万万没想到就这样冷下去了，村里人忙过了秋收基本就空闲了。把该交的粮税上交了，剩余留下足够一年的嚼头，其余就能卖了赚钱。
　　就是陆湛让陈秋菊和其他人种的辣椒也晾晒干了，收了很多进仓库。村里的人好奇这玩意干嘛用的，陆湛也不是小气的人，让想要的带些回去尝，相信用不了多久辣椒就会广为人知。
　　其实这也是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只有大家接受了这种新事物，慢慢的销路就会有了，不过陆湛不急，之后再做这买卖也成。
　　先顾好当下。
　　如今好些汉子因着农闲，也进山砍柴火，否则今年冬天怕是会难过。
　　陆湛在村里远远见过陆老三和他媳妇，连孩子都生了，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陆家人看他的眼神就像仇人似的，恨不得冲上来手撕了他。只要没有实际的行动，陆湛不在意，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前几日他说了一嘴买柴火的事，石夏就说自己两个兄长也在砍了卖，平时也不止是打猎。
　　陆湛想着买谁的不是买，石大石二还能给他背到院子里来，很方便。毕竟他自己没空去山里砍。
　　“白玉璃 ，别照了，咱们该出门了。”今日休息，不用出去摆摊。
　　“来啦来啦，别急嘛。”白玉璃挎着他那只棕色小皮包，里头鼓鼓的，不知里头装了什么。还穿着陆湛上次给他买了那件的明黄色带白绒边的小衣裳。
　　看着活泼又灵动，可爱的很。
　　“咱们干什么去？”白玉璃出了屋子过来牵住陆湛的手，十足的依赖。
　　陆湛心情好，逗他：“把你带出去，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白玉璃没好气，不信他的话：“切，才不是。”
　　陆湛才舍不得卖他，否则怎么给他做好吃的和买新衣裳。
　　不说他也不问，一会儿总会知道。
　　两人就走路，也没有驾牛车，白玉璃心想应当不远。
　　不过两三里的路，陆湛提前打听过了才来的。村里人冬日取暖都是烧火，费柴浓烟又大，相当不方便。
　　他得去隔壁村打铁的人家订做炉子和水壶还有烤架等物件，即便是没有人用过只要出价格订铁匠肯定是愿意的。
　　“到了，就是这。”陆湛说。白玉璃往敞开的大门看进去，还没进院子就能感受到里面热火朝天的氛围了。
　　四五个粗壮的汉子穿着单薄，衣袖挽得很高，大汗淋漓围着熊熊燃烧的锅炉，手上攥着的铁锤敲得梆梆响。
　　其中一个汉子见有人来了，放下手里的活儿跑了过来：“兄弟，你要打什么？”
　　他问的是打铁，隔壁几个村子庄稼人平时都是来他们这里买铁锹和锄头什么的。
　　陆湛往院内瞥了一眼，顿时就不好了。一会得让白玉璃先跑，省得他们一起被揍。
　　没想到出来订做个东西都能遇见熟人，大意了。
　　还不放等三人有何反应，里头的人已经看见站在门口的他们，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出来了。


第31章 揉尾巴，敏感
　　“陆老大，你来做什么？”李双问，他态度温和眉目温柔，多了几分属于哥儿的气质，看见面前的人并没有当初以为被陆家戏耍的那种屈辱感。
　　“怎么出来了，你有了身子就进去多休息，活儿我干就行。”年轻汉子关切地说。
　　陆湛视线落在李双隆起的肚子上，看着月份不小了。虽然知道这个世界哥儿会生孩子，但第一次见到，陆湛还是有些被震惊到了。
　　回过神来：“来订做点东西。”
　　白玉璃自从看见人出来就好奇地瞧个没完，此时更是上前用小手摸了摸李双的肚子，傻愣愣地问：“吃多少东西才能把肚子撑这么大呀？”
　　说完他又摸摸自己软乎乎的肚子，比划了几下，他吃那么多也没有长大嘛。
　　陆湛脸一黑把他扯了回来，对李双和他男人道：“不好意思，小孩儿不懂事。”
　　李双和气地摆摆手，他瞧这小孩生得真是讨喜，穿得也鲜亮，跟个瓷娃娃似的：“没关系，你们不是订东西嘛，赶紧进来吧。”
　　来都来了，也不好白跑一趟。
　　白玉璃被陆湛拉住手，怕他调皮进去冲撞到人。
　　这李家是李老爹当家做主的，以后他没了就是自家独哥李双。
　　“你就是陆老大？”李老爹拿了徒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然后上下打量陆湛。剑眉星目，气度沉稳，倒是个出挑的俊小子，可就是如此也没有资格羞辱他家哥儿。
　　这生意不想做，甚至还得教训了人才痛快。
　　陆湛一看这老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
　　“咱们可能有点误会。”
　　李老爹粗声粗气：“有啥误会，你说道说道。”
　　白玉璃挨着陆湛，这老头真凶，他想冲过去咬一口，牙痒痒的。
　　陆湛：“李叔如今见我好好的，所以认为当初我是故意装病来躲过婚事？”
　　李老头眼皮都没抬，难道不是？
　　他之前怪罪陆家，现在见了人才反应过来，陆湛这是把所有人当猴耍了。这身高体壮气色好的样子哪里是有病？分明就是看不上他家哥儿。
　　陆湛：“装病是事实。”
　　李老头眼睛一鼓，抱着手等他的后话。
　　“不过想必我和陆家已经分家的事情您知道吧，当时传得挺开，我那样做的目的不是针对李哥儿，只是不想让家里人得逞。”
　　“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人是丑是美，不是用外貌判断的，再好看的皮囊百年之后不过一捧黄土，没有意义。”
　　李双跛脚这是没办法的事，人家也不想。还有他长相只是不符合当下人们对哥儿的审美，其实以陆湛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就是个男人模样，甚至称得上一句端正。
　　陆湛话说得真，他不想因为之前那事让人心里留下个疙瘩，毕竟别人挺无辜的。
　　李老爹听他说完脸色缓和多了，他知道这人和陆家闹得僵，也没有撒谎骗自己的必要。
　　其实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如今他家哥儿也算有好的归宿，柱子又会疼人，他就是以后死了也能瞑目。
　　柱子憨厚是跟着他学打铁的徒弟，是个可怜孩子，很小就没了父母，常来常往的竟然就中意上了小双，这傻孩子一开始也不敢说，否则哪里还有和陆家那事。
　　不过若不是陆湛设计了那一招，小双不会伤怀，哥婿不会说出自己的心意，怕是也促不成姻缘。
　　“爹，陆老大，喝茶。”李双端着茶水出来，方才两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陆湛还真是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听着内心宽慰了许多。不过如今，谁也比不上他家柱子，他才是真心疼自己的人。
　　“孩子，这是你的，特地加了蜂蜜，很甜的。”李双端了糖水给白玉璃，小孩子都喜欢甜滋滋的东西。他平时拿糖给隔壁的小孩，他们可高兴了。
　　白玉璃坐在凳子上乖乖接过糖水舔了一口，好甜：“谢谢阿叔。”
　　真乖，如果他的孩子是个小哥儿，跟他一样可爱就好了，李双心想。
　　误会说开一切都好了。
　　陆湛还没提，李老爹就问：“陆小子，你要订什么？”他做的东西质量那可是没得说，不然生意也不会那么好。
　　陆湛喝了口茶水道：“炉子，四四方方的，既能中间烧锅子烤盘，又能用以烤火。”
　　而且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煤炭，他看见李家人打铁就有用，到时炉子有了会很方便。
　　“既能烧锅又能烤火？”李老爹还没听过有这种炉子，他做过的只有桶状的药炉，不过陆湛的意思他倒是能听懂。
　　陆湛又说了其他东西，什么开水壶，烤架烤盘的简单，就炉子有点难度。
　　“行，几天的功夫就能做出来，到时候我让柱子给你送去，反正不远。”李老爹保证说。
　　陆湛谢过。
　　此时李双把一大家子人的饭也做好了，要留两人吃，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有了身子的缘故，他实在是喜欢陆湛带来的那个孩子，乖乖的奶呼呼让人心都化了。
　　陆湛说还有事就走了，他要是再晚两秒钟，白玉璃就该坐下端碗了。
　　“你是出门时没吃饱吗？”陆湛问，他也没亏待白玉璃，怎么一听见吃的就走不动道？
　　白玉璃努努嘴：“嗯，那个阿叔太热情，我有点忍不住嘛。”
　　没救了，这就是走大街上会被人用一颗糖就能拐走的倒霉孩子。
　　没有多远的路程，不过白玉璃走几步就犯懒了：“陆湛，你背我嘛。”
　　陆湛：“……你是饿的没力气了？”他还真是越来越娇气了
　　“不饿，就是想你背。哎哟陆湛哥哥背我嘛，你最好咯。”白玉璃抱住陆湛劲瘦的腰，脸蛋轻轻磨蹭，“背我背我～”
　　陆湛哥哥……平时不这样，求人的时候就知道叫哥哥了，不过听着还怪顺耳。
　　撒娇攻势太猛，陆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弯下腰的，等反应过来时白玉璃已经趴在他背上了，还高兴地嘿嘿笑。
　　还是陆湛背上趴着舒服，这宽阔的肩膀他都能在上头打滚儿了。！
　　陆湛掂了掂背上不安分的人，他肯定是上辈子欠了白玉璃的。
　　“驾～快跑。”白玉璃双手激动地拍陆湛的肩膀，陆湛好高，趴在他背上能看得好远。
　　陆湛稳住他膝弯的双手松了松，威胁道：“你再使唤一声试试？”
　　真把自己当牛马使了，还敢说快跑。
　　“哎呀，我错了错了，别松，我要掉下去了。”白玉璃双手紧紧吊住陆湛的脖子，屁股后面的尾巴也灵活地探出来缠在他的腰间。
　　陆湛一把扒拉开，不跟他计较，手上的动作却紧了，防止他真的摔了，一屁股坐下去，尾巴骨折了还真不好搞。
　　白玉璃玩闹着，陆湛不给回应也热情满满，两人很快就到家了。
　　白玉璃耍赖皮，抱着他的脖子，不肯下来。
　　没见过这么能黏人的。
　　陆湛：“不放开，那咱们今晚不用吃饭了，我倒是不饿。”
　　不吃饭？这可不行，白玉璃松开他，小嘴嘟着，不悦。
　　陆湛没理会，反正白玉璃自己一会就能好了，吃到好吃的就能乐得没边。
　　他去灶房里忙活了，把厨房剩的一条五花肉切片腌了，每一块均匀地沾上米面。
　　白玉璃也不出去疯玩了，跑进灶房安静地看陆湛做饭。
　　“这是做什么？”白玉璃好奇地伸手要去碰腌制好的五花肉，陆湛快准狠筷子头拍他的手背，“你洗手了嘛，就乱摸？”
　　“哎哟！”白玉璃抽回自己的手，不就摸摸嘛，陆湛好狠心，他手背都红了。
　　“没事就给我剥两个皮蛋。”陆湛使唤说。
　　这事容易，白玉璃跑去拿了两个皮蛋，剥开了皮露出里头青黑的芯，他好奇地嗅：“好臭呀。”
　　陆湛看了他一眼：“闻着臭吃着香。”
　　陆湛把粉蒸肉装盘然后放蒸笼里蒸，又把白玉璃剥了用水冲过的皮蛋切了，用来和青椒凉拌又是一道美味的菜。
　　“咣咣咣…”白玉璃摆好了碗筷，就等着陆湛把菜端上来，那粉蒸肉连盘子都是烫的，他不敢碰呀。
　　蒸笼的透气性好，蒸好的肉熟度一致，下头还搁了几块红薯，趁着还没端上来陆湛洒了葱花再焖十秒钟，激发出葱香。
　　不一会他端上了桌，白玉璃的视线跟着手里粉蒸肉游移，刚放下他就迫不及待夹了一块。
　　美食摆在面前，让白玉璃忍住先不吃那是不可能的。
　　经过精心蒸制后，粉蒸肉细腻而不油腻，软糯可口，因为选材得当肥瘦相间肉质鲜嫩多汁，每嚼一口都能感受到肉在口中慢慢融化，散发出醇香，让人欲罢不能。
　　青椒拌皮蛋也爽口开胃，青椒的脆爽与皮蛋的细腻相融合，使得口感层次更加丰富，掺杂着酱油的咸香、蒜的辛辣和糖的微甜相互映衬，味道醇厚而又不过于浓烈。
　　剥的时候白玉璃还闻不惯味道说臭，现在开吃却眯着双眼一脸满足。
　　陆湛没哄人，是真的好吃耶！
　　晚间，两人悠闲用完饭后，现在天气不适合在院子里躺椅上休息了。
　　陆湛也不洗冷水澡了，烧水的时候也烧了自己的那份。
　　“哎哟～天都不热了，我今天又没出汗，就不能不洗嘛？”白玉璃手指扣着自己衣裳上的纽扣，迟迟不解开。
　　陆湛往浴桶里倒了热水，又拿来胰子，白玉璃挑得很，没有香味的他不乐意用，陆湛特地给他买的奶香的。
　　嗯。很符合他的气质。
　　“可以不洗。”陆湛手放在浴桶的边沿，眼神把白玉璃上下扫视，不怀好意，白玉璃缩了缩脖子，有点怕怕。
　　“那你一会自己睡窝吧。”本来就想让他自己单独睡，可是白玉璃一直说什么都不干。
　　嗯…成年人嘛，有时候有些事不是很方便在小崽子面前进行，只是白玉璃完全意识不到，还很缠人。
　　“不要，洗就洗！”白玉璃三两下扯开衣裳，软软的小肚子微微起伏着然后缩着肩膀爬进了浴桶。
　　陆湛简直就是他见过最爱干净，最喜欢洗澡的人，他自己有洁癖就算了，跟他一起的人也得遵守他的卫生习惯。
　　真难呀。
　　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浸在了水里，毛发变得杂乱，陆湛给他肩膀上抹上胰子，然后搓洗。
　　“你轻点嘛，我每天都洗澡，身上没有泥，不用搓。”白玉璃提意见，皮肤都搓红了，陆湛劲儿好大哦。
　　陆湛打理着他的尾巴，有他手臂一半的长度，也得揉揉。
　　“好痒好痒，轻点。”白玉璃捂住自己的尾巴从浴桶里站起来，他尾巴最敏感了，摸不得。
　　陆湛叹了口气，把给他擦洗的帕子扔进水里，无声地看着面前光溜溜的人。
　　白玉璃不知羞，只知道捂住自己的尾巴，肉乎乎的屁股，身前可爱的小东西晃悠悠的也不遮，简直没眼看。
　　面前的人是个孩子，陆湛倒是没什么禽兽的心理，他又不是变态，只是觉得折腾。
　　“那我出去，你自己洗？”尾巴不揉，怎么洗得干净？
　　白玉璃委屈巴巴地瞅他，重新坐回浴桶：“那，那还是你来吧。”
　　可是真的好痒哦，要是能收回去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出，身后湿漉漉的尾巴‘嗖’地一声消失了，白玉璃吓了一跳。
　　“它它它，我的尾巴收起来了！”白玉璃激动地摸向自己身后，手又伸向头顶，耳朵还在！
　　陆湛是亲眼看见他尾巴消失的，觉得还挺神奇：“之前怎么都收不回去，刚才怎么行了？”
　　白玉璃捏了捏耳朵，他刚才做什么了？
　　不就是觉得痒，能收回去就好了嘛？
　　白玉璃不是傻蛋，当即就闭着眼睛冥想，耳朵也收回去吧！
　　又是‘嗖’地一下，耳朵也没了。
　　真是这样的！自己想收就收想放就放，简单的很。
　　白玉璃又试着看能不能放出来，也成功了。
　　“嘿嘿嘿，终于不用戴帽子和藏尾巴了，你不知道多难受。”白玉璃晃了晃屁股，没有尾巴好像更轻松了。
　　陆湛轻笑出声，他又没有耳朵尾巴，自然体会不到白玉璃的感受。
　　不过他现在能把尾巴收放自如了也是好事，省得整日提心吊胆怕暴露。
　　陆湛继续给他擦背，不小心碰到尾椎，白玉璃哼唧两声，身子都软了，尾巴又控制不住地变了回来。
　　白玉璃惊吓脸，不知所措地看着陆湛。
　　陆湛面无表情：“可能这个位置太敏感了，一碰你就控制不住了。”
　　应该是这样，白玉璃点头，陆湛真聪明。
　　他洗完擦干就先去床上暖被窝了，陆湛洗澡的时候不太愿意给人看，白玉璃那直勾勾的眼神让人一言难尽。
　　不看就不看呗，反正他也偷看腻了，还摸过呢。白玉璃在床上伸直了小短腿，脚丫不停地动，睡觉终于不怕压尾巴咯。
　　陆湛收拾完上榻的时候，看见白玉璃把被褥滚成一团也没训他，显然心里有事。
　　白玉璃的坐起来，手掌伸到陆湛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陆湛拿下他的手，没说话。他记得上一次白玉璃化形原本是个少年模样的，不知道是不是修炼不到家，还是其他原因导致无法支撑少年形态，所以才会缩水成小孩，还显现动物特征？
　　现在狐狸特征能收回去了，是不是又能变成少年模样了？
　　“哼，又不理我！”白玉璃本来贴着陆湛的，看他不理睬，没好气地睡到了里侧，讨厌鬼！
　　没等一会，看陆湛也不哄自己，白玉璃又蹭着过来窝在陆湛怀里，没心没肺地睡过去了。
　　陆湛倒是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半夜看到白玉璃身上出现暖白的光源。
　　陆湛倒吸一口气，静静地看着，没有喊醒他，不过没出现陆湛猜想的画面。
　　光源消失了，白玉璃没有什么变化。翻了个身，把小脸彻底埋在陆湛胸膛，似乎感受到陆湛的气息，睡得更香甜了，不知在做什么梦，白软的脸颊一吸一鼓的，嘴角还流下口水。
　　陆湛：“……”伸出手指面无表情擦拭掉。
　　白玉璃正梦到在追大鸡腿呢，真是奇怪，鸡腿怎么会飞呢？他四只爪子一蹦嗷呜一口就咬住了。
　　舔一舔，啃一啃…
　　白玉璃动作很快，陆湛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指就被含住了，口腔高热，湿软，划过贝齿触碰到滑嫩的舌头，魔怔了一般，陆湛竟都忘记抽回。
　　白玉璃似乎有所察觉，脸颊肉微陷轻轻嘬吸一下。
　　陆湛脑中嗡鸣，迅速抽回手，触电似的，他在做什么？


第32章 闯祸，赔钱（修）
　　正午，青鱼街。
　　之前在铺子里定制的耳罩和手套做好了，白玉璃自告奋勇地要去铺子里取被陆湛拦住了。
　　认得路也还是不放心他跑那么远，毕竟成衣铺到他们这里还是有些距离的。
　　如今白玉璃耳朵能收回去了，也不知毛绒帽子他还要不要戴？这人能力还弱，也不会那么快长大，还保持着小孩子的身体和心智。不过陆湛猜测，估计长大也不会聪明到哪里去，仍旧没什么心眼。
　　“下午收摊了咱俩一起去，你要觉得无聊就先去玩。”陆湛说。
　　白玉璃肯定是闲不住了。
　　“好！”
　　果然他一说完，白玉璃就挎着自己的小皮包奔了出去，陆湛交代都没来得及。
　　不管他了，皮包里有零食也有钱，他不会饿着自己。
　　“陆老板今日这生意仍旧好得很呐。”陆湛刚坐下就听见一道调侃的女声。
　　陆湛起身一看，正是认识的熟人：“嫂子今日休息？”
　　柳玉芬熟稔地把菜篮放在陆湛摊位后的桌子上，然后提了把凳子坐下：“最近酒楼生意不景气，每日也进不了多少菜，我也轻松许多。”
　　她们酒楼的生意一直不错，最近进账却垮了大半。大厨们的手艺也没有下降，不知怎么回事，东家急得嘴角都冒了几颗大水泡。
　　按她看啊，偌大的酒楼经营可能还不如陆湛一个小摊生意，至少不用那么伤脑筋。
　　还好她只是个厨房的管事，不用操心那么多。
　　“对了，你家小孩呢？”柳玉芬四处看了眼没发现人影。
　　陆湛道：“跑出去玩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天性就爱动，天天在摊位上拘着肯定不行：“小心别被拍花子的拐走了。”
　　生那么可爱，一上街扎眼得很，实在不安全。
　　陆湛之前也担心，不过想着白玉璃跑不远，身份又不是真的人类幼崽，真被抓走，他变回小狐狸跑回来就成了，应当不会出事。
　　柳玉芬继续说：“王振他们县衙最近不知道忙些什么，每日早出晚归的，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他在干啥？”
　　衙门里的事丈夫不同自己说，他和陆湛聊得来，说不定提过几嘴呢。
　　陆湛：“半个多月没看见王哥了。”
　　之前王振隔个一两天就要来买卤煮吃，最近确实没看到。
　　柳玉芬端起陆湛才给她倒的茶喝了一口，天气冷的缘故，口中白气呼出：“这天儿冷得真快，喝口茶也能暖暖。”
　　这样的话，附近的摊贩也是这么说的，冷得怪异。
　　“得了，给我盛勺豆腐，豆干我带走吧。”柳玉芬放下茶杯起身拎起菜篮，里头已经买了些蔬菜还有一条五花肉。
　　陆湛先给她盛了一勺卤豆干。然后又是豆腐，这豆腐不是王家之前做的普通老豆腐，是经过研究做出来的千叶豆腐。
　　弹性和韧性十足，刚卖的时候就受到了大家的喜爱，好些食客每天都要买。
　　柳玉芬：“我婆婆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又喜欢你这卤煮的味道，只有拿豆腐过过嘴瘾了，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家豆干，嚼着劲道。”
　　按理说，他们都这么熟悉了，几文钱的生意不收钱也没事，只是柳玉芬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人，王振更不是。
　　陆湛索性不提这事，只是有新品的时候免费送给他们尝尝。
　　柳玉芬离开后，陆湛摊子上的卤煮已经卖得剩不了多少了，因着天气冷了他还带了小炉子，铁桶装了卤水和单独放的辣油，想加热的顾客可以现场热了带走。
　　口味重的人也可以再加点辣。
　　“陆老板，你一天光卖卤煮赚钱的，怎么教育孩子的！”一个穿了粗布麻衣，身材臃肿的妇人扯着白玉璃到了陆湛的摊位面前。
　　后头跟着个干瘦的男人和哭得眼泪鼻涕挂了一脸的孩子。
　　这妇人力气好大，白玉璃衣领都被扯破了，脑袋上陆湛给他扎的两个小揪揪也松散了，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白玉璃一副不服气不甘心的倔模样，嘴巴翘得能挂油壶。
　　这个大婶真讨厌！
　　陆湛看到这情景眼皮重重一跳，赶紧上前把白玉璃抢回来，护在身后。
　　“没事吧？”陆湛担忧地问，蹲下身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白玉璃一看就是受了欺负了。
　　白玉璃本来内心只有气愤，只想揍这些人一顿狠狠出气，被陆湛一问竟然觉得万分委屈，嘴巴一撇，小胸脯一抽一抽的，马上就要嚎啕大哭的架势。
　　陆湛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巴，白玉璃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被陆湛突然的动作搞懵逼了，哭也暂时忘记了。
　　陆湛：“先别哭。”
　　白玉璃眨巴眨巴，小嘴一撇：“好吧。”
　　“我说陆老板，当父母的可不是你这样当法的，你看你家孩子给我孩子咬成啥样了？这牙印都渗血了，没有几十两银子这事没完！”妇人泼辣地说，一把扯过一家孩子，捞起衣袖给陆湛展示血淋淋的伤口。
　　咬得确实不轻，不知道要不要打狂犬疫苗和破伤风，陆湛思维放空了一下。不过这个时代也没有。
　　“就，就…就是，没完！”对方孩子的爹也结巴地道。
　　陆湛视线落在小孩手臂上，随后又垂眸看向身后心虚的白玉璃。
　　“真是你干的。”陆湛严肃着脸问。
　　白玉璃不敢撒谎：“嗯，谁让这破小孩抢我的皮包，我零食都给他吃了，他还要抢！我真想给他两只手臂都咬个对称，讨厌！”
　　陆湛看着他拧紧了眉头，有点不听教。
　　“是他们先动手揍我，我为了自保才咬人的！”白玉璃气鼓鼓地解释，看见这个惨兮兮的小孩就烦，就知道哭，没用！
　　“他们三个人揍我，我肚子被踢了好几脚，也没哭呢。”白玉璃掀开衣裳露出白皙的肚皮，确实是有几个青印。
　　他皮肤白，随便有点什么印记都特别明显，此时看着就有些严重。
　　他本来就不想给，陆湛给他做的麻辣鸡丝特别好吃，他自己都没够。看那几个小孩都馋得流口水了才大方给了点，结果他们不知满足，居然敢抢，真是胆大！过分！
　　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陆湛道：“这位大姐，听到了吧，是你们孩子先抢东西动手揍人的。”
　　“是又怎么样！你小孩有我孩子惨吗？今天必须赔我十两的医药费，否则咱们就去县衙让官爷给评理。”
　　一起来算账的男人也附和：“就是，就是。”
　　瘦猴男人拉过自家婆娘到边上，他觉得十两会不会太多了？陆湛肯定不会答应。
　　妇人狠狠掐了一把自家男人的腰，她既然敢开这个价，自然是考虑过的。这陆记卤煮一日怕最少都能赚个一两银子，她要个十两很合理。
　　平时陆湛生意好得就让所有的摊贩嫉妒，现在可算是让她逮到机会了。
　　不狠狠宰一顿怎么行？
　　白玉璃也受伤了，他还没问对方要医药费呢。
　　陆湛心里门清，和这种市井小民最难掰扯清楚了，他看这两口子或许没那么关心自己儿子，只是想从他这里敲诈一笔钱。
　　那小孩被咬的伤口确实不浅，陆湛看了眼，他愿意负责给点医药费，只是太多那就免谈。
　　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仅仅是心疼小孩。
　　“十文钱，去医馆看大夫，买涂抹的药膏擦擦，再多没有了。”陆湛面无表情地说。
　　白玉璃拉住陆湛的手指，有点愧疚，他又添麻烦了，十文都够买他们几天吃的菜了，现在却要赔给别人。
　　“十两，少一文都不行！”妇人叉着腰蛮横地道，又赶紧示意儿子到地上撒泼打滚。
　　小孩懂了老娘的意思，就要开始闹了，白玉璃眼睛尖，冲过去龇牙：“你还哭，我咬死你！”
　　小孩被他一恐吓，吓得后退了几步，不敢嚎了，躲在父母身后。
　　妇人看他还这么嚣张，炸毛地道：“不得了，你个死小孩，老娘今天把你屁股都抽烂！”
　　陆湛脸色不好看，站在白玉璃身前，对方一看他人高马大的，音量都低了，这一看就明显打不过啊。
　　“我不怕你们告官，有本事就去。不过县太爷日理万机，估计不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说不定还会觉得被扰了赏你们几十大板。”
　　夫妇俩都是没什么见识的人，说告官只是想吓唬陆湛，平时那些人一听惹事了要见官就吓得屁滚尿流。
　　这人一点不带怕的？
　　看两人犹豫不决，陆湛从匣子里掏出十个铜板给他们：“多的没有，就这点钱拿去给孩子瞧瞧手臂上的伤。”
　　“我说你俩就知足吧，不就是咬了一口，都不用瞧大夫，给孩子买点糖甜甜嘴得了。陆老板已经很厚道了，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打架是常有的事，又没有缺胳膊少腿。”郑麻子在一旁帮腔说。
　　一开口就是十两银子，真是敢说。
　　男人眯着眼睛思量，这卖卤煮的看着不好惹，估计坑不到钱，十文就十文算了，否则人家不给了他们其实也没办法，又不敢真告官。
　　男人扯了扯自家婆娘衣袖：“算了算了，差…差不多了。”
　　妇人恼火地一把挥开他的手，收了铜板，拉着倒霉儿子走人。
　　男人赶紧跟上。
　　白玉璃冲已经离开的三人做鬼脸，略略略。
　　陆湛：……
　　要不是出于愧疚，担心那孩子的伤，别说十文，陆湛不会掏一分钱。
　　虽然小狐狸没错，但还是得教育，日后养成动不动就咬人的习惯咋整？
　　“你真是长本事了。”陆湛抱着手，审视地看着白玉璃。
　　白玉璃垂着脑袋不看他，双手放在身侧不知所措，身上的衣裳脏兮兮的，随时不离身的小皮包带子也被扯断了抓在手里。
　　看起来很惨，就是个小可怜。
　　陆湛有些心软，不过又想到不给个教训，他本就调皮，胆子又大，下次肯定还敢。
　　“他们先打我，我才咬人的。”白玉璃抽噎，声音都哽咽了，“还把你给我缝的小包包都扯烂了，呜呜呜…”
　　不说还好，一说白玉璃就伤心。
　　“住嘴。”陆湛硬邦邦地道。
　　白玉璃嘴巴张着，微微喘气，泪水从脸颊滑落，被他一凶不知道是该闭嘴，还是要继续哭。
　　“嗝～”他控制不住地打了几个哭嗝，不敢呜呜了。
　　陆湛开始收摊，转头看了他一眼：“回去我再跟你说。”
　　白玉璃袖子擦了擦眼眶，不把他丢下就好，小尾巴似的跟着陆湛。
　　卤煮本就卖的差不多了，陆湛三两下就收完了摊子，上牛车的时候白玉璃也不要缠着抱了，乖觉地爬上去坐好。
　　陆湛看了啥话都没说。
　　白玉璃一声不吭，异常的安静。直到到家了陆湛也不抱他下牛车，他脆弱的小心脏碎成了八瓣，拔凉拔凉的。
　　陆湛收拾完东西，进了灶房，等两人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他说一句话。
　　白玉璃筷子戳碗里的米粒，破天荒地吃饭也不香了，桌上的肉片也没有心思夹。
　　陆湛趁白玉璃不注意的空挡，不时瞥他一眼，只见白玉璃脑袋都快埋进胸脯，肩膀又开始一抽一抽的。
　　陆湛心里咯噔一下，放下碗筷抬起他的脸，眼眶红了，包着两汪泪花。
　　竟然是在偷偷哭。
　　陆湛：“你哭什么？”
　　白玉璃呜呜两声，扑在陆湛怀里，伤伤心心地放声大哭：“你别不要我！”


第33章 擦药，鸡仔
　　他吃饭吃的多，嘴还馋，又帮不上什么忙，今天还让陆湛赔了钱，陆湛赚钱每日都很辛苦。
　　今天从回来的路上陆湛就没有和他说话，也不抱他了。他怕陆湛生气会丢了他。
　　陆湛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如果说是小狐狸离不开他，倒不如说他不能没有小狐狸。
　　白玉璃擦了擦眼眶，迷茫地看着他：“可是你都不理我。”
　　平时自己话多，陆湛都会回应，就今天冷漠的可怕。
　　陆湛：“那你知错了吗？”
　　白玉璃努努嘴，并不觉得有什么错，那些小孩欠教训，不过怕陆湛生气，他还是认真道：“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不咬人了。”
　　白玉璃憋屈地想，他用拳头揍，用脚踹。
　　陆湛自然不知道他心里是如何想的，很是欣慰：“嗯，知错就好，下次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来收拾。”
　　就今天对方人多，他这明显是不理智的吃亏行为，这样的蠢事不能再有第二次。
　　“那我的皮包被扯坏了，怎么办嘛？”白玉璃苦恼地问，这是他每天都要背的，里头不仅能装钱，还有零食呢。
　　最重要的这是陆湛给他缝了小狐狸标志的，什么店铺里都买不到，独一无二的。
　　“买个新的。”陆湛道，并不觉得这小皮包有什么不一般的。
　　白玉璃不赞同地瞪着他：“不要！”
　　陆湛叹气，拿他没办法：“那我缝个新的？”
　　他针线使得不灵活，为了白玉璃可算是又学了个新技能，就之前那个他都缝了两天，好歹能看出是什么图案，也不知道那么难看，白玉璃怎么还喜欢得不行。
　　罢了，花点时间做吧。
　　听了他这话，白玉璃才算破涕为笑，不怕陆湛不要他，碗里的饭吃着也香了，还讨好地给陆湛夹菜。
　　陆湛摇头，变脸真快。
　　白玉璃没心眼，简直能说是被陆湛拿捏的死死的，看他又理自己了，心情美妙了。
　　陆湛给他把扯破的衣裳换了下来，那些小孩还真挺过分，有这么大力气能把衣裳都扯破吗，又不是轻薄的夏衣。
　　“那个大婶力气真大，我的新衣裳，好可惜啊。”白玉璃眉毛耷拉着忧伤地说。
　　陆湛眼皮一跳：“那大婶给你扯破的，你当时怎么不说？”他还以为是小孩的手笔。
　　“这个很重要吗，你也没问我嘛。”他被扯着衣领子到了摊子面前，陆湛没看见吗？
　　陆湛拧了眉头，还以为小孩不懂事才会大家，没想到一个大人还那么过分，早知道那十个铜板都不该拿出去。
　　“没事，刚才回来的时候忘记去拿手套和耳罩了，去了再给你买新的。”多买几身换着穿，不怕脏破。
　　白玉璃嘴唇弯弯，眼睛亮晶晶的，吧唧一口亲在陆湛脸颊：“陆湛你对我太好了！”
　　陆湛摸了摸自己被亲得一片濡湿的脸，白玉璃一高兴就亲人这习惯到底是好是坏？
　　“不准亲别人，知道吗？”陆湛提醒道，然后去寝卧里拿药酒。
　　白玉璃连连点头答应，其他人他才乐意亲呢，也是要看人的好吧。
　　他小嘴继续喋喋不休地诉说自己今天在街上是多么的勇猛矫健，一口咬得人哭爹喊娘，他们都打不过自己。
　　陆湛打开药瓶的塞子，听见他说这话眼神闪了闪。白玉璃机灵，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吐吐舌头，赶紧把衣裳掀开让陆湛给他擦药。
　　“青了好几块，别动。”陆湛把药酒倒在手心，轻轻在他肚子上的按揉，好让药酒渗透进肌肤。
　　还好白玉璃独自上肉多，否则被狠踹上几脚，还不一定会伤成什么程度。
　　“哎哟哎哟，你轻点，好痛。”白玉璃叫痛。
　　陆湛手上的动作停了片刻，眼皮抬起怕瞥他一眼：“刚才不是说自己挺勇猛的吗，现在知道痛了？”
　　白玉璃撇嘴，内心腹诽，勇猛跟怕痛并不冲突嘛。
　　“衣裳掀好。”陆湛提醒，又给他揉印子。
　　“嗯嗯，哼哼……”白玉璃哼哼唧唧的 ，身子慢慢扭，嗖地一下，耳朵和尾巴都冒了出来。
　　毛茸茸的大尾巴去勾缠陆湛的手臂，磨蹭着。
　　眯着眼睛扭来扭去晃尾巴就算了，还发出这种诡异的声音，陆湛啪的一掌拍在他的尾巴上。
　　“干嘛呢。”
　　白玉璃被一拍吓得尾巴又缩了回去：“你摸得我好舒服嘛，忍不住呀。”
　　若他年纪大些，说话这么口无遮拦，陆湛肯定要怀疑些什么。可白玉璃现在就是个小狐崽子，他能懂什么？
　　“咚咚咚……”院外响起敲门声，白玉璃一下子从凳子上起身，晃了晃脑袋把自己的小尖耳收好：“我去！”
　　他干什么都不靠谱，陆湛跟着出去。
　　白玉璃开了门探头，这两人他不认识，不过他眼睛在两人提的笼子里瞧：“你们干啥呀？”
　　石冬和石秋在弟弟口里听说过陆老大家有个孩子，今天见了果然不假。
　　“咱们来送柴火，陆湛之前要的。”石秋解释说。反正挑着去县城卖和卖给陆湛都是一样的价，他们还省了力气。
　　怎么算都是他们占便宜，真是多亏小弟在这当帮工，不然也没这样的好事。
　　“挑进来吧。”陆湛出来看到了说，白玉给两人让道。
　　这两人穿的单薄，挑着柴火大汗淋漓，真是辛苦。
　　陆湛家的柴房大，可以堆放很多，天气冷后柴火不嫌多，只怕不够用。尤其他请三人洗东西，不好让人整天手都浸在冰水里，容易生冻疮。
　　这柴火不贵，干的两百多斤也才十来文，不过打柴的就辛苦了。
　　“你俩歇歇吧。”陆湛倒了两杯茶道。
　　石冬为人憨厚，家里穷没有买过茶叶，都是喝白水，此时茶杯端在手里惴惴不安。
　　“谢谢陆哥。”石秋接过道谢。
　　小夏在他们两人面前把陆湛都夸上天了，今日他得好好看看。
　　白玉璃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攥着要给人的十文钱。
　　陆湛的钱放哪里没有瞒着他，所以他找得到。
　　石秋数了数，没差。
　　陆湛看在眼里，石冬虽是老大不过没有石秋精明，有啥事都是看自家弟弟的意见。
　　“谢谢陆哥。”石秋朝门外瞧了瞧，他们带来的鸡笼子还在院子里。
　　“没事，你们隔一天送一次就成。”否则太多了也堆放不下。
　　两兄弟应下了。
　　石夏也是听弟弟提过，说是陆湛家每日的饭食都做得很丰盛，顿顿吃肉和白米饭，小孩还特别喜欢吃鸡肉，所以想多嘴问一句。
　　“陆哥，你家买鸡吗？还是活的呢。”石秋忐忑地问，觉得自己有点得寸进尺，哪有这样上赶着问的。
　　不过说不定人家要呢？脸皮厚点就厚点吧：　“买一只大的，两只小鸡仔送给你。”
　　“不买。”虽然野鸡比市场上家养的鸡炖汤要香，价格相对便宜点，但是家里还有肉，不用。
　　白玉璃已经从院子里进来了，不知在外面待了这么一会是在干什么。
　　“买买买，陆湛你给我买，我要那两只小鸡仔。”白玉璃叫嚷。
　　他现在倒不是一定要吃鸡肉，当然如果陆湛能做给他吃最好。
　　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想要那两个小鸡仔啊！
　　陆湛神色淡淡：“没钱。”
　　白玉璃等瞪着他，骗人，他匣子里的钱都要装满出来了。
　　陆湛挑眉：“真想要的话，用你自己的零花钱买。”
　　多么无情的话，自己的零花钱就没有能留到第二天的，早就花完了。
　　白玉璃气鼓鼓地看着他，石秋看出小孩子是真的想要，所以试探着开口：“不买也行，我把两只小鸡仔送给你好吗？”
　　反正小鸡也没几两肉，卖不出去，陆湛愿意让小夏来这做帮工，只要爹喝醉了别打人抢钱，他们日子比之前已经好过很多了。
　　所以送两只巴掌大的小鸡也没什么。
　　石冬把装小鸡仔的竹笼提了进来，白玉璃跑过去蹲身看着，一只雪白的颜色，一只尾巴羽毛红黄绿，看着挺漂亮。
　　白玉璃把手从空隙的位置伸了进去摸摸小鸡嫩黄色的尖嘴儿。
　　陆湛说过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他没同意，白玉璃不能收下。
　　陆湛啧了一声，真是长得好看的小孩，谁都愿意哄着。
　　石家两兄弟送了小鸡仔就要走了，陆湛不买也没什么，就只是问问。
　　“等等。”陆湛喊住了他们。


第34章 羊脚火锅，长大
　　既然白玉璃那么喜欢小鸡仔儿，占别人的便宜不好，索性他就全买下了。
　　大的给白玉璃吃，至于小的？这么小还真吃不了。
　　陆湛拿了买鸡的钱，石家两兄弟收下后就离开了。
　　“这小鸡仔好吃吗？”白玉璃抓了一只出来问，他还没吃过这么小的，岂不是两口就没了？
　　陆湛：“……这么小的两只，我以为你买了是想养着。”果然什么都不能逃过被他吃掉的命。
　　不吃还能干嘛？白玉璃蹭了蹭小鸡软软的脑袋：“确实小了点，那等大了再吃。”
　　陆湛没话说，以为这鸡不用喂养就能长大吗？
　　“自己要买的自己养。”他一天事挺多，没有时间打理的。
　　啊？白玉璃把小鸡仔放进了鸡笼，站起身苦恼地挠头，他只吃过鸡，可没养过啊。
　　“怎么养啊？”
　　陆湛刚才看清楚了，这是两只小野鸡:“你每天给它们喂点米粒和喂水。若是记不住的话，可能会被饿死渴死。”
　　陆湛说得严重，白玉璃听得一愣一愣的：“死了我就吃掉！”
　　陆湛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救。
　　看陆湛又不理会自己了，白玉璃把竹笼抱到了院子里，又跑去灶房抓了把稻米盛了水。
　　还是尽力养大点吃吧，现在这点肉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看他进进出出的忙活，也不闹腾自己，陆湛松了口气。
　　*
　　街上的百姓已经穿上了棉袄，全身上下都裹得严实，可想而知这天儿有多冷。
　　青鱼街小吃摊个个都冒着热腾腾的白气，食客们聚集，人来人往，吵闹声叫卖声，烟火气息十足。
　　之前陆湛给自己和白玉璃买的加绒衣裳现在派上用场了。
　　今日收摊得早，陆湛照例把牛车先放在了之前的食肆，然后带着白玉璃去成衣铺。
　　白玉璃主动地去牵陆湛的手：“你不拉着我，一会有人把我抱走怎么办嘛？”
　　陆湛低头瞧他，小家伙脸蛋皱成一团，不满意仰着脸瞅陆湛。
　　陆湛手痒地捏了把他的脸颊肉：“抱走你自己跑回来就成了。”
　　这话白玉璃不爱听，怎么不是陆湛把他抢回来，他烦躁地甩了甩脑袋。这么不在乎，那他也不要陆湛捏他的脸！
　　陆湛压着嘴角笑，脾气真不小，不过还是抓紧了他的小胖手。
　　如此，白玉璃才算不闹了，笑得眉眼弯弯。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就到了定制东西的成衣铺，还没走近就看见老板迎来送往的，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之前来的时候也没见生意这么好。
　　老板眼神好，老远就瞧见两人，赶紧把手里的活儿交给店里的伙计：“小兄弟，你可算来了，我都想亲自给你送上门了。”
　　陆湛：“前两天有事耽搁了，今日来取不影响吧。”
　　老板亲自倒了茶水递给陆湛，然后又给了白玉璃一杯白水。
　　这也太客气了吧，简直让人觉得诡异。
　　陆湛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几眼铺子里，略略思索心下了然。
　　“我抱着试试的态度按照你之前给的样式让作坊里多生产了些，没想到一拿出来就被大家抢光了！”
　　成衣铺老板激动的很，他之前就怎么没想到还可以多搞些花样来卖啊。
　　这人脑子简直不要太好使了！
　　而且因为有了样式，他还用普通棉布和上好的绸缎皮毛做了不同档次的，这样才能满足各种顾客的需求。
　　毕竟有些不差钱的就算觉得他卖的手套耳罩，暖手袋新奇，可是嫌弃质量下等配不上身份就不买了。
　　“那挺好。”陆湛说。还算这人有点生意头脑，不然就自己订制的一两副能赚几个钱。
　　“我也不是不会来事的人，上次的定金收了，今日你就不用给钱了。我再送孩子一个上好的暖手袋。”老板大气地说。
　　陆湛：“这怎么行。”
　　老板大气地摆手，有啥不行的。因为这三样东西，他这几天的生意都赶上一个月的收入了，现在还在通知作坊没日没夜的赶货呢。
　　陆湛订做的东西他前两日就备好了，现在就能让人拿出来。
　　陆湛翻看用粉色毛线织成的小手套，把在店铺内到处张望的白玉璃揪了过来：“试试。”
　　白玉璃摊手伸进手套，不大不小，刚好合适，款式还是可以挂在脖子上的那种，不想戴了一挂就成。
　　白玉璃稀罕地握握拳头又张开，十根手指都很灵活。
　　“不错。”陆又给他把毛茸茸的耳罩带戴上，保护好小巧白嫩的耳朵，也很合适。
　　这下他之后跑出去玩闹，都不会怕被冻着了。
　　老板拿了暖气袋过来，果然不是普通的棉絮填充的下等货，表面覆了一层柔软光滑的白色皮毛，手感很好。
　　白玉璃眉头皱着，习惯性地把鼻子凑近了闻，还用小手仔细地摸。
　　陆湛看了心里一个咯噔，也多看了两眼这个皮毛。
　　片刻，白玉璃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才把暖手袋抱在怀里。
　　陆湛问了声：“这是什么皮毛做的？”
　　“正宗的羊毛暖手袋，雪白雪白的，你看没有一根杂毛，是好东西。”若不是因为陆湛的点子让他赚了钱，他才不会这样大方。
　　“我说小兄弟，你还有啥其他想法没，同我说说，做出来我还免费送你。”老板不满足地问，没有谁会嫌弃钱多的。
　　想法陆湛倒是有，围脖大氅啥的，不过他没义务同这人说，闲得无聊还差不多，他得买了东西回去。
　　“下次有机会再谈吧。”
　　这就是有机会了，成衣铺老板笑得小眼眯成一条线，他要发财了！
　　拿着东西出了店门，陆湛才问出心里的疑惑：“你以为这暖手袋是狐狸皮毛做的？”
　　白玉抱着毛茸茸蹭脸：“对呀，如果真是狐狸皮毛，我就咬那个老板！”不过他闻出来了，并不是。
　　狐狸不仅被吃肉，皮毛还要被扒了做成衣裳和其他物件，人类真是坏透顶了。
　　他要不是运气好遇见陆湛，估计下场也会这样。
　　陆湛一开始看白玉璃奇怪的动作也有这个怀疑，不过仔细看了发现不是才没说什么，狐狸皮毛和羊毛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走吧，去买其他东西。”陆湛看小物件都在白玉璃手里，给他接了过来。
　　“手套和耳罩就不用脱了，回家了再取下来。”陆湛道。
　　白玉璃点头：“嗯！”
　　已经快冬至了，这是陆湛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冬天，按理说地界处于南方是不该这么寒冷的。
　　可现在不仅冷风不断，还很是湿冷，真是不符合常理。
　　冬日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买吃的嘛？”白玉璃仰头看陆湛，他们这是去集市的方向。除了吃的，其他的他不感兴趣。
　　“对，回去给你做好吃的。”还好白玉璃不挑食，不管做什么都吃得很香，所以陆湛买东西不用顾忌很多。
　　这里人的习惯和他在现代差不多，冬至有吃饺子的，也有吃羊肉的。
　　“你想吃饺子，还是羊脚火锅？”
　　白玉璃都不带犹豫的：“羊脚火锅！”
　　饺子他吃过了，可是火锅还没有，县城里也没见着，陆湛又要发明新吃法了！
　　集市里肉类和新鲜蔬菜都挺齐全，也是地理优势，其他地方估计冬天就没有蔬果吃了。
　　“羊脚怎么卖？”陆湛走到肉摊钱拿起一根已经被砍成两截的羊脚问。
　　“羊肉18文一斤，羊脚没肉12文一斤，客官要不都来点？”肉贩热情地问。
　　陆湛挑了几根，这古代都是肉多价格才高，像猪蹄，猪耳朵，羊脚等口感好但肉少的挺便宜。
　　反倒是他不喜欢的肥肉，价格才是实打实的贵。
　　估摸着光是羊脚白玉璃吃着不过瘾，陆湛又让割了点羊肉，到时吃了不够再下肉。
　　“客官慢走。”肉贩招呼说，平时大家都是把肉买走，他这羊脚总要卖到天黑才能收摊，今日这人把几对羊脚都买走了，他能早点收摊回去了，省得在这冷得打摆子。
　　之前集市很难看到有卖鲜奶的，现在天气冷了这玩意不容易坏，也有卖的。
　　陆湛伸手在白玉璃头顶比划了下，才到自己腰际，真矮，是该买点牛奶喝，多补补。
　　白玉璃看他的动作，步伐停下了，没好气地叉着腰瞪陆湛。
　　虽然这人没说，但他知道肯定是在嘲笑自己矮，还用手比划呢。
　　“长得矮是我的错吗？”他也想长陆湛那样高，最好力气也大，一拳能把陆湛打倒那种。
　　气鼓鼓的真像只小海豚。
　　陆湛忍住，要是笑出声白玉璃怕是会当场炸毛：“我的错我的错，给你买有营养的补补，别气了。”
　　哼，这还差不多！
　　东西买齐，两人赶牛车回去，又是塞得满满当当的一车东西。
　　白玉璃现在换位置了，他不要和东西一起挤在后面，陆湛身边还有坐的位置，他要挨着。
　　两人到家的时候时间不算晚，歇息会儿三个帮工就来了。
　　三人节俭，跟陆湛说不用热水，浸泡的时间长了手并没有感觉，不用那么浪费。
　　“没事，柴火多，夏哥儿两个兄长才挑了许多来，不烧放着干什么。”陆湛道。
　　都是帮自己干事，他还没那么抠搜。
　　石夏听了心头莫名一股暖流，陆湛真是个好人。
　　长得好，有本事，心地又好，真不知以后啥样的姑娘和哥儿才配得上？
　　石夏垂眸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衣裳，因为成日忙碌袖口都磨损地没眼看了，突然有种强烈的自卑感。
　　唉，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专心干活吧。
　　陈秋菊对陆湛的性格也算摸清了几分，知道这人不是光会说客套话的，他既然这样说了肯定就是真心的。
　　“行，那咱们自己烧水，你累了一天歇歇。”
　　这样也成，陆湛没管，进屋打理买回来的羊脚，还有鲜奶。
　　之前订做的炉子还没送来，否则吃火锅能更方便，不过就他和白玉璃两个人，把搁置的小铁锅放在药炉上头煮都能吃。
　　“能直接喝吗。”白玉璃晃了晃竹筒里的奶，陆湛买了好几个。
　　卖奶的老婆婆说了，里头是没有加其他东西的，陆湛想着加热了放点蜂蜜进去。
　　“等会儿，你别晃出来了。”
　　看他着急得很，陆湛先给弄牛奶：“你问问外头婶子和哥哥喝不喝。”
　　“好。”热乎乎甜滋滋，奶味又浓郁，味道很不错。
　　没过一会，白玉璃进来了，把竹筒里还在冒热气的牛奶抱出去。
　　“他们已经洗完了，喝了牛奶就走了。”白玉璃说。
　　陆湛说知道了，大家都是熟人了，他们也不怕陆湛赖账不给工钱。
　　白玉璃待在他身边捧着竹筒小口小口的舔舐，不打扰陆湛做事。
　　洗干净切好的羊脚放进锅里，用黄酒姜片还有葱段去除膻味，得在灶边看着撇去上头的白沫。
　　“白玉璃，院子里扯几根芫荽进来。”陆湛吩咐。
　　“好哦。”这样力所能及的小事，白玉璃很乐意做。
　　锅里的羊脚炒得差不多后放入香叶，桂皮等大料，最好加点糖炒出糖色。
　　陆湛加了水拿来锅盖盖着，小火慢慢炖。
　　吃火锅也不能光有肉，会腻，得有点蔬菜调和着吃。
　　小药炉生了火加了煤炭，白玉璃之前没看过这种吃法，他就在旁边新奇地看，然后去搬了两个小板凳来。
　　陆湛心想，冬天吃火锅的次数绝对不会少，他得专门设计一个锅出来。
　　现在这样的不太方便。
　　陆湛把已经炖熟的羊脚倒进小锅，锅里的汤色红亮，满屋的香味能勾得人直流口水。
　　白玉璃一个吃货已经赶紧去锅里盛了两碗米饭端过来，装在竹篮里已经洗好的蔬菜也全搬过来，一会全放进去吃！
　　“要是把口水流进锅里，一会你自己全吃完。”陆湛揪住白玉璃衣领往后拉，也不怕掉锅里。
　　两人坐下，锅里满满的羊脚，吃吃再放蔬菜吧。
　　炖好的羊脚熟度刚刚好，多几分表皮会煮烂，少几分口感不够就不够软糯了，一口咬下去就能感受到浓浓的汤汁渗进了羊脚肉里，骨缝里，没有丝毫的膻味和油腻感。
　　白玉璃把自己装了鲜奶的竹筒放在一旁，以方便随时喝。他把羊脚上的肉啃完还不忘拿着骨头狠狠吸几下骨髓，吃得满足又过瘾。
　　他显然是个会吃的，啃了肉又喝奶，脸颊肉一鼓一鼓。陆湛之前给做了竹制吸管，喝得咕噜咕噜响。
　　看他吃饭能食欲暴涨，陆湛往锅里加了菘菜，粉丝，还有豆芽等，汤鲜美不膻，蔬菜吃着也很爽口。
　　这一顿热腾腾的火锅吃得胃里暖暖的，还发了小汗，都不觉得冷了。
　　两人收拾了残局，白玉璃负责收碗筷，把吃过的骨头丢出去，肯定会有小狗来叼的。
　　在院子里溜了几圈，他就被陆湛压去认字了，他都会写两人的名字了，不用再认其他的了，认了又不能吃。
　　白玉璃拿出陆湛在县城买的书：“这是什么，又有字又有图的？”白玉璃一篇一篇的翻看，不过基本都是看图，“嘿，狐狸！”
　　陆湛买这个书是想多了解自己吗？肯定是的！也没见他平时买的书是这个类型啊。
　　陆湛把卤煮弄好也烧了水，进房间就看见某个小傻子把书举高了倒着看，脸上一片迷茫，肯定也没看懂。
　　“陆湛快过来，给我瞅瞅写了啥。”白玉璃招手，这也太难认了。
　　陆湛走过去坐椅子上接过他手中的书，白玉璃研究的正是普及狐狸的那一页。
　　“狐狸性.淫，其尾椎最为敏感，容易发情，不可一日不欢爱……摸之……嗯，我下次给你读吧。”陆湛啪地关上书，放在床头。
　　白玉璃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正听得起劲呢：“性.淫？发.情？欢爱又是什么？”
　　他歪着脑袋问得懵懂，陆湛倒是不自在了，心虚了：“问那么多做什么，赶紧下来洗澡，下次再敢不换衣裳上床你就去睡窝里！”
　　又怎么了嘛，刚才还好好的，白玉璃不情不愿地套上鞋子下床榻。
　　“我感觉自己有点烫。”白玉璃紧紧抓住陆湛的袖子，“我要跟你一起，否则热晕乎了淹死在水里怎么办？”
　　陆湛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摸着确实比往常热些，不过也没很烫，会不会是刚才吃羊肉导致的体热？
　　白玉璃本就迷糊，陆湛不习惯和人一起共浴也答应了，反正一个小家伙，身体构造也一样，没什么尴尬的。
　　第一次和陆湛一起洗澡，两人还能互相搓背，白玉璃高兴得很，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他没羞没臊的脱得光溜溜，陆湛在他灼热的目光下很是矜持地没脱亵裤，对白玉璃甚至有些防备。
　　不过白玉璃也没发现：“陆湛哥哥给我擦香香，肩膀，背上都要！”
　　他说的香香就是胰子。
　　陆湛腹诽，只有有求于他的时候，白玉璃才会乖乖叫哥哥，狡猾的小狐狸。
　　“啊，好痛啊！”白玉璃正往身上撩水突然一声尖叫，痛苦地捂着肚子。
　　身体爆发出暖白的光，比上一次更为强烈。身体四肢被熟悉的力量极致拉扯着，耳朵和尾巴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嗷嗷嗷嗷！”白玉璃寻求安全感一般地抱住陆湛，窝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抓住陆湛的后背。
　　陆湛心跳如擂鼓，内心有种隐秘的期待，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有了几分猜测，小狐狸要变成之前的少年模样了？


第35章 买衣裳，买零嘴
　　“陆湛，好痛好痛！我要死了，好痛，啊啊啊！”白玉璃胡乱叫着，五马分尸的拉扯感觉让他受不了。
　　陆湛安抚地拍他的背：“别怕，痛就咬着我手臂。”他只知道白玉璃能化成人形，可从不知道过程会如此痛苦。上次想必是怕自己发现才会隐忍不发。
　　白玉璃身体已经凝结出晶莹的汗珠遍布在白皙的皮肤上泛出光亮，瞬息的功夫小崽就变成了少年模样。
　　他脱力地软下身子从浴桶边缘滑落，陆湛及时把人扶住，两人肌肤相贴，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体温。
　　眼前的少年是陆湛之前昙花一现见过的容貌，银发蓝眸，面容精致，脱离了小孩的面貌，白玉璃一双略圆的狐狸眼内含春水，眼尾微微上翘，看着人的即便眼神干净懵懂也无端地诱惑勾人。
　　不愧是小狐妖。
　　“陆湛，你怎么了？”白玉璃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到自己修长的手臂，白玉璃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有些惊喜：“我长大了！”
　　陆湛喉咙滚了滚，回过神来赶紧从浴桶里起身，浑身湿漉漉都来不及擦拭。
　　白玉璃伸手抓住他：“你去哪？”干嘛见到他就逃，他又不会伤害陆湛，上次也没见他怕？
　　“松手。”陆湛道没有直视他。
　　白玉璃不松：“你跑什么？”
　　陆湛也觉得气氛莫名诡异，都是男的他有什么好躲的？他又不喜欢男人。
　　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他视线落在少年身上，皮肤白得晃人眼。
　　仅仅一眼，又赶紧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我去给你拿衣裳。”
　　落荒而逃。
　　真奇怪，怎么像个小贼那样心虚？
　　白玉璃伸伸胳膊伸伸腿，之前胖乎乎的小肚子都变得平坦紧致了，不错不错。
　　但是！怎么没有腹肌呢，像陆湛那样的？
　　陆湛出去没一会儿就进来了，手里拿着他自己的干净衣裳：“先将就穿。”
　　自己的衣裳以白玉璃现在的体型来说，穿着肯定大了不合身。之前的小袍子也用不着了，明日得去铺子里给他买新的。
　　“嗯，给我擦干。”白玉璃从浴桶里站起身，伸开双臂，等着伺候。
　　陆湛眼神没看他，之前还是幼崽模样的时候洗澡完擦拭是很正常，现在感觉太奇怪了。
　　“你自己来。”陆湛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间，顺手掩上了门。
　　剧烈的心跳，滚烫的耳根，莫名的诡异感，陆湛开始自我怀疑，难道他真是个弯的？
　　否则怎么会这么不自在？
　　白玉璃也没多想，把陆湛甩在头上的毛巾拉下来擦拭，然后套上他的衣裳。
　　晃了晃宽大的袖管，怎么体型差这么多？
　　白玉璃没忙着出去，卧房里有个人高的铜镜，他要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白玉璃站在镜子面前，先端详了脸蛋，很满意，没有丑。要是变成了个歪眼斜嘴的，陆湛表面不说，心里肯定要取笑他。
　　就是这身材怎么没有陆湛高，也没有他壮，白玉璃有点不满意了。不过看了半天，他发现自己比陆湛白，心情又变好了。
　　发色，蓝眸，耳朵尾巴不能显现出来，得变回去，想法刚一出，白玉璃就瞧见自己与人类不同的地方变得正常。
　　嘿嘿，不错。
　　他又试着变成小狐狸，也很顺利，两种形态都可以自由切换。试验完后，白玉璃就打开了房门：“陆湛陆湛！”
　　陆湛在外头做了快小半个时辰的心里建设，对于小狐璃变成了少年这个事实接受良好：“怎么了？”
　　还挺谨慎的，瞳孔也是黑色，现在这个样子，在外人看来只是个少年，并不会有哪里怪异。
　　白玉璃黏人地脸颊蹭在他的颈项：“我就叫叫你嘛。”
　　小孩形态时喜欢撒娇，变大了还是这样，陆湛把他的脸抬起来：“我去把洗澡水倒了。”
　　好嘛好嘛，白玉璃不拦着他，疑惑地挠挠头，怎么感觉陆湛和自己生疏了呢？
　　不过他的心思向来不好猜，白玉璃不想费脑筋，打了两个冷颤，他还是先上床暖被窝吧。
　　陆湛做事快，进屋关上门就瞧见白玉璃蜷缩着把自己裹成了蚕蛹：“陆湛，你上次买的被褥好软好舒服，还很暖和哦。”
　　陆湛面无表情地翻身上床榻，现在两人这样的相处状态着实怪异。
　　白玉璃没瞧见他面色凝重，还像之前那样看陆湛躺下就缠上去，脸蛋贴着他的胸膛。
　　规律强有力的心跳，听着特别安心。
　　对于跟条八爪鱼似的黏在自己身上，陆湛叹了口气：“白玉璃，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
　　“不，我就要抱着。”白玉璃拒绝地摇头，毛茸茸的脑袋在陆胸前晃。
　　陆湛：“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再像小孩一样。
　　白玉璃不听不听，双眼闭上，浓密卷翘的睫毛微颤：“我已经睡着了。”
　　如果还是小屁孩模样，陆湛肯定一巴掌甩在他屁股上，可现在……显然不合适。
　　“咱们分床睡吧。”陆湛伸手掐住他的脸蛋从自己胸膛上抬开，“两个人太挤了。”
　　哪里挤了，这床分明很大，他又占不了多少地方。而且分开睡，自己怎么吸阳气，虽然已经化形成功，还是需要借用陆湛来稳固的。
　　多吸阳气有益无害呀。
　　“不要！”白玉璃叫道，陆湛摆放好的手抬起来捂住了耳朵。
　　他不耐的眼神瞥过去，白玉璃察觉到他的不悦，咻地一下，床上的体积迅速缩小，等陆湛垂眸看时哪里还有人影。
　　只有一只小狐狸从被角探出脑袋来，嘴里咬着他方才身上穿的陆湛的衣裳，试图扯到地上去。
　　陆湛静静地看着他作妖。
　　“这下好了吧，我不占你的位置。”白玉璃狐形口吐人言，这是之前也没有的能力。
　　果然化形了，修为也是“大有长进”呀。
　　这哪里是占不占地方的事，陆湛双眼闭着，和白玉璃不是同一个频道的，沟通有点困难，还是先不谈了。
　　白玉璃见状安心了，舔舔爪子抹抹脸继续窝在人怀里，身子一拱，睡得香甜。
　　*
　　这个天最适合睡懒觉了，温暖的被窝有着很强的吸引力。陆湛一向自律，生物钟到点就按时起床，白玉璃之前还能勉强跟上陆湛的节奏，现在就不行了。
　　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四只爪子摊开，嘴巴砸吧挂着晶莹的口水，软软的小肚子因为呼吸一起一伏着。
　　陆湛见了摇摇头，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白玉璃懒懒地挥舞小爪子揉揉眼眶。
　　还想继续睡觉。不过要是起不来，陆湛就该丢下他走了。
　　白玉璃坐起身，两只前爪交叠合十，身上发出微芒，瞬息的功夫就变成了人形。
　　仍旧是光溜溜的，陆湛没眼看，更确信了他变身时身上是没有丝毫遮挡物的。
　　白玉璃捡起一旁的衣裳，套在身上，完全当屋子里的男人不存在。
　　陆湛没看他，在他变成少年时就抬脚出去了。
　　早餐不喜欢吃的太油腻，陆湛做了简单的米粥就着两碟小菜，吃得胃里暖乎乎的。
　　白玉璃津津有味地喝粥，眨眼的功夫就空了碗，习惯性把碗给陆湛。
　　陆湛沉默一瞬：“下次我煮多一些。”
　　果然体型大了，饭量也在增长。
　　“好哦。”白玉璃意犹未尽地摸摸平坦的肚子，“你会不会觉得我吃得多？”
　　毕竟陆湛若是觉得养自己需要花很多钱，让他离开可怎么办？
　　陆湛：“还好。”吃得再多些，他也养得起。
　　“这就好这就好，我帮你把东西搬到牛车上去。”白玉璃拍拍胸脯，陆湛不嫌弃他。那他也多做点事情，分担下他的辛苦嘿嘿。
　　这个陆湛倒没拒绝，他去收拾洗刷碗筷，平时看陆湛做事惯了，简单的事对他来说也没难度，没一会就把装卤煮的桶，还有拉去县上加热的煤炭装上牛车了。
　　他也是很有用的！
　　还是化形成这样比较好，长手长脚的干事也快，小孩模样太碍事了。
　　两人穿得厚实，白玉璃裹着陆湛的衣裳，显得尤为滑稽，不过他也不在意，正好衣服上有陆湛的味道，他闻着喜欢的紧。
　　陆湛忍笑：“一会去县上给你买衣裳。”
　　白玉璃嘴角上扬：“嗯！”
　　不远的路程，两人很快就进了城，抵达青鱼街，熟门熟路地开始摆摊，现在有白玉璃这个帮手，陆湛干什么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些。
　　之前小孩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勤快，陆湛还觉得挺稀奇。
　　白玉璃用帕子把推车擦得干干净净的，又把两人守摊子要坐的折叠椅子拿出来摆好，至于用来加热卤煮的小炉子，这个他还是不会生火，得陆湛自己来。
　　自己现在吃的可多了，胃口可大了，必须勤快呀。
　　“哟，今天咋没见小孩来，倒是来个大的。”郑麻子把汤锅里的水烧得滚烫，热腾腾地冒白烟。
　　白玉璃黑亮的眼珠看瞅向他。
　　郑麻子又觉得稀罕了：“哟哟哟，这是小白的哥哥？两人长得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个比一个会长！”
　　陆湛后头跟他说过，白玉璃不是他儿子，否则他真要怀疑眼前这少年是陆湛的夫郎。
　　不是夫郎，那就只有是小白的哥哥了。
　　陆湛：“嗯。”这事只会越描越黑，不说最好。
　　幸好郑麻子的好奇心没那么重，生意上门就转移了注意力，忙着去招呼客人了。
　　陆湛照例跟往常一样做生意，有好奇的食客经过就多瞄几眼他摊子后面的少年。
　　“你记得咱们之前去过的那家成衣铺吗？我把钱给你，你自己去买几身合适的衣裳。”陆湛说，他本可以一起去的，只是一时半会走不开，白玉璃身上的衣裳又实在不合身。
　　“记得，你忙你的，我自己去。”白玉璃答应的快，这样的小事他不用陆湛陪。
　　挺让人放心的。陆湛痛快地掏钱，拿出一两银子，白玉璃尽管挥霍，买个五六套都够了：“还有剩的话，就买自己喜欢的吃食。”
　　白玉璃掂了掂银子：“会不会太多了点，我用不完的。”
　　陆湛也太大方了吧，赚钱很辛苦的。
　　“不多，你尽管用。”
　　白玉璃真想跳起来狠狠亲陆湛一口，这人对他太好了，买完衣裳他还能买好多好吃的！
　　白玉璃高兴地把银子放入小皮包，还是原来那样有狐狸头图案的款式，陆湛给重做的：“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陆湛：“嗯，你去吧。”
　　一旁的大娘看着他们这边的情况，连锅里的馄饨煮破皮了都忘了捞起来，只顾着调侃：“乖乖哟，陆小子你这是宠媳妇呢？”伸手就是一两银子，买新衣裳就罢了，还让买零嘴。
　　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这么会疼人的。
　　陆湛听了她的话一怔，手上忙活的动作都顿住了，宠媳妇儿？


第36章 你喜欢陆哥？
　　白玉璃外头逗留了一些时间，买了几身衣裳和自己想吃的零嘴就回来了，挎着的皮包揣得鼓鼓的，瘦削的肩膀扛着一个硕大的包袱。
　　陆湛：……有点夸张，怎么不把店铺也搬回来。
　　白玉璃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套颜色鲜亮绣水纹带绒毛的蓝色袍子，看着很暖和，衬得一张小脸更加白净透亮。
　　他啪地一下把包袱放在桌上：“累死了，给你看看我买的新衣裳？”
　　陆湛摆手：“不用，回去再拆开，散了不好再放。”
　　倒也是，白玉璃一屁股坐下，倒了杯热茶饮下。
　　“收完摊子，咱们先不急着回去。”陆湛说。
　　之前就说有了钱自己买牛车，总是去村长家租，还定期给钱，也挺麻烦的。
　　现在手里宽裕了，自己买了更方便，牛马市场上也不贵。
　　好吧好吧，白玉璃素来是给他打下手的，三两下就收完了。
　　“干什么去？”白玉璃问。
　　“买牛车。”
　　“买牛车好啊，阿黄是村长家的，买了后咱们就能有自己的牛了。”白玉璃兴奋地说，为家里添了新成员高兴。
　　“那一会买了牛，村长家那头怎么赶回去？”陆湛也不会分身啊。
　　已经到了售卖牛马的市场，陆湛回了他一句：“你赶啊。”
　　白玉璃看着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态度，他哪里会赶牛车啊，陆湛又没有教过他。
　　这牛也不是那么好驾驭的东西，平时都死犟死犟的，可说自己不会，白玉璃又觉得丢面。
　　他蹙着眉不说话。
　　陆湛低头瞥白玉璃一眼，把他的苦恼看在眼里，觉得好笑。
　　也就开个玩笑，到时候两人栓着走慢些就成，真让白玉璃上手，怕是直接能翻车。
　　“我要挑个漂亮的。”白玉璃叉着腰，眼睛扫射，一长排看不到头的牛棚，拴着二三十头牛，他势必找个最好的。
　　卖牛的老板还在围着炭盆烤火，看两位顾客气度和穿着不像普通农户，殷勤地上来介绍：“这位客官一看就是有眼光的，买个皮毛油光水滑的，就算不中用，看着也心情好啊。”
　　陆湛在一旁听着：“……”买牛既不是选美，也不是娶媳妇，买个中看不中用的做什么？
　　这些话忽悠白玉璃这个小傻子还差不多。
　　陆湛听着老板在一旁聒噪，走到棚子下一头黑色白面，背上也生了圈白毛的牛面前停下：“老板，这头牵出来走走。”
　　老板这才看出来这两人当家做主，有话语权的是谁呢，得了，方才白和那少年废话那么多了。
　　“好勒！”
　　老板把牛牵出来展示走了几圈，因为还没长成，体格还有发展的空间。不过精神饱满，皮毛顺滑有光泽，眼睛明亮清澈。
　　陆湛走近了瞧，鼻子口腔也干净没有异味，是个健康没病的，不错。
　　“这头好看！”白玉璃拍了拍牛背说，全身都是黑色，脑袋是白色的，背上还有白圈，看着就很特别。
　　陆湛问老板价格，他不是瞧着好看买的。
　　还了一番价后，八两多的银子连带着套了板车带走。
　　生意不好做啊，这价钱毕竟不是小数目，来了就亏点也不能放过。
　　直到看着陆湛把另外一头牛的缰绳攥在手里，慢慢驾着走，速度比平时慢了一半后，白玉璃才反应过来，这人刚才是在骗自己。
　　讨厌鬼！
　　他还当真了，想着试试用点小法术来控制这牲口呢，结果根本用不着。
　　自己五香花生也不给他吃了，白玉璃坐在陆湛身边吃得香，故意砸嘴巴炫耀，你没有！
　　陆湛轻甩了下小牛鞭，谁理他啊，幼稚。
　　不过，白玉璃是用自己的钱买的吧，凭什么不给他吃？
　　看陆湛无动于衷，白玉璃手指捏了个薄了壳的花生在他嘴边晃悠，语气很欠揍：“好香哦，吃不吃吃不吃。想吃吧，我就不给你！”
　　陆湛迅速低头，嘴边的花生叼进了嘴里，嚼了两口，表情淡然：“嗯，确实不错。”
　　真吃了，白玉璃傻眼。他手指沾了点湿润，没好气地全擦在陆湛身上。
　　“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白玉璃摇陆湛的肩膀，陆湛眼睛平视前方，身体稳如泰山。这个速度白玉璃闹腾也不怕会翻车。
　　白玉璃嬉笑玩闹，时而炸毛。陆湛偶尔扬扬嘴角回应他几句，没多长时间就到家了。
　　陆湛：“别闹，快下来。”
　　到家了白玉璃玩闹的兴致也下去了，从陆湛衣襟掏了钥匙，先一步开门：“好咯。”
　　鉴于白玉璃现在做活也有模有样的了，陆湛交代他把东西拿进屋，重的就留给他回来搬。他先去还村长家的牛，顺便把租借的账给结清。
　　这点小事有何难？白玉璃包揽下了：“那你要尽快回来。”
　　陆湛应下了，都是一个村里，没有多远的距离，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不过对于白玉璃这么依赖自己，陆湛觉得还不错。
　　白玉璃把牛牵进院里的棚子里，细心地在石槽里灌了水。
　　果然，牛开始呼啦呼啦地吃水，没一会地功夫就见底了。
　　“怎么东西全放在门外都不搬进来。”陈秋菊说，和另外两人帮忙着抬东西。
　　几人除了陆湛说的休息日不来，每天几乎都是掐着点到陆家洗刷的。
　　“我还没来得及呢。”白玉璃把葫芦水瓢搁下，走到门口说。
　　三人一抬头就是张陌生的脸，说是陌生又看着熟悉得很，乖乖哟，怎么长成这样！
　　不像个凡人，倒像个专门勾人的妖精。
　　“你是哪个？”陈秋菊一眼不眨的盯着人问。
　　“我是白玉璃……的哥哥。”白玉璃心下一动，想起今天在摊子上郑麻子的话。
　　张桂花越凑越近，恨不得在白玉璃身上盯出朵花儿来：“小白的哥哥，那你叫啥名。”
　　白玉璃如实说。石夏是认识几个字的，觉得不对劲：“咋有兄弟俩都叫一个名的？”
　　白玉璃跟着陆湛混久了，也学了几分秘密不表露于脸上的本事：“你们记错了，我和小白同音不同字啊，他是白鱼璃。”
　　“就是吃的那个鱼啊，煮了炸了都好吃的鱼。”怕三人听不懂，他还特地解释了一遍。
　　陈秋菊原来如此的表情，她就说嘛，父母再敷衍，就像夏哥家，石老头再不上心也跟跟着季节来取个名。
　　没听说兄弟俩名字一样的，不过这小白的父母倒也是个图省事的。
　　“是这样啊，那还说得过去。”张桂花恍然大悟。
　　除了石夏认识些字，另外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斗大的字怕是也不识得几个。
　　白玉璃偷偷背过身拍拍胸脯，还好没被瞧出来，否则小命都没了。
　　“对了，你弟弟为啥不见了？”石夏突然问，这人怎么又一下子就从天而降了？这话他没问出口，心里有点不舒服。
　　白玉璃赶紧正过身，面不改色地给他说：“我弟弟回家了，现在是我跟着陆湛啊。”
　　说多露出的破绽越多，怎么办呀，白玉璃想溜进屋了。
　　要看石夏又要发问了，白玉璃看着他，手心冒出了细汗，心慌慌呀。
　　“你先进屋去。”陆湛从院门口进来了，这话是对白玉璃说的。
　　呼！终于回来拯救他了，他要赶紧溜进去，不要出来了！
　　“小白在我这白吃白喝那么久，被家人领回去了，他哥哥来我这给我干活抵债，就这样。”陆湛面色冷淡，“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话，莫名的感觉有些敌意，石夏不知是不是自己心理太敏感了：“没，没有了。”
　　另外两人明显比石夏这个小年轻看得明白些。张桂花手里活忙碌不停，说：“唉，陆老板，夏哥儿没啥意思，就是你家里孩子突然不见了，他关心嘛。他可喜欢那小孩了，平时都会偷偷塞糖喂他呢。”
　　毕竟是个人看不见了，又不是阿猫阿狗，问一声也没什么嘛。就像陆湛喂的那只忘恩负义的狐狸，他们就不在意，也不带询问一句的。
　　也真是没良心，养得肥胖就消失了，一准是野性难驯，跑回山林了。绝对是不会再回来了，要不说畜生无情呢。
　　“我家的私事，我不太喜欢外人插手。”陆湛面无表情地道。
　　张桂花还想说什么，被陈秋菊扯了一把：“你就少说两句吧。”
　　她们一个帮工，对别人的私事指指点点做什么，陆小子看着是个好相处的人，可明显是轻易不会与人交心的。
　　就算她家谦儿敬佩陆湛，又得了陆小子的豆干等方子，两家时常串门，可也不会过多干涉他的事的。
　　张桂花也意识到自己管得宽了，努了努嘴，啥也不说了。要是陆湛心里知道不爽不让她来干活了咋整，这可划不来。
　　又不是蠢到无可救药的人，大家都识趣地闭嘴，专心干好自己份内的事。
　　“陆老板在不，咱们来送炉子了。”门外的汉子敲门喊道，嗓门大，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等了这么久，可算是送来了，陆湛出了去，来送炉子的正是李家哥儿的男人，柱子。
　　“陆老板快看看，做得合不合你心意，若是不行我再拉回去回炉再造都成。”柱子道，憨厚的红脸显得有些局促。
　　陆湛看了眼已经从骡车上卸下来的四四方方的炉子，从内到外都是按着他的想法来的，还有其他茶壶，烤架，烤盘小物件等，都做得没法挑剔。
　　手艺果真是好。难怪老李头能养活那么大一群人，家底也丰厚呢。
　　“很不错。进屋喝杯热茶，我把钱给你。”当时只付了定金。
　　柱子帮着陆湛把炉子抬进去放进了堂屋，还想帮着把烟囱的管道安好。
　　陆湛自然是愿意的，否则一会他一个人还挺麻烦的。
　　“白玉璃，你去给把陈婶他们的工钱给了。”他这会腾不出手。
　　“好哦。”白玉璃在一旁看着呢，听到他的吩咐去卧房拿了钱去院里。
　　“大白，你家捣鼓啥呢。”张桂花又忘记了刚才的教训，忍不住问。
　　她们之前叫小白，现在看到大的白玉璃就叫大白了。
　　白玉璃一人数了十文钱：“张婶别打岔呀，一会我该数错了。”
　　好吧好吧，涉及到钱的问题，张桂花也不扰他了。
　　先给了另外两人的，她们去一边点数了，石夏又觉得哪里不对了：“陆哥让你管钱啊？”
　　白玉璃抬眸疑惑，他管钱怎么了？
　　“陆湛的钱就是我的钱。”他回答的单纯，石夏却是像听见了不得了的，这和陆湛说的来还债根本不一样，“你们啥关系啊？”
　　“你喜欢陆哥吗。”石夏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句。
　　白玉璃瞅了他好几眼：“就是喜欢啊。”
　　石夏羞愧自卑，有些无地自容，觉得自己是个小人，他有什么资格去询问人家？可是又羡慕白玉璃为何能如此坦诚地说喜欢。
　　村里的哥儿姑娘，即便心里有了人，都是不会大声说出来的。
　　刚从堂屋里出来的陆湛把两人的对话听进了耳里，他脚步下意识就停了，眼神远远注视着白玉璃。


第37章 酥肉，豌豆尖（修）
　　石夏第一个反应过来，抬眼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陆湛，表情淡淡的。
　　“我我，我先走了！”他吓个不轻赶紧攥着钱，逃似的跑出了院子里。
　　一旁收拾桶和木盆的陈秋菊和张桂花心里叹息，替夏哥惋惜。
　　她们活了半辈子了，夏哥那点没说出来的小心思看得明白，不过也就是个苗头，还没长出来怕就要掐掉了。
　　陆小子明显没有那个意思，他心里在想什么，怕就只要做生意挣钱了。
　　若说他和屋子里这个白玉璃，那相处的氛围看来，倒是有几分可能。
　　生成那副模样，也不太像个男孩子，怕是个哥儿吧，孕痣也应当长到了隐秘处，让人瞧不见。
　　若说是个男的，那也太荒唐了些。
　　夏哥也是真苦命，这怎么抢得过？
　　“小陆，你订的啥炉子，让咱们瞅瞅呗。”陈秋菊往里屋看了好几眼，里头那人咣当搞了好一会儿了。
　　“两位婶子进去看吧，在堂屋。”陆湛说。
　　两个妇人稀奇得很，赶紧进去瞧了。
　　这有啥好看的呀，白玉璃不解地撇嘴。
　　陆湛又想到他刚才掷地有声的“表白”提着白玉璃的衣领把人扯进屋。
　　“陆湛！我已经不是孩子了，你不能这样提我，信不信我咬你啊，嗷嗷！”
　　老是这样对他，真讨厌：“以为自己长得高就了不起嘛！”
　　陆湛哼了声：“长得高就是了不起。”
　　白玉璃狠狠在他腰侧挠了一爪子，又取笑他！
　　两人进了屋，柱子已经把炉子烟囱安好了，陈秋菊和张桂花还没见过这个样式的火炉，稀罕地这摸摸那摸摸。
　　“这炉子表面还刷了层桐油，摸着也滑溜，真不错啊。”张桂花说，“老李头以前也就是能做药炉，咋突然就变了式样，这种四四方方的好不好用？”
　　她家日子过得也算可以，一想到冬日农闲了，一家子取暖还得围在炭盆边，就觉得寒碜。
　　外观倒是不错，跟个桌子似的，能坐八个人呢，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
　　“你们这炉子咋卖的？”张桂花问。
　　爹提前就交代了，陆湛订的时候商量的价格是三百五十文，因为人家出主意了，但是其他人不成，最低也得再高个十文。
　　陆湛在一旁听了挑挑眉，不过没多嘴。
　　“老天爷，这么贵！那我到时候还是多穿件衣裳算了。”张桂花惊道。
　　“这个价你家生意能好嘛？”
　　柱子抿嘴笑不说话，国字脸看着很老实，爹和双儿说了他们现在不缺生意。
　　“得了得了，这么贵的价，我倒要看看陆老板这个炉子用着如何。”要是真的好，她现在每天也是有进账的人，咬咬牙还是买得起的。
　　陈秋菊是越看越喜欢，这炉子她看得深，就中间留的那个圆筒形的地方，还能放开水壶上去，就是那种能装很多水的大肚子水壶。
　　这样岂不是就能时时都有热水取用，既能烤火也能烧水，两全其美。
　　而且能放水壶，铁锅自然也不是问题，用处多了去了。
　　等陆小子先用了看，真不错的话她也订一个。
　　两人看完后就结伴离开了，柱子看人走后才跟陆湛解释：“陆老板，你别介意，我不是有意提价，只是爹提前交代了我的……”
　　陆湛打断了他的话：“我懂。”
　　都是做生意，谁没有自己的小算盘，能赚多自然要想办法。
　　“因为陆老板，咱们家现在生意很好。”柱子激动地说，“来的时候爹给我说了，涨价了也只收陆老板原价，至于烤架烤盘开水壶这些小物件，说是不能要你的钱。”
　　毕竟没有陆湛想出这炉子，来他们家订东西的人也不会看见，自然不会有排着队的订单了。
　　而且过不久等双儿生了孩子，坐月子的时候就不怕被冷着了。若是月子里没有防护好受寒了，日后身体肯定难捱。
　　陆湛笑笑：“哪有卖东西不收钱的。”这人也忒老实了。
　　虽然烤架烤盘什么不用花多大的心思，不过人家废了材料和时间的。
　　“喏，是不是这么多？”白玉璃拿了铜板出来问陆湛，对于现在他能“管钱”这事，白玉璃还挺自豪。
　　这说明陆湛信任自己，他们是一家人。
　　“收着吧，不然下次再有什么东西，我不去你们那里订了。”陆湛说。
　　柱子犹豫得很，陆老板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原价收钱不合适，可若是收了，回去后爹不得揍他？
　　不行不行，柱子把多余的钱放在炉子上，拔腿就往外狂奔。
　　陆湛和白玉璃面面相觑，白玉璃反应很快地抓起那几十个铜板追了出去。
　　陆湛：……
　　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白玉璃也是个傻乎乎的笨蛋。
　　没一会小傻子跑回来了，气喘吁吁的，陆湛无奈地替他拍背顺气。
　　“若是他不收，下次我再去订什么东西，一道给了就是，你一下子就冲出去了，我喊都没来得及。”
　　毕竟光是铁锅，烤盘啥的厨具，显然是不够齐全的。
　　白玉璃瞪他：“你不早说。”他看陆湛实在要给，自己又追得到才跑出去的嘛。
　　陆湛：“没事，你给他了吗？”
　　白玉璃抬起下巴，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我硬塞他衣襟里了，他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没有和我拉扯几下就收了。”
　　拉扯？陆湛精准捕捉到这个字眼，脸色不太好看：“那你还挺厉害。”
　　白玉璃瞅他，不觉得是在夸他，因为语气不太对。
　　怎么了嘛，反正他就是厉害，陆湛承不承认都是！
　　陆湛绕过他，径直走出去，去隔壁的柴房取煤炭，他得用炉子生火试试看效果。
　　白玉璃跟着他忙：“现在就用这个炉子？”
　　陆湛：“嗯。”
　　炉子很容易就生了火，煤炭也易燃，白玉璃伸手：“好暖和。”
　　“一会咱们就在这上面做饭吃。”陆湛说。
　　“好。”白玉璃觉得挺新奇的，去把小铁锅搬了放炉子上。
　　“你别一会捣鼓得满脸都是灰。”陆湛看他研究的认真也没打扰，自己去把卤煮熬上了。
　　现在天气冷了，早些煮上也不碍事，不会变味的。
　　“陆湛，啥时候做饭，我饿啊。”白玉璃走进了灶房问，从县城回来他肚子就空荡荡的了。
　　大锅里的卤煮还在咕噜咕噜冒泡，热气蒸腾，要不是没熟，白玉璃想捞起一个猪蹄直接啃。
　　“你看着火和锅里，我去做。”陆湛把长铁勺给他，让他不时轻轻搅两下，争取锅里的东西受热均匀。
　　自己同石夏他们说白玉璃是来干活给弟弟抵债的，现在他觉得是请来了个小祖宗。
　　分不清谁给谁抵债。
　　“好吧。”白玉璃拿着勺子在锅里搅了几下，黑红油亮的汤汁不小心溅了些在灶台，趁陆湛没发现他赶紧给擦掉了，否则该嫌弃他做得不好咯。
　　看灶里柴火快熄了他又赶紧去添两把，还好这卤煮陆湛煮了有一会了，不然让他待在灶房一两个时辰，才真是难受。
　　他这边差不多了，看着陆湛在堂屋搞得热火朝天，还听到热油滋滋的声音，忍不住跑过去了。
　　做什么好吃的？他已经闻到香味了！
　　大海碗里里脊肉切成了长条腌制好，裹上面粉和鸡蛋液。
　　等油热了，陆湛就用筷子一根一根的夹了放进锅里，还没熟香气就已经很浓郁了，白玉璃咽了咽口水，这个做法之前没见过。
　　不过光闻味就知道很好吃。
　　“去把灶房里的小竹篮拿来。”陆湛使唤说。现在长大了白玉璃能干的事多了，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白玉璃不懒，吃人嘴短，只要有吃的，他啥都干！
　　竹篮放在炉子上，里头的小酥肉色泽红润油亮，金黄酥脆，香气逼人，都等不及拿筷子来，白玉璃伸手就捻了一个放进嘴里，外皮香脆，内里嫩滑，咬一口满口生津，令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好吃！”更好的赞美之词他不会，这就是极高的评价。
　　白玉璃闭着双眼细细品味，味觉彻底被征服，夸张地想转圈圈，连耳朵尾巴都激动地露了出来直摇晃。
　　陆湛见状拍了一下，他又很快地收了回去，有点不好意思地笑。
　　怎么一激动耳朵尾巴就冒出来了，这可不妙。
　　“嘿嘿，我去拿碗筷盛饭。”白玉璃说。太丢脸了，怎么就控制不住了呀。
　　陆湛嗯了声，还做道汤就能吃饭了。
　　清亮的汤水，舀小勺雪白的猪油放里头慢慢融化晕开，小竹篮里是刚从院子里采摘的新鲜豌豆尖。
　　等汤热得冒泡了，陆湛夹了些酥肉进去，然后才放豌豆尖。
　　白玉璃也捧着饭碗来了，一言不发就开干：“饿死我了，我感觉自己都瘦了。”
　　这酥肉炸了好吃，放在汤里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陆湛夹了筷子菜，眼神打量胡言乱语的人，小孩模样确实白白胖胖的，长成少年抽条了，看着是挺瘦。
　　但也不至于几天功夫就把他饿瘦了。
　　冬季天黑得早了些，他不会以为吃晚饭晚了好些时辰吧？
　　“这个绿油油的菜也好吃，一股清香。”
　　“好吃就多吃些。”豌豆尖口感新鲜，酥肉滑嫩，两者配合着汤也鲜美。
　　陆湛看着白玉璃津津有味地吃，想到了石夏问这人的话。
　　“白玉璃，你方才和夏哥儿说……说喜欢我？”陆湛犹豫问道。


第38章 分床睡
　　“啊？”白玉璃从比他脸还大的海碗里抬起头来，一脸懵懂，嘴角沾了两颗饭粒，“哦，是哦。”
　　陆湛握着的筷子手紧了，心跳莫名有些快了：“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就像他现在也乱得很，分不清。
　　他明确地知道自己以前不喜欢男孩子，可是现在这样的想法似乎在不经意间开始有了变化。
　　但他不敢确定，感情这种事，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白玉璃满足地喝了口汤，嘴角弯弯：“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喜欢。你炸的这个酥肉我就很喜欢。”
　　“炖的鸡也很喜欢。”
　　“……”陆湛的表情有一瞬间都要裂开了。所以在他心里自己就跟盘菜差不多？
　　甚至有可能还不如。
　　“你整天除了知道吃还知道什么？”陆湛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
　　白玉璃瞅他，很认真地道：“睡。”
　　陆湛沉默了，也不看他，起身走出了堂屋。白玉璃瞅了眼还没收拾的碗碟盘子，陆湛不管了？
　　那他岂不是还要洗碗擦桌子！
　　好吧好吧，看在他辛苦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份上，自己洗吧，作为一只公狐狸必须大气，不能小心眼。
　　他就哄着点陆湛吧。
　　毕竟看多了陆湛做，这些杂事，白玉璃也会了，只要不让他干做菜这样高难度的活儿，其他的他都能有模有样。
　　白玉璃把碗洗得飞起。
　　啥都会，他简直无可挑剔呀！
　　晚间的时候，白玉璃泡了澡，洗得香香的，穿着雪白的里衣准备进屋睡觉了。
　　咦？把房间门锁了做什么，自己还在外面呢。
　　“陆湛！你把我忘记了，我还没进屋呢。”白玉璃着急地拍了拍门，有些生气。
　　怎么能这样！
　　“你去隔壁间屋子睡，我已经给你铺好床了。”里头传来陆湛慵懒低沉的声音。
　　白玉璃傻了，晴天霹雳啊，为什么突然让他自己一个人睡啊？
　　“我不！”白玉璃踹了一脚，门没开，反倒把自己的脚踹疼了，“嘶~”
　　“反对无效。”陆湛的声音。
　　白玉璃因为气愤变得微红的脸蛋皱成一团，自己睡就自己睡，反正他今晚不吸阳气。
　　自己会暖被窝还嫌弃，陆湛真是不知好歹，最好把他冻成冰棍！
　　白玉璃转身就往隔壁屋走，他睡姿不好，一个人睡翻来翻去也自在。
　　只是，陆湛的阳气吸着好舒服的，日后都单独睡了，他哪里还有机会啊？
　　还是要缠着他才行啊。
　　算了，还是先睡觉吧，明日再说。
　　被子好软好暖和，盖着好舒服，是他们之前买的新的，白玉璃把自己包成蚕蛹露出张脸，闭上眼睛打了两个哈欠，好困唔。
　　听着外头没了动静，陆湛一把掀开被子穿上鞋出去了，白玉璃睡觉也没有关门的习惯，大大地敞着。
　　还没有进屋就听到他细细的呼噜声，不时砸吧下嘴，仿佛梦里也在吃。
　　多大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之前死活都不要分开睡，还以为他是不习惯，结果他睡得比谁都香。
　　怕是被人偷偷抱走都醒不过来。
　　陆湛沉着脸拉了房门，哐地一下关上，而里头的人半点没有影响。
　　“呼~呼~好吃～”里屋传来含糊不清的梦呓。
　　“哼！”陆湛转身离开，他是疯了才会想着来看白玉璃有没有睡着。
　　回到床榻上重新盖好被子却是有点失眠，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把所有的事都想了一遍，之后的生意该如何发展，光靠单一的卤煮是不成的，太局限了。
　　还是得赚钱开食肆。
　　绕来绕去，又回到白玉璃身上，他们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关系在相处？
　　白玉璃化形成人类模样，还是个少年，不能再当养着逗趣的宠物和小孩对待。
　　兄弟？朋友？
　　可陆湛自问是个冷心冷清的性格，且没有耐心，真的会对一个朋友或者弟弟无下限的包容，心甘情愿地付出？
　　他又不是圣父。
　　眼皮逐渐沉重，困意袭来。虽然分开睡了，但被窝里还是有白玉璃身上那股奶香味胰子的味道。
　　又不是小娃娃，用什么奶香味……
　　陆湛思绪变得缓慢，闭上双眼慢慢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间内格外的黑暗静谧，陆湛睡得不沉平躺着双手规矩地放着，总感觉自己被什么藤蔓缠绕着，身体变得紧绷，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额上的青筋跳动，修长的脖子微微后仰，高挺的鼻梁冒出细汗，压抑的几声粗喘。
　　慢慢的，床上的人气息逐渐平稳，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
　　天蒙蒙亮，还没到平日里的点，陆湛就起床了。
　　刚准备掀开被子，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动作一时僵住，陆湛表情变得怪异。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经历，看来他确实禁欲太久了……
　　梦里的画面开始变得清晰，交缠的身体，动情的低吟，挺动的劲腰，银发蓝眸的少年，布满潮红脸蛋。
　　白玉璃！
　　陆湛一时吓得呼吸都停住了，他对白玉璃有那种想法！迅速翻身下床，他需要盆冷水清醒下。
　　一把拉开门，陆湛定定地看着眼前抱着枕头的人，澄澈的眼眸，嘴唇不满意地抿着：“我还是不习惯一个人睡呀。”
　　白玉璃刚才就醒了，听到陆湛屋里有动静就赶紧溜过来了。
　　看到这张脸，旖旎的梦又开始浮现，梦里少年的脸和眼前人的重叠，陆湛莫名有些心虚。
　　白玉璃幽怨地抬眸看着他，忽然，鼻子灵敏地动了动，好重的阳气！
　　从来没有这样浓郁过！
　　白玉璃努力闻了闻，跟嗅到好吃的似的，他还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你干了什么？”
　　陆湛放在身侧的手攥了攥，以为他看出来了，向来淡定自如的人难得的说话磕巴：“没做什么，你…你闻到了什么？”
　　狐狸的鼻子有这么灵吗？
　　白玉璃往他身上凑，在陆湛颈间嗅，渐渐从精壮的胸膛往下嗅，陆湛眼皮一跳把他推开，逃也似的出去了。
　　白玉璃抱着枕头，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摇摇头，真奇怪。平时也没见陆湛这么慌张。
　　还有时间，他再去床上眯一会儿嘿嘿。
　　被窝里的阳气也比之前多，浑身被上瘾的气息包围，好舒服啊。
　　过了没多久，陆湛换了一身衣裳，进来把又睡着的白玉璃扒拉起来。
　　“干什么呀。”白玉璃揉揉眼眶，他刚睡，还困着。
　　“起来吃早饭。”陆湛沉声道。
　　吃饭？吃饭白玉璃就精神了：“好哦。”他坐在床上开始套衣裳，看他不得章法，跟一颗扣子较劲，陆湛本想伸手，想到什么又收回来了。
　　“你自己穿好出来。”
　　白玉璃伸开双臂等着呢，就看见陆湛已经出去了。
　　好吧～他自己其实也能穿。
　　端了自己的竹筒杯子，沾上牙粉，白玉璃去院子里刷牙了。
　　院里晾晒的衣裳的绳子上挂着一天雪白的亵裤，冷风一吹摇摇晃晃，白玉璃刷着牙齿，看着若有所思。
　　这不是陆湛起床时穿的那条吗？他大清早的洗什么裤子。
　　白玉璃吐了漱口水，外头太冷赶紧进去吧。
　　屋里陆湛还在等着他吃早饭，眼睛平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玉璃用勺子盛了热腾腾的粥，呼啦喝了一口，他不小的动静让陆湛回神了。
　　“你把自己的裤子都洗了，为啥不给我洗？”果然是看不惯自己了。
　　不提还一时忘记了，他一提陆湛额角青筋就直跳：“你的又没脏，洗什么洗。”
　　说完，他又觉得给自己挖了个坑。
　　果然，白玉璃一听就问：“你昨晚才换的，也不脏啊。”
　　“你尿床了吗？”白玉璃不怀好意地问，他听张婶说她家两岁的孙子就老是尿床，一尿床就会被她揍屁股。
　　陆湛喝粥呢，一口下去差点没因为他的话呛死：“你胡说八道什么！”很有些恼羞成怒。
　　白玉璃撇撇嘴，连粥也顾不得喝了，不停地看打量陆湛的脸色，想瞧出点什么。
　　也是，陆湛都这么大了，小孩子才会尿床的，他应当不会。
　　他嘴巴努了努想说什么，陆湛直接一个眼神警告：“闭嘴，停止这个话题。”
　　“哼，不问就不问。”
　　一时连空气都安静了。
　　陆湛心里烦得很，想了想怎么组织语言：“白玉璃，咱们以后都分开睡。”
　　没有睡在一起他都做那种梦了，要是睡一起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最好防患于未然。
　　他需要对自己的性取向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还有对白玉璃的态度。
　　他是男的，重点还不是人。
　　“我不要。”白玉璃嘀咕着反抗，“哪有突然就嫌弃我不让我跟你一个被窝的嘛，你让我慢慢适应啊。”
　　要是之后都分开睡了，他怎么吸阳气！
　　绝对不行！
　　陆湛拧着眉看他。
　　“你让我三天和你睡一次好吧？”
　　这话太有歧义，陆湛心里又开始有点不淡定了。
　　看白玉璃坚持的态度，一时半会肯定说不动，他不会听话的。
　　得慢慢来。
　　两人吃完了早餐，白玉璃还包了两个馒头，街上卖的没有家里的松软香甜。
　　陆湛特地耽搁了些时间，现在天亮没有之前早，估计早早摆摊，食客们也会眷恋被窝，不会很早出街。
　　等两人到了县城的时候，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般，一向做啥都赶早的摊贩们也才刚开始支摊，架锅。
　　街道上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还没到出门的点呢。
　　“早啊。”陆湛跟隔壁摊的打了声招呼，大家都混了个脸熟，见了不说话不像样。
　　白玉璃跟着摆放东西，拿过帕子擦推车，干得很认真。
　　陆湛点头，从某些角度来看，白玉璃真的是只非常勤劳的小狐妖，虽然有时也会偷懒耍赖皮。
　　可是偷懒这种惰性，连人类都难以控制，白玉璃又能怎么办呢，他仅仅是只小狐妖。
　　忙完手里的活儿，白玉璃从皮包里掏出自己带来的两个馒头，还是热的，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这馒头蒸得比他拳头还大，白玉璃嗷呜一口咬下去，满足啊~
　　看陆湛盯着自己瞧，他也很大方：“还有一个，你要不？”
　　陆湛不要，他饭量虽然不小，但吃东西向来克制，七八分饱就足够，不像白玉璃每次都要吃得撑肚子才依依不舍地收手。
　　真不知他为什么还那么瘦，照这个吃法，成个圆润的小胖子才合理。
　　不要最好，自己全部消灭掉！
　　“陆老板，回神了，你钱找多了！”买卤煮的男人是常客了，看到做生意一向精明的陆湛心不在焉忍不住提醒道。
　　“还真是，多谢提醒。”陆湛收回了多找的两文钱。
　　白玉璃好奇地侧头看，做这么久的生意，算错账这可是头一次。
　　“你想什么呢？”白玉璃撑着下巴问。
　　陆湛：“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他看陆湛就很不在状态。
　　“陆老弟，给我来盘猪耳朵。”王振还没走近就抬高了音量喊，豪爽地坐在摊位。
　　陆湛应了声：“好。”
　　白玉璃捧着脸看王振，他们衙门里最近很忙吗，都很久没来光顾生意了？
　　“你是……小白的哥哥。”王振看着桌对面的少年有些不确定地问。
　　“嗯。”白玉璃摊手，这不是很明显吗？他就是型号大了，其他也没变化嘛。
　　挺久没见那孩子，别说，怪想的：“你小弟之前一直和陆湛形影不离的，怎么现在换你了？”
　　但凡是个熟悉的人看到，都要这么问上一句。
　　陆湛把切好的卤猪耳朵端上桌：“小白被他父母接回去了，他哥哥来给我当帮工。”
　　原来如此。陆湛养那孩子那么久，他哥哥来帮着做活也说得过去。
　　“王哥最近很忙吗？”此时没有生意，陆湛也坐下了。
　　“是挺忙。”王振饮下一杯热茶，夹一片猪耳朵，若是有酒就好了，配着吃才过瘾。
　　情况不乐观啊。
　　根据大人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府城前两个月发了水涝，虽然官府出面解决了，但听说就开始闹起了什么时疫。
　　他们县倒是还没有发现这种病症，大人现在没有指示，也是怕百姓恐慌。
　　他一介武夫，大人不明说，也实在猜测不到多严重。
　　“最近若不是很要紧你就别出街摆摊了，最好多囤点粮食。”王振谨慎地说，凑进陆湛，声音都压低了，“之后怕是不会太平。”
　　他也是看陆湛为人好，两人又谈的来，跟兄弟一般才提醒的，否则可不敢顶着被大人革职的风险多嘴。
　　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陆湛神色都严肃了。
　　他们这虽然富饶，但终究天高皇帝远，这种事一方的父母官不贴告示，没有几个知道内情。
　　水涝之后因为大量的牲畜还有人的死亡，尸体腐烂后如果不及时打捞清理就会爆发瘟疫。
　　府城现在是出现了这种情况但不严重，但这玩意传播的速度极快。一人传一室，一室传一村，再是一县。
　　县令大人是多久得到的最新消息，几天还是半个月？
　　陆湛不寒而栗。
　　白玉璃听不太懂他们的话，不过也本能地意识到怕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焦躁地直跺脚。
　　王振叹了口气，吃完盘子里最后一片猪耳朵，搁下铜板：“你们也别心慌，就是提个醒，好提前准备，说不定也没事。”
　　陆湛脸色如白纸，这种情况不严重才不正常：“多谢王哥提醒。”
　　看他要走，陆湛看推车上还剩两只卤猪蹄给他打包上了。
　　王振：“不用不用，你自个留着卖。”
　　陆湛坚持：“剩了些零碎不卖了，你把猪蹄带回去吃，我也好早点收摊。”
　　他知道王振平时虽然爱吃卤煮，可每月俸禄不多，豪气点一顿就买个猪耳朵，他不是那种会用权利捞好处的人，并不富裕。
　　平时陆湛让他随便吃，他也不肯。
　　“收下收下，否则下次你别来了。”陆湛严肃脸说。
　　王振犹豫好一阵才接下，陆湛也不是那种扭捏的人，说送就是真送，自己一直僵持，反倒矫情了。
　　“行，今天钱没揣够，下回给你一起补上。”
　　都说送了，还补什么，陆湛看他走远就赶紧收了摊子。
　　白玉璃也来帮忙。
　　“陆老弟，今天这么早收摊？”隔壁的郑麻子下着面呢，看见觉得奇怪。卤煮都还没卖完，这么急做什么？
　　陆湛也不能把刚才王振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讲出来，又担心大家一无所知没有准备：“方才有一个算命的半仙说今年冷得怪异是不祥之兆，最好赶紧收摊回家。过不久可能还会发生灾害，让多准备点粮食，才能幸免于难。”
　　“危言耸听！江湖骗子的话你也拿来糊弄咱们，你怕是忽悠大家收摊，你好做独家生意吧！”突兀的声音响起，正是卖包子那家的。


第39章 蛋糕，囤粮（一更）
　　陆湛淡淡地瞥了妇人一眼，没说话。
　　这就是之前拉着白玉璃来让他赔钱的妇人。一直瞧不惯陆记卤煮生意好，这下可算是给她逮着机会了。
　　“看什么看，我本来就没说错。”
　　之前这个卖卤煮十文钱就把他们打发了，分明很有钱却那么抠。
　　“你若觉得我说得不对，大可以不听，没什么好吵的。”他本就是好心提醒，又不是义务。
　　“哎呀，你就少说两句吧。”隔壁摊的大娘把人拉住，这一条街的谁不知道包子家最是眼红陆老板的生意，背地里没少叫嚣。
　　就上次他孩子被咬，陆老板赔了十文钱让带孩子去医馆瞧瞧买几贴药，可这看两口子转头就去集市称了肉，根本没管孩子的伤。
　　现在又是存心跟人过不去。
　　“就是，陆老板说的有道理，那个半仙或许真有几分本事，今年天儿冷得怪异大家都知道，预防总不是坏事。”郑麻子帮腔说，他一会也去多买点粮食。
　　“听不听由你们。”陆湛也不想多解释，他不过是看大家都是小摊贩，生活本就不易，若是不提前打算，到时候时疫来了手忙脚乱，日子不会好过的。
　　但是说到底这些人如何都与他没有关系。
　　“走了，白玉璃。”陆湛叫道。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脑子灵活的已经开始收摊了，胆子大的看好些人离开了觉得正好做生意。
　　“你说了他们也不领情，不如不说。”白玉璃撇嘴，他不在乎那些人类的安危和死活，只要陆湛没事他就开心。
　　“不过提醒几句。”人心非草木，才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能做到独善其身，可是日子待久了想法也变了。
　　白玉璃哼哼，轻轻一脚把街道中间的一颗小石子踢翻，他就知道陆湛是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
　　也对，真的冷心冷情当初也不会把自己抱回去好吃好喝地养着 ，分明知道他是小狐妖还不把他烧死。
　　“陆湛，你太好了，我太喜欢你了。”白玉璃由衷地称赞道，他形容词匮乏，这就最大的赞美。
　　白玉璃嘴巴甜，还是幼崽时期陆湛就不知听他这样的“表白”多少次了，之前只觉得好笑，现在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有多喜欢？
　　意识到有这样的感受，以及今天的魂不守舍，陆湛不再下意识抗拒，反而想顺去自然好了，时间会证明一切，
　　“嗯，那你继续保持。”
　　说的没头没脑，白玉璃胡乱点头：“嗯呢。”
　　两人进了粮油店，之前看村里人的饮食，他以为大家都吃猪油，之后发现其实还有菜籽油，花生油可选。
　　陆湛挑了一大堆，不止几大麻袋精细的米面粮食，油盐酱醋都不少，老板一看是个大主顾，赶紧吩咐伙计给帮忙搬到牛车上。
　　林林总总花了三四两银子，老板笑得眼睛都眯了，亲自把两人送出门。
　　之后就是肉菜和白玉璃喜欢的零嘴之类的了，省得到时他想吃吃不到。
　　从糕点瓜果铺子出来时，白玉璃还处于懵逼状态，他知道陆湛花钱大方，可这也太夸张了。
　　他怀里抱着的零嘴沉得他都手酸。这是要把店铺买空啊？
　　“现在这个天儿放得住，不怕坏。”陆湛说。
　　白玉璃愣愣点头：“嗯，花钱的人是老大，你决定就好咯。”
　　陆湛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哪里学来的这些俏皮话？
　　坐上牛车，经过几家大酒楼，看着已经关了门，即便还没打烊的，酒楼大堂里人也不多。
　　陆湛觉得自己如此迅速的采购是正确的，这些酒楼背后是豪富的商贾，估计也是有门路，听到了什么风声。
　　牛车上装载的东西多，看着都有点摇摇欲坠了，若是之前村长家那头老黄牛估计都拉不走了，还好他们自己买了这头健壮的花牛，还拉多些也行。
　　白玉璃拍拍花牛的脖子：“辛苦咯，回去给你吃好吃的。”
　　今日的大采买，不仅买了粮食和肉，平日里必用的生活用品，白玉璃又得两件漂亮袍子。
　　陆湛真是大手笔啊！
　　“之前买的小衣裳穿不上了，现在的才两套，多买几件换着穿。”
　　“好哦！”
　　白玉璃生得好看，是该多打扮，衣裳穿在他身上也赏心悦目，他挺乐意花这钱。
　　之前还是小狐狸的时候，陆湛就想给他买小项圈和小披风那些了，穿着多威风，不过没有那个空闲时间。
　　反正他有时也变成小狐狸，还是可以满足下自己这种恶趣味的。陆湛光是心里头想，也不说，嘴角不自觉扬了扬。
　　到了家后，陆湛把牛车停稳，白玉璃两条长腿轻松垮了下来，之前腿短都是用蹦的，现在不用了。
　　从皮包里掏出钥匙，白玉璃开了门，东西有些多，他们卸下来的速度不快。
　　陆湛：“把你自个的衣裳拿进去，还有糕点糖果什么的，其他的我来拿。”
　　白玉璃说好。
　　陆湛力气大，轻轻松松就能把重物搬进去。
　　全部搬进院子后陆湛进了屋，白玉璃先去看了炉子里的火还有没有：“哇，真的没有熄唉。”
　　他还以为陆湛吹牛呢，他们早晨出去下午才回家，时间太长了。
　　陆湛：“煤炭封好，上头还有盖子，自然不会熄。”
　　“好嘛。”
　　这个炉子也只是在上头吃火锅很方便，旁边放着烤架和烤盘，不知道拿来干什么的，陆湛又不用。
　　“外头有人敲门了。”白玉璃耳朵灵敏地动了动，“我去开门。”
　　他一溜烟地跑出去，一会就和陈秋菊进来了。
　　堂屋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规整，陈秋菊一眼就瞧见了：“你俩这是搬家呢？”
　　咋买这么多东西？
　　“陆湛说府城出现了时疫，得多买点粮食回来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陆湛瞅了他一眼，还学会遣词造句了？
　　“老天爷，真假！”陈秋菊惊道，不过想到府城隔双宁村这么远，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陆湛在街上大庭广众之下没法说明，在邻里之间还是可以提醒几句的。
　　“真的。”
　　“没事没事，不要紧，我家虽然地少，但人也少，粮食够吃，菜也种了的，没啥好买的。”
　　不像陆湛，分来的地没种，这个天也不适合请人再种辣椒了，什么都要花钱去县城买。
　　看今日没有活儿做，她又瞧了瞧陆家堂屋里的炉子才走，打定主意了，她家也要去订一个。
　　今日不用做卤煮，陆湛空闲了许多，两人把东西收好，陆湛就去灶房忙活了。
　　“给你做甜点。”陆湛看了眼还在吃糖人的白玉璃，“比你手上的东西好吃。”
　　他买的烤盘能有用处了，至于烤架之后用来搞烧烤，就是在院子里也成。
　　白玉璃吃完最后一口糖人，舔了舔手指：“那你快做，我给你打下手。”
　　陆湛好笑，怎么馋成这样：“你把咱们刚才买的馒头拎过来。”
　　白玉璃不想吃馒头，而且已经硬邦邦的了。不过他还是听话拿了过来，只见陆湛在馒头上刷了薄薄一层蜂蜜和香油，又洒上几粒芝麻。
　　咦？这个吃法之前没有过呢。
　　“拿去炉子上烤着。”
　　白玉璃接过烤盘，低头闻了闻香甜的蜂蜜，简单的放在烤炉上，他会。
　　陆湛和了面粉，倒了牛奶，把蛋清蛋白分离后搅拌了加入砂糖，糊糊在烤盘上弄均匀。
　　工具到底没有现代的好使，不过应当也是可以的。
　　烤炉今天工作量很大啊。
　　“陆湛，烤馒头好了！”白玉璃喊道，能腾出位置了。
　　陆湛计算着时间呢，刚刚好，他看了看了看炉芯里的火，煤炭够不用加，然后四平八稳地把烤盘放上去，再用盖着盖上。
　　“火不能大，烤糊了就不能吃了。”
　　白玉璃点头，他知道，自己又不笨，咬了一口烤馒头烫得他吐舌头，不过好香啊，又脆脆的。
　　“慢点吃，小心舌头烫出泡了。”陆湛看着火候提醒也伸手拿了个馒头。
　　加工后，比买的时候好吃。
　　烤盘里开始传出阵阵香气，白玉璃闻着对手里的烤馒头都不太钟意了。
　　好香好甜~
　　时间到，烤盘里的东西出炉了，陆湛掀开盖子，金黄香软的蛋糕呈现了出来。
　　白玉璃直勾勾地看着，直吞口水：“能吃了嘛？”
　　还烫着呢：“等一会，我给你切了再吃。”
　　白玉璃看着他拿着刀切的样子，在一旁煎熬地等待，嘴里都不知分泌了多少唾液。
　　看他实在馋，陆湛把盘子切好的一块递给他，还贴心地放了勺子。
　　但白玉璃用不着，直接上手捧着吃，眯着眼睛发出满足的喟叹。
　　“哇！”
　　蛋糕丝滑的口感和糖霜完美结合，如云朵般细腻入口即化，让白玉璃吃了就停不下来。
　　陆湛也准备尝尝味，只是刚拿起东西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白玉璃吃的时候什么都耽搁不了他，只知道往嘴里塞美食。
　　陆湛出了堂屋经过院子去开门。
　　是石家两兄弟来送柴了，两人大汗淋漓的，估计是刚从山里回来。
　　“你俩进来吧。”陆湛让他们把柴火堆放到了院子里，已经很多了，可以暂时不要了。
　　石家两兄弟来送了十几趟，和陆湛都熟悉了。
　　“陆哥，你家又做啥好吃的了，闻着可真香。”石冬擦了把汗水，好奇地问。
　　“我新做的糕点，你俩进屋尝尝？”
　　知道陆湛手艺好，他俩还真是有点拒绝不了，不过又觉得不好意思得很。
　　陆湛笑了笑：“等着啊。”
　　这俩兄弟一个憨厚，一个机灵，可都没啥坏心眼，每次挑来的柴火重量都超了的，没有哪次是少的。
　　这近处的山林不敢砍伐，他俩兄弟始终不是地道的本村人，怕村民们有意见，每次都是去深山，所以也格外辛苦些。
　　老实本分，又懂眼色，不错。
　　烤盘本就大，做的蛋糕他和白玉璃吃不完的，陆湛切了两块用盘子装了带出来。
　　“你俩端回去吃吧，得空了把盘子送回来就成。”
　　石秋擦了擦脏兮兮的手接过，笑得真心：“谢谢陆哥！”
　　这样的好东西他见都没见过，得带回去给小弟尝尝，他和大哥分吃一块就够了。
　　“嗯。你们回去吧。”陆湛想了想道，“最近没事别老是往县里跑，即便去了也早点回来，多买点粮食家里放着。”
　　他说得明白，两兄弟却听得云里雾里的，为啥啊？
　　不过陆湛这么有本事的人，说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用不着质疑：“晓得了，陆哥。”


第40章 时疫，村会（二更）
　　今天在家歇息，因为陆湛说了要观望两日，所以白玉璃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睡懒觉，根本就起不来。
　　陆湛在院子里扎马步，打拳出了好一身汗，洗了个澡才开始做午饭。
　　某人起不来，他们直接省了早上一顿了。
　　“白玉璃，我是不会给你喂小野鸡的，你再不起来它们要饿死了。” 陆湛抱着手倚靠在房门前看着床上的白玉璃把自己裹成一条睡得正香。
　　这么贪睡，真不知道之前跟着自己出摊是怎么起得来的？
　　白玉璃把耳朵捂住，翻了个身继续睡：“陆湛哥哥，你帮我喂嘛。”声音软糯糯的含糊不清。
　　陆湛笑了一声，只有有求于自己的时候才会软着声音喊哥哥，平时都是直呼其名，嚣张得很。
　　“当初谁保证的自己养啊？”
　　白玉璃瞌睡醒了几分，眼珠看着天花板没精打采转了几圈。
　　他给养了个麻烦，等过不久长大点，还是让陆湛给他做了吃了。炸的炖的他都喜欢。
　　白玉璃起床套好衣裳，从放在烤炉上面的开水壶里倒了热水把帕子浸湿洗脸。
　　然后再对着镜子擦雪白的脸膏，拍拍滑嫩的脸颊，很好，如此才能保证他的皮肤不会干燥。
　　陆湛已经习惯他这些操作了，小狐狸活得精致，他这种糙爷们自愧不如。
　　陆湛：“马上就能吃饭了。”
　　那就是还不能嘛，白玉璃去了院子里给小鸡喂了米，添了水。大花牛也不能忘记给草。
　　两只小野鸡看见白玉璃害怕的很，都躲着他跑，白玉璃蹲在远处看，真奇怪。
　　不过也不是大事，他起身把衣裳拍整齐，今天也是勤劳的小狐狸。
　　现在有烤炉，陆湛很少在灶房里做菜，冬季就该热腾腾的煮着吃才舒服，炒菜也要放在烤炉上才好。
　　“好烫好烫。”白玉璃不停地往嘴里夹菜，又把舌头伸出来扇，“好吃。”
　　陆湛无奈，给他用一旁的碟子把肉片，豆腐皮，还有其他菜夹出来。
　　白玉璃抽空抬起脑袋冲他笑笑：“陆湛，你真贤惠。”
　　要是谁娶了他可就享福了，他都想把陆湛拖回狐狸洞了，天天做好吃的伺候自己。
　　不过在这里也挺好，比他的狐狸洞还舒服。
　　“贤惠？”陆湛挑眉看着他，这是什么形容词。
　　“咚咚咚……”外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陆湛也吃好了饭，起身出去。
　　白玉璃专心地进行光盘行动，把剩下的菜全扫进肚子里嘿嘿。
　　进来的人是石冬和石秋，看起来慌里慌张的：“陆哥，你说得真准，咱们今天幸亏把猎物卖了买了东西就赶紧出城了。”
　　陆湛：“怎么回事，说清楚。”
　　石秋咽了咽唾沫，缓口气继续道：“城里闹时疫了，城门锁了，只能进不能出了！还好我和大哥腿脚快，否则都回不来。”
　　陆湛早有猜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一天的时间，县衙公告发的这么快？
　　“陆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石冬问，不然咋能提醒他们啊。
　　要不是听了陆湛的话，他们现在怕是得逗留在县里，身上又没有多余的银子住客栈，指不定多难熬。
　　看陆湛和他们谈话，白玉璃收了碗筷，擦干净烤炉，撑着下巴无聊地听他们说。
　　“你别动，一会我来洗碗。”陆湛叫了他一声。
　　“哦。”白玉璃挺用心了，但陆湛嫌弃他洗不干净，好吧，他还能偷闲。
　　两兄弟激动的很，说了老半天，还好买了杂粮，到时不怕饿肚子。他家没有田地，否则后果不敢想。
　　现在是不敢出门了，说是那时疫随风就能传染，和已经染上的人说话间就能得病。
　　“那现在就暂时别去县城或镇上，等过两天看情况如何再说。”陆湛道。
　　现在石冬和石秋对陆湛的话是深信不疑，连连点头晓得了。
　　两人报完消息就出去了，门外的王以谦察觉陆湛屋里有客人，一直没有进来，看几人出来了才准备进门。
　　在堂屋里探头偷看的白玉璃啧啧了两声：“今天串门的人怎么这么多。”
　　都找陆湛做什么？
　　“陆哥，大白，我来送豆腐圆子和蔬菜，我娘说这个炖汤好喝。”王以谦说，现在村里都传遍了，不准人再进城了，给陆湛送点新鲜的菜。
　　白玉璃听了这个称呼，嘴巴撇了撇，咋跟他喊个大白啊，陈婶这样喊就算了，这些人都跟风。
　　难道小时候叫小白，长大了就叫大白嘛？
　　他还准备给家里的花牛取名叫大花，如此听着他和牛倒像是亲兄弟了，不好听。
　　王以谦看了几眼白玉璃，不愧是小白的哥哥，两人不高兴蹙眉撇嘴的动作都一样。
　　陆湛接过东西：“陈婶有心了。”
　　随后进了屋，王以谦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不过他就是挺愿意和陆湛谈话。
　　有时陆湛不经意说出的话令他觉得颇有道理，真不像个大字不识的人。
　　没有上过学堂，说话都能这么有理有据，把生意做得很好，若是读过书自己也是比不得。
　　陆湛把方才石家两兄弟来时就泡好的茶倒了两杯：“你最近书读的如何了？”
　　之前还时常替陈婶搬东西过来，现在怕是时间紧张了。
　　只是如今这个情形，开春了还能去县上考试吗？
　　白玉璃调皮地把瓷白的茶杯在手心转了转放陆湛面前，陆湛眼神瞥过去瞧他，不过也没有责怪的意思。还给斟了茶，微微透绿的茶水用白瓷盛着，清透漂亮，白玉璃低头啜了一口，不错不错。
　　“贫苦人家的接触的学习资源有限，不过我也有几分把握。”王以谦道。他眼眶底下两团明显的黑眼圈，陆湛觉得这人似乎并没有他所说的那样轻松自在。
　　“凡事尽力就好。”
　　王以谦点头，是这么个道理，他转移了话题：“陆哥，你家小狐狸真跑了？”
　　白玉璃抬起脑袋警惕地瞅了他好几眼，突然问他做什么呀？好吓人！
　　陆湛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心虚的白玉璃，淡淡道：“确实跑出去了，不过又回来过几次，你们没瞧见。”
　　以防万一白玉璃哪天要是以原型被人看见，就不好解释了。
　　“原来如此，它定是不习惯被束缚着生活，跑回山林了，但是陆哥养了他这么久，他对你也有了感情，所以才会偶尔回来。”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这个解释，白玉璃给满分。
　　王以谦不愧是读书人，还能把谎言圆的这么好，这么有逻辑！
　　两人聊着，白玉璃听到觉得有趣的就插几句嘴。
　　“之前陆哥给的豆腐方子全部种类都做出来了，只是我爹刚打算挑出去卖，就出了时疫，连镇上也去不了。”
　　他在书中看过，感染了病症的人病情来得急，头痛发热，上吐下泻，不过两三天人就能折磨的没气了。
　　所以现在村里得了消息也是人心惶惶，这还是没发现有病例的情况，县城怕是乱成了一锅粥。
　　陆湛：“急不得，生意的事以后再说。”若是命都没了，赚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不过也是运气不好，点子背。
　　看时间不早了，王以谦就走了，还得回去专心默书。
　　白玉璃双手撑住下巴，看着陆湛：“那咱们短时间内摊子就不能开了呗。”
　　不出摊怎么有钱呢？
　　陆湛：“你担心什么？”
　　他手里的钱，短时间内不会花完，又买了那么多东西：“不会饿着你的。”
　　白玉璃点点头，他知道。陆湛饿自己，也不会饿他的。
　　左右闲着无事，陆湛就去收拾家里了，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实在无聊就去小书房写字画画。他们家不小，陆湛之前腾了个小书房出来，平时也在往里头添置书籍。
　　白玉璃随手拿了本，兴致缺缺地翻阅了几下，好多字都看不懂，他随意放在了桌上，去院子里了。
　　陆湛在和人说话？
　　等白玉璃跑出去，已经没人了，他左右看了看。
　　陆湛：“是村长家小儿子，说让咱们晚上去他家有事商谈，他还要去通知其他人就先走了。”
　　白玉璃不在意：“哦。”
　　陆湛的态度倒是没他轻松，这样每家每户的通知，估计是这次时疫的事。
　　村长向来负责，对自己份内的事向来做得好，估计是要商量什么对策。
　　晚间，两人用过饭锁好门就出去了，一路往陈顺才家的方向走。
　　还没到呢，陈家院子里就传出了不少人说话唠嗑的声音，怕是整个村里的农户都到了。
　　一般通知啥事，一家人来不齐全，那也是得派个代表来听了回去学给大家。
　　陆湛入乡随俗，不好缺席，做事不好太引人注意，省得又有人在背后多嘴。
　　“大家静一静，看着人都来齐了，那我就说两句。”陈顺才抬手往下压了压，院子里乌泱泱的一片，他看了都有些头疼。
　　喧闹的声音小了很多。人多，又是晚上，即便看得清人脸，白玉璃还是下意识拉住陆湛的手，不能和他分开了。
　　大庭广众的，陆湛还从未和谁如此亲密，白玉璃的手比他小，柔软又光滑，跟自己的很不一样。
　　他垂眸看了看身侧的人，月光洒下来，视线很清晰，两人的距离近得他能看清楚白玉璃白皙光洁的脸蛋，鼻子偶尔可爱的皱皱。
　　陆湛的心不受控制一下一下的跳跃，有些欢快和兴奋。在白玉璃黑的发亮的眸子看过来时，他迅速移开了视线，瞟向其他地方。
　　“陆家那群人在盯着咱们呢。”白玉璃踮脚在陆湛耳边悄悄说。
　　真讨厌，有什么好看的！
　　陆湛摸了摸他脑袋安抚：“没事，爱看就看吧。”他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不过经他提醒，陆湛向陆家人的方向瞥了一眼。
　　陈秀英怀里抱着个孩子，瞧着比之前憔悴了很多，陆老三和陆老二，还有两个老的，别说了，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冲上来生吞了。
　　还在不甘心新修的屋子呢，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白字黑字上头户主可是陆湛的名字。
　　“县里时疫闹得凶啊，咱们村里还好，这病传染的速度快，起病急，一两个时辰就能没命。”
　　刘顺才背着手，表情有些严肃：“现在村里没有染病的，但是不排除会有人从县城或是其他地方跑回来。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把外人带回来让大家倒霉了，咱们可容不下他！”
　　“即便是村里人没有赶回来的，现在这个时期也是不准回来的！”刘顺才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
　　人群中又开始窃窃私语了，庆幸回来的早的，担心自家那口子在外做活会死在外头的。
　　陆海也有些庆幸了，自己丢了在酒楼里的活儿，现在看来怕还是件好事。否则留在县城，到时能不能捡回一条命都难说。
　　陆川也是后怕地拍拍胸脯，还好这几日书院学业繁重，他实在累了就偷懒回来了。
　　不过村长说那话颇有几分道理，他眼神看向老大和他身边的貌美哥儿，长成这样总不会是个男的吧。
　　老大真是好福气啊，这模样身段的哥儿，在床上还不晓得多带劲儿呢。
　　白玉璃察觉到他在看自己，凶狠地瞪了一眼，看什么看，给你眼珠子抠掉！
　　陆湛看出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心内泛起一阵恶心，他把白玉璃拉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
　　他体型和白玉璃差距大，肩宽腿长，遮了个严严实实。
　　看吧，可劲儿地看。
　　陆川脸上表情无语，明显被膈应到，转头对着陈顺才道：“村长，我认为你说得非常有道理，万事都要保全咱们村里的人，那外人是不是就该赶出去？”
　　外人，现在村里还有哪个外人？大家都反应过来他说的谁了，不就是天天跟在陆湛身边的那个？
　　陆湛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道：“村长不让带外人进村是担心病症转播，白玉璃几个月前就来我这了，身体健康得很。”
　　“倒是你之前一直待在县城，各个地方混迹，染了病也未可知。”
　　陆湛这话一出，村里的人连忙离陆老二远着些。陆老二一直在县城待着，接触的也是那些城里人，说不定还真染上了病，只是还没请大夫看。
　　“你胡说八道，我好得很！”陆川也撕掉了那张伪善的嘴脸，“你如此诬陷我还不是为了袒护你身后那个小婊子，谁不知道你天天掩着大门和他在屋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第41章 烤肠，麻辣土豆片
　　陆湛脸色刷地冷了，白玉璃还没反应过来就看他走到了陆老二面前，几个有力的巴掌一扇，陆川嘴角顿时溢出了鲜血。
　　“再胡说一句，老子让你后半辈子都不用开口了。”陆湛眸子微眯，冷声道。
　　陈秋菊平时最是和气，不是喜欢数落人的，这会也愤愤地道：“真是张嘴就乱来，我天天往小陆家跑，他和大白清清白白，不是你说的那样！”
　　陆湛的心思他看不透，但绝对是个正直的，大白一看就是个干净单纯的性子，哪里懂陆老二嘴里的龌龊，咋能这样说人家？
　　看陈秋菊都帮腔了，张桂花一向嘴巴厉害，以前他是不愿得罪陆家的，毕竟是村里的富户，可她现在得的好处都是来自陆湛，不说句话不行。
　　“心眼脏的人看啥都脏，你是啥货色就以为别人都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哈哈哈……”
　　“看你那贼眉鼠眼的模样，估计在县上读书也不安分。你在外头逍遥，真是苦了巧珍还得在家里苦干，带俩孩子。”
　　张桂花一向怼人厉害，几句话说得人没法反驳。
　　陆家老两口脸色铁青，要不是陆老头拉住，田翠萍要上去撕了张桂花的嘴。
　　一向性格大大咧咧的张巧珍此时也安静了，狐疑地看向丈夫。
　　陆川早就被陆湛几巴掌被扇懵，此时捂着剧痛的脸无言地看着混乱的场面。
　　陆海走到陆川身边，都说他二哥脑子好，怎么现在笨得出奇？他是领教过老大的厉害，赶紧上前把人拉了些距离。
　　否则一会把人惹急了，再补几脚，冤不冤啊？
　　村里头其他人都在看着呢，被按着打，丢不丢人。
　　陈顺才抚额，这陆家人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陆湛平时也是个稳重的，怎么今日几句话就气得动手了？
　　头痛，真头痛。
　　陆湛收了手，拳头紧攥着呢，就等陆川不信邪，他再教做人。
　　白玉璃吓了一跳，拉着陆湛的手臂，他还没见陆湛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之前和陆家人斗法，他都稳操胜券的。
　　看来还是陆川太过分了！
　　“陆老二，你这个混蛋！再欺负陆湛，老子就弄死你！”白玉璃提高了音量，雄赳赳气昂昂地道，像只愤怒的小公鸡。
　　陆老二捂着嘴血还止不住地流：“你，你看清楚究竟谁欺负谁！”
　　白玉璃才不管那么多，就是他们合伙不让陆湛好过！
　　陆湛眼皮跳了跳，老子？他是去哪里学来的这话？
　　看白玉璃要冲上去了，陆湛赶紧把他扯回来：“别闹。”
　　“好了好了，你们陆家的事下去自己解决，现在是谈怎么对付时疫！”陈顺才一拍桌子，威严地说。
　　“陆川方才说的提议不可行，白玉璃虽不是本村的，但他不是现在才来的双宁村，人家都来几个月了，又没染病，现在这情况把人赶出去，他往哪里走？”
　　“一个人做事也不能太绝了，不然没有好下场！”
　　谁不知道陆家一直看不惯陆湛，分了家也不放过别人。
　　而且他还是有些私心的，陆湛来租了他家牛车几个月，他都赚了人快二两银子了，还吃了别人的卤煮。
　　他这心，还是偏向陆湛的。
　　虽说只是个村长，不过还是有几分威严。
　　看着陆湛现在明显是赚了钱，不但穿得体面，还买了牛车。有眼尖的人还看见他前两天拉了好多东西回来。
　　乖乖哟，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谁买东西这样大手脚的，真是见世面了。看了不眼红都不行。
　　陈顺才扫视了一圈，高声道：“我是这样决定的，每家出个汉子，每日轮流到村口守着，不准放人进来。”
　　“省得回来了人有病，把全村都染上。”
　　“对对，就听村长的意思来。”有人带头说起了话，现在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陈顺才也不是个啰嗦的人，当即让每家每户都抽了签选了日子，每天要有两家人出来。
　　陆湛打开抽到的纸条，日期不远，白玉璃也探头看了看。
　　就这样拍板了。
　　全村人商量完，陈顺才交代了特别需要注意的，即便是亲戚也不能放进来。
　　大家都唉声叹气的，走不了亲戚串门就算了，吃用的东西买不齐全，到时候怕是年都不好过了。
　　说完众人就各回各家了，出了村长家院子，陆湛心想这几个月的牛车没有白租。
　　他自然知道村长为何会维护他，平时的人情没有白做。
　　“你刚刚好凶，我都吓到了。”白玉抬头看着他。
　　陆湛：“陆川说话太难听。”骂自己，骂就骂了又不会少块肉。白玉璃被人拐着弯骂也听不大懂，只知道是不喜欢他。
　　可他听在耳朵里心里一股邪火直冒，什么叫关上门干些见不得人的事，白玉璃是他想珍惜的人，谁都不能辱骂。
　　陆湛眼神变得温柔，视线落在白玉璃脸上，这是白玉璃从未见过的。
　　他伸手在陆湛眼前一晃：“做什么？”
　　陆湛回过神来不看他了，嘴角轻轻上扬：“没什么。”
　　想到他刚才炸裂的话，陆湛又拧起眉，还差点忘记问他了：“白玉璃，谁教你说的老子？”
　　还叉着腰说得那么顺口，可嚣张了！
　　“你别什么都学，像个地痞流氓似的。”
　　白玉璃瞅他一眼，不理解他骤变的态度：“你教我的啊。”
　　有什么问题吗？他看陆湛这样跟陆老二说话好威风的。
　　回想起自己刚才威胁陆老二的话，陆湛语塞了，白玉璃没理他，径直走在前头，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陆湛跟在后面，想着回去还是好好教育他一番，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他。
　　*
　　村里这几日安静了不少，已经有人轮流在村口守着了，目前没发现可疑的人物。
　　村长的想法是对的，县城和镇上时疫闹得严重，他们附近的村落还没有被影响，难免有些脑子活泛的会打来村里暂住和投靠亲戚的注意。
　　这可不行。
　　陆湛和陆家已经分了家，就是单独要出人了，看一眼爱吃爱睡的白玉璃，陆湛叹了口气，他在家当小猪吧。
　　到时轮到他了，他自个去。陆湛拿来铁锅和烤架，白玉璃坐在一旁看。
　　还好陆湛东西买齐全了，他想吃什么都有，否则这日子也太难熬了。
　　不过陆湛陪着他，他不会无聊咯。
　　“哈哈……”白玉璃捧着下巴看着陆湛傻笑，瞳孔亮晶晶的。
　　陆湛架锅呢，见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笑，有点不所以，摸摸自己的鼻尖，以为脸上沾灰了。
　　他不动还好，一动真把鼻子蹭黑了，白玉璃更没有收敛了，大笑起来。
　　陆湛啥时候在自己面前出过丑啊，都可注意形象了，现在这样鼻子跟花猫似的。
　　陆湛抬手看了看，方才这烤炉的火难生，他想着把锅架上再去洗手，白玉璃还笑他：“你还要不要吃了？”
　　他眼皮微微地眯起，瞧着白玉璃的眼神暗含威胁之意，白玉璃不敢造次，嘟了嘟嘴，不说什么了。
　　就知道用好吃的拿捏他。
　　“去打盆水来。”陆湛道，这小狐狸是三天不敲打就要上房揭瓦。
　　白玉璃做事也不拖拉，他不仅端了水来，还拿了帕子。
　　“你别动别动。”他叫住了陆湛，试了试温度然后把帕子浸湿拧干，然后给陆湛擦脸。
　　还是小狐狸形态和幼崽时期的时候，都是陆湛伺候他，陆湛啥时候享受过这待遇？
　　白玉璃一脸认真，动作也轻柔，擦完鼻尖还顺带擦擦脸颊：“非常干净。”
　　陆湛垂眸凝视着他，白玉璃呼吸洒在他的颈间，距离太近了，他耳朵莫名染上了红，夺过帕子：“我自己来！”
　　白玉璃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发现陆湛的耳根红了之后跟发现新大陆似的，还上手捏了捏。
　　仿佛是个开关。
　　白玉璃眼睛瞪大了，怎么脸也红了。
　　之前他也不会这样嘛。
　　陆湛眉心一蹙，拍开他的手端着水盆去院子倒水了。
　　哈哈哈哈，太好玩了。
　　陆湛没待多久就回来了，因为还得给某个没心没肺现在还笑话他的小狐狸做零嘴。
　　看他沉着脸，白玉璃也不闹了，否则把家里的老大惹急了，人家不做饭他就得饿肚子了。
　　“我想先吃烤肠。”白玉璃看了看陆湛正在炸的土豆片，虽然很香，但肯定还是烤肠更好吃嘛。
　　他吃了很多东西得出的结论，肉就是比素菜好吃。
　　烤肠是陆湛提前用鸡胸肉沫切碎和红薯淀粉做好的，如果用炸也行，但是用烤架烤出来的，方便刷酱料，口感也会更好。
　　陆湛：“等一等。”
　　白玉璃坐在一旁蠢蠢欲动，陆湛自制的这种又麻又辣的辣椒粉洒在炸的酥脆的土豆片上，肯定吃着很过瘾。
　　他不怕辣！
　　白玉璃筷子都不去拿了，悄悄伸手往小竹篮里抓了几块塞嘴里。
　　陆湛说过多次别用手，但没用就随他去了。除了热烫的东西白玉璃会用筷子，零食玩意就直接就用手了。
　　“吃了记得洗手。别揉眼睛。”不然又要炸毛。
　　陆湛把烤架放了上去，因为空间不足的原因，一次烤不了多少，不过光是烤十几根肠也足够了，如果是要吃烧烤，还是得大烤架才成。
　　烤架上的烤肠呈现金黄的颜色，肠身用刀开了“花”，油光晶亮，香气四溢。
　　刷上秘制的酱料或是辣椒粉，甚至可以用酸甜的番茄酱，都是不同的口味。
　　白玉璃都不知道自己咽了几次口水，陆湛用签子插了递给他。
　　“小心烫。”白玉璃根本听不见陆湛的提醒，对着烤肠嗷呜就是一口，还是他喜欢的鸡肉味！


第42章 擦手油，试探
　　没过几日，该陆湛去守村口了，天气冷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按理说宁平县这个地界属于南方，应该很少会有雪，不过村里不少老人说今年不一定。
　　“外头冷风吹得好凶，你把耳罩戴上呀，我的借给你戴。”白玉璃进房间拿了耳罩，还有陆湛自己的手套。
　　陆湛都要出门了还被他拉住让等着。
　　“你这个我戴着不合适。”陆湛看他手里雪白，还有狐狸耳朵的款式的耳罩有些嫌弃。
　　他还是冻着吧。
　　白玉璃怀疑的目光瞅他，一副陆湛很没有欣赏水平的样子：“你什么意思啊？”他强硬地塞进陆湛手里：“必须拿着！不能不要。”
　　不顺着他的意思，白玉璃能缠他一早上，陆湛叹了口气收下了。
　　“你赶紧去，我一会中午来给你送饭啊。”白玉璃絮絮叨叨地交代说。
　　陆湛出了门，回头看了眼还没进屋的白玉璃：“好，你进去吧。”
　　送什么饭啊，陆湛没当真。他别把灶房点着就是万幸了，不过家里烤炉燃着的，应该不至于。
　　现在这个气氛倒是莫名的温馨，自己出门做事，白玉璃像乖等在家的……陆湛不敢深想，加快了步伐。
　　到了村口，上次和他抽签抽到同一天的是石家，今日来的人是石秋，连陈秋菊也在村口卖豆腐，如今种类多了，村里很多户人家都来买，独家生意自然不差。“小陆你来得挺早。”
　　“陆哥，早啊。”石秋也热情地打招呼，他不是个自来熟的人，只不过了解陆湛后，他和大哥就很佩服崇拜。对于自己那个糟糕的家庭说断就断，实在是有魄力。
　　他们家如今也是不好说，但他们兄弟三个做不到真的不管自己爹，唉！
　　陆湛看了眼两人：“早。”
　　陆湛话不多，陈秋菊早就知道，也只有在大白面前会多说些。石秋也很有眼力劲，尽量不聒噪，省得让人厌烦，只是手往衣襟里探了几次也没把带的东西拿出来。
　　面部表情为难得很，小弟也真是的。
　　正准备鼓足勇气说话，村口来了人。一男一女看着年纪挺大了，是生面孔。石秋只好暂且放下小弟交给他的任务。
　　两人对于有陌生人来不觉得新奇，这几日县城或是其他地方来他们村投靠亲戚的人多了去了。
　　反正没有一个是能进来的。
　　两人畏畏缩缩地张望又无法翻越村口的大栅栏，石秋拿着铁锹就上去比划：“你们干什么的？”
　　看石秋的架势是能对付的，陆湛就没有上前。
　　“这是双宁村吧，咱们找人，你们村的刘贵是我亲家。”面黄肌瘦的老头看着石夏手中的铁锹，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是的是的，咱们两家好久没见面了，这次来探亲。”老太心虚地解释。
　　要不是县城回不去，身上的银子也花完，又没有吃的，她才不来这穷乡僻壤，连村民都这么彪悍吓人。
　　陈秋菊看清这两人的脸后连手中的豆腐都顾不得切了，赶紧跑过来：“你们还有脸来找刘贵，人姑娘被你们磋磨死，没找你们拼命就算好的了！”
　　陆湛站在一旁，看来还有些不可言说的故事？
　　对面老太听了这话，不装可怜了：“本来就是她自己短命，跟咱家有啥关系，你这个老女人有什么好说嘴的！”
　　陈秋菊气得嘴唇发抖，这确实不管她的事，不过刘家丫头是双宁村的，更是村里人看着长大的。
　　没想到嫁了人，没能生孩子，天天被她那个男人打骂，最后喝药死了，这事当初闹得全村沸沸扬扬的，刘贵和他婆娘眼睛都差点哭瞎了。
　　现在这两人还敢找上门，脸皮是有多厚？定是最近因为时疫，城里混不下去才来的！
　　一想到这，陈秋菊连忙离了几丈远，染上了病就不好了。
　　陆湛特意观察了，这两人看着气虚，但不像是感染的模样。
　　“你俩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石秋晃了几下手里的铁锹没好气地道。
　　陈秋菊在一旁给陆湛解释，怕他以为她和石秋心狠。
　　陆湛听了颔首，表示理解，这种恶人没必要同情，是该得点教训。
　　两人破口大骂，一定要进来，拦都拦不住。
　　陆湛走上前，提高了音量对陈秋菊使了个眼色：“婶子，刘家的不是说迟早要找上女儿婆家拼命嘛，你去通知刘家，还有他家亲戚，这下好了他们不用跑一趟，杀人凶手自己上门了。”
　　陈秋菊懂他的意思，作势就要去请人。
　　不是已经算了嘛，怎么现在还要找他们拼命？两人吓了一跳。
　　他亲家老两口都是软柿子，可那群亲戚却不好惹，当初是她好大一通闹才算了事。
　　要不是实在没法子了，她也不会打来刘贵家要点粮食的注意，收留他们肯定是不干的。
　　陆湛：“如今到了咱们的地盘，做事可由不得你们了，如今时疫严重，悄无声息地死两个人也正常。”
　　两人本就饿的没力气，老头听了陆湛的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又看陈秋菊已经去请人了。
　　老太赶紧拉起自家老头，两人连滚带爬地跑，也不进村了。
　　年纪大了，身上又没钱，能不能活就看命了。
　　可算是离开了，石秋放下手中铁锹，陈秋菊也返回来了。
　　又开始纠结了，石秋犹犹豫豫，到底送不送啊？陆湛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问了：“你想干什么？”
　　一想到小弟出门时交代的，石秋豁出去了，伸手往衣襟内一掏：“陆哥，这是小夏让来给你的。说是冬天干燥你整日忙碌，手都干裂了。”
　　石秋跟自己送东西似的脸涨得通红，早知道让小弟自己送了，他一个大男人送男人东西多尴尬啊。
　　“这个效果挺好，你试试。”
　　陆湛没有接，他手上干裂的都是些小口子，不严重。
　　只是石夏是怎么发现这个小细节，还对自己如此关心？送东西还假手于人？
　　陆湛不是个傻子，反而是个相当精明的人，当即就明白了石夏的心思。
　　陈秋菊看了这情景也不逗留了，赶紧收拾自己豆腐小摊走人，还剩的不多都不买了，回去给老伴和儿子做饭。
　　不该凑的热闹就别凑了。
　　陆湛：“你拿回去吧，我用不着。”他对夏哥儿没那个意思，接受不了他的好意，趁早说清楚为好。
　　“啊？”石秋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都不带犹豫的。为什么？他小弟生得也不差，要不是被这个破家拖累了，肯定是能嫁个好人家的。
　　“我看夏哥儿是个明白人，你回去同他说清楚，我把他当个年纪小的弟弟看待，没有一点别的心思。”陆湛态度坚决，意思明确。
　　石秋手里装手油的罐子攥得死紧，倒不是怪陆湛，只是心疼自己小弟。小弟说他看清楚了，陆湛和小白的哥哥不是那种关系，他想给自己争取一次。现在好了，争取是争取了，也拒绝的彻底，也不知自己回去该怎么跟他说。
　　“我知道了陆哥，不过这手油你还是收下吧，我回去也好交差。”如此，或许小弟心里还有点安慰。
　　陆湛最终还是收下了，大家这么熟悉了，不能太让人难堪：“好。”
　　石秋想问陆湛是不是心里有人才会拒绝地这样干脆，只是这终究是别人的私事，他不好开口。
　　“陆湛陆湛，我来给你送饭了！”突兀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安静诡异的氛围，白玉璃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到声音，陆湛自觉把挂在手臂上的耳罩取下来戴好，白色的毛茸茸带着尖耳，可爱的风格，和他一身黑色衣裳非常不搭。
　　石秋看着陆湛动作愣在原地，刚才他瞧见了还问陆湛为啥不戴，他说不冷，所以现在就冷了吗
　　白玉璃已经提着篮子来了，陆湛远远看了，还算稳妥，知道把东西用篮子盛着。
　　“你带了什么？”陆湛问。
　　“嘿嘿，打开来看就知道了。”白玉璃献宝似的掀开盖子，“特地给你煮的粥，我自己都吃的馒头呢。”
　　他是绝对不会说自己只会煮白粥的，因为这个最简单，加了水放米进去就行，没熟再加水煮就是了。啊，他可真是个机灵鬼！
　　他自己吃了早上剩的馒头，给自己煮粥，听着倒是挺感动的，不过陆湛看了眼碗里的粥，瞬间没话说了。
　　颗粒分明，水还加的多，毫无食欲。果然，对白玉璃是不该抱有一丝期待的。
　　“没有馒头了吗？”
　　白玉璃摇头：“统共就两个，我吃完了。”
　　好吧，陆湛认命地端起碗，白玉璃第一次下厨，不好打击他，难吃也要意思一下。
　　看陆湛不仅听他的话戴了耳罩，还不嫌弃他做的粥，白玉璃很满意，看来他手艺也不差嘛，假以时日说不定还能和陆湛比肩呢。
　　另外一边，石冬也来给弟弟送饭了，饭菜是小夏做的。
　　蒜苗炒豆干，蒸的鸡蛋，还有一碟酸萝卜丁，看着都是很下饭的菜。现在他家条件比之前好些，也算能有点鸡蛋吃了。
　　两人的菜色对比很明显。
　　陆冬憨厚地摸摸鼻头：“陆哥，要不分点菜给你吧，我小弟做菜的手艺挺好的。”虽然比不上陆湛做的。
　　白玉璃不高兴地瞅，这人是觉得他做的粥不好吃？
　　石秋扯了一把自己没眼力劲的大哥，他是看出来了，陆湛就是喜欢这人，看白玉璃的眼神都跟别人不一样。
　　还好他刚才没多嘴问，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他们最好别管。
　　也不知小弟怎么看的，说两人不是那种关系，他们相处的氛围不是才怪了。
　　“好吃吗？”白玉璃看着陆湛一脸期待地问。
　　陆湛嘴角抽了抽，注视了他一瞬：“嗯，还行。”再吃几口就要吐了的程度。
　　白玉璃没心眼瞧不出来，一旁的石家两个兄弟却憋笑。
　　陆湛不吃了，耳罩也趁白玉璃没注意取下来了。
　　“陆哥，要不你们回去吧，现在没啥忙的，我替了你吧，和二弟在这里看着。”石冬说。也好回去吃口热饭。
　　“也行，多谢。”陆湛接受了这个好意。
　　这有啥可谢的，平时陆湛对他们就算照顾了，还一直没有没机会还呢，能帮上忙他就高兴。
　　两人真的走了，白玉璃特别懂事自己提篮子，还问陆湛累不累啊？
　　之前觉得白玉璃话多，现下陆湛却不这样觉得，小狐狸真关心他，心里暖融融的。
　　“不累。”他耐心地回答。
　　好吧，白玉璃挨着他走的，眼睛很尖的发现了他拿着的擦手油。
　　“这是什么东西呀？”
　　陆湛低头瞧见他晶亮的眸子满是疑惑，忽然就有了想法，试探说：“夏哥儿送的，他挺有心。”
　　陆湛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细微的反应。


第43章 鲜香馄饨
　　“哦。”白玉璃表情淡淡的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陆湛的试探失败，果然情情爱爱的东西他不懂，他只知道吃！
　　一看白玉璃懵懂傻乎乎的样子他就来气，忍不住抬手在脸蛋上狠狠掐了一把。
　　“嗷！好痛！”他本来就怎么不高兴呢，陆湛怎么还欺负他？
　　“就是要你痛。”陆湛面无表情地道，堪称绝情。
　　这下白玉璃不止脸蛋红，连眼眶都红了，一脚给陆湛踹过去，这个大坏蛋！踹完他也不管陆湛是何反应，低着头就往家的方向走，不理人了。
　　陆湛走在后头，满脸的宠溺和无奈，一逗就跟个小炮仗似的，变大了脾气也见长。
　　平时也没这么容易生气嘛。
　　到了家后，白玉璃也还是不说话，陆湛叫他，他就不咸不淡地嗯两声，坚决不理睬。
　　闹什么别扭 ？
　　到了下午的时候，陆湛觉得不对劲了，白玉璃平时冲自己发脾气很快就能好，照样会黏着自己，今天有点反常。
　　得问清楚。
　　陆湛换了身衣裳从房间里出来，白玉璃脸蛋紧绷着，抱着手围着烤炉烤火，连炉子上摆的糕点零嘴都没有吃。不感兴趣！
　　他视线落在陆湛身上，上上下下的扫视，不满意，哼！
　　陆湛好笑：“吃不吃小馄饨？”
　　白玉璃肚子应景地叫了几声，他尴尬地脸红，不过还是嘴硬地说：“我不饿。而且我自己是会做饭的。”
　　会做饭？今天给自己煮的粥他肯定没尝过。
　　不过现在重点不是做饭，而是他在生自己的气。总不能是自己捏他脸导致，之前又不是没捏过。
　　“白玉璃，你为什么对我不满，可以给个理由吗？”他不喜欢把事情拖到第二天，有什么误会最好放下就解决。
　　白玉璃瞅了他几眼，嘴唇抿成一条线。
　　真是惯的，陆湛揉了把他的脑袋，把翘起来的发丝压下去：“说话。”
　　白玉璃嘴巴动了动，觉得自己应该表达出不满，让陆湛知道：“我们家有擦手油，你为什么还要收别人的？”
　　他原本还觉得没什么，可是那人是夏哥儿，回家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不小心听张婶和陈婶她们提过一嘴，说什么陆湛和夏哥儿其实还挺般配，夏哥又喜欢陆湛，能在一起挺好的。
　　他都化形这么久了，喜欢他懂，也知道男人和哥儿是可以在一起的，哥儿还能生孩子。上次陆湛带着他去李铁匠那里订东西，那个哥儿那么大的肚子，他都看见了。
　　陆湛了然。
　　原来别扭了这么久，是因为这个。方才不是还没反应吗，反射弧也太长了些，看他质问自己，陆湛心里有种隐晦的欢愉，看来白玉璃也不是只知道吃。
　　身体长大了，心智也成熟了。
　　陆湛一脸认真：“别人的心意，不好辜负了嘛。”
　　“那你以后要和他在一起吗，给他做好吃的，你们还会睡在一张床上？”白玉璃抓着他的手，着急地问道。
　　“夏哥儿性格温柔又勤快，就连今天做的饭，一看就比我做得好吧……”这个他不得不承认。
　　白玉璃不自觉地就拿人和自己对比上了，结果就是他确实比不上。
　　之前他还说陆湛有伴侣了，他睡两人中间，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不现实，也不想有人来插足他和陆湛之间。
　　陆湛有了伴侣会不会就对自己不好了，会不会赶自己走？
　　陆湛看他脸色惨白如纸，慌张的很，可又分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单纯离不开自己，还是因为也喜欢他？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陆湛问。
　　白玉璃视线飘乎，身体也有些发抖，不敢看人：“不知道，我就是怕。”
　　陆湛觉得自己只是稍微试探，他就吓成了这样，是不是逼的太急了？
　　白玉璃一把抱住陆湛，身体微微颤抖，弱弱地说：“你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好不好？”说了他又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没道理，陆湛不娶人，难道他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吗？
　　陆湛轻轻拍拍他的后背，他当然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他甚至想像不到那种画面。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希望我和别人在一起？”
　　白玉璃看着他说不出话，是他先问陆湛的，他没有回答，怎么反倒来问自己？
　　“就是不想，我会很难过。”
　　这副情态，是喜欢自己的吧？
　　唉，真怕逼狠了小狐狸会生气逃了。陆湛捏捏他的脸：“嗯，我答应你就是了。”
　　他还是差个开窍的时机。
　　这样才对嘛，白玉璃心情好了，压在心口的大石头也消失了一般，也不和陆湛生闷气了。
　　“我饿了。”他揉了揉肚子，方才说吃什么来着？他都没有注意听呢。
　　陆湛：“好，天大地大你吃饭最大。”
　　是的是的，白玉璃笑弯了眼。
　　陆湛任劳任怨地去灶房忙活了，白玉璃也跟上去。
　　擀得薄薄的面皮叠在一起，陆湛再去和馅，之前买了晾晒干的冬笋泡发了和肉沫一切切碎，吃着脆嫩味鲜。
　　现下他们还是是在炉子上煮东西的多，灶房等天气热起来再用，现下也只是会在里头准备食材。
　　铁锅架在炉子上，白玉璃往里头掺了水，中午吃的那两个馒头他早就饿了，粥想着是给陆湛的，他都没有偷吃过一口呢。
　　“陆湛，水开了，可以下馄饨咯！”
　　陆湛把篮子里装着的圆润可爱的馄饨端过来缓缓放进锅里：“先别搅啊。”
　　白玉璃晓得，他给陆湛打下手惯了，这会已经把两个碗端过来让他放调料。
　　然后他就坐在一旁，破天荒地没有盯着咕噜冒泡的锅里，而是抬头看着陆湛。
　　做东西好吃就算了，为什么看着也这么赏心悦目呢？简直就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类。
　　好高，好俊！也就比差那么一丢丢吧，嘿嘿。
　　白玉璃捧着脸看，他本来心里有啥事就藏不住，此时入了迷，看得嘴角都留下了丝丝口水。
　　陆湛转过头一看：“我脸上是有好吃的嘛？”
　　白玉璃回过神来，一阵脸红：“没有没有。”他的阳气好吃！不过不能让陆湛知道。
　　陆湛汤底做的简单，用雪白的一勺猪油打底，加上少许的盐，酱油和胡椒粉即可，若是味道浓重了倒是掩盖了馄饨本身的鲜美。
　　锅里的馄饨熟透，一个个浮了起来，陆湛先给白玉璃盛了一碗让他先吃，否则一会他又要喊自己饿得端碗都手抖了。
　　馄饨皮薄馅大，外皮滑润，内里的笋丁吸饱了油汁，吃起来鲜甜爽口不油腻，大小一口一个刚刚好。
　　白玉璃也不怕烫了，吃了馄饨又喝汤，太鲜了，他舌头都想一块吞了，陆湛的手艺真好呀！
　　“陆湛哥哥，我还要几个。”他一撒娇，声音就不自觉地放低，听着软乎乎的。
　　幼崽的时候他就用这招来博取好处，现在仍然是，陆湛也很吃他这套，又给他下锅煮。
　　最后白玉璃吃得打嗝，捧着微微撑起来的肚子在屋子里到处晃，消食。
　　听到外头有敲门声响起，他也要求他去开，让陆湛不要动。
　　他实在该好好运动一下了。
　　只是一打开院外的门，白玉璃就傻眼了，愣在门口，有些不自在。
　　“大白，你和陆哥有没有吃过饭，我蒸了包子特地给你们送些来。”石夏越过白玉璃往院子里头看了看，没瞧见人。
　　“我们吃过了，吃的小馄饨。”白玉璃轻声嘀咕。
　　他现在不怎么想吃包子，不过不请人进去似乎有点不太好。
　　于是白玉璃带着他进去了，陆湛看见石夏来有点意外，按理说不应该啊。
　　石秋回去没同他说清楚？
　　不过看夏哥儿的表情多半是不知道了。
　　“陆哥，你和大白尝尝这包子，味道比不上你做的，但也能吃。”石夏有些腼腆地说。
　　他让二哥送了擦手油后就觉得有点不好，应该自己来送的，才能体现诚心。
　　而且他看出陆湛和白玉璃应当是没有那层关系的，纠结睡不着好几宿，觉得还是要勇敢些表达自己的心意，配不上也要试试，才能没有遗憾。
　　他年纪都过十八了，不能再蹉跎了，好不容易遇上心动的男人，他不甘心啥都不做就算了。
　　如果说，万一陆湛被他诚心打动了呢？
　　而且他就是送送东西，口头上也没说明，陆湛也没理由拒绝。
　　“我们已经吃过了，你还是带回去吧。对了。你送的擦手油，你哥已经给我了。”
　　石夏把小篮子连同包子放桌上：“我怕我哥嘴笨，不会说话，所以就亲自送了。”
　　白玉璃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嘴巴撇又撇，他现在最最讨厌的食物就是包子，一点也不好吃！
　　陆湛瞥了一眼闹小脾气的人，方才才哄好，不能得罪了。
　　“石夏，咱们去外头说。”陆湛从椅子上起身，石夏有些受宠若惊，不知他要说什么，只是为何要去外头？
　　“好。”他赶紧跟了出去。
　　白玉璃看两人到了院子，终于坐不住了，说啥呀？居然还不让他听呢。
　　他躲在堂屋的门后，悄悄把自己兽耳放了出来，这样才能听清楚些，只是他都很努力了也只能听到两人的蛐蛐声。
　　说的什么呀，那么神秘？
　　院子里头，看着石夏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陆湛还是开门见山了：“我同你二哥说了，他可能怕你伤怀没有解释清楚。”
　　石夏抬头看着他，不理解。他哥说话吞吞吐吐，看着是有话瞒他，可是陆湛确实收下了东西，说明他是不抗拒的的啊。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陆湛瞧了眼里屋探头探脑的人：“我有喜欢的人。”
　　有喜欢的人，是谁？白玉璃吗？石夏第一反应就是这人。
　　正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会拒绝自己，连没有说明心意的示好也不接受，是怕屋里的白玉璃误会吗？
　　可是他看白玉璃成天就是爱吃爱睡，根本不懂感情，自然也不会喜欢人的，陆湛喜欢他能得到回应吗？
　　很多的话，石夏想问，但是到了嘴边又问不出来，自己以没有立场问。
　　“夏哥儿，你很不错，比我知道的村里的哥儿都要坚强独立，也有自己的想法，日后会遇到自己的良人的，但不是我，咱们不合适。”陆湛道，他心有所属。
　　他这是真心话，石夏本就性格内向，能鼓足勇气追求自己想要的，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这点就能看出比大多数人强。
　　他说的肯定，石夏看着他，勉强露出笑来：“真的吗？”
　　陆湛：“嗯。”
　　石夏摇摇头，陆湛不是会骗人的性格，他此时倒是释怀地笑了：“我知道了，谢谢陆哥。”
　　白玉璃在屋里急得尾巴都要钻出来了，说什么呀，怎么夏哥儿还笑了？
　　人都走了，陆湛怎么还不进来！
　　他烦着呢，被进来的陆湛一巴掌把耳朵拍了回去，他怎么敢露出来的：“还在偷听？”


第44章 坦白心意，雨夜
　　白玉璃撇嘴，什么嘛，他都没有听到两人说了啥，只看到夏哥儿是笑着走的。
　　说不定陆湛答应了他什么，不然怎么会笑呢？一想到这儿白玉璃心里又堵得慌了。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啊？”他就是要问清楚。
　　陆湛无声地瞧着他。
　　看陆湛不说话，白玉璃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心里烦躁得紧不知如何疏解。
　　夏哥儿喜欢陆湛，他说明了自己的心意，陆湛肯定是答应了！那不久后夏哥儿就要搬进家里了，到时候他就是外人了，怎么还能留下？
　　白玉璃越想越伤心，他现在怕是只有打包袱走人，回自己的狐狸洞算了。
　　转念一想，这样日后定然就吃不到陆湛做的好吃的了？不过这也不打紧，他最怕的是再也看不到陆湛了。
　　一时悲从心来，白玉璃绝望了。
　　怎么办啊？
　　他还是走吧，不要在这里碍人眼了。
　　看白玉璃卧房堂屋到处转，又开始收拾属于他自己的东西，陆湛面色都沉了。
　　他在做什么？
　　白玉璃挠头，衣裳，他怎么这么多衣裳啊，这怎么带得走嘛？都怪陆湛给他买这么多！
　　小皮包也得带上，里头还有零钱，说不定还能用上呢。
　　“你干嘛？”陆湛把他拿在手里的衣裳扔到了床榻上，还有皮包也夺了过来。
　　还能干什么，给夏哥儿腾位置啊，他就是陆湛捡来的，他们非亲非故，不该一直赖着不走。
　　到时候陆湛和别人成亲了，赚的钱会让他的伴侣管着，肯定不会乐意养他的，他吃的又多。
　　他还是回山里，窝在自己的狐狸洞吧，现在他有手有脚捕了动物能自己烤了吃，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吃生肉了。
　　如果以后想陆湛了，他就悄悄回来看一眼，不让他发现好了。
　　“我要走了。”白玉璃叹了口气说，表情很无奈，“你要记得想我，不要很快就把我忘了啊。”
　　陆湛攥紧了拳头，被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气到了：“谁准你走的？”
　　白玉璃瞅着他不说话，他自己要走，还要谁批准吗？
　　看他傻兮兮的，陆湛原本打算的慢慢引导他开情窍也作罢，现在显然情况不允许。
　　这只胆小的狐妖怕事，要逃了，他也不必对他来委婉那一套了。
　　“我不是答应你不和别人在一起？”陆湛怕他理解不了，直接了当，“而且我不喜欢石夏。”
　　白玉璃心里好乱，为什么不喜欢？
　　“夏哥生得好看，脾气又好。”白玉璃嘟哝。
　　陆湛：“没你好看。”
　　“夏哥儿厨艺也好，做的东西而也不差。”一看就比他做的好吃，陆湛自己做菜高标准，肯定也喜欢手艺好的。
　　陆湛：“找伴侣又不是找厨子，我会做饭就好了，我夫郎他能吃就行。”这话一出，陆湛神情都紧张了，注视着眼前的小傻子，再听不懂就真没救了。
　　能吃，白玉璃点头，那他就很能吃：“这也不是什么优点，你喜欢这样的？”陆湛的品味还真独特，真没眼光。
　　陆湛环抱着双手，垂眸看着他，态度不冷不淡的：“对，我喜欢漂亮…笨蛋。”
　　笨蛋？又骂他！白玉璃抓起床榻上的枕头扔陆湛，夸他漂亮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加一句笨蛋。
　　他哪里笨了！哎，不对，他前面一句话是啥来着，喜欢？喜欢！
　　陆湛骂的笨蛋是他，那说喜欢的也是他啊！这样一想他就不在乎是笨蛋了，只听见陆湛说的喜欢。
　　他怎么没有想到陆湛喜欢他，就不会有其他人了呢？
　　他也好喜欢陆湛的！喜欢他做的饭，喜欢他这个人呀：“陆湛哥哥，陆湛哥哥。”白玉璃提高了音量喊。
　　陆湛给他把乱堆在床榻上的衣裳挂进柜子里，还有一包袱杂七杂八的玩意收拾了：“别叫了。”
　　白玉璃抱着他蹭，亲昵得很：“就要叫，陆湛哥哥。”
　　他恨不得狠狠亲陆湛几口，既然想那就做了，白玉璃踮着脚在陆湛脸颊胡乱啃了几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内心的欢喜。
　　陆湛原本说那番话还有些难为情，此时被白玉璃把心思都弄乱了，手里的衣裳也掉在了地上。
　　他把白玉璃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眼神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内心被欢愉的情绪充满，有些情不自禁。
　　他缓缓低头，向自己靠近，白玉璃眼也不眨地盯着，陆湛也要亲自己嘛？
　　白玉璃心情一阵激荡，他之前为了吸阳气，偷偷亲过，陆湛的嘴巴好好亲的。他好期待！
　　“咻”地一下，白玉璃耳朵冒出来了，尾巴也在调皮地晃悠。
　　突然来这么一下，陆湛理智回笼了，他拉开两人的距离，掩饰性地咳两声：“咳咳，怎，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啊，不亲了嘛？白玉璃失望地仰头看着他：“不知道，可能是我太激动了。”
　　他情绪激动就有点控制不住啊。
　　“收回去收回去！”白玉璃跺脚，早不出来晚不出来现在出来，陆湛都不亲他了！
　　陆湛看他满脸通红地使劲拍自己尾巴不怕痛似的，制止：“别拍，一会儿它自己就收回去了。”
　　白玉璃不满意，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我要你亲我。”
　　情到深处自然而然就亲了，他这样直接的命令，陆湛还真有些招架不住：“嗯，下次吧。”
　　亲亲而已，怎么还要下次：“你说喜欢都是哄我的吧？”
　　他在县城的时候不小心见人亲亲过，别人也没有抗拒嘛。
　　看他蹙着眉毛，一副被欺骗的愤怒模样，陆湛低头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柔软轻柔的触觉，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不过白玉璃也明显被讨好，礼尚往来的在陆湛脸上吧唧一口。
　　嘿嘿，他心里好开心呀，好像要飞起来似的。下次他要让陆湛亲他的嘴唇，肯定更舒服的。
　　陆湛摸了摸被他亲过的地方，嘴角露出笑，眼神温柔。
　　*
　　自从陆湛坦白他的心思后，白玉璃就越发大胆了，光明正大要亲亲就算了，还说要双修。
　　陆湛的阳气那么足，真的双修了他肯定很爽，不过陆湛以他太急躁的借口拒绝了。
　　白玉璃觉得陆湛怎么啥都要防着自己啊，他不是喜欢自己，那自己以后就是他的夫郎嘛，怎么洗澡还要分开，他们可以一起嘛。
　　他之前也准自己和他一起，现在是越发藏着掖着了，自己又不会吃了他。
　　白玉璃把自己擦身体的毛巾扔在浴桶里，作为惩罚，一会让陆湛给洗，哼。
　　没一会陆湛从房间出来了：“你先去床上睡，衣裳我来洗。”很显然，白玉璃心想的小惩罚，在陆湛眼里就是理所应当，夫郎就是拿来宠的。
　　白玉璃不想睡，披了外衣坐在堂屋等他，有炉子烤着也暖和。
　　此时外面下起了大雨，连成线的雨滴从屋檐滴答滴答砸在地上，白玉璃去把家里的窗户都关上了，省得渗水进来。
　　院子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即便被雨声掩盖着也清晰的很，这么慌张拍门做什么？
　　谁啊，这么恶劣的天气，若是没有急事怕是不会来。
　　陆湛拿上油纸伞让白玉璃乖乖待在里屋不准出来，否则一会衣裳都要湿了。
　　白玉璃嗯嗯点头，让他快去开门吧，外头的人好像挺急。
　　陆湛出了院子打开房门，门外石家三兄弟穿着斗篷也淋成了落汤鸡，石冬着急地道：“陆哥，咱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上你。”
　　陆湛视线落在三人身上，石冬石秋还好，只是看着像是遇上了难事，站在两人中间的石夏双眼无神，脸色白的透明，畏畏缩缩的，有点不对劲。
　　“雨大，有什么事先进来再说。”陆湛道。
　　看他们这幅模样都让人担心。
　　石家兄弟一进屋就摘下了斗篷，石夏跟丢了魂似的站着不动，不知在想什么，石秋给他把斗篷摘了下来放外头，不好把别人家里弄湿了。
　　陆湛觉得奇怪：“你们这是怎么了？”
　　白玉璃也看着三个人，好奇的很，怎么大晚上来呀？
　　“陆哥，你能不能收留我小弟一晚啊，他现在没法待在家里，求你了。”石秋恳求地道，眼眶都红了，他们在村里没有亲戚。
　　陆湛没说话，他不太喜欢家里有外人，总有些不自在。
　　况且前几日才和夏哥儿说清楚，让他不要对自己有啥想法。
　　石冬是个憨厚耿直的人，当即就要给陆湛磕头，陆湛把人拉住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轻易下跪，他也受不起。
　　“你们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好考虑留不留。”真没办法了，他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
　　两兄弟让石夏在烤炉旁坐着，担忧地眼神，又看了看捧着下巴听他们谈话的白玉璃，有些无法启齿。
　　陆湛懂了，准是这两人听不得：“璃璃，你把夏哥儿带去你之前睡的房间。”
　　啊？璃璃，陆湛怎么这样叫自己啊。白玉璃挠挠鼻尖，怪不好意思的，显得两人好亲密。
　　不过他们都互相亲过对方脸了，确实是很亲密的嘿嘿：“好哦。”他把石夏拉起来，“走，夏哥儿，咱们进房间。”
　　石夏从进屋就是一副啥反应都没有的样子，听到白玉璃唤他吓得跟个受惊的兔子，不过看清了眼前人的脸后，他就跟着去了，像是放下了防备。
　　石秋看两人进去，也把门掩上了才开了口：“白天我和大哥进了山，只有小弟和爹在家里。”
　　陆湛听着，眉头紧了，有种不好的预感。
　　“爹喝了酒，醉的厉害，抢了小弟的私房钱揍了他，还差点……我和大哥到家的时候，小弟衣裳都被撕破了，要是晚到一步，后果咱们都不敢想。”石秋说着眼泪已经滚了出来，他痛苦地捂住脸。
　　石冬也是抽泣着，他小弟命咋这么苦。


第45章 支个招
　　陆湛放在身侧的拳头攥紧了，他知道石家老爹嗜酒好赌，可醉了也不能对自己孩子做那种事，简直枉为人父，禽兽不如。
　　难怪三人一副绝望无法的情态。
　　“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他，否则小弟以后看见他就会想到今日的事，定是活不下去的！”石秋狠狠地道，他早就看不惯那人了。
　　从小没管过他们，从娘去世后他们三个活得艰难，好不容易能把自己养活了，还要养那个没用的爹。
　　若是他爹不赌博不嗜酒，就算每日闲着他们也不会有怨言，只是喝醉酒赌输了就要揍人，赚的钱他也要抢走，他们也不敢还手反抗。
　　有时孝道二字能压死人，只是这样的爹，他们真的还有必要顺从吗？
　　想到陆湛之前决绝地分家，断的那叫一个干净，他佩服得很。
　　“陆哥，你给支个招吧，咱们该怎么办啊？比起小弟，我宁愿没有那个爹！”石秋问，看着陆湛跟救命稻草似的。
　　石冬也是，他脑子没二弟灵活，可他们想的一样的，他也要小弟好好的。
　　陆湛沉默了，这事和他的严重情况不同。看夏哥儿那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两兄弟看陆湛没话说也知道他们是强人所难了，自己都解决不了的家事，陆湛又怎么会有办法呢？
　　“陆哥，咱们也是急坏了，这就走了。”石秋说，“就是求你收留我小弟一晚上吧，明早我们就把他接走。”
　　陆湛稳稳坐着，半晌：“石冬，你先出去，我和你弟单独聊聊。”陆湛冷静地道。
　　两人不知道陆湛是何打算，不过还是照做。
　　外头的雨势小了，石冬走到了院子屋檐下，这个距离也听不见里头的谈话声。
　　“陆哥，你要同我说啥？”石秋一脸希冀地问。
　　陆湛搁在桌沿的手指轻轻扣了扣：“你真狠的下心不要你那个爹？”
　　石秋点头，如果不是他爹，他们日子不会这样的难过没盼头。
　　这次更是因为他让小弟受了这么大侮辱，他心里的恨更深了，恨不得他去死。
　　陆湛也在观察他的脸色，发现这小子眼底的狠劲不似作假，比他大哥和石夏靠得住。
　　这事，也没其他办法了。
　　“你爹喜欢喝酒是吧，酒最坏身子了，嗜酒的人命都长不了。他又老是出去瞎溜达，若是平日里不注意，一个不小心摔进了塘里或是水田，怕是好不了。”
　　陆湛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真让他平时多关心些石老头，省得一不注意小命都没了。
　　石秋听着，眼皮微垂，桌子上的油灯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
　　屋子里一时安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陆湛看他紧攥的手心，绷着的脸继续道：“现在这个天儿冷得很。”
　　石秋忽然一个抬头看着陆湛，突然，话也不说地跑出去了。陆湛也没叫。
　　他只是提了几句话而已，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石秋怎么想看他自己，说到底这事与他无关。
　　廊下的石冬不晓得弟弟怎么跑出去了，他赶紧捡起斗篷就要追出去，被陆湛出来喊住了。
　　“石冬，你进来坐坐吧。”
　　陆湛喊，石冬心里担忧弟弟也也还是进去了：“陆哥，小秋咋跑的那么急啊？”
　　“大晚上的就不喝茶了，否则该睡不着了，我给你倒杯热水。”陆湛悠闲地提起炉子上的开水壶，“石秋说呀他内急，一刻也等不了。”
　　石冬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解地挠挠头：“院子里不是有茅厕嘛，还跑出去干啥？”
　　这人头脑简单也好忽悠，说了一句也没觉得有啥不对劲就不问了。
　　屋子里，白玉璃看石夏跟丢了魂似的也不说话，他轻轻抚摸着石夏的脑袋。
　　安抚一下，他就简单安抚一下夏哥儿吧，毕竟夏哥儿之前还会偷偷给他糖吃，他还挺喜欢他的。
　　白玉璃抱着他，摸摸脑袋又拍拍背。
　　石夏此时有反应了，回神了，他紧紧抱住白玉璃，眼泪不停地流。
　　“不哭不哭了。”白玉璃轻轻摸着他的头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充满了母性光辉的狐狸妈妈。
　　伤伤心心地痛哭一场，石夏把脸从白玉璃的怀里抬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我把你衣裳都弄脏了。”
　　白玉璃不在乎地拍拍衣裳：“没事，脏了可以洗。”他看见石夏脖子有勒痕，低头吹了吹，“这是怎么弄的，看着真痛。”
　　石夏本来因为他靠近的动作有点不自在，听他这么问又垂着头不说话。
　　这是他白天上吊勒下的，他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大哥二哥救下也是白救，他已经不想活了，死了倒还干净。
　　“走吧，外头好像没声音了，咱们出去，我给你擦药。”白玉璃把他拉起来，石夏有点不想见人，不过这是在别人家里，白玉璃又热情的过分，他没法拒绝。
　　两人出去后，果然见堂屋已经没人了，石家两兄弟都走了。
　　“陆湛，你上次给我擦的那个药哪里去了，我没有找到啊。”白玉璃扯着嗓子喊。
　　陆湛进了房间，没一会就拿着药酒出来了，他瞧石夏脖子上伤不浅，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弄的。
　　死有什么用，死了就啥都没有了。
　　“我来给夏哥儿擦药。”白玉璃黑亮的眼珠转了转，自告奋勇地举手。陆湛好笑，白玉璃是以为他要上手吗。
　　他的意思是让石夏自己来，反正没伤着手。
　　“还是我自己来吧，不麻烦玉璃了。”
　　“我来我来，我会的。”白玉璃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动手很快解开他最上头的衣领，然后把药酒打开。
　　石夏暗暗想，没事没事，白玉璃是个哥儿，给他上药没什么的。
　　不过看见两人额头都快贴一起了，白玉璃还去扒拉人衣领，陆湛蹙眉。
　　石夏肯定把白玉璃当哥儿了，不然不会允许他这样干，可是白玉璃就是个男孩子，没有掺半分假的那种。
　　“你们饿不饿，我去煮夜宵。”想着人刚遭遇了不好的事，陆湛也不阻止白玉璃的好心，转而问他们。
　　白玉璃摸了摸肚子，又看看石夏：“想吃米粉。”
　　石夏嘴巴张了张，想让陆湛不必那么麻烦，他实在过意不去。
　　这个简单，大晚上的要吃些其他的陆湛一时半会还没法做：“你俩先等着啊。”
　　烤炉的火还没熄，陆湛又加了煤炭进去，然后才架锅。
　　坐着的两人视线随着陆湛的动作移动，过了会儿，白玉璃问：“夏哥儿，你脖子还疼吗？”
　　石夏摸了摸脖子，白玉璃擦的药酒效果很好，好像没有多大感觉了。
　　“不疼了。”
　　好吧，白玉璃埋头吃米饭，他喜欢吃软软的那种，不过这次很大方，把放在米粉上面的肉丁都扒拉给了石夏：“你受伤了，要多吃肉补补，米粉也多给你。”
　　石夏不要，但是他抵挡不住白玉璃的热情。
　　陆湛瞧着他们 ，其实石夏也不过十八岁，两个小家伙专心吃东西的场景还挺温馨。
　　不过能从白玉璃碗里扒吃的，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之前这个待遇他可是独一份呢。
　　“白玉璃，吃了记得收碗。”陆湛吩咐，又看了看石夏，“夏哥儿，你睡客房，被褥都是新的，里头有洗漱的东西。”
　　石夏：“谢谢陆哥，我知道了。”他一会帮着白玉璃把碗刷了再休息，白玉璃看着手指白皙细嫩，不像是会干粗活的。
　　不过他发现自己小瞧白玉璃了，人家真的会。
　　家里多了个人，他还挺高兴，带着人去房间给他把被褥掀开，让人上床榻。
　　“玉璃，你去休息，我一个人也可以的。”石夏轻声说，他已经过于麻烦人了。
　　白玉璃摇头：“没关系，你要不要我挨着你睡？我睡相很好的。”他大言不惭地说道。
　　在屋子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话的陆湛：“白玉璃，你已经扰到人家了，跟我回房。”
　　他脸色黑沉着，白玉璃觉得不妙，自觉地出来了，不过他又转头和石夏交代：“有啥事就叫我知道吧？”
　　石夏嗯了一声。
　　陆湛一把扯住他的衣领：“走了。”
　　白玉璃脖子不自在，使劲把陆湛的手扒拉开：“你干嘛呀，难受。”
　　两人进了屋，白玉璃脱了毛绒拖鞋，爬到了最里面：“唔，好暖和。”
　　陆湛坐在床头，油灯也没吹灭，觉得还是要和白玉璃说清楚：“你刚才是不是准备和石夏一起睡？”
　　白玉璃把被子使劲往上扯，只露出鼻子和眼睛，陆湛的语气有点严肃，他问：“怎么了嘛？”
　　陆湛：“你一个男孩子，石夏一个哥儿，你挨着人睡，传出去人家名声不要了？”
　　白玉璃这张脸太具有欺骗性，怕是见过他的都以为他是个哥儿，哪有男人美得雌雄莫辨的？
　　“夏哥儿都没有拒绝我。”白玉璃把眼睛闭上，他要睡觉了，陆湛不要再讲大道理了，不听不听。
　　看他敷衍的态度，陆湛也火大，掐了他脸恶狠狠地说：“他是不知道你是男的！”
　　他劲大，白玉璃疼的想咬人，不过还是有些怂：“我以后不这样了！”
　　再说该炸毛了 ，陆湛语气软了些，故意道：“好啊，你现在都会冲着我发脾气了，你忘记是谁给你做好吃的，给你买零嘴买衣裳了？”
　　白玉璃这下子把脸都盖住了，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陆湛继续加大火力：“行，我懂了，原来你是只没良心的小狐妖啊。”
　　没良心？这话太重了白玉璃可受不了，他哪里没良心了，他掀开脸上的被子，双眼瞪着陆湛。
　　陆湛：“怎么，我说错了？你刚才吃米粉，把肉都扒给夏哥儿，都没给我。”
　　白玉璃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他小声的嘀咕：“可是你也没有吃夜宵嘛。”
　　陆湛挑眉：“我没吃你就不问吗？”
　　好像是这样，白玉璃脸都羞愧红了，那他真的有点没良心。
　　白玉璃从床榻上翻身起来抱住陆湛，讨好似的亲亲他的眉毛和鼻尖：“陆湛哥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嘛。”
　　“嗯，下不为例。”陆湛应了，在某个小傻子看不见的角度勾了勾嘴角。


第46章 出事，扫雪
　　石夏在陆湛家待了两天了，有啥事都是第一个抢着干 ，生怕惹人嫌。
　　不过陆湛现在没有出摊，家里也没有什么活可干。倒是白玉璃现在看着家里多了人，他也不光缠着陆湛了，也喜欢找石夏。
　　石夏这回是真看清了，陆湛跟白玉璃就是一对儿，否则怎么会晚上睡一间房呢？
　　他也能瞧出陆湛对喜欢的人是真上心，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他看白玉璃的眼神跟看其他人不一样，是温柔宠溺，充满占有欲的，跟看自己夫郎一般。
　　对于自己他当真就是看弟弟了，跟对待两个兄长一样的态度，顶多是看自己是哥儿，会照顾一些。
　　如果是别人，石夏还有些想不明白，但陆湛喜欢的人是白玉璃，他觉得挺合理。
　　这人太好了，干净纯粹，对人也完全没有一点心眼。
　　“夏哥儿，你想什么呢？”白玉璃叫了两次看他没反应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石夏回过神来有些尴尬：“没想啥，就是我在这住着也不是个事儿，得回去了。”虽然他内心确实很抗拒，可是也没法子。
　　白玉璃：“陆湛说了你住久一点也可以，不着急。”
　　石夏知道陆湛好心，只是一味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等一会儿陆湛回来他就给人说清楚，然后离开。
　　两人聊着，白玉璃一向没规矩，觉得背上痒痒了，自己又挠不着，让石夏给他抓抓。
　　石夏轻轻在他背上挠，白玉璃舒服地哼哼，姿态慵懒的很。
　　石夏看他样子，露出些浅淡的笑来，怎么跟个小猫似的？
　　“玉璃，你的孕痣生在什么地方，我都没瞧见过呢。”石夏忽然问。
　　白玉璃坐直了身子，一脸疑惑：“什么孕痣？”
　　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也太不上心了。石夏抬起自己的手臂把衣袖捞起来，白皙的手臂内侧一理颗鲜红的小痣，显眼得很。
　　白玉璃好奇地伸手轻轻抠了抠，抠不下来：“我没有这个呀。”
　　石夏看着他的表情变得怪异，怎么会没有，只要是哥儿天生就有。可是白玉璃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那就只有一个理由。石夏忽然有些一言难尽，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你是男的？！”那他昨晚还要挨着自己睡？
　　他一副见鬼的样子，把白玉璃都搞懵了，他是公狐狸自然就是男的，怎么了嘛？
　　“我是男的。”白玉璃有些怕，谨慎地道。以他微弱的法力还无法把自己外表幻化成女人。
　　石夏整个人都不好了，陆湛和白玉璃两个都是男的，那他们……
　　不过他也听过有契兄契弟一说的，只是他们村里没有。
　　若是被大家知道这事，还不一定会以怎样的目光看待陆湛和白玉璃。
　　石夏表情凝重，一把拉住白玉璃，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白玉璃不知什么后果，看他这么激动，附和地点头。
　　最后石夏觉得他心太大了，就教白玉璃，若是有人再问这事，就让他撒谎说长在了隐秘处，不好给人瞧。
　　白玉璃说知道了。
　　看这副懵懂的样子，石夏都替他担忧，不过两人还没说什么，院子里的门开了，陆湛回来了。
　　白玉璃见人回来了赶紧黏上去，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
　　陆湛问：“怎么了？”
　　白玉璃摇摇头，准备晚上把夏哥儿的话悄悄说给陆湛听。。
　　“陆哥你回来了，我正要同你说呢，我该回去了。”石夏说，他不能一直待在这里麻烦人家。
　　陆湛：“多住几日也没事，等你二哥来接你。”
　　石夏垂着头沉默了。
　　他这个样子，陆湛也不好开导什么，这种事只有石夏心里想通了才成。
　　下午的时候，三人刚用完饭，村里就有人敲锣打鼓，肯定是出大事了。
　　白玉璃动作最快，一溜烟跑出院子去开门，陆湛跟上了他：“白玉璃，你给我进来。”
　　白玉璃一只脚都跨出门槛了，被陆湛一声给叫住了：“干嘛？”
　　陆湛：“你怎么什么热闹都要凑？”
　　白玉璃在门前探头探脑的，他就是好奇嘛。
　　陆湛喊了声石夏，让他在家里待着，两人出去看看怎么了。
　　石夏应下了。
　　村里有个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能闹翻天，陆湛和白玉璃从家里出来，跟着村民们聚集的方向去。
　　“咦，这脸都泡烂了，指不定死好几天了。”
　　“都说了爱喝酒会误事，这下好了直接下去见阎王了。”
　　“死哪里不好，怎么死我家水塘里，这狗日的，老子平日里和他也没仇啊。”
　　一大群人围观，唏嘘不已。
　　陆湛远远便瞧见了，白玉璃想上前看，他把人拉了回来：“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白玉璃又听到有人说脸都泡烂了，也不凑热闹了，指定很恶心，一会饭都要吃不下了。
　　不一会儿，石冬和石夏都被村里人来了，两人翻看了衣裳确定是自家爹哭得不成样子。
　　陈顺才也在，看两人这样伤心出言安慰：“人也死了，伤心无用。这都是你们爹自己作孽，肯定是喝醉了脚打滑摔进水塘的，咱们帮着把后事给他安排了就成了。”
　　“这几日又下雨，这些个路滑得很。”有人分析道，“摔不死，这水也能把人淹死冻死。”
　　没人可怜这老头，平时拖累孩子就算了，还动不动就喜欢揍人，这是老天显灵了，死得好。
　　“村长，这石老头死在我家水塘，多晦气啊，石家的必须赔我几十文才算完。”
　　村长脸一肃，语气也变了：“人家爹刚死，怕是连个棺材钱都掏不出来，还要赔你钱？”
　　男人努了努嘴，那他也不能白吃亏嘛。不过看村长那副样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都愣着做什么，赶紧帮着把人给抬回家。”陈顺才招呼众人。
　　这石家在村里也没亲戚，他们这些邻居只能多帮衬些。
　　这石老头死了不仅没有人可惜，更是被妇人哥儿们用来敲打爱喝酒的丈夫，看吧，喝起来收不住就是这个下场。
　　三天的时间，村里人帮着石家兄弟们给老头做了法事入土为安了，快过年了都，怎么出这事。
　　不过到底是个小人物，大家生活还要继续，转头就淡忘了个干净。
　　不过因为这事，大家可算看清楚了，石家三兄弟啥时候和陆湛那么熟了？还有卖豆腐的王家。
　　他家之前一种豆腐卖的大家伙都吃腻了，现在可是多出了十几种花样啊。
　　陆湛都能想出卤煮的方子，指不定这豆腐的花样也是他想的，真是让人看了眼红的很。
　　陆湛如今了不得哦，赚钱啦，家里还有个天仙似的夫郎，真是羡煞旁人。
　　村里头舌头长的人又开始背后蛐蛐了，不过也就是说说，懒得计较。这几日飘起了鹅毛大雪，村里的老人活了一辈子也没瞧见过这么大阵仗呢。
　　联想到时疫，连城里也去不了了，都说是不详的预兆。
　　陆湛却不觉得，今年大雪，雨水多了，明年农户们的庄稼是会有好收成的。
　　雪持续下着，睡前地上还是薄薄的一层，等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屋檐地上已经积得很厚了，远远瞧出去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白玉璃显得尤为兴奋，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他真想变回小狐狸在雪地里打滚啊。
　　他有这个想法就赶紧溜回了房间，等陆湛进屋就只看见散落在地上的衣裳，亵衣，小裤衩，乱七八糟的。
　　他弯腰给白玉璃一一捡起来放好，然后去了院子里。
　　现在这雪厚了，陆湛瞧见王家父子都搭了梯子在扫雪了，自己要不要也扫扫。
　　这大雪也不知什么时候停，还是扫扫比较安心，省得把房梁压塌了。
　　“白玉璃，我出门了，你听话待在家里。”陆湛跟在院子里使劲刨雪的小狐狸说。
　　真不知他这么激动做什么，变成了小狐狸，也没穿个小衣裳，一身的皮毛不冷吗？
　　白玉璃刨雪的爪子停了，看了眼敞开的大门，一溜烟跟着飞奔了出去。
　　陆湛低头瞧见了把他抱进怀里，一起去也成。白玉璃在他胸前蹭了蹭，乖巧得很。
　　到了王家，他家大门开着的，陈秋菊给两父子稳梯子呢，屋檐都扫完了。
　　“陆哥，你是不是借扫把扫雪的？”王以谦问，他们这儿以前没下过这么大的雪，这长竹竿扫把还是他爹想得周到连夜做的。
　　“对，屋檐雪太厚了。”陆湛说。
　　王以谦一眼就看见了他怀里的小狐狸，眼睛都亮了：“它，它果真又回来了！”
　　小狐狸不见了，他可惜了好一阵，陆湛说回来过几次，居然是真的。
　　白玉璃朝他伸了伸爪子，王以谦配合地要握爪。
　　陆湛不动声色地侧开身子接过他递来的扫雪工具：“或许山里太冷了，就又跑回来了。”
　　陆湛说谎脸色都不带变的，白玉璃悄悄给他竖了个爪。
　　一人一狐出门的时候陈秋菊拿来豆腐圆子，让他拿回去炖汤喝，味道好。两家这样常来常往，陆湛也习惯了。
　　豆腐圆子好啊，这个天吃火锅放里头最合适了。
　　陆湛搭了梯子就要上去，白玉璃是不知道他去王家干啥，要是知道只是去拿个长扫把，他自己就上屋顶了。
　　“你抱我上去。”白玉璃说。
　　陆湛：“不行，摔着了怎么办。”他上去又不是玩的。
　　白玉璃看了看这个高度，摔了也没事，而且他身手这么灵活，怎么会摔，陆湛这是瞧不起他！
　　“我四只爪子可比你刨得快，而且我要是摔了你在下头接住我不就好啦。”
　　陆湛看他确实很能干的样子，爬上梯子把他放到了屋顶上，白玉璃说干就干，一点也不含糊。
　　四只爪子一起发力，速度快得只能看见白色的残影，还在屋檐跳来跳去的，觉得挺好玩。
　　陆湛站在院子里看着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不一会就刨下来很多，看来他的担心多余了。
　　“陆湛，我跳下来了，你快接住我！”白玉璃飞不上去，可是跳的下来，陆湛看得心惊胆战，赶紧找准方向把他接住。
　　“白玉璃，你是不是欠揍！”还好他没心脏病，不然能被吓死，要是没能接住怎么办。
　　“我肯定不会摔着自己才跳的啊。”白玉璃晃了脑袋，看看自己冰凉的爪爪起了坏心眼，一下子伸进陆湛的衣襟内。
　　呼～热热的，摸着好舒服。


第47章 豆米火锅，杀猪
　　陆湛被他冰了个激灵，把作乱的爪子给拿出来，故意捣乱就算了，还乱摸。真是只不正经的小狐狸。
　　被阻止了白玉璃也不恼，又用脑袋去蹭陆湛的脸颊：“我厉害吗？”
　　“嗯，很厉害。”四只爪子很有用。陆湛拿他没办法，只想赶紧进屋给他把毛发烤干，都湿了。
　　不过白玉璃才不会那么安分，从他怀里跳出来，跑进屋变了形态穿上衣裳再出来。
　　之前陆湛给他说过了，不能在外头就随便变人，会光溜溜的，他记住了。
　　“我今天把雪都刨干净了，你要奖励我好吃的！”白玉璃把手放在烤炉上，他的爪子都冰了呢。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陆湛应了。正好方才陈婶给了豆腐圆子，做成一锅吃了。
　　“那咱们吃火锅，炒菜出来，这个天儿容易冷。”陆湛说。白玉璃吃啥都行，只有一点要求：“要有肉。”
　　这话说得好像陆湛哪一顿没给他吃肉似的，今天他变成小狐狸，可是又圆润了一圈，抱在怀里也比之前重了些。
　　“好，你先吃零嘴等着。”
　　陆湛出了堂屋，院子里的菘菜被雪一包裹，煮熟了吃起来更加脆甜。
　　外头冷，白玉璃还在烤自己的爪子，所以他就等着吃吧，陆湛一个人能忙得过来。
　　这个天儿要是没热水，洗东西都遭罪，还好他们家有个炉子。
　　村里人知道陆湛家有个这样的炉子也没舍得买，陈秋菊念叨过，最后也算了，能省则省，他家孩子现在读书，开春了还得去上和府城考试，一路的路费，住宿，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陆湛听王以谦提过一嘴，就是个秀才也是经过多层选拔，县试，府试，院试，比现代考大学可难太多了。
　　还好他做生意不用这么费脑筋，否则考到四五十岁也不知能不能出人头地，还那么费钱。
　　陆湛把菜洗干净了放盘子里，白玉璃点名要的肉不能少，其余就是豆腐圆子，豆芽，蔬菜了，用来做火锅打底的米豆不能少。
　　米豆已经放锅里煮了好一会，一掐就烂，粉粉面面的，差不多了。
　　新鲜的五花煸炒出油脂，再放入之前腌在缸里的糟辣椒。番茄，米豆，连同方才煮豆的浓汤一起倒进锅里。
　　火锅简单，不过就是洗些菜，等焖的米熟了就能吃饭了。
　　白玉璃手暖和了，勤快地摆碗筷，又提前给陆湛盛了汤，他还是喜欢直接吃，喝汤哪有干饭实在。
　　豆米熬得面面的，软而滑口，吃着没有丝毫豆皮的粗糙感，汤底浓厚，细腻绵密，喝上一口人都精神了。
　　肉片也是提前腌制了放入锅里的，白玉璃吃得停不下来，还用汤汁泡了米饭用勺子舀着吃。
　　如此精髓的吃法他也能无师自通，真不愧是个吃货。他惬意地晃脑袋，满足地眯眼，又要露出耳朵，陆湛一巴掌拍了上去。
　　手动收回。
　　白玉璃也不生气，还对着他笑，专心吃自己的。陆湛看了真是哭笑不得，没有什么能影响他吃。
　　*
　　转眼雪融化干净了，要过年了。
　　虽然不能进城，但陈顺才好歹是双宁村的村官，得了消息说县里的时疫控制的差不多了，让大家再等等，应该过不久就能进出自由了。
　　邻近几个村落是可以走动的，大家都能串亲戚。
　　村民们平日里就不经常去县里，这对他们没多大影响，只是做生意的就惨了。
　　有些看不惯陆湛赚钱的就跳出来幸灾乐祸，看吧看吧，这下不能做生意了吧，活该！
　　陆湛懒得和这些人计较，他之前出摊几个月，刨去平时买材料的花销，还要他和白玉璃的花费的，以及时疫来之前各种买物资，现在手里也还宽裕。
　　何必和这些人掰扯，等能进县城，他得琢磨着开食肆了，不过眼下还是把年过好才行，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年。
　　身边有了白玉璃，他喜欢的人。
　　家里之前买的东西都挺齐全，不过陆湛看他们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养猪，过年了杀卖和留着吃。
　　白玉璃吃饭无肉不欢，还得买点回来备着，吃不完也没关系，正好用来熏成腊肉，这又是一种独特的风味。还可以买点肥瘦相间的，拿来做熏香肠。
　　“你要在家，还是和我一起出去？”陆湛问。
　　白玉璃翻画册看得津津有味，不过陆湛一喊就从书里抬起了脸：“干什么呀？”
　　陆湛：“买肉。”
　　之前张婶说好了的，他家养了猪，喂得也好，陆湛要是想买，可以去她家看看啊，价钱肯定厚道没得说。
　　买肉，买肉好啊！他就喜欢吃肉，白玉璃从椅子上起来，画册也不看了：“一起去！”
　　两人出门，走了不远就碰上了石家两兄弟，对方看见他们：“陆哥，大白。”
　　“你们也去买肉？”白玉璃问。
　　石冬挠挠头：“是啊，咱家没养猪，每年在村里养了的农户家割几斤过年就成了。”
　　说句不好听的，今年他爹没了，他们也不伤心，今年这年才算过得好了些，往年哪有钱买肉，随便凑合就得了。
　　石秋在一旁一声不吭，比之前瞧着沉稳了许多，话也不多。这事终归管不了，得他自己开解，陆湛不会说什么的。
　　几人一同到了张桂花家，里头热火朝天的，院子里不止她家，还有村里其他的人。
　　这杀猪也是个体力活，得找村里有经验，会这手艺的，还要力气大的几个年轻后生来按着才成。
　　不过这一去张桂花家就碰见了熟人，陆老头给人杀猪呢，陆海帮忙按。
　　陆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是稳得住气，不过陆海一看进来的人脸就黑了，这对比不要太强烈。
　　老大来买肉，他在这按猪……
　　他看着老大现在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气得牙痒痒，凭啥他可以过得这么好？但再恨也不敢上去找茬，老大拳头太硬了。
　　院子里的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了，不过没人是傻子。谁都不说，只是心里唏嘘，这才多久的时间，两兄弟大变样啊。
　　陆海现在县城的差事没了，还不是要回村跟他们一样当庄稼汉。反观陆老大，穿得光鲜亮丽，不晓得赚了多少钱。再看他身边跟着的那个漂亮哥儿，也不知是在哪里找的，他们就没见过生得这么好看的人。
　　陆老大啊，这是彻底转运了。
　　众人异样的眼光陆湛当没看到，他打心底不在意。
　　看陆湛来了，张桂花喊媳妇去给人倒茶，连同院子里其他男人的，不过她给媳妇交代了要先递给陆湛和白玉璃。
　　她之前也考虑过，怕陆湛来了和他爹和兄弟撞上了，而且上次村长叫全村谈话，她还刺了陆川几句，陆老头当时脸都青了。
　　但是回头一想，就是多嘴了几句，村里谁不是这样呢？
　　每年杀猪都请的陆老头，今年不请更说不过去，还好这老头比他儿子大气，还没请就让孙子来说了他今年还来。
　　反正自己又不是不给杀猪的钱，张桂花才不想那么多。
　　他们已经分家了，陆湛应当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说不定根本没把他们放眼里，索性不管 。
　　张家媳妇也不是蠢人，要是陆湛和陆家没分家，那最受尊重的就是陆老头，可他们分了，现在有本事的是陆湛。
　　不说她婆婆是给陆湛当帮工每日有十文钱拿，就上次带回来的，说是之前住在陆湛家的小孩走了，留下好多衣裳都没带走，好几件都是全新没穿过的让不嫌弃都带回来。
　　其实她婆婆平时也挺挑剔一个人，可不是谁家小孩的破布衣裳都要的，不过一听陆湛说这话，高兴的不得了，当即就连衣裳带包袱的拎回来了，跟捡了宝贝似的。
　　她把包袱打开一看，细细一摸小衣裳就知道是好的，夏衣凉凉滑滑的，还有冬日的棉袄，竟是穿都没穿过的，上头还绣了精致的花样，镶了毛绒边，一看就不便宜。
　　村里哪家孩子穿过这样式的，就是村长家的孩子也没这个条件，到时她家孩子一穿上，那就是最好看伶俐的，别人都羡慕。
　　得了人家好处，张家媳妇儿此时端茶也殷勤得很：“陆老板，喝茶。”这还是她听婆婆这样叫，得来的称呼。
　　然后又一一给其他人倒，喝不惯茶的，就倒白开水。
　　看陆湛如今肯定是赚了钱的样子，村里其他人对他脸色都变了，什么灾星瘟神的话都不作数了，都想上前套近乎。
　　这一幕看在陆海眼里，简直就是扎眼，这样的阿谀奉承从前都是对着他的，现在变了，变的彻底。
　　陆湛不想多待，让张家割了肉他就要走，张桂花怕怠慢，让自家男人手脚麻利点，还用竹篮装了递给陆湛。
　　让他俩留下来吃杀猪饭，陆湛也拒绝了。
　　肉是称好了的，陆湛给钱，这人多势众的，张桂花想给他抹了零头又怕其他人瞧见，一会不好卖价，不过想着陆湛也不差这几文的，就不说了。
　　而且说了陆湛肯定也不会捡便宜。
　　白无璃跟在陆湛身边，那些人看他，他就瞪回去，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出了张家院子，他们买的肉不少，肥瘦都有，白玉璃想着他也得出力：“分点给我。”
　　陆湛：“不重，我提就行。”
　　这还不重啊，他提的可是大竹篮呢，好吧好吧，陆湛力气大着呢。
　　到了家，白玉璃掏出钥匙开门，让陆湛把肉提进去：“这么多，咱们吃的完吗？”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努力吃吧。
　　陆湛都被他逗笑了：“又没让你一顿吃完，肥的用来熬油，肥瘦用来做香肠，新鲜的留不了几块。”
　　好嘛。不过这个香肠他还没吃过，好不好吃呢？


第48章 烟花，亲吻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过年啦！爆竹的声音响彻在村里，小孩们穿着新衣，手里攥着糖果到处跑，脸上的笑容天真纯粹。
　　一时热闹的很。
　　白玉璃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陆湛看了就说：“你要是想玩，家里也有爆竹。”
　　白玉璃才不要，他不想做那么幼稚的行为，也莫名的不想陆湛把他当小孩看。
　　“我是大人了。”很认真的态度。
　　陆湛笑，嗯，是大人了，需得稳重些。
　　前几天割的肥肉已经熬成了雪白的猪油放进罐子里，香肠和腊肉也熏了挂在灶房，一会吃年夜饭可以尝尝味道如何。
　　今日需要做很多菜，鸡鸭鱼肉，还有其他的，白玉璃也勤快，跟着忙上忙下，打下手他可是专业的。
　　下午的时候，陈秋菊来了一趟说是借什么调料，进了灶房看见陆湛在蒸香肠，觉得奇了。
　　昨日熏腊肉她就觉得新鲜，平日里她们都是用盐腌制了放着风干，陆湛居然用侧柏叶和木材熏，不过熏好取下来后确实是香啊。
　　只是这一截一截的长条她没注意，怎么这个也能熏好蒸了吃？
　　“还是小陆会做吃食，闻着真香啊。”
　　白玉璃手里拿着半截香肠，赞同地点点头，不但闻着香，吃着也香，陆湛简直就是个天才，他怎么发明出这个吃法的？
　　看他没个节制，陆湛提醒：“这会少吃点，一会吃饭还有那么多菜吃不下了怎么办？”
　　白玉璃吃完最后一口，舔舔手指上残留的油渍：“有道理，那我先不吃了。”
　　陆湛方才洗好的多了两截出来，还没蒸，看陈秋菊觉得新奇就给了，带回去给王家两父子尝尝。
　　平时王家也大方，磨来卖的豆腐时不时都在往他家送，王以谦和他爹也老来他这帮忙，一家人都很不错。
　　如今熟悉了，陈秋菊也没之前那么客气了，陆湛给她就大大方方接着，到时拿其他东西还给人家。
　　家里两个人都是不会做饭的，她拿了调料得赶紧回去了。
　　之前还觉得大男人不会做饭很正常，如今看陆湛手艺那么好，陈秋菊也感叹，能进灶房的才是好男人啊，这样日后也懂得体贴夫郎。
　　大白真是好福气，不用伺候男人，反倒是男人伺候他，她瞧着两人实在是般配得很。
　　小陆是个会疼人的，大白又那么黏他，不错不错。
　　回了家，王老爹稳稳坐在堂屋，王以谦倒是也进了灶房，不过也是瞎忙活，盐和糖都分不清。
　　“一边去一边去，别挡着老娘。”陈秋菊把儿子推开。
　　“娘，我帮你。”王以谦说着端起篮子开始择菜。
　　他这转变，陈秋菊还挺欣慰的，之前她儿子虽然也挺体贴，但都没进灶房干活的习惯，准是去陆小子家看他做菜，也学会了。
　　不过也没多少事，儿子平日里读书已经够辛苦了，这些小事用不着他。
　　“娘，你这是哪里来的？”王以谦拿起香肠问，被他娘一巴掌拍了拿过来，“小陆给的，说让蒸熟切了吃。”
　　好吧，把肉填塞进肠衣，先是熏后是蒸，他之前也没瞧见过这个吃法。
　　等菜做得差不多了就可以端上桌了，端菜这活儿，王老爹倒是也进了灶房帮忙。
　　都是往常的菜，不过今年他们家日子比从前好过些，肉菜多了几样，又有陆湛给的香肠，切片了看着红白相间，鲜明光亮，闻着也香味扑鼻。
　　几人没吃过这玩意，王老爹手快先一步夹了一片，入口就是麻辣咸香，口感爽利，独特的美味。
　　“你俩尝尝，陆小子做吃的真是没话说，什么东西经他的手出来，哎，那就不一样了。”王老爹说着又夹了一片。
　　陈秋菊就知道味道错不了，方才在陆家他就看到大白吃得舔手指呢。
　　不过等真正尝了，她才晓得是真美味，也不知陆湛往里头搁了什么佐料。得空了她一定要取取经，也这样做了吃。
　　另一边，陆湛和白玉璃已经吃完了饭开始收拾了。不过因为今日的菜多，白玉璃努力也没吃完。
　　这个天也不会坏，留着也没什么。注意放好就成。陆湛没忘了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过的什么苦日子。食物珍贵，吃了不可惜，倒了才是浪费。
　　晚间的时候，村里放起了烟花，对于这个一年到头最重要的节日，大家都显得尤为的重视。
　　白天的时候没有放爆竹，这会子白玉璃能过瘾了，把陆湛买的几箱子烟花全搬出了院子。
　　虽然这个花钱了不能吃，但是好玩！
　　“陆湛陆湛快来帮我！”他一下子点不完所有的。
　　“你小心些啊。”陆湛提醒道，别一会儿炸成了个秃毛狐狸。
　　“砰砰砰……”声音接连响起，嘴上说着搞不定，四五个箱子三两下就被他点燃了，在半空中瞬间炸开绚丽的色彩，五颜六色，极其夺目。
　　“哇！好漂亮啊！”白玉璃何曾看到过这景象，当即就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惊呼声。
　　陆湛把他拉到屋檐下，省得掉落下来的灰尘进了眼睛。白玉璃仰着头看得入迷，陆湛的视线却落在了他身上。
　　白玉璃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下意识地就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里念叨：“希望永远和陆湛哥哥在一起，他要每天都很喜欢我，然后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老天爷保佑啊。”
　　陆湛听他第一句话还挺感动，只是还没感动完，怎么又说到吃的上面去了？
　　小狐狸真是浪漫不了一点，他都要怀疑白玉璃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做的吃食？
　　“白玉璃，你对我的喜欢是怎样的？是和好吃的同等级别？”他总觉得白玉璃会分不清。
　　被陆湛探究的眼神看着，白玉璃表情严，头一次这么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好吃的可以分享，你不可以，你是我的伴侣，我们狐狸是只认一个伴侣的，谁要是和我抢你，我会咬死他！”
　　虽然他是公狐狸，陆湛这个伴侣和其他公狐狸找的伴侣不太一样，而且好像也是他照顾自己多一点，但他们狐狸不拘小节。
　　陆湛勾唇，眸底笑意溢出，对他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嗯，谁要抢，你就咬死他。”
　　本来就是，他的人谁也别想觊觎，白玉璃回过头仰着脸还想说什么，只见眼前阴影落下，陆湛低头，手按着他的脑袋，是不容退缩的强势，嘴唇上一片温热，他瞳孔缓缓放大。
　　陆湛在亲他……
　　白玉璃心头袭上来了强烈酥麻的感觉，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无师自通地张嘴舔舐，不知过了多久，陆湛松开了他，两人气息都有点急促。白玉璃双眼迷离，脸颊染粉，多了几分诱惑的气息：“还要。”
　　他之前偷吸阳气也没觉得陆湛的嘴唇好吃，怎么现在像吃棉花糖，软软的，热热的，有点上瘾。
　　看他在这副样子，陆湛一个手指头弹在他额上：“你一点都不害羞的？”
　　害羞是什么，又不能吃，白玉璃扒拉着挂在他身上，对着陆湛嘴唇脸颊亲了好几下。
　　陆湛压不住嘴角的笑：“好了好了，快下来。”
　　“不，你抱我进屋嘛。”他又不重，陆湛抱得起的。
　　这个小要求，陆湛自然不会拒绝，不过白玉璃真是天生就会撒娇耍赖。
　　放完烟花，在院外停留了会儿，时辰已经不早了，两人准备洗漱睡了。
　　看似平常的一夜，白玉璃却觉得空气中都是粉红色泡泡，他好激动啊，恨不得在床上打几个滚。
　　这一高兴，耳朵又冒出来了，陆湛一进屋就看见某个兴奋得不行的小傻子。
　　“陆湛，陆湛哥哥！”他也没啥事就想叫。
　　陆湛：“嗯，快睡。”
　　白玉璃高兴啊，他缠在人身上，陆湛简直就是个行走的人形暖炉，抱着真舒服。
　　“我们都亲亲了，什么时候双修啊？”白玉璃轻声问，之前他都没注意这个问题，今天陆湛亲他了，他才想到。
　　陆湛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哪里看来的这个词？”按照他对白玉璃的了解，他不应该知道。
　　这又不是什么很深奥的问题，他听死去的前辈说过，和伴侣亲了之后就可以□□了，只是陆湛买的记录妖精鬼怪的书上头叫双修，听着比□□文雅些，这是形容畜生的，他现在是人了。
　　“我就是知道嘛。”
　　陆湛凑过去亲亲他的额头：“不急，需要准备。”得制造一个完美的体验，若是第一次出了什么岔子，以白玉璃的德性，怕是之后死都不要尝试了。
　　他又怕痛，有些娇气。
　　“好吧好吧。”他也不知道陆湛要准备什么，等着就是了。反正陆湛也不提分床睡了，他可以放心大胆地把腿缠他腰上，还可以把手伸进他衣裳里摸着腹肌睡觉嘿嘿嘿。
　　“硬硬的。”白玉璃手指戳了戳说。之前陆湛都不给他摸，现在纵容他，他要摸个够本。
　　大冷天的的陆湛只觉得热得厉害，身体肌肉也下意识地紧绷，内心禁不住想，往下摸能更硬。
　　这样下去要出事，他把白玉璃的手拿了出来，声音低沉暗哑：“安分。”
　　白玉璃也玩够了，瞌睡也来了：“好嘛。”
　　*
　　第二日，清晨。
　　白玉璃还在睡，还没清醒就被陆湛从被窝里扒拉起来了，他迷迷糊糊地：“做什么呀。”
　　陆湛揉了揉他软乎乎的脸颊：“你是懒猪还是狐狸啊？”
　　白玉璃顺着他掌心蹭了蹭了脸，怎么能拿猪和他相提并论呢：“人家是漂亮的小狐狸，你要叫我璃璃。”
　　陆湛之前就叫过一次，他听着可好听了。
　　“好，你先起床。”陆湛说。
　　白玉璃扯开被子下了床榻，然后伸开手臂：“给我穿衣裳。”
　　他虽然没有很聪明，可是还是能体会到陆湛对他无底线的包容，尤其是最近，所以他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在陆湛看来他这就是恃宠而骄，不过他愿意宠着。
　　白玉璃使唤人穿好了衣裳，洗漱倒是自己亲历亲为，否则长了手脚没有用处啊。
　　“今天吃汤圆吗？”这个是甜的，他爱吃。
　　陆湛：“吃了汤圆，团团圆圆。”
　　不过这甜口的东西，他始终不太喜欢。有新鲜的香肠，他用砂锅焖了煲仔饭，在炉子上放着热腾腾的，白玉璃两样都想吃。
　　不过他还是先吃汤圆吧，反正小小一碗对他来说几口就吃完了，也不知陆湛怎么做的，一口一个的小汤圆也能皮薄馅多，一咬开豆沙就流了出来，吃着甜甜糯糯的，他能干两碗！
　　但没有多的，陆湛只做了两碗，他碗里头也才小小的两三个，自己的比他多。
　　还好有两个砂锅煮了煲仔饭。
　　米饭经过焖煮后变得颗粒饱满，又软又香，完美吸收了食材的香味，有着淡淡的酱香和香肠的独特味道，锅底的一层锅巴脆脆的，充满焦香。
　　而且煮熟后的米饭还保持着微微的韧劲，入口有嚼劲，配料丰富多样，肉鲜嫩多汁，香肠酥香可口，蛋黄鲜嫩滑润，细腻的口感组合在一起，令人回味无穷。
　　白玉璃用勺子挖着吃，陆湛做得香肠他永远吃不腻。
　　两人用完了饭，今天又不仅有汤圆还有煲仔饭，白玉璃满足地摸肚子，他简直就是只最会找伴侣的狐狸。
　　其他公狐狸还要出去抓猎物来给伴侣吃，可是他不用，他的伴侣会用各种好吃的投喂他，太幸福咯。
　　“璃璃，有人敲门，去开一下。”陆湛在灶房里喊。


第49章 香肠，拜年
　　白玉璃听到了从椅子上起身：“好，我这就去。”
　　陆湛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喊他璃璃果然好听，他很满意，日后他要让陆湛都这么叫。
　　“大白，咋是你，陆哥呢？”王以谦提他们家各种种类的豆腐，豆干，豆皮，还有红糖用油纸包的很好来拜年了。
　　“他在灶房洗碗，收拾东西呢。”
　　两人进来了门，白玉璃准备关上，王以谦看了说：“别关，我刚才看见石家两兄弟了，估计也是要来的。”
　　此时关了，一会还得出来开。
　　好吧。
　　两人进了屋，陆湛也从灶房里出来了，这拜年习俗倒是从古至今都有，没有变过。
　　不过和他相熟的人不多，顶多是王家还有石家两兄弟会来，自己回个什么礼才好？
　　陆湛想着院子里已经有了声音，石家两兄弟也来了，一人手里提了只猎物，野鸡野兔什么的，还是活的，估计是刚打没多久。
　　“陆哥，大白，新年好啊。”石冬把带来的东西放进了堂屋。
　　两兄弟精神看着比之前好多了：“陆哥，你做的那个香肠在咱们村都传开了，你是咋做的啊？”石冬坐在炉子旁，多问了一嘴。
　　他想尝尝到底是不是真那么好吃。
　　村里妇人哥儿有点什么事藏不住，他们也是听陈婶说给小弟了才知道的，陈婶把那香肠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他们好奇得很。
　　不就是个熏香肠嘛，他这话把陆湛都问乐了，怎么还能在村里传开了？
　　“你们要是想吃，一会带些回去，或者我把要放的佐料说了你们自己调，灌倒是挺简单的。”
　　王以谦尝过，当即就说要，回去说给娘听，反正他娘也打算要做的。
　　本来是来拜年的，结果研究起了香肠怎么做的，两家人走的时候陆湛给了几截，还有茶叶酒什么的，让带回去尝尝。
　　其实村里的农户家，除了本身家底丰厚，或是要办喜事丧事什么的才会备点茶和酒，平时都不怎么喝，毕竟买也不便宜。
　　这下好了，他们送了个一般的礼，陆湛回了个更贵重的，收了都不好意思。
　　送香肠，酒，茶，不算失了礼数。
　　陆湛突然感觉和邻里关系融洽，似乎也挺不错，平常往来也好。
　　而村头另一边的陆家，田翠萍是骂骂咧咧，唾沫横飞，一中午就没消停过。不过她也不敢在老头和儿子面前叽歪，就可劲儿地磋磨两个儿媳妇和闺女。
　　“老二真是的，吃什么香肠，真是馋鬼投生的。”她边骂边往肠衣里灌肉，也不知道老大那个短命的是咋想出这吃法的，要不是她厚着脸皮去问张桂花还不知道怎么做呢。
　　张巧珍埋头干活不吱声，自从上次听了桂花婶子说的话，她私下就觉得很有些道理。
　　她也算了解自己男人的德性，在外头她是怎样都看不住的，自己在家里种地忙里忙外，想想就不值得。
　　要不是指望着男人能考上，她日后也能享享福，现在的日子真是没盼头。
　　陈秀英也不说话，她一向什么都埋心里，现在陆海丢了县城里的活，她也得跟着回村，居然在县里怕是要饿肚子，终究不好意思回去找爹娘，邻居亲戚肯定会笑话她，她接受不了。只是婆婆也不如一开始对她那样客气了，她后悔当初为啥会嫁进陆家，当真被猪油蒙了心。
　　听爹娘的话，随便找个县城做小生意的她现在也不用这样受罪，现在孩子都生了，啥都晚了。
　　倒是陆家这个大哥，短短的时间就脱胎换骨了一般，生意做得那叫一个好，谁看了都羡慕。
　　“现在老二是关键时刻，让他用心看书，想吃什么咱们都紧着他。”陆老头背着手从外头进屋来，身后跟着陆海。
　　陈秀英内心不屑，不就是考个秀才，他爹也是有秀才，有什么用？还不是在县上私塾教书，一个月也没多少钱。
　　也就是面上好看，说出去好听，内里依旧清贫。
　　陆海也不乐意：“考不考得上还另说呢，这么大个人了还得家里一直供着，他也好意思。”
　　“呸呸呸，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老二一向聪明，做的文章夫子都说精彩绝伦，肯定能考上。”田翠萍念叨。
　　陆老头也赞同，老二要是都考不上，他们双宁村还有邻近几个村落的学生，怕是更不如。
　　就王家那个孩子，整日里背书，虽然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但没受过正经统一的教学，他能考上，那村里的庄稼汉都要甩开膀子试试了。
　　陆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跟着爹下地翻土，累死他了：“考上也不如做生意赚钱。”
　　他看老大那个生意实在是眼红的很，肯定能挣钱：“爹，到时候能进城了，我也要做吃食生意，你可得给我点本钱啊。”
　　家里这个活儿他是干不下去了，还要承受村里人异样的眼光，个个都问他为啥不在酒楼干了。
　　那是他不想干吗？每次那些人问时探究的眼光就跟刀子扎在他身上一样，他实在受不了。
　　“家里仅剩的十几两银子都是给你二哥留的，哪里还有剩的给你做本钱。”陆老头黑着脸说。
　　“自你从县城回来，就没有一点进账，家里突然又多了三张嘴，咱们这日子已经不如从前了。”
　　“凭啥把钱都花在老二身上，你也该分一半给我才对，这样才公平。我做生意肯定能挣钱的。”
　　老大那个榆木脑袋都能，他难道还不如嘛？
　　陆老头：“你就不能让老子缓缓气，等你二哥考完了再说！”
　　陆海不愿意，凭啥要等他考完，还不知道老二要考到猴年马月去呢，他哪里等得了？
　　不过陆海向来会说漂亮话，也不和老头硬杠：“爹，这样吧，你在咱家亲戚手里给我借点银子嘛，到时候赚了我翻倍还也成啊。”
　　一听借钱田翠萍整个人都不好了，借钱不得有利息？到时候不得还更多？这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来得痛快。
　　一涉及钱财，她歪脑筋又开始了：“我看老大肯定挣了不少钱，虽然分家了，但打断骨头连着筋，老二老三和他可是亲兄弟，老头子去他那里拿点钱也合理得很。”
　　不是借，是拿。
　　她话音一落，屋子里都没人说话，这哪里能开得了口？人家会不会买账还另说。
　　陆老头在思考这个问题能不能行，他好歹也是老大的爹，老大确实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这这，这能行吗？”陆海结巴着问。主要他是尝过老大的厉害的，那人转性了，就不是个好说话的。
　　而且老大现在视他们为陌生人，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他能拿钱出来？
　　陆小妹站在灶房门口听着，不知为何下意识就开了口：“咱们和大哥已经是分家的，去要钱不合适。”
　　她刚说完，一屋子人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陆小妹赶紧低下了头，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就是说说。”
　　她觉得大哥没爹娘说的那样不堪。但是大哥性子也硬，如果爹娘去要钱，他肯定不会给的。
　　“说的什么屁话，合不合适是咱们说了算，我和你爹养他二十多年，他是喝西北风长大的不成！还不是老娘我含辛茹苦拿饭喂大的，就算分家了去找他拿点钱也应当。”
　　田翠萍说的掷地有声，好像这确实是应当的。
　　一屋子人也觉得有道理，陆小妹自然不再说让她不快的话，只是田翠萍没放过她。
　　“我说你这死丫头这几日成天偷懒就算了，现在还帮着老大说话，你存的什么心？”田翠萍说着就上前去拧陆小妹的耳朵。
　　陆小妹不敢躲，要是躲了，她娘下手会更狠。
　　张巧珍看这情形也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小妹，你这几日天早出晚归的是干什么去了，之前出门割猪草，砍柴火也挺麻利的，回来挺早的嘛。”
　　“你昨日回来天都黑了。”
　　陆小妹不太会撒谎，只是垂着头不说话，一屋子的人没一个好对付的，尤其田翠萍觉得女儿肯定有啥瞒着她。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是怀春的年纪，又是这样一副怕被家里人知道的模样，肯定有问题。
　　“给我老实说，是不是出去和哪个野小子私会了？”田翠萍竖着眉毛生气地道。
　　陆小妹声音细细的：“没有。”
　　没有才怪！田翠萍不信，不然还会怕的发抖？
　　陆老头脸色也难看，他家养的姑娘偷偷出去和汉子私会，这是没有被人瞧见，要是被村里的人发现了，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到时名声坏了，还怎么嫁人，彩礼钱怕是也拿不到了。
　　张巧珍也知道自己多嘴坏事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我咋听见狗蛋在和他妹妹扯皮，我先进屋看看。”
　　陈秀英无语地瞥了眼这蠢笨的女人，那张嘴不说话会难受不是？还尽说不顺耳的。
　　蠢猪。
　　小妹偷不偷人的关她什么事，自有婆婆会管教，能是多大个事。一个小姑娘，大不了关起来饿她几天就老实了。
　　成天闹得家里乌烟瘴气的。
　　几人看着陆小妹被教训也没有反应，是要收拾才能听话。
　　“爹，你就信我吧，老大能把生意做好，我不信自己不如他！”陆海斗志昂扬地道。
　　他从小就比老大聪明，不可能干不好的。
　　一番好听的话说下来，陆老头也被他哄得点了头：“你有志气是好的，我想想办法吧。”
　　小妹那句话倒是提醒他了，当初老大一拳敢把他打的吐血，去问他要钱怕是要不来，还遭罪。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老大是彻底的六亲不认。
　　陆海悬着的心放下了，他就知道他爹还是疼他的，必然不会像对待老大那样的方式对他。


第50章 “我不是故意的”
　　日子过得快，王以谦每日苦读，也到了要考试的时间，虽然因为时疫影响，百姓们不能进县城，但是考生们是能进去的，只要给官差看了考牌，确定了考生身份就成。
　　陆湛听村长说过了，朝廷派下了治疗时疫的药方，城里病情得到了控制，应当也不会出什么事。
　　陈秋菊眼泪汪汪，如今大家都窝在村里不敢出去，她儿子却要不顾危险地进城，当娘的看了就心疼。
　　儿子每日刻苦读书，她也说不出让他先别去了来年再做打算，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娘，没事的，你和爹回去吧。”王以谦安慰说。
　　陈顺才也是有心了，村里几个年轻后生如今要去县里考试，他特地找了牛车，还让村民们来村口送，声势浩大的，可见村里对这几个读书人的期望之高。
　　若是考上个秀才也是不得了的。
　　以后要是有大出息当官了，说不定还能福泽他们整个村呢，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呢。
　　看老伴哭哭啼啼，王老爹心里也难受，他就这一个儿子啊，考不上不打紧，去了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是他没用，儿子县试若是考过，还要马不停蹄地去府城，他就是连路上的盘缠也给备得不多，他内心愧疚啊。
　　“爹，你怎么跟娘一个样子，不用担心，出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倒是他还反倒是有些担心父母年迈在家中，有些不放心呢。
　　王以谦看了看陆湛，欲言又止，陆湛知道他要说什么：“王叔和陈婶，我替你照看着，有什么事就给你写信通知。”
　　王以谦重重点头：“多谢陆哥。”陆湛不是个轻易会许诺的人，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白玉璃也附和说，他知道王以谦要出远门考什么试了，可能几个月回不来：“我也会照顾陈婶和王叔的，小王你就放心吧。”
　　王以谦：“谢谢大白啊。”
　　白玉璃：“嗯嗯嗯。”
　　他哪里懂得照顾人，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陆湛把王以谦叫到了一边交代：“这个包袱你拿着，里头有些吃的，还有能包住口鼻的罩子，到时进了成记得戴好。”
　　“你去考试和人交谈最好保持一丈多的距离，有些染病的人并不会很快就会有症状，说不定跟个正常人一样，不得不防。”
　　王以谦认真地听着，接过陆湛手里的包袱，似有千金重一般，他何德何能被陆湛这样对待。
　　“出门后，不管是住客栈，还是集体安排住宿，记得勤洗手和换衣裳。”
　　陆湛从没在他面前说过这么多话，王以谦郑重地听着，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我知道了，陆哥，你有心了。”
　　陆湛也只是告诉他自己觉得有用的，这小孩年纪不大，实在不容易：“嗯，给你的包袱里有干粮，到了路上再拆开了吃。”
　　王以谦：“好！”
　　旁边陆家的也是大包小包给陆川准备了很多，让一路小心，注意身体。
　　田翠萍关心完自己儿子，眼神跟淬了毒似的射向陆湛：“白眼狼，短命的，都搞不清谁才是他亲弟弟了。”
　　陆川被揍过，怕老大听见了过来教做人，让他娘少说两句。
　　“尽力就好，保重身体才是最要紧。”陆老头拍拍儿子的肩膀说，此时慈祥的模样倒真称得上是位好父亲。
　　牛车开始出发了，村里的人看着慢慢走远的队伍也各回各家了。
　　方才王以谦还没走，陈秋菊还能克制，此时哭得更凶了。
　　这种情况陆湛和王老爹两个大男人还真不知如何安慰，白玉璃非常有眼色去拍拍陈秋菊的肩膀：“不哭，不哭了。”
　　陈秋菊抬眼看他一本正经，很认真安慰的样子“噗呲”一声，破涕为笑了。
　　陆湛把人揪过来了：“走了，咱们回去了。”
　　村口已经没人了，牛车行驶着路程已经过了半，到时在县城考了他们还得换乘其他方式去府城。
　　王以谦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村里一共五个读书人，安排了两个牛车，他做的这个只有他和另外一人，年纪瞧着比还他小些。
　　家里日子难，他已经耽搁了两年，时间拖不起了，这次怎样都要试试。
　　娘说了穷家富路，除了把家里仅有的几两银子全带上了，他其他东西带的不多，只有两套换洗衣裳，还有一箱子的书本。怀里是陆哥给他的包袱，抱着沉甸甸的，不知是什么吃食？
　　王以谦把包袱的结拆开，里头有些风干的肉干和糕点，都是能存放得住，短时间内不会坏的东西。
　　还有个单独放的小布袋，他疑惑地打开，一眼就看清楚了里头白花花的银子，怕被人瞧见，王以谦赶紧包好，只是情绪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在素色的包袱上晕开一大片。
　　感激与酸涩充斥着他的心脏，难怪陆哥要让他半路才打开。
　　对面的小年轻看他哭得那么没出息，嫌弃地瞥了好几眼，离他远些。
　　*
　　村里头，陆湛和白玉璃到家了，心想着王以谦他们估计已经进县城了，也不知道那傻小子有没有打开包袱。
　　白玉璃进屋就脱了外头的袍子，如今都开春了，天气没有前些日子那样冷了，他不要包裹得跟个熊似的，一点也不好看呢。
　　“你是不是偷偷放银子进包袱了？”白玉璃问。
　　陆湛笑：“怎么，璃璃要查我的账啊？”
　　白玉璃胡乱揉了把自己的脸，这倒没有，陆湛自己赚的钱，他想给谁就给谁，他是没有意见的。
　　而且他知道王家日子不富裕，刚准备要把做出来豆腐新花样拿出去卖就不让出村了，但是陈婶子平时为人还挺大方的，有啥好吃都会给他们一份。
　　“不是，你这样做是对的。”
　　陆湛欣慰，白玉璃现在想法成熟了，很懂事。
　　他是看王以谦确实不容易，他不小心瞧见陆家给陆老二准备的东西，那叫一个齐全，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怕都想找个书童或者下人跟着去伺候了，两人一对比真可谓是天上的地下。
　　这般的用心，陆老二要是考不上，可真是要辜负他全家对他的期望了。
　　不过这人日后若是考上了，谋得个一官半职，以他小肚鸡肠的性子，指不定会怎么给他使绊子。但这也不至于事先就提心吊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看陆湛烧了水还进屋收拾了浴桶，白玉璃尾巴似的跟在身后，陆湛察觉到回头一看就瞧见他不怀好意的笑，眼睛微微眯着，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陆湛把自己的干净衣裳挂在屏风上，不自觉地拢了拢衣襟：“干嘛？”
　　白玉璃嘿嘿笑：“我要和你一起洗。”
　　陆湛看他开始脱衣裳，为什么小狐狸在这方面总能无师自通呢？
　　白玉璃把自己的衣裳扒的松散，然后又去扒陆湛的：“干什么藏着掖着，不给我看！”他可馋陆湛的身材，看着特棒。
　　陆湛身体僵硬，喉咙滚了滚：“白玉璃。”
　　他就叫了一声，也没说其他的，白玉璃扯衣裳扯的烦躁：“别动！”
　　他小手作乱似的在陆湛身上乱摸，陆湛呼吸变得急促，胸膛起伏着，这种事怕是一旦开了头就收不住了。
　　白玉璃急得双颊绯红，明亮的眼睛湿漉漉，嘴唇不得章法地亲陆湛，身体也热得难受。
　　陆湛双手揽着他的肩膀，小狐狸这模样不太正常。
　　现在开春了……难道他是在发情？那现在脑子还清醒吗？
　　“璃璃，我是谁？”陆湛喘息着问。白玉璃眼尾飞红，水光潋滟，比平日里都勾人，实在是很考虑人自制力。
　　“我管你是谁，给我躺下！”白玉璃闭着眼睛在他身上蹭，他要难受死了，耳朵尾巴都收不住，全冒出来了。
　　陆湛被他这句话吼得清醒了，浴桶里的水是冷的，陆湛撩了把水浇在他脸上，白玉璃眼睛睁开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你干嘛呀？”
　　陆湛抱着手，审视地看着他：“你把我当泻火的了？”要不是看他神志不清，陆湛或许真忍不了了。
　　回想起来怎么回事，白玉璃脸蛋一红：“我，我一时没有控制住。”他心里悔呀，刚才陆湛都明显意乱情迷了，他为啥吼管他是谁啊！叫声陆湛哥哥不就好了嘛！啊啊啊！
　　陆湛此时气息已经平稳了，看着白玉璃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水迹。
　　“你之前像这样怎么解决的？找母狐狸？”陆湛皱着眉问，脸色也沉了，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心里就不爽地想杀人。
　　白玉璃脑子再不灵光也懂他的意思，连忙摇头摆手：“没有，这是第一次！真的，我发誓！我只对你这样！”
　　他之前还是只小狐狸，成天只知道在深山追着野猪野兔跑，根本没有找母狐狸快乐过。
　　他实在是冤啊，今日也是瞧见陆湛的身材，一时心猿意马才会这样。
　　好委屈。
　　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陆湛倒有些内疚了，白玉璃之前就算开了灵智，可也是只小狐狸，如何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本能？他不该责问的。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话。”但他仍旧自私地希望小狐狸全身心的属于自己，最好眼里看不见任何人。
　　白玉璃倒是并没有觉得这话有啥不对，只是遗憾。陆湛为什么不继续了？
　　陆湛看他傻乎乎的模样，陆湛挑起他小巧的下巴，低头亲在他唇上，力道逐渐加重，白玉璃微微张着嘴乖觉地回应，居然还可以进来？只是这个亲法他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陆湛好霸道。
　　之前也不这样啊，白玉璃正想着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屋子里安静的很，只有两人亲吻濡湿的声音，他这动静一出，陆湛把人放开了。
　　“饿了？”
　　红润微肿的嘴唇上明显的水迹，白玉璃下意识舔了舔，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肚子真是太不争气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叫呢，否则陆湛就能多亲他一阵儿了！
　　陆湛嘴角含笑不说话，白玉璃是他见过最可爱的人，不对，最可爱的小狐狸。


第51章 活油烙锅，怀崽？（修）
　　今日得了好消息，村长通知说大家伙可以出村了，也能去镇上和县城，时疫已经完全没有了。
　　这平时没有发觉，现在突然就行走自由了，还真是有种从牢里放出来的感受，不管有事没事的农户都要去镇里逛逛。
　　白玉璃天性好动，这段时间可把他憋坏了，一听到这个消息拉着陆湛就要出门，啥事也不干，最主要的就是去县里买买买。
　　“对了，咱们还有钱吗？”白玉璃看自己左右手大包小包的东西：“你会不会觉得我花钱厉害，难养？”
　　他们这两个月都没有进账，如果陆湛觉得他花钱厉害，那他以后就克制点，没必要的东西就不买了。
　　陆湛把房门打开，接了他手里的东西：“不厉害。挺好养的。”
　　不过是喜欢买些小玩意和吃的，能花多少钱。而且不挑食，哪里难养了？
　　白玉璃听了他的回答笑得眉眼弯弯，凑进了在陆湛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这是白玉璃最近特别喜欢的黏人方式，想起来就亲亲，而且看陆湛也很喜欢的样子，他做得就更勤快了。
　　“我帮忙你做饭！”白玉璃把东西放好，拍拍手道，不能让陆湛太辛苦了，他也是会心疼的。
　　陆湛：“行。”白玉璃不用做什么，就在旁边陪着自己他就觉得格外的满足，不知为何渐渐就有了这种心理，陆湛干着活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白玉璃会简单的准备食材，最擅长就是给食材削皮了，现在他面前的土豆就要遭殃了，三两下就给削得干干净净。
　　陆湛看他干得认真，没有阻止，不过还是提醒说：“两个就够了，还有其他菜，多了吃不了。”
　　白玉璃又迅速削了一个，有啥吃不了的，他全部扫荡进肚子。
　　陆湛把之前订制的另外一种没有凹陷，中间凸起如球面的锅搬了出来放炉子上。
　　他灶房里厨具各式各样，连锅也有好几种款式，之前陈秋菊来了看到，给震惊的不行。
　　白玉璃跟了过来，这又是种新吃法？陆湛在研究吃的方面简直无人能及啊。
　　他还以为准备那么多配菜是又要吃火锅呢，结果这不是吃火锅用的铁锅。
　　陆湛去调蘸水了，这蘸水和他之前调制的不一样，葱姜蒜末辣椒碎照样加，只是多了水豆豉还有一勺猪油，最后把放锅子中间即可。
　　这种需要体现厨艺的陆湛来就行，白玉璃负责把灶房里的准备的配菜搬出来。
　　大葱肥肠，五花，鸡爪，鲜虾，包浆小豆腐，火腿肠，土豆片等菜都用盘子装好的，全部端过来就成。
　　对了，还有他和陆湛的碗筷！
　　陆湛先给锅底刷了一层薄薄的油，然后再慢慢地把肉放上去，白玉璃一眼不眨地看着，觉得陆湛动作慢，恨不得自己上手，可是他手法又不会。
　　等不了了，他端起面前用来解腻的酸酸甜甜的汤喝了一口。
　　陆湛看了他一眼都想笑了：“急什么。”
　　白玉璃捧着碗：“饿。”本来还好，只是看见这么多好吃的摆眼前不能吃，他就更饿了。
　　“很快就好了，不急。”陆湛用筷子翻了下五花肉和肥肠，等烤出了油脂，就不用再刷油了，省得太腻。
　　“好香啊，应该能吃了吧。”白玉璃凑进，鼻子嗅了嗅。
　　锅里的菜滋滋响，中间放的蘸水因为温度高里头的油也慢慢化掉了，陆湛给他夹了五花肉滚了圈蘸水，等不烫了：“张嘴。”
　　“啊~”白玉璃张大嘴接住嚼了几下，然后双眼瞬间就放亮了对陆湛竖起了大拇指。
　　“好吃耶！”
　　肉菜都是腌制入味的了，熟了单吃味道都不会差，更别提是滚了蘸水的，口感只会更好。
　　若是不想要蘸水也行，用鲜嫩的生菜包裹了烤得焦香的肉一起吃，最好搁点辣椒面，既有肉的浓郁感又有蔬菜的清爽鲜嫩，吃着也很过瘾。
　　不过烙锅蘸水才是灵魂，不混着吃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王家新做出来的包浆豆腐，不嫩不老，外皮与内里相连，吃着嫩嫩的，改了做法后比之前的要好。
　　“这么多，你可得吃完啊。”陆湛说。
　　白玉璃筷子翻飞，夹东西的速度很快：“嗯嗯。”吃是他的强项，不必提醒，他能做到。
　　两人边吃边放菜，比平时用饭的时间多了会儿，最后白玉璃解决完仅剩的几片肉，瘫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
　　他摸摸自己撑起来的小肚子，下次一定要克制住不能吃太多，还好用不了多大会儿它自己就能消下去。
　　否则肚子撑起来也太奇怪了点，他又没有像村里哥儿那样怀孩子了。
　　想到什么，白玉璃抬高音量喊了声：“陆湛，我怀孩子了，你看肚子有这么大。”他两手捧着自己肚子比划。
　　陆湛收拾东西呢，听他这样一说，手里的碗都差点滑落到地上，真是什么都敢说：“你是男的，怎么怀？”
　　“哈哈哈，我怀的五花肉，大虾，还有肥肠。”白玉璃笑得弯了腰，“被我骗了吧。”
　　陆湛：“……”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装了些什么。
　　白玉璃在一旁笑，让陆湛赶紧洗，他们一会出去遛弯，他吃得太撑了得消消食呀。
　　这小狐狸，成天的使唤他：“知道了。”
　　陆湛洗了把手用帕子擦干从灶房里出来。白玉璃已经坐不住了，“走走走。”
　　出了院子，虽说只在村里晃悠，没有人会进来偷东西，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陆湛还是上锁了。
　　白玉璃拉着陆湛手：“不要磨蹭了。”
　　两人出了门没走多远的距离，就瞧见吃了晚饭照样出来溜达的村民，多是些妇人和哥儿。
　　之前没在这村里逛过，老远看出去是村里农户们的农田，看不到边儿。地里皆是一片绿油油，羊肠小路穿插，随处可见的小野花。
　　这样的风景确实能令人心旷神怡，忘却心中的烦恼啊。
　　“哟，他俩感情真好。”有从地里忙完活回来的妇人哥儿看到陆湛和白玉璃悄悄地说。
　　“真是不要脸，还没成亲大庭广众的居然拉着手。即便成亲了也要顾着些脸面。”有个哥儿面上鄙夷地说。
　　还有这样疼夫郎的？一想到自己丈夫动不动就骂人打人，他心里酸溜溜的，连陆老大都知道疼人呢，他男人就不会。
　　“快别提了，怎么那么多人往陆家跑？”
　　陆湛和白玉璃隔那些人有些距离，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不过陆湛看那些人的表情，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吧。
　　只是那些人怎么忽然就跑了，去的方向……陆家？
　　出什么事了？
　　白玉璃看陆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没打扰他，一脚踢一个石块踢的可起劲了，又准又远。
　　“陆老大，你家出事了，你不去瞧瞧？”村里莫大娘因为老了走路不便，但她也要去凑凑热闹。
　　能出什么事，再说了陆家的事和他无关。
　　莫大娘还没老眼昏花，瞧见陆湛冷漠的表情，继续道：“你爹那心真是偏得没边了，心里是只有老二老三，对你和小妹真不像亲生的。隔壁村那老财主都六十多岁了，还要把小妹嫁过去做妾。”
　　“找个女婿比自己年纪还大，不知怎么想的，真是穷疯了。”
　　陆湛沉默。
　　对方看他一言不发，继续问：“咋的，你不知道？”
　　陆湛：“不知。”
　　他态度冷淡，莫大娘终于看出来了也不多说了，摇摇头：“造孽啊。”
　　白玉璃看着老妇离开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哎。”
　　陆湛看他耷拉着眉毛，一脸愁苦，忍不住薅了把他的脑袋：“你叹什么气啊。”
　　白玉璃把他的手拍开，他现在也是看得很清楚了，当初陆家是可劲地欺负陆湛。
　　脏活累活都给他干，不给吃饱饭，还要承受一家人的白眼。
　　现在陆湛和他们分家了，就轮到陆小妹被嚯嚯了。
　　“你小妹和你一样命苦。”白玉璃说。
　　陆湛瞧着他没说话，片刻才开口：“咱们回去吧。”
　　白玉璃嗯嗯两声，拉住他的手。
　　陆湛一句路没说话，他不是死去的陆老大，对这个妹妹没有什么多少亲情，所以也不太关心。
　　知道陆家两个老的一向重男轻女，独独把陆老二和陆老三放在心上，可是没想到居然会这样对待陆小妹。
　　那老头都六十多岁，黄土埋到脖子了，已然是没有几年可活，嫁过去日后岂不是守寡？
　　估计又是彩礼丰厚，陆家两个老的拒绝不了，像他之前那般，只是陆小妹就没他那样的好运气了。
　　陆家此时正闹得慌，全是因为陆小妹一改平时乖巧模样，竟然敢反抗父母说不嫁，还说自己有了中意的人。
　　看热闹的村民们连连称奇，本来还同情陆小妹要嫁给一个老男人，一听到这内情就觉得她活该。
　　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自己私下擅作主张，都有情郎了指不定已经是破了身子，还有老财主愿意要她就算不错了。
　　这些话实在难听，陆家人脸色难看的不得了，尤其是陆老头。
　　田翠萍看了院子里的人就烦，一个个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她的女儿想怎么处置是她的事。
　　最让她不爽的是一向听话的女儿现在居然寻死觅活地不答应，真是反了天了。
　　“娘，我求你了，我不嫁。”陆小妹跪在地上，哭得满脸泪水，真嫁给了那财主，她这辈子也没什么盼头了。任哪家父母看了这情形怕都不舍得这样对待亲生女儿。
　　田翠萍一副铁了心的摸样，她又转头求陆老头，陆老头叹了口气。
　　田翠萍：“求也没用，这就是你爹的主意。”
　　对方可是愿意给十五两银子的彩礼钱，这在整个双宁村就没有哪家姑娘能有这身价的，都快赶上老三媳妇了。
　　老三媳妇是县里的人，还是秀才家的姑娘，一般人哪能比？
　　“傻孩子，你嫁过去那就是吃香喝辣，享不尽的福，别家的女儿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田翠萍用衣袖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安慰说。
　　“哈哈哈，陆家的，你这样说，那老财主跟你年纪才合适呢，你怎么不自己去嫁？”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妇人说道，“分明是看别人钱给的多，想卖女儿。”
　　她也是有女儿的，怎样都是做不出这样狠心的事的。
　　陆海睨了眼这妇人：“婶子若是出得起钱，那小妹也能卖给你。”
　　妇人被他这句话刺的一哽，她哪里出得起这钱。十五两银子，要命了。
　　“我买了。”门口传来一道声音，众人转过头去看，都分家了，旁人躲都来不及，陆老大还凑上来做什么？
　　院子里一片唏嘘声。


第52章 “嫂，嫂子好。”（修）
　　陆小妹猛然转过头，泪水糊了脸也来不及擦，嘴里喃喃道：“大哥。”
　　陆湛没应，他回去仔细想过了，虽然他对陆小妹的遭遇不是很在意，可原本的陆老大是疼爱这个妹妹的，定是不愿看见她这个下场。
　　那他就再为陆老大做这最后一件事吧，买了之后怎样都与他无关了。
　　“老大，你不要捣乱！”陆老头黑着脸道，他家是和对方商量好日子的，明早把小妹送过去，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虽说是嫁，但的确就是卖了，现在老大突然来横插一脚，算个什么事！
　　“凭啥你要买咱们就卖！”田翠萍跳出来说，“你出得起来十五两？”这话说完她就后悔了，老大现在肯定出得起，他之前可都是去县里摆摊的，听老三说，那吃食生意可赚钱了。
　　“你们卖给谁不是卖？”陆湛扫视了众人一眼说，“不如卖给我。”
　　陆海把老两口拉到一旁商量：“卖给谁都是一样的，说不定老大还能多给点钱。”
　　他们声音压得低，但陆湛也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心里不由得觉得悲哀，这个时代女子和哥儿地位低下，出得价就能随意买卖。
　　只是这陆家老两口子心太狠了。也是，不狠，陆老大就不会死了。
　　陆小妹垂着头不说话，手心都掐出血了，眼底的情绪没让人瞧见。
　　她一直都知道爹娘偏心，心里只有二哥三哥，自己是女孩他们想着迟早是要嫁出去的 ，也不重视，可是今时今日她才算彻底寒心。
　　前段时日三哥才说要做生意没钱，爹说他会想办法，没想到想的是这个办法。
　　“大哥，你别管我了。”看爹娘和三哥那副架势，指不定要敲诈多少钱。她从前看大哥被磋磨得吃不上一口饱饭，怕被娘揍从来都是无动于衷，现在哪里还有脸接受他的帮助。
　　而且让大哥花了这钱，她以后如何还得上？
　　大不了她就嫁过去从此和陆家一刀两断，然后再一头撞死全了孝道。这辈子算是和心上人无缘了。
　　陆湛没理会众人，开口道：“对方出十五两银子是吧。”
　　三人已经商量完了，陆海站出来比划了个数字：“三十。”
　　听了陆海开的价，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陆老三真是敢开口啊，三十两，这做啥才能挣得三十两银子！
　　这就是他们最终商量后结果？陆湛注视着几人：“真拿我当冤大头了？”
　　陆海吞吞口水：“你不是说要买吗，就是这个价！”
　　田翠萍和陆老头扯了扯自家儿子的衣袖，三十两也太多了，即便老大做生意是赚了，也未必会有这么多。
　　老大如今精的要死，可不是以前那样好欺负的性格了，抬高些价格让他把人带走就是了，毕竟把小妹嫁了也最多只有十五两，再多别人就不要了。
　　“你们卖陆小妹不是十五两？这坐地起价不太好吧。”陆湛淡淡地道，“我朝律令严禁买卖人口，我若是去官府走一趟，你们猜县太爷会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陆海：“你敢！”
　　陆湛扯了扯嘴唇：“你应该知道我敢不敢。”
　　陆老头咳嗽了两声，示意儿子别把事情闹大，毕竟这也不光彩。就是十五两也能盖两间青砖大瓦房了，差不多了。
　　陆小妹听爹娘讨价还价，心已凉透了，院子里就有个石桌，她脑袋晕乎乎的就只有一个念头，一头撞上去就好了。
　　正要不顾一切撞上去的时候，一旁的张巧珍察觉到不对劲，在陆小妹要冲出去之际及时地一把抱住她的腰。
　　“小妹，你不要做傻事啊，咱们有事好商量！”两人摔在地上滚作一团，不能死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她也觉得公公婆婆这事做的不厚道，但自己女儿都不心疼，她一个当嫂子的也没有立场说啥。
　　陆家的人看陆小妹这一出吓了一跳，真是疯了不成，整天的要寻死。
　　田翠萍心思一转，别到时候人还没送出去就没命了，那真是一分钱都没得赚了。
　　陆海看了这情形也改变了主意，若是一会儿把老大逼急了，这人是真啥都干得出来。
　　“老大，就按你说的价，你把钱给了，小妹带走。”
　　哪能就这样轻易地给出钱，陆湛道：“我有条件。”
　　“陆小妹卖给我了，但我那没有多余的地方，她吃住得还在陆家，但是若她不想留在这，你们没有权利阻拦。”
　　这不是问题，留在家里更好做活，她住之前的房间就是。吃更好说，小妹能干，家里就这条件她也吃不了多少。
　　至于说的不想留了，除了家里小妹还能去哪？
　　陆海心想，这老大还真是脑子不灵光，如此，小妹卖不卖他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些条件咱们都答应。”
　　陆湛：“那好，拿纸笔出来写卖身契，按了手印才算。”
　　真做这么绝啊，村民们都看神了，不过一想到陆湛之前自己分家时候的作风，又觉得合理了。
　　陆海还有老两口一听这话，满脸笑容都没了。
　　陆湛嘴角一扯，真以为他会口头上提两个条件就给钱了？
　　至于这买卖人口的事，虽然自己参与了，但他借一百个胆子，陆家人也不敢张扬，否则他们自己更不好过。
　　陆海也没办法，老大如今聪明了，他也玩不过，他吩咐媳妇儿去屋里拿笔墨纸砚。
　　陈秀英点头进了屋，很快就出来了。
　　老二也不在，这笔墨纸是有了，谁来写，在场看热闹的都是些泥腿子，识几个字也认不全，他的识字程度也有限。
　　陆湛拿起毛笔蘸了墨，笔走龙蛇一般在纸上落下字迹，很快就写好拿起来吹了吹，墨水干了给陆海两口子看。
　　有理有据，事情起因经过说得清楚，陆小妹从此与陆家在再无瓜葛，整条命都是陆湛的了。
　　陆海和陈秀英是这院子里头为数不多认识点字的人，看了内容大致没毛病，就让爹娘和小妹按手印。
　　陆老头还回不过来神，他这个大儿子从没踏过学堂的门，是如何学会写字的？就这字迹他看着比镇上老秀才写的还强啊，不会是乱画的吧？
　　一起生活二十多年，陆老头现在竟是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老大。
　　陆小妹也算看清了一家人的嘴脸，没有丝毫犹豫的上前在自己名字上按了手印，这样的家人她何必留恋，这个家她也待不下去了，但是她也不会去给大哥添麻烦的。
　　当初大哥分家就是对的，爹娘眼里心里只有两个儿子，她和大哥都是多余的，只有利用压榨，趁早断了才好。
　　看她态度如此决绝，不似之前的软弱，陆湛觉得挺欣慰的，小姑娘自己想通了。
　　陆老头和田翠萍也不情不愿地按了手印，养个女儿卖了十五两，又能留在家里干活，还是划得来。
　　陆湛把荷包递给他们：“数数，这么多人看着呢，别到时候耍赖啊。”
　　这话，陆海把荷包里的钱倒出来，不多不少，刚好十五两银子，他瞧了眼老大，这人提前就算好了的？
　　“卖身契我拿走了，至于要离开还是留在陆家你自己选。”陆湛这话是对着陆小妹说的。现在陆家没资格在卖她了。
　　陆小妹咬咬牙，一脸的坚定，这个家她如今是待不下去了，不止是爹娘，就连兄长还有嫂子都让她感到无比恶心。
　　“大哥，我要走，但我不拖累你。”她去邻村找大庆，日子过得差不要紧，吃糠咽菜她也会还了大哥的钱。
　　如此也好，陆湛走出了陆家院子，若不是这事无解，他真不会踏进陆家一步。一看到这些熟悉的事物他就想到陆老大备受煎熬的日子，心里不好受。
　　至于卖身契他还真没打算要陆小妹的，不过现在给她不合适，说不准陆家人虎视眈眈不罢休抢了去可怎么办，这种事他们也不是做不出来。
　　陆湛回到家还没敲门，远远就看见陆小妹背着包袱追了来：“大哥！”
　　看来陆家人是真不管了。
　　陆湛进屋的步伐停住了，院里的白玉璃听见门外有动静，耳朵灵敏地动了动，陆湛回来了，他听见声音了！
　　方才他要跟着去，陆湛都不让，说是是非太多，现在回来了，他要赶紧去开门，白玉璃跑出去。
　　“咯吱”一声门开了，咦，怎么还多了个人？
　　陆小妹眼睛通红着，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到白玉璃，他听村里的人说过他和大哥的关系了，但一时之间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嫂，嫂子好。”
　　白玉璃看看陆湛又看看她：“我不叫嫂子。”
　　这叫法听着怪别扭，陆湛及时转移了话题：“你真要走？”
　　其实暂时在陆家待着也好，真要去投奔她心上人那里，难免不会被人说闲话。
　　陆小妹心意已决，她不想留在陆家了，她看出大哥是不愿家里多人出来，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而且大庆对她是真心的，若不是没有攒够彩礼钱，早就上门提亲了。
　　“行，你保重。”
　　陆小妹和陆湛和白玉璃道了别，毅然地走了，瘦弱的身体背着个包袱，没有回头。
　　从前陆湛觉得这姑娘胆小懦弱，经过这事后，仿佛变得坚强了许多，也能自己拿主意了，挺好。
　　“已经走远了，别看了别看了。”白玉璃拉着陆湛的手，关了门，“咱们进屋吧。”
　　“你去了好久，我怕他们又欺负你，都想去陆家帮你揍人了。”白玉璃抱着陆湛蹭了蹭他衣襟，非常的依赖。
　　陆湛摸摸他的脑袋，怎么老是觉得他会被欺负呢？不过被心疼的感觉很好，他也不反驳白玉璃。
　　“没有受欺负。”
　　这就好，白玉璃嗅了嗅陆湛身上的味道，脑袋又有些不清醒了，他是不是好久没吸阳气了？怎么这段时日看陆湛会觉得他格外勾人呢？仿佛他才是只男狐狸精，随时都能让自己失智。
　　看他眼眸弥漫水雾，陆湛之前就猜测到了，现在才压低了声音问：“又……发情了吗？”
　　不问还好，一问白玉璃就委屈，春天了，他有这个表现也很正常，陆湛身为自己的伴侣居然不满足自己！
　　上次都进行到一半陆湛都停了，简直不可饶恕！


第53章 双修
　　他着急胡乱地亲陆湛，像小狗乱舔似的，陆湛拿他没办法，调侃道：“技术还需精进。”
　　白玉璃拉着他的手：“进屋进屋。”
　　陆湛忍俊不禁，怎么这种事，白玉璃每次都会比他表现的更主动呢？
　　进了屋还不等陆湛开口，白玉璃就将人压在身下去扯他的衣裳，不过他两只手怎么也解不开：“怎么搞的呀。”
　　陆湛眼神炙热，握着他的手引导着：“别急，我教你。”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白玉璃觉得好痒，皮肤慢慢蒸粉，秀挺的鼻尖沁出微微的细汗，好热唔。
　　陆湛身上的阳气怎么这么足啊，之前感觉也没有这样强烈，那他是不是能一次就吃饱？不敢想会有多舒服啊！
　　白玉璃兴奋地磨牙，啃陆湛修长的脖颈，一激动脑袋上咻地一下尖耳冒出来，毛茸茸的尾巴也摇晃着。
　　“啊，怎么又出来了？”不止耳朵尾巴出来，连瞳孔和发色都变了。银发蓝眸平白给他添了几分妖异之感，陆湛眸色一暗，呼吸更粗重了：“没关系。”
　　白玉璃点头，附身去吻陆湛，天旋地转间两人颠倒了位置，白玉璃惊呼了一声：“啊！”
　　陆湛亲亲他汗湿的额角：“还是我来吧。”他一改平日的克制温柔，像只雄狮，极具威慑感，高大结实的身躯强势地压上来。
　　他宽阔的背肌上面覆了一层薄薄的汗，在晦暗的屋子里隐隐反射着光泽：“不怕。”
　　肌肤相贴，不容忽视的滚烫的热度，白玉璃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心肝乱颤。
　　这个姿势，他见过，森林里的动物就是这样的。
　　白玉璃有点退缩，可陆湛劲儿大，大掌掐着他的下巴，被迫张了嘴，舌头伸到深处，一寸寸侵犯过齿龈和口腔，弄得他唇瓣湿尽。
　　屋内的温度骤升，湿热缠绵 ……
　　次日，窗外几声不断的鸟啼，叽叽喳喳，吵嚷的厉害。白玉璃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耳朵，不耐地哼哼了几声，陆湛听见屋里有动静了进来叫他。
　　白玉璃眼皮红肿，瞪了他几眼，不理人。
　　他眼睛肿痛，哭的。他嗓子痛，忍不住叫的。他屁股痛，陆湛给弄的。
　　他现在就是一条失去了水分的咸鱼，趴在床上根本不想动。
　　“怎么了？”陆湛走过来坐在床沿，看起来神采奕奕的，脸上的笑让白玉璃看了别提多郁闷了。
　　他一只狐妖，为什么没能把陆湛榨干，反而是现在这样惨兮兮的样子？
　　“不想理你了。”白玉璃把自己脸埋进枕头，他现在看到陆湛就有点害羞，脸颊烧得慌。
　　陆湛真的很厉害，各方面的厉害。
　　还发脾气呢，陆湛给他揉捏腰：“怎么就不理我了，不是你自己缠着要的吗？”
　　他准备了东西，没想到白玉璃天赋异禀根本就不需要，或许是小狐妖的体质异于常人，两人初次很顺利，很愉快。
　　那他之前还准备什么，多余。
　　白玉璃一听他这样说，内心就苦哈哈，确实一开始是他缠着要的，从前狐狸前辈说过，双修很快乐很舒服，难道是他没放心上听岔了？
　　他昨晚觉得痛啊，嗯……虽然后面也确实爽到了。
　　不过得了陆湛阳气的滋养，他现在四肢百骸都很舒服，骨头都快酥了，跟他偷亲来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好吧好吧，他原谅陆湛让他痛了：“我饿了。”
　　陆湛把被子扒开，将他剥出来，他昨晚趁白玉璃睡了就把他全身都擦干净了，被褥也是换了的：“那就快起来。”
　　白玉璃：“好哦，你先出去，我自己穿衣裳吧。”
　　彻底坦诚相待了，他反倒还害羞了，陆湛嗯了声，出去给带上了门。
　　看来还不习惯，之后就好了。
　　白玉璃鬼鬼祟祟地看他出去，踮脚下床，连鞋子也顾不得穿，走到一旁铜镜面前，他掀开自己的衣裳，自己身上好多印子。
　　陆湛比他还爱咬人，自己都只咬他的肩膀，他居然咬自己全身，过分！
　　白玉璃狠狠一脚踹出去“啊！”结果就是没穿鞋反倒把自己踹疼了，然后抱着脚喊痛。
　　他气恼了会儿然后出房间了，去院子里洗漱刷牙，脸盆里给他准备了热水。
　　昨晚他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没想到今早就好多了，白玉璃刷着牙齿，泡沫沾了满嘴，歪着头想，难道他果真是天生就在要下头的？
　　他记得公狐狸是上头的嘛？不过管他的，爽就行了，累人的事他才不干，让陆湛来。
　　白玉璃洗刷好进屋，闻到堂屋里传来的阵阵香气，对于陆禽兽的恶行已经忘干净了。
　　还记得给他做饭，他一起床就能吃上，不错不错。
　　白玉璃悄悄地摸进去，看到砂锅里的米粥，笑脸瞬间就垮了：“你埋头苦干地折腾我一夜，就给我吃粥，你有没有良心啊，陆湛哥哥？”
　　听了他这话陆湛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也不算折腾一夜，看白玉璃嚎叫得凶，他已经适可而止了。
　　“那你想吃什么？”陆湛顺手捏了把他鼓起来的脸颊，软软滑滑的，手感真好。
　　白玉璃不满意呢，不想给他摸，拍开了手：“吃肉！”
　　陆湛用勺子搅了搅砂锅里的粥，里头鲜虾，螃蟹，干贝，还有香菇显露出来：“这会儿将就吃粥，否则你肚子怕会不舒服。”
　　虾和螃蟹是他看村里有小孩大清早去河边摸来，从他们家门前经过，正好瞧见，花了几文钱买回来的，主要是图个新鲜，死的味儿就不好了。
　　好吧好吧，白玉璃瞧见了粥里的虾，不算很清淡，闻着也实在香，姑且满意了。不过他怎么会肚子痛，他能吃下一头牛好吧。
　　“小心烫啊。”陆湛找来勺子，让他在一旁安静的吃，别炸毛了。
　　白玉璃很给面子，吃相完全没有方才嘴上的不满意，主要陆湛做的真的很好吃啊。米粒都被熬煮开花，还出了米油，颗粒饱满富有弹性，汤色清爽，口感也细腻软糯，一看就是花了不少时间的。
　　好嘛，还是陆湛想的周到，他吃了粥肚子真的挺舒服的。
　　“璃璃，我问你啊。”陆湛坐在一旁看他嘴角沾了米粒给擦干净，“为什么你一激动就收不住尾巴呢？”
　　“啊？”白玉璃张着嘴都忘记往嘴里喂吃的了，陆湛怎么能突然这么问？他其实也发现了，平常或许还好，就是情动的时候就有些控制不住，难道是他法力太弱的缘故？
　　白玉璃狐疑地瞅了他好几眼，陆湛内心是在嘲笑他吧，否则提这个干什么？
　　他凶着脸：“怎么了？收不住是我的错吗！？你抓着我尾巴弄我的时候表情看着就很爽，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哼！”
　　相处久了，他也看出来了，陆湛就是那种表面冷硬正经，内里可闷骚了，看自己那副惨样，他劲儿使得更大了，肯定在暗爽。
　　陆湛喝水呢，一听他炸裂的话就呛了个死去活来。骂归骂，白玉璃赶紧放下手里的勺子给他拍背：“让你嘲笑我，天道好轮回呀。”
　　陆湛弯着腰咳嗽，片刻抬起头，这是真忍不住笑了：“我真没有，是你自己多想了。”
　　他就是看白玉璃老控制不住，有些担心，若是在外头露出来可如何是好。
　　白玉璃：“哼！”他坐回去继续美滋滋地喝粥，好吃的东西在面前，他也不和陆湛计较了。
　　“璃璃，你一会在家休息吧，我得去赶牛车去趟县城。”陆湛说。
　　他是这样打算的，现在能进城了，那生意就得赶紧做起来，这段时间花的银子不少，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怕是很难才赚得上开食肆的钱。
　　县城的铺面和地界不比村里，价格不便宜，还是多赚点钱比较好，他把卤煮的分类增多，应当也用不了多少时日。
　　白玉璃点点头，支持他的想法，陆湛之前就说过了，等他赚钱了就开食肆，否则陆湛会做那么多好吃的，光卖卤煮多亏呀。
　　“我想和你一起去呢。”白玉璃小声说。
　　陆湛是体谅他，怕他累着了，没想到他这会儿都不喊胳膊腿儿疼了。
　　“行，那你吃完咱们就出门。”
　　白玉璃加快了进食的速度，三两下把砂锅刮干净端到灶房。
　　现在就能活蹦乱跳了，陆湛有些怀疑是他恢复能力太强，还是自己太弱？
　　“走了走了，咱们出发！”白玉璃率先去了院子把大花拉出来，然后等陆湛出来套车。
　　“你快点啊。”白玉璃在外头喊，很有点不耐烦。
　　陆湛出来了：“急什么。”
　　白玉璃把缰绳丢了，过来帮他：“做事不要磨蹭好吧。”
　　居然还嫌弃自己了，真是给他惯的。陆湛很快就套好了车，再去锁大门，白玉璃已经爬上了牛车，看他那个架势，今天难不成他来赶？
　　等陆湛上来了，白玉璃夺过他手里的鞭子：“哈哈走咯！”
　　他还真要亲自驾车，陆湛给他看着路况，生怕一个不小心两人要翻下去，不过白玉璃还挺靠谱，只是速度时快时慢，把握不准，不至于翻。
　　精力这么旺盛，看来他要更努力才行。
　　白玉璃笑嘻嘻的自然不知道陆湛在想什么，只看到他瞧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若是知道陆湛心里在筹划什么，估计今天他就要在床上装死鱼，不起来了。
　　很快进了县城，比起之前热闹不减，估计很久没来城里的人们现在都涌进来了。两人也不耽搁，开始买需要的东西，这次增加的挺杂，卤花生，排骨，鸡鸭不能缺。
　　还得去卖水产的集市买螃蟹，海笋，莲藕等，到时候出摊了价格得重新标了。
　　等把东西买齐，时辰也差不多了，又是满载而归，白玉璃之前还不知道卤煮能有这么多分类呢。
　　真是万物皆可卤啊！
　　不过卤煮花样再多，他还是希望陆湛能开食肆，这样还有其他美食，肯定生意会更好。
　　陆湛抽出手给他把脸上的汗擦干净：“累不累，让你别出来不听。”
　　这么多东西陆湛一个人怎么拿得动哇，就算是用牛车拉搬上去也会很辛苦，自己不能光吃不干啊：“不累。”白玉璃无所谓地擦脸，他也就腰有点不舒服，不过也不是干活的缘故，是昨晚那事导致的。
　　陆湛笑笑，小狐狸时常调皮，有时却懂事的让他心疼。
　　回去的时候两人架着牛车经过青鱼街，已经有反应快，不得不早点出来赚钱的小贩出摊了。
　　大家都认识了，看到陆湛和白玉璃也会问候几句，还说了包子铺小贩一家，白玉璃听了大娘的话就哈哈大笑，他还偷偷回过头去张望，果然说得一点不假。
　　陆湛也想笑，不过看他太嚣张让收敛些，之前让大家囤粮食，卖包子那家不听，还想着众人都收摊了他们家能做独家生意。
　　结果就是粮食，吃用的都没买齐全，等时疫结束，那妇人原本肥胖的身体瞧着像是瘦了二三十斤，怕是被饿惨了。
　　包子摊的男人本就跟个瘦猴没区别，看着更严重，面黄肌瘦，走路都像没力气，风吹就倒似的。
　　真是可怜又可笑。


第54章 接风洗尘
　　青鱼街的摊贩没有之前多了，这是白玉璃无聊特意数了后得出结果，起码少了十来家。不过陆湛倒是不关心这个，他增加了卤煮种类，希望生意不要冷清才好。
　　昨日下午，石夏和陈婶他们帮着洗东西都忙活了大半天，看夏哥儿已经想通的模样，倒是没什么担心的了，还好夏哥儿是个明白人。
　　“璃璃，你看着摊子，我买了东西很快就回来。”陆湛问他，“每种东西的价格都知道吗？”
　　白玉璃很认真地看了推车上挂着标了价格的小木牌：“你就放心去吧，我记性好着呢。”
　　陆湛本来一直都是自己看摊子的，可是东西卖得繁杂了，购买材料也是要花费时间的，拉回去陈婶她们清洗得半天，只有如此效率能提高些。
　　白玉璃看陆湛驾着牛车走远，就坐下来专心等生意上门了，他看陆湛卖了这么久，就算加了很多东西也不是难事。陆湛提前去把东西买齐，他们一会儿还能早些回家呢。
　　“小哥儿，你到底和陆老板什么关系啊？”卖素面的郑麻子问。之前说是帮工，可哪有帮工给老板看摊子的？陆湛也不怕这小哥儿偷奸耍滑，昧了银钱？
　　白玉璃给客人打了一勺卤煮，还给加热了，对方看了推车上的价格，有新菜品，也要了些。
　　等客人走后，白玉璃想了想：“嗯，我是陆湛的夫郎。”是叫夫郎吧，他看只有女子才被称作妻子的。
　　“哟，真的啊。”八卦听的太认真，郑麻子一不小心把锅里的面煮坨了，他赶紧捞起来放一旁，待会儿自己吃吧。
　　他就说嘛，这两人看着不像老板和帮工，只能是夫夫关系。只是这陆湛心真够大的，夫郎生得这样貌美，不藏在家里却带出来做生意，不怕被心怀不轨的人惦记上？
　　白玉璃虽说平时给人的映像是只会吃，可现在陆湛不在，他也能学着陆湛的样子独当一面，干活也麻利，算钱也没有错的。
　　“居然新加了这么多的种类。”王振走近了坐下，瞧了一圈，“陆湛哪里去了？”
　　白玉璃：“出去买东西，也有一会儿了，应该要回来了。”
　　“王哥，你要尝尝新的卤菜吗？”白玉璃跟着陆湛叫这人哥。
　　王振自己挑选了几样，在这里吃的，还有打包带走的：“这海笋吃着脆弹滑嫩，香味浓厚，虽是素菜，但很适合下酒，螃蟹也不错。”
　　白玉璃附和点头，这两样他在家里都是当零嘴吃的，可过瘾了。
　　没一会，陆湛回来了，他把牛车还有买的东西都暂时放在食肆了：“王哥这个点喝酒，下午不去衙门了？”
　　“你可算回来了，快坐。”王振拉开了椅子说，“下午休息，吃了我就直接回家了。”
　　这几个月因为时疫，县衙上上下下忙得头都大了，大人也愁得睡不着，还好上面及时派来了治疗时疫的方子，如今百姓们生活恢复正常他们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我想这口卤煮很久了，今日要吃个够。”王振说，还给陆湛倒了酒，“你这生意好还不如开个小食肆，省得整天瞎折腾。”
　　陆湛笑道：“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手里的钱还不够。
　　白玉璃坐在一旁撑着下巴听他俩聊天，看到有客人来就起身，陆湛瞧了让他休息，他去。
　　王振看他这生意食客走了一拨又来一拨，打心眼里羡慕，自己做小生意风险不高，又自由，挺好的。
　　“大白还挺厉害，你离开的时间他都卖了这么多，算账也快。”王振夸赞说，“还以为他和小白两兄弟只知道吃呢。”
　　陆湛没有否认，白玉璃平时爱撒娇调皮了些，但是正事上不会掉链子，也很靠谱，只是很多事他自己能做，就没有让白玉璃碰。
　　白玉璃自豪地扬起了下巴，他就知道自己厉害，不过听到王振后头的一句话就有点不乐意了。
　　不过王振没逗留多久给了钱就带着提前打包好的卤煮离开了，白玉璃看人走远了就对着背影做了个鬼脸，王振突然回过头，他吓了一跳赶紧把脸捂住。
　　王振只是绊了脚，扯了扯裤腿就走了，没发现。陆湛看在眼里，捏了下他的脸颊肉：“干嘛呢。”
　　白玉璃叉腰：“他说我只知道吃！”
　　陆湛笑着摇摇头，脾性跟个孩子似的。
　　卤煮已经被白玉璃卖了一半多，匣子里钱也是对的，跟陆湛估摸的差不多：“辛苦璃璃咯。”
　　白玉璃吃螃蟹呢，还在费劲的掰腿儿，只是看摊子，他不辛苦。不过陆湛这话讨好了他，白玉璃脸上笑盈盈的。
　　“你少加点辣油。”陆湛提醒说，“别一会肚子疼。”
　　白玉璃都吃习惯了，这点辣不算什么，他敷衍地点点头。
　　好些人很久没吃到卤煮，看陆记出摊，都来买回去吃过瘾了，陆湛回来没多久两人就能收拾东西回去了。
　　白玉璃：“走啦。”
　　其他东西方才已经买了，连他们今日要吃的菜都是放牛车上的。
　　两人没有耽搁，驾着牛车回去了，到家后白玉璃从牛车上跳下来，他去开门，把陆湛买的菜先提进灶房。
　　陈秋菊几人向来是很准时的，陆湛只要出摊，基本他到家不过半柱香就能来，做事非常尽责。
　　“陆哥，这鸭肠，还有鱿鱼的也能卤？”石夏问，昨日的螃蟹他就长见识了，没想到还有新花样。
　　陆湛：“能。”
　　虽然被拒绝了心意，说清后石夏现在倒是坦荡舒展多了，现在他那个烂人爹也没了，赚的钱能揣进自己腰包，也没人揍他了。
　　之前的阴影也忘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想起来还是会被吓到，不过一想到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他就不怕了。
　　“夏哥儿夏哥儿，吃糖。”白玉璃从屋里窜出来，手里攥着奶糖也不问石夏要不要就塞他嘴里，“好吃不？”
　　陆湛不管他，多交朋友挺好。自从之前石夏来这里住了两天，白玉璃和这人关系就拉的非常近，有时他俩说悄悄话还背着自己，估计也就是和石夏聊些有趣的玩意。
　　“谢谢玉璃，好吃。”石夏说，婶子们和哥哥都叫大白，他偏要叫玉璃，好听。
　　“嘿嘿。”白玉璃笑，以前夏哥儿也偷偷给过他糖。
　　张桂花看他俩相处，真是温馨得很：“大白，你光给夏哥儿，我和你陈婶子咋没有啊？”
　　倒不是真馋，就是想逗逗人。
　　白玉璃也大方：“等着啊，我进去拿。”
　　几人干着活儿笑，逗谁都没逗白玉璃好玩。
　　没过一会儿，陆湛和白玉璃都出来了，白玉璃真的给每人分了糖，从他的皮包里掏出来的。
　　陆湛想着现在她们干活的时间比之前长一两个时辰，要在原来的基础上涨五文钱。
　　“这哪里成，都是些很轻省的活儿，十文已经很多了。”不用另两人开口，张桂花率先说了，她们不能老占人便宜。
　　陆湛：“我说涨，那自然也是有赚的，就这样定了。”
　　“小陆就是这样的性子，不亏待人。就这样吧。”陈秋菊说，“我今日请你们去我家吃饭，大家伙可要赏脸啊。”
　　石夏问：“婶子，你家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吗？”
　　陈秋菊笑：“倒不是什么喜事，就是谦儿他爹去县里接他。我寻思着孩子从府城回来，给他接风洗尘，顺道喊大家吃饭。”
　　原来如此。因着往来频繁，大家都熟的很，是该请吃一顿。
　　张桂花一听就说家里一大堆人等着她回家做饭呢，她得回去，吃不了。
　　她执意要走，陈秋菊也不拦着，日后也有机会。
　　陆湛听了说：“以谦回来了，他这一路辛苦，也不知考的如何。”
　　他今日买的食材都有，不吃就不新鲜了：“要不在我这做饭？宽敞，东西也齐全。”
　　陈秋菊是个干脆人，听他这样说就同意了，陆小子这里就是做菜用的调料都比全村多，自己家又破又小，一帮人去了倒坐不开。
　　“行，家里有肉，还有其他菜，一会儿我就给端过来。”
　　东西也洗完了，石夏想着自己还能做什么，陈秋菊已经让他去请两个兄长了。
　　石夏估摸着这个时间，两个哥哥也从山里回来了就回去叫他们，然后赶紧回来帮着陆哥和陈婶打下手。
　　白玉璃瞧着这个情形，看来他又能大吃一顿了嘿嘿。
　　“傻乐什么呢。”陆湛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问。
　　白玉璃：“没什么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陆湛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小心思了。
　　白玉璃跟着他进灶房，没多久的功夫，回去端东西和叫人的都来了。
　　白玉璃是个喜欢热闹的，突然家里多了这么些人，他高兴得很。
　　石冬和石秋听自家小弟说来陆家吃饭也没有空手来，从山里猎得了一只野兔，他们给带来了，然后就开始帮忙。
　　“谦儿到家了，那孩子觉得自己一路赶回来灰头土脸的，非要先洗过澡才肯来。”陈秋菊解释说，“小陆，咱俩一起做菜？”
　　她手艺是比不上，不过这顿饭是因为她儿子归家才吃的，在陆湛家已经很麻烦他了，不能让他劳累。
　　陆湛：“行。”这阵仗，今日菜色少不了。
　　人多活儿干得快，大家把食材洗了装盘，陆湛只管掌勺就成。
　　他们之前只知道陆湛厨艺好，可是没正经吃过他做的菜，此时大家在堂屋和灶房忙活，闻着传来的香味，馋虫都被勾出来了，止不住地咽口水。
　　“哇，这个芋头真的会拉丝啊，好长呀！”白玉璃眼睛盯住了陆湛刚出锅的拔丝芋头，用筷子夹住晶莹的丝拉了很长。
　　陆湛回头看见他的动作：“白玉璃，家里有客人呢，不能这么没规矩。”等他话说完，白玉璃已经把东西吞到了肚子里。
　　“我知道了。”早点说他就不这样干了，不过这个芋头香甜软糯，糖香味十足，酥脆不腻，经过炸制后与糖浆结合，每一块芋头都包裹着糖稀，好好吃哦！
　　还有其他菜呢，他眼睛都看花了，之前因为家里只有两人吃饭，陆湛一次性都不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今天有口福了，他去看看堂屋炉子上炖的什么，好香啊！


第55章 放榜，中了？
　　砂锅里清亮的汤汁咕噜冒泡，里头是陈婶带过来的咸肉切成了小块，加了百叶结，排骨，还有鲜嫩的笋。
　　这笋是昨天刚下了一夜春雨，她今早去掰的，新鲜的很，平时是吃不到这一口的。
　　白玉璃灶房堂屋的两处看，不知啥时候才能开饭，家里有外人，他不能像平时那样直接想吃就吃。
　　否则太没规矩，不好。
　　“娘，我来了。”王以谦和他爹进院子了，这小子一进门眼睛就逡巡，“陆哥呢？”
　　陈秋菊打趣他：“一进门不找娘，就找你陆哥。他在灶房忙呢，很快能开饭了。”
　　王老爹一进门闻到饭菜的香气，香得差点摔个跟头，乖乖哟，陆小子这手艺，怕是皇宫里专门给皇帝老爷做饭的大厨也比不上。
　　石家三兄弟进去端菜了，这么多人还是把大圆桌搬出来才施展的开。
　　王以谦进了灶房，他有好多话想同陆哥说，看他忙碌只好一会儿吃饭时再畅所欲言了。
　　“好了吗？”白玉璃凑过去问，看他额头都忙出汗了。
　　“陆湛哥哥，辛苦辛苦，璃璃给你擦干净。”白玉璃说着俏皮话，用自己衣袖给他擦拭额头，陆湛都要被他逗笑了。
　　“马上就好了。”
　　灶房里的石家兄弟，还有陈秋菊瞧他们俩腻歪，都很有眼色的假装看不到，省得两人不自在。
　　不过他们显然想多了，陆湛习惯了，白玉璃现下也没注意，对着陆湛的脸颊吧唧就是两口。
　　这就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陆湛也很吃这一套：“别闹。”
　　炒完最后一道菜陆湛就让他端出去，他洗个手。
　　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块吃饭，大圆桌围满了，家里是有酒的，陆湛拿了出来。
　　王以谦心情激荡，满腔的话不知从何说起，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陆哥，这杯我敬你！”
　　陆湛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他临走时陆湛说的话还有给的包袱犹如雪中送炭，若没有他半路怕是会艰辛许多。
　　此事回来说给爹娘听，他们无比动容，按理说陆湛和他们家非亲非故的，即便是两家相熟也不至于如此大方，想来想去便是他心地好，为人大气。
　　“若不是陆哥提醒我出门在外注意防护，与人接触距离不要太近，我是不会想到那么多的。”
　　一桌的人听王以谦说。
　　“因为没有防护的问题，我们一个考场的人倒了一半，大家虽是坚持把题答完，可终究是发挥不好的。”王以谦道。想想他就后怕，还好时时带着那罩子，虽然不雅观，但实在有用。
　　听他说这么多，石秋问：“那咱们村去的四个人都倒了？”
　　王以谦摇头：“这倒没有，虽然考场不同，但我看陆川还有其他几人瞧着精神头挺好的。”
　　王老爹：“还是咱们双宁村风水好，祖坟埋得好，倒了那么多人，你们都没事。”
　　大家聊得起劲，这些白玉璃都不感兴趣，只是伸长了手臂夹菜吃。陆湛自然是注意到的，将他面前的小碗堆满了，还给盛了碗汤。
　　男人们粗心注意不到，这一幕落在陈秋菊和石夏眼里，真是稀奇。
　　怕是十里八乡找不到这么个会宠自己夫郎的，这还是在明面上，私下难不成还会给夫郎擦脸洗脚？
　　大白真是命好，陆小子这么好的男人给他遇到了，虽说没成亲，但估计也快了。
　　“好了好了，吃完再聊，一会菜都冷了。”陈秋菊招呼说，这么多好吃剩了就可惜了。
　　石家方才带来的野兔被陆湛煮了捞起来做成了凉拌兔丝，他们之前都是炖的，没想到凉拌了味儿这么好，细软柔嫩，质地细腻，也不知是怎么调的料汁，太入味了，而且一点腥味也闻不见。
　　其他就不说了，这砂锅中的腌笃鲜，汤白汁浓，口味咸鲜，肉质酥肥，春笋清香脆嫩，鲜味浓郁。
　　喝上一口，真是眉毛都要鲜掉了。
　　“陆哥，你手艺真好，我做菜要是这么好吃，是不是日后都不愁讨不到媳妇儿了。”石冬埋头刨了两口饭说，比小弟的做得还好吃。
　　众人被他这话逗笑了，陈秋菊说：“那你得跟小陆好好学，你看，人家不就凭这好厨艺得了大白这么个漂亮夫郎。”
　　石夏听了这话看了眼认真吃饭的白玉璃，看来大家都不知道玉璃是男孩子，如此他就放心了。
　　陈秋菊这话若是放以前陆湛肯定解释两句两人的关系并非如此，此时他就笑笑没有反驳，大家都懂了。
　　吃个饭也会被提到：“我也不是光看陆湛手艺好的。”白玉璃满足地喝了口汤，“他生得好看。”
　　这话更是让众人忍俊不禁了，笑成一片，也是也是，大白自己生得好，找个男人难不成还要歪瓜裂枣了？
　　白玉璃实诚，若是放了其他人被这样调侃，一笑而过算了，就他老老实实地坦白自己的心里话。
　　陆湛怕他口无遮拦把两人房中事都抖落出来，这事两人之间知晓就行了：“吃饭吧。”
　　王以谦比之前话多，也和陆湛更拉进了距离，什么都爱和他说：“其实我也没多大把握。”
　　在陆湛眼里，这就是个刚成年，怕高考落榜的高中生弟弟，他宽慰道：“尽力就好。”
　　也只能如此了。
　　用完饭后，大家帮着收拾干净屋子才走的，白玉璃在院子里溜达：“啊，吃得好饱。”
　　再这样不节制，他日后不会变成个大胖子吧，狐狸形态就圆润了很多哎？
　　“陆湛，我变胖了你不会嫌弃我吧？”白玉璃忽然问。
　　陆湛刚好从堂屋里出来，今晚的月色真美，在现代是极难看到的。
　　“嗯，你胖了我就养其他小狐狸。”陆湛思考了说，看起来有点认真。
　　白玉璃冲过来差点给陆湛坐的摇椅撞翻：“真的假的！？”
　　陆湛嗯了声。
　　这下不得了了，白玉璃冲他龇牙，若是愤怒能够具象化，他头顶肯定已经气得冒烟儿了：“果然，得到我你就不会珍惜了，你这个大渣攻，陆世美！”
　　陆湛嘴唇抿着，不让自己笑出声，白玉璃疯狂地摇晃他的肩膀让人招架不住：“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词儿？”
　　白玉璃晃累了，趴在他身上嘟哝：“我自然是听来看来的，又不难。”
　　好吧。
　　陆湛：“那你今晚是自个睡，还是要陆世美陪着。”
　　白玉璃翘了翘嘴角，蹭蹭他的脸：“自然是要你抱着睡的。”
　　*
　　转眼就快到了放榜的时间，陆家传出消息说陆川考试时觉得题目简单，他下笔如有神助，这次定然是能考上的了。
　　村里的都知道，陆家是富户，培养儿子所花用的钱财和心力不是他们能比的，如此好的条件，而且陆家二小子之前就是考过一次，是有经验的，这次定然能考上了。
　　“老二，你当真是有把握的？”这话陆老头已经不知问了自家儿子多少遍，陆川都听的不耐烦了。
　　“当然，爹你别问了，等着县衙派人来报好消息吧。”
　　陆老头也激动，他们离县城不远，他都想自己折腾一趟去衙门放榜的位置看了。
　　虽说穷秀才，富举人。但即便是个秀才也是好的，不是白身了，也能免除家中赋税，这笔开支可不小。老二本是早就考了童生，这次秀才肯定十拿九稳。
　　如此他家也算出了个读书人了，不是世世代代都是庄稼汉，他在村里也更能抬起头了。
　　“二哥你可不要说大话，若是没中就枉费了全家的苦心。”陆海阴阳怪气地道。
　　老二自从在府城考试回来，一天就待在家里屁事不做，还要大家好吃好喝伺候他。
　　之前两人隔得远，各自书求自己的生活，没有太多交集，现在同在家里他研究卤煮准备出摊做生意，这人也不给他出个主意，他是越发看不惯了。
　　“我看那王家小子，回来后不仅每日抱着书苦读，还跟着他爹下地，那才是个能考上的样子。”
　　陆川挑眉，细长的眼睛斜视着陆海：“你这是啥意思？你想说王以谦能考上，我考不上？”
　　“两兄弟有什么好吵的，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赶紧呸呸呸！”田翠萍着急地道：“我一大早就听见院外树上的喜鹊叫，还去拜了菩萨，这左眼皮现在还一直跳呢，准是有好事呀！”
　　堂屋里吵吵嚷嚷。
　　陈秀英刚把孩子哄睡了出来，家里条件不如之前，她也是性子硬没让娘家帮衬，月子里没做好，现在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瘦弱。
　　现在陆海也不甚在意她，她也不放心上了，把孩子带好就成，就指望着陆海做生意能翻身，到时候她和女儿也能过上好日子。
　　丈夫不像陆老二在外头找女人喝花酒，她就算庆幸了。
　　“婆婆，我……”陈秀英刚叫出声来就反应了过来闭嘴。
　　田翠萍眉毛一竖，不耐烦：“你叫魂呢！”
　　陈秀英：“没，我是想说二哥肯定能考上的。”
　　她这话倒是让屋里的人满意了，陆川看了眼，这女人倒是比老三会说话。
　　陈秀英悻悻地进屋，她想说的是大清早站在院外枝头上叫的是乌鸦，不是喜鹊。
　　她婆婆年纪大了看不见，连叫声都听不清了？不过这话没敢说，省得触了霉头又被骂。
　　“陆家的，陆家的，快出来，差爷来报喜了，你家老二考上了。”外头有村民在喊，闹哄哄的。
　　听了这话，陆老头激动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我没听错吧，真考上了？！”
　　“走走走，赶紧出去看看。”一大家子着急忙慌地出了院子。


第56章 酸辣鸡爪。乌龙
　　“恭喜恭喜，陆小子日后就是秀才老爷了，不枉辛苦读了这么些年。”村里的一个老汉说。
　　如今陆家在村里是更有脸面了，真是让人羡慕啊。
　　这考上了秀才，就不必在再像个庄稼汉一般下地劳作，即便是在镇上的私塾当个教书先生也是好的，比土里刨食强。
　　陆川脑瓜子嗡嗡的，自从听了消息就没冷静过，现下才反应过来：“我就知道能考上！”
　　他差点手舞足蹈：“爹娘，你俩看吧，我真考上了！”
　　张巧珍也激动地泪流满面，她男人考上了，考上了，日后她也是秀才老爷的夫人了，这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好了好了，陆家的，先把两位放消息的差爷请进去喝杯茶，不要失了礼数。”陈顺才听了消息也赶来招呼说。陆家的考上了也是他们全村的荣耀。
　　他这一开口不要紧，不过报信的衙差皱了眉，其中一个拉过同僚，翻开册子一对比，脸上的笑都僵了。
　　秀才老爷咋姓陆啊？两人一对比就知道坏事了，摆正了脸色才问：“陆家？你叫啥名？”差爷道，这话是问陆川的。
　　真是明知故问。陆川抬高了下巴，一甩袖袍：“名册上不是有吗，本老爷姓陆，单名一个川字。”
　　他说完，两名衙差脸色更难看了，他俩一进村都还没问路就被热情的农户们领来了陆家，一路上端着架子竟是都没交谈过。
　　失职，实在是失职。
　　结果闹乌龙了，这双宁村考中秀才的名字也不叫陆川啊。
　　一个姓王，一个姓孙，翻完了也没见姓陆的，这些个泥腿子耽误他们办事！
　　“错了，全错了。村长过来瞧瞧。”两名衙差此时也不敢想考中的人家给他们多少跑路费了，他们这是办事不利啊。
　　陈顺才也看出不对劲了，赶紧凑过去看名册，一看：“哎哟！这不是王家小子，还有村东头孙家的嘛，咋送到这了。”
　　“咋回事，啥意思啊？”田翠萍也扒拉上来，“不是我家儿子考中，跟他们有啥关系？”
　　明显就是搞错了。事情很不妙，陆老头也稳不住了：“村长，这到底咋回事，得给我家一个说法。”
　　还要说法，陈顺才都替他们丢脸，还没放榜之前就在村里放言会考中，闹得人尽皆知。村里农户们都是些没见识的人，看到送信的衙差进村了，那不得往陆家领？
　　结果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陈顺才招手让村里的年轻后生把两名差爷带去王家，孙家距离要远些。他自个留下来开解陆家的，看这个架势怕是又要大闹了。
　　小伙子听了交代，带着差爷去王家。村里屁大点事都会闹得人尽皆知，自从衙差进村去陆家，其实王家就知道了。
　　陈秋菊和王老头看儿子神情低落连安慰的话都不知该怎么说。
　　心想陆家里老二能考上，肯定是在县城私塾读书的缘故，他们家现在豆腐种类一多起来，等老头子每日挑了去县里卖，生意定会好起来的。到时赚了钱也让孩子去县里学习，继续考。
　　不过此时看到衙差被村里后生领进院子，难不成有转机？
　　王以谦急忙整理了衣裳出来，衙差上下打量了他，是个读书人的模样。
　　“叫王以谦？”其中一人问道。
　　“是的，有劳差爷了。”王以谦不紧不慢地道。
　　这回没错了，不过还是要仔细核对才行。
　　两名衙差查看着，把包好的相关文书递给他，王以谦还把刻有自己名字的印章拿了出来在册子上盖了戳。
　　“恭喜秀才老爷。”两名衙差道。这才放了心，没错了。
　　王以谦请两人在院子里坐下，陈秋菊去倒水了，王老爹高兴地嘴角就没有合过，进屋拿了二十文的跑路费。
　　他们家不富，二十文正正好，拿出去也不丢人，若是儿子日后中了举人，再多给些才合适，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下不急。
　　这是该有的规矩，陈秋菊留他们歇会儿，不过衙差没有逗留：“还有一家呢，估计还在等着，耽搁了不好。”
　　是这么个道理，孙家肯定也盼着呢。
　　今天是个好日子，王老爹直接放了爆竹，还想着要不要把猪杀了，请全村人吃个饭。
　　“你爹说的对，这样的好事，不请吃个饭，村里人该说咱家不会做人了。”陈秋菊道。
　　“爹，娘，不用了吧，家里猪不大，这么早就杀了可惜。”若是去买，整个村怕也要一头才够吃，家里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算了吧，村里人知道咱家是个什么情况，要说便说吧。”他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只是这考中了，有机会一定要把陆哥和大白请来家里吃饭，他都没有好好谢过。
　　如此也好，老两口觉得自己儿子有主意，说得也对，她家不富裕。现下只是个秀才，等日后谦儿中了举再摆流水席不迟，希望有那一天啊。
　　王家院外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这不年不节，动静不小，平时和王家不熟的也开始来串门道喜了。
　　“哇，陈婶家在放爆竹哎，肯定是王以谦考中了！”白玉璃扒着门往外看，“咱们要不要也去道贺啊？”
　　他们家离王家这么近，是该去的吧？
　　陆湛方才在门外看了眼，看到衙差从陆家过来，又到了王家，心里就猜到了几分。现下陆家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热闹气，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王以谦考上不意外，陆川那吊儿郎当，根本没把读书当头等大事的人考上才奇怪。
　　他那个德性，估计这次没能考上，估计也会找诸多理由给自己开脱，例如自己受时疫影响，身子不爽，没能发挥好？
　　陆湛一想就有点想笑：“不用，这会儿王家人多，咱们不去。”
　　白玉璃从门口走进来：“好嘛，我先吃东西。”
　　之前陆湛还没卤鸡爪，现在种类全了，白玉璃能吃的零嘴越来越多了。
　　“这个闻着好酸好辣啊。”白玉璃鼻子嗅了嗅，嘴里已经不自觉分泌出了口水，这个做法他没吃过。
　　鸡爪是陆湛提前就焯水去腥后煮熟的，此时把碗里调好的料汁倒进海碗里搅拌。鸡爪呈现出金黄的颜色，覆盖着淡淡的柠檬香和辣味，外观看起来格外诱人。
　　陆湛：“腌入味了再吃。”
　　白玉璃瞅了碗里好几眼，其实他觉得现在也能吃，根本不影响。
　　白玉璃等的好煎熬，去院子里溜达了好几圈，逗逗猫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又回了屋里。
　　陆湛还在忙其他事，白玉璃进去第一件事问等吃了嘛？
　　怎么馋成这样？陆湛：“可以了。”
　　白玉璃窜进灶房把海碗端出来，光着闻着这勾人的香味，他口水就止不住一直流啊。
　　白玉璃先喂了陆湛一个，期待地问：“怎么样？”
　　陆湛点头，这鸡爪煮熟后，他特地去除了骨头便于食用，肉质Q弹爽滑细嫩，结合了酸、甜、辣三种味道。
　　柠檬的酸，砂糖的甜，辣椒的辛辣刺激着味蕾，使鸡爪的鲜美更加突出，整体口感变得丰富，而且汤汁也酸爽开胃。
　　白玉璃吃得不亦乐乎，比起卤的他比较喜欢这个口味，陆湛太会做吃的了！
　　一海碗酸辣鸡爪，他哐哐半个时辰不到就能炫完，最后辣得嘴巴红彤彤的又灌糖水喝。
　　陆湛无奈，怕他吃坏肚子。
　　晚间还挺早的时候，陆湛就洗漱完准备休息了，白玉璃叹气，他们可以一起洗嘛，何必还要多烧水呢？浪费柴火呀。
　　他和陆湛都已经双修过了，难道他在害羞？
　　“睡觉睡觉。”白玉璃脱了衣裳爬进床里面。
　　陆湛进屋眼神就没移开过白玉璃身上，看他上床，然后盖上薄被，双手交叠放在腹前，看起来格外乖巧。
　　怎么现在这么安分，不闹着亲，也不叫嚷着双修了。难道之前让他太惨了，所以他不敢缠人了？
　　“璃璃，歇息了。”陆湛指尖在白玉璃衣襟处游移，手指缠绕着白色的系带。
　　胸口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痒，白玉璃缩了缩身子：“嗯嗯，我已经在歇了。”
　　陆湛：“……”忍住想掐他脸的冲动。有时主动的吓人，有时仿佛还没开窍。
　　他泄愤似的狠狠在白玉璃嘴唇啃咬了几下，舌尖深入，白玉璃此时睡意也被他弄没了，热情地回应，屋里是唇舌交缠的声音。片刻后，陆湛拉开了距离看着他，白玉璃顺势窝在他怀里，拍拍他的后背：“好咯，睡吧睡吧。”
　　陆湛紧绷着身体，面无表情地闭了眼，白玉璃不禁得意地想，他哄人果真是有一套的，看吧，陆湛不闹，乖乖睡觉了。
　　*
　　双宁村另一边，平时陆家人和村里的农户们一样，睡得很早，今晚已过子时堂屋里却还是点着煤油灯。
　　陆老头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满屋子里的人没人敢开腔，安静地可怕。
　　陆川真是大气都不敢出，肯定是要说他没考中的事。
　　他也想不通了，难道自己还不如王家那个傻兮兮的小子？定然是考官有眼无珠，没能瞧出自己才是那个人中龙凤。
　　张巧珍平时一向嘴巴快，说话没顾忌，此时也不敢乱开口，她还以为自己今后就是秀才夫人了，哪成想男人没考上，这梦也算破了。
　　这样干坐着不是事，陆川试探地开口：“爹，这次是我在府城感染了疫病没能发挥好，能捡回条命已是老天保佑，下次我定然能考上。”
　　陆老头黑着脸，田翠萍想帮着儿子说两句话，也没敢开口。
　　倒是陆海受不了了，老二回来的时候精神头那么好，每顿能吃三碗饭哪里像染病的人？
　　还有老二这意思是打算以后一直考了？现下家里情况已经大不如前。添了人口，他现在也没在县里做活，难不成还要和爹娘一起供养老二。
　　这他可不答应。
　　“老二，你之前就考过一次没中，现下又不成，这样看来你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子，还是别读了，省得浪费钱。”
　　考个秀才两次都没中，人王家小子一次就考上了，人家那条件全村都有目共睹，就是每个月两次定时去镇上向私塾里的秀才先生请教问题。
　　老二能进私塾读书，还在县里专门给他租房子，定时送钱送粮，有啥好的都是先紧着他，结果呢？这下好了，全家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读了这么多年，哪能半途而废。爹娘你们倒是说句话啊。”陆川急道。
　　陆老头嘴里的旱烟不抽了，叹了口气说：“其实老三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你一家四口，总不能都靠家里养，要不你也在家种地出出力，要不就跟着老三做生意试试？”陆老头说。
　　陆川拉着一张脸：“苦读这么多年，我不甘心啊，爹！”
　　陆海在他看不见的角落翻白眼，苦读，苦读怎么考不上，就老二那些花花肠子，说不准在县里根本没有用功学习呢。
　　如今家里的钱是给他做生意来的，不能啥好处都给老二，他就在家老实种地，每日风吹日晒吧？
　　陆老头也算看清了，他就不该对老二抱有这么大的希望，真是一个比一个没出息。
　　分出去的老大，如今看来还是最有本事的，可是分都分了，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
　　他死心了，不奢望了。
　　“家里没钱了，仅剩的不多的是给老三的。若你真要继续去县里读书，那就想办法自己挣。”
　　他得一碗水端平，老二这些年花了不少，现在手里的银子得给老三，省得到时埋怨他偏心眼。
　　这些事陆川自然是知晓的，为了给老三凑钱做生意，把小妹都给卖了，但是这钱合该他俩一人一半，不能让老三独吞了。
　　陆海听了老爹话心里畅快了，还好他爹眼里有他这个儿子。
　　反正他明日就可以出摊了，肯定能把老大的生意给抢过来，他去酒楼花了钱让大厨尝过了，味道肯定不会差。
　　等着瞧吧，老大到时候反过来求他，他就让他跪下来舔鞋才成，敢和他斗这就是下场！


第57章 造谣，尾随
　　大清早的，现在天气回暖了，白玉璃没之前那样贪睡了，瞧着陆湛起床他也跟着起了。
　　“你昨晚没休息好啊？”白玉璃把自己收拾整齐，双手捧着陆湛的脸，“怎么这么大两个黑眼圈，你是要变熊猫了嘛？”
　　陆湛拉下他的手：“你猜我怎么弄的。”
　　本就是在忍耐，白玉璃昨晚睡着后还使劲往他身上缠，想起床冲个冷水澡都不成。
　　白玉璃撇嘴，他怎么猜得到，昨晚他可没吸陆湛的阳气，之前就算吸了也不见会这样的。
　　陆湛不纠结这个问题，两人用了早餐要出发去县里了，不能耽搁时间。
　　“我帮着摆东西。”白玉璃把挎在腰间的皮包一甩，豪迈地捞起袖子。
　　陆湛让他干的都是轻省的活，不用费力气。
　　两人很快就把推车放稳，各种卤煮也摆上了。
　　还没歇口气呢，对面也出了个摊子，白玉璃一瞧不得了，还是熟人呢，他赶紧叫陆湛：“快看快看，陆老三怎么在这里！他也卖卤煮？”
　　陆湛听了白玉璃这话，远远看过去，不止陆老三，还有田翠萍，老二媳妇儿张巧珍也在。
　　白鱼璃眼神好，一眼就瞧见了他们摊子上挂的招牌，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陆老三怎么跟着咱们取名啊！”
　　白玉璃要过去看，陆湛没拉住，他就奔过去了。也罢，他在这里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哟，这不是老大身边那位嘛，怎么还有闲情到咱们摊子来啊。”田翠萍把白玉璃上上下下地打量。长成这幅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货色，小妖精！
　　白玉璃没理会她，瞥了眼他们摊子上的卤煮，他嗅觉灵敏，故意刺道：“很一般嘛。”
　　陆海倒是好心情，被说东西一般也没发脾气，这人定是看他食材用的不便宜，都是上等的货色，怕被抢了生意才这样说。
　　什么下水，内脏，他都不稀得卖，都是些边角料，只要老大才会当个宝。
　　“既然觉得一般，那就看谁的生意好咯。”他这可是请教了酒楼的大厨，尝了好几次得出来的配方，定然比老大瞎琢磨出来的好。
　　看他这幅自信的模样，白玉璃无语，切了一声，转头就离开了。
　　陆湛远远看着，怕他跟人起冲突被欺负了，结果发现白玉璃不屑撇嘴的小模样倒是挺欠揍的。
　　估计过去说了不好听的话。
　　没一会儿，白玉璃回来了，拍拍陆湛的肩膀：“陆湛哥哥放心，我到敌方打探了军情，他们的卤煮不如咱们的。”
　　陆湛同样拍拍他的肩头：“那你能有能耐的。”
　　白玉璃哼哼，他看得出来，陆家那群人就是故意把摊子摆在他们对面恶心人的，肯定还想抢生意，不过他观察了实在不足为惧。
　　陆老三摊子上的卤煮别说闻着不香，就是颜色也是黑乎乎的，这样的吃食哪个敢买啊？
　　买卤煮的食客们平时都是认定陆记的，也认得陆湛和白玉璃，所以即便他们对面也多了家陆记卤煮，也照样来的是陆湛这里。
　　有好奇的看了问咋回事，陆湛就冷着脸道：“不认识。”
　　食客们也不是傻子，看他脸色，听他这样说就猜到对方是看陆记生意好，然后刻意模仿，连名字也跟着叫，真是不要脸！
　　陆湛倒是一脸平静，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听白玉璃说了他们有哪些菜品，陆湛就觉得陆老三能把本儿赚回来就不错了，头一次出摊就那么大胆，都不观察市场的吗？
　　白玉璃悠闲地坐在摊位后面的椅子上晃腿，嘴里含着奶糖吃得津津有味，他们的生意丝毫没有被影响呢。
　　他们两人悠闲的姿态狠狠刺了陆老海几人的眼睛，这些客人都是些不识货的！
　　田翠萍和张巧珍是不顾脸面的，否则也不会跟着老三出来出摊，反而让陈秀英在家带孩子，当即就开始吆喝起来了。
　　“大家都不要去买对面的卤煮，卖的尽是些边角料就算了，还那么贵，赚的都是黑心钱！”
　　“来看看咱家猪头肉，那叫一个香哦。”
　　张巧珍看婆婆吆喝，也扯开了嗓子：“对面的卤煮黑漆漆的，一看就没洗干净，大家别被他们骗了。”
　　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这会儿竟然是开始造谣了，陆湛抱着手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跟看小丑一般。
　　白玉璃听不得，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他要过去揍人！
　　只是他还没跨出腿就被陆湛揪住了：“等等，看他们能使出什么招，真过分了我去收拾。”
　　“好吧。”白玉璃气呼呼的，简直就是张嘴就乱说！
　　看陆湛稳得住，田翠萍和张巧珍说得更起劲，喊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有食客看不下去了，走近了他们的摊位瞧，看有客人被吸引来，三人热情地招呼：“客官看看，咱们味道不比对面的差。”
　　男人凑进闻了闻，面上看不出不对劲：“能尝不？”
　　田翠萍脸上的笑容垮掉了，咋能不给钱就免费尝的，那她岂不是得亏本？
　　“尽管尝。”陆川赶紧说，如今他们没生意，能有客人上前询问是好事啊。
　　男人用筷子夹了片切好的猪头肉放嘴里，嚼了几口勉强吞了：“软烂黏糊，吆喝的大声我以为多好吃呢，还说对面的陆记不如，你们怕是没尝过人家的卤煮吧？”
　　三人懵了，他们自然是觉得味道合格才会这样有信心的。
　　男人并不打算放过，也看不惯这样的人，他也开始吆喝，猛一顿输出：“这家卤煮模仿人陆老板就算了，还给人泼脏水。就是说这东西不好吃不要紧，心脏了的玩意儿，他们卖的东西谁敢买？大家都来看看啊！”
　　是个人就爱凑热闹，大家蜂拥而至，此时陆老三们的摊子前围满了人，叽叽喳喳的评头论足。
　　“说人陆老板的卤煮干净，你把自己摊位上的油擦干净再来说这话吧！”
　　田翠萍看到小摊上确实是滴了汁水，赶紧用袖子一擦，她这动作众人一看更嫌弃了。
　　这么不讲究，做的吃食能干净到哪里去？
　　这下好了，那些人可不会顾忌面子，直接开始找茬，嘴巴厉害的很。
　　白玉璃看了哈哈大笑，都快跳起来了，活该！这下不用陆湛亲自动手去收拾他们了。
　　陆老三受不了被人围着审判，赶紧招呼着老娘和嫂子，他们换个地儿卖，这里不行！
　　他们卤煮一勺没卖就落荒而逃了。
　　如此一闹，陆湛的生意更好了，没买过的也要买来试试味，能让人模仿红眼到那个地步，味道肯定不差。
　　白玉璃哼道：“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做事不要冲动，我要不是拉着你，你真要上去干架？”陆湛问。
　　白玉璃知道自己脾气急躁了，也不反驳：“我下次不这样了。”
　　看他听取意见，陆湛也狠不下心继续说教，他也是想给自己出气，何必过于苛责。
　　一时没人说话，有生意上门，陆湛就站在了摊位前。
　　跟平常差不多的时间，两人就收摊了，不过今日要去买的东西多了一样，家里没有大料和药材了。
　　牛车照例放在经常放的那家食肆，现去买材料。
　　白玉璃原本还是漫不经心地到处张望，只是他向来感觉都很敏锐，老觉得有人跟着他和陆湛。
　　细碎的步伐，还有不时被人盯住的感觉，白玉璃忽然猛地一回头，眼睛四处扫视，没人。
　　躲在货摊后面年轻人心脏都被吓得差点跳出来，他动作轻得很，那漂亮小哥儿也能察觉？还好没被发现。
　　白玉璃也不是傻的，他仰着脸轻声说：“咱们好像被人尾随了。”
　　陆湛微微颔首：“嗯。”他发觉了，从青鱼街出来跟到了现在。
　　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白玉璃也不担心了，陆湛知道就成。
　　在大街上，有这么多人，他也没有得罪过除了陆家以外的人，所以排除会被谋害的可能。
　　他们此时要去医馆买药材，想来就只有可能去偷窥买了哪些种类作卤煮的原料。
　　陆湛刚出摊时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买材料都不会一家买齐，哪里能让人轻易打探到，那今天就破个例吧。
　　“伙计，咱们买药材香料。”白玉璃拍了拍医馆的台面说。不看病，光买药材，是不用大夫看的。
　　“得勒，客官稍等。”伙计赶紧跑了来，陆湛说了需要的种类，又加了几种便宜味又重的，让伙计去分开抓好。
　　一路尾随的人此时也进了医馆里，装模作样地作出病痛的姿态，让大夫给他把脉瞧病，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陆湛和白玉璃的方向瞄。
　　陆湛接过伙计递过来的包好的药材：“多谢。”
　　白玉璃内心嘿嘿笑，还是陆湛有招儿。
　　等两人提着东西出去了，这年轻人一下子起身，病也不瞧了，腿脚也不痛了，跑到柜台处让伙计把方才两人买走的药材分毫不差地给他也来一份。
　　伙计跟看神经病似的瞧了这人一眼，不过送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
　　最后年轻人兴高采烈地付钱，提了抓好的药材香料出门，这下东家可没话说了，一准还要赏银子给自己。
　　进了酒楼，年轻人直接上了二楼敲响一间屋子的门。
　　“进来吧。”里头传来男人粗噶浑厚的声音。
　　年轻人推门进去，脸上的高兴收不住：“老板，成了！”他把手里提的药包放到桌上，双目放亮，准备邀功。
　　宋福看他真的买到陆记卤煮的原材料，也抑制不住地激动，让他赶紧把东西拿上，然后去酒楼后厨。
　　青鱼街的陆记卤煮名声大噪，他偶然看酒楼里厨子买了尝过，当时就想把这菜模仿了来。为了保证能有销路，他还买过一些拿来酒楼卖呢，都是说好吃的。
　　这卤煮日后要是能在他的酒楼售卖，价格他还能翻上几翻，至于猪肠这种会降低档次的下等肉，他就不做。
　　只是这即便拿着现有的参考，楼里的大厨都做不出来，说是尝不出来，当真是无用！
　　他几个月前就打算让人去跟踪看买了些什么了，只是碰上时疫计划就暂停了。这几日陆记卤煮的才来出摊，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
　　如今知道用了何种材料，不愁做不出同样的味儿来。
　　两人一起去了后厨，把几个平时挑大梁的师傅叫到一处，手里在炒菜的都放下，让学徒做。
　　“咋回事啊东家？”大厨们疑惑得很，也不知东家手里那么大袋的东西是个啥。
　　“你们之前吃过陆记的卤煮吧，赶紧的这就是原料，试着卤一锅尝尝。”宋福说。
　　“真的啊！”虽然没有做过卤煮这玩意，但大家都是吃过的，滋味好的没话说，此时也是跃跃欲试。真做出来了，他们酒楼的生意能更好。
　　几个大厨打开了包好的药材还有其他大料，宋福也让人搬来了太师椅，他要坐在这等结果。
　　锅里已经放了猪耳朵和猪蹄等物了，几人斟酌着搁东西，灶房里开始传出一阵阵香气。宋福闻看感觉哪里不对劲，一时又想不起来。
　　估摸着锅里的东西熟了，厨子们切好了让宋福尝，等的时间太长，他都坐着睡了一觉醒了。
　　宋福起身一拍衣裳上的皱褶，接过伙计递过来的筷子，很是期待地吃了一口。
　　众人一言不不眨地看着他，都想知道是什么味。
　　宋福吃了就不说话了，脸上的表一言难尽，就这？
　　他们可是用心研究出来了，东家咋这个表情？厨子们不信邪地尝，没忍住吐了出来。
　　宋福的表情难看：“咱们被那人耍了！”他方才还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想了个好办法，没想到那卖卤煮的早就察觉了！


第58章 三百两
　　陆湛出摊了一早上，还在等医馆那事的后续呢，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有了不对劲。
　　“老板，你剩下的卤煮我全要了，都给我装起吧。”一个年轻小伙子道。
　　陆湛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年轻人被他探究的几眼弄得有些心虚，生怕被看出什么。
　　买这么多，能吃完？
　　昨日买药材香料被跟踪，今天遇上这么豪气的客人，是何操作一目了然了。
　　“不好意思这位小哥，因为有食客提前预定，也不好让一会来的客人们空手而归，咱们陆记新规定，每人每天只能买两勺，再多的也没有了。”陆湛淡淡地道。
　　白玉璃听了这话，悄悄给陆湛竖起大拇指。他还在想别人装成了食客买东西，他们该怎么拒绝呢。
　　年轻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怎么有人做生意还有这种邪门的规矩，嫌钱赚太多了嘛？
　　不过他也算沉稳让陆湛装了两勺的量，然后提着走了。
　　“离咱们开食肆不远了。”陆湛坐下，饮了一口热茶，气定神闲地说。
　　他原本手里的银子不够，想着继续卖段时间的卤煮，或者有机会询问王振关于去钱庄借贷的事，现在不用了，财神爷应当要找上门了。
　　白玉璃看他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来，冷不禁地打了个冷颤，陆湛肯定又要算计人了。
　　还好不算计他，否则自己一身的皮毛都不够赔呀。
　　“璃璃，看着摊子，我很快就回来。”陆湛道。
　　“好哦。”白玉璃看他的背影，一路进了他们熟悉的那家食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不过确实，陆湛很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张纸，可能是上头的墨迹没干，他低头吹了吹然后对折放进衣襟内。
　　白玉璃从自己皮包里掏出条肉干啃，跟只仓鼠似的。
　　陆湛走近了也伸手，白玉璃大方地给了他自己的零嘴，毕竟这是陆湛做的，他不小气。
　　“有点咯牙了，难嚼。”
　　白玉璃不赞同地瞅他，哪有？他吃着正好，陆湛嘴真挑。
　　到了平时的收摊子的时间，两人刚把推车放进食肆出来，就被一个看起来年纪不轻，唇角留着一戳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拦住了。
　　“陆老板，小哥儿请留步。”男人温和地道，虽是拦住了两人去路，态度还算友好。
　　不过白玉璃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上前一步，叉着腰没好气：“干嘛？”
　　男人眼神看向陆湛，这才是陆记卤煮的老板：“咱们东家有请，还请陆老板和小哥儿赏个脸跟我走一趟吧。”
　　凭啥他让去就去，这人看着贼眉鼠眼的，一准没安好心，白玉璃要拒绝被陆湛拉住了。
　　“先生带路吧。”陆湛说。
　　白玉璃仰着脸瞅陆湛，跟着去做什么？他们前不久买东西才被跟踪，这些人是坏蛋怎么办，有危险怎么办？
　　陆湛手指捏了捏他的手心，稍安勿躁。白玉璃手心痒痒的，也礼尚往来地在他手心挠挠。
　　好吧好吧，他会保护陆湛的，他还是很厉害的，应当不会让人欺负到他们。
　　男人在前面领路，陆湛和白玉璃跟在后头。
　　今日来买卤煮的年轻人空手而归，他就估计对方或许要坐不住了，定是要亲自找上门的。
　　如此正好，他顺水推舟。
　　一路到了如意楼，陆湛抬头看了看他们黑底金漆的招牌大字，他们县里数一数二的酒楼，经常同吉祥楼打擂台。
　　他隐隐猜到跟踪他们和买卤煮的人是某个酒楼的，如今来了一看果真是。
　　如意楼东家是想在他们酒楼卖卤煮，见不得人的小手段没能成功，干脆就想从他那里买了二次售卖。
　　毕竟这么高格局的酒楼，在他原有的价格上翻倍卖也不成问题，还是有赚。
　　“陆老板，请。”男人带着他们上楼，然后敲响了门，微微低着头弯腰等候着。
　　等里头有声音了，他又恭敬地请陆湛和白玉璃进去，随后他才关上了门。
　　“陆老板，陆夫郎请坐。”宋福让下人上了茶水，送到两人身旁的桌上，“鄙人姓宋，很高兴陆老板能赏脸来。”
　　虽说是个摆小摊的，但陆湛的摊子跟其他人的不一样，只要有利益能赚到钱，自己态度谦卑些又无妨。
　　宋福扫视两人，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就觉得新鲜，这陆老板气度不凡不像个普通人也就罢了，跟着他的小哥儿也让人瞧了挪不开眼睛。
　　他不差钱，经营的酒楼也算宁平县里顶尖的，向来阅人无数，不过看了面前的小哥儿也愣神了几秒，怎么有人生成这样？
　　不过他还算稳得住，没有当场失仪。
　　陆湛用掀起茶盖，杯里漂浮出热气，他姿态闲适：“不知宋老板找来有何事？”
　　他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让宋福心口一梗，他不信这人不知道。
　　否则他们怎么会得到那么些糟心的卤煮原料？
　　倒是他身旁生得俊秀的小哥儿倒像是真的不知，一脸的单纯。
　　“陆老板既然不知，那宋某就直说了，不知陆老板是否想过让更多人知道你这卤煮呢？”合作他是不想合作的，他自己有能力，不需要合作人来分一杯羹。
　　“如果陆老板肯卖这个方子，价钱上我绝不会亏待。”宋福打着商量说。
　　陆湛没说话，缓缓饮了一口茶，方才有些烫了，此时喝正好。白玉璃学着他的样子，也依葫芦画瓢。
　　怎么了，自己哪里说的不对了，怎么这两人都没反应？宋福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尴尬，不过为了酒楼的生意能更上一层楼，这都不是事。
　　其实他提前就让伙计买回来尝试着售卖了，从陆湛哪里买来，再分成小碟装成两份卖，二十文一小碟。
　　那些个来酒楼里吃饭的商贾有的是钱，只要好吃，这点钱在他们眼里屁都不是，更有甚者交代他，过两日还来，让他把卤煮做多些，不要小家子气。
　　有钱的人哪里会去吃小摊，这样会嫌弃拉低了身份，自然不知道陆湛的卤煮摊子，他搞回来售卖简直就是暴利。
　　若是得了方子，更是不得了。
　　财富迷了眼，宋福豁出去了，一张老脸不要就是了：“我让人跟踪陆老板去药铺，这事是我做得不厚道，我在这以茶代酒赔罪了。”
　　看他诚心了，陆湛也不拿乔儿了：“原来是宋老板的人啊。”
　　说开了宋福倒是更坦荡了：“所以我这次不来那些虚的，直接向陆老板买方子，你觉得如何呢？”
　　宋福的仔细观察着两人的神色，陆湛面无表情瞧不出来，跟他一路来的哥儿仿佛没有兴趣听他们在谈些什么，桌子上的小碟里摆放的点心倒是被他吃完了。
　　宋福让身旁站着的下人去多端几样来，他们酒楼的点心做得也不错，让陆夫郎好好尝尝。
　　下人动作麻利，很快就用了餐具端了四五种不同的点心，都是些花样精细小巧的，一看就不便宜。
　　陆湛：“宋老板准备出多少银子买我这卤煮方子？”
　　陆湛也是直接了当，不再和这人打太极，他现在正需要钱。
　　宋福不知他出多少这人才会同意，试探地开口：“陆老板觉得多少合适？”
　　这家酒楼的点心不错，吃着也不会甜腻，白玉璃听着陆湛谈生意，他就在旁边吃吧，用不上他。
　　陆湛：“五百两。”
　　若不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宋福怕是会从椅子上跌下来，他也就试探一嘴，这人太敢开口了！
　　“陆老板，我是诚心要买的，五百两也实在太多了，折半如何？”真如此，他得多久才能回本？
　　陆湛轻笑了下，他知道卖不起这价，怕是对方听了都吓到了：“二百五也不好听啊。”
　　宋福心里骂娘，这人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油条，二百五不好听，那就只能增了，没有减的道理。可就是二百五也是高价啊，他觉得自己心在滴血。
　　陆湛：“宋老板觉得三百如何？”
　　如何？不如何！他原先想的顶多两百两银子这些个摆摊没见过世面，定然会双手奉上，现下才发现这人这么难缠。
　　真三百两，他怕是要半年才能在卤煮上回本呢？他得好好想想，可这个方子又实在不想放过。
　　看他接连灌了几杯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陆湛也很有耐心地等。
　　半晌，宋福想好了，缓缓开口道：“若是这卤煮只我一家有，三百也是合理的。”
　　陆湛懂他的意思，这是想他卖了这方子，日后就不做卤煮了，只如意楼做独家生意。
　　这怎么行？
　　白玉璃也听懂了他的话，瞪了宋福一眼，这是他们的方子，大不了不卖了，他和陆湛慢慢摆摊几个月也能凑齐开食肆的银子。
　　陆湛：“我做这生意其实对宋老板并没有威胁，毕竟去我那买卤煮的人也不像是会来如意楼消费的那批顾客，咱们两家生意，你做高端局，我主要卖给平头老百姓，并不冲突。”
　　至于之后他若是开食肆，卤煮也是不会舍弃的，谁会嫌赚得多呢？但显然还不能说。
　　生意场上，尔虞我诈，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有些不必拿在门面上来说。
　　宋福抚了抚了下巴，也是这么个道理，确实不冲突，让人家不卖也不现实。
　　陆湛看他态度有所松动，继续道：“宋老板放心，以你酒楼的实力，最多两月就可回本。”
　　陆湛说了自己之前统共出摊几个月赚了多少，但他胜在薄利多销，如意楼就不必如此。
　　这下宋福是彻底心动了，啥也不说，让下人去取银票。
　　“那，是陆老板从头到脚指导我店里的厨子，还是？”宋福话没说完只见陆湛从衣襟内抽出折得整齐的一张纸，然后摊开。
　　宋福:……这人还真是有备而来。
　　“宋老板请看，这正是我的卤煮方子，你不懂的地方我会解答。”陆湛道。
　　宋福后知后觉地接过方子，这上头用了什么药材香料，连克数都是标明的，这还有啥可问的？清楚明了。
　　只是有一样东西他不懂了：“这辣椒是何物，看字眼倒是知道是辛辣之物。”
　　陆湛耐心地解释，其实他还有其他目的，辣椒以他现在的处境很难打出名声，但如意楼不一样，只要他们愿意用，自然慢慢的销路就会广。
　　到时他可以让农户种了直接收购售卖。虽然宁平县富饶，但再富的地方，贫困百姓也是占大头，若是让他们因此有了活干，能衣食无忧也是好的。
　　旱地能种植的东西有限，种辣椒也合适。
　　“我明日就给宋老板把辣椒送上门，不止是卤煮，酒楼里的厨子做其他菜也能放，用作提味。”
　　宋福点点头，这样再好不过，陆湛跑不了，有疑惑的地方随时可以找他。
　　如此这般便是谈妥了，宋福递上了三百两面值的银票，让下人把陆湛和白玉璃送出门。
　　小小年纪，后生可畏啊。
　　白玉璃热茶配着点心都吃饱了肚子，此时也不急着回家了。
　　“咱们这是赚大钱了？”白玉璃把银票拿在手里举高了左看右看，然后放进皮包里，“我来揣，省得你放丢了。”
　　陆湛被他的话逗乐，拉住他脸颊肉轻轻两边扯：“若是丢了，我就把你卖了。”
　　白玉璃拍开他的手，胡乱揉了把脸：“你居然舍得卖我，哼！”
　　话虽如此，倒也不会，真要是丢了，该如何呢？陆湛想，那也没办法，自己夫郎还真不能卖，只能再想办法挣钱了。


第59章 瓦罐饭，凉拌三丝
　　不过白玉璃也不是那么不靠谱的，等两人到家后他就把银票拿出来放进了专门装钱的小匣子里了。
　　这是他们开食肆的钱，需得好好保存。若真丢了，陆湛把他连皮带肉卖了也不够。
　　“瞧着啊，我可放里头了。”他不私吞家里钱的，陆湛每日给他点零花钱就成，他不贪心。
　　“瞧见了。”家里的钱不都是用来养小狐狸的嘛，他若是喜欢，都揣包里也成。
　　陆湛洗了手就要进灶房，现在这个季节烤炉已经不适用了，生火了围着吃饭会热得冒汗，一会在上头焖个海苔滑蛋瓦罐饭，之后应当就不常用了。
　　白玉璃跟在陆湛身后进了灶房，倚靠在门前看着他忙碌：“方才咱们回来的时候，我好像瞧见陆老三了。就在咱们前面。”
　　“怎么了？”陆湛自然也是看见的，只是那些人终究与自己没关系，他懒得关注。
　　“也没什么，只是前两日他们还故意同咱们作对，今天却没在青鱼街瞧见他们。”白玉璃说，难道他们想开了，不来抢生意了？
　　陆湛在洗瓦罐，这玩意之前没用过，看白玉璃疑惑便解释：“可能换了地方。”
　　不过吃食若是味道不好，换哪里都是没用的，甚至小摊子开垮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玉璃点头，应当是这样的。看陆湛在淘米加食材进瓦罐，他把篮子里装的已经洗干净的胡萝卜拿出来切丝。
　　陆湛去堂屋把两个瓦罐放炉子上焖上，一进灶房就看见他这危险的动作，生怕他把爪子切了，陆湛过去从他手里把菜刀接了过来，刷刷刷几下，切的速度很快。
　　白玉璃惊得嘴巴张开能塞下一个鸡蛋：“真的是细如发丝啊，厉害！”
　　小马屁精拍起马屁来常常令人通体舒畅，不就是切个丝，陆湛都怀疑自我了，真有那么厉害？
　　把切好的胡萝卜丝，海带丝，还要芽菜放进盘子里凉拌，葱姜蒜末辣椒碎不能少，热油淋了激发出香味。
　　估摸着外头瓦罐里的饭也焖熟了，两人拿了筷子出去，外加两个鸡蛋和凉拌三丝。
　　鸡蛋磕了打进罐里焖个几分钟，时间长了太老不好好吃，为了防止烫手陆湛用帕子隔住把两个瓦罐端了出来。
　　他这个动作看得白玉璃急死了，仿佛是他在端似的，两只手快速地搓。
　　“我再去拿两个勺子出来！”白玉璃跑进了灶房，这个瓦罐用筷子肯定会影响他干饭的速度！
　　掀开盖子热气就冒了出来，鲜香味道简直让人口水欲滴，白玉璃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勺，不过他还没有失去理智，直接用手去碰瓦罐，否则定会被烫得跳脚。
　　米饭珍珠粒似的，软糯香甜，油亮光滑，铺在上头的蛋滑嫩金黄，海苔是才放的，并没有变软，香香脆脆的，每一口都充满了大米浓烈的香气，吃起来格外满足。
　　怕光是饭吃起来会腻，陆湛方才做的凉拌三丝吃起来清新爽口，还有泡好的嫩姜也是一道极为下饭的小菜。
　　白玉璃左手拿勺子挖饭，右手用筷子夹菜，吃得欢快。
　　今日没有买材料回来，明天两人打算去县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地段价钱客流量都是需要考虑的因素。
　　明日去了再看吧。
　　晚间休息的时候，从陆湛洗好澡出来，白玉璃眼神就直勾勾地没从他身上下来过。
　　这色眯眯的小眼神，陆湛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些日子白玉璃都没有提及，他还以为他怕了呢。
　　陆湛走过去捏捏他的脸蛋：“歇息了。”
　　白玉璃不乐意，一巴掌拍开他的手，都不双修，这么早歇息什么？
　　陆湛看他嘴唇抿成一条线，不满的模样，应当是没懂自己的意思。
　　“我是说双修。”陆湛咳嗽了两声。还是要直接了当，白玉璃才听得懂。
　　果然，一听这话白玉璃眼睛都亮了，赶紧扑上来抱住陆湛，双腿环住他的腰：“那你直说嘛，说歇息我又不懂！”
　　他一回想，上次陆湛是不是也这样提醒他的，只是他没懂？怪不得陆湛没睡好，第二日眼底都发青呢。
　　“大傻子！”他还以为陆湛每日劳累，到了晚上就不乐意和他双修了，没想到他居然喜欢。
　　陆湛耳根也红了，一手掐着他的脸颊，白玉璃嘴巴嘟着。就这样的姿势，他另外只手还能把白玉璃稳稳地托住。
　　这可怕的力量，白玉璃禁不住怀疑，若是他使了全力，不会把自己弄得死在床上吧？好可怕：“陆湛哥哥，我错了。”
　　陆湛放开了他的脸，其实他没用劲，白玉璃脸蛋都没红，指使陆湛给他抱床上去。
　　白玉璃主动地很，两人躺下他就钻进陆湛怀里，开始解陆湛的衣裳。
　　“我要在上头。”白玉璃提要求，他要看着陆湛的脸。
　　陆湛眸色晦暗，手上忍不住使劲：“好。”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一屋春色，数声低吟。
　　*
　　翌日，白玉璃还在床榻上睡，鸦羽般的睫毛乖巧地垂下，脸蛋白净微微带着粉，嘴巴嘟了嘟，他下意识地去摸旁边的人，没摸到，然后睁开了眼睛。
　　陆湛啥时候起的呀？
　　虽然他身为狐妖对于双修这事天赋异禀，觉得很爽，而且昨晚陆湛都没让他疼了，但他还是会因此疲累一阵子。陆湛精神头怎么那么好？白玉璃撑着下巴想，不愧是他看中的男人，就是强悍！
　　“腰痛不痛？”陆湛看他醒了进来。每次撩拨的是他，最后受不了的还是他。
　　白玉璃摇摇头：“不痛，超爽的。”他现在可算知道陆湛身上哪里阳气最强了，就是把他弄得死过去又活过来的那处！
　　他可真是越想越后怕：“陆湛哥哥你好厉害，我不会死在床上吧。”白玉璃捧着脸瞪圆了眼睛疯狂摇头，这个死法好丢脸啊。
　　真是口无遮拦，在家还好，别被人听去了。不过被爱人夸厉害，想必所有男人都会窃喜吧？
　　陆湛摸摸他的脑袋：“不会。快起床，咱们一会出门。”
　　白玉璃动了动自己的腰，不适感没有很强，他要跟着去。
　　他起了床洗漱好，陆湛的早饭也做好了，因着今日不用出摊，时间不用像平时那样早。
　　两人早饭吃得简单，陆湛说中午就在县里吃，他们大概下午才能回来。
　　白玉璃点点头，他吃什么都香，陆湛简单的饭菜也能做得很美味。
　　到了县里的时候，陆湛先把如意楼要的辣椒送去了。牛车照样放食肆，已经是老熟人了，其他小贩每日刮风下雨，雷打不动地每日都要出摊的，只有陆湛是干五天休两天。
　　所以他不出摊的日子推车就放到了食肆的后院，照例给钱就成。今日也把牛车放到了后院的牛棚，食肆里的伙计也会喂些干草和水。
　　白玉璃拉住陆湛的手，陆湛低头看了眼他，怎么还越来越黏人了，不过他也并不在乎大街上行人的眼光，自己高兴就成。
　　“一会走丢就不好了。”白玉璃垂着眼睫找借口，他就是想让陆湛牵他手。
　　陆湛任由他的心意。
　　他之前观察过县里的酒楼店铺，此时找起来不算费力。
　　古代人也聪明，并不会不懂得动脑筋，只要是空的店铺，主人家上头都贴了住址，让有意的联系。
　　不过更方便的还是有牙人带领，两人在一家闭着门的店铺前看上头贴了什么，就有一个男人主动上前询问了。
　　“两位是要看店铺还是住宅？”穿着一身长袍，手里攥着一大堆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的人问话。
　　陆湛打量了他：“你是中介？”不对，这个时代不能如此称呼，“你是专门带看铺子的牙人？”
　　这高大英俊的男人看着正常实际是个脑子不行的？中介是什么玩意，他听都没听过，还好后头的话他能听懂：“是的，是的，我专门领人瞧的，收点辛苦费而已。”
　　挨家挨户联系人确实不方便，陆湛说了自己的诉求，牙人表示得令，保证给两人找到合适的。
　　他在前头带路，陆湛和白玉璃跟在后头，那人步伐快，不时回过头和两人唠嗑：“一看两位老板就是有眼光的。”
　　陆湛没开腔，白玉璃仰着脑袋看他，也不吱声。
　　“好多老板又要地段好，又要质量好，还要价钱，我这个活儿也是难做啊。”牙人掏出钥匙打开了一家铺子的大门，陆湛和白玉璃还没进去，扑面而来的灰尘糊了满脸。
　　白玉璃倒退两步，捂住口鼻呛了两声，陆湛给他扇了扇风。
　　“这也太破太老旧了吧。”白玉璃嫌弃地道。
　　陆湛没进门往里头远远看了一眼，有些小，没有后院，不太适合：“还有没有更好的？”
　　看他们不中意，牙人也不恼怒：“自然有，只是价格就会高些。”
　　他们手里有三百两，原本卖卤煮的也有将近一百两了，县城里再贵，也不会超出这价。
　　牙人翻看了手里的一张纸说：“有个价钱贵，地段也好，但是原来的主人家要求一口气买下，不租的，两位老板用来开食肆的话倒是很合适。”
　　陆湛让他带路。手里的钱够，向来租不如买，他是要长久做生意的，只要看得住，买下来也好。
　　没多久的路程，来时陆湛就观察了确实跟牙人口中所描述的一样，中心地段，此地还有其他酒楼食肆，确实合适。
　　若是图便宜找个偏僻地，怕是难做生意。
　　果然一到这店铺感觉就不同，里头布局看着不老旧，场地也宽敞，后院能停留车马，也有柴房和堆放粮食的库房，还有一排后罩房，有八间，可供食肆里的伙计住。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看灶房是如何的。牙人看陆湛和白玉璃兴许能相中这间，带路也殷勤。
　　灶房内，用来做菜的灶口有十几个，即便店里生意繁忙，厨子们训练有素的话也不怕让客人时间等的太长，整体规模还算客观。
　　与那吉祥楼如意楼，他们县上这种顶尖酒楼相比差点，但也极好了。
　　若是以后生意能做大，想法子换就是。
　　陆湛：“这原本的主人也是开食肆的？”
　　牙人一脸叹息：“可不是嘛。只是这食肆的主人家里独哥前几个月染了疫病没了，那老板和他夫郎就遣散了厨子和伙计不做了，只想留点钱够养老就成。”


第60章 叫夫君啊
　　“也是这么个道理，孩子都没了，人生没指望了，累死累活地拼什么，卖了还好。”
　　陆湛听他这么说也不多问，确实是伤心事。白玉璃脸皱成一团，嘴巴抿着，真可怜呐。
　　陆湛：“咱们就定下这处了，还请你知会一声食肆的主人。”
　　“好好，两位老板就在这附近酒楼吃个饭或者逛逛，我马上去把人请来。”时间拖久难免有变故，这家老板可是说了卖出去给他五两银子的辛苦费，决不能放过。
　　白玉璃正好饿了，看他着急得很就招手：“去吧去吧。不过你大概啥时候回来啊？”
　　牙人说他跑得快，只要两人吃个饭的功夫就差不多了。
　　如此也算谈妥了，白玉璃拉着陆湛的手晃：“我饿了，已经到了吃中饭的点了。”
　　两人走出门：“带你下馆子。”
　　白玉璃虽然还是觉得陆湛做的东西最好吃，不过出门在外的，那他就将就下吧：“就那家，非羽楼，那么多客人呢，味道肯定差不了！”
　　他指着不远处一家食肆激动地道，陆湛看了眼当即就掐住他的脸蛋：“翡翠楼，小文盲。”
　　白玉璃觉得自己认字已经够快了，是这两个字比划太多，而且他平常认字认半边，大概率是不会错的：“取这么复杂的名，跟我一样没文化的人瞧见都不会进去了。”
　　“哈哈……”他还知道自己没文化，陆湛没忍住笑出声。
　　白玉璃眼神刷地射向他，嘴唇翘起，腰间的皮包狠狠一甩，叉着腰：“没文化是我错的吗？还不是你没教我！”
　　陆湛捂住腹部不笑了，白玉璃说这话是耍赖。他是认真教的，只是这小狐狸学习惯会摸鱼打瞌睡，不上心。
　　不过很显然他现在不能把他给惹急了：“嗯，是我的错。”看白玉璃脸色变好了，“回去后咱们就加大学习量，每天二十个字增加到学习五十个。”
　　说完他也不等白玉璃拒绝，拉着他的手就进了酒楼大门。
　　白玉璃还没反应过来，五十字，这也太多了点！早知道不朝陆湛发脾气了，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
　　他才是人类口中狡猾的男狐狸，自己根本不是！
　　“两位客官里面请，请问要吃点啥？”大堂里的小二肩膀上搭块白巾，很快过来招呼道。
　　他一来打断了白玉璃的不高兴，白玉璃接过他手里的菜单，一看，许多菜名比划都多，他瞧着模棱两可，认不全。他坐下挺直了身子，装模作样地翻了翻，然后漫不经心地递给陆湛：“你选吧，我都吃。”
　　陆湛也不拆穿他，出门在外，白玉璃也是很注重面子的。按照他平时喜欢的口味，陆湛点了四五个菜，等他翻的时候，白玉璃按住他的手背：“够了，吃不了浪费。”
　　想着好不容易带他来酒楼吃饭，陆湛打算多点几样，看白玉璃不赞同，就又加了一个口蘑汤和凉拌的菜，然后让小二去吩咐后厨。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肉沫水蒸蛋，话梅排骨，口蘑汤，只是这烧椒牛肉，没记错的话，这个时代禁止私自屠宰耕牛。
　　不过倒是没有禁止吃牛肉，如果牛老死或是出意外，就可以售卖。每个酒楼基本都有牛肉这道菜，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白玉璃盯着面前色泽红亮，做法新颖的排骨挪不开眼，第一口就朝它下筷子了。
　　微甜中带着酸，独特又开胃解腻。白玉璃吃着好吃也夹给陆湛：“你吃这个。”
　　排骨吸收了话梅的果香，肉质酥软，吃起来酸甜，陆湛就知道他喜欢这甜口的，让他多吃，还给他盛了汤。
　　小火煎制出来的口蘑汤，鲜美滋味完全融入汤中，喝起来不会觉得寡淡，而是满满清新之感。
　　白玉璃不爱喝汤，不过看陆湛吃起来不错的样子，也喝了两大口，还好吧，一般般。他还是用蛋羹拌饭更好吃。
　　两人用完饭，陆湛叫来了小二，付了账他们就出去了。
　　还真是一顿饭的功夫，陆湛和白玉璃刚出酒楼的大门，那牙人在不远处眼很尖地就看见了他们。
　　他身后停着一辆马车，仆从搀扶着老爷和他夫郎下来。
　　“老爷，夫人，要不去茶肆聊，也没个落脚的地。”仆从说。
　　那看着体面的两人下了马车，其中那仆从叫的夫人开了口：“就对面茶肆吧，我好像看见那两人了。”
　　仆从听夫人这样说，赶紧过去请人，陆湛和白玉璃正准备走过去，面前已经来了人请他们进茶肆。
　　进了茶肆落座，那老爷看了他们一眼问：“是你俩要买我家的食肆？”
　　仆从给陆湛和白玉璃倒了茶，陆湛回：“是的，牙人说食肆不租只卖。不知老爷和夫人多少价格才卖？”
　　方才吃的菜或许是咸了，白玉璃喝完一杯，又提起茶壶续了一杯。
　　他动静挺小的不过还是吸引了对面两人的目光，都把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白玉璃察觉到，觉得自己失礼了，悄悄垂了脑袋，都别看他了。
　　“陆老板家的夫郎倒是个率真不做作的性子。”夫人说，“跟我家小哥儿一样。”他神情颇有些落寞。
　　他这话一说，连同对面的老爷也是一脸伤怀。
　　陆湛和白玉璃是从牙人口中得知了他家情况的，白玉璃心肠柔软，还不等陆湛开口，他就出声安慰：“老爷夫人节哀，你们孩子肯定是变成小星星飞天上去了，每当夜晚降临他就出来看你们了。”
　　陆湛看对面两人不说话，心说要糟，这样孩子气的话白玉璃哄哄幼儿还差不多。
　　好吧，此处生意做不成，那他就找其他地儿。
　　但他想错了，白玉璃说完对面两人就笑了，这小哥儿一脸真诚，不像故意哄他们开心。
　　不过这小哥儿和他们家孩子真是像，一样的纯粹美好，合他们的眼缘。
　　不过还是言归正传吧。
　　“陆老板，我这食肆还崭新的很，地段也合适，我老两口看你和小夫郎年轻人做生意也不容易，就拿个二百八十两，连同契约书和归属权一同给你。”
　　白玉璃摸摸皮包里还没揣热乎的三百两，那个如意楼买卤煮方子的人叫宋福吧？宋福宋福，当真是给他们送福来了，不多不少刚刚好。
　　这两人没开高价，陆湛也没还价，他猜测的怕是三百出头才能到手。
　　看两人瞧着身边懵懂的小傻子一脸慈爱，得了，白玉璃又成功“刷脸”了。
　　就这样谈妥了，两方签订了买主契和卖主契。
　　出门的时候那老爷还直说，卖给两人他和夫人都高兴，有机会来捧场，听白玉璃说夫君手艺好，就说之后一定要尝尝。
　　等两人攀上了马车走远，陆湛手里契约卷成了长筒轻轻敲在白玉璃脑袋上：“你刚才叫我什么？”
　　白玉璃摸摸自己被他敲的地方：“夫，夫君啊，怎么了？”
　　他看那个夫人就是这样称呼他丈夫的，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嘿嘿。
　　陆湛心情愉悦：“这样叫很好。”
　　看他明显是喜欢的样子，白玉璃也高兴得很，陆湛也太容易讨好了，叫哥哥开心，叫夫君也开心。
　　“那咱们现在是要回去了吗？”白玉璃挽着陆湛的手臂问。
　　“回吧。”今日也不早了，他明天再来请专业的人好好装修一下食肆，连同桌椅板凳，灶房里铁锅什么的，需要添置的东西很多。
　　今日就把食肆定了下来，已经算得上迅速了。
　　两人把牛车拉走了，三百两银子还剩了二十两，这生意确实划算，看来那两位前辈也不是差钱的人，随便就能给他们便宜几十两。
　　他手里现有的钱，请厨子，添置东西，算来是够的，只希望生意好，否则到时候又要捉襟见肘了。
　　出了城门，两人赶着牛车沿着双宁村的方向走，还没走近就碰见了熟人。
　　平坦的小路上，石家两兄弟先瞧见了陆湛和白玉璃，他俩打招呼：“陆哥，大白！”
　　白玉璃往前头看，准备站起身被陆湛一把按下了：“小心摔了。”牛车停了下来。
　　这俩兄弟一看就是去县里卖野味了。
　　“陆哥，大白，你们是卖卤煮回来？”石冬问。牛车上空空的也没买要卤的东西回来，不像啊。
　　“我和陆湛去看铺子了，咱们已经订好了。”白玉璃说。
　　之前好像是听陆哥提过一嘴，以他的手艺卖一辈子卤煮实在是浪费，开食肆才不算辜负了。
　　两兄弟是既羡慕又佩服，实际上陆湛卖卤煮也没多长时间吧，现在都能开食肆了，真是了不得。
　　“牛车上没东西，你俩跟咱们一起回去吧。”陆湛说，平时拉那么多东西都成，多两个人的重量也不是问题。
　　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有拒绝，虽说是汉子，但他俩也不壮，身材还偏瘦，不怕压着了。
　　“陆哥你真厉害，咱村还没有谁能在县里开食肆呢。”石秋说。
　　即便是李家两兄弟在县里码头搬运货物回了村也是吹牛，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一个月赚一两多的银子比村里的农户们有出息。
　　更别提之前的陆老三，在酒楼里当账房先生，那就是大家口中最有能力的人，谁听了都要竖大拇指。
　　现在和人陆湛一比，那些人都算什么啊？而且陆湛还低调，从不会在村里夸夸其谈。
　　“只是起步，也不知到时生意好坏。”陆湛道。这事他是真没有把握，要之后才知道。
　　石冬：“肯定会好的，我就没吃过谁做的菜有陆哥做的好吃。”
　　白玉璃本不想说什么，听了石冬这话：“就是就是，今日那翡翠楼里的东西也没你做得好吃。”
　　陆湛笑，白玉璃说没有他做得好吃，那他刚才在翡翠楼里也没少吃。
　　“我食肆新开张，挺缺人手的，你俩要是愿意可以来给我帮忙。夏哥儿干活麻利，他要是想来也成。”


第61章 拜访
　　陆湛这话一出，两人就激动了：“真的啊陆哥，咱们愿意啊！”
　　能跟着陆湛做活比他们他们进深山打猎来得好，运气好每日能捕个一两只野兔野鸡的，运气不好的时候就是四五天都没看着猎物。
　　他们又买不起田地种不了粮食，所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如果真跟着陆湛，就是做个食肆里的伙计，一个月有个几百文，一两银子的工钱也好啊。
　　两人连口答应，这事回去同小弟说了，他肯定也是愿意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开始装修食肆了，他们三兄弟也去帮忙搭把手。
　　石家两兄弟到了村口就从牛车上下来了，省得被那些人看见了多嘴，一路看见熟悉的人就打个招呼。
　　他们家也偏远，而且并没有在很靠近村内。
　　两人到了家，石夏的饭也焖熟了，就差做菜了，他干活儿利索，很快端上了两个菜，还有汤。
　　哥哥们辛苦，所以家里的事石夏从不让他们插手，他自己就能做好。
　　三兄弟围着桌子吃饭，石冬刨了一口说：“小弟，方才咱们回来的路上碰见陆哥和大白了。”
　　石夏接过大哥手里的碗给他添了饭：“陆哥和玉璃总去县里，碰见他们有什么奇怪的。”
　　“大哥说话都说不明白。”石秋道，“陆哥说他要在县璃里开食肆，说咱们三人若是愿意可以跟着他做活。”
　　石夏一听，激动地坐下来，饭碗都忘记给大哥了：“真的啊！让咱们都去啊？”
　　他觉得现在每日有个十五文已经很满足了，若是能去县城的食肆里干活岂不是可以存更多的钱？
　　说到底石夏也是个年轻哥儿，因着家里日子苦，就是扯块布都舍不得，若能赚更多钱他就给自己做两身新衣裳。买点喜欢的东西。
　　石秋：“当然是真的，听大白说，陆哥食肆都已经看下了，开始装修就让咱们去帮忙。”
　　帮忙没什么，他们肯定尽心尽力地干。
　　“对了，小弟，回来的时候我和大哥路过糕点铺子，给你带了两块，差点忘记拿出来了。”石秋起身去在堂屋放着的背篓里拿出用纸包得完好的糕点递给他。
　　他看大白成日里就喜欢吃零嘴，陆哥家里那都是给他管够的，都是哥儿，小弟肯定喜欢，多了不成，一两块还是买得起的。
　　也让小弟吃了甜甜嘴。
　　“这多贵啊，我不喜欢，这次就算了，下次可别买了。”石夏说，但眉眼间还是忍不住喜悦。
　　一看就是撒谎，真不喜欢，哪里会拿得那样小心翼翼的？
　　希望陆哥的食肆早日开张，他们也好尽早过去干活。
　　这边，陆湛和白玉璃回家后，因为今日在县里吃饱了，所以白玉璃回来没有闹着说肚子饿。
　　他在院子里晃悠，陆湛去村长家了，他看家。
　　“陆小子，你找我啥事啊？”村长本是在院子里休息，看陆湛进来了，两人一同进了堂屋。
　　“陈叔，就是我手里有些种子想拿给你看。”陆湛把带来的布袋打开。
　　陈顺才没见过，当即就抓了一把凑到眼前看。
　　“我是这个意思，村里数陈叔威望最高，您能不能通知农户们有意愿的就种，我可以教怎么种植，到时候成熟了卖给我就行。”
　　陈顺才本想多问几句，没有利益的事没人愿意干，听他把销路都解决了，立刻就答应了。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陆湛：“一种菜，更是佐料。不用种田里，旱地就成。”有些农户还是要种水稻的，肯定不乐意用来种辣椒。
　　一一解释后陈顺才保证没问题，反正能卖钱，他带头种。
　　说清楚后，陆湛就离开了，自己分家得来的地也得请人种上，荒了不好。
　　还没到家呢，陆湛就瞧见门口站着两人，白玉璃在门内探出个脑袋来，小嘴以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嫂，嫂子，大哥没在家吗？”陆小妹手里提着不大的一块五花肉还有包好的一块红糖结巴道，她身边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觉得这称呼有问题，不过还是跟着喊：“嫂子。”
　　他粗噶的声音一出，陆小妹也反应过来是有些不合适，她是在家里称呼二嫂三嫂惯了，不过一想到那些人她现在就直犯恶心。
　　白玉璃挠脑袋：“我上次不是说了，我不叫嫂子。”
　　“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吧。”陆湛走过来了，他看这两人在门口站得够久了。
　　进了屋子，陆小妹把带来的东西放下，这样的礼在村里已经算得上不错了，只是陆小妹想，也不知大哥现在还看不看得上。
　　“你俩来是有什么事？”陆湛问。他看陆小妹现在面色红润，不像之前在陆家那样瘦弱，想必日子过得不错。
　　他这样问陆小妹还有点不好意思了，怕大哥以为她是来打秋风的，其实她就是现在和大庆安定下来，两人也成亲了，所以特地来感谢的。
　　若是没有大哥，大庆家穷，爹娘早就没了，也凑不齐彩礼钱娶她，自然是不会在一起的。
　　白玉璃给他们倒了两杯水，陆小妹张了张嘴没叫出声儿，陆湛瞧见了说：“你就叫他哥吧。”
　　嫂子这叫法，别说白玉璃听着怪，他听了也是别扭得慌，小狐狸可是个男孩子，虽然老是被错认成哥儿。
　　“好，谢谢玉璃哥。”其实大庆年纪一看就是比白玉璃大的，不过谁让白玉璃是陆湛的夫郎呢，他得跟着媳妇喊才显得尊重。
　　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叫自己哥，白玉璃颇具威严地嗯了声，与外表不符合的沉稳：“不客气。”
　　陆湛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想笑，奈何外人在，只好作罢。
　　“大哥，我们是特地来感谢你的，若没有你，咱们也没有今天。”大庆真诚地道。
　　他家实在邻村，那日看见小妹背着包袱，满脸是泪的来找他，他就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他手里头干活的物件都来不及放，就把小妹请进了屋，小妹同他说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这次回来他们是单看大哥的，陆家是决不会去的，一提到他们小妹就恨得咬牙。
　　“不用谢，举手之劳。”陆湛道。女子在这个世道上生存不容易，这人还是陆老大生前疼爱的妹妹，若是其他女孩子，看不过去了他应当也会拉一把的。
　　只是他到底能力有限，能帮一个就是一个吧。
　　陆小妹听他这样说仍旧感激，即便是大哥做生意赚了钱，可这也不是小数目，她不是不懂感恩的人，日后有钱了肯定是要还的。
　　这两人既然来了，陆湛让他俩在堂屋等着，他进房间一会就出来。
　　上次和陆家按了手印的那张陆小妹的卖身契，他趁此机会给他们吧，随他们怎么处置，反正他也没打算要让人还。
　　白玉璃躺在床榻上捧着画册，光着脚丫晃悠，时不时抓一个零食喂嘴里，悠闲得很，看他进屋：“怎么，你妹妹他们走了？”
　　“我有没有说过不准在床上吃零食。”那些个干脆的东西，最容易掉些零碎在床上。
　　白玉璃抓零嘴的手放嘴边心虚地舔舔：“哦，我知道了，下次不这样了。”
　　认错认得比谁都快，下次他照样这样干。
　　陆湛：“我晚上再收拾你。”
　　也不知他说的收拾是床上还是床下，白玉璃兴奋的很：“好好好，我就喜欢你收拾我，你最好用劲些呀。”
　　陆湛：“……”他得空了要好好揪揪白玉璃的脸皮，看看那肉究竟有多厚。
　　拿了东西陆湛就出去了，白玉璃让他把门带上，否则被外头两人瞧见，他身为哥的形象何在？
　　陆湛服气了，给他带上了门。
　　堂屋里陆小妹和丈夫也在打量，说实话陆小妹还是第一次进大哥这个屋，上次来了都是在门口说了话就走了。
　　这屋里的布置真好，设计和布局和村里很多农户家的都不一样，看着还很温馨。
　　看陆湛出来了，两人也不好奇地张望了，规矩的很。
　　“这是在陆家签的那张卖身契，上次想着他们或许不会轻易放过没给，今日给你吧。”这东西他留着也没用。
　　陆小妹犹豫着接过，眼眶里的泪水又要忍不住了，她恨爹娘，也恨两个无情无义的哥哥，现在算是彻底的看清了他们。
　　陆湛最头疼女人哭哭啼啼，赶紧道：“都过去了，以后怎样过日子全看自己。”
　　大庆接过那张卖身契，心想着拿回去就烧了：“大哥，咱们以后赚钱了一定还你。”
　　“是的大哥。我会些小手艺，做了胭脂拿去县里卖也能赚钱的。”
　　只要不怕吃苦，大庆家里还有几亩田地，他们还种地，留下自己要吃的，多余的就全部拿出去卖了。省吃俭用攒个三四年，一定能还上的。
　　陆湛看这两人如此有决心，也没说不让还的话了，他们把这事当做奋斗的目标也成。
　　两人说了些话就离开了，再晚回家该天黑了。
　　终于算是走了，他没想过要报答，只是这两人确实真诚，那男的看着像个可靠的人。
　　看来陆小妹眼光还成，否则在陆家过成那样，这男人对她还不好的话，日子真没法过了。
　　看人走了白玉璃也出来了，他不习惯被别人打量，虽然他们没恶意也怪不自在的。
　　“把鞋穿上。”陆湛看他光着脚就出来了提醒说。
　　最近天气渐渐不冷了，白玉璃就格外的不注意了，干什么都随性，进了屋就喜欢脱鞋，捧着冷水就喝。
　　说多少次都没用，还好他体质不错，也没见受凉什么的。
　　“知道了，管得真宽。”白玉璃小声嘟哝，又怕陆湛听见，小心翼翼地瞄他。


第62章 装修，开张
　　县里找装修团队挺容易的，只要有钱，还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设计，不过因着这食肆还挺不错，陆湛秉承着钱要花在刀刃上的心理，没有彻底翻新。
　　石家兄弟干活认真卖力，石冬石秋之前在镇子上跟着做过这活，师傅们带来的材料多少钱他们心里也有数，开不成高价。
　　他们原以为陆湛的食肆应该挺小，毕竟县里可是寸土寸金，不比村里土地是自己的 ，只要十几两银子就能盖间大瓦房，不成想面积这样可观。
　　“麻烦你们了，等咱们厨子招齐，用不了几天就能开张了。”陆湛说。
　　食肆装修都是些重活，摊子几天不出怕是顾客们以为他们不干了，出门的时候白玉璃第积极地要去出摊子，还有告知食客他们要开食肆了，卤煮照样卖。
　　不然顾客流失就太亏了。
　　这里有他和石冬石秋就够了，石夏跟着白玉璃去了。夏哥儿年纪不大却很稳重，这样陆湛也放心多了。
　　正午，青鱼街。
　　石夏原本以为白玉璃怕是什么都不会，平时的活儿应该都是陆湛在做，来了才知道人家真的挺能干的。
　　瞧着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干活却不含糊，忙着给人舀卤煮时也不忘说他们过几日食肆开张了会打折，一定要去光顾的话。
　　他生得好，嘴巴又甜，食客们很受用，连连答应。
　　“夏哥儿，咱们卖完就去找你哥哥他们去。”白玉璃坐在凳子上准备歇息会儿，这日头怎么这么盛？快晒死他你。还好有凉棚，准备了茶水。
　　石夏看他脸蛋都红了，额头也冒出了细汗，拿起茶壶给他倒水，剩下的卤煮不多，他来卖就成。
　　“好叭好叭，谢谢夏哥儿，一会用我的零花钱给你买吃的。”白玉璃翻开自己的皮包，数了数，“有几十文呢，够了够了。”
　　若是不够，陆湛说了，卖卤煮木匣子里的钱他也可以随便拿，管够的。不过赚钱真的蛮辛苦的，他不想一下子花那么多。
　　石夏之前看他一直挎个包，以为装些帕子什么的，擦脸方便，今日一起出摊了才知道是装零花钱和零嘴了。
　　跟个小孩似的，陆哥还会在里头给他装零花钱，宠夫郎宠成这样，他还是第一回见。
　　“玉璃我不吃零嘴，你若是想买啥，只买你自己的就可以了。”
　　怎么会有人不爱吃零嘴呢呢？不过管他吃不吃，反正他要是买，肯定就买两份。
　　剩下的卤煮本就没有多少了，趁着白玉璃在一旁扇风休息的空挡石夏就卖完了。
　　“不知道你哥哥他们这个点会不会饿？”白玉璃琢磨着说可以买了吃食送过去。想了想还是去了再说吧，他乐意当跑腿。
　　现在有了自己的食肆，白玉璃就不把牛车停在原先那里了，直接驾着去他们新盘下的食肆。
　　两人麻利地把东西规整好，连同小推车一起捆上，有石夏帮忙，很快就收拾好了。
　　“夏哥儿，坐好了，我要挥鞭子咯！”白玉璃拉着缰绳，大花脾气温和不急躁，就算是白玉璃也能驾得稳稳的。
　　石夏又惊到了：“你还会驾牛车呢，真厉害！”
　　白玉璃一甩脑袋，自豪得很，对于他的夸奖很得意：“只是一般厉害，我可以教你。”不过现在不成，要之后有空了才行。
　　石夏说好。
　　一个县城，东南西北的距离都不会太远，两人驾着牛车很快就到了食肆，刚在门口停下白玉璃就瞧见陆湛出来了，他赶紧跳下牛车甩自己的手：“累死了累死了。”
　　确实辛苦，陆湛瞧他脸上都冒汗了，伸手给他擦擦。他想着这个点两人可能卖的差不多了，准备去接，没想到白玉璃已经赶着大花来了。
　　“我东西都拉过来了，这样可以的吧？”白玉璃问。
　　“可以。”陆湛在卸推车，是该拉过来，他们食肆装修的差不多了，也招了两个合适的厨子，不过还不够，想着这事急不得，慢慢的也成。
　　他提前打听过市场价，开给厨子的工钱在这个行业内也算有竞争力，不怕没人来。
　　平常的菜品厨子肯定都会做，只是有些没见过的要写在菜单上，他要教授。
　　“你俩歇着，没有多少东西，我搬进去就成。”陆湛说，不止白玉璃，石夏也辛苦了。
　　白玉璃听他这样说，拉着石夏就往食肆里钻，想看看装修成啥样了？
　　陆湛看了眼他们，跟两个小朋友似的。
　　“大白，小弟你们来了，卖得如何？”石冬帮着师傅们搬材料上楼，下来看见两人问道。
　　“自然是卖完了。”白玉璃说，“夏哥儿干活可勤快了，有他帮着，比我一个人快。”
　　石冬摸摸鼻头，也是，他小弟干活里外都是把好手，没啥干不好的。
　　石夏：“大哥，是不是装修好了，我看摆设都差不多了。”
　　忙活了几日，呈现的效果果然有模有样的，大堂内摆了桌子板凳，墙角也有花架，放了花花草草的。
　　他刚在门外的时候就瞧见了，连牌匾都挂上了，黑底实木，四个金漆大字‘陆记食肆’，很大气的风格。他看那牌匾上还刻了只狐狸图案，多了几分趣味性，看着也不突兀。
　　“差不多了，师傅们在安装二楼雅间里的屏风，还有纱帘。陆哥说什么这样私密性更好。”
　　他想也是，客人如果想要去雅间用餐，自然是越不容易被人窥见更好。
　　这几日他们两兄弟跟着陆哥忙，买食肆里需要的东西是最费体力的，有些大物件别人拉来了也要自己搬进来。
　　陆哥还把食肆里十几个灶口都让人把锅给焊上了，有一两个类似平底的锅，他都没见过，不知这种能来干什么。
　　陆湛把东西搬完就进来了，楼上的师傅们也弄得差不多了，一共五个人，陆湛开了工钱。
　　“石秋呢，咱们今日去外头吃饭，辛苦一天省得回去还要做了。”陆湛说。
　　他们干活认真，这个点了，说不定已经饿了不好意思说，让人帮忙他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回去。
　　石冬：“应该还在楼上。不过陆哥外头吃饭挺贵的，咱们还是不了吧。”他们做活儿陆湛是开工钱的，怎么还能管饭呢，若是食肆开起来了，在店里吃碗饭倒是没什么。
　　石秋从楼上提着一麻袋零碎物件下来了，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用了陆哥。”
　　“别说了，走吧。”陆湛道。
　　白玉璃推搡着陆湛前进：“走吧走吧，去上次那家嘛。”
　　看他俩已经走在前面了，三兄弟拒绝不了，跟着出了去。
　　石家三兄弟从没在酒楼吃过饭，来县里顶多也是卖猎物，现下都有些拘束。从前他们卖了东西或是做完活，饿急都是在街上的小摊上解决的，若是不太饿那就是回家了吃。
　　没想到今日还能进酒楼了，不过之后陆湛的食肆开起来了，他们也是里头正经的伙计，没有低人一等。
　　如此一想，三人都觉得无所谓了，大大方方的。
　　*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鞭炮声响起，陆记食肆今日正式开张啦！
　　大堂内的桌子板凳擦得蹭亮，地板也是拖过了好几次的，夏哥儿心细连摆在墙角花架上的花草也是浇了水的。
　　才开始，他们三兄弟充当了伙计和管事的角色，哪里需要哪里搬。
　　白玉璃在门口探头张望了好几次，就盼着有客人了来了好招呼，他比谁都着急。
　　四名新招的厨子，陆湛已经教了些菜品，而且陆湛也会在灶房，出不了什么乱子。
　　只是这人数还是少，贴在大门口的招聘不能撕。
　　四个厨子都比陆湛的年纪大，一开始都是觉得工钱开得高才来，反正在哪里做菜都一样，干嘛不选个工钱高的？
　　结果一看食肆的东家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成天只知道哄他那个小夫郎。一看就是个没上进心，厨艺也不咋地的人，内心都有点看不上。
　　陆湛让展示厨艺，他们都是老师傅了，做出来的菜自然是没话说，结果这年轻的东家不仅对他们的菜指手画脚，连那漂亮小哥儿也说自家男人做得好吃。
　　老脸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这能忍？
　　他们就让那东家露一手，那人真露了，还做了他们从未见过的菜，鱼蒸的格外鲜美，是谁都没有的好手艺。
　　还有那个什么牛排，怕是全宁平县都没听过这个吃法。看着半生不熟地渗血丝，没想到口感出奇的好，太嫩太鲜了！这一尝大家都不说话了。
　　是他们狗眼看人低了，如此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东家还有招儿，教给几人菜都不一样，防备着呢。
　　厨子们虽然觉得这年轻人精，但他们也不傻，教的菜若是给另外几人全学会了，那自己在东家眼里就可有可无了，到时候让走人咋搞？都藏着掖着的。他们内心是不敢不佩服了。
　　其实陆湛有自己的考虑，若是这几人信得住，他自然会倾囊相授，就怕学会了菜式，这些人转头就走。
　　教会了徒弟，他这个师傅到时怕是要成冤大头。
　　若是后续招的厨子人品好，不会干那么不厚道的事，他会全部好好培养，不亏待。若是些偷奸耍滑的，那就趁早让离开。
　　“这看着也没客人上门啊。”身材肥胖的钱进系着白色围裙出来了，灶房没活他待不住。
　　“其实进来过几拨人了。”白玉璃扒着门框说，一脸忧愁，做生意好难哦。仿佛又回到了他和陆湛最开始卖卤煮的时候。
　　钱进张望了四周：“哪里，怎么来了也不点菜。”
　　白玉璃垂着头不说话。
　　陆湛：“是之前的顾客，来买卤煮的。”
　　他们把推车放到大堂正对着门的位置，上头还用罩子罩住了，以免有蚊虫飞进去，若是有顾客买，再按着要求夹取。
　　没有生意大家脸上都笑不出来，石家三兄弟都觉得疑惑，陆哥手艺那么好，怎么会没有生意呢？
　　“别急，我想想办法。”陆湛在桌旁坐下了。
　　他们这是新开的食肆，怕是打折的名声没有放出去，而且食肆基本都是靠老顾客照顾生意：万事开头难，他摸着下巴思虑：“璃璃，你去把纸笔拿来。”
　　先以低价把顾客吸引来，再让人出去发传单宣传宣传。
　　“好嘞！”白玉璃记得二楼是有纸笔的，他很快溜上楼，没多大会儿就下来了，手上捧着厚厚的一沓纸张和砚台，嘴里叼着根毛笔。
　　陆湛拿下他嘴里叼着的毛笔，蘸了砚台里的墨汁，提笔正要落下，门口就进来了两人。
　　“哟，叮铃哐当地装修了好几日，今日可算开张了，就是怎么不见有客人来？”
　　说话的男人穿着富贵，大腹便便，身后跟着个伙计，陆湛停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这男人。
　　钱进凑到陆湛跟前：“东家，这是对面醉仙楼的陶掌柜。”
　　这人身后跟着个小伙计，看样子便是酒楼管事的，陆湛看得出来。只是他们与这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这一上门就是明里暗里的嘲讽，可笑的很。
　　“这位老板有何贵干呐，若是吃饭，那就请先看菜单吧。”陆湛悠悠地道。
　　“吃饭，我醉仙楼的山珍海味都吃不完，又怎会瞧得上你们这里腌臜物。”陶为不屑地翻看了几下菜单，又看看店里卖的卤煮，很是看不上。
　　这一条街上突然多出来个食肆，他一听伙计说，就观察了好几日，若是到时候这家吃食做得好，岂不是会抢走他们的生意？
　　“死肥猪，你说的什么鬼话，信不信我揍得你满地找牙啊！”白玉璃冲到他面前晃了晃拳头，威胁道。


第63章 招财狐，捧场
　　白玉璃满脸凶狠，看着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模样，陶为和伙计吓得退后了几步。
　　不过想到自己被个小哥儿吓到实在丢人，陶为挺了挺胸脯壮胆：“我就看看你们能坚持几天，到时候肯定也是关门大吉！”
　　陆湛抱着手，淡定自若，看这两人如同两只无理取闹的吗喽。
　　石夏看白玉璃凑得那么近，怕他吃亏，把他拉了回来。
　　石冬石秋两个汉子解决问题的方式也简单粗暴，抄起大堂里的板凳就走到两人面前：“再多说一句，让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滚蛋！”
　　好啊，竟是群都不好惹的，陶为再多的狠话也不敢放了，伙计拉着他赶紧退出了大门。他们倒要看看这食肆能有个什么生意！
　　“开业第一天就遇上这两个玩意，真是晦气！”钱进也道。说完他就去灶房准备食材了，省得一会真来客人忙不过来。
　　这个小插曲也没打乱几人的节奏，只是这始终不见生意上门。
　　陆湛方才的传单还没写，此时在桌案俯首写着。
　　上门吃饭的人没有，不过买卤煮的还是还是有的，石夏在一旁卖卤煮。
　　白玉璃在大堂和门前转悠了好几圈，他叉着腰站着不动，看向对面醉仙楼，人进人出的，客人没断过，他们生意怎么那么好？
　　白玉璃一甩自己皮包，他要跑过去仔细瞧瞧。
　　酒楼的伙计一眼就看出来是新开那家食肆的东家，想着才掌柜的还吃了瘪，有些不客气：“看什么看，走走走。”
　　看看也不行，他又不进去？
　　白玉璃眼神好，就往里头瞧，当真是座无虚席啊，他从里瞧到外，一眼就看到了柜台上端坐着的金色猫咪，这不就是陆湛说的招财猫？
　　招财招财，这么好的生意就是招财猫招来的，他们食肆柜台光秃秃，就只摆了一盆花草，这怎么可能有生意嘛！
　　想到了什么，白玉璃返回去迅速往二楼溜，没人注意到他，等再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只蓬松雪白的小狐狸了。
　　猫尚且能招财，他一只能化形的狐妖难道还不如了嘛？
　　陆湛写完了传单让几人出去发，灶房里此时无事干的厨子也去了门外招揽生意，只是方才还在他身旁的白玉璃，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陆湛四处瞧了瞧，就见楼梯口冲下来的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直奔他来，陆湛蹲身把他抱起来：“做什么？”
　　怎么突然就变小狐狸了，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大堂里此时没人，白玉璃胆子大，爪子一抬指向柜台：“把我放上去。”
　　陆湛笑了：“你真以为自己是招财狐狸啊？”
　　白玉璃挺挺小胸脯，尖耳动了动：“你是瞧不起我嘛？猫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陆湛无奈，看来得找个机会同他解释，迷信要不得。
　　“快点，抱我上去！”命令的态度，傲娇的小脾气，陆湛忍不住地拍了下他的屁股。
　　白玉璃甩了甩尾巴：“你在占我便宜吗？”
　　陆湛：“……你一只小狐狸有什么好占便宜的。”人形还差不多，浑身都瘦，也就那处圆润。
　　惨遭嫌弃的白玉璃爪子挠了挠他的脸，口是心非的男人。
　　陆湛虽觉得他想法天真不过还是依了他：“小心别摔下来了。”
　　外头的几人还在卖力的发传单，也不知究竟是什么的缘故，竟真有两三个客人从大门进了来。
　　小狐狸引人注目地很，食客一进门就能瞧见他，抬着自己右爪子，跟对面招财猫的姿势一摸一样，它嘴角弯弯，蓝色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格外讨喜。
　　“别的食肆都是只假猫，这家倒好，竟是只活狐狸。”一个妇人好奇地凑近了看，甚至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
　　顾客就是上帝啊，好不容易进来几个人，可不能放过，白玉璃顺势蹭了蹭了妇人的手心，可爱得很。
　　“你们食肆都有些什么吃的，所有菜真的打八折？”其中一个男人问。
　　陆湛：“是的，几位里面请，可以尝试一下。”
　　在外头的石夏有活儿了，赶紧进来开始招呼，给几人倒茶递上菜单，厨子也在灶房候着了。
　　几人点菜的功夫，石夏瞅了眼端坐在柜台上的小狐狸，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不过他也没有纠结，先把顾客招呼好才要紧。
　　“怎么好些菜都没有在县里听说过？”一位客人问。
　　没听说过才好呢，石夏也是个机灵的：“这位客观有所不知了，若是谁家都有，咱们这里就不算特色了。”
　　“现在正值春日，有些食材也就这几天才有呢，若是过了节气可吃不到了。”
　　他现在和两个哥哥在食肆是什么都负责的，但是买菜这样细致的活儿，哥哥们干不来，都是他亲自去市场挑选了让拉回来的，像是槐花，春笋都是现在吃才好。
　　是这么个道理，几位客人听了点头：“这个辣子鸡，清蒸鱼，凉拌春笋，蚂蚁上树都上一份。”
　　石夏点头勾画着菜单，听客人又说了几个菜让他们稍等就去灶房通知厨子了。
　　看他走了，其中一个客人才开始嘀咕：“鱼肉腥味重，我倒要看看能做成啥样。”
　　陆湛在灶房看着几人做菜，看和他教的分毫不差才出去了。
　　石冬和石秋传单发的卖力，白玉璃在柜台上爪子也挥舞的勤快，大堂里没有方才冷清了。
　　进来的人看见有个努力卖萌的小狐狸都忍不住上手摸摸。都是些女人小哥儿，白玉璃配合着让摸，不过内心觉得这真不是狐能干的活儿。
　　他真怕自己会被摸成秃毛狐狸，那可真是太难看了。
　　“小狐狸，握爪握爪呀。”一个年轻小姐稀奇地去碰白玉璃的爪子，还把手里的糖塞了颗到白玉璃嘴里。
　　好甜呀，糖是软的，白玉璃嚼了几下就吞了，很给面子地和女子握爪。
　　陆湛刚从灶房出来就瞧见了这一幕，脸色顿时变了，那女子走开后他才到了柜台。
　　白玉璃哼哧哼哧的伸舌头，他好渴。陆湛去桌子上放着的茶壶里给他倒了杯水，看他舔舐干净。
　　“你别谁给东西都吃。”陆湛严肃地道，“再让我瞧见，就不让你吃饭了。”
　　白玉璃舔完水就听见他这无情的话，心里都酸涩了，他在柜台上卖力地挥爪子招揽客人，又累又渴，现在肚子也是空空的，陆湛不夸他就算了，还不给他好脸色。
　　鼻头一阵发酸，白玉璃爪子粗暴地揉了揉，从陆湛怀里跳出来，一阵风似的跑上楼，看都不看陆湛一眼。
　　被自己说生气了？陆湛蹙着眉就要追上去。
　　“哎，陆老弟，你这速度可真是快!”不等陆湛出上楼，王振迎面从大门走进来道。身边跟着他的夫人和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小哥儿。
　　他们是来捧场的，王振还带了颗一人高的发财树。
　　真是想不到啊，去年这个时间陆湛还只是在街头卖卤煮，现在都开起了食肆，当老板了！
　　“王哥，嫂子你们先坐吧，有事叫伙计，我先上楼一趟，一会就下来。”陆湛说。
　　王振和柳玉芬看他有事就让他先去，反正王振今日不用去衙门，他们有的是时间。
　　陆湛几步上了二楼，白玉璃已经变了形态，衣裳也整齐地穿在身上，生闷气似的坐着，还好没锁门，否则陆湛还进不来了。
　　陆湛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白玉璃扭开了脸背对着他，陆湛要拉他的手也被甩开了，他不要陆湛牵：“你跟着我上来做什么，刚才不是还那么凶的吼我嘛？”
　　他就仅仅吃了颗别人给的糖果，陆湛就凶他，要是陆湛今天不哄他，他就再也不要理他了。
　　陆湛百口莫辩，他刚刚应当不算吼吧？知道他在发什么小脾气，陆湛觉得自己可能没有把话说清楚。
　　“没有吼你，你听我说。”
　　白玉璃抱着自己的手，清凌凌的眸子一眼不眨的瞪着陆湛，一副就要听他能说出朵什么花儿来的态度。
　　陆湛：“我是担心有心怀不轨之人随手投喂些不好的东西，那你吃了不就坏事了？”
　　自己这个担心并不是多余，不得不防。
　　白玉璃脸皱成一团，哪里会有人坏到会害只狐狸：“真的？”
　　陆湛摸摸他的脑袋：“骗你做什么，自然是真的。”
　　白玉璃细细思索了一番，那自己是误会陆湛了，他抱着人蹭了蹭：“我知道了。”原来是担心他啊。
　　小狐狸也很好哄，陆湛看他不气了说：“那咱们下去？”
　　两人从二楼下来，此时大堂里已经坐了两三桌客人。
　　最开始来的那桌客人已经吃上了，看他们下筷子的速度，味道肯定是没得说。
　　“这家食肆的菜我吃着比别家还好，这清蒸鱼一点腥味都没有，满口的鲜啊。”
　　“辣子鸡也很过瘾，里头红彤彤不知是啥，真带劲啊！”
　　从食肆把辣椒宣传出去，百姓们都广为人知才好，陆湛是打的这个主意。
　　食肆里的人忙得过来，陆湛和白玉璃下了楼就走到了王振一家坐的那桌。
　　“王哥，嫂子久等了。”陆湛说着坐下了，给几人倒茶。
　　两夫妻也没问他方才上楼做什么，见他和白玉璃一起下来，只想是他们感情好。
　　“没事，我今日闲得很。我特地搬了颗发财树来，找个地儿摆着才好。”王振说完又看向自己两个孩子，“还忘了这茬，这是我俩孩子，叫叔叔。”
　　“叔叔好。”
　　“叔叔好。”
　　还挺有礼貌，陆湛捏捏两小豆丁的脸，不过这俩小孩显然是个会看脸的，大人们说话，他们就往白玉璃身上蹭。
　　这个哥哥漂亮，他们喜欢。
　　白玉璃嘿嘿笑，他喜欢小孩，肉乎乎的很可爱。
　　其余三人哭笑不得，柳玉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过来，你们吵到阿叔了。”
　　白玉璃摆手：“没有的，他俩很乖。”
　　真像大小孩带着小小孩。
　　王振：“你之前委托我办的营业许可证我今日带来了，还好你提前让我弄了，否则又得等一两个月，那食肆就得延后开了。”
　　这还是在闹疫病之前就提的事了，时间算来正正好。
　　上次摆摊就因为这营业许可证被抓了小辫子，反正开食肆迟早都是需要的，尽早弄了好。
　　陆湛：“麻烦王哥了。”
　　王振摆手，这算哪门子麻烦，他身处县衙，很简单的事。
　　陆湛：“我一会下厨做几道菜，酒也有，今日敞开了吃喝。”
　　王振心情甚好，他吃过陆湛做的卤煮，但还没吃过他做的菜，说什么都要尝尝。
　　几人闲聊着，陆湛时而进灶房看看，白玉璃帮着招呼客人。
　　才开业，此时客人多了起来，人手就不是很足够了。
　　下午的时候，王以谦也来了，还拉来了豆腐豆皮，是陆湛提前让王老爹送到这里的。
　　“陆哥，我给你搬到灶房吧，这会儿他们都腾不出手。”王以谦说。
　　陆湛也去搭手：“我还以为是你爹送来，你今日不去官学？”
　　“今日休沐，我回了村里，刚到家爹就说要来给你送东西，我把这任务接下了，顺道来恭喜你食肆开业。”
　　陆湛笑：“谢谢啊，一会留下来吃饭吧，别走了。”
　　吃了饭再回家也来得及，王以谦应下了，不过他也是勤快的人，陆湛今日刚开张，一切都还未步入正轨，他留下搭把手也好。
　　他穿的一身长袍，标准的读书人打扮，甚至还是县里官学统一的秀才服制，都还没来得及脱，就要来食肆里帮忙了。
　　哪里有秀才到食肆里当伙计的，他也真是没有一点读书人的包袱。
　　看他就要上前招呼点菜了，陆湛一把把他拉住了：“别，你真要帮忙就去柜台，一会客人吃完你收钱就成。”
　　如此也好，他算数也还成的。王以谦真走到了柜台当起了收银。
　　方才对面找茬的那家醉仙楼陶掌柜和伙计都一直看着呢，稍微在宁平县干得久的酒楼，自然是认识王振的，衙门的捕头，平时说一不二的。
　　这就算了，怎么还有秀才老爷也去那家食肆帮忙的，陆记究竟什么来头？


第64章 亲亲，调侃
　　百姓们也觉得稀奇，只见过秀才老爷去食肆吃饭的，可从未见过会去帮忙的？
　　方才他们见柜台上站着只小狐狸还会卖萌就已经很新鲜了，好几个大姑娘小媳妇都被吸引了去。
　　这会儿那白毛狐狸不见了，又出现个秀才，饭好不好吃都不打紧，他们定要去凑个热闹，一探究竟。
　　陆湛看此时从大门进来许多人，心下了然，果然无论做什么都得噱头，否则没人愿意来尝试。
　　人手不够，石家三兄弟和白玉璃都当起了伙计，灶房里五个师傅，陆湛也要上手了。
　　柳玉芬让王振也去帮忙，他们又不是客人，哪能在大堂干看着，还占人一个桌位。要不是得看着来两个孩子，她也能去后厨帮着些。
　　大堂里热闹了起来，男女老少的交谈声，吩咐伙计点菜，催促上菜麻利点的声音。
　　还好虽然忙，但大家各司其职也没出什么乱子，白玉璃端菜的活儿做得也好。就是他感觉自己两条腿都要跑细了，不行不行，还是要让陆湛早点招到伙计，这比一天光卖卤煮费体力多了。
　　累死狐了。
　　看他端着盘子跑来跑去，已然是累的不轻，柳玉芬过来了：“大白，你看着团团圆圆，我来上菜，这事我熟悉。”
　　白玉璃：“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干呀。”
　　柳玉芬不在意地结接过他手里的盘子：“都这么熟了，咱们两家不必如此见外，你去歇着，我来。”
　　反正团团圆圆也喜欢白玉璃，让他看着也不会闹的，
　　柳玉芬还没去灶房呢，两个孩子已经来缠着白玉璃了，哥哥阿叔的一通乱叫。
　　白玉璃：“好吧好吧。”他看着两个小豆丁还可以卖卤煮呢，大堂里要吃卤煮的客人也多。
　　还好两个小孩都挺乖，尤其是圆圆这个小哥儿，格外的安静，给他搬来个小板凳，从皮包里掏出两颗糖给他，他能坐半天，白玉璃抽空一看他，他就歪着头对白玉璃笑。
　　白玉璃头甩了甩，真恨不得捏捏他的小脸蛋，亲亲他，太可爱了！
　　到了下午过了饭点食肆里的人才逐渐少了，抱着凑热闹的食客没想到发现了宝藏店铺，在柜台付账走时还念叨明日一定再来。
　　王以谦性格斯文，就道走好，欢迎下次光临。
　　此时大堂里没几个食客了，石夏也是满头大汗现在才得空坐下喝杯水，他看白玉璃把卤煮也卖光了，还得抽空哄两个孩子，也没有歇息片刻，就倒了杯水过去。
　　“先喝口水。”
　　白玉璃接过他手里的杯子，仰头一口就喝完了。
　　累归累，但是生意好，大家都高兴，总比没钱赚好。
　　“哥哥，我也要喝。”团团圆圆奶声奶气地说，伸手就要抓白玉璃手里的杯子。
　　白玉璃有空就投喂两个小孩儿零嘴，水也没忘记，他们并不饿只是看白玉璃喝就跟着要。
　　石夏把茶壶拎了过来，给两小孩倒水。
　　“陆湛呢，我都没看见他。”白玉璃视线在大堂扫了一圈没发现人，“夏哥儿，你看着孩子，我去灶房找陆湛。”
　　石夏点头：“你去吧，这会儿也不忙，我看着就行了。”
　　白玉璃一路拐弯去了灶房，里头没有再忙得热火朝天了，几个厨子见了他就喊小老板，白玉璃客气地点点头。
　　才开业食肆里没有多余的人手，陆湛提前就是说了的，打烊挺早，厨子们干完白天的活就能走了。
　　虽说能在食肆里混一天的饭吃，不过今日老板显然是有亲友在，他们留下来吃饭不合适。
　　陆湛还在炒菜呢，听见他们喊小老板回头看了一眼。小狐狸今日看着焉儿了不少，看来真是把他给累着了。他没料到第一日生意就这样好，看来招帮工伙计这事刻不容缓。
　　“老板，那咱们就先走了啊。”钱进说，他们能在县里当大厨，那自然是有住处的。
　　陆湛应了声：“你们既然不留下来吃饭，那就把没用完的菜拿些回去。”食肆里的食材每日要用新鲜的，过夜了口感不好。
　　还有这好事？这剩下的食材还有肉呢，老板也太大方了！
　　“知道了，谢谢老板。”厨子们拿了几样留不住的蔬菜还有肉，现在天也渐渐热起来了，留着确实不好。
　　厨子们走后，王家两口子也出去了，石家两兄弟留下来帮着端菜，今日他们就是干的这活儿，很熟练。
　　虽说跑了一天，但这都不算事，之前去镇子上做工，还有他们兄弟俩在深山里捕猎物，从天亮跑到天黑都是常有的是，今日这活儿根本算不得累。
　　两人端着菜出去，陆湛却还没停，一桌子的人，少了不够吃。
　　白玉璃看他汗珠都从额角滑落了，从自己皮包里掏出帕子给擦拭，也不说话，陆湛辛苦，他好心疼。
　　他的动作轻柔的很，怕把人擦疼了似的，全然没有平时的不稳重和调皮劲儿，看他这样，陆湛心里都软成了糖浆，缓缓流淌，安慰道：“一开始是挺累的，等咱们的食肆步入正轨就好了。”
　　他吃苦没什么，他从前就是这样过来的，只是白玉璃不能跟着他一起吃苦。
　　白玉璃收回帕子，重重地点头：“嗯。”他踮脚在陆湛脸颊吧唧了一口，“我在旁边等你，忙活了一天我好饿啊。”
　　陆湛：“好。”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来帮忙端个菜，谁成想就碰上了。”柳玉芬说着夸张地假装捂脸，却又悄悄从手指缝露出眼睛偷看。
　　白玉璃用陆湛的肩膀挡住自己的脸，虽然他平时在陆湛面前不知害羞为何物，但那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被人撞见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嫂子他脸皮薄，你只管打趣我吧。”陆湛此时已经忙完手里的菜笑说。
　　不过这话说完他都觉得有点不符，白玉璃平常脸皮可不薄。
　　柳玉芬瞧着两人啧啧了几声，还挺会维护自己小夫郎的，没想到陆湛这么个沉稳，话又不多的性格，对白玉璃能笑得那么宠溺，还任由他亲，还一点不乐意都没有。
　　“哎呀，这有啥好打趣，感情好才是对的。”柳玉芬道，端起灶台上的菜就要出去，“没菜了吧，那我先出去了。”
　　小两口忙活一天，好不容易有个单独相处的时间还被自己打搅了，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呀。
　　柳玉芬出去的步伐加快，心想着给两人缓缓，现在肯定不好意思一起出去。
　　看她走远了，白玉璃就不害羞了，他勤快地帮陆湛拧干了擦脸的帕子：“快点快点，我饿了，咱们赶紧出去吃饭。”
　　陆湛手上的水珠甩了几颗在他脸上，白玉璃胡乱地一擦。
　　陆湛：“你变脸还挺快的。”方才还害羞地躲在他身后，这会在自己面前就恢复了本性。
　　“哎哟，你好讨厌呐。”白玉璃软着声音，跟撒娇似的，推着陆湛走出灶房。
　　他和陆湛都双修好几回了，两人那是彻底坦诚相待，在他面前自己当然自在，跟在别人面前不一样的。
　　洗手擦脸用不了多少时间，两人很快就出来了。
　　一个大圆桌，上头摆了十几样菜，给陆湛和白玉璃留了两个空位。
　　两个小不点也乖乖的，一点也不吵饿，白玉璃喂的零嘴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陆湛：“大家怎么不先吃着，不用等我俩。”
　　“这是哪里的话，哪有让你一人做这么大桌菜，人还没来，咱们却先动筷的道理。”王振说，给酒杯里斟满了酒。
　　也不多说客套话，陆湛给白玉璃椅子拉开让他先坐，然后自己坐旁边。
　　“两位兄弟，还有这位秀才老爷能喝酒不？陆弟做了这么大桌的下酒菜，不喝点实在可惜。”王振酒量好，就要给石家两兄弟和王以谦倒酒。
　　石夏是个哥儿，他就不问了，白玉璃小眼神在几个酒杯之间瞄来瞄去，这酒初尝觉得辛辣，可是回味无穷，香得很。
　　陆湛看透他的意图，严肃着脸摇头，不可以。若是在家里喝点也无所谓，现在不行，白玉璃酒量不好，若是吃醉了当场变成小狐狸就不好办了。
　　好吧好吧，陆湛不让，那他就闻闻味儿行了吧。
　　看丈夫给几人倒酒，柳玉芬劝道：“少喝酒，多吃点菜吧。”
　　王振抿了一口：“吃菜吃菜，光是闻着就香气逼人了，吃进嘴里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滋味呢。”
　　“陆兄弟的手艺真好。”柳玉芬用汤勺舀了碗莼菜鱼片汤尝了一口，她是识货的。
　　做菜的都知道鱼是最考验手艺的了，刀功不好，破坏肉质，鱼肉口感会差，而且腥味也不好去除。她们酒楼里最擅长做鱼的厨子也只是以重油重辣掩盖，鲜辣闻名。
　　陆湛这鱼用的是鲈鱼，肉质细嫩富有弹性入口即化，在精心烹煮的过程中也很好地锁住了鱼肉本身的水分，肉在舌尖上轻轻一抿，便能品尝全部的鲜美与甘甜。
　　搭配着翠绿欲滴的莼菜，鱼片的鲜美与莼菜的清香相互交织，形成一种独特的口感，吃起来清新又醇厚，让人添了一碗忍不住又添一碗。
　　在场除了王振一家人，其他的都是尝过陆湛手艺的，因此表现的也算淡定，王振从第一口菜夹进嘴里开始，夸赞的话就没停过。
　　“味道真好，你这食肆开的没错，准能生意红火。”
　　面前的粉蒸槐花，清香四溢，香甜爽口。他多年没尝过这个味道了，幼时全家还在村里，他记得院子里就有颗老槐树，一到现在这个季节，娘就会做槐花饼和窝头。后来日子好过了，反而想这一口，记忆中的味道在这一刻变得清晰。
　　还有其他一大桌的菜就不说了，王振夹了一颗蚕豆，就连这简单的茴香炒蚕豆怎么都能如此下酒？
　　一桌菜，大家吃得开心，最后都光了盘子，人一多收拾起来就快，才开张本就没有打算营业太晚，时间上也还好。
　　关了大门后，各自便要回家了。王振一家和他们不同路，先走了。
　　“今日辛苦大家了，等招到伙计就会好很多。”陆湛道。
　　“这算什么辛苦，咱们就是做跑堂，端端菜而已。”石秋说，石冬也点头，就是就是。陆湛是给他们开工钱的，他们也只是做好份内的事。
　　而且招帮工伙计不是小事，要观察人品行不行，若是招到了心术不正的，那就不好了。
　　王以谦也说：“我就更不用说了，在柜台动都没动一下，没出什么力。”
　　他拉东西来的时候借用了村长家的牛车，此时三人坐一辆，两个牛车正好。
　　陆湛知道他们客气，不过他不是喜欢把好听话挂嘴上的人，生意好了大家忙，他自会多发工钱，如此大家才更有干劲，说再多都不如给钱实在。
　　几人到村的时间不算很晚，只是天也快黑了，陆湛让石家兄弟明早还去借村长家的牛车，到时他来给钱就成。
　　石夏是要给食肆买菜的，去的时辰要比陆湛和白玉璃早，陆湛干脆就把食肆大门的钥匙给了他。
　　还从未这个点回家呢，白玉璃一进屋就瘫在摇椅上，像条咸鱼：“我，我动不了，陆湛哥哥你伺候我洗漱吧。”
　　看他好似说话都费劲儿，陆湛自然依他：“好，那你歇着。”
　　白玉璃手指都懒得动，两只眼睛滴溜转，看陆湛进了灶房烧水，然后开始往浴桶里灌水。
　　天气渐渐热了，水用不了多久就热了，白玉璃看陆湛给他准备好了干净的衣裳，就进去洗了。洗得想香喷喷白玉璃就先上床了，他还是先睡吧。
　　等陆湛进屋的时候，白玉璃已经睡着了，脸蛋压在枕头上，脸颊肉微微内陷，嘴巴微微张开，睡得很香。
　　陆湛动作放轻，上了床榻，把人拢进怀里，白玉璃闻到熟悉的气味，睡着了也往他身上拱 。


第65章 禁止投喂，小金锁
　　开张了半个月，现在食肆里不缺人手了，不会忙得像刚开始那样脚不沾地的。
　　能在灶房里掌勺的厨子都是考察过的，最基本的厨艺不能差，人品更是最重要的考虑因素。
　　等吃过中饭后，趁着这会儿食肆里没有客人，陆湛就把厨子们叫到了一处，一开始他就提前说过了，要在这里长期干是要签三年劳务协议的。
　　否则在他这里学了手艺，转头就去了别处，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见过，他不是个能当冤大头的。
　　十多个厨子看陆湛那么好说话，还让他们把食肆里没用完的菜拿回家，没想到真的说到做到，态度那么强硬。
　　但是这站在东家的立场来也是为了保障权益，签订合约也正常。
　　有厨子觉得签三年有点长了，能不能在陆记干三年都是问题。
　　但也有觉得陆记工钱开得高，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们能干到倒闭的。
　　“签了合约，之后菜品我会全教给大家，三年后走了我还会给一笔钱，无论是自己开店还是去的别家酒楼食肆我都没意见。”
　　之前若是听陆湛说这种大言不惭的话，大家肯定嗤之以鼻，什么全部的菜品，都是吹牛，现在见识过他的厨艺没人会怀疑。
　　一听陆湛提的这条件，大家眼睛都放亮了，都是干这行的，手艺好坏是能看出来的，若是真把陆湛的厨艺学了来，那才真是不得了。
　　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来他们陆记吃饭的食客是越来越多。
　　别说菜品了，就是店里的卤煮，这个手艺也不是轻易能拿钱衡量的。脑子精明的当即就要陆湛把自己的那份合约拿出来按手印。
　　白玉璃坐在一旁给陆湛磨墨，把厨子们的合约挑出来给他们。
　　“有劳小老板。”钱进麻利地拿过自己那份说。
　　白玉璃威严地点点头，对这个称呼非常受用，陆湛是大老板，那他就是小老板咯。
　　有几个瞧着眼生的也过来按了手印，是这几天新招进食肆的。
　　剩下的六七个人也不犹豫了，签了亏不着。
　　此时有客人从大门进了来，厨子们又回灶房了，老板还在店里，摸鱼混时间太不像话。
　　陆湛拿着个算盘在柜台算这段时日赚了多少钱，还有每日去市场买的食材，刨去厨子伙计每月的工钱，因为生意好，收入也挺可观。
　　而且这个月才过了一半，还有时间呢，陆湛翻看着账册，这食肆开得正确。
　　客人们能吃饭还能仍旧卖卤煮，不用拉回村里，数量多卖家直接送上门，省时又省力了。
　　白玉璃溜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小狐狸模样蹭着陆湛的裤腿。
　　陆湛弯腰把他抱进怀里，白玉璃认为自己能招财，陆湛原先还觉得他想法天真，这几日发现他还真能，尤其很多姑娘小哥儿看见柜台蹲着只可爱的雪团子都会被吸引注意力，不自觉就走了进来。
　　显而易见，他是真能招财。
　　只是这样暴露身份的风险就增大了，陆湛还是不认同他这个做法，因为开业第二天的时候夏哥儿就问小狐狸怎么突然出现又不见了？
　　一个谎言用多了难免不会被发现，但是看白玉璃玩得开心，变成小狐狸也是明显脱离了束缚的自在，他就不说什么了。
　　陆湛把小狐狸放到了柜台上了，白玉璃驾轻就熟地招爪子，非常的敬业。
　　陆湛把旁边安放的写着‘禁止投喂’的小木牌摆好，这是经过上次小狐狸被喂糖，他第二日就搞出来的牌子。
　　自觉的客人看了这牌子自然就不会再投喂了。
　　看他想出这个招儿，白玉璃有些不满，他说不吃就是不吃了，不用做得这样明显吧，显得他多贪吃一样？
　　他刚想辩驳，陆湛薄薄的眼皮微眯，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瞥过来，白玉璃心虚地不说话了。
　　好嘛好嘛，他是只大气的公狐狸，这些小事就不和自己的伴侣计较了吧。
　　看陆湛此时代替了专门收账的蔡叔站在柜台，白玉璃毛茸茸的脑袋总是去蹭陆湛放在台面的手臂，亲昵地蹭他的手指。
　　白玉璃变成小狐狸就会格外活泼些，这是陆湛观察出来的小细节。
　　陆湛伸手给他顺毛，从头到尾的轻轻抚摸，白玉璃舒服地摇尾巴，还把小肥肚翻了过来让他摸。
　　陆湛不负他所望的轻轻触摸，白玉璃哼唧叫，再来再来，他好舒服。
　　顺毛了一会，蔡全从外头回来了：“老板，我来吧，你去歇歇。”
　　陆湛点头，抱着小狐狸给他腾了位置。
　　蔡全对这个年纪可以当自己儿子的东家表现的格外尊重，他只是个帮忙收银的，人都对他无比客气，他不是没脑子的人。
　　从前不管是在酒楼还是其他地方做收银师傅，那些东家从来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从来不拿正眼瞧他们这些帮工。
　　来了陆记，看老板这样厚道他就知道来对了。
　　陆湛交代了几句，店里又忙得过来他就抱着小狐狸出去了，忙活了这么半个月，现下能偷偷闲了。
　　出了大门，白玉璃在他怀里动了动爪子，悄悄问：“去哪里？”
　　陆湛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大街上随便逛逛。”
　　逛街？自己这个样子怎么逛！看见好吃的倒是能吃，若是有漂亮的衣裳也不能买嘛。
　　“陆湛，你是故意的吗？干嘛不让我变成人了再一起出来。”
　　陆湛没说话，白玉璃心里更是坐实了这个想法，肯定是怕他多花钱。
　　陆湛显然不知道白玉璃心里已经把他想成了个抠搜的臭男人，只是一低头就看见小狐狸晶莹剔透的蓝眸瞪着自己，不太乖顺。
　　他抬头看了街道旁的一个店铺，抬脚就进了去，是个订做首饰和金银的铺子，还有各种精巧的小玩意。
　　店里的伙计兴高采烈地迎了出来，不过看进来的男人穿着普通，并不如商贾权贵穿得那般华贵后，脚上的步伐慢了，连笑容也少了几分真诚，干巴巴地道：“客官买点啥？”
　　陆湛自然看清他的表情，不过并不在意：“随便看看。”
　　白玉璃脑袋伸长了在他耳边蹭蹭，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伙计悄悄地翻了个白眼，这人定不是个富裕的，只是看他怀里抱着只小狐狸，喜爱之情明显，生意大小都是做，还是不能放过。
　　伙计瞧着灵机一动，赶紧道：“县里的贵人们总爱养些猫猫狗狗，咱们店里有给小动物特地准备的漂亮小衣裳，小斗篷，小鞋子什么的，还有布偶老虎，布偶兔子，种类多得数不清，专门让小家伙们玩的，客官要不要看看？”
　　什么漂亮小衣裳小斗篷，难不成自己狐狸形态也能穿衣裳，他长了皮毛，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伙计说了大堆话，陆湛还真感兴趣了，白玉璃最近老是变成小狐狸形态，给他打扮打扮正好。
　　想必动物布偶什么的白玉璃也一定喜欢。
　　这店铺分为两楼，东西分类多，伙计带路，陆湛走近了看到他拿出来的东西，花花绿绿的小衣裳，小鞋子，都是些颜色鲜艳明亮的，很符合白玉璃的审美。
　　方才在怀里还有些抗拒，不愿尝试的白玉璃当即就要挣脱他的怀抱，他要下来！这个红色的斗篷看着也太威风了吧！
　　桌子上摆的小玩意多，陆湛看他迫切的很，把他放了下来，白玉璃高兴了，坐在桌上爪子扒拉着，这个布偶老虎也威风！这样的好地方陆湛之前怎么没带他来过！？
　　白玉璃抱着布偶老虎打滚，又用爪子去扯小老虎长长的胡须，谁能想到打个喷嚏就能震慑所有动物的老虎，现在也有被他拿捏的一天呢？
　　越想越兴奋，白玉璃在桌上滚来滚去，陆湛看他那么喜欢，让伙计把桌上的东西全包起来。
　　或许是天性使然，白玉璃一见这些东西就玩心大发，陆湛觉得好笑，不过没让白玉璃瞧出来。
　　不过也正常，白玉璃给他说过，换算成人类的年纪他还小呢，是个少年，所以陆湛不能嫌弃他，他都没有嫌弃陆湛年纪大，他们就互相将就将就吧。
　　伙计一听陆湛这样说，赶紧去给他打包，还说小狐狸手里的布偶就让它抱着吧，怕是抢不过来。
　　陆湛颔首。
　　伙计去给他们装东西的时候，陆湛把白玉璃抱了起来，上二楼看看。
　　虽是一个楼里卖的东西，二楼里面的就比一楼贵多了，尽是些金银玉石玛瑙等贵重的东西，光顾这里的也大多是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哥儿。
　　白玉璃抱着比他脑袋还大的布偶老虎，悄悄地看，感觉自己一双眼睛要被闪瞎了，全是亮晶晶！
　　二楼的伙计极有眼色，看到上来人了，赶紧过来迎接：“客官想看点什么？”
　　陆湛：“有金锁吗？”买来戴在小狐狸脖子上，既金贵又可爱。
　　他们店里应有尽有，金锁更是什么款式都能选的，若是看不上还能预定了打出来。
　　“有的有的，客官是买给家里小孩子的嘛，不但有金锁，金镯子也是有的，最好戴一对儿，看着可富贵了。”
　　陆湛没否认他这话，只是把小狐狸爪子抬起来看了看，最小的镯子也挂不住吧，还是要个小锁好了。
　　白玉璃瞅他这眼神，怎么了，陆湛要给自己买？他虽然不管钱，但也知道这些东西肯定不便宜，不过看陆湛的态度，估计对他来说不算啥。
　　“还有些什么图案？”陆湛看了看伙计端出来的盘子，里头摆了十二生肖图案的金锁，匠人师傅的手艺好，看着栩栩如生的。
　　只是陆湛都不太喜欢。
　　买金锁很多客人都是看孩子属相买的，怎么这位客人瞧着兴致缺缺？伙计看看他怀里的狐狸，忽然福至心灵连忙道：“客官等等，还有其他图案。”
　　他怎么没有想到呢，方才提到镯子的时候，这位客人还把怀里小狐狸的爪子抬起来看了，这样明显的态度自己居然差点没看出来，店内销售冠军的名头真是白得了。
　　真是，这年头，有钱人家的畜生都比人过得好，哪里会有给畜生买金锁的，真是长见识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伙计出来了，又端来了一个盘子，里头摆的整齐的还是金锁。只是图案换成了各种姿势的小狐狸，站着的，蹲着的，因呈现的图案可爱，倒是真和白玉璃有几分神似，一样的圆乎乎。
　　知道陆湛是给自己挑的，白玉璃又从他怀里跳出来了：“嗷嗷嗷！”
　　他要这个，这个小狐狸捧着下巴，看起来憨态可掬的！
　　他一只爪子按着金锁，激动地晃尾巴，他看上这块了。
　　伙计还从未见过这么有灵性的动物，当即惊得长大了嘴，它怎么还能自己选？
　　“真要这个？”陆湛问。
　　白玉璃点头如捣蒜，兴奋的很，他喜欢这个。
　　“那好吧。”陆湛也不劳烦此时已经傻眼的伙计，把金锁戴在小狐狸脖子上。
　　这金锁大小就跟小狐狸爪子一般大，小巧精致，挂在脖子上不会显得累赘。
　　“走吧，咱们去付账。”陆湛说。连同方才在楼下一起选的小玩意。
　　白玉璃得了新物件，在陆湛怀里也刻意把小胸脯听起来，看见没看见没，这是陆湛给他买的金锁。
　　若不是刚才没想到，他肯定红色的湛披风也穿上了，真穿戴整齐了，还不知道会有多神气呢。
　　陆湛付了钱拿起包袱走出店铺，白玉璃脖子都仰酸了，不得不暂时垂着脑袋。
　　还是先回了食肆，再给他们炫耀吧。


第66章 酸辣粉，冰糖刺梨
　　陆湛怀里抱着小狐狸，手臂上挂着包袱，白玉璃脖子上戴着狐狸形状的金锁，爪子捧着布偶老虎，不时扯扯上头的胡须。
　　“老板回来了。”蔡全问好道。这才出去没多大会儿，怎么就大包小包的了？
　　陆湛：“嗯。”
　　蔡全看着老板上楼，方才是什么晃了他一眼来着？金灿灿的。
　　楼上都是设置的包厢雅间什么的，会要求来楼上吃饭的都是些有点脸面的生意人，但这样的人不多，也大都是饭点才会来，所以这会儿二楼挺清静，除了打扫的伙计，没有人会上来。
　　白玉璃上了楼就从陆湛怀里跳了出去，他跑进屋，摇身一变小狐狸就消失了，只剩位四肢修长，赤/裸着的少年，雪白的皮肤十分扎眼。
　　陆湛还来不及开口让他注意些，白玉璃就变了身，他赶紧掩上了房门。
　　白玉璃背对着陆湛一件一件的穿衣裳，完全当他不存在一般了。
　　陆湛并不敢多看，只是呼吸逐渐乱了，跟白玉璃待在一起真是时刻都在考验他的自制力。
　　没多大会儿，白玉璃穿戴整齐了，看陆湛刻意背对着他，不怀好意地凑过去：“陆湛，你是不是想双修？”
　　陆湛看他笑得这个欠揍的样，嘴里也没个把门的，伸手掐住他的脸颊：“没有。”
　　若是两人真在这里如何了，这一下午的时间，别想出门了。
　　“唔唔唔……”白玉璃叫，他说得没错，陆湛就是想的。自己想敢承认，陆湛这个胆小鬼都不敢承认，还被自己说得耳根都红了。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好吧，咱们回家再做。”白玉璃拉开他的手，嚷嚷说。
　　陆湛：“……”真想让他闭嘴。
　　看白玉璃不时摸摸胸前的小金锁，明显的爱不释手，陆湛给他塞进了里衣。
　　“你小狐狸形态的时候这东西藏不住，人形时就不要露出来，省得被人怀疑。”虽说若不是亲眼看见，怕是没人会相信狐狸能变成人，但小心些总没错。
　　这话有道理，白玉璃听劝，若是被发现了身份，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到时怕是陆湛都护不住自己。
　　白玉璃身体抖了抖，真这样就太可怕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陆湛和白玉璃先回家了，店里现在关门比之前晚些，也有伙计轮流住在罩房准时开门和打烊。
　　白玉璃先跑下了楼，去后院的牛棚里把大花先牵了出来，一会他们驾牛车回去。
　　陆湛下来了，他开始套车。
　　“刚才买的东西呢，我的披风斗篷小老虎呢？”白玉璃看他两手空空，着急地问。
　　“先把牛车驾出去，东西在大堂呢，没忘。”
　　好吧，趁着陆湛还在架牛车的时候他又从后院跑回了大堂，在柜台处看见了包袱。
　　“玉璃，你和陆哥这会儿回去啊？”石夏瞧见他进来问。
　　白玉璃把包袱扛到肩上：“对。”
　　“好，那我晚些时候再和哥哥们回去。”石夏说。他还得安排伙计们把一楼二楼的卫生打扫了，明日一大早再来收拾来不及。
　　如今在食肆的活很多，他是管事的，得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而且来了这他才知道自己居然也会很多，并不比谁差。
　　看白玉璃风风火火地扛着那么大的包袱跑出去，石夏嘴张了张，想问他要不要帮忙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跑那么快，看起来那么轻松，应当是不需要吧？
　　“我来了！”白玉璃把东西放到了牛车上，今日是他们最近回家最早的一天了。
　　“着急什么，跑得满头大汗的。”陆湛说。
　　白玉璃呼呼喘气：“我这不是怕你等久了嘛。”
　　陆湛没说话，他又不会催他。
　　白玉璃方才就抓在手里布偶没有放进包袱，此时拿在手里举高了看，看陆湛专心驾车，他把布偶放在自己脸颊边比了比，对着陆湛做鬼脸：“嗷呜！怕不怕？”
　　陆湛侧过头看他一眼，有什么好怕的，幼稚鬼：“你今年几岁啊？”
　　嘲笑自己？白玉一把把布偶放进自己怀里，不满地瞅陆湛：“我一百零一岁，你是小孙子。”能当陆湛爷爷的话白玉璃没敢说。
　　不过他说得再委婉，陆湛也听懂了，当即眼睛危险地眯起：“白玉璃，你欠揍嘛？”
　　自己小妻子老是口无遮拦，还说能当自己爷爷，难道他每日会和自己爷爷同床共枕，做夫妻才能做的亲密事吗，真是欠收拾。
　　白玉璃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里，总说揍他也没真的揍，他不怕。不过现在陆湛学聪明了，会以另外种方式来弄他，虽然确实很爽，但他也不是铁打的屁股。
　　想清楚事情的关键，趁陆湛还没发怒之前，白玉璃凑过去在他嘴唇亲亲：“我错了嘛，你别欺负我了。”
　　陆湛故意侧过头不让他亲，又是随意亲两口来打发他？
　　眼看着到家门口，陆湛也不和他计较了，有时和白玉璃计较，自己气死，他都没意识到，不划算。
　　“等着啊，我把钥匙掏出来。”包里的东西太多了，白玉璃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打开了房门。
　　进屋后陆湛把东西都搬进去了，白玉璃自己的东西交代不许陆湛动，他把大花喂了自己来规整。
　　陆湛在屋里应了声，说知道了。
　　白玉璃不但给大花喂了草，还给喂了水，看着它吃完才走开。
　　至于之前石家两兄弟送的两只小野鸡，养的差不多后他就让陆湛混着新鲜蘑菇，用砂锅炖了，早就进他的肚子里了。
　　陆湛当时还颇为无语，自己养的小鸡，他也能吃的开心地摇尾巴，他也是佩服。
　　陆湛在堂屋里听到他进来的声音说：“咱们今天将就吃吧。”
　　因为前段时间都是在食肆里吃了饭再回来，家里的食材没那么齐全。明日回来还是补足吧，省得白玉璃晚上爱吃夜宵没什么材料可做。
　　白玉璃进去房间，方才陆湛把他的东西拿到了屋里：“好啊，我什么都吃的。”
　　看他一股脑钻进了房间不出来，估计在看自己那堆小玩意，陆湛也不叫他了，自己进了灶房。
　　白玉璃进了屋子，把包袱打开东西全倒在了床上，除了几只布偶，其他东西全放进柜子，等明日要去食肆了再拿出来。
　　全堆在床上，睡觉的时候陆湛看见了肯定又要说他。
　　把床理整齐后他就出去了，随后进了灶房，看陆湛忙活。
　　“这个粉不是米粉。”白玉璃够着脖子往锅里瞧，是他们之前吃火锅才会煮的红薯粉条。
　　看了一圈，没有肉，白玉璃悬着的心死了：“好吧好吧，粉我也爱吃。”
　　真是一顿不吃都不行，陆湛给碗里放了调料，还舀了点雪白的猪油，葱花蒜末辣椒粉，还有一闻就酸得下意识咽口水的米醋。
　　“若是你跟着个每日吃不起肉的农户，那怎么办？”陆湛看他秀气的眉毛进了灶房就没舒展过问道。
　　“我会想办法去山里抓，让大家都吃上肉。”白玉璃认真思考后说。现在陆湛有钱买肉，所以他自己就偷懒了。
　　“好了，明日给你做肉吃，今天将就。”陆湛把在粉上洒了芫荽花生榨菜，还特地给他的那碗放了脆哨在里头，这勉强算肉了吧。今日应该从食肆里带些食材回来的。
　　白玉璃接过，汤粉看着红红辣辣的，配料也很齐全，那他就不嘀咕了吧。
　　看他听话地把碗端出去，然后放桌上慢慢地嗦，麻辣鲜香酸爽的味道，粉条也柔滑细腻，劲道有弹性，配着酸辣的汤汁，香味扑鼻，喝上一口简直不要太爽。
　　吃了半碗后，白玉璃嘴唇沾了油，也顾不得擦，把一大碗的粉嗦完，花生脆哨嚼得嘎嘣脆。
　　陆湛看他没有肉吃得也挺欢嘛。
　　*
　　陆记食肆里人进人出的，白玉璃每日上午精神头好，最喜欢坐在柜台，他还特地把脑袋仰得高高的，嘴角弯出个大大的弧度。
　　都看看都看看，看看他的大金锁多亮多闪。
　　蔡全此时看到小狐狸脖子上挂的小金锁，才想明白自己前几天被啥晃着了。
　　真想不明白老板给个狐狸买啥金锁，钱多了花不完吗？
　　石夏把灶房里食材清点了又让两个哥哥用牛车补充用得快的菜油和米面，这些就算一时买多了也是放得住的。
　　新鲜蔬菜和各种肉就得根据每日能卖多少，估摸着来，不能太少，不能太多，否则每日用不完的有些食材，厨子们下午会带回去，陆湛要亏钱。
　　石夏走到柜台摸了摸白玉璃的毛：“你怎么老是突然出现，突然又消失。”说着他又捏捏耳朵，白玉璃在他手心蹭了蹭，哼哼了几声。
　　他倒是一直都在，就是怕夏哥儿知道身份怕是会被吓昏过去。
　　石夏喂了小狐狸一条肉干，白玉璃闻了闻叼进嘴里，夏哥儿不是外人，他给的东西能吃，不怕有毒。
　　白玉璃吃了肉干打了个饱嗝，他方才已经吃过饭了，这会肚子还没消化呢。
　　陆湛此时从灶房出来到了大堂，他让蔡全去休息会儿，他来看看账本。
　　“陆哥，怎么不见玉璃，他哪里去了？”石夏问。
　　陆湛把小狐狸抱进怀里，面不改色：“他出去逛街了。”
　　好吧，他还说白玉璃在忙什么呢，得了答案他就去做事了。
　　“今日差不多了，去换了模样。”陆湛压低了音量道。
　　白玉璃乱动的尾巴在他手背扫了扫，然后跳下去，一溜烟地跑上了楼。
　　陆湛看他上楼了，起身在门口朝外看了一眼，这个点了，怎的还没来。
　　前几日他就瞧见陆小妹在街上摆那胭脂小摊，还给人染指甲，化妆，虽做的都是女人家的生意，但女性顾客的消费能力一向强悍，他有个想法。
　　如今来食肆吃饭的多是应酬喝酒的男人，即便有些客人会带家眷，但总体消费顾客都是男性。
　　若是他模仿现代海底捞的方式，来吃饭的女性顾客免费化妆，染指甲什么，再好好做一波宣传。县里没有酒楼食肆这样干，他开这个头例，也不是不不能试。那些化妆的材料成本不贵，若是吸引了大批顾客，很划算。
　　白玉璃此时已经变成了少年模样下楼了，跑过来搂着陆湛：“我好了。”
　　他现在整天在食肆清闲的很，陆湛还会看账本，店里每日的流水，要么就去灶房教厨子们做菜，他只能给他打打下手咯。
　　白玉璃腻歪了没一会儿，陆小妹就来了，她前几日就来过食肆了，这回来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她大哥现在都是一家食肆的东家了，不对，是哥，从今往后她就这一个哥，爹娘，二哥三哥都是没有的。
　　不过哥如今日子过好了，她也不会来死缠着的，这样没脸皮的事她不能干。
　　“大哥，玉璃哥。”陆小妹背着背篓，里头丁玲晃荡装了挺多瓶瓶罐罐，她进了大堂看到两人打招呼，一路走来，鼻尖已经冒出了汗。
　　白玉璃请她坐下，还给倒了杯澄澈晶莹的水，这是他们食肆出的新品，冰糖刺梨水，酸酸甜甜，清新可口，他自己就特别喜欢喝。


第67章 上妆，经营模式
　　“谢谢玉璃哥，这糖水味道真好。”陆小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说。
　　白玉璃很矜持地说不客气，维持好身为哥的形象。
　　陆湛把他的小表情收进眼里，没有拆穿，稳重不过几秒，白玉璃肯定就要破功。
　　“大哥，你店里忙得过来吗，若是缺人手我每日下午可以来帮忙。”陆小妹问。
　　她多帮帮忙是应该的，毕竟欠了大哥那么多银子，她现在都没能力还。而且即便没欠钱，就凭大哥肯拉她出火坑，她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之前来家里的时候陆湛听她说过她丈夫在县里码头做搬运工，她就摆个小摊卖胭脂水粉，给人描眉上妆的。
　　“我店里伙计够用，而且你不是要摆摊子吗。”年轻人赚钱也不容易，“你摊子现在生意如何？”
　　陆小妹有些不好意思，比起大哥能开食肆自然是天上的地下，只是如今能自给自足，每日还能存下几文就很好。她家还是大庆的工钱占大头：“马马虎虎，饿不了肚子的。”
　　陆湛点点头：“你上妆的手艺如何？”
　　白玉璃捧着下巴瞅了陆湛一眼，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陆湛自己还要画个大红脸蛋吗？
　　从前在陆家的时候，干完了农活她就爱捣鼓这些东西，村里的小姐妹们倒是都说她胭脂调得好，上妆手也巧，只是到底是在村里，和如今在县城比不得。
　　但她也不想被大哥看成个无用的人：“应当还成的，若是店里有愿意尝试的小姐，我可以当场化给大哥瞧。”
　　小姐没有，店里现在除了哥儿就是些汉子。陆湛抱着手，视线落在捧着下巴听他们说话的白玉璃身上。
　　嗯，小狐狸用来试验最合适。
　　白玉璃还不知道陆湛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你瞅我干啥？”
　　陆小妹把自己放到一旁的背篓提了过来，里头的瓶瓶罐罐摆了一桌子。
　　白玉璃看两人，脸都皱成了一团，愁死人了，他看见过县里小哥儿都会跟女子一样上妆，头上也带珠钗簪花的，村里的哥儿倒是穿得简洁，像夏哥儿那样。
　　他虽然承认自己臭美，喜欢穿漂亮衣裳和亮晶晶的珠宝，但他好歹是个公狐狸，哪里能涂脂抹粉：“你别打我的主意！”
　　他这话是对不怀好意的陆湛说的，他还好意思搁那笑。很想看着自己的笑话吗？
　　陆湛掩饰性用拳头压下自己的上扬的唇角，一本正经地道：“我皮糙肉厚，不如你白嫩，上妆很奇怪。”
　　他们两人谈话间，陆小妹倒是细细打量了白玉璃，皮肤确实好得没话说，脸也精致，化出来定然很惊艳。
　　“我不想变猴子屁股。”白玉璃嘟哝说，陆湛说的这话也有道理，成功地讨好了他。
　　看他态度松动，陆小妹赶紧开口保证：“玉璃哥你放心，绝对不会给你化成猴屁股的。”那都是不会上妆的人才会弄成这样吧。
　　陆湛把别扭的某人拉到一边，给说了自己的想法，若是陆小妹技术过关就来食肆里以这个手艺吸引顾客，若是不好就算了。
　　白玉璃听了撇嘴巴，还是有点不乐意，他垂着头内心纠结死了，若是给他化丑了他就咬死陆湛！
　　“你得给我做好吃的，我要吃肉！”白玉璃妥协了，但是加了条件，不能让自己太亏。
　　这算什么要求，陆湛答应了。
　　两人又回了大堂，白玉璃视死如归地坐在椅子上紧闭双眼，睫毛颤动着：“来吧，我准备好了。”
　　陆小妹看他这模样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一会儿玉璃哥不干就不好了。
　　“很快就能好。”
　　白玉璃嗯嗯了两声，只感觉有把小刷子轻轻的在他脸上扫，有点痒痒的，他想打喷嚏。不行，他要忍住。
　　化眉毛就算了，为啥还要涂嘴巴，他又不是女人。白玉璃不爽了，不过想到自己都答应了，中途反悔肯定要被陆湛认为他出尔反尔，还是忍下了。
　　“好了。”陆小妹说，还把一面小镜子拿了出来，白玉璃睁开了双眼。
　　他就生的好，皮肤白皙，唇色红润，因而陆小妹没敢过多修饰，否则反而会掩盖容色。
　　白玉璃拿着镜子左右照照，没看出有什么区别。
　　“很好看。”陆湛捏捏他的脸，虽然平时也让人移不开视线，但陆小妹手法还是好的。
　　“那看完我就洗掉咯。”总感觉脸上有东西，他不喜欢。
　　“去吧。”陆湛说。
　　白玉璃一溜烟地跑去后院打水了，还好不丑。
　　“大哥，你让我给玉璃哥上妆做什么啊？”方才大哥让这么做了，她都没有细想，此时想起来才问一嘴。
　　以大哥性子来看，总不会是临时起意让这样干。
　　陆湛没有回答反而问她：“你每个月能挣多少钱？”
　　陆小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能有四五百文。”
　　她能赚的不多，只是补贴家用而已，否则就靠大庆一人养家，会很辛苦。
　　“你若是愿意来我店里免费给顾客上妆什么的，工钱我给你开，现在每月工钱定一两，若是人流量增加忙的话，就加工钱。”陆湛道。
　　用这点银子试一把，不会亏本。
　　这对陆小妹来说怎么算都是好事，工钱提高了，还不用摆摊子风吹日晒的，只是她犹豫了。
　　大哥或许是真心想帮她，只是她实在不好意思再接受他的好意了。
　　看出她的纠结，陆湛还是解释了：“我不是为了帮你，是为了食肆的生意才做这个决定的。”
　　“若是到时效果不理想，就不用了。”
　　陆小妹看了看食肆络绎不绝进来的客人，生意这样好了，她来这里给人上妆染指甲的算什么法子，肯定是宽慰她才这样说的。
　　“大哥，你让我回去想想，过两日来给你答复。”陆小妹说。
　　陆湛点头，若是不愿意他就去请其他人了。
　　等白玉璃回来，陆小妹已经走了，大堂里只有陆湛。
　　“你洗个脸还能把衣裳都弄湿？”陆湛看到他衣襟处一片湿痕说道，好在如今已是初夏，没多大会儿就能干。
　　白玉璃不在意地扯了扯领口，纤细的脖子上露出根红绳，显得皮肤越发的白：“没事，又不冷。”
　　陆湛上前给他把衣领理整齐，不露出一点皮肤，白玉璃无语地瞅着陆湛，这是做什么嘛？
　　“等今日李家的把东西送来，咱们才回去，你若是等得无聊就去楼上休息，会安静些。”陆湛道。
　　他半个月前就画了图纸让李铁匠给他把东西一一做出来，不止有吃火锅的锅子还有其他东西，说是今日送来。
　　在哪里都是买，还不如照顾认识的人的生意，说不定其他人还没李铁匠手艺好，所以还是在他那里订做吧。
　　白玉璃摇头，他又不累，有什么好休息的，还不如在大堂招呼客人呢。
　　“老板，小老板，外头有个汉子和哥儿拉了一骡车的东西，问搬哪里呢？”一个小伙计从门口跑进来说。
　　是李家哥儿和他丈夫柱子，上次炉子也是这人给他们送到家的。
　　陆湛刚叫上伙计出来搬东西就听见李双在数落自家男人：“上次让你不要把钱收全了，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今日还得我抱着孩子跟你一道来。”家里都是些男人，婶子家孩子又多，他不带着，人家看不过来。
　　柱子就不是能说会道的性子，被夫郎一数落当真是觉得自己不会为人处世了。
　　陆湛给设计的炉子让他们一家去年生意出乎意料的好，一年就赚了几年的钱，日子越过越好，连自家小哥儿出生也能打上一对小银镯子了，还大摆了满月酒。
　　而且爹还说了，这次陆湛也是特意照顾他们生意。
　　“陆老板他们出来了。”柱子提醒。李双瞧了也不说他了，省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陆老板，咱们来送东西了。”李双抱着孩子站到一边，让柱子把锅子还有其他小物件都卸下来。
　　陆湛看了看，照样的好质量：“劳烦了。”
　　白玉璃记得上次看见这哥儿的时候，记得他挺着个硕大的肚子，现在就变得瘪瘪的了，已经生了在怀里抱着了，好神奇。
　　他眼神老往孩子身上瞄，李双察觉了视线看过来，这哥儿瞧着像是在哪里见过，好熟悉。
　　他疑惑之际白玉璃已经凑了过去，甚至伸手摸了摸孩子滑嫩的脸蛋：“真软。”
　　李双笑笑：“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他看方才陆湛出来的时候和这哥儿挨得很近，关系看着不一般。
　　陆湛让人把东西抬进去，又请两人进去歇脚，大老远送来想必已经累了，那李家哥儿腿脚不是很方便还抱着孩子。
　　两人也没有推辞，陆湛短短时间内都当上食肆老板了，他们还真是觉得稀奇。
　　去年年初这人处境还那样艰难，被陆家逼着和他成亲，如今却是大不一样，他们几个村子挨得近，有点啥事大家都会传的。
　　陆家老两口偏心眼，怕是没想到这是把最有出息的孩子赶出去了，剩下两个儿子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也不知道内心有没有后悔过？
　　两人喝了水就要离开了，此时李双怀里的孩子却开始哭闹起来，白玉璃看起来挺喜欢这白胖的孩子，还摸了摸他眉心的红痣：“他是不是饿了？”
　　应当是的，他们的骡车上有带着孩子吃的羊奶的，柱子出去拿了进来让夫郎喂给孩子。
　　陆湛看白玉璃从头到尾地盯着人家孩子看个没完，有那么喜欢吗？
　　等他们喂完了孩子走后，陆湛和白玉璃也回家了，因着他们来送东西还耽搁了些时间。
　　白玉璃一路上回家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样话多，陆湛说什么他都是嗯两声，不是很有兴致。
　　忙完全部的事，白玉璃今日早早就休息了，他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不时转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湛洗完澡上床的时候他也没反应，陆湛摸摸他的脸，白玉璃烦躁地一把拍开了：“别闹，我好烦！”
　　脾气这么大？
　　陆湛：“怎么了？”
　　白玉璃叹了口气，侧过身来哀怨地看着陆湛：“我才知道，咱们两人都是男的，是不会有孩子的你知道吗？”
　　那些人老是把他当成一个哥儿，可他不是，也不会怀孕的。
　　可是没有男人是可以接受自己没有孩子的，他看李家哥儿的丈夫就很喜欢孩子，还有王振也是。
　　他突然提这个话题，陆湛皱了眉头，眼神也暗了，白玉璃表现得是挺喜欢孩子：“怎么，你是觉得跟我一起是不对的，要找个女人？”声音低沉，语气也很危险，一副白玉璃若是回答的不如他心意，那他今晚就死定的样子。
　　看他醋意上头，俨然是没有思考这是多么不可能的事，白玉璃气愤地一拳捶在他的胸膛上：“我真想咬死你！”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愧疚的是自己不能像哥儿那样给你生孩子！”吼完白玉璃还有点不好意思，脸颊也红了。这好像是个不好的事，可他是个公狐狸，确实没有这个能力。
　　他这话没有安慰到陆湛，反而泄愤地在他嘴上咬了一口。来到这个世界能遇到白玉璃已经是他最大的幸运，两人在一起没有孩子又如何，他宠一个都宠不过来，要孩子干嘛。
　　白玉璃痛得嗷呜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巴：“你疯了呀，好痛哦。”
　　陆湛：“谁让你想那么多的！”想了想不说明白，白玉璃估计还会纠结，“我最讨厌孩子了。”
　　养孩子不像小猫小狗，就像在现代时，他爸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从来对他都是不闻不问，两人之间除了割舍不断的血脉，并没有一点亲情可言。但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当个好父亲，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如今只想当个好丈夫，照顾好自己的小夫郎，爱他宠他就够了，更不想有其他事物插足在两人之间。
　　若是真能有孩子，他就不是小狐狸心中最重要的了。他突然有些庆幸小狐狸不是那种能生的特殊体质。
　　白玉璃不解：“为什么？”
　　陆湛：“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好吧，看他这个认真的态度应当是真的不喜欢吧？那自己还挺喜欢的，不过他还是最喜欢陆湛，谁都不能比。想通了，白玉璃脸上又带笑了。
　　陆湛把他搂进怀里，肌肤紧贴，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白玉璃有点不敢动了，陆湛硌到他了。
　　“我若是更努力，或许有可能？”陆湛说，掐着他的腰劲儿大得很，白玉璃一看他嘴角的坏笑就知道是在作弄他，他是男的怎么可以！
　　“陆湛，你这个大混蛋！”骂人的代价就是更加惨兮兮，白玉璃身子一颤一颤的，眼尾都红了，咬着嘴唇尽量不叫出声，否则有点丢脸啊。


第68章 小狐狸呢？
　　店里已经有了挺多回头客，陆湛又让几个伙计敲锣打鼓地宣传，而且一大叠的传单也要发出去，尤其是发给女性。
　　陆小妹回家同自己丈夫商量了，结果还是来陆记食肆吧，早些赚钱把大哥的钱还了也成，一直拖欠着他们心里不踏实。
　　对面酒楼看他们这个操作，东家都懵逼了，咋还能出去发小纸条。
　　吃饭，还免费体验上妆，染指甲，还能撸萌宠，这又是什么新玩法？
　　大家都干劲十足的，老板出了点子后就出门卖力吆喝，势必让全县的人都知道。
　　白玉璃提前让陆湛给他把毛发打理的油光水滑的，脑袋上还用红色的蝴蝶结扎了一个小揪揪，特别精神。
　　他身子挺得直直的，脖子上狐狸形状的金锁露了出来，真是富贵又可爱。
　　陆湛本不想让他变成小狐狸蹲在柜台上，只是看白玉璃好像是真的喜欢，一早上都活力十足的，由他吧。
　　广告打出去后，来店里用餐的女性顾客确实比平常肉眼可见的变多了。
　　她们一进门的时候就会注意到柜台上的小狐狸，都会伸手摸摸他的皮毛，陆湛每看到一次就想上前把白玉璃抱走。
　　但是白玉璃爪子交叉给陆湛看，制止他的动作，不可以！
　　他的小狐狸，怎么能让那么多人摸。若是食客们真的喜欢毛茸茸，他在店里养只猫也未尝不可，但是做吃食卖的地方，猫狗养多了也不好。
　　而且猫是没有他家小狐狸可爱的，估计大家不吃那一套。
　　店里人多了起来，乱哄哄的，陆湛也来大堂招呼客人了，也顺便交代伙计们看着小狐狸，别让人欺负或是抱走了。
　　“小二小二上菜，咱们等了好一会了。”有客人高声喊。
　　“这上妆手艺还挺好。既吃了饭又能免费染指甲，真划算。”
　　“这么长的队，啥时候才轮到我啊？”
　　有妇人和小姑娘在抱怨，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难等，老板也不多请两个人。
　　陆小妹看着店里的人用完了饭，又来她这角落里收拾出来的圆桌排队，真是大颗大颗汗水的掉。
　　这生意怎么好成这样，她之前在街上摆摊的时候从没见过这阵仗！
　　还好今日怕不适应让大庆给码头的管事请了一天假，可就是这样她还是忙不过来。
　　大庆也是，他干力气活还成，媳妇儿这些精细的东西是真的看不懂啊，也就能在旁边递个东西。
　　他这笨手笨脚的样子，陆小妹看了就有些头疼，不过也是没办法了。
　　夏哥儿是食肆里的管事，陆湛觉得他心细，所以他平时比两个哥哥都操心些。
　　想着陆小妹之前的遭遇，她觉得这姑娘也挺不容易的，命没比他好多少，还好有陆湛这个大哥，否则真被卖给了那个老财主，现在活不活得成都是问题。
　　他让大庆跟着伙计们上菜，当店小二，招呼客人用餐。他来帮着陆小妹打下手。她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客人，才会显得手忙脚乱，之后习惯就好了吧。
　　夏哥儿干活麻利，心思也细腻，看陆小妹给人上妆了一次，就说自己来扑粉，需要描眉画唇就让陆小妹上。
　　果然有他一帮忙，陆小妹轻松了许多。
　　白玉璃被个小姑娘抱在怀里，都挣不脱。早知道今日就不变成狐狸形态了，失策失策。
　　呜呜呜，他毛都要被薅秃了，怎么这么多人围着他。
　　他们食肆生意平日就好得让人眼红，此时有免费撸的小狐狸和上妆服务，算是彻底火了。
　　对面醉仙楼的陶掌柜看着自己空无一人的大堂，连还在吃饭的客人都被吸引了过去，彻底坐不住了。
　　连厨子们都跑出来围观了，没有伙计来报菜名啊，他们都闲了。
　　他们醉仙楼都开多久了，现在就被个开张没多久的食肆压得死死的，这不是笑话吗？
　　陶为脸色也是异常的黑，之前开张看陆记生意不好，他和伙计还上门嘲讽了一番，结果现在是狠狠打脸了。
　　他们凭啥生意那么好？
　　“命啊，都是命，对面食肆柜台上的白毛狐狸一看就不简单呐。”一名老道士用筷子夹完碟子里的最后一颗花生米，喝了一口酒，起身摸摸垂到胸前的胡须道。
　　这人头顶梳成了道士头，插着根木簪，身上一身灰色长袍，还拿着把拂尘，怎么看怎么装模作样。
　　陶为打量，还是个穷鬼，进来了也不吃个饭，就花生米下酒吃了半天。
　　“你是说，对面食肆生意那么好是因为柜台上的那只狐狸？”陶掌柜问。
　　这不是无稽之谈吗，一只畜生，又不是财神爷，哪里有这样的神通？他看这老东西也是在胡说八道。
　　老道士摇头晃脑，故弄玄虚：“是也不是。这狐狸机灵，不似凡物。”
　　他如此一说，陶为倒是细细观察了起来，结果发现那小畜生聪明的很，上蹦下跳的，还会对客人们笑，甚至会拱爪子，还真是神奇的很。
　　“这狐狸定然是修炼了多年，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化形。”老道士眸内精光闪烁，继续说道。
　　“真的？那这不是妖吗！”这话让陶为都彻底不淡定了，对面食肆有妖物镇宅，他如何能斗得过，怕是过不久就要关门大吉了。
　　老道士看他终于有了危机感，摸摸自己腰间瘪瘪的钱袋子，是一个铜板也没了，好不容易遇到个人傻钱多的，不宰说不过去，他耐着性子道：“使个法子抢过来不就是你的了？”
　　方才还觉得老道士是江湖骗子，此时再看陶为就觉得这人是真有本事了，否则他咋看得出来那狐狸不简单的？
　　“还请法师指点迷津呐，否则我这酒楼怕是要做不下去了。”陶为弯腰拱了拱手说。
　　老道士：“我这人就是看不得妖物作乱，但又不能轻易出手。”
　　陶为把在大堂的伙计厨子都支开了，亲自给老道士倒了茶，又拿出五十两银子面值的银票放桌上。
　　老道士看他上道，把手中的拂尘放下，从身后背的一个大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他。
　　陶为用手轻轻一捻纸包，里头应当是粉末状的东西，他疑惑地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轻声低语了几句，陶为连连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随后他让管事把道士请去楼上的包厢，好酒好菜地先招呼着，这是他们酒楼的贵人。
　　老道士正愁没有吃喝，如此正好，随管事的上了楼。
　　安排好他，陶为找来了店里最机灵的伙计，悄悄给他交代了几句，又把手里的纸包递给他。
　　小伙计一听就说没问题，拍着胸脯说保证完成任务。他脱下身上的围裙扔桌上，很快就朝陆记食肆跑去，混在了一群客人之中。
　　陶为怕暴露，即便好奇也不在门口观望，进去自家酒楼，不过却是怎么也待不住，走来走去。
　　桌上的茶水连喝了两壶，一直等到都有了强烈的尿意才见伙计回来，只见他怀里抱着只狐狸，遮得严实只露出个小脑袋，却是没有知觉的。
　　“这就抓来了？有没有被发现！”陶为紧张地说。
　　伙计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道，也是后怕：“场面混乱，没人瞧见。只是这小狐狸中了迷药当场就睡着了。”还好他动作快，逗小狐狸的时候手心的迷药捂住了它的嘴巴，否则还真没办法。
　　睡着才好，陶为让伙计去把楼上的法师请下来，他先去趟茅厕。
　　法师既然能看出陆记生意是小狐狸带来的，那自然也能帮自己财运亨通，他得带回府上奉为座上宾。
　　伙计做事很麻利，把老道士请下来后又带上了马车，连同遮得一点也看不出来的小狐狸，然后等掌柜的来了一起回府。
　　陶为左右张望，生怕被对面食肆的人瞧见他带走了狐狸，看没人注意才和老道士钻进了马车。
　　他把包好的衣裳扯开，看了眼昏死过去的小狐狸，伸手探了鼻息，还有气在。
　　“居然还给狐狸戴金锁，想必没有些神通也不可能。”陶掌柜道。
　　老道士：“这是自然。”
　　车夫甩了甩鞭子，马车扬长而去，掀起地上的灰尘。
　　陆记这边，此时的食客没有方才那样多了，店里的伙计这才算歇了口气。
　　陆湛从灶房里出来了，他从桌上提起茶壶倒了杯水喝，下意识抬头往柜台一扫。
　　白玉璃跑哪儿去了？
　　喝完杯子里的茶，陆湛起身撩起衣摆上了楼，雅间里传出几个客人们交谈的声音。
　　他去了平时白玉璃换衣裳的房间，门轻轻一推就开了，里头却空无一人。
　　椅子上放着的是白玉璃脱了随意放着的衣裳，看来还没变成人形。
　　陆湛下了楼：“夏哥儿，小狐狸哪去了？”
　　石夏忙了一天，晕头转向的，听见陆湛问话就道：“在柜台上啊。”他转头看了一眼，“方才还在呢。”
　　蔡全从后院回来就听见了两人的话：“怎么了，小狐狸？我走之前都在呢。”
　　陆湛脸色黑沉，他分明交代了最要紧的是看好小狐狸。
　　现在别说狐狸了，连根毛都没瞧见。
　　看老板脸色难看，一副隐忍不发的模样，大家都不敢吱声了。
　　陆湛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今日生意不做了，全都出去找。”


第69章 关心则乱
　　梧桐巷，陶府。陶为屏退了丫鬟仆从，大厅里只剩他和老道士两人。
　　小狐狸被放在圆桌上，还没有苏醒的迹象，陶为看这情形又去门口吩咐丫鬟去打盆水来。
　　他也没让丫鬟进来，自己端了水盆就，在老道士的示意下淋向桌上昏睡过去的小狐狸。
　　“嗷！”白玉璃一个激灵，抖了抖身体，毛发都炸了，他眼睛一睁，面前就出现两个陌生的人。
　　白玉璃爪子动了动，动不了，前后都被捆住了。视线一晃悠，这是什么地方，也不像是在食肆啊。
　　他在食肆被一个年轻人捂了嘴然后就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一转眼就换了地儿。
　　白玉璃再单纯也知道自己中了迷药被抓走了，完啦完啦，他这下怎么回去啊！
　　冷静冷静，不能慌，看这些人到底是想干什么，即便逃不出去，也要拖延时间等陆湛来救他。
　　外头的天色已经快黑了，陆湛肯定知道自己不见了，说不定还在找自己。
　　“嗷嗷嗷！”白玉璃哼唧了几声。
　　陶为见它醒了，上前摸了摸他湿润的皮毛：“我也不想捆着你，可我要是不把你捆着，你肯定就跑了。”
　　白玉璃脑袋还能动，听了这话就想一口咬死他，不过怕被收拾，还是顺从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等狐大爷松绑了，有你好看的！
　　陶为一看这畜生听话得很，当即就觉得新鲜，更加坚信他是有灵性的：“它果真聪明，不似凡物！”
　　老道士脸上的皱纹笑得皱成一堆：“有灵性好，若是驯养好了，每日摆放在柜台，陶老板酒楼的生意定然会红火的。”
　　“况且畜生都是不长记性的，你给他喂食，相处几日就认主了”
　　白玉璃尖利的一排牙齿都咬紧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幸好不是要他的命，白玉璃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他就知道自己比招财猫强，这下好了，被坏人惦记上了。
　　绑他爪子的绳子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他越动捆得越紧，痛死了，身上毛发还湿漉漉的，贴着难受得很。
　　这人不会真有几分抓妖的本事吧，那他得谨慎应付，不能让人看出他是能化形的狐妖。
　　“那我这已经给它绑成了这样，这小东西不会记仇吧，还养得熟吗？”陶为担忧地问。
　　“不碍事，若是不听话，贫道给陶掌柜驯养几日，一准能听话。”老道士说着，一拂尘给白玉璃挥来，白玉璃被束缚着动弹不得，生生挨了这一下，毛茸茸的肚子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血迹把皮毛染红了。
　　“嗷嗷……”白玉璃痛呼了几声却不敢发出人言，晶亮的蓝眸瞪着老道士，想咬死他！
　　陶为怕得很，这道士瞧着慈眉善目，没想到下手这么狠，那拂尘也不知是装了啥锋利的东西，轻易就把狐狸打出了伤口。
　　“陶掌柜现在可以给它松绑了，它定然不敢逃的。”
　　陶为依言真给小狐狸爪子上绑的绳子解开，白玉璃肚子痛兮兮的，脑袋晃了晃，抑制住想咬他手背的冲动。
　　咬了自己怕是还是挨揍，他蹭了蹭陶为的手心，变相示好。
　　陶为见状称赞：“法师果然有高招。”
　　老道士从他怀里把小狐狸提溜了过来，绿豆似的细眼一眯，这狐狸身上人气重：“难道还会吸人阳气不成？真是要修炼成妖了？”
　　也不对，即便吸阳气也没有这么重的气息，这还是从狐狸身体内散发出来的，不对劲。
　　白玉璃紧张地不敢乱动，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难道真是我老眼昏花了？”老道士低喃道。不过视线又被小狐狸脖子上的金锁，一把扯了下来，顺势装进了自己身后的布袋。
　　白玉璃都傻眼了吗，这个臭道士，怎么还抢他的金锁，这是陆湛给他买的！
　　白玉璃闭了闭眸子，罢了，之后一道拿回来。他一直观察着，看这老道士应该道法不深，只当自己是只有些灵性的狐狸，没有暴露就好。
　　时辰不早了，老道士交代了陶为让他把小狐狸带去房间看着，只要锁好门它就跑不出去。
　　法师是有真本事的，陶为听他的话，让下人把他带去厢房休息。还交代一定在他这住的这段时间，等生意好起来，还会给报酬。
　　陶为又让下人去拿了笼子，专门用来关小狐狸，然后提进了房里。
　　他一点睡意也没有，连小妾来伺候爷也很反常地撵走了，都是些只会花他钱的。
　　现在财神爷在他屋里，他得好好供着。
　　白玉璃蹲坐在笼子里，爪子抠了抠笼子之间的空隙。
　　“狐大爷，你饿不饿，大鸡腿吃不吃？”陶为殷勤地问，桌上真有一盘炸好的鸡腿。
　　白玉璃心里都要气死了，被抓就算了，他小金锁还被抢了，现在就是全鸡宴他都吃不下去。
　　他想逃出去，他要回家！自己不见了这么长时间，陆湛肯定都要担心死了。
　　看它兴致缺缺，陶为瞧见脖子已经光秃秃的了，又诱哄说：“只要狐大爷保佑我发财，我保证给你买个更大的金锁，不对，金砖也成啊！”
　　白玉璃挠了挠爪子，他就想教训这人，还有那个该死的臭道士，就是给他金山也不要。
　　“嗷嗷……”白玉璃仰着脑袋叫了两声，陶为凑了过来，两只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小狐狸。
　　小狐狸的眼睛漂亮的如同世界上最美丽的蓝宝石，无比的摄人心魂，令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
　　白玉璃眸子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快倒，快倒，怎么还不晕倒！
　　眼看着陶为眼神变得迷离，已然是不清醒了，但他下意识就同手同脚地走到了床边，然后一头栽倒上去。
　　白玉璃狠狠闭了下酸涩的眼睛，只能把人迷晕，却不能命令他把自己放出去，果然还是太弱了。
　　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居然真有点用。那之前在家里他用这招对付陆湛，陆湛怎么一点都不受影响，难道是他意志比这人强？
　　白玉璃搞不懂了。不过他也不管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逃出去。
　　还好这关他的是个竹笼，他又不是鸟，还是有点力气的，两只尖利的爪子狠狠一扯，就扒拉了个口子，就是有点费爪子。
　　白玉璃从笼子的缺口钻出来，摸了摸还在痛的肚子。臭道士，此仇不报他就不是狐大爷！
　　他眼睛在屋子里一扫视，跳下桌子往陶为方才打开过的柜子而去。
　　*
　　陆记，伙计们找了一大圈，都没见小狐狸的影子。
　　就因为这事，他们老板生意都不做了，比丢了媳妇儿还着急。
　　陆湛也从外头回来了，看了看大家，众人都摇头，没找到。
　　陆湛心沉了又沉，白玉璃独自跑出去的次数不少，但他知道分寸，不会天黑透了还不回来，定是被人抓走了。
　　“你们当真没注意到小狐狸被谁带走了？”陆湛问。
　　白玉璃不是傻子，被不认识的人带走，定然会反抗，难道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出了食肆？
　　“老板，说不准小狐狸明日自己就跑回来了，要不你先歇歇？”钱进试探地问，其实内心有点不太理解，不就是只畜生，何必这样兴师动众的？
　　陆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就不说话了。
　　“老板，我看小狐狸定是被人偷走了。”蔡全道，陆湛看向他，“怎么说？”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会偷小狐狸，按理说咱们食肆没得罪人，他们偷只狐狸也没用啊。”
　　陆湛一开始关心则乱，倒是被蔡全这话提醒了，得罪的人？
　　他脑子里一一闪现几个可疑人物，会不会是如意楼的掌柜觉得自己卖了卤煮方子，又开食肆卖，觉得自己坑了他。
　　还是对面的醉仙楼，开业当天就来触霉头，看着自己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所以坐不住了？这人的可能性最大。
　　“对面酒楼的陶掌柜总是喜欢在门口张望，打烊了才会离开。他今日是不是下午就不在店里了？”陆湛忽然问，杂乱的思绪仿佛明朗了。
　　他这一说蔡全连连说是，他每日就站在柜台，陶掌柜这人每天都在观察他们食肆进出多少客人，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不见人了？
　　“老板，肯定是对面那冯老头把咱们的镇店狐狸偷走了！我从后门搬菜进灶房的时候就看见他和一个道士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冯宣心情激动地一巴掌拍在桌上，“要是知道他抱的是咱们的招财狐，我当时肯定上去揍得他爹都不认识，然后把小狐狸抢回来！”
　　陆湛脸越发阴沉：“确定没看错？”
　　冯宣：“对面陶掌柜我认识，肯定错不了。还等什么，咱们这去冯府！”
　　石冬石秋都要抄家伙了，一屋子厨帮工的蓄势待发。看老板这样重视，他们也不敢敷衍。
　　石夏看了这阵仗心里着急：“咱们无凭无据的，就这样去硬闯吗？”
　　“他们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咱们硬闯也不是不可，再说了不一定要闹，我上门去拜访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可这大晚上的，说拜访也不太合理啊。
　　石夏看陆湛出去，身后一帮的人也跟着，这都怎么了，陆哥平时不是很冷静持重吗，现在怎么急成这样？
　　“你不跟着去？”冯宣在灶房没有找到趁手的工具，出来了看石夏在大堂不知所措就问。
　　“不去也成，你一个小哥儿怕也帮不上忙，留下看店吧。”冯宣说完就奔了出去。
　　他一个哥儿怎么了，怎么就帮不上忙了，石夏赶紧出去锁上大门，追着冯宣就去。


第70章 钱财，番茄肉酱面
　　白玉璃把房间翻了底朝天，即便没有变成人形，身手也非常的灵活。
　　不是爱财嘛，那他就把柜子里银票金子珠宝全都偷走！这就是得罪他的下场！
　　床上的陶为睡得死，已经开始打起了呼噜，震天响。
　　“撕拉！”白玉璃跳到了床上，爪子撕下一大块床单，本想对着陶为肥胖的脸上来个几爪子又怕他醒过来，只好算了。
　　白玉璃在床榻蹦了蹦，感觉不对劲，把被褥掀开，天呐，满满当当的铺了一床的银票啊。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这样睡睡得更香吗？
　　好好好，白玉璃眼中迸发出精光，那他就全带走。
　　撕下了床单，白玉璃速度很快地开始装银票，还有柜子里金银财宝，此时忘记肚子上有伤了，根本意识不到痛。
　　爪子灵活地打包袱扛在身上，呼！好沉！不过他能坚持。白玉璃偷偷开了门，背上是沉甸甸的包袱，比他的体型大上几倍。
　　那个臭道士拿走了自己的金锁，他要不要回去偷回来？可是那人比陶为狡猾，他对付不来怎么办？
　　还是逃出去再说，自己若是以人形出去定然很显眼，不能被人发现，还是钻狗洞或者跳墙吧。
　　扛着硕大的包袱到了院子里，白玉璃找到狗洞了，以他的体型非常轻易就能钻出去。
　　可是自己好歹是只大狐妖，哪能钻狗洞，威严何在啊？不行不行！
　　白玉璃仰着脑袋看了看接近三米多的高墙，自己不带东西肯定能扒着墙壁爬上去，可他还有这么一大包袱的钱财呢，肚子上也有伤。
　　不远处的廊下传来脚步声，逐渐往这边越来越近，白玉璃心一横，拖着包袱就从狗洞爬了出去。
　　这么丢人的事只要他不说，谁知道他钻了狗洞？
　　白玉璃刚钻出来，包袱还没来得及扛身上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群人走动的声音，步伐还挺急的。
　　他藏在暗处，用墙角的竹箩藏住自己和包袱，眼睛偷偷地张望？
　　不会是陶掌柜醒了发现自己跑了，然后派人出来抓他吧。不对呀，那这些人的架势怎么是要去陶府的，不是从里头出来的，他得好好瞧瞧。
　　白玉璃细细一看，走在最前头的人不就是陆湛嘛！他来找自己了！他闪电一般的速度飞奔过去：“嗷嗷嗷嗷！”
　　一行人还没到陶府大门，陆湛听到这熟悉的叫声停住了脚步，视线四处看了看。
　　还不等发现，一只脏兮兮地雪团子就像他飞来，稳稳落在他的怀里：“嗷嗷嗷！呜呜呜！”白玉璃胡乱叫，爪子比划着。
　　身后的一行人看见小狐狸自己跑回来心落回肚子里了。
　　陆湛一眼就瞧见白玉璃肚子上的血迹，刺眼的很：“这是怎么弄的？”
　　不说还没多大感觉，他一问白玉璃就格外的委屈，肚子也开始有痛意了，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呜呜呜，他真的好惨，陆湛轻轻抚摸着他。
　　看小狐狸找到了，石家三兄弟就让其他人先回家休息，别耽搁了明日做工。
　　小狐狸在陆湛怀里嗷嗷地哭，伤心得不行。在场的几人看它这个样子都心疼死了，平时他们都是在投喂小狐狸的，看它肚子上的血迹，一看就是被欺负了。
　　陆湛的眸色更是阴沉，胸腔起伏着，就想进陶府找陶为好好算算账，他捧在手心疼宠的小狐狸现在成了这副惨样。
　　白玉璃看它不罢休的模样，爪子把陆湛拉住了，现在找人麻烦不合适，他们打不过怎么办？
　　陆湛脸紧绷着，压下心中的怒意，之后再收拾也不迟。
　　白玉璃从他怀里跳了下来，他的大包袱还没拿上呢，差点忘记了。
　　陆湛看他跑出老远的距离，不知要做什么，赶紧跟上去。折腾了大半夜，让石家三兄弟先回去，他一会把小狐狸带回食肆。
　　听他这样说，其他几人也离开了，这下找到了也没什么担心的。
　　石夏心思细，总觉得有哪里对劲，可是脑子仿佛被浆糊糊住了，想不明白。
　　冯宣瞧他看着陆湛离开的背影发愣，跳到他的面前吼了一声，石夏回过了神转身和两个哥哥走了，看都没看这人一眼。无聊。
　　冯宣挠挠自己的头，平时胆子不是挺小的嘛，这都没被吓住？
　　好吧好吧，先回去的吧，这么晚他都困了。
　　白玉璃跑到方才藏包袱的墙角，一爪子把背篓掀开：“居然敢抓我，看你醒了不得哭死！”现下没有外人，白玉璃说话也不怕被发现。
　　陆湛看他费劲地拖出一个包袱：“这是什么？”
　　这个行为好像有点不厚道，有点像小贼，白玉璃支支吾吾地老半天没开口，陆湛觉得他行为怪异得很。
　　不过此地不能久留，陆湛没有多问，看他一直抓着包袱，给他提了起来，挺重。
　　也不知白玉璃是怎么拖出来的。
　　一人一狐回了食肆的时候，店里已经没人了，如此也好，省得白玉璃变回人形还不好解释。
　　进了食肆，桌上还有油灯没有灭，应当是石夏给他们留的。
　　白玉璃一进来就累瘫了，浑身的毛发脏兮兮的没眼看，肚子上还有伤，如今他也是干净惯了的，自己这幅样子实在难看。
　　陆湛没管带回来的包袱，随意扔在了大堂，把白玉璃抱起来又看了看他的伤口：“痛不痛？”
　　白玉璃摇摇头，没有刚才痛了：“你把我抱上去，我跑不动了。”
　　陆湛说好，把他抱起来，他这几天特意把二楼一个最边缘的雅间让人改成了临时休息室，东西不太齐全，但是能将就住。
　　白玉璃一进屋，就变成了人形，光溜溜的，在陆湛面前他也不怕羞，只是人形头发乱糟糟的，脸蛋脏的跟花猫似的，平坦的肚子上一道伤口，不是很深，但他肤白，看着就很严重。
　　他眼神湿漉漉地瞅着陆湛，小可怜一样。
　　陆湛看了他肚子上的伤口眉毛就没有舒展过，把盆子里浸了热水的帕子拧干给他擦拭身子，伤口沾水了容易感染，需要小心。
　　怕白玉璃痛，伤口处他不敢碰，只轻轻地擦周围，他一动白玉璃就瑟缩身子。
　　全身擦干净，白玉璃开始套衣裳裤子，掀开衣裳让陆湛给他肚皮上擦药膏。
　　“都怪那个奸诈的陶掌柜，居然让人把我药倒了。老道士还抢走了我的小金锁，哦，好痛，轻点轻点。”白玉璃叫道。
　　陆湛的的眸色变得狠厉，这事轻易不能罢休：“这伤谁弄的？”
　　白玉璃龇牙咧嘴：“是哪个可恶的老道士打的，我一定要揍死他！”
　　陆湛嗯了声，给他涂上了药膏包扎好。白玉璃还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小嘴就没停过。
　　陆湛眸子闪了闪，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这事你别管，我来解决吧。”
　　陆湛做事比自己靠谱，听他这样说，白玉璃也同意了，反正他现在就狠狠坑了陶为一把。
　　回来就只顾着上药了：“包袱呢，那可是我费了很大的力气弄出来的！”
　　他提到陆湛就想起来了，方才回来他就顺手放到了大堂，两人下了楼。
　　陆湛看白玉璃小眼神不对，越发好奇他这包袱是什么，他正准备打开白玉璃一把抓住他的手制止：“你先说好别生我气，不会怪我。”
　　陆湛不知他卖什么关子，不过也答应了：“不生你气。”
　　如此白玉璃就放心了，光明正大地拆开了这个床单做的包袱，他刚打开，陆湛看到里头金银珠宝银票就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你从陶府弄出来的？”
　　白玉璃抬抬下巴，很自豪：“嗯哼，谁让他把我抓去，我在他房里看见了，自然不能放过。”
　　“偷人东西确实不对，可这也是对方有错在先，你可别怪我。”陆湛说了不能占人便宜，他这行为都是小贼了，所以白玉璃怕陆湛教育自己。
　　不过这次陆湛没觉得他做错了：“给点教训也成。只是这些钱财不是咱们正经经营而来的，我想想怎么处理。”
　　白玉璃光顾着偷出来了，确实没有想到怎么处理，他们食肆生意好，手里也有钱，突然多了笔不属于自己的巨款，拿来花用也不安心。
　　“过了这个风头，我让人在城外建棚子，每日免费供应白粥，馒头等食物给贫困的百姓。”之前因为疫病，很多本就不富裕的贫民变得更加的艰难。这笔钱也算有用处。
　　毕竟不是自己赚的，陆湛不想占为己有。
　　“这样好，那我岂不是又惩罚了陶为又做了件大好事！”白玉璃笑着一拍手，觉得陆湛这想法不错。
　　“不过得等一段时间，否则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陆湛想了想道。
　　是这么个道理。
　　白玉璃肚子咕噜叫了几声，他尴尬地捂住，刚才在陶府那大鸡腿就应该吃的，干嘛要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一回来就忙着擦洗上药，又是想怎么处理这意外之财，还一时忘了小狐狸出去这么久，有没有吃饭，肚子饿不饿。
　　“等着，我去给你做吃的。”陆湛说着，端了盏油灯就去了灶房。
　　都这个时间点了，白玉璃想说算了，他睡一觉忍忍就过去了，但是他没有吃下午饭，一直到现在，肚子实在饿得慌，怕是脸都瘦了一圈。
　　他跟着摸去了灶房，陆湛已经生起了火，往锅里加水。
　　白玉璃走过去看着他忙活，大晚上只有吃些简单的吃食。
　　“吃面好不好，有番茄和肉酱。”陆湛说。
　　白玉璃听了嘴里就自动开始分泌口水了，点头如捣蒜，他现在就是啃馒头也觉得香的。
　　“你去坐着，别老走动，牵扯到伤口会痛。”
　　白玉璃手伸进衣裳里，上了药包扎好后他觉得好多了，并不太痛。不过他还是在一旁乖乖等着陆湛给他煮面。
　　陆湛动作快，两碗面就端了过来，白玉璃握着筷子跃跃欲试。
　　陆湛平时是不吃夜宵的，今日从中午开始就没来得及用饭，又带着人找白玉璃，此时也有些饿。
　　陆湛：“好吃吗？”
　　白玉璃嗯嗯两声，埋头专心对付，吃得嘴角都沾了酱。面条爽滑劲道，每一根都裹满了酱汁，番茄汁和大颗的肉粒让人吃得很满足，不会油腻，反而清爽味鲜。
　　陆湛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嘴，开口道：“之后不要在食肆变成小狐狸了，太危险了，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不管白玉璃有没有招财的属性，他就想他好好的就行。
　　白玉璃把碗里的面条吃得干净，虽然自己觉得变成小狐狸每日蹲在柜台挺好玩的，但是出了这档子事，为了安全还是不要冒险了。
　　“我晓得了。”
　　听话就好，陆湛让他去先洗漱，今日他们就不回家了，在二楼的休息室暂且住一晚，他把灶房收拾了就上去。
　　白玉璃说知道咯。他洗脸刷牙先上楼，休息间虽然不如家里舒服，但也能睡的。
　　陆湛很快就上来了，白玉璃自觉地挪了位置睡里侧，不然他睡觉不规矩会掉下去的。
　　因着他肚子上有伤口，陆湛也不把他抱怀里，还让他双腿安分些：“睡吧。”
　　折腾了一天，白玉璃是真累着了，把陆湛的手臂拉过来抱住，嘴唇弯弯，双眼阖上，呼吸很快就变得平稳。


第71章 价值千两，赔钱！
　　白玉璃还在睡，今日是陆湛下楼开的食肆大门，他去地窖和后院逛了一趟把店里收拾得差不多了，石家三兄弟就来了。没有再借用村长家的牛车了，是陆湛给钱专门买来出去好方便店里采购的骡车。
　　开店一个月，陆湛已经给他们三人发了工钱，一人二两银子。他们觉得比之前赚的多多了，而且这才营业没多久，日后做得好，陆湛不是小气的人，所以干活都很上心，跟做自己家的生意一样。
　　“咦，陆哥今日这么早啊。”石冬把骡车停在门外，两个弟弟从上头跳了下来。昨日回去的晚，今日怎么反倒早了？
　　陆湛：“嗯。”
　　石夏看了看店里，没见白玉璃的身影，也不知昨晚陆哥和玉璃啥时候回去的。
　　而且昨天店里的人都在找小狐狸，玉璃怎的不见人影，这段时间尤其经常看不到他，真是奇怪。
　　得空了他要同玉璃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说了几句，石夏就带着两个哥哥去集市买今日需要用的菜了，现买新鲜。有些东西还得哥哥们有力气的来干才行。
　　像是米面，粮油这些经常需要用的，店家会自己送上门，倒是给他们节约了时间。
　　店里的帮工和厨子陆陆续续地也来了，看老板今日这么早就到了店里，几个萎靡不振的伙计瞬间就打起了精神。
　　“老板早。”
　　“老板今天真早啊。”
　　陆湛回他们：“大家早。”在灶房烧了热水，用水盆装了拿着帕子端上二楼。
　　钱进等人看他上楼，几个大男人露出一副很懂的样子，肯定是伺候小老板去了。
　　“就老板这宠夫的劲儿，哪个哥儿女人受得了，我要是个哥儿就太爽了！”钱进捏着自己的双下巴感叹道，“真这样谁还每日在灶房吸油烟啊！”
　　一起的厨子做出要吐的表情：“咱们食肆昨日抬回来的猪都比你苗条。就你这副尊容，难道是个哥儿老板还能看上？”
　　而且他们老板长得英俊，年纪不大就能自己开店了，会做的菜比他们全部人加起来的都多，是有真本事的。
　　一群大男人什么玩笑都开得起，钱进也不生气：“胖怎么了，又没吃你家米，滚滚滚。”
　　陆湛上了楼，把水盆放在一旁的木架子上，白玉璃还没有醒的迹象，他走近动作很轻地掀开他的衣裳，露出白嫩的肚皮。
　　将纱布用剪刀拆开，露出里头的皮肤，伤口呈现出淡粉的肉色，也没有渗血，细看居然已经在愈合了。
　　“陆湛，唔~”白玉璃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眶。
　　“把药膏先涂了。”
　　白玉璃碰了碰肚子，陆湛把他的手拿开：“别乱摸，小心碰到。”
　　好吧，白玉璃任凭他在自己身上动作。受伤也挺好，陆湛能时时伺候自己，白玉璃暗暗地想。
　　陆湛给他擦了脸和手，白玉璃眯着眼睛，嘴巴弯弯地享受。
　　看他这样子陆湛捏捏他的脸颊：“起来了。”
　　天气热了，白玉璃也不贪睡，下床伸了伸懒腰。他穿了衣裳，把靴子套好，两人一起下了楼。
　　石夏和两个哥哥此时也把采购回来的新鲜菜搬进灶房，看见他打了个招呼。
　　“我来帮你搬。”白玉璃说着就要上前接过石夏手里的箩筐，里头装了些白菜萝卜，很有些重量。
　　陆湛瞥了他一眼，有伤还不安分？
　　白玉璃瞅见他的眼神，不动了，忙说：“让陆湛来吧，我抬不动。”
　　哼，还算识相，陆湛独自把东西搬到了灶房。
　　这微妙的氛围石家三兄弟也不好说啥，其实他们不用帮忙，两趟就能搬完。
　　白玉璃不用像陆湛那样要看账，还得时常去灶房。
　　他就有人来买卤煮的时候去收钱，给客人点菜，浇浇店里的花草，尤其王振带来的那个很高的发财树不能忘了。只是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这发财树越浇越焉儿呢？
　　店里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白玉璃放下手里的水壶，跑到门口看了看对面的醉仙楼。
　　他一眼就瞧见陶为的马车停在了门口，然后是他被下人搀扶着下来，紧跟其后的是那个用拂尘打他的臭道士。
　　白玉璃狠狠地跺脚，这两人进去了酒楼，不一会儿陶为就出来了，身后跟了四五个伙计，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白玉璃咬牙切齿，来的正好，他要揍人！
　　在大堂里的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这场景，石家三兄弟也赶紧出了来。
　　“咱们有事和陆老板谈谈。”陶为攥着拳头，脸色黑的滴水，这样子不像是来谈谈的，倒像是来寻仇。
　　白玉璃看着这人脸就像给他揍成猪头：“你要干什么，陆老板可没空见你。”
　　石家三兄弟也是满脸愤愤，昨日才把他们用来镇店的招财狐偷走，他们没有上门去算账，对方反倒找上门了。
　　这是什么道理？
　　“陶掌柜来我食肆吃饭？”陆湛出来了，把白玉璃拉到了身边。
　　看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陶为气得脸红脖子粗：“少装傻了，我家的钱财是不是你们偷的？”
　　他这人爱财如命，就喜欢把金银财宝摆在自己能看见的地方，床上还得银票铺着才能睡得着，可是今早一醒，狐大仙不见也就罢了，他屋子更是被搜刮了个干净。
　　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那臭道士骗了，连忙让下人去看还在不在，结果那道士没走，还问狐狸驯得如何？
　　他脑筋一转，那狐狸不一般，和它一对视自己就晕倒啥事都不知道了，肯定是狐狸把他的钱财给偷走了。
　　陆湛抱着手：“陶老板慎言，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们偷了你的钱财？”
　　陶为老脸一阵青一阵白，跳脚道：“你家那只狐狸怪异得很，我带回去钱财就不见踪影，他又是你养的，难道跟你们没关系！”
　　食肆里的客人早就没了心思吃饭，一个个都过来凑热闹。
　　陆湛脸色沉了，冷冰冰地道：“难怪我食肆里的招财狐从昨日就没看到，原来被陶掌柜抓走了。”
　　“那招财狐是我从一位大师那里高价买来的，花了一千两银子。还请陶掌柜给我全须全尾地还回来，否则我可就要去衙门告官了。”
　　店里的伙计都是陆记的人，对于老板说的这话自然是不会拆穿。
　　石家三兄弟更不是傻的，不会多说一句。
　　白玉璃提高了音量：“原来是你偷了咱们的小狐狸，赶紧还来！否则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店里吃饭的客人，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难怪今日不见小狐狸蹲在柜台了。”
　　“偷了人家店里的狐狸还要倒打一耙。”
　　“陶掌柜平日里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陶为：“胡说八道！那畜生分明已经跑了。”
　　陆湛哼了一声：“陶掌柜这个意思是不想还了？”他眼神一瞥，就瞧见大街上巡逻的两个衙差，看来不用亲自去县衙了，他让伙计去请。
　　瞧见有人闹事，衙差过来的快，一看是陆记，他们都知道这家老板和老大熟得很，更殷勤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名衙差板着脸问。
　　白玉璃：“他们偷了咱们店里价千两的招财狐，现在还带人砸咱们的店！”
　　两个衙差把陶为身后的四五个伙计打量了一番，确实像来找茬的。
　　陆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两名衙差连连点头，偷了人那么贵重的狐狸确实要抓去衙门审问。
　　“颠倒黑白，是你们偷了我的钱财，你敢不敢让差爷去你店里搜查？他的东西肯定还在陆记！
　　陆湛让出路，请衙差进门：“没做过的事，有何不敢？”
　　看他坦坦荡荡，陶为都懵了。
　　不过衙差们做事还是要公平公正的，两人进去，一人楼上一人楼下的没搜出啥出来。
　　陶为在门口等的着急，他的钱啊他的钱，难道真就找不回来了？
　　等两名衙差出来的时候，他们神情更严肃了：“自己做事不地道，还想诬陷别人，陶掌柜还是跟咱们走一趟衙门吧。”
　　陶为一听这结果，当场就气得喷出了口凌霄血，指着陆湛你你你的说不出话。
　　别人报案他们不能不处理，人既然没昏过去那还是得去衙门走一趟。
　　凑热闹的众人鼓起了掌，真是痛快，小人就该被惩罚。
　　对面那老道士看这情形也坐不住了生怕惹事上身，抓起自己的布袋和拂尘就跑，白玉璃老远瞧见要追出去，他这伤不能白受！他要狠狠揍那人，让他也尝尝痛的滋味。
　　陆湛把他拦住拉进了屋子，叫来了石秋和石冬，低语了几句。石秋表示了解，两兄弟埋着头匆匆出了门。
　　等门口看热闹的人全散了，食客们也没有了兴致，两人走到角落，白玉璃悄悄问道：“那两个衙差怎么没发现我带回来的东西？”
　　方才那两人要上楼他都要吓死了，看陆湛很是镇定才稳了下来。
　　陆湛嘴唇勾了勾：“事情发生的急，醉仙楼的人本就没有证据，他们偷咱们狐狸的事倒是人尽皆知，两个衙差也没有尽心搜。”他估计还是因为认识王振的缘故。
　　白玉璃不信，没有尽心搜也不可能在食肆里找不到。
　　陆湛：“清早的时候，我已经放到了地窖里，地方隐蔽没被发现。”
　　“等你睡醒了想起这事，可就晚了”
　　白玉璃脸蛋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眉眼：“哎呀，我知道你会善后的，自然心就大了些。”他讨好似的亲亲陆湛的唇。
　　陆湛扣住了他的脑袋，深入的亲吻了片刻，等到白玉璃脸颊染粉气喘吁吁才放过。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这样才是亲，蜻蜓点水的不算。”
　　好吧好吧。
　　白玉璃探头在四周看了眼，没有人注意到：“那我回家重新亲嘿嘿。”
　　陆湛扬眉，行。
　　“你方才怎么拦住我，害得那招摇撞骗的臭道士都跑没影了！”白玉璃生气地给了陆湛一脚。
　　方才还好好的，现下又同自己生气了，这小狐狸当真翻脸比翻书还快。
　　陆湛掐住他的脸颊：“我不拦住你，你能追出去干什么？打草惊蛇了反而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那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下手也忒毒了。”
　　陆湛的声音带了几分狠意：“我已经让石秋和石冬跟上去了，不会轻易放过的。”


第72章 粥棚，吃味儿
　　县里出了个大笑话，醉仙楼的陶掌柜平时也算是个体面人，居然起了歹心偷走陆记食肆价值不菲的招财狐。
　　偷也就算了，奈何人陆记也不是个善茬，说什么都不私了，陶掌柜和偷狐狸的伙计一人被赏了三十大板，屁股都被打烂了。醉仙楼还被罚给陆记五百两银子赔偿别人的损失。
　　还在公堂呢，陶为就气昏过去了，还是家里人带来了银票当场给了，县令才让人抬走。
　　这事后，王振还特地来了陆记一趟，点了两个菜一盘花生米喝着小酒问陆湛：“你平时心胸也算宽广，那人想必是把你得罪狠了。”
　　陆湛笑笑没说话。确实是得罪狠了。谁也别想伤了小狐狸分毫，否则他定要一一还回去。
　　“陆哥。”石秋和石冬从大门口进来，他们出去了一天一夜，可算把事情办成了。
　　陆湛让王振先吃着，他一会再过来。
　　看他明显不想在自己面前多说，王振喝了口酒：“你有事就忙去吧，不用管我。”
　　陆湛把两人叫到了后院：“如何，可追到那人了？”
　　石秋喘了几口气，把布袋递给陆湛：“那道士狡猾的很，一看就是个老江湖，跟条泥鳅似的难抓，我和大哥跟了一夜追上。”
　　陆湛接过他手里的布袋子，扯开一看瞧见了金锁，这也就算了，各种纸包玩意，不止是迷药，还有其他的。
　　“咱跟了一天，那道士大姑娘小媳妇都骗。咱断他一只手脚，也算为民除害了。”石秋啧了一声，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对，“陆哥放心，咱们套着麻袋收拾的，他绝对不知道是谁。”为了保险他们没有光拿回金锁，索性把整个布袋都带走。
　　做的隐蔽就好，暴露了身份会很麻烦。
　　陆湛：“嗯。知道了。你俩今日不用做活，先回去好好歇息吧。”
　　两人听了他的话，从后院出去了。石冬心还在砰砰跳，他觉得陆哥平日里脾气挺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不饶人了？
　　连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弟弟都变得这样狠，折断人手脚都不带犹豫的。
　　“大哥，你可别分不清好赖，咱们是给陆哥做事的，自然要听他的吩咐。”石秋说，他也并不是黑白不分，“而且那道士不是好东西。”
　　弟弟现在是越发有主意了，他虽然憨，可能看出来，陆哥更看重二弟，平时出门有事都会让他跟着，自己或许还不如小弟。
　　不过他也没有嫉妒的心理，他们三人是亲兄弟，自己的能力确实差一些，脑子也不够活。
　　看两人出去，陆湛也没停留。他就是看石秋这人机灵，又狠得下心才吩咐，否则就石冬一人怕是要坏事。
　　但石秋虽然心狠也确实重情重义，想着自己帮过他们，平时做什么都忠心，不会背叛自己。若是有机会，可以好好培养，当个普通的伙计浪费了。
　　陆湛视线瞥了眼不远处柱子后头露出来的时候淡蓝色衣角，脚步放轻了走过去：“偷听也不知藏好一点？”
　　白玉璃缩了缩身子，看着陆湛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闪躲。
　　他早就知道陆湛不是个好惹的，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意识到陆湛睚眦必报的的个性，有些下意识的畏惧。
　　其实他就是准备打算揍人一顿，没想断人手脚。
　　陆湛揉着他脑袋的手伸了回来，眼神晦暗不明，嘴唇抿直：“躲什么，我会把你吃了不成？”
　　他早就察觉白玉璃在这里了，他们是最亲密的，做什么事自然不用瞒着。
　　他就是这样的人，并不是只会一贯的心软，谁要是动了他在乎的，他当然要讨回来。
　　那道士给了白玉璃一道伤口，他断他一只手脚，很合理。
　　陆湛是不会吃了他的，若是想吃，早把他炖了。白玉璃瞧他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知道是自己的反应伤了陆湛的心，他上前抱住了陆湛，脑袋埋在他胸口蹭了蹭。
　　陆湛再狠，对他却是好的没话说，自己没啥好怕的。
　　看他这依赖的小动作，陆湛心头的阴霾消失了，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若受伤的是我自己，我并不会如此生气，而你是我最在乎的，懂吗？”他从不擅长甜言蜜语，向来都是行动证明。
　　白玉璃仰着脑袋，他知道陆湛喜欢他，看不得自己受伤害。
　　他也喜欢陆湛，若是有人欺负他，他肯定会比自己受欺负更生气，想揍人。
　　如此一想，倒是觉得合情合理了，他忙不迭地点头：“我懂！”
　　陆湛眸中有了笑意，白玉璃就是有随时掌控他情绪的本事，喜怒都能主宰。
　　两人一起出了后院，进了大堂。王振方才看石家兄弟和陆湛，白玉璃就跟尾巴似的跟上了，这会儿两人果然是一起回来的。
　　“你是有什么事吗？”王振问，“我能帮上忙不？”
　　陆湛拉着白玉璃坐下，又吩咐王振平时的口味让店里的小伙计端了几小碟卤煮，还有酒。
　　“没什么大事，用不着王哥。的。”这也不是能跟王振说的事。总不能说自己派人去暗中收拾人了吧。
　　“咱们都这么熟了，真有啥事同我说一声就是，不用那么客气。”王振点了小菜的，还有卤煮，喝着小酒，感觉别提有多美了。
　　“这酒也不错。”王振说。
　　陆湛喝了一口，他的酒量一向不错，对酒也有几分研究，觉得这酒只能说一般，不好不坏。
　　“到时我店里会推出自己酿出来的酒，你一定要要来尝尝。”
　　王振倒酒的动作都停了，有些惊讶地道：“你还会酿酒，那我到时一定要尝尝。”
　　他只知道陆湛会做卤煮，厨艺也好得没话说，不成想这人还会酿酒。
　　陆湛勾唇，只要涉及吃食，他都有点研究。
　　白玉璃看他们喝酒也是蠢蠢欲动，甚至王振还给他倒了一小杯，白玉璃手指点在桌上，缓缓游移试图靠近酒杯。
　　陆湛眼眸微垂，不着痕迹地在他之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白玉璃收回了自己的手，在桌下狠狠掐了把陆湛的腰。
　　这两人还真是好玩，陆湛也是，又不是孩童了，自己夫郎喝点酒也管那么严。
　　王振摇摇头笑，继续吃小菜。
　　*
　　距离上次醉仙楼那事过了一个多月，如今已是六月，天气也热了起来。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有些人甚至穿起了短打。
　　白玉璃也穿得轻薄，他皮肤白，穿得了淡黄轻盈的袍子，显得格外灵动鲜活。
　　开业这么久，众人不仅知道陆记的东家年轻，还知道这食肆东家的夫郎生得那叫一个好模样。
　　快吃中饭的时候王以谦来了，又拉了一牛车的豆皮豆干来，他年轻有力气，拉个一两趟的也不耽搁课业，这样爹娘也能轻松些。
　　“陆哥，我就放大堂了啊。”王以谦道，陆湛从柜台走过来。
　　“成，一会儿会有伙计搬去灶房的。”陆湛道，
　　店里的伙计都知道这人是个秀才，年纪虽轻，学问却不差。看王以谦把几个麻袋放下，赶紧过来抬到灶房。
　　王以谦坐下自己倒了杯水，动作随意，他平常休沐就来食肆，已经很是熟悉了。
　　陆湛让他歇息会儿：“你家生意如何？”
　　王以谦：“挺好的，种类一多，有些还是大家没吃过的，我爹娘现在忙碌起来了。”
　　不过正因如此，他们现在日子过得不错，比以前好，他也不用为银钱担忧，专心读书就好。
　　依陆湛的意思，他倒是觉得王家既然有这个手艺，加大了产量开个豆腐铺子也好，在县里生意肯定也不会差。只是王老爹和陈婶一看就没那么大的野心，应该只是想赚点小钱供王以谦科举读书。
　　别人是何想法，陆湛也不好说什么。现在这样也挺好，不愁吃喝的。
　　“陆哥，你和大白要出去？”王以谦看白玉璃从楼上下来，脑袋上还顶了大帽子，随身携带的包也挎上了。
　　陆湛：“嗯。”前几日就吩咐了的，让陆冬和陆秋监工搭建棚子，今日已经在开始施粥了，他和白玉璃去看一眼。
　　那意外得到的钱财，用在这些地方才算正好。
　　“你俩要戴帽子吗？外头太阳大。”白玉璃又问王以谦，“我和陆湛去看夏哥儿他们的施粥工作有没有开始，你要一起去不？”
　　两个大男人，他们不用戴帽子。
　　王以谦之前就是听说小狐狸被偷了来过一趟，此时听白玉璃说什么施粥：一头雾水的：“那我同你们一起去瞧瞧吧。”
　　白玉璃怀里抱了只水壶，里头装的是搁了蜂蜜的花茶，清新凉爽，他很爱喝，陆湛给他接了过来：“给我拿吧。”
　　白玉璃把水壶递给他，弯了弯嘴角。
　　王以谦从椅子上起身，看他俩有爱的互动，脑子里生出些有个夫郎其实也挺好，成亲了也不错的想法。
　　一心刻苦读书的志向忽然被其他东西动摇，王以谦垂下了头羞愧难当，他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努力考上了举人再谈这种事吧。
　　虽说爹娘偶尔也在他耳边念叨，有了家室也不会影响学业的，但他暂且不急。
　　因着路程很近，三人索性就走路过去的。
　　陆湛想着买辆马车专门用来乘坐能或许能更加方便？有棚有顶的，这个天用来出门很合适。
　　到了粥棚的位置，白玉璃眼神好一眼就瞧见了在给人舀粥的石夏，他抬高音量喊了声：“夏哥儿！”然后拔腿就跑了过去。
　　站在他身旁的陆湛眉头皱了皱，没说话，不过是这几日石夏出现在食肆的频率少了些，白玉璃现在见到就高兴成这样？
　　看到自己的时候，他有这么兴奋吗？
　　越想陆湛心里越不爽。
　　石夏听见白玉璃叫他，把手里的长勺递给他旁边的冯宣：“你替我一下。”
　　冯宣不乐意地撇嘴，就知道使唤他，不过还是接过了勺子。
　　他们老板还真是菩萨心肠啊，这才开业多久啊，即便赚了点钱也不用这样做嘛。
　　他看县城几家大酒楼，就没有谁会这样慷慨的。
　　“快坐快坐，你要喝水吗？我带的有。”白玉璃从包里掏出帕子递给石夏，“快擦擦汗。”
　　石夏接过帕子：“好。”
　　陆湛眼皮一跳，欲言又止，若是白玉璃亲自上手擦拭，他势必要教训他。
　　白玉璃从陆湛手里把自己的水壶拿过去，陆湛手指用了劲儿，他拿不动。
　　眼皮一抬，他就看陆湛脸沉着，瞧着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白玉璃不解开口：“你干嘛呀？”


第73章 膏蟹焖饭，荷叶粑
　　陆湛嘴唇抿成一条线，下颌微抬：“桌上有茶壶，别人也长手了的。”
　　白玉璃一脸懵逼。
　　石夏心细，赶紧说自己不渴。方才玉璃给自己帕子，陆哥表情就有点微妙，现在玉璃把自己的水壶给他，那表情就更吓人了。
　　真是，这两人感情好，咋闹都成，千万别把他夹在中间啊，他又不是肉夹馍！
　　陆哥占有欲那么强，瞧着是巴不得玉璃随时眼里都只有一个人的。
　　自己只是个哥儿，又无法对他造成啥威胁，真是不理解？
　　王以谦看不懂他们这奇怪的氛围，开口问道：“陆哥，你怎么还在这施上粥了，不对，还有馒头呢。”
　　陆湛开店也没多久，运转的资金真的够吗？不过看这些瘦骨嶙峋的贫苦百姓，陆湛这举动又是极对的。
　　“办点力所能及的事罢了，若是日后食肆能长久开下去，那这粥棚就一直办下去。”陆湛道。
　　王以谦听了这话不免又高看了陆湛一眼，大多数人只会嫌自己钱赚的不够多，哪里会关注他人的疾苦？
　　他仿佛受到了鼓舞，心里也振奋了起来，每个人选择的路不同，陆湛从商，他日后若是高中为官，也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惠及百姓。
　　王以谦眼神明亮，目光坚定，有了更大的决心。
　　“老板，这里有石家两个哥哥，我和夏哥儿就回去吧。”冯宣从人群挤过来说。虽然粥棚轻松些，但他还是喜欢在食肆拿锅铲。
　　陆湛瞧了眼石冬石秋，还有一个帮着干活的伙计，确实人够了：“行，你俩回食肆吧。”
　　石夏瞪了眼这人，陆哥怎么安排就怎么做好了，要求这么多。
　　冯宣摸摸鼻子，干嘛瞪自己，他还不是见这人忙得满头大汗，帮他还不乐意呢。
　　真是好心没好报啊，算了他不计较。
　　“老板，你这钱花得值啊，这些百姓感恩戴德的，咱们食肆赚了个好名声，日后说不准生意能更好呢。”冯宣有些拍马屁地说，他还没佩服过谁呢，陆湛是第一个，他爹都得在排第二。
　　陆湛瞥了眼他：“这非我本心。”不过能赚个好名声也不赖。
　　石夏无语地瞅了旁边的马屁精一眼，陆哥不是那种追逐名利的人，冯宣说话他属实听不惯。要不是这人平时就嘴上讨厌，心还不错，他都不愿搭理。
　　“行了，你俩先回食肆歇歇吧。”陆湛道。
　　“好吧好吧，夏哥儿，走啦。”冯宣叫了石夏。
　　石夏表情淡淡的，不过还是跟了上去，这里不需要太多人，他就回食肆忙活。
　　陆湛给他和两个哥哥工钱开得高，甚至因为自己在食肆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管，他的工钱比灶房忙活的厨子都高。做事要对得起拿到的工钱，更别说他们和陆哥大白之间的情分。
　　陆湛去和分发东西的石秋说让他先回店里，又和石冬和伙计交代了几句，固定每日施粥的时间，不用太长。
　　石冬和石秋对他的话从来都是很听得进的，啥都是一口答应。
　　白玉璃方才来的时候就在给百姓们分发馒头了，他嘴里还叼了个没吃完的。不愧是他们陆记的厨子蒸的大馒头，又软又香，他也想吃。
　　“老人家你拿好哦，不够吃再来问我要哈。”白玉璃心想，早知道就多从陶府偷点财宝出来了。
　　原以为那么多银票很难用完呢，可就是一个小小的宁平县就有这么多吃不饱饭的穷人，那点钱根本不够看。
　　“谢谢善人，谢谢善人。”老人连声感谢，牵了个脏兮兮的小孩，手里拿着个缺了口粗瓷碗，甚至要跪下给面前这神仙似的仙官磕头。
　　白玉璃弯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不行，你不能跪我呀。”陆湛说过什么人类膝下有黄金，他不太懂，反正就是不能跪的意思。
　　陆湛老远看着他这滑稽的模样心中一软，又觉得好笑，在食肆是没吃饱吗，怎么给人分发，自己嘴里还叼着吃的。
　　“白玉璃，过来了！”陆湛朝他喊了一声。
　　白玉璃抬头，看陆湛在和他招手，叫来伙计接替他的活儿。
　　“小老板你去吧，这里有我们就成。”伙计道，他们老板和小老板都是心善的好人啊。
　　“好，辛苦你了！”白玉璃从棚子后头隔开人群冲了出来，一把抱住陆湛：“要回去了吗？”
　　他这帽子虽然帽檐宽大，不过脸蛋还是晒得白里透红的，就连鼻尖上的小汗珠也显得晶莹可爱，陆湛抬手给他揩了掉。
　　“好好遮着，别晒成黑皮狐狸了，那可就不好看了。”陆湛调侃道。
　　白玉璃放在他腰间的手掐了下：“我可是白毛狐狸，你才黑皮臭男人。”他只会晒红，根本不会黑好吧。
　　陆湛逗了人心情愉悦，也不计较他骂自己臭男人。
　　热天的白玉璃也不愿两人一直贴着烙烧饼，从陆湛怀里出来：“其他人呢？”
　　陆湛：“夏哥儿回食肆了，以谦也回家了。”
　　“那咱们回家还是回食肆？”
　　“你去食肆等我，我要去和如意楼的宋老板谈点生意。”
　　宋福自从得了卤煮的方子，还有厨子用辣椒做菜后，他们往来就频繁了些。都是为了更多的利益，宋福生意好了，也不在乎他们现在是或多或少有竞争的同行。
　　陆湛心想，即便陆记食肆开始就势头很猛，可还是比不过如意楼老字号有威望，酒楼经营还全面，规模大，所以宋福才会那样大气。
　　白玉璃努了努嘴：“好嘛。”
　　回了店里，陆湛就带着石秋出门了，这个点客人少，白玉璃拿了花生瓜子来吃。
　　冯宣很是自来熟，也不像其他厨子伙计一样看了老板就会放不开：“小老板，老板咋带石二哥出去，不带你啊？”
　　“嘿嘿，不会是要去那种风月场所吧。”
　　白玉璃手里的瓜子壳一下子扔在了他那张笑嘻嘻的脸上，眉毛蹙着：“陆湛才不会那样，信不信揍你！”他不是啥也不懂，知道冯宣说的那地方是干什么的。
　　石夏脸色也不好看：“你说话别口无遮拦的。”
　　看他俩生气，冯宣怂了，磕巴地道：“我，我就说说嘛，我错了，你们可千万别告诉老板，否则他会扒了我的皮。”他看谈生意的人都挺喜欢去那种场所，美酒喝着，美人伴着，别提多快活了，他见得多了自然有了刻板印象。
　　石夏哼了声，没理人。
　　白玉璃也紧绷着脸没说话。
　　两个哥儿也太难哄了点吧，冯宣认栽，惹不起，灰溜溜地跑回了灶房。
　　等他走后，石夏才开口安慰：“玉璃你别生气，我二哥和陆哥不是那种德性的人。”
　　“冯宣就是不会说话，其实没啥坏心眼的。”
　　白玉璃单手撑着下巴，喝了口杯子里的水，他都知道。
　　陆湛和喜欢在外头逍遥的人不同，冯宣确实嘴笨，有时还老被夏哥儿说呢。
　　食肆里来生意了，石夏起身去招呼了，白无璃无聊地趴在桌上，视线在大堂里进进出出的客人身上晃。
　　他迷迷糊糊地眼皮越来越沉，干脆胳膊一撑，小憩了一会儿。
　　如此吵闹的大堂他也能睡着，也真是没谁了。
　　下午的时候，陆湛带着石秋回来了，两人乘的还是马车，白玉璃在门口瞧了好几次，一看见他们就跑了出去。
　　“生意谈完了，怎么还换了马车了？”白玉璃新奇地看，这马儿真是又高又俊，瞧着也健壮，车厢也好，看着挺宽。
　　他这一问就是两个问题，陆湛都不知先回哪一个了，他让石秋先进去，已经没事了。
　　“谈好了，以后咱们食肆也能有冰了，有冰夏天能做的甜食花样就多了。”如意楼有专门采冰的凌人，但宋福给了供应冰块的渠道。
　　幸运的是他们这家食肆，原先的主人家不但有地窖，还有在食肆里阴凉处的地底凿了冰窖，虽说面积不大，但是每年冬日都请凌人采冰回来存放，怎么都够一年的用量的。
　　原来如此：“那马车呢？换了，咱们牛车怎么办啊，你不要把大花卖掉，它很有用的。”白玉璃有些着急，甚至都没细问冰块能有什么甜食花样。
　　知道他舍不得，对大花的感情深。陆湛也不是那般用完就丢，狠心绝情的人，即便用处不大，也不会把大花转手卖掉给人吃肉。
　　陆湛：“不卖。咱们把它留在食肆，用来给伙计们平时拉货。”多个交通工具，总是会方便些的。
　　白玉璃放心了，不卖就好。
　　陆湛进去和柜台收银的蔡全说了什么，又交代伙计记得给牛棚里的大花喂草和饲料然后就出来了。
　　他行动力强，中午闪过要换上马车的念头，下午就坐上了，白玉璃觉得新鲜，这比牛车看起来体面多了，而且马车有顶棚，刮风下雨都不怕，晒不到也淋不着。
　　他撩开车帘，脑袋探出来，笑咪咪的：“哇，陆湛哥哥，你不仅会赶牛车，还会驾马车，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璃璃不知道的呀？”他睁圆了眼睛，故意捧着自己的脸颊夸张地惊呼。
　　陆湛是腾不出手来，否则肯定揉揉这小狐狸的脸蛋，跟个戏精似的，可以去演戏了。但他还是很给面子地道：“惊喜多着呢，你可得耐心慢慢挖掘。”
　　白玉璃嗯嗯点头，这是自然的，陆湛就是他的大宝藏嘛。
　　到了家后，白玉璃把陆湛特地从市场买来装着几只大螃蟹的木桶和还新鲜滴水的芭蕉叶拿了下来。
　　“不着急，一趟一趟的拿进去就成。”这螃蟹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会烹饪的缘故，大家知道能吃，烹饪方式却不多，因为没有多少肉而价钱便宜。
　　他仿佛又发现个生财之路了。
　　白玉璃把芭蕉叶用干净的盆装好，焉儿了就做不成陆湛口中那个什么甘甜清香的荷叶粑了。
　　虽然食肆里用饭更方便，不过陆湛还是喜欢在家做吃食，感觉总是不同的。
　　时间还早，并不着急，糯米粉也是从食肆里拿回来的，直接加水揉了就成，很方便。
　　白玉璃把放螃蟹的木桶提进灶房就不敢动了，等陆湛来处理，他怕被夹手指，可疼了。
　　家里有两个锅，陆湛先把火生了起来，放上蒸笼再去揉糯米粉。
　　碾好的花生碎，芝麻仁炒得很香，加上果脯白糖搅成馅儿。
　　白玉璃方才把芭蕉叶放在木盆里了，此时把他一张一张的洗干净，做吃的他不成，打下手可是专业的，再按照陆湛说的大小用剪刀剪了。
　　陆湛那边馅儿也和好了，白玉璃把芭蕉叶用小篮子装了放过去，雪白的糯米团中间加了馅儿，包好芭蕉叶一个个地放进蒸笼。不止甜口的，还有火腿馅儿，干菜馅儿的。
　　“可以了吧？”白玉璃问，都放进去了呢。
　　陆湛让他去歇着，自己一个人也忙得过来，然后刷洗螃蟹。
　　白玉璃不听，他就要在这待着。
　　锅里放了油，切成小条的五花肉煸好，姜蒜末爆香，玉米香菇胡萝卜炒好。
　　白玉璃凑了过去，深深地闻了下，香味已经很浓郁了。
　　陆湛看他一脸馋样，好像今日中午没给他吃饭似的：“蒸笼里的荷叶粑应该可以吃了，你先吃垫着肚子，小心别烫了手。”他这边把饭焖上就行。
　　白玉璃得令，他又不傻，拿了双筷子把一个个荷叶粑夹出来放篮子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等温度没那么烫了，他就伸手捏了一个，把经过蒸后没有那么鲜绿的芭蕉叶撕开，软糯的粑呈现出淡淡的紫红色，异常清香，率先吃进嘴里。不腻不粘牙，糯米皮细腻且包裹着各种馅料，花生芝麻馅料甜丝丝的。
　　白玉璃吃得满脸幸福，又撕开了个火腿馅儿的，这个味儿也好好吃哟。
　　他吃了一口也不忘是谁辛苦给做的，连忙喂给陆湛。
　　陆湛看了眼被他啃得乱七八糟的荷叶粑也不嫌弃，一口吃了。
　　白玉璃眼睛亮晶晶的，很期待地看着他：“好吃吗？”
　　陆湛嗯了声，让他去拿碗。白玉璃嘴里塞满东西，含糊不清地答应。
　　陆湛先给他盛了焖饭，膏蟹的油脂融合进每一颗米粒，使得米饭油润鲜香，蟹肉质地饱满，口感也相当丰富。
　　白玉璃狠狠挖了一口喂进嘴里，脸颊鼓鼓的，他吃饭让人看了相当有食欲。
　　两人开始用饭，院外传来了敲门声，若是平时白玉璃已经积极地起身去开门，可他吃饭的时候是不喜欢被任何事物打扰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陆湛失笑，出去开门。
　　片刻，石夏和他一起进来了，陆湛手里还拿着今日在粥棚白玉璃落下的水壶。
　　“我大哥方才带回来的，我给送过来。”石夏说。
　　白玉璃吃完了一碗，终于舍得抬起头了：“夏哥儿，你吃过饭没？”
　　石夏：“家里饭已经焖上了，还没做菜，我正要回去。”
　　“你和我们一起吃得了。”白玉璃说着要去给他拿碗。
　　石夏赶紧拒绝：“不用不用，俩哥哥做不会做菜，我回去做了和他们一起吃。”
　　陆湛家两个人，那必然是不会多出饭来的，他要是在这吃了，人家不够了怎么办？
　　他死活不肯，最后在白玉璃强烈要求下拿了几个荷叶粑才出了院子。
　　陆湛吃着饭，眼神时而在他俩拉扯的手上瞥，等白玉璃把人送出去，回来的时候，陆湛瞥了他一眼：“你吃饱了？”
　　白玉璃重新坐下：“我才吃了两碗呢，哪里就饱了嘛？”陆湛知道他的食量啊。
　　陆湛神色淡淡：“那你还不赶紧吃？吃不下我就端出去喂小黑吧。”
　　他吃得下啊，怎么能喂小黑？白玉璃狐疑地摸上陆湛的额头，嘀咕说：“脑子没有烧坏啊。”
　　陆湛哼了哼，拍下他的手：“你什么时候和石夏那么好了？”
　　“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看他有些扭捏不自在的脸色，白玉璃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忽然福至心灵，他悟了。
　　陆湛今日在县城也是这个态度，这会儿又开始了：“原来你在吃醋啊！”


第74章 何时成亲，夏季甜品
　　陆湛向来稳得住，此时耳根却不自然地红了：“没有，你想多了。”
　　白玉璃捏捏他的耳垂，凑进了仔细看，两人眼神对视上。心里忽然就乱了，陆湛垂下眼皮，扭过了头：“干嘛。”
　　这下不得了了，白玉璃惊奇地发现他脖子也红了。他非常不给面子地道：“你就是，还不承认呢。”
　　陆湛抬了抬下巴，清晰的喉结突出，滚动了几下，白玉璃突然有种冲动，想凑上去亲亲。不过他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陆湛肯定会弄他。
　　他直白得很，陆湛有些招架不住：“说了没有。”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吃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就会表现出来，若是不表现出来，对方又怎么会知道呢？
　　他嘴巴动了动还想说什么，陆湛赶紧打断了，没完没了：“对了，你去给陈婶家送点荷叶粑。”
　　“好吧。”陈婶家有啥好吃的新鲜东西都会给他们送一份的，白玉璃答应了。
　　陆湛松了口气，白玉璃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特别容易转移注意力，吩咐了新的事，他就不会抓着不放了。
　　“那我去了哈。”白玉璃端了小篮子从堂屋里出去，因着陆湛在家他就没有关门。
　　两家距离不远，白玉璃很快就到了，王家的门是敞开的，陈秋菊看见白玉璃来了，从里头赶紧出来了。
　　“大白，你来啥事啊？”陈婶拉着他的手，热情的很。
　　自从陆湛在县里开了食肆，两家没有向之前那样天天来往还有些不习惯呢，不过陆湛和白玉璃好歹还是住在村里的，也不影响两家人的感情。
　　“陆湛让我来送荷叶粑给你们尝尝。”白玉璃瞧了瞧，王以谦在县里官学，吃不了这种美味了。
　　陈秋菊让他进屋坐坐，白玉璃有些不想，但是没有拒绝的正当理由就进去了。
　　陈秋菊接过他手里的篮子，喜笑颜开：“做这东西忒麻烦了，你王叔就喜欢这口，就是现在生意好起来，我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做了。”
　　“你和小陆真是有心。”
　　白玉璃坐下，他家院子里有个石桌，底下是石凳。王老爹打了招呼，继续开始磨豆子。
　　陈秋菊把篮子里的荷叶粑递给王老爹，说：“看看是外头买的好吃，还是陆小子做的好吃。”
　　白玉璃双手撑着下巴，眉眼弯弯地看他们吃，场景挺温馨。
　　王老爹停了手里的活儿，很给面子的两口就是一个：“这话说得，肯定是小陆做的好吃。要是手艺不好，哪里能经营那么大的食肆。”
　　现在陆湛就是他们村最有出息的年轻后生，那是谁也比不上。
　　就陆家老二老三和人比起来，那已经是不够格了。
　　可笑的是那陆老三跟着模仿做卤煮生意，亏的那叫一个血本无归，卤煮味道臭了都卖不出去，扔了又可惜，全家老小吃了上吐下泻的。
　　这事都成了全村茶余饭后的笑话了。
　　不过他两口子想估计陆湛和大白也不爱听陆家的事，就不说给他们听了。
　　“大白，你吃吗？”陈婶又把小篮子端了过来。白玉璃摇头，他在家里已经吃了很多，肚子很撑了。
　　陈秋菊坐在石凳上，给白玉璃倒了白开水，之前在陆湛家，他看大白是不喜欢喝茶的。
　　“最近生意挺好的吧，我看你和陆小一每天回来都挺晚了。”
　　白玉璃喝了她给倒的水：“挺好的。”
　　陈秋菊估计他们生意也不会差，老头子去送过豆腐，连儿子都去过好几次了，还是能瞧出来的。
　　看白玉璃啥事都不太上心的模样，陈秋菊笑了笑，这小哥儿心是真大。
　　“大白，你和陆小子啥时候成亲啊？”陈秋菊不是多嘴的人，不过她看这两人感情好得不得了，怎么没有这个打算呢？
　　陆湛是小子对他没啥，主要大白是个哥儿，两人早就住在了一起，哪能不在乎这些名分？
　　村里多嘴的妇人总是会在背后说闲话，她不小心听过一耳朵，这才想到提醒白玉璃。
　　她看白玉璃跟村里的小哥儿不一样，他好像不在乎这些事。
　　果然，白玉璃听了她这话挠鼻子：“这个，我还没想过，等我回去问问陆湛吧。”成亲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男女，或者男的和哥儿穿着很喜庆的红袍子，在很多亲友的见证下拜天地，之后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陈秋菊：“就知道你这孩子不放心上。他们男的不吃亏，你是哥儿不能不考虑，哪能让陆小子白占了便宜。”
　　这话说得陈秋菊自己都老脸一红，他看陆小子和大白这黏糊劲儿，定然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
　　男的自然没有损失，哥儿就不同了。
　　白玉璃心里一阵心虚，陆湛能占他什么便宜？再说自己也是男的，他可不是哥儿。
　　想到陆湛和夏哥儿的交代，白玉璃也算谨慎：“谢谢婶子提醒，我知道了。”
　　看他孺子可教，陈秋菊欣慰地点点头，她就是遗憾自己没有个姑娘和哥儿，所以对白玉璃格外亲切。
　　“婶子，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哈。”白玉璃道，和长辈聊天太不自在了。
　　陈秋菊把他送出院子，白玉璃加快了步伐，没一会儿就到家了。
　　他进了院子，呼了一口气，陆湛靠在堂屋的门前抱着手：“跑什么？”
　　白玉璃扇了扇风：“没啥。”
　　陆湛：“怎么这会儿才回来，不会留在陈婶家吃饭了吧？”
　　白玉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又不是只会吃的饭桶，在家里吃饱了干嘛还要去别人家吃。
　　“你才去别人家吃饭了呢，走开，别挡我道，我要进去。”他叉腰，语气有点暴躁。
　　陆湛啧了声，脾气越发见长啊。
　　白玉璃窜进了屋里，不给陆湛打趣他的机会。
　　晚间休息的时候，陆湛已经把床上的被褥都换成了薄被和凉席。
　　白玉里两只白嫩的脚丫踩在席子上，身上穿得是轻薄的内衫，若是瞧细了，身体简直一目了然。
　　这样的丝绸穿着凉快，最适合夏天了。
　　之前他老喜欢往陆湛身上贴，现在不乐意了，因为陆湛跟个火炉似的，挨着他好热，要隔出点距离才好。
　　“没良心的小狐狸。”陆湛用手臂枕着脑袋，眼神在白玉璃身上扫视，眸色意味不明。
　　白玉璃平躺着翘起二郎腿，不受他这话的影响：“不抱着你就是没良心了吗，那我就没良心吧，看你能把我怎样。”
　　他已经对陆湛说的这些话免疫了，嗯哼。
　　陆湛挑了挑眉，有长进，激将法对他没用了。
　　白玉璃脚蹭了蹭陆湛的腿，觉得自己该跟他分享一下：“白天的时候，陈婶问我俩啥时候成亲呢？”
　　“我倒是觉得没啥，成不成亲的也没影响，还省得麻烦了。”
　　陆湛一瞬间没说话，看他这不在意的态度，就有些不乐意了。他原本的打算是等食肆稳定后慢慢准备。
　　毕竟成亲，一辈子就一次的事，需得尽善尽美，不能有一点瑕疵，准备的东西定然也繁杂。
　　可白玉璃居然不在乎？
　　“你都没想过和我成亲吗？”陆湛伸手捏了捏他软软的耳朵，白玉璃怕痒一直缩脖子。
　　“这有什么好想的，咱们现在没成亲也好好的。”白玉璃说。
　　陆湛脸色一沉，跟白玉璃计较这些感情里的细节，迟早被他气死，他不是不喜欢自己，他纯粹就是心大。
　　看陆湛这样子，白玉璃算了算日子，两人好几日没双修了，这可不行。偷偷补充下阳气也舒服啊。
　　他这会儿也不嫌陆湛是火炉了，白皙修长的双臂搭在他肩膀上，主动地仰着脑袋去亲吻。
　　亲密久了，他也不像之前那样不得要领，只是一亢奋，眸色变了就算了，耳朵尾巴又冒出来了。
　　控制不了一点。
　　白玉璃脸若桃花，眼泛湿雾，嘴唇微微张着，喘息也不忘提醒：“再抓尾巴，我把你踹下去。”
　　陆湛眸色晦暗，埋头干自己的，小狐狸凶也没用。
　　*
　　今日食肆里的冰窖已经清理干净了，陆湛上次在宋福那里得了冰块的渠道，今日那个老板就亲自拉来了。
　　因着装的好，送进食肆十来米深的冰窖也没化多少，温度低了自然又会凝固起来。
　　那送冰的老板如今又多了个大主顾，态度好得很，一直说陆老板年轻有为，日后若是有需要一定要找他。
　　陆湛口头答应了。
　　冰块在这个时代的夏季是稀罕物，价钱自然不会便宜，陆湛想的是今年就算了，明年食肆开始培养凌人采冰，从根源上节省开支。
　　像县里的几家大酒楼就是如此。
　　他不想猜测那么多，若是自己开始卖冰激凌和其他甜品了，会不会让如意楼的酥山卖不出去，生意场上本就是各凭本事，他不特意打价格战扰乱原本的市场就已经很厚道了。
　　“哇，这么多冰块呢，要做什么？”白玉璃还没见过陆湛做这样式的东西呢，太好奇了。
　　不止是他，其他厨子都围了过来，冯宣搅着蛋黄，把牛奶也搬了过来，他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陆湛的手法。说实话他对每月的工钱都不是很在乎，就想学手艺来着。
　　陆湛瞥了眼白兴致勃勃的白玉璃：“冰激凌，还有奶茶。”
　　字面意思白玉璃都懂，之前陆湛说过冰激凌就是跟酥山差不多的东西，但是比酥山更好吃，还有各种口味。
　　奶茶应该就是又有奶又有茶吧？肯定也很好喝，白玉璃吞了吞口水。
　　陆湛瞧他一脸馋样，提醒道：“甜的要少吃，冰的更是，小心肚子疼。”
　　白玉璃吐了吐舌头，他最喜欢甜食，现在天气热了更是贪凉。
　　不止冰块，鸡蛋，牛奶，他们宁平县乃至府城都盛产各类水果，这是个天然优势，其他地方都比不了。
　　陆湛吩咐厨子拿来了装成一篮篮西瓜，梨子，菠萝什么。看老板这是又要出新品了，大家都围了过来，不想错过。


第75章 示范，私塾
　　老板的手法有点和如意楼专门做酥山的大厨相似。但不存在他们老板是模仿，因为做的花样和程序比如意楼的复杂很多。
　　他们所知道的如意楼是专门请了那个大厨做酥山，而且只有夏季做，活儿轻松工钱高，简直能羡慕死人。
　　就那如意楼那手艺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他们老板这才叫高级呢，叫啥名字来着，冰，冰激凌？这里头还能加水果呢。
　　“师傅，咱们真能学吗？”冯宣弄果酱呢，激动地问。如今混熟他都不乐意叫老板了，师傅更亲。
　　陆湛把提前做好的蛋筒拿出来，奶浆搅拌好，放入不同口味的果酱：“嗯，能学。”
　　食肆里都是自己人，大家都是签订了劳动合约的，若是手艺学会了要走人或者写泄漏出去是要赔一大笔银子的，没人会傻到这样干。
　　做好了第一个，大家眼神期待着，想试试什么味道，毕竟是稀罕玩意，他们县里都只有如意楼会卖，因为价高，他们都没买来尝过。
　　白玉璃馋得直咽口水，视线就没从陆湛手里那个芒果味的冰激凌上挪开，真像只馋猫。
　　陆湛递了过去，白玉璃迫不及待，连自己用手接都觉得慢，直接低头舔了一口。
　　“咦……”知道两个老板脾气好，厨子都开始起哄了，吃不到冰激凌就算了，还被喂满嘴的狗粮，有没有考虑过他们这种没有媳妇儿暖被窝的人。
　　陆湛笑了笑：“大家学会没？想吃什么口味自己调吧。”
　　灶房里的材料都是现成的，老板示范了这么久，还不会那就不用在食肆混了。
　　“会了会了，不过老板那个奶茶怎么做的？”钱进好奇的很。
　　手里的冰激凌已经被白玉璃啃了一半，可能是觉得这样有点不合适，他不要陆湛拿了，自己捧着吃。
　　陆湛：“这个就更简单了，你们先做冰激凌吧，一会儿在再教奶茶。”
　　如此，大家也不着急了，趁着此时难得的店里没有几个客人，赶紧学吧。
　　“比如意楼的酥山还好吃啊！”冯宣狠狠咬了一口，当即就夸赞道，眼睛都迸射出了光芒。
　　一帮厨子中，他年纪最小的，平时嘴也挑，时常被其他厨子调侃生了个少爷病没有少爷命。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挑嘴。
　　“你小子难不成还吃过如意楼的酥山？吹牛的吧！”其他人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冯宣一时卡壳：“呃。我远远瞧过一眼不成啊，我觉得还是师傅做得好吃。”
　　“切，老板又没收你当徒弟，整天师傅师傅的叫，小心别把马屁拍马腿上了。”
　　陆湛和白玉璃这会儿出去了不在，他们说话也放肆了 。
　　“滚滚滚，我就乐意叫师傅，老板都没说什么，你们管不着！”冯宣面皮都红了，恼羞成怒地吼道。
　　大家嘻嘻哈哈的才不管他，冯宣看石夏也在灶房看那冰激凌，顺手拿了蛋筒，也不问人喜欢啥口味做了个递给他。
　　他喜欢桃子味儿，石夏也应该也喜欢。
　　这玩意新奇，方才玉璃问他要不要啃一口那个芒果味的，他没要。那可是陆哥给做的独一份，他哪能吃。
　　现下这桃子味的也不错：“谢谢。”
　　冯宣不好意思地挠头：“不谢不谢，你吃了我再给你弄，不过这冰的吃多了不好。”
　　他前几日说错话得罪了小老板和石夏，小老板倒是转眼就忘了，就夏哥儿忒记仇了，好几天没理他。
　　他下次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钱进带头，看他拍马屁不成，现在又开始讨好他们食肆里的年轻小哥儿了，而且这个哥儿生得还清秀可人。
　　“看看，看看，一大把年纪了还没相好的都学学咱们小宣，看人家多会啊。”
　　石夏闻言埋着头出去了，不和这群人多待，都是些粗俗的爷们。
　　要不是知道他们就是嘴贱，没啥坏心眼，冯宣都要翻脸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学也没用，这是娘胎里自带的天赋，一帮臭男人，你们问问玉哥儿人家瞧得上你们嘛，切！”
　　玉哥儿是他们食肆的厨子，性格泼辣，平时一帮大老爷们也不开他的玩笑，若是惹急了一勺热油泼过来，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其他酒楼是不要哥儿当大厨的，但他们老板这里却不同，只要有能力不管女人哥儿，照样能干活。
　　所以他们灶房就有两个厨子是哥儿，另一个已经成家了，孩子三岁了，男人又死得早，大家也不敢开他的玩笑。
　　大堂里的伙计也有三个哥儿，所以他们食肆还真不看性别来做事。
　　“滚滚滚，别扯上我，烦死了。”程玉暴躁地挥了挥铲子。若是光听名字可能以为他是个温柔秀气的个性，一开口就知道相当不好惹。
　　东家年纪不大都比他们成熟，就连时常跟着东家的石大石二都比他们看着让人顺眼。
　　一群人被他几勺子一挥，撇撇嘴都没再说欠揍的话了。
　　老板大方，说了他们尽管吃。这冰激凌又是个稀罕的东西，程玉拿起一个，转念一想，做得太明显不好，然后又从灶台的铁盘里拿了一个。
　　“夏哥儿。”
　　石夏刚到大堂，就听见程玉叫自己，他转过身：“怎么？”
　　“你俩哥哥呢？”程玉也是个直人，说话不会绕弯子的。
　　石夏看他似乎有些不自在，心下明了：“这是给我大哥二哥的吧？你要让我转交给他们？”
　　这冰激凌容易化，好在他俩哥哥今日没出去进货，都在仓库收东西。
　　两个哥哥年纪也不小了，有哥儿能看上是好事，只是玉哥儿中意的是大哥还是二哥？
　　“这有两个，到底是给谁呀？”石夏故意一脸为难地摊手。
　　“给你二哥，你大哥是顺带的。”程玉一急，啥话都往外抖了，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石夏好像在偷笑。
　　“哦，好吧，我替你给二哥。”石眼睛微眯，特地拖长了音调。
　　绕是程玉一向比别的哥儿脸皮厚也觉得脸颊烧得慌，他太没出息被夏哥一句话就炸出来了：　“行，那我，我去灶房忙了。”
　　石夏看着他逃似的背影笑出了声，拿着两个冰激凌去后院的仓库找俩哥哥了。
　　白玉璃从楼上下来，两手空空的又要从灶房里钻被陆湛给揪住了衣领，跑不了。
　　“哎呀，你抓我干什么，我脖子都勒着了。”白玉璃不满地抱怨。
　　陆湛还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你今天不能再吃了。”
　　白玉璃苦着脸：“可是我都还没吃过瘾。”
　　陆湛松开了他，以白玉璃那不克制的德性，等他过瘾了不知得吃多少，那肚子还能受得了？
　　不过他嘴唇抿着，一双漂亮澄澈的眼睛瞅着陆湛，瞧着可怜兮兮的，委屈极了。
　　陆湛叹了口气：“今天两个，之后不准了。”
　　白玉璃一听高兴了，两条腿很快地溜进了灶房，生怕晚了没有。
　　今天是试着做出来，还没有售卖，分量有限。还好白玉璃运气好，厨子们吃东西风卷残云的，等他到的时候已经还剩了些。
　　他本就讨喜，更别说还是店里的小老板了，谁敢和他争吃的？所以又得了一个。
　　没过多久陆湛进来了，说饭点到了，食肆里的客人多了起来，等下午闲了再教大家奶茶，果茶什么的。
　　他说话向来算数，心心念念想多学点手艺的厨子们也放心了，说晓得了。
　　*
　　双宁村，自从上次做生意失败后，陆老三就老实跟着家里种地了。心里再多怨言也不敢说出口了，被媳妇儿挖苦也只能受着。
　　他就想不通为啥老大都能做成的生意，他就做亏本了？那就是三十两啊，不是笔小数目，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村里好多农户都在种那什么辣椒，咱们家要不也种些？”陈秀英打着商量说。
　　陆海愁眉苦脸，心里还是想做生意：“也不知这玩意能干嘛，听村长说还是老大让大家伙种的。”
　　田翠萍呸了一口：“晦气，说什么会挨家挨户地收，老大那个黑心肝的就是故意的！”她吃了坏的卤煮，又吐又拉都怪老大那个杂种！
　　婆婆凶的要死，陈秀英不说话了，专心给女儿喂饭。
　　“吃吃吃，丫头片子有什么用，浪费粮食！”
　　陈秀英听不得这样的话，抱着女儿就出了院子。丫头片子怎么了，婆母自己也是个女人，怎的还这样嫌弃女孩？真是脑子有病。
　　她那么看重老二跟老三，结果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她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陆海就是个没用的，跟他二哥一个样，只会靠爹娘，啃老的货。
　　“老二哪里去了，日上三竿了还在屋里睡不成？”陆老头在院子收拾了农具进来问。一家之主发言了，田翠萍也不敢再叽歪了：“喊也喊不起来，我这都是造了啥孽啊。”
　　陆老头鼻子里哼出一声，之前老二借口要读书不做农活就罢了，现在没考上又不用做学问，还赖在屋里做啥？
　　“爹，我去叫他起来。”张巧珍一大早就起来做全家人的早饭，都没喘口气。她想着自家有四口人，男人又是个懒鬼，自己还不勤快点，婆母更是要说嘴了。
　　之前还有小妹帮着干家里的活儿她能轻松些，现在真是累的腰都直不起来。老三媳妇是个会偷奸耍滑的，天天想着法躲懒，除了撒泼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多大会儿，陆川就起了，揉着眼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早饭，脸色都不好看。
　　陆川看了看桌上的稀粥，咸菜，实在没胃口：“大早上的就吃这个？”之前为了给他补脑子，每天还有俩鸡蛋吃呢。
　　张巧珍轻声说：“这是娘的吩咐。”现在家里情况比不得之前，在吃食上也要节俭着来。
　　田翠萍一敲筷子，现在老二没有考上的可能了，她心里窝了一肚子气：“你爹要下地还没说什么呢。”
　　“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又开始念叨，“连那老大都比不上。”
　　陆老头拍了拍桌子，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去镇上私塾问的事如何了？”
　　看提到自己了，陆海咳了两声，正襟危坐：“我正要同爹说这事，自然是有门路的。”


第76章 发红包
　　陆老头粥也不喝了，摆正了脸色一副要听他怎么说的态度。
　　陆海斟酌了一番。他只是个童生，还是考了好几年的，但他们镇私塾里最差的先生也要秀才，人家不要啊。
　　但是他向来人脉广，有高招，认识里头说得上话的人，只要十两银子就能把他安排进去当授课先生。
　　“十两！”田翠萍一听就坐不住了，家里现在哪里还拿得出十两银子，之前的钱都被老三做那个什么卤煮生意亏光了，没倒欠就不错了。
　　陆川：“娘你想想，花个十两，我今后人生可就顺遂了，咱们家也算出个文化人了。”
　　“得了吧，爹娘在你身上花多少钱了？这事我不同意！”陆海吼道。
　　陆海扯了扯唇，讥讽地道：“你做生意亏的怎么不说？”
　　陆老头狠狠把碗放在桌上，短短一年的时间人都苍老了好几岁，都是两个不孝子气的。
　　“这事先不提，你们俩吃完饭都跟我下地去，家里不养闲人。”
　　陆川陆海都不是蠢人，不敢当面反驳，下地就下地呗，懒是一定要偷的。
　　吃完早饭，两人跟在陆老头后面出门了，村里人看见了这场面就忍不住偷笑。
　　陆家从前一家人有陆老大累死累活地干过得多清闲啊，现在不成了。
　　这陆老二，陆老三犁个田都不会，反倒被牛拖着走，真是笑死人了。
　　“哈哈哈哈，你两个是来给老头帮倒忙的吧？”吴家婶子站在自家田里笑得直不起腰来。
　　如今有牛都不成，宜当初可是全凭陆老大的力气啊。
　　陆老头沉默着不开口。
　　陆川即便是下地也不忘记自己身为读书人的体面，并未穿短打，而是一身长袍，此时沾了浑身的泥泞，凉凉地道：“吴婶怕就是太多嘴了才会生不出儿子吧？姑娘哥儿一个接一个的生，真是好福气啊。”
　　村里人都知道四十多岁还没能生个儿子，是吴家婶子的逆鳞，外人是一句也说不得的。
　　不放这会儿她没生气，脸上反倒挂了笑容，抬高了音量：“你家老大现在真是威风，你们猜怎么着？前两日我看他是驾着马车回村的，瞧着可真是气派啊！”
　　“这事在全村都传遍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连王家都在陆老大的帮衬下日子好过了，经常去给他的店里送货呢。还有石家三兄弟，明显就是在帮着他做事，就是穿着也瞧着比之前体面了。你们即便分家了也是一家人，他没说帮着你们点？”
　　几人脸色彻底变了，他们和老大闹得僵，没人会不长眼来他们跟前多说，这还真不知道。
　　“听说啊，陆老大都在县里开上大食肆了，咱村里有人去瞧过了，人家生意好得勒，还在卖啥冰激淋，奶茶的，真是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巴掌大小一个就要二十文呢。”
　　几人听了她的话都不太信，能摆个小摊就不错了，这食肆哪能说开就开的？
　　“你们不信我的话就去问别人呗，我可要回家了。”吴婶子哼了哼，扭头就走了。跟她斗，这些人还嫩了点，把他们三个气死她才舒服呢。
　　儿子多有什么用，有出息的赶出去了，剩下的全是扶不起的烂泥。
　　陆老头也真是眼瞎了，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就是娘不同，被那个婆娘撺掇着，那么对待自己的大儿子。现在好了，老大珍珠当鱼目，把两坨狗屎捧在手心当宝，老糊涂了。
　　不做得这样过分，说不定现在都能沾光享福了，哪还需要种地啊。
　　她不像说谎的样子，陆家三个人都懵了，这真的假的？
　　这下子地里的活儿也没心思干了，三人着急忙慌地回家，得回去打听清楚。
　　虽然吴家婶子话多，可也不是会乱说的人，陆老头心沉了又沉。
　　看了看已经被宠坏的两个儿子，忽然觉得这辈子怕是没什么指望了。重来一次的话，他还会那样对老大吗？还会同意分家吗？
　　陆老头一向挺拔的肩背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佝偻了起来，深深叹了口气，世上从没有后悔药。
　　*
　　陆记推出了夏季冰饮和甜品，知名度比之前更高了，即便价格不便宜，每天还是很多食客登门，门槛都要踩烂了。
　　店里的厨子伙计忙得忙得不可开交，不过都高兴，店里生意好了，老板是会多发工钱的。
　　“大家排队啊，都有的，别挤。”石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招呼客人。他猜测陆哥发明的冰激凌肯定会生意好，但没想到这么好。
　　“忙得过来不？”石秋拉完货从外头进来问弟弟。
　　“还行。哥你去灶房帮忙吧，估计厨子们挺缺打下手的。”石夏想了想说。
　　石秋应下了，一会儿店里需要什么让大哥去就成了。
　　不过想到什么，他回头看了看自家弟弟：“你是不是悄悄打算什么呢？”
　　他这个小弟一向心思细，肯定是故意的，一想到程玉，石秋一向冷淡的脸有些不自在。
　　石夏：“我才没有，你自己多想了吧。”
　　都是一家食肆里做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躲也不躲过去，现下灶房忙，他还真不能不管，店里的生意要紧。
　　进了灶房果然大家都没闲下来，但也井然有序的，陆湛也在，白玉璃在他身边给递东西，做的不是前两日的那个奶茶了，还有果茶，不加奶的那种。
　　“陆哥，货都放好了，我来帮忙。”石秋走近了说。
　　陆湛停了手里的动作，抬眸看了他一眼：“才回来？那你先去歇会吧。”
　　他又不累，没什么好歇的。
　　白玉璃捏着下巴，开口道：“那石秋你去帮玉哥儿吧，他忙不过来。”
　　“其他都是些大男人，捣果汁也不怕累。”
　　石秋脸木着，大白这是故意的吧？他平时只关注两样那就是吃的和陆哥，现在是看出了啥了？
　　白玉璃冲他摆手：“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石秋躲不过，还是去了，只是回过头看了眼白玉璃。
　　哪里会想到他还要回头，白玉璃心虚地转了脑袋不看人。嘿嘿，他这可是干了件好事，要不是夏哥儿给他说，他还不知道呢。
　　他简直就是称职的狐狸月老！
　　看他虽然极力掩饰，但小眼神不停往程玉和石秋的方向瞄，陆湛笑了声：“白玉璃，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八卦呢？”
　　白玉璃下巴扬了扬：“那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呀。”
　　得，他还骄傲上了。
　　“人家要是没那个意思呢，你可别瞎撮合。”陆湛提醒说，这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白玉璃视线又看了过去，怎么没那个意思了，他看玉哥儿挺开心的啊。石秋平时木着脸也不爱说话，现在脸都红了。
　　不过陆湛说得也有道理，还是得他们自己发展，外人插手不好。
　　“我可不可以申请再喝一杯奶茶，太好喝了。”白玉璃仰着脸，巴巴地看着陆湛，他真的很想吃。
　　陆湛洗了把手擦干，凉凉地开口：“你觉得呢？”
　　白玉璃撇了撇嘴，声音有些小：“我觉得可以。”
　　他今天已经吃了两个不同口味的冰激凌，还喝了一杯大竹筒装的奶茶，已经超标了。
　　“你说什么？”陆湛眼皮危险地眯起。
　　“没，没什么，我说我要出去。”白玉璃粗暴地揉搓了一把自己的脸蛋。他没出息，他怕吃多了甜的牙齿会掉光，成个小胖子陆湛就要嫌弃他了。
　　看他听话，陆湛点头，也跟着出去了。
　　这会儿店里的人流量稍微减少了些，厨子们忙得过来了。
　　“咱们这个夏季新品不会把如意楼的生意也抢过来了吧？”白玉璃倒了杯白开水，不让喝奶茶，那就喝水吧。
　　他记得如意楼有做酥山卖，和他们食肆里的冰激凌差不多，不过他们的更好吃。
　　陆湛看他没给自己倒水，把他喝了一半的杯子拿了过来，一饮而尽。
　　这个问题他想过。
　　白玉璃小声嘀咕：“又不是没有，干嘛喝我的。”
　　陆湛没理，说道：“做生意这是没法避免的，如果宋老板上门询问制作方法，我会和他说。”毕竟这冰激凌在如意楼已经有了基础酥山的情况下，其实也好模仿。别人真上门了，他倒不如做个人情，其他饮品就算了。
　　当初能顺利开店，还有现在冰块的渠道，陆湛也不是翻脸就不认账的人。
　　到了下午的时候，大家伙才空了下来歇口气。
　　最近生意好，店里很忙。开业这么久也没什么额外的表示，陆湛方才就在包红包了。
　　根据表现和付出，包大小的都不同，上至一两，下至几十文。
　　白玉璃数了好几次，超级不爽：“偏心，你都不给我包！我也很辛苦的！”
　　他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瞧着都快哭了，凭啥每个人都有，他就没有嘛？
　　“我还不如店里的厨子伙计了。”白玉璃吸了吸鼻子说。
　　陆湛从衣襟内掏出个已经包好的递给他：“都不让我开口，谁说你没有了。”
　　虽说家里的钱白玉璃怎么用都成，但小狐狸平时并没有什么花用，还是单独给他设个小金库好了。
　　“这是我的！”白玉璃拿在手里掂了掂，怎么轻飘飘的。他拆开一看，是银票，顿时笑得眉眼弯弯。
　　“这下不说我偏心了？”陆湛调侃道。
　　白玉璃嘿嘿两声，对着他的唇胡乱亲了几口：“偏心偏心，偏我嘛。”
　　什么话都让他说了，陆湛把二十多个红包给他：“既然小老板得了大红包，那你就去把这些分发给大家吧。”
　　这多容易的事，白玉璃答应了，把一叠红包攥在手里，先去把灶房里的厨子和伙计们的发了。
　　看他这操作大家都震惊了，怎么还有红包可拿啊？而且瞧着分量不轻！
　　“小老板，这真是给我们大家的？”钱进兴奋地问。
　　白玉里把他的那份给：“是呀，陆湛让给的。说开店以来大家辛苦了，若是之后生意太忙，或是过年过节的都会有的。”
　　他这话把大家都说振奋了，工钱比其地方高就算了，平时还有红包拿呢，老板也太大方了！
　　“谢谢师娘，嘿嘿，我的呢？”冯宣笑嘻嘻地道。
　　白玉里横了他一眼：“别瞎叫，否则你的份就不给了。 ”他知道这是啥意思，可他是个男的，不好听。
　　“哎，不能这样啊，大家都有的，我错了小老板。”冯宣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白玉璃不和他计较，这人就是嘴欠。
　　钱进跟着打趣：“小老板你别给他，我看这小子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可有钱了，不差这点。”
　　也不知他一个小厨子，怎么过得那么潇洒的。老板工钱是开的高，但他们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的，没人像冯宣那样大方，有事没事就喜欢请客吃东西。
　　嘴巴那么欠，也就这么个优点了。
　　白玉璃还是把冯宣的给他了，包的时候就是数了人的，谁都有。
　　最后发的差不多了，白玉璃出去了。夏哥儿是食肆里的管事，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操心，他的红包和厨子伙计的多一点。
　　白玉璃还没走进大堂呢，刚好撞见夏哥儿过来，一把将他扯住了：“玉璃，先别出去。”他小心翼翼的，白玉璃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怎么了？”
　　石夏一言难尽的表情。忽然，大堂传来几道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啊，白玉璃眉头皱起，把手里的红包塞进石夏怀里，跨步出去了，气势汹汹的。
　　石夏无奈扶额。


第77章 南瓜糯米饭，黄焖鸡
　　陆湛气定神闲的，看白玉璃跟个小豹子似的冲出来，冷着的脸莫名就舒展了，嘴角还扯出笑容：“璃璃，过来。”
　　白玉璃走过去站在陆湛身边，叉着腰，眉毛倒竖：“你们想干嘛！”
　　陆家三父子面面相觑，这个架势他们倒是想问这人想干嘛，要吃人不成？
　　陆川细细的眼睛在店里一扫，他方才进来就瞧见了，老大现在是真的发达了，还给店里的伙计们发红包：“咱们一家人叙旧，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呢？”
　　“放狗屁，你们算哪门子家人，我和陆湛才是一家人！”
　　小狐狸现在骂人是越来越顺溜了。
　　“陆老二，你说话要注意，咱们已经分家了。”陆湛悠悠地喝了口茶，“对于我来说你们是毫无关系的外人，而璃璃是我夫郎知道吗。”
　　白玉璃嘴角弯了弯，心里的郁闷都散了个干净。
　　陆川被他这高高在上的态度一激，还想说什么就被陆海狠狠一拐子。赶紧闭嘴吧，别忘了他们来这里的正事。
　　看到两个没出息的儿子，陆老心里这口气不上不下的，最终还是把老脸豁出去了，实在是没法子了。
　　老二这个干啥都不成的货，前几日还说认识镇上私塾里的人，只要花个小钱就能进去当授课先生，说得挺像那么回事的。他同寝室借了银子，不成想交了钱，老二说那人跑了，影儿都没见着，全家都上当受骗了。
　　“老大，咱们虽然分家了，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不能帮着些外人，反倒对亲兄弟的不闻不问啊。”
　　陆湛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说到底他和这些人根本没关系，听了这话心里也并没有同情，只有厌烦。
　　若他是原本的陆老大怕是会被这些话给气死。
　　亲兄弟，什么亲兄弟？恬不知耻。陆老大的悲剧是这群人造成的，在陆湛看来，他们甚至还不如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
　　“那你想如何？”陆湛淡淡地问道。方才他本不想见这些人，只是他们都闹着进来了，太难看担心影响生意。
　　看陆湛不紧不慢的，白玉璃也不冲动了，一屁股坐了下来，他也要看看这些人想做什么。
　　大堂内的角落，石夏看这情景，还好陆小妹今日休息没来店里，否则瞧见这一幕还不知多难受。
　　“你干嘛藏在这里？”冯宣手里端着茶具，凑了过来问。
　　石夏被他突然出现惊了一下，不过他性子沉稳，没有发出声音来：“我没藏，只是这个情形出去不好。你这是要干嘛？”
　　他不在灶房忙，怎么反倒出来了？
　　“没看到师傅的家人来了嘛，我去上茶啊。”冯宣得意的道，“说不准看我机灵，师傅还会多教我些菜品呢。”
　　石夏平时都懒得说他，现下也是忍不了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赶紧回去！”
　　冯宣愣愣地：“咋了？”他这干的也不是坏事嘛。
　　石夏努力平了平自己的气息：“陆哥家里人刻薄过他，他们是分家了的！”
　　就这么上去，不是给陆湛添堵吗！
　　冯宣手里的茶具一晃，眼睛都瞪圆了：“真的！”
　　石夏着急地拉他离开，再待下去要被发现了：“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献殷勤也不打听清楚，非要去触霉头，他也真是没话说了。
　　两人悄悄离开了，没叫大堂里的陆家人发现。
　　“你想想办法，让老二老三来你这食肆做事，当个收银，账房先生的也好。老三以前就是干这个的，他是熟手。”陆老头威严地道。
　　他都开这个口了，好歹他是老大的爹，老大没有拒绝的道理。
　　“就是就是，大哥，我以前就是做这个的，我肯定跟你把活儿干好。”陆海赶紧道，连称呼都变成了大哥。
　　“想得美！”白玉璃恨得咬牙切齿的，之前那么欺负陆湛。陆湛要是同意，他都要晃晃他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他激动地很，很不好说话。
　　陆老头脸一挎：“你既是老大的夫郎，凡事就该听他的，他都没表态，哪里能轮到你做决定。”
　　这这，这老头还教训他呢，凭啥？
　　陆川：“你和大哥还没成亲呢，还不算我陆家人，没有说话权。”
　　白玉璃瞪了几眼这几个不要脸的人，回过头看向陆湛。
　　陆湛让他稍安勿躁。
　　“我店里不缺人手，即便缺我也不会找你们。”这话说得一点不留情面，“若是实在无事可做，村长不是在组织种辣椒和果树，这不也是活儿？”
　　三人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红跟调色盘似的，被堵的不知说什么。真想种辣椒，谁还会厚着脸皮找上门？
　　“你们走吧，日后也别来，来了我也不会见，省得耽搁大家的时间。”
　　“就从前那些腌臜事，我都懒得找你们算账了。再来恶心我，我不会手下留情。”陆湛不耐地说，“你们是知道我手段的。”
　　“老大，你咋能这样翻脸不认人？咱们都是一家人，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陆海道。
　　陆老头也点头，说得对。
　　陆湛起身，眉头一拧，耐心已经用完：“你们三个是一家人，和我不是。”
　　“还不离开我可就让人打出去了，到时扫了脸面，别说我不给你们留情面。”
　　陆川神色一狠，就想破罐子破摔，陆湛瞥见：“闹吧，闹了正好扭送到官府。陆老三知道我衙门里有熟悉的人吧？”
　　普通百姓都是怕县衙里的官爷的，陆海之前深有体会，拉着爹和二哥就往外走。
　　老大这话不是假的，他认识的那个衙门里的官爷，地位还不低，他真能让人把他们拉去。
　　因为闹事被拉去衙门吃顿板子，不划算啊。老大软硬不吃，之前就算了，现在他们是彻底斗不过啊。
　　就是他店里的伙计也不是吃素的，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肯定不是好人。
　　看这几个讨厌的人走了白玉璃心情才好，怎么会有这样厚脸皮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他们麻烦，安分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好了嘛。
　　“他们之后不会还来闹事吧，真是甩不掉了。”白玉璃气鼓鼓地道。
　　“闹也闹不成名堂，威胁恐吓下就不敢了。”这陆家人胆小懦弱，伤天害理的事不敢做，就总是时不时出现恶心人。不过今日吓得不轻，估计不会再来。
　　惹急了，下狠手教训一顿就听话了。
　　石夏看陆家人走了才出来，冯宣跟在身后。方才夏哥儿都给他说清楚了，这会他眼眶还是红的。
　　没想到陆湛之前那么不容易，他听着心里难过，忍不住抽泣了起来，把夏哥儿都看呆了。
　　“师傅，你要不要我派人去给你出气，把他们狠狠揍一顿！”冯宣愤愤地道，他还是很讲义气的。
　　听他说“派人”陆湛连他叫师傅都都忽略了，嘴角抽了抽：“派什么人？你别给我添乱。”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冯宣赶紧捂住了嘴。
　　十几个厨子就冯宣年纪最小，平时最闹腾，要不是看他厨艺还不错，当时都不会让他进食肆。
　　“对呀，能不能稳重点，别添乱。”白玉璃附和说，这人比他还不靠谱呢。
　　“还有，别人都叫老板，你干嘛要叫师傅，显得你很特别吗？”
　　陆湛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来亲近！
　　怎么叫师傅也能被说，小老板不带这么小气的啊？
　　“噗呲。”石夏忽然笑出了声，“还有活儿呢，我去忙了。”
　　冯宣崩溃，小老板心眼小就算了，怎么夏哥儿也笑他：“我又没叫夫君相公，不愧是小老板，心眼也小！”
　　他叫嚷的声音大，把其他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来，白玉璃觉得自己脸烧得慌。
　　让别人知道他心眼小，喜欢吃醋，不是件好事吧：“你还说！”白玉璃高声喝道，就要追过去踹人。
　　冯宣拔腿就跑，惹不起惹不起。
　　陆湛把白玉璃拉住了，无奈地笑：“别闹了。”这两人加起来三岁，不能再多了。
　　白玉璃哼哼：“他说我哎。”
　　陆湛摸摸他的脑袋，一本正经地道：“你是成熟的大人了，不跟小孩子计较。”其实冯宣也十七，好像不小了。
　　白玉璃想了想，点头。
　　“而且他说得也没错，你是在吃醋嘛？”陆湛问，眸子里的笑意明显。
　　白玉璃脸蛋肉眼可见地变红：“我，我才没有呢。”
　　叫师傅而已，又不是其他的，他，他才没那么小气！
　　哼，口是心非。陆湛心情大好，逗弄他的心思又起了：“不是吃醋是什么？”
　　白玉璃想狠狠一脚给陆湛踹过去，没看到他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嘛，为什么还要问！
　　“没有就是没有。”
　　“好吧，我还想着今日给诚实的小狐狸做好吃的，现在……”他故意不说了，好整以暇地注视着白玉璃。
　　好吃的？！
　　白玉璃泄气了，像只瘪了的皮球：“好吧，我就是吃味儿。你高兴了吧？”他摊着手，“可那又如何呢？”
　　不如何，只是自己心里跟灌了糖浆似的，甜得很。
　　陆湛：“诚实的小狐狸是有奖励的，给你做好吃的。”
　　白玉璃努努嘴，这还差不多。
　　到了下午回家的时候，陆湛果然说到做到，当真要给他做好吃的。
　　白玉璃别扭的小心思没了，有好好吃的，自己的存钱罐又多了一百两银票嘿嘿，陆湛真是太太太大方了。
　　“傻乐什么，不就是给你做好吃的，没出息。”陆湛拍了拍他的脑袋，回来后这嘴角就没下去过。
　　“才不是呢。”他才没因为吃的那么没出息，是有美食和银票双重快乐好吧？
　　不过听到陆湛让他把他们刚才带回来的老南瓜抱过去，白玉璃就呆住了，南瓜有什么好吃的？甜不甜淡不淡，陆湛是要忽悠他吧？
　　看他傻愣着，怀里抱着只橙黄色胖南瓜，莫名的喜感：“也不嫌沉。”
　　陆湛接了过来，熟练刮皮挖芯切成条状，泡好的糯米加了红枣，枸杞。然后放在瓜条拼成的南瓜碗里，上锅蒸，动作一气呵成。
　　“咱们拿回来的鸡呢，不做了呀？”白玉璃问，那他可白高兴了呀，“都打理好干净了，真不做呀？这个天放不住坏了可惜呀。”
　　陆湛没出声。
　　“虽然现在有钱了，可眼看着食物坏掉，这个行为是不可取的。”还不如让他解决掉。白玉璃强调说，很不赞同陆湛的行为。
　　果然不论吃过多少好吃的，小狐狸对鸡肉是情有独钟，怎么吃都不腻。
　　“那你去端过来吧。”他就想看看白玉璃为了口吃的，会说得怎样的天花乱坠。
　　白玉璃：“好勒！”
　　做个黄焖□□，正好也有土豆，香菇，切成块儿了和鸡肉一起焖。
　　做菜其实花不了多少时间，平时都是备菜慢，这边的鸡肉焖煮上了开始收汁，陆湛就去蒸锅里看了眼方才蒸下的南瓜。
　　已经熟透了，香味中也带着甜丝丝的味道，把勾兑好的糖芡汁淋上去就成了。
　　两个菜几乎是同一时间完成的，还不等端桌上，白玉璃已经伸筷子了：“让狐大爷来尝尝你的手艺如何，若是做的好，赏钱大大滴有！”
　　陆湛笑：“想吃就吃吧，说那么多。”
　　白玉璃正经脸：“咳咳，如此，狐大爷就不客气了。”
　　鸡肉色泽深黄，香味浓烈，肉质鲜美嫩滑，入口爽滑弹牙糍糯，轻轻吸一下就能感受到汤汁的鲜美，连里头的配菜都很入味，但也不失本身的味道：“我一会要用这个汁拌三碗饭吃！”
　　甜口的菜他也喜欢，糯米和南瓜被被蒸的烂熟，香味醇厚，直往人鼻子里钻。吃着绵软，入口即化，如同软糯的丝绒，真是舌尖上的享受。
　　瞧他眯着眼睛陶醉的模样，就差把大尾巴放出来摇晃了，别提多好笑了。
　　小狐狸就喜欢那种甜不拉几的吃食，还有肉，只要有这两样，心情别提美了。


第78章 偷学，卧底？
　　之前陆湛就猜测到了，他们冰激凌和奶茶的推出定会影响如意楼的酥山生意 ，果不其然，今日宋福就带着小厮登门了。
　　毕竟如意楼的东家，店里的伙计厨子都是认识他的，赶紧通知了陆湛。
　　陆湛和白玉璃到了大堂，陆湛笑道：“今日是什么风把宋掌柜吹来了。”他招呼伙计去上茶。
　　自从上次和这人做过生意，现如今陆湛更是身价大涨，一跃成为了陆记的东家。宋福也不不敢不把人放眼里，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脸上的笑越发真诚和善。
　　“若不是陆老板问我冰块儿的事，我还不知道你开食肆呢。”他还以为自己得了卤煮方子占了大便宜，原来自己认为的好菜方，在陆湛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人家花样多的根本数不清！
　　转眼的功夫搞了夏季甜品就算了，连食肆里的很多菜他都没有见过，这让他很有危机感。
　　这宁平县日后的餐饮龙头，怕是要换人了，他实在忧心，怕连口汤都个喝不上。
　　一楼还是太嘈杂，谈生意不合适。几人上了二楼雅间，小伙计把茶点都端了上去。
　　虽然猜到了谈话内容的无聊，不过白玉璃还是留了下来。
　　“数日不见，陆夫郎风采依旧啊。”宋福喝了口茶道，他这话夸真心。每日对着这么个俊俏的夫郎，怕是饭都能多吃两碗，陆湛真是好福气。
　　白玉璃知道他是在夸自己，说了声谢谢啊。
　　陆湛笑了声，面对着宋福：“我知道宋掌柜来找我的目的。”他话音停顿了片刻，宋福猜不到他要打算啥，暂时不开口。
　　陆湛：“是来问我这冰激凌的配方吧。”
　　宋福：“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不知陆老板要什么样的条件才允呢？”
　　要不是这人正好买卤煮方子，他食肆开的也不会这样容易。问冰的事宋福也没有隐瞒，陆湛也不是小气的人：“不用条件，我让厨子去如意楼的教授就成，在你酒楼酥山基础上加几道程序，不是难事。”
　　他如此慷慨，宋福一时还不知说啥好了：“多谢陆老板，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找我。”
　　陆湛也有自己心思，村民们种了那么多的辣椒，他开业没多久销路不广，宋福在宁平县城的根基比他深，这对他来说很容易。
　　“如意楼的厨子做菜用了辣椒觉得如何？”
　　陆湛真是和他想一处去了！宋福一拍大腿，激动地道：“好得很，不止如意楼，其他酒楼都在用，不怕货多，就怕没有。”他正要问陆湛这事呢。
　　如此，陆湛就放心了，看来市场打开的不错。
　　几人谈完就下楼了，陆湛说清楚了，他也不是做慈善的，只会让厨子去指导酥山，饮品是不会外传的。
　　他这样说，宋福没有意见，做人也不能太贪心了。而且只要有合作，来往频繁，两人熟悉了，陆湛瞧着不是会吃独食的，肯定也是能分点肉给他。
　　“让程玉去吧，他手艺好。”陆湛道。
　　白玉璃想了想玉哥儿做的东西，确实不错，就是比灶房一大堆的爷们做得好：“那我去叫他？”
　　陆湛：“嗯。”
　　白玉璃去了灶房，站在门口喊了声，程玉出来了，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小老板，叫我啥事啊？”
　　白玉璃同他说清楚，程玉就解下了围裙：“成，那我现在就去。”
　　两人走到了大堂，宋福和他带来小厮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白玉璃捏着下巴觉得可能不太行，虽然程玉性格不拘小节，但终究是个哥儿，和不认识的男人坐同一辆马车对他名声不好。而且去了如意楼，有个打下手的也好，别让人欺负了去。
　　他还没开口呢，石秋就从外头回来了，跑得有些急，呼吸不稳：“陆哥，我跟玉哥儿一起去。”
　　程玉看了他一眼，心中的喜悦之情掩不住，他就知道这人是嘴上嫌弃，其实心里还是看得上他的。
　　店里人多，不存在会忙不过来的问题，陆湛自然不会不同意：“那你一起去吧。”
　　“谢谢老板和小老板。”程玉道，示意石秋走啊，还杵着干啥。
　　白玉璃瞧他们出去的背影哼哼：“这回可不是我派的啊，他自己要去的。”
　　陆湛揉揉他的脑袋不说话，小狐狸现在安排事务越来越有条理了，考虑的周全，很不错。
　　他本想让冯宣去的，只是那小子瞧着挺忙的，这两天围在灶台就没离开过，不知道专研什么。
　　找个时间得问问。
　　“老板，你可得给咱们做主啊！冯宣这小子藏了坏心！”大堂吵闹了起来，钱进扯着冯宣的衣领，身后还跟着一厨子。
　　钱进身材肥胖块头也比冯宣大，冯宣被他拉着竟然丝毫没有还手的能力。
　　“干嘛啊，赶紧放开我！”冯宣不满地叫，不过想到这事他做的不厚道，声音弱弱的。
　　陆湛严肃：“你们闹什么？”
　　白玉璃走过去把冯宣从大肥爪中解救出来：“大家平时关系不是挺好的嘛，这是干嘛呀？”
　　冯宣躲在白玉璃身后用他做掩护，他身材比白玉璃高，瞧着也不知到底谁保护谁。
　　厨子们七嘴八舌，恨不得上前教训他一顿：“你滚出来，别躲在小老板后头！”
　　“就是，这个臭小子真是狡猾。”
　　陆湛脸色都黑了，吵得头疼，他把白玉璃拉过来，坐下：“都安静！钱进说怎么回事。”
　　看老板态度冷了，大家也不嚷了。
　　钱进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最开始食肆开张的时候老板教了我们每个人不同的菜，私下我们也没有互相传过。”
　　这事陆湛知道。厨子们会的拿手菜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部分，正是因为如此，大家才不能随意就被替代。
　　“冯宣这小子私下和咱们交易，把咱们全部人会的菜品都学了去。”
　　冯宣撇嘴，这些人太笨他也没办法：“都说是交易了，我用一道菜品交换你一道菜品，很公平嘛！”
　　“那是你的菜品吗？都是咱们一群人的拿手菜！自己会的倒是藏得好，现在你成了会的最多的，咱们岂不是都是冤大头！”一个厨子说道，就想上来揍他。
　　“现在店里的厨子都会做水煮鱼，我不是独一个了！”钱进愤怒地吼。
　　“我的刀削面也被他们全学去了！”
　　“还有我的辣子鸡！”
　　大家控诉越来越多，白玉璃苦哈哈地看向陆湛，怎么办啊，他们怕是要刮了冯宣才能消气呢。
　　陆湛听懂了，冯宣这小子学了这个手艺的教那个，把全部人的都学来了，没想到大家一同在灶房做菜，穿帮了。
　　乱成一锅粥。
　　“老板，这人偷学就算了，主要他这样干的目的是啥？”钱进愤愤地道，“他不会是其他酒楼食肆派来的卧底吧，就为了学咱们店里的手艺。”
　　“对啊，老板之前都说过了，后头会教大家更多的菜品，他为啥迫不及待地想学了全部？”有人提出了质疑。
　　陆湛神色淡淡，他也是这样想的，这小子有点奇怪。他看了眼冯宣，压迫感十足。
　　原本还吊儿郎当不当回事的冯宣当即就态度端正了：“师傅，我没有！”
　　“别叫我师傅。”陆湛道。之前他并不在意这个称呼，现在觉得这是个不能信任的人，自然也接受不了这样有些亲昵的称呼。
　　钱进：“都这种时候了还想攀关系，趁早滚蛋吧！”
　　冯宣的脸白的透明，不敢叫了：“我不是其他酒楼派来的卧底，我就是想多学点手艺。”他是单纯的喜欢做菜，就想有一天能像老板那样有本事。
　　“而且我签了协议，不会把咱们的菜品传出去的。”
　　陆湛眼皮垂着，眸底的神色让人瞧不懂。
　　钱进：“狡辩！老板你别被他糊弄了，这人平时就和咱们不一样，不像一般厨子。除了掌勺，其他杂活啥也不干，懒的要死！花钱也大手大脚的，肯定是其他酒楼派来的卧底。”
　　冯宣气得攥了攥拳头，想一拳给钱进挥过去，不过还是忍住了：“杂活有杂工干！我花钱大方怎么了，我还请你喝过酒呢，你不记我的好，占了便宜现在还要诬陷我！”
　　他气急败坏地吼：“其他人也一样！”
　　“我又没拖家带口，就一个人，花钱大方点怎么了！”
　　他这一吼，其他厨子倒是懵逼了，好像也有道理。不对啊，不是偷学菜品，怎么提到花钱大方了？
　　“嗯，他是挺大方的。出门回来还会给我和玉哥儿带零嘴呢，虽然他自己嘴也馋。”白玉璃咕哝说，那些零嘴还很不便宜呢。
　　陆湛眼神看向他。所以，这也是被好吃的收买了？
　　察觉陆湛瞧自己，白玉璃也觉得没出息，不能因为平时里的好吃的就失去对错判断的能力，他羞愧地垂下脑袋。
　　陆湛都不知如何说他了。
　　“陆哥，冯宣应该不是其他酒楼派来的卧底，我能给他作证。”石夏瞧了大半天开了口。
　　冯宣感动地看向石夏，眼眶都红了，他就知道夏哥儿是大好人，不仅人长得好看，心地也好，平时看不惯自己也是表面，从今天起他就是自己的梦中情哥儿，呜呜呜。
　　陆湛颔首，示意石夏继续说。
　　石夏看了眼激动的脸都涨红的冯宣，嘴巴抿了抿：“他这人有点小聪明，但是缺心眼，人又傻。若我是其他酒楼的，定不会让他来陆记，太容易暴露了。”
　　“夏哥儿说的有道理，他跟傻狗一样，而且说话还很欠揍！”白玉璃挥了挥拳头，附和说，“再怼我，我就揍你！”
　　“怎么这样讲我？”冯宣喃喃道，他本来还挺感动的，结果这两人都损他。他眼神迷茫，脸挎着，仿佛要碎掉了一般。
　　陆湛手指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疼：“光是猜测就赶冯宣走不妥当，这样吧，姑且让他留下一个月，大家监督着，真有问题就让他赔了违约的银子离开。”
　　还是有人不满，那这人偷学他们的菜式就这样算了？老板莫不是每日被叫师傅迷失了心智？
　　陆湛：“我之前说过，会□□给全部的菜品。冯宣学走的那几样不算什么，我之后教你们新的花样，现在都下去吧，别吵了。”
　　如此一说，厨子们也没有怨言了，心底居然隐隐有种因祸得福的感受，老板会的东西比他们多多了。
　　看大家散了，白玉璃和石夏才松了口气。
　　虽然被说缺心眼，傻，冯宣也不是真的蠢：“谢谢小老板，还有夏哥儿给我说话。”
　　他又看向陆湛：“师傅，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家中或许是有点小钱。但就因为我喜欢当厨子，我爹觉得我没出息，然后我就和他闹翻了跑出来了。”
　　“真不是钱进口里的卧底？”
　　十七岁的少年没有城府，言语诚恳，陆湛不和他计较：“我姑且信你，看你今后的表现，再决定能不能留下来。”


第79章 把毛剃了？
　　这边，程玉和石秋已经从如意楼出来了。
　　方才在如意楼，程玉没机会说话，此时的两人准备回食肆，走在路上他就忍不住开口了：“你干嘛要跟我一起来？”
　　石秋话木讷，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你一个哥儿，独自出来，不安全。”
　　程玉撇嘴，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安全的，我一拳就能把人揍得哭爹喊娘。”
　　在村里的时候，家里穷，爹娘又性格懦弱，老是被村里其他人瞧不起和背后说嘴，觉得他家好欺负，他都是带头骂回去的，有啥好怕的。
　　就因为这，他在村里都被那些舌头长的的人传成了个凶悍的性子，十八了都没人敢上门说亲，爹娘都快愁死了。
　　现在在陆记做厨子，每个月有工钱拿，家里日子好过了更是被人说三道四，一个哥儿在外头不学好，谁知道干的什么活儿。但他都不在乎，随便他们怎么说。
　　不过一个哥儿名声差，确实不太好。
　　“你是不是和食肆里那些厨子伙计一样瞧不上我啊？”程玉问。他还瞧不上那群臭爷们呢，整天叽歪，看着就讨厌。
　　石秋：“我没有。”
　　程玉高兴了：“没有就好。我家里还有爹娘，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之前日子穷，现在过得还行。我十八了，也该为自己事考虑了，我看你很顺眼……”
　　石秋：“停，你说这些这做什么。”他脚步加快了，脸也透出了几分红晕。
　　他映像中的哥儿都是温柔内敛像他小弟那样的，哪有人像他这样直接袒露心意的，这种事不都是男人先开口？
　　眼看着到了食肆，石秋赶紧跑了进去，程玉深深叹了口气，行吧，这人也是果真看不上他。
　　算了算了，看不上就看不上，他自己能赚钱，日子过好就成。
　　石夏在大堂招呼客人，看二哥从外头冲进来，都没瞧见自己就跑了。
　　紧跟着又瞧见玉哥儿一脸可惜地进来，他赶紧把人拉住：“怎么了这是？去如意楼不顺利？”
　　“如意楼倒是挺顺利的。”程玉摊手，“是你哥看不上我。”
　　这话把石夏都说懵逼了，看不上？这两人发展到哪一步了，怎么得出的这结论？
　　不等他问，程玉已经进了灶房了，他还是去忙活吧。
　　“你愣在这干嘛？”冯宣从灶房出来，里头热火朝天的，热死了。
　　他狠狠吸了一口竹筒里装的冰奶茶：“师傅发明的这奶茶喝着真过瘾，太爽了。”
　　石夏无奈地看他一眼，这人跟玉璃一样贪吃，主要玉璃爱吃也讨人喜欢。这人捧着竹筒，咬着吸管，眼睛又不大，眨巴什么，他以为自己很可爱吗？看着像脑子有病的。
　　“你吃了多少记账上，省得食肆都要被你吃挎了。”石夏道。
　　“啥？”冯宣低头看了眼自己喝的奶茶，“老板不是说成本不高，厨子伙计们随意喝吗？”
　　石夏无话可说，陆哥那是大方，什么叫成本低？就是那冰块也不是便宜的货。
　　自从当了酒楼管事的，他也在关注其他酒楼如何经营，除了他们陆记，没有一家酒楼或是食肆会让厨子伙计任意吃店里东西的。
　　这样一算下来，他们陆记每个月成本不又得多出几两银子？
　　好像自己是比别人吃的多，冯宣一想：“行吧，记就记，大爷不差这点钱。”他环顾了一圈，“对了，师傅和大白哪里去了？”
　　石夏：“出去买东西了。”
　　*
　　时值七月，是夏季最热的时候，白玉璃在店里坐着都不停扇蒲扇，其他人还好，不知为何他就格外怕热。
　　陆湛说拿冰块出来扇能凉快点，白玉璃一听就不乐意了，双手叉腰，瞪圆了眼睛，还在食肆就开始嚷嚷了。
　　“冰块那么贵，怎么能拿来扇凉风呢，太奢侈了吧？”
　　“这么豪气，你怎么不上天呢？”
　　店里的人瞧见这一幕，头都低下，经过大堂时匆匆而过，蔡全还在拨算盘呢，也借口去茅厕一趟了。
　　陆湛挑了挑眉，这小狐狸，真是欠收拾了，大庭广众地就吼他，一点面子都不留的：“我这不是看你热吗，脸都红了。”他自己倒是没感觉。
　　热也不能这样铺张浪费啊，他们日子才好过呢，哪能这样快就忘记了艰苦的的时候。
　　“热也不行。”
　　陆湛捏着下巴看他，像是在思考什么，白玉璃看他从头到脚的扫视自己，不知在算计什么，抱住自己的双臂：“你想干嘛？”
　　陆湛放轻了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我在想你怕热是不是因为有皮毛，要不全剃了？”
　　啊？白玉璃长着嘴巴脑海里浮现出画面，光秃秃的小狐狸，啊啊啊，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哦！
　　陆湛笑出了声，俨然是也想到了。
　　白玉璃羞愤难当，拳头就要从他身上招呼：“又取笑我，坏蛋！”
　　他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倒是被陆湛制住了手动弹不得，鼻尖都地冒出了汗。
　　动不了他也不敢示弱，脑袋凑过去，把汗水擦在陆湛的衣襟上，胜负欲非常强。
　　要是在他家里，陆湛肯定一巴掌呼在他屁股上，怎么这么欠呢？不过还在食肆，得收敛些，省得让人瞧见了笑话。
　　闹腾了会儿，白玉璃倒是转移了注意力，觉得口渴钻进灶房拿冰饮了。
　　因为甜食和冰水陆湛看管他很严，他今天还没吃呢。
　　凉丝丝的冰激凌吃进嘴里，燥热减少了很多，白玉璃又舔了一口，粉嫩的舌尖一伸一舔的。
　　怎么看怎么让人浮想联翩。
　　陆湛环抱着手，眼神有些玩味，舌尖顶了顶腮，很有些不可言说的色感。
　　白玉璃坐在椅子上，晃了晃小腿，回头瞅了陆湛，把自己的冰激凌舔了一口放身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觊觎，我不给。”
　　陆湛哼了声，他知道才怪。
　　陆湛本来就不喜欢吃甜食，听他说不给，反倒轻易就抢了过来，一口就消灭了大半：“草莓味的，不错。”
　　白玉璃瞧了眼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又看向陆湛，整个人都傻了，这人什么时候变这么恶劣了？
　　“你，你一口就给我吃了大半！”他一天也才只有一个呢，好生气！
　　陆湛把剩下的给他：“这不还有嘛。”
　　剩下只有蛋筒和一点点冰激凌呢，快乐都没了，白玉璃抢过来一两口吃进嘴里，全吞了。
　　他今天一整天都不要理陆湛了，他自己分明可以去灶房拿的，却非要自己吃过的。
　　太坏了！
　　一直到回家，白玉璃还在和陆湛生气，和他说话也是嗯哦，很高冷地一两个字的蹦。
　　陆湛失笑，脾气还挺大。他动手捏白玉璃的脸，白玉璃故意把脸崩得鼓鼓的，不让他得逞。
　　吃饭的时候，陆湛问他好不好吃，白玉璃看了看饭桌上的几个光盘，觉得自己吃的实在太给面子了，于是严肃着脸：“一般。”
　　陆湛：“……”
　　白玉璃：“还有进步的空间。”
　　陆湛脸黑了：“又皮是吧，信不信我揍你屁股。”
　　白玉璃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屁股，干就算了，不能揍，好痛的。
　　一句话就给他收拾的服服帖帖，不再耍小性子，主动来亲陆湛。
　　白日陆湛在店里就有这冲动了，此时得了机会，把人按住亲了个够本，白玉璃气都喘不过来，嘴巴也红肿了，汁水淋漓的。
　　半晌，白玉璃气喘吁吁地推开他，他不想被亲死，这个死法太丢人了。
　　陆湛深吸了几口气，体内的躁动平稳了几分。
　　已经不早了，红霞满天。再歇会儿凉，两人就该进屋了。
　　“我怎么感觉在村里比县里凉快呢？难道是我的错觉。”白玉璃躺在摇椅上，白嫩可爱的脚趾蜷了蜷，把椅子动得咯吱响。
　　桌上有凉茶，陆湛到了一杯：“不是错觉。县城人口密建筑多，村里相对较少。双宁村还背靠大山，自然凉快些。”
　　“喝吗？”陆湛问。
　　一堆的话白玉璃觉得复杂，不过听懂了几分，但他不关心，只想尝尝面前的这凉茶好不好喝。
　　“要，你喂我。”白玉璃脚丫蹭了蹭陆湛的腿，越发的恃宠而骄。
　　陆湛瞥了他一眼，兀自喝自己凉茶，惯的。
　　“快点快点呀。”白玉璃催促。每天多喝水身体好。
　　“你怎么不上房揭瓦呢？”陆湛啧道，不过还是端了被子递到他嘴边，他喝过的。
　　白玉璃舔了几口，味道倒是挺清新的：“不甜。”不要了。
　　他也没个坐相，扭开扭去的，陆湛把杯子收了回来，也不嫌弃被他舔过湿润的杯沿，含着喝完了。
　　清晰的下颌，突出的喉结，因为喝水而滚动了几下。白玉璃目不转睛，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心里有些痒痒的。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从指缝把陆湛从头到尾地看，越看越满意，这人是他夫君嘿嘿。
　　他心里有个啥事根本就藏不住，陆湛早就察觉了，表面平静着，心里已经开始泛起波涛。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陆湛开口道，“偷偷摸摸做什么。”
　　白玉璃不知害羞为何物都有点脸热了，他端坐了身子，挤进了陆湛怀里要他抱。
　　此时他也不嫌陆湛是火炉子了，待在人怀里舒服得很：“我要双修。”
　　陆湛嘴唇扯了扯：“你一点也不害臊的。”
　　这有啥害臊的，他都数不清多少次，陆湛脸皮还是太薄了。
　　“陆湛哥哥，哥哥，双修咯，我要跟你双修啊。”他软着声音撒娇。
　　陆湛定力一向好，不过在白玉璃面前向来是很难把控，分明是单纯懵懂的小狐狸，一双漂亮的眸子看着自己的时候又显得格外勾人。
　　“谁教你这样的。”
　　陆湛起身，白玉璃缠着人不下来，紧紧攀住他的肩膀：“无师自通啊。”
　　大门是掩上的，白玉璃推着人进了屋。


第80章 收辣椒，摸鱼
　　这段时间食肆忙得过来，大家干活都已经彻底上手了的，除了必须要陆湛出面的事他会去看看，这几日都待在家歇息了。
　　白玉璃也不闹着去县里，在家里凉快着呢，又有陆湛好吃好喝地伺候，别提多爽了。
　　快中午的时候，村长来了。
　　“陆小子在家没有？”陈顺才瞧见他们大门开着，走到了院子问。
　　“村长，你有啥事啊？”白玉璃听到了声音出来，“您先进来吧，陆湛在屋里。”
　　“在就好，我找他有事。”陈顺才和气地道，跟着进了屋。
　　陆湛听到声音了，只是白玉璃动作快，先他一步跑出去了。
　　这个天也不用泡茶了，凉茶更好。
　　“村长坐。”白玉璃招呼，还把陆湛手里的茶壶接过倒了水放在陈顺才面前。
　　陆湛嘴角勾了勾，小狐狸做事真是越来越全面了，很会为人处世。
　　都是熟人，不来虚的那一套，陈顺才端了凉茶灌了半杯，痛快地很，浑身的燥热都被抚平了。
　　“陆小子，你之前不是让咱们种辣椒吗，这眼看着都成熟了，我才特地来找你的。”
　　陆湛心里也猜到了他来的目的，开口道：“那让农户们采摘了装好，我去县里通知一声，会有人来拉的。”
　　如此就好，陈顺才就是担心销路，虽然当初陆湛保证了的，但量大，还是怕卖不出去。
　　陈顺才：“这我倒是已经安排了的，要不咱们一起出去瞧瞧？”
　　这个时间点外面日头不是很大，否则他也不好意思来请人。
　　毕竟陆湛现在又不是每日在地里劳作的庄稼汉，人家是食肆老板，哪能轻易麻烦。
　　之前还在闺女面前说人家年纪大，不要想太多，哪知道陆湛会有这样的大出息。现在一想，陆湛还是壮小伙，这点年龄差又算什么？
　　要不一会儿借口请回家吃个饭？陈顺才心思九曲十八弯，眨眼的功夫已经思考了许多。
　　他视线又落在笑得眉眼弯弯的白玉璃身上。嗯，没成亲，哥儿还不好生养。说不定他们两家关系还能进一步，这谁也说不准的事啊。
　　“成，那咱们现在去吧。”陆湛道。
　　白玉璃举手，积极地道：“我也要去看看。”
　　村长点头，去也无妨。
　　两人落了锁，白玉璃还戴了个大草帽，怕被晒成黑皮狐狸。
　　陆湛给他把头上的草帽正了正，一张小脸遮的完全，确保不会晒到一点皮肤。
　　小狐狸太臭美了。
　　陈顺才走在前头，也不瞧两人腻歪，不过听声音就觉得，这白玉璃也太黏人了些。一路小嘴都叭叭个不停，怎么这么多话要讲，陆小子平时也不嫌吵得慌？
　　双宁村的土地平坦，但旱地不好灌溉，主要靠平时下雨的水分，不过下方的水田条件好很多，水源顺着沟就能到田里。这个时节，田里都栽种的水稻，老远瞧着绿油油的一片。
　　辣椒是种旱地的，红红绿绿都有，很多农户已经采摘了许多，让家里汉子扛到宽敞的大路上，也好用牛车拉回去。
　　“村长来了。”
　　“陆哥，大白。”
　　瞧见他们的村里人打招呼，白玉璃笑笑，这大白的叫法算是被陈婶她们给喊出名了。
　　陈顺才回了村里人几句，又让陆湛看：“品相不错吧，庄稼人别的不行，但地里的活儿干得确实没话说。”
　　陆湛看他随意拆开一只麻袋，抓了一把红彤彤的辣椒出来，确实不错。
　　“你们都去干活吧，省得耽误了，我和小陆说就成。”陈顺才跟准备围过来的村民说。
　　陆湛看他，陈顺才挺为村里人着想的，当时自己能和陆家顺利分家，也是多亏他为人厚道公正，才能那样顺利。
　　他这人记事，好的坏的都是，帮过他的不会忘记，刻薄过的也是。
　　“村长，让农户们把这批成熟的全装好，明日会有人来收的。”陆湛说，“价格上不用担心，很公道的市场价。”
　　陈顺才说晓得了，一会就去通知大家，只是看到地里忙活的陆家人，嘴巴张了张，忽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陆湛，我要去抓鱼，摸螃蟹！”白玉璃眼睛亮晶晶的，他方才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人在稻田和小河里摸索，肯定很好玩！而且水里也凉快。
　　陈顺才想说话被他打断，他从地里一个哥儿手上拿了个竹篓递给白玉璃：“拿着这个方便些。”
　　白玉璃接下了，其实他也可以用草帽装东西。
　　陆湛远远瞧了一眼，水不深不用担心。在小河里摸鱼虾螃蟹的人，都是些十来岁的孩子，男孩哥儿都有：“去吧，小心些，下河记得穿上鞋，别给划伤了脚。”
　　白玉璃把小竹篓绑在腰间嗯嗯了几声，他又不是小孩子，肯定知道小心。
　　白玉璃一溜烟就跑了，两人又开始谈正事。
　　“就是说，那陆家的也种了，要不要通知一声？”陈顺才不自在地开口。
　　陆家和陆湛如今分家了，之前还闹得那么难看，他若是自作主张，到时陆湛不乐意，连累了其他村民，大家的辣椒都不收了咋办？还是问清楚好。
　　陆湛神色淡淡，看不出好坏：“不用管。”
　　这本是件小事，顺手而已，但他不想和陆家再有牵扯，若是让他们痛快顺遂了，那原先的陆老大岂不白死了。他分家闹那许多，意义何在？
　　陈顺才懂了，就要去和村民们交代，想到自己方才的打算，又让陆湛今天去他家吃晚饭。
　　他刚开口陆湛没有犹豫地就拒绝了：“不用了村长，我还要回去给璃璃做饭，他嘴挑的很。”
　　陈顺才嘴角无语地抽了抽，一个大男人，还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说要回家给夫郎做饭，还说得那样坦荡，他都不知该说些啥。
　　他突然反应过来，看陆湛对那小哥儿的态度，自己心里的想法怕是不成，即便两家成了，闺女怕是得给人做妾？
　　这是绝对不许的，陆湛有钱有出息也不成。他还是打消这个想法，赶紧给闺女挑个好的婆家吧。
　　“也，也行吧，那有时间再说。”陈顺才摇摇头背着手走了。
　　“嗯。”陆湛不是傻子，相反很会看人，村长这交谈间的神态，请吃饭为何不叫白玉璃一起，单单叫他？略一思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没有兴趣。
　　明明吃啥都香，但风评受害被说挑嘴的白玉璃老远就扯着嗓子喊：“陆湛，快过来呀！我抓到鱼了！”
　　这小狐狸，知道的是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捡到宝了，这么激动。
　　白玉璃站在河里，头上的草帽已经不知被他扔在了哪。他没听交代光着脚丫，水只到他膝盖的高度，露出来的皮肤白的晃人眼。
　　摸鱼的人都是些年纪小的哥儿和男孩子，倒是没有注意到。只是有小哥儿不时看看白玉璃，这人怎么把小腿都露出来了，被人瞧见多羞啊，他们在水里长裤都没捞上来呢。
　　陆湛知道这时代小哥儿也是和女子一样看重名声，没有打算走近。不过看这些小哥儿裹得严实，应当也不会有什么。而且他一个有着现代思想的人，觉得哥儿除了会生孩子，其他的跟男人没区别。
　　白玉璃瞧见他双手使劲一扔，一条巴掌大的鱼扔在岸边，蹦跶了几下就没气了。
　　陆湛：“白玉璃，鱼被你砸死了。”
　　白玉璃没听到，专心地弯着腰继续摸索，不时把河里的一些小石头翻出来，里头会藏着小田螺，虾蟹这些小东西。
　　他手脚颇为灵活，战况颇丰，其他五六个人都不如他。
　　“陆湛，我摸到不少螃蟹和小螺了，有半个竹篓！”白玉璃衣服沾了不少泥点子，他骄傲地夹着腰，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脸颊白里透红，率真可爱。
　　玩心一起，他这会儿倒是全然忘记了热和晒。
　　“差不多就上来了，咱们该回去了。”陆湛道。
　　白玉璃还没玩过瘾，让他先回去，他自己知道回家的。
　　看他没尽心，陆湛脱了鞋子，捞了捞裤脚也下水了，把他系在腰间的竹篓拿了过来。
　　白玉璃：“看看看看，多不多，我厉害吗？”
　　其他人都快羡慕死了，白玉璃比他们晚来，结果摸的东西却比他们的都多
　　陆湛拿着竹篓瞄了一眼里头，螺最多，但个头都不太大，他眼神挺好这都能抓到：“厉害。”
　　嘿嘿嘿，白玉璃眉开眼笑。
　　“你小心，别让石头割到脚了。”白玉璃提醒说。
　　这话陆湛想对他说，反倒被白玉璃这个糊涂虫提醒了，他倒是不会这样不小心，倒是白玉璃脚也白嫩，该担心的是他自己。
　　陆湛正要开口，只听哗啦一声，白玉璃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股蹲，陆湛拉都没来得及。
　　“哎哟！”
　　他赶紧冲过去，白玉璃动作敏捷没等陆湛扶，迅速地爬了起来，只是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丝都在滴水，他没摔痛，拍拍自己的胸脯：“还好把竹篓给你了，不然我就白抓了。”
　　都摔成什么样了，还想着抓的东西，看他这样，陆湛也放心了，看来不痛。
　　“走了，回去换衣裳。”陆湛伸手要拉住他，省得他再摔了。
　　白玉璃低头瞅了瞅自己湿透的衣裳，都在滴水了，他玩心大起。
　　陆湛看他还不跟着上去，转过头看，迎面就被水浇了满脸。
　　“哈哈哈哈……”白玉璃捧腹大笑，手脚并用地浇他，陆湛也成了个落汤鸡。
　　陆湛也没幼稚地浇回去，牙齿咬紧：“白玉璃，你欠收拾不是？”
　　其他人看他俩这样闹都走开了，白玉璃生得好看，笑咪咪地看着可好相处了。陆湛不一样，一严肃瞧着就脸冷，让人看了就觉得不好接近。
　　他说自己欠收拾，也没见真的收拾过自己，白玉璃一点也不怕，看到陆湛跟自己一样狼狈才满意。
　　他也不要陆湛牵，自己上了岸，套上鞋子，还把刚才砸死的鱼捡了起来。
　　陆湛舒了口气，从河里走出来，两人湿漉漉的，不知道还以为水里滚了好几圈呢。
　　白玉璃嬉皮笑脸地把滑溜溜的鱼放进竹篓里，偷偷看了眼陆湛，还是怂，不敢把自己满是泥巴的手往他身上擦，只好牺牲自己的衣裳。
　　陆湛简直没眼看，伸手拧了他的脸，白玉璃痛得龇牙咧嘴。
　　陆湛在前头走，白玉璃吵嚷着说他小气，把自己脸都捏肿了。
　　陆湛不理会他的瞎说，根本没肿。
　　回去后，陆湛直接从井里打水冲澡，换了衣裳。白玉璃看了心痒痒的，他也想直接冲。
　　“给我也来两桶水，快点。”他催促着，就要脱身上的衣裳，黏在身上不舒服。
　　陆湛吊着眉梢，不满：“你以为自己身体素质很好吗？”
　　白玉璃双手捏成拳头，轮番捶了捶自己的胸脯，又展示自己肩膀和胳膊的肌肉，觉得自己非常威武雄壮。
　　陆湛满脸黑线，一把把他扛在肩上往屋里走，白玉璃一阵头晕目眩，根本挣脱不得，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陆湛给放进了浴桶。
　　“不准出来，我去打水。”灶房里有备用的热水。
　　好吧好吧，白玉璃把自己脱干净了，舒服地靠在浴桶上。
　　陆湛提前就把水睡兑好再倒，若是直接热水下去，小狐狸可以直接烫了扒毛了。
　　“你给我洗。”白玉璃手臂撩了撩水说。
　　“你是不是太高估我的自制力了？”陆湛说完掩饰性的咳了一声，“自己洗好出来。”


第81章 狐狐醉酒
　　白玉璃脑子转了转，圆亮的眼睛微眯，有点想捂着嘴偷笑。
　　他很快把自己搓洗好，香香的胰子不能忘，这个味道很好闻。
　　陆湛在外头冲了几桶凉水，体内的邪火才算被压下去。
　　没一会儿，白玉璃就出来了，说他洗好了，让陆湛给他倒洗澡水，使唤人使的很溜。
　　陆湛有时会怀疑，他上辈子肯定欠了白玉璃很多钱，所以这辈子才会这样伺候他，但又心甘情愿的很。
　　白玉璃把自己洗刷干净后在院子里晃了几圈，他捡回来好多的小田螺已经被放进了木盆，也滴了油进去，慢慢等着吐沙出来就成。
　　“这个要等多久才能做了吃？”白玉璃伸手指在盆里碰了碰。
　　陆湛从倒完了水出来：“晚上就能吃到。”
　　好吧，晚上也成，用不了多长时间，他现在还不饿。
　　院子挺凉快的，白玉璃把椅子抬了出来，还有零嘴也不能放过。
　　在家里白玉璃也不是个注重形象的人，方才洗完澡出来就是穿了个轻薄的内衫和白色的小短裤，修长的双腿晶莹白皙，十足的吸引人眼球。
　　他躺在凉椅上，两条腿一晃一晃的，可爱圆润泛着微粉的脚趾踩在椅子上，不时动动。一旁的桌上果盘里装了洗好的西瓜和葡萄，不时喂一颗进嘴里，悠闲的很。
　　陆湛走了过来坐下，白玉璃看他过来了嘿嘿一笑：“吃吗？”
　　陆湛只看见他雪白的双腿在自己眼前一晃，恍惚一瞬：“吃什么？”
　　“水果啊，不然吃什么？”白玉璃狐疑地瞅了他一眼，顺手喂了颗葡萄到陆湛嘴里。
　　陆湛咳了一声，评价道：“挺甜的。”
　　白玉璃现在对他也是有几分了解的，小眼神一瞄，不怀好意地起来凑过去坐人怀里：“陆湛哥哥，你方才在想什么呀？”
　　陆湛脸一热，这小狐狸现在是越来越懂得怎么调侃他了。
　　“那你猜我在想什么？”陆湛大大方方地在他身上瞄，眼神丝毫不掩饰，“再叫哥哥。”
　　白玉璃肩膀一怂，不敢逗了，赶紧从他怀里溜出来，玩过火了受罪的还是他呀。
　　真是欠收拾。陆湛箍住白玉璃的腰，让他动弹不得，逞凶把小狐狸吻了个气喘吁吁才痛快。
　　“我错了我错了。”白玉璃求饶，他嘴唇被啃得又麻又痛。
　　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陆湛心软，把他放了下来。
　　白玉璃摸了摸红肿的嘴唇，这就是把人惹急的下场，下次他一定不这样干了。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他白天抓回来的一竹篓虾蟹田螺还没动呢。
　　他今晚就要全吃进肚子里。
　　陆湛看他这样子就懂了，起身。伺候小狐狸是首要任务。
　　“你把院子里的东西收拾了。”陆湛吩咐。
　　这是自然，白玉璃把桌上几个盘子端进去，已经空盘了，都是他的杰作。
　　等陆湛把他抓的那些小东西清理干净，外头天都要黑了，白玉璃已经在灶房门口探了好几次头了。
　　陆湛一瞧就想笑：“饿也要等着，下次再抓这么些小玩意，你自己洗啊。”
　　白玉璃撇撇嘴，不说话。
　　尤其这小田螺，个头不大，最难刷了，很需要些时间，还好这会洗干净了，否则天黑了，点了油灯眼睛也不好使。
　　白天忙碌还不觉得，一到晚上，没有灯还真挺不方便。
　　还好自己没有手机瘾网络瘾，否则这日子不知道多无聊。
　　陆湛抬眸看旁边的白玉璃，丝毫这样的感觉都没有。
　　白玉璃坐在桌旁，双手撑着下巴，灯光下他的脸蛋显得更加柔和，一种朦胧的美感油然而生。
　　原来灯下看美人，颜色比平时更甚。
　　“你瞅啥？”白玉璃歪着头问。
　　“瞅我家小狐狸。”
　　白玉璃嘴唇弯弯，这话他爱听：“那你多看看，我不收钱的。”
　　陆湛不和他贫，火是方才就生起来的，把白天带回来的小鱼和螃蟹先炸起来，然后再炒田螺。
　　“吃得不少，怎么就不长肉呢？”陆湛看了眼一脸馋样的白玉璃。
　　他是嫌弃自己太瘦了嘛？
　　白玉璃伸伸胳膊和腿，和陆湛健壮的体型确实没法比：“我是小狐狸的时候，已经很圆滚滚了。”
　　不知为何，人形就苗条了。
　　“那你还得多吃点。”陆湛说，有肉抱着舒服。
　　白玉璃嗯嗯了几声。
　　锅里已经传出来浓烈的香气，他端着油灯凑过去，肚子咕噜叫。
　　“好香好香。”白玉璃舔了舔嘴唇。
　　光是香料和大料就加了好几种，自然是能把人香迷糊，锅里麻辣螺蛳还在滋滋作响，估摸着差不多了，陆湛用盘子盛了起来。
　　陆湛让他去把屋里的酒拿出来，光是这螺，不过瘾。
　　白玉璃溜进屋子，家里东西放哪他知道，很快就拿了个酒壶出来。
　　这是他们从县里买回来的花雕酒，陆湛平时很少喝，又不是美食，白玉璃就更不感兴趣了，若是其他好吃的早就被他吃完了。
　　白玉璃把酒拿过来放桌上，他早就馋了，等陆湛倒酒的空挡已经夹了个小田螺吃。
　　陆湛：“喝吗？”
　　白玉璃犹豫了下，手指捏着比划了一点点的量：“我只能喝这么多哦。”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陆湛给他面前的酒杯倒了浅浅的一点：“在家里我不拘着你，怎么喝都成。”
　　就算喝醉了来个大变身，他也能把小狐狸抱上床，让他乖乖睡觉。
　　白玉璃嘴里螺蛳嚼了又嚼：“肉都吃不到。”
　　“笨蛋。”陆湛毫不留情地道，“桌上不是有细签子嘛，挑着吃。”
　　白玉璃脸一红，不过听他说自己笨蛋，狠狠瞪了一眼：“哼，我是笨蛋的事传出去了丢脸的也只是你。”
　　陆湛扯扯嘴角，还挺会说。
　　白玉璃专心对付盘子里的麻辣螺蛳，还有炸得酥脆的小鱼和螃蟹，真香。
　　这个季节的螺肥美，肉质鲜爽嫩滑，吸饱了麻辣香料的精华，辣味和麻感十足，每一口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白玉璃浅浅抿了一口醇香的花雕酒，这个搭配简直就是绝妙。
　　陆湛之前还没发现，毕竟白玉璃喝酒的次数少。现在看到他不过浅浅小半杯不到的程度，脸颊已经红了，像颗快成熟的粉桃，眼睛还湿漉漉的，怎么看怎么招人。
　　小狐狸喝酒居然上脸，跟涂了胭脂似的。
　　白玉璃看他瞧着自己也后知后觉地摸上脸颊，有点热。
　　这么点酒，他不至于醉吧，陆湛伸手拿酒壶。：“不喝了，吃其他的。再喝一会得成猴子屁股了。”
　　“那把你酒杯里的倒点给我。”陆湛还有半杯呢，他一个人肯定喝不完。
　　听他这样说，陆湛本想拒绝，但白玉璃自制力差，下次在外头碰上要喝酒怎么办？
　　实在不安全，陆湛干脆让他喝了，也好试试白玉璃的酒量。
　　白玉璃把陆湛的酒杯捧着，舔了舔全喝光了。
　　陆湛惊奇地挑眉，挺厉害。
　　白玉璃边吃边喝，觉得挑螺肉真的太麻烦了，比他平时吃鱼还费劲，好在陆湛已经开始动手挑，他专心吃就行。
　　这下白玉璃满意的，吃的动作加快了，很快盘子里麻辣螺蛳也见底了。
　　陆湛计算着呢，刚好一杯的量。白玉璃脸红得厉害，眼神迷离，双手捧着下巴，盯着陆湛瞧。
　　陆湛去洗了把手，回来看白玉璃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变，于是伸手在他面前比了个数字：“璃璃，这是几？”
　　白玉璃打了个酒嗝，肩膀耸了一下，迷迷瞪瞪的：“这是你的爪子。”
　　好了，不用试探了，已经不清醒了，把人收拾干净抱去休息吧。
　　陆湛刚准备把他拦腰抱起来，白玉璃就起身，身子一晃，眨眼的功夫就变成雪白的毛茸小狐狸，没头没脑在地上窜。
　　四只爪子摇摇晃晃的站也站不稳。
　　陆湛：“……”就是个一杯倒，半杯顶天了，他不该好奇的试探。
　　地上还有他的内衫和小裤衩，陆湛捡起来拿进屋。
　　白玉璃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院子，等陆湛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院子里跑了好几圈。
　　门是关着的，只要不出去，家里尽管他造都没事。
　　“嘿！哈！”白玉璃两只前爪抬高做打拳的姿势，后爪往后慢慢倒退，认真极了。
　　陆湛倚靠在门前，皎洁的月光洒下来，很清晰地就能看清小狐狸的动作。
　　“你在干嘛？打醉拳？”陆湛好笑。
　　白玉璃爪子抬了抬：“嘘，别说话。”
　　嗯，陆湛闭嘴，看他能打出什么样子。
　　“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有万种的委屈付之一笑……摇摇晃晃不肯倒……”白玉璃边打拳边唱，很投入，两样都不耽搁。
　　陆湛都要忍出内伤了，小狐狸平时都学了些什么？定然是在街头看到卖艺的这样干了跟着学，还有模有样的。
　　“嘲笑我，那你来！”白玉璃不乐意地窜过来扯陆湛的裤子，“笑我，你还不如我呢。”
　　陆湛他把他抱了起来：“没有嘲笑，明天再打，今天先歇息了。”
　　白玉璃爪子蹬他的脸，动作很嚣张，尾巴晃动着，圆滚滚的身子被抱着也不安分：“歇息，有什么好歇息的。你又不和我双修！”
　　陆湛咬牙切齿：“你都这样了，该怎么双修！”他方才倒是有这个打算，现在可下不去手。
　　“这样，什么样？”白玉璃伸了伸爪子，再低头看自己浑身毛茸茸的，“嗷嗷，你嫌弃我，你果然是嫌弃我的，大坏蛋，没良心！”
　　他嗷呜的声音太响，虽然大晚上的不会有人来，但还是不能太放肆。
　　“没有嫌弃。”
　　白玉璃发酒疯，叫嚷完了迷糊地道：“你等我变成人，咱们今晚大战三百回合！”
　　陆湛放弃挣扎，和醉鬼没法交谈。
　　“变！”白玉璃抬高爪子使劲一声喊，然后低头看自己，雪白的，有毛的。
　　再来。
　　陆湛索性把他放了下来，看他表演，试了几次白玉璃都失败了，累瘫倒地上不动了。
　　“就这样，赶紧的，干我。”他豪气地道。
　　短短一句话，可谓是震耳欲聋，陆湛脸色变了又变，好脾气都没了，走过去伸手把某只小狐狸提起来。
　　体型差距这么大，狐狸形态那么小，白玉璃是不想活了嘛？
　　再说了。妈的，这怎么下得去手，他又不是变态！


第82章 凑热闹，吃席
　　陆湛是深刻认识到白玉璃酒品究竟有多差了，喝醉后也不乖乖睡觉，一点不顺着他的心意就鬼哭狼嚎，一晚上吓得村里的猫狗都不敢叫了。
　　他记得之前喝酒也没这样严重，难道醉得太厉害了？
　　第二天醒来他还全然将事情忘了个干净，不知道发生发生了什么，对于陆湛说的他在院里打醉拳，耍赖等行为一概否认。
　　他才不会做这种丢脸的事呢。
　　说不通，气得陆湛狠狠掐他的脸，为什么没有手机，否则拍个视频，看他怎么狡辩。
　　已经在吃中饭了，白玉璃欲言又止：“肯定是骗我的，这太坏了？我才喝了一杯，不会那样失去理智的好吧？”
　　陆湛昨晚被他折磨的够呛，大半夜都没能睡着，白玉璃精神好的可怕，一直询问自己是不是嫌弃他。
　　不嫌弃就直接来。
　　就真的……那个形态，他来不动。
　　陆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白玉璃脸皱成一团，虽然他记不得了，但陆湛一复述，他脑海里就有个大概的模糊记忆。
　　自己真那么丢脸？那他不要活了……
　　嘴里的饭都不香了，偏偏陆湛嘴角的笑就没消失过，一直在嘲笑他。
　　白玉璃心里气不过，桌下面的脚踹了陆湛一下，他龇牙威胁：“再笑，我，我就和你分床睡，让你独守空房！”
　　陆湛悠闲地喝汤，抬起头，对他的威胁根本不放在眼里：“也行啊。你睡相差的很，不一起我睡得更踏实。”
　　陆湛很认真的态度，白玉璃都要裂开了，这这，他就说说而已，怎么真答应了。
　　他这是给自己挖坑了吧？
　　“不要不要，我收回这话。”
　　陆湛哼了声，难道他还治不了这小狐狸了。
　　白玉璃愤愤地戳碗里的米粒，讨厌鬼，就知道欺负他。
　　偏偏自己还对付不了，气死了！
　　陆湛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不加掩饰，给某只气冒烟的小狐狸夹菜：“多吃点啊。”
　　白玉璃埋着头不看他，夹菜也还是讨厌鬼。
　　门外响起敲门声，白玉璃不想吃了，起身去开门。
　　“陆湛，石秋他们来找你了。”白玉璃嗓门大，还在院里就高声道。
　　这几日陆湛和白玉璃在食肆里待的时间少，他们平时也没来家里找过，难道出什么事了？
　　两兄弟进来，今日他俩休息，时间正正好。瞧见还没来得及收的碗筷，石冬就问：“陆哥和大白这是在吃饭？”
　　这不显而易见嘛，白玉璃把碗筷收下去了，桌子擦干净。至于其他的得陆湛自己来。
　　“你俩有事？”陆湛问。
　　白玉璃也从灶房出来了，坐在椅子上，眼神在两兄弟身上瞄，干嘛不说话？
　　石冬看了眼自家弟弟，爹娘去了，自己身为大哥就有责任对弟弟们的终身大事负责：“是这样的，我们一家子商量了二弟成亲的日子。”
　　“因着最近几天陆哥和大白去食肆的次数不多，咱们三个早出晚归的，回家太晚也不好来打扰，所以现在才有机会开口。”
　　古代二十岁的男子确实可以成亲了，有些成家早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陆湛问：“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的事了，东西都准备齐全了，给对方的东西，该有的礼数，酒席不能少。
　　毕竟他们现在虽然条件好了，但也并不富裕。
　　白玉璃惊讶的很：“这么快，你和玉哥儿啊？”
　　石秋点头：“嗯。”他和程玉商量好的，对方父母一开始知道他娘死了，爹也没了，原本是不满意的，可来食肆看了一趟，又转变了想法，不知为啥。
　　陆湛瞥了震惊的小狐狸一眼，他知道的还挺多。
　　“干嘛，我又不笨，肯定看得出来啊。”石秋不是根木头嘛，可是对着玉哥儿就不是，他还会不好意思呢。
　　“到时陆哥和玉璃一定要来，咱们肯定办得热热闹闹的。”石冬说，他们三兄弟都是很感激陆湛的。
　　要不是有他，他们不能在食肆干活，每个月拿高工钱，更不用说娶亲了。
　　之前他和二弟的打算是拼命干活，备丰厚的嫁妆给小弟让他成家就是了，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都能越过越好。
　　“嗯，知道了，到时候一定去。”陆湛说。
　　白玉璃嗯嗯：“我也去我也去。”他还没正儿八经地瞧见人类成亲，很好奇。
　　两人说完就离开了，都这么熟悉了也不用送。
　　“白玉璃，怎么别人成亲你这么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自己呢。”陆湛嘴角勾了勾道。
　　这得多喜欢凑热闹啊？
　　白玉璃都没想过自己成亲这事，他觉得成不成的好像都差不多，他和陆湛的相处模式不会变。
　　“这些人动作太快了。”陆湛感叹道，“比我快。”
　　白玉璃恍惚没注意听，耳朵微微动了动：“你说啥？”
　　陆湛抱着手，嘴唇抿着：“没听到就算了。”
　　白玉璃挠头，说话不说完整的人最讨厌。
　　*
　　石家三兄弟办事的效率确实高，最先通知了陆湛和白玉璃，紧接着就是村里其他人。
　　这都是规矩，谁家有喜事，邻里都要去搭把手，还得把桌椅板凳抬去，省得人多了不够用。
　　不过有件事让石家的犯了难，这全村的都请了，究竟要不要请陆家啊？做的太明显也不好。
　　不过没纠结多大会儿，石夏就拍板了：“有什么好请的，咱们本就是外来的，和陆家关系也一般，再说了即便请了，就凭咱们三人是跟着陆哥做事的，人家还不一定给面子呢。”
　　是这么个道理，两哥哥都赞同小弟的说法。而且如果到时候真的来的了，场面得多尴尬。
　　村里人爱说嘴就说吧，他们管不着，日子过得如何只有自己知道。
　　成亲当日，石家小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人，很热闹。陆湛和白玉璃到的时间没有很早，如今村民们对陆湛的态度那可是大改观。
　　只要稍微上点心，谁不知道石家兄弟现在日子过得这样好是因为跟了好老板。
　　也不知这三人是有什么本事，能在陆湛的食肆干活，他们村里也有很多能干的年轻人，也没见陆湛瞧得上谁。
　　“真热闹。”白玉璃眼神四处张望，石夏看他俩来了就招呼。
　　他们家里还没有过这样的大喜事呢，石夏虽然忙，脸上的笑却没落下来过。
　　白玉璃非常贴心：“夏哥儿，你去招呼其他人吧，我和陆湛不用的。”他们都那么熟了，没有必要啊。
　　“也行，那玉璃你和陆哥就随意，当自己家，千万别客气。”石夏说。
　　白玉璃：“我们知道的。”
　　院里有空着的桌椅，两人找位置坐下，村里不少年轻汉子想上来套近乎，不过看陆湛脸色挺冷，又打消了想法。
　　石家这流水席摆的好，办的体面，就是炒菜的厨子也是从陆记请来的了两个，不是村里的哥儿婶子掌勺，味道简直没话说。
　　村里人平时吃食上不讲究，即便有好食材也做不出朵花来，这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
　　“师傅，小老板，你们啥时候来的啊。”冯宣从石家灶房出来，他忙得满头大汗的，一屁股坐下，喘着气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们刚到没多久。”白玉璃回了他。
　　冯宣擦了擦脸上的汗：“累死了，要不是夏哥儿找上我了，我肯定不干。”
　　“一直不停挥铲子，我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陆湛：“既然答应了人家，你别临阵脱逃就成。”
　　就是抱怨几句，他还是能坚持下来的，只是之后这种事，他可不能同意了，还以为能来凑热闹喝喜酒，结果是来这累死累活地当伙夫。
　　要不是看在夏哥儿的面子上，高价请他都不来。发了些牢骚，冯宣又起身任劳任怨地去忙活了。
　　“有咱们店里的果酒呢，还有卤煮花生。”白玉璃从坐下小嘴就没听过，还给陆湛剥，看他不动手，勤快地喂他。
　　“好吃吗？”小狐狸伺候人也是蛮有一套的，陆湛好笑说自己不要了。
　　白玉璃嗯嗯，不要就算了，他自己吃。
　　吹吹打打，放鞭炮的声音响起，是他们接亲的人回来了。
　　村民们都往门外去，白玉璃腾地从椅子上起身，要不是陆湛按住，他都冲出门去了。
　　“我想看。”
　　陆湛拉住他的手：“等他们进来就看见了。”现在出去挤，也看不真切。
　　果然，没一会玉哥儿就被牵着进来了，姑娘哥儿嫁人都是会上妆的，不过因为头上有个红盖头，大家都见不着。
　　白玉璃遗憾地叹气。
　　他一个男孩子，那么迫切地想看人夫郎做什么？陆湛把他的脑袋掰回来对着自己：“不知道的怕以为是你娶夫郎。”
　　白玉璃嘴角抽抽，他哪里会如此，陆湛就会冤枉他。
　　“我要娶也是娶你嘛，不过咱们的这个关系，好像是你娶我嫁？”否则都要乱套了。
　　陆湛成功被他这话取悦，心里的不爽消失殆尽：“嗯，知道你急了，不会等太久的。”
　　白玉璃才不急呢，他要看新人拜堂。石秋那个木头脸，今日穿了喜服，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倒是也挺喜气。
　　“拜堂可能还需得等个半个时辰。”陆湛道。
　　白玉璃仰着脸瞅他：“你怎么知道。”
　　陆湛抱着手：“自然是有研究。”
　　白玉璃不理他，这有什么好研究的，还不如多研究好吃的美食呢。
　　“对了，咱们的红包呢？”陆湛说，“别放不见了一会拿不出来。”
　　他一提醒，白玉璃赶紧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皮包打开，看到两个红彤彤的纸包还在，放心了。
　　他俩是以老板名义给的红包，包的不大不小合身份，否则光来吃席不像话。
　　说快也快，算好的吉时到了，新人就在堂屋拜堂，仪式进行的很快，两人把红包给了就溜出来了。
　　此时有些人再也坐不住了，对个跟着做事的都这么大方，若是能和陆老大混个脸熟，日后店里需要人记得他们也成啊。
　　他不好说话，但他那个小夫郎一看就是个心肠柔软的，得去说上话才行。
　　白玉璃懒得应付，他又不会说话，而且和不认识的人沟通起来还挺艰难的，他朝从屋里出来的石夏使了个眼色。
　　石夏懂了，还没走进就招手说找他有事。这样，白玉璃才找借口离开了，只是陆湛就没那么好运了。
　　白玉璃幸灾乐祸地笑了，跟石夏在院里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你忙完了？”
　　石夏点头，二哥和程玉哥都进洞房了，他这会得空了。
　　“我听他们说会有闹洞房，走，咱们也去瞧瞧。”白玉璃拉住他的手腕，兴致勃勃地道。
　　石夏不去，这都是那些臭男人的经常干的事，他一个哥儿哪里好意思去。
　　“我不能去，你也不行。”虽说白玉璃是个男的，可大家都以为他是哥儿，知道了对名声不好。
　　看他不乐意，石夏解释：“看到你去，陆哥瞧见你肯定没好果子吃。”
　　平时陆湛把人管得多严，就跟看眼珠子似的，哪能让他去瞧别人洞房。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好好在这吃东西吧。”
　　看他态度坚决，好吧，白玉璃不坚持了，有吃的打发时间也行。
　　没一会石夏就来了，手里端了盘小菜，还有花生瓜子，果酒，这东西他在食肆喝过，味道也是甜甜的，是吃不醉人的。
　　两人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白玉璃和陆湛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二哥都成亲了，说不定之后大哥也快了。
　　怎么陆湛和白玉璃像是没有这个打算？
　　主要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也实在不好多问。以玉璃和陆哥的感情来看，他应当不会吃亏吧？
　　陆湛和一些凑上来的人并不熟悉，在原先的陆老大的记忆中，这些人向来是最瞧不上他的，现在倒是转变了态度。
　　他应付了几个回合，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众人看他兴致不高，都没在不识趣的讨人嫌。
　　眨眼的功夫，白玉璃又不见了。
　　“陆哥，玉璃喝醉了，闹着到处要找你。”石夏跑过来说，怎么还有人喝果酒都能迷糊的？
　　陆湛：没完没了，他是不长记性吗！


第83章 解释，坦白从宽
　　石夏也疑惑，他之前怎么不知道白玉璃喝醉了这么黏人呢？拉都拉不开。
　　他一个哥儿，白玉璃一个男的，拉拉扯扯的，被陆湛瞧见那还得了？
　　“他在哪？”陆湛问，一会不看着，白玉璃就让人不省心。
　　石夏走在前头带路，白玉璃虽然醉了，但也没乱跑，还趴在桌上，两只圆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看见陆湛来了明显很惊喜。
　　“陆湛！” 他扯开了嗓子叫道。
　　石夏尴尬地很，早知道不给他喝了：“那，那陆哥，我先忙去了，你把玉璃带回家吧。”石夏说。
　　陆湛：“行，你去吧。”
　　他看了白玉璃只是迷糊，反应迟钝了些，没有前些天醉的严重，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放心。
　　“白玉璃，你最近酒瘾很大嘛。”陆湛抱着手，居高临下地道。
　　白玉璃伸手拉他的手指摇晃，他只是头晕脑胀的，理智还在，不会当场变小狐狸的。
　　“我没事儿啊，咱们回家去。”他软软地说，像只撒娇的小猫。
　　陆湛：“还能走吗？”
　　白玉璃从凳子上起身，两手抓住陆湛的衣袖：“还是能走的。”
　　他站起来就虚晃了几步，陆湛舒出一口气，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白玉璃惊呼一声，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身体腾空，他怕掉下去只好仅仅搂住陆湛的脖子。
　　“嘿嘿，你要抱我回去啊？”
　　陆湛：“不是，我是要把你扔了。”
　　就知道放狠话吓人，白玉璃才不信呢，脸颊蹭了蹭陆湛胸口的衣襟，非常依赖。
　　方才已经和石家几兄弟说过了，他们这会回去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忙完活儿，冯宣出来时候，陆湛和白玉璃已经走了。
　　“下次我再也不给玉璃喝酒了，他酒量太差了。”
　　冯宣：“他跟个小孩子似的，你要喝酒找我，找他干啥，真是。”
　　这话，说得他自己好像多成熟似的，他有时候还不如玉璃呢。
　　不过想着这几天多亏他的帮忙，石夏也没好意思说，看他额头都冒汗了，肯定也累够呛，他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冯宣。
　　冯宣愣住了，平常哪有这个待遇啊，今天累得值啊，再累些他都乐意。
　　他还想贫几句，只是石夏没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就离开了。
　　冯宣攥着手里的帕子，闻了闻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这么香又干净的帕子拿来擦汗多可惜。
　　闻了后冯宣小心翼翼地把手帕叠好揣进了怀里。半晌，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后，他脸色一红又拿出来了，自己这行为怎么越看越怪呢，他不会是有啥毛病吧？
　　*
　　另一边，白玉璃被抱在怀里也不安分，嘴巴也不停地说，没有丝毫逻辑，陆湛听了直摇头。
　　“醉鬼，下次再背着我偷偷喝酒，看我怎么收拾你。”陆湛把他放下来，然后掏出钥匙开门。
　　白玉璃脑袋晃了晃：“其实……根本没多少，我也没醉只是头有些晕。”
　　陆湛当然知道他还有几分理智，若是醉糊涂了他更生气。
　　“反正怎么解释都没下次了。”陆湛斩钉截铁地道。
　　白玉璃努了努嘴，被陆湛拉进了屋。
　　给白玉璃收拾，洗漱干净，陆湛才去打理自己。
　　白玉璃趴在床上，大脑很兴奋，一点睡意都没有，没有多大会儿，陆湛进来了。
　　白玉璃抬眸看向他，眼睛一眨不眨，陆湛在屋子，人走到哪他视线就跟到哪。
　　“怎么，不认识了。”
　　白玉璃摇头，怎么会不认识，他忘记了自己也不会忘记陆湛。
　　“璃璃，看到今日石秋成亲，你怎么想的？”陆湛问，方才拿在手里准备看的书也搁下了。
　　白玉璃脑袋歪着枕在枕头上，晕乎乎：“又不是我成亲，有什么好想法。”
　　陆湛：“你可以想想自己。”
　　这有什么好想的？
　　看他心不在焉，陆湛嘴唇抿了又抿，不打哑谜了：“咱们也成亲吧。”
　　他如此直白的话一说，白玉璃有种很微妙的感觉，那么些繁琐的步骤竟然也有些期待了。
　　“好啊，那你只能有我一个夫郎。”白玉璃提要求，他知道很多有钱的男人会娶好几个夫郎和媳妇儿，但是陆湛不准这样干。
　　陆湛笑了笑，眸色温柔：“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我想要的。”
　　白玉璃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不过这话的意思却很明白，他满意地亲亲陆湛的嘴唇。
　　陆湛把人抱住，回吻。
　　或许是喝了些果酒，白玉璃格外亢奋，亲着亲着眼神迷离，有些忘乎所以：“还要，阳气……”
　　他浑身舒服得打颤儿，陆湛的阳气一如既往的好用，灵魂和□□的结合更爽。
　　白玉璃热情的上下其手，陆湛原本很配合，忽然听到他念叨什么阳气，有些疑惑。
　　“什么阳气？”
　　白玉璃把人衣襟都扒拉开了：“你的阳气，吸了简直不要太舒服哦，修为也能增长呢。”
　　陆湛动作都顿住了，白玉璃在他身上乱摸也没反应，脑子嗡嗡的。
　　吸阳气舒服？增长修为？
　　是了，狐妖是会吸阳气的。
　　脑子里白光闪过，陆湛忽然理解了白玉璃还是小狐狸的时候就喜欢亲近他，还偷亲被抓包过！
　　他以为白玉璃那是喜欢他的表现。
　　其实，他有另外的目的？
　　那现在呢，他们如此亲密，白玉璃是喜欢他，还是为了吸他的阳气？
　　心脏忽然想被一只大掌攥住，呼吸变得艰难，陆湛差点没能喘过气，他眸色晦暗不明，连脸色也冷了下来，放在白玉璃后颈的手指用力。
　　白玉璃被按得不舒服，闭着的双眼睁开，从陆湛胸前敞开的衣襟抬起头来：“你弄痛我了！”
　　陆湛脸色紧绷着，白玉璃还一无所知，抱怨陆湛劲太大，一点都不心疼他。
　　“你和我亲近是因为喜欢我，还是…为了阳气？”陆湛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地问道，若是说错一句，有他好受的。
　　白玉璃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你你，你知道了什么！？”
　　陆湛扯了扯嘴唇，嘲讽地看着他。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狐狸？
　　反应过来刚才被美色所惑，傻乎乎地说了什么，白玉璃脸刷地变白了，嘴巴动了动：“我，我可以解释的。”
　　陆湛把他推开，抱着手靠在床头：“解释吧，我听着。”
　　“若是说的我不满意，我扒了你的皮。”陆湛威胁了一句，成功看到白玉璃身子一抖。
　　白玉璃坐在床上垂着脑袋，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他该怎么说才能让陆湛不生气呢？
　　虽然他不是人类，可若是有妖精吸他的阳气增长自己的修为，他肯定咬死对方，不带丝毫犹豫的。
　　“我，我遇见你的时候被天雷劈了……一开始确实是图你的阳气才跟着你回来的。”白玉璃支支吾吾的，希望自己坦白，陆湛能对他从宽处理。
　　“我没见过比你阳气更足的人类了。”
　　这意思是若是其他男人阳气也足，他也跟着回去了？给人做夫郎？
　　陆湛胸廓剧烈地起伏几下，他就说这小狐狸怎么跟着他，原来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
　　他一点也不蠢，甚至称得上狡猾，不愧是狐狸。
　　“你每次亲我，都是在吸我的阳气，在床上的时候也是？”陆湛冷冷地挤几个字。
　　白玉璃猛地抬起头：“没有，不是这样的！亲你和你上床是因为喜欢你啊，换成其他人的话……我还是不愿意的。”
　　双修的时候他都意乱情迷了，甚至常常控制不住把耳朵露出来，光爽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吸阳气？只是做的时候那是陆湛主动给的，他能得到更浓厚的阳气，不要白不要啊。
　　陆湛深吸了几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白玉璃苦着脸，生怕陆湛不信自己，若是他赶自己走怎么办？饿死是小，吃不到美食是小，他不想和陆湛分开呀。
　　白玉璃越想越伤心，背对着陆湛肩膀耸动，胸脯一抽一抽的：“呜呜呜，璃璃冤枉啊，我那么喜欢你，每次都是克制着吸的，不会对你身体有伤害的。”
　　“把你害死了，璃璃就成鳏夫了，我又不傻，嗷嗷嗷……你要是真死了我就跟你一起。”
　　他委屈的很，胡言乱语说话也没个逻辑，不过陆湛听明白了。
　　这还是白玉璃头一次这么明显地对他表达心意，直球又诚恳。他要和自己同生共死。
　　喜欢他，爱他就好，就怕没把他放进心里。
　　陆湛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嘴角带了淡淡的笑：“真的对我的生命没有影响吗？”
　　白玉璃爬过来抱住他，闷声闷气地说：“真的，我不骗你。”
　　陆湛吻了吻他的调皮的发丝：“那你再吸一次给我瞧瞧。”
　　白玉仰着脸，看他态度认真不是说笑，乖顺地亲他的嘴唇。
　　过了会，白玉璃道：“我平时就是这样干的。”
　　陆湛挑眉，总觉得小狐狸有些不诚实。
　　白玉璃脸颊爆红，他们那个的时候，陆湛是主动给的，下面阳气最盛。
　　“璃璃，不要骗我。”陆湛悠悠地道，他这幅不自在的模样一看就有问题。
　　白玉璃觉得自己脸蛋现在肯定烫得很，他羞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一番思想斗争结束，白玉璃认命地道：“那你闭眼。”
　　陆湛不知他做什么，还是闭上了，看来小狐狸是要偷亲，不好意思？
　　白玉璃的亲吻沿着他的胸膛游移，柔顺的发丝垂落，陆湛觉得痒痒的。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陆湛猛地睁开了眼，来不及推开，他浑身肌肉紧绷，脖颈的青筋爆起，难以控制地后仰。
　　“白玉璃，别……”克制而低哑的声线。陆湛额角滑落颗颗汗珠，冷硬的面孔此刻看起来格外的性感。
　　白玉璃还没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样子，仿佛受到了鼓励，动作更勤快了。


第84章 蓝莓山药，青团豆花
　　第二天，在食肆里的时候，白玉璃瞧着“贼兮兮”的，一得空眼神就瞄陆湛，挤眉弄眼地跟个小流氓似的。
　　陆湛看账本呢，被他一瞧，心里莫名有股躁动，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压压火气。
　　白玉璃凑过去，用肩膀撞了撞陆湛：“我厉害吗？”
　　陆湛拳头抵着嘴唇咳嗽了一声，正经的很，他想让白玉璃收敛些，可是小狐狸有个劣根性，他越窘迫，白玉璃越会觉得好玩。
　　“一般。”
　　白玉璃竖着眉毛，什么叫一般啊，他分明很行啊。
　　而且他看陆湛表情就知道他很爽，虽然他也伺候了自己，也就比自己厉害那么一点点，但他也不差好吧。
　　“你撒谎。”白玉璃不难地撇嘴，“明明你就……”
　　话没说完，陆湛及时捂住了他的嘴：“这种话题留着回家再讨论。”
　　虽说店里的伙计帮工们都在专心干自己的活儿，但难免不会被听去，只有白玉璃心大，什么都往外说。
　　白玉璃被他捂住嘴巴，挑衅一般舌尖伸出来舔了一下，陆湛手心跟被火苗烫到似的赶紧撤了回去。
　　完了，他家小狐狸真学坏了。
　　他得好好教育。
　　哟，有生意上门了，白玉璃拍开陆湛的手：“陆老板，工作时间请注意形象好吧，别拉拉扯扯的，我要去忙咯。”
　　陆湛一时无话可说，还跟自己正经上了，刚才是谁在逗自己的？
　　白玉璃哼了哼，扭头离开，这傲娇的模样，若是身后有尾巴，怕是能晃到天上去。
　　陆湛笑了笑，随他去。
　　因着石秋成亲，店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白玉璃也去招呼客人了。
　　“客官里面请，有没有提前预约呀？”白玉璃迎到了大门，活干得有模有样的。
　　两名客人看着非富即贵，点了点头，随后被白玉璃带到了楼上的雅间。
　　没一会他拿着菜单去了灶房，交代厨子们做菜，还说了客人忌口的。
　　白玉璃走过去：“我听见客人说，咱们食肆要是提前预约了，到点了能由伙计自己送上门就好了。”
　　这些人也是，怎么吃饭也嫌麻烦？吃东西是件多么快乐了事，就算折腾些也没什么嘛。
　　陆湛扒弄了几下算盘，动作停了，平时这活儿是蔡全的，他账算得很不错。
　　“是我疏忽了，一时没想到这茬，这法子可行，只是如此咱们店里的人手就不够了。”
　　白玉璃：“真送货上门啊？”
　　陆湛：“有得赚也未尝不可。”他算一下这笔帐。
　　“大哥，店里要招工人呐？”陆小妹给一个妇人上完妆过来问，她看这店里人应当是够用的。
　　陆湛：“先等两天再说，毕竟这请人又多一笔开支。”
　　陆小妹点点头，也是。
　　白玉璃兴冲冲的：“如果真要送东西上门，那我就去吧，我跑得可快了。”别人两条腿，他可不一样，天生的优势。
　　陆湛无声地看着他，哪里会轮到他去送外卖，怕是跑一趟就要叫嚷着受不了。
　　而且就算他愿意，陆湛还不答应呢。
　　“还是先吃饭吧，吃了再说。”陆湛道。
　　白玉璃摸摸肚子，都正午了，他确实饿了。
　　白玉璃进去灶房端菜了，厨子们的中饭是可以在店里吃的，常常是到了时间，一个厨子做一个菜然后端上桌吃，晚饭很多厨子都会回去和家里人吃。
　　但是陆湛和白玉璃吃的菜和他们不一样，谁不知道他们老板一到饭点就自己进灶房给小老板做吃食，那个香味简直不要太勾人了。
　　不过他们可没有那个福气，这菜啊不是一般人能尝到的。
　　灶房有厨子们在用饭，就那么快块儿地方全围在一起就显得拥挤了，白玉璃把菜端到大堂去。
　　“唉，小老板，和我们一起在这吃啊。”冯宣站在灶房门口，双手撑在门框笑眯眯地说。
　　“不要。”白玉璃把手里端着的盘子往后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冯宣瞧了眼菜色，蓝莓山药？师傅新发明的菜色，他还没吃过呢，一定要试试。
　　看他不让开，白玉璃本就饿了，不想浪费时间：“你信不信我一会儿跟夏哥儿告状，说你不好好干活，整天摸鱼偷懒！”
　　“这这，我可没有啊！不拦你了，你出去吧！”为了口吃的，他容易吗。
　　白玉璃哼了声，小样！
　　东西摆齐，陆湛过来坐下，白玉璃已经吃上了：“怎么都是甜口的？”
　　陆湛：“你是不爱吃甜吗。”
　　好嘛，白玉璃专心吃菜，这蓝莓山药绵软香糯，酸酸甜甜的。口感丝滑细腻，舀一口放进嘴里，令人回味无穷。
　　“吃点热菜。”陆湛提醒说。
　　白玉璃虽然不挑食，但是一吃到冰的甜的就可劲地吃一道菜，凉的吃多了不好。
　　白玉璃嗯嗯了几声：“这个小青团和冰的豆花也好好吃！”
　　“又嫩又滑，糯叽叽的，能闻到艾草的清香，还有浓郁的豆香，我太幸福咯。”他摇头晃脑的，一副非常满足的模样。
　　陆湛瞧他这没出息的样子不知说什么：“那多吃点。”
　　白玉璃狂点头，他要全部吃完！
　　陆湛：“这青团豆花也算甜品了，还是冰的，你今日就别吃其他的冰饮了知道吗？”
　　白玉璃趴在桌上拿勺子吸溜，听不见。
　　陆湛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两眼注视着故意装聋作哑的白玉璃，也不说话。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白玉璃抬头，嘴巴撇撇：“我知道了。”
　　烦死了，他就算吃多了冰的，也不会生病好吧。
　　陆湛重新拿起筷子吃饭，不摆出点态度，白玉璃根本不会把他说的话放心里。
　　一天不收拾，就不会安分。
　　*
　　食肆真的招了几个伙计专门送外卖，已经开始实施了，还给穿上了统一的制服。
　　店里的伙计之前也就围个带有店里标志的围裙，这下全都穿上了粗布短打，胸前大大的陆记食肆四个字，还带着狐狸头的花样。
　　这衣服的设计，一看就知道是谁干的。
　　白玉璃：“我的呢，我有衣服吗？”
　　陆湛：“没有，这是伙计们的衣裳。”
　　“真喜欢啊，那下次给你订制衣裳，也让绣狐狸图案就好了。”他知道白玉璃什么心思。
　　白玉璃：“好！”
　　现在统一了服装，看着确实整齐规矩了许多。
　　伙计们跟上门吃饭的所有客人说了，他们店推出外卖，只要提前登记留下地址，或者不想出门，他们陆记就能把饭菜送上门。
　　如果提前写好单子放食肆，就是订十天半个月的饭菜都行，每天到点就有伙计送上门。
　　如此方便，大家都感兴趣。这陆记怎么花样如此多？就推出的冰激凌他们还觉得新鲜的很呢，现在又搞啥外卖。
　　“你想法可真多。”王振又来陆记吃饭了。
　　就陆湛这做菜的手艺，还有源源不断的点子，真是不赚钱都难。
　　“这法子还是璃璃提醒了我，之前并没打算送外卖。”陆湛道。
　　王振笑了，有些不信：“原来你那小夫郎也不是光会吃。”
　　白玉璃像是听见他们谈论自己，回过头朝两人露出灿烂的笑。
　　王振：“……耳朵真灵，还好没说他坏话。”
　　陆湛：“你今日来这，就为了吃顿饭？衙门不忙吧。”
　　王振：“是为了吃饭啊。不过你这想法不错，我老娘现在身体不如之前，还要做全家人的饭，实在辛苦。玉芬每日又要去酒楼，我在你这订个半月的菜单吧，每日让店里的伙计送去，就中饭那一顿。”
　　下午的饭菜就不管了，玉芬每天回去的比他早，能解决。
　　“行啊，店里有的菜，一顿几样，写个单子，我让伙计跑外卖送。”
　　王振真这样干了，每顿两个菜一个汤，要的都是清淡容易消化的，孩子和老人吃，重口味了肠胃受不了。
　　“我看你这法子不错，肯定能赚。”王振道。
　　陆湛勾唇把他写的单子递给石夏，让他把所有订餐的顾客写的菜单整理成一叠。
　　石夏接过就下去了，手里已经拿了十来张，今日宣传的反响不错。
　　王振又说了些其他的，真有点羡慕陆湛现在自己当老板，干啥都自由，这状态别提多舒服了。
　　陆湛开玩笑说：“你要是真觉得好，来给我帮忙，工钱照样开，正好我食肆差人。”
　　王振也是随口一说，哪能好好的活说不干就不干了，虽是抱怨，但他能在衙门也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算了算了，我也就说说。”
　　陆湛这生意好确实能赚钱，可做生意都是不稳定的，说不定哪天就不行了，到时候咋办？
　　就从前在他们县里还算排得上号的醉仙楼，就因为上次的事，现在看着就冷清的很，别说没客人了，就连楼里的伙计都没几个，俨然一副要倒闭的样子。
　　这生意竞争太厉害，没点真本事和头脑，做不下去的。
　　大家只看到陆湛开业以来多么顺利，可内里的辛苦和花费的脑筋却是无法想象的。
　　“唉，不说这个了。”王振让伙计把桌上的碟子碗筷收下去，“你之前不不是说店里要酿酒，出来没，我尝尝？”
　　陆湛：“哪有这么快。”
　　也就研究出了可以实施的流程，真要喝还要等些时日。
　　“行吧，那我先走了，到时候出来我一定要喝上。”
　　陆湛应下了，让人给他送上门都成。
　　好的酒销路是走高端局的，以如今食肆的发展，走中端产品比较好。
　　有酒了，夏天百姓们最喜欢的烤串也能推出来了。
　　这个朝代太平盛世，也没有宵禁一说。夜晚吃着烧烤，喝着啤酒，晚风一吹，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光是啤酒也不成，这酒价格高不了，只能薄利多销。
　　已经有了流程图和步骤，下午的时候陆湛叫来了石冬和石夏，让他们明日早些去市场采购葡萄，要最新鲜的，葡萄酒也得搞起来。


第85章 酿酒，买宅子？
　　石家几兄弟办事很有效率，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就去市集上购买葡萄了，都是精挑细选的，装的满满当当，拉了一牛车。
　　石秋因为成亲，陆湛给他和夫郎放了几天的假，可他们还是来店里干活了。都是勤快人，歇息太久反而不得劲。
　　石秋：“小弟，平常都是买菜，今日怎么还买这么多的葡萄，店里用不到这么多水果的。”
　　虽然他们宁平县盛产水果，可普通百姓也不是天天都吃得起的，到时买回去放坏了可惜。
　　石夏数了数一共有十二筐，应当差不多了，他还没解释，石冬就开口了：“陆哥说是用来酿酒的。”
　　“葡萄也能酿酒？”他们食肆倒是出过清甜味淡的果酒，就像桃子菠萝啥的，之前没用过葡萄。
　　石夏开始赶牛车：“陆哥说可以，肯定行的。”
　　两兄弟看石夏熟练地驾牛车，之前他可是坐在上头都怕摔下来的，小弟现在是越发能干了。
　　石冬：“我也觉得，那什么冰激凌，奶茶的，陆湛还不发明了出来，生意还那么好。”
　　石夏：“这还是玉璃之前教我的呢。你俩坐好，我加快速度了。”
　　他话音刚落，手中的鞭子一甩，果然速度快了起来，此时大街上没有多少行人，也不怕会冲撞到人。
　　石夏从一开始干这采买的活儿就矜矜业业的，即便是买了东西回去报账就行，他也是在东西质量过关的情况下，能为食肆省点就省，也不动那些歪心思，踏实本分。
　　采买货物不论是在哪里都称得上是肥差，若是有心想捞油水，一个月赚的还真不少。但陆哥和玉璃也是信任才会把这活交给他，他不会干那种下作的事。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三人把牛车停在了食肆门口，石夏率先跳了下来，让两哥哥把东西抬到后院去。
　　他去吩咐人来洗，伙计们只有饭点的时候会很忙，这个时间正好叫来清洗了。
　　背后说他看不得人闲也成，他是管事的，自然要会安排，物尽其用，否则真以为高工钱好拿呢。
　　不过这葡萄有了，做啤酒的麦芽可能得自己用麦子发了。
　　这事简单，他一会亲自带人干，还能省点成本。小时候他娘就会提前发麦子用来做麦芽糖，过程他都知道。
　　等伙计们把葡萄洗好放在后院的时候，陆湛和白玉璃来食肆了。
　　看见大家已经忙起来了，白玉璃揉了揉眼眶对石夏说：“夏哥儿，你好早啊。”
　　石夏笑笑，他刚从灶房出来，麦子都泡好了：“我习惯早起了，你要是觉得困就去眯会儿吧。”
　　身为老板，白玉璃其实已经算得上勤快，脾气又好，被宠惯了的也一点不娇纵，很讨人喜欢的。
　　“不睡了不睡了，在马车里眯了好一会儿呢，我去看陆湛在干嘛。”
　　行吧。
　　后院内，方才清洗干净的十二筐葡萄已经放在了竹筛里开始控干水分了，冯宣还有另外两个厨子在打下手。
　　“师傅，这真能成吗，我都没瞧见咱们县里有葡萄酒的，哦，其他地方也没听说过。”
　　说得他好像去过挺多地方？
　　话忒多，陆湛已经不想和他费口舌了：“你嫌累就去换个人来吧。”
　　“那还是我帮忙你弄吧。”说不定真能成，之前也没人弄过奶茶，冰激凌，陆湛就搞出来了。
　　“灶房不是很多大罐子嘛，你去搬出来。”陆湛吩咐，用来一会装了好发酵。
　　冯宣还想看这葡萄酒的流程呢，一看白玉璃蹲在廊下双手撑着下巴看，也没有过来的意思：“小老板，你去灶房搬几个罐子出来吧！”
　　白玉璃不搭理他，他也不是谁的指挥都听，冯宣滚蛋！
　　陆湛一听他这指使人的语气就啧了声，很是不满：“他是老板，你是老板？”
　　冯宣心虚：“啊，师傅我错了，我这就去！”
　　看陆湛给自己出气了，白玉璃嘿嘿笑，平时怼自己不是挺厉害的嘛？在陆湛面前还不是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陆湛：“傻乐什么啊，蹲那儿也不嫌腿麻？”
　　白玉璃站了起来，走过去，看见框里洗干净的葡萄拿了几颗喂嘴里：“葡萄酒好喝吗，会不会醉人？”
　　“你现在果真酒瘾变大了。”这是陆湛对他的评价，“不管好不好喝，你以后别跟酒沾边。”
　　白玉璃：“其实我克制着是不会醉的。”
　　陆湛信他才有鬼。
　　冯宣那小子拿罐子，这么久了都还不回来。这人啥都好，就是有时偷懒爱耍些小聪明，还老让人轻易就看出来，真是没救了。要不是看他年纪不大，真想让他另谋高就算了。
　　“那我去给你拿？”白玉璃吐了嘴里的葡萄籽，还挺甜的。
　　陆湛：“那东西沉，还是我自己去吧。”
　　灶房里，冯宣拉着石夏蛐蛐，石夏平时不常在灶房，这会是来帮着大家发麦芽的，谁知冯宣跟话茬子似的，讲起来就没完。
　　他才帮忙忙完自家二哥成亲时的宴席，用完就丢不给好脸色不太说得过去。
　　“你还是赶紧把罐子搬出去再说吧，别让人等着急了。”石夏提醒说。
　　“你说师傅这葡萄酒能成吗，我怎么感觉悬乎的很，又是第一次做，这酿酒不是轻易就能会的，肯定是要失败。”
　　石夏不爱听，怎么就不成了？他们还没做出来呢，冯宣就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他真不是在咒人？
　　“陆哥说行就肯定行，你按他的吩咐做事就成。”
　　看他态度坚定，眼里是绝对的信任还有骄傲，冯宣有些不高兴，陆湛又不是石夏的亲哥，他看就是亲哥也没得到石夏如此高的评价啊。
　　心里不是滋味，莫名的烦躁，他说话就更是不中听，觉得自己的猜测准：“你不会是喜欢老板吧？”
　　这话如同惊雷一般，石夏心里一紧，手里的筛子都差点掉地上，其他厨子的眼睛齐刷刷朝他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什么情况？
　　老板有夫郎了，他们食肆的石管事还喜欢老板？这也太劲爆了吧！
　　石夏脸色一变，没了和善的笑：“你胡说八道什么！”这都老早的事了，他现在就把陆湛当兄长看待，跟两个哥哥没有一点区别。
　　这话要是让有心的传到了陆哥和玉璃耳朵里，他怎么面对他们？
　　只是石夏还没来得及发脾气，转眼就瞧见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的陆湛，还有他身后一脸尴尬的白玉璃。
　　石夏心一沉。
　　陆湛脸色冷淡：“冯宣，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最好赶紧走人，我食肆不差你一个。”
　　冯宣石化在原地，他俩啥时候来的？都怪自己这张破嘴，啥都往外突突。
　　陆湛和白玉璃搬了罐子出去，灶房里的人都不敢多嘴了，老板黑脸瞧着真吓人呐。
　　看两人离开，石夏跟着追了出去，他得解释清楚自己真没那个意思了。
　　“玉璃，等等。”石夏焦急喊道，即便陆湛误会他都顾不上了，他不想因为这事和白玉璃产生嫌隙，让两人关系生分了。
　　后院，陆湛让伙计清洗了罐子再把葡萄装进去。
　　白玉璃听到石夏叫自己回过头，怎么跟出来了？
　　“我，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石夏艰涩地开口，“之前我确实痴心妄想，但是后头就不了，我现在就只想好好做工，不会再有那些不好的心思。”
　　“真的，玉璃，你要相信我。”
　　白玉璃方才猛地一听到是有些尴尬，觉得撞破了别人的私事，可是他还是相信夏哥儿的，他是个坦荡的人。
　　“哎呀，你别紧张，我相信你嘛。”白玉璃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气不过，我去把那个臭小子狠狠揍一顿！都是他胡说八道。”
　　看他确实没放在心上，石夏就放心了缓缓吐出口气：“你信我就好，我自己去！”
　　白玉璃瞧着他急冲冲地往灶房跑，头顶仿佛在冒火苗，知道某个人要遭殃了。去吧去吧，最后给他几巴掌，再踹几脚。
　　“你还挺会安慰人，真有人惦记你夫君的话，你都不在意啊？”陆湛揉了把白玉璃的脑袋，从他身边走过，调侃的意味十足。
　　白玉璃拍开他的手，他是相信夏哥儿的为人，人家不会说谎。而且真有人惦记陆湛，他肯定会不爽，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把别人揍一顿吧？
　　而且陆湛这样好，跟自己一样眼光不错的人都会喜欢的吧。这是很正常的事。
　　看他出去了，白玉璃跟了去，怎么忽然站门口啊，招揽客人的活儿有专门的伙计做。
　　陆湛眼神看向街上的人流，表情淡淡的不知在琢磨什么。
　　白玉捏了捏他的手心，有着薄薄的茧，但是手感挺好：“你看啥呀？”
　　“那些酒楼的速度还挺快。”陆湛说，“这么快就跟风上了。”
　　白玉璃视线朝他看的方向扫过去，还真是，各个酒楼也开始送起了外卖，大街上跑的飞快的几支队伍，真显眼。他们这外卖也才实施几天啊，附近的翡翠楼和对面醉仙楼这就学上了？
　　“学人精！”白玉璃蹙眉鄙视，“他们店里的人也穿上了统一的工作制服呢。”
　　陆湛被他逗笑了：“学就学吧，能学去的东西自然也不是什么技术活儿。”
　　也就是能模仿经营模式了，像之前的店内消费免费上妆，还有现在的外卖，但是菜品是模仿不来的。他们食肆的冰激凌，奶茶已经小有名气，除了如意楼，其他的也没学去。
　　“没什么好看的。”陆湛道，拉着白玉璃的手进去。
　　此时店里不忙，白玉璃趴在桌上，他一向不注意形象，怎么舒服怎么来。
　　陆湛：“要不去楼上休息会？”
　　白玉璃摇头，楼上两个雅间还有客人在吃饭喝酒，兴致一上来，说话声音可吵人了，他才不去。
　　陆湛：“咱们在县里得有个住处才行，之后我有新的计划，食肆的打烊的时间会延后，住在食肆终究不方便，来来回回奔波也累。”
　　白玉璃抬起头：“所以要在县里买宅子啊？不行不行，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啊。咱们又不是没有住处。”
　　陆湛揉揉他的毛茸茸的脑袋，他努力赚钱不就是想把小狐狸养好，不能让他受累受委屈。而且房子这东西，买了放着也不会吃亏，而且他现在买得起预算够的。
　　“改天看王哥有没有空，带我们去看看，他门路广。”陆湛补充说，“之前他貌似提过一嘴。”


第86章 外卖，烧烤店
　　“放心吧，你的宅子，我让兄弟一定上心。”王振拍着胸膛很义气的保证，“不用谢我，请我去你食肆吃顿饭得了。”
　　三人从一间一进的宅子出了来，陆湛爽朗笑道：“只是去我食肆吃顿饭会不会太便宜我了。”
　　毕竟没有熟人，可得不到优惠的折扣，人家看的是王振的面子，而不是他。
　　“你要是觉得捡了便宜，那就多让我去蹭几顿。”
　　陆湛答应了，这都算不上要求。
　　他想过了，一进的宅子足够他和白玉璃住了，每日的吃食他不经别人的手，所以丫鬟小厮的还真没必要。顶多是需要清扫的时候有点麻烦，需要人手，不过花点小钱就能成的事也还好。
　　“着实不一样了，这才多久的时间，都在县城买上宅子了。”王振感慨，他在县衙干了这么多年，如今才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陆湛这速度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不过他看陆湛这人虽说面上没表露，但肯定野心不小，以后指不定走到哪一步呢。他看人向来准，小小的宁平县是装不下他的。
　　“王哥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这哪能跟你吃官家饭的比，哪天干不下去了都不一定。”陆湛道。
　　白玉璃瞅了瞅陆湛，这话没毛病，若是日后陆湛生意干不下去了，他就去找活儿做，一定不会饿到他们两人的。
　　他嘴唇抿着，满脸的认真。陆湛眼神瞥到他，怎么忽然表情如此凝重？
　　若是陆湛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哭笑不得，他就算混的再差，也轮不到小狐狸来养啊。
　　“你俩真是够了，含情脉脉的干啥，真当我不存在了啊。”王振没眼看。
　　陆湛收回了视线，王振一个刻板严肃的人，如今一熟稔都会开玩笑了。
　　白玉璃嘴唇弯弯，没说话。
　　王振继续道：“如今我看你食肆的生意怕是赶上县里的几家大酒楼了，甚至远超了。”
　　玉芬那个吉祥楼自从疫病后重新开张生意就大不如前，他听她念叨过好几次了。
　　“你店里是不是在招人？”王振问。
　　陆湛：“前几日是在招送外卖的伙计。”
　　到了食肆，两人把王振请了进去，白玉璃把腰间挎着的狐狸款式皮包放在柜台里：“我去给你俩端茶来。”
　　陆湛点头：“辛苦璃璃。”
　　白玉璃摆手，这算哪门子辛苦，他一点都不苦。
　　“你这小夫郎好，讨人喜欢。”王振点头说，“你小子真有福气。”
　　陆湛嘴角压不住，他确实有福气。
　　王振：“不过言归正传，你还要招人不？”
　　陆湛约莫猜得中他的心思：“我过些日子会在隔壁开个烧烤店，确实人手不够。”
　　不过这活儿可不轻松，妇道人家能干得下来吗，轻省些的活儿还差不多。
　　“烧烤店是个什么店？我都没听说过，你这想法忒多了，外卖才搞没多久呢。”
　　陆湛怕天生就是搞吃食这行的人精吧，点子源源不断的。
　　“我酿的酒也差不多了，两者结合，味道差不了，到时请你来。”
　　王振就爱喝酒，听了这话他是肯定要来的，根本抵挡不了诱惑：“行，那就这样说定了。”
　　“不过这事先不提，我一会还是回去问问你嫂子，看她愿不愿意吧。”
　　陆湛：“嗯，你回去和嫂子商量好就成。”她估计柳嫂子是不乐意的，都在吉祥楼干了那么久，还是管事。来了他这里或许不如原先的地儿呢。
　　“来啦来啦，我亲手泡的茶，给你俩斟上。”
　　王振端过茶杯：“让我来尝尝大白泡的茶是什么味道，手艺会不会比你家相公好。”
　　“你尝尝就知道了，我菜做不好，不代表茶也泡不好。”白玉璃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他其实还蛮有天赋的。
　　王振喝了一口就不说话了。
　　陆湛看他面无表情也抿了一口：“茶叶没泡开，璃璃你在这壶里不是开水吗？”
　　白玉璃掀开茶盖，里头的茶水还冒热气呢，怎么不是开水了？
　　王振咳了一声：“其实已经很棒了，至少没用冷水。”
　　“我家圆圆小哥儿，之前我下值回去就给我泡了杯冷水茶，小家伙还挺骄傲地让我夸奖。虽然活儿干得不漂亮，但老父亲的心里还是很安慰。”
　　陆湛：“……”
　　白玉璃：……圆圆多少岁，他多少岁？并没有觉得被夸奖到。
　　“我重新去泡！”陆湛拉住他坐下，还是他去弄吧。
　　王振抬手阻止了他：“别麻烦了，能喝，哪里有那么多讲究。”都是粗人，平时在忙着出勤，回衙门的时候能喝上口水就不错了，可不敢要求什么茶不茶的。
　　看王振坐不了多久就要走，白玉璃就不去麻烦了，省得泡来没人喝不就浪费了嘛。
　　闲聊了两句，王振就起身了：“你那宅子，装修我也能给你找熟悉的人。不用咱们陆大老板操心，你就专心忙生意吧。”
　　什么大老板，王振现在也知道打趣人了。
　　“那就多谢王哥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还不是陆湛自己掏钱，他又没花一分：“对了，你那外卖，我再给续半个月的，我老娘孩子都很吃得惯你食肆里的饭菜。”
　　陆湛：“晓得了。”
　　白玉璃：“我记得王哥的娘牙口不好喜欢吃卤豆腐吧，到时伙计送饭我让他们每日都送些去。”
　　王振笑道：“大白记性真好，也行。那我就先走了。”
　　看人走远，陆湛给某个细心的小狐狸竖了大拇指：“不错，非常值得表扬。”
　　白玉璃哼了哼，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亲我才算奖励呢。”
　　这直球打得陆湛心头一甜，低下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白玉璃笑得眉眼弯弯。
　　陆湛太好了，自己只是做个小事情他都会觉得厉害，是把自己当成小宝宝了嘛？
　　*
　　王振做事也是个行动派，丝毫不拖泥带水，已经联系了人，不过这宅子的装修他说急不得，要慢工出细活。
　　其实他们暂时还不急，计划是隔壁烧烤店开起来，打烊时间晚，晚上回村里有些晚，不方便，但也能克服吧。
　　倒是小烧烤店装修出来了，布局很新颖。规模比他们现在的食肆小些，不过门前位置宽敞，坐不下的时候还能摆七八张桌子，够用了。
　　“啧啧啧，真是……”白玉抱着双手摇头，看施工的师傅抡了大锤往墙上敲，他都站远了些。
　　就为了装修隔壁的烧烤店，他们今日生意都没做呢，这陆湛速度也太快了吧，肯定之前就打算好了的。
　　“你啧什么？”陆湛看白玉璃抿着嘴，不知在思考什么的样子问，啥事让他这样纠结。
　　白玉璃瞅着他：“咱们还有多少家当？”这段时间买宅子增加店面，这都是多大的开销啊，就算之前赚得快，也经不起这样造啊。
　　陆湛心里略一思索：“如果烧烤店生意不佳，那月底厨子和伙计的工钱就发不成了。”
　　“主要这个布局改造大，墙都打穿了，老板不给租。”
　　白玉璃倒吸一口凉气，秀气的眉毛竖着：“你，你这个败家爷们！干脆把我卖掉好了，说不定还能换笔钱！”
　　他已经算花钱毫无顾忌的了，陆湛比他更厉害。而且自己都是买些吃的穿的，这是小钱，陆湛一来就搞大的，简直不可饶恕！
　　陆湛挠鼻尖：“还没到要卖你的程度。”
　　白玉璃呼出几口气，双手放在胸前努力压下气息，平静地道：“到时生意要是不好，咱们就去街头讨饭吧。我负责敲碗，你负责叫喊。”
　　陆湛是真忍不住笑了：“哪里有这样严重。”
　　他们才开店的时候也是很拮据，没有多余的钱，还不是过来了。而且他这样干自然是有把握的，应当不会亏本。
　　白玉璃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今日回家后我那小金库给你，你打开吧。”虽是这样说，但他一脸肉痛，那可都是他的私房钱啊！
　　小狐狸太懂事了，陆湛看着揪心，宁愿他任性些才好，他把人拥进怀里：“谢谢璃璃，我之后给你翻倍的往里头添上。”
　　现在也只有小狐狸的存钱罐能解一下燃眉之急了，用了后头再还他。
　　白玉璃点头，不用谢，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夫夫俩，陆湛的是他的，他的也是陆湛的。
　　装修不过两日，小烧烤店就完善了。一大早陆湛就分配了几个伙计把买回来的菜串成串。
　　白玉璃和石夏是陆湛提前教过的，由他们带领教伙计们怎么干，素菜串多少，荤菜串多少，都是有数量规定的。
　　而陆湛已经调好了几十种佐料，再教几个厨子们该怎么烤，每一次的步骤不能乱，搞不清味道会变。
　　虽然这烤架他们没见过，烤架下头的木炭也用得新奇，不过这活儿他们还是能胜任。
　　“你俩记性好，先学了再教其他人。”陆湛对程玉和冯宣道。平时不管什么菜，就他俩上手最快，这烧烤陆湛就先教他们了。
　　程玉郑重地点头：“老板放心，我把流程都记在心里呢，不会错的。”
　　陆湛很满意，身为哥儿，程玉一点都不娇气，也踏实肯干，跟石家几兄弟一样老实，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师傅放心，我记性也好。”冯宣凑过来说。
　　陆湛：“你要是给我搞砸了，我就让你直接走人。”
　　听了这话，冯宣都严肃了，不敢不认真。
　　“陆哥又搞新花样，他想出来的菜很多我都没听说过。”石夏串了三只鲜虾到竹签上，放在一旁已经堆了很多串的木盆里。
　　他也觉得奇怪得很，自从陆哥在陆老三成亲的那段时间大病一场烧坏了脑子，之后整个人简直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看这不是烧坏了脑子，分明是奇经八脉都打通了，脑袋也变得好使了。
　　“哦，这其实也不算什么，陆湛在家还给我做过烙锅，炸鸡烤肠，还有那个蛋糕，又香又软又甜的，比我吃过的任何糕点都要美味。”白玉璃说着，仿佛又想到了那个滋味，他舔了舔嘴巴，“之前让你两个哥哥带回去过，你吃了吗？”
　　他这一说，石夏才想起原来自己吃的那个糕点是蛋糕，他还记得味道，是很好吃。
　　石夏本不是个重口舌之欲的人，此时也被白玉璃的话勾起了馋虫。
　　意思是陆哥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但他们店里菜的种类多的都还没法上？
　　那现在还只是开个烧烤店，日后全部做出来，岂不是要开一条街的店面才够。石夏一时不敢信，这得多豪富啊。
　　不敢想不敢想，石夏回过神来低头看自己串的虾：“这种小的用来烤，大的用炒？”
　　小的还好瞧着不吓人，陆哥口里那个小龙虾瞧着张牙舞爪的，真是有点吓人。而且好些人虽然知道能吃，也是简单的烹饪，没滋没味的，各种麻辣，蒜香的做法他还真没见过。
　　敲锣声响起，店里的伙计出去叫喊了，新品上市，价格优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都来瞧瞧，不好吃不要钱啊！”


第87章 烤串，啤酒，小龙虾
　　前几日大家就在做预热了，而且他们装修的动静不小，还有客人主动问这是在干嘛，现在这样锣鼓宣天的，百姓们自然都被吸引了来。
　　方才的串已经弄完了，白玉璃过来瞧陆湛怎么给烤串放佐料：“我要第一个尝试好不好吃。”
　　陆湛：“我做的东西什么时候难吃过了？”
　　这倒是没有，白玉璃一眼就相中烤架上切了花刀的大鸡腿了，好香，还在滋滋冒油呢，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狐狸爱吃鸡，天生就合理嘿嘿嘿。
　　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还吞口水，怎么这么没出息呢？陆湛抬手在他嘴角胡乱一擦：“一会让人瞧见可就要丢脸了。”
　　白玉璃回过神来，赶紧摸摸嘴巴，干燥的，分明没有口水：“你耍我呀！”
　　陆湛笑笑，不说话。
　　“你那个啤酒就是用来配烧烤的吗？”白玉璃诚心的发问，这样搭配难道吃着更过瘾？
　　“嗯，不过你别喝了。我不想再看见你打醉拳。”陆湛把烤得金黄苏酥脆的鸡腿给他放盘子里，还有其他不同烤串。
　　白玉璃脸蛋一红，那他还是不要喝酒了，这简直就是黑历史，不能再提及了。他把盘子接过来，还是拿去大堂吃吧，灶房有点热。
　　这个天在灶房待着，简直跟火炉没啥区别，厨子们辛苦，陆湛也辛苦。
　　白玉璃没有顾得上吃，出去柜台那里把自己的包掏出来，拿了干净的帕子，还贴心地浸了冷水拧干拿去灶房。
　　陆湛看他又进来了，手里还拿着帕子，嘴角扬了扬，小狐狸真是太贴心，他把头垂低了。
　　白玉璃给他擦脸上的汗，额头，鼻尖还有脖颈，非常的仔细，任何部位都不放过。
　　“要不你也教我吧，要是你累了，还能和我换着来呢。”白玉璃说，不能光让陆湛一个人干活，他就闲着啊。
　　陆湛：“有其他那么多的厨子，轮不到你的。”
　　再说了他也不辛苦，这烧烤才开始他得在灶房把关，但是这东西容易上手，最多两日就不用他看着了。
　　“你先出去，我一会就来。”
　　白玉璃努了努嘴，陆湛一旦做决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根本就劝不动的：“好吧，你快些出来啊。”
　　下午的时候，王振来了，还说了他夫人暂时没离开吉祥楼的打算。陆湛其实从他刚说的时候，心里就有猜测，现在果然如此。
　　他早就惦记着陆湛说的酒了，烧烤都是次要的。
　　店里已经坐了好几桌点烧烤的客人：“陆老板，咱们可是回头客了，一定得打折啊。”
　　“各位放心吧，这是自然的，不过日后就没有这个优惠了，所以今天就敞开了吃吧。”陆湛说。
　　白玉璃：“咱们今日推出新品小龙虾，不好吃不要钱！”
　　这玩意看着凶，没想到吃着味道却极好，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客人点。
　　“不好吃不要钱，陆夫郎说真的？”这么有自信，得多好吃？
　　陆湛接过话：“真的，口味不同，各位看菜单来一份试试？”
　　反正不好吃不要钱，何不尝试一番？
　　“你俩也别招呼我了，我自个挑个位置坐就行。”王振摆手，“陆老弟，你让伙计给我来两瓶你们食肆新酿的酒就成。”
　　他是来捧场的，不是来增加别人的负担的，用不着管他。
　　陆湛说好，眼看着店里的人越来越多，他让伙计给王振上了酒和点了一堆的烧烤就去忙了。
　　是白玉璃给端来的：“你赶紧尝尝，好不好吃。”
　　“干嘛用竹签串，这得费多少时间和人工？”王振好奇，不过还是拿起烤串，“莲藕也能烤？”
　　第一次有疑惑，白玉璃也不怪他：“这不是在锅里炸的，是放在烤架上烤的，不用竹签串着，岂不是全掉了。”
　　也是，王振吃了一串：“很不错，咸香麻辣，味道浓郁。”
　　“不过吃着这佐料不一般啊，搁了些啥啊？”
　　王振又喝了口啤酒：“很特别，跟我从前喝过的都不一样，刺激的舌头都在跳动了。”
　　“这些东西陆湛都是怎么做的啊？”
　　这就触及到白玉璃的知识盲区了，他只负责吃，不负责研究。
　　“不知道。烧烤佐料是用了几十种香料还有大料，葡萄酒是葡萄酿的，啤酒是用的麦芽。”
　　流程他倒是看见过，可是也说不出其中的门道来。
　　“这葡萄酒让人喝了飘飘欲仙啊，滋味甚好。”王振眯眼晃了晃脑袋。
　　白玉璃教他怎么剥了小龙虾，让他自己弄，然后就去忙了。
　　生活简直不要太惬意，吃着烧烤，喝着小酒，一天的疲累在此刻都烟消云散了。
　　这麻辣小龙虾也是，一口咬下去肉质鲜嫩，各种香料在口腔绽开，辣劲儿渐渐蔓延至全身。鲜美的虾肉伴随着微妙的感觉，令人回味无穷。
　　他们县水产可谓是相当丰富，怎么之前那些酒楼就没有这样的烹饪方式？全都是清蒸，倒不是清蒸不好吃，主要一股子腥味和土味处理不干净，简直难以入口。
　　陆记这做菜的花样，别说是宁平县了，就算是到了府城，怕也是独一份了。
　　天色渐黑的时候，其他酒楼都打烊了，就连附近的翡翠楼和对面的醉仙楼也觉得怪异的很，怎么这个时辰了，陆记不但没有关门的意思，大门口的客人还越聚越多？
　　真是见鬼了不成？他们食肆难道还要做夜宵的生意？
　　怎么还把菜串起来吃的，一个又一个的竹筒装的又是什么？有桌门外的客人都已经喝了十几个，脸都喝红了，难道是酒？
　　陆记除了那个寡淡的果酒，还能做出啥新鲜的。其他酒楼好奇死了，恨不得亲自去看看，最终碍于面子只好派小伙计去偷看。
　　今日生意好，平时这个时辰都要打烊了，这会儿客人还不断。原本还以为屋里桌子不够让客人坐外头不愿意呢，结果好多客人觉得坐外头凉快，吃着烧烤，吹着凉风，还有味道新奇刺激的酒，别提多爽了。
　　陆湛从灶房出来，让石夏得空了通知大家，活量大了，月底工钱也是会涨的。
　　若是不说清楚，大家难免心里不会有怨言。
　　石夏说晓得了，不就干活的时间比平时多了会嘛，都是很正常的，其他酒楼也这样，可他们却不会因此加工钱的。
　　夜色浓厚，客流量逐渐减少，陆湛就让人开始收拾东西了，现在的百姓们就是吃个夜宵时间点也是在晚上七点到九点的样子，不像现代通宵都是常事，差不多了。
　　“今天行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记得准时来店里。”陆湛说。
　　该忙的已经忙完了，众人也不多逗留。
　　白玉璃今日可累坏了，还坐在凳子上歇息，等陆湛交代完再一起回家。
　　最后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他们还有石家三兄弟。
　　县里的宅子还有些时日才能住，日后生意做得晚就当临时住所也方便，不过还是住家里舒服些。
　　陆湛和白玉璃驾的马车，石家三兄弟坐的店里用来拉货的牛车，还好当时没有卖掉。
　　交通工具多了没坏处。
　　夜晚月光明亮，又有灯笼照明，驾驶倒不是很艰难。
　　白玉璃钻进马车，屁股刚坐下就趴着睡过去了，陆湛还在和他说话呢，突然就没声了，估计他今日累着了就没叫。
　　等到了家里时候，白玉璃还没醒，陆湛把马车停稳，开了大门。
　　院门前挂了个暗黄色灯笼，里头的灯芯正燃着，亮得很。陆湛老远看了眼王家屋子里透出来的烛光此时熄灭了，他心里一暖，嘴角勾了勾。
　　掀开马车的帘子，轻手轻脚地把白玉璃抱出来，陆湛掂了掂手里的重量，还是太轻了，平时没少吃怎么就不长肉呢？
　　穿过院子进了屋里，陆湛觉得自己动作轻柔，就这个抱法，白玉璃都没醒，就是在把人放床上的时候，他看见小狐狸嘴角弯弯的，瞧着乖软狡黠。
　　装睡，还偷笑？
　　陆湛忍不住笑意，低头缓缓亲在他的嘴唇上，白玉璃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还是坚持着没有睁开眼睛。
　　陆湛还不信邪了，继续碾磨，白玉璃下意识地主动张了嘴迎合。这下上当了。
　　陆湛收回了吻，看白玉璃憋的满脸通红，睁开眼睛，幽怨地瞅着自己：“你躲开干啥呀。”
　　“看某个狡猾的小狐狸会不会继续装下去。”
　　白玉璃胡乱揉了揉发烫的脸蛋，倒也坦荡的很：“人家想你多抱一会吗。”其实他被抱下马车就醒了，又不是瞌睡虫，怎么可能不会醒嘛。
　　他看戏文里，公子把睡着的小姐偷抱走人都没醒，太假了。就算动作再轻，也会感受到颠簸的。
　　“那这样，我一会抱你去洗澡。”
　　白玉晃头，这倒不用了，他还是自己去吧，长了双腿还是要用的。
　　陆湛捏捏他的脸：“我去烧水了。”
　　白玉璃让他去，把自己的寝衣找出来就出去，热天陆湛都是直接打水冲的，身体素质杠杠滴。就烧他一个人的洗澡水很快。
　　忙活了一天，又出了汗，不洗不成，他现在也是很讲卫生的。
　　陆湛出去没多大会儿，白玉璃就起来了，其实还是浴桶里洗着舒服。
　　白玉璃把干净的衣裳挂在屏风上，还有吸水性超好的大白毛巾也拿来了，他有时用毛巾就能把自己全部裹住。
　　不过只能上遮住胸，下盖住屁股，细细巧的锁骨，两条雪白的手臂和双腿露出来，他就这样干了两次。不出意外的都被陆湛抓住狠狠“收拾”了一顿，所以不这样做了。
　　陆湛给他浴桶灌满了水，白玉璃眼神跟带钩子似的，还哼哼的笑，奇怪的很。
　　“陆湛哥哥，一起呀。”
　　陆湛提着水桶的手一顿，没抬头瞧他，眼神躲避：“别调皮啊。”


第88章 香酥鸭，酒香冰激凌
　　昨晚因为白玉璃的故意为之，两人胡闹了一宿，陆湛没什么影响今日依旧精神饱满，白玉璃却又赖床了。
　　陆湛也不理解，小狐狸每次招惹他结果都会惨兮兮，他怎么还屡试不爽，不长记性呢。
　　进了房间，白玉璃还在呼呼大睡，手脚大咧咧地摆放着，姿势豪放的很。
　　若是让他在家休息，自己去食肆，小狐狸醒了肯定要生气，然后气呼呼地走路去县里和自己算账，罢了。
　　“璃璃，起床了。”
　　白玉璃哼唧一声，换了个姿势，侧着身子继续睡，毛茸尖朵冒了出来紧紧贴在脑袋上。
　　陆湛坐在床上，抬手给他把耳朵扒拉开：“早饭有你喜欢的小笼包和甜米粥，真的不起？”
　　白玉璃耳朵颤了颤，有醒来的迹象，不过还是闭着眼睛不睁开。
　　陆湛给他鼻子捏着，白玉璃觉得呼吸不了了就张开了嘴。
　　陆湛：……没救了。
　　“璃璃，你今日在家吧。我把饭给你提前烧好，中午热了就能吃。我下午会早些回来的。”陆湛捏住他的脸颊说。
　　白玉璃本来还昏昏欲睡，听了他这话眼睛刷地睁开：“不要，我马上起来！”
　　陆湛是体谅他，想让他休息，这小狐狸反倒不愿意了。
　　去食肆忙的很，也不是玩啊。
　　“你去衣柜里给我拿套干净的衣裳，我换了就去洗漱。”白玉璃吩咐说。
　　陆湛起身，去把衣柜打开，他的衣裳颜色单一深色居多，白玉璃五颜六色各种都有，都是些鲜艳明亮的。
　　陆湛拿了件粉色轻薄的袍子，是正值这个季节穿的衣裳，他还没见过哪个男孩子穿粉色有小狐狸好看的。衬得他乌发红唇，皮肤又格外的白，但也并不女气。
　　白玉璃自然地伸开手臂，眼皮眯着，等陆湛给他穿，两人平常都是这样，他都习惯了。
　　陆湛无奈地笑，给他穿衣裳就得先脱掉他身上的亵衣，他是真的一点不害羞啊。
　　不过看到白玉璃脖颈，腰间星星点点的红痕，陆湛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穿好了，快去院子洗漱，我去给你盛粥。”
　　“好哦。”白玉璃动动胳膊腿，还行，没有不舒服。他走去院里刷牙洗脸了。
　　等端着盆子进来的时候，陆湛已经把吃食摆好了，白玉璃走过去：“真的有我爱吃的小笼包呢。”
　　陆湛：“以为我骗你啊，多吃些。”
　　白玉璃坐下，面前还有甜甜的米粥，他喝了一口，空荡荡的肚子都舒服了很多。
　　“好吃。”白玉璃嘴里塞着食物，含糊地说，“你做的东西比外头卖的都好吃。”
　　白玉璃很给面子地把全部都消灭掉，连小碟子里的榨菜都挑着吃干净了。
　　陆湛看他的吃相，时常觉得自己是不是每顿都没给他吃饱？
　　简单的收拾了下，白玉璃去棚子喂马儿水了，早上的时候陆湛已经喂过草了的。
　　“咱们啥时候走呀？”白玉璃冲屋里喊了声，平时这个点他们都在食肆了，今好像晚了很多。
　　陆湛出来了，手臂挂着白玉璃的皮包和专用水壶，天气干燥小狐狸得多补充水：“急什么啊。”
　　白玉璃走过去把自己的东西接过来：“你还是老板呢，都不给大家做个好榜样，经常迟到可不好。”他说得振振有词。
　　陆湛没好意思提醒他，就是为了叫他起床才耽搁了时间，但小狐狸起不来床又是他的责任，所以，算下来，他还真是难辞其咎。
　　两人坐上马车，白玉璃钻进车厢，陆湛在外头充当车夫。
　　白玉璃怕被晒，也不说他驾车的事了，反正都没多远的路程，一个人就行了吧。
　　“咱们的烧烤，早上和中午都不营业吗？”白天璃问。
　　陆湛：“对。”店里的人数有限，而且正经饭点客人都是来用饭，烧烤只能是夜宵，加餐。
　　店里的伙计每日几个轮着去隔壁烧烤帮忙就成，他看是忙得过来的，不用晚上全都耗在那。
　　如果后头实在忙，再做招伙计的打算，现在能省则省。
　　到了食肆，陆湛把马车停在大门吩咐小伙计驾到后院去。
　　小伙计忙不迭地点头说晓得了，他们老板还真是低调，哪有掌柜的自己驾马车的，不得请个车夫？
　　他看其他酒楼的东家，不但请车夫，还有小厮跟着伺候呢，可阔气了。
　　听店里厨子说，老板和小老板还是住在村里的，还真是有点不理解。不过这都是老板们的私事，他们管不着，只要按时发工钱不拖欠一切都好说。
　　店里没啥特殊的事，生意一切照旧，陆湛让石夏把厨子和伙计的人数统计了个名单，每天不同的人晚上去隔壁烧烤店。
　　搞个排班表贴在大堂，若是排到自己了，当晚有事的也可以跟别人交换，反正超出的做工时间是会有另外工钱的。
　　如此大家也没有怨言，他们食肆，二十几个人，再加上专门送外卖的伙计，真不少了。
　　之前陆湛担心送外卖的伙计干活没有积极性，因为基础工钱并不高，都是看送的单子，但现在店里大家性质都差不多，多劳多得，这样他们还挺有干劲的，谁都不推活儿。
　　否则要乱套了。
　　店里人不少，排班表出来，有些人还想早点排到自己呢，反正食肆里的活儿又不是很累，都是做惯了的，实在疲惫了还可以打个盹，喝杯茶，又不是十二个时辰都有客人和连轴转。
　　主要有工钱，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陆湛安排完事务，刚坐下喝了杯茶，陆小妹就过来了，明显是瞅准了时机的。
　　“大哥，我想同你商量件事。”陆小妹有些犹豫地开口。
　　陆湛顺手给她倒了杯水，陆小妹接过抿了一下。
　　白玉璃看他们要谈事，有些好奇，也凑了过来。他坐下，也不自己倒水，很自然地拿过陆湛的杯子喝。
　　陆湛：“你要说什么。”
　　陆小妹手里攥了个荷包，瞧着分量还不少：“大哥，这是七两银子，你先收下，还有剩下的我之后赚钱了再给你。”
　　陆湛懂她什么意思了，怕是欠自己的钱，这段时间就没放松过，现在好不容易攒了快一半，所以想着先来还给他。
　　白玉璃瞅瞅陆湛，这怎么搞啊？
　　陆湛没说话。
　　陆小妹：“我当初想着或许真能因为自己的手艺给你带来生意，但你也看到了，食肆的生意越来越好，是你自己经营的结果。”
　　她这个手艺顶多是小部分的原因，他知道大哥是存心帮她和大庆，可她接受的好已经够多了，哪能继续理所当然的受着？
　　“我想不在食肆了，自己出个摊子，你一直帮我，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她说得情真意切，陆湛也看得出来。
　　当初他救下这小姑娘，出于良心，还有陆老大的关系。后头让她来食肆也是想着能给店里营造个特别的经营模式，是个对双方都好的法子。
　　现在食肆的客流量确实不需要用免费上妆梳发来吸引了，她执意走也能成全。
　　“行，我答应你。只是这银子当初我没想着你们还，如今也就不用了。”
　　陆小妹嘴巴动了动，不知说什么好。
　　她知道大哥现在不缺这点钱，但在她看来是很多的，就是荷包里的这一半也是她和大庆省吃俭用，辛苦做活儿所有的积蓄。
　　若不是在食肆工钱高，她怕是至今也还不上七两。
　　“大哥，你收下吧，这是我本就该还你的。”陆小妹皱着眉头道，看陆湛那张冷脸她又不敢多说，然后看了看坐旁边的白玉璃。
　　白玉璃脸色尴尬，干嘛看他，陆湛说了不收的钱，他也不能收啊。
　　陆小妹：“玉璃哥，你收下吧。”他们是一家人，给白玉璃也是成的。
　　白玉璃赶紧摆手：“我也不要。”
　　她身为女孩子本就不容易，这点银子给他们起不到作用，但或许能让她自己日子过得轻松很多。
　　陆湛：“别说了。你成亲的时候，陆家没有一个人去，婆家那边的亲戚难免看不上。我虽然分家出去了，但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就当给你成亲时的嫁妆了。自己用来当做私房钱，日后傍身用吧。”
　　“你丈夫如今瞧着对你不错，但这时间长了，凡事都是说不准的，谁知道他日后会不会初心不改？”
　　“人活一辈子，最终能靠的始终只有自己，你今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陆湛言尽于此，说到底这也不是他亲妹，其实没什么感情存在。
　　陆小妹听了这些话，泪眼汪汪，大庆爹娘死的早，她成亲的时候没有啥排面，土墙上贴了囍字，拜堂也是两人还有几个丈夫那边的亲戚就算完事了。
　　她没有嫁妆，陆家的亲戚没有一个去的，她知道会被人轻视，但她也不想看到那些人，最好再也不要见到，省得她心里是钻心的痛。
　　白玉璃帕子递给她：“别哭，别哭呀。”
　　陆小妹不好意思地接过，泪水还是止住了。
　　“我打算去外头支个小摊子，之前好些来店里的夫人小姐说我手艺好，如果瞧见肯定也是愿意光顾的，应当不会没有生意。”
　　陆湛点头：“你自己考虑好就成。”
　　把这事说清楚，陆小妹心里畅快多了，她日后也要靠自己生活。
　　不过就是辛苦些，如果摊子生意好，她也可以像大哥那样开店。不过买铺子需要太多银子了，她可以赚钱后租个很小的店面，这也是成的。
　　食肆里的客人这会儿多了起来，白玉璃起身去招呼了。
　　陆小妹自己的事说清楚了，就多嘴问了一句：“大哥，你和玉璃哥啥时候成亲啊？”
　　陆湛露了个笑，抬眸看了眼捏着笔杆子认真给客人勾菜单的白玉璃。
　　“快了。到时候都来，璃璃喜欢热闹。”
　　*
　　时间过得快，又是大半个月。在食肆吃完中饭，白玉璃本想去他们新买的宅子休息一个时辰再过来，里头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虽说没家里齐全，但也比食肆强，可还没开口就被陆湛拉着出了门。
　　“干嘛呀？”
　　这小狐狸整成天的就是爱吃爱睡，怎么对他们成亲的事一点都不上心，自然是去订制喜服，他和成衣铺掌柜的都说好了时间。
　　若是做工精细，一两个月都拿不到，不过想到人生只有一次婚礼，还是和自己爱的人，是要隆重些才像样。
　　白玉璃被拉着手一路走，到了一家整体装修颇为高端大气的店铺才停住了脚步。
　　“这可是县里衣裳款式最齐全，价格最贵的衣裳店铺了，轻易可不敢进。你是要给我买吗？”白玉璃道，“其实也不用穿那么好的，多浪费呀。”
　　陆湛笑了笑：“不是你一个人的，咱们两人都有，订制喜服。”
　　啥？喜服？白玉璃懂了，这是在为成亲做打算呢，那贵些也合理。
　　“这么快呀。”白玉璃感叹道。
　　陆湛：“不快，提前准备着。”
　　两人进了店铺，掌柜的认识陆湛迎了上来：“陆老板这么早，还以为你要晚些时候才得闲呢。”
　　现在宁平县别说几家酒楼的东家，即便是他一个做布料衣裳生意的都认识这号人了。
　　活了半辈子，还没看见过有人做吃食生意能那么多花样的，其他菜品他就不提了，就最近这个烧烤，他今天打烊了也要约着朋友去吃一顿才过瘾。
　　“店里没事，索性就来了。”陆湛道。
　　“陆夫郎真是好样貌，来我店里订制衣裳的人不少，我还没见过生这么俊俏的哥儿。”掌柜的夸赞说。
　　白玉璃笑笑没说话，瞧着文静又乖巧。
　　掌柜的让他俩先上楼看，有很多款式可挑选，他拿了量尺寸的卷尺就上来。
　　陆湛说好。
　　看他俩上去，掌柜的又叫店里的伙计去倒茶，随后带着几个绣娘上去，生怕怠慢。
　　能花高价钱的都是祖宗，他得捧着。
　　白玉璃从进店铺到现在上楼都有点不太敢相信，怎么忽然就要成亲了，陆湛还一副早就准备好的样子？
　　他还以为这人只是嘴上说说而已，都没怎么上心呢。
　　“陆老板，陆夫郎喜欢啥样的款式？咱们店里应有尽有啊，随便挑。”掌柜的把茶水递给二人。
　　陆湛接过喝了一口，款式质量什么的没得说，不过还得看白玉璃喜欢什么样子的。
　　白玉璃：“我来看，他不会选。”
　　他们俩互相嫌弃对方的审美。
　　陆湛每次自己穿的衣裳，款式颜色都单一的很，白玉璃看腻了也没见他换其他的。
　　现在想到陆湛到时候成亲要穿大红色，他就很期待到底是什么样子，肯定是相当的英俊。
　　掌柜的听了白玉璃话，让伙计把墙上挂的，还有收着的不同款式的喜服全都拿出来。
　　白玉璃每件都仔细的看，确实挺好的，不过他要从中挑一件最好的。
　　最终他选了件锦缎织造的，上头有精致的龙凤图案，衣襟，袖口还有朵朵暗线绣的祥云，颇为大气。
　　哥儿的婚服和女子不同，也偏向男子，但他本来就是男的，他就要和陆湛穿一样的。
　　掌柜的也没有多想，说不定人家就想这么穿呢，只要有钱赚，他管那么多做什么？
　　陆湛瞧他选好也过来了，不错，只有一种颜色可挑，没有出错。小狐狸选的图案和款式很好。
　　量完了尺寸，掌柜的又介绍了站成一排的绣娘，说都是些手艺精湛的，让她们拿着自己绣好的成品给两人看。
　　确实绣功都好，若不是有点真本事也不可能在这里做工，陆湛指了两人，交代一定要上心，这很重要。
　　随后陆湛付了订金，约定了什么时候送货上门，才出了店铺。
　　“走吧，先回食肆。”陆湛拉着他的手，他们来的时候没有驾马车，此时也是走回去。
　　白玉璃一直处于有些恍神的状态：“陆湛，咱们真要成亲了？你到时候可不能反悔哦。”
　　陆湛挑眉，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后悔？”他一直在做准备，就等那一天呢。
　　白玉璃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的缺点：“我吃的多，喜欢花钱，事事需要你照顾。”他顿了顿，其实那些都是小问题，“最重要的一点……我，我是狐狸。”
　　心情莫名有些沉重，白玉璃之前一直刻意忽略这个问题，装作满不在乎，现在却不得不拿到明面上来说。
　　他垂着头，手指绞着，是很无措的表现，他要是个人类就好了。是个哥儿就好，偏偏他是只公狐狸。
　　陆湛看不到他的脸，只看见头顶的发旋儿，他把白玉璃的脸抬了起来就看见小狐狸眼眶湿润，红红的。
　　陆湛心里一痛，这么漂亮的眼睛不适合掉眼泪：“怎么还哭了？”
　　白玉璃用袖子擦擦眼眶，皱了皱鼻子。
　　陆湛轻轻地摸他的脑袋：“吃的多花的多才好，不然我赚钱等着发霉啊？”
　　“不是人也没关系，如果可以选择我还想跟你一样当只小狐狸呢，比人类可爱多了。”
　　白玉璃瞅他：“你没毛病吧，多少精怪修炼几百年就想变成人，你还要当狐狸呢。别做梦了，这也不是你想就能成的，顶多是让你拥有个狐狸小夫郎吧。”
　　他显然被陆湛这话逗乐，眉眼弯弯的，心理负担都没了。
　　“是是，别人可都要羡慕我的。”不过陆湛心里一直有个问题，一直没问过，“璃璃，你的寿命定然比我长，我现在努力赚钱，日后就算我……”
　　白玉璃着急地捂住他的嘴巴：“你不许胡说，如果真的那样我也跟你一起。”
　　想到自己之前经历雷劫失败，法力也微弱，白玉璃很确信：“我的寿命应当和人类差不多，能这么快修炼成人形大概是你的阳气真的很有用。”
　　“你也知道，我当时内丹都被劈裂了，后头虽然修复了，但根本储存不了灵力。”白玉璃惨兮兮地说，“我太废了。一开始这样我很难过，但现在却想开了，甚至觉得庆幸。”
　　这些事陆湛还不知道，静静地听他说。
　　“这样就可以真的和你永远在一起了，我承受不了没有你的孤独日子，对我来说是种折磨呀。”
　　陆湛眼眶泛红，他眨了眨眼，克制住没失控，然后抱住白玉璃，让人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道：“真是个笨蛋。”
　　白玉璃都瞧见了，陆湛是感动吧？他是公狐狸，要宠着自己的伴侣才对。
　　叫笨蛋就笨蛋吧，那也是陆湛一个人的笨蛋，想想就开心。
　　两人回了食肆，白玉璃瞧见石夏随口问了句：“下午生意怎么样呀？”
　　“我正要同你和陆哥说这件事呢。”只是吃了中饭过后就一直没见到人。
　　陆湛坐下倒了杯水：“什么事？”
　　白玉璃也挨着坐了，单手撑着下巴听。
　　石夏：“咱们食肆的烧烤这几天在县里算是彻底火爆了，好些个酒楼就开始模仿。”
　　就连那订制的烤架，还有菜品都和他们一样，也就他们店里的酒水那些人还没学去。
　　但他们生意或多或少都是要被影响的，不是独一份了。
　　陆湛：“先别担心，咱们做好自己的就行，毕竟这种事也阻止不了。”
　　倒是这么个道理，总不能拿着刀逼人家不准学吧，又不是强盗土匪。
　　石夏交代完就下去了，既然陆湛都说不用担心，那就没事。
　　他们食肆最近又新加了不少菜品，连冰激凌都增加了酒香味的，连平时不爱甜食爱喝酒的人都被征服了。
　　王振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每天下值了来这里再回家不顺路，不能常常吃。要不是这玩意容易化，他指不定得让伙计送去。
　　店里的厨子也不知道老板点子怎么那么多，主要想出来的东西也很美味，从没失败过。
　　他们哪里知道好些都是陆湛上辈子就见过的，他自己发明的菜品有，但是不多。
　　不过这玩意再好吃，摆在店里白玉璃也是吃不到的，装可怜撒娇都不管用。
　　就他那酒量，实在不敢恭维。
　　下午的时候，他们俩今天打算在食肆里用饭，之后去在县里买的宅子住，就不回村了。
　　陆湛在灶房做菜，没时间看管他，白玉璃有机会了，不过他也真的不敢，怕醉的凶变身了，还是算了，再馋也是不能吃的。
　　冯宣忙完了自己的活儿出来了，就说平时最看不惯他呢，他大摇大摆地拿着冰激凌，正是酒香味的，吃得一脸陶醉，还故意在大堂晃。
　　简直讨厌！
　　察觉到冰冷的视线，冯宣猛地回头就瞧见白玉璃站在不远处瞪着他，双手插着腰，气势汹汹。
　　冯宣吞了吞口水：“这这，小老板，我每天吃了限定的量，手里这个是记账上的，没有白吃啊。”干嘛这样看他啊？
　　主要这个酒香味的他实在抗拒不了，也是其他品种没法比的。清爽丝滑，香气怡人，用的还是上好的酱酒，这谁能抵挡？
　　吃一口他都要飘飘欲仙了，吃完整个他就能升天了。
　　看他夸张的样子就烦躁，白玉璃：“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冯宣又舔了一口，懵逼的很，仿佛故意做给白玉璃看似的：“你也只知道吃啊。”
　　啊啊啊忍不了，白玉璃炸毛，他哪里只知道吃啊，他每天做很多活儿的，又不是光吃不干！
　　眼看他要发怒，陆湛又出来了，冯宣赶紧跑了出去，省得被教训。
　　“干嘛，头发都要竖起来了。”陆湛问，他才离开多大会儿，怎么气成这样。
　　白玉璃跺了跺脚：“那个臭冯宣，你不在他就欺负我，你一来他就夹着尾巴跑了！”
　　陆湛笑了笑：“别气了，先吃饭，我一会给你欺负回来。”
　　这还差不多，白玉璃坐下，把碗捧着，夹了个香香脆脆的鸭腿。
　　虽然外表其貌不扬，但鸭子肉香浓郁，一丁点腥味都没有。鲜麻酥脆，嚼劲十足，丝丝入味，清爽不油腻，还得得益于厨子们腌，卤一道道工序，丝毫不敢马虎的结果。
　　他们食肆最近香酥鸭这道菜卖得不错，还有很多客人吃过了都会打包带走。
　　“我想喝汤。”白玉璃说，他手里那些鸭腿，腾不开。
　　陆湛给盛了汤用勺子喂他：“再喝两口。”
　　白玉璃嗯嗯了几声。
　　有厨子吃完了饭从灶房出来，一眼就瞧见了两人的亲密投喂：“啧啧啧，离谱，太离谱了！”没见过宠夫郎能宠成这样的，干脆嚼碎喂好了。
　　他们老板平时冷着个脸，年纪不大，很严肃沉稳，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细腻的一面？


第89章 故意找茬？
　　当，当真是让人意外啊。钱进还有其他几个厨子走出来，看到两人打了招呼就赶紧溜了。
　　陆湛回应了两声，喂汤的碗还端在手里，问道：“还喝吗？”
　　白玉璃摇头，不要了。平常在家里也不是没有这举动，只是被瞧见，他们还大惊小怪，他不自在。
　　冯宣从外头跑进来气喘吁吁的：“我刚去其他酒楼逛了一趟，师傅，小老板你们猜我看到了啥？”冯宣两手按着桌子说。
　　陆湛：“其他酒楼，你穿着咱们店里的统一制服，别人能放你进去？”
　　“哎哟，这都不重要，我说自己是客人，他们难道还拦得住不成？”
　　“咱们食肆的菜品，烧烤那些人都学去了，这对咱们简直就是一大威胁知不知道。”
　　陆湛：“这事夏哥儿同我说过了，你们别急，先看看再说。”
　　冯宣卡壳了：“啊，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呢。”
　　不过怎么一点都不急的？
　　陆湛：“你一天喜欢往外跑，那我给你指派个任务，观察那些酒楼的生意，还有主要看他们跟咱们同样的菜品，定价和味道如何。”
　　这种小事不是问题，冯宣应下了：行，包在我身上吧。”
　　他方才看了，菜品定价倒是没什么问题，和他们一样的，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看他俩稳得住，冯宣要去找石夏，怎么知道也不给他说，还当不当他是食肆的一份子了！说不定他还能帮上忙呢。
　　石夏忙着呢，被他跟前跟后的唠叨，都要烦死了：“跟你说有什么用，你以为自己是陆哥啊，你有啥法子，真是！”
　　“我是酒楼的管事，自然是要关注的多些，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多炒几个菜，还有帮着我安排伙计们服务态度争取做到最好。”
　　即便菜品被学去了，他们也要在服务上把其他酒楼比下去，让客人们来食肆感受到宾至如归的体验。
　　冯宣听了连连点头，甚至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厉害，不愧是咱们食肆的大管事。”
　　石夏哼了两声：“你这招拍马屁的功夫留着去对陆哥吧，我不吃这套。”
　　“一边去，别耽误我干活。”
　　石夏忙去了，忽然想到刚才陆湛的交代：“对了，陆哥让你把烤玉米粒串个一千串，磨炼下耐心，日后用切菜手法也能更稳，你现在就去吧。”
　　“啥，开玩笑的吧，师傅啥时候说的？！我切菜挺稳的啊，豆腐都能切成细丝呢！”
　　一千串，玉米粒，那他手不得串废掉，有没有搞错啊！他死了算了：“我今天没干啥错事吧！”
　　石夏憋住笑，一本正经：“反正陆哥是这样同我说的，你不信就自己去问他吧。”
　　啊啊啊，他不敢去问啊。
　　冯宣愤愤地钻进了隔壁烧烤店的灶房里，任劳任怨地开干。既然师傅说能把手练稳，那肯定也是为他着想。
　　石夏在外头终于笑出了声，让他一天吊儿郎当的还喜欢惹人生气，活该。
　　不给点教训是记不住的。
　　他知道这人没啥坏心眼，总爱往自己跟前凑或许也存了点没有明说的心思，但他不想考虑这些。
　　之前觉得哥儿到了年纪不嫁人，总会被说三道四，好像成了另类一般。
　　现在他反倒不这样想了，不成家就不成家，看谁敢说他？他能赚钱养活自己，不依靠任何人。
　　只有自己有能力，不成亲难道会死啊，他把自己事业干好就是了，这就是他现在的底气。
　　傍晚的时候，陆湛和白玉璃去隔壁灶房看了一眼，冯宣还在串玉米粒，脑袋一点一点的，看着像是要睡着了。
　　白玉璃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冯宣猛地抬头，看到是他懒懒地道：“干嘛呀小老板。”
　　白玉璃正了正脸色：“外头有客人又点了一百串，你要加油啊。”
　　冯宣脸一黑：“吃吃吃，让他们去玉米地啃生的，一群野猪！”
　　白玉璃要憋出内伤了，赶紧把嘴角压下去：“咦，顾客就是咱们的祖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有点不好。”
　　陆湛瞧了眼已经串的一大盆了就说：“我看你手越来越稳了，现在辛苦些，之后教你刀功。”
　　他一句话就让冯宣怨气消了个干净：“真的吗师傅！我也觉得自己得到了很大的锻炼。”握着签子的手已经在晃个不停。
　　陆湛：“之后这样的活儿就交给你了，你很有天分。”
　　“……好，好的。”冯宣笑容僵住了。
　　“哈哈哈哈哈！”出了食肆大门白玉璃终于忍不住了，弯着腰捧腹大笑，太好玩了。
　　陆湛：“解气了？”
　　白玉璃点头：“非常解气，那个臭小子就得这样收拾。”
　　不过看他那个意思怕是还不知道自己为啥会被惩罚呢，不管了，再有下次还这样对付。
　　陆湛拉起人：“那咱们现在回去吧。”
　　第一次住新宅子，白玉璃有些期待呢，离食肆不远的距离，他们步行半柱香的功夫就能到。
　　钥匙在他包里，白玉璃掏了出来：“日后若是在食肆待的太晚了，咱们就住这里好了。”
　　陆湛之前就是这样打算的，否则买这宅子还真多余。
　　里头的东西添置的也差不多了，院子不大，他们两人住正好。
　　开了大门，陆湛先点了油灯，之前已经看过布局，是典型的四合院，一进的院落，中间呈“口”字形。
　　进了大门，东西厢房，耳房都有。小厮下人的他没打算请，也用不着，足够住了。
　　白玉璃跑到了两人的卧房，里头添置了东西。衣裳，日常的用物都有，不缺啥。
　　两人随便收拾洗漱后就休息了。
　　白玉璃躺下，盯着头顶架子床上围的月白色纱帘发愣，手指撩了撩，不知怎么的他还是更喜欢村里的家，那是陆湛和他住了很久的。
　　这县里买的宅子，有些陌生，或许是还不习惯，时候长了就好了吧。
　　陆湛把他拢进怀里：“睡吧。”
　　白玉璃：“嗯嗯。”他也是真困了。
　　*
　　第二日到食肆的时候，两人去的还挺早，省了平日在路上花费的时间。
　　之前宅子装好，大家就在食肆吃过饭了，关系熟的都知道他们在县上买了宅子。
　　今日王以谦休沐，过来送豆皮豆干：“陆哥，这买宅子是大事，你和大白不准备办个乔迁宴？”
　　陆湛笑说：“这就算了，你若是想吃酒，那等我成亲的时候吧，不会太久的。”
　　王以谦表示懂了，这两人在一起这么久，是该成亲了。
　　“成亲，谁要成亲？”冯宣从外头跑进来，还没走进来耳朵就很灵的听到了。
　　陆湛没回，问他：“打探的如何？”
　　冯宣被转移了注意力，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灌嘴里：“放心吧，我去把那几家酒楼都试了味道，菜品就不说了，和咱们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那烧烤也是，不知他们怎么搞的，吃着简直齁人，我还得边吃边夸，舌头都快要麻掉了。”
　　那么大的阵仗，啥都学他们食肆，还以为厨艺多厉害呢，结果就这？
　　“肯定影响不了咱们的生意。”
　　白羽璃看他猛灌水就问：“真这么难吃？”
　　冯宣疯狂点头：“我可没说假话，怕就是你这样不挑食的也吃不来。”
　　好嘛。虽然自己不挑食，但他也不是什么都吃的，生肉就不吃，腥味重。
　　王以谦常来，自然知道他们说什么，心道这做生意也是磋磨脑筋的事，真不容易。
　　一旦什么好卖，很快就会有人跟风模仿，若想长长久久地做下去就得不断创新。
　　可这创新二字说着简单，又谈何容易呢？
　　陆湛：“此招行不通，他们难免不会想其他的法子，给店里的厨子说一声，谁也不准把咱们菜方泄露出去。”
　　菜品模仿不出味道，但烧烤主要是看配料，只要掌握了配料味道就能做的一模一样，不得不防。
　　石夏说知道了，他这就下去通知大家。
　　厨子们晓得，签了合约的，大家可赔不起那钱，而且因为这种事离开了陆记，怕是县里没有哪家酒楼敢招他们了。而且老板对他们厚道，真干了对不起食肆的事，良心都过不去。
　　下午的时候，陆湛和白玉璃出了趟门，店里来了两个衣着富贵的客人，瞧着不好伺候。
　　“做的什么菜！这样的烂菜叶子喂猪还差不多，敢拿来糊弄本大爷！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其中一名体型肥胖，蒜头鼻的男人拍桌子道。
　　伙计把两人不满意的菜端去了灶房，大家还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怎么端出去的菜还有退回来的？
　　“咦，这菜不是玉哥儿做的吗？”钱进有些意外地道，不关他的事哈哈哈。不过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另外个小二端了他做的菜回来。
　　程玉拿筷子尝了味道：“没问题啊，咋回事？”
　　伙计也是脸色难看：“有两个客人来说咱们菜不新鲜，味道差，说是喂猪的。”
　　这下别说钱进和程玉两人了，大家脸都黑的滴水。
　　什么臭傻比？他们陆记的菜，县里谁不知道是最好的，就这样还能挑刺！
　　“唉，反正石管事在那给人说好话呢。”伙计把菜放桌上，双手一摊，“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程玉眉毛一蹙，夏哥儿脾气软，这明显上门找茬的，他哪能对付？
　　还等什么，程夏解了围裙就冲出去，他现在也是石夏的哥，不能让他被欺负了，不然一会儿石秋回来，他怎么交代？
　　看他出去了，钱进也待不住了，他得看看是谁来闹事。
　　“客官，兴许是这道菜你吃着不合胃口，要不再试试其他的吧？咱们店里菜品多，肯定有你喜欢的。”石夏后槽牙磨了又磨，恨不得把桌上的汤一盆给倒在面前的胖子头上。
　　也不知是哪家酒楼派来故意坏他们生意的，他们的菜哪里不好了？都是厨子们精心做出来的。
　　程玉一把把石夏扯到身后，眉毛一竖：“我看你们不是来吃饭的，倒像是故意搁这放屁的，爱吃不吃！”
　　石夏赶紧拉住人，怎么能这样说，让其他客人听到，他们食肆还怎么做生意。
　　不过是个哥儿，敢这么跟他们说话？简直欠收拾。
　　跟胖子一起来的瘦高个一把薅起茶杯就向程玉掷过去，眼看着躲不过去了，这滚烫的热水洒在身上那还了得？
　　眨眼的功夫，石秋拉了东西回来，瞬间就冲到两人面前，胸前的衣襟淋湿了一片，水珠滑落。
　　“石秋！”程玉叫道，干嘛用身体挡啊，他都不知道痛的吗？
　　“没事。”他一个男人，就算被热水烫了也没啥，但他夫郎和小弟是个哥儿，破相了就不好了。
　　“原来这食肆还是有男人做主的，咱们还以为是哥儿当家呢。”
　　胖男人继续道：“瞪什么，你难不成还敢动手？信不信咱俩去告官，直接让你们关门！”
　　石秋沉默，几人也是满脸的愤愤。
　　“那我倒挺想看两位是如何能让我的食肆关门的。”陆湛从大门进来了，瞧着两人的眼神有些冰冷。


第90章 菊花鸡，百合酿虾滑
　　白玉璃冲了进来，看几人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火气也上来了。谁给这两人的胆子敢欺负他的人，头给打爆！
　　要不是冯宣机灵出来找他和陆湛，说有人故意闹事，他们都还不知道。
　　“程玉，你把石秋带下去收拾收拾，他衣裳都湿了，看有没有烫伤，若是受伤了必须让他们赔医药费！”白玉璃生气地道。
　　“好的小老板。”还好老板们回来了，不然他们处理起来真是棘手。还敢泼他男人水，他真想一拳揍上去，不过终究是给别人干活儿，怕态度太恶劣影响生意就不好了。
　　听了白玉璃的话，闹事的两人语气不屑：“老板是吧，这医药费咱们愿意赔，只是进了这食肆没吃到好吃的，咱们脾气也控制不住啊。”
　　“都说陆记的菜品是宁平县最好的，谁知道就是这么个水平，出去后咱们怕是也只能往不好的宣传了。”瘦高个贱兮兮的说。
　　白玉璃嘴唇一抿：“这意思你俩还要出去给咱们食肆宣传点不好的咯？”
　　此时，别说店里的客人了，就连外头路过的都驻足在大门口张望，里里外外都是人。
　　陆湛把怒气冲冲的白玉璃拉了过来，别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早就听说过陆老板厨艺精湛，若是今日做出的菜让咱俩满意了，我们不仅会赔偿方才那位小哥的医药费，还会出门敲锣打鼓地认错，承认陆记的菜确实好。若是不满意，那陆记这招牌怕是就要不保了。”
　　白玉璃嗤了一声：“我们陆记的菜好不好，难道全凭你一张嘴说的？你敢动咱们的招牌试试。” 他难得的冷脸，一时还挺能唬人。
　　店里的伙计们暗暗给小老板竖大拇指，厉害！
　　什么玩意啊，存心给他们找不痛快来了。
　　对方听了白玉璃的话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看向陆湛：“陆老板难道怕了，一句话不说，就让夫郎和咱们争论？”
　　陆湛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那你俩坐会，我亲自做两道菜来？”
　　胖男人和同伴面面相觑，不管好不好吃，他们统一口径不就行了？今日陆记这招牌他们摘定了。
　　看日后还有谁会来这吃饭。
　　陆湛当真去灶房了，白玉璃紧随其后，剩下的安抚大堂里的客人。
　　“明明知道是激将法，你还往坑里跳呢。”白玉璃嘟哝说，“我很怀疑他们就是模仿咱们不成，现在又找上门挑衅的同行。”
　　陆湛：“差不多，说的没错。”他让厨子把食材备了拿过来，只要今天一大早的买回来的新鲜菜，省得影响了口感，甚至清洗都是自己上手。
　　白玉璃都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了，把人撵走就好，干嘛还要做菜啊？
　　不过他也没问，估计陆湛有自己的想法：“我来帮忙吧。”
　　陆湛：“没事，我自己来。”
　　好嘛，白玉璃还有一帮厨子围了过来看。
　　“其实洗菜也是有方法的，顺着水流沿着菜的脉络清洗才能彻底保持完整性，尤其新鲜蔬菜比肉类更为娇贵。”陆湛手上动作不停，说道，“当然，这百合片也是一样的。”
　　厨子们点头，这么精细呢，他们平时都是随意清洗，可没注意到这层，现在听老板说重点，恨不得掏出小本本记下来。
　　这小小的百合片他们食肆基本就是用来熬粥的，现在用来和鲜虾做，看着还挺新奇。
　　“这百合酿虾滑，精细麻烦，程序多，定价也高，想到咱们的菜品已经够多了，我就没放上去，你们之后要是有兴趣就学吧。”
　　厨子们连连点头，材料倒是不贵，就是太费人工了，这百合片还得剪成花瓣形状，有这功夫其他菜都能出锅了。
　　提前搅拌好的虾滑揉成既小又圆的球儿，花瓣状的百合片插入虾球，美观和味道缺一不可，随后放入锅中蒸。
　　“这鸡怎么做呢？”白玉璃端来了方才陆湛说要的食材，还有一大捧新鲜清香的菊花。
　　他吃过那种种类的鸡，炸的烤的吃过，还没见过和菊花一起炖的呢。
　　香料塞进鸡的肚子里，整只放进砂锅里小火慢炖，慢慢的灶房里开始弥漫清新香甜的味道，众人吞了吞口水。
　　白玉璃也是凑过去仔细瞧，不过这是用来打脸外头那两个人的，他可不能吃。
　　“日后给你做。”陆湛笑了笑，让厨子把两道菜都盛出来，一会让那两人试。
　　大堂内不止两个挑事的人，还有平时常来吃饭的客人，百姓，连其他酒楼的人都来凑热闹了。
　　毕竟陆记自从开店以来就备受大家关注，现在有人来找茬，最好是做的菜一言难尽，闹起来，关门了事。
　　“不会是做不出来，你们老板跑了吧？”胖男人从椅子上起身，“早些认输，说自己没那个手艺就得了，省得耽搁大家的时间。”
　　“陆老板不会真不行吧。”两人一煽动，不少围观的人也窃窃私语。
　　石夏脸上的笑容僵了又僵，想说点什么又不好开口。
　　“菜来了菜来了！都闪开！”冯宣小心翼翼端来炖鸡，汤面上浮有朵朵菊花，还没走进清香就飘散进了人群，跟有钩子似的吸引着人。
　　他后头的厨子端了百合酿虾滑，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也止不住咽口水。
　　“哇！这美艳绝伦的菜真是用来吃的吗，怎么瞧着这么漂亮，跟幅画一样啊，都舍不得下筷！”人群中有人高声道。
　　两道菜放在桌上，这下想看的人都凑了过来，恨不得尝菜的人是自己。
　　瘦高个看到这菜也知道不简单，他紧张地道：“不，不过是花架子，摆的好看有什么用，好吃才是王道。”
　　陆湛勾了勾了唇：“那客官试试吧。”
　　胖子是个会吃的，用勺子舀了鸡汤吹了几下就来上了一口，又吃了块肉，他闭着眼睛品尝，骤然觉得自己脑海中闪过巨大的金色光芒，夸张地从椅子上起身，抬高了手臂陶醉地围着桌子翩翩起舞。
　　俨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我感觉一股浓烈的清香从口腔灌输至全身，使得我浑身通畅。鸡肉紧实鲜甜，鸡皮薄而爽脆，就连骨头都充满香气。啊，我从没吃过如此美味～”
　　看他这个死样子，瘦高个不信邪地夹了口面前的菜，结果他眼睛瞬间瞪大，两边的脸颊肉夸张上下跳动起来：“太，太鲜美爽弹了！”他身体腾地起来，“我，我这身上是安装了弹簧了不成！”
　　他按住自己的身体，不顾形象地狂吃了起来。凑热闹的很多就是喜欢吃的，看到两人的反应都震惊了，顾不得形象的迅速拿过桌上竹筒里的筷子夹了起来。
　　那两人哪里肯，护食着不给，众人不依，他们就要试试味道！有人甚至直接上手了，说啥都要吃上一口。
　　上菜的厨子都被挤出来了，白玉璃恐怖地擦自己的脸上流下来的冷汗，这些人吃起东西来比他还没出息。
　　他顶多摇头晃脑和忍不住把尾巴耳朵露出来，这些人都开始抢了，面目狰狞的，真是吓人。
　　陆湛看小狐狸一言难尽的样子就好笑：“你这表情是干嘛？”
　　白玉璃老气横秋地摇摇头：“没出息呀。”
　　这话说得，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陆湛都要大笑出声了，小狐狸自己吃东西也风卷残云的，怎么还说别人呢？
　　“你是在笑我？”白玉璃狐疑的小眼神瞥向这个陆湛。
　　陆湛正了正脸色：“没，真没。”没有才怪。
　　白玉璃哼了哼，不和他计较。
　　那边已经抢干净了，连汤底都没剩，用来调味的菊花都被吃了，好歹还剩了只锅。
　　结果，显而易见了。
　　特意来找茬的两人此时理智也回来了，擦擦嘴上的油，他们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呢？
　　“其实，味道也就一般啦，没有很……”瘦高个话没说完，不等食肆里的人动手，方才抢菜吃的众人手里的筷子纷纷射了过去，颇具穿透力，“放屁，你俩把锅都舔干净了！”
　　两人面色悻悻，不敢再说话。
　　石秋等人也出来了，程玉一拍桌子，凶神恶煞地道：“给我男人胸口烫起水泡了，不赔医药费别想走出咱们食肆的大门！”
　　石秋其实觉得这伤不要紧，不过看自己夫郎心疼地维护他，也就没说话。
　　白玉璃：“就是，赔钱！”
　　陆湛神色淡淡的：“两位客官怎么看？”
　　“对不住，方才是咱们冒犯了。”他们又不是没钱，扔下一两银子就要溜，陆湛示意伙计们吧人拦住，“不够，这两道菜统共是四两银子。”
　　“这么贵，你们抢劫啊！”胖子首先忍不了，不过看陆湛生得高大脸又冷，生怕一拳头揍来扛不住，“哪里有这样贵的菜！”
　　看热闹的百姓也觉得贵，不过吃过的想到这味道，怕是终生难忘了，而且不但味好，看着也像个艺术品，这个价也合理。
　　他们虽然没吃过，但也知道吉祥楼和如意楼也有这种价位的菜。
　　瘦高个脸色涨得通红，他们这下是踢到铁板了，认命地掏银子。
　　陆湛：“冯宣，去拿面锣来。”
　　冯宣笑嘻嘻的就等这一刻呢，就怕师傅忘记：“师傅，已经拿来了，我带着两位客官去大门敲吧嘿嘿。”
　　“哈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谁让他们自己说要敲锣打鼓宣传，怨得着谁啊？好戏年年有，今年真是特别多。


第91章 真实身份？
　　百姓们免费看了乐子，又瞧见两人那副吃相，真是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即便这两道精贵的菜吃不起，那也要尝尝其他的，左右不过都是陆记的，味道不可能差到哪儿去。
　　一时之间，大堂内坐满了人，石夏吩咐伙计们跑勤快些，赶紧给客人们点菜，省得让人久等了。
　　而食肆外头敲锣打鼓还有吆喝声，热闹的很，冯宣这人平时就很损，此时让他拿住了机会，那两人不把嗓子吼废别想走。
　　石夏笑了笑，他还有让人觉得可爱的地方。
　　跑堂的伙计不停地送菜单进来，厨子们都忙了起来。
　　“老板，得空了把那两道菜再教给大家伙呗，今天都没记住细节。”而且他们都光闻味儿了，没能尝到。但看那些人抢成那个样子，肯定好吃。
　　陆湛：“现在先好好做事。”
　　厨子们手上活儿没停，钱进擦擦脸上的汗水，看到白玉璃也在灶房，眼珠一转，就有了想法。
　　“小老板，你想吃那菊花鸡不？”
　　白玉璃给陆湛拿盘子呢，怎么突然问他想不想吃菊花鸡，他倒是想吃，只是这菜可费劲了，轻易也吃不到啊。
　　“不想吃，我已经超重了，之后都不吃肉了。”
　　不止钱进，其他厨子手里的锅都差点端不稳了，超重？
　　钱厨子都没说自己超重呢，就小老板那身材，那把小细腰，还要减重不成？不要太搞笑。
　　钱进觉得自己被伤到了，小老板不好忽悠了。
　　“你让老板再教咱们一遍，他肯定听你的话，以后你想吃直接吩咐食肆里的兄弟们多好，又不让老板劳累，多好的事。”
　　打的这个主意呢，白玉璃瞅了眼陆湛，陆湛面无表情。
　　他才不背这个锅呢：“我不吃，你们自己和他说。”
　　陆湛瞧在眼里：“好了，过两日我就教，再写个步骤出来。”
　　“谢谢老板！”众人异口同声地道，老板果然大方。
　　刚才做菜的时候程玉不在，他记性好天分高，否则看一遍肯定就会了，还能教大家。
　　到时候□□学吧。
　　陆湛一开始是不愿倾囊相授的，担心菜品全学去，人家扭头就背叛了怎么办？现在了解了大家的人品，又有合约作为保障，他也就大方教了。
　　厨子们也不是傻的，全县酒楼都找不到比他们更高工钱的厨子了，他们干嘛要走，即便是学了手艺自己去开店，没有本钱是一回事，而且大家都知道菜是出自陆记的，凭啥去尝试其他家？
　　而且做生意需要头脑，不是想做就做的，那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人能想的，就陆记层出不穷的花样，一个也不是他们能想出来的。
　　还是安安分分做工，每日把自己活干好，一个月到了领工钱就好。
　　知足才能常乐啊。
　　陆湛和白玉璃在灶房帮忙，忙过了这一阵就出来了。他得让人去买点香料回来，做菜用得上。
　　还没出去，外头就传来冯宣骂人的声音：“你们俩没吃饭啊，喊这么小声！一点精神都没有，客人听到这软绵绵的声音，都要以为我们陆记的饭菜不好吃了！”
　　这两人没劲了，他听着倒是中气十足。
　　此时正是午时，日头毒得很，太阳挂在天上明晃晃的，能把人烤熟。
　　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他妈的又讨打的很，他们站在烈日下，口干舌燥，嘴皮子都裂开了。这人却撑着油纸伞，手里捧着个竹筒喝着冰凉的果汁。
　　让人看了真想和他打一架。
　　陆湛走到大门口：“冯宣，让他俩走吧，我有事吩咐你。”
　　“这才多大一会儿啊。”冯宣不情愿地说，“再来一个时辰嘛。”
　　两人听到他这话脸色惨白，赶紧摇头：“陆老板，咱们特别后悔今天来找你食肆的麻烦，以后肯定不敢了，您就大发慈悲让咱们走吧。”
　　主要站在这叫喊，受苦是一回事，还很丢脸。
　　陆湛摆手：“走走走。”
　　两人如获大赦，一溜烟地赶紧跑了，冯宣见状也不追出去了：“师傅，你叫我啥事？”
　　“我需要几十种香料，你腿脚比他们快，出去跑一趟。”
　　听到陆湛夸自己，冯宣本来被说买几十种吓到也顾不得了：“行，包在我身上。”
　　“只是，香料这种东西药铺里都挺难找全的的，可能还要去市场上转转，我一个人回来怕都得天黑了。”他又道。
　　俩人进了食肆，此时没有方才忙了，白玉璃趴在柜台，双手撑着下巴：“那我跟你一道去？”
　　冯宣啧啧几声：“嘿，哪能啊，这种跑腿的活儿，哪能辛苦我们金尊玉贵的小老板啊。跑累了师傅不得心疼死啊。”
　　白玉璃无语地撇嘴：“切，我不和你贫嘴。”主要是这人他说不过，可恶！
　　陆湛也是无话可说，这小子玩心眼十个在他面前都不够看的，非要绕圈子说那么多。
　　“店里人随你挑，只能带走一个，否则忙不过来了。”
　　就等这句话呢，冯宣兴高采烈地去给石夏说了，一天天忙死了，都不知道歇息会儿的。
　　“陆哥，你让我和冯宣去买东西啊。”石夏过来了，手里一堆菜单客人点的菜单，白玉璃给他接了。
　　陆湛：“嗯，你心细，和他一起我放心，省得他买错。”
　　石夏：“行。”
　　两人出去了，石夏还从后院拿了个背篓出来，省得一会东西太散乱，中途丢了。
　　白玉璃替了石夏的活儿，他去给客人点菜了，陆湛让他去歇息，他来就成。
　　这活儿白玉璃干着不累，有什么好歇的，刚才他都闲了好一会了。
　　“没事，我坐不住呀。”
　　看他真是觉得无聊，精神也好，陆湛随他去，让别累着了。
　　这边，石夏和冯宣出了门，石夏是个认真严谨的人，既然让买东西回去，自然就是直达目的地，店里还有一堆的活儿没干呢。
　　可冯宣态度散漫吊儿郎当，走在街上都东张西望的，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摸摸那个，看了摸了又不买。
　　“不要浪费时间，咱们赶紧买了回去。”
　　冯宣跟在后头：“不着急，很快就能买齐全。”
　　他让石夏把背篓拿来，自己一个男人哪能轻轻松松的，却让个哥儿干累人的活。
　　石夏也没拒绝，他看单子购买，这人背正好。
　　两人进了药铺，掌柜的一看这一长串的香料就说好些没有，再去其他铺子看看。
　　“行，那掌柜的把已有的给我们包好就成。”冯宣道。真这么好买，他一个人出来就成了，何必拉着夏哥儿一起啊。
　　石夏把香料包放进背篓让冯宣背好，两人出了药铺：“之前这活儿都是我二哥干的，你咋知道不好买啊。”
　　这还用说嘛，香料又不是大白菜，哪能谁家都有的，而且还要要求买全。
　　也就他们食肆烧烤用料复杂，其他菜还用不上呢。
　　“我猜的嘿嘿。”
　　石夏懒得和他扯，赶紧把东西买了回去要紧。
　　两人穿梭了四五家药铺，又去了趟市场才算买齐全，背篓都占了半篓子。
　　看他背了这么久，石夏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自己不能不出力。
　　“要不让我背会儿，都这么长时间了。”石夏犹豫着开口。
　　冯宣没干过什么重活儿，肩膀确实有些酸痛：“哎这么点东西，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是背不动，不用不用。”
　　难得的没有发牢骚。
　　他坚持石夏也就没说啥了。
　　“哟，有卖酥糖的，你要不要吃？”冯宣一个箭步冲到了对面的摊子前，好像肩膀都不酸痛了。
　　一个男的怎么也这么好吃？
　　“你要买就买你自个的吧，我不爱吃甜的。”石夏说。
　　现在他倒是有钱能买得起酥糖了，只是也不会特地上街买。又不是小孩，总买糖吃也不太好意思。
　　“不爱吃甜的？我看小哥儿都爱吃，大白每天零嘴都没断过的。”冯宣继续说，“我就没见过比他还嘴馋的人。”
　　石夏接过他手里用油纸包好摊在手心的酥糖，犹豫着还是伸手拿了一颗：“你不准再说玉璃的坏话。”
　　冯宣无话可说：“行行行，我不说，你快吃。”
　　石夏：“嗯。”
　　以前家里穷，小时候娘亲还在的时候过年过节他们还能买糖吃了甜甜嘴，可自从她去世后，他们兄弟三个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有那样……那样一个爹在，赚的钱还不够他喝酒赌的，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有余钱买零嘴吃。
　　现在好了，他自己赚钱就能买，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也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剩下的我给玉璃留着，他爱吃甜食。”石夏果真把油纸包好，准备放起来不吃了。
　　冯宣脸一黑，不晓得还以为大白是夏哥儿的夫郎：“你对他这么好干什么，你没看见他整天包里的东西都吃不完啊。人家怎么没想着你。傻不傻？”
　　石夏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玉璃怎么没想着他了？玉璃分零嘴的时候，食肆里所有人都没问，就问他一个，每次都是。
　　无耻小人，休要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你不懂就别瞎说。”
　　冯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哪哪都不舒服，心里这口气出不来！
　　他愤愤地追上石夏，真是的，他哪里有瞎说。
　　面前突然出现两双穿着布靴的脚，高大的两个男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好狗不挡道，走开啦！”
　　居然不听，存心找茬是吧？冯宣猛地抬头脸色一变，两条腿忍不住打颤，逃命要紧！
　　身后听不见那人吵嚷的声音了，石夏觉得奇怪，怎么突然安静了，自己说的话伤害到冯宣了？
　　不至于吧，他也没说啥啊。
　　石夏无奈地转过头来，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除了倒在不远处地上的背篓还有散落出来的香料包，哪里还有冯宣的身影。
　　石夏赶紧冲过去，来不及捡起地上的东西，四处张望：“冯宣！”他大声喊道。
　　没有人回应。
　　石夏赶紧把背篓背起来，这样子不像是自己偷偷跑去玩了，不会是被歹人抓走了吧？石夏不敢耽搁，赶紧回食肆通知陆哥他们。
　　*
　　“你俩赶紧放我下来听没听见，我不回去啊！”冯宣被两个彪形大汉两边肩膀都架住了，跟只没啥反抗的鸡仔一样拖着走。
　　“他不是赶我出来嘛，现在怎么又想到我了，怎么他那些两房小妾是生不出儿子吗！现在记得我了！”
　　守在冯府大门前老仆看见三人，恭敬地喊了声：“少爷终于愿意回来了。”
　　冯宣：“老田，你是眼神不好使，我这是愿意回来的样子？”
　　老仆眯着眼笑，很慈祥。
　　他被架着脚都沾不了地，想逃跑都没机会。
　　要是夏哥儿发现他突然不见了，还不知怎么紧张呢。搞这么一出，他还怎么回食肆。
　　到了客厅冯宣终于被松开了，只是除了他爹，好几个常来常往的生意人也在。冯宣懵逼了。
　　他干脆不挣扎了，就坐在地上，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想干嘛。
　　看到儿子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冯建仁也是气不打一出来。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是彻底忘了自己自己爹娘，还有这个家！”冯建仁嘴边的八字胡一颤一颤的，显然气的不轻。
　　其余三个老板赶紧起身，让他消消气。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只要孩子听话回来了就是好事。
　　冯宣起身了，拍拍屁股不存在的灰尘：“少自作多情了，我是真没打算回来，也没记起你，不是你让阿大阿二把我揪回来的？说吧，到底什么事。”
　　这冯家的少爷有什么好当的，还不如他在食肆做个厨子。
　　几个生意场上的老板各自打着眼神，示意还是得冯老爷开口为好。
　　“贤侄，你爹这次找你回来确实有事，你先听他把话说完。”
　　“有屁就放！”冯宣不耐烦地道，他对他爹都没好脸色，更别说这几人了。
　　几人面色不好看，这孩子实在缺教养，若是自己儿子定要好好一顿家法伺候。
　　冯建仁想到此次的计划，按捺住心头的火气，平心静气地问：“你现在是不是在陆记当厨子？”
　　想他冯建仁做了一辈子生意，经营着宁平县最大的米面粮油店，甚至在邻县，府城都有他家的铺子，合伙人在京城也是有的。
　　这偌大的家产，就是他唯一的儿子的，可是冯宣不争气，老子给铺好的路不走，非要去学什么做菜。
　　一辈子就灶房围着锅炉打转有啥出息，就因为这事，他和夫郎是三天两头的吵。更恼火的是合作的生意人知道了这事，也时常在酒桌上嘲笑他“教子有方。”
　　还以为这小子身无分文的出去，不过几天就要服软回来，没想到他转头就去食肆当起了烧菜厨子，还越过越自在，俨然忘记了还有个家。
　　要不是现在这事需要他，他实在懒得叫他回来，省得看见就生气。
　　冯宣警惕地看向自己老子：“你想干嘛？”
　　冯建仁也不打哑谜了，说了自己的意思：“这几位叔伯是在县上做酒楼生意的，我也是投股了的。自从陆记开张，简直就是把大家逼的没有活路。”
　　冯宣心里一咯噔，眉毛都竖起来了。
　　冯建仁继续道：“既然陆记做的如此绝，咱们也得想个法子。你在陆记待了这么久，想必菜品也学得差不多了……”
　　他话还没说完，冯宣一脚踹翻了身侧的小桌，茶水点心洒了一地：“闭嘴！想让我给你们提供陆记的菜品是吧？你们在想屁吃！”
　　“同样是做吃食生意，不花心思研究改进自己的菜品，尽想搞这些歪门邪道！一大把年纪了，要点脸成吗！”这话是对其他三人说的。
　　三人是来冯府谈生意想对策的，冯宣这噼里啪啦一堆话骂得他们老脸通红。
　　“你你你，真是孺子不可教！”
　　“这生意今天看来也谈不了，咱们走！”
　　几人甩袖离开，冯建仁拉都拉不住，他气得赶紧掐住自己的人中，生怕下一秒就会撅过去。
　　冯宣还在发力，嘴丝毫不留情：“陆记的人对我好，尤其是师傅，他愿意教大家菜式，丝毫不藏私，你们这种人这辈子都别想赶上他，趁早关门吧。要我背叛食肆，我宁愿去死！”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背后做手脚，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以后再也不会踏进冯家的门！”
　　听听听听，才出去多久，他亲爹还比不上那些外人了，冯建仁怒不可遏：“我看你是被灌了迷魂汤！老子今天打死你！就当从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他说着就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冯宣见状赶紧跑。
　　没有老爷的吩咐，杵在门口的两个“门神”也不敢挪开，客厅再宽敞也只有这么点位置，冯建仁老当益壮健步如飞的，冯宣背上已经挨了好几下。
　　他这下更不爽了：“臭老头，你怎么没死在那两个姨娘小爹的床上！现在对我下死手，难不成那两房怀上你的种了！”
　　任谁这种情况下都会求饶，冯宣偏不，专门说戳他心窝子的话。
　　冯建仁脸红脖子粗，停在原地不停喘气，看着随时都能气死过去的样子。
　　机灵的小丫鬟看着这情形赶紧去后院请夫人了，父子俩隔段时间就要闹一场，他们都看惯了。
　　两人都暂且停下了，冯建仁喝口茶缓缓气，冯宣胆战心惊地盯着他，生怕这老头忽然冲过来揍人。
　　一会儿的时间，冯夫人来了，是个哥儿，他穿着刺绣精致的长袍，四十出头的年纪，眼角丝丝细纹，不过还是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个俊秀面容，如今瞧着也是风韵犹存。
　　他眼眶通红，心疼地护着自己儿子：“小宣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哪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你是又要把他逼走吗，那干脆连我一起赶走好了。”
　　冯宣心内愧疚，他阿爹性格温软，自己却老是让他伤心，他不该那么不懂事，让他整日为自己提心吊胆。
　　冯建仁不想跟夫郎说话，他懂什么，小宣就是这样被宠坏的，骄纵任性，全然不把爹娘，这个家放在心里。如今更是为了外人忤逆他，现在不教育，日后还得了？
　　“慈父多败儿，他有今天都是你惯的！我教训他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插手！”
　　冯宣彻底炸了，猩红着眼眶：“说我就说我，关我阿爹什么事！”
　　这个家他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他对面前流泪的冯夫人说了句阿爹保重，转身就要走。
　　门口的两人跟堵肉墙似的，他狠声道：“再拦我，我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终究怕他冲动，冯建仁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让阿大阿二放他走。
　　冯宣跑出去，转头就看不见影子了。
　　冯夫人叹了口气对自家夫君道：“分明是你想要小宣回来，你们俩就不能坐下好好吃顿饭，互相听听对方心里怎么想的？”
　　冯建仁沉默半晌：“你看他那德行是会和我好好谈的样子？”
　　冯夫人帕子擦擦脸上的泪痕，压低了声音说：“做菜有什么不好的，一定要跟着你做生意才算好？他有做菜的天赋，能把一道菜做好，大家喜欢吃，我就觉得他厉害，不比任何人差。”
　　“你俩想法不一样就算了，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那陆记的人待他好，你却要让他做那种亏心的事，他哪里会答应。”
　　冯老爷靠在太师椅上，看着疲惫不堪。
　　先缓缓，左右这小子现在没跑远，过几日再把他叫回来。不答应就算了，这背后偷人菜品的事确实不厚道，罢了罢了。
　　“阿大，阿二你俩给我暗中看着少爷，别让人把他欺负了去，有啥事第一时间来给我说。”冯建仁吩咐道。
　　“好的老爷。”
　　陆记，食肆。
　　大家都挺着急，怎么无缘无故地就走失了人？
　　“老板，咱们出去找一圈了，没看到冯宣那小子，指不定去哪里偷懒去了。”店里几个伙计说，平时冯宣老指使他们，跟个大爷一样，他们对他都有点不满意。
　　“你们都没找到他？”白玉璃也急了，“他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可能走丢啊。”
　　陆湛：“再派几个人去找，若是晚上再找不到，就报关吧。他应该是被人强行拖走了，否则哪里会连买的东西都还留在原地。”
　　“就是呀，他虽然平时不太靠谱，但也不至于东西都丢了去玩。”白玉璃说，他还挺担心的，冯宣平时老说他，但是真出事就不好了。
　　石夏也愧疚焦急的很：“都怪我，我应该看住他的，我没想到一回头他人就不见了。”
　　陆湛：“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义务谁要看着谁，你别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这话是对石夏说的。
　　“璃璃，咱俩也出去找。”
　　白玉璃点头，他回头一把抓起自己放在柜台内的包挎身上就要出门，他鼻子灵，能分辨大家的气味，凭此找到冯宣应该不是难事。
　　“走吧。”
　　石夏看着门外，愣愣地道：“应，应该不用了，他回来了。”
　　大堂里的人视线望出去，果真见那小子跑回来了，只是脸色不太好看，眼眶也通红，像是哭过一场。
　　冯宣冲了起来，埋着头也不看众人，走到陆湛面前喊了声：“师傅。”
　　他看着古怪陆湛想多问两句，还没来得及开口，冯宣就闷头跑进了后院的罩房。
　　满屋子人面面相觑，这小子不对劲。
　　石夏：“想必他这时候回来还没吃饭，我去问问他。”
　　“去吧，看看他究竟怎么回事。”陆湛道。终究是个小年轻，别一冲动做傻事了。
　　石夏说知道了，他还特地去灶房让程玉炒了个菜，还有汤。
　　程玉：“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真以为食肆是他家了，回来了不干活，一头就扎进罩房休息了，哪里有这样给人当厨子的。
　　石夏：　“我去问问他。”
　　虽说心里觉得奇怪，程玉还是给做了菜让小弟端去：“我看他像是有事瞒着咱们，你少和他过多牵扯，省得沾上麻烦。”
　　也就是夏哥儿，如今是一家人了，否则他才不会多费口舌。
　　石夏：“知道了。”
　　房间门被推开，冯宣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外头，肩膀不停抽动，哭得伤心投入，俨然没发觉已经有人进来了。
　　“呜呜呜呜呜……”
　　石夏：“……”


第92章 富一代？
　　石夏把手里的饭菜搁在桌上，这罩房空间窄小，放个桌子和硬板床就塞满了位置。
　　“别哭了。”
　　冯宣这才察觉到屋里进来人了，看清楚是谁他慌忙地擦干净眼泪，深觉自己丢了脸：“你，你啥时候来的啊。”
　　“我才没有哭，还不是灶房做菜油烟太大给我眼睛熏疼了。”不过心里真的好委屈。
　　他今天都没进灶房，哪里会被油烟熏到。石夏也不拆穿他这小心思：“吃饭吧，玉哥特地给你做的。”
　　一想到大家关心他想着他，石夏还给他端了饭菜来，冯宣心里又酸又涩，这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又要流出来了。
　　石夏都没眼看了：“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老哭。”
　　被他一说，冯宣又反驳道：“我才没有！我饿了要吃饭，端来！”
　　看他狼吞虎咽地刨饭吃，石夏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设，开口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冯宣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满足地擦嘴，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坦白。
　　若是不说清楚，他又如何解释自己被抓回去的事，夏哥儿不会胡乱怀疑他吧？
　　之前这样的事就不是没发生过，师傅赶他出食肆怎么办？家里没脸回去，食肆也不能待的话那可就完了，他可不想流落街头啊。
　　冯宣失落地垂下脑袋，坐在床上，像朵萎靡的蘑菇。
　　“如果我说自己跟家里闹翻了才跑出来的，方才被我爹派人抓回去，然后我又跑回来了……”
　　冯宣觉得自己还是坦白吧，省得在心里藏着，他自己压力也大，“我如果说我家其实还挺有钱的，我是为了学做菜才来的陆记，你信吗？”他抬头期盼地看着石夏。
　　石夏皱着眉头，看傻子似的表情：“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又没逼你。”
　　为了哄自己编这么多，还有模有样的，平时看他说话怎么没这么顺溜？
　　怎么会有人为了做菜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是不是傻？他又看了眼冯宣身上的粗布衣裳，哪里像有钱人的样子了？
　　不过他平时花钱大手大脚，干活也怕苦怕累，倒是有几分娇生惯养的性子。
　　自己说实话了他居然还不信，冯宣急了：“我说的是真的！”
　　“冯家粮油铺就是我家的，冯建仁是我爹。虽然我有点不太想承认，但他确实是。”
　　他心里不喜欢他爹，靠着外祖父的家业把生意做大后就连着娶了两房小的。
　　自从家里有了新人，他就忘记了阿爹，成日里在外头做生意，回家了也不找阿爹，只往姨娘和小后爹的院子去。因为这事，阿爹老哭，还不让他对老头心生怨恨。
　　石夏听他说这么多，也沉默了。
　　他和两个哥哥时常出去采买，自然是知道冯家的，各大酒楼的米面粮油都是来自冯家，他们食肆也是。
　　石夏信他的话了。
　　“我都不懂一个男的娶那么多小妾做什么，一颗心就那么大，怎么能分成几半？换做我，我以后就娶一个夫郎，一辈子好好对他，不让他伤心。”
　　他保证着，眼神定定地看着石夏，石夏莫名有些不自在：“跟我说这么多干嘛。”
　　“在食肆里你不是冯家的少爷，没人会惯着你，既然吃了饭那就要起来干活。”
　　冯宣：“……”
　　“行行行，你先走，我洗把脸马上就去？”
　　“嗯。”石夏收拾了他吃完的空碗出去了，心里有些慌乱。
　　*
　　下午的时候，陆湛和白玉璃先回家了，他们最近回去的频率不是很勤，都在县里的宅子住的。
　　白玉璃还从灶房拿了想吃的菜用竹篮装好，等回家了让陆湛给他做了吃。
　　“你说冯宣是咋想的啊，有钱人干嘛还要来食肆干活？吃饱了撑的吗？”白玉璃掀开车帘把头探了出去，陆湛在赶马车。
　　“虽然咱们的工钱开的还行，但他应该也看不上这点小钱吧。”
　　“坐稳，小心别摔着了。”陆湛提醒说。
　　他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呢，白玉璃伸手捏了捏陆湛的耳朵，软软的，手感很好。
　　捣什么乱呢，陆湛笑得宠溺，给他分析：“嗯，或许是富二代出门体验生活吧。”
　　否则还能如何解释？
　　“不过冯宣那小子看着是真心喜欢做菜，每次一学新菜品就不怕苦不怕累了，也有点天分。”
　　食肆十几个做菜的师傅，属他和程玉还有钱进做得最好。他其他事吊儿郎当的，做菜倒是十成十的认真。
　　如今食肆，除了自己，就是冯宣会的菜品最多了。
　　“他若是当真喜欢，我也不吝啬，教他就是。”陆湛道。
　　白玉璃点头，有些感叹：“唉，我要是富二代就好了，也想体验下生活呢。”
　　陆湛笑出声：“店里赚的钱你可是有全部的使用权，你比他强，你是富一代，靠自己赚钱的。”
　　白玉璃撇嘴，心里却开心：“就会哄我，都是你赚的。”
　　陆湛：“我的就是你的。”他一个人也赚不来，而且白玉璃也不是不出力，他如今早就今非昔比了，有时算账反应快得很，比蔡叔还厉害呢。
　　除了厨艺毫无长进，其他的他都能帮自己。不就是做菜嘛，不会也没什么，一家有一个人擅长就可以了。
　　到了家后，白玉璃抱着篮子从马车上下来。
　　“你都拿了些什么菜啊？”进了屋子后陆湛问。
　　白玉璃把篮子提到了灶房：“一整个猪肚，两截山药，一把藕带，还有四五颗黑红的果子。”
　　这个时节已经过了吃藕带的好时候了，市场上卖这菜的小贩都少，小狐狸拿回来的这一把挺难得，他倒是很会吃的。不过黑红的果子是什么？
　　“行，我一会给你做。”
　　白玉璃说好，酸辣藕带特别下饭，他能吃三碗，还要喝两碗装得满满的汤！
　　中途的时候，陈秋菊来了一趟，三人闲聊了一会，正巧明日要去县里给食肆送豆皮，王老爹又扭到了腰不方便多走动。
　　现在他们回来了，陆湛就说明日他们带去食肆。
　　陈秋菊讲清楚就回去了，说一会把东西挑过来。
　　“我去给陈婶把东西搬过来吧，她一把年纪了别也把腰给闪咯。”白玉璃说，就要出门去。
　　陆湛：“没事，一会我去拿就行了。”
　　这有啥，他又不是抬不起：“你在家给我做好吃的，我很快就回来啦。”
　　看他坚持，两个箩筐应该也不是很沉，陆湛随他去了。
　　灶房里，从食肆拿回来的猪肚是提前就洗干净的而且是今早去集市买的，非常新鲜。
　　陆湛把焯过水去了腥的猪肚切成条，准备姜片红枣一起放砂锅里炖，山药还得等一会，省得煮烂了。
　　没多大会，院子传来白玉璃的声音：“陆湛，我把豆皮给搬进屋里了啊。”
　　最近天气喜怒无常的，或许夏季向来如此，若是下雨淋湿泡发了就不好了。
　　这豆皮他们食肆还卖得挺好的，很多顾客喜欢这个味道，用来烧烤还有做汤吃，有浓浓的豆味，特别香。
　　“你弄完就歇着啊。”陆湛在里头传来声音。
　　白玉璃说知道了，哼哧哼哧把两个箩筐搬进去，明日再放马车里带去食肆，他们的车厢宽敞，放得下。
　　白米饭已经焖上，汤炖得差不多了，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陆湛开始炒菜了。
　　酸辣藕带，放小勺雪白的猪油和泡好的辣椒是关键，否则味道不正宗。
　　没多大会儿，陆湛喊吃饭了。
　　白玉璃在院子里打水洗手，还洗了个圆圆的大西瓜用网兜好放井里，一会饭后吃。
　　“来咯来咯。”他飞快地跑进屋。陆湛已经把饭菜端了出来，白玉璃去拿两人的碗筷。
　　“汤很鲜，喝一碗试试。”陆湛给他盛好。
　　“好哦。”白玉璃接过碗吹了吹冒热气的汤，里头还有猪肚条和几两块山药，知道他喜欢吃肉，陆湛没给他多舀山药块。不过挑食可不好，为了营养均衡还是吃些吧。
　　汤色浓白，白玉璃用勺子搅动着缕缕香气，有些迫不及待。猪肚条脆嫩，搭配红枣和山药吃着口感绵密，鲜美又香甜。这汤在冬日能暖身，夏日吃着也解腻。
　　藕带白润如玉，清脆甘甜，有着藕的清香及清甜，却比藕更加细脆无筋，轻轻一咬就断，丰盈的汁水瞬间就能充满口腔，即便生吃也是美味。
　　现在被炒成了菜，味道更好，酸辣开胃，十分爽口。陆湛是提前焯过水的，没有一点涩味儿还保留了鲜嫩的口感，清爽和酸辣两者结合，白玉璃大快朵颐了起来。
　　“再要一碗饭！”
　　陆湛起身去灶房给他添，很快就回来了：“怎么能是要饭，你是小乞丐吗？”
　　“啊，要饭咋了？”白玉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后确实有点不对劲，只要叫花子才要饭的。
　　“我的意思是再加一碗饭，好好吃！这个黑黑红红的凉拌片片也好吃呢。”
　　陆湛把饭碗给解释说：“这是洋荷，不是黑红片片。”取名倒是挺形象的。
　　洋荷口感片片清香爽口，是难得的山珍，只是很多人吃不惯它的味道。不过就小狐狸来看，陆湛还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吃的，吃啥都香。
　　格外好养活啊。
　　白玉璃吃完最后一口饭，把盘子里的菜全都扫荡进了肚子里才罢休，最后打了个饱嗝，擦干净嘴从椅子上起身。
　　肚子有些撑，白玉璃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我吃太饱了，下次我再这样不节制你要阻止我知道吗，我不想变成胖狐狸呀。”
　　陆湛在收拾灶房，听到他的话就笑：“没事，胖了更可爱。”而且小狐狸分明很苗条，是吃不胖的，他每天那么跳脱，吃的那点早就消耗光了。
　　两人最喜欢饭后在院子里躺在摇椅上吹凉风了，特别的惬意。想着陆湛给自己做了一顿饭，他还贤惠地把碗筷刷了，白玉璃让他好好休息。
　　剩下的事他来就好了。
　　陆湛不拆穿他，这个机灵鬼，这会儿啥事没有了说这话。
　　“行啊，那你去把井里的瓜吊上来，然后给切好端出来。”陆湛继续交代，“注意别把手给切到变成独爪狐狸。”
　　“切，你才变独爪呢。说这么多，我又不是傻子，切自己手干嘛。”白玉璃把瓜抱着进灶房。
　　他做事也麻利，很快就端了出来：“主人，请享用，这是璃璃专门给你准备的非常非常甜的西瓜，吃了有美容养颜的效果，能让你的帅气的脸庞更加的迷人呢。”
　　他一只手房放在胸前，一只手稳稳端着果盘，态度恭敬地像个专门伺候大王的小妖仆，陆湛嘴角抽抽：“嗯，甚好，本大王邀请你一起享用吧。”
　　白玉璃哈哈大笑，陆湛怎么还配合他，太好玩了吧。
　　白玉璃吵嚷得很，院子外都能听到他在叽叽喳喳的。过了没一会，不知他说了啥，传来陆湛恼羞成怒的声音。
　　*
　　翌日清晨，两人把两箩筐的豆皮也带到食肆了，没有多少东西陆湛自己就搬进去了。
　　王以谦最近学业忙，回家的次数少了，来食肆的频率也没有之前多了。
　　王叔和陈婶子对他们挺好，这种顺手的事他能做就做了，之前是他没考虑周到，若是日后再回家他就提前看食肆缺不缺货，也好一起带来。
　　店里陆陆续续的人都来了，陆湛站在柜台叫石夏。
　　石夏疑惑：“陆哥，啥事啊？”
　　陆湛：“你去叫一下冯宣，让他放下手里的活儿，我找他谈点事。”


第93章 压价，新菜式
　　“好，我这就去。”石夏心里打鼓，叫冯宣啥事啊，不会是自己昨天多了嘴，陆哥要让冯宣走吧？
　　真这样，他罪过可就大了。
　　揣揣不安地去了灶房，石夏酝酿了好一会才叫出声：“冯宣，陆哥让你去找他，有事和你说。”
　　冯宣把手里的菜交给一旁的人：“给我的看着啊，佐料都放了的，熟了就盛起来。”
　　他洗了把手，解下胸前的围裙，看石夏一副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神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既然选择跟夏哥儿坦白，自然也是做好了被大家都知道的准备，不过一想到面对师傅还是有些怂。
　　看他俩出去，灶房内开始窃窃私语。
　　“肯定是昨天无故旷工的事，活该，这下要被老板赶走了。”
　　“就是，一个厨子，整日里东游西逛，干活也不积极，他以为自己是哪家少爷啊！”
　　“小老板都没他懒，也不看看自己是啥身份。”
　　躺着也中枪的白玉璃表示无语，他哪里懒了，分明就很勤快啊。
　　冯宣站着都不敢坐下，胆战心惊的。怎么陆湛叫他来也不说话啊，如果真要赶他走可怎么办？
　　可自己也没犯啥原则性的错，不应该吧。
　　“师，师傅你到底要说啥啊？” 冯宣小心翼翼地问，就这样面对面沉默着，他心里发毛啊。
　　陆湛：“你的事夏哥儿和我说了，你确定还要继续留在食肆？”
　　不留在食肆，他还还能去哪？回家他是坚决不会回的：“师傅，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们的。”
　　陆湛倒是没有其他意思，冯宣是哪家的少爷公子他都不在意的，只要干好自己的活儿就成。
　　看陆湛面无表情，冯宣心里越发的慌，不会是知道自家老头子找他的目的了吧？不应该啊，这事他也没有傻到同夏哥儿说啊。
　　不过现在看陆湛的样子他肯定是知道了！
　　冯宣吓得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在地：“师傅我错了！我爹找我确实是心怀不轨有对你不利的心思，但我狠狠拒绝了！”
　　陆湛眼皮一跳，还真有事瞒着他：“ 你细细说来。”
　　冯宣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他期期艾艾地道，还不时偷偷瞧陆湛的脸色：“我爹知道我在陆记，让我把学会的菜品带去其他酒楼。”
　　陆湛深吸了一口气：“原来我店里还真出了奸细啊。”
　　“没有的师傅，这样不厚道的事情我可不干。我和我爹闹了个不欢而散就跑回来了。”冯宣焦急地道：“如果我真答应了肯定就不会回来了，我又不傻！”
　　陆湛也猜测到了几分，这小子平时做事不太靠谱，小毛病也不少，但至少人品还不错，可以信赖。
　　他思虑了不少，开口道：“其实我找你来是说，不管你是哪家少爷还是公子，只要在我食肆那我就会一视同仁，没有任何优待。你必须好好干活，再像之前那样吊儿郎当的，那就离开。”
　　原来是这样，不是赶自己走？
　　“师傅放心，我肯定好好干，我肯定不会做对不起食肆的事。”冯宣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师傅，我去忙了？”
　　陆湛：“去吧。”
　　白玉璃从外头进来看冯宣笑得跟捡到钱一样，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
　　冯宣嘿嘿笑了几声的：“小老板，你去偷吃了啥好东西，嘴角都还有油呢！”
　　白玉璃下意识地抬手擦嘴，反应过来后就知道自己被耍了，还今天还没吃呢，嘴上哪来的油！
　　“冯宣，信不信我揍死你啊!”
　　可是冯宣已经溜进了灶房，白玉璃还要给客人点菜，没时间进去收拾他。
　　“哼，我才不跟一个幼稚鬼计较，讨厌！”
　　陆湛笑笑，也不知小狐狸怎么和冯宣老是针尖对麦芒的，一碰到就炸毛。
　　“璃璃，食肆新出了几样糕点，快来尝尝好不好吃。”陆湛招手喊道，他吃甜的腻得慌，小狐狸倒是个合格的试吃员。
　　听到陆湛叫他，白玉璃才走过来了：“那我来尝尝，可不是我嘴馋，是你让我吃的。”他强调说。
　　陆湛：“嗯，是我让你吃的。”
　　白玉璃拿了个看起来雪白软糯小团子放嘴里：“哇，好吃！”
　　还有其他的呢，他一样一样的试吃。
　　不出意外，全都得到了极高的评价。怎么会有人不爱吃甜呢，白玉璃拿一个碧绿色糕点喂给陆湛：“吃。”
　　这热情满满的投喂，谁能抵挡，陆湛吃了。
　　几个小碟子本就装了少，糕点还精致小巧，白玉璃全给消灭了：“怎么不做蛋糕啊，我觉得那个更好吃。”
　　“食肆里场地不够了，工序也复杂，慢慢来，后头再做。”陆湛给他把嘴角残留的碎屑揩掉，“你要是想吃，回家给你做就是了。”
　　白玉璃：“好。”
　　*
　　之前大家就知道有几个酒楼模仿菜品，还有他们最近的烧烤，陆湛虽然提高了警惕，但也不担心会真的影响自家生意。
　　毕竟配方不同，烧烤更是看调料，陆记都是秘制的，味道上能取胜。但那些人现在改变战略，开始压低价格了。
　　“肯定是我不同意那几个老贼的主意，他们现在才这样搞！”冯宣愤愤地道，还要不要脸了。
　　如今食肆里厨子伙计都知道冯宣这个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了，因他还算诚恳，大家对他态度倒是比之前好。
　　冯宣：“我去找我爹！”
　　陆湛：“ 先别冲动，找你爹也没用。做生意这种情况是无法避免的。”
　　“那怎么办，咱们也把价格压低？”石夏问，因为对方价格低廉，他们损失了不少了客人。
　　白玉璃蹙着眉，若有所思：“难不成他们的现在味道改好吃的了？”
　　冯宣都要急死了：“小老板，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吃啊？”
　　“不是，我只是觉得……”白玉璃不是想着吃，但他有点解释不上来，要是味道不行，什么操作都是白瞎嘛。
　　陆湛看他费劲的比划也说不明白啥，开口道：“璃璃的意思是如果对方味道一般，他们这个法子或许也就坚持不了几天。”
　　向来玩价格战，在双方东西质量同等的基础上就看谁财力雄厚能把对方拖死，最后自己做独家生意再翻倍的抬价。一开始虽然亏，后头却能猛赚。
　　冯宣：“ 别太高看他们了，我吃过味道算不上多好，也就一般。”似乎是想到那个味道，“尤其是烧烤，咱们的佐料烤鞋垫都好吃，其他酒楼就是直接生吃鞋垫的程度。”
　　钱进嫌弃：“你这话说得实太冲鼻子了。”也不知是不是真像冯宣说的这样夸张，不过想到不如他们，还是安心了很多。
　　他们食肆孤立无援，跟对方几个酒楼玩同样的招数不可取。即便硬着头皮和他们斗，也最多撑一两个月的时间。
　　不谈会不会输，即便赢了，对方是皮毛之痛，他们陆记可就不一样了。而且为了口碑，也不可能做出事后哄抬价格的事，如此他们一开始经营的名声就算是毁了。就连设的粥棚也会让百姓觉得是在做表面功夫。
　　“敌动我不动，先静观其变几日。”
　　既然老板都这样都发话了，众人也没啥更好的法子，都说晓得，各自下去忙活了。
　　“师傅，咱们不好出面，我派人给盯着，让他们随时汇报那些人的情况。”冯宣思考了半天，捏着下巴说。
　　随时关注着对手的动向确实不错。
　　陆小：“你派人，派什么人？”
　　冯宣一副他有办法的样子，跑出了食肆大门。
　　“还躲呢，我都看到了！”冯宣把藏在一个小摊位后头的阿大阿二给抓了出来，“也不看看你们啥体型，我早就发现了。”
　　阿大阿二一脸为难：“少爷，咱们也不想，可这是老爷的吩咐，他让咱们盯着你。，寸步都不能离开。”
　　冯宣还不知道他爹那个德性，死鸭子嘴硬，他知道老头心里还是在乎他的，可他对老头子就是不想有好脸色。
　　“有啥好盯的，你俩听本少爷的，去给盯着那几家酒楼，主要看他们生意如何，身上有钱的话最好也尝尝味道。”
　　“少爷，咱们的任务是看着你，除了这个老爷没交代其他任何事。”阿大板着脸道。
　　冯宣怒火一起，狠踹了他一脚：“大胆！我爹的话就听，偏不听我的。他死后整个冯家都是我的，信不信我把你俩发卖出去！”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阿大阿二踌躇着，还是听话地去了，冯宣这才满意了。
　　“记住这事别告诉我爹啊，否则本少爷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俩。”
　　整天盯着他干什么，又不会盯出朵花来，他在食肆好得很。
　　阿大阿二到了时间回陆家的时候，转头就把冯宣的交代忘脑后了，毕竟现在还是老爷当家，他们得分清主次。
　　“他真这样吩咐你俩的？”冯建仁焦头烂额，“真是跑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他算是整颗心都向着那个陆记食肆，连他爹都比不上了。”
　　阿大阿二没说话，啥叫泼出去水？少爷不是一直没把老爷放眼里吗？
　　“你们说，他在陆记过的还挺滋润？”好像瞧着确实比之前圆润了些，不像根竹竿子了，高了些，也壮了。
　　“是的，我和阿二看得仔细，陆记老板还有其他人对少爷挺好的，少爷喜欢偷懒都没被扣工钱。”
　　“他还喜欢顶撞陆老板的夫郎，他们瞧着关系还挺好的。”
　　冯建仁：“……”
　　他就知道冯宣不是个能安分做工的人，给人干活还顶撞老板，真是蠢笨，一点也不像他的脑子。
　　不过知道儿子在外头没受委屈，冯建仁也放心了。
　　“行吧，那你俩就听他的吩咐做事，别跟他说我已经知道了。”
　　反正还在谈的阶段，他一个做粮油生意的，就不参与那几家酒楼的事了，省得和儿子关系闹得更僵，得不偿失。
　　不过他也不会对陆记伸出援手，这点毛毛雨都抵挡不住，日后哪能走得长远？
　　自求多福吧，最后关门大吉了，小宣没处去只能回来，反倒是件好事。
　　*
　　最近生意不如之前，厨子和伙计都人心惶惶的，别这样下去食肆关门了可怎么办？
　　虽然大家可以另寻出路，但肯定找不到这样厚道的东家，工钱也不会比现在更高了。
　　他们干一行自然就有自己这行的门路和消息，厨子们可是都打听了的。全县厨子，即便是吉祥楼和如意楼里头的大厨工钱都不如他们。
　　真关门了，大家都不好受，所以这几日食肆氛围都没之前活跃了，大家都愁啊。
　　冯宣：“你们别担心，那几家酒楼味道一般，顶多客人们是贪图便宜又想尝鲜，估计干不了多久，亏本生意做不长。”
　　石夏：“怎么可能不担心，你没看见陆哥最近头都大了。”连玉璃一个吃货吃饭都不香了，胃口大减啊。
　　冯宣也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阿大阿二说，对方生意确实好。”
　　“这些客人也是贪便宜的，吃饭不都看味道的吗，没有我们的好吃干嘛还要去啊？”
　　石夏看了看店里的客流量，还是焦灼：“你一个富家少爷，吃饭当然是看口味。很多普通人可都是吃饱就成。”
　　也有道理，可自己说的也是实话嘛，跟是不是有钱人有啥关系，真是的。
　　大家心情都低沉，石夏兄弟是一开始就跟着陆湛干，对这个食肆是付出感情了的，看着它一点点壮大，和其他厨子伙计只是当个赚钱的地儿不一样。
　　尤其石夏，自从当了食肆的管事，他每件事都用心，争取做到最好。
　　甚至还特意跑去过其他食肆请教过人管事该如何做，怎么管理手下的人，学了很多还没有施展拳脚呢。
　　所以他现在听到伙计们讨论说真关门了，马上就能走，甚至寻好了下家，石夏平时脾气挺温和的一个人当时就生气了。
　　“听听他们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把咱们食肆当啥了，要走就走呗，谁要求他们留下不成！”
　　冯宣无奈，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大家都是普通人嘛，每日就靠着这点工钱过日子了，不敢歇下，肯定是要赶紧找其他活儿的。
　　不过看石夏脸都气红了，冯宣不敢说话，否则他又要几天不理人了。
　　“哎，师傅和大白来了！”冯宣提醒说。
　　白玉璃一进门就瞧见石夏在生气：“夏哥儿怎么了？”他第一反应就是以为冯宣欺负人，不过看讨厌鬼脸色也不对，应该不是。
　　“我没事，玉璃。”
　　石夏把食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看陆湛怎么处理。
　　白玉璃：“大家要走就走吧，只是咱们食肆肯定不会关门的。”
　　店里伙计是没有签劳动合约的，如果想走随时都可以，只要不是厨子要走就好办。
　　不过之前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厨子们若不是食肆真倒了，应当是不会这样干的。
　　陆湛沉思了瞬：“嗯，夏哥儿你去告诉想离开的人，结清工钱让他们走就是了。”
　　石夏点头：“我一会就去。只是陆哥咱们现在就一点法子都没有吗？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陆湛：“咱们地窖里还有多少葡萄酒？”
　　石夏：“还有二十多坛吧。”
　　他们葡萄酒虽然也有很多客人喜欢这个口味，但烧烤搭配的是啤酒，因此葡萄酒需求量没有啤酒大。
　　不过，怎么突然问酒？不是解决对手压价的问题吗？
　　陆湛：“二十几坛足够了，通知大家，今日学新菜式。”
　　“全县城都没有的新吃法。”陆湛说。
　　还真有办法，众人眼睛都亮了。石冬和石秋这会从外头进来了，“陆哥，咱们把东西拉来了。”
　　牛肉，面粉？？
　　陆湛：“一会就大家知道了。”
　　看来陆湛心里已经在有了解决的法子，不过这些东西怎么搞啊，面粉跟他们常买的没区别，牛肉也是啊，顶多是比其他肉难买，但也并不特别。
　　白玉璃招呼着人帮忙搬进灶房，他也很好奇陆湛这次要做什么。
　　他肯定是提前就有打算的，否则怎么前几日的时间就让李铁匠做小铁盘和叉子？
　　虽说客流量比之前减少了，但大堂还是有吃饭的人，也不能怠慢了。
　　灶房内，陆湛让大家把手里的菜做完，通知教做新的菜式。
　　厨子们也不是傻子，心里就猜到是老板新想的对策了，那些个酒楼搞低价又怎么样，他们的菜味道好，菜式花样还多。
　　这人啊，都是喜欢新鲜的东西，如果真的是有新菜品，像烧烤那样特别，还怕没客人光临吗？
　　大家跃跃欲试，赶紧做完手里的菜让伙计端出去。这会儿正好有时间。
　　“我去拿烤盘！”白玉璃积极的打下手的，他知道的，需要烤盘和特制的调料。
　　陆湛：“嗯，慢着点啊。”
　　“老板，这回不用锅了？”难道又是烧烤？
　　可他们都有这个菜品，再搞这个也没新意啊。
　　灶房里烤架直接改良成了可拆卸的，烧烤的铁架换成铁盘，非常的实用。
　　陆湛再一次感叹李铁匠的手艺，真是没话说。
　　“哇，原来是这样呢。”白玉璃惊叹地道，“这是烤牛肉吗？”
　　陆湛让程玉把切了腌制好的牛排端过来，这是他让石家两兄弟去市场精挑细选出来的，质地很不错：“其实叫牛排，但是也差不多了。”
　　对，就是牛排！白玉璃方才一时没想起来，陆湛之前在他面前提到过！还有什么大汉堡，他知道那么多面粉用来干嘛的了。
　　“你烤牛排，还有大汉堡！”
　　陆湛朝他笑笑：“对，真聪明。”
　　白玉璃脸蛋一红，这有啥聪明的，他知道是因为听陆湛说过呀。
　　大家都习惯俩老板黏糊的相处模式了，站在灶房都自动免疫了。
　　平时他们菜做得好都没听老板夸过一句，哄小老板倒是一套一套的，啧啧，真是好男人呐。
　　钱进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是用来做大馒头呢。”
　　冯宣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做一大箩筐的馒头，能把你撑死。”
　　“闭嘴，关你啥事啊。”啧，这小子怎么这么讨打呢，要不是知道他是冯家的少爷，怕揍了要赔钱，他真想上去踹几脚。
　　陆湛：“认真学，过两日咱们得靠这两样东西打翻身仗。”
　　他一提醒，大家也不敢不当回事了。
　　程玉最专心，看得目不转睛的，不但记住了陆湛放调料的顺序，还注意观察了手法和烤盘上牛排的熟度，还发现这牛肉不能切太薄，得有一定的厚度。
　　“老板，这个不用全烤熟吗？”程玉好学地问。
　　烤盘上已经传来阵阵香气，众人狠狠吸了一口气，好独特的感觉啊。
　　“分为一，三，五，七的程度，还有全熟的，根据客人的口味来。不过烤得太老会影响口感，大多的人相对会喜欢五分熟，这种程度既保留了牛排的嫩滑的同时也最大限度的锁住了内里的汁液。”
　　大家听得认真，陆湛教了如何分辨熟度，这不是难事，比之前学的菜简单。
　　就老板之前打脸那两个找茬的人时做的菜，他们食肆现在也只有三个人会做。
　　这个牛排已经算简单了，就是不知道吃进嘴里是啥感觉？
　　“好香啊，可以试吃了嘛？”白玉璃深深地嗅了一下，好好闻。
　　“可以了，我给你切好。”陆湛说，他拿起刀叉，迅速地切成大小均匀的块儿，“小心烫。”
　　其他人看着，灶房里是此起彼伏的吞咽声，众人一眼不眨地盯着白玉璃，到底什么味道啊。
　　白玉璃吹了吹喂进嘴里，瞬间就双眼放亮竖起大拇指，他又用叉子叉了一块都顾不得烫了。
　　大家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如果吃的人不是小老板的话，他们都想上手抢了。
　　白玉璃也看出了大家的渴望，不舍地分享：“吃吧，再给我留一块就好啦……”
　　他拿着刀叉话还没说完，空空的烤盘在桌上转了好几圈然后落稳，啥也不剩了，连旁边用来装饰的他不知道叫啥的香草都不见了。
　　他的烤牛排被吃光了！
　　白玉璃撇着嘴可怜兮兮瞅向陆湛，怎么办嘛？
　　陆湛揉揉他的脑袋，安抚说：“没事，我一会重新给你烤。”
　　“我们也要！”一帮大男人异口同声道，也不嫌害臊的。
　　陆湛：“……再学怎么做汉堡。牛排你们一会自己烤，数量有限，不能烤坏了。”
　　等最后教了全部的，白玉璃在灶房混了个肚饱，都不用吃晚饭了。
　　他不挑食，也不知道明日这生意会不会拉回来，真愁狐呀。
　　*
　　“新品上市，通通八折！”冯宣拿着面锣在门口敲，甚至还摆放上了他亲自画的牛排和大汉堡的图，看着竟然栩栩如生，令人食指大动。
　　“又有新品？陆记这花样也太多了吧？”街上的百姓停住了脚步，有些好奇地已经进去了。
　　石夏从大堂出来：“很有效果，你辛苦点继续宣传啊。”
　　冯宣说知道了，这是他的强项啊，自从来了食肆他发现自己当宣传员也是很专业的，当真是全能型的人才啊。
　　两人在门外招揽了会儿生意，就看见石秋领了个女子来食肆。
　　那女子容貌姣好，身段婀娜，很有几分姿色，石夏看着不知是干嘛的。
　　冯宣手里的锣都忘记敲了，一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一样：“你哥这是要娶二房？”
　　“别瞎说。”石夏横了他一眼，他二哥不是这种人。而且他看得出来，他二哥是真心喜欢程玉的，只是不会表达出来，但他们感情很好。
　　他走过去：“二哥，这是干嘛呀？”
　　石秋：“我也不知道，是陆哥让我去请的琴师，说来食肆演奏的。”
　　怎么还能这样？
　　石夏也不懂，但是冯宣反应过来了，捏着下巴装模作样的：“吃着牛排喝葡萄酒，还有美人在一旁弹琴。”
　　“优雅，实在优雅啊！”


第94章 胖成球儿
　　他把手里的锣交给石夏，也不管宣传的活儿了，兴冲冲地冲进了食肆。
　　“师傅，师傅哪去了？”冯宣进了大堂抓住白玉璃一问，白玉璃在给人上酒呢，差点被他给晃出来。
　　“你叫魂呀，他在灶房啊。”
　　其实冯宣也没啥要紧事，他就想知道师傅怎么想到这个的，莫名觉得还挺合适。
　　而且今日为了营造氛围，他们食肆还摆放了鲜花，实在是新奇的很。
　　“怎么了？”陆湛走出来问，“你不在外头揽客进来干嘛？”
　　“外头有夏哥儿看着呢，我马上就出去。师傅你怎么想到去请琴师的，这样有效果嘛？”
　　陆湛：“不请琴师，难道请街头拉二胡的吗，听着也不合适。”
　　冯宣想到了每日在街上二胡拉得声泪俱下的老头子，哀愁实在太重，好像确实有点那个。
　　“赶紧出去吆喝，换夏哥儿进来。”陆湛说。
　　“好吧好吧，我去了。”
　　店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好些都是熟面孔，进来看见白玉璃和陆湛也打招呼：“吃食这东西真不是谁都能做的，还得是陆老板这里的菜吃着味道正。”
　　陆湛笑说客气，把人领进空闲的桌位：“ 各位客官说笑了，那日后还请多照顾照顾生意啊。”
　　“好说好说，这下我看那些酒楼又要急了，烧烤还没学到家呢，又出了牛排，汉堡，可有得忙咯。”
　　陆湛没说话，白玉璃看桌子逐渐坐满了，但是厨子们速度没那么快，就开始先让人品茶还有尝尝葡萄酒。
　　白玉璃：“夏哥儿，差不多了，让冯宣别拉人了，他去灶房吧。”
　　因为有免费的演奏可听，大堂都不像平时那样吵闹了，大家交谈下意识就放轻了声音，石夏都不用抬高音量说话了：“放心吧，我已经让他去了。”
　　“客官，这是您点的大汉堡，请尽情享用。”伙计端了餐盘上来道。
　　男人看着这层层叠叠夹了不少东西玩意，虽说都是面粉做的，但和平时常吃的馒头包子不太一样啊。
　　“像我去外头做生意吃过的肉夹馍。”男人看了半天得出的结论，他狠狠咬上一口，“不过比那玩意口感好！”
　　至于和他一起用餐的还有位客人点了牛排，伙计在一旁帮忙切，服务非常的到位，客人很满意，频频点头。
　　伴随着食肆内高雅的琴音，喝一口精心酿造的葡萄酒，这感觉实在过于美妙。
　　到了饭点的时候，食肆更是爆满，众人都涌了进来，就想图个新鲜，这可是从未见过的吃食呢。
　　看到这情形，大家悬着的这颗心才算彻底放下，生意又回来了。
　　还好他们老板会的新奇吃食多，否则他们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一直持续到下午，时间已经不早了，店里的人才开始慢慢减少。
　　这一局他们大获全胜，赢得漂亮啊。
　　*
　　八月底了，天气开始渐渐转凉，白玉璃穿上了两层衣裳，这个季节最适合睡懒觉了，不冷不热的。
　　最近他们食肆冰饮生意不如前几个月的，陆湛让大家把冰的奶茶改成了热的，灵活应用。
　　而烧烤店减少了烤串的数量，把火锅烙锅做起来，热腾腾的，吃了才舒服。
　　两人今日还没去店里，放松了一天，白玉璃在院子溜达一圈进来问：“咱们一会是不是还得出门去啊？”
　　陆湛在灶房做饭：“嗯，得出去一趟，把饭吃了再说。”
　　他们订制的喜服好了，原本掌柜的是可以送去食肆的，想着要去食肆，有时间也顺路，所以自己去拿了。
　　“嘿嘿，今日吃鱼哎。”白玉璃瞅了瞅锅里咕噜冒泡的藤椒酸菜鱼，好香啊。
　　陆湛看他头都快探进锅里了，笑道：“口水掉进去了你就一个人把一锅都吃完。”
　　哪有口水？他都没有张嘴啊。
　　“你嫌弃我啊，那为啥每次还亲那么凶？”白玉璃脸皱成一团，“你也照样吃了呀。”
　　陆湛：“……”小狐狸现在是越来越知道怎么反驳他了。
　　“咳，别说了，专心吃了出门”陆湛及时转移了话题。
　　“好嘛。”白玉璃拿来了大海碗，把锅里香喷喷的鱼盛起来。
　　不止酸菜鱼，还有茄盒，芋泥酥。这个可以当饭后的点心，他一会要全部都吃完，不能浪费。
　　也不知陆湛是怎么做到的，手艺太好了。鱼片洁白无刺，口感绵软，夹一块吃进嘴里唇齿留香，鲜嫩爽滑，连切细的酸菜都酸香脆嫩，格外的开胃。
　　浓郁的汤汁渗透到每一块鱼肉中，连骨头都不放过，鲜香畅爽，美妙有味。这个汤汁泡饭他也能吃好几碗！
　　“小心鱼刺啊。”陆湛提醒说，把肉菜端到他面前。
　　“好！”
　　茄盒看着色泽金黄卖相很好，吃着也外皮酥脆内里鲜美，白玉璃如今对吃食的要求提高了很多，他觉得这比直接吃肉味道还好呢。里头还加了豆腐，虾仁和蔬菜，吃起来口感层次格外的丰富。
　　白玉璃连续吃了两碗就不要了，都快没肚子吃甜点了，任何时候甜食都是他的最爱。
　　“你吃不吃？”白玉璃狠狠咬了口伸手递给陆湛。这个芋泥皮脆脆的，里面的芋泥软糯香甜，还会爆浆，一口下去满嘴都都是浓郁的香味，实在让他很难不爱。
　　陆湛还没答，白玉璃点心已经塞到了他嘴边：“真的很好吃。”
　　酥脆的外皮掉落了些在桌上，陆湛把他啃得乱七八糟剩了一半的吃了：“剩下的你全部吃完。”
　　白玉璃认真地点头，他肯定吃得完，肚子留着呢。
　　等盘子被白玉璃全部扫荡干净，陆湛已经开始收拾灶房了，白玉璃把碗筷收进去，桌子擦干净了。
　　每次吃完他都要后悔自己没有克制，吃的太多。可是吃之前就是记不住，陆湛也不提醒自己。
　　趁陆湛还在灶房洗碗，白玉璃做贼似的溜进房间，悄悄锁好了门，不让陆湛发现。
　　白玉璃站在铜镜面前，意念一动，身上白光一闪就变成了小狐狸。
　　他凑进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跟吓到一般后退了几步，一个屁蹲坐在了地上。
　　白玉璃两只爪子不可置信地捂住嘴，这真的是他？里头雪白的圆球儿动作跟他神同步，肚子溜圆，一点都不苗条了。
　　完啦完啦，他原型真的吃胖了。
　　一定不能让陆湛发现这件事，否则他脸都要没有了。
　　赶紧变回来变回来！
　　白玉璃手忙脚乱，眼神又往镜子里瞄了一眼，四肢纤细，小腹平坦，只要不变回小狐狸他就能瞒天过海。
　　白玉璃心虚地套衣裳，越着急手越笨，外头陆湛已经在叫他了。
　　“我穿衣裳呢，马上就好了！”
　　陆湛疑惑，平时小狐狸进屋都没有锁门的习惯，他提醒多次都记不住。
　　怎么这会儿眨眼的功夫，他就进房间了，还特地紧锁着门，有问题。
　　门一下子打开，白玉璃出来了，一副不敢和陆湛对视的样子。
　　越看越奇怪了。
　　“走吧走吧，咱们不是还要出门嘛？”白玉璃去拉陆湛的手，“早去早回呀。”
　　很不对劲。
　　不过陆湛也没多问，小狐狸的秘密一般都是藏不住的。
　　一直到坐上马车，陆湛都没问他，白玉璃终于放心了，松了口气。他要开始偷偷减重，争取小狐狸形态也要身姿漂亮矫健。
　　若是传出去他原型胖乎乎，那他以后还怎么做狐啊，大家都会嘲笑他的。
　　想到这个可能，白玉璃后怕地打了个冷颤。
　　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从房间出来就变得一脸惆怅了。
　　驾车的中途，白玉璃也落寞地叹了好几口气，他以为自己悄悄的陆湛不会知道。
　　看他这幅样子，应当不是什么大事，陆湛一听他叹就想笑。
　　到了成衣铺的时候，陆湛把车停在大门口，等要把白玉璃抱下来的时候，白玉璃非常肯定地拒绝了。
　　小狐狸严肃着脸说自己一步就能跳下来，身体轻盈的就像一只鸟，根本不用抱。
　　真是反常，平时撒娇也要自己抱的，今日变性了。
　　“看啥呀。”白玉璃眼神到处晃，“我是怕你太辛苦了。”
　　真的吗？
　　成衣铺的掌柜眼神好，还在自家柜台就已经瞧见两人了，赶紧迎出来。
　　“陆老板，陆夫郎怎么亲自来了。我刚准备吩咐伙计把喜服给二人送过去呢。”
　　这可是店里的贵客，陆老板花钱大方，他们可不止买了喜服，尤其是对他家那个小夫郎，十几二十两一件的绸缎衣裳买个几件那是眼睛都不眨的，得好好伺候着。
　　陆湛：“想着顺路，就不劳烦店里去跑一趟了。”
　　掌柜的上楼了一趟，陆湛和白玉璃喝着伙计端上来的茶水，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下来了，手里抱着个包装精致大气的黑木盒子。
　　陆湛打开一看正是他们选好的喜服款式，绣工了得，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付了钱两人出来，白玉璃坚持要自己抱着木盒子，脸蛋热热的。
　　陆湛怕重了想拿过来，他都不给。
　　“怎么脸还红了？”陆湛笑问。
　　白玉璃把下巴垫在盒子上，有些不好意思：“想到了咱们穿着这个衣裳成亲的时候。”
　　原来如此。
　　陆湛眸色温柔：“现在就害羞，成亲当天不得羞得见不了人啊？”
　　又调侃他，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白玉璃抱着盒子上了马车，没多远的距离就到了食肆。
　　“喜服放在马车上就行了，咱们下午回去的时候带回家。”陆湛说。
　　“不要。”白玉璃摇头，他要抱进去，炫耀一下，这可是他和陆湛成亲是要穿的哎。
　　还真不嫌手软，陆湛随他去了。
　　白玉璃目的成功，刚进食肆蔡全看见他抱了那么大一个木盒就好奇地询问了。
　　白玉璃很有耐心地打开盒子展示：“这是我和陆湛在县里最好的成衣铺订制的喜服，很贵的。我俩要成亲了。”
　　蔡全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白玉璃溜圆的眼睛眨也不眨，期待地看着他：“你不说什么吗？”
　　“哦哦，这衣裳料子好，款式也好，真适合你和老板，穿着肯定般配的很。”
　　白玉璃：“嘿嘿，谢谢蔡叔。”
　　他这一展示，食肆里的人都知道了，全围了过来。大家关系好，老板和小老板成亲他们一定要去的。
　　成亲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才好。
　　石夏把白玉璃拉到一边：“衣裳都订好了，其他东西买好了吗？”
　　对于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都是陆湛在安排，白玉璃还真不知道。
　　“上次我二哥成亲，都是我帮着买的东西，但玉哥儿比咱俩有经验，有啥不懂的可以问他。”
　　白玉璃：“好！我去跟陆湛说。”
　　陆记一片其乐融融，大家心情都好。
　　不过眼看着陆记的生意越来越好，吃食花样越来越多，有些暗地里看着的人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醉仙楼，雅间。
　　“一定要想办法把陆记搞垮，否则日后宁平县哪还有咱们容身之地啊！”


第95章 喜帖，投毒（加更）
　　说话的人正是陶为，之前被算计后他就一直怀恨在心，奈何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现在好了，树大招风，陆记的生意那么好，他们这些人别说肉了，汤都没得喝，陆湛不倒霉谁倒霉？
　　“话虽如此，只是咱们又能想怎样的法子？”
　　上次让人去挑衅试探陆记的老板，结果呢？那两个没出息，做事不靠谱的！倒是让陆记名声更好，坐实了宁平县菜品第一的事实。
　　早知道就不这样干了，得不偿失！
　　“那样小打小闹的对陆记能有啥影响，要搞就要一次性解决问题的根本，直接让陆记声名狼藉，让陆湛再也别想爬起来！”
　　他之前还只是怀疑，现在是越发肯定，不但被坑了五百两的银票，他家里丢的一堆财宝肯定也是陆湛的手笔。
　　没有哪家食肆老板会如此慷慨大方到去搭建粥棚施舍百姓的。而且陆记才营业多久，即便生意再好哪里又能迅速赚那么多的钱？
　　定然是他被偷盗的钱财！竟然敢拿他的钱去给自己做名声，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
　　“为了大家的生意，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陆记身败名裂，只是这事不能让除了咱们在场的任何人知道。”陶为谨慎地瞥了眼雅间内的几个人，连他们带来的小厮都撵了出去。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倒是不用担心会有人反水。
　　其他人能和陶为搅和到一起，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这招虽然险，胜算却很大，只要成了，陆记算是彻底完了。大不了牺牲两个下头的人，小事一桩。”
　　陶为和几人的想法一拍即合：“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即刻就去安排人手。”
　　“小心，别暴露了身份，这是最要紧的。”有人提醒说。
　　*
　　为了筹备婚事，白玉璃真去和玉哥儿打听了经验来，他倒是脸皮忒厚，把玉哥儿那样直性子的人都问扭捏了。
　　成亲当日需要些什么东西自然好说，他们也乐意帮忙，只是这小老板咋洞房都要问？
　　难道他和老板那么黏糊，都没睡在一张床上过？
　　不可能啊，两人那种相处的模样看着也不像啊。
　　“吃喜糖，吃喜糖咯。”程玉回过神来，是老板和小老板来给大家发喜糖了，一个个红纸包好的精致小盒子，还有瓜子花生等。
　　这不是成亲当日才会有得吃的吗，现在就发啊。一看就都是不便宜味道好的，糖果钱都是一笔大开销了。
　　“到时食肆停业几天，大家都来，热闹些。”陆湛道，成亲的相关事宜他问过陈婶了，步骤也知道，不会出错。
　　而且八字都看好了，就是半个月后，日子算的好。
　　陆湛从前不信这些，可这次他想尽善尽美，事事都不能有一点不好的地方。
　　厨子伙计们平时和老板们的关系也处得好，他们心里虽然有点怕老板看不上自己送的那点薄礼，不过又觉得老板不是那样的人。
　　而且现在老板都给他们发喜糖了，亲自请过了，肯定是乐意他们去的。
　　“好好，老板放心，咱们到时候一定到。”钱进带头说。真去了他们也有面子啊，还没有哪家酒楼厨子是能受到老板的宴席邀请的，他们是头一份。
　　“老板，是在哪里办酒席啊？”他们知道老板在县里有宅子，但是经常回的是村里那个家嘛。
　　“村里。”陆湛道，他和白玉璃是在这个家住习惯了的，家里更是有他和白玉璃相处的点点滴滴，意义不同。
　　若是在县里，可能就没有那么热闹了，有些冷清。
　　“成，大家都知道了。师傅我到时候给你送大礼！然后我再给你当厨子。”冯宣兴奋地说，笑得那样高兴，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他要成亲呢。
　　陆湛：“行，你有心了。”这小子能有什么大礼，别又是回冯府气他爹吧。
　　陆湛也懒得说他。
　　一箩筐的装糖果的小盒子都分发完了，陆湛到了大堂写请帖，平时关系不错的人不能忘了。
　　还有生意上常往来的那些个老板，若是不请，倒显得他不会做人了。
　　白玉璃坐在他对面，捧着下巴，笑得眼睛弯弯的：“嘿嘿。”
　　干嘛笑得这么甜？
　　“陆湛，陆湛哥哥，夫君？”白玉璃歪着脑袋俏皮地喊。
　　陆湛手里握着的毛笔微微一颤，金粉墨汁低落在了红色的请柬上，有些污了，这张不能用了。
　　陆湛重新拿一张，继续写：“嗯，留着洞房的时候叫也不迟。”
　　白玉璃摸摸发烫的脸颊：“哎呀，你说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他知道洞房什么意思。虽然两人都已经老夫老夫了，但成亲感觉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才不信他不好意思呢。
　　陆湛把写好的请帖递给他看，白玉璃虽然现在不至于不识字，但也看不出啥好赖：“夫君写的字也好看，跟你的脸一样好看，我很喜欢！”
　　陆湛勾唇，心里仿佛有糖浆流淌：“你是小马屁精啊？”
　　白玉璃嘿嘿笑，他才没有拍马屁呢，都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呀。
　　“等我写好，让石秋去送。”陆湛说着收了笔。
　　“好哦。”
　　这会，大堂坐满了客人，连外卖单子都堆了老高，大家更是时时刻刻带着笑意。老板快成亲了，这样大的喜事，他们能有红包的。
　　不过也是真心替老板高兴，说实话他们老板年纪也不小了，能赶快和小老板成亲，然后再生个小小老板才好呢。
　　否则这偌大的家业，后继无人呐。嗨，老板们都不急，他们瞎操啥心。
　　“老天爷，这人是咋了！”大堂内突然躁动起来，人群挤在一起，吵闹的很。
　　白玉璃还在欣赏请帖呢，陆湛的字写的是真好，跟他鸡爪子抓过似的不一样。
　　听到有人慌张地叫喊他赶紧从凳子上起身去看，陆湛都没他动作快。
　　“怎么回事啊？”白玉璃扒拉开人群，当即就被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抽搐的男人吓住了。
　　他身旁的女人发髻凌乱，哭的撕心裂肺：“你们陆记的菜有毒，我男人方才还好好的，就是吃了你们陆记的菜才这样的……”
　　此时，仿佛是验证他这话一般，接二连三的客人开始有反应了，场面混乱无比。
　　陆湛心里咯噔一下他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先把这些人抬到医馆去，别耽搁了治疗！”
　　有中毒者的家人不依，势必要陆记给个说法，不然他们把店砸了。
　　灶房里的厨子也都出来了，怎么会这样，他们每日菜洗的很干净，就是自个的手也得用皂角不知搓上多少遍。
　　什么东西都是干净清爽的，不应该发生这种事啊。
　　白玉璃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场面，他惊恐地拉着陆湛的手臂，眼看着方才那个男人不止吐白沫了，七窍还开始流血就高声道：“是人重要，还是讨要说法重要，先把他们抬到医馆！”
　　陆湛察觉到小狐狸微微颤抖的手，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过去：“中毒的人先送去医馆，所有的医药费我们陆记承担。”
　　“这事发生的太突然，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他说话沉稳，有条有理，不少人被安抚住了。对啊，人要是没了，说法拿来有什么用？
　　看大家态度松动，白玉璃安排所有伙计帮着抬人出去，有个看着忒严重了。
　　生意也顾不得做了，厨子们来帮忙，一时食肆内乱做一团。
　　石夏带头安抚着众人：“大家放心，肯定会没事的。”
　　陆湛方才瞧见过中毒比较严重的几那人，他一脸严肃，这事怕不简单。
　　他食肆是出了内鬼？还是同行有意为之？
　　中毒的人被慌乱的抬出去，陆湛和白玉璃交代蔡全留下看店，他俩得跟去看看，真闹出了人命就不好办了。
　　陆湛心里是越发沉重，症状看着挺严重的客人，说不定真救不过来。
　　“谁是陆记的老板，谁是，站出来！”几名衙差匆匆而来，看样子有些不善，“我们接到报案，你们这儿吃死了人！”
　　陆湛神色淡淡，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显被算计了。
　　白玉璃努力保持镇定让自己别慌：“我就是陆记的老板，吃坏肚子的人已经送去了医馆。”
　　怎么是个哥儿？几个衙差面露不屑，不过在看到他脸的时候眼神又闪过一丝惊艳。
　　陆湛把人扯到身后：“几位官爷这么快就能赶来，是什么人提前通知了你们？”
　　他这话一出，几人也如实回答：“确实有人来通知，不过那人说了就不见了，咱们也没看清脸。”
　　白玉璃瞅瞅陆湛，陆湛一时没说话，沉默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陆记食肆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说味道确实好。
　　有人反驳，现在都闹出这种事了，谁还敢吃？就刚才最先抬走的那个男人，看着气都断了，能医得活才是见鬼！
　　没多久的时间，王振也赶来了，他刚回衙门，就听说陆记的菜吃了让人上吐下泻的，更恐怖的是还会七窍流血。
　　他水都没敢喝上一口就来了：“到底怎么回事？”王振压低了声音问。
　　陆湛神色凝重：“很明显，有人要想害咱们，让食肆关门。”
　　王振猜也是这么个原因，只是现在啥头绪都没有，能不能抓住投毒的凶手才是最要紧的。
　　“王哥，咱们真是被人陷害了，主要食肆生意是小，我看中毒的人有个很严重，怕是……”白玉璃担忧地道。
　　石夏从外头跑进来，警惕地看了看王振，又觉得没啥好隐藏的，他平时挺稳重一个人，此时跑得满头大汗，看着慌得很。
　　“陆哥，大白，有，有个人死了，没气了。”他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在场的人却是听懂了。
　　白玉璃倒吸一口凉气：“真的死了！”
　　王振还以为是简单的投毒毁坏陆记的名誉，可是这闹出了人命性质可就不同了。
　　“小六，你带着几个人去医馆把尸体带回衙门验尸。”王振吩咐说。
　　“陆老弟，你食肆现在怕是要被封了，保留现场让咱们先查清楚，之后再开业吧。”
　　陆湛明白，这是逃不过的：“封吧，只是凶手是如何投毒的，只有一层层抽丝剥茧了。”
　　他交代石夏带点身强体壮的伙计去把其余中毒的人安抚好，医药费食肆承担，要保住命才行。
　　王振也吩咐手下让仵作赶紧验尸，别耽搁了。
　　白玉璃心里烦乱，听现在的意思是他们抓不到凶手就要一直歇业不做生意了吗？
　　他们食肆才刚好起来呢，他和陆湛刚准备成亲呢，一切的计划都要全打乱吗？


第96章 封锁食肆
　　“大堂人多眼杂，是不可能有机会让心怀不轨之人投毒的，或许去灶房能有发现。”白玉璃一个激灵，忽然道。
　　陆湛：“璃璃说得有道理。”只是他们平时灶房人也多，如果下毒风险未免太大。
　　食肆里的厨子和伙计，方才陆湛是没有排除怀疑的，现下瞧大家的担忧不比他少，疑心倒是打消了不少。
　　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衙差，王振让人先把食肆上封条，关了大门，别让不相干的百姓进来凑热闹，省得这事越传越远。
　　跟着来的还有衙门里经验丰富的老捕快，各种离奇的案子都遇到过，当即就让大家查灶房里的食物。
　　一行人进了灶房，若不是认识王振这个熟人，怕是两人这会已经被扣起来了，哪里还能行动自如。
　　有熟人还是好办事。
　　白玉璃看他们查的仔细就说：“咱们食肆的菜每日都是现买新鲜的，也干净，厨子们都很讲究的。”
　　话虽如此，但投毒也不是菜干不干净的问题了，简单的食物不洁不会吃死人。
　　陆湛也看出小狐狸快愁死了，眉头一直蹙着。
　　“那几人点的菜不同，却是都有了中毒的症状，是否看我食肆中的水源。然后便是那几桌的客人菜不同，却是都上了米饭。”陆湛思索道，这就是目前肉眼能看见仅有的两个共同点了。
　　众人如当头一棒，王振激动地道：“对对，看水源，还有这米饭是用大蒸笼蒸的吧？他们吃的一样！”他吩咐两人去查看后院的水井。
　　白玉璃嗯嗯了几声：“就是这个大蒸笼，你们看看有啥问题。咱们食肆每日都会由前一晚留在食肆看门的伙计天不亮就将米饭提前蒸出来。”
　　昨晚守夜的伙计一听这话就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板，小老板，我不知道，我没有下毒啊。”
　　大家在灶房查看了半天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此时去后院看水井的衙差也进来了，那就只有看米饭了。
　　看伙计跟只鹌鹑一样打哆嗦，陆湛道：“没人说是你下的毒，先起来吧。”
　　小伙计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解释道：“老板，昨夜我真没发现有人进来食肆过。”
　　对方如果真是存心投毒，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轻易让人发现不得。
　　经验丰富的老捕快已经端来了板凳站上去。因着今天时辰还早，蒸笼里的米饭才用了一点点，就是那几桌中毒的人的吃的量。
　　老捕快用手指轻轻一碾米粒，又放鼻尖闻，当即眉头就皱了起来：“这米饭有问题。”有种说不上来的淡淡的味道，“有点像是下了催魂散？”
　　“催魂散，这可是剧毒啊。”王振不可置信地道，“这不是简单的让人吃了拉肚子，稍微过了量就是存心要人命啊，看来是要置陆记于死地才罢休。”
　　伙计都吓傻了：“我，我煮的时候一步也没离开过灶房，就打了会儿盹……难，难道是那时候吗？”
　　“但我也不至于有人进来发现不了，昨夜有只猫进了灶房都被我赶出去了。”伙计结巴着说。
　　这还有啥疑惑的，应当就是伙计松懈时被贼人钻了空子。
　　白玉璃神色愤愤地：“究竟是谁这么坏，用这么狠毒的手段害咱们。”
　　陆湛脸也黑沉的厉害，他顺着灶台上的蒸笼的正上方看上去，手指指着屋顶：“你们看看。”
　　众人不理解他的话，抬头细细一瞧，只见婴儿拳头大小的孔洞，这这这，他们食肆的屋顶是好的，怎么突然多出了个洞来。
　　还正对着灶台上的大蒸笼？
　　结果似乎显而易见了。
　　冯宣激动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那人肯定是爬到了屋顶投毒下来的，只是这好歹有这么高的距离，真能投放准吗。”
　　陆湛：“用长竹竿投放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老捕快附和，他也是这样想的：“没错，很有道理。”
　　“不过即便知道了是怎样下毒的，可咱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冯宣问，“师傅，要不我回家派人来帮忙查查，多个人就多份力量嘛。”
　　县里想他们倒霉的人无非是那些开酒楼的同行，嫉妒陆记抢了生意，怀疑对象是有的，只是这证据难查。
　　王振：“冯公子，这是咱们衙门的公事，你不用操心。”
　　冯宣脸一拉：“我就没好意思说，就你们官府办事那效率，等查出下毒的凶手，黄花菜都凉了，咱食肆生意怕是日后也不用做了。”
　　很多人都怂捕快，丝毫不敢顶撞，可冯宣就是要说，事实就是这样的，他真没乱讲：“而且对于你们来说是公事，对我来说可是家事，能不着急吗？”
　　他这话让陆湛嘴角扬了扬，他能把食肆当家是好事，凡事才会上心。
　　王振语塞，这小子嘴巴怎么这样厉害？
　　店里的人之前看不惯冯宣好吃懒做，此时却是大大的改观，挺重情重义的啊。
　　陆湛也没拒绝，食肆危机时刻大家能出出力也是好的。冯家在县里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冯老爷担心自己儿子在外受委屈，就这样都能派人看着，这小子回去厚脸皮一番，说不定还真有用。
　　“行，师傅，那我先去看看医馆那边，有些不放心，那些人闹起来要是欺负夏哥儿我还能帮忙呢。”
　　陆湛：“嗯，你先去吧。”
　　这事官府已经插手了，发生的太突然，怕两人接受不了，王振开口道：“陆老弟，大白你俩放心，衙门会尽快查清楚这件事的。”
　　陆湛点头：“多谢王哥了。”
　　王振交代：“我和你俩出去向百姓们解释清楚，省得让大家误会了是你们食肆的问题，要让百姓们知道陆记也是受害者。”
　　白玉璃同意，虽然事情已经发生，怕是没有人再敢来他们食肆吃饭，可总要说清楚才好。
　　“我来说。”白玉璃拍拍胸脯，跑出去，两人跟在他后头。
　　白玉璃一出大门露了脸，围观的百姓就要冲上来揍他，店里的吃食害死人还敢出来招摇！
　　白玉璃瑟缩怂了下，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不过他还是鼓足勇气，周围有衙差，这些人不能把他怎样，打几下又不会怎样！
　　“父老乡亲们听我说，我们陆记食肆开业以来口碑一向很好，这大家都是知道的。这次是被奸人所害，衙门里的官爷们可以作证。我们一定会找出害人的凶手，还大家一个公道的。”
　　白玉璃说着也哽咽了几声，食肆被人算计他或许没这么伤心，可是现在都死人了。死了就怎样都治不活了，死者的家人该有多伤心啊。
　　人群中的百姓义愤填膺，只想揍人，陆湛冲了出来：“你这么快出来干什么。”
　　他是死了不成，需要让自家夫郎出来和大家澄清和承担责任？
　　白玉璃垂着脑袋，他看陆湛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希望自己也能帮上忙。
　　这事还得王振他们来开口比较有说服力。王振也秒懂：“陆记确实是被歹人害了，不过没查出凶手之前，陆记会暂时查封，大家先散，别聚集。”
　　王振严肃着脸，穿着捕头的官服，看起来颇为可靠，人群中的躁动少了些。
　　他让人把百姓遣散，开始在食肆大门上封条，出了这种事，生意自然是不能做了。
　　王振转过身对陆湛道：“我一定歹人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你脑子灵，若是有想法随时来衙门找我。”
　　陆湛说知道了，他今日这心情很是低沉。
　　一群人查完就离开了，食肆里的厨子伙计看着上了封条的食肆，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这是生意太好被人惦记上了，对方才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现在该怎么办呢？
　　陆湛看了看众人：“各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解决的，现在你们就先回家吧。开业这么久没有好好歇息过，趁这个机会歇歇。”
　　众人一大堆的话哽在了喉咙说不出来，想必老板心里也是苦啊。
　　算了算了，回吧，也帮不上啥忙。
　　等众人散了后，白玉璃才看向陆湛，陆湛表面平静，心里肯定也是难受的。
　　“璃璃，走吧。”陆湛道，还得去医馆看看，石家一家人还有冯宣都还在那里。
　　即便难受和自责掉以轻心让别人钻了空子也没时间。
　　开业近一年，再多问题和困难都解决了，如今却闹出了人命，和之前遇到的困难都不一样。
　　白玉璃泪眼汪汪，微微地皱了皱鼻子，他们的食肆被封了，他也知道老板没被抓去已经是万幸了，不过心里还是难受。
　　他抱住陆湛，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你别难过，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知道食肆从一开始的一无所有经营到现在，陆湛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好几次半夜醒来，都看到陆湛点着油灯附在桌案写经营策略，而且他们食肆又老被同行惦记上，陆湛有多辛苦他心里都了解。
　　只是这人凡事都独挡一面，把他保护的很好，有啥难事都是自己就解决，因此白玉璃很心疼。
　　陆湛心情原本还沉重，看白玉璃委屈地脸皱成一团，圆亮的眼睛还湿漉漉的，就有些好笑：“还安慰我不要难过，你是要哭了吗？”
　　白玉璃反应过来，赶紧胡乱抹了几下眼眶，不承认：“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哭，我是眼睛有些痒痒。”
　　陆湛嘴唇弯了弯，安慰他：“相信我，会没事的。咱们这会先去医馆，看看其他人严不严重。”
　　白玉璃说好，他拉住陆湛的手：“他们要是揍人，我就保护你，挡在你前面，我不怕痛。”
　　平时娇气的很，这会为了宽他的心，都说自己不怕疼了。
　　而且这小身板，也不知他会如何保护自己？陆湛听着心都软得一塌糊涂。
　　两人是驾的马车，很快就到了医馆。
　　他们正要进门，被里头眼尖的石夏看见了，他赶紧跑出来：“陆哥，大白你俩来干啥？里头的人都被咱们稳住了，若是这会儿见了你俩，肯定又要闹了。”
　　这话说得有道理。
　　冯宣也跑了出来，刚才要不是来得及时，夏哥儿都要被人揍了。
　　陆湛：“虽说是因为有人投毒才导致的这种局面，但终究是在咱们食肆出的事，受害者更是冤枉，在医馆花费的让他们不要担心，咱们承担。”
　　“至于死了那个人，咱们尤其要安抚好家属，给些银子，尸体得衙门验了才能抬回去，到时好好安葬才好。”
　　几人点点头，说晓得了，肯定不会亏待那些人的。
　　“食肆其他的厨子和伙计我已经安排让他们暂时先回去了，现下最重要的是抓出幕后指使的人。”
　　这段时间安生不了。
　　交代完后，陆湛和白玉璃终于回家了，奔波了一天却也是毫无头绪。
　　白玉璃愁的饭也不想吃了。
　　陆湛：“别担心，锁定的目标人物也就几家酒楼的，能查出证据的。”
　　白玉璃抬眸看他，脑子灵光一闪：“其实我有办法的！


第97章 不要你了
　　陆湛好奇：“什么办法？”
　　白玉璃跃跃欲试，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既然有几家酒楼的东家是怀疑对象，那我变成小狐狸偷偷潜进他们府上找证据不就好了？很简单的。”
　　陆湛还以为他想什么法子呢，一听这个提议就非常严厉地拒绝说不行。
　　他还没忘记上次白玉璃去陶府，伤痕累累回来，那模样看着别提多可怜了。
　　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一次。
　　“这个法子一定可以的，你相信我嘛，我肯定小心不会被发现的。”白玉璃捞起衣袖，就准备行动要出门。
　　他以为自己是会隐身术吗？
　　陆湛嘴唇抿直：“你想被人扒了皮吃肉不成？上次死里逃生，才多久你就记不住了？”
　　他声音冷淡，面色不悦，白玉璃有些无措，他也是想尽快抓住凶手，否则他们辛苦经营的食肆就真的要完了。
　　“我，可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白玉璃结巴地道。
　　“没有更好的法子也不用你去冒这个险。”食肆对他来说很重要，可小狐狸比食肆更重要，即使最后开不起来，他也不缺从头来过的勇气。他不能把小狐狸置于险地。
　　可白玉璃一向就是个犟种，他觉得自己对的事，肯定就会去干。这点跟陆湛一样一样的。
　　看他滴溜溜转的眼珠子，虽然嘴上不说，但肯定想瞒着陆湛悄悄行动。
　　陆湛放在桌上的手指蜷了蜷警告道：“白玉璃，你要是不听话，我会非常生气。”
　　白玉璃抬眸瞅他，有多生气，揍自己屁股？
　　陆湛神色认真：“你一定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我就不要你了。”
　　他面无表情地放狠话，白玉璃嘴巴张了又张，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他鼻头酸酸，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不要就不要，你以为我很想要你吗！”白玉璃摔了手里的碗筷，一头扎进房里，饭也没胃口吃了。
　　让陆湛一个人吃两人的份儿，撑死他好了！
　　他进了房间一下子摔在床榻上，枕头包住脸，单薄的肩膀偶尔抽动两下，哽咽着，也没有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因为会丢脸。
　　他想这么做也是为了陆湛，可是他不夸自己就算了，还说不要自己了。
　　他之前都没说过这么过分的话。
　　不要就不要，他就算离开也不会把自己饿死。大不了回狐狸洞，他从此自力更生。
　　因为食肆出事，他们原本定了成亲的日子肯定也不做数了，可是陆湛现在心怎么变得这样狠了？
　　白玉璃越想越委屈，把脸埋在枕头里，他有什么错啊？他根本就没错。
　　陆湛从白玉璃跑进屋就心神不宁，桌子还没收拾就进去了，看见白玉璃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
　　可小白玉璃胆子大，若是轻描淡写的叮嘱，他是一定不会听话的。
　　他现在非常了解他的德性。
　　陆湛走过去坐下，碰了碰白玉璃的肩膀，白玉璃察觉到后身子一僵，然后狠狠扭动了一下，拒绝陆湛的碰触。
　　“你别碰我！”白玉璃没好气地道。都不要他了还跟进来干嘛？
　　陆湛没听，揉了揉他的脑袋。
　　干什么呀，白玉璃气愤地一屁股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的像兔子，气鼓鼓地把陆湛的手拿下：“信不信我咬死你！”
　　陆湛啧了声：“不错，脾气越来越大了啊。”
　　白玉璃瞪着他不说话：“你出去，我不想理你。”
　　讨厌鬼，现在是他不要陆湛了。
　　陆湛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你会出事。”
　　白玉璃嘴巴抿了抿，陆湛一跟他道歉他就有点，怎么会这么没出息啊。
　　“你刚才还对我说那么过分的话了。”白玉璃闷闷地道。
　　陆湛把人抱怀里，亲亲他发红的眼尾和脸蛋上的泪痕：“对不起。”
　　白玉璃觉得眼皮痒痒的，纤长的睫毛控制不住地眨了眨，嘟哝道：“这次就原谅你，下次再说让我伤心的话，我可就不会这样好哄了。”
　　陆湛笑道：“嗯，知道了。”其实小狐狸真的很好哄。
　　其实他想到个不用小狐狸去冒险，或许也能查出些线索的法子，只是会很费劲。
　　“衙门里的老捕快不是说投的毒是催魂散吗，这种东西在药铺管控比较严格，若是真有人去买都会登记的。”
　　而且这种毒药定然数量也有限制，不会有多少人购买，根据这条线，定是能查到些什么的。
　　只是这县里，大大小小的药铺怕得有四五十家，需费不少功夫。
　　白玉璃惊呼：“真的吗，那咱们现在就去查啊，抓到买催魂散的人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他拉着陆湛的手就要起身，还等什么呀。
　　陆湛把他按住坐下：“现在不行，天都黑了，药铺也关门了。”
　　也是哈，白玉璃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是你有法子，那咱们明天一大早就去。”
　　陆湛答应了，不过他们两个人太少了，他得通知冯宣和石夏他们，一起搭把手。
　　有了解决方法，白玉璃这一晚上可算能安心睡觉了。
　　第二日清早，即便现在天气转凉，非常适合睡懒觉他也没像平时那样赖床，反而比陆湛还先醒。
　　看陆湛还没醒的迹象，白玉璃捏住他的鼻子，别睡了别睡了。
　　陆湛呼吸不上来，自然就睁开了眼睛，看他捣乱也不生气：“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白玉璃催促着把他拉起来：“快别睡了，起来做早饭，吃了咱们就去县上的药铺找线索。”
　　陆湛利落地从床上起身套好衣裳，然后两人一起出了院子打水洗脸刷牙。
　　白玉璃满嘴泡沫，吐了嘴里的水道：“你做的这个牙刷都不掉毛唉。”
　　他们在县里买的还不如陆湛自己做的呢。
　　两人洗漱完，白玉璃就没事了，陆湛去了灶房做早饭。
　　想到了办法，白玉璃胃口也好了，简单的饭菜也吃得很香，昨晚他都没吃饱，光顾着伤心了。
　　陆湛把马儿喂了之后才开始套车，他们也没耽搁时间，赶紧去了县里。
　　“璃璃，一会我先去和王振说这件事毕竟他们是专业的，如果能查的话会比咱们方便。。”
　　白玉璃说好。
　　他在马车里没等多久，石家三兄弟来了，还有程玉。
　　石夏：“玉璃，在家我就看到你和陆哥的马车出村口了，太远了叫也听不见，我们就跟着出来了。”
　　石秋：“可是想到啥法子了？”
　　出来了好啊，他们正缺人手呢。白玉璃把陆湛说的法子和他们说了，几人连连点头。
　　“是这样的，像催魂散，鹤顶红这样的毒药，药铺是不会轻易卖的，这样查肯定没错。”程玉激动地拍手道。
　　“可就咱们几个人也太难了，我去通知冯宣，让他找些人一起。”石夏说。
　　那小子肯定回家了，昨日处理好医馆的事，有两个小厮来通知冯宣的阿爹病了，让他一定回去看看。
　　虽然平时不靠谱，但冯宣大事上还是没有耽搁过的，这种时候也靠得住。
　　白玉璃：“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冯宣和他爹不对付，又不喜欢冯宣和他们食肆接触，夏哥儿一人去不会被欺负吧？
　　想来想去，白玉璃就说：“你们三个先在这等我们，陆湛回来了就说我俩去冯府了。”
　　两个哥儿也没个男的，石秋让大哥跟着去，他和夫郎在这看着马车就行。
　　这样也好，这闹市坐马车还没走路快呢，三人急匆匆地走了。
　　冯府，正厅。
　　“老头，这是你的主意吧，我阿爹好好的，哪生病了？你是想咒他啊？”冯宣不爽地问，哪有哪这种事开玩笑的。
　　冯建仁掀了掀眼皮，轻描淡写地道：“我不这样说，你能回来？”
　　“陆记这次是彻底翻不了身了，你少去参与这些事，省得惹麻烦上身。”
　　惹麻烦上身？
　　他自然知道食肆为何会被人算计，否则也不可能刚发现中毒的事就有人去官府报案。
　　也幸好师傅认识那王捕头，那些人还算公道明白是非，否则怕是师傅和小老板现在都被抓走坐大牢了。
　　不过他爹这意思，他怎么听着这么奇怪：“爹，你是不是知道啥啊？”
　　冯建仁喝茶呢，因为他这话呛了好几下：“我，我能知道啥啊。”
　　之前他还蠢蠢欲动想投个股，可后头一想那几人做生意确实不太厚道就算了。
　　“陆记生意那么火爆都垮台了，事实证明，你当厨子这事就不靠谱，还是回来跟着我历练历练，卖卖粮油也挺好。”
　　冯宣不答应，而且这个节骨眼正是食肆危难时刻，他哪能撒手不管啊。
　　“等我帮师傅他们把凶手抓出来再说。”
　　冯建仁：“天真！这事不是你插手就能行的，官府都不一定能查出凶手。就算有了嫌疑人，没有证据也是白扯。等到还了陆记的清白，黄花菜都凉了。”
　　“你不要任性，我也老了，你阿爹身体也是真不好，别让咱们总是为你操心。”冯建仁苦口婆心地道。
　　冯宣也没反驳他，只是皱紧了眉头。
　　一时两人都有些沉默了。
　　“老爷，少爷，外头有三个人说自己是陆记食肆的来找少爷，要不要请他们进来？”看门的田老头进来禀报。
　　“说少爷不在，打发他们走就是了。”冯建仁挥手，不耐烦地道。
　　冯宣从椅子上起身：“这不是撒谎吗，我这么大个活人，怎么就不在？”
　　都是他的朋友，哪能他爹说不见就不见的，冯宣跑出去了。
　　冯建仁不满也没办法，让人去把他们全都请进来，他倒要看看陆记都是些什么人，把他儿子魂都勾去了。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一会儿时间，一行人就进来了，冯宣让他们先坐，现在这个情况他完全可以召集府上的人手帮忙，反正他们府里人多。
　　看少爷下去叫人了，丫鬟很有眼色的开始上茶和点心。
　　几人接过说谢，他们喝杯茶让冯宣叫了人就得赶紧走，可没时间耽搁。
　　“冯老爷好。”白玉璃带头道。
　　冯建仁不冷不淡地应了声，这哥儿样貌倒是格外的出挑，看小宣那样亲近的态度，难不成对这俊俏小哥儿有意思？
　　难怪乐不思蜀，原来如此，眼光还不错。阿大阿二怎么也没回来跟自己说过这事？做事一点也不上心。
　　冯建仁对儿子的这个心仪对象还挺满意。
　　白玉璃当然不知道这老头在打啥算盘，若是知道他真是要不淡定了，这老头啥眼神啊？
　　“你们就是陆记的？”冯建仁道，“其实我是不太愿意让小宣在那当个厨子的，是他非要留下来，我说啥都没用。”
　　石夏如今见了这些富贵的商贾也不露怯，内心还有点反驳这老头的话。
　　厨子咋了？陆哥还靠做菜开了食肆，像他这样年轻有出息的人整个宁平县都找不出几个了。
　　若是能度过这次难关，说不定他们食肆还能越做越大，更上一层楼。
　　“冯宣喜欢待在陆记，做菜也没啥不好的。”石夏淡淡地道，干嘛非得要拘着他干不喜欢的事呢？
　　他一开口冯建仁倒是注意到这小哥了，瞧着温柔安静，没想到胆子还挺大。
　　他正想说点什么，冯宣就进来了，叫上他们出发了。
　　几人站起身说告辞。
　　冯宣都没拿他爹的话当回事，风风火火地的叫了十几个人出门。
　　冯建仁僵在正厅，石化了一般，内心是懵逼的。
　　找这么多人出去，他们是要干啥呀？
　　“还是师傅有法子，虽然有点难，但总比等死好啊。”冯宣和白玉璃几人走在前头，身后浩浩汤汤跟着一大群人，“咱们现在是去找师傅他们吗？”
　　白玉感觉：“对，陆湛去找王哥了，这会应该已经回来了。”
　　他们停马车的距离不远，等一群人到的时候，陆湛和石秋两口子果然都在。
　　白玉璃跑过去仰着脸问陆湛：“你回来多大会了儿？”
　　“刚来，然后就看着你们带着这么大群人了。”陆湛说。
　　冯宣：“师傅，咱们这么多人肯定比你一个人好使力啊。”
　　陆湛：“不错，辛苦你们了。”
　　谈啥辛苦啊，这都是应该的，他们每人都是食肆的一份子啊。
　　“那就这样，咱们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药铺一起找，这么多人一天足够了。”陆湛道。
　　虽然这个法子麻烦，但应当是能查出点蛛丝马迹的。
　　“老板，小老板，我们也要去！”钱进带着食肆里的厨子飞奔了过来。
　　如今食肆被上了封条，他们进不去了，所幸他们知道冯府住哪，一问才得到了消息。
　　白玉璃愣愣地：“怎么大家都来了。”方才他们人数不够，现在可太够用了。
　　“小老板，食肆现在有难，咱们也没心情在家干等着，让我去其他酒楼还是食肆的，我还真不乐意。其他的兄弟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
　　老板教了他们这么多新奇的菜式，如果他们愿意去，其他酒楼肯定是抢着要，可做人不能这样没良心。
　　“对呀，老板，有啥事咱们也一起搭把手。”众人附和说。
　　陆湛自己的打算是他把这事解决了，再把厨子们请回来，现在大家纷纷自动来帮忙是他没想到的结果。
　　他有点意外，也有点感动，没有拒绝大家的好意。
　　“这样也行，那咱们分头查。”
　　说不定他们比衙门里那帮捕快查案的速度还快。
　　至于那中毒死的人，仵作已经验尸完毕，确定是催魂散中毒，现在只要找到买这药的人，把幕后指使者揪出来就好了。
　　几人分配好，就从不同的方向去了。
　　白玉璃和陆湛一起的，准备进一家药铺之前，白玉璃问：“他们不会瞒着不说吧？”
　　毕竟这种毒药可不是一般药材，医馆这些人会不会有什么忌讳，人家给不给他们看登记的单子啊。
　　“不担心。”陆湛晃了晃手里的纸张，上头还有衙门的盖戳，“我找王哥拿的。”
　　嘿，原来陆湛已经想到了，那就没事。
　　“掌柜的，可以给咱们看看你们药铺购买催魂散的单子吗？”白玉璃双手放在柜台上，伸着脖子问。
　　那人不解地看向他们，白玉璃一一解释，还有陆湛手里盖了戳的东西，掌柜的倒是没说啥就拿出来了。
　　“那人有没有说买这毒药做什么的呀？”白玉璃问掌柜。
　　掌柜的年纪大了，挠挠头想了想：“好像是买回去毒耗子还是野猫的，这药效果好，只要畜生一碰上马上就能腿打颤，口吐白沫，不能动弹……”
　　白玉璃瞅向陆湛，这毒药还能这么用吗？
　　“两位老板要买？我们这药货真价实不不掺假，别说耗子野猫了，就是野猪野狼野狐狸毒死不在话下，只是这样死了后肉就就不能进食了。”
　　耗子，老鼠。
　　野狐狸？
　　白玉璃：“……”
　　好在买这毒药的人不多，就他们现在看的这个药铺里近三个月来不超过两个，得了有用的信息后两人就出了药铺大门。
　　看菜玉璃脸皱成了一团，陆湛心情还挺不错，调侃道：“你不是野狐狸，你是家养的。”
　　白玉璃狠狠一拧陆湛腰间，可惜硬邦邦的都掐不到软肉：“就知道拿我说笑。”
　　他们问了几家，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陆湛还有心情逗他呢，真是的。
　　“那两人应当不是，可以排除了。”陆湛说。
　　“那咋办？”白玉璃仰着脸看他。
　　陆湛：“继续问吧。”
　　白玉璃点头，也只有如此了，也不知冯宣他们那有没有啥进展？
　　“这人最可疑，一个在酒楼踏踏实实干活的伙计，干嘛要买催魂散啊。”石夏道。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买家是酒楼的，和他们有着竞争关系，这样一切就合理了。
　　冯宣：“这上头写了住址，我让人通知师傅和大白，咱们去找看看，一准能抓出来。”
　　石夏说好，省得大家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查。没想到冯宣这少爷的身份还挺好使，药铺的掌柜一听就对他们客气不少。
　　“阿大阿二你俩和我一起去，其他人回府上。”冯宣道，还是得有人保护他们才行。
　　“好的少爷。”
　　买家上头写的地址是在一个村里，看着距离还挺远，需要花费些时间。
　　冯宣让阿大去府上把马车驾出来，他和夏哥儿还有阿二在这里等，“快着点，别耽搁了啊。”
　　阿大说晓得了。
　　老爷本就不想少爷待在陆记，少爷这会儿帮忙帮得跟自家出事了一样，让老爷瞧见了可还怎么得了？
　　阿大从后门把马车驾了出来，府上的车夫也不用，小厮看见赶紧就去通知自家老爷。
　　冯建仁听到了就追出了后门，不过想到儿子的脾气就罢了，他不管了，省得父子俩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闹得更僵。
　　不过是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冯宣和石夏就看见阿大回来了。
　　“赶紧上马车。”冯宣把石夏给拉了上来，“怎么样，我爹没发现吧？”
　　阿大：“少爷放心，老爷没发现。”　那么多小厮都带出来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老爷现在都管不住少爷的了。
　　几人也不耽搁，赶紧驾着马车就跑：“出城门，罐子村，可别走错了。”冯宣交代说。
　　几人到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这光是知道那人住这，也不知道哪家哪户啊，四人站在村口不知怎么下手。
　　石夏：“问吧，这村子也不大，容易找的。”
　　冯宣唠唠叨叨，村子看着挺破的，真不如他夏哥儿他们住的双宁村。
　　他随便拉住一个村民就问了：“阿叔，陈二狗家住哪啊？”
　　看几人不像是坏人，老人家叹口气：“你们找他干啥啊？这小子一直在县里做活，昨日回来还没进村口就口吐鲜血倒了，被村里的汉子拖回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断气了。”
　　冯宣目瞪口呆：“真的假的！”
　　老人家觉得奇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种事难道还有假不成？他家里现在还在办丧事呢。”
　　“你们都追到村里来了，他不会是欠你们钱了吧？”
　　就二狗那小子，虽然在县里的酒楼做事，可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一个月工钱还不够花用的，肯定是借了别人的银子了。
　　没完没了，还唠起来了。石夏赶紧打断了两人的交谈，顺着老人指的方向，几人还是得去看一眼。
　　结果还真是的，那陈二狗已经死了。
　　石夏心里一沉，有种很强烈不好的预感，难道对方是担心陈二狗被他们查到，所以这么快就杀人灭口了？
　　一想到是这样，石夏就不寒而栗。
　　冯宣：“线索断了。”他还以为自己能把人抓住，这样也算出了力，还能在师傅面前表现表现求夸奖呢。
　　不过还是让食肆尽早开门才是最要紧的。
　　几人失落地坐上马车，石夏一路上都沉默，现在又该怎么办？
　　依靠官府里面的捕快查，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有结果。
　　回了县里后，几人和陆湛白玉璃他们汇合了。
　　“那人真死了！”白玉璃惊呼道。这一看就是被指使完当弃子了，可他背后的人未免也太心狠手辣。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轻而易举地就毁尸灭迹了。
　　“对方这是有备而来。”陆湛思索了一番，“今日不找了，大家先回去吧。”
　　他猜测应当不会很容易，果不其然。
　　“师傅，那怎么办，咱们就不管了？”冯宣着急地问，可以想其他法子啊。
　　陆湛：“倒是有个法子，只是现在食肆被封了，得开了才行。”
　　确实是这样，众人都没头绪，陆湛让他们先回去了。
　　车厢里。白玉璃也不想说话了，他今日腿都要跑断了，结果却是没收获，原以为冯宣和石夏找到人了，但现在却是这样的局面。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湛看出小狐狸的惆怅，开口道：“别唉声叹气的了，跟个小老头一样。”
　　白玉璃背靠在车厢：“没办法呀，我控制不住自己。”
　　陆湛：“没事，若是过几日没消息，我去衙门找王振。应当是可以的。”
　　白玉璃没说，如果有消息王振肯定第一时间就来通知了，若是没有进展找他也没用啊。
　　真是愁狐啊。
　　两人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白玉璃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喊陆湛给他做好吃的。
　　现在大家都要愁死了，陆湛哪里还有心情做饭啊，他不能不懂事。
　　陆湛随时注意着小狐狸呢，看他一回家就钻进灶房拿了早上吃剩的馒头坐在一旁乖乖地啃。
　　“哪有一遇到烦心事就不吃饭的，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陆湛揉揉他的脑袋说，“等着。”
　　倒也是，白玉璃吃完最后一口，舔舔沾了碎屑的拇指，虽然有些冷硬，可饿了吃什么都是香的：“我来帮你。”
　　白玉璃出院子打水洗了把脸，在外头跑了一天，他感觉自己都要成灰狐狸了。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白玉璃耳朵动了动，天都黑了，谁来找他们呀？


第98章 红油米皮，番茄滑肉
　　白玉璃开了门：“咦，你怎么回来了，不用在县里忙着读书吗？”
　　王以谦站在门口：“我看见你们院里油灯亮了，估计你们到家了想过来看看。”
　　好嘛，白玉璃把他请进了门。
　　陆湛听见外头的声音从灶房出了来，他还以为谁呢。
　　不过也正常，村里除了王家还有石夏他们，其他人和他们关系一般，大晚上的不会特地来敲门。
　　“陆哥，都这个时辰了，你和大白还没吃呢？”
　　“方才回来的晚。”陆湛问，“你有什么事？”
　　王以谦跟着他俩进了灶房，他倒是没啥，就是休沐回来待了不到半天就听爹娘说了陆记的事。
　　他当时就坐不住了，来找陆哥和大白都见不到人，愣是等到了这个时辰才看到他们院子有烛光透出来。
　　陆湛也不耽搁时间，这会儿只能吃点简单的东西，家里还有些菜：“吃点不？”这话问的是王以谦。
　　他方才是吃过了饭的，还不饿，但是这灶房萦绕着的食物的香气勾的王以谦咽了咽口水。
　　陆湛发现了，自动给他加了个碗，是加了红油的米皮。
　　“陆哥，你食肆出事了？”他鼓足了勇气道，“我如今不是白身，好歹是个秀才。咱们宁平县令大人的公正廉明，我若联合官学里的同窗击鼓求见，说清楚事情原委，说不定大人能看在陆记也是受害者的份上网开一面呢？”
　　陆湛沉默，当官的人不是他们这种老百姓能见到的，就算王以谦是个秀才也是不够。到时候帮不到食肆没什么，连累了他自己可如何是好？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千万别去冒险。”陆湛道。
　　他的打算是先让食肆破例开张，那幕后指使的人见了定是坐不住的，到时候再引蛇出洞。
　　若是县令大人真是王以谦口中的好官，那他自己只要花点心思应当是有用的。
　　“这事我不能袖手旁观，哪能看你们四处奔波，自己却一点忙都忙不上。”王以谦情绪有些激动地道。当初陆哥自己都没多少积蓄却给他考试的路费，还有那么多的叮嘱，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就连爹娘做的生意，若没有他的提点，哪里能有现在的日子？若他真的知恩不报，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就算是白读了。
　　白玉璃看他一个劲地说，视线却飘向了锅里的东西上，好香啊。
　　这小子怎么一根筋，啥都听不进呢？陆湛说了自己的办法，王以谦听后觉得合理，那确实能更直接地接触到县令大人。但还是担心，王以谦又交代如果有需要他的地方尽管开口。
　　就差说上刀山下油锅了。
　　陆湛笑说知道了。
　　他想起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亲爹不疼，后娘不爱，是村里人人都嫌弃的存在。
　　现在不同了，他有爱人，有朋友，有事业，比上一世圆满。即便现在食肆出了事，只要想到身后还有一大群人仍旧在支持他，仿佛就一切难题都是能化解的。
　　“你们去堂屋等着，我把东西盛出去。”陆湛说。
　　王以谦把碗筷拿出去了，过来一趟，帮不了啥忙，他倒是混了个夜宵吃。
　　一人一碗红油米皮，陆湛看灶房里还有新鲜的五花肉和两颗番茄，就一起做了番茄滑肉。
　　食材简单，味道却棒。
　　三人围着一张小圆桌，白玉璃饿了，把米皮吸溜得很响，吃相粗鲁却可爱。
　　米皮薄，细，软，细腻油润，表面挂的汤汁很入味，糯叽叽的，一口接一口让人停不下来。
　　番茄滑肉更是鲜香嫩滑，口感简直能和鸡蛋羹媲美好，入口即化。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食材，可是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味道都不同。
　　王以谦好久没尝到过陆湛的手艺了，本来不饿这会儿都有胃口了。微黄的烛光照着，三人的影子倒影在身后的墙壁上，就这样围着吃宵夜，场面格外的温馨。
　　“还是陆哥做的吃食味道好。”
　　陆湛：“陈婶的手艺不好吗？”
　　王以谦吃东西的动作停住了，有些不好意思，陆湛怎么也会开玩笑了：“都好，各有各的好。”
　　“村里人之前看陆哥开食肆生意好，平时想尽办法都要往跟前凑，现在这个情况，一个个却是幸灾乐祸，真是让人没话说。”王以谦从不是个喜欢背后讨论人的性格，只是现在也是着实看不惯了。
　　陆湛吃完自己碗里的东西，擦了擦嘴：“人都是这样，习惯就好。”
　　都是些不重要的人，他不是很在意他们的眼光。
　　不过可能不止村里人，陆家的听说他食肆的事，定然也觉得老天开眼了。
　　不过这些人高兴不了几天的，不是他自大，即便食肆开不下去了，他就是干其他的行业，也照样能风生水起。
　　如此一想，陆湛心态豁然开朗，英气的眉毛都舒展了。
　　白玉璃吃完了最后的肉片，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我去洗碗啦。”现在他已经不会再把碗给摔碎了。
　　陆湛：“好，辛苦璃璃了。”不早了，他把王以谦送出了院子。
　　等陆湛进屋的时候，白玉璃已经从灶房出来了，吃饱喝足他就困倦，今天跑得太累了。
　　还是先洗洗睡觉吧。
　　看小狐狸眼皮都要打架了，陆湛伺候他洗澡又擦干抱上床。
　　白玉璃困的要死，感觉到陆湛抱他，闭着眼睛撅起嘴亲了陆湛好几下：“累了，改日再和陆湛哥哥双修咯。”
　　这话？小狐狸眼睛都睁不开了，又遇上食肆的事，他们的婚期也延后了，心里一堆事，他都没想。
　　“乖乖睡觉。”
　　“嗯嗯。”
　　*
　　连续好几日，陆湛和白玉璃去了县衙几趟，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王振是确实在尽心尽力地帮忙，只是对方做事滴水不漏，好不容易找出买药的嫌疑人，结果却死了，是真不知道该咋搞了。
　　而且衙门里的捕快们都混成了老油条，怕是好些人想的就是，一直查不出来就算了，或者随便应付交差，对他们又没有损失，发生这种事陆记也只能自认倒霉。
　　没把俩老板抓进大牢就算他们很人性化了，而且也给了老大面子。谁让这陆记是老大的兄弟开的呢。
　　“我知道你俩现在很急，可这实在是没办法，毫无头绪。”王振无奈地说。
　　虽说能提供有嫌疑的酒楼，可他们没有证据，直接闯进去是不行的。别人反手一个告官，他们也是能会挨板子的。
　　“这食肆上了封条是不是必须查出了结果官府才给解封？”陆湛问。
　　白玉璃也看向王振，他知道陆湛的意思。
　　“是啊。怎么，你现在想把食肆开了啊，我告诉你这基本不可能。”王振斟酌着说。
　　而且现在没把凶手抓出来，陆记还处于风波中，贸然开张，说不定陆湛和白玉璃会被好些百姓扔烂菜叶和臭鸡蛋。不过这话王振没说，太扫兴了。
　　“如果可以同县令求情，是否可以重新开张试试？我目的不是为了生意，是为了让投毒的人主动跳出来。”
　　王振一脸为难，但是不这样干，现下又没有其他办法。
　　“我知道这事有些为难王哥，若是不行就算了。”陆湛道。
　　白玉璃一脸惆怅，真算了，那他们食肆怕是就得从此歇业了？
　　王振喝了杯水，犹豫一番，这事他还真不能不管，说什么都要试试：“你我二人就不要说这种客套的话了，我尽力，能不能成就不知道了。”
　　王振把两人带去后堂暂且供人歇息的地方，让陆湛和白玉璃等等，他这就去找大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看人出去了，白玉璃问：“这样真能行吗？”
　　陆湛打听了一下这位罗县令，觉得有几分可能：“有五成把握。”
　　王振片刻也没耽搁，敲了敲县令大人办公的房门。
　　“进。”里头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
　　王振进了去，关上房门：“大人，卑职来向你禀报件事。”
　　罗德佑将近五十的年纪，身材清瘦，穿着威严的官服，精神很好。
　　“什么事？”
　　王振硬着头皮还是开口了：“关于此次陆记吃食害死人的事。”
　　罗德佑眼皮一掀：“你不是说了陆记被人陷害，先暂时封了食肆，不抓管事的吗？本官觉得在理，所以也同意了。”
　　做生意的这种事常见，只是闹出人命就很严重了。
　　“你和陆记的东家很熟？”罗德佑问。
　　“是的。”王振说。
　　罗德佑停下手中的毛笔，忽然反应过来：“陆记，你说的是那个在城中设粥棚的陆记？”
　　王振看自家大人来了兴趣，赶紧回答：“是的，就是这几日食肆被封了，城里的的粥棚也是照样再开的，每日穷苦的百姓们还能领馒头。”
　　罗德佑赞许的点点头，他只记得陆记的菜好吃，倒是忘了这茬。
　　生意人向来重利，如此看来，陆记的东家还是这其中的一股清流不成？
　　罗德佑咂咂嘴，食肆真倒闭大家吃不到那么多的美食也是一件憾事。
　　王振在县衙混了这么多年，还做到了捕快头子，自然有几分眼力劲的，看大人有了几分兴趣，就赶紧趁热打铁地说好话。
　　罗德佑很满意，抬头看向他：“是不是陆记的东家来找你，然后你才来同我说的？”
　　王振笑笑，罗德佑懂了。
　　“这人挺聪明，做事懂得给自己留后路。”
　　“行，就遂你们的愿，半个月的时间若是没有让幕后投毒的出来，就让他安心等衙门的结果。。”
　　“多谢大人！”王振激动地道。
　　罗德佑：“陆记老板该感谢的是他自己，他若没有这善举，本官不会为他破例。”就当是为了百姓吧。
　　白玉璃茶都喝了一壶了，这王哥怎么还不来啊？是不是出了啥岔子啊？
　　陆湛看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眼睛都晃花了：“璃璃，急是没用的。”
　　白玉璃一屁股坐下，又端起茶壶又倒杯水。
　　他都要烦死了，陆湛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呢，真是。
　　没多久房门被推开，王振进来了，白玉璃一下子站起身：“如何，大人怎么说的啊？”
　　王振脸色笑眯眯的，他一进来陆湛就猜到自己这个法子奏效了。
　　即便不成，他之前做的那些慈善举动也是有用的，想办法让自己的人带着煽动一下群众，定然也是成的，只是事情闹大了很麻烦。
　　虽然他一开始做这事没求回报，但现在真的起作用了，还挺不错。
　　“你们别担心，大人答应了。”王振说，“他原本肯定是不同意的，只不过你们好事做多了，好人有好报啊！”
　　白玉璃高兴的都快跳起来了。
　　王振又问：“你一开始不会就想凭借这点来和大人谈条件吧？”
　　这话是问陆湛的，否则就凭一个老实做吃食的生意人，就算提出了诉求，陆湛肯定知道结果如何。
　　陆湛：“虽然有些不厚道，但确实是这样的。”
　　他们的粥棚设了这么久，在县里广为人知，他也赚了个好名声，县令大人定然也是知道的，这样的好机会不利用就不正常了。
　　“真有你的。”王振道。这些个想法也不提前和他说说，搞得他是干着急了。
　　陆湛：“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让王振主动去提及，倒显得格外的刻意了，不好。
　　“但是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若是你开业后鱼儿没有上钩可怎么办？”王振说。
　　其实按他的意思来看，虽说衙门现在没有证据，但还是能查到的，就是花费的时间多些，大不了陆湛先休息一段时间，不用急。
　　但看他们这个样子，还有食肆的厨子伙计一个比一个上心，怕是等不了的。
　　陆湛：“这倒不担心，肯定会上钩。半个月也够了。”毕竟对方千方百计的算计让他们食肆关了门。这才没几日，眼看着就重新开业，这能忍？
　　既然如此，王振也不说啥了，陆湛主意比他多。
　　“你们大人是不是也常吃陆记的菜？”陆湛问了一句，心里有了点想法。
　　过两日他花些心思亲自做了菜，准备些东西让人送去罗府，别人收不收不要紧，但是他一定是要有行动的。
　　虽说几个菜也不值什么，但至少别让人知道他们陆记是个不懂感人情事故和感恩，转头就忘的德性。
　　“是啊，你食肆的菜在县里就是最好的，味道远超其他几家酒楼。”王振疑惑，“你咋知道的，大人可没有亲自去食肆吃过。”
　　陆湛：　“我店里伙计不是在送外卖嘛，这几日打听了下罗大人，他住的地址很熟悉。”
　　“翻了订单果然就是，有很多是送去罗府的。”
　　“原来是这样啊。”王振感叹说，看来他家大人也是个爱吃的。不过也正常，哪有人不爱美食呢，又不是跟自己的嘴过不去。
　　事情解决了，王振就送两人出去了，他派手下去把封条拆了。
　　“呼，这下好了，食肆能重新开业了。”白玉璃说，“虽然只给了半个月的时间，但怎样都比现在这种被动的局面强啊。”
　　陆湛：“是这么个道理。”
　　白玉璃贴着陆湛走，双手给他捏肩，笑哈哈地马屁精又附体了：“陆湛哥哥真厉害，简直算无遗策！璃璃太崇拜你了呀！”
　　陆湛嘴唇抿了又抿，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只是现在崇拜，之前不崇拜吗？”
　　怎么还问这么刁钻的问题啊，白玉璃把人从后面抱住凑上去，他没有陆湛高，只有垫脚才能亲到脸颊。
　　他吧唧啄了好几下，陆湛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白玉璃，你亲的我满脸口水。”
　　白玉璃嘿嘿笑，满脸口水就满脸口水吧，反正陆湛又不会嫌弃他的。
　　“那咱们现在就就是去通知冯宣，还有厨子和伙计们吗？”
　　陆湛：“食肆大门的封条拆了他们定然就知道了。”
　　好嘛。
　　陆湛还在想，其实这引蛇出洞的法子还真不好实施。现在怕是全县的人的都知道了他们食肆吃死人的事。
　　想顺利进行这个计划，第一步还挺难。
　　两人去了一趟食肆，上次出事的太突然，里头也没收拾，现在肯定不能看了。
　　他俩到的时候，两个衙差已经把围在食肆外头的封条拆了。
　　两人是王振的手下，自然也是知道老大和陆湛关系好，如今也不知这人用了啥法子，竟然让食肆提前开了门。
　　这事就算是老大也做不到主吧？这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陆老板来了，现在可以开门了。”其中一个捕快说。
　　陆湛道：“劳烦两位了。”
　　这有啥可劳烦的，两人办完了交代的事就离开了。
　　“怎么吃死了人还这么快就重新开门了？”
　　“就算开业又如何，都吃死人了，谁敢再去？”
　　“其实陆老板他们是大好人，城里还有他们的粥棚呢，若是吃不上饭了，每日还能去领大馒头了，如今这个事也是被人害了。”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说好坏话的都有，白玉璃瞅了眼陆湛，这些人话也太多了。
　　陆湛揉揉他的脑袋：“不用管。”
　　店里还是那天出事前的样子，大堂内一片狼藉，灶房怕是更不用说了，没用完的食材都发臭了。
　　陆湛把窗户全部打开通了风，现在伙计们都不在，这个样子也是等不到明天的，还是动手清理干净吧。
　　他去后院的水井用木桶提了水来，然后就看见小狐狸被臭得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根布条缠在鼻子上，看着滑稽的很。
　　陆湛笑了笑：“你还是出去等我吧，省得一会儿变臭狐狸了。”
　　白玉璃横了他一眼，他才不会臭，他每天都要用奶香味的胰子洗澡，身上可好闻了。
　　白玉璃耳朵动了动，一听：“有人进来了，我去看看啊。”
　　还以为是谁呢，白玉璃一出去就看见冯宣带着一群人来了，都是他们冯府的小厮。
　　救星，大救星啊！
　　“冯宣！你可算来了，我想死你了！”白玉璃激动地上去一把拉住冯宣，黑亮眼睛都闪射出了光芒！
　　“你，你你干啥啊，什么想我，我可不想你啊，赶紧撒手。”冯宣嫌弃地拍开他。
　　嘿，自己说想他，他还不领情呢：“你信不信我给你两拳啊。”
　　冯宣哼了哼，不满。
　　他可是时时关注着食肆的动静，比啥都上心，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就知道食肆被解封了，想着前几天店里那个景象，赶紧就带人过来了。
　　白玉璃看在他带来这么多人帮忙的份上，也不和他计较了：“我错了，不揍你，咱们赶紧进去了。”
　　冯宣态度高高在上，傲娇的很：“看在你诚心诚意道歉的份上，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下次可不会了啊。”
　　冯宣身后的小厮，眼观鼻鼻观心，难怪老爷今日让跟着少爷来陆记，交代说盯一盯他们冯府未来的少夫人。
　　还说看看人品如何，打听打听家室怎样，这活脱脱一对欢喜冤家啊，配得很。
　　“走啦走啦，你师傅一个人在里面收拾呢。”白玉璃催促说，这么多活儿，哪能让他夫君一个人干呀。
　　冯宣作为陆湛的超级迷弟，听了这话就赶紧招呼人进去，不能把师傅累倒了。
　　陆湛在灶房就听见外头的声音了，知道是冯宣来了。很快的功夫，小厮们就迅速动了起来。
　　看到在灶房，大堂，还有二楼忙活的众人，陆湛很欣慰。
　　“消息挺灵通，你爹允许你来？”
　　“对啊。也不知道他今天抽什么风，前些日子都不让我来食肆，今日还主动派人来帮忙，真奇怪。”
　　这小子说他爹讨厌，一点也不尊重他的想法，但看得出来冯老爷还是很疼爱这个儿子的。
　　就这狗都嫌的脾气，他觉得也是从小娇生惯养，溺爱导致的。让他自个出来吃够苦头就会学乖了。
　　冯宣：“师傅，我最近表现不错吧，你日后是不是能教我更多的菜式啊？”
　　虽然他吊儿郎当的，但这段时间确实因为食肆的事费心，人都跑瘦了两斤，陆湛是看在眼里的：“表现不错。”
　　白玉璃耳朵灵的很，听了这话凑过来问陆湛：“我呢我呢，我表现怎么样？”
　　一个个的跟小孩子似的，还要夸才有干活的动力吗？
　　陆湛低了低头，轻声道：“表现很棒。”
　　很棒比不错好，白玉璃心满意足，又去洗洗刷刷了，还哼起了跑调的小曲儿。
　　冯宣觉得能得到陆湛的不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没想到他转头就给了白玉璃一个很棒。
　　“哼！我可听到了，我还有没有地位了，得不到满意的评价就算了，你们还刺激我！”
　　白玉璃不理他，陆湛话不多，瞥了冯宣一眼，这人就不敢抱怨了。
　　很怂。
　　一大群人干活很快，食肆被收拾了出来，不过再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大白，咱们明天就重新开业吗？”这会食肆到处都收拾干净了，冯宣吧小厮们都派了回去问道。
　　白玉璃：“对呀，咱们时间有限，不能耽搁。”
　　唉，真是艰难，都这样了，他看师傅还淡定的要死呢。
　　“那我让人通知大家，明日都准时来食肆。不止我，其他人这段时间都提心吊胆的，能回来想必很高兴。”
　　“少爷，老爷让我来叫你回家吃饭。”冯府的小厮跑到食肆来说。
　　冯宣出了大门，他正要回家：“吃饭我又不是不知道，干啥特地来通知我。”
　　“怎么，老头吃饭，他还要我亲自喂啊？”
　　小厮也是来转达老爷的意思，这还没解释呢，少爷不由分说地一通说，他一脸无奈，看了看一旁的白玉璃。
　　这哥儿模样倒是少有，就是不懂得分寸，既然和他家少爷两情相悦，怎么和陆记的老板走得那么近？
　　他听阿大阿二不是说少爷中意的小哥儿，生得好看，性子温柔，看着极稳重。好看倒是好看，就是温柔稳重瞧着也不搭边啊。
　　白玉璃看了眼打量自己的小厮，还看？有啥好看的：“你瞅啥？”
　　小厮回过神，赶紧恭敬地说：“我家老爷请您一道和少爷回去呢。”


第99章 吃醋？
　　“叫我干啥呀，我和冯老爷又不熟，就上次去了一次冯家。”白玉璃下意识看向陆湛，咋回事啊？
　　“我爹怎么回事？干嘛让大白也回去，我看他真是老糊涂了。”
　　既然如此，冯宣索性把陆湛一起叫上，这还是第一次请师傅去呢。
　　陆湛眼神来来回回地在小厮尴尬的脸上打转，又看向冯宣这个傻子和身边的小傻狐狸。
　　冯老爷一向不喜欢冯宣往食肆跑，怕是日日祈祷自己的食肆倒闭，好让冯宣改变想法回去经营自家的生意。
　　今日怪异地主动派人来帮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其用心，脑子略略一想，陆湛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可是某个小祸水现在还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陆湛俊脸一黑，伸手揪了一下白玉璃细嫩的脸颊肉，用了几分劲儿。
　　“哎哟，痛啊！干嘛这么用力嘛？”白玉璃捂着自己的脸，眼神埋怨，他又不是面团！
　　陆湛不为所动：“就是要痛才好。”他转头对冯家的小厮道，“带路吧，我也一起去。”
　　老爷也没邀请这陆记的东家啊，真是无礼，大庭广众地怎么捏人小哥儿的脸？
　　看着人模人样的，内里确实个举止轻浮放荡的男人。小厮看向少爷，冯宣是个急性子：“都跟愣着干啥，走啊。”
　　冯宣在前头带路，陆湛和白玉璃跟在他旁边，就连这个站位小厮也是越发搞不清楚了。
　　老爷不会是弄错了吧？
　　到了冯府的时候，冯宣把两人带进去了，之前白玉璃和夏哥儿是来过一次的，陆湛还是第一次。
　　“你说冯老爷让咱们来他府上是要干什么，我觉得好奇怪呀。”白玉璃凑近陆湛，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他。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劲？陆湛提醒他：“请的只有你。”
　　白玉璃胡乱揉揉自己的脸，只请他一个，那就更奇怪了！
　　陆湛：“急什么，一会就知道了。”
　　冯宣想着师傅是第一次来他家，开始热情地介绍，要带他去花园逛逛，但这会儿已经到了饭点，这个计划就作罢了。
　　三人去了正厅。
　　饭菜已经上齐，冯建仁和冯夫人已经坐着在等他们了。
　　“小宣最近听话了许多，你别像之前那样总喜欢在饭桌上训他。”冯夫人交代道，“而且这次他还带来了喜欢的哥儿，男人都好面子，你再让他下不来台，他转头就不回家了。”
　　自家夫郎说的有道理，冯建仁颔首说自己晓得了。
　　正因如此，那两房小的他都没让出来一起用饭，省得他儿子不高兴了又冲他发火。
　　“老头，阿爹，我回来了。”冯宣走进了正厅的大门，又回头道，“师傅，大白，快点啊。”
　　冯建仁看了眼陆湛，怎么还多了个人来？
　　“这位就是陆记食肆的老板吧？真是年轻有为啊。”冯建仁面无表情地道。他倒要看看这人究竟给他儿子灌了啥迷魂汤，对他竟是比他这个亲爹还要亲热。
　　陆湛淡淡道：“冯老爷，冯夫人好。”白玉璃看他这样也跟着很有礼貌点头问好。
　　夫夫二人很满意，尤其是冯夫人，听夫君说小宣开窍了，有喜欢的哥儿，如今见到了觉得他儿子眼光是真好。
　　再打听打听下家室，只要是好人家的哥儿，本身人品好，富贵清贫这都不是问题，他们家有的是钱，不要求亲家是何家底。
　　虽然哥儿不如女子好生养，但只要儿子喜欢他们也不反对。
　　冯夫人自己也是个哥儿，还不是生养了个儿子。
　　满满的一大桌子菜，都是自己喜欢的，冯宣人都忘了介绍，一屁股坐下，然后就招呼陆湛和白玉璃吃。
　　白玉璃总感觉冯老爷和冯夫人的眼神让他不自在，打量什么呀，他又不是货物。
　　陆湛面无表情地吃菜，谁都没开口说话，氛围着实有些怪异。
　　“孩子，你多大，家里有几口人啊？”冯夫人问了，冯建仁眼神也看了过来，还是他夫人知道他关心的啥。
　　冯宣都愣了：“阿爹，你问这个干啥，大白家里有几口人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白玉璃虽不解，但还是一五一十的说：“十八了，家里只有两口人。”他们家就他和陆湛。
　　他现在的面貌，十七八岁很合适，总不能说一百多岁，把他们吓到了怎么办？
　　陆夫人一听他这样讲，当即就露出心疼的神色，白玉璃和他隔得近，他拉着白玉璃的手：“真是可怜，日后我们家会好好对你的。”
　　冯宣看他阿爹这个举动满脸问号，这是干什么？
　　只有两个人，想必是爹娘没有了一个。冯建仁也是充满了同情：“日后小宣若是欺负你，和咱老两口说，咱们指定收拾他。”
　　白玉璃心里隐隐有个不敢猜测的原因，这两人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把他和冯宣误会成一对？这还了得！他们哪里像了，他才看不上冯宣那个大傻子！
　　“咔嚓”一声响，陆湛碗里的勺子狠狠碗碟里划拉出了声音，众人朝他看了过来。
　　陆湛嘴角扯扯：“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吃。”
　　冯宣脑子再转不过弯也知道老头和阿爹啥意思了，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说，你俩办事也太不靠谱了吧？”
　　“就算撮合我和别人，能不能先搞清楚对象啊。”冯宣指着白玉璃，“这是我师娘，陆记的小老板，我哪里敢觊觎啊！”
　　他这话，陆湛满意了。
　　“啥？这怎么会弄错？”冯家老两口都震惊了，他派出去的小厮分明回来禀报的是自家儿子喜欢食肆里的一个小哥儿，生得好看，就是面前的这位，绝不会出错。
　　白玉璃埋头，尽量忽略自己的存在感，看不见他看不见他。可惜满桌的菜，他都不好意思再夹了。
　　“你们派的哪个不靠谱的？我喜欢的人前几日不是一起来过府上吗，就是生得很俊俏，特温柔的那个。”冯宣激动地站起身，“而且，我告诉你俩，别替我瞎做主张，人家对我还没那个意思呢。”
　　冯宣丧着脸，有些挫败，夏哥儿根本就不喜欢他，老是嫌弃他幼稚，所以他一直藏着心思没敢说。
　　今日认错了人也好，真让夏哥儿来了，两人指不定得多尴尬。
　　这是啥，他们听到了啥？白玉璃和陆湛面面相觑，他瞪大了眼睛，所以冯宣这是承认喜欢夏哥儿啊，这小子藏真好啊。
　　冯宣发泄完，他老头和阿爹一副错了就错没啥大不了，日后重新请过的态度。不过回过神瞧见陆湛和白玉璃盯着他，才知道自己说了啥，当即就捂住自己的脸怪叫，太丢人了！
　　待不下去待不下去了。白玉璃看着他逃窜的身影悄悄笑出了声。
　　冯建仁和冯夫人也觉得丢了脸，失了分寸，难怪他们方才瞧着这小哥儿和陆记的东家行为有些亲密。
　　搞半天，弄错对象了。
　　冯建仁黑脸看向站在一旁伺候的小厮，小厮自觉低垂着了头。这不是老爷自己的吩咐的嘛，就是陆记最好看的那个哥儿，他也没找错啊。而且老爷还提前见过这小哥儿呢，这都能弄错？
　　“多谢冯老爷冯夫人的盛情款待。”陆湛起身拉着白玉璃，“到时我和夫郎成亲，一定会给冯府递来请帖，还请冯老爷赏脸，今日我们就先回去了。”
　　错了就错了，还要再次提醒，这是在示威吗？冯建仁脸色不好看：“到时一定来。阿大，送陆老板和陆夫郎出府。”
　　阿大也是搞不懂，老爷咋能把陆记的小老板当做少爷的心上人了？多问他们一句也不至于弄错：“两位请。”
　　出了冯家大门，白玉璃看陆湛似笑非笑的：“你就是故意的，来的时候你就知道冯老爷冯夫人打的什么主意了。”
　　“居然还不和我说，大心机鬼！”这多让冯宣爹娘下不来台啊。
　　陆湛：“人家都误会我小夫郎是他们家的儿子的心上人了，还不准我稍微吃下醋？”
　　白玉璃眉毛一挑，像是听见了啥不得了的事：“吃醋，你吃醋了？！”
　　“哈哈哈哈，这有什么好吃醋的，你是小气鬼嘛。”白玉璃把陆湛的脸颊往两边扯，“陆湛哥哥怎么这么可爱啊，人家太喜欢你了。”
　　陆湛想，这小狐狸真的学坏了，现在爱好就是调侃他。
　　“如果我被误会和别人是一对，你不吃醋？”
　　白玉璃怔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不可以，绝对不行！”
　　“你看都不能多看别人一眼！其他人也别想肖想你！”
　　陆湛笑了。
　　白玉璃可是说认真的，也是警告：“你要看就只能看我，我比别人都好看。”
　　“嗯，知道了？不过说这话你也不害臊啊？”
　　白玉璃扒拉着人，脸往他胸膛蹭，把脸埋进去，还是有点害羞的。
　　“好啦好啦，咱们回家吧。”白玉璃小声说。
　　陆湛：“回哪个家？”
　　都这个时间了，不早了，回村里也不方便，白玉璃道：“回县里的宅子。”
　　他们都不常去，再不去住住都要积灰尘了。
　　陆湛：“成。”
　　县里陆宅的钥匙是放在白玉璃包里的，因为离食肆近，他有时白天还会和陆湛过来休息。
　　进了院子，白玉璃找出油灯点上，生活用品备齐全了还是很方便的，只是两人放在这里的衣物只有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一两套，将就穿了。
　　出去忙了一天，跑得身上都出汗了，不洗澡白玉璃都睡不着了。
　　陆湛去烧水了，白玉璃从衣柜里找了两个人的干净衣裳出来，没多大会儿的时间就开始往浴桶里兑水。
　　白玉璃看他倒的差不多了，迅速扒掉自己的衣裳，内衫小裤衩狂野地甩在地上，然后钻进浴桶。
　　陆湛：“……”认命地给小狐狸一一捡起来。
　　“我爱洗澡，身体香香……”白玉璃边洗边嘀咕。
　　陆湛：“赶紧洗好了出来，省得受凉生病。”
　　白玉璃说晓得了，陆湛管的太多了。
　　不和自己洗澡就算了，还要嫌弃他慢。白玉璃黑亮的眼瞳转了转，往外头喊：“我洗好了哦。”
　　陆湛去院子后院挂他的衣裳了，听见白玉璃吼了一嗓子，进来却没发现人，可能去床上了。
　　热水就烧了一锅，这个天已经不适合直接冲澡，将就用小狐狸用过的水了。
　　等陆湛脱完身上的衣裳，挎进去后，白玉璃冲出来跳进了浴桶，他的动静大，水都荡了出来：“哈哈哈哈，让你一直拒绝我，我就要和你一起洗！”
　　他动作还很不规矩，两只小手不安分地往陆湛身上招呼：“好硬的肌肉，真棒啊。”他双眼放亮，脸上的表情夸张，跟个小流氓没啥区别。
　　陆湛眼皮跳了又跳，克制着：“你先出去等我。”
　　白玉璃光溜溜的，皮肤白净剔透，很晃人眼：“我不要。”
　　他俩这段时间都没有双修了，白玉璃厚脸皮，理直气壮地道：“我想要你。”
　　陆湛眸色晦暗，白玉璃在他身上扭来扭去的，滑嫩细腻的触觉，他脑子里紧绷的弦断了，拉着白玉璃的手往下：“别后悔。”
　　白玉璃双眼瞪大，手心很烫，他轻轻攥了攥，换来陆湛低沉的一声闷哼。
　　陆湛把人抱住，两人额抵额，白玉璃被捏住了下巴，凶狠猛烈些亲吻袭来，他感觉自己要呼吸不上来了。
　　身子颤抖，颠簸之际，白玉璃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又冒了出来，银发蓝眸，妖异又美丽动人。
　　白玉璃漂亮的瞳孔失焦，眼前闪过一片白茫，太失控了。


第100章 免费供应
　　“都怪你，大混蛋，狗男人，下次我不要了！”白玉璃掐陆湛的手臂。之前双修后他第二天就能行动自如了，可是今天浑身的痕迹都还没消失，身体一点也不得劲！
　　其他看不见的地儿也就算了，脖子穿了中领的衣裳还是会被人瞧见的，他虽然一向脸皮厚，可被人知道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陆湛精神饱满，一脸餍足的模样，让白玉璃看了就生气，恨不得踹他。
　　“不是璃璃自己说要的吗？我只是在满足你的要求。”
　　他一本正经的欠揍态度，白玉璃气得用手指着他：“你你你，可我……”他说不出来，是他先招惹的，可是陆湛就不能轻点吗？
　　他又不是铁屁股！
　　气愤的同时白玉璃又痛恨自己经不起诱惑，每次都先撩人，结果就是被欺负的很惨。
　　他为啥不长记性啊，呜呜呜。
　　“好了好了，下次我一定不这样了。”陆湛保证说。
　　白玉璃一向吃软不吃硬，看他态度良好就不气了。
　　“陆哥，玉璃，咱们来了。”石家兄弟从大门口进来，这个时辰还早，去买菜都来得及。
　　这大庭广众的，人这么多，白玉璃也不发泄小脾气了，省得被人问他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呢。
　　没多大会的时间，食肆里的厨子伙计都来了，没有谁因为食肆出事而要离开的。
　　冯宣进了大堂看见陆湛和白玉璃，两人还没开口呢他就自个脸红了，他凑过去：“师傅，大白，在我家我说漏嘴的事你们不能给任何人说哈。”
　　他当时羞愤地跑自个屋了，都没有提醒两人。
　　白玉璃：“啥？”
　　陆湛：“你喜欢夏哥儿的事？”
　　冯宣像个受惊的兔子，赶紧看看四周，生怕被人听去，要不是说话的人是陆湛，他不敢造次，都想上前捂人嘴了。
　　“都说不要提了，怎么还说啊！”
　　白玉璃撇嘴，要是他不提醒，自己可能就忘了，偏偏特地来说，他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真是胆小鬼，这有什么不敢说的，喜欢谁就要让他知道嘛。
　　“我就要跟夏哥儿说，让你平时老爱讽刺我。”白玉璃威胁道。
　　“你敢！”冯宣气急败坏，举着拳头要揍人。
　　白玉璃叉腰瞪他：“你什么态度，要揍我，我可是你老板！”
　　陆湛无奈扶额，两个幼稚鬼。
　　僵持一会，冯宣认栽。
　　“哎呀，别说。大白我求你了，你提条件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现在拿捏了他的把柄，白玉璃嘚瑟得很：“那你每日在食肆得给我端茶倒水，说话不能怼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要老黏着陆湛，讨厌死了！”整天师傅长师傅短的，陆湛是他的！
　　冯宣垮着一张脸，这是人能提出来的要求吗？让自己当他的仆人就算了，还不准对师傅跟前跟后。
　　“行行行你烦死了！”
　　白玉璃满意了，不和他斗嘴了。店里没客人进来，他去大门口看了看。
　　之前被人设计抢生意他们也有没客人的时候，但都没今日这样严重的。
　　冯宣也跟着去看，费了这么大劲开业，没生意有啥用啊？
　　“你俩进来吧，别看了。”陆湛在柜台喊道。
　　“师傅，你都不急的啊？”
　　陆湛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好急的，都在意料之中。”
　　毕竟现在他们食肆传出去的名声是陆记的东西会吃死人，即便重新开张百姓们也是怕的，谁又敢轻易尝试？
　　冯宣：“那咱们又像之前那样，推出新鲜的菜式吸引客人来？”
　　陆湛：“没用的，这次和之前的性质不同。”
　　可是陆湛既然都去让王振说了让县令大人破这个例，自然是有解决的方法的啊。
　　白玉璃之前还听他说什么引蛇出洞？
　　陆湛想了想：“推出新菜式这招不适用，所以我打算让食肆免费经营一天。”
　　想必对方也在疑惑他们为什么这么快就能开门了，在暗中观察着。
　　必须让食肆有生意对方才会自乱阵脚露出破绽。
　　“免费！师傅，你说的真假，咱们食肆生意火爆的时候，一天可就能上百两的收入，免费岂不是会亏死啊？我还没见过谁这样子做生意的，到时候不成怎么办！”冯宣激动地道，他即便不是做生意的料，可他爹经常念叨，也是耳濡目染，哪能这样干啊。
　　“咱们会亏死的吧？”白玉璃纠结地说，可陆湛这样的决定肯定也是有理由的。
　　陆湛沉默了一瞬：“是会亏本，不过这是现在能想到唯一的法子。”
　　仅仅是推出新菜品不足以吸引顾客，而且就算免费消费也不一定能有效，大家对他们没有信任了。
　　听他这样说，冯宣也闭嘴不咋呼了。
　　此时正好石秋和石冬还有程玉采买东西回来了，他们食肆的牛车还有骡车都出动了。
　　陆湛：“这几样东西，得再拉两车回来。”
　　伙计们先把东西搬进灶房，又把牛车腾出来。
　　陆湛是打定注意今日免费提供吃食了，只是平时他们的菜买的挺多样化，今日怎么几车都是米线，番茄，柠檬，还有大米等物，他们食肆的招牌菜都没供应上。
　　大家开始忙碌了，白玉璃凑过去问：“这是要做什么？”
　　陆湛既然说了免费供应，自然也是不会太让自己亏本的，若是菜品齐全又免费，客人们敞开了吃好的，那他食肆就真的不用再开了。
　　所以他限定了种类，不追求花样，力求在味道上取胜：“百里香米线，七彩炒饭。”先吸引来顾客，重获大家的信任。
　　白玉璃眼睛亮了：“对啊，限定了菜品咱们就不会很亏本了，真有大批顾客的话厨子们伙计也能忙得开。”
　　白玉璃仰着头狠狠亲了一口陆湛，脑子怎么这么好使呢？
　　陆湛笑道：“不知道能不能奏效，试试吧。”
　　白玉璃双手伸出去换来换去竖大拇指：“一定可以的，璃璃相信你！”
　　陆湛捏捏他手感极好的脸颊肉：“嗯。”
　　吹完了彩虹屁，白玉璃也去忙了，方才厨子们就在蒸七彩米饭了。
　　他本来很新奇米饭怎么能弄成这么多颜色，太神奇了。结果陆湛告诉他这搞出是为了视觉上达到震撼的效果，他真是笑死了。
　　陆湛也进了灶房，免费的吃食，味道也更重要，要足够能吸引客人们，打破他们不敢再吃陆记菜品的观念才行。
　　投毒吃死人的事对食肆影响太大了。
　　因着大堂到现在也没客人进来，伙计们都站在门口去揽客了，免费供应吃食的阵仗闹得很大。
　　只是仍旧无人问津。
　　没有生意，石夏一个管事的也去了灶房，还没走近就闻到了阵阵独特的清香。
　　方才玉璃和他说了他们免费提供的吃食是米线和炒饭，他庆幸不会亏损太多的同时又担心这两样东西太普通无法引起大家注意。
　　“别担心啦，师傅说了没有普通的食材，只有普通的厨师。你且看我如何大显身手吧。”冯宣骄傲地拍胸脯，格外的自信。
　　师傅负责想菜品和出主意，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他们的。
　　“行，那你可别让咱们失望。”石夏笑说，最近这人说话不损人，还挺可爱的。
　　冯宣被夸后洋洋得意，方才师傅交代了百里香米线的做法，此时大家忙得热火朝天。
　　石夏看他们没空，就去大堂叫来力气大的伙计把他们的蒸笼从灶台搬下来。
　　还没进行加工的米饭都这么香，若是加了食材炒好，指不定多好吃呢。
　　陆湛在一旁指导，连白玉璃也在打下手，想到清早小狐狸的控诉，陆湛把他拉到一边。
　　“你还是去休息吧，别一会腰酸腿软的。”
　　白玉璃本来还以为陆湛是担心他干活累，不过看他悄悄和他说就知道啥意思了。
　　他脸颊一热：“我非常强壮，用不着你操心。”白玉璃把两只胳膊举起来，“看到没，膨胀的肌肉，非常硬！”
　　陆湛：“……”苗条的跟什么似的，还肌肉呢，他真没看见。
　　“老板，东西差不多了。”钱进高声喊道。
　　两人的谈话被打断了，陆湛转过头：“全部抬出去，食肆大门口摆几张大桌。”若是在大堂，客人们可能不愿进来，效果不够直观。
　　厨子们开始搬用大木桶装好的七彩炒饭，他们每人炒的米饭颜色不同，味道也不同，并没有混杂，整齐放一起，呈现出规律的七种颜色。
　　真的好香啊，他们光是闻着就要流口水了。
　　白玉璃还没试过味道呢，一步三回头地出去吩咐伙计搬桌子出去。
　　伙计们听了赶紧照办。
　　没一会他白玉璃又跑进来了：“要是还没人来怎么办呀？”
　　陆湛耐心地告诉道：“没关系，你夫君有办法啊。”
　　他方才让冯宣叫了人来，陆记里面的人不行，总来吃饭的客人肯定能一眼瞧出来。
　　白玉璃惊讶地捂着嘴巴，眼皮微眯：“好呀，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陆老板哦！”
　　这样的，这样是怎样？
　　陆湛把他拉了出去，到了大堂白玉璃不知从那个旮旯角找出了五六把纸扇：“嘿嘿，该我登场了。”
　　找了托儿他也不介意把戏做得足一些。
　　陆湛看他动作一挑眉，给小狐狸竖了大拇指：“璃璃真聪明。”
　　就算他对自己做的食物有信心，可仍旧是担心客人们不会迈出第一步的。
　　白玉璃骄傲，他当然聪明了，陆湛就比他差一点点吧，嘿嘿嘿。
　　他拉上石夏还有程玉出去了，两人还不懂他要干嘛，不过想到他白玉璃平时点子也多，就跟着出去了。
　　他们的炒饭和百里香米线都搬到大门口了，希望能把百姓们吸引过来。
　　冯宣还是负责他擅长的宣传工作，把伙计们全拉过来叫卖，热闹得很，就差搞个舞狮舞龙的队伍了。
　　“小老板，咱们一人两把大纸扇是要干嘛啊？”程玉不解地问，他们这是拌的凉米线，能直接吃，炒饭又没有汤，不用担心客人会被烫到。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俩闻咱们的七彩炒饭香不香？”白玉里璃扬了扬下巴说。
　　不仅炒饭香，连米线都叫百里香呢，香的要命啊。
　　“虽然它已经很香了，但是咱们得让它更香，把香味散发出去啊。”
　　白玉璃觉得自己说得非常有道理，等冯宣把大街上的行人吸引了过来，他就指挥两人把香味扇出去。
　　石夏和程玉懂他的意思，动作也快了，白玉璃提醒：“咱们掌握好这个度哟，也别让热量全跑出去。”
　　两人说知道了，小老板真机灵。
　　他们把食物搬出来，又有专门的宣传，自然让大家都新鲜好奇，现下在众人的眼里三个哥儿生得好看俊俏，别说能免费吃东西了，光看人也觉得养眼。
　　早就知道陆记的小东家生得好，在县里都出名了，可也不知道食肆里有这么多漂亮哥儿啊。
　　刚出锅的七彩炒饭还热气腾腾的，被几人一扇这个这个香味就跟长了钩子似的往人鼻子里钻，大家不由自主地脚步就走了过来。
　　仿佛都忘记陆记前段时间发生的中毒事件了。
　　“这两样吃食吃多少都是免费，不会骗咱们吧？”有围观的人问。
　　陆湛：“吃多少都免费，不会收取一分钱。”
　　“陆记都吃死人了，不要钱送我们也不吃！”人群中爆发出了不好的声音。


第101章 引蛇出洞
　　“是呀，这才几天啊，难不成都不长记性了？吃了不死也得肠穿肚烂。”
　　他们不过是来围观看陆记的人究竟要搞什么花样，是坚决不会吃一口的。
　　白玉璃扇扇子的动作停了，看向陆湛，大家还是不敢尝试：“我们陆记是被人陷害的，从今日开始肯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光是解释显得非常的苍白无力，白玉璃泄气地不说话了。
　　陆湛猜测到这种结果了，众目睽睽之下，米线和炒饭他都盛碗里尝试了。
　　陆记大门口站满了人，看陆湛吃，围观的也不由自主地咽口水，味道好香啊，陆记的菜他们是知道的，一向色香味俱全，吃着肯定差不了。
　　不过实在是怕死，老板亲自试了他们也不敢迈出第一步。
　　白玉璃看得好着急啊，吃东西展示陆湛干嘛不让他来？他吃得可比陆湛香，大家一看就就很有食欲啊。
　　冯宣咳嗽了两声，眼神示意白玉璃先稳住，石夏也疑惑地看了过来。
　　冯宣伸出手指放嘴边轻轻嘘了声。
　　“陆老板都吃了，那就证明这这东西肯定没毒，咱们也试试！”阿大豪迈地道，也不麻烦别人，自己就盛了炒饭。
　　阿二：“这么新奇的七彩炒饭，死我也要吃！”
　　还有三个男人跟着附和。
　　众人好奇心被他们勾起来，纷纷凑进了看木桶璃盛好的炒饭：“天呐，真的是七彩的，这是怎么做到的！”
　　冯宣笑了笑，回去得让老头给他们加工钱，演技都不错啊。
　　不过这炒饭虽然食材简单，制作的过程却复杂，米饭也是用植物鲜花染的色，所以本身有着淡淡的清香，更别说最后精心烹制出来的了。
　　还是他师傅点子多，不愧是他最崇拜的男人！
　　“整体口感醇厚，米粒爽弹有劲而不油腻，蔬菜丁爽脆，层次丰富。”阿大敬佩地道，“每一种颜色的炒饭味道却是大大的不同，真是令人感到惊奇，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还能这样烹饪吃食？
　　原本也是少爷找他们来的，不过是来完成任务。此时试吃过后他们才发现原来陆记的吃食这么美味，果然名不虚传！
　　阿大一勺又一勺换着味道的喂嘴里，这简直就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炒饭！
　　阿二也是，他吃的酸辣百里香米线里头百香果，番茄，柠檬，辣椒碎配料丰富，米线细腻爽滑，汤底鲜亮，酸中带辣，辣中透酸，而且还有浓烈的草本香气，风味独特的让人吃了想尖叫。
　　吃一口他就食欲大增，分明出门前是用过饭的，可现在就是停不下来！
　　众人看这他们吃得一脸满足，深深陶醉的样子都蠢蠢欲动了。
　　“死就死，谁拦着我跟他拼命！”人群中一个肥胖的男人冲了出来，他口水早就流了一地了。
　　他倒要尝尝这究竟有多好吃！
　　一有人先冲，众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哪里会中毒，这几个人吃了那么多，有毒早就死翘翘了，现在还在生龙活虎地抢东西呢。
　　而且还是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大家人挤人全都冲了上来，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若是不小心怕是要发生踩踏事件。
　　“太好吃了，谁都不要和我抢！”最开始那个胖子突然吼道，把木桶抱在了怀里想吃独食，结果被人左右夹击痛揍几拳，抢走了木桶。
　　一边去吧，死胖子！场面极度混乱。
　　白玉璃拍拍自己的胸脯，心有余悸地道闪到了一边：“大家吃完了还有，不要抢的。”
　　没人听见他的话，只顾着吃。白玉璃走到陆湛身边：“可怕可怕，真可怕。”
　　这么多人，抬出来的炒饭和米线肯定不够，既然都免费的，大头都花出去了，那就让大家吃个痛快。
　　陆湛吩咐石夏通知灶房，再做几盆出来，不要耽搁了。
　　“我就说陆记老板菩萨心肠，就是小人陷害了。”
　　“那城中的粥棚还在布施呢，真是大大的好人啊。”
　　有人忽然开始夸赞，大家觉得有理，纷纷点头。
　　“我一眼就看出来陆记上上下下都是好人，尤其是陆夫郎那心肠比他的脸还好。”
　　听见夸自己了，还这样夸张，白玉璃不自在地抖了抖，很是不习惯。
　　陆湛揽了揽他的肩膀，两人进了食肆，外头太吵闹了。
　　“这下好了，大家又愿意来咱们食肆了。”白玉璃说。
　　“是的，不过这段时间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害咱们的人不会轻易就这么放过陆记的。”
　　而且这次，对方放过，他也不会饶了他们。
　　白玉璃点头：“没关系，肯定能抓住他们的。”
　　昨日王振也让人带来了消息，那陈二狗在县里的好几家酒楼都当过伙计，因为工作不认真，又爱赌爱喝酒，所以也并不确定是谁指使的他。
　　最值得沉思的是他和醉仙楼也有联系，只是一个月前就已经从那离开。
　　陆湛还记得之前偷盗小狐狸的事，醉仙楼的掌柜被他狠狠算计了一通，他很怀疑是让那姓陶的惦记上了，所以才会用这种法子，不惜害死人来整他们。
　　而且说不定也不止那人一个，县里看不惯他陆记的酒楼食肆可太多了。
　　现在就是苦于没有证据。
　　白玉璃看他眉头皱紧了，抬手给抚平：“不要担心啦，咱们会没事的。”
　　陆湛嘴唇弯了弯：“嗯。”
　　他们还要免费给客人们吃一天呢，去看看菜还够不够。
　　冯宣和石夏也从外头进来了。今日自己可是大功臣，冯宣赶紧邀功：“师傅，怎么样，我叫的人演技很好吧？”
　　这段期间冯宣也确实费心了，陆湛不是看不见：“很好，你辛苦了。”
　　冯宣比捡了钱还开心：“不辛苦不辛苦。”
　　白玉璃也对他竖大拇指：“不错不错，你日后能吃我也不嫌弃你了。”
　　石夏看他俩笑，不过还是没有放松。客人们是对他们重新有了信任，也愿意来吃东西，只是害他们的抓不到，他们食肆始终会被诟病，而且还有县令大人的半月之期。
　　没事的，总有办法的。
　　“你还嫌弃我吃的多，你有没有看看自己的食量啊，你也是饭桶好不好！”冯宣对白玉璃叫道，“而且我是男人，哪有一个哥儿吃饭会吃三四碗的啊，你还一点都不温柔，多向夏哥儿学学好吧。”
　　“你你你，我是你老板，你敢这样说我！”白玉璃骂不过，他气得一脚踹过去。
　　而且他不是哥儿，就是男人：“谁说的哥儿就要温柔啊！你少给人下定义，我怎么了？要不要脱了裤子比一比谁更大啊！”
　　陆湛听他这话瞳孔一震，差点没能维持表面的冷静，一把把白玉璃的嘴捂住。
　　石夏也是吓了一跳，玉璃这是气糊涂了吧？怎么啥话都往外蹦啊。
　　冯宣震惊地嘴都张圆了：“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他眼神又好，看白玉璃被陆湛抱怀里，脖颈处露的点点红痕，有些疑惑。
　　白玉璃理智回来了，知道自己冲动了，也不和他骂了，心虚地瞥了一眼陆湛。
　　一时忘了不能让人知道他是只公狐狸的事了。
　　陆湛眼神威慑他不准再乱说，他不怕让别人知道他夫郎是男人的事，也不顾及别人的眼光。
　　只是现在表明性别不合适，食肆里的人，还有尤其是村里的那些难免不会在背后说嘴。
　　小狐狸单纯，听见了肯定会难过。若是以后有机会了让大家知道也无妨。
　　“切，幼稚鬼，我不和你吵了。”白玉璃不屑地撇嘴。
　　冯宣也不斗嘴了，嘀咕道：“最近天气都转凉了，还会有蚊子吗？”
　　石夏心细，听他这样一说还觉得奇怪，最近确实没有蚊子了，他看向白玉璃这会被扯开的衣领，白皙的脖颈上点点痕迹。
　　石夏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这种事他一个没成亲的哥儿都懂，怎么冯宣不知道，还口不择言地说了出来？
　　他是傻的吗？
　　不过，玉璃那纤细白皙的脖子，怎么才能弄成这幅惨样子，不会其他地方也有吧？
　　意识到自己真的想的太多了，石夏赶紧把脑子里的想法打消掉。
　　石夏无语，又责怪地看了眼冯宣，傻子。
　　陆湛懂这两人意思，面无表情淡定地给白玉璃把衣领整理好，直到瞧不见一点皮肤。
　　方才白玉璃还不理解冯宣再说什么蚊子，这下明白了，他感觉自己脸都没了。
　　不过不能怂，这一次要是让冯宣抓住机会笑话他，之后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白玉璃只有厚着脸皮，瞅了眼陆湛道：“对呀，就是蚊子。还是只超级大的蚊子，咬人可厉害了。”
　　陆湛被内涵到了，眼皮微眯瞥了眼小狐狸。
　　石夏瞧清楚两人这不可言说的氛围，拉着懵逼的冯宣赶紧跑了。
　　看两人走了，白玉璃才尴尬地双手捂住脸，生无可恋：“我丢脸丢大了，都怪你。”
　　陆湛：“没事，回去我让你咬回来。”
　　白玉璃哀怨地瞪他，又不是小狗，咬来咬去做什么呀？
　　*
　　陆记最近生意倒是好起来了，恢复了之前的盛况，只是这一直没有抓到背后的指使人。
　　“对方是不是不上钩啊，怎么这么沉得住气？”白玉璃眼神迷离，用手指撑开自己的眼皮，他真的好困哦，想睡觉。
　　“不能急，再等等。”陆湛说，他看白玉璃困得厉害，“你去歇息，别一会走路都睡着了。”
　　白玉璃摇摇头，走路睡着倒是不至于，只是他们每天假装打烊了离开，晚上深夜又会来食肆守株待兔，就这样也抓不到投毒的人，真是让人烦躁呀。
　　“是不是对方知道咱们打的什么主意，所以就不出现了？”
　　要不他变成狐狸形态半夜守在食肆，这样多方便。这个想法白玉璃还没说就被他自己否决了，一会儿陆湛又该说他不听话了。
　　“应当不可能，食肆里都是咱们自己人，不会有人出去胡说的。”经过上一次众人齐心协力度难关，陆湛现在对食肆里的人有些信任。
　　好嘛。
　　下午的时候，他们打烊特意比之前早，连之前要守夜的伙计都安排走了，食肆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坐着马车离开了，走了有些远的距离，几人又下来了。
　　“陆哥，今日也继续盯着吗？”石秋问。
　　他们陆记周围都有客栈，这几日他们晚上什么都不干，就盯着前后门，若是有人进去或是在屋顶，一定会被发现。
　　“你和冯宣一个盯前，一个盯后。食肆人进去太多，动静太大了。”陆湛道。
　　他和白玉璃周围好些客栈的掌柜都认识，他们来住客栈引人怀疑。
　　“知道了，陆哥。”
　　他们这这间房间窗户开个口子，就能瞧得一清二楚。
　　程玉和他一起的，从进屋开始石秋就没坐下来过，瞧了就让人心疼。
　　“先喝口水吧，真有人进去了，老板他们还在食肆呢，肯定逃不过。”他们这样里外都仔细，定是能抓到人的，只是前些天都扑了空，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石秋接过把杯子里的水喝干净：“我没事，你去歇着吧，累好几天了。”
　　他一个男人辛苦些没啥，哪能让夫郎跟着一起受苦。
　　“歇啥啊，我一点事都没有。”程玉摆手说。
　　石秋不是个嘴巴能说的人，夫郎说不用他就闭嘴了。
　　看他这个样子，程玉也是恨铁不成钢，算了算了，他男人不爱说话，他嘴快就成了。
　　他就看中石秋的人品了，而且他俩成亲后，石秋对他更好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两人就能有孩子了呢。
　　石秋看得专心，忽然他手指微蜷窗户咯吱一声，定睛一看，黑暗中一个人影忽然从食肆后门的墙壁爬了上去。
　　那黑影进去后又堂而皇之的出来开了后门，将一堆看不清是什么的玩意扛了进去。
　　“走，赶紧下去！”石秋拉着自家夫郎就冲下了楼。客栈的小二都奇怪了，这俩人叫都不答应，跑那么快，家里有人急着生孩子啊？
　　陆记，食肆内。
　　白玉璃在楼上就听见有轻微的动静了，虽然声音就跟老鼠一样轻。
　　他要下去把人抓住！
　　陆湛赶紧把他拉住了，轻声说：“稍安勿躁，先观察，估摸着石秋他们来了再动手。”他们两人摸不准对方的实力，若是个身手好的，身上又带了刀剑的话，很难不吃亏。
　　听他说得有道理，白玉璃郑重地点头，他知道了，脚步也放轻轻的。
　　陆湛拉着他，两人熟悉环境，即便食肆乌漆嘛黑的也不会摔倒。
　　听着细微的动静，白玉璃被牵着，他猫着腰，呼吸声都不敢大了。
　　那人在灶房？
　　陆湛顺手摸了个柜台上的花瓶拿在手里，视线不清，那一身黑的男人不知在灶口摸索什么。
　　白玉璃看向陆湛，两人悄悄靠近也不敢说话，陆湛挠了挠他的手心，拍拍肩膀，白玉璃表示自己知道了。
　　黑衣人正在偷梁换柱，正要起身时附着头从□□看见两条移动的人影，他眼神狠厉，手缓缓探进靴子里迅速一把抽出向身后刺去。
　　陆湛胆战心惊：“璃璃！”
　　白玉璃反应极快，一双幽蓝神秘的眼睛紧紧盯住面前的男人，黑暗中他的眸子成了唯一的光亮，男人恍惚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满脸的凶狠。
　　“砰”的一声巨响，陆湛站在身后手里的花瓶狠狠砸向了黑衣人的脑袋上，他锋利的短刀掉落在了地上。
　　食肆的大门被打开，冯宣和石秋几人冲了进来，黑衣人被花瓶砸得眼冒金星，头上流下鲜血，还没站起来就让几个人用麻绳捆住了。
　　石夏一进来就点燃了油灯，此时灶房亮堂堂的，黑衣人被五花大绑，挣脱不得。
　　白玉璃跑过来窝在陆湛怀里，方才他真的害怕了，还好这招数之前对付过陶为，今天也让这人一瞬间恍惚了，否则他和陆湛准要受伤了。
　　陆湛拍拍他的背：“没事了，不怕。”
　　白玉璃被安抚，心脏此时才平静了：“我没事，我不怕。”方才就是太突然了。
　　“总算是被咱们等到了，说！你是谁派来的？”冯宣气不过地踹了黑衣人一脚，顺便一把扯开了他蒙面的黑纱。
　　男人不屑地倪了他一眼：“啧，你是冯家那个没出息的败家子？”
　　冯宣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对着他又是狠狠一脚：“老子让你乱吠，吃本少爷一脚！”
　　男人被绑得动弹不得，陆湛翻找了一遍他方才摸索的地方，是在灶口的位置。
　　如果又要故技重施，怎么没有发工具？
　　白玉璃见陆湛在这一旁观察，就问男人：“坏蛋，你这次又准备怎么对付咱们？”
　　男人索性直接闭上了双眼，他是不会多说一句的，这些人就死心吧。
　　他方才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眼前被一片蓝光闪过，竟一时就恍惚了，若不是如此，他两刀就解决了陆记的东家和他夫郎，哪里会是现在这样糟糕的场面？
　　抓住他也没用，自己是不会透露一个字的。
　　白玉璃看这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恨不得抽他几巴掌。不过还是忍住了，他要去看看陆湛在灶口研究什么。
　　冯宣也跟在身后过去了：　“师傅，你找啥？”
　　“这人方才进了灶房一直在这个位置鼓捣，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陆湛翻找着，可都是些不起眼的杂物。
　　白玉璃也学着陆湛的样子蹲了下来：“我来找，我鼻子灵！”
　　冯宣等人以为他要添乱，其实白玉璃鼻子是真的挺灵，跟只小狗似的嗅闻，上次那个老捕快就是闻出来他们米饭被投毒了嘛。
　　陆湛也是当真信他，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小狐狸。
　　白玉璃还真闻出了不对劲，有种很苦涩的味道，他们灶房此时也没有食材会发出这种气味啊？
　　白玉璃踌躇着拿起一截木头，怎么感觉怪怪的呀？他又闻了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看他这动作，陆湛也察觉出来不对了：“咱们食肆用的木材是上好干燥的松木，这一堆摸着还有些湿，品种也不是松木。”
　　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听见他们的交谈，闭着的双眼都睁开了，瞧着倒是没有方才的沉稳了。
　　白玉璃看了那男人好几眼：“肯定是这堆木材有问题，他都怕了。”
　　男人还是不说话。
　　灶房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程玉都熟悉，他拿起了木头：“老板，这肯定不是咱们灶房平时用的木材。看着像是把咱们的原先的掉包了，然后换成的这些。”
　　掉包的目的似乎显而易见了，陆湛心里明白了。
　　气味不对，还微微的湿润，这些人怕是觉得投毒闹的太大，索性换个方式把毒水浸到木材里，他们烧的时候饭菜自然或多或少会有影响。
　　就算不会让人吃了没命，但拉肚子呕吐是避免不了的。
　　男人意味深长地哼了声。
　　“真是好巧妙的心思啊。”冯宣惊掉了下巴，“师傅，那现在这人改怎么办？”
　　按理说这逼供人是官差的活儿，只是这人虽然是个被指使的但也给他们添了许多麻烦，连银子也损失了不少。
　　陆湛心里并不痛快：“给你个机会，若是识相还能少受点罪，谁派你来的？”
　　男人还是沉默，他看出来了，整个食肆陆东家最不好对付。
　　但他不能上当，真露出了什么，主子们也不会放过他。
　　“不说也行。”陆湛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阴险。
　　黑衣男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你想干什么，敢动我一根手指，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们。”
　　这话有点可笑，陆湛：“等我给你用完刑，你若想告就去吧，不拦着。”
　　白玉璃也好奇陆湛究竟要做啥，怎么笑得像一个坏蛋呀？
　　“璃璃，我记得柜台里有桑皮纸，你去拿来给我吧。”陆湛吩咐说。
　　忽然要纸干嘛，又不写，不过白玉璃还是很快地去拿来了。
　　其他人没经验，但冯宣比他们见识多些，一眼就看出陆湛是要干嘛了。
　　狠，他师傅真是个惹不得的狠人。
　　如此的用刑，既然不会在表面留出伤口，又能让人生不如死。
　　冯宣还不等他吩咐就自觉地去打了盆水来，陆湛点头，孺子可教。
　　白玉璃兴致勃勃地留下来观看，他还不知道陆湛要干啥呢？
　　陆湛：“璃璃，你带夏哥儿们出去吧。”
　　小狐狸性子单纯，之前收拾那个招摇撞骗的老道士，他明显就是被吓到了，陆湛不愿白玉璃再看到这些。
　　白玉璃不解，有啥是他不能知道的。
　　不过陆湛说得认真，白玉璃听话了，陆湛肯定是有法子让这人说实话。
　　好叭，白玉璃拉着石夏他们出去，在大堂等好了。
　　灶房里只剩陆湛，冯宣，石家两兄弟了，哥儿们都出去了。
　　被捆的结实的男人丝毫动弹不得，显然是知道了他们要做什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师傅，他嘴硬的很，让我来收拾。”冯宣自告奋勇。这样的刑法，就算明日送去官府，也看出丁点痕迹，着实妙啊。
　　“行，交给你了。石冬石秋替他把人按住。贴严实些，不能有一丝缝隙。”陆笑了笑说，在一旁的椅子上了坐了下来，悠闲地用茶。
　　这个折磨人的法子，石家两兄弟没听说过，但是瞧见冯宣把桑皮纸浸湿，一层一层的覆在这人的面上。
　　一开始挣扎还挺剧烈，不过被强势地按住，等覆盖在面上的纸张变多，这人四肢就开始轻轻抽搐。
　　眼看着快没气了，陆湛提醒：“别玩死了。”
　　冯宣一下子揭开纸张，男人面色紫青，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大口大口的吸气，使劲把空气全部卷进肺里。
　　陆湛神色淡淡：“这位兄台，还想再试试吗？”


第102章 澄清，送礼
　　昨夜等从那男人嘴里撬出来幕后指使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陆湛吩咐把人绑在柴房，今日一大早就把人他拉到食肆大门口让百姓们都看清他的面目，之后再捆去官府。
　　白玉璃拉着陆湛的袖子晃：“你们到底怎么让他开口的呀，给我说说嘛。”石家两兄弟都不说。
　　他就很好奇。
　　陆湛被他晃着，脸带笑意：“那人怕痛，所以我们就用了个不用疼的方式对付。”
　　“也没什么稀奇，就是脱了他的鞋子挠痒痒，他受不了就什么都招了。”
　　就这样？那陆湛叫他拿桑皮纸干嘛呀，冯宣还去打水了呢。
　　他抱住陆湛的腰，脸在他的胸膛蹭了又蹭：“真的没有骗我？陆湛哥哥？”
　　这小黏包，还问下去，陆湛觉得自己要瞒不住了：“璃璃，冯宣他们把坏人抓出去示众了，你身为小老板得去和大家解释清楚，这样咱们之后的生意才能好起来。”
　　白玉璃一听，从陆湛怀里出来，有道理：“好，我这就去！”
　　小狐狸转移注意力非常快，陆湛看他三两步跑到大门口，一把把冯宣手里的锣抢了过来。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叔叔婶婶，大家看，这就是上次投毒陷害我们陆记食肆的人，昨晚他又准备对咱们食肆下手，被我们抓住了。”
　　大街上的行人都跑了过来，干什么，陆记又咋样了？
　　“丧尽天良的，这可是活活一条人命啊。”
　　“一次不够，还要害人第二次，这种人该下十八层地狱！”
　　男人被绑了一夜，手脚都僵了，无力地跪在地上，垂着脑袋接受众人的审视。
　　白玉璃狠狠敲了下锣，让冯宣把罪证搬出来，他捡起一根木头举高：“这次他们学聪明了，不在饭菜里下毒，而是用浸了毒水的木材和咱们的掉包，想让客人们吃了拉肚子。”
　　有好奇的百姓还凑进闻了闻，果然味道大不同：“真是好毒的心机啊。”
　　有人看不惯这等下作的人，还没等官差来就开始扔白烂菜叶和臭鸡蛋，去死吧！
　　石夏看了头都疼了，别把食肆大门搞脏臭了，一会还咋做生意？罢了罢了，一会让伙计们多擦洗几遍，让大家都知道这事才好呢。
　　不过他们没伤神多久，陆湛正要吩咐伙计把人送去官府就已经有捕快来抓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要还是没来就有大问题了。
　　王振也到场了：“还是你们动作快。”
　　陆湛把昨夜那人嘴里吐露出来的事全说清楚了：“审过，也招了，王哥带回去让他画押认罪就成。”
　　“主谋是醉仙楼的东家，还有吉祥楼的掌柜，参与的还有两家。”陆湛问，“只是嫂子在吉祥楼做事，食肆出事，对她定然是有影响的。”都闹出了人命，吉祥楼定然逃不过关门的结果。
　　王振自然考虑到这个问题的：“一点皮肉之苦都没受就招了？也好，省得捆回去还要动刑。”
　　“你嫂子那里不重要，能把害食肆的人抓到就行。既然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捣鬼，我这就派人去把他们押去衙门。”
　　陆湛：“好。”
　　王振交代完就要走，以免被那些人跑路就遭了，不能耽搁。
　　看着坏人被抓走，围观的百姓，大堂里的客人都高兴地鼓起了掌，就该这样干。
　　陆记食肆的老板是好人，不但没得罪过谁，开店赚了钱还不忘帮助贫民，真是黑了心肝才会这样害他们。
　　过了老半天，聚集在大门口的人才全部散去，石夏带头让伙计清洗干净。
　　方才百姓们砸那人的时候，大家看得挺痛快的，这会干的就有点费劲了。
　　冯宣这个狗腿子不知啥时候从灶房溜了出来，殷勤地给石夏扇风，搞得人石夏都无话可说了。
　　“这个天也不热，你是要把我扇病吗？”
　　冯宣反应过来：“哈哈，那我不扇了，我去给你倒杯热茶，要不还是热奶茶吧？”
　　还没等人家拒绝，他就屁颠屁颠地钻进灶房了，其实石夏不是很想喝。
　　只是老是拒绝，冯宣又要摆出一副可怜小狗的模样，石夏心里乱的很，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白玉璃趴在柜台瞧见了这一幕，爪子激动地拐了陆湛好几下：“快看快看，冯宣真不要脸！”
　　还说不准他和陆湛告诉别人他的心思，结果这人自己倒是挺积极，都这样明显了，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喜欢夏哥儿吧！
　　陆湛把他的头掰正，白玉璃整个身子都要趴柜台上去了，也不怕摔下来：“好奇害死猫。”
　　白玉璃不干，他就要这个姿势，舒服。陆湛又一把将他抱了下来放椅子上，白玉璃撇嘴：“我又不会死，我是狐狸。”
　　陆湛被他歪理逗笑，真是越来越能言善辩了。
　　白玉璃倒是想到个事，他们食肆后门的墙既然能有人爬的进来，虽然是少数有拳脚功夫的人，但也是不安全。
　　“我让伙计给安装上那种尖尖的铁棍，看谁还敢爬墙。”
　　陆湛同意了，也行，防止再发生这样的事。
　　*
　　抓到了人又掌握了罪证，官府这次办事快了，还好王振提前让人去把那几家酒楼的东家堵住了，才没让他们逃掉。
　　不过醉仙楼和吉祥楼到底胆子大，竟然没有动作，还大摇大摆地跟着去了县衙。
　　虽说那些老油条衙役办事没那么高效率，可都落在他们手里，这还不简单。
　　不认罪是吧，行，几十种酷刑一样一样的来吧，再硬的骨头也能给你折咯。
　　堂审的时候几人哭爹喊娘，百姓们是看得大快人心。
　　单单下毒或许不会有很重的惩罚，可是闹出了人命，还蓄意杀人，还不止一个，简直不可饶恕。
　　这等恶人如果放过了，谁来给被害人的家属交代，又让百姓们如何看待他们官府？
　　四家酒楼的掌柜是主谋，按律当斩，其余手下涉及此事的人，该关的关该罚的罚。
　　厨子伙计们也是狠狠出了口恶气，活该！
　　白玉璃脸皱成一团：“除了醉仙楼，咱们也没得罪过其他三家酒楼吧，竟然在背后这样害人。”
　　陆湛捏捏他的脸，这个想法就过于天真了，他们在生意上和那些人有利益上的冲突，自然逃不过算计。
　　“做生意就好好做，不走那些歪门邪道，否则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是就是，咳咳！”白玉璃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最近天气转凉，小心不要受风寒了。你这衣裳外袍不要一会穿一会脱的。”
　　“还有，别再让我抓到你偷吃冰激凌，只能喝热的，听到没？”
　　主要又不能不做了，他们食肆这个甜品，有些人天气凉也爱吃，每日销量都不错的。
　　陆湛又在念经了，白玉璃不敢当着他的面捂耳朵，就胡乱点头。“嗯嗯，知道了。”态度却极其敷衍。
　　陆湛啧了一声，警告的语气：“白玉璃，我要生气了。”
　　白玉璃脸蛋白净透光，溜圆的眼睛瞪陆湛，僵持片刻后，瞅了瞅陆湛越来越沉的脸，他泄气地垂下了脑袋：“好叭，人家知道了。”
　　陆湛脸色缓和：“乖乖等我，我去灶房把菜做好让人送去罗府咱们就回家。”
　　白玉璃乖巧地点头。
　　陆湛看了看之前罗府点的外卖单子，一大堆，他挑选了十个最常点的菜品，又让伙计从地窖搬了几坛葡萄酒出来。
　　罗县令那样的人，送银子定然是不会收的，而且这样干怕会显得他们食肆有巴结的意思，所以他都不亲自上门了。
　　就做菜和送酒，这些个吃食无伤大雅。
　　白玉璃才不一个人待在大堂，他要跟着去灶房，正好冯宣在给夏哥儿熬奶茶，他走过去：“也给我来一杯。”
　　冯宣撇嘴：“这是我给夏哥儿做的，你都这么胖了少吃这么多甜食，小心师傅都扛不起你了。”
　　白玉璃：“？？？”他哪里胖了，分明刚刚好，陆湛可喜欢抱他了，说手感好。
　　“胡说，我才没有！”白玉璃道，“我可是你老板，吩咐你一点事你都不干，小心我扣你工钱。”
　　“扣吧扣吧，多扣点。”冯宣说，又往装满了热奶茶的竹筒里舀了一勺熟红豆。
　　对哈，冯家不差钱，这点工钱冯宣看不上，自从向大家坦白身份后，他现在消费越发肆无忌惮，就算是在食肆吃饭也专门点贵的好的吃，反正把账单记好签了大名，月底去冯府取钱就行了。
　　就因为这事，冯老爷差点又要气得掐人中了，没见过倒贴在食肆做工的，他儿子倒像专门去送钱的。
　　冯宣不停哼着调子，心情很是愉悦，虽然嘴上说不给白玉璃熬奶茶，但他手上没停，也记得白玉璃喜欢的口味：“给给给，拿去。”
　　态度恶劣，但白玉璃满意了，捧着热腾腾的竹筒奶茶去找陆湛了。
　　各种食材都是洗干净备好的，陆湛动作也很快，灶房里充满了食物的香气。
　　厨子们也是搞不懂了，怎么同样的菜色他们做出来的和老板就是有差别啊，虽说味道都好吃吧，就总感觉差点啥。
　　“京酱肉丝，清蒸鱼，红烧肉，桂花煎蛋……”白玉璃数了数，有十个菜，这些他都爱吃的呀，手里的热奶茶都不香甜了。
　　京酱肉丝看起来颜色明亮，口感也定然爽滑多汁，用手轻轻往面前一扫味道，还染发着浓郁的酱香，用来和白米饭搭配着，他都不敢想有多好吃。
　　这个桂花煎蛋白玉璃最喜欢了，口感清甜嫩滑，沁出桂香，犹如朵朵温软的云团，很轻盈地就能融化在舌尖。就是最近快过季了，能采摘到的新鲜桂花不多了，店里都是之前提前晾晒干了封存在盒子里的。
　　看见好吃的就一脸馋样，陆湛摸摸他的脑袋：“一会给你做。”
　　众人唏嘘，想吃到他们老板做的菜可不容易，也就只有小老板随时随地想吃就吃。
　　陆湛交代伙计：“用食盒把这些菜装好，小心些，一点也不能洒出来。卤煮也不别忘了。”
　　葡萄酒也装好了，陆湛出去叫石秋了，光是伙计去还是不放心。
　　石秋经常在外头跑，路况熟悉得很，知道罗府在哪：“陆哥，罗大人会收吗？”
　　陆湛：“会的。”
　　石秋说晓得了，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盯上，他们食肆送外卖是全县都知道的，大不了以为是罗府点的菜。
　　白玉璃看他们出去：“你咋知道罗府一定会收啊？”
　　陆湛笑笑：“猜的。”
　　白玉璃：“……”还以为这人是有啥招儿呢。


第103章 生病，不安分
　　石秋这边带着两个伙计送菜，没多久就到了罗府：“这位小哥，还请通传一声，我们是陆记食肆的，东家亲自做了菜，特意交代来献给罗大人。”
　　小厮看了眼几人的穿着，还有手里提着的食盒，确定了是陆记的人，送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倒是跟其他商贾不一样。
　　菜品就罢了，还有一壶难买的葡萄酒？他们大人最喜欢这口了。清早还在念叨让陆记食肆按时送菜来，他们倒是未卜先知了。
　　“你们先稍等，我去禀报大人。”小厮说。
　　石秋点头。
　　没过多久小厮出来了，接过几人手里的东西。
　　没想到大人对这陆记食肆的东家评价这样高，还说没见过这样心怀百姓的生意人，不愿拒绝他的心意。
　　要知道他们大人为官清廉，平时那些个商贾上门送礼都是拒绝了的，想着陆记老板的为人，又是他亲自做的吃食，所以大人才收下了。
　　“我家大人说你们东家有心了，这菜和葡萄酒他就收下了，下次可不能让你们陆老板再破费了。”
　　“行，麻烦小哥了。”石秋道。带着两人离开。
　　回了食肆陆湛，陆湛看他们几人两手空空就道：“收下了？”
　　石秋：“我还以为罗府会不收。”　毕竟他们陆记做吃食生意的，大家都是普通人。
　　“我猜测罗大人会收下。”陆湛笃定地道，虽说一个县令不过七品小官，在县里就是天，但这罗大人没有架子，上次愿意为他们食肆破例，这次应当也不会拒绝。
　　陆湛：“行，我这没事了，你们去忙吧。”
　　白玉璃帮着夏哥儿整理完订单才出来，用两根长长的纸条塞着鼻子，垂到了下巴，滑稽得很，说话也瓮声瓮气的：“我好像真的生病了。”
　　陆湛看向他：“怎么了，塞鼻子干嘛？”
　　白玉璃张着嘴呼吸，鼻子抽抽：“刚刚咳嗽了，这会儿还在流鼻涕，不舒服。”他又吸了一下，鼻尖都擦红了。
　　陆湛一下午都在忙，还真没有注意到小狐狸病了，他这会看了看食肆里面的伙计们，好几个人不时也咳嗽几声。
　　这不就是感冒的症状，天气转凉没防护好，但是看这么多中招的人，看着倒是像流感了？
　　“咳咳。”白玉璃又咳嗽了几声，生理性反应，眼睛都湿漉漉的了，像是盛了一汪水儿：“我还没生过病呢，有点难受。”
　　“你先去马车上等我，我带你去药铺抓药。”陆湛说，他去交代点事。
　　“好嘛。”白玉璃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包抱在怀里慢吞吞出了大门，爬上马车。
　　陆湛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他把帘子掀开，小狐狸溜圆的眼睛瞅着他，乖得很。
　　早上还活蹦乱跳的，这会就焉儿了，看着可怜兮兮的。小狐狸身上没几两肉，可是身体素质一向不错，这还是第一次生病。
　　他方才听石冬说，城里好些人都感染了风寒，想必就是季节性的感冒了。
　　到了医馆，陆湛把白玉璃抱下来，白玉璃窝在他怀里说其实也不严重，他就是咳嗽流鼻涕，头还晕乎乎的，不至于要他随时随地抱着。
　　“乖，听话。”
　　好嘛，白玉璃不说了。
　　医馆这几日也是生意好，买药的看病的都排起了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闲的板凳，陆湛让白玉璃坐着等他。
　　估摸着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轮到白玉璃看诊。
　　头发胡须花白的老大夫先是掀开白玉璃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又让他张嘴看看舌苔。
　　白玉璃仰起脑袋看看陆湛，然后面对大夫张大了嘴巴：“啊~”
　　瞳孔清明，舌苔白嫩，脉搏平稳。大夫拿起毛笔写了药方，慢悠悠地道：“感染了风寒，小毛病，抓几副药就能吃好。”
　　“对了，少吃甜食。”大夫写完了方子递给陆湛，“你是他相公吧，别惯着，糖吃多了容易牙疼的。”
　　晴天霹雳！
　　白玉璃本来没有精神，眉毛小脸都耷拉着，听了这话眼睛都瞪大了：“我，我其实也没有吃很多。”
　　大夫轻轻地摇摇头。
　　“晓得了，多谢。”陆湛把白玉璃扶起来，吩咐药童抓药。
　　陆湛想的是来医馆先给白玉璃煎一次的汤药喝，省得回家耽误时间了，但这里里外外这么多人，还不如回去。
　　白玉璃还没从刚才那大夫的话中反应过来：“其实我觉得刚才那个大夫虽然年纪大，但肯定是没有多少医术的。咱们不用事事都听他的哦。”所以还是不要克扣他的甜食了吧？
　　陆湛：“……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其实我牙齿一点也不疼。”白玉璃小声嘀咕，丧气地靠坐在车厢。
　　完了，陆湛管他会更严了，早知道就不来医馆抓药了。
　　为了口吃的表现的这样委屈，除了这小狐狸也真是没谁了。
　　到家后，陆湛第一时间就去灶房把砂锅拿了出来给他熬药，白玉璃跟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他真的不挑食，光是白米饭没有菜也能吃饱，可是这个药看着黑漆漆，闻着就很苦，白玉璃觉得肯定非常难以下咽。
　　怎么办怎么办呀？
　　其实自己咳嗽几天应当就能痊愈了吧？完全不用吃药。
　　看砂锅里的药汁翻滚，陆湛计算着时间，等差不多了再用碗倒出来。
　　白玉璃白净的脸蛋皱成一团，是真的抗拒：“为啥不把药捏成小丸，这么大一碗喝下去，人都要吐的。”
　　陆湛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白玉璃嘴巴撇撇：“太苦了嘛，你也不放点蜂蜜进去。”
　　陆湛试了试温度，差不多了：“蜂蜜太甜了，你忘记方才在医馆大夫说的话了？”
　　看小狐狸不情愿，陆湛用勺子舀了喂到他嘴边：“喝完我去给你拿蜜饯。”
　　这是逃不过了。
　　白玉璃生无可恋张了嘴，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直逼胃里，他脸上写满了痛苦。
　　“苦苦苦！”他抢过陆湛手里的药碗，在陆湛震惊的表情下一口全灌了，把自己呛个不行。
　　“长痛不如短痛！”他喝完把舌头伸出来扇，比苦瓜还难吃。
　　陆湛顺势塞了颗蜜饯进他嘴里，白玉璃嚼了嚼，苦味稍微好些了。
　　“我再要一颗。”白玉璃伸一个手指提要求。
　　“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装零嘴的盒子都是白玉璃自己放的，东西有多少他心里有数，陆湛为了不让他吃甜都学会撒谎了！
　　白玉璃心里太难受了，一把拉住陆湛的衣领，格外的霸道，陆湛顺着他的动作低下了头，瞬间就感觉到温软的触感贴到了自己唇上。
　　白玉璃还不仅仅是浅尝辄止，滑嫩的小舌很快地深入，陆湛嘴里也尝到了苦味。
　　他算是知道小狐狸为啥这样干了，报复心挺强。不过很快陆湛就反客为主了，极具侵略性地的开始索求。
　　半晌后，白玉璃推开了他，嘴唇肿得像两根横躺着的香肠，他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嘚瑟地说：“你也尝尝苦味才会知道究竟有多难吃。。”
　　陆湛笑了声，嘴角上扬：“那你再试一次？”
　　白玉璃不了，挑逗过火，遭殃的是他自己，他现在懂得了这个深刻的道理。
　　“每日三次，睡前还有一碗。”陆湛说完就进了灶房，白玉璃对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然后就去了房间，他要睡觉。
　　这个天不冷不热太适合睡觉了。
　　晚上的时候，因着某只小狐狸生病了，他爱吃的肉食也没了，只有肉沫和加了青菜的米粥，外加一碟小菜。
　　白玉璃脸拉得老长，生病就算了，吃食上还克扣了，他们是要没钱了，要变穷光蛋了吗。
　　“现在你还病着，吃些清淡少油的才好。”
　　虽然不满足，但白玉璃还是吃完了，米粒都被煮开了花，米香很浓，还有肉沫和青菜，味道并不差。
　　睡前，白玉璃喝了药就去床上等陆湛了，陆湛脱了外袍上床白玉璃就钻进他怀里，太舒服了。
　　他一只手探进陆湛衣服里，摸摸硬邦邦的腹肌，然后手指上移揉揉胸前嘿嘿，手感真好。
　　陆湛脸色一言难尽给他把手拿出来：“别勾我。”
　　生病了也不安分，欠收拾。
　　白玉璃不听，都是他的人了，便宜不占白不占。
　　他放在腰上的手掌慢慢往后，然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陆湛哥哥，好有弹性啊。”
　　陆湛：“……”忍无可忍，他用被子把某只色眯眯的流氓狐狸裹成蚕蛹，让他动弹不得。他就是仗着生病了不舒服，自己不会动他才会这样放肆。
　　“干嘛呀？不就是摸个屁股嘛，有什么大不了了。你还捏过我呢，像揉面团那样。”
　　什么虎狼之词？
　　陆湛闭着的眼睫微颤，一本正紧的样子：“赶紧睡觉！”
　　白玉璃这会儿不困，根本睡不着：“陆湛哥哥我错了。夫君，你快把我捞出来呀，裹着我要喘不上气儿了。”
　　他吵闹的很却有精神，看来没那么难受了。陆湛别无他法，一把把人捞出来放进臂弯，盖好被子，白玉璃作乱的小手被陆湛握住，防止他乱撩点火。
　　白玉璃满足了，亲亲陆湛的嘴唇蹭蹭他的胸膛，手脚缠着人终于闭上眼睛睡了。
　　陆湛被他搞得身体僵硬，小腹一阵火热，此时才敢放松下来。
　　这小狐狸，生病了比平时还要黏人。
　　*
　　冯府，冯宣今日特地回家和父亲和阿爹吃饭。
　　最近他们父子关系缓和不少，没有再三天两头的吵架了。
　　冯建仁一想到之前那几家酒楼找他合作他差点答应的事就后怕。
　　合伙陷害陆记，可是却害死了人，主谋杀头，跟着合谋的也要被关个三年五载。
　　就那吉祥楼掌柜从前多威风，还有醉仙楼那个陶掌柜也不遑多让，现在好了，两个酒楼都直接干倒闭了，再多的风光都没了。
　　“幸好幸好。”冯建仁心有余悸地说，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粮油生意吧，“儿子，还好点当时听了你的意见，否则咱冯家怕也没有好下场。”
　　做生意本就不应该用那些肮脏的手段。
　　冯宣得意洋洋的：“还不是我有远见，要不到时候你被抓走，我还得去县衙地牢里看你。”
　　“滚滚滚，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冯建仁满脸晦气，“不过陆记那老板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凭啥县令大人就能为他破例提前拆了封条？”
　　这事后他就好奇，派人打听了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这陆家原本是双宁村的富裕户，现在不如之前了，可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就普通农户。
　　陆湛也是和他们分家了的，靠卖卤煮到现在开食肆，也才一年半的时间，发展实在是快。
　　因着儿子一意孤行老往陆记跑，还老是忤逆自己，他自然对陆湛没有好脸色，可如今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当真厉害。若是给他点时间，日后前程不可估量。
　　想到这，冯建仁都不愿阻止儿子去食肆了，他看陆湛对自己儿子不错，说不定比在自己学到的东西更多。
　　“啥背景啊，我师傅和小老板是白手起家，以前日子可难了。就他家那个爹娘我都不稀得说……”
　　“至于这次罗大人能给面子也是因为陆记老早就在城里设了粥棚，施舍给贫民，这才博得了一个机会。”
　　说到底，做人还是得为善，陆湛还交代这段时间免费给领粥和馒头的贫民问诊发药包。
　　他这一说，冯建仁都沉默了，有种不知不觉中被儿子教育了一通的错觉。
　　“这下知道了吧，师傅是好人，也是我崇拜的对象，以后咱家有啥好货都先紧着陆记来。”
　　“而且师傅过两日就成亲了，咱们冯家好歹也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礼可不能送太轻了。”
　　冯建仁黑着脸睨了眼这个吃里扒外的倒霉儿子。
　　“我明日就把店里的大米面粉拉几百斤去陆记粥棚，这样的善事，就应该积极参与。”
　　冯建仁狠狠拍了下桌子，气得胡子发抖：“臭小子！阿大，给我把鸡毛掸子拿来！”


第104章 大白父母？
　　食肆里最近的的烧烤和减少了分量，火锅和烙锅这种热气腾腾的吃食倒是卖的火爆，甚至很多时候都要预约，客人才有空位。
　　“蔡叔，你去歇会儿，我来吧。”陆湛道。
　　蔡全听了这话走开了。
　　陆湛坐在柜台算他们这一年的盈利，数目相当客观。即便是在县里再买几家食肆都不在话下，若是让白玉璃这个小傻狐狸扒拉算盘，估计后头几个零他也数不清。
　　如今他们陆记是宁平县当之无愧的第一食肆，菜品繁多，之后可以考虑扩大一下。
　　不过现下，什么都没他和小狐狸成亲重要，之后再考虑食肆的事吧。
　　白玉璃点完菜单就跑来柜台了，喝苦药喝了几天，现在病好又活蹦乱跳了：“陆湛，我来了！”
　　“我看到了。”
　　白玉璃一屁股坐他腿上：“抱我会儿，累了。”
　　陆湛给他捏捏肩膀：“辛苦辛苦，下午回家后你就休息。咱们最近不来食肆，虽然东西买齐全了，但家里要布置几天，喜庆些才好。”
　　“好，你要教我，我都不太会的。”白玉璃还有些期待，不过想到他方才想问的事了，“粥棚怎么开始发药包了，我看石冬不仅去请了两个大夫，还买了好多药。”
　　“咱们之前不是光发放白粥和馒头吗？”
　　陆湛抱着他，病个几天，怎么感觉腰都更细了，自己一只手就能完全环住还有空余。
　　白玉璃扒拉开他的手，抱就抱，干嘛这么紧呀？
　　“最近换季，城中百姓都或多或少感染了风寒，症状也有轻有重，但都是一样的病情导致，那些药包并不贵重，但对于很多贫苦百姓来说却不易得，他们很多看不起大夫的。”
　　“咱们食肆现在既然有这个能力，所以我就想多做些，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白玉璃双眼凝视着陆湛，也不说话，非常认真的点头：“你是个大好人。”
　　他控制不住喜爱一般的亲亲陆湛的眼睛，鼻子，嘴巴：“我喜欢你。”
　　怎么突然开始发好人卡了，还好后面那句话陆湛尚且满意。
　　“喜欢还不够。”
　　白玉璃有些扭捏，他知道什么意思左看右看地张望：“大庭广众的，人家有点害羞。”
　　陆湛被小狐狸逗笑，他还知道羞呢？
　　“咳咳咳！咱们来得可真是不巧。”王振手里抱着一个，手里牵着一个，旁边还站着一脸笑意的柳玉芬。
　　和陆湛亲热被人瞧见了，白玉璃屁股跟烫到似的赶紧从陆湛身上起来。
　　“圆圆小，所以要爹爹抱。璃璃哥哥是大人也要叔叔抱吗？”王振怀里的孩子眨巴着眼睛天真地问。
　　白玉璃脸颊发热，被小孩一句话就说得不好意思，恨不得把头埋进陆湛怀里不出来见人了。
　　柳玉芬把孩子从丈夫怀里抱了出来：“圆圆，不可以没有礼貌哦。”
　　这孩子挺乖，被这样一说就抿着小嘴不说了。
　　站着干嘛，陆湛请他俩坐下：“王哥和嫂子今日怎么得空来食肆了。”
　　“反正闲着，带孩子来你这吃顿饭。最重要的是你俩到时候成亲，咱们可都是要亲自到场的。”王振说。
　　还以为啥事呢：“这是自然，我俩都喜人多，热闹些。”陆湛道。
　　“对了，你那粥棚怎么光发放粥馒头不算，还发药啊？”王振是越来越看不惯陆湛这些个做法了，“我这还是听到大人提了一嘴才知道，他如今对你是赞许有加啊。”王振感慨地说，他跟了大人快十年，没见过他对谁如此赞赏。
　　陆湛唇角勾了勾，也算是歪打正着，他们宁平县有个一心为民的父母官。
　　白玉璃看他们闲聊也没啥好听的，他把两个小糯米团子牵着去了灶房找吃的。
　　甜点，奶茶都有，看俩小宝宝喜欢吃啥？
　　王振夫妻两人对他也放心，还交代孩子别闹腾。团团圆圆喜欢白玉璃，被他牵着比在家里爹娘带还听话呢。
　　“对了，吉祥楼那事，嫂子之后怎么办？”陆湛问。
　　柳玉芬这段时间因为吉祥楼关门了，一直在家带孩子呢，现在陆湛一问，她也就全说了。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嫂子看得上食肆，我随时欢迎。”陆湛之前觉得柳玉芬来了不如在吉祥楼，她或许不愿意。
　　现在他的打算是，石夏一个管事，事情太多也手忙脚乱的，隔壁的烧烤店也不光是只卖烧烤，菜品一复杂，管事的工作量就增加了。
　　柳玉芬一个女人心思定然细致，人选还挺合适。
　　“谢谢陆弟的好意，我愿意来你这做工。”柳玉芬说，“我还算有点经验，来了食肆就会认真做事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陆湛和她说清楚，他和白玉璃成品成亲后柳玉芬才来食肆做工。
　　“爹，娘这个好好喝啊，哥哥给咱们的！”两小孩跑了过来，非要自己捧着个比他们脸还大的竹筒，还好里头奶茶不多，但白玉璃看得生怕他们不小心倒了弄脏衣裳被责怪。
　　柳玉芬摸摸孩子的头：“有没有谢谢哥哥啊？”
　　白玉璃看两个孩子专心对付吃的，替他们答：“谢了谢了，他俩特别乖。”
　　对于父母来说，夸孩子比夸他们自己还让人高兴，王振和柳玉芬也是，不过他家俩孩子确实乖。
　　一家人在食肆用过饭之后就走了，陆湛还拿了酒出来，让王振走的时候别忘记了。
　　他们都这样熟了，也不客套。
　　到了下午要回家的时候，陆湛就通知了大家，这几日他和白玉璃就不来食肆了，到时候让大家去吃早点去吃喜酒。
　　怕交通不方便，他还特地租了马车，让钱进带着大家去，事事都安排妥当了的。
　　钱进：“老板放心，包在我身上。”之前石二成亲是去过双宁村的，还帮忙做过菜，是认得路的。
　　“上次老板和小老板都发了喜糖也因为食肆出事而耽搁了时间，这次应当顺利了吧。”
　　他话音刚落，冯宣就叫道：“你个死胖子会不会说话，肯定是顺利啊！”
　　虽然胖，但钱进最讨厌别人叫他胖子。身为厨子，做菜的手艺远胜于常人，对于美食需要比别人拥有更强的自制力，他胖点怎么了！
　　也不是谁都像老板那样，厨艺精湛又不贪嘴，身材高大健硕吧？
　　“我胖也总比你这样的瘦猴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冯家店铺倒闭了，吃不上饭。就玉哥儿也能一拳把你打扁咯。”
　　冯宣作势要去踹人。
　　陆湛阻止道：“别闹了。”
　　他这一开口，两人才算作罢，钱进狠狠瞪了冯宣一眼，富家少爷又咋样，惹急了照样揍！
　　不过老板成亲，这是大好事啊，有人就就厚着脸皮问：“老板，小老板，到时候会不会发红包啊？”
　　“也不是想要这钱吧，就是过程得走啊。”
　　众人鄙夷，想要红包就直说嘛，还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呢。
　　“有，不过你们得先好好做事。”陆湛说。
　　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成亲自然是会发红包的，不提醒他也知道。
　　交代完事后，陆湛和白玉璃就出了食肆，他们这几天东西置办的差不多了，不用再跑去买。
　　到家的时候，时间还早，白玉璃进了屋子就像咸鱼一样瘫在了床上。
　　陆湛还在院子里停马车，把马儿牵进棚子里喂草喂水，过了会儿才进屋。
　　白玉璃趴够就起来了，饿了渴了，他得找点东西吃。
　　他的零嘴都是放房间里的，手刚伸进柜子里找，陆湛就进来了，吓得白玉璃赶紧把手里的甜糕塞嘴里，迅速关上柜门，还差点把爪子给夹到。
　　他心虚地站起来，双手背在后面。
　　陆湛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心虚做什么？直到看见他嘴角还残留的糕点碎屑。
　　陆湛：“……”他记得小狐狸今日在食肆已经吃了很多甜食了，已经超标了。
　　真是教不乖。
　　“偷吃也不知道把嘴擦干净？”
　　白玉璃抬手抹了抹嘴巴，大意了：“我，我就偷吃了一块，刚好就被你发现了。”
　　陆湛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就多吃了点甜食，这都能生他的气？
　　白玉璃狠狠一跺脚，炸毛了：“我是你夫郎，你干嘛像管儿子一样管我啊？”
　　“就算掉牙齿也不是你的牙齿嘛。”
　　像管儿子一样管他？这小狐狸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可不会和自己儿子上床。”轻飘飘的一句话，白玉璃听了气都没处撒了，脸颊烧得慌。
　　“你你，你怎么说这种话啊，羞不羞？”
　　陆湛勾了勾唇角：“不羞，跟你学的。”
　　白玉羞愤地给了他一爪子，不过没有多少力道，倒是跟调情似的。
　　不过白玉璃没黏糊陆湛多久，因为外头有人在敲门了：“我去我去！”
　　“陈婶，你有啥事啊？”白玉璃把人请了进来。
　　陈秋菊看了屋子里的东西几眼：“我担心你们年轻人不会过日子，成亲也不知准备些什么东西，想着还有几日就过来瞧瞧，缺了什么也能再添置。”
　　不过她看了一圈，喜袍，靴子，家具，还有其他细致的小东西，连到时候要分发给客人们的瓜果点心都是备好的。
　　想也不用想，她就知道肯定是陆小子的手笔，难为他一个大男人心思这样细，定然是早早就打算好的。
　　大白这孩子，怕是只顾着吃，凡事让他男人自个决定了。
　　那桌上大红灯笼，剪好的红囍字，这样的精巧，肯定是在县里买的，价钱不便宜。
　　真是讲究，他还没见过村里谁成亲能备的这样齐全丰厚呢，啥啥都是最好的。就那两身喜袍，指不定多少银两呢。
　　“真好，真好啊。”陈秋菊感叹说，他还记得陆小子之前日子有多苦，现在好了，生意那样红火，还娶了夫郎。
　　陆湛去倒了水来：“陈婶比咱们有经验，您看着有什么欠缺的吗？”
　　“害，欠缺啥啊，好的很呐。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谁成亲阵仗有你俩这样大的，怕是到时候能让全村的人都开眼了！”
　　如此，陆湛也就放心了。
　　至于村里人的习俗，哪家成亲同个村的都要来帮忙的，不管其他的，就是陆湛让大家种辣椒蔬果，还提供销路，价钱上从未亏过谁家，只要说一声，村里人肯定都是抢着要来。
　　陆湛不太在乎，但小狐狸喜欢热闹，而且成亲还是不要太冷清的好。
　　“不过都这个时日了，大白的爹娘怎么还不来？”陈秋菊疑惑地问了句，孩子成亲当父母的不在像什么话？


第105章 成亲，大礼
　　白玉璃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还提到爹娘了？
　　不是他没良心，只是他一只狐狸，从睁眼就没见过爹娘，只知道老前辈，可前辈没有修炼的慧根，早就死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两人还没说话呢，陈秋菊又道：“小白要来吧，说实话我还挺想那孩子的，真是乖巧可爱的紧，我没见过比他更漂亮的小孩了。”
　　白玉璃嘴唇抿直，更不知道说啥了。大白在此，小白被他吃掉了……
　　片刻，他黑溜溜的眼珠一转，小手开始抹眼泪：“呜呜呜，我爹娘没了，在外地做生意出门遭遇了不测。小白弟弟养在叔叔家的，住在京城，这天高路远的，他们身体也不好就不便来了。”
　　陈秋菊惊呼，这这这：“大白，对不住，婶子不知道这事，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陆湛脸紧绷着，看着白玉璃委委屈屈的抹眼泪，演技是真不错。
　　他一通胡说八道把陈秋菊说得心疼极了，这俩孩子真是命苦，大白爹娘没了，陆小子倒是有爹娘，只是那两个有还不如没有，活着也是气人。
　　这种事她也没听大白提起过，真是可怜。他拉着白玉璃的手絮絮叨叨许久，白玉璃说啥都点头。
　　一副委屈的很的模样。
　　过了会儿，她说完了，陆湛就把她送回家，进门就看见白玉璃哈哈哈哈哈笑得直不起腰，简直没心没肺。
　　“你说谎不怕穿帮？”还说小白养在了叔叔家，那他是谁？
　　“怕什么？”又没人去查，根本不会被发现好吧。
　　陆湛地捏捏他脸蛋，狡猾的小狐狸。
　　村里有点啥事不出半天的时间，所有人都会知道，所以这几天来他们家窜门了人也多了起来。
　　聊也没聊啥，就是恭喜之类的。顺便再问一句，陆记食肆还招不招伙计帮工啊，大家随叫随到。
　　“……”
　　陆湛和白玉璃把家里都大扫除了一翻，屋顶都清理了，院外的杂草都看不见一根。
　　门前挂上了硕大的红灯笼和对联，窗户和屋里都沾上了囍字，看着喜庆的很。
　　这还是白玉璃亲手贴的，他也不嫌弃多，能贴的地方都贴上，把自己搞的满手是浆糊。
　　“你怎么能弄成这样？”陆湛无奈地给他把手指洗干净，这东西黏人。
　　他胆子又肥了起来，伸手在陆湛脸上抹了一下，陆湛脸顿时就黑了：“白！玉璃！”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白玉璃举着双手跑院子里去了：“你别追我，你一追我就怕，一会要摔倒了！”
　　陆湛把脸擦干净跟着从堂屋里出来，听见白玉璃吼，他要是怕就不会那样调皮了。
　　整天都想着怎么气他。
　　白玉璃跑出去，他们大门敞开着的，陈顺才迎面而来，白玉璃差点撞他身上去，手上的浆糊也在他衣裳上印了两个巴掌印。
　　“哎哟，大白你这是搞啥啊？”陈顺才抖了抖自己的衣裳，脏了一片，“在家里跑那么快干嘛？”
　　白玉璃看见他胸前的两个巴掌印，赶紧把双手背在了身后，藏好罪证：“村长你怎么来了？走，进去，我让陆湛给你泡茶喝。”
　　嗯，他就好这一口，陈顺才理理自己的布袍，还能看，喝茶要紧。
　　陈顺才进了堂屋，陆湛已经烧开了水，端着茶壶过来了。
　　白玉璃怕被发现挨骂，悄悄地看了陆湛一眼，去洗手拿帕子了。
　　他们两人进来的时候陆湛就知道白玉璃闯祸了，那么脏两个手印，还好没把人撞到，就村长这个年纪，一下子摔地上怕是要骨折。
　　没多大会儿，白玉璃拿了拧干的帕子出来递给陈顺才：“村长，您擦擦。”
　　递完帕子他就坐下了，眉眼弯弯，显得格外的安静乖巧，陈顺才擦完他又把帕子拿了下去。
　　陆湛：装乖。
　　陈顺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陆湛家的茶都是最香的，这小子是真舍得啊。不过人家现在是大老板了，自然是不在乎这点小钱的。
　　他开在县里的食肆，伙计厨子帮工那么多人，一天肯定能赚十两银子吧？这是陈顺才能想的最多的了，再多岂不是比他们邻村的老财主还有钱？
　　不过这种敏感的话他也没好意思问出口。
　　“陈叔，你是有什么事吗？”陆湛问，“这一批辣椒是采摘了吗？那我联系人来拉。”
　　陈顺才摆手：“这事不急，等你和大白的好日子过了也成。”
　　之前这种辣椒的活儿只有他们村里的人在干，但一传十，十传百的，邻村，隔壁县，或许府城都有这东西了，大家都知道可以用来做调味料。
　　庄稼人靠天吃饭，平时日子也不大好过，大家能因此吃饱饭，他也挺欣慰的，虽然这事不是他的功劳。
　　他们村里现在除了陆家，其他人都是种植了的，每年收入又多了个三四两银子，不年不节农户们都舍得买点肉蛋来吃了。
　　这生活一好，邻里关系都和谐了不少。不过大家也不是忘本的人，都记着呢”
　　“你俩终于要成亲了，这个时节好啊，不冷不热的，大家帮忙都有劲。”陈顺才说。
　　他就是来告诉两人成亲的小事不用操心，他身为村长，村里人的过不过的好他也有责任。
　　“其他人你通知一声就行了，我保管让他们都到，你和大白的婚事一定会体面热闹。”
　　村长是个实诚人，这陆湛是知道的，陆湛也是念着他的好：“麻烦村长了。”
　　他们成亲的事全村都知道了，个个都乐呵呵地答应去帮忙，不用请都要去。
　　这么大的阵仗，陆家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全天都心事重重的。
　　“你说老大成亲这么大的事，肯定要来请咱老两口吧？”田翠萍算计道，“如今他也算咱村的大人物，可丢不起这个脸。”
　　到时候她要让老大和他那个狐媚子夫郎彻底下不来台，不八抬大轿她是不会给这个面子的。
　　陆老头一言不发，坐在门槛抽旱烟，俨然一副糟老头的模样，哪还有当初在村里作为少有几家富户的体面。
　　“以后老大的事和咱们无关，你们不要再提。”
　　他已经想通了，从分家开始，他们和老大就已经彻底没关系了。
　　田翠萍恨恨的，牙齿咬的死紧，她就是不甘心啊。凭啥，凭啥老大现在日子过得这么好？
　　听张家婶子说，老大家里置办的好东西是他们见都没见过的，说是成亲穿的袍子都是上好的绸缎，就连准备的新被面都是啥来自西域的天蚕丝织造的，冬暖夏凉，没有个几十两银子根本买不到！
　　天爷啊，她这辈子也没见过一个被面能买这个价，上头是镶了金还是嵌了银？
　　“娘，你就别想了，老大就是最无情的人，他绝对不会来请咱们去吃他的喜酒的，你们俩老的他也不会请。等着看吧。”陆川凉凉地道。
　　陆海啥话也不说，他如今也想明白了，自己没本事和人作对，反而还要倒霉，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得了。
　　“我是他后娘，他不来请也就算了，难道连他亲爹也没资格去吃他的席面？”田翠萍念叨说。
　　他们一人一句的，陆老头心越沉越厉害：“都给老子闭嘴，谁要是再说一句就滚出去！”
　　“以后家里谁也不准再提老大！”
　　陆川陆海都没出息，现在家里还是陆老头说了算，他一发脾气大家虽然忍不住嘀咕，但也不敢造次。
　　陆老头扛着锄头出了门，这辈子只当没有大儿子了。
　　一定要说他有没有后悔，陆老头现在承认，他确实后悔了。从小对老大不闻不问，认为他懦弱木讷没有出息，老二老三却天生就机灵。
　　如今老了，黄土都埋到了脖子才恍然大悟，他打拼一辈子，踏实勤恳赚下的家业被小的两个败光。到头来发现最看不上的大儿子才是最像他，只是悔之晚矣。
　　*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砰砰砰……”今日是陆记老板和他夫郎成亲的日子，他家院里院外说不出的热闹。
　　小孩们得了红包和喜糖，欢快地到处跑，不过还被大人管束着，怕冒犯了主家。
　　村里人也是懵逼了，这嘴上说着是请他们帮忙，可他们都使不上力啊，
　　陆老板就是做菜也是让自家食肆的大厨来的，他们都插不上手，就凑个人头来吃席了，这怎么好意思啊？
　　“我的天啊，我这辈子没见过丰盛的席面，这是皇帝老爷该有的待遇吧？”有人感叹说，眼睛都瞪圆了。
　　上一次他们村里最体面的流水席就是陆老三成亲那次了，可和现在陆老大的比起来，简直不够看，没有资格相提并论。
　　就这些菜得花不少银子吧？
　　做个鱼片颜色金黄漂亮就算了，摆的还跟朵牡丹花儿似的，让人都不忍心破坏，口感更是酸甜可口鲜香细腻，让人回味无穷。
　　手撕烤鸭也颜色明亮，香味浓郁，带着淡淡的果木烟熏味。外皮酥脆带着油光，内里的肉不柴不烂，鲜嫩多汁不油腻，入口即化，让人吃了一口就不想停下来。
　　好些人一辈子没吃过这样的美味，他们平时都不会买瓜果这样的奢侈的东西，更没见过能把这香蕉做成糕点的了。吃到嘴里只感觉香甜软糯，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好多大人物在场，都想没出息地抢了，幸好还有其他十几样菜，够吃了！
　　看来陆记的生意好，不是没有道理，味道实在好啊。
　　今日还有不少县里的老板来，陆湛当时发了请帖，大家都很给面子。毕竟现在宁平县谁不知道陆记的实力？全部酒楼加起来都不如人家，而且陆记这才发展多久？
　　现在不巴结，更待何时！
　　冯建仁和夫郎也来了，王振一家，还有如意楼的掌柜，以及其他合伙过的，这些和人物，平时是大家见都见不到的。
　　而且他们礼还送得重，就那冯老爷出手就是一对玉枕，虽然不懂但众人一猜就知道这东西不便宜，怕是无价之宝。
　　村里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只知道陆湛在县里开食肆，谁能想到接触的都是这些大人物，生意怕是做的也大。
　　陆湛也是惊到了，这才知道冯家多豪富。冯宣催着他爹把东西从盒子里拿出来，之前他就说了要送一个大礼，没想到真不是开玩笑。
　　“师傅，这玉可难得了，触感温润，冬暖夏凉，常年枕着睡，还能延年益寿呢。我家老头和阿爹就有一对，我特地翻找了库房，就这个最好。”
　　陆湛：“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即便不送礼，你们人来我和璃璃就很高兴。”
　　这话说得冯宣这个小迷弟心花怒放：“有啥贵重的，我家库房还有很多宝贝呢，不算什么。”
　　“爹，你说对不对？”
　　冯建仁一张老脸拉得厉害，跑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对对，陆老板一定要要收下，否则就是看不起我。”
　　陆湛：“……”收下以后等冯宣成亲，再用什么东西还吧。
　　陆湛给这些老板把位置安排在了院子里，省得外头太多人吵闹。
　　众人一片唏嘘，这辈子见过的事都没今天这样精彩的。
　　“罗县令的礼到！”外头两名官差抬着一个裹了红绸的东西来了，看着体积还不小。


第106章 闹洞房
　　“什么，县令！怎么连县令大人都来送礼了！陆湛和他什么关系啊！”有人激动地道。
　　方才还不算吵闹的院子，这会儿彻底沸腾了起来。
　　“陆老板，这是我们大人亲题的牌匾，还请您收下。”
　　陆湛有些意外。原来是牌匾，难怪方才瞧着形状就很像，两人抬着，他一把掀开上头的红绸，“乐善好施”四个大字跃然而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排面，真真是生平第一次见。
　　陆湛上前接了牌匾，叫石冬石二抬进去：“多谢罗大人了，两位兄弟喝杯茶，吃了席再走吧。”
　　谁不知道陆记的菜是县里最好的，有时候客满预约都吃不到。
　　想着没有耽搁时间，两人又实在嘴馋也就答应了：“陆老板，那咱们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会便去送上礼钱。祝你和夫郎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陆湛笑着道谢。
　　牌匾被两个帮忙的伙计抬了进去，这县令大人送的东西，必须放在显眼处才能体现出恭敬，不能随意乱放。
　　白玉璃在屋里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怎么罗大人会来送牌匾？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外头那么热闹他却不能出去，要乖乖地待着，等到吉时才能出去拜堂。
　　太无聊了。
　　石夏在帮忙招呼宾客，这会得了空就进来找白玉璃：“我给你说，外头可精彩了，村里人可是眼睛都瞪大了。”
　　“冯大人那对玉枕已经足够让大家咂舌了，结果没想到罗大人会送来个牌匾。”
　　白玉璃能猜到那个罗大人为何要送个牌匾来，他是个好官。前段时间城内好些百姓感染风寒，陆湛还请大夫问诊，免费发放药包，一时感念陆记的人更多了。
　　他们陆记有这样的善举，给县里商贾们带了个好头，连冯老爷都派人送了好几百斤大米和面粉来粥棚发放给贫民。县令大人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来表示嘉奖也正常。
　　“到时候咱们把牌匾挂到食肆才好，家里不起作用。”白玉璃说。
　　石夏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他视线不自觉落在了白玉璃身上。
　　白玉璃今日穿的是大红喜袍，上头还绣了精致的龙凤花纹，料子摸着也光滑的很。他一张小脸蛋白皙透光，唇红齿白，清凌凌的眼睛格外灵动，看着比平时还要引人注目。
　　石夏几乎天天和他一起，也还是会觉得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没有上妆也好看。”石夏摸摸他头顶束发的一根简约的男款簪子，和女子哥儿那些戴的花样繁复的不同。不过这样简单大气的样式更好看，若是跟女子一样涂脂抹粉，穿红戴绿倒是别扭。
　　白玉摸摸自己的脸：“我不喜欢涂那些，脸上痒痒的。”
　　涂了粉反倒掩盖住他的天生的好样貌。
　　石夏笑了笑：“你先歇着，我出去帮忙，一会来牵你出去拜堂。”
　　好吧。
　　白玉璃也不知道干嘛要待在屋里，不准出去，这是个什么规矩，闷都要把人闷坏掉。
　　反正没多大会了，他就在房间里先睡觉好了。
　　屋外。这下大家算是开了眼界，院子里坐那么多大老板，还有衙门里的官爷，谁都不敢放肆，喘气都不敢大声。
　　王振笑说：“其实我听大人提过你一嘴，但他没有细说，原来是送了块匾来，还是你和大白成亲的日子，双喜临门啊。”
　　陆湛：“大人有心了，我实在受之有愧。”
　　这事他是真没想到，不过有了这块牌匾，若是拿去食肆中挂上，应当是极具威慑力的，大家一看这是县令亲赐的牌匾，定然不敢再向之前那样在背后搞小动作了。
　　这可是县令都承认的“乐善好施”，找他们陆记的麻烦不就是跟县令大人过不去吗？
　　所以这个赏赐甚好。
　　傍晚的时候，吉时到了，白玉璃被牵了出来，他头上遮个盖头，走路小心翼翼的，都看不见外头了。
　　想着那些哥儿也是这样的，白玉璃只能尽量适应，家里他熟悉，不会摔跤的。
　　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摔了，那可真是要丢脸。
　　咦？他看见陆湛的衣摆了，穿的是和他一样的喜袍，可惜看不到脸，肯定很好看。
　　他伸手递出去，陆湛拉住了他，白玉璃小心脏轻轻颤动了一下，有些紧张。
　　陆湛知道小狐狸的脾气，他不是个有耐心的，过于繁琐又意义的步骤就省略了。
　　天地拜了，夫夫对拜时，白玉璃踉跄了一下，幸好陆湛眼疾手快把他给扶住了，人站稳了，盖头却掉在了地上。
　　瞬间，堂屋里响起众人吸气的声音。
　　石夏赶紧捡起了盖头又盖在白玉璃头上，白玉璃手忙脚乱地捂住，有点别扭。
　　陆湛看已经遮严实才放心，他的夫郎只能用自己看，别人没有这个福气。
　　已经拜完了堂，中间这个小插曲也并没有什么影响，白玉璃又要被扶下去了。
　　他都在房里待一天，实在有些坐不住了。白玉璃凑近跟陆湛交代：“你快点来呀。”
　　陆湛应下了。
　　这话，怎么如此令人遐想呢？
　　果然两人自个都还没反应，就有人在偷笑了。知道陆湛和他夫郎感情好，却没想到这小夫郎如此黏人呢。
　　石夏轻声提醒了一句：“玉璃，别说了。”
　　被人听见还以为他多迫不及待呢，太羞人了。其实他知道玉璃是单纯的想让陆湛早些去找他，可其他人肯定会多想的。
　　陆湛笑了笑，这个傻狐狸。
　　敬酒是逃不过的，陆湛也爽快来者不拒，他酒量本就不差。不过今日大家才算知道他实力到底如何。
　　“师傅，少喝点啊，小心喝成了软脚虾，洞房都不成。”冯宣在他身边坏笑地道。
　　一会他得找人去闹洞房，指不定多精彩呢哈哈哈哈。
　　“这点酒还不至于。”陆湛道。
　　不过想到白玉璃还在屋里等他，陆湛也把握好了分寸，喝了一圈没有怠慢客人就推托喝不下了。
　　“我看你是心里想着夫郎，这美酒喝着也没了滋味。”王振道，今天他也喝得脸都红了。
　　别人大喜的日子，柳玉芬也不数落他了，只是时而让他注意些。
　　自己喝就算了，别把陆湛灌醉了，人大白还在屋里等着呢。整天都喜欢喝酒，她看了就讨厌。
　　“没有没有。王哥，我是真不行，先撤了。”陆湛摆手说，真要和王振比喝酒，怕是一会两人都得趴下。
　　陆湛对着客人交代几句，要走的客人让石家兄弟和冯宣招待好，然后辛苦点送走。
　　冯宣连连点头，他们食肆这么多来忙帮忙的伙计，招呼的过来。
　　终于抽出身了，陆湛往屋里走，一想到小狐狸此时乖乖地在房里等着他，他心里就软得不成样，脚步也加快了些。
　　白玉璃觉得自己等了好久，肚子都饿瘪了，他自己掀了盖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好饿好饿呀。
　　早知道刚才夏哥儿进来的时候让他给带点吃食了，他不想当一个被饿死的狐狸。
　　白玉璃抓起洒在床上红枣啃了一口，没滋没味的。
　　“吱吱。”房门响了，白玉璃一把抓起盖头盖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这个盖头好像是要等陆湛掀开的，他刚才觉得挡视线忍不住扒了。
　　陆湛进门就看见他肩膀挺得笔直，上手交叠规矩地放在面前，真是乖巧得很。
　　白玉璃都听见陆湛进门的声音了，眼前也出现了他穿的黑靴子，感觉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们已经非常熟悉彼此了，为啥还会紧张啊？
　　“陆湛？你干嘛不说话啊？”白玉璃小声喊，晃了晃脑袋，“你赶紧给我把这个盖头掀开，我都看不着你。”
　　他方才自己都掀开过一次了，应该没啥影响吧？
　　陆湛：“好。”他伸手把盖头拿了起来。白玉璃呼了一口气，仰头看他。
　　他鼻子灵，凑进一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你喝了多少啊。”
　　陆湛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这样深情专注的眼神，白玉璃脸蛋发烫，嘴唇抿了抿，有些害羞，都不敢看他了。
　　小狐狸这模样别提多可爱勾人了。
　　陆湛坐了下来，白玉璃纤长的睫毛扑闪，不敢直视。陆湛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吻：“怎么这么红。”
　　白玉璃看他，嘴巴吗？他没有擦口脂啊，怎么会红呢？
　　没等白玉璃解释，陆湛又爱不释手般地亲了一口：“我夫郎真好看。”
　　白玉璃眉眼弯弯的，陆湛夸他比别人夸他高兴。
　　“这么好看的我是你的。”
　　陆湛心里一甜，谁说小狐狸不会说情话了，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让他心动不已。
　　看他笑了，明显被取悦的样子，白玉璃来劲了：“最喜欢你嘿嘿。”
　　这小狐狸嘴抹了蜜不成？陆湛眉毛微挑：“喜欢还不够。”
　　白玉璃又不傻，自然是知道他想听什么，可是他会讨价还价：“你都没说过，我不要。”
　　陆湛捏捏他的脸：“我说的时候你睡的太死了。”
　　白玉璃眼睛瞪圆，不可置信，那他岂不是错过了啊，这也太亏吧：“我都没听到，不算数，你要重说。”
　　陆湛注视着他，态度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爱璃璃。”这辈子也只会爱他一个。
　　白玉璃满意了，害羞过后脸上是大大的笑容：“我也爱你，最爱你，陆湛哥哥，夫君！”
　　他一开心就胡乱喊，以此表达心中的喜爱之情。
　　不过大胆表白完，白玉璃肚子就咕嘟叫了几声，他嘴巴撇撇：“我饿了一晚上，你要是给我弄些吃的来，我就更爱你了。”
　　陆湛被他话逗乐，正要答应就听到窗户外头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一猜就知道肯定是冯宣拉着那些人闹洞房的，这小子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白玉璃也听到了，他手指放在唇边：“嘘，我去吓吓他们。”
　　白玉璃从床上跳下来，弯腰穿好鞋子，猫着腰悄悄走了过去，窗户是没锁的，他一下子推开，吆喝一声：“谁在外面！”
　　“啊啊啊！”冯宣吓了一大跳叫出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钱进赶紧一把把他拉起来，其余几人怕被发现赶紧跑没影了。
　　“嘿！你们趴这干啥？”白玉璃眉毛竖着，叉着腰质问。
　　其他几个人早就跑没影了，钱进支支吾吾地：“小老板，这不是我的主意，是冯宣非要拉着咱们来的！”
　　这个无耻的胖子，分明他们自己也想看的，结果现在就甩锅给他！
　　冯宣看白玉璃要从窗户跳出来收拾人的动作，赶紧拔腿就跑。
　　白玉璃身子出去了半截被陆湛拉了回来：“回来，在屋里等着我。”
　　白玉璃肚子应景地叫了几声作罢了：“那你快去。”一激动他都忘记吃饭这回事了。
　　陆湛出去把门带上了，灶房里应当还有吃的。
　　白玉璃饿的捂着肚子在屋子里打转，怎么还不来啊？
　　听见房间外传来脚步声，白玉璃跑过去来开了门。
　　因为样式多，陆湛提了两个食盒放桌上一一打开：“吃吧。”
　　白玉璃嗷呜一声，之前陆湛都不许他在房间吃东西，也不准床上。今天居然破例了，他把袖子捞高就准备大干一场。
　　白玉璃用力扯了一个手撕鸭腿塞嘴里，他满足地眯了眼，含糊地问：“你吃吗？”
　　陆湛方才在外头已经吃过：“都是你的，但是别吃撑了。”
　　白玉璃点头，他肯定不把自己吃撑，这些都是小意思了。
　　不过这个软酪吃着跟云团一般，是他们食肆的新品吗，好好吃啊。
　　趁着白玉璃进食的空挡，陆湛去把床榻收拾了，被子上花生枣子铺了很多，应当是陈婶她们帮着布置的时候弄的。
　　寓意虽好，不过这玩意对他和白玉璃来说没必要。
　　看到被子上还有花生壳，咬的乱七八糟的枣子，陆湛额上青筋跳了又跳，这邋遢的小狐狸。
　　干的坏事被发现了，白玉璃缩了缩脑袋：“我刚才太饿了嘛。”
　　看陆湛不说话又去把窗户锁了：“锁这个干嘛？”
　　陆湛：“不想洞个房还被偷窥。”
　　白玉璃听懂他的意思，差点被嘴里的东西给噎住。


第107章 荔枝虾球，虎皮鸡爪
　　昨晚一群闹洞房的被白玉璃一恐吓，后半夜倒是没人来打扰了，不过白玉璃被折腾的够呛，他就觉得陆湛浑身的劲跟用不完似的，也不知道累。
　　他还是继续趴着睡懒觉吧。
　　婚宴已经结束，家里清净了，陆湛也不催着让小狐狸起床，让他好好休息。
　　他收拾收拾宾客们送的礼，规整一下，省得堆在屋里都不好落脚了。
　　冯老爷送的这一对玉枕看着价值不菲，倒是可以拿来枕。
　　罗大人官差送来的牌匾，过几日他和白玉璃去食肆的时候带去，到时就放在大堂最显眼的地方，争取让人一进去就能看见。
　　“陆湛，陆湛呀～”白玉璃在屋里喊，他醒了，可是不想自己起床，浑身都酸软。
　　他这样就该让罪魁祸首来伺候才对。
　　“叫什么呢，不多睡会？”陆湛从房门口进来，看白玉璃趴在床上，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陆湛，你把我抱起来嘛。”白玉璃翻了个身，张开双手。
　　越来越会撒娇了。
　　“昨晚还叫夫君，今天又变陆湛了？”陆湛捏捏他腰侧，白玉璃觉得好痒，到处躲。
　　“是你逼着我叫的！”白玉璃在他脸上挠了一下，那种情况他得听话啊，否则陆湛可狠了。
　　“不是你自己叫的吗？”陆湛手指摸到他的衣襟，露出内里的肌肤，白玉璃不可置信瞅了他一眼，紧紧捂住自己衣领。
　　“你是禽兽啊，人家都这样了！”
　　陆湛不过逗逗他，没真的打算干什么，就小狐狸这幅惨样，他也下不去手。
　　白玉璃一下拍开他的手，黑亮的眼珠一转，露出狡黠的笑：“下次你再这样我就变成小狐狸，看你怎么办。”
　　还真让他想到克自己的法子了？陆湛磨了磨牙：“你敢。”
　　白玉璃翻白眼，从床上爬起来，他有什么不敢的，反正陆湛不会变态到对小狐狸形态的他下手。
　　看他嘚瑟的模样，陆湛就想扒了他的裤子抽他屁股，尾巴都要甩上天了。
　　“去给我拿衣裳呀，我要起来了，要厚厚的有毛绒的那件哦。”白玉璃晃了晃自己的手脚。
　　陆湛认命地去给他翻找，这小狐狸衣裳放得乱糟糟，使唤他倒是越发顺手了。
　　白玉璃伸着手臂任他动作，估计这个点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今天不去食肆了？”
　　陆湛给他胸前的衣领扣子扣好：“你是劳模吗？要不要给你颁奖啊。”
　　谁成亲第二日还不忘去食肆干活的啊？他自认做不到，只想和夫郎好好歇息几日再说，处理之前食肆的事费了不少精力，该放松些了。
　　而且食肆有石夏他们几人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即便有事也能来通知他。
　　白玉璃眨了眨眼睛，老是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不过他也大概能猜出陆湛说的什么意思。
　　“不能因为成亲就懈怠呀。”
　　陆湛笑：“日后陆记的大老板你来当。”
　　白玉璃切了声，他可当不来，需要操心的事太多了。
　　衣裳穿好白玉璃去洗漱了，陆湛去灶房准备两人的午饭。
　　成亲宴席用的菜品都是石夏他们帮着购买的，量也是不多不少，就算剩了些，他也让带去食肆用了，没有浪费。
　　白玉璃洗漱完进了屋子，家里还是一片喜庆，红灯笼和囍字都贴着的。
　　“陆湛夫君呐，这些囍字还有红绸就让它们多留一段时间吧，瞧着好看。”
　　陆湛听见他在叫自己了，小狐狸叫夫君听着怎么这么好听呢？
　　“行，那就先不动了。”
　　白玉璃进了灶房，蔬菜肉都还有，天气冷了放得住，过两日把炉子搬出来烧上才好。
　　白玉璃走到灶台，偷偷顺手摸了一颗，咦，怎么不是甜的？
　　他偷吃就算了，还用手直接拿，陆湛给瞧见了：“你以为是荔枝？”
　　白玉璃舔舔自己沾了油的手指：“吃着好像是虾球。”外酥里嫩的，汁水也鲜滑。色泽艳丽，粒粒饱满，掰开里头还是雪白的颜色，他真以为是荔枝呢，不过吃着Q弹细腻还有颗粒感，很好吃。
　　白玉璃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找了一个最会做饭的夫君，其他人求都求不来嘿嘿嘿。
　　“那这个虎皮鸡爪好了吗？”白玉璃脖子伸了伸，锅里飘出来的香气简直让他口水都流了一地了。
　　陆湛：“需要等会儿。”
　　白玉璃嗯嗯点头，这个他知道，需要在汤汁里炖得烂烂的，最好一嗦就能脱骨，这样口感最好。
　　陆湛估摸着时间：“可以了。”
　　这鸡爪烫，白玉璃去拿了筷子：“我可是最专业的试吃员，若是有毒，那你就不用受罪了。”
　　陆湛笑笑，怎么会有毒？贪吃还找借口呢。
　　还没盛出来，白玉璃用筷子从锅里夹了一个，香辣虎皮鸡爪瞧着色泽饱满，味道香的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他也顾不上烫，迫不及待地喂进嘴里，然后张着嘴扇风缓解烫意。
　　陆湛在一旁看得不知说啥：“舌头烫起泡了可不要哭鼻子。”
　　“没系没系，好好吃呀……”白玉璃含糊地道。鸡爪皮酥肉嫩、肉掌丰厚，鲜香味辣越嚼越香，越嚼越有劲啊！
　　陆湛先把菜端出去，让他把两人的筷子拿来。
　　不用去食肆，两人时间充裕，慢悠悠的用饭。白玉璃吃饭不管多烫，夹了就放嘴里，这样对喉咙和胃不好。
　　陆湛给他夹了一堆放他面前的碟子里，白玉璃心满意足，要不是怕耽搁进食，他都想亲陆湛一口了，太贴心了。
　　他的喜悦浮于表面，不时点点脑袋，毛茸茸的尖耳又要冒出来，陆湛瞧见了把碗放桌上，伸手过去拍了一下：“手动收回。”
　　耳朵跟受了惊吓一样，很快缩了回去，白玉璃努努嘴，专心吃自己的。
　　他们这里日子悠闲美好，有些人却心里不得劲了。
　　“老大成亲那个阵仗你们是没瞧见，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排面，怕是邻村的大财主家都比不上。”张巧珍夸张地手脚比划着。
　　“那个菜比县里大酒楼的都丰盛，村里的那些泥腿子倒是一个个都沾了光，个个都吃到了这样丰盛的席面。”
　　“那些个大人物礼品送得都堆满了屋子，我可真是开眼了！”
　　陆川嫌恶地睨了眼这个没见识的婆娘：“说得好像你亲自见过似的。”
　　张巧珍抓了把瓜子，唾沫横飞地说：“我偷摸着去看到的，老大也是，咱们好歹是一家人，成亲都不叫咱们，真是没见过这样狠心的。”
　　可惜了，要不是两家闹得这样难看，这样的席面她也能吃上了。连陆小妹都在那里，都去老大家了也没有回家看一眼爹娘，真是够狠心绝情的。
　　“小妹也是个挨千刀的，在老大那里帮忙都不说带点肉糖来看看爹娘，真是白养了！”田翠萍不满地道。
　　现在那死丫头日子倒是好过了，还不是指望他们把她卖给了老大？否则哪里能过上好日子，一点也不知感恩。
　　陆海听不下去，每日在地里干活已经够累了，在家还要听他们聒噪。
　　老大的婚事如何盛大，全村都在说，更是来了达官贵人，连县令都送了牌匾来。
　　这才分家多久，老大从一个卖卤煮的到有现在的成就。他是看清了，这辈子都斗不过他了。
　　“你们天天提，有啥意思？”陆海不爽地问了一句。
　　“怎么，提一嘴你都有意见了？你之前不是也看不惯？”陆川讥讽地道。
　　陆海懒得跟他多说，他们愤世嫉俗有啥用，老大压根都没把他们放眼里，闹翻天在他眼里也跟小丑一样。
　　“老三说得对，老大以后和咱们没关系。”这是陆老头第二次在家里提醒了。
　　“如果还想好好过日子，你们就老实种地，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尤其是老二，别再想你那当官的美梦，家里没有余钱给你挥霍。”
　　两个儿子都是懒货，干活不老实，他一向看在眼里从没说过，今日他要给两人提个醒。
　　“家里的地除了水田，其他的旱地全都种上辣椒，我看其他人一年收成两三次，也能有几两银子，咱们家田地就算分了些出去，也比其他人多，收成不会差。”
　　一想到这类似于老大的施舍，陆川心里不得劲：“这是老大找来的种子，而且咱们种了没有人愿意收啊。”
　　老大做的就是那样绝情，村里家家户户都受他的恩惠，偏偏陆家他不管不顾。
　　陆老头沉默了一会儿：“没老板收，你和老三就去镇上卖，邻村也不是没人这样干。”
　　陆川心里瞧不上，忙活一年才几两银子，他去酒楼吃个饭，找个姑娘，一两次就花费完了，能抵啥用？
　　*
　　陆记食肆。
　　在家歇息了几日，陆湛和白玉璃今日就来了食肆。之前两人没成亲，白玉璃能和大家打成一片，现在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老板，除了冯宣和石家的人其它厨子伙计对他也是跟陆湛一样的态度，恭敬的不行，搞得他还挺不习惯。
　　想着大家可能是一时不习惯，白玉璃也不在意，过两日就好了。
　　“老板可真疼夫郎，你们是不知道，就他们成亲哪天，老板洞房都不着急，大晚上出来给小老板找吃的。”钱进感叹地说，他们几个都看到了。
　　这换做其他哪个男人做得到？不得十万火急先洞房？
　　“两个食盒呢，可是都吃光了的。”
　　“啧啧，那小老板也太贪吃了些，难不成是怀上了？”有人附和说，声音不敢太大，怕被听到了。
　　站在灶房门口的白玉璃：“……”
　　他真的有那么能吃吗，陆湛每次都说还好啊。
　　而且，他没有怀了……
　　自己出现他们怕是会尴尬，白玉璃悄悄溜了出去。看到陆湛在柜台拨算盘，白玉璃哼了一声。
　　陆湛抬眼：“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白玉璃紧绷着小脸不说话，给自己送饭就不能悄悄的嘛，现在大家都说他是饭桶！


第108章 糕点果子，建房
　　这小狐狸脾气是越来越大，还不理人了：“一会给你做好吃的？”
　　又是好吃的，白玉璃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过想到刚才听到大家的谈话，自己原形圆润了很多就坚定地道：“我其实并不是很爱吃。”
　　陆湛手里的活儿彻底停住，抬头看着他，他不是很爱吃？？
　　白玉璃心虚，揪了揪毛茸帽垂下来的毛球儿：“我去盯着他们装牌匾了！”
　　陆湛啧了一声，奇奇怪怪的。
　　看他又没事了，陆湛就不管了。
　　白玉璃跑过去，两个伙计正在大堂安装牌匾，这东西是县令大人亲着赐的，他们生怕磕着碰着了，动作都小心翼翼的，若是摔在了地上他们担当不起啊。
　　“哎，就放那上头，最显眼，一进大门就能瞧见。”白玉璃指挥说。
　　没一会陆湛也过来了，这个位置不错，醒目，既能让大家一眼瞧见，又能体现其他们的重视。
　　两个伙计哆哆嗦嗦地挂好从梯子上爬下来，白玉璃手指指着四个大字念道“乐善好施”嘿嘿。
　　这个牌子可不简单，是县令大人送的。
　　陆湛能体会到县令大人的良苦用心，若是他们食肆有这牌匾，上头还有罗德佑的大名，一般人瞧见了都会下意识心生畏惧。同理，心怀不轨的人看了自然也不敢生歪心思。
　　他们做善事，所以罗大人有意照拂。
　　事实证明，两人的想法非常正确，有客人一进大堂还没点菜就看见了牌匾，惊讶之余有肃然起敬。
　　“竟然还有县令大人的提名，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一名身穿长袍的书生走近了仔细瞧。
　　不过这种东西也不可能作假，肯定会被官差抓起来，那定然就是真的了。
　　白玉璃捧着自己的脸，他可真是太机智了。
　　看小狐狸摇头晃脑，陆湛揪了揪他粉色绒帽上的绣的一只毛茸尖耳：“真可爱。”
　　白玉璃回过头对他做鬼脸吐舌头，一副凶相，可爱个屁，他是狐大爷。
　　陆湛嘴角一扯：“信不信我亲你了。”
　　干嘛突然要亲，大庭广众的，他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不行！回家再亲。”
　　陆湛笑，他也只是说说，食肆这么多人，他没有让人围观的癖好。
　　“咱们食肆的口碑反转了，比之前更好。”陆湛说，罗大人送的这个牌匾功不可没。
　　“这不是挺好的嘛。”白玉璃心不在焉，最近夏哥儿家里在建新房，有时没空来食肆，他的活儿白玉璃都接下了，所以还有些忙。不过因为之前他就是参与过的，所以打理的井井有条，并没有什么不妥。
　　“咱们食肆这个冬季也派凌人去采冰吗。”白玉璃在记录册子上勾勾画画，“这样好像也挺不错，可以节省开销。”
　　“这事我会安排的，你不用操心。”他们这里去年雪下的怪异，今年瞧着雪水倒不是很多的样子，估计得派人去外头采。
　　必要的材料掌握在别人手里，他们始终没有话语权，若是临时加价或者其他和他们对打的同行想办法切断供应就不好了，所以还是得自己掌握主动权。
　　“你一个人太累了，我还是很能干的，你别瞧不起我。”白玉璃不满意地说，他又不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也很有用的。
　　陆湛低头亲亲他脸颊：　“没有瞧不起，你超厉害。”
　　白玉璃这才满意了，嘴唇弯了弯。
　　*
　　时间过得飞快，最近食肆的人都在为了快到的节日做准备，又是一年春节了。
　　去年这个时候他们还在卖卤煮，因为时疫不得不停了摊子，如今有了食肆，慢慢经营着越来越好，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有啥节日陆湛之前就说过是会有红包的，春节更是不同，还有糕点果子酒水，是他们食肆工人专有的福利。
　　陆湛是个大方的人，白玉璃对金钱更是没啥概念，虽然是小老板，可陆湛怎么决定他都是支持的，大家开心最重要。
　　所以两个老板买东西都花了一早上的时间，中午才满载而归。
　　陆湛有自己的考量，今年赚了钱还不少，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最重要的是食肆开业以来接二连三地麻烦事不断，大家都不离不弃地愿意跟着他干。
　　就上次那样那样严峻的情况，大家不但不趁机离开，更是帮着到处跑，一样的操心，陆湛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这些东西用来犒劳大家，不算什么。
　　两人把马车停在门口进了大堂，白玉璃赶脱了手套给自己和陆湛倒了杯热茶，外头冷死他了。
　　店里是有碳火的，顾客们吃饭，一天都是不断的，白玉璃去烤自己的爪子，刚一会儿就热乎乎的了。
　　“老板，这是给咱们的啊？”伙计把东西搬完了进来问道。老板们自己买东西不会有这么多相同的。
　　“嗯，这不是快过节了嘛，一会中午的空挡，我让小老板分发给你们。”虽然还有半个月，到时候给大家放假，食肆肯定要歇业几天的。
　　伙计听了乐呵呵的，干活手脚更勤快了。
　　整个月宁平县都找不到比他们待遇更好的伙计了，还以为光是大厨们的，可是老板也没忘了他们。
　　白玉璃全身都烤得暖和，他走过来热热的手掌贴在陆湛的脸颊上：“舒不舒服？”
　　小爪子贴着他的脸就算了，乱动捏他耳朵，弄得陆湛痒痒的：“别闹。”
　　白玉璃胡乱地揉捏，像平时陆湛捏他脸那样：“就闹就闹。”
　　大堂里做活的伙计平常都习惯两人腻歪了，可也没见过白玉璃这样揉拉老板脸的。
　　他们老板那么沉稳严肃的人，即便大家知道他待人厚道，和他说话也不自觉地放低声音，有些下意识的怂。
　　可他在小老板面前就像换了个人，整个人就显得特别的温柔，小老板干啥他都不生气的，怕是摔了东西，他也要说摔的声音比别人的响亮。
　　爱情啊，让人失智。
　　中午的时候，忙过了饭点，白玉璃就把搬进大堂的糕点果子分发了。
　　“每个人都有，大家拿回去吃啊。”白玉璃说。
　　“谢谢老板和小老板。”
　　虽说他们在食肆做工，工钱也不错，但糕点果子这些，家里没有大事，平常可不会买来吃，浪费银钱，又不顶饱。
　　而且老板们买回来的，一看这精致的包装就知道价格不会便宜，是他们平时不会买的种类。
　　“大家先领东西，陆湛说了有年终奖励哦，等月底连同工钱一起发。”
　　这样大家也能多买点年货，过个好节呀。
　　下午的时候，食肆今日少了个管事，两人回去的比平时晚些。
　　“咱们要去准备年货吗？”白玉璃问，其实方才他们就已经买了一些，不过可能不够。
　　陆湛把他稳稳地扶上马车：“不急，还有时间。”
　　“好叭。”白玉璃乖乖坐上去，怀里抱着毛茸暖手袋，看起来很暖和。
　　“冬天怕冷，夏天怕热，娇气。”陆湛调侃道。
　　白玉璃哼哼：“还不是你惯的。”
　　其实他不是很怕冷，只是自己原形有绒毛可以御寒，变成人光溜溜的就不行了。
　　陆湛：“是，都赖我。”
　　到村口的时候，两人先去了一趟石家，前段时间他们就在建房了，最近快完工了有些忙，石夏和他大哥也偶尔在家里看着，不能去食肆。
　　方才买的东西大家都是有份的，他们给带来了。
　　“咦，玉璃，你和陆哥咋来了？”石夏在家给师傅们做饭呢，听见有人说他家来人就出来了。
　　白玉璃跑过去：“给你们送东西来，你们的要多些。除了大家都有的东西，我还给你们买了其他的。”
　　他们家在食肆做活的就有四个人，东西自然有四份，陆湛和白玉璃一人提了两份，陆湛手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大包小包的一大堆。
　　“我二哥和程玉哥还在食肆忙？”他们家虽然建房，但不能全都耽搁着不去食肆。不过明日他和大哥就能去了。
　　“还在食肆呢，所以我俩把他们的东西也一道带回来了。”白玉璃道。
　　他们这个房子是青砖瓦房，也是卧室，灶房，院子一应俱全，看着比之前那个破小的土坯房好多了。
　　而且不止石家，陈婶子一向行动能力强，看石家大刀阔斧地建房，想着现在日子好过了，生意也越来越好，儿子还是秀才老爷，茅草屋哪里配得上身份，也跟着就开动。
　　速度快的话，两家年前就能好，还能在新房子里过个年。
　　“站着干啥，先进屋，我给你们泡壶茶。”石夏拉着白玉璃就进去。
　　陆湛在他们身后，这两人关系有点过于好了。
　　石夏给陆湛端了茶，白玉璃的他加了红枣和蜂蜜，他喜欢喝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纯茶叶不喜欢。
　　“忙死了，我都没去看陈婶家的新房建的如何了，估计师傅和工人们也是加快了手脚的干。”
　　毕竟到时候过节，大家都想回家呢。
　　陆湛：“应当也差不多了。”
　　石夏点头说，王家房子整体布局没有求大，他们家人口也不多，就当下住而已。
　　王以谦那么会读书，说不定日后中举当了官都不会回村里了，建的太好也没用。
　　“等房子完工，开了春我大哥就能给我娶嫂子回来了。”石夏说。他们家的日子如今有盼头了。
　　“嫂子，你大哥同你说的？”白玉璃感兴趣地问，“石冬那么老实，也有喜欢的姑娘啊？”
　　陆湛放下手里的茶杯，轻轻弹了一下白玉璃的额头：“说的什么话，老实就不能有喜欢的人了吗？”
　　白玉璃揉了揉被陆湛弹的地方：“哎哟，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有点新鲜。
　　石夏：“就是因为嫂子家的要求，咱们才会这样快的建房，不过她家提的要求也合理，房子太破了，人姑娘又不是嫁过来吃苦受穷的。”
　　不过嫂子家一听他们几兄弟还有程玉哥都在食肆干活，工钱还不低，对他们家都很满意，彩礼也没要高价。
　　但要不要是对方的事，给多少是他们家的事，他们不会亏待人的。
　　“就因为建房这事，我们和陈婶家碰到一起了，村里人闲话不少。”
　　都说是沾了陆湛和白玉璃的光，从前穷成啥样了，这才跟着陆湛干了多久都开始建新房了？
　　他们确实是多亏了陆湛的照拂，可自己也是尽心尽力的做事了的，工钱没有白拿。
　　唉，大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成。


第109章 对联，画像
　　去年过年有时疫，大家进出村不方便，好些农户年货都没有置办齐全，相比之下今年就格外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都挂了红对联。
　　官学放了假，王以谦也回家了，他家这几日也没有卖豆腐，好好歇息几日，不过自家吃的，送给陆湛他们的是提前就留着了。
　　“哇，小王写的字真好。”白玉璃看着村里人拿走的对联赞道，“一会写好我就拿回去就贴门上。”
　　他分明和王以谦一般大，外貌看着更是比他小，却偏偏叫他小王。陆湛听了就好笑：“以谦可是秀才，写的字自然不差。”
　　之前每年写对联都是让村里的老童生写的，现在王以谦是秀才了，大家都买了红纸拿来他家写。
　　白玉璃们方才到的时候就排起了队，不过王以谦看到就说一会写好给他送家里去，陆湛看前头就几个人，他们等一会也行。
　　“嘿嘿，写字还能赚钱呢。”白玉璃说。他方才看到了，一副对联两文钱，若是把全村的都写下来，很不错了。
　　这小狐狸。陆湛笑道：“你也去写几张，我来捧场。”
　　白玉璃瞪了他一眼，他写的字，除了陆湛其他人都不认识，这哪里能卖。陆湛是在嘲笑他吧？
　　很快轮到陆湛白玉璃了，王以谦看到两人高兴地道：“陆哥，大白，你们要写什么样的，我这还有红纸呢，有洒了金粉的那种。”
　　这还是他娘的主意，猜到村里人今年肯定有很多来找他写对联，村里让人写对联都是要付钱的，所以他们家多买了几副红纸。
　　陆湛：“你挑着写就行。”对联都是吉祥话，哪句都成，就是图个喜庆。
　　王以谦认真想了想才慢慢落笔，写完吹干，白玉璃突发奇想，让他在两幅对联加图案。
　　简笔画王以谦也会画：“今年是龙年，画龙？”
　　龙年就要画龙吗？白玉璃不太满意，看向陆湛，拿不定主意。
　　陆湛：“画狐狸，两个憨态可掬的胖狐狸。
　　胖狐狸，是说他吗？白玉璃张嘴比嘴型，他才不胖！
　　王以谦闻言自己自己懂了，提笔就在对联下头勾勒了两头胖狐狸，手里还抱着金元宝，瞧着实在可爱的很。
　　白玉璃满意了，和他原形简直太像了！
　　画好不等陆湛给钱，王以谦率先说不要钱，就这几文他都要收的话，那他可真是钻钱眼里了。
　　本就不多，他执意不要，两人也不强求，省得推托之间耽搁了后头排队的人。
　　白玉璃这主意好，自从他开了这个头，后面画兔画虎的都有，瞧着真是好看的很。
　　王以谦看站在面前的是多年没能怀上孩子的崔家嫂子，不等她开口，又落笔画了两个胖娃娃，圆头圆脑的，讨喜的很。
　　崔嫂子一看果然欢喜，爱不释手。
　　这画画比写字浪费时间，价钱就不同了，有图案的三至五文不等，这很合理，大家接受。
　　看他忙得很，陆湛和白玉璃先回去了，家里的火炉上还炖着汤呢。
　　进了屋，陆湛去灶房准备年夜饭，白玉璃去打扫院子了，把他们之前成亲贴的囍字撕下来，贴上了红色的窗花。
　　还有对联也不能忘记了，他从回来打扫屋子就已经看了好几遍啊，明显喜欢得不得了，瞧陆湛注意不到他又狠狠亲了几口，这两只胖狐狸和他长一个样哎！
　　他以为陆湛没瞧见，实际上陆湛想到他身高不够贴不上对联那横批，怕是要他出来才行，正好就瞧见了。
　　他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开口道：“其实你夫君我画技也不错。”
　　白玉璃回过头吓了一跳，拍拍自己的胸脯：“我看这对联上有灰尘，想给拍下来呢。”
　　“小撒谎精。”
　　白玉璃哼：“你也是吹牛大王。”
　　他知道陆湛的字不错，但从没见过他画画，肯定就是不厉害嘛。
　　陆湛不和他较劲，拿了对联：“晚上给你画，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吹牛了。”
　　他真的会啊？
　　看陆湛出去，白玉璃跟在后头，刚才说了是他贴的，陆湛怎么能抢自己的活儿呢？
　　“我来我来。”白玉璃把沾了浆糊的对联贴门上，整整齐齐的很美观。
　　如陆湛所料，他中间最高的横批垫了脚都不够，要踩在凳子上才行，摇摇晃晃地不安全。
　　陆湛眉毛挑挑，手指轻而易举地就按在了门框上，白玉璃虎着脸：“你把我抱起来！”
　　就会嘲笑他，他就要自己贴。
　　陆湛满足他的要求，弯腰轻松抱起，白玉璃故意报仇，指挥陆湛向前向后，一会靠左了一会又太靠右了。
　　折腾了半天，白玉璃没把陆湛惹生气，自己倒是一肚子气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屁股被摸了好几下？
　　“流氓！”
　　陆湛一本正经：“怎么了？”
　　白玉璃又不好意思重述，踹了他一脚进去了，陆湛在后头笑出声。
　　晚上两人用完饭后歇息了会儿，好多菜，白玉璃吃得太饱了。
　　“我每样菜只做了一点点，还好量不是很多。”陆湛给瘫在椅子上的小狐狸轻轻揉肚子。
　　“软软的，撑起来了，璃璃是怀宝宝了吗？”他狭长的眼眸里满是调侃之意。
　　白玉璃拍了下他的手：“瞎说！我要是能生，就你那个干法，孩子都成堆跑了。”
　　陆湛老脸一红，差点当场破功，后悔逗他了，他捏捏白玉璃的耳根：“话不能说的这样糙。”
　　话糙怎么了，理不糙啊。
　　怕他还要继续口出惊人，陆湛让他赶紧先去书房，他一会就进来给他去画像。
　　白玉璃瞅他，半信半疑地去了书房，心中意念一动，眨眼就变成了雪白的毛绒团子。
　　陆湛进来的时候，猛地瞧见他瞳孔一缩，不过他一向沉稳，面上还是平静无波。
　　白玉璃从一堆衣裳中爬了出来，看陆湛有些震惊的模样，他晃晃爪子：“你瞅啥？”
　　陆湛铺好了纸：“没事。”
　　白玉璃扒拉着跳上了椅子，虽然肚子吃的溜圆，但他动作还是非常灵活的。
　　“要开始了吗？”白玉璃比划了个动作，前爪跳起来，“你要把我画的非常勇猛才行。”这个姿势维持不过两秒，白玉璃就爪子抽筋了，不行不行，他还是要站着，坐着也能很霸气。
　　“好，一定把你画成最威武的狐大爷。”陆湛忍笑，手中炭笔轻轻落下，脑袋圆圆，肚子圆圆，整体就是一个圆润可爱的形象，哪里威武的起来呢。
　　白玉璃看陆湛画的专心，他摆姿势也很认真，眼珠子炯炯有神都不带转一下的，直到好一会儿昏昏欲睡快坚持不住了，陆湛才说可以了。
　　白玉璃眼皮睁开，动动麻掉的四肢跳下椅子，晃了晃身子又变成光溜溜的少年，捡起自己的衣裳穿上。
　　“让我来看看你的画技究竟怎样。”他走了过去，陆湛摊开了图纸，“如何？”
　　画上的小狐狸傻里傻气地两只前爪捧着下巴，毛茸茸的肚子溜圆，一看就没少吃，眼皮微眯，是在打瞌睡的模样。
　　“你你你，这不是我，你胡乱画的，我哪有这么胖！”白玉璃不认可，他哪里是是这样的形态。
　　陆湛是真没戏耍他，他画的素描写实派，跟小狐狸的原形极为相似的。
　　“哪里胖了？我觉得可爱的很。”陆湛说，“原来前段时间不让我看原形，也不让我抱是这个原因。”
　　白玉璃一下捂住嘴巴，他暴露了：“你故意说给我画像的？”
　　陆湛不说话，只是玩味地看着他。
　　白玉璃心下明白了，他就是被陆湛骗了，视线落在陆湛画的小狐狸身上，好像是挺像的？
　　白玉璃默默接受现实，拿起自己的画像去房间了。
　　陆湛搁下纸笔跟着去，眼看着方才被嫌弃丑的画像被白玉璃珍重地挂在了他们的床头，分明就是很喜欢的态度。
　　“我其实是毛长多了，身上并没有多少肉你知道吧？”白玉璃回过头给他说很认真的解释。
　　“我们狐狸跟人不一样，毛发很浓郁又蓬松，所以就会显胖。”
　　陆湛抿紧了唇：“嗯，感谢你的科普。”
　　“你别不信，我说的是真的。”
　　看他把自己的肖像贴好了，陆湛把他拉进怀里：“那我验证一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毛发浓郁。”
　　他伸手挠白玉璃的痒痒，白玉璃忍不住痒意咯咯笑：“我说的是小狐狸形态啊，现在没有的。”
　　*
　　第二日的时候，天还没亮，两人是从连串地鞭炮声中醒的，新的一年开始了。
　　陆湛起来做早饭，各种馅料的汤圆和饺子，白玉璃吃了两大盘。
　　“汤圆好吃，还是饺子？”陆湛问。
　　白玉璃摸摸撑出来的肚子：“都好吃。”
　　陆湛笑，倒也是，没见过他说有什么不喜欢的。
　　白玉璃跑出去把院外的大门提前就打开了，今日肯定会有人来他们家的。
　　没过一会屋里就热闹起来了，石家和王家，还有陆小妹自不必说，肯定是要来拜年的。
　　还有村里的一些农户也提了些东西来，都是些自家种的寻常食材，不过也是一片心意。
　　村长中午也来了一趟了发现陆湛这里比他家还热闹，村里人干蘑菇，鸡蛋，鱼干，送什么的都有。
　　他身为村长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呢，变了，真真是不一样了。
　　下午的时候，李铁匠领着一家人也来了一趟，他们家有今天的好日子离不开陆湛的奇思妙想。
　　白玉璃茶都泡了好几壶了，还好他们之前买的年货多，否则今日就是还礼都还不过来。
　　“大家太热情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大家走后，白玉璃终于不用倒茶了，坐在椅子上歇息。
　　陆湛：“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毕竟在他看来他和村里人关系一般，估计是让村长带村民们种辣椒水果的原因。
　　两人还没喘口气呢，外头又传来马车停下的声音，白玉璃起身跑出去：“我看看是谁。”
　　“师傅，我和王哥嫂子来跟你们拜年了！”陆湛还没出去就听到了冯宣的声音，听着中气十足的。
　　王振家四口人，还有冯宣和一个小厮。两家是在村口碰到的，索性就一起来了。
　　几人进了门，王振把两个孩子都带来了，两小孩记性好，从进了门看见白玉璃就往他怀里钻。
　　看得陆湛也怀疑他们两小孩怕是个专门看脸的，每次一看到白玉璃就黏上去去。这会儿也是一边一个抱着白玉璃的腿不松手。
　　陆湛请他们坐下，倒茶上瓜子点心，一套下来。
　　“再抱着大白哥哥，一会晚上就把你俩留下来。”王振玩笑道。
　　俩孩子平时很听话，这会他爹说啥都不好使，白玉璃坐了下来，一边腿上抱一个。
　　“大白哥哥，我想你了。”圆圆小声说，埋在白玉璃怀里有些害羞。
　　白玉璃高兴死了嘿嘿笑：“我也想你俩。”
　　俩孩子看他笑，努力伸长了脖子亲他。
　　小孩子软软香香的，白玉璃喜欢。
　　陆湛和他们聊着怕白玉璃招呼不过来，余光也是在看着的，看到三人相处格外和谐的一幕，过去把挂在他身上的孩子放下来，说爹娘找他们。
　　白玉璃：“干嘛？”
　　陆湛：“怕你累着了。”
　　白玉都不好意思拆穿，他就是知道陆湛的心思，肯定是不乐意孩子亲他。
　　下午的饭是在陆家吃的，冯宣给打下手，两个人速度很快。
　　“我们大人说，因为你食肆的菜品新奇，好些商贾到了宁平县都要留下来吃个痛快，还有不少外地的特意来咱们这游历，咱们县里的特产都好卖了。”
　　“你研究的那个辣椒种子也传到了其他地方，怕是府城，京城都在种了，实在是了不起。”
　　“罗大人谬赞了。”难道他的食肆还带动了宁平县的经济？就现在这不大不小的规模，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害，反正你把生意经营的更加红火，做大做强准没错。”
　　“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不是咱们县里。”毕竟宁平县再大也只是个县城，发展空间有限，得看看外头才是。
　　王振一时不知道说啥，闷头喝完杯里的酒：“我就知道你的志向不止于此。”小小的宁平县哪里能满足陆湛的野心啊。


第110章 酸汤牛肉，承包宴席
　　前两日王振的话还历历在目，白玉璃当时虽然在逗团团和圆圆玩，不过也是记在了心里。
　　听意思陆湛是要把生意发展到别处去，是要开连锁食肆吗？
　　“想什么？这么大一块辣椒就要往嘴里送。”陆湛说。小狐狸平时吃饭可专注了，怎么还会走神？
　　白玉璃反应过来嘶了一下，还好没吃，一会儿嘴巴都要辣肿了。
　　陆湛给他夹锅子里的肉片，这是村里有农户家说是牛摔断了腿，然后宰杀了卖的，陆湛新鲜买了点。
　　这个天，用来吃火锅最合适，浑身都能暖起来。酸汤汤底香味浓厚，酸而不涩，辣而不躁，牛肉切的薄，滑嫩却又有嚼劲，还能开胃增添食欲，小狐狸能多吃些。
　　食肆也有卖这种火锅的，不过两人还是第一次在家吃这个口味的。
　　“我要吃汤泡饭。”白玉璃说，“还有土豆，绵绵的好吃。”
　　锅里的的汤汁沸腾，陆湛给他把菜挑起来慢慢吃，防止他吃急了烫嘴。
　　外头冷得很，在家围着火炉吃热腾腾的锅子最舒服了。这个天儿若不是有要紧的事，村里人都不愿出门。
　　连石夏和陈婶都不爱来串门了。
　　方才小狐狸吃东西心不在焉，陆湛就问：“同你夫君说说，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
　　白玉璃瞅他，半晌，双目炯炯有神，坚定地道：“你干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就算是去府城或者京城开食肆都没问题，但你一定要带上我。”他后头句话说得可怜兮兮的，他们都成亲了，陆湛可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去。
　　他认真的态度，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陆湛脸上的笑没了，心脏仿佛被什么紧攥了一下：“傻狐狸，我在哪里你自然要和我一起。”
　　若是要和小狐狸分开，那他这生意不做也罢。
　　白玉璃不放心：“真的？你可不能骗我。”不过想到陆湛从未骗过他，白玉璃就相信了。
　　“不骗你。”整日都不在状态，原来是在操心这事。
　　听他保证了，白玉璃心里才不担心了，碗里的肉也更好吃了：“还有两叠呢，给我通通下进去，我都吃光！”
　　“吃胖了我可不负责啊。”陆湛调侃道。白玉璃才不管，大口吃肉，太幸福了！
　　他嘴里含着东西口齿不清：“你，你就有负责啊。”
　　陆湛笑了，圆润些才好，抱着舒服，小狐狸太瘦了。
　　白玉璃吃的欢快，陆湛没有再打扰，专心给他夹肉，为了营养均衡，蔬菜也要烫一些。
　　在家窝了几日，食肆开门了两天他们都还没去看一眼，陆湛现在是真的可以当甩手掌柜了，时不时看看账就成。
　　果然跟小狐狸待在家状态太舒适了，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今日还是要去食肆一趟的。
　　年前白玉璃买的几套厚厚的加了绒毛的袄子没有穿过，今天他就找了件明亮的红色，外头配了同色镶白毛边的披风，行走之间一甩一甩，威风的很。
　　他满意地转了好几个圈，穿着很合适。
　　陆湛罕见地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袍，衬得他面容英俊，肩宽腿长，白玉璃老是偷偷瞧，视线都没移开过。
　　陆湛算是发现小狐狸是啥特质，经不起诱惑，一点也不懂得掩饰的。
　　“再看，我们今日就不要出门了。”语气低沉暧昧。
　　白玉璃眼睛放光，双手环住他的腰嘿嘿笑了两声：“那就不要出了，咱们赶紧回房。”
　　“……”
　　陆湛忍无可忍地弹了下他的额头：“小色狐狸。”
　　白玉璃揉揉被弹的地方，义正言辞：“狐狸就是要色。话本里都是这样写的，我这样的已经算是好狐了。”
　　歪理邪说，陆湛不答。把他推着上了马车，再待会儿，他也不想出门了。
　　白玉璃坐在车厢里也不安分，轻声咕哝：“小气鬼，人家要也不给。”
　　陆湛驾车呢，被他这话一说手里的缰绳都差点松了，他赶紧稳住：“不要胡说。”
　　白玉璃哼了哼，才没有胡说。每次都是他主动要，陆湛才会那样，否则陆湛都不愿意的吧？
　　他担心了，难道自己没有吸引力？不会吧，他可是狐妖啊！
　　下次他再也不要主动示好了，就看陆湛到底能忍多久。
　　陆湛自然不知道短短时间内白玉璃脑子里想法已经转了几百遍，到了食肆他就把人抱了下来。
　　白玉璃拒绝，霸气地一甩身后的披风，一下子跳了下来，然后走进食肆。
　　又闹别扭？陆湛叫来伙计把马车驾到后院，他进去给白玉璃把披风解下来。
　　白玉璃反手就把披风揉成一团盖他头上：“哈哈哈哈。”
　　陆湛磨了磨牙，狭长的眸子微眯，把挡住自己视线的东西拿下来：“白玉璃，你不是真的欠收拾了？”
　　胆子越来越肥，发脾气就算了，还越来越喜欢作弄他，调皮的很。
　　看他脸严肃了，白玉璃不再拔老虎须了，忽然一拍手：“哎呀，我要去忙了！”
　　陆湛看他落荒而逃跑也没追，去灶房看了一圈。
　　最近白天火锅卖得好，是柳玉芬在管，她和石夏两个人现在有商有量，食肆进货还有安排的事情办得更妥当了。
　　“你和大白怎么不多休息些时日再来，食肆的生意不用担心。”柳玉芬洗了把手，走过来问。
　　陆湛：“在家里也是无事，不如来食肆。”
　　就说年轻人精力旺盛呢，休息都不乐意，只想干活：“行，那我也去忙了。”柳玉芬说，她之前不乐意来陆记，想着即便当家的和陆湛关系好，她来这里的待遇也赶不上吉祥楼那样的大酒楼。
　　现在来了她才后悔，后悔没有早点来。陆记食肆的伙计厨子工钱不低，她和石夏当管事的，夏哥儿一个月工钱就有五六两银子，其他待遇也很好，一年下来数目可观。
　　她现在虽然也是管事，工钱比不上夏哥儿，但陆湛说了后头给她的工钱和石夏能一样的，辛苦些都不算什么。
　　这样想来，她在吉祥楼两个月都赶不上一个月的。自家男人都没她赚的多。
　　她也是有难处的，只是从未和谁说，婆婆脾气刁钻，惯会拿她的错处。自从没了吉祥楼那活儿，对她的不喜欢都表现在明面上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了，对两个孩子好就行。现在她在陆湛的食肆干活，想必婆婆也没话唠叨了。
　　“陆湛，陆湛！过来一下。”白玉璃在柜台大声喊道。
　　陆湛听见过去了，柳玉芬也跟着去瞧啥事。
　　陆湛走近看见白玉璃和一个穿着富贵看着精明的中年男人在交谈。
　　“怎么了？”
　　白玉璃璃：“是这样的，这位老板想找咱们食肆承包一次宴席。”
　　他们之前都是只有客人来食肆吃饭，没有遇到上门去做饭的，一时拿不定主意才叫了陆湛过来。
　　而且光是做宴席也没事，这人说要做的特别，整个宁平县酒楼都没有的那种模式。
　　白玉璃听了就懵：“……”
　　陆湛看出小狐狸头都大了，就问：“什么样的宴席？”若是价钱高，也不是不可以。
　　郝盛拿起店里的菜单大致翻看了一遍：“家中老娘七十大寿，想给她办个寿宴。老人家辛苦一辈子，就想热热闹闹一场。”
　　这人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商人，也很有孝道，若是可以，陆湛也不愿拒绝。
　　“这位老板怎么称呼？”陆湛问。
　　“免贵姓郝，你就是陆掌柜吧？”虽不知这人怎么突然问他的姓，但一看陆湛过来，他的气势，店中人对他的态度想必他就是老大，郝盛还是很给面子。
　　“郝老板也看到了我食肆生意如何，一天的收入不低，若是承接了宴席怕是当天店里减少了厨子伙计，损失不小。”
　　白玉璃附和地点头，对对对，宴席可不是简单的做一桌菜，需要很多人的。
　　而且这个郝老板还说要有新意的宴席，太难了。
　　“只要菜品好有新意，价钱我自然不会给的低，不过光是菜单上的怕是还不行。”郝盛说。
　　菜品还不够？冯宣从灶房里出来正好就听见了这话，整个宁平县酒楼的菜品怕是都没他们食肆的多，就这样还不够？
　　陆湛笑了笑道：“费点心思罢了，能做到。”
　　看他并不觉得为难的样子，郝盛知道自己应该找对人了，来陆记之前他就问了好几家，结果那些人给出的方案他都不满意。
　　听陆湛这样说，他们是真有法子。
　　“行，一天的宴席，二十桌，我先付一百两银子的订金，若是后头办好再付一百两。”郝盛吩咐身边的下人去取银票。
　　白玉璃惊得张开了嘴巴，出手这么阔绰啊！
　　下人取来了银票，郝盛放在桌上：“若是不满意，我可是会要求退回的，后续的的银子也不会补上。”
　　既然付了这么高的价格，他们自然是会上心的：“郝老板放心，到时我备好的菜品会让人先送到你府上过目。”
　　他如此说，郝盛也没啥犹豫了，他不差钱，就想给老娘搞个盛大难忘的寿宴，若是搞的好，两百两也不多。
　　双方谈好，郝盛就带着下人出去了，白玉璃跟着跑出去看人走远了才进来。
　　“这么高的订金，你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都不带犹豫的，到时候没法子办得人家满意就完了！”说不定会来砸了他们的食肆！


第111章 生日蛋糕，长寿面
　　“放心吧，不会的。”陆摸摸他的脑袋安慰说。
　　他既然敢接下这个生意，自然是有把握的，一天赚两百两这个生意很划算。
　　而且他想的是，若是做得好，日后他们的生意范围就更广了。
　　“哎呀，师傅既然答应，肯定就是有他的理由啊，咱们听吩咐就成。”冯宣很有信心地说，就师傅脑子那么好用，怕啥啊。
　　白玉璃瞪了他一眼：“你再吼我！”
　　冯宣冤枉：“我没有吼你啊。”
　　看白玉绩就要怼回去，陆湛赶紧拉着他离开，这一人一狐加起来三岁，不能更多了。
　　白玉璃只能作罢，冲他龇牙咧嘴。
　　一整天的时间，陆湛都想用些什么菜品，白玉璃坐他旁边看着他在纸上写了一堆。伸长脖子挨过去看写了什么，身体全贴在了陆湛身上。
　　他一点也不自觉，呼出的气息全都洒在陆湛颈间还浑然不知，陆湛握笔的手顿了顿，喉头滚了滚：“过去一些。”
　　白玉璃狐疑，贴着怎么了，自己可是他夫郎，挨一下都不行了吗？
　　“不要。我还没让你抱我呢。”
　　陆湛把笔搁下，双眼凝视着他：“这么多人呢，怎么抱？”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白玉璃，他脸皮厚也单单是在陆湛面前，可不想让别人知道。
　　白玉璃起身，眼尖地看见了他纸上写的糕点种类：“嘿，蛋糕！”
　　“你要做蛋糕啦？”距离上一次吃这个都好久了，他都快忘记味道了，怎么突然就想做了？
　　他手指指着纸上写下的种类：“生日蛋糕？这不是我吃过的那种嘛。”
　　陆湛：“其实差不多，只是上次你吃的那种味道没有这种丰富，因为没有奶油或者水果。”
　　白玉璃舔了舔嘴唇：“这种是更好吃吗？”
　　啧，陆湛抬头看他。小狐狸一副馋样：“没出息。”
　　喜欢吃就没出息了？白玉璃哼，不理他。
　　陆湛行动力极强，因为开业的时候只要是烹饪能用到的工具他都是找李铁匠打出来的，这倒不用担心。
　　只是二十桌的宴席，生日蛋糕的分量不能小。
　　而且蛋糕有了，长寿面也是要吃的，一般的还不行，得独具匠心，否则那郝老板不满意。
　　陆湛一向是个行动力强的人，既然接下了这单生意，立马就派了伙计去采购需要的材料。
　　白玉璃跟着他去了灶房，看他亲自清理烤箱，又让人打泡沫，是没见过的招式，就知道他要做新东西了。
　　“我来我来！”白玉璃从伙计抢过他们食肆自己发明的竹制打泡器，刷刷刷地行动。
　　“我力气大，很快就能打好。”
　　看他积极，陆湛也不打击他的积极性，指定一会儿就嫌累了。
　　大家把手里的活儿干完都围了过来：“老板，这次做的是啥？”
　　“蛋糕。”
　　方才他们就听店里来了个大生意，他们全部的厨子到时候都要去人府上做宴席，这是之前从没试过的，也不知能不能成。
　　那个老板要求高，这蛋糕就是新加的菜品？看着和其他糕点很不不一样。
　　白玉璃盆子里的东西搅了好一会儿，胳膊已经酸痛了。钱进给他接了过去，他就说一个娇弱的哥儿哪能干这样的活儿。
　　“我来帮你切水果！”
　　陆湛：“你可别添乱，不然一会儿做失败了，就让你全部吃完。”
　　白玉璃不信，怎么会失败，之前又不是没做过。这也就是步骤多，并不难。把面粉牛奶糖比例调好放进烤盘就成。
　　这种烤盘和他们之前烧烤和牛排用的不一样，像一个盒子一般，上头放了有些重量的盖子盖严实就行。这样的款式他之前就想过，若是跟开门似的构造，这是铁的，一受热怕是手都能烫伤了，上头用帕子隔开打开就行。
　　这烤箱只有他们食肆有，其他酒楼还见都没见过。
　　“好了，就是这样，大家都要学会，到时候需要弄个更大的，还有雕花图案摆上头。”陆湛道。
　　还要雕图案，他们都没见过糕点图案用雕的，他们食肆花样已经是县里最多的了，还新奇的很。就这样糕点也是放模具里压出来的，怎么还变了方式？
　　众人疑惑，不过看烤箱里的东西还没出来就没开口，老板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雕花？那咱们食肆只有钱进和玉哥儿手最巧了。”冯宣说。这一点是他的短板，师傅让他切豆腐丝，雕萝卜花都没用。
　　陆湛喝了杯茶，歇口气：“他俩手艺最好，你们也不差。有空多请教请教，争取每个人都要练出来。”
　　冯宣想，除非特别精细的菜需要非凡的刀功，其他的要求没这样高，他们练了也没有发挥的地方嘛？
　　陆湛：“这蛋糕肯定不是做这一次，否则我也不会答应承接宴席。”
　　“只要反响好，之后这样的席面不会少，那些商贾出手大方，咱们何乐而不为？”
　　是啊，忙一天就能有有两百两，这生意换谁都要干啊！
　　“程玉，钱进你俩之后带带他们。”陆湛吩咐道。
　　食肆里的厨子到底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们对陆湛这个老板尽心尽力，那是因为人都是相互的，两个老板对他们厚道。
　　若是要交自己的技术给其他人，还是不乐意的，尤其是钱进，但既然陆湛开口，他们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有上心。
　　大家各有各的想法，忽然，灶房里弥漫着一阵阵香甜的味道，正是烤箱里散发出来的。
　　白玉璃耳朵一动就要去看，陆湛把他给拉住了：“毛毛躁躁的，你想把爪子烫了不成？”
　　旁边有浸了水拧干的帕子，他又不傻，不会直接用手拿开烤箱的啊。
　　不过被训白玉璃也没恼，反而催促陆湛赶紧给打开，他要吃第一口。
　　陆湛拿他没办法，掀了盖子冷却一下，再倒出来，很完整的一个圆盘蛋糕，底部刷了油一点也没有沾在烤箱上。
　　“这样就可以吃了吗？”冯宣好奇地问。他什么精致的糕点没尝过，这样松软的倒是头一回看见。
　　“不急。”
　　白玉璃把自己切好的水果端了过来，还有奶油，肯定是要涂在上头的。
　　不过以前吃的那个就很单一，没有这么精致，可味道已经很好吃，若是做的精细只会更加无法挑剔。
　　陆湛拿了个木盘放灶台上，再铺上油纸，蛋糕放上面。
　　一层奶油一层水果一层蛋糕叠的很漂亮，上头再加点缀的东西。
　　到时候送去郝府的时候，怕是得更大，最上面的图案得精挑细选，还得用有些硬度的纸盒装好。
　　“可以吃了吗？”白玉璃手里握着叉子问，他等了好久，厨子看了老半天也学会了的。
　　冯宣也不觉得白玉璃嘴馋了，因为他自己看着这蛋糕也想吞口水。
　　也不知道这蛋糕加了水果是不是味道更好，光是闻味道就把人的期待感拉满了。
　　“吃吧。”陆湛道，他估摸着这个蛋糕有十寸左右，可以让大堂里的伙计们都浅浅尝个味道。
　　“小老板，你切快点啊。”钱进催促说，他要试试这是不是比他们食肆的糕点还好吃。
　　白玉璃：“急啥呀，这么多人我得分齐了。”
　　钱进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刚用勺子挖了一口眯眯眼就睁的老大，然后立马几勺挖完吃干净。
　　真的比糕点好吃一百倍！口感醇厚绵软入口即化，奶油轻盈浓郁，整体还带着独特的香甜和清新的果香，一口下去柔软与甜蜜交织在口中，让人回味无穷啊。
　　钱进闭着眼睛仔细感受，只感觉太幸福满足了，飘飘然。
　　“别美了，让一下道。”冯宣撞了他一下，他嘴角还沾着白色的奶油，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不能吃独食，他要带出去给夏哥儿尝尝。
　　这群人抢东西手快的很，吃的速度也是风卷残云，等他去把夏哥儿叫进来，早就没剩了。
　　白玉璃得了自己的那份就站到了旁边，让他们自己分，他吃了口蛋糕又用叉子叉了颗上头的葡萄吃得美滋滋。
　　这眯着眼摇头晃脑的劲儿，在家里的话肯定早就忍不住把大尾巴放出来了。
　　“等回家，你要给我做个超大的，我一个人吃，不给他们了。”白玉璃从自己盘子里挖了一块喂给陆湛。小狐狸惦记他，陆湛也没拒绝，张嘴吃了。
　　陆湛：“你不嫌腻啊？”
　　白玉璃抬眸瞥了他一眼，怎么会腻，他都不够吃。
　　他不节制，陆湛可记得：“你甜食不能吃太多。”
　　白玉璃不说话，省得反驳了陆湛又要教育他。他悄悄吃，不让陆湛知道就成。
　　陆湛用手揩掉他嘴角的奶油，小狐狸吃相太狂野了。
　　他手还没放下去，白玉璃侧头舔了一下，没有浪费一点。
　　他滑嫩的舌尖划过指腹，顺便舔舔，酥酥麻麻的感觉，陆湛怔了一下，手指蜷着，迅速收了回来，耳根诡异的红了。
　　“白玉璃，你……”他要郑重地给小狐狸说，这样的大胆的行为下次不能再干。
　　“干嘛？”白玉璃抬头疑惑地看向他，眸子清澈纯净，陆湛一时沉默，还不知说什么，倒是他多想了。
　　他不说话，白玉璃又看到了还红着的耳根，心里就有了猜测，他不怀好意地瞅向陆湛，眉飞色舞的，小模样特别欠揍。
　　他把吃干净的盘子放好，凑到陆湛身边，做贼似的放低了声音：“哎呀，这有什么。手指而已嘛，我还舔过你……唔唔……”
　　陆湛心头一跳，捂住他的嘴，整个人都不自在了：“再敢胡说一句，回家我就收拾你！”
　　白玉璃被捂着嘴巴，只露了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出来，他赶紧点头，眨眨睫毛，表示自己知道了，肯定不胡说。
　　看他安分陆湛才放开了，这小狐狸一张嘴口无遮拦的。
　　大家分吃完了整个蛋糕，整个灶房才安静了下来，陆湛让厨子们学会了就试着做，正好他这会儿不出门，还能指导。
　　蛋糕是有了，到时候雕花样上去就行，只是这长寿面就有些棘手了，怎样才能有新意？
　　*
　　半月后，因为承接了宴席，食肆今日只留了两个厨子和几个伙计在店里，其他人很早就去了郝家。
　　这是第一次承接宴席，所以陆湛和白玉璃得去看着，省得出乱子。
　　郝府财大气粗，提前就看了陆湛送去的菜单，还有他们做的蛋糕，当即就满意的很，需要什么菜品他们府上亲自采买，绝不让陆记吃亏。
　　他能这样通情达理，陆湛自然没话说，所以很早郝府就热闹的很，灶房里也是忙得热火朝天。
　　白玉璃一向对做菜没天赋，他就专门给陆湛打下手，还去和郝老板商量，找了府上的一群小孩子。郝老板听了他们的计划，欣然应允。
　　“这么快就回来了？”陆湛问，小狐狸出去不过一个时辰。
　　白玉璃拿起陆湛的茶杯喝了一口：“我办事你放心啦，他们可喜欢我了，听话的很。”
　　陆湛是挺放心，大事上小狐狸从不掉链子。
　　白玉璃看他还在雕一个小人儿，是个端了寿桃的姑娘，他不懂寓意，反正就挺好看的。
　　其他人都在做菜，只有程玉和钱进在跟着陆湛做蛋糕还有长寿面，这两个是今日的重头戏，马虎不得。
　　“我来帮你。”虽然他没有做菜的天赋，可打下手还是蛮专业的。
　　“没事，忙得过来。你就在旁边坐着，在我抬眼就能看见的范围。”陆湛手中小刀没停，低沉地道。
　　在他抬眼就能看见的范围？白玉璃眸子一转，这话，他怎么有点高兴呢？
　　不过他也闲不住，还是去帮忙弄寿面了，这种加了鱿鱼肉泥的面条肯定比普通的好吃。
　　冯宣看他把面条挑了起来放碗里，吓个半死：“祖宗，你的活干完了？这可是独一份，没有多余，弄断了师傅要生气的。”
　　“没有断，这么长一根呢。”方才他挑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样的长度跟平时不一样，肯定是特意这样子做的，不会那么不小心。
　　“行了行了，你快起开，一会弄糟糕了。否则到时你没事，我肯定要被师傅说。”看他这样嫌弃自己，白玉嘴张了张，不过还是算了，他们还在郝府呢。
　　大家手脚麻利，就这些人也绰绰有余，到了开席的时候，前头郝老爷派人来通知了。
　　白玉璃先出去，一会该他上场了。
　　郝府的下人来端菜出去，尽是些精细原材料，一看就不便宜的菜品，他们端的时候都要忍住自己的口水，省得流到了盘子里。
　　陆湛安排四五个伙计把一人高的蛋糕抬了出去，上头的麻姑献寿雕刻的栩栩如生，衣袂飘飘，手里的端着的蟠桃也是红润逼真。
　　“小心些，千万别摔下来了。”石夏交代说。
　　郝府的院子空旷又大，还搭了戏台子，台上的花旦武生咿咿呀呀地唱着。这出戏唱了又唱另一出。
　　院子里坐满了人，主位的那桌坐着郝府的老夫人，花白的头发挽成了髻，满面红光，瞧着雍容大气。
　　前几日陆记的管事来送菜单她就是已经过目的了，却没想到今日丰盛精美程度比她想象的还好。
　　就那抬出来叫啥蛋糕的，怕是来吃席的人，即便是都是非富即贵，怕也未曾见过，儿子这样有心，她是看在眼里的。
　　郝盛瞧老娘心情好，满面红光就知道自己请对了人，他使了个眼色，身旁的贴身小厮就下去了。
　　陆记的伙计在放蛋糕的桌上摆放了鲜花，五颜六色的蜡烛，这是陆湛特意交代的，别搞成白的，省得让人看了觉得晦气。
　　院子里的众人还没见过这个阵仗，这么个硕大的东西是糕点？闻着倒是香甜。那上头的麻姑仙女是用啥雕的，竟像要活过来似的！
　　“真稀奇啊，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
　　“这不是陆记的老板吗，郝家请了他们做席面？”
　　院子里人多，你一句我一句的，热闹的很。
　　伙计们看白玉璃带着一串小孩从廊下过来了，就都围到了主桌。
　　“方才哥哥教你们的都会了吗？一会谁唱的最好，哥哥奖励糖果哦。”白玉璃弯腰哄一堆小孩道。
　　“知道了，哥哥，哥哥……”
　　郝老夫人看得惊奇，他这些小孙子小孙女平时最调皮了，今日跟着这年轻哥儿还真乖巧听话。
　　白玉璃一招手，小孩们就开唱，声音一个比一个大：“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伙计们也是氛围组，没等白玉璃亲自开口，他们也开始附和，小老板教过，来来去去就一句话，他们都会。
　　至于白玉璃为什会，自然是陆湛教的，小狐狸学得很快。
　　郝老夫人今日这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儿子有心也说的过去，这陆记真是巧思。
　　冯宣端着长寿面呢，等他们唱完就送了上去，表面上蘑菇，火腿，青菜点缀，看着平平无奇，郝老夫人挑了一下碗里，竟是长长的一根？
　　冯宣：“老夫人，尝尝我们食肆这长寿面，看着不怎么样，味道肯定不会让您失望。”这可不是一般的面粉做的。
　　郝老夫人不爱吃面食，看大家都盯着，似信非信地喂进嘴里细细品味了一番。
　　“这长寿面得一根吃完，准能寿比南山，身体康健，不能从中间断了。”冯宣提醒。
　　郝老夫人听了这话，把一根全吃进了肚子，随后身边的丫鬟递来帕子擦嘴。
　　汤底很鲜美，面条柔滑并不软烂，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牙口一向不错。这面条吃起来和平时的那种不一样，软糯弹牙，有着面条本身的的麦香和一种说不上来的鲜味，很浓郁，但并不油腻，反而很爽口。
　　所以一向吃惯了好东西的她也不舍得浪费，连汤也喝光了，得让儿子下去打听这陆记的老板是咋做的，家里厨子会了也能时时吃。
　　郝老板也心情大好，他娘不喜欢吃面食，今日却把这长寿面全吃光，可见是喜事，定会长寿安康。
　　他招呼着大家分蛋糕，这个分量，若不是吃很多，每个人都能尝一点点。
　　大家没吃过，就期待着呢。
　　陆湛看他们才推出来的蛋糕众人都喜欢就放心了，招呼了食肆的人退场。
　　郝老板方才跟他说了明日让伙计把银子送去食肆。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咱们食肆这一两个月蛋糕生意一定很好。”
　　“哇喔！”众人惊呼，就是要生意好才行。


第112章 府城
　　他们的猜测没有错，自从郝府宴席之后，很多人都来他们店里问还接不接席面，而且光是买蛋糕的订单都一大叠了。
　　白玉璃这个小财迷，之前最讨厌算账，看了就头疼。现在陆湛在柜台拨算盘他就在一旁看着，心里别提多美了。
　　“让我来看看咱们食肆的订单预约到了哪天。”白玉璃翻翻手里的单子，“嘿嘿，都两个月之后了呢。”
　　而且这蛋糕是他们食肆专有的东西，其他的人模仿不去，就连县里有名的苏记糕点铺子生意都没他们好。
　　陆湛把算盘放好，食肆的生意好，大家都高兴，忙得脚不沾地的，自然是要加工钱的，否则谁乐意干活啊。
　　一加上还要制作蛋糕，他们的品种又增加了，灶房都显得有些不够用。
　　陆湛又想扩大食肆了。
　　“璃璃，你说咱们在这条街买个店面，倒也不用像现在的食肆这样大，用来当做甜品店成吗？专门卖咱们的蛋糕，奶茶，还有冰激凌那些。”
　　他想了想，他们食肆规模没有吉祥楼如意楼那样大，东西太混杂也不太好。
　　“行啊，听你的。”白玉璃很好说话，反正他们现在手里有钱，留着又不能下崽儿，把甜品单独分出来也好。
　　陆湛嘴角上扬：“怎么这次不骂我败家爷们了？”上次买隔壁的店面用作烧烤店小狐狸可生气了，颐指气使的。
　　白玉璃啧了一声，圆亮的眸子瞪陆湛：“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上一次是因为没钱嘛，而且还不知道烧烤生意能不能好，陆湛又买了宅子，他能不生气吗？
　　陆湛：“不是不是，下次这样的大支出我一定要先询问我家大老板的意见。”陆湛说。
　　这还差不多，白玉璃被哄得服服帖帖，心情好的很。
　　不过陆湛倒不是真的在哄他，现在家里放钱的匣子开锁的钥匙可是归他保管的，除了正经生意的花用，陆湛得给他报备才能花。
　　这还是夏哥儿提醒了他，白玉璃才想到问陆湛这管家大权的，还好陆湛自己也很愿意。
　　夏哥儿平时都当陆湛亲大哥似的，如今却事事都替他考虑呢，反正他是想不到这些。
　　不过白玉璃觉得他想多了，就算陆湛掌握他们家的钱财，他也舍得给自己用。
　　想到夏哥儿，白玉璃就问：“石冬是不是也快成亲了？好像没几日了吧。”
　　陆湛嗯了声：“到时给他和他媳妇儿包个红包，那小子做事踏实。”
　　正因为石家三人人品不错，食肆里很多琐碎的事有他们操心，陆湛能轻松不少。
　　之前石秋和玉哥儿成亲他也有红包，没理由这次石冬就没有。
　　“看来他喜欢的是姑娘。”白玉璃捏着下巴思考说。石秋娶的哥儿，石冬娶女子也好。
　　毕竟白玉璃也知道，哥儿虽然有生育的能力，但始终不如女子，想要拥有宝宝，女子更能受孕。
　　程玉和石秋都成亲有一段时间了吧，好像还没有小宝宝的迹象。不过陆小妹已经怀上了，肚子又圆又大，应该快生了吧。
　　看小狐狸眼珠子转了又转，不知在琢磨什么，陆湛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自己成亲的时候都没见你纠结这么多。”
　　他可是赶在石冬前头了，否则自己和小狐狸都要被他们一家反超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陆湛起身：“走吧，回家了。”
　　白玉璃早就坐不住了，听了这话就去后院拉马车：“你就站在门口不要走动，为夫去把座驾赶来。”
　　陆湛：“……”
　　还为夫呢，有他这么娇的夫吗。
　　陆湛给和石夏和柳玉芬交代了声又去灶房打包了一小块蛋糕。
　　厨子们一看他这样就知道是给谁打包的，毕竟他们老板就不爱吃甜食。从没见过他吃什么甜的能吃第二口。
　　就他们食肆卖得火爆，没有预约都买不到的各种水果，奶油蛋糕也不见老板有兴趣的。
　　他和小老板对食物的欲望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陆湛和他们聊了几句就出去了，最近大家跟着程玉和钱进练刀功，手艺大有长进。
　　白玉璃手脚麻利，很快就把马车套好驾到了大门口，看陆湛给他提了小蛋糕，顿时喜上眉梢：“陆湛，夫君，上车上车呀！”
　　有吃的嘴巴就甜的很，方才还称为夫呢，这会变小媳妇儿了。
　　陆湛撩起袍子上了马车，他进了车厢还不放心：“你真要驾车？我可不想一会摔下去。”
　　白玉璃已经握紧了缰绳要走了：“你不要看不起我，我还是很能干的。”
　　“不过你可要把我的小蛋糕拿稳了，掉了就不能吃了。”
　　白玉璃信誓旦旦的，陆湛想着他之前的驾牛车也会，马车自然也不是问题。
　　“嗯，知道了。”
　　白玉璃技术一般，马车不是很平稳，但也能坐，陆湛脑袋都晕了，幸好没有多长时间就到家了。
　　白玉璃从马车上跳下来：“夫君请下车。”他恭恭敬敬地弯腰伸手请礼，态度可殷勤了。
　　陆湛嘴角抽抽：“倒也不必如此。”
　　白玉璃小眼神瞥了眼陆湛手里的蛋糕，分量还不小，眼睛弯成小月牙。
　　“要的要的，咱们赶紧进去。”
　　这小狐狸，陆湛不打击他的积极性，任凭他把自己拉进屋。
　　“夫君，我给你捶捶肩膀吧，你太辛苦了。”白玉璃手指从陆湛的腰部摸到的肩膀，分不清他是占便宜还是真心按摩。
　　“白玉璃，你这样我真有点不习惯。”陆湛面无表情地道。
　　“多来几次了就习惯了嘛。”白玉璃厚脸皮地道，顺便在陆湛嘴唇亲了一口。
　　这还能忍，就真不是男人了。
　　陆湛把人按住狠狠深入了一番，白玉璃娇喘连连，眼睛湿润了，嘴唇红肿的得不像样子。
　　为了小蛋糕，他真是太不容易了。
　　陆湛大发慈悲，看他受不了就放开了，让白玉璃一边吃去，省得在眼前晃，忍不住心猿意马。
　　白玉璃现在学聪明了，不像之前那样没眼色，瞧见陆湛直勾勾地看着他，估计就没好事，捧着小蛋糕就想溜之大吉。
　　不过拿着蛋糕他想到一件事，人类都是一年过一次生日，他和陆湛一起这么久了，怎么没见他过生日啊？
　　他身为狐狸，没有这个规矩，可是陆湛不同啊。自己是他的夫郎，都不知道他的生日，真是太不称职了。
　　“你是什么时候过生日啊。”白玉璃问，“下次我一定记住，给你唱歌，亲自给你做长寿面，虽然可能不会很好吃……”
　　本就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陆湛脸上笑意却消失了：“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在现代的时候他妈死的早，爸又重建了家庭，一年见不到两次面，没跟他过过生日，其他人就不提了。
　　来到这里就更不用说了，还不如上辈子，至少没有饿肚子。
　　白玉璃敏锐地察觉到了陆湛的落寞，手上的小蛋糕都顾不得吃了：“怎么啦，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呀？”
　　看小狐狸一脸惶恐心疼的模样，陆湛把他拉到了怀里抱着：“你没有说错话。我爹娘一向厌恶我，所以又怎么会给我过生日呢。”
　　再多的事说来话长，也没多大的意义，日后小狐狸若是感兴趣，就一一说给他听吧。
　　是啊，他又不是不知道，陆湛那个爹娘兄弟，一个个的都欺负他，明明他干很多的活儿，却每天都吃不饱饭！
　　一想到这些，白玉璃就鼻子酸酸，眼眶也湿了，他坐在陆湛腿上抱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没事咯没事咯，你还有我，璃璃永远都不离开你。以后每一年生日我都陪在你身边。”
　　他温柔地安慰，声音有些哽咽，小心翼翼拍陆湛的动作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陆湛唇勾了勾，心都彻底软成了一滩糖水：“嗯，我还有璃璃呢。”
　　如果从前遭受的一切痛苦，是为了遇见白玉璃的话，陆湛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走老路。
　　看陆湛被自己哄好了，他又说了自己的生日，白玉璃拍着胸脯保证：“我记在了心里，永远不会忘记的。”
　　最后他又想了想，过生日是好事，说不定自己吃多少甜食陆湛都不会阻拦他，所以他就说：“我也要过生日，每年就和你一起。”
　　陆湛自然答应。
　　“我……我先下去，你自己解，解决吧。”白玉璃都坐在他腿上，感觉到了，身子僵硬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陆湛故意似的反问：“解决什么？”
　　白玉璃小脸苦哈哈，陆湛揣着明白装糊涂呀，他命好苦：“你啥时候这么坏了？”
　　“没有坏。”
　　陆湛起身，白玉璃还挂在他身上，他手掌紧紧地箍住腰身，让人根本就逃不掉。
　　这个方向是去卧房：“我，我的小蛋糕还没吃！”
　　可惜某个色/欲熏心的男人根本不理：“你不饿就晚上再吃。”
　　白玉璃欲哭无泪，手指抓着陆湛的肩膀，房门被顺手关上。慢慢响起低沉的闷哼和弱弱的喘息，还有小狐狸的哭哭啼啼。
　　估摸着过了一个多时辰，房间里的彻底没了动静，白玉璃眼神涣散，衣裳还没穿，光溜溜的皮肤白的扎眼，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床上，手指都懒得动弹。
　　陆湛光着上身，结实精壮的胸膛和背部布满了细密汗珠和浅淡的抓痕，他把浸在水盆里的白帕拧干走到床边。
　　白玉璃眼珠子转了转看陆湛，手脚不想动。
　　陆湛抓起他匀称的手臂，触感细腻如凝脂：“我给你擦干净。”
　　白玉璃努努嘴，简单擦擦不干净，不过白玉璃现在肚子响了，他们回来连饭都没吃就滚到了床上。
　　现在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的小蛋糕。”
　　怎么还想着呢，陆湛让他等着。很快的功夫就进来了，还带了个勺子。
　　小狐狸急需补充能量。
　　白玉璃嘴巴动动：“好吃。”
　　陆湛继续喂他，吃了一半觉得差不多了就收回了手。
　　白玉璃小眼神依依不舍，才把他弄得腰都直不起来，喂东西也这么抠。
　　陆湛把态度坚定，把小蛋糕放到了一旁：“璃璃，咱们去趟府城吧。”


第113章 交接事务，出发
　　“去府城？”白玉璃精神了，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惊讶，“带我去玩呀！”
　　白玉璃激动地要起来忽然下面异样的感觉，他不敢动了：“流，流出来了……”
　　陆湛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有点不敢看他：“我抱去洗个澡。”
　　白玉璃紧紧稳住他的肩膀，修长的双腿在腰间，催促说：“快点快点呀！”
　　白玉璃愣是等到进了浴桶，泡着澡了才继续写问方才的事：“你是不是要带我出去玩啊？”
　　他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宁平县了，自从他们开了食肆，这县了里不大不小的地方，他闭着眼睛都能找清楚，所以对外头还是很向往的。
　　陆湛捏捏的脸颊：“贪玩。”
　　“咱们是去做正事，但你想玩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时间充足。”
　　毕竟他们食肆开了这么久，好像确实没有带小狐狸出去过，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真的，！那咱们啥时候出发？”白玉璃脸上笑容大大的，擦干了身体就开始套衣裳。
　　“过几日，我得把店里的事给夏哥儿他们分配好，否则要乱套。”
　　其实夏哥儿和玉芬嫂子能力强，还有石秋冯宣他们协助，定然不会出啥事。
　　“你先出来歇息，我去给你做吃的。”陆湛说。
　　毕竟是要出远门，陆湛还是有些不放心，到时候也得跟王振他们交代一声，偶尔照看着食肆也好。
　　白玉璃看陆湛出去，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捧起刚才没吃完的小蛋糕。嘿嘿，陆湛忘记了。
　　以免被发现偷吃，白玉璃三两口解决擦干净嘴才出去。
　　陆湛还在灶房呢，白玉璃一走进来，看他那个偷偷摸摸的眼神，陆湛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也不揭穿，省得管的太严，小狐狸又是个屡教不改的，反倒会炸毛，凶的很。
　　“我不想吃骨汤的麻辣烫。”白玉璃嘀咕说，都叫麻辣烫了，一点也不麻不烫。
　　陆湛：“你要求还挺高，想拉肚子？”
　　他可是金刚胃，怎么会拉肚子呢，就知道恐吓他。白玉璃凑近了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过味道真挺好闻的，很香。
　　好叭，这也勉强接受。
　　“我好饿。”
　　陆湛也不知他刚才吃的那块小蛋糕是吃哪里去了：“很快，你先抽碗筷。”
　　白玉璃听话的照做。
　　锅里的菜色每样都没有太多，考虑到某只喜欢吃肉食的小狐狸，陆湛给他搁了很多肉。
　　他是用大海碗装出来的，两人都够吃了。
　　白玉璃吞了吞口水，肚子又咕噜叫了几声。
　　这清汤的麻辣烫没有红汤的味重，不过却也是另有一番风味。
　　汤色浓白，闻着还有淡淡的牛奶味，白玉璃伸筷就是自己爱吃的肉卷，虾球，鱼片都夹了放在碗碟里冷着，旁边有陆湛给他调的小碗装着的蘸料。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爱吃肉呢。”他把肉卷裹满了汁水，边吃边感叹说。
　　正在挑笋片吃的陆湛：“……”
　　白玉璃吃了肉又喝汤，味道好好。方才他还想吃辣的，这会吃了这种清淡的口味竟然也觉得很不错。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打了个嗝：“呃，饱了。”
　　陆湛唇角一翘，看他吃完了就把碗筷收拾了下去。
　　要去府城的计划是陆湛成亲之前就想过的，这段时间他把食肆里的事交代好就行。
　　“真要去啊，你动作可真是快。”王振喝了口酒问道，现在他夫人也在陆记食肆，他喝酒也不敢太多，非常收敛。
　　否则一会出来瞧见，他又要倒霉了。
　　陆湛：“所以我不在的时候就劳烦王哥帮忙照看食肆了，交给你我才放心。”
　　王振也算了解他，陆湛心意已决，绝不可能一辈子只待在宁平县，所以也不劝他：“说这干啥。你不交代我也知道，放心吧。”
　　陆湛和白玉璃要去府城的事大家都知道，冯宣忙完手里的活就出来了：“师傅你和大白真要去？”
　　他心思一转，想法就来了：“你就不需要个帮手？要不把我和夏哥儿也带上，还能给你俩作伴。”
　　他都没和人商量，就决定了夏哥儿的事，陆湛都没话说他。
　　“不要不要，我和陆湛一起就行，不要你跟着。”白玉璃第一个拒绝，他们去府城虽然是考虑食肆的发展，可是陆湛说了他们时间充足，一路上还可以边玩边吃，让冯宣跟着算啥。
　　他还是只想跟陆湛一起，就他们两个人。
　　冯宣：“我就知道你是怕我打扰你和师傅的二人世界，没良心。”
　　看他俩斗鸡似的，陆湛开口道：“你在食肆帮着夏哥儿和玉芬嫂子打理事务，我也能没有后顾之忧。”陆湛说道。
　　这话一出，冯宣啥啥也说不出来了，师傅如此看重他，他也跟着去了府城，食肆怎么办？
　　而且他还有点舍不得这么久见不着夏哥儿，算了算了。
　　石夏今日替大哥给粥棚的馒头，红糖姜汤刚送了回来，进大门口就听见他们的讨论声：“冯宣，你还是专心在食肆做事吧，真去了，咱们店里领头的又少一个。”而且去府城看市场，陆哥和玉璃两个人就足够了。
　　这话？冯宣心跳加快了一些。夏哥儿这是在挽留自己，他不想自己出远门，看来他心里也有自己？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他在脑补些什么，就看到他脸突然就红了，还显得有些娇羞。
　　白玉璃看见他怪异的模样身体抖了抖，好可怕。
　　“冯宣，你爹来了！”门口迎宾的伙计跑进来高声喊道。
　　冯宣转过头，啥？他爹，他爹来食肆干嘛？
　　“你不会看错了吧？老头整日忙得很，来这干嘛。”
　　大门口进来几个人，皆是县里数得上名字的商贾。
　　“陆掌柜这生意不错啊。”冯建仁道，绿豆眼瞥了眼自家儿子。
　　陆湛：“还好，承蒙各位老板的照顾。”他让冯宣把几人带去二楼的雅间。
　　冯建仁开口道：“陆掌柜，我今日就要冯宣给我们这桌做菜了，其他人做的不吃。”
　　冯宣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老头这是要干啥，不是看不上自己当厨子吗，现在还把生意上的伙伴带来食肆，他不觉得自己丢了他的面子？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用完成的要求，陆湛叫其他人带他们上去，冯宣去灶房做菜。
　　冯建仁和其他三人上去后，冯宣才说：“师傅，我不想。”
　　陆湛也明白这小子在别扭个什么劲：“你爹不是一直反对你当厨子吗，正因为这样，你才要让他对你的认知改变。”
　　“让他知道当个厨子也没什么不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冯宣态度有所松动，觉得陆湛说得有道理，转头就去了灶房，但他又觉得自己老爹是不是抽疯了？
　　陆湛笑了笑，冯宣吃软不吃硬，其实就是小孩脾气。
　　白玉璃窜了出来：“冯老爷从没来咱们食肆吃过饭，今日怎么回事？”
　　“没什么奇怪的，准是来看他儿子的。”之前冯宣和他爹可谓是水火不容，现在关系有所缓解挺好的。
　　而且上次他们成亲，冯老爷能送那么贵重的礼，光凭这一点他们也怠慢不得啊。
　　如此一想，陆湛带着白玉璃去了灶房，他得跟冯宣把关。
　　冯宣存心在他的爹面前表现，干啥都比平时认真，切个土豆大小也要每根丝一样粗细。
　　他这个样子，白玉璃看了都怕，伸手给他帮忙都不敢，省得冯宣又说他做的不好。
　　他一个人炒了一桌的菜，没让其他人插手，然后让伙计送了出去。
　　二楼，除了冯建仁一群人，还有其他几个雅间内也有人。
　　是白玉璃带着伙计们上去送菜的，省得冯老爷以为他们食肆不够重视。
　　“各位老板，菜来了。”白玉璃提醒他们。
　　冯建仁抬头，这是之前被他和夫郎误会是儿子心上人的小哥儿，不过此时看见了他也不尴尬。
　　“劳烦陆夫郎了。这些菜都是小宣做的？”
　　白玉璃知道轻重，冯宣这些菜做的用心，他可不能乱说：“是呀，洗菜备菜，连带着做，都是他自己，没有假手于人。”
　　冯建仁点头：“三位老板吃啊，都是犬子的手艺，你们尝尝合不合胃口。”
　　跟着他来的几人心里早就估摸出了些什么，都听说冯家有个败家子，好好的生意不做就喜欢往灶房钻，不会就是在陆记吧？
　　都是人精，没有谁会去触霉头，当即就动筷：“不愧是陆公子的做的菜，吃着就是好。”
　　“我看这手艺啊，都能和陆老板一较高下了。”
　　拍马屁的声音不断，冯建仁通体舒畅：“让各位见笑了，好吃就多吃些。”
　　看他们聊的起劲，白玉璃带着人下楼了，亲爹眼里出厨神？还说比陆湛的手艺好？
　　这是什么话嘛？
　　白玉璃护短，分明陆湛才是最厉害的。
　　他一出去，冯宣就追了上来询问：“怎么样，我老头他们吃着味道如何啊。”
　　白玉璃神秘兮兮的：“你猜。”
　　冯宣：“……猜个鬼，到底怎么样？”
　　“答案就是他们很满意咯，这都不知道。”白玉璃鄙视脸。
　　冯宣觉得难以置信，他家老头真的转性了，现在不但不阻止他当做菜，还说好吃？真是奇怪。
　　他得回去同老头好好谈谈，他究竟咋想的。
　　*
　　该交代的都交代到位了，食肆没啥不放心的。
　　石冬的成亲酒席也吃过送了红包，回家后白玉璃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袱。
　　衣裳多带两件，他喜欢吃的零嘴必须带上，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玩意。枕头要不要也带上，不带自己在外头会不会睡不着啊？
　　看他已经打了三个包袱了，陆湛终于出声阻止：“你要不要把咱俩睡的床也给打包带走？”
　　听懂他在讽刺，白玉璃哼了声：“我怎么会带床呢。”
　　“你喜欢的衣裳两三套就够了，零嘴少带些，外头又不是没有卖的。”陆湛给他把肉干，糕点，甚至还有他们方才没有吃完的白面馒头都拿了出来。
　　陆湛：“……”
　　“我平时也没饿着你吧。”
　　白玉璃挠挠头，饿倒是没饿，只是没吃完扔了就浪费了，可以带在路上吃嘛。
　　“你什么都别管，带着你的人就行。”陆湛继续道，“我带钱。”


第114章 松鼠鳜鱼，油糍，纸牌
　　于是白玉璃收拾的大堆的东西，又被陆湛一一拆了出来。
　　白玉璃蹙着眉头，他自己收拾的东西都是用得到的，到时候买不到怎么办呀？
　　陆湛：“咱们轻装上阵。多带点银票就行了。”
　　多带银票？好像有点不安全，白玉璃问：“到时候遇上强盗咋办啊？”
　　陆湛嘴唇抿成一条线，沉默了。这话，他们还没出发呢：“真遇上了，我就把你送人，当个贪生怕死的负心汉。那些个盗贼看我小夫郎生的唇红齿白，面容好看，肯定会放我一条生路的。”
　　白玉璃小脸一绷，毫不留情地给他踹出去一脚：“你这个狗男人！没良心！”
　　“我是你夫郎，你还说要疼我，就是这么疼的！混蛋！”他知道陆湛在瞎说，可听着就是不高兴。
　　怎么能把他送给强盗呢，说也不行！
　　一点就炸，陆湛把人拉住：“好了好了，我说笑的，不送也不卖。你就是我的命，哪有人命都不要了。”
　　白玉璃被他抱住还挣扎呢，不过陆湛后头句话一出，他就下意识不反抗了，脸蛋浮粉：“那，那我就原谅你。下次再让我生气，我就咬死你！”
　　“行，保证不说。你去歇着，我给你收拾衣裳就成。”小狐狸喜欢穿哪几件他知道。
　　“我要看着你收拾。”
　　这样也好。陆湛一个大男人要带的东西就一个包袱，倒是白玉璃的有两个。没办法，小狐狸爱臭美，擦脸的面霜都是要带着的，洗澡用的胰子也要他喜欢的味道，外头现买的他不要。
　　“咱们要不要驾马车去呀？”白玉璃过来帮忙说。
　　陆湛动作快，已经没什么好收拾的了：“不用，路程太远，很累。”
　　平时从家到食肆的距离驾马车就很轻松，这出远门不一样。
　　“咱们先坐船，中途再转马车，这样路程不耽搁，也能带你去玩。”陆湛道，“到处都有这种专门载人拉货的马车和船只，不用担心。”
　　他考虑的这样周全，白玉璃啥也不用操心了，果真带上自己就行。
　　白玉璃帮着把东西先放进了马车，他们得把马车放到食肆去，否则村里没有人喂食，不好麻烦陈婶这么久的时间，马儿要饿死的。
　　陆湛先出来了，白玉璃检查了几遍他们家的门锁，一个多月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过陈婶和王叔在家，会给他们帮忙看着的，陆湛昨日就去说了。
　　“璃璃，上车。”陆湛在门口喊。门锁没有坏，他们这个院墙高没人爬的进去。
　　“来咯！”白玉璃依旧挎上狐狸图案的皮包，里头装些满小玩意，还有陆湛平时给的零花，他干活赚来的工钱。
　　陆湛看了都觉得奇怪：“银票我带足了的，你自己的零花钱可以存着。”
　　“可是我越存越多，罐子快装不下了，都没有花的机会。”白玉璃说着都有些苦恼了，“这次咱们出去让我带你消费，我给你买好吃的吧。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原来是这样。陆湛挑了挑眉：“好，那就谢谢夫郎了。”
　　白玉璃嘿嘿笑：“不谢不谢呀。”
　　到了食肆后，时辰还早，马车停在了后院。
　　前几日说好的时间，看着差不多了陆湛就安排伙计帮忙把他们的行李搬到码头，他和白玉璃两个人提着够呛。
　　“老板，你和小老板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咱们等着你们回来。”小伙计说，这出门在外的，距离还挺远，实在不是很安全。
　　白玉璃安慰他们：“放心放心啦，我们很快就回来。回来的时候给大家带外地的特产，肯定有好吃的。”
　　两个小伙计笑，小老板还真是三句不离吃的呀：“好，谢谢小老板。”
　　两个伙计把他们的东西一一搬进船舱，很多船是几队不认识的人一起乘坐的，陆湛想着和别人挤着不好，而且他们也有条件了，包下一条船他和小狐狸坐就够了。
　　“两位老板坐好，咱们就要出发了。”一名船夫提醒说。他们有两个一起划船的，休息轮流着来。
　　这船大小规模，里头的物件因为价钱的高低也有所不同，陆湛安排的这条船里头布局挺宽敞，桌椅齐全甚至有床榻。
　　白玉璃没有坐过船，一时觉得新鲜的很，也不在船舱里休息，扔下陆湛就跑到船头去了。
　　船夫还在划船呢，已经出发有一会儿了，看见客人出来了就说：“一路上的风景不错，小哥儿若是无聊，在船头吹吹风也好。”
　　白玉璃谢过他的提醒：“我知道了。”
　　陆湛跟着出来了，船舱里有椅子，端出来坐也挺好。
　　“陆湛，我怎么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呀。”白玉璃晃了晃头，一个阿不稳坐陆湛怀里去了。
　　“刚才都没事，怎么会晕？”陆湛摸摸他的额头，也没有发烧头疼啊。
　　“还有点想吐。”白玉璃又晃晃脑袋说。
　　越晃不是越难受吗，陆湛不准他晃了。他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刚才上船小狐狸兴奋的很，身体还没有反应，这会儿怕是开始晕船了。
　　“你坐马车都不晕，怎么会晕船呢？”陆湛一把把他抱起来进船舱，放床榻上去了。
　　白玉璃躺床上就好多了，脑袋不晕乎乎了：“我这叫晕船啊？”
　　不过也有道理，他一个陆地上的毛茸茸，在水上会不舒服是很正常的。
　　“你不要在背后偷偷嘲笑我，我也不想这样的。”白玉璃嘟哝道，“我看到你偷偷笑了。”
　　陆湛捏捏他的脸蛋，滑溜又软乎：“没有，你看错了。”
　　白玉璃抓着他的手，他才没有看错，眼神可好了。
　　陆湛挠挠他手心，小狐狸怎么这么黏人呢？
　　“头晕睡着就不会那么难受了。”陆湛给他掖好被角，“快睡。”
　　他们今天出门早，自然是没有睡好的，白玉璃还真是眼皮打架，没一会就睡着了。
　　陆湛慢慢从他怀里把手抽出来，然后坐到一边的桌旁。
　　小狐狸是个怕无聊的，醒了后肯定也坐不住，他给他弄个打发时间的。
　　这价钱高的船，里头准备的东西都齐全，笔墨纸砚都有，陆湛写写画画，白玉璃在榻上呼呼大睡。他睡的香，不时打两个小呼噜，翻个身把自己裹成蚕蛹。
　　船舱内很安静，只有他睡觉的呼吸声，还有陆湛偶尔翻页的声音。
　　白玉璃平时就爱吃爱睡，跟个小猪似的好养，这一觉就睡了一个时辰，陆湛东西早就做完了，在翻书看。
　　“陆湛，我醒了。”白玉璃揉揉眼眶，他睡得好饱。
　　咦，这会儿头好像不晕了？
　　“嗯，我看到了。”陆湛放下书卷，“有没有好一点，还难受吗？”
　　白玉璃摇头：“没事了。”
　　“好，那我教你一个好玩又简单的游戏，要不要学？”
　　“学！”白玉璃鞋子都来不及穿，赤脚就跑了过来，陆湛看了他一眼，白玉璃又自觉地过去套上了。
　　陆湛这才满意了：“坐过来一点。”
　　白玉璃依言坐他怀里：“快教我。”
　　陆湛：“这叫扑克牌，需要咱俩一起打。数字大的牌可以吃小的，还有对子，大小王。最后打完，谁的牌多谁就赢，懂了吗？”
　　他说得详细，白玉璃本就机灵，一遍就听懂了，两遍就摸清了规则：“我知道了，咱们开始，你先洗牌。”
　　陆湛答应，熟练地把纸牌洗出来，因为纸张的缘故，这纸牌不是很硬，只能将就玩。
　　“你又被吃掉了。”
　　白玉璃虽然懂游戏规则，但到底不熟练，出牌速度慢，运气还有点不好。
　　“不行不行，你再吃我就又要输了。”白玉璃捡起陆湛出的对子塞回他手里，“再给我次一机会，我出单数的。”
　　“白玉璃，你已经耍赖皮了三次。”陆湛提醒。
　　白玉璃嘴巴撇撇：“那你就不能让让我嘛？”他脸上都贴了十几根纸条了，看着战绩惨败。
　　陆湛脸上一条都还没有呢！
　　陆湛：“好，让让你。”
　　白玉璃这才高兴了，在陆湛持续放水的情况下，终于赢了一次，他兴奋地陆湛额头上贴了一张纸条：“哈哈哈哈！”
　　看他高兴，陆湛又继续放水，白玉璃兴致勃勃，拉着陆湛一直玩。
　　等到晚上要休息的的时候他还想继续玩，要不是陆湛强拉着让他休息，他能继续玩一夜。
　　小狐狸怎么对这些游戏这么感兴趣？他以前还真是忽略了，之后有时间给他各种娱乐游戏都安排上，真是可怜兮兮的。
　　白玉璃窝在他怀里睡得香，嘴巴努努，咕哝：“大王，我炸！”
　　陆湛：“……”玩心太重，还是先别教其他的了。
　　*
　　翌日下午，白玉璃又拉着陆湛玩了一天，要不是陆湛说他们今晚要在渭县靠岸歇一夜，此时要下船了，白玉璃还不肯放手。
　　“两位辛苦了，明日下午咱们在船头汇合。”陆湛给了二人一两银子的小费，让他俩自己去吃饭和住客栈。
　　“多谢两位老板！”两个船夫感激地道。他们船行的人都是老板给开工钱的，专门拉那些老板走远处，平时也有老板觉得他们辛苦给小费喝茶，可是没见过这样大方的。
　　陆湛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先离开了。他和小狐狸带的银票容易携带，都是不离身的，不怕这两人悄悄跑路。
　　而且就算跑了，他们回宁平县船行一查便知，所以那些个不值钱的包袱放在船上也放心。
　　“璃璃。”陆湛喊了声，没听到人回应。
　　白玉璃手里攥着纸牌，眼珠子时不时转转，一看就知道脑子里还是在自个跟自个打牌呢，小表情还丰富的很。
　　陆湛觉得自己教他玩是个错误的决定，白玉璃放现代就是个会特别痴迷游戏的网瘾少年。
　　他把白玉璃手里的纸牌抢了过来：“白玉璃，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是你想在中途玩耍的，所以我才在邻县停留，准备带你吃当地的美食，可你下了船也一心只有打牌。”
　　白玉璃一愣，本想把牌抢过来，结果被陆湛说教了，脸一阵一阵的红。
　　他也是要面子的。
　　“我，我错了。”他认错快，拉着陆湛的袖子晃，“下次不这样了。”
　　陆湛也不是真的跟他生气：“走，带你去吃饭。”
　　白玉璃：“好！”
　　两人选了一家看起来客流量不错的食肆进去，也不用什么雅间，一楼的大堂就行了。
　　在宁平县的时候，大家都知道陆记的小老板生的什么模样，所以表现还算正常。一出来了，他生得太扎眼，进了食肆就被人纷纷打量。
　　白玉璃都有点紧张了，贴着陆湛走，有什么好看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陆湛：“一会儿去给你买个头套，把脸和脑袋遮住，只露眼睛鼻子嘴巴出来。”
　　白玉璃听了不乐意，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他自己怎么不戴头套！
　　别人要瞧他们也阻止不了，索性当没看到。
　　小二带来了菜单，两人选了几个他们这里的特色菜，松鼠鳜鱼，油糍。
　　“这个鱼看起来乱七八糟，味道却意外的好吃。”白玉璃给与了极高的评价。
　　乱七八糟，他倒是形容的生动形象：“这是松鼠鳜鱼。”
　　盘子里的鱼被剔除了鱼骨，切成片雕以菱状纹，外层裹上蛋黄糊炸成了金黄色，形象酷似松鼠，所以才得了这个名。
　　白玉璃一向喜欢甜口的东西，这鱼浇了糖醋卤汁，口感外脆里嫩，鲜香味美，酸甜适宜，最合他的胃口。
　　“尝尝油糍，这也是他们当地的特色，比咱们县里的好吃些。”
　　油糍是油炸了沥干放进小竹篮里整齐装着的，甜口的有南瓜味，红薯味，咸口的肉沫味，米豆味。


第115章 夜市，套圈
　　白玉璃连连点头，他每种口味都要吃。而且这个油糍瞧着色泽金黄，皮圆发亮。外皮吃着酥脆内里鲜嫩，南瓜味的里面加了红豆馅，软糯又甜滋滋。肉沫和米豆也好吃，绵绵的味道很浓郁。
　　白玉璃胃口大，陆湛也不担心他吃坏了肚子，等他解决完桌上的点心，陆湛准备去付账了。
　　白玉璃阻止他，从自己皮包里掏出碎银子按在饭桌上，姿态跟个有钱的土大款没区别。
　　“本大爷最不差钱！”
　　陆湛偷笑，也不和他争。白玉璃愁自己的钱花不出去呢。
　　白玉璃扬扬下巴：“跟着我有肉吃。”
　　陆湛配合捧场：“是。”
　　两人出了食肆，他们一会还得找个客栈住，不过现下倒是还挺早。
　　“走，带你逛街消消食。”陆湛拉住白玉璃的手。
　　白玉璃揉揉自己吃得很饱的肚子，这样正好。他走在街上关注的也是吃的和好玩的，其他的他都不感兴趣。
　　摆摊卖小吃的也很多，白玉璃眼神转转，下意识摸摸自己的挎着的包。
　　陆湛：“你的包给我。”
　　白玉璃不明所以，疑惑地把自己挎着的皮包取下来给他：“干嘛？”
　　陆湛不说话，他看白玉璃这样子，怕是再过一会儿就要忍不住，从街头吃到街尾。
　　他不是不准吃，只是小狐狸方才在食肆吃的已经不少了，再吃能把肚子吃坏。
　　白玉璃也猜到他什么意思了，当即就要抢过来：“这可是我自己的钱唉！”
　　他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好吧。
　　“我是怕你吃多闹肚子。”陆湛解释，“咱们先去订客栈，一会再出来买。”
　　他这样说，白玉璃才满意了：“行吧。”
　　陆湛找了家内里装潢不错的：“掌柜的，一间上房。”
　　“好勒，两位客官。”掌柜的热情地招呼道。
　　陆湛抱着手没有付银子，反而看向白玉璃。
　　掌柜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这男人穿的人模狗样，也不像个没钱的，怎么出门住客栈还要自己夫郎掏钱？
　　白玉璃在掌柜不解的眼神下豪气地掏出银子：“够吗？”
　　“够了够了。”掌柜还找给了他碎银子，让小二带他们上楼。
　　客栈的环境好，他们订的还是上等的房间，里头的东西一应俱全。
　　白玉璃走进去开了窗户，一眼就能看到外头人来人往，热闹的街市。
　　“坐了一天的船，不累吗？”陆湛把帕子浸了水拧干给白玉璃擦脸。
　　白玉璃眉眼弯弯，乖巧地抬头任他擦拭，白净透光的小脸蛋擦的干干净净。
　　爪子也要擦擦，他喜欢到处摸。
　　“我是在船上打纸牌啊，玩游戏又不会累。”白玉璃说得理所当然，光是无聊的坐船就会累，玩就不会。
　　陆湛不这样觉得，船上有时摇摇晃晃的，休息不好。他交代小二打了洗澡水。洗洗就先歇息。
　　这订的上好的房间，小二服务的也很周到，做事一点也不拖沓。
　　不过这就不提了，带来的东西陆湛一看就两眼一黑，也过于周到了。
　　连夫夫之间做那事，用来助兴的熏香都有，趁白玉璃没注意，陆湛给放到了一旁，别让小狐狸看到了。
　　“璃璃，先洗澡再休息，晚上带你逛夜市。”
　　白玉璃趴在床上，这会儿并不怎么想动：“我干净着呢，不洗。”
　　他身上还香呢，不用天天洗。
　　陆湛试好了水温，看他不听话，仍旧趴在床榻上晃腿就走了过去。
　　还没等白玉璃反应过来他就被陆湛一把扛到了浴桶旁，然后一件一件地扒掉衣裳小裤衩。
　　白玉璃觉得好玩，开始大喊：“耍流氓，陆湛耍流氓啦！”他双手护胸，跟个黄花大姑娘似的宁死不从。
　　“你一会别把客栈里的人都叫来了，被围观可不好。”陆湛啪地一下手掌打在他的屁股上，软软弹弹的。
　　白玉璃闻言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真被人来看到就太没脸了。
　　可是就算陆湛方才没有那个意思，现在自己都被打屁股了，他就是在耍流氓！
　　“你是我夫郎，这不算耍流氓，顶多算嗯，调情。”陆湛义正言辞，理所当然。白玉璃都卡壳了，不知说什么反驳。
　　他垂着头闷闷地开始洗澡，洗完了就伸开双手让陆湛穿衣裳。
　　屏风上挂了他的干净内袍，陆湛给他穿上。
　　方才他还没睡意，这会眼睛都在眯了。等陆湛收拾好过来的时候他都睡得很香了。
　　陆湛动作很轻地上床，白玉璃跟有感应似的，手脚自然地缠了过来窝在他怀里，嘴角翘了翘。
　　跟个乖宝宝似的，陆湛在他额头吻了一下，困意来袭，他才抱着白玉璃安然入睡。
　　室内安静，约摸过了一两个时辰，外头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街市上却还是热闹。
　　白玉璃睡得很饱，一觉醒来自己发现自己是趴在陆湛身上的，他想下床喝水了。
　　他动作轻手轻脚的，慢慢的起身，怕把陆湛吵醒，一条腿正要从他身上跨过去，陆湛忽然睁开眼拉住他的手，天旋地转间白玉璃就被搂住了腰重新滚回了床上。
　　他这突然的恶作剧，白玉璃被吓得心脏都停跳了一拍：“好啊，你装睡呢，我还生怕把你吵醒了！”
　　陆湛顺了顺他头上炸毛的头发：“干嘛去？”
　　白玉璃舔舔嘴唇，有点干：“想喝水。”
　　陆湛起身把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水来，白玉璃渴连着喝了两杯，就下床穿鞋
　　“咱们不是要出去吗？”这会再继续，他可睡不下去了。
　　陆湛：“那你先把衣裳换了，我带你出去。”
　　他是个待不住的性子，还是最喜欢玩，白玉璃听了话，赶紧套自己的衣裳。
　　他把自己的皮包也带上了，放在客栈可不行，若是被小贼偷了就不好了。
　　两人关好房间门下楼，掌柜的看见他们热情地打了招呼，问他们是不是外地来的，推荐了他们这里的好玩的地方。
　　陆湛点头道谢。
　　掌柜的说的地方，他白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的。
　　这古代的夜市也并不差，晚上大街上的人也挺多，摆各种摊子的都不少。
　　白玉璃走了没多大会儿，手里就捧了好些东西，边逛街边吃，还不时喂一个给陆湛。
　　“好吃吗？”
　　陆湛吃了嘴里的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外头裹了糖霜：“还不错。”
　　白玉璃又舔了舔自己手里剩下的几颗，还是外皮好吃，里头的果子很酸：“你还要吗？”
　　陆湛不打击他的好心，不过看他把糖葫芦舔成那样，也忍不住地抽了抽嘴角：“你都舔成这样了我还怎么吃？”
　　白玉璃秀气的眉毛一挑：“你嫌弃我啊？”
　　陆湛：“……”
　　看他陆湛不说话，白玉璃强势地喂到他嘴边：“吃！”
　　陆湛淡定地咬了一口，吃进嘴里，然后吞下去。
　　白玉璃满意地哼哼，把一串都给了他。
　　他在前头到处张望，看啥都新鲜，陆湛怕他走丢，紧跟在后头。
　　不远处一群小孩围着，吵吵闹闹的问老板买小竹圈，身边都有父母陪同着。
　　白玉璃瞧着觉得新鲜就凑了过去，陆湛拉住他的手：“这都是小孩玩的。”
　　谁规定大人就不能玩了，他兴致勃勃地凑了过去，把手里的东西全都塞陆湛怀里。
　　“我也是小孩，大小孩！”白玉璃看懂了游戏规则，就是简单地从老板那里卖圈子来套地上摆的小东西，谁套中了就是谁的。
　　有各种动物模样的陶瓷，玩偶，金鱼，乌龟。
　　一个圈子一文钱，他大手一挥买了五十个，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做派。
　　老板一看来了个大方的顾客，态度都热情了许多。
　　“陆湛，你喜欢哪个？”白玉璃手指数了数，他喜欢那个最远的狐狸陶瓷，雪白雪白的，圆溜溜的蓝色大眼睛，和他的一样。
　　他先把多余的圈子让陆湛抱着，自己站在划线处，一鼓作气地扔了一个出去。
　　竹圈滚落在了划线外。
　　猝！
　　白玉璃换了双手同时扔出去，又没中。
　　再来！
　　手里的圈子扔完了，白玉璃绷着脸，老板却乐开了花儿：“我一看就知道这位小哥儿身手敏捷，五十次有四十次都快套上了。”
　　“您再买五十个圈子，我送你十个怎么样？”
　　白玉璃：“……”他是身手不怎么好，不是脑子也不好使。
　　陆湛好笑地看着他，白玉璃又得了六十个圈子。
　　这次他不执着套狐狸陶瓷了，把目光放在了距离稍近的鱼缸，里头有只绿色的大乌龟。
　　他套了二十下，每次都差一点点。
　　白玉璃彻底不高兴了，他捕猎的身手那么准，为什么套圈却套不准！
　　陆湛看他真的伤心了，手里的圈子都不想扔了。其实那狐狸模样的陶瓷，花钱买的话顶多三十文就能拿下，哪里会一百文的圈子都套不中。
　　不过他看小狐狸定是被激起了胜负欲，不愿意买，只想自己套。
　　“东西拿着，让你夫君来吧。”陆湛看够了，把手里的东西让他抱着。
　　“你会吗？”白玉璃不相信。
　　“试试。”
　　好叭，白玉璃把圈子给他。
　　陆湛兴趣爱好广泛，这套圈跟射击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白玉璃看着他，只见陆湛脸色严肃，眼神一凝，看准东西一下子掷出去，一点犹豫都没。
　　“啪嗒”一声，圈子稳稳当当地套在了狐狸陶瓷的脖子上，中了！哈哈哈！
　　“哇！”白玉璃激动地叫出声，不过他也不承认自己那么废物，反应过来，“巧合，一定是巧合，你再套那个大乌龟。”
　　陆湛闻言微微颔首，“啪嗒”一声，又套中了！
　　这下一定不是巧合，白玉璃变成了星星眼，满是崇拜：“陆湛夫君好厉害！”
　　他恨不得这会儿就跳起来狠狠亲陆湛一口。
　　这夸奖的话，听得陆湛非常受用，他一一把手里的圈子都扔出去，百发百中。
　　“厉害啊。”
　　“全都套中了。”
　　围观的百姓们觉得惊奇的很，他们还没见谁套圈这么厉害的。
　　老板抬起自己衣袖，使劲擦脸上的冷汗，表情都快哭了，他要亏大了，回家婆娘不得扒了他的皮？
　　答应孩子的糖怕也是买不了了，血亏。
　　老板看着已经全被套了圈子的东西哭丧着脸：“这位客官，求求你高抬贵手，我上有八十双亲，下有三岁小儿要养，给我留条活路吧。”
　　陆湛收了手，白玉璃已经把自己想要的陶瓷狐狸抱了起来，听到老板的话，他有些犹豫。
　　他是真的喜欢这只狐狸还有大乌龟，套中了怎么不能带走呢？
　　陆湛：“咱们出门在外带着乌龟不方便，到时候养死了反倒可惜。”
　　白玉璃抬眸瞅陆湛，也有道理。
　　最后两人只要了两个陶瓷动物，老板感激泣零地道谢。
　　时间已经不早了，白玉璃肚子吃饱了，也玩够了，左手抱着狐狸，右手抱着英气逼人的大灰狼。
　　两个动物陶瓷，一个可爱，一个霸气，白玉璃抱着就不想撒手。
　　“这个是我，这个是你。”白玉璃说。
　　陆湛视线看了过去。
　　白玉璃把狐狸陶瓷和大灰狼陶瓷嘴对嘴的碰在一起：“哈哈哈哈，快看，他们亲嘴咯！”


第116章 龙舟比赛，特色美食
　　在渭县待了一夜，第二天下午他们就动身了，又坐了两天的船，路程才算过了一半，这下得换乘马车了。
　　时间充裕，陆湛也不慌不忙的。
　　自从白玉璃学会了打纸牌，在船里坐着不无聊了，只要睡醒了就拉着陆湛打纸牌，无时无刻都在钻研，终于能和陆湛打个平手。
　　陆湛也是无奈，幸好让白玉璃连连赢了好几次，他就失去了些兴趣。现在下了船，也就不惦记着了。
　　“我就说我能赢你的吧，你还瞧不起我呢。”白玉璃扬扬下巴，傲娇地道。
　　“你要再教我其他的，这个我玩腻了知道吗。”
　　陆湛：“行，等咱们到了住处再说。”
　　两个船夫要返回宁平县，陆湛让他们帮着把行李搬到客栈再走，照样有小费。
　　不就出些力气，这两个老板又大方，何乐而不为啊。
　　两人热情的很，几个包袱扛着轻松的很，都不要陆湛和白玉璃插手。
　　白玉璃还想着自己前两日在夜市套的狐狸和大灰狼陶瓷呢，叮嘱他们小心，不要磕碰了。最后还是觉得不放心，自己抱在了怀里。
　　他们先去订了客栈，两个船夫任务完成，陆湛给了银子便离开了。
　　“咱们在这待几天啊。”他看陆湛一路也不是更着急，“你都说带我好好玩了。”
　　“玩？两位客官不是咱们本县的吧？”客栈里的店小二听到他们的对话，凑过来说。
　　陆湛：“怎么了？”
　　“今日端午，咱们县在举办划龙舟比赛呢，每年都很热闹，两位客官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划龙舟比赛，白玉璃只在话本里读过，还真是没有见过，他听得眼睛都亮了。
　　“赢了的话，头三名还有奖品呢，参加的那些人每年都争破了头。”小二继续绘声绘色地道。
　　白玉璃听得恨不得马上就飞去现场凑热闹，真这么好玩吗？
　　陆湛：“多谢这位小哥，那咱们去看看。”
　　白玉璃：“走走走。”
　　看他俩放好行李就要去，小二机灵地跟着出来指路，这个时间点正好。
　　看他会来事，白玉璃爽快地从自己皮包里掏出几文钱给他：“谢谢啦。”
　　小二催他们赶紧去，否则一会精彩的都看不到了，他要不是走不开，肯定都去了。
　　白玉璃听了就拉着陆湛就跑，步伐很快。
　　陆湛捏捏他的手心，小狐狸精力还真是旺盛，果真适合出来玩。
　　没有多远的距离，他们朝着人多的地方就去了，准没错。
　　又长又宽的河流，水面上的船只密密麻麻的怕是有好几十条，岸边有敲鼓的，打锣的，吹喇叭的，全都在助威，龙船上比赛的汉子们个个蓄势待发。
　　气氛紧张又热闹。
　　白玉璃拉紧陆湛，挤到了桥上去看，这个位置看的最清楚，可是位置好自然就更拥挤。
　　白玉璃快被人挤成肉饼了，他脸憋红，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璃璃，要不咱们下去算了，下头我驮着你也能看到。”陆湛说。
　　白玉璃不干，驮着也没有这个位置好。他正要试试这个距离究竟看的有多清晰，忽然感觉有只粗糙的手掌在他脸颊捏了一把。
　　白玉璃赶紧左右看，那人手又伸过来了，这次是在腰间往下慢慢的游走，白玉璃没遇到这种情况，眼睛都瞪大了。
　　只是还没等他叫出声，陆湛伸手一把就给抓住了，“咔嚓”一声脆响，对方指骨断了。
　　“啊！”人群中传来痛苦的叫声。桥上拥挤的人群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男人掉进了水里。
　　白玉璃惊魂未定，转过身来看向陆湛：“有人掉下去啦！”
　　陆湛神色自若：“没拉得住。”
　　白玉璃倒吸了口凉气：“那怎么办？”
　　“没事的。”陆湛这会儿把白玉璃护在了身前，任何人都碰不到，“你仔细看，他游得比那些龙船还快呢。”
　　白玉璃稳住石桥，往下头不远处的水面一看，果然那人游的速度很快，都快到岸边了。前方几十条龙船驶了过来，气势恢宏壮观。
　　两边岸上的鼓开始打了起来，围观的百姓们亢奋地喊起了加油。
　　白玉璃感觉自己身体内血液都在沸腾燃烧，他也鼓掌挥手：“加油，加油！”
　　陆湛就在他旁边站着，就怕他一激动不小心摔下去了。
　　“快看快看，那只大红色的龙船！好厉害，它要赢了！”白玉璃拉了一把陆湛，提醒他赶紧看。
　　陆湛定神一瞧，果真，已经遥遥领先了。
　　裁判的一声令下，输赢结果出来了，前三甲有奖品可领。
　　石桥上的人慢慢都下去了，白玉璃拉着陆湛也跑下去：“咱们去看看奖励是什么。”
　　陆湛跟着他跑，嘴角不自觉上扬。小狐狸这期待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得奖品。
　　白玉璃停住了脚步，发放奖品的地方搭了个高台，前三名的队伍各派了带头人上去领。
　　“你猜是什么？”白玉璃拉着陆湛的手晃了晃，东西都是用红绸遮住了，真是瞧不见一点。
　　陆湛：“猜不到。”小狐狸以为他会未卜先知吗。
　　白玉璃垫脚也看不到，手忙脚乱的，他前头的大哥又高又壮，把他挡的死死的，真气人。
　　陆湛在他身后，看他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上来，我背着。”
　　白玉璃好奇心重，真的上陆湛背上去了，这样看出去就好多了，他现在就是鹤立鸡群。
　　“哈，我看到了，怎么是发的大米啊？”白玉璃嘀咕说，“看着倒是有几百斤的样子。”
　　“还有一头猪呢。”
　　“这个奖品给的真实惠。”白玉璃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就没什么好期待的呢，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呢。
　　“陆湛，我们出去吧。驾～”白玉璃拍了拍陆湛的肩膀，捏着他两边的耳朵。
　　把自己当马儿使唤了？
　　陆湛背着他的手一掐，白玉璃差点从他背上掉下来：“哎呀，我错了我错了。”
　　不要掐他的屁股啊！
　　出了人群，陆湛才把白玉璃放下来：“你喜欢凑热闹，没发现自己方才差点被人摸了吗？”
　　白玉璃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是被摸了一下。”
　　可他是个男的啊，怎么还会被人摸？真是搞不懂。
　　陆湛：“下次出门，我得给你找顶能把脸也遮住的帽子。”省得还有那种不知死活的打小狐狸主意。
　　“好叭。”白玉璃轻声说。
　　陆湛拉住他的手：“咱们先去车行约定个时间，然后我带你去吃饭。”
　　“去车行麻烦吗，时间长我就想先吃饭了。”
　　“不麻烦，很快。”陆湛道，“要不我陪你先回客栈，你吃着东西等我。”
　　“不要，我突然发现自己不怎么饿了，还是很和你一起吧。”他一个人吃饭都不香。
　　陆湛笑了笑，一会儿一个样。不过确实订马车花不了多长时间，跟车行的管事的登记就行，到时他们按照时间来特定的地点拉人。
　　虽然速度不怎么样，比不上现代文明，不过已经很方便了。
　　“两位老板放心，肯定准时去接你们。”管事的老头笑眯眯地说，给他俩端了茶水。
　　走的时候还让人送陆湛和白玉璃出去。
　　这下可以好好用饭了吧？
　　吃东西白玉璃是非常专业的，那种死贵死贵的价格，店里却冷清的酒楼进都不要进。价钱便宜还是没人的店更是不要进，一定不好吃。
　　就得专门往客人多的食肆去，像他们陆记一样，一整天客流量都是很好的，这样的味道肯定不差。
　　“你算是吃出经验来了。”陆湛评价道。
　　“那是，我请你吃，想点什么就点什么。”白玉璃大方地说，他皮包里还有一把银票呢。
　　“行。”
　　白玉璃看了好几家酒楼食肆，最终选中了一家，里头客人不少，怕是点了菜也要等一会儿。
　　白玉璃安抚小孩似的拍拍陆湛的手背：“咱们不急哈。”为了美食，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灰色的粽子？”白玉璃看了眼其他桌客人盘子里的东西，里头还夹了肉丁，看着很好吃的样子，是这里的特色吃食。
　　“你有没有吃过这个？”白玉璃问陆湛。
　　“吃过。味道不错。”以前吃过的，和一般粽子不一样，这是加了稻草灰的，所以糯米才会呈现出灰色。
　　“灰，这里面有灰？那怎么吃得下去？”他吃东西不挑，可这，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白玉璃闻着香，本来还吞口水了，一下子都不想吃了。
　　陆湛：“怕什么，是干净的，不会吃坏肚子。”
　　小二端上了他们点的东西，陆湛一看，方才没注意小狐狸，这会才知道他点的全是些小吃。
　　罢了，小狐狸请他吃东西，他就不要挑了。
　　“我还是吃土豆吧，看，像不像真的狼牙？这是炸熟了拌的哦。”白玉璃夹了一筷子喂嘴里，“好好吃。”
　　金黄色微微焦香的外皮，内里却是软绵绵的，还有比较脆的种类，不过白玉璃不喜欢。
　　麻辣鲜香的口感，别说还用这么多辣椒面，海苔，芝麻，酱油醋拌了，就是蒸的没有味道的也很好吃。
　　白玉璃摇头晃脑满足的很，世界上真的会有人不喜欢吃土豆吗，这个分明怎么做都好吃嘛。
　　解决完土豆他就吃甜水面，不能浪费了，都是好吃哒。
　　他点了灰粽听见陆湛说是怎么制作的就不感兴趣了，陆湛撕开了粽叶：“试试，说不定喜欢呢。”
　　白玉璃狠狠吸溜了一口：“我还是吃这个吧。”甜水面粗如筷子头，入口有嚼劲回味甘甜，伴随着花生碎和花椒的独特香气，甜甜的味道也会在嘴里停留很久。
　　好饭好饭，当赏呀！
　　“里头有肉丁，确定不吃？”
　　白玉璃犹豫地伸筷子戳了点吃，顿时眼睛就放亮了：“好吃耶！”
　　他也不管看着怎样了，把陆湛撕开的一个灰粽一口一口地啃了起来，嘴上都沾了油。
　　灰粽香咸软糯，细腻清香，黏而爽口，表面平平无奇，吃着味道却不一般呀。
　　陆湛没吃多少，白玉璃吃得打饱嗝，捧着自己的小肚子说要回客栈。


第117章 螺蛳粉火锅
　　陪着白玉璃玩了几日，他们的马车是之前就找好的，没有耽搁时间。但是始终没有水路快，遇上道路不平整的还摇摇晃晃的，不过今日也要到府城了。
　　“你又输了，哈哈哈哈。”白玉璃伸出五根手指，陆湛出的拳头，他赢了。
　　“进步很快嘛。”陆湛伸出自己手臂，捞开了衣袖，“打吧。”
　　白玉璃小眼神猥琐欠揍的很，哈了口气吹在食指和中指上，虚张声势地伸手打，可又迟迟不落下。
　　“我再酝酿一下哈。”他又抬手假装打下去，纯心使坏让人紧张。
　　陆湛挑眉，小狐狸学坏了。
　　“我真的要开始咯。”白玉璃嘿嘿笑，陆湛为了配合闭上了双眼。
　　白玉璃嘿嘿笑，趁陆湛不注意一口亲在他的抬起的手背上，然后又是嘴唇，眉毛，都不放过，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哈哈哈哈，我不打你，被我骗了吧？”
　　陆湛无奈笑笑，小狐狸舍不得打他呀，他点点自己的嘴唇：“再亲亲。”
　　白玉璃撅起嘴吧唧就是一口，软软的可好亲了。
　　陆湛总会反客为主，等白玉璃脸都涨红了才放开他。
　　“你刚才亲的声音太大了，估计被外头的车夫听到了。”陆湛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
　　白玉璃脖子非常敏感，陆湛气息拂过，他身子就一缩一缩的：“没事，不怕。”
　　他们本来就是夫夫嘛，是成亲拜过天地了，干什么都正常。
　　想到什么，白玉璃的表情变得贼兮兮的：“我看话本上有写在马车上那个……”
　　陆湛瞳孔一缩，猜到他想说什么：“把话憋回去。”
　　都是看的什么话本，里头竟然有这种内容？
　　白玉璃像个小流氓似的肩膀撞撞陆湛：“哎哟，这多刺激啊，来呀。”
　　他小手伸到了陆湛的衣领，陆湛正襟危坐抓住他的手：“不行。”
　　白玉璃看他脸色虽然冷静，但耳根都红透了，喉结剧烈的滚动，他的手又慢慢往下。
　　“白玉璃，不可以。”陆湛眼皮微阖，似要妥协。这青天白日的，外头还有车夫驾车，轻易一点动静都能听到。
　　看他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白玉璃又捧着肚子大笑。
　　太好玩了，原来陆湛这样不禁逗。
　　他笑得没心没肺，陆湛睁开眼睛看他，这还有什么不懂的？纯心戏弄他呢。
　　“白玉璃，我不想理你了。”陆湛抱着手，面无表情地道。
　　生气了？
　　白玉璃扒拉着陆湛的脸就要说什么，外头响起了声音：“两位老板，府城到了。”
　　陆湛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还在外城门：“进城里找个客栈，帮着把东西卸下来吧。”
　　没多大会儿，车夫又在外头喊，两人都下马车了。
　　陆湛指挥车夫把东西搬进客栈，白玉璃特意交代过的陶瓷玩偶，他拿回了像自己的那只狼。
　　他是在生气吗？白玉璃挠挠鼻头，还挺可爱的。
　　不帮自己拿就不拿，他也是长了手的。
　　看两人都要进客栈，居然没有付钱的意思，车夫都慌了，他这将近十天的辛苦可不能没钱啊。
　　“老板，两位老板，你们还没给钱呢。”车夫拉住了白玉璃，另外个老板已经进去了。
　　白玉璃一脸疑惑：“我夫君没有给你吗？”
　　车夫苦着脸摇摇头：“他只说让我问你要。”
　　好啊，生气到连他们一路的车费都要自己付了？
　　他就看陆湛能忍到什么时候才理自己！
　　白玉璃气冲冲地掏出几两银子给车夫：“数数，够不够？”
　　车夫点了点，足够了，还多出了几十文白玉璃说不要了，拿给他喝茶。
　　车夫高兴地道谢，这家老板的夫郎是个大方的，没想到那老板反倒是个抠门的。
　　眼看着陆湛要上楼了，白玉璃抱紧手里的陶瓷狐狸一溜烟跟了进去，跟条尾巴一样。
　　他方才听到掌柜的说了在哪间房，看陆湛进去准备关门了，他赶紧跑进去，差点让门撞到鼻子。
　　陆湛真是小气鬼啊！
　　他不让进屋，难道想自己今晚留宿街头吗？真狠心。
　　他一条腿卡进门内，鼓着脸瞪着陆湛。陆湛没法关门，瞥了他一眼：“你是谁啊？”
　　轰隆一声，白玉璃天都塌了。
　　不就是逗逗他吗，现在都不认他了？他是陆湛的夫郎啊！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去，看陆湛悠闲地开始泡茶，站在他面前吼道：“我是你男人！”
　　陆湛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我没有男人。”
　　明摆着给自己脸色看呢，白玉璃气死了还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放下手里的狐狸，上前哄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夫君。”
　　他作势要去亲陆湛，却被陆湛抬手按住脸，脸颊肉都鼓了出来了：“唔，唔下次再也不介样了。”
　　陆湛：“璃璃怎么会有错呢？是我的错。”
　　白玉璃差不多整张脸都被他的大掌包住了，他伸舌舔了舔手心。
　　陆湛眉头一皱，收回了自己的手。
　　小狐狸现在对付他是越来越有法子了。
　　白玉璃脸皮一向厚，看陆湛是存心作弄他也不生气，反而凑上去，噘嘴一定要要亲到人。
　　陆湛一个挡不住，也是没有真心抵挡。脸上被白玉璃亲得湿漉漉的，哭笑不得。
　　“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嘛……”白玉璃稳住陆湛的肩膀摇，给人头都晃晕了。
　　“好了好了，不生你气。”陆湛的无奈扶额，拿他没办法。
　　他本就没生气，就想看小狐狸怎么哄人。
　　“嘿嘿，夫君最好啦！”白玉璃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走，咱们出去。”
　　待在客栈有什么意思，他们刚到府城，都还没到处看看呢，现在也还没到晚上休息的时候。
　　“你不累？咱们坐了那么久的马车，骨头都软了。”
　　白玉璃：“就是骨头坐软了，所以才要多动。”
　　他方才在马车上就看见府城好大，街上的酒楼食肆，各种店铺都有，比他们县里的大好多，街上的行人穿的衣裳也很体面好看。
　　这会一定要出去瞧瞧。
　　看白玉璃活力四射，陆湛起身了：“等我洗把脸，咱们再出去。”
　　白玉璃嗯嗯了两声，也伸手让陆湛给他擦擦。
　　最近天气不冷不热的，出门也不会太遭罪，正是游玩的好时候。
　　“干净的很，非常帅！”白玉璃竖起大拇指真心夸赞，他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陆湛就是很直观的俊，每次他都能看走神，给自己一个不小的冲击。
　　“小马屁精。”
　　白玉璃并不觉得是在说自己，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腰：“身材也很好嘿嘿。”
　　再玩闹下去，一会别出去了：“走了。”
　　白玉璃拉着他的手，两人把房间门关上：“虽然方才是我付的房费，但我还是很大方，一会儿请你吃好吃的。”
　　“在府城的一切消费，狐大爷我包圆咯！”
　　陆湛：“那我先谢谢你啊。”
　　刚出客栈没走多远的路程，白玉璃就“哇”的一声叫出来，挣脱了陆湛的手，跑在前头。
　　街道上行人很多，两边酒楼，成衣铺，售卖各种东西的摊贩，夹杂着叫卖声，百姓们的谈笑声，热闹又繁华。
　　“哈哈哈哈，真的比咱们宁平县富贵啊，这里人真有钱！”白玉璃东看看西瞧瞧，看什么都新鲜。
　　“陆湛，你快看，这个拨浪鼓！咚咚咚！”他手里晃着拨浪鼓，嘴里模仿着声音，“还有竹蜻蜓呢！”
　　陆湛把他手里的东西给人放在摊子上：“这些都是小孩玩的，你是大人了。”
　　拨浪鼓确实用来逗小孩的，就像他平时用逗猫棒逗小黑一样的。
　　好叭，那他就不要了。
　　他又要跑，陆湛给拉住了：“别莽莽撞撞的，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土包子第一次进城。”
　　陆湛本是开玩笑，白玉璃听了却惊呼地捂住了嘴巴，清凌凌的眼珠子转了转偷偷瞄周边的人。
　　“那我暴露了，他们都要以为咱们是土包子了怎么办？”
　　不过他们确实是第一次来府城，实在要认为也没办法嘛。
　　陆湛闷声笑，这傻狐狸。
　　“走吧，带你吃东西。也没有规定土包子不能在府城消费吧。”
　　这倒也是，白玉璃怕走丢了，拉住陆湛的手，他们逛了老半天了，他方才就锁定了目标。
　　不过刚走到食肆大门，白玉璃就就觉得不对劲，怎么这家食肆这么臭呀？
　　那为啥人还那么多？
　　陆湛看小狐狸犹犹豫豫的不敢进，一把把他拉了进去。
　　“你不是要吃当地特色吗，这也是特色之一。”
　　白玉璃试探地走了进去，难道这家食肆都不会打扫清洗的吗，可是看着这大堂却又干净的很，不是不讲卫生的。
　　他进去了才发现，这个臭源来自于客人们吃的锅里。
　　大堂里的客人不少，桌子中间的锅子还在咕噜咕噜冒泡呢。
　　这锅子和他们食肆的火锅差不多，只是他们也不做这么臭的吃食啊。
　　“我，我们还是换一家吧，我也不是什么都吃的下去的。”白玉璃惶恐地道。
　　臭豆腐都吃，螺蛳粉火锅不能吃了？
　　“先试试。”
　　白玉璃被按着坐下了，他抗拒地要起身：“你是不是想毒死我另娶夫郎，我不吃啊。”
　　这是什么胡话？陆湛叫来了小二，他相信小狐狸的接受能力。
　　折耳根，香菜，臭豆腐，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吃的，当然，螺蛳粉火锅也一样。
　　小二做事麻利，没有多大会就连锅带汤底的端来了。
　　白玉璃捏着鼻子，身子往后仰，他真的不要吃这个。
　　“好臭，你不要吃屎啊。”白玉璃阻止说，“不然你人都会臭掉的。”
　　陆湛把方才下在锅里的虎皮鸡爪和鸭掌，还有豆皮夹他碗里。
　　白玉璃苦着脸，痛苦面具都出来了。
　　“这会儿不吃，晚上我可不陪你出来了，客栈的饭菜不怎么好吃的。”陆湛悠悠地说，然后夹了菜嘴里。
　　白玉璃筷子戳了戳鸡爪，炖的很软糯的样子：“糟蹋，简直糟蹋了。”
　　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白玉璃决定试一试。
　　他皱着眉头，鼻子眼睛皱成一团，然后夹起一个鸡爪。
　　咦？味道让人很意外啊。
　　他不自觉地地加快了进食的速度，用汤勺舀了个炸蛋，金黄酥脆，吸饱了汤汁，吃一口就很满足。
　　白玉璃不说话了，埋头苦吃。
　　陆湛看了就想笑，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吃，打脸来的太快。
　　“擦擦嘴。”陆湛把手帕递给他，满嘴都是红油，跟个小邋遢一样，“吃多了人会变臭。”
　　他语气调侃，白玉璃又吞了一个鱼丸：“不会的，吃着是香的。”虽然闻着挺臭。
　　旁边的一桌客人看白玉璃胃口那样好，也频频地转头看。
　　“二位也觉得这螺蛳粉火锅好吃？”一个男人很自来熟地问道。
　　白玉璃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干其他的事，会影响他干饭。
　　陆湛：“还不错。”
　　男人看陆湛表面生人勿近却愿意搭理他，更想聊几句了：“两位是外地人？”
　　白玉璃抬眸看了男人一眼，出门在外不要和不认识的人透露太多，陆湛这个道理都不知道，他都懂。
　　“其实这螺蛳粉火锅也一般，只是咱们府城简直就是美食荒漠，所以就这也受到大家追捧，每日生意好得不得了。”
　　男人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你俩知道宁平县的陆记食肆吗？”


第118章 本体，选址
　　听他这样一说，白玉璃吃东西的动作都停了，顿时来了兴趣：“陆记怎么了？”
　　男人一拍手掌：“一看你们就没吃过。我跟你们讲，陆记的美食那才叫一个绝啊！”
　　这个小哥儿吃螺蛳粉火锅都像饿了八辈子的德性，若是真吃到了陆记的菜，吃相怕是更吓人。
　　陆湛笑了：“怎么个绝法？”
　　男人看他们有兴趣，说得就更起劲了，干脆把自己的碗和菜端了过来要和他们拼桌。
　　这么宽敞的位置，坐得下。
　　这人一看就是个话痨，他自觉地下菜又问陆湛和白玉璃：“你俩是两口子吧？”
　　陆湛嗯了声。
　　白玉璃眼神看向他，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我跟你俩说，我是个生意人嘛，常年走南闯北，去年经过宁平县就去陆记吃了几回，那味道当真是永生难忘啊！”男人激动地拍大腿。
　　“不过就是为了吃那一顿，特意去的话又不太现实。”
　　陆湛和白玉璃对视了一眼，听他继续说。
　　“而且听说陆记老板的夫郎那真是天上仙官一样的人物，见过的没人说不好看的。”
　　有点夸张了，白玉璃默默嗦自己的粉：“吸溜吸溜～”
　　男人看了白玉璃一眼，马上又转变了话术：“不过我看也是夸大其词，肯定没你好看。”
　　这小哥儿从进食肆以后，大堂里的人男男女女眼睛都要黏他身上了，若不是他身旁跟着个高大又看着不好惹的男人，怕是已经凑了上来。
　　白玉璃：“谢谢你的夸奖哦。”
　　陆湛嘴角扬了扬。
　　“吃啊，你俩快吃，这么多菜呢。”男人催促说。
　　白玉璃已经饱了，再能吃也吃不下了，陆湛放下了碗筷：“这位兄台慢慢吃，这桌已经付过钱了，我们有事就先走了。”
　　他拉着白玉璃起身，男人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还有这么多菜呢，不吃多浪费。
　　不过他看那高个子男人越看越熟悉，像是在那里见过？
　　男人歪着麻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心想那人长了张大众脸，自己觉得熟悉也正常，若是人人都像自己这样俊美就不得了了。
　　他揉了揉自己肚子上的肥肉，还是先把这桌解决了吧，反正付了钱的，不吃白不吃。
　　白玉璃被拉着出了食肆大门，终于忍不住捧着自己肚子笑出声：“你知道我刚才忍的有多辛苦吗，那人说话可真逗。”
　　“不过他肯定特喜欢咱们食肆的菜，都把自己吃成球了。”
　　陆湛压了压嘴角：“你吃东西再不克制，怕是也会成球。”
　　怎么可能？白玉璃拍拍自己撑起来的小肚子：“它一会儿就会消下去的。”怕陆湛不信，白玉璃把他的手抓了过来按在肚子上。
　　“晚上你再摸就会没有了。”
　　陆湛轻轻揉他的肚子：“不撑吗？”
　　白玉璃晃了晃身子：“有一点，所以咱们走路回客栈吧。”
　　陆湛陪他走路消食，等到客栈的时候都过了小半个时辰了，天色也慢慢黑了。
　　其实客栈也有饭菜，不过白玉璃这种嘴巴养挑了的吃货一进门就发现了他们店里的挂着的招牌菜一般，并没有觉得多好吃，而且客人也没有很多。
　　可能只有半夜不想出去，或者早上起不来才会吩咐小二送点饭菜去房里。
　　“终于回来了，我脚都麻了。”白玉璃坐在小榻上伸出腿晃了晃，他进门就把鞋子脱了，一只在屋子中间，还有一只扔在了门口。
　　陆湛去交代伙计打水了，上来就看见白玉璃躺在榻上晃脚丫子。
　　他把地上乱扔的鞋子捡了起来，放到一边。这小狐狸怎么什么都乱扔，还好外袍还知道挂屏风上。
　　“穿双鞋子，小心着凉。”陆湛提醒。
　　这个天也不冷了，怎么会轻易受凉嘛，大惊小怪。
　　很快，伙计在外头敲门，他提两桶水进来，很快就把浴桶装满了。
　　陆湛手指点了点白玉璃的脑袋：“去洗澡。”
　　白玉璃还是很听话，今天出去逛了一天，身上是出了汗的，必须洗。
　　他自己抱了干净衣裳到浴桶旁边，也没麻烦陆湛。
　　平时白玉璃洗澡可快了，今日磨磨蹭蹭地还把头发也给清洗了，发间都残留着皂角的香味。
　　陆湛看他出来了，叫小二换了热水的空挡用大毛巾给擦头发：“长了好多。”
　　小狐狸本体的发色是银色，极具光泽度，如今变成黑色也柔顺的紧。
　　“肯定要长的嘛，我又不是秃毛狐狸。”白玉璃自己用毛巾把脑袋包住，使劲揉了揉，想赶紧吸干水分，他要上床睡觉了。
　　“你之前不就是秃毛狐狸，那毛有一块没一块的。”
　　白玉璃脑袋包住了，露出张白嫩的小脸蛋：“那都啥时候的事了，你不许再提了。”
　　“我现在漂亮就好了嘛。”白玉璃脸不红心不跳地夸自己。
　　他觉得自己本体更漂亮，就是和大家不一样，太妖异了所以不敢让人看到。
　　心念一动，白玉璃身上微光一晃，他瞳孔就变了蓝色，瞧着亮晶晶的，莫名的吸引人。
　　陆湛手里的乌发也变成了银色，像柔滑绸缎：“怎么突然变了。”
　　白玉璃脑袋晃了晃，耳朵尾巴都冒出来了：“这才是我的本来样子。”
　　“你不会怕了吧？”白玉璃尖尖的耳朵晃了晃，“我又不会吃了你。”
　　怕？一只小狐妖，就他那没心眼的程度，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陆湛不懂他是怎么问出这话的。
　　而且这样的小狐狸，他不是怕，而是有种不可言说的冲动，这双晶莹的蓝眸哭起来，眼尾会变得通红，泪珠摇摇欲坠地挂在眼睫上，肯定很迷人。
　　“对，我怕，你本体太威武了。”陆湛手指缠了缠白玉璃身后不停晃动的大尾巴。
　　威武？他肯定威武嘛：“没事，再威武我也不会欺负你的。”白玉璃拍拍陆湛的肩膀安慰道。
　　“一会我就抱着你，你在我怀里睡，我用尾巴把你圈住哈，习惯了你就不怕了。”
　　傻狐狸。
　　陆湛点头：“嗯。”
　　白玉璃内心膨胀，觉得自己终于比陆湛强了一次：“那你快去洗澡，一会儿回来我让你睡里侧。”
　　陆湛又捏捏他的毛茸耳朵：“好。”
　　白玉璃盘坐在床上重重地点头，尾巴一晃一晃。
　　陆湛洗澡比白玉璃快，没一会就穿着白色的亵衣出来了。
　　他看白玉璃头发还没有彻底干燥，就让他先下床，别睡着了。
　　白玉璃跟着他走到了窗边：“你看啥？”
　　陆湛：“街市。”
　　白玉璃脑袋伸了出去：“确实比宁平县热闹，这个时辰，县里的人很多都睡了，可是在府城还灯火通明，大家还在街上玩呢。”
　　陆湛点头：“是很热闹。”
　　热闹就热闹嘛，白玉璃仰头，他怎么觉得陆湛心事重重的？从下午回来就是这样，自己都没机会问。
　　怎么了嘛？
　　陆湛看他一脸疑惑：“我早上的时候还很纠结，现下决定了。”
　　“决定啥？”
　　陆湛神色坚定：“把咱们的食肆开到府城来。”
　　白天逛街的时候，他就在观察了，府城并没有多少令人难忘的吃食，就连他和小狐狸去的那家店菜品也并不多，生意却都还能看。
　　“真的这样决定了？”白玉璃惊讶，他还以为两人出去看市场都要好几日呢。
　　“把食肆开到府城来，那宁平县的咋办啊？”两个地方隔这么远，光是路程都得花掉半个多月，肯定管理不过来啊。
　　这些陆湛都想好了，如果仅仅是把食肆开到府城就把他难住的话，那日后发展到其他地方的目标就更别想了。
　　“不怕，宁平县永远是咱们食肆的开端，即便后头生意做的再大，我也不会关闭，会有办法的。”
　　他之后再多培养几个可靠的管事。
　　“好叭，你做什么我都支持，我跟着你一起干。”白玉璃说，之前他们才开始那么难都过来了，现在这些都不算啥。
　　陆湛抱着白玉璃，轻轻拍他的背，他就知道自己做什么小狐狸都会支持他的。
　　“咱们明日出去看食肆的地址。”陆湛道。
　　白玉璃打了两个哈欠：“行，不过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我现在好困啊。”
　　他脑袋抵在陆湛的肩膀，轻轻蹭了蹭，毛茸耳朵弄得陆湛脖子痒痒的。
　　瞌睡来这么快啊？眼皮都在打架了。
　　因为说了要让陆湛睡里头，白玉璃还没忘记，他把陆湛拉到了床上，自己再上去。
　　说好的他抱着陆湛睡，结果就是陆湛体型大，他根本放不进怀里，只好努力用尾巴把陆湛的腰圈住。
　　陆湛手指摸了摸腰间的尾巴，白玉璃感觉到，尾巴尖儿碰了碰他的手指，算是回应。
　　“睡了睡了，明天还有得忙呢。”白玉璃嘟哝说，自觉地滚进陆湛怀里，脸蛋贴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
　　这个姿势才舒服嘛。
　　白玉璃说睡就睡，睡眠跟他的胃口一样好，还没多大会儿，他呼吸就平稳了，还不时舔舔嘴巴，估计梦里也是在吃好吃的。
　　陆湛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然后掖好了两人盖的薄被才睡过去。
　　*
　　翌日清晨，阳光从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房间，白玉璃纤长的睫毛动了动，觉得有些晃眼睛了，下意识换了个趴着的姿势，把脸陷进枕头里。
　　陆湛被他的动作弄醒了，明明每次睡前还在怀里的，第二天就能看见白玉璃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手脚乱放。
　　陆湛把他的脸从枕头上扒拉出来，省得一会儿呼吸不上来。
　　白玉璃揉了揉眼睛，迷蒙的视线又看向窗外，已经天亮了。
　　看他醒了，陆湛就说：“我去打洗脸水顺道把早饭端上来。”
　　白玉璃眼神清明，说知道了，自己起来穿好衣裳和拖鞋，耳朵尾巴全都收回去。
　　眼睛和发色也不能忘记了，否则跑出去要把人吓到了。
　　每日早起他都有段缓冲的时间，就是双眼无神坐着发呆一会儿，等开始吃早饭了脑子才开始运转。
　　陆湛进屋了，让他先洗漱。
　　没一会儿客栈里的伙计端来了早饭，米粥，蒸饺，花卷都有。
　　白玉璃坐下了，陆湛给他盛好粥：“快吃，充一下电。”
　　白玉璃勺子搁在碗里抬眸看他：“充啥店？”
　　陆湛忍俊不禁，知道他听不懂就说：“就是给你补充能量，让你有精神。”
　　白玉璃又两口吃掉一个蒸饺，觉得味道不错又夹了一个给陆湛。
　　果然是补充能量了，他现在就很有精神。
　　两人吃完早饭就出门了，没有耽搁时间。
　　不过这个看店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废腿就不提了，还看不到合适的，这就很头痛了。


第119章 看地皮，跟踪
　　食肆面积小的施展不开，大的位置又偏僻，而且在府城价钱比县里贵了不少，实在是不划算。
　　即便现在他们有了足够的资金，可也也得计划着花钱，否则要亏。
　　“都不行，怎么呀？”白玉璃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他两条腿都跑细了。
　　主要这事不能将就，否则后面很麻烦。
　　陆湛：“要不你先回客栈等我。”
　　这怎么行？他不能让陆湛一个人跑啊，这些个牙人介绍的铺子个个都不行，还不一定找到什么时候呢。
　　“我要和你一起。”
　　“好。”陆湛也知道自己要求的那么大规模和格局的确实难找。他心里的想法更深了。
　　既然打算在府城放开手干，不仅买下就连租的价格都高的话，他可就买地皮自个建楼了。因为就算找到面积合适的，估计改造下来花的银子也不少。
　　“两位老板呐，你们究竟要啥样的啊？”牙人也苦不堪言，怎么看了几十家都没有满意的。
　　要是他能买得上，真是哪个都觉得好。
　　陆湛看这人带着他们找一天了，也确实辛苦，赏了小费。
　　牙人本来心里还不乐意呢，看到手心里白花花银子，眼睛都笑眯了：“两位老板放心，咱们慢慢找准能遇到合适的，你俩有啥要求尽管说，要求越多，找的越合适。”
　　变脸如此之快，白玉璃看了都竖大拇指。
　　“不看铺子了，咱们看看地皮，不用太热闹的地段，人流量什么的一般即可。”
　　这操作，白玉璃瞅他，怎么改看地皮了？
　　陆湛：“回去和你解释。”
　　牙人不管他们看什么，反正只要有钱赚，他就能把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行啊，我手里还真有你说的这种，那位老板一直愁难卖呢，你们要买？真要买的话价钱肯定划算”
　　陆湛：“先看了再说。”
　　到了目的地，确实如陆湛所要求的一样，周围的店铺稀稀拉拉的，人流量也不如他们刚才看的那些地方。
　　唯一的好处，地皮是果然宽广，一眼还看不到头。
　　白玉璃这下懂陆湛要干嘛了，他脸都要皱成了一团：“你要买地皮建房收租啊？咱们是卖吃食的！”
　　酒香也怕巷子深，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到时候开倒闭了怎么办？
　　这还是陆湛之前教他的道理，开食肆不得在中心地段嘛，这都偏到啥地儿去了。
　　“之前是没本钱不敢尝试，如今我有信心即便是在这个地段也能把生意做起来。”
　　他说的认真，不是在开玩笑，白玉璃语塞。
　　“那也没有必要买地皮重新建楼吧？这得多大的开销啊，赚不回来怎么办呀？”
　　等把这么大的工程都完成了，他们岂不是又要变穷了。
　　陆湛：“因为我要建一座三楼高的食肆作为主楼，周围就是小门面用来买其他吃食，不过以这个地皮形状来看，美食小城也不是没可能。”
　　白玉璃眼珠子都瞪大了，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陆湛是个有野心的人，可没想到野心这么大啊！
　　美食城！太夸张了！
　　他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回了肚子里。他们食肆研究的吃食多样化的确实可以设一个美食城，即便是在宁平县，食肆烧烤店和甜品店，东西卖得都很混杂。
　　厨子们有时压力也挺大的，因为要啥都会做，不能出现短板。
　　若是真的周围一圈都是他们的店，每样具有特色的食品分类出去，之后招的厨子专注一样，大家应该会轻松很多。
　　牙人在一旁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大气都不敢出，又遇到个人傻钱多的，还妄想凭一己之力带动一条街，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管他呢，自己有钱赚就行。
　　他坚决想不到，就他现在看不上的人，日后真能把在府城整出一片新天地，别说把一条街盘活了，整个府城都能带动，甩其他州城几十条街，甚至连锁食肆开到京城各地，人人听了都要竖大拇指赞了不得。
　　“小兄弟，这块地皮咱们看上了，你通知老板明日带着地契到云来客栈找咱们。”陆湛吩咐道。
　　不是中心地段那他就打造一个中心地段，没有人流量那就想办法拉人流量。
　　白玉璃还是懵懵的，这就买下了，真买下了？
　　好叭，买就买吧。以前刚开开食肆的时候那么难都挺过来了，现在也没啥怕的。
　　“好勒两位老板，我这就去通知！”牙人屁颠屁颠地答应，生怕两人反悔。
　　既然看好了，两人也要回去了。这里距离他们住的客栈有些距离，陆湛拦了辆马车，拉他们回去。
　　白玉璃一路都没说话，小脸紧绷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湛以为他接受不了，也觉得自己做决定没有和白玉璃说，常常都是事情摆明面上了，小狐狸才知道。
　　“生气了？”
　　白玉璃嘴唇抿了抿，没说话。
　　陆湛拉住他的手：“我错了，下次有什么事一定提前和你商量。”
　　白玉璃叹了一口气，脸颊无奈地挤出两个小酒窝：“我没有生气。”
　　“我对生意什么的不太懂，你做决定就好了，大不了不行的话，咱们再回村里也是一样的。”之前陆湛分家不是得了田地还有水塘吗，只要他们勤快，也不会饿着的。
　　陆湛揉揉他的脑袋，笑问：“我夫郎怎么这么贤惠啊。”
　　这是担心他把生意做倒闭呢，不过陆湛有信心，既然做这个决定，自然是有道理的。如今的府城是个可发展的好地方，不抢占先机，过几年可能就没机会了。
　　白玉璃的态度像是下定决心要陪自己吃苦的糟糠妻一般，真是让他哭笑不得。自己能吃苦，不会让他跟着苦的。
　　“没办法，谁让你败家呢。我只有贤惠些了，否则日子没法过了呀。”白玉璃歪着头，摊着双手说。
　　行，陆湛服了。他交代赶车的车夫把两人停在中途，回了云来那家客栈没好吃的。
　　“下车下车了，反正不远，一会儿走回去。”白玉璃念叨说。
　　他现在就要大吃一顿，今天跑一天了，他中午就啃了一个放在包里的干馒头，早就消化了，肚子都瘪下去了。
　　陆湛还在付钱，白玉璃已经等不及地冲进了食肆，吃，大吃特吃！
　　他像是饿了好几顿的犯人刚从牢里出来，双眼冒着绿光，店里的小二都吓了一跳：“客，客官要吃点啥啊？”
　　白玉璃坐下豪气地一拍桌子：“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只要好吃的都给端上来！”
　　小二面色猜疑，这么阔绰，不会是没钱来吃霸王餐的吧？
　　白玉璃看他杵在原地不动，恼火地晃了晃自己的皮包，从里头掏出银票，“大爷有的是钱，赶紧去！”
　　小二眼睛都迸发出光亮了：“好好好，客官稍等，马上就来啊。”
　　陆湛进来坐下：“把你的钱装好，出门在外财不能外露。”
　　白玉璃抓了银票塞回包里，露又怎么了？他趴在桌上等上菜，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店里的伙计知道这俩有钱的客人怠慢不得，上菜的速度也快，没一会儿就端来了：“客官慢用，不够再点啊。”
　　陆湛嘴角抽了抽，再点，小狐狸能把这桌吃完就不错了。
　　白玉璃把直接夹了个香辣蟹放碗里，尝了尝了味道，蟹的肉质鲜美，配上浓郁的香辣酱汁在舌尖化开，白玉璃连连吞口水，着急地上手弄。
　　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影响他干饭的速度了。
　　陆湛看他手忙脚乱，就跟平时喜欢吃鱼，但是又觉得挑刺慢影响他吃其他的一样，索性把他面前的蟹给端了过来。
　　他手指很灵活用配套的小剪子轻轻将壳分成两半，勺子挖出肉和蟹黄，这蟹不算小，腿里面的肉也很好分离。全拆出来放进碗里，舀点里面的酱汁，然后拌在饭里递给白玉璃。他最喜欢这样吃，用米饭拌各种菜还有汤。
　　白玉璃满意了，对他嘿嘿一笑，嘴角都沾了饭粒。
　　“鸡丁拌饭要不要，我把辣椒挑出来。”陆湛说，这家的家常菜做的不错。
　　还有就是这辣椒，之前只在宁平县出现，现在都传到了府城，速度当真是快。如此也好，之后食肆用得着，没必要还去县里进货，山高路远很不方便。
　　“吃！但是你别管我，吃自己的吧。”白玉璃塞了一口蟹肉拌饭说，陆湛肯定也饿了，他不能光顾自己的肚子。
　　陆湛笑笑，小狐狸还挺贴心的。
　　他拿起筷子吃菜，十几个盘子，两人是吃不完的。看白玉璃的碗要刨干净了，鸡肉又是他最喜欢的肉食，又给拌了鸡丁饭，里头那么多的青红辣椒节，可能会辣。
　　“我不怕辣，咱们食肆的辣菜我也没少吃。烧烤里的烤青椒就挺香的。”不过府城没有烧烤，他现在吃不了。
　　陆湛：“你吃什么不香？”
　　哼，白玉璃不回他，专心吃饭。双椒鸡丁也好好吃，金黄酥脆外焦里嫩，辣椒的香辣和蒜末的香气互相交融，吃上一口就能刺激到味蕾，配上白米饭，又能多吃两碗咯。
　　可能真是很久没挨过饿了，白玉璃吃得“凶残”无比，陆湛看看他的肚子，无事发生，还是平坦的，不知吃到哪里去了。
　　“啧，喝点汤，别噎着。”
　　白玉璃点点头，他知道。
　　酒足饭饱，白玉璃坚持要自己付账，他还有钱，只是这几天他在花用，怎么就不见少呢？
　　陆湛也不拦着他，小狐狸努力花钱，自己给他皮包里添上就是了。
　　两人出了大门，这里到客栈的距离不远，只是这会儿他们回去的时间有点晚了，天都要黑了。
　　白玉璃拉住陆湛的手挨着走，经过一个巷口的时候，他耳朵灵敏地动了动，猛地一转头：“我怎么感觉有人跟着咱俩呢？”


第120章 劫财劫色？吃醋
　　陆湛也察觉有些不对劲，白玉璃也这样说那他们可能真的被人跟踪了。
　　“应该，中奖了。”
　　被人跟踪算啥中奖？白玉璃下意识抓住陆湛的手臂，还是有些怕怕的。
　　“诶哟！小美人。”两个小毛贼从暗处跳了出来，“把你手里的包给哥哥们瞧瞧。”
　　“他们是方才在食肆吃饭的人，就坐在咱们的对桌。”白玉璃指着两人道，他记性好肯定不会认错。
　　陆湛上下打量了眼这两个地痞流氓，他嘴唇扯了扯，眼神不屑。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小狐狸刚刚在食肆露了财，这两只老鼠尾随着他们出来了。
　　“两位兄弟想怎么样呢？”
　　怎么样？这男人是脑子不好使吧，这么明显了还问他们想怎样？
　　“自然是劫财！”瘦的跟和竹竿子似的男人摸着下巴，猥琐地看向白玉璃，“顺便劫个色也不错哦。”
　　出来一趟能得不少银票就算了，还遇见个长得这么得劲的美人，他们兄弟俩真是艳福不浅呐。
　　白玉璃一听连忙把自己的包护在怀里，听到他说的劫色又双手环住自己作防御姿态：“大傻叉，信不信我揍得你们哭爹喊娘！”
　　“原来如此啊。”陆湛道，脸上的笑阴侧侧的，“那我把包给你们吧，至于夫郎，也给你们。”
　　白玉璃狐疑地瞅了陆湛好几眼，不知他要使什么招数。说这样的话，他不爱听。
　　看陆湛贪生怕死，实在上道，两人走了过来摊手要包，陆湛面无表情，抬高了手，狠狠一巴掌就扇了出去，一箭双雕。
　　还没等两个小毛贼反应过来，他又踹出去两脚，两人被踹到在地上，捂着肚子嚎叫。
　　仔细一看，两人不止嘴里溢出了鲜血，就连牙齿了都被打落了几颗，可想而知陆湛使出的力道有多大。
　　白玉璃看了都震惊住了，他怎么不知道陆湛力气有这么大！
　　也是，他一只手都能把自己抱起来，把人扇飞也很正常。
　　“夫君太厉害了！”白玉璃高声喊道，拍着马屁。
　　“一下就把坏蛋给制服了，我太崇拜你了！”他在旁边鼓掌，小眼神骄傲的很，“你俩还要劫财劫色吗？”
　　两人听到他的话，赶紧跪起来：“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两位大爷饶了咱们吧。”
　　已经教训了一顿，两个小毛贼而已，陆湛懒得抓他们去官府，拉了白玉璃就离开。
　　“你太厉害了，就这样刷刷刷再踹几下，他们就倒地上起不来了！”白玉璃伸出手做扇巴掌的动作，“下次换我来，我也要这样威风。”
　　陆湛：“你还想下次？”
　　这出了门最忌讳让人看到自己有多少身家，小狐狸单纯没有想到这处，才会导致刚才的局面。
　　“把你的包捂严实了，别再让人看见。”
　　白玉璃努努嘴，经过方才的事他就知道这个道理了嘛，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
　　回了客栈，白玉璃看陆湛把笔墨纸铺了出来，他就自己吩咐伙计送热水上来了，陆湛忙他自己的，他要泡澡。
　　没一会儿白玉璃就洗好出来了，他看陆湛还在写就凑了过去：“信，这是写给谁的啊？”
　　陆湛搁下毛笔，等墨汁晾晒干才装进信封：“给石夏他们的，我明日就去送出去。”
　　干嘛突然要写信件啊？
　　陆湛：“咱们可能需要在府城多待些日子了，要把所有的事安排妥当，至少找的那个地址开始动工才能回去。”
　　白玉璃还以为过不了几日，之后再来呢，没想到这么急就要开工。
　　“等夏哥儿们收到信，看到你的计划，准要被吓一跳。”来时只说看市场，适不适合他们把食肆开到这里来，谁知道陆湛搞这一出。
　　“好吧好吧，反正你不回去，我也要在这陪你。”
　　陆湛揉揉他的脑袋：“嗯。”
　　*
　　第二日清早，两人还在休息就有伙计来敲门了，说是楼下有人找。
　　“让他们稍等，我这就下去了。”陆湛对着门外说了一声了。
　　白玉璃把环在他腰间的手和脚拿开，换了姿势继续睡。
　　陆湛下楼谈生意，反正没有出门，那他就不跟着去了，还是当一条懒虫比较好。
　　看他没有醒的意思，陆湛也没叫，起床洗漱好就下楼了。
　　果然，昨天带他们看铺子和地皮的牙人带来个瘦瘦高高，面容清俊的男子，看那样子不像是个会做生意的，倒像是读书的。
　　“谈公子，这位就是陆老板，是他要买你家的地皮。”牙人介绍说。
　　“陆老板，幸会。”
　　陆湛颔首。
　　几人坐下，小二麻利地上了茶。
　　陆湛：“谈公子把地契带来了？”
　　“这是自然，我二叔特意交代了，我没有片刻耽搁便来了。”谈扬把手里的地契交给他。
　　商量下了价格，陆湛让他俩先喝着茶，自己上楼取银票。
　　陆湛上楼的时候的又瞥了眼坐在楼下的那个谈公子，这人分明是个哥儿，方才手臂上的红痣都露了出来，怎么偏偏要伪装成个男人。
　　不过即便是有心隐瞒也装的不像，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陆湛上了楼打开房门，白玉璃已经醒了，自己在洗脸：“这么快就上来了啊。”
　　“上来取银票，你在屋里等我，我一会把早饭端上来。”
　　白玉璃点点头：“好。”
　　陆湛转身下去，白玉璃准备坐下，看到桌上的信件，这是今天要送出去的。
　　那他现在还不如拿下楼，和陆湛在大堂吃早饭，一会儿就不用再上来一趟了，省时又省力。
　　嘿嘿嘿他可真是个机灵鬼。
　　白玉璃刚拿好信件下去，还在楼上就瞧见陆湛起身送那个牙人和一位年轻的老板出门，两人看着交谈还挺愉快的。
　　陆湛还咧个大嘴笑？
　　白玉璃眉头一蹙，有啥好笑的？
　　眼看着两人已经出去了，陆湛进了大堂一眼就瞧见站在楼梯口不下来的白玉璃。
　　看什么？
　　他招了招手，示意白玉璃下来。
　　白玉璃慢吞吞地走下来坐着，把信件搁在了桌上，他脸蛋紧绷着：“你刚才和那位公子聊啥呢，看着还挺开心的。”
　　这话，怎么听着酸溜溜的？
　　陆湛仔细看了眼小狐狸的神色，平时大大咧咧的，今日怎么这么敏感，他是吃醋了？
　　陆湛正要开口，还没来得及白玉璃又说：“那个公子还挺好看的。”
　　陆湛听懂了，掩着笑出声，然后才正了正脸色道：“好不好看和我没关系。”
　　这话安抚了一下白玉璃，他嘟哝说：“那你说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陆湛啧了声，方才吩咐小二上的早点端来了：　“两位客官慢用哈。”
　　“璃璃，一会儿你吃饺子就别蘸醋了。”
　　白玉璃瞅他，不蘸醋怎么会好吃？
　　咦，不对？白玉璃一抬眸就瞧见陆湛玩味地看着自己，心里反应过来了。
　　“我才没有吃醋，你别多想。”他硬邦邦地道，心里快骂死陆湛了，这个臭男人，咬死他算了！
　　他是有夫之夫不知道吗，他们都成亲了，自己是他夫郎，他怎么还能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
　　过分！
　　白玉璃把碗里的蒸饺戳了个稀巴烂才吃，咦，他都没放醋，怎么这么酸啊，牙齿都要倒了。
　　“好了好了，在我心里你最好看。其他人我都不看一要。我和谈公子就是聊得来多说了两句。”陆湛拉住白玉璃的手，“下次不会有来往了。”
　　他态度这么好，白玉璃倒是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其实也没什么，你们都是生意上的正常来往，是我太小气了，你不要生我气。”
　　他低着脑袋，戳自己的手指，这模样就别提多可怜了。
　　陆湛怎么会怪他，小狐狸吃醋不就代表他爱自己，所以才有这种占有欲。
　　若是他和任何人纠缠不清，白玉璃都无动于衷，那他才真该哭了。
　　“不小气，你这样我高兴。”陆湛说，顺手把面前的东西端到他面前，让白玉璃专心吃。
　　白玉璃彻底被他理顺了毛，没有了烦心事，他吃东西也香了。
　　“那我一会儿陪你去送信。”白玉璃抬头说，陆湛一个人会很辛苦。
　　陆湛答应了。
　　两人在府城跑了半个月，陆湛带着白玉璃联系了建楼的师傅，还有专门承包这个工程的队伍。
　　只要有钱，对方说修的很快，甭管多大工程，三个月通通拿下。
　　陆湛熬了几个大夜自己亲自设计出了图纸，拿给他们带头的师傅看。
　　师傅一看就说有点难度，若不是陆湛给了图纸，他们可是要跟着平时那种样式来了。
　　“这个楼作为中心，前后两条长街要互通起来，别中途断了，大家行走不方便。”
　　老师傅恍然大悟，说自己懂了，这个想法妙啊。
　　看他理解自己的意思了，陆湛才放心，白玉璃此时在不远处的凉棚对他招手。
　　最近天气慢慢热起来了，大家一开工尘土飞扬的，还晒，他不愿意出去。
　　“怎么了？让你待宅子里不听，这下知道累了？”陆湛道。
　　想着以后肯定要在府城常住，陆湛觉得有个自己的住所是个非常必要的事。预算也够，干脆买了个宅子。就在他们准备建食肆的附近，不远的距离，来回也方便。
　　只是各种置办，到时候三楼高规模的食肆和两条街的小店面搞下来，怕是这一直以来赚的钱又要见底了。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干了就不能临时改变主意，不然还真是瞎折腾了。
　　“好热，我水都喝完了。”白玉璃晃了晃自己带来的水壶。
　　他还在凉棚下面都觉得热，其他还在干活的工人可想而知，都是给自己干活，想人家卖力，他就得把事做到位。
　　“你先回去。我去给大家买些凉茶，绿豆汤什么的。”虽然这个热度不至于中暑，但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白玉璃不要，他一个人待在家没意思，他要和陆湛一起。
　　周围的凉茶铺子已经开了起来，倒是不难找，因为要的多，老板还让自己儿子用木桶装了给他们拉到指定的地方去。
　　这老板精的要死，看他们要这么多的分量就打听拿去干嘛。
　　白玉璃：“咱们是给建楼的工人们买的。”
　　老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要建楼啊，难怪呢。”
　　建楼？那最快不也得几个月，这俩老板愿意给工人们买凉茶和绿豆汤，每日都来他这里的话，他岂不是也能狠赚一笔，省得每日还愁卖。
　　他眼珠子滴溜转，心里就有想法了：“老板若是长期需要，我每日都给你们送去，不用您亲自上门来吩咐。”
　　他话说得漂亮，陆湛看他凉茶入口清甜，做的不错，当即就定下了，让每天按时送就行。
　　“好勒，小的肯定不会耽误。”老板笑的乐开了花，这样好生意可算给他遇上了。
　　谈好后两人出了铺子，白玉璃问：“也不知道寄给夏哥儿他们的信有没有收到，咱们超过了时间没回去，他们肯定会担心的。”
　　“估摸着是到了的，半个多月的时间即便是人回去都到了。”


第121章 那我喜欢什么？
　　陆记食肆，此时正是大家用过饭之后，店里没有几个客人。
　　“请问谁是石管事，有你们府城寄回来的信。”门外有个年轻人敲门喊道。
　　府城寄来的信？他们在县里都没有一个亲戚，更别说府城了，弄错了吧。
　　石冬嘀咕说，他新过门的媳妇儿佟妙竹接过年轻人手里的信件，对自家男人说：“你是傻的啊，府城的信肯定是陆哥和玉璃寄回来的，这点都想不到。”
　　石冬憨厚地挠挠脑袋：“是哈。”
　　这个傻子，也好在性格好人老实，否则自己看不上他的话，一辈子留着打光棍吧。
　　还没有夏哥儿能干呢。
　　不过这信既然是说给夏哥儿的，她可不能擅自打开了。
　　“大嫂，啥事啊？”石夏出来了，他方才好像听到说有人寄东西来食肆了。
　　佟妙竹把信件递给他：“应该是陆哥和玉璃寄来的，你拆开看看有没有交代什么。”
　　石夏接过：“行。食肆不忙，大嫂要不你就回去吧，咱们店里人多，忙的过来。”
　　佟妙竹今日来县上买东西，三兄弟和程玉都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在操持。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几个记得早些回家吃饭。”佟妙竹说。她年纪跟石夏差不多大，干活却麻利，为人又精明，啥事都是把好手。
　　想着三人娘死的早，爹又没了，自己男人是老大，他是大嫂，所以对几个小的都很照顾。
　　她提着篮子出去了，早上是和村里的人一起坐牛车来的，此时她要回去也和大家一起。
　　佟妙竹也不是没眼色的人，听丈夫说之前一家人在村里不受待见，如今因为跟着陆湛混好了，村里人反倒也要看他们脸色了。
　　她是真庆幸嫁给了石冬，待她好就不说了，平时村里的妇人哥儿的见了她别提多羡慕了，不用在地里辛苦劳作，每日管好家里就成，得空了就在园子里种点菜，别提多轻松了。
　　看大嫂出了门，石夏坐下准备拆信封，冯宣从灶房出来了：“谁给你写的信啊？”
　　他怎么不知道夏哥儿还认识在府城的人啊，都没和他说过。
　　看他皱着眉不说话，石夏轻笑了声：“想什么呢，你不是天天念叨自个师傅？连他的笔迹都认不出了？这是陆哥和玉璃从府城寄来的。”
　　“真的！那快看看写了啥，府城市场到底如何，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冯宣看他动作慢，干脆把信抢了过来打开。
　　“确定要在府城开食肆！不对，建楼？！美食城？！”一张信把冯宣吓了好几跳。
　　他这咋咋呼呼的样子食肆里的大家都被吸引了过来，吵着要看信上写了什么。
　　“老天爷，老板咋这么能。”钱进都要震惊死了。
　　“开食肆不够，还要自己建楼！？”
　　大家都搞不懂了，怎么他们老板一出手就搞一个这么大的？
　　这么一套操作下来，岂不是要把赚来的所有资金全部投入进去？若是亏了怎么办。
　　他们在府城也没有人脉，老板就算能力再强，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王以谦今日休沐，为了专注功课以及来年的科考，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来食肆了，没想到一进大门就看见众人闹哄哄，围在一起不知在干嘛。
　　“怎么了这是？”
　　石夏看着手里的信纸，心里也有些乱：“陆哥和玉璃准备在府城开食肆。”
　　若是真的要去府城发展，到时那边没人怎么办？他从小在宁平县长大没有走过更远的地方了，去外头肯定不习惯。
　　可若是他都如此的话，店里其他人又是怎么想的？
　　“去府城开食肆，挺好的。肯定比咱们县里有前途。”王以谦说。虽然陆湛现在发展已经很好了，可两个地方还是不同。
　　“我之后去府城考试，说不定还能去看陆哥喝点大白。”王以谦说，不过现在谈这个好像还为时尚早。
　　一封信被大家传阅的恨不得看出朵花儿：“师傅的意思是即便再快他们也得下个月才能回来咯？”冯宣问。
　　还说什么食肆已经动工了，他和大白要先监工，确定没啥问题了才会回来。
　　他们也不知道陆湛究竟怎么想的，这要是着重发展府城的生意，那县里咋办？
　　石夏：“还是等陆哥和玉璃回来再说吧，咱们也猜测不出什么。”
　　众人赞同，老板怎样扩大食肆，反正他们不会丢了自己的饭碗就成。
　　*
　　陆湛最近交代了好多相关的事宜，又看了那带头修建的师傅是个老实人心里才不担心了。
　　“陆老板放心吧，咱们在府城都修过不少宅子和酒楼，肯定没问题的。”
　　陆湛：“有什么急事你们就先通知云来客栈的老板，他知道联系我。”
　　之前在那客栈住了半个多月，陆湛认识这人，委托了他一些事，之后应当还有合作，所以那人乐意帮忙。
　　“走了，璃璃。”
　　白玉璃躺在凉椅上打瞌睡呢，听到陆湛叫他，忽然一个激灵：“怎么了？”
　　“还睡不醒，我可悄悄回家了，让你一个人待在府城忙活。”陆湛笑说。
　　忙活可以，但他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这得多可怜呐？
　　白玉璃起身拿起自己的东西：“今日就回去啊，你马车联系好了吗？”
　　陆湛不忍打击他，但还是毒舌了一嘴：“联系好了，等你想到黄花菜都要凉了。”
　　白玉璃不好意思：“有你操心，我自然是不会那样周到嘛。”
　　“不过时间来得及吗，来的时候我还答应给夏哥儿他们带府城的特产呢，要是没有大家会失望的。”
　　陆湛：“你倒是上心。时间来得及，要买什么？”
　　白玉璃拉住了他：“走，你和我一起。”
　　他一个人不知道要买些什么，让陆湛做参考才行。
　　两人进了一家卖绸缎布匹的铺子，陆湛还有点不懂了，买特产怎么来这里。
　　“你说夏哥儿会不会喜欢这种绸缎，我还没在县里见过这式样的。”白玉璃动手摸着，滑溜溜的，触感特别好。
　　他看夏哥儿也不爱吃食，平时买的最多的东西就是各种布料用来做衣裳，不过都是素净的风格。
　　同样的布料，不同的式样，给柳嫂子也带一块吧。
　　没等陆湛回答，他就让掌柜的包起来了，看陆湛的样子估计他也不知道。
　　“书就带给小王吧，他喜欢看书。给王哥带这个虎骨酒吧，他爱喝酒。冯宣爱玩，给他带这个超级酷的弹弓，他肯定感激涕零哈哈哈……”
　　平时和他玩得来的人他都特地挑了很合适的礼物，其它厨子伙计就是统一当地的特色吃食，一路上不容易坏的那种。
　　看白玉璃细心挑东西，陆湛一直都觉得小狐狸大大咧咧的，除了吃的啥也不放心里，现在才发现他原来这么细腻。
　　他居然能记住每个人喜欢的东西，也不嫌累地给大家带回去。
　　“那我喜欢什么你知道吗？”陆湛临时给他出了个题。
　　白玉璃一副陆湛小瞧了他的表情：“我当然知道，你喜欢我啊。”
　　陆湛：“……”无话可说。
　　看他吃瘪，白玉璃捧着肚子笑，他就是故意的。
　　其他人他都知道，怎么可能不了解陆湛呢。陆湛喜欢的颜色是黑蓝灰，东西不喜欢吃甜的，吃饭要先喝汤。
　　他厨艺好但嘴格外的挑，不爱吃动物的内脏，除非味道做得特别好，闻不到一点腥味，例如出自他自己的手。
　　他也不吃菜里的葱姜蒜，喝酒的话酒量很好，喝多了虽然脸颊透不出红，但耳根很红。
　　他还喜欢吃醋，不喜欢其他人碰自己，女子哥儿他都不乐意。生闷气了就会沉着脸，但自己逗他就会脸红。
　　他很成熟稳重，是陆记所有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的大老板，但在自己面前也会有幼稚和孩子气的一面，所以特别可爱。
　　白玉璃掰着指头数了好多条，陆湛的脸色开始不自在：“胡说，不是这样的。”
　　“分明就是。”怎么还不承认了呢？
　　“不是。”
　　白玉璃摊手，看吧，又恼羞成怒了。
　　好叭，这天聊不下去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白玉璃东西买完，大包小包的，陆湛拿了大半过去，真让小狐狸自己拿，能把他压趴掉。
　　“终于要回家了，我都想他们了。”白玉璃嘀咕说，把东西让人全捆到马车的后头去，车厢里他和陆湛要坐，不能放太多东西。
　　“我的陶瓷呢，你没有给带上啊？”白玉璃问。
　　陆湛扶着他上了马车：“咱们过不了多久又要来，带回去不方便。”
　　好嘛，确实是这个道理。
　　来府城的时候，两人慢悠悠的不赶时间，回去可不一样了。
　　天气变得闷热了起来，外头车夫在赶车，白玉璃出发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大蒲扇，一直手不停地扇着。
　　他很怕热，鼻尖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是又困倦的很，眼皮一下一下要眯，手里的蒲扇也掉了下来，歪着身子就睡着了。
　　陆湛捡起扇子，让白玉璃趴在他的腿上睡，手里替他摇起了扇子。
　　中途换了去坐船，会比马车好很多。
　　白玉璃睡了没多久就醒了，他已经焉儿了，纸牌啥的游戏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赶了好些天的路程，今日在一个县城住一夜的客栈，白玉璃抱怨说自己都要臭了。
　　一赶路他都不能泡澡，就是简单的擦洗，他已经受不了。
　　陆湛凑过去在他颈间嗅了嗅：“哪有臭。”
　　“香的。”就算是擦洗，白玉璃衣裳换的勤快，确实没臭，还是香香的小狐狸。
　　白玉璃不信，等陆湛把他们吩咐人把他们的东西搬到了码头，既然要明天一早才出发，那他今天就要去泡澡，睡客栈的大床。
　　他全身的骨头都伸展不开了。
　　陆湛依他的，小狐狸确实累着了。
　　他们订了客栈，先让小二送热水来房间，洗漱好穿戴整齐，一会儿再带着小狐狸下楼觅食。
　　“啊，我又活过来了。”白玉璃泡在浴桶里，他拍拍自己的肚子，“看嘛，我肚子都瘪下去了，都瘦了好几斤了。”
　　吃不胖，还瘦的快，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折腾几下就没有了。
　　“一会带你下去吃饭。”
　　白玉璃嗯嗯点头，他自己穿好衣裳，在房里等陆湛。
　　陆湛洗澡比他快，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出来了。
　　“走吧。”


第122章 香辣鱿鱼须，地三鲜
　　两人下了楼，看这家菜色不错，陆湛吩咐了小二拿来了菜单看。
　　“想吃什么？”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白玉璃指着单子点了好几个菜，估摸着两个人够吃就停了。
　　“好勒，两位客官稍等，我们的大厨做菜快的很。”小二搭着汗巾，拿着菜单先跑去了后厨。
　　等待的过程。
　　白玉璃双手撑着下巴，有些无聊地说：“我还是喜欢咱们食肆的菜，你做的最好吃。”
　　陆湛：“回去给你做。”
　　白玉璃眉开眼笑。这还差不多，他都好久没吃陆湛做的菜了，很想念那个味道。
　　“客官，菜来咯！”小二端上他们方才点的菜，白玉璃赶紧端碗筷，丝毫没有方才说只对陆湛做的菜有胃口的样子，只要好吃，他分明全部都能接受。
　　“盛饭盛饭了，我饿了。”白玉璃把自己的饭碗压的紧实，一碗值陆湛的两碗。
　　“香辣鱿鱼须，地三鲜！”其他就不说了，但是这两样是真的很下饭，尤其是鱿鱼须，一口咬下去鲜嫩美味，香辣Q弹的，酱香味也很浓郁哦。
　　白玉璃用来和着米饭吃，海鲜味十足，犹如海风拂面而来，令人无限的回味。
　　地三鲜的几样食材相互融合，形成了丰富有层次的口感，有茄子的甜嫩、青椒的香脆和土豆的沙软浓郁，色香味俱全，让人吃得停不下来。
　　“太不容易了，我终于吃上一顿好饭了。”白玉璃刨干净碗感叹道，“我回去也不再吃肉干和糕点了，好腻。”
　　陆湛笑了笑，因为要赶路，他们准备的吃食大多是容易保存的，像是肉干，果脯，白玉璃一饿就在马车上啃，想必是真的不爱吃了。
　　白玉璃把食物解决完，就要去付账了，掌柜的找了碎银子给他，他蹙着眉走了过来。
　　他眼神疑惑地瞅着陆湛：“是不是你干的？”
　　陆湛：“什么？”
　　“你跟我上楼，我再和你说。”
　　他拉着陆湛衣袖，把他扯上楼，看起来有点不好惹。陆湛心思转了好几下，他没得罪小狐狸吧？
　　进了房，白玉璃把自己包里的银票，铜板，碎银子都倒了出来，然后当着陆湛的面数。
　　“你没有发现有啥不对劲吗？”
　　陆湛懂了他什么意思，没说话。
　　白玉璃：“你干嘛要往我包里放钱，害我都花不完！”
　　陆湛挑了挑眉。
　　“都怪你，我都说了用我的钱给你买吃的，你这样干好像什么都是花你的一样，我是占便宜的！”
　　陆湛：“你的我的都是一样的。”
　　白玉璃嘟哝：“就是不一样。”这些都是他自己干活得来的的工钱，不是陆湛给的。
　　他也想给陆湛花钱，不能老是他给自己花。
　　看他闹小脾气，陆湛脸色也严肃了，他和小狐狸钱都是一起的，用谁的不是用。
　　“白玉璃，你又闹别扭，是欠收拾吗？”
　　“你才欠收拾！”就知道威胁收拾他。
　　白玉璃恶狠狠地瞪了他好几眼，忽然把桌上的一堆揉得皱巴巴的银票扔给他，然后转身就踢掉鞋子，四仰八叉地闭着眼睛睡觉，气势嚣张。
　　他张开手脚呈大字型，占据了所有的位置，没给陆湛留。
　　陆湛啧了一声。有时候也不能太惯着小狐狸了，他气人的功夫见长。
　　看他闹脾气，陆湛也没立马就去哄。房间里有软榻，他脱掉了外袍和衣而睡。
　　半晌，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了。
　　白玉璃耳朵动了动，怎么陆湛还不上床？他悄咪咪地睁开了眼睛扫视，结果就看到陆湛一个大高个蜷缩在软榻上，眼皮微阖，呼吸平稳，看样子已经睡熟了。
　　他又有些愧疚了，干嘛要无缘无故地发脾气，陆湛根本就没有错嘛，都是自己无理取闹。
　　白玉璃恼怒地抓了抓头发，好烦哦。
　　看陆湛没有醒来的迹象，白玉璃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猫着腰走了过去。
　　怎么才这么会儿就睡死了？
　　他伸手戳了戳陆湛的脸颊，还是没反应？
　　这么小的软榻怎么可能睡的舒服，他把陆湛抱床上去吧。
　　白玉璃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把人抱起来，伸手碰到了陆湛的胸膛，觉得手感不错就小小地摸了一把。
　　陆湛察觉到他的动作，刷地睁开眼睛，意味深长地瞧着他。
　　白玉璃嘴张了张：“……你听我解释。”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湛一下子翻身起来，手臂穿过白玉璃的膝弯，朝着床的方向而去，白玉璃大惊失色，双手拍他的肩膀：“我，我真的要睡觉，明天要赶路的啊！”
　　陆湛压了上去，惩罚性地咬咬他的嘴唇：“还以为你真的铁石心肠不让我睡床。”
　　没想到才一会儿的功夫，白玉璃就心软过来试探他了。
　　“就你这小身板，能抱的动我？”
　　白玉璃被瞧不起，胜负欲就上来了：“你可以试试，我能把你扛起来。”
　　陆湛手指掀开他的衣襟，嘴角上扬：“不用扛，你动就行了。”
　　白玉璃一时还听不懂他的意思，等陆湛让他在上位，坐在他的腰间，他就懂了。
　　白玉璃羞愤欲死：“流氓，你怎么这样！”
　　陆湛眼神玩味，拍拍他饱满挺翘的软肉：“动啊。”
　　*
　　第二日，白玉璃意料之中的赖床了，连早饭都是陆湛从楼下端来的。
　　如果不是他们时间紧，陆湛也不忍心叫醒他。
　　“还不醒，我要走了。”陆湛威胁道，捏住他的鼻子。
　　白玉璃灵敏地听到了这话，把陆湛的手拍开：“老是说我是没良心的狐狸，你才是没良心的狗男人。”
　　把自己累的够呛，还要吓他，没有比陆湛更坏的人了。
　　不过他看桌上的吃食，心里的气消了几分，原谅陆湛了。
　　“我要吃那个小笼包。”白玉璃指了指屉子吩咐道。
　　陆湛自然是依他的：“你辛苦了，多吃些。”
　　白玉璃差点噎住，总感觉陆湛是在内涵他什么，他警惕地瞅了陆湛好几眼：“你是不是在说我？”
　　陆湛面色自若：“没有啊。”
　　没有才怪，白玉璃不信。不过他也没有纠着不放，反正陆湛是越来越坏了。
　　两人用完了早饭，陆湛收拾了包袱，他们大多东西都在船上，随身带的很少。
　　船夫早早就等候在码头的，白玉璃记性好，一看两个船夫就觉得熟悉的很。
　　“咦，又是你们两个啊？”昨日来码头装东西也没看见他们的。
　　“陆老板，陆夫郎真巧啊。”其中一个船夫问候道，他们俩都是宁平县的人，认识陆湛和白玉璃。
　　毕竟陆记食肆在县里很有名，之前过年他们还去陆记买过两个菜，没想到他们和两位贵人这样有缘分。
　　“又要辛苦两位了。”陆湛道。
　　两人惶恐地摆手，这算哪门子辛苦，这本就是他们要干的活儿，而且陆老板和陆夫郎大方的很，他们拉一趟还能赚。
　　“两位老板赶路，就尽快上船吧，咱们即刻就出发，不耽搁你们一点时间。”
　　陆湛点头，拉着白玉璃上了船。
　　白玉璃进了船舱，船比车厢里宽敞，还可以躺着，舒服的很，不过他躺了没多大会就起来了。
　　“我们来划拳吧！”他突然坐起来，很精神地道。
　　陆湛：“不来。”
　　“干嘛不来啊，来嘛来嘛！谁输了就脱一件衣裳。”这是他在府城听到别人说的玩法，一听就很刺激。
　　陆湛：“……你每日和我待在一起，究竟从哪里学来这些不正经的玩法？”
　　白玉璃没有丝毫羞涩，这有什么，他又不和外人玩。
　　“来嘛来嘛～”白玉璃软着声音，拉着他的手晃。
　　陆湛嘴唇抿着，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回家再玩。”
　　这都什么事，外头还有人呢，小狐狸真不考虑一下场合吗？
　　白玉璃朝外头看了看，好像是有点不妥？
　　“那咱们就玩输了的贴纸条，贴脸上。”
　　陆湛被他缠的没法拒绝，手里的书也放下了：“好吧。”
　　陆湛这次没有特意让他了，否则白玉璃玩起来就停不下来。
　　不到半个时辰，白玉璃一张小脸蛋上贴满了纸条，只剩两只眼睛露出来。
　　“不玩了不玩了，肯定是好些日子没玩，我手都生了。”白玉璃烦躁地扯下来纸条，真的好讨厌。
　　陆湛重新拿起了自己的书，白玉璃信心被打击了，趴在他的腿上闭着眼睛睡觉。
　　水路快了很多，两人也没有很无聊，陆湛要么看书，要么就教白玉璃其他的新游戏陪他玩，感觉还没多久就到了宁平县。
　　这俩船夫踏实可靠，开船的技术也过硬。之后还是要去府城的，陆湛说了，若是之后他俩没有出去跑船的话，还叫他们。
　　两人也不是傻子，特意打听了两位老板啥时候再去，他们可以让管事的给他们排日子的。
　　“辛苦两位了。”陆湛给了银子，还有让两人喝茶的小费。
　　“不辛苦不辛苦，陆老板，陆夫郎，咱们帮着把东西给你们搬到住处？”
　　此时天都黑了，他们两个人确实不好搬动，陆湛原本想带去县上的宅子的，但明日还是要带到食肆，就不多此一举了，直接搬去食肆吧。
　　白玉璃包里有食肆的钥匙，他开门，东西放了进去。今日轮值守店的伙计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进贼了。
　　从后院出来一看是陆湛和白玉璃都惊讶了：“老板，小老板你们回来了！”
　　陆湛：“想着动作轻点不吵醒你的，没想到你耳朵挺灵。”
　　被如此关怀，伙计有些不好意思憨厚地挠挠脑袋：“之前食肆出了事，所以大家都很谨慎，睡觉不敢很死。”
　　陆湛：“行，那我和小老板先走了，这些东西明日来分发给大家，你早些休息。”
　　伙计把两人送出食肆，才关上了门。
　　白玉璃：“咱们去哪里？”这个时间回家都不方便了吧。
　　“县里的宅子。”陆湛说。他在想日后他们应当很少会住这个宅子，肯定没多大用处了。
　　但转念一想，买宅子不会亏本，闲置着也没关系。
　　白玉璃开了门锁，他俩走的时候家里收拾的整齐，日常用的东西被褥都是用布遮盖住的，也没有沾染灰尘。
　　两人洗漱了就休息了，白玉璃也累了，没有了玩闹的心思。
　　在外头还是不如在家里啊，现在即便是住县里的宅子他也满足了。
　　“睡咯睡咯，好困。”白玉璃缩在陆湛怀里，他是怕热的，可还是要贴着陆湛才睡得着。
　　*
　　翌日，两人还没去食肆，石夏们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大堆的东西。
　　“咦，这也不是我咱们食肆的人会买的，难道师傅和大白回来了？”冯宣惊讶地道。


第123章 礼物，地点
　　昨晚守店的伙计从灶房出来了，看大家疑惑便道：“昨夜老板和小老板把东西放在食肆就回去了，说今早来店里。”
　　冯宣：“我以为还要多几日呢，挺快的啊。”
　　他都好些日子没见师傅了，说实话还挺想念的。也顺道想一下大白那个贪吃鬼吧。
　　“夏哥儿，冯宣我们回来了，赶紧出来迎接呀！”还没进门，众人就听见了白玉璃在门外大喊的声音。
　　夏哥儿转过身来就瞧见白玉璃向他冲了过来，他眼睛微微睁大，张开手稳住双脚，果然白玉璃一下子就扑进了怀里。
　　“哎哟，夏哥儿，我好想你啊。”白玉璃抱住人，他俩差不多高，白玉璃抱住他的脑袋蹭，亲昵的很。
　　石夏儿嘴唇弯弯，眼里满是笑意：“我也很想你。”
　　两人抱着你想我，我想你的，感情别提有多好了。
　　冯宣看得都不爽了，他俩也太好了。
　　陆湛脸黑沉着，揪住白玉璃的衣领把两人拉开：“天热，别抱着了。”
　　小狐狸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个男孩子，石夏是个哥儿，他们应该保持距离？
　　石夏很有眼色，赶紧和白玉璃分开了。白玉璃倒是没有察觉，拉着人就要拆他带给众人的礼物。
　　“冯宣，你把这些特产吃食分给大家。”白玉璃吩咐，他好歹是小老板，平时怎么斗嘴，冯宣这会儿还是愿意听他话的。
　　白玉璃把给石夏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你快看看，我给你带的是咱县里都没有的布料，摸着就很舒服，肯定也好穿。”
　　石夏看这料子也是他喜欢的竹青色，上好的绸缎，式样确实是宁平县没有的，价格肯定不便宜：“谢谢玉璃，我很喜欢。”
　　白玉璃就知道他会喜欢，喜欢就好，他没有白费心思。他又把属于柳玉芬的那份给她，王振的虎骨酒也让她下午带回去。
　　石家老大和老二两口子因为他们成亲不久，白玉璃给了各一副百年好合的红绳结。
　　小王的几本书等他哪日得空来了食肆再给他吧。
　　大家都得了喜欢的东西，店里的伙计和厨子也吃上了府城的特色美食，都笑眯眯地感谢老板和小老板。
　　还以为只有几个跟老板们关系好的管事有东西，没想到他们也能沾光，这糕点吃着真不错，是他们没吃过的味道。
　　冯宣看白玉璃都分发完了东西：“大白，师傅，我的呢，你们没有给我带礼物？”
　　陆湛：“有的。”
　　白玉璃把包袱最下面的一把金色弹弓掏了出来：“急什么，这个是你的呀。”
　　虽然这东西没啥用，但冯宣一见就喜欢，当即就拉开试手感，弹力很大，用来打鸟雀还挺拉风，很酷。
　　他就喜欢这些玩意。
　　“哈哈哈，谢谢大白，你可算真是我的好师娘。”他拍拍白玉璃的肩膀，斗嘴归斗嘴，有好处还是记得他的。
　　白玉璃瞪他，师娘是个什么鬼？
　　“所以大白你和师傅这次回来，要待多久，啥时候又去府城啊？”冯宣关心地问。
　　他猜测师傅和大白之后肯定是要去府城发展的，县里已经留不住他俩了。
　　他还真有点舍不得，日后大家想见一面都难了。
　　陆湛：“忙完后，下午的时候我给你们说吧。”省得没个心理准备，大家一听就心不在焉的。
　　不过光是这样，一整天大家做事都在猜测老板到底咋想的？
　　把食肆开到府城去，会不会就关闭这个店？
　　他们之前只当是个做工的地方，每日按时来按时走，月底领取自己的工钱就够了。
　　可是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对食肆的感情早就不一样了，他们都当自己第二个家来看的，如今有了变故，心里都有些忧愁。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过了饭点，陆湛才把大家召集到大堂。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我是看在眼里的，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陆湛看了看站成一堆惴惴不安的众人，“宁平县这个食肆是咱们陆记的开端和根源，即便是去府城开食肆，我也不会让它关闭。”
　　听他这样说，大家都松了口气，他们有活儿干就成。
　　“但我现在有个想法……”陆湛语气顿了顿，“你们有人想和我去府城吗？”
　　他现在去府城正是发展初期，若是不带些已经培训好的厨子和伙计，怕是去了调教新的人需要很长的时间。
　　这是个不划算的买卖。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了，他们基本一辈子都待在宁平县没有出过远门，既然在这里干的好好的，就没必要背井离乡吧？
　　白玉璃看大家都不太愿意的样子，担忧地瞅向陆湛，他就知道大家是不愿意的。
　　可是如果去府城招新的厨子，那些人对他们的菜系都不了解，这开头也太难了些。
　　“如果有愿意去的厨子，一路的车马费，到了府城的吃住都不用操心，作为老师傅带带新人就成。每个月工钱比现在的多一倍。”陆湛把能有的福利说清楚了。
　　府城的物价高，他们菜品的定价也会和县里不同，大家的工钱自然也要提高。
　　“老板，这是真的假的？”有人忍不住问了，可又想到陆湛说话从来都算数，肯定不会骗他们。
　　他们的工钱在宁平县已经算高的了，若是去了府城还要提高，他们都不敢想。
　　陆湛：“当然是真的，若是不放心，可以签合约。”
　　“不过这去和不去都看你们自己的选择，虽然我希望大家和我一起，但我尊重你们的想法。”
　　这个条件太诱惑人了，去了不但工钱提高了一倍，还包了吃住。虽说大家在宁平县生活习惯了，可被陆湛这样一说，还真有了想去府城看看的心思。
　　陆湛：“你们不用急，给你们半个月的考虑时间。”
　　到时食肆的厨子愿意有跟他们去府城的，去了几个再招几个新厨子来就是。
　　“师傅，我要去！带我带我！”冯宣举手说，世界那么大，他要去看看。
　　石夏看了他一眼，这么快就决定好了？
　　“你别冲动，回去和你爹商量商量再说。”
　　陆湛：“夏哥儿说得有理，你和你爹商量了再提这个事，他老人家要是愿意，我就允许你跟着去。”
　　冯宣不乐意地嘀咕，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连自己的事都不能做主了。
　　对于这个去府城的事，短时间肯定是不能回来的，夏哥儿心里也很犹豫：“陆哥，玉璃，你们允许我考虑考虑，我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白玉璃点点头，夏哥儿从小就没离开过宁平县，突然想要去那么远的府城，肯定不太愿意的。
　　看大家都犹犹豫豫，石冬是个憨厚直接的性子，他还是说了自己的想法：“陆哥，我不机灵，也没有多大的志向。你看得上咱们兄弟，可我也只能干些力气活。”
　　他有些黝黑的脸颊红了红：“而，而且妙竹有了，我还是留在县里替你看着食肆吧，不了解的外人总是不放心的。”
　　他一说这，众人都开始起哄了：“哟哟，才成亲多久媳妇儿就有了，你小子够可以啊。”
　　被人一调侃石冬就有些不好意思。
　　看他这样子，陆湛也笑了：“没事，那先恭喜你啊，你想留就留下吧。”
　　既然如此他也不多劝，人家媳妇都怀孕了，他在家里照顾也好。
　　不过这小子还真是有福气啊，石秋和程玉成亲比他们早，都还没消息呢。哥儿受孕确实比较难。
　　听到大哥这样说，程玉性格再不拘小节都有些失落，他瞥了瞥石秋，幸好自家男人没催自己。
　　可这种事催也是没用的，他也想有个孩子，就是怀不上啊。
　　通知了消息陆湛让大家先散了，别聚在大堂，有客人进来了都各忙各的。
　　这突然要换了地方，大家肯定都是想到了不适应的问题，所以才纠结万分。
　　然后意料之中，冯宣回去试探着说了这事，他爹当场大发雷霆，第二天就杀到了食肆来。
　　冯建仁之前给自己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才接受了冯宣在陆记做厨子的事实。
　　他想着只要儿子在身边，还能每日回家，他愿意当厨子就当吧。
　　可现在居然说要去府城，日后一家人可能一年半载才能见上一面，这是他坚决不允许的。
　　“陆老板，是你让我儿子跟你去府城的？”冯建仁进了食肆就怒气冲冲地质问。
　　“亏我还觉得你这年轻后生有出息，做事靠谱才让小宣跟你在食肆学手艺，谁知道你却这样不厚道。”
　　白玉璃一听就有些不高兴，干嘛这样说陆湛：“冯老爷，是冯宣自己说要去的，咱们尊重他的选择。”
　　“你还是他爹呢，一点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陆湛：“璃璃，冯老爷是长辈，不能这样说话。”
　　白玉璃努努嘴，他也是听冯老爷说陆湛才反驳的嘛。
　　冯建仁当然知道是自己儿子上赶着了，可这就让他更生气了。宁可抛下父亲和阿爹也要去府城。他这儿子算是白养了。
　　“爹，我自己的事你就让我自己做主嘛，你又不能看着我一辈子，真是的。”冯宣反常的没有发火，反而和他讲道理。
　　他就算去了府城，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为啥要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呢。
　　冯建仁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连陆湛倒的茶水都不接了：“你执意要做个厨子，我就当是你的爱好，由着你去了。”
　　“可你为了当个上不得台面的厨子去府城那么远的地方图什么？陆湛倒是生意越做越强，越做越远，你又能得到什么？”
　　他这话说的难听，可不这样说他这个傻儿子醒悟不了。
　　陆湛倒是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冯老爷，大堂里人太多，要不上楼谈谈？”
　　冯建仁看着他哼了一声，还是给了个面子，甩了甩衣袖转身先上去了。


第124章 交代事宜
　　陆湛跟着上去了，白玉璃想和他一起，陆湛让他在楼下等，其他人也是。
　　陆湛要和冯老爷聊啥呀，他看冯老爷虽然年纪上去了，可是老当益壮的，他揍陆湛怎么办？
　　白玉璃在楼下急得团团转，一看冯宣这个呆子还能坐着磕瓜子就心烦。
　　“你说陆湛要和你老头谈什么呀？”
　　冯宣：“你是师傅的夫郎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白玉璃的话被他怼了回来，当即就睁大眼睛瞪着他。
　　看自己又说错话了，冯宣赶紧转变了态度：“哎哟，放心吧。我家老头很欣赏师傅，肯定不会为难他的。”
　　白玉璃哼了哼。
　　食肆里得空的人都围在了大堂，就好奇老板和那冯老爷聊些什么，啥时候下来？
　　看冯老爷那个态度，可不像好说话的主啊。
　　一大堆人吵吵嚷嚷的，白玉璃越发的担心，他要上楼去偷听！
　　冯宣也站了起来，跟在白玉璃后头，两人正想抬脚上楼，就看见陆湛和冯老爷有说有笑地下来了。
　　冯老爷脸上堆满了笑容，甚至主动去攀陆湛的肩膀，以表示亲近：“陆老弟，那就得需要你多费心了。”
　　他身量不高试图去攀陆湛的动作显得很奇怪，楼下的一群人都看傻眼了。
　　方才两人上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开始称兄道弟了？
　　白玉璃也捏着下巴看着两人诡异的模样陷入了沉思，陆湛走近揉了揉他的脑袋。
　　冯建仁笑眯眯的：“陆夫郎好啊。”
　　白玉璃嘴角僵硬地扯了扯，挤出个不自然的笑：“好。谢，谢谢冯老爷的关心。”
　　陆湛好笑地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冯建仁对比一开始来食肆的脸色，此时可谓是满面春风，他走上前拍拍冯宣的肩膀，一脸欣慰。
　　“跟着陆老板好好干，晚上回家了咱父子俩好好谈谈。”
　　他说完也不看冯宣震惊的要死的表情，带着一起来的下人离开了食肆。
　　冯宣懵逼的很，转头看向陆湛，究竟怎么回事？
　　“自个回去问你爹。”陆湛让人大家先散了，“璃璃，咱们回家了。”
　　白玉璃也好奇，不过他没立马问，看陆湛去后院套马车了就知道两人今天下午是要回村里了。
　　家里好久没回去了，他得去灶房挑几样想吃的菜拿回去，省得回去了只能吃白米饭。
　　“我们先走了哈。”白玉璃和大堂里的人打了招呼走出去。
　　陆湛看了眼他抱着的篮子，什么都有，小狐狸想的还挺周到。
　　“这么多吃的完吗？”
　　当然吃的完啊，在他这里不会出现吃不完的情况，只有不够吃。
　　白玉璃把篮子放进马车，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出发吧！”
　　陆湛：“好。”
　　白玉璃安静没一会儿就把帘子掀开脑袋探了出来：“你刚才和冯老爷说了啥？”
　　陆湛转头看了他一眼：“你猜。”
　　白玉璃推了他一把：“我猜的出来问你干嘛呀。”
　　陆湛稳住了身形：“一会一起摔了可不要哭鼻子。”
　　那谁让他卖关子嘛，白玉璃不乐意地摇了摇陆湛的肩膀，不过还是不敢使劲。
　　烦死了陆湛，就喜欢逗他。
　　陆湛：“也没什么，就是问冯老爷有没有意愿投资当咱们的合伙人。”
　　“有很大概率能赚的生意他自然乐意干。”
　　“啊，和咱们合伙啊。”白玉璃不懂了，之前他们都没有合伙人啊，自己就能开食肆，现在需要了吗？
　　“咱们是没有钱了嘛？”白玉璃只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去府城的发展的话，等把所有设施完成手里的钱就差不多没有了。”
　　白玉璃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是这么回事，这个败家爷们儿。
　　陆湛：“冯老爷是以冯宣的名义合伙，他有钱冯宣有手艺。钱一起赚，风险一起担，也挺好的，没多少压力。而且咱们还是大头，冯家投入少，分到的不多。”
　　白玉璃自己不懂这些，反正陆湛觉得行就可以咯。
　　“停停停，到了。”白玉璃叫道，提上了篮子，马车里还有其他东西，得全部卸下来。
　　“慢点，别摔了。”
　　白玉璃点头从马车上跳下来，他让陆湛搬东西，自己去开门。
　　好久没回家了，心情有点激动！
　　白玉璃埋着头在包里翻找了好一会，陆湛把东西放到了门前看着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完啦，钥匙不见了！”白玉璃眼睛都瞪圆了，“我是放在包里的呀。”
　　他东西杂七杂八地全都放包里，确实很容易丢。
　　“白玉璃，所以，咱们今晚是要睡在大门口了嘛？”陆湛冷静地问。
　　他们家这个墙也翻不进去，门口的锁必须要开了才成。
　　“哈哈哈，我变出来了！骗你一下。”白玉璃手攥成拳头的手一晃，在陆湛面前送来，手心正是开大门的那把钥匙。
　　陆湛：“……”
　　这种无聊的小游戏，白玉璃一直都乐此不疲。
　　“赶紧开门，一会饭做晚了别又捧着肚子叫饿。”
　　他这样一说，白玉璃才知道这个玩笑的严重性，吃不到饭就是最可怕的事情啊。
　　帮着把东西搬进去，院子里有了些许落叶，里头的家具可能都积了薄灰，得打扫一遍才成。
　　为了不耽搁自己吃晚饭的时间，白玉璃一挥手都要包揽了。
　　陆湛把灶房清理好就开始做菜，让他不用急。
　　白玉璃先把院子里的落叶清扫了，打了盆水开始去堂屋里擦拭桌椅板凳。
　　他和陆湛屋里的床单被褥虽然用绸布遮盖住了，但还是换一下比较好。
　　干了好一会儿的活，白玉璃捶捶自己的腰，好累啊。换下来的东西吃晚饭再洗吧。
　　“璃璃，先别弄了，吃饭。”陆湛在灶房里叫了一声。
　　白玉璃耳朵动了动，从躺椅上起来，赶紧往灶房溜。
　　陆湛将就着在灶房里摆了小圆桌，已经盛好了米饭，白玉璃啥也顾不得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嘛。
　　这会已经有些晚，过了饭点，小狐狸从回来就开始忙里忙外，肯定早就饿了。
　　“多吃些，剩下的活儿我来干。”陆湛说道，给他夹了个大鸡腿。
　　鸡肉是白玉璃最爱的食物，他狠狠啃了一大嘴：“好，被子太大了我没套，我钻进去都没弄好，你一会也弄了吧。”
　　可不是他懒才不干的。
　　陆湛听了没忍住笑：“钻进去也没套好，有这么夸张吗。”
　　白玉璃摇头，一点都没有夸张，弄成了一团。
　　陆湛想到那个滑稽的场景闷声笑：“行，知道了，一会我去弄。”
　　这有啥好笑的，不会就是不会嘛，白玉璃不理他，陆湛焖的大鸡腿好好吃，他要全吃光。
　　两人用完饭，陆湛就让小狐狸在院子里休息了，他去把套失败的被子重新套好，两人洗完澡换下的衣裳全给洗了。
　　白玉璃看了连连点头，很满意：“贤惠，我夫君实在太贤惠了。”
　　“能和陆湛夫君在一起，简直就是璃璃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白玉璃竖大拇指，围着陆湛吹捧着。
　　陆湛嘴角上扬：“禁止捧杀。”
　　白玉璃给他捏肩膀：“没有捧杀呀，这可是真心实意的夸奖。”
　　他按摩也不得章法，陆湛笑说：“一边玩去，否则让你洗。”
　　白玉璃抽回自己的手：“哈哈哈我才不要。”
　　两人在家歇息了好几日，可以说是非常的悠闲。
　　现在不抓紧时间休息，过段时间去了府城可就有得忙了。
　　得知两人回家了，陈秋菊第一天就来看过他们了，拿来了当季的新鲜蔬菜，还顺道留下喝了杯茶。
　　她今日又来串门了，这还不用陆湛和白玉璃特意上门去麻烦她和王老爹了。
　　“你俩真要去府城，去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陈秋菊有些叹息地道。
　　她以为这俩孩子能走到县里已经是够远了，突然告诉她要去府城了，这一去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见到。
　　她这心里真是怅然若失的。
　　不过年轻人有拼劲也好，真去了府城生意肯定比县里强。
　　“你俩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身体，按时吃饭多休息，别把身体熬坏了。”陈秋菊语重心长地道。
　　她是真把这俩孩子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了，这样的话从前也只对谦儿说过。
　　“知道的，谢谢婶子。”陆湛道。从来到这个世界眼前这个妇人就对他表现出无限的善意，也不图什么，陆湛一直知道也记在了心里。
　　白玉璃也跟着点头，眼眶红红的：“得空了我和陆湛会回来看大家的。”
　　陈秋菊握着他的手拍拍：“好孩子，你们放心。家里我和老头给你们看着，冬日扫雪，夏日除草，定不会让宅子荒废的。”
　　他俩聊得来，陈秋菊平时又很喜欢白玉璃，求菩萨拜佛都恨不得自己儿子日后娶个和白玉璃一样好脾气的夫郎，即便不容易生养可是一家人相处着自在惬意。
　　陆湛看他们聊，进屋去把从府城带来几本书拿了出来，准备一会儿让陈婶带回去。
　　陈秋菊背着两人偷偷抹了把眼睛：“好了，你俩交代的事我都记心里了，家里还有活儿呢，老头子一个人不成，我先回去了。”
　　离别总是伤感的，两人也没挽留，若是再待下去，白玉璃能和她一起拉着手哭。
　　陆湛看白玉璃眼眶通红拍拍他的肩膀：“即便离开了，日后有机会也能见到的。”
　　白玉璃也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这有啥好伤心的，他一个威武霸气的公狐狸，不能哭哭啼啼。
　　陆湛哄好了他，今日村里人却跟约好了似的，下午村长又带了两个农户特意来找陆湛了。
　　他们在要去府城，不出意外的话，很长时间会在那，宁平县不会再待了，所以交代的事也多，村长来的正好。
　　“这一走，啥时候才能回来？”陈顺才问了一句。
　　他们村的后生有大出息了，要去府城县做生意安家了，真是了不得啊。
　　他想到从前陆湛的可怜样子，是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有今天。
　　陆湛：“村里种植的辣椒和水果，收购的事我和如意楼的掌柜说过了，你们以后还是跟从前一样给他，我打过招呼了。”
　　“蔬菜那些也照常往陆记送，若是有难处和什么不懂问问石冬他们。”
　　“小陆，你……”陈顺才叹了口气，陆湛把事情考虑的如此周到，他一时竟不知说啥，“我替大家谢谢你了。”


第125章 碗饵糕，板栗烧排骨
　　待了好一段时间，也歇息够了。村里和食肆该交代的事都交代清楚了，陆湛让他们有事写信即可，也给了在府城的地址。
　　之前让大家考虑去不去的很多人也想好了。
　　石冬要留在宁平县，石秋两口子和石夏，冯宣考虑了好几天决定还是跟着去府城闯一闯。
　　食肆里的年轻厨子也愿意去，上了年纪有了家庭的都想留下来。
　　对于柳玉芬，陆湛和白玉璃提都不提这个事，省得让人为难，她肯定是要留下的。
　　出发的前一天，王振来找陆湛了，两人认识这么久了，早就已经无话不谈，把对方当成了亲兄弟。
　　现在陆湛要离开宁平县去府城，日后连个喝酒的兄弟都难找了。
　　他明显情绪低落，陆湛陪着他喝了好久，难得有了醉意。
　　“你这一去，咱兄弟俩何时才能见上一面啊？”王振搂着他的肩膀，打着酒嗝问。
　　“我得空了就回宁平县，带你喜欢的酒回来。”陆湛安慰说。他也知道这古代交通不便，一去一来时间都不短，日后大家怕是真的很难再见面了。
　　看王振不省人事，陆湛道：“嫂子，王哥醉的有点厉害，我让伙计帮着你把他带回家吧。”陆湛把王振歪在自己肩膀上的头抬起来说。
　　柳玉芬也看的出来自己丈夫今日心情不好，否则也不会喝的那么凶。
　　“好，我把他带回去，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
　　“嗯。”
　　陆湛也难得醉了一回，白玉璃把他带回县里的宅子，他们的东西已经收拾了很多来这里，明日就能让伙计帮忙搬去码头。
　　“你也难过吗，今天喝这么多。”白玉璃拿了帕子给陆湛擦拭脸，轻声问道。
　　有句话不是叫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吗？白玉璃这样想。可若是他和陆湛也要散的话，他心里就好难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他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
　　陆湛禁闭着双眼，脸颊微红，似乎感受到白玉璃在身边：“璃璃……”
　　白玉璃握着他的手回应：“嗯。”
　　“小狐狸……”
　　“我在。”
　　“下次不准你喝这么多了。”
　　给他掖好被角，白玉璃才自己去洗漱，没一会就回房了，搂着陆湛的腰睡觉。
　　陆湛没有睁开眼睛，却还是手一捞就把白玉璃按在了怀里，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睡。
　　*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就醒了，和大家约好了一起出发的时间，不能耽搁了。
　　“你头痛不痛呀？”白玉璃起床后额头抵着陆湛的额头问了声。
　　他之前醉酒，第二天脑袋就会痛，还会晕乎乎。
　　“要是不舒服的话，一会上船你就睡觉哈。”
　　陆湛捏捏他柔软的手心：“头不痛，也没有不舒服，放心吧。”
　　“咱们先去码头吧，可能冯宣他们已经到了。”
　　“好！”
　　收拾完后，白玉璃背上自己的包袱和小皮包，他们这次包的几条都是大船，东西是提前就让人拿了过去的，随身带着的不多。
　　陆湛看他身上东挂一个西挂一个的就好笑：“包袱给我拿。”
　　“鼓鼓囊囊的，你装了些什么？”
　　白玉璃把包袱打开翻找：“大馒头，肉干，果子，还有糕点。”
　　“刚才没吃饱吗？”
　　“不是，路上吃的。”白玉璃说着塞了个馒头到嘴里叼着，他这会就可以先吃一个。
　　陆湛无奈，只好由着他。
　　两人到达码头的时候，一行人果然已经等候在那了。
　　“师傅，大白，你俩是睡过头了嘛，我都准备去找你们了。”冯宣肩上挎了个自己的包袱跑过来。
　　陆湛：“有事耽搁了会儿。”
　　冯宣视线落在一旁啃馒头的白玉璃身上：“你还吃呢。”
　　“吃怎么了？”白玉璃含糊地说，又踹了冯宣一脚，“再说我就让你去跟钱进们一条船，让他们的臭脚丫熏得你晚上都睡不着觉。”
　　他这样一说，冯宣似乎都感受到了那股味道，当即嫌弃地道：“才不要。我要和夏哥儿还有石秋两口子一起！”
　　白玉璃啃完手里的馒头，欠揍地朝他晃了晃脑袋，然后扭头上船。
　　冯宣微笑脸，心里却想揍人，要不是师傅在他肯定上去薅一把白玉璃的脑袋。
　　“好了，大家赶紧上船，路程都有半个多月呢。”陆湛道。
　　回来宁平县耽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天气好刚好，路上不会太遭罪。
　　老板都发话了，其他人先麻溜上了船，虽说生活在宁平县，这里水路发达，可他们很多人还是没有坐过船的，这会儿上去都有些兴奋。
　　有两个船夫是之前载他们的，见了陆湛和白玉璃就问好，当真是有几分缘分。
　　白玉璃上了船坐在小榻上把自己带来的零嘴拆开，安静地吃着，时不时发出吱吱声，跟只小仓鼠似的。
　　“你要不要补觉啊，我守着你。”白玉璃说。
　　“我不困的。”
　　白玉璃眼珠转了转，不吃零嘴了：“那你陪我打纸牌。”
　　陆湛：“……”他还是去歇一歇吧。
　　“你上次教我的麻将四个人才可以打，干嘛不让冯宣和夏哥儿跟咱们一条船，这样还能凑一桌。”
　　陆湛看他嘴角还有糕点碎屑，方才吃完肯定没擦，顺手揩掉：“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啊。”白玉璃后知后觉地舔舔唇，人多热闹。
　　陆湛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眼神看着他不说话，有深意的很。
　　白玉璃想到什么顿时脸蛋一红，一本正紧地质问：“你，你是狐狸还是我是狐狸，我想吸阳气也没这么旺盛的需求啊 。”
　　而且还在船上呢，虽说船夫没事不会进来，可这也太危险了。他顶多像之前在马车上那样逗逗陆湛，真刀真枪的可不敢来。
　　“大流氓。”
　　陆湛扬了扬嘴角：“那你就是小流氓。”一大一小，很般配。
　　白玉璃说不过他，不和他争论，一下子趴在软榻上：“停船了叫我哈，你不和我玩纸牌，我要睡了。”
　　陆湛：“嗯。”
　　爱吃爱睡，跟只小猪一样。
　　约摸过了两三个时辰，船夫们中途歇息的时候把船靠岸了。
　　白玉璃没有睡很久，醒了后看陆湛在看书，也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本带插图的，反正字多的他不喜欢，看着脑袋晕。
　　陆湛瞧他鞋袜也不穿，晃着脚丫子，躺在榻上翻看，一看内容，都是些小孩子才会感兴趣的，白玉璃却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点点头表示赞同书中的内容。
　　陆湛抽掉他手里的书，把他拉了起来：“靠岸了，咱们先下去。”
　　陆湛看他懒洋洋的，半蹲下来捏住他的脚给他套罗袜。
　　白玉璃人生得漂亮，脚也白皙秀气，指甲圆润可爱得像珍珠贝壳，他不安分地蜷了蜷脚往陆湛胸膛蹭了几下：“有点痒。”
　　陆湛没说话，眸色晦暗，给他把靴子也穿上了：“别招我。”
　　“没有啊，咱们出去吧。”白玉璃笑嘻嘻地去挽陆湛的手。
　　故意的，小狐狸绝对是故意的：“晚上再收拾你。”
　　白玉璃捂住自己耳朵：“听不见听不见。”
　　两人下了船，夏哥儿，冯宣还有其他人已经等着了。
　　好些人是第一次出远门，虽然这是距离他们宁平县不算很远的邻县，可也觉得新鲜。
　　“石秋，咱们有多少人，订个客栈住一晚。”陆湛吩咐道。
　　“好的陆哥。”
　　两口子就挤一间，哥儿和汉子分开就成。
　　石秋手脚麻利，很快就安排妥当了。
　　他们人多，陆湛让掌柜的准备了几桌饭菜，大家一起先吃吧。
　　他安排的周到，众人自然没有不满，出来了不仅可以看看不一样的风景，还能吃各地的特色美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碗饵糕，板栗烧排骨！”冯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到吃的瞌睡都醒了一半。
　　“你不是饿了嘛，赶紧吃吧。”石夏帮忙给他盛了饭。
　　“谢谢夏哥儿。”冯宣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夏哥儿对他太好了。
　　白玉璃看见他没出息的样子就摇头，夏哥儿才不会喜欢他那么幼稚的人。
　　“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呢，我都比冯宣成熟。”白玉璃嘀咕说，“冯宣是讨厌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湛给他夹菜的动作都停了，在白玉璃和石夏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
　　他关注了冯宣和石夏好一会，菜都没顾得上吃，俨然没发现陆湛已经黑透了的脸。
　　扒了半天的饭，白玉璃才发现自己碗里怎么没菜啊，他抬头疑惑地看向陆湛。
　　陆湛无视他，表情淡淡的吃饭。
　　白玉璃：？
　　不给自己夹菜，那他就自己夹。放在他面前的碗饵糕，不但吃着香甜软糯，上头还点缀了颗颗芝麻，好吃。
　　白玉璃吃了另外一种偏棕色的，这种和刚才那种微微的甜不一样，是红糖的味道，更加的甜。
　　吃够了甜食，白玉璃才要吃菜。嘿嘿，排骨细嫩软烂，里头的板栗吸收了排骨的浓香，绵软香糯，连汤汁的味道也很醇厚。
　　白玉璃照例要用来拌饭，他还没伸手陆湛就端起了盘子，白玉璃以为他是要给自己倒汤汁，把碗抬了起来。
　　然后却是，陆湛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把那盘菜全都扒拉进自己面前的碗碟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吃。
　　白玉璃眼巴巴地瞅着。好叭，陆湛也喜欢吃这道菜，那他换其他的吃嘛。
　　鱼丸吧，鱼丸也好吃！白玉璃伸筷子去夹，陆湛又半路截胡了。
　　“你干嘛呀？”白玉璃圆亮的眼睛瞪着他，“你现在都要从我碗里抢食了吗。”分明之前他宁可不吃都要给自己的。
　　陆湛态度不咸不淡的：“嗯，太饿了。”
　　白玉璃被他的话噎了个半死，气鼓鼓地就吃白米饭，他要撑死自己！
　　吃完碗里的米饭，白玉璃也不理会陆湛，自己气冲冲地上了楼。
　　剩下的几桌人亲眼看见他怒火冲天地离开，而老板却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奇怪，当真是奇怪？
　　半晌，全部人都用完饭了，陆湛交代他们想出去玩也成，记得早点回来，不能耽搁了明早大家出发的时间。
　　众人都激动的很，方才就想出去看看了。
　　尤其是冯宣，听了这话就拉着石夏要出门，他们要好好玩。
　　程玉也问陆湛还有没啥吩咐，他和石秋也出去看看。
　　陆湛说没有。
　　钱进和其他人看那四人已经离开了，也带着一帮厨子去了。
　　陆湛看他们出了客栈大门，自己就上楼了。
　　房间内，白玉璃在叠自己的衣裳，叠的乱糟糟，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
　　讨厌鬼，陆湛有时候怎么这么讨厌。
　　他得问清楚，这人凭啥对自己甩脸色啊？
　　“陆老板，大王陛下，小的今天是哪里惹到你了嘛？”
　　陆湛神色淡漠：“没有。”
　　他这个态度，没有才怪，白玉璃气得跺脚。
　　坏蛋！混蛋！
　　可是他脑子想穿了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啊，就陆湛在饭桌上突然冷脸，还不让自己吃好吃的。
　　白玉璃手指插进头发，烦躁地抓了几下，忽然灵光一闪，他说了句啥，夏哥儿喜欢冯宣的话还不如喜欢他自己！？
　　“你你，你是大醋缸吗，我就随口一说的！”白玉璃急道。
　　陆湛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那没有我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喜欢夏哥儿了？”若不是心里真的喜爱，怎么会下意识说这种话？
　　白玉璃震惊地看着他。这都哪跟哪啊，什么叫没有陆湛他会喜欢夏哥儿？他只当夏哥儿朋友来着。
　　“你真的好讨厌！”他没有那个意思。
　　陆湛方才的脸色方只是淡漠的话，这会儿便是彻底冷了下来：“你讨厌我？之前不是说喜欢的不得了，现在就开始讨厌了？”
　　白玉璃没见过这样坏脾气咄咄逼人的陆湛，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
　　陆湛凭什么凶他？
　　“我不想理你。我要出去一会儿。”白玉璃转身拉开房门。
　　陆湛见状上前一把把人扯回来，动作粗鲁，白玉璃手腕被他捏的生疼。之前陆湛动作虽然也称不上多温柔，可是现在他如狂风暴雨一般压了上来，白玉璃呼吸紊乱，口唇发麻，气都喘不上。


第126章 黏人包
　　白玉璃觉得自己肯定被他咬出血了，因为一股血腥味，嘴唇都麻木了。
　　陆湛这个讨厌鬼，他也不甘示弱地啃回去，较劲似的。哪知刚这样做，陆湛的索取就更猛烈了，制住白玉璃的双手反剪在头顶，一只手伸进他的衣襟里。
　　白玉璃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踹了陆湛一脚，陆湛吃痛，两人分开了距离。
　　白玉璃双眼瞪着，他还在生气，不想和陆湛做这种事！
　　“你凶就算了，还要欺负我！”
　　在小狐狸眼里，自己这样对他原来是欺负？
　　陆湛眼含深意地注视着他：“白玉璃，那我为什么凶？”
　　“你平时就没有和石夏保持距离，人家被谁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说还不如喜欢你。”
　　“如果他真的喜欢你，那你是要做出回应？”
　　“我是你夫君，难道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吗？”
　　白玉璃仰头看着他，被连串的话问的哑口无言：“我，我当夏哥儿是好朋友……”
　　好朋友？陆湛挑了挑眉：“如果我也有这样的好朋友呢，你怎么想？”
　　白玉璃一向很听劝，当即就代入了一下，然后胸腔里的某个东西开始变得酸胀，眼眶也不自觉通红。
　　他背对着陆湛擦了擦眼眶，仔细听能听到抽噎的声音，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陆湛心里一痛，他干嘛要逼他。上前把人抱住：“对不起璃璃，别哭了。”
　　“我不该生气还让你吃不饱饭，也不该不经过你同意还很凶的亲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说得诚恳，白玉璃是个遇硬则硬，遇软则更软的性子，陆湛算是彻底拿捏了。
　　他这样一说，白玉璃反而在想是不是他做事没有分寸？
　　他摇摇头：“我不生气，你没有错。”
　　他下次就尽量注意点，不要老是和夏哥儿他们搂搂抱抱，省得陆湛心里不舒服。
　　陆湛珍惜地亲亲他的额头，眼神很温柔。
　　有误会和不开心的事说开就好了，在船上窝了这么些天，陆湛把小狐狸带出去散心了。
　　方才还准备要单方面宣布冷战的白玉璃这会就亲亲热热地挽着陆湛下楼了，脸上笑容别提多明媚了。
　　“我刚刚都没吃饱，一会要吃好吃的。”白玉璃撒娇道。
　　陆湛猜他也是，平时的饭量直接减半了，还很硬气地回了房间。
　　两人上了街就瞧见刚才最先出来的四人组。
　　几人看他俩好了也见怪不怪，在食肆的时候老是闹别扭，都是没一会就好了。
　　“哟，小老板出来了？还以为你今日吃那么点儿是要减重呢。”冯宣调侃说。
　　白玉璃哼：“我又不胖，减什么重。”
　　石夏把冯宣刚才给他买的零嘴全塞到了白玉璃手里，他刚才肯定没吃好。
　　白玉璃瞬间就乐开了花，就想给石夏一个大熊抱，想到陆湛和他说的又及时打住了，拉拉他的衣袖说谢谢。
　　就算忍不住抱了人，也不能让陆湛看见！
　　他们刚出来，可其他几人都玩得差不多了，就说先回客栈。
　　“这比咱们县里好玩，府城怕是想象不到的繁华热闹。”程玉感叹说。他也是没出过远门。
　　上次老板一说要去府城，他心里就有了想法，爹娘原是不同意的，可想到石秋也要去就让他跟着。
　　说是男人单独在外头要学坏，自己成亲这么久肚子也没动静，处境就更危险了，必须盯着。
　　大嫂怕是他们从府城回去就能生产了，说啥都还是羡慕的。
　　石秋话不多，但也不是傻子，夫郎虽然平时粗枝大叶的，但心思还是很细腻。他知道他担忧啥。
　　“你别有压力，大嫂有了孩子更好。咱们家就算有后了。怀孕生育艰辛，哥儿更是不易，我不愿意看你那样。”
　　他磕磕巴巴的道，不太会表达。程玉却听懂了，有些感动：“你真是个傻子。”
　　有哪个男人不愿意做父亲的啊，说这些宽慰他的话干嘛。
　　他还是要努力怀一个自己的孩子，他们都还年轻，肯定能行的。
　　他两人走在后头，说着家长里短，冯宣和石夏走在前头看些新鲜的没见过的玩意。
　　夫夫二人对视一眼，他们看这两人有戏，之前夏哥儿对冯小子爱答不理的，现在明显是也有了那个意思啊。
　　*
　　颠簸大半个月，一行人才算到了府城，他们很多人都是第一回来，看啥都好奇。
　　白玉璃之前跟着陆湛跑东跑西，府城的路线他都清楚，哪里有好吃的他也知道，所以就热情地给大家介绍。
　　“一会安顿好，我就带你你们去吃好吃的。”白玉璃拍拍自己的胸脯，“我请客哦！”
　　大家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却愿意放弃在宁平县的安稳日子跟着来府城奔波，白玉璃看陆湛事事都安排的周到，他也要学着做事。
　　“谢谢小老板！”
　　“那就让小老板破费了……”大家笑眯眯地道。
　　陆湛道：“大家行李多，还是安顿好再出来。”
　　白玉璃：“对对对，东西带着不方便。”
　　就他和陆湛都从家里带了好多常用的东西来，还有其他人的，数量实在不少。
　　陆湛给一群人租了宅子，就离现在食肆不远的地方，因为也不确定他们愿意在府城待多久，说不定有人还是想回宁平县，所以陆湛只租了三个月的时间。
　　他先把人带去，自己再看看食肆修建的如何了。
　　“府城可真繁华啊，好热闹。”冯宣走在路上，眼睛四处打量，“我都不愿意回去了。”
　　他虽然家境富裕，家里老头的生意也有做到府城来的。可老头来过府城，也去过京城，他最多是在本县和邻县打转，他阿爹都不准他跑这么远的地方来。
　　石夏：“街上的百姓穿的衣裳看着也很体面，好多跟县里都不一样。”
　　白玉璃听他这话就笑了，他之前刚来的时候也觉得府城里的人不得了，现在就习惯了，不过是穿的体面些罢了，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
　　而且有些人小气巴拉，斤斤计较，买颗白菜香葱的都想占小便宜，还不如他们县里的人敞亮。
　　临时住所到了，陆湛给宅子的主人打招呼。那老两口知道陆湛是做生意的大老板，手下还管这么多人，客气的很。
　　“陆老板来了，让大家伙赶紧进去住吧，都是打扫干净了的。”老妇人说。
　　两口子的住一间，其他的也是两人合伙一间房，因着房间宽敞，两张床放下也不拥挤，还有很多空间。
　　不过单单就石夏一个哥儿，没有能结伴的，他就自己住一间了。
　　如此也好，他就喜静，怕和人一起住不惯。
　　白玉璃说他和陆湛住另外的宅子，大家平时也可以去找他们。
　　安顿好了人，陆湛要去出去，白玉璃自告奋勇地说带大家吃晚饭，还说他们带的东西他也让人搬去宅子里，让陆湛不要操心。
　　陆湛揉揉他的脑袋，让他把大家招待好。
　　白玉璃点头，他是小老板，这些都是应该的。
　　陆湛交代完就先出去了。
　　三个月的时间，当初的平地，如今一眼望去，已经建成了三丈高的楼层。府城也很少有这样高的楼，和周围的酒楼住宅比起来，实在是鹤立鸡群，很瞩目。他们的小店面也只需要装修就成。
　　带头的师傅负责地到处查看，他眼神好，一眼就瞧见老远走来的陆湛。
　　“嘿，陆老板！”庄师傅高声喊道，这年轻人之前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如今看来可真是卡着时间回来验收的啊。
　　陆湛是仔细看过他们修建的大楼和所有的小店面，没有哪里不合适。
　　“辛苦庄师傅了。”
　　“嗨，这算啥辛苦，我们又不是白干。”庄师傅摆手说，“不过马上就是收工的日子了，手下兄弟伙还在担心工钱能不能到手呢，都在问你啥时候回来。”
　　“我把他们都训斥了一顿，说你不是那种人，肯定不会少大家一分一毫，昨日才说没想到你今天就回来了。”
　　他看人不会有错，就之前这年轻人能想到天气炎热，花钱让茶铺每日给大家送凉茶和绿豆汤，现在过了热的时候，那个铺子每日送来的又换成了红豆汤，姜汤。
　　对于陆湛这种大老板来说这么点银子或许根本不算什么，但他有这个心，往往这些小细节和细微处才能看清一个人的人品如何。
　　可他不知道是，陆湛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什么老板的，也是一点一点摆摊，做成现在开食肆，甚至连锁。
　　“让大家放心，过两日完工，工钱即可就能洁清。”
　　就是这装修，怕到时候也得没日没夜的弄了，否则时间耗不起。
　　陆湛到了府城第一件事就是来看食肆的修建，现在才放心，估摸着这个时间白玉璃带着他们用完饭应该回去了，他也不在场地过多停留。
　　还没进屋，陆湛就听见住所里热闹的声音，他就知道小狐狸闲不住，没有回他们的宅子。
　　一帮人有说有笑，看着又像是要出门？
　　白玉璃一眼就看到从大门口进来的陆湛，他冲出去拉住陆湛的手，回头对一帮人说：“你们去看嘛，不远，直走往右拐个弯，最高的楼层就是咱们以后的食肆，很好认的。”
　　都这个时间了，陆湛还没吃饭，他要陪他，方才用食盒打包回来的东西有陆湛爱吃的。
　　石夏：“玉璃，不用管咱们，你陪陆哥吃饭吧，我带大家去。”他方才出门都听到人谈论了，说是一个姓陆的老板在这条街大刀阔斧地修楼，一猜便知是他们陆记。
　　冯宣早就待不住了，要不是钱进那胖子吵着要先吃饭，他们刚才就去看了。
　　“走走走。”他可要长见识，看看书信上写的美食城现在究竟是个啥样。
　　反正距离近，白玉璃真的就没有陪同了。
　　“饿没饿，我给你带了红烧肉，还有大鸡腿！”白玉璃把他牵进屋里，这会儿大家都出去了，只剩他们在了。
　　“红烧肉，大鸡腿？”陆湛看他把食盒打开，摆出菜品，“你没吃饱？”
　　白玉璃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光顾着招呼大家了，等他们吃完，我才发现自己居然才吃半碗饭。”
　　他肯定不好意思让大家那么多人等他嘛，只好带着他们先回来了，结果他们说又想去看食肆建设的咋样了。
　　“有你喜欢的其他菜，汤也有，我们两个人吃也够的。”
　　“够的，你多吃些。”陆湛道。两个食盒，他吃不了的。
　　于是白玉璃方才在食肆吃了一顿没够，这会儿又啃起了大鸡腿，满足的很。
　　约摸着过了半个多时辰，一群人就回来了。
　　其他人也是震惊激动，但都克制着。
　　那么大的食肆主楼啊，一排排的小店面，整条街都是他们陆记的，这规模也太大了。
　　有人看了当场就惊得走不动道，这食肆的店面加起来比他们整个宁平县的酒楼还多啊。
　　这要是干起来了，每月能有多少收入啊？！
　　“师傅你也太厉害了吧，也真是崇拜你！”冯宣诚心的夸赞道。
　　难怪他爹因为当了合伙人，对于师傅提的投入多少银子一口就答应，还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结果现在他才知道，要是开业生意好的话，他们真的占了大便宜了！
　　“我不想回去了，我要在这好好的干。”冯宣说。现在他不单单是小厨子了，还能跟着师傅学做生意，两不误。
　　其余人也是想着来府城干个几个月，帮忙老板带出新人了再回宁平县，可来了之后就有些改变主意了。
　　工钱高，发展好，还回去干嘛呀？说不定奋斗个十年赚了钱还能在这里安家，把爹娘孩子都接来享福。
　　毕竟宁平县的时候他们能在陆记当厨子就已经是很体面的活儿，街坊邻居都羡慕，如今来了府城那更是不一样了。
　　陆湛和白玉璃没待多久就先回去了，给他们说了在哪个胡同多少号。
　　白玉璃开了门，他们的东西方才就搬进来了，可是还没规整。
　　本就奔波一路，天色也黑了，这些琐碎的事明天再说吧。
　　连同换洗下来的衣裳两人都暂时放在了房间。
　　白玉璃先爬上了床榻，他睡觉不老实，要睡里面才行。
　　陆湛吹灭了油灯，也上了榻
　　他刚沾床，白玉璃就拱进了怀里亲陆湛的嘴唇，就是简单的亲吻，想和人亲近，不带一点情欲的那种缱绻。
　　“黏人包。”陆湛说。
　　“就黏。”白玉璃嗖地一下放出自己的尾巴，圈住陆湛的腰，占有欲非常明显。
　　“有点痒。”
　　白玉璃把脸蛋也贴到陆湛的胸膛蹭蹭：“习惯就不痒了呀。”


第127章 酒楼开业，美食城
　　刚来的几天大家都要闲出毛病了，每日都是出去四处闲逛外加了解一下附近的集市，还有供应各种食材的店铺。
　　可现在食肆完工了，陆湛也把工人们的工钱付了，他马不停蹄地开始让人装修。每日很早就开始，晚上才结束，大家都忙了起来。
　　宁平县来的厨子显然不够，他们现在趁还没装修出来，得赶紧招人来教会菜品，伙计也是要从头开始训练的。
　　这个活儿自然是石夏和白玉璃负责，他们工钱开的合理，和府城其他酒楼差不多，但是该有的福利一样没有少的。
　　一开始大家还不信，不过看工钱哪个食肆都差不多，反正不会亏本，所以招伙计和厨子倒是很顺利。
　　就是他们的主楼的设计很重要，其他小店面倒是不用如此费心。
　　主楼普通了就不够吸睛，一楼大堂最好宽敞，四周安放那种大圆桌。按照陆湛的意思，最中间搭建了高台，到时候请几个舞姬跳舞，各种吹拉弹唱的，客人吃饭也能赏心悦目。
　　二楼三楼是雅间，越往上的消费自然越高，这下不管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都顾全了。
　　“还好新招来的厨子们不用什么都学全，否则真是太难教了。”白玉璃擦擦鼻尖上的细汗，深秋的天，穿的也不薄，给他热的都想脱掉外袍了。
　　石夏：“不过主楼里的厨子还是得挑上手快的，否则开业了忙不过来。”
　　这教菜品的事就是钱进和程玉他们的活儿了，这俩人菜做得好，教也是一把好手。让冯宣来他才没那个耐心，还是让他给食肆把宣传做好吧。
　　十天不到的时间，三层高的主楼和周伟店面都搞了出来，有模有样的，还是毛坯的时候只是看出面积大，装修出来看起来恢宏大气，风格别具一格。
　　大小店面也是五脏俱全，百姓们看了都觉得新鲜。
　　之前买的地皮，建完那么大的主楼还有店面都还有得剩，先开张看生意如何，若是好的话，设计一下布局弄几个副楼的话会显得越发壮观。
　　有冯老爷的加入，他资金上问题迎刃而解，能按照最好的安排来实施。
　　“师傅，选个良辰吉日开业吧，我可是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发宣传打广告了，生意肯定差不了。”冯宣说。
　　“嗯，每日最先进食肆消费的客人送一张菜品票，半年之内可免费兑换。”陆湛交代。
　　冯宣说晓得，这些他都是宣传出去的，为了吸引客人，调动积极性嘛。
　　他们这次投入可太大了，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否则灰溜溜回宁平县都是最好的结果了，负债就是最惨的。所以他也不敢不认真，啥事都很上心。
　　陆湛订的牌匾送来了，还是跟之前在宁平县的一样，只是陆湛把食肆两个字换成了酒楼，看着比之前的更加大气。这是他想了几天的结果。
　　虽然大家都叫食肆叫惯了，但他们现在这个主楼的布局和规模还有卖的东西也不止是菜，就是连各种酒都是有售卖的，还是叫酒楼合适些，包含了各种。
　　“连狐狸图案也比之前的大了，一眼就能看到！”白玉璃指着牌匾激动地说，这个可是狐狸代表他呢。
　　“真不知道师傅让在匾上雕狐狸干嘛，而且连咱们的食盒，包装糕点小吃的油纸也有这图案。”冯宣嘀咕个不停，“这狐狸是救过他的命不成。”
　　不是狐狸救他，是他救过狐狸的命。
　　白玉璃不乐意，想踹他，狐狸聪明又可爱，怎么他了嘛？
　　陆湛淡淡地瞥了冯宣一眼：“你有意见吗？”
　　冯宣从来在陆湛面前就怂，看师傅都发话了，当即就不敢抱怨了。
　　“没有没有，还是师傅有品味，这是咱们没法欣赏。”
　　陆湛看他嬉皮笑脸的就说：“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若是到时没有生意可就是你宣传不到位的结果。”
　　怎么可能没有生意，冯宣信誓旦旦，百姓们可好奇怎么突然这么大酒楼开始营业，都很好奇。
　　他们的优惠也很划算，肯定客人多的能把门槛都踩烂。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肯定能行哒。”白无璃抱住陆湛的肩膀，给他加油打气道。
　　小狐狸这几日很辛苦，他和石夏都在培训伙计，一点也没放松，所以大家才能这么快就有条不紊的。
　　陆湛：“嗯，肯定能行。”
　　*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陆记大酒楼和两排小店面都开业了！
　　原本人流量不大的两条街道和区域突然人多了起来，他们酒楼门口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这样子一看，冯宣带着人出去宣传确实效果显著。
　　“怎么多了这样大的一个酒楼和店面，老板是个啥背景啊？”
　　“陆记？我记得他们牌匾上的狐狸，这是宁平县的陆记！”有在宁平县吃过他们的吃食的人惊呼道。
　　人群中竟然有陆湛和白玉璃之前刚来府城时遇见的那个吃螺蛳粉火锅的男人。
　　他一看就觉得不可置信，陆记真的开到府城来了？
　　老板还是之前和他拼过桌的两人，他绝对不会认错！
　　他还想细细地瞧，可是那两人已经进酒楼去了。
　　门口围的水泄不通的，很难挤进去。
　　白玉璃把他们誊抄的几十分菜单拿出来，此时大堂已经有了好几桌客人。但是大家还是担心百姓们只是来凑个热闹。
　　而且他们店里现在这个经营范畴和模式，可不是只针对普通百姓，还得吸引那种富人。
　　白玉璃把手里的菜单分发给伙计们，让以最好的态度招待客人。
　　只要进他们酒楼的客人，那就得当皇帝老爷伺候，不能有丝毫的怠慢。
　　他要去外头看看小店面的生意怎么样。
　　白玉璃前后两条街都逛了一圈，店面里头忙活的伙计看见他都热情地打招呼。
　　也不知是不是蛋糕，奶茶，烧烤的宣传力度不够，围观的都在主楼，很少来看这些东西。
　　不对啊，他们这些美食都是府城没有的，按理说应该生意好啊。
　　难道主楼设置了每日前十位有免费菜品可领，店面里的小吃食没有所以才无人问津？
　　东西好不好吃，白玉璃知道，但是怎么让生意好他就不懂了。
　　“在这发什么呆呢？”陆湛弹了下他的脑门说。他出来找了一圈才看到小狐狸。
　　“我在想咱们宣传是不是不到位，还是价格高了大家觉得不划算，索性凑凑热闹就走了，也不吃试试？”
　　宣传应当是够了，但也许有价格原因不想尝试的，可他们菜品的价格是和府城里的那些酒楼不相上下的。
　　比较新鲜的吃食，价格当然稍贵，而且食材都是好的，若是太低廉就要亏本了。
　　“没事，不用担心。至少酒楼里的客流量尚可。”这事不得，慢慢会变好的。
　　两人先进了大堂，白玉璃跟着石夏忙里忙外，陆湛去找冯宣了。
　　“师傅，咋样，我这宣传不错吧。”冯宣看了看进进出出的客人得意地说。
　　陆湛：“其实并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所以才找你商量对策。”
　　这都没有达到啊？
　　冯宣哭丧个脸，如果是县里那个食肆，那就够了，但他们现在是在经营大酒楼，投入的资金多了，轻易可赚不回来。
　　“我有个法子。”陆湛冷静地道。
　　冯宣看向他。
　　“咱们把宣传让顾客拉人，像亲戚朋友来消费，拉一个优惠就一点点，最后能用低廉的价格吃到平时正常价格的菜品。”
　　冯宣一听当即就觉得可行，这消费的人谁不爱占小便宜，就算他出去买东西不差钱的也想人给他优惠啊。
　　“我这就把这种优惠模式放出去！”
　　陆湛提醒：“不止酒楼，小店面也要实施这种法子才行。”他就是为了那些单一的吃食想的这个方法。
　　“我晓得了师傅！”冯宣跑出去。
　　自从跟着来府城，他成熟了不少，对生意也上心，不知是真的懂事了还是想做出成绩给他爹看。
　　既然身为他们的合伙人，那就不能不上心。他和冯老爷签订的合作条约还是很灵活的，若是冯宣不争气，大可退了冯老爷的资金，让他回去。
　　只是这个做法不厚道，冯老爷望子成龙，拜托他调教冯宣，既然答应了他还是要认真带。
　　而且冯宣也不是真的纨绔子弟，无可救药，相反还挺聪明，用着也顺手。
　　这个宣传法子实施不过三天，店面的生意就起来了，为了得到优惠和尝尝新鲜事物，顾客们积极地拉人，这下才算是把酒楼店面的门槛都要踩烂。
　　府城里不声不响地突然就出现个这么厉害，菜品多的数不过来的酒楼，不仅百姓们觉得意外，连很多食肆酒楼都如坐针毡。
　　凭空杀出来这么个劲敌，那什么烧烤，烙锅，蛋糕奶茶的，听都没听过的吃食，这谁还坐得住啊？听说味道还被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师傅，你真是太厉害了！”冯宣夸赞说，怎么点子那么多呢。
　　现在他们陆记的名声打出去了，日后就不怕没顾客光临了。
　　“是的是的，好厉害，天下第一厉害！不愧是我的亲亲夫君！”白玉璃双手竖大拇指夸赞道。
　　这个冯宣怎么回事？自己夸夸小能手的宝座他要争去不成，坚决不允许！
　　冯宣做呕吐的表情，肉麻。
　　石夏把几人也要吃的午饭端上桌，不小心听了一耳朵。这两人跟个活宝似的。
　　陆湛嘴唇勾了勾，小狐狸夸人特实诚，也太可爱了点。
　　“好了，专心吃饭。别一会忙起来你又得说脑袋晕乎乎，浑身没力气。”
　　一想到小狐狸的说辞陆湛就觉得好笑，他是真的一点也不能饿：“多吃点。”
　　他给白玉璃夹的是葱油鲍鱼，方才特地去后厨做的，出自陆湛的手，桌上仅此一份，自然是紧着白玉璃的。
　　白玉璃吞了吞口水，鲍鱼的肉质肥硕饱满，鲜嫩弹牙，搭配了金黄色的葱油，散发出非常诱人的气息。
　　嫩滑和鲜甜在舌尖上交织，滑而不腻，让他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还是你做的菜最好吃。”白玉璃吃到美食，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样甜。
　　不止是鲍鱼，就连用香菜凉拌的鸭胗也是格外的出彩。
　　鸭胗的脆嫩醇厚，香菜的清新爽口形成了独特的味道，层次感十足，因为加了辣椒粉和花椒，增添了不少的辣味和麻香，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看白玉璃吃的欢快，嘴也沾了油，陆湛的再一次感叹，还有什么是小狐狸不吃的食物？
　　他连香菜都不怕，高高兴兴地吃了很多。


第128章 情意，垄断
　　陆记酒楼连同店面短短两个月内就在府城站稳了脚。
　　他们开店面的决定是正确的，客流量多了起来，好多客人是单独买小吃的，要是不分开售卖，全部聚集在酒楼怕是会拥挤的不成样子。
　　“陆湛呀，又有人送请帖来咯。”白玉璃手里攥了好几张帖子拿过来晃了晃说。
　　之前都是送给陆湛，结果陆湛想着酒楼开业不是很久走不开，婉拒了很多。
　　现在好了，那些商贾都知道陆记酒楼除了有一个陆老板，还有个小老板。
　　这个年轻哥儿是陆湛的夫郎，不但生得唇红齿白，秀丽可人，性格还好，找他比陆湛好说话。
　　“怎么送到你那里去了？”陆湛把他手里的几张请帖接过来。
　　平时他出门办事都是石秋跟在身边的，那些人找也是找石秋，怕是自己交代了石秋适当拒绝些无关紧要的才会这样。
　　他和白玉璃从来都没有遮遮掩掩，在酒楼都亲亲抱抱随意的很，可能被有心的给注意到了，所以东西才会送到他那里去。
　　“还有人给了金元宝，用食盒装着，放在了下层，给我吓一跳，还好打开看见了，让他们自己带回去了。”白玉璃抱怨说，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啊。做到这个地步不像是想合作，倒像是求陆湛帮什么大忙的。
　　“没事，我看有张请帖倒是可以去看看。”陆湛翻了翻，剩下的一会儿扔了就成。
　　他们虽然来府城发展顺利，也没有靠其他什么势力，如今看着没有结交的必要，但认识这些商贾也不是什么坏事，这几日稳定了下来，他有时间。
　　“哪张呀？”白玉璃伸长了脖子看，反正他也不懂哪张重要，全部给陆湛看了。
　　“这个，上头附了其他参会人的名字，都是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白玉璃一看，翻页果然有十几个名字，难怪刚才那人嘱咐让他一定交给陆湛呢。
　　陆湛：“到时候璃璃陪我去。”
　　“我不太想，那些做生意的人聊天烦死了，说话又弯弯绕绕的，一点也不爽快。”
　　他才懒得去附和。
　　陆湛笑了一下：“真不去？那要是有人觉得我刚来府城，根基不稳，欺负我怎么办？”
　　白玉璃正要端他放桌上的竹筒，里头有刚热好的奶茶，听了这话都没心思喝了。
　　对呀，他们邀请陆湛去赴宴，那些人都是互相认识的，陆湛是新人，这肯定要被欺负啊。
　　不行！
　　“我去保护你！”他狠狠吸了一口自己的热奶茶，眼神坚定地道。
　　小狐狸，傻的可爱。
　　陆湛伸手拿过他捧着的竹筒奶茶，就着白玉璃的吃过的吸管喝了一口：“雪梨味的，不错。”
　　“嗯嗯。”
　　陆湛有意让才白玉璃在他的生意圈子里露脸，陆记酒楼是他和小狐狸共同努力经营出来的，他就是另一个老板，不用藏在他的身后。
　　白玉璃自然不懂他的苦心，他以为是去当保镖的。
　　“我家夫郎真好看。”陆湛夸赞道。
　　白玉璃一大早起来就捣鼓，穿了件带毛边的白袍子，暖和得很，肤色看着更加晶莹雪白，格外的漂亮。
　　陆湛又有些后悔了：“想把你藏在家里，不准出来。”
　　白玉璃摇头，这可不行，他最闲不住了，不能一个人待在家里，除非陆湛陪着他。
　　“快上马车，手都变凉了。”陆湛捏了捏他的手背，“里头有暖手袋。”
　　最近天气变冷，得注意保暖才成，省得生病了遭罪。
　　“陆哥，大白，坐好了啊。”石秋也攀到了马车上，不过他是驾车的。
　　他一直都是跟着陆湛到处跑的，长时间的所见所闻，受益良多，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大白也要去的。
　　之前总有场合，那些老板会安排些莺莺燕燕的，大白去看见了肯定不舒服，这次应当是没有吧？
　　白玉璃坐在车厢，他把脑袋靠在陆湛的肩膀上，手里抱着毛茸茸雪白的狐狸模样的暖手袋，双脚不时晃一晃，像只糯米团子，惹人喜欢的紧。
　　陆湛看了又看，越发觉得可爱。
　　白玉璃抬头，嘟起嘴巴吧唧了一下他的脸颊：“还要吗？”
　　陆湛压住唇角：“要。”
　　白玉璃也不扭捏，双手捧着他的脸亲在陆湛的嘴唇上，眼皮微阖，轻轻地碾磨。
　　陆湛呼吸凌乱了起来，却没有反客为主，任凭白玉璃动作，教了那么多次，小狐狸还是很生涩。
　　不知吻了好一会，车厢里地湿淋淋舔舐的声音才结束，白玉璃热的脸都红了。
　　“好了好了，适可而止。”他小眼神到处瞄，就是不敢看陆湛，干完坏事还是会有点害羞的。
　　“方才不是很大胆吗，这会又要当小乌龟缩回壳里？”陆湛把他的脸从毛茸衣领里扒拉了出来。
　　白玉璃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蛋，露出两只黑亮的眸子：“哎呀，不要嘲笑人家嘛。”
　　看他害羞的模样，陆湛更想逗了，白玉璃脸埋进他怀里：“不要闹了，一会让石秋听见，我都不好意思出去了。”
　　陆湛把揉揉他的脑袋，眸底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听不见。”
　　石秋是个稳重性子，就算听见也不会多话，而且夫夫之间这样很正常，石秋是成了亲的人，应该懂的。
　　“陆哥，大白，到谈府了。”石秋停稳了马车，在外面喊道。
　　陆湛：“知道了。”
　　白玉璃拍拍自己的脸蛋，确保不会被看出什么：“还红吗？”
　　陆湛摇头，小脸白净，嘴巴倒是红艳艳的。
　　没有白玉璃就放心了，他也不要陆湛搀扶，先他一步跳下马车。
　　石秋本想扶他的，看他突然的动作都愣了一下，一个小哥儿胆子也太大了。
　　“下次不准跳了，崴到脚怎么办。”陆湛提醒了一句。
　　怕陆湛一直念叨自己，白玉璃赶紧给转移了话题：“哇，这就是谈府啊，真气派。”
　　他们现在买的宅子虽然也不算小了，可一对比这谈府，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他和陆湛都不是很喜欢太大的宅子，两个人住足够了，若是买大了还得买丫鬟小厮打理，不是没有钱，就是不喜欢有不熟悉的人老在他们面前晃，就他俩最好了。
　　不过这都不是现在考虑的事，若是之后陆湛也要宴请生意上的伙伴的话，他们可能得换个更大的宅子，买小厮丫鬟，否则被人看不起咋办呀？
　　谈府守在门口的下人显然也是训练有素，瞧见陆湛就上来迎接，看白玉璃穿着打扮不一般还亲昵地挽着陆湛的手，当即就看出两人是啥关系，殷勤地道：
　　“陆老板和陆夫郎请进。”
　　石秋跟在两人身后进去，在酒楼他们和陆湛白玉璃没有这样客套，甚至也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可出门了他就不能那么随意了。
　　省得让人觉得陆记的人没有规矩，因此而看轻。
　　之前在宁平县的时候，他就时常跟着陆哥出去，充当小厮很有经验了，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白玉璃是被陆湛牵着手的，他小眼神四处瞥，里头的布局无一不高雅大气，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随处可见。
　　端着盘子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谈老爷是设的私宴。
　　陆湛提前了解过是谈家生意做的广，也做得远，基本什么都会插一手。
　　谈府，不过他怎么觉得这个姓氏这样熟悉？
　　两人被带进院子里，里头的老板还没有伺候吃喝下人的多，个个看起来都精明内敛。
　　“陆老板来了，当真是年轻有为啊。”谈老爷走了过来。他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头，嘴唇上留了短短的胡须，看着倒是还很年轻，应当是保养的好。
　　“谈老爷夸奖了。我早就想来了，只是酒楼刚开业，实在是忙得脱不开身。”
　　白玉璃瞅了眼陆湛，早就想来？他们分明是拖到今日才来呀？
　　谈老爷视线又落在了一旁白玉璃身上：“这是陆夫郎吧，真真是好相貌，陆老板有福气啊。”
　　白玉璃嘴唇微抿，矜持地笑笑，看起来很是沉稳。
　　他这一不言语，看人的眼神也淡淡的，本身容貌又昳丽，平白让人觉得矜贵疏离，很得了陆湛几分真传。
　　如此，在场的看他都不敢轻视。
　　这人一旦有能力了，想不被人捧着都难。他们来府城几个月的时间就把生意做得那样红火，以后的路肯定是越发的平坦顺利。
　　正因为想到如此，此时在场的人都想结识一番，说不定日后就会合作了。
　　“陆老板，陆夫郎，来，我敬你们。”一名身材胖胖的年轻男人双手捧着酒杯道。
　　陆湛虽然没有参与过府城的这种私人宴席，但在场的是哪些人，做的什么营生，心里清楚。
　　他痛快地喝了酒，很豪爽：“钱老板，这酒我夫郎就不喝了，他一喝酒就浑身起疹子，我替他吧。”
　　白玉璃正为难呢，怕喝酒了收不住耳朵尾巴可就完蛋了，听陆湛这样说就附和：“对对，我喝不得酒，只能喝果汁。”
　　对方也是个豪爽的，听他不能喝也不勉强。
　　“陆夫郎，喝这个葡萄汁吧。”一道清脆的男声响起，白玉璃转过头。
　　谈扬端着被果汁递给白玉璃，对着陆湛笑了笑：“陆老板，真巧，咱们又见面了。”
　　方才进去谈府，陆湛就觉得熟悉，现下看到人便想起来了。
　　上次谈扬提过一嘴家世，看来这今日摆宴席的谈老爷就是他的二叔了。
　　说起这个谈公子，爹娘死的早，是谈二爷养大的，谈二爷自己无所出，虽是个哥儿却是当儿子养，日后要继承家产的。
　　生意上的也有意让他插手，否则上一次他们买地皮的事也不会是谈扬来了。
　　说什么巧，这次赴宴的名单他肯定是过目了的，陆湛心里清楚也附和着道了声：“嗯，挺巧。”
　　白玉璃来来回回地在两人之前瞅了几眼，谈扬还想说什么，陆湛握住了白玉璃的手。
　　“谈公子，这是我夫郎。”
　　谈扬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片刻打招呼道：“陆夫郎。”
　　白玉璃冲他笑笑，他怎么觉得这个谈公子看自己的表情怪怪的？
　　随意寒暄了两句，谈扬就称自己还要去招呼客人，让他们自便离开了。
　　宴会上的各位老板忙着客套拉关系，陆湛自然也是有很多上来套近乎的。
　　“不过开了个小酒楼和几个店面，真以为自己就能融入咱们的商会了？”刺耳的男声响起，吵闹的场面一时竟有些安静了。
　　“黄毛小儿，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陆湛抬眼睨了过去，说话的男人长相普通，留着两撇八字胡，很是不屑地看向他。
　　陆湛嘴唇扯了扯：“那自然没法跟刘老板相比了。”这人也是在府城开酒楼的，算来是竞争对手了，没有好脸色是正常的。
　　他神色淡然，显然是没把这位刘老板放在眼里。
　　他这个态度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狂妄嚣张，在场的人都是老狐狸，没有省油的灯，个个都不相劝，意味深长地看好戏。
　　白玉璃拉拉陆湛的袖子，他平时是藏不住啥事的，知道这个场合重要也没怼回去，只是暗暗地瞪了那个刘老板好几眼。
　　对方被陆湛不冷不淡的态度一激，当即神色就变得狠厉，什么东西也敢和他叫板？
　　这宴席是谈家办的，人也是他们请来的，最后还是谈老爷觉得不妥，让谈扬端了些茶水来呈给大家。
　　谈扬也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当即就端了来递给刘老板。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谈老爷一把年纪了膝下无儿无女，日后谈价说话的可就是眼前这位了，肯定要给面子。
　　“刘老板这菊花茶降火的，您多喝两杯。”谈扬有意提醒别太过了，刘老板哼了哼，没找茬了，只是看着陆湛和白玉璃的眼神实在不善。
　　不过出来一趟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结识了几个以后应该会有合作的老板。
　　下午的时候，宴席慢慢就散了，大家三三两两的离开了谈府。
　　陆湛他们的马车还在外边，方才石秋是跟着进去的，对里面发生的事也是看在了眼里。
　　“陆哥，咱们这是把那刘老板得罪了吗？”石秋问。
　　陆湛：“不碍事，得罪便得罪，这种人咱们即便避开他，他也会凑上来恶心人。我看他不是个善茬，咱们多长个心眼，防着些就成。”
　　“真是太讨厌了，我想上去给他一拳。”白玉璃晃了晃拳头愤愤地道。不过这样的场合，他显然不能太冲动。
　　陆湛摸摸他的脑袋：“没必要生气。”
　　两人先攀上了马车，钻进车厢，白玉璃还在嘀咕，不过这会儿他不说刘老板了。
　　“我觉得那个方才谈公子肯定是想和你多聊聊的，看我在那里所以他就走开了。”白玉璃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有什么好聊的，你误会了。”陆湛道。小狐狸平常什么事都不放在心里，怎么今天却这样说？
　　白玉璃双眼盯着陆湛的脸：“我绝对没有误会。”
　　“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陆湛笑出了声，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胡说，我和就之前见过一面，后头没有交集。”
　　“说不定人家喜欢你，想把你娶进门做赘婿呢，我最近看的话本就是这样写的，从此你就飞黄腾达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陆湛：“……那种闲书少看，都是骗人的。”
　　白玉璃才不听，他觉得自己想的挺有道理。但是其他人喜欢陆湛也就罢了，陆湛只能喜欢他。
　　他双手抱着陆湛的腰，闷闷地嘟哝：“你是我的。”谁抢他就跟谁急。
　　陆湛顺了顺了他柔滑的头发：“你当我是金元宝吗，谁都喜欢。”
　　白玉璃蹙眉，态度认真极了：“就是。你比金元宝还珍贵，反正我很喜欢。”他想了想觉得这两个字不能表达他的浓烈的感情，“不对，是爱。”
　　陆湛本就因为小狐狸在乎他，捻酸吃醋而内心喜悦，忽然听他这样说，内心的满足欢喜都要满出来了。
　　“嗯，我也爱你。”
　　白玉璃脸一红，陆湛说了好几次这样的爱语，可每次听他都会害羞。
　　他钻进陆湛怀里，脸颊在他胸前的衣襟处蹭了蹭：“你能不能每天都对我说这句话？”
　　“好，那之后每天都说给你听。”这有什么不能的，陆湛之前或许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内心感情再汹涌，也只是行胜于言。
　　白玉璃向来喜欢打直球，喜欢不喜欢，爱或者不爱，非常的坦荡，自己也喜欢他的表达。
　　他想白玉璃也是喜欢的，如果能让他开心，这样的甜言蜜语他也愿意说给他听。
　　白玉璃晕乎乎的，脸蛋也热，觉得自己此时抓起几团空气喂进嘴里，恐怕也是甜甜的味道。
　　两人甜甜蜜蜜的，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到了酒楼，陆湛让石秋先进去，马车暂时停在门口就成。
　　白玉璃被抱下了马车，陆湛掂了掂手上的重量：“糯米团子，多长点肉。”
　　白玉璃轻轻捏了捏他耳朵：“放我下来呀。”一会被大家看到就不好了，虽然平时亲亲抱抱也没有太注意的话。
　　而且就这眨眼的功夫，他都看见他们小店面里的伙计头都探出来了。
　　陆湛把他放下来，白玉璃先跑进了大堂，里头人看小老板回来了，猜想老板也回来了，干活更麻利。
　　“小老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站在柜台拔算盘的周叔问他。
　　“嗯嗯。”
　　周叔是他们刚开业的时候招来专门收账的，老实可靠。
　　陆湛从外头进了来，让周叔先去歇息，他翻看会儿账本。
　　他隔三差五就会亲自检查，即便再信任的人也不能全然放手。
　　“好的老板。”
　　白玉璃搬来了椅子，坐他旁边，安静地等着陆湛翻看。
　　在宁平县的时候，这也是陆湛经常会干的活儿，不能掉以轻心。即便来了这儿，宁平县食肆的账本，他也会让人誊抄了每三个月一送。
　　白玉璃不懂支出收入啥的，但是他聪明，看陆湛的意思他们这段时间都是赚的，没有亏本。
　　声音这样持续下去不到半年的时间，他们就可以把之前投入的钱赚回来。
　　“冯老爷这生意做的确实远，府城好几家排的上号的商店都是他认识的人。”
　　“所以才财大气粗嘛。送咱们的玉枕那么贵。”白玉璃撑着下巴道。不过枕着确实是蛮舒服，他让陆湛都带来府城了。
　　陆湛笑了笑：“这送玉枕的礼啊，咱们要不了多久总要还回去的。”
　　白玉璃扭头看向他。陆湛没说话，故意装神秘似的。
　　自从来了府城，他虽然不太关注手下人的私事，但都能明显感觉到夏哥儿对冯宣那小子的态度变化。
　　就是不知道冯老爷和冯夫人到时候面对儿子喜欢的人是何感想了。
　　之前把小狐狸认错，那两人也没有反对，如此看来，应当之后也不会过多阻碍两人。
　　“你是说夏哥儿这颗大白菜要被姓冯的那头猪拱了？”白玉璃看着向他们在走过来的石夏问道。
　　那个冯宣跟在身后，也不知手里拿了啥，献宝似的要给石夏。
　　石夏之前都觉得无聊不理人，现在竟然一脸的无奈又顺从的样子。
　　白玉璃：　“啧啧啧……”没法看没法看了。
　　*
　　最近的客流量逐渐稳定，每日不会减少反而慢慢增长，客人一多起来他们原先明定下的食材就不太够用了，一天买货都好七八个伙计赶着牛车采买。
　　往常都是满载而归，今日他们却只买到了两车，拿着钱都没有货。
　　他们的菜品本就多，如今少了好些菜，来吃饭的客人满怀期待地来，只为了尝一口好吃的，结果是这样的结果，都有意见。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湛：“之前也没发生这样的事。”
　　白玉璃：“肯定是有人针对咱们，怎么可能突然买不到材料嘛。”
　　“我爹不是和好些食品老板合作过嘛，咱们找他们进货不就成了。”冯宣无所谓地说，“咱们愿意给这个面子，他们还得紧着好的给咱们。”
　　“目前也只能这样，得看你爹和人家那些老板交情够不够深。”陆湛想了想，“之后进货你也去，露露脸。”
　　冯宣说晓得了，总要给他面子的。
　　陆湛其实有猜测，这生意上的诸多手段，玩的再复杂性也不过是为了利益，他们倒霉谁最得利就知道谁在捣鬼了。
　　“遇到那些供应商没有的菜品，让店里的伙计不用在咱们最近的集市购买，去隔咱们也远一点的东城西城去试试。”
　　府城这么大，也没有封闭。真的山穷水尽，其他地也可以是货源。不过有冯老爷子关系，还没有到那么艰难的地步。
　　对方想玩垄断的招数，只能是自取其辱，没有雄厚的财力只会是自讨苦吃，把自己拖死。
　　心里虽然约摸知道是哪些人在作对，但陆湛还是派石秋领上两个人去打听一番。
　　两人在酒楼待到了下午，白玉璃点心奶茶的把肚子都吃撑了，还全是甜食。要不是陆湛威胁再吃一会晚饭就没有了他都没有停的意思。
　　白玉璃瞪他，他这会儿是加餐，晚饭不能少。
　　陆湛本想教育他，只是看石秋带着人进来，暂时歇了这个心思：“如何？”
　　大堂里的人实在算不上少，石秋走近悄声说了几句，陆湛眼神一冷，捏着茶杯修长有力的手指骤然攥紧，狠狠往桌上一放，浅口薄瓷顿时碎得四分五裂。


第129章 慈济院，刺杀
　　白玉璃被他震怒的样子吓得身子抖了抖，翘在椅子上的一条腿都不敢乱晃了，乖乖收回来，陆湛好凶。
　　石秋把查到的消息说完就带着两个伙计下去了，还是不要在这里触霉头了。
　　看人出去了，陆湛回过头看了眼突然安静下来的白玉璃，往常胆子不是挺大吗？
　　“我又不是冲你发脾气，怂什么？”
　　白玉璃当然知道是这么回事了，看来陆湛平时对他没有真的生气，他都没有凶过。
　　“我，我才没有怂，就是你突然来这一下给我吓住了而已。”
　　“好了好了不提这个，我没事。石秋刚刚说啥了？”他可是陆记的小老板，居然都不给自己说。
　　陆湛：“上次咱们去谈府遇见的那个刘老板，还记得吗？”
　　这有什么不记得的，把他们陆记好一顿嘲讽，他当时都想揍人了。
　　白白玉璃秀气的眉毛一蹙：“是他想搞垄断，故意针对咱们？”
　　“嗯。”
　　“真过分！”
　　又炸毛了，陆湛摸摸他的脑袋：“没事，影响不大，他坚持不了几日的。”
　　如此就好。
　　白玉璃顺着他的手心蹭了蹭脑袋，看起来乖巧可爱，陆湛情难自禁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白玉璃眉眼弯弯，挤出两个小酒窝，他手指点点自己的嘴巴：“这里也亲亲。”
　　“回家再亲。”大庭广众的，省得被人注意到。正想着，石夏从大门进来了，他看见两人的动作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身后的冯宣却是一脸的没眼看，天天黏着也不腻的。
　　白玉璃叉着腰：“你这啥眼神啊，我惹你了？”
　　冯宣翻白眼，他就没见过比白玉璃还会撒娇的人，偏偏扭过头马上就能对自己横眉冷对，变脸忒快了。
　　“没有没有，是我惹了你。”
　　白玉璃：“本来就是。”
　　陆湛扶额：“……”小学生和小学生的巅峰对决，这一场小狐狸胜。
　　“慈济院完工了没有？”
　　听他说正事，冯宣也严肃了起来：“已经完善的差不多了。”他和夏哥儿刚才还把粮食拉去了。
　　他也是不懂了，师傅这么热衷做善事干嘛，之前在宁平县设粥棚就算了，现在来了府城就更夸张了，直接来搞了慈济院，专门接纳那些老弱病残，贫苦百姓。
　　他看师傅平时若是有找陆记的不痛快，下手也挺狠的，难道是为了积阴德？他也不像那种信鬼神的人啊。
　　“依我看，搞这些也没意思，对生意没啥影响。”冯宣小声抱怨说，也不太敢反驳陆湛的意思。
　　白玉璃想踹他一脚：“怎么没意思了？你没看见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有多可怜呀。”
　　他发现府城虽繁华，但可怜人却比宁平县的还多，好些苦命的人乞讨，而且还身体不健全，缺胳膊少腿的，根本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而且现在天气已经冷下来，他们就更不会好过了，说不定冬天一来就会冻死在街头。
　　白玉璃眼尾微红，眼睛湿漉漉的质问着，陆湛看他情绪激动，拉住了他的手心捏了捏：“好了好了，没事的。”
　　小狐狸心肠一向柔软，最是见不得可怜人可怜事了。
　　冯宣看他这样，弱弱地说：“我，我只是随口抱怨一下，没有真的不愿意的心思。”
　　石夏扯了他衣袖一把，别说了：“陆哥，玉璃我先带他下去。”
　　冯宣家境摆在那，怕是最开始在他们陆记待的日子就是这辈子最难的时候了，自然不知道那些人有多苦，为了吃上口饭有多不容易。
　　他人不坏也善良，就是缺心眼，需要市场提点着。
　　过了几日后，市场果然恢复正常，估摸着是看这招数对他们没用，索性就收回去了，他们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只是这样，也不知那些人会不会轻易放过，还是得谨慎对待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再厉害也没有我厉害知道吗，我会保护你的！”白玉璃握了握拳头，信誓旦旦地道。
　　“细胳膊细腿的，怎么保护我？而且只是对付咱们的酒楼，我又不会有事。”
　　白玉璃拍了拍自己的胳膊：“看见没，肌肉，很有力量的！不要小看我。”
　　陆湛伸手捏了捏的他臂膀还有软乎乎的肚子，然后把他的毛茸披风围好：“嗯，好多肌肉，摸着真硬。”
　　白玉璃再傻也知道他是在骗人，就知道取笑自己，他报复性地在陆湛小腹摸了几把：“这才是真硬，哼哼。”
　　陆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让白玉璃挣脱不开，缓缓移动：“下面更硬。”
　　又耍流氓？
　　白玉璃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到他们，他抬脚在陆湛的黑靴上碾了一几下，陆湛笑容僵硬的承受力了。
　　小狐狸，心够狠。
　　“陆哥，马车和牛车都备好了的，咱们可以……嗯，出发了。”石秋在灶房和夫郎说了些话，出来就看见两人在较劲。
　　貌似还是小老板占了上风。
　　“好，那咱们走吧。”白玉璃也不看身后的陆湛，径直走在前头。
　　还关心地问了几句玉哥儿咋了，平时石秋也没有特意每天出门都给报备啊。
　　“哦，他这几日老是困倦，胃口不好，说让我回来的时候给他抓几副药。”
　　原来如此，白玉璃点点头。困倦就算了，怎么还会胃口不好，他就从没有这种情况，只有更好的时候。
　　陆湛在听见了两人的谈话：“严不严重，让他先去医馆瞧瞧吧，灶房里那么多烧菜师傅，不用他那么辛苦。”
　　“应当没事的，就是困，胃口没有平时好，脾气暴躁了些。”他没说的是自家夫郎平时就是个火爆脾气，现下是更是随时都要发怒，还挺吓人的。
　　“嗯。”陆湛没有多问。
　　石秋看了看捆在牛车上的被褥和厚的大小棉衣，很大的一车，怕是几十个人穿都够了，这些都是给慈济院送去的。
　　石秋负责用牛车拉东西，陆湛自己驾马车，里头坐着他家的小狐狸。
　　陆湛掀开车帘往里头瞧了一眼，白玉璃抱着双手，嘴巴撇着，不屑的小眼神瞅着他，又痞又乖。
　　闹脾气也还是可爱，像撒娇。
　　不过白玉璃这小脾气在到了慈济院被陆湛强硬地从马车里抱出来时，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他之前也来过，前两个月的事了，当时慈济院只是个废弃的烂宅，现下确实维修的有模有样了。
　　“陆老板陆夫郎来了，赶紧进来。”慈济院管事的院长是个老妇人，姓马。年轻的时候男人死的早，又无儿无女。
　　她整日是给胡同里的人家浆洗衣裳赚钱微薄的银钱过活，却捡了好几个别人不要的孩子养在身边，说是看着实在可怜，不忍心，自己日子再苦也要尽尽微薄之力。
　　如今有了慈济院，陆湛安排人请了她在这里管理，每月还有些工钱可拿，这真是她从前不敢想的，现在却都成了现实。
　　陆湛让石秋把带来的东西卸在门口，一会让孩子们出来抱进去就成。
　　进了门，院子里牵了晒衣裳的绳子，上头挂了孩子们刚洗过的衣裳，地上放了几个木盆，还有未干的水迹。
　　几十个孩子跑来跑去的，跟之前他们看到的小花猫不一样，都是干干净净的，最近也没有饿肚子，所以脸上都是甜甜的笑容，把人心都看化了。
　　剩余的就是些老人了，马婶子吩咐年纪稍大些的孩子先把院里爷爷奶奶的被褥和棉衣抱到他们歇息的房间里。
　　陆老板和他夫郎都是好心肠的人，现在让他们有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还固定时间送来粮食，大家是说不出的感激。哪里还能过分地麻烦贵人。
　　马婶子拿出了最好的杯子给他们三个人倒了白开水，茶叶是贵东西，慈济院是买不起的。
　　可即便是最好的茶杯，那也是有豁口的，顶多是比其他的好些。
　　白玉璃正好口渴，豁口了端着喝，总比用手摊在手心强啊。
　　院里的孩子们认识他和陆湛，一个个把东西抱进房里后就跑出来了，分明都是期待又欢喜的，可就是不太敢靠近。
　　孩子们的眼神大多落在白玉璃身上，是很想亲近的模样。
　　陆湛也不知小狐狸怎么这么招孩子的喜欢，可能因为他是个孩子王。
　　马婶子知道娃娃们在想什么，他看白玉璃穿得讲究，毛茸温暖的披风雪白干净的没有一个泥点，当即就语气温柔地道：“你们这群皮猴儿，别冲撞了陆夫郎。”
　　白玉璃掏自己的包呢，听了这话赶紧摆手说没有关系：“我有带糖，就是给他们的。”
　　孩子们一听有糖眼睛都亮了，方才还不敢这会儿都围了过来，看白玉璃和孩子们玩的开心，陆湛马婶子叫到了一旁交代些事。
　　他们这慈济院只收孤儿和没有孩子赡养的老人，不收那些身体健全却好吃懒做的叫花子，别让心术不正的钻了空子。
　　这事马婶子说自己晓得，又说陆老板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大善人，院里的老人和孩子们会每日给他祈祷，保佑他和白玉璃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等他们再回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有一会儿了，白玉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身上的披风，还在院里让孩子们追着跑，脸蛋汗涔涔的，不知在玩什么游戏。
　　“璃璃，走了。”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
　　白玉璃看陆湛站在的廊下朝他招手，抓起自己脱了放在一旁的披风就冲过去。
　　脸上全是汗，陆湛给他擦了擦，把他怀里抱着的东西拿了过来。来的时候白玉璃装了很多零食在包里，这会已经没有了，都分发出去了。
　　他拉住白玉璃的手出门，马婶子和孩子们出来相送，陆湛让他们回去了。
　　“办慈济院简直就是咱们来府城做的最正确的事了。”白玉璃抹了把自己满是细汗的额头，手心都湿了，然后蹭在陆湛的脸上。
　　陆湛：“你又调皮。”
　　白玉璃贼兮兮的笑，他就想这样干。
　　石秋跟在他俩身后，看到白玉璃的小动作也忍不住偷笑，大白真跟个孩子似的脾气。
　　“嘿，你在笑我！”白玉璃回头不小心瞥见了，“有啥好笑的。”
　　陆湛给他把脑袋掰了回来，对石秋道：“玉哥儿不是交代你给他抓药，你自己先去吧。”
　　陆湛说完又想到什么提醒：“要不还是别胡乱抓药，你回酒楼把玉哥儿亲自带去医馆看。”
　　石秋不解其意，干嘛要这样大费周章啊。
　　陆湛笑了声：“怕你夫郎是有了，省得吃药伤了身子，先让大夫看了小心为好。”
　　平时玉哥儿生龙活虎的，哪里会有胃口不佳的时候，他自己不注意细枝末节的，定然没发现。
　　他一说，石秋一脸恍然大悟，又惊又喜的还着急的很：“那，那我先回去，陆哥你和玉璃……”
　　他急的口齿不清。
　　陆湛摆手，让他把牛车一道赶回去，不用管他们，他带着小狐狸逛一逛直接回陆宅。
　　石秋一走，白玉璃就惊讶地问：“有了，是有宝宝的意思？！”
　　陆湛捏捏他的脸蛋：“只是猜测。”若是真有了，不小心吃了什么药有影响就不好了。
　　“好了，不提他们的事，我带你逛府城的夜市，你不是喜欢嘛。”陆湛说。
　　白玉璃也没有纠结这事，有没有明日去了酒楼就知道了，现在好奇也没用。
　　“我要买零嘴。”他翻了翻抱着的皮包，今日带出来的都是零钱，面额不大，方才又在慈济院逗小孩，他把全部的铜板都发出去了。
　　陆湛解下腰间鼓囊的钱袋嘲笑他：“还说给我买吃的，你自己却成了穷光蛋。”
　　白玉璃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嘿嘿，什么你的我的，咱俩的钱不分彼此。”
　　他抢过陆湛钱袋放自己包里，行为跟个小土匪没两样。
　　马车停在一边，白玉璃也不怕被人驾走，拉着陆湛的手专门往人多热闹的地方钻，府城的夜市灯火通明，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热闹。
　　一直说京城繁华，是不是比这里更富贵呢？白玉璃不知道，日后一定要让陆湛带他去看看。
　　其实他们酒楼前后的美食城现在好像比这城中心更热闹，不止白天，一到夜晚，好多人出来玩，公子小姐哥儿的，人流量很大。
　　大家逛街的同时还能吃美食，别提多悠哉了。不过白玉璃天天都在他们酒楼四周晃悠，所以不稀奇了。
　　逛了一圈，他手里已经捧满了吃的，嘴里还叼着一个薄脆的大饼，瞧着可滑稽了。
　　陆湛啧了声，又给他把东西接过来：“我平时是把你饿着了吗。”
　　白玉璃狠狠咬了一大口饼，不回他的话：“走了走了，回家，今天是满载而归的一天。”
　　他率先爬上了马车，使唤陆湛可以走了，这里离他们住宅有一定的距离，得赶紧回去了。
　　他在里头坐着，咔嚓咔嚓地进食，吃到好吃的就凑过来投喂陆湛一口，也不管人家想不想吃。
　　慢悠悠地驶过热闹的街市，经过一条冷清的大街，马车的速度便可以加快了。
　　气氛诡异的安静，寒风一阵阵地刮过，陆湛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突然，一只闪着冷光的利箭划破长空飞射而来，他眼神一凛，迅速侧头，拉紧了缰绳。


第130章 受伤，以牙还牙
　　停的太急，马儿前蹄被迫抬高，车厢里的白玉璃一阵天旋地转，“轰”地一声翻到之时被陆湛一把把他拉进了怀里，还没看清什么状况两人就稳稳落在了地上。
　　四个黑衣人包围了他们，手里皆握着刀剑，白玉璃吓得心脏砰砰跳。
　　陆湛方才为躲避那只暗箭，虽然没有大碍，脖子却被划出了一道血痕，还在滴着鲜血。
　　白玉璃心疼地赶紧给他捂住伤口，转而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陆湛把他的手拿下来，示意自己没事。
　　陆湛冷冷地看着几人，对方杀气沉沉，今日是冲着他们命来的。
　　就方才放箭的准头来看，身手应当都是不差的。陆湛低头轻声道对白玉璃道：“一会我把他们拖住，你骑着马赶紧跑。”
　　白玉璃慌张地摇摇头，他不要，陆湛一个人对付不了的，他要是出事，自己也不要活了。
　　“死到临头了还说悄悄话呢，这么个小美人杀了还真是可惜，拿给我们几兄弟享用一番还差不多。”
　　“不过雇主交代了两条命，所以你们还是去地下做对苦命鸳鸯吧。”
　　白玉璃把陆湛护在身后，恶狠狠地道：“谁死还不一定呢！”
　　他看了眼陆湛，陆湛微微颔首，懂他的意思。
　　几人攥紧手里的刀，步步逼近，陆湛握住白玉璃的手腕缓缓后退。
　　眼看着几人越逼越进，白玉璃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他瞳孔一个凝神，眸中幽蓝的光闪过，几人看着他的眼神瞬间迷蒙，陆湛见状，闪身到他前面夺过其中一人的刀刺了出去。
　　黑衣人瞬间尖叫一声倒在地上，白玉璃之前就用这招对付过人，还算熟练，但坚持不过几秒，现下另外的三个人被同伴的痛呼惊醒回神。
　　几人看见白玉璃诡异的眸子顿了下，陆湛又趁这个机会刀了一个人。
　　其余两人没有丝毫停顿的，手中刀砍了出去，陆湛把白玉璃带进了怀里迅速闪躲，对方扑了个空。
　　白玉璃看着黑衣人的刀砍下来，瞳孔一缩，呼吸都停止了，他稳住陆湛的胳膊，飞身起来，双脚用尽力气揣了出去，对方被掀翻在地。
　　两人配合的无比默契，让人进不了身。不过对方武功太高，刀剑用的溜，陆湛抱着白玉璃闪躲的时刻，另外个黑衣人一剑刺了过来。
　　白玉璃是在前面的，躲闪不及，他惊恐地瞳孔睁大，张开双手挡住陆湛。
　　时间仿佛静止，画面极为清晰的慢镜头，泛着冷意的剑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没入的白玉璃的胸口。
　　陆湛呼吸一窒心跳停止，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拉，两人调转了位置，利剑刺进了他的后背。
　　“陆湛！”白玉璃凄厉地尖叫了一声。
　　他捡起地上的剑，又圆又大的蓝眸刷地一下射向那人，对方被他狠厉眼神的惊住，竟奇怪的有些头晕目眩，白玉璃冲过去手起刀落。
　　黑衣人的腹部瞬间出现个血洞，鲜血喷洒出来溅了白玉璃满身，雪白的袍子血迹斑斑，连脸颊上也是，顺着他额上的汗珠滑落。
　　“你也要尝尝这究竟有多痛才行！”晃荡一声，利脸落地，白玉璃赶紧冲了回来，陆湛躺在地上已经昏迷，失去了意识。
　　四周已是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些血迹，一滩滩红的刺人眼。
　　*
　　陆宅，屋内安静地落针可闻，白玉璃的守在床前一句话也不说，双眼紧紧地盯着陆湛，一点也不敢分神。
　　陆湛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看着虚弱的很。
　　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没有性命危险，但伤势实在不轻，失血太多，所以醒不过来。
　　冯宣等人今日不见陆湛和白玉璃去酒楼，又听说官府的在西街发现了两具尸体，但一看就发现是刺客，杀人不成反被杀。
　　石夏一想就觉得不安，外头出事了，怎么连陆哥和玉璃都不来酒楼了，平时有事不来，他们会提前通知的。
　　担心之余他就把夏哥儿也给拉来了，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白玉璃跟丢了魂似的，跟没看见他们一样，只是牢记大夫的嘱咐，看陆湛包扎的伤口有没有渗血，不时给陆湛擦擦脸上疼出来的冷汗，看他嘴唇干裂了就仔细地喂水，一步也不离开。
　　“玉璃，陆哥不会有事的，你都守了一夜了，去歇息会儿吧。”
　　白玉璃沉默，看着陆湛的脸眼皮都不眨一下，他不放心。
　　“再这样熬下去，你身体会吃不消的。”石夏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之前怎么不知道白玉璃性格这么执拗，说啥都不听的。
　　他们刚来的时候，白玉璃身上穿的外袍沾满了血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却把大夫吓了个够呛，诊脉的手都在发抖。
　　还是石夏看不下去了，给他把擦了脸和换了外袍，沐浴他却是死活都不去了。
　　冯宣拉了把石夏，大白这样子一看就听不进去，先别劝了。
　　“师傅难道在外头结了什么仇家不成？”
　　可是他在才来府城半年都不到啊，怎么会和人结上这种深仇大恨，都是要命的程度了。
　　石夏让他小声些，省得一会把白玉璃刺激到了：“哪里是陆哥结的仇家，定然是我针对酒楼的。”
　　“这样的事咱们之前在宁平县经历的还少吗？指不定是哪些龌龊的指使杀手干的。”只是之前都没有想到害他们的命，现在却不一样了。
　　冯宣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肯定是这样的。
　　“陆湛！”白玉璃忽然叫了一声，赶紧握住了他的手。
　　冯宣和石夏也赶紧围了过来。
　　陆湛放在被褥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纤长的睫毛也颤了颤，白玉璃看着这景像都不敢呼吸了。
　　直到陆湛缓缓睁开了双眼，虚弱喊道：“璃璃。”
　　白玉璃当即就崩不住情绪了，嘴巴一撇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呜呜呜呜，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吓死我了……”
　　看这情形，石夏很有眼色地拉着冯宣出去了，人家小两口要有话要说，他们去院子里，待在这里不合适。
　　两人都没发现有人出房间了。白玉璃脸埋在陆湛胸膛，哭的伤伤心心，仿佛要把所有委屈都宣泄出来。
　　“我都要担心死了，怕你醒不过来呀，呜呜呜……”
　　陆湛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蛋：“小哭包，我现在不是醒了。”后背中的一剑剧烈的疼痛，他表情都有些难以忍受。
　　“是不是很痛啊？”白玉璃守着陆湛没有休息片刻，此时眼底都是红血丝，眼皮肿的跟两个核桃似的。
　　陆湛摇摇头，安慰的拍拍他手背：“没事的。”
　　“我，我昨晚杀人了……那个坏蛋死了。”白玉璃害怕地发抖，贴着陆湛不愿起来。
　　“没事，你做的很好，那人是坏蛋，他该死。”陆湛手指给他顺了顺凌乱打结的长发，上头有干涸的血。
　　想来小狐狸从回来就衣不解带地守着他，没有来得及收拾自己。
　　“真，真的吗？”白玉璃结巴地问。
　　陆湛：“嗯。”
　　他这会醒了，白玉璃飞到九天之外的魂也回来了：“我去给你把药端来，吃了肯定很快就好了。还有粥，你肯定饿了，我拿来喂你。”
　　他着急地说道，也忘记了自己从回来就没吃过东西，都不知道饿了。
　　“好好，我知道。你赶紧要么自己休息，要么去沐浴换身衣裳，这都染了血穿着不难受吗。”陆湛的声音虚弱的很，音量也不高。
　　白玉璃心疼的要命，叫他不要说话了，自己知道的。
　　他把药和粥都端进来喂给陆湛，看着他吃了半碗粥就说不要了，自己把剩下的吃了。
　　“有没有好点，痛不痛？”
　　陆湛轻轻摇头：“不碍事。”
　　“那我去洗澡了，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我很快就来。”白玉璃握着他的手交代说，又在陆湛额头落下一吻，十分的珍惜。
　　陆湛嘴唇弯了弯，小狐狸怎么跟哄小孩子似的？
　　白玉璃出去后，在外头等着的石夏和冯宣就进来了。
　　“陆哥你好些没有啊，这伤瞧着可吓人了，还好没有再渗血了。”石夏说。
　　“就是，赶紧查出来是谁干的，咱们把他大卸八块！”冯宣气愤地道。
　　生意场上不合是常有的事，可这一出手就是要人命，他们也不能心软。
　　“你不要冲动，否则让对方察觉，反而打草惊蛇。”陆湛冷静地道，他安排石秋去带着人去查探。
　　“陆哥说得对。”石夏赞同地道。
　　两人在房间里待了没多长的时间，看白玉璃沐浴了也换了干净衣裳来了就准备离开了。
　　陆湛叮嘱了几句：“别让大家知道我受伤了，省得他们担心。就说我有事暂时不去酒楼了。”
　　能千里迢迢跟着他来府城的人自然都是重情重义的，若是知道了这事肯定都要来看望。他们赚钱都不容易，就不让别人破费了。
　　石夏说晓得了。
　　白玉璃进来坐到床旁，他刚沐浴完，身上发间都有些淡淡的馨香，很好闻。
　　陆湛眼皮沉重，没有精神，白玉璃给他掖好了被角，让他闭上眼睛睡觉。
　　他方才已经吃过东西充饥，毕竟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也困倦的很。
　　先前因为不放心陆湛，一直守着，现下他醒过来了，也喂了汤药，白玉璃心里绷着的那根线终于松了。
　　他爬到床榻最里侧，想钻陆湛怀里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只好老实躺着，顶多是拉着陆湛的一只手。
　　他真的好困，眼睛看床帐都是迷糊的。
　　房间内变得安静，除了均匀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也不知是不是伤口疼痛的原因，陆湛睡着后，英气的眉头时而皱一下。
　　到底是放心不下，白玉璃没有睡多久就揉揉眼眶起来了，第一时间就是看陆湛怎么样了。
　　“还好没事了。”白玉璃咕哝说。
　　他翻身下床在壶里倒了杯水，拿了支筷子沾了水迹涂在陆湛的嘴唇上。
　　在白玉璃的映像里陆湛一直是高大强势的，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看着就很需要人的保护，所以他干什么都小心翼翼对待。
　　平时都是陆湛照顾他的多，现在陆湛受伤了，这活儿他也可以做得很好。
　　陆湛睡眠浅，而且还受伤了，即便白玉璃动作再轻，他也醒了。
　　“有没有觉得好些？”白玉璃轻声问，即便已经是包扎好了的，也敷了药，可是看着就很骇人，他放心不下。
　　“没事，你太担心了。”
　　“怎么会没事，那么深的伤口，大夫来看的时候都被吓到了。”
　　“一定要查出是谁想杀咱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白玉璃握紧了拳头道。
　　陆湛捏捏他柔软的手心：“这事你不要插手，我来解决就好。”
　　陆湛眸子晦暗，若不是命大，这次他和小狐狸怕是就要变成别人的刀下亡魂了。
　　对方是怎么对付他们的，他自然也要以同样的方式还回去。
　　以牙还牙。
　　看陆湛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白玉璃伸手扯了扯他的脸颊，陆湛眼眸看向他，无奈极了：“怎么”
　　“方才一小碗粥你都没有喝完，现在饿吗？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唉，也不行，应当吃不到啥好吃的，大夫交代了清淡饮食。”
　　陆湛想到了之前白玉璃熬的那个半生不熟的白粥，即便快过去两年，可白玉璃的厨艺是没有丝毫长进的。
　　“要不，还是算了？我并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我这就去给你熬粥，夏哥儿都说我现在比咱们店里的厨子做的还好，你就等着吧。”
　　他说完就要跑出去，陆湛抬了抬手没能把他喊住，其实他想说方才就是吃的粥，他现在确实没有食欲。
　　而且，小狐狸做的东西，他虽然格外有心，但确实一言难尽。


第131章 剔骨鸭，凉拌皮冻
　　休养大半个月，陆湛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要有大动作牵扯到伤口就没事。
　　白玉璃这段时间是最辛苦的了，既要在家里照顾陆湛，又要早晚去酒楼。
　　他们生意好，时不时有富商来订餐，和陆湛之前交涉的那些老板有要紧事找的也是老板，管事的说不上话，所以只有白玉璃来才行。
　　白玉璃看得懂账本，速度也快，之前这是陆湛的活儿，他就偷懒不做，现在主动把这些繁杂的事揽在了身上。
　　虽然不太懂如何经营生意，但他很会唬人，也不轻易表态。在陆湛身边耳濡目染，愣是学了七八分他的严肃沉稳和喜形不露于色。
　　不过一回到家他就要破功了，两手胡乱搓了搓自己的脸颊：“端着可太难了。”
　　“还好有石秋一起跟我一起壮胆，那些老狐狸狡猾的很，我对付的太吃力了。”白玉璃鼓着脸和陆湛抱怨和告状，“居然悄悄说我没用，你到时候要给我出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陆湛从床榻上起身，披好了外袍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顺毛，“下次我去。”
　　他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行走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能去酒楼也能出门。
　　白玉璃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喝水了，着急地扒拉开陆湛的外袍，想看看他的伤口。
　　陆湛里头只穿了件白色的亵衣，被白玉璃弄得乱糟糟的，他嘴角勾起玩味的笑：“这么急干什么，天还没黑呢。”
　　白玉璃把他的衣裳捞起来，露出光洁的后背，伤口恢复的很好，只有一道整齐的肉粉色痕迹，不过细看还是有些狰狞。
　　“我又不是大淫.魔，你都受伤了才不会就想着那档子事，坏蛋就会误解我！”
　　陆湛轻笑了声，谁让小狐狸一副急色的样子，一句话不说就扒衣服啊。
　　他上前把白玉璃抱在怀里：“好好好，你不是，我是。”
　　两人身体紧贴着，即便白玉璃身上的衣裳穿的厚，也能感到坚硬和炙热，他瞬间就不敢动了。
　　“你，你我不行，大夫说了两个月不能行房中事！”白玉璃推搡着他，这才一个月都不到呢。
　　陆湛抱着他不松手，鼻子在白玉璃颈间嗅了嗅：“好香。”
　　总说香，有什么香的？除了洗澡用的胰子，白玉璃自己都闻不到有啥味道。
　　若是平时他肯定就抵挡不住诱惑任陆湛为所欲为了，现在不行，陆湛的身体要紧。
　　他坚定地推开陆湛：“你先吃饭，我从酒楼带回来的。”
　　陆湛瞥了眼他带回来的食盒，并没有食欲，反倒是小狐狸最近忙里忙外的好像脸蛋都瘦了一圈。
　　他把食盒打开，清淡的小菜是陆湛的，肉食和甜品糕点是他的，他就想回来和陆湛一起吃。
　　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前段时间给陆湛熬粥，他虽然吃完了，可他就是知道这人嫌弃自己的手艺。所以他就不瞎折腾了，直接固定时辰去酒楼给他带回来，厨子们做的总吃了吧。
　　酒楼里的人看他每日都打包东西回去，还不是他平时爱吃的口味，都知道是陆湛在家里养伤，想来看望不过被白玉璃婉拒了，说陆湛很快就能来酒楼，大家不用担心。
　　“这个凉拌皮冻好吃，冯宣给你做的，你多吃点。”白玉璃给他夹菜，“我看你都瘦了。”
　　为了照顾病人他都交代不能太重口了，清淡为宜。
　　“韧性足有嚼劲，爽口不油腻，他手艺见长。”陆湛评价说。
　　白玉璃听他这样夸，也吃了一个，Q.Q弹弹的，佐料也拌的好，清爽中还带着丝丝的微甜，难怪最近这道菜卖的好。
　　不过白玉璃还是喜欢吃肉，肉才是他的最爱，照顾陆湛归照顾，他自己也是要吃的。
　　他带回来的剔骨鸭用食盒装的好好的，外头还包了棉布用作保温，酒楼离他们住的宅子近，即便外头天冷也还是冒热气的。
　　他先给自己添了满满的一碗米饭才开始吃菜，鸭肉不肥不柴，不腥不散，切成了薄片，肉质细腻香味浓厚，连骨头都是被细细剔除的。里头的素菜也焖煮的很入味，非常适合用来下饭。
　　“自家夫郎吃肉，我却只能吃清汤豆腐的。”陆湛叹了一声，好像很没有胃口似的放下了筷子。
　　白玉璃吃饭的动作停住，仰头看向他，好可怜呐。
　　自己大鱼大肉的，陆湛却吃糠咽菜，白玉璃心头的愧疚窜了上来：“那，那我端去门外吃，不让你瞧见吧。”
　　陆湛：“……”这算什么好办法？他不准。
　　白玉璃哭丧着脸，那怎么办嘛？他又不能不吃。
　　陆湛指了指他面前的肉：“你喂我一片。”
　　白玉璃犹豫再三，想着吃一点应该没事吧，总不能天天喝稀粥，这样人都要疯了。
　　他站起身来夹了菜喂进陆湛嘴里：“好吃吗。”
　　“好吃。”小狐狸喂的格外好吃。
　　等白玉璃吃饱喝足，陆湛才说起了今日的事：“白天你去酒楼的时候，家里有衙役来了。”
　　白玉璃收拾碗筷的手一抖，差点摔地上，陆湛赶紧给他稳住。
　　“想必是怀疑咱们跟那两个死了的刺客有关系，不过被我打发走了。”
　　白玉璃眉毛揪成一团，焦灼的很：“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应当不会，先不说那俩黑衣人并非寻常百姓，做过多少恶事。当时街道冷清别说人了，连只猫狗都没有，谁知道他俩怎么死的。”
　　“即便知道又能怎样，凡事也要讲证据。”那群衙役若是真对这案子上心，或者手里有确凿的证据，怎么那么轻易就离开了。
　　对方派出杀手，出了这事巴不得藏好自己的尾巴，近期绝对不会再冒险行凶或是出来指认，只能认栽。
　　不过他这次受伤也不轻，若是刺入的位置再往上几寸，怕是就要交代了。幸好小狐狸没事。
　　不过即使这样，他也不会放过。
　　白玉璃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当时看陆湛被人刺中，瞬间就失去了理智，发狠把人一下就捅了个对穿，那人当场毙命，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的很。
　　陆湛捏捏他的脸蛋：“不用担心，我来解决这事。”
　　白玉璃点点头，他还是有些怕对方看他们安然无恙，又会故技重施？
　　不过现下没事，他也用不着自己吓自己：“你休息着，我把碗筷收拾下去。”
　　“其实我已经没事了。”陆湛被他强硬地按在床上，不准动哦。
　　最近小狐狸很辛苦，家里的事全都包揽了不准他插手，陆湛看了就心疼说买两个丫鬟小厮的回来，白玉璃又不让，他一定要自己亲力亲为的照顾才放心。
　　收拾完屋子，白玉璃推开门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进来说：“你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我伺候你洗澡吧。”
　　陆湛觉得他是不是把自己当四肢瘫痪的病患了？他行动自如，用不着这样精细的服侍。
　　白玉璃鼻子在他身上蹭了蹭：“嗯，很好，没有臭，还可以要！”
　　陆湛眼皮跳了跳，这话有歧义啊：“臭了你就不要我了？”
　　白玉璃嘿嘿笑，跟小狗腿似的：“那就洗干净再要嘛。”
　　白玉璃不准他用水沾到伤口，大夫说了会发炎，还会发烧，严重了伤口一两个月都好不了。但陆湛本身有点洁癖，他出门的时候会自己沐浴，瞒着白玉璃，否则被他知道了又要闹。
　　白玉璃哼哧哼哧地把水桶提了进来，忙得脸上都有汗了：“好了，差不多了，干净衣裳也拿过来了。”
　　白玉璃动手扒他身上的衣裳，一点也不客气。
　　陆湛：“要不我自己来？”
　　白玉璃拍了拍他鼓囊囊的胸肌，纤细白皙的手指又在陆湛的紧实的腹部摸了几把：“怕什么，我都看过了的。”
　　他这些动作真的很让陆湛怀疑他伺候自己沐浴的动机是什么？
　　小流氓。
　　“快点快点，一会儿水冷就不好了。”白玉璃又扒掉了自己的衣裳，他要一起洗。
　　陆湛扶在的桶沿手指攥紧了，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鼓动，他仰了仰修长的脖颈，喉结滚动着显得越发凸出，晶莹的水珠黏附在皮肤上格外的性感。
　　“白玉璃，你是故意的吗？”他沙哑着声线问。明明不让自己碰，干嘛要和他一起洗。
　　他现在根本就不敢多看一眼对面的人，即便别开了视线，可余光之中也能瞥到扎眼的大片白和身体线条。
　　白玉璃听不见似的，双眼恨不得黏陆湛身上去，他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被美色所惑了：“故意什么呀？”
　　他确实是不想烧两桶水才钻进浴桶的，可是现在……他有点想吻陆湛，想和他贴在一起，严丝合缝的那种。
　　陆湛一眼就看他在想什么了，从来经不起一点诱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不是要伺候我吗，我洗好了快给我穿衣。”
　　白玉璃磨磨蹭蹭地挨过去，先把光溜溜的自己擦干套上亵衣，可是心里着急慌乱，系带子都弄了老半天，还把手指缠住了。
　　笨手笨脚。陆湛瞧着他的窘态，并不出手帮忙。
　　半晌，白玉璃过来给他穿衣裳，也不知是不是泡了澡的原因，漂亮圆润的眸子湿漉漉的浮满的水气，脸颊蒸粉，眼神也迷离：“你胸膛好滑。”
　　两人挨的极近，陆湛胸口都是他扑过来的热热的呼吸，跟有钩子似的，一直窜到心里，从尾椎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还能忍，那他就不是男人。
　　小狐狸的定力也没有比他好上多少，陆湛一把把人扛了起来，身强力壮的似乎根本没有受过伤。
　　白玉璃惊呼一声，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怕不小心摔下来，天旋地转间就被扔到了床上。
　　他急促的喘息，还有几分理智，双手推搡陆湛：“不行，大夫说了不能……”
　　小嘴喋喋不休的的，陆湛吻了吻：“那你在上头就成了，我不动。”
　　他邪魅的笑，眼神能把人溺死，白玉璃抬眼看着，被迷的五迷三道，果真信了他的话翻身在上。
　　白玉璃脸都潮红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不行了：“动，动不了一点！”


第132章 花街柳巷
　　白玉璃再也无法直视脐橙了，陆湛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还想这人怎么那时候让他吃橙子？
　　结果！他腰都要断了……
　　“看什么，专心吃早饭，一会去酒楼。”陆湛一本正经地道，好像昨晚诱哄小狐狸的不是他。
　　白玉璃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头刨自己的碗，结果看到桌上的果盘，差点吐出血来。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你怎么那么坏！”
　　陆湛慢条斯理的给他剥橙皮：“哪里坏了，这是最近刚从外地拉来的脐橙，市场上的第一批，何老板让人特地送来家里的，很甜。”
　　他认真的解释，可是白玉璃就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不是这个。他痛恨自己没有定力，是个经不起诱惑，没出息的，现在才让陆湛逮到机会嘲笑他。
　　“男狐狸精！”就知道勾他。
　　“我是狐狸精，那你是什么？”陆湛好笑地问。
　　白玉璃手里拿着个馒头，揪了一块喂嘴里：“我是被你欺骗，玩弄的可怜男人。”
　　可怜男人？陆湛忍俊不禁，不反驳他的话。
　　两人用完早饭，白玉璃闹着看了好几遍伤口，确定真的没有大碍了才同意他去酒楼。
　　“真的没事，你看我昨夜像虚弱的样子？”
　　白玉璃脸颊一热，揪了陆湛的手臂一下：“别说了！”他不要再想起那个羞耻的画面。
　　“再提，我就把你从马车上掀下去。”白玉握紧了缰绳，他心疼陆湛伤才好，所以揽了些驾马车的活儿，这人别不识好歹。
　　“嗯，绝对不说。”陆湛举起手指保证。
　　白玉璃哼了一声，算他识相。
　　他们住的地方和酒楼本来就近，走路都没多少时间，驾马车纯粹是白玉璃不愿让陆湛多走。
　　陆湛坐在车厢整理下衣裳的功夫就到了。
　　“快点，我抱你下来呀。”白玉璃停好马车跳下去，两手伸出来在下面做好的承接的姿势。
　　陆湛哪里不需要他抱啊，一步就挎下去的事，还不用像小狐狸那样用跳的。
　　四周的人目光已经看了过来，觉得新鲜，哪有男人让自己夫郎抱的，他是有多虚？
　　店面里的婚礼们也探头看了出来，他们认识老板的马车。往常都是老板把小老板抱下马车的，怎么今日两人还换了位置？
　　陆湛抬手拒绝，大步挎了下来，他身高腿长轻松的很，白玉璃见状又赶紧去搀扶：“白玉璃，我又不是瓷娃娃，不会碎掉的。”
　　大可不必如此担忧他。
　　白玉璃不听，保险点准没错。陆湛看他什么也听不进的样子，后悔昨晚怎么没做得狠一点，让小狐狸直接下不来床才好！
　　他被白玉璃强硬的态度搀扶进了酒楼，然后又安放椅子垫好软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滑的很：“大王陛下快坐。”
　　陆湛薅了把他的脑袋，调皮鬼。
　　大堂里的人看见快一个月没见面的老板今日来了，忙完手里的活儿就都过来问候了。
　　好些都是他们在府城新招的厨子伙计，他们没见过这样厚道的老板，巴不得能在陆记干一辈子，听说陆湛受伤，别提多担忧。
　　陆湛感谢了大家的关心就让他们下去了，全围在这里进来的客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频频往这边看。
　　白玉璃把大堆的账本抱了过来，最近这些东西都是他在看：“你坐边上等我哈。”
　　陆湛本就是来干活的的，若是什么都不让动，他还不如待在家里，正要伸手把那一堆抱过来，石秋从大门口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人。
　　“陆哥，你交代的事谈的差不多了。”石秋气喘吁吁地道。
　　白玉璃抬眸，视线从一篇账目上挪开，看了他一眼，查到啥，刺杀他和陆湛凶手？
　　陆湛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就在这，我出去一趟。”
　　白玉璃连忙搁下手里毛笔也站起来：“去哪里，把我也带上嘛。”
　　陆湛：“你还有这么多事要干呢，难道要我回来做吗？”
　　白玉璃犹豫了一下：“我，我晚上点灯熬油的弄就是了，而且还有周叔，他会帮我的。”
　　“在这等我。”陆湛强硬道。
　　他面无表情的，好似铁了心不让自己一起去，白玉璃气得头顶冒烟儿，一屁股坐了下来背对着陆湛。
　　带石秋都不带自己，为什么啊？
　　看他不闹了，陆湛带着几人出了门，小狐狸回来再哄。
　　石秋给马车遮上了帘子，他也有点不懂：“陆哥，你干嘛不让大白跟着？”
　　陆湛叹了口气。
　　看他不愿多说，石秋不再多问，只是猜测陆湛怕白玉璃有危险，所以不带去那些地方。
　　陆湛自认不是个好人，为人做事睚眦必报才是他的风格，刘卓敢买凶杀他，他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方式还回去？
　　若是时间久了，对方看他安然无恙，很难不再起这样的心思，他先下手为强。
　　“陆哥，到了。”石秋停好了马车。
　　陆湛从车窗看了看，戴上从酒楼拿出来的一顶黑色帷帽，黑纱遮住了脸：“确定是这？”
　　石秋和另外两个人也以同样的方式把脸遮严实：“对方约定的地点是这里？”
　　陆湛嗤了一声，烟花之地果然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他方才不让小狐狸跟出来，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来了这种地方，肯定要炸毛。
　　“回去小老板问的话，你们别说漏嘴了。”这话是提醒另外两人的，石秋有分寸，不用如此提醒。
　　其余两人悻悻地：“知道了老板。”
　　大门口几个涂脂抹粉的姑娘哥儿在招揽客人，看为首的陆湛穿着气度不俗，赶紧围了过来，几人遮着脸也没有觉得有啥不对劲。
　　毕竟他们这种场所，那些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看重面子，怕被人认出来。这种情况也不是头一次了，估计这几人还想一个屋子玩呢。
　　浓烈又刺鼻的劣质香味扑面过来，陆湛眉头蹙了一下。
　　“各位爷，这是头一回来？”说话的女人穿红戴绿，脸涂的极白，嘴唇红的滴血，像是刚吃过小孩似的。
　　陆湛从钱袋里掏出一个银锭扔给他：“别打扰咱们，要点姑娘时再叫你。”
　　石秋眼睛睁了睁，点姑娘？陆哥这是面子功夫吧，真点了回去别说大白要闹，他夫郎得扒掉他一层皮啊，他现在有了身子脾气比之前还火爆呢。
　　老鸨听他这样一说，掂了掂手心的银子，让他们随意，保证不打扰。
　　石秋提前和对方商量好的，径直就把陆湛带到了二楼。打开房门，里头坐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他眉骨上有条深刻的刀疤，瞧着阴沉，在悠闲地倒茶。
　　“银票带来了？”声线沙哑低沉。
　　陆湛掏出银票：“数数。”
　　男人果真拿起来点了点：“这位老板倒是大方，行吧，既然给钱了我手下的人就能把事情办得漂亮，绝对看不出一丝破绽？”
　　陆湛瞧着他不说话。
　　男人似乎猜到他们的顾虑：“放心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们搞的这样隐蔽，我可不知道老板姓甚名谁。即便真的被衙门那群酒囊饭袋察觉，大不了就是一抹脖子的事。”
　　“咱们这行，每次做事那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绝不可能暴露雇主们，否则兄弟们都没法干了。”
　　进去没多大会，几人就出来了。
　　老鸨还以为能赚点大的，没想到四个人进来却连楼里的一个姑娘都没点，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陆湛上了马车把头顶的帷帽取下来，他进去后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那人做这种营生的自然也相当聪明，并不多问，只要钱够，事情一定妥当。
　　这种事虽然不是头一次了，但石秋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他知道陆湛不是个善茬，就凭他当初在双宁村分家使的手段就能看出来。
　　难怪都不让大白跟出来，大白性子单纯，定然是不想他亲眼看到这些污糟的东西。
　　但陆湛对他们一家人，甚至是酒楼无关紧要的厨子伙计都是没话说的，顶多是善恶分明，对朋友们也很讲义气。
　　他一直没和夫郎和小弟说，陆湛让他在外头跑，跟着谈生意，派发各种事，他到手的工钱也很多，即便现在是在府城买个二进的宅子都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陆湛让他先不急，过段时间再看，省得被酒楼其他人注意到了，他自然是听从。
　　马车走了不远的路，陆湛敲了敲车厢。
　　“怎么了，陆哥？”
　　陆湛：“你来时不是说要去罗记给你夫郎买什么酸梅干吗，在这把我放下来，你驾着马车去吧。”
　　“啊？”是有这么回事，玉哥儿最近胃口不佳，这几日在酒楼做活儿的时间都减少了，说是让他带点酸梅干回去，也好吃了开开胃。
　　陆湛下了马车：“离酒楼不远了，我走回去。”
　　他一向说一不二，石秋也不敢拒绝：“行，陆哥。罗记果脯大白也爱吃，我多买些。”
　　陆湛：“嗯。”
　　陆湛自己走回去了，前段时间白玉璃看着他不让他多走，不听他就要闹脾气，现下走动一下正好。
　　半晌，陆湛就到了酒楼，还没进大门就看见小狐狸稀奇地在摸人玉哥儿的肚子，双眼亮晶晶的，还贴耳朵去听？
　　这才几天，一个多月吧，能听到什么？他从大门走进来，也没有出声。
　　白玉璃眼神好，视线看了出去，然后从椅子上起身，把双手背在身后围着他绕圈：“哟，这不是咱们陆大老板吗，怎么自己走回来了？小的真该死呀，怎么没拿八抬大轿去抬你呢。”
　　陆湛：“……”他怎么不知道小狐狸这么会阴阳怪气？
　　玉哥儿见情况不对，连忙说自己撤了，他去灶房帮忙了。
　　陆湛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嘴唇有些干燥，他从善如流地道：“璃璃，我错了。”
　　白玉璃大气地拍拍他的肩膀：“嗨，你哪里有错，分明是我的错嘛。”
　　这小狐狸，没完没了了？
　　陆湛握住他的手心，沉默。
　　白玉璃哼了哼，傲娇地抽回自己的手，他看着陆湛，内心的恶气也算出了，那就先不和他计较。
　　鼻尖传来一阵甜腻的味道，白玉璃觉得不对劲地凑近了一闻：“你身上好香啊。”


第133章 葱油烧鸡，木瓜牛奶冻
　　陆湛避了避身子，肯定是刚才那群人凑过来时染上的，只不过他自己都没有闻到，小狐狸鼻子太灵了。
　　“哪有啊？”
　　白玉璃不信邪，又伸脖子过去，没有陆湛躲啥啊？
　　他动了动鼻子，确定有股香味啊，没有闻错。陆湛平时洗澡用的胰子都是无香的，他从不在身上扑香粉。
　　有问题，陆湛他在撒谎。
　　白玉璃狐疑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视，绕是一贯冷静稳得住的陆湛也不由得有些心虚。
　　“陆哥，我回来了，给他们带了零嘴。”石秋让伙计把马车停到后院，自己先进来了。
　　“大白，给。”石秋把纸包好的东西递给他，“甜口的是你的，酸的只有玉哥儿能吃。”
　　白玉璃接过，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着急打开吃东西，他指着石秋：“你别动！”
　　石秋不知所措僵在原地，眼珠子转了转，咋了？
　　白玉璃凑过去也在他身上嗅了嗅，石秋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看着白玉璃又看陆湛。
　　瞧见白玉璃眉头一揪，陆湛扶额，这是瞒不住了。
　　“你身上也是那个味道，冯宣之前说过能沾染这么重的香味，只会是那种风月场所！”白玉璃生气地叫嚷。
　　陆湛：他就知道不能让小狐狸和冯宣那样的纨绔混，学的都是什么东西？
　　石秋都要僵化在原地了：“没，没有的事，我和陆哥没去啊。”只是他一向就没撒过谎，胡诌起来怕是还没白玉璃拿手，所以音量越说越低，也不看眼前脸都气绿的白玉璃。
　　眼看瞒不住了，陆湛过来拉住他的手，顺道给顺了顺毛，都快竖起来了：“璃璃，咱们是去谈正经事的。”
　　白玉璃气死了，居然敢骗自己：“谈正经事你不带我去？”
　　陆湛语塞，一时还不知该如何解释。
　　白玉璃伤心了，甩开他的手跑到了一边，石秋带回来的果脯都暂时放到了一边，并不很想吃。
　　陆湛要交接事务了，准备把人带回家哄，要他怎样都行。
　　陆湛正要去拉白玉璃，门口就传来了一道声音：“陆老板，真巧啊。”
　　谈扬身后带了个小厮，满脸笑容地打招呼道，他本就生得十分俊秀，这一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陆湛脸色却不太好，来他的酒楼说好巧？
　　看白玉璃此刻冷着一张小脸，嘴唇抿成一条线，陆湛才意识到今日他怕是注定有一劫……
　　回家可别想得小狐狸一个好脸色了。
　　“谈公子这是来吃饭？”陆湛问道，招呼了伙计过来给他点菜。
　　谈扬莞尔一笑，气质温柔：“来酒楼不吃饭甚？不过好些日子没见到陆老板了，最近很忙吗？”
　　陆湛：“嗯。”
　　“是吗，那我来的不是时候，正想和陆老板谈笔生意呢。”
　　谈生意？陆湛依言坐下，余光瞥了眼柜台处的白玉璃，还好，很淡定，没有摔门离开的征兆。
　　“我二叔和我商量了一番，想着陆老板生意这样好，咱们想与你合作，他在京城以及各地很有些人脉，陆记若仅仅是在府城发展那陆老板目光可就浅了。”
　　陆湛看着他，没开口。他当然知道能发展更远，不过谈家合不合作对他酒楼发展前景只是时间快慢的问题，他现在还并不急。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给陆老板送来了一个订单。”谈扬微笑说。
　　“我酒楼确实承接宴席，不过也要看是什么人家。”陆湛淡淡地道，一般人家其实没必要。
　　不过陆湛一看单子，出手就是三千两？这府城的富商可真多。
　　谈扬：“这可是送上门的生意，花老板指定要陆记，价钱开的比给其他酒楼高了一半。”
　　他诚意满满，陆湛秉承着不赚白不赚的道理收了订金：“行，这宴席我陆记接下了，至于你说的合作我会考虑的。”
　　这合作分明是双赢的局面，谈扬不知他要考虑些什么，只是看他和自己谈事之时也注意着站在柜台处那个生得极为漂亮的哥儿，心下就明了了。
　　“陆老板是怕和我合作，被你夫郎误会。”
　　陆湛表情有一瞬间卡壳：“你想多了。”
　　一看就没想多，谈扬笑了笑：“好吧，他误会其实也正常。我一开始确实有点那种想法，毕竟陆老板这样有头脑和人格魅力的人谁会不心动呢？况且，陆老板这样聪明肯定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我是个哥儿了。”
　　“二叔老了，早晚会离开。他担心我一个哥儿日后无法打理家业，所以一直想给我招个生意场上的年轻后生当夫婿也好协助我……”
　　陆湛嘴角一抽，还真让小狐狸猜对了，无脑话本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陆老板是个好人选，我对你映像也不错。只是没想到你已经成亲了，所以我就打消这个想法了。”他说的坦坦荡荡，没有丝毫尴尬，仿佛在聊他们桌上的哪道菜合口味，哪道菜却差点。
　　谈扬轻轻舒出一口气，他家世好，长得好，看陆湛对夫郎喜欢的紧，也不愿去做那种自甘堕落与人共伺一夫的事。三妻四妾的男人更是没必要接受。
　　他这样说清，陆湛的防备之心倒是没了：“谈公子很坦诚。”
　　谈扬吃了口菜，眼底闪过惊艳的神色，陆记的菜果然是不错，这个菜式他是第一次吃。
　　“自然要坦诚，生意人嘛，最重要就是诚信为本了。”他又不是见了这人几回就情根深种，人家眼里心里都是他夫郎，他何必再凑上去惹人嫌，省得闹得大家面子都挂不住。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小厮伺候着，谈扬用得很满意。
　　片刻后，他搁下筷子起身，让人去付了账：“今日就这样吧，陆老板好好考虑，我下次再来。”
　　陆湛：“谈公子慢走。”
　　谈扬走到门口，转身看了眼还在别扭着的白玉璃：“真可爱。”
　　白玉璃瞅了他一眼，什么意思，夸他啊？
　　“你也好看的紧。”白玉璃撇开头说，这人气质就如一汪泉水，温柔舒服的很，让人讨厌不起来。
　　谈扬又笑了笑，抬手捏了捏白玉璃的脸蛋，啧啧啧，手感真是好的过分。
　　陆湛手抬了抬，欲言又止。
　　谈扬突然羡慕的对象变成陆湛了，那男人什么福气，有个这样软糯可爱的夫郎？
　　“我对你夫君没想法了，你不用防着我了。”谈扬解释说。
　　他说完也不看站在原地懵逼的白玉璃离开。白玉璃傻乎乎愣愣的模样，陆湛反倒是吃味儿了，抬手在他脸上用袖子擦了一遍又一遍：“人走了，你的心也跟着飞走了？”
　　白玉璃一爪子拍开他的手，他还在生气呢，不想理这人。
　　陆湛啧了一声，耐心解释：“下次不骗你了，真没有出去做坏事。”
　　没有做坏事也讨厌，干嘛要去那种地方，那都是不正经的男人去的。
　　白玉璃越想心里的邪火越盛，想回家后把陆身上洗脱层皮下来，他用力推开人走开。
　　陆湛头痛，看来一时半会小狐狸是真的听不进解释了。
　　“老板，有宁平县的信来了。”伙计从大门跑进来，准备把信件给陆湛，白玉璃快速冲过去截胡了。
　　虽说署名是给老板的，不过给小老板也是一样的，伙计完成任务就下去了。
　　“谁的信啊，小王的？”白玉璃拆开信件，王以谦的字写得一板一眼整齐漂亮，白玉璃认识。
　　“写了什么？”陆湛问道。
　　白玉璃这回倒是愿意和他说话了：“小王说这个月要来府城考试，到时来看咱们，他还带了村民给咱们的干货，还有陈婶做的腌菜，说给我俩吃……”
　　陈婶做的腌菜他吃过几回，味道咸香脆嫩，用来下粥吃最好了。好久没吃，白玉璃还挺想的。
　　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信件，其余就没有交代什么了。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啊。陆湛把信从白玉璃手里拿了过来，寄信的时间是一个月前，宁平县到这路程是半个多月的时间，怕就是这几天王以谦就能到了。
　　“那我今日回去就给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到时候让小王住家里，客栈太吵闹了，不利于他看书考试。”
　　陆湛同意：“没事，回去后我来弄就成了。”
　　他现在受伤初愈，白玉璃虽然不高兴他今天的欺骗，但也不会真让他去劳累。
　　看他有怨气，陆湛拉住他的手：“璃璃我错了，我一会给你做好吃的？”
　　白玉璃哼了哼：“本老板一声令下，多少厨子给我做好吃的，哪里用得上你呀。”
　　啧，真呛人。
　　等他小脾气闹够就好了，陆湛就不信一会儿做出来了他真能忍住不吃？
　　陆湛神色无常地去了灶房，白玉璃看他进去的背影，伸脖子看了看，真去啊？
　　给他做好吃的？
　　他今日就想吃鸡，如果陆湛做的是鸡肉就原谅他，如果是其他的菜，他就明天才原谅他。
　　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休想把他搓圆揉扁！
　　白玉璃愤愤地想，跟个大爷似的躺在了摇椅上，可能是看了太久的账本，这会儿就有些困，任凭大堂再吵闹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陆湛身体刚好便来酒楼，第一天就钻进了灶房，其他厨子见了就要接过他手里面的锅铲。
　　“老板，你要做什么，咱们做就成，不用你亲自来。”钱进赶紧说，他来府城，不算程玉的，自己手底下徒弟都带了十几个，这样的活儿哪里轮得到老板来？
　　陆湛让他们别管，忙自己的就行。
　　不是自己他做的菜，白玉璃尝的出来，而且他这是拿去哄人的，哪能假手于人。
　　听他这样说，大家也不强求，毕竟怎样都是老板的话为大。看这架势，估计又是跟小老板做吃的。
　　按理说这两人成亲也这么久了，感情怎么还是好的蜜里调油的，咋就不腻呢？
　　钱进捏着下巴想，不过他要是有个这么貌美的小夫郎，应该也不会腻，更不舍不得对人发脾气，时时刻刻都要宠着，零嘴吃食供着。
　　“钱进，把这灶台收拾一下。”陆湛吩咐道，端起餐盘走出了灶房。
　　“诶，知道了！”
　　白玉璃躺在椅子上眼皮还没睁呢，鼻尖就闻到了特别香的味道。
　　“还不睁眼？”陆湛拍拍他的脸蛋。
　　白玉璃眼皮睁开，一看挨着的圆桌上的菜色就有些惊喜，金黄诱人的葱油烧鸡！表皮还泛着丝丝油光，香味扑鼻呀！
　　“刚出锅还是热的，凉了可就不好吃了。”陆湛给他摆好了碗筷。
　　真是烧鸡，自己睡一觉的功夫就做出来了！？白玉璃吞了吞口水，陆湛是不是会那种读心术，很容易就能看清了自己心里的打算？
　　那他也言而有信，原谅他吧。
　　“木瓜牛奶果冻，怎么还有这个？”现在不是热天，都快年底了，陆湛平时不让他吃冰的。
　　他是为了哄自己？那自己今天岂不是赚大了！但是这样就没有了脾气会不会太没出息？
　　陆湛：“看在你这段时间表现不错，没有偷吃的份上，今天奖励一份，多的没有了。”
　　白玉璃努努嘴，故作矜持地戳了戳盘子里的烧鸡，在陆湛目光的注视下夹了一块到碗里。
　　鸡肉皮脆肉嫩，味道鲜美多汁，有着浓浓的葱香和酱香，每一口都能感受到醇厚和细腻的口感，让人陶醉万分。
　　不愧是他最爱吃的肉食，吃多少遍都不会腻！他兴奋的耳朵又想冒出来了，陆湛按了按他的脑袋，他就不晃了。
　　“你要吗？”白玉璃问，陆湛应该也饿了吧。
　　看他不忘自己，也愿意说话，陆湛总算是放心了，他真怕小狐狸一闹脾气就是几天，冷战的滋味并不好。
　　“我不饿，你吃。”
　　白玉璃把肉吃了一半，才开始对付甜品，有点冰牙齿。不过太清甜爽口了，奶冻香醇，质地滑溜细腻，果肉甜中带着微微的酸，两者配合地无比的美味。
　　白玉璃甩了甩脸颊肉，冰的好刺激！他怎么感觉比夏天吃还爽啊！就是舌头好像都要掉了。
　　看他这晃头晃脸的，陆湛好笑的很，把剩下的拿过来：“今天只吃这么多，再吃该肚子痛了。”
　　听了这话，白玉璃赶紧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然后把碟子推给陆湛：“好了，不要了。”
　　里头仅剩一块了，跟全吃了有什么区别？
　　“还是别浪费了，我全吃掉吧。”他又伸手赶紧把最后一块吃了，一点也没亏待自己的嘴。
　　陆湛：“……”
　　*
　　最近府城又出了件事，金玉楼的刘大老板骑马，谁知马儿发狂把他狠狠摔了下来，同行的小厮拉都拉不住，把他身上的骨头都踩碎了，那脸那身上都烂得没眼看。
　　“听说抬回家不过半个时辰，大夫看了都束手无策让准备棺材……”


第134章 老朋友，考试
　　“现在好了，我听金玉楼的伙计说，刘府都挂上白幡了，府上一片哀泣。”
　　“啧啧，好歹是个大老板，竟死的这样窝囊。”
　　伙计们议论纷纷，白玉璃刚走进酒楼大堂就听到了，刘卓，这不就是之前搞垄断和他们作对的那个老板？
　　就这样死了？
　　白玉璃狐疑看了眼神色自若的陆湛，没有啥反应。
　　对方当时只是想以垄断的方式逼迫他们的酒楼干不下去，最后亏损却不了了之，陆湛不至于这样干吧？
　　只是之前他和石秋单独出去，是为了什么，答案忽然变得呼之欲出。
　　白玉璃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瞪圆了：“你……”
　　陆湛表情淡定的很，沉默不言。
　　白玉璃懂了，随即啥也不说了，原来陆湛瞒自己的是这件事！
　　但他是不会同情刘卓那种人的，做生意明刀暗枪的都无所谓，兵不厌诈嘛。可那人都动了除掉他们的心思，难保不会又有第二次。
　　上次他们命大逃过一劫，下次就不一定了，而且陆湛还被刺了一剑，差点就没命了。他这样干很公平，对方先出手的，他们只是反击而已。
　　“你怪我？”陆湛问。
　　白玉璃摇摇头：“没有。”他在意的是既然是为了这事，陆湛上次怎么不和他说清楚，害他误会了好一场。
　　陆湛捏捏的手心：“没有就好，这事就算翻篇了，日后不提了。”
　　他俩没有明说，酒楼里的众人却跟吃到了个惊天大瓜似的还在讨论，陆湛严厉的交代了众人别在说了。
　　听老板都这样提醒了，众人也不敢多嘴，麻溜地去干活了。
　　“老板，咱们把王秀才接回来了！”门口两个小伙计各提着几个大包袱进来道，王以谦风尘仆仆的跟在后头。
　　陆湛估摸着这几日他就要到了，就安排了两个从宁平县带来的伙计每天去码头早晚守着，他们认识王以谦，也好随时接来。
　　王以谦之前虽说来过府城，书信里也有写了他们酒楼的地址，但担心他难找，他看信中的意思，带的东西应该也不少。
　　现在一看到人陆湛就觉得自己猜测不错，否则那么多包袱带不动。
　　真不知道他一个人中途是怎么扛来的。
　　“陆哥，大白！”王以谦头发凌乱，身上的长袍皱的跟咸菜似的，看到两人很是激动。
　　怎么不像是赶考，倒像是逃难来了？
　　陆湛拍拍他的肩膀：“到了就好，先坐下歇息会儿。”
　　“小王，你渴吗，饿不饿呀？”遇到好久没见的熟人，白玉璃有些高兴。
　　“没事没事，大白我不饿，我喝口水就行了。”王以谦连连摆手，只是话没说完肚子就先叫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其实，也，也有一点点饿的。”
　　他赶了半个月的路，中途几乎没有停下来，自然也是没有一顿热饭吃的，多是啃干粮，现下一提真是饥肠辘辘，肚子还忍不住叫。
　　真是有辱斯文啊。
　　白玉璃笑出声了声：“你等一会哈，我去灶房让厨子做了给你端出来。”
　　王以谦颔首：“谢谢大白。”
　　王以谦方才进门开始就没回过神来，现下还有些愣神，这个酒楼好大啊，怕是县里的陆记食肆十来个才有这样的面积。
　　他在信里只知道陆哥和大白他们来在这里开酒楼，其他的就不清楚了，可是方才在码头接他的伙计说了一路，这酒楼前后街的店面都是陆记的。
　　这样一看下来，规模当真是比他们双宁村所有人家户加起来都大。他回去一定要跟爹娘说，这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村里人肯定也不相信，简直令人感到震撼。
　　陆湛和他谈了几句。没多大会儿的时间，白玉璃就把饭菜给端了出来，石夏和冯宣很在他后边。
　　“秀才老爷久等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一路奔波辛苦，快趁热吃啊。”冯宣有些调侃地道。
　　王以谦笑笑，大家都是熟人了，开玩笑他也不恼：“多谢冯公子。”
　　他也是真饿了，很快就把端上来的饭菜吃完又喝了碗汤，热腾腾的吃食下肚，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陆湛看他用好，让伙计把碗筷收拾下去。
　　“陆哥，大白我给你们带了东西，还有石夏石秋和玉哥儿的。”
　　难怪行李那么多，敢情都是给大家带的。
　　有好几个原先在食肆干活，现在跟着来了府城的家属，大家都熟悉的很知道他经常去食肆，晓得他要来府城，就帮忙让把东西带来的。
　　“是我大哥和大嫂让带来的？”石夏问。
　　王以谦起身翻找放在一旁的行李，把一个青色包袱递给他：“妙竹嫂子给你们三人做的衣裳鞋子啥的。”杂七杂八的，他也没有细看，不知道还有些什么。
　　这府城又不是买不到衣裳了，大嫂怀着小侄子还这样劳累啊。
　　石夏心里头暖暖的，娘去的早，如今有了嫂子，他倒像多了个娘似的。
　　还有酒楼里几个伙计的，王以谦给他们分发完了。
　　“多谢秀才老爷了。”
　　“真是麻烦王秀才了。”几个人答谢说。
　　人家一个秀才有功名在身，若是换了其他人才不乐意做这没有好处又费力的事，偏偏王以谦愿意热心帮忙。
　　小王太实诚，白玉璃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看他把那么多东西分出去，其实自己的除了一箱笼的书本外加两套换洗衣裳，再无其他了。
　　老乡一来，大家问题多，叽叽喳喳的围在大堂，陆湛让他们先下去忙活，客人多了起来，闲下来再聊。
　　看他们走开了，陆湛才有机会开口：“食肆没事吧，生意如何？”
　　王以谦正想和他说呢：“一切都好，石冬和柳嫂子管事，啥都井井有条的，没有出错的地方。”
　　“陆哥你放心吧，食肆好好的，没有不长眼的敢去找麻烦，毕竟王振过几日就要去看一遍。”
　　不说那些捕快爱去陆记用餐，就凭食肆大堂内县令大人赐的那块牌匾就没人敢惹事，除非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那咱们食肆设的粥棚呢？”白玉璃问。
　　王以谦：“也一切如旧。”
　　他说了很多都是好事，陆湛和白玉璃才算放心了，因为王以谦来了，他们今日回去的时间也比往常早了些。
　　王以谦觉得自己太打扰他们了：“不过是待几日的时间，考完了就要赶往京城，我还是去住客栈吧。”
　　他话还没说完，白玉璃就眉毛一竖不同意：“这怎么行！你那么远来，哪里能让你去住外头，咱们可是邻居兼好朋友！”
　　“而且一点都不会打扰，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你要是不去，咱们日后回了双宁村，陈婶要怪我们了。”
　　啊？王以谦愣愣地，他娘通情达理，不至于如此吧？
　　白玉璃连拖带拽的拉他，他们的马车在门口，陆湛跟在后头瞧了就觉得好笑。
　　王以谦推脱不了，跟着上了马车。直到到了陆宅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浑身才舒服了。
　　“真是太麻烦陆哥和大白了。”王以谦感激地说，事事都安排的如此周到，他何德何能。
　　不过是个小年轻，这个年纪千里迢迢的赴考，说来还真是不容易。
　　“这几日你就安心住下吧，我和璃璃白日不在家，下午才回来，三餐什么的我让伙计给你送到家里来。”
　　“对呀对呀，咱们在府城也开始送外卖了，方便的很。”白玉璃附和说，“你只需要心无旁骛地读书就好。”
　　王以谦虚嘴巴张了张：“陆哥，大白我……”
　　陆湛：“不用说那么多，我来安排就成。”
　　王以谦眼眶都红了，陆湛拍拍他的肩膀：“时候也不早了，今日你早点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太多的感激不知从何说出口，王以谦点头，目送着他们出了房间。
　　白玉璃出来才说：“读书可真苦，也不知小王能不能考上。”
　　陆湛：“这没考出来之前谁也说不准的事。不过我看到以谦努力的很，也有天分，应当是不成问题。”
　　*
　　王以谦在府城待了几日，考完试就马不停蹄地出发去京城了，即便大家想他多待也不敢开口挽留，若是考中到时怕耽误了殿试的时间。
　　“这银票你收好，当作路费。”陆湛把一个钱袋塞进王以谦的箱笼。
　　他看这小子来时那个狼狈样，看着比之前在县里的时候还要瘦了些，估计身上是没有多少盘缠可用。
　　王老爹和陈婶不知一路车马费多费钱，这小子又一向懂事会体谅爹娘的难处，肯定路费是没有带够的，只能各方面的节省。
　　王以谦死活都不肯收下，陆湛严肃了态度他才犹犹豫豫地拿了，钱袋里那个面值他都不敢看，肯定少不了。
　　陆湛想的简单，几十两银子对他现在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他也有能力帮忙，就像现代那样资助大学生罢了。
　　否则寒窗苦读十年，最后折在没有路费上就太可惜了。
　　水路走的快，两人看着他上了船才回的酒楼。
　　“走吧，咱们可以回去了。”白玉璃蹦跶，把路中间的一块小石头踢飞了老远。
　　陆湛：“嗯。”
　　“还好我不用读书，可真辛苦，比拨算盘还难呀。”
　　陆湛取笑道：“你一只小狐狸读什么书，能写自己名字就行了。”而且他还会看账本，已经很厉害了。
　　白玉璃瞪了他一眼，总觉得他陆湛在嘲笑自己：“本来就是啊，我已经是最有文化的狐狸了，其他的都比不过。”
　　陆湛闷声笑，在狐狸中的话，那他确实最有文化了。
　　“嗨，别说我没有文化的事了，你方才给小王的银票是多少的呀？”
　　陆湛：“五十两。”
　　白玉璃掰着手指算了算，去京城的花用，还有回宁平县的路费，应当都是够的。
　　说实话陆湛也不是热衷做这种散财的事，他上辈子这一世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想着自己花那么多钱修建慈济院，帮助那些老弱妇孺，没有生活能力的孩子。一对比给王以谦的这点算得了什么？而且他们认识，是朋友，很谈得来，他看得出来这小子对自己很感激，自己说的话也听得进。
　　说到底，他也不怕被人说是唯利是图，王以谦考不上另说，真考上了对他日后生意上定然是有好处的，所以只是花一些小钱，他何乐而不为？
　　只有小狐狸这个笨蛋才会每天都爱心泛滥，天真可爱。


第135章 金汤柠檬鱼，醉蟹
　　酒楼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不止附近一片儿的人流量拉起来了，还有好多商铺也渐渐开了起来，热热闹闹的。
　　当初的冷清已然是不复存在，甚至不少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或者是跑江湖的口口相传，不少人都知道他们府城有家陆记，是宁平县食肆的连锁，美食能开满前后两条街的店面。
　　主楼更是不得了，菜品好就算了，吹拉弹唱，美人跳舞，简直就是人间天堂，极致的享受！能去那吃饭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商贾和权贵，老板一看就是有啥背景的。
　　前头的都确有其事，后面这个有背景陆湛可就不同意了，他们就是一做吃食卖的普通老百姓，能有什么背景？不过赚的多了给朝廷多上交些商税，略尽公民本分罢了。
　　所以如今陆记真是美名远播了，不少人慕名而来，说啥都要尝尝他们的做的美食，是不是吃了就能长生不老！
　　因着快到年关的缘故，酒楼生意越发红火，挑着不是很忙的时候，陆湛今日把从宁平县带来的人聚集在了一楼大堂。
　　大家出门快半年了，肯定还是想家的，这就又提到了之前想过的问题。
　　“你们愿意回去也行，若是想留在府城，我就给你们放年假，春节能回家一趟，之后再来。”
　　大家犹犹豫豫，才来的时候还很适应不了，可过了这么久都习惯了。吃住老板管就算了，工钱比在宁平县高了不是一星半点，正是年轻要苦干的时候，回去享受安逸可怎么行啊？
　　不少人还梦着能在府城出人头地，到时候把媳妇儿孩子接来享福呢。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你们考虑好再回复我吧。”陆湛道。
　　“我知道你们其中一些人在想什么，我只说你们都是我从宁平县带出来的，人数也不多负担的起，既然来了我日后肯定不会亏待，最多两三年该有的都会有。”
　　大家都不是傻子，该有的都会有？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真的啥都有？
　　陆湛的话点到即止，并没有挑明，就看他们能不能领会了。
　　都是从一开始就跟着他的人，他待他们自然不会差，否则让人要寒心了。
　　前几日石秋和玉哥儿刚在府城买了个一进的宅子，这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按石秋和玉哥儿每个月的工钱不攒个几年能有？其中是怎样的弯弯绕绕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人会说出来。
　　毕竟石家几兄弟一直和老板关系就好，如今冯宣入了股也称得上是陆记的老板之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冯少爷对他们的夏哥儿管事有意思，两人怕也是迟早的事了。
　　这样的关系，老板给什么，他们能说啥？闭上嘴干活吧。
　　众人各怀心思的散了。
　　白玉璃凑了过来：“你让大家考虑，那咱们要回去吗？”他们前两个年都是在以前的家过的，若是今年在府城的话那还是头一回。
　　陆湛捏捏他的脸颊肉，之前瘦下去的肉又长了回来，手感很好：“你想回去吗？”
　　白玉璃依赖地蹭着他的下巴，跟个黏人精没两样：“都可以，反正你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
　　陆湛嘴唇弯了弯：“小跟屁虫。那你也等我考虑一下，看在哪里好。”
　　虽说对一开始的家有些留恋，也有好些东西没搬来府城，按现在这个发展，他们往后估计会在府城了。宁平县应当是没有时间回去的，回去一趟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掌柜的，你们酒楼都有些啥吃的？”一道尖细刺耳的男声扰了陆湛和白玉璃的对话。
　　两人转身看过去，从大门口进来十几个人，簇拥着中间那位气宇轩昂，气势逼人的老爷。
　　这又是哪位了不得的人物？
　　白玉璃蹙了蹙眉毛小声嘀咕：“这个天也不热啊，拿扇子干啥啊，耍帅吗？”
　　陆湛一瞧，这位老爷确实手里握了把精巧的玉扇，不过瞧着和普通扇子不同，倒像是有那种暗藏小机关的物件。
　　“大胆，你这小哥儿好没礼貌，我家黄，黄老爷想拿就拿，哪里轮得到你置喙……”
　　称作黄老爷的男人抬手制止了他的对话，聒噪。
　　对方接受到眼神，赶紧低眉顺目的不敢多言了。
　　白玉璃瞅了眼这面白无须，怕是有四五十年纪的家仆，躲陆湛身后去了。他会掐着嗓子骂人，好凶。
　　陆湛从他们进来时就已经打量了个清楚，觉得这为首的身份不一般，先请上座再说。
　　“那这位黄老爷，还有各位客官，我带你们去楼上的雅间。”
　　“不用，既然都出来了，那本老爷便不怕吵闹，只要你们酒楼的菜好吃就行，别让咱们白来一趟。”黄老爷声音沉稳，很有威严地道。
　　白玉璃去捧来了菜单，他们酒楼的菜品多，单是菜单都有好几本，这位黄老爷明显就是他们之中带头的，另外个肯定是伺候他的，给他俩看就成了。
　　虽然穿着便衣，但其余跟随的人都没有敢近身，却是以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保护着。他肯定是某个大官，既然不想表露身份，那他们也装作不好奇就是了。
　　白玉璃轻轻颔首，肯定是这样的，他一会悄悄去问陆湛。
　　对方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白玉璃跟着陆湛去了灶房：“那些人是个什么身份呀，看着真不一般。”
　　陆湛捏了捏他的鼻头，白玉璃把他的手扒拉开了。
　　陆湛：“不可背后妄议。”
　　不能就不能吧，他也没有非常好奇，就是有一点的程度：“你要亲自动手？”
　　陆湛点头，让他和夏哥儿招呼好客人。酒楼里的伙计毛手毛脚的，他们得亲自动手才行。
　　白玉璃说晓得，跑出去找石夏了。
　　陆湛找了两个人打下手，准备食材，冯宣从外头进来就把其中一人打发了：“师傅，我来帮你。”
　　今日师傅都亲自动手了，可见对这群客人有多重视，跟着做生意这么久，冯宣眼力劲见长，还是能看出些问题的。
　　“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食材用最好的，菜必须清理干净，若是瞧见毛啊虫的，直接扣一个月的工钱！”冯宣交代说。
　　这些平时大家都知道，也没有出现被客人反应这样的情况，今日只需要格外注意。
　　“还有花雕吗？”
　　一个厨子四处看了眼：“老板，我去酒窖拿！”
　　冯宣在清理手里手里的蟹，猜测师傅这是要做醉蟹了。
　　灶房内有条不紊，平时再忙都不会出什么乱子，今日也是。只是老板在这里了，插科打诨摸鱼的都少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白玉璃从外头进了来：“好了没有啊？”
　　“差不多了。”陆湛把十几道菜装了盘，吩咐伙计端出去。
　　白玉璃凑近闻了闻，好香，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惜吃不到。
　　这副馋样，陆湛看了就觉得好笑：“等他们吃完走了我重新给你做。”
　　白玉璃连连点头：“好好好。”
　　冯宣打下手可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当即凑了过来：“我也要。”
　　他嬉皮笑脸的，不正经的模样。
　　陆湛无情地道：“自己做。”说完他就拉着白玉璃出了去，总得看那位黄老爷满不满意这菜色。
　　他们方才没有要去雅间，大堂内除了那群人还有其他客人，只是大家一看那坐在正中央圆桌的黄老爷，气势很强，就不敢高谈阔论，所以很安静。
　　他们刚上完菜，门口又着急忙慌地跑来了两人，看到大堂坐的黄老爷惶恐万分，冷汗直从脸上掉。
　　“来了就一起用饭，这陆记的菜我吃着比家里那么多的厨子做的都好。”黄老爷评价说，他旁边伺候的中年男人殷勤地布菜，十分了解他的口味。
　　才来的两人，在黄老爷的示意下给安放好椅子，坐下了。
　　“是是是，这陆记虽然在府城开业的时间不过半年，可无论是菜品还是其他甜点酒水都是其他酒楼食肆比不了的，黄老爷爱吃大可去我府上，我派人来陆记订餐何必来店里，这样的嘈杂。”而且还是在大堂里，去二楼三楼的雅间也好很多。
　　这些人态度一个比一个殷勤上心，就跟伺候皇帝老爷似的。
　　陆湛眼皮跳了跳，黄老爷？
　　即便是后头来那两个男人气度看着也不同于普通百姓。
　　他让伙计端了葡萄酒，啤酒还有他们陆记其他独有的酒类，让这黄老爷品尝。
　　黄老爷用了酒一脸满意，又将自己点的菜每样都吃了一遍，伺候的男人在旁边汗颜，他一看就知道这些菜做得合老爷胃口了，家里做的他平时都吃不了多少就会搁筷子。
　　“这道菜叫什么？”
　　陆湛见这位老爷问正要答，白玉璃抢过了他的话，陆湛介绍食物可没有他专业。
　　“回这位客官，这道看起来黄澄澄的菜叫金汤柠檬鱼，是咱们陆老板亲手做的，精华可都在汤里，您一定要多喝些呀。”
　　陆湛默默给小狐狸竖了个大拇指。
　　老爷点点头，这小哥儿瞧着一股机灵劲儿，他让伺候的人盛了汤和鱼肉就要享用。
　　鱼片入口滑嫩，汤汁浓稠鲜美，具有柠檬清新的果香和辣椒的辛辣味儿，整体风味都很独特。
　　这其中的一味辣椒，如今在京城也是盛行的，只是从没人能把这味调料运用的如此完美，和菜本身的味道完全融合。
　　他对吃食上一向挑剔的很，偏偏又喜欢鱼类和海鲜的鲜味，但这些食材即便是最厉害的大厨做出来也避免不了本身腥，可他眼前的汤清爽的很，让他口齿生津。
　　他不信邪地又尝尝其他的菜，让身边伺候的人剥了蟹。
　　轻轻掰开便是流心黄，不同于常吃的生醉蟹，没有浓重的酒味和酱油味，反而是淡淡的清香，口感也丰腴绵密、鲜嫩甜滑，嗦一口卤汁，略带着酒味，醇香四溢，回味非常的甘甜。
　　“好吃得令人陶醉，咱们这一次没有白来。简直堪称天下第一味啊！”
　　“老爷说喜欢，那自然是最好的。”
　　“这样的手艺不可多得，本老爷必须赏你。”
　　陆湛有些意外：“只要客官吃得舒心就是我陆记的荣幸。”
　　他态度谦虚，不卑不亢，不止黄老爷，方才来了后一直对黄老爷关切备至的男人也很满意。
　　“既说了赏赐，你们陆记等着就是，改日送来。”黄老爷强势地说，让人没有拒绝的话。
　　众人给了饭钱就出了大门，门口还停了两辆轿子，陆湛眼看着他们离开，觉得自己猜测定然不错，只是没有与酒楼的其他人说，以免引起慌乱。
　　只是在回到家的时候陆湛给一路叽叽喳喳的小狐狸透露了一声。
　　“什么！皇帝？你说那个黄老爷是皇帝？！”白玉璃惊讶地叫道，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真的假的，你吓唬我的吧，怎么可能？”
　　他知道人类的皇帝是最大的，谁都要听他的号令，若是敢违抗那就要人头落地，比切西瓜还容易。
　　白玉璃一把捂住自己的脖子：“我方才除了介绍菜品，没有说乱说其他的吧。”要是被砍头了怎么办？！
　　“肯定是你猜错了，皇上不应该日理万机，处理国家大事嘛？为什么来这里啊。”白玉璃还是不信，那个老爷顶多是个有权有势的，他看着也挺和蔼，不像话本里写的那种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样子。
　　“笨蛋，我骗你干什么。那黄老爷气质出众，举手投足间颇为贵气，就连用餐的食具都是随身伺候的人拿出来的。”
　　陆湛也觉得这个猜测荒唐，可是他听民间传说本朝君主，性格洒脱最是不羁，喜欢微服私访，以前觉得是胡诌，现在看或许有几分道理的。
　　“伺候他的仆人声音尖细，面色白净连根胡须都没有，不像个男人。”
　　白玉璃挠头：“他就是男人模样，不是男人能是什么啊？”
　　陆湛觉得自己是该给小狐狸好好科普一下了：“那种称为太监，是宫里专门伺候皇帝和嫔妃，以及皇子公主的。”
　　“他们虽是男子的外形，身体却已经是不完整，嗯，下面是被动过了的……”
　　白玉璃小脸蛋刷地惨白，他听懂了，一把捂住自己下头，那动的时候得多痛啊，真要命！
　　陆湛瞧见他这个粗俗的动作当即脑袋就一阵痛：“你干嘛？”
　　这傻狐狸，捂自己做什么。


第136章 赏赐，中举
　　过了两日，酒楼里的全部人都在等，那看着不像寻常人的黄老爷不是说了会有礼送来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消息？准是吹牛逼糊弄人的，他们怕是要白期待了。
　　白玉璃虽然比大家冷静，但也是惴惴不安的，趁这会儿酒楼没什么忙的，悄悄把陆湛拉到角落：“那个皇，不对，黄老爷不会是骗咱们的吧？”
　　陆湛笑了笑，点点他的鼻尖：“不会的，君无戏言。”
　　前两日用餐的时候，他多留意了几分，听那黄老爷身边的老太监一直说耽搁不起，得赶紧回去，否则要耽搁大事了。
　　最近又正是天下学子科考的时间，或许着急的就是这件大事。
　　虽说有赏，估计那个黄老爷也是当日回京城了，不会再亲临现场的。
　　白玉璃看他淡定的很，伸手到他腰间拧了一把，陆湛吃痛“嘶”了一声。
　　这小狐狸，自己没欺负他吧，下手忒狠：“再掐下试试。”陆湛眼皮微眯，威胁说，“信不信晚上回去收拾你？”
　　白玉璃心虚，嘟哝了几句，他就是觉得心慌又看陆湛稳得住才烦躁，动不动就要收拾他。
　　“我看你一点都不怕嘛。”其他人要是听到皇帝光临，怕是反应过来就腿都软了。他倒好知道了也不说，反而配合着演戏，一点也让人看不出破绽。
　　陆湛扯了扯嘴角：“皇帝也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有什么怕的。”
　　主要是他又没做亏心事，有何可怕？就算前些日子买凶解决了麻烦的人，这事能有谁知道？他自然不惧。
　　白玉璃佩服地给他竖大拇指：“啧啧，瞧这魄力，瞧这气概，不愧是我亲亲夫君！小的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五体投地是怎样的姿势，你这么佩服做一个给我看看。”陆湛有些戏谑地道。
　　白玉璃瞪了瞪他，圆亮的眼睛格外的有神漂亮，这么复杂的姿势他怎么会？
　　“这么会说，改日你去茶肆说书，为夫一定来给你捧场。”
　　白玉璃听了又嘿嘿笑，心情转变的格外的快，也不管还在酒楼大堂，对着陆湛的嘴唇就是吧唧两下，又伸手搓面团似的搓人脸颊，一副喜欢的不得了，巴不得把陆湛一口吞了的模样。
　　陆湛无奈又满心甜蜜：“别闹，有人在看了。”他倒是无所谓，只是这么多人盯着，小狐狸一会儿别害羞的往他怀里藏就行了。
　　白玉璃哼哼。
　　“陆老板和陆夫郎在不在？”门口忽然来了一群衙役，其中一人率先喊道。
　　白玉璃探了探头，拉着陆湛出去。
　　陆湛定睛一看，为首的身穿红色绣鸳鸯暗纹的官袍，这是一城知府才能穿的式样，最主要的是这男人是前两天最后来陪着黄老爷吃饭的那位。
　　大堂所有人都被这个阵仗搞懵逼了，知府大人，这是知府大人！这样的达官贵人为何会出现在陆记酒楼？还指名找陆老板和他夫郎？
　　汪如海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如今的皇帝喜欢微服私访和四处寻找美食就算了，哪能吃到合心意的就给赏赐？
　　听了苏公公的解释他才知道皇上是慕名而来，来了他管辖的地界一打听才知道这陆记不仅饭菜称得上珍馐美味，连老板也是难得的大善人。最近城中能够容纳上百个老弱妇孺无法生存的人的慈济院就是陆记老板建的。
　　建了还不算完，他们每个月还会固定送粮食，还有需要的用品，就这个冬季的被褥棉衣都是送去的。
　　里头好些小孩子到了启蒙的年纪，他之后看如何弄个学堂才成，这事他来干，不用陆记操心。
　　汪如海想到这些，内心竟有了几分惭愧之感，他身为一城知府，竟还不如一个商贾了。
　　而且朝廷本就鼓励一些百姓从商，陆记一个酒楼两条街的店面就带动了府城这么高的经济，实在是贡献不小。
　　“不必跪拜，又不是接旨，皇上只说了让把东西给送来，这些虚礼就免了。”汪如海扶住了陆湛，挥手让大堂内的百姓起身。
　　白玉璃有些晃神，真送礼来了，真是皇帝送的，陆湛果真猜的不错。
　　“真是劳烦大人，快请上座。”陆湛请道。白玉璃很有眼色地去端茶壶，泡最好的茶！
　　汪如海：“陆老板不必麻烦了，本官把礼送到就走，你还是先看看是什么吧，皇上的赏赐怠慢不得。”
　　他话音一落，大堂没跪着刚起身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膝盖骨软的站不住。
　　皇上，皇上前两日在酒楼吃饭，他们居然见到了皇上？太玄幻了，实在不敢相信，像做梦一样。
　　“大人说的是。”陆湛恭敬地道，眼神不经意地瞥了眼汪如海身后官差抬着的东西？
　　这么大？还是红绸裹着的，是什么？
　　白玉璃端着茶来了，这次他非常的细心，也是按照陆湛的平时教给他的手法泡的，水的热度，茶叶的量都刚刚好，还没开盖就能闻到一阵淡淡的茶香，完美！
　　汪如海一路来这，方才说不用麻烦，此时还真有些口渴，接过白玉璃端着的茶杯喝了一口。
　　他细细咂了一下，这陆记不仅菜做得好，就连茶都比别处的好喝，真是妙哉。
　　白玉璃眼神好的很，这红绸包的东西还没揭开，他就觉得这个形状熟悉的很。
　　官差一把扯开红绸，他眼角一抽，牌匾，又是牌匾？
　　他们上次得了县令大人的这个赏赐还挂在宁平县的食肆里的，现在又得了这个，不止达官贵人，连皇帝也喜欢送牌匾，？买一送一还带批发吗？
　　‘天下第一味’这五个金漆大字倒是恢宏大气，让人一看就心生敬意，只是天下第一味，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不过这可是官方认证啊，非常的具有权威性。
　　“哈哈哈，皇上只停留半个时辰就带着人匆匆离去，本官想着这亲笔提的字还有皇上的字号，若是不小心脏污掉漆就不好了，派府上的人特地刷了一层桐油，保证多久都腐坏不了。”
　　“大人想的周到，只是太麻烦您了，我亲自去灶房给您安排一桌，您先用饭？”陆湛道，示意白玉璃和石夏先把这贵重的牌匾搬进去。
　　汪如海口腹之欲也重，没人不爱吃美食，而且这陆老板平日轻易不会下厨，说不定错过就没下次了，他实在不想放掉这次机会。
　　但是他现在又不能在这耽搁，实在为难的很。
　　看出他的纠结，估计有不能说的要紧事，陆湛笑道：“我亲手做了让店里的伙计送到你的府上？”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真是麻烦陆老板了，那我点几个菜。”
　　这陆记的老板年纪不大，眼色却极好，平常都是酒楼的厨子做菜，前两日却亲自上手，怕是早就心里有数，只是没挑明装糊涂。
　　不简单呐。
　　“行，做好了后下午我就派人送去大人府上，大人今日定能吃上。”
　　汪如海心情很好地拍拍他的肩膀，这陆湛很是上道，合他的眼缘。不过他也不吃白食，价钱照付的。
　　完成了交代的任务，又点了喜欢的菜，陆湛和白玉璃，还有几个管事的亲自送他出去，看他上了轿子走远，才重新进了去。
　　方才大家都是压制着激动的心情，这下算是彻底爆发了！冯宣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尖叫：“我看到皇帝老爷了，我还看到了知府大人，我要写信告诉老头和阿爹！”
　　“就像做梦一样，我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牌匾可是皇帝老爷亲笔，上头有他的名号和印章呢！”酒楼里厨子伙计吵嚷着道。
　　白玉璃悄悄凑到陆湛的耳旁：“这牌匾还带买一送一的？”
　　陆湛弹了弹他的脑门，语气有些宠溺：“傻璃璃。”他们又不缺钱，缺的是上头权贵的庇护，哪个权贵能比得过当今圣上，高调彰显出来最好。
　　而且这可是皇帝亲笔提名赏赐的，和他们宁平县的有很大的不同，谁敢来挑战最高权威啊？他们酒楼今后凡事都会一帆风顺的。
　　白玉璃摸摸自己的脑门，本来不傻都要被陆湛天天说傻了。
　　“那我去吩咐伙计把这牌匾挂起来。”他们陆记肯定又要火爆一把了，上次县令大人送的时候就是这样，轰动全县。这次怕是要轰动全城？
　　陆湛：“去吧，小心些。”
　　陆湛此时才坐了下来歇息，松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陆湛把汪如海点的菜做好让伙计去送，才从灶房出来。
　　“陆哥，咱们商量好了，还是要回去宁平县一趟的，开春了再来，主要是，嗯……”这会儿店里不是很忙，石夏走过来支支吾吾地道。
　　陆湛看向他：“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
　　“哎哟哎哟我来说！”冯宣在一旁看得干着急，他家夏哥儿平时多机灵一人，怎么提到他俩的事舌头就捋不值了啊。
　　“师傅，我和夏哥儿要成亲，回宁平县办，就这个事！”
　　陆湛喝水呢，他话音刚落就呛了一下：“这么突然？”
　　白玉璃耳朵灵着呢，听到这边的动静从柜台赶紧冲了过来。
　　“成亲，谁要成亲，我也要吃席！”他眼神扫射面前的两个人。
　　石夏别扭拧冯宣的胳膊：“你不能小声点？全酒楼里的人都听见了！”
　　冯宣冤枉啊，大点声也没关系嘛，大家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不过夏哥儿好不容易才答应他，他委屈巴巴地不敢反驳啥。
　　“你俩要成亲啊？真的啊？”白玉璃惊讶地问。
　　冯宣抱着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你以后离夏哥儿远一些，别老是缠着他，别说师傅了，我看了也会不高兴。”
　　他什么时候缠着夏哥儿了，都是正常来往和交流，冯宣这话说得他像是那种没脸没皮的坏男人一样？
　　白玉璃愤愤地踹过去一脚：“要你管！”
　　陆湛咳嗽了两声：“首先声明，我没有不高兴。”
　　冯宣挨了一脚，有些无助地看向陆湛，怎么这样啊，师傅也撒谎？
　　石夏过去拉白玉璃安慰说：“他瞎说的，玉璃你别听。”
　　“好了，你俩什么时候回去，我和璃璃一起吧。”陆湛想了想道。
　　酒楼的经营已经稳定，管事的都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有什么事周叔会通知他，暂时离开出不了乱子。回去正好可以看看县里食肆的生意如何了。
　　不过他得先把和谈扬的合作结束了才行，否则到时候隔的远有事的话，他不好联系自己。
　　“真的，咱们也回去啊！”白玉璃惊喜地道，都年底了，春节他还是喜欢热热闹闹的，如果好些人都回去了，就他和陆湛在这不知道得多孤单。
　　陆湛：“嗯，回去。”
　　于情于理，都得把这个时间腾出来，石家人是他们的朋友，冯宣也是，他还是合作人，成亲这样的大事他们不到场怎么都说不过去。
　　而且估摸着时间，王以谦到时候就殿试完了，若是考上了，那就是两家人的喜事。就算考不上，他们先做准备也没错。
　　只是他和小狐狸得去挑几件像样的礼物了，到时候回去那么多的人，有拿出来的才行。
　　*
　　历时一个月，他们回去的东西都是准备好了的，计算着时间，到了宁平县还能有几日歇息才会过节。
　　前两日他们收到了王以谦从京城寄来的信，说是中了进士，虽是二甲并没有拔得头筹，但也算是光宗耀祖。现在他回家只等上头通知调派去哪里任职即可。
　　“小王考上了，那他以后可就是官老爷了！”白玉璃鼓掌说，真厉害啊。


第137章 老牛吃嫩草
　　陆湛：“嗯。”
　　王以谦字里行间的辛苦描写的轻描淡写，可他的刻苦大家是看在眼里的。陆湛捏着信纸都有些替他激动，考上了就好，虽不是前三甲也够了。
　　这如今就是两件大喜事，他们更应该回去宁平县了，说啥都不能缺席。
　　陆湛把信收好，方才安排的伙计还在帮忙把东西搬到码头，他们要回去的一行人不少。
　　王以谦这信来的也是巧，若是再晚个半天他们可就出发了。
　　“周叔，这段时间就劳烦你多照看些了，我们很快就回来。”陆湛交代说。
　　即便酒楼有处理不了的事，也可以找谈扬，如今谈家和他们陆记合伙了，有啥事陆湛不在，他们也能出面。
　　“老板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看，等你和小老板回来。”
　　周叔性格敦厚和善，陆湛是信得过的。
　　“好了没有，一会儿船夫都要等急了。”白玉璃扛起了自己的包袱，这一趟回去他带的东西不多，反正还要来，一切从简最好。
　　陆湛接过他手里的包袱：“嗯，嘱咐的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白玉璃率先走出了酒楼大门，冯宣他们都已经先去了，就他和陆湛在最后。
　　两人几乎掐着点到的码头，到了的时候看见大家正准备上船。
　　几条船是同一时间出发的，又会统一在固定地方休息，白玉璃嫌无聊的紧，上船的时候就把石夏拉了过来说陪他玩牌。
　　冯宣和他们不是同一条船的，看见石夏来了，他也抛下钱进和两个伙计上了陆湛和白玉璃的船。
　　要不是船夫说，一条船拉太多人划船吃力，速度变慢，白玉璃还想把石秋他们叫来。
　　陆湛：“……”这么多人，小狐狸是想开游艇party吗？
　　“玉哥儿有了身子，别折腾他，让石秋也留在船上照顾。”
　　白玉璃想了想方才上船时玉哥儿微微隆起的肚子，确实不能折腾他，否则对宝宝也不好。
　　“好吧好吧，就咱们四个，纸牌，麻将都带了，你们要玩什么？”白玉璃把包袱拆开。后头这个游戏自然是陆湛在府城的时候教他玩的，只是他还没怎么熟练。
　　“输了的脸上要贴纸条哦。”白玉璃提醒说。
　　陆湛在一旁没说话，又一次后悔教白玉璃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
　　“这是什么玩法，我从来没见过。”冯宣稀奇地说。
　　白玉璃明亮的眼珠转了转，他的纸牌玩的比较好，麻将还不太会：“这个是纸牌，我来教你们。”还是先玩自己熟练的吧。
　　他开始洗牌，在府城得空的时候甚至专门做了那种硬纸的，手感比软趴趴的那种好。
　　白玉璃嘴角弯弯，嘚瑟的炫耀自己这个技能，若是尾巴是露出来的，肯定已经翘到了天上去。
　　陆湛捏了下他的脸蛋，小狐狸简直臭屁的没眼看。
　　他拍开陆湛的手，自己正忙着呢，别闹呀。
　　白玉璃简单说了几遍规则：“听懂了吗？”
　　石夏和冯宣又不是脑子不好使，两人是聪明人，机灵的很，当然听懂了。
　　“听懂了大半。”石夏说。
　　白玉璃点点头，拍他的肩膀安慰说：“没事，我会让着你的。”至于冯宣，他会杀他个片甲不留。
　　陆湛的话？白玉璃伸在桌下的脚碰了碰陆湛，陆湛视线看过来？
　　白玉璃眼睛使劲眨，然后又瞪他，眼神看向桌上的牌‘一会儿可得让着我，否则我在他俩面前就要丢脸了！’他刚才没忍住吹牛，不能被打脸。
　　陆湛看他眉毛嘴巴胡乱动着暗示他，差点没忍住笑，然后坚定地摇头，不可以。
　　要是让他一直赢，他肯定就不会放冯宣和石夏回他们自己的船舱，自己和小狐狸一路怕是都没独处的时间了。
　　白玉璃哼了一声，悄悄用脚踹了他一下，用的劲儿还不小。
　　冯宣正烦躁呢，脸上已经贴了好几张纸条：“玩牌就玩牌，要打情骂俏，我就回自己的船了！”
　　白玉璃一哽，胡说，哪有打情骂俏嘛？他这是在表达不满。
　　“好了好了，我也让着你行了吧。”
　　冯宣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结果就是接下来风水轮流转，白玉璃手气出奇的差，半个时辰不到脸上就被贴的只露出了两只黑亮的眼睛。
　　他一把把纸牌按在桌上，炸毛了，气势汹汹地瞪着陆湛。
　　“你是故意的！”不是他输不起，可他就是觉得陆湛在数牌专门对付他。
　　而且都喊他让着自己了，他根本就不听，就知道专门给自己脸上贴纸条！
　　石夏都懵了，看了看两人，赶紧拉着冯宣去船头了，让船夫们暂时停靠。
　　此船不宜久留，城门失火是会殃及池鱼的！
　　冯宣觉得自己未来夫郎想的对，他俩还是不要参与人家两口子之间的战争了。
　　他矮下自己的身子，脑袋贴近石夏的肩膀：“还是我夏哥儿看得明白，咱俩不和他们玩。”
　　夜间的晚风吹来有些冷，石夏脸颊却一阵火烧，推开了他的脸：“肉麻。”
　　“哈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传来，石夏定睛一看，是他二哥两口子，玉哥儿在笑他们。
　　几条船突然被叫停，石秋和程玉就出来看怎么回事，哪知道碰巧看到他们在船头。
　　冯宣脸皮厚，才不觉得羞，他和夏哥儿都要回去成亲了，这点亲密算什么？
　　他若是努力些，指不定明年就能抱上大胖儿子呢。
　　石夏是不知道他这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肯定狠狠揪他的耳朵，成天就想这些。
　　他脸皮薄的很，赶紧让船靠近些上去，也不看石秋和程玉的脸色，低头就赶紧跑进了船舱。
　　冯宣和他不是一条船，也上了另一条船，不知钱进他们有没有睡？
　　船只又开始动了，陆湛和白玉璃的船舱，不时传出点声音，多是白玉璃在说话，似乎还是很不高兴的语气。
　　“你让我在夏哥儿和冯宣面前也太没面子了吧？”
　　陆湛理亏不说话，不过觉得自己做得对。否则之后每天船上都是四个人，他才觉得难挨。
　　“亏我还是你夫郎呢，你一头老牛吃到我这根嫩草就偷着乐吧，还一点都不疼我！”
　　陆湛挑了挑眉：“老牛吃嫩草，原来你心里这样想的？”
　　白玉璃：“嗯哼。”
　　“我记得某只小狐狸说，他的年纪都可以当我爷爷了？”
　　白玉璃脸色不自在极了：“反正我现在看着就是比你年轻。”
　　陆湛不和他争论，否则今晚别歇息了。他端来了水盆把帕子拧干，白玉璃自觉地伸脸给他擦：“你下次到底要不要让着我？”
　　“让你让你，每次都让。”
　　听了这话白玉璃才满意了，擦完脸又脱了鞋袜让擦脚，他们船舱里有炉子和烤火的火盆煤炭，所以用热水也方便。
　　“你抱我去榻上，我不想穿鞋了，一会儿还得脱。”白玉璃理所当然的命令道。
　　陆湛站起身俯视着他：“白玉璃，我是你的仆人吗？”
　　白玉璃伸开双臂：“我不管，你是我夫君，就是要依着我才行”
　　陆湛掐了把他的脸蛋：“早知道你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把你带回家。”
　　白玉璃被放进了温暖柔软的矮榻上，他把自己裹成了一条茧：“又骗我，你才不会这样心狠。”
　　陆湛跟着上了矮榻，把白玉璃裹得乱糟糟的被褥拉开，把他抱怀里。
　　白玉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紧紧地贴着陆湛，又把自己毛茸茸的尾巴放了出来搁陆湛腰上。
　　“嘿嘿，我还是想围着你。”
　　陆湛无所谓，冷天小狐狸的尾巴还挺缓和的，舒服的很。
　　*
　　半个多月，一行人没有在中途多停留，竟然比之前还早了一天抵达宁平县。
　　这样顺利大家也是庆幸，虽说他们这一带很难会下大雪，可不管是陆地还是水路只要冻起来也是没法赶路的。
　　“咱们的东西先搬去食肆，一会用马车拉回去。”陆湛说。
　　“老板，小老板回来了！”
　　他们刚停让马车停在食肆大门口，就有眼神好的伙计看见叫道。
　　柳玉芬听到声也跑了出来，前几日他男人收到信了，陆湛写的，说的这几日回来。
　　里头还提到冯家和石家的喜事，她们也很高兴。
　　王秀才刻苦，定然是能考中的。
　　再就是冯宣这小子虽然不够稳重，但是实诚没有心眼，对于夏哥儿也算是个良配。
　　冯宣原本打算的是这回回来带夏哥儿去家里，他老头和阿爹都是知道的，并没有反对二人。
　　可他细想了一番，不行。石夏一个哥儿哪能就这样没名没分的跟他回去，被多嘴的人知道了背后还不知怎么编排，他还是让老头和阿爹按着步骤来，先去石家提亲。
　　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这是他心悦的人，不能亏待他。
　　他考虑的如此周全，石夏没啥说的，都依他。
　　“陆哥，你们回来了。”石冬跑到门口道，他媳妇儿也在食肆，怀里还抱着个胖乎乎的孩子，瞧着可爱的很。
　　白玉璃瞧着喜欢，伸手在孩子脸上摸了一把：“哈哈哈，脸蛋比豆腐还滑嫩。”
　　陆湛好笑，想悄悄对小狐狸说，其实他的也一样，不过看这么多人，打消想法。
　　“这几个月食肆怎么样？”陆湛这话是问石冬和柳玉芬的。
　　“一切都好，咱们口碑是县里最好的，哪家的生意都比不过咱们。”柳玉芬说。
　　陆湛随意问了几句，其他的他自然会看，在食肆待了会儿，陆湛就把给大家带的礼物分发下去，然后让人把他和白玉璃的东西捆上马车，他们先回家。
　　好久没回去了，白玉璃一路上显得激动的很：“陈婶，王老爹，还有村长……肯定定都想我了。”
　　“不知道小黑还记不记得我，它之前可爱和我玩了。”
　　陆湛没回，这小狐狸操心的太多，念了一大堆的名字。人陈婶王老爹想自家儿子就够了，还有村长操心着整个村的农户的事，干嘛要想他？
　　对了，他说的小黑，就是那条狗，什么爱和他玩，分明是天然的畏惧他，只能乖顺的听他的话。
　　“到了到了，我要下去。”白玉璃脑袋从车厢里探了出来。
　　陆湛把马车停稳：“毛毛躁躁的，小心摔着。”
　　白玉璃急冲冲地打开了门，院内东西摆放的整齐，也没有杂草和落叶。陈婶有他们家大门的钥匙，肯定是她帮忙清扫的。
　　一会儿他们只需要清理屋内的灰尘，把带回来的东西收拾整齐放好就成了。
　　两人今日到家，还有石家的人，所以动静不小，方才在村口就被看到了的，所以这会儿还没收拾完家里，已经有闻风跑来的了。
　　“陆小子，大白你俩这次回来待多久？”陈秋菊热情地问，他是第一个来的，还顺带把儿子给揪来帮忙他们清扫家里。
　　陆湛：“最多一两月。”
　　一两月，一两月好啊！那他家摆酒席肯定能吃的。
　　村长也来了，还有其他人，提着新鲜的猪肉和地里扒拉出来的蔬菜：“刚回来是不是家里还没有置办吃食，你尽管知会一声，大家给送来。”
　　白玉璃看得连连咂舌，其实他们在食肆里带了东西回来的。
　　村长也就罢了，一直对他们都不错的。其他人通通换了脸色，殷勤的很，他们家门槛都要被踩断了。
　　白玉璃不由得想起这些人以前说陆湛啥来着，灾星，克亲，挨着他就要倒大霉？
　　都是放狗屁，白玉璃哼了哼，他夫君命好着呢，既有本事还疼自己，那些人羡慕不来。


第138章 讳疾忌医？
　　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宁平县，事情也没像在府城那样多了，陆湛在食肆也闲了下来。
　　除了看看账本，也无事可做，灶房里都是陆记的老师傅，除非解决不了的事，否则也不用他操心。
　　所以王振下午散值的时候就来了，说要和陆湛一起喝酒。
　　好些日子没聚了，柳玉芬也理解俩哥俩，只是在家里就提前跟丈夫说不要醉的太厉害，否则回去有他好受的。
　　白玉璃闲不住，陆湛方才说好的，吃了饭后就陪他出去逛街，所以他在食肆帮着柳玉芬清点食材，不想回家。
　　看陆湛拿了两个酒壶出来，这个量，大有一醉方休的意思，他看了后在大堂烦躁的走来走去。
　　陆湛一抬眼就瞧见白玉璃双手叉着腰，瞳孔里闪烁着不好惹的光芒，他拿着酒壶的手轻轻晃了晃：　“做什么？”
　　白玉璃一巴掌拍在桌上，在府城的时候陆湛出去谈生意，自己都不会管他喝多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嘛。
　　可是现在和朋友一起，怎么也要喝这么多，醉醺醺的他最讨厌了，还一身的酒臭味！
　　“你方才说的陪我出去买东西，喝这么多一会还走的动道嘛？”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挑起小狐狸的火气了：“我不喝，这两壶都是给王哥的。”谁让那人就好这一口，若不是嫂子管得严，怕是更加肆无忌惮。
　　白玉璃哼了哼：“我可是会看着的，你别想蒙混过关。”
　　他说完扭头去了隔壁店面，陆湛眼皮一抽，汗颜的很。小狐狸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套，现在管他越来越严了。
　　王振这时从食肆大门进来了，他从衙门出来特地回去换了身衣裳才来陆记。
　　“你那小夫郎又咋了，我看他气冲冲的就跑了，脾气真大。”
　　陆湛拉开了板凳：“没事，和我闹着玩呢。”
　　王振啧了一声：“你就宠他吧，迟早他要上房揭瓦。”
　　“这不管媳妇，还是夫郎，你有时候得适当拿出点态度出来，让他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否则没个大小高低家里岂不是要乱套了？”
　　陆湛笑了笑，不以为意：“就这些话，你去和嫂子说试试。”
　　王振喝了口酒，直接一下子辣到肚里，爽得很：“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
　　“那怎样才算有意思？”柳玉芬不知何站在了他身后，手里还端着两盘菜，给他俩下酒用的。
　　“小陆，你别听他瞎说，他以为自己是大爷啊，还分高下？疼自己夫郎的男人才是好样的。”柳玉芬说着把菜放桌上，回过头还瞪了眼自己男人，别把人教坏了。
　　食肆里现在有了女伙计，炒菜的师傅也有女的，心里别提多羡慕大白了。嫁个男人生得高高大大的，长相英俊就不说了，主要那么宠屋里人，这都是大家求不来的。
　　“唉，在外头你就少说两句嘛。”王振没了刚才的气势，低声道。出门在外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是要点面子的，其他事回家了都她说了算嘛。
　　柳玉芬看了他一眼，转身下去，给他留点脸面。
　　陆湛说了陪王振，就真的没有沾多少，一会还得陪小狐狸出门呢。
　　王振想着刚才来的时候，这两口子就闹呢，还是不要劝了。
　　“这些时日多谢王哥帮忙照看食肆，只怕过不久我们去了府城就又要麻烦你了。”陆湛真诚地道。
　　王振无所谓地摆两下手：“这算什么麻烦，你嫂子也在这里呢，应该的。”
　　“而且咱兄弟俩，何必说这些客气话。”
　　陆湛认真听着。
　　这人一喝了酒，话就会无缘无故地变多，王振念叨说：“你们在这也待不了多久，过不久又去，咱们不知多久才能又见上一面。”
　　“别说咱们大人念叨了，就是团团圆圆还时常追着他们娘问大白哪去了，说怎么在食肆找不到大白哥哥。”
　　陆湛嘴角勾起笑：“那咱们现在在食肆，你怎么不把小孩带来，璃璃也喜欢他们。”
　　王振夹了口菜吃：“现在大了，皮的很，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真带来了你这食肆都要被闹翻天了。”
　　哪有这样夸张，陆湛瞧两孩子挺乖，尤其是圆圆那小哥儿，斯文秀气的很。
　　这一聊都不知聊到天南地北去了，王振不知想到什么又问：“你和大白多久了，连人石秋的夫郎都怀上了，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湛眼睫眼皮掀了掀，怎么突然问到这问题了，小狐狸是个男的可怀不上。
　　按白玉璃之前的说法，他要是能生，他那个干法，孩子都满院子跑了。
　　陆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璃璃还小，不着急。”
　　小？哪里小了？先不说陆湛这个年纪多少人都当爹了。就白玉璃二十出头也不小了，和他同年纪的哥儿，孩子都怀好几个了。
　　王振一脸无法理解他们怎么想的样子。不过他一看陆湛表情有些不对劲，瞧了一圈四周没人注意到他们，凑过去问。
　　“跟哥说老实话，你是不是不行？”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到其他的。
　　陆湛若是此时在喝酒的话，肯定喷了他一脸，他到底行不行，小狐狸最有话语权。
　　“你想多了。”
　　“有病就治，不要讳疾忌医，毕竟这可关系着你小子一辈子的幸福，知道不？”王振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很懂，他是过来人的模样。
　　陆湛满脸黑线，他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你们聊啥呢。”白玉璃忙完就过来了一屁股坐凳子上，“累死我了。”他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全喝下。
　　“没啥，就聊你和……”陆湛不着痕迹地拐了王振一胳膊肘，“王哥，你酒喝的差不多了吧？”
　　王振瞅了眼自己面前的空酒壶，是差不多了，都见底了。
　　“你方才不是说约了人还有事吗，再不去就来不及了。”陆湛提醒说。
　　王振一拍脑袋：“我差点就给忘记了，过两天再来找你们。”
　　“跟你嫂子说一声，我先走了啊。”
　　陆湛说知道了。白玉璃狐疑地瞥了他好几眼：“你们聊啥了？”怎么想个贼一样偷偷摸摸的？
　　“没什么，你不是要出门，咱们走吧。”陆湛拉起他手说。
　　小狐狸之前伤心过后就说自己是哥儿就好了，他听了心痛的很，这种话不能让他再听到，否则他又要多想了。他都不管小狐狸是人是妖了，是男孩子还是哥儿，更无所谓，更不是问题了。
　　只要他是自己的小狐狸就成。
　　白玉璃一向好忽悠，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就不问他们说了什么，反而用鼻子去闻陆湛颈间。
　　他亲了一下陆湛的嘴唇：“嗯，没有酒味。”
　　陆湛眸色暗了暗：“要不咱们不去买东西了，直接回家？”他诱哄似的说，“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每天形影不离的，白玉璃也算了解他的脾性，就这幽幽有深意的目光，还骗他回去做好吃的？
　　他又不傻，真回去了不但没有吃的，他还会被吃。
　　白玉璃学聪明了，他现在不吸阳气也能靠自己维持人形，才不让陆湛得逞。要他自己愿意了才成。
　　“不行，我之前衣裳什么的都带去了府城，这次回来你又不让带多，家里那些我不想穿了，我没穿的了。”他才不好骗呢，人都是会长进的，当然狐狸也一样。
　　陆湛诱骗失败，不过打扮小狐狸他有极大的乐趣，而且把白玉璃想要的买完了他们得买点过节的东西。
　　“好，那就走吧。”
　　“牵我。”白玉璃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晃，陆湛把他的手握在手心。
　　“你是小朋友，出门怕走丢吗？”
　　白玉璃不管，他就要牵：“你的手暖和啊，你忍心看我的爪子被冻僵啊？”
　　他穿的厚，外头还裹了小披风，双手一放进去就能热乎乎的，哪里会冻爪子了。
　　不过知道他想和自己亲近的小心思，陆湛也不拆穿，拉着他出门。
　　“你先上马车，一会买的东西多的话，拿不动。”陆湛说，还是得驾着去。
　　白玉璃也是这样想的，他自己皮包里有钱，漂亮的衣裳，好吃的东西他要买个够本！
　　马车哒哒哒走了没多大会儿，陆湛就停在了一家成衣铺门前，门口的小伙计是个机灵的，看见他们赶紧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看点啥？咱们店里的东西全的很，好多都是府城来的货，其他家可没有咱们的款式多。”
　　白玉璃被陆湛一把抱了下来了，两人进门一看，也不知是不是好久没逛县里的铺子了，瞧着是还不错，比之前好，卖的东西种类还挺多的。
　　帽子，手套，耳罩，掌柜的挺有想法嘛。
　　“咦，这不是陆老板和陆夫郎吗？好久没看到你们了。”掌柜的是个和善的中年男人。
　　此时看到了熟人，陆湛也记起来了，这不就是之前给小狐狸订手套耳罩的那家店铺的老板？
　　如今这个店铺大翻修，他们一眼还没看出来。
　　“掌柜的生意如何啊。”陆湛客气地问。
　　如今陆湛和之前不一样了，他们好多平时喜欢去陆记食肆吃饭的人都知道，陆记还在府城开了连锁酒楼，那可是府城啊！几十个宁平县都比不上的地儿，而且店里的伙计说了，不止是大酒楼，前后两条街的店面都是陆记用来卖吃食的，这得多雄厚的资本才开的起？
　　他有认识的食肆的厨子透露，陆记不止府城，怕是以后京城以及各个地方都会有陆记的连锁，听了就觉得不可思议。
　　掌柜的俨然没想到之前来自己这里订东西的一个摆卤煮小摊的年轻人能有今天的成就。
　　也是，之前来他这里订东西，人家就很有想法，脑子那叫一个活。正因为他把陆湛他们的订的东西推出去了，他自己再稍微加工一番，谁想到就这样他就成了宁平县生意最好的一家成衣铺子。
　　他天生就爱动脑筋，县里的东西大家都看腻了，卖不出朵花开。他们这里路过的商队多，他就出了点银子，委托商队给带了不少府城才有的布料，后面生意越做越好，直到今天。
　　“托陆老板和陆夫郎的福，你们两位要买些什么，我亲自带着你们去选，保证质量给你们最好的，价格按照进的原价。”
　　“我要看衣裳，选好了再出来看顶绒帽。”白玉璃说。
　　“害，陆夫郎的模样那不是随便挑吗，只要你穿出去一件衣裳，整个宁平县的哥儿看到都是要效仿的，简直就是个活招牌。”他一会看这两人又选了啥款式，得找个本子记上，赶紧买了多补些货才行。省得到时候有人买，他店里却没有就亏大了。
　　所以说他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啊，换做谁能想这么深？
　　他紧紧跟在身后，白玉璃倒是觉得不自在了，陆湛看出他的意思：“掌柜的不用管我们，选好了来找你结账就是了。”
　　掌柜的说也行，他就是怕怠慢了贵客，既然不要介绍就算了。
　　“这个蓝色的袍子好看，上头还用银线绣了云团呢。”白玉璃说。
　　“多看几身，也好有换的。”陆湛说。小狐狸爱臭美，好看的衣裳能一天换一件，一个月不重复的。
　　接连选了好几套，白玉璃看中个白色绒毛有兔子耳朵的帽子，在他心里，兔子的可爱仅次于狐狸。
　　而且现在出门戴最好，省得被冷风吹了受凉。
　　“走吧，结账。”陆湛道。
　　白玉璃：“我包里有银票，可以自己结账。”
　　他花钱有点厉害，所以还是自己来吧，省得被陆湛嫌弃了怎么办呀？虽然陆湛现在非常有钱。
　　陆湛眉心一拧：“白玉璃，你别闹啊。真要自己付，那之后你的工钱和零花我都不给了。”
　　“你这个陆扒皮。”零花钱就算了，工钱是他自己的劳动所得，这都能给自己黑了？


第139章 春节，聚餐
　　“你要付你就付吧，我还要买很多其他的！只要你的钱袋承受的住！”
　　陆湛嘴唇勾笑：“你把铺子买下来都行，我付的起。”
　　这是实话，白玉璃哼了一声，不和他争：“掌柜的，结账！”
　　“好勒！”掌柜的跑来柜台，一看两人买的东西不少，脸都笑成了花儿。
　　“这顶帽子送给陆夫郎了，下次再来照顾我的生意啊。”掌柜大气的说。
　　两人应下了，买这么多，送顶帽子不为过。
　　出了大门，陆湛把方才买的，白玉璃手里提的东西全部放进了马车。
　　白玉璃要去买瓜子点心，肉干零嘴，省得到时候过节店铺好些都要暂时关门的，吃不到了怎么办？
　　还有几天他们食肆也要暂停营业呢，这几日店里的厨子伙计都在准备过节的东西。
　　之前已经有过两次经验了，所以这回两人轻车熟路的，年货准备的很快。
　　“我到时候一定会吃完的，吃不完也可以带去府城的时候路上吃嘛。”
　　陆湛啧了一声，这贪吃的性子。也幸好小狐狸是这幅德性，只要有好吃就能哄住。
　　方才买的那顶有兔耳朵的帽子他已经戴上了，露出张白净剔透的小脸，手里还拿着零嘴在吃，别提多乖了。
　　陆湛手痒，扯了扯长长的耳朵：“哟，这是只小兔子。”
　　白玉璃爬上马车：“我是狐大王，你个小妖精还不起驾！”
　　陆湛好笑地，开始驾马车：“小兔子脾气好凶。”
　　知道他纯心逗自己，白玉璃不理会他。
　　他咔嚓咔嚓地进食，怕是一会回去饭都要吃不下了。
　　到村口的时候，不巧碰到熟人了。陆老头和陆川不知是从县里还是镇上回来。陆川也脱了他那万年不变，代表着读书人身份的长袍，瞧着日子过得并不顺。
　　陆湛当做没看到，马车平稳驶过，没有丝毫停留。
　　“爹，这老大也太嚣张了！”陆川叫道。
　　陆老头脸一黑：“他嚣不嚣张，跟你有啥关系，老子看到你就来气！”
　　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好好对待老大，让他分了家，现在落得个这个下场。
　　跟着老大混的王家和石家多体面，他一个村里的富户现在过的又是什么日子？真是大不如前了。
　　女儿也狠心，自从那次把擦卖给老大，就从没有回家看望过他和老婆子。
　　只是现在说啥都晚了，老二老三这两个没出息的，成天为他们两个都操碎了心，他实在无力在想其他的事了。
　　老二跟着李大出去干活这事他也是给人送了两斤肉和半斤酒，那两兄弟才答应把老二介绍给镇上码头管搬运的管事说，让他去干活的。
　　那知道这小子这么没用，去了一天人家就让他滚蛋，连工钱都没有拿到。
　　看他爹又要说这事，陆川也不爽了，要不是如今还是这老不死的当家，他绝对不会听他的狗屁安排。
　　“我都说了自己搬不动那些货物，我这手是用来握笔杆子的，你非要去求李大带我，现在倒成我的不是了！”
　　而且他以前可是李大李二羡慕崇拜的对象，如今却还要他们高兴了才能有个活干，自己还要看他们的脸色。
　　那两人现在对他也很不客气，跟使唤小弟一般，他受不了这个气。
　　陆川一通抱怨，他不说还好，一说陆老头脸色更黑了。
　　这么大个人不出去干活，难道在家闲着不成？
　　“你是握笔杆子的手，那人王家小子条件不如你，怎么他考上了你没考上？这都几年了，人家都要去当官老爷了，你怎么连个秀才也考不上？”
　　陆川狡辩：“我是运气不好，考官不满意我的文章我才会屡屡落榜。”
　　都是借口，陆老头不愿多说，现在老二是什么德性他一清二楚。
　　去年他说要去县上地买书看，毕竟读那么久真的丢下也可惜，就是在镇上帮人写信也能挣个温饱的钱。
　　自己信了他的邪，给了二两银子，不过心里还是觉得奇怪就跟着去了，谁知这个没出息的拿着他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去嫖妓，当时就差点没把他气昏过去。
　　废了，早就废了。他不会再对家里两个败家子有一点期待。
　　老三也是个没出息的，做生意接连亏本，媳妇都不愿跟着他，带着孙女回娘家里。
　　他这家里乱成了一锅粥，整日的头痛。短短两三年脸上皱纹横生，头发花白，竟是像苍老了十几岁。
　　*
　　村里一片喜气洋洋，今年过节，因为石家和王家都有喜事，两家人都来请吃饭。
　　最终干脆决定三家一起好了，这样才热闹，陆湛还没开口呢，白玉璃就举双手赞成。他的话就是人多好玩啊，为什么不这样干。
　　“咱们把做好的菜带过去就行了，我还是要吃你做的。”白玉璃说，“卤鸡翅和卤鸭爪不能忘，还有炸的小酥肉。”
　　他跑去堂屋拿了两个食盒，连盘子带碗的一股脑全装进去，陆湛无奈地扶额，这小狐狸毛毛躁躁的。
　　“小心些，一会洒了可就没得吃了。”
　　白玉璃动作很快：“哎呀，我知道的。”
　　干脆把其他的没做的新鲜菜也拿去吧，也不知道夏哥儿他们那里食材够不够。
　　“香肠，香肠要不要带去？”白玉璃搜罗了一遍灶房问，他记得这个大家都爱吃的。
　　陆湛：“这个倒是不用，夏哥儿他们家有的。”
　　前年他在村里做香肠，以后陈婶子学去了法子了，别说石家了，整个村子的农户都会。
　　就前几日他还看好多家烟熏火燎的熏香肠和腊肉呢，怕是整个宁平县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吃法。
　　方才夏哥儿已经来叫他们有一会儿了，说是让他们赶紧过去，他再去叫陈婶一家人。
　　于是两人各提了一堆东西出院子，还把大门给锁上了。
　　石家距离他们没有王家那么近，不过终究是一个村子，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
　　没过多久两人就先到了，王家的人还没来。
　　“啊？怎么还把菜都带来了。”石夏惊讶地道，接过白玉璃手里的食盒，怪沉的。
　　白玉璃：“都做好了，不吃浪费呀。”
　　石夏笑说：“也行，就怕一会大家都紧着你和陆哥带来的菜夹了，我和嫂子做的都没人吃。”
　　哪里有这样夸张啊，白玉璃知道他在开玩笑。
　　“嘿，师傅，大白！”
　　冯宣这个没脸没皮的也来了，这好久没回来了也不知在家陪他阿爹，一脑袋扎进石家。
　　石家两个哥哥也真是大气，都没意见的。
　　“嘿，你是自己来的，还是夏哥儿他们请来的啊？”白玉璃抱着手审问他。
　　一听他这个口气，冯宣就知道白玉璃真心想问候他：“我自己来的，还是人请来的有啥关系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反正全村的人都知道我喜欢夏哥儿，他到时候就是咱冯家的儿媳妇。”他嘚瑟的说。
　　白玉璃嘴撇了撇，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你脾气这么坏，真不知道夏哥儿怎么受得了，走开走开，你挡着我道儿了。”白玉璃挥手说。
　　“你脾气也好不到哪去，我也不知道师傅怎么受得了你的！”
　　一旦杠上必有一番腥风血雨，陆湛听得耳朵疼，及时出声：“好了，你俩谁都不要再多说一句话。”
　　没看到大家偷偷打量他们大气都不敢出吗。
　　师傅的话不能不听啊，冯宣认命地跑要灶房里帮忙了，回过头又伸舌头做了一个讨厌的鬼脸？
　　白玉璃：“切，幼稚。”好像谁不会做似的。
　　“还有你，只有三岁的白玉璃，下次见了人家别老是拌嘴。”两人分明都没有坏心眼，凑到一起就吵个不停。
　　白玉璃不服气地瞪了瞪他：“哦！”
　　陆湛啧了一声，伸手捏了把他的脸：“你不服气啊？”
　　白玉璃非常的识时务，扒拉开他的手，歪着头，古灵精怪的：“服气，小的服的呀。”
　　“陆小子，你俩在干啥呢？”王家三口人来了，陈秋菊一进门就瞧见这小两口在打闹。
　　成亲都这么久了，感情还是好的没话说。
　　陆湛：　“没什么，闹着玩。”
　　闹着玩，陈秋菊笑了笑，看向自己儿子，这小子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也不见给她带个儿媳妇回来的？
　　最近说媒的倒是把他家门槛都踩烂了，几乎隔一天就有一拨人来，为此他和老头子特地在县上买了几大罐好茶叶，和瓜子点心，就怕没招待人的东西。
　　那么多媒人捎来的画像，女孩哥儿都有，他儿子怎么一个都不喜欢呢？
　　王以谦和陆湛白玉璃打过招呼，一回头就看见他娘的表情，不用猜都知道在想什么。
　　“咱们赶紧进屋坐吧，别在这站着了。”王以谦说，“夏哥儿家现在宅子修的这样宽，还怕咱们坐不下不成。”
　　这倒也是，他们两家去年差不多的时间建的，但石家的要大上许多。
　　“就是，大家赶紧坐，我给你们端茶来。”佟妙竹走了出来，她干活麻利，很快就给每人倒了一杯，“将就喝，菜马上就炒完了，很快就能吃上饭。”
　　“夏哥儿说小老板爱喝奶茶，反正有材料，玉哥儿这会现做的，还是热的。”
　　她虽然嫁给了石冬，自己男人也叫陆湛哥，可她还是不敢太随意，毕竟这一大家子都在别人手里干活，工钱还高，千万怠慢不得。
　　白玉璃把竹筒接了过来，嘴唇弯弯：“谢谢妙竹嫂子。”
　　佟妙竹：“不用不用，这都是应该的。”他又端了瓜子点心来，才说下去帮忙了。
　　“你在家里的时候已经吃了很多甜点了，奶茶只能喝一半。”陆湛堪称无情的说出来，白玉璃捧着竹筒愣住了。
　　“我还没喝呢。”
　　“我只是提醒，省得回去说牙疼。”
　　他牙齿不疼啊，就上次也是因为吃了太多冰的东西才会不舒服的。
　　一桌人的眼神看了过来，白玉璃顿觉没面子：“我才是当家做主那个，你管不了我。”
　　陆湛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充满了压迫感，仿佛在说一会儿回去你就知道我管不管的了。
　　白玉璃到底心虚，很克制的喝了一半，多一口都没有。
　　如果牙齿真的坏了，陆湛说大夫们可没有办法治，只能给他一颗一颗的拔掉。到时候再多好吃的他都没那个命吃了。
　　想想自己牙齿掉光，说话漏风还喷口水的画面就惊悚，他坚决不要！


第140章 尖椒酿肉，八宝饭
　　看他听话，陆湛也不说话恐吓了，掏出帕子给他擦擦嘴，嘴角沾了奶渍。
　　王家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人说话插嘴，这哪里是在养夫郎，分明是在养儿子嘛。
　　“咳咳，咱们也歇够了，先去帮忙了。”陈秋菊从凳子上起身，推了一把自家老头子，没点眼力劲。
　　王老爹一下子站起来：“我也去！”
　　怎么爹娘都去院子了，王以谦尴尬地挠挠头：“陆哥，大白，那我也去了？”
　　陆湛：“咱们一起去灶房，看他们做了些什么菜。”有程玉和冯宣掌勺，应当差不到哪里去。
　　王以谦说好。
　　白玉璃看陆湛起身，也赶紧放下了手里的竹筒，里头还有大半，他着急忙慌的差点洒出来。
　　陆湛：“慢点，这么着急干什么。”
　　两人去了灶房，果然是冯宣在做菜，因着玉哥儿有了身子也不敢让他一直劳累，冯宣又急于在石家人面前表现，殷勤的很，所以挑了大梁。
　　“哎哟，师傅你可算来了，还有两个菜你来替我吧，我手抬不起来了。”冯宣卖惨地说。
　　陆湛也不是铁石心肠，看他满脸都是汗便接了他手里的活儿。
　　冯宣嘚瑟，一会他们所有人能吃上师傅做的菜都是托他的福，否则还吃不到呢。
　　白玉璃脖子伸了过去，八宝饭，尖椒酿肉，好香啊，他看着就已经饿了。
　　陆湛看他眼睛都盯菜上去了，打趣道：“别把口水流锅里去了，这么多人要吃呢。”
　　白玉璃恼怒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哪有这么没出息嘛！”
　　小狐狸的面子大过天，陆湛不说他了，不然一会他肯定又要恼。
　　白玉璃也只是看看，他才不会不分场合地不注意形象，这是在别人家里，没有上桌吃饭他是不会用手去拿的。
　　陆湛只做了两个菜，其他都是冯宣方才做好的：“可以了，端出去吧。”
　　他们去人多，但也每人端了两趟，数量实在不少。
　　“还有我和陆湛从家里带过来的。”白玉璃说，食盒里有他们今天新卤的卤鸭掌鸡翅那些。
　　这本来是用来当零嘴吃的，白玉璃想着这里人多，所以全都拿了过来给大家吃。
　　他吃过很多次他都不会腻，而且不仅在县上，他们在府城有一个专门卖卤煮的店面，每日生意可好了，说明味道是非常吸引人的。
　　小狐狸现在为人处世真是很有一套了，也乐意分享，他记得最开始的时候自己也别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口吃食。
　　“差不多了，让大家吃饭吧。”陆湛说。
　　“我大嫂哪去了？”夏哥儿看了一圈问。
　　白玉璃馋的很，不过这是在别人家里，主人都还没来，他不能先动筷子。
　　“哎哟不用等我，我哄孩子去了，这会儿才睡着呢。”佟妙竹赶紧从里屋出来，准备给大家添饭添菜。
　　“坐下吃吧，大家都很随便，没有外人的。”石冬说，他们家不是那种大家吃饭，让媳妇儿忙碌的德性。
　　而且陆哥和大白都随和，虽然是他们是老板但是可从来没有架子。以谦虽然中举，日后就是官老爷了，但他们平常都是当个比自己小的弟弟看的。
　　佟妙竹听了丈夫的话也坐了下来，她看夏哥儿，王家人都大大方方的，自己若是太过扭捏反倒不好了。
　　白玉璃戳了戳陆湛的手臂，陆湛侧身看他，白玉璃眼神一瞄，陆湛便懂了，将隔的较远的尖椒酿肉给他夹了两块。
　　这是陆湛方才炒的，香的很，还冒热气儿呢。虽然外表其貌不扬，但吃起来酸酸甜甜、散发着肉香又微微带辣。结合了尖椒的清香脆爽和肉馅的鲜嫩多汁，一点也不油腻，汤汁拌饭也能胃口大开。
　　还有八宝饭也是他喜欢的甜口的，主要是糯米，里头加了蜜枣，果脯，莲子，红豆沙，葡萄干等，材料丰富。
　　吃起来也是软糯不沾牙，馅料鲜美，口感细腻，整个都是甜丝丝的味道，白玉璃吃得眯了眼。
　　桌上的人除了冯宣，都是很有眼力劲的，看陆湛给自家夫郎夹菜，白玉璃喜欢哪几样便悄悄转换了位置，换到他俩面前。
　　陆湛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全桌的只有白玉璃才心里没装事，专心的吃菜。
　　石秋给陆湛倒了酒，顺道还有白玉璃的：“陆哥，大白这酒咱们三兄弟敬你们。”
　　看自家男人都站起来了，佟妙竹和程玉也跟着起身，场面一时变得严肃又庄重。
　　石秋：“陆哥，我不会说话，但我们家有现在的好日子多亏了你，只要你用得着，咱们跟着你一辈子。当牛做马都心甘情愿，卖命也成！”
　　石冬附和：“我也是！”
　　石夏也准备要开口，陆湛赶紧抬手阻止了，这情形越看越怪异。也是他们能干，否则自己也不会让他们一直给自己帮忙做事。
　　“不需要你们当牛做马，大家都是朋友，我也没有帮多少忙。”陆湛也把他的倒的酒一口喝了。
　　他们现在有钱了，也成家了。这是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毕竟当时每天怎么干都吃不饱，哪里敢想这么多。
　　陆湛待他们不薄，石秋去了府城都买上宅子了，石冬两口子就算没去，帮忙管着食肆，那日子过得比村里任何人都好。
　　他们家以前都是被人看不起的存在，如今个个都转变了脸色凑上来巴结，这些都是因为他们在陆湛手下干活。
　　别人敬酒也不能不喝，喝了又怕醉了变身，白玉璃浅浅地喝了一口以表诚意。
　　他们说的慷慨激昂的，白玉璃动了动脚想坐下吃东西，这么大桌菜冷了就不好吃了，突然一声又把他吓了一跳。
　　“我也是，这话我早就想说了，宁平县教育不如府城，陆哥和大白给我的带回来的书籍很有用，都是快要绝本的，价钱一定不便宜。还有我两次赴考的路费。”王以谦端着酒杯眼眶通红，看样子像是要哭出来了。
　　“我先干为敬了！你和大白随意。”
　　陆湛：“大家是邻居又是朋友，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刚从陆家出来的时候，陈婶对我也很照顾，这些都是我应该的。”
　　好好吃着饭呢，突然煽情起来了，陈秋菊也忍不住抹眼泪。她对于陆小子不过是平时端块豆腐，送点小菜，这些事没啥值得提的。
　　他们家十几种豆腐配方，还有儿子出远门赶考，两次的接济，都不是小数目，陆小子从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过，还是儿子回来和他们说才知道。
　　白玉璃看着他们两眼泪汪汪，都不知该咋办了，还吃不吃了呀，一个个都哭了干啥，冯宣在一旁都掉眼泪了，好笑的很。
　　他悄悄扯了扯陆湛的衣袖，陆湛让他们都坐下别说了，赶紧吃饭，不然菜都白做了。
　　白玉璃松了口气，终于能吃上了。
　　陆湛瞧了眼白玉璃面前的酒杯，方才几乎都没动，怎么这会儿就空了？
　　白玉璃也反应过来了，他看大家挨个敬酒，一时没记得住就全喝了个干净。
　　陆湛眉头拧了起来，这小狐狸。
　　白玉璃晃了晃自己脑袋，意识很清醒，不会发生不可控的事的。
　　过了会儿，白玉璃眼神开始迷离了：“你脸怎么重影了？”他指着陆湛的脸说，还双手捧着住仔细看，俨然不清醒了。
　　陆湛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吓死，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他就说要带人回去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白玉璃是个一杯倒，所以刚才敬酒都没有让他多喝，只是没想到见效这么快。
　　“行行，陆哥，你赶紧带玉璃回去吧。”石夏说，他记得白玉璃喝醉了可黏人了，还喜欢折腾。
　　刚抱着人走出石家大门，白玉璃脸蛋红的像猴子屁股，脑袋上的耳朵咻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陆湛看得气死了，来一次石家小狐狸就要醉一次，上次也是这样的，他自己是一点定力都没有的。
　　“下次还喝我就不管你了。”
　　白玉璃趴在他背上不安分地动了动：“嗯，好喝的……”
　　陆湛把他放了下来开门，白玉璃没骨头似的挂在他身上。
　　“好喝也不准。”陆湛又把他一把扛了起来，就这幅模样要是被其他看见那还得了？
　　白玉璃被放在了床榻上，他脸蛋潮红，热的把毛绒围脖给扯了下来，胡乱扔在地上。
　　陆湛端了水盆进来就看见他把自己衣裳扒得乱糟糟的，上前给他换了寝衣。
　　“混蛋，不准碰我！” 他一甩巴掌，啪地一声打在了陆湛脸上，“揍死你！”
　　陆湛脸都黑了，他就是想给小狐狸换身衣裳，能睡得舒服些。他倒好以为自己是心怀不轨的人了。
　　怒上心头，陆湛给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白玉璃蹙眉，嘴巴撇了撇，伸手捂住自己屁股。
　　“安分点，别动。”陆湛脸上火辣辣的，警告道，现在他不找小狐狸的麻烦，等明日酒醒了，看他怎么解释。
　　认命地给白玉璃把身上的衣裳换了，脸和手脚擦干净，他按了按白玉璃脑袋上的狐狸耳朵，白玉璃似有感应似的动了动。
　　“能收的回去吗？”
　　白玉璃脸陷进枕头里，身躯动了动，这下好了，别说收耳朵了，尾巴都出来了，还在陆湛手心晃了晃。
　　陆湛看了觉得可爱，手指攥紧捏了一把，白玉璃嗷地一声叫唤又给收回去了。
　　陆湛笑了笑端着水盆出去了，小狐狸明天应当记不得自己捏了他的尾巴吧？


第141章 拜年;都送给你
　　白玉璃第二日倒是没有贪睡，醒了便起床了，脑袋也没有晕乎乎。
　　“醒了？”陆湛进了卧房。
　　白玉璃眼神好，一眼就瞧见他脸上的红痕，混乱的记忆涌回脑海，他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怎么，你这是做什么亏心事了？”陆湛嘴角扯了扯，明知故问地道。
　　“我，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啊！”白玉璃推开他，“我要去洗漱了。”
　　陆湛抬手撑在门上拦着不让他出去：“真的不记得了，你昨晚打的，看，痕迹都消不了。”
　　白玉璃：“我才没有，分明是你揍我屁股！”他气愤地控诉。
　　陆湛：“哦，记起来了？”
　　白玉璃一捂嘴巴，露馅了！他从陆湛抬高的手臂下钻了出去，陆湛看着他逃窜似的背影笑出了声。
　　大清早的没过多久的时间，陆小妹和他丈夫来了一趟，带了两样礼。
　　她如今生意好了，真的开起了小店面，男人也不用去扛东西了，就在店里帮她，日子过的挺好，打不了财但也不会饿肚子。
　　来了双宁村一趟，她也没有去看陆家人的意思，瞧陆湛和白玉璃有出门的打算，没待多久就走了。
　　“白玉璃，你收拾好没有，走了。”陆湛马车都套好了，小狐狸还在屋里磨蹭。
　　“来了来了，我要准备东西嘛。”白玉璃说着赶紧钻进了马车。
　　他们要去王家，给王哥和嫂子拜年，去年都是他们先来的，今年他们要赶早。
　　去的东西他都准备好了，王振就好那一口酒，还有府城带回来的特产，准备的已经差不多的。
　　“你包里藏了什么，瞧着鼓囊囊的。”陆湛问。
　　白玉璃把包抱在怀里：“给团团圆圆准备的礼物，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陆湛笑了，难怪那俩小不点喜欢他呢。他自己都忘了那两个小崽子了。
　　到村口的时候，碰巧的很，冯宣和石家三兄弟也要去县里，还是冯宣从家里驾来的马车。
　　陆湛看一眼便知道他们肯定是去冯家，带夏哥儿回去见冯老爷和他阿爹。
　　就是不知道冯老爷见了儿子带回去的哥儿是什么反应了。
　　“师傅，大白你俩去哪？”冯宣问。
　　陆湛：“王振家。”
　　“好啊，那咱们这会儿同行，我阿爹念叨好几天了，让我带夏哥儿回家一趟。”
　　石家说是去拜年，又有哥哥嫂子陪着去的，村里人瞧见了也不会说啥。
　　打过招呼后，两辆马车就一前一后的开始走，石夏坐在车厢里，手心紧紧攥着衣袖，紧张的很。
　　他干嘛要答应冯宣去啊，那个冯老爷一看就是个严肃的，他们家没钱没势，家境摆在这里，到时候他被看不上就算了，大哥和嫂子也被瞧不起可咋办？
　　佟妙竹看出他的紧张，想着冯宣在外头驾车，就拉住了他的手，压低了声音说：“小弟别慌。”
　　“咱们去看了，如果他父母不喜欢你，咱们也不强求，大不了就算了。否则嫁过去也是要受委屈的。”
　　是倒是这个道理，石夏皱紧了眉。
　　让他有了心里准备，佟妙竹又道：“嫂子看冯小子是真心喜欢你的，他爹娘若是心里要紧这个儿子，自然也不会为难于你。”
　　在她看来，石夏虽然是个哥儿但本事却大着呢，现在人家是大酒楼的管事，手底下管着多少人和事啊。
　　即便和冯家小子成不了，那么多的才俊任他挑，反正是绝对不会轮到别人挑他的。
　　石冬也点头，他家小弟厉害的很，是其他人配不上他。
　　听了大哥嫂子的话，石夏心里总算没那么慌了。
　　路程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冯府。冯宣提前通知了家里人今天要带石家的人来，所以冯府很早就有小厮候在大门口了。
　　看见少爷的马车来了，小厮赶紧跑进去通知，片刻的功夫冯老爷和冯妇人就出来了，年纪不轻瞧着倒是健步如飞。
　　“小宣，怎么只有你，你夫郎呢？”冯夫人四处张望。
　　冯宣把石夏从马车上扶下来，石夏脸上浮了浅浅的红晕，还没成亲呢，冯夫人怎么这么叫。
　　“哎哟，着急啥啊，我这不是把人带回来了嘛。”
　　冯夫人连连点头，眼神却在不经意之间打量眼前的小哥儿，他身穿一身竹青色长袍，长相端正清秀，皮肤白皙，气质温柔，当真是有他年轻时候的风范呐。
　　他和老爷是打听了对方家世的，这哪里像个农家小哥儿，单看外表怕是还会以为是哪个书香世家的小公子。
　　他家儿子眼光真不差。
　　石夏微微颔首打招呼：“冯老爷，冯夫人。”
　　冯建仁看这小哥儿隐隐露出些不自在的神色，便和善地说：“都先进去吧，光站着这儿干什么。”
　　他能猜到这小哥儿在想啥，唉，他们家只有儿子喜欢，不看家境。
　　那些个商贾提倡的门当户对，他觉得没必要，反正他们冯家已经够有钱了，不用来那一套，亲家的条件他们并不在意。
　　最重要的是，他看这小哥儿儿子喜欢的很，平时那么个没心没肺的混小子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心上人，还知道扶着人下马车呢。他都从来没有过这个这个待遇。
　　自己和他阿爹管不住他，以后自然有人能管住他，想到此，冯建仁乐得真想大笑出声。
　　众人进了府。
　　再说陆湛这边，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来王家，所以路线还不是很熟悉，所幸王振和柳玉芬在食肆的时候提到过。
　　“是这个人家没错吧？一会敲错了，咱们怕是会被揍。”白玉璃犹豫着，这门扣不下去呀。
　　陆湛揪了揪他帽子上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没事，要是被人揍，我拉着你跑。”
　　白玉璃黑亮的眼珠子瞅了他一眼，这说的啥废话呀？
　　他伸手敲门，耳朵贴到了门上，叫陆湛别说话了。没多大会儿，就有哒哒哒跑来的声音，白玉璃赶紧站直了身子。
　　“咯吱”一声，门被拉开，来开门的是个小崽子：“咦，大白哥哥，陆叔叔！”
　　好些日子不见，这个年纪的孩子长的又快，白玉璃转头看了眼陆湛，用嘴型无声地问，“这是哪一个啊？”
　　陆湛：“你是圆圆吧？”圆圆是个小哥儿，性子乖顺些。
　　圆圆乖巧地点点头：“我是呀。”他拉着白玉璃进去。陆湛把马车带的东西拿了下来。
　　小孩来开门，里头大人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就知道了，王振走出来：“来就来，还带啥东西啊。”
　　“下次再这样，就不让你俩进门了。”
　　陆湛笑道：“酒也不要？”
　　王振不好意思一笑：“酒可以，其他的就不要了。”
　　这还是陆湛和他夫郎第一次来，王振交代媳妇做几个拿手菜。
　　柳玉芬也是笑了：“你这不是纯心埋汰我嘛，我那几个拿手菜在小陆面前算个啥。不过也是能入口的，你们等着啊。”
　　家里帮忙的嬷嬷这几日回去了，否则还有个搭手的，婆婆年纪又大，做不了太多，柳玉芬一个人去了灶房。
　　才一桌人的饭而已，再来两桌她也搞得定。
　　“儿子，这就是你和玉芬提过的陆老板？”王大娘眼神不太好，凑近看了问。
　　“真是一表人才，长得也高大，真俊呐，娘瞧着真是比俺们家的顶梁柱还高嘞。”
　　白玉璃嘴唇抿了又抿，眼神看向陆湛，憋笑。
　　陆湛：“……”
　　王振听了他娘的话就哈哈大笑：“哪有这么夸张啊。”他转过头对陆湛道，“我老娘说话就是这样，你不要见怪啊。”
　　陆湛：“没事。”
　　王大娘看清了陆湛又去瞧白玉璃，这下更是不得了，上前拉着白玉璃仔细打量，白玉璃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不过还是没有抽出手来。
　　“我活了几十年，没见过生得这样齐整的小哥儿呢，和你家男人瞧着配得很！”
　　齐整？
　　王振把老娘赶紧拉回座椅上，不要把人大白吓着了：“我娘的意思是大白生得好，她活了几十年没见过这样的好相貌。”
　　“是呀，大白哥哥最好看，等我长大了就娶他。”团团刷刷刷地比划了几下木剑，“大白哥哥，这个送给你。”
　　白玉璃还傻傻的没有反应，陆湛就伸手了：“陆叔叔也很喜欢，你怎么不送给我啊。”
　　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有这样胆大的心思，长大了还了得？
　　都怪小狐狸生得太招人了，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也给惦记上了。
　　王振今日是看了陆湛一个接一个的笑话，肚子都笑痛了。
　　团团还是有些怕这个看起来很凶的叔叔的，不过小木剑是他心爱的玩具，他只想送给喜欢的人：“不给陆叔叔，给大白哥哥。”
　　白玉璃瞥了眼陆湛，还说自己幼稚，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小孩子是说笑的，又不懂什么，还要吃醋要小木剑。
　　“哥哥给你们俩带了礼物，你们想知道是什么吗？”白玉璃拍了拍自己看挎着的皮包，故作神秘的说。
　　孩子忘性大，这会一听有礼物，就不纠结自己说过的话了，圆圆在一旁眼睛也亮了起来。
　　白玉璃掏出两个巴掌大小五彩斑斓的陶瓷，一个小老虎，一个小狐狸，都是明亮的红色，很喜庆。
　　两个小家伙见了果真喜欢，圆圆拿着小狐狸的陶瓷在白玉璃面前比划：“这个像大白哥哥。”
　　白玉璃心里一咯噔：“啊，哪里像了啊，这是小狐狸。”
　　“它眯眼笑的样子和大白哥哥像。”圆圆认真地道。
　　哦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几人没寒暄多久，柳玉芬就喊吃饭，叫王振去端菜。
　　“嫂子做的饭也挺好吃的啊。”白玉璃真诚地夸赞说。
　　王大娘夹了筷子豆腐，太硬的她吃不了：“是比之前好些，不过比起隔壁张家媳妇差远了，这就更不提在陆老板面前了。”
　　柳玉芬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专心给孩子喂饭没有说话。
　　王振：“陆老弟和他夫郎都在，说这些干什么。”他娘就是改不掉爱说嘴的毛病，玉芬一个人在灶房忙活这么久差不多了。好吃就多吃，不好吃就少吃，哪来这么多话说。
　　他这娘一人把他拉扯大不容易，哪都好，就是有时故意跟玉芬过不去。
　　白玉璃见状觉得自己多嘴了，低头吃饭不说话了。
　　一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了。大家吃完饭，陆湛和白玉璃给了俩孩子红包，瞧着天色差不多就准备回家了。
　　白玉璃爬上马车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玉芬嫂子这么能干还要被婆婆说，如果是我的话，懒得很，岂不是还会被揍？”他说着抖了抖身子，有点可怕。他自己可不给人揍的机会，他会趁对方没出手之前就把人揍的满地找牙。
　　这话？可不是小狐狸的风格啊。
　　陆湛：“没事，这些多余的担心和你无关。”
　　白玉璃想想也是，陆湛的父母可是如同没有的，更不可能来管束他。
　　“对了，你给团团圆圆送了红包，怎么不送给我呀？”
　　陆湛笑了一下，还说自己吃小孩的醋，小狐狸不是一样吗。
　　“我把自己送给你，还有陆记名下的所有酒楼，食肆，店面，这样成吗？”
　　他声音低沉磁性，唇角勾了笑容，瞧着别提有多勾人了，白玉璃都看晃神了，心跳好快，傻兮兮地说：“我只要你，其他的不喜欢。”
　　陆湛忍不住乐，小狐狸怎么这么戳人心，真是让他疼宠都不过分啊。


第142章 正文完结
　　过了春节拜完年，正是农闲，村里大家都爱串门子，正是热闹的时候。
　　白玉璃要去村口瞧，自从上次夏哥儿去了冯家被冯老爷和冯夫人亲自送回来后他们的喜事就彻底在村里传开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冯老爷和冯夫人别提多满意儿子找的这个夫郎了。
　　今日一大早，冯家的队伍来迎亲了，好热闹啊，村里好久没有过这样的阵仗了。
　　“好多人都去村口看了，咱们也去嘛。”白玉璃说。
　　陆湛：“这有什么好凑热闹的，村里人是没见过冯家的人才好奇，咱们见过啊。”
　　他们几人熟成这样，每日在酒楼都能见到，没什么稀奇的。
　　这倒也是，白玉璃想了想：“那咱们一会去，等迎亲的人进了石家再说。”
　　陆湛：“嗯。”
　　噼里啪啦的响声，鞭炮锣鼓齐上阵，红囍字红灯笼全都挂上了。石家的流水席要摆三日，按他们的意思也是请食肆里几个熟悉的厨子来帮忙，也影响不了店里生意。
　　这消息一出，村里的人都高兴，上一回陆湛和白玉璃成亲他们就是吃的陆记大厨做的菜，这次他们又有口福了，毕竟平时再奢侈大家也舍不得去花钱去食肆吃啊。
　　人一多，石家大院里就吵闹，陆湛问了句王以谦：“夏哥儿家喜事都办了，你去何处任职的消息还没下来？”
　　王以谦：“应当是这个月的事了。”官府的通知迟迟不来，他心里也很担忧。
　　说起这事，王以谦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陆湛，只是这段时间忙里忙外的，上次来石家吃饭也忘记耽搁了。
　　“殿试的时候，皇上问了如今商贾人数增加对于百姓和朝廷的影响，有何利弊。”
　　他当时答的中规中矩，不出彩也不出格，弊端是人人都去做生意了，那农户的粮食就会减少，粮食少了那价格自然上浮。
　　但毕竟做生意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脑筋的，仍旧是靠天吃饭种地的老百姓多，所以他觉得是利大于弊的。
　　商贾能带动当地的生意和经济，因着陆记在府城已经美名远播，吸引很多外地人去一探究竟，他当时还用这个举了例。
　　只是皇上的一句陆记美食挺不错，把他搞迷茫了，皇上怎会知道陆记？
　　“你走了不到两天，咱们酒楼就来了个黄老爷，我想他的身份应该不难猜吧。”
　　王以谦惊讶地张大了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嗯。”陆湛拍拍他的肩膀起身，眼神巡了一圈，没看到人。
　　王以谦瞧见他的眼神，知道他在找白玉璃：“我方才好像瞧见大白他钻进夏哥儿那屋里去了。”
　　陆湛：“好。”小狐狸一个男孩子，钻人房间里去干什么，等会儿出来了得给他说说。
　　某个没心眼的小狐狸这会还看得津津有味呢：“好看极了！”
　　石夏穿着大红喜袍，面前放着面铜镜，他朴素惯了，即便成亲妆容也不喜欢浓艳的，淡雅的正好。
　　“其实也还好，你当时不上妆也好看呢。”他没见过生得比白玉璃更俊俏的男孩子了。
　　不过这一相处久了，白玉璃性格纯稚，他倒是没把他当一般男人看待，倒像个小哥儿。
　　“哎呀，你进来这么久了，说不定陆哥在外头找你呢，这房里他不好进来啊。”石夏反应过来说，白玉璃都进来玩了怕是有一个时辰了。
　　白玉璃一下子从床榻上起来，穿好自己的靴子，着急忙慌的：“那，那我先出去了！”
　　石夏看了就想笑：“你慢点，小心别摔了。”
　　白玉璃说知道了，飞快地跑了出去。
　　他还没冲出大门，迎面就撞上了一堵肉墙：“玩够了？”
　　白玉璃额头被他硬邦邦的胸膛撞疼了，抬起头就见陆湛嘴角挂着戏谑的笑看着他。
　　“你在这当门神啊。”他抱怨道。
　　陆湛伸手拎着他的衣领，白玉璃斗鸡眼似的瞪他，干嘛呀？！
　　“你不吃饭了？”
　　吃饭？白玉璃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早晨的时候他就赖床，陆湛叫了老半天都没用，所以他就没吃，方才在夏哥儿屋子里倒是吃了大堆的零嘴，不过肚子好像又饿了。
　　“饭还是要要吃的，那你别揪着我嘛，我都要喘不上气了。”白玉璃伸舌头喘息，夸张地说。
　　跟只可爱小狗似的，陆湛松开了他。
　　还是方才那桌位置，大院里人多，但没人过来坐。
　　他们这桌除了陆湛还有王以谦这个未来的官老爷，一般人哪个敢过来凑？也就是才来的王振和他夫人，还有村长坐了过来。
　　“不愧是咱们陆记的大厨做的席面，我们俩还没进院子就闻到了香味了。”王振转头又说，“今天是夏哥儿和冯宣大喜的日子，你可别管着我了，我要多喝两杯。”
　　柳玉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这点出息了：“我不管你，等会回去一身酒味圆圆是不会要你抱的。”
　　“年轻人喝两口酒不碍事的，这人总要有个爱好嘛。”陈顺才笑着帮腔说。
　　柳玉芬笑笑没说话。
　　白玉璃瞅了几人一眼，村长也是老酒鬼。喝酒没事，嗜酒可是大问题，夏哥儿的爹要是不喝酒能摔死在田里吗。
　　看菜端了上来白玉璃就想率先开动了，不过看大家坐着都没动，他也坐着只是眼睛盯着桌上。
　　有人看还在上菜的功夫，来给他们这桌的敬酒。
　　“陆小子，你和夫郎成亲这么久了，怎么连石二家的都有了，你们都还没个动静呢？”说话的是个村里的老者，也并没有啥恶意。
　　只是在场的人听了这话，吵闹的院子顿时安静了，众人眼神频频看了过来，气氛凝住了。
　　他们私下都怀疑白玉璃不能生，只是不敢说。
　　现在陆湛大老板，在府城做生意了，听村里的年轻人说那店面多的他们双宁村的农户人家都多，酒楼占地面积比他们整个村都大。
　　原本的陆家是搭了梯子也高攀不上，当然，他们也是。就问问，人坐院子里有谁敢去搭话的？
　　不过赚这么多钱有啥用，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的，偌大的家产日后谁来继承？
　　他俩成亲这么久，按理说哥儿不好生养也该有点反应了，哪像陆湛夫郎那样的，瘦的要死身上没二两肉。
　　白玉璃一个蹙眉，手上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碗碟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叔，来来，我先敬您酒。”王以谦岔开了话说，想解开这尴尬的情景。
　　“男的如何生得了孩子。”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陆湛语气淡淡的，也没有被冒犯到的意思。
　　方才还有窃窃私语的话，此时容纳了上百人的院子就是静的掉根针都听得见了，众人抽气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是诧异看着陆湛和白玉璃。
　　他们也听说过有契兄契弟的说法，可这都是不常见的，只有那种日子过得难，娶不上媳妇和夫郎的没出息的男人才会找个男人搭伙过日子。
　　陆湛这……
　　白玉璃迷茫地看向陆湛。
　　陆湛神色自若地给他夹菜：“吃饭吧。”
　　之前王振就问过这个问题，他仔细思虑一番，若是不说清，日后还有人问。
　　他现在有能力保护小狐狸，可以让他免受任何伤害，就算坦白又会怎样，这些人又敢把他们怎样？
　　他根本不在乎异样的眼光，至于小狐狸也是一样的。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在场的人惊掉了下巴，不过又不敢当面表露出什么来，问话的老者也是怔愣了一下，又悻悻地当做没问过这话：“喝酒，大家喝酒啊。”
　　没过多大会场内又恢复了吵闹，陆湛给白玉璃盛汤，还给他夹了个红烧的大鸡腿：“吃吧。”
　　白玉璃眼睛弯弯，笑眯眯的：“嗯嗯。”
　　一桌的人都不知该说啥，王振擦擦脸上的冷汗，和自家夫人面面相觑。王以谦也是埋头吃饭，不开口。
　　陈顺才更是喝自己的酒，若像以前陆湛住在村里，是个摆卤煮摊子的小子，他还能说上两句，这终究不是正路云云。
　　人家听不听是一回事，他能说啥？他敢说啥？
　　别说以前他一穷二白的时候就敢大闹着分家，谁的话都不听，跟个煞神一般。现在混成人上人了，谁敢这么没眼力去招惹啊。
　　也是他温和太久，村里人因为他得了好处。这些人怕是忘记他一开始是个啥冷硬的性格了，居然张嘴就来。
　　吃了席面，迎亲的人就把人接走了，冯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边，一路上吹吹打打的。看队伍走远，变成了个小红点，王振和柳玉芬也坐马车回去了。
　　“走吧，回家了。”陆湛道，伸手拉住白玉璃的手。
　　白玉璃方才表现的不在意，这会儿只有陆湛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干嘛要那样说，会被多嘴的人在背后说闲话的。”
　　“你怕闲话？”
　　白玉璃摇摇头，坚定地说：“切，这有什么怕的，又不影响我每顿要吃三碗饭。”
　　他是怕陆湛被人诟病，他以前日子就过得不易，被人说灾星，人人都嫌弃他，现在好不容易大家对他改观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陆湛又陷入之前的处境。
　　陆湛笑：“这就对了。你本来就是男孩子，我有哪里说的不对啊。”
　　白玉璃开有些动容，也有点开心，以后不会被误会是个哥儿了：“好嘛好嘛，对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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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他们在准备去府城了，连夏哥儿和冯宣回门都问了一次他们何时出发？
　　眼看着这王家的喜事怕是赶不上了，只能提前送礼，不过就是巧的很，王家千等万等，官府的派任就下来了。
　　是去府城邻近的一个县里当知县，王家一向官爷打听，还是个富庶的县，若是去了干出成绩，肯定还是能往上头升的。
　　王老爹和陈秋菊大喜过望，当即给两个官爷每人包了二两银子，出手大方的很也不心疼。
　　赶紧杀猪，赶紧宴请，流水席摆足足三天，全村都来沾光。
　　儿子光宗耀祖了，他们原本以为等这么久，怕是没戏了。陈婶和王老爹高兴之于又抱着对方大哭。
　　白玉璃看了都挠头：“这不是好事嘛，我都高兴的跳起来了，怎么陈婶和王老爹反倒哭了？”
　　陆湛捏捏的脸颊肉：“这叫喜极而泣，他们是太开心了。”
　　白玉璃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正他高兴就笑，伤心就哭，不会又哭又笑的。
　　村里出了官老爷，不仅乡绅财主们来吃酒席巴结，连他们宁平县的县太爷都来了吃了席。
　　一时王家成为了众人艳羡的对象，也不知怎么的，这陆湛还有石家，加上王家，他们三家关系好的怎么突然就飞黄腾达了？
　　热闹过后，村里又恢复了平静，这一次陆湛和白玉璃几乎把很多东西都带走了，下次不一定回来了。
　　联系了石夏和冯宣，还有一起回来的伙计们，连带着王以谦都跟着他们一起出发，到时中途他自己就能提前下了。
　　王老爹和陈婶子一辈子咬紧牙，勒紧裤腰带的过日子就是盼子成龙，现下儿子都要去上任了，他们却说留在双宁村。
　　看爹娘舍不得王以谦也不强求，只说等他到时候安顿好来接他们。
　　“东西都收拾齐全了吧，咱们出发。”陆湛问。
　　白玉璃点头，对着熟悉的屋子挥挥手，这里承载了他和陆湛太多美好的回忆，还是有点不舍的：“走吧，夏哥儿和冯宣也在石家，还有石秋和玉哥儿，这会儿应该在村口等咱们了。”
　　所以说冯老爷和冯夫人开明呢，家里又不差钱，还尊重儿子和他夫郎的选择，年轻人有自己的一片天要闯，拘在家里是不成的。
　　陆湛和白玉璃到了村口就发现来送的的他们的不止石家，王老爹，陈婶子，村长也来了，还要其他的农户。
　　陆湛一看大家手上篮子里提的东西就眼皮一跳，带不动了。
　　他让村长带大家种辣椒和蔬果的事让村里农户们的日子好过不少。这人日子一好过，邻里都不再斤斤计较，凡事都和颜悦色，也大方了起来。
　　他让村长交代这些农户把带来肉蛋拿回去，他们一路上用不到。陈顺才觉得有道理，虽然是一片好心，可也确实用不上。
　　石家的大嫂还在交代：“小秋，你注意着玉哥儿的身子，我让他生了再去非不听，这么个肚子我看着就怕。”
　　程玉汗颜，他身体壮的跟头牛似的，这段时间也有胃口了，人都胖了。再说了就是坐个船和马车的事，怕啥啊。
　　佟妙竹继续道：“还有夏哥儿也是，那么远的地方，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几人都说晓得了，有这么个疼他们的嫂子是他们的福气，冯宣拍着胸脯说会照顾好自己夫郎。这一成亲，他成熟稳重了不少。
　　大家都在告别，就连陆小妹也说带着孩子在食肆等他们，让孩子看一眼舅舅再走，这村里头她就不来了，省得被陆家那群见了生出些不必要的事端。
　　王家父母一把鼻涕一把泪，搞得王以谦都眼泪汪汪：“爹娘您们别担心，我安顿好很快就来接您老。”
　　最后告别告的差不多，时间实在拖不起，众人才爬上马车，让来送的大家赶紧回去。
　　白玉璃掀开马车的帘子：“真的走了，这回可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咯。”不过他嘛，陆湛在哪他就在哪，两个人的地方才是家。
　　“去了府城你要是喜欢，得空了我就带你去四处游玩，看山河江川，赏四季风光。想回来自然也是可以的。”陆湛道。
　　白玉璃笑得眉眼弯弯：“真的，你可别哄我呀！”
　　陆湛眼神宠溺：“什么时候哄过你啊。”
　　他和小狐狸在双宁村的故事从春天开始，现在也从春天和双宁村出发奔赴更远的府城以及未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