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虐渣,王爷他杀穿了!   作者:爱吃土豆的呱   简介:   简介:(重生+双男主+双洁+权谋古言+欢喜冤家)   上辈子父兄战死,楚南池提刀上马,凭着手里一把剑踏过尸山血海为父报仇。   却在功成名就那天,听到了事情的真相。   原以为的真情实感,没想到却是虚情假意。   他满腔怒火,和敌人同归于尽。   这辈子,他要护住父兄,护住南平王府,护住所有他爱的人。   如果只有见血,才能护住自己在乎的人。   那他不介意血流成河。   只是,这个哭着嘤嘤嘤求抱抱的男人是哪来的? 第1章 前世今生   楚南池今日要去祭拜父兄。   出发后一刻钟,才发现这几日给父兄叠的东西忘记带了。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父亲生前最喜欢收到他亲手做的礼物。   他便打道回府,准备去拿。   却不想听到令他如至冰窟的对话。   其中一个声音,他听了近五年,自是熟悉不过。   “爱卿,朕已登基,有些人就不要留了。”   书房中,两个身高欣长的男子站在那里,皆是常服。   说话的正是前几日刚刚登基的皇帝,五皇子贺文。   温修远面色略有迟疑,双手交握,拱手道:“陛下,南池他这些年一心辅佐,想来是不会有异心,还望陛下留他一命。”   “哼”   贺文冷笑一声,讥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神情阴狠:“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五年前,是我们合计害死他父亲的。温修远,你怕不是假戏真做,喜欢上楚南池了?”   什么?   楚南池满眼震惊,拳头瞬间握紧。   这不可能。   五年前,明明是皇帝猜忌,拖后派遣援兵,他父兄才死的。   他是南平王府的三少爷。   南平王府三朝老臣,为云国死守南方,掌天下兵马三十万。   五年前,跟南凉的交战中,父兄率军南战,却一夜未归。   发往王都的信被截断,晚了一天。   噩耗传来,那一夜他失去了父亲,和两位兄长。   大嫂更是伤心欲绝,难产而死,就连足月的孩子都没生下来,一尸两命。   威名赫赫的南平王府,只剩下他跟长姐相依为命。   长姐性格温良,南平王府只能靠他。   父兄战败,皇帝以此为借口,要收兵权。   他虽年幼,可自小习武,武功不输他的父兄。   为了南平王府,他提刀上马。   以少年之资力挽狂澜,大获全胜,被封为新的南平王。   可是皇帝猜忌已成,想夺兵权。   在他被封的同时,以他年岁到了为由,安排相亲。   然朝中都是老狐狸,皇帝的心思异常明显。   不管是世家大族还是九品小官,全都避之不及。   他们都怕被楚南池看上,连累九族。   可他也清楚,皇帝此举已定。   他必须要找个人联姻,不论男女。并且官越小越好,这样才能保住南平王府。   在所有人唯恐被牵连的时候,温修远主动找到他,声称愿意跟他联姻。   楚南池问过他,不怕死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自小读书,非常敬佩南平王。   并且他知道南平王之死大有深意,愿意效力。   他是当年的新科进士,寒窗苦读十余载,家里只是种地的,并没有背景。   人脉关系也不复杂。   楚南池查过后,确认不是谁的人,便答应了。   只是跟他言明,自己不喜欢男子,此举纯属无可奈何。   日后结婚,也是夫妻分居,相敬如宾。   不过,楚南池答应他,会全力支持他的仕途,就当是今日的报答。   温修远欣然答应。   婚后温修远待他很好,虽没有夫妻之实,可确实关怀备至。   他入了翰林院,官小,但却一直在奔波打听南平王的事情。   直到他找到了证据。   其实跟楚南池查的差不多。   皇帝生性多疑,近年身子不好,然太子才学不出众,只能勉强做个守城之主。   皇帝不放心,想在太子登基前,收拢兵权。   南平王祖上,是泥腿子出身,所有的战绩都是靠着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当年,楚南池的祖父因为帮助太上皇登基,楚家才被封为异姓王,地位仅次于齐镇北王。   再加上南平王府的儿郎代代有出息,军功赫赫,战无败绩。   天下四方,论在军中的威望,还是对敌人的威慑,非南平王府为首。   这也是皇帝猜忌的最大问题。   自古功高盖主,何况太子品行不佳,能力不足。   皇帝为了自己的儿子,却坑杀了他父兄和南城军数万条人命。   这笔账楚南池必须报。   而在这个时候,他的长姐楚月出门遇到刺客,被路过的五皇子救下。   因为有了肌肤之亲,为保长姐名声,二人成婚。   至此,楚南池跟五皇子站在一条船上。   皇帝不是想让他心爱的 太子登基嘛,他偏不让。   此后五年里。   楚南池为贺文披荆斩棘,解决了所有的阻碍,辅佐他顺利登基。   而现在,这两个人居然说,那场变故是他俩合谋的。   “陛下息怒。臣只是想留南池一条命。”   “留他的命?修远,你太天真了,楚南池是什么人?”   “日后保不齐他知道真相,到时候弑君他可是做得出来的。难不成你忘了这些年他杀了多少人?”   “当年,我没想到老三会出现在战场上,要不是我提早埋伏,射杀了他跟楚楼,怕是他们就活着回来了。”   “而你在都城截了救援的信,让我有时间抹去痕迹。”   贺文转过身,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温修远:“你觉得这些事情,如果让楚南池知道,他会饶了你?”   温修远垂下眼睑,知道贺文所言为真。   南平王府势大,即使到了今日,仍然是四方兵马之首。   楚南池更是心狠手辣。   这一次出征,身中三刀,还是斩掉了对方将领的首级。   他的狠,是刻在了骨子里。   “我故意派楚南池去北国,却不想北国那群废物,没有弄死他。还让他活着回来了。”   “现在朕已登基。楚南池不能再留,他没有子嗣。他姐姐昨夜已经秘密处决。修远,还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贺文从衣袖中掏出一瓶药,递给他:“这是七日散的最后一瓶,你给楚南池吃下去,他已经吃了六日的毒药,只要把这个吃下去,必死。”   温修远接了过去,一言不发,他还想说些什么,嘴唇动动。   最后低声道:“臣遵旨。”   而站在门外的楚南池,浑身冰冷,受伤之处的伤口疼痛欲裂,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原来。   父亲的死是贺文亲手所致。   楚南池完全能想到,战场上本就刀剑无眼。   南凉虽然不敌,可他们骁勇好战,每一次战役都不容小觑。   贺文躲在暗处偷袭,腹背受敌,父亲焉能不出事。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这些,楚南池根本不会想到他们身上。   当年就连南平王府最精锐的暗卫,也只查到皇帝那里。   好一出大戏。   好一个贺文!   好一个温修远!   ————   (脑子寄存处)   (脑子寄存处)   (脑子寄存处) 第2章 同归于尽   这五年,自己被骗的好苦啊!   还有阿姐,阿姐她温婉善良,对自己极好,对贺文更是体贴小意。   贺文他怎敢!   怎敢杀了她!   楚南池握紧拳头,抬脚踢开门。   屋里的两个人吓了一跳,温修远更是惊讶:“南池,你怎么在这?”   他不是去祭拜楚楼了嘛?   往年,楚南池只要在王都都会祭拜楚楼,而且会在那里住上几日。   不然,贺文今日也不会来这里。   因为二人要商量重要事情,还特意支开了下人和近卫。   楚南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他岂不是都听到了。   贺文反应很快,他冷哼一声:“楚南池,既然你听到了,那正好省了麻烦。你身受重伤,又被下毒,我劝你不要垂死挣扎,乖乖交出兵符,我留你个全尸。”   “呵”   楚南池冷笑一声,清瘦的肩背挺的笔直,他抬脚往屋里走了一步。   贺文吓得忍不住后退一步。   谁不知道,楚南池这几年双手沾满血,一身武功更是登峰造极。   若不是身受重伤,贺文也不敢当面撕破脸。   “楚南池,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我现在是皇帝!你敢动手!我灭你九族!”   贺文被楚南池身上凌冽的气质吓的,称呼都改了。   他往日在楚南池面前俯首做低惯了,摆不来皇帝的架子。   “九族?”   楚南池抽出腰间的软刃,握在手中指着贺文,视线冷冰冰的扫着旁边的温修远:“我要你们给我楚家九族陪葬。”   “你敢!”   “来人!快来人!”   “给朕杀了他!”   贺文自身也是习武之人,只是他的武功跟愤怒中的楚南池比起来,还是有差距。   温修远上前一步,拦住楚南池:“南池,你放下剑,我一定会保你一条命的。”   楚南池唇角泛着冰冷的讽刺,目光如手中的剑刃:“温修远,你好会演啊。七日散的最后一瓶,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下?难怪从我回来,你每日叫我一起吃饭。你真让人恶心。”   纵然二人没有夫妻情感,可他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楚南池是真心把他当做好友。   不光护他仕途平遂,更是连带着他那些旁支亲戚都照拂。   结果这个人,居然如此算计他。   温修远还想辩解,却被外面的动静打断。   御林军来了。   贺文站在桌子后面,冲楚南池得意洋洋的说:“楚南池,御林军来了,你今日必死。”   楚南池在听到七日散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他仰天大笑一声,剑划过虚空,直接割断了温修远的脖子。   温修远没想到,他真的会动手,而且这般利落,瞳孔里满是惊讶,直愣愣的倒在地上。   贺文见状,怒不可遏的拍着桌子大吼:“楚南池,你疯了!”   “是,你是第一天知道嘛!”   早在他父兄,长姐都死的那一刻,楚南池就疯了。   “少废话。”   “贺文,拿命来!”   他提剑刺向贺文。   贺文急忙闪躲,他手中无兵器,只能捡到书房的东西企图阻挡。   而外面御林军已到,全部冲进来。   贺文边躲边喊:“南平王谋逆,杀了他,杀了他!”   近卫提刀,跟楚南池打斗在一起,有了近卫的拦截,楚南池的行动被阻挡。   他本就身受重伤,此刻强行提剑,已然不好。   劈剑砍死一个。   楚南池嘴里泛着血,双目通红的瞪着躲在后面的贺文。   “贺文,你这个卑鄙小人!”   “我楚南池发誓,若有来生,一定活剐了你!”   贺文躲在人后面,见他吐血不止,还在杀人。   他握紧拳头。   今日,楚南池绝对不能留。   “都给朕上。”   “楚南池必须死。他撑不了多久”   “是!”   更多的官兵涌上去,楚南池手开始发抖,他的毒因为强行运动开始发作。   浑身上下都是血。   眼睛开始发晕,体力不支。   “快快快!他不行了!”   “杀了他!”   大批的人涌上去。   楚南池用力咬住舌头,鲜血溢出,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他提起刀,直冲贺文而去。   犹如地狱的恶鬼,所过之处全是鲜血。   噗嗤!   剑入体内。   贺文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到剑从自己胸口贯穿。   紧接着,无数把剑从楚南池背后插进去。   鲜血滴嗒嗒,浸湿地面。   ——   云国。   熙正十五年。   夜深露重,外头有打更的声音。   王都。   南平王府东侧。   “哈!”   楚南池从噩梦中醒来,眼底还带着临死前的愤恨。   入眼的床顶,是月光纱,这种纱能够很好的阻拦月光,是长姐特意为他寻来的。   然而,父兄死后,他四处征战,早习惯了粗糙的军旅生活,月光纱再也没用过。   不对。   楚南池掀开被子,撩开床幔。   在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他惊讶万分。   这是,这是王都的南平王府。   是他从前住的院子。   父兄死后,长姐出嫁,为了不惹伤心,他关闭了南平王府,住在新买的府邸,这里已经好几年没有踏足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被万箭穿心而死。   胸口的痛,还有中毒的痛,那般的真实,好似刻在灵魂里。   楚南池情不自禁的捂住胸口,却发现手掌不一样。   他举起手,这才发现自己的变化。   这不是21岁的手。   征战五年,他的手上有好几道疤,而现在这双手除了练武的茧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楚南池抬手摸住脸,连忙转身去找镜子。   夜晚烛光下,镜中人的脸显露无疑。   跟五年后相比,此时的楚南池面容白皙,眉眼精致,一双桃花眼带着说不出的风情,而不是五年后看人一眼,都泛着冰。   再见这张脸,楚南池双手有些颤抖。   这是,这是他十六岁的模样。   他重生了?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莫不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给了他重生的机会。   楚南池迅速冷静下来,不管这是黄粱一梦还是天道逆转,既然他来了,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崖他也要下去。 第3章 去找长姐楚月   楚南池醒过神,开始回想前世今生的事情。   半个月前,南凉再次北侵,连破边境两座城,皇帝命令父亲南征。   云国兵力部署明确。   皇帝亲管御林军,禁军和锦衣卫各司其职。   外族除了南凉和北国常有侵犯,东西两面的小国都是云国的附属国。   所以休战期间,皇帝要求四方兵马的掌权者,必须留守王都。   名为君臣和睦,实为监视。   据南凉上次来犯,已经有一年之久,因为大嫂怀孕,此次父兄都留在王都,南城并没有将领。   边境连破两座城,皇帝大怒,命父兄三人全部出征。   而正是这一次,他的父兄一个都没回来。   楚南池握紧拳头,想到前世种种,神情发冷。   “这一次,我一定要保全你们。贺文,你最好能坚持到,我把你千刀万剐的那天。”   楚南池穿上外衣,推开房门。   院中的树木郁郁葱葱,四周种满了各色花卉。   每年夏季,花香扑鼻。   而这些在经年后全都破败了。   看着昔日场景的南平王府,楚南池心中酸涩不已。   然而,此刻不是伤怀的时刻。   “青酒,青竹”   两道身穿青衣的男子从屋顶上翻下来,他们轻功极好,气息很淡,下盘扎实。   这是楚南池自己的暗卫。   青竹:“公子”   楚南池站在庭院中,声音清冷,气质凌冽:“父亲到哪了?”   “王爷已到达边境。”   前世,也是这个时间点,父亲到达边境,捷报频频传回王都,他也以为此战一定能凯旋而归。   却不想等到噩耗进都。   时不待人,楚南池没有多少时间了。   “青酒,你去办三件事。”   “公子吩咐。”   楚南池冷冷的看着月光:“第一,今年的新科进士温修远,你去给我查,他跟五皇子贺文,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二,派人从今日起十二个时辰监视温修远和五皇子府的一举一动。如若发现任何异动,立刻呈报”   “第三,去告诉镇北王,文王携带私兵出都。”   “属下这就去办。”   待青酒离开后,青竹有些疑惑的看着楚南池,怎么感觉一夜之间,公子像是变了一个人。   往日温润如玉,活泼开朗的公子,这会怎么有点像世子。   世子因为身份原因素来成熟稳重,但楚南池的稳重里多了些冷漠。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   不待他多想,楚南池大步朝外走。   “跟我去见长姐。”   “是”   现在已经是卯时,天还未亮。   楚月住在王府的西侧。   楚南池站在院落外面,青竹上去敲门。   开门的是萍儿,她是楚月的贴身丫鬟,今夜是她值夜。   见到楚南池,恭敬的行礼:“三公子。”   楚南池看着萍儿稚嫩的脸,脑中响起贺文的话。   长姐出嫁,王府从前伺候的丫鬟全部跟去陪嫁。   楚南池担心长姐受欺负,几乎把所有心腹都送了过去。   他们结婚四年,贺文对长姐呵护有加,人人都称赞他是个好夫婿。   然而,登基过后,他却处死了长姐和孩子,怕是连这些丫鬟也全都死了。   楚南池收敛心神,淡然吩咐:“萍儿,你去唤长姐,就说我有急事。”   “好,公子请进。”   萍儿打开门,让楚南池进去,她去里屋叫楚月。   楚南池从门口进去。   楚月所住的地方,在王府的西侧。   楚楼生有三子,只有楚月一个女儿,自然是千娇百宠,蜜罐似的长大。   住的地方,一应装饰也是极好的。   从庭院进去,穿过走廊,走过小桥流水和亭台楼阁,才是正堂。   屋里已经沏好茶,水儿招呼楚南池坐:“三公子,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小姐还没起呢。”   楚南池跟楚月只差一岁,因为南平王妃生育楚南池难产而死。   南平王又常年征战在外,故而小时候楚南池都是跟楚月一起长大的,他们感情特别亲厚。   这些近身的丫鬟,素日跟楚南池说话也是颇亲近随意的。   楚南池喝了茶,冷意退了几分:“自然是急事,不然也不敢来打扰姐姐。”   “公子说笑,只要你来,小姐高兴还来不及。”   水儿端了点心放在楚南池面前:“公子快尝尝,这是小姐昨新做的点心,说是今日要给你送去呢,正好你这就来了。”   长姐做的点心,楚南池很久没吃过了。   他伸出手指捏住桃花饼,放在唇边,入口花香四溢,绵软甜糯。   从他辅佐贺文开始,去见长姐的日子就不多了,每次出征前,长姐都会派人来送点心,都是他爱吃的。   跟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楚南池咽下点心,眼神冷冽。   这一世,他一定会护好他们。   “南池”   一道女声传来,楚南池抬眼去看,微风拂过,裙摆飞扬,一股女儿香伴随着走动传来。   楚月长得很像南平王妃,身形纤细,体态婀娜,一张鹅蛋脸肤色如玉,肌肤赛雪。   因为看见弟弟,眼底挂着笑意,很是温婉动人。   母亲早逝,家中都是男儿。   南平王一介武夫,怕教养不好女儿,特意找的宫中退下来的教习嬷嬷,请到王府,自幼便教养楚月。   故而,楚月一点也不像其他武将世家的女儿,行事太过洒脱。   一举一动,皆是世家大族的行为举止,她被教养的极好。   能够再次见到活生生的长姐,楚南池触动万分,俊逸的脸庞露出素日来的微笑。   “姐姐。”   楚月是匆匆起来的,因为听到是急事,未化妆,简单洗漱就过来了。   饶是如此,也看得出来是个美人。   “你怎么这么急就过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屋里都是自己人,楚南池也不遮。   “姐。我要去南城,大嫂如今身怀六甲,府中所有事情要靠你。今日我离开后,你就闭门谢客,任何人都不要见,不论什么理由,只要在府中陪好嫂嫂。明白吗?”   楚月从未见过他这般严肃的模样,心里微凉,抓住他的手,秀眉微蹙:“可是父亲出了事?”   “尚未,但不好说。” 第4章 南下奔赴战场   重活一世,楚南池的许多思想也发生了改变。   前世,是他把姐姐保护的太好,没让她知道那些肮脏污秽的事情。   楚月并不是单纯到毫无城府的女子,如果当初他没有把姐姐保护的太好,也许能早点发现贺文的真面目。   这一世,他不能时时刻刻守在长姐身边,有些事情就一定要让她知晓。   他相信,他们楚家没有一个是懦弱之辈。   “姐。咱们南平王府功高盖主,早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这次出征,我收到密报,怕是万分凶险。”   “我把青酒那一队人留给你。有任何消息,会及时通知你。还有,在我跟父亲回王都前,你跟大嫂万般不要出门,我怕你们被有心人利用。”   楚月虽不懂家里的事,可她不是愚笨之人,当即点头:“你放心,我会照办的。”   “那就好。大嫂马上就要临盆,你记住不管你们听到什么消息,都以青酒的消息为主,不要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大嫂肚里的孩子,决不能有失。”   他的表情太过慎重,楚月情不自禁的握紧他,神色担忧不已:“南池,真的不会出事吗?”   楚南池拍拍她,安慰道:“姐,你放心。只要你跟大嫂好好地,我跟父兄就是拼死,也会挺过去。”   楚月眼底已经控制不住流下眼泪,她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自幼耳濡目染,也知道登高跌重的寓意。   更何况南平王府早就荣耀登顶,无可在封。   “大嫂身子不便,这事不要告诉她,免得她忧心,王府就交给姐姐了。”   “南池,你此去一定要小心。”   楚南池起身,从兜里掏出帕子,把桌上的点心装起来,塞在胸口:“姐,我走了。”   “嗯”   楚月站在门旁,目送自己的弟弟离开,凤眸里全是担忧。   “小姐,公子说的是真的吗?南凉不是一直都是咱们的手下败将吗?”   萍儿扶着楚月,瞧着楚南池离去的身影,疑惑不解。   南凉在云国的边境,时常骚扰,可云国兵强马壮,南凉并不是对手。   上一次更是被打的,足足休养了一年,才敢来犯。   楚月抬手,擦擦湿润的眼角,转身坐回去:“南池这样说,一定有他的理由。”   如今家中男儿都不在,她一定要撑起来。   “萍儿,去告诉外面的管事。今日起,王府闭门谢客,就说大嫂身子不便,为了安胎,谢绝所有往来。还有你去叫李嚒嚒过来。”   “是。”   楚月攥着手帕,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红唇轻咬。   父亲,兄长,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   楚南池穿过前院,从王府大门出去。   青衣牵着马等在那里,见到他递过缰绳。   “公子。”   楚南池纵身上马,青衣和青竹紧跟其后。   王都离边境很远,快马加鞭也要十余日。   为今之计,要想快速到达边境,唯有水路。   “走水路,五日内一定要到边境。”   “是。”   三匹马策马疾驰,从王都离去。   一路上,楚南池根本不敢合眼,云国境内也并不都是歌舞升平。   四方兵马镇的住外敌,可内里却有不少纷争。   前些年还好,但自从皇帝的身体出现问题,越发严重后。   不管是皇帝为了太子所做的那些事,还是各皇子下面的势力盘根错节,云国近些年内斗不止。   很多民间组织也是趁乱肆起。   前世,楚南池是不管这些事的,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路。   不论是流寇还是草匪,只要不会动摇国本,他都不会插手。   贺文登基前,西面的流寇太过猖獗,已经影响民生。   最后还是楚南池带人杀了一座山的血,才禁止。   这件事,也让他的名字在江湖流传许久,人人都说南平王嗜血好杀,是个名副其实的魔头。   船自北向南,越靠近边境,流寇越多。   冷着脸又解决一批劫匪,楚南池神色微冷,擦着剑上的血,坐在船头。   五天后。   临近傍晚,边境南城终于到了。   南城的王府,就在城中。   楚南池策马赶到,留守的军将见到他,很是惊讶。   “三公子,你怎么来了?”   楚南池坐在马上,见王府没有多少人,心下不好,还是来晚了:“父亲现在在哪?”   “王爷今早出发,现下肯定在交战地。”   交战地,就在南边。   云国和南凉,有几座大山隔开,不然南凉也不会存在这么久。   山高,易守难攻。   两国边境线,只能以山为界,南凉每次都是率兵偷袭。   打的过就抢,打不过就跑。   因为几座大山的原因,故而多年没个结果。   楚南池曾去过,知道方位。   事不宜迟,他冷声吩咐:“你去把所有人叫上,跟我去交战地,快点!”   “是”   那人见楚南池神色难看,当即去叫人。对于他们来说。   楚家人就是他们的领头羊,哪怕这个人是无官无职的楚南池。   楚南池扬鞭下去,纵马先走。   青衣和青竹紧跟其后。   策马疾驰,楚南池一路赶到驻扎军营,他身后跟着王府遗留的兵。   南平王府练兵有素,即使楚南池先走一步,他们也很快就跟上来。   看守大营的是副将赵德,听到动静,连忙出来相迎,乍一看到楚南池,很是惊讶。   “小公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王都吗?”   “赵将军,我爹什么时候出发的?”   楚南池没有时间跟他寒暄,他到底来晚了,军中没有多少人了。   “王爷两个时辰前出发,现下应该快打完了。”   两个时辰,现在天已快黑,还未有动静。   等到夜黑,正是偷袭的时刻。   楚南池握住缰绳,面色沉稳:“赵将军。你把剩下所有人都带上。跟我去找我爹。”   “不行啊。王爷的命令是让我看守军营,我怎么能离开呢。”   “迂腐”楚南池厉声打断他:“废话少说,快跟我走。”   “这...挨挨挨!小公子!!”   楚南池已经策马而出,后面的府兵全都跟着他。   赵德见状,原地纠结了一下,一拍手咬牙,招呼其他人:“都上马,上马。”   “拿起武器,跟上!”   军营迅速集结,一行人朝交战地奔去。   交战地。   火光冲天。 第5章 杀神楚南池   正如楚南池所料,楚家父子都被困了。   他们这次受了埋伏,四周全是南凉的人。   队伍被冲散了,到处都是厮杀声。   楚川身受两刀,护在楚楼身侧,他胸口全是血:“爹,你带着二弟向北突围。”   南平军阵型被冲散,一时之间根本杀不出去。   但是对方想要他们的命,也没那么容易。   楚楼胳膊和腰腹也全都在滴血,这是被偷袭所致,怒不可遏的骂道。   “狗日的南凉,居然利用妇孺骗我们上当,这群狗东西,我一定砍了他们。”   如果不是因为被骗,他们怎么可能受伤如此惨重!   此刻楚楼心里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   楚辰一刀砍死涌上来的人,挡在他们二人面前,扬声道:“爹,你带大哥走。快走。”   言毕,他挥刀又砍死了扑上来的人,护着他们两个撤退。   “走”   楚楼抓着楚川,二人边打边退。   两个人是同时被偷袭的。   楚川反应要快一步,刀只砍在胳膊上,但也够呛。   可楚楼腰腹中了一刀,伤势很重。   不然,凭他们两个的身手,怎么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只要从包围圈杀出去,这场仗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北侧山林中。   贺文带着人站在山坡上,天色渐黑,他们一身玄衣。   下面打的热火朝天,不仔细看根本无人发现,这里还站着一拨人。   陈绍见楚家三人往北边来,扭头请示贺文:“殿下,他们来了。”   贺文轻蔑一笑,满脸胜券在握:“这里,是他们撤退的唯一路线。南平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楚楼此人冥顽不灵,自己多次向他示好,他都不理会,甚至多次让他下不来台。   既然不能收归自用,那就斩草除根。   只要他们死了,南平军就是他的了。   贺文递给陈绍一个眼神。   陈绍朝身后摆摆手,上来几个弓箭手。   待一行人进入射程距离,陈绍挥手。   箭,从山林中,射向人群。   楚南池一入交战地,就看到箭已经出现在空中。   惊慌的高喊:“爹!!”   他挥着马鞭,抽出随身的剑,冲过去。   “王爷!!!”   赵德他们紧跟其后,自然也看到了,当即拼命的往那处杀过去。   楚楼感知到不对,连忙扭过头朝山上看过去,就看到箭朝着自己射过来。   他瞪大眼睛,瞳孔里倒映着箭羽。   漫天火光中,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而入,根本不给反应的机会。   眼看着箭就在眼前。   电光石火之间,一道身影扑了过来,箭入体内。   人抱着楚楼,滚在地上。   身侧的士兵被接二连三的箭射倒。   “爹!”   楚辰来不及去看,挡在他们身前,后空中源源不断的箭羽射过来,他挥着刀不停的挥舞。   箭全部被打落在地。   这个时候,楚南池到了。   马蹄全是血,他的剑已经被染的血红。   他是从中间硬辟出一条路,赵德他们举着盾牌随后而至,成包围圈挡住对方的攻击。   楚南池下马,跑到楚楼摔倒的地方。   “爹!爹!你怎么样?”   楚楼被撞倒,本就身受刀伤,这会头晕的不行,模糊的听见小儿子的声音。   下意识的开口:“爹没事”   听见他还能说话,楚南池松口气。   还好,差一点就来晚了。   “你爹没事,我有事。草,这箭有毒”   倒在一侧的人开口,楚南池这才扭过头去看。   在看到那人时,一时有些惊讶,念出那人的名字:“贺故渊?”   “是我。”   替楚楼挡箭的正是三皇子贺故渊。   只见他皱着眉,从地上坐起来,脸上都是土。   箭从后穿透肩膀,贺故渊握住箭头,用力一拔,鲜血喷出来。   疼的他一张俊脸都扭曲了,满脸冷汗,嘴里叨叨着:“疼死我了”   楚南池突然想起来。   贺文说过,贺故渊突然出现,导致他计划差点失败。   看来是真的了。   关于贺故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楚南池一时顾不得。   他从兜里掏出护心丹,略微粗鲁的塞进贺故渊嘴里:“吃下去,挺住。”   贺故渊噎了一下,咽下去,咳咳出声:“楚南池,你有没有良心,你要噎死我嘛!”   楚南池这会没空理他,检查了下父亲没有大碍。   他起身,目光透过盾牌落在贺文藏身的地方,从将士手里接过弓箭:“二哥。”   楚辰正在杀人,闻言撤回来:“咋了?”   楚南池把弓箭递给他,手指向北边:“那里,射过去。”   他们兄弟三人,只有楚辰的弓箭技术最好,可以做到百发百中。   楚辰没问为什么,拉弓就射,接连射出去三支。   楚南池接着发号施令:“赵德。”   “属下在”   “去那个方位,发现人,格杀勿论!”   “是”   赵德他们自然也看到,偷袭的箭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当即招呼士兵:“跟我上。”   山坡上,陈绍见势,忙拱手对贺文说:“殿下,南平王已经发现我们,咱们得撤了。”   贺文面色郁结。   该死的贺故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楚南池不是应该在王都吗?   他怎么会来!   还坏了他的好事!   这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失掉这次,再想杀楚楼就难了。   他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然而箭比人先到,贺文武功不济,被一箭射中肩膀,鲜血瞬间流出来。   “殿下!”   后面跟着的人连忙挡在贺文前面,打掉后面射过来的箭。   “殿下,咱们回去从长计议。”   贺文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捂着肩膀咬牙切齿,不甘心的说:“走”。   他们一走,暗处的箭就停了。   楚南池反身加入战场,带着人杀开了口子,使被冲散的队伍重新集结,开始反扑。   一时间士气大增。   南凉不敌,鸣兵撤退。   楚南池握着剑,满身杀气,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所过之处鲜血横生。   坐在地上疼的直抽抽的贺故渊,看到这一幕,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去!   这是那个在王都一副斯文有礼,浑身文人墨客,书生气质浓郁的楚南池?   这简直就是个杀神!   贺故渊拧着眉,深邃的瞳孔映着那一抹凌冽的身影。 第6章 昏死过去的娇人   随着南凉的撤退,这场仗结束了。   楚南池松口气,收起剑,朝楚楼跑过来。   “爹,你怎么样?”   楚楼失血过多,唇色发白,还安慰他:“爹没事。”   楚南池见大哥和父亲身上都是血,沉声道:“先回军营。”   一旁的士兵急忙来搀扶他们。   “喂,你也管管我啊 ”   贺故渊坐在地上,见这几个人抬腿就走,把他这么个大活人忘了。   连忙嚷嚷,那声音哪里像中毒的。   楚楼本就失血过多,又被撞倒在地,这会晕乎乎的。   楚川搀扶着父亲,对楚南池说:“南池,你把三皇子带回去。”   楚南池点头,在贺故渊面前蹲下,伸手扶他。   动作有些粗鲁,但也许是不太熟练。   “慢点,慢点。”   贺故渊肩膀不停的往外流血,还是黑色的。   楚南池再不喜欢皇室中人,可刚才也是亲眼所见,如若不是他,这一箭就是父亲了。   父亲本就年岁已大,又受了伤,若是在中毒,怕是这一次真的命不保。   所以对他,倒没有敌意。   “坚持一下,军营有大夫。”   楚南池艰难的把他扶起来,站起来才发现,这人比他高一头。   因为受伤,贺故渊站不稳,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楚南池身上。   现在的楚南池功力没有五年前那么深,又经过那么久的厮杀,扶着他还是有些吃力的。   贺故渊长得俊美,这会脸上却挂着血,肩膀又疼,龇牙咧嘴的,瞧着很是狼狈:“轻点,轻点,疼死我了。”   楚南池见他一直嚎,蹙着眉叫人去牵马:“你忍一忍,我马上送你回去。”   然而,贺故渊突然停下,侧头快速的跟楚南池说:“我坚持不住了。”   说完,眼睛一闭,全身倒在楚南池身上。   “!!!!”   楚南池手忙脚乱的抱住他,可是他太高了,看着瘦,肌肉特别紧,楚南池根本抱不住他。   两个人摔在地上。   贺故渊又闷哼一声,彻底昏死过去。   “公子,公子。”   楚南池从地上坐起来,见这个情况,也来不及多说:“我没事,快送他回去。”   青竹唤人抬了担架过来,这才把人抬回去。   军营。   大夫正在给楚楼包扎伤口。   楚楼的伤比较重,腰腹和肩背都在流血。   他是正面被刺了一刀,伤口很深,只能躺在那里。   赵德站在门口,在跟楚南池汇报情况。   “他们跑得快,什么都没留下。”   楚南池心中有数,贺文虽然罪该万死,可他确实有几分聪明。   这么容易留下把柄,就不是他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末将告退!”   包扎完伤口。   大夫对着楚楼拱手:“王爷,您受伤太重,不宜在动枪,要好好将养着。”   楚楼身中几刀,绷带裹满了上半身,幸运的是都是皮外伤。   就是腰腹有点严重。   他自幼就在南平军摸爬滚打,对这点伤不在意:“嗯,下去吧。”   “大夫,大夫”   青衣从外面高声呼喊,他还从未如此不稳重。   掀开帐篷,见王爷都在,青衣立马汇报:“王爷,世子。公子要大夫立马过去。三皇子中的箭上有毒。”   “什么!”   当时楚楼被撞到,失血过多,没来得及想当时的事,自然也没有听到贺故渊后面的话。   “快,快去。”   楚川按住想要起身的楚楼:“爹,我去就行,你不能动。”   楚楼抓着他,叮嘱道:“川儿,三皇子再不受宠,他都不能出事,更不能在咱们这出事。你明白吗?”   一个皇子悄无声息的死在南平军的战场上。   不管是什么原因,抄家灭族的理由都够了。   “爹,我明白。”   楚川自己也受了伤,伤口尚包扎一半,但是眼下顾不得了。   几个人急匆匆赶往别处。   青竹和楚辰一起,把贺故渊挪到榻上,楚辰这次没有受伤,身上都是别人的血。   他麻溜的扒开贺故渊的上衣,发现伤口处流血太多,跟衣服已经粘连在一起了。   他久经沙场,对这种伤的前期处理,知道怎么做。   “刀”   楚南池抽出匕首,放在火上烤了一下递给他。   刀快速划破。   衣服被割断,带出一片鲜血。   昏迷中的贺故渊无意识的疼出声。   楚辰收回手,对青竹说:“去准备热水,大夫呢?这毒我不认识。”   “已经让青衣去寻了。”   楚南池注视着大汗淋漓的贺故渊,他唇色发白,满头虚汗,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发抖。   伤口处不停的往外淤血。   这个人。   楚南池对贺故渊的印象,其实很浅。   他是已故皇后之子,镇北王的外孙,镇北王跟南平王一样,受皇帝猜疑。   而且,当年皇帝登基,牵扯到不光彩的往事。   故而皇帝特别不喜镇北王,连带着皇后和贺故渊都不受宠。   皇后死后,贺故渊更是备受冷落,五岁就被皇帝,找借口丢到宫外去养。   至今都是个游手好闲的皇子,连王爷的封号都没有。   但只要有镇北王在一日,皇帝在不喜,也不至于怎么着他,只是不搭理罢了。   他比楚南池大几岁,但人生轨迹却不同。   楚家的儿郎太过锋芒毕露。   为了低调,楚南池对外一直都是以读书人的形象示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前世提刀上马,让皇帝猜忌更甚。   而贺故渊尽管不受皇帝恩宠,可他外公健在,为了培养他,打从七岁就把他丢进镇北军。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军功是没有的,倒是闹出不少笑话。   王都流传最广的,就是有一次跟北国交战时。   这个人拿着免战牌,在人家城楼下讲了一天一夜的道理,做派不像个将军,倒像个说书的。   他也因此被镇北王抽了十鞭子,贬成马前卒,让他去看了一月城门。   这件事传到王都,皇帝难得龙颜大悦,反而赏了他不少东西,也因此越发混账。   故而,虽然他长得俊美,可因为种种复杂原因,王都跟他交好的还真不多。   那些世家大族的女儿更是躲着他。   楚南池从前,也就是在很多宴会上面会见到他。   平素倒是很少见。 第7章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关于贺故渊最多的消息,左不过就是又闯了什么祸,被镇北王罚了。   如果按照贺文的前世计划。   他替父亲挡了一箭,身中剧毒,贺文带来的人又紧追不舍,那他,肯定也是死了。   皇帝心思重,为了给太子铺路,他严禁各皇子私下结交大臣,豢养私兵。   所以楚南池才在醒来的第一时间,让青酒去告诉镇北王,贺文不但秘密出京,还带了人。   如果镇北王跟前世一样,派了贺故渊来边境,那他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担心他的安危,在后方有所行动。   楚南池还记得,前世镇北王对外宣称。   贺故渊是在跟北国的战争中,不幸身亡的,并不是在这里。   想来,那时候不过是掩人耳目。   贺故渊一死,镇北王没有皇子,主张中立,在后面的五年内,什么事情都不参与。   楚南池记得,贺文多次带礼去拜访过镇北王,都被拒之门外。   现在想想,他老人家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那么,贺故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替父亲挡了一箭。   “大夫来了”   青衣掀开帷幔,让大夫进来。   楚南池让开位置。   楚南池视线落在后面跟来的楚川身上,他胳膊上还有伤,忙扶着他坐下:“大哥,这里有我。你的伤口要赶快处理。”   “没事。都是皮外伤。”   楚辰已经拿着纱布过来了:“大哥,你忍一下。”   药粉洒在伤口处,楚川眉头紧蹙,神色却很稳,楚辰快速的帮他上药包扎。   大夫收回手,楚南池见状问:“大夫,他中的是什么毒?”   “这种毒是南凉之地的毒,不难解。”   听到不难解,楚南池松口气:“那就好。”   不管贺故渊因为什么,他毕竟救了人,于公于私都不希望他出事。。   楚川的目光落在大夫略纠结的面容上,沉声问:“可是有什么难办的?”   这位 大夫是他们南城本地,有名的大夫。   往年只要打仗,都会先请他过来,很是得信任,故而也是有话直说。   “世子。这毒不难,难的在,他需要一位功力深厚的人,先把体内的毒血吸出来,然后在加以药物治疗。这种法子,是南凉针对江湖中人制作的,吸毒的那个如若把控不好,也容易跟着中毒。”   大夫的话,让屋里陷入安静。   青竹上前:“世子,我来。”   “我来。”   楚南池走上前,楚辰立马拉住他:“我还在呢,哪用得着你。”   楚南池摇摇头,并非他逞能。   前世,青酒也中过此毒。   是青竹帮他吸出来的,但青竹也因此去了半条命。   那时候因为他不在,不然也会如此。   事后楚南池曾仔细听过大夫的交代,知道该如何行事。   而且,他的内力比青竹要好,这一次,他不光要保护父兄,也要保护身边的人。   “二哥,他是为了救父亲,你跟大哥都有伤,不能在冒险。我们楚家人不欠别人的情。”   他说的这般,楚辰无奈的松开他。   楚南池转头看向楚川。   楚川冲他点点头:“做你想做的。有大哥在。”   楚南池这才走到床边,在他身侧蹲下。   伤口处的血很黑,因为用匕首割开,更是浸染了床榻。   楚南池低头,红唇贴了上去。   血腥味瞬间弥漫在口中。   楚南池歪头吐掉,在覆上去,反复重复。   随着黑血的吸出,床榻上的贺故渊身子不再抖动,冷汗逐渐减少。   这是毒素排出体内的原因。   楚辰专注的在旁边看着,视线紧盯着楚南池,随时做好意外的发生。   眼看着吐出来的血变红,他扭头对大夫说:“这行了吗?”   大夫看着颜色,摇头:“还不够”   楚南池继续吸吮,他唇边全是血渍,不过他控制的很好,没有让毒血进入喉管。   毒素缓解,贺故渊轻晃着脑袋,眼睛微眯。   强烈的痛感在肩膀上传来,半梦半醒间,好似有红唇贴在上面,缓解了痛意,带来了舒缓。   朦胧间男子俊逸的侧脸,映入眼帘。   他看清后张张嘴,无声的念了两个字,又昏睡过去。   然而此刻,无人看他。   待吐出的血鲜红无比,大夫连忙说:“可以了。”   楚辰立刻扶着楚南池起身,坐到一旁。   青竹端着水:“公子,快漱口。”   楚南池接过去,一连吐了几盏,方才吐干净嘴里的 血腥味。   大夫手脚麻利的,在伤口处撒上解毒药粉,把完脉后,又开了方子   “一日三次。还有,今夜要注意他是否会起高热,退烧的药也要准备好。如果能挺过今夜,就没问题了。”   青衣接过去,客气 的回:“谢谢大夫。麻烦您在给我们公子把下脉。”   “应该的。”   楚南池伸出手,让大夫搭脉,大夫诊完笑着说:“公子身体康健,毒素没有进入体内。”   楚南池收回手,客气有礼:“谢谢大夫。青衣,好生送大夫出去。”   青衣上前,带人走了。   此仗,因为受了埋伏,受伤的人很多,外面到处都是伤者。   既然他们都无事,楚辰还要出去料理后面的事。   屋里留下楚川和楚南池,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贺故渊。   “大哥,我送你去休息。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楚川点头,他这次虽说是皮外伤,可也很严重,尤其胳膊上的 两刀,怕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拿刀了。   “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从楚南池出现,一直兵荒马乱的,根本来不及问。   以楚川的聪明,自然看得出楚南池此次前来,定是有原因的。   楚南池看看四周,低声说:“大哥,此事不急。待这仗打完,我们在细说。”   “嗯”   南平王一生只有一妻,没有妾室,也没有别的女人,他们兄弟的感情更是亲厚。   楚南池自幼聪颖,只是为了低调,特意收敛锋芒,他如今这般行事。   楚川知道里面的内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这里四处漏风,确实不是谈话的时机。   “大哥,你跟父亲身受重伤,跟南凉的作战就不要出战。我替你去。”   楚南池扶着他往外走:“我们去找父亲,商量作战计划,这仗不能拖。”   他还有更重要的 事情做,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   南凉,根本不足为惧。 第8章 脆弱的娇人   帐篷内。   父子四人,商量完作战计划。   楚楼自豪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他这个儿子三岁开蒙,四岁就饱读诗书。   长大后更是兵法,策略比他哥哥都要强。   只是为了躲避皇帝猜疑,被迫当个不堪世事的小少爷,而今,他的战略部署却已经这般成熟。   当年,夫人生育前,就取好了名字。   原本是叫楚池,可是夫人生育时难产,楚楼悲痛欲绝,给小儿子加了个南字,这个南是南平王的南,以表重视。   “南池,你这是从哪知道的信息,南凉往日的粮草,可都是放在别处的,你确定这里有?”   楚辰指指地图上被圈起来的位置,那里是南凉的粮草大营,楚南池的意思是,烧了他的粮草,从后方斩断他们。   “不管有没有,我们都去试一试。”   楚南池知道南凉改变了粮草的位置,还是前世他攻打以后知道的。   前世父兄的惨死,让他怒不可遏。   他提刀上马,一路杀穿交战地,最后才知道南凉改变了部署。   今生,父兄无大碍,他的作战计划也要改变。   楚楼一锤定音:“就听你弟弟的。你带一队人先去摸清路线,天亮前一定要烧了。”   楚辰:“我这就去。”   楚南池唤青竹:“青竹,你跟着二哥去。”   “是,公子。”   待他们走了。   楚南池食指敲着桌面:“父亲。待二哥那边一旦成功,我们就发起进攻,他们今夜受伤惨重,一定想不到我们连夜猛攻。”   “好。这回我定要那群狗东西,光着屁股滚出边境。”   “橙光”   楚楼身侧站着的青年,应声回道:“在,公子”   他是橙字辈暗卫,隶属于楚楼。   楚家四个人,身边暗卫以颜色划分,非常好认。   “你写一封信八百里加急送往王都,就说南凉来势汹汹,王爷和世子陷入包围,被歹人暗算,身受重伤。求皇上支援。”   “是”   楚楼蹙着眉,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南池,我跟你大哥已无大碍,此举会不会不妥?而且皇上如果派人来,发现事与愿违,怕要问罪的。”   然而楚南池心里非常清楚,皇帝不光不会派人来,救援信件更会被拦截,迟了一夜送往宫中。   一夜足够烟消云散。   而拿到救援信的皇帝,却没有第一时间派出援军,而是召集大臣,商议接管南平军。   若不是楚南池提刀上马,主动请缨,怕是南平军已经易主。   “爹,有些话儿子现在不便多言,待我们回府在细谈。橙光,按我说的做。”   橙光先是看向楚楼。   楚楼点点头,他选择相信儿子。   “青竹”   “属下在”   “写信传给长姐,把消息告诉她,让她守住王府,安心等我们回去。还有,给新上任的大理寺卿云松送个信,就说会有人阻碍救援信进皇城,他是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做的。”   大理寺卿云松,是楚南池前世为数不多欣赏的官员。   因为其是长公主嫡次子,此次高中探花郎,被皇帝钦点为大理寺卿,他算是豪门大族难得的清流。   就让他去对付温修远吧。   “是,公子。”   楚楼跟楚川对视一眼,二人眼底皆有所疑惑,尤其楚楼。   他虽身居高位,可他却是个行兵打仗的粗鲁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也一直认为自己坦坦荡荡,就算皇帝猜疑,也抓不到把柄。   现下看到小儿子诸多反常行为,是大大的不解。   但他是个好父亲,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从不摆架子,大小事都听劝。   所以他疑惑归疑惑,却配合楚南池。   ——   从议事帐篷出来,楚南池去看贺故渊。   青衣守在外面,见到他来:“公子。”   楚南池看了眼四周纷乱的军营,淡然道:“派人守好这里,一个外人都不要放进去。”   “青衣明白。”   楚南池掀开帷幔进去了。   床榻上,贺故渊伤口已经被包扎好,服侍之人也已经帮他清理好衣衫。   楚南池在床边坐下,目光落在他脸上。   只见男子,闭目昏睡,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睫毛如鸦羽,安静的垂在眼睛上方,洒下一片阴影。   裸露的胸膛,强壮有力,八块腹肌排列整齐。   楚南池垂眸。   这个人,绝不是表面那般的纨绔,至少从他这一身锻炼有素的体格来看,他也绝不会是王都流传的废物。   只是不知道,他胸口这颗心,是黑是白。   “咳咳”   贺故渊无意识的咳了两声,楚南池掏出帕子,给他擦擦嘴角。   帕子带着清香,钻入鼻中。   手掌轻轻敷在他的额头,温度适宜。   楚南池松口气,正准备收回手,却突然被一把抓住。   贺故渊像是梦到什么,眉头紧锁,表情痛苦。   嘴里在低喃。   楚南池弯腰附耳去听。   “母后,母后别走”   “别丢下我”   “母后……”   这是梦见了先皇后?   楚南池直起腰,视线若有所思的落在他痛苦的脸上。   关于先皇后,楚南池知之甚少。   只知道,生下贺故渊第三年就因病亡故。   皇宫禁地,就连镇北王都没查出来别的原因。   也许是同病相怜,楚南池没有抽回手,反握着他宽大的手掌。   手帕时不时的给他擦冷汗。   没多久,贺故渊就安静下来,再次陷入沉睡。   手中的力道也松弛了。   楚南池发现手心全是汗,他一贯体凉,却不知其他男子体温如此热。   收回视线,他起身躺在帐篷的另一张床上。   连日奔波,加上厮杀,饶是他也撑不住了,躺下后没多久,便睡着了。   安静的帐篷内,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楚南池只睡了两个时辰就醒了,他心里挂着事,睡的并不沉。   一睁眼,就看到青衣弯腰站在贺故渊床前。   楚南池起身陇陇衣服,走过去询问:“怎么样?”   青衣收回手:“没有发烧,应该是没问题了。”   中了如此的毒,都没有发烧,这个人的底子这么好。   楚南池略带怀疑的目光落在贺故渊身上。   眼下人还在昏迷,想问什么也问不了。   外面战况紧张,楚南池也顾不上他了。 第9章 无赖的娇人   “外面怎么样?”   “二公子还未发信号,不过算着时辰应该是快了。”   “嗯,走。”   寅时一刻,远处火光冲天。   烟花在高空中爆开。   这是信号弹,楚辰得手了。   楚楼坐镇军后,楚川紧随阵前。   楚南池提刀代父出战。   “众将士,随我冲!”   “冲!”   “冲!”   “冲!”   漫天的火光,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到处都是刀光剑影,惨痛哀嚎!   楚川骑着马,没有加入战场,他是南平军的世子,也是皇上特点的将领。   楚南池没有官衔在身,上前作战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楚川要在这里。   “紫檀”   身侧同骑马匹的男子勒着缰绳应声。   “世子”   楚川看着战场中,拎着剑杀伐决断的楚南池,其身上的冷冽气质从未见过。   “你觉不觉得,南池好像不一样了。”   那种不一样,从昨夜见到就异常明显。   从前的楚南池,活泼开朗,他是家里的小儿子,跟楚月一般娇宠着长大。   尽管武功才学都很不错,可家里已有两位哥哥上阵杀敌,对于楚南池的培养便随心所欲些。   然这次见到他,他不爱笑了,眉眼处都是忧愁,就连杀人的动作都透着孤寂和狠绝。   这是从未有过的。   他们离开王都这段时间。   南池,到底经历了什么。   “小公子也许是太担心王爷了。”   紫檀斟酌开口:“昨夜若不是公子来得及时,怕是真的会被偷袭的人得逞。”   如若只是陷入包围,他们不至于受伤惨重,   何况在众人的保护下,已经从包围圈杀了出来。   昨晚最关键的是背后偷袭之人。   有人想趁战乱,要他楚家人的命。   楚川握紧缰绳,面容冷俊:“南池来此,肯定跟王都有关,去查,王都谁不在。”   “世子放心,小公子已经让青字部去查了。”   “嗯”   楚川略带忧愁的目光重新放回战场上,那里楚南池带着人正在殊死搏斗。   南平军骁勇善战,此次夜袭,南凉毫无还手之力。   楚辰从后方围剿,跟楚南池前后夹击,不过一个时辰,就斩掉了敌方将领的头颅。   南凉粮草尽失,军中作战主将,全数被斩,立马退兵,缩回大山。   南平军大胜!   “哈哈哈,赢了”   “赢了!”   楚辰抱着楚南池的肩膀,高兴的挥着刀。   楚南池抬手擦掉脸上溅的血。   看着太阳从东方升起,带来新的曙光,终于如释重负。   他终于守住了父兄!   守住了南平军!   。   “爹。我们赢了!”   回到军营,楚辰迫不及待的跟楚楼汇报战果。   “好好好!赢了就好,你们没受伤吧”   楚楼躺在床榻上,一早就听到了胜利的消息,很是高兴。   楚辰一挥手:“怎么会,南凉那群狗东西,如若不是靠阴谋诡计,想伤我们,简直是做梦。”   楚川随后进来,神色平淡,对结果倒不是很在意,当务之急,还有别的事要商量。   “爹,我们先回王府。这里交给赵德他们去善后。”   楚辰一听,连忙上前扶楚楼:“是啊,爹。这里乱糟糟的,还是先回王府,你这伤,没个一月是别想好了。”   “混小子,又咒我!你爹我身强体壮,就这点伤,要不了几日。”   话虽如此,楚楼艰难的起身,心知这次受伤很是严重。   楚川回身吩咐紫檀:“去告诉小公子,回王府。”   “是”   楚南池一回来,就去看贺故渊了。   现在外面的事情已经解决,只剩这个身份特殊的皇子,可千万不能出事。   青衣一直守着,见楚南池过来便说:“公子,他醒了。”   “醒了?这么快?”   楚南池掀开帷幔进去,里面床榻上的 人,声音倒还很虚弱,话却很硬气。   “楚南池,你什么意思?我醒了还不好,你巴不得我断气啊。”   楚南池定睛去瞧,贺故渊裸着上半身,靠在枕头上,长发束在后方,眉目轻佻,眼睛里含着懒散,嘴里还叼着葡萄。   那表情,那姿势,不像是身受重伤,倒像是在青楼里流连一夜的浪荡子。   楚南池没理会他的调侃,问青衣:“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已无大碍,好好将养着。”   楚南池对他摆摆手,青衣告退站在门口去了。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贺故渊吃着葡萄,眼神放肆的落在楚南池身上,又移到他唇边。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这人是不是帮他吸毒来着。   当时昏昏沉沉的,只念了他的名字。   不过,这家伙,以前没细看,楚南池这个人长得还真不错。   嗯,唇也很软。   “喂,好歹我救了你爹。你这个护卫拦着不让我出去,也不让我找人,啥意思啊?把我当犯人看管?”   楚南池坐下倒了杯水,气定神闲的缓缓开口:“贺故渊,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贺故渊不自然的扭了下头,装作很忙的揪葡萄:“我是路过,路过。”   “呵,路过”   楚南池冷笑,目光像是极具穿透力落在他身上。   察觉到他的打量,那人扭了下身子,宽阔的肩背背对着他。   “云国那么大,你就那么巧路过南城,替我爹挡了一箭?”   “楚南池,你怎么好赖不分呢?我救了你爹,你居然审我!!”   “太过分了!你家就是真的对待救命恩人的!我要告诉你爹!让他揍你!”   见他开始胡搅蛮缠,楚南池放下茶杯,从腰身抽出剑。   剑光如冰,直抵脖颈。   贺故渊僵住身子,垂着眼眸跟剑正面对上,在抬眸看向神色发冷的楚南池。   俊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凝结了:“不是,南池。有话好好说,动刀动枪的干什么?”   楚南池握着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何不妥。   手腕往前,冰冷的剑进一步贴住贺故渊的肌肤。   “三皇子,我希望你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回回回,我回还不成嘛”   贺故渊抬起手指轻轻捏住剑身,从自己脖子间移开,紧张的喘口气:“不就是回答问题吗,这么吓人做什么。哎呦,我伤口疼。”   说着,他就歪在那里,口中哼哼唧唧的。   一点也不像个皇子,行事作风跟个无赖似的。 第10章 对话开始   楚南池不吃他这一套,用剑戳戳他:“快说,为什么来这里?”   “还能为什么”   贺故渊见他不罢休,戏也不演了,怕他真动手。   又开始吃葡萄,话语懒洋洋的:“我外公要给我相亲,我就溜出来了。正巧看到我那个五弟,鬼鬼祟祟的带着人出都,我一好奇也跟着来了。谁知道他要杀你爹啊。”   “真的?”   楚南池拧眉,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一点也不错过。   奈何这个人,表现的太自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当然了,我本来想着挡个箭而已,能有多大事,谁知道那厮黑心肝的,居然下毒。还好我皮糙肉厚,不然要去见我外祖母了。”   贺故渊骂骂咧咧的,表情忿忿不平。   楚南池想到前世种种,至于他这个理由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想到此,他收回剑。   “你跟贺文来的?他没发现你?”   贺故渊提到他,嗤之以鼻:“就他那个废物,爷天天翻他家墙,他都不会察觉的。不过,他跟你家有何怨仇?居然想要杀你们。”   他问的很真诚,像是真的不理解,楚南池淡声开口:“不知道,查查就知道了。”   “哦,那你查吧。”   贺故渊歪在那,悠哉的吃东西,好似对这些不是很上心。   外头传来紫檀的声音:“公子,世子让我们回王府。”   “知道了”   楚南池扭头看向贺故渊,想把这人送走,他后面还有其他的事。   “你的人呢?”   贺故渊摊手:“没人啊,你那个叫青衣的,拦着我,我想跟我的 人联系也联系不上啊。”   “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不!我现在身受重伤,回去肯定要被五花大绑送上花轿!我不管啊,你得收留我,你们南平王府,不会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吧。”   “你一声不吭的跑到这里,就不怕皇上知道了责怪吗?”   贺故渊切一声:“怕什么,我爹一年半载都想不起来我的,再说外公会帮我遮掩的。楚南池,你要是把我送回去,我就跑到南平王府天天哭,叫你不得安宁!”   见楚南池不为所动,他立马又换了一张脸,捂着伤口喊疼。   “哎呦!哎呦!伤口好疼啊!”   “没天理啊,有人要把救命恩人赶出去,流落街头啊!”   “我命好苦啊!疼死我算了!”   他这副泼皮无赖,打定主意留下的模样,让楚南池头疼不已。   再怎么样,他都是皇子,楚南池也不好真像对待别人一样,把他扔出去。   只是,他这般强行要留下,不知道真无辜,还是装无辜。   经过前世,楚南池对于皇室中人,是一个都不信。   包括他。   “公子,要不要跟王爷商量一下?”   青衣看着人高马大的贺故渊,躺在床榻上,撒泼打滚。   若不是伤口阻碍了他的发挥,怕是要早就掀房顶了。   这位三皇子,还真跟王都传的一样,是个闹腾又不安分的主。   但,他救了王爷,南平王府确实不好赶他出门。   “不用,带他回王府。”   楚南池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贺故渊一听,嘚瑟的从床榻上爬起来,动作矫健,一点也没有刚才的无赖样。   “那个青衣是吧,快,衣服给我拿来,出发!出发!”   “还有,这葡萄真难吃,回府换一份来。”   难吃,你还吃。   知不知道在战场,王爷都没得吃。   这人,还挑三拣四。   青衣对他这副,前后变脸如此之快的做派,倍感无语。   但面上仍然很是恭敬。   楚南池出去,外面马车已经备好。除了留守军营的大部队还不能动。   其他人都收拾好了。   楚楼腰腹受伤,不能骑马。   他掀开车帘跟楚南池说话:“南池,你去叫三皇子跟我一起,别让他骑马。”   “爹,我会安排的,你先走。”   楚南池觉得以贺故渊那张嘴,要是跟他爹在一起,保不齐胡说八道什么。   还是分开为妙。   “那行吧。反正离城也不远”   楚楼放下车帘,扬声道:“走吧。”   马车慢慢的走动,楚南池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   青竹驾着另一辆马车过来:“公子。”   楚南池转身,还未开口,就听见贺故渊那欠打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啧啧啧,堂堂南平王府就用这么寒酸的马车,瞧瞧,这破窗,这破门。楚南池,你家这么穷啊。”   贺故渊略带嫌弃的,打量这四下漏风的马车:“真该让你们见见,我在镇北军的马车,那个豪华,那个装饰,那才叫马车。”   南平王府除了俸禄,经济来源大多都是赏赐的一些庄子之类的,自然比不得镇北王底蕴深厚。   “爱坐不坐,不坐就走着回去。”   楚南池丝毫不惯着他:“青竹,马车赶走。让三皇子走着回去。”   “好的,公子”   “别别别啊,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嘛”   贺故渊连忙走过来拦住,他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表情瞬间痛苦,冲着楚南池伸手。   “疼疼疼,楚南池,扶我一把。”   楚南池冷眼,还是上前。   贺故渊踩着凳子,上了马车,一进去,又开始叨叨:“楚南池,真不是我说,你家的马车真的寒酸。连个软垫都没有,咯死人了。”   “少废话”   楚南池 踩着脚蹬,纵身上马,跟在车前。   里面被凶的安静了一秒钟,随后又响起小心翼翼,委屈巴巴的声音:“水也没有。”   “憋着”   楚南池声音冷冰冰的。   这个人,还真是娇气,又不客气。   军中哪里比得上王都,就连楚楼都是跟将士同住同吃。   真不知道镇北王怎么受得了他的。   楚南池木着脸骑马。   没消停两分钟,车帘被掀开,露出贺故渊那张放荡不羁的俊脸。   “楚南池,你这么凶,会娶不到老婆的。”   楚南池眼底冷淡,压根不看他,目光直视前方。   “我跟你说话呢。”   贺故渊就是个闲不住的,坐在车里,嘴叭叭的:“从前在王都,可是都说你风度翩翩,是个才子。这次我可是看清了啊,你杀人不带眨眼的。你说你日后可别吓坏人家姑娘了。”   楚南池眼神凉薄,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第11章 我家南池特别好客   只要能保楚家平安,哪怕落个杀神的名声,他也不怕。   更何况,前世今生,他都没有喜欢的人。   成亲不成亲的,都是无所谓的事。   只要大嫂平安诞下孩子,南平王府后继有人就行。   见他不理自己,贺故渊百般无聊的靠在车上:“边境太热了,我这伤口不会发炎吧。楚南池,我伤好前可不走了啊,你得管我吃喝。不然,我看你怎么跟我外公交代。”   提到镇北王,楚南池方才开口:“放心,你脸皮厚,死不了。”   “嘿,你这人。真不可爱!真不知道哪家姑娘嫁给你,冷冰冰的,像个大冰块,一点也不知情识趣。”   “不牢你挂心。”   从交战地要走一个时辰,方能到边境城。   一路上贺故渊叽叽喳喳,一刻不消停,楚南池神色自若,一点也不受其扰。   气氛倒还融洽。   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楚南池已经屏蔽了他。   车队进了南城。   一路上百姓都在迎接,神色特别开心。   贺故渊趴在车窗上,瞧着路旁的百姓:“楚南池,看来你家在这边很有威望啊。”   楚南池斜了他一眼,淡然道:“镇北王在北方也是如此。”   “那不一样。北方都是游牧民族,他们四处搬迁,很少有这种场景。”   这话倒是实话,前世由于镇北王退居纷争,为了削弱南平王府的势力,皇帝故意派楚南池去北方征战。   那里的百姓,跟南城完全不一样。   楚南池目光落在迎道的百姓身上,见他们脸上的笑脸,视线不由的温柔几分。   从军者,所图不过如此。   贺故渊如墨玉的目光,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角微微勾起。   这个人,嘴硬心软。   还挺有趣的。   前方车队停下,王府到了。   贺故渊从马车出来,对着楚南池抬手,姿态随意,使唤人:“楚南池,扶我下来。”   楚南池抬眸,对上他笑意丛生的眼神,不动声色的走过去,伸出手给他。   男人宽大的手掌抓住他的手腕,跟楚南池略微凉的肌肤不同,他的手很热。   楚南池从未跟人这么亲密接触过,眼睛垂了下。   贺故渊踩着凳子下来,视线朝着正前方看过去。   “哎呀!这就是南平王府啊,啧,真穷”   瞧着门口就只有两座石狮子,一点也不气派,嫌弃极了。   “还有这大门,都掉漆了,啧啧啧!”   楚楼从前面下来,他腰上有伤,是被担架抬着下来的,见到贺故渊笑呵呵的打招呼:“三皇子。”   贺故渊气定神闲的站着,倒是一改往日做派,礼貌地拱手:“南平王客气,出门在外,还是叫我名字就可。”   “本王懂”南平王立马改口:“那贤侄,请入府说话。”   “王爷请。”   贺故渊这会很是谦卑,他生的好,这么认真的态度,让人不由的心生好感。   至少被他救过的楚楼,很是满意。   楚南池站在后面,见一秒变正经的贺故渊,眼神幽深。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面孔。   “南池,进去吧”   楚南池侧头,跟大哥对视上,点点头:“嗯。”   青竹去准备吃食,又交代下人去买些新鲜的瓜果,伺候那位爷。   进了王府,楚南池命人关上王府大门。   楚楼进了内堂,这才让人把他扶起来缓缓坐下。   “爹,要不还是进卧房吧?咱们一家人有话进去说也一样的。”   楚楼摆摆手:“没那么严重。就这么一会,不碍事。”   他缓过劲跟贺故渊说话:“贤侄,昨天我昏昏沉沉的,没来得及看你。还好你无大碍,不然我怎么跟镇北王交代。”   贺故渊抬手,回的很是端庄礼貌:“王爷不必担忧。再说您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能救你,是我的荣幸。就算我外公知道,想来也是要夸奖我的。”   “哈哈,你这孩子。”   楚楼被他捧的哈哈大笑,不过两声,扯到伤口,又收回笑声。   楚川坐在一旁,神情带了几分疑惑:“不知道,三皇子怎么会来边境?”   “这不是前段时间,我外公想给我娶妻,我不愿意,就跑了。北方是外公的地盘,我就想着来南方。”   贺故渊摊摊手:“谁知道一来就碰到这么大一件事。”   “原来如此”   楚楼恍然大悟,自古婚姻大事,父母都着急,他倒是理解镇北王。   “贤侄如今也有十九了,你弟弟都成婚有孩子了,你却孑身一人,难怪镇北王着急。”   不过,话虽如此。   他们心里都清楚,贺故渊不受皇帝恩宠,不仅不受恩宠,还因为镇北王颇为讨厌,所以他的婚事,皇帝只当做不知道,更不过问。   他又没有母后,豪门大族更是不想嫁给他,所以一拖再拖,直到今日都是未成婚。   贺故渊却不以为然:“结婚有什么好的,我一个人来去自由。”   “哈哈,你这个性子,倒是跟南池有点像。他也是向往自由的人。”   “哦~是嘛?”   贺故渊扭头,深邃的目光泛着温柔,落在楚南池身上,唇角勾起:“那我跟南池算是志趣相投。”   “你跟南池,相差三岁,往日在王都也是见过的。以后可以多多走动,千万不要拘束,当自己家。”   南平王想的很简单,他为人仗义,贺故渊作为镇北王的外孙,又是皇子。   这样身份的人,能在生死存亡之际救他性命,这份恩情无以为报。   也足以对他刮目相看。   “好,王爷既如此说,晚辈就不客气了,就是希望南池别嫌我烦。”   南平王一挥手,豪气万丈的夸:“不会,我家南池特别好客,对谁都很客气,怎么会嫌你烦呢。”   “是吗?”   贺故渊视线带着似笑非笑的目光,仿佛在说不知道谁,一早回来就差点把他赶出去。   楚南池避开他的目光,淡声道:“父亲都说了,王府必定拿你当贵客。”   “那我就放心了。”贺故渊又说:“王爷,您也知道,我是偷跑出来的,在王府养伤期间,就叫我贺公子吧,免得被有心人听到,在引来祸端。”   他们两家身份特殊,手握重兵,来往需要谨慎。   南平王连连称是:“理应如此。” 第12章 坦白的南池   “这一路马车,晚辈身子不济,先去休息。”   贺故渊知道他们父子几个还有话说,识趣的起身告辞。   “好好好,青竹,送公子去厢房,好生照顾。”   “好的,王爷。”   青竹上前,朝贺故渊伸手:“公子,请。”   “嗯”   贺故渊从正堂出去,走出去没两步,又开始跟青竹叨叨。   “你们王府怎么连个花都没有,这么穷的?”   “还有,本公子饿了,我要吃烧鸭!”   “还有那个葡萄,再去买点!我要水多的!”   楚南池起身,站在门口,注视着他离开。   然后转身对橙光说:“我跟父亲有重要事情商量,任何人不准靠近屋子。”   “是。”   楚南池进屋,关上正堂门。   南平王见状,疑惑的问:“关门做什么?”   楚南池走到屋子中央,正对着南平王,侧边坐着的是两个哥哥。   他弯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南平王立马起身,牵扯到伤口又坐回去。   楚辰上前拉住楚南池:“弟弟,你这是干什么?”   楚南池扶开他的手,肩背挺拔,正对着南平王:“爹,儿子不孝,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敌人的阴谋。”   楚川拧眉,听懂了他的意思:“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老二,把你弟扶起来,我以前就教过你们,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轻易下跪。”   楚辰把楚南池拉起来说:“就是。你从小到大几时跪过,真是吓我一跳。”   楚南池长身而立,面色凝重,看着父兄:“爹,兄长,我接下来的 话,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请你们认真听我一言。”   楚川见他从未有过的认真,知道所说之事,肯定跟这两日的事情有关:“你说。”   楚南池黝黑的眸色中,因为想起前世,迸发出阴冷的光芒。   他的声音不大,说话语速不快,却一字一句,很是清晰。   前世种种,短短五年的时间,却像是大梦一场。   楚南池说完,屋里安静一片。   父子三人,眼底全是惊讶。   南平王更是不敢置信,可儿子不会骗他,他听完只觉得心寒又心疼。   楚川率先反应过来,其实楚南池所说的这些,他早就有所察觉。   不然,也不会让楚南池在王都,收敛锋芒,只做个文人墨客。   “欺人太甚”   楚辰一拍桌子,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他们皇室简直欺人太甚。”   “老二,慎言”   楚川还算冷静:“皇上对我们的猜疑,不是一天两天。只是我没想到五皇子居然也掺和进来。更没有想到皇上会那么绝情!”   逼迫楚南池成亲,刺杀,打压,一桩桩一件件,听的人心寒至极。   自古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如果是这种君,那他们所谓的效忠,当真是笑话。   “是。青衣查了很久,都只查到皇帝那里,谁也没有想到,五皇子会出现在边境,偷袭你们。”   而前世,他偷袭成功了不说,还利用这件事,取得了楚南池的信任。   真是心机无双。   这个计谋,绝对不是他一人所想,背后牵扯的人肯定还有。   “这个五皇子”   楚辰怒骂道:“在王都的时候,装的那般伪善亲和,还有他母亲玉贵妃,素日对我们可是特别的和蔼可亲,不想却是卑鄙小人。”   这点就是前世的楚南池。也是如此认为。   宫中玉贵妃出了名的温婉善良,每次见到他们,都是特别的关怀,她长得美,待人和善。   楚南池也以为她是好的。   贺文是她的儿子,若说这事她毫不知情,楚南池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楚川想到楚南池这两日的安排,沉声问:“你打算怎么做?”   “前世身死前,我就说过,若有来生,一定千刀万剐了他。”   即使死前,他杀死了贺文。   可这个恨,却并没有消失,更何况今生,贺文再次朝父兄出手。   楚南池更不会放过他。   “儿啊,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南平王也生气,可在生气也要冷静下来,毕竟他们面对的 敌人,不是一般人。   谁又能保证,贺文这件事没有皇帝的默许。   跟皇帝作对,可不是闹着玩的。   “爹,后面的事我会从长计议的,您不用操心,安心养好身子,只要有你在,儿子什么都不怕”   楚南池立在那里,掷地有声。   只要父兄平安,他就有足够的精神去对付敌人。   这一世,他不会这么便宜让他们死了,既然他们这么想玩,那就慢慢玩好了。   “弟弟,二哥支持你”   楚辰拍着楚南池的肩膀:“二哥没有你聪明,但无论你要做什么,二哥都义无反顾。”   “二哥”   楚南池感动的看着他,这就是他的亲人。   哪怕前路凶险,他们也义无反顾的支持他。   楚川神色若有所思,想到另一件事:“你说,贺故渊前世也是救父亲而死?”   楚南池轻轻点头:“是的。这是贺文亲口所说。”   “这孩子跟其他的皇子,倒是不一样。”   听到这样的回答,楚楼对贺故渊的满意度再次拔高。   “镇北王因为没了他,主动从朝廷退出去,以保家族平安,至少皇帝死之前,都没有动他们。”   楚南池不禁佩服镇北王的决断,能够急流勇退,也是一种勇气。   权势在手,虽功高盖主,可也是一种保障。   谁又能保证,你把兵符交出去,一家人就平安了呢。   南平王叹口气:“皇帝对我们和镇北王的猜疑,其实不是这代就有的,从你们爷爷那辈就有了,只是没有这么明显。功高盖主,是必然的趋势。只是还是让人心寒。”   自古帝王心难测,可楚家世代忠心。   到了楚楼这里,更是为了减少猜疑,不管做什么都上报朝廷,就为了能让皇帝放心。   可这些,在帝王眼里,就变成了有恃无恐。   楚辰冷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帝想杀我们,哪需要什么理由。自古伴君如伴虎,多少肱股之臣都是这么死的,史书最后随便编了谋逆的罪名就打发了。”   想他们在前线奋勇杀敌,不顾性命,上位者却时刻想着要他们的命。   真是气煞人也! 第13章 坦白的南池2   经历了两世,楚南池已经没有最初那般生气,只要他的家人都在。   皇室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跟前世一样,再杀个血流成河便是。   为君者不义,那就试试谁的心更狠。   “皇上想收拢兵权,做这些事也无可厚非”   楚南池对于皇上的所作所为倒是能理解,他最恨的还是贺文和温修远这两个骗子。   而自己自诩报仇,却足油蒙了心相信了真正的仇人。   “这次我们毫发无损的回去,皇上一定会找其他借口发难,所以这次,爹,你要“卧床不起了。””   南平王看看楚南池,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是要我装病?”   楚辰不赞同的说:“哪里是装病,爹你本来就受了重伤,名正言顺。”   “这”南平王略有疑惑,他还从来没装过病,不过他会配合就是了。   他纵然忠君爱国,可别人都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再不反抗,就是活该去死了。   “那行,那爹这个伤要多久才能痊愈?”   楚南池:“最少半年。”   “半年?不行不行,那我躺的要发霉了”   南平王自幼习武,是个好动的人,即使年过五旬,还能上阵杀敌,身子骨很强健。   让他这样一个人,躺半年,那还不如杀了他。   “爹,不是真让你躺,你就在有人的时候,装装样子就行了。”   楚南池道:“尤其是做给贺文看。只有这样,他才会进行下一步动作。”   “这样啊,那行吧。”   楚楼靠着椅背,他腰腹重伤,不敢硬坐。   “如果爹的伤如此重,皇上会不会借机让爹退下来?”   “我正是此意。我想让父亲留在王都,坐镇家中。”   楚辰不解的看他:“这是何意?”   前世,破败没落的王府,满目疮痍,眼底泄出悲痛。   如若当年,他们不是三个人都被派出去,大嫂就不会血崩而亡。   楚家总还有一丝喘息。   楚南池扬起眉眼,跟楚楼对视。   “爹。一来,您退下来,以后就算出征,皇上便不能把你调派出去,这样你留在王都,随时可以支援我们。”   “二来,大嫂如今就要生产,家里只有她们几个女子,您在,也是她们的定海神针。不至于像前世一般,家破人亡。”   南平王听到这话,神色沉下来,想到家中女眷。   他虽常说,将军百战死,能死在战场上是将军的荣耀,可若是他们死后,女眷连安危都保不住。   那他们的忠君爱国就是个屁。   想到此,楚楼叹口气:“你嫂子和你姐姐都在王都。爹听你的,这次回去自请退职。”   一旁的楚川想到身怀六甲的妻子,在想到这次的事情。   他闭闭眼,半晌睁开,看向南平王,凉凉的嗓音,如同腊月寒冰。   “爹,南平王府若想安稳,就要把权势攥在自己手中。我们要在皇上动手前,另做打算。”   “你的意思?”   “大哥的意思,是要扶持新帝?”   楚辰站在楚南池一侧,见大哥和小弟的表情如出一辙,就知道他们的想法,接着说:“新帝的人选我们要慎重。”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选个跟贺文一模一样的。   还不如自杀算了。   楚川:“当今皇上只有八个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年纪太小,严格算起来,只有六位能争一争。”   跟先帝的二十多个孩子比起来,皇上的子嗣算少的,只是他们大多背景复杂,背后各有乾坤。   “太子品行不佳,全靠皇帝的宠爱,如若不是因为他才德欠缺,贺文这个非嫡非长的也不会那么容易爬上去。”   前世,楚南池收集了很多太子的罪证,一步步把他搞下去的。   但是今生,他却不打算那么做。   就让太子和贺文慢慢斗,如有必要,他还会帮上一帮。   兄弟相残这种大戏,不知道会不会让皇帝早点归西。   “二皇子骄奢淫逸,四皇子资质平庸,六皇子的母亲只是宫中贵人,七皇子八皇子都太小。贺文能爬上去,也不难理解”   楚川分析完几个皇子,心中已经有数:“如果皇帝没有猜疑之心,南平王府会一直保持中立,无论以后谁当皇帝,都可以。只是现在,咱们必须要参与党争了。”   一个皇子,都敢谋划杀害他全家。   还真是欺人太甚!   “贺文那个狗贼,这辈子别想爬上去”   楚辰怒目横眉,一想到小弟说的那些,他就恨不得宰了他。   还想当皇帝,吃屎去吧!!   一直听他们说来说去,楚楼想到贺故渊,便开口说:“三皇子怎么样?这小子背后有镇北王,又救了我一命,应当是个好的。”   楚辰:“可是那小子,往日在王都的名声也不好,就是个纨绔子弟。会不会烂泥扶不上墙啊?”   楚楼明显也想到了过往。   王都的关于他流言,每年都不带重样的。   镇北王有好几次拎着鞭子打他二里地,都成谈资了。   “那,那就再看看。”   可是皇帝就那么几个儿子,看来看去,还能看到哪去。   这话楚楼没说,他是个粗人,让他打仗可以,参与朝政,那是没用的。   “不急,左右贺故渊现在就在我们府上,可以多观察一下。在者七皇子八皇子也是可以登基的,云国太后垂帘听政也不是先例。”   其实楚南池明显倾向于八皇子,八皇子年幼,母亲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贵人   但如果真的登基,有内阁辅佐,八皇子长成不是问题。   主要是楚南池前世在宫中见过八皇子,那确实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孩子。   “七皇子和八皇子终究太小,我怕他们撑不住。”   楚川把楚南池前世的话,听得很清楚:“贺文既然敢动手杀我们,那他背后一定有人,不管是什么势力。一旦发觉我们想拥护别的皇子,难保不对他们出手。”   “大哥所言甚是。”   楚川想的很周到。   狗急跳墙。   贺文那个人心狠手辣,能为了皇位,跟楚南池演的那般情深义重。   两位皇子确实年幼,没有自保能力,就怕万一。 第14章 我可是正人君子   “那捷报呢?什么时候传过去?”   “后日。”   事情不是一日能商量完的。   今日,楚南池就是跟父兄交个底,南平王府必须要自保。有了提前防备。   楚南池相信,以父兄的身手,应当无虞了。   “爹,我送你去休息。你这个伤不能再起来了。”   楚辰搀扶着楚楼,他的个头比楚楼还要高,又年轻力壮,一点也不费力。   楚楼一边走一边交代楚南池:“南池,你这几日好好照顾贺公子。”   “知道了,爹”   送走楚楼,楚南池对大哥说:“大哥,两日后,捷报先发,我们随后启程,我想看看我们会碰到哪个来接手南平军的人。”   前世,楚南池人在王都,主动请缨,皇帝没有办法安排其他人。   可是今生不同,楚南池也想知道,除了四将,谁还是皇帝,或者太子的人。   “嗯。”   楚川起身,走到楚南池面前,抬手慢慢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楚家人身量都高,楚川和楚辰都接近一米九,只有楚南池堪堪一米八。   跟他两个哥哥都差点。   “南池,辛苦你了。”   “大哥”   楚南池眼底浮现雾气,随后勾唇浅笑开,注视着兄长:“不辛苦。只要你们好好的。”   兄弟俩没有在开口,一切都在不言中。   ——   客栈。   陈绍站在屋里,床榻上,贺文肩膀处的伤口已经缝合完毕。   “殿下。我们的人亲眼所见,贺故渊是走着进的南平王府,他没有死。”   “什么?”贺文激动的大声质问:“不是说,那是南凉的最厉害的毒药?他怎么没死?”   这次出发前,母妃特意交代,这药只要入了体内,必死无疑!   怎么会出岔子!   陈绍见他发怒,拱手弯腰请罪:“殿下恕罪,我已经探查过了,此药确实凶险。不过南平军中有个大夫,在当地颇具威望,这里又靠近南凉,想来是他的功劳。”   贵妃娘娘远在王都,又哪里猜的到江湖郎中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何况这药,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谁清楚。   这句话,陈绍没敢说。   “哼,废物”   此次非但没有杀了南平王,就连贺故渊都无事,贺文怎么能不心生恼怒。   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今晚带人,去夜袭王府。”   陈绍立马出声阻拦:“殿下,不可啊。王府戒备森严,咱们万一留下个首尾就不好了。”   “怕什么?”贺文不以为然:“楚楼身受重伤,怕是刀都拿不起来。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夜袭。还有我那个好哥哥,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贺故渊在王都,虽不受宠,可有镇北王在,他身边的护卫也是时刻跟着的。   眼下,他孤身一人,又受了伤,正是出手的好机会。   他这位三皇兄,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废物,空有那么好的背景。   换作他有镇北王这么厉害的外公,早就把太子拉下来了!   如果他死了,那镇北军就没有了皇子,贺文冷笑一声,到时候夏远山那个老匹夫,他就不信不能收到麾下,为他所用。   “楚楼和贺故渊必须死,让他们动作麻利点。发现不对,立马撤退。”   “是。属下这就去办。”   贺文捂着伤口,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一箭,就用楚楼的命来还。   ——   半夜。   王府。   十几道身影,从墙头飞下来,他们的动作很轻,没有引起一丝动静,看得出来训练有素,不是一般的死士。   躲开巡查,身影朝着厢房摸去。   西侧厢房。   漆黑的房中,贺故渊突然睁开眼睛,脑袋微侧,随后从床上起身。   紧接着,一道黑影,出现在窗边,窗户纸随之被捅破,迷烟释放出来。   待确定屋里没动静后,黑影推开门进来,手中拎着刀,直冲床上砍去。   然后几刀下去,什么都没有。   “啧”黑暗中响起一道玩世不恭的男声。   贺故渊慢条斯理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言语带着嫌弃:“我说,朝哪砍呢!”   两名黑衣人见状不对,挥刀冲他砍过来。   与此同时。   摸到楚楼房外的黑衣人,被团团包住。   楚南池一身玄衣,出现在院中,眼神如冰,红唇微启:“动手!”   他就知道,贺文肯定还会有后手,果然,今夜就派了人来。   那些死士见情况不对,殊死搏斗。   楚南池早有准备,岂是他们能打的过的。   还有想跑的。   “想走?当我南平王府是那么好进的”   楚南池握着剑迎上去,气场凌冽。   黑衣人寡不敌众,全部身死。   青竹上前检查后,回首跟楚南池汇报:“公子,全死了。而且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   “嗯,拖下去。”   查不出来东西,是肯定的。   贺文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然而黑夜中,突然传来尖叫声。   楚南池神色一紧,立马往西侧赶过去。   等到一群人赶到,就听见男人懒洋洋的责问。   “你们也太慢了!等你们来了,小爷的尸体怕是都凉了。”   贺故渊坐在庭院中,翘着腿喝茶,他脚边躺着两个死士,其中一个正是刚才哀嚎的对象。   青竹上前,发现这人手脚断了不说,下颚处也脱臼了,这是防止他自杀。   “楚南池,人给你了,快去审,哪个狗胆包天的,居然想来杀我这个,受伤,可怜,不能自理的病人。”   楚南池垂眼,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另一个人,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下:“青竹,把人带下去。”   青竹拽着人离开,随后有人上前,收拾地面。   很快,恢复如初。   楚南池在石凳上坐下,瞧着喝茶的贺故渊,视线落在他衣襟下的胸肌上。   这个人,果然如他所料,不是个空花瓶。   “喂,你这个眼神好流氓啊。我可是正人君子,你别勾引我啊!”   贺故渊喝着茶,眼神轻佻,他是睡着觉起来的,衣服没有穿好,松垮着露出半个胸口。   说话间,还故意又扯了下,真不知道到底谁勾引谁。   然而,楚南池是个没情欲的,也不是个懂欣赏的。   他的心思,全在别处。 第15章 耍帅是需要代价的。   “贺故渊,你跟王都流传的很不一样。”   楚南池的语气不是疑问句。   王都流传,贺故渊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在军营也是四处闯祸。   若不是镇北王严格管教,怕是青楼都去的。   被拆穿的男人,好似无所谓,眼波流转,目光灼灼的看着楚南池:“楚公子跟流传的,不也不一样?”   楚南池抬眸,视线在空中看过去,后者冲他挤挤眼,笑的慵懒迷人。   他长了一副好皮囊,认真时如谦谦君子,玩笑时风流倜傥。   楚南池移开眼,淡淡的开口:“你不会不知道,今夜这些是谁的人吧?”   “知道。不就是我那个五弟。”贺故渊放下茶杯,哼了声:“不自量力。”   贺故渊丝毫没有在楚南池面前,隐藏的意思。   仿佛一点也不怕楚南池,发现他的真面目。   这个男人,如果不是真的不在乎,就是太过自信,根本不怕他知道。   楚南池眼神冷冽,清冷的声音如高悬的月色,凉气逼人。   “南平王府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自保。贺故渊,我不管你救我爹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巧合。于我而言都无所谓。但是如果,让我发现,你跟他一样,是冲着我家人来的,那就别怪我恩将仇报。”   这是楚南池的唯一底线。   为了保护家人,他不介意杀遍天下人,做个嗜血魔头。   贺故渊偏头,对上他认真严肃的神情,没忍住笑了一下。   气氛从紧张,瞬间变得轻松。   楚南池被他笑的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贺故渊懒洋洋的摩擦着茶杯,眼神懒散却带着深意:“楚南池,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既然你疑心我会伤害你家人,那日又为何帮我吸毒?不怕自己中毒吗?”   他的目光似乎带着不一样的情绪,楚南池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就好像自己刚才的话,是虚张声势。   “你救了我爹,这是事实。楚家人不欠人情。”   “哎~一本正经的,真是个木头美人”   贺故渊托着腮,视线放肆的落在楚南池身上,他夸楚南池是美人,这是实话。   楚南池面容清俊,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红唇莹润,一身玄衣衬的他身如玉树,风度翩翩。   他习武,却没有武夫的气质,反而坐在那里,举手投足间像个饱读诗书的书生。   而且肩背略薄,腰身纤细,不像他们肩背宽阔,阳刚气那般重。   是王都贵女喜欢的俏郎君。   可惜,美人虽美,杀起人来也吓人。   这种带刺的玫瑰。   贺故渊眼波流转,很感兴趣。   对于他的评价,楚南池不为所动,以他前世对镇北王的了解。   夏远山不是奸佞小人,故而,今夜他跟贺故渊说的多了些。   也是想表明一下立场。   “你不用这么防备我。”   贺故渊闲散的晃着腿,动作没有一点正形:“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跟南平王府为敌,毕竟爷可是差点牺牲一条命。”   “多谢”   楚南池拱手,这次的 道谢颇有诚意。   贺故渊挥挥手,不在意的说:“南平王跟我外公一样,为了云国鞠躬尽瘁,可惜为上者,让人寒心。”   这句话,倒是出乎楚南池的意料,视线落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发现他表情很认真。   这个人,居然会有和他们一样的见解。   不等他多想。   贺故渊起身,打个哈欠,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风流样。   “睡觉,睡觉。真是的,这一天天的太吓人了,早知道就在王都,被绑上花轿算了。”   楚南池从凳子上站起来,见他进了屋子,神色倒没有来时那么冷淡。   此番交谈,倒不算一无所获。   “小南池,晚安哦~”   贺故渊冲他挑眉,言语挑逗,轻狂的很。   果然,刚才的稳重都是错觉吧?   楚南池扯了下僵硬的嘴角,收回视线,转身走了。   他一走,贺故渊立马关上门,龇牙咧嘴的去脱外衣。   “嘶~”   伤口拉扯的,又出血了。   他自己咬着绷带解开,一边换药,一边疼的倒抽凉气。   果然。   耍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   客栈。   陈绍急慌慌的跑进来,贺文被他吵醒,脾气很不好:“干什么,这么慌张。”   “殿下,我们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全折了。”   “怎么可能!”   贺文从床上一跃而起,牵扯到伤口,疼的又跌回去:“那些可都是精锐,怎么会一个回来的都没有?”   陈绍欲哭无泪,他就说不要去,不要去,要培养好的精锐暗卫,不光要花费时间,还有物力财力,损失了这么多,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重创。   “殿下,属下亲眼所见,一个都没回来。”   “完了,完了”   贺文呆坐在床上,他所行就带了这么多精锐,现在全没了,回去怎么跟母妃解释。   皇子是不能私养亲兵的,这些都是母妃借着别的由头,在暗处给他培养的。   一下子折了十几个,多少努力付之东流。   他恼恨的捶床:“该死的南平王!”   “殿下,属下还查到,南平王昨日就已快马加鞭送急报入都。咱们必须马上回去,不然皇上如果知道,咱们不在王都,怕是要有大麻烦。”   “哼,父皇心里只有太子,那个太子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贱人所生。至于急报,不用担心,修远还在王都。”   “这次没能得手,真是白忙一场!”   贺文怒不可遏的连皇帝都敢议论,陈绍低着头,不敢吭声。   待贺文骂完以后,这才小心劝诫:“殿下,如果您出事,娘娘那里肯定也很担心,我们还是回去跟娘娘在从长计议。”   想到母妃,贺文静下心,这次没有杀了南平王,计划被打乱。   他要赶紧回去跟母妃,商量下一步。   “去安排,这就走。”   见他终于松口,陈绍心里一松:“属下这就去。”   王都。   南平王府。   宁舒挺着大肚子,慌慌张张朝西苑来。   “小姐,您别着急,兴许是听错了。”   “是啊,小姐,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小心点。” 第16章 长得好看的探花郎   采莲和采荷搀扶在她两侧,她们两个是宁舒的陪嫁丫鬟,自幼长在身边,故而叫宁舒,还是叫小姐。   宁舒白皙的脸上,全是焦虑,脚步一刻不停:“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怎么会有假。公爹和夫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能放心呢。”   采莲:“小姐。你先别慌。王爷骁勇善战,世子武功高强,定没事的。”   话虽如此,可战场凶险,哪里就是能说得好的。   更何况消息传进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宁舒如何能安心。   主仆三人很快到西苑。   楚月听到动静,忙出来迎接。   “嫂嫂,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我不坐了”   宁舒抓着楚月的手,眼睛里都是雾气:“妹妹。我听人说,公爹和夫君出事了?是不是真的?”   楚月看了一眼采莲和采荷,对李嚒嚒使个眼色:“嫂嫂别急,听我跟你说。你先坐。”   李嚒嚒走到外面,扬声对院落的丫鬟们道:“主子要谈话,你们都下去。”   “是”   水儿和萍儿,从屋里出来,守在院门处。   楚月见状,才拉着宁舒,把手中刚收到的纸条递给她:“嫂嫂请看。”   “这是?”   宁舒展开信纸。   ——父兄无虞,三日后启程。   “这..”宁舒看到这几个字,眼睛里的雾气顿时散开:“妹妹,这是南池的字迹。”   “是。嫂嫂安心,父亲和兄长都无事。”   楚月低声把楚南池离家前的一些话,重复给了宁舒。   身为太傅之女,宁舒虽是女儿,可也不是那等子毫无墨水的,相反,她才学非凡,出嫁前是王都有名的才女。   前后一听,就知道里面大有文章。   “世子妃,快喝点牛乳压压惊,肚里的小世子可不能惊着”   “谢谢嬷嬷”   一口甜甜的牛乳喝下去,宁舒的心安定不少。   待她平稳下来,楚月方开口询问:“嫂嫂,你消息从哪听到的?”   自从王府闭门谢客,宁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在家养胎,楚月也不出门。   那么宫里的消息怎么会那么快传到宁舒耳朵里。   几乎是跟弟弟的信同时到的,这太巧了。   此话一出,宁舒转头看向采莲。   采莲上前作礼:“大小姐。今早我们北苑一个洒扫的丫鬟,说她早上听马房的小厮说的。”   “是。我还特意把那丫鬟叫来,仔细的问了。确实是听小厮说的。”   宁舒握着纸,现在想起来好像是不对。   “一个小厮,怎么会知道宫里的消息”   楚月扭头看向青酒:“青酒,你去把人找来。”   “是。”   “采莲,你也去把那个丫鬟带过来。”   宁舒把纸张递给采荷,让她烧掉。   她看向面色凝重的妹妹,出声道:“南池让我们闭门谢客,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件事?”   楚月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只说收到密报,去之前也是不敢笃定。不过现下,急报入都,怕是真的如他所料。嫂嫂,南池一再交代,你身怀有孕,一定不能有事。在他们回来之前,肯定还会有人做文章,你可千万要稳住。”   宁舒点头:“我知道了。这次是我关心则乱。”   她爹是太傅,她也不是小白花。   当初,她一眼就看中楚川,不顾爹的反对,嫁入南平王府。   婚后,夫君贴心,公爹更是个没有架子的,兄妹也一团和气。   她嫁进来,从未受过一日的委屈,所有人都很疼她。   这样的人家,便是王都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家。   如今家中有难,她不能添乱。   “嫂嫂。趁这个机会,你把身边的人都排查一下,那些有异心的,全部揪出来。咱们必须保证王府是铁板一块,这样爹爹在前面才能安心做事。”   “都听妹妹的。”   ——   边境。   南平王府。   收到回信的楚南池,抬手把纸张丢进香炉中。   “公子,清酒说急报并没有被拦截,而是直接入都的。”   “直接入都?”   楚南池揉搓着手指,垂眸:“看来,云松出手了。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前世,温修远拦截信件的举动,做的悄无声息,就连青衣都没查出来。。   云松却能在短短时间内做到。   王都,还真是藏龙卧虎。   因为父兄的死,楚南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帮贺文登基的路上,他基本不用权谋。   全靠武力镇压,杀的血流成河。不惜背上千古骂名。   王都各大世家全都弹劾他,可是碍于他的冷酷无情,皇帝也不敢真的问罪他,就怕他揭竿而起,把王都变成炼狱。   这种复仇的方法虽然残酷,可效果显著。   不过五年,他就把贺文从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送上高位。   可同样的缺点便是,对于王都很多官员,楚南池其实不是很了解。他那时候只相信自己手里的剑。   跟云松的交集,还是因为几次案件的来往,才让楚南池记住他。   “云松?是长公主家的?”   楚辰正在帮楚川换药,他们有事商量,不便叫大夫来。   闻言,出声询问。   楚南池点点头:“正是他。二哥多在军营,不关注文官。他是上届的探花郎,跟陈景行同届。被皇上钦点大理寺卿。”   “探花郎?那他长的一定很好看了?”   “这是自然。自古探花郎都是青年才俊。二哥小时候见过他的。忘了吗?”   楚辰嗤笑一声:“咱们云国文臣武将泾渭分明,何况他是长公主的儿子,跟咱们更是不来往。长公主看不起我们,你又不是不知道。”   长公主跟当今皇帝一母同胞,姐弟俩自然一个鼻孔出气。   皇帝不喜欢南平王,长公主面上礼待,实则跟他们也不来往。   其实何止是长公主,王都那些世家大族,不都是这样。   楚南池却浅笑,难得为他人说好话:“二哥。你这是对他有先入为主的偏见。他人品清流,为人矜贵,很是体贴民心,是难得的好官,日后见到他,哥哥还需客气些。”   “真的?”楚辰明显不信。   楚南池无奈的笑笑:“真的”。   楚辰不以为然:“哦” 第17章 爹不疼娘不在的贺故渊   “姐姐信中说。王府处置了十六个下人,这十六人如果不出意外,都是宫里的。只是不清楚到底是皇帝的,还是贵妃的,亦或者是皇后的。”   皇帝自从身体病后,久病不愈,手中有皇子的各宫娘娘,心思各异。   那把龙椅,自古就是血流成河的石阶。   楚辰不屑的哼道:“怕是他们都有份,估计是不相信急报,派人进王府打探的。而且咱们王府居然有这么多奸细!!”   “这正是我让姐姐事先不要声张的原因。咱们以前总觉得自身光明磊落就行,却不知道,上位者要你死,你在如何忠心都无用。这些人除掉,往后王府也能清净些”。   “你说的对!”   楚辰觉得自己弟弟脑袋真好使,不像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只知道舞刀弄枪。   “你嫂嫂无事吧?”   楚川没看信件,对妻子很是担忧,她身怀六甲,下月就要生产,听不得这些。   “无事。姐姐都跟嫂嫂说明了。嫂嫂不是胆小之人,兄长可以放心。”   想到妻子,楚川神色柔和不少。   当初,二人于长街偶然遇到,双方皆一见倾心。   太傅嫡女,身份贵重。   楚川为了南平王府,即使心动也知不可为,只得狠心拒绝。   可之后,宁舒为了死心,特求二人见了一面,她的一颦一笑让楚川,万般不舍。   最终亲自上门跪求提亲。   婚后二人,感情深厚,如胶似漆。   得知前世,听到他的死讯,宁舒惊惧受惊,一尸两命。   楚川的心如致腊月寒冬,男儿立于世间,不能保护妻儿,即使流传千古,又有何用。   更何况,他不是死于战场,而是死于自己人手里。   “昨夜的偷袭,让贺文损失殆尽,既然他这么喜欢搞刺杀,要是我们不还手,他真以为南平王府是那么好欺负的。”   楚南池沉声道:“青竹。”   “属下在”   楚南池眼睛盯着香炉冒上来的火苗,声音冰冷,泛着无边的冷意:“让人沿途好好招呼一下这位五皇子。只要弄不死就行。”   “是”青竹接住汇报消息:“公子,青酒已经查明。三皇子确实是逃婚。”   “哦?对方是哪家的千金?”   “礼部尚书的嫡次女。”   “礼部尚书?”楚川拧眉,想起来这个人:“他不是明面上支持太子的吗?怎么会跟镇北王接亲。”   “听说是邓大人亲自去找的王爷。据青酒看,估计里面大有深意。不过他女儿不愿意,整日闹得自杀,王都都传开了。”   “哼,邓畅支持太子,嫡长女更是太子妃嫔,二女儿却要嫁给三皇子?怕是咱们那位皇帝的主意吧”   楚南池冷笑一声,这种招数屡见不鲜,皇室拉拢权臣的办法,无非就是联姻。   官场水深,盘根错节。   如果贺故渊答应了这门亲事,那么镇北王府就不算中立了。   难怪,他要逃婚了。   “呸!皇帝这算盘打的可真响!我现在都有点可怜贺故渊了,爹不疼就罢了,还处处算计他。”   楚辰嫌弃的摇头,想到楚南池前世所受的那些苦,他就恨不得犯上作乱,杀了狗皇帝。   当然,最该死的还是贺文。   “身不由己罢了。”   楚川倒是很冷静,为官不宜,为皇子者也不宜。   一切都是命。   搞清楚贺故渊来边境的真实原因,楚南池也就放心了,他冲青竹摆摆手。   青竹开门出去了。   楚南池神色冷淡,眉眼略带厌烦说:“皇上昨日收到急报,除了派人打探消息,更是召集内阁商讨,如何接管南平军。还真是跟前世一模一样。”   楚辰停下手,小心的帮楚川穿上外袍。   然后一甩衣袖,对皇帝的行为嗤之以鼻。   “太子那么废物,皇帝也不怕江山拱手让给他人。南凉不足为惧,可北国同样兵强马壮,到时候内乱一起,倒霉的还是百姓。”   朝廷内斗,外族虎视眈眈,肯定会借机挑事,到最后受罪的还是百姓。   可惜,这些为上者,为了私心,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这也是让他们最寒心,对皇上失望透顶的原因。   如果仅仅是猜忌功臣就罢了,这样拿百姓开玩笑,就不配为君。   “他靠着续命丹,苟延残喘多活了几年,再加上当今皇后是他心爱之人,他可不得为后面做打算。”   说起这个,不得不提皇后的来历。   据说现在的皇后跟皇上,是青梅竹马,不过她不是嫡女,而是庶女。   皇上当年为了权势,逼不得已娶了贺故渊的母亲,入王府便是正妻,后登基册封皇后。   青梅只能被迫降为妃子。   而贺故渊的母亲,是镇北王嫡女,听说武功才学不输于她父亲,自然跟娇滴滴的贵女不一样。   皇上很不喜欢她,所以她去世没有一年,就封了兆敏当皇后,同年册立贺京为太子,十分恩宠。   天降抵不过青梅。   哪怕是如玉贵妃,也比不过兆敏的恩宠。   只是这些在楚南池眼里都算不了什么,皇上在喜欢谁,又有什么用。   贺京无才无德,怎么能当一国太子。   只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算计谋杀他全家。   前世,封了南平王后。   皇上知时日无多,为了能削弱南平王府的兵力,几乎把所有上阵杀敌的任务全部交给楚南池去办。   他身上的伤,每次都是还未好,就新伤叠旧伤。   即便如此,他每次都是荣耀回归,气的皇帝只能一次一次封赏他。   “这个续命丹,哪里来的?”   楚辰心下有个主意,刻意压低声音:“我们可以提前.”   他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把炼丹的弄死。   楚南池轻笑摇头:“二哥,让敌人死,是最简单的。生不如死,才是我们想要的。就让他活着,看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不过,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应该早作准备。这么好的东西应该握在自己人手里。”   楚辰凑过去:“你有什么好主意?”   “二哥,你派人去这个地方”   楚南池把前世炼丹的那个道观写下来。   这个地址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皇帝明明气数将尽,太子不知道从哪找到的这个炼丹的。   也因此,皇帝多活了几年。 第18章 暴跳如雷的镇北王   楚南池前世因为好奇,把这地方记得很清楚。   派人去细细查过。   只是那时候太子把人养在东宫,他们只知道对方是个得道高人,其他还真不知道。   “你去把那些人安排到隐秘之处,细细查问,不过要以礼相待。看能不能收为己用。”   “明白。交给我!”   楚辰把地址塞进衣袖,这点事小意思。   “对了,贺故渊那小子怎么样了?我看青衣一趟一趟的往外跑。”   提到这个,楚南池也是挺无语的。   贺故渊一会要吃这个,一会要吃那个,偏偏青衣得罪不起他,一个暗卫成了跑腿小厮。   还真是位难伺候的大爷!   “他那么精神,哪里像有事的。”   “呵呵,你还别说。他这性子还挺好玩的。”   楚辰比较欣赏这种性格直爽的人,以前他多在边境打仗,跟贺故渊来往也不多。   这次见到,还挺一见如故的。   不过,归其根本,还是因为他替楚楼挡了那一箭。   “他背后有镇北王,于皇位也是有一争之力的,只是不知道他跟镇北王的心思到底如何?”   “这个好办。大哥回都之后,可以借着此次受伤,去镇北王府求教兵法。顺便打探一下口风。”   “也可。”   他们跟镇北王的关系并不差,平素在王都也有走动,以这个理由去,并不突兀。   楚南池起身,目光看向窗外的阳光,神色微凉:“回都后的日子,怕是没有这么平静了。大哥二哥,要做好准备。”   “放心,哥哥都听你的。”   ——   王都。   镇北王府。   书房正中央,坐着一个双鬓白发的老人,虽年岁大,可身体康健,目光炯炯有神。   此人正是镇北王夏远山。   “公子受伤,现在住在南平王府。”   夏远山当即放下毛笔,急声问:“伤势如何?”   “伤口很深,是肩部贯穿。不过我问了大夫,这伤原是南凉秘药,药效凶猛,解毒的时候需要功力深厚之人吸出,稍有不慎便会毒发生亡。”   “胡闹!”   夏远山拍了下桌子,他行军打仗多年,身上气质凛冽,发起火来很是吓人。   “王爷别急。公子现下已经无事。据说是南平王的小儿子,亲自解毒,二人都无虞。”   听到贺故渊无事,夏远山方才松口气,又疑惑的问:“楚楼的小儿子?楚南池?”   “正是。我们查到,楚南池是夜里突然离都,前往边境。可能是收到了什么密报,不然这次真的就让五皇子得手了。”   “哼,这个贺文。暗箭伤人,卑鄙小人”   夏远山背着手站起身,在屋里踱步,骂骂咧咧的样子跟贺故渊如出一辙。   金前瞅了眼他老人家的表情,犹豫着开口:“王爷,其实公子这次不算闯祸。他救了南平王,不管以后如何,南平王府肯定会站在咱们这边。”   “你说的容易”   夏远山想到自己的外孙,再想到朝中局势,皇帝的种种所行,皆让人寒心。   “为了能让渊儿平安长大,就算习武,都是偷偷躲着,不敢让人知道。就怕皇上心狠,对他动手。”   皇帝不喜贺故渊,又忌惮镇北王的军权,奈何镇北王谨小慎微,让他抓不到把柄。   他当年登上皇位,不太光明,知情者全都秘密处决,就连女儿都没保住。   夏远山清楚,如果贺故渊表现的太过优秀,皇帝一定会斩草除根。   所以这些年,他也是由着贺故渊胡来,在外面败坏名声。   “王爷,五皇子已经出手。南平王不是蠢人,他们一定会反击。不管南平王是否参与党争,这个局他们躲不掉了。”   一旦他们跟皇子产生矛盾,谁会管真实原因是什么。   “楚楼性格豪爽,不是无权之辈。倒是楚南池,出乎我的意料。”   没想到楚南池武功这么好,带军突围,还能反败为胜。   这些内情,王都不知道,可镇北王一直派人跟着贺故渊,自然十分清楚当日的情景。   皇帝对南平王府的猜疑,比镇北王还要严重。   尽管皇帝再不喜欢贺故渊,到底是他的儿子。   然南平王府树大招风,除了功高盖主,什么都没有。   皇帝无情,早就想对他们动手了。   就算皇帝不动手,其他皇子也会动手,贺文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解释。   也许,楚南池会是南平王府的转机。   当日,他叫人来给自己递口信,自己还不知道是何深意,现在看来,怕南平王府有意相交。   这个时候,这个举动,不免让人多想。   金前看镇北王面色凝重,又说:“王爷,还有一事。今早邓尚书的女儿,又投湖了。王都现在都在传,尚书为了前途,不顾女儿的安危,逼她嫁给公子。还说公子风流,日常出入勾栏瓦舍,实非良配!”   “哼!无稽之谈!都是些小人胡乱编造!明明是邓畅自己找本王主动谈的婚事!这些人,无非就是看皇帝厌恶渊儿,怕得罪皇家,才这般如此。”   夏远山气结不已,想渊儿一表人才,武功才学样样拔尖,区区一个尚书之女。也敢如此。   如若不是想着渊儿年岁已到,只要对方是个好姑娘,他也不想那么多,只要他们夫妻和睦,举案齐眉,自己也可以闭眼了。   更何况,皇上的意思,他心里很明白。   生完气,夏远山长叹口气。   “罢了,罢了。反而渊儿也不愿意。你去告诉邓畅,此事作罢,不要再提。若是外面还有流言蜚语,老夫就要上门找他算账。”   “王爷息怒。”金前抬手,倒了杯茶递给夏远山:“那,要不要派人把公子接回来?”   夏远山抿了口茶,思考片刻,方开口:“不用。就让他跟着南平王吧。不过让木糠去看看他的伤口,让他不要仗着皮糙肉厚,不当一回事。”   “是。王爷还是心疼公子的。”   “唉!我就他一个骨血,不为他筹谋,怎么办!”   “王爷不用担心。咱们公子有些时候虽胡闹了些,可心中有数,大事上从不出错。您且宽心!”   “有数?他有个屁数!南平王是他爹还是他娘!他就这么扑出去救人!有没有想过家里还有我这个老头子!等他回来,非得抽他十鞭子!” 第19章 独苗苗的贺故渊   夏远山怒气冲冲,镇北王府就这么一个独苗。   他倒是当英雄救人,殊不知他这个老头子要吓死了。   “呵呵~王爷这是心疼他呢。”   金前是夏远山身边的老人了,知道老爷子是嘴硬心软。   “行了。就你知道。赶紧去办事,别碍眼”   “是。属下这就去。”   金前笑着开门出去,房门重新被关上。   夏远山抬头看向墙上,神色凝重,那里挂着两幅画。   一副是他夫人,镇北王妃。   一幅是他女儿,夏沫的画像。   镇北王一生,只有一妻一女。   当年一步错,害的女儿年纪轻轻没了命。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今,外孙又险些被害,他不能再退让了。   否则,这唯一的骨血怕是都要失去了。   边境。   楚南池端着药碗进院。   院内楚楼躺在藤椅上,他在屋里待不住,就让人搬了藤椅放在庭院里,这样能热闹些。   “爹,喝药了。”   “好”   楚楼接过去,一饮而尽,把碗递回:“贺公子的伤怎么样了?”   “应该无事。”   今日事多,楚南池没有去看过,不过就昨晚上他能轻松解决掉那两个人,想来是没大碍的。   “爹不方便,你要多去看看。别怠慢了他。”   楚楼现在对贺故渊的印象,可是非常的好。能舍身相救他人的人,可不多。   而且贺故渊一表人才,他甚为满意,这也就是他没有包办婚姻的封建思想,不然非得攀个亲戚不可。   “知道的”楚南池把药碗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转移话题:“爹。我已经发了捷报。明日我们就回王都。”   “哎”   楚楼悠悠的叹口气,想到如今的局面,还有这两日皇帝的所作所为,心中只觉得悲凉万分。   “皇上选了何人?”   “文启元。”   “怎么会是他?”   文启元,文国公之子,文国公也是三朝老臣,从不参与诸皇子的政事。   没想到他居然是皇上留给太子的人。   楚南池倒不把他放眼里,淡声道:“文启元不过在禁军里厮混,武功一般,皇帝让他来,只不过是当个傀儡,真正后期作战的,到时候自有他人。”   其实,重生后,楚南池对于此次南凉的进攻,有了不一样的见解。   纵然皇帝想要兵权,可也不会如此儿戏,不顾南凉的进攻,派个无用的人来。   而前世,他记得南凉在自己到来后,仅仅打了一场仗就缩了回去。   虽然那场仗,自己杀的他们所剩无几,可按照南凉往日的风格,怎么也不会退那么快。   就好像完成任务,迫不及待要离开。   楚南池瞳孔一缩,想到一个最不可能的原因。   难道,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只是为了杀掉他们楚家所有人?   就为了兵权,不惜赔上边境的百姓,不惜坑杀南平军数万条性命?   皇帝,居然与虎谋皮。   为了谋杀他们,跟南凉合作,还真是,还真是让人心寒啊!   “南池,你怎么了?”   楚楼突然发现儿子脸色特别难看,双手紧握成拳,眼睛像要杀人。   楚南池回过神,吐口气冷静下来:“没事。文国公就是个文人,在军中一点势力没有。爹不用担心。”   “我是不担心。只是我以为皇上再不济,也应该派武将来,谁知道派这么个毛头小子,也不怕南凉真的杀过去。”   楚南池讽刺的笑了下,皇帝怎么可能这么傻。   “咱们南平军三十万,这么大的诱惑力,皇上怎么可能放心在交给其他武将手中。文启元好拿捏,武功平平,军中若不服他就更好,不用担心他有异心。”   “而且就算他败了,东西两面也有齐王和西山王,怎么也不会让南凉攻过来。皇上是算好的。”   不然,他怎么敢这么有恃无恐的跟南凉合作。   那是因为他笃定,南凉最多在边境抢些东西,再多便没有了。   可是那些惨死的百姓,又有何错!   楚南池冷漠的说:“不过皇上还是聪明的,圣旨只说让他来支援,并不是接管南平军。”   皇上到底老谋深算,不会仅凭一封急报,就贸然行动,派个官职不大的没什么功绩的文启元来探查虚实,进退都有路。   “先帝在时,虽也有猜忌。可先帝仁厚,从未故意苛责过我们。”   楚楼冷哼一声:“到底不是先帝亲自选的皇帝,心眼子就是多。”   这事,楚南池倒不是很清楚。   或者,朝中知道此事的,怕是没有几个活着的了。   还有,贺故渊的母亲,楚南池想到他昏迷那天,一直在叫母后。   “爹,皇上不是先帝选的吗?”   楚楼歪头四处看看,手指抵在唇边小声:“别让人听到,我也是偶然听到的,不知道真假。”   楚南池凑近父亲,楚楼嘀嘀咕咕的。   “我听说,先帝当年要立的是二皇子,当今皇上是十皇子,他母亲出身不高,手中并没有实权。不知道怎么得攀上了镇北王。这才有了争皇位的实力。”   “可是,爹。我怎么听说皇上不喜欢已故皇后,不然也不会这么对待贺故渊。”   这事现在在王都根本不是秘密,陛下别说是不喜欢,甚至是讨厌贺故渊,很多大的宴会才让人叫他。   他明明是嫡子,宴会的位置却在末尾,不合礼制不说,明显就是刻意打压。   “哼。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你想想,他没登基前肯定不是这副样子。不然夏远山会帮他登基,他又不是真的老糊涂。”   是啊。   若不是贺文登基,他听到那些话。   楚南池也许也不会相信,一个人可以隐忍五年,装的情真意切,甚至在他多次受伤的时候,送药送温暖。   还有温修远,更是做小伏低,呵护有加。   他是真的把他们当朋友,当好友。   岂知,都是笑话。   “爹,先皇后的死会不会另有隐情?”   那日,贺故渊的呓语中夹杂着痛苦,楚南池不知是因为单纯的思念先皇后,还是其中有别的原因。   楚楼晃晃椅子,想了半晌,摇摇头:“这个不清楚。夏皇后去世之时,我在南城打仗,后来听说夏远山亲自去宫中查探,也没有发现什么意外。想来应该是病死的。” 第20章 被罚跪的贺故渊   经历两世,对皇上人品有所怀疑的楚南池,却不这么想。   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贺故渊出生的时候,太傅曾上书为他请封太子。皇上却说自己龙体康健,还说太子不能随便册,要考察考察。结果夏皇后死了没一年。皇上就迫不及待的册立新的皇后,又封太子。你要说皇后的死,没有意外。我也不信。”   楚楼面上露出不屑,他现在是对皇帝一点好感没有,也根本不怕他。   开玩笑,人家都要杀你了,你还跟对方提感情,提忠心,怕不是脑袋进水了。   非但如此,皇后死后,皇帝越发不遮掩自己的厌恶,把贺故渊丢出宫外不说,更是放纵别人欺负他。   楚南池想起来一件小事。   幼时,他跟大哥去参加宴会,见过太子他们当面冷嘲热讽贺故渊。   那个时候贺故渊年纪尚小,急了就上前跟他们扭打一起,后来闹到皇帝面前,却被罚跪于宫中。   楚南池避开大哥,曾偷偷去瞧过他。   烈日之下,跪在宫门口的小小少年,背挺的特别直,满脸的不服气,也不管过往的宫人如何议论。   他在宫门口跪了一日,最后还是夏远山进宫,才把他带走。   从那以后,楚南池还见过他几次,都是跟人打架,没多久听说被夏远山送到了军中,那以后就很少见他了,后来再见到,他们就已经长大了。   儿时的记忆,对活了两世的楚南池来说,太久远了,父兄死后,他满脑子都是报仇,无心关心那么多。   现在冷不丁想起,觉得恍若隔世。   “这小子,小时候跟个牛犊子似的,横冲直撞。现在瞧着稳重了不少。”   楚南池对他爹的评价,不置可否。   稳重这两个字,怕是跟贺故渊八竿子打不着。   但楚楼现在对贺故渊有滤镜,说了也白搭。   父子俩小声交谈着,外面传来声响。   “这花园里怎么全是菜?你们南平王府已经穷到自己种菜吃了吗?怪不得你家小公子个头那么矮,是不是小时候饿着了。”   青衣面色冷淡,实则眼角抽搐,这两天他以为他已经习惯了贺故渊说话的调调,不想这人嘴里还能说出来新鲜的词。   听他这样说,忍不住回两句。   “小公子自幼习武,身体康健,且只比公子矮了一点点。”   贺故渊一晒:“是吗?我怎么觉得他才到我肩膀。”   那是你太高了。   世子和二公子已经算高了,可跟贺故渊比起来确实差点,更不要说小公子。   小公子长得像王妃,身材清瘦,容貌清俊,不像武人像书生。   王都多少贵女都喜欢呢,只是碍于南平王府的地位不敢光明正大来往,可小公子每次出去聚会,那些姑娘哪个不是争相观看,含羞带怯的。   他们还未走近,楚南池就听到这番言论,只觉得这个人嘴巴一刻不消停。   偏偏楚楼听见,还挺开心的,扬声道:“是不是贤侄来了,快进来!”   贺故渊快步,从院门进来,他今日穿的是黑金外袍,袖口处绣着祥云,腰间扎条同色的纹带。   许是随意惯了,在外也不束冠,仅用一条发带将头发绑在腰后,眉眼浓黑如墨,一举一动风流韵味十足。   “王爷,我待的实在无聊,来您这里逛逛。不想,小公子在呢”   他边说,边冲楚南池勾唇,那表情,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背后说人,有何不妥。   “巧了,我也无聊。这不拉着南池陪我说话。在躺下去,我就发霉喽!”   “那我跟王爷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正是,正是。”   楚楼一辈子性格豪爽,他喜欢贺故渊,故而跟他说话一点架子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二人是相交多年的故友。   贺故渊大大咧咧的在石桌旁坐下,自来熟的给自己倒茶,根本不客气。   楚楼一瞧,更喜欢了。   “贤侄,我就喜欢你这不见外的样子。老夫每次在王都,看见那些晚辈,吃个东西都要遮遮掩掩,喝个水还要点评一二,就头疼。”   “王爷喜欢,那就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外公因为这个可没少骂我。以后我外公要是在骂我,我就去南平王府讨茶喝,王爷可别嫌我烦啊。”   “好啊,那太好了。你可一定要去啊,千万别生分。”   “那必须不会。我脸皮厚!”   “哈哈哈,好好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楚南池坐在一旁,神色安静的看着贺故渊把自家爹爹哄的眉开眼笑的,内心很是佩服。   他除了跟自己父兄偶有撒娇,对别的长辈很是尊重。   在外也时刻记得自己代表的南平王府,不能给人诟病,所以一举一动皆克制。   前世父兄去世后,他就再也未笑过,因为杀人太多,别人都怕他,就连小孩子见到他都唯恐避之不及。   此番,倒是有点羡慕这人。   贺故渊余光里间楚南池低垂眼眸喝茶,一言不发,便对楚楼说:“王爷,我还是第一次来边境呢。我看外面很是热闹,不如让南池陪我去逛逛。”   “行啊,不过你伤有无大碍,还是要多休息。”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楚楼是真心喜欢这孩子,皇室人多有凉薄,其实不管是皇室,就是王都其他豪门世家,都一样。   所以夫人过世后,他担心自己养不好女儿,怕她日后受委屈,腆着脸去宫里求个好嚒嚒来教养,也免得人家说一介武夫的女儿不知礼数。   可是贺故渊,他母亲去世的早,皇上不管不问还打压,他的日子哪里好过的。   可正是这样的孩子,没有长歪,也没有愤世嫉俗,还扑出来救他。   要知道,他们从前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你要是说他是为了南平王府的兵权,那更不可能。   旁人也许不清楚,可他知道镇北王年岁太高,甚至是他的长辈,一人苦苦支撑,就是为了能保他平安。   镇北王不是无能之辈,他虽无子,可手下将士千万,并不比南平王府弱,想要平安护着一个不抢位置,只求平安顺遂的皇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 第21章 电灯泡青衣   “王爷,我皮糙肉厚不成问题。只是我第一次来边境,是真好奇。”   “哈哈,你啊,常年呆在北方,来南境肯定瞧什么都稀罕。也罢,就让南池陪你去吧。”   楚楼拍拍小儿子的胳膊:“明日咱们就要回都,趁着还有时间,你就带他去玩玩吧。”   “嗯”楚南池起身帮楚楼拉拉身上的毛毯:“爹,你早点休息。”   “去吧去吧。”   楚楼躺在椅子上,含笑的看着这两个孩子并肩出去。   两个人从院中走出来,青衣跟在后面。   贺故渊突然侧头看他,眼神凉凉的:“我跟你家小公子出门玩,你这么大个木头还跟着干什么?”   “我!”   青衣瞪大眼睛,对上他威胁的眼神,又不好跟他真顶嘴,只好把求救的视线落到自家小公子身上。   楚南池也多少看出来点他的性子,怕是个随意惯了的主,不喜欢人跟着。   “青衣,这两日你辛苦了。今夜休息吧。”   “可是公子,边境并不安全。”   尤其南凉刚退兵,边境又没有禁互市,万一有人趁机在做什么,他们怎么放心。   “没事。”楚南池目光沉沉的跟贺故渊对视:“我相信贺公子,可以保护自己。”   贺故渊头一抬,笑的面不改色:“那是自然。再说小公子一打十,肯定不会看着我挨打的。”   “那可说不好。”   楚南池转身继续走,贺故渊背着手悠悠的跟上去,言语轻佻:“小公子在战场上杀敌的英姿,真是让我记忆犹新,难以忘怀啊。”   楚南池声音很淡:“是嘛”   “那是自然。我就不行了,我只能帮你拔剑,然后站在后面看。”   对于他这种明显说谎的话,楚南池懒得搭理他,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贺故渊捂着胸口,委屈扒拉的:“哎!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就不扑出去,真是疼死我了。”   楚南池斜了他一眼,如此矫揉做作的演技,也亏的他这么爱演。   两个人从王府出去。   这会刚入夜,穿过府前,在走过拐弯,就是长街。   此时,街上人挺多的。   边境虽战乱,可人都是有故土情怀的,这里再有战争,活下来的人也不愿意离开。   “好香啊”   进了街上,贺故渊就闻到桂花的甜糯香味,凑过去摊子看到卖酒的。   “这位公子,桂花酒要吗?这是我们边境特有的桂花,味道特别好。”   卖酒的是个年轻男子,衣服上都是补丁,但笑容朴实,一看就是南城本地人。   “来一瓶我尝尝。”   这里的酒都是装在大坛里,卖的时候根据客人的需求,装在不同的酒瓶里。   酒瓶自然也是算钱的。   那男子边打边说:“公子一看就是外地人。我们这的酒,虽然都是桂花酿的,但品质不一样,您放心尝尝。喝的好再来买。”   他们二位一看就是中原人的长相,俊美白皙,身高欣长,不像南境男子,身量不是特别高。   闲来无事,贺故渊闲聊起来:“酒水应该也赚钱,你怎么还穿着补丁衣服?”   那人笑了下:“我们这种都是小本买卖,哪里赚什么钱。再说家中母亲生病,药也挺贵的。就是图个养家糊口。”   男子装好酒瓶,递给他:“公子,一共是二十文。”   贺故渊回头,对站在原地等待的楚南池伸手:“小公子,给钱。”   楚南池立在原地,稳如泰山,平心静气的说:“穷,没钱”   “啧,真小气。算了,爷不跟你见识。”   贺故渊从兜里掏出个钱袋子,爽快的丢给他一锭金子。   那男子立马递回来:“公子太多了。”   “你这酒香,爷赏你的”   “多谢公子!”   贺故渊大步走回来,身形潇洒。   楚南池越过他,看身后卖酒的男子行了大礼,冷淡的声音,如天上的月亮:“身上有伤,忌酒。”   贺故渊闻着酒,又把瓶塞塞上:“我知道,我就是闻闻。”   楚南池瞅着他的神情,对这话并不是很相信。   不过,身体是他的,听不听也是他的事。   “喂,我那话是开玩笑的,你不会这么小气,一毛不拔吧?”   “嗯”楚南池毫不犹豫的点头,视线落在他腰间的钱袋子上,瞧着就沉甸甸的:“你哪来的钱?”   贺故渊摘下钱袋子,在掌中颠颠,嘴角勾着笑:“想知道啊?”   他这个表情,楚南池转回脸,淡声:“不想。”   “啧,给你了。”   贺故渊把钱袋子放在楚南池怀里,他放的太快,差点掉地上。   “你给我干嘛?”   “我没有手啊。而且这条街这么多好吃的,我买,你付钱。”   他晃晃手里的酒,说的言之凿凿,有理有据。   说完,人就跑到别的摊子上了。   这个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楚南池无奈的只好跟上去,边境百姓不容易,钱是要付的。   没多久,两个人手里就捧了一大堆吃的,楚南池还给他塞了不少点心。   “这些王都都有,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楚南池不是个喜好闲逛的人,府中有管事,什么东西都不缺,有空的时候,不是练武就是看书。   “你这人,还真是个木头美人。边境的自然有边境独有的味道。就像一碗面,在王都要入乡随俗,在边境也要入乡随俗。”   楚南池偏头看他,对上后者俊美的容颜,只觉得他话里有话。   拿面喻人。   “那边在干什么?”   贺故渊抬手一指,楚南池顺着视线望过去。   到河边了。   不少人聚在一起,蹲在河边放花灯。   “边境战乱,常年死人。他们的亲属就会放花灯,以此纪念。”   “这样啊,我们也去看看。”   贺故渊突然伸手抓住他皙白的手腕,不容分说的拉着人往那处去。   楚南池手里还抱着东西,被他一拉,没来得及反应。   河边,除了有放花灯的,还有卖祈福灯的,乌泱泱的围了不少人。   他们挤上去,看到各色的祈福灯,颜色很漂亮。   “相公,我们放个祈福灯吧,祝愿来年安康。”   “好,也祈求来年能生个大胖小子。”   “哎呀!净胡说,还在外面呢,” 第22章 大白兔花灯   一对年轻的夫妻,就站在他们旁边,女子羞羞答答的在挑祈福灯,面色呈现着幸福的意味。   贺故渊饶有兴致的选了一个大白兔花灯,拎到楚南池面前晃晃:“我听刚才那小娘子说的,可以祈求别的。我们也去放两个。”   楚南池不太信这个,信神明保佑,不如信自己手中的剑。   但贺故渊明显很有兴趣,买了两个花灯。   商贩那里有提供笔墨,贺故渊提笔,弯腰,认真的在红纸上书写。   楚南池扬眸,把他认真的侧脸尽收眼底,男子写着,像是想到什么,突然侧头看他,漂亮的丹凤眼荡着笑意,又低头继续写。   楚南池不明所以,不过兴许是好心情的传递,不自觉的嘴角微微勾起。   贺故渊写完,把笔塞到他手里,让他写。   楚南池拗不过,拿着笔,写了几个字。   贺故渊垂眸去看。   ——望家人平安顺遂!   待他写完,贺故渊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去河边。   粼粼河水缓慢流淌,月光被河中飘摇的花灯,剪碎洒落。桥洞下,一叶扁舟自阴影中游出,上面坐着的是晚归的渔夫。   河边最多的还是年轻的男女,他们脸上带着不同的情绪,把所有的 期盼都寄托在小小的花灯上面。   “这个位置好。”   贺故渊拉着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把买的东西全部放在脚边,兴致勃勃的蹲在河边放花灯。   见楚南池站着不动,贺故渊伸手把他拉下来。   楚南池只好蹲下,见他兴致这么高,开口道:“你在王都没放过花灯吗?”   这种习惯各地都有,哪怕是北国,楚南池前世攻进去,也见过当地百姓在放这个。   贺故渊不可能没放过。   “不一样。”贺故渊偏头看他,目光灼灼:“这是跟你第一次放。”   扑通!   楚南池觉得心口处好似在一瞬间,跳动的特别快,对上贺故渊柔和的眉眼,有些不自在。   他垂眸,轻轻嗯了一声,把花灯放进水中。   好在,贺故渊也不在意他冷淡的反应。   两盏花灯,并排放入水中,胖胖的大白兔一晃一晃的,顺着河流慢慢飘远。   楚南池见过它们的结局,花灯顺着河流,出了城,那里水流变急,花灯自然就翻了,变成河中无所飘零的浮萍,既实现不了愿望,也拯救不了自己的命运。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热衷此事,不过此时此刻,他抬眼,看着身侧人如春日的笑容。   第一次觉得,这种事好像也有不一样的意义。   “相公,来年一定会是好年。”   “是啊!放完花灯,我们就赶紧回家吧,小宝还等着我们。”   “他啊,是想爹爹了。”   “明明是想娘子的。”   身后路过的夫妻,浓情蜜意,相携而去。   楚南池的视线落在他们后面,神色柔和两分,这就是他们南平王府存在的意义。   只要护好这一块土地,守住百姓这样的笑容,就对得起天地了。   “羡慕了?”   贺故渊见他这么开心,凑上来问,他们两个还蹲着,本就靠得近,他这么凑上来,睫毛都看得清。   楚南池不习惯跟人靠这么近,起身又恢复冷淡:“羡慕什么?羡慕你逃婚?”   “我那怎么算逃婚呢,我这叫不祸害人家姑娘。”   贺故渊也站起来,他比楚南池高太多,肩背又宽,立在他身侧落下一大片阴影,声音跟平日一样慵懒,磁性,却带着几分认真。   “我若喜欢谁,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南池意外的偏头看他,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还真没那么让人相信。   贺故渊侧头对上他惊讶的目光,勾唇笑开:“不相信啊?”   楚南池淡声道:“信不信的,不重要。。”   两个人不走完一辈子,又何谈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像前世,他虽不爱温修远,可也觉得有知己相陪,那么过下去也没什么。   谁料,都是骗局而已。   贺故渊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现在的楚南池给他的感觉,跟过去的楚南池太不一样了。   他的眼底没有温度,透着孤寂和无所谓。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不信。我外公你父亲不都是好榜样吗?谁不知道南平王钟爱发妻,坚决不纳妾。我记得当年你大哥上门提亲那一日,也是这般许诺。羡煞了一众贵女。不然她们也不会每次见到你,都希望小公子能青眼有加。”   这话从何说起?   大哥许诺的事情,楚南池自然是知道的,这是他们南平王府的家训。   将在外,沙场凶险,娶一妻足矣。更何况,那些宠妾灭妻,兄弟阋墙的例子还少嘛。   可后半句话又是哪来的理论?   楚南池略感疑惑的看他:“我怎么不知道?”   贺故渊玩世不恭的勾唇笑,目光轻佻的落在他俊逸的脸上。   懒洋洋的啧了一声,颇有看热闹的心思:“我每次在王都见你。那些世家小姐,就各种借口,从你旁边经过,不然就躲在远处偷看。感情小公子是一点没察觉啊?那还真是浪费了人家姑娘的一颗芳心。”   “胡说。”   楚南池觉得这人又开始不正经了,弯腰把东西捡起来,起身离开河边。   “别生气啊。不过你真没喜欢的人?”   楚南池冷漠的回:“没有”。   “这样啊,那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贺故渊一把拉住他,不由分说的往河对岸走过去。   “贺故渊,你要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带你见见世面。”   河对岸拐过去一条巷道,完全不同的一条街出现在眼前,丝竹管乐声晃悠悠的从那里过来。   穿红着绿的姑娘们,或倚在二楼,或在长街招揽,满街的胭脂香味扑面而来。   楚南池吃惊的看着这场景,扭头对拉着他不放的贺故渊说:“你带我来青楼?”   “呦!第一次啊?不知道边境的美女跟王都的一样嘛,走,我请客!”   “我不去”   楚南池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除了姐姐和嫂子,他连跟女子说话都很少,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楚南池耳朵都红了。 第23章 青楼   这个人当真是胡来,那些稳重果然都是骗人的。   “别走啊。来这里又不是要做什么”   贺故渊一把捞住他,行为举止一点也不斯文,手上还挺有劲:“小公子,这里可是跟餐馆一样,鱼龙混杂,说不准还能听到点别的什么。”   楚南池自然懂他的意思,江湖复杂,餐馆,酒楼,客栈,青楼都是人来人往之地,这里很多时候,比暗卫查到的信息还要多。   所以不管是皇家,还是官商都会暗处经营这种地方,可不代表他就要进青楼。   然而,贺故渊可不给他跑走的机会,半拉着就把人往里带,放到门口,姑娘们就迎上来了。   “哎呦!这两位公子,长得这般英俊,快来我们这里坐坐。”   红衣姑娘立马抓住楚南池,脂粉味倒不难闻,就是人太热情,估计是怕他走,还招呼其他姑娘把他往里拉。   “小公子,你长得好俊啊,这皮肤怎么比擦了粉还白啊,跟姑娘们说说啊。”   “这,你,姑娘请自重..”   “哎呀!公子,别自重了,奴家不重!快,里面请。”   饶是杀伐决断的楚南池,面对这种场景,也是手足无措,回头瞪了一眼后方的贺故渊。   贺故渊噗嗤乐出声,这才上前,四两拨千斤的把红衣姑娘推开,挡在楚南池身边。   “有没有雅座?”   红衣姑娘还以为他们要走,一听要雅座顿时笑开花:“有有有。二位请跟我上二楼。”   贺故渊揽着楚南池,笑的倒是很开心:“来都来了,坐坐呗。她们不会吃了你的。”   “哼”   楚南池抬手扒拉掉他的胳膊,拎着东西,踩着楼梯上去。   贺故渊的目光,落在他气哼哼的后背,唇角微扬,眼底闪过意味深长。   “公子,您看这个位置如何?”   红衣身在青楼,见的人多了,自然看得出,这两位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给他们挑的位置,就在二楼靠栏杆的外侧,视野开阔,楼里楼外都看得清楚。   “不错。”贺故渊坐下,冲楚南池扬扬下巴:“公子,给钱吧。”   楚南池白了他 一眼,从兜里掏出钱袋子,故意拿了一锭金子递给红衣。   试图要花光他的钱。   贺故渊饶有兴趣的瞅着他的俊秀如玉的面容,一点也不介意。   “哎呦!谢谢公子。我这就叫人给二位送茶水点心,保证都是我们这里最好的。”   “多谢”   红衣揣着金子,高兴的走了,没一分钟就送来了摆盘精致的东西。   “公子,我们这里会琴棋书画的姑娘,都有。二位要不要点两个陪同聊聊。”   见楚南池要拒绝,红衣连忙解释:“公子放心,只聊天,不做别的。姑娘们都是精心调教过的,绝不会乱来的。”   噗嗤!   贺故渊坐在对面,端着茶杯笑,眼波流转丹凤眼暧昧丛生:“咱们小公子面皮薄,怕被姑娘吃了。”   “哈哈”红衣没忍住笑出声:“公子一表人才,能来我们这里,是我们的荣幸。”   他俩这么一唱一和的,楚南池反而镇定下来,他刚才上楼梯的时候就发现。   同他们一样,只坐着欣赏下面的舞蹈,不急色的其实也大有人在。   青楼,跟他想的好像有点不同。   “那就叫个姑娘吧。”   “多谢公子,奴家这就是安排。”   红衣这般推销,也是因为第一,这两位长得很好,瞧着不是乱来的人,第二自然是出手就是金子。   她们楼里的姑娘,都是边境无所依的女子,能遇到这样的客人,自然是想试试的。   不过,她有分寸,安排的人自然不是眼皮子浅的。   她一走,贺故渊支着脑袋看他,幽深的眼底挂着不知名的情绪:“南池,这是怜香惜玉了?”   楚南池淡定的喝茶,视线落在下方,淡淡的说:“入乡随俗,不是你说的吗?”   “是啊~”   贺故渊懒洋洋的说,语气听不出来情绪。   楚南池多少了解了他的性子,应付他这种脸皮厚的,唯有不理他,淡定的喝茶。   一楼四周也坐满了人,跟外面相比,这里人挺多。边境虽常年打仗,可跟云国接壤的国家,不止云国一个,往东南还有其他小国。   云国地大物博,互市是一直开着的,只要有相关路引,都可进城贸易。   所以边境经常能看到不少相貌不同的外族人,楼下就有几桌。   “公子,这是我们楼里的春兰姑娘。”   红衣领了穿鹅黄衣的女子过来,那女子浓妆艳抹,能看出来岁数其实不算小,怎么也得二十多了。   见楚南池的目光落在春兰脸上,红衣连忙解释:“春兰是我们楼的老姑娘了,见多识广,颇有才名,一定不会让公子无聊的。”   这里面也有帮衬的意思,纵然楚南池不来这个地方,可也知道年龄大在这里怕是不好生存。   楚南池轻声道:“坐吧”   “谢谢公子。”   红衣高兴的递给春兰一个眼神,识趣的离开了。   春兰见桌上放了其他的东西,就知道他们是在外面长街买的,便主动开口,声音轻柔软糯,还挺好听。   “二位公子,瞧着不是我们南城人?”   楚南池点头:“嗯。”   “那这家的酒,公子可以多买点带走。他家的花酒是这里出名的,只是采摘不易,一年也酿不多少。”   “哦~”贺故渊玩味的看了下酒瓶上的名字,又转到她脸上:“姑娘认识他?”   “认得。”   楚南池放下杯子,贺故渊端着茶壶帮他又倒一杯:“看来是有故事?”   春兰轻笑摇头:“哪有什么故事。只是同为南城人,认识而已。像我们这种青楼女子,不过是浮萍,哪里还能谈故事”   “我瞧姑娘说话,读过书?”   “读过。”春兰目光沉沉,像是想起什么,又回过神:“不过是读过几本书,算不得什么。在公子面前卖弄了。”   “无妨。”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楚南池对她们并没有轻视之意。   “公子是初来边境,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替二位推荐一二。”   “不了,明日便走了。多谢。” 第24章 青楼2   贺故渊托着腮,见楚南池一本正经的跟姑娘聊天,不由失笑。   还真是个木头美人。   嘭——   楼下传来摔杯子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   “妈的!知道大爷是谁吗!用这种货色敷衍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一个满脸胡腮的大汉抓着一个黄色衣服的女子,用力把人甩在地上。   红衣作为老鸨,立马上去劝和:“大爷,别生气。您看上哪个姑娘,尽管说。奴家这就给你换。”   “这还差不多。”西八拎着酒,横刀大马的坐下:“我告诉你,就是宫里的贵人也得高看我两眼,一个小小的青楼,居然敢如此怠慢我,小心我让你们关门大吉!”   “是是是。杏儿快来招呼这位大爷!”   “来了。”   “哎呦!西爷,这是谁让你不高兴了。”   穿着杏色衣服的女子,上前搂着西八好声好语的,闹剧才结束。   楚南池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了一圈,跟贺故渊对视一眼。   他们刚才都听见了西八的话。   春兰见状,很有眼力见的开口:“公子,这位爷可是大有来头。”   贺故渊哦了声,眼神玩味:“怎么说?”   “他是东陈人,也有半个南凉的血统,常年在我们这做药材买卖。”   春兰手里轻摇着蒲扇,压低声音:“他三五日就要来一回,每次吃多了酒,就说自己做的是皇家的买卖。二位可知松运商会?”   松云商会就是云国排名第一的商会,短短几年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商会,一跃发展成云国最顶尖的商会,其产业遍布各业,富可敌国。   听说后面有人,南平王府不做买卖,楚南池也只是听过,其他的都不清楚。   贺故渊听到这四个字,唇边泛起一抹嘲讽:“哦,他还跟松运商会有来往?”   春兰见他来了兴趣,缓缓道来。   “有一次,他去了三层包间,里面的客人正是南城松运商会的会长吴掌柜。二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宿的话,临走的时候,这人可是高兴。后来就经常说自己连宫里的买卖都做的。但他就这么一说,多的 问不出来,真假谁知道。”   春兰用蒲扇抵住嘴唇,压低声音又说:“不过,他这个人能搞到,别人搞不到的东西,所以才这般猖狂。”   这倒引起了楚南池的注意力,朝廷这些年因为内斗,对地方松散不少,可很多严令禁止的东西,也是依旧有法度的。   这个外族人,本事不小。   他侧头问:“比如?”   春兰张了下口型:“七日散。”   啪!   楚南池一用力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可想消息令他多震惊。   七日散,顾名思义,此药无色无味,连续服用七天,必死无疑。   是南凉的秘药,听说还是南凉宫廷秘药,一般人根本拿不到。   楚南池知道,还是无意间抓到过一个南凉的太监,才知道的。   前世,贺文让温修远给他下的也正是此药,当时被真相震晕了脑袋,他只想着报仇,却没来得及想贺文怎么会有南凉的秘药。   还有,贺故渊中的箭,那箭上的毒也是南凉的。   难不成跟南凉勾结的不仅有皇上,还有五皇子,或者说是玉贵妃,亦或者宫里其他人?   楚南池觉得自己背后有一张好大的网,随时想要网住他。   春兰惊呼:“公子,你手流血了。”   不待她掏出帕子,对面的男子已经抓住楚南池的手。   翻开手掌,酒杯的碎片扎破了嫩肉,已经出血。   贺故渊瞳孔发冷,垂眸把碎片捡出来,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一截手帕包扎。   春兰眼睛落在他二人身上,这无人能插入的氛围,好似明白了什么。   贺故渊握着他细白的手腕,包好伤口,偏头问春兰:“七日散都能搞到,这样的人物,我想会会。”   春兰今日是故意说的,他二人出手就是金子,像她的年纪,在楼里不如年轻的姑娘,总要有点别的长处,才能赚到钱,让日子过下去。   “这人待不了多久,就会回去。他不在楼里过夜,约莫是亏心事做多了,害怕死在这里。”   言外之意,想会他,只需跟随就可。   楚南池垂眸,收回手,目光落在下方,那搂着女子笑的满脸猥琐的西八身上。   贺故渊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但他没问,无事发生的继续喝茶。   出了这件事,楚南池后面几乎没有言语,神情也不好看,就连闲谈都没有了。   春兰也很识趣,只在来往的人群中,偶尔指两个说几句。   如若他们不开口,便点到为止。   碰到有兴趣的,贺故渊会多问两句,春兰几乎是知无不言。   半个时辰后。   西八喝完酒,扔下银子,踉踉跄跄起身。   “大爷,下次再来啊。”   “小娘们,大爷今日有事,明日再来找你。”   西八边说边打个酒镉,晃晃悠悠的从大门出去。   楚南池见状,抬手把整个的钱袋子放到春兰手中,那意思不言而喻。   春兰低头看了一眼,里面不少金子,这些都足够她赎身了。   她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动,今夜原也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哪怕只能得一锭金子,也心满意足了。   不料他们出手如此大方。   春兰还有些不太相信,怯怯的唤了声:“公子。”   楚南池淡声:“你应得的。”   春兰眼含泪光,双手交握在侧,屈膝,给楚南池行了规规正正的礼:“奴家谢公子大恩。”   楚南池点头,率先离开。   贺故渊本想拿桌上的东西,看了眼春兰:“把这些送到南平王府,就说是小公子买的,交给门房就可。”   “南平王府!”   春兰这次是真的惊讶。   不待她回过神,贺故渊转身跟上去,两道完全不同,但身姿卓越的身影快速离去。   只留下春兰抱着钱袋子和酒瓶,悲喜交加。   原来他们是南平王府的人,这样自己就可以赎身离开这里了。   谁不知道,青楼也有青楼的规矩,不是说你有钱,管事就一定放人。   但是如果能借着南平王府的一点点名头,也足够了。   春兰揉搓着酒瓶,缓缓放在胸口。 第25章 上门打人   青楼出来就是暗巷。   西八晃晃悠悠的,一边走一边哼着歌,很是惬意。   他不会武功,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两个人。   直到西八拐过一条街,推开自己在南城落脚的院子。   他迷迷瞪瞪的要回头关门,却被一脚踹了进去。   “哎呦!”   这一脚力气很大,他哀嚎的倒在地上,酒意醒了大半。   “谁!哪个王八蛋敢打我,不想混了是不是!”   西八揉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这才看清楚踹他的人是谁。   楚南池从门外走进来,阴影落在他身后,月光随着他走近,洒在他脸上,露出他神情发冷的面容。   贺故渊跟在后面进院,体贴的把门关上。   “你们!你们是谁?”   西八根本不认识这两个年轻人,一来楚南池以前都是在王都,二来即使他在南城,也不怎么来市井闲逛。   更不要说贺故渊这个第一次来南城的皇子。   楚南池目色凉凉的看着他,视线犹如冰刃,红唇冷然:“你有七日散?”   “呦!原来是想要七日散啊。”   听到他们是来买药的,西八顿时嚣张起来,狠狠呸了一声:“别以为会两下三脚猫功夫,就敢威胁老子,我告诉你,小心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啊!!”   他话音未落,身子腾空,狠狠的砸到后面的屋门上,咣当一声,屋门被砸破,摔到屋内。   噗呲!   一口鲜血吐出来,西八头晕眼花,身上剧痛,颤抖着手指着随后而来的楚南池。   “你,你敢!”   这两个人明显不是善茬,西八混迹江湖,自然知道他真能杀了自己。   娘的,这两个人从哪冒出来的。   还他妈知道七日散。   楚南池一步步上前,西八连忙吓的往后缩:“你,你别过来啊!我就是个卖药的,你要七日散我给你便是了。”   楚南池停下脚步,冷声道:“去拿”   “是,是,是”   西八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踉跄的走到角落,那里堆放了不少麻袋。   他从里面掏了一个包裹出来,拎着放在地上打开,里面全都是瓶瓶罐罐。   然后从里面拿了一个黑色瓶子,赔着笑对楚南池说:“公子,这个就是。”   楚南池冷笑一声,身形一闪,掐住他的脖子,力气特别大:“一个瓶子装七日散。我看你是找死。”   七日散,由七种毒物炼制而成,分装在七个瓶子中。连续服用七天,必死无疑。   它的特色就是无色无味,饶是绝顶高手也察觉不出来。   这种毒是南凉之地特有的,就算解毒,也需要七种解药,一个一个去解,而这七种解药也在南凉,云国是没有的。   具体的解毒之法,楚南池不知道,只知道哪怕是南凉皇室,也不太可能有完整的解药。   但是这个人却拿一瓶来糊弄他,怕是真的找死。   西八被掐的脖子通红,眼睛凸起,脸上青筋都出来了,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是行家。   哑着嗓子求饶:“这是其中一瓶。”   “哼”   楚南池把他甩在地上,西八捂着脖子趴在地上猛烈的咳嗽。   贺故渊啧啧摇头:“你说你,自找苦吃。你要是在不老实拿出来,我家公子可是要捏碎你了。”   他这话,说的自己好似是楚南池的小厮。   楚南池斜了他一眼,贺故渊调皮的眨眨眼,楚南池冷淡的移开目光。   西八这下不敢再跟他对着干,忙不迭的说:“其他的,其他的都在别的袋子里。”   贺故渊懒懒的踢踢他的腿:“还不去拿。”   西八从墙边其他麻袋里,掏出不少东西,摆了一地,全都是各种瓶装药粉。   贺故渊饶有兴致的蹲在那里看,一边看一边感慨,好家伙,各种有毒的药粉,种类可比他在王都见过的还多。   西八把剩下的六瓶找齐,哆哆嗦嗦的摆在一起,害怕的看着楚南池:“这是剩下的。”   他说完,就腿软的坐在地上,瞧着被吓坏了。   楚南池弯腰蹲下身,手指拿起瓶子,打开闻了一下,确实无色无味。   倒在掌心,这药粉白的犹如珍珠粉,如若下在水里,还真看不出来。   “这药,在南城就你自己有?”   西八还有些骄傲的点头:“对,只有我一个人能搞到。”   楚南池声音里泛着冷:“那你还挺有能耐。”   “不敢,不敢。公子才是真的有能耐。”   西八擦着嘴角的血,见楚南池一一查看瓶子,心里紧张万分,不知道他到底何意。   另一边,贺故渊无聊的翻看麻袋,里面都是没合成的草药,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便没伸手拿。   回过头扫了一眼地上的西八:“我听说你跟松运商会的吴凡交情很好,说来听听,他把你的这些毒药都卖给谁了?”   西八一惊,心下不好。   这两个人不是单纯为了七日散来的,能知道这些,怕不是什么仇人寻来的。   西八眼底闪过阴鸷,立马赔笑。   手却朝后,慢慢的摸后方的瓶子,那里散落着不少毒药瓶,随便抓了一个握在手里。   “不过是一些寻常买卖,入不了公子的眼。”   “哦?宫里的买卖怎么能算寻常买卖呢。”   贺故渊踢倒他脚边的一个麻袋,里面的药材全部散落出来,堆了一地。   贺故渊用脚一边扒拉,一边说:“这些看着就不像好东西,既然南城就你一个人卖,那想来吴凡给你开了不少价吧。不然你怎么敢冒着杀头的罪,把这些玩意卖进王都呢。”   西八冷汗直流,背着的手悄悄拽开瓶口,把里面的药粉洒在手中。   他现在确定,这两个人,可能是官府派来查毒药的。   这个吴掌柜。   不是说背后有贵人,这才卖出去不到一年,就找上门来了。   他不能在呆在这,不然被抓到肯定是死罪。   墙边那个,八成是个随从。   只要把面前这个男的毒倒,自己肯定能跑出去。   希望他抓到的药粉能给点力,西八自己不确定拿到的能不能一招制敌,但眼下顾不得了。   “我就是混口饭吃。” 第26章 加强版的嘿嘿   楚南池检查完七个瓶子,侧过身跟他对视:“解药呢?”   西八露出为难的表情:“公子,解药真没有。你既然知道七日散,那肯定也知道,光是炼制七日散就够麻烦,解药更是千金难求。至少我这里是真没有。”   楚南池听完,思索了一下。   确实,他盘问过的那个太监,也说除了南凉的皇宫大内,就连江湖上都鲜少有解药。   不过世间的毒药那么多,除非是恨到骨子里,不然也不会用这么麻烦的毒药。   楚南池唇边泛起冷意,贺文还真是煞费苦心,担心他死不成。   西八见他发呆,突然从背后伸出手。   贺故渊察觉不对,大喊一声:“小心”   药粉正面洒向楚南池,一瞬间在空间散开。   楚南池抬袖去挡,身子迅速往后撤,但还是吸了不少进去。   西八立马爬起来,往外跑。   “找死!”   楚南池冷冷的放下袖子,一把匕首从后面直接射过去,穿透西八的心窝。   “啊!”   西八应声倒地,吐血身亡。   楚南池收回视线,身子却突然一软,被随后过来的贺故渊一把抱住。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楚南池只觉得身体绵软,功力刚才经过运气,现下阻碍凝结上不来了,头也开始发晕。   强撑着说:“没..没事”   “怎么会没事。这个该死的!”   贺故渊骂骂咧咧的,朝四周看了下,见到那个被打开的瓶子。   伸手拿过来一看,骂人的话一下子噎住了。   瓶身上面写着三个字“合欢散。”   他不自在的滚下了喉咙,低头看怀里的楚南池,一贯清冷的面容,这会双颊飞红,眉眼迷离。   因为浮上来的燥热,无意识的拉扯前襟。   像西八这种人,卖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合欢散,绝对是加强版的。   不若,以楚南池的功力不可能这么快,就见效。   耳边没了声音。   楚南池咬着唇,逼自己清醒,手掌抓着身后人的胳膊,问:“是什么?”   他大意了,没想到西八还能偷袭。   一股火热的,像灼烧人体的烈焰,从全身涌上来,他抓着贺故渊的手,无意识的摩擦。   相比于他如今的火热,贺故渊身上凉凉的。   然后,他就听到头顶,传来略尴尬的声音:“合欢散”   什么?   楚南池咬着唇,睁开美眸,对上贺故渊也不太自然的目光。   贺故渊把瓶身上的字,给他看了眼。   再看清楚后,楚南池咬着唇泄出疑惑的声音:“合欢散,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药效”   这种药,向来都是烟花之地所用,主要是起到调情的,并不会让人这般的无力。   “他连七日散都有,又岂是平常的合欢散。”   贺故渊放下瓶子,又在四周扒了下,没有找到解药。   药效太猛,楚南池眼尾都红了,眼中更是潮湿一片,手掌死死的抓着他:“冷水!”   这是一般的解合欢散的办法,不知道有用没用,可楚南池眼下只能赌一赌。   他合上眸子,还好,只要不是毒药就行。   “我带你回王府”   “不,去客栈”   楚南池难受的紧,他不能让父兄看到他这副样子,太羞耻了。   “好”   贺故渊打横抱起他,也管不了死在地上的人,还有满屋子的药粉了。   还好,这前街就有客栈。   除了秦楼楚馆,其他的街道深夜早就寂静一片。   客栈小二正昏昏沉沉的打瞌睡,脸上突然被砸了一下。   “哎呦”   他睁开眼,就看到一锭金子出现在眼前,高兴的拿住,抬头跟抱着人的贺故渊对上。   “客官,是住店吗?我们楼上有上好的雅间,热水,吃食都有。”   贺故渊抱着人朝楼梯上走:“三楼我包了,送凉水上来,快点!”   “好嘞,大爷马上来!”   小二喜不自胜的咬了口手里的金子:“哎呦,真的!”   他立马跑到后院去打水,只是桶刚扔下去,他才反应过来:“不对!这公子怎么要凉水,不过现在是天热,想必是习武之人。”   收了金子,小二干活特别麻利。   贺故渊抱着人,踹开房门,把楚南池放在床上,沾了床,楚南池陷在被子里,全身觉得燥热无比。   开始无意识的拉衣服。   贺故渊低声哄他:“水马上好,你在坚持一下。”   “大爷,水来了!”   小二拎着水,跑的贼快,就是他一趟太慢了。一桶倒下去,没多少。   楚南池面色潮红,药效越来越强,要不是他功力尚可,早就忍不了了。   唇边无意间的泄出点声响。   听到不明声音的小二,疑惑的朝床上看过来:“那位公子怎么了?”   贺故渊扯开帷幔,挡住衣衫半解的楚南池,回头冷声:“快点。”   “好好好”   小二拎着桶又下去了,贺故渊见状也跟着下去。他力气大,不顾肩膀的伤口,两只手提着水桶上来。   没几趟就把浴桶装满了。   小二倒完水,擦着汗:“客官,好了。”   贺故渊推他出门:“不要让任何人上三楼。”   小二忙不迭的答应:“好。”   门啪一声关上。   小二挠挠头,想想金子,又忍不住说了两句:“客官,若是还有需要的随时吩咐!小的时刻准备着!”   说完,他没听到里面有回应,便拎着水桶走了。   屋里。   贺故渊掀开床幔,看到里面的场景,呼吸秉了下。   床上的美人,一头乌丝散落在床上,就连那系发带都被拉扯开丢在一旁。   视线往下,更过分。   迟迟没有等到凉水,药效已经四溢。   整齐的外袍,不再是半解,而是四散开来,露出里面劲瘦白皙,从未示人的身段。   还有那,热气得不到纾解,精神奕奕的某处。   贺故渊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脑子里全都是入眼的白和红。   “唔~”   楚南池难受的 哼唧出声。   唤醒了想入非非贺故渊。   贺故渊歪头咳了一下,胳膊从他肩膀和膝盖处伸出去,把人抱起来。   没了衣物的阻隔,火热嫩滑的肌肤,就这么靠上来,贺故渊差点腿软。   随后转身,把人小心的放在浴桶里。 第27章 我是一个没得感情的工具人   冰凉的井中水,让楚南池喟叹出声,贪心的想把整个头都埋进水里。   吓的贺故渊立马弯腰捞住他,生怕他把自己淹死。   楚南池胳膊趴在浴桶上,脑袋靠在上面,贺故渊揽着他的脖颈,借点力给他。   只是他的视线,实在控制不住的,一寸一寸的落下去。   楚南池的头发很黑,摸在手中手感很好,四散的头发遮住白皙诱人的背,交织成不一样的色彩。   还有藏在水中,若隐若现的其他风景。   他揉搓着楚南池的脖颈,掌心的肌肤那般的柔软,跟他这个人展现出来的 冷硬完全不一样。   在这种时刻,贺故渊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楚南池的场景。   那天他被父皇罚跪在宫门口,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都在议论他。   他知道父皇不宠爱他,而且他不是第一次被罚跪,已经习惯了,他不在意那些人的眼光,只是后悔怎么没多打那些人两拳。   他从上午跪到下午,饿的头晕眼花的,心里骂骂咧咧的,想着下次在打人之前,怎么也得先吃饱。   也不知道外公什么时候来救他。   他正叨叨着就看到一个又矮又小的小子,朝他偷摸的过来。   贺故渊认识他,知道是南平王府的,不过名字不记得,平日见过,没说过话。   像他这种王都出名的混账,没有哪家的孩子愿意跟他玩。   贺故渊以为小矮子是来看笑话的,凶巴巴的说:“滚远点,不然我揍你。”   他挥着拳头朝他恐吓两下,谁料那小矮子睁着黑亮的眼睛,一点也不怕他。   直接蹲在他身边开口说:“我知道是他们先骂你的。不然你不会打他们的。”   他这么一说,贺故渊放下胳膊,哼一声:“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我跪在这里。”   每次打架,父皇就罚跪他,从来不听原因,贺故渊一开始也难受过,问过外公好多次,每次外公都是叹气,只哄他让他别在意。   次数多了,他就知道,父皇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他,所以才会如此。   所以再后面打架,他就抓着机会,狠揍他们,反正最后都要受罚。   贺故渊瞅着小南池,又看看不远处过来巡防的禁军,对他说:“你快走吧,一会被看到了。”   “嗯,我是来给你送这个呢”   小南池从兜里掏出鸡腿,不知道谁教他的,还用手帕包着,塞到贺故渊手里。   黑亮的眼睛带着暖暖的笑意:“你快吃,吃完我把骨头带走,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贺故渊拿着鸡腿,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为什么给我送吃的?”   自他母亲去世后,除了外公,再也没人这么主动关心过他。   何况对方还是不足三岁的楚南池。   小南池歪着头,条理清晰的说:“因为我也被师父罚跪过,知道饿着肚子很难受。你放心,这鸡腿没有人碰过,我特意叫爹爹留给我的。”   “那我吃了,你吃什么?”   小南池拍拍圆鼓鼓的肚子:“我把二哥的给吃啦!你快吃,他们要来啦!”   贺故渊也确实饿狠了,三口就把鸡腿吃下去,差点噎住。   小南池用包了鸡腿的帕子还给他擦擦嘴,然后把骨头包住,从地上站起来。   他站着,还没有跪着的贺故渊高。   “我走啦。你跪着吧。”   说完,他就从来的路,晃晃悠悠的跑了。   他个头小,没一会就钻没影了。   那是贺故渊第一次记住一个人,后来打听了他的名字,知道他叫楚南池,是南平王最受宠的小儿子。   从那以后,贺故渊罚跪,楚南池都会给他送吃的。两个小孩子建立了不同寻常的友情。   只是后来,他去了北方,没有留在王都。   走的时候,原本想去跟楚南池道一声别,可是找不到机会,便罢了。   再后来,等他们长大再次相遇,楚南池似乎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   贺故渊不是个喜欢参加诗会,雅集的人,王都那些人又不欢迎他。   可是为了见楚南池,还是去了几次。   长大后的楚南池,容姿绰约,风度翩翩,很受别人欢迎。   见到他以后,也是客气有礼,冷淡疏离。   贺故渊便想,那时候的楚南池不过三岁,记不住他也是应该的。   他就再也没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   南城此行,他们两个会再次遇到,并且发展到如今的局面。   贺故渊垂眸,看着仍旧皱眉的楚南池。   低声询问:“还难受吗?”   楚南池泡了冷水,意识好了许多,可心里的火还是源源不断,怎么也扑不灭。   闭着眼,轻昵出声,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这药,不是一般物。”   非但如此,他感觉腹下越发难忍,总觉得差点什么,还差点什么。   可他两世为人,不通男女之事,更是连自读都没有,自然是想不通。   随着泡的时间越来越久,凉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药效再一次袭来,楚南池控制不住的仰面,修长的脖颈难耐的贴着贺故渊的大掌。   红唇咬出痕迹,情欲上脸,美的惊心动魄。   他睁着迷离的瞳孔,祈求的看着上方的男子,声音微不可叹:“帮我。”   贺故渊垂眸,便明白他在难受什么。   他缓缓弯腰贴近,近到呼吸交缠在一起,彼此身上的冷香汇聚一处。   楚南池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抬起胳膊抱住他的脖子,往下一压,红唇贴住他的下巴,口中溢出喘息。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可就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似乎能救他。   一遍一遍的低喃:“帮我。”   贺故渊由着他,胳膊往下搂住他纤细的腰,低声在他耳边轻哄:“南池,帮了你,你可要负责。”   他低声诱哄,唇沿着对方的侧脸轻吻:“若是南池不认账,我可是要死缠烂打的。”   楚南池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直接循着自己的本能,堵上他的嘴。   凉水被搅的散落一地,地面湿哒哒的,却无人顾及。   水声持续了很久很久,打更的走过了两趟,还在继续。   直到楼下的小二,都陷入沉睡,方才停歇。 第28章 我是一个正人君子   贺故渊把已经昏睡的楚南池,擦干净放到床上,随后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的帮他穿衣服。   此时的楚南池安静极了,药效解掉,浑身失了力气,便睡着了。   白色的里衣,遮住不知名的指痕和印记,尤其腰间,手掌太用力,都嘞红了。   贺故渊没忍住,又捏了一把,随后才正人君子的给他穿好里衣,拉上被子盖好。   自己顺着床边,也跟着躺下。   这一夜,可真够折腾的,但是想到明天楚南池清醒后的场景,贺故渊懒懒的轻笑。   觉得一定很有趣。   卯时一刻。   外面天还未大亮,街道已经有了声响。   早起辛劳的人,已经都起了。   楚南池正是这个时候睁开眼的。   练武的人起的都早,何况他已经习惯了。   刚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还有些迷茫。   屋内传来的声响。   他侧头,就看到贺故渊坐在圆桌前,裸露着肩膀,正在拆纱布。   与此同时,昨晚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挤进来。   凌乱的外衫,四溅的水珠,不断低喃的话语。   缱绻缠绵,暧昧丛生。   还有行到那最高处时,慵懒低磁的嗓音,一声一声的唤着他的名字。   关键是,还是他主动的。   楚南池闭上眼,只觉得天打雷轰,恨不得把西八大卸八块。   如若是睡了女子,自己负责便罢了,左右他也没有喜欢的人,娶了人好生待着便是。   可是对方是个男子不说,还是贺故渊。   这两日处下来,楚南池直觉贺故渊,绝不是面上那么简单。   他的情绪转变太快,也太会演戏。你以为他是这般的,可是下一秒却又变成那般。   楚南池不敢赌,怕是下一个温修远。   而且他是三皇子,镇北王唯一的骨血,南平王府和镇北王如果扯上关系。   皇上再虚伪,怕是面上都要忍不住了。   昨夜的画面,在脑子挥之不去,楚南池轻合上眼,试图冷静下来。   药效过后,除了手脚还有些绵软,功力都回来了。   这里的合欢散,当真不是中原那种,不光可以调动情欲 ,就连武功都能暂且压制。   真真是好生厉害。   从前,他在军营,也偶尔听过军士的胡话,说是男子第一次要比女子疼百倍。   可昨夜,好似并没有任何不舒服。   楚南池睁开眼,又感知了下全身,确实除了还有些无力,身上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仔细的想了想浴桶内的情形,好似昨夜他们二人,只借助到了手。   男子和男子,原来仅仅这样的吗?   那又怎么会疼呢?   楚南池别说经验,就连听人荤话都没听过几句,自然是不解的。   “你醒了?”   带血的纱布扔到桌上,贺故渊偏头,看到他睁眼:“正好,来帮我换纱布,一只手不方便。”   他没有提昨夜的事,楚南池按下心绪,从床上坐起来。垂眸拉了拉衣衫,衣物倒是整洁,想来是他帮自己穿好的。   起身走过去,原本还有些不自在,结果看到他伤口处的鲜血,顿时也没了别的心思。   “你这是怎么回事?”   贺故渊拿着药粉撒上去,过程中拧着眉,那表情一看就疼。   他的动作太粗鲁了,楚南池看不过眼,从他手里拿过来药瓶:“我来吧。”   伤口处显然是被重新撕裂的。   楚南池慢慢的撒药粉,用纱布轻擦着血迹,这药粉很好用,撒上去就止血了。   “你这药粉,效果不错。”   行军打仗,都有自己的金疮药,这点不稀奇。不过这个效果确实挺好的。   “嗯,军里用的,需要的话,回去我让军医把药方送过去。”   贺故渊自下而上瞧他。   美人刚醒,头发还没有绑,就那么披散在身后,把身上那股冷淡,平和了不少。   楚南池收起药粉,拿着纱布给他包扎,这才看到他肩膀处有个咬痕,顿时动作一顿。   咬痕离伤口那么近,不得不让他胡思乱想。   这,该不会是他昨晚,意乱情迷咬的吧?   他的表情没有遮掩,贺故渊一眼就瞧出来,声音里带着促狭:“小公子武功高强,就连在床笫间也这般凶猛,可怜我这伤口,怕是又要几日才能好了。”   楚南池被他打趣的,俏脸一红,又不好半途而废,只得抿唇,默不作声的给他包扎。   他就知道,这厮哪有那么好心,当做无事发生。   包扎好,贺故渊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抬眸挂着笑去看他:“小公子,昨夜的事怎么说?”   楚南池站直身子,眉眼恢复冷淡,轻声道:“昨夜谢谢贺公子出手相助,南池欠你一个人情,此事莫要再提。”   他的表情很认真,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摆明了不想负责。   贺故渊在心里呵了一声,视线肆无忌惮的落在楚南池白净的脸上。   还真是无情。   “行,人情,我记下了。”   贺故渊早就猜到他今日会是这个反应,也不多说,话题被掀过去了。   楚南池暗自松口气,这种事情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如若贺故渊胡搅蛮缠,他只能漠视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   楚南池疑惑去看,这个点就是小二也不会来,他有些警惕的走过去,就听到门外传来青衣的声音。   “公子?”   楚南池打开门,青衣见到他,立马拱手:“公子。”   “你怎么来了?”   “是我让他来的,进来吧”   身后贺故渊已经整理好衣服,又恢复那派风流俊逸的模样,起身拿了梳子塞到楚南池手中,指指他披散的头发,那意思不言而喻。   顺便解释了下:“我让青衣去处理西八的事。”   楚南池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不过也是,这事原本昨夜就该办的。   趁着现在天还未亮,倒还来得及。   贺故渊见他还在沉思。当即又推了推他,催促道:“去束发”   他根本不知道披散着头发的自己,看起来比平日多好看。   楚南池这才走到梳洗台前,抓着带子束发。   青衣纳闷的瞧着他们两个的互动,他昨夜收到信,就去处理西八的事,忙完就赶到这里来了。 第29章 小爷可是富婆哦!   话说,公子为什么要跟三皇子住客栈,这里离王府又不远。   不过他视线看到桌上浸血的绷带,面色一紧,忙问:“公子是受伤了吗?”   贺故渊坐下,倒杯茶,瞧他紧张的神色,倒是衷心:“你家公子无事,是我的伤。”   “哦”   那没事了。   楚南池透过镜子,问:“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回公子,西八那里的毒药,我已经全部带回王府,封箱装起来了,册子青竹在誊抄了,还有我们从他住处还搜到不少金银财物之类的,也都誊抄了数量。”   楚南池点点头,随机吩咐:“那些药草,找大夫仔细辨别,认不出来的,就在找其他大夫去问,做事小心点,别让人发觉。”   西八这个人,既然能搞到七日散,还有这种药效如此厉害的合欢散,那他手里那些药材,一定都有大用。   “属下知道。”   青衣从怀里掏出个信封,见公子还在束发,便递给贺故渊,既然昨晚是贺故渊叫自己去的,想必公子也不会瞒着他。   “这是我从西八身上搜出来的。”   贺故渊打开。   青衣接着说:“是港口官船的通行票。”   “哦~可以啊!”   贺故渊打开里面的通行票,上面还签了免查二字,当即冷笑勾唇:“不得了啊,居然能搞到这个。”   贺故渊冲楚南池扬扬手里的纸:“一路免查,直送王都。”   楚南池束完发放下胳膊。   听到这里,走过来把通行证拿过来,仔细瞧了一下,他不做生意,还真不懂这些。   见他面露疑惑,贺故渊解释道:“平时的货物,都是各漕运自己运输,在经过每个港口都要抽查,以免携带禁止的货物。哪怕是官船,也是如此。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被盖了免差的,有了这两个字,所有港口全部放行,中间不会排查。一个小小的南城卖药材的,居然能搞到这个,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他感慨完,看向楚南池:“昨晚,不应该杀那么快。”   楚南池放下纸,昨夜那种情形,哪里还顾着这个,他不宰了他喂狗,已经心慈手软了。   “这种免查的通行证,开出来一定不是一般人吧”   “聪明”贺故渊玩味的点点纸张上的印章:“户部。看来,这是一条大鱼。就是不知道是谁了。”   “不管是谁,都要把他挖出来。”   如果七日散最终到了贺文手里,那这一条线,包括这个户部的人,都是贺文的人。   既然是他的人,楚南池便不会客气。   这一世,他要一一折断贺文的手脚,不能让他死的那么痛快。   青衣迟疑下,说:“西八已死,公子可有别的线索?   楚南池和贺故渊对视一眼,想到一个人。   贺故渊轻佻笑开:“松运商会的吴掌柜嘛,我们去会会。”   “青衣,你再去查查,这个西八,平日还跟谁来往,还有他的药材除了这些,跟其他人的交易的都是什么。今天下午离开南城前,查清楚。”   “是,公子”   青衣转身离开。   贺故渊这才起身,跟楚南池站立一起,懒散的打个哈欠:“走吧,趁着天还没亮。咱们正好去吓吓人。”   对他这个说辞,楚南池意外的认同。   二人从楼上下来,小二见到,热情的过来:“客官,是要退房吗?”   贺故渊一边走,一边潇洒的摆摆手:“嗯,剩的钱赏你了。”   “哎呦,多谢大爷,大爷有空再来啊。”   小二点头哈腰的,脸上笑的都遮不住了。   楚南池从客栈出来,二人走在未亮的夜色中,略带疑惑的看着身侧的男子:“你的钱袋子不是没了?”   “嗯?”贺故渊从兜里又掏出来一个,塞到楚南池手里,嬉皮笑脸的:“爷有的是钱,别客气,随便花 。”   楚南池用手颠了一下,沉甸甸的:“你哪来这么多钱?”   皇子的俸禄有这么好嘛?再说皇上不是不管他吗?   贺故渊撇头,见他疑惑不解,漂亮的眉毛都皱着,凑近他小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松运商会是我的。”   “什么?”   楚南池不敢置信的抬头去看他,也不计较他离自己这么近了,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松运商会?你的?”   别怪他一惊一乍,饶是前世,松运商会也是赫赫有名的云国第一商会,不管是什么生意,都有涉及,可谓是真正富得流油。   一直有传言,他背后有人,贺文也曾经想分一杯羹,去调查商会的背景。   只查到总会长是苏宁起家的商人,并不在王都。   他派人多次去收拢,都没有成功,后来便想搞破坏,但是都没有成功,甚至折损了不少人。   那时候,正是争皇位的关键时刻,贺文便放弃了。   楚南池跟松运商会有来往,还是因为跟皇上的对决太过火热,军饷很多次都减半发下来。   没有军饷,总不能让南平军饿着肚子跟他。   他便多次去松运商会打欠款,解了好几次燃眉之急。   可是,那时候贺故渊已经身亡,松运商会依旧如日中天,想来背后是镇北王在管。   “是我的”   贺故渊背着手慢悠悠的走着,一点也不着急:“八年前,我路过苏宁,遇到一批劫匪在抢劫,运货的正是现在松运商会的总会长苏豪文。他当时带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他一个。我就顺手把他救了。”   “我救了他,他非得没高兴,还坐在地上哭,就像个不倒翁,你知道吧,又胖又搞笑。”   对于他的讲解方式,楚南池抽抽嘴角,居然开始习惯他的说话风格。   “我就问他哭什么。他说他母亲病逝,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这是他借的钱,搞了一批酒水,打算运回苏宁,结果遇到劫匪,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股债。”   贺故渊一边说,一边摇头:“这人,惨到家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开始寻死觅活的,说要去见他老母亲。还说他一肚子生意经,老天爷怎么就不怜惜他。我见他说的像那么回事,便问他了当下的几个紧俏物资是哪些,他说的头头是道。便觉得此人日后肯定有大用。”   “所以你给了他钱,开了松运商会?”   楚南池听完,恍然大悟。 第30章 趁着天黑,继续吓人   松运商会确实是几年前起来的,而且名声大噪,实力扩展的很快。   贺故渊道:“嗯,这小子有点本事。苏宁几十年不遇的大雪,让他事先囤积的木炭,一下子发了财。打开了商路。不过我看他这些年光赚钱,不长脑子。底下有人背着他跟别人勾结,他都不知。”   楚南池没有见过这位苏豪文,过去在王都也是跟王都的分会长打交道。   不过,从刚才贺故渊对他的形容来看,想来不是玩弄心机之人。   “松运商会铺的那么大,偶有一二奸佞之徒,也能理解。你这个幕后老板也有责任。”   “是。南池说得对。”贺故渊背着手,吊儿郎当的故意卖惨:“我这不是逃出来的嘛,身边暗卫一个都没有,只能依靠小公子帮我处理了。”   楚南池不理会他的打趣,而是抬眸看了眼贺故渊,他就这么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也不担心。   一个皇子,手里握着金山银山,这如果让本就猜疑的皇上知道,那将会是什么灾难。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给你说出去吗?”   “怕什么”   贺故渊头微微后仰,眼神玩世不恭的跟他对视:“再说,我救了你爹又救了你,如若这般,小公子还要背刺我,那只能怪我信错人,自认倒霉喽。”   他的视线火热,漫不经心里夹杂着说不出的情愫。   不过那意思,确实是相信他。   楚南池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心中却荡起一丝异样。   这种被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太复杂了。   二人很快就来到南城的商会分店。   这时候还早。   商会还未开门。   贺故渊拉着他走到拐角的墙边,冲楚南池扬眉:“我受了伤不能运功,还劳小公子抱我进去。”   说罢,还露出满脸虚弱的神情,搞得跟真的似的。   楚南池眼角抽搐,想到他肩膀处的伤口,最终没反驳,伸出胳膊揽住他。   贺故渊身量高大,肩宽背阔,楚南池搂不住他,只能这样半抓着。   提气,从墙头一跃而起。   成功翻进去,贺故渊好整以暇的道谢:“谢谢小公子了。”   楚南池不理他,四周环境简单,屋舍就在不远处。   贺故渊跟在他后面,二人脚步很轻。   守夜犯困的丫鬟,被人从后面敲晕,楚南池把人放在地上,推开门进去。   外面已经开始有亮光,屋里不算特别暗。   楚南池朝床榻走近,上面躺着一男子,鼾声如雷。   “给你这个。”   贺故渊不知道在哪里摸来一把剑,递给楚南池,楚南池的随身佩剑没有带。   他后来用的软刃,如今还没有。   接过去,楚南池还未动,贺故渊一脚踹在床上那人身上,直接把人踹醒了。   楚南池无语的看着他的行径,偏偏某人一点不觉得不合适,冲他挑挑眉,抱着胳膊站在一边。   床上的吴凡被人踹了一脚,瞬间睁眼,跟冷冷凝着他的楚南池对面,吓了一跳。   从床上噌的一下坐起来,惊叫一声:“你是谁!”   楚南池握着剑,唰的一下抬手,冰凉的剑身落在他脖颈上:“少废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吴凡抱着被子,根本不敢动,抖着睫毛低头看脖子上的剑,吓都吓死了:“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楚南池又移了下剑,剑身冰凉,抵紧脖子,吓的吴凡抖的更厉害了。   见他真的被吓住了,楚南池开口:“你从西八那里拿的货,卖给谁了?”   吴凡一听,面露难色不敢说,结结巴巴的:“就,就王都。”   楚南池厉声:“王都的谁!”   吴凡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楚南池手腕翻动,朝着他的胳膊划了一剑,鲜血瞬间喷出来。   吴凡惨叫一声,身子紧紧靠着墙,眼睛惊恐的看着楚南池。   “不说?我就剁掉你一条胳膊。”   楚南池握着剑,脸色发冷,眼底全是寒意。   他一想到,这些药是用在他父亲身上,他就恨不得剁碎了他们。   一旁的贺故渊,瞧着楚南池眼底的恨意,心下若有所思有些不明。   从昨夜听到七日散,楚南池的种种表现就不一样。   七日散,到底藏着什么故事。   吴凡跪在床上磕头,不住的求饶,生怕楚南池真的剁了他:“我说,我说。”   楚南池移开剑,吴凡捂着血淋淋的胳膊,大口喘着气说:“是,是给户部的孙威孙大人。”   孙威,户部侍郎。   怪不得能搞到通行票。   楚南池剑指着他,逼问道“你跟他恐怕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要这些是给宫里哪个贵人!。”   剑上还带着血,吴凡吓的缩了又缩,全盘托出:“是,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至于是哪个贵妃娘娘,我真的不知道。求求大侠饶了我吧。”   宫里一共有三个贵妃,分别是二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的母亲。   楚南池不用再问,便已笃定就是贺文的母亲,玉贵妃。   那个虎口蛇心,跟她儿子一样伪善的贵妃娘娘。   前世,因为父兄战死,玉贵妃心疼他们姐弟,不但照付五皇子府,对姐姐 不可怠慢,更是时不时就让人送东西到他这里,可谓是关怀备至。   他母亲去得早,从未承欢膝下,所以也是真心对玉贵妃好。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剩下的不用再问了,楚南池握着剑,放下手,视线转向贺故渊。   贺故渊这才上前,慢条斯理的打量着吴凡:“你做这事,苏豪文知道吗?”   听到他提苏豪文的名字,吴凡哆嗦着抬眼看他,又实在不认识眼前的男子,但是见楚南池还握着剑,当下不敢隐瞒:“老板不知道。”   “那你这么有能耐,一个南城的分会长就能攀上户部侍郎,本事不小。”   贺故渊玩味的说:“不说实话,那就卸掉一条腿吧。”   他刚说完,楚南池握着剑,就要斩。   吴凡立马大声说:“等等,等等。我说,我说。”   “那就快点,不然我家公子这剑可不等人。”   吴凡捂着胳膊,痛的眼泪鼻子一大把,心中是十分的懊悔,然而此时此刻容不得他不说了。 第31章 吃了十二个包子   “一年前。我发现有人来打听哪里有卖草药的。二位想必也知道,老百姓买草药,都是去各大药铺,只有这买毒药的才会私下打听。我留个心眼,便把那人找来,又告知他身份。”   吴凡缓了一口气,又接着说“起初,他不相信我,只买了一点,一来二去,便熟识了。后来有一日,他跟我说,他需要一些跟市面上不一样的毒药,又许下重金。我便找到了西八。”   “西八是我们这边有名的卖草药的,他那里什么药都能搞来,只要出得起价。那人又买了几次,这才深信我。这之后方跟我说,以后在想要什么,会派人给我送信,叫我用他指定的官船送到王都,我这才知道原来他背后的主子是户部的孙大人。”   “仅仅为了钱,你就做起这杀头的买卖?”   贺故渊嗤笑一声,真是蠢到家了。   这种事,一旦被查,最先死的就是他。   吴凡连声求饶,也知道今日大祸临头:“孙大人许诺,若是我办的好,就把我调去王都,此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求求二位,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吴凡趴在床上,不停的磕头。   “荣华富贵”   楚南池冷笑一声,目光凛冽,这些毒药落到贺文手里,还不知道做过多少孽事。   而他们仅仅是因为想要荣华富贵。   楚南池不想在听他废话。   满含杀意的看向贺故渊:“问完了?”   贺故渊点头,没了继续问的意思,只要苏豪文没有参与就行,不然他要动杀心了。   剑起剑落。   眨眼睛,还在求饶的吴凡,被割断脖子,死在床上。   “咦!”贺故渊连忙退开,嫌弃的说:“差点喷我身上血。”   楚南池扔掉剑,神情恢复冷淡,转身迈步:“回王府。”   他走的快,贺故渊忙跟上,在后面说:“等等我,我不会翻墙。”   楚南池快步疾走,只觉得心中堵得慌,他一想到自己前世那般蠢,对仇人那么好,就恨不得一刀宰了自己。   到了墙边,抓住贺故渊背后的衣襟,用力一提,翻出来后便松开手。   贺故渊差点没站稳,伸手扶着墙。   再回头见楚南池神色不虞,一副老子现在很不爽的样子,你最好不要来惹我,识趣的没贫嘴。   二人离开那条街,外面已经天亮。   沿途都是行走的商贩和路人。   “新鲜的包子,吃包子喽!二文钱一个,不好吃不要钱。”   “包子,新鲜的包子!”   贺故渊瞧见,拉住楚南池的手,后者凉凉的看过来,贺故渊装作看不见他难看的脸色,嬉皮笑脸的。   “走走走,我还没尝过南城的包子呢。”   “我不饿,你自己吃。”   楚南池想甩开他,下一秒贺故渊立马拧着眉,脸皱在一起:“哎呦,我肩膀疼。”   楚南池的动作一顿,被一秒变脸的贺故渊拉进包子铺。   “客官,里面请。”   贺故渊好奇的凑过去,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你这都是什么馅的?”   “客官!我们这的包子,皮薄馅大,全都是当地的时蔬野菜,绝对好吃。”   “真的?那每样来两个,再来两碗这个。”   贺故渊指着旁边锅里的汤,他瞧着里面都是蔬菜,也不知道叫什么。   “好嘞,客官您请坐,包子马上来!”   贺故渊扯着楚南池在桌子前坐下,他那姿态一点都没有皇子的气派,倒是像个普通老百姓。   楚南池坐下,手里被他塞了筷子,面上没什么情绪的看他,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的兴致,对什么都精力十足。   刚杀了人,还能若无其事的坐下吃饭。   贺故渊装作看不见他冷漠的表情,兴趣盎然的等着。   “客官您二位的包子,还有两碗辣汤。二位慢用啊。”   包子用盘子装着,足足三大盘,还有两碗比脸还大的汤,楚南池嘴角抽了下:“你要这么多,吃得完吗?”   贺故渊把碗移到他面前,理所当然的说:“吃不完打包带走啊。”   说着,他把另一碗移到自己面前,用勺子盛了一口汤喝下去,立马赞叹道:“味道不错啊!快尝尝!”   这种汤,里面放了千张,豆腐,蘑菇丁,海带丝,肉丝,还有蔬菜,全都是新鲜的,自然好喝。   楚南池经常来南城,偶尔会来喝,只是这种烹调方式其实很常见,味道只是占了一个鲜   贺故渊身为皇子,什么没吃过,竟如此喜欢。   楚南池抬眸,看身侧吃的不亦乐乎的贺故渊,身上的冷意退了下去,不觉生出几分食欲,低头喝汤。   “这包子也不错,可惜不能带走,不然给我外公带两个尝尝。”   贺故渊两口一个,吃的可快了。   在看楚南池小口咬着包子,吃的斯文有礼。   美人就是不一样,吃东西都这么好看。   听见他的话,楚南池淡声说:“有机会可以带王爷来南城。”   “外公常年在北方,越往北越冷,吃食也不新鲜,还是南方好啊,温度适宜,吃的也好。不过你为什么那么瘦?”   贺故渊小时候见他,就是又小又矮,长大了虽然个头有了,可身上一点肉都没有,摸着都咯手。   不过,臀部倒是挺翘的,仅有的肉都在那里了。   楚南池淡定的放下筷子,他吃饱了。   “习武之人,都是如此。”   “胡说,你看我,在看你哥哥,明明是你挑食。瞧你这饭量,再吃一个”   贺故渊夹着一个包子,直接塞到楚南池嘴里。   楚南池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神情有些不自然,贺故渊倒是哈哈大笑。   “你特别像我喂的马,我每次塞它吃的,它眼睛瞪得可大了。”   把他比作马,他可真行。   楚南池那一丝来不及多思的涟漪,瞬间破灭,白了对方一眼,把包子吃下去。   随后再怎么说,都不吃了。   贺故渊只好自己闷头吃,最后三大盘二十个包子,还剩五个。   楚南池只吃了三个,他一个人吃了十二个。   楚南池不是没见过饭量大的,只是昨晚他见过贺故渊的身材,肌肉紧实,腹部线条流畅,八块腹肌块块分明,不成想这么能吃。   真难为他身材保持这么好。 第32章 一日游结束   拎着剩下的五个打包好的包子,二人回府。   门房见他们回来,上前打招呼:“小公子,昨夜有个女子来送东西,说是您买的。已经交给护卫放在您房中了。”   想来是春兰。   “知道了”   正打算进去,就听见背后传来男子的叫声。   “少爷。”   一个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灰色长袍的男子从后面跑过来。   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瞧着是个不会武功的。   这人是谁?   楚南池把人扫了一圈,就听见贺故渊啧了声:“来这么快,我还以为还能自在两日呢。”   木糠喘匀气,双手交握给楚南池行礼,对着贺故渊说:“王爷听完少爷受伤,很是担心。这才让我赶紧过来。”   “行,早就知道你们会来,不是你,也是另外几个。”   贺故渊懒洋洋的说完,指指木糠,跟楚南池介绍:“这是我身边的人,擅长医术。”   楚南池点头,礼貌的邀请木糠进去。   医者,救死扶伤,他一向很尊重。   木糠见他这般客气,连忙回礼:“不敢不敢,小公子无需客气。”   贺故渊:“南池,别理他。他会自便的。”   楚南池本就打算,回府再让人看看贺故渊的伤口,虽止住了血,可毕竟肩膀是贯穿伤,又中毒,又再次撕裂的,他还是不放心。   现下木糠的到来,正是时候。   而且既然是镇北王派来的,想必还有话跟他说。   “先让他看看你的伤势,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一会再去看你。”   “嗯”   贺故渊目送走了楚南池,这才看向木糠,懒散的说:“跟我走吧。”   回到别院。   贺故渊在院中石桌上坐下,一点也不避讳人。   木糠上前帮他把脉,见他无事,这才放心:“少爷身体无事。伤口还得看看。”   “不用看了,你的药那么好。养几日就好了。”   贺故渊收回手:“对了,你这个止血的药方,写一份给南平王,他们兴许看得上。”   “是,属下晓得了。”   “说吧,外公是叫你带我回去,还是又要带话训我。”   木糠闻言,清秀的脸上露出笑容:“王爷此次听闻你受伤又中毒,很是担心。况且您此举是救人,怎么会训斥呢。”   “哼,少骗我”   贺故渊还不了解老头子嘛,把他看的跟眼珠似的,虽说当时他跟在老五后面,发觉他不干好事。   原也只是看个热闹,可没想到对方是南平王,因为小时候送鸡腿的情谊,贺故渊怎么着也不能看着老五得逞。   就那么扑出去了。   可是命在旦夕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也发愁。   担心自己一命呜呼了,老头子怎么办。   老头子这辈子就他一个外孙,为他苦苦支撑着硕大的镇北王府,如果不是为了保他此生平安,也不会那么大年纪,还握着兵权,就担心他不能平安长大。   还好,福大命大,挺过来了。   但,按照老头子的脾气,不得抽他个十鞭二十鞭才能解气。   木糠:“少爷真的想多了。这次王爷说了,让你好好养伤,跟南平王一起回王都,路上不用着急,王都有他替你遮掩着,必不会有事。”   “啧,老头子这是转性了。这么好。”   木糠无奈的笑笑,要说这爷孙俩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   相处的时候还多像小孩子,吵吵嚷嚷的,但是感情非常好。   “王爷还说了,南平王三个孩子都很好,少爷可以多多相交,当个朋友也好。”   贺故渊觉得老头子的原话应该是:“让那个混小子,学学人家的优点,一天到晚的净惹事。”   “婚约呢?那个什么什么尚书的女儿,寻死觅活的,老头子还让我娶她?”   “这事也作罢了。原就是他们主动找的王爷,王爷也是想着您老大不小了,如果两厢愿意,就喜结良缘。现在既然都不愿意,就算了。”   “哼,外公是不想闹的太难看,可我却不是傻子。”   皇上终究还是想要镇北王的军权。   若不是他这些年混账行事,在外面名声很差。   皇上见他这般识趣,也找不到理由除他。   现在便想着,给他塞个女人,好叫他间接掌控镇北军,这算盘打的啪啪的。   那也要看他乐不乐意。   尤其是昨夜以后,他已经有了另外要保护的人。   贺故渊收了嬉皮笑脸,沉声道:“你传信叫火图来。我觉得这一路回王都,并不安全。”   五皇子铩羽而归,他准备了这么久,却损失惨重。   就老五那个睚眦必报的性格必不甘心,肯定还会派人来偷袭。   木糠见他面色沉重,当即说:“是”   “还有,让金鱼去苏宁走一趟,敲打敲打苏豪文,好好盘点一下商会的人,别让人家安插了眼线都不知道。”   “是。”   “这次南城一行,到让我发现边境是至关重要之地,这里的分会,从近卫里挑个人接手,盯住来往所有的商贩,尤其是七日散的来源。”   从楚南池不同寻常的反应来看,贺故渊总觉得背后的故事没那么简单。   他要搞清楚,七日散到底怎么回事。   “七日散?”   木糠是医者,自然听过这个东西,那可是江湖排行第一的毒药。   当即知道这事非比寻常:“属下这就去办。”   而另一边。   青竹把传来的消息汇报给楚南池。   “我们的人昨夜刺杀贺文,发现他身边还有一个高手,武功路数看不出门道,瞧着像江湖高手。”   楚南池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青竹接着说:“不过他一个人护不住贺文。我们还是伤了他一条腿。今早贺文就改走水路,急匆匆的跑了。估计用不了几日就能到王都。公子,还要不要跟?”   楚南池放下茶杯,淡淡的说:“不用了。杀了有什么意思。我要留着他慢慢玩。”   青竹瞧着楚南池冷冽的表情,没吭声。   “温修远那边呢?查的怎么样?”   “说到这个,属下也很疑惑。青酒说他家里就是种地的,寒窗苦读不想一次就中了进士。实在没查出来他跟贺文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结果在楚南池意料之中,前世也是如此。   就连他们的暗卫都没查出来温修远会认识贺文,也不怪自己相信他。   “继续派人盯着,等贺文回都,他们肯定要见面的。”   “是。” 第33章 你可要保护好我哦   中午用完膳,所有东西收拾完毕。   他们回都按照惯例,只能带五千人。   楚南池这次却只带了两千人,剩下的让他们留守南城。   “南池,只带这些就够了吗?”   楚辰略感疑惑,虽说大军在不打仗的时候,卸甲归田,大部分的将士也会回家乡待命。   可跟着他们的往年都有三五千人,今年只带这些,会不会太少了。   “二哥,人少,才能钓大鱼。”   楚辰似懂非懂,没有再问。   “公子,马车准备好了”   “这次的还行,没那么寒酸了”   大门口传来男子漫不经心的声音,贺故渊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车内。   这次里面有水有茶点了。   满意的夸夸青衣:“你小子有长进。不错不错。”   青衣抽抽嘴角,立在旁边安静的当个随从。   贺故渊扭头对着楚南池挥手:“南池,跟我一起坐马车啊!”   楚南池纵身上马,语气冷淡:“不了。”   “啧,真冷漠”   贺故渊不在意的收回手,踩着凳子上车了。   楚楼和楚川为了做戏逼真,这次也都是坐的马车。   后面还跟着拉货的马车,一行人准备完毕。   楚南池挥手,队伍出发。   身后的南平王府缓缓关上大门。   ——   三天后。   松县驿站。   安静的夜晚,所有人都安睡,一群黑衣人从院外摸进来。   他们顺着楼梯缓步上去,轻轻推开房门,朝床边靠近。   床上的人闭眼睡着。   黑衣人慢慢举起刀,就要挥下去。   却见睡着的人突然睁开眼,眼底挂着笑,嘴里却尖叫连连:“南池,救命啊!”   紧接着,身后有剑拔出的声响,黑衣人连忙转身,为时已晚。   楚南池握着剑,身影从他们中间快速穿过,几个人甚至一招都没有使出来,就被割断了喉咙。   “吓死我了!”   床上的贺故渊攥着被子,眼睛亮晶晶的崇拜的看着楚南池:“南池真厉害!”   外面传来打斗声,楚南池来不及看他演戏,提着剑出去了。   贺故渊起身跟着去看戏。   青衣和青竹站在楚楼门前,跟黑衣人混战在一起。   楚南池握着剑,从二楼翻栏而下,一剑就刺穿了对方的胸口。   “哇!南池真棒!”   贺故渊站在二楼,边看边给楚南池鼓掌。   楚南池额角青筋跳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继续杀敌。   倒是青衣的脚下一滑,差点被砍。   这人要不是镇北王唯一的孙子,真想缝上他那张嘴。   “南池,后面后面。”   “左边那个,刺他肩膀!”   “打他下盘”   贺故渊站在二楼,跟解说似的叨叨个没完。   有个黑衣人怒火中烧从梯子上爬上来,对着他挥剑。   “妈耶!南池救命!”   贺故渊拔腿就跑,从另一端楼梯跑下去,躲到楚南池后面,后怕的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还好我跑得快!”   楚南池抬手,挡住对方的剑,抬脚把人踹了出去。   那群黑衣人见状不对,立马撤退。   青衣带着人去追。   被楚南池抬手拦住:“不用追了”   青竹蹲下来检查死尸,发现身上什么都没有:“公子,看他们像是江湖门派。”   “嗯”楚南池握着剑,挑了一下黑衣人的面纱,是云国人。   “看来老五学聪明了,知道雇佣江湖杀手了。”   贺故渊略微嫌弃的看着地上这些尸体:“南池,他是不是瞧不起你,派这些三脚猫的人来。”   楚南池凉凉的看他一眼:“还麻烦贺公子下次不要跑。”   “那不行,我这受着伤呢,木糠让我好好静养。我得谨遵医嘱,还望小公子要多多保护我这个伤患。”   他说的跟真的似的,表情无辜,一双眼睛专注的看着楚南池。   楚南池移开视线,声线淡漠:“把这些清扫干净。”   青衣:“是。”   楚南池上楼,打开房门。   “解决完了?”   屋内,楚辰和楚川都拿着剑,他们没有露面,站在床边保护父亲。   “嗯”楚南池在桌边坐下:“越靠近王都,刺杀就会越多。贺文不会轻易放弃。”   “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楚辰忿忿不平的拍了下桌子,如若对方不是个皇子,他现在就恨不得拔剑砍了他。   “皇上已经收到捷报。下令让文启元回城,又连发几道慰问的旨意。想来贺文是怕,若不趁着此次父亲受伤赶尽杀绝,怕是日后更难出手了。”   楚南池跟贺文相处多年,虽然之前被骗,但他们曾经在对付其他皇子的时候,贺文的心狠手辣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楚楼躺在床上,对贺文是非常的厌恶:“皇上虽猜疑,但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手。倒是这个贺文,真是欺我楚家无人了。”   楚辰冷哼道:“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回到王都定让他好看。”   “二哥不用急。他会得到报应的。”   楚南池眼底泛着冰冷,他倒要看看这一世,没了自己,贺文还能爬多高。   又过了两日。   车队这次没有走到驿站,而是留在城外。   几个人从马车上下来,贺故渊伸个懒腰,没什么精神的搭着楚南池。   “喂,今晚是要在野外住宿了?”   楚南池吩咐下面人就地休整,见他浑身没骨头似的靠着自己,声音淡淡的。   “嗯。”   贺故渊搭着他,手指垂在他肩膀戳了两下。   楚南池偏头看他。   贺故渊冲他挑眉,言语轻佻:“这里四处透风,夜黑风高,正是偷袭的好去处。小公子,你可要保护好我哦~”   相处这些日子,楚南池已经可以从容的面对他的撩拨,嗓音清冷:“自己躲好。”   “那不行。还是躲在你身边安全。”贺故渊嬉皮笑脸的:“今夜就委屈小公子跟我睡在同一辆马车里了。”   连日来赶路,楚南池都是骑马,不过在驿站他们确实在一个屋子。   那是因为驿站的房间不够用,再加上纵然楚南池知道贺故渊,不是面上显得这么娇弱。   可归他的伤都是因自己而起,也不会不管他。   楚南池抬手握住他的胳膊,让他从自己身上离开,随后淡声道:“知道了。”   然后,楚南池就转身就吩咐其他人要做的准备。 第34章 带刺的美人   “哎!带刺的美人啊”   贺故渊站在原地,嘴角挂着笑。   木糠拎着药箱,从后面的马车上过来:“少爷,该换药了。”   “哦,来了!”   到了晚上。   除了木堆燃烧的声音,周围安静的只有不远处的虫鸣声。   楚南池抱着胳膊,坐在马车里闭目睡觉。   他们此次回都,别看只带了两千人,但这两千人是他精心挑选的。   这一路上刺杀总共经历的三次,折损并不多。   大部队的人此刻都睡着,除了几个守夜的,四处鼾声如雷。   贺故渊倒是没睡,他白日里又没事,躺在马车里躺一天,哪里有那么大的睡意。   所以这会无聊,就挤在楚南池身侧,拉他的头发编小辫子。   楚南池睡的不沉,但也懒得理他。   他现在算是了解贺故渊,但凡张嘴理他,这人就叭叭叭个没完。   还不如不理他,能换来一刻的安静。   贺故渊编了三个,甚为满意,托着腮盯着楚南池看,眼底全是笑意。   只是这份笑意没持续多久,远处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啧。   打扰人清梦的东西又来了!   这些人也真是乐此不疲,明知道讨不到好,还来。   也不知道老五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抱着万一得手的信念。   都失败这么多次了还来!   楚南池猛地睁开眼,伸手抓住身侧的剑。   贺故渊懒洋洋的往他身上一靠,语气带着撒娇意味:“小公子,人家好害怕。”   楚南池对于他这个样子,已经连眼角都不抽了,专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些声音在黑暗中其实并不明显,但架不住他们有防备。   贺文请的这些江湖高手,也不是笨蛋。他们是有目的性的,全都冲着马车去。   但是楚南池早有准备,几辆马车里睡的根本不是楚楼。   青衣他们率先动手,外面很快打成一片。   楚南池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   黑衣人看到他,冲他挥刀过来。   楚南池一剑刺出,快如残影,他的力道很大,眨眼间斩下了那人的右臂。   哐当一声,伴随着惨叫声,对方应声倒地。   “南池,好凶残哦~”   身后马车上传来某人装腔作势的话语,紧接着又切换成害怕。   “哎呀!有人偷袭”   剑从车窗上刺进来,贺故渊连滚带爬的躲开,从后面一把抱住楚南池。   一米九的身高不要脸的贴在人后背上,嘴里还叨叨的:“南池,救命啊!”   言毕,他还义愤填膺的对着那人骂骂咧咧的:“这人真不要脸!居然偷袭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那人挥着剑,朝他们过来。   贺故渊哎呀一声,缩回去脑袋。   楚南池抬剑挡住对方的攻势,然后一脚将人踹倒在地,紧接着一剑刺穿对方的琵琶骨。   贺故渊从他身后把脑袋又伸出来,夸赞道:“南池真棒!”   “放手”   “哦”   贺故渊乖乖松开怀里的人,楚南池握着剑,手脚利索的杀个片甲不留。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黑衣人就被解决干净。   青衣他们照例查看了一番,一无所获。   “公子,这些还是杀手组织。”   楚南池点点头,意料之中,底下人麻利的挖着坑把人掩埋。   楚辰掐着腰站在原地骂:“杀手组织是不是脑袋有问题。这都几波了,要钱不要命啊。”   贺故渊:“这个我倒知道点,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底下的人都是从小培养的,大都是一些孤儿或者人贩子拐去的。哪有什么感情。只要价钱出得起,他们有的是人。”   “草。这个贺文真不是个玩意。”   楚辰转头疑惑的看着贺故渊:“贺文不是个郡王吗?这么有钱?宫里玉贵妃在贴补他,请这些杀手也得不少钱吧。”   贺故渊:“楚二哥,你是想说,贺文私下有没有别的营生?”   楚辰点头:“我总觉得他敢这么做,又是毒药又是杀手的,底子肯定很厚。”   “这是自然。光是从南城边境买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虫毒药,就不少钱。”   贺故渊侧头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什么?”   楚辰听完惊讶的开口:“我草,这王八犊子敢做这种生意。”   贺故渊懒散的挑眉:“他做的隐秘,若不是我无意间知道,也发现不了。”   楚辰啧啧的摇头,对贺文是一点好感没有,他扭头对楚南池说:“南池,我去看看爹。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嗯”   楚南池擦干净剑,人坐回马车上。   外面收拾好,又陷入一片安静。   贺故渊上了马车,跟他肩膀挨着肩膀坐下:“你对我跟你哥说的,好像不是很意外?”   楚南池刚刚明明听到他对楚辰说的话,却没露出惊讶的表情,就好像他知道一样。   楚南池闭上眼,喉咙里嗯了一声。   他前世虽然不管这些,但多少知道贺文肯定有来钱的路子。   想抢皇位,无非手握两件事。   一个是兵,一个就是钱。   依着贺文那个人的人品,经营这些暗娼馆子,似乎也没什么稀奇的。   “哎,不好玩。你这样让我特别挫败。”   贺故渊歪着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小公子这么能干,那以后我就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了。”   楚南池睁眼,偏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去闭上眼睡觉。   ——   十天后。   在经历又两次失败的刺杀后。   他们终于到达王都。   楚南池骑着马,看着城墙,只觉得恍若隔世。   他回头视线,落在后面的马车上。   那里坐着他的父亲和兄长。   这一世,谁也别想从他身边,把他们夺走。   “进去吧”   楚辰骑着马,偏头对楚南池说话。   楚南池握着缰绳。   兄弟俩率着队伍进都。   ——   车队沿着城门进去,门里门外的繁荣就像是两个世界。   街道上商贩吆喝的很热闹,来往的百姓更是多。   他们这一队人特别显眼,更不用说后面还跟着这么多人。   “哎呦!这是南平王打仗回来了?”   王都的民风更开放。   当今皇上这几年虽然不成体统,可云国底蕴深厚,军队兵强马壮的,作为云国的都城。   王都自然是繁华之地。 第35章 被表白的南池   二楼不少女子,打着扇子,含羞带怯的往楼下看。   四周围观的百姓更是议论纷纷。   “领头的那两位,是不是南平王世子啊?”   “哪里的,那是二公子和三公子。我认得。”   “呀!这两位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啊,不知道有没有婚配啊。”   “哎呦!你就别想了。他们是什么身份,怎么会看上我们啊”   “那可不一定”   说话的几个,正是玲珑阁的几个姑娘。   其中一个胆大的把手中的花钿朝楚南池扔过去。   他们的队伍正好走到玲珑阁门口。   那女子扔的准,花钿落在楚南池怀里。   当即,惹的一群姑娘笑的花枝招展的。   青楼的姑娘,说话自然是胆大的,见楚南池捏住那花钿,当即当街表白。   “小公子,奴家心悦你”   “您帮奴家赎身,奴家伺候你洗脚!”   这绵软带着娇意的嗓音,可让周围不少人听了去,引得是四处都是笑声。   楚南池也不是第一次叫人这样告白。   把手中的花钿递给青衣,声音很淡:“还给人家姑娘。”   青衣接过去,转身给了玲珑阁的门房小厮。   楼上的姑娘不死心的开口:“哎呀,小公子不要那么狠心嘛,奴家给你当个洗脚丫鬟也是愿意的。”   楚南池面不改色,骑着马往前走。   若不是城中不能纵马,他早就走了。   贺故渊掀开帘子,撩起眼皮朝楼上那几个姑娘扫了一眼,又侧头看前方骑马的少年,薄唇微扬。   小公子,还真是受欢迎啊。   王府门口。   收到消息的楚月和宁舒早早就站在门口等着,她们身侧还站着几个太监,领头的是皇上身边的首领太监喜公公。   看到队伍后。   楚月挽着宁舒,眉眼荡着笑:“嫂嫂,他们回来了。”   “嗯”   宁舒激动的捏着帕子,润润眼角。她的肚子很大了,站着多有不便,但此刻能看到夫君回来,也是很欢喜。   正说着,楚南池他们到了。   几个人在王府门前下马,喜公公带着人迎上去。   “老奴给南平王请安”   距离受伤,到一路回路,已经过去半月。   有了木糠的医术,再加上悉心照料,楚楼的伤口愈合的很好。   不过,按照之前的准备,楚楼还是被抬着下来的。   随着他下来的,就是绑着绑带,架着胳膊的楚川,父子俩一看就是伤势很重的样子。   喜公公眯着眼挂着笑,面上很是恭敬。   楚楼见到喜公公,想起身。   喜公公怎敢让他起来,忙凑上去:“王爷,您有伤在身,可不敢劳烦。老奴就是来替皇上传个口谕。”   楚南池他们闻言,纷纷跪下。   王府门前,哗啦啦跪倒一片。   喜公公这才传达了皇上的旨意。   大概意思就是南平王此次有功,除了例行的封赏外,便是安抚。   这种旨意,南平王府每次打仗回来都是如此,没什么稀奇的。   喜公公说完,弯腰笑眯眯的对楚楼说:“王爷。皇上身子不适。特派老奴来探望您。现下看到王爷没事,老奴就安心回去给皇上传话了。”   楚楼拱手:“还请公公转告皇上,臣明日定准时进宫。”   按照规定,得胜回来的当日,他们就要进宫回话,只是挨着楚楼重伤才拖到明日。   不然,单凭这个,也是可以治一个藐视君王的罪名。   喜公公颔首:“皇上说了,王爷受伤不便,不必着急。”   楚楼:“多谢皇上。辰儿,好生送公公。”   楚辰:“公公慢走!”   喜公公含着笑:“老奴告退。”   几个太监跟在他身后,坐着轿子走了。   他们一走,楚南池跟楚川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安排人进府。   待所有人都安排好,楚南池这才走向马车,他抬手敲敲窗户。   贺故渊掀开帘子,撩着眼皮唇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南池要留我?”   楚南池声如清月:“我送你回镇北王府。”   “呦!这么客气。”   “应该的。”   南境的事,皇上消息再慢,这半个月也打探清楚了。贺故渊救了楚楼,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管皇上如何猜疑,楚南池该做的还是要做,比如今日护送贺故渊回去。   他骑身上马,在前面领路。   镇北王府在另一条街,王都面积大,王府的占地面积更大。   从南平王府到镇北王府,要经过三条街,楚南池从前没注意过,现在发现还挺远。   到了地方。   贺故渊挑眉看他:“你送我回来,总要见见外公吧。”   “理应如此”   楚南池已经抬脚进去,贺故渊晃悠着身子,薄唇勾起跟在他后面。   “外公,我回来了!”   贺故渊人刚进院,就大声嚷嚷着。   紧着,楚南池还没反应过来,里面就出来一个身影,手里还拎着鞭子。   “混小子,你还知道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夏远山举着鞭子,看力道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外公,外公,手下留情啊”   贺故渊立马躲到楚南池后面,胳膊放在他腰间,嚷嚷着:“外公,南池还在呢,你给我留点面子。”   “留面子,你个王八犊子,你还有面子。你给我出来,你好意思躲在人家后面。”   夏远山气呼呼的掐着腰,一双虎目瞪着他。   “我好意思啊,南池救我”   贺故渊抱着楚南池不撒手,知道夏远山不会动手,还冲他吐吐舌头。   楚南池双手抱拳,脚下很稳姿态挺拔,像是身后没坠着这么大的挂件,跟夏远山行礼:“王爷。”   “哼,你倒是会给自己找靠山。”   夏远山扔掉鞭子,视线看向楚南池,神色缓和了几分:“南池怎么跟着臭小子一起来了?”   楚南池面色如玉,态度不卑不亢,淡声回:“三皇子救了父亲,理应来道谢。”   贺故渊的脑袋从他肩膀上伸出来,不依的纠正:“南池怎么又叫我三皇子,太生分了。”   楚南池眉眼都不带动的,对于贺故渊小孩子一样的行径,他已经可以做到无视了。   夏远山瞧他抱在人家身上,死死的贴着,一副耍无赖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异样。 第36章 坦坦荡荡,不怕挨打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没想到他还能做件好事。你父亲怎么样了?现在都城可是到处都在说,楚楼伤势很重,起身都困难。还说你带刀赶赴战场,及时救父”   夏远山的意思是告诉他,都城对南境发生的事情已然明了。   楚南池听得明白。   “父亲无碍。”   “那就好。进屋说话吧”   夏远山转身,领着人进屋。   贺故渊松开他,改拉他的手腕,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夏远山看在眼底,没说什么。   “坐吧,不要客气。”   “谢王爷。”   楚南池在侧座上坐下,贺故渊又招呼人拿点心给他吃。   待下面人送了茶点后。   夏远山摆摆手,金前带着人都下去。   大堂只剩他们三人。   夏远山开门见山:“你那日让人给我传话,是何意?”   这件事夏远山想了好几个缘由,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都大有深意。   但他还是想听听楚南池的说法。   “我那日收到密报,五皇子带人私自出都。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当时我父兄都在南境,要说王都能让南池相信一二的人,只有王爷。所以南池斗胆,想让王爷查上一查。只是没想到,他带人是去南境刺杀我的父亲。”   “这件事渊儿已经告诉我了。我也是实在没想到他们居然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出手。还好你父亲没事。”   这件事诧异的不止楚南池一个,就连夏远山都有了警惕心。   谁能不保证自己是下一个。   楚南池冷漠的说:“军权对于皇子的诱惑,确实很大。”   夏远山生气的一拍木桌,表情很是恼怒:“自古为了皇位,争权夺势也是司空见惯,可五皇子未免心太大了。他想把南平军握在手里,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贺故渊懒洋洋的哼笑:“他平日里在王都骑骑马练练三脚猫功夫,就以为当个将军,只需要发号命令就行了。愚不可及。”   别看军队都是听皇帝调令,但真正想成为一方将领,需要付出的远不止这些。   只有让军中人都服你,才能统领三军。   就连贺故渊自己,也是在军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才有一席之地。   何况是贺文,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夏远山:“不说我们两家,朝中哪个将军不是从小兵开始练起,只有不断的打磨,经历真正的战场,将士们才会服你,才会跟着你上阵厮杀。这些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真以为杀了我们,军队就是他的了?痴人说梦。”   楚南池倒不觉得贺文是这么蠢的人,他既然敢动手,兵部就肯定有能帮他的人。   事情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万事都不好说。   更何况这件事皇上也有份参与,他才是躲在贺文背后的那个人。   贺文,说不准也只是个垫脚石罢了。   想到此,楚南池说:“这次的刺杀,本跟三皇子没关系。他救了我父亲,贺文一定会记恨你们。”   夏远山不在意的摇摇头:“就算没有这件事。渊儿也早就是他们的肉中刺。”   “事已至此,其他的话就不用说了。”夏远山要说的是另一件事:“那日你传信给我。我就派人去查了。”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楚南池。   楚南池打开,上面是几个地址,有几处在王都附近的山林中。   “这是?”   “我的人在这附近查到了一些活动的痕迹,如果我没有猜错,就是贺文私养暗卫的地方。”   这些地方,楚南池拧眉。   他过去也知道贺文身边有人,不过来来回回的都是府中那几个熟面孔。   贺文所有的行动都是通过他的人,并没有用其他的人。   现在想来,有了南平军这么好用的兵器,他怎么会舍得用他培养的暗卫。   或者说,他的暗卫在做其他的事情,只是楚南池不知道而已。   楚南池把纸张收起来,他要送给贺文一份见面礼。   贺故渊凑着脑袋体贴的问:“要不要帮忙?”   楚南池:“不用。”   他起身朝夏远山拱手:“多谢王爷告知。不瞒王爷说,我的人没查出来。”   青酒留在王都查了半个月都没查到,到底还是没有镇北王底蕴深厚。   他也不是五年后权倾朝野的楚南池,一切都还需从长计议。   “你毕竟还小,身边的人还需历练。这些不急。你刚回都就来我这里,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府吧。”   “王爷所言甚至。南池告退,改日在登门拜访。”   夏远山起身送他,装作无意的说了句:“渊儿跟你有缘。日后当自己家。”   楚南池抬眸跟夏远山对视一眼,眼底的意味看得分明。   “好。”   楚南池走了。   贺故渊抱着胳膊站在夏远山背后,慢条斯理的说:“外公很喜欢他。”   这句话是陈述句。   夏远山回头,伸手先呼他脑袋一巴掌:“臭小子,就那么扑出去救人,能耐了。看我不打死你!”   “哎呀!老头子,你怎么还打人”   贺故渊抱着脑袋躲到后面:“我要是不救人,你上哪找这么好看的孙媳妇。”   “!!!!”   夏远山打人的动作一停,虽然刚才就有猜测,可乍一听他承认,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贺故渊,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贺故渊躲在屏风后面,伸着脖子语速可快了:“外公。咱们云国民风开放,民间都有娶男妻的,你别跟我说你不同意啊!”   “我!”夏远山一拍桌子,指着他吹胡子瞪眼:“这是男妻的问题吗,他是谁!他是南平王的小儿子!你娶他?你不怕你爹砍了你!”   皇上最忌惮的就是他们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小子居然要娶楚南池。   他还当他是把人家当知己朋友,却不知是当媳妇。   真是气死他了!   贺故渊振振有词,不屑一顾:“怕什么!父皇既然那么忌惮。那我们两家结成亲家,不是更好?让父皇怕到不敢再有歪心思。难道这不也是上上策?”   “你!好好好,你有理。那我问你,我就你这一根独苗,你是不是想让我断子绝孙啊。还是说你日后还要纳几个小妾回来生孩子” 第37章 我这辈子就他了   夏远山掐着腰在原地打圈圈。   他本想着让他跟楚南池打好关系,日后就算自己身亡,贺故渊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可现在,情况显然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混小子,简直是想一出是一出。   “外公,我这一辈子就非南池一个人了。小爷已经占了人家的清白,这辈子赖不掉了。你总不能让我做个负心汉吧。”   “咳咳!!!”   夏远山差点被口水呛死,颤抖着胳膊指着他:“你说什么!你跟他???”   贺故渊骄傲的点头:“出了点意外。不过我这辈子就他了。您可不能棒打鸳鸯!”   他站在那里,犹如求偶期的孔雀,昂着头一脸的坚贞不移。   夏远山自己就是个情种,他一辈子就娶了一位夫人,早早亡故。   唯一的女儿也没了,就剩下这么一根独苗。   “哎”   夏远山在椅子上坐下,无奈的叹气只觉得头疼,又万般无奈:“既然你占了人家清白,那是要负责。”   贺故渊见他外公不打人了,不要脸的凑过来:“外公。至于血脉。叔公家的几个孩子不也是夏家的孩子嘛,虽然为了避嫌,咱们不怎么跟他们来往,可也是夏家的。以后再他们的孩子中挑个能干的不就好了。再说南池还有姐姐和嫂子,他们的孩子也一样的。您就别反对了。”   “哼,贺故渊你想的很周到嘛!”   夏远山瞪他。   贺故渊嘿嘿的赔笑,站在夏远山背后给他捏肩膀。   “外公,你明明也喜欢南池的,你刚才看他的眼神,别以为我没看出来。”   “哼”夏远山斜他一眼:“那孩子是个好的。小小年纪,气质沉稳,眼神坚定。比你靠谱多了。”   “那是,看我给你选的孙媳妇多好。”   听着他一口一个孙媳妇,夏远山一盆凉水泼下来:“我问你,南池答应了吗?”   如果楚南池真的答应了,那有些事情就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没有”   “什么?”   夏远山回头瞪他:“感情你刚才纯属放屁!”   “外公,南池还小。再说他还没开窍呢。不过你放心,他迟早是咱们家的,跑不掉。”   “你小子,满嘴跑马。”   夏远山骂完他,又担忧的说:“你想过没有。皇上那边怎么可能让你们在一起。更不要说他这次去救父,王都关于他的流言沸沸扬扬的。要不是我故意散播一些传闻,跟这混淆视听。怕是皇上对他也要猜疑了。”   “那就见招拆招呗。”贺故渊一点也不担心:“要是父皇给他赐婚,我就去抢婚。反正混账事做了那么多,不差这一件。”   “你别乱来。行了,这些日后再说。让我看看你的伤。”   “没事。有木糠在,您还不放心。”   “我放心什么!你个混小子,老头子要被你吓死了!等你伤好了,看我不抽你。”   “嘿嘿!”   ——   楚南池回了南平王府。   一家子都在大堂坐着。   现在王府经过一轮清洗,基本都是自己的人了。   宁舒心疼的擦着眼泪,楚川的伤口经过半个月已经好多了,只是被砍的有点深,还要养些日子。   “你挺着肚子,不要太难过。”   楚川用另只手给妻子擦眼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宁舒也不好意思。   “川儿,你回你那边吧。宁舒身子不便,还是回去好好歇息。”   “知道了,父亲。”   宁舒行了礼,跟楚川离开了大堂。   楚月坐在一旁,见哥哥嫂嫂恩恩爱爱的,也是很高兴。转头跟楚楼说话:“父亲,您的伤真的无事?”   天知道,虽然事先有消息,可是重伤消息入都的时候,她还是忧心不已。   刚才又见楚楼是抬着进来的,这心就没放下。   面对自己的宝贝闺女,楚楼笑呵呵的:“没事。爹提刀都不是问题。就是南池,要我卧床不起。”   楚月见父亲还是老样子,言语温婉:“若不是三弟事先传了信来,女儿可要吓坏了。”   “哎,这事说来话长。”   楚楼叹口气,简单的跟她说了下战场的事,关于其他的没多说。   他私心里还是希望闺女快快乐乐的长大。   “这次五皇子居心险恶,月儿。你以后也要提防此人,出门在外,身边也要带好人。”   “都听爹的。”   楚南池从外头回来,见他们坐在一起说话,上前跟楚楼行礼。   “南池。快尝尝姐姐特意给你做的点心。”   “谢谢长姐。”   见楚南池拿起一块吃下,楚月眉眼含笑,她这个弟弟最喜欢吃她亲手做的点心。   楚辰在一旁喝着茶,吃醋的说:“怎么我回来就没见你招呼我吃点心。南池一回来,就不一样。长姐可真偏心。”   “你啊。还跟南池吃醋。”   楚月失笑的对萍儿说:“还不快给你家二公子端点心,没得一会,他要抢南池的了。”   几个丫鬟捂着嘴偷笑。   楚楼见他们姐弟几人高高兴兴的,不免面露安慰。   过了会,楚南池送楚楼去卧房休息。   父子俩在卧室说话。   “你去送三皇子,镇北王怎么说的?”   楚南池扶着楚楼到床上,自己则在凳子上坐下把在王府的事情,跟楚楼说了一遍。   “王爷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愿意跟我们交好,就是不知道他对那个位置到底有没有意思。”   毕竟这么些日子下来,他看贺故渊的态度,也是想做个安稳的富贵闲人,倒真没瞧出来他想争皇位的心思。   “这些先不说,眼下我们两家还是要低调行事。明日去见皇上,你随我一道去。”   提到这个,楚南池也正有此意:“皇上一定会问,我怎么会突然去南境。爹,明日进宫,你就这样说。”   父子二人嘀嘀咕咕的在卧房说了半晌话。   楚南池方才离开。   回到卧室,楚南池捏捏太阳穴,只觉得乏得很,但他还有事没吩咐。   “青衣。”   “属下在。”   “你按照这纸上的地址,去把对方的情形摸清楚,回来报给我。”   “是。”   交代完事情,楚南池脱去衣衫,泡进木桶里,闭目养神。 第38章 面见皇上   自从这两年皇上身子出现问题后,早朝就改成三日一次,平素的大小事都是呈报内阁。   这还是夏日,到了冬日天冷,皇上基本就不上朝了。   辰时三刻。   楚楼带着楚南池进宫。   软轿一路从顺天门抬到宫内。   按照规矩,臣子进宫是不可以乘坐这些的,但现在谁都知道南平王身受重伤,不良于行。   皇上特此恩待,也是做给外人看的。   轿子进了书房门口就要停下,楚南池扶着楚楼从轿子里出来。   二人刚上台阶,就看到书房侧门旁跪着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背影挺拔,很是熟悉。   楚南池跟楚楼对视一眼,父子二人眼底皆是疑惑。   走近一看,还真是贺故渊。   贺故渊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楚南池,还挺有高兴的跟他打招呼。   “南池,王爷”   楚楼略惊讶的问:“三皇子,你怎么跪在这里?”   这里是书房门口,可不是内院了。   皇上虽不上早朝,可来来往往的大臣们还是不少的,尤其几个内阁首辅这样的朝廷重臣,是日日都要来的。   贺故渊跪在这里,那不是让所有人都看了去。   “父皇说我逃婚,害的人家姑娘名声受损,让我罚跪。不过看在我救了王爷的份上,只让我跪两个时辰就可以回去了。这要放在往日要跪一天的,我还赚了呢。”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皮没脸的。   楚楼想说什么,看到他身边站着的几个太监,便没再说。   这里是皇宫,不是他们能随便说话的地方。   楚南池面色发冷,眼底透着寒意,他自然看得明白此举的意思。   皇上,这是故意打他们的脸。   贺故渊救了南平王,这事整个王都都知道。   他是什么人,南平王是什么?   免不得有人会猜测,镇北王府是不是要跟南平王府站在一起了。   那贺故渊这个往日备受冷落的皇子,是不是也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   所以皇上故意找个借口,让贺故渊跪在这来来往往的书房门口。   便是告诉所有人,他贺故渊就是个皇上厌弃的。   如此不给南平王府和镇北王府脸面,根本就没把他们放眼里。   楚南池在心中冷哼一声,视线却不由自主的放到贺故渊身上。   贺故渊见他看过来,还冲他调皮的眨眨眼,没心没肺的。   这时。   喜公公从殿里出来相迎:“王爷,皇上有请。”   “谢公公”   楚楼捂着腰,由楚南池搀扶着,一步一拐的走的很慢。   走一步,还略顿顿,瞧着很是疼的样子。   贺故渊见他们进去,又直着腰跪好,就是瞧着有些犯困,无聊的看地上的蚂蚁。   进了内殿。   里面传来咳嗽的声音。   楚楼慢悠悠进去,动作越发缓慢,脸上还挂着万分的歉意。   那架势,瞧上去身体比皇上的还不好。   “老臣惭愧,如此来面圣。请皇上恕罪”   楚楼说着,就要下跪。   但他腰腹绑着厚厚的绷带,瞧着纱布上还有血,跪下的姿势慢得很。   所以膝盖还没弯下去,熙正帝连忙抬手:“爱卿免礼。快坐下。”   “多谢皇上”   楚南池低眉顺眼的搀扶着楚楼坐下,方才跪下行大礼:“南池参见皇上。”   贺熙没有叫他平身,而是跟楚楼说话:“听闻南池此次可是立了大功。朕想着要赏些什么给他才好。”   楚楼忙拱手谦虚的说:“皇上抬爱。这孩子哪里什么大功。他就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左不过杀了几个敌兵。真要论起来,他连士兵都比不上的。”   “哦”贺熙打量的目光落在楚南池身上:“朕素日只听闻南池文采出众。不想也精通武艺,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楚南池知道他句句都是试探,低垂着脑袋回话:“皇上。父亲从前希望家里能出个状元。所以南池平日里大多都是读书,不过小时候身体不好,跟着哥哥们学了些拳脚功夫,用来强身健体。”   南平王妃是难产死的,这事不是秘密,贺熙自然也知道。   楚楼见他的视线一直盯着楚南池,开口道:“皇上。臣此次来还有一事。”   “咳咳”   贺熙突然咳了起来,喜公公连忙端着茶水上前。   楚南池抬眸去看,见贺熙咳的身体剧烈,心底略过一丝疑惑。   贺熙在位十五年,算起来还不到五十岁,从前也是习武之人,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孱弱。   他想到贺文,眸色沉了一下,心里有了计较。   贺熙咳完,对楚楼说:“爱卿接着说。”   楚楼道:“皇上。此次南境一行。臣身受重伤。如若不是今日要面圣,臣还要在床上躺着。”   说到这里,楚楼面露难色:“所以臣想跟皇上请辞。以后赋闲在家。含饴弄孙。还望皇上成全。”   贺熙心中一喜,但面上情真意切的说:“爱卿这是何话,你这伤养养不日就好了。朕还是要继续倚重你的。”   楚楼苦笑道:“皇上,实不相瞒。被偷袭的两刀差点捅破臣的内脏,如今内里是真的伤了要害。大夫跟我说日后拿刀估计都不行了。孩子们如今大了,楚川和楚辰都是皇上的好将士。我这个老家伙还是要认输,回家休息吧。还望皇上看在臣忠心为国的份上,成全老臣吧。”   贺熙:“既然爱卿如此说,那自然身子为重。不过你退下来,南平世子一个人,怕是会有些不趁手的。正好文启元前些日子跟我说,他很敬重你们,想跟着学学。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那太好了”楚楼满脸笑容连连答应:“那就让他跟着楚川,不过他是文国公之子,若是怠慢了是不是不太好。”   “不会”贺熙道:“朕和文国公有意让他历练,禁军如今还有很多缺职,等他在你那学成,就让他回来。”   “既然皇上这么说,那老臣就放心了。定然好好招待小公爷。”   楚南池跪在下面,低着头,唇边泛着冷。   皇上毕竟是皇上,知道前面因为信息有误,已经把文启元这个棋子抛了出来,既然已经漏了,不物尽其用,那就太浪费了。 第39章 恭顺亲王   扔进南平王府,不管干什么都是个光明正大的眼线。   偏偏对方还是个小公爷,不能轻易打发。   这些都在楚南池的意料之中,他一点也不惊讶。   只见楚楼画风一转,开始卖惨:“皇上。老臣还以为这次见不到你了,多亏了三皇子,不然老臣这条命可就回不来了。”   提到贺故渊,皇上嘴角僵了一下,故作生气的说:“他擅自逃婚,害的人家姑娘又是上吊又是自杀的,成何体统。”   “皇上。可若不是如此,老臣这条命就没了”   楚楼歪着身子,从椅子上跪下去,他嗓门不小哭的震耳欲聋的。   “皇上。臣命苦啊。夫人早早没了,含辛茹苦的又当爹又当娘,把孩子拉扯大。本以为被偷袭,就要一命呜呼了。老臣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啊!陛下!”   “喜庆,把王爷扶起来”   皇上被他嚎的头疼,摆手让喜公公把人扶起来。   “哎呦,王爷,你这是做什么。皇上啊又没说要罚三皇子,只是做给尚书大人看的。”   喜庆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简单化,楚楼哭哭啼啼的从兜里掏出个香包。   “皇上。臣在山林中找到了这个,瞧着是宫里的手艺,您给看看。”   喜庆忙接过去,拿给贺熙看。   贺熙拿在手里,前后看了一下,拧着眉若有所思:“是有点眼熟。喜庆,你去查查,这香包的来处。”   “是,皇上。”   “皇上,臣猜是不是南凉故意放的,为了挑拨离间。臣是打死也不相信宫里会有人想害臣。”   楚楼说的信誓旦旦,满脸忠义,他为人一贯坦诚,这话皇上还是相信的。   “爱卿所言甚至。千万不要相信外敌的挑唆。你放心,这件事如若查出来,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皇上”   楚楼道谢又接着说:“皇上,三皇子救了臣。若是皇上不赏他,岂不是中了南凉的奸计。他们一定认为皇上不看重老臣,不看重南平军。到时候在派人从中挑拨。于边境安危也是不宜啊,皇上。”   贺熙在心里骂了句老匹夫,更是骂了南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白送了两座城的粮食。   居然还留下东西试图想挑拨楚楼,让他们内斗。   还好楚楼这个人忠勇,但确实是个没脑子的,不然就凭这个香包,也该怀疑此次大有猫腻了。   与虎谋皮,自然是要付出代价。   贺熙不会把一个小小的南凉放在眼里,只是计划生变,后续的打算要重新计较了。   “那就赏他黄金万两,再赏些好东西就是了。这么小的事情,爱卿何必哭的这般大声。”   “不行啊皇上。”楚楼跪在那里,哭的中气十足:“老臣昨日回都,就听到外面人都在说三皇子无人教养,无官无职,人风流还顽劣不堪,怪不得尚书大人的女儿要投湖自尽等等之类的言语。”   “老臣是个苦命的。最听不得别人欺负孩子,你说他能救我这个往日不相干的老头子,怎么就是坏孩子了。”   “皇上,那些人就是欺负先皇后早逝,您又公务繁忙,这才言辞侮辱,百般造谣他。皇上,您可要为三皇子做主啊。”   “放肆”贺熙一拍桌子:“怎敢胡言乱语,皇子也是他们能议论的。”   楚南池鄙夷的抿着唇。   他们议论,还不都是你纵容的,装什么慈父。   “皇上,不若您赐他个封号吧。这样他有了实名,往后相亲也不会让外面那些人如此笑话。老臣也算是还了这救命之恩。死而无憾了。”   给了封号就意味着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不再是三皇子。   贺熙眯着眼看着楚楼,不知道他来求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贺故渊是嫡子,就是封王也封的,只是贺熙看到他,就想到他母亲。   再加上过去那些事,所以很是不喜。   楚楼如今说这些,是不是代表他站在了贺故渊那边。   不待他再问。   楚楼又开口:“皇上。太子前段时间跟臣说,想要两匹好马。臣这次去南境,正好得了两匹。回去就让南池给太子殿下送去。”   他的话题跳的很快,像是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   贺熙自认了解这位南平王,不是个玩心眼的人 ,笑着骂道:“太子不成体统,怎好问爱卿要东西。”   “皇上,您又说笑。太子殿下为人谦和,他就是小孩子心性,男孩子嘛,不都喜欢马啊,剑啊,索性老臣那里就这些东西,要是要金子银子,还没有呢。”   “哈哈!好好好。爱卿这样说。就是朕的不是了,没给你金子。”   楚楼几句话,皇上龙颜大悦,对喜庆说:“去取黄金万两赏南平王。再去传旨,封贺故渊为恭顺亲王,他本就住在镇北王府,不必另赐府邸了。”   楚南池倒没想到皇上会直接封贺故渊为亲王,他原本想着能给他求个郡王就可以了。   只是恭顺二字,还真是讽刺,皇上让一个纨绔子弟顶着恭顺的封号。   其用意怕是傻子都猜的出来。   更不要说就连府邸都不赏赐。   这个亲王,封的还真是笑话。   “爱卿,这下你的救命之恩算还了嘛”   “老臣惶恐。多谢皇上。”楚楼轻松一笑:“皇上。这下臣能安心睡觉了。”   “你啊”贺熙无奈的摇头,一副君臣和睦的做派:“你这个人就是太耿直。行了,回去吧。”   “微臣告退”   楚楼和楚南池磕了头,楚南池扶着楚楼慢慢出去。   待他们二人出去,贺熙的笑容拉了下来。   喜庆试探的询问:“陛下,可让恭顺王起身?”   贺熙咳了一声,神色莫名:“起吧。派人盯着他们,有什么举动都来报给朕。”   “陛下放心。老奴派人盯着呢。”   喜庆手底下有一批锦衣卫,专门替皇上盯着前朝,很是得用。   “你去告诉太子,让他这些日子以看病的由头多去南平王府走走。还有那个香包,我没看错,是贵妃的东西吧。”   “正是。文王此次大动干戈,却没有得手。不过他请的都是江湖杀手,这个香包怎么会落到南平王手里。” 第40章 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们都是人精,此香包做工精巧,宫外人不知道。   但常年呆在宫里的人,是不是宫里的东西,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来。   贺熙骂道:“南凉的计谋罢了,贺文当真蠢,这事都能让南凉知道。还好楚楼脑子直想不了那么多。不然以他这个直肠子的爆脾气,怕是刚才就发作吵着要跟贺文对质了。”   贺文要刺杀楚楼,皇帝早就知道,毕竟他手底下还算有本事的皇子,贺文算一个。   只是没想到行事如此蠢笨,不但没杀了楚楼,还被敌对发现了。   这样的蠢货还好意思争皇位。   若不是自己亲生儿子。   哼。   “皇上圣明。”喜庆道:“只是这次恭顺王救了南平王,依照王爷的性情,自然要高看他一眼。这对太子殿下会不会...”   贺熙摆摆手:“不会。楚楼这个人。朕还是了解的。对了,他女儿多大了?”   “回皇上,楚月芳龄十八。”   “不小了。”   “是不小了。本早就该嫁人的。只是头两年王爷说他不舍得把女儿嫁那么早,故而推辞了很多亲事。他那个炮仗脾气,求亲的人烦了,他干脆关上大门,所以一直到今日也没结婚。”   这也是为什么皇上拖到今日,才对南平王府动手。   楚楼的性格,王都皆知,他从小就是个直来直去的炮仗脾气。   若不是他执意保持中立,不肯站队力保太子,皇上也不会出此下策。   既然此事不成,楚楼又自请卸去官职,还答应文启元入南平军。   看在他这么知情识趣的份上,皇上才会那般痛快的封了贺故渊。   楚楼忠心,能为太子所用,总比杀了他要好。   皇上放下茶盏,心中已另有打算:“去请皇后过来。”   喜庆领着命出去,对跪在书房门口的贺故渊恭喜。   “王爷快起来。”   “王爷?”贺故渊不以为然:“喜公公,你大白天说胡话吗”   不过后三个字他是相信的,从善如流的从地上站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王爷。皇上已经下旨。您救了南平王,作为嘉奖。封您为恭顺亲王。您回去就等着谢恩吧。”   “啊呦!还有这么大的馅饼砸中我呢,太好了吧。真的假的?父皇不会反悔吧?”   贺故渊搓着手,神秘兮兮的凑近喜庆:“公公,王爷的俸禄多少?跟我外公一样多吗?”   喜庆抽抽眼角,显然对他的为人也是很清楚:“王爷,具体的传旨太监会告诉您的。您现在就先回府把这个好消息跟镇北王说一说。老奴还有事,就不耽搁了。”   “喂!别走啊。我还没问完呢”   贺故渊冲旁边的小太监摇摇头:“你们喜公公真是大忙人。”   小太监赔着笑,不敢接话。   贺故渊背着手,哼着歌,晃晃悠悠的走了。   “哎呀!王爷啊!太好了!我也混了个王爷玩玩。”   “下次再找几个人救救,会不会赏我黄金啊!”   他声音不低,附近的太监宫女听的清清楚楚。   有几个鄙夷的打量着他。   自古君子讲究,行的端站得直,走路稳有气场,不像他走路晃晃悠悠,吊儿郎当。   哪有皇子的做派,他还边走边跟来往的宫人说话,一点规矩都没有。   。   “公子。有人找你”   楚南池回到南平王府,青衣守在一旁,显然等候多时了。   “爹。你好好休息。”   楚楼四处看看,低声问他:“咱家没有眼线了吧?我可以活动活动了?”   他已经躺了半个月,在躺下去屁股都疼。   楚南池无奈的笑笑:“王府里青酒内外洗了一遍,是安全的。不过爹,你要练武还是去后院。”   “好好好,那你忙去吧。爹走了”   一听能练武了,楚楼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了,哪还有在皇宫时,那副随时要跌倒的虚弱模样。   楚南池勾唇浅笑。   如若皇上圣明,依他爹的性情,就算不参与党争,他日太子登基,也会做个忠臣。   何况,如若没有意外,太子本就可以继承皇位。   皇上如今做这些,无非是心虚罢了。   怕当年他做的事情,别人会对太子做一遍。   西苑。   楚南池踏进庭院,就看到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子站在庭院,见到他来,忙见礼。   “公子。”   楚南池先看到他手中的剑,目光落在他脸上:“贺故渊的人?”   “是,我叫天水。是小王爷的近卫。”   “天水?”楚南池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贺故渊让你来,是有事?”   他前脚才离开皇宫,这人后脚就派人来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天水掏出一块牌子递给楚南池。   楚南池垂眸一看,是钱庄的令牌。   云国的钱庄都是官商,所有寄取钱物,都有专属的号码牌,凭借牌子,可以在云国各地领取钱物。   这种牌子,钱庄有特殊的记号,做不得假。   “这是何意?”   “小王爷说,松运商会的所有钱财,公子都可以用。”   楚南池摩擦着令牌略粗糙的表面,有点没看懂贺故渊的意思。   难不成为了感谢自己帮他求了个封号?   可这个封号,除了担个虚名,其他什么都没有,值得贺故渊这么大的回报?   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你家小王爷,就不怕我把钱庄搬空?”   天水笑了一下:“小王爷就猜到公子会这么问。小王爷说只要公子高兴,哪怕是把松运商会卖了,也无所谓。”   楚南池:“?”   贺故渊疯了?   这话都说得出来。   “公子。小王爷手底下总共有四部。依照金木水火分配。金鱼管钱,木糠为医,火图负责朝中大小事,我们水部负责近卫安全。”   听到天水这些话,楚南池眉头紧蹙:“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这些已经不是外人能听的吧。   贺故渊手底下有人,并不稀罕,只是谁会告诉外人,还说的这么清楚。   “小王爷的意思说,我们跟小公子就是一家人。我以后留在小公子身边,当个信鸽,顺便保护小公子安全。”   “一家人?信鸽?”   楚南池听完他的话,恨不得抽贺故渊一巴掌,他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第41章 信鸽   就凭南境短短半月的相处,这个人就把底牌都亮出来了?   也不怕黑吃黑,自己坑了他。   这种性情,日后真的登基当皇帝,能行嘛?   “我有我的近卫,不用你。你回你主子那去,告诉他,没事多看点书。”   楚南池严重怀疑贺故渊脑子跟别人不一样。   他说完这话,谁料天水往地上一跪,捂着脸痛哭:“公子。小王爷说了,如果您不收,就打我八十大板,让我在王府门口要饭。”   “求求您可怜我吧,我连媳妇都没讨呢。我保证您不让我听得事情,我绝对不听,而且我吃的不多,您就留下我这个信鸽吧。”   他边说,边擦眼泪,那个无赖的样子简直跟他主子一模一样。   楚南池额角青筋跳起,就连身后站着的青衣,都嘴角抽搐。   难不成镇北王府的近卫都是这个调调?   天水边哭,边偷偷看他,见他视线扫过来,又装模作样的嚎。   庭院里一时之间只有天水的声音。   楚南池捏着牌子,半晌没开口,眼底若有所思。   过了会,他把牌子递给青衣,声音很淡:“留下吧。”   “谢公子”   天水立马爬起来,乖巧的站在青衣旁边。   脸上连个眼泪都没有。   青衣经过他主子一个月的摧残,在看他的行径已经免疫了。   晌午用饭。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他们家就这么几个人,所以楚楼不喜欢分开吃饭,那样太生分了。   楚月吃到一半,问楚南池:“弟弟,明日我想去光济寺祈福,你有空陪我一起吗?”   楚南池放下勺子点点头:“有。明日我陪你去。”   楚月:“嗯。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是想想近日多事之秋,咱们姐弟一起,心里放心些。”   “这是对的”   楚楼笑眯眯的嘱咐:“你以后出门要多带些人,免得遇到些不怀好意的。”   “知道的,父亲。”   楚南池偏头看向楚辰:“二哥也一起吧。咱们回来也好久没出去逛逛。”   楚辰没意见,现在又不用打仗,他除了练武也没有别的事情。   宁舒羡慕的摸摸肚子,她都好几个月没出过门了:“我也想去,可惜肚子里这个,是去不了了。”   楚月笑:“等嫂嫂生完,到时候我在陪嫂嫂去。”   “也只能这样了”   宁舒跟楚川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化不开的情意。   楚南池的目光也落在宁舒的肚子上,唇角不由的勾起。   真好,一家人都在。   吃完饭,楚川拉着楚南池站在 一旁说话。   “你跟月儿出去,还是要小心,别让贺文钻了空子。”   楚南池冷笑道:“大哥放心。我会让他没机会来找姐姐的。”   他不可能被动的挨打,更不可能让贺文这辈子再有机会接近姐姐。   楚川问:“你要做什么?”   他如今受伤,所有的事情都由楚南池安排,南池如今稳重成熟,不再是那个抱着哥哥撒娇的孩子了。   楚川是心疼,又没有办法。   “今晚我会带人,抄了他的老窝。”   楚南池看向大哥:“大哥不用担心,把紫檀他们借给我就行。”   “嗯,你安排就是。”   楚川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如今一家人都在,你也不要太有压力。”   来自兄长的关爱,就像是一股暖流温暖着楚南池的心,他露出久违的笑容。   -   皇上的封王的旨意还没有下来。   宫内宫外已经收到消息。   贺文正在宫里陪玉贵妃吃饭。   听完太监的传话,他重重的放下筷子冷哼:“本王这么多年才只是个郡王,他居然成了亲王。”   皇上的所有儿子中,除了太子,就只有贺文封了郡王。   二皇子年长,到了今日都没有封号。   更不要说六皇子七皇子,都是顶着个皇子的名头,实则一点权利都没有。   足以见得皇上对太子的偏爱。   贺文的郡王,还是看在阁老的面子上封的。   可现在贺故渊不过就是救了南平王,转眼就封了亲王。   这让他怎么不恨。   玉贵妃拿起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红唇;“恭顺亲王。一个空称号,府邸没有赏赐更没有,还罚跪在殿外。文儿,你失态了。”   贺文自然清楚父皇的用意,在他的心里。   除了太子,其他的儿子都是工具。   但是尽管是个空称谓,自己日后见到贺故渊都要先行礼。   再想想,这机会还是自己送上去的。   他如何能坐得住。   “母亲,我们得加快步伐,不然就来不及了。”   玉贵妃跟他对视一眼,眼睛里的透出几抹耐人寻味。   傍晚。   玲珑阁。   “南池,真是好久不见,你怎么有空邀请我吃饭。”   “拜见太子殿下。”   “别客气别客气。咱们又不是外人。”   玲珑阁的雅乐是出了名的,这里虽是风月场所,但档次跟一般的青楼不一样。   阁内的人说话大都轻声细语,伴随着器乐声,这里的酒菜也不错。   是聚会的好去处。   贺京在位置上落座,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带刀侍卫,寸步不离。   楚南池这边就他一个人。   “父亲让人挑了两匹好马已经送去东宫,不知道殿下是否满意。”   “南平王亲自挑选的,能不好吗?对了,你父亲的伤听说很严重,我正打算去拜访,这不就先收到你的帖子了。”   “父亲没有大碍,但是往后提刀怕是困难。皇上已经恩赐父亲辞退,以后在家养养就好了。”   贺京闻言,惋惜的摇头:“王爷是盖世英雄。真是可惜了。”   皇家虽然忌惮南平王府的势力,可是对楚楼这个人还是了解的。   楚南池不动声色的回:“爹说这两匹是今年难得的良驹,早点给殿下送去,免得他舍不得。顺道让我请殿下吃顿饭,问问还缺不缺别的。”   这话落在贺京耳朵里,就是投诚示好的意思。   要知道楚楼那个炮仗脾气,跟皇城的大小官员都不怎么来往的。   如今主动送马不说,还要自己小儿子特意上门。   贺京焉能不开心。   “王爷的性情满皇城谁不知道,你这么说到显得我有点夺人所好了。这样,我回去就让人把宫里的好药材都送到 你府上,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多谢太子殿下。”   “你这人啊,就是太客气。” 第42章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贺京倒了杯酒,话锋一转神秘兮兮的 说:“南池,有件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殿下,你我相识多年,有话不妨直说。”   “本来呢,南平王受伤这事,我以为是战场上的事情。可是前些日子,有人看见老五带着人急匆匆的回来。好像还受了伤。没多久,父皇就查到是有人在战场上偷袭了王爷,你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你说什么?”   楚南池故作震惊,差点打翻了茶杯,激动的从位置站起来:“殿下,此言当真?”   “你别激动,坐下慢慢说”   贺京把楚南池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判定他真的不知情:“这事没有证据。不好说。”   楚南池着急原地转了两圈,又重新坐下,面色凝重:“殿下,说来可能你不信,但父亲出征那天,南池心里总是不舒服,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以至于后来晚上做了噩梦,梦到父亲被杀。这才慌里慌张的跑到南城,现在想来都是一身汗。”   贺京点点头,这事已经在皇都传遍了。   再说楚南池过去就是个读书人,这种未卜先知的事情他肯定不知道。   就连他,也是父皇今日告诉他,他才知道老五做了这么多。   “你们在树林中发现的那个香囊,我已经派人偷偷去查过了,是玉贵妃的。”   楚南池赫然:“当真?”   “这我还能骗你不成。只是单凭一个香囊做不了什么。你也知道玉贵妃家世显赫,老五呢,又聪明能干。这种没证据的事情,就算你跟王爷闹到父皇那里,最多把老五关个十天半个月,没什么用。”   他这话不假。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句话,也就骗骗人罢了。   楚南池显然相信了贺京的话,气愤的握紧拳头捶了一下桌子:“五皇子欺人太甚。我爹又没有得罪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你不在官场不知道。我记得上个月老五说想去你们南平军学习学习,被你爹一口否决了。日常呢,你爹跟他也不来往。怕是存了得了不到就毁了的心。”   “得不到?他得到我爹干什么?”   楚南池眉头紧锁深深的不解。   他突然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向贺京,颤颤巍巍的问:“殿下,他不会是想??”   贺京面色难看的点点头,哼道:“皇子里面,他的名望呼声是最高的。再加上玉贵妃背后有家族撑腰。他有这个想法也很正常。”   楚南池放下手,神色愤然:“殿下。说句不该说的。您的能力不比他差。何况您背后有皇后,又是皇上亲封的太子殿下。他想爬上去,那就要背负不忠不孝的罪名。”   “不忠不孝?只要他能爬上去,成为了皇帝。后书史料谁敢这么写。”   自古成王败寇。   历史都是由胜者编写的。   谁敢把这四个字扣在成功者的头上。   楚南池一听他这么说,着急了站起身对着贺京行礼:“殿下,您不能坐以待毙啊。今日南池斗胆,代替父兄说一句。只要我南平王府在一日,就必保殿下登基。”   “好好好”   贺京欣喜若狂,果然把老五的消息说出来,就能得到南平王府的支持。   还是父皇英明。   他连忙把楚南池扶起来,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不用担心,老五做的那些事,我一定帮你。只是咱们要从长计议。他好对付,玉贵妃不好对付啊。”   两个人话说到这个份上。   为了让楚南池更加的信任自己,贺京说话也不藏着掖着。   “皇后娘娘盛宠,也不能对付玉贵妃吗?”   谁不知道,皇后是皇上的青梅竹马,尤其当年为了皇上的前途。   青梅主动让位,甘居为妃。   贺京叹口气,重新招呼楚南池坐下。   “你也知道我母亲出身不高,又是庶出。如今虽然位居皇后。父皇也多有提拔,可是到底实力不足。玉贵妃是阁老之女,阁老的门徒遍布天下,实在是有些差距的。”   “怕什么!殿下,你还有我。对了,还有贺故渊。他也会支持殿下的。”   “老三?”贺京拧眉,随后恍然大悟:“对了,我听说是他救了你爹。”   “是。他逃婚,因为害怕镇北王抓他,跑到南边去了,他说没见过南边怎么打仗的就跑去围观,谁知道阴差阳错救了我爹。”   贺京不知道其中的细节,这么一听明白了:“这确实像老三做出来的事情。只是老三的脾气太过桀骜不驯,又顽劣不堪。他过去对我也没什么好脸色。你刚才那话是何意?”   “殿下。这段时间我跟贺故渊相处,发现他是个极其冲动,做起事来不考虑后果的人。你猜他要是知道害他差点死了的人,是五皇子做的。他会怎么样呢?”   “哈哈,那按照他的性子。他肯定跑到皇宫去揍老五一顿。”   这事,在幼年的时候太常见了。   哪怕是现在长大。   贺故渊那个人也是如此。   一言不合就上去打架,哪怕后面被罚跪,也是先打了再说,实在是冲动的不行。   没有一点脑子。   “南池自认经过这件事跟他关系还算不错。如果我去说,他肯定能按下冲动不去打人。但是绝对会主动找五皇子的麻烦。到时候咱们正好可以利用他。”   “这”贺京思索一下,迟疑的说:“可是他也是皇子,背后又有镇北王。就算他找老五的麻烦,也不代表他就愿意顺服本宫。”   “我以前跟他不太相熟,但是以我对他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殿下以后可是要俯瞰江山,不至于连这样的人都降服不了。”   楚南池几句话,让贺京哈哈大笑:“是,南池说得对。我那个三弟啊,是我格局小了。”   “殿下谦虚。”   “来来来,喝酒”   楚南池以茶代酒,从他表明归顺后,贺京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   两个人说了不少话,可谓是相谈甚欢。   这场酒喝了很晚。   一直到亥时方才散去。 第43章 上赶着求负责   玲珑阁门口,贺京上了马车,他喝的醉醺醺的掀开帘子对楚南池说:“南池。过几日父皇要办场宴会。男女都去,你可一定要来啊。”   楚南池行礼:“南池知道了,殿下慢走。”   马车缓缓离开。   楚南池带笑的唇角,眨眼间消失。   他整理下衣袖,快步离开熙攘的街道,拐到后方的暗巷中。   只是他人刚一进去,就被从天而降的人抓住胳膊,拉到怀里。   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   楚南池镇定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贺故渊,轻声:“放开。”   贺故渊不松,还故意把人压在墙上,玩味的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楚南池掀起眼皮,被人以这个姿势困在墙上丝毫不紧张:“什么时候来的?”   贺故渊玩着他耳边的头发,故作委屈的说:“一早就到了。南池的心好狠啊,自己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却让我在屋顶吹冷风。”   他这一身腱子肉,烫的人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   哪有那么可怜。   可是经过那次意外,这个人到底在他这里不一样。   楚南池垂下睫毛:“你既然听到,日后如何行事不用我教了吧?”   贺故渊凑近他,轻佻的开口:“既然是南池的吩咐,那我岂不遵命。”   他离的太近。   这让楚南池不禁想到那夜的荒唐,他不自在的抬手推开人。   贺故渊顺势放开他,倒没坚持。   还好心的拍拍他后背的灰尘。   “人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出发?”   “嗯”   ——   郊外山林中。   一队夜行者穿越山林到达指定位置。   同一时间,楚南池带着人去了另一处地方。   他冷漠的朝身后挥挥手,握着剑率先进去。   随后。   山林深处的教场里传来打斗声,很快便消失了。   割掉最后一个人的喉咙后。   楚南池握着流血的剑,面不改色的吩咐:“清扫干净。”   “是,公子。”   他们带来的人干活很麻利。   没多久。   这里就恢复如初,找不到一点痕迹。   最后撒了一地的石灰,什么也没有了。   “外公已经查过,老五的所有家当都在这。这回,你可是折断了他所有的臂膀。”   杀手组织只能用来买凶杀人,其余的可干不了。   可暗卫就不一样,能做的事情太多,且暗卫大都忠心耿耿,跟花钱雇佣的不是一回事。   楚南池今夜的举动,可谓是让贺文伤筋动骨。   完全能想象,贺文知道以后的反应。   楚南池冷眼:“我要送给他的礼还多着呢。回府。”   贺故渊啧啧两声,见楚南池骑马不等他,忙追上去,抓住马绳,不要脸的凑上去,跟人共骑一匹。   “哎呀,我胳膊疼,骑不了马。就麻烦小公子捎我一程。”   楚南池转头睨了他一眼,就好像他来的时候不是自己骑马来似的。   更何况,这离受伤都多久了。   早就好了。   对于他泼皮无赖一样的举动,楚南池冷着脸又把头扭回去。   轻声挥着马绳:“架。”   贺故渊嬉皮笑脸的,就知道楚南池心软,从后面抱住美人的腰,光明正大的占便宜:“慢点,人家疼。”   楚南池握着绳子的手陡然攥紧,沉着脸冷声道:“闭嘴。”   贺故渊离的近,把他耳尖的红色尽收眼底,见好就收的乖巧道:“我闭嘴了。”   后面一队近卫,相互看看。   什么都没说,安静的回城。   另一队由青衣带队,在山路上汇合。   青衣抱拳,汇报情况。   楚南池点头:“回吧。”   两队人马在快到城门的时候分散。   虽然他们云国没有宵禁这回事,但这么多人也实在打眼,分散入城是最好的。   到了城门口,楚南池对身后贴着他不放的人,淡声开口:“还不下去。”   都到这里了,两个男人这么亲密的骑一匹马,被人看到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   何况,他俩都不是无名之辈。   贺故渊抱了一路的人,此刻爽快的下马,走到前头牵着马绳:“我这样送小公子回去,总行吧。”   楚南池知道他的性格。   骨子里也是个霸道的。   就好比今夜的事情,他明明什么都没跟他说,这个人却跟来了。   天水是他的人。   当然楚南池也没想瞒着他。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走在街道上,这会已经是午夜时分,没多少人在街上。   安静的都能听到远处的虫鸣声。   楚南池从重生后,就没怎么安静的这么待过,他满脑子都是复仇。   视线不由的落在牵着绳子走路的贺故渊身上。   男人背对着他的肩膀,挺拔宽厚,像是充满了十足的安全感。   他现在对贺故渊的感觉很复杂。   说不上来。   那日,尽管贺故渊说了以后不提。   可这些日子,他却日日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常耍赖对他动手动脚。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只是。   楚南池闭闭眼。   经过前世的那不算背叛的背叛,他始终不敢在那么冲动想相信一个人。   一路无言的到了王府。   “到了,下来吧”   贺故渊伸过来的手掌宽厚又大,楚南池垂眸,不动声色的覆上去,借力下来。   犹豫再三,他问出想问的话:“你为什么让天水把商会的牌子给我。”   那可不是一两三两的事情。   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会,财力雄厚,他就不怕自己真的做出点什么。   这个人,就那么相信他?   “给你就给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放心大胆的用。”   他这么随意,好似这是多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贺故渊,那天的事情,不用负责的。”   本就是意外。   在此之前,他们甚至交集不多,话都没说过几次。   难道仅仅是药物带来的一场意外,就值得付出这么多吗?   “楚南池”   贺故渊轻声叫了句他的名字。   楚南池抬眼看他。   贺故渊伸出手指,摸摸他的眼尾,眼眸中透出几分认真:“怎么办呢。我想负责。”   楚南池顿时瞪大眼睛看着他,衣袖下面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他早有所察觉,可还没想好。   这种直白的对话,让他一贯的稳重险些破防。 第44章 我喜欢男生哦   贺故渊把他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勾唇一笑,点点他的鼻子:“看把你吓的。好了,别想那么多。顺其自然。我等得起。”   “不过,别拒绝我对你的好。”   “回去吧,我走了。”   贺故渊说完,背着手潇洒的离开王府,没一会人影就消失在街道中。   楚南池静静的望着他不见的身影,微微蹙眉转身进门。   郡王府。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贺文冲上去抓住下人的衣领,怒吼道:“怎么可能!临安呢,叫他来见我。”   下人哆嗦着,吓的不行,连忙称是。   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大白天穿着一身黑衣,身材高大威武是个练家子。   见到他来,贺文立马冲上去:“他们说京郊出事了!我们培植的那些人手一个没留?”   临安挥挥手,让下人出去。   下人松口气,连滚带爬的走了,顺便把门关上。   看着惊慌失措的贺文,素日里的稳重一点都没有,临安背着手沉声道:“昨夜有人偷袭,尸体全部被化骨,什么都没有留下。”   “怎么会这样?”   贺文不敢相信。   那些可全都是他精心培育的死士,这么多年他耗费大量心血小有所成。   去南城刺杀楚楼损失了一批,仅剩的这些也没了。   日后,他要靠什么行事。   贺文表情瞬间阴狠,质问道:“是谁!到底是谁!”   相较于他的沉不住气,临安面色沉稳,只是眼底阴郁。   “皇城有这个能力的,不外乎那么几个人。昨夜我在宫中,你母妃说楚楼捡到了一个香囊,内廷正在查问香囊的来源。你觉得楚楼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香囊?什么香囊?”   贺文从回京以后,就没怎么出去。   他在回城的路上 ,被一批黑衣人所伤,一条腿养到今日总算能下床走路。   宫里的事情还没来得及问。   “楚楼说他在被袭击的山林中捡到一个香囊,那个香囊不管是从材质还是做工上面来看,都是贵妃娘娘的。”   “不可能!”   贺文立马否认:“此去,别说是香囊,任何配饰我都没带,为的就是怕留下证据。楚楼怎么可能有这种物件。”   临安自然知道他不至于这么蠢:“看来,那夜袭击你的人是楚楼的人,无疑了。”   “他一定是发现了你才会准备这么个香囊,向皇上告状。”   “那父皇那边,会不会问罪我?”   贺文不安的揉搓着手,刺杀朝廷重臣,这可是死罪。   他该怎么办。   临安见不得他这么慌乱,一点定力没有的样子,重声呵斥:“慌什么!你觉得你做的这些事情皇上不知道?我跟你母妃商量过了,这段时间你就呆在府里,什么都不要做。过段日子再说。”   “你的人折损殆尽,这几日我出去一趟,在替你弄些人来,你老实待着,正好借着受伤的由头躲着。”   “可是我的人都死了,难道我就这么算了吗?”   这让贺文怎么甘心,要培养人手哪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何况真金白银他花出去太多。   让他把这口气咽下去,他怎么甘心。   临安自是知道他的脾气,思索了一下:“我打听到今日楚南池跟他姐姐要出门烧香。我带人给他们个教训。你若是想看,就一起去吧。”   提到楚月,贺文没了刚才的慌乱之心:“既然如此,何不把楚月掳走。这样我看南平王府的脸往哪里放,到时候我们再把消息散布出去,我倒要看看楚楼能不能保住他女儿。”   楚楼敢派人抄了他的窝,他就弄死他的女儿。   “好,就按你说的办。这才是未来储君的样子,以后记住,不管天大的事情,都不要乱了自己的阵脚。”   “知道了叔叔。”   ——   南平王府门口。   楚南池扶着楚月上马车。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好听的嗓音。   “南池,一起啊。我还没去过光济寺呢。”   楚月稳当当的进了马车,楚南池松开手,一个眼神都不给贺故渊。   纵然他没多大就被镇北王带走去了北境,但是要说光济寺没去过。   谁信。   那里可是皇城百姓最喜欢去的寺庙。   楚月掀起帘子,跟贺故渊打招呼:“王爷”   贺故渊摆摆手:“大姑娘客气,正好我无事,没有打扰你们吧。”   楚月温柔的笑笑:“怎会。父亲说这次多亏了王爷,以后咱们两家要常来常往的。”   贺故渊:“大姑娘这么说,那我就厚着脸皮了。南池,你看看我啊。”   楚南池上马,睨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胯下的马上,淡声说:“王爷今天能骑马了?”   “原本是不能的,这不是见到南池病就好了。”   楚南池凉凉的看过去,贺故渊嬉皮笑脸的。   楚月坐在马车中,目光好奇的在他们身上左右看看,随后捂着帕子低低的笑出声。   楚辰从大门出来,抬头就看到他们。   “王爷来了。”   “楚二哥,一起啊。”   “好啊。”   楚辰翻身上马,握着缰绳:“我正想着这一路无聊呢,你就来了。”   “哈哈,我在府中待着无聊,思来想去也就你们家不嫌弃我,我这不就上赶着来了,可别赶我走啊。”   “你这是什么话,以后尽管来,把这当自己家。”   “那我可就当真了啊。”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贺故渊得意的冲楚南池挑了下眉。   楚南池默不作声的移开视线,吩咐车夫赶车。   出了城,来往的人就变少了。   贺故渊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和楚辰聊的很投机,倒是楚南池一言不发。   他本就不是话多的性格,当个聆听者也不错。   三个人骑着马还挺悠哉。   楚辰:“你这逃婚了,老王爷就没说在给你找一家,过了今年,你可就二十了。”   贺故渊:“二十就二十呗,又不是三十。倒是二哥你,怎么没说亲?”   楚辰也就比贺故渊大一岁,说起来年纪也不小了。   “父亲在南城倒是给我介绍过几个,我都没看上。至于皇城的这些名门贵女,我怕祸害了人家姑娘,也不急。”   “二哥跟我想法一样,不过我嘛,不喜欢女孩子,喜欢男生。” 第45章 出门祈福   “你喜欢男妻?那你外公还不扒了你的皮。”   贺故渊冲楚辰眨眨眼:“挨了一顿揍,外公表示没意见。”   “啧”   楚辰佩服的冲他比个大拇指:“镇北王就你这么一根独苗,居然能同意。你小子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眼见他俩聊的这把火,马上到自己身上。   楚南池淡声打断他俩的话:“昨日太子离开时,跟我说皇上过几日要在宫中举办宴会。你们觉得这是何意?”   楚辰拧眉:“过几日是什么大日子吗?”   他仔细想想,这个月好像都没有重要的日子,皇上这个时候举办宴会一定有猫腻。   他这么想,也这么说出口。   楚南池道:“昨日我向太子表忠心的话,怕是皇上已经知道了。但是我想为了把这份忠心坐实,皇上大概会从我们几个的身上下手。毕竟这次打仗,他们没有占到便宜。”   楚辰:“从我们身上下手,此话何意?”   楚南池蹙眉,想到前世皇上在他得胜归来后,迫不及待的赐婚。   他冷声开口:“如若我猜的不错,不是长姐就是哥哥你的婚事上做文章。大概率姐姐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们跟贺文的梁子,彼此心照不宣。   贺文也不会再像前世一样,存着娶姐姐的心。但是皇帝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谁不知道楚楼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宠爱有加。   拿捏住了她,就相当于拿捏住了南平王府。   就是不知道人选是太子本人,还是他手底下的人了。   楚辰显然也听懂了,冷嗤道:“算盘打的好。那也要看我们答不答应。”   贺故渊:“如果是生米煮成熟饭呢?”   楚辰一愣,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他们要下黑手?”   “这可不好说。”   就他们那一家子的德行,这个方法未可知啊。   “宴会上,一个贵女若是被算计跟人生米煮成熟饭,再恰好的抓奸在床。到时候大姑娘不嫁也得嫁了”   “卑鄙,无耻”   楚辰破口大骂,怒不可揭:“真是厚颜无耻。”   楚南池神色发冷,他知道此事皇上做得出来。   他们必须在那之前快点想出来办法。   三人说这话。   马车也到了山脚下。   山脚有专门停放马车的地方,只需花些银两即可。   楚南池扶着楚月下来,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到了山脚,还要爬石阶,这山不高,哪怕是不出远门的姑娘也能爬上去。   而不远处的山林中。   贺文看到这么一行人,骂了句:“怎么除了楚南池,还有楚辰和贺故渊。多出这两个人,我们想从中掳走楚月,没那么容易。”   临安眯着眼,目送那几道身影离开视线:“换计划,从后山上去。”   一阵窸窸窣窣后,山林里再度沉寂下来。   光济寺是附近闻名的国寺。   除了皇上来这里祈福的日子,其余时刻都是对百姓开放的,所以这里香火很盛。   楚南池买了香,四人对着佛像虔诚的跪拜。   这里除了烧香,还有处热闹的风景。   就是寺院里的一棵千年古树。   据说这棵树存在了上千年,非常灵验。   百姓大多都会在红飘带上写些祝福的话语,然后在把红飘带绑在树枝上,以此来祈求愿望。   楚月拉着楚南池,兴高采烈的想要参与。   “南池,我们也写两个吧。”   “长姐在这别动,我去拿两个飘带。”   “好”   贺故渊长腿跟在后面,屁颠屁颠:“南池,我也要写。”   最后,楚南池拿了四个,一人一个。   落笔的时候。   楚南池依旧写的是平安顺遂。   他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这一生,只守着这一家人平安,他就无憾了。   其他人都专心写自己的,只有贺故渊悄咪咪的贴过来,神神秘秘的把手里的红飘带展开给楚南池看:“南池,看看我写的什么?”   楚南池低眼。   一行漂亮的字出现在眼前。   (愿我的南池平安喜乐)   楚南池心中一震,抬眸看过去。   阳光下,贺故渊的眼眸亮如烈日,似要把人灼穿。   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也不觉得那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这么瘫在阳光下。   “你....”   不待他多说,贺故渊抽走他手上的飘带,神采飞扬的俊逸面容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我去挂起来。”   他身量高,抓着旁边的梯子噌蹭两步爬上去,一个一个仔细的挂好。   “好了”   他转过来的笑容,那么阳光,就像一束炙热不可控制的骄阳照射进人的内心。   祈完福,几个人排队去抽签。   这也是来寺庙的流程。   楚南池刚要去,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男子款款而来。   那人穿着一身玄色云纹的宅身锦衣,外罩白色风衣,面容清秀俊逸,气度不凡。   来人正是大理寺卿云松。   他身侧还有一个人,文质彬彬,一表人才。   楚南池恰好也认识,是跟云松同一年的新科进士,陈景行。   他也是难得的清流之辈。   云松先看到楚南池,在看到他身旁的几个人,二人忙过来行礼。   “拜见王爷。”   “拜见王爷。”   贺故渊如今是正经王爷,哪怕封的只是个虚名,见到也是要行礼的。   “二位无需客气。我啊,最不喜欢繁文礼节这一套了。”   云松淡然一笑,语气竟透出几分娴熟:“你如今是王爷了,行径多少要收敛些。”   贺故渊啧道:“你这个人真无趣,每次见到都要趁机说教一番。”   云松颇为无奈的笑笑,拱手跟其他人打招呼,余光却偷偷的在打量楚南池。   跟以往见到的他不一样。   这次。他总觉得楚南池气质变了。   不过还是个白面贵公子,就是从前爱笑,现在冷了点。   楚月客气的还礼:“云大人。陈大人。”   能在这里碰到他们二人,还真是意外。   谁不知道云松上任以来,为国为民,是个清廉公正的好官,自然忙碌些。   还有陈景行,身为皇城的父母官,一点也不比云松这个大理寺卿清闲。   贺故渊打趣的开口:“云松,你不坐公堂审案子,怎么有空来烧香?”   “今日应陈兄的邀请,顺便给家母求个平安袋。没想到能偶遇各位。”   他们两个寒暄着。   其他人则去排队。 第46章 再遇变故   楚辰陪着楚月,顺便跟楚南池说悄悄话:“南池,他就是长公主的儿子?”   “嗯。二哥对他客气点,他是个好官。”   “哦”   楚辰一年之中大都在南城,若不是在这两年皇帝身体不好,猜疑过重,也不会召集他们都留在都城。   对于皇城的这些世家子弟,楚辰是一个都记不住。   他正大光明的打量着云松,见他肩背挺拔,却略显单薄。   脸色白嫩,一瞧就是弱书生。   跟大部分的文官没什么区别,要说唯一的区别,大概长得比较好看。   察觉到楚辰的目光,云松看过来,带着笑意的面容客气的颔首。   楚辰觉得这家伙笑起来还挺好看。   至于旁边的陈景行,个头要比云松高些,体格也强健些,看得出来会些拳脚功夫。   不过,这些文人在楚辰眼里,即使会些功夫,那也是不够看的。   陈景行跟贺故渊寒暄两句,便也过来排队,只留下贺故渊和云松站在一起说话。   楚南池倒不清楚他们两个关系居然这么好。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直白,贺故渊侧头,抓到他尚未收回去的目光。   眼底荡起一丝戏谑。   楚南池不自在的移开眼睛。   脚步往另一边转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变故发生。   吵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大殿门口窜出来几个蒙面黑衣人,后面还有人大喊着:“抓贼了,抓贼了。”   来上香祈福的人多少都带了香油钱,但这里是国寺,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敢来。   楚南池下意识的护在楚月身侧,手紧握着腰间的剑:“姐,你在后面别动。”   楚月害怕的攥紧衣袖,躲在他们后面。   然而那几个黑衣人竟直接冲着殿内进来,他们挥着刀见人就砍,很快就打到他们几个面前。   楚南池瞳孔一缩,跟首先冲上来的黑衣人对视一眼,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像极了在南城第一批刺杀他们的杀手。   这群人是贺文的。   楚南池冷呵一声,拔出剑:“二哥,护好姐姐。”   他抬手跟那人厮杀在一起。   楚南池一对上,就察觉出这人功力深厚,跟过往的那群人完全不一样。   他沉了下心,面容冷若冰霜,出手越发果决。   临安也不是吃素的。   两个人一路从殿内打到殿外,招式狠辣,毫不留情。   百姓们早就吓的四散开来,就连寺内的僧人都躲开了。   谁能想到,堂堂国寺会有人来打家劫舍。   剩下的那些黑衣人相互对视一眼,挥着剑对着其他几个人冲上来。   他们人数太多,还好他们出门剑不离身。   楚辰护在楚月前面,一手剑舞的风生水起。   黑衣人见攻不下他,转头去打不会武功的云松。   云松跟陈景行站在贺故渊的身后。   见状,立马跑开。   贺故渊手里没有剑,一边躲一边嘴里叭叭叭的。   “哎呦呦,欺负老实人啊。”   “别过来啊,我武功不济。”   “救命啊”   他嘴里喊着救命,脚下却很灵活,绕到黑衣人背后,抬脚就踹。   把人踹翻在地,还煞有其事的拍拍胸口:“失误失误,你怎么摔倒了!这还没过年呢,不用行此大礼。”   那人恼怒的爬起来,挥着刀迎上去。   这时,从后面又跑出来几个黑衣人,目标非常明确,全部围攻楚辰。   楚月躲在算命桌后面,心急如焚的看着他们。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后面抓住了她。   楚月尖叫一声,回头就看到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   “放开我。”   “放开我”   楚月拼命的挣扎,二人推搡着,黑衣人抬手就要打她。   这时,一记木棍从旁边狠狠的打在黑衣人的脑袋上,咣当一声,黑衣人捂着头痛苦的哀嚎在地。   楚月惊魂未定的转过头,看到陈景行拿着木棍。   “楚姑娘,没事吧。”   楚月眼睛里挂着泪,摇摇头:“我没事。”   “在下失礼了。”   陈景行说完,另只手握住楚月的手腕:“姑娘跟好我”   陈景行拉着她,朝角落走去,把人护在身后,他则挡在前面,一错不错的注视着战况。   大殿内乱哄哄的。   楚辰被一群人围住,贺故渊也被人追着砍,眼下角落里反而安全些。   楚月泪眼婆娑,模糊的视线里都是男子高大的身影,还有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   这时,追着贺故渊砍的那个人,眼见被贺故渊耍着玩,眼睛一转看向了别处。   云松从被砍就找了个位置躲好。   他不是习武之人,但脑子机灵,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当然是躲好,不添麻烦。   但是此刻 ,对上黑衣人的目光。   他心下一跳,暗觉不好。   果不其然,那人挥着刀眼看着要冲过来,却一下被撞飞了。   是的,撞飞了。   撞他的正是另一个黑衣人,那人是被楚辰一脚踹飞,恰巧撞上来的。   危险解除。   云松吐口气,视线落在楚辰身上。   楚辰这会被六七个人围攻,一点也不落下风,但也一时解决不掉就是了。   云松站在角落,注视着楚辰打斗的英姿,唇角微微泛起笑意。   临安跟楚南池在殿外从院中打到院外。   楚南池到底年轻些,没有临安武功深厚。   一时还真的拿他不下。   这时,山门口又出现一批人。   正是留守在外面的近卫。   楚南池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他只是想看看贺文到底还有多少筹码。   没想到,抄了他的窝,身后还有如此高手。   临安挥剑挡开楚南池的击杀,转眼看到突然出现的一群人。   暗自咬牙,上当了。   这个楚南池,真是小看他了。   思索间。   他的胳膊被楚南池刺中了。   鲜血一下子涌出来。   临安捂住胳膊,大喊:“撤”   然而青衣他们的到来,快速的斩杀掉不少黑衣人。   撤出来的没有几个。   “不用追了。”   楚南池收回剑,看着临安带人逃跑的背影,挡住青衣他们的动作。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楚辰在屋内杀掉最后一个黑衣人,这才想起来楚月,连忙去找人。   发现她好好的,松口气:“姐姐没事吧?”   楚月摇头:“我没事,多亏了陈大人。” 第47章 英雄救美   若不是陈景行及时出现,怕是楚月就要被打了。   楚辰连忙对着陈景行行礼:“多谢大人。”   “楚公子不用客气,只是我看这群人目的没那么简单,他们好像是冲着你们来的。或者说是冲着楚姑娘来的。”   他们都是为官做宰的人,脑袋自然都是个顶个的聪明。   有人趁乱之际,抓楚月。   其目的,绝对不简单。   楚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言说。   云松从旁边走过来:“这件事就交给我跟景行查,楚姑娘受了惊吓,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楚辰:“那就拜托二位了。妹妹,咱们走吧。”   楚月点点头,跟在楚辰后面离开。   只是走了没几步,她回头看向陈景行。   后者在跟云松说些什么,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楚月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庭院中。   青衣把死去的黑衣人都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贺故渊啧道:“杀不尽的老鼠。”   楚南池一点也不意外,贺文在没有脑子也不会犯这种蠢。   楚辰走过来,把云松的话跟楚南池说了一下。   “既然云大人出手,那我们就别管了。只是云大人没有武功。二哥你正好无事,多走动走动保护一二”   楚辰挠挠头,这事让青衣他们去做就好了。   干嘛让他去。   不过想想云松的身份,确实不是一般人。   “行,我知道了。”   见他答应,楚南池又吩咐青酒带人留在这里,保护云松。   安排好一切,方才回城。   回去的路上,四周都是自己的近卫。   楚辰把刚才殿中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下。   尤其是有人抓楚月。   贺故渊一晒:“看来我猜的很对,你们最好快点给大姑娘找门亲事,不然后面怕是会有不少事等着。女儿家一旦名声被毁,可不是小事。”   对于他这个观点,楚南池表示同意。   他们南平王府再厉害,头上也顶着一个臣字。   前世,他战功如此厉害,都逃不过皇帝的指婚,又何况是今生呢。   不管是贺文,还是皇上。   他们都不会放弃的。   楚南池不由自主的握紧缰绳,神色越发冷漠:“欺人太甚。”   贺故渊见他面色实在难看,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声音放柔:“别太担心,我们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想法,提前防备就是。”   楚辰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哼,若是想要求娶,光明正大的上门便是,非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动辄毁人清白,真是让人不齿。”   贺故渊不这么认为:“前几年上门求亲的人那么多,都被王爷拒了,这种方法虽然下作,但王爷拒绝不了。”   “呸,癞蛤蟆,想得美。”   楚辰骂完扭头看向贺故渊:“人家都说龙生九子,还是你顺眼些,奈何你喜欢男的,你真的不喜欢女孩子?考虑一下?我妹妹如花似玉的,多可人啊。”   那也没有你弟弟可人。   贺故渊只敢在心里嘀咕,谢绝了他的好意:“我看云松和陈景行也不错,皇都里面还是有品性好的公子,挑一个还是不难的。”   “哎!行吧。这事回去再商量。”   回到王府。   楚南池回头看向跟着他们进来的贺故渊,问:“你不回自己家?”   贺故渊背着手摇头:“饿了,来你这蹭顿饭。”   楚南池意味深长的望着他,贺故渊也不害臊,自顾自的往里走。   末了,还回头催促楚南池:“快点啊,午饭时间到了。”   楚南池还有事情要跟楚楼商量。   他上前走两步扯住贺故渊的衣袖,拉着人往东苑走去。   “南池,去哪啊?”   “你别拉我啊,我还想跟王爷说说话呢。”   “你不会是想金屋藏娇,那我要考虑一下的。”   眼见他嘴里越来越不成样子,楚南池额角青筋抽抽:“闭嘴”。   贺故渊笑嘻嘻的不说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   楚南池松开他:“我跟爹有话说,你先在这等着。”   “青衣,给小王爷拿点吃食。”   “是。”   交代完,楚南池转身走了。   贺故渊在背后扬声道:“南池,我能随便看看吗?”   楚南池头都没回:“看。”   贺故渊得意的挑眉,满意的环顾着四周的环境。   虽然他们不是女儿家,不存在闺房不能让外人随便看,但南池居然同意让他随意闲逛。   那是不是代表他心里对自己,也有点喜欢呢?   贺故渊这么一想,嘴角就压不住了。   得意的背着手进屋去了。   。   楚南池回到正厅。   一家人都在。   楚月更是心有余悸的坐在一旁。   萍儿端着牛乳茶,轻声说:“姑娘喝点甜的,压压惊。”   今日早晨出门。   原本她们几个丫鬟是要跟着的,被三少爷拦住了。   不成想就出了这件事。   楚楼面色沉沉,自家接二连三的遇到这种事情,他是真的恨不得宰了贺文。   “月儿从今天起就先不要出门了。”   楚月也正有此意,那些人都是冲着她来的,女儿家名节是最重要的。   哪怕事先有所准备,今日也着实吓了一跳。   “爹,事到如今。不得不考虑姐姐的婚事了。”   “姐姐如今十八岁,现在议亲也不突兀。”   楚南池的话未尝不是楚楼所想,他微微叹口气:“外面的人都以为我是舍不得你姐姐,所以才拦着。只有你们知道,那些上门求亲的都是心怀鬼胎。”   十八岁,这个年龄已经不小。   楚楼在舍不得女儿,也不可能拖到现在。   前几年,那些上门求亲的背景复杂,没一个真心的。   他就这一个女儿,怎么会把她往火坑里推,干脆寻个由头说不嫁。   世事难料,如今是不嫁不行了。   宁舒挺着大肚子坐在旁边,一双美眸看向不说话的楚月:“妹妹,你可是心仪之人?”   这话,让楚月眼前冷不丁的浮现出那抹挺拔的身姿。   她垂下眼睛,面容有些羞涩。   瞧见她这副模样,宁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妹妹若是有心仪的那再好不过。让公爹去调查调查,也省的盲婚哑嫁。”   “嗯?妹妹,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 第48章 一见钟情的楚月   楚辰满脑子雾水。   楚月一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有时间接触别人?   眼瞧着一屋子人都看向自己。   楚月害羞的捏着帕子,瓮声瓮气的回答:“今日在寺庙,陈大人救了我”   此话一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楚南池放下茶杯道:“陈大人是寒门之子,家世上倒不算引人瞩目。至于人品,他素日品性不错,不过既然姐姐喜欢他,我就派人仔仔细细的调查一番。”   宁舒:“弟弟去查,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上面逼得紧,那个宴会不是就在几日后,还是要抓紧些。”   楚南池:“我知道。”   楚川看看妻子,再看看弟弟,失笑道:“你们是不是该问问陈大人的意见?”   “是啊,别剃头挑子一头热。再说陈景行,他是不是比姐姐小啊?”   楚辰仔细回想了下今天见到陈景行的情形,那小子从外貌看好像年岁不大。   他跟云松一样,都是第一年考试就中了进士。这也不过就两三年而已。   “橙光,你带着青竹现在就去把陈景行的衣食起居给我调查清楚。”   楚楼是个出了名的女儿奴,既然自家女儿有了目标,那就刻不容缓。   “对了,尤其是他屋里有没有通房丫头这种,务必一清二楚。”   “是,王爷。”   楚楼看向自己闺女:“若他早有妻儿,或者身边人太多,那也不能嫁。”   他自己就是个痴情的,自然不愿意女儿嫁给一个三妻四妾的风流人。   他南平王的女儿,要嫁就嫁最好的。   不然,不如不嫁。   楚月点头:“爹,女儿明白。”   宁舒抚摸着肚子,眉眼都带着笑:“那位陈大人,我爹素日里经常夸赞,是个上进的青年才俊。妹妹无需过多担心,只是如今还是要看陈大人是否有意。”   楚月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陈景行,只是往日都是远远的瞧上一眼,也没什么交集。   现下,为了躲避算计。   她还要减少出门,更是见不到了。   故而心中也没有谱。   楚辰:“先不急,距离宫中喜宴还有几日。这只是我们的计划,哪怕是订婚,也不是一日就能办好的。”   楚南池打断他的话:“我就怕那日皇上亲口赐婚,到时候咱们就措手不及了。”   “那就别废话了,等橙光他们回来。我亲自上门去问问陈景行的意思。”   楚辰是个急性子,与其在这里瞻前顾后,不如付出行动。   成不成的在另说。   楚楼这次也没有反驳:“我觉得辰儿说的对,若是他没那个意思。咱们就在选别家。时间不等人,总比皇上赐婚强。”   皇上赐婚,那还用说。   不是太子,就是太子底下的人。   那些人,可都不是他们南平王府想沾染的。   楚月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断送了。   “也只能如此”   一家人商量完,到了午饭时间。   楚南池起身:“贺故渊在东苑,我就不陪爹吃饭了。”   楚楼一听,叫住他:“你怎么不让他来前厅用饭,快快快叫过来,又不是外人。”   楚南池想到贺故渊那张嘴,拒绝道:“我跟他有些事情商量。在东苑方便些。”   “行。让厨房做点好的,别怠慢了人家。”   “放心吧爹,不会亏待你的救命恩人。”   “臭小子,学会打趣你爹了。”   楚南池从前厅回去。   贺故渊拿了本书在庭院中坐着。   他人高马大的,坐在那里挡下一片阴影。   楚南池在走廊站了一下,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有人在等他回家一般。   这个感觉在男人转过来,张口的一瞬间达到顶峰。   “回来了?”   喉咙上下滚动一番,楚南池抬脚缓步走过去:“嗯”   贺故渊放下书,从桌上捏了个葡萄塞到楚南池嘴巴里:“尝尝,很甜。”   楚南池冷不丁被他投喂,也没有太惊讶,这个人向来如此。   他坐在石桌前,看着上面摆放的果盘:“该用饭了,进屋吧。”   “在这里吃吧,环境好。”   楚南池的院子都是楚月打理的,四周都是盛开的花草很是漂亮。   今天天气不算热,在院中用饭。   别有一番美景。   青衣使唤人摆了饭便下去了。   楚南池用饭时不喜欢说话,安静的很。   贺故渊夹了菜给他,主动开口:“大姑娘的婚事商量出来没有?”   楚南池不意外他猜出来,这个人聪明的很,正好他也有事问他:“你觉得陈景行如何?”   “不错,正人君子。大姑娘看上他了?”   “嗯”   贺故渊放下筷子,从盘中拿了虾来剥:“陈景行人品不错,云松那人最是讲规矩,若是品行不端的,他断不会如此交好。”   楚南池抬眸看他一眼:“你跟云松关系很好?”   “还行。我以前跟老五他们打架,他帮过我。”   这倒是意外。   楚南池想想云松那略瘦弱的身板:“他会打架?”   贺故渊把虾放到他面前,笑的灿烂:“哪里。他是帮我在父皇面前说过话。所以我跟他来往多些。”   这样啊。   楚南池想想,前世云松给他的印象就不错。   那是个对事不对人的好官。   如若,姐姐今日看上的是他,楚南池也是赞同的。   贺故渊见他不吭声,凑近低声说:“南池是不是吃醋了?我保证从小到大我只喜欢你一个。”   楚南池撩起眼皮望过去,对上他嬉皮笑脸的面容,淡定的说:“吃饭。”   美人面对告白一点反应都没有,贺故渊也不泄气,殷勤的给他剥虾。   吃完饭,他还不走。   蹭到书房,拿着书跟自己家似的。   他就坐在那里看书,识趣的不说话。   楚南池便装作他不在,有条不紊的做自己的事情。   他们两个都是无官无职的人。   楚南池之前是打算走科举之路,现下觉得没什么意思。   什么事都不如手中的剑有用。   何况当今皇上如此,为官还是算了吧。   青衣推开门,见到他们两个,一个坐在书桌前,一个靠在窗边看书。   “何事”   青衣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当着贺故渊的面禀报。   楚南池神色淡然:“说吧。” 第49章 带你去个地方   “温修远从后门去了五皇子府。”   “盯了这么久,终于有动静了。”   “是。我们的人一直跟着他。还有上次在驿站,我们查清楚了。他没来得及到驿站,信就被云大人劫走了。”   “哦?”   楚南池放下手中的毛笔:“云松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是军中有他们的人,那封急报八百里加急,在当时那种情况。   哪怕是有人送信,最多同时到达。   云松是怎么这么快反应过来的。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前面告知他的话,就能推断出后面的事情。   还是说云松发现了什么?   这位大理寺卿的手段,看来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这个我们不知,五皇子府我们的人进不去,但是这个时候温修远急匆匆的,怕是会有所动作。”   “贺文在寺庙那里动手,想来是猜到昨夜动手的人是我们了,他想掳走姐姐,不外乎是报复。现在得不偿失,估计是找温修远商量计策。派人继续盯着。还有他到底怎么认识贺文的?”   “我们查了他今年科考的整个过程,没发现跟五皇子有来往,至于他家里,他是独子,家里只有一个种田的老母亲,也没见有什么牵扯,实在是难查。”   “知道了,下去吧”   对于这个答案,楚南池早有心理准备,不若是这般隐秘,前世他就不会那么相信贺文了。   “你在查温修远?”   “嗯”   楚南池重新拿起笔:“我也是无意间发现他跟贺文有来往,只是没查到什么。”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也许我能帮上忙。”   “????”   楚南池偏头看他,还挺意外:“你认识他?”   贺故渊从榻上下来:“说起这个,晚上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   楚南池微微蹙眉,警惕的说:“不会又是青楼吧。”   这家伙,从前到底都是在哪里活动。   上次他昏昏沉沉的,可还记得这家伙相当的娴熟。   不会是个浪荡子吧?   贺故渊弯腰轻轻捏了下他的小脸,自证清白:“不要胡思乱想,小爷清清白白的,那天晚上可是第一次。”   他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真真是不要脸。   何况他们那天晚上,不过是互帮互助了下,又不是女儿家,哪来的第一次之说。   “不害臊。”   “这有什么。古人云,食色性也,这是正常的。小公子不要害羞。”   楚南池从未见过像贺故渊这般的人。   如此的坦荡,又同时多变。   玩世不恭的笑容背后,却带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复杂的很。   但在面对自己时,又好似一点也不遮掩。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他。   贺故渊见他不言语,也不逗他了:“我要带你去的是老五经营的暗娼,我在那里见过温修远。”   “暗娼?”   “对。你知道东街的荷花阁吗?”   东街那边有一条街专门做的是这种营生,一条街望过去全都是红男绿女。   每间的牌子挂的也不同。   楚南池不知道荷花阁,但他知道东街。   前世,他从来不知道温修远去过那里。   不过想想也是。   温修远是个正常男子,跟他结婚后,二人分房而居,他又时常在外打仗。   他去青楼也正常。   “所以你的意思是,温修远有可能是在那里认识贺文的。”   贺故渊挑眉,伸出手指勾了下楚南池的下巴:“聪明。”   楚南池一心都在发现的这条线索上,也不在意他的举动:“既然如此,我们就去会会。”   五皇子府。   贺文气急败坏的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一通。   好在这次带去的人,都是从杀手组织买的。   只是没想到临安受伤了。   这下,要被母妃骂死了。   “主子,温修远来了。”   “让他进来。”   等候在门口的温修远,躬身跟下人道谢,而后才进来行礼:“郡王殿下。”   “起来吧”   贺文摆摆手让他坐下:“上次我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   温修远面色犯难:“殿下,我见不到楚南池的面。”   贺文骂人的话堵在喉咙里,又忍了回去。   他现在不能发火。   温修远是他好不容易拿捏住的棋子,有大用。   “原本按照计划,楚楼一死,南平王府就只剩下楚南池和楚月这姐弟两个。谁知道老三横插一脚,害的我计划落空。”   “现在只能依靠你接近他,他刚回都城,你见不到也是正常。过几日父皇要在宫中举办宴会,你可以借此机会跟他相识。必要的时候,可以表示跟他一起对付本王。”   “臣遵命”   温修远说完,犹豫了下问:“殿下,今日我想去见见她,还请殿下准许。”   贺文扫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淡淡的威胁:“一月一次,今日见了,这月就不要见了。等你什么时候娶了楚南池,什么时候随你。”   “臣知道。臣会加紧去办的。”   “行了,走吧”   “臣告退”   待他一走,贺文砸掉了手边的茶碗。   近期,他的计划屡次被楚南池破坏,真是气煞人也。   临安从后面走出来,他胳膊上缠着绷带,神色看上去倒如常:“为什么不安插个女子。楚楼怎么可能同意他儿子嫁给男人。”   贺文见到他来,气性收敛起来:“叔叔,这你就不知道了。”   “父皇对南平王府忌惮已久。哪怕是为了打消父皇的猜忌,楚南池选男子的概率都比女子大。”   “何况温修远背景简单,出身不高。这个时候凑上去,几率要大些。而且父皇大概也是喜闻乐见的。”   与其让他们强强联合,再选个宁舒那样的贵族女子。   温修远不管是家世还是背景都适合。   他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跟刚才那个咆哮发火的自己,判若两人。   临安眼底闪过几分赞许。   “没想到那个楚南池心计无双,他早就猜到我们会偷袭他,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临安过去只注意楚楼和楚川,只想着解决掉他们二人,就能拿下南平王府。   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楚南池,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第50章 表妹啊   “哼。他敢伤您,我定要他百倍奉还。”   “我们不能这么被动,过几日的宫宴上,你想办法给楚南池下点药,让温修远英雄救美,生米煮成熟饭。”   “好,还是叔叔想得周全。这样一来,楚南池不答应也得答应。”   “若是你没那么冲动,我和你母妃也就不担心了”   临安整理下衣衫,他穿的是一身黑衣,打算出门:“你去休息吧,这几日就不要有动作。我进宫,明日再来找你。”   “叔叔慢走。”   送走临安,贺文想起来今日的事情还是不免烦躁。   心里积了火无处宣泄。   “来人,给本王送个人来。”   .   荷花阁。   温修远从后门进入。   小厮打开门叫了声:“温大人。”   温修远颔首,跟着那人离开,朝后院走去。   荷花阁前面是三层小楼,后面则静悄悄的是院子。   姑娘们大都住在楼里,后院都是小厮和丫鬟。   但是这里的后院不同。   穿过一道拱门,那里有处单独的院子,瞧着景色别致,不知道的还以为住的是哪家的管家小姐。   只是院门上有一把锁。   小厮把他带到,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温大人请便。”   “多谢”   待他进去,小厮重新落锁,离去了。   温修远沿着石子路,一路走到房门前,轻轻的敲敲门。   不一会。   门就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红衫的女子,火红一团扑到温修远怀里。   “表哥,你怎么来了?”   温修远含情脉脉的回抱住她:“原本是要过几日来的,但是过几日殿下有事让我做。我怕没时间,就提前来了”   柳如烟依偎在温修远怀中,恋恋不舍的看着他:“表哥,你能不能跟殿下说说,让我早点跟你在一起,我实在是思念的紧。”   她这么水波潋滟的望着男人,眼睛里都是痴迷,温修远心疼不已:“乖,再过些日子就可以了。”   柳如烟一听,破涕而笑:“表哥快进来,我给你做了衣服,快换换我瞧瞧。”   “好”   他们二人进去后,房门再次关上。   院中的墙角,楚南池从阴影里走出来。   贺故渊站在他身后距离很近,压低嗓音:“这个表妹,看来就是贺文拿捏他的把柄了。”   楚南池冷眼,他从未听说过温修远还有这么一个表妹。   前世,他们成亲后。   为了报答温修远的雪中送炭,他对他们温家的亲戚多有他提携。   表哥,表弟的倒是不少。   表妹也见过好几个,可屋里这个女人,他今日确是第一次见。   温修远,藏得还挺深。   “他前脚才从老五那里出来,后脚就来了这里,想必老五有事交代他,要不要去听听?”   楚南池还没点头,腰上就缠上来一条胳膊。   贺故渊搂住他的腰,把人用力一带,施展轻功,轻飘飘的落在屋顶上。   一举一动娴熟的很。   怕是没少偷听墙角。   楚南池蹲下掀开一片瓦片。   屋里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温修远正在换那套表妹亲手缝制的衣裳。   柳如烟伺候着他更衣,问:“表哥方才说过些日子要去办事,是不是要离都?若是路过老家,帮我给母亲捎封信。”   “不是。是要进宫。”   “进宫?”柳如烟咬住唇,显然知道内情,委屈的说:“殿下还是打算让您去勾引楚南池?”   听到自己的名字,楚南池凝神注视着房屋里的二人。   柳如烟不愧是能让温修远心动的女子。   一双美眸沁着泪珠,就那么半挂着,仰着脸全心全意的望着他。   这样的女子,很难有人不心动。   温修远放下胳膊,把委屈的美人搂进怀里安抚:“如烟,你在殿下手中,我不得不听他的。何况我出身微寒,没有殿下的帮助,很难平步青云。”   柳如烟在他的话语中,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都怪我,若不是我被贺文抓到,他也不能借此威胁表哥。”   “这不怪你。殿下有能力,背后又有贵妃撑腰,登基指日可待。到了那个时候,我有从龙之功,必不会委屈了你。这些话以后不要说了,对你不好。”   “我知道。”   柳如烟擦擦眼泪,情切切的说:“表哥,我这些日子也帮你打听了楚南池的消息。楼里的姐妹们都说从未见过他出入烟花之地,也不曾跟哪家的姑娘公子走得近,所以不知道他是否喜欢男子。如果他不喜欢,你要怎么办?殿下会不会怪你?”   看着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可人儿,温修远勾唇,爱怜的抚摸着她的额头:“无事。过几日宫中宴会我自有安排,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事成之后,我就跟殿下求情接你出去。”   “好。表哥,我会好好等你的。”   两个人说着说着,柳如烟的娇躯越发贴近温修远。   刚穿上的衣袍,渐渐剥落下去。   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弥漫开来。   楚南池盖上瓦片,站起身,面上一点异色都没有:“走吧”   贺故渊挑眉,搂住他。   两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荷花阁。   长街上。   两个人并肩而行。   楚南池一言不发。   他在想,自己前世还真是被仇恨蒙了眼,看不清楚他们骗自己就算了。   就连温修远藏着这么大个秘密都没发现。   这般的蠢。   被算计也是活该。   “在想什么?”   贺故渊背着走,晃晃悠悠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浪荡子模样。   楚南池停下脚步,鞋子转了半圈,第一次认真的看向贺故渊,嗓音里带着点疑问:“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傻?”   “此话何意?”   “不然怎么他们都想来算计我?”   皇帝是这样,贺文也是如此。   就连温修远这么个什么都不是的人,为了权势宁愿委屈自己的女人,都要来算计他。   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不是蠢的可以。   想来肯定是的。   前世,他们不就成功了吗。   楚南池越想,脸色越不好。   贺故渊把他的情绪尽收眼底,抬手刮了下他的小鼻子,宠溺的说:“南池这么聪明,怎么会被他们算计呢。他们算个屁,连给你提靴都不配。”   “你又胡说。” 第51章 商议婚事   那里面可是有他爹。   不过,他这两句话把楚南池心里那点不是滋味赶跑了。   楚南池恢复正色,跟他边走边说:“看来,宫宴那晚很热闹。”   “是啊。有好戏看喽。”   搞清楚了温修远为什么会听命于贺文,也算是解了楚南池一个最大的疑惑。   温修远此人聪明。   前世自己给了他机会是一回事,他能爬上去自身的能力又是另一回事。   这么个人。   留在贺文身边迟早是大祸患。   楚南池刚走到王府门口。   小厮就出来说:“小公子。王爷说您回来后就去正堂。”   “嗯”   楚南池回身。   他没说话,贺故渊就识趣的往后退了两步:“那我回了,别太想我。”   这人。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   楚南池转身进府,唇角却不自觉间微微上挑。   正堂一家人都在。   楚南池见到橙光和青酒,就知道是陈景行的事情。   “南池回来了,快坐。”   楚南池走进去,一一行礼:“爹,哥哥,姐姐”   萍儿上了茶,楚南池喝了一口。   楚楼示意橙光再说一遍。   “王爷,我们已经仔仔细细的查问了一遍,包括他的街坊四邻。都说陈大人洁身自好,没有婚配。府里也干净。”   楚楼满意的哈哈大笑:“那就好那就好。”   楚月也很是欢喜。   虽说女子自小就被教育要大度,不能争风吃醋。   可谁不想嫁给品性好的夫君,能守着一个娘子过日子。   楚南池不意外听到这些。   其实前世他死之前,陈景行和云松这两个人也没听说娶妻。   他放下茶杯说:“既然如此,那明日我就上门去找陈景行探探口风。”   “南池,二哥跟你一起去。”   “好。寺庙的事情云大人想必也在,正好二哥借机给他透点消息。”   “明白。对了,你让我找的那个炼丹的道长,我已经找到了。我让蓝山把他们带到一处新的地方,你要不要去看看?”   楚南池摇头:“现在还不是时机,二哥妥善安排,日后再说。”   “好,听你的”   商讨完事。   楚南池回到自己卧室。   疲惫的靠在浴桶上。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都是温修远的话。   宫宴。   呵。   。   翌日。   楚南池和楚辰去了府衙。   不曾想云松也在。   “楚公子,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   陈景行以为他们是来谈案子的。   招呼人上了茶,客气的询问。   楚南池道:“昨日的事情,不知道陈大人有没有发现什么?”   “是有发现,不过还需求证。我这不是一早就约了云松商讨此事。”   几个人在内堂聊了半晌,楚南池起身提出想跟陈景行单独聊聊。   陈景行不明所以。   两个人去了后院。   云松见他们走了,视线转向坐在一旁喝茶的楚辰。   他心思转了下开口道:“公子跟我去见一个人吧,看看你是否认识?”   楚辰愣一下:“什么人?”   “昨日刺杀你们的人中有一个我瞧着有点异样,你是习武之人,不妨去看看。”   “好啊”   楚辰正找不到机会跟他套近乎,现下云松主动开口,他便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后院中。   听完楚南池的话。   陈景行惊讶万分,他没想到楚南池今日是来跟他说婚姻大事的。   见陈景行的面色,楚南池以为他不愿意便说:“陈大人不必有所顾虑。其实我今日来只是想问问大人的意思。实话说是我看上了陈大人的品性,想为姐姐找个好人家而已。”   陈景行脑中浮现出昨日见到楚月的画面。   看楚南池的长相,便知道姐姐自然不会差。   更何况,昨日他是不是还抓了人姑娘的手腕来着?   陈景行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下:“楚公子,实不相瞒我没考虑过婚姻大事,你这么猛然的问我,我一时没转过弯来。失礼了。”   楚南池自己就是个没谈过恋爱的,他跟贺故渊之间都是后者一直主动。   所以他误会陈景行也是正常的。   眼下见陈景行并不是一口拒绝,心下有了点谱:“大人如果觉得突兀。也不妨事。我可以借朋友的名义约你去家里,跟姐姐相见一二。不知道大人可愿意。”   陈景行没怎么犹豫点头道:“劳烦了。”   “那就现在吧。”   “啊?这么急?”   陈景行万万没想到,楚家行事如此的雷厉风行,他失笑:“那楚公子等等我,我去安排一下,这就去。”   “大人叫我南池就好。”   “那你也别叫我大人了,叫我景行吧。”   “景行。”   回到内堂。   陈景行要去换身常服。   楚南池让青衣先回去给楚月送信,让她提前准备。   交代完。   内堂里不见了楚辰和云松。   楚南池没管,眼下还是先敲定姐姐的事。   陈景行换完衣服出来:“南池,久等了。”   只见他换了身雪白的直襟长袍,腰间束着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上面只挂着一块玉佩。   乌发用一根发簪规整的束好。   这么一番,是细细的打扮过的。   楚南池这下是放心了,打趣道:“景行,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啊,打扮的这么英俊,怕是姐姐要一见倾心了。”   “南池就不要打趣我了,楚姑娘温婉动人,是大家闺秀。景行实属高攀了。”   “别谦虚了。不过姐姐的意思我没有问,你好好想想待会怎么表现。我看好你。”   陈景行挠挠头,难得显露出几分少年气。   离开府衙。   二人骑马去了南平王府。   楚南池还没到王府,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高欣长的男子站在台阶上,看样子是打算进府的。   “吁——”   走近下马,楚南池才看到来人是贺故渊。   “你来了”   贺故渊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略吃味的说:“一大早跑去找别的男人。”   楚南池睨了他一眼:“别胡说。”   陈景行上前给贺故渊行礼:“王爷。”   贺故渊点头,跟主家似的说:“进去吧。”   三人穿过大门,朝正堂走去。   正屋内,楚楼和楚川都在。   他们提前收到消息,事关楚月的婚事。   自然是要好好见见的。 第52章 敲定婚事   几人进屋行了礼,方才坐下说话。   贺故渊就跟到自己家似的,往楚川身侧的座椅上一坐,跟楚川闲聊。   楚南池扫了他一眼那自来熟的姿势。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楚家人。   楚楼笑眯眯的看着陈景行夸赞道:“我一直在外行军打仗,不太见过你。如今一见,果然是风度翩翩,气度不凡。”   陈景行神色如常,倒不是很紧张:“王爷夸赞。景行只是普通人。”   “听闻陈大人上任以来,颇受百姓爱戴,是个为民办事的好官”   “这些都是为官者应该的。不瞒王爷。景行出生寒门,哪怕中了进士,按例也是要外放的,是沾了云松的光才留在皇都,所以不敢懈怠。”   他这意思丝毫没有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很是谦虚。   楚楼满意极了,开始盘问别的。   比如家中父母,亲戚关系,田产铺子。   陈景行一一如实回答。   贺故渊瞧着屋里这场面,他这般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趁着吃点心的空。   他对着楚南池说悄悄话:“什么时候也让王爷这样问问我?”   楚南池侧头瞥了他一眼,又转回去没理他。   贺故渊叹口气坐回去。   待他们聊的差不多,楚南池出声:“景行还没去过我那里,我那院中有几处景色还不错,不若一起去逛逛,中午也好留下一起用饭。”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楚南池起身,对他做出邀请的手势:“请。”   东苑中的凉亭下。   一道靓丽的风景已经等在那里。   楚南池停下脚步。   陈景行对他行礼,而后一个人走了过去。   一男一女相隔数米交谈。   “你还别说,他俩还挺配。只是急匆匆挑这个女婿,万一皇上不答应怎么办?”   贺故渊抱着胳膊,和楚南池一起站在原地。   目光看向凉亭中说话的两人身上。   楚南池见到长姐脸上露出羞涩的目光,淡漠的说:“谁也不能阻止姐姐的幸福。”   上一世,他错信她们,把姐姐推入火坑,害了她一生。   这一世,谁来杀谁。   贺故渊不知道楚南池身上时不时出现的悲伤,是哪里来的。   不过,这不耽误他支持他。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楚南池转脸看他,贺故渊贴近他叽叽咕咕一阵,说完冲他眨眨眼。   “自古英雄救美是百姓最喜欢的话本子,咱们先下手为强。你也不用担心皇上赐婚。”   “嗯”   凉亭中的二人相谈甚欢,至少楚月临走时,满脸遮不住的女儿情。   楚南池始终看着,眼底多了几分柔情。   只要姐姐欢喜,一切都好说。   陈景行回来。   三人坐在院中说话。   “楚姑娘温婉动人,是难得一遇的好女子。只是我出身寒门,怕是会委屈了姑娘。”   楚南池手指轻点着石桌,相比于刚才的柔情,这会多了几分冷漠出来。   “既然你对姐姐有意,有些事情我就不瞒你”   “我们楚家功高震主,皇上多有猜忌。嫁给你,未尝不是一种保全的意思。这也是我挑选你的原因之一。”   “再者,姐姐年龄已到,我不想让她卷入皇家政权中,与其等皇上赐婚,不如主动出击。”   “陈兄想必对局势也有所洞察,所以这门婚事带来的影响,你也要三思。”   “如果陈兄没有意见,我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最好是明日就下聘,把这事定下来。”   他们都是沉浮官场的人。   纵然读书时对官场还很憧憬,这两年下来,也多少洞察时局看的分明。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没必要点破。   陈景行没有犹豫,正色道:“既然楚家看得起我,我定不辜负姑娘。今日当着王爷的面,我允诺,绝不负姑娘。”   楚南池弯弯眼睛,冷淡的神色终于褪去:“好。”   事情敲定,陈景行也不留下吃饭:“我这就去找媒人,明日定登门求亲。”   楚南池把人送出府,只觉得肩膀上轻松不少。   不管他跟皇家怎么斗。   至少姐姐是保住了。   陈景行前脚离开王府,后脚民间就出了一个传闻。   说是昨日寺庙有贼人抢劫。   南平王府的长女被贼人险些杀害,最后被路过的陈大人所救。   两人一见倾心。   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   茶馆说书人摇着扇子把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像是亲身经历一般,惹来一众人的鼓掌。   故而次日一早。   陈景行带着媒婆,后面还跟着一行人抬着聘礼上门时。   王府外可是围了不少百姓看热闹。   这事一下子就传开了。   陈景行家底薄,但一日的功夫就置办了如此多的嫁妆,可见诚意十足。   楚南池没有让人关闭王府大门,美其名曰这是喜事。   实则是让这门亲事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板上钉钉。   楚楼还在装病,被楚辰搀扶着,坐在正堂上。   有媒婆在,两家很快就定好了婚事,后面只需要挑选婚期就行。   南平王府热热闹闹的。   宫里得到消息可是要炸了。   皇上气的摔碎了茶碗,喜庆跪在地上吓的哆嗦。   “皇上,此事在民间沸沸扬扬。现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哼”   皇上冷哼一声,事已至此,他要另想法子:“你去请皇后过来。”   “是”   喜庆还没出去,外面就进来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皇上,大理寺卿求见。”   皇上因为刚才发火,气有些上不来,咳了两声:“他来干什么?”   “云大人说,是关于昨日发生在国寺的刺杀案。”   这起刺杀案几乎轰动朝野。   光济寺可是国寺,就在皇都的郊外。   百年来,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哪怕是江洋大盗也不会去这种地方打劫。   更何况光济寺的香客那么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半日时间就传开了。   现下,兵部已经派人去寺庙四周站岗。   皇上自然也知道,只是没在意。   “叫他进来。”   云松穿着官服,进入大殿先跪下行礼。   皇上摆摆手叫他起来:“什么事?”   “皇上,关于昨日光济寺刺杀案,臣有了新的发现,因为牵扯到重要人物,臣不敢擅自做主,特来汇报皇上。” 第53章 云大人进宫告状了   他呈上手中的折子,喜庆忙接过去,递到皇上桌案前。   皇上翻开,看清楚上面的字后,怒不可揭,愤怒的把折子往桌上一拍:“这个混账东西。喜庆,去,把老五给我叫来。”   “是,皇上。”   贺文急匆匆的进宫。   他手底下的暗卫全都被杀了,临安又受伤,他身边剩的只有他郡王府的府兵和几个随从近卫。   新人还没补上,所以这会他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   但是一进殿,在看到云松的那一刻,他心里咯噔一下。   忙跪下行礼:“参见父皇。”   “你个混账,看看做的好事”   皇上直接把折子砸在他头上。   若不是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陈景行怎么可能娶楚月,害他计划全盘落空。   贺文被骂的身子抖了一下,慌忙捡起地上的折子。   上面清楚的写着,昨日刺杀的人中有一个人,和他郡王府的管事有关系。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不少线索。   这些东西,有的只是线索,并不是实质性证据。   但是这种指向,也够了。   贺文心思转的很快,他不能承认,谋杀朝廷重臣的罪名不是他能承担的。   何况,是手握重权的楚家。   他跪在地上磕头:“父皇明鉴,儿臣冤枉。儿臣一直在家养伤,没有出去过。这些人儿臣也一个都不认识。”   云松站在一旁,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殿下不用急着辩驳。这些都是一些没有证据的东西,我来只是想跟皇上求个旨意,让我审理此案,并没有说是殿下您做的。”   这个云松。   贺文咬牙,自己刚才无疑是此处无银三百两。   “父皇明察,儿臣真的没有做过。这里面唯一的证据就是其中一人跟我府上的管事有关系。但是一个管事,儿臣不可能把他全家都调查清楚。还请父皇明察。”   皇上心知肚明。   云松是皇姐的人,自然是他的人。   他此番不过是来告诉皇上,他已经查到这了,后面有没有必要查下去,要看皇上怎么做。   如若是真要跟他对着干。   依照长公主府的权势,今日呈上来的就不是这些模棱两可的东西。   他没有选择闹大,而是把选择权交给皇上。   对此皇上还是很满意的。   但是,他看向地上的贺文,气不打一处来。   “你从今日起,禁足府中,朝中大小事也不许过问。什么时候朕说让你出来,你再出来。滚下去。”   贺文跪在地上,不敢相信皇上居然罚的这么重。   “父皇,儿臣冤枉,冤枉啊。”   皇上被他搅了好事,这会看见他就烦,呵斥道:“喜庆,还不把他带下去。朕不想看见他。”   御林军立马上前拖走了贺文。   皇上捂着胸口,坐在龙椅上一直在咳嗽。   云松拱手,情深意切的劝解:“舅舅保重身子。殿下也是一时糊涂。”   皇上一边咳,一边冲他摇摇手,待缓过劲来,叹口气:“他这几年是越发猖狂。给他个教训免得下次胡来。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若是传出去,怕是楚家不会放过他。他到底是朕的儿子。”   “我在来的路上,听说楚月许了景行。昨日的事情我觉得怕是不太瞒得住。舅舅不妨赐婚二人,这样堵住楚家的嘴,王爷性格耿直,一定感念舅舅。”   皇上放在桌案上的手指微缩,让他给这二人赐婚,那他的计划还怎么实施。   云松观皇上神色,又接着说:“昨日寺庙,我跟景行都在,当时情况危急,但最终他救了楚月,男女接触有了肌肤之亲。这个婚是肯定要结的。”   “景行跟我素来交好,他能留在皇城,也是我力保的。有这份恩情在,舅舅不用担心。”   “更何况今日南平王府围观的百姓那么多,如果舅舅强行棒打鸳鸯,怕是惹惹来非议。”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明白。   云松是什么身份。   长公主当初为了皇上能爬上去,倾尽家财,他们姐弟俩的关系非常亲厚。   更何况云松的才干是出了名的。   一番话不但表明陈景行的衷心,也分析了目前的局势。   皇上抿唇思索片刻,最终吩咐道。   “喜庆,拟旨吧。”   。   皇上的旨意到的很快。   像是特意赶在百姓还都围观时。   喜庆亲自来宣旨。   他捧着圣旨,笑眯眯的进了王府。   王府众人皆是一愣。   楚南池和陈景行对视一眼。   婚事已经商量的差不多。   皇上的旨意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几人的心思各异。   但也只能跪下接旨。   南平王府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就连门外的百姓也见状都跪下了。   喜庆打开圣旨,开始宣读。   楚南池跪在下首,垂着的头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死死的捏住手指。   脑中快速的闪过很多念头。   如果皇上真的要下旨赐婚长姐,他要怎么做。   他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抗旨不尊。   不然,他前几日也不会在太子面前演那么一遭表忠心的戏码。   皇权之下,他感觉自己太过渺小。   难道老天让他重来一次,最终还是躲不过嘛。   “今朕特赐婚,以表嘉奖,钦此!”   喜庆念完,笑呵呵的合上圣旨,看向地上的楚楼:“王爷,接旨吧。”   “老臣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川扶着楚楼站起来,他捂着腰仍旧行动不便的姿态:“公公,还请告知皇上。老臣稍后就去宫中谢恩。”   “王爷安心,皇上说了,知道你身子还未好,特意说了不必进宫谢恩。”   喜庆忙给楚楼行礼,又说:“皇上说这些日子身体不错,特在宫中举办宴会,也让皇城其他年轻子弟聚聚。到时候请三位公子务必到场。”   “公公放心,那日小儿一定到场。”   “好,王爷不必客气,老奴回宫复命了。”   “公公慢走,川儿送送。”   楚南池从地上站起来,还有些恍惚。   皇上下旨赐婚,居然没有把姐姐赐给太子,而是成全了她跟陈景行。   这到底怎么回事。   按照皇上的心思,怎么可能会答应。   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计谋。 第54章 初接触   楚南池看看门外仍聚集的百姓。   转身对陈景行说:“想必皇上也是听闻了昨日的事情,既然皇上恩典赐婚,那陈兄就挑个日子,早日成婚免得夜长梦多。”   陈景行:“好”   皇上赐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对楚家来说都是一桩好事。   南平王府热闹了一上午,在午膳时分关上了大门。   一家人回到正屋。   几人脸上都没有了方才的喜色。   楚辰率先开口:“南池,我记得你说过前世皇上逼着你娶太子的表妹。既然如此,皇上又怎么会好心给姐姐赐婚呢?”   这也是楚南池想不通的地方。   “刚才喜庆走之前,特意说了宫中宴会的事情。他没有提妹妹,看来兜兜转转,还是要从你们身上下手。”   楚川面色凝重,家里未婚配的不止楚月一个。   楚辰和楚南池同样未娶。   “我跟二哥不可能在这三天也娶妻。这件事终归是逃不掉。不过我跟二哥都是男子,好应付。只要姐姐安然无恙,平安的和陈景行完婚就好。”   在这种封建社会,女子的路要比男子艰难的多。   一个不慎,就可以万劫不复。   就像前世,楚月未必喜欢贺文,但是女子被男子所救,还未出阁就有了肌肤之亲,在外人看来就是致命的。   “皇上这般强调必须我们三个都去,怕是有所行动。估计要塞女人给我们。”   楚辰抬头看向楚南池:“那日的酒什么的,你可要小心点。”   “我知道。二哥放心,我已经有了部署。”   “那就好。”   他们正说着,青酒从门外走进来。   “公子,我们的人查到。今日大理寺卿云松进宫后没多久,皇上的赐婚就下来了。”   “云松?又是他。”   上次救援信的事情,楚南池就怀疑云松知道了什么,但这两次见面,根本看不出来。   今日为何要帮他们。   楚川对云松也是有所耳闻的:“他是长公主的儿子,又跟陈景行关系不错,难道是为了陈景行?”   “不知。不管是哪种原因,他愿意出手相助,都是好的。”   楚辰想云松那张俊秀的脸,又想想他对自己的态度,说“不如我去探问一二,昨日我跟他相谈甚欢,那小子应该会说的。”   楚南池颇为意外:“二哥跟他往日并不相熟。”   “是不太熟,但是昨日一番交谈,我发现那小子品性不错。左右我也无事。若是问出来原因,弟弟也好有所准备。”   楚南池想想便同意了:“那二哥注意别被反套太多话。”   “我有那么蠢?我走了啊。”   楚辰说去就去,一溜烟人就不见了。   楚辰性格豪放,不拘小节。   这种性格的男子,在战场上是很好,但是在这波诡云谲的皇城中,却并不是一件好事。   楚南池摇头轻微叹息,起身告退:“爹,那我也回去了。”   他不留下吃饭,楚楼下意识以为是贺故渊来了:“去吧去吧”   -楚南池回了东苑。难得没看到贺故渊。   自从回都,这家伙天天都来,还不走正门。   现下没瞧见他,还有些意外。   不过他不来,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楚南池坐在书桌前,脑中全是三日后的宫宴。   话分两头。   楚辰去了大理寺。   不过没找到云松。   说是有桩案子,他去现场勘察。   眼下国泰民安,楚辰只是个将军,又不用出去带兵打仗,也不需要日日上朝。   所以他想想,左右无事,便找人去了。   出事的地方,在皇都北城的居民区。   楚辰到的时候,正好官差抬着尸体出来,屋里屋外围了不少人,哭哭啼啼的。   他站在人群中,见云松正在跟妇人讲话,旁边还有仵作。   “真是作孽啊。”   “是啊,被砍了十几刀,这得多大的仇啊。”   “你说真是奇怪啊,这男人被砍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谁昨夜里听见动静了?”   “没有啊。我就在他家隔壁的隔壁,没听到声响。”   “哎呦,真吓人。还好王娘子回娘家了,不然怕是昨夜也要被歹人杀死了。”   “官差刚才不是说家里的银钱都没了,看来是为了钱。”   “夭寿啊,太吓人了。这天子脚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是啊,是啊,真是骇人听闻。”   楚辰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大约了解了一些。   他不常年在皇都,打家劫舍这种事在南境很常见,但这里可是皇城。   在这种皇权重地,发生这种事情。   无疑是会引起百姓恐慌的。   楚辰视线转向屋内的云松,看他眉头紧锁,神色很是凝重。   乖觉的没有上去,而是在百姓中徘徊,试图得到更多的信息。   没多久。   陈景行匆匆而来。   这桩案子最先呈报的便是京兆尹府,原也该他来这里,只是今日一早他去楚家提亲。   汇报的人撞上云松,这也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陈景行到了后,二人在现场又待了许久。   楚辰一直没有露面,甚至主动打听起陈景行的品性。   “哎呦,你问陈大人啊。那可是个好官。”   “是啊。陈大人为人公正,是青天大老爷。”   “陈大人今天是不是去提亲啊,真是的,大好的日子出了人命官司,真是晦气。”   “小点声,万一杀人凶手就在现场听到了。”   那几个讨论的妇人吓的捂住嘴,四处看看最后都走了。   这个人的话倒是提醒了楚辰。   他出来没带剑,一身青衣打扮的甚为低调,不像个将军。   自然也不太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楚辰退后几步,从人群中出来,一双鹰眼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人群。   他征战沙场多年,自然有识人的本事。   大部分的百姓都伸着头往里看,嘴中还不住的跟旁边人议论着。   这才是正确瞧热闹的状态。   楚辰环视一圈,目光从一张张脸中游离过去,最终落在一人身上。   那人穿着蓝色外袍,头发被簪子规整的竖起,面容普通,瞧着像个读书人。   但是跟其他人不同的是。   他站在角落里,一直关注着屋内,视线紧盯着官差不放。 第55章 打听消息的二哥   重点是,他没有跟任何一个人交流,也没有去听别人的话语。   这人有问题。   楚辰不动声色的盯着那人。   又过了一会。   那人四处看看,见没人注意他,悄悄的离开人群,楚辰抬脚跟了过去。   他是习武之人,武功又高,跟踪个人还不是小意思。   那人穿过街巷,走了不久。就到了一处住宅。   他开门之前,又回头四处张望,确认没人发现方才推门进屋。   楚辰从后面的墙角出来,朝那边走过去。   他站在门前,发现这屋的条件是真的不好。   大门上有个破洞。   从洞里往里望去,院中有几只鸡跑来跑去,另一边围了菜地。   正中央的屋子就是普通的木屋。   楚辰不大行走于皇城,不知道还有这么穷的地方。   他现在都不敢施展轻功上房顶,怕踩塌了。   琢磨再三,他敲了隔壁的门。   隔壁开门的是个男子,瞧着也是个书生的打扮。   “你是?”   楚辰行礼:“您好,我初来乍到想找个落脚之地,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开门的书生见楚辰器宇轩昂,气度非凡,笑着说:“兄台是第一次到皇城来吗?”   “正是,只是这第一次来险些迷路,所以才多有打扰。”   “兄台不用客气。明年就是科举开考的日子。大家都会提前到这里找落脚之地,所以这附近住的都是书生。”   书生。   看来刚才那个人也是明年要科考的举子。   只是这些书生大都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去杀人呢。   又是捅对方十几刀那种。   楚辰又问;“我看这边的屋子很是简陋,不太像皇城里的屋舍。”   书生面露 晦涩的苦笑:“兄台不知。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如果第一年考上还好,考不上又是三年。我们都是寒门子弟,哪有这么多钱住高门大院。这一条街是专门租给我们这些穷举子的。”   “原来如此。不知道这附近的租房都是归谁管?”   “兄台沿着这条路走到头,房牙子就住在那里,这一片的房屋都归他管。”   “多谢。”   “兄台客气。”   楚辰顺着路,走到尽头。   这条街还挺长,房牙子住的地方特别好找,门外面挂着一个大招牌。   在皇城。   房牙子就是替人买卖房屋的人,他们手里资源多,消息广。   只要在官府备案就可以。   楚辰一进去,房牙子不二立马就迎了上来。   他在市井多年,眼力见那是一等一的。   进来这人,器宇轩昂,英俊潇洒,身上的衣服低调但不失华贵,一看就是富贵公子。   “公子,是来买房的?”   楚辰从兜里掏出一锭金子丢给他。   “我有话问你。”   这么一大锭金子。   可比他卖房得到的酬金还要多。   不二特别的上道:“公子请屋里说话。”   楚辰没多废话,开门见山说了地址:“这家现在是何人在这。”   “公子稍等。”   不二回了正堂,把租住账本拿了过来。   官府对于租客的信息是把控的很严的,每一个人的路引凭证,家乡开具的证明都会留存。   尤其这里是皇城。   来往的每一个人都要仔细查问,要是混入流寇贼人,管辖内的官差也是要吃挂落的。   不二找到后,拿给楚辰看。   “这家住的是个秀才,叫方志。他户籍是鹤州人,是三年前到的皇城。”   纸张上面的几句话,楚辰一眼扫过问:“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   不二在这种地方活跃,自然知道的要比寻常人多些。只是他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富家子弟,为何要打听一个穷秀才。   但是江湖有江湖规矩。   收了钱,不要问那么多。   “这人就是个穷秀才,平日靠给人写点东西赚钱,他家里据说也很穷,因为负担不起回去的路费,才一直留在这里的。”   “这样的秀才在我们这里很多很多,不稀奇。”   楚辰十岁就跟着楚楼去了战场,小小年纪就立下军功,被封为将军。   他自己读书不多,也不喜欢读书,所以对科举制度也不是很了解。   “那他平日跟什么人来往比较多?”   “这就太多了。他在这里三年,左邻右舍都认识。而且他跟好几个秀才都在长街摆摊,替人写写书信什么的,这认识的人自然很多。”   楚辰沉思了下。   他们云国民风开放,除了豪门贵族的大家闺秀规矩多些,其实民间百姓没有那么苛刻。   尤其是男子,三天两头在外面跑在正常不过。   “你认不认识前街死了的那户人家。”   “公子,你说的是刘屠夫啊,那肯定认识。”   “哦,说来听听。”   “这个刘屠夫是卖猪肉的。每天天不亮就要去杀猪,他在这里摆摊少说也有十年了,附近几条街的人都是买他家的肉。没有不认识他的。”   楚辰今日只在屋外站了半晌,听百姓八卦半天死因,倒没听到死者的信息。   他搓搓手指,一个整日杀猪的屠夫,怎么可能会被一个书生砍死。   这不太现实。   “那这个方志也认识那家人了?”   “那是自然。”   话问到这里,不二自然就明白楚辰问话的目的。   但他觉得面前这贵公子是在胡思乱想。   “前面的杀人案闹的沸沸扬扬的,十里八街都知道了,公子是怀疑方志吧?但是据我对那小子的了解,他就是个文弱书生,平日里杀了鸡都不敢,杀人更不可能。”   楚辰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叫方志的肯定有问题。   如果他不是凶手,那就是他目睹了什么,总之绝对不无辜。   “那他近日有没有异于平常的举动?”   不二认真的想了想摇头:“公子见谅,小人没注意过。不过这附近的秀才大都相熟,公子可以问问别人。”   别人,楚辰肯定是不会问的。   免得打草惊蛇。   信息就这么多,他也不打算问了,抬脚离开。   “公子慢走。”   不二拿着金子,客气的行礼送楚辰出去。   从屋里出来。   楚辰又绕了回去,经过方志家门口时又朝里面望了望。   里面的房门紧闭着,窗户也关着,什么都看不清。 第56章 我找你们云大人   大白天的关这么严实。   肯定有猫腻。   楚辰没多看,顺着路又回到前街。   前街衙役们已经封了屠夫家的门,尸体早就被抬走。   眼看着天快黑了,围观的百姓渐渐散了。   楚辰这才向屋里走去。   不过,他刚一靠近就被拦住了。   “公子,朝廷办案,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楚辰扬扬下巴:“我找你们云大人。”   屋内的云松听到声音,扬声道:“让他进来。”   “是,大人。”   楚辰快步走进去。   屋内除了云松和陈景行,还有两位官差在四处查看。   “你怎么来了?”   “我闲来无事,还没见过办案的。这里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   云松蹙眉,微微叹气:“屋里明显被清扫过,除了一些擦不掉的血迹,其余的地方都很干净。”   这也是他跟陈景行一直待在现场的原因。   被清理过的凶案现场,他们只能花费大量的时间,试图寻找到 一些蛛丝马迹。   “杀了人,还有时间打扫。这看来是蓄谋已久,绝不是临时起意。”   “我也是这样想的。”陈景行指着一处空地:“这里原本有张桌子,可是现在也不见了。足以说明,凶手作案之前,给自己留了充足的毁尸灭迹时间。”   楚辰四处瞧了瞧,正如陈景行所说,屋内明显被好好收拾过。   几乎所有的家具都是干干净净的。   这可不是一个小时能做到的。   想到报案时间,楚辰没说话。   几个人站在屋内又说了一会,外面天黑了。   云松:“今日先这样,我们回去再说。”   陈景行叫其他人封闭住处,留两个看守,其余人先后离开。   路过一家酒楼,云松停下步伐,扭过头看陈景行:“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我还没来得及跟你道喜。楚辰也在,咱们就在这里吃饭吧。”   陈景行抬头看看酒肆,做了邀请的手势:“该我请客才是。”   楚辰瞧着他俩文绉绉的,不耐的说:“我说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这么客气酸不酸啊。”   他这个习武之人,是真的做不来文人这一套,动辄就是各种行礼。   累人的很。   陈景行无奈的笑笑:“楚兄请。”   三人进去,落座二楼雅间。   点好菜。   云松要了壶茶:“你还有案子,就不喝酒了。以茶代酒,恭喜。”   “谢谢。”   陈景行举杯跟他碰碰,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他感念云松的知遇之恩,上任后不敢懈怠,只想着有一番作为。   没成想,就要娶妻了。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后。   陈景行叹口气:“今天是好日子,没想到却出了这般的命案,真是让人难安。”   “这桩案子,我会帮你查。你跟楚姑娘的婚事还是要加紧。你父母远在老家,你也要派人去接来。”   “是,我昨日已经传信给家母,详细的说明了情况,让他们二老赶紧进京。”   陈景行祖籍在南方,他家中尚有二老,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   楚辰慢条斯理的饮着茶,他们家早就把陈家摸的一清二楚。   “陈景行,我妹呢,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子。跟我们兄弟几个不一样。”   “你既然娶了她,就要好好呵护她,别让她受那些内宅的腌臜气。不然我这个混账哥哥,可是敢提刀上门的。”   像楚辰这样,明火执仗的威胁未来妹婿的人,怕是古往今来也不多。   陈景行过去跟楚辰没怎么接触过,现在也是惊住了。   瞧着楚辰满眼杀气,一点也不是开玩笑的。   怕是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他倒还算镇定,回过神再三保证:“楚兄放心。我家中虽贫寒,可父母讲道理,弟弟妹妹也懂事。不会让大姑娘受气的。”   “最好是”   楚辰收回凌厉的目光。   他父母恩爱一生,母亲去世后,父亲洁身自好一辈子不娶。   可是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朝代,能做到的男人太少了。   若不是皇家逼得紧,他们也不会匆匆就定了楚月的婚事。   小二敲门上菜,一阵忙活之后,关门退下了。   楚辰拿着筷子,夹了口菜放缓语气:“别说我丑话放前头。”   “我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三妻四妾,宠妾灭妻的男人。”   “男儿家生在天地,要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家庭。更要对得起自己承诺一生的妻子。这才是真正的好儿郎。”   “日后,若是你喜欢上别人,你就告诉我一声,咱们两家和离,我把妹妹领回去。”   “楚兄”   楚辰抬手打断陈景行想要解释的话,他脑子里想到的都是楚南池告诉他的话。   前世楚月的惨死。   那些话光是听着就难受。   那个时候的楚月该有多痛啊。   他认真的看向陈景行:“我知道这样要求你有点过分,但是你可以有无数个妻子,我却只有这一个妹妹。还请你体谅。”   陈景行被楚辰这一连串的话震惊住了,像是重新审视什么。   半晌,他坚定的起身朝楚辰行礼:“楚兄放心,日久见人心。我答应你。”   “好。算我没看错你。”   楚辰得到他的承诺,周身的气息变的亲和不少。   云松漫不经心的喝着茶,余光落在楚辰笑意盎然的侧脸上,唇角勾了勾。   说完这件事。   楚辰想起来那个书生的事情,压低声音:“关于今天的凶案,我怀疑一个人。你们去查查。”   云松的目光正大光明的看过来,最后落在男子薄薄的嘴唇上,轻声应:“谁?”   楚辰嘀嘀咕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说的仔细。   从发现方志的神情举止,到后面他回家时的谨慎行为,再到房牙子那里的信息。   说完这些,楚辰看向面前蹙眉思索的两个人:“你们觉得这人可疑不?”   他不是官府断案子的人。   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人就是有问题。   云松轻轻点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脑中把所有信息过了一遍缓声开口:“仵作验尸,初步判断死亡原因,是被人先从背后刺了一刀,随后又补了十几刀。所以这个一定是熟人作案。”   陈景行:“对。只有熟人作案,才会不设防。这也是我第一反应怀疑他老婆的原因。”   “他老婆?” 第57章 主要邀约的云松   楚辰吃着菜想到下午看到的那个夫人。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那位夫人从外表看着娇滴滴的,问话时险些吓的站不住。   这样的女子能杀人?   “那女子弱柳扶风,又不会武功。真能拿起刀?”   “不一定”   云松明白楚辰在想什么:“你不知道。因为这女子长得漂亮,被人称为猪肉西施。很多男人哪怕是不买猪肉,也会路过摊子看看。这屠夫吃醋,时不时喝醉就会怀疑她在外面偷人从而对她一顿暴打。”   他们一下午都在现场,当然不可能只对着屋子看,附近的街坊邻居也是查问过的。   这家人大概的情况已经知晓。   “我草,真不是东西。死了活该”   楚辰最讨厌的就是打老婆的男人。   什么东西。   他骂骂咧咧的神情落到云松眼底,男子眼中不自觉的染上一抹笑意。   “不过,你说的这个书生行为确实可疑,我回去就派人去查。这种案子不能拖,越拖证据越难找。”   陈景行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更何况像这种手法残忍的凶杀案如果不能及时给个结果。   百姓会惴惴不安的。   故而从酒楼出来,陈景行就急匆匆走了。   他是京兆府尹,百姓大小事都归他管。   而且他也想早点有结果,好安心筹备婚事。   他一走。   楚辰原本找云松想说的话,一时之间没找到机会。   再说,这么大的凶杀案,现在谈别的好像不太合适。   所以他也准备告辞。   不料,云松主动叫住他:“明日要不要来京兆尹府?”   “有事?”   “你不是没见过审案现场?”   他是没见过官府审案,不过这就是他随口找的一个理由。   经过今日的交集。   他对这二位的人品有了初步的了解。   也生了相交之心。   “行。明天见。”   楚辰背着手,潇洒的走了。   云松站在原地,目光沉沉的看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   次日一早。   楚辰就去了长公主府,不过他没进去。   就在府对面的没什么正形的靠着。   长公主和驸马成亲后,并没有搬离长公主府,而是一直住在这里。   皇帝对楚家过去颇有忌惮,连带着长公主跟他们也不来往。   所以与其上门表演客套什么的,楚辰宁愿站在这。   云松从府内出来,一眼就看到长街而立的少年。   少年今日穿了一身紧身的黑色长袍,腰间一条普通的黑色鎏金腰带。   腰带上什么都没有,特别的简洁。   但这丝毫掩盖不了他的气质。   云松低了下头,收敛住眼睛里的光泽,随后恢复平静的走过去。   “这么早来了?”   楚辰见他出来,抬头望望太阳:“不早了。不是说大理寺很忙,我还以为你早出门了。”   他为了怕云松等着,天不亮就爬起来了。   谁知,这人出门倒是晚。   云松笑笑,朝他做了个一起走的手势:“大理寺也不是就我一个办事的。衙门审案子也不会太早,这时候去刚刚好。”   “哦。”   两个人沿着长街,慢条斯理的走着。   楚辰扭头看看没说话的云松,他过去都是跟军中的汉子在一起。   大家说话很痛快,叽叽喳喳的,总有说不完的话。   这冷不丁的跟个文书生一起,楚辰有些别扭,担心自己言语唐突了别人。   “对了。我听说昨日你进宫了?”   “嗯。”   他这么爽快的,楚辰也直言不讳道:“那赐婚的旨意是你提议的?”   云松背着手,偏头看他,又转回去:“你们不必多想,我是为了景行。”   “哦”   楚辰本想说,他没多想,但是见云松的表情,就没多说。   云松又说:“景行人品不错,就是家世不太好。有了这个赐婚的旨意,皇都关于他们二人的流言也能少些。”   “此话不假”楚辰赞同他的这个观点:“不过这关系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这圣旨我们不敢求,你这个外甥倒是去一趟就搞定了。”   若是他们有这么简单,早就去了。   何苦用这种法子。   他这话酸溜溜的,带着点别样的意味。   云松装作没听懂的回:“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哈,你小子,还挺自恋”   楚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宽大的手掌带着少年人的热度,从肩膀处传递全身。   云松僵硬了一下,楚辰没注意到:“尽管如此,这事还是多谢你。不然我还真怕这事不能成。以后咱们就是朋友,有事你招呼一声,只要我在皇城,随叫随到。”   云松微微偏头,望着少年人灿烂夺目的面容,轻声说:“好。”   听到想听的答案,楚辰注意力转到昨日的案子上:“快走快走,不知道陈景行查的怎么样了。”   他放下云松肩膀上的手掌,大步往前走,还催促着云松。   云松袖口下的手指微微弯曲,神态自若的跟上去。   京兆府尹门口。   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   楚辰人高马大的挤进去,见云松站在外面进不来。   他回头一把抓住云松的手腕,用力一扯,把人轻松的带了进去。   云松这张脸就是招牌,门口的官差自然都认识他,纷纷行礼。   有了他,二人直接站在了最佳的观看台。   楚辰抱着胳膊,站在衙内的角落,小声跟云松议论:“这怎么还没开始。”   云松背在身后的手指,摸着自己方才被少年拉着的手腕,眼睛里荡着一片暖意:“来了。”   正堂。   陈景行身穿官袍,就在。   紧接着。   官差就把方志押了上来。   楚辰一瞧这阵势,咦了声,凑近云松。   他个头高,要跟云松说悄悄话,必须略弯腰,呼吸立马喷洒在对方耳边。   惹的对方耳尖微动,泛起可疑的红色   “陈景行这是抓到证据了?”   “应该是。”   “那我倒要听听了。”   楚辰颇有兴趣的看着,丝毫没有注意身侧的云松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陈景行目光凛冽的注视着下首的方志,大声质问:“你跟刘屠夫的娘子到底是什么关系,还不从实招来。”   方志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吓的头都不敢抬 第58章 再去青楼   “大人明察,小人跟刘娘子只是邻里,没有别的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为何昨夜你们二人私下见面,还是在深夜。”   “小人..”   方志擦擦汗,一副甚为心虚的模样。   楚辰听到这里,瞬间明白,感情这丫的昨晚被人抓个现行。   陈景行动作够快啊。   想必昨夜没怎么休息,一直盯着呢。   能为百姓做到这个地步,楚辰第一次欣赏起这个未来的妹夫。   陈景行见他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   当即拍桌子:“在不从实说,本官就要动板子了。你考虑清楚,你一个文弱书生,若是几板子下去,是会没命的。”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刘屠夫真的不是小人杀的。真的不是。”   “既然不是,还不从实招来。非要本官动刑嘛!”   “小人。”   方志还是犹豫,不太想说。   陈景行却不再给他犹豫的机会,故作愤怒的姿态:“来人,上板子。”   眼见陈景行动真格的,方志当即趴在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这就说。”   “从实招来,不然本官定不轻饶了你。先说你跟刘娘子是怎么认识的?”   方志面如死灰的弯着腰。   实际上,昨夜他跟刘娘子被当场抓住的时候,他就知道瞒不住了。   “大人明鉴。小人往日在长街摆摊,刘娘子经常来写信,也叫小人帮她读家书,一来二去便认识了。”   “后来,后来有一次,她被刘屠夫殴打,想不开要跳河。小人恰好经过救了她。之后就...”   “之后你们就暗生情愫,私下偷情?”   面对陈景行的话,方志羞愧的点点头。   他一个饱读诗书的人,跟有夫之妇纠缠不清,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自然羞愧难当。   陈景行铁面无私继续发问:“所以你们偷情的事情害怕被发现,就做局杀了他。”   “不不不,大人,不是这样的。”   方志拼命摇头,眼泪鼻子一把的:“这件事小人事先真的不知道。”   “还不快说!”   方志这才擦着眼泪,期期艾艾的讲了一遍。   原来,二人在一起后。   方志感念刘娘子的苦楚,对她十分温柔,十分呵护。   刘娘子才知道世间还有这般对她好的男子。   她无法自拔的爱上方志。   可越是有了对比,她就越恨刘屠夫。   而这个时候刘屠夫的怀疑变本加厉,有时候仅仅是收钱时看了别人一眼。   刘屠夫都要借故殴打她。   她被打的实在是难忍。   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便假意借口回娘家住两天。   随后暗自偷偷回来,街坊四邻都不知道。   刘屠夫晚上回来,见到她在屋内,询问她怎么回来了。   刘娘子假意说想他,还准备了一桌酒菜。   刘屠夫没多想,坐下用饭。   趁他吃饭的时候,刘娘子从背后捅了他一刀。   这一刀,正中他的心口,刘屠夫根本来不及呼喊就倒地不起。   那一刻,刘娘子想到自己被他殴打的那么多年,恨意涌上心头。   抓着匕首,发狠的在他身上捅了十几刀。   最后清醒过来后。   她才后怕的匆忙跑到方志那里。   方志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一向柔弱的她敢杀人。   要知道杀人偿命,后果很严重。   可是面对心爱之人苦苦哀求,方志不忍心,只好回去帮她掩盖证据清理现场。   一夜的时间足够把屋里屋外打扫干净。   趁着夜黑,方志又把刘娘子送回娘家,这才回来。   若不是第二日刘屠夫没有出门卖肉,街坊四邻等到中午想起来去叫门。   怕是他的尸体还要晚发现。   方志讲完,周围的百姓唏嘘不已。   尤其是几个附近的邻居,一时之间都面面相觑。   自古女子难。   尤其是嫁人的女子,若是遇到夫家不好,动辄打骂,或者婆婆磋磨的。   只能自认命不好。   毕竟老百姓哪有勇气和离,娘家人更是不会要一个弃妇。   这桩案子审到这里,已经明了。   陈景行让人把方志带下去,又把刘娘子带上来。   两人的口供前后一致,再加上在方志家中搜到了丢失的钱财。   可以结案了。   从京兆府尹出来,楚辰神色不太好看。   刘娘子刚才在堂上最后那几句话,太过声嘶力竭。   久久回荡在耳边。   她说:“大人,难道我就该活活被打死吗?”   她说:“为什么你们没有一个人,在我被打的时候出来帮我。现在他死了,却都来谴责我!”   她说:“所谓的公正廉明,到底何在!”   刘娘子的话字字诛心。   可是杀人偿命,欠账还钱。   律法就是律法。   回去的路上,远比来的时候更沉默。   长街上的百姓忙忙碌碌,并没有因为一桩案子就停下自己的生活。   “心情不好的话,我请你喝酒?”   云松突来这一句,楚辰停下脚步:“你不去大理寺?”   “一日不去也无妨,我带你去个地方。”   云松率先朝前走去。   楚辰跟在他后面,没有反对。   两个人离开前街,走了很远,去了东街。   白日里的东街也是不少人的。   楚辰站在街口,望着里面穿红着绿的姑娘们,略惊讶的目光落在云松身上。   他还真没看出来云松是个踏入青楼的人。   云松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不过他也不解释,这里就是青楼。   云松挑了家随便走了进去。   他们两个气质斐然,姑娘们都围上来争先恐后的要伺候,被云松都挡开。   “哎呦,二位公子一看就是第一次到我们这里来,快请上座。”   老鸨都是有眼力见的,单从这两位的外貌看就知道是有钱的公子哥。   她张罗着带着人去了楼上雅座。   云松从兜里掏出银钱递给老鸨:“叫你们这里有故事的姑娘来一下。”   老鸨收了钱忙不迭的说:“好嘞,公子稍等。”   楚辰坐在他对面,听到他的话,大约摸猜到他来做什么的。   不一会,就来了两个姑娘,年龄不大,藏不住的稚嫩。   老鸨:“公子,这是我们楼里才来的姑娘,还没调教好。您不介意吧?”   云松摆摆手:“坐吧。”   老鸨回头瞪了那两姑娘一眼,吩咐道:“给我好好伺候啊。”   说罢,赔着笑走了。 第59章 喝醉酒的二哥   两姑娘惴惴不安的望着,也不敢坐。   云松也没勉强,神色淡然:“你们是被买进来的?”   其中一个姑娘胆子大些,见他们不像是坏人回应的点点头。   云松又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面上:“那就说说你们以前的故事吧。说好了,钱就是你们的了。”   两位姑娘互相看看,不敢相信他们真的只是来听故事的,过了半晌,缓缓开口。   青楼的姑娘,大都是被父母卖进来的。   父母生的孩子多,尤其是女孩子。   没钱,缺粮,就会被优先卖出去。   相反男孩子就不会。   这两位姑娘便是如此。   待她们说完,云松放下茶杯淡声问;“恨他们吗?”   姑娘似乎没想到云松会问这种问题。   她们,或者说青楼里的其他姑娘,都没有这么想过。   父母生育了她们,用她们换取银子让弟弟妹妹活下去,这似乎在大义上来说,是对的。   可是没有人问过她们,愿不愿意来这里。   父母为什么那么狠心。   率先开口的那姑娘扯了一抹苦笑:“恨不恨的又有什么关系。这世间的可怜人也不止我们姐妹两个。与其在这里哭,不如想着怎么好好活下去。”   面对他的回答,云松没有继续询问。   片刻后,对她们扬扬下巴:“下去吧,换个不同故事的人来。”   她们出去后,想必是跟老鸨说了什么。   随后,老鸨又带了一个姑娘来。   那姑娘没等云松开口,便自顾自的说起来。   她是被她的相公买进来的,只因为相公看中了另一位女子,便把她拐进来卖了。   云松同样问了她恨不恨。   那女子说,若是有机会,恨不得拿刀杀了他,可是在楼里待久了,见的薄情寡性之人太多。   与其为了这种人赔上自己的性命,还不如好好活着。   云松摆摆手。   那女子行礼下去了。   坐在对面,一直未言语的楚辰,脑中只有那几个字:“好好活下去。”   是啊。   前世今生,他们这样的人,不也是连好好活下去都没做到吗?   这些经历过悲惨人生的姑娘们,尚且能看开。   他们为什么不能?   这么一想,从方才就堵在心里的一口气,好似消退不少。   云松透过一旁的窗户,看向楼下热闹的行人。   没多久,视线转过来落在楚辰英俊的脸上:“每个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我们只能尽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葬送自己的一辈子,才是最不值得的。更何况跟这些比起来,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语气停了一瞬:“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话里的悲伤是那么明显,楚辰不免抬眸看他。   但是云松的情绪转变的很快,并没有让楚辰看出来什么,强行转移话题。   “昨日我从宫中出来时,皇上召了皇后,似乎是在商谈什么。我想左不过是你们的事。宫宴当天,楚兄要多注意。”   他这么主动的给自己透消息,让楚辰有些看不懂。   这个人是长公主的儿子,皇上是他的亲舅舅。   按理来说,不应该帮着他们楚家。   楚辰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你不应该是站在皇上那边的吗?还是说你故意跟我交好,也是想让我们站在你们那边?”   面对他的质问,云松先是笑了下:“你说话这么直白,怎么相信我回答的就一定是真话呢?”   这反问让楚辰噎住了。   他脑子没有楚南池那么活络,又没读过那么多书,嘴巴开合几下都想出反驳的词。   倒是云松毫不在意的说:“你放心。我单纯是欣赏将军的为人,跟党争没有关系。自古以来,皇位都是能者居之,何况我头上还有哥哥,就算是需要做什么,也轮不到我出马。”   楚辰学以致用,拿他方才的话堵回去:“那你怎么证明,你现在的话是真心的?”   “日久见人心。况且,我也不看好太子和文王。”   他这话说的轻松,却吓了楚辰一跳。   楚辰压低嗓音着急的说:“你疯了,这话是能随便说的。”   他现在是真的相信,这家伙不是故意接近他的了,要知道这话若是传出去。   他这个大理寺卿也是到头了。   云松见他这么紧张自己,眼中浮上几分笑意:“坐在这里的要是别人,我自然不会说。我相信楚兄不会害我。”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他们两个过去根本就没怎么见过。   哪怕是见过,也不过是远远的行礼,话都没说过几句。   楚辰真不知道他的信任是哪里来的。   “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一个保家卫国的少年将军的心性。”   这话说的。   楚辰不自觉的笑出声:“人家都说读书人嘴巴会说,看来云松更胜一筹。”   “真心话而已。”   “小爷这会开心,请你吃酒,我还是第一次来青楼,尝尝这里的酒菜。”   楚辰起身唤了人,吩咐上酒菜。   青楼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好厨子和好酒,毕竟皮肉生意是一回事。   好的美食是锦上添花的。   后厨上菜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摆满了。   期间老鸨又来了一趟,被楚辰打发走了。   越跟云松接触,楚辰越欣赏他。   他从前最烦的就是朝中弄权之辈,尤其是这类的非富即贵的皇家子弟。   不曾想有朝一日,能这般欣赏一个人。   酒过三巡,云松面不改色。   楚辰倒是有些醉了。   “想不到你酒量这么好?还真是看不出来。”   云松仰头又喝了一杯,其实他也差不多了,面色比往日都红润不少。   “这里的酒醇香,后劲大,你还是少喝点。”   “那不成。喝酒嘛,就要尽兴。要是醉了,这里有床,咱们明日再走。来来来。”   楚辰本就是豪爽之人,眼下见云松酒量如此好,便拉着他没完没了的。   云松非常的配合,拿着杯子跟他对拼。   等到后劲完全上来,楚辰眼睛迷离的望着云松,见他脸颊绯红,就连唇色都红如樱桃,诱人的很。   楚辰甩甩头,凑近他,试图睁大眼睛:“云松,你长得真好看。” 第60章 酒醉采花   用好看来形容男子,他还真是喝多了。   云松托着腮,伸出一根手指抵上他的额头:“你醉了。”   “我才没醉。小爷我千杯不倒。还能喝”   他踉跄着起身,谁知一下子被板凳绊倒。   云松慌忙去接他,奈何他的身板可没有楚辰健硕。   两人东倒西歪的,倒在后面的床上。   这个酒劲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   楚辰压在云松身上,只觉得怀里人好香啊,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嘟囔着:“你怎么这么香。”   云松发胀的脑袋,被这么一撞,反而清醒些。   他捏捏眉心,黑如葡萄的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少年郎。   一如当年初见的那般,英俊潇洒。   楚辰嘟囔着,脑袋压在他肩膀上,意识有些不清楚。   云松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的落在他侧脸。   看着如此醉意的少年,他内心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如若他不主动抓住这个机会,也许他永远都不能再这么亲密的靠近他。   就像前世,他那么小心的藏着自己的心思,换来的却是他死亡的消息。   这一世,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云松抓住楚辰的手,轻轻的贴近他的耳边:“楚辰”   “嗯??”   楚辰迷迷糊糊的,云松小心的把他翻过去。   让他躺在床上。   随后他伸手拽掉床上的帷幔。   隔着层层纱,天地间都没有了烦杂。   云松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的解下自己的衣衫,朝着他的少年郎全心奉献自己。   楚辰在酒醉中,只觉得自己置身在一片火热中。   男人的本能,让他有了片刻的冲动。   不知道是太过欢愉,还是刺激太过上头。   到了后面,他箍住身上的人,一个用力,把人压下。   这一夜很长。   对云松来说,跨越了很多光阴。   尽管生理的痛让他流下眼泪,可是能拥抱爱人却让他开心不已。   待楚辰沉沉睡去。   云松抱着他,紧紧的贴在他怀中,安心的闭上眼睛。   -   夜色深沉。   睡不着的还有楚南池。   今天是依旧没有见到贺故渊的身影。   这段日子,他总是出现,现下一连两天都不在。   楚南池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望着窗外的月光,久久没有入睡。   最后索性起身,在床前的塌椅上坐下。   贺故渊那个人,虽然不着调,可每次去哪里都会告知他一声。   这次为何没有任何消息。   楚南池左思右想,还是拗不过自己心中那点不安,扬声叫天水。   天水从屋顶上翻身下来。   “公子”   楚南池揉搓着手指,还是问出声:“你家小王爷去哪了?”   天水抱着剑,直言不讳:“王爷说若是公子不问便不说,若是公子问,就说宫宴当天一定会回来。”   “回来?”楚南池抓住他话里的字眼:“他去哪了?”   “皇陵。今日是先皇后的忌日。王爷每年在这个时候都会去祭拜。”   先皇后的忌日。   先皇后去世的时候,他还很小,根本不知道是这个时候。   怪不得贺故渊一句交代都没有。   想到平日吊儿郎当,好似什么都不在意的贺故渊,这会一人在皇陵祭拜。   楚南池垂下眼眸,心脏略微不舒服。   “去备马。”   “是”   楚南池换了身衣服,带着天水连夜纵马离府,直奔皇陵。   皇陵距离都城很远。   快马加鞭也要两个时辰。   待天蒙蒙亮时,楚南池方才赶到。   看守皇陵的人见到他,上前询问。   表明身份后,楚南池沿着石子路往里走。   进去后没多久,就看到跪在地上的贺故渊。   他肩背挺拔,就那么跪着。   背影十分的孤寂。   这间屋子是放置牌位的地方,供皇家子弟来祭拜。   楚南池缓缓的走进去,越往里走,里面越安静。   烛火摇晃,照映着地上的影子越发悲伤。   他慢慢走过去,在另一侧跪下,磕了三个头。   贺故渊看到他,像是一点也不意外,不但如此嘴角还微微扬起。   “你来了。”   楚南池磕完头,看向他:“怎么没跟我说。”   贺故渊回头看牌位,脸上的表情跟平日一般无二:“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那是他的母亲。   怎么能不是大事呢。   楚南池垂眸,过了片刻主动握住他的手掌。   肌肤相触的那刻,贺故渊惊讶的望着他。   楚南池低垂着头,嗓音很轻:“我陪你。”   他说完,抬起头跟贺故渊四目相对,眼中是说不出的情绪。   看着这样的他,贺故渊轻轻握住那片柔软,眼睛弯起来柔声说:“好。”   夜晚中。   两道身影跪在一起,远远望过去那么的和谐。   曾经孤寂的人,在这个时刻好像找到了另一片温暖。   天破晓后。   寂静的长街,再一次恢复热闹。   楚辰从睡梦中醒来。   他还未睁开眼,就觉得身上似乎有物,胳膊像是搂着什么东西。   脑袋清醒过来,他立马睁开眼睛。   迎面的就是雪白的肌肤,还有沉睡的云松。   楚辰反应很快,立马低头查看。   在看到两个人浑身只穿着内衫后,脑袋一震。   尤其是云松身上,遮不住的印子,不用想就知道经历了什么。   楚辰懊恼的抬起左手,拍了两下自己的脑门。   迟来的记忆在这会涌了上来。   他蹙着眉,死命的回想这么离谱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可惜青楼的酒,不是外面一般酒。   那里面还夹杂着催情的成份,这是秦楼楚馆默认的。   显然这二位不清楚。   楚辰现在只能想起来,自己好像喝醉了,然后好像是他主动抱住云松。   之后的记忆模模糊糊的,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   但是看眼前的事实。   他把云松给睡了。   楚辰闭闭眼,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小心把云松放到一边,从床上坐起来。   少年显然是累极了,面容乖巧的沉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楚辰撩起衣衫,见两人身上一片狼藉。   尤其是云松身上,惨不忍睹。   足以见得,他昨晚多么的粗暴。   楚辰呼噜下脑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犯这种错。   云松一个文弱书生,肯定是反抗不得。 第61章 采花后~   他堂堂长公主的儿子,被自己这么睡了,醒来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楚辰烦躁极了。   自己好不容易交了个不错的朋友,怎么一转眼成这样了。   以后在外面还是不要喝酒。   不对,坚决不能喝酒。   看着云松嫩白的小脸,楚辰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不管云松醒来后怎么骂他。   他都认。   楚辰起身,整理下衣服,打开门。   早晨的青楼还是安静的,但是小厮都在。   楚辰唤了人送来热水。   他把床幔拉的很严实,进来的人看不见床上的人。   不过在这种地方,不就那么回事,小厮们只是不知道床上躺的是谁罢了。   “公子,浴桶装满了,还需要什么?”   楚辰丢给他银子:“去买两身换洗衣物外加药膏,顺便上点易消化的食物。”   “好嘞,公子稍等。”   小厮殷勤的关上门走了。   楚辰转身,轻轻的拉开床幔,叫了声:“云松。”   云松蹙着眉,睡的很沉,没有应他。   他身上的痕迹太重,过了一夜夹杂着酒味实在不是很好闻。   楚辰往日见他,都是衣冠整洁,相貌堂堂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但是基本的照顾他还是懂的。   他弯腰把云松抱起来。   这一抱才惊觉怀中人竟这般轻,楚辰不免又唾弃自己两下,居然对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行那档子事。   他把人放到浴桶里,剥掉他的衣服。   想必青楼这个地方,大都是玩些不同的地方,就连浴桶都比寻常人家的大的多。   云松毫无意识的趴着,楚辰怕他滑下去,弯腰抱着他。   昨夜醉酒,楚辰能想起来的不多,可是眼下这么亲密接触,他不免有些燥热。   尤其云松的皮肤好滑,腰也好细。   不行!   我在想什么??   还记得自己要干嘛??   他甩掉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拿着一旁的澡巾,小心的帮人清理。   待差不多了,这才把人擦干净又放回床上。   随后他自己站在浴桶边,胡乱的清理。   小厮来的很快。   没一会就敲门把东西都送来了。   楚辰拿着药膏,在原地尴尬的站了会。   他昨夜那么粗暴,看床上那星星点点的血迹就知道,云松大概是吃了苦的。   更何况刚才帮他洗澡,不该看的也看的差不多了。   楚辰面不改色,实则耳朵通红的给人上药。   上药的过程中,他才发现自己把人真的伤到了。   是又愧疚又懊恼,那点别扭也没有了。   满眼心疼的,仔细的上药。   确定每处都擦好了。   他给云松把衣服穿好。   这么折腾云松都没醒。   楚辰原本想喊他起来吃饭,望着他眼下的乌青又放弃了。   他没打开窗户,担心外面的吵闹声惊扰到人。   但是他坐着又无聊,只得盯着云松睡着的脸看,思索着等人醒了自己该怎么办?   云松要是女子,还好办些。   大不了冒着被长公主揍的风险,也要上门提亲。   可偏偏两个人都是男的。   民间虽有男妻,但大多都是娶不上媳妇的男子,退而求其次娶些病弱的男子回去。   也算是有了媳妇。   可云松这般矜贵的人,论起身份来比他贵重多了。   他虽不是长公主的嫡长子,可也是万众宠爱的幼子,更何况云松上任大理寺卿以来,颇得民心。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君子,当然是娶个贤惠端庄的妻子回去。   怎么可能嫁给他。   这么一想,楚辰头疼的很。   睡着的云松,小脸陷在枕头里,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猫,那么的柔顺乖巧。   楚辰没忍住,宽大的手掌落在他脑袋上,轻轻的揉揉。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从他知道自己睡了云松后,竟然没有想过自己怎么会睡一个男子。   也没有丝毫的排斥。   而是一直在纠结对方的感受。   云松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才醒。   昨夜本就宿酒,又被胡乱弄了一通,他不是习武之人,哪有那么好的精神。   睡的太久,醒来时觉得头疼欲裂。   这时,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   “哪里不舒服?”   云松撑着脑袋,睁开眼跟神色尴尬的楚辰对视上。   他抿着唇没说话,只定定的看着。   楚辰摸不准他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开口:“我给你抹了药,还好没有发烧,若是还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馆看看?”   他紧张又带着忐忑的话语,充分的表现出他的态度。   云松放下手,从床上坐起来。   牵扯到腰间的时候,口中控制不住的发出声音。   “嘶”   “慢点”   楚辰连忙上前,搂住他的腰,帮他坐起来。   云松抓住他的胳膊,借着力道坐好。   待坐稳后,他猛然抬头。   楚辰来不及拉开距离,两个人近的能看清彼此的睫毛。   呼吸交缠在一起,胸腔里的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了。   楚辰喉咙滚了下,声音很低:“昨晚是我孟浪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负责。”   云松扬着眉眼,注视着自己的少年将军。   就在楚辰心急火燎的时候。   云松松开抓着他的胳膊,轻声说:“不用。”   “怎么不用?我们这样了,我理应对你负责。”   虽然猜到了这个结果,可是一股说不清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楚辰又道:“真的不需要吗?我可以上门提亲。”   云松睨了他一眼,面色如常:“昨夜是意外,不必介怀。”   楚辰正想说话,就见云松从床上慢吞吞的站起来。   刚往前走,腿下一软差点摔倒。   楚辰眼疾手快的搂住他,察觉到怀里人细嫩的腰肢,不死心的说:“真的不用?”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云松现在浑身都疼,他蹙着眉:“这件事不要再提,我饿了。”   听到他说饿,楚辰只好作罢。   圈着他的腰把人放回床上:“你还是回床上歇着,我去给你拿吃的。”   关门声响起。   云松舒服的靠着床头,唇角微微勾起,眼睛荡着掩盖不住的笑意。   楚辰回来的很快,手里端着托盘。   云松已经恢复成平日的样子,眉头微蹙,似乎有点难忍。   再加上他脸色发白,神色恹恹的。   楚辰心里越发愧疚,端着粥递给他。 第62章 不太对劲的二哥   云松接过去,一勺一勺的吃着,动作优雅,一点也没有受他目光的影响。   楚辰没忍住的又问:“真的不让我负责?”   云松喝着粥,撩起眼皮扫他一眼,声线沉稳:“又不是姑娘,无需多言。”   他的态度这么坚定,楚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本以为他会跟自己绝交,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淡定。   搞的他满肚子话,不知如何开口。   云松吃完饭,神色自如的指挥人:“送我回家。”   “好”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异样,云松没让他扶,自己下楼,直到坐上马车,才松口气。   昨夜实在是太冲动了。   楚辰喝了酒,到后面简直就是凭着本能横冲直撞。   他那一身硬邦邦的肌肉。   温柔是不可能的,疼痛比享受要多几倍。   他现在只想回去躺着睡觉。   一路上,楚辰明显还有话要说。   奈何云松满脸疲惫,闭着眼拒绝沟通的架势。   楚辰只好把话都咽下去。   到了公主府,云松没让楚辰下马车,自己进府了。   看着人离开,楚辰挠挠头,觉得哪里好似不一样。   为什么明明是他把人睡了,现在却好像他被人甩了呢?   “公子,还去哪?”   “回南平王府。”   。   楚南池陪着贺故渊跪了一夜。   外面日上三竿之后。   二人肩背依旧挺拔。   楚南池从前在外打仗,不眠不休是常事,一夜未睡也不觉得辛苦。   他跪在这里,就像是回到从前一个人跪在楚家祠堂一般。   那个时候,偌大的楚家,除了楚月只有他一个人。   他看着冷冰冰的牌位,心里全都是恨意。   所以他理解贺故渊,也愿意在这个时刻陪着他。   漫长的静寂后,身侧的男人缓缓开口。   “走吧”   楚南池扭过头看他。   来的路上,他就听天水说了,每年先皇后忌日,贺故渊都要在皇陵待上月余。   这次,三天不到。   他伸手抓住男人的胳膊,阻挡他站起来。   楚南池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嗓音里夹带着不自觉的怜悯:“宫宴那边我可以解决,你留下陪皇后娘娘吧。”   贺故渊在短暂的疑惑后,俊逸的脸上爬上来一丝笑容,他回握住楚南池的手说:“不用。母后会理解的。”   他起身,扶着楚南池站起来。   跪了一夜,楚南池踉跄了两下就恢复自若。   “再给娘娘行个礼吧。”   “好”   。   天水不知道从哪搞了辆马车,见楚南池出来说:“公子,你和王爷上马车吧,我来赶路。”   楚南池一夜没休息,现下放松下来,是觉得有些乏。   贺故渊站在一侧,看了眼马车里的布置:“上去吧,睡一觉就到皇城了。”   天水还在车厢里准备了点心,可谓是很周到了。   楚南池随意的吃了点,没什么胃口,眉眼的郁色比贺故渊的还要重。   尽管新的人生已经开启,可他仍忘不掉前世的惨痛。   马车咕噜噜的转动着轮子,渐渐驶离皇陵。   “明天进宫前,我会派人把温修远的表妹安置到别处去。”   贺故渊这话,楚南池一点也不意外。   早在他们发现温修远的秘密后,就一定会这么做。   楚南池打个哈欠,懒洋洋的靠着车窗:“你觉得温修远是被胁迫的?”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胁迫。   那么尝到甜头以后,就说不准了。   贺故渊冷嗤道:“他那天说没有老五,他就没办法平步青云。所以不管有没有这个表妹,他都会甘心效忠老五。表妹也只是个借口罢了。”   楚南池眼中透出几分嘲讽:“利益熏心的遮羞布。”   “我现在很期待他说的安排,不过这个表妹万一后面能派上用场呢,总比留在贺文手里强。”   “嗯”   对于贺故渊的此番安排,楚南池没意见。   就算贺故渊不派人,他也要这么做的。   马车走在道路上晃晃悠悠的,楚南池困劲上来,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候,身侧窸窸窣窣的。   贺故渊不知何时蹭到他跟前,两人的衣摆都叠在一起。   楚南池趴在胳膊上,就听到耳边传来某人混不吝的嗓音:“你昨晚跑过来,又在母后面前跪了一夜,是不是代表要给我做媳妇了?”   听见这么不要脸的话,楚南池不紧不慢的睁开眼。   随后又合上了。   满心期待的贺故渊,见他就那么凉凉的看了自己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依的推推他:“南池,你倒是给句话。”   楚南池闭着眼,轻声说:“闭嘴。”   “你又让我闭嘴”   贺故渊一想到昨夜见到他的场景,就激动的不行。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出现这么个人。   在他跪在母妃面前的那一刻。   贺故渊就认定他了。   他胆大包天的搂住楚南池。   吓得人一个激灵,警惕的瞪着他:“贺故渊,你干嘛!”   贺故渊狡黠一笑,春情荡漾的挑挑眉:“你不是让我闭嘴吗?换个法子。”   他低头亲下来。   楚南池先是愣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亲了。   上次两个人滚一遭,可那是在药劲的作用下,事后他强迫自己忘记。   这些日子,跟贺故渊相处,对方虽说话没有正形,时常故意撩拨,可到底发乎情止乎礼。   大多都是聊正事。   楚南池从来没想过,这个人还能这么出格。   他抬手想推开贺故渊。   却被反抓住手腕。   原本浅尝辄止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   激动的抓着他的手腕,顺势把人往怀里一拉。   另只手按住楚南池的后脑勺,吻的又急又凶。   楚南池呜咽出声,在他这种强势中忘了反抗,他惊叹于贺故渊的强势,还有遮挡不住的爱意。   漂亮的眼眸半合着,瞳孔里倒映着男子精致的脸庞。   楚南池觉得心腔里的那股热血,被牵动的鼓动如雷。   说不清楚吻了多久。   反正在楚南池觉得唇舌发麻,某个家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当然胳膊还挂在人腰上。   明明占了便宜,偏生爱演,垂着睫毛一副小媳妇的姿态:“这不怪我,是你让我闭嘴的。”   楚南池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不要脸了,但每次总能有点别的花样。   经过这么一吻,两人之间的情愫好似又哪里不同。 第63章 波涛汹涌的宫宴开始了   到底还是因为那晚的意外。   不过,他们两个也不能发展至此。   而且这段日子下来,他对贺故渊不是没有感觉。   楚南池微不可察的蹙眉,淡定的看着贺故渊:“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我懂”   贺故渊收敛神色,打断他的话:“南池,我都懂。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他的话语坚定,眼神诚恳,不禁让人动容。   楚南池微微侧头,躲掉他火热的目光,眸色微凉:“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贺故渊,你不是我。你还有的选。”   镇北王府跟南平王不一样。   贺故渊也不是楚南池。   前世皇帝在怎么不喜贺故渊,都留有余地,只因为他到底是皇上的儿子。   就像镇北王卸甲归田后,皇上也没有赶尽杀绝是一个道理。   可他们楚家却不一样。   他们只是臣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管这一世,楚家能走到何种地步,楚南池其实不想把贺故渊牵扯进来。   可是他心里非常清楚。   时至今日。   不拉进来是不可能的。   更甚者,他们也许已经走在一条不归路上了。   楚南池的这番话,落在贺故渊耳朵里就是关切之语,尽管这个人话里话外是要跟他撇清关系。   “南池,我是心甘情愿的。”   楚南池知道他是性格执拗的人,何况那么多事都已经做了。   这么说也只是说说而已。   他轻轻叹口气:“这件事以后再说。”   楚南池像是累了,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贺故渊抱着他,时不时低头亲亲他。   虽然楚南池并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可他心里都是满足。   马车的速度还是有点慢的。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黄昏。   楚南池睡了一路,只觉得乏得很。   倒是贺故渊精神奕奕的,跟吃了补药似的。   临下车前,楚南池想起来回头吩咐他:“明日宫宴你别跟我一起。”   他要是跟着,别人还怎么对他下手。   贺故渊委屈巴巴的应道:“知道”   。   皇帝这两年身子越发不好,就连早朝都改了日子。   这次却破天荒的举行宴会。   不少人私下里纷纷猜测到底是何意,没收到帖子的,哪怕是拿钱疏通,也想挤进来。   楚南池是和楚辰一起到的。   如今楚楼重伤,又辞了官职。   楚川作为王府的世子,份量不同,他到的比较早。   宫宴没有分开,男女同席,来了不少人。   晚宴是要黄昏后才开始。   这会人都在御花园。   “二哥?”   楚南池发现楚辰有些心不在焉的,视线一直在四处看,好奇的问:“二哥是在找人吗?”   楚辰昨夜翻来覆去都没睡好,脑中全都是云松的身影。   昨日把人送走时,云松惨白的脸,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对着自己弟弟,他也不藏着:“我在找云松,没看到他。”   “他是长公主的儿子,应该是跟长公主一起来的。”   “对。我忘了。”   若是别家的儿郎还好说,偏偏是长公主家的。   楚辰自小受父亲影响。   哪怕他之前对云松没有这个心思,可把人睡了就应该负责。   奈何,现在人家不让他负责。   他纠结一夜,都没想明白该怎么办。   “太子来了。”   不容他多想,迎面贺京来了宴席。   他一来,场面就热闹了,众人纷纷起身对他行礼。   贺京脚步没停,径直到了楚南池面前。   楚南池和楚辰行礼问安。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二位不必多礼。”   贺京瞧上去心情特别好,他摆摆手示意大家随意,然后坐下来:“前日送去府上的药材如何?王爷可还得用。”   楚南池笑:“太子殿下送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只是父亲受伤太重,不能亲自上门道谢。我来的时候特意嘱托要好好谢谢殿下。”   “客气了不是。要是不够,尽管开口。”   贺京哈哈大笑,一点也不避讳的跟楚南池闲聊。   这种场面落在其他人眼底,无疑是一种别的信号。   要知道之前的南平王府可是中立,什么都不管的。   眼下太子和楚南池关系这么好。   有眼力见的人,已经有所猜想了。   他们到的早,后面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尤其是皇城中不少贵女这次也都到了,楚南池故作好奇的瞧着。   贺京见状说:“南池是不是好奇父皇请了这么多人?”   楚南池点头:“殿下已有太子妃,二皇子也早有妻儿,皇上这是打算给剩下的几位皇子选妃吗?”   “正是。父皇说他近日身子不错,这一向又国泰民安,张罗几场婚事,算是冲喜了。”   “那文王呢?”楚南池刻意压低声音,朝贺京凑近些:“他可还在禁足。”   贺文府上只有一位侧妃,连正妃都没有。   贺文的私生活是非常检点的,以至于在皇城中的名声特别好。   别人不知道,楚南池却清楚这是玉贵妃特意为之。   不得不说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   上辈子她利用楚月,成功的帮贺文拉到了南平王府这座靠山。   这辈子,楚南池不介意帮帮他。   楚南池话里毫不遮掩对贺文的嫌恶,贺京面上不显,眼里却很高兴。   他学着楚南池低声说:“我听说玉贵妃瞧上了兵部尚书家的嫡长女,就是不知道父皇意下如何。”   “兵部尚书?”   楚南池惊讶之余,气愤的说:“殿下,兵部非同小可,您不能坐以待毙啊。”   贺京又岂会不知这中间的缘由,他冷哼道:“南池你不在中枢,怕是不清楚,兵部尚书原是阁老的门徒,这桩婚事怕是十拿九稳。”   “阁老如今年入八十,还能活多久?我就不信了”   楚南池如此出言不逊,贺京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回过头安慰他:“南池别急。我相信有令尊在,老五翻不出什么浪来。”   “这是自然。”   贺京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坐在旁边,未开口的楚辰。   见楚辰面上没有其他表情,就知道他们一家怕是通过气了。   这么一想,贺京比刚才还要高兴几分。   他们坐在这里没聊多久,御花园中来的人就更多了 第64章 宫宴2   二皇子和四皇子都到了。   皇上膝下皇子不多,去掉几个小的。   剩下的这几个都是有份量的。   贺京也不能一直坐在这里,没多久起身去了别处。   他一走。   楚辰没忍住哼了一声,但是他知道这里不是家里,什么都没说。   楚南池扫着满院子的人,放下茶杯:“二哥,我们也去赏赏花吧。”   御花园中的花含苞待放,香气宜人。   楚南池心思却不在这里,他跟楚辰装作无意的沿着一些地方走了一遍。   还不到宫宴开始的时间。   皇上大概也是有意让他们接触,故而到现在都没露面。   顺着御花园的石子路走了没多久。   楚南池心中把周围环境记的差不多,正打算和楚辰回去。   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斥责声。   御花园很大,四处都是拱门。   楚南池和楚辰对视一眼,顺着声音走过去。   在角落边的回廊处。   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鄙夷的看着面前的男童。   “八皇子,不是我说你,小小年纪眼睛就这么不好使。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身衣服 值多少钱?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贺离年纪虽小,但并没有被眼前男子的呵斥吓退,稚嫩的嗓音解释道:“是您先撞到我的。”   他的解释明显激怒了对方。   “你知道我是谁吗?一个小小的贵人之子也敢这么对我。我告诉你,就算是你母妃,见到我也只有磕头认错的份,你又算什么东西。”   此人说话如此嚣张。   楚辰骂道:“这人谁啊,跟个孩子过不去,真不要脸。”   楚南池定定的看着那人,嘴唇勾起一抹笑意:“二哥不在皇城不认识,他是玉贵妃最小的弟弟程节。”   “弟弟?玉贵妃哪来的弟弟?”   楚辰纵然不关心这些,可也知道玉贵妃是嫡长女,阁老虽然看中她。   可他发妻死的早,只有这么个长女。   楚南池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唇角微扬:“自然不是她亲弟弟。而是庶子。”   楚辰忍不住幸灾乐祸:“呵呵,阁老都多大年纪了,还能搞出来庶子?这瞧着也没比我们大多少吧?”   要不是在这里见到程节。   楚南池差点忘了这么个人。   眼前这个程节可不是省油的灯,他母亲是阁老最喜欢的一个妾室。   阁老对外门徒满天下,内里却是个好色的。   但他怕别人说他忘恩负义,所以一直都没有再娶,只养些好颜色的女子在后院。   不知道是不是早年为了往上爬,缺德事做多了。   除了玉贵妃这个女儿,他多年都无所出。   这也是为什么,他特别看中玉贵妃的缘故。   直到有了程节。   程节的出现,让程真喜不自胜,破例抬了他母亲为妾室,还让程节一个庶子过的比嫡子还要风光。   程真老来得子,自然娇生惯养。   这个程节也是个不争气的,花天酒地,欺男霸女。   在他手底下弄死的女孩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前世,程节根本就没有活到贺文登基,在阁老死的第二天,就被玉贵妃弄死了。   对这么个人,楚南池同情心是没有的。   但是他的身份,可以利用一下。   楚南池正不知道给贺文什么大礼呢,这个人就送上门来了。   眼见着八皇子被训斥的眼睛都红了。他母妃位份不高,在后宫活的本身就难。   别说是对上程节这个小阁老,就是贵妃身边的丫鬟也敢训斥他。   这就是宫中无权无势的悲哀。   楚南池站在原地,扬声道:“二哥,御花园的风景真不错。”   “是啊。”   他们二人一出口,不远处的程节朝这边看了一眼,心不甘的走了。   他敢在无人处欺负皇子,不代表当着别人的面敢。   楚辰见他一句话都没敢说就跑了,嗤道:“欺软怕硬的怂货。”   这种人,楚辰一贯是看不上眼。   连孩子都欺负的狗东西。   贺离朝他们二人走过来,站定后行了个规矩的礼,声音稚嫩:“多谢二位。”   他人虽小,礼行的很规矩,一举一动都经受过很好的教育。   看来。他的母妃是用了心的。   熙正帝子嗣不多,但有一个好处便是不管哪位妃嫔的孩子,都由自己抚养。   这对于那些不得宠的妃嫔,大概是后宫唯一的慰籍。   楚南池蹲下身,跟他平齐温柔的询问:“你怎么到这来了?”   贺离有些不好意思的指着身后,被打翻的食盒:“听说父皇在御花园,我想给他送点母妃亲手做的点心。”   楚南池朝他后面的地上扫了眼,随后颇为疼惜的看着他。   皇上的心里只有太子一人,对于其他的皇子不打压都算好的。   就连贺故渊那种,背后有如此大的靠山,尚且日子难过。   更何况是贺离这种无依无靠的,在宫中日子更是艰难。   “皇上今日比较忙,怕是没有时间。你还是回去多陪陪你母妃吧。”   贺离望着温柔的楚南池,有些依依不舍。   “父皇真的很忙吗?”   也许不管一个父亲如何薄待自己的孩子,在孩子心里还是挂念着他。   楚南池摸摸他的脑袋,微不可察的叹口气:“回去吧。”   贺离虽小,可宫中长大的孩子,早早就学会看人脸色,他恭敬的行礼告退。   回到被打翻食盒的地方,小手把地上的点心一一捡起来吹干净,又放回去。   小小的身子抱着食盒,回头又看了他们一眼,这才走了。   “这小子倒是个品性不错的。”   “嗯。”楚南池收回视线,眸色中有看不清的情绪,声音轻的像雾:“回吧。”   回到御花园,楚辰一眼就看到站在花中间的云松。   他今日穿了一身藏青色长袍,长身玉立眉眼含笑的站在众人中间。   他本就长的好看,这么浅笑着,身上那股温润如玉的气质越发迷人。   楚辰见到他面色红润,站在那里也不像身体有恙,担心一夜的情绪总算是松散不少。   为了宫宴的事,他还没去长公主府寻他。   现在见到,楚辰有些控制不住的视线一直往那边看。   这在他的人生中很少有,他性格洒脱,从不是磨磨唧唧之人。   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有人能让自己这般牵肠挂肚。 第65章 宫宴3   云松的身份,到了这种场合,肯定是焦点。   楚辰几次三番想凑上去跟他说话,就是找不到机会。   何况,他的话也不适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   。只好一边偷看一边坐在自家弟弟旁,心不在焉的喝着茶。   而云松,从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楚辰是越发郁闷,抓心挠肝的坐立不安。   明明对方清楚的拒绝了自己,可他偏生着了魂似的,怎么也忘不掉那夜的事。   楚辰仰头闷掉一口茶水,注视着云松的目光越发火热。   距离晚宴还有些时候,这么干坐着也无聊,有人提议玩点飞花令。   这种宫宴说白了就是相亲大会,只不过皇上特意给他们留了相识的时间。   有人提议,就有人附和,还有出彩头的。   两排位置,男女对坐,倒不突兀。   今日来的都是名门贵女,这种门第教养出来的女子自然不是目不识丁,且个个都是颇有才气的。   场面热闹起来,楚南池没什么兴趣。   对后面招手叫天水过来。   他们进宫是不能带近卫的,但小厮可以。   天水的轻功出神入化,方便传递消息。   楚南池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天水悄无声息的走了。   进出的人很多,大家都在忙着交流,倒不是所有人都注意着他们。   天水很快找到贺故渊。   这厮压根没从大门进,这会躺在御膳房的屋顶上无聊的吹风呢。   “主子”   贺故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见到他来,立马坐起来眼神亮晶晶的:“他让你来找我了。”   倒也不必如此激动。   这不是商量好的嘛?   天水藏匿着身子,小声地在贺故渊耳边嘀嘀咕咕一番。   “程节?他也进宫了?”   “嗯。公子说原本是要把温修远送给太子,至于贺文那边,就把程节送过去。他可不是省油的灯,事后,他一定会对付贺文。有他缠住贺文,到时候公子也能腾出手做别。”   贺故渊搓搓下巴,想到楚南池一本正经算计人的小模样,宠溺一笑:“南池还真是坏啊。”   不过,这样的楚南池,他很喜欢。   “回去告诉小公子,一定给他办的妥妥的。”   。   天水前脚走,后脚青衣就露了面。   他是跟着楚川进来的。   实际上如果贺故渊不来,按计划行事的是他跟青酒。   “小王爷,皇上派的人到御膳房了。”   “哦,终于来了”   贺故渊掀开房顶的瓦片,就看到喜庆身边跟着的一个公公,端着一壶酒进了御膳房。   “木公公怎么有空来了?”   “奴才是奉皇上的旨意,说是今晚楚家几位公子都来了,念着他们不经常在皇城,特准备了美酒。一会这一壶单独上去。”   “这赐酒历来都是当面赐,公公的意思是?”   那名叫木公公的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了什么。   御膳房的总管会心一笑,拱手道:“公公放心,老奴明白了。”   屋顶上的贺故渊目光凉凉的看着那壶酒,眼睛里全都是怒火。   “王爷,行动不?”   “再等等,人还没来齐呢。”   皇上的宫宴肯定是大办特办。   御膳房总管把酒放好后,就去招呼别的。   屋里面很是忙碌。   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根本不会有人看到,在忙碌的人群中还有一个小太监把药下在了酒里。   皇家膳食都是事先规定好的,每一桌的酒水也都是按顺序放好的。   这顾及到每桌客人的地位,不同地位的人膳食也是不同,面上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但总会有些特殊。   所以他们能精准的找到楚南池那一桌的酒食。   待前头皇上准备开宴,楚南池这一桌已经来了三拨人下药,还真是独一份。   青衣看得清清楚楚,只觉得这皇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家王爷一辈子为了皇家出生入死,楚家更是三代忠贞,换来的却是如此心寒的举动。   贺故渊从方才的愤怒,到现在已经面色平常,他在这肮脏的宫里什么没见过。   只是从前他自己无所谓。   现在有了想守护的人就不一样了。   “该我们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瓶药粉,这还是从南境那个死去的药贩手里拿来的。   加强版合欢散,也让他们尝尝滋味。   顺着绳子下到太子和温修远的饭菜里。   至于贺文这个狗东西。   贺故渊把剩下的全倒上去了。   不是喜欢下药吗?   吃不死你。   “走,去御花园候着。”   两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房顶。   正宴上。   天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楚南池的身后,察觉到他的气息,楚南池不动声色的跟他对视一眼。   “朕这两日觉得身体不错,故而把你们年轻人请到宫里来热闹热闹,看到你们,朕的心情都好多了。”   “皇上这话说的正是,臣妾看着这些年轻的小辈,也觉得自己年轻了呢。”   这是楚南池第一次正眼瞧这个皇后。   过去,他不太关心,毕竟皇后跟他没什么关系,哪怕他前世跟皇上斗的你死我活。   他也没把心思放在皇后身上。   但是今生因为有了贺故渊的关系,楚南池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女人身上。   不得不说,她能让皇上念念不忘这么多年是有原因的。   后宫的美人很多,但像她这样弱柳扶风,把柔美贯彻到底的女人却没有几个。   身为皇后,没有学贵妃那般珠翠满头,也没有身着太过华丽的衣服。   她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就是人淡如菊,让人第一眼瞧上去很是清爽舒心。   这也许就是皇上宠爱她的原因。   楚南池却知道,在这样的面容下面绝不是这么简单的心思。   后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先皇后的死,最好是跟她没关系。   皇上又说了些场面话,随之吩咐人传菜。   传菜的宫娥一波接着一波,速度很快。   楚南池望着自己桌前跟别人一般无二的酒壶,唇角微勾。   待所有人下去,皇上举起酒杯。   “今晚月色不错,不要拘束,朕先饮一杯。”   “多谢皇上”   “多谢皇上”   楚南池拿起酒杯,毫无犹豫的喝了下去。   随即,他又倒了一杯。 第66章 宫宴4   他如此豪饮。   皇上和皇后对视一眼,笑的越发开心。   一时间,宫宴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楚辰借着酒杯的抵挡,眉头微蹙:“少喝点。”   这里面有什么,他们可是一清二楚,哪怕是做戏也不能喝这么多。   “无事”   人的身体都是有抗药性的,他上次用那么猛烈的合欢散,这种又算什么。   更何况他提前吃了解药。   只是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他才将计就计。   这戏该演的还是得演。   楚南池一杯接着一杯,喝了不少。   楚辰没喝多少,更多的是在吃菜。他心不在焉的,余光落在云松身上。   云松今日是自己来的,长公主没来,他的地位摆在那里,比楚辰要高些。   楚辰见他一直在跟身旁人说笑,唇角不自觉的下压。   这药的效果没那么快。   皇上坐在上位咳了几次,都坚持没走。   楚南池冷笑。   也罢。   既然要唱戏,那就快点演起来吧,免得一会皇上唱不下去,那多浪费了。   他晃荡着起身,装作醉酒的模样,身子踉跄着。   皇上的目光迅速看过来:“南池这是怎么了?”   皇上一开口,不少人看过来。   楚南池没有官职在身,却深受皇上喜爱,光是这份青睐也超过很多人了。   楚南池醉醺醺,身后的天水低着头上前扶着他。   “皇上见谅,南池有些醉酒。”   “哈哈,这酒后劲大,你们还是少喝点。朕都不敢饮”   皇上对后面的喜庆挥挥手:“派个人带南池去偏殿休息,换身衣服。”   喜庆:“老奴这就去。”   楚南池拱手行礼,面色潮红,显然是不胜酒力:“南池告退。”   “公子请跟我来。”   小太监从天水手里扶过楚南池,他故作踉踉跄跄的,身子都压在太监身上,跌跌撞撞的走不稳。   皇上对贺京使个眼色。   贺京总觉得自己不太对劲,难不成这酒真的后劲如此大,他自己怎么也觉得燥热。   不过,他没多想。   找了个由头也走了。   他一走,皇上又咳了几声,随后起身说:“朕乏了,你们自便。”   “皇上,臣妾扶您去休息吧”   “嗯。”   “恭送皇上皇后”   皇上一走,玉贵妃放下筷子,冲贺文抬抬手:“文儿,母妃也有些累了,你送母妃回去,再来吃酒。”   今日宫宴,打的是给几位皇子选妃的旗号,所以几乎几个有皇子的妃嫔都来了。   这会领头的几个都走了,剩下的便随意起来。   末席的温修远不知什么时候也悄悄的退了下去,楚辰放下筷子跟了过去。   他走得快。   没注意到云松的目光落在他的肩背处。   宫宴后面是御花园,从另一处走过去后面都是宫殿,专门供外臣休息的。   楚南池和小太监刚走进御花园,身后砰的一声。   小太监应声倒地。   贺故渊收回手,把人拖到假山处。   “我看过了,这里藏人正好。”   楚南池揉揉眉心,纵然事先吃过解药还是头疼的。   这戏演的真心烦。   他脸上的烦躁遮不住。   贺故渊上手帮他揉着太阳穴,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抚:“都说我把酒换掉。”   原本,贺故渊是准备把酒都换掉,结果被楚南池阻止了。   楚南池被他揉的舒服些。身子乏力的靠着他,语气淡淡。   “等会大戏开场,皇上肯定会叫御医过来,若是查到我没有中药,那不是白忙活了。”   皇帝也不是傻子。   更何况,一会的戏那么精彩。   他既然做了,就要把自己摘出去。   “南池,我把温修远带来了”   楚辰扛着一个人,快速的闪过来。   贺故渊一只手搂着楚南池,另只手捏着温修远的下巴,又朝他嘴里塞了点药:“我见他刚才没吃多少,以防万一在喂点。”   若不是这群人。他的南池也不用跟着受罪。   贺故渊恨不得一剂药弄死他们。   楚南池催促着:“来不及了,太子估计已经到了,二哥快把人送过去。”   “我这就去。”   楚辰扛着温修远,朝宫殿跑过去。御花园黑漆漆的。   他又扛着人,所以没注意贺故渊是搂着他弟弟的。   皇上要唱戏,附近的侍卫都被派走,守卫非常松散,这也方便了他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楚南池捏着眉心,从贺故渊怀里站直身子。   “程节呢?”   “送进去了,我办事你放心。”   “那就好,一会我装晕,你记得来找我。”   楚南池说着,就倒在小太监身边,眼睛一闭特别安详。   正好趁机睡个觉。   贺故渊轻笑,蹲下身戳戳他粉红的脸蛋,调侃道:“能坚持吗?不然我先帮你解决一次?”   这是在变相说他快?   楚南池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别废话,快走。一会让人看见了。”   “好好好,我走”   贺故渊起身一个轻功,就消失在原地。   另一头。   贺京从宫殿外的花园悄悄走过来 。   领路的喜庆一边开门一边说:“殿下,您快点。皇上说一会他就带人来。”   “嗯。”   等他进去,喜庆把门关好,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动静,方才捂着嘴走。   屋里面很黑,连灯都没开。   隐隐约约能看清楚床上有个身影,贺京搓着手不停的给自己心理建设。   他不太好男色,只觉得男人硬邦邦的有什么好的。   但是想到楚南池白皙精致的脸,也不是不可以。   更重要的是今夜过后。   南平王府就彻底的归顺他了。   这可比嘴里的忠诚来的有用多了。   贺京脸上挂着猥琐的笑意,慢慢的朝床上靠去。   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想来是醉过去了。   屋里太黑,贺京也看不清楚人。   但是光是闻着满身的酒味,还有瘦弱的腰身,想来是不会错的。   掌心的触感太好,贺京一摸上去,就觉得气血翻涌。   控制不住的亲了下去。   而隔壁的屋子。   青衣扛着被打晕的贺文,摸黑进去了。   贺文本是被禁足的,这次是玉贵妃求了皇上才放他出来。   皇上本意是为了掩人耳目,一视同仁。   却不知这个儿子跟他打的主意是一样的。   他们的目标都是楚南池。 第67章 宫宴5   青衣把贺文丢在床上,又把程节弄醒。   眼瞧着他药性发作,不屑的撇撇嘴。   略显嫌弃的拿着刺激的药瓶又把贺文弄醒。   这么一折腾,两个人的药性发作。   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全凭本能反应。   。   喜庆估摸着时间,去给皇上报信。   与此同时,一个小太监神色慌张的闯进宫宴上,对着主位跪下磕头:“娘娘不好了,厨房走水了。”   剩下最高权威的就是二皇子的母妃良贵妃。   她是宫里的老人了,此刻气定神闲的起身:“不要慌张,派人去告诉皇后娘娘,安排人救火。”   “娘娘。火势太大,恐危及这里。”   众人一听,不免有些担忧,尤其是这里大部分都是贵女,何时见过这个阵仗。   这走水不要紧,若是有人趁机做什么,女眷的声誉比较重要。   良贵妃见状说:“那就散了吧,不要乱了分寸。”   那名太监跪在那里,又说:“娘娘,小的刚才过来时,见有几位公子去了偏殿。还没来及通知。”   良贵妃一听,脸色一变:“不好。是不是楚家的小公子。”   早就回到宴席的楚辰立马起身,着急的对着小太监说:“快带我过去”   在上座的楚川也面色凝重的跟了去。   云松握着扇子,对周围几个同僚笑笑:“宫中有救火的章程,怕是很快就会消。几位要是不着急走,咱们也去偏殿看看。”   楚家现在炙手可热,纵然皇帝猜忌。   可今晚来这里的人不光是为了婚姻,也是为了看风向的。   宫宴下来,皇上和太子对楚家的态度,一看就是要重用的。   这倒让其他人心里拿不准皇上的意思。   云松张了口,几个人巴不得跟去。   他们这一走,剩下的除了女眷,也都跟去了。   乌泱泱一堆人。   太监领着他们,朝偏殿走去:“前面就是了。公公们都去救火了,怕是没人来这里。”   太监走上前,刚想敲门。   就听到屋里传来异样的声响。   他抬手的动作一停,接连着后面跟来的人也都停下了。   这么一停下,屋里的动静就更响了。   那动静带着浓重的喘息。   不少经过人事的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这.......”   “刚才离席的是楚南池吧?”   “是啊是啊,这听着动静,不会吧,这里可是皇宫大内。”   “难不成是吃多了酒,临幸了哪个小宫女?”   “楚南池风光霁月,素日里跟女子说话都脸红,怕是真的吃醉了!”   “别说了,你们看世子的脸难看的紧。”   一群人小声的议论着,站在前面的楚川和楚辰脸色特别难看。   自己弟弟在宫里做出这种事,哪怕是因为喝醉酒,也会传出去难听的话。   世家子弟,还未娶正妻,就出这种桃色新闻。   好人家的姑娘,谁还敢嫁?   楚辰表现的怒不可遏,抬手就要推门进去。   这时,身后又传来动静。   众人回头一看,是皇上和皇后来了。   贺熙一到,所有人纷纷跪下磕头。   楚辰原本要推门的动作,不得不停下跟着跪下。   “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   贺熙一边往前走,一边还咳了两声:“朕听说走水了,你们不回去,怎么都围着这里?”   这让其他人怎么回。   面面相觑的没人先开口。   这时,从屋里传来一声特别大的动静。   贺熙看过去,像是没听清发生了什么:“里面怎么了,喜庆,还不派人去看看。”   “老奴这就去。”   喜庆朝后面挥挥手,几个太监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一开,屋里的味道散了出来。   这味道不用说都知道是什么。   皇上和皇后对视一眼,皇上故作惊讶的说:“朕刚才好像是叫人带南池来休息,这是?”   站在门口的楚辰握紧拳头,挡住众人朝里面看的视线:“皇上,南池可能是一时醉酒。臣这就带他走。”   他面色实在难看,高大的身子挡住门。   像是认定里面就是楚南池。   他这副做派,皇上看在眼里,面上神色自如沉思片刻。   “朕今日就是为了你们的婚事才摆了这场宫宴。虽然有些意外。但若是看上了哪位宫女,朕会让皇后操办,定不会失了体面。”   皇后扶着贺熙的胳膊,目光柔柔的看向楚辰:“宫女出身不太高,不过南池喜欢抬回去做个妾室也是可以的。只是你总要让我们看看是哪个有福气的丫头,也免得认错了人。”   楚辰立马抱拳,不愿意挪动:“皇上,此事太过荒诞,恐污了皇上的眼睛,还是别看了。”   贺熙笑:“你这是什么话。朕也年轻过,何况男儿嘛,吃醉了酒没什么。皇后说的对,宫女出身不高,但也是忠心伺候的。未免来日认错了人,点错了鸳鸯谱,到时候可就是皇后的错了。”   皇后笑眯眯的应和:“皇上说的是。”   帝后这么一唱一和,看来是非当着众人的面进去。   楚辰还想反驳,被一旁的楚川拉了过去,冷声斥责:“不得无礼。”   楚辰只好退后一步。   他一让开,贺熙对喜庆颔首:“去看看吧。我们就不要进去了。免得南池害羞。”   喜庆带着太监进去。   屋里很快点了灯。   只是这一点灯,屋里立马响起惊呼声。   还有男子的尖叫声。   这一动静,引的门外的人没忍住,皇上第一个就进去了。   后面的群臣紧接着全都进去了。   而屋里的情况跟他们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贺京被枕头砸了一下,震惊的看着身下的温修远,指着他说:“怎么是你!”   温修远被打晕,又折腾这么一番,好不容易醒来。   结果,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太子的脸,吓的他尖叫一声,慌不择路的把枕头砸过去。   他还没来及反应过来,就看到屋里进了一大群人。   那些人在看到他的脸后,惊讶万分。   “怎么是温大人!”   “温修远怎么会跟太子殿下发生这种事情!”   “怪不得温大人闭口不提婚姻之事,原来他喜欢的是男子,还是太子殿下。”   “是啊,你我同僚居然没看出来。” 第68章 宫宴6   “我就说他一个穷书生,一进翰林院就有钱出去租房子住,原来背后是有太子殿下。”   “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还想着介绍我的亲戚给他,幸亏没有!”   “是啊,堂堂男儿怎能做这种事。”   周围的议论声一点一点的传入温修远耳朵里,他顿时涨红了脸,羞耻的低下头。   皇上更是气的脸红脖子粗。   怎么会是温修远。   他指着床上的两个人呵斥道:“荒唐,真是荒唐”   贺京吓的从床上跌下来,衣衫不整的求饶:“父皇,不关我的事啊。我喝醉了酒,想着这里离得近,就来休息一下,不知道怎么的,温修远就摸了过来,我还以为是哪个小宫女呢。”   不得不说,贺京的脑子转的还是快的。   这个理由找的非常好。   反正他这么说合情合理,再说他一个太子真想要做什么,没必要在这种场合。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温修远。   床上的温修远浑身都疼,尤其是下半身简直剧痛无比,还有脖子后面被人重击的痛。   他一进御花园就被人从后面敲晕,之后醒来就在这里。   不用想,就知道着了别人的 道。   只是,为什么是太子在这里!   他听着太子的话,面色惨白。   若是皇上真的信了,给他扣个蓄意勾引太子的罪名,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别人的目光,只觉得自己这次死定了。   他跪在床上,不停的磕头:“皇上明察。臣是打算去如厕,不知道被人从后面偷袭扔到了这里,臣一睁眼就是这样了。求皇上明察。”   他们两个的说辞完全不一样,都喊着冤枉。   贺京没成事本就恼怒,现下指着他骂:“贼喊捉贼,就是你故意爬本宫的床,想要勾引本宫,你这样的人,本宫见多了。你说你是被敲晕的,那方才醒来后为什么不说!非得等父皇来了,你才出声!”   温修远求饶的声音在太子的质问下,噎在喉咙里。   他迷迷糊糊的,意识还没恢复,就被身下的痛弄的不太清醒。   哪里来得及想自己身在何处。   他现在只觉得百口莫辩。   不管是得罪了皇上,还是得罪了太子,都是死路一条。   如果他现在据理力争,那就是彻底把太子得罪。   又不是女子,太子顶多被禁足斥责几日。   可是自己这条命就没了。   温修远左思右想,满眼泪水,最后跪在那里,不敢在辩解。   其他人见状,多半都相信了太子的话。   毕竟,这事怎么看,太子的可信度大着。   这让众人的目光越发鄙夷。   温修远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针刺,可他趴着不敢再反驳。   “父皇,你看他承认了。是他勾引儿臣的,儿臣真的不知道啊。”   “母后,你相信儿臣。儿臣根本就不喜欢男人,怎么可能碰他!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   皇后明显也没料到,楚南池怎么会变成温修远。   这个温修远就是个无权无势的书生,哪怕是成了太子的幕僚,不过就是个最低等的。   就这么个人。却毁了她们精心布置的局。   皇后淡然的脸色差点绷不住。   皇上更是气的使劲咳嗽。   他瞪着跪着的温修远,明显是相信了太子的说辞。   男子不比女子,承受起来本就剧痛,温修远却说他晕过去完全不知道。   这套说法,很难让人信服。   皇上眯着眼,若是平时爬床就爬了,可今天这个局,被这么个人破坏了。   他怎么能不恼怒。   皇上沉着脸不吭声,其他人更是大气不敢出。   这个场面太难看了。   今年的新科进士在宫宴当天爬了太子的床,这种丑闻,难怪皇上生气。   温修远头都不敢抬,身子止不住的哆嗦。   他感觉有一把刀就悬在自己头上,随时要落下来。   皇上咳嗽完正打算处置,就听到隔壁传来辱骂声。   “贺文,我要杀了你!”   “你个畜生!老子要杀了你”   皇上跟皇后对视一眼。   难不成是搞错房间了。   楚南池在隔壁?   这次不等太监们查看,皇上领着一群人快速跑到隔壁。   同样黑漆漆的屋子,打开门后隐约能看见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太监们眼疾手快的把灯点亮。   更荒唐的一幕出现在众人眼前。   程节裸着身子,手里举着簪子正在捅对面的人。   而他对面站着的,同样是只着半衫的贺文。   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见到门被打开,程节迅速穿上衣服,捂住脸。   而手掌被刺出血的贺文,见到皇上皇后。   还有后面一群人,脸色顿时白了。   忙不迭的跪在地上。   这一幕简直是惊呆了所有人。   要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可非同一般啊。   原本还议论八卦的人,这会都有些后悔跟过来了。   这可不是小宫女爬床这么简单的丑事了。   而一连两件这么大的丑事被他们这么看见,一群人冷汗直流,生怕被灭口。   反应快的已经开口说:“皇上,宫内走火,家中父亲母亲怕是担忧,臣先告退。”   有一个开口的,其他人纷纷开口,借故退了出去。   只剩下楚家两兄弟还有云松没动。   皇上的脸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会这般的离谱。   与此同时,出去的众人刚走到御花园,就有人被绊了一跤,差点摔倒。   “哎呦,什么东西?”   “王兄,怎么了?”   被拌的那人,站稳身子低头去看:“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   “这黑灯瞎火的,能有什么。”   王大人蹲下身,摸到了一个男人的腿,立马尖叫出声:“腿,是人的腿。来人啊,拿灯笼来。”   外面吵吵嚷嚷的。   皇上还没从这种震惊中回过神,就听见外面在喊。   “皇上,楚小公子被打晕在御花园了。”   “什么?”   楚辰立马跑出去,动作特别快。   御花园中王大人举着灯笼,照着地上的两个人,正是楚南池和一名小太监。   两个人昏迷在地上,一动不动。   楚辰飞奔而来,蹲下身拍拍楚南池的脸:“南池,南池?” 第69章 宫宴7   楚南池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辰探探他的鼻息,松口气:“还好,还活着。”   这里黑漆漆的没有灯,楚辰把人抱起来转身回了走廊。   今晚的事情是一波接着一波。   王大人擦擦汗站在原地,能被邀请参加宫宴的都不是蠢笨之人。   今夜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只是到底是冲着谁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一想,一群人相互看看,打着官腔:“各位,天色不早,还是早点回去吧。”   “是是是,王大人,咱们一起”   “今天宫宴上有道菜不错,回去让府里人学学。”   “巧了,我也觉得不错。这御膳房到底是御膳房啊。”   那名同样被打晕的小太监,被喜庆找人带了下去。   喜庆把外面的动静跟熙正帝说了一遍。   贺熙的脸色僵了又僵。   帝王本就多疑,他现在不仅怀疑楚南池,更加怀疑温修远。   还有面前的程节和贺文。   今夜,本那么简单的一件事,这群人是怎么搅和进来的。   尤其是贺文。   想到过去他种种蠢事,皇上第一个就怀疑他。   “老五,我让你禁足,看样子你是没把朕的话放在心里。你跟程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两个是不是要气死朕!”   这两个人根本不是用一句睡错了,就能解释的。   他们两个。   一个是玉贵妃的弟弟。   一个是玉贵妃的儿子。   乱了套了!   还被那么多人看到。   皇上不用想,也知道明日皇城会怎么疯传这件事。   他不喜欢贺文是一回事,可是他是皇子,闹出这么大的丑闻。   皇家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原本几个儿子中,就他还有两分本事,现在看来,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贺文从方才皇上到来,就跪在地上。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更没想到,程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事情发展的太快,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只得先跪着一声声的求饶。   “父皇明察!父皇明察!”   “父皇,儿臣是被人打晕了。”   “还有,儿臣是被下药了!”   “对,从刚才酒宴上,儿臣就觉得不对。一定是有人给儿臣下药。”   “父皇明察啊。”   皇上眼睛瞪着他俩,喉咙里的话冷的很:“去把太医和玉贵妃叫来。”   “是,皇上。”   皇上板着脸,并没有急着处置他们,而是把目光看向走廊上的楚家兄弟。   “南池没事吧?”   “回皇上,南池被人击中后颈,现在还没醒。”   又是被打晕。   皇上目光沉沉,没开口让他们走,而是说:“去隔壁屋子,一会让太医一起看看。”   皇上的意思太过明了。   他怀疑楚南池。   楚辰抱着楚南池的胳膊紧了一下,跟楚川对视一眼说:“是,皇上。”   这屋里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   皇上厌恶的皱着眉,回头瞪着地上的两个人:“你们两个穿好衣服,滚过来。”   程节混惯了,可是也知道闯了大祸,什么都不敢说。   悉悉索索的把衣服穿好。   贺文更是如此。   心里只盼着母妃赶紧过来。   他现在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记得从宫宴退下来,正打算去找温修远。   然后脖子就被打了。   太子本以为今夜自己死定了,不成想峰回路转。   隔壁屋出了更离谱的事情。   他整理好自己,为了怕隔壁听见,咬牙威胁温修远:“你个贱货。你以为你爬上本宫的床,就能平步青云了。我告诉你,你坏我的好事。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的话语阴冷,淬满了毒,跟他往日亲和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这才是真正的他。   温修远此刻是真的害怕。   太子能力不足,可他不是个良善之辈,是真的敢下死手的。   而隔壁的动静,他也听见了。   贺文现在自身难保。   温修远本就是聪明之人,眼下脑筋转的很快,他立马爬到贺京腿边,抱着他的腿表忠心。   “殿下,我是受五皇子的威胁才做出这等事。你留着我,我一定有用的。”   温修远惊吓之余,已经顾不得称谓了。   他好不容易爬到现在,决不能就这样死了。   他刚尝到权势的好处,怎么能轻易放弃!   贺京本来就有想杀了他的心,听到他的话,更加愤怒:“你是老五的人?”   “不是。殿下。我不是他的人。是五皇子绑了我表妹,威胁我的。我没办法才来勾引殿下的。殿下我是新科进士,您留着我一定有用的。”   温修远担心筹码不够,忙不迭的说:“我可以帮您做五皇子的内应。我知道他很多事。殿下,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不得不说,他还是聪明的。   贺京才干不足,可在勾心斗角这方面却不差。   留着这个人,确实比杀了他强。   贺京弯腰,捏住温修远的下巴,这才发现他姿色还不错。   书生大都如此,想到刚才尝到的滋味。   贺京勾唇邪恶的笑笑:“好。本宫就留着你。你最好聪明点。若是被我发现你骗我,我保证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温修远打了个冷战,颤抖着说:“是是是,殿下放心,我誓死追随殿下。”   贺京满意的松开他:“滚吧。父皇那边我去说,明日我会派人找你,记住你今日的话。”   温修远保住一条命,连忙跪地磕头:“谢谢殿下,谢谢殿下。”   磕完头,他连滚带爬的跑了。   贺京重新理理衣冠,朝隔壁走过去。   他刚才只听见了老五的声音,还不知道另一位是谁。   结果进去一看,险些没忍住笑声。   这下有好戏看了。   贺故渊是和太医一起到的。   他手里还拿着苹果,悠哉悠哉的啃着。   嘎嘣脆!   皇上已经坐在正堂的椅子上,皇后和太子站在一侧。   贺故渊进来,呦了声:“这么热闹。”   皇上瞧见他那吊儿郎当的吃苹果的懒散模样,怒斥道:“成何体统。谁让你来的?”   贺故渊揉揉鼻子无辜的摊手:“宫里走水了,我就去帮忙。那边火灭了,听说这里有热闹,我就来了。”   他说的坦荡。也符合他的性子。 第70章 宫宴8   皇上这会懒得理他,不耐烦的挥手:“看什么,还不滚回去。”   贺故渊却不走,目光看向床上,在看清楚人后惊讶的走过去:“楚辰,南池这是怎么了?”   他顺势坐在床边,伸手晃人,力气还挺大。   楚辰见他这般粗鲁,扬声说:“你轻点。”   “轻点什么轻点,他都没反应?这是晕了?”   跟贺故渊一起来的是太医院的两位院判,提着药箱给皇上行礼。   皇上:“去看看楚南池,还有这两个,身体有没有异样。”   太医拱手,先是查看了程节和贺文,随后又看了楚南池。   贺故渊见太医眉头紧锁,追着问:“老头,怎么样?这要是晕了,晃晃也该醒了。”   太医收回手,从药箱拿出来一个小瓶子,打开瓶塞,放在楚南池鼻子下。   没两秒钟,楚南池咳嗽着昏昏沉沉的醒了。   贺故渊面上一喜,又抓着人晃:“喂,楚南池,楚南池!”   楚南池头痛欲裂,面色潮红,嘴里哼唧着,不太清醒的模样。   楚辰急了,拉着太医:“太医,这怎么回事?我弟弟这是怎么了?”   太医:“二位别急。”   两位太医低头说了几句,走到皇上面前弯腰禀报。   “皇上,他们三位都中了春药。还是剂量非常大的春药。”   “混账!”   皇上怒骂出声。   楚南池中药是理所应当,可是这两个畜生怎么也会中药!   太医见皇上发怒,吓的跪倒在地:“皇上。文王殿下和程公子的毒已经解了。至于楚公子,还未解毒。”   “那还不快解毒。”   太医抬眸,注视到皇上眼底的意味深长,弯下腰说:“皇上不知。这种药只能行敦伦之礼,才能彻底解除。”   “放屁”楚辰立马反驳道:“怎么可能。春药而已,怎么会没有解药。你们太医院这么无用的。”   “楚辰,皇上面前不得无礼”   楚川打断弟弟的话,上前说:“皇上,既然如此,请容臣带小弟回府。也好快些解毒。”   皇后却在这里开口了,她笑语晏晏的说:“从皇宫到王府有好长一段距离,怕是回去晚了,南池的毒性会太深。不若本宫挑个容貌艳丽的宫女来服侍。世子放心,我那里的宫女都是调教过的,都是心地纯善的丫头”   兆敏攥着帕子,面色温柔。   原本按照计划,太子睡了楚南池是最好的。   现在事情脱离了发展,要是能塞个宫女过去当个眼线,也不算白筹谋。   纵然楚南池有心归顺太子,可不把人攥在自己手里,她终究不放心。   楚川犹豫了下。   皇上却不给他们思考的机会,当即吩咐:“皇后的主意不错,喜庆,赶快去请人。”   他说完,看向跪在地上的程节和贺文冷哼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中药。给朕查,到底是谁下的手。你们二人今日起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出来。”   贺文冷汗吓了一身,玉贵妃还没到,他也不敢多求饶。   他现在只想着,怎么善后,不被皇上查出来。   床上的楚南池微睁开眼睛,跟贺故渊四目相对。   两个人眼睛里闪烁着只有他们懂的情绪。   紧接着就听楚南池痛哭声特别响,似乎在低喃着什么。   贺故渊顺势俯身,嘴里还说着:“楚南池,你说什么?”   他听不清,身子越发弯下去。   这时,楚南池突然伸出胳膊勾住他,猛然拉下他的头,亲了上去。   贺故渊像是被打的猝不及防,手脚都乱了:“唔!等等!”   “救命啊!”   其他人回头一看,只见楚南池搂着贺故渊咬在一起。   是的。   楚南池死死的咬住贺故渊的嘴唇,另只手不安分的扯着他的衣服。   他动作特别快,贺故渊的外衫就被拽开。   刺啦——   楚南池竟然徒手撕破,手掌用力的攥住贺故渊的腰。   “嘶~”   “疼疼疼~”   哀嚎声从唇角溜出来,贺故渊好不狼狈,根本躲不开。   楚辰率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瞬移到床边:“南池,南池,放手,放手!”   这不是他们商量好的一环!   楚南池兴许是中药上头,拽着贺故渊不撒手。   三个人拉拉扯扯,又听刺啦刺啦两声。   贺故渊的内衫也开了。   他拼命的推着楚南池,满脸通红嘴里喊着:“非礼啊!”   然后他另一侧的手掌却从后面,把人又往自己身上推了推。   光明正大的占便宜。   楚南池在腰上狠狠拧了他一把。   “啊~”   贺故渊腔调都变了,一副被强了的良家妇男,捍卫忠贞的德行。   若不是楚南池感觉到腰上那只手趁机作乱。   他还真的信了!!   “楚辰,救命啊!”   楚辰在旁边急得不行,实在拉不开,眼看着楚南池要把贺故渊的裤子扒了。   情急之下,对着脖子一掌劈了下去。   楚南池倒了。   楚辰连忙把保住清白的弟弟抱在怀里,眼睛犹如利剑射向贺故渊。   贺故渊嘴巴都被咬破了,血珠挂在唇角上。   被蹂躏滚的娇滴滴可怜样。   接收到楚辰的冷刀子,连忙捂住嘴往后缩可怜兮兮的说:“你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   “哼!”   楚辰打横抱起楚南池,转身无视目瞪口呆的一群人:“皇上,臣要带弟弟回府。”   这个场面打的皇上措手不及,饶是在老谋深算也始料未及。   今晚的意外一个接着一个,且一个比一个离谱!   到了这个地步,他要是还强留楚南池下来,那就太明显了。   他头疼的挥挥手:“走吧。”   楚辰急忙抱着楚南池往外走,路过云松身边时,偏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后者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像一个普通的看客特别安静。   楚辰收回视线,装作不认识一般,招呼也没有打,麻溜的走了。   他们一走,云松也拱手告辞。   皇上面对这么个结果,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贺文和程节的身上。   玉贵妃本以为皇上是抓到了温修远和楚南池睡在一起,特意姗姗来迟。   谁知道到了这里,发现搞错了对象。   在看到程节那张脸,当即晕了过去。 第71章 又被罚跪的贺故渊   “太医,太医”   贺文顾不得其他的,拉着太医给玉贵妃诊脉。   “回禀皇上,贵妃一时急火攻心,无事。”   皇上被吵的头痛不已,不想多看贺文一眼,更不想看见贺故渊。   楚南池竟然亲了他。   这要是明天清醒过来,楚南池要负责。   那南平王府和镇北王府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皇上想到此,一双眼睛不善的盯着贺故渊:“你险些毁了楚南池的清白,去宫门口跪着。”   皇上的这个命令一出。   饶是贺文都惊讶了一瞬。   两个太医更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贺故渊从床上蹦下来,不服气的梗着脖子反驳:“父皇,又不是我主动的,我也吓了一跳。再说老五比我还过分,你为什么不罚他!”   “混账东西,朕叫你跪就跪。若是明日南平王要杀了你,朕也没有二话。还不去给我跪着!”   贺故渊睁大眼睛桀骜不驯的跟贺熙对视着。   他眼底的悲伤太明显。   皇帝被看的不自然,又斥责道:“你看什么,还不滚去跪着!”   面对这样严厉万分的贺熙。   贺故渊突然嘴角讽刺一笑:“父皇,有时候真怀疑我是你儿子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后偷人了呢”   “你混账!”   “混账!”   他这话太炸裂了。   太子满脸写着,你小子是不是疯了!   这种话能随便说的??   皇上更是被气的指着他骂不出来别的词。   贺故渊甩开袖子,连告退都不说,径直走了。   “贺故渊……”   “这个不孝子,是要气死我!”   皇上被他这句话刺激的称呼都忘了。   眼瞧着贺故渊头都不回,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紧接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吓得太子和皇后急忙围上去。   “皇上,您消消气”   “父皇,你别生气,别跟老三计较。”   太子和皇后的关切之语被贺故渊甩在身后,他眼底夹杂着一丝难过。   很快,就消失了。   他走的特别快,熟门熟路的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扑通一下,跪在那里。   守门的侍卫都见怪不怪,陪着他大眼瞪小眼。   。   南平王府。   楚辰抱着人,一溜烟的往屋里跑,边跑边说:“把门关上。”   小厮们都没看到楚辰的影子,就不见了。   还是后面跟进来的车夫提醒,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关门。   “南池,醒醒”   楚辰把人放椅子上,抓着肩膀力气特别大。   挨了这么一下,楚南池脖子痛死了。   头晕脑胀的还没清醒,又被楚辰这样晃。   “我要吐了!”   “别吐我身上啊!”   楚辰手忙脚乱的松开人,往后撤了一大步。   刚才的兄友弟恭荡然无存。   楚南池扶着脑袋,对他这个粗鲁的二哥表示深深地嫌弃。   “二哥,你下手也太重了。”   “你还说我下手重,你刚才那一出没吓死我!你怎么去亲他!”   在楚辰眼里,自己弟弟就是个宝贝,怎么能让臭男人给玷污了。   他家弟弟多乖!   跟云松一样出淤泥而不染。   真是便宜贺故渊那小子了!   楚川倒是没有那么紧张,倒了杯水递给楚南池。   “谢谢大哥”   楚南池喝了水,才觉得胸口的火热退了不少。   幸亏他事先吃了解药,不然这么一趟折腾也是要命。   楚川又给他倒了几杯。   连着喝下半壶茶,楚南池舒服多了。   “当时那个情况,如果南池不这么做,怕是皇后不会罢休。”   皇后的意图,在场的心知肚明。   楚南池放下水杯,眼中发冷:“皇后塞过来的眼线,打不得骂不得,更发落不得。与其这样 ,我不如选择贺故渊。”   再说。   这也是当时他跟贺故渊说好的。   就是防着皇上的后招。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楚辰冷哼的在旁边坐下:“他们简直欺人太甚!我看皇上对太子和贺文一点责罚的意思也没有。一想到我们效忠的是这样的君上,我就恨不得砍死我自己。”   以前不觉得,自从楚南池拨开云雾跟他说清楚以后。   他才发现原来当今的朝廷竟然是这般。   真是让人心寒!   “二哥莫慌。总会有办法的。”   “先别说这个,你的药效怎么样?要不哥哥真给你找个人来?”   提到这个,楚南池红了下脸,有些不好意思:“不用,我知道怎么做。”   “那行,我送你回西苑,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也真是的,我都跟你说了,少喝点,装装样子就行了。”   “二哥这话,是当太医院的太医是傻子吗?如果让皇上发现,后果难料。”   “草!”   楚辰骂了声,把他又扶起来:“太医都是人精,即使察觉你用过解药,也不敢确定是发生后还是发生前,他们不会多话的。”   当时的情况,太医到的时候楚辰抱着人在屋里等半天了。   哪怕是有解药的痕迹,太医也只会以为是楚辰喂的。   这件事楚南池一点也不担心,只是药是必须要中的。   事实上,他猜对了。   皇上肯定事先跟太医说过什么,不然一个春药而已。   太医却说了那些话。   呵。   皇上终究是急了。   楚南池回了西苑,命人送来了热水。   他寻着记忆里的场景,给自己纾解了药性。   热气腾腾的浴桶里,楚南池疲惫的阖着眼眸不太想动。   若是贺故渊在就好了。   想到此,楚南池突然睁开眼。   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另一边。   青衣和天水从宫里回来,面色凝重的站在正堂跟楚川回话。   “世子。小王爷被皇上罚跪在宫门口。”   这结果是他们都没想到的。   太子和贺文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最后罚跪的却是贺故渊。   哪怕是楚川,听着都愤怒。   楚辰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什么意思?这是打我们的脸?上次贺故渊救了爹,皇上就罚跪,这次关他什么事,还罚跪。”   楚川背着手,声线很沉:“皇上这是敲山震虎,告诉我们不要存别的心思。尤其是跟镇北王府牵扯在一起。”   太子又怎样,贺文又怎样。   他们两个都在皇上的操控中,哪怕他们在闹腾,皇上都能压制着住。   唯有贺故渊。   说到底,皇上与其说是打压,不如说是忌惮。   因为曾经的他就是靠着镇北王府爬上去的。 第72章 关心老婆的二哥   “哼。要我说干脆咱们和夏王爷一起把贺故渊推上皇位得了。”   “这话不要乱说。还要从长计议。”   楚辰是个急性子,自从回京窝囊事太多了,只觉得憋屈:“大哥,我之前问过云松,他也说太子不堪大用。贺故渊这小子虽然不太着调,但人品不错,他日登基,总不会比太子强。”   原本,在他们的预想里。   今晚动手的会是太子麾下的人,没想到是太子本人。   明明晚宴开始前,太子跟南池坐在一起说话是那么和善,一转脸却做出这种事情。   楚川怎么能不恼。   可他是南平王府的世子,下一任的王爷。   他不能冲动行事。   “这件事等南池醒了,我跟他商量一下。你先去休息,我去找爹。”   “好”   送了大哥,楚辰回了自己屋子。   这一天乱糟糟的,他没时间整理自己的事。   昨日回来,他就悄悄问府医要了几瓶药膏。   楚辰把抽屉里的药膏塞进袖口里,趁着夜色出去了。   长公主府后门的墙壁上,一个黑影从上面跳下来。   这会入夜没多久。   来往的丫鬟小厮不少。   楚辰武功高,在这种守卫不严的长公主府想要找到云松的卧房很简单。   门口还守着两个丫鬟在说话。   “大人今天回来好像心情不太好,连喜欢吃的桂花糕都没用”   “兴许是在宫宴上吃饱了吧。等大人沐浴完,送杯热茶进去。”   “姐姐不急,大人交代了,不叫我们不许进呢。”   “真是奇怪,大人从前虽然也不喜欢有人伺候,但这两日怎么门口都不让我们候着了。”   “大人的心思哪是我们猜的出来的,别守在这了,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别的糕点,万一大人饿了。”   “走吧走吧。”   楚辰站在阴影里听完丫鬟们的话,悄无声息的绕到后面的窗户处。   夏日的窗户是开着的,只是有一道屏风隔着。   屋里点着烛火,屏风上倒映着少年沐浴的身影。   楚辰知道非礼勿视。   可是他仿佛控制不住一般,眼睛死死地盯着。   尽管隔着屏风,他什么都看不到。   可耳边的水声,撩起的胳膊,就连擦身的毛巾,都让他呼吸紧促,浮想翩翩。   这种情景下,那晚的事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其实他醉的很,不太记得具体的细节,只从第二日云松的惨不忍睹分析,他大概有多粗鲁。   原来他是怀着愧疚的心来送药的,可是现在听着哗啦啦的水声。   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太对劲。   屋里的动静很快停了。   云松从浴桶里起身,缓慢的靠近屏风。   手中的毛巾随意的擦着头发。   他没穿鞋,湿答答的踩在地板上,声音很轻。   然而随着他的靠近,楚辰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呼吸急促。   云松停在距离屏风很近的地方,慢条斯理的擦干净自己。   随后扯过搭在屏风上的衣衫,给自己穿上。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颇有贵公子的做派。   举手投足间,皆是教养。   穿好寑衣,云松又拿了块毛巾擦自己的头发。   他边擦边离开这间屋子,去了隔壁卧房。   屋里瞬间陷入安静。   墙壁边的楚辰猛地转过身子,没出息的剧烈喘了几口气。   脑子里全都是云松纤细挺拔的影子,挥之不去。   明明在此之前,他看云松就是看正常男子。   为什么过了一夜,就不一样了呢!   楚辰愣愣的在后面站了很久。   直到卧房里熄灯,彻底没了声响,他悄无声息的进去,把药瓶放在桌子上。   落荒而逃。   皇上寝宫外。   喜庆把周围的太监宫娥都赶到外面,只留他一人守在殿外。   屋里太医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贺熙咳了两声后问:“楚南池真的中药了?”   太医点头:“臣再三确认过,没有错”   贺熙摆摆手,太医恭敬的磕头退下了,只是走出殿门时,后怕的擦汗,脚步很快不敢停留。   兆敏端着水递给贺熙:“皇上,今日的事跟文王?”   她说的吞吞吐吐,可皇上怎会不懂,他把茶碗往桌上一放:“老五出现在那里无非也是存了这个心思。如果不是温修远横叉一脚,今夜楚南池归谁还不一定。”   “臣妾从未听过这个温修远,今夜见到也不过就是个书生,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皇上,他背后怕是有人?”   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就这么被搅局了。   兆敏跟皇帝想法是一样的,她没有背景,家世不够。   如果不把南平王府这艘大船绑死在太子船上,谁敢确保日后万无一失?   “喜庆。”   “老奴在。”   “派人去查,朕明日要知道怎么回事。”   “是,皇上。”   。   玉贵妃躺在贵妃椅上缓了没多久,就醒了。   她先是朝身侧的太监使了个眼神。   太监立马扬声把屋里人都赶了出去。   人一走,玉贵妃一巴掌扇了过去,贺文生生挨了一巴掌。   “母妃”   “蠢货!”   程淑玉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能蠢到这个地步。   她甩着袖子从贵妃椅上站起来,指着贺文呵斥:“本宫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   “事不成也就罢了!结果被人算计成这样!!”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那人是程节。   程淑玉气的浑身发抖。   贺文跪在地上,捂着脸委屈的说:“母妃。我一离开你就被打晕了,我真的不知道。”   原本按照计划,他今夜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偏殿。   宫宴离席时,程淑玉临时改变计划,非要贺文亲自去盯着温修远成事。   结果搞成这样!。   “你懂什么!你跟楚南池私下底已经闹成这样,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温修远事成了,本宫立马放消息出去,他楚家就是在不甘心,也得捧着你。结果,你个蠢货,搞成这样!”   贺文也知道事已至此,无力回天:“母妃,您就别骂我了,现在可怎么办?父皇肯定会查的。到时候查出来怎么办?”   程淑玉捂着额头气的坐回榻上。   原本她看上的是楚月,没想到自己儿子蠢。   让陈景行捡了便宜。   今夜又弄成这样。她感觉最近一茬接着一茬,全都是坏消息。 第73章 杀了太监   床后的围帘被人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低沉的嗓音。   “我已经杀了那个下药的太监。”   跪在地上的贺文面色一喜,擦干净额头的汗:“叔叔。”   临安从阴影里走出来,径直朝玉贵妃走过去,厚重的手掌揉捏着她的太阳穴。   程淑玉脸色好多了,心情平复下来:“这件事就当作没发生过。不管皇上怎么问,你都装作不知情。”   “是,母妃。”   程淑玉抬手抓住临安的手腕:“今夜的事,还是因为文儿身边没人。赶紧挑两个人在他身侧,不然下次照样中别人的套。”   她辛苦培养的人手,一夜之间被铲除干净。   现在身边除了临安,没有其他可以用的。   “这事我去办,”   有临安在,程淑玉很放心。   连带着看贺文的目光好多了,摆摆手让他起来回话。   “温修远上了太子的床,我们得重新想想怎么办。”   贺文以照顾玉贵妃身体的理由,在宫中待了一夜。   第二日天亮,宫门开后,他才匆匆回去禁足。   。   楚南池休息一夜,精神恢复不错。   一大早,楚川就派人叫他过去吃饭,显然是有事商量。   一家人都在。   楚南池见到大嫂和姐姐的好气色,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只是在听到贺故渊跪着的消息,脸色又沉下去。   楚楼:“我跟你大哥商量了,就装作不知道。上次罚跪,我求情可以说是救命之恩。可昨晚的事,如果我在去求,怕是皇上真的要多心了。”   “哼”楚辰冷冷的哼了声:“就算现在我们什么都不做,皇上不还是猜忌。与其这么瞻前顾后的,爹你干脆去找夏王爷说清楚得了。皇上不是怕我们两家联合吗?那就坐实了,免得一天到晚的恶心人。”   楚辰这话,明显也是楚楼的想法。   皇上这么过分,再加上他身子不好。   如果他们还这么的畏首畏尾,万一皇帝驾崩。   太子登基,那保不住后果是怎样的。   楚楼看向楚南池:“南池的意思呢?”   其实楚家上下的意思都是一致的。   就看楚南池怎么实施了。   楚南池喝了口茶,手指轻轻点了点膝盖:“没有了灵丹妙药,皇上估计撑不了多久。只有知道皇上的具体情况,我们才好行动。。而且我怀疑皇上是被下药。”   “下药?”楚楼有些诧异:“谁能在皇宫大内给皇上下药,而且那么多太医,怎么可能诊不出来?”   “是啊,太医院可都是云国翘楚,什么样的药能瞒住他们。”   楚南池想到玉贵妃买的那些药,在想到昨夜见到皇上的模样。   皇上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他眼窝深邃,还泛着青色。   咳嗽时明显胸口有凝滞。   “父亲,我不懂医术,但是前世皇上驾崩时,贺文并没有让其他人靠近皇上,而最后一个给皇上把脉的正是他的心腹。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楚南池那个时候刚回皇城,他奉命出去打仗,受了伤回来,尚且自顾不暇。   但是皇上驾崩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也是在场的。   当时,他没有多想。   现在却细思极恐。   楚月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之前大哥把南池的事情跟她还有嫂嫂都说了一遍。   她听到那些前世的事,总觉得后怕。   现在又听到这些。   她跟大嫂对视一眼,知道父兄的意思,是不打算把家里事瞒着她们。   现在,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她们知道这些不一定是坏事。   楚月握着帕子说:“南池的意思是想送个咱们自己的大夫进去?”   楚南池点头:“如果是真的,大概多是南边那些药,南境山高虫多,很多毒防不胜防。找个精通的给皇上把脉,咱们心中就有数了。”   “这个法子可以,但是怎么把人送进去呢?”   想要让皇上接受民间大夫的诊脉,那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医术如何,天子的身体关乎国本,怎可轻易让人探知。   “二哥不是派人抓了那道士吗?既然他能炼出药,肯定医术精湛。把他安排给太子认识,太子自然会把人送进去。”   这就是楚南池先一步抓住那个道士的用意。   楚辰一拍桌子:“好,我这就去。你放心,这道士底下的人都关在我那里,保管他一个字不敢乱说。”   “ 他是聪明人,又不是让他给皇上下毒,不会出事。二哥去安排吧。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楚南池一点也不怀疑他的手段,毕竟前世那个道士很受太子重用。   如果不是半路杀出来一个他。   楚南池看向青衣:“昨夜的事情,让人宣传出去,太子的不要说,重点是贺文。不用遮掩,就让太子查出来是我们在散播。”   青衣:“属下明白。”   “你是想先对付贺文?那太子那边呢?”   太子总归是太子,皇上一旦出事,他登基名正言顺。   楚楼现在是除了贺故渊,看其他的几个一点也不顺眼。   “太子除了皇帝的宠爱什么都没有。而且他自己贪污受贿,手下的烂账一大堆。根本不足为惧。”   “但是贺文不一样,若不是皇上偏袒,凭着阁老,他想爬上去轻而易举。更何况他还有军方的支持。爹,凭您的本事,把西山那个老不死的弄倒,应该没问题。”   西山王是唯一一个支持贺文的王爷,只是他兵权不大,西面荒凉,这几年也不打仗。   但他手里还是有兵,只是藏得深。   楚南池也是无意间知道的。   “这事交给爹办。你说不去宫里求情,皇上就这么让贺故渊跪着,别在跪坏了。这都一夜了。”   虽然知道那小子从小到大跪习惯了,但自从被救以后,楚楼是真喜欢贺故渊。   “只要太子收到我们散播贺文的消息,皇上自然会让他起来。这事急不来。”   楚楼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即摆摆手。   “行,那我就不担心了,待会让橙光他们送点药去。对了,上次他让那个大夫送来的药方,军中大夫说挺好用的。这孩子是真的有心。” 第74章 再见太子   楚南池想到贺故渊,嘴里微微勾起。   “爹这么喜欢他。”   “那是。只是可怜他生在皇家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好了,不说这些了,陈景行那边递了几个日子来,你们都看看什么时候好。”   提到楚月的婚事,一家人气氛热闹起来。   “婚事就定在下个月吧,虽然急了点。但姐姐心悦陈景行,倒也没什么。”   主要是多事之秋,不定下来,楚南池终究不踏实。   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   楚川道:“母亲去世的早,婚事就让你大嫂操办。需要什么你们就吩咐人去办。一定要风风光光的。”   “夫君说的是,妹妹就等着当个新娘子吧。”   面对长嫂的调侃,楚月难得害羞的握着帕子。   就连楚南池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   。   民间的谣言起的非常快,不过晌午。   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贺文的丑事,就连那乞丐窝里都知晓了。   一时之间,皇城内外全都在议论这件事。   贺文听闻后,砸了一屋子的摆件。   抓着下面的太监抬脚就踹。   “谁传出去的!谁!”   太监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殿下,已经查明了是楚辰。他这会人还在茶馆。”   “楚辰!”   贺文听到这个名字,愤怒的踹翻身边的凳子:“该死的,谁给他的胆子这么做!”   “殿下。外面现在全都在传这件事,怕是宫里也知道了。非但如此,楚辰更是说您府上只有一个侧福晋,原来是喜欢男人。他这打定主意要跟您对着干。殿下,现在怎么办啊?”   “你问我,我问谁!”   贺文着急的团团转,这些流言蜚语还不算什么,若是父皇真的查出来此事跟他有关。   那才是吃不完兜着走。   “去宫里找贵妃娘娘,快去。”   太监忙爬起来:“奴才这就去。”   贺文被禁足,是不能出门的。   这也省的面对外面那些指指点点了。   但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楚辰居然如此胆大,竟然明目张胆的宣传出去!   “等一下。”   贺文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人:“温修远呢?他死哪去了?派人把他找来。”   “是,殿下”   太监弯腰走了,贺文想到昨夜的事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温修远这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是现在还不是处理他的时候 ,贺文要搞清楚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被打晕被算计,温修远怎么也会如此。   还有 楚辰。   他居然跑去茶馆散布谣言,这种皇家丑事,就不怕皇上怪罪嘛!   宫门口。   太子身边的近卫亲自出来接人。   楚南池跟在那人后面,一路进去。   他是来找太子的,而且还是一点都没有遮掩的来找太子。   一入宫,所有人的眼线都会知道他来找太子了。   贺京刚听说了民间的事,就听到楚南池来了。   当即在正殿接待他。   “南池,你怎么来了?”   楚南池先是给太子行礼,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殿下,南池是为了昨夜的事情来的。”   提到昨夜的事情,贺京心中莫名的有些心虚,但是他赌楚南池不知道这事有他的参与。   当即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昨夜真是吓死了,你说这幸亏只是爬床,要是杀人灭口。这可如何是好。”   楚南池冷声道:“殿下。我已经查到昨夜的事情,是文王在酒中下药所致。”   “真是老五做的?”   楚南池确信的点头,面无表情的说:“听说昨夜御膳房死了个小太监,我派人查了下,他家中刚收到一笔银子。是文王府上出去的。所以我猜昨夜的事情,是他做的。”   “混账”   贺京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要不是老五自作聪明,出来横插一脚,他昨夜的好事也不能被打乱。   “他居然做出这种事来。南池,你放心,我定叫父皇给你个交代。”   贺京说完,又犹豫了下,迟疑道:“只是昨夜到底你没有损伤。而且那太监已死,若是贵妃咬死了此事和她无关,怕是父皇也没办法。你手中可还有别的证据?”   楚南池愤愤不平的看向太子:“殿下。我当然知道,仅凭这是无法处置文王的。只是南池想到昨夜的事情,心中实在愤怒。所以我让二哥去坊间把他跟程节的好事宣传出去,也算是出口气。”   皇城脚下的消息,太子收到的也很快。   楚辰只提了贺文和程节,关于太子的事是一个字都没传出去。   看来,昨夜也不算无劳而功。   楚南池把事情算在贺文头上。   最起码楚家跟贺文是不死不休了。   想到此,太子神色和缓不少,劝慰道:“这事你放心。我定给你做主。别的不行。但若是老五借口找你二哥的麻烦。本宫第一个不饶他。”   楚南池听闻,站起身给贺京行了个规矩的大礼:“多谢太子殿下。”   “你我两家无需客气。”   楚南池没有否认太子话中的暧昧关系,担忧的看向太子:“殿下。那个温修远是真的意外爬床?”   “听你这意思,他是故意的?”   昨夜里闹腾成那样,计划全盘失败。   贺京在皇后宫里也是商量了大半夜,这早上回来刚睡醒。   楚南池就来了。   关于温修远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盘问。   楚南池眉头微蹙,思索道:“您不觉得太巧了吗?文王这边刚给我下完药,那边温修远就找上您。”   贺京点头:“这个昨晚温修远走的时候,倒是说了。他说文王抓了他的表妹,威逼他这么做的。想来是真的。”   只是这招太蠢了。   就算贺京把人睡了又怎么样。   左不过就是那点风流,他堂堂太子睡几个男人又怎么。   楚南池把贺京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中不乏冷笑,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殿下。既然他自己承认他是文王的人。那看来我没有猜错。昨夜的事是文王一手策划。”   “他一边想拿捏住我们王府,另一边怕是想借机给你泼脏水,让人以为您这个太子品行不端。而他则洁身自好,高风亮节。到时候朝中传的不都是他的美名。” 第75章 温修远留不得了   楚南池一分析。   贺京不免大怒,他本就不喜欢贺文。   这个贺文,处处摆出一副贤能的架子,不管是前朝还是民间威望都不小。   父皇就算再宠爱自己,可架不住贺文抓尖卖乖,会收买人心。   若不是有母妃在。   父皇念着情意,就怕这个太子,还真的要换人坐了。   贺京越想越不舒服,脸色越发难看:“南池,你来找我,肯定不止这件事。你想做什么?”   楚南池闻言,拱手对贺京行礼:“殿下。说句大不敬的。皇上前两年明明身子好了不少。为什么这两年越发的虚弱。”   “你的意思是?”   楚南池抬眼,坚定的眸色里面满是担忧:“南池是习武之人。虽不懂医术,可是我总觉得不对。按理说皇上有太医院精心养着。哪怕不能药到病除,也不会比前几年还要遭。尤其是经过昨夜的事后,我怀疑贺文会不会?”   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贺京大感震惊,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不可能。老五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可能。”   楚南池沉声道:“殿下。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您想想玉贵妃的手段。”   “不可能”   “不可能”   贺京嘴上说着不可能,步伐踉跄的坐在椅子上,可表情却已经开始动摇。   他握紧手下的木椅,嘴里说个不停:“太医院可都是父皇的人,就算是一个发现不了,那另一个人呢。老五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楚南池上前一步,冷声说:“殿下。您还记得前段时间文王去南凉的事情吗?”   提到南凉。   贺京猛然看向楚南池。   楚南池继续说:“文王悄无声息的去南境,利用南凉攻打的机会,暗算我父亲。我忘了跟您说,当时射向我父亲的箭上也是有毒的,而且还是南凉的毒。”   “什么?”   贺京只知道贺文做的事,却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他终于感觉到一丝后怕。   老五,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   “殿下,南凉那个地方山高云阔,十万大山,里面有多少毒虫毒草,我想哪怕是太医院的太医也不一定都见过吧?为了以防万一,我建议您瞧瞧寻个大夫送进去给皇上检查一下。”   “若无事,就当咱们多想了。可若是真的查出来什么,殿下,这可是好机会啊。”   “到时候咱们一定可以把文王拉下来!”   楚南池一点也不担心贺京不按照他说的做。   这个太子虽然无能了些,也平庸了些,可对皇上的孝心却是真的。   若不是他在知道皇上要杀害楚楼时,无动于衷。   楚南池也想过留着他登基又如何。   只不过,这又不是他楚家的江山。   可是现在,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贺京的决心比楚南池想的还要快,毕竟他是真的担心皇上的身子。   “我这就派人去找几个大夫来。”   眼看着他就这么火急火燎的冲出去,楚南池在内心翻个白眼。   就这脑子,若不是有皇上护着。   吃屎去吧。   楚南池慌忙拦住他:“殿下,稍安勿躁。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人,那不是告诉文王,你已经发觉了吗?”   “对对对。”太子一拍脑门,他急糊涂了:“来人。”   “殿下”   “你带几个人,悄悄的去民间寻几个医术高明的人来,不要告诉他们身份。”   “是,殿下。”   楚南池不放心的又叮嘱几句:“殿下。依我的意思,您最好连皇上都先不要告知。免得皇上忍不住,到时候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你说的有道理。若父皇没事。这事就算了,若是有事,咱们来个人赃并获。”   还算你有点脑子。   不然楚南池觉得自己借刀杀人,都不想用这么钝的刀。   “南池,你觉得那个温修远该怎么处置?他昨夜跟我说,会帮我做老五的眼线。我要不要留着他?”   贺京本来就不好男色,昨夜留温修远一命也不过是看他识趣。   他好歹是新科进士。   总不好随意打杀了。   “殿下。像他这种人,您觉得仅仅凭一个可有可无的表妹就能拿捏吗?据我所知,这个温修远家境贫寒,怕是存了攀龙附凤的心。”   “他很聪明,您和文王,他怕是一个都不想松手,凭他的脑子,在你们二人中左右逢源也不是不可能。未来不管您和文王,谁登上皇位,他都可以找到理由明哲保身,飞黄腾达。”   “哼,那也要本宫愿意。”   贺京怒骂道:“我看他就是跟老五商量好的,假意在我身边,编一套鬼话来骗我的。”   这种主动爬床的男人,在太子眼中,跟那些为了权势爬床的女子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那些女子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而温修远却是为了算计他。   他更可恨。   “此人心机叵测。南池觉得不能多留。不过他有官职在身。殿下还是慎重吧。”   楚南池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这个温修远如此算计他,他怎么能忍。   不过楚南池说的 对,他有官职在身,不好像普通人一样处置。   但是要一个人死太简单了。   贺京面露凶光,表情阴狠。他已经完全相信楚南池的话:“我会让他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楚南池不动声色的微微勾唇。   温修远,希望你在太子手底下能好好活下去。   不要太快死掉。   不然怎么对得起前世,你的机关算尽,狼心狗肺呢。   提到昨夜的事情,贺京最在意的还有一个人。   他试探性的看向楚南池:“南池,昨夜你药性发作,做了一些事你还记得吗?”   楚南池当众亲了贺故渊。   虽然说事出紧急,可是难保不多想。   这也是皇上罚贺故渊的原因。   还不是怕他们两家真的联合在一起。   楚南池毫不避讳的回答道:“记得。”   当时除了太子,皇后和贵妃都在场,就算是楚南池装不记得也不可能。   贺京道:“那你是怎么想的?我想如果你跟父皇说,想要老三负责,父皇应该会答应的。”   皇上要是会答应。   就不会急急忙忙罚贺故渊跪在宫门口了。 第76章 闭门思过   这不光是害怕他们联合,更是再一次告诉所有人。   贺故渊就是个被皇上厌弃的。   拥立他没有任何用。   楚南池摇摇头说:“殿下。昨夜的事情属于意外。实不相瞒,南池早就有喜欢的女子,只是她年龄尚小,还要等上一等,这才没有说出来。”   听到楚南池说自己有喜欢的 女子,贺京来了兴趣:“能被南池你看上的女子,一定风华绝代。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子?”   楚南池含笑道:“殿下也是认识的。是御前侍卫汤谦的妹妹,汤柔。”   御前侍卫汤谦,官职不高。   可他却有另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   那就是太子妃的弟弟。   要说这层身份,为什么没人知道。   那还是这位太子妃家里的糊涂事。   这事说来话长,楚南池也是前世的时候知晓的。   太子妃的父亲,早年风流,在外面生了不少私生子,但是碍于原配,不敢纳进门。   全都是不明不白的外室。   汤谦自身能力突出,凭借着一身武功爬倒了御前侍卫。   这么有能力的儿子,自然是要利用起来的。   只是汤谦羽翼渐丰,又颇受皇上宠信,不是从前那个认人揉搓的稚子。   太子妃的父亲,想要让他认祖归宗,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一家人的血脉摆在这里。   太子妃纵然跟她这个弟弟关系不是很好。   可到底她们是一家人。   汤谦自然也是太子的人。   这件事,知情者不多。   楚南池丝毫不担心太子会猜到他早就知道这层关系。   而汤柔今年也不过十二。   他是算好的。   也不担心太子会逼他娶汤柔。   至于两三年后的事情。   楚南池冷然,到时候怕是太子的骨灰都凉透了。   果然,太子听到这些话,先是神色一喜,随后怕是担心楚南池看出来什么。   连忙收敛回去,但是眉眼都是笑意:“南池好眼光。只是不知道你怎么看上那丫头的。我记得你跟汤谦也不熟啊?”   楚南池笑笑:“这事怕是汤姑娘自己也不知道。就是去年有次下雨。我偶然撞见她。后来打听了才知道她的家世。只是她年纪尚小,我想再等等。为了避免耽误姑娘的名声,还望殿下帮忙隐瞒。”   “这是自然。”   太子喜不自胜。   他才不会告诉楚南池,汤谦是他的人。   有了这层关系,南平王府就是他的了。   “殿下。皇上传您去前殿。”   “知道了。”   楚南池面露难色:“殿下,想必还是昨晚的事。我都能查到是谁下药,皇上应该也知道了。就是不知道玉贵妃在不在。我二哥那里?”   他这是担心玉贵妃吹枕边风,借此惩罚楚辰。   楚南池现在显然是把自己当主子了。   贺京明白他的意思,也愿意施恩,当即笑开了:“你放心,有我在。”   贺京朝外面挥手唤人:“来人啊,送楚公子出宫。”   “恭送太子殿下。”   楚南池行完礼,落在贺京后面离开了东宫。   他身旁跟着个太子府的太监。   走了没多久。   楚南池从袖口里掏出一包银子递给他:“公公不必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太监收了银子,很有眼力见的说:“公子沿着这条道一路往前走,就到宫门口了。”   “多谢”   楚南池虽是外臣,可他又不去后宫,算起来不算是违制。   抬头看着天上的 太阳,想到那人跪了一夜,这都快晌午了,手指微微攥紧。   宫门口。   一道挺拔的背影笔直的跪在那里,丝毫不见弯曲。   楚南池离的很远就看到了贺故渊。   他跪在那里,估计是无聊,头低着,不过身子倒是直着。   就像他那个人的性格。   宁折不弯。   虽然他总是表面笑嘻嘻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样子,哪怕是被人冤枉也一笑了之。   但是楚南池清楚的知道,在那副面容下,有一颗非常柔软的心。   在这个吃人的皇宫。   善良不是他们的错。   是那些人,罪该万死。   如果只有见血,才能护住自己在乎的人。   那他不介意血流成河。   楚南池垂眸,遮住眼底荡起的怨恨。   随后在抬眼时,已经恢复自若。   楚南池缓缓走过去,他的脚步声很轻。   但好像心有灵犀一般。   贺故渊原本低着的头猛然抬起,随后偏过来跟他四目相对。   楚南池清晰的看到。   神情恹恹的贺故渊,在一瞬间的惊喜,那双晦涩的眸子刹那间染上绚烂的欢喜。   他是真的很开心。   “楚南池,你来了!”   贺故渊一点受罚的觉悟都没有,就跟在大街上遇到旧友一般,热情的跟楚南池打招呼。   门口的两个侍卫恭敬的朝楚南池行礼。   楚南池没有官职,可不代表他就没有地位。   楚南池走过去,站在他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饿不饿?”   听到他的问话。   贺故渊笑了,他好像透过时光看到了曾经的小南池,在他黑暗的童年里,带来仅有的阳光。   他笑嘻嘻的摇头:“不饿。这都晌午了,你快回去吃饭吧。”   楚南池瞧着他额头上的汗,忍住想要伸出去的手:“不急。”   贺故渊却赶他走:“这里太阳太大了,你回去吧。”   他不怕被晒,可是他家南池金尊玉贵的可不能被晒到了。   那一身雪白的肌肤,要是晒伤了。   他可要心疼死了。   楚南池扫了他一眼,目光看向宫里:“我刚从东宫出来,太子去见皇上了,万一待会再找我,我等等再走。”   贺故渊明白他的话,知道自己不用跪了。   能说动太子去求情,南池肯定做了什么。   想到此。   被罚跪的郁闷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他忍不住笑起来。   楚南池瞅着他那傻样,无奈的叹口气不跟他说话。   果然,没过多久。   喜庆身边的小太监就来了。   “王爷。皇上说让您起来。”   “知道了。”   贺故渊跟没事人一样,拍拍膝盖站起来:“父皇还说什么了?”   兴许是楚南池在,太监态度还算不错:“皇上说,这次是太子殿下为您求情,此事就算了,叫您闭门思过一个月。”   “啧,又是闭门思过。” 第77章 着急的玉贵妃   贺故渊哼一声,转身走了,都没跟楚南池说话。   楚南池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礼貌的问那太监:“太子殿下有没有带话给我?”   太监:“没有。”   楚南池拱手,客气的转身也走了。   皇上让贺故渊起来没多久。   玉贵妃就到了。   太子一点也不意外,现在外面流传的全都是贺文的事。   玉贵妃不急才怪。   只见,玉贵妃进来就跪下磕头,期期艾艾的说:“皇上,臣妾有罪。臣妾已经查清楚了,是臣妾宫里的一个宫女生了别的心思,这才指使那个小太监帮她下药。谁知道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皇上扫了一眼惺惺作态的程淑玉,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们都清楚,这只不过都是借口。   但是程家势大,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轻易处罚。   他抬抬手示意程淑玉起来,轻声斥责道:“贵妃管理下人实在是疏忽大意。”   程淑玉擦着帕子,满脸惶恐:“皇上说的是。这件事都是我的疏忽。可是皇上,我听说楚辰在茶馆大肆宣扬这件事。纵然是臣妾的失责,可楚辰这么做未免太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   她把自己的罪责说的轻飘飘的,却把那么大一顶帽子扣在楚辰头上。   太子目光微眯,琢磨着一会把这话传到楚南池耳朵里去。   不等皇上开口,太子反驳道:“贵妃娘娘,楚南池昨夜被牵连,若不是温修远把他打晕,这昨晚上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现在楚家没有闹着要您给个说法,只是无伤大雅的讲讲故事,贵妃娘娘何故扣这么大的罪名,本宫可是要为楚家叫声屈了。”   太子这么明显的维护,让程淑玉手指紧了紧。   不对。   太子不是也针对楚家的嘛?   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想到昨日宫宴上太子和楚南池亲密的行为。   难不成楚家已经倒向太子了?   “太子殿下,臣妾也是为了皇家的名声着想。”   “娘娘多虑了。哪里就扯到皇家的名声。再说又没有人亲眼所见,男儿的风流事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贺京站起身,对皇上拱手:“父皇,楚辰这么做,无非就是查到那小太监和老五有关系。出出气罢了。再说确实是咱们失礼在先。若是因为这无关痛痒的故事就惩罚楚辰,未免寒了忠臣的心。”   程淑玉眼见着太子把什么话都说完了,急道:“殿下如此袒护,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嘛?”   太子毫不退让的正色道:“娘娘。你是不是觉得把罪名都推到一个宫女身上,就什么都查不到了?我劝您见好就收,不要得寸进尺。”   “你”   “好了”   皇上打断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在看气势汹汹的程淑玉,不免厌烦。   “这事就按太子说的办。贵妃回去,好好敲打一下宫人。敢给皇子下药,还连累朝中重臣。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定你你宫里的人全部换掉。”   一听皇上要把她宫里的人都换了。   程淑玉不得不低头。   她心知肚明,皇上身子越发不好,一些面子功夫已经懒得做。   只是眼下,她还需要再忍。   见她不说话了,皇上咳了两声看向太子。   “这事虽然在情理之中,可楚辰这么做也不妥。你派人去把那个下药的宫女带走。对外就说她怨恨尊上,故意下药,这才有了这个荒唐事。”   “儿臣明白。”   “你去告诉楚辰,这件事他已经出了气就算了,后面不要再让朕听到这些流言。”   “儿臣会处理好的。”   “下去吧。”   “儿臣告退”   太子一走,程淑玉知道事已至此,她原本听到外面的流言恨的牙痒。   但是皇上有意偏袒,她自知讨不到便宜了。   随后,也起身告辞了。   回到宫里。   临安从阴影处出来,见她神色微怒问道:“怎么说?”   程淑玉用力的把帕子往地上一丢,骂道:“这个老不死的,一心偏袒。太子三言两语,就连问罪都没有。真是气死我了!”   临安脑子转的很快,从她的话中听出来了太子的立场:“这么说,太子和楚家站在一起了?”   程淑玉哼道:“那还用说。太子过去可从来没替楚家说过话。也是,太子怎么说也是正统,楚南池选他也正常。就是这个楚家怕是不清楚,皇上想让他们死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犹豫的。”   皇上现在身子不行,很多事情都是靠别人去做。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何况是一个身体有恙,命不久矣的帝王。   程淑玉知道皇上和南凉的那些交易,一点也不奇怪。   临安坐在贵妃椅上,胳膊随意的搭在上面,俨然主子的做派,他脸色微沉:“如果楚家真的选了太子,皇上就不会在对楚家动手了。我们要早做打算。”   程淑玉脱掉外袍,姿态妖娆的靠过去:“这些都在我们的预料中,太子再怎么说也是太子,那些明面上说中立的,等太子登基,一样是要拥立的。现在就算是站队,也影响不了多少。当务之急是文儿的名声,外面现在传成这样,你说怎么办?”   临安放在椅子上的手掌,不知道何时放在程淑玉的肩膀上,轻轻揉捏:“这种风月事,传几天就忘了。至于那个程节,不能再留了。不然别人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来这件事。”   程淑玉贴在他胸口,声音软糯:“这个简单,他日日流连烟花之地,在那种地方做掉他很简单。只是这次没能拿下楚南池,真是可惜。”   楚家好拿捏的就这姐弟两个,结果一个都没成。   剩下那个楚辰,更是个难缠的。   下药这种事情,用在楚月和楚南池身上还有成功的可能。   若是换成楚辰,半分可能也没有。   程淑玉不甘心就这么放手,但是事到如今,又不能不认。   还有程节那个孽种,决不能让他活着败坏贺文的名声。   她抬手搂住临安的脖子撒娇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药剂加大点。不然我怕夜长梦多。”   “好,我安排人去做。”   “你太好了。要是没有你,我们母子两个可怎么办。”   程淑玉娇笑着越发贴近男人。   屋里很快响起不一样的声响。 第78章 撒娇娇的贺故渊   楚南池骑马慢悠悠的走在长街上。   这会正是晌午,百姓都在家里用饭。   他倒不急。   天水骑马迎面过来:“公子。”   楚南池像是猜到他会来,微微颔首。   天水凑近他说:“王爷让我带您去个地方。”   这人,又出什么幺蛾子。   “带路吧。”   两匹马一路穿过城门,离开皇城。   沿着山路,直到京郊的一处别院。   楚南池看着紧闭的大门,两旁连个灯笼都没有,面露疑惑:“天水,这是?”   天水翻身下马,给楚南池介绍:“公子,这里是小王爷在京郊的温泉别院,以前是一个皇商的地盘,后来那人欠了钱,就卖给咱们商会了,王爷说这里有温泉就留下了。不过从外面看什么都看不到,免得引人注目。公子,里面请。”   楚南池从大门进去,这一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沿着走廊往里走,耳边好似听到水流声。   待到一处拱门处,天水悄无声息的告退了。   楚南池跨过拱门,就看到露天院落中出现一处温泉池子,冒着温热的雾气。   池子中间显着一个魁梧健硕的身影。   那人一点也不避讳,就那么赤条条的坐在池子中间,宽硕的背部还有几道伤疤。   楚南池走过去,声音很轻带着点无奈:“大中午的你泡温泉。”   贺故渊回头欣喜的说:“你来了。”   “嗯”   楚南池点点头,看向一旁摆放的毛巾和衣服:“跪了这么久,不要泡太久,吃完饭去休息。”   就算是铁打的身子,跪了那么久也是要乏的,何况他水米未进。   楚南池是真的心疼了。   贺故渊伸个懒腰从池子中站起来:“我知道。我叫你来,是突然想起来这处有个温泉别院,等晚上你泡泡,对身体好。”   他说这话,人已经从池中出来。   他个头高,背部宽阔,肤色健康,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   整个人显得狂野不羁,荷尔蒙爆棚。   楚南池拿过旁边的毛巾,心无旁骛的给他擦水珠:“皇上罚你闭门思过,你直奔这里,有没有给老王爷送信?”   “外公知道。这里环境好又偏僻。咱们来往也方便,我就不去城中晃悠了。”   贺故渊摊开手,让他帮自己穿内衫:“若是我自己怎么都好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做什么事,我不在。所以跑这里来了,你也在这住下吧,这里幽静,没那么多眼线。而且里外都是咱们自己人。”   他想的好。   借着皇上让他闭门思过,明面上的功夫不用做。   正好可以日夜粘着楚南池。   楚南池拢拢他的衣袍,把他心里那点小九九看的非常清楚。   原本想拒绝。   想到他孤身一人跪在宫门口,被来来往往的太监宫人指指点点的。   心软了下柔声说:“好。”   “真的啊?”   贺故渊得寸进尺的双手抱住楚南池的腰身,浓密的头发在他脖颈处蹭了下撒娇道:“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啊。”   楚南池被他蹭的痒,淡定的扒拉掉他的脑袋:“去用膳。”   “好嘞。”   屋里已经摆好了饭食。   贺故渊是真的饿了,难得没说话,埋头用饭。   他跟别的贵公子不一样。   平日里斯文有礼的,这会多少显出来几分武人的爽利。   楚南池第一次见他这么大口用饭,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外,又多出几分心疼。   皇上如此对他,也难怪他长的这么好。   如果换成别人,怕是早就满腹怨怼。   这也许跟他母亲的性情有关。   楚南池虽然没见过先皇后,可听父亲的言语就知道那是一位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可惜,爱错了人。   饭用到一半,青衣敲门。   “进来。”   “公子,太子那边把二公子请了回去,又派人去澄清谣言。这件事现在算是平息下去。”   有这种结果,在楚南池的意料之中。   对于百姓来说,这种事情除了增加点讨论度,什么实际作用都起不了。   重点还是在程家。   程节可是阁老的眼珠子,出了这事,还不得闹上一闹。   这样玉贵妃那边忙起来。   他就更好的去对付贺文。   “还有。温修远一早就被贺文叫去了府里,现在还没有出来。”   楚南池放下筷子,眼神狠辣:“你去把他那个表妹送去给太子。顺便把温修远跟贺文的事情添油加醋再说一遍。”   “是,不过公子,他那个表妹,我们不应该抓在手里吗?”   楚南池摇摇头:“在我们手里没多大用处,太子可不是良善之辈,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送到他手里,你说他会怎么样呢?我很期待温修远看到这一幕的反应”   青衣不用想也知道那个画面:“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嗯,顺便告诉我爹,这段日子我留在这里,去吧。”   “属下告退。”   他一走,屋里又恢复安静。   贺故渊也吃饱了。   楚南池赶他:“去休息。”   贺故渊耍赖拉着他的手,不愿意一个人:“南池,你陪我。”   “废话少说”   他虎着脸不同意,贺故渊却装作看不见,亲热的拉着他:“书房里面有软榻,你看书,我睡觉。走走走”   楚南池没有他力气大,一眨眼就被拉走了。   多少也有点纵容的意味。   书房窗边有个休息的软榻。   贺故渊乖觉的躺上去,老实的把手交握在胸前,眼睛害虫楚南池眨眨:“睡觉。”   楚南池微不可察的叹口气,觉得这家伙有时候真跟小孩子似的。   左右他也无事。   便从书架抽了本书,坐在书桌前。   原本没什么心思,不知不觉还真看进去了。   软榻上的贺故渊,心满意足的看着他的侧颜,安心的睡着了。   文王府。   贺文眼神极冷的盯着跪在下面的温修远身上。   昨夜的事情,他怎么想都不对。   他一开始以为是楚南池做的,可是楚南池自己也中药,甚至被人打晕。   所以他倒不敢确认了。   但是温修远,这个本该实行计划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太子床上?   他昨夜一开始不在现场,不清楚太子的事情。   然过去一夜,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第79章 巧言善辩的温修远   按照计划,温修远是去睡楚南池,他并没有中药。   那为什么他会匍匐在太子身下呢?   难不成他第一时间,就发现床上的人不是楚南池而是太子。却选择将错就错?   贺文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怒不可遏。   这不怪他多想。   温修远一开始是被他逼迫的不假,可是后来就是自愿的,甚至说是主动的。   那么对比自己这个还没有实权的文王,太子那种大概率能登上王位的高枝,谁又能保证温修远不想攀呢?   贺文眸中泛着冷,他讥讽的缓缓开口:“温大人现在是太子的入幕之宾了,怎么见到本王这么害怕?”   他这话说的几乎是咬牙切齿。   温修远早在被他喊来,就知道今日难逃一劫。   冷汗从后背密密麻麻的往外冒,他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殿下,您相信我。昨夜我也被打晕了!”   “哼”   贺文控制不住的拿起手边的茶碗对着他砸了过去。   温修远硬生生的受着,不敢动。   贺文大声质问:“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昨夜父皇问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辩解!”   温修远哐哐磕了两个头,辩解道:“殿下,当时那种情况,你让我怎么辩解。我如果不认下,怕是今早出不了宫门。殿下,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   然而贺文不信他的说辞,继续发问:“你说你被打晕,那太子对你做那种事,你就是个木头也该疼醒了吧。醒了第一时间为什么不出声!”   这事说起来,温修远真的是百口莫辩。   他当时是疼醒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滚热,脑袋什么反应都做不了。   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自己也被下了药。   可是什么药,能有如此的药力,竟让人难受至极。   “殿下,我也中了药。您要是不信,可以叫府医给我把脉。”   贺文自然是不信他说的,叫人去把府医带来,并威胁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不然今天我文王府的大门,你也出不去。”   如此直白的威胁。   温修远瑟缩的打个冷战。   他跪在那里腿都在发抖。   昨夜被太子那般折腾,他们两个都中药,又是男子。   他身体怎么可能不受伤,担惊受怕的回去,草草收拾。   一大早又被叫来这里。   温修远现在是身心俱疲,着实不好受。   但他心中清楚,现在是怎么能重新获取贺文的信任,不然他 真的会死在这里。   府医来的很快。   贺文冷着脸对他抬抬下巴:“检查一下,他身体有没有异样。”   “是”   府医放下医药箱,温修远也不敢起身,就那么跪着伸出胳膊递过去。   文王府的大夫自然不是不入流的那种。   温修远也不敢保证过了一夜,对方还能不能把出来。   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希望这位大夫技艺高超。   府医把完脉,心中有数。   起身回到:“殿下,这位大人体内有很强的药物使用痕迹,想来是吃过什么特别强效的药物,所以即使过了一夜,仍旧能把出来。”   府医话落地,温修远感觉自己头上那把刀暂时移开了。   贺文摆摆手让人下去。   温修远立马开始表忠心:“殿下这下相信了吧。”   府医是他的人,贺文的疑心顿时散去不少。   只是昨夜的事情,闹成这样。   他到底心中不快:“昨夜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去找楚南池,你怎么会中药?”   温修远跟他这么久,自然清楚他,听贺文这么问,就知道自己小命暂时保住了。   他忙不迭的解释:“我昨晚一进御花园就被人从背后打晕,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太子...”   说到这的时候,他羞愤的涨红了脸。   云国固然开放,不管是民间还是富贵人家,都有娶男妻的风俗。   可是这不代表他就是好这口的,更不要说他有心仪的表妹。   这件事,对他来说算是奇耻大辱。   若对方不是太子,他也恨不得杀了对方。   “正如殿下所说,当时情况如果换成平时,我肯定会反抗。可是这个药不仅让我全身无力,四肢发麻,情欲更是无法操纵。所以才发展成后面那样。”   温修远说到这里,小心的观察着贺文的脸色,发现没那么难看后,再接再厉的说:“殿下。太子那边并不知道我们的来往。我可以借机留在他身边套取情报。”   为了表示决心,他又砰砰磕了两个头。   额角都出血了,温修远不敢擦。   能不能保住命,都在贺文的一念之间,他不敢赌。   贺文沉默半晌,黝黑的眸子如寒冰发散着阴冷的光,似乎在审视他的话。   那锋利的目光落在温修远的后背上。   温修远明显感觉到,跪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贺文转着手上的戒指思索着。   他的暗卫损失殆尽,新人还没有补上,正是缺人的时候。   温修远有才又聪明,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杀人。   但是他毕竟跟太子有了这一档子事。   屋里安静片刻后,贺文开口了:“温修远。本王相信 你是个识趣的人。只要你忠心帮我,我定不会亏待你,不然想想你母亲。”   提到家中唯一的老母,温修远又重重的磕头:“殿下放心。臣一定站在您这边。”   与其说贺文相信他,不如说相信自己手握着他的弱点。   贺文也自信,这个人不会不顾着他的老母。   “行了,这件事就过了。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后面怎么做。至于太子那边,我希望早点看到你嘴里的情报。”   温修远知道,这是贺文在点他。   如果看不到真的东西,他今日过关,明日照样身首异处。   “我知道了。”   “退下吧”   温修远踉跄着起身,他脸色惨白,状态说不上好。   可是他不敢在贺文面前露出一丝虚弱。   如果贺文心中觉得他没有一丝利用价值,那他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从王府后门出去时。   温修远只觉得自己捡回来一条命。   他慢吞吞的往住处走,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怎么在文王和太子中间找到一条生路。   然而,这条生路注定没有了。   他人刚到家,就被太子府的人带走了。 第80章 饿不饿   月挂半空。   贺故渊这一觉才结束。   他睁开眼,舒服的伸个懒腰。   “醒了”   书桌旁的楚南池手中拿着毛笔,面前铺着纸张,上面不少字。   “嗯。不能再睡了。”   贺故渊从软榻上起身,走到书桌前。   一点也不见外的拿起楚南池手边的茶碗,一饮而尽。   “饿不饿?要不要用晚膳?”   贺故渊放下茶碗,笑了下:“南池怎么一见到我就是饿不饿?”   瞧他这打趣的神色,想必是不饿的。   楚南池扫他一眼,神色淡然:“不饿就坐下。”   “你这是写什么呢?”   “自己看”   贺故渊在他对面坐下,身子前倾,看清楚纸张上的字。   全都是名字。   目光落在“ 户部侍郎孙威”这几个字上,他明白楚南池写的是什么了。   “你这是在写贺文的幕僚?”   “嗯”楚南池点点头:“贺文这些年能收买这么多人,归其根本还是因为玉贵妃和程阁老。”   他之前没腾出手,现在有时间,把脑袋中的记忆拉出来整理一遍。   这个时间点的贺文,手底下的人不少。   但大多都是文官。   前世他之所以能那么顺利爬上去。说到底还是楚南池杀疯了。   不然就凭他现在的实力,想踩着太子上位,没那么容易。   “那两个人可不好对付啊。”   “所以我打算先从这些人手手。”   贺故渊往后靠在座椅上,表示理解。   虽说擒贼先擒王,可他们要对付的是皇子和贵妃,那就不一样了。   只有拔掉他们的爪牙,才能一举扳倒他们。   楚南池又说:“贺文之所以能找那么多江湖杀手,无非就是因为有钱。那我就先断了他的钱。”   “老五的钱最大的来源是他手底下那些暗娼,要拔除也很简单。你打算怎么做?”   皇子经营一些买卖,是很正常的。   就算是皇上在怎么明令禁止,只要不是用自己的名头,哪怕是皇上知道,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非能做到像贺故渊这般,藏得特别深。   贺文底下的这些,皇上未必不知道。   既然知道,却不阻止,那就代表是默许的。   楚南池想要拔掉,必须得找个正当的理由。   这个理由还不能太小。   贺故渊:“想要彻底打掉老五的买卖,就要把事情闹大些,不然关了一个荷花阁,还会有另一个荷花阁。”   楚南池跟他四目相对,黑色的瞳孔里散发着冷漠,薄唇轻启:“那就全杀了。”   “你要血洗荷花阁?”   “嗯”   贺故渊没有惊讶于他的冷漠残忍,而是快速的分析:“这确实是一劳永逸的好方法。那里虽然是青楼,可整栋楼的人都死了,势必会引起轰动。皇上一定会派人调查。到时候我们找机会把老五推出去,就算皇上在偏袒也不行了。”   听他一口一个皇上,帮自己谋划的样子。   楚南池眼底的冷淡褪去,浮上一点疑惑:“你不觉得那些女子无辜吗?”   为了把皇子拉下水,伤害一栋楼的无辜百姓,这不是君子所为。   楚南池以为他会劝自己的。   谁知贺故渊轻轻摇头:“只能怪她们命不好吧。”   他这般一心为自己着想的盘算,倒让没有如实全盘交代的楚南池颇不是滋味。   他承认。   即使两个人关系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还是有所保留,有所试探。   前世给他的教训太惨烈了。   他不敢赌。   可是贺故渊却在毫无保留的相信他。   楚南池睫毛微颤,仿佛有一瞬间的 冲动,想把心里的话说清楚。   他定定的看向贺故渊,清淡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贺故渊,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此话说完。   贺故渊脸上的玩笑之意也退了,似乎在认真的想这个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   楚南池早就想问了。   他们认识以后,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发展太快。   他们两个发生关系后。   楚南池尽管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心里却很清楚他做不到。   就像今日听到贺故渊被罚跪,内里的心疼根本忽视不了。   来往的宫道门口,他可怜巴巴的跪在那里。   怒火就像被人点燃,引爆。   这种强烈的情绪都在提醒他。   贺故渊之于他,到底不一样了。   不能完全信任是一回事,感情不受控是另一回事。   楚南池知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除了贺故渊,他别无选择。   或者说,潜意识里他已经不会选择别人。   贺故渊没有沉默太久,他认真的看着楚南池说:“以前没想过。”   “母后去后,父皇不喜欢我。我能活下来全靠外公还有我识趣的摆烂。”   “那时候我就想着,就这么一辈子也不错。做皇帝那么累,我才不要做。”   “我有镇北军,又有商会。不管哪个兄弟爬上去,我都能自保。”   “可是南池,我遇到你了”   贺故渊的眼神转瞬间变得深情,他从未遮掩过自己的情感。   那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浓烈的爱意,就那么坦然,大方,毫无保留的释放。   楚南池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   “从战场上遇到你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如果需要爬到那个位置,才能保住你和你的家人,那我就去做。”   贺故渊勾唇着起身,他个子高,越过书桌根本不是难事。   隔着书桌,他弯腰。   英俊非凡的脸几乎贴着楚南池,距离只有毫厘。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性感。   “南池,你信我。”   “信我”他又重复道。   楚南池上挑着眉眼,跟近在咫尺的贺故渊四目相对。   他从那双勾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坚定。   这让他素日来的冷静自持有些破功。   “贺故渊,你喜欢我什么?”   他问的声音很淡很轻。   这话像是在问贺故渊,又其实像是在问他自己。   他从未喜欢过人。   即使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是不能确定自己喜欢眼前这个人?   他,真的能相信他吗?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告诉他。   贺故渊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尽管他们相处时间只有短短月余。   但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展现在自己眼前的就是真实的他。 第81章 我喜欢的就是你   贺故渊轻笑开。   又往前凑了一下,几乎贴着楚南池的嘴唇:“我喜欢的就是你。”   “只要你。”   楚南池睫毛抖了一下。   这个问题实际上贺故渊已经说过一次。   只是,都没有这次来的有感觉。   也许是早上那个孤单的画面,让楚南池起了恻隐之心。   又或者是刚才贺故渊的无条件支持。   又或者是最后这句话太撩人。   不管因为什么。   此时此刻。   楚南池毫无疑问的被打动了。   他们的距离那么近。   近到贺故渊完全能看清楚他情绪的变化。   他得寸进尺的又开口:“南池,我要亲你了。”   本就近在咫尺的距离,在刹那间消失。   温热的唇先是试探性的贴上那双薄唇,随后慢慢加深。   隔着一张书桌,贺故渊吻住了他。   贺故渊以为他会推开自己,尽管这不是第一次亲他。   可是再刚才的问话上,楚南池是动摇的,是不确定的。   依着他的性格,大概率会推开自己。   可他没有。   在片刻的失神后。   像是为了确定什么,又像是单纯的生理反应。   楚南池回应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回应,贺故渊欣喜若狂。   越发得寸进尺。   甚至不知何时,他已经越过书桌,把人压在座椅里。   那夜的亲密,大多还是药物的原因。   很多细节,他都不太记得了。   可是现在,他很清楚。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他没有阻止贺故渊,由着他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   直到燃烧殆尽。   书房的灯亮了一晚上。   屋顶的天水和青衣面面相觑,默契的跳到后面的屋顶看月亮去了。   温泉山庄的早晨依旧是安静的。   青衣换班的时候。   屋里的两位主子还没醒。   青酒让人准备好饭食,时刻等待着。   今日阴天,黑云略低。   估计有雨。   青酒从屋顶跳到廊下,侧耳又听了听,书房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没有进去。   不知道屋里乱糟糟的。   四处凌乱的衣物扔在地上。   从书桌旁一路延伸到软榻之上。   软榻旁的窗户早就关上。   睡前,贺故渊是搂着人睡着。   许是嫌弃他太热,楚南池这会贴着墙壁,背对着他。   他们长年累月的练武,早就养成自己的作息。   如果不是折腾一夜,早该醒了。   中午的时候。   外面下雨了。   夏日的雨淅沥沥的,夹杂着风还挺大。   期间,青酒悄悄打开门扫了一眼,见二位主子睡的很熟,识趣的关上门。   至于那一地的衣物。   还有那明显抱在一起的姿势。   青酒表示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楚南池是下午醒的。   外面雨势太大,吹得窗户颤动两下,那声响扰人的很。   一睁眼,就看到沉睡的贺故渊。   楚南池眨眨眼,昨夜的混乱全部涌进脑袋里。   这次他没有失忆,每个画面都记得很清楚。   也许,男人之间的恋爱无可避免的需要这种事来增加一些安全感。   相对于昨夜的犹豫。   楚南池现下觉得自己想通了。   也许,在上次的意外后。   也许,贺故渊把自己的底牌露出来那一刻。   又或者,他一次又一次的站在他身后,无条件的帮助自己的时候。   自己就心动了。   楚南池微不可察的叹口气。   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喜欢上一个人。   “我还以为趁着我睡着,你要亲我呢?谁知道在这叹气”   身侧睡觉的男人突然睁开眼 ,贴上来又抱住他,浓密的黑发蹭着他的脖颈撒娇:“南池,你是不是后悔了?我告诉你,后悔也晚了。我要缠死你。”   他的胳膊修长有力,这么一用力,腰上的疼明显的很。   楚南池微微蹙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起来吧。”   “等会,让我抱一下”   贺故渊撒娇耍赖的半压着他不起:“你还没说,是不是后悔了?”   楚南池过去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经过前世一遭变得性情冷淡。   他从未遇到过贺故渊这般的人。   能装会演,明明一米九的大高个,撒起娇来比姑娘都厉害。   楚南池颇为无奈的说:“没有。起来吧。”   “我抱你去洗漱”   “不用”   贺故渊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翻身下塌,胳膊从后背和腿弯伸进去,把楚南池抱起来。   楚南池身上只有一件内衫,到处乱糟糟的。   这副样子出去怎么见人。   “你放我下来,被人看到了。”   贺故渊抱着他大步朝外走:“没事。我带你去室内温泉汤池。”   楚南池瞪了他一眼,没在拒绝。   他现在浑身酸痛,去泡温泉正好。   外头漂泊大雨,廊下酒青酒在。   见他们出来,问:“主子,要不要用膳?”   楚南池自觉没脸见人,头埋在贺故渊颈侧不吭声。   贺故渊神采飞扬的一边走一边说:“让人在偏殿准备好,再送两套衣服过来。”   “是”   楚南池见他吩咐的这么顺溜,不知道的还以为青酒是他的近卫。   穿过长长的走廊就到了室内温泉池。   贺故渊抱着人进去。   楚南池抬手推开他,舒服的趴在池边。   贺故渊瞧他惬意的眯着眼,凑上去帮他按摩:“早知道你喜欢这里,回京那天我就带你来了。”   楚南池慵懒的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冬日可以住在这里。”   这意思。   贺故渊心下一喜,得寸进尺的说:“南池,你这是要跟我另筑爱巢?”   “腰”楚南池懒洋洋的指挥着他给自己按摩,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贺故渊也不问了,凑上去亲了一口楚南池的脸蛋:“我就当你默认了。”   两个人泡完池子,就出来吃饭。   用完膳。   他们回了厢房。   楚南池腰酸。   厢房的窗边也有软榻,楚南池想赏雨便睡在那里。   贺故渊坐在软榻的那头,帮他按摩腿部。   窗外,青酒站在那里正在跟他汇报事情。   “柳如烟已经被送进东宫,太子昨夜就发作了。今早就传了温修远去东宫。。”   “他跟贺文的话,你告诉太子没有?”   “说了。”青酒神色尴尬了下继续说:“太子找了三个男人,怕是要教训温修远。”   楚南池一点也不意外。 第82章 严刑拷打温修远   太子那个人才干不怎么样,但是脾气可不小。   像他这种在皇上皇后庇护下长大的皇子,发号施令惯了。   最见不得的就是被人设计背叛。   温修远自诩聪明,可是楚南池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盯紧他。”   “是”   。   兴许是一朝开荤。   又逢大雨连绵。   之后的三天里,贺故渊几乎是夜夜笙歌,乐此不疲。   没羞没臊的拉着楚南池。   楚南池但凡拒绝。   他就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惹的楚南池心软。   只好由着他。   后果就是两个人在山庄翻云覆雨,厮混了三日。   若不是还有正事要做。   他看,贺故渊怕是不想离开床榻半步。   “公子,温修远离开了东宫。”   等了三日,终于有了动静。   楚南池冷哼:“能活着走出东宫,还真是有本事。按计划行动。”   。   时间倒回早晨。   温修远趴在地板上,浑浑噩噩的醒来。   距离他的不远处,一具女尸已经死去多时了。   从她身上凌乱的衣物看得出来,死前遭受过什么。   温修远艰难的扭过头,他现在浑身都是血,不过三日骨瘦如柴。   身体的痛远比不上心里的痛。   他颤抖着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朝着柳如烟走过去,最后无力的瘫坐在她面前。   她的眼睛依旧瞪的很大,像是死不瞑目。   豆大的泪珠砸下来,温修远哭着合上她的眼睛:“对不起。表妹,是我连累了你。”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从那场宫宴开始,一切就不受控制。   太子明明之前相信了他的话,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变了。   明明在此之前,他仕途顺遂。   只要帮着贺文除掉楚南池,他就能飞黄腾达。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想到这三日的屈辱,他已然心灰意冷。   从他踏进东宫就被关到这间屋子,他根本就没有见到太子。   也根本猜不到太子为什么会突然变卦。   不但让人凌辱死了柳如烟,还让人这样对待自己。   他猜不到太子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只知道,无论做什么,自己都反抗不了。   堂堂太子想要弄死他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官,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很绝望。   他已经消失三天,贺文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他不认为贺文会来救他。   那不是坐实了他们两个有交易。   这么大个把柄,贺文怎么可能上赶着送给太子呢。   温修远越想越觉得活下去太过渺茫。   他抱着柳如烟,想起从前在家乡读书的场景。   若是他一开始就没有答应贺文,是不是就不会害死表妹,害死自己。   然而,他现在想这些已经于事无补。   过了不知道多久。   屋外传来走路声。   温修远后怕的抖了下身子。   这三日,他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现下听到脚步声,那些狰狞屈辱的画面就钻进脑海中。   门被打开。   走进来一个太监。   那太监轻蔑的站在远处,嫌弃的捂捂鼻子:“太子宽容,放你出去。你可以走了。”   温修远不敢相信,太子居然放过自己?   太监见他不动,催促道:“快点,不想走是不是?”   “走走走”   温修远把柳如烟一扔,连滚带爬的,他身上全都是污秽,腿上更是鲜血淋漓。   但是能出去,他根本顾不得了。   太监丢给他一件外袍:“跟我走吧。”   “是是”   温修远手忙脚乱的把外袍穿好,遮住他满身的呜遭,又理理头发一瘸一拐的跟在太监后面。   东宫侧门,太监打开门甩甩浮尘:“走吧。”   “多谢公公。”   温修远从侧门出去,穿过长长的宫道,他一路小跑像是怕被追回去。   一口气不停,直到彻底离开皇宫,进入长街。   他扶着墙,险些晕倒。   可是他不敢停,袖子胡乱的擦着额头的汗,朝着住处跑去。   东宫里。   太子正在前厅喝茶,他对面坐着一个男子。   太监回完话,太子摆摆手让人下去。   “小阁老,我可是看在你的面上把人放了,这个人情你可别忘了。”   他对面的正是有小阁老之称的程节。   程节的母亲,只是阁老的一个妾室。   可是架不住阁老年过花甲就这么一个儿子。   给他面子的,都叫他小阁老。   程节摇着扇子,对太子很是恭敬:“殿下的人情,我一定铭记在心。”   太子又道:“只是这个温修远实在可恨,爬床就算了,还联合老五算计我。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非要折磨死他。”   程节:“殿下放心,等我问到我想要的,一定把人在还给殿下。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太子想到程节给他说的计划,面露喜色。   只要能给老五添堵,他巴不得。   “你这样做,就不怕玉贵妃秋后算账?那个女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就连我这个东宫太子都被她算计好多次,你还是小心点。”   程节不屑的哼道:“她早就看我不顺眼,那又如何,她还敢杀了我不成。只要我死了,我爹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这是自然,谁不知道阁老爱子如命。”   “殿下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到时候殿下可别手下留情。”   “这是自然。”   他们二人的谈话,很快就传到了楚南池的耳朵里。   楚南池轻点着桌案。   “程节。”   这个人的混账名声可是出了名的。   不然楚南池当初也不会把他扯进来。   事实证明,他果然忍不下去。   想想也对。   像这种被惯坏的世家子弟,却被自己最厌恶的人睡了。   这口气要是咽的下去。   他就不叫程节了。   青酒:“我们的人一路跟着程节,发现他把温修远带入一处屋子,正打算严刑拷问他。”   “哦”楚南池收回手,跟贺故渊对视一眼:“那我们去瞧瞧。”   皇城某处宅子。   温修远被一盆冷水泼醒。   他早上回到住处,洗了澡便睡下。   谁知天刚黑,就有一伙人闯进他家里,把他掳走了。   “醒了?”   程节摇着扇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人。 第83章 又偷听   温修远趴在地上,还没回过神。   手掌就被靴子踩住。   疼的当即叫出来。   程节欣赏着他的痛苦,脚下越发用力:“温修远,认识我吗?”   十指连心,温修远痛的不行,求饶道:“小阁老饶命,饶命啊。”   “哼”   程节给够了下马威,施施然的收回脚:“来人,把炭盆拿来。”   话落。   几个人抬着火红的炭盆放在温修远面前。   温修远哆嗦了下,他很清楚这是什么。   自古严刑逼供的法子多如牛毛。   这烧着滚烫的木炭不会让人死,却生不如死。   程节转身,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温修远,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然别怪我在你这身上戳几个窟窿。你放心,大夫就在门口,不会让你死的。”   “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修远是真的怕了。   他连日来被太子折磨,又被拉到这里。   程节的名声他是知道的,这个人不是好相处的,他说得出做得到。   “好,我就喜欢识趣的人。”   程节随即厌恶的说:“我问你,宫宴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指使你的?”   温修远早就猜到是因为那晚的事。   他现在也不明白。   明明他跟贺文计划的天衣无缝。   买通的小太监都是玉贵妃自己人,绝不可能出卖他们。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非但如此。   好像从那天开始,自己的命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了。   温修远趴在地上认命的交代:“是贺文。”   程节猛的把扇子一合:“我就知道一定是他。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来人,把他的话写下来。”   “温修远,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一个字都不要错,不然我一定会让你挫骨扬灰。”   温修远哪里还敢隐瞒,他虽然想借着贺文飞黄腾达,可不代表就不要自己的命。   尤其现在,贺文已经舍弃了他。   为了保命,他全盘托出。   程节的脸在他的陈述中越发的黑。   温修远跪在地上面如死灰:“贺文是要算计楚南池的。然而那天晚上,我一进御花园就被打晕,还被下了药。不知道是谁把我放到太子的床上。”   “至于您跟贺文的事,他说他也被人打晕。”   “事情就是这样。”   温修远现在无比后悔啊,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那么做。   事没成,自己的命要丢了。   程节:“你跟在贺文身边,没查出来是谁做的?”   温修远摇头:“贺文一开始怀疑是楚南池做的,然而那天晚上楚南池也被打晕,太医检查说他也中药。他便怀疑是太子半路想要截胡。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事情出了岔子。”   从事发到现在,温修远不是在和太子算账就是被贺文拉过去。   好不容易从东宫出来睡了一觉,又来了这里。   他来不及静下心思考。   不然,凭他的脑子早就想出来哪里不对劲了。   程节可不管那么多,现在整个皇城都知道他跟贺文搞在一起。   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他现在都没脸出门,更不要说这几日被父亲骂的狗血淋头。   所以这笔账他势必要放在贺文身上。   在他看来,这件事就是贺文自导自演。   他才不管背后还有谁,这件事就是贺文的错。   想到此,程节厉声质问:“你跟了贺文那么久,藏得那么深,总会知道一些他的事吧。说出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小阁老明察,贺文防我防的紧,多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前段时间买凶杀人。”   “杀谁?”   “楚南池。”   “他为什么要杀楚南池?”   温修远苦笑着把原因说了一遍:“小阁老,您是玉贵妃的庶弟,自然就是贺文这条船上的,何苦为难小的。”   “放屁”   程节上前踹了温修远一脚。   “小爷的娘,被玉贵妃那个贱人三天两头叫进宫责骂,更是连个平妻的名分都不给,让我支持她儿子,做梦去吧。”   “你给我仔细想想,除了针对楚南池,还有没有别的事。想不出来你就不用出去了。”   温修远咬着牙,有些事情他不敢说,可是不说,怕是真的没命。   在程节失去耐心之际。   温修远先是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说:“我说了,小阁老要替我保密,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求您给小的一条活路。”   “哼。温修远。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像你这种无权无势的芝麻小官,就是死了也没人能拿我怎么样。”   温修远心知肚明。   片刻后,像是鼓足勇气说:“贺文身边有个江湖人,那人身手非常高。贺文培养的那些杀手全都是通过他。”   “这算什么。他一个皇子,培养这种人才不是很正常嘛。”程节不以为然。   温修远却说:“可是贺文叫他叔叔。敢问小阁老,程家可有这样一位叔叔?”   “你说什么?叔叔?”   程节起身,惊讶的看着温修远,随后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你确定没听错?”   “没有。我以前一直以为他就是普通的江湖人,是用来保护贺文的。直到有一次贺文情急之下叫出来,我才知道。”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温修远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因为他到现在都记得。   当时贺文叫出来被自己听到时,那个江湖人看过来的视线。   那是想要杀人灭口的目光。   若不是他聪明,当即表示忠心,怕是当时就死了。   程节用扇子敲着手心:“程淑玉那个贱人,她娘就生了他一个,哪来的叔叔。就算有,也该叫舅舅。皇上的几个兄弟年龄可不小了,也不会武功。怎么可能冒出来一个叔叔。”   片刻后,像是想到某种可能,程节笑出来,满意的看向温修远:“算你识相。今夜留你一条狗命。滚吧。”   “谢谢,谢谢”   “谢谢小阁老”   温修远磕着头,立马跑了。   他气喘吁吁的跑入巷子里。   还没松口气,又被敲晕了。   青衣扛着人,朝东街跑去。   屋顶上的楚南池面不改色的直起腰。   随后腰上伸出一条胳膊。   贺故渊搂住他劲瘦的腰肢,带着人从屋顶飞了下去。 第84章 被砍死的温修远   “温修远说的这个叔叔,是不是那天在光济寺和你对打的那个?”   贺故渊在外面一直都是纨绔子弟,武功都不怎么会的废材。   所以那天在光济寺,他被人追着砍。   尽管如此,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楚南池身上。   自然,也很清楚那个江湖人。   “是他。”   楚南池一边从暗巷走出去,一边回忆那天的情景:“他的武功在我之上。出手特别狠辣,是冲着要我命去的。他虽然蒙着面罩,但从交手来看,年龄的确不小。”   楚南池想了想前世。   他好像从来没有在贺文身边见过这个人。   前世每次贺文来找他,基本上带的都是他现在身边的那几个王府的亲兵。   日常跑腿办事的也是那几个人。   不过也许是因为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或者是因为他常年在外面征战。   所以才没注意到这个人。   瞧他想的眉头都皱在一起,贺故渊戳戳他的小脸:“别想了,我会让人去查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解决掉这个温修远。”   “嗯”   两人沿着长街,一路去了东街。   他们的目的地是荷花阁。   自然不是前面热闹的阁楼,而是后面那个曾经用来私藏柳如烟的地方。   再一次被弄醒后,温修远都有些欲哭无泪了。   只是没想到一睁眼看到的是楚南池,还有他身旁的贺故渊。   他认命的低头:“看来刚才你也在。你还想知道什么,问吧。”   楚南池一点也不意外他反应这么快。   这个人的聪明,他自始至终都清楚。   楚南池冷漠的注视着他:“你错了,我不是来跟你聊天的。”   “那你想做什么?”温修远诧异的看着他。   楚南池缓缓的拔开手里的剑,剑身锋芒毕露,泛着寒意。   温修远往后退了一下,焦急的辩解:“楚南池,我是被逼的,那天晚上的事都是贺文策划的,你别杀我,别杀我。”   楚南池一步一步的走上前。   他看着这个前世把他玩弄于鼓掌,害的他父兄惨死的人。   那个时候他身中七日散,命不久矣。   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在跟他们周旋下去。   这一世,他已经给了他苟延残喘的机会。   不能再让他活下去。   剑锋离自己太近了,温修远慌乱的摇头,两手撑在身后不停的往后退:“不,楚南池,不。”   随后,凄厉的惨叫声在后院响起。   鲜血哗啦一声,喷溅而出。   温修远直接疼晕了过去。   楚南池面不改色的继续挥剑。   他不能忘记前世的血仇。   这一世,如果不是他去的及时,南境的战场上父兄的安危一样保不住。   都是他们。   都是他们。   他们,不得好死。   楚南池的剑法出神入化,何况是用在这么个无法反抗的人身上。   他恨不得把温修远骗成几百块,几千块。   才能消了他的心头恨。   屋里的惨叫声越来越弱。   温修远晕过去,又被剧痛折磨醒,直到后面气若游丝。   他如同一块烂泥瘫在地上,周身全部都是血。   濒死之际,他仍旧不明白,声音微弱的问:“为什么?”   楚南池冷漠厌恶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用力一挥,落下最后一剑。   温修远的瞳孔瞬间睁大,彻底没了声息。   这个人再一次死在自己面前。   楚南池依旧不能解恨。   他楚家那么多条人命,就是杀他千次万次也不为过。   “南池,好了没事了”   贺故渊上前握住楚南池的手,把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楚南池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手掌竟微微颤抖。   对温修远的恨刻在他的骨血里,哪怕轮回重生依旧战栗。   贺故渊抚摸着楚南池的后脑勺,让人靠在自己肩膀处:“乖,没事了。”   他的声音很低,一声又一声坚定,楚南池的负面情绪很快消失。   青衣站在门外,听着前方的动静回头说:“公子,云松来了。”   楚南池站直身子:“把那个看门的扔进来。”   青衣很快就把被打晕的看门小厮丢进来。   他早就被打晕,青衣把他扔在温修远旁边。   楚南池冷漠的视线从温修远的死尸上移开:“走。”   荷花阁。   云松带着一批官差从大门闯入。   这么一大批带刀的官差进来,吓的不少姑娘尖叫连连。   老鸨扭着腰上去:“哎呦,云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云松朝后面挥手,声音清冷:“搜”   官差们一拥而上。   “这是干什么”   “云大人,这是怎么了?”   云松背手而立,视线从楼上楼下围观的众人脸上略过,没有言语。   这里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   身为大理寺卿,他公正严明,在民间颇有威望。   没有喝醉的聪明人,都知道这里怕是摊上大事了,纷纷起身想要走。   被门口的官差全部拦下。   一时间纷扰肆起。   很快,搜查的官差回来汇报:“大人,后院发现尸体。”   “什么?天爷啊!怎么可能!”   老鸨叫唤着,一脸的不可思议。   云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来人,请她一起去看看。”   “不,不”   “大人,这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老鸨想要后退,就被孔武有力的官差抓住,拉着她往后院去。   除了她,还有一些想看热闹的。   见官差没有阻拦,都跟在后面。   “咦!这荷花阁后院怎么有这么大一处地方?”   “是啊,你我经常来这里,居然都不知道?”   “寻常的青楼后院都是下人住的地方,这里怎么不一样呢?”   “这荷花阁不得了啊!”   经常逛青楼的这些人进了后院,就看出来不同。   云松听着那些人的话,默默的记在心里。   一群人朝着屋子走去,在看到屋里的场景后。   胆小的已经冲到门外吐了起来。   “我的天啊!那是什么?”   “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会砍成这样?”   “真是要命啊!看着地上一块一块的,这是被剁成肉块了!”   “怕不是有杀父之仇吧?”   “你们看这屋子的装扮,是个姑娘的起居室。怎么会死个男人在这里?”   云松拧着眉站在屋里,瞧着地上的肉块,也有些不适。 第85章 连夜审问   官差检查了一下。   另一个倒在地上的还有呼吸。   官差惊喜的说:“大人,这个还活着。”   “把人带回去关起来。”   云松转过身看向已经吓瘫在地的老鸨:“封锁荷花阁,所有人不得离开。”   围观的一听,还要带他们。   也顾不得看戏了,纷纷叫冤枉。   “都闭嘴!”   “谁在乱叫,拉出去杖责三十。”   。   山庄。   楚南池拿着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剑身。   他情绪不高。   贺故渊坐在一旁,见他不言语,识趣的没有打扰他。   过了会,青衣从外面回来。   “主子,云松已经查封了荷花阁。一干人等也都压在楼里,看情况是要连夜审问。”   “嗯”   青衣见楚南池没有接着吩咐,便退下了。   贺故渊伸出手揉揉他的脑袋,楚南池偏头看他。   贺故渊勾唇:“歇息吧,什么事明日再说?”   楚南池定定的看了他很久,喉咙翻滚:“嗯”   荷花阁灯火通明。   入夜的这里,原本该热闹非凡的青楼,此刻特别的安静。   大部分的人,初步盘查后全都放了回去。   至于楼里的姑娘,害怕的缩在一起。   云松派人把他们全部押在后院。   他则坐在前厅一个一个审问。   楚辰这几日被拉去练兵,方得空就打算去找云松。   长公主府转了一圈,结果卧房黑灯瞎火的,他没找到人。   到了长街,才知道是又出事了。   他有些担心,便寻着地方去了。   荷花阁内。   云松坐在一楼大厅内,面前坐在地上的正是那个看门的小厮。   他被人泼醒,在看到云松后吓了一跳。   忙趴在地上求饶:“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云松语气淡薄:“我还没问,你就喊冤?”   那人紧张的咽咽口水,谁不知道大理寺卿云松是个有案必查,逢案必出的。   哪怕不是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只要他碰到冤屈都会出来审理。   云松弯曲着手指,轻轻敲击手边的桌面,视线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说说你知道的。”   那人被敲晕,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   而整个一楼大厅全都是带刀官差,气氛特别的凝重。   他斟酌着开口:“大人,我就是后院的看门小厮,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话的期间,他已经满头大汗,紧张的用袖子不停的擦汗,六神无主的四处乱看。   然而现场除了云松的人,根本没有外人。   他无法判断到更多的讯息。   “带他去后院看看”   身侧的官差上前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大人,大人”   小厮吓的一直求饶,被半拖着往里走。   楚辰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云松扭过头,对上男人略疑惑的目光,对门口拦住他的人说:“让他进来。”   官差后退一步,不再阻拦。   楚辰先是抬头看了眼牌子,这不是南池说的那个荷花阁。   但是今晚他不知道这里的事情。   楚辰进屋,敏感的察觉到云松的情绪不高,再看他眉眼都是疲惫。   “什么天大的案子不能明天再审。我送你回去休息?”   云松敲击桌面的手指一缩,清冷的眸色抬起对上少年关切的目光。   身上的冷意散了几分,露出点笑意:“没事。你怎么来了?”   他保持着唇角的淡笑,精致的脸庞在烛火下让人心生摇曳。   很奇怪。   他从未对任何男子有过其他想法。   可偏偏在经过一夜情后,内心对云松滋长出来不一样的情愫。   明明在此之前。   他们可以说不算认识。   楚辰薄唇轻启,突然有一闪而过的念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他这话问的突兀,像是想起来什么,可又像什么都没想起来,俊脸上都是疑惑不解。   云松知道他不记得。   楚辰是长在战场上的人,在他的心中。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救过的人太多了。   所以不会记得自己,也无可厚非。   云松漆黑的眸色里遮住那抹火热,笑了笑:“这是你新学的话?”   对方显然把自己当成搭讪,楚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就是有点熟悉,应该是我记错了。”   他没有记错。   云松也不打算说。   “大人”   两人的对话,被去而复返的小厮打断。   小厮的脸色跟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煞白煞白的,面若死灰。   再见到云松后更是激动万分:“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个看门的!”   楚辰见到此景,自觉的站在云松身侧,充当护卫。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温修远的惨死显然是吓到了人。   这次根本不用云松严刑逼供,小厮跪在地上全都说了。   “大人,我真的是个看门的。”   “死的那个温大人,他每月十五会从后门过来看东院关着的那位姑娘。”   “我只负责看门,然后守好后门以防那姑娘逃跑。”   “真的只是这样,其他的我都不知道,我只是个收钱看门的小厮。”   “大人,请您明察秋毫,他的死跟我没关系。”   他哭哭啼啼的哀嚎,吵的很。   楚辰见云松不自觉的揉捏了下眉心,呵斥道:“闭嘴!在乱嚎我就宰了你。”   小厮吓的立马捂住嘴。   云松抬眸看了他一眼,楚辰听话的退下去。   “我并没有在屋里看到那位姑娘,她人呢?”   小厮哆哆嗦嗦的说:“我也不知道,前几日突然不见了。我是送饭的时候发现的。”   “然后呢”   “然后我就告诉了老鸨,老鸨跟我说,让我拿钱办事管好嘴,剩下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小厮边说边跪下磕头:“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云松扭头对官差挥挥手。   小厮被带下去了。   云松起身:“你是懂剑的,跟我一起去看看后院的尸体。”   “好”   二人来到后院。   不少人或站或坐的等在那里。   云松现身后,首当其冲要过来的就是老鸨。   从事发到现在,云松提问了很多人,就是没提审老鸨,她现在心里很没有底。   “云大人,云大人。”老鸨上前被楚辰挡住。 第86章 不好惹的楚辰   楚辰没带剑,但身宽挺拔,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老鸨讪笑的退开:“云大人,我有话跟您说。”   云松意味深长的瞅着眼前这个中年女人,抬手握住楚辰的胳膊,往后轻轻扯了下。   楚辰退后一步让开位置,只是目光冷然的落在老鸨脸上。   “那就一起过来吧。”   老鸨没想到他要带自己去看温修远的尸体。   傍晚出事的时候,她光是在门口看一眼就吓的不行,哪里敢靠近看啊。   这下被楚辰直接拎得屋里,看那血腥的一块块,捂着嘴立马呕吐起来。   云松倒是神色依旧,只是眉眼也泛着不适:“你看看,这是江湖人的手法吗?”   楚辰在门口捡了个树枝,神态自若的蹲下查看尸体。   他这种战场杀进杀出的人,什么没见过,就这小小碎尸算个屁。   他边查看边说:“此人手法相当的利落。”   “不仅如此,他的功力也不浅。你看这里”   楚辰戳戳骨头,回头对云松说:“切口相当的平整,这是一刀下来的,不是寻常练武之人。”   衙门的仵作验尸,跟楚辰这种出发点不一样。   楚辰显然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云松微微蹙眉,转身吩咐官差:“去查查温修远这几日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官差:“属下这就去办。”   楚辰捏着树枝翻来覆去,没有查看到别的有用信息。   实际上仵作在第一时间已经检查过了。   温修远身上除了一件破衣服,什么都没有。   线索少的可怜。   在翻看到温修远被断掉的一根根手指,楚辰突然微微蹙眉。   他鹰眸微眯,神色未明的看着面前这一摊。   方才,他只念着云松这么晚还在办案,没仔细想。   现在反应过来。   这种手法根本不是普通凶杀,而是仇杀。   这么恨温修远的人,答案昭然若揭。   楚辰懊恼的咬了下舌头。   怪不得南池老是吐槽他,他真是个榆木脑袋。   刚才那条线索就那么说出去,会不会坏事啊。   他只希望,云松别那么聪明。   “怎么了?”   云松见他迟迟不说话,关切的问了句。   “没事”楚辰站起身,嫌恶的丢掉树枝:“这都成这样了,还能看到啥。”   云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偏开脸看向在门口呕吐不止的老鸨:“现在可以聊聊了。”   老鸨吐的面色发白,跪倒在地:“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她一个劲的喊冤,多的字一个都不说。   云松站立片刻,居高临下的看着。   那老鸨见他不说话,哭的更大声,外面庭院里不少人都往这边看。   云松搓搓手指,云清风淡的打断她的哭声:“不说吗?”   老鸨的嗓音凝固一下,只一秒的时间又开始嚎:“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人也不是我杀的。我一个老妇人,就是鸡都不敢杀,何况是人啊。求求您放了我吧。”   她的求饶,云松并没有多说什么,扬声对着外面说:“来人。”   “大人”   “把她押进大牢,严加审问。明早我要知道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是。”   一听说要把她关进大牢,老鸨用力的抓着门,摇晃着头:“不,不,我不去大牢,不去大牢。大人饶命啊。”   云松对官差挥挥手,身高体壮的官差连拖带拽的把老鸨押走了。   兴许是杀鸡儆猴的效果比较明显,后面其他人的审问就很简单了。   审问完一轮,已然深夜。   吩咐人严守荷花阁,楚辰送云松回家。   马车走在寂静的街道,外面安静的虫鸣声都听得到。   云松从上了马车就一直闭目养神,楚辰坐在他对面想开口,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临到长公主府时,马车被碎石颠了下。   靠在车壁的云松一个踉跄往前栽,一直盯着他看的楚辰急忙接住他。   云松微微睁开眼睛,自下而上的跟他对视。   他眼眸黑亮又深邃,身上的味道清新淡雅,特别好闻。   不像楚辰,风里来雨里去的,糙得很。   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楚辰略紧张的滚滚喉咙:“没事吧”   云松轻轻摇头坐直身子重新靠回去。   怀里的温度一下子没了,楚辰失落的揉搓下手指。   “你明天有事吗?”   楚辰听到云松的问话,立马摇头:“没事。”   “那你明天帮我去查一下,皇城最近有那些江湖高手在,尤其是功力深厚的。”   “让我去查?”   这种官府办案的事情,让他去查。   难不成云松知道了什么?   “嗯。你武功高,就算对方察觉也打不过你。但我手底下那些官差就不同了。”   他这是夸自己厉害吗?   要说武功,楚辰自认不虚别人,他从十岁就跟着楚楼上战场,杀敌无数。   哪怕是所谓的江湖高手,论单打独斗没几个能赢过他的。   不过,云松这么夸他,楚辰别提多开心了。   连日来的郁闷也一扫而光,正好还能借着查案子的由头跟云松接触。   “好。我会去查的。”   “嗯,注意安全。”   “大人,长公主府到了。”   马车在府门外停下,楚辰率先跳下去,随后握住云松的手腕扶他下车。   把人送到门口,楚辰挠挠头还是说了句:“你身子养好了吗?”   这个问题,他觉得问的很蠢。   这都多少天,天大的伤口也好了。   只是这些日子,找不到机会单独跟他说话。   楚辰第一次气自己嘴巴那么笨,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   倒是云松止不住勾唇,眼睛里泛起一丝温柔,声音仍旧清清冷冷的:“已经好了。回去吧。”   “哦”   楚辰只好目送他进府。   。   荷花阁的事情,不出一夜就传遍大街小巷。   青楼死人是很正常的。   但是死的是朝廷命官,又是那种残忍的死法。   这可不是小事。   足以让不少人胆战心惊。   次日早晨。   楚辰就去温泉山庄找楚南池。   他昨夜就猜到了温修远的死,为了避免坏事,先来跟楚南池通通气。   “二哥来这么早,一起吃饭。”   下人刚把早饭摆放好,楚南池刚坐下就听到楚辰来了。 第87章 温修远该死   “你们怎么吃这么晚?”   楚辰没在饭桌前坐下,而是坐在一旁的客座。   他这么随口一问,楚南池耳尖红了几分。   习武之人一向是早睡早起的,只是这些日子被贺故渊缠着,作息都有些不正常。   这话,他是不好意思跟哥哥说的。   贺故渊脸皮很厚,笑嘻嘻的说:“二哥一早来,是不是为了荷花阁的事情。”   话题转到正事上。   楚辰:“你们杀温修远怎么没提前知会我一声 ?”   楚南池喝着软糯香甜的米粥说:“原没想着这么早就杀了他,只是事情发现的太快。他先是被太子掳走,又被贺文拉去,这个时候杀了他,正好可以栽赃给他们。”   温修远该死。   早就在他重生的那一天,他就该死。   只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太多,没来得及杀了他。   而且他烂命一条杀了就杀了,楚南池是要把他最大利用化。   楚辰点点头,不慎在意这个:“昨天我去的时候,云松让我看看,我说这是江湖高手所为,后来反应过来担心坏了你的事。”   楚南池自然知道他的担心,虽然他现在有把握处理好一切,但也很感暖家里人的支持。   “不会。二哥这句话反而是帮了我。”   “帮了你?此话怎讲?”   楚南池放下碗,慢条斯理的说:“二哥,还记得当日在寺庙偷袭我们的那个人吗?”   “你是说跟你交手的那个?”   “对。他就是贺文手里那个举足轻重的江湖人,也就是玉贵妃所以的兄弟,贺文的叔叔。”   昨日审问温修远的时候,楚辰不在。   现在听的满头雾水的。   “什么叔叔。贺文的叔叔不是都在封地吗?”   皇上的几个兄弟都远在封地,哪有在皇城的,还这么高的武功。   “温修远说,贺文对这个叔叔非常的敬重,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人。也许他跟玉贵妃有什么旁的亲属关系咱们没查出来。”   这个人,楚南池前世没见过。   所以哪怕是现在知道了,也只能重新去查,不过好在他们在暗处。   贺故渊:“看他的年龄不算小,这种关乎皇族的秘密,你们的人可能查不到。我让外公去查。”   “镇北王足智多谋,见多识广,一定比我们查的细。就是我听说你又被罚跪。老王爷是不是很生气?”   “外公都习惯了,无事。”   说到皇上,楚辰不免又想到云松:“云松说让我查皇城中有那些江湖高手在,你说我要不要把这条线索告诉他?”   贺文身边的那个人藏得非常深,如果没有人指点,官府几乎没有可能怀疑到一个皇子身上。   但是这么直接的去说,楚辰又怕云松误会什么。   毕竟郡王身边埋的那么深的棋子,自己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该怎么解释呢。   楚南池清楚他的顾虑,轻轻敲击桌面想到那张纸上的名字。   突然手指微顿,他看向贺故渊:“南境的那个供药商人死了,这事有没有传到皇城?”   贺故渊夹了个菜饼塞到楚南池嘴巴里,姿态亲密又自然:“没有。南境的会长现在换成了我的亲卫。他一直在伪装跟皇城通信。”   这还要多谢中间搭桥的人一直没在去南境,所以没发现通信之人已经换了。   “你这么问,是想到好主意了?”   贺故渊了解他,南池的小脑瓜子,聪明着呢。   “贺文现在无人可用,如果户部侍郎出事,那个人一定会现身。到时候二哥带着云松去。”   “好,就按你说的办。”   这下解决问题了。   楚辰看向吃饭的楚南池,又看看贺故渊,现在才发现这两个人相处的也太融洽了。   “你们两个为什么住这里?”   他今早去西苑找楚南池,才知道他来了这里。   这还是楚南池第一次不在家里住。   光顾着说正事,还没问原因。   楚辰话音刚落地,贺故渊眯着眼笑语晏晏的看着楚南池。   楚南池不动声色的吃饭:“他被皇上禁足一个月,在这里我们商量事情方便些。”   “商量事情?贺故渊,你打算坐那个位置?”楚辰压低声音问。   除了这个理由,他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贺故渊也不遮掩:“嗯”   “太好了。”楚辰激动的站起身,拍拍贺故渊的肩膀:“你小子可以。”   贺故渊笑:“二哥这么激动。”   楚辰:“当然了。谁不想辅佐明君。你数数你那几个兄弟,全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尤其贺文,心狠手辣。他居然想要杀我全家,我恨不得一刀劈死他!”   提到这个,楚辰就生气。   楚家三代忠臣,父亲更是忠贞不渝。   他十岁上战场,流过血流过汗,结果上辈子死在自己人的暗算里。   一家人都落的那么惨。   这让他怎么忍得下去。   “二哥不用生气。贺文会自作自受的。”   南境战场的事情,外界都以为楚楼的受伤是因为南凉,可屋里这几个人都非常清楚。   “哼。小人一个只敢搞背后偷袭。”楚辰对他非常不屑:“话说,这事你跟老王爷商量没有?”   贺故渊:“外公让我跟南池多来往。这意思不言而喻。”   “对对对”楚辰赞同道:“老王爷也知道南境发生的事情,他肯定是猜出来了。既然咱们两家达成共识,那做事情就好办了。”   他俩说话的功夫,楚南池吃饱了,他放下碗筷:“扳倒贺文不难。他手里就那么几张牌,一一拔出掉,他就是没牙的废物。”   等到了那时候。   他一定会千刀万剐了他。   楚南池神色难看,对贺文的恨意太过明显。   贺故渊微不可察的叹口气,宽大的手掌握住他,轻声道:“一定会成功的。”   楚南池偏头看他,喉咙滚了下:“嗯”   楚辰看着他们这突然让人插不进去的氛围,疑惑的蹙眉。   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二哥。你先回去等消息。我这边安排好了会通知你。到时候你带着云松去指定的地方。”   “嗯。”   楚辰摸摸鼻子,突然冲楚南池挤挤眼:“南池,你出来下,我有话跟你说。” 第88章 苦恼的楚辰   楚南池还是第一次见楚辰这样。   他二哥性格洒脱,直言不讳,脑袋没有四肢好使,还真是破天荒的有悄悄话说了。   楚南池跟他出去。   楚辰拉着他,一直躲在角落里没人方才松开他。   人喊出来了,他神色又有些支支吾吾的。   这让楚南池更好奇了:“二哥,你怎么了?”   楚辰眼睛一闭,心一横:“我前几日酒喝多了,把云松睡了!”   “谁?”   “你把谁睡了?”   楚南池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二哥和云松?   楚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把那天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下。   其实也不是很详细。   他自己也只记得大概。   但是喝酒之前的事情记得很清楚。   “云松说是意外,也不让我负责。我也不敢多提,你说怎么办?”   楚辰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只能求助家里最聪明的弟弟。   云松给楚南池的感觉,一直都是清廉公正的好官。   但是现在这个消息太震惊了。   楚南池小声说:“前世我死的时候,云松都没有娶妻,也没听说他喜欢谁,他好像除了办案就是办案。”   “那我岂不是毁了他两辈子的清白。”楚辰瞬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楚南池薄唇微启,带着点笑意:“二哥也不能这么说。你不是说云松没有生气吗?”   “是啊”   看着自己哥哥傻乎乎的模样,楚南池叹口气继续说:“那你不觉得这中间有问题吗?”   楚辰还是没理解他的意思,直愣愣的问:“有什么问题?”   “如果换做是你,你不会杀了对方?”   是啊。   楚辰恍然大悟。   他光顾着想怎么负责,怎么办。   却忘了这一茬。   “你说你醒来后,云松只说了不用负责,关于其他的一概没说。那是不是代表,他也喜欢你?或者说他喜欢男子,不在乎跟你风流一夜。”   这两种答案,以楚辰和云松往日的交情来看,似乎第二种靠谱些。   但那人是云松。   云松此人,在皇城的名声是谦谦君子,皎皎月光,不是滥情之人,也不是流连烟花之地的风流浪荡子。   那是,喜欢楚辰吗?   楚南池微微蹙眉,似乎遇到一个不太好理解的问题,他又问:“二哥从前跟云松有过接触吗?”   楚辰上次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云松,但他真的想不起来。   按理来说,云松这种身份的,他不可能不记得。   楚辰扒拉扒拉自己的记忆,沮丧的说:“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都是在南城,在皇城呆的时间也就是这几年多些,但真的没接触过他。”   昨夜他本来想问云松的,奈何案子繁重,他满脸疲惫。   自己没舍得在烦他。   楚南池:“二哥也不用急。既然云松没有恶意,那二哥就顺其自然。”   就像他跟贺故渊这般。   两月前,他们也不认识,现在不也成了一张床上的人。   缘分总是说不好的。   “也只能这样。只是我睡了他,就要负责。”   “如今多事之秋。如果云松不愿意,二哥不要强求。免得牵扯他卷进来。”   “我知道。”聊完自己,楚辰话锋一转:“我看你跟贺故渊刚才的相处,你们什么情况?”   提到他跟贺故渊,楚南池看向远处,声音悠远。   “二哥。我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相信别人,温修远的背叛是我一生的痛。可是当我看到贺故渊跪在宫门口,我的心控制不住的心疼了。”   “你喜欢上他了?那他呢?”楚辰追问。   楚南池想到贺故渊日夜粘着自己的那个样子,薄唇不禁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亦是如此。”   他们都不是遮遮掩掩的人,尤其是在自己的血亲面前。   楚辰啧了声:“怪不得上次去寺庙,那小子说了那么多。原来是说给我听的,奇了怪了,他以前不是不认识我们?”   说到这段感情的开端,楚南池也是啼笑皆非的。   缘分就是这样。   一个逃婚的人,无意间救了他的父亲,又在他中药之际救了他。   后面更是托付全部身家,毫无保留。   楚南池完全能感受到贺故渊身上,对他的炽热。   那份爱,不知从何处起,却浓烈非常,一点也不吝啬。   楚南池含笑道:“二哥还记得小时候,他罚跪我去给他送吃的吗?”   “当然记得。”   有好几次,还是楚辰带他去找的。   那个时候楚南池太小,皇宫之内哪能轻易乱走。   这些往事,也是楚南池最近查出来的。   因为前世背叛的惨痛,在回皇城之后,他就派人调查贺故渊。   实际上查到的东西跟传言没有太多区别,还不如楚南池亲眼所见。   唯一查出来的就是小时候的接触。   楚南池也想起来了。   所以他好像明白贺故渊为什么对自己,甚至对楚家这么好。   太傻了。   不过是几块点心和一些吃的,就换来他的全部。   “他被罚跪宫中,从小到大无数次。只有我给他送过那点微不足道的温暖。所以如今这般,大概跟那时候也有关系吧。”   楚辰恍然大悟叹口气:“哎,这小子也是命苦,摊上那么个爹。不过如果我们真的成功了,你有没有想过他是要坐那个位置的。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那个位置。   身负的东西太多。   比如子嗣。   楚南池扫了眼自己二哥,知道他是关心自己。   但是那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更在乎的是他的父兄,姐姐,嫂子,爱人,是不是平安。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只要楚家无虞。二哥,这条路注定充满血腥。谁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活着到那一天。”   “在此之前,人挡杀人,佛当杀佛。”   外面起风了。   夏天的雨带来丝丝凉爽,但是雨后骄阳依旧火热。   温修远的死因很快就传到宫里。   太子彼时正躺在东宫的贵妃椅上喝酒,闻言也就是冷笑一声:“程节可真行,下手这么狠。”   “既然他把人都杀了,那总得套出来点什么吧。去找程节问问。”   禀报的小厮正打算告退,另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进来:“殿下,云大人来了。”   “谁?云松?” 第89章 程节被杀   另一边。   贺文一早收到玉贵妃的传召让他进宫。   “母妃,你杀了程节?”   贺文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惊的坐不住。   虽然他也很恶心程节,可他到底是外公唯一的血脉,母妃说杀就杀了。   当真是比他还要心狠手辣。   玉贵妃端着茶杯,悠然的吹了吹:“他活一天,别人就永远不会忘记你跟他的事。”   “但是外公那里?”   程阁老就这么一个儿子,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不然也不可能让一个庶子爬那么高。   要是他知道了这事,还不气死。   到时候再查出来跟他们有关,那自己还怎么抢皇位。   玉贵妃:“放心,你叔叔亲自出手。他最后去的地方又是青楼,怎么都查不到我们。”   “母妃办事,儿子放心 。”   怪不得他今日没见到叔叔,想必是昨晚出宫解决程节去了。   没了程节,他就是程家唯一的血脉。   也是外公唯一的选择。   “娘娘,娘娘”   外面丫鬟的声音略焦急的从门外传来。   他们母子说话,特意遣散了下人,只留了贴身丫鬟。   没有急事,下人是不敢这么高声的。   “进来。”   推门而入的心腹跪在地上:“娘娘。外面传来消息,温修远昨夜死在了荷花阁。云松已经查到这里了,我们的人全被抓了。”   “什么!”   温修远死了?   还死在荷花阁?   “他怎么会死,他不是被太子抓走了吗?”   东宫的动静一直都在他们的监视中,温修远被程节领走,之后又被程节放了。   他的人亲眼看着温修远离开的。   还有云松。   他既然抓了荷花阁的人,那自己的事就瞒不住了。   “瞒不住了。瞒不住了。”贺文六神无主的念叨着,立马看向程淑玉:“母妃,现在怎么办?云松一定会告诉父皇的。”   “慌什么!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你开青楼?现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温修远怎么会死。”   程淑玉吩咐道:“你拿着我的出宫令牌去找临安,叫他速速回话。”   “是,奴婢这就去。”   心腹丫鬟拿了牌子,一出门就撞到喜庆。   看到他,心里咯噔一下。   “贵妃娘娘吉祥。皇上让我来请文王过去。”   喜庆带着小太监,弯着腰礼数很足。   程淑玉和贺文对视一眼,贺文眼里的慌张肉眼可见。   温修远不管怎么算都是他的人,如果被查出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他还在禁足中,若不是母妃传召,门都不能出。   若是在受责罚,那之前的辛苦经营就要付之东流。   程淑玉上前一步,客气的说:“公公,本宫跟着去可以吗?”   “哎呦,娘娘这是哪里话。这皇宫您想去哪里不成,你问这话就是折煞老奴了。”   程淑玉很满意喜庆的态度,递给贺文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母子俩出门了。   御书房的气氛很紧张。   到了门口,程淑玉让贺文自己进去,她则站在门口。   贺文被传进去后,贺京和云松都在。   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   他心里明白八成真是温修远的事,态度诚恳的跪下:“参见父皇。”   “混账”   迎面皇帝就耍出来奏折,贺文根本不敢躲,连忙磕头认错:“不管父皇为何生气,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别伤了您的身子。”   “混账,看看你做的好事。朕让你闭门反省,你都在干什么!”熙正帝怒极。   青楼里死人就罢了,死的还是朝廷命官,今年的新科进士。   这也就罢了。   偏偏还是那种死法。   不仅如此,不知道谁把宫宴的事情传了出去。   原本被压下去的事情,重新被翻出来。   尤其是还牵扯到当朝太子。   百姓们都在猜是太子杀人灭口。   现在流言越传越厉害,根本就压不下去。   贺文捡起砸过来的奏折。   这上面明确的写着老鸨的供词,荷花阁是他的。   关押柳如烟的也是他。   温修远也是他的人。   尽管上面根本就没有写是他杀人。   可是看眼前的情况,皇上已经有了决断。   “父皇明察。温修远真的不是儿臣杀的。真的不是!”   云松站在一侧,耳边听着贺文的求饶,神色淡然的开口:“文王的意思是奏折上面都是假的?”   贺文声音凝噎一下,抖着唇:“不,不是”   反应过来,他立马又辩解:“父皇,荷花阁是儿臣的,柳如烟和温修远也确实是儿臣的人。可是柳如烟在半月前就被带走了。”   “下面的人害怕被责罚,一直都没告诉我。”   “至于温修远。宫宴第二天我是见过他,可是我问完宫宴的事情,后面就让他回家了。如果要说他最后一个见的是谁,应该问太子殿下。”   太子被牵扯进去,本就生气。   宫宴的那天晚上的事情,外界传出去的明明是贺文和程节的消息,为什么今日满城就都是他跟温修远。   这里面要说没有贺文的手笔,打死他都不相信。   眼见温修远把火燎到他身上,贺京冷哼道:“我是见过他,可他是大摇大摆出的东宫。你以为东宫是什么地方,皇宫禁地,那日当差的那么多,我还能说谎吗!”   糟糕!   忘了这个!   贺文懊恼的差点咬住舌头。   但是眼前的情况,他不可能认,也不能认:“父皇明察。自从温修远进了东宫。儿臣真的没有再见过他!”   熙正帝目光在太子和贺文之间打量片刻,沉声质问:“那他那个表妹呢?你费尽心机把人关起来,丢了你不派人找找?”   贺文趴在地上:“儿臣派人一直在找,但是直到今日都没找到。”   熙正帝面露厌烦。   他不反对下面的皇子搞计谋,但是这么蠢真是让他丢脸。   “你没找到,朕替你找到了。”   柳如烟的尸体,是在乱坟岗发现的。   现在正值夏日。   尸体就用草席子卷着,野狗吞食,早就面目全非。   云松:“仵作初步验过,柳如烟生前遭受到了非人的强暴,且她的死亡时间只比温修远早一日而已。”   贺文现在是百口莫辩。   温修远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他又是寒门子弟,背景简单好拿捏。   所以贺文才选择了他。 第90章 三十棍   如果早知道会给自己惹来如此大祸,他说什么也不会沾染这表兄妹。   事已至此,贺文只能喊冤:“父皇,儿臣敢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我做的。”   熙正帝已经不相信他的话:“你以为你背后做的那些事,朕不知道吗?朕是给你留着脸面,现在朕看你是不受教训不行。”   “来人,传旨。文王品德不佳,择日起撤掉郡王”   “皇上。”   程淑玉打断皇上的话,哭哭啼啼的从门口进来,跪到在地:“皇上明鉴,都是臣妾不会教养孩子,求皇上看在臣妾多年侍奉的份上,饶了文儿吧。”   “哼”熙正帝愤怒的拍了拍桌子:“你是怎么教他的!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现在外面全都是太子不正之风的言论,如此以下犯上,还有脸求情。”   程淑玉捏着帕子,泪眼婆娑的望着熙正帝:“皇上。外面的事情,臣妾也是刚知道。真的不是文儿做的。”   “文儿被禁足。也就是今日臣妾不太舒服才唤他进宫。除此之外,他都没有出门一步。”   “若是皇上不信,那臣妾给太子殿下赔罪,求太子殿下见谅。”   她作势要给太子磕头。   熙正帝对她到底是有几分感情的,她又这般放低姿态,当即制止:“行了,如此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这件事影响太大,不罚不行。”   “宫宴的事情,太子也有错。往日你在东宫胡闹,朕都当看不见。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有下次。”   太子被训,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心里很不爽,面容恭敬的说:“是,父皇。”   熙正帝:“至于温修远的死。贺文,不管是不是你做的,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摆在这里,你也不希望朕再往下查,查到一些别的事情吧”   “父皇”   程淑玉一把抓住贺文,抬着小脸期期艾艾的看着皇帝:“是,全凭皇上做主。”   熙正帝冷哼,也并不打算在追求。   在他看来,无非就是算计不成,贺文恼羞成怒杀了温修远。   不过温修远自作自受,死有余辜。   只是牵扯到太子,终究是可恨。   熙正帝道:“云松”   “臣在”   “把他带到大理寺门口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三十棍!   这不是要了他的命!   贺文害怕的跪地磕头:“父皇饶命,父皇饶命啊!”   他说着又拉着程淑玉:“母妃,你替我求情啊。三十棍下去,儿臣不死也残了。”   “这是什么话!”熙正帝恼怒的指着他:“你好歹是习武之人,三十棍都不敢承担,真是枉为朕的儿子”   三十棍。   说得轻松。   又不是打在你身上。   贺文是一棍都不想挨打,更何况在大理寺门口。   到时候围观的百姓那么多。   这可比贺故渊跪在御书房门口还要丢人。   这将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   云松垂眸,瞳孔里泛着冷意,注视着他:“我记得贺故渊当年可是被打了五十棍都没事。贺文,舅舅已经手下留情。只要你在大理寺门口挨打。百姓到时候会夸赞朝廷处事公正,这件事就不会进一步扩大。还望你以大局为重。”   云松的这番话,彻底堵住他的求饶。   就连程淑玉也没在说话。   除非他们能证明温修远是太子杀的,不然这件事抵赖不掉。   熙正帝越看他越烦,尤其是这副敢做不敢当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上次你公然在国寺杀人,云松已经帮你遮掩。结果你不知收敛,这件事没得商量。从今天起,不准你进宫见你母妃,也不准出王府。听到没有!”   贺文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磕头。   程淑玉攥紧手里的帕子,只要保得住他的郡王身份,一切就还有机会。   皇上处理完他们,这才想起来另一个人,他看向云松:“程节人呢?怎么朕派人叫他,到现在都没来。”   云松:“程府的人说,程节昨日出门喝酒,还没查到在哪个秦楼楚馆。”   奏折上写的很清楚。   温修远是被程节带走的。   但是以皇上对程节的了解,那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纸老虎。   谋杀朝廷命官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算了,这事交给你去办吧。朕累了,都出去。”   “是,臣告退”   “儿臣告退”   程淑玉起身,对贺文递给眼神,随后她施施然的走上前,声音柔的能掐出水:“皇上,臣妾给您按按头吧。”   熙正帝闭上眼:“嗯”   从御书房出去。   太子乌眼鸡似的瞪着贺文,面子功夫都懒得做讥讽道:“五弟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拉下去吗?”   贺文喊冤:“太子殿下,我真的是冤枉的。”   太子才不信:“哼,那你的意思是说杀人的是程节了?程节最多恐吓两句就算他有胆,杀人这事怎么可能?何况,我可是听说五弟身边有个武林高手。”   贺文心里咯噔一下。   临安的身份这么隐蔽,他怎么知道的。   太子懒得跟他废话,看向云松:“要不要我派人押他去大理寺。”   云松神色淡淡,对他俩的争吵视若无睹:“多谢。”   贺文生气道:“不用,我会自己走。”   大理寺门口。   楚南池接到消息,就跟贺故渊来了。   两个人跟着楚辰,反而进了大理寺,不必跟百姓在门口挤了。   楚南池见楚辰跟进自己家似的,琢磨出来云松的态度,在看自己哥哥傻乎乎的跟个愣头青似的,了然的笑笑。   说是门口,就是门口。   云松让人把贺文,押在大理寺的正门口。   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早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大理寺的官差就敲锣打鼓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哎呦,他就是那个杀人的五皇子啊?”   “是啊,就是他。看不出来相貌堂堂居然这么心狠!”   “太惨了,寡母洗衣,好不容易儿子当官,却死的这么惨。”   “天子犯法与民同罪。皇上能狠心这么打他,已经算明君了!”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区区三十棍便宜他了。”   “这话小声点,小心被抓去。”   “我听说这个五皇子,口味特别重,王府养了不少男男女女,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真是厉害”   “那这么说,太子的事情也是他做的?”   “那说不准呢。兄弟相残这事不是很正常。”   “真是个畜生。” 第91章 青酒青竹打人啦   贺文趴在长凳上,眼里全都是愤怒,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说。   只能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站着的云松。   云松漠视他,见围观的人差不多了,宣布开始。   砰!   木棍落下来的力道比想象中还要大。   这一棍,贺文险些晕过去。   砰砰砰!   青酒用力的挥着手中的木棍,毫不留情的跟青竹一人一边。   云松像是没有发现,大理寺行刑的换人了。   很快。   贺文不住的哀嚎。裤子上全是血。   看到血淋淋的,百姓的讨论声也小了不少。   打到二十的时候,贺文晕了过去。   抓着他的人有些紧张,这可是皇子,不是一般人。   云松面无表情的说:“继续。”   青酒啪的一棍子挥下去,每一下十成十的力道。   在场的官差都以为是皇上的吩咐,没人产生异议。   毕竟这件事牵扯到太子,影响太大。   “三十”   随着最后一棍落下,贺文已经血肉模糊,凳子下面一滩血,特别惨烈。   云松挥挥袖子:“送去王府。”   这三十棍实打实的落下,没有一点造假。   百姓们非常满意,一边散步一边夸皇上大公无私。   云松进门,就看到楚南池和贺故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几个人相互看看,沉默的跟他去了内室。   “外面人多眼杂,你还在禁足,不要太嚣张。”   他这话,说的是贺故渊。   贺故渊大大咧咧的一点也不客气:“要是别人,我还顾虑一下,这不是在你的地盘。”   云松不赞同的看看他,随后转向楚南池:“南池怎么也来了?”   楚南池直言不讳:“今日行刑的两个是我的人。”   如此坦白的说出来,云松挑挑眉,一点也不惊讶。   “我知道。”   这下轮到楚南池错愕,要知道能让他两辈子惊讶的人还真不多。   他之所以选择说出来。   一是前几次云松的帮忙,让他心有疑虑,想试探下云松的态度。   二是他对楚辰的态度,楚南池赌他喜欢楚辰。   结果正如他所料。   楚南池道:“你没什么想问的?”   云松轻缓摇头,目光移到贺故渊身上:“如果我没猜错,你要参与了是吗?”   贺故渊勾唇:“没想到先看出来的是你。”   云松也不是先看出来,只是前世他一心为民,等到很多事情发生,才后知后觉。   为此,后悔终生。   他招呼几人落座,目光转到楚南池身上:“南池今日这么开诚布公,想必是有话。”   聪明人之间说话总是直接的。   楚南池直言:“其实你是长公主的儿子。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帮我们。今日我让侍卫冒充,也是存了试探的意思。”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云松身为大理寺卿,就算是再不注意,也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的人被换了。   而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声张,未尝不是表明态度。   “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帮太子?”   “太子。”云松轻念,略带讽刺:“南池是觉得我跟朝中那些人一般无二,只一味讨好顺从?”   “不是。而是长公主跟皇上的关系如此亲厚,你不该。”   “哪有什么该不该。如果太子仅仅是昏庸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自私凉薄,手段阴险。他跟贺文就是半斤八两,这样的人,实难为明君。”   “云松不才,可也不想辅佐这样的人。”   自古读书人都有自己的骄傲,云松的理由,楚南池也相信。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索性全部说清。   楚南池问:“我跟父兄在南城打仗时,曾发了一封急报入京。而那封信贺文派了温修远拦截。可是事实上,那封信被你拿走了。”   云松神态自若的解释:“你走之前不是给夏王爷送了口信。他老人家不方便出面,就拜托我盯着。我也是无意间发现这件事。故而赶在温修远之前去了驿站。还好去得早,所以才没耽误大事。”   “原来是夏王爷。”   这么一解释,好像就通了。   楚南池道:“既然老王爷连这话都告诉你了,看来是很信任你的。”   之前他看云松跟贺故渊关系不错,没成想就连王爷都信任他。   “王爷是英雄,只是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罢了。”   云松说到此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他起身面对贺故渊而立:“既然小王爷已经下定决心。那云松一定倾尽全力助你。”   贺故渊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略担忧的说:“云松,你母亲那里该如何?”   云松是长公主的幼子,自幼备受宠爱。   他跟母亲的关系也很好。   这么做,着实为难他了。   “自古忠孝两难全,我相信你,母亲最多生生气罢了,不会有事。”   贺故渊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谢了,兄弟。”   有云松的加入,最好不过。   他的身份和才能都是上上之选。   其实论出身,论才学,论背景,贺故渊要坐上那个位置名正言顺。   唯一的阻碍就是皇上而已。   要真的算起来,比前世推贺文上位简单太多。   。   贺文的伤势比想象中还要厉害。   他的下半身骨头全部断裂,根本就没有复原的可能。   哪怕是外伤治好,以后也只能坐轮椅了。   消息一说,程淑玉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哭着求皇上让御医去诊治。   但即使是宫里的最好的御医前来,也没有任何办法。   楚南池就是要贺文瘫痪在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的儿啊!”   程淑玉在郡王府哭的死去活来的。   她特意求了皇上出宫。   谁也没想到,区区三十棍竟然后果这么严重。   然而金口玉言。   行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无人作假。   哪怕是皇上想问罪也没有办法。   只是还是悄悄把云松叫到御前呵斥一顿,云松面无表情只说是贺文自己身子不济。   当年贺故渊还是被皇上亲自押着打了五十棍,事后不还是活蹦乱跳的。   此事一提。   就连皇上也觉得是贺文自己身子不行,任凭程淑玉如何叫着要惩罚大理寺的人,当即甩手不管了。   程淑玉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云松。 第92章 准备下毒   她蹲在床头。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高烧的儿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文儿,母妃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文儿,你千万要挺过去!”   临安端着药:“先让文儿把药喝了。”   程淑玉哭着擦擦眼泪,接过药,一勺一勺的喂。   临安背着手站着,瞧着贺文面若死灰的模样道:“皇上如此狠心,那我们也不必留情了。”   程淑玉眼睛猩红,表情划过一丝阴狠:“让孙威快马加鞭送药进皇都,我要他们都给我的文儿偿命。”   临安:“这事我去办,你照顾好他。”   程淑玉脸上的表情又缓和下来,她扬起满是泪水的脸:“临安,没有你我怎么办?文儿怎么办?”   临安蹲下身搂着她:“你好好照顾儿子,外面的事情有我。”   程淑玉委屈的亲他一下:“你去吧。”   待男人离开,程淑玉端着碗回头看生死不明的儿子,眼泪又哭下来。   。   五天后。   温泉山庄。   金鱼立在正屋,跟贺故渊回话:“孙威要的东西已经到货。商船三日后到京。”   贺故渊看向楚南池:“通知二哥早做准备吧。”   楚南池颔首,这次他要贺文在断一臂。   三日后。   天空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雨势不大,绵绵细雨让人很是舒爽。   就算是下雨天,码头依旧是忙忙碌碌。   楚辰举着伞跟在云松半步之后。   云松身穿官服,后面带了不少人。   同行的还有陈景行,同样一身官服。   码头的管事见到他们,立马上前:“二位大人好。这下雨天,您怎么来了?”   陈景行正色道:“有人举报说这批官船有问题。”   管事脸上一惊:“不可能。大人这都是户部签字直达的官船,沿途没有停船,不会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检查了就知道。”   “来人,搜。”   “是”   官差都配着刀,管事的就是想拦也不敢。   很快,官差就搜到一个木盒子。   木盒子出现的一瞬间,管事身体微僵,不太敢对视。   陈景行打开盒子,跟云松相互看看,对着身后挥挥手:“来人,把他带走。”   管事大呼:“冤枉啊大人,冤枉。”   不出一刻钟。   官差就到了孙威的官邸。   孙威被官差抓着出来时,还在摆架子:“大胆,你们怎敢抓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孙大人,到了牢里有你说话的机会。”   孙威被架着,看到云松那张脸,恼怒的叫着:“云松,我可是朝廷命官,正四品,你凭什么抓我。”   “不急,你会知道我凭什么。”   楚辰拧着眉见他吵吵闹闹的,不耐烦的上前用布堵住他的嘴。   一行人回了牢房。   楚辰抽出墙上的刀,在孙威脸上来回比划。   孙威吓的连连往后缩,但他身后就是墙,退无可退。   冰凉的匕首随着他的脸往下滑,最后落在他大腿上。   随之,在孙威的惊吓中,匕首狠狠的插进去。   “啊!!!!!”   被堵住的嘴呜咽发出惨叫。   鲜血喷涌而出。   楚辰伸手拽掉他口中的布条。   孙威浑身都是冷汗,疼的蜷缩在地上。   楚辰猛地拔出匕首,又是一阵哀嚎。   “我问你,这药是哪来的,要送给谁。”   沾着血的匕首重重的拍在孙威脸上,孙威吓的魂飞魄散:“我说,我都说。”   拿到完整的供词,楚辰交到云松手上:“要现在进宫吗?”   云松点点头:“我跟景行一起去。”   楚辰:“那我晚上再找你。”   云松睨了他一眼。   楚辰心虚的摸摸鼻子。   这几日,他夜里睡不着,就去爬长公主府的墙。   有两次没忍住,摸进云松的卧室。   云松没说话,拿着证词走了。   。   温泉山庄。   青酒:“公子,事情办妥了。”   偷用官船运送毒药,还是南凉的毒药。   这件事哪怕皇上不多想,可太子就不一定了。   楚南池安排的道长人已经在太子府。   这场大戏,希望刚刚苏醒的贺文,有命唱下去。   贺故渊:“既然这件事办好了,那下一份大礼不能再耽误了。程节的尸体再不被发现,就要发臭了。”   楚南池薄唇轻勾:“不能白让弟兄们挖尸,把他丢出去吧。”   正午时分。   程府后门,一辆马车速度很快的从那里过去。   紧接着,一具尸体滚落下来。   小厮开门之际,马车已经消失在巷口。   地面上趴着一个人。   小厮上前,把人翻过来,被惨白的脸吓的瘫在地上:“小阁老,小阁老。”   皇宫之内。   熙正帝坐在龙椅上,不停的在咳嗽。   太子带着道长正在给他检查身体。   “道长,父皇身子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身穿青色玄衣的道长满脸凝重:“皇上,您体内似乎有毒素。”   “什么?”   “不可能。父皇一饮一食都是有人专门负责。若是有人下毒,早就被查出来了。”   熙正帝满脸愤怒,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这两年身体越发不好,是有别的原因。   但是太医院不敢说假话,所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现在听到这种原因,不发火才怪:“太医院那么多人,为何没查出来。”   道长从兜里掏出一个药瓶:“皇上请闻闻这个,告诉我感受。”   熙正帝接过去,放在鼻间闻闻,只觉得喉咙里的痒止住不少,胸口的气也缓和了。   “这是什么?朕闻了感觉很舒服。”   “那就是了。如果草民没有诊错。皇上中的是来自南凉的秘药。这种药无色无味。是七日散中的其中之一,能让人日渐衰弱,还不被查出来。”   “而且这个药,吃一点是没事的。再加上皇上本就有旧疾,不若太医院也不会查不出来。”   道长的话让太子震惊。   “七日散可是江湖排行第一的毒药。这到底是谁,如此居心歹毒!”   熙正帝看向道长:“可有解药。”   道长:“有。还好这只是七日散的其中一味,而且看使用迹象,不是太重。不然药石枉然。”   “放肆”   熙正帝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到底是谁!居然敢对朕下药!”   喜庆弯着腰低着头站在门口:“皇上,大理寺卿和京兆尹府求见。”   “宣” 第93章 贺文惨了   云松进来,对殿里的人视若无睹上前行礼。   跪在地上,云松把奏折掏出来:“启禀皇上。这是臣新发现的一起案子。”   熙正帝正在气头上,但他也清楚云松不会轻易来见他。   想到又像之前那般,烦躁的对喜庆说:“呈上来。”   “你俩起来”   喜庆接过去奏折。   云松和陈景行起身。   熙正帝打开奏折,原本烦躁的神色随着看清楚上面的字,勃然大怒的扔在地上。   “混账东西。”   云松拱手:“皇上息怒。”   太子捡起来,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不敢置信的看向云松:“这是真的?”   云松神色淡淡:“原本是景行抓到个小偷,他日常就是在港口偷东西。上次偷到木盒子,原以为是贵重东西,结果里面都是药。”   “为了减罪,他主动说了这件事。”   “谁知,今日我去港口就搜了出来,后面这些都是孙威的证词。”   云松点到为止。   意思已经很明白。   熙正帝愤怒的抓过桌上的碗,指着喜庆:“去把贺文给朕叫过来。”   喜庆犹豫了一下,说:“皇上。文王昨日刚醒。还不能下床。”   云松这个时候,突然看向太子。   太子心领神会,若是让贺文和程淑玉面圣,说不准这件事就有了新的变数。   抓住这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父皇。这事还用问吗?孙威是什么人?”   “他怎么可能胡乱攀咬”   “一定是玉贵妃许诺他,等到父皇驾崩,贺文登基,他就是功臣。不然他一个户部侍郎,如何会做这事!”   “真是岂有此理!父皇,你想想,你日常吃食都是有太监试毒的。但是玉贵妃每次送来的糕点可没有。说不准每次倒茶的时候,趁着您看不见下毒呢!”   “父皇,您可不能对这对母子心软。她是要您的命啊!”   熙正帝成功的被挑起怒火,愤怒的把手边的东西砸在地上。   “云松”   “臣在”   “你跟陈景行立马带着禁军查封郡王府,把事情给朕查个明明白白!朕,今晚就要看到结果!”   “臣遵旨!”   “喜庆,带人去把春喜宫给朕围起来,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准进出。”   “咳咳!”   喜庆吓的一哆嗦,连忙应:“是,皇上息怒。老奴这就去办!”   宫里宫外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楚南池接到消息的时候,云松已经把贺文关进大理寺监牢。   楚南池放下手中的 书,起身看向贺故渊:“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文王。”   大理寺监牢。   昏暗的监牢内,只有两个官差佩刀守在门口。   云松亲自带着楚南池从监牢进去。   陈景行也在里面,他坐在桌案前正在写罪证,见到他们开口:“关于孙威的供词,贺文一概不认。”   楚南池道:“意料之中。”   贺文又不是傻子。   谋害皇上是多大的罪名,他怎么敢认。   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贺文,努力的睁大眼睛,望着居高临下的楚南池。   “你,是你。”   楚南池轻蔑的低眸看他,声音森冷:“贺文。在南境的时候你没有杀死我父亲,就应该想到这一天。”   贺文颤抖着手,想伸手抓他。   他知道自己在南境的事情,楚家想必已经知道。   不然不会那么快倒戈太子。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   楚南池竟然能抓住他这个把柄。   还明目张胆的对他用刑!   楚南池上前一步踩住他的手,贺文哆嗦着疼的直抽气。   楚南池蹲下身,对上他愤恨的眼神,就好像看到前世的自己。   他从长袖中抽出匕首,慢条斯理的靠近:“贺文。我曾说过要把你千刀万剐。”   冰凉的匕首泛着寒光。   “不,不”   贺文不由自主的往后缩。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南池,就好像地狱里的恶鬼来索命。   他一边往后挪,一边对着云松喊:“云松,救我,云松。”   云松望着他,眼波无澜:“孙威是不是受你指使?”   “云松,救我。”   “啊!!!”   楚南池刀起刀落片掉他一块肉。   监牢内回荡着贺文的惨叫声,久久不能平息。   楚南池面无表情的继续。   随着一片片薄如羽的肉片从大腿上被剔除,贺文终于坚持不住召了。   陈景行写完证词,拿过来让他画押。   拿到完整的供词,他跟云松对视一眼,二人转身往外走。   “别走。云松,救救我,别走。”   “啊!”   “楚南池!求求你,放了我!”   “楚南池,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放了我!”   “贺故渊贺故渊,救救我!”   “贺故渊,我是你弟弟啊,你救救我!”   “啊!!!”   楚南池脸上被溅到了血,可是他手没停。   前世。   父亲,兄长,嫂子,姐姐,那未出生的侄子,还有几万南平军。   一条一条的生命,就因为眼前这个人死不瞑目。   他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以弥补。   地上的血一点一点往外浸透,打湿了楚南池的鞋底。   凄厉的惨叫声越来越虚弱。   直到消失不见。   匕首最后插进脑袋后,楚南池终于起身。   他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下。   贺故渊上前立马抱住他。   楚南池扭头看他,问:“我这个样子是不是特别吓人。”   贺故渊抵着他的额头,心疼的说:“不。”   楚南池扯出一个笑容,推开贺故渊:“脏。走吧。”   “好”   待楚南池从监牢出去。   站着的两个官差带着打扫的人进去。   云松说:“我已经找到一个外貌身形跟他相似的人,那人是个强奸犯。我已经把人毒哑,绝对看不出来。”   事情毕竟没有结束。   贺文不能死这么早。   只是为了以防皇帝心软,楚南池不能再等。   楚南池:“多谢。”   贺故渊搂着他,见他眉眼都是藏不住的疲惫,哄道:“走吧。”   待他们走后。   云松拿着证词也离开了。   。   楚南池并没有回温泉山庄。   而是带着贺故渊回了南平王府。   他们要做下一步的准备。   “爹,明日贺文下药的事情败露。玉贵妃一定会有所行动。她身边那个江湖人武功高强。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玉贵妃从宫里偷出去也未可知。”   “程府他们是回不去了。一定会出城。”   “您跟大哥带兵 把京都四个出头都悄悄围上,以防万一。”   楚楼面色沉重,知道这是很有可能的:“好。今夜我就去军营点兵。你放心,只要他们敢跑,爹一定给你抓回来!”   楚楼亲自出马,楚南池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看向楚辰。   “二哥。明日你去盯着东宫,把太子盯好,别让他坏事。”   “放心,交给我”   贺故渊见楚南池安排了一圈,没安排他。   伸着脑袋问:“南池,我呢?我呢?”   楚南池看向他:“贺文明日必死。他一死,明面上太子就无人能敌。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必须跟夏王爷商量后面的事情。今夜我跟你一起去见他老人家。”   见外公?   四舍五入,那不就是见家长!   贺故渊眼睛蹭的一下亮了,喜笑颜开的:“好啊,好啊,外公早就想见你了。”   他那点心思昭然若揭。   楚楼神经粗没发现深意,叮嘱到:“南池,爹跟你一起去吧。以示尊重。”   楚家既然要扶贺故渊上位。   就要拿出来百分百的态度。   楚南池思索一下:“行。等从镇北王府出来,爹再去军营。”   楚川:“那我先去。爹晚点再去。”   一家人商议完,各自行动。   次日。   天灰蒙蒙的。   是个阴天。   没有下雨。   只是天很暗,不是个好日子。   云松拿着证词进宫。   贺故渊一大早借着给皇帝请安的由头进宫,顺便拉着楚南池一起。   两个人请安完没走,就在宫殿外面溜达。   贺故渊还一边走,一边给楚南池介绍风景。   就是不离开主殿。   侍卫们见他晃来晃去的,都习惯了。   皇上现在没工夫管他,一心都在云松呈报的证词上。   他相信云松,自然也信证词。   “岂有此理,简直是反了!”   道长昨日的药吃下去,皇上今日居然不咳了。   这让皇帝原本的猜疑心一下子放大无数倍。   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敢对自己下药!   云松不卑不亢的站在下方:“一应的证据都查实了。玉贵妃那里,据我所知,有个江湖高手一直暗自给她传送毒药。贺文叫那人叔叔”   他点到为止。   皇上却一下子愣住:“叔叔?他哪来的叔叔?”   云松道:“几个舅舅都在封地,肯定不是他们。程府那边,只有程节一个儿子。所以我猜测这个人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许只是单纯的“叔叔””   皇帝自己有几个兄弟那不是一清二楚。   别说是江湖高手,兄弟们都老了,养尊处优的哪里能参与这种事情。   突然,精光一闪。   皇帝想到一个可能。   难不成,程淑玉敢给他戴绿帽子?   想到此,皇帝愤怒的拍了下桌子。   “喜庆,去把那个贱人给朕提来!”   皇上如此大怒,理由都不说。   喜庆吓的一哆嗦,直觉不好。   而殿外。   楚南池和贺故渊站在走廊处的拐角。   青酒影身在拐角处:“公子,那个江湖人进宫了,现在人已经到了程淑玉那里。”   还真是瞌睡送枕头。   楚南池冲贺故渊挑眉。   贺故渊秒懂,唇角勾起满脸坏笑:“我这就去请咱们皇上抓奸去。”   他双手在背后交握,吊儿郎当朝大殿走过去。   计划有变。   如果皇上当场抓奸,程淑玉和那个男人必死。   楚南池想了想:“王爷那里准备好了吗?”   青酒:“准备好了。我们悄悄调回京的军队和镇北军全都在郊外。”   楚南池:“好。听我信号”   青酒:“属下明白。”   贺文已死。   程淑玉今日也必死。   程阁老在昨日之前或许还会为贺文争一争,但是当他知道自己心爱的儿子死在程淑玉手里。   他必不会在求情。   太子贪污受贿,强占民田的证据他已经准备好了。   五十万大军围住皇城。   天时地利人和。   今日,他一定要为贺故渊讨个前途出来。   道长已经获得皇帝的信任。   如若不然。   明日皇位就可以易主了。   楚南池眼睛发冷的看向主殿的牌匾上。   。   贺故渊一进去,皇帝看到他更加火大:“你来干什么?还不给朕滚出去。”   贺故渊嬉皮笑脸的:“父皇,别动不动就让我滚。我发现个好玩的。要不要一起玩啊?”   “混账东西”贺熙拍着桌子怒骂:“御书房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贺故渊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捂着嘴声音可大了:“父皇。我刚才可是看到有个人悄摸摸的去了玉贵妃那里,您不去看看?”   “什么?”皇帝脸色一僵,随即神色特别难看。   贺故渊上前,作势要扶他:“父皇,走走走。儿臣带你去看好戏。我瞧那人偷偷摸摸的,不会是来劫财的吧?玉贵妃那可不少宝贝,我都没有呢。”   皇帝被他生拉硬拽的起身。   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情骂贺故渊,满脑子都是他的话。   “喜庆,带上禁军。”   “是,皇上。”   皇帝刚出御书房,就被门外的夏远山拦住 。   “参见皇上。”   见到夏远山,皇帝不可能像对待贺故渊一般,很是尊敬的说:“您怎么来了?”   夏远山站起来说:“有点小事。皇上这是要去哪?”   此话一出,皇帝脸色不太好看。   贺故渊笑嘻嘻:“外公,您来得正好。父皇正要带我去抓贼。走走走,一起。”   这等丑闻,皇帝自然不想让夏远山看到。   正想多说话,就被贺故渊堵回去:“父皇,快走。一会人跑了。”   这个混账!   贺熙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就被贺故渊搀扶着走了。   这小子力气大,胳膊架着贺熙,走的又快。   碍着夏远山也在,贺熙忍了又忍没骂他。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后宫走去。   楚南池站在拐角处,见他们走了。   随即,从后面跟上去。   算是禁军,去的人很多。   没有人注意后面跟着的楚南池和青酒。   后宫。   玉贵妃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宫门已经被关上,所有的丫鬟都被带走。   整座大殿空空荡荡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不管她站在门口怎么喊,外面根本没有人理她。   她从宫门的缝隙往外看,只有两个守门的侍卫。   她威逼利诱,那两人一言不发。   程淑玉心里直觉出事了。   可是她关在这里,什么都打听不到。   只能胡乱的猜。   奈何,就算她想破头,也想不到事情的发展。 第95章 计划败露,事情有变 第95章 计划败露,事情有变   到了傍晚。   屋顶传来动静。   紧接着,临安从屋顶上下来。   程淑玉见到他,当即哭出来扑上去:“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要担心死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临安出宫去解决程节。   原本把程节埋在荒野后,他就回来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所以昨天出宫,去了趟荒野。   结果发现埋尸地被挖了,里面的尸体也不翼而飞。   他找了一天都没找到。   也没发现有其他的痕迹。   直觉告诉他要出大事。   “出事了。文王府被封了。贺文被云松带走。说是下毒谋害皇上。”   程淑玉惊恐的从他怀里出来:“不,不可能。我们做的那么隐蔽。一年了,都没有被发现。怎么会?”   临安:“我已经打听清楚,太子不知道从哪找了个道士,发现了下毒。云松那边当场查获毒药,抓了孙威。事情已经败露。我们必须另做打算了!”   “不,不”程淑玉摇着头,抓住他:“那,那文儿怎么办?皇上会不会杀了他!”   临安抓住她:“玉儿。贺文他到底是皇帝的儿子。总会留一条命。可是你不一样。你要不要跟我走?”   程淑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们这次是打算一次性毒死皇帝的。   明明之前藏得那么好,怎么会败露呢。   程淑玉攥着衣服,说:“我爹。对,你去找我爹。程节被我们弄死了。文儿就是程家唯一的儿子。临安,你去找我爹。他一定会救贺文的。”   临安摇摇头:“玉儿,不是我不去。程节的尸体不知道被谁挖走,送到程府。你爹他现在到处在找杀人凶手。我现在上门,如果被你爹怀疑就不好了。”   听到他的话,程淑玉瞳孔里全是震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临安抓着她催促道:“玉儿,没时间了。我现在带你走。等我们离开皇宫,一切从长计议。”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程淑玉很清楚皇帝不会放过她,可是她还是放心不下贺文。   临安见她犹豫不决,大声呵斥:“你看看贺故渊就知道了。当年皇帝杀了先皇后,不也没杀他!你现在跟我走,贺文不会有事的!”   “我..”   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踹开。   轰隆一声。   吓的屋里人一跳。   临安第一反应就是跳上房梁,准备逃走。   门外,站着一群人。   程淑玉望过去,在看到皇帝铁青的脸,   心里咯噔一下。   皇上瞪着她,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程淑玉!”   皇上这副样子,证明刚才的话都听了进去。   她跟临安的关系也瞒不住了。   完了。   完了。   程淑玉晕了过去。   皇上铁青着脸,他虽然没有那么疼贺文,但对程淑玉还是喜欢过的。   可是这个女人。   不但给他下毒,还给他戴绿帽子。   怒极之下,皇上捂着胸口吐血了。   喜庆惊呼,拿着帕子出来:“皇上,皇上”   踹门的是贺故渊,他捏着拳头冲着临安挥过去,嘴里怒吼着:“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临安根本没把贺故渊放在眼里。   这小子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空架子。   在贺故渊冲过来的时候,他寻思着抓了他当人质。   谁知,贺故渊砸过来的拳头铁硬。   他因为轻敌,被重重的砸了一拳,摔倒在地。   贺故渊扑上去,抓着他。   临安反应过来,开始反击。   然而,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不是贺故渊的对手。   这小子不是个草包吗?   为什么有这么高深的武功!   自己当日都可以力压楚南池,现在居然打不动贺故渊。   贺故渊疯狂的 打着他,拳拳到肉,打的他吐血不止:“谁!谁杀了我母后!”   “谁!”   砰砰砰!   临安脑袋被砸的血肉模糊。   楚南池上前,从后面拉住贺故渊的胳膊。   贺故渊猩红的眼睛看到他,瞬间变的委屈。   临安看着眼前的一切,知道大势已去。   他吐着血哈哈大笑,看着贺故渊:“你不是听到了吗?就是你面前的皇上啊!”   “你胡说!”   熙正帝猛然推开喜庆,打断他的话,对着身后的禁军喊:“来人,杀了他,杀了他。”   “等等”   夏远山高声打断,突然从后面上前挡在前面,他目光冷然的看向皇帝:“臣想听听。”   熙正帝慌了:“不,岳父,你误会了。”   皇上此时连君臣都忘了,夏远山却不领他的情。   他沉着的站在那里,犹如一座大山。禁军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动。   云松站在后面。   按照计划。   他进宫。   皇上处置贺文和程淑玉。   不想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云松悄悄转身,对身后的心腹耳语:“拿着我的牌子,去南平王府。让世子带着楚辰火速入宫。一定要快!”   心腹点头,转身跑了。   夏远山看向临安:“不想死,就说清楚。”   临安不屑的看着站在后方的熙正帝,嘲讽道:“他当年为了获得镇北王府的支持,假意迎娶你的女儿。他那时候许诺一生一世只爱皇后一人。”   “然而在怀上贺故渊的时候,先皇后无意听听到了事情的真相。”   “不仅如此,兆敏更是当着先皇后的面嘲讽奚落她,后宫争宠的那些不流流的手段,一茬又一茬的用在先皇后身上。”   “先皇后郁郁寡欢,但是为了贺故渊,还是忍了下去。”   “直到这个道貌岸然的皇帝,为了皇位,拿你,拿孩子威胁她,她才心若死灰。”   “后来她听到兆敏说贺熙居然要册封她的儿子当太子,先皇后这才爆发,拿剑差点杀了兆敏。”   “可惜,她的剑慢了。皇上的剑先刺了进去。”   “夏远山,枉你精明一辈子,却被这么个小人蒙在鼓里!”   “你现在还要为了他的江山,鞠躬尽瘁嘛!”   “你们夏家,就是一个笑话!”   临安放肆大笑。   听到真相的贺故渊,双拳颤抖,眼睛猩红的看望贺熙,看向皇帝。   贺熙被他的眼睛吓的后退一步,强装镇定的说:“贺故渊,你干什么,谁允许你这么看朕的!”   贺故渊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过去,最后在贺熙面前停下,他捏紧拳头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贺熙立马反驳:“当然不是。你母亲当年是生病死的,太医说她产后抑郁,跟朕没有关系。”   夏远山听到他还在狡辩,指着他破口大骂:“贺熙。你这个不忠不义的混账。”   “你当年急匆匆的把我儿的尸体火化,根本不给我们祭拜的机会。你不是心虚是什么!”   “可恨我这个老匹夫,相信你的话!”   “今日,我就替我女儿报仇!” 第96章 皇上,你该驾崩了   眼见着夏远山就要冲上来。   贺熙连忙往后躲:“来人,来人。”   禁军听到声音,匆匆赶来。   不仅是禁军。   前朝等着商议事情的几个重臣也来了。   其中就有程阁老。   他们到了后。   有人快速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贺熙站在禁军后面,对着夏远山呵斥:“夏远山,你是要造反吗?”   夏远山怒骂:“我呸!当年先帝根本就不是传位给你。你擅自篡改圣旨诓骗老夫。事后木已成舟。老夫为了女儿一忍再忍,可是你欺人太甚。今日就是拼了我这把老骨头,我也要杀了你!”   眼见夏远山来真的,贺熙冷哼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程阁老:“程阁老,你可要给朕作证。这是镇北王谋反,还有南平王。”   贺熙的视线看向楚南池:“楚南池,你也想清楚,南平王府是不是也要造反。”   楚南池还未开口,程阁老突然瘫在地上,老泪纵横:“儿啊,我的儿。”   侍卫的话,他刚才听的很清楚。   他的女儿杀了他的老来子。   还要杀皇帝。   这让他怎么活!   一个激动,他居然也晕了过去。   贺熙大喊:“阁老,阁老!”   老不死的!   这个时候晕!   楚南池望着禁军后面的贺熙,时光似乎穿越了前世。   死前,贺文也是如此站在禁军后面,叫嚣着要杀了他。   可惜。   他现在不是身中剧毒的楚南池,他还有兄长,还有哥哥,还有爱人。   楚南池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走到贺故渊身侧,将瘦弱的手掌放到男人的手心。   他抬眸,眸光似刃:“陛下,你该驾崩了!”   事情发展脱离了他们原先的计划,太子仍旧在位。   事情还没解决。   可是顾不得 了。   今日贺熙必须死。   贺熙瞪大眼睛:“放肆,你敢咒朕死!”   “来人,快来人,给朕杀了他们。”   楚南池冷声打断他:“皇上不会以为,我们什么准备都没做,就敢进宫吧!”   在贺熙的疑惑中,此时宫道上响起一道声音。   “父皇,父皇”   姗姗来迟的太子被楚辰绑在马上。   见到皇上,太子大喊着:“父皇救我!”   楚辰背后还带着大批兵马,那里不光有南平王的,还有镇北王的旗帜。   皇上的担心终于成了真。   他恼怒的骂着楚辰背后的将士:“你们都是朕的,都是朕的!你们都要造反吗!”   将士们一言不发。   楚辰骑在马上,轻蔑的看着他:“皇帝老儿,你不是天天担心我们两家谋反吗?以前呢,是没这个心思,但是既然你这么期盼,那我们不来真的,对不起你啊。”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放肆,放肆!”贺熙大怒,一个帝王的权利被如此挑衅,他指挥着禁军:“给朕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喧嚣声即刻响起。   楚辰先一刀砍了太子,随后骑着马一路杀过去。   皇帝在众人的护送下,匆匆往后跑。   楚辰没有急着追,杀到云松和陈景行身侧。   陈景行抬手递给他弓箭。   楚辰接过去,身子一跃,站在马背上。   拉弓射箭。   咻——   箭破空而出。   直直的射入贺熙的身体里。   贺熙僵硬了一下,瞬间倒地。   “皇上,皇上!”   楚南池握着剑,面无表情的砍掉扑上来的禁军扬声道:“昏君已死。投降者不杀!”   他身后南平军跟着喊:“投降者不杀!”   “投降者不杀!”   “投降者不杀!”   震耳欲聋的响声中,禁军纷纷放下兵器。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后宫,在这种叫喊中惊慌一片。   楚南池亲手杀了临安和程淑玉。   他握着剑看向贺故渊:“兆敏留给你。”   贺故渊神色冷漠,眼睛里全都是恨意。   楚南池转身看向云松:“这里交给你。”   云松点点头:“去吧。”   夏远山看着满院的尸体,丢掉手里的剑,捂着脸痛苦万分。   他的女儿啊。   终究回不来了。   永寿宫内。   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娘娘,不好了。南平王打进来了。”   兆敏端着茶碗的手抖了一下。   砰的摔在地上。   茶碗瞬间支离破碎。   贺故渊提着剑犹如杀神冲进来。   想要围上去的宫女太监,全被他斩杀。   看到他这么凶残,其他人全都躲起来。   兆敏哆嗦着坐在皇后座椅上,还在强装镇定:“贺故渊,你干什么!”   贺故渊提着剑,唇角泛着阴冷的笑:“兆敏。你说呢。”   剑身还在往下滴血。   从入口随着贺故渊的脚步,一路往里滴。   “不,不,你别过来,别过来。”   兆敏顿时吓哭了大喊着:“来人,快来人。!”   “皇上,来人,快去叫皇上!”   楚南池站在门口,冷声打断她的念想:“你的皇上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你了。”   “怎么可能!”兆敏不敢相信的抓着身边的东西往贺故渊身上砸。   贺故渊挥剑,先砍在她的腿上。   鲜血一下子喷涌而出。   兆敏尖叫着从皇后座椅上摔下来。   楚南池冷眼旁观:“兆敏,当年你不顾先皇后怀孕,不停刺激她的时候,你没想过今天吗?”   他在皇陵见过先皇后的画像。   那是一张骑马画像。   明眸皓齿的女子,骑在马上,张扬明媚,却落得惨死的下场。   兆敏用力的摇头,腿上的疼险些让她晕厥:“跟我没关系,都是皇上让我那么做的,跟我没关系!”   “不要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兆敏说着给贺故渊磕头,脑袋用力的撞在地上:“求求你,别杀我!”   贺故渊用剑身抵在她身上:“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都是这个女人。   贺故渊记得母后总是一个人背着他偷偷的哭。   每次兆敏来见过母后。   母后就会郁郁寡欢一阵子。   有时候趁着别人不在,抱着贺故渊哭。   这也一度成为贺故渊的梦魇。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贺故渊抓起兆敏,把她拎起来。   兆敏尖叫着拍打他的胳膊:“放开我,放开我。”   殿外就是水缸。   贺故渊把她按进去,不许她出来。   兆敏被水呛的窒息,她拼命的挣扎。   在陷入黑暗前,身子又被拉出来。   贺故渊对着她的腿又是一剑。   强烈的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她浑身湿漉漉的被扔在地上。 第97章 新的皇上在怀里撒娇呢   贺故渊蹲下身抓着她的头发。   “你就那么想当皇后,我成全你。从今天开始,我会让你日日当皇后。”   “不,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兆敏又疼又哭,浑身狼狈不堪。   楚南池朝身后挥挥手,上来两个士兵。   “砍断她的腿,别让她死了。每晚给她找十个男人,少一个都不行。”   军中都是痞子,很多没结婚的。   楚南池这意思,显然是让兆敏成为军妓。   兆敏浑身都是血,她双腿重伤,拼命的想往外爬,可惜被上来的男人轻易的抓住。   “不,不。”   “我不去”   “贺故渊,求求你放了我吧!”   “啊!!”   “贺故渊,你不得好死!”   她辱骂的话刚出,就被士兵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   直到再也听不见。   贺故渊丢掉剑,抱住楚南池:“南池。”   楚南池犹如,在监牢中他安慰自己一般摸着男人的脑袋,温声:“都过去了。”   终究还是杀的血流成河。   但效果显著。   南平军和镇北军围了皇宫。   一时之间引起朝野动荡。   但是很快,整座皇城被围的水泄不通。   夏远山和楚楼亲自带军坐镇。   原本吵着要见皇上的文官,一时之间都哑火。   在杀掉几个宁死不屈的官后。   朝堂彻底没了声响。   十天后。   先皇后的住处早就荒废。   如今焕然一新。   云松到的时候。   楚南池正在哄贺故渊吃东西。   贺故渊抱着他,不舍得撒手。   楚南池摸着他的脑袋,无奈的看向云松:“你来了。”   云松自顾自的找个座椅坐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楚南池笑:“这有什么好商量的。皇上不是在我怀里撒娇呢。”   打趣的话,让贺故渊不依的更加贴近楚南池。   他跟个大狗狗似的,借着伤心,这几日就没离开过楚南池一厘米。   云松忍俊不禁:“那我就准备起来。三天后登基。”   目送云松离开。   楚南池揪住贺故渊的耳朵:“矫情了这几日,你该干活了。”   贺故渊抱着他不撒手,跟个大狗狗似的贴着他:“南池,那你要答应,永远在我身边。”   看着男人如此依赖自己的模样,楚南池唇角上扬,笑语晏晏:“好”   前世的经历,一度让楚南池心灰意冷。   甚至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可是贺故渊身体力行的告诉他。   不是的。   相信别人不是他的错。   背叛也不是他的错。   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那些人本就是烂人。   不要因为别人的烂,惩罚自己。   月亮升空的时候。   贺故渊带着楚南池离开皇宫。   他们悄无声息的回到温泉山庄。   在那里度过属于他们二人的甜蜜时光。   在他们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的三天内。   外面忙碌的人可是要忙坏了。   三天的时间匆忙。   登基可不是小事。   可是有镇北王和南平王在,无人敢敷衍。   内务府更是尽心尽力的操持。   云松为了不出纰漏,抓着礼部尚书几乎是彻夜不眠。   好不容易商议完最后的事情。   礼部尚书家都不回,歪在偏殿就睡着了。   楚辰见状,心疼的打横抱起云松。   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带着人离开。   他轻功好,抱着云松一点也不费劲。   云松也很累,趴在他肩膀处,声音清淡:“去哪?”   男人明亮的声线带着一丝柔软:“去我那里。”   云松没反驳闭着眼靠着男人宽厚的胸膛。   这三日大小事他都盯着,也是担心在最后一步有人在出来添堵。   所以这会也是乏得很。   京郊的一处宅院静悄悄的。   这宅院不大。   两进两出,布置简单,很有武将风格。   怀里的云松似乎睡着了。   楚辰稳当当的抱着他。   “二公子,都准备好了。”   “下去吧”   楚辰抱着人进屋,低眸见云松睁开眼睛:“先用饭,然后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还需要你。”   云松打个哈欠,目光放在饭桌,上面摆满了吃食,还冒着热气。   楚辰陪着他用饭。   云松教养极好,吃饭斯文,也不说话。   举手投足之间,矜贵十足。   眉眼间却是散不去的疲惫。   这几日楚辰跟在他身侧,知道他非常的尽心尽力。   从宫变那天到现在已经快半月。   长公主府的人来了好几次,云松都没见,也没回府。   当日宫内的事情,在场的禁军那么多,总会有风声传出去。   只是木已成舟,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但是长公主那里。   楚辰一直想问云松怎么打算的,可是看着云松这么忙,他没找到机会开口。   待云松放下碗筷,楚辰带他去洗漱。   楚辰在想事情,这几日又寸步不离的跟着,所以也没注意到他跟进浴室。   云松对他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云松没说话,慢条斯理的褪去衣衫。   待楚辰反应过来,人已经愣在原地,呼吸都急促起来。   眼前人,还剩最后一层内衫。   光洁白皙的后背若隐若现,香肩半露,背对的脖颈修长美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楚辰抬头,对上云松昵过来略戏谑的眼神。   狼狈的躲开,慌忙退出去。   “我,我去给你拿衣服。”   说完,很没出息的跑了。   下人怎么可能不准备换洗衣服。   云松微叹:“真是块木头!”   不过他也是真的累了,没空想这些。   明日的登基大典是最后一步。   不能出岔子。   这个澡没洗太久,云松就出来了。   楚辰站在门外就那么看过去。   少年郎刚沐浴完,披着一层外衫,外衫上的扣子并没有系上。   就那么大喇喇的露出里面平整白皙的皮肤,还有那两颗红彤彤的樱桃。   胸前的衣衫随着少年擦拭头发的动作,随风荡漾。   好一幅美人出浴图。   “口水出来了”   云松从他身侧走过去,清冷的声音里泛着笑意。   “哪有”   楚辰试图狡辩的抬手去擦,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这才知道云松是逗自己的。   等他收拾好紧张的心情,却发现云松已经歪在床边睡着了。   看着云松疲惫不堪的小脸。   楚辰轻手轻脚走上前,抽走他手中的毛巾放在一旁,摆正云松的身体。   最后盖上被子。 第98章 大结局   楚辰蹲在床边,看了云松好久。   他的脸那么小,能力却那么大。   这么几日,楚辰完全见到云松指点有度,聪明才绝的模样。   他能坐上大理寺卿,实至名归。   这样的云松,真的能看上自己这个四肢发达的武夫吗?   楚南池告诉他,云松是因为喜欢自己,才这么纵容他的出现。   然而随着接触,楚辰却有些不自信。   他觉得云松太好了,自己有些配不上。   可是,想到方才少年的出浴图。   楚辰眼神又变得坚定,他低头轻轻的亲在云松的嘴角,低喃出声:“你只能是我的。”   不管配不配得上。   那一夜的意乱情迷,他是不会放手的。   关门声响起后。   云松翻了个身,蓬松的脑袋埋进被子里,嘴角控制不住的勾起。   。   天蒙蒙亮时。   贺故渊背着楚南池一步一步的走着阶前的台阶。   台阶的上方,就是象征最高权力的地方。   那把龙椅。   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是现在,贺故渊一点也不在意的搂着楚南池,把人压在上面。   他在求婚。   太监们早就识趣的被赶走,硕大的宫殿内只有他们交缠的呼吸。   楚南池后背都是汗,他趴在贺故渊肩头,乱的不行。   贺故渊还在逼婚:“南池,嫁给我吧。”   这种时候求婚。   也亏他想的出来。   楚南池闭着眼不理他,奈何把柄在人家手里。   贺故渊又说:“明天跟我一起登基,我要你做我的太上皇!”   楚南池被他的话炸了个外焦里嫩。   他微微喘息,看向贺故渊:“你疯了,太上皇是这样做的?”   谁家太上皇是这个意思。   楚南池知道他不着调,可没想到脑洞也这么大。   贺故渊嬉皮笑脸的圈着他的腰,笑嘻嘻的亲了一口他的红唇,腿往上颠颠:“坐在皇帝身上的,岂不就是太上皇。”   楚南池捂住他的小嘴,训斥:“你又胡说!”   见这招不管用,贺故渊又开始,他头拱着楚南池撒娇:“我不管。你不答应,这皇帝我就不做了。”   “别任性!”   “老婆都跑了,我要这皇位干什么!拿来吃嘛!冷冰冰!”   “南池,你就答应我吧”   “好不好!”   “求求你啦!”   “南池”   面对男人撒娇似的求爱,楚南池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思。   宫变的事情,虽然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可那日还是杀的太狠。   尽管现在大局已定。   贺故渊还是担心有人会对楚家,对楚南池不利。   所以他要给他至高无上的权利。   光是自保还不够。   贺故渊要楚南池坐这世间的最高位。   任何人都不能在决定他的生死。   任何人都不能威胁他。   包括贺故渊自己。   楚南池搂着男人的脑袋,知道他的心意。   男人的撒娇,伴随着攻城夺池。   楚南池最后溃不成军,在哭泣中说:“好。”   这一声,换来男人身体力行的感谢。   龙椅下面,滴滴答答的行成一片水洼。   。   “跪”   太监略尖刺的声音在宫中响起。   随着这一声,众臣行礼跪拜。   贺故渊身穿龙袍,右手牵着楚南池,从大殿内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外面阳光刺眼,今日是个好天气。   楚南池余光一直放在贺故渊身上。   在跟贺故渊发生意外的那天。   他想过很多。   只要贺故渊不负他,这一生这样也未尝不可。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做的事情出乎他的预料。   带给他的安全感覆盖了前世今生,赶走了一切的阴霾。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愿意永远都不醒。   贺故渊拉着楚南池站在群臣面前,高声宣布:“封楚南池为南境王。”   “他是朕的皇后”   “是此生唯一的皇后”   “同时封皇八子贺正为太子。”   楚家已经有了南平王。   在封一王,可是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事情。   更何况,贺故渊连后路都铺好了。   太子人选已定,大臣们也不会拿后嗣说事。   楚南池没想到他瞒着自己,还做了这个。   这个男人,到底要给他多少惊喜!   台阶下的群臣被一连串的话砸的一愣一愣的。   楚楼和楚川率先反应过来,跪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他们的呼喊。   夏远山接着下跪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臣反应过来,跟着下跪高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一声又一声的浪潮中,太监宣布礼成。   贺故渊握着楚南池的手,迎着太阳笑的灿烂:“南池,我爱你。”   那天,阳光正好。   洒落的温暖那么热。   楚南池唇角微扬,看向远方湛蓝的天空。   他想。   余生他一定会幸福的。   (完) 第99章 番外1   一月后。   皇宫大内。   贺故渊丢掉满桌的奏折,窝在楚南池怀里撒娇:“南池,不看了不看了。今日歇歇吧”   楚南池面无表情的拿起奏折打开:“不行。”   他提着笔,在奏折上批了:“已阅”   随着登基大典过后。   朝廷渐渐稳固。   一切喧嚣尘埃落地。   但是在一切欣欣向荣时,贺故渊突然发现,自己的皇后太勤政爱民了。   “南池”   他抱着楚南池,在他身后拱来拱去,灼热的呼吸喷在他脖颈处:“南池,别看奏折了,你看看我吧。我都独守空房三日了。”   楚南池无奈的瞥他一眼:“是吗?那今晚你自己睡。”   “不要不要,南池,你都不想我吗?”   贺故渊的手悄悄的滑进去,到处煽风点火:“南池,南池。”   “别闹,还有一堆奏折呢。”   “不,南池,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楚南池被他闹的也来了情绪。   这时候。   青衣突然在外面大喊:“公子公子,王妃要生了!”   楚南池一下子惊醒,麻利的推开贺故渊,从书桌前站起来,欣喜的往外跑:“嫂嫂要生了吗?”   眼见怀里人跑了。   贺故渊麻溜的收拾了下自己,跟在楚南池后面屁颠屁颠的。   南平王府。   如今的宁舒已经是南平王妃了。   楚南池一到,就看到屋外楚川焦急的走来走去。   他还从来没见过大哥如此不稳重。   “二哥,爹。嫂子怎么样?”   楚楼坐在椅子上,身侧是同样坐着的楚月:“没事。别担心。稳婆都是提前备好的。”   宁舒这一胎,可是他们楚家第一个孩子。   自然慎之又慎。   贺故渊招呼身后的太医进去:“让太医也看看。”   楚楼连忙起身,行礼:“参见皇上。”   贺故渊登基后,依旧是登基前那副样子。   一点也不在意身份。   更是不喜欢楚家人见到他行礼下跪。   起初,楚楼还不太适应,后来见贺故渊真的不在意。   就没有下跪,只是该有的礼还是要行。   贺故渊知道拗不过他说:“岳父不必客气。”   他跟楚南池没有举行婚礼,但登基大典上的宣告足矣。   再加上,奏折几乎都是丢给楚南池看。   就连上朝,楚南池也被他强拉着坐在皇后的位置上,一起听政。   贺故渊的态度非常明了。   文武百官也很识趣,没人敢置喙半句。   更何况,这一个月来。   楚南池在贺故渊摆烂的对比下,显得特别勤政。   文武百官反而喜欢找楚南池议政。   对此,楚南池也是无奈。   他拧着贺故渊的耳朵,让他勤快。   偏偏贺故渊抱着他撒娇喊累,恨不得皇帝都给他做。   两个时辰后。   随着婴儿的啼哭,一家人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产婆出来道喜:“恭喜王爷,王妃诞下一位小世子。”   楚南池跟贺故渊对视,嘴角遮不住的甜蜜。   真好。   他的家人都在,也都这么幸福。   。   “后日就是长姐的婚礼,别忘了早点下朝。”   楚南池翻看着奏折,嘴里还在叮嘱贺故渊。   陈景行可以请婚假,就连楚南池都可以不上朝,唯独皇上不行。   贺故渊抗议的搂着楚南池的腰:“你们都跑了,为什么我要一个人坐上面,听那群老头念叨个没完。”   “你啊,乖乖上朝。程阁老虽然混账,不过这次还算识趣。他要辞官,你也要给点面子。不要老是嘲讽他。”   程真死了女儿,又死了儿子。   鉴于他也没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楚南池决定让他告老还乡。   他私德不行,但培养了那么多门生,其中也不乏寒门子弟。   赶尽杀绝并不是上策。   “知道了。听你的还不行嘛”   贺故渊贴着他脖子吻来吻去的闹他,声音突然压低:“宝贝,你姐姐都结婚了,什么时候我们也举行婚礼?”   他们的身份虽然昭告天下,可到底没有举行婚礼。   楚南池微微侧头,用毛笔敲了敲他的额头:“天下初定,西山王那边还没搞定。现在不急。”   西山王曾经是拥护贺文的。   楚楼之前一直派人盯着他。   龙椅都换人坐了,那家伙也没动静。   但楚南池不去一趟不放心。   “哎呀,西山那个老头,让岳父大人去就好了。你就嫁给我吧!”   贺故渊实际上是不舍得他冒险。   战场凶险,哪怕对方是个空架子,他也不想楚南池冒险。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长姐婚礼结束,我就去。”   “南池~”   “闭嘴!”   贺故渊敢怒不敢言,干脆把人压在书桌上:“南池,是你让我闭嘴的。”   书房里响起破碎的声音。   陈景行和楚月的婚礼举行的特别盛大。   换做是以前的楚家,未必有这么高调。   可是如今不一样。   贺故渊登基。   楚家一门两个王爷。   楚南池更是位同皇后,跟贺故渊享同等权利。   楚辰被封为镇国大将军。   这种家族荣誉简直是前无古人。   陈景行有从龙之功,为了不让他跌份。   贺故渊从国库里挑了不少好东西,流水似的赏赐给他。   更是大手一挥,赐给他一座占地几百亩的府邸。   所以这场由皇家支持的婚礼,可谓是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楚南池站在人群中,目送长姐完婚。   这样的事情他经历过两次,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他的姐姐一定会幸福的。   热热闹闹的闹洞房结束。   陈景行被拉出去喝酒。   贺故渊哪有一点皇帝的架子。   他撸着袖子搭着陈景行的脖子,手里拎着酒瓶:“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你小舅子到现在都不愿意嫁给我。”   陈景行听他满口胡诌。   云松在一旁也抱着酒瓶:“景行,今日是你的好日子,要不醉不归。”   贺故渊举起酒瓶:“来来来,喝喝喝”   宁舒抱着孩子,跟楚南池都坐在长辈那一桌。   瞧着贺故渊豪迈的喝法,笑眯眯的对楚南池说:“皇上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   不就是没答应结婚,闹脾气呢。   楚南池逗着宁舒怀里的小侄子,笑道:“不理他,幼稚鬼。”   宁舒笑:“你跟皇上感情这么好,我们也放心了。” 第100章 番外2   所谓长嫂如母。   那日,贺故渊在楚家出柜的画面历历在目。   那是宫变的第三天。   贺故渊迫不及待的出现在楚家,跪在楚楼面前,求楚楼把儿子嫁给他。   楚楼是目瞪口呆。   虽然他很喜欢贺故渊这小子,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看上的是自己儿子。   在看楚南池满脸笑眯眯的神色,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但是宁舒却很担心,毕竟贺故渊以后是皇上。   站在那个位置上,面对空前的权利和诱惑。   难免日后不变心。   然而事实证明,贺故渊真的很好。   宁舒:“未来不知道会怎样。但就像当年我嫁给你大哥那样。珍惜当下,好好度过每一天。”   楚南池微笑。   是啊。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未来的事情就让时间去决定吧。   酒过三巡。   贺故渊还叫嚷着喝。   楚南池看不下去,上前拉住他,看向被灌的差不多的陈景行。   掐住贺故渊的腰威胁:“你是想让我姐姐大婚之日独守空房吗?”   他又看向陈景行:“别喝了,快回去吧。”   陈景行也是实在撑不住了,抱拳告退。   大庭广众之下,贺故渊赖在楚南池怀里。   这么高的个子,跟一座山似的压下来。   楚南池撑着他,周围的人朝他们投过来八卦的眼神。   楚南池尴尬的要死,咬牙切齿的带他走:“贺故渊,你最好是真的醉了。”   歇脚的房门刚被打开。   楚南池就被贺故渊压在门板上。   “我就知道你没醉”楚南池踢了他一下。   贺故渊压着他嘿嘿直笑:“南池还是舍不得把我丢下。”   楚南池翻个白眼:“早知道我就把你丢荷花池里洗洗脑子。”   “你不舍得。”贺故渊凑上来亲他,酒香扑鼻:“南池,我爱你。”   性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爱意。   楚南池一下子醉了。   他回抱住贺故渊,沉浸在他的爱网里。   。   长公主府。   “滚出去”   长公主带着人堵在门口,让人把楚辰带的东西都扔出去。   更是指着楚辰骂:“乱臣贼子,从我家滚出去!”   “楚楼,领着你儿子赶紧滚!”   “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们想都不要想!”   楚楼手里拿着庚帖,一句话都没说。   就被长公主骂回来。   “长公主。皇上登基,依旧封您为天朝长公主。”   “本宫不稀罕,滚,都滚”   长公主狠狠的甩开袖子:“关门!南平王府的狗都不许上门!”   大门咣当一声关上。   楚楼拿着庚帖,看着灰头土脸的儿子:“这..这咋办。”   楚辰垂头丧气的看着紧闭的长公主府:“爹,回去再说。”   “哎”   其实一开始楚楼知道楚辰和云松的事情后,也是吓了一跳。   他这边是没问题。   可是长公主。   贺故渊登基后,楚南池把自己的计划跟父亲说了一遍。   阴差阳错,计划赶不上变化。   谁也没想到一个程淑玉,把所有的计划都提前了。   当日的情况,如果他们不杀皇帝,死的就是他们。   南平王府。   宁舒生完孩子后,楚南池便隔三差五的回来。   他来,贺故渊自然也跟着。   楚南池正在逗小侄子,就看见自己二哥垂头丧气的回来。   橙光他们抬着聘礼,小心的放了回去。   贺故渊吃着点心,吊儿郎当的靠在椅子上:“二哥,碰壁了吧。”   楚辰叹口气坐下:“何止是碰壁,差点被长公主骂的狗血淋头。”   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还是存在侥幸心理。   他想着,长公主看在这些,就算是不同意,也不至于如此。   谁知,还是无情的把他们拒之门外。   楚南池拿着小波浪鼓轻轻的逗着孩子:“二哥不要急。还是问问云松的意见。”   提到云松。   楚辰更是挠头。   他三天两头的翻墙去见云松,白日也去大理寺。   云松见到他,态度一如既往。   楚辰摸不清楚他的意思。   贺故渊嚼着花生,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坏笑着出声:“二哥,要不要我给你出个主意?”   “嗯?”楚辰来了精神,凑过去:“什么主意?”   贺故渊在他耳边嘀嘀咕咕。   那副挤眉弄眼的表情,楚南池一看就知道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馊主意。   楚辰听完,眼睛亮了,又不太好意思的问:“能行吗?”   贺故渊挤挤眼:“你又不亏,试试呗。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想到如青松明月的云松。   楚辰握拳:“就这么办。我去了”   贺故渊好整以暇的靠在座椅上:“去吧,我看好你哦。”   宁舒抱着孩子,跟楚南池两两相望,不知道他俩搞什么鬼。   。   夜晚。   云松回到长公主府。   听说了白日的事情。   下人:“长公主说,她现在不想见您。”   云松脱衣服的手顿顿,叹口气:“知道了。下去吧。”   下人轻手轻脚的下去。   云松略愁苦的坐下来揉揉眉心。   距离贺故渊登基都过了三个月。   长公主府的气氛却越来越紧张。   尤其母亲知道这一切都跟他有关的时候,更是气的不行。   母子俩关系僵硬,到现在都没有缓和。   这一切都在云松的预料之内。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他没有在第二天要楚辰负责的原因。   他的身份注定他们之间没那么顺利。   不过,这一切跟前世相比,不算什么。   至少,他没有姗姗来迟的悔恨,没有郁郁寡欢,最后英年早逝。   云松叹口气,准备睡觉。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窗户被打开,从外翻进来一个身影。   云松又叹口气。   为了让楚辰翻的顺利,他现在都习惯把所有人赶出去。   就怕别人撞到他。   到时候给眼前的局面雪上加霜。   “你来了。”   “嗯”   今日的楚辰似乎哪里不太一样。   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而是站在黑暗里。   云松又说:“你今天带伯父来了?”   楚辰听到他的话,以为他怪自己先斩后奏:“嗯。我把我们的事情跟爹说了。”   既然楚楼亲自上门,证明是不建议的。   早在楚楼接受贺故渊之时,云松就明白了。   只是他这边很麻烦。 第101章 番外3   “这件事过几年再说,你回去吧。”   大理寺最近出了个案子,云松白日也是累了。   说完就倒在床上,准备睡觉。   往日,他这样说。   楚辰最多沉默,过不久就会乖乖翻窗走人。   可是今日。   在感受到身子压下来的时候。   云松猛地睁开眼睛,对上楚辰有些害羞的目光。   而且他这才发现楚辰胸口光溜溜的,内衫都脱了。   “你干嘛?”   楚辰压着他,小心的搂住他的腰,肌肤相触的手感比记忆力还要好。   “我....云松。我跟你是第一次。我不知道是不是爱。”   “可是我一想到如果有一天,你这样躺在别的男人身下,我就想发疯,更想杀人。”   “所以,在你母亲同意前。”   “你把我当个暖场的好不好?”   他这是自荐枕席,顺便装可怜。   把自己的身份贬的那么厉害。   云松很聪明,黑暗中唇角微微勾起:“贺故渊教你的?”   楚辰大惊:“你怎么知道?”   云松:“他不就是这么对付楚南池的。”   “哦”楚辰耳朵耷拉下来,不死心的问他:“那好不好?”   贺故渊说的对。   男人不能太君子。   他跟云松一直这么发乎情止乎礼的,什么时候能抱上媳妇。   而且有一句话他也认同。   俗话说得好。   感情得靠那方面维持。   他得凭真本事让云松离不开他。   这样,不管长公主怎么反对都无用。   云松抬起胳膊,放在他肩膀上,望着自己心爱的少年将军道:“入秋了,多个暖床的也不是不行。”   这话就是答应了。   楚辰大喜,认真的看着他:“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最后满意的再也离不开我。   云松噗嗤一声,没忍住。   楚辰被他笑的面红耳赤,最后手忙脚乱的堵住他的嘴。   第二次的楚辰没比第一次好多少。   还好,第三次第四次就有模有样了。   一夜摸索。   温情缱绻。   。   过了几日。   云松有些心疼楚辰夜夜爬墙,天不亮又翻墙走。   所以他找了个理由。   搬到楚辰京郊的那处宅子去了。   这下,可把楚辰高兴坏了。   跟楚楼打声招呼,后脚就住进去了。   两个人没羞没臊的过了几日。   长公主还是收到消息。   “我陪你进去”   长公主府外。   楚辰坐在马车上拉住云松。   长公主今日传了话,要见云松。   自从宫变后,母子俩话都没说过。   现在见云松,完全可以预料那个场景。   云松摇摇头:“你老实在外面等着,不许进来。”   “哦”   尽管楚辰不放心,可他听云松的话。   只得看着云松一个人进去。   正屋内。   长公主端坐高位,见到云松呵斥道:“跪下。”   云松膝盖弯曲,双腿跪在地板上。   长公主痛心的看着这个让她骄傲的儿子。   云松自出生以来,就不比他哥哥差。   相貌,才学无一不是拔尖的。   更是一举夺魁,位居大理寺卿。   可是,他居然帮着外人杀了自己的亲舅舅。   “你可知错!”   云松跪在那里,后背挺拔,对长公主的质问没有任何情绪,淡声反驳:“母亲。您明明知道,舅舅有错。”   长公主见他到现在都向着别人说话,气急败坏的指着他骂:“你舅舅有什么错!”   “皇位之争,注定血流成河。他们失败是他们无能!”   “你不要忘了,你如今的一切都是你舅舅给的!”   “你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杀了他!云松,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嘛!”   面对长公主的声嘶力竭。   云松跪在那里,缓缓看向长公主:“母亲。当年求情夏沫的主意是您出的。”   长公主质问的话语突然凝噎,不可置信的看向云松:“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 的。   还能怎么知道。   云松黑色的瞳孔里弥漫出一丝伤感。   “母亲。当年您跟夏皇后是手帕交,她是那么的相信你。什么话都告诉你。哪怕您跟舅舅利用她,欺骗她。可是她还是不怪你。”   “她甚至愿意去帮你们,可是最后呢?”   “为了皇位。您跟舅舅伤害了无辜的她。害的她就那么死在深宫之中。如今贺故渊继位,儿子只不过是替母赎罪而已。”   “你...”   长公主颤抖着唇,试图反驳,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脑海中突然显现出来零星破碎的画面。   是啊。   夏沫第一次见到贺熙的时候,是她制造的偶遇。   她精心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算计自己的闺蜜。   把她和夏家拉入皇权之中。   也是他们,那个风光霁月的女子死在了最美好的年纪。   长公主面色惨白的踉跄了下,跌回椅子。   “母亲。您还记得我十岁的时候,您回外婆家发生的事情吗?”   长公主猛然抬头,看向云松。   云松却没有看她,声线清冷。   “那日。我们遇到山匪。带去的侍卫都死了。”   “山匪想把您抓上山,怒极之下,您晕了过去。”   “所以您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   长公主突然站起来,打掉桌上的东西,砸到云松的身上:“不,不要说,不要说!”   云松却没有停止:“您被抓上山,他们把我丢在旁边。看着那些人在您身上凌辱。”   “你闭嘴!”   长公主突然狠狠的扇了云松一个巴掌,颤抖着手:“闭嘴!”   当年的事情。   没人敢提起。   那个时候的云松只有十岁,面对贺熙的问话,什么都没说。   而现在,他看向长公主,眸色淡漠:“你以为自欺欺人,事情就没有发生嘛”   “闭嘴,我让你闭嘴!”   长公主抓着云松,不停的打他:“你闭嘴!”   “住手”门外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一道高大的身影窜进来扯开长公主。   楚辰把云松抱紧怀里,紧张的检查他全身,在看到脸上的巴掌印心疼万分:“没事吧”   云松看向他,一直稳重的人,眼睛里瞬间凝聚出泪珠:“不是让你在外面吗?”   楚辰:“对不起,我实在担心。”   “你怎么这么傻”   总是这样。   傻乎乎的又善良。   长公主回过神,指着楚辰:“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楚辰理亏,这人毕竟是云松的母亲。 第102章 番外4   楚辰是执拗的人。   就算她是云松的母亲。   也不能如此。   楚辰坚定不移的挡在云松面前:“长公主。云松他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楚家的人不能被你这么打。”   “好好,那我就打你”   长公主被戳穿当年的事,早就恼羞成怒,上去一个巴掌扇在楚辰脸上。   云松的神色立马变了。   他拉开楚辰,眸色微凉的看向长公主。   “你以为当年真的是贺熙救了你吗?”   长公主举着胳膊的手愣在那里:“你什么意思!”   云松冷漠:“贺熙身为皇帝,又贪生怕死。他怎么可能亲自带队去救你。”   “是他。”   云松指着楚辰:“是他,路过救了你。不然你早就被那些山匪凌虐致死!”   这话太震惊了。   楚辰和长公主都愣在原地。   长公主看看云松,又看看楚辰,难以置信的摇头:“不,不可能。”   楚辰面露疑惑,没想起来。   这不怪他。   实在是他路见不平的时候太多了。   “那时候,他跟南平王赌气,从王府跑出去玩。路过那里,听说有山匪抢了良民。就拿着一把刀上山。”   “他以为只是救了普通的妇人和孩子。把你背下山后遇到官差就走了。”   在云松的话中。   楚辰终于想起来了。   “原来是你们。”   他还记得冲进山寨的时候,屋里传来的污秽声音。   直到把所有人杀光。   地上的女子已经晕过去,墙角被绑着的男孩泪流满面。   问什么都不说。   楚辰没有多想,以为是附近的村民。   背着人,牵着云松匆匆下山。   遇到来清剿的官差,把他们交给官差就走了。   他回去后,楚楼正好接到皇上的旨意,让他南下。   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长公主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清醒后人就在长公主府,身边皇帝也在。   皇帝告诉她,他的人去的很及时,什么都没发生。   她心里清楚,这都是安慰她的话。   驸马更是心知肚明,从那天起再也没有碰过她。   直到被她发现在外面养外室。   她一气之下,杀了他跟外室。   “哈哈哈”   长公主突然大笑,状若疯癫,随后又哭起来。   她的好弟弟啊。   在得知云松什么都不知道后,就那么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换取她多年的尽忠。   那些皇帝不方便解决的人,都是她出面解决,   哪怕是万死不辞。   还真是机关算尽。   可这些又何尝不是他们曾经对别人的做法呢。   真是可恨又可悲。   云松看向疯癫的母亲说:“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楚家和贺故渊都没有对不起你们。”   “母亲,你该好好为你们所犯的错吃斋念佛。”   说完,他不再看长公主,而是拉着楚辰离开长公主府。   回到将军府。   楚辰见他 神色疲倦,吩咐人准备好热水。   待他收拾好躺在床上。   楚辰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腕:“都过去了。”   云松睁眼看他。   当年,如果不是楚辰的及时出现,不光长公主会死。   就连他也会死。   可是,就是这个善良的人,前世却死在皇家的手上。   也许正因为如此。   老天爷才会看不过去。   又给他们重生的机会。   是的。   尽管楚南池不说,云松也知道。   他也是重生的。   就让这个秘密,随着过往的烟消云散掩埋在尘埃里吧。   他看向自己亲手调教的爱人,轻声说:“低头”   乖狗狗立马低头靠过来。   云松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今晚七次,少一次都不行。”   楚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