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至兽世当兽医[种田]》作者: 月寂烟雨
　　文案：
　　简莫毕业后，回到家中小镇开了家兽医院。
　　某天，他睡觉的时候听到房顶咚咚响。
　　他以为是老鼠，于是出门拿罐头绑架了一只亲人好骗的漂亮小猫。
　　小猫实在美貌，就是简莫亲亲抱抱埋肚肚的时候，小猫看起来有点懵。
　　就在这时，简莫听到一声暴喝，转头却见一只体型比他还大的大猫站在他后面。
　　大猫盯着简莫，嗓音粗噶：“放开我弟弟！”
　　这下轮到简莫懵了。
　　他抬头。
　　周围的公园、城市、街道和车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森林、雪山、草地和部落。
　　——他穿到了兽人世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学的是兽医，专业还算对口。
　　从医兽到医兽人……嗯，努努力也不是不可以。
　　————————————
　　小段子：
　　某天，简莫和伴侣乌炯出去采集，刚走到林子里，就听见一阵细碎的声音。
　　他们透过树叶的间隙往前面看去，只见一群毛茸茸的小家伙蹲坐成一个圈，正在“控诉”他。
　　小肥啾垂头丧气：“简莫大夫说我吃多胀气了，要饿一天，啾啾。”
　　小雪豹满含热泪：“简莫大夫说我牙长虫了，不能吃蜜块，嘤。”
　　小河狸吸吸鼻子：“简莫大夫说藏起来的零食会吃坏兽，全给我没收了，我再也不想去简兽医那了，呜呜。”
　　小兔狲看看同伴，小声“嗷”了一声：“可看病的时候，简兽医会抱我哎。”
　　小团子们想到简莫，沉默了下来。
　　树木之后，骑在伴侣所化的巨狼身上，听了全程的简莫：“……”
　　巨狼转头轻舔简莫新长出来的兽耳：“小家伙们都来求我说情。”
　　简莫被舔得脸颊发红，推着巨狼毛茸茸的脑袋：“求情也没用，最多给他们多加点安抚小点心，还有你，不许舔我耳朵！”
　　【注：简莫最后会转化为亚兽人，但正文和番外都不会有生子。】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美食 爽文 萌宠 基建
　　主角：简莫，乌炯 ┃ 配角：啾啾 ┃ 其它：九月开《全球农场TOP1》
　　一句话简介：身边全是毛茸茸
　　立意：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发光发热


第1章 兽人部落
　　夏秋之交，整个Q省都陷入了阴雨之中。
　　雨连绵了小半个月，河里水涨了起来，山上的泥土也松动了，本地新闻还报道了几处滑坡的消息。
　　天气不好，人们出门得也少，简莫的宠物医院生意最近冷清得让他都快交不起房租了。
　　他一大早开门，开始搞卫生。
　　等进去小仓库，他才发现，猫粮被老鼠咬了。
　　真是祸不单行。
　　简莫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弯腰将被咬坏的猫粮收拾好。
　　外面渐渐下起了雨，风卷着雨滴斜斜飘进门，他站起来去关门。
　　他隔着玻璃门往外看，天空阴沉，街道空寂。
　　看这天气，应该不会有生意上门。
　　简莫犹豫了一下，穿上外套，拿上猫粮和罐头，打算去把他看中的那只流浪猫给带回来。
　　店里的鼠患越来越严重，不能拖了。
　　后山公园里就有流浪猫，他已经看好了一只。
　　收拾好后，他关了店门，把带有电话号码的牌子挂在外面，撑着伞走出去。
　　他裹紧外套抵御迎面吹来的秋风，往后山走。
　　雨水将山体公园的台阶冲洗得干干净净，山上笼罩着雾气，绵延的山呈黯淡的青灰色。
　　路上没有行人，也没有动物，只有无尽的冷清。
　　简莫一路走来没看到小猫，只得沿着台阶往上走。
　　天雨路滑，他小心撑着台阶，偶尔还得拉一拉路上的草。
　　刚走过最陡的那段路，他视野忽然变暗了。
　　他下意识抬头，忽然发现，树木好像更加高大，灌木和小草也更加浓密。
　　他愣了一下，转头往后看。
　　周围的雾气很浓，不过隐约能看见公园步道。
　　可能因为下雨了，他又有几天没过来，所以感觉周围的景色有点不一样。
　　简莫在原地站了好几秒，继续迈步往前走。
　　直到走到一棵大树下，看树底下比较干燥，他打开带来的罐头，打算将流浪猫引出来。
　　天色慢慢暗下来，简莫在原地等待，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小猫。
　　他往四周看了看，捏着嗓子学猫叫了两声：“喵——”
　　以前他逮流浪猫去绝育的时候，用过这招，效果不错。
　　喵喵叫的声音在树林里回响，简莫感觉这声音有点陌生，好像跟他平时学猫叫的声音不太一样。
　　他有点惊疑地看向周围，心里毛毛的，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他手机快没电了，可能因为下雨，还没有信号。
　　要么还是回去吧？
　　就在简莫想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一声稚嫩而低哑的猫叫：“喵。”
　　一听就是幼猫的叫声。
　　他转头看，只见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只炸毛小灰猫。
　　小灰猫有点像缅因，个头非常大，看着却有些胆小，蹲在那里，不敢过来。
　　看见活物后，简莫松了一口气。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疑神疑鬼做什么？
　　“喵喵过来。喵——”简莫朝小猫招手，示意前面的罐头，“有罐罐。”
　　小猫站起来，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右前爪抬在半空中，想过来又不敢。
　　看来还是只谨慎的小猫。
　　简莫往后退了两步，让出罐头前的位置给小猫。
　　罐头已经打开了，放久了不新鲜，小猫能吃掉就太好了。
　　小猫看看他，又看看罐头，鼻头耸动着，迈着腿试探性地过来。
　　它走得很慢，随时准备逃跑。
　　简莫又后退了两步，让出足够远的距离。
　　小猫才四爪齐动，跑过来绕着罐头走了一圈，看看简莫，先嗅了嗅罐头的味道，再低头尝了一口。
　　尝到味道后，它眼睛一亮，直接将整个小脑袋都埋在罐头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喉咙里还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不止呼噜声，从它亮晶晶的眼睛来看，也看得出它非常快乐。
　　简莫看着小猫，试探性地靠近它。
　　小猫没跑，还往旁边让了让。
　　简莫蹲下来，摸着小猫圆滚滚的小脑袋。
　　小猫歪了一下脑袋，将自己的脑袋往简莫手里送，直顶他的手掌心。
　　小猫的体温挺高，长毛也很柔软，摸起来手感一流。
　　简莫笑了，伸出两个手指头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低头问它：“不讨厌我，是不是？”
　　小猫低头继续吃，喉咙里还是呼噜呼噜。
　　简莫从头摸到尾：“那跟我回家吧，以后罐罐管够。”
　　没找到之前看好的那只小猫，这只小猫也不错。
　　简莫越看越喜欢，蹲着耐心等小猫进食。
　　小猫很快吃完了一整个罐头，开始舔罐头的底部。
　　简莫轻轻摸摸它的小肚皮，没想到它个头看着小，食量还挺大。
　　确定它已经吃完了，简莫将它抱起来，用纸巾擦了擦它的嘴巴，又擦了擦粉色的小爪爪。
　　小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简莫，满眼都是好奇，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简莫很久没见过这么亲人又可爱的小猫了，挠挠它。
　　小猫在简莫怀里翻了个身，把后腿张开，将柔软的腹部露出来，方便简莫撸。
　　这小家伙的毛又长又软，简莫摸了两把，没忍住，直接将小猫抱起来，用脸埋肚皮。
　　肚皮柔软温暖，小猫咪身上还有股奶香。
　　简莫将脸贴在它肚皮上，内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小猫懵了，用肉垫推简莫的脸：“咪？”
　　简莫笑了笑，抓住小猫的爪爪不让它动，又用脸埋了一次肚皮。
　　就在简莫低头埋肚皮的时候，身后传来点动静。
　　他下意识转头一看。
　　却见一只肩高比人还高的“猫”站在不远处，绿莹莹的眼睛盯着他，不知道盯了多久。
　　见他望过来，“猫”的耳朵往后压，呲牙露出个威胁的表情：“你是哪个部落的？放开我弟弟！”
　　什么？猫怎么会那么大？！！
　　怎么回事？
　　简莫僵在原地，虚虚抱着小猫，完全回不过神来，冷汗却从后背渗了出来。
　　他不是在做梦吧？
　　简莫维持着抱猫的姿势不敢动，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大猫，怀疑自己的精神是不是出了问题？
　　小猫用柔软的爪子在简莫掌心里踩了一下，然后轻巧地跳到地面上，往大猫身边跑：“咪。”
　　大猫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低头舔了一下它的脑袋瓜，又叼着它的脖子，往后一甩，甩到自己的背上。
　　等安顿好了小猫后，大猫才警惕地问简莫：“流浪的亚兽人？”
　　什么亚兽人？
　　这猫真的会说话啊？！
　　简莫感觉到一阵眩晕。
　　现在一定是在做梦吧。
　　简莫恍惚地想，在做一个清醒的梦。
　　大猫犹豫了一下，抬起爪子，看起来想走过来看看。
　　这时候，林子深处又传来声音。
　　大猫脸色一变，立刻转身，看样子要跑。
　　它还没来得及跑，林子里已经跑出几个高大的“人”。
　　其中一人跑到大猫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掌。
　　大猫“喵呜”一声，侧着身子想躲。
　　那身影又抬手，疾风暴雨一般暴揍大猫，却避开了它背上的小猫。
　　大猫被揍得“喵喵”叫：“阿爸，别打了。”
　　那人：“不打你，你不是要上天？！还把弟弟偷出去玩，谁教你的？！”
　　大猫：“喵嗷，斑啾要出来看的，我就带他出来看看。”
　　那人气笑：“斑啾才刚满月！它说要出来你就带它出来，你脑子呢？！”
　　大猫缩着脖子：“嗷，以后我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那人暴揍了大猫一顿，等揍爽了，才抬头，看向简莫，眼神锐利得要将简莫扎穿。
　　简莫头疼得快站不住了。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人。
　　来人个头很高，长相俊秀，皮肤呈健康的麦色，薄薄的肌肉附在骨架上，看着很像模特。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来人深灰色的头发上面长着两只竖起来的猫耳，眼睛也偏圆，瞳孔较一般人类要大。
　　很明显，对方不是人类。
　　肯定是在做梦。
　　简莫心想，好奇怪的梦。
　　来人盯着简莫：“外来的亚兽人？”
　　简莫的嗓子沙哑得不行：“我……”
　　后面几个人也赶过来了，盯着简莫：
　　“这是哪个部落的亚兽人？怎么那么小？”
　　“肯定不是我们附近部落的人，我没见过他。”
　　“他的兽皮也好奇怪。”
　　简莫看着这群长着各种兽耳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不是在做梦！
　　他没回答，转身往来的路跑。
　　最先说话的人直接喊：“斑鸣——”
　　大猫听到召唤，直接朝简莫扑过来。
　　简莫狼狈一蹲，想避开攻击，脚下却一滑，直接滚下了山，骨碌骨碌滚了好几米，“砰”一下撞在树干上。
　　大猫愣住了，回头看了那些人一眼，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要继续追。
　　简莫完全顾不上疼痛，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跑
　　——他从没跑得那么快过。
　　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简莫心想。
　　他来的时候，身后的大路还挺好认。
　　现在再往回跑，后面的泥路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只能看见灌木中的缝隙。
　　他很快跑到了开阔的地方。
　　从树木的间隙，他看到了山下的情景。
　　山下没有高楼，没有马路，没有熟悉的城区，只有一片平原，远处还有雪山。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雪山顶上的皑皑白雪被夕阳染成金色。
　　简莫僵硬地回头看，
　　那只大猫驮着小猫追上来了，其他奇怪的人也追上来了。
　　他们呈包围的架势，将简莫围了起来，但态度却算不上凶狠。
　　简莫后退了一小步，举手表示自己的无害，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个长着猫耳的人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去找族长。”
　　他的同伴说道：“叶落已经去了。”
　　大家沉默地站在原地对峙。
　　简莫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有几十秒。
　　在他脑子乱糟糟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银色身影从林子里面冲了出来。
　　等银色身影停稳，简莫才发现那是一只比房子还高的白狼。
　　被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盯着，简莫完全没法呼吸，更没法动。
　　他后背飙出了汗水，心脏感觉到了巨大的压迫。
　　这是什么动物？
　　今天不会真要死在这了吧？
　　盯了两秒，巨狼往地上一卧，打了个滚，却变成了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
　　男人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银白色的兽皮，一转身，兽皮已经包裹住了他的下半身。
　　整个过程简莫完全看不清楚，正再看清时，男人已经站到了简莫的面前。
　　大家纷纷出声跟男人打招呼：“族长！”
　　男人锐利的目光盯着简莫，高大的身形带来极其严重的压迫感：“外来亚兽人？”
　　简莫心里已经隐隐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情感上还是拒绝相信。
　　他在这目光下完全没法撒谎，却也没法回答，只精神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开始刺痛，脑海中也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记忆。
　　众人一起看着简莫。
　　见他不回答，男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手往腰间。
　　简莫下意识以为男人要攻击，往后退了一步，强迫自己作出回应。
　　他不太灵活地动着舌头，换了一种晦涩的语言：“兽人？”
　　男人盯着他：“你是哪个部落的亚兽人？”
　　简莫喃喃道：“我不知道。”
　　男人在这，之前围着简莫的那群人冷静了许多，态度也没那么尖锐。
　　他们的兽耳收了回去，眼眸也变成了人类的眼眸，眸子部分占比正常了许多。
　　大家一起看着简莫，眸子里带着好奇。
　　乌炯：“你怎么过来的？”
　　简莫脸色苍白地转头，伸手指向已经完全变成了森林的地方：“我从那边走过来，一下就走到这里了。”
　　其他人朝他身后看去。
　　有人嘀咕：“后面不是林子吗？”
　　简莫连嘴唇都完全失去血色了：“我来的时候有路的。”
　　大猫在旁边说道：“看他的脚印，他好像从那边走出来。”
　　男人看着简莫，“我叫乌炯。你现在站着的地方是我们部落的领地，你要离开还是跟我们回部落？”
　　简莫：“我，我想先原路回去看看。”
　　乌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答应了下来：“可以，你带路。”
　　简莫感觉脑袋开始发疼，他走在前面，带着一群人在林子里转悠。
　　周围的植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变成了陌生的植物，它们的叶片油亮而巨大，树干包裹着一些褐色的根系。
　　附近没有牌坊和人工台阶，更没有简莫熟悉的城市，远处的雪山倒更加清晰。
　　他来回转悠不仅没找到回家的路，反而更加确定这里已经不是地球了。
　　他脑袋太疼了，脸上已经一丝血色都没了。
　　简莫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乌炯走上来，对其他人说道：“先把他带回部落再问。”
　　说着就地一滚，变回巨狼，往简莫这边走来。
　　巨狼没等简莫回应，直接叼着他，转头甩到了背上。
　　恐怖的狼嘴和巨大的獠牙看起来恐怖，甩的动作却意外地不算粗暴。
　　简莫忍着头疼，趴在狼背上。
　　巨狼的毛发又长又暖，还有淡淡的草木香味。
　　这些人好像对他没敌意。
　　简莫心想，先跟回去看看吧。
　　疼痛不适彻底夺走了简莫的意志力，他再坚持不住，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第2章 兽医
　　简莫被乌炯带回家后就开始生病，每天昏昏沉沉的，有时候醒来是白天，有时候醒来是黑夜。
　　几乎每次醒来，乌炯都会出现在他面前，给他递上各种汤汁，并询问他的来历。
　　偶尔也有其他人过来一起询问。
　　简莫也说不清楚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又生着病，好几次对话都明显感觉到他说的跟乌炯说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东西。
　　几次下来，人们干脆把他当流浪亚兽人，不再询问了。
　　一连病了好一段时间。
　　这天，简莫睡醒，看见外面金灿灿的阳光洒遍了每一个角落，温暖明亮，感觉身体里明显生出了一些力气。
　　他从兽皮褥子上爬起来，坐直后，身体还有些虚软，后颈也冒出汗意。
　　不过只是虚，身体不沉重了。
　　简莫看向窗外，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醒了？”乌炯的声音传来。
　　简莫看到乌炯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虚弱地点了点头，用兽人语慢慢说道：“我好一点了。”
　　乌炯点了点头：“下来吃点东西。”
　　简莫慢慢站起来。
　　二楼非常空旷，除了靠墙的少数几个箱子外，只一左一右放着两张褥子，简莫这几天就睡在左边这张小褥子上。
　　他穿上放在褥子边上的鞋袜，转头发现自己的所有个人物品就在枕头边上——雨伞、手机、钥匙、耳机，还有一张折叠好的白色纸巾和那天小猫吃剩的空罐头。
　　乌炯竟然帮他都捡回来了。
　　他忍不住拿过手机，长按开机。
　　手机已经彻底没电了，一开机又暗了下去。
　　简莫盯着手机，心里有种难言的失望，本来就虚弱，现在更是手脚发软。
　　他将手机放进兜里，慢慢走到扶梯处，一步一步到了楼底。
　　简莫下了楼，见乌炯就站在一楼的屋檐下。
　　屋檐下吊着好些肉，乌炯好像在选肉。
　　乌炯捏的时候，肉凹陷下去，看起来很柔软，应该这两天刚吊上去。
　　简莫收回目光，慢慢走到火塘边，坐到小木凳上。
　　从这里的建筑来看，这个世界跟他原来的世界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粗犷洁净的石头房子，一楼中间设了一个火塘，二楼铺着木板，人放了褥子用来睡觉。
　　他原来的世界也有人这么装修。
　　在简莫胡思乱想的时候，乌炯已经拿着肉回来了。
　　他将一块大石板架在火塘，又将肉放在上面烤好，而后切割成小块。
　　简莫发现他所用的刀具不是金属刀具，而是一种贝壳刀，刀具的边缘被磨得薄而锋利，切割起来并不费劲。
　　不过从肉块切面的纹理来看，这块肉的纤维挺粗，吃起来应该很柴，很难咬断。
　　简莫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乌炯的动作。
　　乌炯修长的手指轻轻将那碟肉推到他跟前：“可以吃了。”
　　简莫回神：“好的。谢谢。”
　　乌炯略点了下头：“你尝尝。”
　　简莫看着眼前的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用手直接捏着肉吃。
　　看起来还挺烫的。
　　乌炯已经拿起了盘子，直接用手捏着肉条吃。
　　简莫暗叹一声，学着他的样子，也拿起一条肉，咬了一口。
　　然后，没咬动。
　　简莫将肉拿到眼前看，上面满满都是筋膜和粗大的肉质纤维，怪不得咬不动。
　　就在简莫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乌炯从对面端起他的盘子：“我再给你切细一点。”
　　简莫不太好意思：“谢谢。”
　　乌炯示意他把肉放回盘子里，然后帮他切成拇指大一块：“吊了一晚上，可能还不够嫩，再吊两天会好一些。”
　　简莫转头看吊在屋檐下的肉，他知道鲜肉放置一段时间能排酸嫩化，没想到这里已经有这种技术。
　　简莫：“这是什么肉？”
　　乌炯：“叉角兽，这只叉角兽比较大，肉老，今天我看能不能打到小一点的猎物。”
　　乌炯说着已经快速把盘子里的肉吃完了，看来这个韧度的肉对兽人来说毫无问题。
　　他收拾好餐盘，对简莫说道：“等会儿我要出去打猎，你待在家或在部落里逛逛，最好不要出去部落外面，有危险。”
　　简莫很认真地点头。
　　乌炯多看了简莫一眼：“有什么事也可以找外面巡逻的兽人，找不到就找任何一个成年的兽人或亚兽人。”
　　简莫继续点头，顿了顿，又小声对乌炯说道：“谢谢你。”
　　乌炯把该说的都说完了，略微收拾了一下，将刀掖在腰间，然后拿了一捆绳子，出门了。
　　简莫站在门口送他，看他走到远处的一群聊天兽人中间。
　　兽人们簇拥着他，变回了兽形，往部落外面跑，眨眼消失不见。
　　简莫站在门口看整个部落
　　这个部落应该是雪山脚下平原的一个部落。
　　部落看起来还挺大，简莫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三十多间石头房子。
　　不过大多数石头房子只有一层，也就乌炯家是两层，还格外宽大漂亮——可能因为他是部落族长。
　　简莫往外看的时候，一群中青年男人背着背篓往外走，他们有的长着兽耳或兽尾，有的只是普通人类的样子。
　　那些普通模样的人应该没把自己的兽化特征释放出来。
　　除了大人之外还有不少毛茸茸的小动物在部落里玩耍。
　　简莫知道那并不是普通的动物，而是没有褪去兽形的兽人或亚兽人，也就是部落里的幼崽。
　　对于这些幼崽他不敢多看，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无论在哪里，幼崽都是被重点保护的角色，该避嫌还是得避嫌。
　　简莫穿越的时候，可能整个身体一起穿越时空，拦截了某些记忆因子之类的，所以自带一部分记忆。
　　看到某些东西，他总能想起一些事情。
　　这让他适应这个世界适应得并不困难。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并没有人过来说他，简莫慢慢往外走。
　　稍微走远一点，他就走到了开阔的地方。
　　这个河谷的近处是草地和灌木，远一点的地方有宽而浅的河流，再远则是森林，森林的顶部，雪山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眼前的景色跟他居住的小城没有任何关系。
　　简莫苦笑了一下，他果然穿越了。
　　不知道他的兽医店会被怎么处理？
　　幸好店里目前没有收治小动物，要不然他这一失踪，事情就麻烦了。
　　这个部落挺大，简莫刚生过病，浑身都没有力气，逛了大半圈，他走不动了，慢慢往回走。
　　他闲逛的时候，有些人都在看他，不过都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人上来跟他说话。
　　看来这个世界也没很太平，人们对陌生人的态度偏保守警惕。
　　其实从乌炯的身上也能看出来，乌炯要不是对他非常警惕，就不会把他带回家，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简莫走走停停，回到乌炯家休息了一会儿，太阳就开始西斜。
　　这里的日照时长应该和地球差不太远，顶多略长一点。
　　简莫拿碗喝了碗水，接着查看乌炯家里的食材。
　　他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脑海里多了许多奇怪的知识，有些食材他能认出来。
　　可能穿越的时候，并不是身体整个穿过来，而是重组了什么的。
　　灵魂因子之类的，受到了本地灵魂因子的影响，所以得到了一些模糊的记忆？
　　简莫也搞不懂怎么回事，只能暂时放下。
　　现在最要紧的是，他得先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他跟乌炯无亲无故，要还懒惰，估计很快就会被嫌弃，万一要把他丢到野外去，他就真活不下去了，更别说想办法回地球。
　　乌炯家的食材还挺多，除了屋檐下吊着的肉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茎块。
　　简莫取了一块肉下来分成两半，瘦的那半打算按照乌炯烤肉的方式做烤肉。
　　带着肥肉的那半，他先将肥肉切下来，肥瘦肉分别切成肉丁，一部分肥肉用来炼油，另外一部分跟瘦肉丁，茎块丁一起加盐搅拌，捏成肉饼。
　　除此之外，他还取了骨头和茎块，将骨头焯水之后，放在火塘上慢慢炖。
　　在做饭的时候，简莫再次确定，乌炯应该算比较富有，火塘边架子上的工具比较齐全。
　　有工具辅助，他这顿饭做得还挺顺利。
　　做好饭，乌炯还没回来。
　　简莫将煎好的肉排和肉饼放在碗里，又拿干净的碗倒扣好，然后找出扫帚，慢慢清扫房间。
　　他心里想着事情，反应偏慢，有人走进来他也没发现。
　　“好香啊！”有人用兽人语说道。
　　简莫吃惊地抬头，看见乌炯带着几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走了进来。
　　青年们眼睛发亮，“什么肉的味道？”
　　简莫直起身子打了声招呼：“乌炯。”
　　乌炯扫视着屋内，目光最后落在倒扣好的碗里。
　　简莫抓着扫帚，解释道：“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就试着做了个饭，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不合的话，我明天改改。”
　　青年们笑着挤眉弄眼。
　　有人朝乌炯说道：“族长，你早该找个伴侣了，看家里有人做饭多好？”
　　乌炯对简莫点头：“谢谢。”
　　然后，乌炯又对其他人说道：“先把肉分了。”
　　简莫不太明白乌炯的意思，下意识地跟在他身后。
　　乌炯从火塘边取了两把又大又长的贝壳刀，带着青年们回到院子里。
　　简莫这才发现院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兽类，看来就是他们今天打到的猎物。
　　分肉应该是这个部落的日常环节，简莫站在边上看，发现越来越多的人赶过来。
　　他们把野兽放到铺开的新鲜树叶上，剥皮放血分肉，动作极为麻利。
　　简莫刚开始还过去打下手，后面见人越来越多，他有点碍手碍脚，就回屋里继续清扫屋子。
　　分肉的过程起码持续了一个小时。
　　简莫注意到他们将所有能用的部位都留下了，无论是兽血还是内脏，通通都收集了起来。
　　看来这边的资源也没有特别丰饶，要不然，他们不会连味道欠佳且很难处理的部位也留下来。
　　除了肉之外，简莫还看到他们分一些茎块和野菜。
　　乌炯家储存的茎块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等分完肉，天空已经布满了晚霞。
　　青年们没有离开，而是洗干净手，跟着乌炯进屋。
　　乌炯他们给肉抹盐，简莫在边上打下手，心中猜测，他要将肉吊到屋檐下保存。
　　黄褐色的粗盐很粗糙，简莫用它揉搓肉的过程明显没其他人利索。
　　乌炯说道：“这里我们来就可以了，你把饭取出来，他们留在这里吃饭。”
　　他身后的一个青年则笑嘻嘻地对简莫说道：“你做的饭好香。”
　　简莫看乌炯一眼，点点头，将做好的食物打开，放到桌子中间。
　　他看乌炯的饭量大，特地多做了一些，现在正好大家一起吃。
　　青年们看着乌炯，其中一个忽然小声对身边人说道：“他看起来好乖。”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简莫板着一张脸，装作没听见。
　　简莫将洗过的刀拿出来，将食物分成小块，又拿碗出来舀汤。
　　跟乌炯炙烤出来的肉不同，简莫炙烤的时候，特地将肥肉放上去，煎出了一点油，在炙烤的时候，他还将石板烧到了滚烫。
　　肉块放在滚烫且盛着油脂的石板上，煎出了美妙的焦脆层。
　　现在一切，肉汁流出来，肉排里面柔软微粉，外面焦脆喷香，看起来就非常美味。
　　肉摆到青年们面前，他们一点都没犹豫，捏着肉就往嘴里扔。
　　紧接着，他们爆发出了议论：
　　“好好吃！！！”
　　“这个肉好嫩，里面也有味道！”
　　“这是什么肉？以前没吃过。”
　　简莫专门将肉腌制了一下，又在上面戳出了小孔，所以里面也有味道。
　　至于肉的种类，简莫看向乌炯。
　　乌炯：“叉角兽的肉。”
　　“不可能！叉角兽的肉怎么会那么嫩？”
　　“就是，我阿父昨天做叉角兽的肉，我阿弟吃完，乳牙直接崩了，被我阿爸骂得半死。”
　　“叉角兽的肉也没那么香啊！”
　　青年们不太相信，问简莫：“族长骗我们的吧？”
　　简莫摇摇头，指着屋檐下吊着的肉：“就是那个肉。”
　　“啊，还真是叉角兽的肉？”
　　“你怎么做的？我要把这个做法记下来，回去也这么做。”
　　简莫看乌炯，见他没反对，认真地将做法说了一遍——身为一个外来人，他得展示自己的价值。
　　这群人纷纷点头表示记住了。
　　又有人注意到他正在切的肉饼：“这个是什么？”
　　简莫将肉饼展示给他们看：“加了茎块的肉饼，汁水会稍微多一些。”
　　大家一听还有肉饼，嚷着要吃。
　　乌炯接过他手中的刀：“我来吧。”
　　简莫让出位置，乌炯把肉饼均匀分成小块，每人一块。
　　肉饼里面特地放了肥肉丁，又揉进了盐和茎块碎，吃起来香嫩多汁，肉丁好像在舌尖跳动。
　　这群人吃得完全顾不上形象，把肉饼吃完了不说，还把桌子上的碎屑撮起来吃掉了。
　　“你真厉害！”
　　“你是我见过最会做饭的亚兽人了。”
　　“你有伴侣吗？”
　　“有了吧？他长得那么好看，皮肤那么白嫩，简直跟驮驮兽的奶汁一样，肯定有伴侣了。”
　　“他的伴侣又不在这。”
　　大家将求证的目光投向简莫。
　　简莫避开目光，他大学时候确实有很多追求者，不过并没有确定关系。
　　简莫板着脸道：“我没有伴侣，暂时也不打算找伴侣。”
　　乌炯敲敲桌子：“吃你们的肉，别追着人问。”
　　青年们看起来有点怕乌炯，果然不再追问，转而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简莫松了口气，给大家盛汤。
　　大家喝着汤，又回到了他的厨艺上：“你真的不是你们部落里最会做饭的人吗？”
　　看来大家对他不是不好奇，只是之前跟他不熟，不好多问。
　　简莫摇头：“我是个兽医。”
　　这名词非常陌生，大家看向乌炯。
　　乌炯：“兽医是什么？”
　　简莫：“就是给兽类看病的人。”
　　简莫努力解释，“努力缓解生病的兽类的情况，治疗它们，尽力让它们别死。”
　　这话兽人们听明白了。
　　“那你是祭司吗？”
　　“鸿秋是不是正生着病？可以治吗？”
　　“我去叫他！”
　　“班鸣你慢点！”
　　没等简莫说话，其中一个青年已经窜了出去。
　　简莫张嘴想叫住他，却已经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等等，我是兽医没错，可这里既没有工具，也没有药物，生病了我也不一定看得好啊。
　　再说，我是兽医，你们是兽人，大家的生理属性完全不同啊！
　　简莫无助地站在原地，你们兽人怎么那么心急？
　　乌炯对简莫说道：“先让他带鸿秋来看看，看不好也不要紧。”
　　简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又坐了下来。
　　很快，一只大猫驮着个面色青黄的中年人过来了。
　　简莫看这只大猫——这不就是他刚开始时遇到的大猫吗？
　　怪不得他觉得“班鸣”这个名字那么耳熟。
　　名叫“鸿秋”的中年人从班鸣身上下来，瓮声瓮气地跟乌炯打了声招呼，而后捂着额头，没好气地看了刚变回人形的班鸣一眼：“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头本来就疼，现在更疼了。”
　　班鸣一指简莫：“他说他能给你治。”
　　大家一起看向简莫。
　　简莫对着他们期待的目光，简直想来个“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三连。
　　乌炯问：“能试试吗？”
　　简莫在原地犹豫片刻：“我想想。”
　　乌炯对简莫说道：“用没有害处的法子，别冒险。”
　　简莫收回心神，认真答应下来。
　　简莫请鸿秋坐下，又询问他生病的起因。
　　鸿秋擦擦鼻子：“我前几天被洞牛追着顶，我没办法，只能跳进水潭里躲，在水潭里待了好久，回来就病了。”
　　简莫：“潭水冷吗？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吹风？”
　　鸿秋：“冷得我嘴唇都乌青了，吹没吹风我不记得，就冷。”
　　那可能是风寒感冒了，简莫在心里下了个简单的判断，又问：“身上有伤口吗？有没有哪里疼？”
　　简莫仔细问了一堆，又给鸿秋查了个体。
　　鸿秋虽然有点不耐烦，但还是配合他的动作。
　　谨慎地检查了一遍，简莫说道：“可能是风寒感冒，我手头上没有药，要治的话，可能得刮个痧。”
　　乌炯：“什么是刮痧？”
　　简莫拿起旁边的一个碗：“就是用硬物顺着经络刮一下，把经络刮通。”
　　好些名词这里都没有，简莫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陌生的概念。
　　最后，他只好说道：“说不清楚，你们看看就知道了。这个治疗方法除了有点疼外基本没有风险，如果要我治，我目前只想到这个治疗方法。”
　　乌炯他们沟通一番，最终决定让简莫试试。
　　简莫请鸿秋坐在椅子上，将后背的皮肤露出来，然后取了刚刚熬出来的兽油，均匀涂抹在他皮肤上。
　　兽油很香，兽人们看着鸿秋被涂抹得亮晶晶的背部，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简莫没管他们，认真涂好后，轻轻刮起来，并跟鸿秋确定力度。
　　他上大学时没学过刮痧，不过小时候跟爷爷一起生活，没少帮爷爷刮痧。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什么病症该刮什么经络。
　　就是不知道兽人的经络是不是差不多，刮了有没有效果。
　　简莫顺着经络刮，先轻后重，紫红色的血点慢慢浮在皮肤表面。
　　班鸣伸手摸了一下，惊奇道：“烫的，鸿秋，你疼吗？”
　　鸿秋低着头：“刮的时候疼，你摸的时候不疼，别乱摸。”
　　班鸣没听，趁机又摸了一下，气得鸿秋踢他的脚。
　　简莫没管他们玩闹，仔仔细细刮好痧，检查皮肤没有破损之后，轻喘着拿走碗，对鸿秋说道：“可以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做好保暖，明天应该会好一点。”
　　鸿秋活动了一下肩膀：“被你这么一弄，还真轻松了点。”
　　简莫：“你披块兽皮，别再着凉了。”
　　乌炯对鸿秋说道：“回去好好睡一觉。”
　　说着，他转头对其他人说道：“还有你们也是，别闹了。”
　　乌炯发话，其他人明显收敛了，道别后往外走。
　　简莫跟他们不太熟，没有说话，只在边上默默收拾东西。
　　乌炯将他手底下的东西拿开：“你上去休息，干了那么多活，应该也累了。”
　　简莫摇摇头：“也不是很累。”
　　乌炯将东西收走：“我来就行，去吧。”
　　简莫只好不跟他争。
　　“对了。”在简莫离开的时候，乌炯叫住他，“今天的食物很好吃，帮鸿秋刮痧也辛苦了，谢谢。”
　　简莫心头一松，看着乌炯说道：“不客气，都是应该的，也谢谢你这段时间收留照顾我。”


第3章 酸酸果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透。
　　简莫睡在温暖柔软的兽皮里，迷迷糊糊地听见了外面细细的说话声。
　　“怎么那么早？”
　　“哈哈哈，我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松快极了，就化为兽形出去外面跑了一圈，没想到运气不错，刚好看见这只紫鸟。给简莫吃吧，谢谢他帮我刮痧。”
　　“等他醒了我跟他说一下。”
　　“好，那我先回去了……”
　　听了好一会，简莫反应过来，外面的可能是乌炯和鸿秋。
　　鸿秋的病好了？
　　简莫整个人清醒了不少，掀开身上盖着的兽皮，打算下去看看。
　　没想到，走到楼下的时候，鸿秋已经走了。
　　他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乌炯正在火塘边烧水，见他下来，伸手一指外面：“刚刚鸿秋来过，给你送了只紫鸟，说谢谢你帮他刮痧。”
　　简莫：“我在楼上听见了，他的病好了吗？”
　　乌炯往火塘里放着木柴，点了点头：“他说没什么事了。”
　　简莫松一口气：“那就太好了。”
　　刮痧对兽人也有用，真是太好了。
　　乌炯：“紫鸟放在门边，你看看。”
　　简莫高兴地点头，过去查看。
　　门边上放着一只简莫从没见过的蓝紫色大鸟，比一般的鸭子还要大些，看着颇为肥美。
　　简莫检查了一下，发现紫鸟的脖子被扭断了，不过身体还温热。
　　简莫将紫鸟提进屋，放在火塘边，左右摆弄了一会，试图找到处理方法。
　　好像得先放血，再烧开水拔毛。
　　刚好乌炯烧了水，简莫问：“我能用这个开水吗？”
　　乌炯：“给你烧的，随便用。你要用来做什么？”
　　兽人们之前没有喝热水的习惯，简莫一直喝不惯生水，请求乌炯烧过几次开水后，乌炯每天都会烧一缸开水。
　　简莫看看紫鸟：“我给紫鸟褪毛。”
　　乌炯：“褪毛不用开水。”
　　简莫不解，不用开水怎么弄？
　　乌炯：“直接拔毛就行。我拿去河边弄，你在家做饭吧。”
　　在家处理确实会弄得地很脏，尤其地上还是泥地，弄湿就不好了。
　　简莫点头，想起来又说道：“你能把所有的毛都带回来吗？”
　　乌炯诧异：“紫鸟的毛？”
　　简莫：“对，我看看能不能留下来做点什么。”
　　乌炯：“好。”
　　简莫露出了点笑意，询问道：“你想吃烤肉还是肉饼？或者两种都做点？”
　　乌炯毫不犹豫：“肉饼。”
　　等乌炯出门后，简莫去屋檐下割了肥肉和瘦肉下来，又找出配菜，准备做肉饼。
　　他手里的刀虽然是贝壳刀，但磨得很锋利，切肉切菜完全不在话下，除了容易崩掉，没其他问题。
　　就是用来烤肉的石板比较难用，得预热半天，真烧得滚烫的时候，食材放在上面又容易焦，得勤加翻动。
　　简莫在家里忙碌。
　　乌炯很快带着处理好的紫鸟回来，简莫这边的肉饼也煎得差不多了。
　　见他回来，简莫连忙给他分肉。
　　两人坐在火塘边吃早餐。
　　乌炯说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遇到部落里的亚兽人，他们让我问你，要不要跟着出去采集。”
　　简莫眼睛一亮：“可以吗？我想去！”
　　他在乌炯家已经待了七八天，也就昨天在部落里面逛了逛，早憋得不行了。
　　乌炯：“去吧，他们会在部落附近采集，没什么危险。”
　　简莫：“怎么去啊？我去找他们吗？”
　　乌炯：“等会我出去打猎的时候带你去找他们。”
　　简莫点点头，用两根粗细适宜的棍子当筷子夹着肉饼吃。
　　他才刚生过病，减掉了一部分肥肉，增加了肉饼里面的配菜，算是清爽版的肉饼。
　　乌炯看着他用奇怪的姿势夹着肉饼吃，什么话也没有说。
　　快速吃完早餐，清洗过餐具之后，简莫背着个背篓，跟着乌炯出门。
　　部落中央的空地上，兽人、亚兽人及还不能化形的小崽子们已经在那里活动着了。
　　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着天，看到简莫跟着乌炯出来，好些人过来打招呼之后将好奇的目光投向简莫。
　　部落里来了个陌生的亚兽人可是件新鲜事，他们能聊很久。
　　乌炯带着简莫走到一个亚兽人面前：“青阔，今天简莫交给你，辛苦你照顾他一下。”
　　简莫认出了这个亚兽人就是那个长得像模特，头上长着猫耳朵的人。
　　今天他的长相就是纯人类的长相，耳朵也是普通的人类耳朵。
　　青阔抬眼，正好对上简莫的目光。
　　他眼神变得锐利，缓缓拉开嘴角，答应下来：“行，只要他不乱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简莫总觉得他的神态特别像猫，或者说猫科动物，自带一点凶气。
　　被盯着，简莫非常识时务地说道：“出去了我都听你的。”
　　青阔又看了简莫一眼，满意地勾了勾嘴角：“那你等会跟在我身后。”
　　空地上人越来越多，简莫注意到他们分成好些小队。
　　其中一些人走到青阔身边，看起来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亚兽人。
　　青阔明显是这个小队的领袖，见人来齐了，他对众人简单介绍了一下简莫，然后就带领大家出发了。
　　简莫走在人群之中，有人问话他就回答，没人问的时候，他也不主动开口。
　　没一会，大家的注意力从他身上挪开，开始说部落里的各种事情。
　　简莫在旁边默默听着，知道了不少事情。
　　这个世界应该也正处于秋天，吹过来的风有些干燥寒冷，天空也显得蔚蓝高远。
　　如果不是周围的植物很陌生，人也很陌生，在这样的山林里采集，应该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简莫看着远处的雪山，心里暗叹一声。
　　他真的回不去了。
　　这应该是亚兽人们熟悉的丛林，没走多远，他们就找到了一片果树。
　　他们分散开来，各自找了一棵树开始采集。
　　青阔示意简莫跟着自己：“我们去采那棵树上的能果。”
　　简莫点头。
　　他们走到边缘的一棵树下，青阔抬头看了一眼，将背篓往下，往上一蹿，手上和脚上的指甲弹出来，形成锐利的弯钩。
　　而后，他用爪子牢牢卡住树干，蹭蹭往上爬，轻灵得跟猫一样。
　　只是眨眼间，这个手长脚长的亚兽人就爬到了高高的树杈上，低头看着简莫，示意他上来。
　　简莫微微张开嘴巴，仰头看着站在树冠上的亚兽人。
　　这棵树少说有二十米高，长得非常直溜，离地面六七米才有树杈。
　　简莫看着光秃秃的树干，又看看自己的腿。
　　完了。
　　他好像不会。
　　青阔蹲在树上，用爪子抓着树干，微微皱起眉头：“怎么？”
　　简莫一个激灵，连忙将背篓放下：“没什么，我试试。”
　　亚兽人们在外出的时候，能够兽化一部分器官，比如释放带有尖毛和内外耳的兽耳，比如能够放大和缩小的瞳孔，比如弯刀一样的爪子。
　　这些兽化的部位也叫兽记，能够帮助亚兽人们更好地适应环境。
　　他也想学青阔那样，可惜他不会，只能用纯人类的方法，手脚并用地抱着树往上爬。
　　可是树干又粗又滑，完全没有着力点，他刚生过病，状态也不是很好，爬起树来，爬三十厘米滑二十五厘米，努力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效果。
　　青阔看简莫在离地面半人高的地方艰难爬着，因为用力，脸颊带着一层薄红，嘴唇也红润得惊人。
　　一看就努力过了。
　　只是没什么用。
　　青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部落里刚满月的小崽子都能爬树。
　　青阔确定简莫没有偷懒，他是真的不行，便道：“别爬了，你休息一下。”
　　简莫脸更红了，喘着气说道：“我再试试。”
　　青阔干脆道：“估计你再怎么试也没用，你直接在地上捡吧，我给你摇一些果子下来。”
　　简莫的胳膊已经发酸了，又挣扎着往上爬了几下，发现真的爬不上去，只好说道：“谢谢你。”
　　青阔：“你先下去，站远一点。”
　　简莫顺着树滑下去，离开树盖的范围。
　　青阔看他走远了，站在树杈上抱着树干就一顿摇。
　　树“沙沙”地响着，上面的果子像下雨一样掉下来，在地面上滚来滚去。
　　这种叫“能果”的果子跟简莫的拳头差不多大，表皮青绿，看起来很苦涩。
　　简莫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没找到能果的记忆，不知道能果可食用的部位是什么，不过应该是不错的食物。
　　从青阔他们清晰地知道每一株能果的生长地点就能看出来，他们对能果挺重视。
　　等青阔摇完能果后，简莫过去捡。
　　有些成熟的能果之前就掉在地上了，简莫捡的时候，能看见被动物啃咬过的能果。
　　这些果子外面包裹着一层坚硬厚实的外皮，皮下面则是一团柔软的雪白果肉，果肉里面还有米粒大的黑色种子，闻着有股水果的甜香。
　　它的味道应该不错。
　　简莫捡了一会，外皮渗出的汁液氧化后，很快就将他的手染成了黑色，他手部的皮肤开始发红发痒。
　　过敏了。
　　简莫用泥土揉了下手，继续捡着。
　　青阔很快把树上的果子摘得差不多了，他摘了大半筐。
　　简莫也把地上的果子捡完了，只有小半筐，因为背篓十分大，压在背上，还是沉甸甸，估计有四五十斤。
　　好在背篓的提手足够宽，背着不算勒肩膀，简莫感觉从这里背到乌炯家，问题不大。
　　摘完果子后，青阔带着简莫去找其他人会合。
　　大家也摘得差不多了，不过背篓都没装满，还得去找其他东西。
　　简莫在后面跟着。
　　四五十斤对于成年男人来说不算重，不过一直背着走来走去就比较难受了。
　　青阔在前面走着，转头看了简莫一眼，可能发现了他比较吃力，接下来的采集中，就没刻意给他让食物。
　　简莫跟着大部队，慢慢采着些野菜野果。
　　林子里的食材非常多，却不是每一种都很美味。
　　亚兽人们不怎么挑，会尽量把所有能吃的食物都带回去。
　　他们一直到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往回走。
　　几乎所有人的背篓里都满满当当，只有简莫只装了大半筐。
　　他第一次出来采集，这个收获已经算不错了，他对自己的收获挺满意。
　　大家从山的另一边走，回去的路跟来的路并不相同，在回去的时候他们还能找到一部分食物。
　　简莫走在队伍中间，走着走着，他看见一棵酸酸树上的荚果垂下来，抬手顺手掰了十多个荚果。
　　他身后的亚兽人见他掰荚果，停下来等他：“你掰这个干什么？这个不好吃的，吃了之后，肚子酸酸的不舒服。”
　　简莫记忆里有这种果树，酸酸果太素太酸了，十分刮油，吃多了人胃里会泛酸水，身体也会变得虚弱。
　　不过，在部落里吃了那么久的肉，简莫有点口腔溃疡，可能维生素不足，他需要补充点维生素，多摄入一些食物。
　　简莫将酸酸果放好，朝亚兽人笑笑：“我带回去看看能不能做点别的菜，换换口味。”
　　亚兽人默默看了酸酸果一眼，微微摇头。
　　简莫也不多解释，快速摘完酸酸果就继续出发了。
　　回到部落，亚兽人们先去部落的空地将采集到的东西放了一半下来。
　　——部落的成年人无论打猎还是采集，都要将收获的食物留一半给部落再分配。
　　简莫学着大家的样子留了一半食物下来，而后回乌炯家。
　　乌炯还没回来。
　　简莫放下背篓，拿出木盆，又将小部分野菜倒出来清洗。
　　清洗干净之后，他放了点盐和匀，拿出去外面晾晒。
　　今天的晚霞那么灿烂，晚上多半不会下雨，可以先将野菜风干，等明天再晒——部落里没有野生动物，直接放在外面晾也没关系。
　　野菜比较容易坏，风干就没关系了。
　　就在简莫忙活的时候，部落里的兽人们回来了。
　　有兽人进来拿分肉的刀，看简莫在忙活，招呼一句：“分食物了，简莫你快出来。”
　　简莫一愣：“我吗？”
　　兽人热情道：“对呀，你也是我们部落的一员，可以分食物的。你去看看，要选什么食物？”
　　简莫没想到这个部落那么快就接纳了他。
　　犹豫了一下，他熄了火，又把石板上的肉挪下来，跟着出去外面。
　　他得尽快融入部落，不能拒绝部落的好意。
　　部落里的人等在外面的小广场上，边聊天边等分配食物。
　　见到简莫走出来，好些人一静，抬眼看向他。
　　他强迫自己冲人笑笑，排到队伍后面。
　　大家很快转开目光，继续聊天。
　　简莫松口气，这才有空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注意到，一般一家只派一个人排队，排队的有兽人，也有亚兽人，还有已经能化形却尚未成年的少年。
　　可能按照人口分，每个人领到的肉的量都不同，种类和部位也不同。
　　队伍慢慢变短，很快轮到简莫。
　　“你要什么肉？”分食物的亚兽人叫叶落，看简莫一眼，“还是我给你挑一块？”
　　简莫早就想好了，看着摆放在叶子上的肉，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想要一小块肝，就这种肝，肉随便哪块都可以。”
　　叶落二话没说，直接用贝壳刀给他划拉了一块肝脏下来，又给他割了一块拳头大小的肉，再拿了根腿骨给他。
　　边上的亚兽人则给他分了茎块和野菜。
　　简莫小声道：“谢谢。”
　　叶落看看他：“不客气，你多吃点，好好补补。”
　　收获了善意，简莫抱着沉甸甸的食物，心情很好地往乌炯家里走。
　　要是每天都能分到那么多肉，再加上他采集到的食物，他在这里养活自己应该不难。
　　简莫在忙活的时候，乌炯提着肉和蔬菜回来了。
　　除了肉之外，乌炯还提着一挂小肠。
　　见简莫投来目光，乌炯只将肉递过去：“肠有点难处理，今天先吃肉吧，明天我自己来弄。”
　　简莫摆手：“不是，我就是没想到你提了肠回来。”
　　乌炯：“跟人换了一下。”
　　简莫见他主动解释，笑了一下，露出不太明显的小虎牙：“我也要了肝脏，没关系，我会处理，交给我吧。”
　　乌炯看简莫神色认真，这才把小肠交给他。
　　简莫拿着小肠，又拿木盆装了一大盆草木灰，直接用草木灰洗。
　　乌炯没见过这种处理方法，跟在他身后帮忙打下手。
　　简莫解释道：“灰能吸掉异味，里面的碱还能清洗掉各种黏液。”
　　乌炯没太听懂，只点了点头。
　　简莫干活还算麻利，快速清洗了几遍，将小肠清洗得干干净净，这才拿贝壳刀切成几段，然后放到石板上炙烤着。
　　炙烤小肠比烤肉简单一些，它不会粘，很轻松就炙烤出了虎皮。
　　简莫等小肠炙烤得差不多了，这才把酸酸果放上去，和小肠、肝脏等一起翻炒，再放上盐。
　　有酸酸果在，他特地多放了小半勺盐。
　　等所有食材都炒到了一起，他稍微尝了一下味道，味道咸酸可口，将内脏的异味很好地压了下去，又把其中的鲜味给钓了出来。
　　还挺好吃。
　　简莫将酸酸果炒内脏盛了出来，又把放在石板边缘的肉饼也盛出来，招呼乌炯吃晚饭。
　　今天的肉饼也分纯肉和加了茎块的版本，两种肉饼都烤得两面焦黄，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一看就很好吃。
　　乌炯看向简莫：“你要吃多少？你先夹。”
　　简莫不解，夹了两块带着茎块的肉饼下来放到盘子里：“好了。”
　　乌炯点头，转向门外：“你们进来吧。”
　　简莫正想问他叫谁，就看见屋外，一群黑皮小孩进来，齐刷刷地喊了一声：“族长。”
　　乌炯应了一声，抽出腰间的刀，将盘子里的肉饼均匀切块，对小孩们说道：“一人拿一块。”
　　小孩们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简莫，伸出小爪子，一人抓了一块肉饼，小声说了句“谢谢族长”，很快就跑了。
　　简莫想叫小孩们洗手，忍了忍，还是没叫。
　　小孩们跑远之后，乌炯的盘子里只剩三分之一块肉饼。
　　简莫看了看，将自己盘中那块纯肉的肉饼给他夹过去。
　　乌炯：“不用。”
　　简莫端起盘子，拒绝了他再次将肉饼夹回来的想法：“我够了，要是不够吃，我们可以再做一份。”
　　乌炯的手顿了顿：“那多吃点菜。”
　　两人相对而坐，乌炯夹了一块小肠，尝了尝，然后惊讶地发现，这块小肠一点异味都没有，只有香、嫩、肥腴，热腾腾的，非常好吃，跟他之前尝过的任何一种做法都不一样。
　　他心情复杂地看向简莫。
　　简莫正满足地品尝着一块肝脏，对上他的目光，脑袋冒出个问号。
　　乌炯：“你能加入我们部落真是太好了。”
　　简莫咽下嘴里的食物，坐直了，正色说道：“能加入部落，我也感到非常荣幸。”


第4章 肥皂
　　在简莫和乌炯吃着饭的时候，分到了肉饼的小孩们也跑回了家。
　　秋栗就是其中一个小兽人。
　　他举着肉饼跑到阿爸腿边，喊道：“阿爸，你快尝尝。”
　　“什么？”他阿爸舟浮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小块肉饼，“哪来的肉饼？”
　　“族长给的。”秋栗轻轻拍了拍他阿爸的腿，催促，“你快尝尝。”
　　亚兽人舟浮低头咬了指甲那么大一口，鲜美丰腴的滋味瞬间席卷了他整个口腔。
　　他从小到大吃过那么多肉饼，各种干巴巴的，齁咸的，坚硬的……却从来没有尝过这么香的。
　　底下的肉饼确实是常见的那种肉饼，不过外面有层完美的焦化层，汁水也更多一些。
　　他原本就圆的眼睛睁得更圆了，略有点婴儿肥的可爱脸上挂满了惊讶：“好好吃，小秋栗你快尝尝！”
　　秋栗用力点头，张大嘴巴，也咬了指甲大的一块，珍惜地品尝着：“好好吃！”
　　舟浮笑了：“那个亚兽人做的吧？他真厉害。”
　　秋栗点着小脑袋，确信道：“我们看着他做的。”
　　舟浮轻轻推了推儿子：“你阿父在大石头那里劈柴，快去给他也尝尝。”
　　秋栗“嗷”地一声答应了，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往外跑。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好几个人的家里。
　　晚饭时分，很多人端着碗到外面的空地上吃饭，边吃边聊天。
　　说起简莫，大家的话完全止不住。
　　“你们都说那个亚兽人做的饭很好吃，我刚刚也尝了他做的肉饼，真的好香。”
　　“我也是。我还特地多做了几块肉饼，味道完全不一样。”
　　“哎，你们说人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那个亚兽人好像是从大部落来的，会的东西特别多，鸿秋的病就是他治好的。”
　　……
　　简莫不知道这番对话，他吃了晚饭，用树枝刷了牙就上楼睡觉去了——乌炯坚持接手了剩下的家务。
　　今天出去了大半天，累得简莫腿都有点抽搐，一沾床他就睡着了，完全没有杂七杂八的想法。
　　只是，第二天，简莫吃完早饭，跟着乌炯出去找亚兽人们集合的时候，亚兽人们友善了许多，好些人主动跟简莫打招呼。
　　简莫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没放过这个跟大家熟悉起来的机会，主动回以招呼，并站在一旁跟大家聊天。
　　虽然他的话比较少，但还是成功加入了闲聊之中。
　　大家都很准时，等了一会儿，队伍的人到齐，简莫他们出发去采集。
　　简莫注意到，部落其实有好几个打猎队和采集队，他跟的这队亚兽人的年纪普遍偏大，基本都有伴侣跟孩子。
　　可能乌炯觉得这些亚兽人比较稳重，才特地将他托付过来。
　　第一次出来采集的时候，简莫十分具有新鲜感，采集的动力也很足。
　　这次再出来，感觉就比较一般。
　　重复的景色，类似的路线，大量的行走等，都让简莫感到疲惫。
　　他们今天的收获也比较一般。
　　今天出来主要走两个大采集点，一个是果林，一个是蘑菇坡。
　　他们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果林里的果子基本没成熟，吃起来挺酸涩，起码要半个月之后才能吃。
　　蘑菇坡上的蘑菇也没长出来多少，可能因为前天深夜那场雨下的时间太短，没下透。
　　采集总是有很多不确定性，大家有点失望，却很快接受了。
　　因为原定采集点的收获不佳，他们走了更多的路，去了更多的地方。
　　等中午在河边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简莫感觉两只脚掌滚烫发红，还有点抽搐，头也有些晕。
　　根据时间和行走速度估计，他今天上午应该走了有二十到二十五公里，其中还有不少上坡和下坡路段。
　　简莫拿出早上做好的肉饼，咬了一口，都吃进嘴里了，却愣有点咽不下去。
　　太累了，吃不下。
　　他只好将肉饼用树叶包好，又放进背篓里，拿出装水的木筒，喝了几口。
　　其他亚兽人似乎并没怎么觉得累，在一旁说说笑笑。
　　中午可以多休息一会，简莫坐在石头上，靠着树干，在这环境中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被人轻轻推醒，他还回不过神来，迷茫地看着面前的青阔，脸颊上带着树皮印子。
　　青阔示意他看向前方：“他们说要洗个澡，你洗不洗？”
　　简莫：“什么？”
　　说话的时候，简莫看见一群亚兽人已经解开兽皮裙和兽皮凉鞋，三三两两地下入河水之中。
　　乍眼一看，简莫发现，亚兽人们的身体构造跟地球上的男性没太大区别——除了少数几个将尾巴爪子等兽记露出来了之外，其他部位基本一样。
　　细看不礼貌，简莫很快转开了目光，看向河流。
　　这段河流宽阔清澈，底下全是圆溜溜的鹅卵石，水深不超过一般人的臀部。
　　看起来确实是个洗澡的好地方。
　　不过——
　　简莫问青阔：“就这么洗吗？”
　　青阔：“不这么洗还能怎么洗？”
　　边上那个叫叶落的亚兽人说道：“太阳已经把水晒暖了，天也热，可以洗了。”
　　简莫来这个世界后还没洗过澡，只用兽皮沾水擦过身，他看向河水的目光带着渴望：“你们带洗头洗澡的东西了吗？”
　　青阔不解：“要什么东西？”
　　简莫：“就洗头洗澡的东西，就这样用水洗，会不会洗不干净身上的污垢？”
　　“要是比较脏，可以拔点草搓搓。大家经常洗澡，身上不脏的。”青阔看着简莫露出来的奶白色皮肤，评价道，“你也不脏。”
　　简莫跟他们艰难沟通了一番，确定这里没有任何洗涤剂。
　　他们没有开发出类似皂荚、无患子之类的植物洗涤用品，更没有肥皂之类的人造洗涤用品。
　　青阔听到他的话，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要用这些？我们又不脏。”
　　简莫：“用了会更加干净，比如头发，如果有洗涤剂，洗完之后会更清爽飘逸，还能避免生虫。”
　　叶落：“暂时没有，以后要是和商队打交道，看能不能换一些。”
　　青阔：“你以前的部落直接和商队换？你还记得你们的部落在哪里吗？”
　　对上两双探寻的眼睛，简莫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得含糊应一声，又道：“有时候我们也会自己做。”
　　叶落：“要怎么做？我们现在能做吗？”
　　原本戏水的亚兽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跟前，此时都好奇地看着他。
　　“这个，”简莫对上周围亚兽人们亮晶晶的眼睛，想了想，“好像灰也行，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试试？”
　　青阔：“灰？就是烧完留下来的那东西，那个不是脏的吗？”
　　简莫解释：“它看起来脏，实际上清洁的效果不错，用它洗完头可能会更干净一些。”
　　叶落看看青阔：“那我们试试？反正今天也没其他事了，不如回去拿点灰过来好好洗个澡。”
　　今天这两个采集点都没什么收获，他们也没新的行程，这么一说，大家纷纷赞同。
　　简莫站起来，看大家兴致高涨，只好跟着回部落取灰。
　　部落烧柴，又不种植，清理出来的灰都堆到了一起。
　　简莫跟着众人走到灰堆边，扒开表层有些潮湿的灰，地下都是松软细腻的好灰。
　　这里灰多得是，大家直接一人一筐，装了就往河边走。
　　因为已经回到了部落，大家没有去之前的河段，而是就在部落附近的河段洗。
　　这次简莫也下了水。
　　河水平缓而清浅，确实是个洗澡的好地方，就是水比较冷，冷得他咬着牙才没打哆嗦。
　　他打湿了头发跟身上，赶紧回到岸上拿灰搓，搓干净再用水漂洗。
　　其他亚兽人就没这个顾虑了，他们直接站在水里搓，有些亚兽人洗干净后还在水里游泳，看来耐寒能力比简莫强得多。
　　今天太阳很大，洗干净澡晒太阳非常舒服。
　　简莫洗完澡，顺便拿灰将袜子也搓洗干净了。
　　草木灰的清洁效果不错，袜子洗干净，晾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干得很快。
　　他们在这边洗澡，很快部落里的小崽子们也找过来了，被亚兽人们逮住之后就是一顿搓洗。
　　再后来，兽人们也听到动静，远远询问，知道他们拿灰洗澡，也好奇地拿灰跑到河流下游洗澡去了。
　　简莫看人越来越多，跟青阔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先回去了。
　　经过某段河的时候，他听到河谷传来一个奇怪而痛苦的微弱叫声，声音拖得很长。
　　他站在原地仔细听了一会儿，又听不见了。
　　回去之后，看到乌炯在家，他问：“最近部落里有兽人或亚兽人受伤了吗？”
　　乌炯的动作一顿：“怎么那么问？”
　　简莫：“我洗澡回来的时候，路过河心有块大石头那里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叫声。也可能是我听错了，是水声之类的。”
　　乌炯：“部落里没人受伤，等会儿我过去看看。”
　　简莫见他应了，松口气：“那就太好了。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去做饭。”
　　乌炯已经把他们两个分的肉拿回来了，就堆在一旁。
　　简莫翻看后，打算腌制后做个蒸肉饼试试——吃太多烤肉了，今天改善一下口味。
　　他们各自忙碌着。
　　傍晚，一天的工作结束，大家端着饭到外面的空地上吃。
　　因为大部分人都洗过澡，大家看起来格外清爽干净。
　　聊天的时候，他们不免聊到草木灰上：
　　“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脏脏的灰居然也能洗澡。”
　　“对，我从没洗得那么干净过，现在一摸膝盖，都能咯吱咯吱响了。”
　　“我也是，脑袋都轻了两斤！”
　　“简莫会的东西真多啊，他不是说还有别的什么清洁剂？”
　　“好像说是有，就是不知道我们部落能不能也用上。”
　　“等会去问问他就知道了，反正时间还早，他应该也没那么快睡觉。”
　　大家聊着聊着，直接端着碗去找简莫。
　　简莫和乌炯也在吃饭。
　　他们今天吃蒸肉饼和酸酸果炖肉，好歹换了个口味。
　　部落里的人过来的时候，乌炯正跟简莫说河谷里的事，说没发现什么异常。
　　简莫估计，他听到的可能是水流的声音或是风声。
　　两人正交谈着，看部落里的人进来，简莫端着碗，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以为这些人有事要跟乌炯说，正想站起来回避一下。
　　人群中的舟浮一下就看出了他的意图，赶忙说道：“简莫你别走，我们正打算找你。”
　　“对对对，简莫，我们想问一下，你不是说有比灰更好用的东西吗？怎么弄啊？”
　　“我们部落附近有没有？你跟我们说说大概是什么样的，实在不行，等狩猎大会的时候，我们看能不能跟别的部落换一些？”
　　简莫被人团团围着，对上他们期待的目光，迟疑了一下：“好像也有，可以做点灰水肥皂什么的。”
　　众人更期待了：“这个要怎么做？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简莫：“准备草木灰跟兽油就可以了。”
　　青阔：“什么兽油都可以？”
　　等简莫点头后，青阔立马说道：“我家刚炼了一罐兽油出来，我这就回去拿！”
　　舟浮：“哎，我家也有。”
　　大家纷纷回去拿兽油，一眨眼就走光了。
　　简莫端着饭碗，看向乌炯。
　　乌炯：“做坏了也不要紧，兽油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
　　饶是这么说，简莫还是赶紧回忆了一下做肥皂的知识点。
　　他没专门学过制作肥皂，只是通过各种途径知道皂化反应大概是怎么回事。
　　很快，众人拿着兽油过来了。
　　简莫已经收拾好了火塘，见他们回来，也不多说，直接让人取了草木灰过来。
　　部落里的娱乐实在太少，大家对制作肥皂这件事都很好奇。
　　简莫根本不用动手，周围人便听他的指挥，将草木灰浸出液弄好了。
　　为了保证效果，简莫特地让他们多浸取了几遍，争取提高灰水里面的碱浓度。
　　等灰水多次过滤后，他直接拿陶罐加热，再加热兽油，而后将兽油加到灰水里，水多油少，用木棍快速搅拌。
　　“这就可以了？”团团围住简莫的人们忍不住好奇地询问。
　　简莫也不知道，只是搅拌的速度更快了：“先试试。”
　　随着他的搅拌，兽油和灰水快速混合起来，从水状变成膏状，颜色也变得乳黄，看着有点像后世的洗发水。
　　有戏！
　　简莫一喜，搅拌得更加厉害了。
　　乌炯看他有些吃力，从他手上接过陶罐和木棍，问道：“我来，要搅拌到什么程度？”
　　这个简莫也不知道，他盯着陶罐：“你先搅，我说停就停。”
　　乌炯点点头，接着搅拌。
　　陶罐里的膏状越来越像简莫看过的洗发水，不过要比洗发水浓稠，看着颜色还挺好看。
　　乌炯搅拌了好一会，简莫看里面的膏体没什么变化了，才道：“让我来试试。”
　　他用木棍蘸了一点膏体出来，轻轻用手碰了一下。
　　膏体摸起来滑溜溜的，不蜇人，可能灰水和兽油本来就比较温和，不像烧碱那么刺激，弄到手上也没什么关系。
　　简莫让青阔浇了点水到手上，然后搓起来。
　　皂液成功搓出了泡泡，等用水清洗掉后，简莫的手部皮肤明显干净了不少，也没什么残余。
　　看来这次的肥皂还算成功。
　　他朝乌炯点头：“这样就可以了，舀出来，放到树叶上，拿去外面吹着，等它变成块块就能用了。”
　　乌炯盯着皂液：“这么简单？”
　　简莫：“暂时这样，等用的时候看看效果，再调整一下。”
　　简莫说话总是有点奇怪，不过大家都听明白了。
　　乌炯看着剩下的兽油和灰水：“那再做点出来。”
　　大家都同意了，反正兽油和灰水也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
　　简莫看他们兴致高昂，也没反对，多试几次也好，到时候正好看看能不能试出灰水跟兽油的最佳比例。
　　大家在乌炯家忙活了半晚上，直到外面满天繁星，他们才意犹未尽地将肥皂膏放到外面等待凝固。
　　等过两三天，肥皂凝固了就可以用了。
　　当然，如果能再放一段时间，等肥皂熟化了，使用效果会更加好。
　　不过凝固了就开始用也没什么关系，只是里面的游离碱比较多，比较刺激，成分没有那么稳定而已，一样可以用的。
　　今天又是辛勤劳作的一天。
　　等送走了部落的人，简莫坚持用木棍刷完了牙，爬到楼上的兽皮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被人叫醒的时候，简莫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一大群亚兽人，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亚兽人们却非常兴奋，七嘴八舌：
　　“简莫，已经有结块的肥皂了！”
　　“我刚刚用了一下，好用，我耳朵后面的泥都搓下来了！”
　　“你们部落的这个肥皂确实很好用，比之前用清水洗好多了！”
　　“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简莫晕乎乎地跟着亚兽人们来到外面，果然已经有小块的肥皂好了，用起来感觉也还行。
　　起码去油效果比清水好多了。
　　之前他做饭的时候，手上要是沾了油，只能拔一把草搓搓，尽量把油搓干净。
　　简莫检查过后，点头说道：“确实可以用了，要是放一段时间，应该会更好用。”
　　舟浮：“那多做一点放着？”
　　亚兽人们纷纷表示，家里还有兽油，傍晚回来可以多做点。
　　做了放着确实没什么坏处，简莫也没反对。
　　看完肥皂，简莫回乌炯家。
　　乌炯看着他：“你是不是不舒服？”
　　简莫抬手捏着睛明穴：“还行，就是有点困，昨晚做了乱糟糟的梦，没睡好。”
　　说到这里，简莫犹豫了一下：“我梦到河谷有什么东西在，你去看了，真的没有东西吗？”


第5章 飞翼兽
　　简莫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乱梦，梦里都是痛苦的呻吟。
　　现在他的脑袋还在隐隐作痛。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觉得，河谷里可能真的有什么东西。
　　乌炯看他坚持，沉思片刻后说道：“待会我们过去看看。”
　　简莫：“你不是要带队出去打猎吗？”
　　乌炯不在意：“换个人带。”
　　吃完早饭，乌炯果然去安排新兽人带队出去打猎的事情。
　　简莫也跟亚兽人们说了一声。
　　亚兽人们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热情地表示理解。
　　青阔点头：“我有时候也会跟我伴侣单独出去。”
　　舟浮眨了眨眼睛，脸颊微红地在旁边表示：“跟伴侣出去的时候偶尔能采到一点特别的东西，还能联系感情，族长会叫我们轮流跟伴侣出去。”
　　旁边的叶落补充：“也不止跟伴侣，有时候我们也会跟玩得好的兽人或亚兽人出去。天天跟着大部队一起出门挺烦的。”
　　简莫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
　　青阔看了眼不远处，对简莫说道：“族长在那边等你，你快过去。”
　　简莫顺着青阔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见乌炯已经走到了人群外。
　　他背过身去，一扯兽皮裙，在所有人都没看清的情况下，直接化为了一只巨狼。
　　巨狼叼着飘落的兽皮裙，往背上一扔，抬头看向简莫。
　　简莫不是第一次见乌炯的兽形，只是以往都没仔细打量过。
　　这次他看着巨大的狼——那毛茸茸的厚实耳朵，粗壮的嘴筒子，以及略有些狭长的眼睛都让简莫完全移不开眼。
　　太帅了！
　　身为宠物医生的他接触过无数狗狗，却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帅的犬科动物。
　　他站在原地看着巨狼，手心有些痒。
　　巨狼见简莫不动，叫他：“过来。”
　　化为兽形后，他的声音要低沉许多，有种别样的性感。
　　简莫走过去，站在巨狼前面，仰头看他。
　　巨狼提示：“从我前爪这边上来。”
　　简莫眼睛发亮地走到巨狼的右前爪边，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上，在他的引导下，坐到他肩胛处，将他的兽皮裙压在身下。
　　巨狼：“你可以抓着我的毛发，多抓一点，不会疼。”
　　简莫：“嗯嗯，好！”
　　等简莫坐稳，巨狼站起来，沿着河边小跑。
　　巨狼的肩高太高了，简莫估计差不多有三米，坐在他身上的时候，视野完全不一样。
　　简莫惊奇又兴奋地往两边看，河流、山林和远处的雪山都看得一清二楚。
　　巨狼跑得很稳，风声很小。
　　简莫专注地听着四周的声音——虫鸣、鸟叫、兽吼、水流……但没一个是他昨天隐约听到的声音。
　　他们沿着河流往下跑了非常长的一段距离，也没听到任何怪异的动静。
　　巨狼：“这里已经离部落非常远，那奇特的叫声不太可能在更下面的地方。”
　　简莫转头看向四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巨狼：“没关系，能注意到异常是一种非常好的习惯。”
　　简莫听他这么说，想了想：“回去的时候，我们要从山上回去吗？可能站高一点，看到的东西会更多一些。”
　　巨狼：“那我沿山脊走。”
　　巨狼的步子太大了，一迈就是六七米，高高的山林在他脚下好像也不算什么。
　　简莫左右张望，期待找到那个奇特的叫声。
　　一路上，那个叫声没找到，他先发现不少可以采集的果子或根茎。
　　一狼一人一路采集，简莫的背篓很快就装满了。
　　这让他稍微安下了心，采了那么多食物，今天就算没找到异常，他们也没白出来。
　　就在简莫专心地听着周围的动静的时候，巨狼忽然开口：“我知道那个奇怪的声音从哪来了。”
　　简莫精神一振：“哪里？”
　　巨狼：“看前面的山顶。”
　　简莫往前看去，很快还真发现了端倪：“是不是树被折断了的那里？”
　　巨狼：“嗯。”
　　说着，巨狼驮着简莫往前跑去。
　　不一会，他们就跑到了目标山顶。
　　简莫清楚地看到，山顶好几棵树都断了，断口发黄，看着像是这两天砸断的。
　　不过——
　　他并没有看到受伤的动物。
　　巨狼：“往地上看。”
　　简莫回神，看向地上，几秒过后，他猛地发现：“地上有个大洞。”
　　巨狼：“可能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砸穿了山顶，掉进了底下的岩洞里。”
　　简莫吃惊：“底下还有岩洞？”
　　巨狼驮着简莫往洞口走：“这座山下面都是岩洞。”
　　到了洞口边上，简莫顺着巨狼的腿滑下来，一只手拉着巨狼的腿，探头往洞里看。
　　这是一个不规则的泥土洞口，泥土还带着湿意，看着非常新鲜。
　　不过洞里面有点昏暗，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巨狼盯着看了片刻：“里面好像有只飞翼兽。”
　　简莫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飞翼兽是什么东西。他问：“下去看看？”
　　巨狼：“这里下不去，我们去山脚下，从那边进岩洞。”
　　巨狼卧下来，让简莫重新爬到他身上，然后驮着他往山下跑。
　　不一会儿，他们重新回到了河滩上。
　　简莫往四周看，在山壁上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口：“我们从那个洞口进去？”
　　乌炯变回人形，一捞飘落的兽皮裙裹好：“对，跟紧我。”
　　乌炯弯腰从洞口进去。
　　外面是个大晴天，天气挺热，一进山洞，一股湿润的寒意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简莫打了个寒噤。
　　乌炯回头看他一眼。
　　简莫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裹紧外套，低头跟着继续往前走。
　　山洞的甬道曲曲折折，光线非常暗，却并不影响乌炯通行。
　　乌炯带着简莫七拐八绕，不一会走过了最狭窄的部分，看到了前面的亮光。
　　简莫精神一振，立刻意识到那亮光就是山顶被砸穿的地方透进来的阳光！
　　他们又往前走了十多米，眼前的甬道果然豁然开朗。
　　前面已经不是山道，而是一个大石洞。
　　石洞顶部被砸穿了，一束阳光从上面透进来，形成了一道明亮的光柱。
　　借着阳光，简莫一下就看到了石洞中央的那只庞然大物。
　　那是一只紧紧闭着眼睛，整个趴在地上的巨兽。
　　它身上长着长毛，长得有点像小浣熊，应该是哺乳动物，四条腿上却长着类似鸟类的宽大翅膀。
　　这些翅膀铺开着，简直像房子一样大。
　　怪不得它叫飞翼兽！
　　简莫震惊过后，闻到了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
　　可能飞翼兽身上有伤口，并且感染了。
　　乌炯盯着飞翼兽：“你昨天听到的叫声，可能就是它醒着的时候发出的叫声。”
　　“有可能。”简莫打量着昏迷了的飞翼兽，“现在要怎么办？”
　　乌炯：“飞翼兽性格温顺，有的部落会将它训练出来当驮兽，先带回部落。”
　　简莫转头看来时的通道：“路太窄，可能运不出去。”
　　乌炯示意他抬头：“要回部落叫人帮忙，用绳子把它从顶部的洞口吊出去。”
　　制定计划后，他们重新回到了部落。
　　部落中留下来的人并不多，大家听到他们找到了一只飞翼兽，都很兴奋：
　　“那年我跟阿父去孟水部落参加狩猎大会，就看到有兽人骑着飞翼兽过来。”
　　“是不是十二年前那次？我也看到了！我还想让我阿父也给我养一只来着，可惜阿父说我们这里没有。”
　　“族长你们找到的飞翼兽多大？能骑吗？”
　　……
　　等乌炯说要出几个人，带着绳子去将那只飞翼兽吊上来，众人纷纷表示愿意出力。
　　最后，无论兽人还是亚兽人，除巡逻人员外，几乎所有的成年人都出来了，还有一群半大的崽子跟在后面，打算去凑热闹。
　　大家直奔山顶，扩大山顶的洞口后，将飞翼兽用绳子绑了，慢慢吊上来。
　　傍晚，大家成功将飞翼兽运回了部落，放在部落的空地上。
　　简莫站在人群当中看着，能看到它身上的多处伤口。
　　最严重的应该是翅膀，可能骨折了，姿态明显不正常。
　　就在简莫观察的时候，有人朝他招手：“简莫快来，你看看这只飞翼兽能治吗？”
　　简莫走过去：“我要检查一下。”
　　乌炯带人控制着飞翼兽，免得它暴起伤人：“小心一些。”
　　简莫站在它受伤翅膀的斜前方，轻轻拉着它的翅膀活动了一下，果然听到了明显的骨擦音——确实骨折了。
　　除骨折外，它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最严重的就是脑袋上的伤口。
　　有人问：“它怎么会受伤掉到山洞里去？天上应该没什么动物能打过它吧？”
　　“可能是被雷劈到了。”简莫指着飞翼兽头顶焦黑的伤口，“你们看它那网状伤痕，就是比较明显的雷击伤特征。”
　　大家凑上去看，一时颇感惊奇。
　　乌炯：“要怎么治？”
　　简莫判断了一下：“我先把它骨折的地方固定好，再用盐水清洗掉伤口处的脏东西和脓液，剩下的只能等它自行愈合了。”
　　要是还在现代，他一下就能想起好几种治疗方案。
　　现在这种没有仪器跟药物的情况下没办法，他甚至判断不了它体内的情况。
　　大家对飞翼兽很好奇，对简莫的治疗方法也很好奇。
　　简莫说要什么，立即有人飞奔着去取了过来。
　　简莫在河边架起了一口大锅，开始煮盐水。
　　他还把自己的干净T恤一起丢到盐水里面煮。
　　等盐水煮开后，他简单过滤了一下，然后放温，再用T恤擦洗飞翼兽的伤口。
　　飞翼兽疼得清醒了过来，眼睛湿漉漉的，一直朝简莫“嘤嘤”叫，还小幅度挣扎着。
　　简莫听着，发现这个叫声果然就是他之前听到的声音。
　　兽人们怕飞翼兽伤人，连忙变回兽形，七手八脚地将爪子按在飞翼兽身上，不让它动。
　　简莫看他们将飞翼兽固定好了，便舀水认真冲洗擦拭。
　　冲洗擦拭的主要目的是去除上面的细菌，并把伤口里泥沙落叶等除去。
　　飞翼兽受伤应该有好几天了，细菌应该在上面形成了一层纤维蛋白膜，把脓水包在了里面。
　　简莫给它擦干净，还帮它把脓挤出来。
　　挤完之后，会好得快一些。
　　他们给飞翼兽处理伤口的时候，外出打猎和采集的人们陆续回来并过来围观。
　　大家受伤感染后，也有把脓水挤掉的习惯，简莫的动作令他们感到挺亲切。
　　伤口冲洗好后，飞翼兽身上好多地方的毛发被打湿成一络一络，眼下也有点湿，看着完全没有了活力。
　　简莫摸了摸它的肚子，猜测它有一段时间没吃东西了，便让人拿了食物过来给它吃。
　　飞翼兽是杂食动物，肉块、根茎、果子和青草等都能吃，喂起来倒不麻烦。
　　兽人们喂了一会，它狼吞虎咽着，慢慢变得温顺，眼神也清澈了起来。
　　等给它处理好，大家拿来绳子将它拴在空地上，并警告小孩们不许来这边。
　　简莫转头看着飞翼兽，不太放心：“要不然还是多绑几道绳子吧，我看它力气好像挺大的样子。”
　　乌炯看他关心地看着小孩，笑了一下，又让人去拿了绳子过来，将飞翼兽的四腿都捆上。
　　飞翼兽挣扎了一下，没挣动，摆烂地趴在原地。
　　部落里收获了飞翼兽，大家都挺兴奋。
　　大家商量晚上在空地上聚餐，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简莫眼里露出困惑，有人给他解释道：“平时我们也会聚一聚，吃腻了自己做的饭，吃一吃别人做的饭，就没那么难吃了。”
　　简莫想想有些人做的饭菜那可怕的味道，难得赞同地点了点头。
　　在这个没有外卖的时代，聚餐确实是改善伙食的好方法。
　　既然要聚餐，今天打回来的肉就不分了。
　　人们拿着刀出来，将肉切成小块，又分工合作，拿着各种菜去清洗。
　　简莫本来要去帮忙洗菜，被大家说他做饭好吃，一致推举他去做饭。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简莫才知道这里的调料也有好多种，只是乌炯家平时不用而已。
　　最让简莫意外的是，这里居然还有酒！
　　亚兽人们夏季采集了果子回来，把它放在密封的容器里，在果皮上天然酵母菌的作用下，发酵出了低度果酒。
　　看简莫眼睛都快直了，亚兽人们哈哈大笑。
　　青阔亲自抱了一坛放他怀里，让他拿着喝。
　　简莫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收下了。
　　今天部落收获巨大，整个部落像过节一样。
　　大家吃着烤肉，喝着果酒，还有人唱起了歌，拉着周围的人跳舞。
　　简莫啜饮着果酒，看着他们，露出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灿烂笑容。
　　他并没有注意到，边上的乌炯也看了他好一会儿，在被人注意到之前收回了目光。


第6章 巨大的收获
　　昨晚的篝火晚会让简莫感觉到难得的放松，第二天他不仅没感觉到累，还一大早就醒了。
　　乌炯比他醒得早，已经在忙活家里家外的事宜。
　　两人默契分工，开启了忙碌的早晨。
　　外面的太阳渐渐出来，驱散山林间的晨雾。
　　屋内的香气渐渐飘了出来，飘出老远。
　　先有还没化形的小崽子好奇地跑过来，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骨碌碌往里面看，接着能化形的小孩也过来了。
　　一群小家伙齐刷刷地蹲在乌炯家外面。
　　出来找自家崽的兽人跟亚兽人很快也被吸引了过来，而后被浓郁的菜香味裹住了。
　　有人忍不住高声朝简莫问：“简莫，你在做什么？这也太香了！”
　　简莫刚刚把菜盛出来，闻言说道：“就是炒肉跟蒸蛋。”
　　人们不肯相信：“炒肉不是这个香味吧？”
　　简莫抬头笑了笑：“那要分什么炒，我今天的肉是用腌菜炒的，就是这个味了。”
　　见简莫搭话，大家走进来看。
　　刚炒出来的肉冒着滚滚热气，上面裹着油亮粘稠的酱汁，肉块微微收缩，一看就很嫩。
　　乌炯拿了新的碗碟出来，让众人在家里吃饭。
　　好些人原本不太好意思地想推托，看到炒得如此美妙的肉，好些人都张不开口，只好道谢，并在心里暗暗决定等晚上给乌炯家送一批肉来。
　　众人乱七八糟的心理活动直到他们品尝到肉为止——
　　“好烫！好香！”
　　“这也太嫩了吧，里面的汁水怎么那么多？”
　　“还是叉角兽的肉？怎么感觉是叉角兽的味道又不是叉角兽的味道？”
　　“太好吃了，我喜欢这个味道！”
　　简莫点头：“就是叉角兽的肉，不过我昨天晚上就用果酒和调料开始腌制了，比较入味。”
　　果酒略带一点甜香和酒味，放到肉里的时候，让肉的味道更加复合，能够去腥增香。
　　为了让肉更嫩，他还捣烂了一块茎块，用以取代水淀粉。
　　至于腌菜，那也是用来增加肉类复合味道的东西。
　　要炒出这种滑嫩的效果，还需要将石板加热到非常热的状态，再多放点油，将肉分批快炒，一熟即出。
　　简莫把刀工、腌制和火候等内容通通说了一遍。
　　好些人听得眼睛都直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在一边疯狂点头。
　　蹲在一起的小孩跟小崽子们也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简莫。
　　乌炯在旁边安静地吃着饭，看了看来人，又低下头吃饭。
　　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吃完饭，乌炯端着碗筷去清洗。
　　其他人则围着简莫询问各种事情。
　　太阳渐渐升高，该出去打猎或采集了。
　　大家心满意足地陆续告别简莫，准备出门。
　　简莫今天要和舟浮他们出去采集草药，顺便采集茎块。
　　在出门前，他特地去看拴在外面的飞翼兽。
　　正在吃东西的飞翼兽见到人过来有些紧张地瑟缩了一下，头顶的圆耳朵往后压了压，大眼睛里带着害怕：“嘤。”
　　这大家伙的叫声居然十分甜美，目光也非常清澈，看起来不像什么猛兽。
　　不过——
　　简莫看了一眼它尾巴末端带毒的骨刺，感觉它也没有那么人畜无害。
　　简莫小心查看着飞翼兽的情况。
　　经过一晚上的休养，飞翼兽大部分化脓的地方重新变得干燥，有几处伤口已经结痂。
　　看来这家伙的恢复能力非常不错。
　　也许用不了一个月，它身上的伤口就能全部长好。
　　他检查的时候，部落里今天跟他约好一起出门的亚兽人走过来等着他。
　　好些亚兽人摸了摸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飞翼兽。
　　飞翼兽将爪子勾起来蜷在毛茸茸的腹部之下，一声不吭，看起来颇有些紧张，因此显得格外乖巧。
　　简莫忍不住拍了拍它肥嘟嘟的屁股，转头对其他人说道：“可以了，我们走吧。”
　　有亚兽人友善地建议：“你再多看一会儿也没事，不急。”
　　简莫笑笑：“真的好了。”
　　大家听他这么说，这才背上背篓，准备出发。
　　今天他们要带简莫顺便出去采草药，所以要去草药比较多的山，路比较远。
　　这里的草药比简莫想象中要多。
　　一路走来，亚兽人们跟简莫说了好些草药——消肿的、化脓的、止血的、化毛的、解毒的等等，听得简莫眼睛都亮了。
　　简莫忍不住问：“这些草药都是谁发现的？”
　　大家齐齐摇头：
　　“不知道啊。”
　　“反正大家都知道它们的用法。”
　　“不止我们兽人，外面的野兽有时候都会采这些草药，天生就会的。”
　　“对对对，尤其解毒的和化毛的，好些野兽都会吃，有些草药的用法我们还是跟野兽学的。”
　　简莫：“真神奇。那这些草药晒干了还有用吗？大家会把草药采集起来收藏吗？”
　　舟浮奇怪：“为什么要收藏？要用的时候出来采就行啊。”
　　简莫：“要是要用的时候没有呢，比如冬天下大雪，外面的草药都枯死了。”
　　“不会。”另一个亚兽人认真说道，“下雪也没关系，扒开雪就能找到下面的草药了。”
　　舟浮：“就是，这种不行就换另外一种，反正总能找到的。”
　　简莫听明白了，大家都习惯随用随挖。
　　不过，据他所知，大部分草药晒干之后效果也是一样的。
　　他将采集好的草药放到背篓里，打算带回去试试。
　　挖草药的时候，他们在路上遇到了许多野果和可以吃的根茎。
　　大家一路走一路挖，背篓很快变得沉甸甸起来。
　　简莫也在埋头干活，突然，有人在前面喊道：“快过来，这边有一片木定根。”
　　“哪呢？”
　　“木定根？！”
　　喊话的人声音里充满着惊喜。
　　简莫跟着人群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只见有个亚兽人扒开一片杂草，转头说道：“快看，底下就是木定根。”
　　“还真是。”舟浮放下背篓，“那我们在这里挖吧，我估计能挖了好些出来。”
　　大家纷纷拿出石锄头和石钎子，麻利地动起手来。
　　简莫也选了一株，跟大家一起挖。
　　木定根的茎块是长条形的，有点像山药，但是比山药甜，口感非常细腻粉糯，吃下去之后还非常好消化，不会反酸水，算是这个季节最好吃的茎块之一。
　　乌炯家里储存得也不多，这几天简莫做饭都数着做，连吃几顿别的茎块，才会吃一顿木定根。
　　今天有那么多木定根，他们能吃好一段时间了。
　　挖木定根是个力气活。
　　这里的泥土没有耕过，非常板实，底下还有大量的草茎和少量的石头，用石锄头挖起来非常费劲。
　　简莫才挖了一会就气喘吁吁，不得不扶着石锄头叉着腰喘气。
　　跟他搭档的溪露麻利地接过锄头，喊他：“简莫你休息一会儿，我来挖。”
　　简莫疲惫地让出位置：“你累了再叫我。”
　　溪露快速挖着：“我不累。”
　　简莫看溪露干劲十足，走到一边休息。
　　很快，简莫在地上发现了一些圆圆的果子。
　　他捏开，里面是青色的果肉和黑色的核，放到鼻子底下闻，有一种苦涩的特殊气味。
　　溪露在百忙之中抬头，对他说道：“这个是木定根的果子，又苦又涩，吃完还会喉咙发麻，拉肚子，不能吃。”
　　简莫捻了捻果子：“那把它放在土里，它会发芽长出新的木定根吗？”
　　溪露莫名其妙：“当然，这是它的果子啊。”
　　简莫便将果子捡起来，放在垫有树叶的背篓里：“那我试试能不能种。”
　　溪露：“为什么要种？你想要的话，上山挖不就行了吗？山上好多，你要是想吃可以问我，我带你上山来挖。”
　　在不远处挖着木定根的舟浮接话：“这附近有好几座山上都长着木定根，想吃的时候上山来找找，很容易找到的。”
　　简莫摇摇头：“那不一样。你们就当我喜欢木定根吧。”
　　说着，简莫顺势转到了新的话题。
　　大家没察觉，很快聊起了别的事。
　　这地方可能很适合木定根生长，蔓延出了一大片。
　　他们一边采药一边挖，很快挖出了一堆。
　　简莫看附近的土都被翻了一遍，想了想，把捡到的一部分木定根果子埋回翻开的土里。
　　大家看了，也没说什么，反而配合地帮忙埋好。
　　就在简莫专心干活的时候，前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你们快来看，这边的木定根好多！都长到山洞里面去了！”
　　“哪里？！”
　　“我看看！”
　　简莫被舟浮拉着，跟其他人一起挤在一个黝黑的山洞外面。
　　山洞外面长满了杂草，上面还有垂下来的藤蔓，要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舟浮吸了吸鼻子：“长头兽的洞啊，起码废弃三四年了。”
　　溪露盯着山洞跃跃欲试：“可惜了，要是它还在这里，今天我们也能打只长头兽回去。”
　　舟浮：“也不一定，万一它特别凶，追着我们撵呢？”
　　溪露：“那不会我们这边这么多人呢，一人坐一屁股都能把它坐死。”
　　简莫在边上听着，大概知道这是一只脑袋很长的肉食性猛兽。
　　他完全闻不出来空气中的猛兽气味，也判断不出来这个山洞废弃了多少年，只能从洞口密密麻麻的植物中，大致判断，里面没有常住的野兽。
　　大家用贝壳刀把洞口的植物割断，探头往里面看。
　　溪露最先进去，往里面走了几步，确定没有危险后，转头招手让其他人进来。
　　这时候，简莫发现，溪露的耳朵又变成了毛茸茸的耳朵，瞳孔也变得又大又圆。
　　其他人也是，兽耳、兽爪、尾巴等全露出来了。
　　——他们在危险的环境里释放出了兽记，以适应环境。
　　简莫没有兽记，应对危险的经验不足，只能走在人群中间。
　　等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很快发现，这个洞比他想象中要大，起码有二十平方米。
　　人走在瓷实的泥土上面，甚至能听见回音。
　　“没有危险。”
　　昏暗中，简莫听到溪露说了一句。
　　好些人齐齐松了口气，简莫听到身边的舟浮嘀咕：“这里的杂草还真多，刚刚差点没把我绊个屁墩。”
　　另一个亚兽人说道：“先把这些杂草割了扔出去吧，太碍手碍脚了。”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很快，亚兽人们就将山洞里面的植物清理掉了。
　　简莫站在人群之中，终于闻到了肉食性猛兽独有的腥臊味道。
　　那是粪便的味道——长头兽的粪便堆了大半个山洞，直到现在，这些粪便也散发着浓烈的气味。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山洞里的植物长得特别好了，这么多肥料，不好才奇怪。
　　简莫抓着石锄头，正犹豫要从哪边开始挖。
　　溪露拉着他：“你快过来这里挖，能看见吗？”
　　简莫瞪大眼睛，认真看着前方：“能看个大概。”
　　溪露：“没事，要是挖到了，我就告诉你。”
　　大家抡着锄头，热火朝天地挖了起来。
　　很快，有人挖出了第一个木定根，抓在手里惊呼：“这木定根好大，都快赶上我的大腿粗了。”
　　大家纷纷凑上前去看。
　　外面的木定根顶多也就藕那么粗，这里面的木定根居然有人大腿粗，看着分外肥硕。
　　看来充足的肥料和漫长的生长年份都是木定根长得好的必要条件。
　　山洞里木定根的品质让大家兴奋了起来，大家抡锄头抡得更有劲了。
　　很快，其他木定根被陆续挖了出来，都是比人大腿还粗的大家伙。
　　地下的木定根不仅又粗又长，长得还密，一平方米可以挖出两三根。
　　可能因为它们的根在山洞里充分吸收了肥料，藤蔓却爬到了外面去吸收阳光和雨露，双管齐下，才长得又大又好。
　　大家一边挖一边把杂物都丢到山洞外面去。
　　简莫抬头发现了好多白色的絮状物：“那是什么？”
　　溪露抬头看了眼，见怪不怪地说道：“毛啊。”
　　简莫一时没听明白：“什么毛？”
　　溪露：“就是长头兽掉的毛，它每年要换两次毛，掉毛可厉害了，这些毛团应该就是它掉的毛。”
　　旁边的舟浮看了一眼：“这么多毛团，可能它在山洞里住了六七年。”
　　溪露：“估计不止。”
　　简莫伸手捡起一个毛团，毛团的触感柔软细腻，摸起来非常舒服。
　　他将毛团收起来：“这么好的毛团大家都不要吗？”
　　周围人不解，溪露问：“要来做什么？”
　　简莫：“就用来做点东西，比如做成衣服什么的。”
　　溪露：“做衣服有兽皮啊，族长不给你吗？他要是不给你，等回去我给你拿几张。”
　　眼看乌炯的风评要被害，简莫连忙解释道：“给的，家里的兽皮随我用，不过兽毛跟兽皮的材质完全不一样，有不同的用处。”
　　周围人面面相觑。
　　舟浮：“不一样吗？不都有毛？”
　　简莫：“不一样的，兽毛的透气性要好很多。算了，等我做出来大家就知道了。”
　　简莫将洞里散落的毛团捡起来，放到背篓里。
　　这兽毛挺软的，他可以看看能不能做双袜子。
　　他就一双袜子，天天晚上洗，白天穿，都快被他穿烂了，他迫切需要一双新的袜子。
　　也许可以多做几双出来备用。
　　亚兽人们不理解，不过还是帮忙将散落的毛团都收集起来给他。
　　溪露看着毛团：“有点脏。”
　　简莫：“没事，回去用皂液洗洗就干净了。”
　　这个时候，简莫有点庆幸他之前做出了肥皂。
　　肥皂的清洁能力可比灰水和沙子之类的强多了，这种脏兮兮的毛团泡一泡，洗一洗，应该也能洗干净。
　　大家今天原本只打算出来采些草药，顺便采集食物，没想到山洞里的木定根特别多。
　　他们从早挖到晚，直到太阳快下山了，还没挖完。
　　因为剩得不多，大家又不想明天再来挖。
　　天快黑时，好些亚兽人的伴侣结伴过来找他们，并接过了大家手中的锄头。
　　有兽人出手，他们采挖的速度就快多了。
　　他们带来的背篓不够装，一群亚兽人便去野外割了藤蔓过来，将木定根捆成捆，再让兽人背下山去。
　　最后，他们回到部落一清点，今天一共挖了十三筐外加二十一捆木定根。
　　简莫掂量了一下，保守估计，他们今天起码挖了一千五百斤木定根。
　　集体打猎和采集都需要给部落留出一半收获，剩下一半才由打猎或采集者平分。
　　简莫最后分到了大半筐木定根，足够他跟乌炯吃五六天。
　　乌炯帮忙将木定根背回去：“今天是不是特别辛苦？”
　　简莫高兴道：“还好，收获那么多，也不觉得辛苦了。”
　　乌炯笑笑。
　　他们把木定根背回去，放在储藏食物的角落里。
　　简莫看看角落里这堆茎块、野果和野菜，又看看外面挂的各种肉，内心中难得充满了成就感。
　　这些食物他也出了一小半力。
　　乌炯看着筐子里剩下的毛团和木定根果实：“这些毛团和果子还有用吗？”
　　“有。”简莫回过神，对乌炯解释道，“果子我要当成种子种下去，毛团看能不能纺成线，织点什么东西。”
　　乌炯点头：“要种到哪里？”
　　简莫试探性询问：“种到屋子后面去行吗？我看屋子后面有挺大一片空地，好像没有其他用处？”
　　乌炯：“可以，让它靠山脚那边长。”
　　简莫：“没问题，我明天就种下去！”
　　乌炯：“明天叫我，我跟你一起种。”


第7章 织作
　　早上，吃过早饭后，简莫找出锄头，打算将木定根种到屋后去。
　　乌炯过来帮忙。
　　乌炯会定期清理屋后的杂草，屋后看着还挺干净。
　　简莫走到靠近山脚下的那一端：“我们就把木定根种到这里吧？”
　　乌炯点点头。
　　简莫提起锄头：“我先挖坑。”
　　乌炯从他手里拿过锄头：“我来挖，要挖多深？”
　　简莫想了想：“应该也不用多深，它在山上的时候可没人给它挖坑，只要浅浅刨一个坑能把它埋进去就行。”
　　乌炯点头，拿起锄头轻轻挖了一下，挖出一个深六七厘米的坑出来：“这样？”
　　简莫将木定根的种子扔进坑里，又抓了把草木灰丢进坑里：“对，这样就行，再把土填回去。”
　　乌炯将刚刚挖出来的泥土往坑里一填，很快就填好了。
　　简莫指挥：“再在一臂长的距离外挖第二个坑。”
　　木定根能长到人大腿那么粗，行距可能要适当地放宽一点，给它留出充足的生长空间。
　　乌炯毫无二话，按照简莫的要求把坑挖了出来。
　　一人挖坑，一人放种子，两相配合之下，种得飞快。
　　种着种着，乌炯抬起头说道：“一共有多少果实？”
　　简莫低头看了眼筐子：“两百七十七颗。”
　　乌炯：“比我想象中要多，种下去之后需要做什么？”
　　“好像不需要做什么。”简莫也没什么种植经验，“我看它们在野外长得很好，应该不用我们经常浇水什么的，顶多天气太干旱了给它们浇点水，然后等它结果的时候再埋一次肥。”
　　乌炯转头看了一眼刚刚种下去的果子。
　　这么多果子，哪怕它长得不是很好，等成熟了挖出来也绝对是一大笔收获。
　　乌炯低下头继续挖坑：“我上山要是看到木定根的果实，也会捡回来。”
　　简莫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种植的意义，有些惊讶地看他一眼，笑道：“好啊。”
　　种完了木定根，简莫将挖回来的草药也种在边上。
　　这样就可以随时取用，急用的时候也不用上山去寻找了。
　　他们今天起得比较早，种完所有的木定根和草药，并给它们浇好水后，部落里的大部分人家都还在做早饭。
　　炊烟袅袅，各种食物的香气飘了出来。
　　已经化形的小孩带着尚不能化形的幼崽在部落里跑来跑去，笑闹声传出老远。
　　简莫看着这个平静的部落，开始喜欢这个世界。
　　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挺好。
　　太阳渐渐升高，部落里大部分成年人出去打猎或采集了。
　　简莫昨天走了很远的距离，又挖了很久的木定根，浑身酸痛，便在部落里休息。
　　他们部落的生活节奏还可以，人们也不是每天都会出去打猎或采集，而是会轮流休息。
　　简莫在家里搓了一会毛线，感觉有点冷，干脆带着线出去外面的空地中搓。
　　外面有阳光有石头可坐，还能看雪山、河流和森林，比待在家里要舒服一些。
　　他拿了个小筐装着兽毛，又带上自制纺锤，去外面的空地上。
　　有小孩和小崽子在空地上玩，见到他后，一股脑地凑过来，好奇地看着他纺线。
　　慢慢地，也有其他大人过来凑热闹。
　　有个老亚兽人过来看他纺线，还看他的小纺锤，笑眯眯地说道：“你这小玩意弄得真好，我们搓绳子搓线都直接用手搓。”
　　简莫：“有工具方便一些。”
　　他的小纺锤就是一块石头，拨动的时候，利用重力将毛发拧成一股。
　　反正都是自己用的线，也没太多的讲究，只要尽量让线的粗细均匀一点就行。
　　亚兽人们看了一会儿，也找了石头过来，帮他一起纺线。
　　简莫本来还想提示一下纺线的要点，没想到亚兽人们上手的速度那么快，稍微一摆弄就知道怎么弄了，纺出来的线还比他的更均匀。
　　看到他惊讶的表情，跟他比较熟悉的叶落说道：“部落里那么多绳子都是我们搓出来的，纺线的道理也是一样的，不难。”
　　简莫赞叹：“你们会才不难，我不会纺线，昨天想了一晚上才摸索出这个法子。”
　　叶落问：“你要这些线做什么？搓绳子吗？”
　　简莫：“不是，我想把这些线编织成布料，再做成衣服。不过现在也没想到编织的办法，我正慢慢研究。”
　　叶落挑了下眉：“青阔会，他之前还把布料给我们看过。”
　　另一个亚兽人道：“我去叫青阔过来，他今天也在休息。”
　　说着，那个亚兽人起身跑去找青阔了，简莫想叫住他都没来得及。
　　不一会，身高腿长的青阔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小块编织出来的布料，看起来比模特还酷：“你要什么布料？我只会这种。”
　　简莫连忙往旁边挪了挪，给青阔让出位置：“我看看。”
　　青阔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简莫让出的位置上：“送你了。”
　　简莫连忙道谢，仔细查看手里的布料。
　　布料织得很是平整，针脚细腻，上面还有一点菱形花纹，看着异常精美。
　　花纹还不是染出来的，是织出来的。
　　简莫摸了摸，他原本是想用经纬线的办法织布，能成型就算成功，没想到青阔已经能织花纹了。
　　太厉害了！
　　青阔看他的样子，略有些得意：“怎么样？”
　　简莫毫不犹豫地说道：“你好厉害！这布真好！”
　　青阔满意了：“你想要这样的布？”
　　“对对对，这种布就可以了。”简莫将纺好的线掏出来，举到青阔眼前，“你帮我看看线。这么粗的线能织布吗？”
　　青阔接过他手中的线认真看了一会儿：“再细一些。细线织出来的布也更加细腻平滑。这么粗的线，织成的布有疙瘩，不好穿。”
　　简莫：“大概要多细的线？”
　　青阔看了看他的纺锤，然后伸手拿着毛团，简单摆弄了两下，拧成一股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线：“顶多这么粗，你少放一点毛。”
　　简莫看看他纺出来的线，再看看自己之前纺的线，深刻感受到了人与人的差距：“我再试试。”
　　简莫的手不算巧，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纺出了粗细合适的线。
　　青阔在旁边摇摇头，跟他一起纺，纺出来的线细密结实，还有淡淡的光泽，简直跟艺术品一样。
　　其他亚兽人一起纺，纺出来的线虽然不如青阔，也比简莫强。
　　大家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青阔顺口问简莫：“你要不要做什么？裁衣服的话，我家有多的兽皮。”
　　简莫连忙再次澄清：“乌炯家的兽皮也让我随便用，我纺线主要想织些袜子内裤等贴身衣物。兽皮不怎么透气，有点捂得慌。”
　　大家齐刷刷看向他的脚，青阔问：“袜子是什么？”
　　简莫不得不将今天早上刚穿上去的袜子脱下来给大家看：“就是这个样子的，吸汗防磨，穿着比较舒服。”
　　大家一点都不介意他穿过的袜子，传阅一圈后，青阔对他说道：“你们部落的技术真好。”
　　简莫赶紧将重新穿好袜子的脚塞进鞋里：“还行。”
　　青阔盯着他的脚：“要是这样的袜子，我也会织，就是尾巴那块有弹性的布料我不会弄。”
　　简莫立刻说道：“不要紧，尾巴那块布料我们可以织成带子，到时候绑一下就行。”
　　开了这个话头，大家讨论起来，袜子要织多长，带子要怎么绑才不会掉？
　　说干就干，青阔他们立即折了几根树枝，就着刚刚纺好的线，开始织袜子。
　　简莫没想到大家效率那么高，他们边纺线边织，从上午织到下午，每个人都织出了一小片布料。
　　大家一边织，还一边比照简莫的脚调整。
　　照这个进度下去，估计今晚就能完工。
　　出去采集和打猎的人们陆续回来，带回了丰盛的猎物。
　　参与编织的人们先去领食物，并约定吃完晚饭再过来织袜子。
　　简莫很不好意思，跑去跟乌炯商量了一下，等乌炯答应后，喊住青阔他们：“要不然大家今晚在我们家吃饭吧，我给大家炖肉吃。”
　　对上简莫有些紧张的眼睛，青阔笑了一下，先答应下来：“好啊，辛苦你了。”
　　简莫连忙点头：“应该的。”
　　简莫说要请晚饭，连忙做准备。
　　这么多人吃饭，除了主菜木定根炖肉之外，还得来几个辅菜。
　　他拿手的煎肉饼不能少，还有拌野菜，再煮个汤……
　　简莫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乌炯走过来帮忙。
　　简莫看他这样，连忙说道：“你累了一天，先歇歇，我来就行。”
　　乌炯：“我不累。这肉要怎么切？”
　　简莫端详着他的脸色，见他状态还好，便道：“切块，我给你看看要切多大一块。”
　　乌炯将贝壳刀交给简莫。
　　简莫拿着手上的肉，将它们切成麻将块大小：“我需要切成这样。”
　　乌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切好我再叫你过来看。”
　　他们在这边做饭，处理好家务事的亚兽人们陆续赶过来，在边上看着简莫做饭。
　　简莫悄悄吸了口气，挺直腰背，给大家演示腌制肉类，炸香香料，煎炙肉块以及加开水炖肉等一系列技术。
　　大家看他做的这一个个步骤，总算明白为什么他做出来的饭为什么特别好吃了。
　　等饭做好，大家围着火塘吃饭，并对简莫发出了热情的赞美。
　　简莫在人群之中，被夸得不好意思，只好低头吃饭。
　　吃完饭，大家拿出毛线，一鼓作气地织袜子。
　　除了青阔能够一体织成外，其他人都要先织几片布，然后再把布拼起来。
　　大家的袜子在后面留了长长的线，织出来后，脚面短，脚跟长，把脚跟部分拉起来，线在脚踝处绕两圈绑好。
　　大家看着简莫换上的新袜子，问他：“怎么样？”
　　简莫站起来，原地走了走。
　　兽毛柔软，织成袜子之后，更是温暖舒适。
　　最妙的是，它有一定的厚度，包裹感和支撑感都很好，穿着这样的袜子非常舒服。
　　他忍不住来回走了几步，赞叹道：“非常棒！比我原来的袜子还好穿。”
　　青阔下巴微抬：“那可不，我们做了一天的袜子。”
　　简莫笑着竖了竖大拇指。
　　大家一起笑起来。
　　简莫拿起另一只没穿过的袜子：“大家要试试吗？”
　　亚兽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害羞。
　　青阔伸手接过袜子：“我来。”
　　大家一起看青阔穿上袜子，又走了两步。
　　叶落盯着他问：“感觉怎么样？”
　　青阔脸上带着惊奇：“以前没穿过，有点不习惯，不过还挺暖和舒服。”
　　顿了顿，青阔低头盯着自己脚上的袜子：“冬天穿肯定又暖和又舒服，穿上袜子，兽皮靴应该很久也不会脏了。”
　　简莫忍不住为他的智慧感到惊叹：“袜子的其中一个用途就是这个，它能吸收汗水，保持足部的温暖干燥，穿上袜子再穿靴子，确实会舒服很多。”
　　青阔将袜子脱下来：“真是好东西。”
　　简莫：“那可以多织几双。”
　　织袜子的技术难度不大，今天织了一天，大家基本都会了。
　　听简莫这么一说，大家纷纷表示，明天接着织。
　　果然，第二天简莫跟着出去采集的时候，发现人人都拿了纺锤跟兽毛。
　　不过大家手上的兽毛五花八门，品种完全不同。
　　简莫看着大量兽毛，忍不住问：“这些兽毛是哪来的？你们不是不收集兽毛吗？”
　　兽皮在部落基本代替了布料，都是要完整使用，不会专门把上面的毛剃下来。
　　简莫还见过林子里那个专门用来鞣制兽皮的水潭，底下放了大量的树皮和树汁，用来和兽皮一起浸泡。
　　兽皮和兽毛都在。
　　不知道大家手上的兽毛是哪里来的，看起来质量还挺好。
　　说起这个，大家都笑了起来，好些人脸上还露出不太好意思的表情。
　　青阔举着手里的兽毛：“兽人们每年春秋两季都会换毛，这个是我家崽子的兽毛。”
　　简莫看看那堆灰白色的柔软兽毛，又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见到的那只小猫，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他再看那些有点羞赧的亚兽人。
　　这些亚兽人用的兽毛应该就是伴侣换下来的兽毛了。
　　不愧是兽人世界，还挺别致。


第8章 捉鱼
　　自从大家学会了收集兽毛二次利用后，大家出门都习惯带个纺锤或织衣针。
　　简莫每次在空地上集合，见无论兽人还是亚兽人，绝大多数人都在纺线织衣，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总会诡异地沉默一下。
　　人们倒挺喜欢这个小娱乐，还无师自通，开始织各种项链发带等小饰品并染色。
　　一晃好几天过去，再次轮到简莫休息。
　　简莫已经习惯了忙碌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清闲，他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
　　在部落里晃了一圈，他去看飞翼兽。
　　飞翼兽的状态比之前更好，他检查发现，飞翼兽身上的所有伤口都已经愈合了，骨折的翅膀也恢复得差不多。
　　起码这个骨折对飞翼兽没造成太大的困扰，简莫看它用骨折的那扇翅膀前面的爪子抓着食物吃。
　　注意到食物，简莫发现这只飞翼兽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能吃。
　　它把部落里给它准备的所有食物都吃光了不算，还啃周围的草。
　　以它自己为圆心，它啃出了个圆形区域，直接啃秃了区域内的草，还把底下的草根翻出来啃了。
　　啃完后，它就沮丧地趴在光秃秃的地面上，一双大眼睛半睁不睁。
　　好像有点可怜。
　　闲着也闲着，简莫看它这样，去附近割了一堆草过来给它，又回家拿了几个不太好吃的茎块和一根干掉了的大骨头过来。
　　飞翼兽老远就注意到简莫带来的食物了，一下翻身坐起来：“啾啾！”
　　简莫从斜前方将食物放到它面前：“原来你高兴时候的叫声是这样的。”
　　飞翼兽第一时间抓住了大骨头，眨眨眼睛，又高兴地对简莫喊道：“啾啾。”
　　拿到骨头后，飞翼兽用前爪抓着，第一时间开啃。
　　它的咬合力好像比较一般，啃了半天只啃下来一点肉末。
　　简莫看它专心啃骨头的样子，笑着伸手拍了拍它的屁股。
　　肥嘟嘟的屁股软软的，上面的毛发也很顺滑——手感挺好。
　　飞翼兽一点都不介意简莫拍它屁股，转头看了眼，眼神依旧清澈。
　　简莫叹了口气：“吃你的吧，等下午有空，我看看能不能再给你找点食物。”
　　飞翼兽高兴地：“啾啾！”
　　太阳越升越高，暖烘烘的。
　　简莫这两天没洗澡，打算趁着天气暖和赶紧去洗澡，洗之前顺便把昨天带回来的毛团也给洗了。
　　长头兽褪下来的毛是挺柔软，不过放了这么久，上面裹着各种各样的杂物，颜色也脏脏的，得好好清洗一番才能纺线。
　　毛团放到水里清洗的时候容易飘来飘去，简莫在家里找了个筐子，打算把筐子放到河水里，然后再将毛团放进筐子里洗。
　　这些筐子都是藤编的，有缝隙能透水，却不会让水将毛团冲走。
　　在出门之前，简莫特地去阴干肥皂的地方找了块成色比较好的肥皂。
　　他一手提着装有毛团的筐子，一手拿着肥皂，往河边走去。
　　至于衣服，他根本没可替换的衣服，只能洗澡之前先把衣服脱下来洗了，放在大石头上晾干，待会接着穿。
　　想到这里，简莫叹了口气，他要做的东西还挺多。
　　部落旁边的河流宽阔而平静，他沿着河流往上走，找了段比较少人来的河流准备洗衣服洗澡。
　　下河的第一时间他把衣服先洗了晾上，然后开始清洗毛团。
　　可能因为这些毛发脱下来的时间已经有点久了，上面的油脂并不多，更多的是浮尘，还挺好洗。
　　简莫一边清洗一边挑选，把那些特别短或者特别粗的毛发挑出来扔掉，也把里面的杂物扔掉。
　　清洗好的毛发他捞出来拧干水，摊成一块，放到石头上晒，再在上面放两根木棍，避免毛团被风吹走。
　　就在简莫专心洗着毛团的时候，他瞥见水里有道黑影。
　　定睛细看，他才发现有条大鱼缓慢地在他脚边游来游去，看起来一点都没设防。
　　他懵了一下，下意识给了大鱼一拳。
　　大鱼在他脚边晃了晃，然后翻起了肚皮，漂在水面上。
　　——大鱼被砸晕了。
　　“不是，这地方都没人吃鱼的吗？”
　　简莫将翻着肚皮的鱼捞起来放在筐子里，转头往四周看。
　　附近的鱼还真挺多，大大小小，一眼就能看见好几个黑压压的脊背。
　　简莫慢慢往前走了两步，看准一条鱼，猛地往下一抓，试图将这条鱼给抓起来。
　　这次鱼的反应速度比他快多了，尾巴一摆就溜走了。
　　他去追，尝试抓了好几次，鱼越游越快，最后消失在了简莫的视野中。
　　他没有徒手抓鱼的本事。
　　简莫遗憾地看着附近慢悠悠游动的鱼，继续洗毛团。
　　洗完毛团，他又从头到脚认认真真搓洗了一遍，然后穿上衣服。
　　他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想必在回部落的路上就能完全晒干。
　　在他上岸的时候，他看到水里还是有许多鱼在缓慢地游动着。
　　这段河水流平缓，河面宽阔，按理来说应该很好抓鱼，可是他的技术不太行。
　　他看着这些鱼，心里还是不甘心。
　　简莫提着装有毛团的筐子回部落，一回到乌炯家，他就去杂物堆里翻找。
　　他记得早上拿筐子的时候看见了好几个底部烂了个大洞的筐子，在哪呢？
　　“找到了！”简莫高兴地把烂得最厉害的那个筐子取出来，又找出刀把底部修了修，把洞修得圆润一些，然后提着筐子往外走。
　　一出门，他就撞上了在附近玩耍的小孩。
　　小孩们吃过他做的肉饼，看见他后，乖乖上前打招呼：“简莫哥哥。”
　　简莫：“真乖。”
　　小孩们好奇地看着他提着的破筐子：“简莫哥哥，你要去哪呀？”
　　简莫晃了晃手里的筐子：“抓鱼。”
　　人群中的秋栗立刻说道：“鱼不好吃！”
　　没等简莫说话，其他小孩七嘴八舌：
　　“就是，鱼可难吃了。”
　　“简莫哥哥，族长不给你肉吗？我去家里给你找一块。”
　　“我阿爸说，他们小时候有一次吃了一整个冬天，身上全是鱼腥味，腥了好久，直到第二年夏天才没了鱼腥味。”
　　“鱼腥味可难闻了。”
　　小孩们说着打了个寒颤，看来都不喜欢鱼腥味。
　　简莫问：“他们小时候为什么要吃鱼，因为那年抓不到其他的动物吗？”
　　站在简莫身前的江星点点头：“对，我阿爸说那年特别冷，部落里没其他吃的，只能吃鱼了。”
　　江星是这群小孩中最大的孩子，说话最清晰。
　　简莫看着这个小亚兽人：“我做的鱼不一样，会好吃的。”
　　江星还是不赞同，其他小孩也一副没法接受的神色。
　　简莫改口：“我捉点鱼回来给飞翼兽吃，飞翼兽这两天没吃饱，都快把草给啃光了。”
　　小孩们接受了这个说法。
　　江星眼睛亮晶晶的，提议：“简莫哥哥，我们跟你一起去捉鱼吧？”
　　其他小孩欢呼起来，都表示要一起去捉鱼。
　　简莫试图拒绝，没能拒绝掉，只好哭笑不得地说道：“太小的小朋友不行，你们几个大一点的小朋友可以跟着。”
　　江星爽快地说道：“和风，你带着其他人在部落里玩，我们捉了鱼回来，再一起去喂飞翼兽。”
　　被点名的和风小朋友有点不情愿，不过碍于江星的权威，只好撅着嘴答应了下来。
　　这么多小孩要跟着去抓鱼，简莫带他们回家又找了几个破筐子，用刀砍掉底部，然后一人一个筐子，带他们去水流平缓且水深较浅的河段抓鱼。
　　人想要直接弯腰抓住游动的鱼比较困难，但是有个筐子，先看准了鱼，把筐子插下去，框住鱼再抓就简单多了。
　　有了筐子，简莫捉鱼的效率提高了不少，一逮一个准。
　　小孩们的反应能力和眼力都非常不错，抓鱼的速度比他更快，没一会儿就抓到了好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简莫拿绳子穿过鱼鳃，把这些鱼绑在一起。
　　他盯着这一大串肥美的鱼，内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小孩们不太喜欢吃鱼，有了收获却也兴奋了起来。
　　大家一边沿着河流上游走一边抓，太阳还没下山，他们带来的所有绳子都用完了。
　　简莫叫住小孩们：“够了，别抓了，我们回去吧。”
　　小孩们意犹未尽：
　　“再抓点吧，简莫哥哥，前面还有鱼。”
　　“就是，天还没黑，打猎要到天黑才回去。”
　　“简莫哥哥你累了在石头上休息一下，我们来抓！”
　　简莫看他们上瘾的样子，说道：“再抓也吃不完，还是下次再来吧，别浪费。”
　　江星盯着鱼：“我可以帮忙吃一点。”
　　其他小孩纷纷忍痛表示，也可以吃一点。
　　简莫忍俊不禁：“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再来抓。”
　　天渐渐晚了，水温变得凉了起来，风从山谷吹过来，呼呼的，也很冷。
　　在冷水里待久了对身体不好，而且附近的鱼也抓得差不多了，再要抓得去水流比较湍急且水比较深的地方。
　　简莫温和又强硬地要求回去。
　　小孩们到底有些怕大人，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洗脚上岸，跟着走了。
　　回到部落，简莫把小孩们抓到的鱼给他们，让他们去喂飞翼兽。
　　江星拎着一长串鱼，踌躇道：“简莫哥哥，你真的要吃这个鱼吗？”
　　简莫笑道：“是呀，做好了不难吃的。”
　　江星将手中的鱼塞给他：“那给你，阿爸说食物要先给人吃，然后才可以去做别的用途。”
　　其他小孩也纷纷将鱼塞过来：“简莫哥哥，你吃吧。”
　　简莫看着这些小孩，心里一暖：“那我将边角料拿去喂飞翼兽，肥美的部位我们就自己吃了。明天下午我采集回来应该就能把这些鱼做好，到时候你们记得过来吃。”
　　江星毫不犹豫地摇头：“谢谢简莫哥哥，我们不吃！”
　　其他小孩跟着摇头。
　　简莫笑着对他们说道：“明天你们可以过来看看，万一又想吃呢。”
　　小孩们犹豫。
　　简莫劝他们：“来吧，好歹是你们亲手抓的鱼，看看我怎么处理也好。”
　　小孩们这才答应了下来。
　　简莫请小孩们帮忙把鱼拎回乌炯家，然后拿了贝壳刀跟大盆出来，在院子里杀鱼。
　　他只片下鱼两侧的肉，鱼头、鱼尾和鱼内脏都扔在盆里，待会儿处理好后端去给飞翼兽啃着当零嘴吃。
　　看飞翼兽那连草根都翻出来吃掉的性格，应该不介意吃这些边角料。
　　乌炯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简莫坐在小板凳上，在一大群小孩的围观下杀鱼。
　　他看到鱼的第一反应也是皱眉头：“怎么抓了鱼回来？不好吃的。”
　　难得这家伙也有皱眉头的时候，简莫笑着抬头：“不会的，我做的鱼不一样。”
　　乌炯的眉头还是没松开：“我这里有兽肉。”
　　简莫：“我知道，不过鱼是完全不同的风味，等我做好你尝尝就知道了。”
　　乌炯盯了鱼好一会，没再说什么，反而过来帮忙片鱼。
　　简莫看他皱着眉头干活，用手肘轻推他：“我来就可以了。”
　　乌炯：“我帮着一起弄会快一些。”
　　简莫笑着让他走开：“你不是不喜欢鱼腥味吗？”
　　乌炯：“忍一忍。”
　　简莫：“要不然你帮我磨一下贝壳刀吧，这几把贝壳刀用了这么久，有点钝了。”
　　乌炯这才用盆子装着贝壳刀，到河边磨刀去了。
　　今天抓到的鱼特别多，简莫的处理手法也特别粗犷，只把鱼鳞刮下来，取两片鱼腹，因此动作很快，天还没黑就处理完了。
　　中间，打猎和采集的人陆续回来，有人喊去空地分肉，简莫请江星去帮忙领肉，自己继续处理鱼。
　　等所有的鱼处理完，他得到一大盆鱼肉，另一个大盆子装着鱼头、鱼骨、鱼内脏。
　　他把这些鱼头、鱼骨、鱼内脏之类的端去喂飞翼兽。
　　飞翼兽果然一点都不挑，用爪子抓着鱼肉，啃得十分香，时不时还抬头冲简莫“啾啾”叫两声。
　　简莫看它这个样子，笑着说道：“要不给你取名叫‘啾啾’得了，一整天都在啾啾啾。”
　　飞翼兽：“啾啾！”
　　简莫将鱼肉切成大块，放到叶子上晾干水分。
　　睡前，他又把鱼肉收回来，倒入果酒、粗盐和香料粉腌制。
　　乌炯看不明白他的动作，却没反对，而是跟在旁边打下手。
　　第二天出门采集前，简莫把腌制了一夜的鱼肉重新拿出去晾，还请江星他们几个小孩帮忙看着点，别让鸟叼走了。
　　小孩们都答应了。
　　同时，小孩们抽动着鼻头，发现鱼肉的味道跟昨天完全不一样。
　　腌制过的鱼肉散发着复合的香味，闻起来诱人了许多。
　　这让小孩们心里带上了一点期待，好像鱼肉也没有那么难吃。
　　简莫说到做到，傍晚一回来，他放下采集筐子，就准备处理鱼肉。
　　乌炯不喜欢鱼腥味，他特地把石锅搬到外面的空地上，临时垒了个灶，打算在这里炸鱼。
　　部落里大家忙了一天，现在正是清闲的时候，看他有所动作，许多人都过来围观。
　　“好多兽油，这是要炸鱼？不会烫到吧？”
　　“我以前也炸过鱼，不过鱼肉一炸就散，整锅油还带着鱼腥味，完全不能用，很浪费的。”
　　“简莫炸的鱼肯定不一样。你们来闻闻这个鱼，好香啊！”
　　简莫淡定地生火烧油。
　　等锅里的油开始冒小泡，他拿长长的木筷子将鱼块一块块夹到锅里。
　　这些鱼块在外面晒了一天，表面的水分完全晒干了，肉质还发蔫。
　　等放入锅里的时候，锅里非常安静，一点都不爆油点。
　　大家看着鱼块满满变得金黄，香味也飘了出来，眼中不由带上了惊奇。
　　简莫特地拿了个干燥的大木盆放在边上，然后将炸好的鱼放在木盆里。
　　随着鱼出锅，小孩们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简莫用筷子夹了鱼给他们：“可以开始吃了，小心烫。”
　　小孩们尝试把鱼块接过去，然后左手倒右手，一边吹一边吃：“呼呼呼，好香！！”
　　大人们也好奇了起来。
　　简莫笑着给大家分鱼块，反正鱼块还有那么多，也不用怕分完。
　　大人们的耐热能力更强一些，一拿到鱼块就往嘴里塞。
　　很快，他们发现，鱼块比他们想象中好吃太多了。
　　鱼块本来就有点风干，炸好之后外面焦香，里面也是干香的口感，非常鲜美，一点鱼腥味都没有。
　　大家的眼里都流露出了惊艳。
　　尤其小孩们，他们没想到鱼肉还能这么吃，看向简莫的眼神带着崇拜。
　　简莫将鱼块炸好之后又放在油锅里复炸了一次，这样炸出来的鱼更加干爽酥香。
　　大家一边围观一边吃，赞不绝口。
　　等所有鱼炸好之后，简莫拿了提前准备好的大树叶出来，给每个参与捉鱼的小孩包了一大包，又给帮忙看着鱼肉的小孩包了一小包，让他们带回家去吃。
　　小孩们完全没想到简莫还会给他们包鱼肉，兴奋不已，喊着“谢谢简莫哥哥”，就拎着鱼块飞奔着回家去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今天的晚饭是炸鱼块、肉丸汤和干肉炒野菜。
　　简莫看向乌炯，笑着说道：“怎么样？鱼块不难吃吧？”
　　乌炯看着眼睛发亮的简莫，认真说道：“比我想象中的好吃很多。”
　　简莫端起汤：“炸好的鱼块能放很久，我们可以吃上一段时间。”
　　乌炯：“听你的。明天要再去捉点鱼回来吗？”
　　简莫：“暂时不用，同一种食物吃多了就腻了，过一段时间再捉吧。”
　　乌炯点头：“你要捉鱼的时候跟我说，我和你一起去。”


第9章 啾啾
　　昨天捉鱼炸鱼挺累，简莫却还是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睁开了眼睛，打算起床。
　　谁知道二楼的光线很暗，好像天还没亮。
　　原来醒早了，怪不得今天这么累。
　　简莫想着，起床的动作停住了，又钻回了被窝里。
　　还是天亮再起吧。
　　乌炯在楼下听见动静，却不见他下来，抬头喊了一声：“简莫？”
　　简莫迷糊地应了一声：“嗯？怎么了？”
　　乌炯原本睡在二楼，简搬来之后他就到一楼睡去了，只有白天会将被褥收拾好搬到二楼放着。
　　乌炯：“你是不是冷？箱子里有兽皮袍子，你穿上。”
　　简莫慢慢反应过来：“变天了吗？”
　　乌炯：“嗯，深秋了。”
　　简莫爬起来，去窗口看。
　　季节变化还挺明显。
　　远处山上的树叶一夜之间变黄了，显得五彩斑斓。
　　他在窗口站了一小会，就明显感觉到了冷意。
　　确实得穿兽皮袍子才顶得住。
　　乌炯见他没动静，上来一起找兽皮袍子。
　　找来找去，他最后翻出了一条相对轻薄的兽皮袍子给简莫：“有点大，等会改一改。”
　　简莫不如他高，还比他瘦，兽皮袍子穿在身上显得晃晃荡荡，袖子也长：“我吃完早饭改，早饭想吃什么？”
　　他们大部分时候一天只吃两顿，因此两顿都需要弄得丰盛一些。
　　乌炯：“吃昨天的鱼块和腌菜肉饼？”
　　简莫愉快点头：“没问题，我再煮个菜叶汤，蒸几个木定根。”
　　简莫顶着寒风洗漱完，麻利地将各种锅具拿出来。
　　他们用的是火塘，可以好几个锅同时放在火塘上，菜叶汤、木定根和蒸肉饼只要两个锅就可以同时做了，速度很快，并且不需要简莫时刻盯着。
　　将锅放到火塘上后，简莫将昨天炸鱼块的锅拿过来。
　　里面还剩下小半锅油，因为炸了好久，兽油发黑且里面的渣子比较多。
　　在食物还算充足的情况下，简莫打算不再食用这锅油。
　　他找了个大碗将油倒出来，打算等会拿点出来拌植物茎块，拿去喂飞翼兽。
　　兽油可是好东西，直接倒掉太浪费，给飞翼兽加个餐倒是不错的选择。
　　两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人。
　　他们吃完早饭后，部落里的大部分人都还没吃好。
　　乌炯拿着碗筷去洗并打扫家里。
　　人到齐了，大家准备出门采集。
　　简莫今天也跟着舟浮他们。
　　他们比较年轻，大家相对聊得来。
　　部落的人世代居住在这里，哪座山有什么东西可以采集，大家一清二楚。
　　今天的采集过程也比较顺利。
　　作为菜鸟的简莫，同样采到了大半筐食物。
　　舟浮说春季和秋季的食物最多，冬季找食物就很困难了。
　　他们部落还好，附近的物产比较丰富。
　　有些部落夏秋季节要是弄不到太多食物，那些兽人和亚兽人就会选择吃两天饿一天，冬季中只有大半日子会进食。
　　简莫听到他这么说，暗叹一声，生产力低下，这个世界的人们日子确实没那么好过。
　　傍晚，简莫他们回来的时候，打猎的大部分兽人队伍都没回来，乌炯他们也没回来。
　　简莫备好菜后，提着食物去喂飞翼兽，顺便帮它检查身体。
　　飞翼兽一看到简莫就两眼放光：“啾啾。”
　　简莫背着草，提着拌了炸过鱼的兽油的茎块泥，推了推飞翼兽凑过来的大脑袋：“你这家伙怎么那么馋？”
　　飞翼兽在原地跳动了两下：“啾啾！”
　　简莫笑着摸了一下它的腿：“别跳了，被绳子勒着，你不觉得疼啊？”
　　简莫将食物放在飞翼兽面前，趁着它吃东西的时候帮它检查身体。
　　很快，简莫发现，飞翼兽伤口的血痂掉落，露出粉色的皮肤，皮肤上面还长着兽毛。
　　它的翅膀好像也好得差不多了。
　　起码简莫摸上去的时候，它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
　　刚刚它扑棱着翅膀，简莫也没发现它的动作有什么卡顿的地方，说明它的翅膀动起来已经不怎么疼了。
　　飞翼兽的愈合能力实在强，就是不知道兽人亚兽人们的愈合能力怎么样？
　　按理来说应该不错，反正大家虽然知道他是兽医，但除了最开始的鸿秋之外，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找过他。
　　飞翼兽吃东西的速度总是很快，不一会儿就吃完了，抬头眼巴巴地看着简莫。
　　简莫摊手：“我这边也没东西可吃了啊。你等一会儿，等我们吃完晚饭，看看有没有剩饭剩菜可以给你。”
　　飞翼兽：“啾啾。”
　　他们不一定每次都会剩下食物，不过做完饭的石板和石锅可以添点水洗涮一下，再把各种菜皮菜叶等放进去煮熟，拿过来给飞翼兽加餐。
　　飞翼兽挺能吃，对这样的食物也不嫌弃。
　　简莫喂完飞翼兽，背着背篓回乌炯家。
　　两人正好迎面撞上，乌炯问：“刚刚去喂了飞翼兽？”
　　“对。”简莫跟他并肩走在一起，“我刚刚还检查了一遍，飞翼兽的翅膀好得差不多了，估计能飞。”
　　乌炯：“我去看看。”
　　简莫刚刚才看过飞翼兽回来，见状又跟他一起去看飞翼兽。
　　飞翼兽见到简莫，依旧保持着极大的热情，老远就冲他“啾啾啾”，整个部落里面，也就他一个人能得到这种待遇。
　　等他走近了些，飞翼兽见他背篓空空，一下垂头丧气：“嘤。”
　　简莫拍了它的肥屁股一下：“等会再喂你。”
　　飞翼兽：“啾。”
　　乌炯在旁边轻轻拉着飞翼兽的翅膀让他活动。
　　飞翼兽怕乌炯，一动不敢动，任乌炯动作。
　　简莫在旁边看着，期待地问道：“怎么样？飞翼兽的情况不错吧？”
　　乌炯：“摸上去已经正常，可以抽时间给它训练。”
　　简莫不由跟着兴奋起来：“训练它驮着人在天上飞吗？”
　　乌炯点头。
　　简莫：“那需要什么工具？是不是就得抓紧时间把工具做出来？”
　　乌炯：“不用什么，拿结实的绳索做个套索就行。”
　　简莫立刻道：“我们家里有绳子吗？还是要找别人换点？青阔那里就有绳子，他做的绳子特别好！”
　　乌炯：“我去问问。”
　　简莫催他：“你快去，我在这里陪着飞翼兽。”
　　飞翼兽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准备骑它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简莫，满眼都是兴奋。
　　它用大脑袋拱着简莫，催简莫陪它玩。
　　简莫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为了保证安全，还是站在它斜前方，并没有靠得太近。
　　乌炯很快就拿着绳子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
　　“简莫，我们来啦！”
　　“可以骑飞翼兽了？”
　　“快快快，把绳子给我，让我来打个绳结。”
　　大家根本不需要简莫回答，就冲了上来。
　　简莫回头，刚好和乌炯对视一眼。
　　乌炯微微点头。
　　在他们对视的时候，大家已经麻利地将绳索绑成了一个套索，然后飞翼兽罩在里面。
　　飞翼兽看起来有点不太适应，摇头晃脑想躲，很快被大家七手八脚地按下去了。
　　挣扎不动的飞翼兽很快就放弃了挣扎，趴在那里任大家摆弄，摆烂摆得非常彻底。
　　简莫退到乌炯身边，小声问道：“套索是不是有点简陋？”
　　乌炯抬头看了一眼：“差不多，绑结实了。”
　　简莫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部落之前不是没有过飞翼兽，你们会驯吗？”
　　乌炯点头：“不太难，只要让它飞起来就行。”
　　简莫：“那它要是在空中乱来呢？在空中很危险吧？”
　　“可以变回兽形，直接把它压下来。”乌炯答道，“兽人都很灵活，只要它自己不会摔死，就不可能把它背上的兽人摔死。”
　　这训练方法可真够简单粗暴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班鸣迫不及待地挤上来：“族长，简莫哥，你们先聊着，我来试试飞翼兽？”
　　乌炯看他一眼，把缰绳给他：“小心一点！”
　　班鸣立刻道：“你放心吧，我们灵猫一族从三四十米的地方跳下来也能毫发无伤。”
　　乌炯：“我知道。”
　　班鸣整理了一下兽皮裙，拉着缰绳，非常帅气地跳到了飞翼兽背上。
　　他在飞翼兽的肩胛处稳稳坐好，拉动着缰绳，想让飞翼兽升空。
　　没想到飞翼兽趴在原地，眼皮垂下来，一动不动。
　　班鸣：“？？？”
　　班鸣从飞翼兽身上跳下来，左右看了它好几眼，拉了拉缰绳催促道：“你倒是飞啊，你伤不是好了吗？”
　　飞翼兽有气无力地趴着：“嘤。”
　　围观的人：
　　“是不是它的翅膀还疼着？”
　　“我看其他有飞翼兽的部落，也是拉一拉翅膀它就会飞了，应该是这样驾飞翼兽没错啊。”
　　“可能这是一只落单的飞翼兽，它没学过跟人配合。”
　　班鸣折腾了好一会儿，飞翼兽也不肯飞起来。
　　班鸣急得汗都快流下来了，向简莫求证道：“简莫哥，它的伤是好了吧？”
　　简莫在人群中点头：“理论上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班鸣：“那它怎么不理我？！”
　　班鸣伸手搓了搓飞翼兽的脖子：“你快飞！在我们部落没用的动物可是要被杀了吃肉的啊！”
　　飞翼兽听明白了，瑟缩了一下，还是趴着，缩着脑袋一动不动。
　　班鸣无论怎么折腾，它都不肯给出更多的回应，弄得班鸣都没脾气了。
　　周围人看着班鸣满头大汗的样子，都在笑他。
　　另一个兽人走出来：“那我试试。”
　　简莫认出了，他是班鸣的阿父狄芽。
　　班鸣又拉了一下缰绳，飞翼兽还是不肯动，班鸣则不甘不愿地从飞翼兽身上跳下来。
　　狄芽还没来得及上去。
　　飞翼兽忽然转头，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简莫一下：“啾啾。”
　　狄芽的脚步停住了：“这家伙好像会认人？”
　　大家一起看向简莫。
　　青阔对简莫说道：“飞翼兽是不是叫你上去？”
　　简莫不太确定：“叫我？”
　　话音未落，飞翼兽又在大家的注视下蹭了简莫一下：“啾。”
　　狄芽看看飞翼兽又看看简莫，笑着说道：“可能真认准你了，可惜你骑它太危险了。”
　　乌炯在后面开口：“我跟他一起上去。”
　　大家闻言静了一下，而后纷纷表示也可以。
　　简莫犹豫，飞翼兽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啾啾。”
　　简莫道：“我试试。”
　　乌炯抓住缰绳，控制住飞翼兽，让简莫上去。
　　飞翼兽看到简莫过来，伏在地上，巨大的双翅打开，像一座房子一样。
　　简莫略显笨拙地往它背上爬，它依旧一动不动地，显得异常有耐心，跟班鸣刚刚在它背上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班鸣在旁边看着，简直要为自己流一把辛酸的眼泪。
　　简莫爬到飞翼兽背上，在它肩胛往前一点点的地方坐好，轻轻拍了拍它的脖子安抚它。
　　乌炯轻轻一跳，跳到飞翼兽身上，在简莫身后坐定，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揽着简莫的腰。
　　简莫的身形要比乌炯小一圈，现在被他揽着，背部抵住了他结实火热的胸膛，整个人几乎缩到了他的怀里。
　　这让简莫不自在地动了动，想要躲开他的气息。
　　乌炯的手臂缩紧了一些：“别动，小心掉下去！”
　　简莫连忙坐正，双手抓住飞翼兽的毛发：“好。”
　　乌炯拉着缰绳：“可以让飞翼兽飞了。”
　　简莫收到指示，拍拍飞翼兽，对它喊道：“你能飞起来吗？”
　　飞翼兽长长地鸣叫一声：“啾——”
　　然后，它站起来，往前跑了几步，拍着翅膀往上飞。
　　看起来异常矫健。
　　简莫以前没少坐飞机，然而坐在飞翼兽背上可比坐飞机刺激多了。
　　随着一阵拉升和失重，飞翼兽成功飞到了天上。
　　虽然它受伤的翅膀还有一点点不自然，但丝毫不妨碍它在空中翱翔。
　　简莫紧紧地抓着飞翼兽的毛发，这时候，乌炯横在他腰间的手臂和结实的胸膛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
　　这哪是什么兽人？明明就是人形安全带啊！
　　呼呼的风迎面刮来，简莫快睁不开眼睛。
　　不过，当他往下看时，可以看到整个部落，看到翘首以盼的人们，也能看到横在远方的雪山和天空的太阳。
　　这个视野实在太棒了！
　　简莫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太瑰丽了。
　　乌炯在简莫耳边说：“别怕。”
　　简莫在空中大喊道：“我，我，我没怕，就是有点刺激！”
　　乌炯：“好。”
　　乌炯尝试着指挥飞翼兽。
　　飞翼兽非常聪明，他们拉着缰绳往上，它就往上飞；轻轻按动它的脑袋，它就往下飞；拍左边的翅膀是往左，拍右边的翅膀是往右。
　　明明第一次驮着他们，却飞得异常丝滑。
　　他们指挥着飞翼兽在天空上飞了一圈，很快落到了地上。
　　简莫揉了揉自己的脸，他的脸都快被风吹麻了。
　　飞翼兽很久没在天上飞，落到地上之后依旧显得意犹未尽，站在原地拉着嗓子兴奋地叫了两声：“啾——啾——”
　　班鸣看它这个样子，跳到它背上，试图让它再飞一次。
　　飞翼兽转头看了一眼，蹲坐在地上，丝毫不肯配合。
　　班鸣郁闷地看着它：“它好像不愿意单独载简莫哥之外的人。”
　　狄芽：“好像真的是。简莫你要再上去，看看是不是你在背上，它就愿意飞？”
　　简莫犹豫，狄芽爽朗地发出邀请：“要不然来试试？我的兽形也很强大，不会让你掉下来的。”
　　简莫哭笑不得：“不是这个意思。”
　　想了想，简莫还是爬到飞翼兽背上，尝试让飞翼兽再飞一次。
　　有简莫在，飞翼兽果然再次起飞。
　　两人下来后，斑啾也跟简莫飞了一次。
　　大家都发现了，确实只有简莫在背上的时候，飞翼兽才肯飞。
　　看到这个情况，大家哭笑不得：
　　“这家伙怎么还认准人了？”
　　“确实挺聪明的。”
　　“要不简莫，你把这只飞翼兽带回去养吧？反正本来也是你救的。”
　　“部落出一半食物，跟简莫合养也行。平时让简莫骑，有需要的时候，再让简莫带着人骑。”
　　大家七嘴八舌地给出了各种建议，抬头看向简莫。
　　接收到大家的目光，简莫看着飞翼兽，最终点了点头：“部落要是没意见，我愿意养它。”
　　乌炯：“你养吧，部落出一半食物。”
　　斑啾：“那就太好了！简莫哥，你给它取个名字吧？我看别的部落的飞翼兽都有名字。”
　　简莫：“叫啾啾怎么样？它高兴的时候会啾啾叫，希望它在部落里能一直高高兴兴。”
　　大家都没意见。
　　飞翼兽在旁边轻轻拍了拍翅膀：“啾！”
　　简莫高兴地揉它：“啾啾！”


第10章 毛根淀粉
　　简莫也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是个有家有口的人。
　　飞翼兽非常能吃，尽管部落愿意承担它一半的口粮，简莫的养家压力还是大了许多。
　　第二天出去采集的时候，他还专门背了个比平时大一号的背筐。
　　大家看了哭笑不得。
　　青阔看着简莫的大背筐挑了一下眉：“不用担心，你是亚兽人，部落不可能真把飞翼兽一半口粮的任务压到你肩上，你稍微喂一喂就可以了。”
　　简莫：“乌炯也这么说，他会跟我一起养。我就是身体好点了，可以采集更多的东西了。”
　　他也是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好青年，不至于真那么弱。
　　青阔看他坚持，这才不再说什么。
　　今天他们也是去采集能果。
　　身体状态好了起来的简莫采了一大筐，直接连壳一起背回了部落。
　　打猎的人们还没回来，他在部落里转悠了一圈，出去河边割了一大筐嫩草，又把家里不太新鲜的茎块找出来，蒸熟之后拌了炸过鱼的兽油和肉末，拿去喂飞翼兽。
　　飞翼兽不知道是闻到了食物的气息还是看到了他的身影，大老远看着他就开始：“啾啾啾！”
　　简莫看它直接在原地站了起来，绑在它脖子上的绳子都绷直了，忍不住说道：“你淡定点。”
　　飞翼兽的眼睛亮晶晶，依旧扯着嗓子叫得十分欢快：“啾啾！”
　　简莫将食物放在它面前，又将它的水盆提去河边清洗，并在里面重新装了新鲜的清水。
　　飞翼兽看他端着水过来，将脑袋埋在水盆里，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啾啾！”
　　简莫已经习惯了飞翼兽的热情，给它弄好食物跟水之后，拿着新扎的树枝扫帚，去清扫它的粪便。
　　飞翼兽能吃能拉，他早上刚换的灰堆现在堆满了粪便。
　　这家伙看起来可爱，能做驮兽这点也很诱人，可养起来的工作量并不小，估计每天两次铲屎就能劝退一堆人了。
　　简莫耐心地把它的粪便铲了，又给它换上了新的草木灰，让它有个干燥整洁的环境。
　　至于这些粪便——简莫直接铲到专用的木桶里，挑去稍远一点的林子中，盖上杂草开始沤肥。
　　等这些肥料发酵完毕，他就可以给种下去的植物施肥了。
　　简莫将粪便堆好，心里琢磨着要不然多开垦点土地，多种些作物。
　　要不然，就他现在种的这点木定根跟草药，根本消耗不了那么多肥料。
　　太浪费了。
　　这天，简莫脱离大部队，打算跟乌炯去挖一种叫“毛根”的茎块。
　　部落里的人说，毛根长得比较粗大，但是能吃的部分不是很多，里面有很多渣，要边吃边吐渣，吃起来的口感和味道也一般。
　　大家都不是很喜欢这种茎块，除非没有别的食物，要不然一般不会考虑它。
　　它不怎么受欢迎，因此在远方的山脚下长了一大片，也没什么人去挖。
　　简莫最近正为飞翼兽的食物头疼，听说这事后，毫不犹豫地拉上乌炯出发了。
　　人吃毛根嫌它渣子多，飞翼兽肯定不嫌，草根它都能吃，毛根也不算什么。
　　实在不行，他还能把里面的淀粉之类洗出来，用来做点别的也是不错的选择。
　　乌炯不解：“怎么洗？”
　　简莫：“就是舂烂之后，用水浸洗，然后再过滤沉淀，就可以得到淀粉了。青阔那里不是有布料吗？我们可以换一点过来，用来过滤。”
　　乌炯想了想：“晚上我们做来试试。”
　　简莫：“那我们多挖一点。”
　　两人骑着飞翼兽，直接飞直线，飞到毛根很多的山下。
　　飞翼兽能在天上飞，优势确实很强。
　　他们飞到那么远的山边，用时居然比简莫平时去附近的山上采集的用时还短一些。
　　从飞翼兽下来后，简莫忍不住摸摸飞翼兽的翅膀。
　　有了飞翼兽，他们能活动的范围就大多了。
　　飞翼兽收拢翅膀，眨巴着大眼睛蹭蹭神情忽然温柔了不少的简莫：“啾啾？”
　　简莫：“你休息一下，在附近吃吃草。”
　　飞翼兽：“啾。”
　　两人将飞翼兽拴在树边，拎起石锄开始挖毛根。
　　山脚下的土壤相对比较柔软，挖起来很好挖，他们抡圆了锄头，三两下就能挖出一大颗。
　　毛根看起来像大芋头，不过表皮长满了毛，裹着泥土堆在一起，看着脏脏的。
　　简莫琢磨着，等会运回去，干脆直接运到河边，搓洗干净再带回家里。
　　毛根很好挖，不到中午，他们就挖了一大堆毛根出来。
　　简莫看着毛根：“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去吧？感觉再挖下去，飞翼兽可能背不动了。”
　　乌炯转头看了一眼，同意他的看法：“行。”
　　两人整理了一下毛根，将在旁边连休息带觅食的飞翼兽拉过来，再把成筐的毛根绑到它背上。
　　简莫一边往它背上堆毛根，一边观察它的表情，怕毛根太重会压到它。
　　飞翼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简莫，时不时还“啾啾”叫两声，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背上那点重量。
　　简莫感慨地拍拍它的脖子，这家伙吃得多归多，但力气也大，作为驮兽还挺合格的。
　　绑好毛根后，他们也爬到了飞翼兽背上，控制着飞翼兽往部落里飞。
　　今天，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飞到部落后，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显然离下山还有好一段时间。
　　两人去河边清洗毛根。
　　简莫在挖掉生虫部位的时候发现，毛根果里面果然有大量的纤维，当普通的茎块吃估计会很塞牙。
　　还是洗淀粉算了。
　　简莫拿着切开两半的毛根对乌炯说道：“确实不太能吃，要么等会我们直接洗淀粉？”
　　乌炯：“好，洗干净我们拿去石舂那边舂。”
　　简莫对部落还不算太熟：“石舂在哪？我好像没看到过。”
　　乌炯：“鸿秋家不远的大树下，有时候部落会收获果壳特别硬的果子，用刀不好剥，就会直接用石舂舂碎，再把里面的果仁挑选出来。”
　　清洗完毛根，乌炯带简莫去看石舂。
　　那是一块带有凹坑的天然大石头，就在树下。
　　部落的人在大石头边上安装了一个木架子，架子上绑着一个大石锤。
　　只要踩着大石锤的木柄，就能通过中间的架子，让大石锤一下一下落到石坑里，舂烂底下的内容物。
　　简莫没想到部落里有那么先进的工具，心中万分感慨。
　　真的不能小瞧劳动人民的智慧，部落里的物资不怎么丰富，但工具还真不少。
　　乌炯不知道简莫的想法，直接抱起大石锤挪到一边，而后将毛根倒进石坑：“我变回兽形方便一些，等会舂的时候你别靠太近。”
　　简莫连忙点头。
　　乌炯背过身去，变成巨大的白狼，走过来。
　　简莫看着巨大的白狼那飘逸的毛发，看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心里总有种上前去揉搓一把的冲动。
　　简莫低下头，忍住心痒，不去看他。
　　巨狼走到石舂边上，用爪子将毛根推到石坑里，再转到木柄边，一下一下踩着木柄，舂着毛根。
　　原本巨大的石锤，在他爪子下跟玩具一样，被他踩着，很快就将毛根舂烂了。
　　简莫在边上，不停将毛根推下去，再用长木棍翻动底下的毛根。
　　一人一狼配合得非常默契。
　　等毛根舂完，巨狼探头去看，简莫反应过来他要变回人形，连忙说道：“等等，我来就行！”
　　巨狼点点头，用爪子踩住大木柄，将石锤挪到一边：“可以了。”
　　简莫提着大木桶走到石坑边上，半跪在地上将舂成泥的毛根舀起来。
　　舀完坑底的毛根，简莫将新的毛根推到坑里，再把盛着毛根泥的大桶提到一边。
　　巨狼再次踩着石锤舂第二批毛根。
　　石舂很好用，两人一会就把毛根给舂完了。
　　等舂完背回家，再用水洗出来，把毛根过滤好，天居然还没黑。简莫看着大盆过滤出来的淀粉水，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的生产力也没有那么低。
　　兽人那巨大的兽形还是很好用。
　　乌炯看着黄色的淀粉水：“要吃的就是这个？”
　　简莫摆手：“不不不，是底下沉淀出来的淀粉，明早你就知道了。”
　　乌炯有点怀疑地看向水盆。
　　简莫笑了笑：“我把这些毛根拿去喂啾啾了啊。”
　　过滤出来的毛根虽然大部分都是纤维，但也挂有一定的淀粉，比草要好一些，拿去喂飞翼兽是不错的选择。
　　简莫另外拿了一些煮好的肉，又割了青草，带过去给飞翼兽。
　　飞翼兽果然吃得很满意，一直在啾啾叫。
　　乌炯始终惦记着黄色的淀粉水。
　　第二天简莫起床的时候，就看见他弯腰在看。
　　听到简莫下楼的声音，乌炯转头看他：“已经沉淀好了，水变清澈了。”
　　简莫精神一振：“我看看。”
　　简莫快步走过去。
　　大木盆里的水果然已经变清澈了，他叫乌炯一起，抬着木盆，小心把上层的水倒掉，只留下底下沉淀好的淀粉。
　　简莫伸手进去捏了一下。
　　手下的淀粉细腻粉润，颗粒感很弱。
　　这个质量的淀粉已经很可以了。
　　简莫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
　　乌炯也捻了捻：“以前没见过这东西，要怎么吃？”
　　简莫：“烙饼吃！”
　　简莫说着，直接舀了一块淀粉出来。
　　他们的大石板就是完美的烙饼神器。
　　简莫加了点水，把淀粉调成糊状，又打了个蛋进去，调好浆糊，烧热石板刷上兽油开始烙饼。
　　乌炯在旁边看着，眼里露出了点惊奇。
　　淀粉糊在石板上慢慢凝固成简莫熟悉的饼。
　　他又在上面刷了层蛋液，黄褐色的饼慢慢变得金灿灿，散发出了惊人的香味。
　　简莫看着烙好的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多少天了？他又见到了熟悉的食物。
　　乌炯在边上看着卖相不佳的淀粉糊慢慢变成了香喷喷的饼，被简莫铲进盘子里，问道：“这就可以了？”
　　“可以了，先给你尝块小的。”简莫快乐地说道，“你等我再准备些配菜，我们卷着吃。”
　　说着，简莫用铲子切了一小块下来，递给乌炯：“你尝尝。”
　　乌炯直接用手捏了，扔进嘴里。
　　简莫观察着他的表情。
　　仔细品尝过后，乌炯说道：“很好吃。”
　　“是吧？”简莫更高兴了，“夹了肉更好吃。”
　　简莫不仅专门炙烤了肉条出来，还小心地把他的腌菜也炒了一小盘出来。
　　两人坐在大石板前，用饼卷着肉条和腌菜。
　　饼很香，肉条很嫩，腌菜酸咸，三种口感和味道完全不同的食物卷在一起，碰撞出了别样的味道。
　　简莫吃了一口，淀粉特有的香味在他舌尖上打转，他幸福得简直要飙泪。
　　等卷饼咽下去，他将卷饼拿到眼前看：“太好吃了，要是能找到葱跟辣椒就好了。”
　　乌炯动作利落地吃完了一块饼，开始吃第二块：“那是什么？”
　　简莫咬着卷饼，含糊地说道：“有点难形容，你可以理解为两种奇特的调味料，我们那地方经常用。”
　　乌炯：“部落附近没有？”
　　简莫摇头：“暂时没看见，可能季节不对。”
　　乌炯便道：“我们其他季节再看看，要是部落附近没有，以后去其他部落找找，问问兽人商队。”
　　两人吃完早餐，简莫特地带上裹了肉的卷饼去喂飞翼兽。
　　小咸菜就算了，飞翼兽不一定能接受这种口味奇特的小菜。
　　飞翼兽已经吃过早餐了，看简莫将卷饼拿出来，它鼻头耸动着，小心闻了闻。
　　淀粉的香味和肉香味充分刺激飞翼兽的嗅觉，只是闻了一下，它的口水“刷”地从两边的嘴角掉下来，像两道小瀑布。
　　速度快得简莫完全反应不过来。
　　简莫拍拍它：“香吧？这饼里面有你一份功劳。”
　　说着，简莫将卷饼放到飞翼兽嘴巴前面。
　　飞翼兽张开大嘴，将卷饼一口叼住，非常大声地：“啾！！！”


第11章 贝壳刀
　　清晨的太阳升起来，缓慢驱散林间的雾气。
　　简莫坐在太阳底下，手里拿纺锤慢慢纺着线，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周围的人们聊天。
　　他们集合在这里，等会儿要去采集。
　　就在简莫昏昏欲睡的时候，边上的舟浮气鼓鼓地说起贝壳刀：“我今天早上崩了三把贝壳刀，拿一把崩一把，差点连早饭都吃不上。”
　　“怎么那么容易崩？你是不是把贝壳刀放火塘边上了？”
　　“没有，好好地收在架子上呢，平时也没怎么动它，谁知道看起来好好的，一用就崩断了。”
　　大家闻言纷纷表示自家的贝壳刀也崩坏了好几把。
　　简莫忍不住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他这段时间也用坏了好些贝壳刀，有些是切东西的时候突然崩个缺口，有些则是上一次用还好好的，下一次拿起来再想用，就发现已经四分五裂了。
　　青阔听着大家的抱怨，说道：“上一批采集的贝壳刀用得差不多了，这两天我们抽空去采新的。”
　　舟浮咬着牙：“这次我一定要多采几把！”
　　简莫好奇：“贝壳刀要在哪里采？河里吗？”
　　舟浮连连摇头：“河里的贝不够大，也不够硬，得湖里的贝，等你看到就知道了。”
　　简莫眼中的好奇之色更浓，舟浮看他这样，说道：“要不然我们明天就去采吧？正好简莫没见过，带他去看看。”
　　青阔转头看了简莫一眼，同意：“可以，等会儿我跟兽人们说一声。”
　　人来得差不多了，大家出发去采集。
　　今天要去采集一种叫做后沟果的坚果，简莫翻找了一下记忆，没想起来这是哪种坚果。
　　等到了地方，简莫发现，后沟果有点像放大了的桃子，只不过它的果肉不能吃。
　　树上的后沟果很多，简莫不擅长爬树，主要在树底下捡。
　　大家照顾他，纷纷把后沟果摇下来。
　　简莫光靠捡树底下的果子，也收获颇丰。
　　晚上，简莫和乌炯坐在火塘边，借着火光将后沟果的果肉除掉，只留里面的坚果。
　　这些坚果拿到阳光底下晒干，能储存好几年，算是一种优质的冬储食物。
　　简莫说起贝壳刀：“青阔说我们明天去采集贝壳刀。”
　　乌炯：“他跟我们说了，明天早点出发。”
　　简莫：“那我等会把明天吃的肉腌好，等睡醒生火一烤就可以吃了。”
　　乌炯便从他手底下拿过后沟果：“早点去吧，这些后沟果我来处理。”
　　大家都约定好，第二天早上早点出发。
　　因此，天不亮，部落里大多数人就醒了。
　　简莫打着哈欠刷牙洗脸，然后坐到火塘边做早餐。
　　简单吃完早餐后，他跟着乌炯去空地上集合。
　　今天难得兽人和亚兽人一起行动，简莫看了一眼，发现来的人都是一对一对的。
　　青阔跟他的伴侣狄芽，舟浮跟他的伴侣旧引，溪露跟他的准伴侣宣阴……算下来，只有简莫和乌炯单身。
　　简莫看着成双成对的人，有点想收回脚步。
　　舟浮坐在化为巨兽的伴侣背上——那是一只红褐色的巨狐，热情地简莫打招呼：“简莫你也来得好早啊，是不是对贝壳刀特别好奇哈哈？”
　　简莫点头：“是啊。”
　　舟浮：“那你快到族长那边去，我们准备出发。”
　　乌炯已经变成了巨狼，就在他后面，沉默地等他。
　　简莫没有矫情，从乌炯的前腿爬到了他背上。
　　今天一共十几队人。
　　青阔的伴侣狄芽打头——那也是一只巨大的白狼，还是乌炯的堂叔。
　　不过比起又酷又帅的乌炯，简莫总觉得这位总是咧嘴带着笑意的白狼像一只友好的萨摩耶，看着还挺亲切。
　　兽人们迎着风跑起来，亚兽人们紧紧抓住兽人们的毛发，微微伏在他们背上。
　　盛产贝壳刀的湖离部落非常远，他们一路穿过峡谷，翻过山脊，走过高原，走了整整一上午，才到相对平坦的高山草甸。
　　这里比山下要冷，简莫紧紧裹着兽皮袍子，向两边望去。
　　这里可能饱受冰川的侵蚀作用。
　　除了他们走的小路之外，两边到处都是桌子大的乱石。
　　石头缝隙里长着各种光秃秃的灌木，颜色火红，好像燃烧的火把，仔细看去，能看见灌木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刺。
　　兽人们灵巧极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撞上灌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被石头崴脚。
　　他们一路奔跑。
　　像风一样刮过乱石地。
　　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简莫看到了大大小小的各种湖泊，可能都是雪山融水积累起来的湖泊。
　　湖泊蓝绿，应该富含铜离子。
　　简莫看着湖泊，也许附近有金属矿藏，得空了他们可以留意一下。
　　兽人们完全没有在路上停留，直到太阳挂在正中央的时候，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一望无际的大湖，湖水蓝莹莹。
　　湖四周矗立着高高的雪山，茂密的针叶林从山脚蔓延到半山腰，接近山顶的位置。
　　“到了。”最前面的狄芽停了下来，“大家准备采贝壳刀吧。”
　　所有兽人齐刷刷地停下来。
　　亚兽人们慢慢从兽人背上下来，简莫也从乌炯背上滑下来。
　　在这个时候，简莫注意到，这些兽人跑了一上午，虽然身上冒着滚滚热气，但谁都没喘。
　　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的体型那么大，耐力居然还那么好，根本不符合他的认知。
　　这里的确是和地球截然不同的异世界。
　　大家两两一组，背着背篓往湖边跑。
　　下到湖边的时候，简莫才发现湖边的淤泥非常厚，几乎环湖一圈。
　　跟他印象中的高山湖泊不同，这个湖里长满了暗绿的水草。
　　水草非常肥厚，跟他见过的任何一种水草都不太一样，看起来肥嘟嘟的，反而有点像多肉。
　　怪不得这里有许多贝类。
　　食物充足，才能养出巨大的贝类。
　　简莫四下张望。
　　乌炯从他肩上接过背篓：“我们去那边找刀贝。”
　　简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眯了眯眼睛。
　　乌炯：“阳光有些刺眼，你低头看路。”
　　简莫这才发现，乌炯的瞳孔变了。不仅乌炯，在场的所有兽人和亚兽人，瞳孔都缩窄了，以抵抗刺眼的光线。
　　看来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早已经进化出了适应环境的器官。
　　两人下到湖里。
　　淤泥埋到了简莫的大腿中央，有点冷，不过在阳光下还能忍受。
　　他卷起裤脚，缓慢挪动，在湖边的淤泥里找了起来。
　　大型贝类其实挺好找，除了偶尔露出来的边缘之外，淤泥顶上还有它们呼吸的孔洞。
　　乌炯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我们来挖这个。”
　　简莫连忙点头：“好。”
　　乌炯拿出石锄头，站在淤泥里，三两下把淤泥挖开。
　　简莫很快看到了底下的贝类——它外壳青黑，个头巨大，有点像放大版的河蚌。
　　一被打扰，刀贝紧紧地闭上了壳子。
　　乌炯伸手下去，试图将它拔起来。
　　淤泥的吸力太强了，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贝捞起，只得又挥舞着锄头，尽量把淤泥挖走。
　　简莫在旁边打下手。
　　两人合力挖走了淤泥，用力把刀贝拔出来放在淤泥上面。
　　他们挖到的这个刀贝比磨盘还大，两边高高鼓起，看起来非常饱满，同样也非常沉重。
　　简莫轻轻敲了敲，刀贝的壳很硬，虽然还没处理，但边缘已经很锋利。
　　乌炯从筐子里拿了贝壳刀出来，当场剖贝。
　　刀贝闭合得很紧，并不好剖，不过难不倒力气很大且技巧娴熟的乌炯。
　　没一会儿，他就将贝打开了。
　　里面微微带一点橘红的贝肉露了出来，看起来非常肥美。
　　简莫正暗自流口水的时候，乌炯却麻利地把里面的贝肉掏出来扔到淤泥上，而后将两片贝壳一叠，放进大背筐里。
　　他的动作快得简莫完全反应不过来，等贝肉都扔完了，简莫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震惊地问：“贝肉不要了吗？！”
　　乌炯很少见简莫反应这么大，说道：“不好吃，还很重。”
　　简莫盯着贝肉：“看起来很肥美啊。”
　　乌炯提醒：“又硬又腥。”
　　简莫：“……”
　　简莫看起来不太相信，眼巴巴地望着贝肉，面上满是犹豫。
　　乌炯见他这样，妥协道：“你要真喜欢，带两个回去尝尝。”
　　简莫想了想，还是舍不得这看起来非常肥美的贝肉：“要不然我把内脏撕掉，把肉留下来？那就不重了。就算我们没法吃，用来喂啾啾也不错。今天不去打猎跟采集，家里没什么可喂给它的。”
　　乌炯看了贝肉一眼：“行。”
　　刀贝个头大，肉也多。
　　简莫轻松将贝肉分开来，丢进筐里。
　　这贝肉的味道怎么样他暂时不知道，不过看起来是真诱人，尤其两块巴掌大的闭壳肌——也就是制作瑶柱的部位。
　　后世的瑶柱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大。
　　他们一边挖一边剖肉。
　　其他人很快发现简莫将贝肉留了下来，便也将贝肉撕下来给他。
　　大家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贝肉，但都挺乐意照顾他。
　　简莫的筐子很快装满了大半，在舟浮又将小半筐贝肉送过来的时候，他客气道：“不用给我了，你们留着吧。”
　　舟浮连连摆手：“算了吧，我最怕这种又腥又硬的东西，咬不动。”
　　简莫：“好好做不会咬不动的。”
　　“不可能！除非生吃。”舟浮看着简莫的神色，担心地说道，“你不会真的想生吃吧？肉里面都有虫，不能生吃的。”
　　简莫有些意外，大家居然知道寄生虫的事情。
　　舟浮以为他不信：“真的有虫，你等会儿仔细看看，多看几个就能看见了。”
　　简莫：“我知道了，不会吃生的。”
　　舟浮看了他两眼，不放心地嘀咕：“那就好，我等会跟族长也说一下。”
　　这里的刀贝非常多，乌炯他们挑大的挖，还是一会就挖了几十个出来。
　　他们只留肉和壳，将背筐装得满满当当。
　　太阳渐渐往西边沉去，风向也变了，冷风吹过来，吹得简莫头有点疼，再加上淤泥也冷，他整个人都开始不舒服了。
　　乌炯看捞得差不多，便道：“回去吧，够用了。”
　　简莫连连点头：“走走走。”
　　简莫艰难地从淤泥里走出来，走到岸上晒着太阳，这才感觉好一些了。
　　大家洗干净手脚，互相等了等，等齐人后，兽人们再次化为兽形，背着背篓和伴侣，往部落方向奔跑。
　　贝壳湖离得实在太远了，大家回到部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们将收获的刀贝一半留给部落分配，剩下的一半带回家中。
　　简莫回家后生起火，看乌炯还要过来给他打下手，态度强硬地推着乌炯：“你先烤火休息一下，我来做晚饭。”
　　乌炯：“我来帮忙。”
　　简莫按住他的肩膀：“不用帮忙，我一个人就可以，你坐着。”
　　乌炯这才不再坚持。
　　奔走了一天，他们的体力消耗得都非常大。
　　简莫将木定根洗干净丢在锅里煮，又切肉丁，准备做乌炯喜欢的肉饼。
　　木定根煮熟之后，压碎，加油加香料搅拌均匀，铺在石板上煎，两面煎出焦脆的外壳就可以吃了。
　　肉饼也放到石板上煎，因为肥瘦各一半，它比较难煎出焦脆的外壳，不过煎好后会有鲜美的汁水。
　　简莫的动作非常麻利。
　　煎着木定根和肉饼的时候，他还把洗干净的废弃贝壳刀摆在石板上，然后在上面放上刀贝的闭壳肌，再放上辛果碎、面芹叶碎、几颗粗盐和一小块兽油。
　　对上乌炯的视线，简莫说道：“试试，实在不好吃，等会就拿去喂飞翼兽。”
　　乌炯点点头，专注地看着贝肉。
　　他已经闻到香味了。
　　木定根和肉饼都煎得很快。
　　天气冷，他们煎一块吃一块，滚烫美味的食物很快驱散了一天的疲惫。
　　等两人把木定根和肉饼吃完，贝壳上面的贝肉也熟了，里面的汁水正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
　　明明炙烤的时候，简莫没有放任何水，现在却溢出了汁水。
　　在辛果碎、面芹叶碎和兽油的共同作用下，贝肉的腥气早消失了，反而有种奇特的香气。
　　简莫咽了咽口水。
　　这个味道真的好像他以前在烧烤摊上闻到的味道。
　　虽然现在没有蒜蓉，但别有一番香味，也不比蒜蓉逊色。
　　乌炯也闻到了这股神奇的香味，目光炯炯地看着贝肉：“可以吃了吗？”
　　“可以了。”简莫用筷子夹着贝壳，分了乌炯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小心烫啊。”
　　说是这么说，简莫自己却迫不及待地凑近贝壳，吹了吹，再小心地吸了口汁水。
　　鲜！
　　一股直冲天灵盖的鲜朝简莫席卷而来，紧接着是辛果碎，面芹叶碎那复合的香味，和兽油一起，形成了略带辛辣的尾调。
　　好吃！
　　简莫眯着眼睛，吹了吹贝肉，一口咬下去，满满都是肥厚的肉，鲜香滚烫，简直要将人的汗逼出来。
　　怪不得生蚝能称霸烧烤摊多年。
　　这个味道，真能把人香迷糊。
　　简莫慢慢吃了一整块贝肉，才回过神来，想看看乌炯的反应。
　　乌炯没等他问，直接开口道：“比我想的好吃，不腥，也很嫩。”
　　简莫眉开眼笑：“我就说吧，闭壳肌应该是贝类最好吃的部分，要是不带回来太浪费了。”
　　乌炯：“你手艺好，一般人做的不好吃。”
　　简莫：“那是，在美食这块，我算是站在神仙的肩膀上了。我们那地方的美食才叫多种多样，我这还不算什么。”
　　乌炯听完之后，说道：“那真挺难想象，你已经是我见过并听过的，手艺最好的人了。”
　　简莫比划了一下：“我的手艺跟我们那地方手艺好的人相比，大概就是部落里人的手艺跟我相比的差距，他们的理论和技巧可能都高我一个大层次。”
　　看着乌炯难以置信的神色，简莫说道：“有机会我带你尝尝。”
　　乌炯认真点头：“好。”


第12章 缝针
　　简莫原本说要带给飞翼兽的贝肉，飞翼兽最终只得了两个尝尝过瘾。
　　剩下的简莫都收起来了，打算慢慢吃。
　　昨天已经吃过一次烤贝肉了，今天可以再吃一次。
　　他把剩下的贝柱放到锅里加盐煮了，捞出来沥干水分，放在架子上，打算拿到外面去晒。
　　贝柱晒好之后就是瑶柱，以后无论是煮汤还是磨成粉做调料，味道都一绝。
　　他将贝肉拿出去晒的时候，看到部落里好些人正拿着贝壳在河边制作贝壳刀。
　　贝壳虽然很大，但贝壳边缘太薄了，也脆，制作贝壳刀要拿石头敲掉一大圈，只留背上最坚硬的一块，然后把边缘磨利。
　　只有这样，贝壳刀才能耐用一些。
　　简莫看了一会，打算也回去拿贝壳出来打磨。
　　他可能磨不了很细致，不过粗粗打磨一遍，等乌炯再接手开刃的时候就没那么辛苦了。
　　就在简莫转头往乌炯家里走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他：“简莫——快来帮忙。”
　　简莫回头一看，却见鸿秋扶着一个兽人一瘸一拐地朝他走来。
　　兽人的左腿的小腿肚受伤严重，鲜血流下来，将整条小腿染得通红。
　　简莫眉头一跳，连忙转头去扶他另一边的胳膊：“怎么伤的？”
　　简莫认识这个名叫阿达的兽人，昨天去采贝壳刀的人当中就有他。
　　阿达有点不自在地想躲开简莫扶过来的手，最终还是没能躲开。
　　他局促地解释道：“我今天刚刚巡逻的时候看见了只长头兽，看着能打，没想到石头上沾满了露水和青苔，踩上去就滑了一跤。长头兽跑了不说，我脚也被割伤了。”
　　简莫听完之后蹲下来查看他的腿。
　　他的腿现在还在严重流血，轻轻一拉开，能看到里面割开的肌肉。
　　看起来略有些粘稠的鲜血正不停地从断裂的肌肉中冒出来，好像那里有个泉眼一样。
　　简莫脱下兽皮大衣将他的伤腿裹紧，努力压迫止血，而后对他说道：“受伤有点严重，可能要缝几针。”
　　阿达听明白了：“像缝衣服一样把它缝起来？”
　　简莫盯着他的腿点头：“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缝个针有利于愈合，先去乌炯家，我冲洗一下看看。”
　　阿达腿本来就疼，听到要缝针之后腿肚子更是一抽一抽：“不缝行不行？”
　　简莫看他一眼：“不缝好得慢，万一感染了，腿以后可能就瘸了。”
　　阿达倒吸一口凉气。
　　鸿秋在旁边说道：“就听简莫的吧，他医术好得很，我上次生病也是他给治的。”
　　阿达不说话了。
　　两人扶着阿达到乌炯家。
　　阿达的伴侣衡满跟亚兽人孩子万灵也过来了。
　　小孩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去看父亲的腿，满脸都挂着不安，像只无措的小兽。
　　幸好简莫将阿达的伤腿裹起来了，他看不到鲜血淋淋的样子。
　　见小孩蹭过来，简莫用大掌轻轻推了推小孩的脑袋：“出去玩吧，我看病不许小孩看。”
　　万灵抬头看他阿爸，他阿爸也忙叫他先出去。
　　乌炯走出来，接替简莫将阿达扶进去。
　　简莫从架子上找出自己的医箱，把里面提前准备好的工具拿出来。
　　里面不仅有长长短短，粗细各异的鱼骨针，还有木镊子，贝壳手术刀，充当纱布的布料，长长的绑带等各种用具——都是乌炯跟他一起做的。
　　乌炯才烧好开水。
　　简莫也不用另烧，直接往里面倒了小半罐白盐，调好盐水后，装入干净的盆中晾着，再将需要用到的工具投入盐开水之中。
　　部落用的盐大多是红褐色的粗盐，鸿秋还是第一次看见白色的盐，不由多看了眼。
　　简莫也不解释，先将工具准备好，然后让他们在这里等着，自己去后院拔了能够消肿防感染的草药过来，快速用小石舂舂烂。
　　等他做好准备，盐水也晾得差不多了。
　　简莫将盐水灌入提前消好毒的兽尿泡中——这是他自制的水囊，然后打开裹在阿达腿上的兽皮袍子。
　　一打开，鲜血又涌了出来。
　　简莫面不改色地用兽尿泡中的盐水给他冲洗。
　　血液和脏东西冲掉之后，微粉的肌肉露出来了，还有黄色的脂肪跟苍白的皮肤，视觉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强。
　　衡满倒吸一口凉气。
　　简莫对乌炯说道：“会有点疼，得按稳。”
　　乌炯的大掌抓住阿达的大腿和脚踝，对简莫点头。
　　简莫对阿达说道：“我要开始了。”
　　没等阿达反应过来，简莫用木镊子夹着弯弯的鱼骨针开始缝合。
　　鸿秋和衡满都不敢看，满头大汗地转开了头，好像伤口在他们身上一样。
　　阿达已经疼得麻木了，缝针的时候双手还是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拳头。
　　简莫不管其他人的反应，手起针落，几个呼吸间，居然把那么一条长长的伤口给缝合完了。
　　乌炯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目很专注，手很稳，稳到一般人根本难以想象他正在活人的皮肉上做缝合。
　　等伤口缝合完，简莫冷静地打上结，看着已经不怎么流血，只剩一条丑陋缝口的伤口，满意地点头：“好了，我再给你敷上草药，过两天伤口长好后，你过来拆线就行。”
　　阿达张开有些抽筋的手掌：“还要把这些线拆掉吗？”
　　简莫点头：“要，不能让它一直留在伤口里。你明天傍晚过来找我一趟，我看看伤口愈合的情况。”
　　说话的时候，简莫已经把提前舂好的草药敷在他的伤口上，又用布包起来仔细裹好：“好了。”
　　阿达狠狠地松了口气，尝试站起来走了走：“居然不怎么疼。”
　　简莫：“缝好后不碰到它，一般不怎么疼。这两天最好别出去打猎，在部落里好好养一养。”
　　说着，简莫看向乌炯。
　　乌炯点头表示没问题：“你在部落里好好休息几天。”
　　阿达：“好。”
　　简莫将他用过的工具再丢到盐开水里煮。
　　这些工具都是他和乌炯一手一脚慢慢做出来的，光选料就用了不少时间，得重复利用。
　　虽然因为材质的原因，这些工具的使用寿命很短，但也不能浪费。
　　鸿秋看着他收拾，忍不住道：“你这里的东西好多啊，好些都没见过。”
　　简莫：“我们那发明的工具，乌炯帮我一起弄的。”
　　鸿秋看向乌炯。
　　乌炯压根不搭理鸿秋的视线：“还要做什么？”
　　简莫摇头：“没什么了。阿达你可以回去了，这两天尽量别动这条伤腿，让他好好长长。衡满你看着他点。”
　　衡满连忙点头，认真应下：“好。”
　　乌炯对阿达说道：“我背你回去。”
　　阿达：“不，不用吧。”
　　简莫在旁边说道：“要是能背一下就最好了。”
　　乌炯直接用人形将阿达背了回去。
　　鸿秋和衡满也跟着回去。
　　不过，没一会，乌炯回来的时候，衡满又跟着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大块半风干的腿肉。
　　衡满不太好意思地对简莫说道：“家里就剩这个肉比较好了，你拿着吃。”
　　简莫笑了笑：“不用，我不收部落里人的医药费。阿达受伤了，你这几天多给他做点好吃的补补。”
　　简莫自己就在乌炯家蹭吃蹭住，自然没有向其他人收费的道理。
　　简莫硬是没收衡满送来的肉，衡满没办法，只好带着肉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家的小亚兽人万灵提了个篮子过来，篮子里面装满了酸酸甜甜的果脯。
　　小亚兽人有点害怕简莫，又有点害羞，跑过来后，将篮子往简莫怀里一塞，让简莫留着吃，然后就跑了。
　　简莫看着小孩跑远的背影，这次倒没拒绝。
　　阿达家的果脯晒得非常不错，又甜又软，吃着像果汁软糖。
　　简莫吃了几块，又洗了一把出来，倒到壶里煮成了果茶。
　　茶放凉后他还在里面塞了一大把凉叶，制成了滋味特别的果茶。
　　晚上吃烤肉饼，简莫将果茶倒出来放在两人面前。
　　果茶酸酸甜甜，冰冰凉凉，还有果香味，配着肉饼吃，口感一绝。
　　简莫幸福地赞叹一声，吃烤肉果然还是配着饮料才舒服。
　　乌炯拿着果茶的手顿了一下：“这是什么？”
　　简莫：“用果脯煮出来的茶。”
　　简莫将小亚兽人送果脯的事情说了一遍，笑道：“之前摘了凉叶的时候我就想煮点茶了，可惜材料不足，现在终于可以尝试一下，果然好喝。”
　　乌炯点头。
　　作为一个单身兽人，他并没有闲情逸致弄那么多东西，所以家里没有什么小零嘴。
　　他对简莫说道：“这是黄澄果的果干，你要是喜欢我们明年夏天也晒一点。”
　　明年夏天简莫不确定是否还待在兽人部落，不过他还是笑着应了下来：“好啊。”
　　说起这个，简莫问：“阿达说他受伤了就没办法参加狩猎大会了，狩猎大会是什么？”
　　乌炯：“在孟水部落举行的一个活动，每年秋季都会举行。参加活动的部落要出一些物资当奖品，奖励在狩猎大会上表现优秀的勇士。”
　　简莫：“比狩猎？”
　　乌炯点头：“除了狩猎之外，还有别的项目。兽人和亚兽人的项目都有。”
　　简莫了然：“就是兽人部落的运动会？”
　　乌炯琢磨了下他说的这个陌生名词：“差不多。”


第13章 沼泽地
　　阿达按照简莫的吩咐，第二天傍晚过来复查。
　　简莫打开他伤口外面包的布，草药已经干了，变成暗绿色。
　　剥去草药后，能看见他腿上紧紧收成一条线的伤口，伤口不红不肿，看起来愈合得差不多了。
　　简莫仔细看了一下，确定他的伤口确实愈合得不错，估计再过几天，就能顺利长好。
　　他惊异地抬头看了阿达一眼。
　　兽人的体质真不错，这么大的伤口，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长得差不多了。
　　阿达看见简莫的表情，紧张地问：“怎么了？我伤口长得不好吗？”
　　“没。”简莫笑了笑，“比我想的要好多了，我再弄点草药给你包一天，估计明天就不用怎么包了。”
　　阿达松口气，盯着自己的腿：“那就太好了，我也觉得好得差不多。你医术真好。”
　　简莫：“是你体质好。”
　　简莫将新鲜的草药舂好，给他换了新布包上。
　　旧的这块布清洗煮过，晒干之后也能继续用，不能丢掉。
　　阿达看着简莫干活，充满希冀地问：“我愈合得这么好，是不是可以参加狩猎大会了？”
　　简莫手一顿，问：“狩猎大会是哪天？”
　　阿达：“可能还有五六天，到时候孟水部落会派人来通知。”
　　简莫摇头：“五六天够呛，里面的肉可能还没长好，一剧烈运动，伤口容易裂开，感染发炎。”
　　阿达瞬间露出失望的表情。
　　简莫看他一眼：“到时候再看看，实在不行就等下一次吧，伤口要紧。”
　　阿达十分惆怅地答应。
　　简莫并不是本地亚兽人，对狩猎大会也没什么实感。
　　他跟往常一样，采集、做饭、照顾飞翼兽，偶尔和乌炯一起制作医疗器械，每天忙忙碌碌。
　　这天，他跟着队伍刚采集回来，就感觉部落里的气氛不太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问问身边的伙伴，队伍里的人们已经欢呼着冲了上去。
　　简莫在后面看着，很快就看到了一个被包围起来的陌生年轻人。
　　年轻人正在说话。
　　简莫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孟水部落的兽人，他专门过来通知狩猎大会在五天后举行，询问他们部落是否参加，在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让他们部落做好准备。
　　年轻人也没多留，传达完消息并得到回复之后，就变回兽形，跑了。
　　简莫在后面看着，见他的兽形不是任何一种熟悉的动物，硬要说的话，有点像鹿，他跟鹿一样矫健，牙齿却尖尖的，毛也很长，看起来很凶。
　　等简莫回过神来，身边的人都在讨论狩猎大会的消息。
　　简莫问：“你们都参加吗？”
　　舟浮抢答：“参加啊，一年到头都在部落里，多无聊啊。”
　　溪露解释：“狩猎大会有特别多好玩好看的东西，就算不是比赛的勇士，也可以去参加。”
　　舟浮：“对对对，大家还会带东西去交换。有些部落的东西特别有意思，比如甸新部落的花，我每年都要换的。”
　　说着，舟浮露出了憧憬的神色：“就是不知道今年参加狩猎大会的部落有多少。”
　　简莫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每年的部落都不一样吗？”
　　舟浮：“对啊，最多的时候，狩猎大会一共聚集了二十七部落的人，最少的时候只有四个。所以每年孟水部落的人都会派兽人过来问问其他部落今年参不参加。”
　　简莫：“附近的部落居然有二十七个？”
　　舟浮：“那倒没有。我们周围就五个部落，带我们一共六个，其他部落的人都是从外面来的。我们这地方比较高，周围的部落不多，听说有住得比较低的部落，周围都是别的部落的地盘。”
　　大家聊着聊着，话题转移到今年要带的东西上。
　　有人带兽肉，有人带兽皮，还有人带今年织的布——最近大家依旧在沉迷织布，好些亚兽人手上都有多余的布料。
　　知道简莫没经验，大家建议他最好带一些比较有用的东西，交换成功的几率比较大。
　　简莫惆怅道：“那我好像没什么可带的。”
　　溪露：“你可以带肥皂块，我喜欢你做的肥皂块。”
　　简莫盘算了一下：“也没多少块。等过两天我再做一批新的吧。”
　　舟浮立刻道：“你还可以带吃的。你做的东西那么好吃，要是带去换，一定能换好多东西。”
　　简莫不解地看着他。
　　舟浮：“每年换得最快的东西就是各种吃的了，大家都很乐意尝尝别的部落的美食，可惜好吃的不多。”
　　简莫明白了，大家平时吃腻了自己做的东西，想借着狩猎大会解解馋。
　　简莫：“我想想。”
　　关于狩猎大会上交换的物品，简莫也问了乌炯的看法。
　　乌炯同样建议带美食过去。
　　简莫的手艺很好，带过去一定会很受欢迎。
　　就算万一某些食物换不出去，再带回来吃也一样，不会浪费。
　　简莫沉吟：“你说得对。”
　　乌炯：“你要带肉饼过去？要什么肉？我去打。”
　　简莫心里已经有主意了：“打猎太难，我带鱼块过去好了。”
　　乌炯：“鱼块？”
　　简莫：“你们上次不是说我做的鱼块很好吃吗？”
　　乌炯点头。
　　简莫笑笑：“所以我们带鱼块过去好了，鱼比兽好抓。”
　　乌炯便说道：“附近的河不行，里面的鱼不够大，去绿沼源抓。”
　　简莫：“那是哪里？”
　　乌炯：“离部落有点远，鱼很多。说不清楚，明天早点回来，我带你去看看。”
　　简莫他们要出去抓鱼，采集的时候，简莫特地跟队伍里的伙伴们说了一声，说下午需要早点回去。
　　今年搭队的都是老熟人，他有事要早些回去，大家没什么意见。
　　就是——
　　舟浮问：“我们也能去抓鱼吗？”
　　简莫意外：“大家想抓鱼？大家不是不怎么吃鱼吗？”
　　舟浮很耿直地说道：“那是因为之前的鱼做得不好吃，你上次炸的鱼就挺好吃的，我们都挺喜欢。”
　　简莫：“我和乌炯打算坐飞翼兽去绿沼源抓鱼，要是大家也去，那可能要让兽人们变为兽形驮着去。”
　　舟浮：“没问题，就是今天有点来不及了，要不要明天再出发？”
　　简莫觉得也行，离狩猎大会还有好几天，不是很着急。
　　简莫跟乌炯说了一声，将出去抓鱼的时间推迟到第二天。
　　最开始，乌炯只打算带简莫去。
　　舟浮他们加进来后，队伍扩大到十几个人。
　　后面，部落里的其他人听说了也表示想一起去抓鱼。
　　于是，大半个部落的人都被搅动起来了。
　　乌炯见状干脆重新做了计划，空出一整天，带着大家去捉鱼。
　　绿沼源离部落有一段距离，以兽人们兽形的奔跑速度，大概要跑半个上午。
　　为了能在绿沼源多抓一会儿鱼，大家天亮就出发了。
　　兽人们背着亚兽人，在原野上奔跑。
　　橘黄的阳光洒下来，铺满了大地，远处的雪山显得尤其耀眼。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简莫慢慢看见了大片的沼泽和缓缓流动的河流，也看见了一些他之前没见过的动物。
　　野生动物都很机警，老远就撒开腿，奔跑起来。
　　阳光洒在它们身上，它们成为了原野中的另一条“河流”。
　　“吼，到了——”领头的狄芽停下脚步，朝后面示意。
　　亚兽人们熟练地从兽人们身上滑下去，兽人们则背过身去，变回人形。
　　简莫探头观察周围的环境。
　　同样是河流，这边的河流在沼泽上流动，河水更加浑浊，河底的水草也更多——这里的生物要丰富许多。
　　可能因为这里地势更低，气温更高。
　　乌炯跟周围的兽人说了两句，走到简莫身边：“我们去那边抓。”
　　简莫跃跃欲试：“这里的鱼好抓吗？”
　　乌炯：“比部落附近那条河里的鱼好抓一些。”
　　其他人已经分散开来，试图抓鱼了。
　　就这么会，好几人已经有了收获。
　　简莫瞥了一眼，他们抓上来的鱼硕大肥美，看起来非常不错。
　　就是不知道这种没见过的鱼味道怎么样，土腥味重不重？
　　鱼虽然好抓，但一条条抓，想装满背篓需要一定的时间。
　　没耐心的人很快就受不了了，在前面大喊：“这么抓什么时候才能抓够啊？”
　　“这里的水好浑，我看不清！”
　　“谁想想办法，拿点什么一起抓？”
　　简莫听着他们嚷嚷，直起腰往他们那边看过去。
　　乌炯也站了起来。
　　年轻人们一对上乌炯的目光，立刻就不敢说话了，赶紧低头抓。
　　乌炯将抓到的鱼扔进筐子里，弯下腰继续抓。
　　简莫看着眼前的场景，感到有些好笑。
　　他对乌炯说道：“要是嫌一条条抓鱼太麻烦，让人从上面往下赶，把鱼赶过来再捞也行。”
　　乌炯：“赶过来？”
　　简莫比划：“对，可以在河流的下游筑一道堤坝，人沿着河从上往下跑，鱼受惊就会顺着游下来，我们只要在堤坝这边守着捞就行。”
　　乌炯想了想：“这个办法可以，我去跟他们说。”
　　乌炯召集人们，说了这个办法，大家都觉得可以试试。
　　好些人原地变成巨大的兽形，在沼泽地里跑动起来。
　　时至深秋，兽人们已经换好了毛，身上的毛比之前要长，毛茸茸的。
　　简莫看着他们竖起来的耳朵和微微晃动的尾巴，一看就知道他们的心情很好。
　　——部落里的人大多数猫科或犬科，他现在放眼看过去，活像看到了一群大猫大狗。
　　猫猫狗狗果然很喜欢水，哪怕现在还没抓到鱼，他们已经开始兴奋了，在沼泽里跑来跑去。
　　少部分没变回兽形的兽人跟亚兽人们一起，在河流的下游用泥巴建起了堤坝。
　　等建好后，简莫他们远远朝上面摇手。
　　兽人们吼叫了几声，表示收到。
　　紧接着，他们低着头，从上游往下游跑。
　　泥水飞溅，很快毛茸茸们的腿、肚子、屁股和尾巴等都沾满了泥水。
　　他们完全没在意身上的泥水，跑得越发快。
　　在他们从上往下跑的时候，鱼群跟着被赶下来。
　　黑压压的脊背填满了沟渠，哪怕只是刚开始捞，简莫都能确定今天一定有个大丰收。
　　“快快快，开始捞了——”
　　“千万别把鱼群放跑！”
　　“舀啊！直接往岸上舀！”
　　在说话的时候，人们已经行动了起来。
　　有直接用手抓着鱼往岸上扔的，有用筐子舀鱼往岸上泼的，也有直接下嘴叼的。
　　一条条肥美的大鱼像雨点一样落到岸上，噼里啪啦地跳动着。
　　谁要是站在鱼附近，一不小心还要被鱼尾巴拍上两下。
　　眼见这个方法有用，兽人们又重新跑去上游，这次从更远的地方往下赶。
　　简莫抬头看着一只只泥水大猫、泥水巨狼、泥水狐狸，不免幻视那些专门钻泥坑的大型猫猫狗狗。
　　真的好像。
　　幸好这次不用他来洗了，要不然真能洗到哭。
　　简莫收回目光，发现乌炯正在看他。
　　乌炯身上干干净净，要是变成巨狼，肯定也是头清爽帅气的巨狼。
　　简莫这么想着，心情很好地冲乌炯笑了笑。
　　“第二批鱼来啦——”
　　狄芽变成的巨大白狼跑在最前面，直接变成了泥水狼，还吐着舌头乐在其中。
　　等绕过青阔的时候，他趁势低头舔了一下青阔的头发。
　　青阔直接揪着他的后颈皮，搓了搓他，满眼都是笑意。
　　简莫看着这对伴侣，在他们看过来之前又悄悄地转开了脑袋。
　　大家找到了方法，抓鱼就好抓了。
　　大量的鱼被赶下来，大家各显神通，直接抓了一条条往岸上丢。
　　在赶鱼的间隙，大家拿着绳子穿过一条条鱼的鱼鳃，再将成串的鱼提起来放进框子里。
　　在穿鱼的时候，他们也会把比较小的鱼挑出来，重新扔回河里。
　　大家一直忙碌到下午，等他们将带来的所有绳子都用完了，筐子都装满了，他们才准备打道回府。
　　所有人身上都是泥水，回去后，大家还拿着肥皂在河里好好洗刷了一番，把所有的鱼腥味和泥沙粒都清洗干净。
　　傍晚，部落的人聚在乌炯家，跟简莫学做鱼。
　　最近的天气比较冷，晚风更是只有零上几摄氏度的样子，这个天气已经可以制作腊肉。
　　简莫前几天教他们用粗盐和调料粉腌制兽肉和鱼肉，晚上腌制，白天挂到外面晒，这样重复下来，可以保证腊肉的品质。
　　今天要做腊鱼，简莫说道：“步骤都是一样的，只要清洗干净，抹盐和调料粉腌制就行。”
　　大家知道归知道，还是有些摸不准，想让简莫帮忙把控一下。
　　简莫也不介意，就让大家把鱼拿来乌炯家外面腌。
　　其他人做腊鱼，简莫要炸鱼块。
　　跟上次一样，他将鱼块清洗干净，尽量洗去血水，拔掉腥线，而后倒入调料和果酒腌制。
　　只是，这次腌好后，他却没有拿到外面去晒，而是直接用蛋液调好之前做好的毛根淀粉裹上，再放到石锅里炸。
　　鱼块在锅里沉浮着，冒着小泡，很快又冒出了香气。
　　简莫将炸好的鱼捞出来，放到框子里沥油。
　　见周围人眼巴巴地盯着，他将筐子拿起来，笑道：“可以吃了，小心烫。”
　　舟浮带头，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一尝之下，眼睛都亮了：“这个鱼块好好吃！一点腥味都没有。”
　　溪露说道：“里面好嫩，跟上次的鱼块完全不一样！”
　　简莫点头：“都是炸鱼块，但确实用了不同的技法，这个鱼块要外酥里嫩一点。”
　　舟浮将剩下的鱼快塞进嘴里，呼呼地呵着热气：“真的好好吃，也没什么骨头，好方便。”
　　周围拿了鱼块慢慢啃着的小孩们齐刷刷地点头，对此表示赞同。
　　连还不能化形的小家伙们都用爪子踩着鱼块慢慢啃，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简莫继续炸鱼块，炸完之后还复炸，让鱼块更加酥脆，里面的油也更加少。
　　周围尝过鱼块的人们意犹未尽，尤其小孩们，眼巴巴地看着新鲜出炉的鱼块，想吃又知道简莫要拿这些鱼块换东西，不敢再吃。
　　人群中，一个亚兽人问：“简莫，你这些鱼块要带去狩猎大会换东西吗？我直接拿东西跟你换行不行？我那里有兽皮有布料还有好些食物。”
　　简莫转头一看，见是小亚兽人江星的阿爸泽雨，便摇头道：“不用换，做法大家都清楚，你们要是喜欢，带点调料和淀粉回家做点就行。”
　　泽雨道：“淀粉难得，再说就算知道做法我也不一定能做出一样的味道，干脆换点好了，我就想再换点尝尝，再做一遍也挺麻烦。”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纷纷表示，简莫将鱼块带去狩猎大会换东西是换，在部落里换东西也是换，要不然在部落里换吧？
　　简莫哭笑不得，最终还是同意换布料。
　　大家的布料都是统一织出来的，样式和材质差不多，做成衣服能比较好地保持一致，不会深一块浅一块。
　　布料比炸鱼块难得许多，简莫一块布料给大家换好多鱼块。
　　大家都高高兴兴地拿着新鲜出炉的鱼块回家吃去了。
　　没什么比在寒冷的秋夜里吃一顿热腾腾的美味炸鱼块更让人幸福的了。
　　这个晚上，部落里大多数人家都吃得很满足，睡得也很早。


第14章 角斗比赛
　　简莫炸的第一批鱼块几乎被部落里的人全换走了。
　　他跟乌炯带着飞翼兽又去抓了两次鱼，回来处理好重新炸。
　　家里的毛根淀粉没剩多少，他舍不得全用来炸鱼，便调整了下配方，不放淀粉，只放调料腌制好后风干，直接入锅炸，炸完再留在热油里浸泡。
　　最后出来的成品有点像地球的炸鱼罐头，也有点像那种真空包装的五香味炸鱼干，香香韧韧，连骨头都入味了，令人恨不得捧着慢慢啃咬。
　　在他们忙活着炸鱼干的时候，狩猎大会一天天临近，终于在这天到来了。
　　整个部落对这次狩猎大会都很重视，天还没亮，简莫就被外面传来的各种声音吵醒了。
　　他用长腿夹着兽皮褥子，嘟囔一声，将脑袋埋到兽皮褥子底下去，却仍没躲过底下激动的声音，只得起来。
　　简莫下楼后，发现乌炯也已经醒了，身上穿着一件比平时华丽的兽皮长袍。
　　一般人穿这样的长袍容易显得“熊”，他个头极高，别有一番野性的性感，略微带点少年气的悍勇。
　　哪怕简莫，也不由用欣赏的眼光多看了两眼。
　　吃过早饭，大家准备前往孟水部落参加狩猎大会。
　　狩猎大会作为难得的热闹活动，他们河畔部落大半个部落的人都出来了，只留下巡逻的人和少部分对狩猎大会不太感兴趣的人。
　　兽人们变回兽形，驮着家小，在原野上奔跑。
　　每个兽人身上都捆着各种各样的物资，可一点都不妨碍他们奔跑得飞快。
　　简莫坐在乌炯身上，看着周围喜洋洋的脸，心情也变得松快起来。
　　还没到孟水部落，简莫就看到了其他部落的兽人和亚兽人。
　　兽人们都化了兽形，不是简莫熟悉的猫科或犬科模样，而是像犀牛、大象、驼鹿，或者干脆不像简莫熟悉的任何一种兽类。
　　亚兽人们的兽记也跟河畔部落的人不太一样，他们有的眼睛连眼眶一起兽化，有的手变成了触手。
　　简莫坐在乌炯身上，震撼地看着这一切。
　　幸好他穿越过来的时候穿到了河畔部落里，要是到了其他部落，想必他会更加难以适应。
　　“到了——”有别的部落的亚兽人喊。
　　大家长相不一样，兽人语倒一样。
　　简莫抬头往前面看去，看到了前方的孟水部落。
　　孟水部落地处平原，比河畔部落大得多。
　　他们的房子坐落在平原上，星星点点，从这头到那头，一眼望过去，几乎望不到头。
　　房子由石头建成，大多一层。
　　不一样的是，孟水部落的人在石头房子上涂着各种赭红色线条，尤其门框和窗框处。
　　窗框的赭红和用来充当窗户的白色树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种浓烈而粗犷的味道。
　　河畔部落的窗户晚上也用树皮挡着，就没有那么精致。
　　简莫盯着看，猜测孟水部落附近可能会有赤铁矿什么的，才会有那么多赭红的颜料。
　　在简莫脑海里闪过各种想法的时候，他们已经到孟水部落指定的空地上了。
　　亚兽人们纷纷从兽人们身上下来，并将兽人们身上驮着的东西卸下来。
　　简莫在青阔和舟浮的帮助下，将乌炯身上的筐子搬下。
　　乌炯背过身去，变回人形，穿上兽皮袍子。
　　作为河畔部落的族长，他要去和孟水部落的人商量狩猎大会的事情。
　　乌炯对简莫说道：“狩猎大会上有些乱，你等会跟青阔他们在一起，别乱跑。我已经跟青阔说过了，他们会帮忙。”
　　简莫点头：“我知道了。”
　　乌炯：“我跟孟水部落的人聊完就来找你，有事你直接叫我们部落的人，别害怕。”
　　简莫没害怕，倒是乌炯比平时话多了些，以至于显得有些不安。
　　简莫朝他笑笑：“没事的，以前我在我们……部落的时候，没少参加活动。”
　　乌炯看了他两秒，又跟青阔说了声，这才离开。
　　青阔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带着伴侣狄芽过来：“简莫你东西比较多，直接找个地方摆摊吧？走着逛太累了。”
　　简莫点头：“都听你的。”
　　于是，青阔带着简莫，在孟水部落的河边找了个地方摆摊。
　　周围人来人往，摆摊的人很多，用来交换的商品种类也很多，好些都是特色手工艺品。
　　简莫看了一圈，还没看到第二个只交换食物的小摊子，于是放下了心。
　　简莫将两筐鱼块摆出来，又在鱼块上面放了一块大叶子，叶子上再摆鱼块，还在旁边放了一堆木签子。
　　青阔不解：“放这个做什么？”
　　简莫：“给人品尝。大家都不知道鱼块是什么东西，品尝了之后，愿意换的人可能就会多很多。”
　　青阔明白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有嗅觉敏锐的兽人围在他们摊子前，询问：“这个是什么？”
　　那个兽人指的就是鱼块。
　　简莫抬头：“鱼块，你尝尝。”
　　兽人听到“鱼块”两个字的时候明显迟疑了一下，等简莫说尝尝，并麻利地用签子戳了一块鱼块举到他面前，他就完全挪不动脚步了。
　　他迟疑地接过鱼块放进嘴里，紧接着眼前一亮：“好吃！”
　　简莫笑了笑：“是吧？换点？”
　　兽人将背筐移到前面，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掏了出来：“你要哪个？”
　　简莫看着各种植物的茎块、美丽的石头、野果、骨匕等，翻了一下，将那把骨匕轻轻挑出来：“换这个可以吗？”
　　兽人：“当然可以。”
　　简莫便取了提前准备好的叶子，给兽人包了一大包鱼块。
　　兽人接过鱼块，往筐里一放，却没离开，而是吭哧吭哧地自我介绍：“我叫段续，红狰部落的兽人。”
　　简莫：“我叫简莫。”
　　段续有些紧张地笑了笑：“你待会儿要去看角斗比赛吗？我排第三个。”
　　青阔在旁边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挑。
　　简莫茫然：“我要在这里换鱼块。”
　　段续：“换完之后可以过来看看的，今年来了好多勇士，角斗比赛应该会好看。”
　　简莫没想到这个兽人那么热情，道谢后说道：“等会要是时间赶得及，我会早点去看看的。”
　　段续点头。
　　等这个陌生的兽人离开，青阔问：“要过去看？”
　　简莫点头：“乌炯也会参加，舟浮他们也说要去，我们约好了，待会儿给乌炯加油。”
　　青阔笑笑：“我们早点换完过去。”
　　他们聊天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被鱼块的香味吸引，涌了过来。
　　简莫一点都不小气，将鱼块托着让大家品尝。
　　好多人没吃过这种滋味的鱼块，大多表示要换一点。
　　简莫便跟人换了兽油、茎块、布料、香料等各种物资。
　　鱼块清空得很快，只一会儿，带来两大筐鱼块都换完了。
　　简莫还去帮部落其他的亚兽人换东西。
　　青阔在后面悠悠地跟着他：“你还不去看角斗比赛吗？”
　　简莫：“乌炯他们的比赛很靠后，等会再去也来得及。正好帮舟浮他们换完东西一起去。”
　　青阔闻言又笑，是那种有点包容，又有点好笑的笑容。
　　简莫感觉到他今天有点怪怪的，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奇怪？
　　简莫开过宠物医院，虽然没有很成功，但也有做生意的经验。
　　他出手帮部落里的其他亚兽人换东西，比他们自己换速度要快，很快就将大部分东西换完了。
　　换完后，大家一起去看角斗比赛。
　　狩猎大会上也有其他比赛，不过大家都说角斗比赛最精彩，最值得看。
　　他们来到赛场边缘，乌炯几人还在等待，没有入场，见他们过来，乌炯带他们去看台。
　　角斗场上已经有其他兽人在比赛。
　　这些兽人们都用出了兽形。
　　简莫在看台上，从人群的缝隙中往下看过去。
　　角斗场上，两只巨大的，像大象和犀牛一样的“兽”正在碰撞，并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他们交战的力度直接让地面颤动了起来，简莫站在看台上都有震感。
　　太恐怖了。
　　他从来没看过这种比赛，这种力与力的碰撞，横飞的血肉，巨大的怒吼等，都让他的肾上腺素疯狂分泌。
　　他微微张开嘴巴，感觉到一股口干舌燥。
　　周围的人倒格外激动，无数喝彩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震耳欲聋。
　　有些人甚至连嗓子都喊哑了。
　　简莫闻到了空气中的汗味，感觉那汗味都能传递出激动和兴奋的心情。
　　简莫突然觉得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忍不住转头去看乌炯。
　　等会乌炯也要上场，简莫难以想象他变成巨狼，跟人直接用肉体搏杀的模样。
　　他看过去的时候，乌炯正好看过来，两人对上视线。
　　乌炯的眼神非常冷静，跟周围的狂热完全不同，看见简莫时，他眼神平和地冲简莫微微点头。
　　周围格外吵闹，简莫不得不靠近乌炯，在乌炯耳边，带着点担心地问道：“真要比啊？”
　　乌炯点头：“我是族长，要比的。”
　　简莫：“是规定吗？”
　　乌炯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规定”的意思，摇了摇头：“不是规定，不过，各个部落都是在角斗场上知道别的部落目前的战力——有多少青壮，能不能打，所以要上场。”
　　简莫明白了，部落之间不好正式开战，便在角斗场上亮爪牙。
　　他有些懊恼地说道：“早知道我就不带那么多鱼块过来，带我的医药箱过来好了。”
　　乌炯轻轻对他说道：“没事，大家都有数，不会真的乱来。”
　　乌炯在简莫耳边给他介绍场上的情况——谁卸了力，谁没踢到实处，谁顶错位置……
　　有乌炯的带领，简莫慢慢能看懂一些，开始感觉到角斗场上的热血。
　　没一会儿，有人过来叫，说轮到他们河畔部落的兽人上场了。
　　简莫感觉心好像被捏了一下，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角斗场上的兽人们虽然心里有数，但每场比赛都至少有一人血淋淋地下场。
　　简莫没法阻拦，只能握着拳头站在乌炯刚刚站的位置，在人群中沉默地往角斗场上看过去。
　　乌炯作为族长，化为巨大的白狼，第一个代表河畔部落上场。
　　他的对面是一位像小山一样，有着厚厚的皮甲和弯弯的獠牙的兽人，看着敦实而巨大。
　　简莫死死盯着角斗场，对面的兽人防御那么好，也不知道乌炯要怎么打败他。
　　“别担心。”青阔在旁边说道，“乌炯的战斗力很强，在附近所有的部落中数一数二，对面那位巨甲兽兽人不是他的对手。”
　　简莫点点头，依旧不错眼地盯着场内，没有转头。
　　场上的两头巨兽根本没有客气的意思，一上场立即扑上去，互相撕咬了起来。
　　观众席瞬间响起了一阵欢呼，连青阔也忍不住转过头去看比赛，并呐喊了。
　　两头巨兽在巨大的冲撞和撕咬中挂了彩，只是巨狼添了两道小伤口，对面却已经鲜血淋淋。
　　河畔部落这边的欢呼声更大，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巨甲兽兽人没有胆怯，伤口反而刺激了他的热血，他扑得更凶了，每一步都让大地颤动起来。
　　巨狼则更加灵活，每次能刚好避开巨甲兽的冲击，并抓住机会撕下巨甲兽的皮肉。
　　显然，身为犬科兽人，尖利的牙齿才是他的制胜法宝。
　　没一会，他就将巨甲兽喉咙的位置撕得鲜血淋漓，最后一下更是直接叼住了对方的喉管，将巨甲兽按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
　　那略有点狭长的狼瞳盯着巨甲兽，带来了死亡的气息。
　　只要他一用力，巨大的咬合力就能咬断对方的喉咙。
　　巨甲兽不得不认输，裁判宣布比赛结束。
　　巨甲兽兽人不甘地下场了，巨狼则留在原地，等待下一位化为兽形的兽人上场。
　　简莫咽了咽口水，感觉手心里都是汗。
　　青阔的注意力也从角斗场上挪开，对简莫说道：“河畔部落往上数十代都是猫系兽人当族长，也就是和风他阿父德江那一系。”
　　简莫有些意外他会突然说这个，转过头去看他。
　　青阔：“德江他们的兽形不比巨狼小多少，但爪子更加锐利，身形更加灵活，战斗力极其可怕。直到乌炯少年时，他以碾压性的胜利打遍整个部落，被一致推举为族长。”
　　青阔评价道：“他是天生的战士。”
　　简莫转头看向角斗场上的乌炯：“好厉害。”
　　青阔点头道：“当然，他是我们部落的骄傲。”
　　乌炯变成的巨狼一共挑战了八个兽人，无一落败。
　　只是到最后，他雪白的皮毛被鲜血染红了，令人触目惊心。
　　简莫作为兽医，医治过无数小动物，什么血腥的场景他都见过，此时却感觉到手脚发软。
　　他不太想看下去了，只是又不敢离开。
　　就怕乌炯在他离开的时候出事。
　　好不容易比赛结束，战斗完的乌炯变回人形回到看台。
　　简莫一直看着他。
　　乌炯转身展示了下身体，低声说道：“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简莫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等会我给你上点药。”
　　他身上确实都是皮肉伤，伤痕很浅，尽管还在流血，但想必一会，血流就会自动止住。
　　乌炯点头，坐在简莫身边。
　　两人继续看比赛。
　　场上的兽人不是乌炯，简莫有点心不在焉。
　　乌炯：“还想看吗？不想我们去外面逛逛？”
　　简莫确实不太适应这种狂热的环境，却看向赛场：“再看看吧，还是我们部落的兽人，不看不太好。”
　　乌炯看着他，半晌点了一下头。
　　角斗场上的比赛确实点到为止。
　　后半阶段没出什么意外，虽然大家的兽形上都有伤，但换到人形上应该不太严重。
　　天色渐渐暗下来。
　　今天的比赛结束，简莫和乌炯站起来，准备回去。
　　乌炯顺手接过他背上的背筐：“今天有换到什么好东西吗？”
　　“还行，换了好些实用的东西。”简莫将背篓的东西给乌炯看，“我还换了好些布料，等回去后，也给你缝两套衣服。”
　　说着，简莫抓起换到的布料，手忽然一顿。
　　乌炯：“怎么了？”
　　简莫将抓到的那块布料拿出来，举着给乌炯看：“这块布不太一样，好像格外柔软。”


第15章 报酬
　　简莫将背筐里那块灰白色的布料拿出来给乌炯看。
　　乌炯拿在手里捏了捏，说道：“驮驮兽兽毛织成的布。”
　　简莫：“驮驮兽？”
　　乌炯点头：“驮驮兽的兽毛特别软，跟别的兽不一样，很容易认。”
　　简莫不是第一次听“驮驮兽”这个名字，却从来没见过。
　　他问：“驮驮兽长什么样？附近养的部落多吗？”
　　乌炯：“不算多。这种兽的毛很好，生崽了还能挤兽奶，就是非常不好养，胆子很小。有一年我们部落用大量的兽肉换了三只驮驮兽，一个季节之内都死了。”
　　简莫：“还会这样？！”
　　乌炯点头：“当时部落还专门挑春季养，不敢放在冬季，冬季更容易死。”
　　简莫听到这里，忍不住问：“既然很容易死，那么要换驮驮兽的话，需要的兽肉不多吧？”
　　乌炯：“多，养的部落少，要的兽肉就多。”
　　“啊？”简莫叹口气，“我还以为会要少点。”
　　乌炯：“多也没关系，换两只给你玩玩。”
　　简莫正手又摸了摸那块驮驮兽兽毛制成的布料，还是没能忍住诱惑：“我们先问问？说不定需要的兽肉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多？”
　　乌炯对此没意见，只问：“你记得哪个部落的人跟你换的这块布料吗？”
　　简莫想了半天，摇摇头。
　　换鱼块的时候实在太混乱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拿了物资过来换，他收到东西也没仔细看，直接塞进背篓里。
　　再者，当时拿布料的人好多，他根本分不清谁拿了哪块。
　　简莫有些头疼：“要不然我明天问问青阔？他跟附近的亚兽人们比较熟，可能会记得。”
　　乌炯：“现在去问吧。”
　　简莫抬眼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快黑了。”
　　乌炯：“没关系，带你认认他家的门。”
　　简莫第一次到青阔家串门。
　　青阔家离得并不远，他家在河流下游，稍微走几步就到了。
　　青阔家很大，虽然只有一层，但比乌炯家要大，从外面看过去就是一座又高又大的石头房子。
　　简莫猜可能因为他家有两个孩子，所以房子建得格外大。
　　兽人亚兽人们的实力非常强，生育能力却很弱。
　　很多伴侣一生也未必能有孩子，青阔家这种两个孩子的情况非常少见。
　　可能听到了脚步声，班鸣从家里跑出来。
　　隔着暮色，见是简莫和乌炯，他有些惊讶：“族长，简莫哥？”
　　乌炯点头：“我们找你阿爸问布料的事情。”
　　班鸣摸不着头脑：“什么布料？快进来。”
　　两人走进青阔家。
　　青阔招呼他们过去吃烤兽肉。
　　简莫悄悄打量，青阔家里面非常干净整洁，有种原生态的美感。
　　大家坐在火塘旁，乌炯说明来意。
　　青阔果然记得：“布料是冰江部落的亚兽人给的。”
　　见简莫没反应过来，青阔提醒：“当时我还让你多给他一份鱼块。”
　　这些简莫想起来了：“啊，是他啊？”
　　青阔：“你们想换驮驮兽？驮驮兽很难养，你们要是喜欢驮驮兽毛织成的布料，不如直接换点兽毛。”
　　简莫不太好意思：“相比起兽毛，我其实想要驮驮兽的兽奶。”
　　青阔皱了皱鼻子：“它的兽奶有点咸咸的，还有点腥味，不太好喝。”
　　边上一直没出声的小猫斑啾突然“咪”了一声。
　　简莫看着这只圆圆脑袋的小猫。
　　班鸣给弟弟翻译：“斑啾说驮驮兽的兽肉也不好吃。”
　　青阔眯起眼睛看他两眼，突然揪住班鸣的耳朵：“你什么时候给斑啾吃驮驮兽的肉了？”
　　班鸣别扭：“我今天就换到一小块。”
　　青阔抬手敲了他一下：“不许给斑啾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班鸣：“哎，我就给他尝尝！”
　　狄芽在旁边一直笑，伸手摸摸小儿子的圆滚滚的毛脑袋。
　　简莫等他们的打闹告一段落，问：“冰江部落平时就会将驮驮兽换给别的部落的人吗？”
　　班鸣在挨揍之中抬头：“会啊，大部分部落都养过驮驮兽，也不是什么难得的兽，他们要是不换，直接去野外捉也行。”
　　简莫吃惊：“野外就有？”
　　班鸣：“有，不过野外捉回来的驮驮兽更难养。它们很容易死，打个雷都能吓死一大片，要不是生得多，现在还有没有这种兽都说不定。”
　　简莫：“那还真是有点难养啊？”
　　难养简莫还是想看看，他们在青阔家商量好了，明天一起去换驮驮兽后，就告别他们家离开了。
　　简莫很少这个时间点还在部落外面晃悠。
　　外面并不是漆黑一片，头顶星空闪烁，远处山林黝黑，部落边上的河流微微反着光。
　　空气有些冷，走在宽阔平整的泥路上，却很舒服。
　　简莫看着远山，说道：“没想到晚上出来散步还挺舒服。”
　　乌炯走在他旁边：“嗯。”
　　两人在部落里散了一会步，早早回家睡觉。
　　简莫躺在兽皮褥子上的时候还想着，要是能换到驮驮兽，等它产奶后能做点什么。
　　日常喝点奶补钙？
　　如果能多积攒一些奶，可以制作奶油、奶酪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做点甜品。
　　简莫带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进入了梦乡，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
　　今天也要去狩猎大会，他特地带上了医药箱和新鲜的药草。
　　大家都看着医药箱和药草，好些人带着疑惑。
　　简莫解释道：“我们部落的人还要上场，带上以防万一。”
　　青阔拍拍他的背：“你还是心软。”
　　简莫嘟囔：“也不是心软，我们上学时发过誓的，要保护动物的健康。”
　　大家对视，虽然没听明白，但大致知道他的意思，都笑了起来。
　　到了孟水部落，大家都表示会帮他询问驮驮兽的消息。
　　就算冰江部落的人不肯换，应该也有别的部落愿意换。
　　简莫连忙点头谢谢大家。
　　许多兽人亚兽人都没听说过兽医这个概念，又因为昨天简莫带的鱼块特别好吃，大家秉着凑热闹的心理，纷纷跑过来围观他。
　　今天除了角斗赛之外，还有狩猎比赛，赛事的烈度比昨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在上午结束前，简莫便得到了两个病号，一个断腿，一个身上划拉出了一道大口子。
　　都是别的部落的人，简莫也不在意，顺手给收治了。
　　两个兽人在他手底下疼得肌肉直抽抽，治疗效果却不错，治完肉眼可见地没有大碍了，两人都很感激他。
　　简莫忙着治疗病人，没空去打听驮驮兽的消息。
　　他想等傍晚，狩猎大会结束后再去问一问。
　　正好兽人亚兽人们都要回自己的部落，顺利的话，他们可能跟着一起过去，然后把驮驮兽给牵回来。
　　就在简莫忙碌的时候，人群中有人叫他：“简莫哥！”
　　简莫抬头一看，班鸣带着一个亚兽人在人群外看着他。
　　他以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站起来：“怎么了？”
　　班鸣笑嘻嘻：“简莫哥你不是要驮驮兽吗？阿蒙把驮驮兽给牵来了。”
　　班鸣往旁边退了退，露出他身后有些紧张的少年亚兽人。
　　少年亚兽人跟着喊了一声“简莫哥”，而后抿着嘴巴说道：“谢谢你帮我阿父治腿，听说你想要驮驮兽，这两头驮驮兽送你。”
　　少年说着，将身后的两头兽牵上来。
　　两只驮驮兽看起来非常紧张，紧紧依偎在一起，一声不吭。
　　它们长得有点像鹿，体型也像鹿，只是背部很平，平得非常奇特，好像背上背了块木板一样。
　　据说，它们生了崽后，会将崽崽背在背上，方便随时逃跑，所以叫驮驮兽。
　　少年没等简莫应声，直接将两头驮驮兽牵过来，将绳子塞在他身上：“给你。”
　　简莫不知道适不适合收下，看向班鸣，想得到点提示。
　　班鸣只会看着少年傻笑，完全没注意到简莫的目光。
　　简莫犹豫了一下：“好的，谢谢你。”
　　治疗别的部落的人，他是要收费的，大不了等会问问乌炯，不合适的话，他再退回去，或者给人补点物资。
　　送完驮驮兽，少年很快就跑了。
　　简莫看两只紧张的直发抖的驮驮兽，感觉不能拴在这里，好不容易弄到的两只驮驮兽，万一吓死了，他可就亏大了。
　　简莫收拾东西，跟部落里的人说了声，打算牵着驮驮兽去安静一点的地方等。
　　部落的人爽快地答应了，还说看见乌炯的话，会让乌炯过来找他。
　　乌炯正在狩猎比赛，简莫感觉他没那么快过来。
　　没想到，简莫在安静的地方等了一会儿，乌炯真过来了。
　　简莫站起来看着他：“你比完了吗？”
　　乌炯点头：“比完了，拿到了第一。”
　　简莫：“好厉害！晚上要做个大餐庆祝一下。给你看别人送的驮驮兽！”
　　简莫将驮驮兽拉出来给乌炯看：“刚刚我已经看过了，是一公一母。”
　　乌炯：“我听说了，雄英部落的亚兽人给的？”
　　简莫：“就是那个腿断了的兽人家给的，我不知道能不能收下？正想问问你。”
　　乌炯看了看驮驮兽，认真说道：“收吧。腿很重要。”
　　简莫松口气：“那我就收了，等晚上我给班鸣送份肉，托他帮我带给阿蒙。”
　　外面的比赛还没结束，有别的活动。
　　简莫站着问乌炯：“要回去继续组织比赛吗？”
　　乌炯从他手里牵过驮驮兽：“不用，我让德江和狄芽看着了，我们先回去。驮驮兽没办法运，只能牵着走。”
　　简莫看了一下又紧张得肌肉直抽抽的驮驮兽：“也行。”
　　乌炯背上简莫的背筐，牵着驮驮兽，打算跟他抄近路直接走回去。
　　天色正早，今天也不累，就当散步好了。
　　两人离开孟水部落，一路往部落走。
　　孟水部落的地势低，周围的植物也多，简莫在路上采到不少果子和香料。
　　好些香料还是他在本次狩猎大会上新认识的，虽然和地球上的香料不同，但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非常不错。
　　他们一路走，两只驮驮兽也一路吃。
　　驮驮兽是杂食动物，吃肉也吃草，简莫观察着它们吃的东西，慢慢对它们爱吃的东西心里有数了。
　　胆小归胆小，它们爱吃的东西还挺多，应该不难给它们找食物。
　　两人带着驮驮兽走回部落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其他参加狩猎大会的人都回来了。
　　部落外面巡逻的人看到他们牵着的驮驮兽，笑着说道：“简莫终于换到驮驮兽了？”
　　简莫点了点头：“是啊，一个腿受伤了的兽人家里给的。”
　　巡逻的人：“哎，会治疗可太好了。你们快回去休息一下吧，累了一天了。”
　　两人牵着驮驮兽回到家。
　　简莫屋里屋外看了眼：“养在哪里？要不然养在飞翼兽边上？”
　　乌炯：“那它们会被吓死。先养在家外面，明天我找点木头给它们围个圈出来。”
　　简莫连连点头：“也行，那我先给它们准备食物。”
　　驮驮兽对他们家的环境还算适应，证据是第二天早上还活着，并且将它们脚下的泥土都啃秃了。
　　简莫看看驮驮兽，又转头看看乌炯：“我就说它们跟飞翼兽应该合得来。”
　　乌炯眼里带着问号。
　　简莫一指驮驮兽脚下的泥土：“看。”
　　驮驮兽脚下的草也被它们啃光了，现在正吃草根，牙齿一磨一磨的，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们，见简莫指过来，便拖长了声音叫了一声：“哆——”
　　跟飞翼兽的德行一样。
　　简莫过去检查驮驮兽的情况，专门掰开嘴巴看了一下。
　　依照当兽医的经验，驮驮兽应该是反刍动物，嘴巴里的草明显消化过了。
　　有点神奇，毕竟这家伙是杂食动物来着。
　　简莫又摸摸肚子，紧接着停下了手。
　　他仰起头看着乌炯：“这只母兽好像怀孕了。”
　　乌炯弯腰：“我看看。”
　　很快，乌炯也确定，驮驮兽就是怀孕了。
　　母驮驮兽的肚皮鼓鼓的，隔着薄薄的肚皮，能摸到里面胎儿的痕迹。
　　简莫感慨：“阿蒙真厚道，等会我请班鸣多给他带点食物。说起来，驮驮兽怀孕要多久？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收获兽奶了？”
　　乌炯：“半个季度，冬天来临的时候，它应该就能生。”
　　简莫看向母驮驮兽，眼睛一下亮了：“哇。”


第16章 改进
　　驮驮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产奶，简莫现阶段仍主要将精力集中在狩猎大会上。
　　狩猎大会一共要举行九天。
　　部落里的人并不会全程参与，而是轮流过去，剩下的时间该打猎打猎，该采集采集，为冬天做准备。
　　孟水部落的人听说简莫的名声后，请他在狩猎大会上坐镇，并每天给他结算物资，因此他每天都要过去。
　　早上，简莫吃完早饭，又喂完飞翼兽和驮驮兽，便和乌炯一起去孟水部落。
　　他们直接骑着飞翼兽，直线距离飞过去，速度要快很多。
　　他们河畔部落离孟水部落有一段距离，哪怕乘坐飞翼兽，抵达的时间也不早。
　　很多人早就到了，摆摊的、闲逛的和聊天的人都很多，显得很热闹。
　　到了地方，乌炯牵着飞翼兽去拴好，简莫则去孟水部落给他留的位置，放下医药箱，做好医治的准备。
　　简莫才刚坐下，一个孟水部落的亚兽人抱着个陶罐过来：“简莫大夫，你尝尝我们的甜饮料，用凉叶和甜果做出来的，你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味道？”
　　——兽人们原本想叫简莫祭司或巫医，简莫觉得受之有愧，便让大家叫自己大夫。
　　简莫站起来伸手去接：“谢谢。”
　　亚兽人避了一下，将陶罐放他桌上，又把带来的碗摆出来，笑着问道：“乌炯族长今天没来？”
　　“来了，拴飞翼兽去了。”简莫端起饮料喝了口，被冰凉清甜的味道激得眯了眯眼睛，“好喝！”
　　亚兽人：“是吧，早上做出来的时候，我们部落的人也说好喝，还是你说的方法好。”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身后传来一个慌张的声音：“简莫大夫——”
　　简莫转头去看，只见两个慌张的人抱着一个小孩飞快跑过来。
　　小孩紧闭着眼睛哇哇大哭，张开嘴的时候，血正源源不断地从小孩嘴里涌出来。
　　简莫心中一紧，迅速伸手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到一个角落：“快把孩子放上来！孩子怎么了？”
　　紧紧抱着孩子的亚兽人说道：“刚刚爬树摔下来了，一直在吐血！”
　　简莫看亚兽人的手都快痉挛了，对他说道：“我先看看怎么回事，让孩子侧躺。”
　　小孩被放到桌面上还在哭，哭声很大，听起来中气十足。
　　一般来说，能发出这种响亮动静的伤者问题反而不太大，这个小兽人的状态还可以。
　　简莫快速拉开小兽人的嘴巴仔细看着，又将脑袋贴在他的胸腔处认真听。
　　周围人大气不敢出，紧张地站在后面。
　　简莫判断了几分钟，抬头说道：“应该没什么内伤，满嘴血是因为嘴里被牙齿划了个大口子，牙也崩掉了一块。”
　　说着，简莫捏开小兽人的嘴给两位父亲看。
　　小兽人的嘴里果然有个正在出血的大口子。
　　两位父亲看到这个样子，心头下意识地一松，脸上的表情也和缓了些。
　　简莫打开医药箱，将灌满盐水的兽尿泡拿出来，给孩子冲洗。
　　很快，小兽人满嘴的血被冲干净了，那个大口子也被简莫用干净的布料堵住了。
　　简莫安抚着小兽人，又对家长说道：“他是本来就要换牙了吧？”
　　小兽人的阿爸阿父连连点头。
　　简莫将脑袋再次贴紧小兽人的胸腔，听着他内脏的声音，判断应该没什么问题，便说道：“那把牙齿拔掉吧，已经崩掉了一半，留在嘴里容易感染。”
　　两位父亲不太明白感染的意思，不过看简莫这一番麻利的操作，对他信任异常，已经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简莫看着人形的小兽人，感觉不太顺手。
　　毕竟他是个兽医。
　　他跟家长商量：“能不能让小家伙变回兽形，那样我好处理一些。”
　　小兽人已经不哭了，只是颊边挂着大滴泪珠，紧张地看着简莫。
　　简莫低头看小兽人，问道：“可以吗？”
　　两位家长没什么意见，小兽人也乖乖地点了头。
　　小兽人的阿爸解开小兽人身上的兽皮裙，小兽人就着侧躺的姿势，变回了兽形。
　　大概是个鼬科的小家伙。
　　简莫看着桌子上眼熟的兽形，眼里带着放松。
　　接下来就是简莫最熟悉的部分。
　　他看着被固定好的小家伙，拿起木镊子，夹着裂了一半的尖牙，快准狠地顺着牙齿松动的方向，往上一拔，直接将碎牙拔了出来。
　　他的速度太快了，小家伙甚至没怎么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拿盐水开始给他冲洗，确定牙拔干净了之后，将一小块消毒好的布料覆盖在上面。
　　“咬着。”简莫对小家伙说道。
　　小家伙眨着眼睛，乖乖地合拢嘴巴，比简莫之前的动物患者听话多了。
　　简莫忍不住夸道：“真棒。真是勇敢的小家伙。”
　　小家伙的耳朵动了动，挪开视线不敢看简莫，明显有点害羞。
　　简莫对两位家长说道：“好了，这两天尽量不要用拔掉牙的这侧吃饭，也不要去舔牙掉了的地方。”
　　小家伙的血早已经止住了，腮边还挂着泪珠，人却已经恢复了精神。
　　小兽人的阿爸：“不用敷药吗？”
　　简莫将用过的器械单独收好，打算等会儿统一消毒：“不用，唾液本身能消毒，伤口自己能长好。”
　　两位父亲半懂不懂地点头，大概明白了简莫的意思。
　　小兽人的阿父从后面拿了个筐子过来，感激地说道：“简莫大夫，这个给你。”
　　刚刚两位家长把小兽人抱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同族把他们的物资一起拿了过来。
　　此时，小兽人的阿父拿的筐子正是他们带的筐子。
　　简莫将筐子上面盖的叶子拿开，看着里面鸡蛋大的黄褐色圆果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哎，拿错了。”小兽人的阿爸看了一眼，连忙要将筐子再拿回来，“这个是喂飞翼兽和驮驮兽的面果，我要给你拿的是木定根。”
　　飞翼兽和驮驮兽能吃，那就是无毒了。
　　简莫捏起一个果子闻了闻，又用指甲抠了抠光滑坚硬的外皮。
　　抠了抠后，一股苦涩味扑鼻而来，还有一种不太妙的气味，也不是臭，就是闻着不太舒服。
　　简莫试图捏开果子，没想到用力捏了捏也没捏开。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直接上牙咬的时候，乌炯回来了，从他手里接过果子，轻轻捏开递回给他。
　　他转头朝乌炯一笑，嗅闻里面圆圆的果仁。
　　简莫：“能吃的就是这个果仁吧？”
　　小兽人的阿爸说道：“对，不过不大好吃，要不是没有食物的荒年，没人会吃这个。我们都带来换给养驮驮兽的部落。”
　　说着，这位阿爸猛地反应过来：“简莫大夫，你们也养驮驮兽了啊，那这筐面果给你们，我再给你们点木定根。”
　　简莫握着面果：“给我面果就行，木定根不用给了，我也没做什么。”
　　小兽人的阿爸不同意：“那不行，光给面果多不像话？”
　　他说道：“反正我们那的河里到处都是面果，明天我们再去捞点就是了。”
　　简莫意外，盯着表皮光滑得如同板栗的面果：“河里长的吗？”
　　小兽人的阿爸：“是啊，不过估计你们部落没有，我们这些地势低的部落才有。”
　　简莫笑笑：“那我还真是长见识了。就给我面果吧，听我的。”
　　他的态度很坚决，小兽人的两位父亲不好再争，只好给他一筐面果，并把筐子一起给他留下了。
　　两人很快带着小兽人离开，简莫则继续留在原地，等待下一个伤患。
　　今天挺顺利，接下来没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
　　傍晚，简莫告别孟水部落的人，和乌炯回了部落。
　　他将面果倒了一部分出来，想拿去喂驮驮兽。
　　乌炯拦住了他：“得把里面的果仁剥出来，它们消化不了外壳，容易撑死。”
　　简莫看看果壳：“它们的牙不是挺好用的？”
　　乌炯：“牙好也不行，我去借个去壳器过来。”
　　乌炯出去了，很快借了去壳器回来。
　　去壳器有个圆形凹槽，可以把面果放在里面，上面则是一把带木柄的石刀，放好面果之后，用刀一压一滚，面果就被切出了个环形的切口，轻轻一捏，里面的果仁就会掉下来。
　　里面的果仁其实挺可观，有龙眼那么大，放在手里颇有点重量。
　　就是味道真挺不好闻。
　　简莫被熏得有点想干呕。
　　等乌炯切好壳，简莫拿着面果去喂驮驮兽。
　　驮驮兽吃不了太多，简莫也不敢光给它们吃果仁，怕太干了会弄坏它们的肠胃，得和草料混着喂。
　　于是，剩下的一小半面果，简莫提着去喂飞翼兽。
　　飞翼兽看见面果之后，很谨慎地拿鼻子嗅了嗅。
　　它明显不太喜欢面果的气味，嗅一下抬起脑袋，缓缓后，又嗅一下，迟迟不张口。
　　简莫见它这样，说道：“不喜欢就算了，等会儿我给你拿别的食物过来。”
　　飞翼兽叼着装面果的筐子不让简莫拿走，抬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嘤？”
　　简莫：“你又不吃，嘤什么嘤？”
　　飞翼兽死死叼住筐子不松口，犹豫了半晌，还是张嘴咬了一把，放在嘴里嚼嚼嚼。
　　只是边嚼碎末边往外面掉，仿佛那些喝酒的人，喝半杯漏半杯，一滴都没咽进喉咙里。
　　简莫无奈地伸手拍了它的大脑袋一下：“不吃就不吃，不许浪费食物！”
　　飞翼兽看看简莫，心虚地露出小半个眼白，最后还是没忍住，“哕”一下把碎末全都吐出来了。
　　简莫无语。
　　被嚼碎了的面果呈乳白色，被飞翼兽吐了一大摊，闻起来更难闻了。
　　简莫受不了这脏兮兮的样子，去旁边挖了小半筐灰过来，倒在面果上，准备扫掉。
　　就在这时，简莫忽然发现，面果被磨碎了的样子有点眼熟。
　　还挺像豆子被磨碎了的样子。
　　简莫手顿了一下，扫干净飞翼兽吐出来的面果，而后拎着剩下的面果回去。
　　他拿家里的小石臼将这些面果舂碎，又加水调成糊糊并过滤出来。
　　底下的果然变成了乳白色的淀粉水——看来面果里面的淀粉含量还挺高。
　　起码比毛根高得多。
　　就是味道实在难闻，哕。
　　乌炯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见简莫在火塘边忙活，问道：“怎么了？”
　　简莫抬头看他：“我感觉面果里面的淀粉含量挺高，说不定可以洗出来做点别的东西。”
　　乌炯伸出手指蘸了点淀粉水，搓了搓：“是挺高，可惜不能吃。”
　　简莫低头闻了一下，默默地偏开头呼吸新鲜的空气。
　　乌炯：“以前有别的部落会把面果磨成粉做成饼吃，只有些口味比较特殊的人才吃得下去。”
　　简莫看着一盆面果水：“那吃了会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乌炯摇头：“没有。”
　　简莫：“没有就行，我先试试。”
　　晚上，除了他们经常吃的肉饼和茎块外，简莫专门摊了面果饼，又加上各种香料，大火炒好。
　　面果确实不好吃，加腌酸菜炒，都掩盖不住那股奇怪的味道。
　　他已经不算挑食了，还是吃不下去。
　　简莫遗憾：“我还说面果那么高产，能不能开发成吃的？我看我们冬天的食物也没有太充足。”
　　乌炯：“冬天不怎么出门，少吃点也过得去。”
　　简莫叹口气：“饿着难受啊。”
　　面果剥都剥出来了，简莫干脆加水浸泡，看能不能将里面难闻的物质浸泡出来。
　　正常情况下，浸泡应该能去除一部分异味。
　　在地球上的时候，人们也会浸泡苦笋等，以获得更好的口味。
　　乌炯看着他浸泡面果，也没说什么。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乌炯先一步对他说道：“刚刚我看了，面果泡出了黄色的水。”
　　简莫立刻道：“我过去看看！”
　　泡了一夜的面果已经泡胀了，不过胀得不算太多。
　　他用手捏一捏，也不是很容易碾碎。
　　捏碎后的面果放在手心里，还是有那股不太好闻的味道，不过已经淡了许多。
　　简莫将面果搓洗了一遍，又换了清水，打算再泡几天看看。
　　在泡面果的时候，狩猎大会圆满结束。
　　河畔部落在大会上拿的奖励加起来，总排名第二。
　　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结果，毕竟他们的人口比孟水部落少很多。
　　狩猎大会结束，人们的日子又变得平静了。
　　兽人们照常出去打猎，亚兽人们也依旧出去采集。
　　只是出门的时候，大家不免谈论起这次狩猎大会的精彩时刻以及听到的一些八卦。
　　简莫跟了全程，难得插得进话，却不怎么讨论，大家都知道他不爱说话，也不在意。
　　面果泡了好几天，再拿出来的时候，依旧有那股奇怪的味道。
　　尽管味道已经变得很淡，但大家的味觉都很敏锐，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奇怪的食材。
　　舟浮尝了简莫做的面果饼后说道：“冬天少吃点东西就少吃点吧，我宁愿饿着都不想吃这个奇怪的饼。”
　　简莫看看手里的饼：“我再琢磨琢磨。”
　　这天，简莫跟着出去采集回来，专门把顺带割回来的干草拿到空地上烧了，又把发白的灰舀到桶里面。
　　草灰要比木灰更加细腻，抓起来几乎没有颗粒感。
　　乌炯看着他的动作，也过来抓了一把，问道：“今天要做肥皂吗？”
　　简莫从忙碌中抬起头：“不是，打算做个灰水面果糕。”
　　乌炯沉默了一下：“什么？”
　　简莫：“这面果不是怎么处理都有股怪味吗？我试试加加灰水。”
　　乌炯：“灰能吃？”
　　简莫笑笑：“能的，我们那地方还挺多灰水食物。”
　　灰水粽子、灰水面什么的，他小时候就做过，味道还不错。
　　记忆最深的，还是奶奶拿灰水做魔芋豆腐的时候。
　　味道那么奇特的魔芋，拿灰水搅拌煮了，竟然变成了美味，实在神奇。
　　就是不知道面果用这种神奇的烹饪方法，会不会有所改进。
　　乌炯对灰水持怀疑态度，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过来帮忙。
　　简莫学着记忆中奶奶的样子，和乌炯一起把面果磨碎，加灰水调成糊糊，再分割成块，然后放到锅里煮。
　　不知道是灰水有用还是水煮有用。
　　面果糊糊在开水中凝固，变成了面糕一样的质地。
　　简莫捞起来闻，感觉里面的异味确实变小了。
　　他们换了好几次水，煮了半晚上，再把煮好的面果糕捞起来放到装满凉水的大盆中浸泡。
　　简莫打算再浸泡个一天，明天再来处理。
　　简莫捶着酸痛的腰打算上楼，转头却见乌炯一直盯着面果糕，不由问：“怎么了？”
　　乌炯：“刚刚泡的时候我捏了个角尝了一下，能吃了。”
　　简莫笑：“之前也能吃，只是不好吃而已。”
　　乌炯转脸看他。
　　他摆手：“行行行，我不抬杠了。之前味觉敏锐的兽人咽不下去，现在终于能咽下去了，对吧？”
　　乌炯点头。
　　简莫：“可能明天会更好一些，到时候我再扯点香料炒一炒，看能不能把怪味彻底压下去。”
　　乌炯再次点头：“早点睡吧。”
　　简莫：“我这就去。”
　　他走到扶梯底下，正打算上楼，忽然停下了动作，说道：“那个，你要不要上楼来睡？”
　　乌炯看过来。
　　简莫扶着扶梯，语速加快：“天冷了，底下有点潮，长时间睡估计对身体不好。二楼的地方那么大，你睡一边，我睡一边，够用的。”
　　乌炯听他说完：“过两天，闲下来我把褥子晒晒再上去。”
　　简莫连连点头，手脚并用地飞快爬上楼去了。
　　第二天一早，简莫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面果糕。
　　经过多次浸泡、淘洗、磨浆、煮制和再浸泡，面果糕基本没什么异味了，更多的是淀粉的清甜味和植物特有的清香。
　　简莫尝了一块，如果忽略那一点点怪味，尝着还行。
　　实际上，他们吃的都是野菜和根茎，很多都带着苦味，或者口感粗糙拉嗓子，味道还不如精心制作出来的面果糕。
　　乌炯从外面走进来，看他蹲在盆子旁边，也走过来，捞起一角面果糕尝了尝。
　　简莫眼睛亮晶晶地问：“怎么样？”
　　乌炯：“之前我觉得面果不能吃，现在看来，可能只是我们不会吃。”
　　这个评价挺高，简莫笑了笑：“你等会儿，我去外面扯点酸酸果和凉叶，炒来吃会更好吃。”
　　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部落哪里长着什么，简莫一清二楚，要扯香料也不用每次都跑进林子里了。
　　乌炯：“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去外面采了配菜回来，简莫捞了块面果糕切片，然后加腌瘦肉、酸酸果、凉叶和贝粉等在石板上煎炒了一番。
　　炒出来的面果糕软糯酸香，裹着一层酱汁，吃起来跟其他配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乌炯已经尝不到里面的怪味，能尝到的只有精心调好的酱汁，吃起来怪好吃的。
　　简莫夹着一块面果糕，盯着它。
　　乌炯问：“怎么了？”
　　简莫：“这味道好像我之前吃的小吃啊。”
　　乌炯也盯着面果糕：“小吃又是什么？”
　　简莫想了想：“一种在正餐之外用来解馋的食物？重点是解馋，这个面果糕真解馋。”
　　石板上还有好多面果糕。
　　简莫忍不住，用大盘子盛了一部分出来：“我让舟浮他们也尝尝，看他们对面果糕的评价。”
　　乌炯拉住想走的他：“吃完饭再去，不差这一会儿。”


第17章 出远门
　　匆匆吃完早饭，简莫用大叶子包着一大包面果糕去空地上，想让其他人也尝尝。
　　部落里好些亚兽人在那里等着同伴，准备出发去采集。
　　简莫走向熟悉的那群亚兽人。
　　舟浮看到他，扬手打招呼：“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简莫走过去，将叶子打开给他们看：“新做的一种食物，你们尝尝看能不能尝出来是什么？”
　　舟浮闻言立即伸出手，想捏面果糕。
　　简莫转身一避，喊住了他：“等等！我带了签子过来。”
　　舟浮嘟囔：“签子也难削，留着下次用多好，我手又不脏。”
　　简莫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将签子和面果糕都往前面送了送。
　　大家拿起签子，各自戳了面果糕仔细品尝。
　　很快，他们脸上纷纷露出意外的神色。
　　简莫问：“能尝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吗？”
　　舟浮吮着签子摇头：“别说尝出是什么东西了，它是肉还是茎块我都尝不出来。”
　　其他人讨论起来：
　　“好像是肉，肉皮吧？要不然不会那么爽滑。”
　　“我倒觉得不是肉，肉没那么嫩。”
　　“不是肉又是什么，滋味那么足？”
　　简莫看他们都没猜到，正要解密。
　　旁边的青阔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听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忙面果的事，这个是用面果做的？”
　　简莫还没回答，舟浮瞪圆了本来就很圆的眼睛：“怎么可能？！面果那么难吃，大家都用来喂兽，哪可能做了给人吃？再说，面果又圆又硬，这个又扁又软又好吃，哪里相同了？”
　　舟浮转向简莫：“这个是不是你在林子里发现的新吃食？”
　　简莫摇头，笑道：“就是面果。”
　　大家直呼不可能。
　　那些跟简莫不太熟的兽人亚兽人听到动静也过来，品尝了面果糕之后统统不相信这是面果做出来的食物。
　　青阔盯着面果糕，将耳朵变成了毛茸茸的兽耳，让瞳孔也变得更大更圆，而后再品尝。
　　其他人忙学着他的样子，将兽化的部位释放出来。
　　兽化的部位更加敏锐，直到此时，大家才尝到了面果糕里淡淡的面果味道。
　　青阔盯着面果糕，问简莫：“面果糕怎么制作？”
　　简莫将制作流程简单说了一遍。
　　青阔若有所思地说道：“要是面果能吃，今年冬天就会好过许多了。”
　　他家里有个尚不能化形的幼崽，有面果做补充，今年冬天应该不会再挨饿。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点。
　　大家期盼地看着简莫，纷纷表示想去看他家的面果糕。
　　现在人还没集合完毕，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出发，简莫便带他们去看了。
　　简莫家的面果糕就放在楼下，足足有一大盆。
　　这种灰白色的食物看着异常扎实诱人，品相比边上放着的各种茎块好多了。
　　溪露忍不住垫了垫脚，在人群后面问：“简莫，你用了多少面果做出这么多——？”
　　简莫轻轻踢了踢边上的桶：“就小半桶。”
　　溪露：“好少。”
　　舟浮忍不住了，看看左右，提议道：“要不然我们也去采面果吧？趁着冬天来临之前，多囤点。”
　　溪露也心动，却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没面果的，得那些地势低的部落才有。那是别人的地盘，我们也不好越界。”
　　各个部落早划分了大致的活动范围，要是去别的部落的地方采集，多半会引发矛盾。
　　溪露这么一提醒，大家的表情冷静了下来。
　　青阔在人群中出声：“也不一定。”
　　他素有威信，这话一出，大家都看向他。
　　青阔说道：“正赤部落之前跟义谷部落因为领地有矛盾，后来孟水部落给他们调停，那块有争议的地盘直接被空了出来，谁都可以去。”
　　舟浮恍然大悟：“对对对，我记得这件事闹得挺大，现在两个部落也没和好。”
　　又有人在后面说道：“要不要问问荧端？他是正赤部落出来的亚兽人吧？”
　　荧端正是正赤部落的亚兽人，当年在狩猎大会上认识了伴侣水津，就搬到了河畔部落生活。
　　他们也是少有的出身于不同部落的伴侣。
　　两个种族的人结为伴侣，孩子只会继承其中一族的特征，所以当年他们遇到的阻力并不大，荧端也早已融入了他们河畔部落。
　　简莫做的面果糕的确诱人，大家决定去问问荧端。
　　他们去拜访荧端，水津也在，夫夫俩笑眯眯地招待年轻人们。
　　听他们问起面果的事，荧端想了想，说道：“确实有那么一块两不靠的地方，里面布满了水泽，水里面的面果也很多。”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布满了兴奋之色。
　　荧端接着说道：“不过我们正赤部落跟义谷部落打了这一架，双方都憋着气，每年都会争着把那块无主地方的东西采完。面果又早到了成熟的季节，我也不确定现在那里还有没有面果。”
　　他这话一说，大家脸上的兴奋淡了不少。
　　舟浮不死心：“不是说面果长在水下，不好采，而且又不好吃，大家都不乐意要吗？说不定还留着呢？”
　　荧端：“也有可能。”
　　其他人则没有那么乐观，面果不好吃，不过可以换东西，正赤部落那边地势低，部落多，物资交换比他们这地方频繁多了。
　　青阔：“找别的部落换点面果也行。”
　　舟浮：“狩猎大会都过了，应该没什么部落留有可交换的面果吧？除非为了喂驮驮兽。”
　　青阔看向舟浮：“你还是想去？”
　　舟浮点头，表达自己的观点：“天天在部落附近采集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出去走走。”
　　顿了顿，舟浮又道：“就算那里没有面果了，也肯定有别的东西可采。”
　　这话倒是真的，大家听了都有些心动。
　　青阔没表示反对，只让大家再商量。
　　大家于是怀着激动而担忧的心情，各自组队出去采集或打猎。
　　简莫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也没去过多远的地方，心底偏向出去走走，只是不好说出来。
　　简莫看他们商量了两天，还拉着乌炯讨论了几次，最终少数服从多数，决定出去看看。
　　正赤部落比孟水部落远多了，得走两三天才能走到地方。
　　要去那么远，肯定不能整个部落倾巢而出，乌炯他们安排了一半青壮留在部落里，另一半青壮出门。
　　让简莫意外的是，这次出门，大家基本把能化形的孩子都带上了，说要让孩子们见见世面。
　　他们的教育理念挺先进，也包容。
　　这让简莫真切地感受到，尽管兽世文明跟他想的不一样，也是一种文明，并没有那么落后。
　　这次出门的人很多，简莫紧紧跟着乌炯。
　　他们还特地带上了飞翼兽。
　　飞翼兽也习惯了跟他们出门，一路上都在“啾啾啾”，没少蹭着简莫要零食。
　　简莫带了炸鱼块，炸酥肉，炒面果糕，果脯等，都是飞翼兽喜欢吃的东西。
　　它发现只要多在简莫面前打几次滚，肚皮朝上歪着头朝简莫啾啾，多半就能得到吃的，现在都学精了。
　　简莫也发现飞翼兽撒娇的频率大为上升，不过完全抵抗不了。
　　——谁能抵抗大型毛绒绒在面前露出软乎乎的肚皮求撸啊？！
　　他们走了一天半，来到正赤部落边上无主的地盘边缘。
　　这块地盘其实挺大，都赶上河畔部落的小半个领地了。
　　青阔骑在伴侣狄芽的兽形上，望着远方，朝天上喊：“现在我们要往南边走还是北边？”
　　乌炯搂着简莫坐在飞翼兽身上：“你们在这边休息一下，我和简莫骑飞翼兽去看看。”
　　他们骑飞翼兽在空中巡逻，老远就能看到底下的情况，确实方便。
　　大家都没意见。
　　乌炯便带着简莫骑飞翼兽走了。
　　他们这两天没少给飞翼兽投食并且陪玩，飞翼兽被养得越来越懂事，不用他们拉缰绳，就能听从口头吩咐，指哪去哪。
　　简莫和乌炯省下了驾飞翼兽的精力，专心往下面看。
　　底下的山林，湖泊等尽收他们眼底，可能因为没有污染，这里的水都很清澈，从高空中往下看，能直接看见湖底的情况。
　　面果的枝条有点像荷花，不过叶子要小很多，且叶梗和叶片都长着密密麻麻的尖刺，看着对人不太友好。
　　简莫看了好几个湖，湖底的面果枝条上都空空如也，只有少数枝条挂着零星几颗黄褐色果实。
　　应该是采集的人采漏了。
　　简莫失望地收回眼神，转头看乌炯。
　　乌炯脸上的神情很平淡，似乎空空如也的枝头并没有引起他心情的变化。
　　见简莫望过来，他说道：“先巡视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没有采过的面果枝条。”
　　两人离得极近，平常的音量就足够用了。
　　简莫的耳朵被他呼出来的热气喷了，变得有点红：“那我们往那边飞，那边的湖比较多。”
　　简莫伸手指向一边，那里有大大小小的湖泊，此时正在阳光下静静地闪烁着。
　　乌炯没什么意见，拍了拍飞翼兽一侧的翅膀：“啾啾，换个方向。”
　　飞翼兽：“啾啾！”
　　他们在地面上跑可能要绕来绕去，浪费许多时间。
　　从天空上飞，飞直线距离就可以了，还不受地形的影响，速度快许多。
　　他们一路飞过湖泊上空，基本上所有湖泊底下都长着面果，面果也全都被采干净了。
　　简莫心里有些紧张，怕这么多人跑了这么远，还是要无功而返。
　　就在简莫想着事情的时候，乌炯拍着飞翼兽的翅膀：“啾啾，翻过那座山。”
　　简莫抬头，只见前面横亘着一座高山。
　　这里地势低，山顶只长着些低矮的灌木和草，并没有雪。
　　简莫问：“翻过山之后还是无主的领地吗？”
　　乌炯用手稳稳地揽着简莫：“对。山窝里还有个浅湖，山路难走，会去那个浅湖的亚兽人比较少。”
　　亚兽人的体力远不如兽人，确实不太可能背着背筐翻山越岭去采难吃的面果。
　　简莫精神一振：“希望那里的面果还在！”
　　飞翼兽的飞行速度看起来一般，实际上一会儿就飞出了老远一段距离。
　　它驮着简莫和乌炯一翻过山，简莫就看见了湖泊的一角。
　　湖面倒映着蓝天白云，微风吹过，波光粼粼，景色极美。
　　简莫却一眼看见了湖中暗绿的面果枝条，他激动地微微挺直了腰：“这个湖里真的有面果！”
　　乌炯：“里面的面果好像还没被摘过。”
　　简莫：“你看见了？”
　　乌炯：“看见了枝头上的黄褐色，也不一定很准。”
　　“去看看就知道了。”简莫忍不住拍了拍手底下的飞翼兽，“啾啾，我们飞低点！”
　　飞翼兽十分配合地快速扇动着翅膀，飞向湖面：“啾啾！！！”
　　他们飞到近前，这次，哪怕以简莫的视力，都看清楚了底下的面果。
　　面果长在枝叶末端，远远看上去，有点像大丰收时候的枇杷。
　　野生的果子，能长得那么繁茂的，还真不多。
　　简莫激动道：“快看，面果还在枝头上，真没人采过。”
　　乌炯：“我看到了，满湖都是，这次收获不错。”
　　简莫仔细看了好几眼，确定没错之后说道：“那我们回去把其他人叫过来？”
　　乌炯：“好。”
　　没等乌炯发号施令，飞翼兽已经听明白了他们的聊天，直接调转方向，往大部队休息的地方飞去。
　　简莫露出微笑，拍着飞翼兽的脖子：“好啾啾。”
　　飞翼兽高兴地：“啾啾！”
　　有飞翼兽在，他们掉头回去也没花多少时间。
　　等大家听清楚山窝里有个浅湖，湖里长满了面果，足以把大家带来的背筐都装满后，大家迫不及待地站起来，纷纷催促着要出发。
　　舟浮率先爬到伴侣身上：“我还没亲手摘过面果呢，今天怎么着也得看看。”
　　他的伴侣旧引化成的大红狐狸笑：“那你可要抓紧了。”
　　舟浮抱住旧引的脖子，将脸颊贴在巨大的狐狸脑袋上：“没问题！我要是掉下来你就叼住我。”
　　大家都笑着重新装点背筐，亚兽人们各自爬到自己的伴侣身上，准备好后，便在狄芽和青阔这对的带领下往前跑。
　　简莫和乌炯依旧驾着飞翼兽，在天空上带路。
　　在地面奔跑比空中的直线距离远多了，上山下山也累，不过依旧难不倒体型巨大且耐力极佳的兽人们。
　　简莫从空中往下看，总觉得他们不是在奔跑，而是贴着地面飞行。
　　要不然速度怎么可能那么快？刷刷刷地，就从这座山头跑到了那座山头。
　　在兽人们的奋力奔跑之下，他们在太阳运行到正中之前跑到了湖边。
　　这下，所有人都看见了湖里生长着的面果。
　　青阔坐在狄芽身上，高高地往湖里看去：“这次真没白来。”
　　简莫随着飞翼兽落到了地面上：“就是不知道湖里的淤泥有多深？好不好采。”
　　舟浮快乐地插话：“这有什么关系？实在不行，我们就游泳采！”
　　简莫：“大家都会游泳？”
　　舟浮：“会啊，我们部落的人都是天生的游泳高手，之前洗澡的时候你不是看过了吗？”
　　简莫扫过一大群疑似猫科、犬科的兽人，好像这些毛茸茸确实都是天生就会游泳的种族。
　　舟浮等几个亚兽人先准备好，试探性地进入湖中。
　　很快，舟浮便道：“水不深，大部分地方只到我们腰，不过底下有坑，小心点。”
　　溪露补充：“我看到底下有大牙鱼了，大家注意一下。”
　　简莫这阵子做鱼都做出成就感了，立刻问道：“什么鱼？”
　　溪露转过头：“一种牙齿很锋利的鱼，特别凶，咬面果跟咬着玩一样，连石头都能咬碎。”
　　简莫立刻想到食人鱼：“它咬人吗？”
　　溪露：“那倒不咬，它的嘴巴张不大，咬东西的时候得吸进嘴里才能咬，人它很难咬动。”
　　简莫放心了：“不咬人就该我们吃它了。”
　　大家闻言都笑，慢慢进入湖中。
　　湖水确实不深，大部分地方也就一米多两米。
　　要是到了两米水深的地方，往上一蹬，游两下就能游到边上去，对人没什么妨碍。
　　就是水有点冷，哪怕头顶着大太阳，多游一会也还是冷。
　　简莫往左右看了眼，其他人都说说笑笑地采集着，哪怕泡到手指发白也没说什么，于是他也不好说什么了，感觉到冷便伸手划拉两下，让身体热起来。
　　乌炯很快就注意到他的窘境，伸出长臂捞了他一把：“你先上去休息一下。”
　　“不用。”简莫看其他人一眼，不愿意给人偷懒的印象，“动起来就不冷了。”
　　乌炯轻轻推了推他：“面果很重，你到岸上把壳剥掉，方便我们带回去。我们组的活我来干。”
　　乌炯很坚持，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了，简莫感觉再反对有点挑战乌炯权威的意思，便点点头：“我先试试。”
　　简莫上岸后，舟浮几个也上来陪他，还有半大的孩子，基本都赶上来了。
　　大家将采集到的面果倒在草地上，又找来石头，一边用力砸一边将里面的果仁给剥出来。
　　剥完果仁后，大家摊开来放在草地晾晒。
　　阳光与寒风会进一步带走面果的水分，降低面果的重量，方便他们背回去。
　　大家一边捞一边剥，动作并不慢。
　　不过面果太多了，乌炯他们几个拍板决定，今晚就在湖边住一晚，明早再回去。
　　大家都没意见，孩子们显得尤其兴奋，在湖边跑来跑去。
　　在外面不方便做饭，兽人们打了猎物，又抓了鱼，晚上主要吃烤肉烤鱼，随便对付一顿。
　　他们带了香料粉，烤肉烤鱼并不难吃，只是也没多好吃就是了。
　　简莫坐在人群当中，听大家讲外出游历的事情。
　　兽人亚兽人们的寿命特别长，个体力量又强大，所以有外出游历的习惯。
　　部落里好些伴侣都出门游历去了，只是以年长者居多。
　　他们讲的就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关于外出游历的故事。
　　听着还挺有意思。
　　烤火、聊天、睡觉。
　　睡觉用不着兽皮褥子之类的，亚兽人和孩子都睡在自己的兽人伴侣或兽人家人身上。
　　兽人们的皮毛厚实，体型又大，除了巡逻警戒的人外，所有人都能暖烘烘地踏实睡上一觉。
　　简莫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懒洋洋地在乌炯温暖、柔软且带着淡淡肥皂香味的毛发上，整个人都放松了。
　　太舒服了。
　　可惜今天得赶路，而且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不适合赖床。
　　青阔注意到简莫醒了，转头对他说道：“我刚刚看了一下，面果干了不少，捏开来看，芯子都发白了。”
　　这正是含水量低的表现，简莫眼睛一亮：“我过来看看。”
　　简莫从乌炯身上爬下来，去看面果。
　　面果的芯子果然已经发白，质地变脆，用力砸碎，还能看见细腻的粉扬起来。
　　简莫掂了掂，果然变轻了不少，今天应该比较好背了。
　　青阔问：“晒成这样子，会不会影响你做面果糕？”
　　简莫盯着面果判断道：“应该不会，只是晒一晒而已，又没腐烂什么的。等背回去放到水里泡着，都是一样的。”
　　青阔放心了：“那准备回去吧。”
　　青阔发话，大家把面果收拾好，装到筐子里，准备回去。
　　简莫也想过去帮忙，大家说他厨艺好，硬把他按到临时生起的火塘边，请他做早饭，还拨了几个人配合他。
　　昨晚剩下了不少鱼肉和兽肉，简莫看了一下，决定热一热，再把昨天才采集到的各种野菜、野果放灰里煨熟，拌着吃。
　　帮忙打下手的亚兽人们虽然没见过这种烹饪方法，但对简莫的动作并无异议，还觉得神奇：
　　“就这么放灰里一烧，剥掉外壳就算弄好了？好省事！”
　　“我昨天还说烤肉、烤鱼太干了，没想到拿野菜、野果一拌那么好吃。”
　　“这酸酸咸咸的味道也太好了，等我回去之后我要再做一次！”
　　简莫听着大家的话，在旁边笑，只是心里有些遗憾这里没有辣椒。
　　要是有辣椒，烧点辣椒拌成烧椒酱，再把蔬果肉鱼一拌，那味道肯定一绝。
　　其他人不知道简莫心中的遗憾，对这顿早饭已经非常满意了。
　　吃完之后，大家收拾好东西，再将临时营地整理一遍，而后赶回部落。
　　一回到部落，大家立即拿筐子装好已经剥好的面果，放到河里，还在筐子里压上大石头，免得面果被河水冲走。
　　简莫看着川流不息的河水，直觉放在河里的效果会更好。
　　面果里的异味应该能更大程度地被大量的河水稀释掉。
　　不过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得等过几天再看。
　　天气越来越冷，冬天眼看就要到了，大家的食物储存得还不是很充足，因此都在抓住最后的机会，努力囤积食物。
　　兽人们出去打猎的时间越来越长，亚兽人们出去采集的时间也变长。
　　原本大家会轮流休息，或者脱离大队伍，私下约自己的朋友、伴侣之类的单独行动，现在也不了，都抓紧时间跟大部队一起行动。
　　简莫感觉现在有点像他小时候农忙时节的双抢，时间都比较紧迫。
　　面果在河里泡了好几天，他们也来不及处理，这天，还是舟浮拉着溪露过来找简莫，说面果已经泡得差不多了。
　　舟浮认真地说道：“我捞起来用兽鼻子闻也闻不到什么难闻的气味，我觉得应该已经泡好了。”
　　简莫听他怎么说，便说道：“那我们今晚做成糕试试。”
　　舟浮目光炯炯：“我们也可以留下来看吗？”
　　简莫笑笑：“当然。我还要请青阔他们一起过来帮忙，正好给大家示范一下怎么处理面果。”
　　舟浮立刻说道：“我去请人就行，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舟浮拉着溪露跑着去找人了，简莫则和乌炯一起，把河里浸泡着的面果取了一部分出来。
　　这些面果膨胀了不少，摸起来手感软软的，轻轻一碾就能碾碎，把它们变成浆子。
　　简莫搓了搓浆子：“用石舂有点麻烦，等有空的时候我们看看能不能在河边找点合适的石头，做个石磨出来。”
　　乌炯：“石磨？”
　　简莫伸手比划了一下：“就是两块圆形的大石头摞在一起，上面那块石头在中间掏个洞，想磨什么东西就把它塞里面，然后推动石头，就能把东西给磨出来了。”
　　乌炯听明白了：“我们部落没有，孟水部落有水磨，他们有时会磨一些根茎。”
　　简莫一下想了起来：“是不是在他们洗澡那边，那天我看到那边放了大石头，好像凿过，只是不好过去细看。”
　　乌炯：“就是那个，他们那边的石头多，等有空了我们过去换两块。”
　　简莫：“好啊，正好冬天没什么事做，我们把收获的食物处理一下。”
　　部落里许多人家还没储存够食物，乌炯家却不存在，像他这样强大的兽人，家里的食物比一般人家要多，哪怕简莫在也吃不完。
　　不少食物都晒干了吊在房梁下，简莫做饭的时候看过，这些食物可以进一步加工出来。
　　他们聊天的时候，青阔已经带着亚兽人们过来了。
　　听说今晚要处理面果，大家毫不犹豫地过来帮忙并学习。
　　简莫也没废话，等人到了，就一起背着面果去加灰水舂成浆，再舀起来，揉成团，修好形状，切成块，然后放到大锅里煮。
　　面果浆经过煮制，很快凝成糕，一块块半透明的灰褐色糕，看起来还挺诱人。
　　他们连煮了三次，简莫将它掰开分给众人品尝。
　　哪怕没经过再次浸泡，面果糕尝起来已经没什么异味了，只有一点灰水特有的清香。
　　青阔吃着面果糕，若有所思道：“要是面果糕都是这个味道，那它真是一种完美的冬储食物。”
　　一般的茎块哪怕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也是有一定的保质期，多放一段时间，要么会坏掉，要么会变得很难吃。
　　面果就不一样了，厚厚的外皮让它们很久都不会坏掉，晒干后那硬邦邦的样子，估计更是可以储存十年八年。
　　简莫：“可能因为我们先晒过再浸泡，阳光跟河水都带走了它的异味。”
　　青阔点头。
　　简莫看乌炯一眼，见他没反对的意思，便说道：“要不然大家今天留在这里吃饭吧，我给大家炖面果糕吃，看看炖过之后味道会不会更好一些？”
　　青阔：“那我先回去跟狄芽他们说一声，再拿点食物过来。”
　　简莫想了想，看向其他亚兽人：“要不然你们把自家的兽人也一起带过来？我多架两口锅，炖菜做起来可方便了。”
　　青阔听他这么说，干脆说道：“既然这样，那今晚直接部落聚餐吧。好久没有聚了，大家一起出食物，热热闹闹地吃一顿，吃完再说。”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舟浮道：“狩猎大会之后，我们忙着去采面果，又忙着储存冬天的食物，还没有聚餐过，正好今天乐一乐！”


第18章 盛况
　　大家听说要聚餐，都带着自家的食物出来了。
　　简莫除了贡献食物外，还带了之前磨好的香料粉和贝柱粉。
　　他做炖菜，先在石板上炒了再炖，要比单纯的炖菜香得多。
　　大家都挤在他身边，边看边学。
　　简莫炒了好几石板肉，一转头就对上一排专注的眼睛，连还不能化形的小兽人和小亚兽人都蹲在前排，只用后腿站着，直起身看，不由笑了。
　　舟浮吸吸鼻子：“我现在也是这样做菜，味道却差远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简莫随口道：“可能是火候和调料的问题。菜受热不均，烧老了或者半生不熟，都挺难吃的。调料放得不对，也会变难吃。”
　　舟浮长长地叹口气：“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出好吃的菜啊？”
　　简莫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只能多多练习了。”
　　简莫拿了个小勺子，从每个炖锅里舀了汤出来品尝，确定盐都够了，就让它们在锅里咕嘟咕嘟。
　　大家暂时没什么事做，都围在篝火边聊天。
　　小孩们带着还没化形的小崽们在旁边跑来跑去。
　　简莫见气氛实在温馨，心里难得放松下来。
　　他拿过边上没用完的面果糕，用小棍子串好，放在火上慢慢烘烤。
　　面果糕烘烤过后，外面起了一层虎皮，整个糕体变得更加软糯，发出淡淡的香味。
　　小家伙们被他手上的面果糕吸引，慢慢过来，在他脚边蹲下，簇拥在他身边。
　　还不能化形的小猫斑啾跟简莫最熟，站在他脚边轻轻一跳，就跳到他腿上了。
　　拿小爪爪踩踩他的腿，看他没反对的意思，小猫在他腿上卧好，转过圆圆的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刚烤好的面果糕。
　　简莫将面果糕拿到旁边晾了晾，揪了一块扔进嘴里，品尝后发现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并且也不烫之后，又揪了一块放到小斑啾面前。
　　斑啾：“咪。”
　　小家伙用鼻子嗅了嗅，然后伸出粉色的舌头一卷，直接卷进了嘴里，用完左边咬用右边咬，专注地吃着面果糕。
　　简莫脚边的其他小家伙不干了，都用爪子扒拉他，在旁边急得嗷嗷叫，示意也要。
　　他看了眼小家伙们，笑着将面果糕揪成小块，一一喂给他们。
　　其他人见了，也用小木棍烤面果糕。
　　篝火边很快就飘出了烤面果的香气。
　　简莫看着眼前这幕，总觉得差了什么，想了想，他招手让边上大一点的孩子过来。
　　在旁边蹲着等吃的江星立即站起来：“简莫哥！要干嘛？”
　　简莫：“去我家里帮忙拿罐果酱过来可以吗？就是架子上，我放的那罐沙黄果果酱。”
　　江星平时也没少在他做饭的时候进去瞅，知道果酱的放置地点：“整罐抱过来吗？”
　　简莫点头。
　　江星：“那你等我们一会！”
　　小孩们你追我赶，一齐跑着帮简莫拿果酱去了。
　　简莫多拿了几块面果糕过来，一起烤。
　　没多久，江星抱着果酱罐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简莫哥哥，给你！”
　　简莫接过果酱罐：“谢谢，等等，先别走——”
　　简莫叫住江星，打开果酱罐子，拿根干净的小棍，将果酱挖出来抹在面果糕上。
　　刚刚烤出来的面果糕又黏又烫，被果酱这么一抹，立即散发出香甜的气息。
　　小孩们眼睛都亮了，口水差点没掉下来。
　　简莫给帮他拿果酱的小孩各分了一串烤面果糕，又给乌炯一串。
　　小孩们迫不及待地开始吃，大人们则看看简莫，又看看乌炯，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唯有舟浮，眼睛晶亮地看着果酱：“还能这么吃啊？”
　　“能，味道不错的。”简莫将果酱罐放到前面，“你们自己抹。”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转开，舟浮第一个伸手：“闻着好香！那我就不客气了。”
　　舟浮抹完果酱后，先给简莫递了一串，再给自家伴侣和崽也分了一串，然后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面果糕：“唔，好好吃！！！好甜好糯！！！”
　　大家吃着抹了果酱的烤面果糕，也露出类似的感动表情。
　　简莫在旁边微笑，碳水跟糖的组合，不可能不让人快乐：“大家多吃点。”
　　就在大家快乐吃糕并讨论有空要去多摘点面果的时候，亚兽人叶落说道：“我记得我们部落好像也有面果。”
　　班鸣：“不可能！！！部落的每一个地方我们都去过了，从没看过面果的影子。”
　　叶落跟青阔交好，也不介意班鸣的话，只问：“绿沼源那边的山后面去过了吗？”
　　班鸣的动作顿住了：“我们又不爱吃鱼，去那边干嘛？”
　　叶落耸肩：“所以你发现不了面果。”
　　青阔敲了班鸣一下，对叶落说道：“你什么时候看到面果的？”
　　叶落眯着眼睛回忆：“前些年的事了，那边实在太远，后面我就没怎么去过。”
　　兽人德江将手中的烤面果糕喂给孩子后说道：“那边确实好多湖，地势也低，我觉得可以去看看。反正离得不远，比去正赤部落那边方便多了。”
　　青阔盯着面果糕道：“面果做成面果糕确实不错，要不然去看看？”
　　大家都看向乌炯。
　　乌炯点头：“可以，明天早上早点出发，要是摘不到面果，就再在绿沼源抓些鱼回来做成腊鱼，储存了过冬。”
　　大家都没意见，之前部落里不爱去那边只是因为不怎么吃鱼，现在大家对鱼的接受程度高多了，去看看也行。
　　吃完烤面果糕，锅里的炖肉和面果糕也好了。
　　大家吃着美味的食物，纷纷感谢简莫，说多亏有他，部落里最近的食物丰盛了不少。
　　在各自回家休息之前，青阔还把一坛没开封的果酒给了简莫，谢谢他为部落做的贡献。
　　简莫不太好意思，大家却笑着让他赶紧接。
　　第二天天刚亮，大家就顶着白霜，出发前往绿沼源那边的山后面采面果。
　　等到了地方，大家一眼就看见了湖里长着的面果草。
　　叶落没记错，这里真的有面果。
　　虽然这里的面果草不如其他地势低的湖那么茂盛，但枝头上的面果也不少，足够他们把带来的筐子装满。
　　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湖比较深，水深普遍有四五米，中央甚至有十几米，大家没办法直接踩在湖底摘，只能游着泳摘。
　　简莫看大家要下湖，连忙拦了一下：“先别下去，热热身，活动开再下，要不然腿容易抽筋。”
　　他从小到大的体育课可不是白上的，不敢像兽人、亚兽人们那么虎。
　　简莫在部落中已经颇有威望，大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热身，还是学着他做了一下热身运动。
　　他一本正经地带领着大家活动手脚腰胯，活动开了才下水。
　　没想到，大家都游得好好的，他反而是最狼狈的那个，一下水就不得不使劲扑腾以保持平衡。
　　——这水太冷了，又深，他完全找不到熟悉的游泳的感觉。
　　青阔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要不让族长变成巨狼，你趴他身上采吧，兽形在湖里浮起来特别简单。”
　　简莫：“不用……咕噜咕噜……我行……”
　　他一个分神，又沉到湖下去了，咕嘟咕嘟冒出一片气泡。
　　青阔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拉他。
　　简莫自己调整好了，又浮起来，抹了下脸上的水，喘着气说道：“就是有些冷，我也不太适应这个环境，等我适应一会就好了。”
　　野湖确实比游泳池的环境复杂很多，他没经历过这个。
　　青阔不太放心，喊乌炯：“乌炯，你还是过来看着他吧，免得真的出事。”
　　乌炯点了一下头，游过来，在简莫再次失去平衡的时候，伸出手直接捞住他的腰，想把他捞起来。
　　湖水太冷了，乌炯的体温又高，碰在腰上的触感非常明显。
　　简莫一个哆嗦，被碰得直接失去了平衡，在水里扑腾着，好像刚上岸的鱼一样拼命挣扎起来。
　　好不容易重新保持好了平衡，简莫将手搭在乌炯肩上推他：“别，我自己来就行。”
　　乌炯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适，放开手：“我不碰你，你攀着我。”
　　简莫点头，借着他的躯体保持平衡。
　　乌炯正要说些什么，简莫盯着水里，忽然一个猛子，又扎进水里。
　　“怎么了？”乌炯立刻顾不上其他，直接抓住他的手，免得他彻底沉下去。
　　简莫再次浮出来，呼呼地喘着气：“我刚刚好像看到湖底有面果。”
　　乌炯露出不解的目光：“是有啊。”
　　简莫看摇头解释道：“不是枝头上的面果，我是说，湖底掉了一地的面果。”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看过来。
　　解释实在太费劲了，简莫直接伸手指指下面，让大家自己看。
　　大家不明所以，只是根据他的提示，下意识潜入水中查看。
　　他们在湖面下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枝叶缝隙，一颗颗圆滚滚的面果静静地躺在湖底。
　　不是一颗两颗，也不是一片两片，而是一整片湖底都躺满了面果！
　　也不知道有多少年的面果从枝头落下，沉到了湖底之中！
　　所有人都没想到湖底会有这么一番景象。
　　太震撼了！
　　肯定从没有人摘过这个湖里的面果，所以每年它们都会从枝头落下，沉入湖底。
　　日积月累之下，形成了这幅壮观景象。
　　乌炯潜到湖底，捞了一大把面果上来。
　　大家立即游过来，聚到他面前。
　　此时，所有人都顾不上面果的味道难不难吃了，齐齐伸手抓起面果，放到嘴里。
　　简莫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三两下将果壳咬开，咀嚼里面的果仁，而后开始干哕。
　　简莫：“哎，不是，你们……”
　　青阔：“还新鲜……哕……没坏……哕……”
　　简莫伸手划拉着水：“想知道它有没有坏，也不用生啃啊！”
　　青阔偏过头去哕完，转回来问：“那还能怎么判断？”
　　简莫想了想，被他问沉默了。
　　舟浮举着刚刚品尝过的面果，泪眼汪汪地打断他们的对话：“我这个也没坏……哕……”
　　叶落：“我这个同样是好的。”
　　班鸣：“坏的，我这个坏了！呸呸呸，坏了之后更难吃了！”
　　大家先回到岸上，互相一对，发现湖底里飘落的那些面果，十之八九都是好的。
　　舟浮：“也不知道湖底积的这些面果都是多少年前的，它也太能放了！”
　　简莫想起地球上的莲子，据说休眠千年依旧能够发芽，可能面果也是这样。
　　乌炯和简莫对视一眼，说道：“先捞起来看看。”
　　湖比较深，浮力大，潜下去捞算是个技术活，并不是人人都能成功。
　　最后，乌炯挑了几个水性好的兽人和亚兽人下湖底捞，其他人继续摘枝头上的面果。
　　湖底的面果比他们想象中还多，他们带来的筐子完全不够用，不得不先把捞到的面果倒到岸边的空地上，腾出筐子再继续捞。
　　好在湖底下的面果堆成一堆，捞起来的时候，直接往筐子里扫，三两下就能捞起一筐，比想象中简单多了。
　　大家都很激动，从湖里跑到湖岸，从湖岸跳到湖里，跑了一趟又一趟，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累。
　　等下午，他们总算把湖里的面果捞得差不多了。
　　大家看着岸边堆得跟小山一样的面果堆，疲惫地躺在面果边上，一动不想动。
　　太累了，他们从来没那么累过，也没那么高兴过。
　　舟浮看着眼前的面果山，眼里带着点难以置信：“太多了，比走远路去正赤部落那边采集还多，跟小山一样多。”
　　青阔笑道：“这次多亏了简莫和叶落，今年冬天大家应该不会饿肚子了。”
　　班鸣接着青阔的话头：“别说饿肚子了，我都担心这么多面果，会不会吃到明年冬天都吃不完。”
　　狄芽拍了儿子的脑袋一下：“你这就夸张了啊。”
　　大家都笑起来。
　　德江说道：“无论如何，这肯定是我们近年来过得最轻松的一个冬天。”
　　德江是部落里猫系兽人中最厉害的那个，跟乌炯竞争过族长之位。
　　大家没想到他能说这番话，纷纷朝他看过去。
　　德江看向远山，不跟大家的目光接触。
　　青阔说道：“今年冬天可以在部落里猫冬了，不用再冒雪出来找食物。”
　　大家听到这话，都不由感觉到一阵轻松。
　　冬季出门打猎跟采集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今天确实很累，不过再怎么累，大家还是选择先将面果背回部落里。
　　回到部落后，兽人们还带着部落里其他有空的兽人，跑了第二趟。
　　大半个部落的兽人都出来了，总算把面果给背了回去。
　　等所有面果背回去后，天已经黑透了。
　　兽人们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弹，青阔干脆带着亚兽人们，再次把食物和果酒拿出来，在空地上聚餐。
　　这样，无论有伴侣还是没伴侣的兽人，都能吃到热腾腾的可口食物。
　　吃完晚饭，青阔他们伴着星光分配今天的收获。
　　今天部落里的大部分人都在采集的过程中出了力，分配面果的时候也是收归部落，再重新分配。
　　大家没什么意见。
　　只是，青阔他们在分的时候，多分了简莫和叶落一份。
　　简莫总共得到了两份面果。
　　简莫看着属于自己的那堆小山一样的面果，有点不安：“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好像分得太多了？”
　　青阔抬头看了眼：“这点还算多？”
　　没等简莫回答，他挥了挥手：“收着吧，收获了那么多面果，多亏你和叶落的贡献。再说，你不是要养飞翼兽和驮驮兽？多少面果都不够它们吃的，怎么会嫌多？”
　　简莫想起大胃王飞翼兽，默默将话咽了下去。
　　简莫分到面果之后，乌炯过来帮忙将面果背回去。
　　他的收获第一次比乌炯多。
　　简莫看着一楼那一大一小两堆面果，内心涌出了一股自豪。
　　虽然他的个人实力没有兽人亚兽人那么强，但也不差，他要是出去外面一样能养活自己。
　　乌炯看简莫一直盯着面果，说道：“先洗漱睡觉吧，明早再看。”
　　“好。”简莫扭过头，“楼下没地方了，你今天搬上来吧？”
　　上次简莫就提议乌炯搬到楼上去睡，乌炯可能害羞，最终还是没同意。
　　今天他应该没办法拒绝了。
　　简莫看着堆满面果的一楼，内心又高兴了几分。
　　这些天乌炯一直睡在一楼，简莫心中颇有些鸠占鹊巢的愧疚感。
　　虽然这个世界兽人和亚兽人确实要有点边界感，但他实际上是智人，跟兽人亚兽人们不是同一个物种，不需要忌讳那么多。
　　乌炯：“等会再搬。这么多面果，都做成面果糕吗？还是做一部分存一部分？”
　　简莫随着乌炯的视线，往面果看过去：“都做的话，我们肯定吃不完，坏了就浪费了。”
　　乌炯：“那要做多少？我明天借去壳刀来，先处理一部分。”
　　简莫犹豫了：“我还没想好。”
　　顿了顿，简莫说道：“我想试试能不能用面果来酿酒。”
　　乌炯：“酒？”
　　简莫：“对，按理来说，面果的淀粉含量那么高，应该能发酵成酒，不过我不确定。”
　　部落里的果酒用在烹饪上挺好用，不过酒精含量到底低了些。
　　他想试着酿点面果酒，再看看能不能多蒸馏几次，蒸点高度白酒当酒精用。
　　作为一个兽医，手上没酒精用，他真有点不习惯。
　　乌炯：“你想试可以试试，面果这么多，浪费一点也没什么。”
　　简莫想了想：“应该不会浪费，要是发酵失败，坏掉的可能性也比较小，人不能吃，用来喂飞翼兽或驮驮兽问题就不太大了。”
　　乌炯：“那我们试试。我明天抽空把面果多剥些出来。”
　　简莫叹口气：“主要是我不太会酿酒。”
　　隔行如隔山，简莫的专业课学得不错，酿酒之类的杂学就比较一般了。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还需要自己亲自酿酒啊？


第19章 制陶
　　家里那么多面果，堆着也堆着，简莫最终还是决定酿酒试试。
　　反正实在不行，也就浪费一点面果，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河里有浸泡好的面果，简莫直接去提了一筐回来。
　　乌炯给他打下手：“还是跟做面果糕的步骤一样？”
　　简莫：“不不不，到碾碎这一步就可以了，后面不一样。”
　　简莫计划着：“我打算不用灰水了，直接碾碎，然后上锅蒸，蒸好了再拌之前的果酒渣。”
　　乌炯提醒：“最后酿出面果味的酒？那可能不会太好喝。”
　　简莫比较乐观：“不会，我这次还打算蒸馏一下，蒸出来就是普通白酒的味道，应该不怎么能尝到原料的味道了。”
　　左右不过是一点面果，乌炯见他心里有数，便不再多说。
　　两人把面果捣碎，然后上锅蒸。
　　蒸出来的面果不太好闻，不过挺绵软，有点像蒸透了的豆子，轻轻一碾，就能成泥。
　　看来确实饱含淀粉。
　　简莫等面果放凉一些后，舀到用热水洗过又晾干的大陶罐中，然后加入果酒底部剩下来的酒渣，使劲搅拌均匀。
　　这一步原本应该加酵母，奈何他手上实在没有，只能用果酒的酒渣代替。
　　果酒用天然酵母发酵出来，底下应该有酵母残留。
　　不过没有正儿八经的酒曲，发酵效果可能没那么好，到时候可能需要多发酵一段时间。
　　等搅拌均匀，简莫将提前准备好的干树叶蒙在罐口上方，再拿绳子仔细绑好，将整个陶罐放到火塘边。
　　现在天气已经冷了下来，火塘会给发酵带来合适的温度。
　　乌炯看着他做的一切：“这样就可以了？”
　　简莫保守估计：“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我们隔两天看一次，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想办法。”
　　简莫对这罐面果酒还挺乐观。
　　他中途打开了两次，面果酒在酵母菌的作用下开始发酵，虽然里面大部分都是面果那股味道，但已经能闻到淡淡的酒味了。
　　面果的色泽也正常，没有发红，发蓝，发绿等，说明里面没有杂菌污染。
　　就是，酒罐子底下总有水。
　　简莫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以为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在那边了，顺手拿干树叶抹掉。
　　第二次看见，他也没多想。
　　等第三次看见，他才发现不对，端起酒罐子看了半天，罐子上面也没裂痕什么的，看着还挺好。
　　乌炯看见他举着酒罐子，问：“怎么了？”
　　简莫回头：“你快过来摸摸，这罐子是不是在往外面渗水？我感觉不对劲。”
　　乌炯过来看了一下：“还行，渗得不多。”
　　简莫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乌炯说道：“总会渗一点点的，这个罐子不错，到时候还能留下大半罐。”
　　简莫：“这还不错？！”
　　乌炯又摸了一下，疑惑道：“怎么了？”
　　简莫怀疑乌炯是不是对厨房这边的事没兴趣，所以没概念。
　　他跟青阔他们也说了一下。
　　大家表现得很正常，舟浮还安慰简莫：“你家那罐子还算好用，我家的才惨，用着用着就裂了，里面的东西都漏光了。”
　　简莫：“怎么还会用着用着就裂开了？”
　　青阔的声音里带着笑：“这话说的，什么东西不会坏？”
　　舟浮给简莫出主意：“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底下湿漉漉的，可以挖点泥土回家。把泥放到罐子底下垫着，水就漏不出来了。”
　　简莫：“……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哦？”
　　大家笑起来，舟浮很认真地点头：“是啊。”
　　火塘边总是湿漉漉的，确实很烦，也不卫生。
　　简莫实在受不了，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建议去外面挖点泥回来，在下面垫着。
　　这里的陶罐可能因为表面没有釉，所以才会渗水。
　　装普通的东西没什么问题，一装液体就露馅了。
　　还真是又得到了新的生活经验。
　　要是在地球，他哪知道陶罐原来会渗水的啊？
　　家里后面就有泥土，简莫直接提着筐子去挖。
　　挖的时候他注意到，这泥土还挺细腻瓷实，抓起来挺重的，看着跟一般的泥土不太一样。
　　他提了一筐泥土回家问乌炯：“这个是不是用来做陶的土？”
　　乌炯仔细察看后，点头：“怎么了？”
　　简莫：“部落里什么时候做陶器？我也跟着做点，看能不能做出不渗水的陶器。”
　　这年头也没办法出去外面买各种生活用品，大家都手工自制，刀具、木器、陶器等，都由部落统一制作出来。
　　乌炯：“这段时间会做一批，你问问青阔。”
　　如果说乌炯是整个部落的首领，那么青阔就是亚兽人的首领，部落里采集跟制作方面的事宜大多由他来安排。
　　他做事公平公正，大家也服他。
　　简莫询问青阔什么时候制作陶器。
　　青阔想了想说道：“天气冷了，外面也没什么可采集的了，这几天就可以开始做陶器。”
　　简莫眼睛一下亮了：“太好了，我想一起做。”
　　青阔：“那到时候叫你，我们要做一部分部落里用的陶器，做一部分自己家用的陶器。自己家那部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时候统一烧。”
　　简莫连连点头：“那我试试能不能给陶器上釉！”
　　这些日子简莫没少为部落带来新技术，青阔十分感兴趣地问道：“什么是上釉？”
　　简莫：“就是等陶坯干了之后，在外面再渡一层泥浆？然后再次晾干。”
　　他其实也不确定上釉的具体手法，他在地球上没做过陶器，相关的知识都来源于各种课外读物跟视频号。
　　青阔：“那到时候我们试试。”
　　青阔说把做陶提上日程，便跟大家商量了一下。
　　他们挑了一天，决定把陶器给做了。
　　简莫原本以为从山上挖泥土就行。
　　等真正做的时候，他才发现，部落里用来做陶的土都是从河边挖的。
　　河边挖的这些土更加细腻，色泽也更浅，触感跟普通的泥土有一定的区别，可能这个才是真正的黏土。
　　将黏土挖回来后，大家先过筛。
　　部落里有用树皮编织的网，网格看起来也就牙签那么大。
　　用这个网筛出来的黏土非常细腻，质地跟巧克力粉差不多。
　　黏土筛好后，青阔等几个有经验的亚兽人指挥大家加水，将泥和好。
　　简莫原本以为到这一步就差不多可以做陶了。
　　没想到，他们还得把和好的黏土拿去鸿秋家附近的大石舂那边，将和好的泥土倒下去，一遍一遍舂揉，直把黏土揉成光滑瓷实的大泥团。
　　整个过程非常累人，简莫只是在旁边打下手，都累得气喘吁吁。
　　天也冷，一直要揉泥捶打，风吹得他手冰凉。
　　因为泥土的摩擦力比较强，他的指甲被磨秃了，指甲和肉微微分离，一碰就生疼。
　　亚兽人们比他好一些，但也没好太多。
　　简莫累得怀疑人生，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青阔见他这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累了就去旁边休息，急不得。”
　　简莫摇头：“我还能坚持。”
　　青阔没再说什么，又拍了拍他。
　　用石舂捶泥比单纯的手工揉捏要快得多，下午，泥团就弄得差不多了。
　　大家带着泥团回部落的空地上，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晒着太阳慢慢做陶。
　　有空的兽人、亚兽人都来了，能化形的小孩也来了。
　　大家在底下放个陶盘，然后自由发挥。
　　简莫不怎么会这个，便跟着青阔他们，一步一步慢慢做。
　　青阔几个时不时给他修正一下，免得坯体不均匀，到时会烧裂。
　　简莫原本以为做陶会很好玩，现在真正做下来，才发现这里面包含着巨量的劳动，时不时就要返工重做。
　　他这种还算有耐心的人都烦得要死，不知道那种没耐心的人怎么坚持下来。
　　好在，器型做好之后可以在上面划一些好看的图案，总算有点可以玩的地方。
　　陶坯做好后，还要阴干。
　　现在天冷干燥，风还大，阴干倒用不了多少时间。
　　简莫琢磨着，先把釉浆调出来。
　　就是这个釉，他其实不太会，只记得是用矿物粉调出来的。
　　要是让他高中就穿过来，说不定他能将整个兽人世界带入工业时代。
　　可现在他已经大学毕业了，能不饿死就不错了。
　　河畔部落附近好像没什么矿物，简莫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可以调釉的东西。
　　他最终和乌炯一起，骑着飞翼兽往孟水部落跑了一趟，换了些用来涂墙的赭红泥土回来。
　　里面应该含铁元素，可以用来制作釉浆。
　　他那忘得差不多的化学知识只能帮到他这了。
　　颜料粉拿回来之后，他细细研磨了好几遍，又筛过，确定里面完全没有颗粒之后，才调成浆，然后取了五件阴干得差不多的陶坯回来，上一层釉之后再送去阴干。
　　他只用自己做的陶坯实验，大家没什么意见。
　　舟浮几个看得有趣，也送了几件陶坯过来，说要一起试试。
　　简莫便给他们的陶坯也施上了一层釉彩。
　　等釉层再次阴干的时候，大家开始烧陶。
　　部落里没有陶窑，正式烧制那天，大家先挖来湿泥，在平地上做一个台子，然后将大量的柴火堆在台子上，再把阴干的陶坯放在柴火上。
　　等放好陶坯，他们还在土台的周围摆了一大圈柴火，制成个架子，然后再在架子四周严严实实地糊上一层湿泥。
　　最后糊出来一个半球形的巨物，顶上开了个口子，底下也开了三个口子。
　　简莫猜测这些口子是为了方便空气进去，让里面的柴火烧得更烈一些。
　　同时，这个半球形的窑体也方便把热能牢牢地聚在里面，免得浪费。
　　不知道部落的人怎么研究出来这个办法，但这个简易的窑炉看起来意外地科学。
　　兽人文明确实发展得不错。
　　窑炉堆好了，接下来就要开烧了。
　　这也是一件艰苦的活计。
　　简莫跟大家守着窑开始烧，要是从四个口子外面观察到里面的火不够大，还得扇风进去，让火烧得更旺。
　　同时，守窑的人也得时刻注意窑里面柴火的情况，一旦柴火烧完了，就得及时添加新的干柴。
　　放柴的时候也有讲究，不能砸到里面的陶器，同时得尽量添均匀，免得一边火大一边火小。
　　这么冷的天气，简莫守在旁边，被热出一身汗。
　　守了一天，直到天黑，炉子慢慢熄了，简莫才回家。
　　乌炯让他休息：“晚饭我来做吧。”
　　简莫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罐凉开水，半躺在椅子上：“你做吧，今天我是真不想动了。”
　　乌炯开始做饭：“烧得怎么样？”
　　简莫：“青阔说还算成功，不过具体的不知道，得等明天开窑了再看。”
　　简莫一直记着陶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难得没有赖床，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跟乌炯说了一声要去找青阔，就跑着去了。
　　青阔被他找到的时候，打着哈欠说道：“陶器又不会长脚跑掉，急什么？”
　　简莫推着青阔：“我想看看我的劳动成果！”
　　青阔笑道：“那你去找叶落他们，让大家集中到陶窑面前，我们开炉。”
　　简莫毫无意见：“我现在就去！”
　　简莫很快找齐了人。
　　大家也不废话，到了窑炉前，先把昨天糊起来的泥拆掉，再慢慢开窑。
　　窑炉里面的情况跟简莫想的完全不一样。
　　一开窑，他先看到一堆碎片。
　　烧好的陶器大多也就是稍白一点的泥土色，根本不是那种黄褐色陶器的样子。
　　简莫失望透顶：“啊，怎么会这样？”
　　青阔：“什么这样？”
　　简莫拎起一个陶器：“就是怎么是这个颜色？我们平时用的陶器也不是这个色啊。”
　　青阔看了眼：“刚烧出来就这个色，用着用着才变黑。”
　　简莫将手上的陶器放到一边，又去翻找他上过釉的陶器。
　　他的陶器中，上过釉的有五件，帮其他人上过釉的七件，加起来十二件。
　　扒拉了一下，简莫也就从一地碎片中扒拉出两件还完好的陶器。
　　这两件中的其中一件还横亘着一道长长的裂痕，另一件上面虽然没裂痕，可是斑斑驳驳，釉有一块没一块，并没有完全烧出釉壳。
　　简莫叹了口气，这两天的疲惫一下涌上来，他坐在地上不想动了：“跟我想得完全不一样，成功率太低了。”
　　青阔看了一下：“正常。”
　　简莫：“碎了那么多，怎么还正常？”
　　他的心都快跟着碎了。
　　青阔居然笑了一下：“要不是会碎那么多，我们哪用得着每个季度都得烧一次？”
　　简莫看着陶窑里仅剩的陶器，不想说话了。
　　青阔也不管他，指挥着其他人把陶窑里的陶器清理出来。
　　完好的陶器收起来，留待日常使用。
　　那些碎裂得不那么厉害的陶器，大家也没丢掉，而是尽量收集起来。
　　简莫看着一个不那么熟悉的亚兽人将个缺了口的陶罐稍微打磨了下，说要做花瓶，然后在旁边拔了一束小草插在里面。
　　被风吹得颤巍巍的草束在瓶口上方绽放了一片绿意，非常好看。
　　这么艰苦的环境下，人们居然仍保持着对美的追求。
　　简莫看着，心里有种震撼感。
　　大家很快将所有的陶器都取出来了。
　　除了帮部落烧出来的部分，简莫私人的陶器一共也就四件能用，其中包括了一个煮茶的陶壶，一个陶罐，一个陶盘和一个陶碗。
　　其中那个带釉的就是陶罐。
　　成功率那么低，他心里颇为沮丧，大家却觉得不错，可见平时烧陶的成功率可能会更低一些。
　　舟浮拿着斑驳的陶罐，还笑眯眯地说道：“施了釉的陶罐可真好看，好像一朵朵花飘在上面，下次我要多烧一些带釉的陶器。”
　　青阔也道：“下次可以试着用釉画些图案出来。”
　　简莫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现在用的窑炉温度太低了，可能施了釉也没什么用。”
　　青阔：“这还低？那要怎么样才能提高温度？”
　　简莫一时还真不清楚：“可能要用炭来烧，再加个风箱？”
　　这也是高中的知识，他早忘得差不多了。
　　青阔没听说过，不过简莫带来的技术大多不错，便点点头：“我们下次试试。”
　　大家分好陶器，回家做饭去了。
　　他们要抓紧最后的时间出去采集。
　　根据青阔他们的经验，冬天会在几天之后到来，最迟不超过十天。
　　简莫不知道他们怎么判断出来，不过秋天已经持续很久了。
　　他估计，这里的季节要比地球上的季节持续得久，像秋天，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秋天，而根据他的记号，现在他已经来了九十三天，还是秋天。
　　可见，秋天绝不止一百二十天。
　　这天，简莫跟着大部队如往常一样出去采集。
　　下午，他们正采集着，天阴沉沉的，慢慢刮起了风。
　　这大风的感觉跟其他风不太一样。
　　简莫抬起头，青阔也在边上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冬天要来了。”
　　简莫：“现在？”
　　青阔嗅了嗅空气，点头：“晚上应该会下雪。”
　　说着，青阔站起来朝大家喊道：“大家抓紧时间，我们今天早点回去收拾一下——”
　　他们很快回到了部落，其他的采集或打猎队伍基本也回来了。
　　大家都在收拾外面堆着的东西，为马上就要到来的冬天做准备。
　　简莫跟着忙碌了起来，给飞翼兽垫了厚厚的干草，也将驮驮兽所在的棚子的窗户用树皮封了大半，免得冷风吹进来。
　　母驮驮兽的肚子大得厉害，还硬邦邦的，应该很快就要生了。
　　晚上，乌炯给简莫搬了新的兽皮褥子和兽皮被子出来，又给了他一些兽皮大衣。
　　简莫擦洗完躺到被窝里的时候，还是感觉到有些冷。
　　风呜呜地吹过来，直接吹过石头缝隙和窗户缝隙，在屋子里面盘旋。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石屋居然透风，而他的脚在被窝里，迟迟暖和不过来。
　　简莫躺在被窝里翻来翻去。
　　睡在二楼另一个角落的乌炯开口问道：“睡不着？是不是冷？”
　　简莫不好意思说冷：“还行，换季了有点不习惯，可能要等会儿才能睡着。”
　　乌炯：“要我变回兽形吗？你睡我身上会暖和点。”
　　简莫连忙拒绝：“不不不，暂时不用。”
　　乌炯：“要你就跟我说。”
　　黑暗中，沉默蔓延开来。
　　简莫找话题聊天：“你的兽形那么大，变回来也还是躺在二楼吗？”
　　乌炯：“嗯，屋子很结实，我变过兽形睡过好几个冬天。”
　　简莫感觉有点神奇：“因为兽形暖和？”
　　乌炯：“差不多。”
　　两人聊着天，简莫慢慢睡过去，什么时候彻底睡着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他在温暖的被窝中被乌炯推醒。
　　简莫呆呆地看着在脑袋上方说话的乌炯，一时回不过神来。
　　直到乌炯说到关键词：“……驮驮兽要生了。”
　　简莫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现在？”
　　乌炯：“已经破水好一会了。”
　　简莫一把掀开兽皮被子：“我去看看！”


第20章 起夜
　　简莫跑到屋子外面，才发现下雪了。
　　新雪覆盖在大地上，弄得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脚感好极了。
　　就是光芒有点刺眼。
　　简莫的瞳孔没法像本地的兽人或亚兽人那样，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变化。
　　他只能偏过头，回避大面积的白色，脚步匆匆地进去看驮驮兽。
　　驮驮兽确实胆小，母兽窝在一边准备生产，公兽也窝在一边瑟瑟发抖，看起来被母兽的生产吓到了。
　　简莫检查过两只驮驮兽的状态，颇有些无语地叫乌炯：“你帮我把公兽牵到别的地方养着吧，要不然母兽一叫，它又要被吓到了。”
　　乌炯点了点头，过来牵公兽：“我先把它拉到屋子里去。”
　　简莫：“好。”
　　母兽的羊水已经破了，流出来的羊水清亮，看起来并没有受到污染。
　　它的状态也不错，尽管在不安地喘息着，肚子也不时抽动，但生命体征很平稳。
　　作为一个颇有经验的兽医，简莫没有做更多，就在一旁守着。
　　动物难产的时候才需要人类帮助，当它们状态还行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去打扰它们。
　　乌炯将公驮驮兽带去屋子里拴好后，又过来：“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简莫：“你看看能不能生盆火过来？天气挺冷，我怕小驮驮兽刚生下来的时候会被冻到。”
　　乌炯答应了：“我马上就去。”
　　乌炯不仅去生了火过来，还抱了一堆干草过来。
　　有干草垫在驮驮兽的身下，它就不用在冰冷的地面上产崽了。
　　今天简莫有事要忙，乌炯主动去做了饭过来。
　　两人对付着吃了几口后，继续守着驮驮兽。
　　吃完早饭没多久，驮驮兽就开始生了。
　　小兽也就刚出生的小狗那么大，浑身粉红，上面披着一层半透明的绒毛，正闭着眼睛一下下尖叫着。
　　母驮驮兽应该不是第一次产崽，小兽生下来后，它把小兽叼到嘴边，一下下舔着小兽身上的黏液。
　　简莫见它会处理，松了口气。
　　要是介入，在这个医药不足的情况下，他其实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小兽被一只只地生了出来。
　　母兽一共生了六只小崽崽，它们的体型都差不多，没有特别强壮的，也没有特别瘦弱的。
　　让简莫意外的是，母兽将小兽舔干净后，给它们吃奶，等吃得差不多了，就将它们叼到背上背着。
　　母兽的体温很好地给小兽提供了热源。
　　简莫检查确定没问题之后，从兽棚里走了出来。
　　乌炯迎上来：“怎么样？”
　　简莫：“没什么问题，要是不出意外，小驮驮兽应该都能活下来。”
　　回答完后，简莫问飞翼兽的情况：“飞翼兽喂过了吗？天那么冷，它那边怎么样？”
　　飞翼兽的个头太大了，他们暂时没给飞翼兽搭棚子，就让飞翼兽住在树下。
　　要是下大雨或打雷，乌炯就会牵着飞翼兽去部落附近的山洞里暂避。
　　乌炯：“喂过了，它胃口挺好，毛也挺厚，冷不到它。”
　　简莫松口气：“我过去看看。”
　　简莫过去的时候，飞翼兽正在啃肉骨头。
　　可能因为被人精心喂养，飞翼兽最近又胖了些，肉嘟嘟的，全身皮毛更是油光水滑。
　　看到简莫走过来，它高兴地叫了声：“啾啾！”
　　简莫摸摸它的屁股：“啃你的吧，晚上给你加餐。”
　　冬天刚刚到来，他们有许多事情要做。
　　简莫跟着乌炯去河边挖了泥，加上干草调好，抹在石头的缝隙上。
　　他们需要在外面抹一遍，回屋子里再抹一遍。
　　这样两遍下来，房子基本就不透风了。
　　在抹的时候，简莫看见石头的缝隙中有陈年旧泥的痕迹，应该是之前抹的。
　　简莫用手轻轻敲了敲。
　　干了的泥土其实挺结实，轻易敲不下来，可还是顶不住时间的流逝。
　　在风化作用下，它依旧需要每年修整。
　　他们干了大半天的活，直到夜幕降临，在缺少照明的情况下，实在没法继续干下去了，两人才回屋做饭，准备休息。
　　简莫说要给飞翼兽加餐，最终给它炖了一锅肉，加上部落提前准备好的干草、茎块等，给它送了过去。
　　飞翼兽完全不在意天气的变化，吃得还挺开心。
　　今天也是疲惫的一天。
　　在看过驮驮兽的幼崽，确定它们没问题，架子上用来给驮驮兽取暖的火盆也好好地发挥着作用之后，简莫就爬上楼睡了。
　　他甚至没感觉到冷，倒在床上，迅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他照常起来。
　　外面又下雪了，从窗户的缝隙望出去，白晃晃一片，哪怕阴天也很明亮。
　　就是冷，还刮风。
　　他起床后老老实实地穿上了兽皮大衣和兽皮靴，再也不嫌它们沉重且有味道了。
　　简莫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驮驮兽。
　　公兽已经牵回兽棚了，和母兽呈对角线卧着。
　　六只小崽子不知道是不是吃过奶了，现在正老实地在母兽身上安睡着。
　　火盆里的火还在燃烧，兽棚里的空气还好，不算浑浊，一切都没问题。
　　他将整个兽棚打扫了一遍，又给驮驮兽们换上干净厚实的干草，然后看火盆里的火快熄灭了，于是打算去弄点新的柴过来。
　　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火盆不太对劲。
　　火盆里的这柴，不是他昨天放进去的柴。
　　他昨天在火盆里放了个大树杈子，记得特别清楚。
　　今天火盆里的大树杈子已经不见了，肯定是乌炯换过。
　　简莫用木棍夹着火盆出去，他得先将盆里的灰清掉，才能加新的柴。
　　要不然火盆里放不下。
　　简莫跑出去，扬声问屋檐底下的乌炯：“你昨天晚上加了新的柴吗？”
　　乌炯：“半夜火快灭了，就换了两次。”
　　简莫吃惊：“两次？！”
　　乌炯点头：“现在的木柴不耐烧，等会我去砍些耐烧的木柴，晚上换一次就够了。”
　　简莫对木柴也没什么研究，闻言说道：“那我一起去。”
　　乌炯：“天冷，你在家待着。”
　　吃过早饭后，乌炯果然带着几个兽人砍柴去了。
　　简莫去跟其他亚兽人在空地会合，他想趁这个机会把之前在狩猎大会上换到的布做成衣服，其他人也要纺线、修补兽皮衣等。
　　聚在一起，边干活边聊天烤火，没那么枯燥。
　　乌炯他们下午用兽形背着又大又粗的木头回来。
　　简莫出去看，仔细观察后发现果然跟普通的木柴不太一样。
　　他还注意到乌炯带出去的两把石斧全碎了。
　　班鸣看简莫的目光落在石斧上，说道：“这些石斧用很久了，是容易碎。要不是石斧碎了，我们今天还能砍更多的木柴回来。”
　　简莫：“辛苦了。”
　　班鸣揉着腮帮子：“没事，就是这种坚硬的木柴实在太难砍了。我砍到一半，没什么耐心了，直接上牙齿咬，现在牙齿还酸软，估计晚上肉都吃不动了。”
　　青阔拍了班鸣的肩膀一下：“少撒娇，谁让你直接上牙咬？正好长个教训了。”
　　“别啊，阿爸。”班鸣抱着青阔的肩膀，“晚上吃炖面果糕呗，那个我咬得动。”
　　简莫听到这话，看向乌炯。
　　乌炯简单围了个兽皮裙：“我没咬。”
　　简莫：“哦。哦哦！”
　　乌炯：“我去洗个澡，等会回来再处理这些木柴。”
　　简莫看他去拿了肥皂就要往外面走，吃惊地叫住他：“外面下雪，还去河里洗吗？”
　　乌炯：“我们往年都是这样洗，没关系。”
　　简莫：“可再怎么没关系，这个季节洗冷水澡也冷啊。”
　　别说乌炯这样的巨狼了，就是普通大狗，简莫也不忍心让对方在这个季节洗冷水澡。
　　简莫拉着他说道：“还是烧热水洗吧，可以仔仔细细洗干净一点。”
　　乌炯正要说话，简莫一看就知道他想拒绝，连忙说道：“我也要洗，两天没洗了，身上一股驮驮兽的味道。”
　　乌炯闻言便没再拒绝：“我去打水。”
　　等两人忙活着洗完澡，坐到火塘边时，天已经黑透了。
　　火光照在简莫脸上，将他优越的五官映照得十分清晰，也让他沉思的表情显得分外明显。
　　乌炯的脚步顿了顿，坐到火塘边：“在想什么？”
　　简莫回过神：“我在想木炭的事情。”
　　乌炯听他说起过木炭，却没怎么问：“木炭是什么？”
　　简莫组织语言：“大概就是我们烧柴留下来的黑块？烧掉杂质后，剩下的木炭能烧得更热，也能烧得更久，是很有用的一种材料。”
　　简莫擦着头发，补充道：“有木炭的话，就不用半夜起来给驮驮兽换柴了。”
　　乌炯：“没关系，换完很快就能继续睡。”
　　“那也累啊。”简莫顿了顿，“你记得我们烧出来的陶器吗？”
　　乌炯点头。
　　简莫：“可能就是因为温度不够——烧出的火不够热，我们烧出来的陶器才又薄又透又不经用。要是能达到更高的温度，说不定就不用每个季节都烧陶了，烧出来的陶质量也会更好，起码不至于漏水。”
　　乌炯听明白了：“你想先烧炭再烧陶。”
　　简莫点头：“炭很有用，我们冬天不是没什么事情做吗？正好可以试试。材料都是现成的，用你刚砍回来的树烧就行。”
　　乌炯提醒：“我砍回来的树是湿木，要烤干后才能烧。”
　　简莫：“烧木炭用的就是湿木，干柴还不太行。”
　　简莫想试试，乌炯便跟青阔商量去了。
　　青阔之前听他说木炭的时候还不太清楚木炭是什么，现在再一听，立刻表示可以试试。
　　青阔：“听起来用处非常大，到时候我让参与的人保密，你也让部落里的其他人保密。”
　　乌炯点头：“我知道。”
　　青阔有些激动：“我明天早上问问简莫怎么烧，早日把这事提上日程。”
　　简莫对烧制木炭这事也是一知半解，他知道关键点是焖烧，在氧气不足的情况下，让木头不完全燃烧，留下炭。
　　青阔来问的时候，他说道：“跟烧陶的步骤应该差不多，只是少留进风口，让它慢慢焖着，别烧光了。然后要在木头彻底烧掉之前，及时把火熄灭。”
　　青阔目光炯炯：“怎么熄？倒水进去？”
　　简莫也不确定：“应该，我们先试试用水熄灭，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青阔便道：“那今天开始烧吧。”
　　“不不不。”简莫没想到他那么利索，连忙拒绝道，“烧木炭得用湿木，最好用硬木，那样烧出来的炭会更好一些。而且烧完炭之后，我想再用炭烧批陶器出来，我们看是不是提前制作一批陶坯？”
　　青阔：“上次烧出来的陶器不好用吗？”
　　简莫委婉：“可能可以烧出更好用的陶器。”
　　青阔：“那行，我们先做陶坯，让兽人们去砍树。”
　　简莫第二次做陶，要比第一次熟练许多，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舟浮在旁边看着他做的陶坯：“简莫手真巧，这陶器都不用我们怎么修了。”
　　简莫抬头：“这陶泥和得好。”
　　舟浮：“也是，这批陶泥真不错。哎，你做的这个是什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简莫展示了一下：“浅口砂锅。”
　　舟浮迷茫地眨眨眼：“那是什么？”
　　青阔：“都说是锅了，做饭的用具吧？”
　　简莫做饭是出了名的好吃，他说要做锅，大家都不奇怪，只是觉得这个锅有点浅，可能装不了什么东西，而且把菜放到里面煮，汤汁和油可能会溅出来。
　　简莫细心地将锅的外壁抹光滑：“没事，我心里有数。”
　　大家不再多说了。
　　兽人们去砍了木柴回来。
　　这次他们报废了更多石斧，成果也比较明显，成堆的硬木柴堆在空地上。
　　简莫带着大家把这些长长的木柴劈成均匀的小段，然后说可以烧了。
　　大家都有点忐忑，担心烧不好，所有的木柴最后烧成了灰，大家白忙活一场。
　　简莫心里也担心，表面强装镇定，安慰大家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简莫让大家像垒陶窑一样，先把木材堆放好，然后用泥将这堆木柴垒成半球形。
　　这次不用开那么多孔洞，只底下开了个小洞，顶上开了个小洞，一共两个洞，让氧气略微流通起来，窑洞里的木柴能烧着就行。
　　这些木柴都是湿木，他们在底下放了一部分枯树叶和干木引火。
　　点燃后，火烧得挺顺利，窑洞顶部的那个小洞成功冒出了黑烟。
　　青阔问：“要烧多久？”
　　简莫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我在这里看着吧，也许烧到差不多我就知道了。”
　　青阔：“我陪你一起。”
　　简莫连忙拒绝：“不用，这点活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忙你的。”
　　青阔：“没什么好忙的，我去拿点线过来，在这里织布也一样。”
　　简莫想了想：“那我也拿布过来做点衣服，正好这里烧着窑，还暖和。”
　　通风口在窑洞顶部，他们坐在附近不会被熏到。
　　在呼呼寒风刮着的天气里，坐在避风处，借着窑洞的热量干点活，确实舒服。
　　慢慢地，大半个部落的人都来了。
　　无论兽人还是亚兽人，都在纺线织布，或者缝补衣服。
　　窑炉里的柴火一直烧着，顶上冒着青烟。
　　简莫第一次烧木炭，没法判断怎么才算烧好了，只能一直看着。
　　青阔他们说会帮着看，大家便一直在这里待着。
　　等到傍晚的时候，青阔说道：“木炭应该差不多了。”
　　简莫转头看看这个大窑，不确定道：“这就差不多了？”
　　青阔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用鼻子闻出来的。”
　　简莫看看他，又看看大窑：“能直接闻出来？”
　　舟浮在旁边迫不及待地插话：“能啊，我也闻到了，冒出来的烟味道不一样。”
　　说着，舟浮还特地兽化了鼻子，又闻了闻：“没有那股湿漉漉的感觉了。”
　　简莫也闻了闻，压根不觉得飘出来的烟跟之前的烟有什么区别。
　　他迟疑。
　　舟浮强调：“真的，我天天做饭，湿柴和干柴烧的味道完全不一样，飘出来的烟没有湿柴的味道。”
　　简莫决定听他们的：“那把火灭了吧。”
　　舟浮撸起袖子：“直接把这水倒进去？”
　　简莫点头：“倒吧，里面还有余温，灭掉火之后，水会蒸发掉，没关系。”
　　简莫亲手提起水桶，从通风口慢慢将水倒进去，浇灭里面的火。
　　冷水碰到热窑，滋滋作响，幸好没炸。
　　简莫看着这口窑，心里松了口气。
　　现在的窑还是有点简陋，要是他们以后要长期用窑，最好还是得制作个专门的窑出来。
　　这个他熟悉一些，旅游的时候专门参观过。
　　窑炉里的火灭了，顶上不再冒青烟。
　　青阔问道：“现在就等着？”
　　简莫：“嗯，明天一早我们像开陶窑一样，过来开窑。”
　　简莫收拾东西回了家。
　　到家后，他先去看驮驮兽。
　　驮驮兽的状态还行，母兽和小兽都挺好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驮驮兽奶暂时还不能挤。
　　这是小兽的口粮，他要是把兽奶挤走，小兽就得饿死了。
　　只能等小兽满月之后，他们继续精心喂养，保持驮驮兽的奶水，那时才能挤。
　　乌炯回来了，见简莫在，问：“木炭烧得怎么样了？”
　　简莫：“还不知道，等明天早上开了窑才清楚。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看看？”
　　乌炯：“明早我早点起。”
　　木炭完全是简莫弄出来的新东西，乌炯和青阔他们愿意陪着折腾，部落中也有人不看好。
　　要真想弄炭，烧完柴后留下来的炭也是炭，哪用得着特地折腾一遍？
　　简莫现在在部落里的地位不一样，有些人心里不看好，嘴上也没说什么。
　　只是开窑的时候，他们一大早就跑过来看热闹。
　　简莫已经习惯了大家聚在一起的样子，看那么多人过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和乌炯在窑边等青阔和德江几个。
　　人到齐之后，简莫用眼神一扫，说道：“可以开窑了。”
　　青阔：“我来，我挺想知道里面的木炭烧得怎么样了？要是烧光了，我下次早点灭火。”
　　简莫朝他笑笑：“不会的。”
　　大家的动作很快，三两下扒开了外面一层窑泥，里面乌黑的木炭露了出来。
　　木炭很长，昨天放进去的柴火是什么样子，木炭就是什么样子。
　　不仅长，它的表面还很光滑，甚至有点反光。
　　它完全不是木柴的质地，也不是火塘里，木柴烧剩下的质地。
　　青阔拿起来，木炭入手沉重，甚至比湿木还要沉几分。
　　拿两条木炭轻轻敲击，它便发出像石头一样的清脆声音。
　　青阔惊叹：“怎么会这样？”
　　简莫微微抬起头：“好木炭就是这样，看来这次烧制应该成功了。”
　　青阔：“好家伙，我烧了几十年柴，还是第一次烧出这样的炭，真好。你说它很耐烧，那烧出来的火也很热吧？”
　　简莫：“应该是的。”
　　舟浮从旁边挤着探过头来：“那我们是不是能烧陶了？！”
　　简莫：“我觉得可以。”


第21章 陶煲
　　大家看着眼前的炭，哪怕大家以前没用过炭，听这声音，看这质地，也知道是好东西。
　　青阔转头问乌炯和简莫：“这炭要怎么分？”
　　简莫表示：“我都没意见，听乌炯的。”
　　乌炯转头扫了一圈：“三分之一留给部落备用，其余的按照出力多少分。”
　　这个法子很公平，大家都没意见。
　　青阔麻利地指挥大家分木炭去了。
　　大家第一次烧木炭，拿在手上的时候很惊奇地察看。
　　简莫帮忙分，每分一次都会特别告诉人，这木炭不能在密闭的地方烧，一定要留个口子，要不然会有毒。
　　分到木炭的兽人亚兽人们表示理解：“就跟烧柴一样嘛，密闭了就有毒。”
　　舟浮更加直接：“放心吧，我们这里也没哪家的屋子封得特别严实。”
　　简莫想起刚刚拿泥修补过的漏风房子，便没再说什么。
　　分好木炭，乌炯将两人份的木炭挑回了家。
　　简莫看着刚刚挑回来的木炭：“我拿点出来烧？”
　　乌炯：“要拿去驮驮兽那边烧吗？”
　　简莫：“暂时不用？驮驮兽那边白天烧柴就好了，我先在家里烧一烧，看看效果怎么样。”
　　乌炯便从杂物堆里拿了个破旧的大陶盆出来：“用这个。”
　　简莫接过陶盆，抓了把枯叶垫在下面，然后又取了一根木炭出来，轻轻敲成段，放在上面。
　　他用火折子点燃枯叶，随着熊熊火光，木炭很快就被点燃了，速度比木柴要更快。
　　看来木炭的质量确实不错。
　　两人一眨不眨地盯着陶盆里的木炭。
　　炭火温暖、无烟，也安静，不会像木柴那样，烧着烧着，就会突然爆个火花出来。
　　简莫就被火花燎过好几次，几乎每件兽皮衣上都有烧出的洞。
　　烤了一会炭火，乌炯说道：“没白烧这炭。”
　　简莫：“对吧，木炭要比木材耐烧，估计烧到中午也不会熄灭。”
　　乌炯点头：“这两天我们多砍点湿木回来，多烧点炭。”
　　这个简莫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提醒：“你们别因为烧炭耽误其他事。”
　　乌炯：“耽误不了，平时也要砍柴。”
　　简莫：“砍柴归砍柴，烧炭比砍柴费事多了。”
　　乌炯：“大家只是不熟练，烧炭真正费事的也就是垒窑那一步，手快的人一会就垒完了。”
　　简莫想想也是：“那你们要出去的时候可以叫我。”
　　乌炯吃完早饭就要带人去巡逻，查看外面的情况，估计要在外面待一整天。
　　简莫叫住他，询问：“晚上你想吃烤肉吗？”
　　乌炯看向屋檐下吊着的肉，皱了皱眉，明显不太想。
　　简莫心中感觉有些好笑，补充道：“不是那种特别老，会塞牙的烤肉，我打算新烤一种烤肉串。”
　　乌炯这才松开眉头：“那就吃。”
　　乌炯很快出门了，简莫留在部落里，处理杂事。
　　他从罐子里倒了点毛根淀粉出来，先加香料把肉腌上。
　　兽肉一般都老，得腌制一天，才会比较滑嫩入味。
　　现在腌上，傍晚烤了吃正好。
　　忙了一天，傍晚，简莫检查了一下腌制的肉，见腌制得差不多了，他拿签子将肥肉和瘦肉隔着串起来。
　　除了纯肉串，他还串了些木定根肉串和酸酸果肉串，加上蔬菜和茎块没那么腻，更符合他的口味。
　　炭火烤肉跟柴火烤肉不一样。
　　简莫直接将肉串插在炭火周围，也不用担心有火焰冒出来将肉串烧掉。
　　因为炭火特别稳定，烤出来的肉带了一层迷人的焦黄色。颜色非常均匀。
　　烤肉的香味飘了出去，吸引了一群小家伙过来。
　　小家伙们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烤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简莫看着这群小家伙，又看看乌炯。
　　乌炯沉默地招手，让小家伙们过来——他要分肉了。
　　简莫脸上露出点笑意。
　　没想到小家伙们见他招手不仅没过来，反而转身就跑。
　　简莫愣了一下，对乌炯道：“怕我还是怕你？”
　　乌炯：“小家伙们没怕过我。”
　　“这话说的，小家伙们也没怕过我啊。”说完，简莫补充道，“至少到目前为止，小家伙们没怕过我。”
　　乌炯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词：“以后可能会怕你？”
　　简莫：“大夫嘛，多少会有点的。等多看几次病，小家伙们可能见到我就跑了。”
　　乌炯难得对他以前的工作感到好奇：“你治病挺好的。”
　　简莫：“那是因为目前遇到的病例都是小问题，治起来也不痛苦。万一遇到痛苦的问题，就不一样了。”
　　乌炯：“最痛苦的是什么？”
　　简莫想想之前的病患：“绝育？”
　　乌炯不明所以。
　　简莫看着他，用更通俗的语言解释了一遍：“就是割蛋蛋。”
　　乌炯什么都没说，默默调整了一下坐姿。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小家伙们又提着东西飞奔过来了，这次他们身后跟着还不能化形的小家伙。
　　“族长——简莫哥哥——”为首的江星跑得气喘吁吁，“我们带了食物过来换烤肉串，可以吗？”
　　乌炯点头。
　　简莫脸上带了点笑意：“你们家让拿来的？”
　　江星点头：“阿爸说大家的食物都不多，让我们不许来蹭吃蹭喝。”
　　简莫收了他们的食物，将肉串分给他们，还不能化形的小家伙就分指头那么大一块，主要简单尝个味。
　　小家伙们叼着食物到一边去了，蹲在火塘边，边吃边发出“哇哇”的叫声。
　　炭火烤出来的肉串外焦里嫩，完全没有那股火烧火燎的烟味，只有浓郁的肉味，非常好吃。
　　小家伙们嘴巴闲不住，吃着肉还要叽里呱啦地说话。
　　知道简莫想用木炭烧陶器，江星说道：“我们部落的陶泥不好，甸新部落的陶泥才好。”
　　简莫在狩猎大会上跟甸新部落打过交道，知道这是个种植相对发达的部落，便笑道：“你们从哪里听来这些话？”
　　江星：“我阿爸说的，说甸新部落的陶泥做出来的陶器很漂亮，不容易裂，我们部落的陶器就很容易裂。”
　　简莫解释：“我们部落的陶器容易裂是因为做陶的时候没捏好，里面有气泡，或者烧的时候温度不均匀。”
　　小家伙们没听明白，坚持说甸新部落的陶泥才好。
　　简莫转头看乌炯，乌炯抬头，回以一个疑问的眼神，并没有纠正小家伙们的想法。
　　简莫只好对小家伙们表示，有机会他会去甸新部落看看。
　　木炭确实是好东西，简莫晚上在兽棚里放一盆炭，能直接烧到第二天早上，省了他们起夜的麻烦。
　　驮驮兽的幼崽们得到保温，全部活了下来。
　　乌炯见状，闲着的时候，带着兽人们上山砍了不少硬木回来，简莫带着大家又烧了几批炭。
　　他们越烧越有经验，现在已经不用浇水，火候到了及时用泥土封窑，烧出来的炭质量提升了不少。
　　这天，简莫看着新砍回来的树，有些担心地对乌炯说道：“要不然你们砍完树后，补种几棵下去吧？我担心这么砍下去，部落的硬木很快就要被砍光了。”
　　乌炯：“春天会发新的芽，再长起来。”
　　顿了顿，乌炯又说道：“多种点种子也行，几年后砍就方便了。”
　　简莫：“对，我们得走可持续发展的路，别真把部落附近的山砍秃了。”
　　乌炯大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在部落抓紧烧木炭的过程中，简莫他们给陶器上了层釉。
　　冬天干燥，釉干得也快。
　　这天，青阔检查陶坯过后，让小家伙们过来喊简莫，说陶器可以烧了。
　　大家等着烧这批陶器已经等了挺长时间，一说可以烧，大家都挺激动。
　　简莫见状，让大家准备明天烧陶。
　　今天是来不及了，他得做个固定在地上的简易手摇风扇，现在还没做好。
　　舟浮他们不解：“要这么麻烦吗？上次我们没做风扇，烧出来的陶器也挺好的。”
　　简莫：“上次用木材烧，这次用炭烧，不太一样。而且——前面那么多步骤都做了，这一步做好一点，烧陶的成功率也高一点。”
　　青阔：“风扇要怎么做？我们一起来。”
　　简莫没有拒绝，带着他们一起找木头做手摇风扇。
　　这些小东西只要知道原理，做起来还挺简单。
　　他们用一天的时间做了两把手摇风扇，一把主风扇，一把备用。
　　第二天一早，他们把木炭搬过来，开始垒窑烧陶。
　　这次他们用了九分炭一分柴，同样顶上开一个口子，底下开三个口子。
　　只是这次加上了风扇，底下开的三个口子分为一个主口，两个辅口。
　　口子开太多了也不行，虽然有利于空气流动，但会加速热量的逸散。
　　大家轮流摇动着手摇风扇的手柄，窑炉里的木炭得到氧气的增益，熊熊燃烧着。
　　哪怕不是很有经验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窑炉里的温度比烧木材的时候高。
　　青阔抹着汗水，对简莫说道：“要不是你，我们可能一辈子也没法发现，还能烧木炭。”
　　简莫很谦虚：“也不至于，兴许这个新技术什么时候就传过来了。”
　　青阔拍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第一次用炭烧陶，大家都没什么经验，只能按照之前用木柴烧的办法，烧一天，从早上烧到傍晚。
　　傍晚停火，简莫明显看到用来封窑的湿泥烧结了，隐隐烧成了陶块的质地。
　　可见今天陶窑里的温度之高。
　　幸好冬天气温低，第二天他们起来的时候，窑炉冷却得差不多了，摸着窑壁只是温热。
　　大家迫不及待地开窑。
　　一次性窑洞的简单就在于，开窑只需要将窑壁扒掉就行。
　　在场的兽人和亚兽人力气都很大，两三下就完成了这个步骤。
　　扒开窑炉，里面散落着一地的陶片。
　　在碎片中间，尚且完好或裂得不那么彻底的陶器周身散发着一层温润的光，在朝阳下亮得几乎晃人眼睛。
　　众人的手顿住了，好些人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
　　“这也太光滑了。”舟浮原本就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陶泥居然能烧成这个样子。”
　　说着，他伸手去摸陶片，摸到的时候，被烫得整个人一缩。
　　他的伴侣旧引急忙抓住他的手腕：“没事吧？”
　　“没事。”舟浮展示完好无损的手，“就有点烫，比木柴烧出来的陶窑烫一些。”
　　青阔回过神，对简莫说道：“你真了不起。”
　　简莫连连摆手：“也不是我的功劳，是我们那里积累下来的技术。”
　　青阔揽着他的肩膀：“那谢谢你把技术带到我们部落里来。”
　　周围人纷纷附和。
　　简莫听着周围的夸赞声，有点不好意思。
　　班鸣在旁边说道：“也要谢谢族长把简莫哥带回来。”
　　德江笑道：“同样谢谢你小子遇上了简莫是吧？”
　　班鸣笑嘻嘻：“部落要谢我，我也没意见，要是能给我点奖励就更好了，比如这陶……或陶瓷碎片。”
　　他及时改口，躲开自家阿爸的手掌。
　　青阔揍了一下儿子后，转而问乌炯：“陶器要怎么分？”
　　在说话的时候，大家已经把陶器的数量清点出来了。
　　窑内完好的陶器七十七件，能用的一百二十三件，大多是中小型陶器。
　　乌炯早有想法，直接说道：“制作陶器的人各拿两件，剩下的归部落。大家想要陶器，可以拿食物或其他物资跟部落换。”
　　他话音未落，班鸣立即举手：“族长，我要换一件！我马上去拿兽皮过来。”
　　叶落：“我想多换个盘子，等制作的人挑完我就换，要多少物资部落尽管说。”
　　有人开头，好些感兴趣的人纷纷跟进，抢着要换陶器。
　　乌炯直接让参与制陶的人先挑，挑完后，想换的人再过来换，出物资多的人先挑，直至挑完为止，算是另一个层面上的价高者得。
　　部落做事确实挺公平，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乌炯的名额给了简莫，简莫一共挑了四件陶器，分别为两个罐子、一个陶煲和一个陶盆。
　　除了陶盆外，剩下的三件陶器都是他亲手做的，表面布着一层红褐色的细腻釉面，非常符合他的审美和心意。
　　他将陶器带回家，先把两个陶罐洗出来，放到外面晾干，然后把面果酒转移到罐子里面。
　　面果酒发酵了那么久，已经有淡淡的酒味了。
　　当然，里面那股挥之不去的面果味也还在。
　　简莫希望它能多多出酒，到时候也能多蒸馏一些高度白酒甚至酒精。
　　乌炯看着他将陶器都清洗收好了，并没什么意见，只是那个浅煲——
　　“这个浅煲要用来做什么？”
　　“等我做了你就知道了。”简莫神神秘秘，“我要去捞几条大鱼，你跟我一起去吗？”
　　外面的河流并没冻上，抓鱼并不困难。
　　乌炯顿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多捞几条，给啾啾加餐。”
　　简莫：“好，给它煎鱼吃。”
　　穿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简莫非常清楚哪些鱼肉多刺少味道好，哪些正好相反。
　　他们抓鱼的时候专门挑好吃的品种抓。
　　乌炯的反应很快，是抓鱼的主力。
　　两人一会儿就抓了一桶。
　　鱼抓回去，简莫挑了几条又大又肥美的出来，剩下的都细细收拾好，抹上调料，稍微腌制了以后放到石板上煎。
　　等这鱼煎到两面金黄，骨头酥脆，就可以拿去给飞翼兽加餐了。
　　至于那几条又大又肥美的鱼，简莫专门留了滑嫩的鱼肚出来，切成大块，略微腌制了一下。
　　而后，他在浅浅的陶煲里放了一大块兽油，再把木定根和香料放到里面煎炒。
　　等香味一出来，他立即把腌制过的大块鱼肉码到木定根上面，然后盖上盖子，在盖子上面淋了一圈果酒。
　　陶煲里的温度非常高，果酒一淋上去立刻冒出了幽蓝色的火焰。
　　简莫也不管，继续在底下烧着炭火。
　　乌炯：“这样子陶煲不会裂开吗？”
　　简莫：“这才哪到哪，它在窑炉里烧的时候都不裂，现在裂开的概率也挺小的。”
　　果酒稍微挥发完，锅里的香气飘了出来，直往两人鼻子里钻。
　　简莫深吸了口气：“香吧？真是熟悉的香味。”
　　又等了一会，简莫将陶煲小心地从炭火上挪开，再揭开盖子。
　　随着腾腾热气扑面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鲜香味，乌炯紧紧盯着陶煲里的鱼肉。
　　水蒸气稍微散去，雪白滑嫩的鱼肉露了出来。
　　乌炯第一次看到这样状态下的鱼肉，好像它才刚凝固。
　　简莫招呼：“快快快，趁热下筷子。”
　　乌炯夹了一块，吹了吹，放进嘴里。
　　鱼肉好像融化在了他舌尖上一样，轻轻一抿，全化成了浓郁的香味钻进肚子里。
　　原来鱼肉除了有腥的、干的、发苦的，还有这种滋味。
　　简莫没注意到乌炯的表情。
　　他也满足地夹了第二块。
　　这个陶煲焗出来的鱼肉，跟现代社会的也没太大区别了。
　　真好吃。
　　果然还是要发展技术啊。


第22章 兽奶
　　简莫明显感觉到，乌炯自从吃过陶煲焗的鱼之后，就不怎么讨厌鱼了。
　　据他的观察，乌炯不仅不讨厌鱼，对某些刺少肉嫩的鱼还特别偏爱。
　　观察到这个现象之后，他并没说什么，只是增加了煮鱼的频率。
　　大冷天的，出去捉鱼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简莫不太想动，也不太想让乌炯动，便根据地球上的鱼笼，和乌炯摸索着编了几个鱼笼出来。
　　鱼笼的原理比较简单，只要留好进鱼口，而后设置重重障碍，让鱼进去了难以出来就行。
　　鱼笼编好后，简莫将它放在部落旁边的河里，每天早上过去检查一次。
　　今天运气不错，他掏了鱼笼之后收获了小半笼鱼虾。
　　尽管都是味道比较一般的品种，但也是一份收获。
　　简莫提了鱼笼回去给乌炯看：“今天早上要吃杂鱼煲吗？”
　　乌炯看了眼：“吃肉饼。”
　　简莫：“那我把这些杂鱼烘了给母驮驮兽补一补。”
　　乌炯：“不给啾啾？”
　　简莫说起这个就愁：“它这几天吃了太多鱼，身上都快带鱼腥味了，停两天，先给母驮驮兽补一补，我等会要试试挤点兽奶，挤完给它吃点好的，正好收买一下它。”
　　简莫老早就瞄上了兽奶，只是之前兽奶一直是小驮驮兽的口粮，他再怎么着也不好跟小驮驮兽抢奶喝。
　　现在小驮驮兽的绒毛已经长齐了，变得胖乎乎的，也能自主采食杂草，就可以断奶了。
　　他就想试试，看能不能挤点兽奶。
　　养驮驮兽劳心劳力，要不是为了兽奶，他还真没精力继续养下去了。
　　他早打定主意，如果挤出来的兽奶不好喝，他就将驮驮兽换给其他部落，及时止损。
　　给驮驮兽吃的杂鱼处理起来要简单得多，只需要略微清洗一下，然后放到石板的边缘烘着就行。
　　简莫估计，烘个一天，等下午就能完全酥脆了。
　　到时候刺也脆了，不会卡到驮驮兽的喉咙。
　　在准备做饭的时候，简莫想起来，问道：“今天也会有别的部落的人过来吗？”
　　乌炯：“冰江部落的人应该会来一趟。”
　　冬天，大家都闲着没什么事做，寒冷挡不住好动的年轻兽人亚兽人，他们之中很多人会选择去拜访别的部落。
　　他们河畔部落的地势比较高，离别的部落也比较远，原本不是被拜访的热门部落。
　　不过最近他们烧出了带釉的陶器。
　　消息传出去之后，很多人慕名过来查看，还给他们带来各种东西作为交换。
　　每当有别的部落过来的时候，河畔部落的空地上就成了小集市，只要有人想交换，都可以去空地上看看。
　　简莫最近就交换到了不少好东西。
　　简莫听说冰江部落的人会来，说道：“那我等会儿吃完早饭过后，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换的。上次甸新部落带来的布料真不错，不知道冰江部落怎么样？”
　　乌炯想了想：“他们部落的人中好像没有擅长织布的，不过说不定从别的部落换了什么，可以去看看。”
　　简莫：“好，等会我去瞅瞅。”
　　吃完早饭，简莫打算去挤驮驮兽的兽奶。
　　进入兽棚子，他站在母驮驮兽边上，比划了很久，还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他虽然是兽医，但还真没亲自挤过兽奶。
　　现在突然要下手，他还真有点怕驮驮兽咬他或踢他。
　　胆小的母驮驮兽被他这么盯着，已经开始往角落里跑，在瑟瑟发抖了。
　　连带着它背上的小驮驮兽也挤成一团，有规律地抖着。
　　人和兽多目相对：……
　　简莫看着它们，顿了一会，转头出兽棚找乌炯去了：“乌炯，你会挤奶吗？我不会。”
　　乌炯看了眼有些惆怅的简莫，转身往兽棚那边走：“没挤过，可以试试。”
　　简莫松了口气，跟在他身后：“太好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两人走到兽棚里，乌炯将木桶放到驮驮兽腹下：“你抓住它。”
　　简莫伸手抓住母驮驮兽的角，又看看它背上挤成一团正瑟瑟发抖的小驮驮兽：“我抓住了，等等，要不我把小驮驮兽抱下来？”
　　乌炯：“不用，抱下来它们更害怕了。”
　　简莫：“……还真有可能。”
　　乌炯尝试着给母驮驮兽挤奶，母驮驮兽乖乖地一动不动，整个过程挺顺利。
　　乳黄色的乳汁被挤在木桶里，很快将桶底盖住了。
　　简莫目测，起码有两千毫升。
　　这产奶量真不错，毕竟驮驮兽也不是什么大型兽类。
　　乌炯挤着挤着，停下了手：“挤得差不多了。”
　　简莫搓搓手：“我给驮驮兽拿点草料，等会提回去煮。”
　　对于一种陌生的奶源，必须完全消毒后才能入口。
　　简莫顾不得会不会破坏驮驮兽奶里面的营养物质，直接将兽奶倒入干净的陶锅里，架在火上完全煮沸，并且多煮了一会儿，才将兽奶移下来。
　　兽奶煮开后，上面多了一层奶皮。
　　简莫低头闻，闻着挺醇厚的，稍有点腥味，并没有什么怪味。
　　可以开喝了！
　　他拿勺子，舀了一小勺，吹凉后小心送入嘴中。
　　乌炯盯着他的表情：“怎么样？”
　　“唔，还不错。”简莫另外拿了一把勺子出来递给乌炯，眼睛亮晶晶的，“你要不要试试？”
　　乌炯看看驮驮兽奶，看起来不是很想接这把勺子。
　　简莫将勺子放在他面前晃了晃：“试试嘛，你先尝尝原味，要还觉得难喝，等会儿给你加点果酱。”
　　他最终还是接过勺子，舀了一小勺兽奶，吹了一下后品尝。
　　简莫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等他的评价。
　　他给出评价：“不难喝。”
　　简莫：“明白了。空口喝不是很喝得惯，来，再加点果酱试试。”
　　驮驮兽奶加了果酱之后就变成了酸酸甜甜的饮品，味道非常不错。
　　两人各喝了一碗驮驮兽奶。
　　剩下的简莫也没浪费，连罐子一起抱过去，跟飞翼兽分享。
　　奶可是好东西，飞翼兽应该不会拒绝。
　　果然简莫抱着奶罐去找飞翼兽时，飞翼兽闻到气味，大声地“啾啾”着，圆圆的眼睛一个劲儿往简莫怀里看，急切之情表现得非常明显。
　　简莫将兽奶倒到它的水碗里：“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飞翼兽用大脑袋蹭了简莫一下，而后迫不及待地埋头舔着兽奶。
　　“啾啾！”飞翼兽眼睛一亮，发出了幸福的声音，“啾！”
　　简莫轻轻拍了拍它：“喜欢是吧？”
　　飞翼兽头也不抬：“啾！”
　　简莫含笑：“那你慢慢喝吧，明天再给你倒点。”
　　处理完家务后，简莫去部落的空地上，打算看看今天有什么可换的。
　　冰江部落的人已经过来了，孟水部落的人居然也陪着。
　　简莫逛了一圈，还真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可惜他们只想换带釉的陶器，简莫舍不得。
　　就在简莫逛了一圈，想回家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住了他：“简莫大夫——”
　　他只有在狩猎大会上才被人叫大夫，应该是从狩猎大会上知道他的人。
　　简莫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转头看着来人：“叫我？”
　　来的是几个结伴的亚兽人，见他转过来，亚兽人们显得有些激动，其中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卷发亚兽人点头：“是的，简莫大夫，听说你特别喜欢香料，我们带了香料过来。”
　　简莫来了兴趣：“什么香料？”
　　卷发亚兽人说道：“椒蕊！”
　　简莫一开始没听明白，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很快确定，这是他不认识的香料：“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卷发亚兽人大方地从背筐里拿出一包用干树叶严严实实包好的香料递给他。
　　他接过来，还没来得及凑近闻，就被浓郁而霸道的香味激得只想打喷嚏，捏了好一会鼻子才捏好。
　　天，这椒蕊的味道好奇特！简莫瞪圆了眼睛，心跳加速。
　　周围的亚兽人笑：“椒蕊是这样的，特别呛，不是谁都受得了，不过你应该会喜欢。”
　　简莫缓了缓，轻轻打开叶子。
　　叶子里面放着长条状的褐色香料，香料细细的，也就比头发丝粗点，仔细嗅闻，有点像胡椒的味道，霸道呛鼻的辣味之后带点回甜。
　　这确实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抬起头，捏了一根香料，期待地问：“可以尝尝吗？”
　　卷发亚兽人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它很辣，你小心一点。”
　　简莫非常听劝地，用指甲微微刮了一小块，扔进嘴里。
　　瞬间，刺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辣、呛、回甜，滋味层层叠叠非常丰富，尽管不是他熟悉的辣椒或胡椒香味，但也非常棒。
　　这椒蕊简直是完美的辣味来源！
　　简莫眼里露出惊艳之色，心砰砰跳着。
　　他喜欢椒蕊的味道，想换！
　　希望对方能要个合理的价格
　　他看着椒蕊，笑了笑，保守地夸赞道：“很香啊。”
　　卷发亚兽人骄傲：“那当然，这是我一根一根摘下来的，全都是最好的花蕊。”
　　简莫听明白了，这种香料大概来源于某种花。
　　乌炯应该知道，等会他问问。
　　简莫：“你想换什么？”
　　卷发亚兽人目光灼灼：“陶器，我想换你们这里光滑的陶器！这一包椒蕊的话，你给我一件陶器就可以了。”
　　这包椒蕊起码有半斤重，可换！
　　简莫迅速做了决定：“陶盘行吗？”
　　卷发亚兽人：“我得先看看是什么陶盘。”
　　简莫让他们在这里稍等，飞快回家取了陶盘过来。
　　家里还有一个空着的陶罐，不过他想留着装酒，舍不得跟人换。
　　要是陶盘不行，他再想想办法。
　　幸运的是，卷发亚兽人很喜欢这个黑褐色釉彩的陶盘，拿到之后就舍不得松手。
　　两人都很喜欢对方带来的东西，成功交换，并且都怕对方反悔，匆匆离开空地了。
　　简莫一整天都沉浸在换到了椒蕊的美好心情之中。
　　他跟青阔他们打听了一下，椒蕊果然是一种花的花蕊。
　　这种花他们部落也有，就是比较难找，花蕊的产量也小，大家不太收集。
　　舟浮耿直地说道：“你没来之前，大家的烤肉都挺难吃，有没有香料也没什么区别。”
　　简莫：“那不至于。”
　　舟浮：“真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烤肉只尝得出盐味和焦糊味，什么香料都没用。”
　　简莫笑笑：“现在不会只有盐味了，明年春天，要是椒蕊花开了，你们告诉我一下，我要多采集一些这种香料。”
　　舟浮满口答应下来：“放心吧，你喜欢，我们见到的话一起帮你采。”
　　这一把小小的椒蕊得来不易。
　　简莫决定最大化地发挥它的作用。
　　他想了一天，想出了好几种用法，其中最适合的一种就是做成酱汁——做成黑椒酱一样的酱汁！
　　在这调料稀缺的时代，有酱汁食物的味道可不一样。
　　正好，现在温度低，酱汁也好保存。
　　傍晚，简莫看母驮驮兽又有了乳汁，便尝试性地再挤了一次。
　　他经常照料母驮驮兽，母驮驮兽很熟悉他，表现得挺配合。
　　他成功挤了大半罐兽奶，心满意足地抱着回屋。
　　他回去的时候，乌炯刚好到家。
　　见他抱了兽奶进来，乌炯问：“要帮忙吗？”
　　简莫抬头：“要，我们来试试能不能将奶油分出来，我做个好东西。”
　　乌炯：“什么？”
　　简莫抬头，期待地说道：“椒蕊酱！我今天换到了椒蕊，等会看能不能做出椒蕊酱！”
　　黑椒酱一般要用到黄油，这里没有黄油，驮驮兽兽奶的奶油应该也凑合。
　　据简莫所知，想要分离奶油，有好几种途径。
　　最快的就是通过搅打，让油脂和其他成分分离。
　　要是不急，还可以让它慢慢沉淀，经过一段时间，奶油会浮到顶上来。
　　简莫现在就想要奶油，他通过搅打的方法先分离一部分奶油出来。
　　等傍晚和明天收获的兽奶再沉淀。
　　乌炯非常配合他的实验，答应开始。
　　简莫先来，用棍子搅打着驮驮兽奶，给乌炯演示怎么做。
　　搅打兽奶很累，简莫搅了一会，感觉胳膊开始发酸。
　　乌炯已经看明白了，接过他手中的棍子，继续搅打。
　　乌炯的胳膊非常结实，肌肉线条明显而漂亮。
　　简莫盯着他的胳膊，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
　　乌炯的眼神闪了闪，搅拌的速度更快。
　　在两人的接力搅拌下，奶油很快浮了出来。
　　简莫将奶油小心舀到陶锅里，又加热陶锅蒸发里面的水分。
　　奶油变成浅黄色，成了黄油，散发出醇厚的香气。
　　简莫怕再烧会烧焦，连忙连锅一起端到一边，然后取了提前碾好的椒蕊粉，小心翼翼地倒入锅里。
　　乌炯在旁边看着，问道：“好香。”
　　简莫慢慢操作着：“做成酱后更香。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配肉饼或鱼排，味道一绝。”
　　他馋黑椒酱汁很久了，这里没有黑椒酱，椒蕊酱味道应该也不会差多少。
　　来这里这么久，他总算能过上有酱的生活了。


第23章 求助
　　乌炯在边上看着简莫行动，见他将黄油、椒蕊粉和贝粉等炒好后，却没有继续，而是将石锅挪到一边，另取石锅，把毛根淀粉放进去炒，显得有点惊讶。
　　简莫一抬头，看见乌炯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光是调料炒匀，不够粘稠，只能算汁，没法成酱，所以要加毛根淀粉进去增加粘稠度。”
　　乌炯点头。
　　简莫不知道乌炯是听懂了，还是完全听不懂，所以不问了，笑了一下，继续小火炒着毛根淀粉。
　　时不时，他还得把锅挪开来，离火炒，免得炒糊。
　　正宗的酱应该放入炒好的面粉，这里实在没有，只能拿淀粉对付一下。
　　反正这里也没有酱油、蚝油之类的，材料不全成这样了，也没什么可讲究的。
　　毛根淀粉慢慢被炒成黄色，简莫把它倒入石锅中，跟之前炒好的椒蕊粉和黄油炒在一起。
　　锅里的调料冒着大泡，等香味上来了，简莫往里面倒了提前准备好的肉汤。
　　肉汤一倒进去，香味立刻就上来了，锅里咕嘟咕嘟的，鲜香呛鼻，给嗅觉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刺激。
　　椒蕊酱炒好后，接着就是普通的煎肉排了。
　　简莫熟练地将腌制好的肉排放在石板上煎好，又将烤好的木定根放在石板上压扁慢慢煎着。
　　等肉排煎好，简莫切好，舀上一勺椒蕊酱炒匀，放到盘子里。
　　剩下的木定根也放到之前炒酱的锅里翻炒了一下，而后盛出来。
　　今天的晚餐就做好了。
　　简莫迫不及待地将分量大的那一盘塞给乌炯，自己也拿了一盘：“快尝尝椒蕊肉排的味道。”
　　不等乌炯应声，简莫夹了一块肉排塞进嘴里。
　　瞬间，肉排的焦香和椒蕊酱汁的辛香在口腔里爆开，香、辣、烫，种种滋味交缠在一起，浓郁鲜美，与以往的寡淡干硬的肉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简莫幸福地眯起眼睛。
　　多少天了，他又尝到辣味了。
　　简莫平时晚上的饭量会减少一些，今天不仅没减少，还吃得比以前更多。
　　吃完晚饭，再来一杯凉叶饮，简莫吃饱喝足，只想躺下去，不想动了。
　　这日子太好了。
　　乌炯看他吃完了，开始清扫剩下的食物。
　　从进食的速度来看，乌炯应该也挺喜欢这种酱汁。
　　简莫可惜道：“椒蕊酱的味道真好，就是数量少了点。要多久才会开春啊？”
　　乌炯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可能要一百六七十天，你喜欢，我们可以去冰江部落换点，正好冰江部落也有石磨。”
　　之前他们就想做石磨，不过没找着合适的石头，说要去孟水部落换，也没空去挑。
　　简莫一口答应下来：“冰江部落也有石磨？”
　　乌炯：“有，他们那里的石头多，做的石磨也不错。你要去，我们骑飞翼兽去，一天就回来了。”
　　简莫：“那明天去吧，我找些布料出来，看能不能换到椒蕊。”
　　布料这种消耗品算是兽人部落之间的硬通货，简莫估计没太大问题。
　　他手上的布料也是从各个途径收集到的，其中有些布料的质地和颜色他不是很喜欢，正好再换出去。
　　冬天集体行动的时间很少，他们也不用跟其他人打招呼，处理好家里的事就出门了。
　　飞翼兽这些天吃吃睡睡，在部落里待得有些无聊，好不容易能出门，一直高兴地“啾啾啾”，不用乌炯他们怎么指挥，就乖乖地往冰江部落飞。
　　冬天，飞翼兽的毛发也长了，看起来毛茸蓬松，身上更是暖乎乎的。
　　简莫坐在它身上，感觉跟坐在能够加热的坐垫上一样。
　　尤其它长胖了一些，肉软软的，坐起来还挺舒服。
　　简莫坐在它身上昏昏欲睡，加上身后有乌炯结实温暖的胸膛，手还放在两边将他牢牢护着，就算不用牢牢抓住飞翼兽的毛他也掉不下去。
　　于是，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冰江部落。
　　“今天好快。”简莫悄悄抹了下脸，幸好今天没流口水，要不然脸就丢大了。
　　乌炯点头：“啾啾飞得比较快。”
　　飞翼兽的个头很大，冰江部落的人已经看到他们过来了。
　　简莫和乌炯都算名人，巡逻的人认识他们，问了他们来的目的后，就让他们进去了。
　　简莫打量冰江部落。
　　冰江部落的地势也高，如果说河畔部落坐落在河谷，那么冰江部落应该算在高地。
　　简莫觉得，将兽人语翻译一下，冰江部落所在的地方应该叫“冰江坪”，就是山区平地。
　　跟其他山区平地不一样的是，冰江部落一边有着巨大而深的峡谷，江水在峡谷底部奔流不息。
　　冰江部落的族长叫扛英，听到乌炯和简莫来了，亲自过来招呼他们。
　　这位族长是个灵活的大块头中年兽人，开口挺热情。
　　听说他们想要换石磨和椒蕊，立即表示可以带他们去看石磨，至于椒蕊，得问问部落里谁家还有，问到了再跟他们换。
　　简莫没什么意见，于是他们先去看石磨。
　　冰江部落周围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简莫估计也是冰川作用带来的石头。
　　石头边上长着许多红色的荆棘丛，长刺密密麻麻地遍布着每一根枝条。
　　乌炯说这就是椒蕊草，春天它们会在枝头开出大朵橘红色半透明的花朵，花蕊就是椒蕊。
　　简莫想象了一下，有些难以想象这种荆棘开出艳丽花朵的样子，心中不免觉得神奇。
　　扛英一路带他们参观：“我们部落里有做好的石磨，你们要是不喜欢，可以去看看石头，我们另外给你们做一个也行。”
　　乌炯：“好。”
　　扛英应该知道乌炯的性格，也不在意他话少，转而看向简莫：“你就想换石磨和椒蕊吗？还有没有别的，我一起让人去找。”
　　简莫笑着说道：“暂时就想换这两样，没别的了。”
　　扛英热情：“以后你想换什么，也可以找我们部落。狩猎大会上，我们部落的好些人都找你看过病，大家都很感激你。”
　　简莫就说这位族长怎么那么热情：“大家太客气了。”
　　扛英一路跟他们聊天，并不怎么冷场。
　　他们去冰江部落制作石磨的地方，很快挑到了合心意的小石磨。
　　小石磨都差不多，好用就行，其实也不用特别挑选。
　　挑完之后，扛英带他们扛着石磨回冰江部落的空地，跟冰江部落里的人换了椒蕊。
　　冰江部落的人挺公道，也没要太多布料。
　　简莫便把带来的布料全换了，收获了一大包椒蕊，起码有两三斤，喜得他眼睛都弯了起来。
　　扛英见他高兴，也挺高兴，邀请他们回家坐坐，吃点东西，正好跟乌炯聊聊两个部落的事情。
　　乌炯和简莫都没什么意见，人家热情招待，总不能转身就走。
　　那样也太没礼貌了。
　　就在三人说着话往扛英家走的时候，简莫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气喘吁吁地叫他。
　　他以为是冰江部落的人，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全身红色毛发，长着三条尾巴，似狐似鼬的巨兽正在后面喊他们。
　　冰江部落是单一种族的部落，他们的兽形像熊。
　　这位明显不是冰江部落的兽人，而是——红狰部落的兽人？
　　简莫不太确定，站在原地等那巨兽过来。
　　巨兽三两步跑到他们跟前，声音沙哑地先跟扛英打了声招呼，然后叫简莫：“简莫大夫，我儿子生病了，刚刚去了河畔部落找你，你不在，我就追到这边来了。”
　　一听是小家伙生病，简莫立刻问道：“小兽人还是小亚兽人，什么病？”
　　巨兽：“小兽人，背上长了个大脓疮，长了好几天，我们敷了药，脓疮也变小了，没想到今天早上突然发烧了，烧得烫手，我们就赶紧找你。”
　　简莫看向他身后。
　　巨兽喘着气道：“我怕路上颠簸，没带他过来，就把他留在河畔部落。河畔部落的青阔和我伴侣正在看着。”
　　青阔向来靠谱，简莫听到青阔的名字，先放心了几分，再转头看看乌炯。
　　乌炯看起来也不太着急，于是简莫又放心了些。
　　简莫想回去看看，他看扛英。
　　扛英立刻说道：“小家伙要紧，你们先去看小家伙，下次我们再聊。”
　　简莫抱歉道：“那我们得先走，你有空来河畔部落玩，到时我们再招待你。”
　　扛英挥手：“你们赶紧回去吧。飞翼兽能背动石磨吗？不行的话，你们将石磨留在这里，待会我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能。”乌炯朝扛英点头致谢，又对巨兽说道，“你先回河畔部落，我们坐飞翼兽，速度应该比你快。”
　　巨兽也不墨迹，转头就跑。
　　简莫和乌炯带着石磨和椒蕊坐到了飞翼兽的背上。
　　小石磨不算太重，飞翼兽轻轻松松就背了起来。
　　简莫跟飞翼兽沟通，说要快些回去，飞翼兽的飞行速度还比他们来的时候更快了几分。
　　按直线距离，从空中飞回来的优势太大了，他们回到部落的时候，红狰兽还没回来。
　　倒是班鸣被青阔安排着出来迎接他们：“简莫哥，族长，我阿爸他们在你们家，你们快回去吧，飞翼兽我来拴。”
　　简莫也不跟他客气：“那我们先回去了。”
　　两人匆匆回家。
　　青阔正带着一名亚兽人在屋檐下等他们。
　　亚兽人怀里抱着一只红色的小兽，可能因为发烧，小兽的皮毛湿漉漉的，三条毛茸茸的尾巴有气无力地垂下来。
　　小家伙此时双眼紧闭，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情况看着不太好。
　　一见到简莫，亚兽人焦急地喊了一声：“简莫大夫！你总算回来了！”
　　简莫立刻上前：“我先看看小家伙的情况，脓疮在哪里？”
　　亚兽人轻轻调整了一下怀中小兽的位置，让简莫看：“在背上。”
　　小兽的背部看起来挺平整，脓疮没怎么冒头，看着也不太严重。
　　简莫轻轻一摸。却能感觉到，皮下有一大片硬块。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大面积的肿块，几乎能够确定是感染了。
　　可能是菌血症，也可能是脓毒血症。
　　要是菌血症轻症，小兽还能活下来。
　　多菌种性菌血症或脓毒血症之类的，则可能伴随着器官衰竭，有一定的死亡风险。
　　事情有点麻烦了。
　　简莫立刻说道：“先抱进去，我看看。”
　　亚兽人看他凝重的表情，慌乱地点点头。
　　简莫仔细检查后说道：“我得将他背上的脓疮切开，把里面的脓血之类的清出来。不过这个过程有点风险，我不确定治疗后，小家伙就一定能好起来。”
　　亚兽人的脸“刷”一下就白了：“那怎么办？”
　　简莫：“要是不切开将脓血清理掉，小家伙多半会死，情况更糟糕。”
　　亚兽人：“那，那——”
　　简莫看着他的眼睛：“所以现在我跟你们说一下，如果你们要治，我一定用尽全力，尽量让小家伙活下来，但是不能保证，治疗后，小家伙要是死亡，你们也不能找我的麻烦，不能说是我治死的。”
　　顿了顿，简莫接着说道：“要是不切开清脓，你们可以将小家伙抱回去，给他喝草药汤，不过我不保证效果。”
　　亚兽人喃喃说道：“肯定不能找你的麻烦，怎么还能找你麻烦呢？你都已经帮忙将太岩治疗了。”
　　简莫点头，看向乌炯。
　　乌炯察觉到他想说的话，神情严肃地说道：“你尽管治，不会有麻烦。”
　　简莫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他虽然想救小家伙，但并不想给自己以及部落带来严重的麻烦。
　　简莫找了块褥子出来，指挥着将小兽人放到上面。
　　他先请青阔去打了冰水回来，给小兽擦拭降温。
　　现在没温度计，简莫也不知道小兽发烧到多少摄氏度了，不过绝对是危险的数值，得先处理。
　　在青阔去打水的时候，他开始生火煮医疗器械，并准备盐水。
　　在这期间，小家伙的阿父，也就是那只红色巨兽赶到了。
　　亚兽人将简莫的话转述给伴侣，红色巨兽听完之后，也在一旁保证，无论治疗效果如何，绝对不找简莫他们的麻烦。
　　简莫这边很快就准备好了医疗器械，他让其他人离开，只留乌炯在屋子里帮忙按住小兽人。
　　要是没有医疗背景的人，突然看到切开皮肉引流的场面，刺激非常大。
　　乌炯做惯了助手，倒没关系。
　　小兽人已经陷入了昏迷，一动不动。
　　简莫看着小兽人的兽形，有种回到了现代社会给动物做手术的感觉。
　　这个他太熟了，手术一开始，他沉浸进去了，全神贯注地处理病灶。
　　手术不难，就是个细致活。
　　简莫很快将手术做完了，最后清理出来的脓水、血液、组织等有小半盆，看起来触目惊心。
　　简莫给小兽人包扎好后，走出去对小兽人的两位父亲说道：“手术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是看愈合的情况。要不然你们将小兽人留在我这照顾两天？有什么情况我也好及时处理。”
　　这里没有住院的概念，不过小兽人的情况比较严重，又刚刚动了手术，不适合跟着家长赶远路，再回原来的部落里。
　　两位父亲听到简莫这么说，完全没意见。
　　小兽人的阿爸感激道：“简莫大夫，多亏有你，要不然太岩就危险了。”
　　简莫实在地说道：“现在也没完全脱离危险。”
　　小兽人的阿爸：“总比没处理的时候要好。”
　　这倒是。
　　简莫看看乌炯，说道：“你们也先休息一下？有事我再叫你们。”
　　乌炯：“我来安排。”
　　乌炯带着这对夫夫去安置。
　　简莫则回去照顾小兽人，并处理医疗器械和废物，该煮煮，该烧烧，用完了的部分，他再想办法补充。
　　兽人亚兽人们的体质确实好，等傍晚的时候，小兽人已经退烧了，也醒了，就是伤口疼，一直在哼哼唧唧地哭。
　　简莫看着毛团子趴在兽皮褥子上，大滴大滴掉眼泪的模样，心里酸软得不行，摸着他的脑袋一个劲安慰他。
　　晚上，简莫还特地给小家伙炖了茎块肉汤。
　　肉焯水，茎块也处理得很干净，炖出来的肉汤鲜美清亮，茎块绵密，小兽人哼哼唧唧地吃了三大碗。
　　胃口还行，进一步说明他的状况比较好。
　　简莫略微放下了心。
　　他两位父亲过来看他，见他的情况好多了，也松了口气。
　　简莫说再观察两天，现在退烧了，也醒了，问题应该不大。
　　小兽人才刚做过手术，身上敷着药草，早晚也要喝消炎解毒的药汤，简莫不放心他回去，便在征求乌炯的同意后留他在家里照顾。
　　他两位父亲则先回去，白天再过来看。
　　小兽人的两位父亲十分感激，先回去了，第二天带了十卷布和两大筐各种茎块过来，充当医药费。
　　简莫感觉要不了那么多，退了三卷布回去，并让小兽人在家多待几天。
　　除了方便照顾之外，他也想多观察小兽人的情况，积累经验。
　　小兽人的伤口没长好，一动就疼，暂时没办法变回人形，
　　不过随着情况的好转，他恢复了活泼，每天都拖着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家里跑来跑去。
　　小兽人兽形的时候也能说话，叽叽呱呱说着话，让乌炯家热闹了不少。
　　晚上，小兽人已经在褥子上睡着了。
　　简莫给他掖好被子后，走到自己的褥子边，疲惫地躺下去。
　　乌炯对他说道：“辛苦了。”
　　简莫：“还好，你也辛苦了。估计还要再观察两天，过两天才能把小家伙送回去。”
　　他也不知道，乌炯这种不太喜欢说话的兽人，会不会烦话比较多的小朋友，心里有些抱歉。
　　乌炯：“没关系，小家伙好起来要紧。”
　　简莫累得很，第二天也没能彻底恢复精神。
　　小家伙就不一样了，经过一天的休养，已经变得生龙活虎，能够跑出去跟部落的小家伙们玩。
　　部落的小家伙们很友好，也不介意带这个陌生的小朋友。
　　简莫看他们玩在了一起，嘱咐小家伙小心伤口，不要跑跑跳跳做比较剧烈的活动，又请年纪比较大的几个小朋友帮忙看着点。
　　小家伙们齐齐应了。
　　小家伙的两位父亲白天过来的时候看到小兽人恢复了活力，更放心了。
　　简莫看他们每天都要走远路过来，跟他们说，小家伙的情况稳定了点，隔一天过来也行。
　　现在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就是换药比较麻烦，所以还要在这里多留两天。
　　两位父亲感激地答应了。
　　以简莫和乌炯的情况，家里多照顾一个小家伙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天，小猫斑啾跑来，瞪圆了眼睛告状：“简莫，哥哥，打，打起来了，喵。”
　　简莫一惊：“谁跟谁打起来了？”
　　小猫才刚学说话，说不太顺畅，一着急就开始喵喵喵：“喵，太岩他们和，和啾啾，喵。”
　　简莫反应过来：“飞翼兽？”
　　小猫脑瓜子点得飞快。
　　简莫真急了，飞翼兽体型那么大，跟小家伙们打起来，小家伙们多半要受伤。
　　他一弯腰抱起小猫：“我们去看看！”
　　小猫：“好，喵。”
　　简莫出去屋子后面一看，还好，小家伙们没真跟飞翼兽打架。
　　旁边班鸣在那站着呢，也打不起来。
　　简莫心中一松：“怎么回事？”
　　班鸣大嗓门地说道：“小家伙们在附近玩，啾啾被吵到了，凶他们。小家伙们一被凶，也凶回去，两边就吵起来了。”
　　简莫看向飞翼兽。
　　飞翼兽可能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蹲坐在地上，脑袋耷拉着，用爪爪捂住自己的脑袋，眼睛向下看，眼白都露出来了，不太敢跟简莫对视。
　　简莫再看看小家伙们，小家伙们一个两个都转开了眼睛，也不敢看他。
　　简莫好气又好笑，这叫什么事啊？
　　江星小声告状：“啾啾可凶了，它先凶我们的，我们忍不住才吵架。”
　　和风：“就是！啾啾还把斑啾和太岩吓炸毛了。”
　　正被简莫抱在怀里小猫：“咪。”
　　班鸣笑道：“啾啾领地意识比较强，有只雀儿落到附近它都要想办法赶走。小家伙们那么吵，不怪它。”
　　江星不服气，皱着鼻子喊：“班鸣哥哥，你是哪边的啊？！！！”
　　班鸣：“哪边有道理我站哪边。”
　　小家伙们齐齐对班鸣怒目而视，连简莫怀里的小猫斑啾都瞪着他：“喵！”
　　江星：“太岩不方便去别的地方，我们才在附近玩的，是啾啾太霸道了。啾啾就对着简莫哥哥的时候才乖，对我们可凶了！”
　　垂着脑袋的飞翼兽：“嘤。”
　　小家伙们和飞翼兽一起看向简莫，等他主持公道。
　　简莫看着这一双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第一次感到头疼。
　　飞翼兽功高劳苦，小家伙们也没少帮着干活，在他这边都挺乖的。
　　简莫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感觉这次想端水可能有点困难，顿了顿，简莫问：“我刚刚在挤奶，正要做冰棍，你们要吃冰棍吗？”
　　小家伙们和飞翼兽齐齐瞪大眼睛，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班鸣一点都没自己是大人的自觉，兴致勃勃地率先开口：“吃！什么是冰棍？”


第24章 掩耳盗铃
　　简莫听到班鸣的话，无奈地叹口气：“你都不知道什么是冰棍，还说什么吃？”
　　班鸣理直气壮：“我是不知道啊，不过你做出来的东西也没有难吃的。你快说说，冰棍是什么？冰冻的棍子？”
　　“不是。”简莫想了想，也没想到该如何解释，干脆说道，“我现在去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不过现在没法吃，要吃得到傍晚了。”
　　班鸣一点都不介意：“只要东西好吃，我们能等。”
　　一帮小孩加毛团子在他脚边帮腔：“能等！”
　　他们说要帮忙，简莫也不客气，直接指挥他们去折了一些没毒的木棍过来，剥去树皮再洗干净。
　　他则回屋，煮开这两天存下来的驮驮兽奶，然后又煮了木定根，再将煮透的木定根切成小块后，加驮驮兽奶和果酱捣成泥。
　　家里有喝水用的木筒，简莫全找出来，洗干净之后在筒壁涂上一层兽油，再将果泥填进去，而后插上一根木棍。
　　简莫看着手边的木筒：“木筒不够了，你们谁家有多的？借一下。”
　　和风立刻举手：“简莫哥哥，我家好多，我现在就去拿。”
　　一群小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着拿木筒去了。
　　简莫数了一下小孩的人数，多做了几筒。
　　剩下的果泥他则填入小碗中，一口气做了八碗。
　　他将做好的果泥端去雪地里放好，在上面盖上干净的干叶子，对小孩们说：“傍晚应该就可以吃了，你们看着点，别让人过来捣乱啊。”
　　小孩们和还不能化形的小家伙们都挺起了胸膛，神色认真地接下了这活：“好！”
　　简莫回家做事情了，小孩们在外面看着。
　　其实也不用怎么看着，部落里没谁会捣乱。
　　不过，给小孩们派点活，他们就不会在耳边叽叽喳喳了。
　　小孩们互相监督，一直看着木筒里的冰棍。
　　简莫说要冻实了，冻到跟冰块一样硬才能吃。
　　他们不停地用木棍去按压，检查果泥冰冻的情况。
　　等到下午，好不容易每一份果泥都冻硬了，小孩们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找简莫：“简莫哥哥——冰棍冰好了！是不是可以吃了？！”
　　简莫放下手里正在缝的衣服：“我去看看。”
　　小孩们簇拥在简莫身边：“我们刚刚看了，真的冻好了。”
　　简莫笑：“好。斑啾，你去叫你哥哥过来一起吃冰棍。”
　　小猫：“喵嗷！我这就去！”
　　小猫迈着四爪跑远了，简莫带着小孩们去看冰棍。
　　冰棍果然已经冻得差不多了，少数几筒冻得不算太实，但也可以吃。
　　简莫将冰棍取回家中，捏着棍子将一个个冰棍从木筒里取出来，再分给一个个小孩：“这就是冰棍了，棍子不能吃啊。”
　　至于还不能化形的小家伙，简莫给他们放在盘子里，让他们舔着吃。
　　小家伙们都很皮实，平时也没少吃冷的，这点冰应该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小孩们眼睛亮晶晶地点头，迫不及待地开始品尝。
　　很快，他们就被这酸酸甜甜，口感扎实绵密，并且奶香味十足的冰棍俘获了心神。
　　冰棍不仅好吃，还好玩，咬着吃咯吱咯吱的，跟其他食物完全不一样。
　　小孩们吃着冰棍，崇拜地看向简莫：“简莫哥哥，这冰棍好好吃啊。”
　　简莫笑了一下：“是吧？”
　　小孩们举着冰棍在一旁舔着吃，并不离开。
　　简莫走到哪，他们跟到哪。
　　班鸣很快来了，看到冰棍，说道：“怪不得叫冰棍，有棍子才能举着吃是吧？”
　　简莫：“差不多，它长得也像棍子。你赶紧吃吧，等会要化了。”
　　班鸣：“吃吃吃，我来尝尝。哎，味道真不错。这里怎么有个特别大的冰棍？是特地留给族长吗？”
　　简莫不承认：“这个木筒就特别大啊，起开，我要拿去喂飞翼兽了。”
　　简莫将用碗冻好的冰棍脱膜，取出来拿去喂飞翼兽。
　　其他小家伙跟在他后面。
　　哪怕刚刚吵过架，现在有吃的，小孩们跟飞翼兽又能和平共处了。
　　或者说，两边都在忙着吃东西，谁也没空理谁了。
　　简莫将冰棍倒在飞翼兽的食盆里。
　　给飞翼兽的冰棍没有棍，方便它咬着吃或舔着吃。
　　飞翼兽看见简莫给它分食物，鼻子翕张，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
　　它很快发现，它得到的食物跟小孩们得到的食物是一样的，大家的待遇都挺公平，于是扇动着翅膀：“啾啾啾！”
　　简莫看它激动，怕它又狼吞虎咽，拍了拍它的腿：“你慢慢吃，吃完就没有了啊。”
　　飞翼兽：“啾啾！”
　　飞翼兽坐在地上，用两只前爪抱着食盆，慢慢舔着冰棍。
　　简莫趁这个时候清理它的窝，顺便换上新的干草。
　　这两天又下雪了，它窝里原来的干草有点潮，换成新的会舒服一些。
　　小孩们跟前跟后，在简莫周围说着话：“简莫哥哥，你明天还会做冰棍吗？”
　　简莫：“没那么多材料，不能经常做。”
　　小孩们立即表示：“我们可以回家拿材料过来。”
　　简莫转头笑：“你们家里的木定根也不多啊。”
　　都一个部落的人，大家家里大概有什么互相都清楚。
　　冬季，大家出去打猎或采集的频率大为降低，还真谁家都没有太多好吃的食材——
　　好吃的食材往往会被最先吃掉。留不到现在。
　　小孩们听到他这话，吃着美味的冰棍，表情变得沮丧。
　　这么好吃的东西，可惜吃完就没有了。
　　在这个时刻，谁都没注意到脑袋上方，飞翼兽的眼睛闪了闪。
　　简莫料理完飞翼兽的窝就带着小孩们回去了。
　　他检查了下太岩的伤口。
　　小兽人的恢复能力十分强悍，除了伤口周围剃掉的毛暂时还长不回来，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简莫给他清洗伤口，将脓液尽量清洗掉，敷上新的草药，同时告诉小孩们：“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赶紧来找我。拖久了，问题可能变得很严重。”
　　小孩们齐声开口：“知道啦——”
　　天色渐晚，简莫让小孩们回去。
　　乌炯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简莫将最大的那根冰棍给了他，引得小孩们齐刷刷地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乌炯非常淡定地将冰棍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开吃。
　　小孩们眼巴巴地看了好一会，确定这根冰棍不会再拿出来分了，便回去了。
　　太岩的伤好得差不多，简莫判断他回去也没什么问题，便打算等明天他两位父亲过来看他的时候，顺便让他回去。
　　没想到第二天，天刚亮，德江行色匆匆地跑过来报信：“飞翼兽飞了！”
　　简莫才刚被喊醒，整个人还没醒盹，听到这句话，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叫飞了？”
　　德江：“就是飞走了。刚刚我们巡逻的时候看到飞翼兽拍着翅膀从天空中飞过，还以为是你们一大早出去了，后面看飞翼兽背上没人，才知道是它自己跑了。”
　　简莫完全想不到飞翼兽会跑，愣了一下才说道：“我去看看。”
　　他们赶到屋后，飞翼兽果然已经不在那，只有咬痕新鲜的长绳子留在原地。
　　简莫看看乌炯，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部落原本给飞翼兽绑了好几根绳子，绳子也缩得比较短，飞翼兽完全咬不到绳子，自然跑不了。
　　后面是简莫觉得这个样子飞翼兽不太舒服，便把其它的绳子取掉，只留一根长长的绳子绑在它后腿上。
　　现在飞翼兽跑了，得算他的锅。
　　乌炯和简莫对视，安慰他道：“飞翼兽本来就是你救回来的，在你手上走丢也没关系。正好冬天食物不足，跑了我们喂养的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德江在旁边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乌炯一眼，什么也没说。
　　简莫听着他这明显偏心的话，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沮丧：“还是要找一找，不知道它因为什么跑了？”
　　可能飞翼兽还是更喜爱自由吧？要是他，他可能也会跑。
　　想到这里，简莫更加沮丧了。
　　匆匆吃完早饭，将太岩托付给青阔照顾后，乌炯变成巨狼，背着简莫出发去找飞翼兽。
　　部落其他闲着没事的人也出来帮忙一起找。
　　飞翼兽直接飞走了，没留下太多的味道。
　　哪怕巨狼嗅觉敏锐，打猎的经验也很充足，他们还是没能发现飞翼兽的踪迹。
　　他们在外面转悠了一天，一无所获，看着天色慢慢变黑，只得往部落里走。
　　简莫有气无力地趴在巨狼身上：“这叫什么事啊？我还以为啾啾那么喜欢吃我做的饭，不会跑来着。”
　　巨狼回头蹭了他一下，以示安慰。
　　简莫收到了，抱着巨狼巨大的嘴筒子，回蹭过去。
　　哪怕简莫知道兽形的乌炯也是乌炯，可对着他兽形的时候，每次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改变行为模式。
　　巨狼太像大狗了。
　　天色渐渐变暗，他们也慢慢走到了部落外面。
　　他们还没来得及回去，班鸣就用兽形喵喵乱叫着迎了上来：“简莫哥，族长，不用找了，飞翼兽回来了！刚刚飞翼兽飞回来了，喵嗷！！！”
　　简莫一下坐直了：“真的？！”
　　班鸣：“真的，它还叼着一大串木定根！你是没看到它那抬头挺胸的样子，显得可骄傲了！大家都说，它是在模仿我们出去采集的样子，出去采集了哈哈！”
　　简莫觉得不可思议：“它怎么会突然出去采集——”
　　话说到一半，简莫突然顿住了。
　　班鸣甩了甩尾巴：“你也想起来了对吧？昨天我们说木定根不多，不能经常做冰棍，飞翼兽一定听懂了，今天就出去采集去了。”
　　简莫：“它居然聪明到了这个地步？”
　　飞翼兽的智商一直挺高，要形容的话，简莫觉得它应该有边牧的智商，可能比边牧笨一点点，但不会差太多。
　　因为知道木定根不足，所以特地去采木定根，从做决定到实施这一过程实在太复杂了，简莫难以想象它居然有这个行动力。
　　班鸣倒表示理解：“多正常啊，啾啾那么喜欢吃，你每次提到吃的，它耳朵都竖起来了，因为想吃冰棍，特地去采木定根什么的，我弟他们也会。”
　　简莫立刻警醒了起来：“斑啾他们没跑吧？”
　　班鸣咧开嘴巴露出尖尖的兽牙，幸灾乐祸地说道：“我弟他们被飞翼兽提醒了，想去来着，不过被我阿爸看穿了想法，揍了他屁股一顿，现在哭唧唧地在家舔毛呢。”
　　简莫一叹，转头看向乌炯：“你提醒大家一下，注意自家的崽子，要不然我怕很快就会有模仿作案了。”
　　巨狼低沉的声音响起：“好。”
　　简莫他们去看飞翼兽。
　　飞翼兽还叼着那一大串木定根，并不让别人拿走。
　　一看到简莫，它立即抬头挺胸，坐得端端正正，叼着木定根含糊着叫：“啾啾啾！”
　　简莫心情复杂：“辛苦了。”
　　飞翼兽叼着木定根放到简莫面前：“啾啾！”
　　简莫看着飞翼兽邀功地凑过来的大脑袋，伸手轻轻拍了拍：“知道了，啾啾真厉害。”
　　飞翼兽对简莫的表扬很是受用，拍了拍翅膀，掀起了一阵风：“啾啾！”
　　简莫笑笑。
　　飞翼兽后知后觉地发现，简莫好像没太高兴，转着圆圆的脑袋看向周围，周围人好像也没有表扬它的意思。
　　这擅长察言观色的大家伙顺着大家的目光往边上看，很快看到了地上的绳子。
　　它瞬间心虚了，往旁边挪了挪，一屁股坐在断口处，用庞大的身躯盖住绳子：“嘤。”
　　简莫心情更加复杂了。
　　你这家伙都那么聪明了，应该知道掩耳盗铃没用吧？


第25章 取花蜜
　　简莫回来了，其他人就回去了。
　　简莫蹲在飞翼兽面前，板着脸教育它：“下次不可以这样了，要出去得先跟我说，偷偷溜出去可不是小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飞翼兽垂头丧气地蹲坐在原地，偶尔“嘤”一声，也不敢反驳。
　　简莫对着它毛茸茸的大脑袋教育了好一会儿，确定它真的得到教训了，才站起来，打算先去做饭。
　　飞翼兽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露出半个眼白，看着既心虚又可怜。
　　而后，它将今天收获到的木定根拖过来，放到简莫面前，又用大脑袋拱了拱简莫。
　　这家伙刚被批评，闭着嘴巴不肯出声，意思却很明显——它要把木定根给简莫。
　　见简莫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木定根，它急了，又拱了简莫一下，小声叫道：“啾。”
　　简莫作为一名兽医，没少听人说自家宠物带猎物回来的例子，却还是第一次亲身体验。
　　他的脸一点都板不下去了，只好又摸了摸飞翼兽毛茸茸的脑袋，和乌炯捡起木定根回家。
　　晚饭，简莫蒸了两大石锅木定根，取出来捣碎，加奶加炸好的肉末，搅拌好后，给飞翼兽送了一大桶。
　　飞翼兽又高兴起来了，一直在“啾啾啾”，声调高低变化，跟唱歌一样，还一直甩着尾巴，试图用大脑袋拱简莫撒娇，看起来已经完全不记得简莫批评它的事了。
　　简莫早已经不生气了，伸手摸摸飞翼兽的大脑袋，自我安慰：人说打一棒子给颗甜枣，教育就是得该批批该哄哄，他刚批评了这家伙一顿，现在到哄哄它了。
　　跟飞翼兽互动完，回屋后，简莫显得有点心不在焉，进屋的时候还绊了一下。
　　乌炯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及时扶住他：“怎么了？啾啾不是回来了吗？”
　　简莫：“就是因为它回来了，才让人心酸。它那么乖，我们还拴着它。”
　　简莫站直了：“我在想，能不能别拴着它了，就让它自由活动？它把部落当成家，应该不会跑了。”
　　没等乌炯回答，简莫又道：“我知道部落里有很多小孩跑来跑去。不过啾啾性情温和，还聪明，好好教教它，它应该不会靠近孩子，飞翼兽本来也不是什么猛兽，很难对小孩们造成什么伤害。”
　　乌炯：“我明天一早去问问其他人。”
　　简莫想了想：“要是养在部落里不行，我们可以试着牵去外面养，不让它靠近部落，就不会有什么风险了。主要它那么聪明，又一心把我们当成同伴，一直拴着它太残忍了。”
　　乌炯点头：“别担心，我明天先跟其他人商量，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乌炯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就去找部落的其他人商量了一番。
　　部落最终答应啾啾可以散养，不过不能离开他们家附近。
　　要是飞翼兽跑出来，巡逻的兽人会将它拴回去，免得对部落里的小孩造成什么危害。
　　这是应当的，简莫没什么意见。
　　飞翼兽能散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简莫早上去喂它的时候，特地松开它的绳子，跟它说了这个好消息。
　　飞翼兽歪着脑袋：“啾？”
　　简莫拍拍它：“总之就是只能在家里附近活动，不许跑到部落外，也不许欺负小朋友，知道吗？”
　　飞翼兽：“啾啾！”
　　简莫：“你这家伙究竟有没有听明白啊？”
　　不管简莫说什么，它都在旁边大声地啾啾。
　　简莫被啾啾得没脾气了，只好说道：“行吧，你先适应着，我再慢慢教你。”
　　飞翼兽本身就不太爱动，冬天来了，它更不爱动了。
　　哪怕简莫他们解开了绳子，它也不乱跑。
　　过了几天，这家伙好像突然明白了过来，简莫他们不准备拴着它了。
　　这天早上，简莫在喂它的时候，它的眼睛格外明亮，一直在啾啾啾地高低变化着鸣叫，还用爪子扒拉简莫，用脑袋拱他。
　　简莫被拱得摇摇晃晃，不明白这家伙怎么那么高兴？
　　过了一会儿，简莫忽然反应过来，啾啾可能不是想拱他，而是想把他叼到背上去，只是业务不熟练，忙活了好久都没能成功。
　　笨啾啾。
　　反应过来后，简莫去找乌炯说了这个消息：“啾啾好像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乌炯：“我过去看看。”
　　他们过去的时候，飞翼兽猛地抬起大脑袋，充满希冀地看着他们：“啾啾。”
　　简莫做手势，示意它趴下来。
　　飞翼兽看明白了，爽快地往地上一趴，还回头，示意简莫他们爬到它背上：“啾啾！”
　　简莫和乌炯给它套上缰绳，坐到它背上去。
　　等坐稳后，简莫拍了拍它的脖子，示意它可以飞了。
　　飞翼兽立即站起来，助跑了几步，扑棱着翅膀飞起来。
　　简莫和乌炯都没控制飞翼兽的方向。
　　飞翼兽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好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欢快地叫了几声后，朝着某个方向飞过去。
　　简莫看了一会儿，判断不出来飞翼兽想去哪里。
　　此时已是冬季，一望无垠的雪将枯黄的大地完全盖住了，原野变得雪白一片，干净异常。
　　底下好像没什么东西，连兽类都不怎么出没了。
　　他转头问乌炯：“它想带我们去哪里？”
　　乌炯看着飞翼兽飞翔的方向，判断道：“可能是绿沼源后面的山，我们摘面果隔壁那块。”
　　简莫摸不着头脑：“那边现在好像没东西吧？难道啾啾想过去抓鱼吃？”
　　飞翼兽听简莫他们提到它的名字，大声地：“啾啾！”
　　乌炯脸上带着笑意：“我猜不是，可能在找别的。”
　　简莫完全猜不到飞翼兽在找什么。
　　飞翼兽飞了小半天，在简莫脸被吹麻木之前，他们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底下的山谷的气温相对高一些，雪下面，偶尔能看到一些枝条。
　　简莫正想问底下有什么，飞翼兽已经落到了地上，还来不及将他们放下来，便伸出两只前爪，往雪地上一扒拉，欢快地叫了两声：“啾啾！”
　　简莫探头去看。
　　雪被扒拉开后，底下居然有一地粉白色的花。
　　花朵大部分为长长的管状，管状顶端张开了细小的花瓣，看着跟凌霄花的花型有点像，不过这花的花管更大，花瓣更小。
　　飞翼兽转头朝简莫和乌炯：“啾啾！”
　　叫完后，它转回去，趴在地上，张开大嘴一啃，将一连片花啃下来，放到嘴里嚼嚼嚼。
　　它咧开嘴，眼睛亮晶晶的，显得非常高兴：“啾啾。”
　　简莫从它身上下来，有点明白了：“这花朵特别好吃？”
　　乌炯摘了一朵半开的花递给他：“不是花好吃，是底下有花蜜，花蜜好吃。”
　　简莫对兽人语的“蜜”十分陌生，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才想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
　　乌炯去掉花底部，吸了一下，对简莫说道：“这样吃就可以了。”
　　简莫学着乌炯的样子，吸了一下花朵。
　　瞬间，甜甜的花蜜被吸到口腔之中，他整个口腔都是花蜜清甜的味道。
　　他来这里之后，还是第一次尝到这样清甜的滋味。
　　他从其他途径获得的甜味物质都带有酸味或苦味，唯独这个花蜜是清甜的！
　　确实好吃。
　　简莫吸吸鼻子：“这花蜜的味道真好，大家怎么不出来采？”
　　乌炯：“太远了，而且这个花蜜吃多了会醉。”
　　简莫：“会醉？！”
　　乌炯点头：“就跟喝多了果酒一样，吃多了人就醉倒了。”
　　简莫转头看正大口大口快乐吃着花朵的飞翼兽：“那不用管它吗？”
　　乌炯：“大家都知道这个花吃多了会醉，不会多吃的。”
　　简莫对此表示怀疑：“你看啾啾像是靠谱的样子吗？”
　　乌炯转头看，飞翼兽啃花的动作已经慢了下来，眯着眼睛，迟缓地嚼嚼嚼。
　　乌炯：“……它格外没戒心一些。”
　　飞翼兽吃多了花，已经有点醉了。
　　简莫和乌炯不让它多吃，将它推到一边去休息。
　　简莫吃了几朵，感觉也有点头晕，摆手道：“算了，不能再吃了，我们摘点回去。”
　　乌炯：“摘回去吃？”
　　简莫想了想：“摘回去用水将里面的花蜜泡出来，再浓缩一下，看能不能得到比较粘稠的蜜水。”
　　乌炯之前没想到还能这样，闻言说道：“我们试试。”
　　两人把花朵摘下来放到筐子里。
　　他们不是要吃花朵，而是想要里面的花蜜，因此摘下来严严实实地压在筐子里也没关系。
　　他们摘了一天，等傍晚的时候，飞翼兽总算重新恢复了清醒。
　　两人将两大筐花绑在飞翼兽身上，乘着飞翼兽回去。
　　飞翼兽飞得不如以往快，不过它心情很好，一路都在啾啾啾。
　　简莫以前就知道它可能是个小话痨，现在第一次体会到话痨的威力，整个人被它叫得有点头晕。
　　简莫靠在乌炯身上，小声道：“下次得训练它一下，让它别叫了。”
　　乌炯：“今天它吃多了花，比较兴奋，平时拍拍它，它就不叫了。”
　　这倒是，平时飞翼兽都很听指挥。
　　今天它兴奋过头，简莫拍拍它，它会安静一会，过段时间又忍不住啾啾起来。
　　简莫猜它不仅吃多了花所以兴奋，估计还因为跟他们分享这个能吃的花，特别开心。
　　既然这样，简莫也不好再拘着它，只能忍忍。
　　他们回到部落，飞翼兽回窝里休息去了。
　　简莫和乌炯则把花朵取出来，趁着还新鲜，赶紧处理。
　　他们将花朵放到大木盆里，去掉底部后，将花蜜浸取出来。
　　在一遍遍浸取之后，盆里的水很快变成褐色，散发出清甜的蜜香气和淡淡的酒味。
　　简莫生火，将花蜜水放到火上慢慢煮着。
　　蜜水沸腾后，酒精和水慢慢被挥发掉，里面的水越来越粘稠，煮着煮着，散发出了迷人的香气。
　　等睡前，蜜水越发粘稠，甚至有点麦芽糖的质地。
　　这看起来完全就是糖浆。
　　简莫忍不住，做了三杯蜜茶，他一杯，乌炯一杯，飞翼兽一杯。
　　睡前来点甜甜的东西可能不太健康，不过幸福感真是拉满。
　　因为喝了蜜茶，蜜茶里面可能有残余的酒精，这晚简莫睡得格外熟。
　　所以半夜一声巨响，直接把他吓得猛地坐了起来，心脏怦怦跳着。
　　“发生什么事了？”简莫缓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在哪，沙哑着声音问乌炯，“是不是打雷了？”
　　乌炯过来帮他掖了下被子：“不是，外面在下大雪，可能什么东西被压塌了，没事。”
　　简莫：“是树木吗？”
　　乌炯：“应该不是，我出去看看。”
　　简莫试图从被窝里爬出来：“我也去。”
　　乌炯难得强硬地将他按了回去：“外面在下大雪，又冷又滑，不安全，你继续睡吧，我去看看就行。”
　　简莫不安地动了动，他很少看见乌炯这一面，外面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不免让他有点慌。
　　乌炯隔着兽皮被子拍了拍他：“快睡吧，我变兽形出去，不会有事的。”
　　简莫：“好，有事叫我。”
　　乌炯点头，很快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简莫的心还砰砰跳着，没能缓过来。
　　他一个人躺在黑暗之中，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今天的天气格外寒冷，他稍微动了一下，被窝里的热气全跑光了，他的脚冷得像铁一样，更睡不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下面有动静，便扬声喊了一声：“乌炯？”
　　“是我。”乌炯低沉的声音响起。
　　简莫瞬间感觉格外安全，松了口气：“你回来了？外面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
　　乌炯：“有两户人家的房子塌了。”
　　简莫立即问：“人没事吧？”
　　乌炯：“没什么大事，两个兽人受了轻伤，都处理过了，我让他们明天再找你看看。”
　　简莫应道：“好。”
　　不多时，乌炯从楼下走上来，手里端着个炭盆。
　　炭火燃了起来，发出橘红色的火光。
　　他将手里的什么东西放下，然后再放炭盆。
　　简莫定睛细看，好一会才发现，炭盆底下垫着两块石头。
　　乌炯走到窗户前，将树皮窗户挪开条缝：“睡吧。”
　　简莫感觉屋子里的温度稍微上升了些，却还是睡不着，不由打听起来：“房子这么容易就被大雪压塌吗？”
　　乌炯：“两间被压塌的房子都是单身兽人的家。”
　　简莫不太明白：“啊？”
　　乌炯解释道：“他们两家的父辈都外出游历去了，家里没人管，他们也没修整过房子。前些日子，他们的房脚被化了的雪泡松了，今天大雪一压房顶就塌了。”
　　简莫听到这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乌炯低声道：“睡吧，天快亮了。”
　　简莫低低应了声，准备睡。
　　天太冷了，简莫的脚迟迟暖和不过来，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乌炯听到动静，便挪开炭盆，变身为巨狼，挨着他睡。
　　简莫有点不自在。
　　乌炯低声道：“冬天大家都会变成兽形挤着睡，要不然太冷。这是我们的老传统了。”
　　简莫这才放松了些：“嗯。”
　　不自在归不自在，挨着巨狼睡是真的舒服。
　　简莫挨着热乎乎的巨狼，很快就睡熟了，第二天还起晚了。
　　雪下了一夜，第二天还在下。
　　积雪深到他们大腿处，他们没什么事做，喂过驮驮兽和飞翼兽，又给它们生起炭盆后，两人拿出兽皮出来清洗。
　　兽人们习惯在新雪后，将兽皮拿出来，放在雪地里拍打，清洗掉上面的油脂和尘垢，让它们更加干爽。
　　简莫以前听说过北方会用雪洗貂皮，没想到兽人们也有这个传统，一时间感觉挺亲切。
　　他们正在清洗兽皮的时候，班鸣和几个兽人拽着一个兽人过来找他们。
　　兽人们拉拉扯扯，被拉的那个兽人满脸不情不愿。
　　简莫一脸问号。
　　班鸣热情打招呼：“简莫哥。”
　　简莫站直了：“怎么啦？”
　　兽人们七嘴八舌：
　　“阿湖家昨天晚上塌了。”
　　“他用兽形睡的，没想到房子压塌了，不仅砸到了他的脑袋，还把他的屁股压开了花。”
　　“族长昨天让他白天来找你看看，他不好意思来，我们就带他过来了。”
　　兽人阿湖是个瘦高的小伙子，瞳色偏琥珀色，皮肤也比较白。
　　此时他恼羞成怒，脸全红了：“谁屁股开花了？！”
　　班鸣：“你呀！你屁股上不是开了几个洞？”
　　阿湖伸手一拍班鸣的脑瓜：“没有！”
　　班鸣一点都不介意，跟其他兽人一起拉着他：“哎呀，我们都看到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阿湖非常不好意思，死活不愿意过来：“就没有。”
　　班鸣：“你是不是因为不好意思给亚兽人看？别扭捏了，简莫哥是大夫啊，狩猎大会上那么多兽人勇士都让他治了，你又不特殊。”
　　阿湖的脸都快烧起来了：“他们的伤又不在屁股上！！！”
　　班鸣坏笑着拉他：“也有伤在大腿上的啊。再说，你现在不让简莫哥看，等伤严重了，还不是要来找他？到时候估计你就疼得顾不上什么兽人亚兽人的了。”
　　周围的兽人们补道：“阿湖可怕疼了，小时候掉牙都疼哭了。”
　　简莫听到这里听明白了，善解人意地说道：“人形不方便的话，可以变成兽形我看看。”
　　阿湖点点头，红着耳朵转过身去，变成了一只似虎似猫的长毛大猫，看起来有点像放大版的橘猫。
　　让简莫没想到的是，他变成兽形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兽形追打朋友们。
　　兽人们被大猫打得受不了，赶紧变回兽形，往外逃窜。
　　于是，简莫就看见了一只大橘猫施展猫猫拳，在揍一群大猫大狗。
　　恼羞成怒的大橘猫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将一群大猫大狗揍得嗷嗷叫。
　　还挺可爱。


第26章 蜜雀
　　兽人其实很少在亚兽人们面前变成兽形打闹，他们似乎觉得不太威武。
　　今天也是赶巧了。
　　等他们打闹完，回过神来，就有点不好意思。
　　阿湖四爪着地，慢慢走回来，耳朵变成了飞机往后压，眼睛往下看，瓮声瓮气：“简莫哥。”
　　简莫点头：“你转过去，我看看。”
　　阿湖更不好意思了，不过还是乖乖地转了过去，夹着尾巴让简莫看屁股。
　　简莫非常淡定，一只大猫的屁股摆在眼前，作为正常的智人，他很难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阿湖的屁股上有几个血点子，都红肿发炎了。
　　简莫检查之后，发现他伤口里面裹了些杂物。
　　兽人的体质太好，昨晚受的伤，现在表皮已经长好了，只是杂物裹在里面，没有清理出来，所以感染发炎了。
　　简莫按了按，手底下的大猫明显感觉到了疼痛，尾巴都僵直了。
　　简莫问：“你昨晚受了伤是不是很快变回了人形？”
　　阿湖嘶嘶吸着气：“喵，变成人形方便一些。”
　　简莫：“那你变人形的时候，插在伤口上的东西——”
　　阿湖：“人形小，伤口的东西插不住会掉出来的。”
　　简莫检查完了，对他说道：“没掉完，有一部分裹到肉里了，现在要拿针挑出来，要么会一直包裹在里面，一按就疼，还容易发炎。”
　　阿湖的尾巴又僵直了一下：“好的，简莫哥你看着弄吧。”
　　简莫见他没意见：“那我去准备骨针了，你在院子里等一下，你想继续保持兽形是吧？”
　　阿湖点着猫猫头，他坚决不肯在简莫面前光屁股。
　　其他兽人懒得变回人形，就用兽形在边上看热闹。
　　简莫一回头就看见一堆毛茸茸的脑袋在后面围观：“治病不给看啊，你们到外面去等。”
　　班鸣不死心：“简莫哥，要是阿湖挣扎，我们可以帮你按住他。”
　　简莫：“乌炯帮我按住就可以了，不用你们，而且阿湖也不会使劲挣扎。”
　　阿湖背对着简莫，沉闷地：“嗯。”
　　无论班鸣怎么狡辩，简莫还是把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兽人们给赶出去了。
　　赶完人，简莫将煮过消好毒的骨针取出来，开始给阿湖挑屁股肉里的杂物。
　　外面的雪很大，光线还可以，就是看久了眼睛有点花。
　　简莫挑了一会，眼睛里就泛起了红血丝。
　　不过他的手很稳，挑出杂物的这个过程也很顺利。
　　挑完了，简莫问阿湖：“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阿湖闷声闷气：“没有了，刚刚你没给我挑的时候，肉里面有点痒，现在不痒了。”
　　简莫听他这么说，又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就去后院采了新鲜的草药过来，挤成药汁，给伤口涂上。
　　年轻的大猫窘得抬不起头。
　　简莫看他这样，洗完手出来给他了一大块风干鱼块：“可以了，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及时来找我。”
　　阿湖嗅了嗅鱼块，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谢后叼走了鱼块，很快跑了。
　　兽人们被赶了出去，却还在外面。
　　见阿湖叼着鱼块出去，又“嗷呜”“喵呜”一顿乱叫，你追我赶着跑远了。
　　不一会，阿湖去而复返，叼了一筐东西过来，说是给简莫的谢礼。
　　不等简莫拒绝，他放下东西就跑。
　　简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跑得也太快了。”
　　乌炯：“怕你把东西还给他。”
　　简莫：“不至于。”
　　简莫看了一下，阿湖叼来的筐子里放的大都是茎块。
　　除了茎块，底下还有三个拳头大的蛋。
　　这让简莫感到十分意外，天那么冷，能获取到蛋的机会可不多。
　　乌炯走过来看了一下：“应该是初秋或夏天捡到的蛋。”
　　简莫：“这么久？它坏掉了吗？”
　　乌炯拿起来，放在耳边摇晃了一下，又闻了闻，回答道：“没有，不过已经不是很新鲜了，要抓紧时间吃掉。”
　　简莫还真有一段时间没吃过蛋了，他将蛋拿回去，打算晚上做个煎蛋或蒸蛋。
　　等回到火塘边，他看见刚熬好的糖浆，又改了主意，眼睛亮晶晶地探头，扬声问乌炯：“乌炯，你想吃冰淇淋吗？”
　　乌炯眉头一动：“跟冰棍类似的食物？”
　　简莫比划着跟他形容：“差得有点大，都是冰，不过冰棍硬邦邦的，冰淇淋软软的，我个人觉得冰淇淋好吃许多。”
　　上次简莫就看出来了，乌炯还挺喜欢冰棍的，一大根冰棍三两下就吃完了。
　　乌炯没等他说完，便毫不犹豫地点头：“吃。”
　　简莫：“那我拿奶油出来，我们试试做一下。”
　　制作冰淇淋也挺简单，蛋黄加奶油、加糖浆、加奶隔水加热，搅匀后拿出去冻，稍微冻好后拿回来搅拌，搅入充足的空气后再冻好，就可以制成冰淇淋了。
　　冰淇淋挺好吃，就是费手。
　　简莫干脆叫了班鸣几个过来，让他们搅。
　　兽人们闲着也闲着，压根没意见。
　　班鸣边搅边说道：“简莫哥，你会的东西好多。”
　　简莫随口道：“那是，我们学了好多年。”
　　班鸣好奇：“好多年是多少年？”
　　简莫算了一下：“十九年。”
　　几个兽人听到简莫这么说，倒吸了口凉气：“骗人的吧？”
　　简莫：“还真没骗你们，学东西的时候，我还不干别的，一年之中顶多休息三个月，别的时间都在学习。”
　　班鸣咣咣搅拌，闻言说道：“我就说你肯定是祭司，只有那些特别大的部落的祭司，才需要学那么多东西。”
　　简莫摇摇头：“我是大夫。”
　　冰淇淋搅拌一段时间还要拿出去冻。
　　这个生产力不发达的世界，也就下雪天能做冰淇淋了。
　　简莫特地让他们多做了些方便大家分享，因此制作的时长也特别长。
　　上次做冰棍的时候，部落里的许多人没见过。
　　现在听说在做冰淇淋，跟简莫比较熟的人都过来围观了。
　　等冰淇淋做好，简莫给朋友们分小冰淇淋球。
　　分得不多，不过都可以尝尝。
　　大家一品尝，瞬间被那柔滑冰凉且甜蜜的口感俘获了心神。
　　班鸣帮忙搅材料，搅得胳膊都酸了，现在再一品尝，他又觉得这胳膊酸得太值了：“冰淇淋也太好吃了吧，比冰棍还要好吃！”
　　简莫用小木片刮着冰淇淋：“那是因为里面放了糖浆啊。”
　　班鸣：“就是粉管花熬出来的糖浆吗？”
　　简莫：“对，可惜里面的含糖量不怎么高，两大筐粉管花一共也没熬出多少。”
　　班鸣立刻道：“那我们再去采！你们之前在哪采到的粉管花？我们明天也去。”
　　简莫摇头：“就绿沼源那边，能采的我们都采回来了，现在没有了。”
　　班鸣不死心：“其他地方没有吗？”
　　简莫：“乌炯说没见到其他地方有成片的粉管花。”
　　叶落冷不丁地插话：“不一定，上南峡谷那边应该有，我夏天的时候看到过。”
　　班鸣吃惊：“你夏天还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叶落眼也不抬：“跑着去的话，半天就到了，也没多远。”
　　简莫不知道上南峡谷在哪，看向乌炯。
　　乌炯低声道：“在我们和甸新部落交界的河边。”
　　那可真够远的！
　　简莫惊叹地看着眼前手长脚长的叶落，眼神里带着佩服。
　　叶落跟青阔是发小，不同的是，这位有着类似云豹血统的亚兽人一直单身，平时喜欢一个人在部落外行动，为人机敏而细心，知道许多一般人不知道的事情。
　　上次的面果湖也是他跟部落说的。
　　要是别人说，简莫他们还得多打听一二。
　　叶落说上南峡谷有粉管花，那就肯定有了。
　　简莫当即表示：“我们明天过去看看。”
　　叶落建议：“你们可以骑飞翼兽去。别带背筐，多带几个袋子，采了粉管花直接用袋子装回来，也没多重。”
　　简莫点头：“好！”
　　叶落又道：“我那里积攒了些空袋子，等会我给你送来，你用完了再还我。”
　　简莫也不跟他客气：“行啊，我们正好用得着。”
　　班鸣吃着冰淇淋，可惜道：“上南峡谷太远了，现在雪又深，不太方便，要不然我就跟你们一起去采了。”
　　简莫并不太想带他们这些打打闹闹的兽人，便道：“你等天气好点再出门吧。”
　　蜜源实在太难得了，简莫不想错过。
　　尽管第二天下着雪，简莫依旧拉着乌炯出了门。
　　这次他们戴着帽子和手套，穿着兽皮大衣和兽皮长靴，将全身捂得严严实实。
　　尽管这样，飞到空中的时候还是冷。
　　简莫对乌炯说道：“我现在算明白你为什么说让阿湖他们跟其他兽人挤一挤了，这个天气确实没法干活。”
　　乌炯：“还冷？”
　　简莫吸吸鼻子：“能忍受，上面风太大了，估计等到河谷中会好一点。”
　　两人一兽当中，也就简莫比较冷，飞翼兽和乌炯都对这个环境适应良好。
　　到后面，乌炯怕他生病，不得不展开兽皮大衣，将他整个人裹进怀里。
　　简莫感觉这样有点奇怪，不过又觉得可能环境太恶劣了，很多事情没法讲究，便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到了上南峡谷后，有两边悬崖挡风，简莫感觉暖和了许多。
　　峡谷底部甚至没什么冰雪，可能都被融化了。
　　他们放眼看去，整个峡谷都是粉白色的粉管花。
　　这些花朵散发出酒味和甜味，空气带着一种醉人的气息。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昆虫在花朵上面飞来飞去，好像在采蜜。
　　简莫看着这些嗡嗡飞着的昆虫，吃惊地问：“这里有蜜蜂吗？”
　　乌炯看向昆虫：“什么是蜜蜂？”
　　简莫：“就是一种吃花粉和花蜜的昆虫，它们会把花粉跟花蜜带回巢穴里，酿造出更甜的蜜储存起来。”
　　乌炯听完之后摇头：“那没有，这些虫只吃蜜，不会专门带回去。”
　　简莫嘟囔：“还真没有啊？我就说来这里这么久怎么都没有听过蜂蜜的消息？”
　　乌炯：“蜜蜂是没有，不过有一种蜜雀会将蜜带回去藏着。”
　　简莫迫不及待地追问：“鸟？”
　　乌炯：“对。它们会把蜜吞到肚子里，等到巢里再吐出来，用蜜块筑巢，等孵出了小鸟，会将蜜块作为小鸟的口粮。”
　　乌炯补充：“蜜雀非常少见，个头又小，我们除了偶然见到之外，其他时候都找不到它们的窝。”
　　简莫眼睛都亮了，正要说什么。
　　在旁边抓着粉管花吃的飞翼兽忽然小声啾啾了起来。
　　两人一起转头。
　　简莫吃惊：“不是吧？这你也听懂了？”
　　飞翼兽抓着粉管花看向前方，继续小声叫：“啾啾。”
　　简莫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乌炯忽然道：“往下看，看到那抹白色了吗？”
　　简莫：“什么？”
　　乌炯专注地盯着前方：“前面好像有只蜜雀。可能冬天没什么食物，它们也来粉管花这里采蜜。”
　　简莫吃惊地看了好一会，才在粉白的花丛里看到了一只白色的长嘴巴小鸟：“还真是。”
　　这，说曹操，曹操到啊。


第27章 废巢
　　简莫和乌炯蹲在花丛里，耐心地看着前面那只蜜雀。
　　蜜雀没发现他们，在花丛里悠闲地飞来飞去，时不时将长长的嘴巴伸进粉管花里，饮着里面浓稠的花蜜。
　　它一朵花一朵花地换着，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走。
　　观察了好一会，简莫发现，蜜雀并没有他想象中小。
　　说是雀，这只蜜雀都有鸽子那么大了。
　　简莫猜可能是乌炯他们的兽形太大，蜜雀便被衬得格外小，所以起了蜜雀这么个名字。
　　简莫小声问：“要跟蜜雀回巢吗？”
　　乌炯：“要，蜜块是好东西，看能不能收获一些。”
　　简莫转头往四周看。
　　乌炯轻轻按着他的肩：“在找什么？”
　　简莫压低了声音：“看周围有没有其他蜜雀。”
　　乌炯：“没有，就这一只。可能它才刚发现这片粉管花。”
　　简莫：“那我们等会跟它回去？只有一只，能跟得上吗？”
　　乌炯点头：“问题不大。”
　　简莫露出羡慕的目光。
　　兽人亚兽人们的视力确实不一般，要是他，只有这么一只蜜雀，他还真不确定能跟得住。
　　蜜雀还不知道边上有人已经盯上了它，慢悠悠地吃饱了蜜之后，扇着翅膀朝远方飞去。
　　等它飞远了，以简莫的目力，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乌炯这才让简莫坐到飞翼兽背上，驾着飞翼兽远远跟在蜜雀后面。
　　平时飞翼兽总横冲直撞，今天在乌炯的压制下，它飞得悄无声息，稳定地跟蜜雀保持着距离，既不惊扰蜜雀，也没有跟丢。
　　简莫没想到它还能做到这个地步，一时之间颇为惊奇。
　　蜜雀越飞越高，简直像一只小小的气球在升空。
　　飞翼兽也跟着越飞越高。
　　高空更加寒冷，空气也渐渐变得稀薄，飞翼兽开始呼哧呼哧。
　　乌炯在简莫身后牢牢护着他，观察他的情况：“没事吧？”
　　简莫感觉胸腔有点不舒服，但还能忍受：“没事。蜜雀要飞到哪里去？”
　　乌炯盯着前方：“不太清楚，以前我们基本见不到蜜雀的巢。”
　　好在蜜雀飞到一定高度就不再上升，而是直直往前方飞去。
　　简莫看着地平线上矗立的雪山，福至心灵：“它是不是要飞到雪山上去？”
　　乌炯观察着前面：“有可能。”
　　蜜雀意外地能飞，他们跟着飞，快飞到中午，蜜雀才直直地往连绵的雪山中其中的一座飞去。
　　简莫从高空往下看。
　　雪山上部没什么植物，只有一些干枯的荆棘零零散散地点缀在大地上。
　　一些长毛的类牛生物慢悠悠地啃着草。
　　可能兽人们很少上到这么高的地方打猎，它们不怎么遭受威胁，就格外悠闲。
　　又飞了一会儿，简莫忽然看到悬崖上有一片小褐点。
　　他瞪大眼睛往前看，忍不住小声喊道：“巢！我好像看到蜜雀的巢了。”
　　乌炯：“我也看到了。”
　　简莫：“好多啊！”
　　在高高的悬崖峭壁上，密密麻麻的鸟巢粘在石头上，放眼望去，起码有几百个巢，说不定都快上千了。
　　如果不是他们飞近了，估计怎么也想不到，在雪峰的阴面，这悬崖峭壁上，居然栖居着一大群蜜雀。
　　以花为生的小生物，把家园安在了最荒芜偏僻的地方！
　　前面的蜜雀归巢了，在这个距离之下，他们已经能听见一片啁啾婉转的叫声。
　　是蜜雀在叫。
　　简莫盯着前方：“没想到它会把巢安在这种地方。”
　　乌炯：“这里高，一般的鸟雀飞不上来，虫子也没法在这个环境中存活。”
　　简莫反应过来：“对！蜜对虫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们要是把鸟巢安在温暖的地方，肯定会被虫子纠扰。”
　　果然每种生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不过，要不是蜜雀以蜜为食，食物的能量特别高，估计它们也没有能力飞到这里来。
　　适者生存，在哪都一样。
　　乌炯指挥着飞翼兽在一块平地上停好，护着简莫走下去，盯着飞翼兽的眼睛对它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们。”
　　飞翼兽以母鸡蹲的姿势，将四只爪爪牢牢护在身下，小声道：“啾啾。”
　　这是听明白了。
　　乌炯背着背筐，拉着简莫的手：“我们走吧。”
　　山上风大，地上的雪被吹走不少，反而薄。
　　简莫一脚踩下去，能直接踩到底下硬硬的山石。
　　山石有点滑，底下的石块也不稳，踩上去后容易骨碌碌地动，一不小心容易崴脚，幸好乌炯牢牢牵着他，一路才没发生什么危险。
　　简莫轻轻喘着气道：“这里的环境太恶劣了，怪不得生活在这里的动物不用警戒。”
　　乌炯回头看了一眼：“有空我们上来看看。”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很快到了蜜雀筑巢的地方。
　　蜜雀们发现了他们，像雨点一样朝他们飞了过来，试图啄他们：“啁！啁！”
　　简莫连忙用手护脸，却不免被蜜雀们啄到头发和后背，一时间颇为狼狈。
　　乌炯护着简莫，朝蜜雀们吼了一声。
　　狼吼声在山间回荡，蜜雀们在空中停了一下，紧接着进攻得更猛烈了：“啁！！！”
　　乌炯挡在简莫身前，忽然原地变回巨狼，伸着爪子去拍：“吼——”
　　巨吼声直接形成了音浪，好多蜜雀在空中歪了一下，被巨狼吓到了，拍着翅膀掉头往高空拼命逃去。
　　只是眨眼间，周围的蜜雀一散而去，一只都不见了。
　　简莫趴在狼腹下，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蜜雀们太果绝了，这些小家伙说放弃就放弃，居然没有任何蜜雀再来进攻他们。
　　巨狼转头，叼着简莫的衣领轻轻往背上一扔：“我们过去看看。”
　　简莫紧紧地抱住他：“好。”
　　巨狼在山间跑动了起来。
　　这里那么高，空气那么稀薄，但对巨狼好像毫无影响。
　　简莫回头看了一眼，原本在半山腰偏山顶的地方活动的类牛生物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
　　不过现在看来，巨狼们要是想上山打猎，多半也没什么问题。
　　他们很快跑到了悬崖边。
　　蜜雀就在这光秃秃的山上筑巢。
　　从远方看的时候还不觉得，他们走近了，简莫才发现这里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鸟巢，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
　　根据鸟巢的颜色能够看出来，蜜雀们在这边筑巢的历史一定很长，有些鸟巢还是光洁如新的浅白色，有些鸟巢却已经是黑色，还被风雨侵蚀掉了一大半。
　　蜜雀们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回来，巢就废弃在这里。
　　巨狼跑到悬崖边将他放下来，转身变为人类，再将兽袍穿上：“我们去收蜜。”
　　简莫用力点头：“好！”
　　乌炯拉着简莫到了最近的一个鸟巢边上。
　　蜜雀的巢有点像燕子的巢，都是一块块物体黏在石壁上，做成一个半圆形的窝。
　　它的窝里垫着干草，干草上又有亮晶晶的浅黄色糖块。
　　那是它们酿造出来，储存了打算慢慢吃和喂养小鸟的糖块。
　　简莫站在鸟巢边上，能够闻到糖块那清甜的味道。
　　太诱人了。
　　对于现在的简莫来说，这些亮晶晶的糖块比黄色的宝石更加诱人。
　　乌炯在鸟巢里翻了一下，从十三块糖里抓了四块糖块出来：“我们每个巢里拿一点，剩下的继续给它们留着，别拿完了。”
　　简莫点头：“它们还会回来吗？”
　　乌炯：“会，筑巢不易，只要巢没有毁掉，它们就还会回来。”
　　简莫放心了。
　　他们一个个鸟巢摸过去，每个鸟巢大概取三分之一的糖。
　　这里的温度太低了，正好将糖块冻得邦邦硬。
　　糖块放进筐子里，很快就收集到了小半筐。
　　简莫吸吸鼻子，虽然这里冷得他都快感冒了，可是真的快乐。
　　这可都是糖啊！
　　他之前费尽心思只能熬一点点糖水出来，这些却是浓缩出来的糖块！
　　太好了！
　　他们一个个鸟巢摸过去，很快走到了一个废旧的鸟巢前面。
　　简莫目光一凝：“这个鸟巢——”
　　乌炯也看：“好像是用蜜块筑成的。”
　　简莫：“是吧是吧？我看着也像。”
　　他伸手轻轻敲了一下鸟巢，又用指甲划了一下：“真的，居然是蜜块做成的！”
　　乌炯敲击后也确定了：“确实是。”
　　简莫张大了嘴巴，转头看满山的废旧鸟巢：“我的天，那我们这次的收获就大了！”
　　蜜块啊！
　　这种高浓度的糖可没什么保质期之说，别说百十年，就算千万年，估计它都不会过期。
　　简莫兴奋得都快冒汗了：“真的是蜜块！它们为什么不将这些废弃的鸟巢重新利用起来？或者把它吃掉，这么好的巢！”
　　乌炯：“不知道，不过这个巢应该特别硬。”
　　简莫：“什么？”
　　乌炯：“你掰掰看。”
　　简莫不明所以，轻轻掰了一下鸟巢，结果没掰动。
　　他稍微用了点力，也没掰动。
　　紧接着，他使出了全力，用力掰着手底下的鸟巢。鸟巢还是牢牢地黏在石壁上，好像它生来就是石壁的一部分。
　　简莫的手都掰红了，鸟巢依旧在那里，他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的鸟巢：“怎么那么难掰？！”
　　乌炯：“应该为了防止大风将巢刮走，所以它们的巢黏得特别牢固。我来。”
　　简莫让开位置，等乌炯过来掰巢。
　　乌炯掰居然也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才能把巢掰下来。
　　去掉巢里面的草絮后，整个鸟巢都由蜜块制成，亮晶晶，硬邦邦，漂亮极了。
　　简莫看着鸟巢，眼睛也亮晶晶。
　　发现鸟巢由蜜块制成后，他们将所有废弃了的鸟巢都掰了下来。
　　那些正在使用的鸟巢他们没动，只掰废弃的巢。
　　尽管这样，这个收获也足够令人感动了。
　　简莫找到了技巧之后，也能掰下来一些。
　　一个、两个、三个……掰了半下午，简莫一个人就掰了六十九个废弃的鸟巢，乌炯的收获起码是他的三倍。
　　简莫感觉整个人都快被风吹透了，对乌炯说道：“先回去吧，或者去避风的地方休息一下，再掰下去就该生病了。”
　　乌炯：“先去找啾啾。”
　　乌炯背着背筐，牵着他往回走。
　　不一会儿，他们找到了飞翼兽。
　　飞翼兽还在原地等着他们，看到他们回来，眼睛发亮地叫了两声：“啾啾！”
　　简莫张开手，抱住飞翼兽。
　　飞翼兽挪了挪位置，稍微站起来一点，然后像母鸡抱窝一样，将简莫和乌炯护在了身下。
　　飞翼兽的体温非常高，简莫感觉一个大热水袋整个将自己包裹了起来，一下子就暖和了。
　　他幸福地眯了眯眼睛，然后从背筐里掏出糖块，给飞翼兽塞了一块，又给乌炯塞了一块，他自己也吃了一块：“快尝尝——唔！”
　　甘甜浓郁的滋味立刻俘获了简莫的整个口腔，他快说不出话来了。
　　这蜜块真好吃！
　　好吃到令人想骂脏话。


第28章 红烧肉
　　简莫缩在飞翼兽的肚子下面，整个人都暖透了，像泡在温泉里一样。
　　身上暖和了，口腔中甜甜的滋味蔓延开来，简莫感觉心底里升起了一种巨大的幸福。
　　那是直接作用在生理上的，令人无法抗拒的幸福感，他不由眯起了眼睛。
　　旁边的乌炯看他：“困了？”
　　简莫：“还真有点，好舒服啊！简直想在这里睡一觉。”
　　乌炯：“你睡吧，我守着你。”
　　飞翼兽在他们头顶叫了一声：“啾啾。”似乎也在说要守着简莫。
　　简莫闭上眼睛，带着鼻音说道：“啾啾你凑什么热闹？我休息会，等会你再叫我。”
　　乌炯：“睡吧。”
　　简莫在外面睡不太踏实，眯了会他就醒了。
　　刚睡醒，简莫感觉全身筋骨都软了，懒洋洋的，不太想动。
　　乌炯挨着他，体温似乎比飞翼兽还高些。
　　如果说飞翼兽像个热水袋，那么乌炯就像一盆炭火。
　　简莫被烘得全身发暖，脸颊也带上了一抹薄红。
　　看天色，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
　　简莫用极强的意志力将困意按下去，对边上的乌炯说道：“我们再去掰点鸟巢吧？”
　　乌炯：“你在这休息，我去。”
　　简莫从飞翼兽肚子下面钻出来：“别，两个人一起出来，怎么能光让你一个人干活？走，再掰一会我们就回去。”
　　两人回到蜜雀筑巢的地方。
　　之前被惊扰的蜜雀又回来了，简莫远远看见有的窝里还住着幼鸟。
　　幼鸟张大嘴巴，成鸟叼着糖块，直接塞到幼鸟的嗓子眼里了。
　　幼鸟真幸福。
　　简莫打心眼里羡慕，这个年代想吃到糖可真不容易。
　　他想起在地球上，喝奶茶都只喝五分糖的自己，悄悄叹了口气。
　　石头上的废巢那么多，他们就没再去打扰蜜雀，而是直接掰废巢。
　　蜜雀用来筑巢的糖块也就颜色不太好看，质地都是一样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废巢也采集得差不多了。
　　乌炯拉着简莫：“回去吧，下次再来。”
　　简莫吸吸鼻子：“好，等回去后，我一定要做个红烧肉吃，再煮点椒蕊水，今天太冷了。”
　　乌炯：“椒蕊水很呛。”
　　简莫：“不会，放点糖就好喝了。你等着喝吧，哎，用蜜块煮水太浪费了，我们等会路过上南峡谷的时候，再去一趟，摘点粉管花回去。”
　　他们今天出来除了带有背筐，还有袋子。
　　等会直接用袋子摘粉管花，也不重。
　　简莫跟乌炯回去找飞翼兽。
　　看飞翼兽乖乖蹲在那里，不动也不跑，风将它的绒毛吹起来，吹出一个个小坑，简莫心都软了，忍不住又塞给它一小块蜜块：“啾啾真乖。”
　　飞翼兽低头：“啾！”
　　他们仔细将背筐的盖子盖上，又将它牢牢绑在飞翼兽身上。
　　而后，两人爬到了飞翼兽的背部。
　　乌炯抖开兽皮大衣，将两人裹了起来，而后驾着飞翼兽往上南峡谷飞。
　　山上很冷，等飞到峡谷里就暖和多了。
　　怪不得大家冬天都不怎么出门，外面太冷了，感觉随时都能冷感冒。
　　两人摘了一会粉管花，天就快黑了。
　　简莫：“算了，别摘了，我们直接割回去慢慢摘，要不然天色太晚，等会看不清路。”
　　乌炯也没什么意见，掏出贝壳刀：“将袋子装满？”
　　简莫：“对，装满这三个袋子就可以了。”
　　乌炯便用贝壳刀刷刷地割起粉管花的藤来。
　　为了让这片粉管花明年还能生长，他们每株只割一半藤，留一半在原地。
　　等到春天，它会发出新的芽，明年冬天，这个峡谷里又能开满花了。
　　割完粉管花，两人将袋子绑到飞翼兽身上，开始往部落里飞。
　　飞翼兽升空的时候，晚霞已经出来了，整个天空都是璀璨的晚霞。
　　这个时候，底下是一望无际的雪原与雪山，天空反而五彩斑斓，瑰丽无比，好像大地跟天空的景象掉了个儿一样。
　　因为飞得足够高，简莫看到了远处的湖泊。
　　这么冷的天气，有几个湖泊居然没有结冰，水光潋滟，仿佛有一小块天空掉了进去。
　　晚霞出来得快，消失得也快，他们飞到部落的时候，晚霞已经彻底消失了。
　　天空变成了低调的灰蓝。
　　然而，简莫他们回去的时候一点都没能低调。
　　大家看到他们居然带回了两大筐蜜块和蜜巢，都惊呆了。
　　大家奔走相告，几乎所有人都出来围观了，整个部落比开篝火晚会的时候还热闹。
　　“真的是蜜块！我的天，好多蜜块！”
　　“好久没看到蜜块了，我当年跟伴侣在一起的时候，他就送过我一小袋蜜块，真是甜蜜的回忆啊。”
　　“前两年孟水部落邀请我们帮忙长途追袭长毛猛，报酬中就有蜜块吧？”
　　“那可不，我就是看在蜜块的份上才过去帮忙？”
　　“简莫哥简莫哥，蜜块你们换吗？换什么都行！”
　　听到有人问这事，大家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纷纷转头看向简莫。
　　冬天不用集体劳作，他们所有的收获都由自己自行支配
　　简莫想换的话，直接换就行。
　　简莫被他们吓了一跳，摆手道：“暂时没有换的打算，蜜块能存放的时间比较久，我想先存起来。”
　　大家失望又理解地点头，不再问了。
　　简莫有些纳闷，他们只问自己，不问乌炯。转念想想，觉得可能乌炯比较凶，又是他们的族长，所以他们不敢问。
　　有年轻的兽人不死心：“简莫哥，你们的蜜块是从哪采到的啊？”
　　简莫还没来得及回答，边上的兽人亚兽人们就帮他呲了回去：
　　“他们自己找到的采集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出来？”
　　“别问！部落里的规矩，你们以后找到了好东西也不用跟其他人说。”
　　“哈哈哈，给简莫他们留个秘密采集点吧。”
　　简莫没想到部落里还有这规矩，笑了笑，也没硬充大方。
　　大家看了一下，过足了眼瘾，就各自回去了。
　　简莫他们回家。
　　回家的第一件事，简莫就找出了椒蕊，用椒蕊煮了半罐开水，然后倒了糖浆进去，自己一杯，给乌炯一杯，剩下的小半罐打算等会儿给飞翼兽。
　　天太冷了，得喝点热乎乎的东西去去寒气，要不然等会真可能要感冒。
　　简莫倒出水后吹了吹，哧溜吸了一小口。
　　椒蕊水甜中带辣，喝起来有点像姜水，不过辣的味道不一样，椒蕊水要更冲一点。
　　简莫觉得挺好喝。
　　这个世界没什么饮料，他觉得这种甜甜的带滋味的水都好喝。
　　乌炯拿着水拿了半天也没有喝。
　　简莫原本以为他怕烫，后来看了一下才发现他不喜欢这个味道，不由笑了。
　　乌炯还真少有这种挑食的时候。
　　简莫：“你不喜欢吗？”
　　乌炯很冷静：“还好。”
　　简莫举杯做了个祝酒的姿势：“要是不太讨厌的话，喝两口吧，剩的给啾啾。”
　　乌炯“嗯”了一声，最后端起杯子，慢慢将椒蕊水喝完了。
　　简莫去楼上找出几个没用过的陶罐，小心将蜜块放了进去。
　　在将蜜块装好后，他还特地找了几根品相好的木炭出来，分别放进几个陶罐里。
　　乌炯不解：“放木炭进去做什么？也是做一种美食？”
　　简莫：“不是，木炭的吸附性很好，放进去有防潮和吸收杂味的作用。”
　　乌炯不太明白，不过还是点点头。
　　简莫看着这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族长露出这样的表情，又笑了笑：“你去拿块带皮的肉进来，晚上我们做红烧肉。”
　　乌炯应了，去屋后拿冻肉。
　　他们储存了大量食物，包括风干的腊肉，腌制的腌菜，耐放的茎块和缸里的冻肉等。
　　因为都是采集和打猎得来的食物，这些储存的食物中，种类不太统一。
　　乌炯拿了一块肉质相对较嫩，异味相对较小的肉回来，在简莫的指挥下切成三指粗的肉块。
　　简莫用香料给肉块焯了两遍水，然后特地用石锅炒糖色。
　　糖色炒好之后，加入香料和肉进去炒，炒香加果酒。
　　等锅里的佐料都炒匀，简莫将肉放进陶煲里，加水放到火上煨。
　　香气很快就出来了，并且越来越香，从他们家里飘出去飘得老远。
　　乌炯没催开饭，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两人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简莫将煮好的茎块捞起来，让乌炯先垫垫，被他拒绝了。
　　乌炯道：“我留着肚子等会儿吃饭。”
　　简莫笑：“好，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在漫长的等待下，陶煲里的红烧肉终于做好了。
　　哪怕只在火光之下，也能看出肉皮油亮红润的诱人色泽，那香味更是伴随着热气，一股股飘起来，形成罩顶的香气，引得人食指大动。
　　这香似肉香、似甜香、似料香，所有的味道组合起来，哪怕乌炯是兽人，嗅觉极其敏锐，也分不出究竟是什么香。
　　浓郁的香味一齐扑向乌炯的鼻子，甚至刷新了他对香味的记忆。
　　原来世间还有一种香味是这么个香法。
　　简莫给飞翼兽留了一份，而后将筷子递给乌炯：“吃饭吃饭，今天真是饿太久了。”
　　乌炯接过筷子：“值得。”
　　简莫夹起红烧肉，轻轻咬了一口。
　　丰腴的肉皮，软烂的瘦肉，浓郁的汤汁，一起在口腔里绽开，跟放了个烟花似的。
　　所有味道稍纵即逝，随着喉头微动，一起被咽下去了。
　　简莫根本没法分辨出来，这肉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出奇的香浓一起冲出来，将他香晕乎了。
　　他不得不又咬了一口肉，去重新感受那个味道，好说出个一二三来。
　　外面冰雪未化，屋子里火光暗淡。
　　只有火塘里的一点篝火照出了他们。
　　他们对坐在火塘前，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的模样。
　　简莫被食物烫出了点热汗，细小的汗珠挂在白皙的鼻尖上，因为热或者高兴，他的鼻尖和脸颊都带上了一点薄红。
　　这点红将他俊秀的五官衬得十分生动。
　　乌炯看着这抹红，忽然就想到了他们那天扒开雪，看见底下灿烂的粉管花的情景，不由又带上了点醉意。
　　简莫今天做的肉和茎块都很多，他本人很久没吃这样美味的食物，直接吃撑了，却吃了所有食物的三分之一不到。
　　乌炯将剩下的食物包圆了。
　　简莫揉着肚子，担忧地看着乌炯，有些担心他会撑到。
　　乌炯抬头：“没事，今天消耗大。”
　　简莫：“消耗再大，肚子里的容量也有限吧？”
　　乌炯：“不要紧，兽人的肚子能装，等会儿要是撑了，我就变回兽形。”
　　简莫看他：“你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我给你煮点助消化的果脯茶。”
　　乌炯向来不怎么提要求，今天却道：“我想喝。”
　　简莫笑笑，起来去拿果脯和陶锅，给他煮果脯茶去了。
　　饭后洗漱完，乌炯果然变成兽形睡。
　　两人在二楼，原本一人睡一个角。
　　乌炯今天却靠过来，将简莫圈在肚皮上睡。
　　天气冷，他们本来就挨着睡，被圈着睡虽然有点令人不太习惯，但简莫很快就忽略了那点奇怪的地方。
　　巨狼身体火热，睡他肚皮真的非常舒服。
　　比一个人裹着厚厚的兽皮被子，睡半天脚都睡不暖，舒服多了。
　　而且狼全身都是厚实的长毛，肚皮还很柔软，睡上面跟睡水床一样，比硬邦邦的地面强多了。
　　简莫在他肚皮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很快就被疲惫深深地拽入了梦境之中。
　　可能因为晚上被巨狼圈着睡，睡眠质量非常不错，身上也一直暖乎乎，简莫没有如他料想般感冒，而是神清气爽地爬了起来。
　　他起得很早，乌炯起得比他更早。
　　在他还没起来的时候，乌炯已经喂过驮驮兽和飞翼兽，给驮驮兽换过炭盆，并且挤完奶了。
　　简莫屋里屋外转了一圈，居然没什么事做，于是将茎块放在陶锅里，又架在火塘上煮后，他把粉管花拿去后院的山坡上，打算试着种下去。
　　一般这种藤蔓扦插都能活，现在天气冷，成活率其实会更高一些。
　　花朵昨天他们已经摘掉了，简莫在种的时候又将一部分叶子摘下来，免得太多叶子把水分蒸发掉，降低成活率。
　　在摘叶子的时候，简莫想到水分，又联想到昨天下午看到的那个湖。
　　部落外面的河水都结冰了，那个湖居然没结冰。
　　等等，没结冰？！
　　简莫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突然反应过来，那个湖是盐湖！
　　盐水的冰点比普通水低得多，所以它才没结冰。
　　盐湖，夏天可以捞盐，冬天可以捞碱，这个是初中的化学知识。
　　考试考过！！！
　　简莫猛地将手中的粉管花放下，提起兽皮大衣往山下跑：“乌炯——我有事情跟你说！”


第29章 捞碱
　　乌炯很少听到简莫那么激动的声音，在听到的第一时间以为出了什么事，飞快变回兽形跑过来。
　　巨狼往山上跑，简莫往山下跑，二者刚好遇上。
　　简莫刹不住车，直接跟巨狼撞在一起，最终抱住巨狼的前腿才堪堪站稳。
　　巨狼低头看他。
　　简莫完全顾不上分析巨狼的表情，仰起脑袋说道：“你知道碱吗？盐湖里冬天好像可以捞碱！”
　　巨狼摇头，厚实的耳朵跟着晃了晃：“你说说。”
　　简莫被那双耳朵吸引了注意力，很快又强迫自己回神：“我们做肥皂的时候，用草木灰浸水，浸出来的水里面就有碱。”
　　巨狼：“记起来了，你跟我们说过。”
　　简莫：“对！不过草木灰里面的碱含量比较低，也不太纯，浸起来还特别麻烦。盐湖里的碱就不一样了，它们的纯度更高，要是做成肥皂，清洁效果也会更好。”
　　简莫有点激动，话说得很快：“碱很有用的，最主要的是，冬天才能捞到，错过这个季节，再想捞就比较难了。”
　　好不容易记起一点有用的知识，简莫希望能够用上。
　　他抬头希冀地看向乌炯。
　　巨狼略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去一趟，正好没盐了，顺便采点盐回来。”
　　简莫：“要去盐湖里采盐吗？”
　　冬天不仅能采碱，盐湖里肯定也有盐，可以顺便捞点。
　　巨狼摇头：“我们一般去盐山上采，那个盐好吃一些。”
　　简莫听他这么说，忽然想到盐湖里的碱。
　　盐湖里要是有碱，盐和碱会混在一起，而碱带有苦味，从那里捞出来的盐味道多半也带有苦味。
　　这个世界的人们可能不太懂各种化学原理，却拥有着丰富的经验。
　　简莫心中一叹，再次提醒自己别小看其他人。
　　简莫想起各种碱化合物，心中有些激动。
　　乌炯不太了解这些，只当一次普通的采集，跟简莫打过招呼后，便找其他人商量去了。
　　简莫留在原地，看巨狼的身影慢慢消失，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
　　他知道碱，对碱的应用却不太熟悉，具体要怎么用还得再摸索。
　　估计是个比较艰难的工程。
　　大家挺久没有一起出去采集，这次人到得格外齐。
　　兽人亚兽人们也不分组了，统统一起行动。
　　兽人们变回兽形卧下来，亚兽人们爬到他们的背上。
　　所有巨兽排成一排，在雪地里非常显眼。
　　青阔回头清点了一下人数，又检查大家的情况，确定没问题后伸手拍了拍身下巨狼的背：“狄芽，我们走！”
　　白色的巨狼喉咙间冒出一声低沉的吼声：“嗷——”
　　而后，他背着青阔窜了出去。
　　狄芽背着青阔走在最前面，乌炯则背着简莫走在最后面。
　　乌炯所化的巨狼是所有巨兽中体型最大的那一个，简莫坐在他背上，从高处往下看，能清晰看见前面所有兽人亚兽人的情况。
　　而后他发现，无论是猫科兽人还是犬科兽人，跑动的时候，都沿着前面的爪印跑。
　　不仅如此，他们的后爪还准确地踩在前爪的爪印上。
　　他们跑过之后，雪白干净的雪原上，只有两行印子。
　　要是没有经验的人过来看，绝对猜不出这里曾跑过一队背着亚兽人的兽人。
　　中间休息的时候，简莫靠在巨狼身上，特地低声问了这个问题：“怎么大家都在沿着自己的脚印走？”
　　乌炯同样压低了声音：“雪下得太大了，看不清底下的情况，在原野中随意乱跑，容易崴脚或扎脚。”
　　乌炯用兽形时，说话的声音比较低沉。可能声音经过嘴筒子，就变得不太一样。
　　简莫看着巨狼一本正经的模样，总觉得特别令人心痒痒。
　　他在地球上没见过巨狼，倒见了不少大狗。狗子们一只比一只调皮，跟巨狼完全不是同一个风格。
　　想到这里，简莫有点手痒。
　　忍着又忍，他还是没忍住，抓着巨狼的前爪来回摆弄了一下：“原来是这样。”
　　乌炯点点狼头。
　　乌炯没什么事，部落里好些兽人都在喘。
　　他们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张大嘴巴露出舌头，看着也挺可爱。
　　不过跟乌炯不太一样，简莫转头看乌炯，觉得其他兽人多少都有点动物感，就乌炯特别酷帅。
　　简莫的视线实在太明显了，他自己没觉得，周围好些人都注意到了。
　　乌炯转头问：“怎么了？”
　　简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好像不太礼貌，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我就看看。”
　　休息了一会儿，大家继续出发。
　　他们再次在雪原上跑动，有动物察觉到动静，远远地就躲开了，连在空中盘旋的鸟都不敢靠得太近。
　　简莫看着远山一点点变近，近处的森林被抛到脑后，脸上露出点惊叹的表情。
　　都说望山跑死马，这对兽人们来说却是不适用的，兽人们跑得太快了，日行千里，翻山越岭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看了一会儿，雪色刺得简莫的眼睛不太舒服。
　　他趴下来，抱着巨狼的脖子，整个人伏在巨狼身上，闭上眼睛休息。
　　再看下去，他有点担心会得雪盲症。
　　这里没有镜子，简莫并没有注意到，在看向雪原时，他的瞳孔其实有在缩小，只是不像这里的兽人亚兽人们缩得那么明显。
　　他也没有注意到，偶尔在听远方动静的时候，他的耳朵其实能极小幅度地转动。
　　变化已经来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了它的存在。
　　今天出来主要还是采盐。
　　人们驾轻就熟地先去盐山，扒开表面的雪，就能看到底下红褐色的岩盐。
　　岩盐的颗粒比石头小多了，揉搓上去还有点粘手，辨认起来非常方便。
　　有经验的人们直接将表层岩盐捧起来，装进垫有布的筐子里。
　　简莫看着整座山的盐，明白为什么大家不去盐湖里取盐了。
　　山上取盐方便不说，这些盐的味道也好，没什么怪味。
　　尽管它们的杂质较多，但盐湖里的盐杂质未必就少。
　　这座取盐的山离盐湖不远，应该算是他们部落的边缘位置。
　　简莫好奇：“这座山上只有我们部落会过来取盐？还是其他部落也来？”
　　乌炯：“来，这座山算是无主的地盘。”
　　简莫震惊了：“无主？！这么好的盐山居然无主？”
　　班鸣等几个兽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装着盐，听到他们说话，将脑袋凑过来：“它也不是一开始就无主的。”
　　简莫一听，立刻知道里面有故事，追问：“然后呢？”
　　班鸣：“它在我们部落、甸新部落和孟水部落中间，山上也没什么具体的分界线，大家都过来采盐，又觉得别的部落采了自家部落的盐，还狠狠打了好几架。”
　　简莫：“我们部落打赢了？”
　　班鸣摇头：“没有，我们和孟水部落打了个平手，甸新部落打输了，却不服，老是想再打几架。打来打去，受伤的人越来越多，都没办法出去打猎和采集了。”
　　简莫听得入神：“后来呢？”
　　乌炯接过话头：“后来，大家就在狩猎大会上约定，三个部落各让一小块地盘出来，将这座山和附近的盐湖作为无主的地盘，每个部落都可以过来这边采盐。”
　　班鸣：“对对对，就是因为我们都让过地盘嘛，后面给正赤部落和孟水部落调停的时候，让他们把有争议的地盘让出来，他们才没什么意见。”
　　简莫想起来：“就是我们采面果的那块无主地盘对吧？”
　　班鸣弹了下舌：“猜对了！”
　　地上到处都是盐，采集起来很快。
　　他们在聊着天的时候就将盐采完了。
　　青阔走过来：“现在过去盐湖那边？”
　　简莫点头：“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捞到碱。”
　　大家没什么意见，反正盐湖就在附近，顺路跑一趟，也不怎么费时间。
　　他们收拾好东西重新出发，很快就到了盐湖边上。
　　盐湖说是湖，看着有点像浑浊的池塘，水很浅，估计不到人大腿，底下都是沙砾。
　　简莫伸手下水摸了一下。
　　水倒还行，除了冷之外，也不怎么刺激，就是将手从水里拿起来的时候，手黏黏的，痒痒的，不是很舒服。
　　简莫在风中甩了甩手，又舔了一下手背。
　　一股咸味蔓延开来，就是普通的盐味，好像也没其他异味。
　　大家都看着他，等他的指挥。
　　他又在水底下摸了摸，最终摸出了黄褐色的小晶体。
　　简莫：“这个应该就是碱了。”
　　班鸣他们这群年轻的兽人也弯腰摸，同样摸出了黄褐色的小晶体，举着问：“怎么知道它是碱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简莫还真被问住了，他现有的知识体系也没法支撑他做个实验验证什么的。
　　简莫：“尝尝？”
　　班鸣这心大的家伙听他这么说，直接往嘴里一丢：“尝——啊呸呸呸！！！”
　　简莫：“……你舔舔就好了，不用整个吃进去。”
　　其他人大笑。
　　班鸣投来幽怨的目光：“苦的，你不早说。”
　　简莫无辜：“我也没想到你手那么快啊，苦的应该就是碱了。”
　　想了想，他说道：“盐湖里冬天沉淀出来的东西就算不是纯碱，应该也有碱成分，我们先捞起来，等会带回去做做肥皂，要是能做成功，就说明里面的碱含量不小。”
　　肥皂可是好东西，大家被提醒后，积极性高了不少。
　　大家一起伸手进去摸，一会儿就捞了不少碱上来。
　　天气实在太冷了，盐湖虽然没有结冰，但水温很低，比一般的水温低得多，捞了一会，哪怕是兽人亚兽人们都冷得受不了，赶紧裹上兽皮袍子或变回兽形，出发往部落里走。
　　盐水黏黏腻腻，擦干了还是不舒服。
　　大家一回到部落就拿上肥皂，说要去洗澡。
　　简莫看外面都结冰了，他们还要洗冷水，头皮发麻道：“大家不烧水洗澡吗？”
　　青阔：“都习惯了，找个背风的地方，进水里搓搓，一会儿就洗完了。再到太阳底下晒晒，很快就暖和过来了。”
　　简莫还是觉得冷：“烧水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青阔：“可是费木柴啊。”
　　简莫怔了怔，他还从没为木柴发愁过，都是乌炯去砍的，屋侧放木柴的地方也从没空过。
　　青阔笑道：“而且用热水擦洗起来太慢了，不够痛快，还不如忍着冷进水里哗哗洗完。”
　　说完，青阔又体贴地说道：“你跟我们不一样。你还是在家洗吧，免得冷着生病了。”
　　青阔这个风风火火的亚兽人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留简莫在原地发怔。
　　简莫不仅经常在那个用兽皮围起来的小棚子洗澡，他让乌炯一起在家洗，乌炯也从没说过什么。
　　简莫还没发呆完毕，乌炯已经烧好了水，在屋里喊他去洗澡。
　　他瞬间顾不上整理思绪，赶紧上楼拿了干净的衣服，到屋后洗澡去了。
　　盐水太黏了，粘在身上，现在又黏又痒。
　　简莫特地拿了块洗澡巾，将自己好好搓了一遍。
　　等大家洗过澡，便一起坐在空地上晒太阳，既将头发晒干，也让自己早些暖和过来。
　　年轻的兽人亚兽人们闲不住，端了兽油出来，问简莫：“简莫哥，现在可以做肥皂了吗？用碱做肥皂怎么做？”
　　简莫走过去：“跟做灰水肥皂一样，先用水将碱化开，加热后倒到加热的兽油里面去。”
　　大家立即捡来石头在原地垒起简易的火塘，拿来工具准备烧油烧水。
　　简莫亲自坐镇：“碱不用放那么多，要不然怕等会儿碱水倒到兽油里的时候会炸。先放一点，我们试一下。”
　　年轻人们簇拥在他身边，听他指挥。
　　简莫等水跟油烧热之后，戴着兽皮手套，慢慢将碱水倒到油脂里。
　　碱水一接触油脂，立即乳化，没炸。
　　简莫连忙搅拌。
　　班鸣从他手上接过罐子：“我力气大，我来。”
　　简莫也不客气：“你来吧，我看着。”
　　边上还有兽油，简莫一起加热，倒入碱水，让年轻人们到一旁搅拌去了。
　　尽管现在肥皂还没做好，但大家都能看得出来，碱水肥皂的质量要比灰水肥皂好。
　　青阔取了点皂液搓了搓手，洗干净后有些兴奋地说道：“这碱水肥皂比灰水肥皂更好用。”
　　简莫观察着他的手，点头道：“清洁力更强了。”
　　简莫总说奇怪的话，大家都习惯了，也能大致明白他的意思。
　　青阔：“多做点出来吧，上次做的那批都快用完了。”
　　简莫没什么意见。
　　兽人德江在旁边问道：“除了做肥皂，碱还有别的用处吗？”
　　德江跟乌炯竞争过族长的位置，现在在部落里也颇有威望。
　　听他问，简莫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可以试着烧陶。陶上的釉用不同的矿物配制会有不同的效果，用碱配置，应该也能烧出比较特别的釉来。”
　　青阔赞同地点头：“这个好，外面虽然冻上了，但挖点土烧陶应该不难。最近带釉的陶器那么受欢迎，哪怕我们不用，跟别的部落换点东西也挺好。”
　　简莫觉得可行，他最近换的布料给他和乌炯做了好几套贴身的衣物，现在已经初步实现了换洗自由，生活质量比之前要高一些。
　　除了布料，他们换的茎块、香料等也很好。
　　要是再做一批陶器，他们除了自用外，应该也能换到不少好东西。
　　多换点东西，这个冬天就好过了。
　　简莫：“那我们等会去挖点泥回来，我看看要怎么调釉。我们可以多试几种釉，一些用老釉，一些用新釉，就不会白忙一场了。”
　　青阔：“这个办法好。”
　　班鸣在旁边使劲搅拌着，闻言说道：“简莫哥你老说你不是大祭司，你要不是大祭司，怎么可能会那么多东西？”
　　简莫：“学的啊，我们那里人人都要学很多东西。”
　　青阔感慨：“你们那里肯定特别好。”


第30章 新陶窑
　　制陶一直是部落里的重要公共事务，要开始制陶，大家都挺积极。
　　冬天也没什么事做，大家分工合作。
　　兽人们去挖黏土，亚兽人们则制作陶坯。
　　简莫分到亚兽人那一拨，坐在部落的空地上，和大家一起晒着太阳，慢慢地干活。
　　他特地戴了兽皮手套，有手套隔着，干活也没有多难受。
　　在这里坐着，还可以听到各个部落的八卦，挺好玩的。
　　就在简莫边干活边听八卦的时候，班鸣他们又运了几大筐土回来。
　　简莫有点昏昏欲睡，脑子也没怎么在线，见状说道：“别运了，现在的黏土已经够多，再运我们也用不完。等天气暖和一点，再挖泥吧，大冷天别遭这个罪了。”
　　为首的班鸣有些意外，大着嗓门问道：“这就够了？”
　　青阔闻言抬头看了眼：“还差一点。”
　　简莫看向成堆的泥土：“我们做不完的。”
　　青阔笑着对他说道：“要做窑啊，得多运一点泥。”
　　简莫这才想起来，托着手中的陶坯说道：“我就说已经那么多黏土了，怎么还要运？”
　　大家都在笑。
　　顿了顿，简莫说道：“其实上次我就想说了，每次都在平地上堆烧，实在太费时费力了。”
　　青阔：“那还能怎么烧？”
　　简莫：“建窑啊。”
　　他又说了陌生的名词，大家齐刷刷抬头看向他。
　　简莫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等大家问，便主动解释道：“就是像一个小房子一样的空间，烧陶的时候，我们把陶器放进去里面烧，能够比较好地保持里面的温度。”
　　青阔一下就反应过来了：“那不是跟我们用泥土封上一样？”
　　简莫：“对！就是这个思路，只是从一次性的窑变为长期使用的窑，那样我们就不用次次都用那么多泥土将陶器封起来了，而且建一个正儿八经的窑，烧陶的效率也会高一些。”
　　“好像真可行。”
　　“可是建的话，不就跟我们建房子一样，也容易塌吧？”
　　“我们的房子是太大了，才容易塌，建个小小的窑，没那么容易塌？”
　　“那要建半球形的窑吗？我们平时堆烧要弄成半球形，建窑建半球形还建得起来吗？”
　　“建不起来吧？顶上怎么办？”
　　所有的问题一起砸到了简莫前面。
　　简莫迟疑，他对建筑不太熟来着，不过以前看书上的窑，好像都是半球形。
　　就在大家看向简莫的时候，一直没怎么出声的乌炯说道：“可以直接在山洞里烧吗？”
　　青阔不明所以：“山洞？”
　　简莫一下就对上了乌炯的脑回路，立刻道：“我觉得可以！”
　　之前飞翼兽就掉到了山洞里面，在天然山洞的顶部开个口子，问题应该不大。
　　而且山洞都已经成型那么久了，稳定性应该比他们建造出来的一般陶窑要强。
　　简莫看向乌炯，眼睛亮晶晶地说道：“这个思路不错，要是能找到合适的山洞改造一下，比我们辛辛苦苦直接建个陶窑简单多了。”
　　周围人听着慢慢明白了，也加入到了讨论之中。
　　“要这么说的话，试一试也不麻烦？”
　　“不就开个洞嘛？我变回兽形，两爪子下去就能掏个洞出来了。”
　　“就是，实在不行，你还可以上嘴咬，你小时候不就把你家的房子咬塌了？”
　　“班鸣！你以为你小时候没把房子咬出洞来吗？！！”
　　年轻兽人们吵着吵着就急眼了，也不管附近还有亚兽人，直接变回兽形互相扑咬起来。
　　简莫在旁边看着一大群猫猫狗狗打架，非常确定，这里没有他们喜欢的亚兽人，要不然不会幼稚成这样子。
　　说起来，这个世界晚婚晚育的思想还挺发达。
　　像叶落，就是青阔这一辈的亚兽人，现在也还单身，大家也没什么闲话，看来包容性挺强。
　　青阔淡定地无视了跟其他兽人打架的儿子，说道：“要真想用山洞代替窑洞，双口洞好像还可以。”
　　简莫：“双口洞？”
　　乌炯：“河边的一个小山洞，等会儿带你去看看。”
　　简莫迫不及待道：“别等会儿了，现在就去看看吧。”
　　“也行。”乌炯对其他人说道，“我带简莫去看看双口洞合不合适。”
　　青阔：“我们在这里继续想其他山洞。”
　　乌炯点了一下头，变成巨狼，将简莫背起来，直接往河边走。
　　估计三分钟不到，他们就在河流下游，简莫经常放鱼笼再下面一点的位置停了下来。
　　乌炯变回人形，将落到地上的兽皮袍子和鞋袜捡起来穿上：“就在这了。”
　　简莫不好意思看他，便背过身去在崖壁上观察起来，很快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
　　山洞外面有木板做成的门，门外面又有一堆枯草，他在附近来来回回那么多次都没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个山洞。
　　他吃力地挪开门，发现里面有一堆瓶瓶罐罐。
　　乌炯已经穿好了衣服，从后面走过来：“这是我们部落放杂物的地方，那些坛子里装的就是果酒。”
　　简莫吸吸鼻子：“我闻到了。”
　　这个洞不大，进深比较深，从洞口到最里面，大概有六七米的样子，宽却只有三四米。
　　洞口除了用门堵住的那个洞口之外，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洞口。
　　怪不得叫双口洞。
　　乌炯看在洞里来回转悠的简莫：“这个洞行吗？”
　　简莫：“应该没问题，我们可以修一修，把门口这个大洞用泥巴堵上，顶上再开一个小洞通风，然后洞深处堆点泥巴堵一堵，两边再挖开一些，可能就差不多了。”
　　乌炯点头。
　　简莫解释：“主要我们要保证洞里面的温度尽量均匀，它的四面最好保持差不多的面积，要不然容易烧裂陶坯。”
　　乌炯：“我知道。”
　　简莫想了想：“为了安全，我们还可以捡些石头回来，做成柱子撑着顶部。”
　　部落里都是石头房子，大家的建筑手艺还不错，附近采石也方便。
　　乌炯：“石头柱子也用泥巴糊上？”
　　简莫：“用黏土糊吧，里面加点枯草什么的。黏土一烧结不是会变硬吗？黏性应该不错。”
　　两人三言两语讨论好了山洞的事宜，回去跟大家一说，大家也觉得不错。
　　青阔直接说道：“班鸣他们那么有力气，还能在外面打架，直接让他们去挖洞好了，发泄一下精力。”
　　简莫竖起大拇指：“大义灭亲啊。”
　　青阔耸耸肩，喊班鸣他们过来，吩咐他们去挖洞。
　　班鸣还没变回人形，闻言垮着一张猫脸，小声抱怨：“那会将爪子磨秃的。”
　　青阔：“反正冬天也不怎么出去打猎，磨秃就磨秃吧，正好方便你跟其他兽人打架了，怎么打也不至于出事。”
　　班鸣：“那春天呢？”
　　青阔非常淡定：“春天指甲就长起来了。”
　　除了班鸣外，年轻的大猫大狗们都被派过去挖洞，由简莫指挥。
　　简莫被这么一大群毛茸茸包围，整个人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滑稽感，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一个宠物医生，平时没少跟毛茸茸们打交道，现在却换了另一种方式打交道。
　　不得不说，人生还挺神奇。
　　班鸣他们没想那么多，到地方后直接开口问：“简莫哥，要怎么挖啊？”
　　简莫往左右看了一眼，到底还是心疼大猫们的爪子，干脆点了两位犬科兽人出来，请犬科兽人将山洞的左右两边扩一扩。
　　犬科兽人的爪子比较适合挖土，没那么容易秃。
　　其他兽人待在后面辅助，先将山洞里面现有的杂物运走，再把挖下来的泥土掏出来。
　　正好山洞要修整，挖下来的泥土不用运出去丢掉，直接堆到后面去以及堵住山洞口。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两位犬科兽人直接一低头钻进了山洞里。
　　山洞确实有点小，只容纳得下两位犬科兽人。
　　这两位犬科兽人进去的时候，还得压低身子，叉开后腿，努力拱进去。
　　简莫看着两只大狗的模样，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点笑容。
　　班鸣在旁边看得非常清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简莫哥，你在想什么？”
　　简莫抬头：“没什么。”
　　不过是想起了他去某家著名的宠物医院里实习的时候，一天遛八只大狗的事了。
　　那时候，狗什么心情他不知道，他自己倒累得像狗一样。
　　这么一想，穿到兽人世界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这个世界的狗狗足够乖。
　　两位犬科兽人的效率很高，也可能是山洞里的泥土足够柔软。
　　他们一会就用爪子掏了一大堆泥土下来。
　　其他兽人也没闲着，清理出山洞内外的杂物之后，将掏出来的泥土压实，堵在洞口。
　　还有一部分兽人爬到山洞顶部，清除掉顶上的杂草，再将要掏洞的位置做了个记号。
　　兽人们的兽形实在太大了，力气也大，干起活来着实是把好手。
　　简莫带他们干了一天，就把窑洞给掏了出来，顺便修整了一番。
　　修整好的窑洞里面呈半球形，顶上一个小小的洞口，侧面一个小小的洞口。
　　如果要送风进去，可以直接在侧面这个洞口外面安装一个立式手摇风扇，到时候窑洞里的火应该会烧得比较旺。
　　窑洞掏了出来，兽人们看着劳动成果，非常有成就感。
　　他们忍不住对简莫提议：
　　“简莫哥，窑洞已经掏好了，要不然我们先烧一批木炭吧？”
　　“对对对，简莫哥你不是说要检查窑洞的效果吗？烧木炭最快了。”
　　“我倒是想直接烧陶，可惜陶坯没阴干好，先烧点木炭也行。”
　　“简莫哥，你觉得可以的话，我们明天就去砍树！”
　　简莫没什么意见，烧木炭和烧陶的原理都差不多。
　　顶多烧木炭要把窑封起来，让它闷烧。
　　在闷烧的过程中，热量会烘干窑洞，让它变得更结实，也更能聚集热量。
　　同时，经过高温烘烤，也能检测出它的效果。
　　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们还能及时补救。
　　简莫想到这里，爽快地答应了：“你们先去砍树吧，后天先烧批木炭出来，我们看看这个陶窑有没有问题？”
　　班鸣立刻欢呼，又问：“那简莫哥，你能跟族长他们商量一下，这次烧出来的木炭我们出力比较多，能不能分我们一份？我想给阿蒙送点。”
　　阿蒙是班鸣喜欢的亚兽人，不过是雄英部落的人。
　　简莫：“我可以帮忙问一下，具体的你们亲自去说。”
　　烧木炭的技术算是他们部落的秘密，乌炯他们肯定有另外的嘱咐。
　　班鸣：“没问题！简莫哥你要是开口，族长和我阿爸他们肯定会答应的。”
　　简莫点头，又道：“你们砍了树，记得补种一点树种，要不然树会越砍越少的，多砍几次，山就要秃了。”
　　班鸣他们笑：“这个也知道了，我阿爸他们吩咐过的。”


第31章 玻璃
　　河畔部落已经烧过好几次木炭。
　　烧木炭的技术含量不高，只要掌握火候，别烧不到位或者烧过头就行。因此，参与过烧木炭的人基本都掌握了烧炭技术。
　　大家分工合作，部落里很快就开始烧新一轮的木炭。
　　这天早上，简莫一大早出来收鱼笼。
　　河边，窑里的炭火早熄了，淡淡的烟味却一直飘在空气中。
　　他闻着这股味道，感觉闻到了丰收的味道，心情变得飞扬起来。
　　部落烧了木炭，过几天再烧陶，他们应该很快就不缺陶器用了。
　　要是顺利，他应该很快能弄个陶坛或陶缸，腌制点小菜。
　　他现在腌的菜都是咸菜，要是有趁手的容器，就可以腌制酸菜了。
　　酸菜饼、酸菜锅子、酸菜炖肉等都是不错的菜，正好改善一下口味。
　　简莫慢慢走在河边，早上新下的霜均匀地铺在地上，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往四周看去，原野白茫茫一片，偶尔能从山上的雪下面看到一点褐色的枯树尖尖。
　　山顶的雪更厚了，朝霞映照在上面，映出了一缕金色。
　　周围的景色如此优美，简莫盯着远方，深深地吸了口冰凉的空气。
　　真要算起来，这里的日子好像也不比地球上差太多。
　　地球上物资丰富，工业发达，可压力也太大了，人们未必有兽人亚兽人们活得开心。
　　简莫安慰了自己一番，提着根大木棒，脚步轻快地往放鱼笼的地方走。
　　鱼笼还在原地，不过被冻在水下面了。
　　好在他昨天就敲过冰面，冰只冻了薄薄的一层，用木棍轻轻一敲，冰面应声而裂，露出底下的鱼笼。
　　他将底下的鱼笼拉出来，麻利地把里面的收获倒在河岸上。
　　“一、二、三、四……”
　　今天一共收获了四条鱼、三只虾和两个小贝类。
　　简莫抓起一条鱼：“还挺肥。”
　　他从腰间抽出贝壳刀，在河边顺手将鱼杀了，再把内脏和鱼鳃等掏出来，放回鱼笼里，然后将鱼笼重新扔进河里。
　　内脏散发出的血腥味会将水生物吸引过来，要是运气好，他明天同样会收获到一些食物。
　　河边有些冷，简莫待了一会儿就受不了，赶紧洗干净剖好的鱼虾，快步往家里走。
　　他回到家的时候乌炯正好也回来，看着他手上的鱼虾，乌炯顺手接过：“怎么不等我去弄？”
　　简莫：“我刚把水烧上了，你又没那么快回来，没什么事做，我就顺手把鱼笼给收了。”
　　两人进屋，简莫先走到火塘边烤火。
　　等暖和过来，他用烧火棍把灰里煨熟了的茎块扒拉出来，放到边上，免得煨太久，茎块全碳化了。
　　扒拉完后，他抬头：“今天早上吃煎腊肉和焗鱼，再加驮驮兽奶？”
　　乌炯点头：“我都可以。”
　　简莫：“家里存的草不多了，吃完饭，我们得去割点草喂啾啾。”
　　乌炯也没什么意见：“去绿沼源附近割。那里没怎么冻上，割草方便一些。”
　　飞翼兽的食量很大，每天都需要大量的食物。
　　幸好现在他们散养，它白天会出去自己找点食物，他们只需要再给它准备点好吃的作为补充，工作量不算太大。
　　要不然，光养飞翼兽，他们这个冬天就够难熬。
　　他们在屋里吃早饭的时候，门被敲了一下。
　　简莫端着碗抬头，看见青阔从外面走进来。
　　简莫连忙招呼：“青阔，你吃早饭了吗？”
　　青阔摆手：“吃了，我今天不蹭饭。我来是要说，今天的木炭取出来了，傍晚要再烧一批，你们要不要看看窑？还有，简莫你不是要试釉吗？可以试了吧？”
　　简莫重新坐回去：“我等会去看看。试釉应该也可以了，傍晚烧的话，我等会就去把釉调出来。”
　　青阔：“一共有多少种釉？”
　　简莫：“十六七种？等会我调出来就知道了。”
　　简莫惦记着陶窑，匆匆吃完早饭，跟乌炯一起过去陶窑那边。
　　他们烧了好几批木炭，每烧一次都会修整一次陶窑。
　　现在是第六次，窑已经被修得很不错了，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简莫亲眼看着这口窑从无到有，又渐渐被修成了他熟悉的样子，内心中不免涌上一股成就感。
　　他站在窑口观察片刻，弯腰走进去。
　　窑洞里面有焚烧过后残余的烟气，四周很干爽，完全不像是山洞的环境。
　　他伸手抚摸着窑壁，后面他们用黏土涂抹过窑壁，现在黏土烧结了，变得坚硬结实。
　　窑洞中央用来加固的柱子也很结实，黏土牢牢将石头粘在一起，要是没有意外，用个十年八年应该不成问题。
　　简莫抬头看顶部。
　　为了方便通风，窑洞顶部那个洞口被打开了，阳光和寒风灌进来，一会就将洞里的浊气扫得差不多。
　　窑洞修整到这个地步，哪怕简莫，暂时也提不出什么意见了。
　　青阔问：“怎么样？”
　　简莫转过头，看他表情略有些得意，笑了：“非常棒，大家的动手能力太强了。”
　　青阔：“那现在去调釉？”
　　简莫点头：“好。”
　　简莫这段时间收集到了十几种材料，打算都作为釉的配方试试。
　　叶落等人用石头专门帮他把这些材料磨成细腻的粉末，现在就等他取用。
　　他要调釉，青阔、叶落等部落里的核心亚兽人都过来看。
　　简莫取了各种材料的粉末分别组合，加水调成釉浆。
　　为了方便记忆，他专门削了许多小木片作为记事板。
　　现在调釉，他用炭块，把每种釉的配比都写了下来，方便事后查看。
　　汉字作为一种成熟的文字，这个世界的人们根本看不明白，也猜不出上面的意思。
　　叶落羡慕道：“这字真好看。”
　　简莫抬头笑了一下：“我们祖辈流传下来的成果。”
　　叶落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叶落几人知道他从外面的大部落来，知道许多不一样的东西，对他书写下来的文字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他们不仅没什么意见，还在部落里散播有利他的舆论，帮他遮掩。
　　有他们护着，简莫融入部落的过程异常顺利。
　　简莫把调好的釉浆用薄木片均匀地涂抹在之前烧裂的陶片上，涂出了一定的厚度。
　　现在天气冷风大，在外面放几个小时，傍晚就可以入窑烧了。
　　等烧好后，这些陶片会成为色卡一样的存在，方便他对照各种釉的情况。
　　要烧不成功，他就将对应的釉的配方去掉，免得浪费陶器。
　　做陶太难了，这么冷的天，这么多步骤，每一步都耗费了大家大量的心血，浪费太可惜。
　　还是用碎陶片做个实验吧。
　　他将涂抹好的陶片交给青阔：“辛苦了，要是傍晚我没回来，你就直接放到窑里烧吧。”
　　青阔：“这有什么好辛苦的？你们今天是要去绿沼源割草？”
　　简莫点头：“乌炯说那边的草比较多，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绿草给啾啾改善口味。”
　　叶落在旁边笑：“你们要不急，可以用锄头挖草根，泥土底下不一定有绿草，不过一定有白白嫩嫩的根茎。”
　　简莫之前还真没想到这点，闻言眼睛一亮：“谢谢提醒！”
　　叶落摆手：“不客气。”
　　简莫跑回家，见到乌炯，将叶落的话转述了一遍。
　　乌炯便道：“我把锄头找出来。锄头有点秃了，过两天我做两把新的。”
　　人们之前会用到石锄挖茎块，不过无论兽人还是亚兽人，都有爪子，用到石锄的频率并不算高。
　　简莫来了之后，成为唯一一个完全需要依赖工具的人，乌炯家工具的损耗便格外大，时不时要补充新的。
　　两人单独去绿沼源，乌炯没变兽形，而是直接乘着飞翼兽去。
　　飞翼兽能飞直线，比他们跑着去方便许多。
　　等到地方，他们拨开雪，挖开表面的泥土，果然看到了底下白嫩的草茎。
　　草茎吃起来甜中带点清苦，无毒，人也能吃。
　　简莫看着手上的草茎，打算挖点回去做成菜吃，正好摄入一下纤维。
　　作为一名纯人类，摄入的纤维太少也不太健康。
　　每当这时，简莫就有点羡慕这里的兽人亚兽人们，他们比他皮实多了，好像怎么吃都没什么问题。
　　飞翼兽看他们挖草茎，慢慢反应过来，这是给它挖口粮。
　　它高兴地啾啾叫了两声，直接上爪子扒开雪跟泥土，边挖边吃。
　　简莫看它吃，也不管它，它要是多吃点，晚上正好少喂点。
　　绿沼源这边可能因为四周都有山，相对暖和一些，他们在这边干了大半天的活也不觉得冷。
　　出来一趟不容易，简莫干脆拉着乌炯，一直干到夜幕降临才回去。
　　他们回到部落的时候，新一批湿木已经送入了窑中，他制作的釉片也送进去了。
　　青阔在忙碌中抬头对他说道：“已经封窑了，要看只能明天早上起来再看。”
　　简莫：“不急，我就是顺道过来看一眼。”
　　青阔摆手：“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累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
　　简莫转了一圈，听劝回家去了。
　　部落里的生活很平静，吃完晚饭，简莫洗漱完上二楼，挨着乌炯变成的巨狼，很快睡着了。
　　他晚上睡得十分踏实，连梦都没做一个，因此第二天早上被叫醒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什么？”简莫看着眼前的情况，反应不过来，“釉片烧出来了？”
　　青阔：“对！有的烧出来了，有的没烧出来，我都带来了，你看看！”
　　简莫迟钝地点头。
　　青阔乌黑的手上拿着三块陶片，三块陶片上都有斑驳的彩色釉，因为陶片的底色是灰白色，简莫大致能分出来，釉的颜色有红有蓝。
　　等看清后，他一个激灵，彻底醒盹了：“居然真的烧结了。”
　　青阔：“十六块釉片中只烧出了这三块，剩下的釉片送入窑中是什么样，取出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简莫一掀被子：“我看看。”
　　“在这，给你。”青阔从筐子里将灰扑扑的其他釉片拿出来，又忍不住对他说道，“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再看，别生病了。”
　　简莫看了一眼屋子一角烧着的火盆：“没事，这里暖和。”
　　青阔：“其他人没事，你可不一定，赶紧穿上吧。”
　　简莫闻言只好先穿上兽皮袍子，再拿过釉片仔细查看。
　　这些釉片同时刷的釉，同时送入窑内，也同时取出来，按理来说应该差别不大，不知道为什么有的烧成了，有的没烧成。
　　简莫带着青阔下楼，匆匆翻出昨天写下的记录。
　　釉片他编了号，其中烧结了的只有九号、十号、十一号三片。
　　他取出木片一看釉浆的配方，很快发现，只有这三片釉片中加了碱。
　　简莫盯着配方，忽然意识到，釉层其实就是玻璃层，碱似乎能降低釉的熔点。
　　釉浆其实是泥浆，里面应该含有石英成分。
　　碱能降低的其实是石英的熔点！
　　太不容易了。
　　简莫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想起这点东西真耗脑子。
　　简莫盯着釉片，叹息着说道：“我就说总觉得釉很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它究竟是什么，原来像玻璃，怪不得能防水。”
　　青阔一头雾水：“玻璃又是什么？”
　　乌炯听到动静走进来，看着激动又疲惫的简莫，又看看满眼不解的青阔：“你慢慢说。”
　　简莫：“哎。”
　　等稍微平复激动的心情，简莫有些不好意思：“我先组织一下语言。”
　　青阔给他倒水，叹气道：“你刚刚说了那么多话，我一句都没听懂。”
　　简莫举起釉片：“先说玻璃——玻璃是一种透明的坚硬的材料，用沙子应该能烧出来。”
　　青阔：“沙子？河滩上那些沙子？”
　　简莫点头：“就那种沙子，如果要烧玻璃的话，我们得筛选一下，找那些尽量细的沙子。”
　　青阔有点明白了，不过又产生了新的疑惑：“我们烧玻璃做什么？不烧陶了吗？”
　　简莫：“玻璃是玻璃，陶是陶，要是玻璃的熔点足够低，我们可以两者一起烧。”
　　青阔迟疑：“那烧它做什么，也是像陶一样，烧出来装东西吗？”
　　“不不不，它有更大的用处。”简莫指了指用树皮封起来的窗户，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我们可以把它装在窗户上。”
　　青阔和乌炯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户。
　　青阔还是不太能反应过来。
　　乌炯问：“透明的材料——玻璃像水一样没有颜色，又像陶一样硬？放在窗户上能挡风，又不影响采光？”
　　简莫点头，赞叹地看着乌炯：“对，你能想象吗？”
　　乌炯：“我能。”
　　青阔揉着额头：“你们聊吧，我是一点都想不出来了，”
　　简莫高兴地说道：“没关系，等我们做出来，你看一看就明白了。”


第32章 拜访
　　除了乌炯之外，部落里的所有人都没法想象玻璃究竟是什么，也不理解简莫的激动。
　　简莫见状，干脆跟大家商量，将烧陶的日期提前，他顺便将玻璃烧出来给大家看看。
　　陶坯已经干了，现在再施一层釉就行。
　　简莫按照之前的配方，认真调了釉，给陶坯渡了一层，而后等待阴干。
　　就是烧玻璃这事有些棘手——他不会烧玻璃。
　　他只看过吹玻璃的视频，不过那跟烧玻璃不是同一回事。
　　他有点想不到要怎么烧出平整透明的玻璃出来。
　　青阔几个出主意：
　　“要不然先调成釉，刷在陶坯上送进去烧？”
　　“倒在窑里烧？”
　　“要先阴干吧？不然像做陶板那样，我们把釉调稠一点，做一块釉板出来，阴干了再烧？”
　　青阔他们七嘴八舌地出完主意，齐刷刷地看向简莫。
　　简莫有点头大：“要不——我们都试试？”
　　他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跟大家一起试验了。
　　青阔笑起来：“那试试吧，反正也不麻烦。”
　　一个人的力量到底还是太渺小了，大家一起协作，事情就好办得多。
　　他们先去河滩上取沙子。
　　河滩上的石头比较多，沙子其实很少。
　　要把能用的沙子筛出来，那就更少了。
　　大家将沙子加碱制成平整的釉板，放到专门晾陶坯的地方阴干。
　　简莫看着一块块釉板，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他来部落一共也没多久，却给部落带来了不小的变化。
　　部落的人收留他也没白收留。
　　釉板晾干需要几天的时间。
　　这几天又在下雪，简莫他们在部落里烤火猫冬，顺便聊天。
　　部落里的小孩很喜欢简莫，经常凑到他跟前，毛茸茸的小猫小狗小狐狸等还喜欢钻他怀里，让他抱着。
　　简莫闲着无聊了会给他们讲些故事。
　　每当讲故事的时候，部落里的小孩大人都会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过来，将屋子挤得水泄不通。
　　人一闲下来，思维就容易飘散。
　　简莫最近还真想起了不少事情。
　　这天晚上，简莫抱着巨狼的前腿，在被窝里睡得正熟。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猛地坐了起来。
　　巨狼的腿动了动，跟着睁开眼睛：“怎么了？”
　　简莫：“刚刚做了个梦，我梦到烧玻璃的时候，我们把玻璃放在陶匣中，最后烧成功了。”
　　巨狼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还在想这事？”
　　简莫：“是啊。不过现在想想，好像真的可行。”
　　巨狼：“睡吧，明天起来再研究。”
　　简莫从床尾拿起兽皮大衣：“不行，我得赶紧写下来，要不然我怕晚上会忘了。”
　　巨狼按住他：“不用，我记得。”
　　简莫的动作顿住了，抬眼看着巨狼的眼睛：“真记得？”
　　巨狼淡淡道：“忘不了，快睡。”
　　简莫于是又躺下去，重新裹紧了被子：“睡吧，哎，趁着睡意还没完全跑掉，赶紧再睡一觉。”
　　冬天如此悠闲，白天又不做什么事情，想要成功积攒起睡意还真不容易。
　　简莫躺下去，抱着巨狼的腿，换了个姿势，很快又睡着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意识到，如果巨狼变回人形，他抱的，就是巨狼的左手。
　　巨狼也没提醒他，只等他睡安稳了，将兽皮被子往他身上裹了裹。
　　简莫在天亮时如往常一般醒来。
　　睡醒后，他还记得昨晚梦到的玻璃。
　　他难得没赖床，利索地穿好衣服爬起来。
　　乌炯在楼下忙活，他一下楼便说道：“我去找青阔说玻璃的事情，等会儿回来做饭。”
　　“我跟你一起去。”乌炯将手中的木柴放下，“加紧制作陶匣？”
　　简莫：“对！你还记得？”
　　乌炯：“答应了，不会忘。走吧。”
　　两人踩着雪去找青阔。
　　青阔才刚起来，打着哈欠听了简莫的构想后说道：“可以试试。陶匣要烧好再用吗？”
　　简莫：“我觉得应该不用，晾干后就能用了。”
　　青阔：“那我们今天就做几个陶匣出来。”
　　制作陶匣对大家来说并不难。
　　大家都很好奇玻璃是什么样子，特地多制作出了几个陶匣，打算多烧些玻璃出来。
　　等到陶匣阴干，大家把细沙和碱粉混合在一起，均匀地铺到陶匣里面然后送入窑中，和之前做好的，已经刷上了釉的陶坯一起准备开烧。
　　简莫怕窑里面的温度不够，除了准备了大量的木炭之外，还特地制作了手摇风扇。
　　这次烧制需要大家辛苦一点，不停摇动风扇，将空气送入窑中，提高窑内的温度。
　　这次又烧带釉的陶器又烧玻璃，青阔他们就没让整个部落一起烧，而是选部落的中坚力量干所有的活。
　　免得泄密。
　　简莫原本是主导者，后面大家让他在旁边指挥就行，活大家会干。
　　简莫坐在一边，有些郁闷地说道：“我也没那么弱。”
　　叶落温柔地摸了他的额头一把：“不是弱不弱的问题，太累了容易生病，你在一边休息一下，指挥我们就行。”
　　简莫：“其实也没什么好指挥的，只要及时加木炭，一直往里面送风，就大差不差了。”
　　叶落笑眯眯地“嗯”了一声，一直摇动着风扇。
　　这次做的立体大风扇看起来就像酒店的旋转门，又大又重，摇一会还好，摇久了非常累。
　　简莫试摇的时候，就从肩膀到手肘都酸痛不已。
　　叶落他们轮流摇着，却好像丝毫不觉得摇风扇累。一边摇还能一边聊天，手下的风扇送风均匀而稳定。
　　简莫看着他们，心里不由感慨兽人亚兽人们堪称变态的身体素质。
　　对于经常亚健康的智人来说，这种强壮的身体实在太难得了。
　　看了一会儿，简莫说道：“这次是来不及了，等下次我们要再烧窑的时候，可以把河水引过来，让河水推动着风扇。”
　　叶落愣了一下，眼睛一亮：“那样就不用人整天在这里摇着了。”
　　简莫：“对，用水力比人力方便许多。”
　　兽人德江问：“就像孟水部落的那个大石磨一样？”
　　简莫想起来，点点头。
　　德江说道：“他们很早就用水推动大石磨了，可惜根本不许一般人过去参观，也不愿意教别的部落这个技术。我们一直很想学，却没机会。”
　　简莫：“我大致知道一点原理，试验一下应该不难。”
　　青阔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你真是我们部落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福星！”
　　第一次烧玻璃，简莫也不知道要烧多长时间。
　　不过根据常识来看，烧制的时间越长，窑里的温度越高，也越容易成功。
　　于是他们从早上开始烧，一直烧到晚上繁星满天，等所有的木炭都投进去烧完了，大家才停下。
　　守在窑边烧了一天，每个人都是一身的灰和烟火味。
　　简莫看着大家斑驳的脸庞带着希冀，安慰道：“没事，就算这次烧不成功，我们也能得到经验，等下次再烧就行。”
　　乌炯在旁边点头：“你说得对，这是一次非常宝贵的尝试。”
　　青阔看乌炯一眼，很给面子地说道：“别的部落想尝试还没这个机会，我们部落能捡到简莫，真是赚大了。”
　　简莫在这一声声夸赞中简直要迷失自我，耳尖也泛起一抹薄红。
　　他们留下今天巡逻的兽人在窑外守着，一起回去。
　　一回到部落，青阔他们拿了肥皂要去河边洗头洗澡。
　　简莫的体质不如他们，实在受不住这个温度，便找出衣服，烧水在屋后的兽皮棚子对付着洗了一下。
　　今天又累又紧张，简莫有点兴奋过度，吃完饭洗漱完，躺在兽皮被窝里怎么也睡不着。
　　巨狼守在旁边听他翻来覆去，听了好一会儿，忽然变回人形，裹着兽皮袍子下楼去了。
　　简莫以为他去上厕所什么的，也没在意。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乌炯忽然端着小壶果酒上来，放到炭盆上煮了煮，然后给简莫：“喝吧，喝完就能睡着了。”
　　果酒煮过之后，里面的杂味挥发了一些，味道更加香浓。
　　简莫嗅了嗅，嘟囔：“其实也没失眠到这个地步。”
　　乌炯将果酒往他面前递了递，他最终还是接过，咕嘟咕嘟喝了一小半，然后将剩下的给乌炯：“我喝不下了，你喝。”
　　部落里物资有限，乌炯也没嫌弃的意思，接过果酒，两下喝完了。
　　酒精让简莫的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他抱着巨狼的前爪很快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点呆呆地问巨狼：“窑冷却下来了吗？刚刚有人找过我们吗？”
　　巨狼声音低沉：“天刚亮的时候巡逻兽人来过，说可以开窑。大家都等你一起。”
　　简莫立即爬起来穿上袍子：“快快快，我们过去看看。”
　　他们赶到窑边。
　　心急的不止他们，参与烧窑的人都过来了。
　　大家围着窑聊着天，虽然有些着急，但还是耐心地等简莫过来一起开窑。
　　一见到简莫，青阔立即招呼他：“快快快，就等你取下窑口的第一块泥了。”
　　简莫小跑着过去：“来了，窑里的温度降下了吗？”
　　叶落：“摸着跟以往烧窑的温度差不多，可能天气冷，下降得也快，现在只有一点温热，估计里面的陶器也不至于太烫。”
　　大家七手八脚把窑口封着的窑泥取了下来，德江进去试了一下窑里面的空气和温度，见没多大危险，朝身后一招手，示意大家可以进去。
　　简莫他们迫不及待地挤进去。
　　窑里的温度其实挺高，有点像桑拿房，不过还能忍受。
　　简莫戴着兽皮手套，取下最近的陶器，仔细看了看。
　　陶器整体呈一种莹润的酱黄色，比他们之前烧的那种，因为温度不够而灰白色的陶器好多了。
　　简莫看着，觉得这些陶器好像跟地球上的现代陶器也没太大区别，顶多因为审美不一样，器型略有不一样。
　　短时间内就能进步成这样，真好。
　　青阔见他一直盯着，问道：“怎么了？”
　　简莫：“釉体烧得挺好，这光滑的模样，比之前好多了。”
　　他屈指敲了敲，兽皮跟陶器接触，发出沉闷的声音。
　　青阔一弹陶器，骨节和陶器直接接触，则发出了“当”一声脆响。
　　此刻，青阔满意地点点头，收回手，扶着简莫的肩膀催促：“陶器一眼扫过去就能看个大概了，等会再细看，我们先看看你说的那个玻璃！”
　　简莫的眼睛往下瞥：“我已经看到釉板了，好像没太成功。”
　　边上的乌炯捡起一小块釉板。
　　釉板被烧得四分五裂，不过乌炯捡的那块已经烧结了。
　　这是一块半透明的黄色玻璃，大概手掌那么大，哪怕在昏暗的窑洞内，也能看得出它那像宝石一样的质地。
　　青阔伸手接过，屏住呼吸说道：“这就是玻璃？真好看！”
　　简莫：“透明度不够高，透明度再高一些会更好。”
　　青阔将玻璃传给狄芽看：“这已经够用了！”
　　狄芽看完传给叶落。
　　叶落仔细打量着玻璃：“非常不错的东西，要是不说，别的部落的人绝对想不到这玻璃是烧出来的。”
　　乌炯提醒：“大家记得保密。”
　　在场的所有人都应了。
　　德江说道：“以后做陶烧窑的时候，得派人过来附近把守。”
　　叶落：“那里没有外来的人，暂时不用吧？”
　　德江：“本部落也有好奇的家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泄密，还是派人把守安全一些。”
　　大家一起看向乌炯，乌炯道：“做和烧的时候派人把守，其他时候不用，省点人力。”
　　他开口，大家都没意见。
　　玻璃传了一圈，大家对烧出来的玻璃都很满意。
　　青阔：“别看了，我们快看看陶匣内的玻璃有没有烧成功！那个才是关键。”
　　于是，大家一起将周围的陶器清出来，专门去看陶匣。
　　陶匣一打开，简莫就知道这绝对是一次成功的尝试。
　　只不过可能因为摆放的位置不一样，陶匣里面的温度也不一样，匣子里面烧结出来的玻璃大小不一。
　　有的陶匣里面，烧出来的玻璃足有十六开的书本那么大，有的只有手掌那么大，剩下的还是沙。
　　不同的是，陶匣里面因为只有沙和碱，烧出来之后格外透亮，看着跟水晶一样，没什么杂色，顶多带点淡黄。
　　简莫看着熟悉的玻璃，一时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些玻璃如果放到地球上，也许是分文不值的废料。放到这里，却代表着他们的技术上了一个台阶。
　　也许还意味着兽人们的文明走入了新的阶段。
　　他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不过变化必定存在，一个文明不可能永远裹足不前。
　　乌炯和叶落站在简莫两边，分别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他人的注意力则都在玻璃上。
　　青阔看着陶匣，吸了吸鼻子，陶醉地看着：“太成功了，简直是神迹。”
　　狄芽揽着他：“嗯。”
　　德江：“我们下次可以直接把陶匣放到木炭上烧，说不定会烧得更成功。这样摞起来烧确实差了些。”
　　青阔：“下次别放陶器了，直接烧玻璃吧。一层炭一层陶匣，烧得肯定比这次要好。”
　　德江：“我们可以抓紧时间把木炭烧出来，等凑够了木炭就开始烧玻璃。”
　　青阔连连点头：“对！沙子不用阴干，我们把陶匣做出来就可以了。这两天再抽空去捞一下碱，带筐子去，直接把盐湖底下的碱捞起来再挑，太冷了。”
　　两个事业心极重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接下来的工作确定下来了，在场的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
　　难得烧出了玻璃，得乘胜追击。
　　吃过饭之后，他们把窑里的陶器和玻璃都清了出去。
　　因为技术的原因，碎裂的胚体还是不少，不过送进去烧的胚体总数多，最终他们得到了两百零三件各种各样的陶器和二十五块能用的玻璃。
　　在征求过大家的意见之后，青阔先将五块玻璃和十件陶器分给简莫。
　　简莫也没推拒，直接喜滋滋地拿着回家了。
　　这五块玻璃都有十六开的书本那么大。
　　乌炯以为简莫会做点其他东西，简莫拉着他，第一时间去做了几个带凹槽的木框，把玻璃镶嵌在里面，做成了简易的玻璃窗。
　　然后，简莫用玻璃窗代替树皮，小心安到楼上楼下的窗户上。
　　光从稍微带一点淡黄色的玻璃透进来，整个屋子都变得亮堂了不少，显得干净整洁的屋子极为温馨。
　　简莫满意地打量着屋子：“我早就觉得窗户别扭了，现在终于好了。”
　　乌炯看着他，喉结动了动。
　　简莫纳闷：“怎么了？你不喜欢玻璃窗吗？觉得不够结实？没事的，用木头固定好了，应该不会掉。”
　　乌炯的声音低沉：“没，你装饰得很好。”
　　简莫高兴道：“那是，我也算见多识广了，这点审美还是有的。”
　　简莫觉得乌炯有一点奇怪，不过一时分不出来究竟哪里怪，他正要细问。
　　忽然，部落的小孩江星带着一堆小孩从外面跑进来，扯着嗓子喊道：“简莫哥，族长，孟水部落的族长过来了，德江说请你们出去。”
　　小孩们看简莫和乌炯并肩站在玻璃窗前，好奇地看看玻璃窗，又看看他们。
　　只是现在有正事，小孩们都憋住了没问。
　　简莫的手一下就停住了，抬头看乌炯，莫名其妙道：“孟水部落的族长？我们跟他们没交情吧，他们过来做什么？”
　　乌炯：“可能听到了陶器和玻璃的消息。”
　　简莫皱眉：“消息也太快了，我们这才刚烧出来，他们该不会在我们部落放了卧底吧？！”
　　乌炯：“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总不能是来打架的。”
　　简莫推着他的肩膀：“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第33章 麻醉剂
　　刚和乌炯下楼，简莫就看到远远有一群人走了过来。
　　打头的那两个人特别高，皮肤还特别白，穿着一袭类似希腊长袍的兽皮袍子，腰间还加了腰带，束腰后显得身高腿长，特别像模特。
　　河畔部落的人一般不穿那么精致。
　　简莫一看打扮，就知道那两个肯定是孟水部落的人。
　　等人再走近一些，简莫发现最前面那个果然是孟水部落的族长云拢。
　　他跟云拢虽然没有直接的交情，但之前在狩猎大会上见过，知道这么一个人。
　　简莫和乌炯站在房子前面停下，等着他们过来。
　　云拢一群人很快就走到了两人面前。
　　他们打量着乌炯家。
　　蓝天白云之下，石头房子的窗户上装着镶嵌着玻璃的挡板，看着特别显眼。
　　云拢笑着，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说道：“乌炯，你家变得真好看。简莫大夫，好久不见。”
　　简莫点了点头：“云拢族长。”
　　乌炯招呼道：“还好，进来坐。”
　　云拢笑道：“等我多看两眼，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窗户，太好看了。”
　　乌炯看他：“要围着房子转一圈吗？”
　　云拢笑：“你们要是不介意，我就不客气了。”
　　乌炯带他们往侧面走：“没什么好客气的。”
　　简莫来这个世界已经过了很久，平时没少改造屋前屋后。
　　他们日夜住在这里，也不觉得房子有什么变化。
　　云拢等人很久没看过他家的房子，突然过来才能发现，这座近百年没有变化的房子变化究竟有多大。
　　屋前整齐了不少不说，屋子的侧面种了些植物。屋后的一角加了个兽棚，里面养着几只驮驮兽。另一角绑了个木架，上面绷上了兽皮，做成了一间用来洗澡的小棚子。
　　再后面，飞翼兽被他们养在树下，此时正睡觉。
　　见到有人过来，飞翼兽就抬了一下眼皮，然后继续闭眼睡觉去了。
　　飞翼兽后面，还种了各种植物。
　　可能因为有飞翼兽在这儿，雪都被扫光了，露出了光秃秃的植物茎条。
　　山上居然也有植物，因为种得很整齐，加上泥土被翻了起来，云拢他们一看就知道是人种下去的。
　　简莫走在旁边，看大家露出惊讶的表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乌炯家确实不一样了。
　　要是不看部落里其他人家的房子，光看乌炯家屋前屋后养的动物和种的菜，可能完全感觉不到这是兽人世界的房子。
　　这房子太有田园气息了。
　　云拢指着屋后挖的排水沟说道：“你们这打理得也太整齐了，还挖了沟，这沟排向哪里？”
　　乌炯：“河里。”
　　云拢打量着沟渠，啧啧了两声：“沟边上还砌了石头，弄得真精致。”
　　乌炯带他们看了一圈，招呼他们进屋，带着他们到屋子的一角坐下。
　　屋子靠窗户的一角有个小小的木头桌子，桌子两边放着兽皮坐垫。
　　这也是简莫带来的变化。
　　原本乌炯家里除了火塘和木架子之外，显得空荡荡的。
　　简莫不太习惯一直坐在火塘边上，乌炯便在空闲的时候按照他的描述做了一张小木桌子出来，简莫则贡献了几个兽皮坐垫，有时候两人会坐在桌子前喝点茶水聊聊天。
　　今天乌炯招呼他们过来坐下，云拢看着这张小小的桌子，看了又看，转头问简莫：“简莫大夫，这也是你从原来的部落里带过来的东西吧？”
　　简莫点头。
　　云拢还要再说什么，乌炯打断他：“云拢，你这次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云拢笑道：“想起好久没拜访你们部落了，就过来看看。对了，我还给你们带了东西。”
　　云拢说着从背筐里掏了一个用叶子包裹起来的精致小包出来，递给简莫：“简莫大夫，你上次不是说过什么麻醉剂吗？我们找到了类似的东西，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麻醉剂？简莫手指蜷曲了一下，伸手接过这包东西：“类似麻醉剂的药物？”
　　云拢：“对，人或者兽吃了这个之后会睡过去，怎么也弄不醒，要半天或者一天才会自己醒来。我觉得这很像你之前说的麻醉剂。”
　　简莫之前在狩猎大会上受孟水部落的邀请，当了几天的坐诊大夫。
　　闲着的时候，他确实跟孟水部落的人说了不少医疗上的事，其中也有麻醉剂的内容。
　　云拢这么一说，这东西确实挺像麻醉剂。
　　简莫打开小包，里面是一包黑乎乎的干燥玩意儿，因为已经变成碎末，他也分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
　　他用手扇了扇风，小心地闻了闻，能闻到一股清苦中略带着甜味的气息。
　　这包麻醉剂应该是植物性药物。
　　简莫抬眼问：“吃了这个药，醒来之后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云拢：“吃过的几个人说有点像喝多了果酒之后的昏沉，不过睡一两天就好了。我看了一下，好像没什么大事。”
　　那确实是比较好的麻醉剂了。
　　简莫将麻醉剂小心地重新包裹好，问：“要怎么换？”
　　云拢爽朗地笑道：“换什么换？数量又不多，你用得着，我们就给你送过来了，你直接拿着就行。”
　　简莫不知道该不该收，转头看向乌炯。
　　乌炯轻轻点头。
　　简莫这才道谢收下。
　　云拢坐在对面，将他们的互动看得分明，笑着说道：“我们出去打猎和采集的时候会继续留意，等下次见到了这种麻醉剂，再给你送过来。”
　　简莫：“那太辛苦你们了。”
　　云拢：“没事。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过来我们部落拿也行。我们部落的亚兽人都说挺想你的，还想再跟你学习怎么做菜。”
　　简莫之前没跟孟水部落这位族长打过太多交道，第一次正儿八经聊天，才发现这位族长异常健谈，还很喜欢笑。
　　云拢在聊天的时候，对简莫赞不绝口，说听说过他制作的陶器，技术实在太厉害了。
　　还说，要是简莫是他们孟水部落的人，他做梦都要笑醒。
　　哪怕简莫不太擅长解读人的言外之意，也察觉到了，云拢这是在挖他。
　　乌炯在旁边板着脸，没少将云拢的话怼回去。
　　云拢态度不变，一直笑眯眯的，好像压根没感觉到乌炯的冷脸。
　　云拢他们喝了几杯茶，等过了中午，太阳往西斜的时候就打算回去了。
　　简莫和乌炯一起送他们。
　　简莫不愿意欠孟水部落的人情，送他们的时候，硬塞了一对带釉的陶罐作为回礼。
　　云拢原本不想收，架不住简莫的坚持，最后还是收了，笑眯眯地让简莫有空去孟水部落玩。
　　要是觉得路太难走，他们孟水部落的人可以过来接。
　　乌炯的脸更冷了，让简莫留在原地，他送云拢两人到部落外面。
　　简莫点点头，大冷天的，他也不想走更远。
　　等乌炯三人的背影走远了，青阔走过来对简莫说道：“别看云拢长成这样，他的兽形是巨甲兽，有着厚厚的皮甲和弯弯的獠牙，肚皮几乎能垂到地上。”
　　简莫不明所以地看着青阔。
　　他知道云拢的兽形是巨甲兽，也见过巨甲兽长什么样，云拢的兽形和人形确实有点反差，不过：“怎么了？”
　　青阔看他满脸疑惑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
　　白瞎云拢穿那么骚包，还带那么俊俏的兽人过来了。
　　说完，青阔就走了。
　　简莫纳闷了：“干嘛是这个表情？”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叶落。
　　叶落笑着摸了他的额头一下：“什么都还不明白。”
　　简莫更纳闷了：“什么不明白？”
　　叶落：“没什么。刚刚云拢族长送你的麻醉剂，可以拿出来看看吗？”
　　喝茶的时候，青阔和叶落他们也在，只是没怎么说话。
　　简莫跟叶落挺熟了：“在屋里，我进去给你拿。”
　　叶落跟他进屋：“我好像知道这麻醉剂是什么做的。”
　　简莫：“真的？！”
　　要是叶落知道，那就太好了！
　　跟孟水部落的人打交道压力实在太大了，跟叶落打交道则完全没有这种顾忌。
　　简莫赶紧将叶包掏出来：“你看看！”
　　叶落也不客气，接过叶包后拆开，捏着里面黑乎乎的干草药搓了搓，又仔细嗅闻。
　　他的脸色非常凝重，辨别了好一会儿，捏了其中一根细屑，放在舌头上仔细品尝。
　　简莫忙给他倒了杯水，说道：“你小心些，别被药倒了。”
　　叶落用水漱口：“没事，我心里有数。”
　　叶落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对简莫说道：“这东西应该是一种苔藓，我尝到了淡淡的苔藓味，这种苔藓味挺特别，不过不完全确定。”
　　简莫立刻说道：“那苔藓什么季节长的？我们可以把它采回来对比一下。”
　　叶落：“这个季节应该也有。雷公山潭水的石头上好像长着，我秋季的时候去看到过，不过不确定现在还长不长。”
　　乌炯送客从外面走进来，听见叶落这句话，插话道：“雷公山的雷公潭？”
　　叶落抬头笑了笑：“对。”
　　简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都知道具体的地方？”
　　乌炯：“之前没有注意过，叶落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叶落补充道：“雷公潭的水跟其他地方的水不一样，那里特别暖和，冬天水还会冒白雾。它周围的石头上长着特别多的苔藓，孟水部落给的这种苔藓应该就是其中的一种。我以前去那边采过苔藓吃，闻到过类似的味道，但是没尝过。”
　　乌炯点头：“我们去看看。”
　　叶落：“明天去吧，我带你们去。”
　　简莫一口答应下来：“好！雷公潭远吗？”
　　叶落笑：“跟从部落到上南峡谷的距离差不多，不过在另一个方向。”
　　简莫：“那我们明天得早点出发。我再做点吃的，我们带出去，中午吃。”
　　叶落：“那就明天见了。”


第34章 老狮子
　　麻醉剂对于医生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简莫一直惦记着这事，第二天一早就醒了。
　　巨狼在他动的时候，用爪子轻轻搭在他身上：“天还没亮。”
　　简莫转头看向窗户。
　　树皮窗户换成了玻璃窗户，可以清晰看见外面的情景。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确实没亮。
　　简莫在被窝里动了动：“我睡不着了。”
　　巨狼：“再窝一会。”
　　简莫艰难地抬起他的大爪子：“不了，我起来做点饺子，等会请叶落过来吃。”
　　家里还有毛根淀粉，虽然不多，擀点饺子皮包几个饺子还是没问题。
　　巨狼将爪子放在旁边：“等会看能不能多采点叶落说的苔藓回来。”
　　简莫：“我也是这么想，大冷天的，辛苦叶落陪我们跑一趟了。”
　　巨狼挪开了点：“嗯。”
　　简莫起来，巨狼也跟着起来，变回人形穿好衣服，去喂驮驮兽和飞翼兽去了。
　　简莫留在家里擀皮。
　　冬天的食物不太丰富，他割了块兽肉下来，又拿了两个木定根，削掉皮之后切成碎末，加上腌菜和香料，搅拌成馅料。
　　物资不足，弄不出什么花样来，只能对付着吃一口了。
　　天亮后，叶落过来了：“你还让族长叫我过来吃饭？太客气了。”
　　简莫抬头笑了一下：“太冷了，我想着动手做早饭挺麻烦，你过来一起吃点算了。”
　　叶落：“做了什么？好香。”
　　简莫：“饺子！”
　　叶落好奇地看向屋内：“这又是什么新的食物？”
　　简莫招呼他进屋：“你尝尝就知道了。”
　　三人在小桌子前坐下。
　　简莫端了装饺子的大陶碗出来，又端了一大叠炙肉放在桌上：“赶紧趁热吃。”
　　用淀粉包的饺子外皮呈半透明状，能看见里面的馅料。
　　叶落夹起来咬一口，柔韧的外皮，肉丁和木定根混在一起，显得格外鲜美，腌菜又带来了发酵的风味，让饺子的味道更加丰富。
　　叶落赞叹：“不愧是你，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格外好吃。”
　　简莫神秘一笑：“你再喝口汤。”
　　叶落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被那鲜美的味道俘获了心神：“好喝，汤里有什么？煎鸟蛋？”
　　简莫点头，他将鸟蛋搅拌成蛋液，放到石板上煎好，再切成丝，所以煮出来的饺子汤格外洁白鲜美：“除了煎蛋，还有别的。”
　　叶落笑：“那我就尝不出来了。”
　　简莫看向乌炯：“你尝出来了吗？”
　　乌炯：“椒蕊。”
　　叶落：“怎么会是椒蕊，椒蕊不是辣的吗？”
　　简莫伸手比划：“放了一点点，所以尝不出里面的辣味，但又能去腥，让汤格外鲜美。”
　　叶落闻言端碗再喝了口汤，仔细品尝：“还真是。”
　　美美地吃过早饭，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路太远了，外面的积雪也没融化，不太好走。
　　简莫对叶落说道：“我们坐飞翼兽去。”
　　叶落看看乌炯：“飞翼兽驮我们三个人？能驮得动吗？”
　　他们正往屋后走，飞翼兽听到他们的声音迎了上来，没等简莫回答，听明白了的飞翼兽探头大声地：“啾啾！”
　　这下不用简莫翻译，叶落都听明白飞翼兽在说能背得动了。
　　他笑着伸手轻摸了一下飞翼兽的翅膀：“知道了。”
　　简莫：“啾啾很能背，驮上我和乌炯，再背两大筐毛根也轻松，你还不一定有两筐毛根重。”
　　他们三个一起过来，飞翼兽知道要出门了，主动伸长脖子，让乌炯给它套绳索。
　　绳索套好后，它蹲下来，等三人爬到它背上，它便在乌炯的指挥下，一路往东飞去。
　　还没到地方，简莫远远就看见，前方某座山的山顶上乌云密布。
　　闪电从云里探出来，如鞭子一样抽在山顶上。
　　不用乌炯说，简莫也知道前面那座山就是雷公山。
　　不，可能是雷电山，他在心里默默把之前翻译的兽人语纠正了一下。
　　飞翼兽被闪电劈过，现在对闪电还带着畏惧。
　　一看乌炯拉着缰绳要去那边，飞翼兽犹豫着回头：“嘤？”
　　乌炯拍拍它的右前翅：“飞低一点，没事。”
　　飞翼兽有点害怕，不过还是乖乖地往下飞。
　　等靠近山林，飞翼兽看着前方的闪电，怎么也不肯往前飞了。
　　乌炯没有勉强它，让它降落在地上，收了缰绳，放它自由活动。
　　他们三个则沿着山坡往山上走。
　　雷公山的温度明显要比外面高一些，山上没有积雪，草还绿着，有一部分树也长出了绿叶。
　　简莫一路往上走的时候发现了好几种可以吃的野菜，全都收到筐子里去了。
　　他最近还担心摄入的维生素和纤维不足，现在正好解决这个问题。
　　三人一路爬山，简莫很快看见了瀑布。
　　叶落说道：“这里经常下雨，山上的几条沟都有水，所以苔藓特别多。”
　　简莫转头看看树上生长着的苔藓，理解地点头。
　　又走了一会儿，简莫听见了瀑布落到水潭里的声音，轰隆隆的。
　　叶落说道：“前面就是雷公潭了。”
　　简莫问：“水里不会有电吧？”
　　叶落：“怎么可能有电？只是因为它是雷公山上最大的水潭，所以大家就给它取名为雷公潭。不过这里确实经常打雷，大家都不太喜欢过来这边。”
　　叶落似乎对部落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很熟悉，他在前面带路，很快就走到了雷公潭中的石头上。
　　这个面积还算大的水潭里布满着大大小小各种石头，因为水汽和温度的原因，石头上长满了植物。
　　简莫一眼看过去，起码分辨出了十七八种植物。
　　叶落在石头上找了一会儿，铲了一块小苔藓下来：“孟水部落给你的麻醉剂应该就是这种小苔藓。”
　　简莫看过去，只见苔藓差不多巴掌大，长得跟松针一样，只是表面没有蜡质，而是毛茸茸的。
　　他轻轻掐了其中的一根苔藓下来，碾碎后放到鼻子底下闻，果然能闻到一种清苦的味道，跟孟水部落给他的麻醉剂类似。
　　叶落：“我之前观察到鱼吃了这苔藓会翻肚子，以为它有毒，一直不敢采过。昨天一闻，我就记起来了。”
　　简莫：“你太厉害了，观察力强，记忆力也好，反应还快。”
　　简直是部落里的百科全书。
　　叶落笑了笑：“我平时没事就喜欢琢磨这些。”
　　水潭的石头上长着不少这种苔藓。
　　三人连底下的土一起铲起来，小心放到背筐里，很快就各自装了半个背筐。
　　简莫不确定这苔藓究竟是不是孟水部落给的苔藓，效果如何，见采得差不多了，就说道：“今天到这儿吧，下次我们要用的时候再过来采。”
　　叶落说道：“要是不着急，我们再抓点鱼回去。这水潭里有种半透明的鱼，很肥，不腥，一煎就滋滋冒油，用来拌茎块特别好吃。”
　　提到好吃的，简莫完全迈不动道，爽快地听从了建议。
　　潭水有点深，徒手抓鱼也不那么好抓。
　　不过这难不倒身为兽人的乌炯和能弹出尖爪的亚兽人叶落。
　　叶落是类似云豹的亚兽人，反应能力非常强，抓鱼几乎手到擒来。
　　简莫看他一爪一条鱼，几乎不落空，有点明白为什么他能够经常一个人出来野外活动了。
　　就这战斗力，哪怕只是亚兽人，森林对他来说应该也没多危险。
　　雷公山里的好东西太多了，他们在这里待了一天，等傍晚回去的时候，所有背筐都装满了。
　　叶落没要苔藓，只分了小鱼和野菜。
　　简莫特别感激他，硬拉着他回乌炯家吃了顿晚饭。
　　煎出来的小鱼确实很好吃，又鲜又嫩，空口吃就很棒，蘸点椒蕊盐粉，味道更是无敌。
　　饭后，简莫跟乌炯商量：“采回来的苔藓不知道有没有毒，会不会损伤身体，我想用小驮驮兽试一下。”
　　他们家的驮驮兽生了六只幼崽，二公四母，都已经断奶了，简莫感觉用来做点动物实验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都是兽，应该有一定的参考性。
　　乌炯：“要我做点什么？”
　　简莫想了想：“你跟我一起观察就行，可能有什么地方我注意不到，等给驮驮兽喂过苔藓后，我们一起交流一下观察结果。”
　　乌炯点头答应了。
　　简莫挑了一公一母两只驮驮兽出来，将它们脑门上的毛发剃掉做了标记，然后在所有的饲养条件都相同的情况下，给它们喂了苔藓。
　　叶落带着采的苔藓果然能充当麻醉剂。
　　两只驮驮兽吃完之后，大概会睡一天一夜。
　　给它们喂过鲜苔藓，休息了两天，简莫又给它们喂干苔藓。
　　这次分别喂孟水部落给的干苔藓和他们自己烘干的苔藓。
　　根据观察结果，简莫发现干苔藓的效果比鲜苔藓好些，他们采的苔藓和孟水部落给的苔藓区别则不大。
　　不过，两种干苔藓的味道不太一样，简莫猜测孟水部落的苔藓在别的液体里面浸泡过。
　　孟水部落可能为了避免他们将苔藓的种类认出来，特地处理过，没想到遇上了见多识广又心细如发的叶落。
　　简莫想通后，也不禁感慨，有些机缘就是防也防不住。
　　简莫实验了好几次，两头驮驮兽每次都能及时醒来。
　　他观察它们的生长情况，它们跟同窝驮驮兽也没太大区别。
　　既然苔藓对幼兽都不会造成明显的影响，说明它们的安全性还成，只要不频繁使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确定没问题后，简莫请部落里的人放出风去，说要是有人身上弄出了大伤口，可以找他治疗。
　　现在有麻醉剂，治疗的时候能够方便点。
　　要是像小兽人太岩那样，背上长了巨大脓疮，也可以来找他开刀治疗。
　　因为现在还在实验阶段，收费可以少些。
　　简莫更倾向先治疗别的部落的人，没想到消息放出去的第一天，部落里的一个老兽人拉着曾被简莫刮过痧的鸿秋过来，说想治牙。
　　简莫意外：“治牙？”
　　老兽人江头说道：“是啊，我这牙疼了好多年了，隔三差五就疼，吃饭我都不敢用这半拉嘴。”
　　鸿秋在旁边说道：“江头之前就想找你了，不过听说拔牙特别疼，一直没敢来，现在有了麻醉剂，拔牙不疼了吧？”
　　江头充满希冀地看着简莫：“疼吗？”
　　简莫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上来就要求拔牙的兽人，谨慎地说道：“我先看看情况。”
　　江头：“变成兽形给你看对吧？”
　　江头说着，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变回了兽形。
　　他也是猫科兽人，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狮子，只是毛发是灰色的，也更长。
　　一变回兽形，江头便趴下来，张开嘴巴，含糊着说道：“就是这颗该死的牙齿，折磨我十几年了。我的脸都被折磨得一大一小了！”
　　简莫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大狮子，发现他确实一边脸的肌肉特别发达，一边脸则有点萎缩，看着也确实不太好看。
　　等看到他的口腔，简莫一眼就看到了颗烂牙，还看到了口腔里的其他溃处。
　　这情况——
　　怎么那么像口炎？
　　不过也不确定，这里没法化验。
　　感觉可能是食物的问题，也可能是病毒的问题，无论如何，烂牙都得拔了。
　　简莫检查完，问：“你是不是喜欢吃肉？不怎么喜欢吃茎块、野菜、浆果之类的？”
　　江头瓮声瓮气：“我单身，每次分到的肉都吃不完。”
　　简莫低头看着他，微叹一声：“肉吃不完，也得吃点别的食物，要不然会不健康的。你等一下，我先拿盐水给你冲洗，看看你疼的地方。”
　　简莫说完转身要去找盐水，乌炯已经把盐水递到他手边。
　　为了保证安全，简莫治疗的时候，乌炯都会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简莫朝乌炯笑了一下，接过用兽尿泡装的淡盐水，仔细给大狮子冲洗。
　　大狮子满口牙都有不同的损伤，最严重的那颗已经空了，怪不得他一用就疼。
　　这么严重的损伤，食物要是不小心塞到里面去，肯定要发炎的。
　　冲洗完之后，简莫用小木棒轻轻敲着大狮子的牙齿，说道：“确实得拔牙了，这颗跟这颗都得拔。”
　　大狮子毫无意见，大着舌头：“现在就拔吗？”
　　简莫：“我先给你吃点麻醉剂，你睡着了我们就拔。”
　　简莫将研磨成粉的麻醉剂拿过来，估摸着大狮子的体重，给他调了一杯水。
　　大狮子毫不犹豫，用舌头卷着水啪嗒啪嗒喝完了。
　　不过几个呼吸，他就睡了过去，舌头掉了出来。
　　鸿秋在旁边搓搓手臂：“这就好了？”
　　简莫：“先试试他的沉睡程度。”
　　简莫轻轻戳他，再慢慢加重力道，大狮子一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等确定他睡熟了，暂时不会清醒之后，简莫请鸿秋出去：“我们要给他拔牙了，你出去外面等。”
　　简莫戴上煮洗消毒过后的口罩和兽皮手套，拿木钳子准备给大狮子拔牙。
　　拔牙实在是个体力活，哪怕他顺着牙齿生长的方向拔，拔了好一会，也依旧没能成功拔下来，他额头上的汗倒先出来了。
　　乌炯见状：“我来。”
　　简莫喘口气：“你先戴上手套和口罩，安全一些。”
　　乌炯点头，戴好手套口罩后，接过了简莫手上的木钳子。
　　木钳子在简莫手上十分难用，在乌炯手上却好像被驯服了一样。
　　他三两下就将大狮子那颗烂牙给拔了下来。
　　简莫夹着烂牙观察。
　　烂牙埋在肉里的部分少说有三厘米长，不过根部也空了一半，此时正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要不是有麻醉剂，可能还真不好处理。
　　生拔可太受罪了。
　　简莫让乌炯将剩下那颗同样烂得差不多的牙齿拔下来，然后冲洗。
　　牙拔完了，应该就不会经常疼了，至于愈合，那就只能依靠兽人强大的体质。
　　他手上也没什么药物，很难做出其他治疗。
　　兽人的体质确实不一般，沉睡的时间比驮驮兽短了许多，下午就醒了过来。
　　醒了之后，江头舔了一下空荡荡的地方：“还真不疼了。”
　　简莫赶紧叫住他：“你别舔，这两天最好不要用到拔了牙的地方，过两天等它长好了应该就会好一点。”
　　江头答应：“谢谢简莫大夫。”
　　简莫提过一旁的筐子，嘱咐道：“这两天你少吃点肉，把这筐野菜吃下去，对你身体有好处。”
　　简莫挑出来的野菜种类很多，大多具有消炎解毒的作用，维生素应该也不少。
　　江头一看，脸垮了下来：“都苦的啊。”
　　简莫看着这位年老的大猫，点头：“有利于治病，吃了之后，可能你的牙疼就好一点了。”
　　江头：“要是没好呢？”
　　简莫笑了下：“那你过来我这边，我再给你两筐野菜。”
　　江头看着年轻俊秀的简莫，忽然打了个寒颤，心头涌起了点不祥的预感，看来还是得老实吃野菜。
　　不然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第35章 毛球兽
　　兽人江头拔完牙后，严格按照简莫的吩咐，老实吃野菜，并在第二天天一亮就跑过来检查。
　　简莫打着哈欠下楼的时候，江头已经拉着鸿秋在楼下等了。
　　一见到简莫，江头激动地小跑上来：“简莫大夫，我拔牙的伤口已经收拢了，今天我舔了一下，也一点都不疼！”
　　简莫下意识一避，等反应过来，才问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江头：“完全没有！牙不疼之后，我头都不疼了。早知道拔牙那么有用，我早就该来找你拔的。”
　　简莫从架子上找出口罩，边戴边说道：“之前没有麻醉剂，拔牙很疼的。”
　　江头：“再疼也就疼那一下。你不知道，牙疼的时候，我压根睡不着，只能整宿整宿地去含冰水，可遭罪了。”
　　简莫示意他往院子里走，院子里的光线好些：“我看看你牙的愈合情况。”
　　到了院子，简莫让江头坐在小木凳上，仰头张大嘴巴。
　　江头的四颗犬齿被拔掉两颗，留下两个黑黑的洞。
　　简莫仔细检查之后发现，拔牙的地方确实愈合得不错，黏膜已经开始长起来了，也没什么红肿发炎的迹象。
　　可能跟江头少吃肉，多吃菜，补充了维生素并且没舔患处有关系。
　　简莫检查了一番后，对江头说道：“你变回兽形，我再看看。”
　　江头答应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背过身去，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灰毛狮子，转过来眼巴巴地看着简莫。
　　简莫：“跟刚刚那样，张大嘴巴。”
　　大狮子含糊：“吼。”
　　兽形的时候，大狮子的口腔更大，简莫看得也更清楚。
　　他检查之后发现，大狮子口腔深处的黏膜也恢复了不少。
　　应该不是口炎。
　　简莫松口气，口炎是种非常复杂的病，想治愈很麻烦，这里的科技水平应该不足以治疗类似的病。
　　江头可能长期缺乏维生素，又没有良好的口腔卫生习惯，所以有了虫牙，进一步导致发炎损坏。
　　这种情况下，拔牙就能很好地缓解病情。
　　简莫检查过后说道：“可以了，愈合得非常不错。你今天回去之后继续吃野菜，要是情况没变严重，后天再来找我就行，情况变严重了，你就随时过来找我。”
　　大狮子认真地点头。
　　简莫：“可以了，回去吧。”
　　大狮子背着简莫变回人形，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兽皮大衣穿上：“那我们回去啦。”
　　简莫摆摆手。
　　江头和鸿秋一起离开简莫家，往家里走去。
　　简莫站在院子里，从背影都能感觉到江头的快乐。
　　这个老兽人拉着老伙伴往前走，走着走着，脚步轻快得都快蹦起来了，看着跟小孩差不多。
　　部落里又烧了两茬玻璃，经过投票决定，允许大家各自拿出物资换部落里的玻璃。
　　因此现在大部分人家都安上了玻璃窗。
　　朝阳和云霞映在玻璃窗上，像一幅幅橘色调的装饰画。
　　简莫看着这些石头房子和玻璃窗，又闻着部落里传来的炊烟气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部落真好。
　　有麻醉剂后，来找简莫的不止江头一人。
　　兽人亚兽人们的寿命特别长，普遍能达到三百岁。
　　年纪大了，身体的隐患也多，很多时候大家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忍忍算了。
　　现在有了简莫，很多人都愿意带点物资来找他看看，缓解痛苦。
　　简莫也不拒绝，无论是本部落还是别的部落的人，只要来找他看病，他都会竭尽全力地帮人医治。
　　只是他作为兽医，离神医还有一段距离，没办法将所有疾病都看好，只能尽量帮病人缓解，并努力提高医术和收集本地能用的医药。
　　这天，简莫在屋子里磨骨针，看到外面有人影在徘徊。
　　他以为谁找自己有事情，走出去一看，人影又不见了。
　　这让他有些郁闷，晚上特地跟乌炯说了一下这事。
　　乌炯：“明天我问问。”
　　简莫：“行。要是有谁想来看病，又没物资或者有什么其他的顾虑，你请青阔他们帮忙劝一下。”
　　乌炯：“知道了。”
　　简莫原本以为上门的会是病人，没想到过了一天，溪露拉着舟浮过来，不好意思地承认，昨天在外面晃悠的就是他。
　　溪露皮肤偏白，脸一红特别明显。
　　简莫看着这个亚麻发色的亚兽人伙伴，说道：“没关系，你找我有什么事，是哪里不舒服吗？”
　　溪露摆手：“不是，是那个……我亚祖父告诉过我一个特别好的止血法子，我用过两次，觉得挺有效，就想告诉你，看你这边有没有用。”
　　简莫有些意外：“当然有用。什么法子？来，进来我们先喝杯茶再说。”
　　今天也是阴天，外面刮起了风，站在门外说话还挺冷。
　　简莫招呼他们进屋，从火塘里提起一把陶壶，倒出里面的茶水：“这个是加了蜜块的椒蕊饮，热热辣辣的，这个天气喝着特别舒服，你们喝两杯去去寒。”
　　舟浮伸出手抱住陶杯，深深嗅了口：“这个甜甜的味道，真好闻。”
　　简莫：“你们快尝尝。”
　　溪露有些不安，端起来轻轻碰了碰嘴唇，又放下了，问简莫：“你知道毛球兽吗？”
　　简莫闻言认真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然后摇头：“没听过。”
　　溪露比划道：“那是一种全身漆黑，个头很小，不过拥有长长毛发的小兽。一摸它，它就会掉出很多粉末来，粉末还有一点毒，加上它毛多、肉少、味道腥，我们一般不吃它。”
　　简莫点头，等溪露往下说。
　　溪露：“能用来止血的就是它掉的那种粉末，粉末的止血效果非常好，撒上去一会儿血就能止住了，用过那种粉末后，伤口也好得非常快。”
　　简莫有点奇怪：“我没听过，大家都不知道这种止血方法吗？”
　　舟浮在旁边插话道：“外面能止血的药草很多，大家都是采到什么用什么。溪露今天说之前，我也不知道毛球兽的毛粉能用来止血。”
　　溪露：“我亚祖父他们也是偶然发现的，平时用到的地方不多，他就告诉了我一个。”
　　简莫：“原来是这样。”
　　溪露双手握着陶杯：“我要说的就是毛粉，不知道它对你有没有用？用得上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采集，我知道哪里有毛球兽。”
　　简莫笑：“好，我先问一问，要用我去找你。”
　　晚上，简莫果然询问乌炯关于毛球兽的消息。
　　乌炯虽然知道这种小兽，但对它毛粉的止血功能完全不清楚。
　　乌炯：“我们出去的时候，要是受了伤，会随便弄点草药敷上。就是不敷，用手捂住伤口，过一会，伤口也会慢慢止血。”
　　简莫感叹：“这个我知道，你们的身体素质确实不一般。”
　　乌炯：“你要用吗？用的话，我们去采点。”
　　简莫想了想：“其实我在担心这种动物性药材有没有病毒——就是接触它会不会让人得疫病。”
　　兽人世界也有类似疫病的概念，不过都是传说中的事。
　　乌炯听明白了，说道：“人们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无数年，从来没听说过，哪个部落因为野兽大规模得病。”
　　简莫：“可能因为大家平时过的本来就是打猎和采集的生活，抵抗能力比较强。”
　　简莫想了想，还是想去看看这种毛球兽的毛粉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只听过鸟有羽粉，第一次听说兽也有毛粉。
　　乌炯：“想去的话，明天问问溪露。”
　　简莫：“好，我看能不能请他带个路。”
　　溪露跟简莫说了毛粉的事情，就已经做好了带他出去采集的准备。
　　听说他想去，溪露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你想哪天去？我每天都有空。”
　　简莫：“明天怎么样？大概要去哪里？”
　　溪露问：“你知道紫花坪吗？那里应该就有很多毛球兽。”
　　这个简莫知道，秋天的时候，他跟青阔他们去那边采集过菌菇：“不算远啊。”
　　溪露点头：“对，不远，兽人们用兽形过去，一会儿就能到。”
　　简莫一锤定音：“那我们明天吃过早饭后就去。你想我们几个亚兽人单独去，还是叫上兽人？”
　　溪露：“我想叫上宣阴，让他背着我去。那样方便一些，也安全一些。”
　　宣阴是溪露的准伴侣，两人就等房子建好，然后住到一起，成为正式伴侣。
　　简莫之前还在想，溪露一个年轻亚兽人，请乌炯一起驮着过去会不会不合适，要不然他们还是坐飞翼兽飞过去？
　　现在听溪露这么一说，简莫立刻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这边让乌炯跟我们一起去。”
　　两人约定好出门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在部落外面会合，出发前往紫花坪。
　　紫花坪离部落挺近，如果这个世界的人们有散步的习惯的话，那么紫花坪应该属于散个步就能到的地方，就是那种能让人走到稍微冒汗，又不会觉得太累的距离。
　　他们很快到达了紫花坪。
　　这几天没下雪，紫花坪处于山坡的阳坡，上面的雪化得差不多了，只有少数一些被风吹得堆积在一起的雪还在。
　　雪下面，枯黄的短草覆盖在大地上，一眼望过去，整个紫花坪都是矮草，草的缝隙只有一些圆圆的动物粪便。
　　这片山坡的泥土呈黑色，动物粪便也是黑色，一眼望过去还真不太好分辨。
　　简莫转头四下张望，并没有看到溪露所形容的，黑色毛球一样的小动物。
　　溪露猜到他在想什么，伸手指了指泥土：“毛球兽晚上才出来活动，现在一般藏在洞里。”
　　简莫：“所以我们现在要把它们掏出来？”
　　溪露点头。
　　乌炯和宣阴都没变回人形。
　　和乌炯一样，宣阴也是犬科兽人，不过他更像是红色的狐狸。
　　两人的兽形都有着长长的嘴筒子和嗅觉敏锐的鼻子，他们嗅闻着地面，很快寻找了起来。
　　乌炯先找到，沉声叫简莫：“这底下有一只毛球兽。”
　　简莫赶忙戴好手套和口罩，并督促溪露也戴好：“来啦——”
　　简莫拎着石锄跑到巨狼面前，果然看见他正在嗅闻的地上有一个小小的黑洞。
　　巨狼：“小心些，底下很浅，挖下去毛球兽容易蹿出来，别被扑到脸。”
　　简莫严肃地点点头，拎着锄头开始挖。
　　底下的洞蜿蜒向下，他挖了两锄头，看见了光滑而干燥的泥洞壁——也不知道毛球兽怎么做到保持洞穴干燥。
　　就在简莫专心往下挖的时候，一个黑色的毛球猛地跳了出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那个毛球在他眼前划过一道黑线。
　　下一秒，巨狼的爪子已经伸了过来，轻轻踩住黑色毛球。
　　黑色毛球想跑没跑成，发出了一声细细的：“叽。”
　　简莫这才看清楚毛球的模样。
　　毛球兽长得非常像黑色的球状毛茸玩具，小身子，长毛，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身子底下长着四只爪子，一急就“叽叽”叫。
　　看着还挺可爱。
　　简莫蹲下来，用戴着手套的手将毛球兽抓住，对巨狼说道：“可以放开了。”
　　巨狼轻轻抬起爪子。
　　简莫将毛球兽拿起来，细细打量。
　　溪露和宣阴也凑过来看。
　　溪露说道：“你手套上这个白色的粉末就是它的毛粉了。”
　　简莫低头看手套，手套上果然有一层像珍珠粉一样的东西，还带着淡淡的莹润光泽。
　　随着毛球兽“叽叽”叫着挣扎，粉末越掉越多，在简莫的手套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简莫想了想，抓住毛球兽晃了晃。
　　毛球兽的毛粉像下雪一样，纷纷扬扬地落到简莫的手心里。要不是他戴了口罩，估计会被呛到。
　　很快，毛球兽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两声，摊着爪子一动不动，直接装死。
　　简莫将毛球兽抓在手心里，捏实了，它也就一枚网球大小，确实是没什么肉的一只小兽。
　　晃完后，确定它不再掉毛粉，简莫轻轻将它放回洞口。
　　原本还在装死的毛球兽下一刻立即弹起来，直接跳进洞里，消失不见了。
　　简莫目送毛球兽消失不见：“还挺灵活。”
　　溪露：“这种弱小的兽一般都比较擅长逃跑。”
　　简莫：“我猜也是。它好像不怎么攻击人，要不然我们分成两组，分别在两边采集毛粉？”
　　溪露没什么意见：“我和宣阴去那边。”
　　四个人分成两组，采集的效率高了许多。
　　简莫摸到规律后，不用依靠巨狼找，也能找到毛球兽的洞。
　　找到之后，用锄头挖两下，毛球兽感觉到威胁，通常会主动跳出来。
　　简莫只需要用戴手套的手及时按住它，抓起来摇晃几下，就能将它的毛粉采集下来了。
　　巨狼掏洞也很熟练，掏到毛球兽后，按住等简莫来处理就行。
　　紫花坪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毛球兽洞，简莫和乌炯采集了一上午，收获到了整整一罐毛粉，溪露和宣阴那边也差不多。
　　简莫找多了洞，感觉眼睛有些累了，提议道：“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去吧？等确定了毛粉的作用后，我们再来采。”
　　溪露没什么意见：“行。”
　　巨狼和红狐分别驮着人回到部落。
　　溪露没要采集到的毛粉，直接将装有毛粉的罐子塞给了简莫。
　　简莫原本就想谢谢他，收到他给的毛粉后，特地送了一小罐蜜块给他们。
　　溪露不太好意思收，他告诉简莫毛粉的事情，只是想帮到更多的人，并不是想从中获利，何况蜜块太难得了。
　　简莫硬塞给他，说自己给其他部落的人治疗的时候也要收医药费，付出劳动，收取报酬，事情才能做得长久。
　　溪露这才收了。
　　乌炯看着两罐采集到的毛粉，问道：“毛粉还要不要再处理一下？”
　　简莫：“要的。我也不确定它到底能不能用？能用的话，效果怎么样？是只能用到皮肤表面还是黏膜也能用，用起来的感觉怎么样等，这些都要确定一下。”
　　作为一个受过现代医学教育的人，简莫没办法随便引入一种新的药物，哪怕是本地的草药也一样。
　　于是，他只好又请出小驮驮兽做实验。
　　这次他换了两只小驮驮兽，没再折腾上次试过麻醉剂的那两只。
　　实验了几天，简莫发现，毛球兽的毛粉确实好用。
　　在比较严重的创口用上毛粉后，哪怕在不那么清洁的环境，伤口也愈合得很不错，基本不会红肿发炎。
　　作为对照组，简莫给另一只驮驮兽的伤口敷上普通草药，然后在同等的护理条件下，另一只驮驮兽的伤口直接感染化脓了，敷上毛粉后，伤口才慢慢好转。
　　简莫想着，新采集回来的毛粉没有经过消毒，可能带有各种微生物，不太安全。
　　于是，他将毛粉放到干净的陶锅里加热消毒，再用来跟没消过毒的毛粉做对比实验，二者的效果差不多。
　　由此，他确定，加热不会破坏毛粉的药性。
　　其实要是条件比较好，简莫还知道该怎么做双盲实验，可惜条件不行，只好暂时算了。
　　溪露帮着找到毛球粉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知道简莫采用了毛球粉，还给了溪露蜜块作为报酬之后，纷纷找简莫，提供自家的独家药方。
　　简莫短时间内收录了不少药物。
　　尽管这里没有现代化的医药体系，但传统的医药方子还真不少。
　　至于是否有用，就要简莫靠实验来慢慢甄别了。
　　随着简莫的名气越来越大，过来找他处理病痛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因此得到了不少经验。
　　除了河畔部落的人，他给别的部落的人看病都会收取一定的物资充当医药费，一般依照处理的复杂程度收取。
　　他收得不多，病人却往往会把自家最好的东西给他送过来，要是家里没有，还会跟别人换了再送过来。
　　这里比较受欢迎的物品也就那么些，多为布料、兽皮、兽肉等。
　　简莫收集到了许多，感觉他们用不完，有点浪费了。
　　这天下午，他见没人上门，手上也没什么事要做，干脆出去柴垛边，剥了几大块树皮下来。
　　部落里的人砍柴的时候，倾向于砍大树的枝条，因此，他剥下来的树皮也就又宽又大。
　　简莫将树皮修剪平整，再把它们拼接在一起，就成了一块大的平板。
　　乌炯回来的时候看见他拿木炭在树皮上写写画画，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简莫：“我想写张收费单子贴墙上。”
　　乌炯走过来看，见树皮上已经画好了各种图案，不用看上面的文字标识，都能认出来，是一些野菜、茎块、木柴，甚至陶片等。
　　简莫指着图案说道：“除了布料兽皮之外，我还想收一些我们平时用得上的物资。”
　　乌炯：“怎么把陶片也放进去了。”
　　简莫：“青阔说碎陶片碾碎了，也能用来做陶，我就一起写上去了。你看看还想要什么？我再写上去，等患者来了，让他们有什么给什么，不用专门换好布料之类的给我们送过来。”
　　乌炯清点了一遍，建议道：“你不是喜欢果酒？把果酒也加上。”
　　简莫眼睛一亮：“这个好。”
　　他们酿的面果酒现在都还没发酵好，最近做菜用的果酒又多，确实可以换一批果酒。
　　简莫写完，看看手下的树皮：“今冬过去，春天来临之后，我们手上的东西恐怕会比现在还多。”
　　乌炯：“大夫总是格外受欢迎一些。不过，你写的这块板子，看到的人也不一定能够明白。”
　　简莫：“到时候我会解说一下，他们听完解说，大概就知道有什么我需要，而家里又恰好有的东西，就不用费劲去找人换了。”


第36章 雪珠果
　　这天，简莫一大早准备去收鱼笼，班鸣从小路上蹿出来：“简莫哥！”
　　简莫听到他热情的呼喊，停下来等他：“你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
　　班鸣睁眼说瞎话：“我每天都起得那么早。”
　　简莫看他一眼，不说话了。
　　简莫跟青阔熟，知道他们一家都没有早起的习惯，尤其班鸣，这个年轻的兽人刚刚度过极度缺觉的成长期，要是不需要出去打猎的话，总要睡到太阳晒热了地面才起来。
　　这家伙今天起那么早，简直像乌炯睡懒觉一样稀奇。
　　见简莫的表情，班鸣知道没糊弄过去，也没在意，看左右没人，压低声音说道：“简莫哥，我这次过来想求你一件事情。”
　　简莫非常警惕：“什么事情？你先说，我再考虑答不答应。”
　　班鸣带着点不好意思：“你知道我喜欢阿蒙对吧？”
　　简莫点头。
　　班鸣问：“你觉得阿蒙怎么样？”
　　简莫以为他要跟阿蒙结为伴侣，想探听家里的口风，先找自己做说客，便说道：“挺好的，是一个品格和能力都非常优秀的亚兽人。”
　　班鸣抬着下巴：“对吧，他还长得特别好看。”
　　简莫跟他那骄傲的样子，说道：“对，要我跟你阿爸说吗？”
　　“不不不。”班鸣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连忙摆手说道，“我这次来不是想说我跟阿蒙的事，是想说，能不能让阿蒙带着他阿父过来找你看腿。”
　　简莫听他铺垫了老大一堆，就为了说这个事情，顿时哭笑不得：“当然可以，谁身体不舒服的可以过来找我看看，乌炯他们又不拦着。”
　　简莫确实对阿蒙印象挺好。
　　他家的两只驮驮兽就是这个年轻俊秀的亚兽人送的，当时也算是急他所急了。
　　所以哪怕阿蒙是雄英部落的人，如果需要帮忙，他也会尽力帮。
　　班鸣听到简莫这话放心了：“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简莫哥你人那么好，哪怕他阿父来自别的部落，你也不会拒绝的。他就是想得比较多，觉得还是得先问一问你。”
　　特别体贴的人确实反而会有更多的顾虑，简莫理解地点头：“你让他带他阿父来吧，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阿父的腿也应该再检查一下了。”
　　班鸣：“好嘞，等会儿我就去他们部落跟他说。简莫哥，你真好。”
　　简莫瞥他：“帮你伴侣就好了？”
　　班鸣有点羞涩：“还不是伴侣，我正努力成为他的准伴侣。”
　　这家伙长得也挺好看，看着非常阳光，就是偶尔傻乎乎的，不像猫猫，像只巨大的萨摩耶。
　　简莫挥手：“行了，你赶紧忙去吧。”
　　班鸣没走：“你不是要去收鱼笼吗？我帮你。”
　　班鸣说天气冷，鱼不好弄，坚持帮简莫拉起鱼笼，再清理好内脏才告别简莫回去。
　　班鸣这家伙这次太体贴了，简莫在看到阿蒙带着他阿父来的时候，爱屋及乌，态度也很温和。
　　一般而言，简莫在面对病人及家属的时候，态度都是比较严肃的——严肃起来，病人比较听医嘱。
　　怕他的病人还挺多。
　　阿蒙带着他阿父跟简莫打招呼：“简莫大夫。”
　　“来了？”简莫朝他们笑问，“一路过来辛苦了，路上还挺冷吧？腿有没有因为天气而变得不舒服的地方？”
　　阿蒙的父亲有些拘谨，不过还是回答：“有一点，要下雪的时候会隐隐作痛，天太冷了也会疼。”
　　简莫：“我看看。”
　　简莫仔细给阿蒙的父亲雨浇检查了腿。
　　雨浇的腿愈合得还可以，不过没能好透，现在看的时候还看得到红痕，里面应该有点炎症。
　　简莫看完他的人形，又请他变回兽形。
　　雄英一族的兽形有点像独角兽，不过长角非常锋利，看着不太好惹。
　　雨浇人形的时候还没那么明显，兽形的时候，可以看得出来腿骨有点红，血管应该有点损伤。
　　简莫严肃着脸问道：“回去是不是没好好休养？”
　　雨浇闷声闷气：“也还行，很多时候部落集体活动我都没跟着去。”
　　简莫：“那有时也跟着去了，是吧？”
　　雨浇不太敢说话了，阿蒙也皱起眉头看自家阿父一眼。
　　简莫感觉到棘手，想了想说道：“这个程度的伤我这边也没什么特别的办法，我先用热盐帮着敷一敷，你们回去的时候注意伤处的保暖，多多休息。”
　　阿蒙连忙答应下来。
　　简莫朝这位特别靠谱的亚兽人点点头，取了一个破陶锅，架在火塘上，倒了半锅岩盐进去，慢慢翻炒。
　　等岩盐炒烫了，简莫将岩盐倒到袋子里，扎好袋口，再将整个口袋放到雨浇兽形的伤腿处。
　　在放的时候，简莫细心地感受了一下盐袋的温度，虽然觉得没问题，但还是细心地叮嘱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跟我说，别烫伤了。”
　　雨浇连忙答应。
　　用盐袋热敷需要一段时间，父子俩坐在厅里慢慢等。
　　简莫招呼他们喝椒蕊饮，里面没有奢侈地放蜜块，不过放了一些果脯，喝起来甜甜辣辣的，用来驱寒的效果非常不错。
　　这里没什么零食，有点味道的东西都挺受欢迎。
　　雨浇和阿蒙慢慢喝着椒蕊饮，放松了下来。
　　阿蒙坐在厅里没什么事做，扭着脑袋打量四周，很快就看到了简莫挂在墙上的树皮画。
　　他画得太传神了，阿蒙一眼就认出了画上面绝大部分的物体。
　　阿蒙坐直了问道：“简莫大夫，这是什么？”
　　简莫扭头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过去：“这是我收报酬的范围，有些人来看病，家里没有多余的布料、兽皮等，要跟别人家换了再送到我这里来，怪麻烦的。我就整理了一些我需要的物品，不用给布料、兽皮等，给这些我也很欢迎。”
　　简莫说着，还将上面的物品给阿蒙和雨浇念了一遍。
　　阿蒙听完之后，果然注意到了自己有的那些东西，表示要给简莫带陶片，而后又好奇：“简莫大夫，你喜欢果酒？”
　　简莫笑：“你还是叫我简莫哥吧。果酒很有用的，我们家的用量也很大。”
　　阿蒙爽快地改了口，而后有些可惜地说道：“现在倒正是酿果酒的季节，不过阿父的腿伤了，我们今年没怎么出去摘雪珠果。”
　　这又是简莫第一次听说的果子：“雪珠果？”
　　阿蒙：“对，一种下雪才结的果子，我们那边长得比较多。它特别甜，用来酿酒特别好，就是不太好找。”
　　简莫：“特别好是怎么个好法？”
　　阿蒙想了想：“雪珠果外面有一层白霜，酿酒的话，不用再放别的什么东西，直接捣碎了放在罐子里，三五天就开始出酒了。”
　　简莫忍不住：“这么快？！”
　　他家的面果酒酿了那么久，现在打开来还是一股面果味，酒味比较淡。
　　他简直怀疑是不是要酿够一个季度，等春天来临的时候，面果酒才会酿好。
　　阿蒙：“真的，不信你问我阿父。”
　　雨浇在旁边点头：“雪珠果酿酒又快又好，就是少。我们有时候会变回兽形去找雪底下的草，要找很久才能找到雪珠果。”
　　简莫忍不住：“为什么？这种果子不是都会生长在同一个地方，每年都结吗？”
　　阿蒙摇头，认真说道：“不是的，有的年份会结，有的年份不结。雪珠果就跟菌菇一样，想找到得靠运气。而且它结果的时间特别短，一两天就谢了，又埋在雪下面，人不扒开雪根本看不见。”
　　这还真是一种珍稀的果子，怪不得他在记忆里没搜寻到。
　　阿蒙看简莫的表情：“我回去找找，要是找到了就给你送来。”
　　简莫连连摆手：“不用了，你们带的驮驮兽兽毛织成的布已经很棒了。看病用不了那么多布，我还得回你们一些东西，你们想要坚果、布料还是香料？”
　　这里没有找钱的概念，简莫收多少东西全凭他自己做主。
　　他会根据病情的复杂程度，用到的药材及医疗器械的珍贵程度等，收取不同的费用。
　　像检查和敷腿这种压根不麻烦的医疗步骤，就不需要一块珍贵的驮驮兽兽毛布料作为报酬，简莫得回他们些东西。
　　阿蒙不想收简莫回的东西，简莫非常坚持，说是自己的原则，又解释了一下原则的概念。
　　最终，阿蒙收下了一大包简莫调配好的香料。
　　阿蒙父子敷好腿就带着简莫给的香料、岩盐和医疗建议离开了。
　　简莫倒有些魂不守舍。
　　傍晚，乌炯一回来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询问他怎么了。
　　简莫问乌炯：“你知道雪珠果吗？”
　　乌炯的动作一顿：“阿蒙说的？”
　　简莫点头：“他说雪珠果味道特别甜，酿酒特别好。我们部落有雪珠果吗？”
　　乌炯：“没有，他们那边才有。”
　　雄英部落离他们部落非常远，中间隔着孟水部落这个大部落。
　　两边物产不同太正常了，比如阿蒙说他们那里就没有蜜雀和蜜块。
　　简莫有点失望：“那我下次问问他们部落的人，看能不能换到点雪珠果，或者换点果酒。”
　　乌炯想了想：“我记得正赤部落也有这种雪珠果——”
　　简莫立刻反应过来：“那正赤部落下面那块无主的地盘里有吗？”
　　简莫指的是，他们去采面果的那块，正赤部落和义谷部落中间那块无主地盘。
　　乌炯：“我要说的正是这个，以前我们部落的人在那里采到过雪珠果，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确定那边还有没有？要去碰碰运气吗？”
　　简莫毫不犹豫：“去！”
　　他们好久没有去那边了，正好可以去那边逛逛。
　　简莫挺想看看冬天的时候，那边是什么样子。
　　乌炯脸上带着点笑意：“那我们早点睡，明天让啾啾驮我们过去。”
　　简莫：“就我们两个人，不带其他人吗？”
　　乌炯：“你还想带谁？”
　　“不不不，我们俩就挺好，想去哪就去哪。”简莫站起来，“我看看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做点贿赂一下啾啾。”


第37章 果酒
　　飞翼兽偶尔也会驮河畔部落的其他人。
　　每次驮其他人时，它都快速驮到地方就将人放下，多一个眼神都不给人家。
　　班鸣还跟简莫抱怨过，说总觉得这家伙跟着部落里人出去的时候特别敷衍。
　　简莫听着他抱怨，心道他是没见过什么叫打工人。
　　工作而已，要什么真情实感？
　　飞翼兽跟部落出去的时候很敷衍，跟简莫他们出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一路都在啾啾啾，肉眼可见地高兴。
　　简莫被它叫得耳朵疼，轻拍它的脖子大声问：“你怎么那么高兴啊？”
　　飞翼兽更大声地：“啾啾啾！”
　　乌炯有力的双臂揽着简莫的腰：“小心，别掉下去。”
　　简莫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乌炯，笑了笑：“不会，我抓稳了的，啾啾也飞得很稳。”
　　他们一路飞到正赤部落和义谷部落交界处那块无主的地盘。
　　乌炯说这块地盘有名字，叫“得周山地”。
　　真是奇怪的名字，不过兽人世界的取名方式确实和华夏的取名方式不太一样。
　　简莫在心中念了一遍，将这个名字牢牢地记住了。
　　等到了地方，乌炯轻轻按了一下飞翼兽的脖子，让它降落下去。
　　两人一兽停在河边的空地上。
　　简莫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也就从雪的缝隙里能看到底下黄褐色的枯草枯木。
　　简莫转头问乌炯：“雪珠果要怎么找？真要扒开雪一点点找吗？”
　　乌炯：“我先变回兽形，看能不能闻到。”
　　简莫连连点头，兽人的嗅觉可比他敏锐多了。
　　乌炯很快变成了巨狼，低头轻嗅雪面。
　　飞翼兽好奇地看着他，啪嗒啪嗒走过来，学着他的样子一起嗅闻雪面。
　　这家伙就学了个花架子，嗅闻了半天，什么也没嗅出来，反而鼻尖沾着白色的雪。
　　过了一会，它被鼻尖的雪冷到了，晃了晃脑袋，打了个大喷嚏：“阿嚏——”
　　简莫连忙往旁边走了几步，免得被飞翼兽的口水喷上。
　　飞翼兽看简莫的表情，不太满意，想过来蹭他。
　　简莫及时发现了这家伙的企图，伸手将它推远。
　　就在简莫和飞翼兽玩闹的时候，巨狼说道：“找到了。”
　　简莫精神一振，跑到巨狼身边：“哪里？”
　　巨狼用爪子扒开雪：“这里。”
　　雪一被扒开，简莫立刻看见了地面上静静待着的果子。
　　这大大小小的果子晶莹剔透，它们像裂开的糖块，也像裹了霜的糖角，看着颇为诱人。
　　在果子露出来的那一瞬间，清甜的气息一个劲往简莫鼻子里涌。
　　简莫默默数了一下，五大三小，一共八颗雪珠果。
　　简莫吸了吸鼻子：“这果子可以吃吗？还是只能用来酿酒？”
　　乌炯：“可以吃，不能多吃。”
　　简莫立刻毫不客气将其中三个最大的果子摘了下来，抓起旁边的一把雪，搓了一下果子，便将其中一个塞到正将大脑袋挤过来的啾啾嘴里，另一个喂给巨狼，自己吃了最后一个。
　　雪珠果咬下去，里面胶质一样的果肉涌了出来，甜得粘牙，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甜果香。
　　好好吃！
　　简莫“啊”了一声，仰面往雪地倒去。
　　巨狼神色一紧，立即上前将爪子搭在他身上，用鼻子嗅他的胸腹：“怎么了？”
　　简莫躺在雪地上看着天空：“太好吃了，怎么会有那么好吃的果子？”
　　飞翼兽在旁边大声地“啾啾”叫着，表示赞同。
　　乌炯：“……”
　　简莫一翻身，抱住巨狼的嘴筒子，看着他的眼睛：“不好吃吗？”
　　巨狼：“好吃。”
　　简莫弯起了眼睛。
　　吃完后，简莫感觉嗓子有点齁，好像有什么东西粘在上面一样，略带点痒意。
　　看来雪珠果能吃，却不能多吃。
　　吃多了，嗓子肯定会疼，说不定胃也会疼。
　　简莫爬起来，将另外五颗果子小心摘下来放进背筐里：“我们去找别的果子吧。”
　　乌炯：“嗯。”
　　他们继续找。
　　乌炯用鼻子嗅闻，鼻尖很快也沾满了雪。
　　简莫看见了，觉得挺可爱，也学着他的样子仔细嗅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简莫总觉得今天能辨别出来的气息特别多。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嗅到雪珠果的味道，但是能闻到枯草的气息，也能闻到雪下面小动物残留的味道。
　　可能因为空气太凉了，嗖嗖往鼻腔里钻，他的嗅觉被激得格外敏锐。
　　他们一路走，一路嗅闻。
　　雪珠果并不多，要走好一会儿才能发现一窝。
　　巨狼和飞翼兽负责嗅闻，简莫采摘，到中午，采摘到的雪珠果只浅浅地覆盖住了背筐的底部。
　　在雪地里走了这么久，简莫感觉到有些冷了，还有点饿。
　　这种天气出来采集实在太消耗体力了。
　　他转头征求乌炯的意见：“要不然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乌炯：“好。”
　　乌炯背过身去变回人形，捡起刚刚掉下来的兽皮袍子和兽皮靴穿上。
　　他往四周看了看，指着前面说道：“去那边的石头上。”
　　简莫毫无意见：“行，正好背风。”
　　两人一兽到休息的地方。
　　乌炯很快从林子里拖出枯木，用火折子点上。
　　简莫则拿出陶罐，罐子里有塞得满满当当的食物，包括鱼丸、肉丸、茎块等。
　　他看了一眼，从地上抓了把干净的雪塞到罐子里，又将罐子放到火上面煮。
　　罐子里的雪很快融化成水，又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煮着其他食物。
　　要不了多久，午饭应该就能煮好。
　　在烤着火的时候，简莫说道：“没想到这个季节，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乌炯：“大家会出门，不过不会来这么远的地方。”
　　也是，大冷天的，在部落附近采采就行，没必要来那么远的地方受罪。
　　简莫理解地点头，他坐在火堆旁，只有正面是热的，后背一直发凉。
　　确实冷。
　　想到这里，简莫转头看飞翼兽，朝它招招手。
　　飞翼兽眨眨眼睛，很快明白过来，往边上走了两步，走到简莫身后蹲坐下来，将简莫覆盖在自己的胸腹下。
　　简莫后背抵住飞翼兽柔软厚实的皮毛，总算暖和过来了，不免舒服地喟叹一声。
　　乌炯一直在看他们。
　　简莫以为乌炯也冷，往旁边挪了挪，朝他招手：“一起过来暖和一下？”
　　乌炯顿了顿，果然走了过来，挤到简莫让出的位置。
　　飞翼兽低头看了他俩一眼，更高兴了：“啾啾啾。”
　　简莫反手摸摸飞翼兽：“啾啾，你别叫那么大声，耳朵疼。”
　　飞翼兽放轻了声音，眨巴了下黑亮的眼睛：“啾啾。”
　　陶罐里的食物很快煮熟了，简莫将它拿下来，放在垫有草的地面上，顺手折了四根棍子当筷子。
　　他们一人拿着一双筷子，就这么分吃一个罐子里的食物。
　　简莫吃两口，还把肉丸夹出来，举手塞给头顶的飞翼兽。
　　飞翼兽更高兴了：“啾啾。”
　　简莫他们平时很少吃午饭，一吃完，简莫就犯食困。
　　他干脆挨着乌炯，缩在飞翼兽厚厚的毛发里，小小地睡了一觉。
　　睡了个午觉之后，简莫恢复了精神，他们继续去采集雪珠果。
　　下午的运气好像比上午好一些。
　　他们才走了一会，巨狼说道：“底下应该有一片。”
　　简莫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跑过去：“我看看！”
　　巨狼已经扒开了一部分雪，底下果然长出了一片雪珠果。
　　这些雪珠果大大小小地挤在一起，粗略看过去，起码有几十颗。
　　简莫连忙上手，把雪扒得更开了些。
　　飞翼兽也过来凑热闹。
　　雪扒开后，他们面前的雪珠果起码长满了三平方米。
　　看上去，简直像有谁在这边晾晒了一片雪珠果。
　　他们出来这么久，上午发现的雪珠果都是零星几颗，还是第一次发现那么多。
　　简莫简直像掉进了猫罐头里面的猫，整个人都冒着喜气：“快快快，把它采下来。”
　　这里的雪珠果实在太多了，乌炯变回人形跟他一起采。
　　飞翼兽不会采，就抽空扒拉点雪珠果吃，每吃一颗就在旁边快乐地“啾啾啾”。
　　简莫看它吃得不多，应该不会上火，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它。
　　他们采了一上午，采的雪珠果才堪堪盖住背筐的底部，采完这一片雪珠果后，便有半筐了。
　　简莫摘下最后一个雪珠果，不死心地用眼神逡巡地面，等确定确实一颗雪珠果也没有了之后，他遗憾地叹了口气。
　　简莫：“要是我们接下来遇到的雪珠果都这么成片生长就好了。”
　　乌炯：“再找找。”
　　简莫直起腰：“走吧。”
　　乌炯拉他的手，将他拉起来，而后背过身去脱下衣服靴子，变回兽形，又将衣服靴子等扔到背上背好。
　　简莫则将半满的背筐背上。
　　一人一狼一兽继续出发。
　　简莫一直回头看，走出了几十米，还能看见刚刚他们采雪珠果的地方——别的地方都有雪，唯独这里裸露出了一大片泥色的地面。
　　摘完这片雪珠果，他们很难遇上另一片这么多的雪珠果了。
　　简莫心中满是惆怅。
　　又走了几米，简莫忽然伸手抱住身边巨狼的前爪：“等等！我去把泥土也挖了！”
　　巨狼低头看他。
　　简莫解释道：“我觉得雪珠果跟菌子一样从地下长出来，泥土里面可能就含有种子，把泥土带回去，说不定我们那也能长出雪珠果。”
　　简莫有点担心乌炯不乐意，一般跟兄弟提出这种不合理的要求，还挺容易被骂。
　　乌炯却很配合：“有道理。”
　　简莫笑了，露出口整齐的白牙：“是吧？”
　　简莫的背筐下面还叠着两个摞起来的背筐，他就怕背筐不够装，没想到忙活了半天，只摘到区区半筐。
　　现在带来的两个背筐只能装装泥了。
　　他们回去，将长过雪珠果的这片泥土薄薄地刮了一层下来，装在背筐里，绑在飞翼兽身上。
　　这片地方果然是他们今天采集的巅峰时刻。
　　他们又走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路上再也没碰见这么大片的雪珠果了，一次能采到十几颗都算他们运气好。
　　太阳慢慢偏西，简莫和乌炯看时间差不多，便乘着飞翼兽往部落飞了。
　　这里离部落太远，出发得晚了，他们就要赶夜路，不太安全。
　　回到部落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两人让飞翼兽去休息，他们则将泥土倒出来，平铺在后院的一角。
　　简莫也不知道泥土里有没有种子什么的，为了模仿野外环境，他还特地在上面盖了一层枯草。
　　雪珠果比较脆弱，压了一天，已经不太新鲜了，果子上有发黄氧化的斑点。
　　要是今天晚上不处理，明天多半就坏掉了。
　　简莫咋舌，怪不得从来没看见有谁把雪珠果带出来换。
　　这么容易坏，确实没办法带出来。
　　他们先将雪珠果挑选了一遍，然后用清水清洗之后，放到院子里晾干水分。
　　吃完晚饭，简莫再去看，水分已经晾得差不多了。
　　就是沾了水，在外面晾了一会儿，雪珠果表面有点冻伤的痕迹。
　　两人将雪珠果取回来，装入干净的陶坛里。
　　简莫特地拿了根削过皮的干净木棍出来，伸进陶坛里，将雪珠果一点点捣碎。
　　一般而言，酿果酒的时候，将果子捣得越碎，发酵的效果越好。
　　捣碎的时候，雪珠果的清甜气息全都飘了出来。
　　简莫碎念：“好香啊！这味道真的好甜。”
　　乌炯听他一直嘟囔，去给他倒了一杯蜜块水过来。
　　蜜块水也很甜，简莫喝完之后，总算满足了一点。
　　坛子里的雪珠果很快捣好了，满满的一坛，里面没加任何一滴水，只有果汁。
　　简莫将旁边的干树叶拿起来，眼看要将坛子封住，忽然灵机一动，去抓了一把蜜块过来。
　　扑通一声，他将蜜块放进坛子里，然后才用干树叶封口，再在上面盖上一块兽皮，将坛子放在火塘附近，让它能在温暖的地方发酵。
　　果酒需要搅拌。
　　简莫每天下午都会打开坛子搅拌一番。
　　坛子里的果汁慢慢飘出了酒味。
　　简莫每天观察着。
　　可能坛子里的果汁甜度够高，这次发酵得十分顺利。
　　这坛果汁在时光的酿造下，慢慢转化，气味由完全的清甜渐渐转化为酒甜，酒液则从微白色转为清亮的琥珀色，好像一汪化开的蜂蜜水，又好像天边的晚霞。
　　面果发酵了那么久，也就略微发酵出了点酒味。
　　雪珠果才发酵几天，就有了馨香扑人的酒气。
　　又等了几天，雪珠果的果渣都上浮了起来的时候，简莫忍不住用木勺子舀了两小碗果酒出来，招呼乌炯：“快来尝尝。”
　　乌炯走过来：“能喝了吗？”
　　简莫：“我刚刚尝了一下，感觉没什么问题，味道还非常不错。”
　　简莫端起酒碗，给了乌炯一碗，然后轻轻在他碗边碰了一下：“干杯。”
　　没等乌炯反应，简莫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小口。酒一入口，清甜味弥漫开来，淡淡的酒味和酒香、果香一起袭来，直奔大脑。
　　简莫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细细品咂。
　　这酒比他在地球上喝过的任何果酒都香，甜味和酒味都非常完美，还有一种令人陶醉的果香气。
　　他小口小口地慢慢喝着，还是很快就把这一小碗果酒给喝完了。哪怕仰着头举起碗往嘴里倒，也再也倒不出任何一滴果酒。
　　简莫意犹未尽地放下碗，顺便舔了舔手指。
　　刚刚舀酒的时候，有一滴酒溅到他大拇指的指背上了，现在还残余一丝酒味。
　　乌炯在他对面喝着酒，看他粉红的舌尖舔着手指，目光一闪。
　　简莫后知后觉地发现乌炯在看自己，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乌炯没说什么，好像忽然渴了，把碗里的酒大口大口地咽下去。
　　冬天也不每天都雪花满天，气温偶尔也会略有所回升。
　　这几天温度就比之前要高一些，出去外面也没那么受罪了。
　　部落里趁着天气好，再次组织人手出去打猎采集，趁着天气好，抓紧时间补充新鲜的食物。
　　虽然冬天的收获要比其他季节少得多，但总比待在部落里坐吃山空强。
　　一忙起来，简莫就不太顾得上家里。
　　等新一轮寒潮来临，他们又在家里猫冬的时候，简莫闲着也闲着，就将家内外打扫了一遍。
　　扫到后院的时候，简莫发现，他从产雪珠果的地方收集到的泥土上面，多了几坨飞翼兽的粑粑。
　　尽管飞翼兽拉到了枯草上面，没有直接接触泥土，但还是怪碍眼。
　　底下是雪珠果，粑粑怎么能拉到这地方？！
　　哪怕没有接触到地下的泥土也不行啊！
　　简莫眼前一黑，带着杀气看向飞翼兽。
　　飞翼兽缩缩脑袋，不敢看他的眼睛：“嘤。”
　　简莫过去，抓着飞翼兽的翅膀：“什么时候干的坏事？”
　　飞翼兽低头盯着自己的爪爪，不吭声了。
　　简莫：“你真出息了，我不是给你铺了灰当厕所吗？硬要拉枯草上，怎么？枯草干净一点，拉起来爽一点？”
　　飞翼兽的耳朵往后贴，形成了怂怂的飞机耳，悄悄看简莫的时候，露出半个眼白，蹲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简莫也服气了，教育了它一顿，又扣了晚上的肉，让它在一旁反省，这才去清理枯草。
　　枯草上有飞翼兽的粑粑，不能再用了，得换上新的枯草。
　　简莫将枯草用耙子收起来，正要换的时候，底下的泥土露了出来。
　　露出来的不仅有泥土，还有霜色的果子。
　　简莫盯着泥土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雪珠果，沉默了。
　　啾啾才刚在枯草上拉过粑粑。
　　枯草下的雪珠果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第38章 小白狼
　　乌炯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看飞翼兽趴在地上，耳朵往后贴，满脸都是心虚的模样，立即明白它干坏事了。
　　“怎么了？”乌炯走到简莫身边。
　　简莫将泥土上的雪珠果指给他看：“雪珠果总算长了出来，不过啾啾在草上面拉了粑粑，刚好盖在雪珠果上，我在想雪珠果还能不能吃？”
　　乌炯明白过来后，说道：“啾啾特别不喜欢别的东西入侵它的地盘，可能也不喜欢我们将新带回来的泥土铺在旁边。”
　　简莫一想，觉得有道理：“所以它才会拉在上面。”
　　乌炯：“有可能。”
　　简莫看着雪珠果，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犹豫半天：“那这雪珠果我们收回去？啾啾刚干了坏事，肯定不能留给它吃，要不然它下次还得干。”
　　飞翼兽听到这话不太服气地抬起眼皮看了简莫一眼，依旧露出半个眼白。
　　乌炯轻拍了它一下。
　　简莫没发现，嘟囔：“要让我们吃，感觉也不是很吃得下去啊？”
　　乌炯没说不脏，劝他适应一下什么的，只道：“刚刚开会决定，明天开始去别的部落巡游，要不然我把雪珠果带出去换别的东西？”
　　冬季，大家都比较有空，很多部落会趁这个季节互相交换东西跟情报，方便生存。
　　河畔部落也是如此，不止别的部落的人会来他们部落，他们部落的人也会去别的部落，这次就要由乌炯带队出去换东西。
　　简莫早知道这事，问：“确定了？”
　　乌炯点头：“部落里积攒了好些带釉的陶器和玻璃，这次应该可以换到不少东西。”
　　简莫：“要去哪些部落？”
　　乌炯：“从我们上面的冰江部落开始，转一圈，再从义谷部落回到我们部落，会去五天左右。”
　　简莫一听都是自己熟悉的部落，瞬间就没什么兴趣了。
　　外面那么冷，他们这趟专门出去换东西，路上前进的速度会很快，哪怕坐在乌炯背上，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而且，这种交换东西的行程都是大家集体行动，没什么自由活动游玩的空间。
　　去了，也就是奔波五天而已。
　　简莫说道：“那我不去了，我留在部落照顾驮驮兽和飞翼兽。”
　　乌炯并不意外：“好。我们明天一早出发，你要不习惯，白天多找舟浮他们玩。晚上要是冷，可以借几只崽子暖被窝，我跟他们说好了。”
　　简莫一下笑了起来：“这也能借？”
　　乌炯：“小崽子们暖。”
　　简莫依旧止不住笑：“行，我知道了。”
　　借崽子暖被窝什么的，实在有点不靠谱。
　　简莫决定，晚上要是冷，就开窗多点两盆炭，怎么着也不能借别人的崽。
　　没想到，乌炯才出去半天，中午，简莫一个人在院子里缝枕头，一只胖乎乎的小狼找上门来。
　　这小狼一看就是兽形状态下的小兽人，全身的白毛非常细软，有点炸毛，看着像只小阿拉斯加。
　　尽管他的体型比阿拉斯加大得多，但看着太憨了，神态像阿拉斯加。
　　简莫坐在院子里辨认了一下：“你是小舟岛？”
　　小狼点点头，凑过来，小声地“嗷呜”一声，然后结结巴巴地喊：“简莫哥哥，嗷。”
　　简莫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哟，会说话了啊。”
　　小狼点头，亲昵地用鼻子嗅了嗅简莫的手腕，蹲在简莫旁边。
　　简莫问：“你怎么一个人过来，没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这小狼实在太胖了，简莫忍不住多瞥小狼一眼，哪怕是幼崽，也很少长得那么敦实。
　　他以前实习的时候，听同事吐槽，有些狗不是一只狗，是一辆狗，开过来的时候，简直能把车道堵了。
　　现在看来，确实有些小狗能用“辆”来形容。
　　啊不，确实有些小狼能用“辆”来形容。
　　小狼很有耐心，蹲坐在简莫脚边，一直看他缝枕头。
　　简莫一般不赶小孩，只要小狼不捣乱，他就没什么意见。
　　小狼坐了一会儿，脑袋一点一点地犯困。
　　小狼坐不住，干脆趴在地上，晒着太阳慢慢睡着了。
　　今天冷，哪怕有太阳，温度也很低。
　　简莫看小狼睡在地上，担心他冷到肚皮，干脆把他抱起来，打算送到屋里去睡。
　　有兽皮垫着，会略好一些。
　　一抱之下，简莫才发现，这小狼居然是实心小狼，沉甸甸的，一点都不虚胖。
　　因为抱着的原因，他的小肚皮还鼓起来，圆圆地凸着。
　　简莫又笑了一下，忍不住摸摸小狼的肚皮。
　　这一摸，简莫发现小狼的肚皮有些硬，不是那种软中带硬的硬，是有点咯手的硬。
　　硬成这样，一看就不正常。
　　简莫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低头看小狼。
　　小狼其实醒着，就是心虚，眼睛半闭，耳朵贴着脑袋，不太敢跟简莫对视。
　　简莫就说，为什么这小狼会一只狼过来找他？
　　他轻轻摸着小狼的肚子，放柔了声音：“肚子是不是不舒服？”
　　小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简莫问：“是哪种不舒服？没拉粑粑的不舒服，还是痛？”
　　小狼小声地说道：“吃，吃撑了。”
　　简莫：“你吃什么吃撑了？”
　　小狼犹豫了一下：“肉肉。”
　　简莫听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松了口气：“好宝宝，所以你来找我看病对不对？”
　　小狼点头。
　　简莫又问：“什么时候吃下去的？”
　　小狼：“昨天，傍晚。”
　　小狼不太会说谎，简莫多问两句就问出来了。
　　小狼昨天晚上跟小伙伴们一起吃了鱼肉跟兽肉，吃完之后一直不消化，今天家长又给了烤肉吃，直撑得他难受。
　　他不敢告诉家长，就悄悄来找简莫了。
　　简莫摸摸小狼的脑袋：“做得好，下次不舒服也要来找简莫哥哥。”
　　小狼认真点头，以为没事了，咧嘴笑起来，吐出粉色的小舌头。
　　简莫看小狼情绪还好，又严肃教育他，不能一次性吃太多的肉，尤其不能吃外面的冻肉。
　　小狼欢快地点头。
　　小狼不消化，可能一次性吃太多了，胃动力不足。
　　要是不处理，下一步也许会进阶到肠胃炎。
　　简莫站起来，从他的架子上找出酸酸果和几种有助于消化的干果，生火熬促消化的汤药。
　　酸酸的味道很快飘了起来。
　　小狼趴在坐垫上，尾巴一晃一晃，看起来心情不错。
　　汤药很快就熬好了，简莫倒了一碗出来，又往里面放了一小块蜜块，端给小狼：“晾凉一点再喝啊。”
　　小狼又甩甩尾巴：“谢谢，简莫哥哥。”
　　简莫忍不住摸了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一下：“不客气。”
　　说着，简莫直起腰，打算继续去缝枕头。
　　一站直，视野变化，简莫立刻看见了窗户外面的一排小脑袋——都是部落里的小孩。
　　好家伙！
　　简莫盯着小孩们，原来是团伙作案啊。
　　见已经被发现了，小孩们站起来：“简莫哥哥。”
　　简莫看着这些小孩，又转头看看正在舔药喝的小狼，点了最前面那个小孩的名：“江星，是不是你叫舟岛过来找我。”
　　江星皱了皱鼻子，小声道：“他昨天晚上吃太多肉了，怕他生病。”
　　简莫不好问小狼，怕吓着小孩，面对江星这个大孩子，他就不客气了：“你们哪来的肉？”
　　江星瞬间不敢看简莫了：“那，那个……”
　　这家伙“那个”了半天也没把话说清楚。
　　简莫点旁边的小孩：“和风，你来说。”
　　被点到的和风也吭哧吭哧：“我，我……”
　　简莫一听就知道不对劲，板了脸：“不说是吧？”
　　江星飞快地看了眼小狼：“就，河里漂下来的。”
　　“河里漂下来的！！！”简莫倒吸一口凉气，“河里飘下来的肉你们也敢吃，还是生肉？！”
　　江星：“我们闻了的，没事。”
　　和风：“都冻硬了，我们砸了好久的冰才把它捞起来。我们都吃了，就舟岛吃太多了。”
　　简莫看其他小孩，江星身后的小孩们齐刷刷点头。
　　得，你们还挺得意是吧？
　　简莫揉揉额头：“先要表扬你们，知道叫生了病的小伙伴来找我。”
　　小孩们眼睛一亮，都仰着脸期待地看着简莫。
　　简莫实在忍不住，弹了江星一个脑瓜嘣：“接着我就要批评你们了，什么东西都敢乱吃，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和风坚持：“我们闻过的，也尝过，味道可正常了。”
　　简莫给和风也补了个脑瓜嘣：“正常个屁，舟岛不是生病了？还有你们，赶紧进来，也喝碗药。”
　　简莫找出剩下的消食材料，给小孩们熬了一锅药。
　　这次他没放蜜块，还给每个小孩倒了一大碗，让小孩们喝下去。
　　每个小孩都酸得脸皱成了小老头。
　　简莫一个个检查他们的情况，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吃的死动物确实没问题，还是小孩们比较皮实，除了小狼不消化，有点肠胃炎的迹象外，所有小孩都没生病。
　　尽管如此，简莫还是担心他们的身体健康，去找每家都说了一下。
　　他倒没跟家长们说小孩们吃了死肉，小孩们信任他不容易，要是说了，估计下次出什么事就不来找他了。
　　他跟家长们说的是，晚上有些冷，想借这些小崽子们暖暖被窝。
　　也算留下来观察了。
　　家长们都没意见，还很热情地让自家小孩每天都去陪他，直到乌炯回来为止。
　　简莫看着这些心大的家长们，到底忍不住提了一句，冬天也要注意看着点小孩。
　　小孩静悄悄，必定在作妖啊。
　　家长们都挺心大，没一个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好几个人反过来告诉简莫，部落有安排人巡逻，没野兽敢进部落，没事，不用太担心。
　　简莫也无奈了。
　　还是等乌炯回来之后，跟乌炯说一声，让乌炯提醒吧。
　　观察了小孩们两天，见他们没事，简莫将他们打发回家里睡了，只留下小狼。
　　小狼还有点不消化，得多喝两天药汤。
　　乌炯回来那天，就看见一只小白狼跟在简莫身后，屁颠屁颠朝自己迎出来，眸色一下变深了。
　　简莫也随着乌炯的视线往后看了一眼，解释道：“小家伙这两天有点消化不良，我留他在家里住了两天，顺便给我暖暖被窝。”
　　乌炯弯腰抱起小白狼：“尘一家的舟岛。”
　　简莫点头：“对，就是这小家伙。”
　　小白狼缩在乌炯怀里，一动不敢动。
　　简莫捏捏小白狼的爪爪提醒他，小家伙才小声叫人：“族长。”
　　这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一样。
　　简莫原本想告状，看小家伙这样，算了，告状还是背后再告吧。
　　小家伙们还挺怕乌炯，当面告状——别给小家伙留下心理阴影。


第39章 赶鸟
　　小白狼胖乎乎的，一身软膘，缩在乌炯怀里一动不敢动，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简莫。
　　看小家伙的模样，简莫摸了一下他满是软毛的脑袋，对乌炯说道：“放小家伙出去玩吧。”
　　乌炯低头看了下小白狼：“在外面玩别皮。”
　　小白狼奶声奶气地嗷呜一声，小声说道：“知，知道了，族长。”
　　说着，小家伙的屁股蛄蛹着，爪子也开始划拉，只想下地。
　　乌炯顺势将小家伙放下，小家伙撒开爪子，一下子就跑出院外，跑没影了。
　　简莫转头看着乌炯：“你小孩缘真一般。”
　　乌炯：“他们怕我。”
　　简莫忍俊不禁：“看出来了。”
　　乌炯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给，礼物。”
　　今天阴天，光线不是很好，简莫弯着眼睛笑，一时视野也不是很清楚。
　　他走上前去，接过那东西，才发现那东西沉甸甸的，还带着乌炯的体温，入手的手感非常奇特。
　　简莫瞪大眼睛仔细看，才发现手里居然是一把金属匕首。
　　金属匕首配着精致的木头刀鞘，他轻轻将整把匕首抽出来，开了刃的匕首在室内闪出了寒光。
　　他来这里这么久，用过贝壳匕首，用过兽骨匕首，还是第一次看见金属匕首。
　　这熟悉的触感，熟悉的重量——
　　简莫吸吸鼻子。
　　乌炯走上来：“这次出门，其他东西是部落里换的，只有匕首是我个人换的，你喜欢吗？”
　　简莫用力点头：“非常喜欢！谢谢！”
　　简莫用了这么久的贝壳刀，心里十分怀念地球上的现代化刀具，时常想着要是他穿越的时候哪怕带了一把水果刀也好。
　　可惜，他随身携带的只有手机、钥匙、罐头之类的。
　　他之前也想过，是不是把钥匙、罐头等金属熔化，做成别的工具。
　　后面一盘点，感觉这点金属的量实在太少了，而且窑炉里的窑温应该熔化不掉，就懒得折腾了。
　　简莫打量着匕首：“没想到你们这次出去居然能换到金属器具，这个是铜合金匕首吧？”
　　自然界的金属很难形成纯净金属，这里应该也没什么提纯的技术，做出来的器具多半是合金器具。
　　看这略带一点红的颜色，应该是铜合金了。
　　铜合金的熔点比较低，打造起来也相对简单。
　　乌炯摇头：“不知道，我们部落附近没有类似的东西，没研究过。”
　　简莫：“部落的领地内没有金属矿藏吗？”
　　乌炯：“没有。我们第一次换到这种器具的时候，还专门在领地里找了一番，最后发现就是没有。”
　　简莫有些遗憾，要是部落里有金属矿藏的话，他兴许能够凭借脑子里记得的那些知识，尝试开采锻造。
　　乌炯又说道：“我们制作的带釉陶和玻璃等，他们也做不出来。他们很喜欢釉陶和玻璃，两个部落还约定等过一段时间再交换一批物资。”
　　简莫：“那太好了。”
　　乌炯点头：“你喜欢的锄头、柴刀之类的，我已经托他们做了，等下次交换应该就能交换过来。”
　　简莫没想到他那么贴心，瞬间感动地说道：“好。要是有了锄头柴刀，明年出去采集就方便多了。”
　　乌炯点头，简莫力气小，有好用的工具会方便一些。
　　出去好几天，乌炯没怎么带衣物，此时回来了，打算上楼换身衣服，顺便去洗个澡。
　　两人几天没见，简莫有很多话要跟乌炯说，便一直跟在他后面。
　　乌炯上楼，他也上楼。
　　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上楼后，乌炯解开兽皮，将沉重的兽皮外袍脱下，露出里面结实的躯体。
　　简莫正打量手里面的铜合金匕首，一直没注意到他已经在脱兽皮，更忘记转身。
　　于是，简莫便看到了乌炯的整个身体。
　　阴天，淡淡的光从玻璃窗内透进来，赋予了二楼别样的光影。
　　乌炯的躯体就暴露在这光影之下。
　　这个年轻兽人皮肤细腻，肌肉完美，不是健身房练出来的那种大块的贲张肌肉，而是收束的、看起来极有爆发力的肌肉。
　　那几近完美的躯体给简莫带来了极致的视觉冲击，他仿佛看见了艺术家精雕细琢出来的雕塑，满眼都是力与美。
　　乌炯微微侧身的时候，腰拧动，因为腰格外窄，便显得臀部异常挺翘，躯体正面的阴影更令简莫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简莫满脑子都是：原来跟狗狗的那啥不一样啊！
　　简莫足足愣了两三秒，盯着前方，完全反应不过来，也挪不开视线。
　　乌炯正在换衣服，也没注意到他这边。
　　过了好一会，简莫忽然回过神，丢下一句：“我去看部落里换到的其他物资。”
　　而后，他转身匆匆跑了。
　　乌炯根本没来得及叫住他。
　　部落里，青阔他们正在空地上盘点这次交换到的物资。
　　简莫快步跑过去，大家抬头跟他打招呼。
　　不知道因为跑得太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心脏咚咚跳着，简直快要跳出胸腔。
　　青阔扫了他一眼，问道：“你耳朵怎么那么红？”
　　简莫伸手捂了一下耳朵：“冻的。”
　　青阔从交换到的物资里翻出一个小陶罐，递给简莫：“这种兽油对冻伤和烧伤都特别好用，你涂一点。”
　　简莫的耳朵根本不是冻伤，此时却盛情难却，只得挖了一点油涂抹在两个耳朵上。
　　他的耳朵本来只是红，涂上去之后又红又亮，更加显眼了。
　　青阔看了一眼，眼里带着笑意。
　　舟浮在旁边坏笑道：“你怎么那么怕冷？族长总算回来了，你现在不用借崽子暖被窝了吧？”
　　简莫看着这个圆眼睛的清秀亚兽人，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说起崽子，他们最近好像有点消化不良，吃的东西需要注意一下。”
　　当天吃死动物的肉的时候，几乎大半个部落的小崽子都参与了。
　　舟浮家的秋栗和青阔家的斑啾都在，只是这俩小崽跟简莫比较熟，看到他的时候也格外心虚，藏在人群中没敢冒头。
　　简莫向来给小崽们面子，他们没站出来，他也没硬将两小只揪出来。
　　到底是小崽的亲阿爸，简莫一说他们消化不良，青阔和舟浮立刻回忆起来，家里的小崽这两天确实有点消化不良，都不怎么爱吃饭了。
　　他们将注意力转到了自家崽子的健康上，连忙询问：“怎么好好的，忽然消化不良？”
　　简莫顺势说道：“不太清楚，吃多了或者吃了冷硬的东西，都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有时候小家伙们也会在外面吃些东西，你们注意一下。”
　　在场的家长们连连点头。
　　就在青阔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山上的丛林里传来一阵大叫：“啊啊啊啊——”
　　那叫声一听就是兽人们的叫声。
　　正在清点物资的亚兽人们条件反射地拿起手边的木棒、匕首、石头等，惊疑不定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青阔当机立断：“跟我去看看！”
　　以兽人们的战斗力，他们叫得那么慌张，肯定出事了。
　　简莫掌心冒汗，拿着铜合金匕首跟着人群往山上跑。
　　难道是饥饿的野兽混进来了？
　　可千万别出事啊！
　　他们河畔部落建在河谷中，也算依山而建。
　　除了一面是河谷，另外三面都是山。
　　部落巡逻的兽人每天都会在山上转悠两圈，山上的野兽早就清理得差不多，不知道兽人们究竟遇到了什么野兽？
　　他们刚跑到山脚下，山上的兽人们就跑下来了。
　　有一群鸟追在兽人们身后，像蜜蜂一样，拼命围着他们啄。
　　他们一边赶鸟，一边叫唤。
　　原来是鸟。
　　赶来帮忙的亚兽人们松了口气。
　　鸟群围着人啄虽然有点棘手，但不是什么大事情，看鸟的模样，也不是什么有毒的鸟。
　　大家往边上退了退，才注意到这些年轻的兽人们太匆忙了，身上衣衫不整，看起来十分狼狈。
　　有个兽人的兽皮裙都没系上，只能一手抓着腰间的兽皮裙，一手挥舞着，想赶走在头顶和身后盘旋的飞鸟，他太匆忙了，还露出了小半边屁股。
　　简莫看了只觉得好笑，完全没有看到乌炯躯体时的那种冲击力。
　　糟糕，怎么又想到那边去了？
　　简莫眼前再次浮现出乌炯那线条几乎完美的躯体，甚至还能回忆起躯体在光影中的质感，耳朵不由又发热。
　　兽人们引来的小鸟实在太多了，巡逻的兽人终于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赶过来帮忙。
　　部落里本来就有鸟，他们巡逻的时候一般也不会拦截小鸟，没想到这些小鸟会像疯了一样攻击人。
　　现场羽毛乱飞，兽人们抱头乱窜。
　　简莫看着现场的情况，感觉不对劲，大喊着提醒：“你们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吸引小鸟的东西？”
　　兽人们一边跑一边狂喊：
　　“什么东西？！我们都快光屁股了，身上根本没有别的东西啊！！！”
　　“就是就是！别说，简莫哥你看我们身上像带着东西的样子吗？就算有东西也跟这种小鸟没关系。”
　　“我们没戴小鸟的羽毛什么的，也没掏过鸟蛋，顶多就是这两天吃过这种小鸟。”
　　“对对对，这种小鸟的味道不错。”
　　青阔在旁边大喊：“那它们怎么会追着你们跑？”
　　兽人们都快迎风落泪了，一边跑一边喊：“谁知道，总不能是发现我们吃过它们的同类吧？！！”
　　有兽人实在受不了，扯开袍子，就地变成了大猫，用后腿站起来，“喵嗷”一声，朝这群小鸟挥舞着猫猫拳。
　　大猫的速度比小鸟快多了，而且对小鸟具有天然的克制作用。
　　他三两下把围着自己的小鸟赶跑了。
　　其他兽人有样学样，纷纷变成大猫或巨狼，转头用爪子拍着小鸟，一边嗷呜乱叫，一边报仇。
　　简莫看着这群兽人的样子，感觉好玩又好笑。
　　这群大猫大狗跟地球上的猫猫狗子有什么区别？
　　他怎么可能对狗子的身体产生心理波动？
　　压根不可能！
　　在心底里说服了自己的简莫缓了过来，同时智商回归。
　　他看着这群大猫大狗，问道：“你们是怎么吃的？该不会生吃了吧？”
　　兽人们拍打驱赶着小鸟，装作没听见。
　　简莫看他们的样子，又问：“你们刚刚在林子里上厕所？”
　　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专门的厕所，大家都去林子里挖坑上厕所，上完厕所后再埋好，倒也干净无污染。
　　简莫一猜就猜中了，兽人们更不说话了。
　　简莫更觉得好笑：“该不会是小鸟在你们粪便里发现了同类的味道，就疯了吧？”
　　沉默，是今天的答案。
　　简莫忍不住，发出一声爆笑。
　　身旁的兽人亚兽人们也跟着爆笑出声。
　　原本还在拍打小鸟的兽人们在笑声中也顾不上赶鸟了，直接抬爪跑了。
　　他们跑出老远，身后的人们还在疯狂地：“哈哈哈哈——”


第40章 石灰
　　部落里来了会啄人的小鸟，乌炯收到消息之后，带德江他们清理了一批。
　　很快，部落里就干净了，小崽们在外面玩也没关系。
　　简莫得到小鸟被清理得差不多的消息后，松了口气。
　　他总觉得部落里有乌炯这些特别靠谱的兽人，所以年轻兽人们格外不靠谱。
　　不得不说，部落里的人们大多性格简单，心性淳朴，有一半多都是因为乌炯他们在前面撑着，大家生存压力不大，性格才特别好。
　　乌炯他们清理了小鸟，简莫借机提了一下吃熟食的好处，尤其强调，小孩们尽量别吃生的。
　　班鸣他们委屈：“简莫哥，我们其实不经常吃生肉。”
　　简莫看过去。
　　班鸣：“真的，不信你问阿湖，阿湖不怎么说谎。”
　　阿湖就是那位房子塌了，屁股被扎开花，不得不来找简莫治伤的兽人。
　　见简莫看过来，阿湖很认真地点头：“我们只有吃腻了熟食的时候，才会把生肉片成条，拌盐花吃。”
　　班鸣：“真的，简莫哥，你看天气这么冷，肉都冻成冰块了，我们想吃生的也不怎么好下口啊。”
　　简莫：“知道了，以后你们尽量别吃就行。”
　　大家纷纷拍着胸膛保证以后一定能不吃就不吃。
　　溪露的准伴侣宣阴问：“简莫哥，你们部落完全不吃生肉吗？”
　　这个……
　　简莫不好撒谎：“其实也吃，但是吃得比较少，吃肉之前会有特别的人检查，有吃生肉的习惯的人大多还会吃药，避免寄生虫。”
　　简莫强调寄生虫的危害，兽人们纷纷表示，他们吃肉的时候也会特别小心，有虫的肯定不吃。
　　班鸣：“我们的眼睛可尖了！”
　　乌炯他们这次出去换到了金属器具，正好对方部落对他们的陶器和玻璃也十分感兴趣。
　　于是两个部落都决定加紧生产出对方想要的东西，过一段时间再去换一批。
　　简莫对此好奇：“究竟是哪个部落冶炼出的金属器具，听起来不像是我知道的部落？”
　　乌炯：“雄英部落西边的一个部落，名字就叫金拓部落，他们手里的金属其实也不是很多，要不是实在喜欢我们的陶器和玻璃，这次应该不会拿出来换。”
　　简莫连雄英部落都没去过，更别说它西边的部落，闻言说道：“这次你们肯定走了特别远的路，累吧？”
　　乌炯的眼神很柔和：“还好，都习惯了。”
　　既然要换金属器具，部落里闲着的人又忙了起来，坐在部落的空地上开始制作陶坯。
　　部落坐落在山窝里，相比外面，这里已经很避风了。
　　外面出太阳后，坐在空地上制陶并不冷。
　　要是外面没太阳，风一刮，人就受不了了，不仅冷，手上还特别容易因为长期接触陶泥，摩擦失油失水而裂出一个个口子。
　　简莫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冬天冻出了皲裂。
　　他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能用兽油勉强调制出了护手油，大家做着陶器的时候，要是太干了就抹一抹。
　　至于额外抹兽油会不会影响陶器的品质跟成品率，那简莫就不管了。
　　反正都原始社会了，就别追求工业标准。
　　陶器做得差点就差点吧，身体要紧。
　　一部分人在空地上加班加点制作陶器，另一部分人则出去捞碱、砍树、烧木炭。
　　这次出门，他们也换到了金属斧头。
　　尽管只是铜合金斧头，但砍起柴来，比之前用石斧的效率高太多了。
　　尤其力气大的兽人们，三斧头就能砍倒一棵硬木，之前他们起码得十斧头，还经常把斧头砍崩。
　　现在有了好斧头，大家都觉得非常顺手，别说有烧木炭的需求，就是闲着没事，都恨不得跑去树林里挥两斧子。
　　简莫看大家最近砍树砍得比较多，有点担心。
　　乌炯便安排大家上山种了一回树，树种有他们自己收集的，也有从别的部落换的，种下去的树种多达几万颗，就算发芽率只有三分之一，都很可观了。
　　简莫看山短时间内没有秃掉的可能，稍微松了口气。
　　对于一个读过十几年书的华夏人，对植树造林，保护环境这件事实在记得太牢了。
　　他们一天天忙碌着，先制作陶坯，再挂釉，等釉也阴干了之后，他们再送入窑里烧。
　　因为烧玻璃需要陶匣，简莫从这里得到灵感，干脆给陶器也配了陶匣。
　　他记得有陶匣之后，烧制陶器的成功率会提高。
　　至于究竟是不是错觉，那就要等今天开窑再看了。
　　每到开窑的日子，简莫都醒得特别早，部落里的其他人也一样。
　　大家默契地从各自家里出来，汇集到一起，往河边走，准备去开窑。
　　部落里一直有烧制陶器，简莫却挺长一段时间没跟大家一起开窑了，此时充满了期待。
　　他站在窑边，还能感受到窑里辐射出来的热意：“不知道这批陶器烧得怎么样？”
　　烧制玻璃和烧制陶器的对温度的要求不同，得分开烧，这窑里面都是陶器。
　　青阔盯着陶窑：“问题不大，我们的陶坯制得很好，昨天的火候也把握得很好，里面的陶器肯定不错。”
　　简莫满眼期待：“那我们这就开窑？”
　　青阔：“开吧。”
　　简莫和青阔一起掰下第一块封窑的泥块，里面的烟火气息透了出来。
　　真是熟悉的味道。
　　简莫吸吸鼻子，加快了动作，身边的人也伸出手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扒开窑泥，等待开窑。
　　窑泥掰开后，里面的炭火和泥土气息更加浓厚。
　　青阔伸手探了一下窑炉里面的温度：“可以进去了。”
　　大家便弯腰钻进窑炉，将一个个陶匣抱出来。
　　他们制作的陶匣有大有小，每一个都不一样。
　　从外观来看，这些陶匣应该烧透了。
　　简莫忍不住想知道陶匣里面的情况，看地上已经堆着一堆陶匣，便伸手开了几个。
　　他一共开了六个陶匣，其中四个里面的陶器完好无损，一个有着轻微裂痕，另一个碎成几瓣。
　　简莫默默算了一下，用陶匣烧陶的成功率还挺不错的，比一起送进陶窑里摞着烧的成功率高多了。
　　这样烧出来的陶器品质也好，釉面好像更加均匀明亮。
　　就在简莫盘算的时候，舟浮探头过来看：“烧得好漂亮！我们这次居然烧出了蓝色的陶器！”
　　这次他们也用了好几种釉彩，烧出来的陶器大部分是棕褐色，其中一个陶杯却带着浅浅的蓝色。
　　简莫看了一眼，一下就想起来了：“这是从山洞里面取的土磨成的釉。”
　　不知道那个山洞里的土含着什么化合物，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舟浮拿起陶杯仔细观察：“真漂亮，我们下次烧的时候，也多烧几个蓝色的陶器吧？”
　　简莫没什么意见：“可以呀，我们试试下次还能不能烧得出来。”
　　青阔听说开出了蓝色的陶器，走出来看过后，说道：“我还从没听说哪个部落能烧出蓝色的陶器，带出去换应该能多换些东西。”
　　简莫：“换金属吗？”
　　青阔笑：“你现在只惦记金属了吧？下次一起去看看。”
　　简莫：“好啊，下次我肯定要跟着一起去。”
　　窑里还有挺多陶匣没搬出来，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又进去搬了。
　　为了透气，他们把窑顶的孔也开了，此时晨光照射进来，窑里不算太昏暗。
　　简莫进出了几次就适应了陶窑里的环境。
　　简莫搬着搬着，发现用来支撑窑顶的石柱下面有白色的粉末。
　　这粉末看着还挺眼熟。
　　他伸脚搓了搓，感觉挺细腻。
　　青阔搬了一个陶匣，再进来就看他在搓这堆粉末，问道：“在做什么？”
　　简莫：“这个是什么？怎么会烧出白色的粉末出来？”
　　青阔跟了全程，闻言低头看了一眼：“石头烧化了吧。”
　　简莫直觉有哪里不对：“石头烧化了？”
　　青阔：“是啊，可能窑里火太旺了，石头也受不住。前两次就是了，烧完之后总有石头烧成了粉，我们只得去河边捡了新的石头来垒上。”
　　简莫伸手摸了一下由石块堆成的石柱，其中几块石头果然烧成了粉。
　　他看着石头的变化，心怦怦跳得又快又急。
　　简莫用力咽了一下口水：“这个粉末好像是——”
　　青阔：“是什么？你别拿手去摸，会蛰手。”
　　蛰手？
　　简莫心中一跳，立即将手里的陶匣一放，弯腰三两下将白色的粉末扫到兽皮袍子里，然后跑出去：“我去看看这是什么？！”
　　大家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纷纷让开位置。
　　旁边就是河，简莫跑到河边，蹲下来用石头划拉了一个坑，然后把白色的粉末倒下去。
　　青阔跟着跑出来。
　　简莫跑到了河边，正在用石头“咣当咣当”砸河面。
　　青阔看他激动得脸都红了，拿石头跟他一起砸：“你要水？”
　　简莫：“对，我好像知道白色的粉末是什么了！”
　　随着“咚”一声，河面被砸穿，石头沉到河底去。
　　简莫看了一眼，在兽皮袍子上搓了搓，尽量将手上的粉末抹去，然后伸手掬起一捧水。
　　青阔跟在他身后，眼看着他走到放有白色粉末的坑前，把水倒进去。
　　随着“滋啦”一下，粉末跟水接触之后冒出了大泡，还蒸腾出了滚烫的水蒸气。
　　青阔吓了一跳：“这石粉怎么是热的？”
　　简莫：“它是遇水放热！”
　　周围的人全过来围观，简莫高兴地说道：“这个是石灰！”
　　简莫自言自语：“我居然忘了石灰，碳酸钙加热烧成石灰，这么基础的知识点我居然不记得。”
　　周围的人不知道他在嘟囔什么，叶落听了几句问道：“这石灰能用来做什么？”
　　简莫：“消毒！！！”
　　周围人一头雾水。
　　简莫自己做兽医，没少用消石灰消毒，一说到石灰第一反应就想起了这个。
　　他抬头看见大家迷茫的脸，想起来一般情况下，大家用到消石灰的机会也不多，便笑了：“还能用来建房子。”
　　青阔：“这些粉要怎么建？加水和成泥，再晒成砖吗？”
　　简莫摆手：“不不不，石灰跟泥完全不一样，只要加点水加点沙子，就能和成石灰砂浆，用来粘合石块可牢固了。”
　　大家不太理解。
　　简莫也没办法说明，只道：“我们的石头房子不是老漏风吗？用黏土修补了，黏土还容易掉，用这个石灰，效果就不一样了。”
　　青阔：“真的？”
　　简莫：“等我补一下给大家看，大家就知道了。正好我先试试，看这石灰要配多少沙和水，多久能干？”
　　窑洞里还有石灰，不过不多。
　　简莫跑回家拿筐子过来，一共也就收集到小半筐。
　　大家匆匆把陶器开出来，然后去看简莫制作石灰砂浆。
　　简莫在这个方面也是半吊子，只是知道原理。
　　他托大家帮忙采来细沙，然后加石灰，加水，用木棍搅拌成砂浆。
　　石灰加水的时候，咕嘟咕嘟释放出来大量的热能，大家都有点害怕。
　　也就青阔和叶落两个胆大一点的亚兽人敢过来帮忙。
　　简莫一人分他们个大木板，请他们用木板将石灰砂浆撩起来，抹在石头墙的缝隙里。
　　如果石头墙里的黏土松动了，就先把黏土取下来再抹石灰砂浆。
　　砍树的兽人们回来的时候，简莫已经带着青阔和叶落抹了半面墙。
　　简莫这才想起来，他光顾着激动，也没有提前跟乌炯说一声。
　　乌炯走过来，了解过后说道：“没事，继续抹吧。”
　　简莫松口气，点头高兴道：“这个是石灰砂浆，用来抹墙比黏土好多了，颜色也比黏土好看，等干了之后，你看到效果我再跟你详细说明。”
　　乌炯从他手里接过木板：“我来抹。”
　　狄芽和另外一个兽人也分别从青阔和叶落手里接过木板，麻利地抹起墙来。
　　有经验的亚兽人们则在一旁指挥。
　　石灰砂浆抹墙比泥土抹墙好抹多了，抹上去不容易掉，抹好后还干净洁白，看着非常喜人。
　　因为石灰砂浆不多，他们就抹了一面墙。
　　抹完后，简莫带人进屋感受砂浆的效果。
　　石灰砂浆抹墙果然比黏土抹墙严实，他们站在屋子里，几乎感觉不到风从砖墙的缝隙穿进来。
　　青阔将手放在墙边：“还真没有风了。”
　　简莫：“是吧？石灰比黏土的黏性更好，干了之后不容易裂，也就不容易进风。”
　　青阔：“可惜这次收获到的石灰太少了，要是多就好了。”
　　“没关系。”简莫心情很好地说道，“我们观察两天，要是石灰砂浆真的很好用，就再烧一批。”
　　青阔问：“这个石灰好烧吗？”
　　简莫：“非常好烧，比烧陶简单多了，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
　　大家看着新抹上去的石灰，心里都充满了期待。
　　部落里建房不容易，石头是很结实，可惜黏土不怎么样，经常要修不说，风雨一大，泥土泡软之后，房子就容易倒塌。
　　部落建立以来，少说有十几例房子倒塌砸伤人的事件。
　　最近一例就是阿湖跟小伙伴，要不是用兽形睡觉，肯定不止屁股砸开花那么简单。
　　简莫也想到了这点，安慰大家道：“石灰砂浆建起来的房子比黏土建的牢固多了，要是过两天，石灰砂浆的效果好，我们就多烧一点石灰，将大家的房子都修整一番。”
　　大家毫无意见。
　　青阔伸手摸了摸石头墙：“那就等着看了。”
　　简莫对建筑不熟，还以为需要几天石灰才会干掉。
　　没想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乌炯就跟他说：“外面的石灰砂浆已经干了。”
　　“不会吧？干得那么快？”简莫一愣，立刻说道，“我出去看看。”
　　简莫走出去，摸了一下石头缝隙里的石灰砂浆。
　　石灰砂浆果然已经干了，硬硬的很扎手，用手掰都掰不下来。
　　效果看起来就跟他小时候在乡下见到的砂浆一样。
　　这也太好用了！
　　“好像真的可以了。”简莫眼里充满着惊喜，对乌炯道，“我去叫青阔他们过来看看，要是大家都觉得可以，我们就再烧一批石灰。”
　　乌炯：“我觉得可以。”
　　简莫：“我也觉得很可以，这次真是太意外了。要不是窑里有石头柱子，我还想不起来这件事。”
　　乌炯：“也未必，等明年春天修整房子的时候，你可能就想起来了。”
　　简莫问道：“不对，怎么明年春天还要修整房子？”
　　乌炯：“春天雨水多，黏土容易泡软，所以要多注意一番。”
　　简莫眉头一挑：“那岂不是说这石灰来得正是时候？”
　　乌炯点头：“你是我们的福星。”
　　简莫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极为生动：“我先去找他们过来看看。”
　　其实也不用一个个找，只要在空地里喊一嗓子，大家听到动静就出来了。
　　简莫不太好意思喊，舟浮出来之后代他喊，让大家到族长家看石灰砂浆的效果。
　　昨天大半个部落的人都看过石灰砂浆，对它的效果非常好奇。
　　现在一听居然那么快就凝固了，几乎所有人都跑出来看。
　　大家围着乌炯家那一面抹了水泥的石墙，看了又看。
　　简莫看乌炯一眼，见他没反对的意思，便说道：“要是感兴趣的话，你们可以上手捏一捏，石灰砂浆很牢固，没那么容易捏坏。”
　　鸿秋在旁边好奇地问：“那要是捏坏了？”
　　简莫笑：“捏坏了就再抹一遍石灰砂浆，反正石灰烧起来可简单了，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
　　德江摸了摸水泥砂浆，捏起一小块举到眼前看，说道：“其实还没干透，干透了会更牢固一些。”
　　简莫：“对，毕竟只有一天一夜，水分还没完全蒸发。”
　　德江点头：“我觉得可以先把石灰烧出来，用石灰抹墙比黏土好多了。”
　　简莫：“主要是安全，你们不是说春天的风雨比较多，房子容易塌？要是用上了石灰砂浆，就好一点了，小孩们单独在家也没那么令人担心了。”
　　成年的兽人亚兽人们反应都很快，房子真塌下来也不容易受重伤。
　　小孩们就不一样了，简莫看着人群中还不能化形的小猫小狼小狐狸，眼里带着担心。
　　他总觉得小家伙们的反应有点慢，万一受伤，那就不好了。
　　简莫的话简直说到了家长们的心坎里。
　　原本还有一两分犹豫的人，听到这话立即表示，陶器和玻璃先不做都行，得赶紧把石灰烧出来，将房子修一修。
　　简莫说道：“那就这两天吧，我看要采什么石头回来烧石灰。”
　　说着，简莫看向乌炯：“你觉得怎么样？”
　　乌炯点头：“好。”
　　大家欢呼起来。


第41章 耳旁风
　　简莫知道河滩上有许多石头，只是之前都没有注意过。
　　对他来说，这些灰白色的石头，也就是普通的石头，只有家里要砌墙的时候，才会过来找一找。
　　现在要烧石灰，就不能糊弄了。
　　大家一起来到河滩上，青阔翻找着问简莫：“什么样的石头才能烧出石灰来啊？”
　　简莫：“我也不是很记得了，尽量找之前用过的石头吧。等找出来之后我记录一下，下次再烧，我就知道哪些石头能烧，哪些不能烧了。”
　　他这几天使劲回忆，倒真想起来，大理石、石灰石、方解石之类的石头能烧成石灰，可是，他压根不认识这些石头。
　　回忆了也是白回忆，只能老老实实采石回去实验。
　　反正之前烧出了石灰，现在采石头回去，肯定也能烧出石灰。
　　舟浮看着简莫拿着块木板认真记录，羡慕道：“你们之前的部落真好，能写出来真方便。”
　　简莫：“是啊，等天气暖和了，我再做点纸张出来，以后做好记录再装订成册，查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他其实还想教教部落里的人写字，可惜尝试了一次，大家都不是很有兴趣。
　　抓小崽子们过来教学，效果就更差了。
　　简莫每次看见毛茸茸的犬科崽子和猫科崽子蹲坐在下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就是左耳进右耳出，都会觉得有点造孽。
　　让小狗小猫学习文字什么的，实在有些太为难这些小家伙们了。
　　他试了几次，只好放弃。
　　以后等谁真感兴趣再教吧。
　　河岸上堆着大量石头，简莫请大家优先挑那些质地较软，颜色较白的石头。
　　大家挑了半天，很快把他要求的石头给挑了出来。
　　挑出来后，就要送进窑里焚烧了。
　　简莫记得石灰焚烧并不需要太高的温度，便直接让人用木材烧。
　　用木炭需要多一道工序，而且木炭得尽量用硬木，木柴对木头的质地没要求，找起来相对比较简单，也省时省力。
　　大家堆了满窑的木柴和石头，准备开始烧。
　　青阔问：“烧石灰要什么样的火候？”
　　这个简莫也不太清楚，只得道：“火尽量大一点，烧到傍晚应该差不多了。要是明天开出来发现火候不够，我们下次就多烧一段时间。要是明天开出来，发现烧过头了，我们下次少烧一会。”
　　青阔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真的不会了，笑道：“行，我看着来吧。”
　　简莫给他捏肩：“辛苦了。”
　　青阔他们守在窑炉前面，大火熊熊烧了一天，烟气排出老远。
　　烧窑暖和，大家干脆带了兽毛或兽皮，守在窑炉前面干活，顺便烤火。
　　第二天，大家又一大早跑过来，开窑准备看石灰烧得怎么样。
　　简莫站在人群中，也有点紧张。
　　窑打开之后，里面的石头裂成了一块块白色的物体，像一块块碎石，摸起来还挺硬的。
　　大家转头看简莫。
　　简莫过来抓起一块石灰捏了捏，能捏碎，就是不好捏。
　　应该已经焚烧出来了。
　　简莫也不确定：“我们直接捣碎了加水试试？”
　　青阔看他这样子，只好指挥兽人们将石灰搬出来，用大石头捣碎，看这批石灰的质地。
　　简莫感觉大冷天的捣碎起来特别麻烦，便提建议：“直接拿去石臼那边捣吧？”
　　青阔：“石灰会不会有毒？”
　　加水的时候，生石灰沸腾，会释放出一股苦味。
　　依据经验，一般有苦味的东西都有毒，石臼那边捣吃的比较多，青阔不太放心。
　　简莫解释道：“石灰有时候也会用来做吃的，石臼用完之后洗干净就没事了，不怕的。”
　　青阔这才点头：“那拿去石臼那边捣吧。”
　　大家于是用筐子将烧好的石头挑去石臼那边捣碎。
　　简莫在一旁观察，觉得这批石灰应该是烧过了头的石灰。
　　这批石灰捣碎后，中间反而比较细腻柔软，很容易捣成粉，外圈却坚硬难捣，捣后也有很多的颗粒。
　　它中间已经烧好了，那边缘多半就烧过头了。
　　看来烧石灰也不容易。
　　不知道为什么窑洞里建成了柱子的石头烧成石灰后火候反而更好，可能因为不好的他之前没发现，已经被大家清理出去了？
　　简莫有点沮丧。
　　青阔看他一眼，问道：“筛一遍应该能用吧？”
　　简莫打起精神：“我觉得没问题，用一下试试就知道了。”
　　青阔：“那先把筛出来的石灰用上。”
　　他们从这批石灰中取了一部分，加水加细沙制成石灰砂浆，抹在木板上。
　　第二天观察的时候，简莫发现石灰砂浆已经完全硬了，摸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乌炯他们见状说可以用了。
　　于是，部落里大家抽签，谁家先抽到便谁家用。
　　有了第一批石灰，大家抓紧时间烧第二批，第三批。
　　看多了之后，简莫很快明白过来，第一批石灰就是烧过火了。
　　后续他们烧出了欠火的石灰，也烧出了火候正好的石灰，每一批石灰都不太一样。
　　多烧了几次，大家就有经验了。
　　一般来说，满窑的石头用柴烧，从太阳出来的时候开始烧，烧到太阳挂到远方的雪山顶上，这一窑的石灰就烧得刚刚好。
　　石灰烧多了，家家户户都制作出了石灰砂浆，将房子内外都抹了一遍。
　　有了石灰砂浆之后，房子总算不透风了，保暖性强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房子结实了不少，他们总算不用担心一下雨房子就会塌。
　　部落有些人看石灰砂浆这么好用，还专门在窗户上用石灰砂浆制作出凹槽，把玻璃插里面，等石灰砂浆干了，完美的玻璃窗就做出来了。
　　这么做玻璃窗，比把玻璃夹在木头上，需要的时候，再把窗户安装到窗口要更加美观，也更加结实。
　　简莫见了，在惊叹大家创意的同时，也特地叮嘱，一定要在窗户上面留起码一块石头大小的缝隙，要不然烧木炭的时候会毒死人。
　　乌炯和德江他们则挨家挨户检查了一遍，谁家的窗户不合格，直接帮忙出手整改。
　　简莫见了，放心了些。
　　他做出这些东西，是希望部落变得更好，而不是想威胁大家的生命。
　　烧完石灰过后，大家又抓紧时间烧制陶器和玻璃。
　　这次用了相同的釉彩，烧制出来的陶器和玻璃颜色却不太一样。
　　简莫猜测窑里有残余的石灰，石灰和釉或玻璃结合，改变了它们的颜色。
　　于是让大家仔细把窑打扫了一遍，再烧出来的制品，颜色果然就正常了。
　　部落烧石灰，特地多烧了两窑备用。
　　简莫惦记着石灰的消毒功能，特地多要了两筐。
　　用来消毒的石灰是熟石灰，生石灰加水就可以了。
　　这天，简莫戴上口罩，拿了个木壶装满了石灰水给驮驮兽的棚子里洒水。
　　八只驮驮兽挤在一边，嘴里衔着干草嚼嚼嚼。
　　简莫想把它们赶出去，等消好毒后再放进来。它们愣是不走，简莫也只好随它们去了。
　　他一个棚子还没消毒完，外面传来喊他的声音：“简莫哥——”
　　简莫听出了是班鸣的声音，走出来看：“怎么啦？”
　　班鸣带着好几个兽人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我们今天要去钓兽，你去不去？”
　　简莫怀疑自己的兽人语没弄明白，要不然这话怎么那么别扭：“钓什么？”
　　班鸣：“钓兽。”
　　简莫：“用鱼竿钓吗？”
　　班鸣他们神秘兮兮地不肯说，只道：“去吗？”
　　简莫看他们一眼，答应下来：“去。”
　　班鸣道：“那简莫哥你带点调料，我们钓了兽就在野外烤。”
　　简莫：“等我一下。”
　　简莫在家拿了调料出来，跟着兽人们一起去部落外面集合。
　　已经有年轻的兽人、亚兽人们在部落外面等着了。
　　见到简莫，溪露朝他挥手：“快来这里。”
　　简莫看到熟悉的伙伴，问：“钓兽要怎么钓？”
　　溪露笑：“他们不肯说吗？其实就是用盐把正在洞穴里过冬的兽引出来。我们出去主要钓箭骨兽，对别的兽不太管用。”
　　简莫回忆了一下，想起了箭骨兽的样子。
　　那是一种背上有一排隆起骨刺的小兽，体型大概跟小狗一样大，肉质肥嫩鲜美，没什么异味。
　　简莫好奇：“成功率高吗？”
　　班鸣挤过来：“那就要靠运气了。走走走，族长不在，我驮你？”
　　乌炯一大早带着部落里的兽人去孟水部落商量事情去了，简莫跟其他兽人不是太熟，班鸣愿意驮他就最好不过了。
　　简莫欣然答应：“好啊。”
　　班鸣变为大猫，叮嘱：“简莫哥，你抓住我的后颈就可以了。我跑得不如族长稳当，你抓紧啊！”
　　简莫点头。
　　班鸣的兽形其实也有三米多高，跟一座小房子一样，背个简莫绰绰有余。
　　简莫很快爬到了他背上坐好。
　　兽人们原地变回兽形，驮上亚兽人们，准备出发。
　　风呼呼地吹，班鸣跑得比较颠簸，简莫抓牢他的后颈，差点没被风吹得背过气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总算抵达目的地。
　　简莫从班鸣背上跳下来，扶着腰喘气。
　　他不是第一次坐在兽人身上，不过这次格外难坐，累得他汗都出来了。
　　班鸣变回人形，兴致勃勃地朝小伙伴们喊：“今天就别分开了，我们直接去之前踩好的点放盐吧？”
　　大家嗷呜怪叫着答应了。
　　简莫走在年轻人们中间，跟他们一起去放盐。
　　很快，兽人们带队，来到原野上一处黑洞洞的洞口前，准备搁盐。
　　溪露的鼻子变回兽形鼻子，嗅了嗅里面的气息：“非常新鲜的箭骨兽的味道。”
　　简莫学着他的样子，努力闻了闻，只依稀闻到了野兽的腥臊味，至于新不新鲜，他就闻不出来了。
　　兽人们在这个洞口放了一大把盐，而后说道：“留两个人在这里看守，我们去下一个洞口。”
　　溪露主动道：“我和旧引在这吧。”
　　留人守着后，大家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简莫跟着走，发现大家的目的很明确，他们应该提前踩过点了，一路上完全没走弯路。
　　大家的动作很快。
　　简莫估计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已经在十七个箭骨兽的洞口处放了盐。
　　之所以没有放更多，只是因为他们这次出来的人就那么多，没办法分得更散。
　　简莫跟班鸣分成了一组。
　　放好盐之后，他们便在枯草丛里耐心等待。
　　班鸣压低声音对简莫说道：“箭骨兽特别警惕，我们平时打猎的时候就很少打到这种兽。不过它们对盐的需求比较高，冬天不方便采盐，才方便我们用盐将它们引出来。”
　　简莫：“它们吃盐吃得比较厉害吗？”
　　班鸣：“不知道，反正它们没有盐就容易死。”
　　简莫点头：“那可能是它们对盐的需求比较高。”
　　聊了一会儿天，两人怕惊扰到箭骨兽，很快不再聊了。
　　他们就在寒风里等待，等了很久，简莫看见黑洞洞的洞口里有一只小兽将脑袋探出来，闻了闻，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它应该闻到了外面的盐味，却又不敢直接出来吃，便重复这个试探过程。
　　在外面等着实在太无聊了，简莫默默数了一下，箭骨兽起码将脑袋探出了十一次。
　　尽管如此，它还是没完全出来，保持着一有动静就能往洞穴深处跑的姿势。
　　班鸣早就在旁边变回了大猫，压低了身子，拖着长长的尾巴，准备随时出击。
　　简莫转头看大猫，发现他的瞳孔也微微缩了起来。
　　那是一个准备攻击的姿势。
　　班鸣平时看起来不太靠谱，此时却格外有耐心。
　　箭骨兽好几次眼看要出来了，他都没有上当，一直在旁边安静地蹲着。
　　简莫趴在草丛里，感觉脚都麻了。
　　他平时采集比较多，还是第一次跟着出来打猎，不知道打猎居然这么麻烦。
　　因为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他已经没法集中注意力，脑子里杂七杂八地想了许多事情。
　　就在他分神的时候，身边的大猫如利箭一般冲了出去，只在他瞳孔留下了几个残影。
　　随着一声尖利的叫声，简莫看见大猫已经冲到了洞口前，牢牢地叼住了箭骨兽的脑袋。
　　箭骨兽的身体软软的，显然已经被一击毙命。
　　大猫将箭骨兽甩在一边，呸呸了几声，转头对简莫说道：“简莫哥，可以过来了。”
　　简莫拖着发麻的腿，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打猎还真不容易。”
　　大猫实话实说：“我们的打猎技术没那么强，所以才会显得难一点，要是族长他们过来，可能第一时间就把箭骨兽给抓出来了，不用等那么久。”
　　简莫转头看他。
　　大猫甩了甩尾巴：“怎么了？”
　　简莫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今天的态度特别——”
　　简莫在脑海里找了找，找出一个词来形容：“殷勤。”
　　大猫大致听明白了什么意思，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走走走，我们去跟大部队会合，肯定已经有人捉到了箭骨兽。”
　　简莫也不追问，爬到他背上：“要把箭骨兽一起放到背上来吗？”
　　大猫：“不用，我叼着就行。”
　　经过一阵飞跑，他们抵达约定的地点。
　　果然大部分人已经回来了，也带回了大大小小的箭骨兽。
　　阿湖变成的大橘猫正跟身边的人抱怨：“……我已经抓到箭骨兽了，没想到是一只怀孕的母兽，只好将它又放了回去。”
　　他身边的大狐狸不太相信。
　　大橘猫呲牙，露出嘴里尖尖的犬齿：“真的，你闻闻，我嘴里还有箭骨兽的血味！”
　　在这样大型的狩猎活动中，大橘猫没有收获，感觉挺没面子，一个劲地抓住身边的伙伴让他们闻。
　　好在有几个厚道的兽人仔细闻过后赞同了他的说法：“确实有箭骨兽的味道。”
　　有回来得早的兽人、亚兽人去捡了柴火过来。
　　他们要在原地处理箭骨兽，生火烤肉。
　　简莫没在打猎中出力，就想着帮忙剥皮取肉，多做一些事。
　　他把乌炯送他的铜匕首拿出来，准备干活。
　　周围的人一下将目光投过来，盯着他的匕首。
　　简莫：“……”
　　班鸣凑过来：“简莫哥，我能借你的匕首用一下吗？”
　　简莫大方地递过去：“可以啊，小心点，别卷刃就行。”
　　班鸣：“我一定会好好用，绝对不让刀刃碰到任何一根骨头。”
　　附近没有水源，大家也不需要水源，直接用刀把箭骨兽的肉剥出来，用树枝串了，架在火上烤。
　　箭骨兽的肉带着迷人的雪花纹路，看着非常诱人。
　　架在火上烤的时候，它很快滋滋冒油，飘出了浓郁的香气。
　　哪怕简莫，看到这种品质的肉，肚子都不由叫了几声。
　　这肉真好，比一般坚硬粗糙的兽肉好多了。
　　箭骨兽的肉格外细嫩，熟得也很快，不一会儿肉就变成了褐色，表面也冒出了一层油光。
　　简莫将随身携带的调料粉取出来，放在专门的陶碟里：“我就不洒在上面了，大家吃的时候直接拿肉蘸着调料粉吃吧，省得浪费。”
　　大家毫无意见，看肉熟得差不多了，便取下来互相分了分，直接用手捏着肉条蘸着调料粉吃。
　　他们烫得一边来回换手，一边呼呼吃：
　　“嗷，好吃！这个调料粉的味道真好！”
　　“简莫哥，调料粉里有什么？怎么跟我们平时吃的调料粉不太一样？”
　　“真香！早几天我就想过来抓箭骨兽了，幸好当时没空，没有过来，要不然抓到了也烤不出这么好的肉。”
　　简莫听着他们问，也没藏私：“调料粉的配方有点复杂，大概是椒蕊粉、蜜块粉、贝肉粉和盐粉的混合物，具体的配方，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等回家了再找我，我做给你们看。”
　　大家连忙应下。
　　班鸣撕咬下来一大口肉，对简莫说道：“简莫哥，你看我们平时真的不怎么吃生肉，烤肉香多了。”
　　还记着那事儿，简莫笑了笑：“知道了。”
　　这烤肉真的好吃，肉汁丰沛，肉质柔嫩，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蘸上调料粉，滋味就更加丰富了。
　　椒蕊粉的辣，蜜块粉的甜，贝肉粉的鲜，又由盐粉统一调和起来，最后所有的味道复合成咸鲜味，将烤肉的滋味烘托得更加美妙。
　　尤其烤肉很烫，呼呼吹着吃，显得更加鲜美。
　　简莫吃着的时候想，不知道等会还有没有？
　　有的话给乌炯带一点。要是没有，他们可以抽空出来再打一次猎。这么好吃的肉，乌炯不尝尝太可惜了。
　　简莫的思绪乱七八糟地飘着，直到有人叫他。
　　他回过神，班鸣对他说道：“简莫哥，这肉好吃吧？”
　　简莫：“好吃。”
　　班鸣说道：“还有多的箭骨兽，等会儿你带回去跟族长一起吃呗。”
　　其他人帮腔：“对对对，简莫哥，你带回去让族长也尝尝。”
　　简莫看他们那么热情，挑了一下眉。
　　班鸣凑过来：“就是，你看，我们打猎的水平已经很可以了，你回去能不能跟族长说，告诉他，我们打得非常不错啊？”
　　其他人也期待地看着简莫。
　　简莫慢吞吞地咬了一口肉，笑：“要是我不说，就不给吃肉了吗？”
　　阿湖在另一边抓起几串肉：“那不能。我们就是想请你给族长吹吹耳旁风。”
　　班鸣苦着脸：“对对对，族长说趁着冬天有空，训练我们训练得可狠了，我皮都快掉一层了。”
　　简莫：“我吹耳旁风有用？”
　　班鸣：“有啊！你吹耳旁风最有用了！整个部落，估计也就你吹耳旁风有用了。”
　　简莫笑笑，露出一口小白牙：“那我就更不能吹了，免得影响乌炯的判断。”
　　周围的亚兽人们看了一场大戏，不由大笑出声。
　　兽人们变得沮丧。
　　简莫拍拍班鸣的肩膀：“好好努力吧你们。”
　　大家吃完了肉，仔细灭了火，再铲了雪堆在灰上，然后准备回去。
　　简莫意犹未尽地回头看了一眼：“箭骨兽的肉确实不错，下次再来钓一下试试。”
　　班鸣：“可能不行。”
　　简莫好奇：“为什么？它们的数量比较少，抓的次数比较多，容易把它们抓灭绝吗？”
　　班鸣摇头：“不是，它们的记性很好，多钓两次，它们就不上当了，所以一年顶多抓一两次。”
　　简莫：“明白了。”
　　大家回到部落，兽人们硬给简莫塞了一只箭骨兽，让他和乌炯吃，当然，吃完之后能帮忙说说话就更好了。
　　简莫看着他们的样子，笑着告诉他们：“这耳旁风确实没办法帮你们吹了，不过我这里还有调料粉，你们要不要？”
　　他配制出来的调料粉确实很好吃，用来蘸烤肉味道一绝，大家大喜：“要！”
　　简莫招呼他们：“那你们进来，我给你们分一分。”


第42章 金拓部落
　　乌炯直到晚上才回来。
　　还没有回到家，远远地，他就闻到家里传出来的烤肉香味，一闻就知道是简莫做出来的烤肉。
　　这让他的脚步不禁更加松快，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简莫正在屋里忙活。
　　陶碗里点起来的油灯散发着暖黄的光芒，将屋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馨的色彩。
　　乌炯回来的时候没有刻意放轻脚步，简莫一下就听见了：“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今天烤的是箭骨兽的肉。”
　　乌炯猜出来了：“班鸣他们带你出去钓箭骨兽了？”
　　简莫乐了：“什么都瞒不住你，他们还说，让我跟你说一下，看在他们捕猎技术已经很好了的份上能不能少训练一点？”
　　乌炯一看就知道他没答应：“你怎么说？”
　　简莫：“我问他们是不是不答应帮忙就不给肉吃？他们说不会，不过我吃人嘴短，还是跟你提一句。”
　　乌炯想了想：“我可以少训练两天，每天的训练时长增加一点。”
　　简莫抬眼：“你知道我们那里有个典故叫朝三暮四吗？”
　　乌炯：“你们那的故事？”
　　两人吃着烤肉，简莫顺便把“朝三暮四”的典故说了一下。
　　随意聊了一会，简莫才想起来问：“这次去孟水部落谈事情顺利吗？”
　　乌炯点头：“老传统了，每年都要谈一两次，没什么新的内容，也不会有什么冲突。”
　　简莫：“保持沟通挺好的，有什么矛盾及时处理，不至于发展成大仇。”
　　乌炯：“大家也是这么想。正好今年的会开完了，过两天我们要再去金拓部落一趟，趁开春之前，把铜器换回来。”
　　说起春天，简莫好奇：“什么时候才会开春？”
　　乌炯：“等天黑得特别早那一天过了，再过五十多天就会开春。”
　　简莫原本以为兽人们会根据融化的冰雪或发芽的草木之类的判断，没想到是根据天象，一时有些意外，等反应过来又觉得挺合理的。
　　这个世界的人们并不笨，只是相关科技积累得比较少而已。
　　简莫叹道：“总觉得冬天已经好漫长了，希望能早点开春。”
　　虽然在部落里待着也挺舒服，但是待久了，总觉得筋骨都要锈住了。
　　乌炯：“会的，忙起来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了。”
　　简莫便说道：“这次去金拓部落，我也想去。”
　　上次乌炯换回铜匕首的时候，他就说想去，乌炯也答应了。
　　他现在再次提出要去，乌炯没有拒绝：“好。大概后天去，我们先准备路上吃的食物和用具。”
　　简莫精神一振：“我明天就做肉丸子和粉条，路上我们随吃随煮！”
　　乌炯：“我跟你一起。”
　　他们做起出门的准备工作来驾轻就熟，只用了半个上午就把出门在外要吃的所有食物都准备好了。
　　除了食物之外，简莫还特地带上了各种药物跟手术器械。
　　他不知道这次去金拓部落换东西会不会顺利，金拓部落那边的人性格怎么样，会不会同意交换？
　　不过，要真像乌炯所说，那是一个跟孟水部落差不多大的部落的话，里面生病的人肯定不少。
　　他带上药物跟器械，除了可以帮人缓解痛苦之外，说不定还能因为帮上忙而拉近关系，让他们这次的行程更加顺利。
　　乌炯大致能猜到他的想法，对他的行为没有任何意见，并帮他检修了一下他的医疗器械，比如钳子、骨针、贝壳刀等。
　　简莫整理出来的器械加药物最后装满了整整一个中等大小的箱子，打开来里面的格子塞得密密麻麻。
　　这么大一个箱子，背在身上还有点重量，都要靠乌炯一个人背、
　　乌炯没有说什么，直接将箱子塞在背筐里，又在背筐上面放上其他物资。
　　除了要背个人物资外，这次出去交换东西，乌炯还要背上部落要用的物资。
　　作为族长，他背的东西比其他人更多，也更重。
　　简莫看他变回巨狼，背上装得满满当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乌炯实在太能吃苦了，吃苦了也不说。
　　这次去金拓部落是集体行动，大家背的东西也多。
　　简莫想着带飞翼兽不太方便，就打算把飞翼兽留在家里，由部落里巡逻的人每天喂养。
　　这几天它吃不到家里单独给它开的小灶，不过食物的量还是没问题，应该不会让它饿着。
　　飞翼兽现在已经能自由行动了。
　　简莫他们在部落的空地上装各种东西时，热闹的情景吸引了飞翼兽的注意力。
　　它磨磨蹭蹭地跑过来：“啾啾？”
　　简莫在忙碌之中看见了，走过去推了一下它的肥屁股：“到旁边去玩，不许捣乱。”
　　飞翼兽不愿意动弹，眨巴着大眼睛：“啾？”
　　简莫：“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们要出门几天，你只顾着吃，一点都没听，是吧？”
　　飞翼兽：“嘤？”
　　简莫推不动飞翼兽，喊班鸣过来：“班鸣，你们帮我把啾啾牵到一边去，别让它过来捣乱。”
　　班鸣：“我马上就来。”
　　兽人们身上的东西很快就装好了，亚兽人们纷纷爬到兽人们身上，大家准备出发。
　　飞翼兽看着眼前的情景，总算明白他们要出远门了，被班鸣拉着不让跟，它顿时急得快要说话了，伸长脖子使劲：“啾啾啾！”
　　简莫朝它挥手：“回去待着吧，我们过几天就回来了。”
　　飞翼兽：“嘤。”
　　大家准备好了之后，乌炯所化成的巨狼低沉出声：“准备出发。”
　　狄芽站在最前面，立即直起身，背着青阔，迈开了爪子，慢慢走了起来。
　　其他化成兽形的兽人跟上。
　　乌炯驮着简莫走在最后面，走了几步，跟着队伍小跑起来。
　　飞翼兽被班鸣拉着翅膀，不甘心地在后面嘤嘤叫。
　　简莫朝它挥了好几次手，示意它回去，它也没回去。
　　这家伙跟小孩一样，遇到不合心意的事情就会发脾气，简莫一时安抚不了，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接受了。
　　等他们走了，它应该就好了。
　　没想到，兽人们翻过山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长长的叫声：“啾——啾——”
　　简莫抬头看，只见飞翼兽飞在上空，班鸣则坐在飞翼兽背上。
　　班鸣见简莫望过来，辩解地喊：“啾啾的力气太大了，我根本拉不住它，又怕它到处乱飞，就爬到它背上了。”
　　飞翼兽为追上了他们而感到兴奋：“啾啾！”
　　班鸣大喊：“它来都来了，那就把它给带上呗，说不定回来的时候还能帮忙背东西！”
　　确实来都来了，简莫也没什么办法，只得高声喊道：“那你们跟着吧，别跟丢了！”
　　班鸣：“好嘞！不会丢的！简莫哥，单独坐在啾啾身上好爽啊哈哈哈哈！！！”
　　班鸣兴奋的跟猴子一样，坐在飞翼兽身上还试图跟他们聊天。
　　简莫扯着嗓子回应了几句，嗓子灌了风，慢慢变得沙哑。
　　青阔朝儿子喊：“行了，飞你的，别瞎聊了。”
　　班鸣：“知道了！阿爸，要不要我带你飞？啾啾平时都不肯单独驮着我飞，今天要追简莫哥，它难得什么也顾不上，可爽了。”
　　青阔：“你阿父带我跑就行。你好好飞，别掉下来了！”
　　狄芽：“嗷呜，班鸣你坐稳——”
　　班鸣被两位父亲警告，这才略微收起了点兴奋，不再出声。
　　兽人们一口气跑了大半天，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在目标营地上停下来休息。
　　班鸣乘了一天飞翼兽，此时仍意犹未尽，凑过来跟简莫说道：“简莫哥，要不明天你跟我坐啾啾身上吧？飞着可好玩了。”
　　简莫还没来得及说话，乌炯一个眼风扫过来：“不用了，你那么不靠谱，我不放心你单独跟简莫飞。”
　　班鸣不服气：“我哪不靠谱了？”
　　乌炯：“你不如说说自己哪里靠谱？”
　　大家累了一天，将东西收好后，坐在篝火旁边休整。
　　兽人们今天耗费的体力非常多，晚上得吃顿好的，简莫和青阔带着亚兽人们用罐子煮丸子和肉。
　　等会儿可以连肉带汤一起倒出来，热乎乎地吃顿好的。
　　现在天黑得早，简单吃了顿晚饭，他们就准备休息。
　　简莫睡在化为巨狼的乌炯身上，飞翼兽看他们睡在一起，磨磨蹭蹭地过来，非要挨着他们睡：“啾。”
　　简莫已经批评过这家伙了，现在也批评不动了，只好揉揉它的脑袋：“睡吧。”
　　飞翼兽用大脑袋小心翼翼地蹭了简莫的胸膛一下，差点没将简莫推个趔趄：“啾。”
　　巨狼转头用嘴筒子抵住简莫的背，帮他保持平衡，同时警告地看了飞翼兽一眼。
　　飞翼兽立刻不敢捣乱了，老老实实地趴好，挨着巨狼睡下了。
　　兽人们跑得非常快，在不需要走路和歇息的情况下，他们第二天傍晚就靠近了金拓部落的领地。
　　金拓部落跟简莫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们的部落居然建在一条宽阔河流的沙洲之上，每户人家没有房子，也没有山洞，只有简单的窝，窝上面盖的棚子倒还算严实。
　　简莫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这么选址，万一春天涨水了，那多不安全？
　　沙洲所在的河流又宽又阔，水倒很浅，还没到简莫的大腿。
　　河水非常清澈，他可以透过河水，看到底下均匀圆润的沙子。
　　跟别的地方的沙子不太一样，这里的沙子是黑色的，从远处看去，好像整条河流也是黑色的。
　　这个部落一样有巡逻的兽人，只是他们的兽人不在部落里面巡逻，而是用兽形在河流里面巡逻。
　　简莫只听到他们开口说话，才意识到他们是兽人，而不是野兽。
　　金拓部落的人的兽形有点类似河马，但比河马更加高大，脑袋却要小一些。
　　相比河马，简莫想了想觉得，也许他们更像恐龙。
　　尽管简莫并没有见过恐龙。
　　“你们来了？”其中一个巡逻的兽人热情地招呼他们，“你们带了陶器和玻璃吗？”
　　狄芽：“带了，你们准备好铜器了吗？”
　　巡逻的兽人：“哈哈哈哈，也准备了，你们先过来吧。”
　　河流中有巨石组成的桥，河畔部落的兽人们从桥上走到金拓部落里。
　　简莫的双脚踩在地面上后，才感觉这个部落所在的沙洲没他想象中那么脆弱，还挺结实的，有点像一个小岛。
　　或者说这就是一个小岛。
　　金拓部落的人很快出来，其中一个非常魁梧的兽人带头：“乌炯族长。”
　　乌炯变回人形，穿上兽皮袍子，点头：“金石族长。”
　　原来这位是金拓部落的族长，简莫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金石看过来，一下看到了简莫，笑了笑，同样热情地对简莫说道：“这位就是简莫大夫吧？”
　　对方居然认识自己。
　　简莫大感意外，眨了眨眼睛，有点疑惑地看着对方。
　　金石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哈哈笑道：“云拢族长跟我说过了，河畔部落中，那位穿得跟其他人不一样，皮肤像驮驮兽的奶汁一样白的亚兽人就是你，我刚刚一眼就认出来了，我没认错吧？”
　　敢情这位族长粗中有细，早打听好了情报，简莫点点头：“金石族长。”
　　金石：“听说你特别擅长治牙，我们部落好几个人的牙齿都坏得厉害，你能不能帮我们治一治？”
　　简莫之前还想着要怎么拉近关系，没想到一个照面，对方先提出想看病，那事情就好办了：“当然可以，现在光线不好，要看的话，可能要明天再看。”
　　金石：“应该的，你们大老远过来，肯定累了，先跟我过去休息一下，明天再说。”


第43章 珠珠藻
　　金拓部落的人为了招待简莫他们，特地让出了好几个窝。
　　他们的窝从外面看还没什么，爬进去里面，才发现窝的底面积起码三十平方米，窝壁高也有三米多，加上顶上的棚子，实际上跟一般兽人的房子也没太大的区别。
　　简莫转头看着空空的窝，越发觉得这个窝实在像恐龙窝。
　　乌炯走过来：“在看什么？”
　　简莫回头：“他们的窝真好看，建筑也很有特色。”
　　乌炯搬出兽皮褥子：“时间不早了，睡吧。”
　　“不过，要真说起来，我还是喜欢我们的房子。”简莫走过去，看乌炯将两张兽皮褥子并排摆着，有些犹豫，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和衣躺下。
　　简莫裹着兽皮被子，从窝的边缘看出去，能看到漫天星辰。
　　其实在乌炯家的时候也能看到，只是大部分时候他躺在兽皮褥子上很快就会睡着了，也不会对外面的星辰特别注意。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的注意力才格外敏锐。
　　他往边上看。
　　乌炯已经裹着兽皮被子，呼吸变得平缓，看起来马上要入睡或者已经睡着了。
　　简莫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挨着他睡，却还是觉得有点不习惯。
　　周围的环境变化太大了，乌炯的变化也太大了——他居然没变回兽形。
　　二者都在变化，简莫睡不着。
　　不知道磨蹭了多久，乌炯突然伸出修长的胳膊，轻轻拍了拍简莫：“睡吧。”
　　简莫挪动了一下，靠他更近了，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哎，我睡不着。”
　　乌炯：“不习惯这里？”
　　简莫眨了下眼睛：“你今天也没变回兽形。”
　　乌炯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很浅淡的笑意：“知道了。”
　　乌炯站起来，往旁边走了几步，直接变成了巨大的白狼。
　　白狼将整个窝填得满满当当，简莫清晰地感觉到了他身体散发出来的热量。
　　“好了，睡吧。”白狼轻轻用爪子拍了拍简莫。
　　在白狼卧下的时候，简莫习惯性地伸出了手抱住他的前爪。
　　果然这才是熟悉的感觉。
　　简莫心满意足地想。
　　简莫轻轻用脑袋蹭了一下巨狼的前爪，很快睡熟了。
　　巨狼反而看了他半夜，最终将他往怀里捞了捞，也睡熟了。
　　第二天，简莫醒来的时候，窝里已经没有其他人。
　　外面的阳光洒进来，将窝照得很是分明。
　　他转头看了一下，找到随身携带的背筐，翻出洁牙的木棒和木炭粉，打算先去刷个牙。
　　没想到一走出去，他就看见窝两边站着八个大汉。
　　见他走出来，八个大汉齐刷刷朝他笑：“简莫大夫。”
　　简莫的汗快流下来了，点点头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大汉们笑着解释道，“族长让我们来找你看牙。”
　　简莫愣了一下：“这么早？”
　　“牙疼嘛，早点看好。”
　　简莫想了想，认真解释道：“我先去洗漱，等会去找你们族长，我一个人没法看，得找我们部落的人一起帮忙。”
　　大汉们反应过来：“也行。是有点太早了哈哈哈。”
　　简莫看他们的样子，顺便问了一下洗漱的地方。
　　他们便带简莫去部落中间的泉水处。
　　简莫拿木棍和木炭粉开始洁牙的时候他们也没走，反而稀奇地看着简莫满嘴黑粉以及里面更显得洁白整齐的牙齿。
　　见状，简莫开始科普洁牙的重要性，包括木炭的摩擦和吸附。
　　要是没有木炭，用草木灰和砸碎的火炭也可以，这里肯定有。
　　简莫在科普的缝隙中抓紧时间刷完牙洗完脸。
　　乌炯在这时候带着金拓部落的族长金石找过来了。
　　金石热情道：“我们准备了早饭，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你们快过来尝尝。”
　　简莫擦干净手：“谢谢金石族长。”
　　金石：“不客气，我们还有求于你呢。”
　　大家热热闹闹地去一个更大的窝里吃早饭。
　　桌上有烤肉，却不是简莫常见的那种比较干的烤肉，而是汁水很丰沛，烤得比较嫩，香料也比较足的烤肉。
　　——这里的烹饪技术比河畔部落的要好。
　　等喝到边上配的甜饮料之后，简莫再次意识到，可能不是烹饪技术的问题，而是金拓部落地处平原，又出产金属，整个部落要远比河畔部落富饶。
　　所以他们才会有精力和物资去提升生活质量。
　　吃完早饭，简莫没再推托，而是在金拓部落的空地上打算给他们部落的人看牙。
　　跟往常一样，简莫先看他们人形时的口腔，再请他们变回兽形。
　　金拓部落的人牙齿不好，口腔倒没什么问题，也没什么炎症。
　　简莫猜他们只是生活习惯不太好，没怎么注意口腔卫生，吃得又比较精细，所以口腔出了问题。
　　至于治疗，只能请他们喝下混有麻醉剂的水，把坏掉的牙齿都拔了，然后再清洁口腔。
　　至于其他的，他暂时就没什么办法了。
　　唔，看来得想办法弄到补牙的胶之类的，到时候帮着把坏牙补一补。
　　简莫处理着牙还想，他明明是全科宠物医生来着，不知道怎么发展成了牙医。
　　可能兽人们的身体素质太好，不怎么出问题，牙反而容易出事吧？
　　金拓部落的人远远地看着热闹。
　　简莫哪怕穿了过来，还是不可避免地带有地球上的审美习惯，衣服本来就跟这个世界的人不太一样，现在戴上手套再戴上口罩，整个人的特质非常明显。
　　大家都很好奇他的模样，也好奇他的治疗方法。
　　等看到他在乌炯的帮助下把坏掉的牙一颗颗拔出来，乌黑的牙齿带着血放在陶盘里，周围的人就顾不上好奇了，只觉得后背发紧，牙也开始疼了起来。
　　治疗完口腔的兽人们还在昏睡，金拓部落的人检查完他们的情况之后，将他们背回去，让他们在窝里好好休息。
　　简莫说下午应该就会醒，到时候他再过去看看。
　　拔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这个世界缺医少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治疗方法。
　　拔完牙之后，简莫看周围围着那么多人，没让他们走，反而跟他们科普了一下牙坏掉的原因。
　　尤其是不刷牙的坏处，食物残余，供养了口腔细菌，细菌反过来对牙齿大肆破坏。
　　金石听完之后说道：“我们以前牙齿还没坏得那么厉害，后来种了珠珠藻，大家的牙就不行了。”
　　简莫纳闷：“什么珠珠藻？”
　　金石道：“就是河里的一种水藻，味道挺不错的，我们会种来吃。”
　　猜到河畔部落的人没有见过这种水藻，金石让人去拿了水藻过来给他们看。
　　这是一种叶片很肥厚的淡黄色水藻，看着快成为椭球形了。
　　简莫拿在手里仔细查看。
　　金石做了个手势告诉他，这种水藻可以直接吃。
　　简莫尝试性地揪了一片叶片放进嘴里。
　　珠珠藻的叶片软软的，咬下去之后有一种爆珠的口感，接着淡淡的甜味弥漫开来——竟然挺好吃。
　　简莫惊讶地抬头：“珠珠藻的味道真好。”
　　金石：“是啊，大家总忍不住拔来吃，吃着吃着，牙就坏得比较厉害了。”
　　简莫将珠珠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查看，问道：“能换一些珠珠藻给我们部落吗？”
　　“当然。”金石满口答应了下来，“这也是别的部落换给我们部落的，不过它只能长在比较暖和的地方，你们那里冷，我不知道它能不能长。”
　　简莫：“没事，我们带回去试试。”
　　金石：“那等会我给你们准备一筐。”
　　说着，金石叹了口气：“你们带回去，要是能种的话，注意点，别吃多了，要不然牙齿该坏了。”
　　简莫点头，这玩意确实不能多吃，要不然跟多吃了糖也没什么区别。
　　等等——
　　简莫忽然反应过来，大人都忍不住吃那么多珠珠藻，那小孩们呢？
　　他们更忍不住吧？
　　简莫对金石说道：“小孩们的牙齿怎么样？我给他们看看。”
　　“小孩——”金石也突然反应过来，“他们会换牙，牙齿虽然坏，但没大人们严重。”
　　简莫叹了口气：“但总有换完了牙，牙依旧比较坏的小孩呀。而且牙齿不处理的话，坏牙会传染，一颗接一颗地烂下去。”
　　金石没什么话可说了，立即让身边的人把小孩们叫过来检查牙齿。
　　简莫给小孩们检查一遍，发现小孩们的牙齿确实烂得更厉害，可能因为小孩的口腔更加脆弱，也可能因为小孩的自制力更差一些。
　　他将小孩们的烂牙都处理了一遍，又叮嘱家属，一定要记得好好刷牙，尤其睡前不能再吃各种甜食，要不然牙坏了都没地方换去。
　　大人们都表情严肃地答应了。
　　简莫帮着看了一天牙，昨天他刚来的时候，金拓部落的人对他的评价还是那个好看的亚兽人，今天对他的评价则是那个看了让人头皮发麻的简莫大夫。
　　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简莫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也没在意。
　　金拓部落的人现在虽然有点怕他，但经过他的治疗，大家的心理距离亲近了许多。
　　第三天，两个部落交换完陶器、玻璃和金属器具后，金石知道简莫需要金属的医疗器具，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简莫大夫你过一段时间再来，我们帮你把要用的工具给做出来。”
　　简莫一喜，金属器具可比木器具好用太多了：“那就太谢谢了。”
　　金石：“不客气，说不定以后还是要你看牙呢，哈哈哈，万一这些器具再用回到我们身上，也算是我们提前帮自己忙了。”
　　简莫衷心道：“你们好好刷牙吧，希望牙齿不要再坏了。”
　　金石：“我们尽量，不过我们部落的兽人世代牙都不太好。”
　　简莫坚持：“好好刷牙，以后情况会改善的。”
　　他一说到医疗，显得特别坚持，金拓也有点怕这个状态下的他，连忙答应下来：“好。要不然简莫大夫你把医疗器具留下来，我们照着做？”
　　木器具实在太容易磨损了，还容易腐坏。
　　简莫带来的器具已经废得差不多，带回去也没什么用，留给金拓部落的人参考当然没什么问题。
　　简莫：“好啊，那就辛苦你们了。”
　　金石：“不客气，要不是我们这次采集到的矿石都用得差不多了，你们在这里多留几天，我们加急做出来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下次再来也好，我们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再找你看看，哈哈哈。”
　　简莫笑笑：“那我们就下次再来了。”
　　这次出来主要是交换物资，简莫他们也没多待的理由。
　　交换完了，他们就准备离开了。
　　简莫自己对这次交换挺满意，换到了许多金属器具，还得到了珠珠藻。
　　珠珠藻的甜度虽然不太高，但也是难得的甜味来源，当野菜吃也没什么问题，带回去能丰富他们的食谱。
　　河畔部落的人要离开，金拓部落的人来送他们。
　　好些人得到过简莫的治疗，哪怕治疗的时候比较疼，现在心里也感激他，看他要回去了，就给他塞各种东西。
　　简莫在治疗后已经收过报酬了，现在大家再往他筐子里塞东西，他心里过意不去，连忙将筐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想还给大家。
　　“不用给我，我的物资还算充足，你们自己留着吧，谢谢你们。”
　　简莫退回去，对面又塞过来。
　　一时之间，他手忙脚乱，显得有些狼狈。
　　边上金拓部落和河畔部落的人都在笑，是那种友善的笑。
　　简莫汗都快出来了，就在他从筐子里掏出一大块物体的时候，忽然觉得这块物体沉甸甸。
　　他的手顿了一下，将东西拿到眼前看，那居然是块黄彤彤的矿石。
　　矿石很沉，质地冰凉，拿在手里非常有存在感。
　　在看到这块矿石的第一时间，简莫甚至怀疑它是不是块金子。
　　作为人类，他对金子实在太敏感了。
　　等反应了两秒，简莫才觉得，应该不是金子，金子出了名地沉，这块矿石沉重归沉重，他单手都能拿起来，那应该就不是金子了。
　　可能是黄铜矿什么的。
　　简莫多看了两眼，黄铜矿也很难得，他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看到矿石。
　　金石在旁边看见了，也不在意：“这就是我们的矿石了，简莫大夫带回去做个纪念吧。”
　　简莫回过神来：“不不不，太贵重了。”
　　金石：“只一块矿石，也做不了什么，你拿着吧。”
　　简莫想还回去，确实又舍不得这块矿石，他在筐子里找了一下，没找到能够回礼的东西，便下意识地看向乌炯。
　　乌炯拿着一小袋蜜块递过来。
　　简莫没想到他还带着蜜块，松了口气，接过蜜块，塞给那个给他塞矿石的亚兽人：“谢谢你，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个送给你，甜的。”
　　亚兽人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轻轻接过蜜块，退到人群后面去了。
　　金石道：“你们下次再来玩，等开春了，周围的植物长起来了，花也开了，我们部落会更好玩。”
　　乌炯：“也欢迎你们到我们部落玩，我们部落的景色同样不错。”
　　金石笑起来：“那说好了，愿我们两个部落友谊长存。”
　　眼看着大家要出发，简莫忽然想了起来，指着河里的黑色沙子问道：“我们能带一点沙子回去吗？”
　　虽然不知道这些沙子是什么，但陌生的材料可能会带来新的釉，给陶器或玻璃染上新的颜色，简莫想带回去试试。
　　金拓部落的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金石略想了想，便大方地挥手：“沙子而已，你们尽管装，想带多少带多少。”


第44章 邀请
　　简莫说想带点沙回去，他们带来的筐子不够用，金拓部落的人还大方地提供了不少筐子。
　　金石：“不用跟我们客气，这些筐子也是别的部落拿来的，放在我们这里用处不大，你们尽管拿着，实在不行下次你们来的时候再给我们带回来，反正我们也不会只打一两次交道。”
　　乌炯看着热情的金石，点了点头：“好，谢谢你们。”
　　金石：“嗨，小事。你们要装多少？我们来给你们装。”
　　大家闻言看向简莫，他要的沙子，大家也不知道该装多少。
　　简莫倒想多装一点，毕竟这么远的距离，下次再来装沙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如装多装一点，回去想用的时候就有得用。
　　他想了想，询问乌炯：“装两筐让你背回去，再装两筐让啾啾背行吗？”
　　乌炯还没来得及说话，青阔揽着狄芽说道：“那再装两筐，狄芽也可以背两筐，下次再来估计得等一段时间后，多装一点，想用的时候就比较方便了。”
　　简莫没想到青阔跟他如此默契，有些感动，又提醒：“沙子有点重。”
　　狄芽开口：“没事，大不了路上多休息一下。”
　　德江也在旁边开口：“多装一点吧，就像青阔说的，多备一点，方便取用。”
　　说着，德江看向金石：“要麻烦金拓部落的兄弟了。”
　　金石爽朗地笑道：“尽管装，河里多得是。”
　　大家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每个兽人都多背两筐沙回去。
　　金拓部落的人毫无意见，麻利地帮他们将沙装好，让他们背着回去。
　　两个部落的人友好告别，简莫他们出发往河畔部落赶。
　　这次还是班鸣骑着飞翼兽跟在后面，其他人在地面上奔跑。
　　因为背了沙子，身上的东西比来的时候还要沉得多，他们走走停停，用了三天才回到部落。
　　等回到部落的时候，不但每个人都瘦了一圈，连飞翼兽都累趴了，落到窝里就不想动了。
　　出远门确实辛苦，背着东西就更加辛苦了。
　　乌炯让大家好好休息两天，又去处理部落的事宜。
　　简莫看大家都休息了，乌炯还要处理这些事情，心中暗叹一声，去河里捞鱼笼，想看看鱼笼里还有没有收获？
　　要是有的话，他想收回来做个鱼片。
　　这几天在路上不方便，大家吃的都是干巴巴的烤肉和茎块，着实吃得人有些难受。
　　部落里的小孩们和小崽们在外面游逛，见到简莫，他们一窝蜂地围上来：“简莫哥哥，你要去哪里？”
　　简莫笑道：“看看鱼笼里有没有鱼，你们这几天在部落里待得怎么样？”
　　江星说道：“还行，就是有些无聊。要是我们长大了，也能跟你们出去换东西就好了。”
　　简莫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过几年应该就行了。”
　　斑啾看江星被摸了，挤上前来，用爪子拍了拍简莫的腿：“喵嗷，简莫哥哥。”
　　简莫弯腰抱起这家伙，别看他的兽形是小猫，实际上比猫大得多，还敦实，抱着很有点分量：“斑啾又长大点了，这几天怎么样？”
　　斑啾家三人都出去交换东西了，这几天他跟叶落生活，看皮毛应该过得不错。
　　斑啾果然喵了一声，小声说道：“好。”
　　简莫在一大群小家伙的簇拥下来到河边。
　　他身边的小家伙实在太多了，叽叽喳喳的，吸引了挺多人的注意力。
　　一般人也就笑笑，阿湖他们这帮年轻兽人闲着无聊，忍不住过来看热闹：“简莫哥，你来河边干嘛？”
　　简莫不得不将跟小孩们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看看鱼笼里有没有收获？”
　　阿湖身边的一个年轻兽人宣色说道：“我们前两天帮你看了，鱼笼里的鱼都跑了。”
　　兽人们纷纷开口：
　　“对呀，之前还有鱼死在里面了，外面的鱼跑进去吃完，又跑了。”
　　“简莫哥，你想要鱼，要不然我们帮你抓两条吧？”
　　“你想要什么鱼？大的还是小的？我们给你现抓去。”
　　简莫看他们如此热情，说道：“河面都结冰了，还能抓吗？”
　　“当然，把冰敲开就行，小意思。”
　　“简莫哥，你放心吧，我们变回兽形，一爪子拍下去，冰面就碎了。”
　　“天冷，鱼也不爱动，抓起来比夏天的时候更容易。”
　　“简莫哥，你就看我们的吧。”
　　年轻兽人们要下河抓鱼，小家伙们也跃跃欲试。
　　简莫吓了一跳，正要阻止。
　　阿湖先捞起冲到前面的斑啾，用巧劲往岸边一扔：“小崽子凑什么热闹？”
　　其他兽人也纷纷将小家伙们推到岸上：
　　“我们常年在河里洗澡，你们也能吗？赶紧上去，别冷感冒了。”
　　“简莫哥这里有我们帮忙就行了，你们在岸上蹲着吧。”
　　“乖，别下来了，万一被河水冲走，我们还得手忙脚乱地捞你们。”
　　小家伙们抗议，一时“嗷嗷嗷，喵喵喵，汪汪汪”，各种各样的声音在河边响起。
　　年轻兽人们嘲笑：“乳牙都没换，别叫了。”
　　小家伙们抗议得更厉害了，气呼呼地跟年轻兽人们吵了起来，表示他们小归小，也能帮忙。
　　年轻兽人们伸出大手，直接往小家伙们脸上一罩，物理收声。
　　气得小家伙们张嘴咬他们。
　　当然，还没换乳牙的小家伙们根本咬不动。
　　尤其阿湖，他皮糙肉厚，将手高高抬起来。
　　咬着他手掌的斑啾就这么被吊了起来，气得“喵呜”直叫，只好松开嘴巴落到了地面上。
　　简莫在旁边看着，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部落里这些大小家伙们吵架，看着还挺好玩的。
　　逗了小家伙们一会儿，年轻兽人们下河帮简莫捞鱼去了。
　　简莫说要大一点，肉质嫩一点的鱼，他们就捞了好些肥美的肉食性鱼上来，还顺手帮简莫处理了。
　　鱼内脏刚好塞到鱼笼里，用来吸引新的鱼。
　　简莫得到这么多鱼，不太好意思，想请他们回家吃饭，被他们拒绝了。
　　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哪怕冬天，河里结冰了，他们也是经常洗冷水澡的。
　　不仅洗冷水澡，他们还会在雪地里打滚，清洁皮毛，捉点鱼而已，去蹭饭怪不好意思的。
　　年轻兽人们不去吃饭，小家伙们被年轻兽人们气到了，也跑了。
　　最后简莫提着好几条肥美的大鱼回家。
　　家里有飞翼兽，倒不怕吃不完。
　　简莫将鱼肉片下来，用香料粉、果酒和淀粉腌制好，鱼骨头放到石板上煎，然后转移到大陶锅里，加开水和面果糕咕嘟咕嘟。
　　汤煮好后，他另外起锅烧水，将鱼片汆烫熟，然后将炒好的腌菜垫在底下，上面再放上以椒蕊粉为主的香料粉，用热油又泼了一次。
　　烫熟的鱼片格外滑嫩鲜美，轻轻一抿，肉就掉下来了，和煎鱼、烤鱼等是另外一种风味。
　　乌炯尝了之后说道：“这鱼好吃。”
　　简莫满足地吃了一口鱼片：“那当然，这个叫水煮鱼，是我们那里大名鼎鼎的一道菜。可惜香料不足，香料要是充足，做出来更加好吃。”
　　乌炯：“等明年春天，我们多收集一些香料回来。”
　　简莫：“那我就等着了。你多吃一点，啾啾那份我都给它送过去了，这份都是我们的。”
　　乌炯加快进食速度：“好。”
　　简莫他们吃晚饭的时候，部落里的小家伙们又过来了。
　　小家伙们很少这么晚还出来，主要是大人们不让。
　　简莫将小家伙们迎进屋，有点意外：“你们怎么来了？吃过晚饭没有，要不要在这里吃点？”
　　小家伙们齐刷刷摇头。
　　江星看乌炯在屋里，有点紧张，不过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邀请：“简莫哥哥，明天你要跟我们去挖虫子吗？”
　　简莫非常意外：“挖什么虫子？”
　　江星比划：“就是树里面的虫子，可好吃了，一般我们不告诉别人。你要想去挖，我们带你去。”
　　和风在旁边抢着道：“我们找了好久，都已经找好了，简莫哥哥你跟着我们就行。”
　　简莫听得一头雾水，用眼睛的余光去看乌炯，企图得到一点提示。
　　乌炯坐在旁边，完全没有插话的意思，只是嘴角带着点笑意。
　　简莫看他这样，心里明白了，可以跟小家伙们出门，没什么问题。
　　于是，简莫接受了小家伙们的邀请：“好啊，明天什么时候？”
　　小家伙们非常高兴：“明天吃完早饭之后，就在部落的树林里。”
　　看简莫还有疑问，江星拍着胸膛道：“简莫哥哥，你明天乖乖在家等我们就好了，我们会来接你。”
　　简莫听着他们人小鬼大的话，差点没笑出声，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就等着了。”
　　小家伙们松了口气，纷纷表示让他在家里等，明天会准时过来。
　　说完，小家伙们礼貌地告别他们，各回各家去了。
　　简莫斜眼看乌炯：“现在该给我点提示了吧？”
　　乌炯：“明天你跟他们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简莫：“还真让我跟小家伙们走啊？会不会有问题？”
　　乌炯带着点笑意摇头：“没什么问题，我们小时候也玩过，你去就是了。都在部落里，也出不了什么意外。要真出意外，你大声喊我一下，我过来找你们。”
　　简莫听他都说到这份上了，干脆不再询问，就等明小家伙们过来接他，跟着出门就是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家伙们果然来到乌炯家前面等他。
　　简莫看了一下，足有三十多个小家伙，除了还在吃奶的小崽们，部落里其他小家伙都在外面等着了，无论能化形的还是不能化形的，一个都没少。
　　小家伙们满脸兴奋，看起来跟要去秋游一样。啊不，冬游一样。
　　简莫也没想到，一个穿越，他居然变成了孩子王。心里感觉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想获得小孩们的友谊可不简单，也难得小孩们愿意过来找他。
　　简莫走出去：“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去哪里？”
　　江星带头：“简莫哥哥，你跟我们走就是了。”
　　简莫看他们这信心满满的样子，笑着说道：“那我就跟上了。”
　　说是小家伙们，其实带头的就是江星、和风他们几个，其他的小家伙都在凑热闹。
　　简莫观察了一下，笑着跟在后面。
　　他们一路往部落的后山走去，路上有其他人看见简莫，都在笑。
　　简莫也觉得有点好玩，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小家伙们倒满脸严肃，抬头挺胸地走着，好像要去干什么大事一样。
　　他们走了好一会，沿着小路上到了后山。
　　此时雪还没化，树木已经掉光了叶子，连灌木都光秃秃的，山上的景色非常荒芜。
　　简莫观察了一下，除了依稀能看见鸟儿的脚印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痕迹，应该没有小兽出没。
　　他有点难以想象，挖树里面的虫子要怎么挖？
　　就在简莫猜想的时候，江星从口袋里多掏了一把贝壳刀出来：“简莫哥哥，这个刀给你，等会儿我们就用刀挖。”
　　简莫接过贝壳刀一看，这把贝壳刀应该是废弃的贝壳刀，边缘已经被磨钝了，背部也被磨得有点光滑，看来大人们也没有特别不靠谱。
　　他点头：“好。”
　　江星继续严肃地说道：“我们要挖的虫子就在树干里面，简莫哥哥，你看这棵树——”
　　小家伙们把简莫带到一棵树下。
　　江星踮起脚尖，伸手指了指树干的一个鼓包：“看这里，这种鼓包下面就有虫子，用贝壳刀把它挖出来。”
　　简莫弯腰，用贝壳刀砍了几下，将鼓包刨开，里面果然蜷缩着一只指头大小的白色虫子，看着有点像蜂蛹，捏出来还软乎乎的。
　　他将虫子放在掌心里：“就是这种虫子吗？”
　　小家伙们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对！就是这种虫子，可好吃了。”
　　江星看简莫已经学会了，下令道：“大家别走在一块，分开来挖，要是有什么事，互相叫一声就行。”
　　说着，江星仰起小脸，格外照顾简莫：“简莫哥哥，你会了吗？”
　　简莫点点头。
　　江星便挥手道：“那大家开始吧。”
　　小家伙们又一阵“嗷嗷嗷、喵喵喵、汪汪汪”，跑到不同的树下去了。
　　能变成人形的小孩手上都拿了贝壳刀，至于还是兽形的小崽们，他们的爪子和牙齿就是最好的工具。
　　简莫看了一下，感觉没什么危险，笑着摇摇头，也在树林里转悠着找鼓包去了。
　　树林里的树叶都掉光了，树干光秃秃的，更有利于他们找鼓包。
　　简莫一会儿就找到了十几个鼓包，挖开这些鼓包后，把里面白白胖胖的虫子找出来装到兜里，很快就装了半兜。
　　别说，这些虫子挺大，放在兜里鼓鼓囊囊的。
　　简莫在树林里转悠，越转悠越想笑，心情难得松快。
　　小家伙们则一个比一个认真。
　　简莫还看到小猫斑啾爬到树上去了，用爪子刨着树干不算，还用牙咬，用左边咬不开就换右边，圆圆的小猫脸换来换去，还一脸严肃的样子，看着可爱极了。
　　他们一口气找到中午，找了好几片树林。
　　大家的收获都不少，尤其几个大孩子，带来的布兜都快装满了。
　　江星招呼着所有的小家伙到他跟前。
　　小家伙们回来之后，他们也没回部落，而是捡柴火，打算生火在这边烤虫子吃。
　　简莫更加意外了，还是高高兴兴地跟小家伙们一起生火。
　　小家伙们小归小，分起工来却有模有样的。
　　有的捡柴火，有的生火，最后大家围坐在一起，把捉到的虫子放到火堆里烤，稍微一烤熟就用棍子扒拉出来，分着吃。
　　简莫也跟他们一起分。
　　小虫子烤熟之后更加像蜂蛹了，吃起来很香，还有一点甜，挺好吃的。
　　大家吃得嘴角黑乎乎的，看着却挺开心。
　　江星得意：“简莫哥哥，怎么样？我们也能做很多事情，对吧？”
　　简莫竖起大拇指：“大家太厉害了。”
　　和风哼了一声：“阿湖他们老说我们什么也不会，实际上他们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才什么都不会。”
　　简莫忍不住笑：“有可能。”
　　小家伙们叽叽喳喳地控诉起来，说这些哥哥们老是看不起他们。
　　简莫在旁边一直笑。
　　他想起小时候上山下河，抓虫摸蟹的日子，感觉跟这个世界的人们也没什么区别。
　　好像大家都拥有同一个童年。
　　这么看来，无论是兽人亚兽人，还是人类，都是广义上的人而已。
　　简莫想到这里，感觉心里更轻松了些。
　　他笑眯眯地招呼小家伙们：“光吃烤虫子不过瘾，等会儿去我家喝蜜块水吧？”
　　小家伙们欢呼起来：“谢谢简莫哥哥！”


第45章 好刀
　　简莫招呼小家伙们回家喝蜜块水，部落的年轻人们也来凑热闹。
　　冬天没什么事做，大家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他们家热闹了大半天，直到傍晚，乌炯回来了，大家才一哄而散。
　　简莫纳闷了，问乌炯道：“他们怎么那么怕你？”
　　在简莫看来，乌炯性格挺好，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从不发脾气，没什么可怕的。
　　乌炯：“可能因为我是族长。”
　　简莫看他一眼：“那有点吃亏。”
　　乌炯过来要帮忙打下手，简莫推他：“你休息一下，不累啊？”
　　“还好。”乌炯坐在火塘边，双腿修长得似乎无处安放，“也没做多少事。”
　　简莫看他一眼，将口袋里的虫倒出来清洗：“晚上吃炸虫啊，特地给你留的。”
　　乌炯眼里似乎带着点笑意：“偷偷留的？”
　　简莫摇头，纠正他的说法：“没有偷偷，问过小家伙们的想法，光明正大地留的。”
　　乌炯笑了一下。
　　简莫将虫捞出来，放到筐子里，用力甩了甩，然后放在一旁等着沥干水分。
　　他将家里的石锅找出来——炸东西得专门用石锅，陶锅很容易烧裂，里面的兽油也会漏出来，很浪费，用石锅就安全多了。
　　简莫做饭，乌炯烧火，两人时不时说两句话。
　　外面开始飘雪，屋里暖融融的。
　　饭做好后，两人转移到餐桌前，准备吃饭。
　　简莫将炸虫往乌炯那边推了推：“我觉得应该好吃，你尝尝。”
　　炸虫只放了薄薄的盐花，却散发出了惊人的香气。
　　乌炯：“你也吃。”
　　简莫夹了一条，轻轻咬了一口。
　　虫有种类似松柏的清香气，又有蜂蛹的味道，吃起来特别酥香。
　　简莫将虫子咽下去后，忍不住说道：“炸着吃真好吃，白天烤着吃有点浪费了。”
　　乌炯：“这是我们部落的传统项目，每个小孩都吃过烤虫子。”
　　他脸上露出一点怀念的神色，简莫手指一动：“小家伙们的限定项目？”
　　乌炯：“是，一般人不跟他们抢。我很久没吃过这种虫子了。”
　　简莫给他夹了一筷子：“那你得多吃点。”
　　干吃有点不过瘾，简莫站起来，去架子上翻之前的果酒。
　　他没拿雪珠果酿的果酒，这个太香甜了。
　　吃炸虫，就得配那些比较刺激的酒。
　　他专门拿出一小坛酒精浓度比较高的酒，问乌炯道：“喝点？”
　　乌炯的回答是把温酒的陶罐放到了火塘上。
　　两人本来就有挺多话聊的，喝了热酒之后话不由更多了。
　　简莫跟乌炯说他的童年，说那些漫山遍野跑的日子。
　　乌炯也说他两位父亲还在时的模样——他两位父亲超高龄才生下他，现在已经去世了。
　　乌炯说的时候，简莫眼前总浮现一只胖乎乎的小白狼在外面跑动的画面，就像前段时间肠胃炎在家住的小胖狼舟岛一样，脸上浮现了笑意。
　　两人喝酒喝到挺晚，因为喝多了，简莫睡得还格外沉。
　　第二天被喊醒的时候，简莫躺在被窝里，看着天花板，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舟浮推了推他的肩膀，又喊了一声：“简莫，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唔。”简莫的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落到舟浮脸上，头有些疼，“你说烧玻璃的事情？”
　　舟浮拉着他两只手将他拉起来：“对！昨天烧的玻璃全都失败了，一窑的黑沙，现在烧成了乱七八糟的玻璃块！”
　　简莫揉着额头：“我们从金拓部落带回来的黑沙？昨天烧玻璃了？”
　　“对啊，你不知道吗？”舟浮强调，“烧出来一团团的，压根不成型，看着可奇怪了。”
　　简莫还真没注意：“忘了，我去看看。”
　　舟浮抓起堆在被褥一角的兽皮袍子给他：“你先穿上外衣。”
　　简莫爬起来，揉着脑袋跟舟浮下楼。
　　一楼的火塘已经生起来了，可能因为乌炯不在，生好的火又被灰盖住了，只留下一点带着橘红光芒的炭。
　　用来烧水的陶锅搬到了一边，上面冒出来点水蒸气——看来水已经烧好了。
　　简莫扫了一眼：“乌炯去看了吗？”
　　舟浮：“对！族长得到消息就出去了。”
　　简莫：“那我们也走吧。”
　　外面有点冷，简莫裹紧兽皮袍子，快步往河边走去。
　　还没到窑边，老远他就看到那边围着一大群人。
　　大家正说着什么，声音嘈杂，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也没有听清楚具体内容，但能感觉大家的情绪很复杂。
　　有人眼睛的余光看见了简莫，高喊道：“简莫来了！”
　　大家便非常有默契地让出位置，等待简莫过来。
　　简莫也没推拒，从人群中走过，站到乌炯和青阔他们面前：“到底怎么了？”
　　青阔捧着一个打开的陶匣给他看：“我们用黑沙烧玻璃，步骤跟之前一样，烧出来的玻璃却不成型，一团一团的。”
　　青阔说话的时候，简莫已经看向了陶匣。
　　原本陶匣底部应该有一块平整的玻璃，现在却有几团东西——既有压根没成型的玻璃，也有乱糟糟的块状物。
　　他挨个拿起来查看，发现陶匣底部的物体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略带绿色的玻璃珠子，另外一种是蜂窝状的黑红色物体。
　　玻璃珠子没什么好说的，肯定是烧的时候，里面有杂质，所以玻璃团在了一起，没办法形成一块平整的玻璃。
　　至于红褐色物体，简莫轻轻拿在手里，入手冰凉的触感提示他这是一种金属。
　　他轻轻敲了敲物体表面，指甲与金属碰撞的声音非常明显。
　　简莫下意识抬头看乌炯。
　　乌炯：“好像烧出了金属块。”
　　简莫深深吸了口气，有了结论：“我们带回来的沙子可能是矿砂。”
　　青阔：“矿砂？”
　　简莫：“对。金拓部落的人不是说，他们采矿的时候，需要进矿里找那些完整的金属块？我估计除了品质好的金属块之外，他们那里还产矿砂。”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人没听懂。
　　简莫看向乌炯。
　　乌炯十分有默契地说道：“我知道了，其他人先回去，青阔，德江，你们几个留下来。”
　　这就是要留小团体开会的意思了。
　　部落里的其他人一句都没多问，立刻转身离开。
　　大部分人的性格有点大大咧咧，在保护部落这方面却非常有默契。
　　等人离开了，巡逻的兽人还在附近检查警戒了一翻，简莫看着剩下的部落核心人员，严肃地解释道：“矿砂就是含有金属的沙，它也是矿。”
　　说完，简莫顿了顿，等待其他人反应过来。
　　等他们琢磨片刻，简莫接着说道：“我们烧玻璃的时候在矿砂里面加了碱，碱应该降低了除金属之外其他物质的熔点，所以其他物质先熔化，凝结在一起，紧接着，金属也熔化。”
　　这话也有点难理解，不过在场的兽人跟亚兽人都是部落里最聪明的那批，他们慢慢反应了过来。
　　青阔：“也就是说，我们从金拓部落里带回了铜？”
　　简莫：“我估计不只是铜，天然的矿砂里面通常含有各种各样的金属，质地不纯。能炼出来的这些金属里面除了铜之外，应该还有铁之类的——铁是另一种金属。”
　　简莫说的话信息量其实非常大，他说完之后又停下来，继续等大家理解。
　　过了几个呼吸，大家才明白过来，眼里带上了惊喜，又有点压抑不住的紧张。
　　乌炯沉声说道：“无论如何，部落里得到了金属是一件好事，大家记得保密。”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其他人。
　　青阔立刻说道：“要跟大家说一声，让大家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德江：“我们得开个会。”
　　他们三言两语将事情安排好了。
　　河畔部落不产金属，突然得到了金属，要是传出去一定会引起各种猜测。
　　他们得到金属的途径也很不一般，大家都不知道矿砂能熔炼出金属，要是知道了，恐怕有争端。
　　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引起部落之间的战争。
　　简莫对部落里这些事情不熟，一直在边上没插话。
　　等他们商量完，简莫问：“还有多少矿砂？”
　　青阔立刻说道：“二十一筐半！”
　　简莫问：“要熔炼出来吗？”
　　这可是金属，熔炼出来之后制成工具比他们目前所用的木制工具，骨制工具和石制工具等会好用很多。
　　有了金属工具，那可是生产力的直接提升。
　　乌炯：“炼！”
　　青阔：“带都带回来了，不熔炼，难道堆在山洞里浪费吗？”
　　德江则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又要好好进山砍树了，幸好现在有了铜斧头。”
　　简莫：“以后会有更多好用的金属斧头和柴刀。”
　　说起熔炼金属，大家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简莫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见他们安排得很完善，便没什么话要说。
　　部落里的人们真正行动起来的时候效率非常高。
　　不过短短五天时间，部落里的第一批金属就熔炼出来了。
　　他们这次的陶匣做了一下改良，在边上留了孔洞。
　　将矿砂放进陶匣的时候，先熔化的那些物质从孔洞里流出来，剩下的合金留在陶匣里，凝结了更加纯粹，体积也更大的金属块。
　　简莫拿到还有余温的黑红色金属块，反复看了看。
　　说是黑红色，其实已经接近黑色，只有在阳光下以特定的角度才能看见那一抹红。
　　他猜测，里面铁和铜的含量应该比较高。
　　至于其他金属的成分——他也不知道，反正这里没有工具跟相关技术，压根没办法测出来。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金属块可以用。
　　看着这块金属，简莫看了半天，眼里的情绪非常复杂。
　　他一直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个星球是否跟地球同在一个宇宙。
　　现在看来，也许是的。
　　地球所属的那个宇宙铁元素占比那么高，要是同处一个宇宙，那么现在得到铁矿石实在太正常了。
　　因为距离地球不知道隔着多少时空，现在有那么一点微弱的猜想，简莫的心里也涌上了说不清的亲切感。
　　好像这里跟地球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似的。
　　简莫这两天的情绪不太对劲，不过部落里也没谁特别平静。
　　连看起来格外淡定的青阔，眼下都挂着巨大的黑眼圈。
　　乌炯虽然没有黑眼圈，但是脸上的神情格外严肃。
　　金属很快就熔炼出来了，二十一筐半矿砂，最终只熔炼出了大半筐金属块。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非常激动。
　　这天，部落里的核心人员聚在乌炯家开会，商量这些金属块的用法。
　　简莫作为核心人员之一，坐到了他们中间。
　　一开始，简莫只是低调地在旁边旁听，并没有插话。
　　等他们的意思渐渐偏向将金属块作为战略物质储存起来，简莫就忍不住了。
　　简莫说道：“我觉得没必要收起来，合金非常坚硬，哪怕日常使用，消耗的部分也不多。可以把它先做成工具用起来，等要用它做成其他东西的时候，收回来再熔炼就行。”
　　乌炯：“确实消耗不大，之前换的铜斧头，用了那么久也就用出了几个缺口，磨一磨一样好用。”
　　德江多看了乌炯一眼，同意他的看法：“金属器具确实消耗不大，可以试试。”
　　聊起这个话题，大家渐渐兴奋起来，纷纷商量要做什么。
　　简莫再次说道：“我觉得可以先做一批日常要用的工具出来，比如斧头、菜刀、锄头之类的。”
　　青阔：“我同意，菜刀可以先做出来，这种天天都要用到的东西，做把好用的，会方便许多。”
　　狄芽：“也许不用做菜刀，只用做把刀，每家一把，想用做什么都可以。”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青阔跃跃欲试：“那我们可能要再找金拓部落的人换点矿砂。”
　　简莫：“先把这批金属块用完，我们看看情况再换。”
　　说着说着，德江问：“简莫你知道要怎么把这些金属块做成工具吗？”
　　河畔部落的领地内没有矿藏，大家也没怎么跟金属打过交道。
　　虽然用过金属工具，但那是跟别的部落的人换的，要让他们自己将这些工具制作出来，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这话一出，大家目光炯炯地看向简莫，就等他说知道。
　　简莫还真的知道：“我们可能需要一座熔炉，然后将这些金属块锻打成工具。”
　　其实，如果能浇筑那就更好了。
　　可凭借他们这里的生产力，想直接将金属块熔熔成水，浇筑成想要的工具，难度太大了，趁早歇了那个心，能想办法把金属块锻打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青阔立刻问道：“熔炉是什么，要怎么做？”
　　简莫：“可以把熔炉想象成小型的窑，我们把金属块放在里面烧软，再取出来用工具锻打，敲成我们想要的形状就好。”
　　简莫连解释比划，说得口干舌燥，大家总算明白过来了。
　　乌炯在旁边无声地给他递了一杯水：“简莫说的办法可行，我们先把熔炉做出来。”
　　要做熔炉，得先烧砖。
　　他们有窑炉，有黏土，有木炭，还有相关的技术，这点难不倒他们。
　　青阔和德江都说，会各自选拔亚兽人和兽人，抓紧时间把要用到的材料攒出来。
　　简莫则表示，会在这几天画出图纸，并将风箱做出来。
　　要制作熔炉，肯定要有风箱，要不然熔炉里的温度达不到能熔融金属的温度。
　　风箱的原理他知道一点，就是利用内外的压差，达到鼓风的目的。
　　部落里的工具也有很多，兽皮就是不错的制作材料。
　　就是要怎么做出比较好用的风箱，他还得再研究实验一下。
　　大家分工合作，各自去忙活。
　　没两天，青阔他们那边先把土砖烧了出来。
　　简莫过去跟他们一起建造调整熔炉。
　　大家都是第一次建熔炉，谁都不会，哪怕大概知道原理的简莫也不太清楚具体要怎么做？
　　他们只能边做边调整，仿造窑，尽量将熔炉的热量聚集在中间。
　　好在他们已经将石灰烧出来了，建造的过程简单了许多，一次不成，直接把材料拆下来再试一次就行。
　　忙碌了好几天，熔炉做出来了，风箱也做出来了。
　　他们正式将金属块放入熔炉之中，再将上好的木炭放进去，拉动着风箱，呼呼往里面送风，等待熔炉里面的金属熔化。
　　这次打制工具，部落里全程保密，只有精挑细选出来的核心兽人亚兽人才被允许到后山这边来。
　　此时，部落里的精英围着熔炉，感受着里面的温度。
　　青阔说道：“熔炉里面的温度比火塘里面的温度高多了。”
　　简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熔炉：“那是，要不然怎么熔化金属块？里面的金属块好像开始烧红了？”
　　大家瞬间顾不上说话，都紧盯着里面的金属块。
　　他们专门改造了石头钳子，又在钳子的末端包了藤条和兽皮，谨防烫手。
　　一看到里面的金属块发红，德江立即将它夹了出来。
　　乌炯看了一眼说道：“好像不行，还没烧透。”
　　德江同意：“是没烧透，得再烧一烧。”
　　边上的狄芽拉着风箱，呼呼的风送进熔炉里，里面的木炭烧得金红，甚至飘出了火星：“好热。”
　　火焰灼烤着每一个人，将大家的面庞映得通红，也映照出了他们的疲惫。
　　大家的眼睛却很亮，脸上也带着希望。
　　又烧了一会儿，金属块表面似乎爆起了皮。
　　屏着呼吸的简莫说道：“应该可以了。”
　　德江立即将里面的金属块夹出来放到炉边的大石头上，早已在旁边等待的阿达和勇安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石锤敲上去，打算将金属块敲薄。
　　他们一下又一下地敲着，金属块便敲得延展开来，也慢慢由红到黑。
　　等冷却变黑，再敲金属块也不怎么延展之后，德江又将金属块夹进熔炉里，狄芽再次用力拉动着风箱，手臂肌肉鼓起，动作迅速，力道均匀。
　　刚刚敲击的阿达和勇安检查着石锤，勇安的石锤崩了一块，他立刻换上了旁边准备好的备用石锤。
　　大家重复着这一个过程，慢慢将金属块敲薄，敲出刀的形状。
　　敲好后，负责开刃的年轻兽人阿湖和班鸣拿去旁边用磨刀石磨。
　　磨着磨着，金属刀刃慢慢变得雪亮而锋利，变成了简莫熟悉的样子。
　　乌炯亲自拿了准备好的硬木木柄过来，将金属刀长长的末端戳进木柄里，再将尾部敲弯固定，然后又在木柄里打入木楔，一把金属刀就做好了。
　　做好后，乌炯在大家的注视下，将刀递给简莫。
　　边上的人都用鼓励的眼神看着简莫，示意他接。
　　简莫在大家的期盼之下轻轻接过这把刀。
　　这把刀非常像他熟悉的水果刀，比水果刀要重，也像匕首。
　　黑色的刀身，木色的刀柄，雪亮的刀刃正闪烁着寒光。
　　为了节约材料，他们的刀做得比较小，但工艺跟技术却并不比任何一把刀差。
　　拿在手里的时候，能感受到这把千锤万炼出来的刀带着令人心颤的重量，它不仅是刀，也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简莫轻轻将刀刃朝上，从头上拔了一根头发，对着刀刃松手。
　　头发飘到刀刃上，轻轻被刀刃切成两段。
　　简莫说道：“好刀！”
　　大家屏住的呼吸骤然一松。
　　班鸣率先用力揽过阿湖的肩膀，阿湖立刻反应过来，揽住身边旧引的肩膀。
　　剩下的人同时伸手，不拘身边是兽人还是亚兽人，都牢牢揽住对方的肩膀，大声欢呼起来。
　　简莫一边是乌炯，另一边是青阔。
　　两双沉稳有力的手牢牢抓住他的肩膀，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刀，脸上的表情十分感慨，最终变成了笑意。
　　真棒啊。


第46章 夜猎
　　晚上，劳累了一天的简莫洗了个热水澡，穿着轻薄宽大的短袖短裤，将自己送入温暖的被窝。
　　他裹着被子一滚，连人带被子一起滚到了巨狼肚皮边，伸出手习惯性的抱住了巨狼的前爪，然后在这个稳定的热源旁边闭上了眼睛。
　　舒坦。
　　就在简莫蹭了蹭巨狼的爪子，打算愉快地沉入睡梦中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两声激动的叫声：“嗷呜——嗷呜——”
　　夜里偶尔有人喊还挺正常的。
　　简莫枕着巨狼的爪子，调整了下姿势，再次准备入睡。
　　没想到还没睡着，他又听到了外面的怪叫。
　　睡意接连被打断，这下就算简莫有天大的困意也睡不着了。
　　他有点烦躁地将兽皮被子拉起来，直接蒙到了头顶。
　　边上的巨狼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别裹那么紧，容易喘不上气来。”
　　简莫只好又将被子掀开了点：“外面叫的该不会是班鸣那群人吧？大晚上的，他们怎么还那么兴奋？”
　　巨狼：“我去看看。”
　　巨狼起来，没等简莫喊住他，便轻手轻脚地从楼上跳下去了。
　　简莫在原地滚了滚，躺到巨狼刚刚躺过的地方，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等着巨狼回来。
　　没一会儿，巨狼裹着一身寒气回来了，挨着简莫躺下，又将他扒拉进自己的怀里：“班鸣他们分到了自己的刀，正兴奋。”
　　简莫：“刚刚分到？大晚上他们还在开工吗？”
　　巨狼：“他们等不及。”
　　简莫有点理解：“好吧，我就说怎么那么吵？”
　　巨狼：“说过他们了。他们不会再出声，睡吧。”
　　简莫拱了拱：“有点睡不着了，我们来聊聊天吧。”
　　巨狼两只眼睛在黑暗中莹莹地亮了起来，专注地看着他：“想聊什么？”
　　简莫看着巨狼，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他格外酷，眼睛也亮晶晶地：“聊聊兽人和亚兽人？班鸣和斑啾怎么都随青阔的兽形，而没有随狄芽，因为青阔的兽形其实更厉害吗？”
　　巨狼：“是这对伴侣中，青阔更厉害，灵猫一族和白狼一族相比，并不占优势地位。”
　　简莫：“我就说！”
　　两人从兽人亚兽人们的遗传开始聊起，聊到金属。
　　这两天部落一直在打制金属器具，把所有的金属块都用完了。
　　随着经验的增加，大家还根据简莫的只言片语，发明了淬火、退火、回火等技术，打制出来的刀具越发出色。
　　大家已经跃跃欲试，想去金拓部落再换一批矿砂回来。
　　不过，现在部落里没多少陶器和玻璃了，得抓紧时间做一批才能带去金拓部落换，所以要过几天才能去。
　　两人在黑暗中聊了好一会，简莫才重新有了困意，挨着热烘烘的巨狼，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简莫起来的时候，眼上还挂着巨大的黑眼圈。
　　乌炯比他起来得早，出去给飞翼兽割草了。
　　简莫简单收拾了下家里，打着哈欠去看鱼笼。
　　鱼笼不一定有很多收获，不过有一点是一点，好歹能补贴一下家里。
　　简莫一出门，就撞上了班鸣他们那帮年轻的兽人。
　　他昨天晚上听了那么久的嗷呜乱叫，整个人精神萎靡，困得走路脚都有点发飘。
　　这群兽人的精神却一个赛一个好，皮肤饱满，眼神发亮，还有点雄赳赳气昂昂的。
　　见简莫的目光投过来，他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雪白整齐的牙齿齐刷刷亮出来，反而显得有点憨。
　　简莫收回目光，打算去河边。
　　这群年轻人反而追上来，跟在简莫后面：“简莫哥——”
　　简莫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什么事？”
　　班鸣殷勤地将大脑袋凑过来：“简莫哥，你要去收鱼笼吗？我们帮你。”
　　简莫将他的脑袋推开：“有事说事，别瞎套近乎。”
　　这又是一个陌生的词，不过不妨碍兽人们听明白了简莫的意思。
　　阿湖从另一边凑上来：“简莫哥，你晚上要不要跟我们去打猎？”
　　简莫抬眼：“晚上？”
　　班鸣：“是啊，我们晚上偶尔也会出去打猎，晚上的猎物跟白天的不一样，挺有意思的。”
　　阿湖：“今天满月，外面又是雪地，亮堂堂的，就算是亚兽人，出去打猎也不会有问题。”
　　班鸣使劲点头：“对！打完猎之后，我们还可以在外面烤肉吃。简莫哥，你要带点调料粉出来吗？新鲜的猎物烤着吃可好吃了。”
　　简莫被他们这一唱一和终于给念清醒了，问道：“就我们？”
　　班鸣：“不止，我们打算来个大行动，正一个个邀请人，今天晚上肯定会有很多人。”
　　简莫想了想，答应了下来：“行啊，吃完晚饭就出来吗？”
　　他还暂时没试过晚上出来打猎或采集，出远门的时候宿在野外那种不算，听起来晚上活动还挺有趣的。
　　班鸣立刻道：“不用吃晚饭，等天黑得差不多我们就可以出发了。我们那么多人出去，今天肯定可以收获到很多猎物，要是吃完晚饭就吃不下了。”
　　简莫更来了兴趣：“行，到时候在空地上集合，是吧？”
　　阿湖高兴道：“对，就是在空地上集合。对了，简莫哥，你帮我们跟族长说一声呗？”
　　好家伙，总算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那么热情了。
　　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简莫懒洋洋地说道：“你们怎么不自己去说？”
　　年轻的兽人们簇拥着他往河边走：
　　“我们去说族长不一定会答应啊。”
　　“就是，得简莫哥你去说，事情才能办成。”
　　“简莫哥，你帮我们说一说呗，难得遇到这样的好天气，我们又有了刀，还是满月的日子，晚上不出去打猎实在太可惜了。”
　　“简莫哥，我还想带溪露出门玩，你帮我们说一说？”
　　年轻的兽人们念叨了一路，变着法儿夸简莫聪明善良大方，说话管用，就差没将他夸出花来了。
　　到了河边，不用简莫动手，这群年轻人就将鱼笼拉了起来，并掏出贝壳刀，麻利地帮他收拾好了鱼。
　　简莫看他们腰间插着金属刀，却没用它，还用回贝壳刀，猜他们对自己的刀格外爱惜，舍不得拿出来杀鱼。
　　杀完鱼之后，年轻人们还是不需要他动手，直接提着鱼打算送他回家。
　　这群家伙这么热情体贴，简莫拿人手短，只好答应帮他们说一说。
　　简莫去说，乌炯果然没反对，只道部落里很久没晚上出去打猎了，趁着现在收获了金属刀具，一起庆祝一下。
　　于是，年轻兽人们的行动最终变成了集体行动。
　　年轻兽人们也不介意，只要晚上能出去玩就行。
　　天一擦黑，年轻兽人们便挨家挨户地去叫人，催促大家赶紧出发。
　　显然，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大家对这次夜猎也很期待，不用多催促，便到了部落的空地上，准备出发。
　　这次出门，大半个部落的人都出来了，聚在一起，显得声势格外浩大。
　　青阔和狄芽清点了人数，过来跟乌炯说了一声，于是，大家开始出发。
　　简莫坐在乌炯背上，转头往四周看。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月光照在大地上，好像大地铺了一层银霜。
　　远处的山林黑黢黢，树木站在原野上，枝条张牙舞爪，像无声的鬼魅。
　　山顶的雪反而闪烁着银光，带着梦幻般的色彩。
　　晚上的世界跟白天可真不一样。
　　简莫转回头，看身边的情景。
　　兽人们驮着亚兽人们在原野上奔跑，他们聊天说笑，和脚步声一起传出老远，把这梦幻般的夜晚击碎了。
　　看到这情景，简莫忍不住俯下来，在乌炯耳边小声问：“大家的声音那么大，不会惊走猎物吗？”
　　巨狼厚实柔软的耳朵弹了一下，转头低声道：“我们还没到打猎的地方，没关系。”
　　简莫：“那猎物们不会远远听到？”
　　巨狼：“听到正好，声音会让它们受到惊吓，它们奔跑在一起，反而更方便我们打猎。”
　　简莫“唔”了一声，表示明白了，眼睛却一直盯着巨狼的耳朵。
　　巨狼的耳朵转动的时候，显得格外柔软厚实，耳尖上的长毛也跟着动了起来，好像诱惑着简莫伸手去摸。
　　他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便礼貌地问：“乌炯，我能摸一下你的耳朵吗？”
　　巨狼答应了。
　　简莫便两只手伸过去，满足地摸上了巨狼的耳朵。
　　巨狼的耳朵跟他想象中并不完全一样，他觉得巨狼的耳朵可能是软软的、凉凉的，摸上去的时候实际上很温暖，弹性十足，被他压下去很快又会弹起来。
　　这狼耳朵可比上萨摩耶的耳朵好摸多了。
　　简莫多摸了两下，便克制地收回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前方。
　　好好摸，好可爱。
　　满足了。
　　兽人们跑得实在太快了，很快就到了简莫陌生的平原。
　　这平原看起来一望无际，月夜下，好像也看不到什么猎物。
　　简莫睁大眼睛，转头仔细寻找，试图找到猎物的痕迹，看了半天，眼睛都酸了，也没发现。
　　巨狼在前面，突然长长地叫了起来。
　　前后听到动静的兽人们忽然分成两队，一左一右往原野中奔去。
　　这些兽人们所化的巨兽毫不收敛地踏在大地上，击打出了巨大的声响。
　　脚步声哒哒，将地面震动起来，好像有千军万马在这片地方活动。
　　轰隆隆，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整齐，这些脚步声变得跟雷声一样，直接击打在原野上。
　　沉重的声音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让人心里发慌，也让兽心里发慌。
　　简莫死死地抱着巨狼的脖子，瞪大眼睛看着前方。
　　脚步声越来越有节奏，跟鼓点一样。
　　不，兽人们的脚就是鼓槌，大地就是巨鼓，他们一下下敲击震动地面，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附近的所有生物都被惊动，惶恐不安地从洞穴里探出头来。
　　原本就休息在原野上的野兽开始奔跑逃亡，睡在窝里的鸟也惊慌起飞。
　　这些脚步声就像无形的绳索，将猎物们驱赶在一起。
　　猎物们化为洪流，月夜下的巨兽们就是镶嵌在洪流边上的巨浪。
　　巨浪往中心收缩，那些猎物所能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最后完全被包围了起来。
　　简莫看着亮白的月光下，亚兽人们绷紧腰腹，伏下身体，仿佛神勇的骑士，骑着兽人们前进。
　　他们的神情极为严肃，目光极为锐利。
　　就在这紧绷的气氛中，兽人们冲向前面，用爪子和牙齿按住早已看好的猎物。
　　猎物们惊惧之下，甚至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成了兽人们牙爪下的收获。
　　直至此时，狩猎结束。
　　大家重新恢复了说话，热闹的声音再次响起。
　　简莫坐在巨狼身上，腰腹绷得酸痛，回过神来，长长地吁了口气。
　　太精彩了。
　　简直是场酣畅淋漓的表演。
　　兽人们叼着沉重的兽继续前进，直到走到河边，大家才把兽扔在地上。
　　班鸣所化的大猫喊了一声：“可以了，猎物够了，不用再打了，变回人形准备烤肉吧，喵呜——”
　　大家纷纷变回人形，穿上袍子靴子，走到河边。
　　有亚兽人抱着柴火到中间，拿火折子生起火来。
　　橘红的火焰舔舐着木柴，在原野上跳动，好像一面旗帜。
　　简莫才发现他光顾着看狩猎，不知道大家什么时候已经捡好了木柴。
　　不用谁招呼，大家默契地分工合作，有人往火堆里投柴，有人捡石头垒火塘，有人拖着野兽去河边处理。
　　那些处理野兽的人，此刻神情格外严肃。
　　他们纷纷抽出新打制的金属刀具，锋利的刀具刺入兽皮中，就像热刃划过凝固的兽油，快速而轻巧地将兽肉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
　　以往的刀具从未如此好用过。
　　大家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大多露出了满意而兴奋的目光。
　　他们将刚片下来的兽肉带回来，穿到树枝之上，再将树枝插到篝火边炙烤。
　　烤肉还是要一段时间，大家围坐在巨大的篝火旁边，不知道谁先起头，忽然“嗷呜”唱起歌来。
　　简莫听惯了兽人们的鬼吼鬼叫，还是第一次听他们唱歌。
　　歌声雄浑有力，尽管没有太多变化，也没有太多技巧，可在这山野之中，还是非常令人愉悦。
　　有人站起来开始舞蹈。
　　他们随着歌声一下下踏着大地，跳起了欢快而奔放的舞蹈。
　　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简莫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拿过手边的木头，一下下敲在另一块木头上。
　　木头被敲击，发出咚咚的，富有节奏的响声。
　　唱歌的人之中有人带头，开始跟着简莫敲击的声音唱了起来。
　　大家歌唱，舞蹈，并围着篝火转圈。
　　兽肉最上面的一层很快就烤好了，他们拿着金属刀将薄薄的肉片下来，粘着盐花，大口的吃着。
　　肉鲜美多汁，吃法粗犷，扎扎实实的肉落入胃袋里，令人涌起温暖而愉悦的感觉。
　　大家唱跳得更起劲了。
　　这简直是场狂欢。
　　简莫敲着木头，时不时吃一口乌炯递过来的肉。
　　他甚至没用手去接，而是直接低头叼住烤好的肉。
　　乌炯每次递过来的肉温度和盐度都刚好，大小也适中，不用他做什么，叼住吃下去就可以了。
　　直到敲累了，他就静静地坐在篝火旁边，曲起腿，用手撑着侧脸，看着这幅美好的场景。
　　尽管没喝酒，此时他却有一点醉醺醺的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在看跳舞的人，乌炯在看他。
　　直到他不经意间回过头，才发现乌炯专注的目光，也不知道乌炯看了多久。
　　两人对视，乌炯凑过来。
　　那一刹那，简莫以为乌炯要接吻，不由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手却放在大腿上，握紧拳头一动不动。
　　没想到乌炯凑过来，只是用额头轻轻抵住他的额头，以一个亲昵的姿势蹭了蹭，然后略微拉开距离。
　　简莫愣了一下，等回想起自己复杂的心路历程之后，又情不自禁地唾弃自己，一整晚都在走神，还展开了如此奇怪的联想。
　　一定是刚刚看到有兽人跟亚兽人在接吻，脑子糊涂了，才会乱七八糟地想那么多。
　　乌炯只是略微拉开了距离，还在专注地看着他。
　　简莫意识到自己再次走神了之后，更不好意思了。
　　乌炯笑了笑，忽然按了他的后颈一下。
　　两人平时没少肢体接触，简莫却第一次意识到乌炯的手心居然那么烫，像要将他的后颈烫出汗来。
　　他有点别扭地挣了挣，忽然害怕边上的人看见。
　　然而谁也没看他们，边上有伴侣的人已经开始热情接吻了，没有伴侣的人也还在载歌载舞。
　　只有简莫自己知道，他在这一刻愣愣地看着乌炯，心跳声大得跟雷声一样。
　　有点糟糕了。
　　简莫攥紧拳头心想，事情好像不受他控制了。


第47章 花环
　　简莫一直到回到家之后都很沉默。
　　睡觉的时候，他拖出被褥，像往常一样躺好，想裹着被子往巨狼怀里缩。
　　缩到一半，他动作微妙一顿，就躺在原地不动了。
　　巨狼低头看他一眼，往他那边蹭了蹭。
　　简莫抬眼，对上巨狼的视线。
　　巨狼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低声说道：“睡吧。”
　　简莫原本心乱如麻，感觉怎么都不得劲。
　　听到巨狼这话，他反而心定了，躺在原地，看着巨狼：“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巨狼：“什么？”
　　简莫仰躺着：“看你想说什么。”
　　巨狼：“睡吧，不早了。”
　　简莫磨了磨牙：“知道了。”
　　简莫说的时候，心里有点郁闷。
　　他以为他会睡不着，没想到贴着熟悉的温度，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看起来已经不太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手脚很利落，情绪也很正常。
　　乌炯沉默地观察着他，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
　　吃过早饭，乌炯对简莫说道：“我今天要去一趟甸新部落，晚上可能回来得有点晚，要是我没及时回来，你先吃晚饭。”
　　简莫：“没事，你去吧。我要是饿了，我就先吃点东西垫垫。”
　　乌炯点点头：“我会尽早回来。”
　　乌炯很快出门了。
　　简莫今天也没什么事，如果按照他往常的习惯，他可能会拿着兽毛或布料去部落里的空地上，一边听大家聊天一边做手上的事情。
　　这里的商业活动很少，大部分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无论兽人还是亚兽人，每个人都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生活物品，简莫也不例外。
　　今天，简莫没去空地上。
　　他先去河里看之前种下的珠珠藻，见它们存活得还行，便前往青阔家找青阔。
　　青阔正在制作肉饼。
　　见简莫过来了，青阔朝他招手：“你来得正好，我之前想去找你。我调味调得不太准，你帮我调一下味道。”
　　简莫走过去：“好。你这边调味品齐全吗？要是不齐全，我回家拿点。”
　　青阔拖出一个筐子：“都在这里了，椒蕊粉、贝肉粉、蜜块粉、盐粉……应该齐全，我看你也就用这些，要是不够，我再跟你换点。”
　　简莫有些惊讶地检查了一遍：“确实全了，没想到你这边的调味品这么多。”
　　青阔笑：“斑啾他们说你做的饭好吃，我就想着跟你学一学，然后换到了这些调味品。别说，调味品多了之后，做出来的饭确实要好吃一点。”
　　简莫：“做饭本来就是调和味道。怎么忽然想起做肉饼了？”
　　青阔：“这不是这两天出太阳？我有一批肉放在前院，被太阳一晒就化冻了，晚上一冷又冻上，重复了两回，肉都冻白了，我怕它会坏掉，干脆做成肉饼。”
　　简莫低头往肉粒里放调料：“那要放咸一点吗？放咸一点比较耐放。”
　　青阔：“不用，咸了不好吃。等会我蒸好之后放去后院，在上面盖上兽皮，别晒到太阳就行。”
　　简莫按照他的要求给肉饼调好了味，又跟他一起把肉糜捏成小块，放到托盘上，等会方便上锅蒸。
　　两人干着活，青阔想起来：“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简莫点头：“天气暖和之后，部落里是不是要采石头建房子？阿湖他们的房子塌了，应该要重建吧？”
　　青阔：“是有这回事，不过还要一段时间。怎么了？”
　　简莫：“我看部落的年轻人都可以申请石头，我能申请吗？”
　　青阔的手顿住了：“当然能，你也是部落里的人，想要的话，到时候我们帮你把房子建起来。我以为你会一直跟族长住来着，就没问你。”
　　简莫笑笑：“我先申请一批石头，到时候建个房子。至于怎么住——那就以后再说了。”
　　青阔琢磨片刻：“行，我记下来。你要是不在族长那里住，确实应该给你建个房子。”
　　想了想，青阔又说道：“离春天还有一段时间，房子也没那么快建好，你要是在族长那里住得不习惯，部落里有空着的房子你可以先搬进去，就是房子没那么大。”
　　简莫：“不了，我还挺习惯的。对了，我找你要石头申请房子的事，你可以跟乌炯透露一下吗？”
　　青阔抬头看他。
　　他对视过去，眼神一点都没躲闪。
　　青阔笑了：“我现在真是不懂你们年轻人了，知道了，帮你吹吹风，是吧？”
　　简莫：“谢谢。其实我也不太懂其他年轻人。”
　　青阔的心情看起来好了不少，慢悠悠地说道：“族长还是很好懂的，他放在心上的事情也没几件。”
　　帮青阔做好肉饼，简莫告别他回家。
　　下午的时候，阳光很灿烂，暖洋洋的，简莫原本想出去干点活，最终还是回到楼上补了个眠。
　　傍晚的时候，乌炯赶回来了。
　　他看着简莫，有点欲言又止。
　　简莫当作没看见，问他：“晚上吃水煮肉片可以吗？茎块不另外做，煮熟了垫肉片底下。”
　　乌炯点头：“好。”
　　乌炯在旁边看着简莫忙活，过了一会，开口问道：“你今天去找青阔了？”
　　简莫：“是啊，让他给我留些石头。”
　　乌炯垂下眼睫，长长的眼睫显得格外浓密，看起来很失落。
　　简莫抬头看他一眼，抿了抿嘴，继续忙活。
　　乌炯将木柴投到火塘里，火光映照在他脸上，可以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太好。
　　简莫坐在另一边，伸出长腿踢了踢他的脚：“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乌炯看简莫一眼，却没说房子的事，而是拉过背篓，从背篓里取出一个物件递给简莫：“我今天去甸新部落，是请他们帮我制作花环。”
　　他递过来的正是一个花环。
　　只不过，花环由金属和玻璃制造，黑色的环光滑圆润，上面镶嵌着五颜六色的玻璃——红色、黄色、绿色、蓝色，这些玻璃攒成了略有些抽象的漂亮花朵。
　　一眼看过去，金属光滑而有质感，玻璃晶莹剔透，像是天然形成的宝石。
　　简莫都不知道原来部落里烧出了那么多颜色的玻璃，更不知道，金属环配上玻璃原来能如此美丽。
　　它确实是个花环，更是一件难得的艺术品。
　　哪怕放到整个历史长河中，简莫也没看过比它更漂亮的花环。
　　它在火光下熠熠生辉，几乎能灼痛人的眼睛。
　　简莫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十分清楚花环的意思。
　　人们表白会用花环表白，这花环跟后世的戒指也差不多，几乎等同于求婚的意思了。
　　简莫手足无措，抬眼看向乌炯。
　　他今天居然去做了个花环！
　　这么多材料，这么复杂的造型，他一定准备了了很久。
　　想到这点，简莫觉得心里有些东西填满了，撑得他心脏难受，眼眶也有点热。
　　乌炯慢慢说道：“本来春天才会制作花环，可我不想等那么长时间了。想了很久，我最终决定制作一个永不凋谢的花环。”
　　乌炯将花环递给简莫：“昨天你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原本想做好花环之后再跟你说，没想到你要搬出去住。”
　　简莫心里五味杂陈，小声道：“我没想搬出去，要石头只是想做个小小的诊所，免得每次有人过来看病，都要到家里来。”
　　乌炯轻轻将花环放到简莫头上：“原来你不是想搬出去，只是想让我急一下。”
　　简莫嘟囔：“不行吗？昨天气氛都到那份上了，你什么都没跟我说。”
　　乌炯：“可以。花环也可以戴着吗？”
　　简莫伸手摸了下花环：“不然？”
　　乌炯看着他，声音低沉：“我今天很高兴。”
　　简莫：“我今天倒是大落大起。”
　　乌炯又笑了一下，好像一天之中的笑容比一年还多：“我也是。”
　　简莫长吁一声，又轻踢了他的脚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对我有了想法？”
　　乌炯：“你给鸿秋刮痧那天。”
　　简莫：“那么早？”
　　乌炯：“嗯，你呢？”
　　简莫：“我也不知道，我原本对男人没兴趣，对兽人更不会有那方面的想法。不过，我想跟你一直生活下去，想挨着你睡，想你只背我一个人。”
　　顿了顿，简莫看着乌炯：“我喜欢你。喜欢你的容貌，也喜欢你的性格。喜欢你的兽形，你的身体，你的气息——”
　　乌炯眼中闪动着光：“我也是。”
　　简莫摸了花环一下：“可我不是亚兽人，没有兽耳兽尾等兽记，也不能生孩子，你跟我在一起会没有后代。”
　　乌炯：“没关系，在你之前，我从没考虑过跟亚兽人生活在一起的事情。”
　　简莫看着他，忽然说道：“我有点紧张。”
　　乌炯看着戴着花环的恋人，轻轻握住简莫的手腕：“没关系。”
　　乌炯凑近简莫，在简莫眼里占的位置越来越大。
　　简莫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乌炯的手轻轻按住了简莫的后颈，简莫没有拒绝。
　　他昨天以为会落到脸上的那个吻，今天终于落了下来，只是落到了他唇上。


第48章 围观
　　刚刚确定恋爱关系，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吃过晚饭洗漱后，简莫先上楼铺床铺。
　　乌炯也没多想，等他如往常一样上楼，正要变为兽形，却见穿着一身宽大短袖短裤的简莫在旁边笑着看他。
　　床已经铺好了，只不过没像往常一样，分开往两边铺，而是所有褥子拼起来形成一块巨大的褥子。
　　简莫拍了拍褥子，示意乌炯过去：“今天来不及做大褥子了，明天我把褥子拼一拼，做成一块大褥子。正好我们的褥子用了一段时间，也该换了。”
　　乌炯眸色深沉：“好。”
　　乌炯变回巨狼，卧在巨大的褥子上。
　　简莫披着兽皮被子走过去，摸了摸他的爪子：“我能睡你身上吗？”
　　平时简莫大部分时候睡乌炯怀里，只有在野外不方便才会睡乌炯身上。而根据简莫的打听，大部分亚兽人都是睡伴侣身上的。
　　乌炯的嗓子有些发哑：“好。”
　　简莫便连人带被一起扑他身上，张开长长的手臂，抱住他的脖子。
　　巨狼的兽毛又长又软，好像云朵，比狗子的毛柔软多了，还没有狗子身上那股狗味。
　　简莫埋头蹭了蹭，面带微笑地说道：“我好久之前就想睡在你身上了。”
　　巨狼用长长的嘴筒子碰了简莫一下：“又不是不让你睡。”
　　简莫满足地抱着巨狼：“那不一样，以前睡你身上不能动手动脚。直板板地睡着，跟睡地面也没什么区别。”
　　巨狼：“嗯。”
　　简莫抬了下头：“这个‘嗯’是什么意思？以后可以动手动脚了吗？”
　　巨狼：“你的话，可以。”
　　简莫忍不住又搓了搓他，伸长手去玩他的爪子：“你怎么那么可爱？”
　　巨狼：“你比较可爱一点。”
　　两人随意聊着天，动来动去，等发现时间有点晚了，必须要睡了的时候，月亮已经沉到了天空的那一边去。
　　于是，这对新鲜出炉的情侣再次睡眠不足，第二天一直小小地打着哈欠。
　　乌炯有些歉疚地跟简莫说道：“今天要去金拓部落换金属块，提前决定的事情不好再变。”
　　简莫：“知道，你们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说是这么说，简莫还是给乌炯准备了鱼丸、肉丸、鱼块、肉饼、面果糕等比较方便的食物，路上拿个陶罐煮开了，撒点盐就能吃。
　　乌炯直接带着食物离开了。
　　当兽人们走了之后，舟浮几个来到简莫家。
　　探头探脑地看了看，确定乌炯不在家后，舟浮带着坏笑问：“简莫，你跟族长是不是在一起了？”
　　简莫眉头一挑：“消息这么灵通？”
　　舟浮：“啊！我就说你们果然在一起了！”
　　溪露在旁边感慨地说道：“族长一直说对亚兽人没兴趣，没想到他的动作那么快。冬天都还没过完，你们居然就在一起了。”
　　简莫摆出茶水招待他们，笑着问：“快说你们怎么知道？乌炯不可能告诉你们这个消息，我也没说过，你们从哪里听来的？”
　　“就那个花环啊。”舟浮比划道，“族长是不是给你亲手做了个花环？昨天把花环拿回来了吧？他今天早上嘴角都是上扬的，心情肯定很好，应该把花环给你了。”
　　简莫：“你们还真是观察入微。”
　　溪露：“其实族长之前就要了他那一份金属，我们都挺好奇的，后面甸新部落的人传出消息，说族长找他们帮忙设计花环，我们就知道了。”
　　简莫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乌炯没有金属刀，现在依旧一直用着贝壳刀。
　　他以为乌炯高风亮节来着，没想到乌炯是把那份金属挪出来做别的了。
　　舟浮用手肘捅了捅简莫：“那花环我们能围观吗？族长做出来的花环是什么样？这是你们的定情信物了吧？”
　　简莫爽快道：“你们等等，我去楼上拿。”
　　花环那么漂亮，简莫不忍心它一直被收在箱子里，不见天日。
　　再说，这是乌炯亲手做出来的，简莫其实有点想炫耀。
　　很快，简莫就捧着那顶花环下来了。
　　大家一起看他，以及他手上的花环。
　　金属与玻璃的碰撞，黑色与彩色的对比，坚硬与脆弱的映衬，种种对比，让这顶花环显得极富冲击力。
　　舟浮他们看着，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简莫托着花环过来：“可以看，不能上手摸啊。摸坏了我心疼。”
　　溪露赞叹道：“这么美丽的花环，谁舍得上手摸？”
　　舟浮都快流口水了：“太漂亮了，比真花漂亮好多！”
　　另一个亚兽人说道：“金属这么硬，玻璃又这么容易碎，想把这顶花环做出来，需要多少时间啊？”
　　溪露：“族长亲手做的，他没什么经验，就更难了。”
　　简莫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笑着说道：“对啊，所以很谢谢他的心意。”
　　舟浮往后一躺，喟叹道：“啊，真好！我看到了，满足了。”
　　大家看过花环之后，接着喝茶。
　　舟浮那双圆圆的眼睛带着惊叹：“昨天你说要申请材料建房子，我们都以为你要搬出去住，还吓了一跳，没想到事情那么快就有了转机。”
　　简莫无奈：“你们的消息怎么那么灵通？”
　　舟浮：“青阔在路上拦住族长说的啊，又没躲着我们，我们都听到了。”
　　说到这里，舟浮坏笑着说道：“简莫你故意的是不是？”
　　简莫大方承认：“我以为乌炯对我没意思，或者太磨叽了，想气一气他。”
　　大家起哄。
　　简莫刚开始来部落的时候，其实有些封闭胆小，现在开朗多了，整个人有种熠熠生辉的感觉。
　　大家看着他，表情都挺感慨。
　　大家喝了一回茶，又把带来的礼物给简莫，就告辞回去了。
　　简莫看着他们送的礼物，表情十分微妙，不过什么也没说，直接把这一小罐膏脂塞箱子深处去了。
　　不愧是有了伴侣的亚兽人，开放程度果然令人望尘莫及——有准伴侣的也是一样。
　　乌炯他们去了五天，第五天傍晚才回来。
　　除了背着金属块回来之外，每人都背着四大筐矿砂。
　　简莫看他瘦了，手上开始做大餐，问他：“怎么背那么多矿砂回来？这也太辛苦了。”
　　乌炯并没有瞒着：“我们没跟金拓部落的人换矿砂，这些矿砂是我们绕到他们部落下游，走到无主的地带捞的。”
　　简莫：“难怪你们这次去了那么久，我以为你们会直接换矿砂。”
　　乌炯：“换那么多矿砂，金拓部落的人多半会怀疑。要是他们知道我们有提炼金属的技术，而我们这里又完全没有矿砂，就容易起矛盾，到时候万一引起战争了，后果会很严重。”
　　简莫理解地点头，金拓部落几乎以矿为生，连食物基本都靠金属器具换的，肯定不可能把金属生意让给他们。
　　乌炯：“我们换了很多金属块回来，到时候会对外说，我们的金属器具都是由金属块做的。”
　　简莫：“那得跟部落里的人开会说一下，别说漏嘴了。”
　　乌炯：“过两天说一说。这次我们过去，金拓部落的人想换我们烧玻璃的技术，知道我们能炼制金属，且金属器具的纯度比他们的更高后，又想换炼制金属的技术。”
　　简莫没想到金拓部落的人还提过这件事，有些惊讶：“那你们答应了吗？”
　　乌炯：“没有。这两样技术都是你提供的，我们说要回来跟你商量一下。你想换吗？”
　　简莫想了想：“用什么换？”
　　乌炯：“他们愿用大量的金属块换，要是交易成功，以后我们的金属器具就好遮掩多了。而且，熔炼金属所需要的工序也不少，能直接换金属块，能省许多力气。”
　　金拓部落拥有优质的天然矿脉，能直接开采出合金。
　　不像他们这边，想要熔炼出金属，得从采集矿砂开始，采集，运送，烧炭，烧窑等，每一步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也非常辛苦。
　　能直接换到金属块的话，事情确实会简单许多。
　　简莫问：“这个由我做主吗？我说换就换？”
　　乌炯：“我和青阔他们商量过了，觉得换不换都有好处。我们拿了金拓部落的矿砂，欠他们一份人情，目前大家比较倾向换给他们。”
　　简莫：“换也可以。不过玻璃就算了，玻璃涉及碱，碱又能熔融矿砂，换出去的风险比较大。我觉得我们可以把烧木炭的技术换出去，再帮他们升级熔炉，让他们能够炼制出杂质更少的金属，就差不多了。”
　　乌炯：“我觉得可以，明天我们再开会商量。我跟他们说了，如果换的话，一半金属块要归你。”
　　简莫想了想：“这也太多了，恐怕大家会有意见。”
　　乌炯：“不会。”
　　简莫：“那也用不着这么多，三分之一归我就可以了，我用来制作一些医疗器具。”
　　乌炯：“我们开会再商量，三分之一太少，不符合规矩。你愿意让利，是你人好，不过对于下一个为部落做了重大贡献的人来说，就不那么好了。”
　　简莫懂了：“你说得对，我们再商量。”
　　他们说话的时候，饭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乌炯端菜的时候，简莫找出油灯，一左一右地放在菜两旁，点燃油灯后，看起来跟烛光晚餐一样，气氛一下就上来了。
　　简莫抬头看乌炯：“一回来就在说正事，你都没说出去了好几天有没有想我？”
　　乌炯的喉结动了动：“有。你呢？”
　　简莫：“当然有啊，见你迟迟不说，我都忍不住亲自问你了。”
　　乌炯便过来，摸了摸简莫的侧脸，低头亲他：“一回来，我的视线就舍不得离开你，所以才会拉着你一直说话。”


第49章 拜访
　　河畔部落的人开了次会，最终大家还是决定跟金拓部落的人交换烧木炭和金属熔炉的技术。
　　简莫说这两样技术都不是什么特别难的技术，就算他们现在不交换出去，说不定也有别的部落摸索出来，到时候他们捏着技术也没什么用，不如现在换出去，换一批金属块。
　　要是能换到大量金属块，以后做出了各种金属器具，应该没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有别的途径弄到金属。
　　他们明面上可以糊弄得过去。
　　大家都觉得挺有道理，便答应了这事。
　　部落里的年轻人们在会议结果出来后，自告奋勇地要去跟金拓部落的人谈判。
　　乌炯答应了，还专门带德江他们给年轻人们培训了几次，然后班鸣带队，带着伙伴们出发了。
　　年轻人们一去就是好几天，部落的人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
　　简莫数着日子，见年轻人们久久不回来，有些担心地问乌炯：“都已经六七天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乌炯：“可能有什么事，在金拓部落住了几天。要是过完十天，他们还不回来，我带人过去看看。”
　　说着，乌炯拍拍简莫的肩膀：“他们都是成熟的兽人，不用着急。”
　　简莫实话实说：“我提议说可以跟金拓部落的人交换金属块，他们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我心里有点愧疚。”
　　乌炯：“不用愧疚，都是为了部落。他们都是强大的年轻兽人，要真出了什么事，肯定会有人回来报信。”
　　乌炯对部落里的兽人非常了解。
　　他说没事，班鸣他们确实没什么事，只是赶路比较慢而已。
　　班鸣他们也有点无奈，他们好几天前就从金拓部落出发了，背着金属块往河畔部落赶。
　　因为金拓部落的兽人不擅长奔跑，他们每天赶路的速度很慢，大概只有河畔部落的兽人赶路的速度的五分之一。
　　班鸣他们为了陪金拓部落的兽人一起，只好也将速度放慢下来。
　　说实话，他们从小到大，还没跑得这么慢过，感觉性子都被磨慢了。
　　要他们说，还不如他们辛苦一点，直接回部落带人到金拓部落交易，免得金拓部落的人跑一趟。
　　可惜金拓部落的人坚持想看看河畔部落，说什么也没同意。
　　这天傍晚，赶了一天路，他们终于决定在个背风的地方停下来休息。
　　两个部落的兽人们分工合作去打猎。
　　班鸣他们主要打陆地上的猎物，金拓部落的人则主要打河里的猎物。
　　等打猎回来，两个部落的人一起将食物放进大陶锅里，生起篝火开煮。
　　赶了一天路又出去打猎，大家都累得很了，坐在篝火旁边不愿意动了。
　　金拓部落的族长金石闻着大陶锅里飘出的香味：“你们部落的这种调料粉真香，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也换一点。”
　　班鸣有些得意：“简莫哥给的，他说我们在路上可能吃得不好，特地给我们准备了一包调料粉，无论烤肉还是煮肉，撒里面就可以了。”
　　金石：“简莫大夫真厉害。”
　　如果班鸣现在是兽形的话，尾巴都要摇晃了，他压着得意点了点头，又礼貌性地夸金拓部落的人：“你们的大陶锅也好，又轻又硬，还不漏水。”
　　金石：“这是天宁部落的人换给我们的，他们那个部落擅长做陶，算是附近的所有部落中最擅长做陶的部落了。”
　　这次轮到班鸣他们羡慕了：“你们有金属块真好，想换什么好东西就能换什么好东西。”
　　大家围着陶锅吃完晚饭，很快就到一旁休息去了。
　　第二天，大家接着赶路，很快进入了河畔部落的地盘中。
　　出去了这么久，终于回到部落，班鸣这个都很激动，在前面领着路，也不太顾得上后面的金拓部落的人。
　　好不容易看到河畔部落的建筑，班鸣他们嗷嗷叫着往部落跑。
　　部落里巡逻的兽人也嗷嗷回应。
　　金拓部落的人在后面看着，带上了震撼的表情，小声在后面交流：
　　“族长，不是说河畔部落全是石头吗？怎么看起来那么干净整洁？”
　　“他们的房子好漂亮。”
　　“他们的人看着跟我想象中的也不一样，之前还说他们这里冷，冬天没什么食物，只能吃冰肉，饿得肋骨都突出来了。”
　　“我看他们一个个中气十足，也没挨饿啊。”
　　“班鸣那几个小子的性格就不像是挨过饿的样子。”
　　金石看他们越说越离谱，低声喝止他们：“说什么傻话，再说人家就要听到了。”
　　身边一个兽人嘟囔：“就好奇一下嘛，也不是什么难听的话，当着他们的面说也没关系。”
　　金石：“回去再讨论！”
　　正在他们聊天的时候，乌炯已经把人迎出来了。
　　金拓部落的兽人有着巨大的兽形，比河畔部落的兽人兽形还大些。
　　为了照顾仍是兽形的金石他们，乌炯他们也变回了兽形。
　　两队巨兽会合在山林中，显得山林都矮了。
　　乌炯先开口：“金石族长，好久不见，欢迎你们。”
　　金石笑道：“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我们两个部落隔得真远，来你们这里一趟可太不容易了。”
　　乌炯：“走习惯了就好，以后我们多多交流。”
　　巨狼巨猫们带着一队像恐龙的巨兽进入了河畔部落。
　　金拓部落的人远远看着，就觉得河畔部落特别干净整洁，等进来后，才发现这里不仅干净整洁，也很精致漂亮。
　　河畔部落的路很宽，房子很整齐，大部分房子依山而建，看着非常有美感。
　　人们的脸上也挂着笑容跟好奇，看着很让人放松。
　　到了部落的空地上，乌炯请金拓部落的人将身上的金属块卸下来，又带他们去休息。
　　说请他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出来吃晚餐。
　　为了迎接金拓部落的人的到来，河畔部落特地空出了好几栋房子，里面已经打扫干净并铺上温暖的兽皮垫子了，炭火也放进去了。
　　金拓部落的人一进去就感觉温暖如春，等躺到处理好了的兽皮垫子上面时，更感觉好像躺到了云朵上面。
　　“族长，你快来一起躺躺，他们的兽皮垫子真舒服。”
　　“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好像什么草香味？”
　　“哎，他们在兽皮底下垫了干草，我就说怎么那么软？”
　　“确实很舒服，要不然我们回去之后也在兽皮底下垫上干草吧？又软又防潮。”
　　“你们闻到他们的饭香味了没有？真香啊，我肚子都咕咕叫了。”
　　“先喝点水吧，我看看，他们好像给我们准备的是茶水。”
　　房子里面放着两个装茶水的大陶壶，旁边还放着一摞陶碗。
　　有兽人躺不住，爬起来，拿碗倒了一碗水，很快闻到了碗里甜甜的气息。
　　他喝了一口，瞬间被里面香甜的滋味俘获了心神：“甜的！好甜！”
　　其他兽人赶紧爬起来：
　　“我来尝尝。”
　　“真的是甜的，甜里面还带有一点清香味。”
　　“另一罐呢，我来尝尝另一罐。”
　　“旁边这罐好像是清水，可能怕我们喝不惯糖水，特地给我们准备的。”
　　“谁会喝不惯糖水呀？糖水这么好的东西。”
　　“再给我一碗！”
　　“罐子快空了，我去问他们再要一罐。”
　　“回来！不许丢人！”
　　在金拓部落的人小声聊着的时候。
　　简莫他们也在另一边小声聊着。
　　简莫：“居然有两百筐金属块！这也太多了。”
　　简莫看着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外面的金属块，心脏砰砰跳着。
　　两百筐！这么多金属块，足够河畔部落用好几年！
　　乌炯道：“金拓部落的人掌握着矿脉，这些金属块只是他们这一段时间的收获，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换取技术升级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简莫听乌炯这么说，又看了眼金属块，叹道：“我果然不是做生意的料。”
　　像他就不敢这么狮子大开口。
　　乌炯：“也不一定能谈成，要是谈不成，他们可能就会把金属块背回去了。”
　　简莫想了想：“背都背过来了，说明他们交换技术的意愿比较强烈，正常的话，应该能谈成的。”
　　青阔凑过来：“等会给他们看看我们的匕首，你们带匕首了吗？”
　　简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发现是青阔后点了点头，摸出匕首给青阔看：“我这是第一把匕首，后面做出来的匕首会更好一些。”
　　青阔：“没事，你这把也很好。等会儿肉烤好了，你记得拿匕首出来片肉吃。”
　　简莫：“知道了，我肯定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使劲展示。”
　　青阔一拍他的肩膀：“对，使劲展示。”
　　河畔部落的人打定主意给金拓部落的人看看他们的实力，烤肉都搬了一部分炭火出来烤。
　　当晚饭做好时，整个部落都是食物的香味。
　　大家还搬了酒放在旁边，准备让金拓部落的人不醉不归。
　　为了照顾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简莫也贡献了一坛家里的雪珠果酒出来。
　　等金拓部落的人来到篝火旁，无论老少，河畔部落的所有人都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又给他们盛各种食物。
　　一部分人还拿出了刀给他们片肉吃。
　　上一批刀大部分都用矿砂制作出来，青阔特地嘱咐过，让一些人收好，只留一些人展示。
　　因此，金拓部落的人看到的都是他们最好的刀。
　　没有人能拒绝质地精良的金属刀，盛产金属的金拓部落的人就更不能拒绝了。
　　一直表现得很沉稳的金石问班鸣：“能看看你们的刀吗？”
　　“当然。”得到嘱咐的班鸣故作大方地将刀递过去，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这就是我们打制金属的技术。”
　　金石将沉甸甸的金属刀拿到手上仔细查看：“你们怎么没带刀出去？”
　　班鸣实话实说：“刀太贵重了，我阿爸怕我带出去显摆，特地让我留在家里。”
　　金石轻轻转动着刀，雪亮的刀刃映照着火光，带着璀璨的色彩。
　　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刀。
　　都是金属刀，他的刀却有点灰扑扑的，重量不及班鸣的这把刀重，刀刃不及班鸣的这把刀亮，硬度也逊色不少。
　　他们的金属确实不如河畔部落的金属。
　　金石玩着刀的时候，简莫将自己的刀递过来：“我这把刀是我们这里打制的第一把刀，班鸣他们的都是后来打的，后面的技术要更好一些。”
　　金石抬头：“简莫大夫。”
　　简莫笑笑：“辛苦你们大老远跑过来了，欢迎你们。”
　　金石：“乌炯族长已经欢迎过了。”
　　简莫：“那我再欢迎一次，要是能做成生意就更欢迎了。”
　　金石也笑：“我也希望我们不会白跑一趟。”


第50章 当面挖角
　　河畔部落不仅给金拓部落的人展示了金属刀，还邀请他们察看熔炉熔炼金属。
　　青阔笑着对金石他们说道：“本来熔炉应该是我们部落的秘密，不能给你们看的。简莫说你们大老远过来，已经冒很大的风险了，总不能所有风险都让你们承担，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把熔炉展示给你们看。”
　　金石：“谢谢简莫大夫，谢谢你们。”
　　青阔：“不客气，做生意嘛，我们也想展示我们的诚意。”
　　青阔他们将金拓部落的人带到后山的熔炉处。
　　熔炉已经烧起来了，青阔他们当着金拓部落的人的面，把金属块放进去。
　　河畔部落的兽人们拉起风箱，手臂的肌肉鼓起，身上淌出汗水。
　　随着火星冒出来，熔炉里的金属块很快烧得通红，呈现出一种半熔融的质感。
　　金拓部落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熔得也太快了吧？”
　　“好厉害的熔炉！”
　　“这个呼哧呼哧的东西是什么？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以兽人们的音量，哪怕压低了声音，大家还是听得见。
　　简莫在心里扶额，看来不擅长做生意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金拓部落的普通兽人更多的是惊叹，以金石为核心的中坚力量则面色凝重。
　　金石问道：“我们可以走近看看吗？”
　　青阔摆了个请的手势：“当然可以，你们还可以把里面的金属块夹出来，不过要小心，别烫伤了。”
　　金石带人走上前去，从炉口处仔细观察里面的金属块。
　　看了好一会儿，金石接过德江手里的石钳子，将里面的金属块夹出来，仔细查看。
　　金属块就像烧红了的炭，夹起来的时候，质地不太像金属。
　　具体像什么，金石一时也说不出来，只看得出来，这块金属应该很好锻打。
　　这么想着，金石将金属块放在旁边用来锻造的大石头上，亲手挥舞着石锤锻打金属块。
　　只一石锤砸下去，金石立即感受到了熔炉的好处。
　　用熔炉烧出来的金属块太软了，一砸下去，金属块立刻变了形，不像他们部落的炉子，熔炼出来的金属块砸半天都硬邦邦的，大家砸一天下来，一双手被锤子震得红肿生疼。
　　简莫他们一直观察着金石脸上的表情，见他表情微变，立即知道这次交换妥了。
　　金拓部落守着矿脉，世代和金属打交道。
　　哪怕熔炉只能给他们省一点事，日积月累下来，绝对能节省非常大的劳动量。
　　果然，金石在锻打了一会金属块之后，将手中的锤子交给边上的人，感叹地说道：“确实非常好用。”
　　乌炯：“我们部落一直在这里，不会坑你们，何况我们还希望我们两个部落能一直好下去。”
　　金石拍了拍乌炯的肩膀：“你说得对，希望我们两个部落能一直好下去。”
　　乌炯：“那我们商量一下交换的事宜？”
　　“好。”金石抬头，看向简莫，“简莫大夫也会一起过来商量吧？”
　　简莫抬头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之前河畔部落就开出了条件，想用烧木炭和熔炉的技术换取两百筐金属。
　　现在金拓部落的人已经把金属带过来了，河畔部落的人也让他们见识过金属了，前情已经铺得差不多，交换起来也没什么其他问题。
　　两个部落很快就商量好，决定正式交换。
　　金拓部落的人厚道，河畔部落也很厚道，交换完后，特地留他们在部落里多住一段时间，打算把技术教清楚，教透彻。
　　这次两个部落间的物资交接算是部落对部落的交接，并不经过个人的手。
　　只不过，按照部落之前讨论的内容，其中一百筐金属属于简莫。
　　简莫觉得这一百筐金属拿着简直烫手，他问乌炯：“这些金属真的给我？那不会有人说你徇私吗？”
　　乌炯：“部落里开了好几次会决定的事情，大家都没意见。”
　　简莫：“那我就真的收了啊。”
　　乌炯点头：“收吧。你想放到哪里？屋子后面吗？我明天让他们运过来。”
　　简莫想了想：“部落里的金属是不是放在山洞里？我那部分金属能一起寄放在山洞里吗？搬到后院，风吹雨淋，我怕很快会生锈。”
　　乌炯：“那放到另一个山洞里去，我去安装一扇门，到时候你要用金属就去拿，免得跟部落里的金属弄混。”
　　简莫眼睛一亮：“这也挺好，我觉得可以！”
　　第二天吃过早饭，乌炯就带人搬金属去了。
　　简莫收拾完家里，打算过去看看。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过去，金拓部落的人先找上门来。
　　“简莫大夫。”一大群人热情地跟简莫打招呼，“我们来找你看牙来啦。”
　　简莫一听是要找他看病，立即问道：“你们的牙又出问题了？”
　　“没有没有。就你上次不是说，让我们经常刷牙，经常检查牙齿的情况吗？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想找你看看。”
　　简莫松口气：“那还行，你们过来我看看。”
　　一群人二话没说，跟着他进了屋。
　　简莫招呼他们坐下，又让他们仰起头，一个个检查他们的牙齿。
　　他们这段时间可能确实有好好刷牙，牙齿的状况比上次好了不少，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只要继续保持就行。
　　简莫表扬他们：“牙齿保持得不错啊，继续好好刷牙。”
　　金拓部落的人有些兴奋：“真的吗？那就太好了。”
　　“简莫大夫，上次你说的医疗器械，我们做出来了，都在这个兽皮包里，你看看。”
　　“我们做了钳子、小刀、剪刀和针，你看是不是你想要的？”
　　剪刀还是简莫提出来的，他不知道要怎么打钉子，就提出做成两片剪刀，其中一片有个不规则的凸起，一片带有不规则的洞，两片剪刀合在一起，只要不扭到特定的角度，就会一直很牢固。
　　他打开金拓部落的人递过来的兽皮包，第一时间看剪刀。
　　剪刀跟他想象中一样，刀刃已经磨开了，寒光闪闪的，一看就很好用。
　　简莫握着这把沉甸甸的剪刀，心里也沉甸甸的：“你们太破费了，居然给我打了全套的金属工具。”
　　金拓部落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觉得简莫说话有点奇怪，但明白他的意思。
　　其中一个兽人说道：“你帮我们看牙，烧木炭和制作熔炉的技术也是你提出来的，应该我们感谢你才对。”
　　简莫实话实说：“上次帮你们看牙，你们就送了我珠珠藻和矿砂，这次交换技术，我们部落也把其中一半给了我，我在跟你们打交道的时候是占便宜了的，不用谢。”
　　简莫这话一出，金拓部落的人一齐笑了。
　　“嗨，金属好找，技术想换可不是去哪里都能换得到的。再说，我们就是听说两百筐金属块中，有一百筐会归你，才心甘情愿换给你，要不然我们高低得杀杀价。”
　　“就是。简莫大夫，你教我们做的这些器具也是一种技术啊。多亏你教我们，现在我们部落里已经用上了剪刀，可好用了。”
　　“简莫大夫，你教我们的这些剪刀之类的，我们能不能交换给别人啊？就把金属做成剪刀，用来交换其他东西。”
　　简莫听他们这么说，笑道：“我已经占便宜了，当然可以。你们要是想做其他东西，也可以跟我说说，说不定我会有什么建议。”
　　金拓部落的人一听他这么说，还真问了好些金属器具的用法。
　　简莫干脆把金属钉、指甲钳之类的日常小工具说了一遍。
　　金拓部落最不缺的就是金属，哪怕部落里用不着，做成工具之后，也能交换给其他部落。
　　听了简莫的种种提议，大家都挺高兴，恨不得现在就跑回部落，将简莫说的各种奇妙小工具做出来。
　　聊完这些小工具，金拓部落的人开始热情邀请简莫：
　　“简莫大夫，你要不要去我们部落生活？我们部落更暖和一点，物产也丰富。”
　　“就是，你要是缺什么东西，我们还能跟其他部落换来给你。”
　　“简莫大夫，要不你来我们部落做祭司吧？大部落都有祭司，我们部落也快发展成大部落了，正好缺个祭司。”
　　金拓部落的人向来热情，挖起墙角来就显得更热情了。
　　简莫本来就不是能言善道的性格，金拓部落的人怕他拒绝，以开玩笑的口吻说了好些待遇。
　　这些待遇几乎每一条都比河畔部落给的待遇要好。
　　金石说道：“我们都打听过了，你本来就不是河畔部落的人。这里地方冷，生活不算便利，生活在这里没底下舒适，而且也不能发挥你的才能。要么你跟我们去部落生活吧？我们部落的生活比这里舒适得多。”
　　其他金拓部落的兽人也劝道：
　　“简莫大夫你要是想回来看看，我们可以随时送你回来。”
　　“简莫大夫你要是嫌我们走得慢，我们还可以用金属块请别的部落速度快的兽人送你回来。”　　　“对了，简莫大夫你不是养了只飞翼兽吗？我听说你们这里养飞翼兽特别困难，需要花大量的时间给它找食物，要是去我们部落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河里的水藻足够它吃，实在不行还可以跟别的部落换食物。”
　　“简莫大夫你要是想在我们部落找伴侣，我们也很欢迎。我们那的单身兽人可多了，你找谁都行。我们都特别喜欢你。”
　　青阔跟乌炯刚带人搬完金属块，回来就听到这一番话，差点没把鼻子气歪。
　　青阔咬着牙压低声音说道：“我说他们这次怎么那么爽快？原来是想给简莫留个好印象，来挖我们墙角！要两百筐金属块真是要少了。”
　　乌炯看着里面，眼睛眯了起来。
　　青阔拉着乌炯：“走，我们进去跟他们理论！”
　　乌炯：“不，再听会儿，看看他们还要说什么？”
　　简莫被热情地围着，感觉这群家伙比金牌销售还难对付。
　　毕竟金牌销售没办法真从他口袋里掏出不存在的钱，这群家伙却真有可能将他拐到金拓部落去。
　　何况他自觉欠人人情，气势天生矮三分。
　　金拓部落的人说其他话的时候，他都好脾气地听着。
　　直到说到伴侣，简莫立刻警觉了起来，挥手说道：“不不不，我已经有伴侣了。”
　　金拓部落的人表情惊讶。
　　简莫轻咳一声，微微挺直腰说道：“我和乌炯在一起了，这段时间刚在一起的。他对我很好，部落也对我挺好。”
　　简莫：“最主要是，我喜欢他，找其他伴侣之类的，大家就别提了。”


第51章 毛角兽
　　金拓部落的人挖墙角没挖成功，带着烧木炭和制作熔炉的技术，高兴中带着些沮丧地走了。
　　青阔为了表现部落的热情，原本想派人去送一送，不过一问，部落里大家都不愿意。
　　金拓部落的人走得太慢了，急性子的大猫大狗们根本受不了。
　　相比起去送人，兽人们更愿意去打猎。
　　这几天都挺暖和，外面的雪化了不少，露出了枯黄的草地。
　　兽人们说这种天气已经可以出去打猎了，多半会有猎物跑出来吃草。
　　简莫也听说了兽人们想出去打猎的消息，同样在部落憋得不行的他问乌炯：“现在都有些什么猎物？我记得一些吃草的猎物已经迁徙到南边了吧？”
　　乌炯：“小型猎物还在，还有一些生活在高山上的猎物也还在，我们去采蜜块的时候不就在山上看到过那些毛角兽？”
　　简莫立刻想了起来：“那为什么我们不捉？如果能捉到新鲜的猎物肯定要比吃冻肉好啊。”
　　乌炯：“它们跑得很快，还特别能跑，厉害的能直接跑上一天一夜。在山上，兽人们的兽形未必有它们灵活，在山里跑的时候还容易摔下山。”
　　简莫没想到这点：“那好像有点危险？”
　　乌炯：“打猎也没特别容易的时候，你说得对，吃新鲜的猎物总比吃冻肉好，我们得趁天气好，再补充一批肉。”
　　简莫：“那你们要去吗？”
　　乌炯：“去吧，明天我跟他们商量。”
　　大家已经很久没有出去打猎和采集了，一听说可以出去，部落里压根没反对的声音。
　　于是，大家准备了一下，打算一块出门。
　　简莫没想到亚兽人也可以出去，有些担心：“不是说猎物们都特别厉害？而且冬天，野兽也缺少食物，会比平时更加暴躁吧？我们跟着去，会不会拖后腿？”
　　青阔：“没事，他们只是带我们到山上。到时候他们去打猎，我们在山上采集就行。”
　　简莫放下了心：“那行，我也要去。这时候山上有什么？”
　　旁边的叶落说道：“可以吃的东西多了，我们可以采集苔藓和菌菇，有一些菌菇会直接干在山上，往年的时候采到过，今年可以再去看看。”
　　舟浮凑过来：“其实还可以挖土里的茎块，上面的藤蔓干掉了，茎块可不会坏掉。现在挖出来，肯定要比我们家里储存的茎块新鲜。”
　　青阔看简莫的眼睛亮了起来，笑道：“还有枝头残余的果子和土里的虫子，都可以采集。”
　　简莫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越听越心动，恨不得立刻就出发。
　　出门的时候，他还特地将两个大背筐叠在一起，免得等会儿出去采集到了很多食物不够装。
　　乌炯接过他手里的背筐：“冬季确实食物稀少，应该用不到两个这么大的背筐。”
　　简莫推着乌炯的肩膀：“我不管，反正背筐又不重，我们带着，有备无患。”
　　大家出发前照例在空地上集合，简莫高高地坐在乌炯身上，转头往四周看。
　　部落里八成的人都出来了，包括一些老人和小孩。
　　看来大家都憋坏了，迫不及待地想出去散散心。
　　点齐人后，兽人们很快就变成兽形跑了起来。
　　外面寒风烈烈，稍微跑了一会儿，简莫就感觉耳朵和鼻尖都很冷。尤其鼻尖，因为鼻子从面部中间凸起，鼻尖迎风而立，简直要被冻硬了。
　　他不得不将兽皮帽子往下拉了拉，又将兽皮大衣拉上去捂了捂，尽量将所有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捂上，只留下眼睛看路和嘴巴呼吸。
　　尽管如此，他还是冷得门牙都疼了。
　　他转头往四周看，亚兽人都尽量将身上的部位变回兽形——他们没办法整个变为兽，不过可以将耳朵、眼睛、鼻子等局部兽化为兽记。
　　很明显，兽化的部位要抗寒得多，大家看起来精神奕奕，哪怕冷得脸颊发红也并不显得狼狈。
　　“冷吗？”巨狼转过头担忧地看着简莫，“你趴下，趴下会暖和点。”
　　简莫松开捂住嘴巴的手，笑了笑：“还行。”
　　巨狼：“冷的话你跟我说。”
　　简莫点头。
　　巨狼转过头后，简莫趴在他身上。
　　他的体温传过来，捂着之后暖和多了。
　　简莫把两只手也塞到他毛发之下暖着，慢慢就缓过来了。
　　部落附近没什么值得打的猎物，他们一直要到部落的边缘，到那些高山之上。
　　赶了半天的路，太阳快居中的时候，他们总算到了某座山脉的其中一座山上。
　　乌炯对简莫说道：“我们要上山去打毛角兽，你跟部落的其他亚兽人在这里采集，不要落单，这个季节落单很危险。”
　　简莫认真答应下来，又说道：“你们也要小心，能打到猎物就已经很好了，安全第一。”
　　两边告别后，兽人们去打猎，亚兽人带着小崽们去采集来。
　　简莫混在其中，被小崽们簇拥在中间，说要听他讲故事。
　　山上又干又冷，陆地上覆盖着冰雪，脚下的石块也不稳当，一踩咕噜噜往下掉，简莫实在没心情讲故事，摆摆手对小崽们说道：“回去再讲，现在大家注意安全。”
　　原本走在简莫身侧的小猫斑啾看了简莫一眼，轻手轻脚地跑到前面去了：“简莫哥哥，我帮你探路，你跟着我的脚印走。”
　　其他小崽一看这种情况，立即你追我赶地跑到前面去了：“简莫哥哥，我们也帮你探路。”
　　青阔喝止：“都不许跑！慢慢走，给我走到中间去。”
　　青阔一出声，小崽们立刻不敢调皮了，都规规矩矩地在人群中。
　　简莫摸了下鼻子。
　　青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跟小家伙们一起走到中间去，安全一些。”
　　简莫点头：“好。”
　　小崽们包括小兽人和小亚兽人，无论什么性别，小家伙们都要学习采集，为日后的独立生存打下基础。
　　部落的大人们在带小崽们出来的时候都教得很认真详细，简莫在一旁跟着学，也知道了不少知识。
　　他们采集的食物种类也很杂，从冬眠的昆虫到小型动物，从苔藓到菌菇再到一般的茎块、坚果、鲜果等。
　　只要能吃的，大家都会尽量采回去，哪怕一些不那么好吃的食物，大家也不会浪费。
　　简莫他们沿着山脊一直走，风吹得他头有点疼，不过收获是真的多。
　　光是苔藓，他就采集了半筐。
　　叶落说这种苔藓很好吃，尽管比较老，但有一点甜味，吃起来也比较鲜美，比一般带苦味的野菜要更好吃，用来配烤肉非常不错。
　　简莫闻了闻，也闻到了好闻的香气，不过确实很粗糙，他估计放到地球上，只有反刍动物才消化得了。
　　不过没关系，少量吃一点，用来补充纤维和维生素也挺好的。
　　顾及小崽们，大家走一段，休息一段。
　　简莫感觉今天的采集过程还算顺利，起码不像之前那么累。
　　他们一直往半山腰走，偶尔能听到兽人们长长的嚎叫声。
　　兽人们叫起来还挺恐怖的，简莫猜测他们用这种叫声驱赶猎物，所以听起来格外具有压迫性，声音也非常响亮。
　　青阔侧耳听着这些声音，说道：“他们今天的收获应该不错。”
　　叶落：“这个季节，能有毛角兽吃吃也挺好的。”
　　青阔：“我也这么觉得，都已经冬季了，能吃饱就挺好。”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简莫从他们的笑容中猜出，毛角兽的味道可能会比较一般。
　　不过这个季节，有鲜肉吃确实挺好的。
　　他们储存在家里的肉，因为昼夜温差比较大，肉白天会稍微化冻，晚上又会冻上，现在已经没那么新鲜了。
　　尽管有些肉储存在山洞里，状态会稍微稳定一点，但最终还是比不过鲜肉。
　　有鲜肉吃挺好的。
　　难得出来一次，大家在野外一直待到下午，太阳靠近山顶的时候，才相互吆喝着传递信号，互相呼喊着要回去。
　　兽人们过来接人。
　　简莫看着一队大猫大狗从山脊奔跑下来，几乎每只大家伙身上都背着庞大的猎物，一看收获就非常不错。
　　大家的心情也很好，毛茸茸的脸带着喜气，连竖起来的耳朵都显得精神了些。
　　亚兽人们带着小崽们爬到了兽人们的背上，爬到兽肉前面。
　　简莫也爬到了巨狼身上，伸手抱着巨狼的脖子，身后则是捆起来的毛角兽。
　　毛角兽十分巨大，几乎遮盖了巨狼半边身体。
　　简莫有些担心，在巨狼耳边小声问道：“会不会太重？”
　　背太重了对脊椎不太好。
　　巨狼转头，眼里带着笑意：“没事，还背得动。”
　　简莫伸手摸了他的鼻子一下，鼻尖温暖干燥，好像还行：“累了要休息的时候你跟我说，我下来走一段也行。”
　　巨狼：“好。”
　　他们在最后面说这话的时候，狄芽已经驮着青阔、斑啾和毛角兽跑了起来。
　　狄芽身后则是班鸣，他驮着单身的叶落和毛角兽，看起来也没多吃力。
　　其他兽人的情况也差不多，都跑得比较轻松，也跑得很快。哪怕是下山的路，也没对大家的速度造成任何阻碍。
　　反而简莫观察了一会儿，感觉两边的景物“咻咻”倒退，下山的时候也会带来一种失重感，有点不太舒服，便抱着巨狼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皮毛里，闭上了眼睛。
　　他们回到部落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今天部落里大部分人都出来打猎了，猎物比较好分，直接两家或三家分一只猎物就行，三两下就分完了。
　　乌炯家和青阔家分一只大的毛角兽。
　　他们直接扛去河边，用刀把毛角兽清理出来。
　　班鸣手里拿着刀，自告奋勇地给毛角兽剥皮：“现在有了金属刀，剥起皮来可太顺利了。”
　　青阔：“你先把肉割两块下来，我们回去做饭，你们继续在这里处理剩下的兽肉。”
　　班鸣：“也行，阿爸，你们今天想吃哪块？”
　　天已经黑了，简莫的眼睛没办法转为兽瞳，视力相对较差，看不清毛角兽的模样，只得问道：“哪块肉比较嫩？”
　　班鸣用刀背一指：“那就是背上这两条了。”
　　简莫：“要不然就割这两条？我们炒着吃，等过两天没那么新鲜了，肉也就不好吃了。”
　　班鸣立刻答应了下来，麻利地将肉割好后，却拿在手里没递出去。
　　他看看他阿爸，又看看他阿父，轻咳一声：“都这么晚了，我们两家要一起吃吗？”
　　一直乖巧蹲在旁边的小猫斑啾眼睛一亮，抬起圆圆的脑袋看简莫：“喵嗷，一起吃？”
　　青阔拍班鸣的脑袋一下：“你占简莫做饭好吃的便宜！”
　　简莫笑道：“一起吃吧，我做饭，大家可以帮忙打下手。”
　　班鸣和斑啾立刻欢呼起来。


第52章 肉肠
　　时间太晚了，简莫专门点了两盏油灯，方便做饭。
　　昏黄的油灯下，青阔快速切着肉。
　　简莫则磨调料粉，准备配菜。他没吃过毛角兽的肉，不过闻味道，应该比较腥，需要多放点调料粉腌制。
　　青阔在旁边看着，说道：“你这边的调料粉应该是整个部落最全的了。”
　　简莫看了一下架子上的一排调料粉，难得没反驳：“还真可能。主要是我自己收集了些，乌炯出门的时候会帮我带，你们看到了也会帮我带，日子久了，积攒的品种就多了。”
　　青阔：“调料粉在在你手上才会发挥出最大的用处，给别人有点浪费了。”
　　简莫笑：“你们跟我关系好才这么说。”
　　青阔：“跟你关系没那么好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啊。毛角兽的肉要怎么做？”
　　简莫：“干锅炒，我把石板烧热了快炒，然后一直留在石板上热着。”
　　这种品质的兽肉，估计要下重料猛火炒才会好吃些。
　　简莫做饭很快，等乌炯他们处理好肉，用陶缸将肉抬回来的时候，他这边的饭就做得差不多了。
　　今天晚上一共六个人吃饭，他和青阔做了五菜一汤，分量都很大，不过有三个成年兽人，应该吃得完。
　　关于毛角兽的菜一共有两个，除了干锅毛角兽肉外，他还做了腌菜毛角兽内脏煲，此时也放在火塘上咕嘟咕嘟地煮着。
　　班鸣一进屋便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简莫将烫好的碗筷端出来：“那你得多吃些，别剩菜。”
　　班鸣撸袖子：“嘿嘿，你也太小看人了，有我在，还有吃不完的时候？”
　　大家围坐在火塘旁，连小猫斑啾都有一个小碗，里面装着味道不那么重的肉饼。
　　班鸣第一筷子便夹向干锅毛角兽肉，往嘴里塞了一大把后，他呼呼吹着气：“好吃！简莫哥，不愧是你的手艺，这是我尝过的最好吃的毛角兽肉！”
　　简莫将信将疑地也尝了一口，毛角兽的肉质纤维很粗，咬起来很难嚼，有点不入味，不过腥味等异味压下去了，锅气也上来了，确实不算难吃。
　　青阔：“简莫你这手艺真是绝了，估计做什么都好吃。”
　　简莫谦虚地说道：“也没有，有些菜我就做不好。”
　　简莫在聊天的时候，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乌炯的表情。
　　火塘里有火光，他们就没点油灯。
　　乌炯的脸半隐入黑暗之中，他控制着眉头没皱起来，脸上的表情却不太愉快。
　　可能兽人们嗅觉敏锐，他在某种程度上对食物的要求又格外高些，所以不太喜欢毛角兽的肉。
　　简莫就说，他们之前去采蜜块的时候，为什么看到了那么多毛角兽，他也从没试图去捉过。
　　原来不太喜欢啊。
　　简莫看着乌炯试图强行将肉咽下去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
　　简莫往左右扫了眼，见班鸣他们没注意这边，忽然挪动肩膀朝乌炯靠近，低声说道：“难吃就给我。”
　　乌炯同样低声：“不用。”
　　简莫笑着从他碗里夹走毛角兽的肉：“我觉得毛角兽的肉还可以，你吃点其他的吧。”
　　没等班鸣他们反应过来出言调侃，简莫已经夹走肉坐正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乌炯坐在昏暗中，耳朵忽然有点红。
　　青阔发现了，什么也没说，班鸣几个是真没发现。
　　班鸣还对简莫说道：“简莫哥，你们部落的筷子还真挺好用的，用惯了想夹哪块夹哪块，比直接用手抓方便多了。”
　　狄芽：“手抓烫手。”
　　班鸣：“对！用勺子挖又没办法夹到自己想要的菜。”
　　简莫：“你们喜欢就行，多吃点。”
　　六人把五菜一汤都吃完了。
　　汤足饭饱，班鸣抱着肚子同样鼓起来的小斑啾跟简莫告别：“简莫哥，你做饭真好吃。我们先回去啦，下次你们也来我们家吃饭。”
　　青阔挥手：“你们赶紧回屋待着吧，外面冷，不用送。”
　　斑啾在班鸣肩上晃晃小尾巴：“简莫哥哥再见。”
　　青阔一家很快离开。
　　简莫看院子里放着的两大缸肉，对乌炯说道：“这肉好像也还行，明天看看怎么处理？”
　　乌炯看了一眼，没有反驳，不过针对他那句“肉还行”也没有多赞同的意思。
　　简莫笑着推他：“走走走，先洗澡睡觉，今天出去一天，真是累死了。”
　　乌炯：“你先洗。”
　　简莫没拒绝：“那你给我多提点水。”
　　昨天晚上的时候，因为心情比较愉快，简莫看两大缸肉还比较顺眼。
　　等第二天早上起来再收拾的时候，简莫闻到腥味，就感觉有些难处理了。
　　乌炯不爱吃这个肉，他感觉一般，也没多喜欢。
　　这么多肉，不知道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难道要换给别人？可部落里家家都分到了毛角兽的肉，谁家会换啊？
　　简莫有些惆怅。
　　在空地上晒太阳的时候，青阔知道他的想法，对他说道：“你不是说可以做成腊肉吗？做成腊肉应该会好吃些。”
　　简莫：“估计不太行，太瘦了，没有油脂，做成腊肉可能会缺点香味。”
　　其他人听说简莫不知道该怎么做毛角兽的肉，感觉有些稀奇，纷纷提出建议：
　　“炸成肉块？鱼块都能炸，肉块肯定也没问题！”
　　“好像腌成咸肉也行，想吃的时候薄薄片几片下来，用来配茎块吃还挺好吃的。”
　　“我觉得用盐水煮也还行。”
　　“哈哈哈，你家不是出了名的不挑食吗？这个法子对简莫这种厨艺特别好的人估计不行吧？”
　　简莫谢过大家的建议，拱手道：“我还是做成肉肠吧。”
　　他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青阔：“什么肉肠？”
　　简莫：“你们之前不是做过吗？就是把肉塞进肠衣里，做成肉肠。”
　　青阔疑惑地问道：“那不就是腊肉？你不是说不想做成腊肉吗？”
　　简莫摇头：“不是腊肉，是肉肠，我得先把它做成肉糜，调味后再灌到肠衣里去。”
　　简莫之前想说淀粉肠，后面一想，现在淀粉那么珍贵，哪有多余的淀粉可以让他做成淀粉肠？还是多放点肉，做成纯肉肠吧。
　　大家闲着没事，听说有新鲜的吃食，来了兴趣，纷纷表示想围观。
　　简莫干脆带着他们回家，打算拿肉去处理。
　　简莫：“光靠手切，实在有点难切，我想带着去石臼那里，直接舂成肉糜。虽然有点难背，但比在家里切好多了。”
　　青阔看他把肉装到背筐里，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这就叫班鸣过来帮忙背。”
　　青阔走出去外面喊了一嗓子，班鸣很快带着年轻兽人们过来帮忙背肉了。
　　简莫看人多，特地去山洞里取了之前冻好的肥肉过来。
　　他之前想用这些肥肉炼油，一直忙着，也没来得及，现在正好拿出来做肉肠。
　　大家簇拥着简莫到石臼那边，问：“接着要怎么办？”
　　简莫看了一下：“先把石臼洗干净。”
　　不用简莫动手，身边的人立刻去装了水过来，麻利地用干草刷洗干净了石臼：“然后呢？”
　　简莫：“然后把肉放进去舂成肉糜。”
　　其实这一步骤手打也可以，但是手打起来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拿到石臼这里来。
　　简莫将筐子里的肥肉和瘦肉拿出来，放到石臼里面，又往里面倒了果酒和调料粉：“直接舂就可以了。”
　　过来围观的兽人们自告奋勇：“简莫哥，你们先休息一下，我们来。”
　　年轻兽人们有的是力气，很快就踩着大木杆，一下下舂着里面的肉。
　　简莫拿了根大木棍站在旁边，他们每舂一次，他就将大木棍探进去，翻动里面的肉一次。
　　翻动的时候，主要讲究眼明手快，配合默契。
　　大家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表示都会了，于是安排人跟简莫轮换。
　　翻动的时候，一直挥舞着木棒，简莫的手都快发麻了。
　　现在有人替换，他正好乐得别人帮忙。
　　舂了一会，简莫示意大家停下，然后将洗干净的手伸进去，将肉糜里面的筋膜捡出来。
　　毛角兽的肉纤维很粗，里面的筋膜也很多，他一会儿就捡出了小半盆。
　　青阔探头看了眼：“这些要丢掉？”
　　简莫舍不得：“给啾啾吃吧，啾啾应该不嫌弃。”
　　青阔：“养只飞翼兽挺好的。”
　　捡完筋膜之后，简莫请其他人继续舂。
　　很快，底下的肉块就变成了细腻的肉糜，抓都抓不起来的那种。
　　简莫用大勺子将肉糜舀到木盆中，然后放到雪里降温，接着舂第二批肉。
　　其他人配合默契，很快继续舂。
　　简莫则取了肠衣过来，请大家帮忙清洗，刮去油脂，然后把肉糜灌到肠衣里。
　　后面，他家的肠衣不足，其他人还从自家取了肠衣过来送他。
　　这些都是人们做习惯了的事情，做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困难。
　　很快，一批批肉糜变成了一根根纯肉肠——简莫没怎么舍得放淀粉。
　　青阔看着这些粉色的肉肠，问道：“然后呢，拿去晒吗？”
　　简莫笑着说道：“不，用不着晒。煮熟之后，冻上就可以了。”
　　青阔有点难以想象：“这样不会坏吗？而且为什么要煮了冻上？”
　　简莫其实也不太清楚，根据他的经验，肉肠煮了冻上会好些。
　　他只能说道：“先试试嘛。”
　　于是，大家将大锅搬出来，生火现场煮肉肠。
　　肉肠一根根地投入沸水之中，很快就煮到凝固，变成了简莫熟悉的粉色肉肠。
　　简莫捞了一根出来，轻轻切开。
　　因为放了肥肉的缘故，肉肠切开之后具有油亮的光泽，轻轻捏一捏，汁水溢出来，带着肉类特有的香味，闻起来还挺好闻。
　　他尝了一口，肉肠的味道居然还挺熟悉，尤其里面椒蕊粉的味道，让肉肠变得有点像黑椒肉肠。
　　非常好吃。
　　简莫吃得眼睛都亮了。
　　他还以为这辈子估计都吃不上肉肠之类的食物，没想到这么快就吃上了，还比他想象中更为鲜美弹牙。
　　其他人观察着他的表情，忍不住问：“怎么样？”
　　简莫回过神，笑着说道：“大家尝尝就知道了。”
　　他将煮熟的肉肠分给大家，大家也不客气，直接吃了起来：
　　“咦，跟我想的不一样，一点都没毛角兽肉那股塞牙劲了。”
　　“都已经舂成肉糜了，怎么可能还塞牙？不过倒挺弹牙的，没想到肉糜也能弹牙，汁水也好多。”
　　“很香啊！你们不觉得它特别香吗？其他做法的毛角兽肉没这股香味吧？”
　　“真好吃，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怪不得要花那么大力气来做这个肉肠。”
　　“这个吃法真新鲜，简莫你还有别的吃法吗？”
　　“我家也得做点，真香，都不像毛角兽肉了。”
　　简莫听他们这么说，让他们随意做。
　　反正做的整个过程大家都在围观，他也没藏私。
　　青阔看着简莫说道：“这个真好吃，大家保密一下做法，尽量别传到别的部落去？”
　　简莫点头：“我没意见。”
　　大家也纷纷答应下来。
　　附近几个部落虽然都相处得挺好的，但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秘方。
　　秘方越多的部落越富庶，确实不应该传到别的部落去。
　　简莫无所谓，都听部落的。
　　大家尝完后，他给每个参与制作肉肠的人分了几根，然后收起来。
　　两大缸肉变成两大缸肉肠，看起来诱人多了。
　　可惜他的椒蕊粉只剩一小半，得抽空赶紧去其他部落换一些。
　　大家几乎做了一天的肉肠。
　　晚上，简莫对刚回来的乌炯神秘地说道：“今天给你做点新的吃食。”
　　乌炯已经听人说了：“肉肠？”
　　简莫笑：“你消息怎么那么灵通？不过晚上不吃煮的了，炙烤着吃。”
　　他们好久没单纯地吃炙烤的食物了，简莫将大石板放在火塘上方，在上面涂抹上兽油，然后将准备好的兽肉、肉肠、茎块等放在上面烤。
　　这种吃法比较简单方便，可以边烤边吃，轻易不会放凉。
　　肉肠已经煮过了，烤起来最快，只要稍微烤出虎皮就可以吃了。
　　简莫专门将之前削好的签子找出来，串了一根肉肠递给乌炯：“你快尝尝，跟我们平时吃的烤肉完全不是同一个风味。”
　　乌炯轻轻咬了一口——弹牙的口感，丰腴的味道，爆浆的汁水和香中带一点椒蕊辣味的感觉完全在他口腔中爆开了。
　　他看着肉肠：“毛角兽的兽肉？”
　　简莫略有些得意：“怎么样，这么做出来好吃多了吧？”
　　乌炯又尝了一口：“非常好吃。要是早知道这个吃法，部落里的毛角兽估计要被吃绝了。”
　　简莫高兴地接着给他烤肉肠：“我就知道你喜欢，快多吃两根。”
　　简莫将烤好的肉肠放到乌炯那边的石板边缘，免得被烤焦。
　　肉肠烤出虎皮后，香味就出来了，一个劲往人鼻子里面钻。
　　这时，简莫忽然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他一开始以为是乌炯，很快反应过来，乌炯不会咽口水。
　　他抬头看向窗台那边，果然看到了几颗毛茸茸的脑袋，脑袋的主人似乎也发现他看过去了，连忙一缩脖子，藏到了窗台下面。
　　不用说，肯定是部落里的小家伙们过来围观了。
　　简莫站起来，走到门外，看见江星和几个小家伙正蹲在外面，便朝他们招手：“进来吃饭。”
　　小崽们连忙摇头：“简莫哥哥，不用了，我们家里做了饭的。”
　　部落里食物不是那么充足，在别人家吃饭不太礼貌，大人们都不让小孩去别人家吃饭，尤其不许他们再到乌炯家蹭饭。
　　简莫看他们这样，笑着说道：“你们家的饭多半没做好，先过来尝尝我们家的饭。”
　　小崽们原本想拒绝，不过烤肠的味道实在太香了，他们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简莫揉了身边小孩的脑袋一下：“今天你们家长都帮我做肉肠了，进来尝点，不会挨骂的。”
　　小崽们小声道谢：“谢谢简莫哥哥。”
　　将小崽们带进屋后，简莫将签子顶部的尖尖折断，然后才串了肉肠递给他们：“有点烫，慢慢吃。”
　　小崽们再次道谢，双手抓着肉肠吃了起来，好像一只只小松鼠。
　　简莫知道他们因为拘谨才会这样，脸上依旧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小崽们吃完就回家了。
　　简莫挺喜欢投喂小崽们，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家长们纷纷找上门来，说想学做肉肠。
　　简莫纳闷：“昨天我做的时候，你们不都在帮忙吗？看完全程，你们应该会啊。”
　　舟浮苦着脸：“我们也觉得我们会，一大早就带着材料去石臼那里做了，没想到做出来的味道跟你做出来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简莫想了想：“放肥肉了吗？没有肥肉滋润，肉肠不太好吃。”
　　舟浮几个连连点头：“放了。”
　　简莫：“是三肥七瘦吗？”
　　昨天他做的时候心里有数，抓着肥肉往兽肉堆里放就行，忘了提醒大家这个具体的比例。
　　果然，舟浮几个大眼瞪小眼，他们还真没注意这事。
　　简莫又道：“肥肉有点异味，我之前用香料和盐粉给它焯过水后才冻上，你们用的肥肉可能没焯过水，所以味道可能不太一样。”
　　简莫一口气说了好几个细小的知识点，都是亚兽人们之前没注意到的地方。
　　说完之后，颇有些口干舌燥的简莫跟他们说道：“现在应该没太大问题了，你们按我昨天的步骤做就行。”
　　亚兽人们连连点头，又去忙活了。
　　简莫以为没什么事了，也去做自己的事情。
　　没想到下午，亚兽人们又找上门来了，这次带着做肉肠的材料：“我们做出来的肉肠怎么做也没你家的味道好，要不然直接拿材料跟你换吧？”
　　简莫没想到他们从制作到放弃的的过程那么快，迟疑：“我们家也没那么多肉肠啊。”
　　亚兽人们立刻道：“那我们给你打下手，你再做一点嘛。”
　　简莫：“……”
　　亚兽人们都想好了：“要不然你出技术，我们出材料，再做一批肉肠，做好之后，我们一边一半？”
　　简莫觉得这样有点占便宜，没有答应。
　　亚兽人们软磨硬泡，缠着他答应：“怎么会占便宜？要说占便宜也是我们占便宜。”
　　“就是，简莫你做的那个肉肠太香了，馋死我们了，再做一批嘛。”
　　简莫最终还是没能顶住劝说：“那我出香料和技术，到时候你们听我指挥。”
　　亚兽人们欢呼起来，表示毫无问题。
　　简莫的厨艺比部落里的亚兽人们高太多了，同样的制作方法跟流程，他指挥制作出来的肉肠就是好吃了不止一个档次。
　　最后大家都来请他帮忙制作肉肠，直至他的香料粉消耗一空，部落里制作肉肠的风潮才暂时停下。
　　简莫积攒的肉肠达到了一整个山洞，因为数量太多，他甚至没办法用大缸装，只能在山洞底下垫上干草，把肉肠放到那边去。
　　就是那么多食物，放在那么远的地方，简莫不放心。
　　简莫揉着手腕对乌炯说道：“我已经托部落的小崽们帮我在山洞那边巡逻了，不过还是不太保险，我在想，要不要带着肉肠去别的部落换一批物资回来？”
　　肉肠虽然好吃，但也不可能天天吃，一口气吃上一年。他们消耗不了那么多肉肠的。
　　乌炯点头：“想换什么？”
　　简莫有些惆怅地说道：“优先换香料粉跟蜜块粉吧，这几天做肉肠，香料粉都快耗光了，椒蕊粉更是一点都没了，必须得尽快补充一批了。”
　　乌炯：“那我们先去孟水部落换，他们那里物资丰富。”


第53章 故人
　　简莫家的肉肠实在太多了，放在家里坏了可惜。
　　他们最终决定打算背去孟水部落，跟孟水部落的人换东西。
　　肉肠算是他们家的私人财产，换东西的时候，也是他们自己去换。
　　两人最终决定带飞翼兽出去。
　　飞翼兽飞得高，背得多，飞过去孟水部落还快，比乌炯背着肉肠方便。
　　正式出发那天，一大早，简莫给飞翼兽整整一盆肉肠当早餐，还搭配了驮驮兽奶做奶酪剩下的乳清和苔藓菜干等，让它美美地吃了一顿。
　　飞翼兽一边吃早饭一边啾啾啾地唱歌，看来对这顿饭非常满意。
　　尽管已经吃饱了，简莫和乌炯将肉肠放到它背上的时候，它还是忍不住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使劲往后背看，鼻头轻轻耸动着，口水还从嘴巴两边掉下来。
　　简莫轻拍了它的肥屁股一下：“怎么那么没出息？”
　　飞翼兽：“嘤。”
　　简莫只好又抓了一把肉肠，递到飞翼兽嘴边：“含着慢慢吃，吃完就没有了啊。”
　　飞翼兽重新高兴起来，“啾啾啾”地用脑袋蹭着简莫。
　　简莫大惊失色，就怕它把口水蹭到自己身上，一个劲地往后躲。
　　飞翼兽还惦记着他手上的肉肠，将大脑袋凑过来追。
　　一个躲，一个追，两人互动了好一会儿，才以飞翼兽将肉肠吃到嘴里而告终。
　　乌炯拍拍飞翼兽的脖子：“我们准备出发。”
　　飞翼兽一扇前腿的翅膀：“啾——”
　　他们直接往孟水部落飞去。
　　因为特征非常明显，孟水部落巡逻的人老早就看见他们了，也没有阻拦，反而热情地扬手打招呼：“简莫大夫，乌炯族长，你们来了？今天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简莫大声说道：“吃的——打算过来你们这里换点调料——”
　　巡逻的人更高兴了：“那你们快落到空地上，我这就去通知部落的人！”
　　孟水部落的族长云拢听到消息很快带着人过来了。
　　这位有着狐狸眼的族长依旧笑眯眯：“好久不见，听说你们跟金拓部落换了不少金属，恭喜你们啊。”
　　乌炯：“你们部落老早就有许多金属了，我们不过才刚刚换了些，没什么值得恭喜的。”
　　云拢拍着乌炯的肩膀：“你们部落发展得越来越好了嘛，怎么不值得恭喜？来来来，你们在这边摆摊，我已经让人通知大家了，你们需不需要帮忙？”
　　简莫不跟他客气：“要是能给我们生一堆篝火就好了，我们用来烤肉肠。”
　　云拢已经闻到香味了：“这些肉肠不是熟的吗？”
　　简莫：“是啊，不过生火烤了更好吃。”
　　孟水部落本来就有些跟简莫交好的人，听说有好吃的，云拢又没反对的意思，大家热情地抱了柴火过来，在他们摆摊的地方边上生了一堆火。
　　简莫和乌炯本来就带了木签子，现在有火，他们直接用签子串好肉肠放在火上面烤。
　　明火烤出来的肉肠烤得更快，三两下就爆出了虎皮，同时油脂跟肉类混合起来的香味更是飘得老远。
　　在场的都是嗅觉敏锐的兽人亚兽人，闻到这股香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简莫笑盈盈地拔出匕首，将烤好的肉肠切成段，放在大陶盘上，然后托着陶盘，示意想吃的自己拿。
　　大家也不跟他客气，直接伸手各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烤肉肠一入嘴，烤得喷香的肠仔爆出油脂，又香又烫，跟大家之前吃过的任何食物都不一样。
　　孟水部落的人惊讶了：
　　“这是什么做的？怎么以前从没尝过这种味道？”
　　“我以前也没吃过这种口感的食物，你们部落是来了新的兽吗？”
　　“好吃啊！简莫大夫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
　　简莫笑眯眯地挑选着他们的问题回答：“不是新的兽，是新做法。”
　　云拢吃着肉肠：“你们想换点什么？布料？兽肉？兽皮？”
　　简莫摇头：“都不是，我们就想换点调料。除了盐粉不收外，其他调料都收，最想要的是椒蕊粉和蜜块。”
　　另一个亚兽人道：“哎，有点可惜，我家的椒蕊粉刚刚发霉了，丢了一批。明香树的树皮你们要不要？”
　　明香树的树皮是另外一种调料，简莫感觉有点像桂皮，但味道比桂皮要冲。
　　简莫点头：“要啊，炖肉的时候用得着。”
　　那个亚兽人立刻道：“我回家去拿。”
　　看有人回家拿调料去了，其他人纷纷跟上，他们担心肉肠太受欢迎，简莫这边的肉肠很快就换完了。
　　反正调料嘛，家里有就多用点，没有就少用点，实在没有，还可以出去外面采一些。
　　先换点好吃的肉肠要紧。
　　简莫换调料换得还挺顺利。
　　他们这里没有固定的价格，都是互相看双方商品的成色，稍微商量一下就能换了。
　　很快，简莫就换到了大半筐各种香料，他心心念念的椒蕊粉也有一大包。
　　就在他跟一个亚兽人换香叶的时候，他听见乌炯在旁边喊了一声：“闵当哥。”
　　简莫很少听见乌炯叫谁哥，有时候会叫青阔和狄芽为哥，大部分时候都是无称呼状态。
　　乌炯突然喊人哥是一种比较稀奇的状态，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面前站着一个高个子亚兽人，长相有种凌厉的美感，看着挺帅的，就是眉眼间带着几分疲惫。
　　简莫多看他几眼，觉得他跟河畔部落的好些人眉眼有点像。
　　可能有亲戚关系。
　　简莫朝这位名叫闵当的亚兽人笑笑，快速跟那位亚兽人换完香叶，将托盘递上去：“闵当哥，快尝尝。”
　　闵当打招呼：“乌炯，简莫大夫。”
　　乌炯：“你们最近怎么样？”
　　闵当露出了点笑容：“还好，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慢慢好起来了。我来换点肉肠回去吃。”
　　说着，闵当递上一个用草茎编织成的软袋子：“这是我之前采集到的椒蕊，你看看能不能换？”
　　简莫接过袋子，还没打开就能闻到袋子里面飘出来的扑鼻香味，打开来一看，椒蕊非常干爽，保存得很好。
　　他轻轻用手一捏，椒蕊就应声而断，更浓的香味飘了出来，熏得简莫想打喷嚏。
　　简莫惊喜道：“这椒蕊的品质真好，全部换成肉肠吗？”
　　闵当点头：“放我这里也没什么用。”
　　简莫没察觉到他的言外之意，随口道：“品质这么好的椒蕊，那我得给你一筐肉肠。闵当哥，让乌炯给你扛去？肉肠有点重。”
　　乌炯：“你一个人在这里换可以吗？”
　　简莫随口：“这有什么不行的，都跟孟水部落的人那么熟了。”
　　旁边等着换肉肠的人听到他们的话后起哄：“就是，我们又不会吃掉简莫大夫。”
　　想到什么，简莫朝乌炯笑笑，微微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放心，我不会被他们挖走的。”
　　乌炯点头：“那我送过去。”
　　闵当道谢：“谢谢你们，辛苦了。”
　　简莫抬头笑：“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这椒蕊的品质太好了。闵当哥你等等啊，我把这个袋子给你空出来。”
　　闵当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不用，送你了，这样的袋子我家里还有很多。”
　　简莫朝人笑笑：“你手好巧，那我就不客气啦，我真的好喜欢这个袋子。”
　　既然是乌炯叫哥的情分，确实不用太客气，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很多打交道的时刻。
　　简莫这么想着，催促乌炯快将肉肠给闵当送过去，他自己则留在这里继续换香料粉。
　　最想要的椒蕊已经换到手了，他换肉肠的速度慢了下来，主要换带甜味的各种粉末。
　　就在简莫忙碌的时候，乌炯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半大的小孩。
　　真是半大的小孩，比江星大点，又比班鸣他们要小，看起来大概像地球的初中生，个头比较高，身材却很瘦弱，戴着一顶大大的兽皮帽子，两眼无神，看着没什么活力。
　　兽人和亚兽人都有着兽性的一面，可能有些人会比较冲动暴躁，但绝不会有这种病恹恹的状态，除非是生病了。
　　简莫的手顿住了，用眼神询问乌炯的情况。
　　乌炯说道：“这是闵当哥的崽子，名字叫燃坞，是个小兽人。”
　　居然是个小兽人，简莫的眼神更惊讶了，对上小孩无神的眼睛，简莫笑笑：“很高兴认识你。”
　　小兽人燃坞开口，声音有点沙哑：“简莫大夫。”
　　说完之后，又说道：“我没生病。”
　　简莫招呼他坐，又塞了一根刚烤好，还没来得及分成块的肉肠过去，弯着眼睛说道：“尝尝我们做的肉肠，我先给其他人换一下香料，我们等会再聊。”
　　燃坞看起来挺有礼貌，虽然有点有气无力，但在原地站了一下，还是道谢后接过肉肠，然后坐到旁边去了。
　　简莫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他的身影，只见他坐下来，两条腿细得跟麻杆一样。
　　这小崽肯定出了点问题，就不知道是生理方面出问题，还是心理方面出问题？
　　简莫一边跟其他人交换香料，一边琢磨着等会儿要怎么开口问。
　　这批肉肠实在受欢迎，很快就有人第二次过来，带着从家里搜罗出来的香料，打算再换一些。
　　简莫手忙脚乱地跟人交换着，很快就换完了。
　　云拢原本想过来跟他们聊几句，看到燃坞也在，温和地笑着打了打招呼，然后刻意让出空间给他们聊天。
　　简莫看旁边有些局促的燃坞，笑道：“外面有些冷，要不然我们找个避风的地方？”
　　燃坞点点头：“跟我来。”
　　简莫看他愿意开口了，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燃坞沉默了一下，摇摇头。
　　简莫看乌炯，乌炯有些无奈地递来一个眼神。
　　看来乌炯也问不出来，简莫心想，这小崽的嘴可真够紧的，不过他状态不对，肯定哪里出了问题。
　　燃坞很快带他们到拴着飞翼兽的地方。
　　一般没人过来这边，且有飞翼兽挡着，确实是一个避风又方便说话的地方。
　　简莫看燃坞一眼，这小崽还挺机灵的。
　　简莫没直接跟燃坞说话，而是对乌炯说道：“你把我们换到的香料搬过来吧？”
　　乌炯点点头，很快走了。
　　打发了乌炯之后，简莫对燃坞说道：“我是大夫，有什么事真的不能对我说吗，你阿爸他们应该很担心你。”
　　简莫的眼睛很温和，燃坞跟他对视了一会儿，轻轻将头顶的帽子摘下来。
　　他头顶稀稀疏疏，竟然露出了一大片头皮。
　　简莫愣了一下，这长相俊秀的崽竟然年少脱发！
　　怪不得那么沉默。


第54章 走亲戚
　　作为一个成年人，简莫将想法收敛得很好，在少年看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严肃和认真。
　　燃坞看了他两眼，默默地把帽子又戴上了，耳朵有些红。
　　显然，少年对自身的情况有些自卑。
　　“等等。”简莫叫住燃坞，“我可能需要看一下你的兽形，根据你的兽形来判断你现在的情况。”
　　这下，燃坞更犹豫了。
　　简莫拍拍燃坞的肩膀，轻声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关系的。”
　　燃坞看着他，似乎判断他值不值得信任，过了好一会，才指了指飞翼兽后面：“我去那边变。”
　　简莫点头：“去吧。”
　　燃坞很快借着飞翼兽的遮挡变回了兽形。
　　那是一只狐狸，全身的毛几乎都是银白色，只有眼睛处的毛发有一点黑斑。
　　跟一般的狐狸不同，他的个头尽管也大，却显得非常瘦弱，身上好像就剩一把骨头架子。
　　他乖巧地蹲坐着的时候，身上有股难言的忧郁。
　　简莫还是第一次在谁的兽形上感受到忧郁，这么一只忧郁的小狐狸，看起来更可怜了。
　　跟简莫猜测的一样，他人形时的头发出了问题，兽形时的毛发也出了问题。
　　毛发比头发更糟，也更加稀疏，甚至能看清楚底下偏粉的皮肉。
　　飞翼兽真是好奇，顶着两个大眼珠子朝狐狸看过去。
　　狐狸受不了它的目光，咧嘴露出獠牙，有点凶。
　　飞翼兽一下就怂了，转过身去：“嘤。”
　　狐狸看向简莫。
　　简莫的表现更加严肃认真，走上前去检查狐狸的情况。
　　过了好一会儿，简莫说道：“我手头上没有工具，没办法查出更多，不过你肯定营养不良，毛发很粗糙，毛发的根部很脆，全身还没什么肌肉，看着状态不是太好。”
　　燃坞看他那么严肃，似乎好受了些，沙哑地问：“我掉毛就是因为那个营，营养不良？”
　　简莫按了按燃坞的爪子：“目前不确定，不过你状态那么差，肯定要先从补充营养开始。从今天起，你得多吃一些。你在吃饭上有困难吗？会有不想吃，吃不下，吃完还吐之类的情况吗？”
　　简莫嘴上问着，却想到了以前救助的流浪猫狗。
　　他救助过好多流浪猫狗，基本各有各的问题，有一些跟小狐狸一样，掉毛掉得厉害。
　　流浪猫狗掉毛的原因也五花八门，被外力弄掉了的、得了皮肤病掉的、得了其他病掉的……生理和心理因素都会导致它们掉毛。
　　其中也有半大的小猫小狗，它们掉毛还可能因为生长过程中，上一批毛已经要换掉了，下一批毛还没长出来，在这个阶段遇到了问题，该长出来的毛没长，就会掉得格外厉害。
　　简莫不知道小狐狸是什么情况，兽人和兽也不太相同。
　　他现在脑子不太清晰，得回去之后才能好好想想究竟是什么问题。
　　简莫跟小狐狸交流了几句。
　　小狐狸已经说开了，接下来就颇有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简莫看他原本的性格也没有很沉郁，可能只是生活出了变故，状态才不太好，心中稍微放松了些。
　　双方交流完，简莫告诉小狐狸：“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你正经历换毛期，因为某些原因，新毛长得不是很顺利。我估计其中有食物摄入不足的原因，你先试试多吃多睡，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情况会不会好转。”
　　小狐狸点头，不过看起来有些失望。
　　简莫接着说道：“我现在手头上没有药，回去给你配了药再送过来。”
　　有些药物可能只是安慰剂效应，不过对于心理出了问题的病患来说，安慰剂也很好用。
　　简莫跟小狐狸一一交代完，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接着说道：“有些事情我要跟你家长交代，可以吗？”
　　他也就是走个过场，例行问一下，没想到对面的小狐狸轻轻摇了摇头：“简莫大夫，可以不要跟我阿爸他们说吗？他们已经够心烦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简莫抬头：“他们不知道你在掉毛？”
　　小狐狸：“我没让他们知道，我平时都用人形，戴着帽子他们看不出来。”
　　听到这里，简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拍了拍小狐狸的腿。
　　懂事的孩子确实容易多有想法，也容易出问题。
　　简莫说道：“那我先回部落配点药物，过两天再来找你，或者让乌炯来找你。”
　　很快，简莫和乌炯告别孟水部落，骑着飞翼兽往河畔部落飞去。
　　飞了一段距离，简莫朝乌炯打听：“燃坞家是什么情况？燃坞看着很瘦，闵当哥看起来也很累，两人的状态不太好。”
　　乌炯抱紧怀里的简莫：“闵当哥的伴侣去年打猎的时候不慎被颊獠兽围攻了，身受重伤，养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前腿却瘸了。”
　　简莫：“啊？”
　　乌炯：“孟水部落的人其实有照顾他们，不过，他们家作为顶梁柱的兽人瘸了，家里肯定比不上其他家庭。”
　　简莫知道为什么燃坞的状态那么糟糕了，家里出了重大变故，可能还面临着物资不足。
　　这个懂事的少年多半把种种心事压在心里，要是物资不足，可能也会将食物悄悄谦让给两位父亲。
　　在身心压力都很大的情况下，他掉毛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回到部落，简莫还一直在想燃坞的事情。
　　他把之前做的驮驮兽奶酪取出来，又从所剩不多的蜜块中取了一半出来，然后还拿了肉干、肉肠等若干肉制品，并一堆做茶饮的草和树皮，打算充当药物给燃坞送过去。
　　在打包好的时候，简莫又在想，燃坞的状态已经那么糟糕了，真的是区区食补就能帮助他恢复过来吗？
　　哪怕救助一只小猫小狗，单纯改变食谱，效果也不太大。
　　想到这里，简莫收回手，喊旁边的乌炯：“你之前说，闵当哥是你阿爸的哥哥的孩子？”
　　乌炯点头。
　　简莫：“实际上，闵当哥应该算你哥哥？这已经是很近的关系了，就跟狄芽一样？”
　　乌炯：“对，我小时候，闵当哥他们还带我玩过。闵当哥的伴侣出事后，我也去送了几次物资。”
　　简莫对他们的关系心里有数了，忽然提到：“你们这里有走亲戚的习惯吗？”
　　乌炯一愣。
　　简莫解释道：“在我们那里，这种关系很近的人都算亲戚，有时候会去亲戚家做客，住一段时间也是很常见的。”
　　乌炯猜到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让燃坞过来住？”
　　简莫：“燃坞可能需要脱离那个环境，调养一番才能好起来。不过我也没法保证，现在没什么检查手段，只能先排除掉最有可能的问题。”
　　乌炯听明白了简莫的意思，想了想：“我明天过去接燃坞到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简莫点头，解释道：“我是觉得燃坞有点可惜了，他的问题对兽人来说也是很严重的问题，要是没办法调理好可能对他一生的影响都会很大。”
　　乌炯拍拍简莫的肩膀，又揽着他，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你怎么这么好？”
　　简莫伸手抓住乌炯的手腕：“主要是看那崽太可怜了，我们的物资又充足，就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要不是物资充足，我应该不会发这个善心。”
　　乌炯又贴了贴他：“我明天去把燃坞接过来，再安排个空房子给燃坞住。”
　　简莫：“那就太好了，我也不太习惯家里有陌生人。”
　　乌炯：“刚过来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不怎么习惯跟我住？”
　　简莫抬眼跟乌炯对视，弯了弯眼睛：“你当时已经搬到一楼去了，又礼貌又体贴，还俊美，我就是不习惯，也只得勉强克服一下了。说起来，你明天确定能把燃坞接过来吗？”
　　乌炯：“问题不大，闵当哥也很担心燃坞的情况。”
　　崽都瘦成这样了，哪怕不知道他脱毛，家长也不可能不担心。
　　只是有没有说破的问题。
　　简莫：“那我明天先把燃坞要住的空房子收拾出来。”
　　乌炯：“我跟你一起收拾，收拾完了再去接人，还得提前跟部落里的人说一下。”
　　简莫提醒：“既然这样，要不然你跟班鸣他们说一下，让他们不要乱说话，要是能带燃坞一起玩就更好了。”
　　乌炯点头：“他们在正事上知道轻重。”
　　第二天一早，乌炯就接人去了。
　　中午，乌炯驾着飞翼兽，带着燃坞回到了部落。
　　简莫没想到他们回来得那么快。
　　燃坞从飞翼兽上下来的时候，还残余着乘坐飞翼兽的新鲜感，眼里也多了几分好奇，少了点死气沉沉的感觉。
　　看来离开熟悉压抑的环境确实有用。
　　简莫扬手跟燃坞打招呼：“燃坞。”
　　燃坞离开孟水部落之后则显得有点腼腆：“简莫哥。”
　　简莫笑笑：“快过来，我们回家喝茶。”
　　简莫态度很热情，看起来有点自来熟，不用燃坞多费心思，两人自然而然就亲近起来了。
　　燃坞松了口气。
　　简莫带着燃坞和乌炯回家喝甜甜的椒蕊饮，然后找出肥皂，请燃坞洗了个热水澡，先去休息，傍晚再过来吃饭。
　　燃坞看起来很乖巧，一切听从安排。
　　简莫看他那么乖，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等燃坞离开后，简莫问乌炯：“今天去接人的情况顺利吗？”
　　乌炯：“挺顺利，闵当哥说，等过两天，他送一批物资过来。我答应了。”
　　看来这位亚兽人也是要强的人，简莫：“这也行，到时候我们少收点，意思一下。”
　　乌炯点头：“这两天我多打点猎物回来。”


第55章 采树汁
　　燃坞很勤奋。
　　简莫觉得他身体比较弱，需要多休息。
　　他却总是跟在简莫身后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清扫兽棚、浇水、施肥、捡柴火等。
　　简莫从没跟这么安静乖巧的少年相处过，如果一开始是因为同情，那现在则纯粹喜欢这少年了。
　　晚上，简莫躺在巨狼身上，玩着他的耳朵：“明天你们是不是要出去打猎？要不把燃坞一起带上吧，老让他围着家里转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巨狼声音低沉：“他的身体好些了？”
　　简莫：“肉眼看上去好一点了，虽然还是掉毛，但冬季毛长，稍微扒拉一下能遮住不少。”
　　燃坞的兽形随他阿爸闵当，也是河畔部落的常见兽形。
　　河畔部落有十来位狐形兽形的兽人，红狐、白狐、花狐都有，燃坞要是跟着出去，应该挺好融入的。
　　巨狼的耳朵一抖，从简莫手里抖出来：“明天我问问他。”
　　简莫又捉住狼耳朵：“那你问问，他要是不想去，你劝一下。”
　　巨狼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简莫也跟燃坞说了这件事。
　　燃坞看起来有些紧张，不过还是鼓起勇气答应了下来。
　　简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乌炯他们都是你的长辈，没关系的。”
　　燃坞紧张而期待地用力点了点头：“谢谢简莫哥。”
　　部落里的年轻兽人都这么喊简莫，燃坞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也跟着改了称呼。
　　简莫收回手，笑着鼓励道：“那早饭多吃点，免得等会儿打猎没力气。”
　　燃坞的阿爸闵当是河畔部落出去的亚兽人，河畔部落的青中年兽人们跟闵当都挺熟，对燃坞也很照顾。
　　尽管燃坞现在变成了秃毛小狐狸，也没有任何人对他露出异样的神色。
　　大家都很温和，对小狐狸笨手笨脚的打猎行为没有任何意见，还耐心地指导他相关的狩猎技巧。
　　燃坞的阿父腿受伤后就没跟部落的人去打过猎了，燃坞作为少年兽人，原本应该去打猎，后面又瘦又掉毛，对打猎这种事有种本能的抗拒。
　　孟水部落的人体贴他家遭受了重大变故，一直没叫他们，只是打猎回来部落分猎物的时候依旧算他们一份。
　　燃坞没怎么受过训练，打猎技巧不太行，渐渐就更不敢去了。
　　来到河畔部落后，在长辈们的鼓励下，他慢慢倒放开了。
　　河畔部落的总体氛围偏轻松，燃坞来了一段时间后，融入了整个部落。
　　这天，简莫背着落叶从山上下来，远远看见班鸣他们围着燃坞在说话。
　　燃坞看起来有些紧张，摇了好几次头。
　　简莫担心他们欺负燃坞，远远地笑着叫他们：“班鸣，你们来找燃坞玩吗？”
　　“简莫哥！”几个年轻的兽人跟简莫打招呼。
　　班鸣说道：“我们在邀请燃坞出去采树汁，这段时间就是采树汁的最佳时候了，燃坞说太晚了，有点担心出去不安全。”
　　阿湖有些兴奋地补充：“树我们都物色好了，好几棵生长得正好的大树，今年我们一定能采到最好的树汁。”
　　简莫意外：“什么树汁，我怎么没听说过？”
　　班鸣说道：“简莫哥你才来部落没多久，没听说也正常。树汁就是紫心树的树汁，一种饮料，可好喝了。”
　　兽人语的表述还挺清楚，简莫根据他们的话猜道：“是树的汁液吗？”
　　班鸣点头：“对，就是那个。我们在树皮上割道口子，就能收集树汁了。夜里的树汁最为清甜甘冽，白天一晒就不是那个味道了，所以我们才会在一年之中夜晚最长的这段日子采树汁。”
　　阿湖说道：“其实夏天的时候晚上采树汁也不太行，夏天的时候，树汁的味道跟馊了似的，完全不是那个味。”
　　简莫听到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介绍，越听越好奇，忍不住说道：“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我也能去采吗？”
　　班鸣立刻点头：“当然，简莫哥你要是愿意，等我们出发的时候来喊你。”
　　简莫笑道：“那你们记得啊，我在家里等你们。”
　　简莫说要去，燃坞也想跟着去。
　　部落里其他人听见了，都表示好久没去采树汁了，可以去试试。
　　于是，当晚的小规模行动变成了大半个部落的集体活动。
　　简莫坐在巨狼背上，挎着一个草茎编织的挎包，有种夜游的兴奋感。
　　树汁也不是每一种树都能采，只有紫心树的树汁才会有甘甜清冽的味道，其他树的树汁要么发苦，要么有毒，并不能用来喝。
　　他们要去的紫心树林离部落有一段距离，兽人们变回兽形跑着去，燃坞变成的狐狸也混在其中。
　　他的个头比一般的狐狸要小一圈，最近调养得好，秃掉的部位已经开始长毛。
　　只是大部分毛发还没来得及长出来，他身上的毛长短不一，斑斑驳驳，看着不是很好看。
　　尽管如此，他那兴奋的身姿和偶尔忍不住的嘤嘤叫，都显得他心情很好。
　　身旁的青年兽人们也很兴奋，时不时还回过头来跟他互动。
　　简莫伸手抱着巨狼的脖子，脸上露出笑容。
　　河畔部落真挺好的。
　　兽人们的速度很快，月亮刚从山那边升起，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亚兽人们从兽人们身上下来，兽人们则变回了人形，穿上兽皮袍子，拿上木钉子和接树汁的木筒，呼朋引伴地划分了树林的地盘。
　　简莫和乌炯去东边的林子，叶落跟他们一起。
　　走到一棵大树前，叶落抽出金属刀，稍微刮了一下树皮，将树皮刮平整，然后将树皮按“丫”字型取下了一大条，把木筒钉在取走树皮的下方，等树汁流下来。
　　他的动作太利落了，简莫目不转睛地盯着，眼里带着赞叹。
　　叶落一回头就见简莫在后面盯着，忍不住笑：“你那是什么表情？”
　　简莫：“你动作好利落。”
　　叶落将手中的刀抛起来又接住：“这刀比较好用，要是以前用贝壳刀，剥起树皮来就没那么轻松了。”
　　简莫：“这样就可以了吗？”
　　叶落：“要捡两片叶子盖在木筒上面，免得灰尘和小虫子之类的掉进去。”
　　林子里什么都不多，就是落叶多，随便捡两片平整宽大的落叶擦一擦，盖在上面就可以了。　　　　叶落：“看，这样就行。”
　　简莫感觉学会了，拉着乌炯去另一边安装木筒。
　　他挎包里的木筒挺多，不过为了不给紫心树带来不可逆的伤害，他们顶多每棵树安装一个木筒。
　　这样，等木筒取下后，紫心树受损的部分很快就会愈合，明年还能再来采树汁。
　　两人分工合作，一开始是简莫剥树皮，乌炯钉木筒。
　　过了一会儿，简莫累了，剥树皮的工作就转到了乌炯手上。
　　乌炯的动作更加利落，几个呼吸就能处理好一棵树。
　　简莫估计，就算没有金属刀，他的速度也不会慢到哪里去。
　　林子里的笑闹声传出了老远。
　　过了一会儿，大家都安装好了木筒，于是兽人们再次变回兽形，亚兽人们爬到了兽人们的背上，大家准备回去。
　　等明天清晨，太阳升起来之前再来取这些木筒。
　　简莫很少夜里出来活动，回去的时候他趴在巨狼温暖的背上，抱着巨狼的脖子，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了。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巨狼也睁开了眼睛。
　　简莫一下想了起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取树汁了？”
　　巨狼：“嗯。”
　　简莫便从脚边扒拉兽皮袍子过来：“快快快，穿衣服，准备出发。哎，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在你背上睡着了？”
　　巨狼：“是，不过睡着的不止你一个。我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你。”
　　简莫伸手抱住巨狼毛茸茸的脖子：“啊，有你实在太好了。”
　　巨狼转头用下巴蹭了他的头顶一下，没有说话。
　　两人很快穿好了衣服，准备出发。
　　部落里好些人都在空地上等着了，燃坞也在，看到他们出来，燃坞有些兴奋地挥了挥手：“简莫哥，乌炯哥。”
　　这崽看起来跟普通的少年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简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起得好早。”
　　燃坞：“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起来了。”
　　部落里的人陆续过来，大家手里都提着一个空桶，准备等会儿用来装树汁。
　　简莫也提了水桶过来，比起一般人手中的空桶，他手里的水桶格外大一些。
　　青阔走过来笑他：“提这么大一个空桶，等会儿万一连一半都装不到，你岂不是会很失望？”
　　简莫：“那倒不会，提个大点的桶，免得撒出来嘛。”
　　燃坞跟青阔打过招呼之后在旁边说道：“我安的那些木筒给简莫哥，应该不会一半都装不到，我安的木筒挺多。”
　　大家看少年认真的表情，都笑了起来。
　　人到齐了，兽人们便变回兽形出发了。
　　这次要去收获，他们跑得比昨晚还快一些。
　　清晨有些冷，简莫心里却火热。
　　他从没喝过树汁，在地球上也没有，还挺好奇树汁的味道。
　　在无尽的期盼中，他们抵达了昨晚采集树汁的紫心树树林。
　　抵达目的地后，大家依照昨天晚上采集的地盘，各自去回收自己亲手安装的木筒。
　　燃坞说收集到的树汁要给简莫，三人就一起行动。
　　等到了树下，简莫看向昨晚安装好的木筒。
　　这木筒大概有五百毫升水杯那么大，轻轻揭开上面的树叶，里面已经满满当当地装着清亮的液体，应该有五六百毫升。
　　树汁散发出一阵清甜甘冽的香气，很清新。
　　简莫托着木筒，等乌炯拔出木筒壁上的木钉，小心翼翼地将木筒取下来。
　　他正要往水桶里倒，乌炯托着他的手腕：“树汁可以直接喝。”
　　简莫：“真的？那我来尝尝味道。”
　　简莫微微仰起头，举起木筒往嘴里倒了一口树汁。
　　树汁接触到舌尖，口感冰凉，味道清冽微甜，有点像薄荷水，味道却没薄荷水那么冲，比薄荷水好喝很多，清甜之中有一种奇特的香味。
　　居然非常好喝，比他喝过的任何饮料都要好喝。
　　简莫眼睛都亮了，举起树汁让乌炯也喝：“味道很不错。”
　　乌炯：“要是味道不好，大家也不会折腾。”
　　简莫笑了，月亮出来之后才来采集树汁，太阳出来之前又要将所有的树汁回收，确实挺折腾的。
　　乌炯也没对嘴，喝了一口之后递给燃坞。
　　燃坞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大口：“好喝！”
　　乌炯：“多喝点，这个是河畔部落的特产。”
　　燃坞拿着木筒，用力点头。
　　紫心树流出的树汁挺多，最终简莫带来的水桶装满了大半。
　　他有些担心里面的树汁会晃出来，爬到乌炯背上时，特地将木桶绑在身前，伸手护着木桶。
　　没想到乌炯跑得非常平稳，这么远的路，树汁一点都没晃出来。
　　他们回家，吃了早饭。
　　简莫看着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大半桶树汁：“这要怎么保存？”
　　乌炯：“拿去外面阴着的地方冻上就行，想喝的时候凿一块下来。”
　　简莫：“解冻后跟现在的口感一样吗？会不会没那么清冽了？”
　　乌炯：“多少会？所以现在要多喝些，喝不完再冻上。”
　　简莫立刻拿三人的杯子，又满满地倒了三大杯：“来来来，我们都赶紧喝，别浪费了。尤其是你，燃坞你多喝点。”
　　燃坞抿嘴，点点头。
　　简莫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说起来，我们那里也有一种比较相似的饮料。除了喝之外，我们还会用来煲鸡。”
　　乌炯大概知道鸡是什么，闻言说道：“等会儿我去打只好吃的鸟回来。”
　　简莫立刻道：“那就看你的了，我去采点新鲜的调料，晚上我们可以煮鸟汤！”
　　乌炯：“我等会儿带燃坞去。”
　　哪怕冬季，外面也有比较新鲜的调料，简莫拉着青阔去采了调料，顺便请他们到家里吃晚饭。
　　这段时间没少麻烦他们家，简莫心里有点不太好意思。
　　晚上，简莫用树汁煮了鸟汤。
　　用树汁煮出来的鸟肉味道确实格外清甜，蘸着新鲜的调料吃，有种完全不一样的鲜美感觉。
　　大家一边吃肉一边喝汤，都很满足。
　　班鸣揉着肚子说道：“简莫哥你手艺太好了，我要跟你学一学，等和阿蒙成为伴侣之后做给他吃。”
　　简莫有些意外，笑道：“好啊，你要是愿意，随时过来学就是了。其实我做来做去也就是那些菜，不难的。”
　　班鸣掰着手指头数：“那可不一样，你这边煎、炒、蒸、炸、焗、烤，哦，还有白切，花样太多了，我都记不住。”
　　简莫笑：“那你就学最常用的那些花样。”
　　燃坞：“我也学。”
　　简莫：“学学学，只要你们愿意学，我都教，不收你们的学费。”
　　大家笑起来。
　　燃坞在河畔部落确实成长了不少，连兽形都大了一圈。
　　他两位父亲隔几天会来看他一次，每次看到他的变化，闵当的眼圈都有点红。
　　这天，燃坞的两位父亲又来看他。
　　他们除了给简莫和乌炯带了两大筐肉之外，还特地带了一包椒蕊。
　　简莫：“你们也太客气了。”
　　闵当眼圈又有些红：“应该的，谢谢你们照顾燃坞。”
　　说着，闵当圈住燃坞的肩膀：“我们都没想到，燃坞能好得那么快。”
　　燃坞很乖巧地靠在他阿爸的肩上，还抱了一下他阿爸。
　　简莫看他们这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燃坞本来就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恰好处于生长得最快的时候，饭食又没跟上，所以出了点小问题，多吃点饭，多晒晒太阳就好了。”
　　闵当：“要是没有你，我们就算知道这个道理也很难帮他调理过来。”
　　简莫不想继续说燃坞的问题了，说了也徒增伤感。
　　他看向燃坞的阿父岁埃：“说起来，我还没看过你的手，能看看你的手吗？”
　　岁埃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手上一直缠着布条，简莫也不知道岁埃到底是什么情况，只知道他的前腿出了点问题，换到人形就是手出了问题。
　　岁埃明显对他们已经很信任了，闻言二话不说把手上的布条展开。
　　紧接着，简莫就看到他缺了的大半个手掌，心里知道没办法了。
　　这种肢体的缺失，就算放到地球上都不一定有什么办法，更不要说兽人社会。
　　简莫轻轻摇了摇头。
　　岁埃早知道这个结果，也不怎么沮丧，反而笑着说：“能好到这个地步我已经很满意了，之前我还怕整只手都留不住，没想到只缺了半个手掌，剩下的两只手指还能做点事情。”
　　简莫将他的手放下：“挺好。”
　　岁埃并没有再次缠上布条，见简莫望过来，他解释道：“我之前担心你们看了会害怕才缠上，这两只手指有用的。”
　　闵当和岁埃没有多留，看过儿子之后就准备回去。
　　孟水部落离他们部落不算近，岁埃还是个残疾兽人，要想赶回去不容易。
　　他们必须得尽早出发，要不然入夜了会有危险。
　　简莫和乌炯出去送他们，岁埃变回兽形，他的兽形有点像犀牛。
　　因为左前腿残疾，他那条腿只是轻轻地点在地上。
　　等伴侣爬到身上后，他转过头朝简莫他们点点头，背着伴侣奔跑起来。
　　三条腿奔跑的姿势不太好看，有点一瘸一拐的，可他依旧跑得很快，背着伴侣也背得很稳当。
　　这个兽人缓过来后，依旧展现了身为一个人的担当。
　　简莫目送他走出老远，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
　　燃坞更是一直看着两位父亲的背影，久久不愿意离开。
　　乌炯用手揽着简莫的肩膀：“我们也回去吧。”
　　简莫：“好。”
　　说着，简莫轻轻拍了一下燃坞的肩膀：“走吧。”
　　燃坞吸吸鼻子：“嗯。”
　　两位父亲来看过之后，燃坞的心情变得更好了，虽然还有点小感伤，但看起来状态更积极。
　　回到屋子里后，他抢着去清扫飞翼兽的窝，说这事他做就可以了，让简莫和乌炯休息。
　　简莫对乌炯说道：“燃坞看来挺喜欢我们部落的，我也挺喜欢他，有点舍不得让他回去了。他在我们部落看起来积极快乐多了。”
　　乌炯：“我想想办法。”
　　简莫以为他就随口说说，也没多问。
　　没想到过了几天，乌炯告诉简莫，闵当一家人决定搬回河畔部落，以后就在河畔部落安顿下来。
　　简莫瞪大眼睛：“还可以搬家吗？！你什么时候和他们谈的？”
　　乌炯点头：“我昨天出去那么久，就是专门去了孟水部落一趟。闵当哥本来就是我们部落的人，只是和岁埃成为伴侣之后搬到了孟水部落生活，现在他们愿意，我们部落也愿意，跟孟水部落谈谈就行，没什么不可以的。”
　　简莫：“那谈好了吗？”
　　乌炯：“谈好了。云拢他们没什么意见。”
　　简莫舍不得燃坞，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是真的高兴：“那就太好了，我也觉得，换一个环境可能对他们来说更好。”
　　河畔部落的人很快知道了闵当一家人要搬回部落，都挺高兴。
　　尤其青阔和叶落他们这批跟闵当一起长大的人，听到消息后，连着好几天将部落里空着的房子打扫修整了一番，还拿出一些物资放到了房子里。
　　青阔对简莫说道：“闵当以前是我们部落最厉害的亚兽人之一，他跟着岁埃去了孟水部落，我们郁闷了好久。”
　　叶落在旁边笑：“有一段时间青阔私下里可没少骂岁埃。”
　　青阔：“要是谁拐走了你，我也会骂他的。”
　　叶落：“那你私下里骂骂算了，反正我听不见就当不知道了。”
　　青阔叹口气：“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搬回来也挺好的，岁埃是孟水部落最厉害的兽人之一，腿伤了也不太要紧，虽然不方便追击猎物了，但防守还是没问题，狄芽他们已经说好了，到时候一起带着他去打猎。”
　　简莫：“真好。”
　　青阔道：“等春天来了，我们再一起搭把手，帮他们家把房子建起来，日子就好过了。”
　　河畔部落这边都很欢迎闵当一家。
　　孟水部落的人听到消息后却很不好受：
　　“部落对他们那么好，他们却搬到河畔部落去了，真没良心。”
　　“就是，族长你怎么答应他们搬走？说出去，对我们部落的名声多不好？”
　　“看来河畔部落要兴起了，也不知道我们部落会不会衰落？”
　　“我还是想不明白，我们部落那么好，为什么岁埃他们要搬，明明他们没有打猎的能力，我们也会将食物分给他们一份。”
　　大家都不满，围着云拢念叨，虽然没有直接说要说法，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云拢威严地看向说话的人，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询问：“要跟河畔部落的人开战吗？”
　　大家吃了一惊，躲避云拢的视线：
　　“好像也不至于。”
　　“就一个残疾的兽人，燃坞那孩子身体也不好，没必要吧？”
　　“我也觉得，没什么大矛盾，没必要开战。”
　　“他们走的时候还给了部落好些物资，对部落好像也还行？再说，闵当本来就是河畔部落的人，搬回去……也不怎么奇怪，”
　　云拢看着他们，严肃地说道：“河畔部落的崛起已经挡不住了，既然没决定开战，那就不要说那些酸话，避免不必要的摩擦。”
　　大家垂头丧气：“是。”
　　云拢平静地看着众人：“这片土地足够大家一起生活，重点是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比较别人的生活。我们部落发展得好不好，只取决于我们部落，不看其他部落，这也是我们部落能发展起来的原因。以前我们只要专注自己的部落，发展起来了，以后依旧会发展。”
　　大家的士气上来点了：“是！”


第56章 床品
　　早上，简莫打着哈欠去后山上，打算掐一种名叫筋草的草。
　　这种香料有种奇特的香气，用来煎蛋非常好吃。
　　这两天又下过雪，后山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
　　简莫提着锄头的木柄，暂且将锄头当成登山杖，一脚深一脚浅地撑着上山。
　　来到他在半山坡开出的梯田前，他用锄头将土垄上厚厚的枯草扒拉开，底下果然长出了嫩黄的筋草。
　　只是天气太冷了，筋草长得不多，看起来稀稀拉拉的，长起来的也就长着两三片叶子。
　　简莫检查了一下，没舍得将筋草拔下来，便用手掐筋草的嫩叶。
　　掐完后筋草还会长，下次想吃还有。
　　简莫将掐下来的筋草放在旁边的篮子里，直起腰的时候，刚好看见青阔、叶落和闵当三个人走在部落的小道上，正朝他这个方向远远走来。
　　三人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叶落朝他挥挥手，笑着打招呼。
　　简莫撑着锄头问道：“你们这一大早的，去哪了？”
　　叶落举了举手上的篮子：“去溪露家换菌菇去了。”
　　溪露的阿爸曼远特别擅长找菌菇，部落里也只有他们家一年到头都储存着菌菇。
　　闵当也举着篮子笑问：“简莫，你要菌菇吗？我多换了些，分你一点？”
　　简莫摆手：“暂时不用了，我们今天早上吃筋草煎蛋。”
　　青阔惊讶：“你的筋草种出来了？”
　　简莫：“种出来了，就是长得一般，可能还是要春天才能长好。”
　　寒暄了几句，三人很快顺着部落里的小道离开，简莫则提着篮子回家。
　　说起来，家里剩下的几个鸟蛋还是秋天的时候采集到的，吃完这批鸟蛋，恐怕他们就要到春天才能再次采集到鸟蛋了。
　　早饭过后，简莫在家里干杂活，青阔上门拜访，他还有点奇怪，打过招呼后笑着问：“找我有什么事啊？”
　　青阔：“是这样，这段时间我们不是把部落里的空房子给收拾出来了吗？其中有好几间破败的房子已经修整好了，看起来还不错。你之前说想要建个空房子接待上门求助的病人，我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先用着这批修整出来的房子？”
　　简莫眼睛一亮：“我去看看，现在一共有几间房子？”
　　青阔：“四间，我家附近有两间，鸿秋家附近一间，舟浮家附近一间。舟浮家附近那间在河边，也是最大最整齐的那间，你看看要哪间？”
　　青阔一说，简莫就想起来了：“是不是那间房顶上长了草的房子？”
　　青阔摆手：“已经没有草了，连房顶上的石头我们都稍微换了一下，缝隙里也刷上石灰了，看着可整齐了。”
　　简莫：“那我等会儿去看看。”
　　青阔：“行，看了之后跟我说，我们再去布置一下。”
　　简莫感慨：“辛苦大家了。”
　　青阔：“不客气，部落里有个专门看病的地方是好事，你要什么直接跟我们说，我们尽量弄好一点。”
　　手上的杂活没什么要紧的，简莫想了一下，干脆直接去看空房子。
　　他还挺好奇那几间废弃房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很快，简莫就确定四间空出来的房子都修整得不错，舟浮家附近那座房子确实是状态最好的房子，里面的空间很大，窗户正对着河边，从窗户看出去，能看见河流跟河对岸的森林。
　　哪怕冬天，也能看得出来这边风景很好，要是夏天，望出去肯定满目绿意。
　　简莫第一眼看见这房子就喜欢上了。
　　哪怕重新建一座房子，估计都没有这座房子那么符合他的心意。
　　简莫去跟青阔说，就想要河边这座房子。
　　青阔立即表示，会再帮忙打扫一番，也会往里面添加一些器具，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简莫也不客气，拿木板将想要的布置画了下来。
　　房子只有一层，确实要好好规划一下。
　　部落里马上要收拾出一家小小的兽医院，大家都很好奇，没少过来围观。
　　哪怕现在根本没病人，也没有启用，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放着一些木架子，架子上放着一些兽皮褥子之外什么也没有，大家还是很喜欢这附近晃悠。
　　青阔对此表示，冬天太无聊了，大家都没什么事做，只能随便找点事。
　　小小兽医院的地址确定下来后，乌炯搬了一些硬木回来，打算给兽医院做批架子和柜子，方便简莫放东西。
　　简莫蹲在他身边看他片木头：“这是什么树，这股木头香真好闻。”
　　乌炯：“嘉嘉树，你蹲远一点，免得木屑崩到你。”
　　简莫往旁边挪了挪，又摸了一下木头：“干的，你是不是提前准备好了？”
　　乌炯：“之前想打一批柜子放在二楼给你用，就在秋天的时候把木头给砍下来了。”
　　简莫转头看了眼院子里堆着的木头：“你砍了好多。”
　　乌炯：“林子里还有，没全部运回来。”
　　简莫心头一动，对乌炯说道：“要不然你给我做张床吧？”
　　乌炯：“床是什么？”
　　简莫：“就是睡觉的地方——”
　　话一说出口，简莫有点卡壳，还真难以形容床是什么，他们现在睡着的地板也是睡觉的地方。
　　简莫想了想，干脆跑回屋里拿了块木炭出来画给乌炯看：“就是这么一个搭着木板的架子，铺上被褥就是床了。我们那里喜欢睡在床上，感觉比睡在地板上要好一些。”
　　二楼的地板虽然不怎么潮，但到底没有床来得舒适，他每次躺下去，都觉得有点别扭，只有睡巨狼身上的时候好一些。
　　不过巨狼身上不那么平整，睡起来其实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床舒服。
　　简莫说道：“床有一定的高度，睡起来比较舒服。”
　　乌炯认真看过之后点头：“不难，我先把床做出来。”
　　简莫高兴道：“那我先准备褥子跟被子。”
　　自从简莫正儿八经地帮人看病之后，他手上就再没缺过材料。
　　后面有了金拓部落送来的金属，他的存货更加富足，哪怕手上缺点什么也可以拿材料或金属去换。
　　现在他想做被褥，干脆换了一大批兽毛回来。
　　因为用某个兽人的毛做被褥实在太奇怪了，他换的兽毛是驮驮兽的毛。
　　大家对驮驮兽的毛喜爱程度一般，他用几张兽皮和一批肉肠直接换了一大堆。
　　他将换回来的驮驮兽毛先挑选一遍，然后放到筐子里用肥皂洗干净，铺到空地上压上木条晾干。
　　阳光与寒风让兽毛变得干爽蓬松，也更加轻软。
　　这个状态的兽毛就可以用了。
　　简莫将兽毛收回去，挑了个好天气，开始做被子。
　　他先将这些兽毛平摊在布料上，铺出一定的厚度后，再在上面罩一层布料，然后用线在布料上均匀地缝出格子，确保每一个小格子里面的兽毛数量都差不多。
　　部落里相熟的亚兽人们过来帮他一起缝，闵当也过来帮忙。
　　大家都没想到还能做这么精致的被子出来，一边做一边赞叹。
　　青阔：“这样做出来的被子又轻又暖，确实比兽皮好一些。”
　　简莫笑笑：“还没有那么闷，也好清洗。”
　　说起这个，青阔就不太赞同了：“这不好洗吧？里面的兽毛那么多，一沾水就重得要命，而且也不好晒干，估计得晒好几天，说不定里面的兽毛还会发霉。”
　　大家纷纷点头，按照他们的生活经验，这种大被子应该不怎么好洗。
　　简莫解释：“这个只是被芯，外面还要罩一层被套，洗的时候只把被套拆下来洗就行，不会整个一起洗。”
　　闵当：“被套？”
　　简莫：“对啊，再用布做一层套子，用的时候，把被芯包在里面。要是觉得被芯有点潮了，到时候放在阳光下晒一晒，打一打，不用整个下水洗。”
　　青阔若有所思：“这个听起来倒还行。兽皮太重了，可以给小崽们盖这样的被子。”
　　简莫：“对。布料的被套还透气吸汗，盖被子更加不容易感冒。”
　　简莫越说，大家越心动，纷纷表示要跟他学做被子。
　　他干脆带着大家做了两床大被子和两床大被套出来，被芯和被套的四个角还缝了绳子，套好后再将绳子一绑，里面的被芯就不会乱跑了。
　　大家全程跟下来，对怎么做被子心里就有数了。
　　他们这边做好被芯的时候，乌炯那边的床也做得差不多了。
　　碍于物资缺乏，他们的床没使用金属钉子，全都用榫卯结构，床架子做好之后，再一拼接组装就算完成了。
　　简莫过去看，感觉这床和现代的床区别不大。
　　硬要说有点区别，那就是他不知道怎么弄到木漆，也没有植物油，这木床的木头直接裸着，没刷油或漆防虫防蛀。
　　不过问题不大，以后弄到了再补也行，现在可以暂时凑合用着。
　　床做好那天，简莫专门用布料细细地擦了好几遍，然后晒好的被褥抱回来，铺在床上。
　　被套和床单之类的，他懒得绣花或染色，都是纯色，带着一点亚麻色，铺在木床上，和木地板以及石头墙很搭，看着跟现代化的床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简莫扑到床上，在柔软的床上打了个滚，闻着被套上淡淡的肥皂味，满足地叹了口气。
　　太不容易了。
　　这套床品真舒服，比兽皮被褥舒服太多了。
　　简莫拥着被子，又打了个滚，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乌炯已经变成了巨狼，睡到了旁边。
　　简莫顺着床爬到他身上，捏捏他的耳朵，趴在他身上：“床都已经做出来了，你怎么还睡在下面？”
　　巨狼：“床上睡不下，刚好在边上守着你。”
　　简莫哭笑不得：“不用守着，你上来跟我一起睡。变人形就行。”
　　巨狼转头看他。
　　他亲了亲巨狼的脸颊：“真的，上来睡吧，要是不一起睡，做那么大的床实在浪费了。”
　　巨狼变回人形，伸手抱住他：“好。”
　　简莫趴在乌炯的胸膛上，直接接触到他的皮肤，脸有点红，避开视线不去看他：“你快穿睡衣，要是不习惯，穿条裤子也行。”
　　太大了，简莫感觉还没做好准备。
　　简莫转过头，再次避开乌炯的视线。
　　乌炯放开他：“我找条裤子。”
　　简莫：“那我在床上等你。”
　　说完话，简莫哧溜一下，钻进被子里，往下埋了埋。
　　埋了两秒，他又从被子里面探出头，看向在墙角的木箱前找衣服的乌炯。
　　此时，屋内的油灯光芒朦胧，将乌炯的身体全照出来了。
　　乌炯的身体线条非常优美，可能因为需要捕猎，他身上倒没有太大块的肌肉，而是内敛的，充满着爆发力的肌肉。
　　简莫的耳朵发烫，忽然想起了以前有个同学看帅哥时，表示只要足够帅，同性也可以的观点。
　　他现在就想喊一声，哥哥，我可以。
　　要是乌炯的话，好像确实没什么不行。
　　男色诱人啊。


第57章 葱蒜香
　　跟巨型犬科动物睡一张床与跟一个大男人睡一张床的感觉截然不同。
　　无论是对方灼热的皮肤，规律的呼吸，还是生理反应，都令人难以忽视。
　　往常习惯赖床的简莫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了，他松开扒在乌炯身上的手和摞在乌炯腿上的小腿，往后面弓了弓身体，小心地往床下挪。
　　乌炯的手紧随其后追了上来，揽住他的腰，带着困意地问道：“怎么了？”
　　简莫的心跳又在加速，怦怦跳动的心脏令他有点难受。
　　他顿了一下，悄悄深吸了口气，才拿开乌炯的手：“没什么，我去上厕所，你睡吧。”
　　说着，不等乌炯回答，他赶忙下床，蹭蹭蹭地跑了。
　　等走到了门外，被冷风一吹，他身体的那股燥热才下去，整个人稍微恢复了正常。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敢马上回去，而是站在外面等彻底冷静下来，才慢吞吞地进屋。
　　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好青年啊。
　　简莫自嘲地摇摇头，一想到某些事情，顿时又有些口干舌燥，只得出去再站一会吹吹风。
　　天边出现了鱼肚白，晨星只剩三两颗。
　　现在天亮得晚，既然已经开始亮了，那就可以做早饭了。
　　简莫没再上楼，而是扒开火塘里的灰烬，将底下埋着的火炭翻找出来，又抓了把枯叶覆盖在上面，一下一下地吹着火炭。
　　火炭表面的白灰被吹开，火星沾上枯叶，升起一缕青烟，接着整把枯叶都被点着了。
　　他伸手挑了一把小枯枝放在枯叶上，等枯枝也点着了，再往里面加粗大的木柴。
　　直至此时，早上生火完毕，可以把水罐放在上面烧着，再烘热石板，准备做早饭。
　　就在简莫忙碌的时候，外面有人喊他：“简莫——”
　　“谁啊？”简莫答应了一声，走出去看，只见舟浮正站在外面的路上。
　　舟浮朝他挥挥手：“部落里来了换腌肉的人，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就在空地上。”
　　简莫看了一眼天空，愣了：“现在？”
　　舟浮：“对啊，他们昨天晚上就到附近了，只不过不好来打扰我们。今天早上我们起来生火做饭，他们看到炊烟，知道我们醒了就过来了。”
　　家里确实好几天没弄新鲜吃食了，简莫想了想：“你等我一下，他们的腌肉要换什么？”
　　舟浮：“布料之类的吧？我刚刚看了一下，他们好像什么都收。他们的腌肉可好吃了，你喜欢做饭，应该也会喜欢他们的腌肉。”
　　简莫：“我上楼拿。”
　　简莫将火塘上的石板挪开，匆匆上楼拿布料。
　　乌炯穿好衣服过来：“有人过来部落里换腌肉？”
　　简莫：“对，我去看看。”
　　乌炯：“我跟你一起去。”
　　简莫笑了：“就这么点事，哪用得着两人一起？”
　　乌炯接过他手中的布料：“想跟你一起。”
　　两人一起下楼，舟浮就在门外等着，见到他们一同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笑得颇为奇怪。
　　简莫问：“怎么了？”
　　舟浮露出个成了家的亚兽人的专属神秘微笑：“没事。”
　　简莫秒懂，轻咳一声：“我们赶紧的吧，要不然换肉的人都走了。”
　　舟浮：“放心，没那么快。”
　　他们一起到空地上，部落里已经来了好些人。
　　大家围着两个陌生人，正在筐子里挑选着什么，简莫猜里面应该有腌肉。
　　简莫快步走过去。
　　部落里的人见是他，笑着跟他打招呼，并让出位置，让他上前。
　　简莫一一回应，顺势走到了最前面。
　　低头一看，他却没看见腌肉，而是看到了一块块米黄色的肥肉。
　　没想到腌肉是腌肥肉。
　　换肉的亚兽人笑眯眯地推销：“简莫大夫，要哪一块，或者我给你挑一块好的？”
　　简莫抬头：“你认识我？”
　　亚兽人笑：“刚刚大家告诉我的，我没认错吧？”
　　简莫：“没有，厉害。”
　　亚兽人的笑容更大了，看简莫没挑选好，干脆从筐子里拿了一块最为肥厚的肥肉出来：“这块怎么样？”
　　简莫看着那一块比手掌还大的肥肉，可能因为经过腌制，肥肉的表面还有些发皱，无论如何都跟他认知中的美味腌肉沾不上边。
　　他有些犹豫。
　　亚兽人误会了他的意思，直接抽出一把骨刀，薄薄片了一片肥肉下来：“你先尝尝，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再换。”
　　简莫：“啊，谢谢。”
　　亚兽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客气，你快试试，我们家的腌肉在附近十几个部落里都挺有名气，尝过的就没有不喜欢的。”
　　那么夸张？
　　简莫捏着那块肥肉，不知道该不该品尝。
　　舟浮他们在旁边帮腔：“对啊，匡宁家的腌肉确实非常好吃，可惜我们总是猜不到秘方。”
　　名为匡宁的亚兽人爽朗地笑：“你们要是都能猜到秘方了，那还能叫秘方吗？”
　　大家一起看向简莫。
　　简莫来这里这么久，不像之前那么讲究，也不好浪费食物，他心一横，直接捏起肉，小小地咬了一口。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片腌肉一点都不腻，也不腥，反而有一种独特的浓香，闭上眼睛的话，他可能会觉得自己是在吃类似黄油之类的食物。
　　等等，这香味里面好像有种似葱似蒜的香气！
　　好像不是错觉，确实有！
　　多尝了一口后，简莫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腌肉里面放了类似葱蒜的香料。
　　简莫的眼睛亮了，天知道他想找葱蒜找多久了！
　　他将剩下的腌肉分给乌炯，看向匡宁：“你们是不是用了某种我们这里没有的调料腌制了腌肉？”
　　匡宁并不意外，笑问：“你尝出来了？”
　　简莫点头：“非常特别的香味。”
　　匡宁：“那是我们部落附近的特色香料，就是因为加了这种香料，我们的腌肉才成为附近几十个部落中最受欢迎的腌肉。”
　　这口吻，一听就知道对方不会随意透露秘方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问，简莫将种种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那先换点腌肉吧。”
　　简莫回头，乌炯顺势把手里拿着的布料递过去。
　　匡宁稍微检查了一下，问道：“换这五块腌肉怎么样？”
　　简莫看匡宁挑出来的五块腌肥肉，有些心疼，真贵。
　　不过他实在喜欢葱蒜的香气，便点头，先换回去尝尝，等以后找到了那种香料，就自己做了。
　　换完腌肉，简莫和乌炯提着肉回家。
　　简莫问：“匡宁他们不是我们部落附近的人吧？”
　　乌炯：“他们的部落叫秦海，在冰江部落隔壁。”
　　简莫算了一下：“那还真够远的，离我们这里起码有三天路程？”
　　乌炯：“他们跑得比较快，应该用不着三天，不过确实挺远。”
　　简莫想了想：“那他们那里的地形地貌是不是跟我们这里完全不一样？特产也不一样吧？”
　　乌炯投来疑惑的目光。
　　简莫晃了晃用草茎穿着的腌肉：“他们的腌肉里面放着的这种独特香料，生长的地方肯定跟我们这里不一样，要不然早传播过来了。”
　　简莫向来喜欢收集这些香料，乌炯听到他问也没觉得有多奇怪，只是说道：“我也不太清楚，等这几天，黑夜最长的时候过去，我陪你去看看。”
　　简莫：“好啊，总感觉有一段时间没出门了，在部落里憋得慌。”
　　回家后，简莫抽刀切了两片腌肉下来，打算等会儿放在石板上炙烤。
　　他不确定腌肉烤熟之后味道怎么样，没敢切太多。
　　没想到，腌肉烤熟后呈一种半透明的色泽，香味很浓，除了有葱蒜香味之外，还有一点奶香味。
　　简莫原本想着烤点肠当早饭，见状干脆煮了茎块。
　　他将茎块分成两份，和乌炯一起就着烤腌肉吃。
　　腌肉的滋味非常香浓，和茎块一起吃，使茎块的口感变得更加柔滑，尝起来确实非常不错。
　　简莫眼里露出惊艳之色，他还以为这里没什么美食，没想到随便一个亚兽人出手，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小看了天下英雄。
　　乌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喜欢，便说道：“你喜欢的话，等会儿我再去换一些。家里还有挺多闲置的布料跟兽皮，都可以用。”
　　简莫不反对了：“换吧，等会儿我把淀粉找出来，我们晚上烤道美食吃。”
　　简莫很久都没烤面包之类的食物，主要淀粉太珍贵了，他这里所剩不多，不好浪费。
　　今天难得换到了腌肉，他的馋意一下就上来了。
　　吃过早饭，他去后院拿了冻肉回来，腌制过后放到石板上慢慢炙烤。
　　淀粉则加驮驮兽的奶和成面团，然后又把肉块和腌肉碎混合起来，再包进面团里面，放到石板上烘烤。
　　烤到两面金黄，简莫把饼放到盘子里，招呼在院子里做木工的乌炯进来，趁热尝尝这饼。
　　简莫特地泡了两杯茶，和乌炯一起坐到窗前的桌子上，非常有仪式感地招呼：“快尝尝。”
　　乌炯拿起饼，轻轻咬了一口。
　　饼的表皮很酥香，里面则是满满的肉馅，因为放了鲜肉和腌肉，肉馅非常油润，带着诱人的肉汁。
　　在肉汁中，又有一股奇特的香气被烘得浮了上来，令人食指大动，却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吃了一口又一口，仔细品尝这种味道。
　　乌炯眉毛微动，看起来非常喜欢。
　　简莫端端正正地拿着饼，也尝了一口。
　　里面熟悉的葱蒜香味瞬间俘获了他的味蕾。
　　就是这个香味！好吃！
　　简莫吸吸鼻子，忍不住又大口咬了一口饼。
　　他就说，肉还是跟葱姜蒜之类的调料最配，其他无论什么，好像都差了点。
　　看来那个叫秦海的部落，他们必须去一趟了。


第58章 大叶蒜
　　听说简莫想去秦海部落，跟简莫交好的兽人纷纷过来他家。
　　青阔表示：“秦海部落很冷，比这里还要冷，冬天过去那边挺遭罪。”
　　舟浮一本正经地在旁边补充：“他们那边风特别大，说能直接把人刮跑。你们多穿点衣服吧，简莫你跟紧族长，不要真被刮跑了。”
　　简莫听他们这么说，手上的手术刀都快拿不稳了：“哪有那么夸张？”
　　叶落难得表示赞同：“还真有，他们那地方跟我们这里不一样，都是矮山跟高原。”
　　简莫到现在对兽人语也没完全理解，听到“高原”两个字，他还跟叶落确定了一下，确实是他想的那个高原没错。
　　他忍不住说道：“就隔着三天的距离，两边差别居然那么大吗？”
　　青阔：“不是三天的距离，是我们部落的兽人们奔跑赶路，跑三天的距离。以我们部落兽人们的速度，这已经很远了。”
　　也有道理，简莫点头，认真说道：“那我会好好做准备。”
　　叶落看简莫将手术刀之类的器具全都找了出来，放进兽皮包里，问道：“你这次去还要顺便给秦海部落的人治病？”
　　简莫：“差不多，听说秦海部落挺大的，多半有生病的人，我把器械和药物带上好一些，有备无患嘛，反正也不重。”
　　叶落伸手摸了摸他的兽皮袋子，转头问闵当：“闵当做的吧？”
　　简莫手中的这个兽皮袋子是处理过的真皮，纹路特别细腻，颜色也是一种很漂亮的棕褐色，看起来跟地球上的现代提包没什么区别，还有一种粗犷的酷感。
　　兽皮袋子打开之后，里面的分区也特别细，方便简莫放各种各样的器械跟药物。
　　这个兽皮袋子一看就是闵当用心做的，收到之后，简莫十分感动，特地给闵当家送了一大篮子肉肠、奶之类的作为感谢。
　　闵当收下食物，又给他做了好几个小包过来。
　　现在简莫手里好用的小包特别多，收拾东西也特别方便。
　　大家在边上看着，不免羡慕，话题慢慢就转到了怎么做兽皮小包上来。
　　简莫收拾了一番，乌炯又安排好部落的事宜，趁着冬天没什么事做，他们第二天就乘着飞翼兽出发了。
　　飞翼兽有一段时间没跟他们出门，显得非常兴奋，一直在啾啾叫。
　　简莫不得不摸着它的脖子安抚它，让它少叫几声，免得呛了风。
　　秦海部落离他们河畔部落确实非常远，哪怕飞翼兽全速直线飞行，他们也是第二天下午才到。
　　他们从上空往下看去，可以看到秦海部落所在的地方都是矮山。
　　因为冬天，高原上只有一望无际的雪，高原和矮山的分界不太明显，反正都很平，景色看着非常单调。
　　这里确实很冷，还有种孤寂的感觉。
　　秦海部落的人没建房子，都住在山洞里。
　　矮山脚下，可以看见他们挖出来的一个个山洞，洞口紧窄黝黑，看着像山的一个个小眼。
　　简莫在空中略微数了一下，在山正面数出了三百多个山洞，山背面的山洞他则暂时没办法数。
　　看来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部落。
　　不过，这个部落的领地肯定不如他所看到的荒芜，要真一片荒芜，绝对养不起那么多人口。
　　顶多冬天万物凋零，他看不见那些繁茂的植物而已。
　　简莫他们遵循着兽人世界的礼貌，指挥着飞翼兽在离秦海部落几百米的地方停下。
　　这里上下一白，单调得很，秦海部落巡逻的两个兽人早看到他们了。
　　见飞翼兽落到地上，其中一个巡逻的兽人跑过来，远远就开始喊：“你们是河畔部落的人吧？”
　　简莫：“对——我们想来交换东西——”
　　秦海部落的人热情道：“那你们快过来，孔奋已经去喊族长了，很快就会出来。”
　　简莫和乌炯牵着飞翼兽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雪地里，雪估计已经下了好几天，不像刚落到地上的时候那么松软，上面有一层薄薄的冰壳，踩着比较费力。
　　走了一会儿，简莫就有点气喘吁吁了，这还是乌炯在旁边拉着他，借了点力给他，确定他不会摔倒的结果。
　　简莫感觉外面很冷，他被厚厚兽皮裹着的身体却还是冒汗，热气蒸腾出来，在他的帽子和脸上的特制口罩上凝结出冰霜。
　　秦海部落巡逻的兽人过来时看了他好几眼，好奇地问道：“你脸上戴的这些是什么？外面部落的时兴东西吗？”
　　简莫将脸上的简易茶色墨镜取下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这个是为了保护眼睛的，口罩等这是为了保护皮肤，太冷了，免得被风吹得皲裂。”
　　他面前的兽人是懂非懂地点点头：“你们外面的好东西真多。走，先跟我去我们部落的议事山洞吧。”
　　简莫和乌炯听了，又跟着一通走。
　　好不容易走到议事山洞前，他们将飞翼兽拴在山洞外面，小心走进去。
　　山洞的洞口小小的，里面却是又宽又大，干爽温暖，进来之后连风声都小了，安静得很，跟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简莫悄悄喟叹一声，见识过外面的恶劣世界之后，才知道这个山洞实在是太舒服了。
　　秦海部落的兽人招呼他们在石头墩子做成的椅子上坐下：“我们族长很快就过来了。”
　　他话音未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从山洞外面钻进来。
　　简莫下意识抬头看去，来的是一个非常壮实的大块头兽人，身体的上半身好像是个敦实的三角形，哪怕厚实的兽皮袍子也掩盖不住鼓鼓囊囊的胸肌。
　　来人一进来就自我介绍：“乌炯族长，简莫大夫？我是秦海部落的族长舒广，我们在孟水部落见过一面。”
　　乌炯站起来跟舒广碰了一下肩膀，又抱了抱他：“我记得。”
　　舒广高兴地说道：“没想到你们会来，欢迎你们。”
　　简莫：“我们想换些香料。”
　　舒广：“那也欢迎你们。走，我带你们去山洞先住下，然后问问部落里的人有没有多余的香料，要是没有的话，等明天带你们出去外面挖。”
　　简莫没想到这位族长那么热情：“太谢谢你们了。”
　　舒广爽朗地笑道：“客气什么？一点香料而已。”
　　舒广带着他们往空置山洞走的时候，问了不少外面的事情。
　　乌炯都认真答了。
　　这里地广人稀，交换信息不容易，舒广挺重视他们带来的各种信息。
　　他们一路走，秦海部落其他听到消息的人跑过来看他们。
　　可能冬天太无聊了，也可能部落里来个外人不容易，大家都很热情，还帮忙拿东西。
　　简莫一路跟秦海部落的人聊着，很快变得口干舌燥。
　　等他们走到空置的山洞的时候，山洞里已经生起了篝火，山洞一角的土台子上也铺了厚厚的兽皮。
　　舒广介绍：“我们这里不比你们下面，直接睡地上会受不了，睡床能稍微隔绝寒气，睡上面舒服一些。你们可能会有点不习惯，不过最好不要睡地上。”
　　简莫笑：“我也喜欢睡床，你们太体贴了。”
　　舒广：“照顾客人嘛。来来来，先烤火，喝点茶水。我们这里的茶水跟下面也不一样，里面放了明叶，你们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就给你们换白水。”
　　大家一顿聊，很快就拉近了距离。
　　有兽人和亚兽人带了肉过来，在山洞里烤着招待他们。
　　简莫尝着肉，确实尝到了葱蒜的香味，还挺香的。
　　他翻找出肉肠和面果糕，烤着招待秦海部落的人，也得到了秦海部落的人的一致称赞。
　　大家都挺开心。
　　第二天一大早，简莫估摸着天刚亮，舒广就带着人过来山洞外面询问他们是否起来了，又邀请他们出去挖香料。
　　秦海部落里大家都没多少可用来交换的香料，舒广说要带他们出去现挖，他们想要多少就挖多少。
　　简莫没想到这次的行程那么顺利，谢过秦海部落的人之后，简单洗漱完，戴好墨镜面罩之类的，跟着他们出发了。
　　秦海部落的兽人们在外面变回兽形。
　　他们的兽形有点像熊，冰江部落的兽人兽形也有点像熊，看来这两个相邻部落的人兽形都差不多。
　　不过，秦海部落的兽人兽形毛发颜色更浅，个头更大，四只脚掌看起来简直像四只小船，有利于他们在雪地上奔跑。
　　跟简莫想的不太一样的是，秦海部落的人对肉的需求没那么高，比起无肉不欢的大猫大狗们，这些熊熊们反而更喜欢植物性食物。
　　大家在雪原上奔跑起来，引得大地一阵震颤。
　　熊熊们跑得很快，简直像横冲直撞的炮弹，因为身体很敦实，他们跑着，身上的肉和厚厚的皮毛有点弹起来，形成肉浪的感觉。
　　简莫好奇地观察着他们，看了一会，又看向乌炯变成的巨狼。
　　巨狼夹杂在其中，像闪电一样在雪原上疾驰，身姿比熊熊们更矫健，跑得也更漂亮。
　　简莫抱紧了些，将脸贴在巨狼脖子上，眼里露出点骄傲。
　　他们跑了不知道多久，身边的景色已经从雪原变成一堆矮山。
　　可能因为风大，也可能这里本身下的雪就没那么多，矮山上的枯草、灌木和地面裸露了出来。
　　跑到某个地方时，舒广一声令下：“到了，我们就在这里采集吧。”
　　于是所有人停了下来，秦海部落的兽人们将身上的兽皮袋子拱到地上，原地化为人形，再取出衣物穿上。
　　乌炯也一样。
　　简莫简直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能视线向下看着地面。
　　舒广走过来：“走，我带你们采集大叶蒜。”
　　简莫点头：“辛苦了。”
　　舒广爽朗地笑道：“小事，不用客气。”
　　秦海部落的人陆续散开，各自采集去了。
　　舒广也带他们往前面走：“大叶蒜还挺好认的，叶子特别宽大，就算叶子枯了，也能一眼就看出来。”
　　说着，舒广一指前方：“看，前面就有一株。”
　　简莫随着舒广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一株叶片大得像粽叶一样的植物，正伏趴在地上。
　　他们走上前去，简莫将枯黄的叶片拢起来，满满地握了一大把。
　　可能已经过了生长的季节，简莫手底下的叶片很粗糙，边缘还有些锋利，叶片比一般的野草更为粗硬。
　　舒广说道：“春夏的时候，我们会吃大叶蒜的叶子，这个季节只好挖它的根了。”
　　简莫点头，从背筐里取出金属小锄头：“就这么挖吗？”
　　舒广多看了他的小锄头一眼，点头：“这么挖就行，你试试。”
　　简莫抡动着锄头，三两下就把边上的泥刨开，然后看到了底下细细密密的根须，这根须跟蒜须也没什么两样，顶多更粗更长。
　　简莫默默为把它翻译成大叶蒜的自己点了个赞。
　　这玩意真的好像蒜。
　　挖开泥土的时候，简莫发现底下的泥土还挺松软，看着也比较肥沃，跟他想象中的戈壁场景不太一样。
　　怪不得秦海部落能发展得那么大，这里真是好地方。
　　大叶蒜的根须很多，想要把它完整地取出来并不容易。
　　简莫挖了一会，有点喘了，乌炯接手，接着抡动锄头，将整个大叶蒜挖出来。
　　舒广：“这些根须都可以吃，不过吃的时候要少放一些，不经过特殊炮制的话，根须很苦，放多了，所有食物都会变苦。”
　　简莫站起来，还没喘匀气，突然听到他这话，整个人不由愣了一下：“啊？”
　　舒广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尝尝就知道了。
　　简莫看着大叶蒜，伸手掐了一段根须，剥去沾有泥的外皮，轻轻咬了口里面的芯子，而后瞬间被一股苦辣味席卷了整个味蕾。
　　大叶蒜的根须既苦且辣还冲，直接让简莫吃出了痛苦面具，他皱着眉，赶紧转头呸呸呸。
　　乌炯立刻将木筒递过来，示意他喝水，漱漱口。
　　简莫将根须给乌炯，连漱口了好几次，才苦着脸说道：“真的好冲好苦。”
　　舒广说道：“所以做饭的时候要少放一点，煮过之后，苦辣味会少一点。”
　　简莫：“真没想到。”
　　舒广：“那还挖吗？”
　　简莫犹豫了一下：“挖吧。”
　　舒广在旁边来：“来来来，我带你们找下一株。你们这锄头看起来真好用，比我们的石头锄头好用多了，能借一下吗？”
　　简莫将锄头递给他：“我们跟金拓部落换的金属做的。”
　　舒广：“我们也听过金拓部落，以前还想换东西，可惜他们要的东西太多了，还看不上一般的东西，后面我们换了两把刀就没再换了，反正凑合着用吧。”
　　简莫：“确实，能用就行。”
　　舒广带着他们继续挖大叶蒜。
　　山坡上的大叶蒜还挺多，走几步就能遇到一株，他们一路挖过去，用了半天时间挖到了大半筐。
　　就是外面实在太冷了，又冷又干，在外面打了半天，简莫的手部皮肤就脱水变硬，感觉跟树皮一样，人也快被冻出了鼻涕。
　　简莫估计自己在外面再待一会，可能就会感冒了，于是提出要先回去。
　　舒广很友善地带他们重新回到了部落，还给他们拿来茶水：“我们这里确实比较冷，你们多喝点茶缓缓就好了，在这里多住几天也行，聊聊天挺好的。”
　　简莫吸着鼻子：“谢谢你。对了，舒广族长，我这次带了工具跟药物过来，你们部落要是谁身体不舒服，可以过来找我。”
　　舒广：“那太好了，我等会儿就跟他们说。”
　　简莫认真说道：“我尽量帮忙看看，不过不一定能治好。治不好的话，我不收取任何物资，要是治好了，可能就要收取一定的物资，弥补医药的损耗。”
　　舒广连连点头：“应该的，没问题，我会跟他们说。”


第59章 妙招
　　人年纪大了，总容易出点小问题。
　　这个世界的人们也是如此。
　　简莫说不舒服的人可以过来看看后，他们这个暂居的山洞白天就没有空着的时候。
　　秦海部落出去外面换腌肉的匡宁回来，见大家都跑去简莫所在的地方看病，很惊讶，特地拉住相熟的亚兽人：“简莫大夫真能看好病？”
　　“能啊。”那个亚兽人给他展示自己的腿，“你知道我的腿一到冬天就疼，这两天经过简莫大夫敷药之后，现在好多了。”
　　匡宁看着他还残余着草药痕迹的腿：“真有效啊，那他收了什么东西？”
　　“他说想要动物毛，我给了他两筐塔塔兽的毛，他还给我还回来一筐，所以也就是一筐塔塔兽的毛。”同伴说完之后，建议，“你手上不是一直长东西吗？要不趁这个机会让简莫大夫给你看看？”
　　匡宁犹豫了一下：“那我去找他看看。”
　　匡宁拉着伴侣去简莫他们住的那个临时山洞找他。
　　只见平日里冷冷清清，根本没人来的山洞，现在站满了人，匡宁差点挤不进去。
　　人群中，乌炯正在山洞的一角给人换药。
　　匡宁进去之后一路跟同族打招呼，又跟乌炯打招呼：“乌炯族长。”
　　乌炯点了下头：“简莫在里面。”
　　简莫手里正拿着一根木针，给一个小亚兽人扎手指。
　　他小时候积食被奶奶这么扎过，这段时间捡起来，给好几个小孩试了试，效果不错，他就把这个治疗方法给捡起来了。
　　除了扎针外，他这段时间还捡起了不少治疗方法，都是边摸索边治疗，对人未必有用，不过一定没有大的坏处，那就可以尝试了。
　　他用的是煮过的一次性木针，小亚兽人被他抓着手指，想躲不敢躲，腮边挂着两行泪水。
　　看到匡宁来了，小亚兽人抬头看了一眼，又看着简莫：“简莫大夫，你轻点好不好？”
　　简莫温和地说道：“好，那宝宝勇敢一点，别挣扎好不好？我很快就弄好了。”
　　小亚兽人用力点头：“简莫大夫快点哦！”
　　简莫麻利地在小亚兽人手掌的指关节处扎了几下，放出组织液和颜色发黑的血珠，又挤了几下：“好了。真是个勇敢的宝宝。”
　　小亚兽人大大地松了口气，扬起了笑脸。
　　简莫将手套脱下来，在筐子里找了一下，从一个兽皮包里取出三颗用枯叶裹好的消食丸：“今天晚上吃一次，明天早上和明天晚上各吃一次，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这两天饮食清淡点，别吃太多肉，尤其别吃腌肉。”
　　小亚兽人的阿父连连点头：“谢谢简莫大夫。”
　　简莫摸了一下小亚兽人的脑袋，重新戴上手套：“不客气，回去吧。”
　　匡宁看边上没有其他人等着了，坐到简莫对面的椅子上：“简莫大夫。”
　　简莫弯起眼睛笑了一下：“你回来了呀？”
　　匡宁点头，又感慨：“我才出去了几天，部落的变化真大。”
　　简莫：“应该还好？你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匡宁挽起袖子：“这两年老长疙瘩，挠的时候有点痒，不挠的时候还好。”
　　简莫看向他的胳膊，上面果然有小疙瘩。
　　疙瘩红色的，顶端有个小点，他手臂上也有挠过的痕迹，一道一道的。
　　疙瘩这个问题很多只是反映出来的表征，真正造成长疙瘩的原因五花八门，在地球上还可以通过各种检测来排除，在这个世界就真的很难了。
　　仔细查看后，简莫想了想：“你说这两年老长疙瘩，那么以前是不长的吗？”
　　匡宁连连点头：“对，以前不长，就前年夏天忽然长了起来。刚长的那会儿一长一大片，连脸上都有，后面就好一点了，就身上会长，脸上偶尔才长，不过一直没下去过。”
　　那有可能是激素的问题，也有可能是食物的问题。
　　简莫想了想：“前年夏天你们是不是忽然找到了一种新食物？”
　　匡宁一下激动了起来：“对对对，我们找到了软刺果。难道是软刺果的问题？可大家都吃，其他人也没什么问题，就我吃完之后一直长疙瘩。”
　　简莫：“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你可能对这种果子过敏。你现在还吃这种果子吗？”
　　匡宁有点不好意思：“这种果子的壳可以用来去腥，煮肉的味道不错。”
　　简莫：“那有可能确实是这种果子的问题，你先停一段时间，别吃这种果子，到时候再看看。”
　　匡宁：“就这么简单？”
　　简莫：“先试试，也不一定，看看我们的运气怎么样？”
　　说着，简莫从筐子里拿出一块用叶子包着的肥皂：“这两天你要是洗澡的话，可以用这个东西洗，沾水后抹在身上，然后一直搓身上，搓完之后用清水洗干净就行。”
　　匡宁：“哦，好的好的。简莫大夫，我要给你什么吗？”
　　简莫抬头笑笑：“给我两块腌肉吧，那个就行。”
　　匡宁：“我马上给你拿！”
　　简莫原本只想在秦海部落多留一天，给大家看看病，没想到第三天他还没能走。
　　这么大一个部落，大家身上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
　　牙疼，皮肤病，老寒腿，睡不着，掉头发……大部分简莫其实解决不了，只能略微缓解一下。
　　尽管这样，秦海部落的人还是很满意，对他非常感激。
　　第三天下午，简莫给找过来的人们看完病之后，特地拉着乌炯找到秦海部落的族长舒广，告诉他，暂时没有病人了，他们准备明天回去。
　　舒广这两天还找简莫推拿过，缓解了腰痛的问题，对他很是感激，连连表示，明天送他们。
　　简莫婉拒，说他们坐飞翼兽回去，不用送。
　　飞翼兽的食谱跟秦海部落的人差不多，这两天秦海部落的人吃一份就给飞翼兽吃一份。
　　这家伙吃着百家饭，难得混个肚圆，还挺开心的，每天都跟秦海部落的一群熊崽崽混着玩。
　　简莫看飞翼兽已经能够很好地收起爪子和尾巴，没有伤人的意思，且秦海部落的熊崽崽们也很敏捷，不会被飞翼兽伤到，便教育他们玩的时候小心一点，没再管了。
　　现在双方已经初步处下了感情，相处得还挺好。
　　简莫看过飞翼兽后，回到了临时居住的山洞，清点这几天收集到的物资。
　　每个病人他收的物资都不算多，堆在一起却很可观，明天回去可能要辛苦啾啾那家伙了。
　　就在简莫和乌炯整理物资的时候，外面有人喊他们：“简莫大夫，乌炯族长？”
　　简莫听声音有些耳熟，直接朝外面喊道：“我们在，直接进来。”
　　进来的却是匡宁。
　　匡宁满脸兴奋：“简莫大夫，我长疙瘩果然是软刺果的原因，这两天没吃软刺果的果壳，身上已经不长新的疙瘩了，原有的疙瘩也消得差不多。”
　　简莫站起来：“那太好了，我看看。”
　　匡宁立刻撸袖子给他看：“你看，疙瘩已经变得很小了。”
　　简莫看匡宁的手臂皮肤变得平滑，原本的小疙瘩已经消退到了鸡皮疙瘩那么小且身上没有了抓痕，估计不太痒了，也很为他高兴：“你可能真的是软刺果过敏，以后尽量别吃了。”
　　匡宁：“我一定不吃！这两年折腾死我了，老是痒痒的，还不好看。”
　　简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
　　匡宁放下袖子，目光炯炯地对简莫说道：“简莫大夫，你们这次过来不是想要大叶蒜吗？我知道怎么去掉大叶蒜里面大部分的苦涩味！”
　　简莫意外地看着他。
　　匡宁笑道：“你帮我治好了这个毛病，我也没什么别的好谢谢你的，就想教你这个。”
　　简莫：“这个是你的秘方吧？”
　　匡宁：“没事，只要你不告诉别人就行。你们跟我去我们的山洞里，我教你们？”
　　简莫犹豫了一下，他确实很喜欢大叶蒜的香味，现在能有这个机会也实在不容错过，便答应了：“好啊，谢谢你。”
　　匡宁：“不客气，走走走，去我们山洞里坐坐，正好请你们吃大叶蒜烤肉。”
　　匡宁带着简莫和乌炯回到自家的山洞里。
　　他虽然和一位兽人结为伴侣多年，但至今还没有崽，两人过着二人生活，生活得还挺轻松。
　　他们的山洞也是干净又整洁，还特别大。
　　简莫一进去，就看见山洞的墙壁上挂着布料做装饰，装饰品上还有各种绣出来的花纹，忍不住说道：“你们的山洞真好看！”
　　匡宁立刻要从墙上取下布料：“送你们。”
　　简莫忙拦住他：“哎，这怎么行？”
　　匡宁：“这是我们用腌肉从别的部落换的，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去换一次就好了。墙上挂着布料虽然会被烟气熏到，但熏了之后拿去洗洗就行，比熏了山洞要好，山洞熏了就真的好难处理了。”
　　简莫为他的生活智慧点赞，不过坚决谢绝了：“确实。不过你不用给我们，我们家也有好多布料，等回去之后我找出来装饰一下。”
　　匡宁看他真的不收，也不强求，就欣赏地说道：“我喜欢把山洞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住的地方漂亮，人的心情也好。”
　　大家三两句话拉近了距离，匡宁带他们到火塘边坐下，去外面找出冻肉：“我们家的肉有一部分是腌制过后再冻，取出来烤的时候特别入味，也特别好吃。”
　　简莫竖起大拇指：“我有时候也会这样。”
　　匡宁眉开眼笑：“是吧？有时候想烤不用解冻，直接放到火上烤，烤出来的汁水特别多，也很鲜嫩。”
　　匡宁的伴侣接过肉放在石板上烤着，匡宁则找出个洗锅，又拿了一把冻上的大叶蒜根进来。
　　匡宁对简莫展示了一下：“这些大叶蒜根我们也是洗过之后再冻上，我习惯用的时候再处理，那样它的香味会浓一些。要是处理完了，放一段时间，它的香味就会少很多了，不知道为什么？”
　　简莫道：“是挥发。处理完之后不用，它里面带有香味的物质就跑到空气中了，基本算跑掉了。”
　　匡宁没太听懂，笑着说道：“反正就是要现做现用。其实想要去掉里面的苦味也很简单，只要拿油炸就行。炸到金黄酥脆之后把大叶蒜的根捞起来另外用，油就不要了，大叶蒜根的苦涩味全都在油里面了。”
　　简莫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匡宁笑了一下：“就是这么简单。这里还有个小技巧，在炸大叶蒜的根的时候，要切碎了洗一遍，要不然会炸得发苦，变成另一种苦味，那个苦味没办法用油去掉。”
　　简莫：“炸焦了会苦。”
　　匡宁：“对！”
　　炸大叶蒜的根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洗干净切碎，放到油锅里耐心地炸就行。
　　炸着炸着，果然满洞飘香，那浓郁的葱蒜香味非常诱人。
　　匡宁边炸边看：“天气暖和的时候我们会在外面炸，天冷就没办法了，只能在山洞里凑合一下，不过炸完后，打开窗，散散味就差不多了。”
　　他们的山洞也有窗户，跟河畔部落之前一样，都用一块大木板挡在窗户前面，就算关窗了。
　　见炸得差不多了，匡宁将大叶蒜的根夹起来，放到一个石舂里，然后加了一把粗盐，趁着里面还滚烫，直接碾碎碾成粉末：“看，这就是我们平时用的大叶蒜香料了。”
　　简莫接过他撩起来的香料粉，用手指蘸着尝了一下：“真了不起，这果然是我熟悉的香料粉。”
　　匡宁眉开眼笑：“是吧，还可以加其他香料，配起来后味道更好。吃烤肉时，用来蘸肉，味道更是一绝。”
　　简莫朝他竖起大拇指，佩服地说道：“学到了。”


第60章 面条
　　腌制过的肉在石板上烤得滋滋冒油，肥的部分稍微卷曲，变得透明，瘦的部分则焦黄发硬，整片烤肉冒出浓郁的香气。
　　简莫看着眼前的烤肉，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真的好香。
　　匡宁不太熟练地用筷子给大家分肉：“你们这筷子真好用，这样就不怕烫手了。快，趁热沾点大叶蒜粉，味道更好。”
　　简莫：“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匡宁：“快尝尝！”
　　简莫担心肉太咸，只夹着肉轻轻沾了点蒜粉。
　　蒜粉被油脂粘在烤肉上，非常均匀，简莫咬了一口，瞬间肉汁、油脂、蒜粉的香味一齐在口腔中爆发出来，好像在口腔中开了场交响会一样。
　　简莫被烫得嘶嘶呼气：“好吃！好鲜！”
　　匡宁：“这是我最喜欢的吃法，再来两块，一口气吃蒜粉烤肉吃到饱，然后喝一杯冰冰凉凉的甜叶茶，真的好爽。”
　　简莫：“对，你们这里的甜叶茶也好喝，我回去的时候带点回去。”
　　匡宁立刻道：“我家就有，等会给你包点。”
　　简莫竖起大拇指：“满足了，真的满足了。”
　　匡宁是那种对朋友非常热情的人，等吃完烤肉，他还真从家里将所有的甜叶搜罗出来，塞进大筐子里，让简莫和乌炯带上。
　　简莫问：“你全给我了，自家怎么办？”
　　匡宁：“这有什么，部落里那么多人，等会随便找谁家换点就行。”
　　简莫笑：“那我不客气了。对了，这把刀给你。”
　　说着，简莫抽出随身携带的金属刀：“谢谢你的招待。”
　　匡宁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刀，有点懵，推拒了一下不敢收：“这也太贵重了。”
　　简莫笑着将刀塞到他手上：“没事，我回部落再打一把，你也不要跟我客气。”
　　匡宁推不回去，又实在很想要这把金属刀，最终还是收下了，眼睛亮晶晶地说道：“那你下次再来我们部落，我跟你分享美食！”
　　简莫：“好啊，下次见！”
　　简莫和乌炯一共在秦海部落待了四天三夜，回去的路上又用了两天一夜。
　　整个出门的过程用了差不多十天。
　　他们一回到部落，大半个部落的人都来看他们。
　　青阔说道：“还以为你们要到春天才回来。”
　　简莫难得听出了人的阴阳怪气，笑着揽住青阔的肩膀：“那不能，再不回来，我们想念部落都要想念得睡不着了。”
　　斑啾在旁边“喵”了一声，用长长的尾巴勾简莫的小腿：“简莫哥哥，我们也想你。”
　　简莫弯腰抱起这只大了一点的长毛猫，笑道：“那要跟我们回去看看我们换回了什么好东西吗？”
　　斑啾：“喵呜，要！”
　　简莫他们带了两大筐大叶蒜的根须，一大筐甜叶和若干布料、兽皮、腌肉、石头等。
　　幸好根须和甜叶都不重，要不然从这么远的距离把东西背回来，啾啾非累倒不可。
　　简莫将东西一一拿出来给大家看，又特地将已经炸好磨成粉的大叶蒜粉打开来给大家闻：“这个就是我们想找的香料，你们闻着是不是特别香？”
　　大家闻了，齐齐开口：“香！”
　　叶落说道：“确实很好闻，你们这一趟真没白去。”
　　简莫：“我也这么想。”
　　部落里的人在他们家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简莫特地邀请青阔一家、闵当一家和叶落留下来吃烤肉，蒜粉炸出来后，香味会慢慢挥发掉，放久了就没那么好吃了，不如跟朋友们赶紧吃完。
　　正好简莫他们好些天没回来，家里的食材所剩不多，大家回家拿了菜肉过来，一起烧烤。
　　简莫则在后山割了点筋草，又蒸了些淀粉面皮，打算用来配烤肉吃。
　　简莫专门看了一下燃坞的情况，又让他在院子里变回兽形。
　　这个掉毛小崽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虽然毛还没有完全长起来，但能看到许多新冒出来的小绒毛，想必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彻底摆脱掉毛的困扰。
　　简莫看过后，欣慰地对燃坞说道：“恢复得不错，继续保持，今天也要多吃一点。”
　　燃坞有些腼腆：“谢谢简莫哥。”
　　随着身体好转，燃坞的心理问题也解决了大半，除了有点腼腆之外，跟其他兽人少年区别不大。
　　闵当也向简莫道谢：“多亏有你，我们的日子才能好起来。”
　　简莫挥手：“不说这些了，走，进屋吃肉！”
　　尽管在秦海部落和在路上都吃过大叶蒜粉烤肉，简莫对大叶蒜粉烤肉的兴趣依旧半点都没降低。
　　大家将石板架在火塘上，围着石板坐了下来。
　　简莫招呼：“快快快，开吃。”
　　青阔：“那也要等肉熟了再说。”
　　简莫：“很快就熟了。对了，我们这次去秦海部落，我把我的小刀送出去了，这段时间部落要是打制刀具，再给我打把新的吧？”
　　冬天闲着没什么事做，部落里的熔炉一直开着，只是简莫没怎么过去那边干活了，都是部落里的兽人们在干，德江负责协调，青阔偶尔也会去看。
　　青阔答应下来：“行，不过你们得给斑啾爪子那么大的金属块作为报酬。”
　　简莫在山洞里储存了足足一百筐金属还没怎么用过，压根不在意这点支出，豪爽道：“没问题，你们自己看着取。”
　　说着，简莫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夹肉吃了。
　　唔，烤得金黄的肉蘸上蒜粉就是好吃，香！
　　吃完肉再吃点鲜嫩的筋草，味道更是绝了。
　　简莫吃了两块纯肉，夹了一张半透明的淀粉薄饼，卷上烤肉和筋草，再塞进嘴里又是完全不同的风味。
　　有肉有淀粉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简莫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他不仅自己吃，还给旁边的乌炯卷。
　　周围人投来揶揄的目光他也完全不管，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和乌炯谈恋爱了，照顾自己的恋人怎么了？
　　青阔：“这蒜粉的味道确实好，怎么吃都好吃。”
　　简莫：“对，等我处理好之后分你们点，吃烤肉什么的在上面撒一点，味道一绝。”
　　大叶蒜的处理方法算是匡宁家的秘密，简莫答应他要保密，没办法将这个秘方交给其他人，不过处理好后，分其他人一点还是没问题的。
　　青阔：“那我就等着了。你们不在的这几天，我们家挖了点毛根，等会我也给你送过来。”
　　简莫：“毛根真是好东西，等休息两天，外面的雪化一点后，我们也要去挖毛根。”
　　听他们说到毛根，闵当忽然说道：“我在孟水部落的时候看过另一种粉，用来做饼也很好吃。”
　　简莫一下来了兴趣，问道：“什么粉？”
　　闵当比划道：“好像是从一种很小的种子里面磨出来的粉，我们家没换过，不过我有个朋友换到过。尝起来味道跟毛根淀粉有点区别，不过口感差不多。”
　　简莫：“种子？我们部落有那种种子吗？”
　　闵当迟疑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等明天我去孟水部落问问？”
　　简莫连忙摆手：“不用了，太麻烦了，我就问一下。”
　　闵当笑：“没关系，这段时间也没什么正事。正好有一段时间没去孟水部落了，我回去看看朋友。”
　　燃坞抬头：“阿爸，我也想去。”
　　青阔：“要不等我们两天，我们也要去一趟孟水部落换东西。”
　　大家说着说着，商量起去孟水部落的事宜。
　　简莫摇头说不去了，刚刚回来，他们需要休息一下。
　　大家便表示可以帮他们带东西，简莫也不客气，一连说了好几样东西。
　　吃过饭，大家还留下来帮他们在屋内外清扫了一下，收拾整洁了才告辞。
　　简莫和乌炯则烧水洗澡。
　　秦海部落对他们还挺好的，不过在外面怎么也没在自己家舒服。
　　他们需要洗个澡，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好好睡一觉。
　　出去一趟再回来，简莫发现家里家外真是都有好多事情。
　　他和乌炯一忙起来，很快就把闵当说过的那种粉给忘到脑后了。
　　直到这天，简莫和乌炯挖毛根回来。
　　简莫趴在巨狼身上，哪怕到了部落，还在玩他的耳朵。
　　巨狼好脾气地任他玩，只是耳朵痒了的时候，厚实的耳朵就会“咻”一下往后贴着头皮或者从简莫手里弹出去。
　　简莫伸手去捉耳朵，捉到后继续等巨狼躲，然后继续玩，乐此不疲。
　　他玩得挺开心，脸上一直带着笑，捉到了还要亲一口狼耳朵。
　　就在简莫笑着一口上去，轻轻咬住巨狼的耳朵不许他躲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突然看见家门口站了一个人。
　　简莫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见他跟巨狼的打闹，有些尴尬地坐直了身体。
　　来人是闵当。
　　闵当说道：“你们回来了？我从朋友手里换了点之前说的粉，你们看看是不是你们想要的？”
　　简莫都已经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了，闻言有些愧疚地说道：“太谢谢你了，你等一下啊，我将毛根卸下来就过来看。”
　　闵当笑着说道：“不急，你慢慢下来。”
　　简莫从巨狼身上滑下去，小跑着跑到门口，见闵当的嘴唇冻得有些发青，忍不住说道：“这么冷的天，下次别在外面等了。你让人给我们带个话，我们回来就知道找你了。”
　　闵当：“没事，天快黑了，我猜你们也快回来了。”
　　简莫麻利地打开门请闵当进屋坐：“你先坐一坐，暖和一下，我们马上就来。”
　　闵当过去帮忙卸毛根：“真不用客气，我也不怎么冷。”
　　好不容易收拾完，简莫请闵当到窗前的桌子边坐下，又给他倒了茶水：“这一天天的，太忙了。”
　　“理解。”闵当从背筐里将一个小袋子拿出来，“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粉。”
　　简莫打开布袋，里面是一小袋灰黄色的粉，看着挺细腻的，确实像面粉，闻着有股植物特有的香气，还带有淡淡的苦涩味道。
　　这里的植物少有人工培育的植物，而自然生长的植物多少带点独特的气息。
　　简莫轻轻倒了一点粉，放在掌心里尝了尝。
　　粉其实有点像绿豆粉之类的味道，虽然有点苦味，但不是那种奇怪的苦味，尝着很不错。
　　闵当观察着简莫的神色：“这种粉弄起来比较麻烦，喜欢的人不是很多，我朋友家就剩这些，你要的话我再帮你打听。”
　　简莫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太辛苦了。等我们吃完这袋粉，嗯，这袋面粉，我们自己问问。”
　　闵当：“粉，面粉我不知道谁家有，不过，这个面粉是秦海部落产的，你要的话，到时候可能直接去秦海部落取会更方便一些。”
　　没想到居然是秦海部落的产物，不过看他们那里有一大片草原，好像也不奇怪。
　　简莫点头：“好，要的话我们就跑一趟，你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太谢谢你了。”
　　闵当：“不客气，顺手的事情。”
　　闵当说完话就要回去，简莫心里过意不去，硬给他塞了一大罐大叶蒜粉和一大块肉，让他提回去吃，给燃坞补补身体。
　　等闵当离开，简莫还是忍不住拿出面粉看。
　　乌炯已经放好了毛根，见他一直看来看去，问：“要用这个面粉做点什么吗？”
　　简莫有好多想做的，想了又想，他最终道：“要不我擀点面条吧？”
　　乌炯：“怎么擀？我给你打下手。”
　　简莫对擀面条不是很熟，只能依照他记忆中的办法，加水和面，然后让乌炯反复揉面。
　　揉好面后，简莫找了个比较直溜的木柴出来，用乌炯的金属刀削光滑，然后做成擀面杖，把面团擀成片，再切成小条。
　　乌炯看着面：“真神奇。”
　　简莫越做越觉得这就是记忆中的面条，心里越兴奋：“这只是第一步，神奇的在后面呢。我先来做个好吃的面卤。”
　　要说好吃的面卤，那肯定是肉了。
　　吃了那么多顿烤肉也该吃点炖肉了，简莫专门去后院冻兽肉的地方，挑了三肥七瘦的一块肉回来，先焯水，然后加上调料粉，放到石锅里慢慢炖着。
　　为了配这段面条，简莫还掏了家里仅剩的腌菜出来，炒好后放在一边存着。
　　又赶夜路去后山挖了筋草，作为蔬菜，等会配面条吃。
　　乌炯看他屋里屋外来回忙碌，明白他确实很重视这顿面条，也跟着他一起忙，甚至还去邻居家借了鸟蛋回来。
　　这顿晚饭他们吃得特别晚，感觉部落里大半的人家都睡着了，他们才开始吃晚饭。
　　简莫掏了两个陶汤盆出来，先放兽油、贝肉粉、椒蕊粉、蒜粉等调料，然后舀了两勺面汤，分别加进两个大碗里。
　　加完面汤后，他捞起面条，均匀地分到两个大碗里，再往每个大碗放了一大勺炖好的肉，又放腌菜和一个切开的溏心鸟蛋，一小把嫩黄的筋草。
　　简莫小心端着面碗：“走，我们去桌上吃。”
　　乌炯：“好。”
　　简莫还特地将油灯给端了过来，又将架子上的干花也搬下来放在桌子上，仪式感拉满，然后才开始准备吃面条。
　　面条一入口，又烫又滑又劲道，满满的面香裹着汤汁，跟他在这里尝到的任何食物都不太一样，反而和地球上的卤肉面像了八成。
　　简莫在面汤的滚滚热气中一眨眼，眼泪啪嗒一下就掉到了面汤里。
　　乌炯走过去，轻轻揽着他的肩膀：“想家了吗？”
　　简莫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掉眼泪：“我以为我不想的，反正我亲人都已经不在了，其实还是挺想的。这面条跟我在我们那里吃到的好像啊。”
　　乌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凑过来用额头贴了贴他的额头。
　　简莫自己先缓过来：“没事，就是忽然有点想家。回不了家，吃碗面条也挺好的，真好吃。”
　　这种精致碳水在地球上可能算不了什么，在这里就是顶天的美食了，比各种兽肉珍贵多了。
　　简莫推推乌炯：“你也吃，真好吃。”
　　乌炯夹了一筷子面到简莫碗里：“好，你多吃点。”
　　简莫吸吸鼻子：“我够了，你快尝尝我们的面条。”
　　简莫面带期待地看着乌炯。
　　乌炯夹了一筷子面，尝了尝，很认真地给出评价：“好吃，面条爽滑，卤肉软糯，筋草清新，配着有点酸的腌菜，吃起来的感觉非常奇特。”
　　简莫：“你再喝口汤，吃口面，喝口汤才爽。”
　　乌炯端起碗喝了一口汤，热热的面汤咽下去，他喟叹一声：“舒服。”
　　简莫说道：“是吧。感觉食物的最高境界就是抚慰人心。”
　　说着，简莫也端起碗喝了一口面汤，然后说道：“值了。”


第61章 自作孽
　　吃完面，乌炯看简莫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便让他在屋子里歇着，自己端着碗去洗。
　　简莫的视线一直追着乌炯。
　　乌炯洗完碗还专门过来，用手贴了一下简莫的额头，确定他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才略微放下了心。
　　乌炯说道：“锅里有水，你洗个热水澡吧。”
　　简莫点头：“我去拿肥皂。”
　　洗个热水澡确实有助于放松心情，不过，简莫还有点想家，今天的情绪起伏也有点大。
　　等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他翻来覆去依旧睡不着。
　　乌炯洗完澡在他身边躺下，他便顺势过去，抱住了乌炯，嗅着他皮肤的气味，轻轻叹了一声。
　　乌炯低头亲了他一下：“睡吧。”
　　简莫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睡意的来临。
　　等了很久，窗外的月亮都升起来了，他还是没能睡着，只能睁着眼睛数外面的星星。
　　他没睡着，乌炯陪着他，也没睡着。
　　乌炯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从不那么平缓的呼吸中就能听出来。
　　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了好久，简莫忽然说道：“要不然我去拿雪珠酒上来喝吧？喝完可能会好一点。”
　　乌炯：“外面冷，我去。”
　　乌炯很快就拿着雪珠酒上来了，为了不让简莫喝冷酒，他还专门拿了个壶，将壶架在房间一角的炭盆上，倒酒进去温着。
　　简莫倚在床头，看着他细致的动作，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胸口鼓胀起来，让心脏变得酸酸涩涩。
　　乌炯回头，看见他的表情，又走过来摸了他的额头一下，眼神透着担忧。
　　酒很快就烫好了。
　　雪珠果酒不愧是这里最好的果酒之一，入口清甜顺滑，果香味很足，酒味也不错，酒精含量应该不算低。
　　喝了两口，简莫的思绪便有点飘飘然了，眼神也变得迷离了起来。
　　乌炯过来揽他的腰，贴了贴他的脸颊，想要确定他的状态。
　　简莫伸手把乌炯的手拉下来，用脸颊去贴他的手掌，然后不动了。
　　乌炯任他贴了会，空出另一只手拉被子，轻轻一抖，打算给他盖上。
　　简莫却伸手抱住乌炯的腰，用略带一点沙哑的声音呢喃道：“怎么办？还是不困。”
　　他说话的时候，往乌炯怀里蹭，将脸颊埋在乌炯的腹肌上。
　　乌炯只穿着薄薄的短袖睡衣，被他呼出来的热气一刺激，连呼吸都快停滞了，腹肌也绷紧了。
　　过了一会，乌炯低声说道：“躺一会儿，慢慢就困了。”
　　简莫不愿意放开：“万一要是还不困怎么办？”
　　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呼吸喷在乌炯耳边，乌炯的身体更僵硬了。
　　简莫笑了一下，伸手搓了搓乌炯的腹肌，然后一路往下。
　　乌炯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动，又舍不得放开，便用大拇指搓了搓他手腕上薄薄的皮肤。
　　血管在皮肤下突突地跳着，非常具有存在感。
　　简莫任他摩挲自己的手腕，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要做点别的吗？累了就能睡着了。”
　　这话的暗示实在太明显了，乌炯的眸色陡然变黑，顿了片刻，隐忍着说道：“家里没准备好东西。”
　　简莫：“有。”
　　说着，简莫翻身下床，赤着脚去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之前塞到布料底下的罐子，在乌炯眼前晃了一下。
　　“看，准备好了。”简莫如此说。
　　乌炯的眸色变得更加深沉了，看着简莫，似乎确定他神色中有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简莫看乌炯没有回应，有些恼羞成怒地轻笑了一声，凑近了低声说道：“哥哥，不行吗？”
　　说着，简莫善解人意地低声补充了一句：“是喝了酒的缘故吗？”
　　他说话时，灼热的呼吸呼出来，让嘴唇更显得红润。
　　乌炯伸手揽着他的腰，低头亲上去：“没有不行。”
　　简莫不知道巨狼本来就凶，还是喝完酒之后显得格外凶。
　　他很快就后悔自己的挑衅了。
　　这晚他睡得不仅格外好，还睡得格外沉。
　　直到第二天午后，他才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睛，他试图掀开被子下床。
　　没想到手臂一动，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软从手臂处传来，再一动，全身都酸软，尤其胯部，好像被撕开了一般。
　　他“嘶”地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动了，哪怕健身最厉害的时候，他也没有落到过这种境地。
　　昨天晚上的记忆一下从脑海深处翻涌上来，他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叹了声。
　　以前他不怎么喝酒，真不知道喝醉后的自己原来有点疯。
　　太活该了。
　　简莫在床上扭动了两下，乌炯听到动静从楼下上来，担忧地过来，低头贴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是很不舒服？我再帮你揉揉”
　　简莫沙哑地抽着凉气说道：“揉也没用，都是肌肉拉伤。”
　　乌炯的眉头皱了起来，神色有些自责。
　　想了想，简莫自己浪的，不好怪乌炯，叹了一声，说道：“可能因为昨晚舒服得太过了。”
　　乌炯的耳根一下就红了，脸上倒还镇定：“我去给你倒水上来，要吃东西吗？”
　　简莫：“要。你抱我下去，我不想动了。”
　　乌炯低低“嗯”了一声，抱起简莫往楼下走，下楼的时候没走扶梯，而是直接从二楼跳下去。
　　他的动作很轻捷，简莫几乎没感觉到震动。
　　到了一楼，乌炯直接将简莫抱到门外，让他坐到凳子上，然后给他拿了刷牙的树枝跟杯子。
　　等简莫有气无力地洗漱好，乌炯再将他抱回来，放到桌前的垫子上：“我给你做了面条，你吃点。”
　　简莫意外地看着他端过来的面条：“看着真不错啊。”
　　乌炯：“学你做的。”
　　尝了一口，简莫说道：“好吃。”
　　乌炯又碰了碰简莫的额头：“慢慢吃，吃完我们再睡一会儿。”
　　外面阳光正好，乌炯不知道什么时候拆洗了床单和被套。
　　床单和被套就晾在院子里，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散发出一阵肥皂的香味。
　　简莫吃完面条表示：“我想到外面晒会太阳。”
　　乌炯想将他抱到院子里，他摆了摆手，站起来缓慢挪动到院子里，又接过乌炯拿过来的垫子，垫在椅子上，慢慢坐下，往靠背上一趟，笑道：“其实我们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乌炯在旁边陪着他：“嗯。”
　　两人就在院子里晒太阳，简莫玩了一会儿乌炯的手，兴致来了，催促他变回兽形。
　　乌炯应要求变成巨狼，走到院子里趴下。
　　简莫爬到他身上，往温暖柔软的腹部一扑，躺了下来，晒着太阳喟叹了一声。
　　爽了。
　　果然就是要这么晒太阳才对味。
　　简莫身下是巨狼温暖柔软的身体，身上阳光暖融融，整个人舒适无比，很快就睡着了。
　　青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幅景象，他想叫醒简莫来着，巨狼递过来一眼，用眼神请他不要说话。
　　青阔接到暗示，只好放弃叫简莫的想法，轻声问巨狼：“生病了？”
　　他看简莫脸色好像不太好，眼下有黑眼圈，嘴唇却异常红润，可能发烧了。
　　巨狼轻轻摇头，表示没有。
　　青阔：“单纯睡个午觉，是吧？”
　　巨狼张嘴，无声地问他有什么事？
　　青阔：“今天风变了，明天估计又会冷，想问问你们要不要捞碱来着？”
　　碱除了能用来做玻璃之外，还能熔化金属里面的杂质，做肥皂也能用到。
　　他们部落对碱的需求量挺大，这段时间没少派人去捞碱。
　　不过这种好东西，哪怕再多也是不嫌多的，天一冷，盐湖里就会凝结出更多的碱，他们可以借此机会去捞一批，存着其他季节使用。
　　巨狼点头，表示可以安排。
　　青阔轻声说道：“那我叫人去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巨狼又点头，青阔看明白了，巨狼一说话，肚子就会微微起伏，会打扰到正在他肚皮上熟睡的简莫，所以他压根不愿意出声。
　　这家伙没谈恋爱之前，真看不出原来能那么体贴。
　　青阔多看了一眼，感觉有些心累，摆摆手走了。
　　简莫压根不知道青阔来过，也没觉得部落里日常捞碱的行动有什么特别的。
　　第二天，乌炯带着部落里的年轻人们，拿着藤蔓笊篱捞碱去了。
　　简莫还是不太舒服，吃过乌炯做的早饭后在部落里溜达——他今天好了不少，慢慢走路已经不太要紧了。
　　外面阳光正好，溜达着还挺舒服。
　　部落里的小崽们看他出来，一窝蜂地跑过来要跟他玩。
　　听说他不太舒服后，又体贴地离开了。
　　简莫溜达到部落的空地上，舟浮他们正在织布聊天，聊的都是各部落的一些八卦。
　　他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晒着太阳慢慢听着。
　　舟浮看了他好几眼。
　　他发现了，没理，闭着眼睛在阳光下打瞌睡。
　　他在外面睡着了，等再睡醒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散了，只剩舟浮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眼里闪动着八卦的光。
　　舟浮看他睁眼，摩挲着嘴唇意有所指：“今天的嘴唇好红啊，好像还有点肿。”
　　简莫本身长得偏清俊，嘴唇不厚不薄，现在一红肿，立刻显得格外丰润，连带着他的气质也有了一点变化。
　　被看出来了，简莫也不在意，伸手摸了一下嘴唇：“是吗？”
　　舟浮用力点头：“是的！”
　　说着，舟浮凑近了些，悄声问：“你和族长，那个了啊。”
　　简莫大方承认：“对，怎么了？”
　　舟浮脸上的八卦瞬间转为惊叹，朝他竖起大拇指。
　　简莫想起来，稍微凑近了他点：“问你个事。”
　　舟浮以为他有什么大事，脸色变得正经了起来，坐直了回道：“你问。”
　　简莫轻笑一声：“你给我的膏脂哪来的？还挺好用的。”


第62章 面草
　　简莫好好休息了几天，身体彻底恢复过来了。
　　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好日子，他用新换到的膏脂和乌炯又试了一次。
　　这回他们没有用光整罐膏脂，也就用了半罐。
　　体验非常不错，果然人不能没有羞羞的生活。
　　简莫揉着略酸的腰，心想他们还是得努力收集物资，要不然连膏脂都换不起。
　　孟水部落出品的膏脂真贵啊。
　　没想到这里的生产力那么落后，膏脂居然意外地好用。
　　果然，人在爱好上会走得更远。
　　这天下起了冻雨，雨夹雪弄得家里家外都湿漉漉的。
　　简莫没什么事做，干脆请了青阔他们到家帮忙做肉肠。
　　青阔问：“之前的已经吃完了吗？”
　　简莫：“剩得不多，乌炯说快要到春天了，外面没那么冷，肉也不太冻得住，就想着干脆再做一批肉肠，趁着春天来临之前，去秦海部落换一批面粉回来。”
　　青阔：“也有道理。”
　　简莫笑：“我家的肠衣也不多了，想问问你们谁家还有多的，也换一批。”
　　简莫来部落之前，内脏下水算是最不受欢迎的那类食物，部落里分肉的时候，都是一点好部位搭一点内脏。
　　他来之后，解锁了各种内脏的吃法，后面更是教会了大家做腊肉、腊肠之类的，肠衣变得越来越受欢迎。
　　大家手里要是有兽肠，通常会处理干净，直接冻上，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因此，简莫想换，在部落里吆喝一下，还是能换到不少肠衣。
　　简莫说想换，青阔家有，舟浮家也有。
　　舟浮不太好意思：“我不太擅长做这些食物，就一直留着。”
　　简莫：“没事，谁都有擅长的跟不擅长的嘛，等会儿你拿点回去吃就行。”
　　都不用大人们出手，挤在屋子里看热闹的小崽们就自告奋勇地要去帮忙取肠衣。
　　简莫倒也不拒绝，只是特地嘱咐孩子头江星：“你们几个用手拿，千万别让斑啾他们上嘴叼啊！”
　　斑啾他们还不能化为人形，一群小猫、小狗、小狐狸，干活倒挺积极，不过只能用嘴巴叼。
　　江星酷酷点头：“我们办事，简莫哥你放心。”
　　哟，今天连哥哥都不喊了。
　　简莫都要嘱咐几句，一群小孩趁着雨小了，赶紧跑了。
　　肉肠他们做过了一次，大家都会。
　　只不过这次简莫调整了一下配方，之前的三肥七瘦变成了三点五肥六点五瘦，兽肉要比家养的牲畜纤维更粗，肥肉配比多一些，肉肠才会更香更润。
　　此外，简莫还特地多放了些果酒和大叶蒜粉，用来去腥增香。
　　大家一边说着话一边干活，很快就把肉肠给做出来了。
　　肉糜灌进肉肠里，非常有弹性。
　　第一批做出来后，简莫当场架锅开煮，煮熟则分给大家吃。
　　水煮出来的肉肠也很好吃，香而弹牙，里面的汁水比之前更充沛。
　　尤其在这种下雨天，吃着热乎乎的肉肠，别提多舒服了。
　　青阔尝出了里面大叶蒜粉的香味，说道：“大叶蒜粉真没白换，确实香。”
　　其他人在旁边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简莫：“我也这么觉得，这次去秦海部落，我们再换一点。等开春了，看看能不能在我们部落附近也种一点？”
　　青阔：“这个可以。到时候我让人多开垦点土地出来。”
　　简莫答应下来：“好啊，我看河对岸就不错，土壤挺肥沃细腻的，浇水也方便。”
　　今年他原本想将河对岸的土地开辟出来，那边沉积的土壤淤泥更多，种东西会更好。
　　不过后面一问，他们部落以河流为分界线，河流内算是部落的范围巡逻的人会排除危险因素，河对岸则是部落外的范围了，有野兽闯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简莫不想给人添麻烦，后面就放弃河岸，直接在后山开垦梯田了。
　　至于现在，他跟乌炯都有实质性的伴侣关系了，收回来的食物也是家里一起吃，麻烦点也没什么。
　　肉肠做好后，等雨停了，简莫和乌炯将肉肠装在筐子里，放到飞翼兽背上，乘坐飞翼兽再次往秦海部落飞了一趟。
　　他们才刚拜访过秦海部落，巡逻的兽人认识他们，二话没说就带他们到上次暂居的那个山洞，还去请了族长舒广过来。
　　打过招呼后，简莫对舒广说道：“我们做了点肉肠过来，想换点面粉，还想再挖点大叶蒜根。”
　　简莫解释了一下面粉是什么，舒广说道：“面粉简单，部落里应该有不少人家有，你们问一问就行。”
　　后面赶过来的匡宁挤到前面来：“族长，我知道谁家有，我带他们去问一问。”
　　舒广知道他们的关系不错，点了点头：“这两天由你招待吧，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再来找我。”
　　简莫他们这次来也就是以个人身份拜访，并不代表河畔部落，舒广能特地见他们一面已经算给面子。
　　毕竟熊熊们冬天都缺觉，哪怕熊兽人也一样。
　　简莫心里有数，挺感激舒广。
　　当然，最需要谢谢的则是匡宁和他的伴侣尽坪。
　　可能因为有本部落的人在，这次他们出来换面粉的过程非常顺利，才换了大半天，他们就换到了整整两大筐面粉。
　　有的人来晚了，只尝到他们用来试吃的肉肠，对此表示非常遗憾，还缠着问他们下次什么时候再带肉肠过来换？
　　简莫自然没办法给出确切的时间。
　　马上要开春，他们河畔部落也会忙起来，下一次再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因为本次行程异常顺利，完全超乎他们的意料，时间一下变得多了许多，他们征得秦海部落的同意后，挖了大叶蒜根回来，时间还很早。
　　简莫和乌炯私下商量，决定问一问匡宁他们，那种产面粉的植物的事情。
　　晚上，简莫和乌炯特地在他们暂居的山洞里请匡宁这对伴侣吃饭，还拿了果酒出来喝。
　　简莫对匡宁道谢：“这次辛苦你们了。”
　　匡宁摆手：“小事一桩。大家都很喜欢你们，听说是你们要换东西，直接拿了就过来换了，我也没做什么。”
　　简莫笑道：“那也要你帮忙招呼的，要不是有你在，今天非弄得手忙脚乱不可。”
　　这个匡宁倒赞同：“我还以为你们很会做生意，没想到看起来一点经验都没有。”
　　简莫无奈地说道：“我们做生意纯粹是大家给我们的面子，不是我们做生意的技能娴熟。”
　　匡宁：“能给面子就说明你们是合格的生意人，做生意的手段那么多，反正能有自己的手段就行。”
　　简莫总觉得他的观念特别超前，佩服地点头：“你说得对。”
　　饭吃得差不多，简莫认真地和匡宁商量看产面粉的植物的事情。
　　匡宁听完说道：“野外应该还有，它们长得挺好的，哪怕冬天，多半也在那。不过这个我要问问我们族长，看部落里的人的意见，明天我再告诉你们答案。”
　　简莫点头：“应该的。”
　　匡宁怕他不高兴，解释道：“族长多半不会拒绝，我就是想慎重一点。毕竟我们是两个部落的人，慎重一点免得惹出麻烦来。”
　　简莫赞同地点头：“应该的。”
　　匡宁：“那你等我的好消息。”
　　吃完饭，匡宁他们告辞回去，说让简莫等他们的消息。
　　简莫和乌炯在山洞里耐心地等着。
　　匡宁好像做什么事都很利落，第二天一早，简莫才刚刚洗漱完，他就赶了过来：“我已经跟族长说过了，族长说让我们尽管去。”
　　简莫还有点没睡醒：“去哪里？”
　　匡宁：“去看碾面粉的草啊！”
　　简莫下意识地看向外面：“外面不是都被大雪盖住了吗？”
　　匡宁：“带你们去山上没雪的地方。你们快点吃早饭，吃完早饭我们就去。”
　　简莫赶忙答应下来：“好，稍等我们一下。”
　　马上要出门，简莫也没心情精心做什么吃食，直接用大陶锅炖肉，然后舀了面粉揉成饼，配着炖肉直接烙饼吃。
　　这种做饭方法很快，不一会，他们的饭就做好了。
　　简莫邀请匡宁和伴侣尽坪一起吃，吃完后他们也没磨叽，直奔碾面粉的草而去。
　　那种草长的位置离秦海部落有一段距离，他们跑了挺长时间，快到中午才到草地边上。
　　草长在山坡上，可能因为是阳坡，这里没什么雪，就看到满山的枯草在寒风中摇曳。
　　匡宁坐在巨熊身上，伸手一指：“这就是你想要的那种草了。”
　　简莫已经看见了，这种草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看着完全就是平平无奇的野草。
　　枯草顶端的穗子只有单穗，像一串串起来的小芝麻，看着实在太单薄了。
　　他从巨狼身上下去伸手比划了一下，发现穗子还没他的手掌长。
　　这让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小时候在农田里看过杂草，杂草的籽实都比这种穗子粗长。
　　怪不得秦海部落的人不在意，让他随便收割，就这么一点籽实，累死累活也凑不出多少口粮。
　　匡宁也发现了简莫的失望，问他：“你还要吗？”
　　简莫回过神来，点点头：“要。大老远跑过来，多少得带点什么回去。”
　　匡宁哈哈笑起来：“我就喜欢你这个性格，我也觉得，来都来了，怎么着都得薅点回去。其实你别看这穗子小，实际还挺饱满的。”
　　简莫伸手捋了一下，穗子的籽实确实挺饱满，还很干燥，捏起来硬的跟小石头一样，很难从穗子上捋下来。
　　匡宁说道：“你打算怎么收？”
　　简莫看向一大片草：“直接割下来，带回去我再慢慢处理吧。”
　　匡宁：“也行。只割穗子吗？我们一起割。”
　　简莫有点思维定势，原本以为要像割稻谷一样将整株草给割下来。
　　匡宁这么一问，他立刻反应过来，这草又不是真的稻谷，割穗子就可以了，割草反而占地方。
　　周围都是草，大家各找一个方向开始割就行。
　　简莫用新打的匕首慢慢割着穗子。
　　穗子看起来很小，实际上积少成多，割着割着，筐子就半满了。
　　算下来，他们去野外挖各种茎块，其实用时也很长，尤其遇到土层坚硬难挖的，挖半天，底下的茎块还不一定有多大。
　　这么想着，简莫看这片枯草又变得顺眼起来。
　　野生的谷子，小点怎么了，那可太正常了。
　　割了一天草下来，他们全身都是草香气。
　　这些穗子用筐子装实在太难装了，他们便将穗子转移到布袋里。
　　最后一天下来，割到的草足足装满了九个布袋。
　　他抱了一下布袋，装草的布袋起码有六七十斤，九个布袋则有五六百斤。
　　简莫揉着酸痛的手腕：“大家真是干活的好手。”
　　匡宁：“我们这里四个大人，又干了那么久，太正常了。明天还来割吗？山的另外一边还有一小片，估计可以割两袋。”
　　简莫想了想：“算了，这些已经够我们吃的了，留点吧。”
　　好歹是秦海部落的地盘，虽然秦海部落压根不在意这些小穗子，觉得太麻烦，但他们两个外来人，直接将所有的面草割光，估计会惹人不爽。
　　他们还是见好就收吧。
　　匡宁：“也行，你们要是喜欢，以后我给你们留意一下。我知道的就这片山，不过多半有别的地方长着这种草。”
　　简莫点头笑道：“那我先说谢谢啦。”
　　匡宁大手一挥：“不客气。”
　　九袋穗子，由巨狼和巨熊背回秦海部落。
　　他们的负重能力都很强，这九袋穗子分成两份，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哪怕再背上伴侣，也轻轻松松就背回部落了。
　　等背到临时山洞，简莫看着半山洞的袋子，忍不住说道：“这就是丰收的喜悦啊！”
　　乌炯：“确实挺多。”
　　简莫珍惜地摸了摸袋子：“等我们回去，我怎么着也要种一部分下去，就种两口袋好了。”
　　乌炯也没意见：“我跟你一起。”
　　这天晚上，简莫睡在暂居的山洞里，躺在巨狼柔软的肚皮上，闻着面草的香气，很快就睡着了。
　　他还做了个梦，梦见慢慢改良了面草，面草长出来的穗子又大又长，他们一块地就收获了好多穗子，家里的面粉直接吃不完。
　　等第二天睡醒的时候，他还对美梦里的情景意犹未尽，心里想着确实可以把培育面草提上日程。
　　杂交改良，施肥育种——他好歹学过六年生物，虽然肯定没有专家厉害，但培育出比现在好的面草应该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简莫怀着一腔热情对乌炯说道：“我们今天就跟舒广族长和匡宁他们说一声，准备回去吧。好些天没回部落，我已经有点想念部落了。”
　　乌炯：“我去跟舒广说，你去跟匡宁说，我们分开说，会快一些。”
　　简莫：“好嘞，我带点蜜块去找匡宁？这次太麻烦他们了，送他们点礼物？”
　　乌炯：“好。”
　　简莫手里的蜜块也不太多，就拿了一小袋去找匡宁。
　　匡宁看着蜜块很是惊喜，耳朵都变回了圆圆的熊耳朵：“天呐，蜜块！你们手里居然有蜜块！”
　　简莫笑着说道：“有啊。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再给你们带点。”
　　“喜欢啊！！！”匡宁冲上来抱着简莫，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脑袋，一双眼睛瞪得又圆又亮，“我非常喜欢，尽坪也非常喜欢，谢谢你们！”
　　简莫被他厚实的耳朵蹭了一下，心里痒痒的：“喜欢就好，别客气。那我们先回去了，下次见。”
　　匡宁：“哎，好！说起来你们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忙背一部分穗子回去吗？”
　　简莫：“应该不用，谢谢你，实在需要的话，我会直接跟你说的。”
　　匡宁点头：“有需要就叫我们，别跟我们客气啊。”
　　简莫回去临时山洞，一看到乌炯的表情，就知道他那边也顺利：“跟舒广族长说完话了？快快快，你先变回兽形让我揉揉耳朵。”
　　乌炯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变成了巨狼。
　　简莫扑到他身上，张开手臂，抓着他两只厚实的耳朵揉了好几下，才舒爽地叹了口气：“刚刚我给匡宁蜜块的时候，他高兴得直接将熊耳朵露出来了，把我眼馋得不行，好悬没上手。”
　　巨狼声音低沉：“嗯，要揉就揉我的。”
　　简莫趴在他身上：“对，我也是这么想，揉别人的耳朵实在太不礼貌了。说起来，匡宁刚刚问我，需不需要他们帮我们背一部分穗子回去？”
　　巨狼：“不麻烦他们了。我背一部分，啾啾背一部分，应该没问题。”
　　飞翼兽就在洞口，听到他们的对话，将巨大的脑袋探进来，朝他们大声地：“啾啾啾！！！”
　　简莫一转头，就看见飞翼兽的脑袋，不由笑了笑：“你耳朵怎么那么灵？听到你的名字了吗？”
　　飞翼兽再次“啾啾”叫了两声，还着急地扇了扇翅膀，扇进来一股冷风。
　　简莫：“知道了，我这就把袋子放你身上。”
　　跟巨狼黏糊了一会，简莫笑着从巨狼身上滑下去，然后把装有穗子的袋子搬到飞翼兽身上，用绳子仔细捆好。
　　巨狼变回人形，穿上衣服过来帮忙。
　　乌炯要背简莫，所以飞翼兽背五袋穗子，乌炯背四袋。
　　这个重量对他们来说都很轻松，背着赶路也没什么问题。
　　两人很快收拾好，没惊动秦海部落的太多人，直接出发回河畔部落。
　　这次巨狼驮着简莫和穗子在地上跑，飞翼兽在他们上空慢慢飞，偶尔落到地上等他们一会儿。
　　简莫看着路上的景色越变越熟悉，心里也越来越激动。
　　他们马上就要回家了，等回到家后，他一定好好把面粉用起来。
　　面条、包子、馒头、烙饼、面包、蛋糕……啊，不能细想，再想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第63章 蛋糕
　　简莫他们回来的时候，排班巡逻的正是班鸣。
　　这家伙变成的大猫看到他们后非常激动，当场“嗷呜”大叫了一嗓子，声音响彻部落上空，将大半个部落的人都惊动了。
　　简莫也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将巨狼的毛揪下来。
　　巨狼回头看了他一眼，用嘴筒子蹭了蹭他，低声说道：“没事。”
　　简莫远远看着河对岸部落里的大猫，忍不住再次询问：“为什么班鸣遗传的是青阔的兽形，而不是狄芽的兽形啊？”
　　这家伙真的好像哈士奇，兽形是只大猫不科学！！！
　　巨狼：“青阔比狄芽厉害。”
　　简莫看着大猫，遗憾地叹一声：“真是可惜了。”
　　要不然他就能见到巨大的哈士奇了。
　　大猫虽然跳脱，但把半个部落都喊过来了。
　　大家看到简莫他们，纷纷过来帮忙把面草籽卸下搬到他们家去，还把飞翼兽牵去饮水喂食。
　　等到了家，简莫发现青阔将他们家打扫得干干净净，火塘上的陶罐里甚至烧有开水，现在刚好温热可以入口。
　　简莫拿出杯子来给大家倒水，忍不住对青阔说道：“你这也太贴心了。”
　　青阔：“早上过来帮忙打扫屋子的时候，顺手给你们烧的，我估摸着你们也快回来了。你们这些穗子可以看吗？”
　　简莫：“可以呀，尽管看，还能尝，想怎么着都行。”
　　青阔得到了他的允许，便不客气地打开麻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面草籽出来。
　　他的鼻子变成猫鼻子，耸动着闻了闻，然后将这把面草籽扔进嘴里，咀嚼起来。
　　草籽的香气和淀粉特有的甜味化开，还有一点清苦，尝着味道不错。
　　简莫期待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青阔评价道：“你们这趟没白去。”
　　简莫一下就笑了：“是吧，我也觉得这面草籽特别好。”
　　青阔：“要怎么吃？像别的部落那样磨成粉吗？”
　　简莫：“对，我觉得应该磨成粉，至于别的吃法，我还没试过，过两天也试试。不过主要还是磨粉吃，这个面草籽太细了，直接吃的话可能有点拉嗓子。”
　　面草籽表面有一层稍硬的外壳，不去掉的话吃起来肯定不会太舒服。
　　说不定吞到肚子里都不能消化。
　　青阔又抓了一把面草籽：“什么时候磨粉？我过来帮忙。”
　　边上的叶落说道：“我也来。”
　　闵当什么话也没说，就往前面站了站。
　　舟浮和溪露这对好友不甘示弱，挤出来：“我们也可以。”
　　简莫看其他人跃跃欲试，连忙说道：“够了够了，部落里的大石磨就一个，人多了转不开。”
　　其他人只好遗憾地不说话了。
　　简莫跟帮忙的几个人约定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带着面草籽去大石磨那里磨。
　　部落的大石磨就放在大石舂附近，也在鸿秋家那边。
　　原本是没有的，这段时间部落变得比较富足，跟其他部落的交流也比较多，青阔他们商议了一下，觉得一个大石舂已经不够用了，便换了个大石磨回来。
　　每个部落都有各种各样的大石头，可以用来做石磨的却不多。
　　毕竟大石磨得凿出粗糙的花纹，要是石头的质地不对，凿花纹能把人累死。
　　大家虽然见过面粉，但对面草籽还是挺好奇。
　　第二天一大早，人就结伴过来找简莫了。
　　简莫忍着困意从乌炯怀里钻出来，起床开门迎接大家。
　　青阔一看他困成那个样子，便说道：“你们先洗漱一下，吃个早饭，我们去处理面草籽。是不是要先脱粒？”
　　简莫连连点头：“对，这批面草籽已经很干燥了，脱粒的话，拿石头反复碾压，或者直接放到大石舂里舂一下就行。”
　　青阔：“我们知道了。”
　　简莫不好意思：“你们先过去，我们洗漱一下就来。吃早饭了没？没有的话，等会儿我把早饭一起做上。”
　　舟浮眼睛一亮：“吃了，不过你要是多做一份，我也还吃得下。”
　　简莫拍板：“那我就多煎一些肉肠过来。”
　　他们家还有冻着的肉肠，现在用来做早餐最简单不过。
　　只要在石板上刷上油，把肉肠放上去，一口气能煎好几根。
　　肉肠本来就是熟的，稍微煎出虎皮，里面热透就可以吃了。
　　简莫带着肉肠过去的时候，乌炯他们已经将两袋草籽脱完粒了，正在脱剩下的。
　　乌炯和狄芽舂草籽，青阔、叶落和闵当磨粉，溪露和舟浮则拿了个细筛将草籽的壳筛出来，只留下灰黄的面粉。
　　大家分工合作，干活的速度非常快。
　　简莫连忙招呼：“先来吃烤肉肠休息一下，你们的速度怎么那么快？”
　　青阔抹了一下汗：“我们力气大，找到技巧就快了。不过你别看我们处理过的草籽有一大堆，实际上得到的面粉也就一小捧。”
　　舟浮在旁边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将布袋展示给简莫看。
　　简莫心情昂扬，看这么小小的一捧面粉也难得顺眼起来：“没事，我们接着筛，不是还有好多面草籽吗？”
　　说着，简莫去磨面草籽那边帮忙，那边比较累，他不好偷懒。
　　闵当看他过来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这个累，我们来，你过去筛面粉吧。”
　　简莫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照顾，抬头笑了笑：“没关系，我们轮流来也不是太累。”
　　大家已经忙活了一天，光是过筛就起码筛了三遍以上。
　　等到晚上，他们得到了一大袋基本没有杂物的灰黄色面粉，大概也就六七十斤。
　　剩下的都是面草籽的壳和杂物，简莫他们完全舍不得丢掉，过后只能用来喂飞翼兽或驮驮兽。
　　简莫留了两袋面草籽当种子，今天一共磨了七袋面草。
　　七袋面草籽也就弄出这么一袋面粉，实在是太难得了，算算里面耗费的劳动力，这袋面粉简直称得上奢侈。
　　青阔盯着磨出来的面粉：“总算知道这个面粉为什么没有太大的名声了，这也太麻烦了。有这个时间精力，可以挖好多茎块出来，就算洗毛根粉，也可以多洗一倍。”
　　溪露在旁边赞同地点头：“确实不太划算。”
　　简莫怕他们对面粉失去兴趣，连忙说道：“不会的，等做成美食你们就会觉得值了。今天太晚了，大家明天过来我们家，我请大家吃蛋糕。”
　　好久没正儿八经地吃甜品，简莫早就馋了。
　　家里有驮驮兽奶有奶酪有蜜块，现在面粉也有了，做个蛋糕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等明天一早，他就去借几个鸟蛋回来试试。
　　大家不知道蛋糕是什么，不过简莫做出来的东西向来好吃，闻言期待地应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过来的时候，简莫已经在家里忙活开了。
　　乌炯亲自去借了鸟蛋回来，现在拿着一双筷子，站在桌子前沉默地打发蛋白。
　　简莫则搅拌面糊。
　　见到大家进来，简莫回头看了一眼：“你们怎么没带崽一起来？”
　　蛋糕这种甜品，对小崽子们才是绝杀。
　　青阔笑道：“他们没干活，不给他们吃。”
　　简莫：“哈哈，不至于，等会你们多带两块回去，我特地准备了好多面糊。”
　　简莫看加了驮驮兽奶和蜜块粉的面糊搅拌得差不多，过去看乌炯打发的蛋白。
　　乌炯也把蛋白打发得差不多了，打出来的蛋白特别雪白绵密。
　　简莫悄悄捏了捏他结实强壮的手臂，要不是有乌炯，估计他也没有勇气做这个蛋糕，打发蛋白实在太累了。
　　大家凑过来围观，连狄芽都好奇起来：“这里面放了什么？”
　　简莫掰着手指头数给他们听：“蛋黄、蜜块粉、驮驮兽奶、驮驮兽奶提炼出来的黄油……”
　　大家跟着数了一遍，青阔叹了口气说道：“好多好东西，就算你把配方告诉我，估计我都凑不齐，也记不住。”
　　简莫哈哈笑道：“没关系，你下次想做直接过来问我就行，我再跟你说。”
　　简莫把蛋白和面糊混合起来，再次搅拌均匀，然后倒进刷了油的大石锅里。
　　他怕不成功，没敢一次倒完，只倒了一半。
　　倒完后，他顿了顿石锅，然后将石锅放到炭火上面，再盖上盖子，然后在盖子上面也倒了一层燃烧着的木炭。
　　简莫对围观的人说道：“等烘烤出来就可以了，可能要一段时间，我们先喝茶等会儿。”
　　冬天闲着也闲着，大家正好喝喝茶聊聊天。
　　昨天天气晴好，今天却阴风怒吼，冰雪交加。
　　在这样的天气下，石锅中不断飘出的甜香味道不断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嗅觉，他们原本坐在桌子前聊着天，渐渐的，不知道从谁开始，每个人都停下来不再说话了。
　　似乎暂时没法尝到蛋糕香甜的味道，嗅闻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简莫也没什么心情说话，他两个世界加起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烤蛋糕，有点担心这个过程会不会出问题，便不停地过去查看，随时调整火炭的数量。
　　石锅里面的蛋糕被炭火烘烤着，渐渐镀上一层诱人的金黄色。
　　刚开始只是边缘凝固，后面中间也慢慢凝固了。
　　蛋糕坯看起来跟他在地球上看到的蛋糕胚一模一样，不，因为用的是鸟蛋，蛋黄更加浓郁的关系，这个蛋糕胚更加金黄诱人，香甜味也更加浓重。
　　当然可能是因为他很久没有吃过蛋糕，脑子里自动给这个蛋糕加了一层滤镜，所以觉得这蛋糕格外诱人。
　　简莫吸吸鼻子，按理来说表面凝固应该就可以拿出来吃了，可他不知道中间的蛋糕液有没有凝固。
　　他小心的用匕首往下插了插，然后拔出匕首，观察匕首表面附带出来的蛋糕屑。
　　他身后一排脑袋挤出来，都在跟他一起观察。
　　舟浮实在忍不住，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蛋糕可以吃了吗？”
　　简莫：“不知道，好像还要再等一下。”
　　他把匕首递给乌炯：“你快闻闻，上面还闻得到蛋液的腥味吗？”
　　乌炯用鼻子闻了闻：“还有一点点。”
　　简莫：“那我们再等一会儿，要烘烤干了，味道才足够香甜。”
　　大家早已经坐不住了，听他说要再等一会儿，干脆在屋子里面徘徊起来。
　　简莫觉得有点尴尬，又有点好笑。
　　早知道他就别邀请大家那么早过来了，等蛋糕烘烤好了再出去叫他们也是一样的。
　　不过，等待蛋糕烤好的过程格外震撼人心，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在焦急的等待中，简莫又用刀插了一次。
　　这次匕首带出来的蛋糕屑已经完全凝固了，味道格外香甜浓郁。
　　简莫立刻戴好了自己的兽皮手套，将石锅一整个端下来：“好了，应该可以吃了，我们在桌上吃。”
　　在场也就八个人，简莫十分豪放地将整个蛋糕胚取出来，放到大盘子里，然后让乌炯出手，直接把蛋糕胚分成均匀的八份。
　　蛋糕坯还散发着热气，外面却带有一点迷人的焦黄，甜香味一股一股地涌出来。
　　乌炯把它们切好，放到盘子里，每个人分了一盘。
　　大家迫不及待地坐到桌子前，端起蛋糕咬了一小口。
　　蛋糕一入口，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极致的细腻绵密，里面浓郁的奶香味跟蛋香味席卷了每个人的口腔和鼻腔，他们甚至被香得有点恍惚。
　　别说其他人，就是吃过蛋糕的简莫也第一次觉得蛋糕居然那么好吃，除了奶香味、蛋香味和甜香味之外，他还能尝到一点黄油的细腻绵润，那一点油脂的口感妙极了，充分满足味蕾的同时又不会让人觉得甜腻。
　　同时，可能因为有黄油，也可能是因为蛋清，蛋糕坯特别细腻湿润，完全不是那种干得要喝水才能咽下去的口感。
　　它有一种迷人的半凝固的感觉，嫩如蛋羹。
　　简莫吸吸鼻子，能在兽人世界做出这么美味的蛋糕，他也算有本事了。
　　果然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这么一大块蛋糕，如果放到地球上某个人身上吃下去可能会腻。
　　可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腻，除了闵当外，所有人都吃完了，并且意犹未尽。
　　闵当留了一小块蛋糕出来也不是觉得腻，而是舍不得吃，想把这小块蛋糕带给儿子燃坞和伴侣岁埃。
　　简莫轻轻碰了碰他，告诉他等会会再烤一锅出来，让大家带回去分，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把蛋糕吃完了。
　　简莫看着大家，略有些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我就说把面粉磨出来值吧？”
　　青阔低头看着盘子里剩下的那一点蛋糕屑，叹了口气：“好家伙，今天算是给嘴过了个节了。”
　　大家都笑。
　　乌炯说道：“等会我去河边开垦一块土地出来，我们明年多种一点面草。”
　　这次谁都不说反对了。
　　青阔：“种种种，你们种一点，部落也种一点，等集会的时候可以烤蛋糕吃。”
　　狄芽：“对，别等春天了，这两天我们就去开垦。”
　　舟浮举手：“我们几家也种点行吗？就在河边开垦一块地，种点木定根、筋草什么的。”
　　这个得青阔他们做主，简莫看向青阔和乌炯。
　　两人都点了头。
　　舟浮他们看起来有些兴奋：“简莫，那以后我们就跟你学了。”
　　简莫笑：“我们一起摸索。”
　　简莫普及了一下农业知识，大家都听得很认真。
　　吃过各种美味的食物，人再回去吃那些随便糊弄肚子的食物就很难接受了。
　　在科普农业知识的时候，简莫烤了第二个蛋糕。
　　这批面糊更多，他对火候的拿捏也更为准确，烤出来的蛋糕也更加香甜绵密。
　　简莫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份让他们带回家里，自己也留了一份。
　　这次出去背面草籽，啾啾也十分辛苦，家里难得做那么多好吃的，肯定要给啾啾留一份。
　　大家各自拿着蛋糕回家献宝，简莫和乌炯则拿去喂啾啾。
　　今天下雨夹雪，啾啾却没待在它的棚子里，而是待在简莫家旁边，一直嗅闻着蛋糕的香气。
　　此时看简莫和乌炯端着蛋糕走出来，它再也忍不住了，啾啾啾地大声叫起来，翅膀还扑棱着，显得非常迫不及待。
　　它翅膀带起一片雪水，乌炯侧身，将简莫护在怀里，并看了啾啾一眼。
　　啾啾一下心虚了，避开他们的视线，不敢看他们：“嘤。”
　　简莫笑着举高蛋糕：“你小心点，要是粘上了雪水，那就不好吃了。”
　　啾啾看他的表情，知道他没生气，又大声地叫起来：“啾啾。”
　　简莫将蛋糕送到它面前：“吃吧，特地给你留的。”
　　他话音未落，啾啾张开大嘴，嗷呜一下，直接把蛋糕吞进嘴里。
　　没等简莫对这粗犷的吃法做进一步的反应，它忽然瞪圆了眼睛，又将嘴里的蛋糕吐在盘子里，不可思议地看了蛋糕一眼，似乎在震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紧接着，它小心地张开嘴巴啃了一丝蛋糕皮皮，激动得翅膀都要挥出残影了：“啾啾！！！”
　　太好吃了！它要留着慢慢吃！


第64章 摸索
　　这两天吃了美食，简莫感觉整个人的能量都补充上来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他神清气爽，连脚步也格外轻盈。
　　他问正在烧开水的乌炯：“早上你想吃什么？肉饼还是肉肠？腌制好的肉也有，可以取出来直接烤。”
　　乌炯：“烤肉，有点吃腻肉饼肉肠了。”
　　简莫挽起袖子：“那就烤肉，等会我去割点筋草回来。感觉这两天都没吃蔬菜，得补充一下了。”
　　乌炯：“我去割。”
　　简莫：“不急，等会儿雪停了再去吧。”
　　说着，简莫从窗户看向外面。
　　不知道怎么着，这几天都在下雪，外面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别说出去外面，就是在院子里转一转都冷得够呛。
　　简莫让等会儿再去，乌炯也不着急，继续用布料擦窗台。
　　他打扫得很干净，简莫看火塘这边反而比较脏，有些看不过去，便也打扫起来。
　　在清理的时候，简莫说道：“今天我们要不然在屋子隔壁建个新厨房吧？那样就不会弄得屋子油腻腻，老是需要擦洗了。我们还可以把布料、花瓶等找出来，将屋子装饰一下。”
　　乌炯答应：“我跟青阔他们说一声，正好家里的兽皮多，可以从部落换些石头回来。”
　　简莫：“多换一点，我想做个灶台。感觉火塘不太好用，每次都要在上面放石板什么的，太麻烦了。”
　　简莫小时候住在乡下，见过灶，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现在复刻应该能复刻出来，顶多就难用一点，总不会比火塘更难用。
　　再说，到时候他们可以慢慢调整一下，反正所有的建筑都是自家做的，实在不好用，拆了再调整也行。
　　想到这里，简莫说道：“到时候我们看能不能打两口金属锅出来，这段时间我特地观察了一下，我们用的金属刀挺稳定的，不怎么生锈，用来做锅问题应该不太大。”
　　他们将金属放在熔炉里熔炼的时候，熔炉里的温度起码有一千多摄氏度，做个锅炒菜顶多也就两三百摄氏度，应该不至于释放出有毒物质。
　　现在的陶锅之类的太容易烧裂了，简莫早就想要大铁锅了。
　　乌炯也答应下来：“你给我讲讲，我去做。”
　　简莫：“这个不难，只要取比较大块的金属块锻打成金属片，然后捶成凹陷的锅就行。你可以把它想象为带耳朵的小盆，只不过是用金属做的，可以放到火上面炒菜。”
　　他一边说话一边比划，看乌炯可能还是不太清楚，便说道：“等会儿我拿木板画下来，你看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在说话的时候，简莫的手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应该是昨天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的食物。
　　他捏起来，打算扔进旁边装厨余垃圾的木桶里。
　　没想到眼睛的余光看了一下，他看见手里捏的居然是一小块面团。
　　应该是搅拌蛋糕胚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的，在石板上堆了一天，这小块面团的水分蒸发了不少，没想到手感却一样柔软。
　　简莫拿在手里看了一下，发现面团被发酵得很光滑，轻轻一捏，能明显感觉到里面的空气被挤了出来。
　　他的手顿住了——发酵，他居然忘了发酵这回事！
　　空气中原本就有许多酵母菌，这块面团有糖，给酵母菌提供了食物，酵母菌一定在里面繁衍壮大了，所以才将这块面团发酵得如此完美。
　　乌炯看他忽然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简莫将面团放在手心里，展示给乌炯看：“这块面团发酵过了。”
　　乌炯拿在手心里看了一下：“发酵？”
　　简莫：“发酵——你可以理解为面团里融入了空气的一个过程。我们揉出来的面团不是特别瓷实吗？发酵过后就不一样了，发酵好的面团里面会有许多小气泡，特别柔软，胖乎乎的，会有另外一种口感，可以用来做别的食物。”
　　乌炯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
　　简莫：“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简莫拿着发酵了的小面团：“我先拿这一小块面团做引子，再发酵一块面团出来，今天晚上做包子吃。”
　　乌炯没听过这种食物，不过不妨碍他对简莫口中的新食物产生了期待：“好，我来帮忙。”
　　简莫：“我来就行，等会儿我们酱点肉，晚上做酱肉包子吃。”
　　说着，简莫迫不及待地去洗了一下手，然后舀出面粉，揉了一个面团出来，再把手中的这一块小小的面团揉进揉好的面团里。
　　他专门找了一块干净的盖在面团上，将它放在火塘的一角，等它慢慢发酵。
　　那一小块面团里的酵母菌肯定不多，面团发酵的时间估计也要比普通面团发酵的时间长得多，下午应该差不多了。
　　尽管如此，简莫还是忍不住隔一会儿就去看一眼面团。
　　面团慢慢变得白白胖胖，手往上面按一下能按出一个坑来，同时，能明显感觉到面团变得柔韧。
　　简莫这一天哪都没去，就坐在屋子里做手工活，同时期待地看着面团一点点发酵好。
　　等下午，他特地先做好酱肉，放在一旁凉着。
　　傍晚终于来临了，面团发酵得有早上的三倍大，看起来非常完美。
　　简莫从面团上揪了一块小小的面团出来，重新舀了面粉再和这块小面团一起和成面，放在干燥的地方，让它们静静发酵，这块面团就是饱含酵母菌的面引了。
　　保留好面引后，简莫将大面团放到干净的石板上揉了揉，把里面的空气稍微挤出来一些，然后搓成长条，揪下一个个面剂子，再擀成圆形，然后往里面放酱肉，包成包子。
　　简莫全程兴致勃勃，完全用不着乌炯插手，乌炯就在旁边打下手，看他像变魔法一样变出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乌炯问：“这就可以吃了吗？”
　　简莫：“还不行，得放到锅里蒸，蒸熟了之后才能吃。”
　　乌炯：“那我起锅烧水。”
　　蒸包子没什么技术含量，乌炯很快就把包子蒸好了。
　　第一笼包子一共八个，每一个都比他们的拳头还大，白白胖胖的，顶端被酱肉的油脂渗透，带一点诱人的酱色。
　　他们没有酱油，这个酱其实更多的使用焦糖色和贝肉粉调成的咸鲜口感。
　　尽管酱肉不太正宗，这种精心制作的食物看起来还是非常诱人。
　　简莫顾不上烫，给乌炯拿了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快快快，赶紧尝尝。这个叫包子，是我们那里的特色食物，虽然也是用面粉做出来的，但跟蛋糕是完全不一样的口感。”
　　说着，简莫轻轻把酱肉包子掰开。
　　面粉实在太难得了，他节约着用，因此每个包子都格外皮薄馅大，里面的酱肉半肥半瘦，肉汁缓缓流淌出来，带着诱人的油光。
　　简莫用力咬了一口。
　　面皮的软糯微甜，酱肉的丰润喷香，合起来的口感简直无敌。
　　他就知道，这种淀粉、脂肪和蛋白质的无敌组合肯定会很好吃。
　　简莫呵着热气：“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包子是不是特别好吃？”
　　乌炯：“嗯，我尝到了里面椒蕊粉和大叶蒜粉的味道，这两种粉做出来的肉好香。”
　　简莫：“对！把香味完全烘托出来了！来，赶紧趁热吃。估计今天包的这些包子我们吃不完，先蒸好放一部分到明天吃，等明天就不用那么麻烦，直接热热就可以吃了。”
　　乌炯看着包子：“跟肉肠一样，也是能放的食物。”
　　简莫：“差不多，这个天气放个十天半个月不在话下，不过肯定放不了那么久，我一天能吃三顿，两天就吃完了。”
　　乌炯难得微微叹了一声：“赶紧把土地开垦出来吧，等不下去了。”
　　简莫哈哈笑起来：“那也没办法，总得等天晴了再说。”
　　他们从来没有如此盼望天晴过。
　　盼了好几天雨雪终于停了下来，外面的雪也融得差不多了。
　　乌炯跟部落里的人说了一声，大家决定趁着天气好先把土地开垦出来。
　　开垦土地这件事之前已经开会讨论过了。
　　今年算是河畔部落第一年正儿八经地试图种什么东西，大家都不知道种植的情况会怎么样，因此并不贪多，只打算把部落对岸那一小片土地开垦出来，剩下的河段大家自行分配，先到先得。
　　作为族长，尽管乌炯很想把自家的地先开垦出来，但还是按捺住了，先和大家一起开垦集体的土地。
　　他们之前开垦过山上面的地，有一定的经验，觉得开垦河边的土地也不怎么难。
　　部落里没耐心的大猫大狗们则觉得开垦可太不划算了。
　　开垦土地要先把上面的草和树拔掉，然后再把底下的树根，草根和石头等挖出来扔掉。
　　河边的土壤看起来挺肥沃，这也意味着上面长着的植物绝对不会少，光是挖草根树根这一步，就把大家给累惨了。
　　“我从来不知道草根原来能长得那么茂密，看看这草根比我的人形都长了。”
　　“哎，累死我了，以前出去挖茎块，遇到草根切断就行，没想到现在要全部挖出来。”
　　“地下的石头也好多，刚刚我不小心把锄头磕在石块上，还磕了两次，现在锄头已经卷刃了。”
　　“简莫哥，我真的不能变回兽形挖吗？我的爪子用起来肯定比锄头好用多了。”
　　简莫听着他们的聊天，刚开始时没说话，直到有人叫他，他站直了很认真地回答：“最好不要上爪子，要是磨损了很容易发炎，说不定爪子会疼好几天。”
　　那个问话的兽人叹了一声：“可这么用锄头一点点挖也太难了。”
　　部落里的兽人跟亚兽人们其实没有太多的耐性，以前出去采集大家也不会一直干活，更多的是赶路。
　　今天要在土地上慢慢干活，很多人都有点不耐烦了。
　　有不少人挖着挖着就开始打退堂鼓：
　　“算了，我不想种了，明年我还是跟着大部队出去打猎跟采集吧，那个对我来说比较简单。”
　　“我也这么想，累死累活开垦土地，种出来的东西估计也吃不了几顿，还是去打猎跟采集吧。”
　　“对啊，我厨艺不行，再好的东西放到我手上都不会好吃到哪里去，还不如别折腾。”
　　本来大半个部落的人都想跟着种点什么东西，等部落里的土地开垦了出来，绝大部分的人都放弃了。
　　他们决定还是随便出去外面打点猎物，采点东西回来吃。
　　反正除了冬天，其他三个季节外面的食物都很充足，随便出去外面找一找就能填饱肚子。
　　大家说归说，但只是觉得开垦土地很麻烦，对简莫并没什么意见。
　　他们还特地安慰简莫，说不是种植不好，只是他们太懒了，不想动，所以才不种。
　　简莫笑眯眯地答应了下来。
　　原本有许多人都想种东西，河岸的土地不够分，简莫打算在山上再开垦几块梯田出来。
　　现在那么多人放弃了种田的想法，河对岸的地段一下子就很够分了。
　　简莫他们专门挑平整肥沃的地段开垦，虽然第一年开工很难，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简莫估计以他和乌炯的水平，十天半个月应该就开垦得差不多了。
　　乌炯不用说，力气大，手脚麻利，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他差了点，可也是一个正当年华的大好青年，干起活来应该不会太难。
　　没想到等正式开垦的时候，部落里的人们都过来帮忙。
　　简莫感动又惊讶：“你们不是不耐烦种地吗？”
　　班鸣笑嘻嘻：“种地是很麻烦，除了要开荒之外，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干。不过抽两天出来帮你们干点活还是很简单的，反正大家一起干，很快就干完了。”
　　阿湖在旁边补充：“闲着也闲着，正好来简莫哥你们这里活动一下手脚。”
　　溪露笑笑：“我们就当过来学习一下怎么开荒。”
　　旁边钻出来的和风大声道：“玩泥巴！”
　　简莫这才注意到小孩们也过来了，连忙看过去，又叫住了正叼着草根和石头往边上堆的小崽崽们：“哎，不用叼石头，地里的泥土脏。”
　　小猫斑啾大声地：“喵呜，我们不怕脏。”
　　舟岛：“汪嗷，对，我们不怕！”
　　简莫用手推着这群毛茸茸的小家伙的屁股，将他们推开了一点：“那也不行，你们帮忙把草叼走就可以了。”
　　斑啾：“好！”
　　河边这里很是热闹，部落里的其他人慢一拍，反应过来后也带着工具过来给他们干活。
　　简莫原本留出了那么多时间开垦，没想到三天不到，他看中的所有土地就被开垦出来了。
　　有些原本不打算要的土地也被干活干上了头的年轻人帮忙开垦了出来。
　　简莫心里感动，也没什么好说的，便请他们吃饭。
　　最后，青阔说，大家好久没集体乐一乐了，干脆开个篝火晚会。
　　等春天来了，部落里忙起来，可能就没那么多时间玩乐了。
　　简莫当然没什么意见，除了贡献出了肉请大家吃饭之外，还特地搬了雪珠酒过来——他们后院的雪珠果长得不错，后面又收了好几茬，通通被酿成了酒。
　　看到雪珠果酒，青阔想起来问：“你们家是不是还酿了面果酒？现在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简莫就想叹气：“酒味挺纯正的，也没坏掉的迹象，不过发酵得很慢，现在还在慢慢发酵。”
　　青阔安慰他：“不是你说的，好饭不怕晚，只要能发酵好，慢点就慢点了。”
　　简莫：“我也是这么想，可能气温太低了，里面的菌种也不太对，所以发酵得格外慢。”
　　哪怕同样可以用来发酵的酵母菌，其实种类也非常多，用了不合适的菌种，发酵得慢也没什么奇怪的，能发酵出来就谢天谢地了。
　　听到不太明白的词语，青阔自动略过：“等发酵好了你跟我说啊，我还挺好奇你说的蒸馏酒。”
　　简莫保证：“放心，到时候说不定还需要你们帮忙。”
　　土地开垦出来了，土垄也垒好了，简莫和乌炯开始施底肥。
　　他们用的底肥就是草木灰和发酵好的兽粪——包括飞翼兽和驮驮兽的粪便。
　　部落里几家决定种植的人家都过来帮忙，顺便学习。
　　施底肥没什么难的，只要跟泥土混合均匀就行。
　　难的是获取底肥。
　　简莫对青阔几个说道：“你们要是需要，也可以去取啾啾的粪便作为肥料。不过最好取我发酵过的，要不然怕会烧根。”
　　青阔点头，还感慨：“啾啾吃那么多拉那么多，现在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简莫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幸好能用上，要不然明年我真不知道该把它的粪便运到哪里去，留着太污染环境了。”
　　有一段时间，简莫甚至想让啾啾学部落里的兽人们那样，跑出去外面的森林里上厕所。
　　部落里的人们都是猫科犬科，有把自己的排泄物埋掉的习惯，啾啾就不太行了。
　　简莫每天都要清理，感觉都有点心累了。
　　幸好现在把种植提上了日程，以后总算能好一点了。
　　青阔问：“施完底肥就能直接种吗？”
　　简莫：“还要看种的那种植物能不能耐得住寒冷，像木定根、毛根和其他一些草药，就可以捡种子回来种了，等它们慢慢发芽。有一些耐不住寒冷的植物，得过一段时间再种。”
　　想了想，简莫又说：“不过无论怎么样，最好还是给泥土上面盖一层枯草，免得天气太冷，新长出来的叶片会被冻伤，我们那边就是这么干的。”
　　有薄膜铺薄膜，没有薄膜盖一层草，也能保护作物，提高产量。
　　大家再次点头，叶落在旁边说道：“没想到种植的门道真多。”
　　简莫：“慢慢就积累出经验了，很多东西我也不知道，得大家一起摸索。”


第65章 双胞胎
　　天气冷，简莫他们将作物种下去之后，还在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泥土。
　　尽管如此，简莫觉得还是不够保暖。
　　他跟乌炯商量：“要不然我们去割点草来盖在上面吧？有草比较好保持温度。”
　　乌炯：“割哪种草？”
　　简莫想了想：“保暖的话，普通的草就可以了，最好割长一点的草，省事。”
　　乌炯：“沿着河往下面走有草地，上面的枯草应该还在，我们去那边割。”
　　简莫毫无意见：“也行。割完草我们再砍点树回来，在菜地旁边扎上篱笆，要不然我怕会有野兽进我们的菜地祸害。”
　　这里的野兽是真的多，不挡一挡，估计种出来的作物很快就会被祸害完。
　　两人商议了一番，乌炯变为巨狼，背上简莫往河流下游走。
　　今年开荒的人少，河岸上隔一段距离才有一块开垦出来的地。
　　雪白泥黑，看上去特别明显，他们一走近，惊得鸟群四飞。
　　尽管才将各种种子种下去没多久，已经有很多鸟过来吃种子了。
　　简莫看着这些鸟儿，在土上面盖东西也不完全为了保暖，多少还得防鸟。
　　想种点东西太不容易了。
　　他们沿着河一路往下。
　　很快就看到了河边类似芦苇的植物，尽管已经是深冬，快开春了，植物顶端还有白色的穗子。
　　简莫看着这些草，心情变得很好：“这些草长得真好，等会儿我们割点回去插瓶吧？”
　　巨狼低低应了一声：“叶片有点锋利，我去割。”
　　简莫：“那我在边缘割，你割的时候也小心点。”
　　两人用新打出来的镰刀割，割起来特别快，嗖嗖的，不一会儿就割了一大捆。
　　他们还去林子里割藤蔓出来，将这些草绑上。
　　在森林里转悠的时候，他们看见了雪底下的小果子。
　　果子红润诱人，吃起来略带冰渣，就是少，绑完草后，他们特地进林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总共也只采到一筐果子。
　　在森林里转悠得有点晚，他们回部落就有点晚了。
　　巡逻的兽人远远朝他们喊：“族长，简莫，你们怎么才回来？”
　　简莫以为他只是随口打招呼，便说道：“在林子里采果子呢，要吃吗？给你一小把。”
　　“先别说吃的了。”巡逻的兽人说道，“刚刚正赤部落的人带着两个生病的小兽人过来了，你快去看看。”
　　简莫坐直了：“他们在哪里？什么病？”
　　巡逻的兽人：“不知道，看着挺严重的，已经昏迷过去了，青阔把他们安排到河边的小诊所里，还派人出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没遇上。”
　　简莫：“我去看看。”
　　巨狼闻言立刻背着他过去小诊所那边。
　　小诊所那边果然站着一堆人，他们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先听到一阵人声。
　　人们吵吵嚷嚷的，其实也听不清楚说的具体内容，不过从语气中可以听得出来，这群人挺着急。
　　简莫他们还没上前，人们先看到巨狼，有人大喊一声：“简莫大夫来了！”
　　又有人冲出来，朝简莫喊道：“简莫大夫，你快救救我们家两只崽。”
　　简莫从巨狼身上滑下去，匆忙说道：“我先看看情况。”
　　人们立刻让出位置给他进去。
　　小诊所内，两只有点像河狸又有点像水獭的半人高小崽正紧紧地闭着眼睛蜷缩在兽皮垫子上，身上的长毛卷起来，气息奄奄，看着状态不太好。
　　边上有亚兽人焦急地摸摸这只，又摸摸那只，不停地喊他们的名字：“宿月，望月，别睡！”
　　简莫挤上前去：“我来看看。”
　　说着，简莫从柜子里抽出特制的简易金属听诊器，将其中一端贴在小崽身上，一端贴着耳朵，仔细听两只小崽的情况。
　　两只小崽都呼吸急促，瞳孔散大，身体发热，状态差不多。
　　简莫轻轻打开他们的嘴巴，能闻到一股异味。
　　这种情况可能是外物导致的问题，而不是从内部生病了。
　　简莫有了初步的判断后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出的事？”
　　两只小崽的阿爸焦急说道：“早上还好好的，下午我看很久没看见他们，出去找，就看他们倒在地上。”
　　简莫：“早上还好好的意思是直到下午之前，他们身上都没有任何异状吗？身上没长过东西，没发过热，也没有说过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那位阿爸用力点头：“对！一直很活泼。”
　　简莫立刻说道：“我怀疑他们是吃什么中毒了，想先按中毒的办法治疗。”
　　六神无主的大人们没有任何意见。
　　简莫转头对乌炯说道：“你回家碾一点面果粉过来，顺便带点水过来。”
　　乌炯应了，立刻出去。
　　其他大人问：“我们要做什么？”
　　简莫：“先把窗打开，通风透气，再往边上散开点，让小崽能好好喘气。”
　　其他人齐刷刷让开来。
　　简莫针对两只小崽的情况再次仔细检查，两只小崽的症状确实很像中毒，根据他们阿爸的话推理，得到的结果也像是中毒。
　　检查了一会儿，简莫看到人群中的青阔，立刻拜托他：“青阔，麻烦你去后山帮我挖解毒的鸣草和苍毛草过来，每种各挖十棵，洗干净给我送过来。”
　　青阔答应一声，毫不犹豫地跑出去了。
　　简莫看向叶落：“叶落，麻烦你帮我生火，先用大罐子把水煮上，起码煮两桶。”
　　叶落面色凝重地点头，也很快去了。
　　闵当：“简莫，你还要水吗？我们家也有烧好的水。”
　　简莫点头：“要！越多越好，大家有烧好的水麻烦都拿过来。”
　　河畔部落的人很快就将各种物资备齐了。
　　乌炯也送来了面果粉。
　　面果粉特别难闻，啾啾那么嘴馋的兽，吃了也得吐，更别说一般的小崽子。
　　简莫将面果粉倒进装有温开水的碗里，示意两只小崽身边的人：“现在把面果水给两只小崽灌进去。”
　　周围人忍着难闻的气味，立刻照做。
　　两只小崽已经失去了意识，牙关咬得很紧。
　　周围人掰开他们的嘴巴，努力往里面灌水，还是不怎么灌得进去。
　　简莫看了一眼：“我来，帮我按住他们并撑开他们的嘴巴。”
　　周围人立刻答应了。
　　周围人给两只小崽灌水的时候，有点不敢上力气，束手束脚的。
　　简莫却特别麻利，将小崽的头放到大腿上，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就看他用胳膊夹着小崽的头，三两下就把水灌进去了。
　　原本已经陷入昏迷的小崽开始难受地挣扎起来。
　　简莫一点没手软，严肃着脸吨吨往里面灌。
　　周围人看见了，脸上本能地带了一点敬畏，好些人都避开视线不敢看他。
　　其中一只小崽似乎终于受不了面果粉的味道，哪怕在昏迷之中，还是喷射状呕吐，一下就将肚子里的食物吐了出来。
　　好些人吓了一跳，往边上躲。
　　简莫用木棍扒拉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其中一团深绿色的植物。
　　他仔细看过后判断道：“应该就是吃了糜草中的毒，另一只崽多半也一样，继续灌不要停，得尽量让他们把毒物吐出来，要不然怕毒物留在身体里会伤身。”
　　其他人听见这话更不敢停了，拿着水碗一个劲往两只小崽嘴里灌水。
　　两只小崽都被灌得肚皮溜圆，一个劲往外吐。
　　刚开始他们还会因为面果粉的味道呕吐，后面可能习惯了，也可能吐麻木了，就不太吐得出来了。
　　简莫直接上手刺激嗓子，让他们继续吐，一点都没手软。
　　吐着吐着，地上的水慢慢变成了清水。
　　简莫松了口气，对众人说道：“差不多了，现在给他们喝解毒的草汤。”
　　青阔那边已经把解毒的草汤煮出来了，正放在外面晾着。
　　简莫拿手背试了一下温度：“可以灌了，我来灌。你们给两只小崽灌，两只小崽可能会习惯性地吐出来。”
　　周围人压根不敢跟他争，连忙往旁边让出位置：“你来。”
　　简莫接过草汤，快速给两只小崽灌下解毒汤。
　　等确定他们不会吐之后，他才对两只小崽的父亲们说道：“先给他们擦一下皮毛，然后用兽皮裹好了抱出去，这里太脏了，等消完毒之后再进来。”
　　两位父亲完全不敢有任何意见，他们分别抱着呼吸已经平缓下来的小崽，出去外面等。
　　简莫则带着河畔部落的其他人，先将所有呕吐物打扫干净，再用熟石灰消毒，然后开窗通风，再重新换了兽皮褥子和被子。
　　等一切弄好后，简莫再叫外面的人进来。
　　简莫检查过两只小崽的情况后，对他们的两位父亲说道：“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最好留在这里观察两天，你们轮流守着，有什么事及时叫我。”
　　又对其他人说道：“建议最多留两个人，其他人先回去吧。”
　　大家看着简莫一顿操作，两只崽子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也躺到温暖舒适的被窝里了，都很佩服，对他也很信任。
　　他们交头接耳了一番，决定听从指挥，其他人先回去，留两个人在这里看护。
　　乌炯邀请他们留一部分人先住在河畔部落空置的屋子里，正赤部落离他们部落太远了，每天来回赶，也太累。
　　可以先在河畔部落住几天，等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简莫这才知道正赤部落的族长也来了，人群中间那位小眼睛老爷子就是他们的族长。
　　青阔对简莫说道：“崽子那么难得，他们一下两只崽子生病了，不着急才奇怪。”
　　兽人世界生崽不易，简莫还挺理解大人们的心情，不过：“他们族长好像大家长。”
　　青阔：“他们族长确实爱操心一些，他也是我们附近几个部落中年纪最大的族长。”
　　这个简莫猜到了，兽人亚兽人们的寿命都特别长，大部分时候都处于青壮时期，只有接近死亡的时候才会极速衰老，正赤部落的族长这种早早呈现老相的情况其实不太常见。
　　说到这里，青阔叹了一声：“希望两只小崽能尽快好起来。”
　　简莫：“会的，我看他们的情况好了许多，应该没太大问题。”
　　简莫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乌炯贴心地把烧水的大罐子放到炭火上了。
　　炭火的余温已经把水烧得很热。
　　他心里感觉一阵熨帖，拿了肥皂去洗澡。
　　刚刚给两只小崽治病，他身上还真弄得有点脏，从头到脚都要清洗一遍，等明天有空了，还要把用过的各种器械也清洗消毒一遍。
　　说不定还需要来个全屋大消毒。
　　洗完澡，简莫又给乌炯烧了一罐水，推着乌炯去洗澡。
　　乌炯出来后，简莫正好将晚餐做出来了：“今天比较忙，没弄什么特别精致的食物，吃点炖肉对付一下吧。”
　　乌炯过来看了一下：“连明天早上的份一起炖出来了吗？”
　　简莫摇头：“吃完饭我得去诊所再看两只小崽一遍，顺便给看护的大人送点饭，这个是炖给他们的。”
　　乌炯：“等会我们一起去。”
　　两人简单吃完饭，去诊所送饭并看两只小崽的情况。
　　小崽的阿爸感激地说道：“我们吃过了，刚刚好几个人给我们送了饭。”
　　简莫没想到大家都那么贴心：“那你们留着，半夜饿了再吃。等会儿我给你们送个炭盆来，饿了你们直接把肉放到炭盆上再炖一炖就行。”
　　小崽的阿爸点头：“谢谢简莫大夫。”
　　简莫：“不客气，我先看看小崽们的情况。刚刚他们醒过吗？还是一直在睡？”
　　小崽的阿爸：“一直在睡，就跟平时睡觉一样，睡得很香甜，烧也退下去了。”
　　简莫心头一松，拿出听诊器：“那我再看看。”
　　两只小崽的情况确实好了不少，看状态，已经没太多异常了。
　　简莫又给他们喂了一次药，让他们继续睡，打算第二天早上再来看看。
　　今天太折腾了，简莫回家后倒头就睡。
　　因为心里惦记着事，他一直没睡沉，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
　　他一醒，睡在他旁边的乌炯也醒了。
　　简莫拿起床尾的衣服匆匆穿上：“还早呢，你再睡一会儿。”
　　乌炯：“你要去看宿月和望月？”
　　简莫点头：“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过去看看。”
　　乌炯：“我跟你一起去。”
　　没等简莫反对，乌炯说道：“雪刚化，外面很滑，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简莫想了想便道：“那我们吃过早饭再去吧，正好给他们带点早饭。”
　　要去看病人，简莫没什么心情做早饭，就做了烤肉和烤肉肠。
　　他们过去的时候，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简莫耳朵一动，听见了里面的童声。
　　难道两只小崽已经好了？
　　简莫拉着乌炯快步走上前去，打算看看情况。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里面的人也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
　　门一下就开了，两只有着褐色长毛的小崽冲出来——他们果然醒了。
　　小崽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仰头活泼地打招呼：“简莫大夫。”
　　这两崽长得太像河狸跟海獭的结合体了，简莫心头一松，手又痒了起来，蹲下来摸了其中一只：“你们认识我啊？”
　　被他摸的那只小崽语气欢快地说道：“昨天你给我们喂药的时候，我们其实睁开眼睛看啦。”
　　另一只没被摸的小崽硬生生挤上来，将脑门顶到简莫手心下，非被他摸了一下才高兴地说道：“我还认得出你的味道。”
　　简莫看他们这么活泼，笑了笑：“真棒。”
　　两只小崽簇拥着简莫和乌炯进屋，他们阿爸迎出来：“简莫大夫。”
　　简莫点头，问道：“他们什么时候醒的？”
　　他们阿爸说道：“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了，可能昨天睡多了，我哄了他们一会儿，他们也没睡着。”
　　两只小崽一左一右地跑到他们阿爸脚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简莫。
　　简莫伸手分别挠了挠他们的下巴：“我再看看。”
　　简莫仔细给两只小崽检查，很快便道：“看起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今天再喝两碗解毒草药汤，应该就没事了。”
　　他们阿爸感激地笑笑：“太谢谢你了。”
　　“别客气。”简莫有些疑惑，蹲下来问两只小崽，“你们怎么会误食糜草？”
　　糜草本身的气味挺难闻，光闻就知道这种草绝对不能吃。
　　两只小崽听简莫这么问，嘴巴一只比一只闭得紧，眼睛往左右瞟，死活不敢看简莫了。
　　简莫一看就知道不对：“是你们比赛吃草？硬把草吃了下去？”
　　两只小崽的嘴巴闭得更紧。
　　他们阿爸一看这模样就知道简莫猜到了真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张开大掌啪啪地往两只小崽屁股上分别拍了一巴掌：“简莫大夫问你们话呢！”
　　两只小崽扭捏地承认了：“嗯。”
　　说完，两只小崽互相指责起来：“都是他先说吃的！”
　　简莫无奈：“那么难吃你们还吃，你们知道有毒吗？”
　　宿月小声：“没想到那么毒。”
　　望月更小声：“我们以前吃过别的草也没事。”
　　简莫还没来得及教育这两只小崽，突然看到他们阿爸脑门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
　　果然下一瞬间，他们阿爸的咆哮声响彻了整间屋子：“你们还吃过其他毒草——”
　　哪怕简莫在这里，都挡不住这位心态爆炸的父亲揍娃。
　　当然，简莫也没有认真挡就是了。
　　两只小崽很快恢复了正常，简莫表示他们可以回去休养了。
　　这段时间多吃些肉，不要再吃乱七八糟的食物，好好养一养，要不然简莫真的担心会影响他们的发育。
　　肝肾损伤什么的，短期也看不出来。
　　在离开诊所回去那天，小崽的阿爸说道：“这次真太谢谢你了，以前乱吃毒草的小崽，吃死了的情况也是有的，他们那么快就恢复了，多亏你医术高明。”
　　简莫摆手：“他们的身体好，也不完全是我的功劳。以后千万不要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食物了，对身体的损伤很大的。”
　　小崽的阿爸拍拍胸口：“以后我肯定不让他们单独出去玩。简莫大夫，我们该给你什么东西当报酬？布料可以吗？”
　　小崽的阿父则道：“要是布料不行，你想要别的东西我们也可以去换。”
　　简莫手上已经有许多布料了，还真不太想继续要布料。
　　他早就想过了：“你们那边有石木吗？如果有石木的话，给我五十根石木就可以了，没有石木，若木、明木、星木这种材质比较硬的木头也是可以的。”
　　小崽的阿父立刻道：“有！我们那里有石木，你等几天，我们回去砍了之后就给你送过来。”
　　石木的质地特别坚硬，用石斧头砍实在不好砍，河畔部落还有过一连砍碎了十把石斧头，愣是没把一棵石木树砍倒的事迹。
　　简莫不太好意思：“你们用石斧头砍要是比较困难的话，我们可以借金属斧头给你们，到时候你们背硬木过来的时候，把金属斧头一起给我们带过来就行。”
　　大家世代都是邻居，简莫也不怕他们会昧下金属斧头不还，要真不还，以后他不给正赤部落的人看病就行。
　　小崽的阿父听说过金属斧头，闻言感激道：“那就太谢谢了，我们一定小心用，用完了到时候送过来。”
　　简莫笑道：“不用客气，辛苦了。”
　　简莫手上有许多金属，家里有各种各样的农具跟器具，金属斧头他们家不仅有，还有两把。
　　他挑了大的那把拿出来，拿给小崽的阿父，让他暂时拿回去用。
　　小崽的阿父收下后，变回兽形，背上伴侣和孩子，往正赤部落赶去。
　　简莫看他巨大的兽形，又转头看看乌炯。
　　虽然都是巨兽，但巨狼明显要比正赤部落这种河狸和水獭的结合体帅得多。
　　注意到简莫的目光，乌炯凑过来贴了贴简莫的额头：“怎么了？”
　　简莫心情很好地往他背上一跳：“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帅，人形帅，兽形也帅。”
　　乌炯稳稳地背着他，耳根子有点红。
　　简莫有点可惜地摸了摸他的耳朵：“可是你们兽人用人形的时候没办法将兽化的部位放出来，要不然就更帅了。”
　　亚兽人在人形的时候也能兽化耳朵、鼻子等部位，兽人除了瞳孔能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变化之外，其他部位则没办法兽化，想变只能一整个变回兽形。
　　乌炯背着简莫往回走：“你怎么那么喜欢兽耳？”
　　简莫笑眯眯地说道：“就喜欢啊，像喜欢你一样。”
　　乌炯的耳朵更红了，还是严肃着一张脸认真说道：“我也喜欢你。”
　　正赤部落的人很守信用。
　　过了五天，正赤部落来了一大群兽人，背了五十根巨大的石木到简莫家，说是治疗两只小崽的报酬。
　　河畔部落砍的树基本也就十多厘米的直径，正赤部落背来的石木，直径都超过三十厘米了，一眼看上去特别巨大。
　　石木质地细密坚硬，也比一般的树重得多，天知道他们这么远背过来有多辛苦？
　　简莫心里过意不去，看着他们背过来的石木说道：“哎，这树也太大了，用不着给我那么多。如果是这样的石木，你们给三十根就可以了。”
　　正赤部落的老族长笑眯眯地说道：“没事，简莫大夫你收着吧，我们部落还有。多亏你借的金属斧头，这次砍树好砍多了，砍起来不累。”
　　简莫认真道：“那不行，用不了那么多就是用不了那么多，我们做事还是得讲良心。只要三十根就够了，剩下二十根你们背回去吧。”
　　老族长：“我们部落离你们部落远，背回去很重的。简莫大夫，你别客气。”
　　简莫看怎么推拒都推拒不掉，也有点急了：“不行就是真的不行，这个是原则问题。”
　　青阔原本在旁边帮忙招待正赤部落，见简莫都快急眼了，忙打圆场：“要不然简莫你拿物资跟老族长他们换一下吧，这么多石木，背回去确实也累。”
　　简莫立刻问：“换行吗？”
　　老族长盛情难却：“行吧，你随便给我们点东西就行。”
　　简莫看他们将金属斧头交回来时那恋恋不舍的模样，想了想，犹豫道：“要不然我拿把小的金属斧头跟你们换这二十根石木？”
　　大斧头肯定不行，大斧头的价值高，小斧头应该就差不多了。
　　简莫话音未落，老族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行！谢谢简莫大夫！”
　　简莫笑：“你们还没看过小斧头的模样，就答应？”
　　老族长笑眯眯：“金属斧头难得，怎么换我们都不吃亏。再说，我们信得过你的人品。”
　　简莫高兴道：“那就这样换吧，这次真是谢谢你们了。”


第66章 面芽糖
　　简莫回家找了小的金属斧头出来。
　　这把小斧头也比他的手掌还大，用来砍一般的树是足够了。
　　正赤部落的老族长收到后，整个人带着一副走大运了的表情，一个劲地朝简莫和乌炯道谢。
　　送走正赤部落的人后，简莫又让乌炯将九根石木送到部落里。
　　诊所用的房子是部落的房子，开在部落内也受部落庇护，简莫一开始就和部落谈好了分配比例，他七部落三。
　　乌炯是族长，又是他的伴侣，这九根硬木自然由他背去部落储存公共物品的山洞里。
　　乌炯点头：“我等会儿就背过去。”
　　简莫：“不急，现在有了石木，我想多要几个柜子和箱子，还要桌子、椅子和菜板之类的，你选一下木头，把适合做家具的都留下来。”
　　乌炯：“好。”
　　简莫想了想：“再做点杯子、盘子、木盆之类的吧，用石木做比较耐用。你一个人做太辛苦了，看看部落有没有人可以帮忙，我们再付报酬。”
　　乌炯也答应了下来：“我等会儿去问问。”
　　乌炯把九根石木搬到部落后，特地跟部落的人说了一声。
　　他们部落历代都是三个人共同管理物资，这代由乌炯、青阔和德江共同管理，最大程度地防止贪污。
　　大家一起管理，对物资的来去情况也就很清楚。
　　这天，青阔来找简莫，看他将面草籽倒在院子里忙活，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简莫抬头：“催芽，我前两天去给作物浇水，看见大叶蒜根已经发出了嫩芽，估摸着快到春天了，就想着先试试给面草催催芽，免得正式催芽的时候手忙脚乱，会有哪里出问题。”
　　青阔：“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两天刮过来的风柔和了一些，我看看挑个天气好的时候，再出去集体采集。”
　　简莫笑笑：“是啊，我们早上去收鱼笼的时候，也能明显感觉到河里的冰变薄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春天快要到了，大家也在做着各种准备。
　　简莫相对不擅长打猎跟采集，便准备种植的事宜。
　　催芽这事对他来说不难，他常年种猫草，每次催芽用打湿的纸巾把种子包裹起来，放在温暖的地方，种子很快就能发芽。
　　这里没有纸巾，他用的是布包着的，今天打开来看，上面也长出了嫩黄色的小芽。
　　面草的种子很小，不过很饱满，长出来的芽很茂盛，看起来非常不错。
　　青阔凑过来看：“这样的小芽可以移栽了吧？”
　　简莫没想到出芽率那么高，略有些惆怅地说道：“恐怕不行，外面天气虽然暖和了一点，但没到可以种植的季节。”
　　青阔：“这些小芽要怎么办？”
　　简莫：“我想想，实在不行，揪下来炒成菜吃算了。”
　　所有没毒的植物都可以炒成菜，顶多有些味道不好。
　　简莫看了一下，又将布包起来，将面草芽继续放在温暖的地方，等它再长长。
　　等它稍微长大，简莫再看看要怎么办。
　　反正长大了总会有用处，实在不行，喂给啾啾或驮驮兽也能消耗掉。
　　放好之后，简莫才想起来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青阔：“我们打算趁正式开春之前去孟水部落换一批东西，想问问你去不去？”
　　简莫眼睛一亮：“去啊！什么时候去？要换什么？以个人身份换还是整个部落一起换？”
　　青阔：“明天去，要换的东西挺多，部落要换一批，你有想换的东西也可以换一批。马上要到春天了，各部落都会处理冬天囤积下来的物资，这次去应该能换到不错的东西。”
　　简莫：“我收拾一下。”
　　第二天，简莫跟着人群出发，他们这次出门换东西的人足有十来个，巨兽们排成一条长队，亚兽人们则高高地坐在巨兽们身上。
　　大家能出门，都显得挺兴奋，路上不知道谁带头，还唱起了歌。
　　简莫在巨狼身上听着，也露出了微笑。
　　走出部落后，简莫看不少地方冰雪都消融了，露出底下黝黑的泥土。
　　在外面活动的动物也多了，他还看见了一只类似牛蛙的动物在枯叶上鸣叫，见到他们赶紧跑远了。
　　简莫也不知道这种动物能不能吃，一连看了它好几眼。
　　牛蛙的味道是真的好啊，好久没吃了。
　　他们抵达孟水部落后，受到了孟水部落的大力欢迎。
　　尤其简莫，孟水部落的人请他帮忙看病，最近好些人有点类似感冒的症状，还有原本就腰疼腿疼的，都想请他看看。
　　他来者不拒，在孟水部落给他空出来的小房子里帮着处理了一下，略收了些物资当报酬。
　　下午，其他部落中有听到消息的人赶了过来请他帮忙看病，其中还有一个摔断了腿。
　　简莫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有那么多病人。
　　他赶不及回河畔部落，便和乌炯在孟水部落多留了一天。
　　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飞翼兽和驮驮兽都被部落里的人喂过了，家里也依旧井井有条，就是包在布里催芽的面草长到了两三厘米长，颜色也由嫩黄往黄绿色转化。
　　乌炯跟他一起打开布包，问道：“要种下去？”
　　简莫：“估计还不行，你看放在外面的芽都冻凋萎了，再等等。”
　　乌炯：“那我拔出来炒菜？”
　　简莫赶紧制止了他：“别，太粗了，炒菜估计不怎么好吃，我想到了另一种食物，我们试试。”
　　乌炯看简莫兴致勃勃的神情，问：“什么？”
　　简莫：“麦芽糖！”
　　简莫其实没怎么吃过麦芽糖，但得益于发达的自媒体，他对麦芽糖很熟。
　　面草也是谷子长出来的草，要是做成美食，应该能做成麦芽糖。
　　乌炯仔细听完说道：“我来切。”
　　简莫：“我把过滤的布找出来，要是能成功的话，以后我们就多了一种糖的来源了。”
　　两人在家里做着麦芽糖。
　　简莫依照记忆里的方法，指挥着乌炯把面草芽先切碎，然后放到石臼里，充分捣烂，再拿水过滤几遍。
　　过滤出来的水有点像榨汁机榨出来的草汁，闻着很好闻。
　　简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接把它倒进锅子里慢慢熬煮。
　　简莫自信地对乌炯说道：“等里面的水分充分蒸发，就能留下浓稠的糖浆了。”
　　乌炯看向陶锅：“那要熬多久？”
　　简莫也不太清楚：“半天应该差不多了。熬糖浆不能离人，得一边熬一边搅拌，熬到火候我们就知道了。”
　　陶锅底下的火很大，水蒸气飘了出来，带着一点清甜的味道，整个屋子都被烘得暖洋洋。
　　简莫开门开窗，一边熬煮一边等待麦芽糖出来。
　　没想到熬着熬着，水都快熬干了，里面的汤变成了微黄的水汤，舀出来一尝，还是没什么甜味。
　　很明显，他们熬失败了。
　　“怎么会这样？”简莫傻眼了，“不应该啊，我看别人就是这么熬的。”
　　他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地学过熬麦芽糖，但刷过那么多次别人熬麦芽糖的样子，应该不会错才对，这玩意儿又没什么技术含量。
　　乌炯见惯了他成功的样子，觉得他成功时的表情很是耀眼。现在他难得失败一次，发懵的表情也很可爱，瞪圆了眼睛的模样像只大猫。
　　当然，此刻不能说这话，不然他得炸毛。
　　乌炯揉了揉简莫的脑袋：“可能面草跟你们部落的那个麦芽不一样，所以会失败。”
　　简莫迟疑：“也有可能。”
　　乌炯：“别想了，你去洗漱，我来收拾，我们早点睡吧。”
　　简莫无精打采：“我去洗个澡。”
　　正好他们今天熬麦芽糖，烧了很久的火，家里有大量的热水，可以从头到脚仔细洗一遍。
　　唉，浪费了那么多柴火，居然没熬出糖来，真是不可思议。
　　在洗澡的时候，简莫将整个过程复盘了一遍，还是想不到为什么会失败。
　　植物发芽的时候不是会将淀粉转化为糖分吗？
　　既然里面有糖分，浸出来的汁液浓缩后为什么不甜？难道因为面草芽长得太高了，把里面的糖分都消耗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简莫睡熟后，做起了熬麦芽糖的梦。
　　梦里他倒熬得挺成功的，熬出来的麦芽糖焦黄透亮，又甜又黏。
　　等在梦里尝到麦芽糖的滋味后，他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在做梦，一下子就翻身坐起来了。
　　乌炯在旁边被他的动静惊扰，也立刻坐了起来，伸手拍着他的后背：“做噩梦了？”
　　“不不不，别说话。”简莫一翻身，光着脚往炭盆边上跑，找了块没用过的木炭在木板上写，“麦芽糖，麦芽，米饭，对！我怎么忘了还要米饭？”
　　乌炯走过来：“还想着麦芽糖？”
　　简莫一转头，用力点头：“对！我在梦里全都记起来了！看，还要米饭，没有米饭的话，红薯也可以，茎块之类的应该同样可以。”
　　只是短短一会，简莫梦境里的内容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他写下来的内容倒还在木板上。
　　乌炯：“米饭、红薯又是什么？”
　　简莫说道：“我们那里的食物，用来做麦芽糖的关键材料。”
　　他就说，为什么面草芽熬不出糖，原来面草芽只是酶，要熬的是被它转化出来的糖。
　　简莫欣慰地看着刚刚写下来的内容：“我们再做一次吧？”
　　乌炯直接答应了下来：“好。”
　　简莫：“我去舀面草种子，用不了太多，舀个两碗应该就差不多了。”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可以起来干活了。
　　简莫跑着下去拿碗舀了面草种子，放到大盆里，打算等会儿兑温水浸泡。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给面草催芽，简莫比第一次熟练多了。
　　仅仅三天，他就得到了一块长满了草芽的布料。
　　这次的面草芽长得茂盛而肥美，颜色更加嫩黄。
　　简莫没有客气，直接和乌炯一起将这些面草芽切碎再捣成糊糊，然后和蒸熟的茎块搅拌在一起，静置在锅里发酵。
　　简莫看了一下：“发酵到晚上应该差不多了。”
　　乌炯：“那我们傍晚回来再弄。”
　　天气暖和了，尽管部落还没开始集体打猎和采集，但他们个人已经可以尝试出门。
　　两人今天打算去林子里转转，看能不能打到或者采到什么。
　　他们今天运气不错，在林子里找到了一棵枝头上还挂着点果子的佩举果果树。
　　这是一种尝起来像榛子的坚果，炒香了味道很好。
　　可惜就是小了点，果子只有指头那么大，剥开后里面的果仁更是只有黄豆大。
　　都已经是这个季节了，能在外面找到野生的坚果就很不错了。
　　两人将枝头上的果子全都采下来，最后得到了一小袋。
　　简莫估摸着也就十一二斤的样子，跟一只发福公猫的体重差不多。
　　他们回去后，用草芽发酵的茎块已经差不多了。
　　拿水过滤的时候，他们得到了一桶乳白色的液体，跟单纯用草芽过滤出来的液体完全不一样。
　　不用熬煮，简莫品尝的时候已经能尝到甜味了。
　　他拿勺子舀了一点给乌炯尝：“喝起来的确是甜甜的，对吧？”
　　乌炯尝了一下后，认真地点头。
　　简莫松了口气：“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了，可以开始熬了。”
　　今天的晚饭是烤肉和煎茎块草芽肉饼。
　　虽然茎块草芽被过滤了一遍，但里面应该还有营养物质，不能浪费，而且这次的草芽比较嫩，人吃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简莫往里面加了肉和大叶蒜粉煎出来，味道还挺不错，吃起来有一种独特的香味。
　　他给啾啾留了几块茎块草芽肉饼，搭配其他草等给啾啾送去，受到了啾啾的热情欢迎。
　　喂过飞翼兽再回来的时候，简莫发现锅里的汁液已经开始变得粘稠了，借着火光往里看，汁液的颜色也慢慢带有一点浅黄。
　　简莫精神一振：“就是这个感觉，今天肯定能熬出糖来！”
　　乌炯闻着甜甜的香气：“睡觉前应该能熬好？”
　　简莫比了个手势：“问题不大！”
　　闲着也是闲着，简莫干脆趁这个时候把坚果给炒出来。
　　炒坚果没别的，就是要耐心，用最小的火翻来覆去炒，直到将果仁炒得喷香。
　　陶罐里的汤汁甜香，石板上的坚果焦香。
　　简莫闻着这两种香味，灵机一动：“等等，我们好像可以做点坚果糖出来！”
　　乌炯：“嗯？”
　　简莫跳起来：“快快快，再找找其他坚果，等会把果仁剥出来捣碎，可以加到糖液里面。”
　　乌炯难得迟疑：“这样会好吃吗？”
　　简莫笑着抱他的肩推了他一下：“不许怀疑我的厨艺！”
　　乌炯去找出家里剩下的坚果，一起给简莫。
　　简莫借着石板将坚果炒香，然后两人一起砸开种种坚果，再把它们捣碎。
　　混合起来的坚果碎有一种美妙的味道，尝起来更是喷香迷人。
　　简莫：“你来捣剩下的坚果，我去看糖液。”
　　熬到这个阶段，他们需要不停地搅拌锅里的糖液，要不然很容易熬焦。
　　简莫用铲子撩了一点糖液出来。
　　糖液挂在铲子上，大片地掉落下来，味道又香又甜，看着像成片的琥珀。
　　太诱人了。
　　简莫拿两根草茎蘸了一点，分了乌炯一根。
　　两人一起在火塘边品尝这难得的甜味物质。
　　“清甜清甜的。”简莫评价道，“甜度不如蜜块，不过有特殊的香味，也挺好吃。”
　　草茎上面的糖已经凝固成糖壳，乌炯尝过之后说道：“比蜜块易得。”
　　简莫：“对！以后我们的种植要是顺利，麦芽糖，不，面芽糖就更易得了。”
　　简莫感慨：“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了。”


第67章 告状
　　趁着糖液还没有冷却，简莫将捣好的坚果碎倒里面，搅拌好，再倒到刷了油的石板上。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糖块都凝结了，琥珀色的糖果包裹着坚果碎，散发出香甜的气息，整个屋子都是糖果独有的气味。
　　简莫迫不及待地洗干净刀切了一小块下来，慢慢品尝。
　　糖很甜，坚果又香又酥，咬起来很脆，甜味和香味在口腔中展开，口感和味道的碰撞都显得非常奇妙。
　　吃完第一块，简莫忍不住又尝了一块。
　　正吃着的时候，乌炯的身影从院子外面缓缓走进来。
　　简莫眼睛一亮，立刻喊了他一声，眼睛亮晶晶地问道：“糖已经好了，你尝了没？”
　　乌炯：“还没来得及尝，怎么样？”
　　简莫切了一块下来，举着跑到他那边：“我觉得非常好吃，你尝尝就知道了！”
　　乌炯咬了一块糖，神色有微妙的变化。
　　简莫期待地问道：“怎么样？符合你的口味吗？”
　　乌炯：“我以前从没吃过这种食物，很奇特，很好吃。”
　　简莫笑了：“我小时候倒吃过不少，长大了之后觉得有点腻味，就不怎么吃了，没想到现在尝起来那么香。”
　　简莫意犹未尽地又去切了两块糖下来，自己一块，乌炯一块：“真挺好吃的。”
　　乌炯：“都是我吃过的东西，合起来又完全是不一样的口感。”
　　吃了几块坚果糖，简莫还有点馋，不过舍不得再吃了，便打算切成块，拿罐子装好。
　　切下来的糖有点粘，可能因为面芽糖的含水量比较高。
　　简莫看了一下，判断道：“这样不行，看来还是得炒点面粉防粘。”
　　乌炯：“我来切，你炒。”
　　简莫把刀给他，叮嘱道：“你尽量切成大小均匀的糖块啊。”
　　乌炯点头。
　　简莫找出石锅，擦干里面的水分，舀了两碗面粉出来放到石锅里慢慢炒得微微发黄。
　　面粉散发出一种好闻的香气，简莫端着走到乌炯那边：“把切好的坚果糖放进来，裹上一层面粉就不会粘了。”
　　乌炯按照他的提示，将坚果糖放到锅里，用筷子轻轻搅了一下。
　　裹上面粉的坚果糖外面好像裹了一层白霜，看起来更诱人了。
　　简莫忍不住又捏了一块，扔进嘴里后说道：“这真就是我记忆中的小零食了。”
　　天气冷，他们把罐子放到通风的地方，保存个半年应该不成问题。
　　简莫放好罐子之后对乌炯说道：“可惜今年的面草太少了，要不然我怎么着也得多做两次。”
　　乌炯：“年尾就好了，等收了新的面草，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简莫期待道：“希望今年是个丰收年。”
　　家里有坚果糖，简莫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饭后取一碟坚果糖出来，泡上茶，跟乌炯坐在桌子前慢慢吃，边吃边聊。
　　简莫觉得自己不是话多的人，跟乌炯在一起却有很多话可以说。
　　可能因为双方的背景相差太大了，彼此都有很多对方不知道的事情，聊起来的时候总有很多话题可讲。
　　这批坚果糖，简莫谁都没舍得给，不过啾啾不是外兽，多少还是得给尝尝。
　　简莫也不多给，每天只给啾啾一块，让它含着慢慢吃。
　　啾啾第一次尝到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吃进去又将糖块吐出来，再吃进去，然后又要吐：“啾啾啾！”
　　简莫一看它这模样，眼疾手快地捏着它的嘴：“不许吐，不许玩弄食物！”
　　啾啾那么大个块头，性格却挺温顺，眨了眨眼睛，怕简莫垫着脚捏它的嘴巴有点累，还专门低头往下趴了趴：“嘤。”
　　简莫看它没再吐出来的打算，才松开手拍了拍它的脖子：“别嘤了，好好吃吧，明天再给你一块。”
　　啾啾歪歪脑袋，不知道是真听懂了简莫的话，还是从他的语气和表情里发现了他还会给糖，又高兴了起来，拍拍翅膀大声地：“啾啾！”
　　简莫笑着拍它的脖子：“乖。”
　　为了哄啾啾，简莫每天早上给它一块。
　　这几天啾啾表现得可好了，连个兽卫生都好了不少，简莫每天早上过来的时候都能看见它底下垫着的草干干净净的，窝里面也干干净净的。
　　简莫真没想到坚果糖对它的吸引力那么大，想着要不然这批坚果糖吃完，再做一批算了，用蜜块做，用来哄这家伙挺好的。
　　啾啾算是那种很好养的兽，不怎么拆家，也不怎么闹脾气，基本不给他们惹麻烦。
　　随着天气变暖，外面的食物增多，它每天还能自己去打猎，将自己喂个半饱，简莫他们的喂养压力也不大。
　　这天，简莫和乌炯出去外面采集回来，又到地里检查他们种下去的各种作物。
　　他们还在忙碌的时候，啾啾老远地飞过来，直接往地里飞。
　　简莫看到了，朝天空喊：“啾啾你飞远一点，不许过来，别把我们种的东西给踩死了！”
　　啾啾都快飞到近前了，又一个盘旋，往远处落了落。
　　这时候，乌炯突然说道：“不对。”
　　简莫的视力没他好，反应速度也没太快，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乌炯：“啾啾好像在哭。”
　　简莫惊了，直起腰伸长脖子看啾啾：“不会吧？”
　　说着简莫急了，也顾不上地里的作物了，连忙朝啾啾跑过去。
　　啾啾的身子一耸一耸的，一双大眼睛布着红血丝，眼泪还不停地往外冒。
　　简莫看过小猫小狗掉眼泪，却没想到啾啾也会哭，一时心疼地拍着它：“怎么了？让我看看。”
　　乌炯过来检查了一下：“啾啾身上有伤痕。”
　　简莫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检查过去，果然看见啾啾身上好几个地方都掉了毛，还红肿出血了。
　　一看这伤口，简莫就知道绝不是摔的，应该也不是被树枝之类戳的。
　　简莫扒拉着啾啾的毛发：“谁欺负你了？”
　　不问这话还好，一问啾啾更委屈了，哭得抽抽哒哒，哭嗝都快出来了。
　　简莫心疼了，抱着它毛茸茸的大爪子：“快跟我们说，等会让乌炯帮你揍回去。”
　　乌炯看过伤口之后说道：“爪痕有点陌生，分不清什么东西伤的它。”
　　啾啾哭了一会，突然用嘴叼住乌炯的衣服试图往自己身上拖：“啾啾啾。”
　　简莫不明所以。
　　乌炯垂眸看着啾啾：“你想带我去看那个欺负你的家伙？”
　　啾啾：“啾。”
　　简莫立刻说道：“我也要去。”
　　啾啾趴下来，让他们到它背上。
　　两人坐好后，啾啾哭着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
　　可能因为一直在哭，它飞得不是很稳当，有时候会往一边倾斜，等它发现了，它又哭着调整回来。
　　简莫和乌炯坐在它背上，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啾啾那么伤心，现在也不好批评它，只能暂时忍了。
　　啾啾带着他们一直飞，飞到天都快黑了，还没抵达目的地。
　　简莫对身后的乌炯说道：“它是不是要带我们去上南峡谷那边？”
　　乌炯：“看起来像。”
　　简莫：“奇怪，上南峡谷那边好像也没什么大型野兽啊。”
　　冬天，他们这里冷，外面的草木基本凋零了，食物很少。
　　食草动物早就迁徙走了，食肉动物没有食物也跟着食草动物一起迁徙了。
　　外面的野兽现在是真的少。
　　乌炯眯了眯眼睛：“可能不是野兽。”
　　简莫：“啊，不会吧，不是野兽，还能是兽人啊？谁那么不着调，能干出欺负一只飞翼兽的事情？”
　　乌炯：“说不准。可能那兽人猜不到啾啾会回来告状。”
　　简莫麻了：“还能这样啊？”
　　天快黑了，啾啾努力扇着翅膀，加速飞行。
　　又飞了挺久，简莫看到底下的上南峡谷了。
　　粉管花还没开败，底下一片花海，一只巨大的白熊正翘着二郎腿躺在花海之中。
　　他看起来惬意极了，更惬意的是，他嘴里还吃着什么东西。
　　正当简莫想看个清楚的时候，那只白熊将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巨大的熊爪往旁边一捞，抓了一把粉管花塞进嘴里嚼嚼嚼，然后再把之前从嘴里拿出来的东西塞回去。
　　可能因为粉管花有点醉人，白熊的反应有点迟钝，眯着眼睛嚼了一会儿，连他们到了近前也没发现。
　　简莫却看得非常清楚，他拿出来又塞进嘴里的那块糖，正是他们家做出来的坚果糖。
　　乌炯坐在啾啾背上问：“冰江部落的人？”
　　白熊听到动静，一把坐起来，眨着相对于他面部来说相对小的眼睛，震惊地看着头顶。
　　乌炯已经确定了，问道：“你们冰江部落的人怎么来了这里？”
　　上南峡谷在河畔部落和甸新部落中间，其中一角还与孟水部落相连，不过无论如何也跟冰江部落没关系。
　　白熊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乌炯族长？”
　　乌炯拍拍啾啾让它降落，打量着这头巨大的白熊：“你抢的飞翼兽的糖？”
　　白熊结巴了：“我、我、我……它，我不知道。”
　　乌炯：“不知道？野外可没有这种带坚果的糖块，说吧，打一架还是赔偿？”
　　白熊咕嘟一声，硬生生将嘴里的糖块咽下去，眼睛往左右看着，就是不敢看乌炯和简莫。
　　啾啾有人撑腰，再也忍不住了，在乌炯和简莫身后蹦跳着，大声控诉：“啾吼！”
　　似乎在扯着嗓子喊，抢它糖块的就是这头熊。
　　白熊听见啾啾这声音，愤怒地看向它。
　　简莫一看这样，忍不住了，撸起袖子就想理论。
　　乌炯扯开兽皮袍子，变成一头巨大的白狼，直接朝白熊冲了上去。
　　白熊正值巅峰时期，个头比巨狼还大一些，看到巨狼冲过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举着熊爪迎了上去。
　　他低估了巨狼的战斗力，巨狼避开他的熊爪，直接用腿蹬跟用牙齿撕咬。
　　只是简单几个回合，巨熊头上就带了伤口，鲜血流淌下来，染红了皮毛。
　　而巨狼除了雪白的獠牙染上了熊血之外，毫发无伤，体力看起来也非常充足，攻击的速度不仅没减慢，还加快了。
　　白熊被咬得嗷嗷叫。
　　啾啾一副大仇得报的高兴模样，在简莫身后跳来跳去：“啾啾啾！”
　　简莫转头看它一眼：“别蹦了。”
　　啾啾忍不住又蹦了两下，这才蹲下来，只口头加油：“啾啾！”
　　白熊很快就扛不住了，抱头鼠窜：“嗷嗷嗷，别打了，我这就走。”
　　巨狼用森冷的眼神看着他：“闯到我们的领地，欺负了我们的宠物，这就想走？”
　　白熊用爪子护着脑袋，撒开脚丫子使劲往前跑：“那，那你还想怎么样？打都打了！我也没怎么欺负它，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就是赶走了它而已！”
　　巨狼：“然后抢它的糖？”
　　白熊：“是它先抢我的粉管花！”
　　啾啾刚开始还没听明白，后来看见白熊看过来的眼神，啾啾好像终于明白了，非常不服气地又在原地跳了起来：“啾啾啾！”
　　简莫帮忙翻译：“啾啾那么怂，才不会抢你的粉管花。”
　　啾啾没法听出这话是不是好话，反正主人帮忙说话它就赞同，大声地：“啾啾！”
　　巨狼：“这里是河畔部落的地盘，你一头冰江部落的熊，到这里说河畔部落的宠物抢你的粉管花？”
　　白熊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只能往地上一扑，抱着脑袋，撅着屁股，沮丧道：“那你们想怎么办？”
　　巨狼：“赔飞翼兽糖块。”
　　白熊：“要不你打死我吧，我没有。”
　　巨狼眼睛一眯，毫不客气地又咬了几口。
　　白熊被咬得嗷嗷叫：“行行行，我赔，我赔一兜行了吧？”
　　巨狼：“还有道歉。”
　　白熊：“对不起！我不应该到你们的地盘来，也不应该抢你们的粉管花和糖块！”
　　巨狼：“你抢的是飞翼兽的糖块。”
　　白熊听明白了，沮丧道：“那你松开爪子，我跟飞翼兽道歉。”
　　巨狼打量他一眼，松开爪子。
　　白熊慢吞吞地爬起来，走到飞翼兽前面：“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抢你的东西了。”
　　飞翼兽往后退了退，还是有点害怕。
　　巨狼走过来，又给了白熊一爪子：“下次出息点，别连飞翼兽的东西都抢。”
　　白熊更沮丧了，叹口气，嘟囔：“谁能想到你们夫夫会大老远过来给飞翼兽报仇啊。”
　　巨狼没理他，变回人形，穿上兽皮袍子。
　　巨熊也变回人形，从屁股后面扯出兽皮围好，慢慢朝简莫他们走过来。
　　白熊看起来就是一个敦实的少年，脸上还挂着几分稚气，可能因为面子已经丢完了，这下他没再说什么，而是老实道歉：“对不起，飞翼兽的糖看起来太好吃了，我没忍住，下次不会了。”
　　乌炯：“赔偿的糖块记得这几天送到河畔部落来。”
　　白熊：“知道了。我会送的，我叫暮出，就是冰江部落的人，不会跑的。”
　　简莫看他已经认错道歉，倒没揪着不依不饶：“你先回去吧。”
　　暮出踌躇几下，小声说道：“今天我吃多了粉管花，有些醉了。这个是我自己闯出来的祸，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我们两个部落之间的友谊。”
　　乌炯不客气地看着他：“你还不足以代表你们部落。”
　　暮出松了口气：“这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说着，这家伙赶紧转身跑了。
　　啾啾看着敌人落荒而逃，高兴地挺起了胸膛，再次在原地蹦了蹦：“啾啾。”
　　地面被它蹦得有些震颤，简莫觉得有点离谱，又有点好笑，最终忍不住，转头拍了拍啾啾的毛腿：“干得挺好，继续保持。”
　　在外面被欺负知道回来找家长，已经算不错了。
　　简莫看着高兴起来了的啾啾，又补充：“到时候赔偿给你做成糖块。”


第68章 借花献佛
　　啾啾的皮肤比较薄，被抓后很快就红肿充血，实际上并没有伤得太厉害。
　　简莫给它检查过后，略微给它消了一下毒，它就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身上没怎么受伤，它却应该有了心理阴影，回到家后闷闷地在窝里趴着，看着很是沮丧。
　　简莫看了心疼得不行，在心里骂了那只白熊好几遍，特地做蛋糕哄啾啾。
　　啾啾吃蛋糕的时候，已经不敢将蛋糕吐出来了，就怕会被人抢掉，只敢将蛋糕藏在腮帮子里面慢慢吃。
　　简莫看着它跟小仓鼠一样的可爱模样，再次怒骂白熊。
　　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居然也忍心欺负，那兽人真是太离谱了。
　　越想越生气的简莫打定主意，如果那兽人不带糖来乖乖道歉，他就跟乌炯找上门去，跟对方的长辈投诉。
　　让冰江部落的人揍那白熊兽人！
　　简莫想象中的上门告状并没有发生。
　　第二天，白熊暮出就顶着满头肿包，带着糖块，被他们族长扛英压着过来道歉了。
　　“对不起。”暮出沮丧地说道，“我以后再也不嘴馋了。”
　　简莫双臂环胸：“哼哼。”
　　扛英伸出蒲扇一样的大掌，“啪”地拍向暮出的后颈：“都是这臭小子的错，简莫大夫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干的活？这小子力气大，让他去干就好。”
　　暮出和扛英的态度摆在这，简莫看着他们，心里的气消了点：“算了，下次别再欺负啾啾就好。”
　　暮出苦着脸：“我哪敢啊？”
　　扛英又踹了暮出一脚：“简莫大夫，你们要是不介意，让这家伙去打扫飞翼兽住的地方好了，仔细整理一遍，补偿飞翼兽。”
　　这个简莫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对方都已经来道歉了，他们这边也要掌握一个度，要是过了，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扛英粗中有细，一看简莫的性格就大致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说道：“没关系，让他去吧，也给他一个教训。”
　　乌炯点头：“这小子确实该学学。”
　　于是，暮出便被压着去清扫啾啾的窝了。
　　啾啾刚开始时还有点怕他，后面看他态度和善，也不再欺负兽，高兴了起来，在旁边扇着翅膀啾啾了好一会。
　　简莫感觉啾啾有点幸灾乐祸，不过自家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乌炯拍拍啾啾，让它出去玩，别妨碍暮出打扫。
　　啾啾很快飞出去了。
　　留暮出在后院，简莫和乌炯请扛英进屋喝茶。
　　茶喝过一轮，扛英从他背来的背筐里拿出一包糖块和一包坚果，拜托简莫道：“简莫大夫你做糖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能不能帮我们也做一点？做出来之后给我们一半就行，你们留一半当报酬。”
　　简莫一下就反应过来，扛英这是再次补偿他，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用，做糖很简单的，你们将糖融化了，把炒好的坚果碎倒进去搅匀就行，冷了之后就是坚果糖了。”
　　扛英笑：“哎，你把秘方都给我们了，那给你一半糖当报酬。”
　　简莫也笑：“这算什么秘方啊？真没什么事，扛英族长你把糖带回去吧，不用这样。”
　　扛英：“我带都带来了。”
　　简莫：“那你把这袋坚果留给我们，我们就喜欢吃坚果。”
　　扛英想想也行：“这次真不好意思。”
　　简莫看他实在诚心，反过来安慰他：“不用介意，要不是这次的事，你们还不会过来，我们也不会有交流了，所以有些事情发生了也不一定是坏事。”
　　扛英满脸感慨：“你这番话说得真有道理。”
　　喝完茶，扛英带着打扫完啾啾窝的暮出要走。
　　简莫和乌炯出去送他们，并硬给他们塞了一小包坚果糖作为他们送来坚果的回礼。
　　扛英拗不过简莫，最终还是收了。
　　双方友好告别。
　　一出河畔部落，暮出缠着扛英要了块糖，慢慢吃着，整只熊又快乐了起来。
　　扛英都无奈了：“你怎么那么喜欢这个糖？”
　　暮出：“就是很好吃嘛，族长你也快尝尝。”
　　扛英：“我不尝，带回去让一望他们学着做一点。”
　　暮出将糖块含在腮帮子里：“我觉得我们部落做出来的糖可能不一样，简莫大夫他们的糖软软的，黏黏的，不如一般的糖硬。”
　　扛英爪子痒了，也没忍着，啪一下拍上暮出的背：“不一样就不一样，凑合着吃吧你！”
　　送走扛英和暮出，乌炯去忙部落里的事宜，简莫则去看他种下去的各种作物。
　　今天天气好，外面暖和了一些，相对来说也干燥了一些，估计要给作物浇水。
　　简莫在河边给作物浇水的时候，看到一群大猫大狗在水里游来游去，正是班鸣他们。
　　定睛细看，部落里的小崽也在河里游着。
　　有些小崽没有力气，就蹲坐在大猫大狗的身上，被大猫大狗的毛发遮住大半，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这些小崽有兽人也有亚兽人，简莫看了一下，部落的所有小崽基本在这里了。
　　兽人亚兽人们跟纯人类不一样，跟他所接触过的现代人类更不一样。
　　在河里游泳基本上是他们的日常活动，家长们不在意，简莫也不可能越过去管。
　　好在部落里的青少年们还算靠谱，河水又比较浅，不会真出什么事。
　　简莫看着河水，忍不住问这群家伙：“你们不觉得冷吗？”
　　大猫大狗们有问必答，热情地说道：“还行，不是很冷，简莫哥你要不要也下来游一游？等会儿我们再帮你浇水。”
　　简莫看着河边的碎冰，敬谢不敏：“谢了，我可受不了。”
　　大猫大狗们：“没事，春天都已经来了，也不算太冷。”
　　简莫疑惑：“现在已经算春天来了？”
　　大猫大狗们：
　　“反正冰面融化了就算吧，也没人通知春天究竟哪一天到啊？”
　　“我觉得已经算了，昨天我都看到林子里有花开了。”
　　“对对对，河底的水藻也长起来了，在我这里，就算春天到了。”
　　简莫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决定等会儿回去问问乌炯。
　　别人不知道，乌炯肯定比较清楚。
　　大猫大狗们好不容易跟简莫搭上话，显得格外热情：“简莫哥，你们的作物长得怎么样了？”
　　简莫：“还行，长出了嫩芽，等我回去的时候，我还能掐点嫩芽回去做菜。”
　　大猫大狗们又是一阵热情回应：
　　“那听起来真不错啊。”
　　“简莫哥，河里的水藻也能吃，你要吗？要的话我们给你掐点。”
　　“对对对，这个水藻的味道挺好的，等会儿我要掐点回家，简莫哥，给你也带点吧？”
　　“简莫哥你们要是不吃，可以给啾啾吃，比一般的草味道要好。”
　　“对啊，还可以喂啾啾，那等会儿要多捞点！”
　　简莫笑着对他们说道：“好啊，你们下去捞的时候小心点。”
　　“简莫哥你放心，我们一站起来就露出水面了，绝不会被淹到！”
　　大猫大狗们难得接到一点正事，特地回去拿了筐子过来，一口气给简莫捞了十筐。
　　简莫看见后，难得沉默了一下：“让啾啾来吃，起码也得吃三天。”
　　大猫大狗们笑嘻嘻：“那就吃三天嘛，实在不行还可以晒干了，让它以后慢慢吃。”
　　简莫笑：“它要是会说话，还真得谢谢你们。”
　　大猫大狗们：“让它别客气。这个水藻人也可以吃，不比金拓部落的珠珠藻味道差，简莫哥你们可以掐点嫩芽下来吃。”
　　简莫：“知道了，今晚我们就尝尝。”
　　简莫原本打算掐点筋草煎蛋，既然有水藻，他就把煎蛋换成了水藻蛋汤。
　　正好做一大锅，多分点给啾啾。
　　有油盐和鸟蛋的水藻汤肯定要比单纯的水藻更好吃，也更受啾啾的欢迎。
　　今天的水藻实在太多了，简莫找出最大的那口陶锅，往里面加了大半锅水，又挖了一大块兽油下去。
　　水很快沸腾了，咕嘟咕嘟的，简莫将洗干净切碎的水藻倒下去。
　　略微一煮，水藻就变色了，散发出藻类独有的鲜美气息。
　　他把搅散的蛋液倒下去，煮出蛋花后，整锅汤更显得迷人。
　　这边的汤好了，简莫放在石板上煎着的肉饼也煎出了焦脆的外壳。
　　他看了一下，将他和乌炯吃的肉饼挑出来，又舀了一盆汤出来，剩下的汤和肉饼则打算端去给啾啾。
　　储存的冻肉冻了一整个冬天，现在开春了，天气一暖和，肉的新鲜度大打折扣。
　　他打算将这些肉做成各种食物，也分啾啾点，抓紧时间消耗完。
　　简莫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去喂啾啾。
　　啾啾对简莫做出来的每一种食物都十分捧场，今天也是，它“啾啾啾”地很快消灭了大半的食物，还时不时用圆圆的眼睛期待地看着简莫，情绪价值拉到满点。
　　简莫原本在后院陪着它吃饭，听到乌炯回来的动静，便拍了拍它的肥屁股：“你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
　　啾啾百忙之中抬头，高兴地：“啾啾！”
　　简莫回到前院，跟刚回来的乌炯打了声招呼：“晚饭我已经做好了，快洗手吃饭。”
　　乌炯：“今天做了什么？有股特别的鲜味。”
　　简莫看他：“你猜，看你能不能猜到？”
　　乌炯：“水里的食物？”
　　简莫惊了：“这也能猜到？”
　　乌炯摸了下鼻子：“气味不一样。”
　　简莫只能竖起大拇指。
　　饭做好了也就一会儿，简莫还放在石板上，借着石板的余温温着。
　　没想到现在端到桌子上，简莫就发现汤已经凝固了。
　　他“咦”了一声，用汤勺舀了一下，很快发现确实已经凝固成胶状体了。
　　乌炯听到动静过来看：“怎么了？”
　　简莫：“汤凉了，有点奇怪。”
　　乌炯用手背碰了一下汤盆：“不算太凉，可以喝，这种水藻汤就是这样，煮出来之后变成一块一块的。”
　　简莫给两人舀汤：“那就不算汤了吧？”
　　乌炯：“反正都是水，喝下去之后很快就能消化。”
　　两人分坐在桌子两边开始吃晚饭。
　　简莫舀起汤喝了一口，满口都是胶质，有点像在吃冰粉，不过比一般的冰粉稀一点，没那么弹牙，可能因为水藻放得相对比较少。
　　味道倒还正常，就是口感有些奇怪。
　　简莫又吃了两口，将碗放下：“太奇怪了，我第一次吃咸的冰粉，等会给啾啾吃吧。”
　　乌炯：“冰粉？”
　　简莫皱着眉头：“就是这种胶质的东西，我们那里做冰粉，不过都是甜的，咸的感觉很奇怪。”
　　乌炯便从他手边拿过汤碗：“给我吧。”
　　简莫：“你能吃下去也行。这个我只接受甜的。”
　　乌炯：“那明天做甜的。”
　　简莫想了一下，来了兴致：“也行，正好拿驮驮兽奶做，放点糖，再放点坚果碎，凉凉的，弹弹的，味道应该会非常不错。”
　　冰粉做起来非常简单，加水冲泡就行，用水藻直接做应该也不会太难。
　　简莫想着这批水藻是部落里的年轻人们帮忙捞出来的，做冰粉时干脆也把他们叫了过来。
　　大家听说有新的美食，一个比一个来得更积极。
　　“简莫哥，我们要做什么？”
　　“我们来帮忙吧。”
　　“直接把水藻洗干净舂碎？那黏糊糊的还能吃吗？”
　　“哎，阿湖你揍我干嘛？行行行，我不问了，这就拿去舂。”
　　“简莫哥你等我们一下，我们很快回来！”
　　简莫没想到他们那么积极，舂水藻的舂水藻，剥坚果的剥坚果，他这边反而没什么事做了，便起锅熬糖水。
　　糖水里他加了今天挤的驮驮兽奶，驮驮兽奶已经不太多了，醇香的奶加进水里，还是带来了不一样的风味。
　　等水煮开，他再加入蜜块，整锅糖水就更加诱人了。
　　不得不说，煮开后，可能会流失一部分营养，但消毒给人带来的安全感是真的足。
　　小崽们被青年们嫌弃，没出去外面舂水藻或舂坚果，就在家里陪着简莫，只是一个两个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糖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简莫将糖水过滤一遍，特地把锅稳稳地放在桌子上，嘱咐他们：“站远一点，千万不能靠近桌子。”
　　糖水可太危险了，比一般的开水危险得多。
　　小崽们很是乖巧地站远了，还互相监督。
　　简莫看着他们，笑道：“乖，帮我把碗摆开来。”
　　小崽们点头，很快过来摆碗。
　　青年们先把舂好的水藻提回来，简莫舀水进去，用布料将水藻里面的胶质搓洗出来，然后放到大锅里面煮。
　　水藻煮出来之后有股淡淡的气息，锅里面的水也明显跟清水不一样，浓稠如汤。
　　煮开后，简莫直接把这些水舀进一个个碗里，等它们慢慢放凉。
　　舂好的坚果也送回来了，简莫就在石板上慢慢炒。
　　炒坚果用不着什么技术含量，大家都去看桌子上的大碗。
　　年轻人们忍不住：
　　“这就可以了？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啊。”
　　“是不是跟冰块一样？就是凝固了的水。”
　　“对哦，已经凝固了，简莫哥，现在可以吃了吗？”
　　简莫在忙碌之中回头：“还不可以，得再等一会儿，你们要是有空的话，拿桌子上的刀帮我把碗里的冰粉划成小块。”
　　班鸣：“要怎么划？”
　　简莫：“随便怎么划，只要划成小块就行，也别太小了，大概跟斑啾的爪子那么大一块。”
　　小猫斑啾抬起毛茸茸的爪子示意给他哥看：“喵？”
　　简莫看小猫把爪子张开，露出可爱的爪垫，笑了：“对，那么大一块就行。刀已经洗过了，直接用。”
　　青年们立刻上前：“放心吧，我们知道了。”
　　他们很快就将一碗碗冰粉划成小块，又问：“然后呢？”
　　简莫：“然后把糖水倒进去，不用倒太多，每个碗里舀一勺就行了。”
　　刚刚冰粉在碗里凝固的时候，基本上每碗的冰粉都差不多。
　　现在再往里面倒糖水，也是每碗一勺，出品很标准，免得等会儿大家哄抢。
　　年轻人按简莫的话照做，很快将糖水倒了进去。
　　糖水一倒进去，碗里的冰粉立即显得诱人了起来。
　　所有人眼巴巴地看着简莫，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可以吃了？
　　简莫将炒好的坚果碎倒出来，递给班鸣：“也是每碗放一小勺，倒坚果的人最后再拿冰粉。”
　　年轻人们嗷嗷叫：“我们会保证公平的。”
　　简莫笑：“这个我相信。”
　　条件有限，简莫也就给每个人准备了一碗冰粉，在场人数有多少，桌上的冰粉就有多少。
　　锅里多出的那小半锅是留给乌炯和啾啾的，谁也不能碰。
　　大家分工合作，很快就分好了。
　　简莫说道：“大家各拿一碗吧，小崽们吃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呛到了。”
　　部落里没有特别小的小崽，最小的斑啾他们，体型都比一般的小狗还要大了，吃碗带坚果的冰粉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
　　班鸣立刻道：“刚刚分了坚果的人等一下，其他人先拿。”
　　小崽们立刻伸手，将冰粉拿了下来。
　　刚刚分的时候他们在旁边监督，每碗冰粉确实都差不多。
　　简莫笑着看大家：“勺子没那么多，大家凑合着吃吧。”
　　大家热情响应：
　　“没事，简莫哥，我们大口吃也是一样的！”
　　“这个冰粉的口感真的好特别！我喜欢。”
　　“我宣布我会做了，等回去之后我也要做给阿爸他们吃。”
　　“没想到水藻还能做成这样，我以为只能做成汤。简莫哥，你是怎么想到加上糖水和坚果的啊？真特别。”
　　简莫挑想回答的问题回答：
　　“这种吃法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们那里就有。除了加坚果跟糖水之外，也可以加新鲜的水果。”
　　“等夏天水果多了，你们可以试试。”
　　“天气热，凉凉软软的冰粉吃着会比现在更好吃，很消暑。”
　　这里的零食很少，简莫将所知道的冰粉吃法都说了出来。
　　能给大家打打牙祭也好。
　　冰粉做起来确实很简单，简莫说得也很详细。
　　小崽和年轻人们回去后跟家里一说，部落里几乎家家都吃上了冰粉。
　　第二天，简莫在空地上拜托大家帮忙做桌布，大家对他教的冰粉赞不绝口。
　　青阔表示：“我们以前知道水藻煮出来的汤稍微放凉一点会凝固，还有点嫌弃，没想到放糖水后那么好吃。”
　　简莫：“主要吃个口感，骗骗嘴。”
　　舟浮抢着道：“那也挺好的，部落里能吃的东西本来就少，多一样可以吃的东西实在太好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不需要厨艺。”
　　大家听到这里都笑。
　　就在这时，溪露抬头：“小崽们是不是正朝我们这边跑过来？”
　　青阔：“哟，他们嘴里叼着什么？”
　　大家都看到了，尚不能化形的小崽们嘴里叼着用叶子包起来的东西飞快朝这边跑过来，小短腿交替得飞快。
　　有亚兽人蹲下来，想接自家的崽。
　　小崽却绕过阿爸，朝简莫跑过来：“喵嗷，阿爸，这个是谢谢简莫哥招待我们的冰粉。”
　　他阿爸笑得不行：“都学会回礼了啊？”
　　小崽用力点头：“嗯！”
　　简莫也没想到小崽们那么客气，听着周围忍不住的笑声，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那太谢谢你们了。”
　　小猫小狗们挺着毛茸茸的胸膛，看起来更骄傲了：“不客气。”
　　“我阿爸他们都说了，不能光吃你的食物，也要回礼。”
　　简莫笑，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嗷嗷的叫声。
　　他转头一看，却见班鸣他们跑过来。
　　班鸣他们有点气急：“舟岛，你们几个臭小子，给简莫哥回礼就回礼，怎么还叼我们摘的莓果？”
　　敦实的小狼崽舟岛有点心虚地甩了甩尾巴，看看班鸣又看看简莫，结巴道：“简莫哥，这是班鸣哥他们给你的。”
　　班鸣：“？？？”他们什么时候说要给了？
　　周围人大笑，青阔：“无论如何都要给你们简莫哥是吧？”


第69章 水泥
　　不知道什么时候，部落里山上和路边的树开始长灰扑扑的花苞。
　　某天早上他们起来，漫山遍野的花全开了，粉色的花瓣，嫩白的花芯，在漫长的冬天中显得荒芜的部落一下就鲜妍起来。
　　花朵淡淡的香气飘出来，整个部落都泡在在那股甜香里。
　　这下不用谁说明，大家都知道春天是真的来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从水藻、野果等小细节上转开，开始忙活出去打猎和采集的事情。
　　去年简莫刚来还不太清楚，今年春天一看，他才发现部落打猎和采集的队伍加起来足有三十多支。
　　去年的时候大部分人他都不熟，今年则不一样，每个队伍他都有说得上话的人。
　　队伍不一样，采集的目的不一样，其实组队的人也可以不一样。
　　只是大家都习惯了跟熟悉的人出去，一般不会变化。
　　简莫不一样，他还挺想跟不同的人一起出去试试看。
　　这天，他听说部落里的其中一支老亚兽人采集队要出去采野菜，瞬间心动了，喊人家：“荧端，我今天跟你们出去，行吗？”
　　荧端笑眯眯：“行啊，正好来个手脚利落的年轻人帮我们采枝头顶端的野菜。”
　　简莫跟青阔他们说了一声，背着背筐小跑过去荧端他们那边：“我努力试试。”
　　已经来这里这么久的简莫早把身手锻炼出来了，只要不是那种上百米的树，他随便都能爬。
　　荧端几个挺高兴：“我们就想采点小野菜，可惜喜欢野菜的人不多。”
　　简莫表示：“我也喜欢野菜，吃了好久的冻肉腊肉，就想要那一抹鲜灵。”
　　隔壁队伍的人听到他们讲话，朝他们笑道：“我们也喜欢野菜来着，野菜、野果什么的都喜欢，要是能采到不苦的野菜那就更好了。”
　　荧端笑眯眯：“那有点难咯。”
　　简莫：“有一点点苦也不怕，焯个水就行。”
　　他们说话的时候，叶落走了过来：“今天我跟你们一起采吧？”
　　荧端来者不拒，笑眯眯地说道：“能多一个年轻人就更好了。”
　　接收了叶落后，荧端这个队伍人满了，开始往部落外走。
　　他们这队都是中老年亚兽人，走得相对比较慢，简莫跟在队伍中间反而比跟别的队伍轻松一些。
　　他们也不往山上去，就沿着河往下。河谷湿润的风带着春天的气息，简莫走在其中，身体轻快了不少。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第一棵嫩芽可以吃的树。
　　这棵树才刚发芽，树芽嫩黄，紧紧地抱成一团，轻轻一掰，就能听到“啵”一声脆响。
　　简莫还没吃过这种野菜，不由好奇地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这种野菜有种非常清新的气息，闻起来像黄瓜香，但是比黄瓜更清香一点。
　　简莫惊讶地从鼻子下拿下来，看了又看：“很好闻啊。”
　　叶落：“就是有点苦。你尝尝。”
　　简莫：“现在就能吃了吗？”
　　说着，简莫还是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随着清脆的咬声，瞬间，一股清苦的味道在齿缝间蔓延开来。
　　苦，但是苦得不讨厌。
　　简莫看着这小小的叶团：“还行，我吃得下去。”
　　荧端在旁边笑着说道：“那就多吃点。”
　　他们摘嫩叶有讲究，不能全部摘完，顶多摘三分之二，还要错落开来摘，那样才不会影响这棵树的生存。
　　简莫伸手迅速掰着，一掰一个准，成就感十足。
　　摘完树芽，他们又去挖河岸上的野菜。
　　简莫看过这种野菜，去年秋天的时候，他采过这种野菜当草药，用来退烧。
　　叶落看出了简莫的想法：“现在刚长起来的野菜没什么药效，可以当菜吃。”
　　荧端则在旁边说道：“主要也嫩，长成了就不嫩了，还苦，吃起来塞牙。”
　　简莫点头，他也见过药食两用的蔬菜，只是略微有些惊讶而已。
　　荧端：“这边的野菜采完了，我们再继续往下走，争取把背筐都装满。”
　　大家纷纷应和。
　　简莫跟着走了一天，发现大家的体力非常不错，手脚也十分麻利，说到底，队伍里只有他一个菜鸡。
　　这让他有些无奈。
　　哪怕经过锻炼，他的身体素质确实比其他人差一些。
　　看看今年再锻炼一年，明年会不会好点？
　　简莫他们回到部落里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回来了。
　　他们将采集到的野菜交了一部分上去，等待部落分配。
　　叶落作为分配人员，直接帮忙分配去了。
　　今年简莫对部落里的事务更熟，已经不用亲自去领自己那份物资，跟乌炯打声招呼，乌炯就会把他们两人份的物资都领回来。
　　至于简莫，他则可以省下这点时间抓紧做家里的事情。
　　好不容易开春了，有新鲜的野菜，简莫怎么着也要做一顿面条。
　　他先揉面，做好准备，然后去给树芽焯水。
　　带回来的树芽比较多，他们一顿肯定吃不完，焯水后加盐揉搓，塞到坛子里发酵就可以做成酸菜了。
　　做成酸菜会进一步降低野菜里面的苦味，吃起来的时候味道能更好一些。
　　除此之外，少量食用酸菜，对身体也有好处。
　　简莫哼着歌慢慢做酸菜。
　　乌炯高大的身影提着菜回来了：“今天分到一大块瘦肉和两大条排骨，吃哪个？”
　　简莫原本想做成炸酱面，过去一看，没想到他提回来的排骨肥瘦相宜，肉质细嫩，看起来非常诱人，便改换了想法：“吃排骨吧，一条就可以了。”
　　乌炯：“那我把剩下的肉挂到屋檐下。”
　　简莫点头：“现在天气还冷，在屋檐下挂一晚上，明天早上起来吃，肉也还新鲜。”
　　乌炯提着排骨，又问：“排骨要剁成多小一块，还是整条一起做？”
　　简莫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举起手示意：“不不不，你用斧子剁成两个手指头那么大一块就好了，太多了，我们吃不完。”
　　乌炯便提着排骨，去院子里的木桩子上剁去了。
　　简莫继续在家里准备配菜。
　　难得吃一次面条，虽然有点心疼面，但面不能放太少了。
　　简莫一边干活一边琢磨煮面的流程。
　　先揉好面，擀好放一会，再准备凉白开，等会煮好面之后方便过一下水。
　　鸟蛋要有，这个叫仪式感。
　　肉肠也来两根，肥瘦相间的肉肠煎出虎皮再切成厚片，用来配面条最棒了。
　　今天的野菜肯定不能少，椒蕊酱和大叶蒜粉也配上，再来一小撮坚果增加口感，代替花生米好了。
　　简莫拿了两个大面碗出来，哼着歌做准备。
　　他本来在烧开水煮面条，烧着烧着，他突然想起来底汤还没做，又去外面取了腊骨头进来，然后割了一块新鲜的兽肉，用来熬汤。
　　反正用不完的料可以给啾啾吃，不会浪费。
　　屋子里很快就变得热气腾腾了起来，锅里的汤也被熬得莹白，腊骨头给汤赋予了醇厚的香味，兽肉则吊出了汤头的那股鲜。
　　简莫将切好的面条提起来抖了抖，下到开水里开煮。
　　一煮熟，他立刻捞起来，放到凉水里过凉，也洗去多余的淀粉——等会凉开水也会给啾啾，不浪费。
　　他将两份面条放到一大一小两个碗里，再码上溏心鸟蛋，码上煎好的肉肠，放上腌菜，然后再把鲜嫩翠绿的嫩芽往面条上一放，把莹白浓稠的面汤往碗里一浇。
　　瞬间，香味就扑了上来。
　　简莫再码上煎好的排骨，放上椒蕊酱和蒜粉，撒上坚果碎。
　　两碗内容丰富的面条就好了，暗黄的腌菜碎、橘红的鸟蛋黄、褐色的煎排骨、碧绿的树芽，各种颜色碰撞，各种香气交织，看着又鲜又美。
　　简莫忍不住了，直接端起两碗面，一路小跑到桌前，甩了甩自己被烫得通红的指头，喊道：“面条可以了，快来！”
　　乌炯从外面大步走进来：“刚刚我就闻到香味了，肚子一直咕嘟咕嘟叫。”
　　简莫：“我也一边煮面一边叫，以前也没有特别喜欢吃面条，现在看到这内容丰富的面条真是受不了。”
　　乌炯：“开吃。”
　　简莫跟他相对坐着，一拿筷子先夹了一大筷子面条，热腾腾地吃进去。
　　面条柔韧筋道，淀粉特有的香味扑鼻而来。
　　他吃完面条喝了一小口面汤，爽得直呵气。
　　吃完面条再来一筷子树芽。
　　树芽焯水过后果然不那么苦了，清香清脆，咬在齿间咯吱作响，好像把春天也咬了下来。
　　简莫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只有一整个冬天都没怎么吃过蔬菜的人才能想象到他现在吃到这么鲜嫩的蔬菜的滋味，尽管有点苦味，苦也是好吃的，太清新了，好像迎面吹过来的清风。
　　简莫吃得鼻尖冒汗，稍微停下来问乌炯：“怎么样？”
　　乌炯：“好吃。”
　　简莫咬着排骨：“我也觉得好吃，春天实在太好了。”
　　乌炯：“明天我们两个人单独出去，带你去采悬崖上的另一种野菜。”
　　简莫来了兴趣：“什么野菜？”
　　乌炯：“味道鲜嫩而且不苦的一种野菜，那种野菜烫一下就可以吃，很鲜，就是量很少，知道的人也很少。”
　　简莫立刻拍板：“去去去，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去。”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没去成。
　　青阔一大早就来找他们，说道：“部落里好像弄出了水泥。”
　　简莫一愣，瞌睡都醒了：“什么叫好像弄出了水泥？”
　　青阔：“你之前不是跟我们说了一下吗？水泥就是硬硬的，灰黑色的，干了之后比石灰更坚硬，用来粘合石头也比石灰更牢固的东西，我们刚刚去矿洞的时候，就发现了一大块这种东西。”
　　简莫听得云里雾里，也不太确定究竟是什么，当机立断道：“我们先去看看。”
　　于是三个人匆匆往矿洞那边去，很快就看到了矿洞不远处的一个大疙瘩。
　　那个大疙瘩是灰褐色的，远远看起来特别像石头。
　　简莫冬天的时候就看到过它好几次，因为有一半埋在雪下面，他也没注意，以为真的是运过来的废弃石头。
　　没想到居然是人工产物。
　　青阔踢了硬块一脚：“我已经问过了，大家不记得是谁弄出来的，就记得当时烧出了一部分废弃石灰，他们直接往坑里扔，后面又往坑里扔了一些矿渣和废弃黏土，最后就成这样了。”
　　简莫想了想：“有可能是意外。”
　　简莫猜测：“我们的石灰都是生石灰，干燥的时候不会怎么样，冬天下雪，雪又融化，后面水一渗进去，就变熟石灰浆了。石灰浆将其他东西团在一起，不就成了这硬疙瘩？”
　　青阔恍然大悟：“所以根本不是人弄的，它就是阴差阳错之下被弄出来了对吧？”
　　简莫：“有可能，我们先来测试一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能不能算水泥疙瘩？”
　　要真弄出了水泥，他们家建造厨房这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第70章 新厨房
　　简莫越看越觉得那块疙瘩就是水泥疙瘩。
　　材料都是现成的，简莫他们取了石灰、黏土和矿渣过来，碾压成粉，小心地和了，刷了一下矿洞外面有些磨损的地方，又粘上石头，在简莫家的地外面修了一堵矮墙。
　　矮墙修好后，简莫轻轻摸了一下石头：“现在就等它干了，看一下它跟之前的石灰砂浆有什么区别了？”
　　简莫不是建筑行业出身，有点分不清这些建筑材料的区别。
　　不过他们之前用的石灰砂浆久了之后会掉砂，尤其房子后面，啾啾偶尔会跑到那里蹭痒，墙上的石灰砂浆被它蹭掉了一大块，看起来不那么好用。
　　青阔：“要真是的话，正好将阿湖他们的房子建出来。”
　　阿湖他们的房子去年冬天塌了，现在住的是部落里的老房子。
　　条件合适了，他们肯定得建新房子。
　　简莫：“我们也要建新的厨房。”
　　青阔：“那等水泥干了看看效果，效果好的话，再烧一批石灰。”
　　简莫高兴道：“好啊，多烧一点，到时候我们跟部落多换一点。”
　　部落里的东西并不由部落成员随意取用，除了集体分配的部分外，其他人要从部落取东西，就得拿物资换。
　　部落换给本部落的人基本只收成本，对于部落里的人来说，这个换法非常实惠了，大家都倾向跟本部落换东西。
　　简莫觉得这个模式还挺好，既能照顾部落成员，又不会养懒人，同时相对公平，方便部落内部的管理。
　　这次要建厨房，可能换的材料会有点多，他心里也没什么意见。
　　水泥墙建好后，青阔将工具收到桶里：“走吧，先回部落，过几天再来看看。今天你们是不是要单独行动？”
　　简莫：“对，我们要去采一点比较特别的野菜。”
　　青阔看向乌炯：“是悬崖上的丝丝菜吧？”
　　乌炯：“简莫没尝过，带他尝尝。”
　　青阔笑了笑：“挺好的，多单独逛逛也好。”
　　简莫镇定地点头：“嗯。”
　　加了黏土和矿渣的土法水泥看起来确实挺好用，它们凝固得很快，第二天简莫和乌炯起来去看的时候，它们就凝固得差不多了。
　　简莫用手抠了抠，感觉比石灰砂浆硬多了。
　　石灰砂浆干了之后也能将里面的沙石等小颗粒抠下来，水泥则基本抠不下来，硬要抠的话，也很费指甲。
　　简莫感觉差不多的时候，乌炯摸了摸却说道：“还没有完全干透，需要再等两天。”
　　简莫：“好像确实有点，那我们分两批，一批在上面浇点水试试，一批不浇。”
　　乌炯：“为什么？”
　　这个简莫还真不知道，他挠挠头：“我之前看别人会在干掉的水泥上浇水，我们对照看一下浇不浇有什么区别？”
　　边上的青阔说道：“浇吧，反正这批水泥也没有正儿八经地做什么东西。”
　　简莫：“我也这么想，那我就浇了啊。”
　　他们将做出来的水泥产物分为两组，一组浇水，一组不浇。
　　隔了几天发现，浇水的那组水泥产物干掉之后更硬，上面的裂纹也少。
　　看来水泥就是得浇水。
　　简莫基本已经确定这就是水泥了。
　　他带着部落的人又尝试做了几组水泥产物出来，最后发现，无论放矿渣还是黏土，甚至是陶器粉，只要烧过的东西，跟石灰粉组合起来，都能得到类似水泥的物体。
　　最好用的水泥大概需要七成烧过的粉末和三成石灰粉，二者都是粉磨得越细越好用。
　　为此，他们几乎把石磨和石舂磨出了火花。
　　几轮实验下来，简莫的手都干燥起皮了，人也累得不行：“做这玩意实在太累了。”
　　乌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让我们来你又不乐意。”
　　简莫叹口气：“总不能把所有事都留给你们干嘛。幸好现在水泥总算搞出来了，可以建厨房了。”
　　乌炯：“我们明天就建。”
　　他们的房子很大，前后左右都没挨着人，扩建也简单。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厨房扩建在房子的左边。
　　既然要扩建，简莫干脆取跟房子同样的长度，平行着建一间厨房出来，只是宽度不用那么宽，大概一半就差不多了。
　　他们在房子的侧面测量出了合适的面积，然后在预定建房的位置上钉上木棍。
　　正好四个角，一角一根木棍，再绕上绳子将四个角围起来。
　　围好后，厨房的模样一下就出来了。
　　剩下的则是清理地面上的杂物，往下挖土，准备打地基。
　　部落里的人知道他们要建厨房，都过来帮忙。
　　只不过，好不容易到了春天，大家白天得出去打猎和采集，只有早晚有空过来帮忙。
　　简莫他们同样如此，白天需要出门，早晚才有空收拾厨房这边。
　　每天做一点，进度都看得见，简莫也不是很急。
　　这天，简莫刚随着大部队出门采集回来，阿湖急匆匆地赶到他们面前说道：“简莫哥，甸新部落有个人摔断了腿，刚刚送了过来，就在小诊所里，你快去看看。”
　　简莫立刻将背上的背筐交给其他人：“哪种断法？”
　　阿湖：“骨头都露出来了。”
　　简莫：“那需要做个小手术，我先回家拿器材。”
　　小诊所那边常年无人看守，简莫大部分的手术器械和药物都放在家里。
　　骨头露出来了，那就需要麻醉剂和手术刀了。
　　阿湖立刻道：“我变兽形背你过去。”
　　简莫也不跟他客气：“辛苦你。”
　　阿湖变成一只长毛大橘猫，示意简莫到他背上，等简莫坐好后，风一样往他们家赶去。
　　简莫在家里找出相关的器械和药物，又被长毛大橘猫背到小诊所那边。
　　甸新部落的人一看到简莫出现，心便定了，纷纷开口：“简莫大夫。”
　　简莫点了一下头：“我看看病人。”
　　大家让出位置来给他看，小诊所的床上躺着一个脸色灰黄的高大兽人，其实他额头上正不停地渗出汗珠，嘴唇干裂起皮。
　　最严重的是他的小腿，小腿明显变形，腿骨从皮肉里戳出来，带着血肉和干涸的组织液。
　　甸新部落最前方的那个人紧张地问道：“简莫大夫，沙固的情况怎么样？”
　　简莫：“腿应该保得住，但可能不会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了，也许会有点跛脚。当然这是在没出意外的前提下，出了意外我也不好说。”
　　受伤的沙固露出忐忑绝望的神情。
　　简莫只能往严重里说，免得万一治疗效果不好，病人的心理落差太大：“治吗？”
　　甸新部落最前方那个人应该是他们的主事人，立即道：“治！简莫大夫，我们要做什么？”
　　简莫：“这里暂时用不着你们，你们出去外面等，让我们部落的人帮我盯一下，乌炯或青阔回来了请他们过来。到时候别直接进来，在外面喊一声。”
　　简莫不太擅长给人形的兽人做手术，不过情况都已经这样了，也不可能让断了腿的兽人变回兽形，造成二次伤害，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能有比较好的治疗效果，全靠现代医疗训练撑着，哪怕实际上的技术并不怎么样，也比本地的巫医强太多了。
　　现在，他的经验慢慢跟上来了，倒真有几分心得。
　　喂麻醉剂，消毒，清理，手术，固定……简莫从天亮忙到快天黑。
　　幸好现在已经春天，天黑得晚，要不然他还得叫人点灯。
　　简莫在做手术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瞳孔在专注手术的过程中有着细微的变化，让他不受光线的影响看得更清楚。
　　他只以为天黑得晚，加上状态好，过程才那么顺利。
　　做完手术，简莫交代甸新部落的人好好照顾，有什么事及时去找他。
　　甸新部落的人看沙固的面色不那么灰败了，腿也固定起来了，看着情况好了许多，都感激地答应下来。
　　简莫累得不行，回家后简单吃了几口乌炯烤的肉就洗澡睡觉了。
　　乌炯让他好好睡，自己去照顾驮驮兽、飞翼兽，还去给菜浇过水，又将家里打扫了一遍，然后洗澡上楼，抱着简莫睡熟了。
　　甸新部落的人留了两个人在河畔部落照顾沙固。
　　简莫每天早晚都去看沙固，发现第二天他的伤口就结痂了，第三天表皮竟然愈合得差不多，心里不由再次对兽人亚兽人们强大的愈合能力感到震惊。
　　他能在这里成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医生，真要感谢兽人亚兽人们强大的身体素质，那个总比任何医药都好用。
　　沙固期盼地看着简莫：“简莫大夫，我感觉恢复得不错，以后能彻底恢复正常吗？”
　　简莫给他换药：“说不好，得看愈合情况。这段时间你多吃肉多休息，好好静养，千万别下床活动，过一段时间再说——你们部落有人照顾你吗？”
　　沙固点头：“族长他们会照顾我。”
　　那就是没什么生存压力了，简莫欣慰地点头：“好好养，说不定以后你依旧能成为一个好猎人，千万别乱来。”
　　燃坞的阿父岁埃，虽然前腿缺失了一部分，但现在在河畔部落的人的配合下，他出去打猎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沙固点头，感激道：“太谢谢你了。”
　　甸新部落的伤者一共在河畔部落养了六天，这么严重的伤，六天居然好得差不多了。
　　简莫认真检查之后，对沙固说道：“可以回去部落休养了，再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十天之后过来复查，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
　　顿了顿，简莫又嘱咐：“要是没到十天，但是伤口出现了重大的变化，比如红肿发炎什么的，也要及时过来检查。”
　　沙固连忙答应下来：“谢谢简莫大夫。”
　　沙固好得差不多了，过来接他的甸新部落的族长询问简莫需要什么报酬？
　　简莫想了想：“要是你们觉得可以，给我们背点建房子的石头过来吧。大概半间房子那么多的石头就够了。”
　　甸新部落的族长一口答应下来：“我们明天就背过来。”
　　简莫：“辛苦了。”
　　双方互相客气几句，甸新部落的人很快就背着沙固走了。
　　简莫看着他们类似鼬科的兽形，心情很好。
　　后腿可是鼬科动物的主力腿，能救回来，实在太好了。
　　甸新部落和河畔部落相邻，不过他们那边的地势更高，石头也更多。
　　简莫知道他们会背一些石头过来，却没想到背来了那么多！
　　甸新部落的兽人基本全部出动，给简莫背来了大量的石头。
　　石头堆在后院里，堆得跟小山一样。
　　简莫没想到他们那么实诚，一时之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也太多了。”
　　甸新部落的族长笑道：“我们本来想建房子，刚好收集到了一些石头。”
　　简莫：“那你们留些建房子啊。”
　　甸新部落的族长认真说道：“沙固保住了腿，就等于保住了整个人。以后他个人和家庭都能正常生活，太值得了，简莫大夫你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简莫：“那也用不了那么多。”
　　石头重，简莫不好让他们背回去，便找了几块玻璃作为回礼：“这是我们部落的特产，你们带回去用吧。”
　　甸新部落的人早就见过他们的玻璃，对这种带有颜色的透明玻璃十分喜爱，见状大喜：“我们还能再换点吗？”
　　这些玻璃本来就是简莫从部落里换的，他也没多少了：“这个你们得跟乌炯谈。”
　　甸新部落的人连忙答应：“好的，我们这就去谈。”
　　简莫他们建厨房，最难收集的就是石头。
　　现在甸新部落的人一下背来了那么多石头，他们的难题解决了。
　　部落里的石灰已经烧出了两批，简莫和乌炯换了一些，又换了其他材料粉，混合起来当水泥用。
　　万事俱备，两人也不墨迹，直接请部落里好些人空出一天帮他们建房子。
　　他们的人缘本来就好，大家又很好奇他们想建的房子是什么样，因此来得格外积极，大半个部落的人都来了。
　　简莫和乌炯原本打算请大家帮忙先建出厨房的主体部分，来的人太多，他们的厨房连主体到里面的炉灶，一天时间内全都建出来了，连地面都铺好了石头。
　　等厨房的部分全部建好，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距离。
　　大家干脆帮他们将客厅也修整了一遍。
　　他们有专门的厨房，用不着火塘，大家把火塘移走，然后在简莫的要求下，给他们扩建了一个壁炉出来。
　　冬天他们可以用这个壁炉除湿取暖。
　　客厅他们也重新铺了一遍石头，还帮着把原本的架子挪到厨房，餐桌挪到他们房间里。
　　乌炯后面做的长条大桌子挪进来，作为新的餐桌。
　　等全部收拾好后，他们的房子变得异常整洁，石头地面，石头墙面，明亮的窗户，木头桌椅，还有宽阔的步梯。
　　简莫都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建出这样的房子。
　　他在桌上铺了桌布，又放上花瓶，插上新鲜的植物，这间房子看起来一下就不一样了。
　　有种回到了文明社会的感觉。
　　简莫伸手抱着乌炯的肩膀，懒洋洋地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谢谢你愿意陪我折腾。”
　　乌炯反手抱住他：“应该是谢谢你带来的一切。”
　　简莫用下巴蹭了蹭乌炯的肩膀：“那就是我们互相谢谢，我现在真是有一种物质与心灵的双重满足感。”
　　乌炯听懂了他的意思：“我也一样。”
　　两人抱了一会儿，简莫闻着乌炯皮肤好闻的气息，心里蠢蠢欲动，侧着脸问他：“哎，我们要不要在新房子里面，嗯，体验一下？”
　　乌炯疑惑地看着他。
　　简莫双手往下。
　　乌炯一下就明白了，转头亲他。
　　新房子，新生活。
　　简莫感觉简直没有比现在更顺利的时候了。
　　他们的厨具已经委托给部落做了，等部落做好之后，他们一定要在新房子里好好大吃一顿。
　　他们的新房子十分特别，好些人好奇地过来参观。
　　简莫对自己的房子非常满意，也不介意别人过来看。
　　直到这天，天宁部落的人也骑着飞翼兽过来参观。
　　天宁部落离他们部落非常远，比跟他们换金属的金拓部落还远，是一个非常擅长做陶器的部落。
　　简莫不知道这个部落的人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不过人带着陶器上门拜访，他们也不好拒绝。
　　简莫看着他们的飞翼兽，有些犹豫让它待在哪里。
　　天宁部落的人看他的表情，说道：“我们的飞翼兽性格很温顺，你们不是也有飞翼兽吗？让它跟你们的飞翼兽待在一起就可以了，不会打架的。”
　　简莫没看出这只飞翼兽的性格是否温顺，就看出了它很瘦。
　　这么瘦小的家伙，应该打不过胖乎乎的啾啾，于是放心地放到了后院，嘱咐啾啾跟新飞翼兽好好相处，有事叫他之后，带着客人回客厅喝茶。
　　啾啾来到河畔部落后，还没见过同族，此时难得看到同族，它朝这只飞翼兽：“啾啾。”
　　新来的飞翼兽看它一眼，也小声地：“啾啾。”
　　啾啾高兴了起来，拍拍翅膀：“啾！”
　　两只飞翼兽，你“啾”一下，我“啾”一下，很快就建立起了友谊。
　　啾啾看伙伴很友好，将自己的饭盆拖过来，往新飞翼兽面前推了推：“啾啾！”
　　这里面是乌炯早上给的蔬菜饼，它不那么喜欢，打算饿的时候慢慢吃，现在有了新伙伴，它便拿出来招待新伙伴。
　　对于食量颇大的飞翼兽来说，没什么比分享食物更能表达友好的了，新飞翼兽：“啾啾？”似乎在问是不是真的可以吃？
　　啾啾挺了挺胸膛：“啾！”
　　新来的飞翼兽闻了闻，眼睛一亮，立刻将整个脑袋都扎在饭盆里，哐叽哐叽地吃得十分开心。
　　啾啾震惊了，这是它不怎么爱吃的东西，新朋友居然那么喜欢！
　　啾啾有些担忧：“啾？”
　　简莫和天宁部落的人正喝着茶，听到后院两只飞翼兽一直在叫。
　　他有些担心，提议去后面看看。
　　天宁部落的人应该也很宝贝自家的飞翼兽，一口答应了。
　　三人去到后院，就看见天宁部落的飞翼兽将脑袋埋在食盆里，大口吃着食物的样子。
　　天宁部落的人看了，也很震惊：“我们的飞翼兽不怎么喜欢吃东西，这里面是什么，它怎么那么喜欢？”
　　简莫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是啾啾不爱的蔬菜饼——用炸过鱼块的废油做的，没什么肉，味道有点怪，但是营养还可以。
　　正当简莫想解释的时候，天宁部落的人吸了吸鼻子，忽然说道：“闻起来还怪香的。”
　　简莫看着吃得正欢的瘦小飞翼兽，难得沉默。
　　他忽然想起来，以前在宠物医院工作的时候，听说某些人做的狗饭，狗宁可饿得嗷嗷叫都不吃的事情。
　　现在好像看到现实版的了。


第71章 带路
　　简莫认真看了一下，瘦小飞翼兽的那位亚兽人主人脸上还真充满了渴望。
　　他用力闻了闻，吸了吸鼻子，看看瘦小飞翼兽，又看看简莫，就差没问飞翼兽食盆里的食物还有没有，他可不可以尝一点了？
　　简莫因为猜到了他的脑回路，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那位亚兽人名叫蓬西，家里的飞翼兽是两位父亲的，因为从小跟飞翼兽打交道，对飞翼兽的性情非常熟悉，所以这次直接和小伙伴端安一起带着飞翼兽出来。
　　蓬西看着飞翼兽的饭盆，见简莫没有说话的意思，主动说道：“闻起来挺香的，哈哈哈，早就听说你厨艺很好，这下我信了。”
　　简莫谦虚：“也没有很好，就是一般的家常菜水平。”
　　蓬西：“我都闻到了，怎么可能不好？要是不好，达拉就不会吃得那么香了。”
　　达拉是那只瘦小飞翼兽的名字。
　　简莫看着达拉，心说估计只要是正常一点的饭，飞翼兽都会吃得很香。
　　既然蓬西的话一直在食物上打转，简莫干脆邀请他们留下来吃晚饭。
　　两人大喜，立刻答应了，还表示会帮简莫打下手。
　　简莫家的厨房虽然做好了，但是两口大铁锅还没打出来，他们只能先用陶锅对付着做饭。
　　时间有点晚，简莫不想做太复杂的食物，就炖了一锅肉，烤了一堆肉肠，另外凉拌了些野菜。
　　三菜一汤，菜的数目比较少，胜在量大。
　　蓬西吃得眼泪汪汪：“这也太好吃了吧！太香了！你做饭果然好吃！”
　　简莫矜持：“还好，可能你第一次吃我做的饭，感觉比较新鲜。”
　　蓬西连连摇头：“我去过那么多地方，吃过那么多家人的饭，就你做的饭最好吃，太香了，我连盘子都能吃下去。”
　　简莫看着这个瘦弱的亚兽人，只好说道：“那你们多吃一点。”
　　蓬西：“我肯定不跟你客气！”
　　美美地吃了一顿饭，蓬西抱着肚子靠在躺椅上：“真好吃，刚刚我看到你家的房子，羡慕得不得了，吃完饭才觉得房子建得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饭好吃才是真的无敌。”
　　简莫看他放松的样子，笑道：“你们喜欢就好。”
　　蓬西：“我真是太喜欢了，我听说能从你们这里换一些食物，我也能换吗？我带了布料过来，要是布料不行，我这里还有金属匕首，也可以用来换。”
　　简莫婉拒：“冬天我们确实做了几次美食，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下次吧。”
　　蓬西：“我们今天吃的肉肠呢？这好像也是你们用来交换的食物之一？”
　　简莫对他消息的灵通程度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说道：“这也是冬天做的食物，现在已经不剩多少了。”
　　蓬西满眼期待：“不剩多少是有多少？可以全部换给我吗？”
　　简莫提醒：“肉肠是冬天做的，已经放了一段时间。”
　　蓬西毫不在意：“管他什么时候做的，只要好吃就行。”
　　简莫看他实在喜欢，便道：“那换卷布料吧。”
　　蓬西立刻从背筐里把布料拿出来：“给你最大的这卷！”
　　简莫家的肉肠加起来总共只剩下半筐，他这两天还没空做。
　　看蓬西坚持用那一大块布料将肉肠换过去了，简莫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其实做饭很简单的，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教教你。”
　　蓬西很是好学：“好啊，辛苦你了。”
　　简莫连夜教他们做饭：“做饭主要注意两点——火候和调味。火候对于初学者来说比较难掌握，你们可以先学调味，如果怕拿捏不准，提前将食物腌制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名亚兽人都学得很认真，只是做出来的结果十分出乎简莫的意料。
　　简莫现在算是相信有的人真没有厨艺天赋了——准确来说，他们是认知与众不同，无论怎么做，都会对自己手下的食物有独特的看法，并且会坚持实施。
　　总的来说，就是不听劝。
　　这个简莫也没办法教了，只能对蓬西说道：“算了，以后你们做饭尽量焯水，然后加调料炖煮吧。”
　　蓬西眼巴巴地看着简莫：“我放调料做出来的饭也不好吃，跟你这边的调料完全不一样。你能换点调料给我们吗？”
　　简莫挺喜欢做饭，有特制的调料粉，包括但不限于贝肉粉、兽肉粉、椒蕊粉、糖粉、盐粉和混合香料粉等，确实比一般人的香料丰富得多。
　　他看着期待的蓬西，说道：“换就算了，我可以送你们一点。”
　　蓬西：“那你可以帮我们混合起来吗？不混合的话，我们也不知道该放多少。”
　　端安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简莫拿了两个小罐子出来，将调料粉混合起来，给了他们一人一罐。
　　蓬西用手指捏了一点调料粉扔进嘴里：“我觉得这种调料粉也挺好吃的。”
　　简莫开玩笑：“那你们以后要是觉得做饭不好吃，可以清水炖煮兽肉后，蘸调料粉吃。”
　　蓬西眼睛一亮：“有道理！简莫大夫，你真厉害。下次我们再来找你换调料粉？”
　　简莫随口道：“估计不行了，其他调料粉还好说，这个椒蕊粉我们也没多少，不知道最近能不能换到？换不到就没办法了。”
　　蓬西意外：“外面不是有许多椒蕊草？你们干嘛不去外面采？”
　　简莫哭笑不得：“我们部落很少啊，总不能冲去别的部落采。”
　　蓬西：“可以去那些无主的地方。你知道冰江部落和秦海部落交界的地方吗？那个地方就有。”
　　简莫还真不知道：“确定那里有椒蕊草？”
　　蓬西肯定地点头：“我们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好大一片，根本没人过去那里。”
　　端安补充：“那里离冰江和两个部落都太远了，估计他们不愿意去，现在那些椒蕊草应该还在。”
　　简莫心动了：“我问问可不可以去采？”
　　蓬西：“肯定可以，那里既不完全属于冰江部落，也不完全属于秦海部落，没有人会管你的。”
　　简莫反应过来，那大概就是类似盐湖的地方，大家都会去，所以没人管。
　　只不过相对于盐湖来说，那里特别偏远，大家都不去，也没人管。
　　简莫笑：“要是有的话，我们抽空去看看。”
　　蓬西撺掇道：“要不然明天就去吧？久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正好你们不是也有飞翼兽吗？骑着过去用不了多少时间，一天就可以走个来回了。”
　　简莫想想觉得也行：“我问问我伴侣。”
　　蓬西：“去吧，正好我们可以给你们带路。”
　　简莫笑：“好啊，那辛苦你们了。”
　　蓬西和端安在河畔部落留宿。
　　部落里有空房子可以给他们住，只不过需要付出一点报酬。
　　两人毫不在意地给了河畔部落一块布，住到了最好的房子里。
　　简莫带他们去安置，不由感慨，天宁部落不愧是擅长做陶器的富裕部落，他们的亚兽人出手就是大方。
　　送两位亚兽人过去安顿之后，简莫回家问乌炯，冰江部落和秦海部落交界的地方。
　　乌炯不确定那里有没有椒蕊草，但肯定去那里不会有什么麻烦。
　　简莫立即拍着大腿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别客气了，明天直接跑一趟？啾啾在部落里待了那么久，肥膘都长起来了，正好让它减减肥。”
　　乌炯：“它不胖，就比较结实，看起来比天宁部落的飞翼兽强得多。”
　　简莫看他一脸冷静的样子：“你这也太护短了。”
　　简莫总算知道为什么飞翼兽跟他关系好了，这护短护的，说一句都不行。
　　乌炯：“只是实话。”
　　蓬西和端安对能带简莫他们去采椒蕊感到非常兴奋，第二天一早就过来他们家，顺便蹭顿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蓬西说道：“简莫大夫，你们最好多带两个大袋子，那里的椒蕊真的很多。”
　　端安：“对对对，你们还可以带点食物出去，要是今天没采完，在那里住一晚上，明天醒来接着再采也是可以的。”
　　简莫：“你们这么说，那我可就期待了。”
　　蓬西：“真的不骗你，漫山遍野都是椒蕊，我都不知道你喜欢这玩意儿，要是知道，来的时候我们就下去采了，正好给你们带过来。”
　　不光蓬西和端安在简莫家吃早饭，他们的飞翼兽也在简莫家混了个肚儿圆。
　　简莫有些担心地看着那只飞翼兽突出来的小肚子，万一真吃撑了，等会儿还能飞吗？
　　事实证明，食物并不影响飞翼兽的飞行。
　　他们的飞翼兽达拉吃饱了之后不仅能飞，还飞得非常快，一路飞在前面，啾啾叫着带路。
　　简莫看他们两位亚兽人骑在飞翼兽身上也毫无问题，心里估摸着，等回来的时候他也可以试着单独骑在啾啾背上。
　　啾啾那么乖，训练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队人一路往北飞，飞了半天，飞到了简莫不熟悉的地方。
　　他们有时候会来冰江部落，也去过几次秦海部落，不过都不是走这条路，也没到过这个地方。
　　毕竟两个部落都非常大，交界线非常长，他们没来过这里实在太正常了。
　　简莫坐在啾啾身上昏昏欲睡，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鼻端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霸道的呛鼻辣味。
　　从啾啾背上往下看，简莫震撼地看见，漫山遍野都开着椒蕊花。
　　这是一种橘红色的半透明花朵，看起来非常艳丽，视觉冲击力非常强，看起来简直跟他老家春天时漫山遍野开的杜鹃一样。
　　只不过椒蕊花比杜鹃花更大，更艳丽，气味更加浓烈。
　　简莫吃惊地看着下面，对身后的乌炯说道：“这么多？！”
　　亚兽人的听力非常敏锐，蓬西在前面大声地说道：“我们都说有的了，没骗你，对吧？”
　　简莫：“对！谢谢你们带我们过来！”
　　蓬西笑起来：“不客气，这也不是我们部落的地盘。”
　　两只飞翼兽慢慢往下降落。
　　椒蕊草带刺，它们不敢靠得太近，就在边上降落。
　　大家从飞翼兽的背上下去，站到了椒蕊草边上。
　　下去之后，简莫他们看椒蕊花看得更加清楚了，这种半透明的花朵也显得更加艳丽，花朵中间的花蕊正释放出辣味。
　　因为这股辣味，附近特别干净，一般的虫子跟野兽根本不会过来。
　　简莫伸手摘了两根花蕊，闻了闻，确定这就是他们日常用的椒蕊——可以采。
　　蓬西和端安也帮他们采了一会，不过很快就失去了采摘的耐心。
　　简莫善解人意地说道：“你们已经带我们过来了，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
　　蓬西立刻将手上的椒蕊放到他们的布袋里：“你们已经找到了椒蕊，下次我们还能过来换调料粉吗？”
　　简莫笑了笑：“当然可以，欢迎。”


第72章 傻眼了
　　蓬西他们走了之后，简莫和乌炯留在原地继续采椒蕊。
　　这里的椒蕊不仅多，品质还非常好，散发出来的呛辣味霸道而纯正。
　　就是采久了，他们接触到椒蕊的手部皮肤也有点辣。
　　简莫的手不太舒服，心里却挺高兴。
　　那么多椒蕊，足够他们用半年了，再跟其他人换一批或者找一批，他们今年都不会缺椒蕊用。
　　中途休息的时候，简莫招呼乌炯去沟里用融化的雪水洗手：“没戴手套来真是失策，看来下次得记得戴手套了。”
　　乌炯看他的手辣得有点红，轻轻伸手过来覆盖了一下他的手：“先回去，明天戴了手套再来摘。”
　　简莫忍痛拒绝：“不用，太远了，还是一口气把它摘完吧，也没有很不舒服。”
　　乌炯的眉头微皱，不太赞同地看着他。
　　简莫转移话题：“这些椒蕊会结果吗？”
　　乌炯猜到了他想问的话：“椒蕊果是甜的，只有薄薄的一层皮。”
　　简莫遗憾地点头，那样的话，椒蕊就不能当辣椒用了。
　　乌炯：“鸟儿很喜欢这种果子，椒蕊果成熟的时候，很多鸟儿会过来吃，然后把它们的种子带到各种各样的地方。有的部落也喜欢拿它酿酒，椒蕊成熟的时候，有部落会专门过来，采果子捕鸟，通常会有不错的收获。”
　　简莫看着漫山遍野的椒蕊草，心动了：“到时候我们也可以过来采一点，除了酿酒之外，我们还可以在部落里种，以后就能用新鲜的椒蕊了。”
　　乌炯：“到时候我们再来一趟。”
　　简莫：“那我记一下，到时候多采一点，山下跟田边都可以种，用来当篱笆的效果应该不错。”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又回去采椒蕊。
　　花太多了，他们特地留出了足够的花授粉也采不完。
　　椒蕊草的花朵又大又艳丽，简莫看多了之后眼睛有点花，采椒蕊也没那么专注了。
　　他近乎机械地采着，脑子开始想各种各样的事情。
　　就在这时，他的手碰到了一个会动的坚硬物体，他吓了一大跳，立即把那玩意甩出去。
　　“怎么了？”乌炯快步转过来，握着他的手问，“被虫子咬了吗？”
　　简莫举起手：“没有，就碰到了一个会动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虫子，我没看清。”
　　“我看看。”乌炯在花丛里检查了起来，很快就从花丛里抓出了一只褐色的大虫子给简莫看，“是虫子，这种虫。”
　　简莫定睛细看，这种虫子长得有点像蚂蚱、马蜂之类的，反正都是带翅膀和外壳的细长虫子，只不过个头特别大，都快有他小半个手掌那么大了。
　　简莫倒吸了口凉气：“咬人吗？”
　　乌炯：“要把手指放到它嘴边，它也会咬，平时不怎么咬。这是专门吃椒蕊的椒蕊虫。”
　　说着，乌炯给简莫展示虫子嘴里那锯齿状的牙齿。
　　简莫忍不住：“只吃椒蕊？花谢了之后呢？”
　　“它们也会吃草和叶子。”乌炯说完，去旁边拔了根相对比较粗的草茎将虫子串起来，“椒蕊虫能吃，味道也不错，我们把它带回去。”
　　昆虫一直在兽人亚兽人们的食谱上，简莫来到这个世界后没少吃虫子，已经习惯了，当即表示赞同。
　　让他们继续采椒蕊，采的时候格外注意里面有没有椒蕊虫。
　　椒蕊花实在太多，哪怕里面的椒蕊虫并不算多，在这么大面积的花朵里面找，还是找到了不少。
　　一天下来，他们找到的虫子足足有四大串，每一串都有一百多只。
　　这么多虫子，足够他们打牙祭了。
　　他们回到部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很多人在空地上吃饭聊天，见到他们带着椒蕊虫回来，不少人跑过来围观：
　　“椒蕊虫！你们在哪里找到那么多椒蕊虫？”
　　“看到你们抓到的这椒蕊虫，我也想吃了，明天我看看去找一点。”
　　“这个虫子好吃，有点椒蕊的香味，烤好了也是又香又酥。”
　　“哎，要是知道你们能找到那么多椒蕊虫，今天我跟你们去就好了。”
　　简莫看着大家羡慕的目光，反应过来：“这种椒蕊虫特别好吃？”
　　乌炯还没回答，班鸣抢着说道：“这是最好吃的虫子之一，要是捉到的椒蕊虫不够，去捉点其他的虫拌一拌，味道也一样好。”
　　简莫：“那你们怎么吃？”
　　班鸣：“就摘掉翅膀、脑袋跟腿，挤掉内脏，然后烤就可以了。”
　　旁边的阿湖将大脑袋凑过来：“油炸也很好吃，要慢慢炸，别炸糊了，炸糊了会苦。”
　　简莫一听：“就是普通虫子的吃法嘛。”
　　班鸣强调：“虫子就那几种做法，反正同样的做法，它特别好吃，哪怕一锅做出来它也是最好吃的那种。”
　　出去那么久，肚子本来就有点饿，听着围观的人群七嘴八舌地介绍这种虫子究竟有多好吃，简莫也忍不住馋了。
　　他推着乌炯回家，要做晚饭。
　　虫子的个头很大，相对来说比较好处理。
　　两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虫子处理好了。
　　简莫看着手头的一大篮虫子，本来想着留一半到明天早上，后来想想，留着也不太新鲜，再者，多做一点，他们一半啾啾一半也挺好的。
　　背着飞那么远，啾啾今天真是辛苦了，得好好犒劳一下它。
　　今天摘到的椒蕊足有半筐，简莫做饭的时候，乌炯拿椒蕊出去外面晾着。
　　晚上没太阳，不过有风，在不下雨的时候，拿出去晾着，一晚上就能吹得半干。
　　简莫看他往外走，忽然想起来：“先别走，给我一把椒蕊，等会我用来炒椒蕊虫。”
　　乌炯：“用新鲜的椒蕊炒？”
　　简莫：“试试嘛，椒蕊虫本来就带有椒蕊的味道，一起炒味道应该不会差。”
　　乌炯便拿了一把椒蕊出来：“啾啾可能会觉得辣。”
　　简莫一口答应：“给啾啾的那份炸好撒点椒盐就可以了，我们吃的才放椒蕊。”
　　乌炯点头。
　　简莫先用油慢慢炸，椒蕊虫在锅里散发出蛋白质特有的香气，闻着有点像鸡肉的味道，又比鸡肉更加鲜香。
　　他忍不住从锅里夹起一根，吹凉了之后扔进嘴里。
　　唔，确实好吃，鲜香酥脆，带有淡淡的椒蕊香气和辣味，还有一点鲜甜，尝起来像鸡肉又像虾。
　　简莫吃完一只，忍不住又捏了一只扔嘴里。
　　好香！好烫！
　　火候已经到了，可以盛起来了。
　　哼着歌，简莫将锅里的椒蕊虫盛起来，把大部分油倒出来，只留一点底油，然后将椒蕊扔下去爆香，再把椒蕊虫回锅炒。
　　这么一炒，满屋都是香气，等快做好的时候，再撒上一把大叶蒜粉，那味道就更香了。
　　简莫闻了，感觉馋意全部被勾起来了。
　　他喊乌炯赶紧回来吃饭，然后找出了酒。
　　面果酒还是没好，雪珠酒的味道也依旧很棒。
　　简莫将酒倒出来的时候，浅浅地喝了一口，爽得直眯起眼睛。
　　他们的饭好了，啾啾的饭也好了。
　　今天给啾啾准备的是炸椒蕊虫，烤肉和一大筐鲜嫩的草。
　　乌炯拿去喂了，回来的时候看见简莫正在洗手，只不过今天他没用水洗，用的是油洗。
　　简莫举起手解释道：“有些物质不溶于水，但会溶于油，椒蕊有点辣，用油洗好很多。”
　　乌炯看了看：“很神奇。”
　　简莫：“真的，你也快来洗手吃饭。”
　　两人用油洗了一遍手，又换肥皂洗。
　　洗干净后坐到桌子前，简莫迫不及待地举起杯子：“来干一杯，庆祝我们的丰收，也庆祝我们做出了那么好吃的菜。”
　　乌炯举杯。
　　简莫喝了一口酒，满足地叹了一声，举筷夹椒蕊虫吃。
　　椒蕊虫真是鲜香酥脆，要是放到地球上，不卖个上千块一盘都说不过去。
　　简莫：“明天看能不能再去捉点。”
　　乌炯：“好。”
　　简莫：“我估计炸好了，放在陶罐里，能放十天半个月，到时候我们放着慢慢吃。”
　　他们在屋子里吃饭，啾啾也在后院吃饭。
　　这家伙有将好吃的留到最后吃的习惯，今天也是，它先努力地把一大筐草吃完，将肚子填了个七八分。
　　紧接着，它又吃掉了所有的烤肉，还讲究地去河边喝了水，漱了漱口，然后才开始吃椒蕊虫。
　　它非常喜欢椒蕊虫，尤其喜欢这种油炸得喷香的小虫子，用爪子扒拉着往嘴里扔，一爪一个，刚好当它的小零食。
　　吃到激动的时候，这家伙忍不住扭起了肥屁股。
　　它也有用屁股蹭墙的习惯，只是将墙蹭秃了一块之后，被简莫和乌炯教育了。
　　今天它没蹭墙，就蹭自己的窝。
　　它压根没注意到，它的窝在长期蹭蹭之下，已经不那么结实了。
　　沉浸在美食之中的它习惯性地用屁股撞了一下柱子，然后，柱子再也顶不住它屁股和顶棚的双重夹击，直接断了。
　　整个窝失去了支撑，直接塌了下来，“砰”一声，扬起了好大的灰尘。
　　啾啾一僵，扭头看着整个塌掉的窝，傻眼了。
　　与此同时，正在享用美食的简莫和乌炯听到了一声巨响。
　　简莫哆嗦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差点拿不稳，掉到桌上。
　　“怎么了？”喝了酒的简莫有点迟钝，压根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打雷了？”
　　乌炯站起来：“后院，应该是啾啾弄塌了什么东西？我过去看看。”
　　简莫连忙追上他：“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走到后院，却是啾啾的窝塌了。
　　啾啾躺在塌掉的窝里，毛茸茸的兽脸上一脸茫然，那双大眼睛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压根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一双前爪爪却牢牢地抓住了饭盆，里面大半盆椒蕊虫居然没撒掉。
　　简莫看着它。
　　不愧是干饭兽。
　　看到两人过来，啾啾：“嘤。”
　　啾啾用爪子撑着地面站起来，愣愣地看着已经塌掉的窝。
　　表情看起来好像有点悲伤。
　　简莫检查了一下，对乌炯说道：“啾啾没受伤，应该没什么事。”
　　乌炯拍拍啾啾的肚子：“可能就是吓到了。”
　　简莫也拍了拍，安慰它：“应该，啾啾别怕啊。”
　　啾啾回过神来，委屈地看着他们：“嘤。”
　　简莫又拍了拍它：“没事，这窝用了那么久，旧了也正常。”
　　乌炯在旁边说道：“正好换个结实的窝，之前建厨房剩下那么多石头，给它建个窝足够了。”
　　简莫笑：“那明天我们找人过来建一下。”
　　材料基本都是现成的，第二天，简莫和乌炯跟部落里换了点石灰水泥，又请朋友们下午打猎采集后过来，帮忙垒个窝。
　　他们已经建过厨房了，啾啾的窝跟厨房一样，没什么技术难度。
　　简莫他们将它的窝建在房子的左边，开了更大的口子，高度比厨房高一截，不过比他们的两层楼矮一截。
　　这个窝建出来的效果就是高低错落。
　　啾啾很喜欢新的窝，一个劲往窝里看。
　　窝还没干掉，它就试图钻进去。
　　简莫使劲拉着它的爪子：“等等！你别急着进去，要不然这个新窝很快也会塌掉的。”
　　啾啾可怜巴巴地垂下眼睛看着简莫。
　　简莫拍拍它的肥肚皮：“再等两天，这两天你在外面住吧，等窝干了，我给你在里面铺上兽皮跟干草，到时候肯定比旧窝舒服。”
　　啾啾：“啾。”
　　简莫又劝又哄，总算把这家伙安抚了下来。
　　为了给啾啾一个舒适的窝，简莫和乌炯特地走远路去割了最柔软的干草。
　　干草垫在地上，既能隔绝湿气和寒气，又让窝更加柔软舒适。
　　除了干草之外，简莫还在它的窝里垫上兽皮，他们家的兽皮多，废旧兽皮也多，扔掉很可惜，用来给啾啾做窝却再好不过。
　　简莫很快就布置好了，部落里的年轻人们还没见过这样的窝。
　　这天，趁着简莫和乌炯不在，羡慕极了的年轻兽人们悄悄结伴到乌炯家里。
　　他们变成兽形，一个个轮流挤进啾啾的窝里：
　　“真好看。”
　　“哎，还有窗户，简莫哥和族长弄得真精致啊！”
　　“里面也舒服，还有淡淡的草香味。”
　　“来这里躺躺真不错。”
　　啾啾被挤出来，看着一只只大猫大狗钻进自己的窝里躺着，急得“嘤嘤”直叫。
　　一只大猫甩了甩尾巴，用后脚撑着啾啾：“别那么小气嘛，我们就躺躺又不会真的抢你的窝。”
　　另一只巨狼：“就是，躺躺，学习一下。”
　　大狐狸：“啾啾，要不然以后我们跟你住算了？”
　　简莫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啾啾的窝里挤了一堆毛茸茸，啾啾反而被挤到外面去了。
　　看到简莫，啾啾立即扭头大声地：“啾啾！”
　　这就是告状了。
　　简莫满脑袋黑线。
　　啾啾窝里的大猫大狗们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赶忙解释道：“我们就是来学习一下怎么布置窝。”
　　阿湖这只大橘猫更是期待地看着简莫：“简莫哥，你们想养兽吗？会说话的那种。”
　　简莫忍无可忍，伸手给了窝里的毛茸茸们好几个爆栗，将他们从啾啾的窝里赶出来。
　　啾啾佩服地看着简莫：“啾！”


第73章 煮染
　　这天，简莫出去采集了一天，回到部落后乌炯还没回来。
　　他在家里转了两圈，看家里井井有条，也没什么事做，干脆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慢慢喝着。
　　太阳还没彻底下山，时间还早。
　　他估摸着等会儿拿上衣服去河里洗个澡算了。
　　烧水有些麻烦，现在天气已经暖和了，以他的体质，去河里洗个澡也没什么问题。
　　就在他翻箱倒柜找衣服的时候，外面有人喊他：“简莫哥，你在吗？”
　　“在楼上。”简莫朝下面喊了一声，抱着衣服走下去，“怎么了？”
　　外面的声音更加兴奋了：“简莫哥，你定制的大锅好了，我们给你送过来。”
　　简莫立刻加快了脚步：“我看看。”
　　班鸣和阿湖各背了一口大锅进来：“就是这样的锅了，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们再送回去，让德江他们改。”
　　简莫委托部落的人制作金属大锅已经委托了一段时间，只是金属锅有一定的技术含量，制作起来比较难，工期也长。
　　期间，他还过去制作那边画了好几次图纸，又讲解过好几次制作方法。
　　这个过程特别难，他不好意思催，主要催了也没用，便有一段时间没关注大锅的事了。
　　没想到今天年轻人们会突然把锅给他背过来。
　　简莫惊喜地说道：“我看看！”
　　班鸣和阿湖将两口大锅放在简莫面前：“就是这两口锅了。”
　　这两口大锅的直径都超过了一米，模样就是农村常用的那种大锅的模样。
　　他家的灶有两个灶眼，刚好可以放下两口大锅。
　　简莫走到近前，珍惜地摸了摸锅边，再一寸寸检查过去。
　　锅总体来说比较均匀，拿在手上的时候没有哪边特别重，也没有哪边特别轻，用手摸过去，可以摸到锅体的厚薄基本一致。
　　这两口锅全部带着细致的敲痕，可能因为是用一块大铁片制作出来的，锅没有任何缝隙，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做工非常精良。
　　比简莫在地球上看到的大多数锅都要精良许多，细节做得尤其精细，手摸过去摸不到任何毛刺的那种精细。
　　班鸣在旁边观察着他的脸色：“简莫哥，怎么样？”
　　简莫眼睛极亮：“太棒了！这就是我想要的锅。”
　　班鸣：“那就太好了，大家还怕做出来的锅你不喜欢。”
　　简莫：“怎么会？我盼这两口锅盼好久了。走走走，帮我把这两口锅搬到厨房去，我看看。”
　　大家端着两口锅去厨房，放到灶眼里刚好严丝合缝。
　　不愧是特地定制的锅，这质量就是好。
　　简莫爱不释手地摸了一遍，又说道：“辛苦大家再帮我把锅搬到外面去，我开个锅试试。”
　　班鸣：“什么是开锅？”
　　简莫：“呃，就是第一次用之前，先用火烧一遍，再用油涂抹一遍，这样锅会特别耐用，做饭也不会粘锅。”
　　大家完全没听懂，看向简莫的眼神中带着茫然。
　　简莫挥手：“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你们看看就知道了。对了，帮我垒个简易火塘，我先烧锅。”
　　这两口锅都有铁耳朵，拿起来非常方便。
　　简莫让大家把锅放到简易火塘中，然后在下面燃起了大火。
　　他把锅放到上面，打算一口锅一口锅地开。
　　大家也不走，就站在旁边围观。
　　简莫先把锅烧到通红，然后又拿盐过来，放到锅里慢慢炒了一遍。
　　炒完，他将锅里的盐倒出来，再倒兽油，还用锅铲按着浸满兽油的布料，将锅内外都涂了一遍，每个角落都没放过。
　　大家在旁边好奇地看着：
　　“这是什么原理？”
　　“为什么这么做一遍就会变得耐用？这样的话，我们打制其他金属器具也可能这样弄吗？”
　　“对哦，简莫哥，我这个刀也要烧一遍涂兽油吗？”
　　简莫迟疑：“我也不知道什么原理，可能只有锅需要这么做吧？”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简莫听着这个问题，连忙伸出手来阻止：“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都是经验，我们那里的人就是这么做的。”
　　大家不甘心，不过不好再问，只能围在旁边看热闹。
　　等两口锅都开好了，简莫搬来水仔细洗干净，又指挥着大家帮忙把已经凉下来的锅搬回厨房，放到灶眼上。
　　这时候，乌炯已经回来了，过来围观的人更多了，厨房都快挤满了。
　　大家看着简莫家的厨房，左看看右看看，满眼都是好奇。
　　“原来有了锅之后，厨房是这个样子的。”
　　“简莫，锅好了，你要给我们看一下这锅的用法吗？”
　　“怎么？你们家也想做金属锅吗？”
　　“那不行，我们家没那么多金属。这用来当手工费的金属都比锅还重了，要是有富余的金属，我们家还是多打两把刀吧。”
　　“哈哈哈，我也觉得看看热闹就好。”
　　简莫看他们实在好奇这两口锅做菜是什么样子，便说道：“那大家等一下，我先准备配菜。”
　　周围人立刻表示：“要什么配菜？我们来帮忙弄。”
　　简莫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开出了兽肉片、腊肉片、鲜鱼和鸟蛋等材料，让大家帮忙洗切。
　　很快，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了，灶眼里的火也烧了起来。
　　简莫在大家的围观下，先煎腊肉。
　　腊肉煎到外表微焦脆，他就把提前准备好的野菜放进去。
　　随着“滋啦”一声，野菜突然爆起了浓郁的香味。
　　大家在简莫身后齐齐地：“哇——”
　　简莫嘴角微抽，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他猛火快炒，炒了几下就把这道野菜炒腊肉给盛了出来，装进了褐色的陶盘中。
　　此时，野菜还碧绿，上面裹着一层油光，腊肉也焦香，闻起来非常诱人。
　　简莫在周围人的期待中，拿起筷子尝了一下：“还行，跟我想的差不多。”
　　说着，简莫递给乌炯，让他尝尝，然后传给其他人品尝。
　　大家都对野菜很感兴趣，尝了之后，更是对这种清脆无渣的菜倍感惊艳。
　　青阔在后面感慨一声：“原来野菜还能是这个味道。”
　　叶落也道：“好鲜嫩。”
　　简莫已经洗好了锅，准备炒兽肉：“还有更鲜嫩的。”
　　他对烧火的班鸣说道：“这次也要全程大火。”
　　班鸣立刻道：“放心，我肯定不会让火小哪怕一丁点儿。”
　　兽肉切成了薄片，用淀粉和椒蕊粉腌制过了，跟普通的兽肉完全不一样。
　　简莫在锅里放入比平时稍微多一点的油，油温上来之后，他直接把肉倒入锅里，快炒起来。
　　肉里面的血水跟油发生反应，噼噼啪啪地爆出小油点。
　　周围的人大惊失色，连忙往后退。
　　简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手里的锅铲舞舞生风，直接将肉炒匀，盛在陶盘里，整个过程也就十来秒。
　　将一勺凉水倒入锅里，暂时将锅中的温度降下后，简莫尝了一块肉片。
　　这样快炒出来的肉片非常嫩，用肉眼就能看得出来，它很平滑，不像烤出来的那样充满了纤维。
　　平时，他只有将肉腌制后，放到清水里水煮，才能达到这个嫩度。
　　不过水煮的完全没有这种爆炒出来的香气。
　　简莫对这道菜也很满意，接着给乌炯，等他尝了之后，再交给其他人品尝。
　　大家尝过之后，又是一片惊叹。
　　部落里，除了简莫之外，还没有谁做出过这么嫩的肉片。
　　亲眼看着简莫将肉片炒出来，大家跟看魔法一样，尝了之后除了连连点头表示好吃之外，也没其他话可说。
　　简莫再煎鱼，炒蛋，还在部落大家的起哄之下，表演了一下炒茎块，炒出来同样脆爽美味。
　　简莫做的每一道菜都出乎大家的意料。
　　刚开始，大家都觉得费那么大的力气做两口锅出来实在太不值了，等尝到了这些美味的菜之后，大家又纷纷表示，金属多的话，做两口锅出来解决吃饭的问题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别说大家很惊讶，简莫自己也很惊讶。
　　这两口锅比他想象中的好用多了，比石板跟陶锅更是好用到不知道哪里去。
　　有锅气的菜确实很好吃。
　　晚上，简莫特地从头到脚洗了一遍，洗去油烟之后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他对乌炯感慨道：“我现在觉得，去年最幸运的事就是去了一趟金拓部落，金属实在太好用了。”
　　乌炯：“所以金拓最富裕，大家都很喜欢金属。”
　　简莫感慨：“是啊，没法不喜欢。”
　　他们家的两口锅，除了可以用来当炒锅，还能用来当煮锅。
　　金属锅比陶锅耐用多了，怎么煮都不会开裂，用来烧水煮汤什么的，比之前方便多了。
　　简莫这一段时间都沉浸在大铁锅的各种妙用之中，连出门都不太想出了。
　　这天，青阔找到他，问他：“能用来染色的草已经长好了，这两天我们要去采，你要不要一起去？”
　　简莫这段时间每天都跟不同的采集队伍出去采集各种能吃的蔬菜，还真没注意到青阔这边。
　　简莫：“能染什么色？”
　　青阔：“黄褐色跟蓝色，每年染出来的颜色都不太一样，具体是什么色，得到时采回来再看看。”
　　简莫立刻想起来了：“我收到的那几块黄褐色布料是不是就是用那些染草染的？”
　　青阔：“对，基本就是那几种染草。”
　　简莫：“那我要去，等我一下。”
　　来这里这么久，简莫从没接触过染布，一时之间颇感好奇。
　　他背上大背筐，专门按青阔的嘱咐，换了一件旧旧的衣服，再跟他们出发。
　　染草所在的地方要走很远，不是青壮，根本没办法去那么远。
　　简莫跟着一路走，走得脚都快断了。
　　他们在一个峡谷找到了第一片可以染色的草。
　　这种草的叶片比简莫的手掌还大，通体深蓝色，稍微掐下一块叶片揉一揉，蓝色的汁液就出现在了简莫的手心里。
　　青阔放下背筐：“大家开始割吧，留中心一片叶子就可以了。”
　　众人纷纷点头拿出贝壳刀，开始割草——他们怕染草给心爱的金属刀染色，专门换了贝壳刀出来。
　　简莫拿出金属刀，也开始割。
　　叶片肥厚鲜嫩，割起来很快，不一会儿，他就割到了半筐。
　　就是这汁水实在太多了，他的兽皮袍子不小心被染了好几处，他用手搓了搓也没能搓掉那染的颜色。
　　怪不得出来割草要穿旧衣服出来，要是新衣服，还不得心疼死。
　　大家很快就把这片染草割完了，继续去找下一片。
　　染草每年生长的地方都差不多，他们倒不用在寻找的过程中花费太多时间，只需要走到特定地点割就行。
　　简莫跟着一路走走停停，累得屁股都酸了，更不要说大腿，小腿跟脚板。
　　割了大半筐草，他们又去找能染出黄褐色的染果。
　　青阔说，染果不能吃，能用的部分主要是它黄色的果皮。
　　去年天气不怎么好，他们总共也没找到多少，部落里的布料就没怎么染，希望今年能好一些。
　　简莫撑着膝盖休息的时候，也希望今年能多长一些果子，他们大老远过来，要是采不到多少果子，那就太亏了。
　　一路走走停停，简莫累得都喘了，幸好今年的年成确实不错。
　　他们收集到了好些拇指大的厚皮染果，应该够他们这次使用。
　　采集得差不多了，他们开始往部落走。
　　简莫走得都快吐了，这个时候就有些想念啾啾，要是啾啾背他们过来，就不用走那么多路了。
　　不过想想也不现实，他们一路上山下谷，在丛林里钻来钻去，啾啾就算来了，大部分时候还是要在外面等着。
　　而且，就算啾啾背他们到了这里，他们一路寻找的过程中走的路也不少。
　　简莫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思绪，脚却在机械地往前走着。
　　好不容易回到了部落，大家立刻将染草和染果送去石舂边上，准备舂成糊糊，趁着新鲜用起来。
　　简莫这才知道，这两种可以用来染色的植物都很容易氧化或者不新鲜——这里没有氧化的概念，大家就说植物的颜色很容易暗淡。
　　他们先舂染草，然后洗干净石舂，开始舂染果。
　　大家分工合作，舂出来的染草直接放到大陶锅里，生火开煮。
　　里面的汁液煮开后，大家再把各家要染的布料投入到染锅里，然后加上矿物盐煮染。
　　青阔说要煮半夜，这样颜色才会牢固。
　　简莫对煮染之类的活完全不熟，便听从指挥，一直在旁边打下手。
　　他家这次要染的布料不算多，一共只有十卷，其中五卷染成蓝色，五卷染成黄褐色。
　　倒不是家里没有更多的布料，而是他也不确定染色的效果怎么样，染出来后适不适合进一步加工，便干脆少染一点，打算等染出来后再看看。
　　他们忙了大半夜，等夜深了才停火，让布料在舀出来的染料水里泡着，打算第二天起来看。
　　简莫累的都快趴下了，此时也没什么好奇心了，回家简单洗漱了一番，倒头就睡。
　　第二天还是乌炯先起床，去领了他家的布料回来，又要到河边洗干净，晾在院子里。
　　简莫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在阳光下晾着的十块布料。
　　蓝色的布料其实有点蓝黑的感觉，跟地球的靛蓝很像。
　　黄色的布料则是一种橘黄中略带一点朱砂色的感觉，看起来非常漂亮。
　　他完全没想到染色的效果那么好，比他想象中要好多了。
　　围着布料转来转去地看，他想着，要是每次染色都有这个水准，他们完全可以多染一些布，用来做床单或者桌布都是不错的选择，搭配着布料淡黄或者发白的本色，应该能做出不错的图案来。
　　乌炯喂过驮驮兽后转到前院来，看简莫在院子里看着布料，问：“怎么了？”
　　简莫：“我就是觉得这颜色真好看，家里还有那么多剩下的布料，可以多染一点。”
　　乌炯：“染了之后用不完。”
　　简莫举着布料：“怎么会，穿的用的都要布料，用得完的。就是我们可能没那么多空做针线活，我想想，要不然将一些布料送给其他人当报酬，请人做？”
　　在简莫来之前，大家都习惯手工制作自家的一切用品，他来之后，经常跟人交换各种制品，大家已经习惯了各种交换模式。
　　就是货币还没开发出来，不过简莫觉得也快了，现在流通的布料和金属都很好用，去到哪个部落大家都会认。
　　乌炯：“请吧，光我们做实在太累了。”
　　家里的手工制品都由两人一起做，也没什么兽人或亚兽人之类的分工，两人经常一起织布缝衣服。
　　简莫的耐心比较差，在织布做衣服这块比乌炯还差些。
　　简莫：“我也这么想，等会我去找青阔，看看他有没有空。要是没空，我再找找闵当和叶落他们。”


第74章 暴暴鸟
　　人类天生就对美的东西有所追求，哪怕兽人世界的人们也一样。
　　尽管去找染料很辛苦，大家还是爬上爬下，找了不少染料回来，将一块块浅色的布料染成黄褐色或蓝色。
　　在染色的过程中，简莫发现，靛蓝色的布料颜色十分稳定，基本每次染出来都是这个色。
　　黄褐色就不一样了，有时候染出来偏橘黄，有时候偏黄褐，还有一次是淡黄色，出品非常不稳定。
　　简莫对染布不太熟悉，不过他见得多。
　　多染了几次后，简莫想起地球上的扎染工艺，便教部落里的人扎染。
　　扎染的技术不难，主要将不想染色的地方捆紧，或者用物体涂抹遮盖再扎上，最后留出来不想染色的地方便形成了图案。
　　简莫找不到蜂蜡之类的物质，实验了几次，发现毛根淀粉的涂抹效果不错，便带着大家用毛根淀粉扎染。
　　在艺术这块上，叶落他们比简莫在行得多，很快就反客为主，研究出了各种好看的图案。
　　简莫跟在后面学了不少，最后干脆托付给叶落他们帮着一起染。
　　简莫家就两个人，需要染的布料不多。
　　跟着采了几次染料后，他又转到了其他采集组。
　　相对来说，他还是对食物比较有兴趣。
　　傍晚，采集回来的简莫忙完家里的事，又将配菜准备好，看乌炯所在的打猎队还没回来，便去石舂那里，打算帮忙舂今天的染料。
　　舟浮看到他过来，直起腰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简莫：“干完家里的事就过来了。”
　　舟浮：“那么快吗？你们那组采集队不是才刚回来不久？今天不用给啾啾割草吗？”
　　简莫摇头：“啾啾今天被班鸣他们骑出去了，他们会负责喂，我们等会儿给它加个餐就可以了。”
　　舟浮：“我就说你今天怎么有空？哎，你别舂，帮忙挑一下叶子就可以了。染叶老得挺快，今天摘回来的叶子当中有一部分特别老的，里面没什么汁水，你挑出来放一边吧。”
　　简莫走到筐子边，随手捞起一把染叶。
　　这染叶确实有点老了，都扎手了，叶片也大了不少，比他第一次跟着去采，一掐就能掐出一把汁水的时候老了许多。
　　他扒拉了一下，把那些经络特别粗的染叶给挑了出来，放到一边。
　　很快，染叶就挑完了。
　　简莫将这批老染叶收拾好，问：“这些染叶要怎么弄？”
　　舟浮抬头看了一眼，随口道：“扔在林子里就可以了，没什么用。”
　　简莫掐了一下，大老远采了背回来，里面凝聚了不少汗水，白白扔掉太可惜了。
　　他看着手上叶脉非常清晰的叶子，忽然灵机一动——这叶形还挺好看的，不知道能不能拓印到衣服上？
　　简莫抬头问舟浮：“这些不要的叶子给我可以吗？”
　　舟浮：“当然可以，你要就拿去。要这些做什么？”
　　简莫：“把它们印到衣服上。”
　　舟浮吓了一跳：“印到衣服上？那多怪啊！”
　　简莫笑了一下：“怎么会奇怪？叶子的纹路那么好看。”
　　告别舟浮，简莫带了半筐染叶回家。
　　他在二楼找了找，找出一卷亚麻色的布料，将布料和染叶拿到院子里，准备拓印。
　　之前他没拓印过，只是大概知道流程。
　　他想了一下，将布料展开平铺在院子里的地上，然后把染叶夹在两块布料中间，再在布料底下垫上平整的石块。
　　垫好后，他捡起一块石头，在染叶所在的地方细细敲击。
　　染叶的汁水被敲出来，印在布料上，形成了十分具有冲击力的树叶图案。
　　看起来有些糊，不过没关系，还挺好看。
　　乌炯一回来就看到他在院子里弄布料，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简莫抬头道：“把叶子印到布料上去，你快过来看看。”
　　乌炯走过去，仔细看了一下：“好看。”
　　简莫满意地看着底下已经印满了花纹的布料：“我也觉得不错。”
　　印好花纹的布料干掉之后，简莫尝试着用盐水固色。
　　等下水洗完，简莫看树叶的纹路依旧留在布料上——成功了。
　　这样印出来的布料确实好看，简莫很满意地拿着布料，请青阔帮忙制作两套睡衣。
　　青阔仔细看了又看：“真漂亮的纹路，你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
　　简莫：“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们那里有人这么干，我参考借鉴了一下。可惜不知道哪个流程出了错，纹路有些淡，原本的纹路应该会很清晰，很好看。”
　　青阔完全没看出来哪里淡了，对简莫说道：“我觉得这样已经够好看了，非常特别。”
　　简莫：“我到时候再琢磨一下，你先帮我们做成两套睡衣，我一套，乌炯一套，还要再给你尺码吗？”
　　青阔摆手：“我一看你们两个的身形就看出来了，要什么尺码？”
　　睡衣做出来之后，大家看着睡衣上大片的叶子纹路，纷纷跑过来围观。
　　叶子纹路确实挺好看，给睡衣带来了一种别样的风情，部落里没染过类似的布料。
　　简莫看着成品衣服，心里的满意度上来了些，光是看布料，可能会觉得纹路有点淡，看做好的衣服，就感觉还行。
　　花纹清晰有清晰的美感，浅淡也有浅淡的美感。
　　大家都觉得拓印出来的纹路很好看，跟扎染形成的纹路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便拿着布料结伴过来向简莫请教。
　　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需要技术含量的事情。
　　简莫能教的都教了，就是看着大家拓印出来的花纹，还是觉得有点不够清晰。
　　乌炯看他在纠结这事，问道：“可能因为没有水煮这个过程？”
　　简莫下意识地反驳：“要是一煮，刚印好的花纹肯定会花……”
　　话说到一半，简莫忽然反应过来，如果水煮的时候纹路会花，那上锅蒸呢？
　　他们家有大铁锅，又不像之前陶锅那样，随便蒸一蒸就会把锅弄裂。
　　简莫越想越觉得可行，伸手揽住乌炯的肩膀亲了他一下：“你真是个天才！我这就去做准备！”
　　既然要上锅蒸，简莫直接把布料放到水里打湿，然后捞起来拧到半干，再用染叶拓印。
　　这次他没有把染叶取出来，而是直接连布料带叶子一起卷成卷，放到铁锅里隔水蒸。
　　蒸了半晚上，再把布料取出来，打开的时候，他发现上面的纹路清晰多了，上面的叶脉尤其好看。
　　简莫拿着布料给乌炯看：“真好，我原本想要的布料就是这个样子的。”
　　乌炯拿起来看着那色彩亮丽，纹路清晰的布料，也觉得比之前好一些：“看着更加精美了。”
　　简莫：“对！我也是这么想，非常具有艺术感。等过两天，我去捡了别的模样的树叶和花朵过来，一起拓印在布料上。”
　　他们采集到的染叶和染果就是非常不错的染料，把里面的汁液挤出来浓缩一下，再把花朵或树叶浸泡到染液里，然后印到衣服上。
　　染出来的效果非常不错，图案也很多样。
　　简莫对布料非常感兴趣，一连实验了好一阵子。
　　部落里好些人跟着他一起实验，最终染出了一大批带着各种花纹或叶纹的布料。
　　这批布料的色泽更艳丽，纹路也更加清晰，看起来颇具艺术感。
　　大家对这批布料爱不释手，还裁剪成了各种衣服。
　　低调的纹路确实好看，变成衣服之后并不扎眼，只让人觉得特别。
　　他们穿着带花纹的衣服出去打猎采集，慢慢地，周围几个部落的人都知道了，对他们的布料爱得不行，纷纷组队带着布料跟他们换染好的布料。
　　简莫他们刚做了一批衣服，家里的布料略有减少，经过这一次换取之后，布料又大大增加，重新塞满了柜子。
　　他没有收集癖，看到满柜子的布料却也忍不住高兴。
　　至少今年，他们不会缺布料用了。
　　植物的生长速度非常快，染叶和染果的生长时间总共也就十多天，过了之后，染果消失不见，染叶倒还能用，只是品质差了许多。
　　简莫意犹未尽地停下了实验的手，将重心转回到采集食物上来。
　　这天，简莫正在休息的时候，班鸣他们几个人跑过来，问简莫：“简莫哥，你明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捡鸟蛋。”
　　简莫疑惑地问道：“部落里不是不让春天捡鸟蛋吗？”
　　春天是鸟儿们的繁殖季，要是在这个时间捡了鸟蛋，它们就没法孵化下一代了。
　　对于以采集为生的部落来说，春天没有小鸟孵化出来，夏天和秋天自然也打不到鸟吃，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班鸣神秘地说道：“那种鸟不一样。”
　　简莫：“有多不一样？”
　　班鸣：“简莫哥，你知道鸟儿是下了蛋，攒着一起孵化的吧？”
　　简莫点头，他好歹也是个兽医，上学的时候学过。
　　鸟蛋下下来，要是不立即孵化，那就会陷入一个休眠期，能在一段时间之内保持新鲜。于是鸟儿通常会将鸟蛋攒起来，攒到一定的数目之后再一起孵化。
　　班鸣：“我们要去找的这种鸟，它每次孵蛋都会孵五个，要是窝里的蛋没凑够五个，它就会下到五个再孵。所以我们能在它下到三个或四个蛋的时候，摸走其中的两个，到时候等它继续下就行。”
　　简莫听着倍感神奇：“还能这样？”
　　班鸣：“当然能。摸两个蛋压根不会对它造成影响，它也反应不过来。不过摸多了不行，多了它就下不出更多了，烦躁之下，它会把巢里的所有蛋推到外面摔碎。”
　　简莫：“听起来挺暴躁啊。”
　　班鸣在旁边露出一口大白牙：“对，它的名字就叫暴暴鸟。怎么样？简莫哥，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去的话别叫族长啊。”
　　简莫笑：“那我告诉他一声，行吗？”
　　班鸣：“告诉可以，不过最好别一起出发，总觉得跟族长一起出门，哪哪都不自在。”
　　简莫：“好嘞，那我就跟他说一声，不一起出门。”
　　班鸣点头：“这个可以，地点我们都找到了，就在白沙洲那边。你跟族长说一下，那边很安全的，没什么危险的生物。”
　　简莫当晚跟乌炯说了。
　　乌炯说道：“暴暴鸟确实可以，它的鸟蛋也鲜，就是比较凶，会啄人。”
　　简莫：“不要紧，我跟班鸣他们一起去，溪露几个也在，应该不会真出什么事。暴暴鸟的个头不大吧？”
　　乌炯：“就跟我们吃过的紫鸟差不多大。”
　　简莫了然，那就是像鸭子那么大了：“那没事，比我们的体型小得多，应该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乌炯：“那你们去吧，我跟班鸣说一声。”
　　简莫：“好嘞，看我多摸几个鸟蛋回来，给你煎鸟蛋吃。”


第75章 大虾
　　第二天一早，班鸣就带着小伙伴在简莫家院子里等着了。
　　他们顶着乌炯凉飕飕的眼神，遗憾地打消了蹭早饭吃的计划，只蹭了两壶茶水。
　　简莫对掏鸟蛋充满着巨大的期待，他小时候可没少上山掏鸟，下河捉鱼，成年了就没怎么进行过相关活动，也就来到兽人世界之后才又重续小时候的爱好。
　　不止是他，大家都对掏鸟蛋很是期待。
　　出发的时候，年轻人们一个跑得比一个快，简莫坐在班鸣背上，紧紧地抓住他的后颈皮才没被甩下去。
　　等到了目的地，还没开始干活，简莫的手就酸得不行了。
　　他们掏鸟蛋的地方是个湖中的半岛。
　　这湖挺大，有好几条河流汇流到这里，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淡水湖。
　　湖在他们和义谷部落交界的地方一半属于他们，一半属于义谷部落，两个部落还挺经常过来这边打猎和采集。
　　今天运气挺好，只有他们一队人来到了这边。
　　抵达地方，还没开始仔细寻找，简莫一眼扫过去就看到很多灌木丛中都有鸟窝，有些鸟窝还直接安在地上，里面青白色的蛋就这么裸露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简莫看了好几眼，感觉手心都痒了。
　　作为队伍里的领头人，班鸣难得在开始掏鸟蛋之前跟大家强调了几句：“大家掏鸟蛋的时候以人形掏，一旦有什么不对，马上就跑，千万不要跟这群鸟打起来。”
　　大家都认真点头答应了。
　　简莫有点意外：“为什么不能打起来？因为今天出来掏鸟蛋，我们理亏吗？”
　　班鸣诚实地摇头：“那倒不是，要是不小心打起来，破坏了鸟巢，以后这群暴暴鸟可能就再也不会来这里下蛋了，少了一个固定的觅食地点还挺亏的。”
　　阿湖在旁边补充：“要是被部落知道我们掏鸟蛋惊动了鸟群，还把鸟儿赶跑了，会挨揍的。”
　　简莫：“谁揍？乌炯吗？”
　　班鸣：“主要是我阿爸他们揍，族长一般不管这些小事，德江也会揍。你不知道我阿爸他们的嗅觉可灵敏了，洗澡也没用。”
　　简莫听他们这么说，忽然问道：“你们不会因为破坏鸟巢被揍过吧？”
　　好几个兽人一齐干笑起来，溪露忍着笑说道：“那肯定，大家逃跑的路线都总结出来了。”
　　班鸣轻咳一声：“什么都还没发生，我们就先不要讨论挨不挨揍的问题了，大家分一下组，开始掏鸟蛋吧。记住，每个窝最多只能掏两个鸟蛋，要是窝里只有两个鸟蛋，那就只能掏一个。”
　　大家都答应了下来，很快就和玩得好的人组起了队。
　　简莫和班鸣及阿湖组队，在大家分开来之前，他叫住带了背筐的年轻人，将筐子里装着的干草分给他们。
　　有了干草做缓冲，鸟蛋放到筐子里就不那么容易碎了。
　　大家分了干草之后试了一下，都夸简莫这个办法好。
　　班鸣先在灌木丛边立了树枝做了标记，示意他们来过。
　　那样，义谷部落的人看到树枝还新鲜，就知道他们已经掏过鸟蛋了。
　　这里到处都是鸟窝，简莫很快就找到了一堆。
　　他掏鸟蛋的时候十分小心，只拿要拿走的那枚，手尽量不碰到其他的蛋，免得留下气味。
　　班鸣和阿湖就在旁边掏，掏到的鸟蛋一起放进他的筐子里。
　　偶尔遇到暴暴鸟在窝里，他们就略过，不当面挑衅，免得被鸟啄。
　　暴暴鸟的个头挺大，生下来的鸟蛋也大，简莫感觉比鸭蛋大一点，但是赶不上鹅蛋。
　　这些蛋的外壳还挺坚硬，比一般的鸡蛋壳硬多了，又硬又厚。
　　可能因为厚厚的蛋壳能够更好地保护里面的受精卵，方便它们在自然界生存。
　　他们在这边掏鸟蛋的时候，越来越多的鸟被惊动了发出了不安的叫声。
　　班鸣回头看了一眼，赶紧招呼其他人：“我们加快速度，等一下鸟群回来就糟糕了。”
　　不知道他乌鸦嘴还是怎么着，他话音刚落，突然有一只鸟长长地鸣叫一声。
　　他们再抬头看时，外出回来的鸟群和留守在沙洲里的鸟群聚在了一起，这些小鸟找到了同伴，立即变得凶狠起来，直接拍着翅膀飞过来要啄他们。
　　班鸣大惊：“跑，赶紧跑！”
　　简莫还没来得及说话，班鸣已经直接变回了兽形，转头将装有鸟蛋的筐子一叼，三两下消失在丛林里不见了。
　　简莫原本一只手拿着背筐，被他这么一叼，整个人一踉跄，差点没原地摔倒。
　　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反应，鸟儿已经飞了过来，朝着他就一顿胡扇乱啄。
　　这叫什么运气啊？
　　简莫连忙护住头脸，往另一个方向跑。
　　鸟儿不依不饶，对着他又扇又啄，瞬间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被大鹅支配的恐惧。
　　就在简莫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的时候，身后一只长毛大橘猫跑了过来，叼着他的衣领往另一边跑。
　　他们哐哐一顿乱跑，跨过了湖，蹚过了河，不知道跑了多久，总算到了一片草地中，后面的暴暴鸟只剩下三两只，被他们稍微一赶就跑了。
　　大家累得不行，一群大猫大狗加亚兽人乱七八糟地躺在草地上。
　　躺了好一会儿，班鸣才勉强起来开始点人数：“一、二、三……十七、十八、十九，好了，人齐了，大家没受伤吧？”
　　溪露懒洋洋地举手：“没受伤，就是有点累。”
　　班鸣：“没事，我们在这里歇一歇。”
　　说着，班鸣检查筐子。
　　不知道是里面垫着的枯草有用，还是鸟蛋的壳比较厚，他跑了那么远的距离，筐子里的鸟蛋几乎都没碎。
　　班鸣很是得意地说道：“看来我跑步的技术又进步了，跑得真是又快又平稳，鸟蛋都还好好的。”
　　简莫躺在草地上看他一眼，冷笑一声：“傻猫，那是因为我在里面垫了枯草。”
　　班鸣：“？？？”
　　简莫：“怎么？”
　　班鸣小心地：“简莫哥，你今天，就那什么，好像有点凶啊。”
　　简莫叹口气，完全不想理他。
　　阿湖在旁边笑得不行：“那是因为刚刚鸟来的时候，你叼走了简莫哥手上的筐子，完全没理简莫哥，害简莫哥被鸟啄了。”
　　班鸣小心解释：“那不是因为还有你在？我想着你会叼简莫哥，就先把筐子抢下来。”
　　简莫倒没生气，只是格外想念乌炯。他叹口气，懒得继续这个话题。
　　刚刚跑得太辛苦了，简莫出了一身的汗，在路上时也没少被树枝跟草叶抽，身上都是各种汁液。
　　休息了一会儿，缓过来之后，简莫站起来去河边，打算洗个脸。
　　溪露他们爬起来一起去。
　　边上就有河，这里的河不深，就是那种石头河，估计是雪山融水形成的河流。
　　简莫伸手碰了一下水，水冰得人手骨疼。
　　不过用这水洗脸很是舒服，简莫洗了几把脸之后，感觉整个人清爽了不少，舒服地坐在石头上长呼了口气。
　　溪露也洗好了，同样坐在边上的石头上休息：“简莫哥，你第一次跟着这么跑吧？”
　　简莫想了想：“也不是，我小时候被其他动物追过。”
　　小时候他跟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可没少被狗追，那个更刺激。
　　溪露好奇：“什么动物？”
　　简莫解释不清，便道：“我们那里的特有动物，惹了挺凶的，会咬人。”
　　两人说着话，其他人也陆续洗好了脸。
　　这里微风吹拂着，坐在阳光下还挺舒服，大家都不怎么愿意动。
　　简莫盯着溪水看，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溪水里有鱼游来游去。
　　这种溪流里的鱼一般比大河或者大湖里的鱼好吃，很鲜美，没什么腥味。
　　简莫来了兴致：“我看看能不能捉点鱼。”
　　溪露站起来：“我跟你一起捉。”
　　现在的简莫也算是捉鱼的好手了，溪水不深，捉起鱼来更加方便，没一会儿他就捉了两条。
　　等再捉，他看见溪流里不仅有鱼，还有半透明的虾，瞬间大喜：“快看，有虾。”
　　溪露过来看了两眼：“还挺大，可能是湖里游上来的。”
　　简莫：“有可能，我捞点虾。”
　　简莫好久没吃虾，还以为河畔部落附近没有虾，没想到今天突然看到了。
　　虾游得不快，捉起来比鱼好捉多了，只要能看见，多半就能捉到。
　　简莫连连下手，不一会儿就捉到了十多只虾。
　　大家一起过来捉，捉完附近的虾，看短时间内捉不到其他的了，才将虾放在筐子里，准备回部落。
　　再掏鸟蛋是别想了，暴暴鸟被惊动过一次，现在肯定在窝里等着，要是他们再去，除了被鸟啄之外不会有其他的收获。
　　还不如直接回部落，路上看有什么东西再收一点，这趟出来的成果就很圆满了。
　　来的时候比较急，回的时候不用急。
　　简莫他们回到部落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大多数人也还没回来。
　　他们将一部分鸟蛋上交到部落里，另一部分鸟蛋分了，各回各家。
　　简莫除了分到了鸟蛋之外，还得到了全部的虾——部落里大部分人都觉得虾的味道奇怪，不太喜欢吃这个。
　　他收了虾，谢过大家之后，带回家准备做个油爆大虾。
　　今天捉的虾实在太干净了，甚至看不到什么虾线，简莫洗干净后，直接下油锅炸。
　　这里没有番茄酱，他打算就这么炸香，放点椒蕊粉之类的焖一焖，做个家常菜。
　　在他做饭的时候，乌炯回来了，青阔也过来了。
　　一走进厨房，青阔便说道：“好香啊！”
　　简莫：“做虾呢，等会儿留下来吃饭啊。”
　　青阔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等会回家吃，狄芽应该做好了饭。”
　　简莫笑：“让他们自己吃，你在这吃。”
　　青阔：“真不用了。我来是想问一下陶釉的事情，天宁部落，就是那个特别擅长做陶器的部落，他们也弄出了陶釉，说想跟我们交流一下。”
　　简莫在人情世故方面不是特别擅长，他想了想：“这个部落决定就行，我都没什么意见。”
　　青阔：“你这边要是没问题，那我们就跟天宁部落的人交流了，看看能不能学点他们的技术。”
　　简莫点头：“好啊，我看他们做出来的陶器器型确实很丰富，总体造型也很美。”
　　青阔：“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好不容易能学，跟着学一点。”
　　两人说话的时候，锅里的虾已经焖好了。
　　简莫将虾盛出来放在大陶盆里，青阔看了说道：“你还放了水藻进去煮？”
　　“是啊，要吃点蔬菜嘛。”简莫说着拿筷子尝了尝，感觉味道还可以。
　　青阔：“这样煮会难吃吗？”
　　简莫摇头：“当然不会，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青阔盯着大虾：“我试试。”
　　简莫就给他拿了另一双筷子跟碟子，让他夹大虾和水藻吃。
　　青阔家也做过大虾，简莫做的大虾味道确实好，不过他做什么菜都好吃，大虾的味道好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让青阔惊艳的是他做出来的水藻，水藻又脆又爽，还十分入味，压根不像其他人做出来的水藻那样寡淡发腥。
　　青阔惊讶：“这个水藻是怎么做出来的？我有时候也会放到肉里焖，就焖不出这种味道。”
　　简莫：“我没焖啊，就是虾焖好后放下去炒了一下，炒匀就盛出来了。不腥是因为我提前焯过水，然后捞起来甩干水分，加各种调料腌了一下，不是焖出来的效果。”
　　青阔：“我就说怎么那么脆爽入味？原来是这样。”
　　简莫笑：“要是菜里有吃不惯的味道都可以焯水试试，焯水后味道就轻了。”
　　青阔：“我明天试试。”
　　青阔特地过来说天宁部落的人要来，简莫还以为能再次见到蓬西，谁知道来的却不是蓬西，而是天宁部落年长一辈的人们。
　　这个简莫理解，有时候年轻人们不太注意，容易泄露秘密，还是靠谱的父辈们过来交流会更好一些。
　　部落里有空的房子，青阔将天宁部落的人安排在那边，又留下几个做陶手艺好的人交流，部落里的其他人则继续出去打猎和采集。
　　简莫的做陶手艺非常一般，对精进技艺也没什么兴趣，就没过去。
　　倒是天宁部落的人对他非常感兴趣，来到河畔部落当天的傍晚还特地过来拜访他，请他帮忙检查身体和处理一些小毛病。
　　对于收费项，简莫来者不拒。
　　他们在小诊所那边检查。
　　略聊了两句，大家就熟悉了起来，蓬西的阿爸欢羽问注意事项。
　　简莫还真没想过这个，略想了想，他说道：“我们部落挺友好的，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如果真的去了不能去的地方，巡逻的兽人们会提醒你们。”
　　欢羽笑着点头表示赞同：“你们部落的气氛确实好。”
　　简莫也笑：“是吧。硬要说注意的话，可能就是我们部落的小家伙有点调皮，会主动过来跟人玩，你们见到了，要是不想理，板着脸绕开就好。”
　　欢羽身后的另一个亚兽人：“小崽调皮有什么要紧？哪个部落的小崽都挺调皮的。”
　　这个简莫赞同，他也来这里这么久了，就没见过不调皮的小崽。
　　很快，简莫就帮他们检查完了身体。
　　这些人的身体都挺健康，没什么大问题，也没什么可以治疗的地方，只能以后多多注意。
　　简莫检查完了就让他们回去。
　　天宁部落的人在回临时住处时还讨论：
　　“简莫大夫看起来挺严肃的，没想到真人那么友好。”
　　“我倒觉得不愧是传说中的简莫大夫，气质真不一般。”
　　“欢羽，蓬西他们碰到的就是简莫大夫吧？你说他家还有没有调料粉可换，我也想换一点。”
　　“哈哈哈，刚刚你怎么没抓住机会问？”
　　“不敢啊！他明明挺好的，刚刚我就是不敢开口，总觉得在小诊所里问这个特别奇怪……”
　　他们结伴聊着天，没注意什么时候被一队小崽拦下来了。
　　这些小崽中除了有小猫，小狼，小狐狸等，后面还跟着一只胖乎乎的飞翼兽。
　　飞翼兽很明显跟这些小崽们玩到了一起。
　　小崽们都很好奇地看着这队陌生的大人。
　　尤其飞翼兽，看到人不仅不怕，还特地将大脑袋伸过来，蹭了欢羽一下。
　　可能因为欢羽家也养了飞翼兽，这只飞翼兽闻到了伙伴的味道。
　　欢羽被蹭得哭笑不得，总算明白为什么简莫说不喜欢的话绕开就好，原来不是要绕开小崽，而是要绕开飞翼兽。
　　都是飞翼兽，这只飞翼兽的眼神格外清澈，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一看就知道养得很好。
　　欢羽忍不住挠了挠飞翼兽的下巴：“哟，这大家伙。”
　　飞翼兽看出了欢羽的喜欢，也很高兴：“啾！”
　　欢羽跟它互动了一会儿，轻轻推了推它：“去玩吧。”
　　飞翼兽又啾啾两声，跟着部落里的小崽们跑到一边玩去了。
　　欢羽目送这些家伙的背影，回过头来对伙伴们说道：“下次直接问吧，我看简莫大夫脾气挺好的。”
　　能将飞翼兽养得那么胖的人，脾气能坏到哪里去？


第76章 新方子
　　天宁部落的人在部落里住着，给部落带来了许多新鲜事物，比如新的烹饪方法，新的制衣方法，新的采集技巧等。
　　其中最特别的，要数他们制作陶器的方法。
　　他们有着特别的黏土配方，特别的釉泥配方，在器型上也有独到之处。
　　简莫某天经过他们制陶的地方，看到他们摆放在树荫底下的陶坯，一下就被那些舒展的器型击中心脏了。
　　尽管看起来都是相似的瓶瓶罐罐，他们做出来的陶器却更加舒展张扬，具有生命力，往树荫底下一放，硬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简莫私底下跟乌炯说道：“天宁部落的人真厉害，尤其欢羽，我看他们制作的陶器，好像随便做一做，做出来之后就好像会呼吸一样。”
　　乌炯：“是啊，他们是附近制陶最厉害的部落。”
　　简莫感叹一声：“每个部落都有每个部落的厉害之处，太牛了。”
　　天宁部落的人制陶如此厉害，简莫特地委托他们做一批瓶瓶罐罐，尤其一些盘子跟花瓶的器型，都是简莫想要却又做不出来的器型。
　　天宁部落的人看到简莫的委托，也很是惊叹。
　　欢羽看着他画在木板上的图案，忍不住说道：“都一样是脑子，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想的，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看的器型。”
　　简莫摆手：“还真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们那里就有，我之前也尝试着做过，只是手跟不听指挥一样，做出来的东西七歪八扭，怎么着都烧不出来。”
　　欢羽笑：“这种陶器要用硬一点的陶泥做，要不然确实没法定型。”
　　简莫叹道：“我是不会了，只能拜托你们。”
　　欢羽：“尽管交给我们吧，我们离开之前肯定会给你烧出来。”
　　简莫：“那我就等着了，关于报酬，用布料行吗？一卷布料三件成品陶器。”
　　欢羽拒绝：“不用，你教我们这些器型足够我们学很久了，陶泥、陶窑和烧陶都是你们这边弄的，我们也没付出什么。”
　　简莫坚持：“该收还是收。”
　　双方最终谈好，简莫用一卷布料换五件陶器，小器具的话可以多换两件。
　　这是双方互相谦让的结果，大家都很满意。
　　青阔知道消息以后跟简莫说：“他们是真喜欢做陶，还特地换了我们的木炭方子，估计你这个委托他们也很高兴。”
　　简莫没怎么关注两个部落之间的交换：“他们用什么交换木炭方子？”
　　青阔露出一口白牙，略有些得意：“金属。跟金拓部落一样，他们用了金属交换。”
　　简莫意外：“他们那里也产金属？”
　　青阔：“不产，不过他们跟金拓部落换的金属多，可以匀一部分出来换我们的木炭。”
　　看简莫不解，青阔说道：“陶器是消耗品，金拓部落每年都要跟他们换很多。”
　　简莫：“原来是这样。”
　　青阔：“按照你之前跟部落的约定，木炭之类的配方换成的物资，你一半部落一半，到时候我让人运到你放物资那个山洞里去。只是我们跟天宁部落交换制陶的技术，他们手里的金属也没金拓部落富裕，所以最终只谈下来一百五十筐的价格。”
　　简莫理解地点头：“这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我们不换，他们可能找别人换。”
　　青阔笑：“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能换赶紧换了。”
　　简莫：“我没什么精力关注这边，按之前说的，你们做主就行。”
　　无论如何，有大批金属入库，简莫还挺高兴。
　　在这个时代，金属是绝对的硬通货，想用来换什么都很方便。
　　委托了天宁部落的人做陶器后，简莫跟他们打交道的时间多了起来。
　　这天，简莫去找他们，看他们在暂住的石屋之前用一个陶罐熬煮一种茎块，凑上去仔细看过之后忍不住说道：“这种茎块有毒，不能吃的。”
　　这是一种藤蔓的根，跟花生米一样，圆圆小小的，看着挺诱人，实际上有一种诡异的甜苦味，并不能吃。
　　简莫专门问过青阔他们，说吃了之后会头疼反胃，明显有毒。
　　正在熬煮茎块的亚兽人抬头笑道：“这个不是用来吃，而是用来用的。”
　　简莫感兴趣地问：“怎么用，能说吗？”
　　亚兽人：“那有什么不能？这药用来敷脓疮的效果很好，拔毒很快。”
　　涉及疾病，简莫立刻道：“你们谁长脓疮了吗？我看看？”
　　亚兽人：“不用，就是有点水土不服，用点药就好了。”
　　看见简莫坚持的目光，亚兽人最终妥协，将兽皮凉鞋解开，给他看脚面：“就是这个脓疮。”
　　简莫蹲下来仔细查看，小小的硬疙瘩在亚兽人脚面的皮下，有点红肿，但是看着不严重，还没有化脓。
　　这种状态的脓疮，要么及早用药物把它消下去，要么等它长到一定阶段，切开表皮挤出脓血。
　　简莫仔细看过之后说道：“还行，不太严重。我们这里也有草药可以敷。”
　　亚兽人回答：“我知道，不过我们的草药效果更好一点，两三天就能拔脓收口。”
　　简莫根本没用过这种草药，也不知道这种草药的效果，听他这么说，点头：“那用你们的方子也挺好。”
　　亚兽人咧嘴笑了笑：“我们这个是老方子了。”
　　有新的草药，简莫还挺感兴趣，也问了问河畔部落的人。
　　青阔他们都不知道这种藤蔓的根还能治脓疮。
　　只有在孟水部落生活过的闵当告诉简莫，这种茎块是能治脓疮，只是很毒，敷上去之后，不仅脓疮会烂掉流脓，周围的皮肤也会烂掉，不过他只是听过，并不知道方子。
　　简莫不知道还有这事，特地又回去看天宁部落的人。
　　天宁部落的人跟他关系好，也不在他面前藏着掖着。
　　简莫亲眼看到敷了这种茎块的地方烂了一大片，看起来还挺严重。
　　天宁部落的人压根不在意：“没事，烂了就烂了，这两天就能收口结痂，比脓疮那种拖十天半个月的情况好多了。”
　　简莫感慨：“你们这个完全就是猛药啊。”
　　天宁部落的人：“管它呢，能治得又快又好就行。”
　　简莫：“你们怎么用的？只是熬煮就行，还是要加什么东西？我想用物资换你们这个方子。”
　　这也不是什么秘方，天宁部落那边的部落用这个方子。
　　他们商量了一下，最终用三卷布将方子换给简莫。
　　这种藤蔓的根——春雷蛋，在春天的时候挖出来，加上用石头磨成的白土熬煮之后敷在长脓疮的地方，很快就能让脓疮溃烂收口，不至于长到皮下大量蓄脓的地步。
　　简莫给红狰部落的小崽太岩治疗过背上的脓疮，那就是脓疮发展到后期，造成严重感染的状况。
　　这个方子还是有意义的，就是药力有些猛。
　　不过药力猛一点，总比造成了严重后果要好。
　　简莫能理解。
　　换到了方子，简莫干脆拉着乌炯去将春雷蛋多挖一点备着——天宁部落的人说，春天挖回来只要放到阴凉干燥的地方放着，一整年都能用。
　　他们挖回来之后放到山洞里就行，应该能放一整年。
　　除了春雷蛋，天宁部落的人还教他们辨认那种叫白土的矿物土，简莫也不知道是什么矿物，反正软软的，在山上就能找到。
　　他也挖了一些放在山洞里备着。
　　除了这两样材料，简莫还挖了不少他们这里治脓疮的药物。
　　没事的时候，他就在家里研究搭配。
　　青阔偶尔来串门，见他还在研究，好奇地问：“你还在弄这些药呢？”
　　简莫：“反正闲着也闲着，我试着研究一下。”
　　青阔：“那你研究出来了吗？”
　　简莫摇头：“还没，我现在只找到了让春雷蛋对皮肤伤害没那么严重的法子，不过还没确定药效。”
　　至于怎么找到的，还得靠简莫家的驮驮兽。
　　他给驮驮兽用了各种方子，初版方子——也就是天宁部落那个春雷蛋加白土的方子，一给驮驮兽用上去，驮驮兽的皮肤就会溃烂。
　　改良版的方子，哪怕他给驮驮兽连用好几天，驮驮兽的皮肤也依旧完好。
　　就是驮驮兽没长脓疮，他也不知道治疗效果怎么样。
　　理论上应该还是有效果的。
　　青阔听他这么说，随口道：“你想知道，找人治治不就完了吗？现在这个季节，长脓疮的人可多了。”
　　简莫：“为什么？”
　　青阔：“冬天那么干冷，春天又暖又湿，好多人都水土不服，这不就长脓疮了？真的，你要是想找人，等我们外出采集的时候碰到别的部落的人，让他们往外传一传就行。”
　　简莫想了想：“也行，那请大家帮我传一下，谁要是长脓疮了，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先用改良版的方子，要是不行，再换成天宁部落的方子，无论用哪种方案，都不收物资。”
　　青阔：“有你这句话，那来找你的人应该更多了。”
　　简莫：“挺好，我也希望我能帮上忙。”
　　河畔部落从去年秋天开始，就不停地有新事物传到外面去。
　　大家都挺关心他们部落，他们部落传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附近几个部落。
　　最先来找简莫的是红狰部落的人。
　　他们部落的小崽太岩就是因为长了脓疮，差点没了，后面挨了一刀才救过来。
　　亲眼见到过后果的人们对这事就格外重视了，再加上对简莫还算信任，于是一听到消息就早早赶过来。
　　简莫见过他们中的好些人，双方也没什么陌生的感觉，寒暄了几句就帮他们看脓疮。
　　脓疮长的部位几乎遍布全身，从头顶到脚掌，哪哪都可能长。
　　长在相对隐私的部位时，他们十分不好意思，亚兽人还好，兽人非要变成兽形才给简莫看。
　　简莫十分淡定，大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上完药之后，红狰部落的人还私下讨论：
　　“简莫大夫看着越来越——唔，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可惜了，简莫大夫已经跟他们族长在一起了，要不然我真的好想追他。”
　　“我一看到他就觉得腿软，我不行。”
　　“是有点让人怕怕的，不过他真好看啊。”
　　简莫当然知道大家背后的议论，但没放在心上。
　　医生嘛，大多会给人这么一种感觉。
　　他在地球上治疗的动物，看到他的时候其实也有点怕怕的感觉。
　　智商比较高的猫猫狗狗就不用说了，一看到他就使劲叫，连鹦鹉看到他都会扇着翅膀想跑。
　　只是这些小家伙不会说话，没办法告诉他具体的感觉。
　　兽人亚兽人们虽然能及时反馈，但本质都是一样的。
　　相对于大家的感受，简莫更关心新方子的表现。
　　他没意识到，尽管开发出来的新方子还比较粗浅，不过这已经是他专业能力更进一步的体现了。
　　哪怕到了兽人世界，他的专业能力也一直在提升。


第77章 拔甲术
　　简莫制作出了新药物的消息越传越远，很多人结伴跑过来找他看。
　　治脓疮是一方面，来人中绝大多数人更想看看河畔部落变成了什么样，要是能顺便换些东西，那就更好了。
　　采集时代，大家都不怎么忙，看热闹的时间大家还是能挤出来。
　　这天下午，简莫出去采集食物回来，部落里巡逻的兽人告诉他，雄英部落有一队人过来了，想找他看看脓疮，就在小诊所那边等着。
　　简莫过去小诊所的时候，小诊所里果然有很多人。
　　班鸣坐在人群中间，跟雄英部落的人介绍河畔部落，他的心上人阿蒙就坐在他对面，两人说几句话就看着对方笑，哪怕周围人起哄也没法消去他们的笑意。
　　简莫敲了一下门进去，他们才回过神来。
　　班鸣高兴地给简莫介绍：“简莫哥，阿蒙他们想过来找你看看脓疮。”
　　简莫：“没问题，谁生病了？”
　　人群中一个兽人站出来：“我。”
　　简莫：“我来看看，哪里长脓疮了吗？”
　　兽人：“后背。简莫大夫，现在找你治疗要付什么报酬？”
　　简莫让他脱掉上身的袍子后仔细查看：“脓疮的话，什么都不用，治疗之后，告诉我对治疗的感觉就行。”
　　兽人后背的脓疮已经比较大了，低着头，在简莫的按压下龇牙咧嘴：“谢谢简莫大夫。”
　　简莫：“不客气，好了，你这个就是普通的小脓疮，我等会儿再给你一筒药油，你回去擦就行，后天再来找我一趟。”
　　药油是用春雷蛋浸取出来的，里面含有有效成分，药效又不像单用春雷蛋和白土那样霸烈。
　　简莫感觉药油挺好用，不过药效究竟怎么样，还得听更多患者的评价，他说了不算。
　　简莫给兽人上完药，兽人穿好衣服之后说道：“简莫大夫，我有一个朋友，就是我们隔壁部落的兽人，他的爪子化脓了，也能来找你治吗？”
　　简莫收好用过的器具，问道：“怎么化脓的？是生病了还是不小心受伤了？”
　　兽人也不确定：“应该是不小心受伤了？我只知道他受伤，也没有详细问过。”
　　简莫说道：“那你让他来找我，能不能治，我得看过了才知道。”
　　兽人：“好，我回去之后就托人告诉他一声。”
　　简莫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最近咨询他治病的人太多了，有的人后面会来，有的人则直接消失不见，可能自愈了，也有可能找别人处理或者习惯了。
　　简莫的作息依旧跟往常一样，大部分时候跟人出去采集，小部分时候和乌炯单独出去。
　　偶尔，他也会请教叶落他们，去外面采一些草药。
　　就在他都快忘记爪子化脓的那个兽人的时候，对方跟同族突然找到他。
　　兽人自我介绍道：“简莫大夫，我叫如达，是海作部落的兽人，久恒让我过来看看。”
　　简莫一时没想起来“久恒”是谁，听说是雄英部落的兽人后才反应过来：“你是爪子受伤的那个兽人？”
　　如达苦涩一笑：“对，就是我。”
　　简莫：“我看看，哪只爪子受伤了，能变回兽形吗？”
　　如达摇头：“太疼了，没法变，人形可以吗？我受伤的是右后爪，也就是右脚。”
　　简莫：“我看看。”
　　如达当着简莫的面脱下兽皮凉鞋。
　　简莫一眼看到他右脚的大脚趾黑了，脚指甲所在的地方皮肉已经有点萎缩，很明显能看到底下的脓血。
　　除了发黑之外，还有股异味，看起来不是太妙。
　　简莫：“你等一下，我仔细看看。”
　　如达连忙点头：“辛苦简莫大夫了。”
　　说着，简莫找出口罩，手套等，仔细穿戴好，又拿盐水过来消毒。
　　他手头上只有盐水，只好凑合着用了，幸好消毒表皮不会造成太大的疼痛。
　　他一边操作一边观察如达的表情，动作又快又轻。
　　看了一下，简莫基本确定甲床已经坏死了。
　　简莫对如达说道：“这种情况可能要拔掉你的指甲，把里面的脓血清除出来，然后让它长出新的指甲。”
　　如达倒吸着凉气说道：“真要拔啊？”
　　简莫用镊子碰了碰他的脚：“你看血肉都已经萎缩了，里面还发脓严重，没别的办法了。如果不拔，可能会一直好不了，甚至整个脚都会出问题。”
　　如达苦涩地说道：“我们那边有经验的长辈也建议我拔掉，可是太疼了，我下不去手。”
　　简莫：“我这里有麻醉剂，应该会好一些。”
　　如达：“麻醉剂是什么？”
　　简莫看着他：“就是喝下去之后会让你昏睡的东西，等你睡沉了，我再帮你把指甲拔掉，把里面的脓血清掉，然后消毒，醒来之后不会太疼的。”
　　如达和同伴对视，两人都被这形容吓得头皮发紧。
　　简莫看他们犹豫，说道：“你考虑一下，要是决定拔再叫我。”
　　如达连忙说道：“拔拔拔，简莫大夫，你帮我拔吧，我决定了。”
　　简莫：“那行，我先跟你说一下具体流程和可能发生的后果。”
　　简莫将所有的注意事项对如达和同伴说了一遍，又把后果说清楚。
　　简莫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能接受最坏的结果，才会治疗，免得真出事了，导致两人甚至两个部落敌对，那后果就严重了。
　　如达受脚指甲化脓困扰很久了，现在终于有机会解决它，如达一咬牙，最终同意了简莫的方案，当着同伴的面表示无论如何都不会怨恨简莫。
　　如达深呼吸着说道：“我实在受不了，哪怕死，我也要解决这个脚趾。”
　　简莫看他吓得够呛，安慰他道：“也没那么严重，我只是说最坏的结果，意外通常不会发生。”
　　如达露出一个跟哭一样的笑脸：“那就辛苦简莫大夫了。”
　　简莫：“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做准备吧。”
　　简莫喊来乌炯帮忙，很快就用麻醉剂把如达给麻翻了。
　　拔甲术是个简单的小手术，简莫给小猫跟小狗都做过，如果在地球上，局麻就可以了。
　　这里没有相对的针剂，简莫只能让如达睡一觉，然后再来处理他这个脚趾头。
　　尽管如此，简莫也只花了十多分钟，就轻轻分离了他的脚指甲，把一整片脚指甲完整地分离出来，又将脓血冲洗干净，然后进行包扎。
　　原本应该敷上药物，可他手里没有合适的药。
　　用草药风险实在太大了，简莫只能简单包扎，让如达自身的免疫力顶上去。
　　外敷没办法，草药对这么大的创面来说风险太高了，喝喝消炎的草药却是可以的，这么小的手术，简莫估计问题不大。
　　如达晚上才醒，他的同伴一直陪着他。
　　见他醒了，同伴按照简莫的吩咐，连夜过来喊简莫。
　　简莫穿上衣服，在乌炯的陪同下去看如达。
　　一见面，如达就动着自己的脚趾头说道：“简莫大夫，我脚趾头好了，感觉非常轻松，现在弯着脚趾头也不疼了。”
　　简莫：“那是因为没有了脓血的压迫，你先别动它。”
　　如达傻笑：“好。”
　　简莫检查了一番：“看起来状态挺好的，你这个原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
　　如达笑得更傻了：“那拔脚趾甲之前你还吓我。”
　　简莫：“总要把所有的意外都说清楚嘛，要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果很严重的。”
　　检查完，简莫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你们在这里好好睡一觉，我明天早上过来。要是半夜有什么事，你们还可以来喊我。”
　　如达和他的同伴都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简莫起床洗漱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如达。
　　经过整晚的恢复，如达的情况看起来更好了，脚趾头完全没有发炎红肿的迹象。
　　简莫不知道是春天温度低还是兽人的愈合能力真的那么好，看到这种情况，心里为如达松了口气。
　　状态那么好，之后就不用受那么多罪了。
　　如达也为自己的状态感到得意，他做好了种种心理准备，已经可以接受一切不幸，没想到最后下来，压根不痛不痒，比之前指甲坏着的时候好受多了。
　　他再三对简莫表示感谢后，高兴地问道：“简莫大夫，你想要什么报酬？”
　　简莫：“你这个只是小问题，给我和三卷布价值相等的事物就可以了，不一定要布，比起布，我更喜欢其他东西。”
　　如达：“没问题，我让我部落的人帮忙送一下。”
　　简莫：“不急，等你好了再送过来也行。你这个状况不用住这里，等会儿喝完药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如达用力点头：“谢谢简莫大夫！”
　　如达心里实在太轻松了，回部落后，仅仅休养了五天，他就带着物资，跟同伴一起过来河畔部落向简莫道谢：“简莫大夫，我给你带来了蛋和肉。”
　　简莫：“谢谢，你的脚趾头怎么样了？”
　　如达：“好很多了，还长出了一点点指甲。”
　　说着，如达向简莫展示筐子里的蛋和肉：“这是箭骨兽的肉，味道不错。”
　　简莫知道，冬天的时候他们用盐钓过箭骨兽，没想到如达送了过来：“箭骨兽不是特别不好抓吗？”
　　如达咧开嘴：“我会做陷阱，抓这种兽一抓一个准。简莫大夫你尝尝，要是喜欢，可以让人给我带话，我到时候再给你送过来。”
　　简莫：“那就谢谢了。”
　　看了一下筐子里的肉和蛋，简莫很快在下面发现一包用布包起来的种子。
　　他有些意外，抬眼看如达。
　　如达露出有些得意的笑容：“我看简莫大夫你在河边种了东西，应该很喜欢这种野菜。”
　　简莫看那芝麻大小的种子：“这个是野菜的种子？”
　　如达点头：“一种特别嫩的野菜，等它长起来了，简莫大夫你可以拔它的小嫩苗吃。最好在它叶片的颜色变绿之前吃掉，那个时候最好吃，用热水一烫就能吃了，再大一点就有苦味，味道反而没那么好。”
　　简莫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一动：“你们那边也种东西？”
　　如达：“种啊，不过没你们这边种得多，也不会特地用墙或者篱笆把土地围起来，我们就是随便种在屋前屋后。”
　　简莫：“只种好吃的作物对吧？”
　　如达点头。
　　简莫想了想，向他打听：“你们吃过或者见过一种有特殊香味的作物吗？”
　　简莫想向如达打听小葱的消息，要是有类似的植物，春天应该正是小葱长成的季节。
　　他翻找了一下，找出木炭和木板，简单几笔将小葱画下来：“就是这种作物，我们叫葱。”


第78章 蘑菇圈
　　如达和同伴仔细看过简莫画出来的内容，最终还是摇头，说他们没见过也没听过类似小葱的植物。
　　简莫不死心，问他们：“那有没有什么被人用作香料的作物？”
　　如达挠着头说道：“我们两个部落距离那么近，要真有那么好的香料，你们部落多半也听过。要说香料，总的来说就那些，我们有的，你们也有，没什么特殊的。”
　　简莫只好遗憾道：“那算了。”
　　如达的同伴说道：“简莫大夫，要不你把这块木板给我们吧，我们要是看到了或者得到了消息，就告诉你。”
　　简莫谢过他们之后，将木板递过去。
　　小葱的消息没得到，春雨先下下来了。
　　一场接一场的雨落下来，天气忽冷忽热，冷的时候还得点上炭盆，热的时候却只需要穿一条短袍或短围裙就可以了。
　　随着雨下下来，外面可采集的植物也多了起来。
　　尤其各种各样的蘑菇。
　　简莫都不知道原来这里有这么多种蘑菇，白的、黑的、黄的、红的、绿的、蓝的……他们几乎每天都能采到蘑菇。
　　他跟着部落采了好一段时间，也没能把这些蘑菇辨认全，偶尔认不出有毒的蘑菇。
　　青阔他们看到这种状况，非常不放心，让简莫一定要把捡到的蘑菇给大家看过，或者带回去给乌炯看过才能吃。
　　简莫看看他们严肃的模样，认真答应了。
　　他又不是缺心眼。肯定不会在这事上乱来。
　　青阔解释道：“不是不信任你，是每年都有中毒的人，必须要小心一点。”
　　中毒的人得归医生管，简莫问：“中毒的人严重吗？有死亡案例吗？”
　　青阔看他一眼：“兽人还挺难毒死的，亚兽人也挺皮实，一般来说不会太严重，不过换到你身上就不一定了，你身体没那么好，可能会很严重。”
　　简莫再次重申：“我不会乱吃蘑菇的。”
　　青阔：“我就跟你多说几遍。”
　　部落里不仅跟简莫这么说，跟小崽们也是这么说，对小崽们耳提面命，让他们一定不能乱吃。
　　小崽们乖乖答应了。
　　简莫看着，心里感慨，人们的教育在某方面来说，还算比较到位。
　　捡到的蘑菇特别多，这些天他们没少吃蘑菇。
　　这天，简莫将背筐里的蘑菇掏出来准备做饭，乌炯在旁边打下手，定定地看了这些蘑菇好几眼。
　　简莫一见就笑：“别看了，再怎么看它也不会变成别的蘑菇。”
　　乌炯将眼神挪开，落到简莫脸上，用眼神问，怎么还是这种蘑菇？
　　简莫耸耸肩：“没办法，林子里就这种蘑菇最多，捡也捡不完。”
　　不知道为什么好吃的蘑菇长得特别少，那些味道平平无奇的蘑菇则一茬接一茬地往外冒。
　　他们这些天炒蘑菇，炖蘑菇，将它当主菜，当配菜，吃得确实有点腻。
　　简莫想了想：“今天不用普通的做法，我换一种做法。”
　　乌炯：“煎蘑菇？还是酿蘑菇？”
　　简莫知道他相对喜欢这两种吃法：“都不是，我打算用黄油炒来着，等会加奶加椒蕊，你要是想换这两种做法也行。”
　　乌炯：“还是用黄油炒吧。”
　　简莫推推他：“那你帮忙烧火。”
　　柴灶有人帮忙烧火，简莫就不用手忙脚乱地兼顾两头了。
　　乌炯坐在灶前，用火折子点燃里面的干草：“火要大一点还是小一点？”
　　简莫：“普通大火就可以了，也不用特别大。”
　　乌炯点点头，将灶膛里的火熊熊地烧起来。
　　简莫往锅里放了一块黄油，又撒了一把椒蕊，炒出香味后，将蘑菇倒下去。
　　金属锅导热很快，蘑菇在锅里直接变软，并渗出水分。
　　简莫快速翻炒着，椒蕊和蘑菇的味道都出来了，释放出了浓郁的香气。
　　他看蘑菇炒得差不多，加了半碗驮驮兽的奶，大火收汁。
　　除了蘑菇之外，他还煎了肉饼，水煮了兽肉，另外加了一道骨头汤。
　　三菜一汤，除蘑菇外，都是两人喜欢的菜色。
　　简莫将菜端上桌，招呼乌炯：“快先尝尝蘑菇，看看这个做法你喜不喜欢？”
　　乌炯夹了一块小小的，放进嘴里。
　　简莫观察着他的表情：“怎么样？”
　　乌炯露出意外的神色：“还挺好吃。”
　　简莫笑起来：“是吧，这在我们那里算是一种比较经典的菜谱了。”
　　简莫说着也尝了一块。
　　蘑菇加了黄油和奶后，那点寡淡的涩味完全去掉了，奶味和椒蕊的味道都赋予了它奇妙的厚重感，吃起来的时候，味道非常有层次，完美地将蘑菇的鲜味烘托出来了。
　　确实是非常好吃的一道蘑菇。
　　两人吃完饭，将特地留的菜拿去给啾啾，还给它带了大筐的草。
　　啾啾闻到了鲜味，激动地在旁边跳来跳去。
　　简莫轻拍了它的脖子一下：“别急，又没有人跟你抢。”
　　啾啾蹭蹭简莫：“啾啾啾！”
　　叫着，啾啾还抬头看了天空一眼，似乎决定了要做某种事情。
　　简莫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没想到，第二天简莫喂过啾啾之后，啾啾突然用嘴巴叼着他的衣领：“啾啾。”
　　简莫连忙伸手掏衣领，试图将衣领从啾啾嘴下抢下来：“啾啾你的口水——”
　　啾啾叼住他的衣领不放不说，还往旁边拖了拖。
　　对它非常熟悉的简莫一下就知道了：“你想带我某个地方是不是？”
　　啾啾大声地：“啾啾。”
　　简莫：“等等啊，我去叫乌炯过来，我们一起去。”
　　啾啾放开他的衣领，用大脑袋拱了他一下：“啾。”
　　简莫出了啾啾的窝，朝家里喊：“乌炯——快来，啾啾要带我们去某个地方。”
　　乌炯走出来：“去哪里？”
　　简莫笑：“这个我还真猜不到，跟着去就知道了。”
　　乌炯：“我先跟部落说一声。”
　　跟部落说了之后，他们爬到了啾啾的背上。
　　啾啾往前跑了两步，扇着翅膀直接飞了起来。
　　他们一路往西南飞。
　　西南边都是雪山，山比较高，简莫很少过去那边采集，乌炯他们倒挺经常过去打猎。
　　啾啾带着他们一直往前飞，等飞到山的上空后，便在山上方盘旋。
　　简莫牢牢地抓住套在啾啾身上的缰绳，探头往下看，底下是一片高山草甸。
　　草甸绵延，青草已经长出来了，看着挺好看，就是不知道啾啾带他们过来干什么？
　　盘旋了好一会儿，啾啾好像终于确定了地方，带着他们俯冲向下，落到一片草地中，窝了下来。
　　简莫和乌炯从它身上爬下来。
　　简莫揉了揉因为盘腿坐着而有些发麻的小腿，往四周看。
　　这边的草还浅，刚刚遮盖他们的脚面，看起来什么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啾啾带他们来这里？
　　就在简莫疑惑的时候，乌炯看着前面：“好像有蘑菇。”
　　简莫瞪大眼睛：“在哪里？我好像没看见。”
　　没等乌炯回答，啾啾快乐地在前面蹦蹦跳跳，还回头看了简莫和乌炯一眼：“啾！”
　　简莫：“你让我们上前？”
　　啾啾又高兴地叫了一声：“啾——”
　　往前走了十多米，啾啾在简莫的疑惑中，用大脑袋蹭开才长起来的草，叼了一朵蘑菇起来给他们看：“啾啾！”
　　简莫这才发现，草丛里有星星点点的白色，扒开来一看，赫然是一朵朵胖乎乎的蘑菇！
　　啾啾又“啾”地叫了一声，叼着那朵蘑菇嚼嚼嚼。
　　简莫一路往前扒开草，发现底下全是蘑菇。
　　这里简直是蘑菇窝，一扒一个准，比他们平时去林子里采的蘑菇多多了。
　　简莫站直了往四周看。
　　而且这是一片没有其他人知道，完全由他们独享的蘑菇。
　　简莫找了半天，感慨道：“真的好多蘑菇，还是比较好吃的白伞菇！啾啾怎么能找到那么多？”
　　乌炯：“可能是它的秘密蘑菇地。它以前独自在野外生活的时候，说不定会过来采。”
　　简莫愣了一下，回头看啾啾。
　　啾啾眨着大眼睛，对上他的视线，又得意地扇了扇翅膀：“啾啾！”
　　简莫吸吸鼻子，对啾啾说道：“你这么快就把你的秘密蘑菇地分享给我们呀？”
　　在野外生存，狩猎地和采集地可是大事，一般的动物压根不会跟同伴分享。啾啾愿意分享给他们，可以看得出来是真爱了。
　　简莫忍不住冲过去，伸手抱了啾啾一下：“谢谢啾啾。”
　　这句啾啾听懂了，眼睛发亮地原地跳了跳：“啾啾！”
　　这里的蘑菇真的好多，星星点点，一圈一圈的，简直跟有谁在这里种植了一样。
　　简莫扒开草，一边轻手轻脚地采蘑菇，一边拍打蘑菇的菌盖。
　　希望下次再来的时候，拍下来的孢子已经长成了新的蘑菇。
　　啾啾陪着他们采，时不时叼两朵嚼嚼嚼。
　　简莫看啾啾一眼，将蘑菇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蘑菇带有一股清甜味，他有些心动，不过还是不敢直接吃。
　　他的胃可没啾啾的强大，吃了就算没中毒，万一拉肚子什么的，也很痛苦。
　　简莫从蹲着采到坐着采，手边的筐子渐渐装满了，附近却还有不少蘑菇。
　　他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了，烂了的蘑菇好多。”
　　这些烂掉的蘑菇当中，有一些是自然凋谢腐烂，有些则被鸟儿跟虫子吃过，慢慢腐烂。
　　乌炯：“烂了又能长，过两天再来摘就行。”
　　简莫想想也是：“正好烂掉的蘑菇可以给其他蘑菇当肥料。”
　　两人一共采到两大筐蘑菇，这里的蘑菇实在太多了，还有许多没采完。
　　他们回去之后，又过来采了两趟，然后保持着三天一采的规律。
　　直到采了小十天，这片高山草甸的蘑菇慢慢过季，再采不到了，简莫他们才不再过来。
　　这段时间采到的蘑菇实在太多了，哪怕加上啾啾也吃不完。
　　简莫便将这些蘑菇放到院子里晒，直接晒成干蘑菇。
　　晒干后，蘑菇的香气浓缩了，有一种不同的风味。
　　这一段时间的好天气之后，河畔部落的大部分地方又开始下雨，还是连绵阴雨。
　　大家累了挺久，干脆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简莫对聚会、聊天、唱歌之类的没什么兴趣。
　　家里的蘑菇那么多，他手痒，干脆把晒好的蘑菇找出来泡发，切成细丁，入锅和瘦肉一起慢慢炸，炸的过程中再放入贝肉粉和椒蕊等物，熬成了蘑菇酱。
　　他们家的蘑菇酱香得整个部落都闻到了。
　　舟浮几个结伴过来，帮忙打下手的同时跟简莫学做蘑菇酱。
　　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简莫大方地教他们，正好有人帮忙打下手，可以多做一点酱出来。
　　舟浮拿勺子尝了一勺，盯着新出炉的蘑菇酱：“蘑菇酱真好吃，要怎么吃，直接当菜吃吗？”
　　简莫：“当菜吃也可以，要是煮了味道比较寡淡的茎块，一口茎块一口酱，味道应该会不错。不过我是想着把它装到罐子里，在外面打猎或采集的时候肚子饿了，就可以用新采集到的野菜野果蘸酱吃。”
　　舟浮忍不住：“要是我带出去了，我肯定忍不到肚子饿就先馋了。”
　　溪露难得表示赞同：“我也忍不到，这么浓郁的香气，肯定一出部落我就惦记着它，压根没有打猎或者采集的心思。”
　　简莫笑：“那我和乌炯应该有那个定力。”
　　舟浮：“这个酱能放多久啊？”
　　简莫想了想：“这种完全熬干了水分的状态，放上一个月应该没什么问题。等会儿我把它们装到陶罐里，再上锅蒸一蒸，然后放到阴凉的地方。”
　　舟浮：“这又是什么道理？”
　　简莫：“就把里面混进去的微生物杀死，延长保质期。”
　　这次谁都没听明白，满头雾水地看着简莫。
　　简莫也不多解释：“你们要是想做酱的话，照着做就可以了，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步骤。”
　　舟浮立刻道：“我做出来的酱没你做的好吃，就算做了也是浪费材料，我能直接拿材料过来跟你换酱吗？”
　　都是自家部落的人，简莫点头：“可以啊，你拿材料过来，我给你换成一半的酱。”
　　舟浮精神一振：“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拿。”
　　溪露几个纷纷开口：“简莫哥，我们也要。”
　　简莫挥手：“那你们去拿，回来的时候我们再做一批。”
　　部落里每家每户都有很多兽肉、贝肉和蘑菇之类的食物，不想折腾的人直接拿了过来，跟简莫换成蘑菇酱。
　　简莫也不介意，材料准备好了，只要煮一下，实在太简单了，正好下雨天没地方去，可以多挣一点食物。
　　他们家乌炯和啾啾都挺能吃，多准备一点总没错。
　　尤其啾啾。
　　飞翼兽作为杂食动物，基本什么都能吃。
　　部落承担了啾啾的一半食物，不过也不可能直接给它打肉吃，大部分时候，都给它一些青草、野菜和不那么好吃的茎块之类。
　　野外的飞翼兽也这么吃，甚至还没河畔部落给的食物好，部落这样也不算亏待啾啾。
　　架不住啾啾嘴馋，特别喜欢吃人类烹饪过的食物，简莫和乌炯要想多供应一些，压力就大了许多。
　　多换点食物，正好用来养啾啾。
　　简莫他们养得精心，啾啾也长得好，一身皮毛油光水滑。
　　野外的飞翼兽简莫没看过也没法对比，但是天宁部落的飞翼兽他们是亲眼见过的。
　　天宁部落的飞翼兽块头才到啾啾的一半大，身体远不如啾啾健壮，也没有啾啾那么活泼可爱。
　　尽管这样，大家已经觉得天宁部落养的飞翼兽不错了。
　　可见，在这个时代养飞翼兽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下雨天，出去外面不安全，淋雨也不舒服。
　　简莫他们的食物足，就不怎么出去。
　　有好些人不介意，下雨天依旧出门。
　　尤其别的部落，大家在部落里待不住，便结伴来河畔部落换陶器。
　　好多部落的人都觉得河畔部落的陶器好看又不漏水，过来这边换比他们自己动手做要划算许多——好多部落烧制陶器的成功率很低，烧裂的很多，造价高昂。
　　河畔部落也挺乐意别的部落来换，收集木材，黏土之类的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而且用一点少一点，别的部落愿意背过来，他们就轻松多了。
　　总的来说，大家都对交换这事挺满意。
　　来河畔部落多了，大家渐渐发现，除了能直接跟河畔部落换东西之外，找简莫换些食物也不错。
　　尤其简莫做的蘑菇酱、炸鱼块、炸肉块之类的，味道特别香，尝起来特别好吃，比一般的食物好吃多了。
　　简莫家换的东西也不多，拿一份材料过来，大概可以换三分之一的成品。
　　因为做成成品后，本来就会缩水成一半或者更少，这种交换非常划算，毕竟要是手艺不好的人，将材料拿在手中，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吃，说不定得全部倒掉。
　　简莫挺喜欢别的部落过来换东西，要是能带来一些特别的讯息就更好了。
　　这天，红狰部落的人过来换的时候，问起了小葱的事情：
　　“简莫大夫，你真的在找那种小葱吗？”
　　“我们也可以帮忙找吗？”
　　“对啊，我们也可以帮忙问一下的。要是找到了，能拿过来跟你换东西吗？”
　　简莫笑着欢迎他们帮忙找，又问：“你们想换什么？”
　　“刀！”红狰部落的人毫不犹豫地说道，“金属刀！”
　　他们问简莫道：“我们要是找到了小葱，能过来跟你换刀吗？”
　　简莫笑：“那就要看你们拿多少小葱来换了，一颗两颗肯定不行，一筐两筐则完全没问题。”
　　红狰部落的人更兴奋了：“我们已经在打听了，要是找到了，就立刻给你拿过来。”
　　简莫：“好啊，要是能换，我肯定不让你们吃亏。”


第79章 酒精
　　小葱还没有消息，简莫家的面果酒先酿好了。
　　这天他也只是心血来潮地打开陶缸，没想到陶缸里面有着浓浓的酒味，面果全都发酵好了，浮在坛子的上部分。
　　他用勺子舀起来尝了尝，酒味很浓，比果酒的酒味浓多了。
　　就是酒里面的面果气味还是很浓重，还带有一点面果的苦味，喝起来非常难喝，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享受。
　　简莫勉强尝了一下，赶紧用凉白开漱口去了。
　　乌炯在旁边跟他一起看：“这酒没法喝。”
　　简莫：“没事，它不是用来喝的，我们直接用就可以了。准备一下，我要蒸酒。”
　　乌炯：“蒸来做你说的酒精？”
　　简莫点头：“用来做酒精可以，用来当高度白酒炒菜也可以，到时候再看看要怎么弄。”
　　蒸馏酒的过程并不难，主要依靠酒精跟水沸点的不同。
　　酒精的沸点在常温常压下才七十多摄氏度，比水低很多，稍微一蒸，就能把它们分开。
　　正好他们家有大铁锅，洗刷干净后把酒倒里面慢慢蒸，再盖上盖子，用根陶管当冷凝用的管子，就可以分离酒精跟水了。
　　简莫盼这批酒精实在太久了，他一点都没耽误，吃过早饭后，跟部落里说了一声就留在家里开始蒸酒。
　　两大缸酒，他们从早上蒸到深夜，才完成第一次蒸馏。
　　蒸馏出来的酒还是还有挺多水汽，度数应该并不高。
　　简莫尝了一下，能尝到里面发苦的酒精味跟淡淡的面果味，喝起来没早上那么难喝了，不过依旧达不到好喝的程度。
　　简莫来这里之后没接触什么高度酒，只是喝了一勺下去，脸就完全红了，还有点晕乎乎。
　　乌炯伸手揽着他：“这酒量也太差了。”
　　简莫抬起眼睛笑：“我觉得还好，也没有那么差。我就是比较上脸，现在还清醒着。”
　　乌炯用额头贴了贴他的额头：“额头也滚烫，我去给你泡杯蜜块水。”
　　简莫揪住他的衣襟，笑着往他那边凑近，低声道：“别泡了，睡一觉就好。”
　　喝了酒的简莫格外热情，乌炯怕他难受，还是带他去喝了蜜块水才跟他一起上楼。
　　当晚，两人睡得比较晚，第二天起来得自然也晚。
　　简莫原本还想趁早上大家出去打猎采集之前将获得的酒进行第二轮蒸馏，因为起得太晚，完全抽不出时间，只好又向部落要了一天独自行动的时间。
　　这两缸酒他们一共蒸了三次，最后只得到一小坛子酒。
　　蒸馏出来的酒几乎没有面果的味道了，喝起来也跟简莫在地球上喝过的白酒差不多，只是没有白酒那股香味，更多的是酒精味。
　　简莫小心地放在屋子里，特地远离火源。
　　现在他们还用不上这坛高度白酒，等要做什么手术或者干点什么的时候就用得上了。
　　乌炯陪他一起将高度白酒放好：“今年可以多采一些面果。”
　　简莫：“还是算了，下水采面果也太冷了，反正面果不贵，到时候我们可以跟其他部落换一点。”
　　今年他们手里的物资特别充足，堪称财大气粗，别说换面果，就算他们接下来不再打猎采集，光是换取物资应该都能生活得不错。
　　乌炯：“也可以，到时候再看。”
　　简莫畅想：“到时候我们提前放出风去，应该会有很多部落想跟我们换面果。要是有人来看病，我也可以提出想要面果。”
　　简莫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他们现在食物充足，物质丰富，人际关系也和谐，简莫感觉几乎没有遗憾了。
　　尤其有了乌炯当伴侣，还有一只飞翼兽当宠物，人生几乎圆满。
　　一连好一段时间，简莫的心情都特别好。
　　直到这天早上，他想去割点筋草回来炒鸟蛋，结果一到菜地，发现菜地里的作物几乎被吃光了。
　　要知道他前天下午还过来浇过水！
　　也就隔了一天没看而已，他的菜地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简莫火冒三丈地在菜地里找了起来，很快找到了各种脚印，有鸟的，也有兽的。
　　而在找痕迹的过程中，他发现海作部落找他治脚趾甲的兽人给他的菜种应该这两天刚长出小苗苗。
　　而这种据说很鲜嫩的小苗苗，他一片菜叶都没能吃到，刚长出来，就被不知道什么动物祸害得只剩根。
　　河边那么多块菜地，几乎每一块都被祸害过了，只是有些菜地被祸害得特别严重，有的比较轻。
　　简莫检查了一遍，越检查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他辛辛苦苦开荒，播种，浇水，施肥……养护了这么久的各种作物，居然被祸害了个遍！
　　以前小范围祸害也就算了，这次居然一口气祸害了那么多，简直像到他地里开自助餐来了！
　　在菜地里来回走了几遍，简莫忽然把筐子往菜地中间一扔，气冲冲地回家去了。
　　巡逻的兽人正好走到附近，原本想叫住他，一看他这个样子，愣是不敢叫，只能看着他像一阵风一样刮过了自己面前。
　　回到家之后，乌炯出去看部落的陶窑，还没回来。
　　啾啾也跟部落的小崽出去玩了，并不在家。
　　他原本想揉揉啾啾缓解一下自己的郁闷，现在没能揉到，他更加郁闷。
　　胸腔里有气发不出来，他“噔噔”跑上楼，从自己的宝贝箱子里翻出麻醉剂，打算去干翻那群偷吃他菜的动物。
　　麻醉用的苔藓还剩小半箱，简莫直接抓了两大把，然后下楼，转去厨房，蒸了茎块和肉，把当麻醉剂用的苔藓剁碎了塞里面，捏成一个个小丸子。
　　等做好之后，他又跑回菜地里，直接把这些小丸子均匀地放到菜地的各个地方。
　　他倒不怕部落里有谁会误食他放在菜地的丸子，他家的菜地都有篱笆和矮墙，一般人根本不会过来，哪怕小崽们，也知道不能过来，免得踩坏了菜。
　　等放好掺了药的肉丸之后，简莫在原地看了看，觉得没什么破绽，就要回去了。
　　他就不信，祸害他菜园子的动物连蔬菜都吃，还能对他的肉丸不动心。
　　简莫的表情太奇怪了，看着又生气又得意。
　　乌炯一回来就发现他的状态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简莫不肯说：“保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乌炯更觉得奇怪：“究竟什么事那么神秘？要帮忙吗？”
　　简莫一挥手：“暂时不用，明天再看看要不要。”
　　简莫下午特地没再去菜地，免得惊扰那些盯着他菜地的动物。
　　只是回来的时候，他特地告诉晚上巡逻的兽人水津，要是看到有动物祸害他的菜地，不用管，他有别的用处。
　　水津有些纳闷，不过依旧答应了下来。
　　心里藏着事，简莫晚上压根没睡好，滚来滚去。
　　乌炯被他撩得火起，凑过去亲他，还没亲到人，被他一手捂住嘴巴，拒绝了：“今天不行，我明天得早起。”
　　乌炯盯着他，皱着眉头：“真的不能说？”
　　简莫连人带被子一抱，将乌炯压回去，主动亲了乌炯脸颊一口：“还有半晚上，明天你就知道了。”
　　乌炯带着没吃饱的烦躁，反客为主，用被子裹住他，用力抱了抱：“让我抱着睡。”
　　简莫：“行行行。”
　　简莫记着地里，刚开始睡不着，等找到了舒服的姿势，再被乌炯稳稳地抱着，很快就睡沉了。
　　他的睡眠质量向来十分不错，第二天早上，在没闹钟的情况下，他压根没能提前起来。
　　等被乌炯推醒，简莫好一会还是发懵的状态。
　　他看着窗户外面黯淡的天色：“这么早叫我起来做什么？”
　　乌炯将衣服给他拿过来：“外面有人喊我们，出去看看。”
　　简莫猛地想起来：“啊，我看看！”
　　简莫将衣服往身上一裹，跳下床跑到窗户前面往外看。
　　夜里巡逻的水津就站在他们家院子外面：“简莫，你们家地里倒了好多猎物！”
　　简莫：“啊！！！真有啊？”
　　水津点头：“有！刚刚看了一下都还活着，我就赶紧来叫你们了，要不要帮你们把猎物绑起来？”
　　简莫：“要要要！麻烦你帮我们绑一下，我们很快就下来，别让那些猎物跑了。”
　　水津：“跑不了，我刚刚看了一下，都昏死过去了，怎么翻弄都一点动静没有。”
　　简莫喊道：“就怕万一。”
　　乌炯在旁边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大概发生什么事了。
　　简莫完全来不及跟他解释，将兽皮鞋往脚上一穿，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底下跑：“走，我们去地里看一下。”
　　乌炯：“要带筐子去吗？”
　　简莫：“啊，你提醒我了，不用筐子，我们直接带袋子过去，还有绳子！”
　　简莫拉着乌炯一路小跑着来到河边。
　　他们家离河边并不远，气都还没开始喘，他们就跑到了地方。
　　水津正在地里等着他们，一见到他们过来，水津叉着腰说道：“就是这些猎物，都倒在地上了，直接捡就可以了。”
　　简莫：“我看看，都有些什么？”
　　水津：“紫鸟、长头兽、长耳兽、短尾兽……都是一些比较小的猎物，不过特别小的也没有。”
　　简莫跑过去一看，果然都是小猎物，说小，其实也没特别小，最小的紫鸟都有鸭子大了，大的长头兽，体型比一般的中型犬还要大。
　　这些猎物看起来还很肥美，不知道祸害了他家多少菜？
　　水津：“我刚刚把这些猎物捡到一起，天色暗，可能还有别的猎物，你们再找找。”
　　简莫：“好嘞，谢谢你。”
　　水津摆手：“客气什么？就算我不叫你们，等会儿天亮了你们也会过来。”
　　简莫笑着将一只长头兽塞到水津手里：“等天亮它们可能就跑了，这只长头兽你带回去吃。”
　　水津：“真不用。”
　　简莫：“拿着吧，你看我们这里一共有十多只猎物，光我们这我们自己也吃不完。”
　　乌炯也道：“带回去尝个鲜。”
　　他们平时经常出去打猎，长头兽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兽。
　　不过打回来的猎物大多死了，路上一耽搁，回来分肉的时候再一耽搁，新鲜度肯定不如现在这种鲜活的猎物好。
　　而且活的猎物还可以放血，那些打回来的猎物，血都凝在里面了，得通过浸泡或者焯水才好一些，味道就更差一层了。
　　水津推拒不过，最终高兴地带着长头兽走了。
　　天亮了，他可以跟下一个巡逻的兽人交班，刚好把长头兽带回去家里加餐。
　　乌炯说道：“你保密了一晚上的事就是这个？”
　　简莫：“对啊，我也不确定会不会有动物过来，麻醉剂有没有用？提前说了，万一药不到猎物，那得多丢脸？”
　　乌炯看着他：“跟我有什么好丢脸的？”
　　简莫笑眯眯地说道：“在你面前我也希望我的形象一直聪明，能干，勇敢，有智慧啊。”
　　乌炯：“你就是。”
　　简莫：“那我也得做点什么来证明。说起来，紫鸟之类会飞的动物能跑进来也就算了，不知道为什么小型动物也能进来，看来我们的篱笆不怎么管用啊。”
　　乌炯检查过后说道：“有的从篱笆上面直接跳进来，有的在篱笆下面挖了洞钻进来，每种动物的手段都不太一样。”
　　简莫看着眼前的篱笆：“那我们花了那么大力气打下去的篱笆有什么用？”
　　乌炯：“告诉其他人，这片地方的作物是我们种的作物？”
　　简莫叹口气：“算了，接下来我们还是加强巡逻吧。”
　　乌炯：“下午我拿种子过来补种一遍，作物应该很快就能重新发芽。”
　　简莫：“可惜我们手里的种子不多，还得抓紧时间跟别人再换一批，要不然我怕种子会不够用。”
　　简莫从没种过地，之前在屋后种还挺顺利，压根没想到还需要补种。
　　这次也算是给他们积累经验了。
　　两人将剩下的猎物收拾到袋子里。
　　这些猎物是他们单独捕捉到的猎物，不用分给部落，全部归他们所有。
　　简莫一清点，发现这次的收获还可以，两相抵消之下，略有盈余。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用作物换猎物还挺划算的。
　　所有的猎物都还活着，只是食用了麻醉剂，睡得比较沉。
　　简莫干脆将这些猎物绑起来，放到后院，打算养着慢慢吃。
　　吃新鲜的猎物比吃风干的猎物好吃多了。
　　为此，简莫特地叮嘱啾啾，让它闲着的时候帮忙看一眼，要是有猎物准备逃脱，及时回来报信。
　　啾啾这家伙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
　　简莫推推它：“记得啊，这里面也有你的口粮，别把你的口粮给放跑了。”
　　啾啾好像终于明白了过来，高兴地：“啾！”


第80章 干坏事
　　好不容易抓到了偷他们菜的野兽，简莫将其中的一只紫鸟提溜出来，打算早上就做来吃。
　　紫鸟个头大，肉质肥厚，味道鲜美。
　　乌炯带去河边处理后，简莫将紫鸟斩成块，入锅加油炒干水分炒香，又加了蒜粉和一把椒蕊。
　　炒出来的紫鸟干香微辣，十分下饭。
　　简莫就着茎块啃紫鸟，在吃的时候，他有些遗憾地说道：“用茎块配紫鸟还是不太对，要是有米饭就好了，来两碗大米饭，那味道才叫一绝。”
　　乌炯没少听他说米饭，尽管没吃过，但是能想象：“我们再打听打听，迟早会找到的，或者找到类似的替代品。”
　　简莫点头：“要是没找到水稻，豆子和玉米之类的也可以，反正都能做成饭。”
　　就是不知道这些没经过驯化的植物，长成后会是什么样？看那跟小麦类似的面草，估计情况不会很乐观。
　　不管了，先找到再说。
　　吃着饭，简莫想起来：“我们的苔藓不多了，又好一段时间没去雷公山采苔藓，应该有新的苔藓长了出来，不如我们今天去看看。”
　　乌炯：“吃完饭我们就去。”
　　简莫：“感觉这段时间我们单独行动的时候真多，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尽量不单独行动了。”
　　乌炯完全不在意：“你为部落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大家都默认你应该有特殊的待遇，不去也没关系。不跟着出去不去领分配的物资就行，不会有人说什么。”
　　简莫：“那心里也可能有意见。”
　　乌炯：“谁有意见就让他们去做你做过的事。”
　　简莫笑笑：“好，我自己看着办。”
　　乌炯认真说道：“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用跟着部落里的节奏来。我是族长，我说没关系就是真的没关系。”
　　简莫：“知道了。”
　　说完，简莫又说道：“你说这话也太帅了。”
　　乌炯耳根子有些红：“吃饭。”
　　他们已经去过雷公山好几次。
　　啾啾有点怕雷公山的雷电，这次他们就没带它去，而是乌炯变为巨狼，直接背着简莫过去。
　　在全速奔跑之下，不过跑小半天，对巨狼来说，根本不是个事。
　　还没到中午，他们就已经到了湿润的雷公山。
　　简莫转到看着大树的树干上生长着苔藓，说道：“总感觉这地方特别不一样，好像它不在河畔部落的领地内，而应该在更遥远的地方一样。”
　　乌炯：“你是说这里长着的植物完全不同？”
　　简莫：“对啊，地形地貌跟植物都不同，上次来我就想说了，要是采完苔藓还有空，我们找温度合适的水潭泡温泉吧？”
　　乌炯：“我知道哪个水潭合适，等会我带你过去。”
　　两人说着，开始找起能做麻醉剂的苔藓来。
　　这种苔藓毛茸茸的，每一丛都有巴掌那么大，并不难找。
　　他们慢悠悠地在林子里采着，每采一丛，会特地留下一小片，让它接着生长。
　　那样的话，下次再来，原地又会有新的苔藓长出来。
　　在长期寻找和积累之下，他们能采到的苔藓会越来越多，采起来也会越来越容易。
　　走着走着，乌炯示意简莫看一棵植物：“这种草的草芯能吃。”
　　简莫低头看：“啊？这是草？”
　　这棵植物才到简莫膝盖高，不过每一条枝条都很粗壮，比他的手腕还粗，顶端长着肥厚的对生小叶片。
　　简莫不确定地问道：“这是草？”
　　乌炯：“剥开看你就知道了。”
　　乌炯将一根相对粗壮的茎条切下来，然后削去表皮，里面是白生生的芯子，看起来有点像茭白。
　　简莫接过来，拿在手里反复打量：“有点像菜哦。”
　　乌炯：“说它是野菜也行，你尝尝。”
　　简莫尝试着咬了一小口，这种草芯甜甜的，脆生生，有点像荸荠的口感，但没那么甜。
　　简莫惊喜：“好吃！能挖点回去种吗？”
　　乌炯：“不太行，它长得特别慢，这棵草起码长了五年。”
　　简莫仔细打量，五年才长这么一点，那确实不太划算了：“行吧，让它继续长长。”
　　乌炯：“我再割两根。”
　　简莫：“它叫什么名字？”
　　乌炯想了一下：“慢慢草。”
　　简莫怀疑他随口瞎编：“真的？”
　　乌炯：“我们部落管它叫这个名字，不知道别的部落有没有其他叫法。”
　　乌炯说着，利索地将慢慢草三分之二的茎条都割了下来，直接放进背筐里，暂时没剥表皮。
　　这样能够更好地保鲜。
　　简莫回头看了一眼，决定回去之后问问叶落他们。
　　这个名字简直像开玩笑。
　　除了慢慢草，他们一路上还采到了不少野菜，顺便捞了好些鱼。
　　这边的鱼也好吃，好些都是特色鱼类，在外面捉不到。
　　他们在雷公山转悠了一天，又找了个水潭泡过温泉，傍晚才回去。
　　简莫说想吃今天捞到的鱼，乌炯便把这些小鱼的鱼鳞用手指细细地捋去，又挤去内脏，将小鱼收拾得干干净净。
　　小鱼稍微腌制一下，用来炖面果糕和腌菜。炖出来后，小鱼味道鲜美，面果糕软糯，腌菜酸咸，尝着味道非常不错。
　　简莫一口气吃了两大碗茎块，吃撑了还拉着乌炯在部落里散了好一会步。
　　这几天他们家的伙食都不错，每天都是各种新鲜的肉，煎炒烹炸焗，啾啾吃得最高兴，每天都啾啾啾，眼睛极亮。
　　简莫看它每天跳来跳去，整只兽活泼了不少，琢磨着要怎么再弄点新鲜的猎物给它尝尝。
　　这家伙爱吃，情绪价值给得也是真的足，简莫挺喜欢给它做饭。
　　简莫连续好几天跟着部落出去采集，没带啾啾出去。
　　部落里的年轻人有时候会跟简莫打声招呼，骑着它出去。
　　简莫稍微注意了一下，没太放在心上。
　　当初就说好和部落合养，啾啾也挺乐意跟部落的人一起出去，简莫自然没什么意见。
　　这天，简莫他们出去采集了，部落里大部分人都出去采集或打猎了，只留下巡逻的兽人和少部分在家休息的兽人。
　　大家各干各的事情，并没有特别注意啾啾和小崽们的行动。
　　啾啾和小崽们经常混在一起玩，大家看着这场景都习惯了，偶尔看大大小小一群胖乎乎的毛茸茸在一起混着，还挺可爱。
　　谁也不知道，它们看着可爱，干的事却没多可爱。
　　这天，小崽们带着啾啾跑到了河边，一帮毛茸茸的家伙蹲坐在河岸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河对面。
　　巡逻的兽人走到近前，看他们这个样子，叮嘱了一句：“就在这边玩，千万别去对岸啊。”
　　啾啾：“啾！”
　　小崽们纷纷仰头开口：“知道啦，我们不去，我们就在这边守着。”
　　其实去对岸也没事，大白天的，巡逻的兽人已经在部落外也巡了一遍，根本没有野兽过来。
　　巡逻的兽人猜测他们可能在帮简莫家看着菜地，免得有小动物过来祸害。
　　想到这里，巡逻的兽人顺手摸了一把边上的小猫斑啾，这些家伙真是鬼精鬼精的，也乖。
　　叮嘱完他们，巡逻的兽人绕到边上去巡逻了。
　　小崽们蹲在原地，眼睛的余光目送他离开。
　　等彻底看不到的时候，斑啾立刻道：“快快快，可以过河了，大家都小心一点喵。”
　　这群还不能化形的小崽纷纷抬爪，从浅浅的河里游过去。
　　啾啾跟在最后面，两只后爪踩着河底的石头，慢慢跑过去，跑到对岸后，屁股全湿了。
　　一群家伙顶着太阳，晃动着身子甩了甩水，回头看宽阔的河，抬头挺胸的，看起来都挺得意。
　　春天外面的食物多，采集也比较简单，只要能化形的小崽都跟着大人们出去学习采集了，只剩下这一帮家伙留在部落里玩。
　　部落里没什么危险，还有巡逻的兽人，大人们也不在意。
　　谁都没想到，他们真能游到河对岸去。
　　毕竟河流已经是天然的防护带了。
　　等身上的水分稍微甩干后，啾啾跑到了最前面，扭头冲小崽们“啾啾”，示意就是这里了。
　　斑啾甩了甩尾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菜地：“那我们就开始吧，每两人分一块菜地，看能不能狩猎到猎物。”
　　小崽们顿时“嗷呜”“汪汪”“喵嗷”一阵乱叫，飞快跑去看上的菜地埋伏了。
　　猎物很少，他们蹲了一会，只咬到了两只虫子。
　　不一会，胖乎乎的小白狼舟岛小声地嗷呜一声，提醒同伴：“江头过来这边巡逻啦。”
　　小崽们听到消息，连忙往河边跑，像下饺子一样，连爬带滚下了河，四只小爪子划得飞快，连尾巴也一甩一甩地助力，三两下就游到了河对岸。
　　游过去之后，他们齐刷刷地扭动着身体抖毛。
　　而后，又是一阵奶声奶气的抱怨声：
　　“你们把水甩到我身上啦。”
　　“我也是！”
　　“喵嗷，舟岛你离我远点。”
　　“小声一点，江头过来了，快跑！”
　　小崽们一顿跑，跑到河边的林子去了。
　　啾啾“哈赤哈赤”地跑得最慢，河水浅，它个头又大，只湿了个屁股，看起来还挺干燥。
　　巡逻的兽人绕到这边，看了一眼跑得最慢的啾啾，以为这帮小崽只是追逐玩耍，也没管。
　　小崽们玩了一天，一边跟巡逻的兽人捉迷藏，一边跑到对岸试图抓住什么猎物，玩得可高兴了。
　　第一队打猎的人回来时，他们才刚跑回部落的空地上，还在吐着舌头“哈赤哈赤”喘气。
　　班鸣看弟弟喘得那么厉害，疑惑地伸出大掌一捞，托着他的前胸，举到眼前一看：“你们都干嘛了？喘得那么厉害。”
　　斑啾低头舔了一下哥哥的手指：“玩。”
　　他的毛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剩下那点潮气班鸣也没在意，谁是小崽的时候都钻过丛林滚过水坑，毛有点湿实在太正常了。
　　班鸣：“你们继续玩去吧。”
　　斑啾：“喵。”
　　大人们暂时没发现小崽们都跑到河对面狩猎去了。
　　简莫过去菜地浇水的时候倒发现了一些爪印，只是这两天没下雨，爪印很浅，他对狩猎又没什么心得，看到了只是疑惑一番，并没觉得如何。
　　这几天作物长得很好，完全没有被祸害的痕迹，尤其如达给的种子，已经长出了小嫩苗。
　　简莫割回去，用来煮面，只是稍微放了点兽油、盐巴和贝肉粉，煮出来的嫩苗便十分鲜美，嫩嫩的，非常具有春天的气息。
　　这种菜确实好吃，看来以后可以长期种植了。
　　小崽们看到人们没有发现，每天的固定游戏已经变成了到河对岸打猎。
　　连续几天他们都没打到猎物。
　　直到这一天，斑啾在菜地里埋伏的时候，有一只鸟尝试着飞下来想啄菜苗吃。
　　在地里埋伏着的斑啾直接一跳，往上一扑，将整只鸟扑了下来。
　　“嗷呜！斑啾好厉害！”
　　“捉到了捉到了！”
　　“快快快，巡逻的兽人过来了，我们去小树林里。”
　　“啾啾！”
　　小崽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连忙转身就跑，过了河跑到小树林里暂时藏起来。
　　等巡逻的兽人走了之后，小崽们看着地上这只个头还不错的大鸟，犯难了：
　　“这只鸟要怎么办？吃掉它吗？”
　　“好像不行，简莫哥哥说不能吃生的。”
　　“那带回家？”
　　“带回家，阿爸他们就知道我们出来抓鸟了。”
　　“嗷，埋掉它？”
　　“啾啾——”
　　“啾啾说给它？”
　　“那给啾啾吧。等会我们再去抓。”
　　小崽们达成一致，将半死不活的猎物塞给啾啾。
　　啾啾高兴地叼着猎物，再次跟小崽们去狩猎。
　　小崽们乐此不疲，又去菜地里守着。
　　没多久，他们抓到了一只小长耳兽，这兽他们没法吃，也给了啾啾。
　　于是，简莫他们回来的时候，啾啾叼着两只猎物，抬头挺胸地蹲坐在院子里，毛茸茸的脸上带着骄傲的表情。
　　简莫看它这样，多看了一眼，很快就发现了它嘴里叼着的猎物。
　　简莫惊奇：“啾啾你能打到猎物了？”
　　啾啾叼着猎物，含糊不清地：“啾啾。”
　　简莫：“乌炯你快过来看，啾啾能狩猎了！”
　　啾啾坐得更端正了：“啾！”
　　乌炯过来看了一眼：“红脖鸟和长耳兽，身上没伤口，可能是啾啾扑到的。”
　　简莫：“那我做成菜，晚上给它加餐。”
　　啾啾扇扇翅膀，声音里明显带着喜悦：“啾——”
　　啾啾打到了猎物，怎么着也要奖励它一下。
　　简莫和乌炯帮它将猎物收拾了出来，特地做了一锅少油少盐的红烧兽鸟双拼给它吃。
　　这一锅都是啾啾的，简莫给它放盆里的时候，它看着满盆肉，高兴得又在啾啾啾。
　　简莫喂完它就准备回去吃饭。
　　啾啾先吃给它的草，眼睛的余光一直关注着简莫。
　　这家伙一直有先吃掉不好吃的东西，再吃好东西的习惯，简莫看见了也没在意。
　　谁知道，等简莫转身一走，啾啾确定他的背影消失了，一起狗狗祟祟地叼着饭盆，也出去了。
　　简莫回家洗手，正准备吃饭，看到桌上有蒜粉贝肉，想起来，贝肉还没给啾啾，便说道：“我再把贝肉给啾啾送一点过去，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
　　乌炯：“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于是又去了后院一趟。
　　后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啾啾的身影。
　　简莫端着饭盆懵了：“啾啾呢？”
　　这么大一只家伙哪去了？
　　乌炯看了一眼：“它的饭盆不在了。”
　　简莫仔细看：“嘿，还真是，它叼着饭盆去哪了？该不会背着我们养了宠物吧？”
　　作为一名宠物医生，简莫还看过挺多猫猫狗狗养宠物的事例，甚至有些小猫小狗因为自己的宠物去世了，还会伤心到生病。
　　想到这里，简莫来了兴趣，拉着乌炯：“我们找过去看看啾啾养了什么东西？”
　　乌炯嗅了嗅：“这边。”
　　红烧兽鸟的味道很浓郁，根本瞒不过乌炯的鼻子。
　　乌炯带着简莫循着菜味，三两下就追到了胖乎乎的啾啾——主要这家伙没飞，就用爪子走，拖着胖乎乎的身体走不快。
　　简莫看它慢吞吞的背影，奇怪道：“它要去小树林，奇怪，我下午的时候还经过小树林，没发现什么东西呀？”
　　乌炯压低声音：“可能在洞穴里。”
　　简莫：“那我们蹲守一下。”
　　啾啾到了小树林里，坐下来，却没有找自己的宠物，而是昂首“啾啾”叫了好几声。
　　它的声音挺大，传得挺远。
　　叫完后，它就在原地耐心地等着了。
　　简莫更疑惑了，啾啾聪明不奇怪，有些猫猫狗狗也能这么聪明，可它养的宠物都聪明，那就有点奇怪了。
　　部落里那么多人，还有巡逻的兽人，有什么动物居然能瞒过大家的眼睛，一直被啾啾养着？
　　简莫十分好奇地拉着乌炯在树后面蹲着。
　　没等一会，有动物来了。
　　等动物跑到眼前，简莫发现，这动物不是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动物，而是部落里的小崽。
　　啾啾养的居然是部落里的小崽！
　　简莫头皮发麻，和乌炯对视一眼，双方脸上的表情都很惊讶。
　　胖乎乎的小白狼舟岛最先跑到啾啾面前，闻了闻它的饭盆，高兴地说道：“好香呀！我尝一块。”
　　简莫嘴角抽搐了一下，赶忙要出去阻止。
　　舟岛还没来得及品尝，跑过来的斑啾一爪子抓拍向舟岛的脑袋：“简莫哥哥说了，不许乱吃东西！”
　　说着，斑啾对上了简莫的眼睛，瞬间吓得一哆嗦：“喵？！”
　　刚拉着乌炯现身的简莫：“……”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舟岛听到动静，转头一看，吓得毛都快奓起来了：“简莫哥哥！！！”
　　啾啾也瞪圆了眼睛：“嘤？”
　　完了，被抓现行了。


第81章 葱头
　　可能听到了啾啾的叫声，后面又有小崽高高兴兴地跑过来。
　　一到秘密林子里，他们就看到了等在林子里的乌炯和简莫，顿时吓到了，转头就想溜。
　　不过一个都没能溜掉，都被乌炯拎着后颈皮逮回来了。
　　简莫看着排成一排，准备乖乖挨训的小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定了定神，简莫问小崽们：“谁吃过啾啾的饭？”
　　小崽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偷偷看乌炯，都不敢说话。
　　简莫看他们这样，转身推了推乌炯：“你先回去，我跟他们聊。”
　　乌炯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等乌炯离开了，小崽们松了口气，这才小声说道：
　　“我们都没吃。”
　　“啾啾以前没带过饭来。”
　　“我们昨天下午才教会它叼饭盆来。”
　　“简莫哥哥，我们就是想尝尝，没想抢啾啾的饭来着。”
　　这是抢啾啾的饭的问题吗？
　　简莫都快气笑了，转头看向啾啾：“啾啾你真没给小家伙们带过饭？”
　　啾啾的耳朵贴在头皮上，形成了飞机耳，眼睛向下看，完全不敢看简莫：“嘤。”
　　那就是真没有了。
　　简莫稍微松口气，严肃说道：“啾啾的饭不卫生，你们不许吃！要是想吃，就来找我们，来家里吃，知不知道？”
　　小崽们偷偷抬眼，看简莫没有生气的意思，乖乖点头。
　　简莫看他们吓成这样，语气再放柔了一些：“跟啾啾玩可以，不过不要跟啾啾分吃东西，也不许让啾啾驮着你们飞。”
　　小崽们之前压根没想过让啾啾驮着飞，现在简莫一说，好像启发了他们，他们眼睛发亮，悄悄看向啾啾。
　　简莫额头上青筋一跳：“你们要是敢让啾啾驮着飞，我就告状了啊。”
　　小崽们看简莫真生气了，忙收拢爪爪乖巧蹲好，纷纷表示不会。
　　简莫并不相信他们，决定等会再教育啾啾，一定要把事情的严重性讲清楚，免得这些小家伙乱来。
　　简莫将小崽们教育了一通，让他们回去了。
　　放小崽们离开后，简莫转过头来教育啾啾。
　　教育自家兽就不用那么客气了，简莫一顿输出，直将啾啾训得蔫了吧唧。
　　等训完，简莫又表示，得扣两天口粮，这两天啾啾就吃草和茎块去吧，美食是别想了。
　　教育完，简莫端着啾啾的饭，带着垂头丧气的啾啾回去。
　　乌炯就在林子外面等着，见到简莫出来，又看看啾啾，眼里露出笑意。
　　啾啾的饭到底还是给它吃了，只是接下来两天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
　　这家伙也知道简莫在生气，大气不敢出，连“啾”都不“啾”了，主打一个低调做兽。
　　除了教育小家伙们，简莫还跟家长们说了一下，提醒他们注意小家伙们的食物问题。
　　天气越来越热，可不能乱吃东西，乱吃很容易肠胃炎的。
　　家长们纷纷表示收到，回去之后也没少拎着自家崽子教育。
　　简莫以为小崽们得怕他一阵子，没想到当天下午，他采集回来，在空地上跟大家聊天的时候，小崽们慢慢蹭过来，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斑啾还拿长长的尾巴勾他的腿，毛茸茸的小脸上满是犹豫。
　　简莫一看就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忍了一下，到底忍不住，将斑啾抱起来放在腿上，揉揉他的肚皮：“你们这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斑啾小声问道：“简莫哥哥，我们还能不能去你家菜地里打猎啊。我问阿爸，阿爸说要来问你。”
　　原来是这事，简莫看向一边的青阔，看青阔脸上含着笑意，似乎并没有意见。
　　简莫便摸摸斑啾的小脑袋：“只要注意安全就可以，猎物不能生吃啊。”
　　斑啾一下高兴起来：“我们知道，我们不吃。简莫哥哥，下午的时候我们看到你家菜地可多鸟了。”
　　简莫一听在地里又有鸟，头大了起来：“那辛苦你们帮忙捉一下了，要是捉到了鸟，我给你们做手撕肉干吃。”
　　在旁边听着的小崽们忍不住欢呼起来：“谢谢简莫哥哥！”
　　简莫也笑：“那看你们的了。”
　　为了方便小崽们去菜地，简莫特地拉着乌炯去运了一堆大石头过来，堆在河里，简单搭了个石头桥。
　　小崽们可以直接从石头上过河，就不用弄湿毛了。
　　怕小崽们不靠谱，简莫还特地让乌炯跟轮换巡逻的兽人们说了一下，多看着河对岸的小崽们一点。
　　乌炯让简莫不用担心，他们又将部落外围的动物清理了一遍，不会有大型动物敢过来。
　　简莫操心得比较多一些，吩咐啾啾也要帮忙看着小崽子们，有什么事情及时预警。
　　刚被扣过口粮的啾啾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不过又能跟着小崽们一起玩，它还挺开心的。
　　简莫琢磨，啾啾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猛兽，但体型大，对一般的动物应该挺有威慑力，就不管了。
　　有小崽们帮忙，简莫家的菜地连带部落的菜地及附近自家的菜地都安全了不少，再没动物敢过来捣乱。
　　小崽们虽然爪子都还没长硬，但怎么着也是猛兽，抓个小型猎物，扑个鸟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简莫就见过有只不长眼的鸟想下来祸害他们家的菜地，最后被小崽们追得羽毛都掉了。
　　简莫也信守承诺，做了一大锅手撕肉干分给小崽们。
　　手撕肉干里面放了蒜粉和椒蕊，香香辣辣的，十分耐嚼，深得小崽们喜欢。
　　小崽们嘴也甜，一直围着简莫叭叭：
　　“简莫哥哥，你做饭实在太好吃了！这个好香！”
　　“简莫哥哥，明天我们还去菜地里守着，你能再给我们做手撕肉干吗？”
　　“我好喜欢这个手撕肉干，也好喜欢你啊！”
　　简莫被一堆小崽子们围着夸夸，脸上止不住笑容，表示要是小崽们下次还在地里抓到了猎物，再给他们做成手撕肉干。
　　明天不行，手撕肉干太硬了，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吃一次。
　　小崽们挺起胸膛，纷纷表示会好好守着菜地。
　　解决了菜地的问题，简莫继续跟着部落的人出去采集。
　　春天的食物确实很多，采回来他们要是吃不完，就会晒成各种菜干，留待食物不足的时候吃。
　　简莫晒的菜干中就有几种味道挺不错，偶尔拿出来做扣肉，颇有梅菜扣肉的味道。
　　这天，简莫跟着部落里的人外出，傍晚才回来。
　　他一回到部落，就听到有人喊他，抬头一看，只见好几只似狐似鼬，长着三条大尾巴的红色巨兽朝他跑来。
　　他吓了一跳，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红狰部落的人过来了。
　　“简莫大夫！”巨兽跑到简莫面前，上面的亚兽人爬下来，眼睛亮晶晶地问简莫，“你之前不是说要找小葱吗？你看看这是不是你想要的小葱？”
　　说着，亚兽人们把背后的背筐拉到身前给简莫看：“就是这个。”
　　简莫看了一下，发现里面都是圆滚滚的根球，看起来像大蒜。
　　他抓起一把，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果然闻到了小葱那股略有些刺鼻的甜辣味。
　　他精神一振：“好像是，我看看。”
　　红狰部落的亚兽人：“你尽管看。”
　　简莫拿起其中一个根球，轻轻剥开。
　　里面一层一层的，跟洋葱有点像，那股葱味也更加明显。
　　他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除葱味外，基本没其他味道了。
　　“好像就是葱。”简莫问，“有毒吗？我尝尝。”
　　红狰部落的亚兽人：“没有毒，我们吃过了才带回来，就是不好吃，辣嗓子。”
　　简莫笑了笑：“觉得辣的话，做成菜吃就好多了。”
　　“算了，它的味道有点怪。”红狰部落的人对吃葱不太感兴趣，只催促简莫，“简莫大夫，你快尝尝。”
　　简莫当着他们的面剥去表皮，然后轻轻掰了一块放在嘴里。
　　生葱确实又冲又辣，味道非常浓郁，简莫咽不下去，连忙去旁边吐了，然后拿水漱口。
　　红狰部落的人追在他身后，紧张地问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简莫：“不不不，就是我想要的，只是不能生吃。”
　　红狰部落的人欢呼起来：“那这个太好了！”
　　简莫：“谢谢你们。”
　　红狰部落的人：“不客气，那简莫大夫，这一筐葱交给你了，你说的刀——”
　　简莫爽快道：“你们跟我回家，我把刀给你们。”
　　红狰部落的人更高兴了，跟在他身后往他家走。
　　路上，简莫问道：“你们怎么只采了葱头，没要上面的叶子？”
　　红狰部落的人七嘴八舌地答道：
　　“原本也有叶子的，只是从利齿部落赶过来的路实在太远了，叶子都发黄干枯了，还烂了一部分，我们干脆就只要茎块了。”
　　“利齿部落在我们隔壁的隔壁，从他们那里到我们部落就需要好几天，过来你们部落就太远了。”
　　“带叶子不好看，我们干脆就只拿茎块了。”
　　简莫没想到这种葱的产地那么远，真心道：“辛苦你们了。”
　　红狰部落的人非常耿直地说道：“没事，能换刀，一切就值得。”
　　简莫：“能换，我给你们换两把刀。”
　　这话又引得红狰部落的人一阵欢呼：“太好了！简莫大夫你果然是好人！”
　　简莫带他们回去，想要泡茶招待他们。
　　他们纷纷拒绝，表示要赶回部落，得尽早出发。
　　简莫便上楼，从箱子里找出两把珍藏的小刀递给他们，他们自己内部要怎么分就是他们的事了。
　　在他们离开之前，简莫心头一动，问道：“能再帮我找找豆子和辣椒吗？”
　　红狰部落的人十分感兴趣：“这又是什么？”
　　简莫拿出木板，用木炭画给他们看：“辣椒是一种果子很辣的植物，可能是圆形或者长条形，颜色也是有黑，有黄，有红，有绿，只要找到了，你们一定不会认错。它太辣了，无论粘到手上还是嘴上，都能把皮肤辣红辣肿。”
　　大家仔细看过简莫画的辣椒后，点点头。
　　简莫再给他们画豆子：“豆子可能是长在豆荚里的一种植物，形状也是各种各样，有圆有扁，吃起来面面的，表皮很光滑，剥开后它可能是这样的。”
　　简莫仔细将豆子和辣椒的特征说清楚，说要是实在找不到，找有相关特征的植物也行。
　　红狰部落的人表示了解，回去之后就帮他打听，等找到了再跟他换金属器具。
　　简莫让他们尽管找，他这里的金属器具管够。
　　红狰部落的人很快就揣着两把金属小刀走了。
　　简莫在家，哼着歌取出一捧葱头，打算晚上做个葱油饼，再用葱头焗个兽肉。
　　他家的面剩得不是很多，不过好不容易找到了葱头，怎么也要好好吃一顿。
　　焗兽肉就更不用说了，每天晚上都肯定有兽肉，今天割块相对肥一点的下来，用葱头焗了吃，味道肯定很不错。
　　乌炯很快回来了，一进厨房就问：“红狰部落的人送了小葱过来？”
　　简莫：“是葱头，他们说是在利齿部落里找到的，那个部落离我们太远了，运到我们这里时，葱叶发黄干枯，就干脆只留了葱头。”
　　乌炯点头：“是你想要的小葱吗？”
　　简莫更高兴了：“我估计是，究竟是不是？今晚尝尝就知道了。我打算做个葱油饼和葱头焗兽肉，另外再蒸条鱼，你想吃什么？我再加两个菜，免得等会儿你不习惯葱头的味道，会没菜吃。”
　　乌炯：“没事，我不挑食。”
　　简莫：“那你就等着吧，今晚的菜肯定很好吃！”
　　简莫不太擅长做面食，不过大概都会。
　　反正都到兽人部落了，也不可能有人跳出来指责他做的面食不正宗。
　　哼着歌，简莫继续动手。
　　他先把葱油饼烙上，再用陶锅焗兽肉。
　　两边都散发出了浓郁的香味，原本有些辛辣冲鼻的葱头被油一煎，转化成了迷人的葱香，甚至还有一点发甜。
　　啾啾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两只前爪扒在厨房门上，流着口水看着他们在里面做饭。
　　葱油饼烙出来，简莫来不及做其他的饭，先拿了一张葱油饼，一撕成两半，给乌炯一半，他自己拿了一半。
　　啾啾在外面急得啾啾叫，鼻子里还发出嘤嘤的声音。
　　简莫看它快要说话了，笑着拿了一张稍微放凉的葱油饼给它。
　　啾啾拿到葱油饼之后，也不回窝，就坐在院子里，两只前爪举着葱油饼慢慢啃了起来。
　　简莫问乌炯：“怎么样？”
　　乌炯盯着葱油饼：“跟生葱头完全不是同一种味道。”
　　简莫满足地说道：“那是，熟葱特别香，要是用来做葱油面，也很好吃。”
　　吃完葱油饼，简莫接着做饭。
　　葱头焗肉也是简莫的心头爱，等上桌一尝，这份焗肉基本还原了地球上焗腩肉八成的味道，剩下的两成估计是他的酱不对。
　　太香了。
　　这种滋滋冒油，还带着葱香味的肉，简直是无上美味。
　　简莫问乌炯：“觉得怎么样？”
　　乌炯：“很好吃，跟其他美味的肉不是同一种好吃。”
　　简莫听明白了：“各有各的美味？”
　　乌炯点头：“对，你蒸的鱼，做的肉肠，还有手撕肉干都很好吃。”
　　简莫：“那是，我们那里的美食更多，尤其逢年过节的时候，美食简直吃不完。”
　　乌炯：“什么叫逢年过节？”
　　简莫想了想：“大概是一些用来庆祝的日子？”
　　说着，简莫拿端午节、中秋节和春节来举例。
　　乌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春天有万兽节，夏天有树荫节，秋天的狩猎大会也算。”
　　简莫不知道万兽节和树荫节是什么，不过他对狩猎大会表示反对：“狩猎大会是活动，不是节日啊。”
　　乌炯：“狩猎大会也会做好吃的并庆祝。”
　　简莫：“我还是觉得不算。等等，万兽节是什么，已经过完了吗？”
　　乌炯：“是一个单身的兽人亚兽人们聚在一起互相认识并游玩的日子，主要为了寻找伴侣，现在还没到这个节日，得等第二次月圆的时候。”
　　乌炯解释了一番，简莫才知道，刚开春大家都忙着打猎和采集，填饱饿了一冬的肚子并养一养身体。
　　等到第二个月圆日，大家才会聚在一起庆祝，也帮助单身的兽人和亚兽人互相认识。
　　乌炯一脸淡定地说道，春季大家会特别想找伴侣，所以有了这个节日。
　　简莫懂，春季嘛，都是繁殖的季节。
　　因为晚饭的时候聊了这个话题，吃过晚饭后，两人纷纷收拾衣服，准备出去洗澡。
　　简莫特地带了用木炭粉调制的牙粉，两人好好刷了个牙，又洗得干干净净。
　　不得不说，兽人大陆地广人稀，到外面还挺刺激。
　　简莫躺在大石头上，看着头顶还没有满月的月亮和星空，对这种偶尔来一次的夜间运动表示满意。
　　春天确实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啊。
　　懒洋洋的简莫想。


第82章 外来巫医
　　简莫很宝贝他这批好不容易得到的葱头。
　　他看葱头还有根，找了个日子种下去，期望它早日在河畔部落生根发芽。
　　葱头种下去后，浇了两次水，叶子还没怎么长出来，虫子倒冒了出来。
　　这些小黑点一样的小虫牢牢覆盖在叶片背面，哪怕小崽们天天在他们家地里守着也没办法。
　　简莫自己也清理了好几次，结果越清理越多。
　　简莫服气了，对乌炯念叨：“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种植了，种这点破作物，天天出状况。还是采集好，能采到就带回家，采不到就算了，反正不怎么需要操心。”
　　乌炯温热的大掌捏捏他的后颈，安慰他：“我们再想想办法。”
　　简莫：“这能想什么办法？总不能我们一个个叶片把虫捋掉？”
　　乌炯点头：“实在没办法，我来做这件事。”
　　虫子很让人恼火，不过因为乌炯站在他这边，愿意做些切实行动帮忙，简莫心里感觉好受了许多。
　　简莫凑过去，用脑袋蹭了他的脑袋一下：“我再想想。”
　　回家的路上，简莫一直在想办法。
　　遇到青阔和闵当他们，他们见简莫脸色不太对，停下了脚步。
　　青阔问：“吵架了？”
　　简莫摆手：“不至于，我俩吵什么架？”
　　青阔笑：“吓我一跳。没吵架你沉着个脸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简莫叹：“地里的作物出了点问题，不知道怎么的，天气一暖，叶片就开始长虫子。”
　　原来是这个，青阔不在意地说道：“我们田里的叶片也长虫子，长了把叶片掐掉就行。”
　　简莫更郁闷了：“总共也没几片叶片，今天掐一片，明天掐一片，作物能不能活到结果那天就不好说了。”
　　青阔：“没有就没有。种不出来大不了出去外面采，总不会缺我们那口吃的。”
　　简莫摆手：“不行，种了一遍却没有收获，实在太失败了，我受不了那个委屈。我再想想办法。”
　　青阔几个乐了：“那你想出办法来了，记得告诉我们。”
　　简莫：“放心吧，肯定不会落下你们。”
　　想了两天，简莫在整理家里的药材的时候，看到了春雷蛋，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各种农药。
　　除了有外面卖的那些正儿八经的农药，他们其实也有土法农药一说。
　　一些有毒的植物不仅能毒倒人类，对昆虫之类的动物也是有效的。
　　春雷蛋敷在皮肤上能直接让皮肤溃烂，用来做农药不知道能不能杀死害虫？
　　说干就干，简莫拿了几个春雷蛋下去，用石头砸碎，再兑水浸泡，而后拿去地里洒在植物上。
　　要是春雷蛋能杀死害虫，过两天叶片就会变得干净。
　　他只是挑了几株作物做实验，范围很小。
　　春雷蛋做的土法农药撒下去，第一天看不出什么效果，作物的叶片上依旧有虫，第二天叶片看起来干净了些，第三天害虫则彻底绝迹。
　　看来春雷蛋这种毒物确实能作为农药！
　　简莫一喜，仔细观察作物。
　　少了害虫，叶片再次茁壮成长，尤其新长出来的叶芽，长得又肥又厚，状态非常好。
　　简莫高兴地对乌炯说道：“真的有用。”
　　乌炯：“我们多挖一些春雷蛋回来。”
　　简莫立刻道：“拉着青阔他们一起挖，让大家把这种农药都用一用，免得害虫互相传染。”
　　乌炯完全没意见：“我觉得可以。”
　　简莫：“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一声！”
　　简莫跑去跟青阔他们说了，大家都挺感兴趣，约定一起去挖春雷蛋。
　　现在正是春雷蛋生长的季节，外面的春雷蛋很多，他们稍微找了几天，挖了一大堆回来。
　　将春雷蛋挖回来后，大家立即舂碎兑水，制成土法农药，再用到地里。
　　有了农药，无论是各家的田还是部落里的田，虫子一下少了许多，作物也往上蹿了蹿，长势非常好。
　　可能他们种的作物都是从野生植物中驯化过来的，它们习惯了各种苛刻的生长环境，现在被人类移栽到田里，有了充足的水肥和阳光，它们抓住机会拼命长，一下就长得很好。
　　简莫看着地里的作物，心里的成就感简直要涌出来了。
　　春雷蛋有毒，简莫特地跟小崽们说了一声，让他们暂时别过去。
　　说完，简莫不放心，又跟家长们说了一遍，还让乌炯跟巡逻的兽人也说了一遍。
　　大家看他如此重视，同样没少叮嘱小崽们。
　　小崽们知道事情的轻重，乖巧地答应了。
　　好在小崽们之前抓过一批又一批到地里祸害的动物，现在附近的动物基本被抓了个干净，根本不敢再到地里搞破坏。
　　他们暂时不去也没关系。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部落之间的交流也多了起来。
　　别的部落有人到他们部落，他们部落的人也会去别的部落交流。
　　这天，青阔他们从孟水部落回来，特地过来拜访简莫，说道：“孟水部落来了个很厉害的巫医，说想跟你交流，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简莫第一次在日常生活中听见“巫医”这个名词，特地确定了一下：“就是那种能当祭司的巫医？”
　　青阔有些奇怪：“还能有别的巫医？”
　　简莫连忙摆手：“不是，只是之前从没听说过巫医，有点好奇。”
　　青阔理解地点头：“我们这里确实很少有巫医过来，不过那名巫医挺真材实料，人看着也还行，你要是感兴趣就让他过来，不感兴趣就拒了。”
　　简莫想了想：“我觉得可以，我们过去孟水部落找他？”
　　简莫来到这里之后，还没见过同行，只是个别人有些祖传的方法可以对付某种特别的疾病，要说医疗体系，那完全没有。
　　不知道巫医是什么状况，要是能学一点，还挺好的。
　　青阔听他这么说，说道：“我明天托人送信，让巫医过来我们这边。”
　　简莫犹豫：“让巫医来部落里，安全吗？部落里那么多小崽——”
　　简莫从没见过正儿八经的巫医，不过巫医带了个“巫”字，便让他心里有点敬畏，穿越都已经发生了，他还真有点怕这些神神鬼鬼。
　　青阔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笑道：“巫医也是人，别紧张，要真有什么，让族长一爪子下去，就什么后患都没有了。”
　　简莫不好意思地笑笑：“主要之前没见过。”
　　河畔部落托人带话过去后，巫医第二天就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了。
　　这是一位兽人老头，脸上皱纹横生，看起来精神却非常不错，神情也和蔼。
　　巫医一般是亚兽人，兽人巫医有点奇怪，不过兽人世界那么大，要是有些部落就喜欢让兽人当巫医，也没什么特别的。
　　简莫和乌炯在家里招待这位巫医。
　　这位巫医连科一见简莫就激动地说道：“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你了，今天终于见面了。”
　　看来这是位性格外向的巫医，简莫笑：“你好，欢迎来到我们河畔部落。”
　　连科点点头，迫不及待地问道：“简莫大夫，我听说你治病都用药材和刀具，不怎么用巫力？”
　　简莫心里纳闷巫力是什么，不过还是点头：“确实比较少用。”
　　连科：“不用巫力，那用什么治病？”
　　“就用普通的药材。”简莫转移话题，“我们这里比较少巫力相关的事物。你们那边多吗？”
　　连科将身侧放着的大背包拿到身前：“多啊，我这次出来旅行还特地收集了好多富含巫力的东西，你看——”
　　连科说着，将各种骨头、虫子、树皮和兽牙等拿出来，乱七八糟地摆了一地，骄傲地展示给简莫看。
　　配合着他那黑黑的指甲缝，简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这个真的有用吗？”
　　连科板了脸：“怎么会没用？你看这枚兽牙，要是牙齿疼，把这枚浸泡过药水的兽牙戴在身上，几天就快好了。”
　　简莫怀疑地看了眼：“我能仔细看看吗？”
　　以这个世界人们的体质，要是牙龈发炎这种小问题，很快就能自己恢复，跟兽牙可能还真没什么关系。
　　不过也说不准，毕竟他之前没接触过巫医。
　　连科大方地一挥手：“尽管看。”
　　简莫拿起兽牙仔细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玄机。
　　连科接连给简莫介绍了好几种能治病的特殊药材，都是佩戴在身上或者烧成灰喝下去的种类。
　　简莫怀疑这就是兽人世界的祝由术，也就是精神疗法之类的，主要对病人产生积极的暗示，依靠病人自愈。
　　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动物医学和人类医学虽然有重叠的课程，但不包括祝由术，他做宠物医生的时候也没接触过这个。
　　现在想想，好像确实也行。
　　精神疗法在某种程度上挺强大的，他也许可以引入自己的治疗体系中，用来解决那些暂时没法解决的问题，缓解病人的痛苦。
　　介绍完手头的东西，连科期待地问简莫：“简莫大夫，你这里有什么特殊的药材吗？”
　　简莫还真有，便也从楼上搬出各种装着药材的坛坛罐罐，从清热解毒的内用药到消肿止痛的外用药，应有尽有，还有几个专治脓疮、外伤等的方子。
　　连科一边看他的药材，一边感叹：“我也听说过类似的方子，没想到你这边就有。这些药材敷到患处的时候，你是要用布包起来吗？”
　　简莫点头：“得包起来固定在伤口外面。”
　　连科有些得意：“我这边能把药液搅到药膏里面，再贴到伤口上，就能贴稳，不用布。”
　　简莫惊讶：“药膏？”
　　连科从袋子里拿出一罐黑乎乎的膏，展示给简莫看：“就是这种药膏。”
　　说着，他翻出一块木片，挖了一坨药膏，直接抹在皮肤上，药膏在皮肤上凝固，很快就变成了兽皮一样的东西，牢牢地贴在了皮肤上面。
　　简莫瞪圆了眼睛，这不就是类似地球上的狗皮膏药之类的吗？
　　简莫倒是了解过传统膏药，还试图制作过。
　　只是传统膏药需要朱砂之类的矿物药材，他找了一段时间没找到，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没想到这位巫医手里居然有类似的材料。
　　简莫的声音压抑着激动：“连科巫医，我能看看你手里的药膏吗？”
　　连科大方地将罐子塞给他：“尽管看，这是我的独门药方，自创下后，治疗过无数病人。”
　　简莫拿在手里仔细查看，那药膏跟沥青一样，里面散发出一阵药味，他判断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不过确实很粘稠，干掉之后也很有黏性。
　　简莫心动了：“这个药膏的方子可以交换吗？”
　　连科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这个不行。要交换，我可以用兽牙、虫子之类的交换你的方子。你治疗脓疮的方子看起来挺好用。”
　　简莫：“那也是我的独门药方，轻易不换的。”
　　连科：“哎呀呀，我都闻出来了，里面有春雷蛋是不是？春雷蛋确实能治脓疮，就是效果霸道了些，不如你这个药方温和。”
　　这老爷子居然挺识货，简莫还是拒绝了：“我就想要你这个药膏，其他的兽牙、虫子之类的，跟我不是一个体系，我拿到也没什么用。”
　　这点连科倒承认：“之前听说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这边挺特别，没想到最后比我想象中还要特别。”
　　实话实说，简莫见到连科，也有一种大开眼界了的感觉：“你也给我带来了许多灵感。”
　　连科：“那是，我这些药材还是很好用的。”
　　看来暂时谈不拢了，简莫笑着邀请连科：“要不然你在我们部落住两天，我们再慢慢交流，膏药和方子的事情，过两天再说。”
　　连科同意了：“也好。”


第83章 猫爪爪
　　河畔部落附近的部落都知道他们部落来了个巫医。
　　在这个没什么娱乐的年代里，好不容易有点新鲜事物，许多人特地跑来看热闹。
　　简莫邀请连科在小诊所里坐诊。
　　大家过来，见到连科这张生面孔，纷纷围着他，请他看病：
　　“连科巫医，我腰有点疼，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治一下？”
　　“我是屁股这里疼，有时候不小心动到了它，一年要疼好几天。”
　　“我身上老是长又红又硬的疙瘩，简莫大夫给我治过了，暂时没解决，连科巫医有什么办法吗？”
　　巫医是兽人世界特定的称呼，简莫当时对人自我介绍的时候，不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叫自己巫医，就说叫大夫。
　　主要兽人世界没有姓的概念，名字是连在一起叫的，他听惯了别人叫“简医生”，听“简莫医生”觉得有点怪怪的，干脆自称大夫。
　　现在一听，还是巫医高大上一点。
　　简莫对附近部落的熟人们当着自己的面向其他巫医求助倒没什么意见。
　　他医术一般，又没有相关的药物和器械，很多问题确实解决不了。
　　想到这里，简莫定了定神，决定听听连科的治疗方案。
　　连科从口袋里拿出刻有各种复杂图案的骨头，翻找了一下，先把一块骨头递给那个腰疼的亚兽人：“你腰疼可以戴着这块骨头，过两天就不疼了。”
　　那名亚兽人感激地接过骨片，连忙将带来的物资递给连科：“谢谢连科巫医。”
　　连科摆手：“不用谢。”
　　然后，连科又找了一块骨片出来，递给那个屁股疼的兽人：“你可以戴这块骨片，过两天也能好一些。”
　　那名兽人同样递上物资道谢。
　　紧接着，连科观察过身上起硬疙瘩的兽人之后，给了他一副黑乎乎的草药，让他涂抹在疙瘩上，也说能缓解。
　　简莫在旁边看着，心里对这个治疗方法有一点怀疑。
　　这么随便一治，真的能将这些病人治好吗？
　　连科给出治疗方案的速度比简莫快多了，基本看两眼就能给出一种治疗方案。
　　简莫发现他的治疗方案大同小异，疼就给骨片，长东西就给药膏，要是有溃烂的地方就给药粉，身体内部疼痛则会给草药汁。
　　简莫根据这些药物的气味判断，觉得药物应该都是类似的那种药物，应该是那种起一点作用，但没办法精确对症的药物。
　　当然在这个时候，他不可能给连科拆台。
　　舟浮也发现了，在旁边悄悄跟简莫说：“好些病就算不来看，慢慢也会好，这位连科巫医的治疗手段好像没什么用啊。”
　　溪露赶忙拉着舟浮：“你小声一点，别被听见了。”
　　舟浮：“我实话实说嘛，要是生病了，我肯定找简莫看，不会找这个巫医。”
　　溪露这倒赞同：“我要是生病了，也找简莫。”
　　简莫摆手，让他们出去外面聊，虽然不用找连科看病，但是被听到了也怪得罪人的。
　　河畔部落附近几个部落的人生病了都找简莫看过，他要是看不好，短时间内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因此，这次来看病的人基本都找连科。
　　连科高兴地对简莫说道：“没想到大家这么信任我的医术。”
　　简莫笑道：“确实。”
　　连科旧事重提：“怎么样？要不要换一换方子？我这些方子很多也是从别的部落换来的，一个巫医就是得不停地保持学习，医术才会越来越精湛。”
　　这点简莫倒赞同，只是：“我想换你的药膏方子，那些兽牙、虫子之类的就算了，我不爱用这些。”
　　连科依旧说道：“那不行，药膏是我的独门绝技，你那方子差了些。”
　　简莫：“要不你再多住两天吧。”
　　连科还是没能换到简莫的药方，不过河畔部落的新鲜事物很多，住得也很舒服，附近的病人还特别大方。
　　他在这里住了下来，觉得可以多住一段时间。
　　反正在这里行医，只要分一部分物资给河畔部落就可以了，河畔部落并不干涉他的行为，他比在自己的部落还自由一些。
　　刚开始，大家都对新来的巫医很好奇，也很乐意找他治病。
　　等过了几天，就有人提出质疑。
　　大家悄悄议论了起来：
　　“连科巫医的方子好像也没什么用啊，之前是什么病，用了他的方子之后还是什么病。”
　　“尤其那个骨片，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骨片，我家也有吃剩下的，谁需要，拿背筐来装都行。”
　　“可能有些病就是很难治吧，简莫大夫治不好，连科巫医同样治不好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连科巫医收的材料多啊，简莫大夫要是治不好，就不收材料了，顶多收一点点。”
　　听到医术被质疑，连科急了，朝病人们解释治疗的方案，说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看到效果。
　　病人们嘴上没说什么，表情看着却不是很相信。
　　连科吹胡子瞪眼，生气地对简莫他们说道：“我大老远过来，难道就是为了特地骗这点物资？我一个兽人，又不是自己收集不到。”
　　简莫说道：“你别生气，有很多病本来就治不好，我们又不是兽神，治不好实在太正常了。”
　　连科瞪着眼睛：“怎么会？！就算治不好也缓解了，我的药肯定有用的。”
　　“就比如你——”连科点着简莫说道，“你要是肯用我的药，肯定也能缓解。”
　　简莫完全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反手指了一下：“我？我没问题啊。”
　　他身体健康得很，来到兽人世界后，更是因为运动达标，连头疼脑热都基本消失了。
　　连科：“你不是亚兽人发育不全症吗？我医术真的很好，只要你肯戴我的骨片，戴上三五年，病症肯定能大大缓解——”
　　“等等！”简莫连忙打断连科，“我没亚兽人发育不全症啊。”
　　别说什么亚兽人发育不全症了，简莫压根就不是亚兽人，而是人类！
　　简莫哭笑不得：“我的问题有点复杂，不用治疗。”
　　连科坚持：“没有复杂的病，只有医术不好的巫医。你是不是耳朵出不来，爪子出不来，尾巴也出不来？小时候化形特别困难，险些失败吧？”
　　兽人亚兽人们也可能化形失败，只不过化形失败是重大缺陷，一旦失败，基本就活不下去。
　　简莫压根没办法解释自己的来历，只能摆手说道：“不一样。我们别讨论这个问题了，还是说回其他吧。”
　　连科咬着不放：“你确实有这个问题，别忌讳治疗。”
　　简莫：“我没忌讳，我就是——”
　　这次轮到连科打断简莫的话：“光是我说，你可能不信，用一用我的药粉就知道了。”
　　说着，连科在袋子里找出一包气味非常浓重的黑褐色药粉：“这药粉你拿水调了，包裹在指尖上，看爪子能不能出来就知道了。”
　　简莫接到这袋药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乌炯走上前来，从简莫手上接过药粉：“简莫没什么亚兽人发育不全症，你不用劝了。”
　　连科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乌炯：“哎，怎么能不治？！这个亚兽人发育不全症会影响寿命的！你能活三五百年，简莫就只能活一百年，你忍心吗？！”
　　简莫皱起了眉头。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算太长，还真不知道兽人们能活三五百年，至于他，能长命百岁绝对是一种祝福。
　　原来二者的寿命差距那么大吗？
　　连科：“真的，我就怕你们会怀疑，特地给你们这个用在指尖上的药粉，指尖上总没什么问题吧？”
　　简莫和乌炯都看向那包药粉。
　　连科看他们的神情，忍不住说道：“真没毒，我人都在这里了，还能坑你们不成？”
　　简莫迟疑地问：“加水调成糊糊敷在指尖上就行？”
　　连科：“对，最好晚上敷，早上起来应该就有效果了。可能敷的时候有点疼，但我保证没毒，敷完之后爪子也能正常地收回去。”
　　简莫有点心动了，转头看乌炯：“要不然我在左手的食指上试试？”
　　乌炯来不及回答，连科保证道：“试试你就知道了，我亲自给你包，绝对不会出岔子。”
　　其他在旁边围观的人纷纷劝道：
　　“要不简莫大夫你试试吧？影响寿命确实不是闹着玩的。”
　　“我闻着这药粉，感觉它确实没毒。”
　　“说起来，我有个朋友，去别的部落跟亚兽人结为伴侣了，他们的小崽化形的时候也出了点问题，好像用的就是这种药粉。”
　　“我想起来了，加了续骨草的药粉是不是？”
　　简莫拿着药粉：“我们商量一下，要用的话，晚上我们自己用。”
　　连科摆手：“用吧，等用完之后，你们就知道这药粉好了。”
　　简莫：“好，要是这药粉真的有用，到时候我们请你吃饭。”
　　连科在河畔部落住了好几天，知道他们家的饭是整个部落乃至附近几个部落之中最好吃的，当即答应下来：“别反悔啊！”
　　这么点事，简莫不至于反悔。
　　只是他们对药粉的安全性还抱有怀疑。
　　离开小诊所后，乌炯拉着简莫去拜访部落里的老人。
　　老人们大多听说过这种药粉，也确定这种药粉没什么毒，建议简莫他们可以试一试。
　　睡前，简莫看着已经调成糊糊的药粉：“那我包了啊。”
　　乌炯拿了个小木片过来：“我帮你包。”
　　乌炯将略有些刺鼻的药粉敷在简莫左手的指尖上，敷了一层，又仔细用布包好。
　　药粉刚开始敷上去的时候，简莫还不觉得，等敷久一点，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咬他的指尖。
　　指尖火辣辣地疼，却又没到不可忍受的地步。
　　感觉也有点像被辣椒辣到了，或者被春雷蛋刺激到了。
　　乌炯握着他的手，担心地看着：“怎么样？”
　　简莫镇定地说道：“还可以忍受。”
　　乌炯不放心，拉着他的手睡。
　　这晚简莫没怎么睡好，一夜都被指尖上的药物折磨着。
　　源源不断的疼痛太烦人了。
　　好在指尖没流血，也没别的，就是有点肿胀疼痛。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乌炯就醒了，握着简莫的手腕察看：“怎么样？”
　　简莫的眼下带着乌青，他勾了勾手指：“好像还行，现在麻木了，没有特别疼。”
　　乌炯：“可以拆开来看了吗？”
　　简莫也不确定：“可以吧？这已经过了整整一夜，连科也说敷一夜就可以了。”
　　乌炯听他这么说，便将他手上的药包拆开。
　　用水彻底擦去药粉后，简莫的第一反应就是手指肿了。
　　他的指尖肿得跟胡萝卜一样，还有点半透明，特别明显，好像忽然从人手变成了树蛙爪子，顶端多了个半球。
　　简莫将手伸到身前，仔细打量着手：“除了肿痛之外，好像没别的变化。”
　　乌炯盯着他的指尖：“我按一按。”
　　简莫：“啊？按这个做什么？”
　　乌炯伸手轻轻一捏他的指尖，他指甲下面瞬间弹出弯钩状指甲，看起来跟猫爪一样。
　　准确来说，看起来很像青阔的爪子。
　　他见过青阔将爪子弹出来辅助爬树，他的爪子就是那个样子，弯弯的，半透明的，非常锋利。
　　简莫懵了：“这怎么回事？”
　　简莫试图控制指尖的指甲，却完全做不到，只能感到一股肿痛，只有伸手去按的时候，才能将指甲按出来。
　　这种感觉非常神奇，神奇到简莫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他顾不上肿痛，一下下按着自己的指尖，每一次都能把爪子按出来。
　　盯着食指上被按出来的爪子，简莫自己都怀疑了：“我该不会真的是亚兽人吧？”
　　比如亚兽人流落地球，长大了之后又穿回来什么的。
　　不对，他看过小时候的照片，他跟爸妈长得挺像，应该是亲生的才对。
　　或者他爸妈有相关血统？
　　也不对，他见过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是正常的人类，起码他没发现什么不对。
　　再说，他家祖上要是有相关血统，不会有生殖隔离吗？要是找相关血统的人，又怎么在茫茫人海中找到？
　　简莫心乱如麻，很快反应过来，还是不对，他高考体检，大学体检，工作体检，一路下来也没哪个医生说他的数据有什么问题。
　　他学的还是医学，尽管是动物医学，那也跟医学沾边，真有问题，大家不可能发现不了。
　　乌炯伸手抱住他：“可能来到这里之后才改变，先别急。”
　　简莫举着那只肿起来的手指，喃喃道：“对，先不能急，我们去找连科再说。”
　　乌炯亲了他一下：“对，找到连科问问就知道了。问不出原因也没关系，你就是你。”
　　简莫耿直地说道：“还是有关系的。”
　　乌炯又亲了他一下：“我们去问问。”


第84章 敷贴
　　简莫和乌炯过去连科暂住的房子里。
　　连科一大早就在等着，见到他们过来，表情得意：“怎么样？我就说我的药有用吧？”
　　简莫举着肿起来的手指头给连科看：“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连科晃了晃脑袋，更得意了：“独家秘方。来，我先看看你的手指。”
　　简莫伸出手让连科看：“我其他手指的爪子也能弹出来吗？”
　　连科正看着他的爪子，闻言随口道：“不能，都还没长出来，怎么弹出来？”
　　简莫愣了一下，抬眼发现正好乌炯也看了过来，两人都意识到了个问题：“爪子原本就长出来了？”
　　连科也反应过来了，含糊道：“肯定要用药，爪子才能弹出来。”
　　简莫盯着连科：“也就是说药物的作用不是让爪子长出来，而是让爪子弹出来——药物的作用是分离皮肉？”
　　就像没长出来的智齿，割开牙床，也是能看见的。
　　连科装作专心观察简莫爪子的模样，不吭声。
　　简莫叹了口气，果然不能依赖巫医。巫医只是积累了更多经验，未必更加科学好用。
　　连科看他们的表情不对：“我只说你是亚兽人发育不全症，用了药你就能确定了，没骗你吧？”
　　这个倒是。
　　乌炯冷声道：“东扯西扯倒是你们巫医的本事，你之前说的那番话，不是暗示你能治亚兽人发育不全症？”
　　连科试图辩解：“我是真的能看出来。要不是我的药，你们现在还发现不了这个问题吧？”
　　乌炯：“爪子已经长了出来，就算没你的药，迟早我们也会发现。”
　　连科：“这事可说不准，万一呢？”
　　见连科死活不承认，乌炯的脸色更冷：“你药膏的配方我已经闻出来了，用的是昆支树的树液，等会我就带简莫去采。”
　　连科脸色一变，失声喊道：“你怎么能偷别人的药方？”
　　乌炯：“看来就是了。我还没找你麻烦，你倒先问起我了。”
　　乌炯脸色沉下来的时候看着特别凶，双眼盯着人，威慑力十足。
　　连科看他这样，担心下一秒他就会化为兽形攻击，不由自主地后面退了一步，质问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讪讪的。
　　乌炯：“你根本不知道怎么治亚兽人发育不全症，之前说出来的话都是为了骗我们。”
　　连科看他更生气了，连忙说道：“我闲着没事骗你们做什么，就是提醒你们简莫大夫身上有这个问题。至于要怎么治，给他多吃点好吃的，等他慢慢发育，也没什么特别的治疗方法。”
　　简莫：“就像其他亚兽人的发育一样？”
　　连科点头：“差不多，不过你已经成年了，会发育得慢一些，可能要很久才会发育完全。”
　　简莫：“知道了，无论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连科嘟囔：“那你们别猜我的药方了。”
　　有个狼鼻子在这里真麻烦。
　　简莫：“我们最后用的药方肯定不是同一个药方，你别担心。”
　　简莫只想要那种会凝固变成膏药的昆支树树液，至于里面加的药物，他还真没兴趣。
　　刚被连科的药粉坑过，就算连科亲自将药粉摆到他面前，他都未必敢用了。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连科不好意思在他们部落多待，早饭都没吃就收拾东西，灰溜溜地走了。
　　简莫走到河边送连科，看这位老兽人化为兽形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对巫医的滤镜算是彻底破裂了。
　　估计大多数巫医都根据经验连猜带骗，还真不如他这种正儿八经受过几年教育的动物医生。
　　他不用如此束手束脚。
　　见连科离开后，简莫的兴致仍不是很高，乌炯问他：“要不要去采集昆支树的树液？”
　　简莫以为乌炯只是吓唬连科，没想到真去：“今天就去？不跟部落一起打猎或采集了吗？”
　　乌炯：“空一天不去没关系，先把你想要的树液采回来。”
　　简莫：“去！”
　　乌炯捏着他的手指头看了一下：“你先用药把手指包好，我去跟部落其他人说一声。”
　　简莫的手指被药物弄得溃烂了，此时得重新清洗上药。
　　他去后山采了能消肿止痛的药物，舂成药泥，裹在手上。
　　清清凉凉的药泥一裹上去，他立即感觉舒服了许多，也松了口气。
　　手指没事就好，这次有点疼也只能当个教训了。
　　乌炯很快回来了，将家里的木筒收拾出来放进背筐里，又单独拿了个大木桶。
　　简莫对昆支树充满了期待：“昆支树离我们这里远吗？”
　　乌炯：“不算太远，往南边一点，你可能没注意那边有一大片森林。”
　　简莫想起来了：“特别密的那片林子，是不是？”
　　乌炯点头：“准备走吧。”
　　乌炯扯开兽皮袍子，在原地变成了一头巨狼，趴了下来。
　　简莫连忙将桶绑到他身上，又在桶里面塞了几个袋子，春天能采集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带两个袋子出去，也许能采集到不错的东西。
　　等准备好了，简莫爬到巨狼身上，用手捏了捏他厚实柔软的耳朵，感受着耳朵在掌心里抖动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巨狼的脖子：“可以出发了。”
　　巨狼的声音低沉性感：“嗷好。”
　　巨狼奔跑了起来，直接朝部落外面跑去。
　　跟部落里小崽们玩到一起的啾啾看巨狼背着简莫离开，看了他们的背影好一会。
　　小猫斑啾用爪子拍了拍啾啾的腿：“喵嗷，啾啾你看什么？”
　　啾啾低头：“啾。”
　　简莫又有好几天没出来了，看着外面的植物一天一个样，心情变得昂扬。
　　春天的草木实在太好看了。
　　巨狼带着他一路奔跑，路上完全没有停歇，直接跑到巨大的原始森林外面，才停了下来。
　　简莫看着眼前这片原始森林，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虽然他们经常出去采集，但还真不怎么去森林里，主要森林比较危险，里面不仅蕴含着猛兽，森林本身复杂的地形地貌也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这么茂密的森林，没经验的人真的很容易在里面迷路。
　　简莫估计，也就青阔、叶落他们几个有能力挑战这样巨大的森林。
　　看简莫一直观察着森林，巨狼扭头，用嘴筒子轻轻蹭了蹭他：“可以下来了。”
　　简莫张开双臂抱住狼头，用力亲了巨狼毛茸茸的侧脸一下：“这里好特别，里面的好东西肯定不少吧？”
　　巨狼：“有野菜野果，不过主要是昆支树的树液。”
　　简莫：“那我们赶紧！”
　　说着，简莫从巨狼身上滑下来，解开绑在他身上的各种工具，才示意他：“好了。”
　　巨狼变回人形，捡起落在地上的兽皮，往腰间一裹：“准备出发。”
　　简莫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穿好兽皮鞋：“说起来，我还是觉得兽皮有点不透气。要是有机会，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植物织成布。”
　　乌炯：“植物织成的布不一定有兽毛柔软。”
　　简莫：“这也未必，我们那里就有特别柔软透气的植物布料。兽毛太热了，现在穿着你已经会捂汗，等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就更难受了。”
　　这倒是。乌炯：“等回去之后我们向其他部落打听。”
　　两人说着话，钻进了森林里面。
　　一进入森林，简莫感觉视野昏暗了许多。
　　不过这种巨木很多的原始森林反而没那么多杂草，树与树之间隔得也远，脚下都是柔软干净的落叶，踩上去挺舒服。
　　简莫左右张望，觉得环境是真不错。
　　乌炯伸出手要牵他：“我们往这边，这边有昆支树。”
　　简莫：“好！”
　　两人在原始森林穿行，简莫注意到树上长着许多苔藓和菌类，可惜大部分都不能吃。
　　林子里还有许多动物的粪便，估计这里有大大小小不少动物。
　　兽人在本地占据着食物链的绝对顶端，他们走动的时候，不仅没有动物敢来打扰他们，绝大多数动物还一看到他们就跑。
　　走了好一会儿，乌炯带着简莫找到了第一棵昆支树。
　　那是一棵高不超过两米的灌木，它的枝叶扩张得很开，横向直径超过了两米。
　　简莫问乌炯：“这个树液要怎么收集？”
　　乌炯：“折断枝条，让树液滴到木筒里面就行。”
　　说着，乌炯挑了根相对粗壮的枝条，直接折断。
　　断口处，墨绿色的树液一下涌了出来。
　　乌炯拿木筒去接，又将木筒放到地上，将树枝向下弯折，插进木筒里：“接一上午，应该就差不多了。”
　　简莫学着他的样子也折了一根树枝，只是动作没那么熟练，不小心将树液蹭到了手上。
　　这树液倒没毒，只是等他安装好了木桶的时候，那薄薄的树液已经在他手上凝固了，变成了一张皮，轻轻一撕就撕了下来。
　　这模样，还真挺像上学时女生们用的黑头贴。
　　乌炯：“在看什么？”
　　简莫笑了一下：“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了，还挺好玩的。”
　　简莫将往事跟乌炯说了一遍，乌炯耐心地听着，伸出手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他们就看到了第二棵昆支树。
　　又折了几根树枝收集树液，他们继续找下一棵。
　　忙了一上午，他们将所有的木筒都用完了。
　　找了个相对宽阔通风的地方休息，简莫将带来的蘑菇酱拿出来，和乌炯一起吃午饭。
　　虽然这个世界大家习惯吃两顿，但有条件，简莫还是喜欢吃三顿。
　　吃完午饭，乌炯变回巨狼。
　　简莫爬到他身上，埋在他毛茸茸的毛里，睡了一觉，直睡到太阳偏西才精神抖擞地爬起来。
　　他们准备回去收木筒，顺便把路上能采集的东西都采集了。
　　经过大半天的收集，简莫他们每个木筒都有半筒以上的树汁。
　　这些树汁墨绿粘稠，看起来就像某种药膏。
　　不过比起连科带来的树汁，它们还是稀了点，估计要进一步处理。
　　乌炯说道：“应该要放到罐子里煮一煮，熬掉多余的水分。”
　　简莫：“我觉得可能是，所以连科的药膏是黑色的，我们的是墨绿色的。”
　　收集完这一批，两人也没收集更多树汁的打算。
　　要是再折一些树枝，昆支树的生长可能就会受到影响了，不如下次再来。
　　尽管没有最大化地收集，两人今天的收获还是不错。
　　回到家后，简莫简单吃完饭就开始熬煮这些树汁。
　　树汁在无油无水的陶罐里果然变得漆黑浓稠，看起来很像连科带来的那种药膏。
　　简莫闻了闻气味，感觉气味也有类似之处。
　　不过连科在他的药膏里放了其他药材遮盖气味，现在两种药膏只有一点点相似的地方。
　　简莫看熬得差不多了，用木片刮了一坨出来，晾凉之后，往清理干净的受伤手指上抹了一圈。
　　药膏抹上去，很快就凝固了，变成了类似膏药贴的质地，结实而有黏性，牢牢黏在皮肤上。
　　对于简莫来说，这玩意儿用来做无菌敷贴会更合适一些。
　　以后要是谁受了外伤，做完手术后，直接挖一坨这药膏出来，“啪”地往缝好的伤口处一贴，估计比用布料包起来的效果好很多。
　　最重要的是，这种敷贴应该不怎么妨碍病人活动，能给病人的日常生活提供便利。
　　简莫越看越满意，连科有点坑归有点坑，这家伙带来的这种材料是真的好用，好多行为对他也有一定的启发性。
　　看在这份上，他也懒得追究了。
　　就在简莫研究熬好的药膏时，青阔上门拜访。
　　一看到他正在熬药，青阔担心地问道：“怎么了？连科巫医那药粉的问题？”
　　简莫摆手：“那个没多大问题，养一养就好了。我熬点药膏备用。”
　　青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真的出了问题，那我们得追上去找他讨个说法。”
　　简莫笑：“要真有问题，早上就不让他走了。你找我有事儿？”
　　青阔点头：“今天我们出去的时候，看到安布斯河重新流动了起来，明天我们打算去那边采集，你要不要去？”
　　这几天简莫要不是留在部落里给人看病，就是单独出去行动，还真好几天没跟部落一起行动。
　　简莫：“去！我们明天没什么事，可以跟着行动。”
　　青阔：“那我们明天等一等你。安布斯河比较远，我们得早点出发。”
　　简莫好奇：“安布斯河在哪里？之前断流了吗？为什么说重新流动了起来？”
　　青阔：“在最东边，它是一条只有春季和夏季才流动的河流，河里的一些东西也只有春季和夏季才有。”
　　他这么一说，简莫立刻明白了。
　　这条河肯定是以冰雪融水为主的季节性河流，现在天气热了，雪山融水增加，河流才重新流动起来。
　　第一次遇到季节性河流，简莫期待地说道：“知道了，我明天天一亮就起床！”
　　青阔：“那明天见。”


第85章 赌约
　　安布斯河在河畔部落的东边，阔但是不深。
　　部落里的人说，往年这条河要晚一点才开始流，今年天气比较暖和，才早早出现。
　　多亏前两天有一队人过去那边打猎，要不然他们就要错过了。
　　简莫坐在乌炯身上，问前面的舟浮：“这条河流是我们部落发源的吗？”
　　舟浮“嘚啵嘚啵”说了半天，听见这个问题愣了：“我还真不知道，这得问叶落他们。”
　　说着，舟浮喊叶落：“叶落，你知道吗？”
　　叶落跟他阿爸都坐在他阿父的背上，听到后面的问话，那位兽形酷似云豹的老兽人主动走慢了一些，落到后面来。
　　叶落淡定：“我当然知道。安布斯河的水从安布斯山上流下来的，源头是很小的水沟，一路往东南边流，流到林岩部落的领地水就很大了。”
　　简莫平时很少听说在他们部落正下方的林岩部落，此时抓住机会问道：“我们部落好像和林岩部落没什么来往？因为有摩擦吗？”
　　叶落的阿爸笑道：“那倒没有。林岩部落的人喜欢在领地的南边活动，离我们这太远了，不太能碰到面。”
　　简莫理解了。
　　大家一路往东边走，直到太阳升到半空中才走到安布斯河边。
　　这确实是一条宽阔的大河，底下都是圆圆的鹅卵石，河水淡蓝色，水流很湍急，在石头上流过的时候，激起了无数雪白的水花。
　　此时春草长起来了，各色野花也开起来了，显得非常漂亮。
　　在这样的晴天，蓝天、白云、雪山、草原及河流在阳光下铺开，显得尤其美丽。
　　简莫从巨狼背上爬下来：“这地方的风景真好。”
　　巨狼先用嘴筒子碰了他一下，然后才低声说道：“你要是喜欢，我们改天再来。”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远处有人喊道：“准备下水了啊！大家分散开，几人在一段河里找。”
　　大家纷纷答应，和伴侣家人或朋友各自组队准备捉鱼。
　　简莫和乌炯就两个人，闵当一家过来他们这边，舟浮一家则在他们另一边。
　　舟浮摩拳擦掌，兴奋地对简莫几人介绍道：“安布斯鱼特别好吃，以前部落里不怎么吃鱼的时候就很喜欢这种鱼，每年春天都要来。”
　　简莫看着湍急的河流：“不太好抓吧？”
　　舟浮：“那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族长肯定很容易抓到。”
　　简莫回头看乌炯一眼，用手捅了他一下，眨眨眼睛，意思是问有信心没？
　　乌炯抓住简莫的手腕，脸上的表情非常淡定。
　　那就是有信心了。
　　简莫收回目光，对这种安布斯鱼充满了期待。
　　安布斯河很宽，水最深的地方直到他们大腿，底下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倒不怎么滑，就是冷。
　　简莫一下去，就冷得腿都红了。
　　乌炯朝他看过来，轻轻推了一下他：“你到岸上去等。”
　　简莫：“没事，一会儿就适应了。”
　　乌炯皱起眉头，简莫说道：“真没事，我要是受不了，就到岸上晒太阳，不会硬撑。”
　　他体质确实不如兽人亚兽人们好，但也不至于是个脆皮，区区一点冷水，克服一下就行。
　　乌炯点头，在河流里找了起来。
　　简莫站稳后，看着哗哗流过的河水：“安布斯鱼长什么样？好像没看到。”
　　乌炯弯腰伸手一捞，准确地抓起了一条巴掌大的鱼：“长这样。”
　　简莫定睛细看，发现安布斯鱼有点扁，背部是灰褐色的花纹，看着跟石头类似。
　　除此之外，它的皮肤上不是一般的鱼鳞，而是类似泥鳅一样的细嫩皮肤。
　　确实挺特别。
　　乌炯把鱼扔进放在水里的背筐里，背筐底部压着一块大石头，确保它不会被水冲走，而藤编的背筐里满是水，鱼扔进去后，还能在水里游动。
　　简莫又观察了一下，转头看向河底，撸起袖子准备努力捞鱼。
　　找了挺久，在乌炯接连捞上了几条鱼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一抹灰褐色的身影。
　　他小心靠近，伸手一捞——捞了个空。
　　安布斯鱼的流动速度太快了，借着水花的遮掩，往前一窜，直接消失了。
　　简莫瞪大眼睛看了好久，再找不到那条鱼在哪里，只得不甘心地准备找第二条鱼。
　　乌炯跟他传授捉鱼方法：“得弯腰贴着水面找，鱼不在你看到的地方，在更下面一点。”
　　简莫恍然大悟：“想起来了，水的折射原理——我明白了。”
　　乌炯点头。
　　简莫摩拳擦掌：“好了，学到秘籍了，你等我抓两条大的给你尝尝。”
　　简莫信心满满，然而还是拼不过安布斯鱼游动的速度。
　　他折腾了半天，一条鱼都没抓到，乌炯这边倒是不停地往背筐里扔鱼，背筐里的鱼已经半筐了。
　　简莫借了个筐子，打算先把鱼框住再抓，也没成功——底下的鹅卵石凹凸不平，安布斯鱼又游得太快，三两下就跑了。
　　等太阳过了正午，大家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简莫战绩依旧是零条，乌炯一个人抓了半筐，他们两个加起来，战绩碾压全场。
　　有人说道：“这鱼还是好吃不好捞啊。”
　　周围人纷纷接话：
　　“要是那么好捞，早就被捞绝了。”
　　“也不是真不好捞，看简莫他们——他们捞的鱼多吧？”
　　“哈哈哈多半是因为简莫在，以前族长可懒得捞鱼，每次筐底里比我们多不了几条。”
　　“有伴侣了就是不一样啊，是吧，族长？”
　　乌炯听着各种打趣，十分淡定：“给伴侣捞点好吃的鱼不是应该的？”
　　周围人再打趣，乌炯和简莫都丝毫不害羞，大家说了几句，看他们的反应比较无趣，只得转移话题。
　　等休息透了，大家又重新下河捞鱼。
　　一直捞到太阳西斜，大家才收拾东西，往部落赶。
　　今天的鱼也是交一部分给部落集体分配，剩一部分自家留着。
　　简莫他们捞的鱼多，手里剩的鱼也多。
　　看着还鲜活的安布斯鱼，简莫问：“这鱼要怎么吃？干煎还是煮汤？”
　　乌炯：“炖，割一块半肥半瘦的腊肉一起炖，炖出来的鱼会格外浓稠鲜美。”
　　简莫看看鱼，又看看屋檐下吊着的腊肉，想象不出来要怎么做，于是摆了个“请”的手势：“你来？我给你烧火。”
　　乌炯：“我试试。先收拾鱼。”
　　乌炯拿了把旧的贝壳刀在院子里收拾鱼，他先将鱼砸晕，再刮鱼鳞。
　　简莫这才知道安布斯鱼不是没有鳞，而是身上都是细鳞，得细细刮。
　　鱼鳞刮下来跟刨冰一样，简莫抹了一下，感觉有点像沙子。
　　剖开鱼，鱼肉很厚实，看着非常肥美。
　　光是看这个长相，就能看出来它多半很好吃。
　　简莫蹲到一边，期待地看着乌炯料理鱼。
　　啾啾蹲在另一边，期待地等待他们不要的鱼头。
　　乌炯剖完鱼就给啾啾扔鱼头、鱼尾、鱼内脏，啾啾也不嫌弃，用爪子捧着，吃得非常斯文。
　　吃完后，它还啾啾叫两声，乖乖蹲在一旁等下一条鱼。
　　简莫揉揉啾啾的屁股，这家伙还挺惬意。
　　很快，乌炯端着一盆去掉头尾的鱼走进厨房，又去屋檐下割了一块半肥半瘦的腊肉回来，温水洗净切成薄片，下锅煎至半透明。
　　腊肉煎到发黄卷曲，香味上来后，乌炯将鱼往锅里一放，加上泉水，直接炖煮。
　　大铁锅烧得滚烫，山泉水一冲，汤色立即变得奶白，浓浓的鲜味随着水蒸气一起飘出来，在厨房里盘亘不去。
　　简莫吸吸鼻子：“要炖多久啊？”
　　乌炯看了一下：“炖到灶里这几根柴烧光了，鱼肉就差不多好了。”
　　简莫：“那时间还真不短。”
　　乌炯：“我们去采把筋草叶子回来，等会放下去。”
　　简莫看锅：“就这么炖着？”
　　乌炯：“水不会烧干，让啾啾看着就行。”
　　啾啾接到任务，守在厨房外面吸溜着口水耐心看着。
　　它不会看火，主要防止有小动物在他们出门的时候悄悄来偷吃。
　　当然，以它庞大的身形，它也没法钻进厨房里偷吃，交给它不用担心。
　　等简莫他们采回筋草，啾啾果然乖乖在外面等着。
　　简莫拍拍它：“看锅子辛苦了，等会多给你两条鱼。”
　　啾啾眼睛一亮：“啾啾！”
　　等筋草洗干净切成段，简莫发现锅里的鱼也炖得差不多了，汁水收得很浓稠，有一种胶质的感觉，上面甚至结了薄薄的一层汤皮。
　　乌炯在保持鱼肉完整的前提下稍微翻炒了一下，然后将嫩绿的筋草撒进去。
　　白色的汤，红褐色的腊肉，黑色的鱼，再有筋草叶子点缀——
　　这锅鱼看着就色香味俱全！
　　他们在厨房吃晚饭。
　　简莫迫不及待地先尝了一口鱼汤：“好烫好鲜！”
　　鱼汤浓稠鲜美，能清晰地尝到鱼鲜甜的味道和腊肉经过发酵后醇厚的味道，二者相互映衬，鲜得他眉毛都要掉了。
　　他再尝一口鱼肉，鱼肉很嫩，有点嫩豆腐一样的滑嫩口感，一般来说，他只有做水煮鱼片的时候才能达到那个嫩度。
　　等又尝了一口，简莫很快发现，整道菜中，最妙的不是鱼汤，也不是鱼片，而是鱼皮。
　　这鱼皮软糯弹牙，鲜美异常，简直是整条鱼的精华。
　　简莫都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鱼，鱼皮居然那么好吃。
　　简莫一块鱼肉一口鱼汤，吃得鼻尖直冒汗：“果然上等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法，好吃！”
　　乌炯：“煮了一大锅，喜欢你多吃一些。”
　　简莫看向灶台：“啾啾的部分留出来了吗？”
　　乌炯：“留了，饿不到它，等放凉一点就给它吃。”
　　那简莫就不客气了，这种味道鲜美刺还少的鱼，吃起来实在太爽了。
　　一连吃了好几块鱼，简莫看乌炯挑着盆里的腊肉吃，便给他夹鱼肉：“明天我们再去一次？我看河里还有很多鱼，明天再去一次，应该也能捞到。”
　　乌炯：“部落里本来就要连捞好几天鱼。这几天鱼最多，等过一阵子，鱼就没那么多，也没那么肥美。”
　　简莫：“那带啾啾一起去，我看它挺喜欢这鱼，让它也捞捞。”
　　乌炯看着在院子里等的啾啾：“带吧，让它帮忙背点东西。”
　　简莫：“那我带上之前用来捉鱼的破筐，没工具太难抓了。”
　　两人聊着天吃完了晚饭，又去喂了啾啾。
　　啾啾在院子里等了老半天，总算等到鱼肉了，激动得一直在他们旁边跳来跳去。
　　简莫拍拍啾啾：“明天带你一起去，要是没捞到，就不给你鱼吃了啊。”
　　啾啾一下将脑袋扎进盆里：“啾——”
　　简莫看这家伙根本分不出注意力给别的了，只好闭嘴。
　　第二天他们带齐工具，让啾啾飞在他们上空，跟他们一起出发。
　　昨天已经在上游抓过鱼了，今天要在更下游一点的地方。
　　这段河的河面更宽，水也更深，不过难不倒大家。
　　大家很快就组成队，三三两两一队，准备抓鱼。
　　简莫带了工具，战绩比昨天强点，在乌炯抓到二十多条鱼的时候，他总算抓到了第一条小鱼。
　　他将鱼扔进筐里，满足地直起了腰。
　　除了乌炯，大家的收获并不多，起码不比他多几条。
　　这鱼确实难抓，他昨天空军也不能怪他。
　　简莫看了一会，又去看啾啾。
　　啾啾在最下游努力着，因为比较胖，又笨手笨脚，爪子在水里划拉了半天，也没抓到鱼。
　　嗯，啾啾也是空军啾。
　　在简莫左右打量的时候，班鸣他们结伴过来：“简莫哥，你们捞到多少鱼了？”
　　简莫展示给他们看：“我捞了一条，乌炯捞了半筐。”
　　勾肩搭背的年轻兽人们齐刷刷低头去看他们的筐子，等看到里面满满的鱼，羡慕得眼睛都快绿了。
　　班鸣酸溜溜地说道：“还真是半筐，族长你有这个本事，捞安布斯鱼真是浪费了，应该去捞三目鱼啊。”
　　简莫疑惑：“那是什么鱼？”
　　班鸣比划：“一种游得特别快，藏得特别好的大鱼。这种鱼的味道没什么特别，但是鱼胆晒干后用来退烧特别好。有一年，甸新部落有个小崽发烧了，怎么都退不下来。家长怕崽烧傻，急疯了，发动附近好几个部落去找三目鱼，虽然最终用的是鲜鱼胆，但效果也很好，小崽当晚就退烧了。”
　　简莫：“这真不是误打误撞吗？”
　　班鸣：“不是，就是这种鱼胆特别好用。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附近几个部落都知道。”
　　说着，班鸣还拉着青阔证明：“阿爸，是吧？”
　　青阔点头补充：“发烧了要是用别的药，能不能治好得看运气，用这种鱼胆从没失败过。”
　　简莫：“这么好用的话，部落里应该备一点啊。”
　　简莫一问，大家七嘴八舌地跟他解释了起来：
　　“我们也想备着，只是三目鱼游得特别快，藏得特别深，一般情况根本捉不到。”
　　“它习惯藏在泥沙洞里，这水一漫，就把它的味道遮住了。”
　　“这里还特别多鱼，味道非常杂乱，哪怕是我们兽人，也根本别想嗅出它的味道。”
　　真有这么神奇？
　　简莫怀疑地看向乌炯，用肩膀撞了一下他，意思是问，是不是真这样？
　　乌炯还没出声，班鸣在旁边说道：“简莫哥你别看族长。你不是兽人，不知道这种鱼的味道有多淡，想在这种杂乱的环境中嗅出这种鱼的味道又有多难。不可能找到的，除非嗅觉特别灵敏的巨甲兽，比如孟水部落的族长云拢，他们才可能闻到味道。”
　　云拢一直有挖简莫的想法，乌炯嘴上不说，其实不怎么喜欢那家伙。
　　简莫怀疑班鸣在使用激将法。
　　班鸣被身后的好伙伴阿湖一推，也想起了这事，赶忙补充道：“不过巨甲兽慢吞吞的，笨手笨脚，也抓不到三目鱼。”
　　乌炯的关注点果然在班鸣的上一句话：“不可能找到？我找到了呢？”
　　班鸣想了想：“你要是找到并抓到了，我就给你打头兽过来送你们。”
　　乌炯：“抓到多少条打多少头？”
　　周围人起哄：“你们要打赌吗？”
　　班鸣一咬牙：“行！但是你要是一条都抓不到，也得给我背头兽过来。”
　　乌炯：“可以，我要是抓不到，给你背十头兽过去，兽的种类由你指定。我抓到了，你给我背箭骨兽过来，抓到多少条背多少只箭骨兽。”
　　班鸣：“成！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兽了！”
　　难得看到乌炯跟别人打赌，大家都很兴奋。
　　青阔笑着说道：“我们大家给你们做见证，太阳下山为界，下山之前族长抓到了算族长赢，没抓到算班鸣赢。”
　　乌炯和班鸣都应了。
　　赌约正式开始。


第86章 鱼露
　　乌炯要开始找三目鱼，在原地变回兽形，让简莫到他背上。
　　班鸣看见了，大声抗议：“不可以两个人一起！不公平！”
　　巨狼：“赢你用不着两个人。”
　　简莫在巨狼背上笑道：“我就跟着一起去，不会出手的，而且以我的能力，就算出手了，说不定也是帮倒忙。”
　　这话倒是，班鸣想了想，又说道：“那我要跟在你们身后看着你们。”
　　巨狼没理他，直接背着简莫沿着河寻找起来。
　　啾啾看他们走了，好奇地跟在后面。
　　这家伙有着巨大的体型，踩在水里啪嗒啪嗒的，就算有鱼估计都要被它吓跑了。
　　简莫朝身后挥手赶它：“啾啾你快回去，不许跟过来。”
　　啾啾站在河里：“啾。”
　　简莫又挥了挥手：“听话。”
　　被简莫治疗过的少年燃坞看啾啾还站在原地，过来拉着啾啾的爪子，将它拉到上游去了。
　　简莫笑着对燃坞道谢，然后被巨狼背着往下游走。
　　巨狼趟着河水来回嗅闻，看起来好像不太顺利。
　　他来来回回，走出的路程很远，长毛被弄湿了，尾巴尖也湿了，湿哒哒地汇成一缕，拖在水里。
　　回到人群中休息的时候，简莫心疼地从他身上滑下来，伸手帮他把长毛拧干。
　　简莫小声说道：“实在找不到，要不然就算了，我们去捉箭骨兽也挺好玩的。”
　　大猫班鸣就跟在他们后面，听到简莫的声音，耳朵一动跑了上来：“就是。要是找不到，族长你不能就别找了，给我背十只箭骨兽过来就行。”
　　巨狼：“能找到。”
　　大猫舔了一下鼻尖：“那你得抓紧，太阳已经到了正当空，马上要偏西了。”
　　巨狼：“我知道。”
　　大猫围着他们来回走了两步：“那我等着了。说起来这里还不一定有三目鱼，可能你们的寻找都是浪费时间。”
　　大家笑着听他们打赌。
　　看到班鸣挑衅，青阔摇头：“傻崽，你悠着点，别等会儿连兽皮裙都输掉了。”
　　大猫晃了晃尾巴尖：“不可能，我跟着他们一起走，压根没闻到三目鱼的味道。”
　　阿湖走过来，伸手搭着大猫的爪子：“我也没闻到，三目鱼的味道太难找了。”
　　青阔：“你们闻到不等于族长没闻到。族长你闻到了没？”
　　简莫立刻反应过来：“青阔你不许帮你家崽打探消息。”
　　青阔笑：“我没打探，就是好奇。”
　　巨狼：“下午你们就知道了。”
　　简单吃过午饭又休息了一下，巨狼驮着简莫奔向下游某段河。
　　找了半上午都一无所获的巨狼，此刻像是终于确定了目标。
　　大家看他这个表现，心里有些惊讶，也跟着他往下面跑。
　　跑了一会儿，他在某处停下，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河边的洞穴。
　　洞穴刚刚扒开，一条背部带着浅黄色花纹的鱼从洞穴里面窜出来，刚好窜到巨狼鼻子底下。
　　巨狼张大嘴巴，直接把这条送上门来的鱼快准狠地叼住。
　　鱼在巨狼嘴里拼命挣扎着，噼噼啪啪打了他好几下鼻子。
　　动静那么大，所有人都看过来了。
　　德江第一个看清楚：“是三目鱼。”
　　青阔也赞同：“确实是三目鱼。”
　　简莫在巨狼背上伸长脖子，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那条鱼的额头上有一个颜色略深的花纹，就在两眼中间，好像是第三只眼睛一样。
　　大猫也看清楚了，耳朵一下耷拉下来，尾巴也有气无力地晃了晃，嘟囔道：“怎么运气那么好？”
　　只要找到了一条鱼，就算他输，他现在已经输了。
　　青阔拍了拍大猫的大腿：“今晚你就老老实实抓箭骨兽去吧。”
　　巨狼：“不急。”
　　青阔：“什么不急？”
　　巨狼没有回答，把嘴里的鱼扔进自家的背筐后，他驮着简莫继续往下走。
　　大猫惊了：“不会吧？你还找到了第二条鱼？”
　　巨狼没再回答，直接驮着简莫，又朝下游奔去。
　　没一会儿，他扒开了第二个洞，将里面的三目鱼叼出来。
　　三目鱼被扔进背筐里，大家仔细看了一下，确定这就是三目鱼没错。
　　巨狼的脚步还是没有停歇，继续往下，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便抓出了第三条三目鱼。
　　紧接着是第四条、第五条……第十一条，十二条，十三条。
　　大家看他砍瓜切菜一样，一条接一条地将躲在洞穴里的三目鱼抓了出来，都懵了。
　　大猫看他还要继续往下找，实在受不了了，扑过来一把用爪子抱住巨狼的右前腿：“族长你怎么能找到那么多？你是不是早就来过了？知道这里有三目鱼？喵嗷！”
　　巨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跟你打赌还需要作弊？”
　　大猫就地一滚，嚷嚷道：“那你怎么找得那么熟练？还一捉一个准，像我，我就根本闻不出三目鱼的味道！”
　　巨狼：“三目鱼是不好找，想单独追踪它的味道很难，不过某片地方有它没它，味道会有着细微的不一样，只要在味道不一样的地方仔细寻找它的洞穴就可以了。”
　　大猫傻眼了：“还能这样？排除没有的地方只找有的地方？！”
　　巨狼点头。
　　狄芽过来拍了儿子的腿一下：“学到了没有？今晚你就用这个法子去找箭骨兽吧。”
　　众人大笑。
　　大猫就地一滚，趴在地上沮丧地不愿意动了。
　　乌炯变回人形，不再寻找。
　　他在背筐里翻了一下，把那些能够产籽的母鱼找出来扔回河里。
　　有这些母鱼在，明年这条河还会有新的三目鱼。
　　大家又捉了一会儿安布斯鱼，在太阳下山的时候，满载而归地回部落。
　　大猫班鸣还记得那个赌约，一路上都有气无力。
　　分别的时候，巨狼说道：“记得我们的箭骨兽，一共十三头，一次性送过来可以，分批送过来也行。”
　　大猫嘟囔：“知道了，我是那么不守信用的兽人吗？”
　　巨狼：“不是就最好，希望你别拖到冬天再给我们送过来。”
　　大猫：“我今晚就去抓！”
　　简莫笑着挥手：“那我们就等着了。”
　　回到家，简莫倒水出来喝，还记着乌炯今天的英勇身姿：“你太厉害了！我看大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乌炯摸了他的后颈一下：“我有把握才会打赌。”
　　简莫抬头笑：“我看出来了。”
　　三目鱼捞了回来，今晚就要处理，要不然明天它可能会死掉一批，鱼胆就不那么新鲜好用了。
　　简莫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处理，便蹲在一旁看乌炯处理。
　　乌炯拿了贝壳刀出来，麻利地将鱼胆取出来。
　　三目鱼的鱼胆特别大，比一般的鱼胆大得多，拿出来像一个小小的荔枝。
　　简莫将沉甸甸的鱼胆放到手心里察看，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只觉得一股腥味直冲脑门。
　　很难想象这样的鱼胆居然是一味退烧好药，也不知道第一个发现这事的人究竟怎么发现的？
　　乌炯让简莫把鱼胆放到盘子里：“我拿出去晾着，你去洗手，三目鱼特别腥，你拿树叶子洗一洗，要不然味道很久都去不掉。”
　　简莫：“用肥皂洗也没用吗？”
　　乌炯：“你试试。”
　　简莫进屋用肥皂洗手洗了好几遍，手上仍然有腥味，看来确实用肥皂洗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他去屋子外面，打算采一点味道比较浓重的树叶搓一搓手。
　　一出来刚好看见啾啾正在嗅闻刚被挖掉了鱼胆的三目鱼，它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嫌弃，鼻子都皱了起来。
　　简莫一看就乐了：“你这家伙连内脏都能接受，居然受不了三目鱼的味道？”
　　啾啾抬头，看简莫一眼，凑过来要蹭他：“啾啾。”
　　简莫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鱼腥味，可能因为啾啾的下巴蹭上了三目鱼的血水。
　　不得不说，这味道还真挺难闻。
　　简莫赶忙推着啾啾的脑袋：“不许蹭我。”
　　啾啾跟小狗一样，以为简莫在跟它玩，见简莫拒绝，立刻换了另一边来蹭。
　　另一边就带着血水，简莫大惊失色，赶忙伸手又推。
　　一个要推一个要蹭，一人一兽在院子里追逐起来。
　　啾啾扇着翅膀，兴奋得眼睛都亮了，拖着胖乎乎的身体跑得哈赤哈赤。
　　简莫体力还行，但是小小的院子实在限制他的发挥，他跑了一会儿，也累得直喘。
　　乌炯回来之后看他们这样，一手一个，将他们分开。
　　啾啾原地蹦跶了几下，奈何挣脱不开乌炯铁箍一样的手，只能乖乖地蹲在原地：“啾。”
　　乌炯看着还在抹汗的简莫：“怎么忽然追跑了起来？”
　　简莫：“啾啾想蹭我，我不让它蹭，它以为我跟它玩。就一直追着蹭过来。”
　　说着，简莫感叹道：“三目鱼的味道真的好腥啊，刚刚差点没把我熏个跟头。”
　　乌炯点头表示赞同：“这鱼的味道确实有点腥，没办法吃。”
　　简莫：“那鱼要怎么处理？”
　　乌炯：“以前一般扔掉，现在可以考虑给啾啾吃。”
　　简莫看啾啾一眼，有些同情地说道：“它估计也不吃，刚刚闻了闻，熏得它鼻子都皱起来了。”
　　乌炯：“那就扔掉吧。”
　　乌炯去收拾那些被剥掉鱼胆的三目鱼。
　　简莫跟着过去，这些三目鱼个头还挺大，一条起码五六斤，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们扔了四条母鱼回水里，剩下九条三目鱼全在这里了，装在筐子里，足足装了满筐。
　　这么多鱼，要全部拿出去扔掉，简莫有点心疼。
　　出去打猎采集可不容易，鱼的味道确实不怎么好，但要扔掉，那也太浪费了。
　　简莫想了想：“我看看要把它做成什么菜。”
　　乌炯提醒：“做成菜还是腥，晒干了也腥。”
　　简莫惊了：“它的味道那么霸道吗？”
　　乌炯：“嗯，很腥。”
　　简莫有点明白为什么前人能发现鱼胆的用处了，可能吃不下又不甘心，硬吞了鱼胆？
　　乌炯站起来：“我拿去河里扔掉，会有别的动物吃掉它。”
　　说着，乌炯就要走。
　　简莫看着他提着沉甸甸的鱼离开，忽然开口道：“等等，我好像想起了一种鱼的做法。”
　　乌炯：“什么？”
　　简莫：“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那个传统，就是用盐腌制鱼虾，等发酵过后，取汁液用来做调味料。”
　　乌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眉头皱了起来：“那不是血水？”
　　简莫：“不不不，我们那里叫鱼露，加盐发酵过后跟生鱼的血水完全不是同一种东西，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简莫打量着他手里的鱼：“反正这些鱼也没用了，我试着做鱼露吧。要不然手头的调味料太少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现在人做饭就没几个能做到不用蚝油、酱油，豆子还没找到，豆子暂时是别想了，弄点鱼露什么的好像也不错。
　　简莫越想越觉得可行：“我去搬个大坛子下来。”
　　乌炯：“直接把鱼塞到坛子里面去发酵？”
　　简莫：“不是，得舂成鱼糜再发酵。”
　　乌炯看了一眼：“要是拿去大石舂那边舂成鱼糜，大家会有意见的。”
　　简莫笑了笑：“那我们提去河边，用石头把它砸成鱼糜，砸好之后连石头一起扔进河里，大家就没意见了。”
　　暂时只能这样，于是两人去河边把三目鱼砸成鱼糜再提回来。
　　回家后天已经黑透了。
　　简莫把鱼糜倒进干净的坛子里，又往里面放盐。
　　乌炯：“要放多少盐？”
　　简莫叹道：“这我还真记不得了，比腊肉多放一倍吧，毕竟鱼糜不会拿到阳光底下晒，盐要是放少了，估计很快就会腐败。”
　　乌炯端起大碗就往坛子里面倒。
　　等盐倒完，简莫又拿了根洗干净的木柴，将鱼肉跟盐充分搅拌均匀，再在上面码上一层盐，让它们在坛子里密封发酵。
　　“好了。”简莫直起腰，顺手把沾上腥味的木柴塞进灶膛里，等会直接烧掉它，“现在把坛子搬到角落去吧，过两天我再看看发酵得怎么样。”
　　乌炯将坛子搬过去，闻了闻手：“我先去洗个澡再回来吃饭。”
　　简莫身上也满是腥味：“我跟你一起去。”
　　现在天气热了起来，做好热身，在河里洗澡问题不大。
　　两人带着肥皂跑到部落上游，好好洗了个澡。
　　简莫想到乌炯白天的时候变成巨狼，在河里走来走去，毛发全都弄湿了，便让他变回巨狼，打算给他的兽形也好好洗一洗。
　　乌炯说道：“给兽形洗澡很累。”
　　简莫乐了，撸起袖子：“那是你不知道我之前做哪一行，给猫猫狗狗洗澡我都洗出经验来了。”
　　乌炯听他说过之前的事情，提醒：“我跟那些小家伙不一样。”
　　简莫：“那也可以借鉴之前的经验嘛，快变，要不然泥水都缩到毛孔去了。”
　　乌炯在他的催促之下，只好变成巨狼，卧在河里。
　　简莫往前一扑，抱了他一下：“真帅！”
　　巨狼用嘴筒子轻轻贴了贴他：“这个姿势可以吗？”
　　简莫：“可以了，我给你打肥皂。”
　　巨狼的体型十分巨大，不过他非常配合，洗起来比洗一般的大型动物轻松多了。
　　简莫给他搓了一遍，让他侧躺到水里，借着流水带走他身上的泡沫。
　　巨狼毫无怨言，只是躺下去的时候耳朵抖了一下。
　　简莫亲了亲他的耳朵，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两人洗完澡，手拉着手回家。
　　蹲在院子里等晚饭的啾啾看见他们回来，在黑暗中“嘤”了一声，一双眸子带点绿莹莹的光。
　　这家伙看起来有点委屈。
　　简莫笑着上去拍了拍它的屁股：“我们出去前不是喂过你零食了吗？还嘤？”
　　啾啾：“嘤！”
　　简莫：“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做饭。”
　　乌炯：“我先把安布斯鱼炖上。”
　　简莫：“那等会儿我炒两个菜，好几天没吃炒菜了。”
　　他们一直忙到很晚才吃上这顿饭。
　　不过今天的饭菜量比较大，啾啾虽然等了很久，但真正吃到饭的时候还是很满意，一直在旁边啾啾地叫。
　　这次出去抓三目鱼，他们除了收获了鱼胆和腌着的鱼之外，还有班鸣送过来的箭骨兽。
　　班鸣拉着小伙伴们去野外，一连找了好几晚，才艰难地将十三头箭骨兽凑齐。
　　等全部送过来之后，他的黑眼圈都出来了，有气无力地坐在简莫家院子里的躺椅上：“我下次再也不跟族长打赌了，我算看明白了，他要是没把握，压根就不会答应。”
　　简莫将加了驮驮兽奶和糖的茶端给他：“辛苦了。”
　　班鸣：“确实挺辛苦的，可累死我了。对了，你家要做的那个鱼露做的怎么样了？我阿爸让我问问。”
　　简莫：“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还没坏，让它继续发酵着吧。”
　　对于鱼露，简莫之前只用过，从没亲手做过，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
　　他能做的只有慢慢等待，等鱼露发酵完成，或者彻底腐坏。
　　不过他有预感，鱼露应该能制作成功，成为他们家的第一味发酵类调料。


第87章 流浪小崽
　　随着天气渐渐变得暖和，他们这里的天也亮得越来越早。
　　冬天的时候，简莫在同一个时间点起床，天还没亮。
　　现在他再在同一个时间点起床，太阳都快出来了。
　　起床后，他打着哈欠洗漱完，去河边摘菜，准备做早饭。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理，他们家河边的菜长得越来越好，除了筋草因为割了太多次变得有些稀疏之外，其他的菜都很茂盛。
　　简莫检查了一下，小葱的叶子已经长出来了，肥厚空心的叶子跟地球上的叶片非常像。
　　他掐了一把拿在手上，过去看木定根和毛根。这两种茎块都长得不错，暂时看不出什么。
　　河边的地中，长得最好的要数面草。
　　这些面草郁郁葱葱，看起来像是精心打理的草坪，要不是面积小了点，说是草海也不为过。
　　简莫摘完菜，转身回去。
　　部落里的小崽们和啾啾就在外面玩耍，看到简莫纷纷嘴甜地停下来叫人：“简莫哥哥。”
　　简莫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乖，你们继续玩吧。”
　　小崽们和啾啾又玩到了一起，跑得呼哧呼哧的。
　　简莫回家，将葱叶切碎了跟蒜粉拌在一起，加上盐和贝肉粉，打算拌成葱叶酱。
　　用这个酱拌出来的茎块泥味道非常不错，比白水煮出来的茎块好吃多了。
　　就在简莫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乌炯从外面进来了。
　　简莫随口问：“喂完驮驮兽了？”
　　说着，简莫转头看了一眼，不巧，正好瞥见乌炯手背上有道红痕：“你手怎么回事？”
　　简莫拿起乌炯的手看了一下：“怎么受伤了？”
　　乌炯：“今天驮驮兽有些焦躁，我去喂的时候有好几只驮驮兽冲过来，刚好磕了一下手，等会儿就能好，不用管。”
　　简莫仔细看过，确定他的骨头没被伤到，这才问道：“驮驮兽焦躁？该不会发情了吧？”
　　乌炯：“可能。”
　　简莫：“那我吃完饭过去看看。”
　　他们快速做好早饭吃掉，又喂过啾啾，简莫才抽出空来去看驮驮兽。
　　他们家有两只大的，六只小的，一共八只驮驮兽，其中五只母兽，三只公兽。
　　早上撞乌炯手的就是那三只公兽。
　　简莫查看它们的状况，发现它们的眼睛有些红，体温升高，外生殖器也有所变化，确实是发情了。
　　算了一下日子，小驮驮兽出生已经有一百多天接近两百天，也到配种的年龄了。
　　驮驮兽本来就以胆小能生出名，他们这阵子一直忙着别的事情，倒忽略了发情的驮驮兽。
　　乌炯问简莫想怎么处理。
　　简莫：“再换两只没有血缘关系的公驮驮兽过来给它们配种？”
　　对上乌炯疑惑的眼神，简莫说道：“没有血缘关系的驮驮兽生出的幼崽不容易带病，正好三只公驮驮兽我们也没什么用，就拿它们去换吧，换成食物或者换成别的公兽什么的。”
　　乌炯听懂了：“去哪个部落换？”
　　简莫想了想：“好几个部落都有，不过两只大的驮驮兽是阿蒙给我们的，要不然我们去雄英部落换？路是远了点，不过他们那里的驮驮兽应该跟我们这驮驮兽同一个品种，配起来比较合适。”
　　乌炯毫无意见：“等会儿我们就出发，大不了在雄英部落或者外面过一夜。”
　　简莫：“那我们得带点食物出去，我收拾一下。”
　　他们准备好后，打算把驮驮兽捆起来背到雄英部落去。
　　驮驮兽早上可能受到了惊吓，也可能本来就胆小，他们一试图将三只公驮驮兽捆起来，这三只驮驮兽就拼命挣扎，满兽棚乱跑。
　　简莫他们还没来得及把三只公驮驮兽抓住，五只母驮驮兽先吓得半死，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乌炯：“这样不太行，要不直接把它们赶出去，用树枝赶着去雄英部落？”
　　一般对付这种胆子特别小的兽，大家会拿树枝慢慢将它们赶到外面，而不会强行背到背上。
　　简莫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太远了：“感觉不太行，我给它们喂点麻醉剂吧，喂完再捆就好多了。”
　　乌炯：“也行。”
　　于是两人回屋找出麻醉剂熬成水，给三只公驮驮兽各灌了两口，很快将它们放倒了。
　　这下要将它们背走就方便多了。
　　在出发前，简莫特地找到青阔，说他跟乌炯要出去换驮驮兽，今天可能回不来，托青阔帮忙照料一下他们家剩下的驮驮兽和啾啾。
　　青阔二话不说答应了。
　　乌炯化为巨狼，背着简莫和三只驮驮兽，也没多吃力，路上还跑得飞快。
　　没想到他们还没跑出河畔部落的领地，就有人迎面冲了上来，呼喊他们的名字，请他们停下。
　　简莫仔细看，发现是孟水部落的人，不由扬声问道：“你们找我们？”
　　孟水部落的人喊：“对，就找你。简莫大夫，我们那边有个病人，想请你过去看看。”
　　简莫：“什么病人？你们带过来了吗？我现在看看。”
　　要去雄英部落，简莫特地带上了他的医药箱，里面有简单的手术器械和药物，就算在野外给病人看病，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已经准备从巨狼身上下去给病人看病了，对面孟水部落的人却说道：“我们没带他过来，主要带去河畔部落不太合适，所以想请你们到孟水部落跑一趟。”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简莫脑子转了一下，立刻明白他们有隐情：“是哪方面的不合适？”
　　简莫以为孟水部落的人会说得比较隐晦，没想到一听到他问，孟水部落的人立刻气愤地说了出来：
　　“病着的是一个流浪的小兽人。我们分不出他是哪个部落的兽人，反正不是附近部落的。”
　　“小家伙全身都是毛痂，看起来状态很糟糕，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或虫子，就不好往你们部落带。”
　　“也不知道哪个部落居然把这么一个小兽人赶出来，真不配为人。”
　　“我们问了好久也没问出来，那个小兽人可能是个小傻子。”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也是没办法，只能向你求助了。”
　　简莫立刻说道：“没问题。他病得重吗？”
　　孟水部落的人：“好像不太重，我们检查了一下，就感觉他的情况不太好，具体什么病我们也不清楚。”
　　简莫听到这里，说道：“我们先跟你们回去看看，等会儿我在你们部落留下。乌炯你去换了驮驮兽再过来接我？”
　　后半句简莫问的是巨狼。
　　巨狼说道：“我们一起在孟水部落停留一下再去雄英部落。”
　　孟水部落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问道：“你们要用驮驮兽换什么？我们部落也有驮驮兽，跟我们部落换就行。”
　　简莫：“你们什么时候养的驮驮兽，之前不是不养吗？”
　　孟水部落的人：“就看你养得还挺好，日常可以挤点奶也很不错，我们部落就养了。就是养起来没你容易，养着养着就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简莫：“养得不够细致？”
　　孟水部落的人：“不知道，反正挺麻烦的，我们族长说再养一年，要是还养不好就算了，不养了。”
　　大家都挺熟悉，一路聊着天去孟水部落。
　　孟水部落的人没想到简莫和乌炯那么快就到了，云拢亲自过来迎接他们：“简莫大夫，乌炯族长，好久不见，今天要麻烦你们了。”
　　简莫：“不客气，那个流浪的兽人在哪？方便让我过去看看吗？”
　　云拢：“安排在我们部落的空房子里了，现在就带你过去。”
　　他们简单寒暄几句也不废话，直接去看那个流浪的小兽人。
　　流浪的小兽人被安置在空房子里，有孟水部落的兽人在外面看守，防止流浪小兽人乱跑出，什么意外。
　　简莫打开医药箱，先把手套口罩戴上，又将口罩分给其他人，让他们戴上安全一些。
　　大家都没拒绝。
　　等进去之后，简莫看到小兽人的第一眼，就知道孟水部落的人为什么那么气愤了。
　　里面的小兽人太小了，也就成年绵羊那么大，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毛痂，让他看起来跟传说中的猛犸象一样。
　　简莫经常跟部落里的小崽们打交道，兽人们的兽形都非常大，这么大的小崽，顶多不超过三岁。
　　而兽人们的寿命特别长，起码要到二十岁才成年。
　　这么小的小崽，都不能称为孩子了，顶多算婴儿。
　　让婴儿出来流浪，也不知道哪个部落那么缺德。
　　简莫也气愤了起来，他深呼吸平缓了一下心情，放柔声音对面前的小崽说道：“我是河畔部落的巫医简莫，来看看你的情况，不会伤害你，你别怕。”
　　小崽瑟缩了一下，并不吭声。
　　简莫看小崽并不挣扎，走过去，先轻轻摸了摸小崽的脑袋，努力安抚他。
　　乌炯就在旁边，寸步不离地跟着简莫，要是发生什么事，他会立刻出手，保证简莫的安全。
　　简莫摸了小崽一会儿，才给小崽看病。
　　小崽一身厚厚的毛都快变成毛毡了，毛毡里面裹着干血、干草和尘土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异味，不知道多久没打理过。
　　正常状态下，小崽们会舔自己的毛，还会给自己洗澡，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
　　这几乎是一种生物本能，这流浪小崽完全没有打理毛发的状况其实十分罕见，怪不得孟水部落的人猜他会不会是小傻子。
　　将各种猜测压到心底，简莫开始检查小崽的情况。
　　小崽很瘦，四只爪子细骨伶仃的，但是没有变形，身上也没有还在流血或者腐烂的伤口，就是寄生虫比较多，有好几处皮肤病。
　　这种情况肯定是要剃毛的。
　　简莫将想法跟孟水部落的人说了一下：“我需要给这小崽把毛给剃了，再进一步处理，如果可以的话，你们给我送一大盆热水过来，肥皂之类的也要准备好。”
　　云拢满口答应：“我们这就去准备，你要刀吗？”
　　简莫打开医药箱：“不用了，我这边有剪刀和剃刀，用我的就行。现在就可以给他剃毛，你们最好留两个人在这里，要帮忙的时候我喊你们。”
　　云拢也答应了：“我留在这里。”
　　简莫点头：“那我开始了。”
　　简莫给小崽剪毛的时候，小崽又躲了一下，被简莫轻轻按住背，他就不躲了，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可能他在流浪的时候遇到了某些事情让他知道躲也没用。
　　简莫心中叹了口气，继续给小崽剪毛。
　　先把那些结了痂的长毛剪掉，再剃掉短毛，估计要费点力。
　　好在小崽很配合，半上午应该就差不多了。
　　简莫一边给小崽剪毛一边安抚他，剪到敏感部位的时候，简莫会特地用手护住再剪。
　　小崽感受着简莫温柔的动作，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闪了一下。


第88章 真相
　　流浪小兽人身上的毛很长，还打了结，不太好处理。
　　简莫先将流浪小兽人身上的长毛剪掉，再拿剃刀，细致地将小兽人身上那层短毛剃掉，剃得身上只剩一层毛茸茸的毛茬。
　　这下清爽多了，也有利于简莫给小兽人检查身体。
　　剃掉了毛的小家伙脊骨都秃出来了，肋骨更是根根分明。
　　露出了面目的小家伙长相很清秀，一双眼睛更是温和。
　　简莫看着这只小家伙，就知道这小家伙脾气很好。
　　他转头喊乌炯：“帮我抱他到澡盆那里，我们给他洗个澡。”
　　乌炯走过来抱起小家伙，带他到屋外孟水部落给准备的澡盆边上。
　　简莫跟在后面对小家伙说道：“我们给你洗个澡，你身上有刚剪下来的毛，不洗澡会痒。”
　　小家伙没什么反应，也不反抗。
　　乌炯轻轻将小家伙放到澡盆边上。
　　简莫蹲下来，先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再用勺子舀了一勺热水，顺着他的脊背浇下来。
　　小家伙瑟缩了一下，简莫挠了挠他的下巴安抚他，小家伙果然很快安静了下来。
　　两人先给小家伙浇透热水，再给他打肥皂泡。
　　孟水部落的肥皂就是在河畔部落换的，泡沫很丰富细腻，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洗在身上应该会很舒服。
　　简莫和乌炯都很注意避开小家伙皮肤溃烂了的地方，免得肥皂会刺痛他。
　　等用肥皂洗了一遍，再用清水冲了一遍，简莫拿干净的布将小家伙裹起来，擦干他体表的水分，乌炯则把他抱到阳光底下晒太阳。
　　两人围着小家伙，拿出治疗皮肤病的草药膏给小家伙涂抹。
　　草药膏是用兽油做基底，加了各种草药汁子的药膏，涂起来凉凉的，也有一股草药的香味。
　　涂着涂着，小家伙的眼睛里忽然冒出大滴的泪水，接着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简莫的手顿了一下，拿旁边干净的布给他擦泪，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事了，安全了。”
　　小家伙还在哭。
　　简莫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给他擦药膏，并没有制止他。
　　哭了半天，等中午的时候，孟水部落的人过来给他们送饭，还特地给小兽人准备了一盆肉羹。
　　肉羹里面的肉剁得很细，还带着一点汤，显然制作的人花了不少心思。
　　小兽人看了一眼，又冒出了眼泪，张了张嘴，小声说道：“谢谢。”
　　送饭的亚兽人愣了一下，看向简莫：“小家伙会说话啊？”
　　简莫也很意外，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送饭的亚兽人立刻说道：“我去叫我们族长过来。”
　　云拢很快过来了，摸了摸小兽人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云拢天生一双笑眼，气质也很温和，十分具有亲和力，耐心地蹲在小兽人面前，看着脾气很好的样子。
　　小兽人往简莫膝盖边挪了挪，半晌答道：“醒原，我叫醒原。”
　　小家伙愿意说话，事情就好办了。
　　大家围着小家伙，问他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原野中流浪？
　　小家伙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小家伙的两位父亲是青林部落的人，他们年纪大了，决定离开部落出门旅行。
　　这对伴侣很年轻就结为了伴侣，一直没能怀上孩子。没想到在旅途中，亚兽人居然怀孕了。因为年纪太大了，亚兽人根本没反应过来他怀孕了，等他们意识到有孩子之后，孩子的月份已经大了。
　　这对伴侣在震惊之下，立刻往部落里赶去。
　　他们没能赶回部落，半路上，醒原在半路就出生了。这对伴侣为了安全，特地找了个部落暂时落脚。等醒原大一点后，他的两位父亲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将他带回青林部落，对他的成长比较有利。
　　不幸的是，小家伙的阿父在旅途中急剧衰老，离世了。他阿爸意识到他们可能赶不回青林部落了，则试图带着小家伙往有人居住的地方赶，想将小家伙托付给某个部落。
　　虽然小家伙的阿爸身手还可以，一路上也算顺利，但还是敌不过衰老和伴侣去世的伤痛。走到半路，小家伙的阿爸也去世了。去世前，小家伙的阿爸嘱咐他，留长毛，顺着河走，找到兽人们居住的部落就好了。
　　小家伙听从吩咐，沿着河想找个部落。
　　奈何他实在太小了，一路上被好几波野兽追赶着，离开了河流，走了不少弯路。
　　幸好他是兽人，天生的捕猎能力还可以，厚厚的毛发也为他抵挡了不少攻击，他每次都顺利逃脱，再回到河流边顺河走，后面总算遇到了孟水部落的人。
　　大家没想到小家伙一路走来的过程那么曲折，好些人听着都抹眼泪。
　　简莫心里也酸酸的，本地兽人和亚兽人有年老后出门旅行的传统，既为了避免死别的悲伤，也试图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见识更大的世界，正好死亡后可以将身体留给外面的野兽食用。
　　这对伴侣盼望了一辈子都没来的孩子，却在这个阶段来了。
　　天意弄人，大概就是这样了。
　　云拢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脊背：“以后你就在我们孟水部落生活吧，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小家伙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云拢轻轻挠挠他的下巴，抹掉他的眼泪：“我们部落很好的，等你熟悉了就知道了。”
　　小家伙又点点头。
　　确定小家伙没事之后，简莫和乌炯打算暂时先回河畔部落。
　　简莫没肯收小家伙的治疗费用，孟水部落的人就帮他把三只公驮驮兽换成新的一公两母三只驮驮兽，算是对他的补偿。
　　这个简莫收了。
　　他们回到河畔部落后，简莫心里还是不好受，对乌炯说道：“年老的伴侣们出去流浪，实在太不人道了。”
　　乌炯：“以前食物不足的时候留下来的传统，很多年纪大的伴侣会出去。你没来之前，我们冬季有时候都还会饿肚子，没办法。”
　　简莫疲惫地用额头顶着他的肩膀：“以后会有办法的，起码我们部落别让年老的伴侣出去了。”
　　乌炯摸摸简莫的后脑勺：“好。”
　　简莫心里记挂着流浪的小兽人醒原，第二天收拾了些布料之类的物品，又装了肉肠，准备带给醒原。
　　在下楼的时候，简莫犹豫了一下，又转身回去拿了把小刀出来放到筐子里。
　　出去外面，乌炯已经在院子里等着，简莫将小刀拿出来给乌炯看：“我想把这把刀送给醒原，小家伙能找到孟水部落实在太不容易了。”
　　乌炯没意见：“他有个人财产后，可能会开朗一些。”
　　简莫：“我也这么想，手里有东西，可能会更有安全感。”
　　他们今天要去孟水部落，打算直接骑着啾啾过去。
　　啾啾能飞直线距离，速度比他们跑着去要快许多。
　　啾啾能跟他们出门可高兴了，完全不介意背着他们飞，一路还“啾啾啾”地，叫得十分欢快。
　　简莫拍拍啾啾的后背，心情好了不少。
　　等见到流浪小兽人醒原，简莫看他身上的皮肤病已经不渗液了，眉宇也舒展了些，更高兴了。
　　不愧是小兽人，身体就是好，营养跟上后，恢复的速度极快。
　　简莫给他检查完，又重新上了药，顺手摸摸他的脑袋。
　　小家伙不好意思地朝简莫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简莫问：“醒原，你能化形了吗？”
　　小家伙犹豫了下，点点头，蹲在地上，变回人形。
　　人形的小家伙更加瘦弱，肋骨突了出来，不过有鼓起来的小肚子，看着挺可爱。
　　他不太好意思，蹲在地上不肯起来。
　　简莫从背筐里拿了一块布出来，在他腰间围上，笨手笨脚打了个结。
　　乌炯看不过去，拆开这个结，温柔地重新打了个结。
　　小家伙摸摸身上的布料，抿嘴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笑容，看得出来，他心里挺高兴。
　　简莫从背筐里拿出带木头刀鞘的小刀，递给小家伙：“这是送你的刀，希望以后坚强勇敢，快点长高长大。”
　　小家伙眼里迸出惊喜，伸手想去接，又不敢接。
　　乌炯将小刀塞到他手里：“拿着吧，注意安全就行。”
　　小家伙这才接过小刀，小声说道：“谢谢简莫大夫，谢谢乌炯族长。”
　　奶声奶气的小家伙实在太可爱了，简莫又摸摸他的脑袋：“不客气。”
　　听说简莫和乌炯来了，云拢很快过来，避着醒原跟他们商量：“我们想找对没生孩子的伴侣收养醒原，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个世界的人们生育率并不高，比如河畔部落，荧端和水津就是一辈子都没孩子，鸿秋、江头他们也是有过伴侣，却从没有孩子。
　　孟水部落的情况还差不多，部落里有好些没有孩子的伴侣，看起来未来也很难有孩子。
　　他们想给醒原找对中年伴侣作为父亲，部落会多给他们一份物资，想必那对伴侣万一真有孩子后，也不介意多养一个孩子。
　　醒原也会很快长大，有独自生活的能力，就算有个万一，孟水部落会照看他，不至于让他再次流浪。
　　简莫和乌炯都没意见，简莫只问：“醒原怎么想，他接受新的父亲吗？”
　　云拢：“我们问了一下，他愿意，说他阿爸之前交代过了，如果有人愿意收养他，他就跟着新的阿爸阿父生活。”
　　既然双方都愿意，简莫和乌炯就更没意见了：“就这么办吧。”
　　简莫将背筐拿过来：“我们给醒原带了点物资，你们给他吧。”
　　云拢：“你们带来的物资，你们给就行。”
　　说着，云拢笑：“这是你们和醒原的情分，这孩子聪明也长情，他都知道的。”
　　简莫摆手：“只希望他能生活得更好一点，并没有别的想法。”
　　乌炯则说道：“他要是不适应你们部落的生活，可以将他送到我们河畔部落来。”
　　云拢意外：“你们部落不都是猫科和犬科的兽形吗？”
　　乌炯：“人比较重要，有其他兽形也不是不行。我们部落也有过其他兽形的成员。”
　　当兽人和亚兽人结为伴侣，也不止亚兽人会到兽人的部落中生活，有时候兽人也会到亚兽人的部落中生活，河畔部落就接纳过好几位跟随亚兽人生活的兽人。
　　简莫听他们这么说，顺嘴打听了下醒原兽形的情况。
　　醒原的兽形已经确定了，就是类似猛犸象的兽形，未来他的兽形会长得很大，很是勇猛。
　　简莫听到这个消息，还挺为小家伙高兴。
　　无论如何，实力强都是件好事。
　　简莫和乌炯都没意见，孟水部落在征求过醒原的想法后，给他找了对条件相对不错的中年伴侣收养他。
　　他的两位养父能成功收养他，非常高兴，特地给醒原准备了房间衣物等，一看就很精心。
　　简莫和乌炯看这情况，略微放下了心。
　　处理完醒原的事，云拢跟乌炯他们说正事：“醒原能跟着兽群流落到这里，说明很多兽都迁徙过来了，我们想去看看，你们部落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到时候也能有个照应。”
　　乌炯：“你们问过醒原了？”
　　云拢点头：“问过了，外面的大平原上确实来了许多兽，要派一队兽人去打猎，应该能打到不少猎物。”
　　乌炯想了想：“我要回去跟族人们商量一番。”
　　云拢笑：“那我们等你们的消息，无论去不去，你们都派人过来说一声吧，要是不去，我们就自己去了。”
　　乌炯答应了：“好，明天派人过来回复你们。”
　　回去的路上，简莫坐在啾啾背上，纳闷问身后的乌炯：“外面的大平原是哪里？我们部落和孟水部落下面不是义谷部落的地盘吗？”
　　乌炯圈着他，细致地解释：“义谷部落下面还有一个大平原，很多野兽每年春夏都会迁徙过来，比较危险，野兽也多，暂时不归任何一个部落所有，是无主的地盘。”
　　简莫好奇：“那为什么要考虑，这种情况，不是直接过去打猎就可以了吗？”
　　乌炯：“从我们部落到大平原的路比较远，想将猎物背回来也不容易，要是兽潮没来，跑一趟不划算。”
　　简莫：“醒原已经为我们带来了确定的消息，跑一趟应该收获不少吧？”
　　乌炯：“这就要看看有多少人想去，人少了还是不划算，人多倒可以。先回部落问问再说，问完也不一定要和孟水部落的人一起去，我们可能单独组一队人过去。”
　　简莫明白了：“反正要顾虑的事情比较多，不能贸然答应。”
　　乌炯笑：“就是这个意思。”


第89章 大平原
　　河畔全体成年人坐在空地上开会，决定要不要去大平原上打猎。
　　小崽们则在旁边旁听，学习处理部落的事物。
　　听完乌炯说明情况后，支持去大平原打猎的人很多，反对去大平原打猎的人也很多。
　　支持的人表示：
　　“既然兽潮来了，跑一趟就可以带回来很多食物，为什么不跑？”
　　“趁着这个时候跑一趟，多打点猎物，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就能轻松许多了，还能抽空做点别的。”
　　“对啊，接下来的月圆夜和夏节都可以不用那么赶了，能放松一下。”
　　反对的人的理由同样很充分：
　　“兽潮来了，食物是很多，可也很危险，万一受伤就麻烦了。”
　　“都已经春天了，部落里根本不缺食物，没必要。”
　　“要想打猎，部落里同样有很多迁来的猎物，完全不用跑那么远。”
　　大家各抒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声音反而越来越大，快要吵架了。
　　简莫悄悄看了一下，部落的中坚力量中，德江不同意过去，青阔则表示愿意冒险。
　　再看乌炯，乌炯没什么表情，连简莫也看不出来这家伙究竟是赞同还是反对。
　　简莫属于愿意出去的那部分人。
　　他对乌炯的实力有信心，也想去见识一下大平原中的兽潮。
　　只是大家吵得厉害，他不好吭声。
　　乌炯等大家吵完，发话让表决。
　　最后愿意过去打猎的人数以微弱的优势胜出。
　　乌炯便让愿意过去的人报名，不愿意过去的人留在部落里看守家园。
　　乌炯派人过去孟水部落说了声，最后两个部落定下出发的日子。
　　简莫从没出去外面打猎过，心里有种即将出去春游的兴奋，又有些紧张。
　　他问乌炯：“你们以前怎样出去打猎，受伤的人多吗？”
　　乌炯说道：“不多。亚兽人基本不会受伤，受伤的兽人大部分都是在狩猎的时候被野兽顶了或者咬了。就算不出去打猎，在部落里打猎，同样有这种受伤的风险，只是部落里的野兽不多，受伤的人数不会很多。”
　　简莫明白他是支持出去打猎的那一方了：“其实出去打猎并没有太大的风险。”
　　乌炯点头。
　　简莫：“那我多带一份药物和器械出去吧，有备无患。再带啾啾出去，要实在危险，它可以帮忙驮一部分人飞到天上。”
　　乌炯：“好，我们再准备一部分食物，出去外面打猎的时候，食物可能不会那么好吃。”
　　简莫挽起袖子：“再做点蘑菇酱和葱酱好了，到时候用来蘸肉吃。”
　　在简莫紧张的准备中，他们终于迎来外出狩猎的日子。
　　这次河畔部落出八十个人，孟水部落八十个人，全都是青壮，而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兽人。
　　他们带着大量的盐粉和香料粉出发，到时候打到了猎物，他们会就地处理，做成肉干，既减轻重量，也方便运送。
　　简莫则准备了两筐各种药物和手术器械，以防万一。
　　两个部落的兽人变回兽形，排着队往前跑，看起来也像兽潮。
　　啾啾拍着翅膀在他们头顶飞，偶尔超过了他们，还得往回飞一些，看起来玩得很开心。
　　简莫坐在巨狼身上，听着咚咚的脚步声，紧张中又有些激动。
　　兽人们奔跑的时候，灰尘扬起来，遮天蔽日，气势非常浩大。
　　一路上，别说有不长眼的猛兽敢来惹他们，就算远远听到脚步声，各种野兽都会拼命奔逃。
　　他们以一往无前的姿势，直接朝大平原跑去。
　　路过义谷部落时，义谷部落听到动静，特地派人过来问了一声，知道他们要去大平原狩猎，也没说什么，只让他们先去，义谷部落很快也会过去狩猎。
　　两个部落的人一大早就出发了。
　　一直赶路到中午，大家总算赶到了大平原，抵达之前商量的地点。
　　简莫坐在巨狼身上，看着眼前巨大的草原和草原上零星的大树，莫名想到非洲大草原。
　　尤其那些汇聚在一起的庞大野兽群，看着就更像了。
　　他能很明显地分辨出来，除了数量庞大的食草动物之外，兽群的外围还跟着一些食肉动物和食腐动物，天空中也有食肉或食腐的猛禽在盘旋。
　　这哪是迁来了兽群，分明是迁来了一整条食物链。
　　太令人震撼了。
　　走在最前面带队的孟水部落的人吆喝了一声，示意队伍先去找安全据点。
　　简莫看他们并没有往河边走，而是往山上走，疑惑地抱着巨狼的脖子问道：“我们不是要到河边扎营吗？”
　　巨狼转过头看他一眼，低声说道：“河边不行，河边可能半夜涨水。而且很多野生动物会去河边喝水，也有猛兽潜伏在河里，留守在营地的大多是亚兽人，太危险，山上安全一些。”
　　简莫：“怪不得。”
　　两个部落的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在一座矮山顶上扎营。
　　到了扎营的地方，大部队留下几个兽人在营地里看守，其他兽人则抓紧时间出去打猎。
　　简莫看他们成群跑下去，问情况：“这样不会把猎物吓跑吗？”
　　青阔摇头：“他们直接下去追围堵截，猎物那么多，有一部分能跑掉，另外一部分会被直接堵住。”
　　简莫：“那不是跑得很辛苦？”
　　青阔：“没办法，大家追求的不是要打到猎物，而是要无伤打到猎物。这里的猎物多，却也凶，要是一个弄不好，可能就会顶破肚子，或被踩断腿，所以要非常谨慎。”
　　简莫感慨：“看来猎物就算很多，打猎也不是很容易。”
　　“是这样。”青阔说着拍拍手，朝其他人喊道，“我们赶紧扎营，估计等会儿他们就会把猎物送回来了。”
　　大家赶忙答应下来。
　　他们之前只是选了这个地方作为营地，但要扎营，还得清理平整一番，将带来的东西弄下来。
　　比如地上的草长得比较茂密，那就得先把草割掉，免得有毒虫藏在草里。
　　除了要割草平整土地之外，还得去打水，再去捡柴火回来。
　　草原这边的树木相对比较少，就算有，含水量也很高，没办法直接作为柴火烧。
　　去捡柴火的人主要捡食草动物的粪便，这些晒干了的粪便比一般的草耐烧，也没什么特殊的气味，烧起来算是一种不错的燃料。
　　这次跟出来的亚兽人身手都不错，大家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营地，并未出什么意外。
　　简莫身手一般，主要跟着割草跟平整土地。
　　他这次出来主要作为厨师和大夫出来，稍微重一点的活，大家都不让他做。
　　简莫能感受到大家的照顾，干活干得更卖力。
　　他们还没扎好营，兽人们就将第一批猎物送了回来。
　　这些猎物当中大部分都是简莫没见过的猎物，猎物的个头很大，也很肥美。
　　他以前从没见兽人们一次打回那么多猎物，以前打猎都是三五几只打回来，今天是一群接一群打回来。
　　亚兽人们接到猎物之后立刻开始干活。
　　动作利索的亚兽人主动承担了剥皮切肉的工作，比如青阔和叶落他们，其他人则帮忙运肉、抹香料之类的。
　　至于兽血——不便带走的兽血都喂啾啾了，等会再给它一小份食物和一筐青草，就足以喂饱它了。
　　简莫跟在其中忙碌着，发现大家得到猎物之后根本不用水洗，哪怕内脏也一样，除了肠子单独留出来之外，大家都只用草简单擦干净内脏上沾染的杂物，就抹盐，抹香料，开始晾晒。
　　简莫悄悄问叶落：“这些肉都不洗吗？”
　　叶落忙碌之中抽空回答：“洗起来太麻烦了，去河边洗也不安全，可以先腌制晒好，等要吃的时候再煮洗。”
　　边上有个孟水部落的亚兽人听到他们聊，说道：“不用洗也不脏呀，都是猎物身体内部的东西，吃的时候舀掉就行。”
　　简莫有点震撼，只能继续干活。
　　就这么一轮接一轮地干活，累得简莫双手发麻，一点都没有春游的感觉了。
　　不过出来打猎收获确实多，短短一个下午，收获的猎物顶得上他们在部落里五六天的收获。
　　等到傍晚，晚霞开始出来的时候，两个部落的人互相商量着做晚饭。
　　商量了几句，大家一致决定今晚就吃炖肉。
　　正好简莫家的大铁锅轻便结实，被他们带了出来，今天就用这两口大铁锅炖肉。
　　大家在草地上垒起了简易的灶台，把铁锅放上面，再把肉也放进去。
　　就如他们所说，肉果然不洗，直接切成块放入锅里，然后放清水开始炖煮。
　　锅子底下的火熊熊燃烧着，负责炖肉的简莫守在大锅前面，没等里面的水彻底煮开，一有点浮沫，他就开始捞掉。
　　大家都惊叹他饭做得精细。
　　简莫没办法，这肉他自己也要吃，必须得弄干净一点。
　　简莫认真打着浮沫，还将香料放进去炖。
　　本地的香料会给这些白水煮出来的肉赋予特别的香味，这样新鲜的肉不用再放别的，大火煮至软嫩，要吃的时候蘸酱吃就行。
　　天色渐渐变暗，打猎的兽人们都回来了。
　　大家奔波劳累了一天，此刻终于可以开始休息。
　　坐到锅子前，守着通红的篝火，大家先拿碗舀肉汤喝。
　　喝肉汤的时候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放一小把盐，或者什么也不放，就这么喝。
　　尽管肉汤原汁原味，并没有使用什么特别的烹饪方法，但对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来说，这已经足够美味了。
　　大家喝着肉汤聊着天：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今天的肉汤特别香浓。”
　　“那你不看看今天是谁煮的肉？简莫大夫，你这肉汤煮得真好。”
　　“简莫煮肉煮得可仔细了，一点血沫都没剩，肉汤当然鲜美好喝。”
　　“简莫大夫，你还煮什么？好香啊。”
　　简莫正在熬酱，闻言转过头：“熬蘑菇酱，等会给大家蘸肉吃，会好吃一些。”
　　大家听了，纷纷对他表示感谢。
　　他笑了笑，继续熬蘑菇酱。
　　蘑菇酱他在家的时候已经熬过一遍了，现在只是往里面放新鲜采集到的草叶香料。
　　这些新鲜的香料会有一种比较冲的香味，用来调味，能够极大程度地挑动人的味蕾。
　　至于为什么还要熬一遍，不用生的，那是因为香料都是在草原上采集到的，有那么多动物路过，可能会沾上了寄生虫之类的，加热一遍比较放心。
　　简莫很快就把蘸料熬好了，将大罐子放在一边，让大家自己舀。
　　除了用蘑菇酱熬出来的蘸料，他还把葱油放在一边，也任由大家自己加。
　　有蘸料的肉比没蘸料的好吃多了，大部分人都加了蘸料，边吃边赞不绝口：
　　“真美味啊。”
　　“没想到宽利草这样放在酱里，用来蘸肉吃还挺香，以后我家吃炖肉也要这么放。”
　　“其实今天这几种猎物的肉不算好吃，我今天还看到了肉翅鸟，明天要是有空，可以打点肉翅鸟回来，那鸟的味道才叫一绝。”
　　吃完晚饭，大家怎么都不让简莫沾手，直接赶他去休息，其他人负责收拾营地。
　　这么多手脚麻利的人在这里，稍微一收拾，天都还没黑，营地就收拾出来了。
　　收拾好后，他们点燃了篝火，然后分区休息。
　　另外，他们也安排了兽人在外面巡逻，确保晚上的安全。
　　他们的人手不是很足，不能像在部落里那样，留出专门的人手巡逻一夜，白天休息，所以得轮流巡逻。
　　乌炯也加入了巡逻当中，只是他巡下半夜，今天巡一夜，明天和后天就不用他了。
　　因为有巡逻的任务，简莫和乌炯早早睡了。
　　啾啾挨着他们睡，很快也打起了小呼噜。
　　下半夜，化为巨狼的乌炯被交接的人喊醒，他轻轻动了动，想让简莫滑到地下，他等会儿把简莫抱过去兽皮褥子那边，让简莫继续睡。
　　他刚刚一动，简莫就醒了，用脸蹭了蹭他的脖子，打着哈欠问道：“我能跟你一起巡逻吗？”
　　巨狼轻轻碰了碰他：“可以，你待在我背上，要是我跑起来，你就抱紧我的脖子。”
　　简莫用长腿夹着巨狼的脖子，再用双手圈着，将脑袋靠在他脖子上：“我现在就抱紧了。”
　　巨狼：“那我带你一起去。”
　　现在只是巡逻，没太大的危险，一旦有危险可以发出示警，喊起正在睡觉的兽人，所以带着伴侣巡逻也没关系。
　　跟乌炯搭档巡逻的人看了看他背上的简莫，什么也没说，背过身去另外一个方向巡逻去了。
　　乌炯则在营地外围走动。
　　巡逻挺枯燥，简莫又赖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跟巨狼说话：“今天你们还是在附近打猎？”
　　巨狼：“附近的野兽很多，再打一天也行，懒得跑了。”
　　简莫：“这么说，明天可能要去别的地方？”
　　巨狼点头：“明天可能要去更南边一点。你要困就睡，不用撑着跟我说话。”
　　简莫半闭着眼睛将重量靠在他身上：“其实也没那么困，就是挺舒服的，让人昏昏欲睡。”
　　说着，简莫伸手抓着他两只耳朵轻轻揉了揉：“说着说着话我就不困了。”
　　巨狼想了想：“等天亮了要出去采蘑菇吗？我昨天看到了腐败的蘑菇，今天应该会有新的蘑菇长出来。”
　　简莫精神一振，瞌睡去掉了大半：“可以吃的那种蘑菇？”
　　巨狼：“当然，要不然也不会想带你出去。”
　　简莫立刻道：“那我要去！”
　　巨狼：“等我巡逻完就带你去，我们还可以在外面洗个澡，昨天你没洗澡是不是不舒服？”
　　简莫笑：“也还行，就是昨天出了汗，比较奇怪。”
　　巨狼：“等会我们出去外面洗个澡再回来。”


第90章 采集
　　简莫跟巨狼聊着天，在他背上又睡了一觉。
　　等再睡醒时，天都亮了。
　　简莫蹭了蹭他：“你怎么没喊我？”
　　巨狼：“反正没什么事，多睡一会，免得白天犯困。”
　　简莫打着哈欠：“干着活应该不困，巡逻完了吗？”
　　巨狼点了一下头：“已经交接了。”
　　简莫脑海里“叮”一声，扑上前抱住他，眼睛发亮地说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采蘑菇了？”
　　巨狼的声音带着笑意：“还能去洗澡。”
　　简莫：“那走走走，我们赶紧。”
　　他们去跟云拢及青阔说了声，拿上洗漱用品，出去外面采蘑菇并洗漱。
　　现在天还没亮透，四野灰蒙蒙，天空挂着几颗晨星。
　　临时驻地安安静静，大部分人都没起床，更没有炊烟。
　　他们的活动时间还算宽裕。
　　巨狼先带简莫去采蘑菇。
　　昨天他已经记下了位置，今天过去便直奔目的地。
　　他们在草原上一路奔跑，路上有兽群被惊动，惊恐地往远处奔逃。
　　巨狼并没有给这些奔逃的猎物任何一个眼神，只带简莫去蘑菇生长的地方。
　　简莫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一直往四周看，还没抵达蘑菇生长的地方，简莫先发现了蘑菇的身影。
　　“我的天，树下那个是不是蘑菇？好大一个蘑菇！”
　　“对，昨天还没那么大。”
　　“那可能是它晚上又长了一点。这么大的蘑菇居然没毒，也没有被其他动物啃掉吗？”
　　“还没来得及？”
　　“那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说话的时候，巨狼已经带着简莫跑到蘑菇前面。
　　简莫迫不及待地抱着巨狼的前腿哧溜一下滑下来，张开手比划了一下：“这么近距离看，蘑菇更大了。”
　　蘑菇生长在高高的树木边上，比简莫腰还粗，足有他胸口高。
　　可能因为昨天才刚刚冒出来，这蘑菇的伞盖还没完全打开，褐色的伞面和白色的褶子，让它看起来跟童话里的蘑菇一样。
　　他凑近嗅嗅，蘑菇有一股非常正宗的菌菇味，微甜，微热，带着一点植物发酵的气息。
　　简莫回头看已经变回人形的乌炯：“确定这蘑菇真的能吃吗？”
　　乌炯点头：“它特别好认，名字就叫巨大菇。”
　　简莫伸手咚咚地拍着伞盖，估摸着里面的孢子被拍了下来后，抱着菌柄：“我采了啊。”
　　乌炯：“采吧。”
　　简莫用力一拔，随着“啵”一声，蘑菇被拔了下来，更浓郁的蘑菇味溢了出来。
　　他低头看肉质敦实的断茬处，说道：“说起来，我们那里也有一种植物，长得跟蘑菇一样快，叫竹笋，一晚上就可以长到一人高。竹笋的断口也跟蘑菇有点像，白白的，带着点清甜气息。”
　　乌炯：“以后我们找找，看能不能找到。”
　　简莫叹口气：“估计有点难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再看看有没有别的蘑菇？”
　　乌炯：“没有，昨天我已经看过，附近就这么一个完好的巨大菇。”
　　简莫扛着蘑菇，不死心地在附近找了一圈，发现果然没有别的蘑菇，只好说道：“那我们先去洗澡，等会儿把巨大菇扛回临时营地做早餐。”
　　乌炯变回兽形，带着简莫去洗澡的地方。
　　他们特地找了上游一段水很浅的河流，巨狼上上下下巡视了一番，发出巨吼，吓退潜在的敌人，才带简莫下去。
　　早上的水有点冷，不过比起黏腻的感觉，这点冷也不算什么了。
　　简莫打了肥皂，从头搓到脚，洗得极为痛快。
　　乌炯一边洗头，一边用眼睛巡视四周。
　　简莫看他满脸警惕，笑了一声，用带着肥皂的手袭击他结实的腹肌，弄得他呼吸一乱，腹肌下意识紧绷了起来。
　　简莫哈哈笑起来。
　　乌炯眼睛微眯，眼神变得危险。
　　简莫赶忙举手作投降状：“我错了，等会还要赶回营地，你别乱来，来不及的。”
　　确实来不及，乌炯深呼吸几下，无奈地用大掌一盖他的脑袋：“你好好洗。”
　　简莫：“洗洗洗，马上冲水。”
　　说着简莫又揉搓了几下，而后在水里躺了下来，把流水带走他头上和身上的泡沫。
　　再起来的时候，简莫忽然看见岸上有些野鸟踱来踱去，显得非常悠闲。
　　跟一般的鸟不同，那鸟有着光秃秃的翅膀，好像人类穿着厚厚的皮毛大衣，唯独露出一双胳膊叉腰行走一般，看起来非常有特色。
　　简莫福至心灵，在水里坐起来，伸手拍了一下乌炯的腿：“快看！那边有几只鸟，是不是你们说的肉翅鸟？”
　　乌炯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嗯。”
　　简莫：“那我们今天找食物的运气不错啊，它们跑得快吗？能抓到吗？”
　　乌炯：“跑得很快，不过能抓，等我一下。”
　　乌炯往旁边走了几步，直接化为巨狼，朝岸上跑过去。
　　他压低了身体跑，巨大的身形跑上去居然十分轻巧，等他跑到极为近前的时候，肉翅鸟才发现他，拍着翅膀助跑，“嘎嘎”乱窜。
　　这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鸟，窜的时候，动作居然异常敏捷。
　　巨狼的体型太大，一下扑了个空。
　　几只肉翅鸟直接朝河边扑过来，正站在河里的简莫跳起来，下意识一捞，一手一只，抓着两只肉翅鸟摔到了河里。
　　简莫都摔懵了，他今天的身手居然那么好？！
　　两只肉翅鸟在他手上拼命扇着翅膀扑棱着，不过也无济于事。
　　巨狼很快叼了另外两只肉翅鸟过来，含糊着说道：“干得好。”
　　简莫死死抓住两只肉翅鸟：“我也没想到今天居然抓住了，快快快，帮我抓一下，它们一直啄我。”
　　巨狼毫不犹豫地咬断了两只肉翅鸟的脖子，变回人形，把另外两只肉翅鸟的脖子也拧断了。
　　正好他们就在河边，直接就着河流清理干净了这四只肉翅鸟。
　　处理完后，他们又洗了个澡，这才赶回临时营地。
　　他们的速度很快，总共也没花多少时间，赶回去的时候，营地里的人才刚刚开始做饭。
　　看到他们提着肉翅鸟和蘑菇回来，青阔扬声喊道：“你们的收获可以呀！”
　　简莫喜笑颜开：“今天也是运气好。早上吃什么？我煮个肉翅鸟蘑菇汤吧？”
　　他愿意动手，大家自然没意见，纷纷让开位置等他过来。
　　简莫特地让边上的人把两口大锅装满，等水开了之后，再扯掉大部分柴火，把处理干净的肉翅鸟分别放在两口大锅里，利用将开未开的水慢慢浸熟。
　　这种白切做法煮出来的肉翅鸟会格外嫩滑，比一般的炖煮方法做出来的肉翅鸟好吃。
　　他们在这边做早餐，其他人已经为狩猎做准备。
　　今天狩猎要带更多的绳子、背筐、袋子之类，各种贝壳刀、石刀和金属刀也需要磨得更加锋利，还得带上药粉、药膏之类的以备不时之需。
　　简莫这边很快就把四只肉翅鸟浸煮熟了，用刀扎肉翅鸟最厚的大腿，没有血水冒出来就算熟了。
　　他将四只肉翅鸟捞起来，青阔等人则拿用火烧过的金属刀将肉翅鸟斩成块，再摆到铺好的大树叶上，方便等会儿分食。
　　两大锅鸟汤还在锅里，简莫让人将火烧起来，等鸟汤再次烧开，把切好的蘑菇片倒下去，撒上点盐粉和椒蕊粉，蘑菇鸟汤就算做好了。
　　简莫招呼大家吃早饭。
　　其他人把之前做的肉炖茎块也搬上来，今天早上有两菜一汤，式样不多，不过量管够，大家都吃得很满足。
　　啾啾也分到了一份，不过相比起烹制的食物，它更多的得吃青草。
　　简莫给它匀了一点自己的食物，啾啾高兴得一直蹭简莫。
　　其他人看见了，纷纷投喂它，它得了谁的食物就蹭谁，十分具有眼色，逗得大家大笑。
　　吃过早饭，兽人们留下一部分人在临时驻地巡逻，其他人则去打猎。
　　亚兽人们处理昨天腌制的肉。
　　这些肉已经腌制了一晚上，在盐粉和香料粉的作用下，渗出了许多血水，肉脱水后，质地十分扎实，沉甸甸的。
　　亚兽人们用刀把这些肉切成更细的肉条，放到草地上晒。
　　在猛烈的阳光下，肉晒个两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亚兽人们的动作非常麻利，没多久就处理完了这些肉。
　　大家出门在外，并不吃午饭，也不用做午饭，所以剩下大段空闲的时间。
　　有人看到这种状况，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出去采集？好不容易来一次大平原，不出去采集，实在太浪费了。”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对，我们抽签留几个人在这里接应就可以了，兽人们也不一定有那么快把猎物运回来。”
　　抽签纯看手气，简莫手气不错，抽到了外出。
　　青阔和叶落手气也不错，倒是闵当需要留在临时营地，他也不介意。
　　亚兽人们要出去，留下来巡逻的几个兽人分了两个出来跟他们一起出去，那样能最大程度地确保安全。
　　出了营地之后，大家决定沿着河流走。
　　一般来说，河流附近的植物会长得更加茂密，种类也多，顺着河流采集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收获。
　　除了简莫之外，在场的都是非常有采集经验的亚兽人。
　　他们猜测得也不错，沿河确实有很多不错的植物。
　　简莫在路上发现了好几处大叶蒜，今年新长出来的大叶蒜又嫩又绿，连苦味都少了不少。
　　他也没客气，直接上手挖了放在自己的背筐里。
　　大家也找到了许多鲜嫩的野菜，还找到了诸如宽叶草之类的香料，不一会儿就收获满满。
　　走着走着，忽然有人说道：“前面是不是有只青茸虫在飞？”
　　许多人一听这个名字，纷纷激动地凑上前去：“在哪？怎么没看见？”
　　刚开始说话的人说道：“右下边，靠河那边，有个小黑点。”
　　简莫听得一脸茫然，他既看不见青茸虫，也不知道这种虫子有什么用，为什么大家那么激动？
　　大家一窝蜂地往前去了，他慢一拍地落在了后面。
　　青阔伸手拉了他一把：“这边。”
　　简莫连忙凑上前去，小声问：“青茸虫有什么用啊？怎么大家都那么激动？”
　　青阔露出个微妙的笑容：“它没什么用，但是它们的虫巢对有伴侣的亚兽人或兽人来说挺有用的。”
　　简莫秒懂，摸了一下鼻子。
　　青阔：“就算自己不用，用来换东西，也能换个不错的价钱。”
　　前面的亚兽人已经找到那只青茸虫了：“哎，它还在外面找食，什么时候才会回虫巢里去？”
　　“不知道，得盯紧点，别让它跑了。”
　　“这种小虫就是难盯，个头又小，飞得又快，眨眼间就不见了。”
　　简莫还是没找到那只虫子，不过对于其他亚兽人的话，他疑惑道：“可以往青茸虫身上粘朵绒毛什么的，方便我们找吗？”
　　其他亚兽人想了一下：“好像真可以！简莫大夫你好厉害。”
　　简莫连忙摆手：“那是我们那里的一个常用方法。”
　　其他人没顾得上他的谦虚，连忙找起绒毛来。
　　要在野外找绒毛，实在有点困难。
　　大家想到了什么，齐刷刷回头，看向跟着他们的兽人。
　　兽人大惊失色：“不会吧？你们想拔我的毛？”
　　亚兽人们：“拔两朵绒毛而已，不要那么小气！”
　　“实在不行，拔你两根腿毛，不拔别的。”
　　兽人试图挣扎：“你们怎么不找牙正？”
　　边上叫“牙正”的兽人慢悠悠地说道：“我是巨甲兽，拔我腿毛没用。”
　　亚兽人们：“快快快，青茸虫要飞走了。”
　　那名兽人只好垂头丧气地走远一点变回兽形，贡献两根腿上的绒毛出来。
　　简莫一看，原来这位兽人的兽形是红狰，腿毛确实够长够绒，可用。


第91章 酸汤锅子
　　这次出来的都是两个部落的中坚力量，无论亚兽人还是兽人，身手都很好。
　　那名避过了拔腿毛的兽人主动请缨，轻轻将同伴的腿绒粘到青茸虫身上去。
　　绒毛够轻，也够大朵，用树脂粘到青茸虫身上后，青茸虫挣扎了一下，还是飞了起来，歪歪斜斜地往前方飞去。
　　大家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青茸虫好像没心思再采集花粉了，应该正往虫巢里飞去，顿时精神一振，都悄悄跟在青茸虫后面。
　　青茸虫粘上绒毛之后，飞得再快也逃不过大家的眼睛。
　　大家一路跟在青茸虫后面奔跑着，跑出老远的距离，总算看到青茸虫停了下来，落到地面，开始往某个黄豆大的洞口钻。
　　要不是有青茸虫带路，他们还真没办法在茫茫旷野中发现这么小的一个洞。
　　现在就简单多了。
　　大家对视两眼。
　　“挖吗？”
　　“挖！”
　　带了匕首的拿匕首，拎了锄头的拿锄头，大家一起沿着洞口挖了起来。
　　简莫蹲在一旁围观。
　　等洞口稍微挖开一些，他很快就发现，洞里面的虫道还挺明显，周围的泥土都很湿润，唯独虫道的四壁保持着干燥光滑。
　　他们顺着虫道一路往里面挖，很快就看见钻来钻去的青茸虫。
　　紧接着，他们挖到了青茸虫的巢穴。
　　青茸虫的巢穴跟地下宫殿一样，足足有一米多高。
　　虫巢和泥土结合得很紧密，还散发出了一股特殊的腥甜，哪怕嗅觉不算敏锐的简莫都一下闻到了这股味道。
　　“还真挖出了虫巢。”
　　“可以呀，这个虫巢够大。”
　　“小心点，别把这个虫巢挖塌了。哎，从四个角开始取，取一半就好了。”
　　大家小心翼翼地把虫巢掰下来，放到垫有干草的背筐里。
　　在掰的时候，随着他们的挤压，虫巢溢出大量黏液。
　　简莫一直盯着这些黏液。
　　叶落在旁边看他这个样子，问他：“怎么了？”
　　简莫感觉不可思议：“这些黏液要怎么用啊？”
　　叶落压低声音：“挤出来过滤，煮开后放凉就可以用了。有些人会加兽油一起煮，用起来更好用一些。”
　　简莫摸摸耳朵，将声音压得更低：“这个更好用是指润滑效果会很好吗？”
　　他们两个，一个是单身的亚兽人，一个不擅长干这些事，都被挤在人群外围，所以才能小声聊天。
　　叶落说道：“不止这个，听说这种黏液有点催情作用。”
　　简莫瞪圆了眼睛，一脸“哇哦”的表情。
　　叶落被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声音更严肃了几分：“部落里的老人说，用了青茸虫虫巢的黏液，还有助于怀上小崽。”
　　这个世界的人们不太容易怀上，这个诱惑真的挺大了。
　　简莫抱着怀疑的态度：“真的假的？”
　　叶落：“有好几个结为伴侣很快就有崽的亚兽人都说用过青茸虫的虫巢黏液。”
　　那简莫盯着虫巢看，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青茸虫的虫巢能够使精子更活跃？
　　大家出来采集，基本都只取采集物的一半。
　　青茸虫的虫巢是比较稀有，可大家也没有将全部虫巢端走的意思。
　　负责采虫巢的人很快就采了一半下来，对其他人说，可以将土填回去了。
　　等土填回去，再给青茸虫留条虫道，它们还会在原来的地方做窝。
　　人们下次过来的时候，说不定能找到这个虫巢，再采一半走。
　　简莫一直盯着虫巢，看着众人的动作，忽然说道：“等等。”
　　大家不解：“怎么了？”
　　简莫沉吟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虫巢特别新？最外面的部分几乎和最中心一样新。”
　　这个看法挺新奇的，大家观察了一下，认同他的看法：“确实挺新，不过怎么啦？”
　　简莫试图推理：“虫巢这么新，说明它们可能最近才搬过来，整个虫巢都是一起建成的，没扩建过。既然最近才搬过来，那么附近应该还有别的虫巢，要不然它们从哪搬？”
　　简莫虽然不熟悉青茸虫，但熟悉蜜蜂。
　　上学的时候，作为兽医，他还选修过蜜蜂养殖的相关课程，要是毕业之后在兽医站之类的地方工作，这些技能就用得上了。
　　依照虫类的习性，它们就算搬家，多半也不会距离原来的地方太远，而是会找熟悉的地方继续安家——如果原来的地方没有天敌的话。
　　大家没想到这点，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那我们再找找附近有没有其他青茸虫的窝？”
　　“青茸虫那么小，估计很难找。”
　　“牙正来找？牙正你不是巨甲兽一族吗？以你的嗅觉，应该可以找到吧？”
　　“我们分头找找，先在地上找小洞，找到了牙正你再过来闻闻？”
　　初步商量一番，大家就定下了寻找策略。
　　简莫跟青阔和叶落一起，领了个方向，接着寻找青茸虫的巢穴。
　　在寻找的过程中，他们找到了不少野菜、鸟蛋和虫子之类的，只要是可以吃的食物，都被他们毫不客气地收在背筐里。
　　他们这边没找到，河畔部落另一队亚兽人率先发现一个疑似的洞，赶忙喊牙正过去。
　　牙正闻了闻，果然闻到了青茸虫的味道。
　　大家也不客气，立刻赶过去挖了起来，没一会果然挖到了另一窝青茸虫，同样取了半个虫巢，又把挖出来的泥土填了回去，只留条虫道给青茸虫继续进出。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大家很快尝试找第三窝青茸虫——据大家观察，第二窝青茸虫的虫巢也挺新的，不像是住了很久的样子。
　　依照简莫看，他觉得这窝青茸虫的虫巢并没有第一窝好认，看着也不算太新。
　　不过大家都说这个虫巢新，他也没什么反对的想法，反正继续跟着大家找找也没什么，路上还能采到别的香料或食物。
　　在寻找的过程中，简莫不解：“青茸虫的虫巢那么好用，大家为什么不养一些，虫巢都挖到了，连里面的青茸虫一起挖走，应该也挺容易的吧？”
　　青阔：“各大部落以前还真尝试着养过，只是一窝活下来的都没有。人一挪它们就不出巢了，直接死巢里面，连虫巢都不能用了。”
　　简莫奇怪：“难道它们受不了人的气味？那这样掰掉一半虫巢，它们还愿意生活在里面吗？”
　　青阔：“这个倒没问题，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判断的。”
　　简莫：“那确实挺奇特。对了，还有个问题——”
　　青阔无奈：“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简莫：“最后一个。”
　　青阔只好说道：“你问吧。”
　　简莫轻咳一声：“就是，用虫巢对怀崽来说真有用吗？你家两个崽——”
　　青阔敲了简莫的脑袋一下，并拒绝回答。
　　叶落在旁边闷笑，也没回答。
　　简莫心中猜测，那应该用过了，要不然不会这个反应。
　　他们在这边找着，另外两边同时传来消息，说找到了。
　　挖开之后，果然又是两个青茸虫的虫巢，其中一个还特别大，特别旧。
　　之后再找，大家就再也找不到别的虫巢了。
　　这片地方估计就这四个虫巢。
　　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天气也热了起来，大家往临时营地赶。
　　在路上，两个部落的亚兽人就分好了虫巢。
　　今天一共找到四个虫巢，每个部落两个，均分。
　　两个部落再依据自己部落的情况，各自分配。
　　回到营地后，河畔部落无论单身亚兽人还是有伴侣的亚兽人，都各取了一份虫巢。
　　简莫手里也被分了两块。
　　青阔特地叮嘱：“回部落之后再用啊。”
　　简莫耳根发红：“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青阔耸耸肩：“谁知道？年轻伴侣都挺冲动的。”
　　简莫：“那我们不至于。”
　　简莫将虫巢塞到干净的罐子里去了，罐口特地蒙上了一层布，蒙得严严实实。
　　兽人们回来的时候，看临时营地内的气氛有点奇怪，纷纷询问，然后受到了亚兽人们的一致拒绝，让他们别管。
　　乌炯也低声问简莫。
　　简莫看他一眼，将手凑到他鼻子底下。
　　他一闻就知道了：“青茸虫？”
　　简莫神秘兮兮地点点头，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罐子，发出“叮”一声轻响，示意就在罐子里面。
　　今天兽人们带回来的野兽更多，其中还有好些大得跟象一样的野兽。
　　这些野兽长着长长的毛，还有两只又粗又大的角，说是叫横角兽。
　　简莫站在这种野兽前，感觉挺震撼。
　　它们大得甚至不太像陆地上的野兽，而像是海里的海洋动物之类。
　　新打回来的野兽，大家抓紧时间剥皮取肉，还要初步鞣制皮子。
　　简莫帮忙打下手的时候，两个兽人过来找他，其中一个不慎被横角兽踩了一脚，另外一个则是被角顶了一下，都需要治疗一下。
　　简莫连忙带他们去旁边查看伤口。
　　幸好两人受伤都不严重，擦点消肿防感染的药油就可以了。
　　以兽人们的体质，估计会在三天之内完全恢复。
　　等简莫帮两位兽人处理好伤口回来的时候，看到大家已经把皮子和肉取出来了，剩下一堆白森森的骨头放在隔壁。
　　这些骨头上的肉基本被剃干净了，啾啾拿着一块肉比较多的骨头啃着玩。
　　奈何这家伙牙口不太好，一块骨头从左边啃到右边，又从右边啃左边，都啃不下几条肉丝。
　　简莫无奈地摇摇头，跑去找乌炯。
　　乌炯正在用树叶揉皮子，看他过来：“怎么了？”
　　简莫：“我来帮忙。这些骨头是没用了吗？”
　　乌炯还没回答，边上的班鸣说道：“对啊，就剩一堆骨头，连啾啾都不吃，还能有什么用？”
　　啾啾啃着骨头，听到自己的名字，百忙之中抽空应和了一下：“啾啾——”
　　简莫：“里面还有骨髓什么的。”
　　班鸣：“那也没用，我们这里有那么多肉，哪还用得着一点骨髓？”
　　正在干活的云拢听到他们这边的声音，笑着问道：“简莫大夫想要这堆骨头？要你就拿去，省得我们还要找地方把它们处理掉。”
　　简莫看向乌炯，意思是问，拿了会不会不太好？
　　乌炯说道：“拿着吧。要背回部落的话，到时候我们再多跑一趟，运回去。”
　　简莫摆手：“那倒不用，背回去太重了，我只是想要里面的骨髓。等你忙完，能用斧头把骨头劈开吗？直接敲断也行。”
　　乌炯：“我等会儿试试。”
　　很快，大家把肉取了下来。
　　简莫跑过去大锅那边准备做晚饭。
　　今天有许多内脏要吃，他从坛子里拿出腌菜，打算先做个腌菜炒内脏。
　　正好带来的是两口大铁锅，可以把火烧得很猛，炒出来的腌菜内脏会很有锅气，味道应该不错。
　　除了大铁锅这边可以炒两个菜，陶锅可以用来炖骨头汤，把今天采到的野菜都放进去，清热解毒的同时还能补充维生素。
　　主菜肯定就是烤肉了，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大家的消耗都很大，得吃点扎实的。
　　大家各自忙碌，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总算吃上了晚饭。
　　简莫掌厨，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孟水部落的人纷纷说道：
　　“简莫大夫，要是天天都能跟你出来就好了。”
　　“我也学过你做菜，做出来的菜就是差了点。”
　　“这次吃完，什么时候能再吃你做的菜啊？”
　　简莫在一旁幽幽地说道：“明天早上。”
　　这话一出，大家哈哈笑起来。
　　简莫继续说道：“我做菜也没什么特殊的，有口好锅，有个好胆量别怕把菜烧焦，然后就是舍得放调料，做出来的菜不会难吃的。”
　　比如用大铁锅做菜，有时候火烧猛了，锅子直接起火，边上的人下意识就想丢掉锅铲跑掉。
　　其实这样做出来的菜才能保持脆爽，味道也足。
　　调料就更不用说了，哪怕现在还没有酱油、蚝油什么的，他做个饭都能用到五六种调料，糖、盐、贝肉粉、大蒜粉、椒蕊粉……这么多调料下去，想不好吃都难。
　　这也是他明明没有藏私，边上的人却怎么也学不会他做饭的原因，无论是工具，调料还是烹饪理念，都太超前了。
　　吃完饭休息了一下，乌炯开始劈骨架子。
　　他力气大，骨架子倒好劈，一斧子下去，就能劈出裂痕来，再架到石头上，用斧头背部一砸，骨头应声而断。
　　简莫捡起骨头，查看里面的骨髓。
　　里面的骨髓果然不少，因为骨头非常大，用勺子轻轻一挖，就能把里面的骨髓给挖出来。
　　他之前想将骨头一起扔到锅里炖，现在想想，骨头太大了，锅里估计炖不下，挖出骨髓来熬煮应该就差不多了。
　　大家都很好奇他的做法，一部分人留下来帮他砸骨头，挖骨髓，另外一部分人出去帮他捡燃料。
　　当晚，简莫就架起了两口锅，在原地开始熬骨髓。
　　骨髓和兽油不太一样，闻起来更香。
　　天色晚了，他们准备睡觉，巡逻的兽人答应帮忙看着火，要是火快灭了，就在锅子底下添加燃料。
　　于是一晚上，骨髓的香味在整个临时营地里飘来飘去，好多人梦里都是美食的味道。
　　也有一些野兽被香味吸引，跑过来看，正好被巡逻的兽人顺手端了，收拾好放在旁边，等第二天做早饭。
　　简莫惦记着骨髓，第二天早早爬起来。
　　骨髓早熬得清亮，锅边倒是有点熬干的骨髓，用铲子铲一块下来，扔嘴里一尝，非常鲜香。
　　这种鲜香跟兽油的鲜香完全不同，反而有点鸡肉熬干后的鲜香味道，尝着有点像鸡粉。
　　骨髓已经冷却下来了，但还没凝固。
　　简莫把它们装到坛子里，足足装了三坛，两个锅里还剩下些底油。
　　大家都凑过来看，好奇这骨髓是什么味道。
　　简莫看他们这样，干脆铲了点骨髓下来给他们尝，没想到大受欢迎。
　　“这骨髓真香，一点血腥味都没有了。”
　　“怪不得你说骨头扔了浪费了，要是没把骨髓弄出来，确实浪费了。”
　　“我觉得下次我们也可以试试把骨髓熬出来，用来煮点什么应该会挺好吃的。”
　　大家围在锅边分吃骨髓干，啾啾闻到香味又看大家都有，就它没有，着急了，直接扭着胖屁股挤过来：“嘤嘤嘤！”
　　简莫看它急得都快说话了，只好给它也铲了一块：“到旁边吃去，不许过来啊。”
　　啾啾两只前爪捧着大块的骨髓干，满足地挪到一旁啃去了。
　　简莫看大家都很喜欢，心里忽然冒出了个想法：“我们昨天采到的酸果子没用完吧？”
　　酸果子长得有点像姑娘果，是某种草的果子，个头很小却很酸，大家都拿它来当调味料，昨天炒内脏的时候简莫就用了些。
　　青阔将背筐拖出来给他看：“没用完，还多得很。”
　　简莫：“我想用它来做一种我们那里的美食，大概就是把它炒一下，煮成汤，然后用来烫肉烫菜吃，也可以把鸟蛋之类的放下去烫煮。”
　　他大致形容了一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拥护，纷纷表示想尝尝他做的这种美食。
　　简莫：“你们可能吃不惯，要不然我拿一口锅出来做这种美食，另一口锅正常炒菜。”
　　凑过来的云拢笑眯眯地说道：“听起来就很好吃。两口锅都做吧，要不然不够大家吃。要是不喜欢也可以对付两口，实在吃不惯的人自己拿点肉去边上烤也没事。”
　　孟水部落这边都没意见，河畔部落就更没意见了。
　　简莫于是现场给他们炒火锅底料，只是辣椒换成了椒蕊，牛油换成了兽骨髓，口味也不是麻辣口味，而是酸汤口味。
　　胜在这里食材充足，各种兽肉、禽肉、内脏、鱼片，还有鸟蛋、菌菇、野菜之类。
　　蘸料还是葱油加蘑菇酱，喜欢的自己调，不喜欢的直接吃锅里的菜肉就行。
　　大家一起动手，各种菜肉放在叶子里，围着大锅摆了两大圈。
　　一百六十个人，围着八口锅吃火锅，包括两口巨大的铁锅和六口陶锅，看起来还是很壮观。
　　不过，这种偷懒式的涮火锅，比做饭简单多了。
　　做饭的时候，简莫估计铁锅和陶锅一起上，再加上烤肉，也得忙两三个小时才能把这么多人的饭做出来。
　　现在吃火锅，他们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大家就已经围坐在锅子前，准备开吃。
　　简莫教大家用筷子涮肉，一定要等肉变色了再捞起来，不过也不能等太久，肉老了就不好吃了。
　　先涮肉，蘑菇和鸟蛋可以先放下去煮，但是各种野菜最好别那么快放下去。
　　大家看着这种新奇的吃饭方式，纷纷答应了。
　　虽然刚开始时，大部分人的筷子都用得乱七八糟，但很快就熟练了，还能互相抢菜吃。
　　锅里的汤底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大家紧紧挨在一起，飞快夹着肉：
　　“我这边的肉熟了，谁要？”
　　“蛋！我的鸟蛋好像不见了。”
　　“蘑菇可以吃了吗？不可以，那我再等会儿。”
　　“肉肉肉，那盘肉也可以放下去了，拿大勺子捞啊！”
　　“嗷！好辣好酸好烫好鲜！”
　　简莫和乌炯挨着坐。
　　乌炯凭借着能够熟练使用筷子和手长力气大，每次都能一脸淡定地抢到最好的肉，通通塞到简莫碗里。
　　简莫吃得边呵气边笑：“味道怎么样？”
　　简莫左手边的青阔吸吸鼻子，说道：“这个不用问，光看大家都快抢疯了就知道了。”
　　这下无论哪个部落的人，都忍不住开口：
　　“你之前的部落也太擅长做美食了吧？”
　　“要不是你动手，我们都不知道骨髓还能这么吃？”
　　“是不是不要骨髓，直接把汤煮得浓浓的，用来烫肉和菜，也能这么好吃？”
　　简莫没想到他们还能举一反三，点头道：“汤要是好吃，烫出来的食物应该差不多。除了这种酸酸辣辣的味道，香辣也可以，不过要多放一点油。”
　　孟水部落的牙正说道：“我们今天回去就再吃一顿，往里面多放一点兽油可以不？”
　　简莫想了想：“可以吧？最好将调料都炒好，汤底的话也用肉汤或骨头汤，味道不足就加点蘸料。”
　　云拢：“真不错，我们又学习到一种新吃法了。”
　　简莫也没想到用酸果子做出来的火锅会这么酸鲜，蘸上蘑菇酱吃，味道更是绝了。
　　虽然新鲜的菜品和充满竞争的氛围也给火锅增添了些风味，但不得不说，这顿火锅做得实在成功。
　　回去之后，他和乌炯还能再吃两顿。
　　今天给大家做了火锅用掉一坛骨髓油，那剩下的两坛他就不分了，正好可以多做几顿火锅。
　　美美地吃了一顿火锅，兽人们趁着天色还早，抓紧时间出去打猎。
　　亚兽人们则留在营地，收拾这两天晒的肉，也将营地清理好。
　　他们这两天打到的猎物已经够多了，再打下去估计背不动。
　　所以今天中午，大家将猎物带回来处理一下，下午就可以回去了，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将会带着大量的猎物，在傍晚的时候回到各自的部落。


第92章 带崽
　　简莫他们回去的时候，比预料之中晚一点，天色擦黑他们才到部落。
　　除了巡逻的兽人之外，在部落里玩耍的小崽们最先发现他们，嗷嗷叫着冲上来，喊各自的阿爸阿父。
　　尽管只出去了短短几天，这些小崽已经想父亲们想得不行，一见到就抱大腿要贴贴。
　　各家父亲也受不了这个场面，尤其当阿父的，都忍不住叼起自家崽的后领或后颈，转头递给自家伴侣。
　　一时间，场面十分温馨。
　　简莫看着眼前的情景，将脸贴在巨狼的后脖子上。
　　落到了地上的啾啾蹭过来，学着小崽们的样子，也要跟他们贴贴。
　　简莫笑了，揉揉啾啾的脑袋，感觉挺暖心。
　　有只会看人眼色的宠物确实不一样。
　　不过，当啾啾也要到巨狼背上，简莫就受不住了，拿手推它：“这个不可以！”
　　啾啾这家伙，颇有点跟小崽们比较的心思。小崽们有的，它也要有，不过它那庞大的身形，简莫感觉是真不太行。
　　啾啾委屈：“嘤。”
　　简莫揉揉它：“快把肉背回去，我们今晚吃顿好的。”
　　这次出去的人带回了大量的肉，除了要分一部分给部落外，其他都由各家做主。
　　简莫家里也有许多肉。
　　尽管肉都初步处理过，但还没有完全晒干，需要进一步处理。
　　之前已经晒过了的咸肉，简莫拿出去继续晒，今天打到的肉，他则切成条，放到油锅里小火慢炸，打算做成手撕肉干保存。
　　炸好的肉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少说能存放一个月，吃起来更方便，口感也更好。
　　他们忙到半夜才处理完带回来的各种食物。
　　简莫实在受不了身上的黏腻，两人又出去外面的河边洗了个澡。
　　看到头顶的月亮，简莫问：“快到第二个月的月圆夜了吧？”
　　春天的第二个月圆夜是万兽节，简莫还挺期待这种热闹的日子。可惜这里的自然月比地球长很多，月圆夜总也等不到。
　　乌炯算了算：“还有六七天。”
　　简莫困得将脸抵在他胳膊上：“那接下来这几天我们好好休息吧，这次出门收获的食物多是多，可也太累了。”
　　乌炯摸摸简莫的后颈：“你想休息就休息，我们家不缺食物。”
　　简莫十分心动，不过仍然拒绝了这个提议：“算了，日子不能这么过。”
　　洗完澡，乌炯背简莫回家睡觉。
　　简莫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他打着哈欠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乌炯早起来了，已经跟部落的人出去打猎了。
　　碗柜里倒有给他留的饭菜。
　　简莫拿出饭菜吃饭，一边吃一边想。
　　这里的生活比较简单，可好在没什么虫子，更没什么蟑螂之类。
　　要是有，就去部落里抱个小崽回来，让小崽上。
　　无论是猫科小崽还是犬科小崽，捉只虫子应该都不在话下，想到这里，简莫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乐了半天。
　　连休息两天，简莫总算恢复了精神。
　　他把青茸虫的虫巢找了出来，用纱布将里面的汁液挤出来过滤，然后拿了个从来没有用过的新陶锅，上锅煮。
　　这东西比较难得，他怕再不处理会放坏掉。
　　煮出来之后只有一点，还不够半罐子，他看了一下，学着本地亚兽人的模样，在里面放了点兽油一起煮，还放了点清热消炎的药草。
　　再煮出来，感觉就对很多了。
　　这种膏脂细腻油润，果然比以前从孟水部落换到的膏脂手感更好。
　　简莫拉着乌炯试。
　　乌炯抓着简莫的两只手腕，一边亲他一边低声说道：“用了会不会有小崽？你身体还不够好，不能怀小崽。”
　　简莫举着手指在他眼前晃晃：“我爪子都弹不出来，压根不具备怀小崽的条件，放心吧。况且我们总不能一直不做是不是？”
　　这阵子，简莫指尖只是有些痒，用力捏一捏，能看见里面正在发育的爪子，但离发育完全估计有好一阵子。
　　面对简莫的热情，乌炯亲亲他的耳朵。
　　两人度过了快乐且难耐的一晚。
　　难耐是因为乌炯总探索简莫的生殖腔，简莫被磨得想踹人。
　　不过乌炯很严谨地确认，生殖腔确实还没发育，只有浅浅的一条缝隙，暂时没有怀崽的可能。
　　简莫为此咬了乌炯好几口，每口都印下了清晰的牙印。
　　第二个月圆夜还没到来，简莫先在家里做了两顿火锅。
　　家里的香料更多，条件更好，他炒出来的火锅底料也更香。
　　火锅底料凝固后，呈现出美妙的青黄色，看着有点像青花椒火锅料，因为放的椒蕊足够多，尝起来其实也有一点像，都是香辣刺激的类型，里面的大叶蒜粉香味更是突出。
　　简莫看着火锅底料，有点想吃小龙虾了。
　　火锅底料可不仅用来做火锅，用来炒小龙虾，味道也是一绝。
　　再者，这都快到夏季了，以往每个夏天，他都少不了小龙虾，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啤酒和西瓜，但说不定能找到小龙虾的替代品。
　　简莫询问乌炯这里有没有小龙虾之类的生物，还特地形容了一下小龙虾的模样。
　　乌炯想了想，说道：“我们去抓鱼的绿沼源中有类似的生物，不过个头大很多，我们叫它木板虫。”
　　简莫满头雾水：“为什么叫木板虫？因为它吃木头吗？”
　　乌炯：“不是，它长得宽宽扁扁，像一块木板，大家就叫它木板虫。”
　　简莫好奇这玩意有多像木板，这里的人们居然给它取那么一个寒碜的名字：“要不我们明天去看看？”
　　乌炯：“好，我安排一下。”
　　他们好久没去绿沼源，简莫原本只是想跟乌炯过二人世界，顶多再带只啾啾。
　　班鸣几人听到后，吵着要一起去。
　　班鸣的理由非常充分：“族长从小就不爱玩这玩意儿，我们就不一样了，闲着没事还会特地去抓来玩，哪里的木板虫最多，我们一清二楚。带上我们呗，我们去抓又大又肥的。”
　　阿湖：“现在的木板虫还有膏，虽然吃起来有点麻烦，肉也没多少，但那个膏挺好吃的。”
　　跟在边上的燃坞好奇：“那个膏是不是有点腥？”
　　阿湖：“不腥，拿个木条串在它屁股上，把它烤出来，味道就不腥了。”
　　简莫被念得头疼，只好答应带着一起去。
　　乌炯看身后拖了一大群人，让把小崽们也带上。
　　班鸣不太情愿：“小崽们还不能化形，带上他们做什么呀？”
　　乌炯：“绿沼源没什么危险，带他们出去玩一玩，也见识一下外面的模样。”
　　班鸣几个嘟囔着，最终只能答应把小崽们带上。
　　有乌炯在，家长们并没有意见。
　　小崽们就更没有意见了，一只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从高高举起的尾巴尖都能看出他们有多高兴。
　　小崽们还比班鸣这群家伙勤奋许多，一大早就在简莫外面等着。
　　简莫早上一开门，外面一群毛茸茸的小崽和小孩互相挨着，呼呼大睡，心里软得不行。
　　他一个个抱去客厅，让小家伙们接着睡。
　　吃过早饭后，班鸣他们这一大群青少年兽人亚兽人总算来了。
　　大家都有照顾部落里的小崽的习惯。
　　于是，每只巨兽的背上都驮着好几只毛茸茸的小猫小狼小狐狸，还有小亚兽人，朝绿沼源奔跑过去。
　　小崽们一个比一个厉害，无论用小手抓着兄长们的毛发，还是用嘴巴叼着，反正不会掉下去。
　　要是哪只巨兽跑得急了，背上比较颠簸，他们还会为抓稳了没被抛下去而得意地笑几声。
　　简莫看到这情景，心里非常遗憾，手机已经没电了。
　　要不然直接把这一群大毛茸茸驮着一群小毛茸茸的场景拍下来，做成相片挂家里，那一定是绝好的装饰画。
　　有小崽们活跃气氛，简莫感觉路程并不怎么远，嘻嘻哈哈之间就到了。
　　抵达目的地后，乌炯指挥着这群青少年巨兽将小崽们放下来，再交叉巡逻，排除附近的危险。
　　绿沼源这边是没什么大型野兽，不过再检查一遍肯定更加安全。
　　今年雨水也多，他们很久没来，还要检查一下有没有暗藏什么沼泽，或者小溪小河有没有变得更深。
　　简莫看着乌炯指挥，几乎挪不开眼。
　　小崽们和少年亚兽人们在背后起哄，简莫大大方方地说道：“你们不觉得你们族长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帅，特别有魅力吗？”
　　小家伙们不敢摇头，不过看着满脸严肃的乌炯，很明显欣赏不来。
　　简莫观察着小家伙们的表情，笑了笑：“所以我才是乌炯的伴侣呀。”
　　乌炯在不远处应该听到了，耳根子微红。
　　班鸣他们不怕死地起哄。
　　现场气氛一时非常欢乐。
　　乌炯分派了人手，一个兽人和一个亚兽人带一群小崽，玩的同时要保证小崽们的安全。
　　确定责任到位，乌炯才挥挥手让他们自由活动。
　　简莫走过去乌炯那边，笑着低声问：“我们两个不用带小崽？班鸣他们该吐槽不公平了。”
　　乌炯淡淡：“让他们吐槽去吧，谁让我是族长？”
　　简莫哈哈笑起来，拉着乌炯：“走，去找你们说的木板虫。”
　　乌炯刚刚已经问过哪块有木板虫了，听见简莫这话，直接带他过去。
　　他们在一条小泥溪里面寻找起来。
　　这里没什么人来，小泥溪里挺多鱼，简莫在还没捉到木板虫的时候，就先摸到好几条鱼。
　　鱼他也不嫌弃，通通扔进背筐里，再把背筐放进水里泡着，等回去后，可以煎鱼或打个鱼丸，都挺好吃的。
　　找了一会儿，乌炯从泥里捉出一只带泥的大家伙，对简莫说道：“这就是木板虫了。”
　　这家伙张牙舞爪，简莫就着乌炯的手看了一下，发现这虫果然扁扁平平，像一块木板。
　　它长得比乌炯的手还宽，爪子动来动去，在拼命挣扎，头也一点一点，头顶的两个角组成两个大鳌一夹一夹的，试图攻击捉它的人。
　　简莫愣了：“这不是琵琶虾吗？”
　　乌炯：“你们那里的虫？”
　　简莫：“不是虫，海里的一种虾，哎，说不清楚，反正这生物我挺眼熟的，看起来还挺好吃。”
　　乌炯看看手里的木板虫，这家伙一看就壳多肉少，长得还狰狞，怎么看都不像很好吃的样子。
　　简莫兴致勃勃：“真的，无论清蒸还是辣炒，都挺好吃的。你快扔进背筐，我们再找找。”
　　等乌炯将木板虫扔进去，简莫有点担心：“它会不会夹鱼？”
　　乌炯：“一般不会，速度太慢，夹不到。”
　　正在简莫和乌炯聊天的时候，班鸣他们在前面喊：“简莫哥，你们捉到多少了？我们这里已经捉好几只了。”
　　简莫顺嘴说道：“现在已经有一只，还看见了一只，再捉两只，我们也有好几只。”
　　班鸣他们原本只想起哄一下，被简莫这么一说，大家的脑子都快转不过弯来。
　　愣了一下，大家哄然大笑，连小崽子们都奶声奶气地“哈哈”起来。
　　班鸣：“简莫哥你变了。”
　　简莫：“那倒没有，我只是露出真面目了。”
　　大家又笑，乌炯眼里也带着笑意。
　　捉木板虫需要点技巧，简莫跟着捉了几回，每次都怕这虫给他来两下。
　　好在只要从背后捉，别被它夹到，也别被它的壳划伤，事情还是比较简单。
　　简莫一只只捉着，很快发现，可能因为根本没有人吃这玩意，这里的木板虫一只比一只大，一只比一只肥美。
　　有好几只大的，比他的手臂还长。
　　大家找了一上午，满载而归。
　　只是，小崽们通通变成了泥水小崽，连毛都塌下去了。
　　乌炯看这样，吩咐班鸣他们带小崽们去洗澡。
　　班鸣他们嘟嘟囔囔，最后还是不好反抗族长的命令，只得带着小家伙们去河边洗澡。
　　小家伙们倒很久没玩得这么开心，累得吐出了舌头还一直在笑，嗓子都快笑哑了。
　　等班鸣他们带小崽们洗完澡，甩干了毛回来，简莫和乌炯正在院子里刷木板虫。
　　他们挤过来围观，把啾啾挤到后面去。
　　班鸣问道：“简莫哥，这木板虫你们要怎么吃啊？”
　　简莫：“用加了椒蕊粉的火锅底料炒着吃。你们吃吗？等等，你们以前吃过这个吗？”
　　班鸣瞪圆了眼睛：“这话说的，谁小崽的时候没偷吃过木板虫啊。”
　　简莫笑问：“那吃了之后，有人身上长过疹子吗？”
　　班鸣他们齐刷刷摇头，无论兽人还是亚兽人，都挺皮实，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简莫便道：“那等会炒了你们可以尝尝，看看我的家乡风味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这下无论青少年还是小崽，都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
　　班鸣更是非常有眼色地接过简莫手里的草：“简莫哥，我们来洗吧。”
　　简莫想想：“也行，那你们小心点，别被夹到了。”
　　班鸣哈哈了两声：“怎么可能被夹？捉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被夹，现在就更不可能被夹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简莫便将清洗木板虫的任务交给他们，自己拉着乌炯去地里采大叶蒜。
　　大叶蒜有苦味，采回来之后，小火慢炸，将大叶蒜炸香，再把油倒掉，得到的就是蒜香味满满的蒜酥了。
　　等简莫这边的配菜准备好了，班鸣他们的木板虫也清洗好了。
　　简莫指挥着他们把木板虫的脑袋拧掉，只留肉多的尾巴。
　　这步只能大人来做，小崽们不能插手。
　　对于习惯了打猎和采集的青少年们来说，这个简直是太简单了，没一会就将两大盆都处理完了。
　　简莫直接烧火，准备炒木板虫。
　　大量的油，先把各种香料炸香，再放骨髓油，然后把木板虫的虫尾放进去。
　　略微翻炒一下，虫尾变成诱人的红色，鲜香的味道蒸腾起来。
　　简莫直接用大铲子翻炒，等全部炒熟炒香，再烹入果酒，去腥增香，然后倒入开水和蘑菇酱焖煮，加点糖粉和贝肉粉增鲜。
　　大家挤在厨房和院子里，眼巴巴地闻着浓郁的香味。
　　好香好香。
　　骨髓油好香。
　　蘑菇酱好香。
　　木板虫好香，撒进去的大叶蒜粉也好香。
　　青少年们还好，小崽们和啾啾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简莫大火收汁，等底下的汤汁收浓，每块虫尾都裹上油亮的酱汁，他又撒了一层炸酥了的大叶蒜和宽利草炒匀，然后盛在两个大盆里，让青少年们抬到院子里去。
　　简莫让他们伸手夹：“慢慢吃，有点烫。”
　　大家齐齐应声。
　　这点烫意对于皮糙肉厚的青少年们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夹起来先吸了口鲜美浓郁的微辣汤汁，再双手用力一掰，掰开外壳。
　　里面鲜嫩弹牙的雪白尾肉露了出来，厚实的两大片，轻轻咬一口，又鲜又嫩，完全没有腥味，只有浓郁的香味。
　　吃完尾肉，再吃底下藏着的橘红尾膏，更是鲜香冲顶，回味无穷。
　　青少年们一掰，一咬，一吸，两三口便搞定一个虫尾。
　　小崽们就没那么容易了，他们用两只小手或两只爪爪捧着虫尾，慢慢啃外壳，咬碎了之后，再掰开找里面的肉吃。
　　这样吃是比较慢，不过每一口都能吃到鲜美的尾肉，小崽们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啾啾的牙齿不太好用，吃虫尾时跟小崽们一个路数，用两只短短的前爪抓住慢慢啃，时不时吸一下，看着非常安逸。
　　简莫扫了一圈，见出意外的可能性比较低，也收回目光开始啃乌炯给他剥好的尾肉。
　　不得不说，这种现抓回来的水产就是鲜美，比之前吃过的养殖成品好多了，养殖成品很难有这么饱满弹牙的肉。
　　虽然处理起来麻烦了一点，但这样的肉是真香啊。
　　不愧是小龙虾的优替菜肴。


第93章 万兽节
　　河畔部落里的小崽们再次领略到了美食的魅力之后，这阵子做游戏都在做饭过家家。
　　只不过跟简莫见过的人类小崽过家家不同，这些小家伙是真点火，用陶锅做食物，做出来的食物还吃。
　　部落里的大人们都觉得好玩，也不制止他们，只是让巡逻的兽人看着点，别烧掉房子就行。
　　简莫看着，觉得小崽们的生活也挺快乐。
　　地球上的小崽们可没玩得那么自由。
　　啾啾原本就爱跟小崽们黏在一起，现在更喜欢了，每天都眼馋小崽们过家家做出来的食物。
　　毕竟小崽们做出来的食物以肉类居多，对啾啾来说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小崽们还贼大方，有他们一份就有啾啾一份，啾啾跟着蹭小零食，蹭得十分快乐。
　　简莫有些担心它会吃坏肚子。
　　不过想想，以前它一只兽在野外觅食也没事，不至于来到部落之后还把肚子吃坏。
　　想到这里，简莫就不管了。
　　小家伙们那么努力地喂啾啾，还是要支持一下。
　　傍晚回来后，简莫拿着一个小罐子，叫住正在过家家的小崽们：“江星，你们过来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们。”
　　以江星为首的小崽们转过头来，喊简莫：“简莫哥哥——”
　　啾啾跟着转头：“啾。”
　　没等简莫开口，江星兴奋地说道：“简莫哥哥，我们的饭做好了，你要尝尝吗？”
　　说着，江星身后的和风麻利地盛出一盘子菜，小白狼舟岛张嘴一叼，直接叼着盘子屁颠屁颠地跑到简莫身前，含糊着说道：“简莫哥哥，给，嗷呜。”
　　简莫看着那盘黑乎乎的菜，婉拒了小白狼的好意：“我就不吃了，给你们送点调料粉，你们做菜可以试着用调料粉。”
　　简莫的调料粉用盐粉、蒜粉、蜜块粉、贝肉粉等配出来，又香又鲜，只要菜没烧焦，撒上这种调料粉味道应该都会不错。
　　这也算他对小崽们的支持了。
　　小崽们听到之后，果然欢呼一声跑过来。
　　江星用胖乎乎的小手接过罐子：“谢谢简莫哥哥——”
　　小崽们齐齐喊道：“谢谢简莫哥哥——”
　　见他们那么乖，简莫挨个摸摸脑袋，最后摸了摸把大脑袋凑上来的啾啾：“好了，你们去玩吧。”
　　小崽们点头，挤在一起，兴奋地试验新的调料粉去了。
　　简莫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见有人喊他：“你真是好兴致，还陪这些小家伙们玩。”
　　他转头一看，却是浮舟几个。
　　简莫好奇：“今天不是不用出去采集吗？你们去哪了？篮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浮舟神神秘秘：“洗澡花，看——”
　　简莫还真不知道洗澡花是什么，走过去一看，只见浮舟的篮子里放着小圆饼一样的小花。
　　浮舟：“你快摸摸。”
　　简莫摸了一下，感觉凸起的花蕊有点像硅胶小刷头，软软的，摸着还挺舒服。
　　简莫：“咦，好神奇。以前怎么没见过。”
　　舟浮：“你闻一下，更神奇。”
　　简莫将手放到鼻子底下，果然闻到了一阵幽幽的香味。
　　溪露在旁边说道：“我们打算拿洗澡花去洗澡，你去吗？”
　　简莫：“为万兽节做准备吗？”
　　舟浮：“对，洗澡花也就这几天有，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一篮子。”
　　今晚就是春天的第二个月圆夜了，也是万兽节。
　　各个部落都会点燃篝火庆祝，简莫刚刚从家里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青阔他们已经在空地上忙着，烤肉和果酒都准备好了。
　　等晚上，大家会聚在一起载歌载舞，年轻兽人们则会变为兽形，结伴赶往各个部落幽会情人，要是部落里的亚兽人同伴需要帮忙，他们也会载着过去。
　　同时，也有人会去野外约会。
　　简莫和乌炯就是，他们晚上要去安布斯河那边赏月，并避开人群约会。
　　简莫问：“青阔他们不是还在准备篝火，需要帮忙吗？”
　　舟浮几个叽叽喳喳：“我们已经问过了，说已经忙得差不多，不用我们过去了，青阔他们等会也会过来，到时候给他们匀点洗澡花。”
　　简莫点了点头：“那我也去。”
　　舟浮：“赶紧的，天都快黑了。”
　　一群人结伴跑去经常洗澡的地方洗澡。
　　尽管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大家洗澡的频率也有所增加，但大家很少洗得那么认真，态度几乎称得上郑重。
　　简莫找了个稍微安静的地方，看他们已经互相帮忙剪头发，清理体毛，感觉到了他们的严肃。
　　同时，还有人拿出了可以染色的花朵染嘴唇和脸颊。
　　这些颜色让他们在月色下看起来更加动人。
　　简莫看着，觉得很奇妙，他联想到了求偶期的鸟儿。
　　兽人世界的人们在对待这件事上，就像求偶期的鸟儿，严肃认真又奔放。
　　有一种生机勃勃的美。
　　很快，青阔他们也来了。
　　看简莫在一旁含笑看着，大家过来拉他：“你别光看，快来整理一番。”
　　简莫拒绝：“我不太想染色。”
　　青阔：“那修一修头发吧，你头发也有点长了。”
　　这个可以，简莫点了点头：“好啊。”
　　青阔拿小刀帮他修理了头发，叶落则帮他整理了指甲——虽然叶落暂时并不想和某个兽人组成家庭，但他也会参加万兽节，并找看得上眼的兽人约会，所以今天也在准备。
　　简莫被拉着修饰了一番，青阔他们还特地拿镜子给他看。
　　尽管镜子只是涂了涂层的玻璃，照出来的人影并不够清晰，简莫也能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精神了许多。
　　来兽人世界后，他可能锻炼得多，又早睡早起，线条进一步紧致，颜值其实比在地球上的时候高一些。
　　别说别人，他自己看了都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简莫赞叹道：“你们的手艺也太好了。”
　　青阔满意地端详他：“是你长得好看。”
　　简莫看他们，亚兽人们基本都是浓颜系，又高又瘦，收拾出来了其实也挺好看，肤色微深的皮肤反而给他们增加异域风情。
　　简莫欣赏地说道：“你们也很好看。”
　　大家嘻嘻哈哈地互相欣赏了一番，收拾东西回去。
　　他们回到部落的时候，年轻的兽人们也梳洗打扮回来了。
　　跟亚兽人们一样，兽人们同样修剪过毛发，染过皮肤和嘴唇，戴上了饰品，看上去精致了不少。
　　尤其阿湖，这位兽形是长毛大橘猫的兽人，颈间戴着一串彩色玻璃做成的项链，一下就从少年变成了充满魅力的青年。
　　简莫再看他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法想象，去年冬天他家的房子塌了，他还被石头扎了屁股，治疗后恼羞成怒地嗷嗷叫着追着同伴打的模样。
　　简莫带着欣赏的眼神扫过一群兽人亚兽人，在看到乌炯的时候，心跳漏了一拍。
　　乌炯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整个人又高又帅，非常挺拔。
　　尤其长着长长睫毛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简莫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乌炯迈着长腿走过来，朝简莫露出点笑意，伸出手。
　　简莫将手送到他的掌心里，小声说道：“我的天！你也太帅了，我不想去参加篝火晚会了。”
　　乌炯：“那我们就不去。”
　　简莫转头看他：“真的假的？你是族长，不去不行吧？”
　　乌炯：“没关系，他们猜得到我们不去的原因，会有其他人主持。”
　　简莫为他现在提议心动片刻，最终还是忍痛拒绝：“算了，也没那么猴急。”
　　乌炯低笑了一下，亲了亲他：“我们去篝火晚会看一下，看完就走。”
　　他们过去篝火晚会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到了。
　　鸿秋他们正在招呼本部落的人和远道而来的其他部落的人——今天年轻人们都在玩，中老年人做的准备工作比较多。
　　见乌炯回来了，鸿秋松了口气，赶紧拉着乌炯和简莫过去招呼其他人。
　　简莫跟在后面，喝酒、吃肉、聊天、跳舞、唱歌……也不用怎么主持，年轻人们自己就热闹了起来。
　　月色下，高亢的歌声传出老远，几乎要传到云端去。
　　简莫和乌炯玩了两圈，跟鸿秋几个说了一声就离开了河畔部落。
　　乌炯变回巨大的白狼，驮着简莫往安布斯河跑去。
　　安布斯河就是他们前阵子捉三目鱼的地方，当时鲜花正茂盛，草也长得很好。
　　今天过去，野花依然盛开着，野草也依旧绿茸茸。
　　今天满月，月亮实在太亮了，他们能清晰地看见天空中的白云，也能清晰地看见原野上的一切。
　　简莫原本以为他们会先赏月，然而事实并不如他所预料。
　　也许当他带上了那罐用虫巢做的膏脂的时候，事情就注定会超出他的控制。
　　不过，先疯狂地将膏脂用完，再赏月好像也不错。
　　简莫枕着乌炯的肩膀，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有一种单纯的、轻松的感觉。
　　好像人生中完全没有什么可烦恼的事，他们需要的就是尽情享受这轮明月，享受此刻的自由。
　　两人在安布斯河畔待了很久，等回到部落的时候已经下半夜了。
　　露水都出来了，沾湿了巨狼的脚和尾巴。
　　简莫摸着巨狼毛茸茸的耳朵，感觉他的耳朵也有些湿润。
　　一下一下地玩着，简莫有点昏昏欲睡。
　　回去的过程中，巨狼跑得很温柔。
　　简莫骑在他身上，几乎没感觉到颠簸。
　　等到了家门口，发现几个人在等着，简莫有点意外，打起了精神，扬声问道：“怎么了？”
　　“简莫大夫——”有人喊了一声之后含糊地说道，“出了点意外，想请你看看。”
　　简莫从巨狼身上滑下来，将腰间的腰带束紧了一些：“什么意外？”
　　说着，简莫已经认出来了，开口说话的是孟水部落的兽人齐峡，他见过这位几面，还算熟悉：“受伤了吗？”
　　齐峡张了张嘴巴，说话更含糊了：“也不算受伤了。你来说。”
　　说着，齐峡将同伴往前面一推，死活躲到后面去了。
　　那位同伴张了张嘴巴，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变回人形，正在整理兽皮裙的乌炯一眼，艰难地说道：“就，我们有个同伴——真的是同伴——他用那个，咳，就是苔藓，你知道的那种苔藓，泡了一下他的，咳，就是那个——”
　　这位可怜的兽人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也没能说完整。
　　简莫：“？？？”
　　简莫试探性接话：“下身？”
　　齐峡：“对……”
　　那位同伴：“反正目前就是这样，泡了之后有点不对劲……”
　　简莫艰难地从麻醉剂泡那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那位同伴结巴得更厉害了：“就是，据说，会久一点……”
　　……不愧是奔放的兽人世界。
　　简莫忽然想起来，他们部落之前用的膏脂都是从孟水部落换的。
　　孟水部落相关的产品真的发达。
　　好像也真的不是很靠谱，以后可能要少换一点了。
　　简莫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严肃问道：“来说说怎么不对劲吧？”
　　那位同伴：“嗯，说是感觉不太到了。”
　　简莫：“因为泡多了？”
　　齐峡：“我们也不太清楚，现在就是不对劲了。”
　　简莫想了想：“你们这样描述，我也猜不出来究竟是哪种不对劲，可以带我过去看看吗？”
　　齐峡：“呃，好像不太行，他不想让人知道。”
　　那位同伴：“就，就，他只是想托我们来问一下要怎么办？”
　　简莫又问。
　　孟水部落的人死活不松口，既不愿意让简莫去看，也不肯让他知道是谁。
　　简莫只好建议道：“这种情况应该是药用多了，多等一等，明天药效过了应该就好了。”
　　孟水部落几个人如蒙大赦地点头就要跑，简莫赶紧又补充道：“明天要是还没好，就让他来找我，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不能拖。”
　　几个人头点得更快了，赶忙跑两步，背着简莫和乌炯变回兽形，一溜烟跑了。
　　简莫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之下，半晌揉了揉脸，发出一声爆笑。
　　乌炯轻轻捏了捏他的后脖颈：“别笑了。”
　　简莫弯着腰：“哈哈哈哈，太奇怪了，我忍不住。”
　　乌炯也带着笑意：“早听说他们会这么玩，没想到玩得那么大。”
　　简莫：“我有点明白为什么是他们先发现苔藓有麻醉的效果了，真有探索精神啊，哈哈哈。”
　　乌炯：“走吧，回去睡觉。”
　　简莫直起身，忽然说道：“我有点笑精神了，可以再探索一下。”
　　乌炯问：“用苔藓探索吗？”
　　简莫：“当然不！我们普通地探索就好。等等，你想？！”
　　乌炯：“我用不着拿苔藓延长时间。”
　　这个倒也是，简莫忍住笑推开门：“真是长见识了。”


第94章 检查
　　万兽节过去后，简莫的诊所又开起来了。
　　这次他把口罩牢牢戴在了脸上，安全卫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掩饰表情。
　　有些病例他真怕会笑出来。
　　人们总的来说还可以，虽然有时候玩得比较大，但也只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并不会涉及多人，也没什么交叉感染的风险。
　　简莫看着，感觉还不算太糟心。
　　等病人少了些，集体上门看病的人告一段落，简莫对乌炯说道：“我想去孟水部落看看。”
　　乌炯：“那边乱来的兽人后来没找你？”
　　简莫摇头：“没有。不过给他复诊是一部分，我还想去看看醒原，好一段时间没见，不知道他在孟水部落待得怎么样了？”
　　怎么说也是他们救助的小兽人，简莫心里还挺惦念。
　　乌炯：“明天我要带队出去打猎，后天去？”
　　简莫满口答应了：“行，正好我这两天补充一下药物，器械什么的也再消一下毒。”
　　简莫要去孟水部落，部落里听到消息的人，好几个悄悄过来找他。
　　舟浮跟几个亚兽人一起，神神秘秘地将简莫拉进了屋。
　　简莫有点奇怪：“究竟什么事？”
　　舟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简莫：“你要去孟水部落对吧？”
　　简莫：“怎么了？”
　　舟浮从背筐里拿出一卷布料：“你去的话能不能帮我们换换膏脂？”
　　另一个亚兽人小声说道：“我们的膏脂在万兽节这几天都用得差不多了。”
　　简莫看着他们的物资，又想到这几天给各个部落的人看诊时，意外得到的各种膏脂的配方。
　　孟水部落的膏脂，有时候真奇奇怪怪的。
　　舟浮他们看简莫沉默，小心问道：“怎么了？不行吗？”
　　简莫慢慢说道：“我在想，是不是我们部落自己做一些会好点。”
　　舟浮他们惊喜：“你还会做膏脂？！”
　　简莫：“以前不会，这两天学的。不过我最近没空，得过一阵子才能做。”
　　舟浮他们并不管，一股脑地将手上的布料塞给他：
　　“不急，你有空再做好了，我们先预定。”
　　“哎，你要是会，以后我们就方便多了。”
　　“刚刚过完万兽节，得休息一下，我们就是想换点膏脂备着。”
　　简莫将布料退给他们，让他们等膏脂做好后再来换。
　　现在就给布料，他怕到时候弄混了。
　　舟浮等人也不介意，反正只要简莫愿意做就行。
　　简莫现在对孟水部落已经很熟了，心理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他们一大早出发，等啾啾飞到孟水部落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来。
　　云拢听到消息，亲自过来接待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简莫：“想看看醒原的情况，顺便帮他复查一下。”
　　云拢笑眯眯：“辛苦了。我带你们过去。”
　　云拢带他们到醒原的新家，醒原已经能变回人形了，正用人形招待他们。
　　这位小兽人比之前要活泼一些，一双眼睛显得有些害羞，不过没有恐惧和紧张了。
　　见到简莫和乌炯，他还小声地打了声招呼：“简莫大夫，乌炯族长。”
　　简莫摸摸他的小脑袋：“我来给你检查一下，你身上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醒原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简莫拿出听诊器，笑笑：“那我可以看看吗？”
　　醒原点头。
　　简莫听了听他的心音和腹音，又仔细查看之前皮肤溃烂的地方。
　　他两位父亲应当将他照顾得很好，皮肤溃烂的地方已经看不出痕迹了，从皮肤和指甲的光泽度还能够看出他最近过得不错，应该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
　　简莫检查完之后，又摸了摸醒原的小脑袋，告诉他的两位父亲，他恢复得很好，接下来只需要补充营养，正常休息就可以了。
　　这小崽的兽形剃了毛，变成人形后，头发也很短，毛茸茸的，手感非常不错。
　　简莫又摸了一下才告别他们家出去。
　　走到门外面，简莫对云拢说道：“我还想见见齐峡，他家在哪里？”
　　云拢：“齐峡？他怎么了？”
　　简莫摆手：“有点医疗的事情想请他帮忙，不知道方不方便？”
　　云拢：“方便，你跟我来。”
　　云拢于是又带他们去找齐峡。
　　齐峡正准备跟孟水部落的人出去打猎，刚好被他们堵在家门口，一瞬间脸色都不对劲了。
　　齐峡：“简，简莫大夫，乌炯族长，族长。”
　　挨个喊完人，齐峡小声地问道：“你们找我有事？”
　　简莫戴着口罩：“有个医疗问题想请你帮忙，可以单独聊聊吗？”
　　齐峡耳根子有点红：“当然，屋里聊。”
　　齐峡同手同脚地窜进屋，简莫跟在后面走进去。
　　云拢看着一同留下来的乌炯，笑眯眯地问道：“我还真挺好奇，简莫大夫有什么医疗问题要问。”
　　乌炯淡淡道：“等会儿你问问齐峡就知道了。”
　　云拢：“简莫大夫都说要单独聊聊，我再去问，就有点没趣了。”
　　乌炯：“不是什么大事。”
　　云拢再笑：“要是什么大事，他们也不敢瞒我。不过说起来，简莫大夫真挺受大家信任。”
　　乌炯：“他值得。”
　　乌炯每句话都像结束语，云拢再会聊天也没办法继续聊下去了，只好闭嘴不言，跟他一起站在门外等着。
　　实在闲了，云拢宁愿看看云，也不跟乌炯聊了。
　　简莫在屋里也没问什么，只询问那位下身泡过苔藓的兽人是否恢复。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他请齐峡帮忙转告，最近一段时间注意观察，有什么不对劲，赶紧去河畔部落就医。
　　这种关系到一辈子幸福的大事，别因为害羞耽搁了。
　　齐峡连连点头，一声不敢吭。
　　简莫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又叮嘱几句，跟他告别。
　　齐峡如蒙大赦，跟着一起出了屋子之后，跟云拢和乌炯两人打了声招呼，一溜烟跑了。
　　估计他今天出去打猎起码要在野外待到傍晚才回来。
　　简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摘下口罩收起来，一直戴着口罩也怪闷的。
　　云拢招呼他们：“不着急回去吧？要不然去我家里喝喝茶？”
　　喝茶这点云拢还是跟河畔部落学的。
　　简莫摇头：“茶就不喝了，最近比较忙，趁着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回去之后能再干点活。”
　　云拢笑着说道：“那辛苦你们特地跑一趟了。”
　　简莫：“没什么，要是不跑这一趟，我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也难受。”
　　他们聊着天的时候，身后有人喊：“简莫大夫——”
　　这是个陌生的声音，简莫在脑海里初步判断之后，转过头去看。
　　只见果然有个陌生的兽人朝他们这边跑过来。
　　这位皮肤微黑，脸型端正的兽人跑到他们面前，一口气打招呼：“简莫大夫，云拢族长，乌炯族长——”
　　简莫点头：“怎么了？”
　　兽人：“我是正赤部落的少元，刚刚过来换东西，刚好听说简莫大夫你在这，就想请你帮我伴侣看看。我伴侣怀崽了，月份还小。”
　　简莫立刻道：“恭喜呀！”
　　少元憨厚地笑笑：“之前你不是说怀崽了也要注重检查吗？我们就想请你看看。”
　　兽人亚兽人们有崽不太容易，简莫还是第一次碰见孕夫，当即用眼神询问乌炯和云拢的意见。
　　乌炯点头，云拢就更没意见了。
　　云拢颇有风度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去我家坐着检查吧，正好吃点东西。”
　　这次简莫没再拒绝：“辛苦了。”
　　云拢：“应该的，我们也沾沾喜气。”
　　少元变成兽形，小心地去背了自己的伴侣宁沃过来。
　　宁沃性格很爽朗，对简莫他们说道：“其实没什么事，少元太紧张了。”
　　简莫认真道：“紧张一点好，少元是个负责任的伴侣。”
　　宁沃看少元一眼，两人看起来有些甜蜜。
　　简莫请乌炯和云拢出去，在室内给宁沃检查。
　　宁沃怀上没多久，也就一个多月，简莫用听诊器听，已经能听见胎儿的心跳。
　　亚兽人的心率比较慢，简莫在心里数，大概一分钟跳四十多次，胎儿的心率则能达到一百一左右。
　　他对亚兽人和胎儿都不了解，只是感觉双方都没什么问题。
　　从其他部分来看，宁沃看起来也很健康——唇色红润，毛发顺滑，指甲颇有光泽。
　　简莫仔细检查过后，给出的建议是好好休息，注意饮食均衡。
　　宁沃和少元甜蜜地答应了。
　　给宁沃和少元检查完，简莫和乌炯去牵上啾啾，飞回河畔部落。
　　在路上，简莫问乌炯：“亚兽人们怀崽，是不是六七个月就会生了？”
　　乌炯：“差不多，不同种族的亚兽人略有区别。”
　　这里的自然月比地球上的自然月长许多，简莫在心中算了一下，好像跟人类怀孕也没太大的区别。
　　简莫：“生的时候，胎儿是人形还是兽形？”
　　乌炯：“胎儿是兽形，他们要大一点才能化形。我没认真了解过，等会儿去问问青阔，他比较了解。”
　　简莫点点头：“那生崽的时候，人们会难产吗？”
　　乌炯有点担忧地看着他：“有时候会，但是不多。是不是吓到了？”
　　简莫摇头：“那倒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有难产的案例，是不是需要提前把产钳打制出来？毕竟这种复杂的工具得提前准备好，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
　　乌炯：“产钳？”
　　简莫做了个手势：“大概是在发生难产时，将胎儿从产道里小心夹出来的一种工具。相比粗大的手，产钳会更方便，用起来对母体和胎儿的负担都比较小，在难产的时候发挥的用处尤其大。”
　　乌炯点头，大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那确实有必要。”
　　简莫：“我这两天问问，看能不能备上试试。”


第95章 纸张
　　骑啾啾飞过部落的上空，简莫发现青阔就在部落的空地上切着肉，赶忙转头对乌炯说道：“快，让啾啾落下去，我要去找青阔问问情况。”
　　简莫话音未落，啾啾十分机灵地“啾——”了一声，拍着翅膀俯冲下去。
　　“好啾啾！”简莫拍拍啾啾的后背，“不愧是我们啾啾，越来越聪明了。”
　　啾啾骄傲地挺起胸膛：“啾啾！”
　　啾啾落地的动静非常大，差点没摔个屁墩，好在乌炯及时跳到地上，拎了一下啾啾，帮它保持平衡。
　　大家都看了过来。
　　叶落问道：“你们今天怎么那么快回来？”
　　简莫从啾啾身上滑下来，跑到空地上：“一切顺利，我们就回来了。这肉切了是要晒吗？”
　　青阔回答：“对，昨天腌制了一晚，切薄一点晒，比较容易晒干。”
　　现在太阳大，同时温度也高，肉比秋冬更不好保存，必须抓紧时间处理。
　　简莫看看青阔左边几个桶里的肉，有点明白他为什么没去采集，而是待在部落里处理肉了。
　　青阔看蹲在旁边的简莫一眼：“有事？”
　　简莫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青阔：“都那么熟了，你一抬屁股，我们就知道你昨晚吃了什么。”
　　叶落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简莫叹口气：“你这语言风格，我都跟不上了。”
　　说着，简莫坐到一旁，抽出后腰的匕首，擦了擦，帮着一起切起肉来。
　　乌炯带着啾啾回家安置去了，在场的都是亚兽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简莫直接说道：“我们今早去孟水部落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怀有崽的亚兽人。”
　　青阔关心地问：“孟水部落的亚兽人？还顺利吗？”
　　简莫摆手：“正赤部落的，顺利倒是顺利，只是我之前没接触过怀崽的亚兽人，想问问情况。”
　　青阔点头：“你随便问。”
　　简莫：“亚兽人们难产的多吗？会造成亚兽人和胎儿死亡吗？”
　　提到正事，青阔他们严肃了神情：“这个倒不是很多，亚兽人也很少死亡，不过一旦发生难产，小崽会很难活下来，而亚兽人失去了小崽，想再怀崽也很难，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第二次怀崽了。”
　　简莫注意到他们话里的重点：“发生难产，活不下来的一般是小崽？”
　　青阔点头：“要是生不下来，只能让亚兽人用爪子将小崽勾出来。亚兽人的恢复能力一般都不错，活下来倒没太大问题。”
　　这样的话，产钳就更有必要了。
　　简莫作为人类生活得太久，倒是忘记了亚兽人还能弹出爪子。
　　要是不顾胎儿的死活，直接将利爪插进胎儿的身体拖出来，倒还真能保全母体。
　　看来两边的世界相差挺大，不能单纯地套用地球上的经验。
　　简莫暗自告诫自己一番，说道：“我们有一种工具可以用来辅助难产的人生产，不知道这里适不适用？”
　　产钳主要用金属条做成叶片状的夹子，将胎儿夹出来。
　　他没用过人用的产钳，兽用的倒用了不少，对于产钳的使用还是有一定心得，要是真发生了难产，说不定产钳能帮上大忙。
　　说着，简莫解释了一下产钳的模样和使用方法。
　　青阔听了之后说道：“你这工具好像可以，要部落帮你做一把？”
　　简莫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备一把试试。不过大家最近的重心都在打猎和采集上，也不怎么开熔炉，所以想先问一问你们的意见。要是你们都觉得产钳可以，我再跟部落里提一提。”
　　青阔毫不犹豫：“这种关乎小崽的工具，特地开一回熔炉也没什么，你不是说用金属条做？那做起来应该不会太麻烦。”
　　简莫：“那也要跟部落里商量一下嘛。要是部落愿意做，我拿木板将产钳的模样画下来。不过我得先问一问，小崽刚出生的时候大概有多大，形状是什么样的？方便我画设计图。”
　　青阔：“这个我们记得，每族都不一样，我家班鸣和斑啾出生的时候大概比两个拳头大一点，刚出生的时候是兽形，蜷曲起来的。”
　　青阔将两个拳头攥起来，示意简莫看，一个拳头是胎儿的脑袋，一个是身体——小崽刚生出来时差不多就这样，脑袋和身子一样大。
　　他个子高，拳头也大，两个拳头那么大，其实不小了。
　　简莫连忙说道：“等一下，我拿木板记一下。”
　　青阔：“我们灵猫一族的胎儿体型算比较小，他们巨狼一族、巨熊一族以及巨甲兽一族等，体型都比较大，生得会更加困难一些。你等我切完肉，过去给你画就好。”
　　叶落说道：“也看胎儿的胖瘦，像舟岛这样比较胖的小崽，尘一生得就很不容易，当时尘一的伴侣闵阔差点没拜托部落里的亚兽人把这崽直接拖出来，幸好被部落里的老人们拦了一下。”
　　简莫想想小白狼舟岛那敦实的体型，感觉确实会生得很不容易。
　　胎儿的体型什么的，简莫没怎么接触过，也比较难想象跟判断。
　　至于各种胎位不正导致的难产，这个简莫就熟悉多了，产钳很多时候就是用在这个时候，将胎位转正，或者直接将胎儿夹出来。
　　这个他有经验。
　　认真沟通好后，简莫在木板上画出产钳的模样，正式托部落帮忙制作，主要跟德江他们几个说了一声，请他们出手。
　　德江他们几个熟练工冬季打制过各种金属器具，产钳对他们来说不难。
　　正好部落里有冬天剩下的木炭，所有材料都很齐全，直接开熔炉就能制作。
　　乌炯也过去帮忙一起制作。
　　为了应对各种情况，部落给简莫制作出了大小和夹叶长短不同的好几款产钳出来，还帮他把镊子、手术刀之类的也回炉了一下，调整了形状，同时帮他磨得更锋利。
　　简莫收到一大箱金属工具后高兴坏了，亲自给德江他们送了半筐金属过去，认真感谢了他们。
　　他高兴，部落几个帮忙打制工具的兽人也挺高兴。
　　这些金属除了部落抽成之外，会分到各个参与打制工具的人手上，忙了几天，能有那么多金属，大家都挺乐意。
　　将金属攒攒，打制出一两件金属工具，外出狩猎或采集的时候，能够轻松不少。
　　简莫拿到了产钳，特地请青阔他们放出风声，说想接触怀崽的亚兽人，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他或者喊他去，他不收物资。
　　青阔很快就安排人把消息传到各个部落去了：“要是赶过去别的部落看，不收物资还怪可惜。”
　　简莫：“没关系，先积累经验嘛。再说现在有啾啾，要去别的部落还挺方便。”
　　青阔笑笑：“你倒不计较。行，我先说正事。”
　　简莫认真了起来，示意他说。
　　青阔：“部落这两天开了个会，商量决定不再干涉你的行动，你要是不想采集，可以不用出门采集，想采集也可以跟着一起出门，反正都随你，部落不做要求。”
　　简莫：“就是我以后可以自由行动，不用跟其他人一样，每个月大概要花一半时间一起出去采集？”
　　青阔：“对，就像冬天那样，你当部落没有集体行动就可以了，不过分物资还算你一份。”
　　简莫一愣：“那怎么行？我要是不参加集体行动，肯定不能白拿物资。”
　　青阔摆手：“你对部落又不是没贡献，怎么能算白拿？你给其他部落的人看诊，收到的物资不是会上交到部落一份？”
　　简莫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算了，我们也不缺物资，这份物资还是不领了。我怕短时间内还好，时间一长，有些人心里会觉得不公平，那样容易坏了部落的风气。”
　　简莫说得也有道理，青阔很快被说服了：“我再跟大家商量一下。”
　　简莫拉住青阔，略有些兴奋地说道：“先不说这个了，我想借用部落里泡兽皮的坑，可以吗？”
　　部落在后山专门挖了大坑用来鞣制兽皮，简莫中午去看过，现在还有好几个坑空着，应该可以借用。
　　青阔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你要用来做什么？”
　　简莫：“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纸张吗？用木板太不方便了，我想剥点树皮，做一批纸张出来用。”
　　青阔想起来了：“那个啊，行，需要我们帮你剥树皮吗？”
　　简莫：“不用，我们也不做太多，一点树皮而已，我们三两下就剥好了。”
　　青阔：“那你们用吧，要帮忙的时候再叫我们。”
　　得到允许的简莫当天下午就拉着乌炯出去外面，剥了两大筐质地相对细腻的树皮回来。
　　这些树皮柔软而有弹性，有点像兽皮。
　　树皮剥回来，趁着还新鲜，简莫拉着乌炯先用刀子细细切碎，然后再把它运到石舂那里舂烂。
　　忙了半下午后，他们得到了四大筐絮子。
　　乌炯：“然后拿去泡就可以了？”
　　简莫看着舂成糜的树皮，上手捏了一把：“应该可以了，主要泡掉那些会腐烂的物质，留下絮子？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还挺简单的。”
　　简莫十分乐观地说道：“实在不行我们下次再做好了，反正做起来也不麻烦，多实验几次总能做出来。”
　　乌炯表示赞同：“也有道理。”
　　简莫：“走走走，我们背去兽皮坑那边。”
　　部落里的兽皮坑那边专门引了活水，两边放了藤编的“门”拦着，水流可以通过，坑里的东西却不会被冲走，非常科学。
　　简莫估计这些树皮泡个十天八天应该就好了，实在不行，泡半个月一个月，里面会腐烂的部分总能泡掉。
　　到时候拿抄网一抄，纸张应该就能做出来。
　　他们手头上没有现成的抄网，抄网还要另做。
　　这个也简单，用木条作框，兽毛细绳作经纬线，编织得细密一点就可以了。
　　就是这个活比较繁琐，简莫用闲暇时间编织，编了好几天才和乌炯一人编了一个细密的抄网出来。
　　抄网不大，也就是长宽一米左右的正方形，用来捞纸应该够用了。
　　可能是他们的树皮选得好，也可能是泡兽皮的大坑引了活水，泡树皮显得格外简单。
　　他们的抄网做好了，大坑里面的树皮絮子也泡好了。
　　泡好的树皮絮子活像简莫还在地球上的时候，将衣服扔进洗衣机里面洗，却忘记掏出纸巾后，纸屑被洗衣机搅散的样子。
　　简莫几乎不用采取第二种方法判断，只看一眼，就确定这树皮絮子一定泡好了。
　　这可是血泪教训得出来的经验，应该不会出岔子。
　　对于河畔部落来说，纸张是一种非常超前的东西。
　　大家既没听过，也不知道怎么用。
　　简莫拿抄网抄纸张的时候，大家都跑过来围观。
　　泡树皮的大坑这边一时比过年还热闹，简莫都担心要是做失败了，大家得多失望。
　　简莫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密密麻麻的脑袋，深呼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道：“我准备开始抄了。”
　　大家齐刷刷点头。
　　简莫示意班鸣几个拿木棍将坑里的树皮絮子搅动起来。
　　等米白色的树皮絮子飘起来后，他拿抄网往水里一抄，再来回晃动两下，让絮子在抄网上更加均匀，这纸张就算抄好了。
　　大家都难以想象，纸张这种东西这么简单就做好了，压根没有看热闹的感觉：
　　“这就行了？”
　　“好像我也会了。”
　　“我也会了！”
　　简莫：“本来就不是很难的事。”
　　简莫平举着木框，等它沥干水分后，尝试着将它铺到提前准备好的木板上晾着。
　　纸张铺到木板上后，平平整整地贴在一起，看起来质量不错的模样。
　　简莫往后退了一步，打量几眼，自己也挺满意。
　　乌炯也抄了一框纸张过来，小心翼翼铺到木板上，同样铺成功了。
　　简莫和他对视一眼，两人都带着笑意。
　　简莫和乌炯尝试了几次，都取得了成功。
　　这根本不难，估计就是小学手工课的技术含量。
　　青阔在旁边看了好一会，跃跃欲试道：“来了，让我也试试！”
　　简莫将框子递给他：“把里面的纸浆荡平就可以了。”
　　青阔认真点头：“我看会了。”
　　青阔很快就成功地抄了一框纸出来，同样平平整整地贴在提前准备好的木板上。
　　有了青阔这个成功经验，大家纷纷表示要玩，于是你一框我一框，很快就把纸张捞完了。
　　等天黑的时候，大家还意犹未尽。
　　简莫提起大池子两边的藤条门，让水流流进来，把坑底的木絮冲走：“今天玩到这里，下次再做了。”
　　班鸣意犹未尽：“下次是什么时候啊？我帮你们剥树皮。”
　　简莫抬了抬下巴示意木板上的纸张：“起码等这些纸晒出来之后，看看情况再说。”
　　要是这次的纸张制作得不理想，他们就要调整配方了。
　　班鸣：“那到时候你叫我们一下。”
　　简莫带着一大群人往山下走，说明早再看。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他还没起床，班鸣几个就跑来报信：“简莫哥，你的纸好像做好了，像干掉的花瓣一样，又大又平整，轻轻一揭就揭下来了。”
　　简莫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爬起来：“你们已经去看过了？”
　　班鸣：“看过了！”
　　简莫：“那我们也去看，你们等我一下。”
　　简莫正想稍微刷个牙，洗个脸，乌炯从旁边递来一缸温水和洁牙棒。
　　太贴心了，简莫朝乌炯露出笑容，去屋檐下沾了木炭粉刷牙。
　　刷完牙，简莫和乌炯在人们的簇拥下去看纸张。
　　昨晚铺上去的纸张果然已经干掉了，因为他们在木板上铺得特别平整，这些纸张的质量看起来不错。
　　简莫揭下一张纸仔细察看，纸张总体比较光滑，摸起来也很绵软，跟地球上的纸差不是特别多。
　　虽然上面有比较大的木絮沉淀在纸张中，形成细疙瘩，但是凸起来的疙瘩并不多，总体还是值得称赞。
　　他又轻轻弯折了一下，纸张比较绵软，不如地球上的工业纸那么光滑硬挺，用来写字却绝对够了。
　　简莫看着纸张，心里万分感慨。
　　代表着文明的纸张，他们居然那么容易就做出来了。
　　乌炯拿着纸张察看：“怎么样？合格了吗？”
　　简莫点头：“合格了，暂时不需要再调整配方了。”
　　说着，简莫用肩膀碰了碰乌炯的肩膀：“真好。”
　　两人相视而笑。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个细微的交流，全被纸张吸引住了目光。
　　“这么白，这么软，真的不是布料吗？”
　　“说是布料也可以吧，围在腰间还挺柔软透气的。”
　　“是挺柔软透气，一个不小心，你下半身就得见天光了。”
　　“哈哈哈哈——”
　　青阔问简莫：“这纸张要怎么用？”
　　简莫：“可以装订成本子，用来记一些东西。”
　　说着，简莫将揭下来的纸张叠成一叠，示意给他们看：“用线把一端缝起来就可以了。”
　　青阔摸了摸：“这个我能想出来，我可以帮你们缝线。”
　　手工制作出来的纸张大小并不算太统一，简莫说道：“可能还要切一切边缘，把这些多出来的部分切掉。”
　　大家听简莫这么说，早饭也顾不上做了，当即要簇拥着他回去，把他说的本子做出来。
　　做本子可比做纸张简单太多了。
　　简莫带他们回家，让乌炯拿柴刀把纸张的四边修平整，然后拿出针线，当场给大家示范什么叫装订。
　　纸张厚了之后不好穿透，简莫的针线活也做得一般，装订出的线不太平整。
　　青阔他们看了几眼就看明白了，主动接过他手里的本子要帮忙装订。
　　简莫也没跟大家客气，很快，在青阔和叶落几人的努力下，河畔部落第一本米黄色的线装本就诞生了。
　　大家传递着本子仔细察看，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从树皮变成纸张，又变成本子，也不知道你们那个部落的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太漂亮了，我还是觉得拿来做衣服也会很好看。”
　　“简莫哥，我想跟你换一些纸张，你们还会做第二批吗？”
　　简莫看大家都挺喜欢，建议道：“要是大家都喜欢，不如部落里集体制作一批出来，大家到时候再分一分？反正制作纸张也不复杂，大家配合一下，抽点空余时间出来就做出来了。”
　　这个主意好，大家齐刷刷地看向乌炯。
　　乌炯点头：“大家都想要，那就做吧。”
　　众人欢呼起来。
　　青阔在一旁说道：“纸张也是简莫带来的新技术，我提议，制作纸张的方法先保密，同时，部落里出一部分物资给简莫，作为报酬。”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好！”
　　青阔笑问简莫：“你想要什么？”
　　简莫想了想：“纸张做多了之后，多给我这边送点就行。”
　　拿树叶当卫生纸的日子他受够了，这纸张如此绵软，应该会比较好用。
　　青阔：“好，到时候多给你送点纸张。除此之外，部落帮你做一批衣服吧？我看你们挺费衣服的。”
　　大家又笑。
　　简莫摸摸鼻子解释：“我们也没很费衣服，我们就是衣服换得勤，加上不太擅长做衣服。”
　　青阔点头：“那衣服你们还是需要的。你等两天，部落先帮你做一批衣服出来。”
　　简莫：“那衣服的样子我自己来画。”
　　刚好有了纸张，画设计图也方便。
　　相比起各种袍子，他更偏爱地球上的衣服类型，短袖短裤好穿不走光，长裤长袖去森林里更加舒服，免得被树枝划伤胳膊。
　　还有各种手套袜子之类的——今年也该补充一批了。
　　简莫越想，越觉得青阔这提议贴心。
　　不愧是心细如发的青阔，大家要是帮着做衣服，他们就能从繁重的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了。
　　纸张的配方给部落给得不亏。


第96章 缝合线
　　傍晚，简莫和乌炯在院子里磨木炭。
　　有了纸张，简莫想正儿八经地做几根笔出来。
　　他之前削过木炭做笔，不过木炭颜色太浅了，也不够顺滑好用，用在木板上还行，在纸张上书写直接刮烂了他好几张纸，他只好做新的笔。
　　做笔不难，他目前追求的也就顺滑显色这两点。
　　显色可以用木炭，或者锅灰。
　　他以前听人说过，做墨都是用烟熏出来的灰。
　　自家用的笔倒不用那么麻烦，木炭磨碎了，将细细的木炭粉筛出来，多筛两遍，加兽油调和，再加一点黏土塑形，做出来的笔颜色就够黑了。
　　简莫和乌炯试验了好几天，调配出了几个比较合适的材料比例，做了好几支笔。
　　笔做好后，简莫将它放在炉子上慢慢烘干，烘好后，外面再包一层树皮。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简莫就得到了类似铅笔的笔，削出来后，跟铅笔也不差什么。
　　哪怕颜色稍浅一点，也可以看作是硬度比较高的铅笔，仔细削好，想要多细就有多细，手感跟现代的笔几乎没有差别。
　　简莫拿着笔在本子上写了好几排字，刷刷刷地，漂亮的字迹跟花纹一样。
　　乌炯小心地摸了摸本子：“你们的字真好看。”
　　简莫：“那是，好歹发展了几千年的文字。我再给你看个别的模样的。”
　　说着，简莫变了字体，刷刷写出了一行行书：“是不是又不一样？”
　　乌炯点头。
　　简莫再写一行草书：“还有这种！”
　　乌炯仔细看了：“跟上两行的字是一样的？”
　　简莫：“对，写的内容一样。最上面的是楷书，下面的是行书，这种特别潦草的叫草书，写的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还有一种我们行业专门使用的字迹，我忘得差不多，没法用来写书法。”
　　他们医疗行业的某些字看起来特别潦草，外行人根本看不懂，其实是专门的缩写，就跟密码一样，没学过的人看不懂正常。
　　他大学的时候选修过相关课程，那么多年过去，早忘得差不多了。
　　医疗行业的书法暂且不提，楷书、行书和草书已经让乌炯的眸子异彩连连。
　　他连着轻声夸了简莫好几句“厉害”，伸手将本子摸了又摸。
　　简莫凑过去亲了亲他，忍不住在他跟前开了个屏，慢慢跟他讲自己还记得的情诗。
　　多亏这么多年的素质教育，简某人会背的情诗还挺多。
　　两人难得聊起文学，兽人大陆也有口口相传下来的史诗和情歌。
　　乌炯记得一些，简莫通通在本子上记下来。
　　写了再读，简莫记得也很快。
　　两人之间的这种独特交流让他们感觉一下进入了热恋期——就是其他人完全无法插话的那种热恋期。
　　这几天，两人特地单独行动，还跟部落说了一声。
　　部落也没什么意见。
　　简莫单独行动，不用给部落交物资，乌炯还是会交，他们单独行动的时候，收获往往比集体行动的平均收获要高。
　　热恋并没有妨碍他们的工作。
　　这天吃过早饭，简莫和乌炯去部落东南边的林子里采集。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林子里的浆果也多了起来，这是简莫最喜欢采集的类型。
　　各种各样酸酸甜甜的浆果真挺好吃，果味很浓，有些比地球上的种植水果还好吃，吃不完晒成果干或者烘成水果片都很好吃。
　　两人正聊着天的时候，乌炯忽然凝神细听。
　　简莫“咦”了一声：“好像有人在喊我们？”
　　乌炯：“从天上来的，那边。”
　　简莫顺着乌炯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班鸣骑着啾啾飞过来。
　　“简莫哥——”班鸣抱着啾啾的脖子大喊道，“出大事了！秦海部落的族长舒广受了重伤，快要死了——”
　　简莫反应了两秒才听出来他说的是什么：“舒广？！”
　　班鸣：“对！就是那个熊族长！他们部落的人还在我们部落，我听了一耳朵就赶紧骑啾啾过来找你们了。”
　　啾啾扇着翅膀：“啾啾——”
　　意思是它带着过来找到的。
　　简莫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说道：“我们回去看看。”
　　乌炯一扯身上的兽皮裙扔进背筐里：“走。”
　　乌炯变回巨狼，简莫背上背筐，麻利地爬到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好了！”
　　巨狼立即奔跑了起来，一步迈出了七八米，像原野上的闪电一样，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班鸣看他们已经往部落奔过去了，连忙拍了拍手下的啾啾：“啾啾，快，转回去，我们也回部落。”
　　啾啾：“啾！”
　　啾啾拍着翅膀，跟在巨狼后面飞。
　　都是直线距离的情况下，啾啾比巨狼的速度还要慢几分。
　　巡逻的兽人老远就看到他们回来了，让开位置方便巨狼跑进来。
　　巨狼直接跑进河畔部落内，班鸣在他们身后大喊：“秦海部落的人在空地上。”
　　巨狼便一个转身，往部落的空地跑去。
　　简莫坐在他背上，还没到空地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空地上杂七杂八地倒着几只巨熊。
　　巨熊明显累得狠了，现在正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还没有恢复过来。
　　巨狼跑到巨熊们跟前，巨熊们才用巨大的熊掌撑着地面，艰难地翻过身：“乌炯族长，简莫大夫。”
　　简莫从巨狼身上滑下来，匆匆找出兽皮裙递给巨狼，转身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族长怎么受重伤了？”
　　巨熊们开口：
　　“这两天我们部落迁徙来一群横角兽，部落就商量去打横角兽。”
　　“不知道怎么着，横角兽今年格外凶悍，攻击性也很强。”
　　“我们有几个没什么经验的年轻兽人被横角兽围住了，族长去救他们，结果被横角兽顶了肚子，受了重伤。”
　　简莫听完立刻说道：“顶了肚子是什么情况？内伤？还是肚子破了个大洞？内脏怎么样，受伤了吗，有没有从肚子里面掉出来？”
　　巨熊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补充着回答道：
　　“肚子破了个大洞，流了好多血。”
　　“肠子掉出来了，我们又给塞了回去。”
　　“不知道其他内脏怎么样？我们来的时候，族长还活着，不过已经不太好了。”
　　说着，巨熊们的眼泪掉了下来，沾湿了他们的皮毛。
　　秦海部落离河畔部落太远了，一般得走三天，他们全速奔跑，也跑了大半天。
　　这还是一部分人变成兽形，驮着族人奔跑。等跑不动了，背上的族人下来，变回兽形将累得不行的族人背起来，继续奔跑。
　　在轮流背人与奔跑下，他们才在大半天时间内赶过来。
　　简莫神情凝重：“我先赶去你们部落看看。”
　　不知道舒广现在怎么样了？他要是在现场，救回来的可能性还比较大——毕竟舒广没有第一时间死亡。
　　现在离得那么远，一切就不好说了，现在舒广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都得去看看，去年去秦海部落采大叶蒜和面草的时候，舒广对他们不错，从个人情感上来说，简莫也想救他。
　　巨熊们听到简莫愿意去，齐刷刷地点头，眼泪又流了出来。
　　这些巨熊哭起来还挺惨，简莫忍不住道：“我们骑啾啾去，你们在后面不用急了，尽量保重身体，别再这么跑了。”
　　说完，简莫也没有跟他们多寒暄的意思，赶忙跟乌炯回家把各种手术器具和药物找出来。
　　简莫一股脑地装了两个大医药箱，准备出发。
　　乌炯则跟部落里的人说了一声，打算和简莫一起去。
　　青阔和德江得到消息赶回来之后都严肃地表示会将部落看好，让他们放心去。
　　大家都比较淳朴，听到舒广受了重伤，心中很是同情。
　　青阔和德江他们会多考虑一层，秦海部落和河畔部落的关系向来不错，舒广也好说话，如果可以的话大家还是希望舒广能继续做族长，而不是换一个新的族长上来。
　　在简莫收拾东西的时候，部落的人已经喂了啾啾好些肉干和水，还重新调整了一下它的缰绳。
　　简莫和乌炯出来后，可以直接骑着啾啾出发。
　　简莫看着在大事上从不掉链子的班鸣他们，挥手：“辛苦你们了，我们马上出发。”
　　班鸣几个眼巴巴地挥手：“简莫哥，族长，你们注意安全啊。”
　　乌炯一点头，抱着简莫，拉着啾啾的缰绳，轻轻拍了拍啾啾：“啾啾，走。”
　　啾啾长鸣一声，往前助跑了几米，拍着翅膀飞起来。
　　简莫也拍了拍啾啾的脖子：“好啾啾，就靠你了，飞快一点。”
　　啾啾听了简莫的话，翅膀扇得更卖力了，速度果真比平时快了不少。
　　啾啾去过秦海部落，还去过好几次，对路很是熟悉。
　　他们直接飞直线，省掉了中途大量的弯路，速度比秦海部落的巨熊们快了许多。
　　简莫和乌炯原本还担心啾啾飞不到秦海部落，打算等它飞一半的距离，就换乌炯变成巨狼驮着简莫继续赶路。
　　没想到啾啾全程坚持了下来，中午刚过一点，就飞到了秦海部落。
　　秦海部落的人也认识他们，看到他们之后立刻跑了过来：“简莫大夫！乌炯族长！”
　　简莫心疼地用脸颊贴了贴呼哧呼哧地喘着的啾啾，问跑过来的人道：“你们舒广族长怎么样了？”
　　跑在最前面的兽人斩钉截铁：“还活着！”
　　简莫一下松了口气：“那我先去看看！啾啾——”
　　人群中的匡宁站出来：“啾啾交给我，我带它去休息。”
　　简莫严肃点头：“辛苦你了。”
　　乌炯拿着简莫的两个巨大药箱，跟在简莫后面，在秦海部落的带领下往舒广所在的山洞赶去：“族长昨天下午受的伤，回来之后我们喂过药，也敷过药了。不过没什么用，族长的肠子断了。”
　　简莫难以置信：“肠子断了？”
　　他以为只是腹部破了个洞，以前在地球上，他接过肚子破了，肠子掉出来的流浪猫。
　　相对来说流浪动物比较顽强，经过治疗，手术效果一般不错。
　　不过那是在现代医药的加持下，没有现代医药，想把内脏掉出来的动物救活非常难。
　　现在舒广的肠子断了不说，秦海部落的人还给他喂过药，腹腔一定形成了感染。
　　那情况真不好说了。
　　简莫的心沉到了谷底，面色也非常凝重。
　　他怀疑现在进去山洞会不会看到舒广的尸体？
　　好在站在山洞外面，他还是听到了舒广沉重的呼吸声。
　　秦海部落的人要带他进入山洞，简莫伸手拦了一下：“你们先别进去了，别造成更严重的感染，我和乌炯去看看。”
　　简莫带乌炯主要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他也不知道舒广现在还认不认识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会不会攻击，他得保护自己。
　　秦海部落的人异常干脆：“辛苦了。”
　　简莫和乌炯提着医药箱匆匆钻进山洞里。
　　小山一样的巨熊就仰面躺在山洞正中央的兽皮褥子上，沉重地呼吸着，山洞里有血腥味和内脏的奇怪味道。
　　简莫和乌炯戴好口罩走过去。
　　哪怕伤到这个地步，舒广还没失去意识，听到脚步声，艰难地睁着那双可怕的兽眸转头看了一眼：“简莫大夫……”
　　他一说话，血又流了出来。
　　简莫严肃地制止：“先别说话，我们来帮你看看。”
　　巨熊不说话了。
　　简莫走过去，巨熊的肚子果然破了个大洞，血肉模糊的。但是，他昨天才受的重伤，今天血洞竟然有隐隐长起来的意思，简莫看到了新生的组织。
　　兽人的愈合能力太可怕了。
　　简莫戴着手套，认真检查巨熊腹腔的情况。
　　果然有两根肠子断了，是小肠，肠子没有自行长好的可能，巨熊的腹腔污染得也很严重。
　　这种情况，哪怕简莫也头皮发麻。
　　无论如何，伤口还是要处理，至于活不活得下来，那就尽人事听天命了。
　　简莫带着乌炯走出去，跟秦海部落的人沟通：“舒广族长的情况非常糟糕，必须立刻做手术，不过做完手术我也不能保证他就一定能活下来。”
　　眼眶通红的粗犷兽人说道：“我们做，活不下来也不怪你。”
　　简莫点头：“那好。我来之前不知道舒广族长的肠子断了，现在必须把肠子缝起来。普通的线不行，我得取别的动物的肠子当线。你们这里有没有养什么比较大型的动物？”
　　兽人：“驮驮兽行吗？”
　　简莫松了口气：“这个可以，立刻杀驮驮兽，把小肠剥出来，清掉里面的东西，洗干净给我。另外，多生几堆火，如果有没用过的新锅，直接用新锅，多烧一点开水出来，我有用。”
　　兽人立刻去了。
　　简莫则为手术做着准备。
　　简莫以前也用过蛋白缝合线，不过都是各大医药公司处理好了的线，真没用过这种，只在课本上看过历史上有人使用过肠线。
　　用肠线主要因为舒广断的是肠子，如果他能挺过来，等他伤好后，不可能剖开他的肚子拆线。
　　肠线这种蛋白缝合线会直接在他体内降解成小分子多肽和氨基酸，被他吸收掉，省去拆线的步骤。
　　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他能活下来的前提下，如果他活不下来，那一切都不用说了，无论用什么线都没关系。
　　秦海部落的人为了救自家族长的命，动作很快。
　　他们送来的肠子不仅有完整的肠子，还有切割成粗细不同的线的肠子，都很长。
　　简莫赞许地看那位给他肠子的兽人一眼，立即将肠线投入到盐开水中煮。
　　这一步是为了消毒防感染，至于效果怎么样，简莫只能看天意了。
　　简莫取出肠线，穿好清洗消毒过的新衣服，戴好手套，和乌炯进去点满油灯的山洞做手术。
　　如果忽略巨熊庞大的身体，简莫觉得跟以前给流浪猫狗做手术也没太大的区别。
　　他专心致志地做着手术，乌炯则在一旁保护他的安全。
　　舒广这种状态，不能再给他喂麻醉剂，不过冲洗腹腔用的是煮过放凉的苔藓盐水，多少有点用。
　　如果实在没用，简莫也没办法了。
　　不知道是因为情况格外艰难还是怎么样，简莫今天进入了心流状态——就是一种全情投入，浑然忘我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他手术做得很顺。
　　过了不知道多久，简莫总算把所有的手术做完了，腹腔冲洗过，肠子缝起来了，所有的裂口也层对层认真缝合过了。
　　简莫看着冰凉灰败，只有身体有一点起伏的巨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先出去吧。”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口罩下传来，转身的时候，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乌炯有力的胳膊揽着他的腰，及时将他扶起来。
　　两人走出山洞外，秦海部落的人都在外面等着，此时正期盼地看着他们。
　　简莫说道：“手术做完了，舒广族长能不能挺过来就看这两天了，大家先回去吧，留个负责人跟我聊，我说点事。”
　　之前接待简莫和乌炯的那个粗犷汉子留了下来：“简莫大夫，你说。”
　　简莫疲惫地借着乌炯的力站着：“是这样，舒广族长的兽形太大了，要用的线也需要比一般的线粗，不知道刚刚手术用的线不知道会不会崩裂——”
　　刚刚他用肠线就发现了，肠线的强度有点不够。
　　如果这肠线用在普通人或者中小型动物身上，肯定够用了，舒广的兽形太大了，伤口的张力也大，肠线可能就不够结实了。
　　肠子上的缝合应该没问题，问题出在深层组织这边，他层对层缝合，深层组织不好拆线，用的也是肠线，表层则用了普通的线。
　　简莫只担心深层组织这边会出问题。
　　粗犷汉子的脸色带着担忧：“我们要怎么做？”
　　简莫说道：“我记得当时找面草的时候，看到过一种灰色的生物，它们有着长而圆的尾巴？”
　　粗犷汉子：“长尾兽，对！面草那边的长尾兽特别多。”
　　简莫：“我需要你们去找那种长尾兽，越大越好。找回来之后，我想割它们的尾巴，抽里面的筋出来作缝合线。先备着，有个万一可以直接用。”
　　粗犷汉子点头：“我立刻就派人去找。”
　　简莫：“好，我们分工合作，我在这里看着舒广族长。”
　　简莫上学的时候，课本上讲过纯天然胶原蛋白缝合线，当时说的就是用鼠类尾巴上的筋。
　　说鼠类尾巴上的筋结实牢固且长，炎症反应也小，是一种非常优质的缝合线。
　　他刚刚想起来了，只是没来得及派人去找。
　　要从野外找到这种长尾兽回来再处理，准备缝合，太耽误时间了。
　　舒广的情况暂时还算平稳，简莫吃了点东西，又询问啾啾的情况，确定啾啾没事，便在山洞里面眯了一下。
　　乌炯一直守着他。
　　秦海部落的人真行动起来的时候动作非常快。
　　晚上他们就把长尾兽带回来了。
　　这种长尾兽的尾巴比鼠类要长许多，割开来看，里面果然有又粗又长的筋。
　　简莫让他们将筋剥出来，分成粗细不同的线，全部上锅蒸过备用——在不赶时间的情况下，熏蒸要比直接用水煮出来的筋好用。
　　他们一夜没怎么休息。
　　舒广的状态还行，一直顽强地活着。
　　简莫每隔一会儿就起来看看他的状态，发现他在缓慢地好转。
　　手术看起来有用。
　　简莫精神一振，更没有睡意了。
　　可能天意都站在他们这边，舒广的状态变得越来越好，他剃光了毛发的肚皮干干爽爽，没什么渗液，心跳变得越来越正常，体温也上来了。
　　要不是他肚子上有道大口子，简莫简直以为他没受伤，只是在睡觉。
　　看来老天站在舒广这边，他肚子上的线没崩！
　　简莫松了口气，不用二次手术实在太好了。
　　第二天上午，舒广第一次醒了，睁开眼睛看看简莫和乌炯，又看看另一边站着的那个粗犷兽人。
　　这位巨熊咧嘴笑了一下，虚弱地分别打招呼：“简莫，乌炯，舒明。”
　　认知没问题，意识很清晰，还顾得上社交礼仪——
　　简莫在心里判断了一下，又松了口气。
　　舒广的状态真挺好，难得这么好。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简莫这才反应过来那位粗犷兽人的名字叫舒明。
　　舒明的眼圈又红了：“哥。”
　　巨熊：“没事，我死不了。”
　　简莫用听诊器听舒广的情况：“确实渐渐好起来了。”
　　巨熊又咧嘴：“是吧？”
　　简莫轻轻收回听诊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巨熊也没说话的力气：“谢谢你啊。”
　　说着，巨熊嘟嘟囔囔几声，又睡了过去，直接陷入半昏迷状态了。


第97章 窑鱼
　　舒广变成的巨熊在山洞里睡了一个白天，晚上醒了。
　　简莫就守在一旁，听到动静，赶忙上去，询问：“现在怎么样？”
　　巨熊看起来更清醒了，睁着眼睛看着山洞的顶部，喃喃说道：“我还以为这次得去见兽神了。”
　　简莫疲惫地说道：“暂时应该去不了。”
　　巨熊咧开嘴笑笑：“这次真的谢谢你。”
　　简莫：“不客气，你白天已经谢过了。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巨熊：“渴，我现在非常非常渴。”
　　一般来说，肠道手术过后，禁水六个小时就可以少量喝一点了。
　　简莫不确定巨熊是不是也这样，也不确定兽肠线的效果，不敢给他多喝水，便浅浅给他倒了三分之一碗水过来，打算给他润润。
　　巨熊一看到水立马要坐起来喝，简莫连忙制止他：“别动！小心伤口的线崩开，我来喂你！”
　　巨熊叹口气：“跟残废了一样。”
　　简莫：“你要是乱动估计真得残废，我给你缝伤口的时候没找到合适的线，用的是驮驮兽的肠子。那肠子你也知道，一点都不结实，真是稍微一动就能崩开。”
　　巨熊：“知道了。”
　　简莫拿了个小勺子过来，一勺一勺给他喂水。
　　巨熊品了一下，忍不住了：“这勺还没我口水多，简莫大夫，要不你直接往我嘴里倒吧？”
　　简莫：“你不能多喝水，还是慢慢品，喝完就没有了，省得你馋。”
　　巨熊躺着说道：“唉，下次我再也不受那么重的伤了。”
　　这只唉声叹气的巨熊跟英明的舒广族长略有区别，简莫猜他被兽形影响了。
　　兽人确实比较容易被兽形影响。
　　比如乌炯个性相对冷静克制，变成巨狼的时候喜欢拿嘴筒子碰简莫，那其实是撒娇。
　　简莫想到这里回头看乌炯一眼。
　　乌炯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简莫摇摇头，又转过去喂巨熊喝水。
　　秦海部落人要接手，他也没让，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熊，可不能败在术后护理这一步上。
　　给巨熊喂完水，简莫又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
　　可能真是生命力强悍，巨熊恢复得还不错，伤口既没有红肿也没有渗液，看起来状态挺好。
　　他的精神状态同样不错，除了可能因为兽形的影响，性格变得有点豪放之外，没别的变化。
　　简莫嘱咐道：“舒广族长，你这种情况绝对需要卧床静养，能不动就别动，千万别变回人形，也别坐起来，上厕所也尽量忍着，忍不了就躺着上。”
　　巨熊答应了。
　　边上的兽人舒明说道：“简莫大夫，你放心，我们会看着他。”
　　简莫：“好，你们上心点，都已经救回来了，万一因为这些小事死了，那可就太冤了，死后说不定还要被笑好几百年。”
　　这话绝对是个威胁，没有任何一个族长能忍受自己是蠢死的，并且连累部落被嘲笑蠢。
　　原本还试图蛄蛹的巨熊听到这话一下就老实了：“我真不乱动。”
　　简莫鼓励他：“忍一忍。我先去睡了，有什么事你们及时叫我。”
　　简莫已经两天一夜没睡长觉，嘱咐完后就拉着乌炯回临时山洞睡去了。
　　他美美地睡了一觉，再去看巨熊的时候，巨熊恢复得更好了一些。
　　简莫让秦海部落的人可以煮一些肉汤过来，里面多放一些肉糜，给巨熊吃小半碗。
　　秦海部落的人赶忙准备去了。
　　巨熊暂时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伤口也没有崩裂的迹象，不过简莫不确定会不会有意外。
　　乌炯还有河畔部落的事情要忙活，必须得先回去一趟。
　　简莫则打算在秦海多留几天，万一有什么事，也好及时展开抢救。
　　从河畔部落赶过来太耗时了，舒广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绝对耽搁不起这么长时间。
　　乌炯同意了简莫的想法，说好过几天再来接他。
　　为了防止意外，乌炯特地把啾啾留了下来。
　　啾啾完全没有武力值可言，不过要是发生了什么事，驮着简莫逃跑还是没问题。
　　在回去之前，乌炯也郑重拜托舒明和匡宁等人照顾简莫。
　　去年他们过来采集大叶蒜和面草的时候，跟匡宁有交情，双方现在算是还不错的朋友。
　　大家都郑重答应了。
　　乌炯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匡宁跟简莫说道：“以前真看不出来乌炯族长原来是这个风格。”
　　简莫笑笑：“他只是不太放心我，显得有点焦虑。”
　　匡宁看了简莫两眼：“你们感情真好。”
　　简莫反问：“你和尽坪感情不好？”
　　匡宁听他提到自己的伴侣，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反驳。
　　简莫在秦海部落暂时住了下来，秦海部落的人对他很客气，每天给他丰盛的饭食和饮料，有求必应，随便他吩咐一声，都有很多人过来帮忙。
　　他要做的事情也不多，除了检查舒广的情况并提出建议，就没什么事做了，每天有大段的空闲时间。
　　这天，简莫看天气好，气温也高，从私人物品里找出肥皂，打算拉着啾啾去洗澡。
　　这段时间太忙了，他们没怎么顾得上啾啾，啾啾身上都快臭了。
　　简莫看它每天和秦海部落的小崽混在一起玩，感觉太脏了不行。
　　小崽们的抵抗力相对比较弱，脏啾啾要是将人家小崽弄病了可就糟糕了。
　　啾啾习惯了洗澡，还会游泳，大翅膀能划水，游得不错，对洗澡并不抗拒。
　　听说要洗澡，它主动叼着包袱，跟在简莫身后，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往前走。
　　比起简莫以前洗过的大狗狗，啾啾要乖多了。
　　到了洗澡的河段，简莫直接让它坐到浅水中，打湿它的毛发后，用肥皂在它身上努力搓搓搓。
　　搓不到的地方，简莫还得让它趴下来，继续搓搓搓。
　　啾啾身上都是灰黄色的泡泡，它趴着眼珠子转来转去，看着特别乖又特别可爱，简莫忍不住搓了一朵大泡沫放在它头上。
　　简莫给啾啾洗澡的时候，秦海部落好些人从河边路过，见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热情地问简莫需不需要帮忙。
　　简莫统统婉拒。
　　给啾啾洗完澡，又大致擦了一下，简莫让它在河边的鹅卵石上趴着晒毛。
　　纯靠人工拧干实在太累，现在太阳大，趴着晒一晒，很快就会晒干了。
　　啾啾晒完背面还可以躺着晒正面，这种天气也不足以让它中暑，十分完美。
　　就在啾啾晒毛的时候，秦海部落的小崽们走过来了。
　　这些小崽中，既有已经能化为人形的小兽人和小亚兽人，也有还不能化形的小熊。
　　小熊看到啾啾躺在河边，跑过去跟它贴贴。
　　其他人形小崽也跑过来围观。
　　看了一会儿，有小崽问：“啾啾，你要不要过去看我们钓鱼？”
　　啾啾捕捉到关键词，睁开眼睛：“啾？”
　　小崽们：
　　“我们打算到河边钓鱼。”
　　“这条河里的鱼可肥可好吃了。”
　　“有鱼籽！现在的鱼有鱼籽，很香！”
　　啾啾还没反应过来，小崽们先把自己说馋了，开始咽口水。
　　咽口水几乎是所有生物通用的模式，啾啾一下就明白了，兴奋地拍了拍翅膀：“啾啾！”
　　小崽们七手八脚地摸啾啾软乎乎的毛和屁股：“啾啾你别急，我们现在就去。”
　　小崽们带着啾啾呼啦啦跑回家，去拿鱼竿和鱼饵。
　　跟现代的鱼竿类似，秦海部落的鱼竿由短短的木杆和底下的鱼线、鱼钩组成。
　　鱼钩是一枚“V”字形的鱼骨，上面可以勾一大块肥美的肉。
　　放好鱼饵后，人们就可以将鱼钩扔水里，开始钓鱼了。
　　拿了鱼竿，小崽们带啾啾去河流上游，一个类似堤坝的地方，坐在石头上，将鱼线连鱼饵一起扔进水里。
　　小崽们小嘴叭叭叭：
　　“啾啾你等一会儿，马上就能钓到鱼了。”
　　“我去年就钓到了一条比手臂长的大鱼。”
　　“我哥哥钓过一条比山洞长的大鱼。”
　　“我阿爸不用钓，他直接跳下去捞。”
　　提到食物，啾啾总是反应得特别快，听得也特别明白。
　　它被小崽们馋得口水直流，可惜小崽们特热情，特认真，就是技术不太好，叭叭了老半天还是没能钓上鱼来。
　　啾啾在后面蹲得跟只可怜小狗一样，乖巧又无助。
　　小崽们还要回过头来看看它，摸着它的翅膀安慰：
　　“啾啾你再等一会儿，真很快钓上来了。”
　　“等会我们把最肥美的鱼肚子给你吃。”
　　“啾啾你真乖。”
　　简莫来看了两次，啾啾跟小崽们玩得还挺好，就是小崽们大饼画了一个又一个，桶里还是空空如也，啾啾连丝鱼腥味都没能闻到。
　　见简莫第三次过来，啾啾回过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嘤。”
　　小崽们转过头，无论人形小崽还是小熊，都乖乖开口：“简莫哥哥——”
　　这么有礼貌的小崽还真不多见，简莫挨个摸了摸，重点摸软乎乎的小熊：“能借你们的鱼竿给我用一下吗？”
　　小崽们非常大方：“简莫哥哥你想用直接拿去。”
　　简莫笑：“谢谢。”
　　简莫看他们用来做鱼饵的兽肉切得还挺大块，挺方便鱼一口叼走的。
　　拿一根鱼竿，简莫挑了块鱼饵，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把它切成四块，将其中一块挂到鱼钩上，其他肉块再切，直接扔进水里打窝。
　　小崽们都不钓鱼了，过来看简莫钓。
　　这里的鱼可能真的不少，简莫才将鱼钩扔下去，立刻有鱼过来咬钩。
　　他眼疾手快地将鱼竿提起来，一条银光闪闪的大鱼就被钓在鱼线下面，等他刚将鱼竿转移到岸上的时候，鱼挣扎了下来，啪嗒掉在地面。
　　有小熊非常敏捷，一爪踩在鱼上，然后用两只前爪死死按住大鱼。
　　小崽们这才齐刷刷反应过来：
　　“哇——简莫哥哥你真厉害。”
　　“好大的鱼！”
　　“好肥美！”
　　小崽们围着简莫叭叭叭，情绪价值拉满。
　　简莫让他们将鱼拎远一点。
　　有个小崽看看啾啾，又看看简莫，问：“简莫哥哥，给啾啾吃行吗？它都馋了。”
　　简莫：“不能给它吃生鱼，你们也别吃。鱼里面可能有寄生虫，要是吃了，可能会在你们的肠子里面长起来。”
　　小崽：“真的假的呀？”
　　简莫：“真的，有些寄生虫能长到山洞那么长。”
　　简莫绘声绘色地讲他职业生涯中见过和听过的寄生虫。
　　小崽们被吓得缩了起来：“呀——”
　　简莫看一只只小熊和小崽们挤在一起，有些想笑，强行忍住了。
　　今天可能运气好，也可能第一次在兽人世界钓鱼，有新手保护期。
　　简莫自从钓到第一条鱼后，就不停有鱼咬钩，没一会就钓到了好几条大鱼。
　　有秦海部落的大人路过，主动留下来帮忙处理鱼，顺便又多捞了一些鱼上来。
　　夏天的鱼确实很肥美，也很长。
　　简莫翻看了一下，对边上一群小崽说道：“教你们一个新鲜的烤鱼方法，要不要？”
　　小崽们扯着嗓子：“要——”
　　有反应比较慢的小熊连忙跟上：“呜哇——”
　　简莫笑着让人回他住的临时山洞，把他带的调料粉拿过来，再拿一罐兽油。
　　所有的调料拿过来后，简莫用调料将处理好的大鱼抹匀，又在上面抹了一层薄薄的兽油，而后用无毒的巨大树叶包裹起来，绑好后，外面再裹一层河泥。
　　小崽们看着怪模怪样的泥包，脸上带着怀疑。
　　简莫神秘一笑：“别看它长得怪，等烤熟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小崽们将信将疑，听到消息过来看到大人们也十分怀疑。
　　不过在简莫的要求下，大家还是生起了篝火，将一个个泥包架在篝火上，又在上面放上柴火，继续烧。
　　简莫一直观察着火堆里泥包的颜色，等泥包烧到发白，水分初步烧干，他便让人将泥包扒出来，然后砸开。
　　失去水分的泥包轻轻一砸就四分五裂，露出里面黄绿色的叶子。
　　烤鱼的鲜香味飘了出来。
　　简莫用木棍扒拉开叶子，露出里面肥嫩的鱼肉。
　　因为包裹起来烤，里面的汁水特别丰沛，兽油和调料粉也很好地渗入了肉里面，闻着特别鲜香。
　　小崽们齐齐看着烤鱼：“哇——”
　　简莫拆其他的泥包：“我就说没骗你们吧？”
　　小崽们：“对！”
　　简莫一个个拆开泥包，让小崽们自己分，还专门拿了一个泥包给啾啾。
　　啾啾想吃又怕烫，两只爪子抓起鱼又放下，放下又抓起，急得啾啾叫，却一点都没放弃的意思。
　　简莫看得好笑，也不管它。
　　小崽们也一样，尤其还不能化形的小熊们。
　　这些白色的小熊好像一只只巨大的糯米糍，伸爪去摸刚刚烤好的鱼，烫得呼呼吹自己的爪子。
　　被烫了又心急，稍微休息两个呼吸，就再次尝试将烤鱼抓起来，然后又烫得呼呼吹爪子。
　　有些小熊还被烫得跳起来，肥嘟嘟的肚子和屁股晃起来，更像颇有弹性的糯米糍了。
　　边上的大人们都笑得不行。
　　简莫给小崽们分完烤鱼，开始给大人们分：“这鱼的刺不多，小崽们能吃吧？会不会被卡到？”
　　匡宁说道：“能，平时他们也自己吃。我们秦海部落的小崽从不会被刺卡到。”
　　另外一个大人笑：“他们吃鱼的本事早练出来了，简莫大夫你别担心。”
　　简莫：“那我就放心了，大家尝尝我烤的鱼。”
　　匡宁用叶子托着一块烤好的鱼：“这鱼的做法好特别，为什么要用泥包起来？”
　　简莫：“主要为了将鱼的鲜味和汁水封在里面，还避免烤焦。我们那里有时候还会用窑来烤。”
　　窑鸡，窑鱼什么的，他也很久没吃了，看来他烤鱼的手艺不输从前。
　　可惜乌炯今天不在，等回他们河畔部落，再做一次好了。


第98章 衣锦还乡
　　简莫在秦海部落又待了几天，看舒广恢复得越来越好，没什么大碍了，便跟他们说了一声，准备回河畔部落。
　　秦海部落上下都习惯了简莫在这里，一听说他要回去，许多人都舍不得。
　　舒明尤其舍不得：“简莫大夫，你再待一阵子嘛，我们这地方凉爽，你当在这玩了，玩够了再回去。”
　　简莫摆手：“那不行，现在外面可采集的食物最多，我得回去采集了。”
　　舒明：“你要采什么？我们采了给你送回去，不用你动手。”
　　简莫笑笑：“不是缺物资，就是感觉不能浪费时间。”
　　简莫坚持，舒明只好道：“再等两天，我们准备一下物资，也给你办场欢送晚宴，你后天再回去吧？乌炯族长到时候应该会来接你，要是没来，我们就送你回去。”
　　简莫：“欢送晚宴什么的就算了，太麻烦了。”
　　舒明连连摆手：“不麻烦，我们族长这次能捡回一条命来实在太不容易了，怎么也要庆祝一下。再者，大家对你都很佩服和感激，就想和你一起庆祝，亲近一下。”
　　说着，舒明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声：“这次不亲近，等你回了河畔部落，就很难找到机会了。”
　　他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简莫只好答应了。
　　欢送晚会这天，秦海部落的人从上午就开始准备。
　　兽人世界几乎每一个部落都对庆祝非常感兴趣，然而还是能看得出，秦海部落对这场欢送晚会重视异常。
　　简莫看着大家搬出各种鲜肉、熏肉、鲜果、果干和果酒之类的，在空地上堆了一堆，心里其实也有些感动和自豪。
　　这应该是秦海部落对他医术的最大表扬了。
　　不过能在这种情况下救回舒广，简莫心里感觉确实值得骄傲。
　　简莫给舒广检查身体过后，去欢送晚会那边帮忙。
　　部落里的小崽们跑来跑去，尤其胖乎乎的小熊，四肢着地，跟在每一个大人后面凑热闹。
　　见简莫过来，小崽们冲过来，把他围在中间。
　　简莫抱起软乎乎的小熊揉了揉脑袋，又摸摸他圆圆的耳朵，回到河畔部落之后就没有小熊可撸了，不过能有各种猫科犬科小家伙，简莫想到这里，心里高兴了一些。
　　傍晚，秦海部落的人就点起了篝火。
　　他们这边的地貌更加粗犷，人的性格也更豪放一些，连点起的篝火都更大一堆。
　　火红的火苗在夜幕中跳动着，跟树一样高，气氛一下就上来了。
　　大家簇拥着简莫，要给他烤肉吃。
　　秦海部落的烤肉放了大量的蒜粉和盐，很有特色，味道也不错。
　　简莫刚开始吃的那两块感觉还不错，直到各路人士往他盘子里塞了大量的肉，又堆了大量的酒，把他撑得不行。
　　他想婉拒，奈何实在拒绝不了一张张热情朴实的笑脸。
　　吃过肉，喝过酒后，秦海部落的好些兽人变回了兽形。
　　这些巨大的熊熊围着篝火跳舞，圆圆的肚子跟屁股一晃一晃的，简莫看着那比树还高的篝火，总算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点那么大一堆篝火了。
　　但凡篝火小一点，巨熊围着篝火跳舞的画面都会变得非常怪异。
　　当然，现在的场景也没正常到哪里去就是了。
　　简莫一抬眼，就有种怀疑自己毒蘑菇吃多了的荒诞感觉。
　　跳着跳着，舒广也出来了。
　　他刚做完手术，肚子上的毛还秃着，又不能喝酒，只能坐在篝火边吃点肉，看着大家跳舞。
　　看着看着，还试图向简莫推销自家部落里的兽人，挖墙脚挖得那叫一个快。
　　简莫看着有些喝多了，已经四仰八叉躺在篝火旁边的熊熊，含笑摇头。
　　秦海部落的人猜得挺准确，欢送晚会的第二天，乌炯就带人来接简莫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秦海部落的人挖墙脚，特地用兽形跟秦海部落的兽人交流了一番。
　　巨熊的体型比巨狼大一点，却远不如巨狼灵活，也不如巨狼会借力打力。
　　最终，巨狼将秦海部落的巨熊打了个遍，连变成巨熊的舒明都呼呼地躺在一边喘气，对巨狼瓮声瓮气地说道：“估计只有我哥才打得过你了。”
　　巨狼用嘴筒子轻轻碰了一下简莫的胸膛，嗅着他的气味，闻言冷冷说道：“你哥也打不过我，不信今年的狩猎大会可以比划一下。”
　　巨熊：“我哥受了重伤，今年的狩猎大会也不一定能恢复战斗力呢。”
　　巨狼：“那就明年。”
　　简莫张开手抱住巨狼的嘴筒子，帮着巨狼说话：“哈哈哈，明年应该差不多了。”
　　巨熊痛快地答应下来：“你让我哥来比。”
　　躺在山洞里的舒广还不知道舒明已经帮他接下了明年的挑战，他正让部落里的人清点物资，准备给简莫送过去。
　　简莫救了舒广的命，舒广让族人给简莫大量的大叶蒜粉、兽皮和兽肉，除此之外，还有两大捆长尾兽的兽筋——就是那种能用来做缝合线的兽筋。
　　简莫感觉这次手术用不着这么多的物资，想给舒广退一部分回去。
　　巨熊舒广非常坚持：“我的命可比这些物资贵重多了，我们秦海部落的未来也比这些物质贵重多了，简莫大夫你收下吧，耽误你那么长时间，实在不好意思。”
　　简莫：“没事，治病救人，应该的。”
　　巨熊说道：“话我就不多说了，只要我舒广在一天，你就永远是我们秦海部落的朋友，是我舒广的朋友，以后要是碰到了什么难事，你也尽管开口。”
　　顿了顿，巨熊又顶着乌炯凉凉的眼神，说道：“要是你以后想来我们秦海部落生活，尽管说一声，我们随时可以过去接你。”
　　简莫抓着乌炯的手腕，笑道：“应该不会有那一天，我可是要跟乌炯白头偕老的。”
　　大家都听明白了，在边上起哄。
　　乌炯的眼神温和下来，反手回握简莫的手掌。
　　告别完之后，简莫骑在巨狼的背上，在河畔部落其他巨兽的簇拥下，准备离开。
　　秦海部落派出了十头巨熊，背着物资送他们。
　　在秦海部落胖了一圈的啾啾则飞在他们头顶，有时飞到前面，有时落到后面，对马上要回到河畔部落，也有点兴奋。
　　回去的时候不用赶路，他们花了两天半时间才到河畔部落。
　　他们抵达河畔部落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巡逻的兽人第一时间看见了他们，出来迎接。
　　河畔部落的小崽子们也跟着跑了出来。
　　双方停下，巨狼和巨熊们准备卸下身上的物资，小崽们直接朝简莫冲过来，抱大腿的抱大腿，喊人的喊人：“简莫哥哥——我们好想你啊！还有啾啾！”
　　简莫蹲下来还没来得及回应，小猫斑啾顺着他的腿往他背上爬，一个劲地用胖乎乎的脸颊蹭简莫的脑袋：“简莫哥哥，喵！”
　　小白狼舟岛看到这种情景，直接冲进简莫怀里，嘴筒子顶到简莫的胃，差点没把他顶岔气：“简莫哥哥！汪嗷！”
　　简莫一下被小崽子们淹没了，连忙抱住他们：“停停停，我回来了，暂时哪里也不去了，别急别急。”
　　江星抱着简莫的胳膊：“简莫哥哥，我们真的好想你呀！你身上都是熊熊的味道。”
　　说着，江星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小猫斑啾和小白狼舟岛等小崽蹭得更欢了，就想把简莫身上的味道给蹭掉。
　　简莫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笑着说道：“胡说，我身上明明是乌炯的味道。”
　　舟岛用嘴筒子又顶了简莫一下：“有熊的味道，没胡说。”
　　简莫怀疑在秦海部落待地太久，已经被熊熊腌入味了，不好反驳，便转移话题道：“你们快去看看啾啾，啾啾也想你们了。”
　　啾啾背上的物资刚被卸下，听简莫提到名字，它跳起来扇了两下翅膀：“啾啾。”
　　小崽们也想念啾啾，呼啦啦冲过去，抱翅膀的抱翅膀，埋肚皮的埋肚皮：“啾啾——”
　　啾啾蹭着小崽们：“啾啾！”
　　部落里其他听到消息的人走出来，欣慰地看着简莫，围着他说话。
　　“你终于回来了，部落里没你好像总少了点什么，我们都不习惯了。”
　　“简莫哥，听说舒广族长的肚子破了个大洞，能直接从后腰看出去是不是？”
　　“简莫哥，你太厉害了！附近所有部落都传遍了，舒广族长死了你都还能救回来！”
　　简莫前后左右全围着人，每个人都兴奋又热情。
　　就是话有点离谱。
　　他张嘴试图解释什么，最终说道：“要不然去我家喝茶吧？我们坐下慢慢说。”
　　正好带回来那么多物资也要消耗一下，跟大家吃吃喝喝聊聊天，顺便澄清一下各种奇怪的谣言。


第99章 八嘴虫
　　简莫能将重伤的舒广治好，附近几个部落都很震惊。
　　听说简莫回来了，好几个部落的人大老远跑过来打听，听完之后，赞叹不已。
　　简莫听多了人的夸奖，不免觉得无聊起来。
　　他拉着乌炯进林子里采集，每天早出晚归，让想找他的人都扑了个空。
　　重复几次后，找他的人慢慢就少了。
　　现在已经到春末夏初，林子里的食物真的很丰盛，尤其植物，这个季节植物的各种部位基本都可以吃，偶尔还能从植物里面捉到昆虫吃。
　　食物丰盛，大家的美食也多了起来。
　　不说别人，就是简莫家，每天的食材基本都不重样，多余的食物除了晒干或腌制储存外，还可以喂啾啾和驮驮兽。
　　他们家现在还是八只驮驮兽，一只公兽，七只母兽。
　　母兽都已经有崽了，看着也挺健康，要不了多久，他们家就会有更多的驮驮兽和兽奶，到时候食谱能进一步扩展。
　　不仅他们家，河畔部落今年也发展得不错。
　　这段时间，大家抽空打制了两轮金属器具，又造了两池子纸，简莫估计，纸再多一点，说不定都能拿去金拓部落换金属块了。
　　造纸比烧陶轻松许多，性价比也高许多，要是能换，对他们来说，肯定好处大于坏处。
　　提起造纸，简莫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加点石灰下去泡树皮，加石灰应该会加速树皮分解的过程。
　　后来想想他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也没提升纸张质量的必要，这种品质的纸已经足够应付他们大部分生活场景了。
　　想到这里，简莫便把想法按了下去。
　　石灰也挺难烧，能省一点算一点。
　　这天，乌炯所化成的巨大白狼正驮着简莫回来，巡逻的兽人看见他们，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刚刚红狰部落的兽人过来了，正在小诊所等着。”
　　简莫一看这个笑容就知道里面有隐情：“生什么病了？”
　　巡逻的兽人：“被虫子叮了。”
　　被虫子叮了，怎么是这个表情？
　　简莫满头雾水地看巡逻的兽人一眼：“知道了，我们放下东西就过去。”
　　巡逻的兽人：“好。他们已经等了一会儿，应该不介意再等一会儿。”
　　附近几个部落就简莫一个正儿八经的医生，对方要是介意，其实也没办法。
　　简莫点头：“我们很快就过去。”
　　回到家，简莫找出医药箱，对乌炯说道：“你去河边的田里拔点清热解毒的药草吧？等会看完给那个兽人敷一下。”
　　乌炯：“我先送你过去，再去拔。”
　　简莫：“好嘞，你多拔点，药油不多了，等会儿我们顺便带点回来做药油。”
　　两人找齐了东西赶去诊所。
　　简莫一下就看到了过来求医的兽人——对方正使用着兽形，全身皮毛火红，屁股后面拖着三条尾巴，特征非常明显。
　　是红狰部落的兽人。他听到动静后，转过头来看。
　　红狰兽身边还有陪着他的同伴，那几个兽人听到动静，也齐刷刷转过头来看。
　　简莫一眼就看到了中间那头红狰兽的嘴筒子肿了，眼睛也肿了，最搞笑的是他的耳朵。
　　他那双尖尖的毛耳朵顶端肿了起来，活像一个圆球，坠得他耳朵都立不起来。
　　简莫看了这垂头丧气的巨兽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
　　简莫调整了一下口罩后面的表情，轻咳一声，打招呼道：“我是简莫，我过来看看。”
　　巨兽身边的年轻人们纷纷打招呼：“简莫大夫。”
　　巨兽也有气无力地招呼：“简莫大夫，这次麻烦你了。”
　　简莫摆手：“我先看看受伤的地方，被什么虫子叮了？”
　　巨兽：“八嘴虫。”
　　简莫还从没听说过这种虫子，不由疑惑地看向旁边的乌炯。
　　乌炯接收到他的眼神，默契解释道：“这种虫咬人很疼，咬了之后不肯撒嘴，伤口会肿得很厉害，好像被八张嘴咬过，有人就取名为八嘴虫。”
　　这名字还真特别。
　　简莫微微点头，过去巨兽旁边查看。
　　红狰兽卧了下来。
　　简莫很快发现，肿得最厉害的部位不是他的脸或耳朵，而是他的屁股。
　　这只像狐狸又像黄鼬的红狰兽屁股都快肿成一个半大了，连毛似乎都缩进肉里了。
　　简莫轻轻按了按，发现虫子的脑袋还留在他的屁股上，也有一些成虫留着。
　　这个倒容易理解，像蜱虫、蜜蜂等，都会把用来攻击的部位留在猎物的伤口上，持续释放毒素，造成最大的伤害。
　　红狰兽被简莫按得颤了颤，看起来很是痛苦。
　　简莫抱歉地说道：“我先检查一下，很快就好。毒牙是不是牢牢地嵌在肉里，一般拔不掉？”
　　红狰兽点头：“对，就是特别难拔，所以我不敢自己拔。”
　　简莫：“不拔掉会怎么样？红肿溃烂？”
　　红狰兽：“差不多，我以前也被叮过，要是只有一两处伤口，熬过去就好了，这次受伤的地方太多了，估计熬也不行。嘶——真的好疼，我都不敢变回人形。”
　　简莫拿起镊子：“我试试能不能把它的毒牙完整地拔出来。”
　　红狰兽沉闷地应了一声，他的同伴期待地看着简莫。
　　简莫请红狰兽到小诊所门前的空地上，特地让他摆了个顺着光线的姿势，然后先拔够得到的地方。
　　八嘴虫有点像蜱虫，但不完全跟蜱虫一样，不能旋转拔出它的毒牙，而是要左右摇晃，慢慢拔出来。
　　简莫将拔出来的毒牙给红狰兽以及他的同伴看。
　　红狰兽恨恨地说道：“对！就是这毒牙！折腾死我了。”
　　简莫盯着他的屁股：“其实剃相关部位的毛发拔会好一些。”
　　红狰兽为难地看简莫：“能不剃吗？我还没找到伴侣。”
　　简莫：“那我尽量找仔细一点。”
　　红狰兽连连点头：“好，辛苦了。”
　　简莫爬到红狰兽的身上，慢慢帮他把一个个毒牙给拔了出来。
　　毒牙拔出来后，留下来的伤口明显形成了一个血洞，红肿得很是厉害。
　　简莫一边帮他拔毒牙，一边用蘸了肥皂水的布清洗伤口。
　　大多数毒虫的毒液呈酸性，肥皂水有利于缓解伤口的疼痛，不过，最终还是得敷药。
　　拔熟练之后，简莫的速度快了许多，将红狰兽的全身过了一遍，拔完毒牙，又涂了肥皂水，再给他敷上草药。
　　红狰兽总算没那股如坐针毡的感觉了：“谢谢简莫大夫，拔完之后太舒服了。”
　　简莫刚给他的耳朵上完药：“拔完就不疼了吧？”
　　红狰兽：“不动就不疼，动就疼。”
　　简莫：“那你别动它，让它慢慢长好。”
　　红狰兽长吁一口气：“好嘞。”
　　直到这时，这家伙才想起来，告诉简莫：“简莫大夫，我叫晶火，是红狰部落的兽人。”
　　简莫笑：“我知道你是红狰部落的兽人。你这身伤怎么受的？”
　　晶火：“别提了，我找到棵银叶树，看到有糖汁流出来，就去舔了舔，没想到一大群八嘴虫飞了出来，叮了我满头包，我想跑也没能跑掉，它们还追在我屁股后面叮。”
　　晶火的同伴嘲笑他：“谁让你一个人吃独食，这下八嘴虫来了都没人跟你分担火力了吧？”
　　晶火：“我没想吃独食，就是想试试树汁甜不甜，要甜的话，肯定跟你们说。就算真不跟你们说，我也会跟方江说的。”
　　他的同伴听不下去了，一人拍了他的肚皮一下：“啧。”
　　简莫在旁边算是听出来了，方江就是晶火喜欢的亚兽人。
　　再次给晶火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的毒牙之后，简莫说道：“你带肥皂和草药回去吧，每天早晚先用肥皂水洗一下患处，再敷上草药，几天应该就好了。”
　　晶火连连点头：“谢谢简莫大夫。”
　　简莫笑笑：“不客气。”
　　晶火身上的毒牙已经全部被取了下来，他不用担心变回人形的时候会将毒牙裹在肉里，便背过身去，变回了人形。
　　穿好兽皮裙和兽皮凉鞋，晶火不太好意思地问：“简莫大夫，你要什么报酬？”
　　简莫想了想：“你给我背十根硬木过来吧。”
　　说着，简莫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粗的硬木就行，等伤好了再背。”
　　晶火赶忙弯腰折了一根草，比照着简莫摆出的手势，将草折到合适的长短：“我知道了。”
　　说完，晶火和同伴再次道谢，趁着天黑之前，准备赶回红狰部落。
　　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开，简莫和乌炯并肩走回家。
　　简莫：“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八嘴虫的消息，是红狰部落附近特有的虫子吗？还有银叶树和甜树汁又是什么？”
　　乌炯：“不是红狰部落附近特有的虫子，这一片部落的领地内都可能有八嘴虫，只是平时很少见。至于银叶树——”
　　“这种树的叶片背面呈银色，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它平时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当被八嘴虫叮咬了的时候，它就会流出甜甜的树汁，包裹到树皮里面，喝着味道很不错。”
　　简莫眼睛一亮：“是这种树的树汁甜，还是粉管花煮出来的汁水甜？”
　　乌炯：“银叶树的树汁甜得多，跟面芽糖差不多甜。”
　　简莫立刻说道：“那不就是糖汁？”
　　乌炯：“差不多。”
　　简莫心动了起来。
　　这年代想获得糖分可不容易。
　　他们知道蜜雀的巢穴在哪，可不能每个月都去摸，一年顶多去摸一次就算了。
　　粉管花熬成的汁有点甜，不过只能算糖水的水平，出糖率很低。
　　面草做成的面芽糖可能是一种比较稳定的糖类来源，但太费面草了，他们想去外面割点面草回来也不容易，种起来这更麻烦了。
　　简莫问道：“外面的银叶树多吗？是不是有银叶树的地方就有八嘴虫？”
　　乌炯：“银叶树比较多，只是东一棵西一棵，不太成林，八嘴虫更少见。你想去，我明天带你去看看。”
　　简莫连连点头：“我觉得行。明天我们戴上帽子跟口罩，穿厚一点，别被叮了。”
　　刚刚晶火连耳朵尖都肿了，那可太惨了。
　　乌炯：“不至于，八嘴虫飞得不算快，红狰兽那名兽人可能被叮了，慌不择路，跑到密林里去了，逃不脱，才被叮得那么厉害。你看他身上有许多红肿的抽痕，爪子也有点磨秃了，当时肯定被困在哪里了。”
　　简莫想了想，感觉还真是：“那也太惨了点。”
　　第二天，乌炯变成的巨狼早早驮着简莫出门，直奔生长着银叶树的林子里去。
　　他对附近的林子很熟，很快就找到了第一棵银叶树。
　　成年银叶树高达三十四米，树干很直溜，树冠高高地长在树顶上，离地面很远。
　　简莫仰头看了半天，发现之前见过这种树。
　　只是银叶树没有可吃的部分，长得又高，十分难爬，他这种爬树不行的人从没试图爬到树上去看过。
　　简莫：“原来这就是银叶树。”
　　乌炯：“就是它。这棵银叶树完好无损，应该没被八嘴虫叮过。”
　　简莫仰头使劲看，奈何视力差了点，什么也没看出来：“那我们去看下一棵树？”
　　乌炯：“我带你过去。”
　　他们今天的运气差了一点，下一棵树没被八嘴虫叮过，下一棵树也没有。
　　在林子里想找到特定的东西实在太费神了，简莫只好提议先打猎跟采集，路上要再遇到银叶树就看看，没遇到就算了。
　　他们一路往有银叶树的林子里面走，走了一天也没遇到过被八嘴虫叮过的银叶树，两个背筐倒是装满了，其中还有驮驮兽特别爱吃的一种树叶。
　　简莫也捡了一些银叶树的树叶，打算用来当书签。
　　这种树叶背面银光闪闪，活像工艺品，看着还挺好看。
　　越找不到被八嘴虫叮过的银叶树，简莫越好奇，一时之间，还跟它较上劲了。
　　这几天，他们原本可以抽空打猎什么的，简莫都没兴趣，就想找银叶树。
　　一连找了好几天，简莫总算看到了被八嘴虫叮过的银叶树。
　　这种被叮过的树实在太显眼了，树干上有个巨大的树瘤，好像树皮底下塞了个气球一样，哪怕他视力不如兽人亚兽人们敏锐，也一眼就看得出来。
　　简莫有些兴奋地拉着乌炯的手跳了几下：“树上那个鼓包里面装的就是甜树汁吧？”
　　乌炯抬头：“是。”
　　简莫：“那要怎么取下来？直接戳破那个鼓包，让里面的树汁流出来吗？”
　　乌炯：“不用，里面的树汁被一层薄薄的树皮包起来了，我去割下来。”
　　乌炯说着，直接爬了上去。
　　那个鼓包在树干十几米高的地方，乌炯三两下就爬到了地方，从后腰抽出匕首来，割开树皮，慢慢将这个鼓包取出来。
　　取下来的鼓包更像气球了，只要轻轻戳破这层树皮，里面的甜汁应该就会流出来。
　　简莫盯着这个鼓包，乌炯问道：“要尝一尝里面的树汁吗？”
　　简莫十分心动，最后还是拒绝了：“算了，我们也没带桶出来，要是戳破了，里面的树汁恐怕就要流光了，怪浪费的。”
　　乌炯：“那就回家再尝。”
　　简莫：“好，我们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鼓包？”
　　这里有鼓包，说明附近有八嘴虫，应该能找到其他鼓包。
　　乌炯：“走吧，东北那边还有几棵银叶树。”
　　两人一路走一路找，果然又找到了几个西瓜大的鼓包。
　　乌炯将鼓包取下来的时候，简莫小心翼翼地捧着，能感觉到里面的液体在缓慢流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糖汁比较浓稠。
　　他们找了一天，一共找到六个鼓包。
　　其中有两个鼓包破了，简莫尝了一下，鼓包里面的树汁像蜂蜜一样甜，也像蜂蜜一样黏稠。
　　怪不得晶火会冒着被蛰的风险，去喝树汁。
　　这两个破了的鼓包分别被简莫小心地放在垫着大树叶的背筐里，他们一路走得很小心，两个鼓包里面的甜汁都没流出来多少。
　　大树叶没毒，流出来的甜汁简莫没有回收利用，而是直接拿去啾啾的窝里，给啾啾当零食吃了。
　　剩下的树汁，简莫则打算倒到坛子里，收集起来慢慢享用。
　　这种甜汁的浓度太高了，他之前还担心要不要加热一下，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浓度那么高的糖水和盐水都会形成高渗透压，很难有细菌能在里面存活。
　　简莫哼着歌，一个个鼓包剖过去。
　　在他剖到第四个鼓包的时候，乌炯突然拦住了他：“等等，这个鼓包里的树汁好像坏了。”
　　简莫连忙将鼓包从坛子上方挪开，低头嗅了嗅：“不会吧？”
　　说着，他还真嗅到了一股微妙的酒味。
　　简莫连忙找了个大陶盆出来，将鼓包剖开。
　　一剖开，只见里面的树汁稍显浑浊，浓度也低，没有那种粘稠的感觉，它不像蜂蜜，而像泡好的蜂蜜水，同时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简莫：“怎么会这样？”
　　乌炯指着鼓包上的一个眼说道：“可能是树汁刚刚流出来的时候，被八嘴虫采食过，后面有露水进去了，树皮慢慢长好，里面的树汁就这样了。”
　　简莫：“那也太巧合了。”
　　简莫看着这大半盆甜水，不舍得倒掉，犹豫了一下：“我尝尝。”
　　乌炯：“应该已经不能喝了。”
　　简莫：“试试，不能喝再倒掉。”
　　简莫说着拿了个无水无油的勺子出来，舀了半勺，轻轻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酒味在他的舌尖蔓延开来，里面的树汁好像真发酵了，可能在某一段时间内发酵成醋了，又有一段时间往酒的方向发酵，所以味道才会那么奇怪。
　　乌炯抓住他的手腕：“小心些。”
　　简莫：“我就舔了一滴，好像真的可以，你也尝尝。”
　　乌炯就着他的手，也喝了一点。
　　简莫说道：“对吧，就是酒和醋的味道，没什么杂味。”
　　人的舌头很敏感，兽人的舌头更敏感，应该不会弄错。
　　乌炯：“应该没毒，就是味道不怎么好。”
　　简莫：“可能在外面发酵不当。我先试着救一下，看能不能救回来？”
　　简莫去楼上找他们装雪珠果酒的坛子。
　　他们冬天陆陆续续酿了好几坛雪珠果，都喝得差不多了，简莫也没洗坛子，就想什么时候拿这些雪珠果酒当个酒引子。
　　简莫找到坛子后，想把树汁倒进去，想了想，又说道：“我还是加热一下好了，把里面的杂菌杀掉，再倒进去。”
　　乌炯赞同地点头：“这样确实安全一些。”
　　简莫：“到时候酿出来先抓只小动物过来替我们尝尝酒，或者直接让公驮驮兽尝尝也行，没事我们再喝。”
　　事关食品安全，简莫还是很谨慎，反正公驮驮兽配完种了，暂时没有太大的用处。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儿了，他们先把酒酿出来再说。
　　希望他们能成功，要不然太浪费这坛树汁了。


第100章 灯下黑
　　树汁酒酿下去后，简莫每天回来都会打开看看。
　　陶坛做起来挺麻烦，千万别树汁酒没酿成，把陶坛捂臭了。
　　以陶坛这种多孔结构的质地，万一树汁酒臭里面，这坛子得臭很久才能散味，后续用来装什么东西都不太方便。
　　简莫秉着谨慎的态度对待这坛树汁酒，树汁酒却远比他想得要争气。
　　仅仅第二天，坛子里的树汁酒就带上了酒味。
　　第三天，树汁酒已经散发出了一点特别的香味，有点像花果又有点像焦糖的风味，闻起来很不错。
　　他真没想到，酿酒也能酿出那么复杂的香味，心里多了许多期待。
　　在一天天的等待之下，树汁酒慢慢酿成。
　　十天不到，各种风味沉淀，变得极为内敛，只有乌炯才能闻到那一汪微微粘稠的酒液下面隐藏的各种香味，简莫闻到的则全部是酒味了。
　　简莫迫不及待：“快打开尝尝，我估计酿好了。”
　　乌炯单手箍住他的腰将他拉了回来：“这次我来品尝。”
　　简莫：“也行，那你快尝尝。”
　　乌炯拿了个无水无油的木勺子，舀了半勺，浅浅尝了尝。
　　简莫眼巴巴地看着他：“怎么样？有杂味吗？能喝吗？”
　　乌炯将勺子递到他唇边：“没有杂味，酒味很纯正，味道非常特别。”
　　简莫心想有多特别？然后用手扶住乌炯的手腕喝下剩的那点酒。
　　粘稠的酒液一进入口腔，甘甜浓郁微苦等诸多滋味在他脑海里闪了出来，等咽下去后，他感觉口感很柔顺，还有种清冽的感觉。
　　这复杂的口感和味道真不好说，不过也真的好喝。
　　居然真的很不一样！
　　简莫惊艳道：“味道很不错啊！”
　　乌炯点头：“确实不错，还要让公驮驮兽再尝尝吗？”
　　简莫想了想：“我不太舍得了。要不我们把酒封起来，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没有就明天再尝尝。”
　　乌炯：“我们自己试？”
　　简莫：“我觉得应该没问题，连你都没尝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能就是真的没有了。”
　　乌炯：“也行。”
　　他们当天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第二天也没有。
　　简莫拉着乌炯又尝了尝，坛子里的酒味更浓郁了。
　　一般酿酒，等发酵得差不多，得把酒液过滤出来，让它单独发酵。
　　树汁里面只有液体，根本没有其他杂物，他们无从过滤，便让它一直在陶坛里发酵沉淀。
　　它发酵得也非常不错，慢慢被岁月赋予了更加内敛的味道，尝起来更浓郁霸烈。
　　乌炯见简莫非常喜欢这坛酒，问道：“要再取一些甜汁出来酿酒吗？”
　　简莫有点心动，还是拒绝了：“想找到甜汁太不容易了，还是存着吧，等这坛树汁酒喝完再说。”
　　他们这段时间出去采集的时候特别注意过银叶树。
　　不知道运气好还是不好，他们从来没见过八嘴虫，也没被蛰过，只是相应的，他们也没有再找到过甜甜的树汁。
　　简莫还试过将银叶树砍出个缺口，让它流树汁。
　　然而流出来的树汁带着树汁特有的苦涩，顶多略有点清香，完全不是被八嘴虫叮咬过的那种味道。
　　可能八嘴虫叮咬银叶树后，释放出了某种化学物质，银叶树才出甜汁。
　　简莫对乌炯说道：“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做好准备后去找找八嘴虫的巢穴，把它抓出来叮银叶树。”
　　乌炯捏捏他的后颈：“那个不止一只两只，得要一大群八嘴虫一起叮咬树皮，才能流出甜汁。要是人被叮得多了，容易发烧，后果很严重。”
　　简莫叹口气：“我懂，我们那里的蜱虫咬人后也可能造成生命危险。”
　　抓八嘴虫叮银叶树什么的，就是个美好的幻想。
　　他们没有找到更多的甜汁，最近的收获却不错。
　　在夏季快要到来之际，野外的植物猛长，给他们带来了各种野菜野果。
　　现在的野菜口感脆嫩，苦味比较淡，相对来说比较好吃。
　　等再过一段时间，到了夏秋季节，大部分野菜会变得苦涩粗糙，吃起来难以下咽。
　　大家都挺珍惜这段时间，非常努力地采集各种野菜，简莫他们也是如此。
　　采回来的野菜简莫他们会做二次挑选，鲜嫩的留下，稍微老一点的给啾啾吃，再老的则给驮驮兽吃。
　　他们在枝头上已经挑选过了，只是短时赶时间的情况没法挑得很细致，而且野菜老得也很快，往往他们摘的时候还鲜嫩，带回来就已经变得衰老粗糙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再挑选一遍，然后入锅汆烫。
　　简莫也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知道晾晒野菜需要煮过，不然它们就会在晾晒的过程中变老，等晒干后，纤维变得特别粗大，几乎没有可以吃的余地了。
　　因为每天多了一个晾晒野菜的流程，他们回来后要忙的事情也挺多。
　　简莫一般头天晚上匆匆挑选过一遍后将野菜汆烫出来，晾晒在藤编的大架子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再翻面，然后进一步将野菜扒拉开，同时把成色不好的挑选出来，喂给啾啾或者驮驮兽。
　　这天早上，简莫正在院子里挑选晾着的野菜。
　　小猫斑啾慢慢从外面走过来，他今天没有直接从院子的矮墙跳进来，而是用屁股顶开篱笆门，慢慢走进来。
　　简莫抬头看了眼小家伙：“斑啾来啦？”
　　斑啾走到他脚下，蹭了蹭他的小腿：“喵嗷，简莫哥哥。”
　　院子里晾晒的东西多，有些野鸟或虫子会飞下来吃。
　　简莫倒不在意这点损耗，只是受不了被虫子和野鸟扒过的食物，尤其这些家伙连吃带拉，弄得特别磕碜。
　　他便请部落里还不能化形的小崽过来帮他赶鸟，用肉丸子当报酬。
　　小崽们还挺喜欢这份工作，每天都有小崽一大早就来报到，赶虫赶鸟也非常有效果。
　　对于小崽们来说，只是换个地方睡觉，听到动静起来看一眼就行，能换肉丸子吃再好不过了。
　　简莫招呼完斑啾，正想让他过来，揉揉他，却发现斑啾背后还有个身影。
　　原来青阔跟在后面，简莫就说为什么斑啾今天这么乖，都不跳墙了。
　　简莫笑着喊青阔：“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青阔：“想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割果荚。”
　　简莫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果荚？什么类型的果荚，一种野菜？”
　　青阔：“对，长在安布斯山那边的一种藤蔓上的果荚，果大肉厚，用盐水煮了再泡，泡过后晒干，在缺少食物的时候拿出来炖煮，能顶好一段时间。”
　　简莫有点意外，他没听过，也没吃过：“吃的人不多？”
　　青阔笑：“多，只是族长一个单身兽人，往年的食物都是够的，他一向不怎么晒野菜，果脯之类的。”
　　这个简莫知道，去年他们想吃果脯都跟部落里的人换。
　　青阔：“你要是感兴趣，等下午回来我给你拿点去年晒好的果荚，怎么样，去吗？”
　　简莫用力点头：“去！”
　　青阔：“那你收拾一下，我们去空地上集合。”
　　简莫：“好，我先跟乌炯说一声。”
　　乌炯在喂啾啾，简莫跑过去跟他说了果荚的事，他没什么意见。
　　简莫要是不跟他一起出门，他就带部落里的兽人们出去打猎。
　　简莫听说果荚特别多，特地带了两个背筐，叠起来背在背后。
　　部落里的亚兽人们好一阵子没跟他一起出去采集了，看到他都感觉很亲切，拉着他问了不少事情。
　　大家一边聊着天，一边朝着目的地出发，走路比以前轻快了不少，聊着聊着就差不多到了。
　　简莫看了一下：“我们不是去安布斯河边啊？”
　　青阔：“当然不是，那种藤蔓长在大峡谷里，我们得去峡谷那边。”
　　简莫：“因为峡谷比较温暖湿润，适合那种果荚的生长吗？”
　　青阔笑：“差不多。”
　　一行人沿着小路往峡谷那边走。
　　这边明显经常有人过来，所以踩踏出了小径，跟两边的草完全不一样。
　　简莫以前从来没来过这边，乌炯带他去采集也不来这边，更多的是选各种食物都很丰盛的森林。
　　看来专职采集和业余采集的人并不一样，他可以多跟部落一起出来，能采到的东西应该比单独跟乌炯出去的时候多。
　　在想着的时候，他们又转了一道弯，直接转进大峡谷里去了。
　　简莫还没来得及抬头，鼻端先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味。
　　他下意识一看，只见朝向峡谷的三面山上，全都是粉的、蓝的、紫的、白的小花，这些小花散发出了浓郁的花香味，将整个峡谷笼罩在一股甜香里面。
　　简莫甚至还看到了蜜雀在花朵中间飞来飞去。
　　太震撼了！
　　他很少在野外看到这种漫山遍野的花，这花也太茂盛了！
　　简莫吃惊地张大嘴巴：“满山都是啊？”
　　青阔：“对，这种果荚就是一边开花一边结果，我们去挑嫩的采。”
　　简莫连忙跟在青阔后面。
　　上山后，简莫很快就看到了路边藤蔓上长出来的小花。
　　这种小花有点像小鸟，中间有鼓鼓的花瓣保护花柱，两边也有花瓣。
　　看着有点眼熟。
　　简莫看了好一会儿，奈何没想起来，究竟像哪种植物。
　　就在简莫仔细观察的时候，青阔拉了一条藤蔓到身前，对简莫说道：“采这种嫩嫩的果荚就好了，大一点的老，果荚上的绒毛也会变硬，拉嗓子。”
　　简莫凑近细看，果荚上果然有细小的绒毛。
　　等等，这果荚的形状怎么那么眼熟？
　　——这不是豆子吗？！
　　简莫终于想起来之前看到的花像什么了，像豌豆花！
　　豌豆花就是类似的形状！
　　他震惊地看着果荚，天，这明明就是豆荚！
　　眼前的豆荚，分明就是眉豆、扁豆之类的，长得一模一样，顶多大了些。
　　没想到他找了那么久的豆子，就在部落附近的山上。
　　灯下黑啊！
　　简莫指着果荚，激动地说道：“这好像就是我跟你们说的豆子！”
　　青阔疑惑：“豆子不是圆圆的，硬硬的，可以直接煮来吃的食物吗？我们不吃它的种子，它的种子有毒。”
　　简莫：“可你们吃果荚啊。果荚不是一样有毒？”
　　青阔：“不一样，果荚的毒可以用盐水煮过之后泡掉。”
　　简莫：“那里面的种子呢？不是一样可以用盐水煮过之后将毒素泡掉？”
　　青阔摇摇头：“我们从没试过那种吃法。”
　　简莫还处于震撼之中，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叶落听到他们的讨论，拿着两个枯黄的果荚走过来：“这是去年长出来的果荚，简莫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豆子？”
　　简莫接过来，去年自然成熟的果荚更像豆荚了，或者像大号的干枯扁豆，里面的种子鼓鼓的，外面是一层坚硬柔韧的果荚皮。
　　他用指甲撕开果荚，里面腰果一样的种子掉了出来，虽然形状不是很规则，但表皮很光滑，侧面还有简莫熟悉的种脐。
　　简莫：“这个真的是豆子，跟我们那边的豆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青阔盯着种子：“我们回去试着把它做出来，尝尝就知道了。”
　　简莫吸了吸鼻子，点头：“好。”
　　没想到突然找到了豆子，简莫大喜过望之下有点脱力。
　　缓了一会儿，他在开始采集果荚。
　　小号豆荚非常像扁豆，只是放大版。
　　藤蔓上除了有新长出来的果荚，还有去年枝头上尚未掉落的果荚和还没变成果荚的花朵。
　　简莫看着漫山遍野的花，忽然想到地球上，一进入夏季就怎么也吃不完的豆角，脸上露出笑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缘分啊。
　　简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各种事情，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
　　果荚又大又饱满，很快简莫带来的两个背筐都已经装满了。
　　他将一个背筐背在后背，一个背在前胸，测试了下重量，感觉还行，不算太重。
　　虽然有点妨碍走路，但这边的路比较好走，前面还有人领路，没太大关系。
　　青阔他们现在算是看出来了，简莫真的很喜欢这种被他称为豆荚的东西。
　　简莫认真说道：“要是按你们的说法，处理过后，哪怕我们自己吃不完用来喂啾啾或者喂驮驮兽都行的。”
　　青阔：“对，你家有驮驮兽。”
　　简莫：“也不完全是喂驮驮兽的问题，豆荚怎么也比面果好采吧，去年我们采面果都采过了。”
　　青阔：“可它真有毒，吃多了会又吐又拉，不行的。”
　　简莫：“那等我处理了再说。我看看能不能开发出其他吃法。”
　　大家看简莫这样，没再说什么。
　　等走到路比较难走的地方，青阔还主动帮他背走前胸那个背筐。
　　他们一路回到部落，见到简莫的人都有点惊讶他采了那么多果荚。
　　简莫回到家，斑啾等几只小崽正乖乖守在院子里赶鸟。
　　看简莫回来，小崽们跑上来，扒拉裤子的扒拉裤子，扒拉上衣的扒拉上衣，好奇地看着他的背筐。
　　等看见是果荚后，小崽们轻巧地从他身上跳下来跑到一边去了。
　　简莫：“你们至于吗？”
　　小白狼舟岛摇了摇尾巴：“嗷呜——简莫哥哥，这个不好吃的，有毒。”
　　简莫：“我试试看能不能把它做得好吃一点？”
　　舟岛站在原地看了看，最终还是往后退了一点：“算了，我还是不试了。”
　　这么馋的小白狼都不喜欢果荚，简莫真的怀疑，这玩意是不是跟地球上的豆荚完全不一样了。
　　可是豆子真的很好，他本人对各种豆子也充满了好感。
　　小崽们看简莫回来了，看守野菜的任务也完成了，便叼着领到的肉丸子跑出去玩了。
　　简莫将干掉的野菜收回来，没干的也收进屋里，明天继续晒，然后处理果荚。
　　果荚有点粗糙，哪怕只是小果荚，壳上也长着绒毛。
　　简莫用盐搓洗了一下，尽量洗干净，然后切碎挤掉水分，提取厨房用盐水煮。
　　等煮熟之后他夹了一块尝了一下，一入口，果然是有点苦涩的豆味，不算太难吃，也绝对不到好吃的地步。
　　里面的种子倒更像嫩豆子了，不过尝起来比果荚要更苦，植物那特有的气味也更明显。
　　这玩意跟豆子确实有区别。
　　简莫见过的豆子多了去了，知道并不是每种豆子都很好吃。
　　有些豆子本身就是苦的，比如大名鼎鼎的绿豆，不就带点苦味？
　　苦不要紧，只要没毒能吃就行。
　　豆类能提供大量的蛋白质和多种营养元素，是一种非常优越的作物，没毒的话，可以多准备一点备着。
　　厨房内蒸汽腾腾。
　　乌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了，在简莫背后开口问道：“煮果荚？”
　　简莫转头一看：“对！这很可能就是我跟你说的豆子！”
　　乌炯上前一步，扶着他的腰往锅里看：“豆子不是非常好吃吗？”
　　简莫：“嗯？看来你不喜欢这种果荚？”
　　乌炯盯着锅里的果荚：“有点毒。”
　　简莫：“先处理一下，看能不能把毒素泡掉。”
　　说着，简莫又捏了一块果荚扔嘴里：“也不算太难吃啊。”
　　乌炯：“可能你比较喜欢。”
　　简莫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漫山遍野的豆子在那里，都没什么人摘，也没有人联想到那是豆子了。
　　看来河畔部落的大部分人都不喜欢这种食物，对它的接受程度还不如处理过的面果糕。
　　就在简莫忙碌的时候，青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简莫，你们在吗？我来给你送去年晒好的果荚。”
　　简莫：“在厨房！你快进来。”
　　青阔提着个篮子走进来，给简莫看晒好的褐色果荚：“这就是去年晒的果荚了，你先尝尝，没毒，不过味道一般。”
　　简莫捏了一小条，放在手上看，感觉它真的好像晒干了的豆角，轻轻咬一口，一股咸味跟植物的生涩味满口腔都是。
　　简莫从另一口锅里舀来干净的热水，拿陶盆泡了一盆：“我们等会尝尝。”
　　青阔：“行，要是吃完了，再找我要就行。我们家还有不少去年晒的果荚，不过我估计等吃完了，你们今年晒的果荚应该也下来了。”
　　简莫：“可能。”
　　乌炯不太喜欢这种果荚，对干活却没什么怨言。
　　简莫汆烫好果荚后，乌炯帮忙挑去河流上游，用流水浸泡这些果荚。
　　简莫还特地剥了些去年的干豆荚出来，里面的豆子光滑饱满，一点虫蛀的痕迹都没有。
　　豆子确实要比果荚的苦涩味更重，闻着不好闻，吃着也一般。
　　简莫同样拿水煮熟，然后拿去河里浸泡冲刷。
　　如果这种豆子最终处理出来还是跟地球上的豆子有很大的区别，那么这个世界可能根本没有他想要的那种豆子。
　　想到这里，简莫不免有些沮丧。
　　不过转头一想，他们的食物已经够多了，究竟有没有豆子，对他们的影响其实也不太大。
　　还是得放平心态才行。
　　部落里的人用盐水煮过果荚后，一般放到河里冲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就可以提回来晾晒了。
　　简莫追求味道，直接放在外面冲了三天。
　　冲刷的时间足够长，果荚的苦涩味果然淡了不少，只是与之相对的，它本身的果荚味也淡了不少，尝着有些寡淡。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点简莫也没办法。
　　简莫煮了两次果荚，一次用青阔送来的果荚煮，一次用自家晒好的果荚。
　　乌炯两种都不喜欢，简莫吃着倒觉得还行，配着炖好的肉，依稀能尝到一点干豆角炖肉的风味——寡淡版。
　　果荚不太好吃，豆子就更不好吃了。
　　不过都没毒，简莫用公驮驮兽试过，吃了半桶豆子外加半桶果荚的公驮驮兽活蹦乱掉，好几天都没死。
　　看来果荚和豆子都能吃，食品安全问题暂时不用担心了。
　　唯一让简莫有点郁闷的是，吃多了果荚和豆子的公驮驮兽得了点轻微的臌胀病，肚皮撑着，还一直放屁。
　　那几天，简莫都不想进畜棚了，一定要进去也会戴好口罩。
　　公驮驮兽被母兽嫌弃，还缩到了一角，毛茸茸的脸上似乎带着尴尬。
　　看来量要把握好，不然后果挺让人尴尬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豆子，简莫不甘心就这么收场。
　　他想了好几天，对乌炯说道：“我们去盐湖取点盐水回来吧，我试试能不能把豆腐做出来。”
　　乌炯：“豆腐？”
　　简莫不知道怎么形容，便说道：“一种类似面果糕的食物，都要经过复杂的处理，这个过程中要用到盐湖的水。”
　　乌炯：“好，我们明天就去，正好取一点盐回来，部落里的盐也用得差不多了。”
　　盐湖的水就是盐卤，里面富含金属离子，用来做豆腐肯定没问题，顶多做得差点。
　　豆子不好吃，豆腐总不至于太难吃吧？


第101章 椒蕊豆腐
　　简莫已经去过好几趟盐湖，也取过好几趟盐湖水。
　　这步一点都不难，第二天他们就把盐湖水取回来了。
　　夏天的盐湖水要比冬天的盐湖水稍微清亮一些，但还是呈一种半透明的黄色。
　　简莫蘸了一点尝了尝，又咸又苦，里面的金属离子应该不少，用来作盐卤，多半错不了。
　　简莫对乌炯说道：“盐湖水已经取回来了，接下来就是泡豆子磨豆浆了。”
　　乌炯：“豆子要先用盐水煮过吗？”
　　简莫：“煮！煮了安全一些。煮完我再拿去河里泡两天，大后天我们再来做豆腐。”
　　第一次做豆腐，简莫并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原本想做少一些，青阔几个主动带了豆子上门，说要跟他一起做豆腐，做完之后大家都尝尝。
　　青阔解释道：“外面的豆子还挺多，要是豆腐能做成功，我们以后就把豆子加进食谱里。”
　　简莫想想也行：“我们给它单独取个名字吧，就叫苦豆怎么样？以后要是找到了不苦的豆子，也要再做区分。”
　　青阔赞同：“这个名字取得好，一听就知道大概是种什么样的食材。”
　　简莫：“那行，我们今晚先把豆子煮了泡下去，大后天再取回来做豆腐。”
　　青阔：“我也安排一下，把大后天空出来。”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正式做豆腐那天，半个部落的亚兽人都来了。
　　青阔说道：“今天我们就听你指挥了，我们要做什么？”
　　简莫心中早有章程：“先把这些豆子送去石磨那边磨成豆浆，磨好了，我们再进行下一步。”
　　大家闻言，把河里的豆子提起来，跟在简莫身后，去后山那边磨豆子。
　　这些豆子泡了两天，膨胀到之前的三倍大小，一颗颗晶莹剔透，看起来有点像半透明的鹅卵石。
　　简莫轻轻用手一捏，外面那层皮就下来了，两个豆瓣在手里也很容易捏碎。
　　简莫看着已经清洗好的石磨：“先把豆子外面那层皮去掉再磨，记得洗手啊。”
　　大家笑起来：“早洗了，跟着你做吃的怎么可能不洗手？”
　　简莫也笑：“我就是以防万一，多念叨两句。”
　　他们这里的人手足够多，仔细去掉外面那层皮之后，直接把大瓣的豆子放到石磨的洞里，慢慢推动着石磨磨豆浆。
　　今天磨豆浆，他们完全没有加水，磨出来的豆浆又是又白又浓稠，摸起来挺细腻，闻起来也还行。
　　简莫指挥着他们磨了三大筐豆子，磨出来五桶豆浆。
　　这五桶豆浆里面含有大量的豆渣，他直接带着人回到厨房，将豆渣倒进大铁锅里加水煮，边煮边搅拌。
　　可能因为多次蒸煮浸泡，现在的豆浆煮起来终于能闻到一股豆香味了。
　　豆浆煮开后，简莫舀了一勺尝了尝，苦味很淡，更多的是豆味。
　　他心里一动，让大家稍等，然后去抱了一坛甜树汁过来。
　　甜汁放了几天，现在进一步浓缩，简直比蜂蜜还浓稠甜美，用来配豆浆应该会很不错。
　　简莫说道：“大家拿碗出来，尝尝这豆浆。”
　　在发豆浆之前，简莫特地问青阔：“豆子已经煮过泡过，豆浆煮成这个样子，应该没毒了吧？”
　　青阔很肯定地说道：“没毒。”
　　简莫便拿勺子出来，让人往每个碗里放了半勺甜汁，再冲入滚开的豆浆。
　　雪白的豆浆和甜汁一搅和，立刻变成了微微的黄色。
　　简莫给小崽们分豆浆的时候尤其小心，只倒半碗：“捧稳了，小心烫。”
　　锅里的豆浆还在煮，豆香味越来越浓，他们碗里的豆浆则带着一股甜香。
　　有不怕烫的人吸溜了一口，立刻被这奇妙顺滑的口感和香香甜甜的味道俘获了心神。
　　“好喝！”
　　“豆浆加甜汁好香，跟加在水里完全不是一种味道。”
　　“兽神在上，苦豆居然还能变成这种味道？！我真是长见识了。”
　　简莫满足地喝了两口豆浆：“这豆浆有点像我们那里的豆浆的味道了，虽然还有点苦味，但喝起来已经很香了。”
　　叶落若有所思：“非常香，就是泡豆子，磨豆子，煮豆子有点麻烦。要是不往里面放甜汁，放点浆果应该也会很好喝。”
　　简莫对叶落的举一反三惊叹道：“对，确实有这种喝法。”
　　喝完豆浆，很快有人抱着碗出去暂时放好，然后又回来围观。
　　青阔：“接下来要做什么？”
　　简莫：“我们先把煮好的豆浆过滤出来，对，就用边上我提前准备好的布料。”
　　简莫已经把布料洗好消毒过了，现在可以直接用。
　　他将布料绑在木棍上：“把豆浆倒进来过滤就行。”
　　有两个力气大的亚兽人立刻抬着豆浆，小心地倒到布料上开始过滤，简莫放了个大盆在底下接。
　　过滤完，大家还把布料提起来，用力挤压，尽可能把里面的浆水挤出来。
　　他们今天磨的豆子多，简莫上锅煮的时候又加了不少水，最后一共得到八桶过滤出来的豆浆。
　　对着稍微凉下来了的豆浆，简莫直接将盐湖水提了出来：“接下来就是往豆浆里面加盐湖水了，这一步的秘诀就是一边加一边观察，不能加太多了，多了会苦，对身体也不好。”
　　说着，简莫拿了个干净的勺子，舀了盐湖水往桶里慢慢倒，同时搅动。
　　他往里面一倒，豆浆立刻有絮状物凝出来。
　　成功了！
　　简莫精神一振，做到这一步，基本就没问题了。
　　简莫慢慢倒着盐湖水，手底下搅拌着，絮状物越来越多，和淡黄色的清水分离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这些淡黄色的清水是什么，看着有点像乳清蛋白，不过到了这一步，肯定没什么问题了。
　　简莫指挥：“把洗好的筐子拿进来，好像可以了。”
　　青阔和叶落立即将筐子拿进来，并拿了个空盆在底下垫着。
　　简莫检查，确定筐子底下严严实实地铺着布料，便舀了凝好的豆腐进去，装得差不多了，再用布料将豆腐包好，然后在上面压上一块木板，再放上一块大石头。
　　青阔：“这样就行了？”
　　简莫看了看：“好了，应该差不多了，抬去外面晾着吧，等滴一滴水，里面的豆腐成型，豆腐就算做好了。”
　　青阔：“好像也不太难。”
　　简莫：“对，步骤不难，只要知道原理，基本就能做出来。”
　　青阔跃跃欲试：“下一桶豆浆我来做。”
　　叶落跟着说道：“我第二个。”
　　闵当接上：“我也想试试。”
　　剩下的人才反应过来，纷纷举手说想尝试做豆腐。
　　简莫安排了一下，八桶豆浆，刚好有八个人可以试试。
　　他们一桶豆浆做一筐豆腐，很快豆腐就做好了，抬了出去。
　　院子里的水滴滴答答，整个院子都是那股豆香味。
　　等最后一桶豆腐做完，大家收拾完厨房，清洗了用过的工具，简莫带他们去看第一筐做出来的豆腐。
　　出乎简莫意料的是，这筐豆腐非常成功，虽然比较像嫩豆腐，并没有老豆腐那么扎实，但看起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简莫闻了一下，感觉就是他经常闻到的豆腐味，顶多略带有一点苦味。
　　简莫转过身，将豆腐露出来给大家看：“这就是我说的豆腐了。”
　　所有人挤上来围观，小崽们则从大人脚边钻出来。
　　简莫从后腰拿出干净的匕首，切了一大块分给大家品尝：“可以吃了，先尝尝？”
　　叶落：“生吃？”
　　简莫：“豆浆本来就是熟的，盐湖水我也煮过，豆腐应该不算生食。”
　　简莫说着往嘴里扔了一块。
　　生豆腐略带一点甜味和苦味，还有一种热乎乎的香味，吃起来软软嫩嫩的，口感很奇特。
　　如果忽略那点苦味，确实就是简默最熟悉的豆腐。
　　简莫的表情还算淡定，其他人就站不住了。
　　“哎，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吃到这种食物。”
　　“要是早知道豆子可以做成豆腐，去年我就多摘一点回来了。”
　　“还别说，这两天我已经想多摘一点回来，结果发现不摘的时候满藤都是豆荚，一摘，成熟的豆荚实际上也没有多少。”
　　“这倒是真的，但凡要找个什么东西，它就消失不见了。”
　　简莫听着他们聊天：“怎么样？这豆子做成豆腐不亏吧？”
　　青阔：“不亏，就是有点费神。”
　　简莫：“对，所以我们那里通常有专门做豆腐的人，做好了豆腐去换其他物资。”
　　闵当忍不住道：“豆腐那么好吃，你让我拿肉换，我也愿意。”
　　简莫：“就是这个意思，偶尔换一下改善口味还挺不错。”
　　青阔：“豆腐要怎么吃？现在这样吃就行？”
　　简莫摆手：“这样吃太浪费了，我教你们别的吃法。谁家有比较好吃的兽肉，我换一点。”
　　人群中立刻有人喊道：“箭骨兽可以吗？我伴侣昨天捉了只箭骨兽回来，还没来得及吃。”
　　简莫：“可以呀。把箭骨兽的肉拆出来，剁成肉丁，等会给我。我去割点葱叶回来，教你们做椒蕊豆腐。”
　　他原本想说麻婆豆腐，后面想想这里既没有麻婆，又没有花椒，更没有豆瓣酱，只能用椒蕊豆腐凑合一下。
　　青阔说道：“要不我们来聚餐吧？到大空地上去做，正好大家都学学，也把各家的食材拿出来，做点其他的食物。”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简莫道：“那我多做几道关于豆腐的菜，你们谁有空去抓两条鱼来？”
　　这下大人们还没开口，江星带着一群小崽喊道：“我们！简莫哥哥，我们有空，我们去抓鱼！”
　　简莫扫了小崽们的家长一眼，见大家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笑道：“那行，抓鱼的任务交给你们了。”
　　江星立刻带着小崽们往河边跑，人形小崽们跑得比较快，胖嘟嘟的兽形小崽们在后面四爪着地，连跑带摔，幸好跟上了。
　　大家都看向简莫，等简莫给他们分配任务。
　　部落里聚了那么多次餐，简莫作为主厨已经能够熟练地指挥人手干活。
　　别的先不说，石板烤肉和煮茎块先大量备上，有了这两样主食，聚餐就算成功一半了。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简莫作为主厨，反而没那么快轮到他发力。
　　他去地里采了香料之后，又去看小崽们。
　　啾啾听到动静也跑出来了，跟小崽们混在一起玩。
　　小崽们跑到河里，各展神通。
　　能用兽形的小崽比人形小崽要有优势一点，天然就能浮在河面上。
　　人形小崽则有更多的技巧，也更加灵活，抓起鱼来得心应手。
　　简莫在岸上看了一会，看他们嘎嘎乱杀。
　　当然，小崽们是嘎嘎乱杀，啾啾就只能嘎嘎嘎了。
　　啾啾本来就不灵活，咬合力又差，简莫亲眼看见江星他们合伙将一条大鱼赶到啾啾脚下，啾啾低下头一叼，成功抓住了那条大鱼。
　　奈何它的咬合力实在太差了，大鱼在它嘴里拼命挣扎，啪啪扇了它好几下，它叼不住，又咬不断大鱼，只能张开嘴巴，让大鱼重获自由。
　　江星等几个小崽看到这一幕，拍着啾啾的肚子，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声：“哎呀。”
　　啾啾也有点羞愧，低着头坐在水里，大大的眼睛乱转着，就是不敢看小伙伴。
　　简莫见他们玩得很开心，也没打扰他们，简单清洗了一下手里的香料之后，就回空地上。
　　大家已经把菜备好了，肉开始烤，茎块也煮上了。
　　烤肉用的是简莫特制的烤肉粉，浸润了油脂后，大叶蒜粉的香味被激发出来，飘得半个部落都是。
　　不管兽人还是亚兽人，大家第一次没什么心情围着篝火唱歌跳舞，都在准备食物。
　　简莫见状，也不拖沓，直接让大家生起大火，把大金属锅架到简易的炉灶上，然后烧水开始汆烫豆腐。
　　青阔不解：“你不是说豆腐是熟的吗？”
　　简莫：“对！但是再烫一下可以很好的去除那股豆腥味和苦味。”
　　青阔：“真复杂。”
　　简莫笑呵呵地拿着大锅铲，先倒油，再把肉末倒进铁锅，大火翻炒着，炒香之后加调料跟果酒，然后加开水咕嘟。
　　等水滚开了，他再把豆腐倒进去，又滚了一会，才用淀粉水勾芡。
　　豆腐要鲜香滚烫，秘诀就是多次勾芡，别让芡汁和豆腐分开。
　　很快，兽人亚兽人们都没有闻过的浓郁香味就飘了出来
　　简莫不管这边，就这么让豆腐咕嘟着，直接用另外一口大铁锅开始煎鱼。
　　等鱼煎好了，他倒入开水，熬出奶白色的汤，然后下豆腐，也开始咕嘟。
　　随着香味越来越浓郁，夜幕降临了。
　　大家围成一个大圈，准备吃晚饭。
　　椒蕊豆腐和豆腐鱼汤有限，每人分到小半碗，茎块和烤肉则可以随意吃。
　　大家不约而同地第一时间品尝分到的椒蕊豆腐。
　　椒蕊豆腐又鲜又嫩又烫又辣，吹一吹，放到舌尖上，好像还在舌尖上弹跳着。
　　这个味道太特别了，口感也十分特别。
　　大部分人都觉得非常惊奇。
　　“这个椒蕊豆腐跟我们吃的生豆腐又不一样。”
　　“椒蕊豆腐好下菜啊，要是有椒蕊豆腐吃，让我吃盐水煮野菜，我也能吃下去了。”
　　“里面酥酥脆脆的肉末也好吃，一定要裹着豆腐吃！”
　　大家边吃边交流看法，都觉得这次的豆腐没白做。
　　太香了。
　　难以想象，那种不仅被人嫌弃，还被虫嫌弃的豆子，做出来之后居然会是这个味道。
　　虽然工序比较繁琐，但要是遇上下雨天，下雪天，刮风天等不适合出门的时候，留在部落里做豆腐就很美好了。
　　简莫吃着豆腐，感觉解了点馋瘾，不过还是麻婆豆腐好吃。
　　要是哪天他能找齐调料，尤其找到辣椒，来点又麻又辣的麻婆豆腐就好了。
　　最好再来碗清香的大米饭。
　　乌炯倒很喜欢椒蕊豆腐，他吃饭的动作依旧很好看，速度明显加快了一些。
　　简莫看他一眼，将自己分到的椒蕊豆腐塞到他手里：“你吃，我吃点烤肉。”
　　乌炯端详着简莫的神色，见他真不喜欢，这才接过他的碗。
　　边上的小猫斑啾眼睛一转，看两位父亲正在对面，顾不上他这边，于是用脑袋蹭蹭哥哥班鸣的腿：“喵呜，哥哥，我还要。”
　　班鸣弹了小猫的脑瓜一下：“你的椒蕊豆腐已经吃光了。”
　　斑啾又“喵呜”一声，跳到哥哥的腿上，扭着往哥哥怀里钻。
　　班鸣捏着他的后颈，想把他揪出来，奈何这家伙一边发出呼噜声一边踩奶，班鸣根本没办法用力把他拎起来，只好小声骂着这家伙，任由他缩到自己怀里去了。
　　小猫斑啾抬头，用圆圆的脑袋蹭了一下班鸣的下巴，眼睛直勾勾盯着椒蕊豆腐：“喵呜。”
　　班鸣认命地叹了口气，揉搓了小猫两下，从自己碗里夹椒蕊豆腐给他吃：“你这家伙，都跟谁学的啊。”
　　斑啾看着旁边的简莫和乌炯，收回目光，并不回答，只用脸颊蹭着哥哥的手腕，勾了勾尾巴：“喵呜。”


第102章 双胞胎
　　简莫做的豆腐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欢迎，大家对豆子也重视了起来。
　　然而就如他们所说，豆子来自野生的植物，产量其实并不算高。
　　他们摘遍附近几座山的豆子，也不过二十多筐，剥开豆荚，只取里面的豆子，也就六筐。
　　简莫教会大家做豆腐，部落将其中三筐豆子给了他。
　　他心里过意不去，对青阔说道：“会不会给得太多了？”
　　青阔：“部落商量之后一致同意的。只有三筐，我还觉得给少了，只是外面的豆子就那么多，要等下一批，估计还得等二三十天，只能到时候再说。”
　　简莫：“看来豆子长得挺慢。”
　　青阔：“这种果实特别大的植物长得都慢。”
　　青阔将豆子送过来之后，就回去了。
　　简莫捏了捏，把豆子拿到阳光下晒，打算晒干之后储存起来，要用的时候再来蒸煮浸泡。
　　他还挺想做点酱油，豆酱之类的，可惜之前没怎么接触过相关的酱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记得别人做酱都是秋冬做，这么热的天，做了怕坏掉，他打算等天气凉爽下来后再尝试。
　　酱油暂时做不成，他们家的鱼露倒做得还可以。
　　简莫有时候会将坛子打开晒晒，再搅拌一下，使里面的鱼肉充分发酵。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高盐发酵，已经有鱼露出来了，色泽有点像浅色的酱油，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估计明年应该能发酵好。
　　简莫晒完豆子，去河里收鱼笼。
　　他们家的鱼笼一直放在河里，大概两三天收一次，一般都会有收获。
　　要是大鱼，简莫就正常做，要是小鱼，他一般会处理完，等做完饭洗完锅后，把鱼均匀地摊在锅里，借用炉子的余温把鱼虾烘干。
　　早上，太阳才刚出来。
　　简莫沿着河往家走，远远看到一大群小崽正在河边钓鱼。
　　钓鱼还是简莫教的，用的是秦海部落鱼竿的改良版本，增加了羽毛做的浮标。
　　比起下河捉鱼，钓鱼更靠运气，也更轻松，小崽们这几天很喜欢钓鱼玩。
　　简莫看小崽们，主要看蹲在他们后面的啾啾。
　　啾啾收拢了翅膀，蹲坐在后面，远远看去，好像一个大大的三角粽，只是毛茸茸的。
　　走近了看，它眼巴巴地等着鱼吃，又像一只小狗。
　　不等简莫走近，它先听到动静，转头一看，见是简莫，它高兴地：“啾——”
　　这下小崽们全都转过头来了。
　　简莫笑问：“钓鱼顺利吗？”
　　小崽们一个两个，全都板着脸，严肃点头，嘴巴闭得紧紧的。
　　江星小声而认真地说道：“简莫哥哥，你别和啾啾说话，小心把鱼吓跑了。”
　　简莫乐了，点头：“好，那我走了。”
　　啾啾看看简莫，又看看正在钓鱼的小崽们，挪动了一下脚步，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继续跟着小崽们身后——它舍不得小崽们钓的鱼。
　　简莫一边乐一边回家做早饭。
　　乌炯昨天晚上出去巡逻了，还没交班，饭可以做晚一点，不过得丰盛一些，吃完好让他补眠。
　　简莫哼着歌慢慢做饭，灶下的火焰熊熊燃烧着，锅里的肉片被大火翻炒，迅速卷曲，散发出了炒肉特有的香味。
　　他将果酒往里面一滋，随着蒸汽升腾起来，香味更浓了。
　　就在锅铲和锅子的碰撞中，外面有人在喊：“简莫大夫——”
　　听到这个叫法，简莫有些意外，会叫他简莫大夫的只有别的部落的人。
　　他往边上的水缸里舀了点水往锅里一倒，让菜咕嘟着：“来了——”
　　简莫走出去看，发现来人是特别会做陶的天宁部落的蓬西。
　　蓬西骑着那只瘦飞翼兽落在他们家门口：“简莫大夫——”
　　简莫：“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瘦飞翼兽见到简莫，激动地扇了扇翅膀。
　　简莫过去，拉着飞翼兽的缰绳让蓬西下来：“有什么事吗？”
　　蓬西顺着飞翼兽的身体滑下来：“我们部落听说了你治好秦海部落的族长的消息，还听说你最近正在帮助怀崽的亚兽人——”
　　简莫：“差不多，你们部落有怀崽的亚兽人？”
　　蓬西：“对！我们部落的山颜，就是那个怀崽的亚兽人，他快要生了。他的伴侣是雄英部落的兽人，雄英部落的胎儿比较大，我们部落都担心他肚子里的胎儿随雄英部落的兽形，不好生，所以想请你过去看看——”
　　蓬西看起来真有点紧张，一张口就是一堆的内容。
　　简莫回忆了一下，雄英部落的兽形有点类似独角兽，看起来是肌肉虬结的健壮马儿，特别巨大的那种，还有长长的锋利独角。
　　要是让人生小马，肯定比较难生。
　　就算胎儿的体型相对较小也一样。
　　简莫严肃起来：“已经破水了吗？”
　　蓬西：“还没有，不过阿爸他们都说快生了。”
　　简莫：“你先坐一下，我去跟乌炯说一声，我们马上过去。”
　　蓬西紧张道：“哎，好。”
　　简莫拍拍他的肩膀，赶紧进厨房将菜盛起来，又往锅里倒了水进去，免得干烧。
　　匆匆出门之前，院子里的瘦飞翼兽达拉看见简莫走出来，又扇了一下翅膀，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简莫：“啾。”
　　简莫看这家伙的表情，一拍额头，又回厨房，提了一桶豆渣出来，然后端了盆肉末汤，喊蓬西：“蓬西，你先喂一下你们家达拉，让它先吃东西？等会还得让它驮着你飞回去。”
　　蓬西立刻走出来：“你还给我们家达拉准备了食物？真是太好了。”
　　简莫解释：“这原本是给啾啾准备的，先分达拉一份。”
　　说着，简莫将肉末汤倒进豆渣里面搅拌均匀，得到一盆香喷喷的肉末汤拌豆渣。
　　汤的香气，肉末的香气和豆渣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搅拌成看起来就很美味的豆渣泥。
　　蓬西出来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咽咽口水。
　　达拉更是激动得直扇翅膀：“啾啾！”
　　简莫轻轻拍了它一下：“你们先留在这里，我去找乌炯，顺便把啾啾带回来。”
　　蓬西：“好！”
　　简莫急匆匆跑出门，蓬西目送他的背影离开，眼疾手快地一推达拉的脑袋，跟它商量道：“好达拉，先给我尝一口。”
　　达拉歪了歪脑袋：“啾？”
　　蓬西伸手捏了一小团豆渣泥，团在手里，咬了一口：“好香啊。”
　　达拉看他一眼，大方地让开点了位置。
　　蓬西看看盆里的食物，忍痛道：“我尝一口就好了，剩下的你吃吧。”
　　说起来，简莫大夫家的食物弄得真是干净又美味，那只叫“啾啾”的飞翼兽真好运啊！
　　达拉看蓬西不吃了，又“啾”了一声，激动得直接将脑袋埋进饭盆里：“啾啾啾！”
　　大口大口把肉末汤拌豆渣吃完后，达拉再珍惜地舔着盆底。
　　啾啾回来，刚好看见达拉在舔豆渣，立即跳脚，转头对简莫：“啾啾啾——”
　　简莫伸手一拍它的屁股：“行了，别那么小气，等会儿我们要出远门，达拉得吃饱了才有力气。”
　　啾啾不干：“啾啾啾！”
　　简莫：“你的饭还在厨房里，没少你的，今天另外给你准备了大块的肉。”
　　啾啾：“啾啾啾！”
　　看啾啾真有点生气了，简莫赶忙将给它准备好的肉末汤拌豆渣也端出来，还额外端了一盆红烧兽肉出来。
　　啾啾看见新搬出来的食物，总算冷静了点：“啾。”
　　简莫斜眼看它：“高兴了吧？”
　　啾啾“啾！”地一声，愉快地吃起自己的饭来。
　　远远看着的达拉别提多羡慕了，转头看看主人蓬西。
　　蓬西看着啾啾的饭，也是满脸羡慕，羡慕之情比达拉更浓重一些。
　　简莫邀请蓬西进屋吃早饭：“乌炯正在安排部落里的事，等吃过早饭之后，我们带上药物和手术器具就可以出发了。让啾啾它们飞快一点，不会耽误太多的事。”
　　蓬西连连点头。
　　吃过早饭后，简莫清点可能会用到的药物和器械，和回来的乌炯会合，准备前往天宁部落。
　　蓬西骑着达拉在前面飞，简莫和乌炯骑着啾啾在后面跟着，一路飞往天宁部落。
　　今天赶时间，两只飞翼兽的飞行速度很快。
　　简莫有点担心啾啾累，后面发现啾啾驮着他和乌炯，全程都能跟上，甚至有点余力，心里稍微放松了些。
　　啾啾是只身强力壮的啾。
　　在两只飞翼兽的努力下，简莫他们在下午太阳下山之前成功赶到天宁部落。
　　见到他们回来，蓬西的阿爸欢羽带着人上来迎接。
　　简莫认识他们，一见面就问：“山颜生了吗？”
　　欢羽回答道：“还没有，正等着。”
　　简莫松口气，这才有心思关注其他的。
　　都是同一片地区的部落，天宁部落跟孟水部落有点像，建筑的窗户边有装饰的线条，石头建成的房子显得很整齐。
　　简莫行走在其中，甚至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富庶。
　　天宁部落的族长是欢羽的伴侣，也是蓬西的阿父，一个看着有点严肃的兽人。
　　几方互相打过招呼，欢羽要带简莫他们去休息并吃晚餐。
　　简莫委婉拒绝道：“晚餐等会再说，我想先去看看山颜。我们带来的飞翼兽也不用喂，让它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们自己做饭就行。”
　　蓬西在旁边说道：“你们太客气了，应该我们帮着喂一喂的。”
　　简莫摆手示意真不用，而后问：“山颜他们家在哪？现在在家吗？”
　　欢羽道：“我带你们过去。”
　　简单安顿好啾啾后，简莫和乌炯跟着天宁部落的人去看孕夫。
　　山颜就在家等着他们。
　　这位亚兽人高且瘦，长相俊秀，神情温和，就是肚子高高耸起，看起来有点疲惫。
　　他的伴侣巴桐寸步不离地陪着他，眼神很锐利，眉宇间带着担忧。
　　简莫的名声已经传开来了，两人对他比较信任，打过招呼后，非常配合简莫的询问和检查。
　　巴桐忧虑地对简莫说道：“我们雄英一族的胎儿相对其他部落来说会大一些，但也不至于大到这个地步，我怀疑山颜肚子里是双胞胎。”
　　简莫看看山颜，又看看其他人：“那查个体，麻烦其他人先出去一下。”
　　乌炯作为兽人，朝简莫点点头，带头走出去。
　　其他人赶忙跟上。
　　简莫用听诊器仔细听山颜的肚皮，果然听到了三个心跳声——山颜和两个胎儿。
　　其中两个胎儿的心跳声有点重叠起来了，也就是简莫现在有点向亚兽人转化的趋势，听力足够敏锐。
　　等确定后，简莫心头有些沉重地点点头。
　　在这个时代生双胞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是一个不小心，山颜和胎儿都会出问题，早产什么的就更糟糕了。
　　巴桐也清楚双胞胎的不容易，看简莫点头，忍不住抱住山颜的肩膀。
　　山颜反而稍微轻松一些，安慰他们道：“双胞胎也不一定就很难生，无论我们部落还是雄英部落，都有生过双胞胎的亚兽人，问题不太大。”
　　巴桐低低应了一声：“嗯。”
　　简莫严肃地说道：“我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们。”
　　山颜已经有分泌物，看起来马上就要生了。
　　简莫要求准备大量的开水，又让请有经验的亚兽人过来一起坐镇。
　　等安排好了一切，简莫才回到临时居住的地方。
　　乌炯已经做好了饭，也喂过啾啾了。
　　简莫吃完饭，抓紧时间入睡，打算养足精神随时应对突发事件。
　　他们的预感很准确，半夜，巴桐他们的邻居摸黑过来拍门，说山颜要生了，请简莫过去。
　　简莫听到声音一下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乌炯一只手拍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抓着衣服递给他：“我先出去看看，等会儿跟你一起过去。”
　　简莫点头，快速穿衣服。
　　医疗器具和药物都已经准备好了，简莫拎起医药箱就跟乌炯一起出去。
　　等到了山颜家，山颜果然已经破水了，正努力生着。
　　简莫有过非常多给猫猫狗狗等常见宠物接生的经验，从来没给亚兽人接生过。
　　此刻镇定下来，简莫和一起过来帮忙的亚兽人一起查看山颜的情况。
　　山颜才第一次生，痛苦地叫了起来。
　　巴桐在屋子外面走来走去，最终忍不住变回兽形，咚咚地在外面跑。
　　生产本身需要一定的时间，接生的大夫也做不了什么。
　　简莫和那名来帮忙的亚兽人只能一边查看山颜的情况，一边鼓励他。
　　“不行。”山颜痛苦地抓着兽皮道，“我生不下来！！！”
　　帮忙的亚兽人慌了，看向简莫：“怎么办？让山颜站起来走走？我们一起把山颜架起来——”
　　简莫连忙拦住他：“站起来走有用？”
　　亚兽人不确定：“有？以前谁要是生不下来，都先尝试站起来走。实在生不下来，再把胎儿掏出来。”
　　要让亚兽人伸爪把胎儿掏出来，胎儿就没法活了。
　　山颜原本已经失神，听到关键词，喃喃说道：“别，别掏，我还能再试试。”
　　简莫检查他的情况后，当机立断：“不行，胎儿卡太久了，对于你们双方都是一种风险。要不然我拿产钳试试？”
　　简莫这次带了好几把产钳过来，都已经消过毒了。
　　山颜痛苦而担忧地问道：“那会不会伤到小崽？”
　　简莫判断了一下：“伤到小崽的情况比较少见，用产钳比你现在生风险要低。”
　　山颜听明白了，外面的巴桐也听见了，嘶哑着喊道：“简莫大夫，你先保证山颜的安全。”
　　山颜抓着简莫的手：“不，保小崽，我还能撑。”
　　简莫看山颜一眼，说道：“我先试试。”
　　简莫刚刚已经看过了，山颜怀的小崽是兽形，看着有点像狐獴，而不是小马。
　　山颜虽然是人形，但是类似狐獴这种形状简莫太熟悉了。
　　他接生过许多小猫小狗，类似小狐獴的胎儿让他心定了不少。
　　简莫掰了掰产钳的形状，小心地将产钳伸进山颜体内，在仔细探查之后，轻轻夹住了其中一名胎儿的脑袋。
　　山颜怀的是双胞胎，两个胎儿在产道内卡得很紧。
　　简莫只能利用着产钳，耐心而细致地转动着胎儿，轻轻调整方向。
　　山颜疼得脸色扭曲，双手紧紧抓住兽皮，来帮忙的亚兽人连忙按着他。
　　开始接生的简莫手很稳，比他平时的状态下稳多了，人也很冷静。
　　“别怕。”简莫轻声安慰，“我已经抓稳小崽了，再转个方向就好了。”
　　山颜疼得已经听不太清了。
　　来帮忙的亚兽人也有点害怕，一直担忧地看着简莫。
　　很快，简莫调整好了方向：“来，深呼吸，没事，再深呼吸一次。”
　　山颜反应了好一会，才听着简莫的指挥呼吸，身体比之前稍微放松。
　　从这点来看，给亚兽人接生还是比给动物接生有优势，动物并不会主动配合。
　　在山颜又一次放松之后，简莫抓住机会，用产钳将胎儿往前面一拖，而后胎儿顺着简莫和山颜的力道，被娩了出来。
　　那像狐獴一样的小崽蜷缩着，双目紧闭了起来，毛发湿漉漉的。
　　简莫连忙用戴手套的手将小崽捧起来，而后感觉到了温热的小崽的呼吸。
　　简莫：“生出一个了，还剩一个！”
　　山颜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来帮忙的亚兽人也看了一眼小狐獴的屁股，轻轻拉了拉小崽的尾巴查看后，说道：“是一名小亚兽人。”
　　山颜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巴桐在屋外沙哑着声音问：“山颜怎么样了？山颜没事吧？”
　　亚兽人：“还在生！”
　　简莫检查过小狐獴的情况，麻利地剪好脐带包起来，再看山颜：“还剩下一个小崽，来，再随着我的指挥深呼吸，这小崽你应该能自己生下来。”
　　山颜稍微精神了一些，强忍着痛苦随着简莫的指挥呼吸。
　　双胞胎，生下其中一胎之后，另一胎确实顺利了一些。
　　天还没亮，山颜将剩下的那名小崽生了下来。
　　帮忙的亚兽人再次确定，也是一名小亚兽人。
　　简莫处理了小崽的情况，请帮忙的亚兽人看顾两名刚出生的小崽，而后帮着山颜处理剩下的事宜。
　　山颜还得把胎盘之类的娩出来。
　　一直忙碌到天色大亮，简莫才总算将这父子三人的事情初步料理完毕。
　　山颜生完后，甚至顾不上看两个小崽一眼，就沉沉地睡去了。
　　简莫忙完山颜的事情，去看两名刚出生的小崽。
　　两小崽的兽形随山颜，看着确实像小狐獴，不过比小狐獴的毛长。
　　他们的尾巴很大，紧紧夹在后腿之间，贴着小肚皮，看着可爱极了。
　　尤其他们睁开了灰蓝色的眼睛，眼睛骨碌碌转着，不哭也不闹，十分省心的样子。
　　简莫觉得这样乖的宝宝，可爱程度是要上个台阶的。


第103章 爆米花
　　这个世界的小崽比人类的婴儿发育程度要高，才出生第二天，两只长相跟狐獴相似的小崽就能爬来爬去，还能用后腿站立，直起身来看。
　　简莫给两只小狐獴做体格检查，两名小狐獴试探性地用爪子扒拉他的大腿，还拿小鼻子嗅闻他：“嘤嘤嘤。”
　　他轻轻抱起一只小狐獴，放到腿上查看。
　　小狐獴将尾巴紧紧地夹在腿间，盖住小肚皮，用灰蓝色的大眼睛跟简莫对视。
　　乌炯轻轻抱起另一只小狐獴，另一只小狐獴啊呜一下，直接叼住乌炯的手，拿他的手指磨牙。
　　简莫检查完手里的小狐獴，说道：“这小狐獴没什么问题，一切良好。”
　　乌炯将手里的小狐獴换给简莫：“难得见到这么活泼的小崽。”
　　简莫抬眼笑：“斑啾他们可不比这俩小崽安静到哪里去。”
　　乌炯：“他们刚出生的时候很安静。”
　　说起来，兽人和亚兽人们的生育率不高，简莫到河畔部落后，还没见过新生的小崽，也没有怀崽的亚兽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河畔部落才有小崽玩。
　　简莫还挺想看猫科犬科的小崽子。
　　检查完后，简莫对等在一旁的巴桐说道：“两个小家伙都发育得很好，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以后正常喂养就行。”
　　说着，简莫想将怀里的小狐獴交给巴桐。
　　小狐獴不干，用爪子抱住他的手腕：“嘤嘤嘤。”
　　边上那小狐獴见兄弟这样，也伸出爪子勾简莫的裤子，试图爬到他怀里。
　　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狐獴一身软软的胎毛，身子也软软的，伸着爪子要蹭人的样子可爱极了。
　　简莫心都要化了，不过还是把小家伙递给巴桐：“你带回去吧。”
　　巴桐小心抱起两崽子，点头道谢：“谢谢简莫医生。”
　　简莫笑笑：“不用客气。你们这边没什么事儿了，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回去，已经跟你们族长说过了。”
　　巴桐：“那么快，不多住几天吗？”
　　简莫摇头：“不了，我们部落也有事。有需要的话，你们再骑达拉过来找我们就行。”
　　巴桐沉默地点点头。
　　等巴桐走后，简莫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和乌炯到附近逛逛。
　　他第一次来天宁部落，好多植物都没见过，出去外面逛逛，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意思的植物带回去。
　　然后他们刚出门，还没来得及走远，就看到背着背筐迎面走过来的巴桐。
　　简莫惊讶：“你怎么又过来了。”
　　巴桐道：“谢谢你帮忙接生，我听说你出诊要收诊费，也不知道该给多少合适。这筐金属块和陶器给你，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补。”
　　说着，他将背筐递到简莫跟前，往地上一放，直接将泥地压出了印子。
　　简莫低头一看，里面装了大半筐金属块，金属块的上面则放着叠起来的陶锅，陶碗，陶盆等陶器。
　　只粗略一看，简莫就看见了十多件质地精良的陶器，每一件的图案都非常精美。
　　简莫惊了：“这也太多了，完全用不到这么多，我拿几件陶器和几块金属块好了，剩下这些陶器和金属块你拿回去。”
　　巴桐：“不多，要不是你，两小崽肯定没法顺利生下来，你救了山颜和小崽们的命，也救了我们这个家庭。”
　　简莫摆手：“不不不，我做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厉害，付出的劳力也没有那么多，不用那么多报酬。何况你们还需要物资养崽崽，我不能收。”
　　巴桐：“我可以再去打猎，很快能把物资挣回来。”
　　简莫摇头：“不一样。我是真不应该收那么多。再者，你给那么多物资，后面的病人就不好操作了。要是我收那么多，可能有病人会觉得给不起物资，最终不敢来看病。”
　　简莫的态度很坚决，巴桐推让几次，见他真不要那么多物资，只好将剩下的金属块和陶器重新背到背上。
　　在巴桐要走的时候，简莫问道：“两名小崽的名字，你们想好了吗？”
　　巴桐脸上露出了点幸福的笑容：“想好了，叫山宁和巴巫，我和山颜商量着取的。”
　　简莫念了一下这两个名字：“这两个名字真好听。”
　　巴桐又笑，一副傻父亲的模样：“多亏了你。”
　　简莫也为他们高兴：“真好，以后你们要是有空，可以来河畔部落做客啊。”
　　这次过来天宁部落，简莫他们除了带回一些充当医药费的陶器和金属块之外，还换了一些香料和陶泥。
　　天宁部落产的陶泥特别洁白细腻，重量也重，怪不得他们能烧出那么好的陶器，真是从陶坯开始就比别的部落更胜一筹。
　　两人回去的时候不赶时间，啾啾只是飞得比平时略快一些，到傍晚他们才回到河畔部落。
　　河畔部落整个部落都是炊烟的味道，有人搬了饭出来，在空地上吃晚饭，顺便跟其他人聊天。
　　见到啾啾飞回来，有人大老远就喊：“简莫，族长，你们这次去天宁部落给他们的亚兽人接生还顺利吗？”
　　简莫同样扯着嗓子回道：“非常顺利！父子平安，还是一对双胞胎——”
　　听见了这消息的人齐齐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羡慕。
　　这年头想要有小崽崽可不容易，更别说是双胞胎了。
　　青阔在人群中喊道：“你们刚回来也别做饭了，出来吃，正好我家烤的肉烤多了。”
　　闵当也喊：“我家做的烤肉也多了，可以匀一点出来。”
　　青阔：“让班鸣他们牵着啾啾去喂一下，你们出来对付两口算了。”
　　班鸣不服气，跟他阿爸喊道：“我也想听简莫哥他们这次去天宁部落怎么样了。”
　　啾啾已经驮着简莫他们快回到家了，简莫只是远远听到后面传来声音，便加大声音喊道：“不用，你们等会儿，我下个面条，很快出来跟你们聊天——”
　　简莫他们回到家刚放好东西，还没来得及去厨房生火做饭，青阔干脆端着肉过来他家，帮忙做饭的同时顺便聊天。
　　这也行。简莫将在天宁部落的事情说了一遍。
　　等听说山颜生双胞胎难产，大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闵当叹道：“孟水部落上一辈有个亚兽人怀的也是双胞胎，生的时候同样难产，最后一个都没保住。崽子被利爪掏出来后，那个亚兽人受不了，又因为生产时伤了身，很快就去世了。”
　　舟浮：“我听过，他去世的时候好像很年轻，才刚跟伴侣在一起，当时听说很快怀崽，大家还羡慕来着。”
　　闵当：“对，他伴侣没多久也离开了孟水部落，说出去外面旅行，等没那么伤心再回来，结果再没回来。”
　　另一个亚兽人唏嘘：“他伴侣要是待在孟水部落，看着熟悉的地方和人，总会想起自己的伴侣吧？”
　　简莫总结道：“触景生情。”
　　大家聊了几句，夸完简莫的医术厉害，话题渐渐就发散了出去。
　　看着乌炯揉好的面条，青阔忽然想起来：“你们种的面草黄了，好像能收割了。”
　　整个河畔部落，就简莫一家种了面草，其他人家种的都是各种茎块，部落的公共农田种的也是茎块，还没到收割的时候。
　　简莫没想到那么快：“面草不是要等秋天才黄吗？我们明天过去看看。”
　　青阔：“不知道，也没有人种过这玩意。可能因为你们种的早吧，我记得天很冷的时候你们就开始种了，还用你那什么催芽技术，面草芽发得比外面的草芽早多了。”
　　这也有可能，简莫点点头：“它要是成熟了，我们就抓紧时间收割了。”
　　出去一趟，实际上还挺累。
　　草草吃完晚饭，又喂过啾啾，简莫就拉着乌炯洗澡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简莫想去收鱼笼的时候想起面草，绕过去田里看了一眼，只见一大块田里的面草全黄了，被周围的绿油油野草衬托得特别明显。
　　他特地过了河，去地里一看。
　　面草的穗子沉甸甸的，看着比去年在野外收割到的面草穗子略大一点。
　　可能因为面草还没有枯萎，水分含量大，也可能因为他们给的肥料比较足，今年面草的穗子就是大。
　　简莫伸手揪了一根穗子，放到牙齿间一咬。
　　穗子已经完全长硬了，咬下去能咬到生米一样的口感，说明它是真的成熟了，而不是因为某种原因叶子变黄。
　　简莫干脆割了一小把穗子，一手提鱼，一手提着穗子，晃悠悠地回家。
　　乌炯喂完驮驮兽，从后院回来，看到他手里的穗子：“穗子好像长得还不错。”
　　简莫：“我也是这么想，看——沉甸甸的。”
　　乌炯接过来看了一眼：“比去年的穗子重。”
　　简莫：“对，虽然有可能因为它是生的，里面的水比较多，但能这么重，起码能说明我们今年没白忙活。”
　　乌炯：“也没怎么忙活。”
　　简莫：“那多少还是忙活了一下，让小崽们帮忙赶虫赶鸟，还有用春雷蛋做农药，另外给它们引水施肥……”
　　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简莫看着这串来之不易的穗子，感慨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两人回厨房做饭，乌炯问：“这串穗子要用来做什么？”
　　简莫精神一振：“爆米花！你等我给你表演个爆米花！”
　　乌炯满脸疑惑。
　　简莫没法解释，就得把冬天烧炭用的碳盆搬出来，拿水清洗干净，又用灶边的杂草擦了一下，而后把穗子放进去。
　　乌炯：“然后？”
　　简莫：“先做饭，做好饭留点炭火，等会儿我要用。”
　　两人一起洗切，简莫很快就把早上要吃的三菜一汤给做了出来。
　　等做好饭，简莫拿大铲子从炉子里铲了一铲带着火星的灰烬出来，直接倒进放有穗子的炭盆里。
　　然后，他顺手拿了个大背筐过来，往炭盆上面一扣，只留手在筐里，慢慢转动着穗子的茎。
　　乌炯蹲在一旁，看他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慢慢操作着。
　　好一会，筐子里都没动静。
　　简莫有点怀疑是不是用的穗子不对，含水量太高或者品种不对，所以爆米花做不起来。
　　按理来说，小麦跟水稻之类的植物都能做爆米花，面草的籽实虽然小一点，但不至于完全没法成功。
　　简莫正想查看，突然听见背筐里传来“砰”的一声响，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砰砰砰”。
　　乌炯的腰立刻弓了起来，伸手护着简莫。
　　简莫自己也吓了一跳，直接撒开手，让背筐“当”一声，把炭盆完全罩住。
　　等反应过来，简莫有点哭笑不得：“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爆米花。”
　　乌炯：“动静可真大。”
　　简莫：“是啊，所以我特地拿了个背筐过来。你等一下，我看看爆得怎么样了？”
　　说着，简莫小心翼翼地将背筐抬起了一点，然后看见小小的，淡黄色的爆米花就在背筐边缘。
　　他赶紧伸手抓了一把还烫着的小爆米花：“快看！成功了！”
　　爆米花的边缘有一点焦褐色，带着谷物的香气，闻起来很诱人。
　　乌炯从他手心里拿过一颗：“直接吃？”
　　简莫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对，吃就完事了。”
　　牙齿一嚼，爆米花那股谷物特有的香气更浓了，哪怕没有糖浆，里面淀粉甜甜的味道也很明显，又香又甜，还略有点硬，嚼起来口感很好。
　　简莫眯起了眼睛，眼里露出怀念的神色：“我小时候吃过这个，不过我爷爷奶奶不让我爆，怕崩到眼睛。”
　　乌炯：“你们的小零食？”
　　简莫：“是，那时候我们可以吃的东西不多，但凡能弄到的食物都想往嘴里塞。”
　　乌炯：“小崽吃着玩应该挺好。”
　　简莫摆手：“还是别教他们，我们大人留着玩吧，万一崩到眼睛就不好了。”
　　炭盆里面的面草籽还在“砰砰”爆个不停，等里面的声音略微停歇了一些，简莫轻轻抬起一点背筐，抓住草茎旋转，让草籽充分接触火星。
　　等了一会，里面再没传来动静，简莫这才把背筐拿开，随手拿起一根木柴扒拉了下灰，将爆好的爆米花都扒拉到边缘。
　　简莫：“有些有点焦了，不过应该也很好吃。”
　　乌炯：“带点给啾啾尝尝。”
　　简莫答应了：“好。”
　　话音未落，简莫又笑：“这面草爆的爆米花那么小，也不知道够不够塞啾啾的牙缝，可能它都什么尝不出来。”
　　乌炯：“那它只好尝尝这个香气了。”
　　简莫再次大笑。
　　他们吃过早饭，拿镰刀去收割面草。
　　面草成熟得正好，已经有谷物的香气，又不至于因为他们的摇晃而使籽实掉落。
　　两人都是干活的好手，一割一大片。
　　割下来的面草放成一堆，再捆起来，运到河对岸晾晒。
　　种子有限，他们种的面草并不算多，也就一大块田。
　　然而割下来的面草超过他们的想象，一捆一捆，晾晒起来的时候，比他们半个月采集到的野菜还多。
　　部落里有空的人过来帮忙，看到这种景象不由感慨：“你们这面草，种得是真划算啊。”
　　简莫捶了捶酸痛的腰，也看着面草说道：“确实划算，种出来的籽实也大，等我们研究一下，要是下半年能种，我们再种一茬。”
　　面粉实在太珍贵了，多种一茬，今年过年应该就不会缺面粉用。
　　其实也就是种子不够多，要是种子够多，简莫恨不得种满河畔。
　　河畔的土地这么多，可以帮忙的人也多，要是种子够多，他们一种一大片，到时候收割回来，估计全年都可以吃面食，不需要再吃各种茎块。
　　有些茎块味道不错，可也不得不说，有些茎块实在太难吃了。
　　难吃不说，还不太好消化，吃多了令人胃里直泛酸水，要是有选择，简莫再也不想多吃这玩意儿了。


第104章 晒伤
　　面草晒干后，简莫拿去碾压脱粒。
　　部落里有空的兽人亚兽人们都过来帮忙，他原本以为要忙几天，在众人的帮助下，短短半天就完成了。
　　晒干脱完粒的面草籽实跟去年在野外采集的面草籽实对比起来更明显。
　　这一批面草籽实更饱满，表壳更光滑油润，面草香气和淀粉甜味都更足，可能因为他们在面草成熟的时候及时收了回来，也可能因为有着充足的肥料和水源，今年的面草就是长得更好。
　　简莫拿纸张折了个三角形的包裹出来，将一小把面草粒包裹进去，想了想，在包裹外面写上“第二年第一批面草”，然后收到楼上的箱子里留存。
　　他还想再种一批面草，不过面草也有休眠期，得等一段时间才能种下去。
　　这个休眠期他们没有太多的研究，他打算半个月之后试着催第一次芽。
　　如果催芽不成功，那就一个月之后试着催第二次。
　　简莫一连几天都扑在面草的相关事情上，好不容易收完晒完，又磨了一批面粉出来，他总算暂时歇下来了。
　　早上，简莫吃着早饭，慢慢跟乌炯说计划：“好久没采浆果了，我听青阔他们说外面的浆果已经熟了，今天要不然我们去采浆果吧？再采一点野菜芽回来，顺便看能不能采点蘑菇，也好久没吃新鲜的蘑菇……”
　　话说到一半，简莫抬头看乌炯正专注地看着自己，不由伸手摸了一下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乌炯：“没有，就是想问你，最近挺累，要不要放松一下？”
　　简莫意外：“在家里放松？”
　　乌炯：“也可以。现在天气热，外面的湖平静下来了，以往有人会去湖里游泳，你要是想去，我带你去。”
　　出去外面游泳啊，简莫眨眨眼睛，知道自己刚刚想歪了。
　　游泳也挺好，简莫：“哪个湖？”
　　乌炯：“哪个湖都行，你要是不嫌远，我们就去白沙洲那边。”
　　乌炯一说简莫就想起来了。
　　白沙洲在他们河畔部落和义谷部落的交界处，离两个部落都挺远，他以前跟班鸣几个去那边掏过暴暴鸟的鸟蛋。
　　现在那边应该没什么人。
　　简莫来了兴致：“那就去白沙洲，你背我去？”
　　乌炯：“你还想叫其他人？”
　　简莫连连摆手：“不不不，就我们两个，下次再带其他人和啾啾。”
　　今天要出去玩，吃过早饭后，简莫特地拿了几张干树叶包了点肉干之类的零食，催促着乌炯出发。
　　他们不用跟部落一起行动，随时都可以出发。
　　简莫骑在巨狼背上。
　　巨狼在山林间奔跑起来，夏季大朵的白云就飘在蔚蓝的天空之上，浓绿的巨树被他们甩在身后，呼呼的风吹过来，拂起简莫半长的头发。
　　简莫心里感觉畅快极了，牢牢抱住巨狼的脖子，眯着眼睛看向前方。
　　巨狼一路奔跑，跑到了白沙洲附近。
　　他们从林子里出来，简莫一下看到了眼前的大湖。
　　湖里的水比春天更满，颜色呈一种漂亮的蓝绿色，对比着岸上的白沙，显得更加宁静美丽。
　　简莫有些兴奋地问：“我们怎么下去？里面的水有暗流吗？”
　　巨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突然奔跑起来，带着简莫一起跳入湖中。
　　简莫“啊——”地大叫起来，感觉兴奋又刺激。
　　巨狼稍微划了几下，就带着简莫远离了湖岸。
　　简莫坐在他身上感觉，跟坐在一艘巨大的船上也没什么区别。
　　不，比坐船爽多了！
　　简莫激动地用脸颊蹭了蹭巨狼的脖子，还从他背上站起来，抱住他的脑袋，“啊呜”一下咬了咬他的耳朵，将下巴搁在他的头顶上：“你怎么连狗刨都那么优雅？”
　　巨狼转过头来，漂亮的眼睛饱含着笑意。
　　简莫忍不住，又亲了他的嘴筒子一下：“太帅了！我也要下去游！”
　　巨狼：“好。在我附近游，别往水里沉。”
　　简莫：“好嘞，看我的！”
　　简莫往水里一跳，溅起大片的水花。
　　大湖非常平静，只有风吹过才会泛起涟漪。
　　不过，水面的温度跟水里的温度相差挺大，简莫感觉胸口处的水暖洋洋的，脚下的水则幽冷。
　　他低头看了一眼，湖里的水又深又暗，根本看不到底部。
　　吓得他心脏咚咚加速，赶忙抬头，看向前方。
　　这种平静的湖游起来挺舒服，简莫游了几圈，仰躺在湖面上晒太阳。
　　湖水被风吹动，缓缓地拍向岸边，哗哗的，十分催眠。
　　他一边躺着，一边拿脚踩巨狼的身体，轻轻一踩就可以游出好远。
　　巨狼一直跟着他游，双眼盯着他。
　　简莫感觉宁静又安全。
　　水波轻轻晃动着，他被水波拥抱着，被日光晒着，转头能看见湖的一角有浪拍在岸边反射出的细碎光芒，再转向另一边，则能看见巨大而俊美的白狼正注视着他。
　　太舒服了。
　　简莫躺一会儿，游一会儿，跟巨狼玩一会儿。
　　后面嫌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不舒服，他干脆把衣服都扔岸上晒着去了，就这么游。
　　玩了大半天，玩累了，简莫手软脚软地爬上岸，穿好晒干的衣服，跟乌炯去林子里顺手摸了两只暴暴鸟——今年的雏鸟已经出窝了，不用顾忌它们的繁殖，可以带回去吃了。
　　回去的时候他们没着急，特地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将简莫想要的浆果、野菜和蘑菇都采了，这才慢悠悠地回去。
　　简莫在巨狼背上昏昏欲睡，半路还真睡着了，等回到家被叫醒的时候，他还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简莫抹了一下脸，幸好今天没流口水：“好放松啊，我都困了。”
　　乌炯提着背筐，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手臂怎么红了？”
　　简莫低头看了眼：“可能是晒的。”
　　在这里待太久了，简莫已经忘了防晒，看着两条红泛红的手臂，又看看腿，他感觉到了隐隐约约的疼痛，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不过还是安慰乌炯：“没事，等明天就好了。”
　　乌炯皱起眉头：“等会儿我去给你采点药，再舔舔。”
　　简莫：“好。”
　　刚回到家的时候，简莫对晒伤没有太大的感觉，等多待了一会儿，他泛红的地方就开始疼了起来。
　　疼痛越来越严重，好像不是晒伤，而是烫伤一样，伸手摸上去也能感觉到皮肤正发烫着。
　　乌炯采了草药回来，看他的皮肤越来越红，变回巨狼给他舔舐。
　　简莫也不拒绝了，躺在院子里蔫巴巴的，早知道现在的太阳那么猛烈，他就往身上涂点泥巴防晒了。
　　巨狼舔着他光裸的手跟腿，被舔过后，简莫感觉舒服了一些，有种被大号冰袋擦拭过的凉意。
　　巨狼的舔舐应该能缓解这种普通的晒伤和外伤，在没有医药的情况下，他们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治疗伤口。
　　简莫挺了解他们，对这种方式也接受良好。
　　就在简莫被舔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篱笆忽然传来了敲击声。
　　他吓了一跳，赶忙推开巨狼的脑袋，正襟危坐地看向外面。
　　巨狼不太高兴地眯了眯眼睛，一起转头看向外面。
　　青阔和叶落提着背筐进来，见状，青阔展示了一下手里的背筐：“我们来送草药。”
　　巨狼对简莫解释：“河边的草药不多，我托他们帮忙采了点。”
　　简莫点头。
　　叶落顺嘴问道：“简莫你脸怎么那么红，脸也晒伤了？”
　　青阔脸上泛起了神秘的微笑。
　　简莫轻咳一声：“我去洗个手脚，准备敷草药。”
　　简莫去厨房舀水出来洗完手脚之后，人镇定了些。
　　乌炯已经变回了人形，正跟青阔和叶落聊天，见简莫出来，乌炯招招手。
　　简莫走过去看了下他们采回来的草药，发现是种不认识的草药：“这是什么草？”
　　青阔：“灵猫尾巴草，传说是我们灵猫一族发现的，有点美容的作用，涂在皮肤上凉凉的，正适合你这种晒伤的情况。”
　　简莫：“那就太好了。”
　　乌炯将干净的草药捣碎，敷在简莫晒伤的地方，简莫果然感觉到一阵凉意，瞬间缓解了灼痛。
　　他惊奇地看手臂上的草药糊糊：“这个真有用！”
　　青阔：“那是，用来治没破皮的伤口最有用了，对晒伤和虫咬最有效。”
　　简莫：“舒服了，谢谢你们。”
　　青阔：“不客气，反正河边就有这种药草，也没怎么费事。你们今天去哪里采集了，晒成这样？”
　　简莫不太好意思：“我们去了白沙洲那边游泳。”
　　青阔脸上又泛起神秘的微笑，简莫想说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又没太多的底气，只好闭嘴不言。
　　叶落也看出来了，好笑地看着他们。
　　青阔和叶落很快就告别回去了。
　　简莫晚上又换了一次草药，还拿布料包着，敷在胳膊上和腿上。
　　因为有这些草药，他晚上睡了个好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红痕退得差不多了。
　　这种灵猫尾巴草如此好用，简莫看到它们在筐子里凋萎后，不免可惜道：“这么好的药草——”
　　乌炯过来看了一眼：“这种药草的汁水很多，凋萎得也很快。等会儿吃完早饭，我再去河边找找。”
　　简莫：“先用这些药草吧，傍晚回来再看看要不要去找新的。”
　　说着，简莫扒拉了一下，把凋萎得不那么厉害的灵猫尾巴草全找了出来，用石舂舂好，敷在手臂上跟腿上。
　　敷完之后，石舂里还有一堆，浪费了有点可惜。
　　简莫抓了一把，拿在手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青绿色的药汁流出来，顺着他的手背滴在地上，他灵机一动：“家里是不是好久没做肥皂了？碱还有吧？”
　　乌炯：“还有，你想做肥皂？”
　　简莫：“做几块药皂试试。你把滤布拿过来，我先挤药汁。”
　　他们家的布料非常多，简莫专门在厨房放了几块米白色的布料当过滤布，偶尔也会蒸个馒头之类。
　　乌炯很快就把几块滤布找了出来，而后挤了一大盆药汁。
　　简莫也没想到药汁居然那么多，惊了。
　　家里的材料都是现成的，他们化开了碱水，又烧了兽油，而后把碱水，药汁和兽油混合在一起，使劲搅拌。
　　皂化反应发生得很快，没多久他们就得到了一盆淡绿色的皂膏，看起来挺好看，闻起来也挺好闻。
　　简莫惊喜：“简直大获成功啊，这批药皂应该不错。”
　　乌炯找出肥皂模子，将皂膏倒进里面，再用木片抹平：“晚上回来之后就知道成不成功了。”
　　简莫：“应该会成，我看里面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们把一个个装着皂膏的木盒放在阴凉处等待凝固，就出门了。
　　傍晚回来的时候，简莫再去看肥皂，果然已经凝固得差不多。
　　肥皂膏变成了淡绿色的肥皂块，散发出了一股药香。
　　稍微取点皂膏去洗手，简莫便发现，药汁并不影响肥皂的清洁力，不过肥皂会稍微影响药汁的效果。
　　不过没关系，当一款特色肥皂来用也很不错。
　　普通的肥皂他都快用腻了，夏天用块清清凉凉的肥皂会相对舒服一点，还能防虫，性价比很高了。
　　乌炯看了一下肥皂，也觉得不错。
　　只是这肥皂没法正儿八经地当药用，他便去河边再割了一大筐灵猫尾巴草回来，给简莫涂抹。
　　可能因为来了这里之后身体素质有所提升，也可能灵猫尾巴草确实很有用。
　　再次醒来的时候，简莫的胳膊腿都恢复了白皙，再看不见红痕，也没有疼痛，晒伤的痕迹完全消失了。
　　简莫舍不得浪费剩下的大半筐灵猫尾巴草，干脆把药汁都挤了出来，放到无油无水的陶锅里浓缩，再加味道淡的兽油搅拌，做成药油。
　　药油清清凉凉的，装在小罐子里，用的时候也很方便。
　　简莫看自家用不完，给青阔几人各送了一罐。
　　在送的时候，简莫特地强调：“这个是用来治毒虫叮咬和红肿的药油，不能用在别的地方，不然可能会不舒服。”
　　大家都听懂了。
　　青阔好笑：“我们一般也不会试奇怪的东西。”
　　简莫认真：“那就最好不过了。”
　　闵当嗅闻了一下药油：“闻起来香香的，我喜欢这个草药味。”
　　简莫：“我本来想做药膏的，只是夏天的温度太高，药油没法凝固，我也找不到别的材料，只能算了。”
　　青阔：“药膏？”
　　简莫想了想，形容道：“我们那边有一种材料，蜡质的，加进油里面，好像会让油变膏。”
　　简莫仔细形容了一下蜡质究竟是什么样的质地，他对标蜂蜡。
　　可惜这里没有蜜蜂，之前找到的青茸虫巢穴也跟蜂蜡没什么关系。
　　简莫这么一说，大家都答应会帮他留意这种蜡。
　　简莫想了想：“要是能找到就最好了，其实药膏或者药油都没什么关系，但是冬天的时候，我们用蜡做唇膏，应该会比药油做的唇膏更好用一些。”
　　去年他们就没有做唇膏，只做了唇油。
　　唇油的效果比较差，他们使用的时候必须不停地补。
　　大部分人都没这个耐心，因此几乎每个人的嘴唇在冬天的时候都是干裂的，尤其小崽们。
　　当疼的时候，大家才会用药油补救一下，用处不大。
　　这里生产力不发达，大家遇到一些小问题，总是忍着，左右不会危及生命，只是有点不舒服，不方便罢了。
　　简莫说完，大家更认真地答应会帮他寻找。
　　青阔说道：“这种药皂和药油都挺好用的，我们能做一批换给其他部落吗？”
　　简莫：“当然可以。灵猫尾巴草的气味挺明显的，如果要换，最好加点其他材料一起进去做，要不然其他部落很快就能猜出来，这些药皂跟药油是用什么做的了。”
　　别的部落至今不知道他们的肥皂怎么做出来的，毕竟碱水和油会产生皂化反应这事，大家没办法依靠生活经验猜出来。
　　药油就好猜多了，尤其孟水部落这种药油大户，真的很快就能猜到。
　　青阔笑：“那我们再找一些有香味的材料进去，用花可以吗？”
　　简莫心中一动：“花可以，浆果也可以，我们可以把花或浆果的皮放到油里浸泡，取出香味。”
　　青阔：“还能这样？”
　　简莫：“理论上来说可以，不过我没试过，我们可以试试。你们看肥皂其实也用了大量的兽油，里面药汁的味道并没有怎么改变来着。”
　　青阔想了想：“这样的话，我们只要选一些好闻的花了。最近的红雀枝开得不错，你要跟我们一起去采红雀枝吗？”
　　简莫从没听过这种花：“以前我们是不是没采过？”
　　青阔：“是啊，这花不能吃也不怎么好看，大家路过都不会多看它几眼，也没跟你说过。只是要香味的话，红雀枝倒不错。”
　　叶落在旁边补充：“红雀枝还能染色，淡红色的，很久都不会掉。就是跟其他花草混在一起，它会红得不太明显。”
　　简莫立刻说道：“那就它了，我们去看看。”
　　简莫家楼上还有一坛接近酒精的高度白酒，要是用油浸泡没什么效果，他也可以尝试用酒精萃取。
　　只是获取酒精的成本太高了，到时候得衡量一下划不划算。
　　不划算就算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商量出了去采红雀枝的方案。
　　青阔说道：“正好这个季节每个部落都有很多食物，我们换点好吃的回来。”
　　每个部落都有特产，尽管有些时候只是浆果茎块之类的，价值不高，但他们做药皂和药油也不是很麻烦，能换回来改善生活就最好不过了。
　　简莫也有些期待：“多换点浆果吧，要是吃不完，再做点果脯，今年还没来得及做果脯。”
　　青阔一口答应下来：“到时先换浆果，再换其他的物资。”


第105章 虫蜡
　　红雀枝的枝条细细的，几乎看不到叶子，所有的枝条上都长着枣核大小的细长小红花。
　　简莫折了一根枝条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幽香味扑鼻而来，有一点像梅花香，但比梅花香要更清冽一些。
　　简莫没想到红雀枝的香味是这样的，惊叹地说道：“很好闻啊。”
　　在一旁捋着红雀枝花苞的青阔说道：“味道是不错，有时候我们会采回家插瓶。不过它凋谢得很快，生长的地方离我们部落又比较远，我们一般不会特地过来，只是走到这里会顺便采些回去。”
　　简莫捏了捏花苞，感觉花苞很细嫩，轻轻一搓就搓成了泥，看起来确实会凋谢得很快。
　　果然，没有什么东西尽善尽美。
　　青阔他们都是采集经验很丰富的亚兽人，两只手飞快交替着，捋了一枝条又一枝条的花朵。
　　花朵轻盈地落到背筐里，越装越满。
　　简莫的速度稍微慢一些，因为红雀枝多，最后收获也不错。
　　他们快速采完红雀枝带回家，准备浸取。
　　简莫第一次浸取精油，也不知道要怎么操作，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把花朵放进油里，然后再加热油。
　　他们不敢把油温升得太高，怕破坏掉里面的香味，便一直用小火慢慢熬煮。
　　一批一批的红雀枝花朵放进油里，陶锅里的油越来越红，香味也越来越浓。
　　红雀枝无毒，啾啾等在一旁，吃着炸过的红雀枝菜团。
　　简莫看它吃得起劲，还给它拌点香料粉，捏成团给他吃。
　　舟浮看着看着，也忍不住要了一个，品尝之后对简莫说道：“还挺好吃的，虽然有一点涩味，但是花香味很浓。”
　　在一旁围观的小崽们忍不住了：“简莫哥哥，我们也要。”
　　和风气哼哼地拍了啾啾的大腿一下：“臭啾啾，你不讲义气，有好吃的也不提醒我们一下。”
　　啾啾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啾！”
　　简莫看他们这样子，只好把过滤出来的花团给小崽子们也分了一份：“少吃点，等会再给你们炸蔬菜团吃。”
　　小崽子们一下欢呼起来，还主动要求帮忙：“简莫哥哥，有什么要我们做的？”
　　简莫：“带啾啾出去玩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大人们听了这话都笑。
　　青阔看着简莫笑道：“还以为你不烦小崽们叽叽喳喳，原来也烦的。”
　　红雀枝的花香味比较浓，颜色也好看，做出来的药皂和药油都很不错。
　　尤其药皂，用带花纹的模子一装，再脱模出来，成品就很精致好看了。
　　简莫跟部落里的亚兽人们一起带去孟水部落换东西。
　　他们的药皂果然大受欢迎，换浆果布料之类的也很顺利。
　　不过药油——
　　云拢笑道：“你们这药油就不如我们的药油了，我们的药油除了能消肿止痒之外，还能防虫驱虫。”
　　说着，云拢让人拿了陶罐装的药油给他们看。
　　孟水部落的药油黑漆漆的，闻起来有一种刺鼻的味道，似香非香，似臭非臭，等用手指头涂抹开，能感到一种劲凉，然后香味才飘出来。
　　简莫往不慎被虫子咬到的地方涂抹了一下，果然不痛不痒了。
　　确实比他们的灵猫尾巴草药油看起来好用一点。
　　简莫嗅嗅，被浓郁的味道熏得鼻子一痛，好像脆弱的鼻黏膜被谁打了一拳一样，完全闻不出来里面究竟是什么成分。
　　云拢说道：“这是我们的独门药油，不能往脆弱的地方涂。”
　　简莫点了一下头。
　　青阔奇怪：“之前你们没这个药油啊，这种好东西也不见你们推广。”
　　云拢：“今年新出的，刚想去你们部落问你们要不要，你们就过来了。怎么样，要换点回去吗？”
　　简莫想了想：“能换配方吗？”
　　云拢笑眯眯：“配方也行，你们要是拿肥皂的配方来换，就跟你们换。”
　　简莫在心里衡量一下：“那就算了。”
　　云拢：“那换药油吧，我们拿药油换你们的肥皂。”
　　于是，简莫他们的药油没换出去多少，还换了孟水部落的药油回来。
　　已经夏季了，天气热了起来，每到傍晚的时候，头顶的飞虫跟乌云一样追着人飞。
　　尽管大部分虫子都不咬人，但围着人也挺烦，有时候还会撞到人的眼睛和鼻孔。
　　涂上孟水部落的药油就不一样了，飞虫好像遇见了天敌，直接远离他们。
　　简莫他们第一次换孟水部落的药油，之前不确定效果，一共也没换多少。
　　等看到这模样，大家都惊了。
　　青阔盯着头顶的飞虫：“好家伙，他们从哪里弄来的配方？这效果也太好了。”
　　叶落：“不知道是他们自己调配出来的，还是从别的部落换的。”
　　青阔：“感觉应该是从别的部落换的，孟水部落这阵子接待了不少人。不过再怎么换，成分应该也是他们部落里有的东西才对。”
　　说着，青阔再次尝试嗅闻药油。
　　药油的气味又冲又复杂，他闻了好几下，什么都没闻出来，还偏过头狂打喷嚏。
　　叶落：“他们应该跟我们同样的思路，为了掩盖药油里的有效成分，专门往里面加了不少香料。”
　　青阔揉着鼻子：“太奸诈了。”
　　简莫好笑：“我们也一样奸诈。”
　　青阔：“那是得奸诈一点，要不然我们的底细都被孟水部落的人摸光了，还猜不出他们的任何东西。”
　　说着，青阔又嘟囔：“算了。我们猜不出来他们药油里的成分，他们也猜不出来我们的肥皂、玻璃之类的是怎么做的。”
　　简莫也是这么想：“我们的肥皂做起来相对简单，换下来应当不亏。”
　　青阔：“对，今年冬天我们多捞一点碱，去年捞碱还是捞少了，现在都快用完了。”
　　大家商量了一番。
　　简莫问道：“要再去孟水部落换点药油吗？我感觉他们这药油确实挺好用的，可以给小崽们用上。”
　　青阔叹道：“换吧，技不如人，没办法。”
　　简莫好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各个部落都有各个部落的好东西，孟水部落有点压箱底的绝招也正常。
　　这天傍晚，部落里大部分人都打猎或采集回来了，今天的收获也已经分配过。
　　青阔和叶落几个才匆匆回来。
　　青阔看了空地一眼，简莫并没有出来消暑，反而班鸣和阿湖在用兽形打闹。
　　两只大猫用后腿站立起来，前爪挥舞得飞快，都在向对方施展猫猫拳。
　　他们打得“嗷呜嗷呜”，毛发乱飞。
　　周围人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分别给双方加油。
　　青阔一看这模样，立刻感觉到了一阵头疼。
　　大猫班鸣看见他阿爸过来，瞬间心虚，连忙夹着尾巴往远处跑，想溜。
　　阿湖也就跟他打着玩，看他这样，连忙追上去。
　　青阔气沉丹田：“你们跑个屁啊！我都看见了！”
　　班鸣“嗷呜”一声，跑得更快了。
　　青阔在后面喊：“别光顾着跑，顺路去简莫家一趟，帮我叫简莫过来！”
　　班鸣连忙调转方向，脚底打滑地往简莫家跑，将消息传过去。
　　简莫正在准备晚饭，闻言放下菜刀：“你阿爸叫我做什么？”
　　班鸣：“我也不知道，简莫哥你去一趟嗷。”
　　行吧，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简莫简单收拾了一下厨房，解下围裙去了空地。
　　青阔他们还等在空地里，见到简莫，青阔略有些得意地说道：“给你带了点好东西回来，你猜猜是什么？”
　　简莫：“这还真猜不到，浆果？”
　　最近简莫十分喜爱浆果，一般都往这个方向猜。
　　青阔干脆说道：“不是吃的。”
　　不是吃的，那还能是什么？简莫走过去：“木头？虫巢？快给我看看，我猜不出来。”
　　青阔便从背筐里掏出一块黄褐色的硬状物。
　　简莫定睛细看，感觉看着像盐块，又有点像糖块，还像什么矿物原料。
　　简莫走过去接，硬物入手沉甸甸，冰凉凉，确实有点像石头，但不是石头的触感。
　　他想放到鼻子底下闻闻。
　　这一晃动，硬块上有碎屑掉下来，他顺手一搓——
　　等等！
　　这个手感！
　　简莫将碎屑搓了搓，又抠了抠硬块，果然抠出了更大的碎屑，跟之前的碎屑轻易地黏合到了一起。
　　简莫瞪圆了眼睛：“天，这不会就是我之前说的那蜂蜡吧？”
　　青阔笑：“你想要找的东西，还问我？”
　　简莫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没闻到任何特殊气味，又搓了搓：“真的好像，我也没见过纯天然蜂蜡，感觉应该是的，你等一下，我这就回家烧火熔一下。”
　　其他人凑上来围观，看简莫如此激动，也摸摸抠抠。
　　有人问道：“这用来做什么？”
　　简莫：“用处可大了！等等，我先去看看是不是我想要找的东西。”
　　青阔跟在他身边：“去吧，不过应该是你要找的东西了，这也是一种虫子分泌出来的。”
　　简莫：“你要这么说，那还真可能是。”
　　简莫带着他们回家，找了个干净的陶锅出来，直接在院子里垒石头烧火，把陶锅放上去，然后用匕首切了一块硬块下来。
　　切的过程还挺顺利，轻轻一切就切下来了。
　　这更让简莫坚信，青阔带回来的就是一块蜂蜡，不，虫蜡！
　　虫蜡在陶锅里很快融化成液体，用木条撩一点上来，它又迅速凝固。
　　简莫想起小时候停电玩的蜡烛，触感简直一模一样。
　　绝对是蜡，他不可能弄错。
　　简莫叹口气：“可真不容易，这就是我想要找的东西，你们在哪找到的？”
　　青阔：“反正不是我们附近几个部落。”
　　简莫奇道：“那你们怎么找到的？”
　　青阔轻描淡写：“就拜托了一下其他部落相熟的亚兽人，请大家帮忙寻找。其他部落的亚兽人又托他们认识的异部落亚兽人询问，最后问到了。”
　　简莫：“所以，这是哪个部落的特产？”
　　青阔：“金拓部落旁边的旁边，一个叫阳耀部落产出的东西，他们那边以猫科兽人亚兽人居多，听说我们这里也有猫科兽人亚兽人，就答应将东西换过来。”
　　简莫叹气：“那可真不容易。”
　　青阔：“谁说不是？人还看在你的面子上，听说你是附近所有部落中最厉害的巫医，所以卖你个面子。”
　　简莫摸摸脸：“值了。”
　　好不容易得到虫蜡，简莫说什么也要用起来。
　　简莫：“就今天晚上吧，我看看能不能把润唇膏给做出来？”
　　青阔：“就你说兽油加虫蜡做出来的润唇膏？”
　　简莫补充：“还得加点滋润的药汁，我们不是有红雀枝油吗？把那个也加上。”
　　做唇膏也算是他们部落的保密内容，简莫只邀请了青阔几个过来。
　　他们在院子里做唇膏，因为身上涂了从孟水部落换来的药油，并没有虫子咬他们，院子里吹着风还舒服一些。
　　简莫用无油无水的陶锅熔化虫蜡。
　　他怕第一次没法做成功，特地只熔了三分之一。
　　融化的虫蜡有点杂质，原本想过滤一番，折腾了几下，发现根本没法过滤，只得拿筷子一点点把里面的杂质给夹出来。
　　大概过得去就行。
　　简莫少量多次地制作，最后发现，润唇膏里放什么油都不影响成功率，只有蜡的比例影响。
　　大概五分之一的蜡加上五分之四的油，做出来的润唇膏是最成功的。
　　第一批五十二盒润唇膏一字摆开。
　　这种浅红色的膏体看起来非常可爱，轻轻放到鼻子底下嗅闻，也能闻到一种幽香。
　　在得到简莫的同意以后，舟浮迫不及待地拿起一盒，挖了一小块往嘴唇上抹了抹。
　　抹完之后，他还抿了抿，惊喜地说道：“好香，好润！”
　　大家端详他略带浅红色的油润嘴唇，青阔说道：“红色的也好看。”
　　舟浮：“那是不是能往里面加点红土或别的，让它更红。”
　　简莫摆手：“没太大必要，你要想让嘴唇更红，平时也可以直接将红土抹在嘴唇上，感觉抹红土不太安全。”
　　简莫也不知道红土的成分是什么，只在万兽节上看他们用过，猜测是一种矿物土。
　　既然是矿物土，那可能富含金属，要是不小心吃下去，对身体多半有害。
　　这种矿物土，节日的时候往脸上抹一点还可以，作为日常润唇膏的成分，那就不合适了。
　　润唇膏还要给小崽们用，加了矿物土，怕对小崽们的生长发育不利。
　　简莫解释了一番，大家点头表示明白。
　　大家各拿了一盒润唇膏尝试，都对这个润唇膏的效果很满意。
　　他们转头，却见简莫的眉头皱了起来。
　　青阔问：“怎么了？你不喜欢这种润唇膏？还是蜡不对吗？”
　　简莫摇头：“感觉油有点不对，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润唇膏太油了？糊在嘴唇上黏黏腻腻的。”
　　大家齐刷刷摇头，很明显并没有他这种感觉。
　　简莫还是觉得不太得劲，他用过很好用的润唇膏，那种润唇膏的滋润度很好，涂在唇上很服帖，触感和气味都很棒。
　　他伸手抹了一下，将润唇膏尽数抹去，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新做出来的润唇膏带有荤油的味道，显得很厚重。
　　地球上的润唇膏更多的应该是植物油制作出来，比如乳木果油什么的。
　　青阔拍拍他的肩膀：“要求别那么高嘛，我觉得现在这个润唇膏已经很好用了。”
　　简莫说道：“还行，不过这个润唇膏拿去孟水部落换，他们应该也能很快复刻出来。”
　　这个青阔就不爽了：“啧。”
　　简莫笑笑：“我就是想到山上的清赤果，清赤果的种子是不是挺油的？好像可以用清赤果的油来做。”
　　清赤果是一种小小的灌木果子，里面包着一包比芝麻略大的种子，种子很油，捏在手指头上轻轻一碾，就能碾出油来。
　　不过这种果子的种子并不多，一个果子里面就五六颗种子，尽管它能吃，大家也懒得采。
　　青阔：“现在也到清赤果成熟的季节了。”
　　简莫：“是啊，过两天我采点回来，看能不能用那个油来做润唇膏吧。”
　　闵当在一旁说道：“这两天我都有空，可以不用跟部落一起出去采集，我帮你采。”
　　舟浮跃跃欲试：“我也可以帮忙，还有溪露。”
　　溪露在旁边点点头。
　　叶落笑道：“那一起吧，我知道哪里的清赤果长得又多又好。青阔也来？”
　　青阔没好气：“你们都去了，我肯定要一起去啊。”
　　于是，大家约定上山去采清赤果。
　　乌炯要跟部落里的人出去打猎，反而没办法陪他们，只能几个亚兽人一起去。
　　简莫他们一大早出发，在叶落的带领下，往生长着清赤果的山走去。
　　这种灌木果子果然又多又密，而且已经成熟了，果子裂开，将一部分种子弹射了出去，另一部分留在枝头等待野鸟采食。
　　弹射出去的种子他们没法采集，只能采枝头的果子，一个个往背筐的边缘磕磕，把种子磕下来或抠下来。
　　种子实在太小了，他们从早上采到上午，又从上午采到中午，每个人的手都有点抽筋。
　　中午，他们坐在树荫下喝水并分享带来的食物。
　　青阔说道：“这样不太行，要不然我们连果子一起采回去，晒干了用碾子碾出来，再来过筛。”
　　简莫也累得不行，心里还有点歉疚：“辛苦大家了。”
　　叶落拍着简莫的肩膀：“说的什么话？采回去之后还不是大家一起用，怎么能只让你一个人辛苦？”
　　青阔：“我们家还有两崽子，润唇膏用得到的。”
　　简莫笑：“班鸣可不算崽子了。”
　　青阔“呵”一声：“他不就是你说的那种兔崽子？”
　　大家一起笑起来。
　　简单休息了一下，他们继续干活。
　　下午连果子一起采，活就轻松多了，每个人都很快装满了两个背筐。
　　他们前面背着一个背筐，后面背着一个背筐，慢慢下山，回到部落。
　　部落里的青年兽人们提早回来了，跑出来接他们。
　　果子带回部落之后就好办多了。
　　无论是晾晒还是碾压筛选，都有很多人手可以帮忙。
　　只过了四五天，两大筐黝黑油润的种子就摆到了简莫的面前。
　　青阔问道：“现在要怎么办？”
　　简莫：“先榨油吧。”
　　部落里吃的都是兽油，并没有压榨植物油的经验。
　　简莫让乌炯去山洞里把他们储存的硬木搬了出来，在硬木中间各挖了个凹槽，而后凹槽对凹槽，组成了个“十”字形状的木架。
　　其他人问：
　　“然后呢？要怎么做？”
　　“干枯的大树叶我也找出来了，绳子在这。”
　　“清赤果我已经舂过了，舂的时候出了些油，不影响吧？”
　　简莫一一回答：“现在先送去厨房炒香，大树叶和绳子备用，舂的时候出油不影响，损失应该没多少。”
　　大家看简莫心中有数，簇拥着他往厨房里面走。
　　简莫先把两大筐清赤果的种子炒熟炒香，然后让大家用大树叶把这些种子像包茶饼一样，包成圆圆扁扁的块状。
　　等包完后，简莫让把院子里大木头抬起来，将块状饼塞到凹槽里。
　　众人：“然后呢？”
　　简莫试图把大木头架在某个地方，左右巡视了一圈，看院子光秃秃的，根本没有可架的地方，便一拍脑袋：“我们去大石舂那里，把木头架在上面，然后将凹槽里的油脂压榨出来。”
　　这下大家明白了，连忙搬东西赶去大石舂那边。
　　木头架在大石舂上，种子的油在压榨的过程中要是流下来，刚好可以流到石臼里。
　　简莫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可以压了，来两个比较重的人，踩在上面那根木头的两端就能压了。”
　　班鸣举手：“简莫哥，我们直接用兽形压行不行？”
　　简莫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是兽人，等反应过来之后，大喜道：“当然可以，找两个体重比较大的兽人站到两端。”
　　班鸣：“就我们猫科兽人来吧。”
　　说着，班鸣转过身去，变回兽形，他的好基友阿湖也转过身，默契地变回兽形。
　　一灰一橘两只大猫跳到上面那根硬木的两端，直接一压一压，往下踩。
　　伴随着他们巨大的身体往下压，硬木弯了，咯吱咯吱作响，木头中间那包种子也成功压出了油。
　　清亮的油一滴一滴地落到石臼里，散发出植物油特有的香味。
　　简莫：“真的可以！干得好！”
　　班鸣的尾巴勾起来，得意地说道：“我们猫科兽人最灵活了，是吧，阿湖？”
　　大橘猫阿湖严肃地：“嗯。”
　　大家一直在观察种子出油的情况，看他们压了两下，没有油再流出来了，青阔便说道：“换新的叶包过去。”
　　两只大猫闻言齐齐从木头上跳下来。
　　边上等着的兽人们把上面那根硬木搬下来，这回往凹槽里放了两个种子包。
　　等放好后，一灰一橘两只大猫又跳上去，再次借着体重压木头。
　　这个过程看着还挺好玩。
　　重复了两轮，有犬科的兽人忍不住，挤上去：“班鸣，阿湖，到我们了。”
　　两只大猫同时施展猫猫拳，把犬科兽人赶开：“去去去，你们犬科笨手笨脚的，这么窄的木头根本站不下，别摔倒了。”
　　兽人们抢着把油压榨出来，最后出油率居然还不错。
　　简莫得到了小半桶香喷喷的植物油，大家都过来闻，也都感觉不错。
　　确实兽油有兽油的特点，植物油也有植物油的特点，做不同的东西可以换不同的油。
　　大家帮忙收拾，简莫则带着人回院子，继续做润唇膏。
　　这次同样油五分之四，蜡五分之一的比例，做出来的润唇膏更细腻油润，香味更好闻，颜色也更漂亮。
　　——植物油对红雀枝花的香味和颜色的兼容性更好。
　　新版润唇膏做出来后，饶是青阔，也忍不住说道：“有些时候确实不该偷那个懒。”
　　简莫看着剩下的油：“剩下小半桶油存起来，以后再用吧。润唇膏这么小一盒一共也用不到多少油，辛苦这一趟值了。”
　　说着，简莫把油递给青阔，打算上交给部落。
　　青阔摆摆手：“这次是我们私人跟你去采集的种子榨的油，油你收着，这些润唇膏分我们一份就行。”
　　叶落几个也是同样的意见。
　　叶落说道：“又学到新东西了，这点油还不够给你当报酬的，你收着吧。”
　　简莫：“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再用这些植物油折腾一下别的。”
　　青阔爽朗笑道：“尽管折腾，要是折腾出了什么好东西，能分我们一份就更好了。”
　　简莫：“放心，肯定的。”
　　接下来，简莫还弄出了植物油版的药膏，顺便尝试了一下润滑膏。
　　药膏还可以，润滑膏就没太大的必要了。
　　清赤果油就很好用，多搭一份虫蜡并不会提升体验，相反还有过敏的风险。
　　还得实践出真知啊。
　　某天，事后的简莫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心想。


第106章 雨季
　　夏季，大家都不太喜欢用润唇膏。
　　除了孟水部落的人看在简莫的面子上，用药油换了一批，其他的润唇膏就没怎么换出去了。
　　简莫也不介意，润唇膏秋冬才是必不可少的物资，先将风声放出去，秋冬就受欢迎了。
　　正好他手里虫蜡已经没多少，先托人跟阳耀部落换一批，囤在手里慢慢用。
　　孟水部落换到的药油很好用。
　　最近几天都在下雨，断断续续的大雨让部落边上的河水上涨了不少，昆虫也被逼得往人家里躲。
　　有了孟水部落的药油，他们少挨了不少叮。
　　这天早上，简莫醒来的时候又下起了雨。
　　雨水从半开的窗户流进来，弄湿了墙面跟地板，玻璃窗被水汽弄得模糊一片，他从窗户往外看去什么也看不见。
　　他拿起边上的抹布胡乱擦了擦，又打开窗往外看去。
　　远山的森林油润墨绿，林雾在山间飘荡。
　　近处，好些巨狼巨猫在部落里忙活。
　　等等——
　　简莫定睛细看，发现乌炯也在其中，巨大的背上好像还背着点什么。
　　雨点打湿了他的毛发，让他一身漂亮的中长毛凝在一起，一缕一缕的，看起来有点狼狈。
　　隔得太远了，简莫也看不清楚。
　　他赶忙穿好鞋子下楼，戴上帽子往外走，看能不能过去帮忙。
　　等走到部落中间，简莫才发现他们背着一筐筐沙子。
　　有人正将沙子倒到地上，拿大木板将沙子刮平。
　　见到简莫过来，其中一个刮沙子的人直起腰喊道：“简莫你怎么过来了？”
　　简莫才发现那人是青阔：“你们一大早在铺沙子？”
　　青阔：“路太泥泞了，昨天好几个人都摔了，就想着趁有空，弄点沙子回来铺路。”
　　简莫过去帮忙：“等雨停了再铺也不迟。”
　　青阔抹了把脸上的水：“早上还不下雨来着，刚刚又下了。不过活已经干了，就想着顺势把活干完再说。你先回去吧，别连你也淋湿了。”
　　简莫：“没事，我戴了帽子。”
　　简莫还没动几下手，巨狼他们又背着沙子上来了。
　　几个高一点的亚兽人过去卸沙子，一看到乌炯的背上，立刻喊道：“筐子里怎么还有两条大鱼？”
　　兽形像巨狮但没鬃毛的德江在一旁说道：“族长看简莫过来了，特地下河抓的。”
　　巨狼没说话，只是眼里露出了笑意。
　　其中一个亚兽人拎出鱼，塞到简莫手里：“趁着鱼还鲜活，简莫你带回去做饭吧？”
　　简莫抬抬帽子，这才发现，这个亚兽人是闵当。
　　戴着帽子的闵当轻轻推了推简莫，让他回去。
　　简莫将鱼系到路边的树干上：“下着雨，鱼没那么容易死。我还是跟大家一起干活吧，早点干完，大家各自回去吃饭。”
　　简莫坚持，大家不好再赶他了。
　　于是，众人一起把沙子铺到泥路上，又用木板刮平。
　　沙子铺好之后路面虽然还积水，但踩下去不会泥泞糊脚，比之前要舒服许多。
　　他们部落已经有水泥，只是烧水泥得先烧木炭，再烧石头，还得粉碎混合等，工作量太大了。
　　大家都舍不得用水泥铺路，用来建房子已经是大家的极限。
　　水泥要是有多，还不如跟其他部落换物资。
　　青阔说道：“趁着这段时间有空，把整个部落的路铺完，到时候再在路边撒点花籽什么的，就好看了。”
　　简莫：“路边本来不就有花树吗？”
　　河畔部落的空地上长着各种各样的树，不知道是人工种植的还是野生的，春天的时候，它们会开像桃花一样的花朵，挺好看的。
　　青阔：“不够，再种点。到时候看看能不能种些红雀枝，正好我们用得上。”
　　他们干了一早上，把一整段路铺完，这才各自回家。
　　回到家，简莫烧了水，先拉着乌炯去洗头洗澡。
　　收拾干净，换上干爽的新衣服，两人这才做早饭。
　　乌炯处理鱼，简莫切配菜。
　　等鱼杀好，简莫在锅里倒上兽油，放了一勺盐下去，把鱼放锅里大火煎。
　　这种养护好了的金属锅基本不粘锅，简莫大火快速把鱼的表皮煎香煎透，轻巧翻面，再将各种调料放进去一起煎。
　　今天的鱼有两大坨鱼籽，他也放到边上煎了。
　　他们只有两个人吃饭，早上有这两条大鱼就够了。
　　鱼被煎得干干香香的，外面裹着盐味和调料粉的味道，吃起来非常下饭。
　　尤其鱼籽，稍有点颗粒感，咬起来又香又润，好吃极了。
　　简莫叹口气：“要是有米饭就好了，清甜的米饭配这种微咸的鱼肉真是绝配啊！”
　　乌炯：“等会去青阔家一趟，托他帮忙问问，看能不能问到消息。”
　　简莫：“我之前就问过了，都说没有。”
　　乌炯：“再问问，他不是新认识了好几个部落的亚兽人？”
　　这个倒是，简莫点头：“那我们吃完饭去问问。”
　　吃完早饭，两人洗完衣服收拾了一下家里，戴着帽子去青阔家询问稻米的消息。
　　青阔这段时间确实忘了再次询问，听到他们的请求，青阔表示，等天晴了，跟其他部落的亚兽人见面的时候就帮他们问。
　　问完稻米的消息，两人又留在青阔家聊天，顺便撸了撸在家睡觉的小猫斑啾。
　　小猫斑啾现在已经变成了大灰猫，看起来快有萨摩耶大了。
　　简莫抱他的时候都不太好抱，只有乌炯这种个高腿长的兽人，才能依旧把他放到腿上撸。
　　小家伙长得太快了，简莫捏捏他的爪子，怪不得最近睡眠的时候那么多。
　　在青阔家喝了两轮茶，简莫看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拉着乌炯告辞。
　　雨下久了，家家都只能吃干菜腌肉，简莫不好意思在别人家蹭饭。
　　两人手拉着手往家里走。
　　走在部落里铺了沙的小路上，简莫忽然看到河对岸有红褐色的巨兽远远跑过来。
　　他刚开始以为是红狰部落的人，等定睛细看了好一会，他才发现跑过来的是类似红色猛犸象一样的巨兽。
　　——是正赤部落的兽人。
　　简莫拉着乌炯停下，远远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正赤部落的人又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简莫问的是他们，忙回答道：“生病了，过来看病。”
　　简莫指指小诊所所在的位置，示意他们过去那边：“你们到河对岸的小房子里去！”
　　正赤部落的人连忙应下。
　　简莫看他们调转方向往小诊所那边跑去，也跟乌炯去小诊所那边。
　　今天巡逻的兽人旧引见有陌生人过来，特地问了一声，听说是病人才跑去别的地方巡逻。
　　简莫认识正赤部落来的这几个兽人亚兽人。
　　寒暄几句，简莫问道：“谁生病了？”
　　打头的亚兽人孟食一举手：“我，淋雨了，这几天一直头晕，头疼，流鼻涕。”
　　他的兽人伴侣河滨补充道：“还咳嗽。”
　　简莫仔细询问了一番，感觉可能是风寒感冒：“要不然刮个痧吧？刮完之后可能会舒服点。”
　　简莫现在帮人刮痧都刮出经验来，对一般的风寒感冒已经有了心得。
　　他解释了一番刮痧的原理和刮痧的情况。
　　孟食这两天难受得不行，对简莫的建议并没什么意见。
　　简莫拿出刮痧的陶片和兽油，打算干活。
　　孟食乖乖地转身，趴在诊所的小床上，撩起衣服，等简莫帮着刮痧。
　　简莫让其他兽人亚兽人先出去，在诊所外面等。
　　诊所的屋檐下也可以避雨，刮痧要撩起衣服，还是得尊重亚兽人的隐私。
　　吩咐完人，简莫转过头，没想到一看小床上的孟食，就看到他背上全是深红色的瘀斑。
　　这些瘀斑密密麻麻，直接连成了片。
　　简莫脸色一下就变了，脑子里闪过内出血、紫癜、凝血障碍等一系列内容——
　　这些病他都不会治！
　　哪怕在地球上，遇到宠物生了这些病，他也要让做一系列检查，然后根据指南的推荐用药。
　　到了这里，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简莫的脸色变化得太明显，孟食侧趴在床上，一眼就看到了，慌张道：“怎么了？我这边不能治吗？”
　　简莫定了定神：“先别怕，我想想办法。”
　　孟食：“啊，好！我这是什么病？不是着凉了吗？”
　　简莫：“感冒可能是着凉，这些瘀斑应该不是。这些瘀斑什么时候出现的？”
　　孟食：“从大前天开始——”
　　这么晚才出现，简莫意外，用眼神鼓励孟食继续说下去。
　　孟食：“大前天我伴侣好像吸了一下，前天又吸了一下。昨天本来不吸的，我有点头疼难受，还鼻塞，他就想着让我热起来，于是又吸了一下……”
　　简莫：“等等！你这铺满了整个背的瘀斑，是伴侣吸的？！”
　　孟食：“对，他喜欢亲我的背。这里不能亲吗？不会真的亲出事了吧？我也觉得被他吸得有点疼。”
　　简莫：“……”
　　孟食更慌了，小声骂伴侣：“我都说不来了，他就是要来，结果搞成这样！”
　　孟食：“现在要怎么办啊？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简莫有些虚弱地说道：“应该不会死，过两天瘀青散了就好。”
　　孟食松口气：“啊？”
　　简莫仔细查看后，放下他背上的衣服：“没事。你这情况，应该没法刮痧了，喝两碗清热解毒的草药吧。”
　　顿了顿，简莫没忍住：“年轻人可能还是要节制一下，身上最好还是不要吸那么多吻痕，吸多了可能会出事。”
　　孟食连忙保证：“以后不让我伴侣吸了。”
　　简莫：“也不至于，只是别太多就行。就，别吻痕叠吻痕，多了之后，容易有隐患。”
　　孟食解释：“我们平时也没那么多，就这几天下雨，没什么事做，只好做那事了。平时要出去打猎采集，没那么放纵的。其实多了之后，我屁股也疼，爽是真爽，疼也是真疼……”
　　简莫不太顶得住了：“咳，我知道了，我去给你熬药，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熬好药我再给你们送过来。”
　　说着，简莫有点落荒而逃。
　　该死，今天没戴口罩，控制面部表情真的好难。
　　乌炯等在外面，看得出来，投来眼神询问。
　　简莫摆手：“走吧，先回家熬药。”
　　说着，简莫又对正赤部落的人说道：“麻烦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熬了药再给你们送过来。”
　　正赤部落的人又是一番感谢，还送了他们几步，看起来挺礼貌。
　　简莫和乌炯回家，一回到家就翻出了草药熬。
　　乌炯：“到底怎么了？”
　　简莫摆手：“病人的私事，不好说。”
　　想了想，简莫又说道：“忽然感觉这里也挺好的，自由而奔放。”
　　乌炯又投来疑惑的眼神。
　　简莫虚弱地笑笑。
　　当兽医太难了，当了兽医还要给兽人亚兽人治病更难。
　　谁能想到，看起来一大片严重的瘀斑，最后居然是吻痕啊！


第107章 珍珠米
　　孟食的病就是虚惊一场，区区感冒，很快被简莫给治好了。
　　消息传出去，附近好几个部落的人都来找简莫治感冒，给块兽肉，给两个鸟蛋或者给篮收集到的兽毛就可以了，简莫要的东西不多，却可以很大程度地缓解病人的不适。
　　大家都愿意来。
　　来了之后，还能顺便跟河畔部落的人聊聊天，交流一下信息。
　　简莫帮兽人们治感冒都治出经验了，还得到了几种独家草药配方。
　　他筛选试验了一下，最后配置出一个非常不错的药方，治感冒几乎可以称得上药到病除。
　　他配的药好，附近几个部落都传开了。
　　本来收的物资就不多，药又好用，这下更多人愿意过来找他看病。
　　简莫原本不太擅长治疗兽人亚兽人，见的病人多了，积累的经验也多了，得到了更多的秘方，医术越发精湛。
　　下雨天不好出门，简莫闲着，干脆给面草催芽。
　　面草的休眠期比他想象中短，这次催芽催得还挺成功，短短几天时间，就冒出了三寸长的小苗。
　　他干脆加茎块，熬制出了面芽糖，又做了一批坚果糖。
　　所有的坚果都是今年采集的，山里最新鲜的坚果，采回来后剥去外壳，去掉有苦味的果衣，再用小火细细炒香擀碎，然后加到清甜的面草糖里，做成又香又脆的点心。
　　别说其他人，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简莫，面对这种奢侈的糖果，也不由咽口水。
　　这天，雨还在下，简莫懒得出门，在家睡午觉。
　　他才刚睡着，外面就有人喊他。
　　简莫只好爬起来，走到窗前，打算看看来的是谁。
　　敲门的是一群小崽，包括人形小崽和小猫小狼小狐狸等，挤成一团，都仰着小脸等他出来。
　　见到简莫开窗，小崽们齐刷刷仰头喊：“简莫哥哥——”
　　简莫：“怎么啦？”
　　小崽们：“河边来了新的兽人，族长让你过去。”
　　估计是来看病的人，简莫为牺牲掉的午睡叹口气，对小崽们说道：“我马上就过去，谢谢你们报信啊。”
　　小崽们得到回应，高兴地挥挥手，蹦蹦跳跳地走了。
　　简莫穿好衣服鞋子，戴了顶帽子出去。
　　他还没走到河边，就看到乌炯和青阔他们站在那里跟谁说着话，而对话的对象是——一群肥啾？
　　简莫怀疑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睛看向对面。
　　对面真的是一群肥啾，长得特别像山雀的那种，只是个头特别大，也就比啾啾小一圈。
　　野鸟没这样的，简莫见过的野鸟，体型大多跟地球上的鸟差不多。
　　难道某个部落驯养的坐骑？
　　等简莫走近一点，他很快发现自己想多了。
　　那群肥啾会说话，此时正叽叽喳喳地说着兽人语，绝不可能是坐骑。
　　等等，兽人世界的兽形不都是哺乳动物吗？
　　乌炯他们对面的兽形明明就是鸟，看那大翅膀和尖尖的嘴巴，跟哺乳动物应该毫无关系。
　　简莫纳闷又惊奇。
　　他还没来得及询问，正在聊天的人先发现了他，转过头来。
　　“简莫大夫——”对面的鸟形兽人一下就叽叽喳喳了起来，“我们是柏枝部落的人，听说你这边要米，我们就带着米过来了。”
　　坐在鸟形兽人身上的娇小亚兽人们站起来，看向简莫，还递出精致的背筐：“简莫大夫，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米？”
　　简莫先看乌炯一眼，乌炯点了点头，简莫快步走过去。
　　柏枝部落的亚兽人朝简莫笑。
　　这几个亚兽人都是小巧玲珑的长相，皮肤很白，嘴唇粉红，眉毛褐色，面部折叠度比较高，长得很好看。
　　简莫回以友善的笑容，伸手接篮子：“我看看。”
　　将沉甸甸的篮子接到手里，简莫看见里面装着一篮玉米粒大小的白色谷粒，看着确实有点像米粒，不过比米粒大多了。
　　这些谷粒摸着光滑圆润，捏在手里沉甸甸的，十分有质感，看起来非常不错。
　　简莫检查过后，询问：“我能尝尝吗？”
　　柏枝部落的亚兽人们大方地说道：“可以呀，尽管尝。”
　　简莫便抓了一颗谷粒，放在齿间轻轻一咬。
　　谷粒有点硬，能尝到淡淡的淀粉甜味，尝起来确实是大米的味道。
　　就是不知道煮熟之后会是什么情况？
　　柏枝部落的人期待地看着简莫：“怎么样？”
　　简莫将疑惑问了出来：“它尝着挺好的，煮熟后大概是什么味道？”
　　柏枝部落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形容不出来了：“这……”
　　有人提议：“这还真不好说，要不简莫大夫你煮了试试？”
　　简莫：“那要不然你们先下来，我们边煮边聊？”
　　柏枝部落的人想了想，答应了。
　　收拾了一番，柏枝部落的亚兽人从兽人们身上跳下来，他们的兽人则背过身去变回了人形。
　　无论兽人还是亚兽人，看起来都挺活泼，有点蹦蹦跳跳的感觉。
　　可能跟他们的体型比较小巧有关。
　　简莫邀请他们回家坐，柏枝部落的人都答应了。
　　简莫和乌炯便将他们带回了家，坐到客厅里，端上茶水请他们喝。
　　青阔几个也过来陪客，顺便打听消息。
　　茶喝过一轮，大家稍微熟悉了。
　　柏枝部落的人说了一下这种谷粒的烹饪方法。
　　简莫听取他们的意见后，带他们进厨房，按煮米饭的办法煮。
　　柏枝部落的人对简莫家的厨房很好奇，看着他们家的大铁锅尤其挪不开眼。
　　简莫简单介绍了一下，引得柏枝部落的人惊叹连连。
　　锅里的米饭很快就煮好了，煮出来之后晶莹油亮，看着确实不错。
　　简莫盛到碗里，和乌炯几个一起尝了尝，能明显尝到米饭里面的甜味。
　　这米饭跟地球上的米饭相比，除了颗粒大点，其余就没什么区别了。
　　简莫眼里带着点惊喜，再抬头时又把这份惊喜给压下了——表现得太高兴不好做生意。
　　乌炯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动作顿了顿，想要问柏枝部落的交换条件。
　　简莫连忙递眼神过去，示意自己来问。
　　简莫先问柏枝部落的人：“长这种大米的植物是什么样的？”
　　柏枝部落的人纷纷开口：
　　“就一种很大的荒草，叶子挺宽的，长得也高，叶片还很锋利。”
　　“要在某些特别的地方才见得到，一般的地方没有。”
　　“你说的大米就是那种植物的种子，要一颗颗采，还挺难采的。”
　　简莫一听这口风，就知道交换的价格肯定低不了。
　　他沉吟了一下：“那你们想换什么？要是换的东西太多了，那我们就换不起了。毕竟再怎么着，它只是一种食物。”
　　简莫压价的意图也很明显。
　　柏枝部落的人听完后，却说道：
　　“我们不用物资。”
　　“要是换物资，我们就不用大老远飞到你们部落来了。”
　　简莫惊奇：“那你们想怎么换？”
　　柏枝部落的人扭捏了一下：“可不可以来几个兽人跟我们回去，帮忙揍隔壁部落的兽人一顿？”
　　简莫：“？？？”
　　青阔：“？？？”
　　连等在一旁的乌炯都忍不住瞳孔震了一下，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乌炯张口，刚想说话。
　　简莫一把拉住他，果断拒绝柏枝部落的人：“不行，我们河畔部落不能参与别的部落的纷争。”
　　柏枝部落的人对视了一眼：“真的不行？我们只想换这个，不换其他的。”
　　青阔忍不住：“你们隔壁部落怎么了？”
　　柏枝部落的人：“我们隔壁部落可烦了，老偷我们的存货。”
　　“就是，我们都把家建在高山上了，他们还偷！”
　　简莫和乌炯对视一眼，怀疑这群家伙在内涵他们掏蜜雀的巢穴。
　　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简莫什么都没敢说。
　　青阔纳闷：“你们的部落在哪？附近有欺负别的部落的部落吗？”
　　柏枝部落的人：“你们听说过雨起部落？”
　　青阔摇头。
　　柏枝部落的人一口气说了好几个部落：“凡并部落？久年部落？云下部落？”
　　等他们说到最后一个部落，青阔才点头：“云下部落我知道，在天宁部落过去一点的地方。”
　　柏枝部落：“对对对，你们要这种被你们称为大米的植物的消息就是从云下部落一点点传到我们部落的，欺负我们的就是雨起部落。”
　　青阔：“他们只是掏你们的东西？有死仇吗？”
　　部落与部落之间普遍比较友好，毕竟大家的生育率都不高，杀伤力又大，要是不友好，很容易在相互残杀之间消亡。
　　柏枝部落的人：
　　“倒不是死仇，他们太可恶了，我们就是想教训一下。”
　　“老欺负我们的兽形比较小，打不过他们。”
　　“他们的小崽都开始进行扑鸟练习了，就是想打我们，不灭一下他们的威风我们不服气！”
　　简莫听他们叽叽喳喳，感觉这群家伙应该不是心机深沉的那类。
　　听着还挺有少年感的。
　　简莫沉吟了一下：“只想用这批大米换我们过去帮忙吗？”
　　柏枝部落的人异口同声：“对！！！”
　　简莫：“我们家有些东西，不如你们先看一看？”
　　柏枝部落的人听到这句话，有一部分人想拒绝，有一部分人又忍不住好奇。
　　他们互相交流着眼色，最终一个亚兽人点头，表示想看看。
　　于是，简莫上去二楼，从箱子里拿了剪刀、匕首、锯子、镊子、手术刀等金属器具出来。
　　这些金属器具都是他们部落精心打制出来的，每一根线条都用石头细细磨过，每一条刃都开得雪亮。
　　得到同意后，柏枝部落的人将器具拿在手里看，能感觉到冰冷，细腻，厚重，器型流畅，一看就是精心制作出来的上好工艺品。
　　有些人眼睛都看直了，压根挪不动眼神。
　　简莫看他们这样，又问道：“我们还有一批玻璃，要不要换玻璃？”
　　说着，青阔他们主动帮忙，去简莫家的二楼捧了三个匣子下来。
　　匣子里面分别装着蓝色、黄色和红色的半透明玻璃。
　　这些彩色玻璃晶莹剔透，比任何的天然宝石都令人震撼——天然宝石可没有那么大一块。
　　柏枝部落的人看到这些玻璃，眼珠子都快粘到上面了。
　　简莫压下嘴角的笑意。
　　他就知道，这些玻璃对兽人亚兽人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之前阿湖在万兽节的时候戴过一串彩色玻璃项链，凭借这串项链跟他当时的装扮，直接拿下了“最受欢迎的兽人”这个称号。
　　简莫看他们已经不敢大声呼吸了，又说道：“我想起来，我们家之前还做了一批坚果面草糖，你们要是不想换这些工艺品，换糖果怎么样？”
　　柏枝部落的人看金属器具的看金属器具，看玻璃的看玻璃，似乎完全听不见简莫的话了。
　　简莫拿了盘坚果面草糖出来，对他们说道：“就是这种甜甜的糖，里面的坚果很香，和糖很配，我切点给你们尝尝。”
　　他之所以做坚果面草糖，主要因为糖太珍稀了，放点坚果进去，可以少用一点糖。
　　有了坚果的糖相对好切。
　　乌炯拿出匕首，三两下将大块的糖切成拇指大的小块，又给每个柏枝部落的人分了分。
　　每个人都舍不得拒绝白得的糖果。
　　柏枝部落的人将坚果糖扔进嘴里，尝到滋味之后，再次齐刷刷地看向坚果糖。
　　这种夹着坚果香气与甜甜糖果味道的糖，真的好好吃啊！
　　他们互相对着眼色。
　　哪怕没人说话，简莫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们一定在想：这个好想要，那个好想要，所有的东西都好想要，怎么办？
　　柏枝部落的人已经快要忘记他们之前的要求，全部注意力都在简莫拿出来的东西上。
　　简莫只给他们做选择题，开口问道：“怎么样？你们是想换金属器具，想换玻璃，还是想换坚果面草糖。”
　　柏枝部落的人犹豫不决。
　　正当他们要开口的时候，简莫又说道：“米是采集品，我看你们才带了三筐过来，换金属器具只能给你们换把小的，玻璃可以换一块大的，坚果面草糖倒是可以换三盘。”
　　柏枝部落的人更犹豫了，他们的目光在简莫端出来的东西上扫来扫去，每一种都舍不得。
　　柏枝部落的人问道：“我们能商量一下吗？”
　　简莫摆了个“请”的手势：“当然可以，你们商量好了再找我换。”
　　柏枝部落的人闻言呼啦啦地跑到了院子里，用胳膊搂住彼此的肩膀，围成了一个圈。
　　他们边商量边跳起来，好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鸟雀。
　　不用简莫几人偷听，都能听清楚他们的想法。
　　“还是换坚果面草糖吧？换其他东西大家不好分。”
　　“我也觉得，换坚果面草糖，我们可以带点回部落，剩下的现在分掉。”
　　“哼，都看吃的去了，这也太没出息了！吃的吃完就没有了，换金属器具或玻璃，之后很久都能用到。”
　　“可是不好分呀！就算带回去交给部落，又让谁家用好呢？”
　　“我看那个简莫大夫喜欢米，要不然我们先换坚果面草糖，回去之后再采——”
　　“嘘，小声一点，他们听见了。”
　　“坚果面草糖，我想换这个！要不然把我们几个采的米拿出来换糖，剩下你们采的米，你们看要换什么？”
　　……
　　青阔听着外面的话，压低声音对简莫说道：“成了。”
　　简莫：“我也觉得成了。”
　　青阔叹口气：“感觉他们被欺负也不止因为他们兽形小。”
　　简莫：“其实也不是很小，就比啾啾小一点，万一欺负他们的部落兽形也那么小呢？”
　　青阔：“还真有可能。”
　　简莫几个在屋里聊天的时候，柏枝部落的人总算在外面商量出了章程。
　　他们想先换坚果面草糖和一把小刀，同时回部落背米过来，再跟简莫换剩下的东西。
　　简莫高兴地答应了。
　　柏枝部落的人非常喜欢从简莫这里换的东西，换完就飞走了。
　　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
　　看来会飞的兽人确实有优势。
　　简莫对乌炯说道：“没想到还有兽人的兽形能是这个样子。”
　　乌炯：“他们也是兽，都是亚兽人生出来的，不过兽形确实特别。”
　　简莫想起地球上的鸭嘴兽，只能说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长见识了。”
　　青阔听着他们的聊天，忍不住插话：“快看看你说的米。”
　　简莫精神一振：“来了。”
　　柏枝部落的人总共带来了三筐米，其中一筐研磨过，去掉了外壳，直接就可以吃，另外两筐还带着壳。
　　简莫抓起一把还带壳的米放在手心里看了看。
　　这种米外表非常光滑，有点像珍珠。
　　捏开外壳，才是他熟悉的大米。
　　简莫：“要不给这个米取名为珍珠米吧？我看挺像珍珠，挺好看的。”
　　他换来的物资，其他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青阔：“不知道能不能种？”
　　简莫捏着米给他们看：“我觉得也许可以，你们看侧面还有种脐。”
　　青阔：“好像还真是，看着有点像豆子。”
　　简莫：“那我过两天催芽试试，顺便把豆子的芽也催了，看能不能围着篱笆种点豆子。”
　　豆子开花还挺好看，种点也不亏。
　　简莫收到了珍珠米，心情非常愉快。
　　有一筐珍珠米已经脱壳了，没办法久存，他打算趁着新鲜赶紧做成米饭吃掉。
　　要说配大米饭，自然需要硬菜。
　　简莫想做一锅红烧肉配。
　　为此，简莫特地托德江捉一只箭骨兽。
　　班鸣他们也能捉到箭骨兽，不过作为部落里猫科兽人中的最强者，德江才是打猎最厉害的那个。
　　德江捉箭骨兽，大概就像猫捉老鼠。
　　简莫当天托付，他当天晚上就送过来了。
　　简莫拿箭骨兽做红烧肉。
　　半肥半瘦的肉，逼出油，炒个糖色，一块加香料炖，在大锅里咕嘟咕嘟半天，直炖得颤巍巍，肥肉微微融化一般，瘦肉呈美妙的酱色，再撒上葱花盛起来。
　　肉端上桌，简莫吸了吸鼻子，感觉简直要馋哭了。
　　他招呼乌炯：“来来来，舀一勺汤浇在米饭上，再吃。”
　　乌炯将碗伸过去：“好。”
　　简莫迫不及待地用肉汁拌了饭，而后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再吃了一大口米饭。
　　红烧肉软嫩喷香，米饭油润清甜，二者加起来，完全实现了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简莫呼呼呵出一口热气，简直要眼含热泪了：“我就是想吃这个红烧肉配米饭，想吃很久了。”
　　乌炯知道。
　　乌炯给他夹了一大块肉：“等柏枝部落的人下次过来，我们再换一些。”
　　简莫：“换！他们带多少我们换多少！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再种？能的话多种一点，那就不缺大米吃了。”
　　要是能在兽人世界也过上精米白面管够的日子，那是多么美好的一种生活啊！


第108章 狭路相逢
　　可能因为终于得到了想念已久的大米，简莫当晚睡得特别熟。
　　睡着的时候，嘴角还一直翘起来。
　　第二天到他平时起床的时间，他也没醒，抱着薄薄的兽毛毯子睡得正香。
　　直到有个大嗓门在楼下喊道：“族长，不好啦，柏枝部落的人被雨起部落的人堵住啦——”
　　这个大嗓门犹如平地惊雷一般，一下把简莫给吓醒了。
　　他抖了一下，抱着被子坐起来。
　　下面那个大嗓门接着说道：“两个部落的人现在已经打起来了，就在我们部落外面！”
　　简莫赤着脚下地，捞起边上的衣服匆匆套上，单脚跳着喊乌炯：“什么情况？我也要去看！”
　　乌炯明显已经快走到门口了，又走回来，声音由远及近地传到简莫耳边：“好。”
　　简莫穿好衣服，趿上兽皮凉鞋往外跑。
　　乌炯就在楼梯口等着，简莫懒得下楼梯，直接往下一跳，扑到乌炯怀里：“快快快，我们去看看。”
　　乌炯拉着他往外面走，在院子里变回巨狼，而后在外面等着的巨猫的带领下，两只巨兽往部落外面跑。
　　他们一边跑一边说情况。
　　简莫听了半天才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昨天傍晚柏枝部落的人感觉太累，从他们部落飞出去之后就在野外休息。
　　没想到他们来河畔部落的消息根本没有保密，他们出发的时候，雨起部落的人就已经知道了，一直追在他们身后。
　　刚好他们在外面休息的时候，雨起部落的人终于赶到了，将他们堵在了外面。
　　两个部落的人就吵起来了。
　　作为这片领地的主人，河畔部落的人没办法忍受他们在外面吵架甚至打架，便赶紧来找乌炯。
　　万一柏枝部落和雨起部落的人打出人命了，河畔部落就冤了。
　　巨猫和巨狼都跑得很快，在说话间他们已经跑过了河，跑到了外面的林地中。
　　还没进去林地，简莫就听见了特别熟悉的吵架声音。
　　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分明就是柏枝部落的人发出来的。
　　还有另一道“喵嗷喵嗷”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他们河畔部落的人的声音。
　　难道雨起部落的兽形也是猫科动物？
　　简莫伏在巨狼身上想看清楚一点。
　　在他的努力张望下，他很快看见，林子里跟肥啾们对峙的是一群皮毛灰白的巨兽。
　　等等，那不是兔狲吗？
　　简莫瞪大了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
　　肥啾们对面的真是一只只大兔狲。
　　兔狲们的体型也不算大，就比肥啾们大那么一点点，双方可谓吵得有来有回。
　　看到巨猫带着巨狼走过来，肥啾们好像终于找到主心骨了，转过来大喊了一声：“乌炯族长！就是这群家伙欺负我们，偷我们的物资，骂我们的人，你们帮我们主持公道啊！”
　　大兔狲们一脸懵地看着乌炯他们。
　　等听明白肥啾们的控诉之后，大兔狲们不干了：“难道你们就没有欺负我们，骂我们？”
　　肥啾们不理兔狲们，只看向河畔部落：“我们想回去给你们带物资，这群家伙不让！”
　　大兔狲们：“不就是物资吗？哪个部落没有啊，我们今天也带了大量物资过来！你们骂完我们就想走？没那么便宜的事！”
　　肥啾们：“明明你们先骂我们！”
　　大兔狲们：“才不是，你们先开口的！”
　　肥啾们气得直扇翅膀：“你们胡说，你们先掏我们的窝，你们还训练小崽子们掏我们的窝！”
　　兔狲们气沉丹田，大声喊道：“你们还在我们头上拉屎呢！”
　　最后一个字带着破音，几乎有点泣血控诉的效果。
　　简莫他们听了都沉默了。
　　兔狲们说起这个，一肚子委屈，转头对河畔部落的人说道：“你们知道他们有多过分吗？他们拉屎不是一次两次了，吵不过就拉屎，专门往我们兽形的头上拉，每次拉得还不一样！！！”
　　简莫被看着，沉默了一下：“白的皮毛拉黑屎，黑的皮毛拉白屎，灰白的皮毛拉花屎？”
　　兔狲们一愣：“你怎么知道？”
　　简莫轻咳一声，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肥啾们恼羞成怒，疯狂怒骂：“我们都开始打架了，用点手段怎么了？难道你们打架的手段就很干净吗？什么偷袭、掏窝、跟踪和策反我们部落的小崽子都来了……”
　　肥啾们骂得有理有据，口条特别利索，声音还特别清晰。
　　兔狲们刚开始的时候试图反驳，刚反驳了几句，发现根本骂不过。
　　有只大兔狲恼羞成怒，直接扑上去，将一只大肥啾扑下来，往屁股下一压，坐在了那只大肥啾身上，整个压住。
　　大肥啾：“嘎！”
　　白眼都被压出来了。
　　简莫：“……”
　　青阔：“……”
　　河畔部落的兽人亚兽人们：“……”
　　剩下的肥啾们不干了，立刻飞起来，打算展开拉屎大计。
　　简莫他们都瞪大了眼睛。
　　肥啾们看到这种情况，又收回了打算，疯狂追着大兔狲们啄。
　　大兔狲们作为猫科动物，天然就克制肥啾们，见状立刻亮出了爪子，开始飞扑，并试图坐在肥啾们身上，用屁股压住他们。
　　可谓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了。
　　两个部落的亚兽人们都尖叫了起来，同时朝对方扑去，准备打架。
　　偏偏两个部落的亚兽人都属于比较娇小的那款，打起来的时候，颇有点少年打架的效果。
　　乌炯看不下去，对身后的班鸣他们说道：“上去劝架。”
　　班鸣他们早就在一旁等着，听到命令可兴奋了，立刻变回兽形往前跑去。
　　这群大猫加入战场，叼肥啾的叼肥啾，叼兔狲的叼兔狲，哪边都没放过。
　　在一阵羽毛与兽毛乱飞之后，现场总算平静了下来。
　　乌炯看着他们：“变回人形慢慢商量。”
　　兔狲们：“你们先放开我们，喵嗷！”
　　肥啾们：“就是，压着我们，我们怎么变？”
　　乌炯：“放开你们可以，你们要是再打起来，我们河畔部落会向你们两个部落要说法。”
　　兔狲们与肥啾们齐齐一僵，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简莫看出了点端倪，在乌炯耳边轻声问道：“都是青少年？”
　　乌炯点了点头。
　　简莫就说，怎么两个部落的人那么幼稚？
　　原来都是青少年们。
　　那倒能理解，班鸣他们也挺幼稚。
　　等所有人变回人形，乌炯请大家回河畔部落商量。
　　现在离得也不远，过完河就是了，没有变为兽形的必要。
　　柏枝部落和雨起部落的人没吵架了，不过分别走在路的两边，谁也不搭理谁。
　　简莫看他们的下巴都抬起来了，心里感到好笑。
　　不愧是精力旺盛的青少年，大老远跑来别的部落吵架。
　　简莫问乌炯：“现在怎么办？”
　　乌炯：“先等一下，看他们两个部落的人有没有出来找他们，没有就请他们住两天，让他们错开日子回去。”
　　简莫眼里带着笑意：“那让哪个部落先回去，哪个部落后回去？为了回去的时间，两个部落又要吵架吧？”
　　乌炯：“抽签。”
　　河畔部落的人找了一圈，果然柏枝部落和雨起部落的大人们都出来找他们了，还是两个部落的族长亲自带队出来。
　　两个部落的成年人看起来都很优雅，也很有礼貌。
　　尤其两个族长。
　　柏枝部落的族长叫啁枝，是个个子高挑，长得也很好看的亚兽人。
　　雨起部落的族长叫祁明，长得同样很好看，身上还带有猫科兽人独有的凶悍气质。
　　两个族长在河畔部落碰面，还互相道歉，看起来交流得比较愉快。
　　简莫感觉有些看不懂这些部落之间的关系了。
　　大家略微交流了一番，啁枝看向简莫他们：“这次麻烦你们了，我们带了大米过来，换给你们当赔罪好了。”
　　祁明：“我们也是，这次是我们的错误，我们特地准备了五筐大米当赔偿。”
　　啁枝：“我们除准备了五筐当作赔偿的大米之外，还带了些特色坚果和浆果过来，你们尝尝。”
　　祁明：“听说简莫大夫特别喜欢香料，我们带了几种部落里特有的香料，简莫大夫看看喜不喜欢？”
　　……
　　简莫在一旁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着交换东西，明白过来，这两个部落的大人们也就表面和平，实际上并不比青少年们成熟多少。
　　看来两个部落是真不对付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简莫感觉他们再争几句，就要争着给河畔部落送东西了。
　　哪怕柏枝部落和雨起部落的人愿意送，乌炯他们也没占便宜的意思。
　　这些物资该换什么就换什么。
　　不过两个部落吵架，到底还是给河畔部落带来了一些便利，平时河畔部落可拿不到那么优惠的换法，也换不到那么多独家好东西。
　　简莫更是没想到，今年可以换到那么多珍珠米，换完都够吃一年了。
　　而且平时他想换那么多，起码得出点血。
　　现在两个部落都快成半换半送了，不仅没让他出血，还让他捡了一个小小的便宜。
　　换完之后，柏枝部落和雨起部落的人都没有多留的意思。
　　啁枝优雅地对简莫说道：“听说简莫大夫你们在找辣椒，有消息之后我们会派人过来跟你说。”
　　祁明温和地笑笑，同样不甘示弱：“我们也会帮忙，简莫大夫你们就听我们的消息好了。”
　　简莫赶忙说道：“麻烦了。”
　　两人都朝简莫点头，表示不用客气。
　　等两个部落的人离开后，河畔部落又恢复了宁静。
　　简莫伸手抱住乌炯的肩膀，跳到他背上：“没想到两个部落的人是这种风格。”
　　乌炯：“他们两个部落也没那么不对付。”
　　简莫：“都已经开始打架了，还不算不对付吗？”
　　乌炯点了点头：“好些人都打着玩，看起来互相有意思，啁枝和祁明之间的气氛也不太一样。”
　　简莫：“？？？”
　　简莫：“是我想的那个不太一样？！”
　　乌炯再次点头：“说不定什么时候，两个部落就合为一个部落了。”
　　简莫的嘴巴要合不拢了：“不会吧？你们怎么看出来的？我什么都没发现！”
　　乌炯伸手揉了他的脑袋一下：“当初我喜欢你，你不也很久都没发现？”
　　简莫张嘴想辩解，想了想，他确实很久都没感觉到乌炯有那个意思。
　　比不过乌炯的敏锐，算了。
　　两个部落的人来了又离开，留下大量的珍珠米和其他种子。
　　简莫忍不住，直接请部落的人帮忙开荒，在河对面又开出一大块地来。
　　这半年积累了不少肥料，都已经发酵好了，正好用到荒地里当底肥。
　　部落里的兽人亚兽人们都很有力气，帮忙干活也不需要简莫出别的，只想吃他们家做的饭。
　　简莫卖力地每天回家做大餐，无论红烧肉、红烧鸟块，还是蒸鱼、炸虾，都受到了来帮忙的人的大力欢迎。
　　尤其简莫会做一些糕点，比如包子，花卷之类的，更是让人赞不绝口。
　　在美食的激励下，河对岸的荒地开出了不少。
　　其中大部分都是简莫家的地，少部分是部落的公共耕地和其他人开出来的地。
　　简莫带着大家育种和种植。
　　在经过小半个月的忙碌之后，河对岸的地里长出了郁郁葱葱的嫩苗，跟原始的灌木丛和荒草相比，这些嫩苗特别整齐，特别翠绿。
　　简莫每次从河边路过，内心中都充满了成就感。
　　这一大片地，秋冬的时候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收获。
　　虽然种地累了点，收获的作物也不比外出采集多多少，可种植的作物比采集的作物好吃多了。
　　别人可以忍，他忍不了。
　　他就想吃各种好吃的东西，哪怕要付出许多汗水，他也愿意努力提升生活品质。
　　这天，简莫又去地里巡视，回来之后对乌炯说道：“我们可能要修个粮仓了。”
　　他们家之前收获到的食物都堆放在二楼。
　　随着收获越来越多，二楼也堆得越来越满，三面靠墙的地方都是箱子，一面墙边则是袋子，这些箱子一个个摞起来，都快成为墙了，看着很杂乱，住在这里也不舒服。
　　要是没有仓库，等秋天再一收获，他们二楼就要被淹没了。
　　不美观不说，到时候点炭盆，也是个巨大的安全隐患。
　　乌炯听他提过两次，早有打算：“等晴久一点，我们用石头将后面的兽棚翻修一下，下面养驮驮兽，上面作粮仓。”
　　简莫立刻道：“我觉得可以，还可以多建一个仓库，顺便在厨房后面把浴室也建起来。”
　　他们现在还没有正儿八经的浴室，只是用兽皮围起来。
　　乌炯答应了：“这段时间我们多换一些石头，材料准备好就动工。”
　　简莫兴致勃勃：“我先画设计图，今年我们好好规划翻修一下！”


第109章 邻居
　　翻修和加盖房子都需要大量的原材料，光靠个人收集，速度实在太慢了。
　　简莫这段时间给人看病，收的物资都换成了建筑材料。
　　做房梁的木材，盖房的石头，烧炭的硬木，以及用来烧制石灰的石灰石等，都在两人的收集范围之内。
　　除了对外收集，简莫他们外出要是看到了合适的材料也会顺便背回家。
　　要是不顺路，那就再出去一趟。
　　部落的人看他们收集材料收集得比较辛苦，会顺便帮忙。
　　今天这个人送一点，明天那个人送一点，他们屋后很快就堆了一大堆材料。
　　除了房梁要放在山洞里仔细保存之外，其他都可以露天堆放。
　　简莫看着堆得越来越多的建筑材料，内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再收集一段时间，等秋天天气比较干燥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开始翻修房子了。
　　这天，简莫没出去采集，而是在诊所里帮一个亚兽人看牙。
　　牙齿磨损是一种比较常见的问题，这位亚兽人在咬一种比较坚硬的坚果时，牙齿不慎被崩掉了半块，露出了里面带血的牙根。
　　简莫帮他处理了一下，实在没办法，只能给他喝了泡有麻醉剂的水，帮他拔了这颗牙。
　　这个牙齿要是不拔，后面可能感染发炎。
　　本地没有做根管治疗的条件，为了稳妥起见只能拔掉，这也是种无奈的办法。
　　简莫拔牙拔得很认真，等他给亚兽人处理好后，抬头看见窗外排了一排熊熊。
　　他吓了一大跳，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些形似北极熊的巨熊是秦海部落的人。
　　他简单跟治牙的亚兽人的伴侣交代了几句，让他守着昏迷的亚兽人，然后脱下手套和口罩，出去外面见这群巨熊。
　　巨熊们纷纷开口跟他打招呼：“简莫大夫。”
　　秦海部落的族长舒广用兽形粗声粗气地说道：“简莫大夫，我找你复查来了。”
　　简莫：“猜到了。就在外面看吧，外面的光线好一些，我先看看你的肚子。”
　　巨熊舒广于是躺了下来，露出肥厚的肚皮：“已经完全长好了，现在不痛不痒，摸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简莫专注道：“我先看看。”
　　舒广的肚皮确实愈合得不错，上面有一层新长出来的白色绒毛，还挺柔软厚实。
　　再看之前缝针的伤口。
　　伤口的疤痕都淡了许多，因为有着绒毛，肉眼看甚至不怎么看得出来这里缝合过。
　　简莫挺为他高兴，又为自己的手艺骄傲：“愈合得不错。”
　　巨熊舒广瓮声瓮气：“是吧？多亏了你。”
　　简莫：“也多亏你配合。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比如牵扯肚子的时候会不会痛，吃完饭会不会腹胀？”
　　巨熊舒广摇晃着大脑袋，表示都没有。
　　简莫：“那上厕所的情况怎么样？会便秘吗？”
　　巨熊舒广还是摇头。
　　简莫的心情再次放轻松了些：“排气不畅的现象有吗？打嗝嗳气之类的？”
　　巨熊舒广：“都没有，我感觉跟我没受伤之前一模一样，现在连跑起来都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
　　简莫拿听诊器帮他听了听，然后宣布道：“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也没有我想象中的肠粘连之类的后遗症，接下来你只要好好养养，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就行。”
　　巨熊舒广没听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病症，但是听明白了自己没事：“太谢谢你了！”
　　简莫：“治病救人嘛，应该的。”
　　诊所里的亚兽人还没醒，简莫收好听诊器，询问巨熊们，秦海部落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坚果或者植物？
　　巨熊们都说没有，他们部落没什么特殊的。
　　简莫打听了一下，顺嘴提醒他们吃东西要注意，尤其要小心保护牙齿。
　　舒广后面的一名巨熊八卦地问道：“简莫大夫，你怎么忽然交代这个？你现在收治的那位病人该不会就是牙齿出了问题吧？”
　　简莫示意他小声一点：“是啊，牙齿不小心崩掉了一块。”
　　巨熊们：“那要怎么治？”
　　简莫：“整颗牙一起拔掉，不然会损伤得越来越厉害，甚至威胁邻近的牙齿。”
　　巨熊们明显知道拔牙的痛苦，齐刷刷地皱眉露出牙疼的表情。
　　舒广问：“有没有什么不拔牙的办法？”
　　简莫：“暂时没有。不拔牙就得修补，得找合适的材料跟胶水，这里没有，只能把牙拔掉了。”
　　舒广：“你要说胶水，好像林岩部落有合适的胶水。”
　　简莫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答案，意外地看着舒广：“林岩部落？就是我们部落下面的那个部落？”
　　舒广：“对啊，我还是年轻的时候跟我们部落的人去他们那个部落拜访过一次，听说他们有一种粘东西粘得特别牢固的胶水。”
　　简莫忍不住：“有多牢固？”
　　舒广想了想：“我听说他们用那种胶水将斧头粘在木棍上，胶水干了，斧头就能正常使用了。”
　　简莫倒吸一口凉气：“真的假的？那也太夸张了吧。”
　　舒广：“应该是真的，他们脾气古怪归古怪，但不是会说谎的人。”
　　秦海部落的巨熊们没在河畔部落停留太久，等舒广复查完，他们放下给简莫带的木头和石头，就回去了。
　　没多久，诊所里的亚兽人也醒了过来。
　　这位老亚兽人对拔掉了的牙齿有些不适应，简莫交代了几句，让对方注意别舔，吃东西时别把食物弄进去，千万别诱发干槽症之类的，就是浅层骨炎或骨髓炎。
　　简莫交代得很认真，后果也说得很严肃，把这一对伴侣的鸡皮疙瘩都说得起来了。
　　两人连连保证一定会好好保护，绝对不会乱来，简莫才给了他们清热解毒的草药，放他们回去。
　　傍晚，乌炯回来，两人吃晚饭的时候互相交流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简莫简单说了一下拔牙的亚兽人和复查的舒广，便提起舒广说的那种胶水。
　　简莫：“林岩部落真的有特别牢固的胶水吗？”
　　乌炯点头：“有，听说甚至能用来粘合石头，不过他们部落不喜欢跟别的部落打交道，我们也没真正见过。”
　　简莫：“那是什么样的胶水？听起来跟我们的石灰、水泥之类的有点像。”
　　乌炯：“应该比我们的石灰、水泥粘得牢。”
　　简莫听得心痒：“听起来很有用啊，能跟他们换一点吗？反正就是隔壁部落。”
　　林岩部落在他们部落下面，尽管林岩部落本身就居住在领地偏下一点的位置，不怎么跟他们打交道。
　　但要是骑啾啾过去，应该要不了多久。
　　乌炯倒不介意陪他去一趟：“我跟部落里的人说一声，明天就去好了。”
　　简莫一口答应下来：“好！我收拾点用来交换的东西。”
　　乌炯：“多带点金属或者食物，他们可能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简莫：“没问题，这两种东西带在路上也好带。”
　　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将第二天要带的东西收拾出来，早早睡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简莫就将啾啾牵出来，给它套上缰绳。
　　近距离飞行，简莫一般懒得给啾啾套缰绳，坐在它背上，抓牢一点，随便对付两下就到目的地了。
　　只有去远的地方简莫才会正儿八经地用缰绳。
　　啾啾一看到简莫拿缰绳出来，就知道今天要在外面待很久，不由兴奋地跳了起来：“啾啾！”
　　简莫连忙拉着它的翅膀：“别激动，你快踩我脚了。”
　　啾啾往后面跳了跳，伸过大脑袋蹭简莫：“啾啾！”
　　简莫拍拍它的屁股：“好了，等会儿我们就出发，你省点力气。”
　　啾啾抬头挺胸，表示不用省，它力气大得很：“啾！”
　　简莫和乌炯只带了背筐，骑着啾啾往部落的南边飞。
　　乌炯大概知道林岩部落在什么地方，只是从没去过，都是听部落里的老人们说的。
　　他们一边飞一边根据太阳的位置调整方向，只保证大概的位置不会出错。
　　从早上飞到中午，简莫都犯困了。
　　乌炯忽然说道：“下面应该就是林岩部落的领地了。”
　　简莫抓着啾啾的缰绳，下意识低头往下看。
　　底下的地貌跟他们部落完全不一样，跟他们去打猎抓鱼的安布斯大平原倒有些相似之处，看起来都是草原地貌。
　　此时草地翠绿，长得正茂盛，从高空往下看去，能一直看到遥远的雪山。
　　简莫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总算明白为什么林岩部落的人不爱往他们那边跑了。
　　两边完全不一样，估计林岩部落的人在他们那边待不惯。
　　没等简莫看完地形地貌，乌炯在他耳边提示道：“你看林岩部落的兽人。”
　　简莫瞪大眼睛：“他们的兽人在哪里？”
　　乌炯还没来得及回答，草地上散落着的石块忽然伸展开来，变成了一只只像恐龙一样的巨兽。
　　不不不，简莫很快反应过来，这不像恐龙，而像巨大的犰狳。
　　瞧那厚重宽大的鳞片和他们团成球的样子，不就是犰狳的模样吗？
　　地下的巨兽伸长脖子看着他们。
　　乌炯坐在啾啾背上，扬声说明了身份和来意。
　　地下一只格外大的巨兽慢吞吞地开口：“好——久——不——见——”
　　简莫转头看乌炯，刚想问他，不是说从来没来过这个部落吗？
　　巨兽的声音没有停：“河——畔——部——落——的——人啊。”
　　另一只巨兽：“要——换——胶——水？”
　　简莫被这一字一顿，拖得长的话快噎住了。
　　林岩部落的人居然是这个风格！
　　他们的说话风格都快比树袋熊还慢了！
　　怪不得他们不喜欢跟别的部落打交道，别的部落也没法忍受他们的风格吧！
　　简莫非常震惊，乌炯则什么表情都没露出来，照样淡定地指挥啾啾落到地面上，跟这一群正在挖草茎吃的巨兽打招呼：“是的，我们就是想过来看看，顺便换胶水。”
　　巨兽：“这——样——啊——”
　　巨兽：“换——就——算——了……”
　　简莫压着性子耐心听了半天，巨兽们表示，不用他们的东西，林岩部落之前做过胶水，还剩一点，可以直接送给他们。
　　说着，其中一只巨兽在原地团成球，就地一滚，骨碌骨碌滚到草地上一个稍微高出地面的石头处，从石头下面滚下去地洞里了。
　　简莫这才发现，草地上的巨石有些是真的巨石，而不是这种巨兽团成的石头。
　　他们直接挖了地窝子，就住在地下。
　　等了很久，去找胶水的巨兽慢吞吞地走出来，递给简莫一包犹如琥珀的半透明硬块，表示这就是他们的胶水，用的时候放到锅子里隔水化开就好了。
　　简莫连忙将肉干递上去，表示送给他们。
　　巨兽摆摆手，原地团成个球，晒着太阳休息了。
　　简莫没想到这群巨兽说送就是真的送，连肉干也不要，更震惊了。
　　震惊之中还有一点羞愧，巨兽说话慢归慢，性格是真的好，也真的很大方。
　　简莫和乌炯还想再跟巨兽们交流一下。
　　巨兽们缓慢地说着话拒绝了，表示跟他们说话太累，没什么事他们就先回去吧。
　　于是，简莫和乌炯花了半上午的时间飞过来林岩部落这边，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就又骑上啾啾，飞回部落里去了。
　　简莫心里十分震撼：“真没想到我们的邻居是这样的性格，原来还有人能这样活着。”
　　乌炯看起来同样震撼：“我也没想到。我继承部落的时候，部落的长辈们带我拜访了附近的所有部落，却没来相邻的林岩部落。”
　　简莫回头看看广阔的草原：“可能来了也没用吧，林岩部落应该不关心相邻的部落换了个族长。”


第110章 鱼鳔胶
　　从林岩部落带回来的一包胶水是凝固了半透明的薄块，看着像琥珀，用手磕上去，硬硬的。
　　简莫实在好奇这种胶水，研究了两天，对乌炯说道：“要不我们用这胶做个柜子？看看效果究竟怎么样？”
　　家里那么大，他们需要的柜子还挺多。
　　之前的柜子一直用榫卯结构做，外加木钉固定，不过用久了之后还是会有点摇晃。
　　他们这里的技术不行，做出来的柜子很难严丝合缝，越用缝隙还会越大，挺需要胶水固定。
　　简莫一直盯着胶水，对胶水是真的感兴趣。
　　乌炯答应下来：“明天我找人把木头片开。”
　　他们做家具要先把木头裁成木板，再用刨刀把木板刨光滑，所有的毛刺刨干净，再进行组装。
　　这些步骤中，每一步都需要投入大量的劳动力。
　　哪怕乌炯再能干，光靠他一个人干，也需要十几天或几十天。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请人过来帮忙一起干方便一些。
　　简莫原本以为乌炯会请德江他们这边技术好，有耐心的青中年兽人。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一群巨猫巨犬轻快地挤在他们院子外面，挤成一团，变回人形，再往院子里挤。
　　班鸣对上简莫疑惑的视线，有些得意地说道：“族长让我们过来，说教我们做木工。”
　　简莫：“乌炯会给你们报酬吗？”
　　班鸣挠挠头：“给吧？”
　　他身后的旧引确定：“给，族长跟我们说了。”
　　简莫：“那就好，快进来。”
　　一群年轻人鱼贯而入，麻利地搬木头，准备片木板。
　　他们技术不怎么样，态度还是很积极。
　　很快，德江几人也过来了。
　　看到他们，简莫松了口气。
　　班鸣几个的不靠谱也算是深入他的心中了，还是得有靠谱的人坐镇，他才放心些。
　　大家一起努力之下，木头很快被一块块片好，刨光滑后，又根据简莫的要求，制成一块块板材。
　　简莫拿出早画好的图纸给大家看，沟通了一番柜子的具体模样，然后在院子的一角生火，隔水融胶。
　　胶融化得挺慢。
　　他傍晚开始融，原本以为天黑之前能融化好，没想到天都黑透了，锅里的胶才融化到一半。
　　大家只好点起火把等待。
　　一直等待到夜比较深了，锅里的胶总算融化好了。
　　融化好的胶呈一种粘稠的半透明液体状，用木片刮起来，倒转木片几乎不会掉，看着就很粘稠。
　　胶闻起来有股怪味，不是简莫熟悉的那类味道。
　　胶看起来很特别，用起来也很特别，抹在木头上凝固得很快，粘得也很牢。
　　简莫还想说用木制的木工夹把两片粘好的木头夹起来，放一夜等它上面的胶彻底干掉再说。
　　没想到木工夹还没调试好，胶就已经凝固了，发白变硬，缝隙里溢出来的胶水抠都抠不下来。
　　简莫震惊地看着这些胶。
　　据他所知，地球上用的一些化工胶，也不会凝固得那么快。
　　这胶真有些东西，要是有那么好用的胶，很多东西都能做出来了。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凝固得那么快，粘得那么牢的胶意味着什么，还挺高兴。
　　“很好用啊，不愧是林岩部落的秘方。”
　　“早知道他们的胶那么好用，我们就早点去换一些了。我家那个木凳子没上胶，老是摇来摇去，一不小心就会夹到屁股。”
　　“哈哈哈，上次阿湖用兽形坐我家的木凳子，屁股上的毛被夹下来一大块，估计现在还秃着。”
　　“你的屁股才秃着！！！”
　　“哟哟哟，没秃啊，那你现在变兽形给我看看？”
　　大家一阵嘻嘻哈哈，现场的气氛很是欢乐——除了倒霉被叫住的阿湖。
　　阿湖现在已经恼羞成怒，开始追打众人了。
　　简莫认真检查两块被粘合起来的木板。
　　以他的力气，根本掰不动这两块木板。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说林岩部落的斧头都是用胶水粘的了，真的非常牢固。
　　乌炯看他脸都涨红了，伸手过来：“我来掰，是要掰开重新粘？”
　　简莫：“没，我只是想试试这胶究竟有多牢固？”
　　乌炯：“我试试。”
　　乌炯以人形试，结果居然没掰开。
　　德江见状过来，也掰了一下，同样败北。
　　班鸣他们挤过来，纷纷尝试掰动木板。
　　奈何乌炯和德江都掰不动，其他人就更掰不动了。
　　有个兽人没拿稳木板，掰的时候木板脱手，还敲了自己的下巴一下，当即鲜血淋淋。
　　简莫吓了一跳，赶忙帮那名兽人紧急止血。
　　林岩部落的胶很好用，可惜就是太少，做了一个木柜就没了。
　　第二天简莫起来去看晾在院子里的木柜，木柜已经干透了，看起来很精美，用手晃动根本晃不起来。
　　好像这个木柜一体成型，根本没用过胶水跟榫卯结构，天然长出来就是这样的了。
　　简莫惊喜，围着检查了一圈，感觉这是他们做过最精美的木柜了。
　　可惜只有这么一个木柜，他转头看着散落在周围的材料，有点跃跃欲试。
　　材料那么多，应该还可以打制三四个木柜。
　　他可以再弄点胶，把木柜都做出来。
　　乌炯一看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再去林岩部落一趟，换点胶水回来？”
　　简莫：“估计没戏，这点胶水还是林岩部落的人送给我们的，就算我们再去，他们也不会为了我们专门再制一次胶。”
　　乌炯也知道这个道理：“那剩下的这些材料还是按我们原来的习惯做柜子？”
　　简莫：“我想想，我好像知道一般的胶水要怎么做。”
　　地球上的胶水也有着很古老的历史，在化工胶水出来之前，人们会用各种动物胶。
　　简莫在上学的时候，就接触过大名鼎鼎的阿胶。
　　阿胶其实是驴皮胶，和牛皮胶一样，本质上都是一种胶水，只是后面人们发现它们的补气血作用，就用作药物，反而很少人会拿这个当胶水了。
　　简莫知道另一种动物胶——鱼鳔胶。
　　这种胶水跟驴皮胶、牛皮胶之类的一样，都是熬煮胶原蛋白，让它们起胶发黏。
　　简莫跟乌炯大致介绍了一下鱼鳔胶的做法：“正好挺久没吃鱼了，我们去打点鱼回来，取点鱼鳔试试？”
　　乌炯：“去绿沼源打，挺久没去绿沼源。”
　　简莫完全没意见：“要是打的鱼多，我们可以做一批鱼丸，新做出来的鱼丸还挺好吃的。”
　　部落里许多人也想去抓鱼，乌炯安排了一下，干脆组了个大部队，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去绿沼源抓鱼。
　　到了地方，兽人亚兽人们各自发挥着优势，很快就将一条条肥美的大鱼给捞了上来。
　　他们几乎有半年没过来这边集体抓鱼，水里的大鱼非常多，一捞一个准。
　　还没到正午，他们带来的所有筐子都装满了。
　　尽管大家不太爱吃鱼，但有这收获，每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来这里抓鱼，比一般的打猎和采集收获多多了。
　　幸好这边沼泽长满了荒草，其中有些特别结实的草。
　　人们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割了些草下来，直接搓成草绳。
　　下午捉的鱼，他们将肚子里有籽快生的放回水里后，剩下的就直接用草绳穿过鱼鳃和鱼嘴，直接提起来，提回部落。
　　今天抓到的鱼太新鲜肥美了，大家舍不得做成腊鱼，便将晚上吃的鱼留出来，剩下的全养在部落旁边的河里。
　　第二天早上起来，大半个部落的人都出来处理鱼了，
　　他们杀鱼，清理，片鱼，然后送去石舂那边舂成鱼糜，再做成一个个鱼肉丸。
　　大家分工合作，鱼丸做得很快。
　　简莫之前教过部落的大家做肉丸，鱼丸也是同样的步骤。
　　只需要将鱼糜调好味之后团成团，放在热水里煮得半熟就可以捞出来了。
　　鲜鱼做成的鱼丸又鲜又弹牙，跟简莫在地球上买的鱼丸完全不一样。
　　简莫试着取了点鱼丸和茎块一起煮汤，煮熟后再加点葱花，吃的时候，又鲜又甜，味道特别好。
　　啾啾尤其喜欢鱼丸，一口气能吃一大盆。
　　鱼丸比鱼肉好保存，一时吃不完也没关系，无论放到外面晒干，还是放到桶里用清水泡着并及时换水，都能保存很久。
　　谁家要是哪天不想做饭，直接煮鱼丸汤就行，方便得很。
　　做鱼丸用不着鱼鳔，大家知道简莫要鱼鳔做东西，特地将鱼鳔留给他。
　　他拿到鱼鳔之后，清理掉表面的杂物，放到外面晒干，然后才取回来，泡水发好，准备熬胶。
　　乌炯：“既然要用水发好，为什么要晒？”
　　简莫挠头：“我也不太清楚，听人说鱼鳔胶是这样熬的，还要隔水熬，要不然会熬糊。”
　　乌炯：“听起来有点复杂。”
　　简莫：“是啊。今晚开始熬吧，熬一晚上，明天再熬一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简莫将鱼鳔剪成碎片，放到小陶锅里，再把小陶锅放到大陶锅里，两个锅都加上水，慢慢熬煮。
　　他不敢用家里的金属锅熬，就怕万一哪个步骤出错，把金属锅给弄坏了。
　　金属锅几乎称得上是他家最重要的财产，熬坏什么也不能熬坏金属锅。
　　经历了一夜又一个白天的忙碌，简莫熬煮的鱼鳔还真融化了，变成了粘稠泛白的胶水，看起来有点像浆糊。
　　他精神一振，连忙拉着乌炯，用新熬好的鱼鳔胶组装柜子。
　　他们组装的时候还算顺利，只是鱼鳔胶不如林岩部落给的胶速干，他们用木工夹夹好，第二天早上再起来看的时候，胶才基本干掉。
　　简莫试着掰了掰，胶还算结实，只要他不太用力就掰不下来。
　　日常用这种胶应该够用了。
　　不过，这种胶比林岩部落的胶差远了。
　　林岩部落的胶，就算乌炯和德江用力掰都掰不下来。
　　“有意思。”简莫自言自语，“林岩部落的胶未免也太好用了，怪不得是人家的独门秘方。”
　　乌炯走过来：“可能这个就是他们部落压箱底的宝藏吧。”
　　简莫这才发现乌炯过来了，抬头说道：“有可能。他们的胶应该是附近的所有部落中最好用的胶了，怪不得几十年过去，舒广还念念不忘。”
　　乌炯：“估计我们也要念念不忘几十年。”
　　简莫：“不不不，如果我们做不出那么好用的胶，一辈子我们都能记着。”
　　乌炯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简莫叹口气：“果然别人家的独门秘方没那么容易超越啊。”
　　简莫抬头：“你说我们去跟林岩部落的人交换秘方，有没有可能换到？”
　　乌炯：“林岩部落的人可能没空理我们，就算有秘方捧到他们面前，他们也懒得尝试。”
　　简莫叹：“多半是，烧玻璃什么的多累啊。我看他们甚至懒得建房子，随便挖个土洞就住下了，应该也没什么升级家园的需要。”
　　乌炯：“你要实在想要，我们去打听一下林岩部落的人喜欢什么？看能不能打动他们。”


第111章 秘方
　　乌炯对部落里各家的情况不算太熟悉，青阔要更了解一些。
　　听说他们想打听林岩部落的消息，青阔说道：“那你们得去问乌荡他们几个老人了，他们可能知道。”
　　想了想，青阔又道：“算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也想知道林岩部落的消息。”
　　简莫拿着笔记本，松了口气：“那你来问，到时候我正好记个笔记，把这些资料流传下去。”
　　青阔笑他：“别紧张，族长问，部落里的老人们肯定会说的。”
　　简莫拍马屁：“说是会说，但可能问不到你那么全面。”
　　青阔也不知道究竟谁最熟悉林岩部落的情况，干脆邀请老人们到空地上聊。
　　部落里大部分人都没怎么听过林岩部落，听到消息便一起出来看热闹。
　　说是老人，其实只是年纪大，兽人亚兽人们都要到了生命末期才会急剧衰老，现在走出来，看着也就是中年人的样子。
　　话匣子打开，部落里的人们回忆：
　　“林岩部落的人跟我们不一样，他们的寿命特别长。”
　　“听说他们不怎么爱动，兽形的时候简直跟石块一样，人形时还好一些。”
　　“要说有什么爱好？他们好像挺喜欢吃一种叫草参的根茎，要不然你们采点草参送过去？”
　　“我家就有草参，放很久了，我去拿给你们看看。”
　　……
　　说有草参的人回家拿了草参过来给他们看。
　　草参传到简莫手里的时候，简莫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胡萝卜吗？”
　　班鸣马上接话：“胡萝卜是什么？”
　　简莫：“我们那里的一种蔬菜，吃起来有点甜甜的，不过个头比这种草参大多了。”
　　草参看着也就是一根手指的大小，土黄土黄的，表皮发皱，水分明显没有胡萝卜充足。
　　大家似懂非懂地点头。
　　简莫嗅嗅草参，能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草参的叶子长什么样？我们附近有吗？”
　　拿草参的那人说道：“这个不好形容，反正又细又短，跟地上的一蓬兽毛一样，你们看到就知道了。我们附近没有，得草原那边才有。”
　　简莫：“那想采的话，岂不是要去草原采？”
　　“是啊，反正我们这里没有，草参个头也不大，平时大家都懒得找。”
　　简莫想想，决定还是跑一趟。
　　林岩部落的胶水用处真挺大，熬点备着也好。
　　班鸣几个知道简莫的打算后，黏着他：“我们也想一起去。”
　　简莫提醒：“林岩部落离我们还挺远。”
　　班鸣挺起胸膛：“没事，我跑雄英部落都能一天跑个来回，去林岩部落大不了在路上住一晚。”
　　其他年轻人们也是这个想法：“最近都跟部落一起打猎，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自由活动了。再不出去玩一圈，打猎都没力气。”
　　简莫看向乌炯，部落里的事，还得乌炯这个族长安排。
　　乌炯说道：“那就一起去。”
　　部落里的小崽们就在旁边听着，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
　　立即团团围住简莫，抱腿的抱腿，蹭腰的蹭腰：“简莫哥哥——”
　　简莫连忙说道：“这个我说了不算，得问你们阿爸阿父。”
　　简莫不太想带小崽们，对青阔倒挺感兴趣，热情邀请：“你要不要一起去？”
　　青阔：“我去的话，部落的采集就不太好安排了。”
　　简莫看出他的心动，说道：“那就过去草原那边采集？现在应该有挺多可吃的野菜和茎块吧？还有蘑菇，昆虫和鸟蛋什么的，正好我们不怎么去草原采集，突然去一次，可能会有不错的收获。”
　　这话也有道理，青阔转身问其他人：“那我们去草原试试？”
　　大家一致赞同道：“去新的地方玩玩也好。”
　　大家都待腻了平时待的地方，商量着商量着，部落里无论兽人还是亚兽人，大部分人都想去草原逛逛。
　　于是，乌炯他们重新安排，最后带了大半个部落出发。
　　到时候打猎或采集完，大部分人可以直接回部落，简莫他们南下去林岩部落问问。
　　商量好方案后，他们一大早就出发了。
　　这次去草原没什么危险，大家干脆把小崽们一起带出去见见世面。
　　安布斯草原及以南的地方离得比较远，大家全速奔跑，跑到目的地后，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一部分兽人去打猎，另外一部分兽人和亚兽人则准备采集。
　　简莫拜托大家帮忙找草参。
　　班鸣几个答应后，找了一圈没找到，干脆变回兽形，原地嗅嗅。
　　大猫们在草原上嗅来嗅去，没嗅出太大的成果。
　　其他犬科兽人受不了，纷纷变回兽形，原地嗅嗅，很快找到一堆草参。
　　让简莫意外的是，找到最多草参的不是猫科兽人也不是犬科兽人，而是在一旁跟着凑热闹的啾啾。
　　啾啾一路嗅过去，一嗅一个准。
　　它每次停下来，简莫就过去扒开草丛，扒开草丛，找到底下一丛毛茸茸的叶子，用小锄头略挖两下，把水灵的草参挖出来。
　　简莫忍不住拍拍啾啾的屁股，表扬道：“啾啾你可以呀，干得不错，回去之后给你吃好吃的。”
　　啾啾抬头挺胸：“啾啾！”
　　斑啾他们羡慕：“啾啾什么时候嗅觉那么敏锐了？飞翼兽好像不是嗅觉特别敏锐的那种兽。”
　　青阔说道：“飞翼兽的嗅觉是一般，可啾啾馋啊，什么吃的能逃过它鼻端？”
　　啾啾不知道他们正在损自己，咧嘴吐出舌头：“啾啾！”
　　大家一起找，筐子里的草参积少成多，慢慢变成了两大筐。
　　天都黑了，大家停下脚步。
　　青阔：“找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吧，要是不够，明天再找一天。”
　　简莫：“差不多了，这片草原估计也没多少草参，明天我们就带去林岩部落问问，他们要的话，明天我们再找，省得白费精力。”
　　青阔：“我估计他们会要，听你们形容，他们脾气挺好的。”
　　简莫叹道：“希望吧，找草参太累了。”
　　新鲜的草参比较水灵，简莫想着，趁还新鲜，送去林岩部落算了。
　　多放一天，卖相可就要差许多，也没那么诱人。
　　大家都没意见。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简莫他们就脱离大部队，直接南下，骑着啾啾往林岩部落去。
　　啾啾飞得很快，太阳出来没多久，他们就到林岩部落了。
　　睡在草地上的巨兽听到动静，缓缓伸出脑袋抬头看他们。
　　见是熟悉的人，林岩部落的巨兽问：“又——是——你——们——啊？——有——事？”
　　简莫说道：“我们这次来，想跟你们换胶水的配方。就是你们前几天给我们的那种胶水。”
　　林岩部落的巨兽：“哦——节蝎虫——的——虫便——加——兽皮——就行，——不——用——换。”
　　说完，巨兽的脑袋缓缓垂下去，眼看又要缩成一个球。
　　简莫完全没想到，林岩部落的人这么简单就把秘方说出来了。
　　他们辛辛苦苦打听林岩部落的人的爱好，又辛辛苦苦地挖出草参，结果根本没用到。
　　眼看巨兽要缩起来，简莫连忙说道：“等等——”
　　这时，巨兽盔甲的缝隙里探出一个脑袋：“你们还有事吗？”
　　简莫定睛细看，发现是个亚兽人，估计是林岩部落的亚兽人。
　　原来他们的亚兽人就躺在兽人身上！
　　亚兽人说话的速度也慢，但比巨兽好多了，听起来容易沟通许多。
　　简莫连忙说道：“我们带了草参过来，打算换配方。你们把草参拿过去吃吧。”
　　那名亚兽人的态度和缓了些：“不用了，草参挖起来太麻烦，你们带回去吃吧。节蝎虫很好找的，你去石头下找，多半能找到。”
　　想了想，亚兽人又说道：“熬胶的话，用什么兽皮都行，大概九把兽皮加一把虫便，二者熬到差不多融化了，你们拎出来一起捶打，捶成泥再熬煮就可以了。”
　　简莫听他慢吞吞地一口气说完，连忙说道：“知道了，谢谢。草参我给你们放这儿了。”
　　亚兽人：“不用，我们吃草都是一片片吃过去的，吃到了就吃到了，没吃到就算了。”
　　说着，亚兽人往巨兽盔甲的缝隙里一缩，再不理他们了。
　　简莫和乌炯对视，两人眼里都带着茫然。
　　送上门的草参都不要，因为懒得拿，也懒得吃？
　　简莫问：“现在怎么办？你知道节蝎虫吗？”
　　乌炯：“以前看到过，见到认得出来。”
　　简莫：“那我们去找找？”
　　正站在他们背后的啾啾跳起来：“啾啾！”
　　这片草原上，到处都散落着灰白色的巨石。
　　有些巨石是林岩部落的兽人缩成一团，有些则是真正的石头。
　　他们仔细辨别后，去天然巨石上找。
　　没找多久，他们就在巨石和泥土的缝隙里，找到了第一只节蝎虫。
　　节蝎虫有点像蜘蛛，但比蜘蛛要扁许多，身条细长。
　　感觉到了威胁，节蝎虫撑着地面的脚“哗”一下反过来，全部朝上，脚尖全都是乌黑的毒刺，看着就吓人。
　　简莫沉默了一下，从背筐里找出他们吃饭的长筷子，伸筷一夹，直接将节蝎虫夹了起来：“好了，可以清扫虫便了。”
　　啾啾在背后看着简莫：“啾啾！”
　　节蝎虫的虫便小小的，黑黑的，是不规则的颗粒。
　　一只节蝎虫所在的地方并没有多少虫便，收集完，还没有一颗板栗大。
　　他们一路收集。
　　后面简莫发现啾啾能够敏锐地闻到节蝎虫的味道，便让啾啾带路。
　　啾啾慢慢闻着，某些时候能够在巨石上找到节蝎虫，更多的时候则在林岩部落的废弃洞里找到。
　　乌炯：“可能不是废弃的洞，是暂时不用的洞。这个洞去年冬天的时候应该有兽用过。”
　　简莫：“不会吧？这么多洞，他们用得过来吗？”
　　乌炯指了指土洞的壁上：“应该是，你看这里还有新鲜的蹭痕，土壁也比较干爽。我想起来一则消息，听说林岩部落的人没有固定的栖息地，而是在整片草原挖了各种容身的洞，吃到哪里就休息到哪里。”
　　简莫想了想：“好像我们那里也有，就是那种‘逐水草而居’？”
　　乌炯：“应该是了，他们跟我们不太一样。”
　　简莫：“那我们顺便把节蝎虫夹远点吧，省得他们回洞里的时候，被节蝎虫蛰到。”
　　简莫将节蝎虫夹出去，怀疑林岩部落的人就是懒得动，所以兽皮要是沾上虫便，他们也会一样熬煮，最后误打误撞弄出了特别的胶水配方。
　　他们在草原上收集了一天的虫便。
　　收集完后，他们没有回去打扰林岩部落的人，而是直接骑着啾啾回到了部落。
　　简莫按照林岩部落教的方法，将虫便和兽皮一起熬，最后熬煮出来的胶果然和林岩部落熬煮出来的差不多，用来粘东西，能粘得极为牢固。
　　他将兽皮换成鱼鳔，再熬煮，熬出来的鱼鳔胶比兽皮胶还要更好用一些。
　　就是其中费的时间精力不少，尤其中间捶打鱼鳔和虫便的过程，两人换着捶，简莫还是捶得手都肿了。
　　简莫收集了两大袋子鱼鳔胶和兽皮胶，对乌炯说道：“我们把这袋胶拿去给林岩部落？熬胶那么麻烦，我看他们懒得动，他们应该会喜欢成品胶水。”
　　乌炯：“那我们再跑一趟。”
　　简莫：“到时候顺便再收集点虫便回来。”
　　乌炯答应了：“好。”
　　两人又带着啾啾跑了一趟。
　　这次林岩部落的人对他们的胶块表示了感谢，而后收下了他们大老远送过去的胶。
　　被推出来回应的亚兽人说道：“我们每年都要用胶维修洞穴，要不然住得不舒服。有你们送的胶，我们秋天就不用熬了。”
　　简莫笑：“不客气，还得谢谢你们愿意把这个秘方分享给我们。”
　　亚兽人咧嘴笑：“没什么，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简莫：“放在我们手里用处就可多了。”
　　亚兽人：“那你们用吧，能帮到你们挺好的。”
　　略说了几句，亚兽人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
　　简莫知道他不想再说话了，连忙说道：“那我们先回去了。我算巫医，你们要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来河畔部落找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忙。”
　　亚兽人点头：“好。如果用得上的话。”
　　林岩部落的人状态太特别了，简莫感觉打扰他们都是一种罪过，略说了几句，连忙告辞离开。
　　找了一袋子虫便，简莫和乌炯回到河畔部落。
　　他们回到部落已经又是一个傍晚，部落里的大部分人都回来了。
　　炊烟的气息弥漫了整个部落，许多人在空地上聊天。
　　小崽们在部落里跑来跑去，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简莫教的。
　　只不过相对于原版，这里包括人形小崽和兽形小崽，兽形小崽们跑得尤其快，游戏的强度高了许多。
　　啾啾一看到小崽们都在玩，眼睛都亮了，转头叼住简莫的衣角：“啾啾！”
　　这个意思是它也要玩。
　　都已经到部落了，没什么需要啾啾出力的地方。
　　简莫将它身上的筐子卸下来，拍拍它的屁股：“行了，去玩吧，注意安全，别弄伤小崽们，也别受伤了。”
　　啾啾：“啾——”
　　啾啾用两只后爪跑起来，三两下就跑到小崽堆里面去了。
　　小崽们对于啾啾接受良好，热情地让啾啾当老鹰。
　　胖乎乎的啾啾连跑带飞，跟小崽们玩得十分开心。
　　简莫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还有些欣慰。
　　部落里的人也看见了，同样觉得好玩。
　　人群中的叶落看看啾啾，又看看简莫，最后叫住简莫：“简莫，我跟你说个事。”
　　简莫带着笑走过去：“怎么了？”
　　叶落：“啾啾这两天好像有点不对劲，你们多看着点。”
　　简莫这两天忙着做胶水，还真没怎么注意啾啾的动静：“哪方面的不对劲？”
　　叶落：“它的食物好像突然充足了起来。”


第112章 陌生啾
　　啾啾，实际上是只菜啾。
　　胆子小，性格温和，打猎和采集技能稀碎。
　　简莫和乌炯收养了它那么久，只知道它会去上南峡谷采食粉管花和去河畔部落西南的高山草甸上采食白伞菇。
　　对于飞翼兽这种杂食动物来说，它们必须摄入大量食物维持生命活动。
　　啾啾的固定猎场那么小，食物肯定不够。
　　简莫猜测，当时遇到受伤的它时，它那么瘦，也不仅仅因为掉到山洞里，没法出去采食，多半平时就饱一顿饿一顿。
　　食物充足，对于啾啾来说，简直是个难以想象的形容。
　　简莫问叶落：“食物充足怎么说？”
　　叶落避开啾啾，小声说道：“啾啾不是特别喜欢吃浆果吗？前两天，我看到它叼了一捆拇指果的藤蔓回来，在窝外面慢慢吃。”
　　简莫一惊：“等会我回去看看，这两天我还真没注意。”
　　叶落：“我之前也没注意，见到它吃拇指果后，特地观察了一下，而后发现它每天都会带食物回来吃，吃完后，还会把藤蔓和果壳之类的叼去旁边的河里扔掉。”
　　简莫难以置信：“它那么聪明？还会毁尸灭迹。”
　　叶落点头，正要说些什么。
　　简莫想想，又觉得有可能，啾啾在食物上面向来有八百个心眼子。
　　想到这里，简莫坐不住了：“我回去看看。”
　　简莫回到家后跟乌炯说了一声，拿着扫帚去打扫啾啾的窝。
　　啾啾应该已经做得很小心了，不过还是被简莫清扫出了许多果壳果皮和菜叶。
　　有一些食物，简莫完全没喂过啾啾，不可能是之前留下来的食物残渣。
　　简莫难以置信地对乌炯念叨：“啾啾真是出息了，在家吃一份，在外面拿一份。你说它会不会在外面找了新的家？”
　　作为兽医，简莫还真没少听说一只猫被好几家养着之类的事。
　　啾啾要是飞去别的部落，另外找了个主人，好像也不怎么难想象。
　　乌炯否定了这个猜测：“不会，附近几个部落都知道啾啾是我们养的飞翼兽，不可能再收养它。”
　　简莫：“那是它自己采集到的食物？”
　　刚说完，简莫觉得也不可能，啾啾还挺大方，如果是它自己采集到的食物，它会拿出来分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藏着掖着。
　　一看这家伙就在心虚，所以藏着吃！
　　乌炯：“猜不到，明天跟着它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简莫：“也行。”
　　两人像什么也不知道那样，如常喂了啾啾。
　　啾啾吃得挺高兴，一直伸长脖子啾啾啾。
　　第二天，简莫和乌炯安排好，假装出去采集，却在河对岸的灌木丛里观察啾啾。
　　啾啾在部落里跟小崽们玩了一会儿，离开人群，往窝里走。
　　小崽们习惯了，也没多注意。
　　啾啾回到窝里趴了一会儿，四下观察，确定没人找它后，它站起来，抖了下全身的毛，助跑几步，直接展翅飞了起来。
　　简莫在河对岸远远看着，目瞪口呆地说道：“好家伙，它还知道装模作样，等没人注意它再溜？”
　　乌炯轻轻拉着简莫的手臂：“走，往旁边躲一躲，它要过来这边了。”
　　简莫：“过来这边干嘛？它发现我们了？”
　　乌炯：“不知道。”
　　两人另外找了一处合适的灌木丛躲了起来。
　　啾啾是往河边飞，却没冲着他们藏身的地方飞，而是飞到河边的药田里，拔了好些药草叼在嘴里。
　　它叼完还知道用爪子再扒拉一下，让药草遮住刚刚被它拔过的地方。
　　简莫：“成精了，成精了。”
　　乌炯：“有些兽是挺聪明。”
　　简莫小声：“我知道，我还见过，不过啾啾之前不怎么聪明啊。”
　　哪个兽医工作时没遇到过几只可以送去上学的宠物啊？可啾啾明显不是那块料。
　　乌炯：“走，跟着它。”
　　啾啾叼着草药飞了起来。
　　河畔部落巡逻的人都知道啾啾有时候会到菜地里帮忙赶鸟捉虫，倒没在意它的行为，反而看到简莫和乌炯藏在对岸，张口想喊人。
　　简莫连忙“嘘”了一下，示意对方不要喊出来。
　　巡逻的兽人又看了他们两眼，满眼都是好奇。
　　简莫顾不上别的了，赶忙和乌炯用人形跟在啾啾后面。
　　啾啾飞得很悠闲，一点都不快。
　　简莫和乌炯跑起来，还算跟得上。
　　简莫一路跑，感觉简直跑出了个马拉松，才看到啾啾落到了山脚，徘徊了一下，然后钻到一个大山洞里。
　　简莫呼哧呼哧喘着气：“奇怪了，山洞里有什么？”
　　乌炯：“走近看看。”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近山洞，这个时候，大口呼吸的简莫闻到了一股陌生的味道。
　　好像不是兽人或亚兽人的味道，而是兽的味道。
　　简莫和乌炯对视。
　　乌炯也闻到了：“野生飞翼兽的味道。”
　　简莫：“我就说！好熟悉的味道！等等，啾啾来找野生的飞翼兽，难道找到了它之前的同伴？”
　　乌炯：“也有可能，我们去揉点叶子伪装。”
　　乌炯拉着简莫去边上的林子里摘了一堆树叶草叶，揉碎了挤出汁液涂在身上。
　　简莫嗅着浓烈的植物气味：“这是为了避免我们被那只陌生的飞翼兽闻出来吗？”
　　乌炯：“嗯，我们进山洞看看。”
　　啾啾可能长期被人类养着，警惕性很低。
　　简莫和乌炯摸进山洞里，它还背对着山洞口，挑挑拣拣地挑山洞最里面的浆果和茎块吃。
　　简莫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它叼来的草药就放在一边。
　　可能闻到了气味或者听到了动静，啾啾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不过没看到紧紧贴在石壁上的简莫和乌炯。
　　看完后，啾啾侧坐着，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食物。
　　简莫和乌炯趁机往山洞里面走了走，藏在大山洞的凹陷处。
　　以乌炯的实力，附近也没什么东西能伤害到他们。
　　啾啾吃了一会，惬意地往后一躺，开始躺着吃。
　　简莫看着比大熊猫还慵懒的啾啾，心中深刻怀疑，啾啾的本性是不是就这德性？
　　看了一会儿，两人退出山洞商量。
　　简莫：“会不会是啾啾在外面交到了朋友或者找到了伴侣？陌生的飞翼兽，还肯跟啾啾分享食物，应该没别的理由了。”
　　乌炯：“等那只飞翼兽回来就知道了。”
　　两人耐心地等了很久，等的简莫都昏昏欲睡了，另一只飞翼兽终于飞了回来。
　　他们退到山洞的侧面观察那只飞翼兽。
　　简莫很快发现了：“等等！飞回来的是不是一只公飞翼兽？我好像看到它的蛋蛋了。”
　　乌炯仔细观察：“没错。”
　　简莫惊了：“啾啾喜欢公兽？”
　　啾啾也是一只公飞翼兽啊！
　　乌炯：“也不一定就是喜欢。”
　　简莫：“不是喜欢的话，一只公飞翼兽凭什么容忍另一只公飞翼兽蹭吃蹭喝？”
　　乌炯提醒：“你忘了啾啾叼来的药草？”
　　简莫猛地反应过来：“这只公飞翼兽受伤了？不对，它飞得挺稳，看不出受伤的迹象啊。”
　　乌炯判断道：“没很稳，它的后腿应该受伤了。”
　　飞翼兽的身上长着黑色的绒毛，简莫的视力比较一般，还真看不出它受伤的地方。
　　乌炯嗅着空气中的气味，说道：“它伤口感染化脓了。”
　　简莫也嗅了嗅，什么都没嗅出来。
　　陌生的飞翼兽平稳落地，钻进山洞里。
　　山洞里很安静，并没有飞翼兽的叫声，看来啾啾跟新飞翼兽没打起来。
　　乌炯说道：“进去看看。”
　　简莫跟在乌炯身后：“小心点。”
　　飞翼兽还是有一定的攻击性，然后那个带毒刺的尾巴也不是白长的。
　　乌炯点头表示知道，身上的肌肉绷紧了，随时准备变回兽形。
　　他们直接走进去。
　　那只正吃着药草的陌生飞翼兽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短促而高昂地叫了一声：“桀！”
　　看起来很是防备，盯着他们的模样像是要攻击，又像是想逃跑。
　　啾啾听到叫声，坐起来看。
　　一瞬间，它爪子里的坚果都要吓掉了，毛茸茸的脸上满是心虚，眼睛往地下看，露出半个眼白：“啾？”
　　跟狗子偷吃的情况一模一样。
　　简莫都快气笑了。
　　陌生的飞翼兽又警告地叫了一声。
　　啾啾才反应过来，瞬间顾不得心虚，大声朝陌生的飞翼兽叫了一声：“啾！”
　　陌生的飞翼兽转头，对啾啾露出獠牙：“桀！”
　　啾啾怂得缩了一下胖乎乎的身体，简莫有些心疼，正想让它过来。
　　下一刻，啾啾看到简莫和乌炯，马上爬起来跑到山洞口，张开翅膀挡在简莫和乌炯身前，冲陌生的飞翼兽：“桀桀桀！！！”
　　啾啾的叫声都变了，毛也奓起来了，明显害怕，却又护着简莫他们。
　　简莫的心柔软成一片，喉头涨涨的，感慨万分地看着啾啾。
　　啾啾对他们的爱真是简单又纯粹。
　　乌炯揽着简莫的肩膀，同样看向啾啾，也看向对面那只陌生的飞翼兽。
　　陌生的飞翼兽被啾啾吼出了飞机耳，獠牙露得更多，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它明显比啾啾大一圈，爪子更长，肌肉更多，看着更强壮。
　　啾啾却寸步不让，还朝对面吼：“桀！”
　　简莫拍拍啾啾的屁股：“没事，乌炯厉害着呢，别怕。”
　　啾啾往边上挪开点，转头看他们，视线变得纯良：“啾。”
　　简莫又拍拍它，将它往旁边推了推，探头看向对面的飞翼兽：“我们没恶意。”
　　陌生的飞翼兽还是很警惕。
　　简莫比划了一下，指向啾啾的下腹部，后腿根的地方，对那只陌生的飞翼兽说道：“我们看看你的伤行吗？”
　　过了一会，陌生的飞翼兽好像听明白了，犹豫片刻，收拢翅膀，也收拢威胁他们的姿势，轻轻叫了一声：“啾。”
　　他们养啾啾很久，听到这个声音，知道这只陌生的飞翼兽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了。
　　简莫在乌炯的掩护下小心走过去。
　　很快，简莫走到它跟前。
　　这么近的距离，简莫已经能够闻到浓重的腥臭味了。
　　这味道像拳头打在简莫的鼻子上一样，冲击得他鼻腔发疼。
　　他忍不住屏住呼吸。
　　陌生的飞翼兽不安地站着。
　　简莫轻轻触碰它的伤口附近，能明显感觉到它的伤口附近带着个鼓包。
　　轻轻按压，湿润的液体从伤口流出来——是脓液。
　　简莫看陌生的飞翼兽一眼，再次确定它不会随意攻击，而后轻轻扒开肿胀的伤口。
　　伤口丝毫没有愈合的意思，反而溃烂得厉害。
　　扒开后，简莫看到了一支断角插在里面。
　　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又仔细查看——真有一支断角插在它身体里！
　　那么粗的一只角断在里面，这只陌生的飞翼兽居然还有行动能力，能够自由出去打猎。
　　乌炯跟着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是叉角兽的角，可能这只飞翼兽狩猎叉角兽的时候被顶了，角断在里面。”
　　飞翼兽是杂食动物，有时候会狩猎动物。
　　可叉角兽作为类似雄鹿的大型猎物，这只飞翼兽敢去狩猎，真不是一般的勇猛。
　　不知道它狩猎成功了没有，不过这个教训可真够惨痛的。
　　简莫试着挤了一下，发现角牢牢地卡在肉里，可能还卡在骨头的缝隙里，根本挤不动。
　　他不敢硬挤，收回手：“现在没办法弄出来，只能让它跟我们回去做手术。”
　　简莫退开一步，看着陌生飞翼兽的眼睛说道：“你跟我们回去，我们治疗你。”
　　陌生飞翼兽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简莫带着乌炯又往后退了两步，招招手，示意陌生飞翼兽跟着他们。
　　陌生飞翼兽还是没动。
　　简莫对啾啾说道：“啾啾，你跟你的小伙伴沟通，看它要不要跟我们回部落治疗？”
　　重复说了两遍之后，啾啾听明白了，朝陌生的飞翼兽大声地：“啾——”
　　简莫他们在山洞外面等了等。
　　陌生飞翼兽迟疑着，最终还是跟着啾啾出来了。
　　啾啾出来不算，还叼了陌生飞翼兽储存的食物一起出来，情况再紧急它也舍不得浪费任何一丝食物。
　　为了安抚这只陌生的飞翼兽，简莫让啾啾先带它回部落。
　　乌炯变回巨狼，背着简莫在地下跑。
　　陌生的飞翼兽到底还是跟上了。
　　简莫抬头看着，感觉它飞得很稳，稳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严重的伤，居然没怎么影响它。
　　或者说，这只飞翼兽的性格太坚毅了，受了重伤，还是好好飞，一点懒都没偷。
　　巨狼在奔跑的时候加快了速度，提前跑回部落。
　　他们得跟巡逻的兽人说一声，让别拦这只陌生的飞翼兽。
　　这只陌生的飞翼兽本来就有点应激，要是拦一下，可能会起冲突。
　　听简莫他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巡逻的兽人高声答应了下来：“我带小崽们转到部落后面去。”
　　乌炯点头。
　　啾啾很快带着飞翼兽飞到了部落里，还带对方回到自己的窝里。
　　啾啾对自己的窝很是得意，大声地朝陌生飞翼兽：“啾啾啾！”
　　这家伙尾巴翘得高高的，连简莫在旁边看着都能明显感觉到它的炫耀。
　　陌生飞翼兽看着脾气挺好，直接忽视了它的炫耀。
　　简莫从家里拿了个新陶盆过来，给陌生飞翼兽喂水，又给它们喂之前做的鱼丸。
　　啾啾很喜欢吃鲜美的鱼丸，不知道这只陌生飞翼兽怎么样。
　　简莫将鱼丸端出来后，先给啾啾喂了两个。
　　这既是为了安抚啾啾的情绪，避免它觉得简莫偏心新飞翼兽而吃醋，也是为了告诉新飞翼兽，鱼丸没毒。
　　果然，两只飞翼兽都很满意。
　　简莫再给新飞翼兽喂鱼丸的时候，它叼着嚼了嚼，眼睛都亮了，尾巴也不由自主摇了两下。
　　简莫则发现它满嘴獠牙，连牙齿看起来都比啾啾的牙长而尖。
　　就在简莫给两只飞翼兽喂食的时候，班鸣他们结伴跑过来围观：
　　“简莫哥，听说你们带了新的飞翼兽回来？”
　　“哇，这只就是新的飞翼兽吗？它好强壮啊！”
　　“比啾啾大一圈！”
　　“这只飞翼兽要给部落养吗？我可以给它找食物！”
　　大家围着一顿乱夸。
　　陌生飞翼兽看到那么多兽人亚兽人在，有点炸毛，站起来张开翅膀：“桀——”
　　这已经是威胁警告的姿势了。
　　班鸣他们不仅没害怕，反而眼睛都亮了。
　　班鸣：“这只新飞翼兽的性格很好啊，我就想要这样性格霸气的飞翼兽，啾啾太软，太可爱了。”
　　阿湖：“简莫哥，新飞翼兽可以给我们养吗？”
　　简莫看陌生飞翼兽都快应激了，连忙拍打着班鸣他们的肩膀赶人：“去去去，别凑热闹！”
　　班鸣恋恋不舍：“真不能给我们养吗？”
　　简莫：“它愿不愿意留下来还不一定呢，你们离远一点，别被扇了。”
　　陌生飞翼兽性格那么桀骜，想要驯服它恐怕比较难。
　　它受了重伤依旧努力飞得很平稳，简莫心里有点佩服它，也并不想圈禁它。
　　并不只有勇敢的人才值得佩服，勇敢的兽一样值得佩服。
　　简莫将班鸣几个赶远了，想起来之后又朝他们说道：“班鸣，你帮我问问你阿爸能不能过来帮忙？我要给这只飞翼兽动手术。”
　　班鸣的声音远远传来：“知道了！”
　　简莫送走他们之后，继续给两只飞翼兽喂鱼丸，不过没敢喂太多。
　　等会要给陌生飞翼兽做手术，还得给它喝麻醉剂，喂多了怕它在麻醉中呕吐，引发意外。
　　喂了陌生飞翼兽两个鱼丸，简莫拍拍它的腿：“别担心，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陌生飞翼兽低头看简莫一眼，犹豫了一下，学着啾啾的模样用翅膀蹭了一下简莫的胳膊：“啾。”


第113章 英骜
　　青阔他们听到简莫他们带了只陌生的飞翼兽回来，都赶过来看。
　　刚走到简莫家院子外面，青阔就朝里喊：“简莫，你们带了只受伤的新飞翼兽回来？”
　　简莫提高声音：“对！就在院子侧面这边！”
　　青阔几人走到院子的侧面，一眼就看见了简莫他们带回来的陌生飞翼兽。
　　青阔：“好大的飞翼兽，野生的还是别的部落养的？”
　　简莫看青阔一眼，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就问到了核心：“应该是野生的，刚刚我观察了一下，没找到它被驯养的痕迹。”
　　青阔观察了一下：“野生的飞翼兽没有那么大的个头和那么温驯的性格，很少见啊。”
　　简莫：“啾啾找到的，可能随啾啾的性格。”
　　啾啾听到它的名字，高兴地叫了一声：“啾——”
　　大家都笑了起来。
　　青阔：“就这么一只飞翼兽，还有其他的飞翼兽到我们部落吗？”
　　简莫摇头：“估计没有，我看它们也不是群居动物。”
　　青阔听到这里有些遗憾：“要是能有一群就好了，我们多养几只。我看啾啾还挺乖挺好用的。”
　　叶落道：“先把这只收养起来也行。”
　　简莫笑：“那得看看它伤好后愿不愿意留下来？”
　　略聊了几句，简莫说道：“我想给这只飞翼兽动手术，请你们帮忙打下手。”
　　青阔立刻答应下来：“好，要我们做什么？”
　　简莫：“帮忙递手术器械？乌炯等会要在一旁守着，以防这只飞翼兽暴起伤人，所以我额外需要一个人帮忙。”
　　青阔帮简莫打过下手，有一定的经验。
　　听到这个请求，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简莫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找苔藓，交给叶落他们煮水。
　　等会得先给陌生飞翼兽喂带麻醉剂的水，等将它麻翻后，才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大家各忙各的。
　　为了避免啾啾害怕，简莫特地又叫了班鸣过来，带着啾啾去外面玩。
　　很快，他们将煮出来的苔藓水给陌生的飞翼兽喂下，又将昏睡的陌生飞翼兽绑起来。
　　等做好这些准备后，简莫穿上新衣服，带上新手套，用消好毒的器具给陌生的飞翼兽做手术。
　　现在要紧的就是把卡在它身体里的那根断角给取出来。
　　简莫用手术刀划破伤口，还没来得及取断角。一划开表皮，泥水一样的脓液大量涌出来，带着浓浓的恶臭，气味一下就扩散到整片空间。
　　简莫面不改色，乌炯还好一些，青阔干哕了一下，差点没吐出来，连忙后退了几步。
　　好在青阔脸上都戴着口罩，不至于真吐到陌生飞翼兽的身上。
　　青阔缓了一下，继续上前帮忙，在口罩后面闷闷说道：“这只飞翼兽受伤多久了，怎么会有那么多脓液。”
　　它表皮下像有一只装满水的气球一样，脓液少说流了一盆，看着非常恐怖。
　　简莫先将腐烂的肉给切除掉，再拿盐水冲洗，判断道：“起码十天以上，要不然肉不会烂得那么厉害。”
　　青阔叹口气：“难为它了。”
　　简莫认真地将这只飞翼兽皮下的伤口冲洗干净，再慢慢剥离插在它身体深处的断角。
　　这根断角沿着骨头插进去，幸好没伤到骨头。
　　不过断角上可能带有大量的细菌，所以让飞翼兽体内的肉腐烂得格外厉害。
　　简莫将那根差不多有他小臂长的断角取出来，扔在陶盘上，继续剥离腐烂了的肉，直到患处流出新鲜的血液，才冲洗干净，准备缝合。
　　这只飞翼兽的伤口极深。
　　简莫缝合的时候，用的是从秦海部落得到长尾兽兽筋。
　　作为天然的蛋白缝合线，缝好后，飞翼兽可以把它吸收掉，那样就不用拆线了。
　　简莫缝得很认真，一直忙到天黑，才全部缝完。
　　他一直低着头，弓着腰干活，腰都快断了，脖子也累得不行。
　　他站直了，稍微活动了下脖子，说道：“好了，放开它，让它在这里待着吧。”
　　青阔也累得不行：“那我先回去了？”
　　简莫送他：“好，辛苦了。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帮我叫班鸣他们把啾啾带回来？”
　　青阔点头：“等会我跟他说一声。”
　　今天太累了，简莫没什么做饭的心思。
　　乌炯让他先去洗澡，而后将啾啾的窝清扫了一遍，又做了鱼丸葱花面当两人的晚餐。
　　简莫吃完饭就睡了，还睡得极沉。
　　第二天被一阵“啾啾”的声音吵醒的时候，他以为又睡过了头，结果支起上半身朝窗户外面一看。
　　外面黑漆漆的，连天都没亮。
　　简莫闭着眼睛往枕头上一躺，翻身抱住了乌炯，再将长腿也搁到他身上，夹住他，嘟囔道：“啾啾它们在吵什么？难道飞翼兽也有打鸣的习惯？”
　　乌炯轻轻拍了拍简莫，侧耳倾听着分辨：“应该不是啾啾的声音，而是那只陌生飞翼兽的声音。”
　　简莫仔细辨别：“还真是，啾啾的声音要更清亮一些。”
　　那只飞翼兽一直在啾啾叫，简莫怎么也睡不着。
　　乌炯说道：“我下去看看。”
　　简莫爬起来：“我也下去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走下去，果然是那只陌生的飞翼兽在叫。
　　啾啾也被吵得睡不着，将脑袋靠在墙上，眼睛半睁半闭，一脸困得不行的样子。
　　看到简莫和乌炯过来，啾啾还极其人性化地叹了一声。
　　简莫一下就乐醒了，走上前去拍拍啾啾的屁股：“你这只怂啾。”
　　陌生的飞翼兽看到简莫他们过来了，更高兴了，喜悦地：“啾啾啾！”
　　简莫也拍了拍它的翅膀：“伤好一点了，有精神了，是吧？”
　　陌生的飞翼兽：“啾啾！”
　　叫着，这只陌生的飞翼兽还试图拿翅膀蹭简莫，有点不太好意思，却又实在高兴。
　　简莫被它的兴奋感染，拉住它，笑道：“别叫了，休息一下，别做大动作，小心伤口崩开。”
　　简莫和乌炯安抚了陌生的飞翼兽一番。
　　这家伙非常聪明，很快就明白了简莫和乌炯的意思，趴到一旁不叫了。
　　简莫又拍了拍它，夸它几句，打着哈欠拉着乌炯去睡回笼觉。
　　又小小地睡了一觉，直到太阳升得老高，简莫才彻底清醒。
　　乌炯已经起床了，他下去的时候听到院子的侧面传来声音，走过去看，才发现部落里好多人过来围观受伤的飞翼兽。
　　这只陌生的飞翼兽伤好一点了，情绪很稳定，根本不管围观的人，该睡睡，该吃吃。
　　看到简莫走过来，班鸣他们喊：“简莫哥，你们给这只新飞翼兽取了名字没？”
　　简莫还真没有：“它不一定会留下来。”
　　“不一定留下来也可以给它取一个嘛，要不然喊都不知道该怎么喊了。”
　　“就是。简莫哥，我想到了个好名字，你说叫嗷翼怎么样？”
　　“去去去，不是说你这个不好听吗？叫翼雄多好？”
　　“还不如之前那个呢！”
　　简莫看他们要吵起来了，赶忙说道：“我想想。”
　　起名有点难，简莫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想了半天：“要不然叫它英骜？英勇桀骜的意思。”
　　大家只听明白了“英勇”的意思，不过不妨碍大家表示好听。
　　班鸣：“英骜，还挺顺口的，喵嗷——”
　　飞翼兽在一旁歪头看着他们，毛茸茸的脸上带着不解。
　　简莫拍了拍它的翅膀：“你以后就叫英骜了。”
　　英骜比较聪明，简莫喂食的时候多叫几遍，它就知道了。
　　和啾啾一样，英骜也挺喜欢他们家的饭，每次都能把饭盆里的饭吃得精光。
　　不一样的是，英骜不太习惯被人养着，等它的伤口略好了一点，它就自己飞出去找食物。
　　简莫再给它饭盆里添上食物，它也不碰了，最后只便宜一顿能吃两盆饭的啾啾。
　　见状，简莫只好撤掉一个饭盆。啾啾要是再胖，估计都飞不起来了。
　　英骜的伤还没好透，简莫每天会给它换药。
　　它通常在早上换完药的时候飞到部落外面去，自主打猎或采集
　　英骜不太喜欢热闹，根本不跟部落的小崽们混在一起，更不会和小崽们玩幼稚的游戏。
　　它是那种看到有小崽崽都会远远飞走的啾。
　　部落里的人感觉挺惊奇，同样是飞翼兽，英骜的性格和啾啾真是截然不同。
　　因为英骜不往部落里去，大家对简莫家多散养一只飞翼兽也没什么意见。
　　简莫感觉有些可惜：“它都不吃我们提供的食物，应该养不了了。”
　　飞翼兽这种兽的肉挺难吃的，个头又大，大家一般会选择驯养，而不是去吃它。
　　英骜这种一看就不会受人驯养的飞翼兽，也没法硬捉。
　　毕竟要是飞翼兽完全不受控制，人骑着它飞上天，它跟人同归于尽的可能性还挺大的。
　　班鸣他们遗憾：“还以为部落里能多一只飞翼兽。”
　　简莫：“你们想骑就骑啾啾吧，它应该不会拒绝你们。”
　　这个倒是。
　　班鸣他们高兴了起来：“傍晚我们骑啾啾出去玩啊。”
　　简莫很大方地说道：“只要啾啾愿意就行。”
　　现在部落还给啾啾提供一半食物，部落其他人骑它出去玩也是应该的。
　　夏季，大家都忙。
　　简莫和乌炯忙着种植、采集、打猎，生活重心又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傍晚，忙了一天的简莫一头汗水地背着背筐回来，打算把采到的嫩叶先给啾啾送过去。
　　一到侧面，他就发现英骜已经回来了，正蹲在那里，好像一只蹲得端端正正的猫头鹰。
　　啾啾也在，背对着简莫，正在吃着什么。
　　不用看，肯定是英骜找回来的食物。
　　听到简莫的脚步声，两大只齐刷刷转头。
　　简莫抹了下额头的汗水：“玩你们的吧，啾啾，我把草给你打过来了。”
　　啾啾高兴地叫了一声，要来蹭简莫：“啾。”
　　简莫眼疾手快地推开啾啾的大脑袋：“不许蹭我，别把你的毛粘我身上。”
　　夏季到了，啾啾掉毛也挺厉害，在简莫有汗的情况下，一蹭一能粘一大片。
　　啾啾：“嘤。”
　　就在简莫放好东西想走的时候，英骜忽然用爪子扒拉住简莫的衣服。
　　英骜的力气比啾啾大得多，简莫踉跄了一下，回头一看。
　　英骜也愣了下，心虚地看着自己的爪子，而后将身下的一堆果子推了出来：“啾。”
　　简莫看了看果子，又看了看英骜，猜测道：“这是给我的？”
　　英骜：“啾。”
　　简莫牵起衣角，弯腰将果子兜在衣服里。
　　这时候，简莫发现，英骜屁股下面还有一堆果子。
　　难道是给乌炯的？
　　简莫兜了果子往家跑，边跑边笑着喊乌炯：“乌炯，你在哪？”
　　乌炯：“厨房，怎么了？”
　　简莫跑去厨房，将兜着的果子放下，拉上乌炯跑侧院：“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简莫拉着乌炯跑到英骜面前。
　　这只巨大的飞翼兽低头看乌炯一眼，果然挪了挪，用爪子从屁股下面推出一堆果子，对乌炯示意：“啾。”
　　简莫大笑：“好英骜！”
　　乌炯：“给我们带的？”
　　英骜歪了歪脑袋，再将果子往乌炯身前推了推。
　　简莫：“估计英骜现在致力于养我们。”
　　乌炯弯腰抱起果子：“谢谢英骜。”
　　英骜：“啾。”
　　两人重新回到厨房。
　　这种果子呈长条形，大小和个头都跟旱黄瓜差不多。
　　简莫问：“这个要怎么吃？”
　　乌炯拿水洗了两个出来，用手一掰，竖着掰开，露出里面软软的米白色果肉：“直接吃果肉，把籽吐掉。”
　　简莫拿着咬了一口，意外发现，果肉香甜软糯，竟然非常好吃，除了籽多一点外，没其他毛病了。
　　他瞪圆眼睛：“这是什么果子？以前怎么没见过？”
　　乌炯：“软腴果，我们部落附近没有，不知道英骜从哪摘的？”
　　简莫：“这么好吃的果子居然没有吗？那我把种子留出来，到时候种到我们后院的山上去。它能种活吗？”
　　乌炯：“不知道，没人种过。”
　　简莫：“那我明天就种下去。”
　　吃完一个软腴果，简莫意犹未尽地吃了第二个：“要不然我们问问英骜，在哪摘的果子？”
　　乌炯：“它可能听不明白。”
　　简莫：“说不定呢，它那么聪明。走走走，我们去问问。”
　　简莫拉着乌炯重新找英骜。
　　英骜趴在啾啾的窝外面，闭着眼睛休息。
　　简莫过去揉揉英骜的脑袋，把它揉醒。
　　英骜睡眼惺忪，被揉醒也不生气：“啾？”
　　简莫拿果子在英骜眼前晃了晃：“英骜，这个是从哪里摘的啊？”
　　英骜看清楚后，站起来，迈开爪就要助跑飞起来。
　　简莫赶紧拉住它的翅膀，乌炯则伸手揽着简莫的腰，免得他被英骜的力道带个踉跄。
　　简莫哭笑不得：“天都黑了，明天再说。”
　　英骜扇扇翅膀，又退回来。
　　英骜可能记着这件事，第二天一大早就飞起来了，用翅膀“咣咣”敲他们的窗户。
　　简莫在睡梦中被吓醒，一个翻身猛地坐起来，等看到外面的英骜时，都懵了。
　　英骜看他们醒了，长长地叫了出来：“啾——”
　　简莫一个仰倒，又躺回被窝里，叹道：“我现在觉得英骜也没那么聪明了。”
　　真正聪明的啾不会一大早就把人吵起来的！
　　乌炯将衣服拿过来：“还行，起码它牢牢地记住了昨天晚上的事。”
　　简莫咂摸了一下：“你觉不觉得，英骜好像我们爹啊？”
　　乌炯：“？？？”
　　简莫：“就，你让它早上叫你，它一定会天刚亮就叫你，生怕耽误一点事。”
　　乌炯摇摇头，哪怕是他，有时候都很难跟上简莫的脑回路。
　　简莫自己乐了两声：“啾啾好像我们的傻儿子，天天等着我们投喂照顾，英骜像我们的操心爹，我们说什么它都记在心里。”
　　乌炯难得无奈：“我还不想要一只飞翼兽当阿父。”
　　简莫：“没说身份，就是性格。”
　　简莫一边说一边乐，直将自己乐精神了：“起床起床，再不起床英骜得把我们的窗户敲破了。”
　　乌炯已经穿好了衣服：“我先去喂驮驮兽，简单吃点早饭我们就出发。”
　　简莫：“拿点肉干在路上吃吧，再不出发，我怕英骜得急死。”
　　他们很快收拾完，带上肉干，骑在啾啾的背上，准备出发。
　　英骜倒不介意背他们，只是它的伤还没好透，而且飞起来还时不时炫技，骑在它身上，无论对它来说，还是对简莫乌炯来说，都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
　　还是骑啾啾好。
　　啾啾很乖地听从指挥，让它飞，它就跟在英骜身后飞。
　　英骜一直带着啾啾往前飞，直飞出了河畔部落的领地，飞到了甸新部落和红狰部落的交界处。
　　一般部落的交界处归属都比较模糊，离部落中心又远，两个部落的人比较少过来，可采集的食物反而多一些。
　　简莫坐在啾啾背上，坐得屁股都麻了，下去之后原地蹦了几下，惊叹地对乌炯说道：“英骜的活动范围可真广。”
　　乌炯：“活动范围广，它才能找到足够的食物。”
　　简莫拍拍英骜：“也是，毕竟不是家养的兽，而是要养家的兽。”
　　英骜：“啾。”
　　有英骜带路，他们很快找到了第一株软腴果苗。
　　这是一种藤蔓，爬藤的面积很大，简莫打眼看过去，感觉方圆几百平方米全是软腴果的藤蔓。
　　它并不高产，占地面积那么大，总共也没结几个软腴果。
　　不过也可能因为英骜才刚刚找过一圈。
　　简莫和乌炯分别沿着藤蔓寻找，顺便将藤蔓底下的其他野菜和可食用的昆虫抓了。
　　他们耐心寻找着，收获还不错。
　　可能因为软腴果的枝叶实在太密集了，英骜之前来摘的时候看漏了不少。
　　两人在附近待了半天，摘完软腴果，英骜还带他们去采野菜。
　　这两个觅食点里长着的可能都是飞翼兽爱吃的食物，啾啾在后面跟着，混了个半饱，一直幸福地“啾啾”叫。
　　简莫有点担心，对乌炯说道：“我们会不会把英骜的觅食点都采空了？”
　　乌炯：“这么多植物，过两天果子就成熟了。”
　　想了想，乌炯又说道：“等明天我带它去我常去的觅食点找找食物。”
　　简莫：“这个可以，就当交换觅食点了，不然英骜太吃亏。”
　　他们在这边待了差不多一天，除了中午浅浅地睡了一觉之外，一天都在采集。
　　采集那么久，收获也很多。
　　他们回到部落的时候，人们都震惊了，纷纷跑过来围观：“简莫哥，你们今天去哪里采集了？采到的食物那么多！”
　　简莫一指英骜：“英骜带我们去的。”
　　其他人又是一阵夸。
　　舟浮赞叹：“好厉害，不愧是你们家养的飞翼兽！”
　　简莫笑眯眯地点头承认：“是啊，英骜非常厉害。”
　　英骜高冷地抬头挺胸，接受着众人的夸奖，尾巴却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
　　啾啾在一旁将脑袋虚虚搁在简莫头上，为英骜高兴：“啾！”


第114章 找人
　　英骜暂时在简莫他们家安顿了下来，和啾啾住一起，挤不下则睡窝外面。
　　这大家伙的到来并没有给简莫他们添麻烦，反而给他们省了不少事。
　　起码在两人忙碌的时候，有英骜可以看着啾啾了。
　　这天早上，乌炯喂过驮驮兽回来，对简莫说道：“驮驮兽好像快要生了。”
　　简莫：“那么快？我去看看”
　　说着，简莫在心里算了下日子，他们家的驮驮兽春天怀上的，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天，按理来说是快要生了。
　　简莫赶紧往后院的畜棚走。
　　他们家现在一共养了八只驮驮兽，七母一公，母驮驮兽都怀崽了，肚子一只比一只大。
　　简莫走进去仔细检查，发现母驮驮兽的肚子大得厉害，身体也有点变化，看起来确实差不多要生了。
　　看到简莫过来，母驮驮兽们不安地往兽棚深处躲，躲不掉便冲出来，直朝简莫撞去，攻击性强了许多。
　　简莫一把推开朝他冲来的母驮驮兽，轻松避开攻击。
　　简莫转头说道：“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这两天肯定会生，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生在晚上？这两天我们晚上睡觉得警醒点了。”
　　去年冬天，驮驮兽就生过一次，那次挺顺利。
　　只不过那时只有一只母驮驮兽，现在有七只，管理难度肯定不一样。
　　乌炯：“没事，我能听到，要是母驮驮兽生了，到时候我喊你。”
　　简莫点头：“也不一定晚上生，我们先做好准备。”
　　在驮驮兽生产之前，两人特地打扫了一遍兽棚，用石灰水消过毒，又把之前的干草拿走，放了新的干草进去。
　　驮驮兽堆里，唯一的一只公驮驮兽显得很是不安。
　　简莫怕出岔子，便将公驮驮兽送去青阔家，请他帮忙照管两天。
　　胆小的公驮驮兽惨遭他的嘲笑，青阔不太喜欢这种胆小的生物，不过还是答应帮简莫照顾。
　　简莫猜得很准，母驮驮兽果然是晚上开始生。
　　它们生得还算顺利，没有需要简莫插手的地方。
　　简莫检查了一下，见没什么事，没有去打扰它们，只是在一旁守着。
　　驮驮兽生了两夜一天，第一天夜里开始生，等到第三天白天，所有的驮驮兽总算生产完了。
　　七只母兽一共生了四十四只驮驮兽崽，其中二十三只母兽。
　　兽崽加上八只大兽，这间不算大的兽棚里，一下塞了五十二只驮驮兽，直塞得满满当当。
　　这个密集程度，简莫头皮都发麻了。
　　简莫看着这么多驮驮兽，感觉一阵头疼：“不行，得换一部分出去，我们养不了那么多。”
　　牲畜兴旺是件好事，不过太兴旺了也不好，照管不过来。
　　乌炯：“那得等它们断奶再说？”
　　简莫一天都不想等了：“可以先把那只大的公驮驮兽换出去，能少一只是一只。”
　　乌炯：“问问青阔他们？”
　　简莫摇头：“已经问过了，他们都拒绝了，说驮驮兽胆小能生不好养，肉又难吃，养起来费神。”
　　说起这个，简莫就郁闷：“他们说怕像我们家一样，养的驮驮兽太能生，一不小心就把兽棚塞满。”
　　乌炯只好说道：“我去问问别的部落，冰江部落的人应该感兴趣。”
　　简莫：“行，我们争取把所有的公兽换出去，母兽他们要也可以换掉一批，争取把驮驮兽的数量降到十只以下。”
　　他们家的驮驮兽都是圈养，每天要花时间割草喂兽，养多了确实有点力不从心。
　　好在他们家的兽多了，英骜和啾啾也会帮着叼一点草回来，帮忙减轻负担。
　　简莫猜啾啾可能是跟英骜学的，平时的啾啾可没那么机灵。
　　无论如何，有英骜和啾啾帮忙，他们还是能轻松点。
　　这天，孟水部落有人来找到简莫他们，说肚子疼，疼到打滚。
　　两人匆匆赶往孟水部落，简莫发现是肠子堵住了，在那边忙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简莫看英骜在窝外面呼呼大睡，可能白天出去累得狠了。
　　啾啾不在，英骜给它带的食物放在食盆里，食盆还是满的。
　　简莫猜它可能跟小崽们出去外面玩了，也没太在意。
　　直到天都黑了，啾啾还没回来。
　　简莫立刻感觉到不对，无论怎么玩，吃饭在啾啾心里都能排到第一位，它肯定会回来先把东西吃掉再出去玩。
　　现在它没回来吃东西，也不回家，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简莫把英骜推起来：“英骜，你知道啾啾去哪了吗？”
　　英骜：“啾？”
　　英骜看起来也不知道，表情很是茫然。
　　简莫只好放弃跟它沟通，转身喊乌炯去了。
　　两人出去外面找，还专门问了巡逻的兽人。
　　巡逻的兽人说下午还在，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简莫：“奇怪，能去哪？该不会啾啾发现了外面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贪吃就没回来吧？”
　　乌炯：“也有可能。”
　　两人正说着话，部落里有人跑过来，边跑边喊：“族长，简莫，你们看到了小崽们吗？”
　　简莫扬声：“没有啊，怎么了？它们还没回家？”
　　来人焦急地说道：“没回，我在部落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小崽们。”
　　坏了。
　　简莫一下站直了，跟乌炯对视一眼。
　　大事不妙，啾啾好像跟小崽们一起失踪了。
　　小崽失踪是件大事。
　　乌炯立刻召集人出来询问。
　　“我下午回来的时候小崽们还在外面的空地上玩，就没太在意。”
　　“下午的时候我也看见了，好像晚霞出来那会他们就不在了，我心里还说今天怎么那么安静？早知道当时我就出来看看。”
　　“我大概就是晚霞出来那会儿回来的，从回来之后，就没看见小崽们。”
　　“是不是往后山去了？我回来的时候看他们在后山活动。”
　　乌炯又找到今天巡逻的兽人阿达。
　　阿达懊悔道：“我下午看到小崽们在后山活动，当时大家都回来了，附近也没什么危险，我就转到前面巡逻，后面没在后山看到他们，我以为他们各回各家了。”
　　乌炯：“先清点一下，看都哪些小崽们失踪了。”
　　乌炯还算冷静，家长们被他的态度感染，也渐渐冷静下来。
　　大家报数，最后发现，部落里一共二十三个小崽，除了小亚兽人万灵和离尘在部落里玩过家家没有出去之外，其他小崽全都不见了。
　　大人们询问万灵和离尘，才知道，小崽们出部落探险去了。
　　因为今天巡逻的是万灵的阿父，万灵不太敢当着阿父的面跑出去，便拉着小伙伴在部落里玩过家家。
　　青阔问：“他们有说去哪里探险吗？”
　　万灵和离尘摇摇头，看起来很害怕。
　　乌炯蹲下来问两个小崽：“平时你们都去哪里探险？”
　　万灵小声：“部落外面，就绕着部落探险。”
　　离尘同样小声：“我们去外面的时候，可以听到部落里面的人的声音，有人喊我们，我们就回来了。”
　　两名小崽也很担心伙伴们的情况，虽然害怕，但还是把话说清楚了。
　　青阔家的斑啾也失踪了，他担心又烦躁地低骂一声：“等那家伙回来了，看我怎么揍他的屁股。”
　　乌炯：“将人散开，围着部落找。”
　　部落的小崽们失踪了是件大事，河畔部落整个部落都出动了，亚兽人们举着火把，兽人们变回兽形，沿着部落往外搜寻起来。
　　大家边走边喊，希望得到小崽们的回应。
　　简莫和乌炯回家，骑上英骜，打算从空中搜寻。
　　他们弄出的动静那么大，如果小崽们在附近，应该听到了并给出回应。
　　然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得到小崽们的任何动静，更没有小崽回应他们。
　　每个人的心都沉甸甸的，有不好的预感，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兽神在上”。
　　原本打算揍小崽子的家长，现在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回来。
　　简莫对乌炯说道：“啾啾肯定跟小崽们在一起，就是不知道是啾啾喊小崽们出去，还是小崽们喊啾啾出去？”
　　一想到这祸事可能是啾啾惹出来的，简莫就头皮发麻。
　　不过比起啾啾惹祸了的麻烦，简莫现在更担心啾啾的安全。
　　啾啾也是他们家的一份子，一想到啾啾可能出事，简莫感觉指尖都发凉了。
　　乌炯轻声说道：“应该不至于，啾啾的块头那么大，普通的兽根本奈何不了它，小崽们也有一定的战斗力，真遇到了危险肯定会喊，我现在更倾向于他们惹祸了，藏在哪里不敢出来。”
　　“希望跟你猜的一样。”简莫难受地说道，“只要他们平安，惹什么祸我都能接受。”
　　估计部落里的其他家长也是这么想。
　　乌炯拍了拍英骜的背，沉声道：“英骜，你先找啾啾，看能不能把它找出来。”
　　英骜出来找了这么久，大概明白了，他们正在找啾啾，长长地叫了一声，表示答应。
　　小崽们的身形并不大，要是往森林里一藏，借着夜色的掩盖，想要找到他们比较困难。
　　啾啾就不一样了，啾啾体型大，味道重，要是认真找，还是比较容易找出来。
　　简莫坐在英骜身上，被英骜带着在森林上空盘旋，心中又庆幸，幸好小崽们带了啾啾出来。
　　有啾啾在，小崽们更加安全，被找到的可能性更加大。
　　相比起责任的划分，简莫更希望小崽们都能平安。
　　盘旋了不知道多久，英骜突然长长地叫了一声：“桀——”
　　这个声音高空嘹亮，响彻森林。
　　它好像找到啾啾了！
　　简莫精神一振，伸长脖子往下看。
　　过了一会儿，在回声中，有个小小的声音应和：“啾。”
　　简莫大喜，猛地回头看乌炯：“我好像听到啾啾的声音了！”
　　乌炯：“的确是啾啾的声音，英骜，我们下去。”
　　英骜又长长地叫了一声，带着他们往地面上落。
　　这次，森林里传出一道更清晰的“啾”声，的确是啾啾的叫声。
　　英骜俯冲向下，擦过树枝，落到森林里的空地上。
　　简莫往前方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啾啾，也看到了围绕在啾啾身旁的小崽们。
　　无论啾啾还是小崽们，此刻都一脸害怕，好些小崽脸都哭花了。
　　啾啾和小崽们同样看到了简莫和乌炯。
　　小崽们带着哭音嗷嗷喊着冲上来：“族长，简莫哥哥——”
　　简莫伸手接住跑到最前面的小崽：“你们没事吧？”
　　乌炯眼睛快速扫过小崽们，很快发现：“白卢呢？”
　　部落里失踪的二十一名小崽，有二十名都在这，唯独少了一名叫白卢的小崽。
　　白卢的兽形是只小白狐狸，年纪仅比最小的斑啾大一点，简莫一下就想起来了。
　　听到乌炯问，小崽们哭得更厉害了。
　　最大的江星哭着说道：“白卢失踪了，我们带啾啾来找他，没找到。”
　　啾啾：“嘤。”
　　啾啾坐在地上，一双眼睛向下看，眼白露出来了，耳朵也耷拉了下来，看起来沮丧又害怕。
　　英骜过去，舔了舔啾啾的脑袋。
　　两只巨大的飞翼兽凑在一起，看向其他小崽。
　　乌炯询问怎么回事。
　　小崽们哭着说道：
　　“我们下午出来捉迷藏的时候还好好的，后面白卢就不见了。”
　　“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他。”
　　“叫啾啾来，啾啾也找不到。”
　　简莫这才知道，白卢失踪了，其他小崽害怕，偷偷喊啾啾出来，想凭借啾啾敏锐的嗅觉，将白卢找出来。
　　啾啾在找食物方面特别灵，找小崽就不行了。
　　它和小崽们在森林里兜兜转转，没找到白卢不说，还迷路了。
　　其他家长听到消息纷纷赶了过来。
　　小崽们越哭越厉害，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白卢的两位父亲没有过多地责备小崽们，只问白卢在哪里不见的？
　　小崽们一直哭，哭着带大人们去白卢走失的地方。
　　他们又紧张又害怕，加上天黑，已经有点不太记得了，好几个小崽记成了不同的地方，最后大家也不知道白卢是在哪里走失的。
　　乌炯摸了摸哭得最厉害的小白狼舟岛的脑袋以做安慰，而后变回巨狼，第一次利用敏锐的嗅觉，一边嗅闻，一边找白卢的身影。
　　其他兽人也变回兽形，努力嗅闻并呼喊。
　　大家都很担心，心情也很沉重，就怕白卢被肉食动物给叼走了。
　　理论来说，部落周围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肉食动物，但真不好说。
　　白卢还太小了，真遇到危险可能大家也没注意到。
　　哭声、喊声和火光一起在森林里晃动。
　　大家边喊边找。
　　小崽子们边哭边跟在后面。
　　简莫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沉重又慌张。
　　他骑在巨狼身上，第一次希望这里真有兽神，兽神真能显灵，帮着把白卢给找出来。
　　不知道找了多久，乌炯所化的巨狼忽然一边嗅闻一边奔跑了起来。
　　他跑到了一棵树下，抬头往四周看。
　　“在树杈上。”巨狼说道，“白卢就在树上。”
　　简莫仰头，果然在树杈中间看到了一点白色的皮毛，心中发凉。
　　巨狼在原地变回人形，伸手一揽简莫的腰，帮他站稳，而后围上兽皮裙：“我上去看看。”
　　简莫连连点头。
　　乌炯敏捷地爬上了树，在离地面十几米的树杈上，抱起了一只软绵绵的小白狐狸。
　　“还活着。”乌炯说道，“受伤昏迷了。”
　　还活着就好。
　　简莫狠狠松了一口气，赶忙道：“你抱下来给我看看。”
　　说着，简莫又朝林子里喊：“找到白卢了——大家别找了——”
　　林子里瞬间传来各种各样的吼声回应：“吼——”
　　有人喊道：“我去通知白卢的两位父亲，他还活着吗？”
　　简莫：“还活着，受了点伤。”
　　林子里又是一阵欣喜的吼声，将躲在林中的鸟兽惊出老远。


第115章 课堂
　　白卢的两位父亲赶过来的时候，简莫正在检查白卢的情况。
　　这只小白狐狸已经昏迷过去了，右前爪肿得老大，能明显看到毒虫蛰的伤口。
　　应该被蛰才昏迷。
　　简莫没带听诊器过来，只能将脑袋贴在小白狐的胸膛上仔细倾听。
　　他两位父亲很焦急：“简莫大夫，现在怎么样？”
　　简莫：“乌炯已经去采草药了，马上会回来。”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天空中传来“啾”的一声。
　　大家抬头看，只见班鸣正从英骜的背上跳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丛草药。
　　班鸣：“我知道哪里有这种解毒的草药，特地去采了回来，简莫哥你看用不用得上？”
　　简莫伸手接过，借着火把的光芒辨认：“太用得上了，就要这种草药。”
　　说着，简莫就要揉碎给白卢敷上。
　　白卢的阿爸着急道：“我来。”
　　说着他弹出尖利的兽爪，拿着草药揉了两下，直接将草药揉成碎末。
　　简莫抓着白卢的小爪子：“直接敷在伤口处就行。”
　　敷好了草药，简莫帮忙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对白卢的两位父亲说道：“你们先带他回部落，等会要给白卢喝两碗解毒的药汤。”
　　白卢的两位父亲不敢迟疑，连忙抱起白卢往部落里跑。
　　简莫对班鸣说道：“我也先回部落，你在这里等着，乌炯回来了你帮我跟他说一声。”
　　班鸣：“你要怎么回去？”
　　简莫：“我骑英骜回去。”
　　说着，简莫招招手，英骜走过来，趴在地上。
　　班鸣担忧地问：“简莫哥，你行吗？”
　　简莫：“问题不大，英骜很聪明的。对了，等会儿你再帮我把啾啾带回家，行吗？”
　　班鸣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你先忙，等会儿我找到它就把它带回去。”
　　现在情况确实比较紧急，简莫也不多说，直接抱着英骜的脖子，催英骜往部落里飞。
　　英骜的速度比一般的兽人要快得多，很快就飞到前面去了。
　　白卢的阿父看见后，调转方向，跟在英骜后面。
　　他们回到部落后，简莫立刻找出解毒的药材煎药。
　　等药汤煎好，简莫让白卢的两位父亲给白卢灌下去，再次处理白卢的伤口。
　　这一晚上，整个部落都很混乱。
　　简莫在家里照顾白卢，能听见各种嗷嗷的叫声。
　　估计各家的小崽正在被收拾。
　　啾啾已经回到了家，缩在窝里面，缩得可严实，看起来又心虚又害怕。
　　简莫处理好白卢的伤口后，过去看它，它还是有气无力地缩在窝里。
　　英骜有些着急，朝啾啾叫了两声，又朝简莫叫了两声，示意简莫赶快去看啾啾。
　　简莫过去拍了拍啾啾毛茸茸的后背：“怎么了？啾啾被吓到了？”
　　不问还好，一问啾啾就绷不住了。
　　啾啾转过头来，眼里带着泪水。
　　泪水流下来，将毛都沾湿了。
　　简莫又难受又好笑：“你这家伙哭什么？又没人怪你。”
　　他看过哭泣的小猫，看过哭泣的小狗，今天又看到了哭泣的飞翼兽，再次体会了一把家长心碎的感觉：“好了好了，没事了。”
　　啾啾哭得更厉害了：“嘤嘤嘤。”
　　简莫拿袖子给它擦眼泪：“别哭了。”
　　乌炯听到动静走过来：“怎么哭了？”
　　简莫拍着啾啾胖乎乎的身体，转头说道：“可能有点害怕又有点委屈。”
　　乌炯也过来拍拍啾啾，温和地安慰它：“不怪啾啾。”
　　啾啾一屁股坐在地上，专注地哭着。
　　英骜蹲在一边，表情挺震撼，估计没想到啾啾能哭得这么厉害。
　　简莫看看啾啾，又看看英骜，难受又想笑，只能拍着啾啾安慰。
　　乌炯安慰了啾啾一会，问白卢的情况：“白卢怎么样了？”
　　简莫：“灌了两碗解毒的汤药下去，应该没什么大事，我已经让他家抱回去了，半夜要是有什么事就过来找我们。”
　　都在同一个部落，喊一声就听见了，白卢没什么留在他们家或者小诊所的必要。
　　乌炯点头：“今天应该大家都吓到了。”
　　简莫：“谁说不是？要不是你闻到了白卢的味道，今天大家非得急死。”
　　乌炯：“运气好。”
　　简莫：“小崽子们有点欠教育了，得教一教。”
　　乌炯：“部落也正商量这件事，还没想到办法。”
　　简莫想了想：“你觉得开个小课堂怎么样？就每天傍晚在部落的空地上开，也不拘固定的老师，跟安排巡逻一样，每天安排一位老师，教熟悉的东西。”
　　乌炯露出思索的表情：“好像可以。”
　　简莫：“就当扫盲小课堂了，另外安排专门的人给小崽们做思想方面的教育，比如你，青阔和德江几个，我看你们都挺合适。”
　　乌炯几个在部落里都挺威严，小崽们也怕他们，对他们的话多半能听进去。
　　简莫解释了一下“课堂”、“老师”、“扫盲”等几个乌炯没听过的概念。
　　乌炯琢磨之后，说道：“我先跟他们商量。”
　　简莫点头：“要排班的话，可以把我也排上，我可以教一些通识，顺便看有没有对文字或对医药感兴趣的小崽。”
　　简莫一直不确定是否要干扰兽人亚兽人们的文明进程。
　　他在一个文明的社会中长大，非常顺畅就接受了学习等概念，并且整个社会都有学习方面的共识。
　　然而兽人社会并没有。
　　他熟悉的那种文明是否会让这里变得更好，他也不确定。
　　河畔部落的人过得挺好。
　　孟水部落的人过得挺好。
　　对于林岩部落的人来说，他们也过得不错。
　　乌炯明白简莫的顾虑：“一步一步来，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再说。”
　　简莫：“我也这么想。”
　　在乌炯去跟其他人商量之前，白卢醒了过来。
　　这只小狐狸还挺坚强，看到简莫先笑，露出还没有长完全的小米粒牙，奶声奶气地喊：“简莫哥哥。”
　　简莫抓起他肿着的小爪子查看：“现在感觉怎么样？爪子疼吗？头疼吗？”
　　还不能变人形的小狐狸摇着脑袋，咧嘴笑道：“不疼。”
　　简莫揉揉他的小脑袋：“太好了。我再看看你的伤口，顺便把今天的药换上啊。”
　　小狐狸点头：“好嗷。”
　　真是乖巧又可爱的小家伙。
　　在换药的时候，简莫问小狐狸：“你昨天怎么爬到树上了？捉迷藏？”
　　小狐狸摇头，将记得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他昨天被毒虫咬了，用舌头舔过之后还是很疼，他去找药，还跟舟岛说过。
　　找药的时候，他越来越困，怕在路上睡着被野兽叼走，他就爬到树上去睡了。
　　为了遮掩，小家伙还特地钻到落叶下面藏起来。
　　简莫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狐狸的确聪明，可惜小白狼舟岛有点不靠谱，把小伙伴的拜托给忘了。
　　不过弄出动静也好。
　　要是这次没出事，部落里的人可能还不知道小家伙们会跑出去外面玩，下次真出大事就来不及了。
　　简莫摸摸小狐狸，以示安慰。
　　乌炯和部落里的人很快就商量好了。
　　大家都觉得，能把小崽们聚起来教一些东西，对他们有好处。
　　实在不行，能看着他们，不让他们乱跑也好。
　　于是，平时只需要吃喝玩乐的小家伙们喜提了一门课程。
　　这比挨揍更让他们难过。
　　一群小崽凑在一起唉声叹气。
　　江星：“早知道我们就别出去外面玩了，现在就不用上课了。”
　　和风气哼哼：“就不应该带太小的崽子出去。”
　　斑啾：“不小。”
　　和风捏捏斑啾的后颈：“你还不小，你都不能化形。”
　　斑啾转头咬和风的手腕：“我很快就可以了。”
　　江星：“要是我跟班鸣哥他们那么大就好了，就不用上课了。”
　　说到这里，小崽们又是一阵叹气。
　　啾啾什么都不懂，但坐在一旁陪小崽们叹气：“嘤。”
　　情绪价值拉满，怪不得小崽们那么喜欢啾啾。
　　简莫在旁边看得好气又好笑，不过没去管小家伙们的互动。
　　课都上了，就让它们抱怨一下吧。
　　部落里才二十三名需要上课的小崽，人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全了。
　　更别提还有跟着凑热闹的人。
　　他们部落里设立了课程，没有任何一名小崽可以逃过不说，连上课开小差都会被在边上围观的大人们揪出来。
　　这课上得小崽们郁闷之极。
　　大人们教导小崽们的时候，教的都是一些常识，比如辨认可以吃的动植物，在野外遇到危险如何逃生，如何辨认方向等。
　　都是一些小常识，部落里几乎人人都知道。
　　小崽们不乐意上课，简莫在旁边旁听倒听得挺开心。
　　好些常识他是真不知道，一般人也不知道他不会，根本没人会跟他说。
　　现在跟着小崽们蹭课，简莫真学到了不少东西，对这个世界也更加了解了。
　　河畔部落的变化引起了附近几个部落的好奇。
　　孟水部落的人专门过来参观。
　　——他们部落最大，消息最灵通，还很敏锐。
　　带队过来看的就是他们的族长云拢。
　　云拢看着端端正正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崽们，赞赏道：“你们这个办法好，既可以避免小崽们乱跑，也可以教他们一些东西。”
　　乌炯：“简莫提出来的，你们部落要开吗？”
　　云拢摸摸下巴：“开吧，现在不教，等带着小崽们出去打猎的时候再教就太费劲了。不过我们没有经验，能不能过来你们这边多看两天，学一下。”
　　部落里教的都是一些常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乌炯直接答应了下来：“你们不嫌麻烦的话，尽管来就是了。”
　　云拢笑眯眯：“不麻烦，我们可以每天跑个来回。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简莫大夫？”
　　乌炯：“在家。怎么？”
　　云拢：“听说之前柏枝和雨起两个部落的人过来了你们这边？”
　　柏枝部落是兽人的兽形像山雀的那个部落，雨起部落的兽形则像兔狲，在旁边偷听他们聊天的兽人亚兽人们都想起来了。
　　乌炯点点头，示意云拢赶紧说，别扯那些杂七杂八的。
　　云拢笑眯眯地说道：“我们想组个商队出去外面巡视，也打探一下外面的消息。简莫大夫要不要一起来？路上应该能遇到不少病人，学到不少秘方。”
　　乌炯意外：“今年那么早就出去巡视？”
　　云拢：“还行，这个季节出去没那么冷，更方便一些，也不会耽误秋天的打猎和采集。”
　　乌炯想想：“这个我们要商量一番。”
　　云拢：“行，我们也再问问别的部落。好多年没组队出去了，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第116章 利齿部落
　　简莫听说孟水部落组商队的事后，十分好奇：“他们不是第一回组商队出去吧？”
　　乌炯：“嗯，他们每年都会出去，有时候单独去，有时候会拉上其他部落一起。”
　　简莫越发觉得可行：“听起来是已经成熟了的组队模式啊。”
　　乌炯：“这倒是，他们基本每年出去都能学到一些东西。他们的房子就是学别的部落建的。”
　　简莫不知道还有这事，他第一次见孟水部落的房子时，还惊讶了一番。
　　结果居然是跟别的部落学的？
　　看来出门的收获应该不小。
　　在心里衡量了一下，简莫说道：“要是部落没什么事，我想去一趟。”
　　乌炯猜到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先跟云拢说一声，到时我们一起去。”
　　简莫振奋：“那我收拾一下，看看这趟出门要带什么。”
　　不仅简莫想去，部落好多人都想出门，尤其年轻的兽人亚兽人们。
　　大家长期待在部落里，并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都快憋疯了。
　　乌炯他们商量一番，决定额外抽十个人出来，一起出去。
　　有伴侣的人担心抽签抽不到一起，干脆不抽，于是，抽签的基本就剩下年轻人了。
　　抽签的年轻人当中，班鸣成功抽到了外出的签，他的好兄弟阿湖没抽到。
　　班鸣拿着抽好的签，兴奋地问青阔道：“阿爸。我能邀请阿蒙一起去吗？”
　　青阔：“你能请到是你的本事，反正部落不介意。”
　　阿湖几个撺掇：
　　“你去喊嘛，多好的机会，要是成了，路上可多了好多相处的时间。”
　　“就是就是，说不定你能喊到呢？孟水部落的人不是说要带大家一起出去吗？”
　　“快去打动阿蒙的阿父，让他松松口。”
　　班鸣禁不住大家的撺掇，真去喊了，也真成功了。
　　成功后，他得意地回来和好友们报喜。
　　阿湖几个没抽到签的人还以为他会失败，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成功了，不由哀叹这家伙的运气好。
　　班鸣不管基友们的想法，天天在家里倒腾，将积攒到的衣物配饰全都拿出来，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
　　青阔长得好看，班鸣不犯二的时候也是翩翩少年郎，打扮好了，颇让人惊艳。
　　简莫没参与到部落年轻人们的活动中，他正为出门做准备。
　　他们先得处理驮驮兽的事，照顾这一大群驮驮兽的吃喝不是简单的事，更别提洒扫什么的，要出门，肯定不能将它们都托付给其他人管理。
　　两人联系了冰江部落的人，打算将驮驮兽换给冰江部落。
　　冰江部落的大块头族长扛英亲自过来看，确定他们这批驮驮兽不错后，而后很爽快地将他们家大部分驮驮兽都换走了。
　　简莫家现在只留六只哺乳期的母兽和两只才出生的母小兽，数量重新回落到了八只兽，他们的压力一下就小了很多。
　　看扛英将小驮驮兽都装在木板车上，惊了：“你们什么时候弄出车来了？还是四轮的？”
　　扛英憨厚地笑笑：“最近一段时间，从别的部落传来的，我们看挺好用的，就做了几辆。你们要吗？匀一辆给你们。”
　　简莫看着没什么技术难度的车，婉言谢绝：“还是不用了，不过这车挺好用的。”
　　扛英：“是啊，要是没有木板车，我们就要走回去了。”
　　扛英用粗大的手将驮驮兽哐哐往木板车上拎。
　　驮驮兽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可能因为数量足够多，互相支撑，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吓死的兽。
　　简莫盯着驮驮兽：“我记得你们是不是有别的饲养驮驮兽的方法？”
　　扛英：“是啊，我们都把驮驮兽放生到山谷里去，想吃了就去山谷打，想喝奶也直接过去挤。”
　　将驮驮兽装完车，又在上面盖上草帘子的扛英回过头来一笑：“养在部落里太费神了。”
　　简莫默默看了眼剩下的驮驮兽，这些家伙养起来确实费神，耗了他们不少时间。
　　冰江部落的人走后，简莫请青阔过来。
　　剩下的这些驮驮兽，简莫打算托付给部落照顾，用布料和驮驮兽奶当报酬——留下的六只母兽都在哺乳期，部落的人直接挤就可以了。
　　青阔看着简莫家的驮驮兽养殖大业从发展到壮大，大概知道要怎么照顾这兽，也不用简莫多说。
　　略聊了几句驮驮兽的事，两人聊起这次出门的事宜。
　　青阔询问：“你们要带什么东西出去换？”
　　简莫掰着手指头数：“肥皂、纸张、玻璃和润唇膏，我们决定把啾啾和英骜都带出去，它们挺能背的。”
　　青阔笑：“英骜确实挺能背。”
　　简莫为啾啾说话：“啾啾也挺能背。”
　　青阔：“说起来，你多带点膏脂出去，那个最受欢迎。”
　　简莫琢磨了一下：“润唇膏？我们剩下的润唇膏不多了，要是灵猫尾巴草做的草药膏，估计竞争不过孟水部落的药油，他们那个药油驱虫止痒的效果太好了。”
　　青阔提醒：“是润滑膏。每个部落都少不了的。”
　　简莫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是正经的大夫，不推销这个。”
　　青阔啧他。
　　简莫他们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
　　除了河畔部落，孟水部落的人还拉了红狰部落和正赤部落的人一起。
　　整个队伍五十多个人，算是支非常庞大的商队。
　　大家兽形各异，不过都挺能背，背上背着大包小包也不耽误他们赶路。
　　跟其他人比起来，简莫他们要算负重最少的那一类了，啾啾和英骜帮着分担了一部分重量。
　　看到啾啾和英骜，大家都很羡慕，不免打听飞翼兽要怎么养。
　　飞翼兽的驯化难度比较大，以前也有人骑飞翼兽过来跟他们打交道，只是远没有简莫家的啾啾和英骜灵动，吃得又多，饲养难度大，大家就不太感兴趣。
　　简莫表示理解，同样是飞翼兽，天宁部落的达拉就没啾啾和英骜聪明。
　　不过要说怎么养，简莫还真不知道，他家啾啾和英骜是天生聪明，他没怎么操过心。
　　大家聊着天赶路，交流到了不少消息。
　　孟水部落的人赶路相对较慢，不过赶了一天路，里程还是很可观。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抵达利齿部落。
　　他们要在利齿部落停留两天左右，方便附近的部落过来换东西及交流情报等。
　　简莫没直接跟利齿部落的人打过交道，不过种了来自他们部落的葱。
　　利齿部落的人就对简莫熟悉多了，纷纷兴奋地表示早听说过他的大名，一直想认识他一下。
　　简莫倒不知道自己的名头已经传得那么远了，见利齿部落的人兴奋，简莫说道：“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可以来河畔部落找我，我看我们两个部落离得并不算远。”
　　利齿部落的人表示：“要是有需要，我们一定跑一趟。简莫大夫，听说你会做手术是不是？”
　　简莫点头，又提醒：“做手术的时候比较少，大部分时候还是用药物治疗。”
　　利齿部落的人：“那你的手术是不是可以给人喂一种药，直接让人睡过去，做手术的时候就不痛了。”
　　简莫又点头。
　　利齿部落的人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兴奋地交头接耳。
　　他们说话的速度有点快，简莫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就在简莫疑惑的时候，一个青年兽人忽然将大脑袋凑了过来：“这样的话，你能帮我们打个不痛的耳洞吗？”
　　简莫：“啊？”
　　有人问了，利齿部落的人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们部落都有打耳洞的传统，就是松鲁手艺不好，给人打的耳洞太痛了，我都不敢找他。”
　　“松鲁还算好，巴布给人打的耳洞才叫一个痛。”
　　“说起来就气，上次我打耳洞，耳朵烂了一个月，等耳朵好了，耳洞也合拢了。”
　　利齿部落的人期盼地看着简莫：“简莫大夫，你不是有那种麻醉剂吗？可不可以把我们麻醉了再打耳洞？”
　　“要多少报酬？多点也行。”
　　简莫皱起了眉：“拿麻醉剂来打耳洞，这也太浪费了。”
　　利齿部落的人：“要不你少给我们吃点麻醉剂？只要不那么痛就行。”
　　简莫：“就算不用麻醉剂，耳垂这个部位，打起来也不会太痛的。注意消毒，后面应该不会发炎。”
　　利齿部落的人根本不信。
　　简莫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不愿意松口将麻醉剂耗在这种小事上。
　　他这次带出来的麻醉剂不多，后面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也不知道麻醉剂够不够用，肯定不能浪费。
　　简莫的态度很坚决。
　　利齿部落的人低声商量一番，最终说道：“简莫大夫，要不还是你帮我们打耳洞吧？松鲁和巴布给人打耳洞实在太痛了。”
　　简莫看着他们：“我没给人打过，不确定就一定不痛。”
　　利齿部落的人：“那我们愿意赌一把。”
　　简莫想了想，觉得也行：“你们不介意就可以，报酬的话，用你们的葱头来换行吗？”
　　利齿部落的人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我们明天就去采，你想的话，也可以跟我们出去一起采。你们不方便带，我们给你送到河畔部落去。”
　　简莫大喜：“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准备一下，你们先找个人试试，感觉还行，其他人再找我打。”
　　那个将大脑袋凑到简莫面前的兽人立刻举手：“我可以，我愿意第一个试试。”
　　简莫点头：“那我先拿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那兽人咧嘴一笑：“巴布。”
　　简莫：“……那个给人打耳洞打得特别痛的人？”
　　利齿部落的人哈哈大笑，纷纷控诉：“就是他！”
　　巴布：“我们的手艺是差了点，这次好好学学。”
　　简莫嘴角抽了抽：“也行吧。”
　　这次简莫带了一小罐高度白酒出来，就是用面果蒸馏的白酒分装的，喝是挺难喝，消毒效果还不错。
　　他专门找了根中号的金属针，放到锅里煮着消毒，而后将酒精倒到布片上，仔细擦拭巴布的耳垂。
　　巴布被冰凉的酒精刺激得龇牙咧嘴。
　　在几米之外围观的人纷纷开口：“怎么样？疼不疼？”
　　巴布：“不疼，冰冰凉凉的，还有点辣。”
　　围观的人：“怎么会辣，葱水吗？”
　　戴着手套和口罩的简莫正专注地消着毒，闻言说道：“不是葱水，是酒精。你们要是没有酒精，以后用浓盐水擦拭，也有一定的消毒效果。”
　　巴布点头表示知道了。
　　简莫连忙捏住他的耳朵：“你别动。”
　　巴布直板板地躺在凳子上，也不知道简莫在做什么，就感觉简莫一直揉他耳朵，揉得还挺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耳朵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了一下。
　　他瞪大眼睛，简莫已经将手上的金属针收了回来，又顺手将巴布准备好的骨耳钉挂他耳垂上。
　　“好了。”简莫说道，“这两天你别碰耳垂，也别将耳钉取下来，过几天，耳洞应该就算成了。”
　　巴布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这样就成了？！”
　　简莫：“嗯。你们以后帮别人打耳钉也可以用这套流程，操作的时候记得消毒，尤其耳钉，一定要用开水煮过消毒，要不然很容易感染发炎。”
　　其他人在旁边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就行了？”
　　“也太简单了吧，那谁之前打耳洞的时候哭得山洞都快塌了，好几个人一起涌上去才按住他。”
　　“我当初打耳洞要不是为了面子，也挺想跑的。”
　　大家还没讨论出结果，已经有人忍不住越众而出：“简莫大夫，能帮我也打一下吗？”
　　简莫点头：“可以。等我把巴布的另一只耳朵打完就给你打。”
　　简莫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将巴布的另一个耳洞打好了。
　　他将打耳洞的金属针丢到锅里煮着，换了另一双手套，取了新的布片，将酒精倒在新布片上，给打耳洞的兽人消毒。
　　躺在凳子上的兽人有点紧张，身体都在绷着。
　　简莫专注地消毒，等消完毒，取出锅里煮过的金属针，略微晾凉一些后，咔咔两下，就给兽人打了两个耳洞。
　　可能因为身体向亚兽人靠拢，他的视力比之前更好，手也更稳。
　　按理来说，打耳洞得先在人耳垂上标记两个点，确保左右对称。
　　他现在不用标记，也不会失手。
　　给第一个兽人打耳洞时，简莫准备好一会，给第二个兽人打耳洞，他几个呼吸间就弄好了。
　　有人忍不住在旁边说道：“好家伙，比我撒泡尿还快。”
　　周围人纷纷表示赞同。
　　第二个兽人很满意，试图摸摸耳垂，被简莫制止，让一定要洗干净手，最好用肥皂洗完手后再抹，要不然容易红肿发炎。
　　说着，简莫还顺便推销一下他们部落的肥皂，大家都表示等会就去换。
　　有了前两个成功的案例，接着，大家纷纷躺在凳子上，请求简莫帮忙打耳洞。
　　简莫来者不拒。
　　打耳洞不怎么麻烦，比做手术轻松多了。
　　又轮到一个兽人的时候，对方提了个新要求：“简莫大夫，可以帮我多打几个耳洞吗？”
　　简莫：“多少？”
　　兽人：“一边打三个。”
　　简莫提醒：“打那么多耳洞，会比打一个耳洞疼，风险也会大一点。”
　　兽人坚强道：“没事，我能忍。”
　　简莫也不是没见过打多个耳洞的人，对方说能忍，他就打了。
　　兽人们个子高，耳朵也大，一只耳朵打三个耳洞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这次简莫提前标记位置，确定两边对称才打。
　　这次也打得很完美，两边对称且不疼，打耳洞的兽人表示非常满意，连谢了简莫好几次。
　　简莫见他那么高兴，心里也挺高兴。
　　忙了一晚上，简莫实在累了，只好说剩下的第二天再打。
　　大家自然答应。
　　简莫帮了不少人，利齿部落的人特地给他和乌炯空了间房子出来。
　　至于其他人，大部分都要睡在外面。
　　幸好现在天气热，睡在外面也挺舒服，只要做好驱虫工作，甚至比睡屋里更舒服一点。
　　当然，对于简莫来说，有屋子他还是宁愿睡屋子。
　　简莫今天都在帮人打耳洞，剩下的杂事是乌炯做的。
　　简莫抱着他的脖子：“啾啾和英骜怎么样了？”
　　乌炯：“喂过了，把它们放到了大营地那边，班鸣几个会帮忙看着点。”
　　简莫蹭了蹭他的下巴，迷迷糊糊地说道：“辛苦了。”
　　乌炯拍拍简莫的后背：“睡吧。”
　　当晚他们睡了个好觉，因为很久没出门，路上有点累，第二天简莫还起晚了。
　　他晃悠悠地去吃了个早饭，找到乌炯，和乌炯一起找别的部落的人交流信息并交换货物。
　　不多时，有人看见了他，过来找他打耳洞。
　　他便去利齿部落专门给他准备的屋子，找好工具，开始帮人打耳洞了。
　　昨天收了一波葱，简莫估计吃不了那么多葱，今天他开始收布料、金属等比较轻便的物资，到时候托利齿部落的人一起帮他们送到河畔部落，不会耽误路上的行动。
　　难得有人专门帮忙打耳洞，基本每个人都愿意用这些比较珍稀的物资，换简莫帮忙打耳洞。
　　白天过去了，晚上简莫想休息一下，没想到晚上来找他打耳洞的人更多了，连班鸣几个兽人亚兽人都过来了。
　　简莫皱了皱眉，对班鸣几个说道：“你们是猫科兽人，内外耳那么灵敏，戴耳钉会影响打猎的。”
　　班鸣几个：“又不是天天戴，想戴的时候才戴，再说，耳钉多帅啊！”
　　简莫：“嗯？今天白天发生什么事了？”
　　班鸣：“就你不是给山盾打了六个耳洞吗？今天他变兽形的时候，耳钉还在耳洞上。”
　　河畔部落另一个兽人挤上来：“简莫哥，你是没看见，山盾他的兽形有点像德江，巨大的狮形，牙齿很长，耳朵尖尖的，一转耳朵，左右各三个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的天，太帅了。”
　　班鸣：“他转动耳朵的时候，在场的所有兽人亚兽人都忍不住看他。”
　　另一个兽人：“他的兽形本来就很帅，肌肉结实流畅，不过和他一样帅的兽人很多，他一戴耳钉，气质立刻就不一样了。”
　　简莫站在原地，起码听他们说了五分钟那个打了六个耳洞的兽人有多帅。
　　这些家伙是真被迷住了。
　　见简莫沉吟，班鸣给他捏肩膀：“简莫哥，你就帮我们一下嘛，大不了我们玩完这段时间就不戴耳钉了，让它自然长回去。”
　　简莫还没松口。
　　班鸣又贼兮兮地表示：“简莫哥你帮我们打耳洞，我们拿今天换到的好东西当报酬。”
　　简莫禁不住他们纠缠，最终答应下来。
　　本地兽人亚兽人确实有装饰自己的习惯，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群家伙没敢左右各打三个耳洞，就打了两个。
　　两个还行。
　　简莫麻利地干完活，有点好奇他们要拿什么东西当报酬。
　　班鸣他们把盒子找出来，原本想交到简莫手上。
　　看着简莫的脸，他们犹豫了一下，说道：“简莫哥，我们还是给族长吧。”
　　简莫疑惑。
　　年轻人们带着盒子飞快地跑了。
　　不一会，乌炯拿了个盒子走进来：“刚刚一个小亚兽人塞的，说给你当打耳洞的报酬。等回部落后，他们会另外给报酬。”
　　简莫挺好奇里面装着什么：“我看看。”
　　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根精美的小皮鞭，漆黑，细节很完美，就是很短，看起来不太正经，像某种特殊用品，而不是日常使用的工具。
　　简莫：“……”
　　乌炯：“……”
　　简莫冷静地合上盒子：“等我回去找他们家长告状。”
　　乌炯点头：“我明天找理由揍他们一顿。”


第117章 菌粉
　　简莫在利齿部落帮人打了一天的耳洞，打得自己都快麻了。
　　他实在受不了，跟乌炯说道：“不行，明天我要跟你们去采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还想见识一下，别的部落有没有什么特色植物。”
　　乌炯：“好，我们一起跟人说一声。”
　　他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一天一夜，想打耳洞的人基本都打完了。
　　听说简莫想出去采集，利齿部落的人一口答应下来，表示会带他去部落领地内植物最丰富的地方看看。
　　简莫十分期待能在利齿部落找到什么，一大早就起来了。
　　他和乌炯出去外面的时候，大部分人也精神抖擞地做好了准备。
　　难得可以看看别的部落的情况，大家都很感兴趣。
　　利齿部落希望能换些有用的东西回来，并不吝于展示部落的实力。
　　他们选了身手最厉害的兽人和亚兽人带队，带着大部队往划定的野外走。
　　简莫和乌炯一起，头顶盘旋着啾啾和英骜。
　　啾啾昨天没看见简莫，有点想他，飞一会就要“啾啾”下来，跟简莫贴贴蹭蹭。
　　除河畔部落外，别的部落的人都没看过这样乖巧的飞翼兽，一时间很是惊奇。
　　有人试图摸摸啾啾。
　　啾啾一点都不怕生，谁摸都会把大脑袋凑上去，看起来友好极了，大家都挺惊喜。
　　利齿部落的人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介绍两边的动植物。
　　这里离河畔部落不算特别远，植物其实都差不多，特色植物不算多。
　　走着走着，简莫眼尖地看到了落叶下长出了几朵蘑菇。
　　他蹲下来扒开落叶，只见这种蘑菇通体嫩黄，伞盖上带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看起来像糖粉。
　　准确地说，整朵蘑菇看着就像鸡蛋布丁撒了糖粉，极其诱人。
　　简莫忍不住叫住前面带队的利齿部落的人：“这种蘑菇能吃吗？”
　　利齿部落的人过来看了一下，肯定地点点头：“能吃，就是好吃又难吃。”
　　简莫怀疑自己是不是听不懂兽人语了：“什么叫好吃又难吃？”
　　其他人看过来，也一头雾水的样子。
　　利齿部落的人被大家注视着，为难道：“我也说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很奇怪的味道。你们要是好奇，采回去尝尝就知道了。”
　　简莫确实好奇：“那我采点。”
　　利齿部落的人：“我们帮你一起采吧。”
　　说着，他喊了一声：“大家帮忙采点敷粉黄伞菇，简莫大夫要——”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传来回应声：“呼吼——”
　　可能因为这种蘑菇的味道比较奇怪，附近没什么人采，他们一会儿就找到了好些新鲜的敷粉黄伞菇。
　　大家把它兜过来放到简莫筐里，很快将筐子装满了。
　　简莫连忙表示感谢，又让大家暂时别采了。
　　啾啾听到动静过来凑热闹，先把鼻子凑近筐子，深深地嗅了一下，而后啪嗒啪嗒，撒开脚丫子跑了，过去跟英骜贴贴。
　　简莫看它这样，心里不由怀疑，这种敷粉黄伞菇是不是真的难吃？
　　连啾啾都不喜欢的食物，味道就不太妙了。
　　不过，采都采了，简莫高低得尝尝这菇究竟是什么味道。
　　回到部落后，他找出他们的金属锅，决定炒一锅试试。
　　一般来说，蘑菇炒肉总不会太难吃。
　　他专门切了点好吃的兽肉，打算大展身手。
　　班鸣他们过来凑热闹，在简莫刚将蘑菇放下锅的时候，就有人说道：“我好像闻到了一点奇怪的味道。”
　　“我也闻到了，看起来不太妙的样子。”
　　“不会吧？以简莫哥的手艺，应该难吃不到哪里去。”
　　简莫在一旁板着脸大火炒着蘑菇和肉：“还没炒好呢，不许说丧气话。”
　　大家觉得有道理。
　　然而随着锅里的肉片和蘑菇升温，气味越发不妙。
　　简莫炒着炒着，自己也没信心了。
　　为了去除不妙的气味，简莫特地多炒了一会，然而没有半点用处。
　　眼看蘑菇都快炒干了，简莫只好把这道菜盛起来。
　　简莫端着盘子，看向左右问道：“有谁要尝尝吗？”
　　大家齐刷刷地摇头，只有乌炯面不改色地拿了两双筷子出来：“我先尝。”
　　乌炯尝完，简莫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多半不会好吃，于是也吃了一口。
　　蘑菇确实鲜美爽滑，偏偏又带点异味，让人想哕，果然又好吃又难吃。
　　简莫皱起眉头：“这敷粉黄伞菇的味道好奇怪，难道是大家没吃惯？”
　　利齿部落的人：“我们吃这种蘑菇起码吃了上千年，就没见有谁吃惯了的。”
　　简莫：“那因为没洗干净蘑菇伞盖上的粉末？洗干净了可能就会好一点？”
　　利齿部落的人不赞同：“洗干净更难吃，连鲜美的味道都没有了。”
　　云拢慢条斯理地嚼着蘑菇，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有些部落会用这种蘑菇炖煮某种鸟肉，等炖煮到中途，会把蘑菇夹出丢掉，剩下的鸟肉煮好之后味道一绝。”
　　利齿部落的人接话：“我们部落也有这个传统，只是今天没打到那种鸟。”
　　打了六个耳洞的山盾立刻说道：“我知道哪里有那种鸟，马上去抓。”
　　简莫赶忙叫住他：“天色都晚了。”
　　山盾咧嘴一笑：“没事，我们经常晚上出去。再说，我都知道它在哪了，去打回来也不麻烦。”
　　简莫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客套，周围好奇的人们纷纷接话，表示想见识一下这种神奇的鸟。
　　几个部落的人一起组成队，跑去外面打鸟了。
　　没让简莫他们多等，人们又跑了回来。
　　有手脚麻利的人快速杀鸟褪毛，将一盆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鸟肉送到简莫手上：“简莫大夫，给你。”
　　简莫只好又让人生起火，准备炒鸟肉。
　　大家接着围观，刚好灶火也可以当作篝火用，顺便聊天消食了。
　　都是炒敷粉黄伞菇，大家很快发现，这种蘑菇和鸟肉一起炒出来，味道就是不一样。
　　之前的怪味完全不见了，只剩鸟肉鲜美的味道。
　　简莫先炒再炖煮，等汤汁收得差不多，在利齿部落的人的指挥下将蘑菇夹出来，再大火收汁。
　　很快，鸟肉炖好了，乌炯还是第一个品尝。
　　简莫观察着他的神色，刚想问这锅鸟肉的味道怎么样，乌炯夹了一块滑嫩的腿肉，递到简莫嘴边。
　　简莫默契地咬住，瞬间，鲜美浓郁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开。
　　居然非常好吃。
　　简莫感觉很是惊奇。
　　大家看着他们的神色，纷纷表示要品尝。
　　简莫分了筷子：“这种鸟的味道是不是本来就不错？”
　　边上有利齿部落的人吃着鸟肉，含糊地说道：“那倒没有，我们刚刚抓到好几只鸟，都在边上放着没煮，你要是再煮一次，尝尝就知道了。”
　　简莫难以相信真是敷粉黄伞菇让鸟肉变得好吃，便道：“那我试试。”
　　有人很快提了刚处理好的鸟肉过来。
　　简莫将锅里的鸟肉盛起来，让大家端到一旁吃，而后洗干净锅，再炒一锅鸟肉。
　　新炒的这锅鸟肉，在炒的时候简莫就已经感觉不太对劲了。
　　锅里的鸟肉看着有点发柴，味道也有点腥。
　　简莫硬着头皮按照之前的步骤，坚持把鸟肉做出来。
　　等出锅后一品尝，不用别人说，简莫自己都感觉不对劲。
　　这鸟肉又柴又硬，跟上一锅完全不一样。
　　简莫怀疑：“是同一种鸟吗？会不会弄错了？”
　　周围人：“就是同一种鸟，鸟毛还在这呢。”
　　简莫有点难以理解，同一种鸟肉，只是放的配菜不同，做出来之后味道居然差那么大。
　　难道因为敷粉黄伞菇里面有什么物质跟这种鸟肉发生了反应？
　　简莫盯着锅里的肉，忽然说道：“还有敷粉黄伞菇吗？”
　　山盾：“有啊，采了那么多。”
　　简莫：“再给我拿点过来。”
　　锅里的鸟肉已经煮好了，不过不妨碍简莫加上蘑菇后回锅。
　　他挺好奇，现在再加蘑菇会不会好吃。
　　在把洗干净的敷粉黄伞菇倒进锅里之前，简莫突然想到刮掉粉末的蘑菇会更难吃。
　　他灵机一动，连忙制止将蘑菇往锅里倒的人：“等等，我们这次不放蘑菇，就放上面的粉末进去试试。”
　　他要求，大家也没什么意见，纷纷拿匕首出来，把蘑菇伞盖上那层白色的粉末刮下来，倒进锅里。
　　加入蘑菇上的这层粉末之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鸟肉炖着炖着又变得软烂，香味也起来了。
　　等大火收汁过后，简莫再夹了一块品尝，丝毫尝不出之前发腥发硬的样子。
　　简莫叹道：“没想到真正起作用的是上面这层粉末。”
　　乌炯：“难吃的是蘑菇。”
　　简莫：“我估计是，也算是相生相克了。”
　　利齿部落的人吃了这么多年蘑菇，都没想到，蘑菇的粉末还有这个作用。
　　简莫还拿这种粉末炒了别的肉，炒出来的味道也不错。
　　看来这种粉末能使肉变得鲜美滑嫩。
　　这对于经常食用纤维粗大的肉类的他们来说，还挺有用的。
　　“真是可惜了，浪费了这么多年。”
　　“有一段时间外面的敷粉黄伞菇特别多，那时候我们怕它妨碍别的蘑菇生长，只要见到了就会踩死，没想到这蘑菇能做嫩肉粉用。”
　　“我就说每年有商队过来都能带来点别的东西，以后要把敷粉黄伞菇收集起来了。”
　　大家都表示，以后见到这种敷粉黄伞菇，就把它伞盖上的粉末刮下来。
　　简莫笑道：“你们要是刮了这粉末，去河畔部落的时候，给我带点？到时候我跟你们换其他东西。”
　　云拢：“我们孟水部落也要。”
　　红狰部落和正赤部落的人也纷纷表示，到时候可以拿这种粉末去他们部落换东西。
　　利齿部落的人满口答应下来，部落里多一种特产，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天色已晚，大家帮着简莫他们收拾锅和食材。
　　简莫见众人帮着把敷粉黄伞菇上的粉末刮下来，却要把蘑菇扔掉，连忙说道：“先别扔，放到空地上晾干，明天我带走。”
　　周围人疑惑：“这个蘑菇不是没用了吗？那么难吃，你们还带回去干嘛？”
　　简莫说道：“我看能不能带回去种，要是我们那里能种活，平时就能用到新鲜的菌粉了。”
　　大家看看蘑菇，不太理解。
　　简莫倒觉得可行，他们部落和利齿部落的气候差不多，隔得也不远，这里能长出来敷粉黄伞菇，他们部落应该也能。
　　只要把蘑菇带回去，多半有孢子存活下来。
　　简莫人缘好，好些人都愿意听他的。
　　他说想要，大家就帮忙晒去了。
　　反正晾一晚上就干得差不多，也不麻烦。
　　简莫和乌炯回临时住处睡下，第二天早上早早起来，准备赶路。
　　他们已经在利齿部落待了三个夜晚和两个白天，起床就要重新出发了。
　　这几天，大家互相交流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换到了许多货物，对接下来的行程也期待了起来。
　　简莫同样如此，这次的行程会路过雨起部落边上，他还挺想看看那群大兔狲的部落，顺便拜访一下肥啾们。
　　乌炯说两个部落有情况，这次他们正好验证一下。
　　简莫出去外面洗漱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起来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啾啾也起来了。
　　这家伙跟利齿部落的小崽们玩到了一起，看起来玩得非常开心。
　　简莫喊它：“啾啾！”
　　啾啾懒洋洋地挥了下翅膀算打招呼：“啾。”
　　简莫拿肉干：“过来吃早饭，英骜呢？”
　　啾啾慢吞吞地走过来，又慢吞吞地叼走肉干嚼嚼嚼，表情叫一个安详，像根本没听明白简莫的话，更不会回答。
　　这家伙好像耳聋了的模样——
　　简莫猜到了什么，朝不远处的班鸣喊道：“班鸣，你们早上是不是喂过啾啾什么？”
　　班鸣直起腰：“啊？早上我在外面捉鱼，看啾啾挺想吃的，就喂了它一点。怎么了？不能喂吗？”
　　简莫深吸口气：“能是能。还有其他人喂过吗？”
　　随着简莫的喊声，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明白了什么。
　　同为河畔部落的老兽人江头说道：“我早上吃茎块的时候它蹲在一边，我给了它一点。”
　　孟水部落的牙正说道：“我吃烤肉的时候，它过来用翅膀蹭我，我就喂了它一条烤兽腿。”
　　正赤部落的老族长岩敦眨了眨小眼睛，说道：“我们刚刚喝过肉粥，它用爪子扒拉我们，我们就给它喂了一碗。”
　　红狰部落的晶火迟疑：“我们吃东西的时候，它撒娇，我们没顶住……”
　　简莫看向啾啾。
　　啾啾无辜地歪了歪脑袋：“啾？”
　　乌炯走过来，揉了揉胖啾的肚皮，冷静指出：“早上我看英骜也喂了它。现在肚皮已经鼓起来了。”
　　骗吃骗喝了一早上的啾啾假装没听到：“啾。”


第118章 二次割伤
　　大家想趁太阳没那么大的时候多赶点路，很快就收拾好准备出发了。
　　利齿部落的人出来送他们，特地对简莫说道：“简莫大夫，等敷粉黄伞菇晒干，我们再帮你连同其他物资一起送到河畔部落去？”
　　简莫点头：“好，辛苦你们。”
　　利齿部落的人纷纷表示：“没事，谢谢你帮我们打耳洞。”
　　简莫笑道：“下次有需要可以再来找我，没事也可以来我们河畔部落玩。”
　　简单话别，兽人们变回兽形，亚兽人们将行李捆在兽人们身上，又爬到他们背上坐好。
　　商队再次出发。
　　啾啾和英骜在天空中盘旋，有时候飞到商队前面，有时候跟在商队后面。
　　今天他们要经过山明部落和凡并部落两个部落，赶到雪脚部落休息。
　　这些部落都是简莫没怎么听过的部落，他没任何意见。
　　一路上，他都在看两边的风景。
　　越往山明部落走，简莫越体会到了山明部落和利齿部落的不一样。
　　利齿部落的领地内有好几座高山，挡住了水汽，山明部落明显要旱一些，好些山上都没长树，光长草了。
　　山明部落的水资源比较匮乏，植物的多样性较少，景观有点千篇一律。
　　简莫看着看着，很快就审美疲劳了，趴在巨狼身上昏昏欲睡，并慢慢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忽然听到有人喊他。
　　他以为到了目的地，抬头一看，太阳并没有升高多少，他看起来也没睡多久。
　　整个商队的人都停了下来，后面有人正追他们，边追边喊：“简莫大夫——”
　　简莫刚开始时以为是利齿部落的人，很快意识到，好像不是。
　　追来的人兽形有点像长颈鹿，不过脖子没长颈鹿夸张，只是相对较长。
　　这一点特别之处，已经足够简莫将他们跟其他部落的人区分开来了。
　　巨兽们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边跑边喊：“简莫大夫，等一等，我们来找你看病。”
　　简莫大声询问：“是急症吗？”
　　巨兽们好像没听明白，大声自我介绍道：“我们是蒙安部落的人，听说你医术特别好，就想过来找你看看。”
　　有人喊道：“那你们离得可真够远的。”
　　巨兽们：“是啊，我们昨天上午就出发了，赶到利齿部落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开，我们只好在后面追。”
　　说着话，巨兽们总算跑到了他们跟前。
　　巨兽们身上还坐着亚兽人。
　　简莫听了他们的话表示理解，再次询问：“谁生病了？我看看。”
　　都已经跑过来了，蒙安部落的人听到这话，却难得犹豫了一下。
　　简莫感觉不太对劲，正想进一步询问。
　　坐在巨兽身上的其中一位蒙安部落的亚兽人伸手将头上包裹着的布揭开，简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齐刷刷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简莫不解，定睛细看，才发现那位亚兽人露出来的是一张支离破碎，疤痕增生的脸。
　　从这名亚兽人姣好的脸型和精致的五官来看，他没毁容之前，一定是个大美人。
　　正是因为这种残酷的对比，周围人才忍不住发出惊讶的声音。
　　亚兽人不太明显地瑟缩了下，而后说道：“想看病的是我，我想治脸。”
　　商队的其他人好奇地竖起耳朵。
　　简莫转头看了一眼，扬声说道：“云拢族长，岩敦族长，火猛族长，你们带人先走吧，我们等会跟上来。”
　　三个族长都没意见。
　　乌炯对河畔部落的人说道：“你们也先走，等会儿我们再跟上来。”
　　江头几个应下：“我们到前面等着。”
　　商队又开始出发，等人离开后，简莫才检查那名脸受伤的亚兽人的情况。
　　亚兽人仰着脑袋让简莫看自己的脸：“我叫贝崖。”
　　简莫笑笑：“我叫简莫，这是我的伴侣乌炯。”
　　贝崖闭了闭眼睛：“我知道。”
　　简莫放柔了声音：“脸怎么受伤的？”
　　贝崖：“前年夏天出去采集的时候，不小心撞上横角兽，被拖了很远，脸被各种东西划了。回到部落后，脸一直流脓，等到秋天，天气凉了，伤口长好后，就满脸都是疤。”
　　说着话，两行泪水顺着贝崖的眼角流出来。
　　简莫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么严重的伤疤，太难治了。
　　检查了好一会，简莫问道：“除了脸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贝崖摇头。
　　简莫惋惜地轻声说道：“脸上那伤我可能没办法治，过了太久了。”
　　贝崖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整个人显得很绝望：“你已经是附近几个部落中医术最好的巫医了，真的不行吗？”
　　简莫不知道该说什么：“抱歉。”
　　简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看起来很是绝望的亚兽人，转头看巨狼一眼。
　　巨狼蹭蹭简莫，趴下来。
　　简莫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背上，朝贝崖挥挥手。
　　巨狼背着简莫，跑了起来，追上大部队。
　　大部队的人大概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并没有人讨论贝崖的事情。
　　队伍一下变得沉默。
　　简莫他们离开很远，贝崖还呆呆地坐在原地目送他们。
　　贝崖的同伴扶起他：“我们也回去吧。”
　　贝崖没有说话，一个兽人同伴走过来，变回巨大的兽形，趴下来，让大家将贝崖扶到自己背上。
　　大家收拾了东西，调转方向，往蒙安部落走去。
　　跟简莫他们那队人一样，蒙安部落的队伍同样沉默。
　　走了好一会儿，背着贝崖的巨兽感觉到身上沾了什么，毛发湿漉漉的。
　　他原本以为贝崖在哭，等走出几步，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才意识到那些液体可能是贝崖的血。
　　巨兽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而后震撼地发现，贝崖在拿刀子割脸。
　　巨兽又急又气：“你在做什么？！”
　　贝崖抬起死气沉沉的眼睛和巨大的兽头对视，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巨兽伸出头，准确叼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动，并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呼喊其他人。
　　蒙安部落的人很快赶过来了，看到贝崖脸上的伤疤被割开了一小半，同样感到震撼且生气。
　　有个亚兽人生气地抱住贝崖的肩膀，抢过他的匕首：“你不要命了？”
　　贝崖的眼泪流下来，低着头：“我情愿再伤一次，再疼一次，也不想满脸伤疤，别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脸受伤毁容对于贝崖这样骄傲的亚兽人来说，打击是致命的。
　　尽管大家都不介意，也不觉得他脸上的疤难看，但他过不了心里那关。
　　同伴们知道他心中的郁结，不好再说什么了。
　　亚兽人扶起贝崖，无声地叹了口气，对巨兽说道：“我们再去追简莫大夫吧。”
　　贝崖的伤得那么厉害，现在还在流血，确实只能再跑一次。
　　巨兽点点头，背上贝崖和亚兽人，重新迈开脚步，往简莫他们的队伍追去。
　　简莫他们的队伍跑得并不快，蒙安部落的人一会儿就追到了。
　　这次没等简莫开口问，蒙安部落的人急忙说道：“简莫大夫，贝崖的脸受伤了，你快看看。”
　　简莫：“伤哪了？”
　　这么近的距离，简莫闻到了血腥味，依照血腥味的浓郁程度，估计贝崖得伤不轻。
　　简莫担忧地朝天上飞着的英骜和啾啾招手，示意它们落下来。
　　英骜先落下来，简莫赶紧从它背上的背筐取出口罩、手套和医药箱，穿戴好后，朝贝崖跑去。
　　乌炯变回人形，围上兽皮裙，跟在简莫后面。
　　很快，简莫就站到了蒙安面前，看到了他重新割开的伤疤，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贝崖垂下眼睛低声问：“简莫大夫，这个是新伤口，能治吗？”
　　商队的其他人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
　　没等简莫拒绝，正赤部落的老族长岩敦不忍心，帮着说话：“简莫大夫，你帮忙想想办法嘛。”
　　其他人在震惊过后也纷纷帮腔：“就是，简莫大夫你帮帮忙。有什么要我们做的，你尽管吩咐。”
　　大家一起期盼地看向简莫。
　　简莫也想帮忙，无论如何，贝崖的伤口都要处理一下。
　　简莫定了定神，说道：“先去河边，生火烧水，我先把伤口清理好。”
　　大家齐刷刷地应了，背上人，调转方向往河边走去。
　　一到河边，河畔部落的人立刻张罗着，取下大锅烧开水，准备给简莫打下手。
　　简莫让人拿手术器械去消毒，又认真地跟贝崖谈话。
　　简莫对贝崖说道：“你脸上的伤太严重了，治疗后，情况可能好转，也可能更糟糕，我没法保证效果。”
　　贝崖：“这个情况已经最糟糕了，就算再糟，也只是一样糟，不可能更糟。”
　　简莫点头：“你有心理准备就行。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是把你刚刚割伤的地方缝合起来，让它能更好地愈合。另一个则是把所有已经形成的伤疤割掉，重新缝合，让它再愈合一遍。不过，新长好的伤口还是可能留疤。”
　　贝崖：“我都能接受！”
　　简莫看向蒙安部落的其他人，其他人表示：“我们也都没问题，无论结果怎么样，都谢谢你。”
　　简莫：“那就准备手术吧。”
　　说着，简莫对云拢几个族长说道：“你们可以先赶往雪脚部落，我和乌炯料理完这边的事再去追你们。”
　　云拢：“不急，我们可以陪着等一等。”
　　岩敦：“就是，让我们留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们还可以帮帮忙。”
　　情况紧急，简莫没法过多劝说，便朝他们点点头，忙活去了。
　　河畔部落的人很快烧好了开水，简莫配了麻醉剂，让人将麻醉剂煮出来。
　　同时，简莫请大家在河边搭了个简单的手术床，然后亲自铺床，将相关的器械消毒好。
　　为了避免感染，也为了避免巨大的视觉冲击给人留下心理阴影，简莫准备好后让其他人离开。
　　大家都听从了。
　　阳光下，贝崖坐在病床上，视死如归地喝完了略微放凉的麻醉剂，而后陷入了昏睡之中。
　　简莫深呼吸几下，调整好心态，从旁边的盐水中捞出消毒过的长尾兽兽筋，准备手术。
　　简莫特地找了最小号的器械，还将又粗又长的兽筋劈成了好几股，仔细切掉贝崖已经长起来了的伤疤，认真帮他重新缝合。
　　多亏了简莫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向亚兽人接近，眼神很锐利，手也很稳，弥补了一部分器械的不足。
　　简莫做手术做得很认真，很快就进入了专注状态。
　　简莫在这边做手术的时候，其他人在河流下游焦急等待。
　　等了一会儿，有人开口道：“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话匣子打开，其他人开口：
　　“以我们的能力，还是在这等着吧，别添乱就算帮忙了。”
　　“我倒觉得，简莫大夫那里我们帮不上忙，给那个亚兽人找一些能治疗伤疤的草药倒是可以。”
　　“这个我们部落有，红岩草的祛疤效果就挺好的。”
　　说祛疤效果好的是红狰部落的人。
　　他怕大家不信，专门拉上河畔部落的人：“你们记得太岩吗？之前太岩背上长脓疮的时候找简莫大夫治过，割开皮肤挤了好多脓出来，现在他的伤已经好了，看不出任何疤了。”
　　河畔部落的人想起来了，点点头。
　　红狰部落的其他人说道：
　　“太岩游泳的时候我看过，确实没有疤痕了，要不是你们今天说起，我都忘了他做过手术。”
　　“可能小崽恢复得好，不过红岩草也没什么坏处，可以问问简莫大夫，能不能给贝崖敷。”
　　“就是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红岩草？”
　　“有，我早上看到过。”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蒙安部落的人一边感谢一边焦虑。
　　最后，在几个部落的商量之下，大家决定出去找红岩草。
　　他们在这里等着总感觉心里不舒服，要是能去找找药草帮帮忙，心里就好受多了。
　　除了红狰部落的人外，其他人都不认识红岩草。
　　于是，在商量之下，大家分成十一队人，除了留一队人在营地中看守之外，其他十队人都由红狰部落的人带着，往四面八方去找红岩草。
　　贝崖陷入了昏睡中，并不知道许多人都在为他的伤而努力着。
　　简莫认真给贝崖做着手术，尽管头昏眼花，腰酸背疼，也丝毫没有停歇。
　　贝崖脸上的伤疤很多，大伤疤小伤疤叠在一起，简莫为了尽可能保留他的组织，做得很细致，花费的时间也很多。
　　手术从上午做到了下午，期间没有任何人过来催促，也没有任何人围观。
　　等最后一处伤口缝好，简莫直起腰对乌炯说道：“手术做好了，非常成功。”
　　乌炯：“今天真是辛苦了，你太厉害了。”
　　简莫在口罩下露出笑容：“还好，只希望我们今天没有做无用功。”
　　他们把手术器械收好，在一旁等待贝崖醒来。
　　等了一会，乌炯让简莫休息，而后喊其他人过来。
　　贝崖已经做完手术了，其他人过来也没关系。
　　不一会儿，大家纷纷赶了过来。
　　简莫掀开贝崖脸上的布，给蒙安部落的人看贝崖的伤口。
　　贝崖脸上的伤疤全都被割掉了，伤口用白色的半透明兽筋缝合，显得伤口非常细致平整，针脚细密，出血量很少，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蒙安部落的人一看就能看出简莫在其中花费的心思，连忙对简莫表示感谢。
　　简莫疲惫地摆手。
　　等吃完东西略休息了一下，红狰部落的人拿出红岩草给简莫看。
　　简莫之前没怎么关注祛疤方面的消息，听红狰部落的人这么说，同意了：“等贝崖的伤口长几天，收口了再让他敷这种草药，确保万无一失。”
　　红狰部落的人高兴地答应了：“都听你的。”
　　简莫感慨地说道：“大家辛苦了。”
　　众人回应道：“你最辛苦，这次多亏了你。”
　　蒙安部落的人更是说道：“简莫大夫，你太好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简莫：“不客气，到时候贝崖的脸好了，给点手术费就好。”
　　蒙安部落的人表情更加轻松：“应该的。”


第119章 老朋友
　　在简莫他们的精心照料之下，贝崖很快就醒了。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去摸脸上的伤，简莫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双臂，对他说道：“别摸，防止感染。”
　　贝崖紧紧盯着简莫：“我脸上的伤——”
　　简莫：“做过手术了，比之前好一点，你想看一看吗？”
　　贝崖抿了抿嘴，眼里露出渴望的目光。
　　简莫看着他，判断他的状态。
　　判断了好一会，简莫将手中的镜子拿给他：“你照一照。”
　　这是一面手工磨成的金属镜子，跟现代的镜子比起来要模糊一点，不过比起水，这种金属镜子要清晰得多。
　　他们部落也有玻璃镜子，长途奔波之下，玻璃镜子太容易碎了，他们就没带过来。
　　贝崖拿着镜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举到了眼前。
　　镜子清晰地照出了他的脸庞，也照出了脸上的伤痕。
　　简莫说道：“手术很成功，应该能恢复得不错。大家帮忙找了红岩草，等伤口不渗液了，我给你敷上。这两天，我再做些减张贴，给你贴上。”
　　贝崖眼睛红了。
　　简莫温和地将手中干净的布料递上去：“别哭，弄脏了伤口容易发炎。”
　　贝崖点头，眼泪流得停不下来：“谢谢简莫大夫。”
　　简莫：“不客气，你这两天尽量不要说话，也别做什么表情。”
　　贝崖连忙点头，抿着嘴唇，用布料吸眼角的泪水。
　　说着话，贝崖还是忍不住一直照镜子，尽管他现在的模样跟完全没受伤之前比起来，还是有些糟糕，可比之前满脸疤的情况好太多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脸还有这么细腻平整的一天。
　　今天给贝崖做手术耽搁的时间太长了，他们没办法赶到任何一个部落。
　　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在野外露宿，留在原地休息——这里靠近河边，方便打水。
　　蒙安部落的人也留了下来。
　　简莫亲自和乌炯骑着啾啾往回飞了很远，在山上找了些熟悉的树，剥了树皮内的那层软膜出来，打算给贝崖做“减张贴”。
　　减张贴类似胶布。
　　像脸上这样细嫩的皮肤，哪怕伤口初步愈合了，新长出来的肉芽等也没办法完全对抗伤口两边皮肤的张力，所以哪怕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伤口还是会因为张力变得更宽。
　　减张贴就是人为提供一个力，将伤口两边的皮肤拉拢，让拉扯伤口的张力抵消，免得疤痕增生。
　　一般来说，等蛋白缝合线稍微被吸收，就可以贴减张贴，而后等伤口处的新生组织能对抗周围的张力，才能去掉减张贴。
　　贝崖对容貌十分重视，简莫希望他们能多做一点，让他的伤口愈合得尽可能好一点。
　　简莫他们带了熬的胶过来，不过带得不多。
　　他们从没试过用胶水贴在人的皮肤上，简莫也不确定胶水弄到人的皮肤上会不会导致过敏之类的。
　　人脸上的皮肤太细嫩了，简莫不敢直接上脸，便将胶水糊到树皮上，打算用胶水将树皮贴到手臂内侧的皮肤上。
　　乌炯看着他的动作，在他往手臂上贴之前，抢先一步伸出胳膊：“我来。”
　　简莫抬头笑了一下：“还是我来，我好好感受一下这个过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乌炯听他这么说便不再坚持：“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们及时取下来。”
　　简莫点头：“好，我不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乌炯凑过去，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脑袋。
　　他们在这边忙碌，今天有其他人做了饭，给他们送了一份，还给两只飞翼兽各送了一份。
　　简莫经常调侃啾啾胖，实际上，啾啾要背着东西飞来飞去，运动量非常大，出来之后不仅没胖，还瘦了点。
　　英骜倒不缺食物，它习惯自己出去打猎采集，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回来。
　　它爱操心，不让它照顾啾啾，它反而不习惯。
　　因此，看到啾啾吃英骜的食物，简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打扰两只啾的相处。
　　今天大家都累了，晚上收拾了一下营地，大家很快跟自己部落的人一起睡着了。
　　营地里鼾声四起。
　　贝崖躺在伙伴们身边，睁着眼睛看了很久的星星。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简莫恢复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手臂内侧贴着的树皮。
　　尽管树皮已经贴了一晚上，但还是清凉平整，他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也没有红肿瘙痒之类的。
　　他惊喜地摸了摸，感觉有用。
　　乌炯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手臂，判断道：“胶水变成硬块了。”
　　简莫：“是会这样，毕竟生物胶，干掉之后不怎么柔软，不过能用就行。”
　　乌炯：“要怎么取下来，硬撕？”
　　简莫摇头：“用酒精试试，酒精不行的话，再用油试试，实在不行，我把它泡热水里撕，硬撕的话，估计会连一层皮一起撕下来。”
　　乌炯去取了酒精来，将酒精倒在干净的布片上，然后擦拭简莫的手臂。
　　简莫想的几种方案都没用上，酒精对付他手臂上的胶水就已经够用了。
　　经过一番尝试，手臂上用树皮制作的减张贴很快就取了下来。
　　简莫的手臂皮肤还是很平滑白皙，没什么红肿起泡的迹象，连印子都不明显。
　　确定这个方案能用之后，简莫拿着剩下的树皮和胶水，找到贝崖：“我把减张贴带来了，等会儿就要赶路，我们先把减张贴给贴上，免得路上贴太麻烦。”
　　贝崖点头，乖乖坐在简莫身前，配合简莫的动作。
　　简莫另外要了一口陶锅，在边上生起了火，隔水溶胶。
　　在融化胶水的时候，简莫拿了剪刀和树皮，对着贝崖脸上的伤口仔细裁剪树皮。
　　减张贴需要一定的长度和宽度，得仔细配制，最好能根据不同的伤口裁出合适的大小。
　　简莫做的这些东西大家都没见过。
　　大家对这些东西还挺其实还挺好奇，不过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围观。
　　所有人都默契地做着手头的事情，将贝崖当作一个普通人对待，一些跳脱的年轻兽人们今天也格外体贴。
　　贝崖沉默地仰着脸。
　　简莫温柔地在他脸上操作着，很快就将所有减张贴弄好了。
　　他脸上的伤口实在太多，减张贴叠在一起，起码占了百分之七十的面积。
　　贴上后，贝崖的吃饭说话都会受影响，不过他本人并不介意这种影响就是了。
　　减张贴只要不脏、不脱落、不造成过敏，就不需要更换。
　　毕竟是带胶的东西，更换容易对伤口造成二次撕裂。
　　简莫观察着贝崖的脸：“暂时好了，你回去之后注意休息，饮食也要清淡，最好保持心情愉快，减张贴应该能维持七到十天，不掉，你别动它，掉了的话也不用管。”
　　兽人亚兽人们的愈合能力还是十分强悍，一般来说，三天就能愈合得差不多了，七天到十天之后，不贴减张贴也没太大的关系。
　　人类的身体素质要弱一点，一般要贴两三个星期。
　　贝崖点头。
　　简莫笑了笑：“那你回去好好养伤，等减张贴掉了之后，我们应该也差不多回到河畔部落了。到时候，你最好过来复查一下。”
　　说着，简莫将筐子里的红岩草给贝崖：“这是大家帮忙找的红岩草，有一定的祛疤作用，等减张贴掉了之后，你可以捣烂了敷脸上。敷的时候注意，要是出现红肿就别敷了。”
　　简莫一件件事细致地交代好。
　　等说完，他在心里过了一圈，感觉没什么遗漏的了，才对贝崖笑道：“好了，你们回去好好休养吧。”
　　贝崖拉着简莫的手腕：“我想跟你们走。”
　　简莫意外：“路上太奔波了，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贝崖：“跟着你，不出事。”
　　简莫听明白了，想了想，感觉也是，贝崖要是跟着他们，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就可以及时作出应对。
　　不过，他不是队伍的负责人，能不能让贝崖跟，还得看负责人才行。
　　云拢早就关注着他们这边的状况，接收到简莫求助的眼神，云拢走过来：“跟着走也行，不过得有人背。”
　　蒙安部落的兽人中立刻站了一个人出来：“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留下来陪贝崖一起。”
　　蒙安部落的其他人帮腔：“我们带了食物，跑得也很快，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热心的岩敦族长再次开口：“我也觉得贝崖跟着我们好，受了这么厉害的伤，还是在简莫大夫眼皮子底下安心一点。”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简莫也没什么意见，笑着说道：“那就跟着吧。”
　　为了保护贝崖的伤口，简莫特地给他找了顶大帽子，又找出了一卷干净的布料，让他戴好帽子，再将布料蒙在脸上遮盖阳光。
　　对于现在的贝崖来说，防晒是第一位的。
　　贝崖一点都不嫌热，遵照简莫的嘱咐，牢牢戴上帽子裹上布料，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蒙安部落的其他人先回去，他们得回部落报告消息，免得部落里的人担心。
　　简莫他们这支商队则重新回到规划好的路线，朝雪脚部落出发。
　　他们原本计划用一天的时间抵达雪脚部落，因为在路上耽搁了大半天，迟了一天才去雪脚部落，抵达雪脚部落的时间比他们想象中要更早一些。
　　下午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他们就到了。
　　雪脚部落坐落在雪山脚下，部落里有一个巨大的湖。
　　这个湖有点绿松石的颜色，看起来极为漂亮，湖岸的雪山也令人挪不开目光。
　　雪脚部落的房子也跟其他部落的不一样，他们的房子有点像吊脚楼，可能因为这里的水太多了，阴冷潮湿，住在地面上不舒服，得架起来才干爽。
　　雪脚部落的景色是陌生的，里面等着的人却是简莫熟悉的。
　　雨起部落的大兔狲们和柏枝部落的肥啾们打听到简莫他们要过来，都在这里等着。
　　只是，这两个部落还是合不来，一见到简莫，两个部落的人就炸毛，纷纷要求简莫去他们部落，而不是去对方的部落。
　　为此，两个部落的年轻人们当着大家的面吵了起来。
　　大兔狲们看着肥啾们：“你们那里连正经的房子都没有，只有个窝，去你们那干嘛？”
　　肥啾们瞪圆了眼睛，憋了一下：“可你们掉毛！”
　　大兔狲们：“你们的饭也不好吃，光吃一些果子虫子！”
　　肥啾们：“你们掉毛！”
　　大兔狲们：“你们还有往人头上拉屎的历史。”
　　肥啾们气得胸脯都鼓了起来，愤怒跳脚：“那是历史！你们现在就掉毛！”
　　肥啾们转头看向简莫：“简莫大夫，你也不想一去他们部落就吃一嘴毛吧？”


第120章 马桶
　　在肥啾们和兔狲们的期盼下，简莫端水端得很平稳：“今天我们跟部落里的人一起出来，不好脱离大部队行动，下次再去你们两个部落吧。”
　　肥啾们和兔狲们齐齐撇嘴，对简莫这个十分官方的说法有点不爽。
　　简莫笑道：“这两天我们都会在这里，有空找我们玩啊。”
　　肥啾们和兔狲们都答应了。
　　简莫他们在雪脚部落里安顿下来，看得出来云拢跟这个部落很熟，雪脚部落安排他们安排得很尽心尽力。
　　雪脚部落的人听过简莫，再加上乌炯是河畔部落的族长，于是雪脚部落的人特地将他们安排在一间临湖的吊脚楼里，推开木窗户就可以看见波光粼粼的湖和远处的雪山。
　　在小楼里待了一会儿，简莫还发现了一扇小门，推开小门可以出去外面的台子，在台子处坐着看湖看雪山看天空。
　　简莫坐在这个小平台中吹风，满眼都是惊艳：“他们也太会享受生活了吧！这风景真好。”
　　乌炯：“他们部落的风景的确好，不过物资相对差一些，他们这里没有那么多动植物，大部分时候都以鱼为食。”
　　简莫：“理解，毕竟那么大的湖，周围又没什么森林草原之类的。”
　　简莫说完看着远方的风景，还是忍不住：“可这里也太漂亮了。等等，你看看这个平台够不够结实？”
　　乌炯帮着检查了一下：“还行，怎么？”
　　简莫立刻拉着他的手臂：“那你快变回兽形，我想躺在你身上。”
　　乌炯满足了简莫的愿望，变回了巨大的白狼。
　　简莫将鞋子一扔，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上，在他脖子处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来，然后往他的长长的毛里埋了埋，喟叹道：“真爽，乌炯，我好爱你啊！”
　　巨狼转过头，用嘴巴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发：“我也爱你。”
　　简莫抱住他的脑袋一阵乱蹭：“忽然感觉真幸福。”
　　他们躺在这个小平台上慢慢地看着风景，天空中的云被风吹着变幻出了各种形状，脚下的湖也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波涛。
　　这里很宁静，却并不单调，简莫看得津津有味，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直到被乌炯喊起来，简莫发现天已经黑了。
　　雪脚部落的人喊他们出去吃晚饭。
　　等他们出去，雪脚部落的人带他们去一个巨大的厅里。
　　简莫还以为会在外面的空地上开篝火晚会，见状有些惊讶。
　　雪脚部落的人笑着告诉他：“晚上风太大了，在外面吃饭，不习惯的人容易被吹得头疼。”
　　简莫感叹：“你们太细心了。”
　　雪脚部落的人：“都是经验。”
　　进去大厅里，简莫闻到了一阵阵食物的香味，一眼扫过去还发现好多人围着火炉正在烤火。
　　现在虽然是夏天，但雪脚部落一入夜，气温就变得很低。
　　对于没穿够衣服的人来说，还是烤火比较舒服。
　　商队在雪脚部落歇脚会支付报酬，其中包括大量的肉类跟来自各个部落的食物，今天聚餐吃的就是这些特色食物跟雪脚部落的鱼。
　　简莫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过去帮忙。
　　大家都知道他的厨艺很好，并不拒绝，相反让出了一个相对中间的位置，让他可以施展手脚。
　　简莫看了一眼：“咦，这个粉末是敷粉黄伞菇的粉？”
　　孟水部落一个兽人说道：“是啊，特地从利齿部落带的。这种粉末用来煮兽肉很好吃，不知道煮鱼肉的效果怎么样，我们正打算尝试一番。”
　　简莫：“棒！”
　　锅里炖着鱼，大家说今天要煮的鱼太多，煎起来太麻烦了，炖就方便多了。
　　他们炖鱼的酱料很特别，是一种用果子酿出来的酱。
　　雪脚部落的人还拿了一点给简莫品尝，简莫用手指沾了一点，感觉酸酸咸咸的，有一种发酵过后特有的鲜味和果香味，尝起来有点像酸梅酱跟黄豆酱的结合。
　　简莫瞪圆了眼睛：“这个酱也太好吃了吧？！”
　　雪脚部落的人骄傲地挺起胸膛：“这是我们专门去野外采集的，酿制的时候精心挑选过，只要最饱满鲜美的果子，挑出来之后还拿雪水洗过，又在阳光和风最好的日子里晾干。”
　　简莫有心想跟他们换这个酱方子或直接换酱，只是不好在这个场合下说，于是便又夸了几句。
　　雪脚部落炖的鱼和肉都很好吃，还有一些本地特色的野菜，煮成汤之后，有一种奇特的鲜味。
　　简莫吃得很满意，他很少在本地吃到这么具有特色而又美味的食物，尝着确实令人食指大动。
　　大家分成好几堆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简莫在旁边听着，听到了不少之前从没听过的消息。
　　他们这边都是族长和族老，不仅交流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还交流天气和猎物分布之类的，并试图根据天气和猎物分布等信息推测今年的情况。
　　简莫听得赞叹连连，兽人世界要是愿意分析这些的话，听起来也挺科学的。
　　相对于其他说得头头是道的人，简莫对这些并不熟悉，也不会分析，只是听过就算了。
　　要是他多种两年地，这些消息还有用。只是今年他才第一年种地，也不熟悉植物的生长规律，听了这些也白听。
　　乌炯神情凝重，倒是真交换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大家一直聊到很晚才各自回去临时住所休息。
　　简莫早困得不行，眼皮子都快黏在一起了，一回到临时住处，简单洗漱了一番就滚到床上去了，他还特地往里面躺了躺，留出大量的位置给乌炯。
　　要是没什么特殊情况，大部分时候，简莫都更愿意跟乌炯的人形一起睡。
　　一觉睡到大天亮，简莫睁开眼睛的时候，躺在床上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泊，一时有点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外面有人喊他：“简莫哥，快起床，雨起部落的人过来找你啦。”
　　简莫一听就知道是班鸣的声音，定了定神朝外面喊：“来了。”
　　他起床穿好衣服，又简单洗漱了一番才打开门出去，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了雨起部落的族长祁明。
　　祁明微笑着问道：“昨晚睡得好吗？习不习惯我们这边地方？”
　　简莫笑笑：“挺习惯的，跟伴侣在一起，好像在哪里都挺习惯。”
　　祁明：“那就太好了，我们今天过来想邀请你去我们部落参观，顺便帮我们检查身体，可以吗？”
　　简莫有些意外，不过并没有拒绝：“当然可以，我跟乌炯说一声。”
　　商队要在雪脚部落休息两天，方便附近的部落过来交换消息并换取物资。
　　因此，除了身上有任务的人之外，大家都可以自由活动，只要能确保安全，不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就行。
　　雨起部落自然安全，简莫还想看看他们的部落究竟是什么情况，因此并不介意跑一趟。
　　班鸣在后面举手说道：“简莫哥，你要找族长吗？我去喊他。”
　　简莫：“辛苦了，问问他有没有空，没空的话，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要是都没有我就去雨起部落了。另外，再帮我把贝崖喊过来吧，我看看他的伤今天怎么样了。”
　　班鸣一口气答应下来，赶紧跑去询问。
　　简莫转头朝祁明笑笑：“麻烦等一下了。”
　　祁明颇有风度地笑了笑：“没什么问题。”
　　班鸣去了一会儿，贝崖先赶过来。
　　简莫拉着贝崖坐下，戴上手套和口罩，先查看他脸上的伤口。
　　可能因为年轻，也可能亚兽人的身体素质本来就非常不错，简莫看的时候，贝崖脸上的伤口已经收口了。
　　这边的天气比较冷，贝崖的伤口没有任何红肿化脓的迹象，要是维持这种恢复情况，想必等彻底长好之后，疤痕一定会很淡，甚至没有疤痕。
　　简莫高兴地又检查了一下他脸上贴的减张贴。
　　减张贴也好好的，并没有造成过敏红肿什么的。
　　简莫对贝崖笑笑：“恢复得很不错，继续保持注意防晒，饮食清淡，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看看。”
　　贝崖不敢说话，只能用力点点头，看向简莫的眼神充满感激。
　　简莫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回去吧，明天再来找我。”
　　贝崖又点头，站起来走了。
　　祁明也听说了贝崖的事，不由赞叹：“简莫大夫，你医术真好，心也善良。”
　　简莫摆手：“都是应该的。”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班鸣带着乌炯回来了。
　　乌炯还拿了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用叶子包起来的烤鱼，烤肉和一小罐茎块汤。
　　乌炯先跟祁明打招呼，而后说道：“已经安排好了，你先吃点东西我们就出发。”
　　简莫高兴地看着乌炯：“你跟我一起去？”
　　乌炯点头。
　　祁明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奇特氛围，有些羡慕。
　　班鸣丝毫没有意识到，就在一旁傻乐。
　　简莫拜托祁明先等一等，然后开始吃东西，吃着的时候顺便问啾啾和英骜的情况。
　　乌炯说早上已经喂过了，两家伙在湖上面飞了好大一圈，玩得挺高兴。
　　祁明亲自来接他们，他们肯定不可能坐飞翼兽去雨起部落。
　　简莫问：“把它们留在雪脚部落可以吗？”
　　班鸣见简莫为难，在旁边自告奋勇地说道：“啾啾和英骜交给我们吧，我们带它们出去玩。”
　　也行。简莫点头：“那你们看着点，尤其啾啾，别让啾啾跟雪脚部落的小崽靠得太近，就怕玩兴奋了，双方没轻没重，会出小岔子。”
　　班鸣也答应了：“我们带啾啾和英骜出去外面玩，正好阿蒙还没骑过啾啾，我可以让阿蒙骑一下吗？”
　　简莫笑着答应下来：“可以呀，只要啾啾不反对，我就没什么意见。”
　　班鸣撸起袖子：“这个肯定没问题，我都跟啾啾混得那么熟了，这点面子它总不至于不给我吧？”
　　得到允诺后，班鸣一溜烟跑了。
　　祁明看着班鸣的背影：“你们部落的年轻人真活泼。”
　　简莫：“还好。感觉你们部落的年轻人们更活泼一点。”
　　能跟肥啾们吵起来的大兔狲，就别说别的部落的年轻人活泼了。
　　简莫吃完早餐简单收拾了一下餐具，准备跟祁明去雨起部落。
　　雨起部落来了好几个人，看起来都是比较稳重的青中年人。
　　等简莫这边准备好，大家变回兽形，在前面带路。
　　简莫骑在巨狼身上，看他们沿湖走了一段，然后走山路，看到的地方渐渐和雪脚部落的风景不太一样了，绿树更多，天气也更暖和，不由感到有些惊奇。
　　雨起部落离雪脚部落的人住的地方并不近，他们跑了很久，直跑到太阳都升高了，总算到了雨起部落。
　　可能因为同在一片地方，雨起部落的楼也是吊脚楼，只是他们的吊脚楼坐落在山间，在绿树掩映下，显得格外精致和原生态。
　　有小兔狲在房顶晒太阳睡觉，见到有人过来，圆滚滚的小兔狲张开嘴巴，打个大大的哈欠，露出尖尖的牙齿和粉色的舌头，看起来跟现代的猫没什么区别。
　　简莫的手心一下就痒了。
　　有只小兔狲看到来人，还站起来，伸长脖子看了好一会，很快认出了人群中的阿父，高兴地：“喵嗷——阿父！”
　　叫着，小兔狲迈着短腿朝他们跑过来，跑到附近的时候直接一跳，想跳到一只大兔狲的背上。
　　奈何这小家伙笨手笨脚，根本没跳准地方，在离大兔狲的背有半米的地方掉了下去。
　　大兔狲转头一叼，准确叼住了小家伙的后颈，而后轻巧地放在自己背上。
　　小家伙十分高兴地用脑袋蹭了蹭父亲的背：“阿父阿父！”
　　大兔狲帮着舔了舔毛，目光很温和，没有任何一丝责备的意思。
　　简莫总算明白为什么兔狲们为什么那么活泼了，雨起部落的人真宠孩子啊。
　　祁明说道：“到了。”
　　兽人们随着他的话，变回人形，围上兽皮袍子。
　　祁明转头朝简莫和乌炯笑笑：“欢迎你们过来。”
　　简莫：“谢谢，你们部落真漂亮。”
　　祁明听了这话，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笑得更真诚：“谢谢，要带你们参观部落吗？”
　　简莫：“可以的话，那就更好了。”
　　祁明：“这有什么不可以？跟我来。”
　　祁明带着他们在部落里转悠，给他们介绍部落里的建筑。
　　雨起部落也是一座拥有上千年历史的部落，里面的有些建筑非常老，还翻新修补过。
　　简莫看着他们建筑的模样，又是一番赞叹。
　　参观完部落外面的建筑，祁明带他们回家，参观家里。
　　祁明家里也很整齐，不过最让简莫意外的是，他们的吊脚楼里居然有类似现代的马桶。
　　马桶！
　　在小肥啾们生气时报复性地往人身上拉过屎的时代，兔狲们已经有马桶了。
　　简莫十分震撼，这雨起部落的生活也太文明了吧！


第121章 驯养蜜雀
　　在简莫震惊的眼神中，祁明表示：“我们很早就造出了陶管，用来做下水道管道挺好用。”
　　简莫：“我知道很好用，就是有点为你们的技术和生活理念感到震惊。”
　　祁明笑笑：“这也没什么。你们想去外面看看吗？有之后会方便许多。”
　　简莫毫不犹豫地点头：“想！”
　　祁明听他这么说，便带他们到外面参观。
　　马桶连通密闭的池子，跟现代的化粪池有点像。
　　池子上部开了个口，多余的水流出来，流到沟里，被引来的河水净化，远远流向远方。
　　他们引来的水量非常大，在流水的冲刷下，显得十分干净。
　　因为沟渠两边格外肥沃，两边的土地上面还开满了小花。
　　简莫没想到雨起部落的马桶加污水处理是这样的，这种处理模式完全不比在地球上见到的现代厕所差，甚至要更好。
　　毕竟这里人少，造成的污染也小，大自然完全有能力净化。
　　地球上人多，还要进行额外的污水处理。
　　简莫见过现代厕所，大概知道原理，不用祁明解说，他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连连叹道：“等我们回去之后，我们也要建一个。我们建也不麻烦，对吧？”
　　后面半句话是对乌炯说的。
　　乌炯看着简莫期盼的目光，点头：“不麻烦。”
　　祁明微笑：“好啊，要帮忙的话，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很乐意帮忙的。”
　　简莫：“谢谢，要是有弄不明白的地方，我们一定请教你们。”
　　参观完雨起部落，简莫给他们检查身体。
　　他们的问题和其他部落的人们差不多，都是一些劳损、疹子之类的小问题，顶多再加上一些头疼脑热和风湿疼痛。
　　简莫看过之后，留了一些药膏、药粉和膏药贴之类的，就回去了。
　　在回去的时候，简莫坚决不让雨起部落的人送，怕送来送去太麻烦。
　　他们自己回去速度还快一些，毕竟巨狼的体型比兔狲们的体型大得多，跑得更快，耐力也更好，路上不用停下来等待。
　　简莫一路都在琢磨厕所要怎么建，没想到刚回到雪脚部落，巨狼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却见一群肥啾在大路边上等着。
　　肥啾们的眼神很幽怨，说出来的话很幽怨：
　　“跟部落里的人一起出来，不方便脱离大部队行动哦？”
　　“下次再来我们两个部落哈？”
　　“简莫大夫你们一定没单独去雨起部落，是我们看错了吧？”
　　简莫抹了抹额头，几乎要被这群肥啾弄得汗都下来了。
　　这阴阳怪气的话，不就是他之前说过的话？
　　这群家伙也太记仇了。
　　看见简莫的动作，肥啾们气愤地叽叽喳喳：“明明是我们先和你交的朋友，你居然先去了雨起部落，哼，不够朋友！”
　　简莫举起手：“这事是我不对，主要他们来接我——”
　　肥啾们：“我们现在也来接你了！”
　　简莫：“接我？等等，你们要接我去哪？”
　　肥啾们：“你之前不是说想养蜜雀吗？我们这里有个养蜜雀的亚兽人，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简莫惊喜：“蜜雀能养？等等，你们怎么知道我想养蜜雀。”
　　肥啾们得意：“我们都打听过了，你们家贼喜欢用糖。”
　　简莫朝他们竖起大拇指，非常配合地夸赞道：“你们真是太厉害了，又厉害又聪明又热心，还打听了我们家的情况——”
　　肥啾们一个两个挺起胸膛，嘴上矜持道：“好说好说。”
　　等简莫夸得他们的尾巴都翘了起来，肥啾们说道：“趁着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晚，要不然我们就今天去吧？”
　　简莫：“今天？还来得及吗？”
　　肥啾们：“问题不大，不过我们要飞着去，是背你们过去，还是你们让飞翼兽载着去？”
　　简莫不太好意思让这群肥啾们背。
　　跟乌炯对视了一眼，简莫说道：“还是坐飞翼兽去吧，比较方便。”
　　肥啾们一点也不介意：“都行，我们的兽形确实不太擅长背身材高大的人。”
　　他们正说着话，乌炯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呼唤在雪脚部落的啾啾和英骜。
　　啾啾很快就给出了回应：“啾——”
　　紧接着，啾啾拍着翅膀快速飞过来了：“啾啾——”
　　后面跟着沉稳的英骜。
　　啾啾飞到简莫他们面前，一个俯冲直接落下来，堪堪在简莫脚边刹住身子，然后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简莫的脸：“啾啾！”
　　简莫揉了揉啾啾的脑袋，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毛：“啾啾，跟我们出去一趟。”
　　啾啾高兴地答应了，又逮着简莫一顿乱蹭，被简莫推开了。
　　肥啾们抓住这个机会，说道：“我们就说掉毛很令人心烦，对吧？”
　　简莫假装没听见这种上眼药的行为，朝肥啾们笑道：“要麻烦你们在前面带路了。”
　　肥啾们：“没问题。”
　　简莫他们决定出发，英骜表示也要去，还要背他们中的一个。
　　于是，简莫和乌炯原本都坐在啾啾背上，见状只好分开来坐，简莫坐啾啾背上，乌炯坐英骜背上。
　　肥啾们看他们坐好了，助跑两步飞了起来，意气风发地喊：“出发——”
　　啾啾大声地：“啾啾——”
　　肥啾们飞得很快，啾啾和英骜努力拍打着翅膀，跟在他们后面。
　　肥啾们往高空中飞，啾啾一般不会飞得那么高，此时跟得还挺辛苦。
　　简莫看着周围的景色，因为很少见，每一次见他都觉得很震撼。
　　他们飞着飞着，都快飞到白云里了。
　　云气和雾气按理来说没有太大的不同，但是在里面穿梭着，还是有着别样的感觉。
　　他们飞了一路，直到太阳快落山了，才飞到一片高山草甸上。
　　简莫不知道这里有多高，不过能明显感觉到，这是高原上的高山，气温低了很多，含氧量下降了不少。
　　这座片高山草甸上坐落着几间小木屋，小木屋外面还有开垦出来的菜地，看着干净又整洁。
　　简莫难以想象，这样的地方居然会有童话般的民居。
　　肥啾们落到地上后，大喊：“吉寻，我们来找你啦。”
　　他们喊了几声，木屋里出来一个高挑青年：“找我换东西？”
　　肥啾们：“不是，给你介绍两个人——这是河畔部落的族长乌炯和巫医简莫，他们是伴侣，之前我们跟你说过，他们也想养蜜雀。”
　　吉寻看了过来，对简莫和乌炯点头：“欢迎你们，这是你们养的飞翼兽？”
　　说着，吉寻的目光落在了啾啾和英骜身上：“养得真好。”
　　啾啾似乎听明白了吉寻在夸它，大声地：“啾啾！”
　　简莫笑着拍了拍啾啾的脖子：“它叫啾啾，隔壁这只叫英骜，它们确实很好。”
　　吉寻点点头：“飞翼兽拴外面就行，进来吧。”
　　简莫：“我们一般不拴，它们不会捣乱的，可以吗？”
　　吉寻多看了啾啾和英骜两眼，点头：“只要它们不破坏我的菜园子。”
　　简莫笑：“我们也种了菜，它们都知道的。”
　　简莫他们松开啾啾和英骜，让这两家伙自由活动，接着跟吉寻进了屋。
　　小木屋很快就被挤得满满当当。
　　简莫打量四周，这不大的小木屋里有火塘有柜子，还有陶罐里养着的小花，尽管不大，看着却非常整洁温馨。
　　吉寻一定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吉寻招呼他们坐下，拿起锅子说道：“我正在做饭，给你们多做一份？”
　　肥啾们叽叽喳喳：“好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肥啾们说完，又对简莫他们说道：“吉寻做饭可好吃了，非常好吃，独一份。”
　　吉寻：“没有的事，只是比较特别。”
　　吉寻说着淘米，简莫看了一下，这分明就是珍珠米，应该都是野生的，有些米粒不那么饱满，大大小小，形状各异。
　　种植的珍珠米要更规整一些，不是这个模样。
　　吉寻淘了两大锅米，平行地放在火塘上，然后又取了干肉下来。
　　简莫发现他做的干肉肥瘦各一半，含水量应该比一般的干肉高得多，完全不是风干了的样子，上面还裹着一层酱汁。
　　吉寻用金属匕首将这些干肉切成一块块，均匀地铺在锅子里。
　　切开的干肉更是有点溏心的质感，油润的瘦肉和半透明的肥肉，看着非常诱人。
　　将肉放好后，吉寻盖上锅盖，还拿草往锅盖边上塞了一圈，将锅子塞得严严实实，只有中间露出一个排气孔。
　　简莫看了之后赞叹道：“我们那里也有一种类似的做法，叫煲仔饭。饭煮得差不多后，会放青菜下去，然后在上面打一个蛋之类的，等出锅的时候再淋一圈酱汁。”
　　吉寻看简莫一眼，“我有时候也会这样吃。”
　　简莫：“会特地煮锅巴吗？我们那里有时候会特地焖一点锅巴出来，味道会格外香。”
　　吉寻：“会，我也喜欢吃锅巴。”
　　两人聊着，交流了一下煮煲仔饭的技法，又聊到种植。
　　吉寻说他原本是浓流部落的亚兽人，后面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对部落的生活也不感兴趣，索性搬出来住。
　　一个人采集太麻烦了，去远了也不安全，他干脆把采集到的植物种到房子前面，慢慢就开垦出了土地。
　　他吃得不多，随便种一点就够了，比去外面方便得多。
　　简莫表示赞同，自己种点，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不用靠运气出去外面采集。
　　吉寻也是这个想法。
　　两人挺投缘。
　　锅里的饭很快就好了，吉寻带他们去外面摘菜，摘到的菜用房子不远处的雪水洗了，甩干水分，拧到锅子里，再淋一圈油。
　　在盖上锅盖再次焖饭之前，吉寻还找出几个鸟蛋，按照简莫的说法，打了鸟蛋进去。
　　等饭焖好后，鸟蛋刚刚好凝固，吉寻浇上酱汁，把底下锅巴和米饭翻上来，搅拌均匀，对大家说道：“可以吃了。”
　　他们每人分到一碗饭。
　　米饭煮的刚刚好，软硬适中，热气腾腾，有一种独特的香气。
　　底下的锅巴更是酥脆，咬起来咯吱咯吱的。
　　简莫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瞬间惊为天人：“这里面的酱料是不是和雪脚部落的酱料差不多？”
　　吉寻点头：“就是从他们部落里换的。”
　　简莫：“我就猜到了，太好吃了，这浓郁鲜美的感觉——”
　　吉寻：“你尝块肉，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配方。”
　　简莫在他的推荐之下，还真尝了一块。
　　肉略带一点甜味，吃起来软硬刚好，非常鲜美，牙齿一咬，丰沛的肉汁就流了出来，一点都不腻，非常香，用来拌饭更是棒到了极点。
　　简莫竖起大拇指：“这种浓郁的滋味，真将人的食欲勾到了极致啊。”
　　从肥啾们已经没法说话，只是埋头咣咣干饭就能看出来了。
　　吉寻的眼睛亮晶晶：“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简莫不太好意思地提出请求：“可以多给我两份吗？我想让我们家两只飞翼兽也尝尝。”
　　吉寻：“它们能吃人的食物？”
　　简莫：“可以的，只要占比不太高就行。”
　　啾啾它们的食物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熟食，大部分还是直接从野外采集到的鲜草茎块之类的。
　　吉寻赞叹道：“你们养得真精心。”
　　简莫：“自家的兽，是得好好养嘛。”
　　两人比较聊得来，吃完饭，吉寻就带简莫和乌炯去看他养蜜雀的地方。
　　吉寻指着后山的一排蜜雀巢说道：“我就在这边养，大部分时候它们能自己找食，还能匀出多余的蜜块藏在窝里，我取的就是多余的蜜块。”
　　简莫点头：“我们找到过蜜雀，接触过。”
　　吉寻笑：“怪不得你们会想养。养蜜雀挺好，不算麻烦，我要做的就是赶跑它们的天敌，在食物不足的时候提供一些食物，天气太恶劣再带它们在屋子里躲着等，一年下来，要操心的时候不多。”
　　简莫眼里充满了向往：“那怎么驯化它们？我看它们特别凶，不怎么喜欢人类，看到人会啄，要是硬把它们的巢穴带回去，它们也会弃巢逃跑。”
　　跟蜜蜂不一样，蜜蜂习惯了蜂巢之后会一直回来，蜜雀则会抓住机会逃跑，丝毫不在意辛辛苦苦建起来的窝。
　　而不让它们出去采蜜也不现实，蜜雀必须大量采蜜才能酿出蜜块，要不然养它毫无意义。
　　吉寻听到这里，说道：“这就是独家秘方了，这个我不换。”
　　简莫：“啊？”
　　吉寻看他一眼，说道：“你们要是想养，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部分蜜雀的巢穴。这种巢穴对它们的吸引力很强，只要住进去了，它们就不会跑。”
　　简莫想想，感觉好像也行：“那要怎么换？”
　　吉寻：“一个巢穴换一筐你们说的那个珍珠米。”
　　简莫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多了，一只蜜雀一年下来其实也产生不了多少蜜块。”
　　吉寻强调：“你们要是带回去养的话，应该三年到五年回本，剩下的就是赚的了。”
　　简莫：“三年到五年，五年后，蜜雀是否还能活着都不确定。”
　　吉寻保证：“只要你们的饲养不出问题，五年后肯定还活着。”
　　简莫连连摇头：“不行，一筐珍珠米太多了，我们也不确定带回去之后就能养成功，半筐我们倒可以试试。”
　　吉寻不同意：“半筐也太少了。”
　　双方谈了挺久，没谈拢。
　　吉寻只好遗憾地说道：“那你们回去之后再想想，要是确定换的话，可以回来找我。养蜜雀真挺划算，你们看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大部分物资都是用蜜块换的，打猎跟采集的时候并不多，过得也很舒服。你们下面喜欢蜜块的人更多吧？”
　　简莫：“喜欢是喜欢，但是一筐米一个巢，我们还是太亏了。”
　　吉寻据理力争：“蜜雀的巢都是用蜜块做的，就算不给蜜雀住，单独拿去换，也能换小半筐米了。”
　　简莫：“是啊，要是这么算的话，蜜块本身的价值加上引诱蜜雀的物质，应该换大半筐米才对，怎么能换一整筐？而且蜜雀还要我们自己捉！”
　　眼见吉寻露出不赞同的神色，简莫认真说道：“光是自己捉蜜雀这点就会难倒很多人了，除了我们之外，应该不会有多少人能捉到蜜雀才对。我觉得你也可以考虑一下，错过我们之后会不会还有第二批人来换这种饲养蜜雀的巢。”
　　吉寻感叹一声：“那我们都想想吧。”
　　简莫笑笑：“我们后天早上离开雪脚部落，你要是想清楚了，可以下来找我们。”
　　吉寻：“你们要是想清楚了，也可以上来找我。无论如何，很高兴认识你们。”
　　简莫：“我也是。”
　　夜幕已经降临了，眼看天就要彻底黑下去，简莫他们告别吉寻，准备飞回去。
　　肥啾们还想送简莫他们去雪脚部落，简莫连忙谢绝：“天都快黑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这群肥啾都是青少年，在外面待得太晚了也不好。而且雪脚部落离柏枝部落还挺远，送来送去路上得耽搁不少时间。
　　肥啾们想了想，没有坚持，不过再次询问道：“简莫大夫，驯养蜜雀对你们来说很有用吧？”
　　简莫没告诉他们暂时谈不拢，只点头。
　　肥啾们邀功：“那比起去雨起部落参观来说，是不是我们要贴心得多？”
　　简莫没想到这群肥啾原来在这里等着，冷静地表示：“我们确实很喜欢蜜块，相对于其他的东西，蜜块对我们太重要了，非常感谢你们带我们来，并给我们介绍吉寻。”
　　说着，简莫感慨：“你们对我们太好了，一般只有同一个部落的同伴才会对我们这么好，没想到你们也这么友好。我们虽然来自不同的部落，但也差不多是自己人了。”
　　简莫说得很真诚。
　　肥啾们一个两个，骄傲地挺起胸膛，矜持道：“能帮上你们的忙，实在太好了。”
　　简莫竖起大拇指：“帮大忙了。”
　　肥啾们：“所以还是我们好，对吧？”


第122章 后悔
　　好不容易送走肥啾们，简莫他们吃完晚饭，早早就躺在了床上。
　　被窝很温暖，身边的人气息很熟悉，晚风和月色也刚刚好，简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乌炯轻轻揽了他一下，不让他乱动，问道：“还在想蜜雀的巢？”
　　简莫：“其实我觉得换一下也不是很吃亏，我们手上的物资那么多，多跟其他部落淘换两轮，利润就挣出来了，换蜜雀巢这边亏点也没什么。”
　　乌炯：“那我们明天再跑一趟，把蜜雀巢换了？”
　　简莫叹口气：“跑吧。就是让人有点没面子，今天我们拒绝得那么坚定，明天就跑过去改口。”
　　乌炯摸了摸他脑袋：“面子也不算什么，换完后，以后就能长期收集蜜块了。”
　　他们现在有好几种制糖的方法，但是无论哪种，都比不上蜜块甜蜜浓郁。
　　如果可以的话，简莫还是想要蜜块。
　　别的不说，就看吉寻的蜜块多得可以做成调料腌肉，就足以令人羡慕了。
　　简莫想了想，下决心道：“你说得对，那我们明天再跑一趟。”
　　乌炯：“我们一大早就去，睡吧。”
　　做好决定的简莫终于安下心来，蹭了蹭乌炯，在熟悉的气息里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处理完手头的事后，带上物资，骑着啾啾和英骜直飞吉寻住的高山草甸上。
　　他们到的时候，吉寻正给门前的菜地浇水，看到他们过来，吉寻打完招呼之后，叹了一声说道：“大半筐就大半筐吧，我们那么投缘，别为了这点物资伤了友谊。”
　　简莫看着他淡淡的黑眼圈，猜测他也是一夜都没睡好：“那就太好了，我多换两个蜜雀的巢。”
　　吉寻：“我这里一共有三十一个空巢，你要的话，可以全部换走。”
　　简莫：“那得看看我们的物资够不够了，我们除了换了些珍珠米过来外，还带了些布料、兽皮、金属、玻璃什么的，你看看。”
　　吉寻洗干净手，走过去看他们带过来的物资。
　　布料、兽皮、金属和珍珠米之类的物资吉寻经常见到，也没感觉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玻璃他却是第一次见，看见之后，十分惊讶：“兽神在上！这是石头吗？它好像一块凝固的晚霞！”
　　吉寻拿的是一块淡红色的玻璃，简莫轻轻叩了叩玻璃：“不是石头，它很脆，一不小心就会摔破。我们带过来的时候，特地把它包在兽皮里面，包了好几层，才成功带来。”
　　吉寻小心翼翼地将它举到眼前看，轻声说道：“这么漂亮，脆一点也没关系。”
　　简莫闻言，脸上露出微笑：“你可以把它安装到窗户上，那样不用开窗，你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了。”
　　吉寻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赞同道：“一定很美。”
　　简莫：“是啊，你要几块玻璃？先说好，玻璃十分难造，又十分难运，一块大玻璃得换十筐珍珠米。”
　　吉寻抚摸了玻璃好几下，压根没还价，只道：“我有三十一个蜜雀巢，算三十个好了，剩一个送你，那你得给我二十一筐珍珠米。”
　　简莫飞快心算了一下，点头：“对。”
　　吉寻：“我需要四块大的这种玻璃……”
　　简莫微笑：“那你就要额外给我十九筐珍珠米了。”
　　吉寻算了好一会，沉默了。
　　简莫也没想到真成功将玻璃推销给了吉寻，心情顿时跟吉寻调换了一下，只有愉快，没有心疼了：“换吗？”
　　吉寻：“我没那么多珍珠米，拿蜜块换行吗？”
　　简莫想了想：“也行，蜜块的话，多少蜜块抵一筐珍珠米？”
　　吉寻：“我跟柏枝部落的人换是二十八块蜜块抵一筐。”
　　简莫：“那我们也用这个换法好了。”
　　于是，这一趟过来换蜜雀的巢，简莫他们的珍珠米没少，还多了五百三十二块蜜块。
　　简莫抹了个零，只要五百三十块蜜块。
　　吉寻将罐子搬出来，发现储存的蜜块根本不够，最后只好翻出三块拳头大小的金属块抵账。
　　吉寻摸着玻璃：“太贵了，要不是你这玻璃实在漂亮，我就不换了。”
　　简莫安慰心疼得直皱眉的吉寻：“你有蜜雀，可以源源不断地产出蜜块，玻璃的话，错过了我们，你可就再也没办法从其他人那里换到了。”
　　吉寻：“你们的独家工艺？”
　　简莫：“是啊，我老家那边的技艺，这里应该暂时没人研究出来。起码我们这片地方没有其他部落研究了出来。”
　　吉寻的心疼之情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简莫和乌炯十分耐心地做售后服务。
　　用木钉固定玻璃实在太丑了，简莫直接掏出剩下的那一点胶，隔水融化了，小心地将玻璃粘在木窗框上，还将窗框的两片木片额外用木钉固定了一下。
　　乌炯的手艺非常不错，做出来的木窗框简洁美观，往窗户上面一放，瞬间代替木窗户，将室外的光芒引进来，给小屋带来淡淡的彩色光芒。
　　简莫说道：“天气好的时候你可以开开窗，要是天气不好，你就可以关上窗户，透过玻璃往外面看了，尤其冬天刮风下雪的时候，相信我，你一定会觉得玻璃的存在十分美好。”
　　吉寻一脸向往：“你说得我都想马上到冬天了。”
　　简莫：“离冬天也不远，你这里下雪应该还挺早吧？”
　　吉寻：“秋天就下了。”
　　简莫点头，又提醒：“玻璃将窗户挡得很严实，你冬天要是在屋里生火，得将窗户或门开一条缝，要不然很容易出事。”
　　吉寻点头：“我知道，我这房子有烟囱，长年都通着。”
　　简莫检查了一下，真看到了小小的烟囱，这才放心了。
　　帮忙装好窗户，两人朝吉寻告别。
　　临走前，简莫又说道：“我们已经能够制造出透明的玻璃了，你看彩色玻璃要是看腻了，也可以来找我们换透明的玻璃，下次给你算少一点物资。”
　　吉寻拨了拨玻璃窗前花瓶里的小花，微笑道：“不用了，这玻璃已经很漂亮，够我用很多年了。”
　　告别吉寻，简莫他们回到了雪脚部落。
　　商队中的大部分人在雪脚部落的带领下出去打猎或采集了，雪脚部落空空荡荡。
　　简莫在雪脚部落里走了一圈，没见到几个人，感觉有些无聊，便走回来对乌炯说道：“今天好像没什么事做了。”
　　乌炯：“不用给人检查身体？”
　　简莫提醒：“刚来那天已经给人检查过了，病人其实也没那么多。”
　　乌炯：“那出去找打猎的人？”
　　简莫想想：“算了，我们飞回来的时候不是还专门看了一下？好像这边也没什么特色猎物。”
　　乌炯好笑：“那你有什么想法？去柏枝部落逛逛？”
　　简莫点头：“柏枝部落可以，正好看看他们部落是什么样。”
　　乌炯：“那就走吧，今天不去，明天就没空了。”
　　简莫：“行，我叫啾啾它们过来。我们带点物资过去？柏枝部落的人挺友好的，带点物资谢谢他们。”
　　乌炯没什么意见：“随你。”
　　他们装上物资，骑上啾啾和英骜，继续出发。
　　两人大概知道柏枝部落的方位，不过没正式去过，还得去到了再找。
　　他们从雪脚部落往西北飞，飞过雨起部落，又飞了挺久，才到柏枝部落的地盘。
　　柏枝部落的领地内有许多山林，看起来满眼绿意。
　　因此，山间草地上坐落着的褐色窝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柏枝部落的窝跟金拓部落的有点类似，都是高高架起来的窝，顶上有棚子遮风挡雨。
　　不一样的是，柏枝部落棚子顶上的褐色干草格外厚实，像高高垒起来的蛋糕一样，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他们到的时候，一群亚兽人正提着篮子出来。
　　这群个子娇小，长相俏丽的亚兽人们看到了顶上盘旋的啾啾和英骜，很快就认出了他们，纷纷挥手跟他们打招呼。
　　有个亚兽人用清亮的嗓音喊道：“简莫大夫，乌炯族长——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简莫：“就想过来拜访你们。”
　　亚兽人们显得十分高兴，热情挥手道：“欢迎——你们让啾啾和英骜停在空地上就可以了。”
　　简莫和乌炯照做，亚兽人们过来帮他们卸下东西。
　　为首的那名亚兽人说道：“我们部落的人出去打猎和采集了，我们马上也要去，你们要跟我们一起去吗？今天可以采到好东西。”
　　简莫好奇起来：“是什么好东西？”
　　亚兽人们对视着，神秘一笑，并不肯说，只说道：“你们跟着去就知道了。”
　　简莫想了想：“好啊。我们先把啾啾和英骜拴起来，拴空地上可以吗？”
　　亚兽人们纷纷说道：“它们那么乖，为什么要把它们拴起来？让它们跟在后面不就行了吗？”
　　简莫没想到亚兽人们那么友好，他笑道：“那就太好了。”
　　简单将东西放好，亚兽人们带着他们出发。
　　这群亚兽人们走路也很有特色，连跑带跳，走得非常轻盈。
　　简莫看了他们好几眼，忽然有点想研究一下，他记得鸟类的骨骼中空，身体很轻，不知道柏枝部落的人是不是也这样？
　　尽管柏枝部落的人也是哺乳动物，但他们能飞，身体应该会有一点不同才对。
　　亚兽人们走着走着，开始唱歌。
　　他们的歌声悠扬婉转，和简莫以前在篝火晚会上听到的歌声又不太一样。
　　简莫发现他们应该有固定的调子，唱不同的内容，但是来来回回都是那几首调子。
　　大家一起走在浓绿的森林中。
　　这里的树都非常高，应该超过百米，他们走在森林中像小蚂蚁一样。
　　森林的雾气弥漫开来，阳光穿过雾气形成光柱，更让森林如同仙境一般。
　　简莫欣赏着左右两边的风景，更遗憾手里没有摄影设备，要是有的话，拍下来一定很漂亮。
　　不对，他其实有手机，可惜早已经耗尽电量关机。
　　就在简莫的思绪越飘越远的时候，亚兽人们在其中一棵大树下停住脚步。
　　他们仰头判断了一下，说道：“就是这里了。”
　　简莫也跟着仰头看，什么也没看见：“树上有什么？”
　　亚兽人们神秘地笑着：“等会你就知道了。”
　　说着，亚兽人们手拉着手：“你们站远一点，我们要撞树了。”
　　简莫满头雾水地看着他们。
　　只见亚兽人们“嘿呀”地喊起了号子，而后一齐用肩膀撞上大树。
　　他们人多，不过树更大，在撞击之下，大树只是微微摇晃着，树上有东西掉下来，落到地上，沙沙的，像天空中掉了小雪粒下来。
　　简莫定睛细看，好半天才看见地上一颗颗圆滚滚的半透明物体，看着像某种植物的种子一样。
　　简莫：“这是什么？”
　　亚兽人们气喘吁吁：“我们这里的特产，等会啊，我们再撞几次，等掉得多一点再收。”
　　说着，这群娇小的亚兽人又手拉手，试图再次撞击巨树。
　　这群娇小的家伙累得气喘吁吁，脸上满是红晕。
　　简莫看不下去了，用肩膀撞了撞乌炯的胳膊，示意他赶紧出手。
　　乌炯在一旁沉声道：“我来。”
　　亚兽人们眼睛亮了亮，手拉着手，默契地让开了位置。
　　乌炯转过身去变成了巨狼，然后就着亚兽人们让开的位置，侧身撞了撞树。
　　森林里很是狭窄，不利于巨狼发挥。
　　他没法助跑，只能原地撞到树上。
　　尽管如此，他撞树的力气还是比亚兽人们大得多，只撞击了一下，树上的东西就如雨点一样落下来，圆滚滚的，滚了一地。
　　亚兽人们眼睛都亮了：“嘿呀！好棒！”
　　乌炯示意他们让开，又撞了一次。
　　这次树上落下来的东西更多了。
　　接连撞了好几次，树上再没什么东西落下来，巨狼才退到一边。
　　亚兽人们欢呼着道谢，冲上去要收集掉下来的东西，还招呼简莫：“简莫大夫快来，这就是我们说的好东西啦。”


第123章 长见识
　　柏枝部落的人将落叶扫到一起，再用一个木筛子将落叶筛了一下，圆滚滚的半透明物体便掉了下来。
　　简莫伸出手捏了一颗，放在眼前仔细看了好几眼，还是没认出来：“这是什么？”
　　亚兽人们欢快地说道：
　　“一种特别好吃的虫蛋。”
　　“只有这个季节才有哦，早来或晚来几天你们都吃不到了。”
　　“其实生吃也可以，简莫大夫你们要尝尝吗？”
　　简莫一听他们说是虫蛋，就猜出来手上的这个是虫卵了，霎时对这玩意敬谢不敏，还提醒：“不了，你们最好也不要吃生食，有风险。”
　　亚兽人们齐刷刷点头：“我们知道，我们现在也很少吃了。”
　　简莫强调：“最好不要吃。”
　　亚兽人们欢快道：“知道了。”
　　虫蛋筛出来，有小半筐的模样。
　　亚兽人们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有亚兽人提议：“我们去挖点珍珠米的根煮水吧？”
　　其他亚兽人纷纷响应：“是得挖点，要不然吃完炸虫蛋之后嗓子就得哑了。”
　　还有人转过头来问简莫和乌炯：“简莫大夫，你们去不去？”
　　简莫正想着说他们还挺养生，听到邀请，果断点头：“去！我们还没见过野生珍珠米植株的样子。”
　　亚兽人们：“其实就是普通杂草的样子，也没什么特别的。”
　　大家说是这么说，听到简莫他们感兴趣，还是带着他们往山里跑。
　　亚兽人们一路介绍：
　　“你们想要的话，可以再换点珍珠米回去。”
　　“珍珠米能放挺久的，不脱壳就能放更久啦。”
　　“要是你们觉得背回去太麻烦，换得多，我们也可以帮着背回去哦。”
　　简莫笑着说道：“好啊，等我们回去之后再谈。”
　　亚兽人们更积极了：“那就一言为定了。”
　　因为有接下来的生意要谈，亚兽人们的脚步变得更轻快了。
　　大家连蹦带跳带着简莫他们上山，在某些陡峭难走的地段，他们的手直接变成了大翅膀，拍着翅膀带着身体悬浮起来。
　　很快，他们便熟练地扇着翅膀飞到上面去了。
　　简莫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
　　亚兽人们在前面滑翔着没听清楚，只听见他说了话，不由转过头来看：“什么？”
　　简莫指指他们：“你们会飞？”
　　亚兽人们不解：“怎么了？你们部落的人不也能变出耳朵、爪子、尾巴之类的吗？我们当然会飞呀？”
　　话音未落，有亚兽人补充：“不对，我们不是会飞，我们只是能简单滑翔一段，要是远了，我们就没办法飞了。”
　　这样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简莫的语气满是不可思议：“我真没想到。”
　　亚兽人们发出理解的笑声：“是这样的，去别的部落总是能见到很多神奇的事情，以前我看别的亚兽人能变出爪子，也感觉挺奇怪的。”
　　亚兽人们连蹦带飞，走得很轻快。
　　简莫就不太行了，爬山本来就很累，快速爬山更累，他爬了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快跟不上了。
　　乌炯变回巨狼，背着他往山上走，两人这才初步跟上了亚兽人们的脚步。
　　他们从山顶翻过去，从山那边下山的时候，亚兽人们才将珍珠米的植株指给简莫看：“那个就是珍珠米了，有结得早的，现在应该已经熟了，我们过去看看。”
　　简莫隔着老远看到一大丛植物，用手指了指：“那些？”
　　为首的亚兽人：“是呀。我看到上面有果实了，走，我们快点过去。”
　　一群亚兽人连飞带跳，很快就靠近了那丛植物。
　　简莫看着，忍不住说道：“你们管这个叫草？”
　　这植物都快比一丛竹子还高还大了，不对，还是竹子高一点，可两三米高的草还真不常见。
　　亚兽人们已经靠近植株了。
　　有亚兽人跳起来，双手挂在植株上，吊在上面，利用体重将植株的末梢拉下来，方便同伴采集：“是呀，你看这多细？”
　　简莫看着那比亚兽人手腕还粗的草茎，也没感觉到有多细。
　　珍珠米的穗子并不算长，一根穗子也就手臂那么长，上面结的珍珠米也稀稀拉拉的，可架不住米粒大。
　　柏枝部落的人之前给他送的干珍珠米就有玉米粒大小，这些鲜珍珠米更是快赶上莲子了，稍微薅一穗就能薅到一捧。
　　简莫看着亚兽人们勤快地薅着，忍不住露出了羡慕的目光：“你们这里物产真丰富。”
　　河畔部落的茎块比较多，口感和味道都远不如珍珠米，还是柏枝部落的人比较幸福。
　　“还好，反正够我们吃。”
　　简莫赞叹：“真好。”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柏枝部落的人总是有种天真娇憨在了，在这种不缺食物的情况下，一群人吃了睡，睡了玩，确实很难严肃深沉得起来。
　　亚兽人们飞快地将这一丛中已经成熟了的珍珠米薅下来：“好了，剩下的让它们再长长，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简莫：“等等，你们不是还要挖珍珠米的根吗？”
　　“是要挖，不过得去挖离部落最近的那丛，这里太远了，一路拎着回去多累呀。”
　　亚兽人们带着简莫和乌炯往回走，路上采了好些珍珠米，短短半天就采到了四筐半。
　　等采得差不多了，他们再从离部落最近的那丛珍珠米底下挖了些白白嫩嫩的根，带着回部落。
　　他们回到部落的时候，大部分兽人已经回来了。
　　这群肥啾也不变人形，就用兽形和啾啾它们玩类似“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英骜当老鹰，扇着翅膀追肥啾们。
　　肥啾们非常灵活，英骜很难捉到不说，啾啾还一个劲往英骜边上凑，主动送上门。
　　英骜不想捉啾啾，还得躲着它，去追其他肥啾。
　　于是，天空中的飞翼兽和肥啾分成了三拨，一拨逃的，一只追的，还有一只碰瓷的。
　　他们嘻嘻哈哈地空中笑着，笑声传出老远。
　　简莫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对乌炯说道：“啾啾是不是傻？英骜都不想追它了，它还往上面凑。”
　　乌炯：“啾啾可能就是喜欢这么玩。”
　　简莫又瞅了一眼：“我觉得就是傻，傻啾啾。”
　　傻啾啾耳聪目明，看到了简莫他们，还听到他们提自己的名字，当即顾不上游戏，直接飞下来，在他们身边跳着：“啾啾！”
　　简莫忍不住笑着拉着啾啾的翅膀安抚：“别跳了。”
　　啾啾：“啾——”
　　英骜也飞了下来，沉默地落在另一边。
　　乌炯轻轻拍了拍英骜，跟它打招呼。
　　肥啾们见人回来了，齐刷刷地落下来，凑过脑袋要看亚兽人们的收获：“你们采到了什么？”
　　亚兽人们纷纷提起篮子：“猜猜？”
　　肥啾们：“猜不出来，等等，虫蛋！你们居然采了虫蛋回来？”
　　有个亚兽人得意地说道：“那是，我们守了小半个月了，一看到抱枝虫落到树上就开始守着，它们下完蛋的第一时间，我们就去撞树了。”
　　肥啾们夸：“太棒啦！今晚就吃这个吧？”
　　亚兽人们：“当然。”
　　柏枝部落的人全都忙碌了起来，搬出陶锅和柴火，无论老少，都一起帮忙。
　　简莫看着，发现他们部落的食物混在一起吃，并不像河畔部落那样，会将食物分到个人手中，每个家庭单独开火。
　　在简莫琢磨的时候，柏枝部落的人已经把洗干净的虫蛋倒入大陶锅中，开始焯水。
　　简莫过去凑热闹。
　　只见他们焯水的时候放入粗盐和去腥的香料，将虫蛋完全煮熟才捞起来，放到大木盆里过凉水。
　　等稍微放凉一点，大家一起上去帮忙，把虫蛋的外壳剥下来。
　　外壳剥掉后，里面的蛋圆溜溜的，跟蛋白一样，还有一点半透明，捏起来却软软的。
　　简莫和乌炯一起帮忙把虫蛋剥好放到旁边的沥水篮里。
　　转头看，简莫发现他们同时架起了好几个大陶锅，酱肉的酱肉，煮米饭的煮米饭，切菜的切菜，虽然要忙的事情很多，但颇有种有条不紊的美感。
　　柏枝部落的族长啁枝回来了，过来跟他们打招呼：“简莫大夫，乌炯族长。”
　　乌炯点头，简莫笑着说道：“今天我们过来蹭饭。”
　　啁枝：“欢迎你们，等会儿多吃一点。”
　　简莫：“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虫蛋已经处理好了，有人搬出了大油锅，开始生火慢慢炸着虫蛋。
　　等炸得差不多，他们还倒了一种粉末进去。
　　等香味飘出来，简莫一下嗅出来了，是蒜粉。
　　简莫惊喜：“你们这里也有蒜粉？！”
　　啁枝一听就猜到了他在说什么：“我们经常飞出去，也去过秦海部落。”
　　简莫：“是吧，我们也从秦海部落里换了大量的蒜粉回来，我们可喜欢他们部落的蒜粉了。”
　　啁枝：“就是有点苦，得炸好几次才能处理干净那股苦味。”
　　简莫忍不住：“等等，你们会用油炸来去除苦味？”
　　啁枝：“多试几次就发现了。我们之前还焯水来着，后面发现焯水不好用，怎么了？”
　　简莫：“就，我们好不容易才知道油炸能去除苦味。”
　　柏枝部落的另一个亚兽人探出头来：“秦海部落的人藏也没用，我们一试就试出来了哈哈。”
　　简莫竖起大拇指：“你们厉害，我们已经在种了，等过几年看看能不能种出不苦的大叶蒜。”
　　啁枝：“如果种出来了，务必给我们换点。”
　　简莫：“好！”
　　很快，柏枝部落的饭就做好了，大家在草地上盘腿坐下来，所有的菜齐刷刷摆开，像吃席一样，连啾啾和英骜都坐到了席位末尾。
　　友好的亚兽人们在它们面前放了大食盆。
　　简莫感觉有些不妥，肥啾们毫不在意：
　　“一起玩，一起吃嘛。”
　　“简莫大夫，乌炯族长，你们快尝尝虫蛋，抱枝虫的虫蛋可好吃了，是所有虫蛋中最好吃的那类。”
　　“对对对，简莫大夫你们别客气，直接用勺子舀。”
　　没等简莫他们动手，身边有热情的亚兽人直接往他们碗里各舀了一大勺虫蛋。
　　简莫现在已经不介意吃各种奇奇怪怪的食物了，他用勺子舀了一颗，尝了尝。
　　虫蛋炸得很是酥脆，干干的，带着淡淡的盐味，外面的蒜粉也很香，尝起来是纯粹的蛋白质味道，还有一点淡淡的清香味，非常好吃。
　　简莫来这里之后吃过好几次虫子了，也不得不说，这种虫蛋确实是最好吃的虫类食物，细腻酥香，除了满口蛋白质的香气之外，还能尝到一点油脂的味道。
　　他看向其他人，其他人都舍不得大勺舀，每次只舀几颗，他便也不好意思舀第二勺了。
　　除了炸得喷香的虫蛋之外，席上还有凉拌野菜、酱肉和煎鱼之类的常规菜肴。
　　柏枝部落的手艺不错，珍珠米做出来的饭也很好吃，简莫在柏枝部落的热情劝饭之下，吃了三大碗饭，直把自己吃撑了。
　　吃完饭，大家围着篝火聊天，简莫顺便跟他们商量交换物资的事。
　　简莫盘点了一下他们的物资，一一说给柏枝部落的人听。
　　他还没说完，柏枝部落的人立刻开口：
　　“蜜块！简莫哥，我们要蜜块！”
　　“简莫哥，你有多少蜜块可以换给我们？”
　　“多少我们都可以换，多了我们还能把米背去河畔部落。”
　　柏枝部落的人改口喊“简莫哥”的时候，简莫总想到河畔部落的年轻人们，说话不免更温和了些：“现在一共五百三十块，你们全要吗？”
　　柏枝部落的人震惊了：“居然有那么多？！”
　　简莫：“今天刚跟吉寻换的。”
　　柏枝部落的人忍不住好奇：“你用什么换了那么多蜜块？”
　　简莫：“玻璃。”
　　柏枝部落的好些人去过河畔部落，知道玻璃的样子。
　　啁枝点头：“吉寻看起来确实是那种会对玻璃感兴趣的人，可惜我们部落用不着玻璃，要不然我们也换了。”
　　简莫笑笑：“等你们要换的时候跟我说，我那里玻璃管够。”
　　简莫也没想到，换来的蜜块又换成了珍珠米。
　　柏枝部落没那么多现成的珍珠米，简莫便先下了订单，让他们收了珍珠米再往河畔部落送，不过蜜块可以先给他们。
　　蜜雀的个头不大，也就鸽子大小，产出的蜜块比麻将块还小，五百三十块蜜块，一个筐子就装得下。
　　听到简莫愿意先给蜜块，柏枝部落的人兴冲冲地表示，可以跟他们过去雪脚部落拿。
　　简莫看出来了，柏枝部落的人是真的爱吃甜食。
　　刚刚煮的珍珠米草根就没少放蜜块，喝着跟糖水一样。
　　现在都傍晚了，还要去拿蜜块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啾啾和英骜被肥啾们簇拥着，飞回了雪脚部落。
　　柏枝部落的兽人亚兽人们经常过来，雪脚部落的人也不奇怪，只过来打了声招呼就不管了。
　　简莫和乌炯在他们的簇拥下回到了临时住处。
　　简莫将装着蜜块的背筐提出来，对柏枝部落的兽人亚兽人们说道：“蜜块都在这里了，刚好五百三十块，你们点点。”
　　柏枝部落的人很认真地将蜜块倒出来清点，确定没错后，各往嘴里塞了块蜜块。
　　在这关头，有人提议道：“刚好回去的时候会路过雨起部落，我们去雨起部落逛一圈吧。”
　　这话得到了柏枝部落的一致赞同：“好！就要当着那群兔狲的面吃蜜块，馋死他们！”
　　柏枝部落的人话音未落，有个声音挤进来：“好啊你们，还想馋人！你们无不无聊？”
　　大家齐刷刷回头，只见一个雨起部落的兽人鼓起脸：“你们可太不要脸了！”
　　后面好几个雨起部落的人钻出来：“就是就是，不要脸！”
　　柏枝部落的人：
　　“我们哪里不要脸了？总比你们以前跟踪我们去河畔部落要脸！”
　　“怎么在哪都能碰着你们？你们又跟着我们？”
　　霎时，两个部落的人吵起来了，一起挤出去外面吵。
　　要是兽形，估计他们现在吵得毛都要掉了。
　　简莫看了一会，退后一步，十分怀疑地用气音在乌炯耳边问道：“他们两个部落，真有结亲的可能吗？”
　　乌炯难得沉默下来，他还真不确定了。


第124章 新耳朵
　　简莫算是发现了，柏枝部落的人和雨起部落的人吵起来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每次攻击对方都是特别幼稚的点，而且并不会真正打架。
　　——他们打打架顶多就是掉掉毛，并不会见血，这对兽人们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简莫感觉这就是两个部落之间的情趣。
　　今天东奔西跑去了不少地方，简莫回去之后感觉有点累。
　　吃完晚饭，乌炯去安排河畔部落的事情，简莫拿着笔趴在床上记录这两天的见闻，原本想等他回来再睡，写到一半实在扛不住，把纸笔往背筐里一塞，很快缩在兽皮底下睡着了。
　　乌炯什么时候回来的，简莫根本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也起得很晚。
　　简莫起来的时候，乌炯已经不在了，可能和云拢几人在安排今天的行程。
　　他打着哈欠去洗漱，感觉有点晕乎乎的，不太舒服，伸手摸了一下额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烧了。
　　可能因为这两天太累，奔波劳碌下，身体有了反应。
　　他干脆翻出晒干了的药草，打算去找雪脚部落的人煮点水喝。
　　喝点药，等会再在乌炯背上睡一觉，烧应该能退下去。
　　就在简莫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亚兽人看到简莫，忽然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简莫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再抬眼时，看到来的亚兽人是雄英部落的阿蒙，也是班鸣的恋人。
　　阿蒙：“简莫大夫，你的脸有点红。”
　　对上阿蒙关切的眼神，简莫不等他开口便举起草药包，哑着声音笑笑：“我有点发烧，煮点药汤喝了就好。”
　　阿蒙抢过他手里的药包：“我去煮，你坐着休息一下。不用告诉其他人吗？”
　　简莫确实有点站不住，在空地上随便找了个树墩子坐下：“不用，等会就好了。”
　　阿蒙：“那你在这里等我，我煮好药就过来找你。煮开多煮一会就行？”
　　阿蒙的父亲摔伤过腿，当时就是简莫治的，那时候也开过草药，阿蒙有熬药的经验。
　　简莫点头：“辛苦了。”
　　阿蒙笑笑，很快忙去了。
　　简莫坐在树墩子上，坐了一会儿，感觉还是有点累，不由屈起膝盖，将脑袋靠在膝盖上睡着了。
　　清晨的风有点冷，睡着后，他蜷缩了起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额头。
　　他一个激灵，猛地清醒了过来，却见乌炯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他身前，关切又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简莫哑着声音说道，“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身体有点反应，喝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乌炯用嘴唇碰碰他的额头：“以前确实没出来过这么久，是我疏忽了。”
　　简莫抓着乌炯的手：“真没事。”
　　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简莫哥，要不你在这里留两天，好好休养一下吧？”
　　“是啊，简莫大夫，你在我们部落里多住两天，养好了身体再出发。”
　　“你这烧得太吓人了，不能再走了，万一路上吹了风，麻烦可就大了。”
　　大家纷纷劝他，其中有河畔部落的人，有孟水部落的人，也有雪脚部落的人。
　　很快，阿蒙端着药过来了。
　　药稍微放凉了些，简莫端起来，手抖得有点端不住。
　　乌炯拿勺子给他喂药，喂得很细致。
　　简莫实在受不了一勺勺喝又苦又涩的药这种漫长的折磨，端起碗，确定药汁只是温热之后，一口干了。
　　简莫有点想跟着大部队出发，但大家劝得很有道理，他实在没力气一一反驳，便答应了。
　　乌炯要留下来照顾他，安排河畔部落的人跟着其他人往前走。
　　河畔部落的人有点不太乐意，也想留下来。
　　乌炯坚持让他们按照既定的行程出发，还托云拢帮忙照看。
　　河畔部落的人不好违背他的命令，最终答应了下来。
　　乌炯也表示，等过两天简莫的身体好起来之后就会去追大部队。
　　他们这边一切都安排好了，贝崖坚持要留下来照顾简莫。
　　简莫看着贝崖满脸减张贴的样子，轻轻推了推贝崖：“没事，我的伴侣会照顾我，你跟着大部队会方便一些。”
　　贝崖：“我能熬药，以及跟乌炯族长换手，在他累了的时候照顾你，或者你们。”
　　简莫笑了笑：“乌炯熬药也很熟练。”
　　贝崖固执道：“让我留下来，我对商队不感兴趣，正好照顾你。”
　　简莫劝了几句，见劝不动，只好说道：“那你们在这里停留两天，等我们一起出发。”
　　贝崖高兴地点点头，回去和同伴沟通了。
　　河畔部落的人发现他们留不下来，贝崖和同伴反而能留下来，有点炸毛。
　　被乌炯弹压回去了，班鸣他们只好垂头丧气地准备出发。
　　柏枝部落和雨起部落的人听说简莫病了之后赶了过来，对河畔部落的人表示，他们会帮着照顾简莫，不用担心。
　　简莫也没想到有那么多人关心着自己，好笑的同时有点感慨。
　　折腾了半上午，商队的人才准备出发。
　　云拢特地在出发前过来看简莫和乌炯：“简莫大夫，你们在雪脚部落好好养一养，实在不行就别追商队了，等我们回来跟你们汇合。要想出来，明年再来一趟也行，身体要紧。”
　　简莫：“谢谢。”
　　大部队走了之后，乌炯送简莫回屋睡觉。
　　啾啾察觉到简莫生病了，没有出去外面玩，死活要在简莫他们临时住的吊脚楼外面守着。
　　中午，简莫的烧不仅没有退，反而烧得更厉害了。
　　乌炯着急地去熬新的退烧药，雪脚部落的人则特地开了火，给简莫做了柔软好消化的鱼片粥过来，让他多吃点，积攒力气恢复身体。
　　雪脚部落的鱼片粥熬得很软烂清淡，应该是特地用珍珠米熬的。
　　简莫强撑着喝了两口，实在没胃口，喝不下去，又不好浪费雪脚部落的心意，更不想让乌炯看到他剩下的粥而担心。
　　他推开门，打算端去给啾啾喝。
　　啾啾就趴在门边，见到他出来，一双大眼睛盯着他，发出了个可怜的声音：“嘤。”
　　简莫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啾啾的脑袋，说道：“啾啾乖，帮我把这碗粥喝完。”
　　粥已经放凉了，简莫让啾啾张开嘴巴，打算倒它嘴里。
　　啾啾第一次没馋食物，闭着嘴巴不肯喝：“嘤。”
　　简莫沙哑的声音说道：“乖，帮我这个忙。”
　　简莫重复了两三次，啾啾好像才终于听明白，张开嘴巴让简莫把粥倒嘴里。
　　幸好啾啾的嘴够大，直接倒进去也没什么问题。
　　烧糊涂了的简莫完全没想起来，可以用叶子什么的接一下，再倒进啾啾嘴里。
　　等啾啾喝完，简莫又摸了摸它的脑袋：“啾啾真乖。”
　　这句话啾啾听明白了，啾啾站起来，用大脑袋蹭简莫。
　　简莫经常被啾啾蹭，这次被蹭的时候，简莫为了不让啾啾掉的毛沾到脸上，也是下意识推开它。
　　结果不知道啾啾蹭到哪了，简莫感觉头顶一阵刺痛和酸软，当即站不住，蹲下来捂住头顶：“嘶。”
　　啾啾急了，用爪子轻轻扒拉简莫：“嘤。”
　　绕着简莫转了两圈，啾啾忽然助跑了几步，扇着翅膀飞走了。
　　简莫还没缓过来，也没法管它。
　　缓了一会，简莫才伸手，小心地往头上摸。
　　很快，他就摸到了两坨软软的，微凉的，新长出来的肉。
　　简莫完全反应不过来，这玩意儿是什么。
　　他忍着刺疼，伸手又摸了摸，而后感觉没那么疼了。
　　就在他想弄清楚脑袋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一只巨狼朝他狂奔过来。
　　后面还跟着在高空中盘旋的啾啾。
　　巨狼跑到他跟前，还没有刹住就变回人形，捡起飘在地上的兽皮裙往腰间一裹：“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简莫皱着眉，看向他那边：“脑袋上好像长了点什么东西，你帮我看看，我看不见。”
　　乌炯快步走过来，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一下：“好像是新长出来的耳朵。”
　　“怎么可能？”简莫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两侧，“我的耳朵还在！”
　　简莫看过其他亚兽人将耳朵变成兽耳的样子，他们都是原来的耳朵直接兽化，从没有谁在脑袋上另外长出一双耳朵来。
　　他十分怀疑：“你看清楚了吗？”
　　乌炯哑着嗓子：“嗯，软趴趴的，一双小小的猫耳。”
　　简莫将信将疑地摸着两片软软的东西的轮廓，摸了半天，发现好像真的是猫耳。
　　他不确定了：“好奇怪，有亚兽人是这样的吗？”
　　乌炯：“你不是普通的亚兽人。”
　　简莫：“不是普通的亚兽人也要遵循亚兽人基本法吧？”
　　他拨弄着耳朵，试图让耳朵立起来，却发现怎么也不行，不由嘟囔：“我这双耳朵好像折耳猫的耳朵，我觉醒的亚兽人血统该不会是折耳猫吧？”
　　乌炯不知道折耳猫是哪个物种，不过确定不是简莫会觉醒的物种：“你可能觉醒了灵猫血统，等过两天你好一点，我们回去找青阔看看。”
　　说着，乌炯抓着简莫的两只手腕：“别摸耳朵了，耳朵都红肿了。”
　　简莫：“好吧，就是有点奇怪。”
　　乌炯亲了他的额头一下：“不奇怪，很好看，亚兽人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兽化部位，你不是还看过柏枝部落的亚兽人那翅膀？”
　　简莫烧得晕乎乎的，想了想：“好像也是。”
　　简莫的耳朵变成猫耳后，雪脚部落的人、柏枝部落的人和雨起部落的人都过来看他。
　　大家纷纷安慰，可能是他的耳朵还没发育完全，等过一段时间就发育好了。
　　几个部落还送来了各种好吃的肉类、坚果和野菜之类的食物，让简莫好好补补，注意休息。
　　柏枝部落和雨起部落的人送也就算了，简莫没想到雪脚部落的人也会送。
　　他们和雪脚部落的人其实是交易关系，交物资在这里借助，双方称不上什么交情。
　　雪脚部落送东西过来的人认真地对简莫说道：“发育对每一个兽人和亚兽人来说都是大事，得好好吃好好养，简莫大夫你不要不当回事。”
　　简莫哑着声音道谢：“我知道，谢谢你们。”
　　雪脚部落的人再次强调：“不客气，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直接跟我们说，我们都可以帮忙。”
　　大家确定了简莫长出了新耳朵，什么事也不愿意让他干了，就让他躺着休息。
　　他的贴身事务由乌炯处理，贝崖则体贴地帮着做其他事情。
　　一时间，简莫倒有些无所事事。
　　简莫的烧还没退，新长出来的耳朵软趴趴的也立不起来，他在床上躺着，怎么躺感觉都不舒服，人不由烦躁起来。
　　他多了一双耳朵，听力变得格外敏锐，外面的声音无论大小，全都一股脑地灌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完全没办法忽略那些环境音，弄得有点神经衰弱。
　　乌炯亲他，安慰他，给他按摩，也没办法缓解他的难受，只能抱着他，催他快睡。
　　乌炯：“可能要适应一段时间。”
　　简莫叹口气：“真的很不习惯。我不想在床上躺着了，去外面的小平台躺行吗？”
　　反正以他现在的听力，无论躺在屋子里还是躺在屋子外，该听的不该听的声音他都能听见。
　　还不如出去外面，晒晒太阳，看看雪山，心情能好点。
　　乌炯答应了，用一床兽皮被子把他裹起来，带着他去外面的小平台上，变回兽形，让他躺在身上。
　　巨狼的身体柔软又暖和，长毛很顺滑，简莫躺在他身上，总算舒服一点了。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云朵满天。
　　脚下绿松石色的大湖里，还有一群类似小河狸的小兽在练习捉鱼。
　　这群小兽比河狸的身形要瘦长，长得比河狸可爱许多，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他们在水里游来游去的样子，看着挺可爱。
　　简莫看了一会儿，忽然招手，让他们过来。
　　小河狸们挺乖，快速游过来：“简莫哥哥，什么事呀？”
　　简莫趴在巨狼身上，伸手指了指小平台下面，懒洋洋地说道：“底下有几条大鱼，游来游去挺吵的，能帮我捉掉它们吗？”
　　小河狸们不相信，瞪大了眼睛：“简莫哥哥你骗人的吧？你怎么知道底下有大鱼？”
　　简莫指指头顶上新长出来的那对猫耳：“我听到的呀。可以帮我看看吗？”
　　小河狸们不信归不信，听到他的拜托，还是潜了下去查看。
　　很快，有一只小河狸叼着比他还长的肥美大鱼浮上来了，含糊着激动喊道：“底下真的有大鱼！”
　　紧接着，又有好几只小河狸叼着鱼浮了上来，激动地说道：
　　“我就说怎么老找不到鱼，原来它们都藏在下面！”
　　“底下有一个鱼窝，我们一潜下去就堵住它们了！”
　　“简莫哥哥你好厉害！”
　　不仅小河狸们，为了确保安全，在一旁守着小崽们打猎的大河狸们也抬起头，惊奇地看向简莫：“简莫大夫，你这听力也太好了吧？”
　　简莫叹道：“我现在就头疼这个事情。”
　　巨狼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脑袋，轻声说道：“过两天会好的。”
　　大河狸们见状将小河狸们往外赶：“那我们离远一点，不在这边吵你们了。”
　　简莫挥挥手：“谢谢啊。”
　　大小河狸们果然游到湖的另一边去了。
　　简莫看着他们的身影，忽然想起来：“舟浮是不是有河狸的血统。”
　　他第一次见舟浮的时候，就觉得舟浮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加上偏白的皮肤，长相不太像河畔部落的亚兽人。
　　巨狼低声：“有，他阿爸是来自雪脚部落的亚兽人。”
　　简莫惊叹：“原来这边地方的部落互相之间一直有交流。我好像没见过他爸，是出去旅行了吗？”
　　巨狼：“他阿爸和阿父在雄英部落，他和旧引结为伴侣之后才搬到河畔部落。”
　　简莫：“我居然不知道。舟浮的朋友太多了，我以为他就是河畔部落出身的。”
　　两人聊了一会天，简莫又睡着了。
　　喝过退烧药后，他的烧慢慢退了，虽然还是低烧，但不如早上严重，估计明天会更好一点。
　　简莫自己挺高兴，傍晚的时候，特地戴上帽子，打算出去跟大家一起吃饭。
　　啾啾还在外面等着，看他终于好了，高兴得一直在一旁跳来跳去，英骜明显也有点兴奋。
　　简莫揉揉啾啾，又揉揉英骜：“谢谢你们，没事了，去吃饭吧。”
　　啾啾：“啾——”
　　简莫笑笑：“真没事了。”
　　乌炯和简莫去吃晚饭。
　　雪脚部落的人为了照顾简莫，特地给他熬了汤，煮了容易消化的鱼肉羹。
　　简莫睡得有点久了，能坐在人群中听大家聊天，感觉挺有意思。
　　虽然外面的杂音还是有点多，但只要没人大喊大叫，就不至于到难受的地步。
　　在听人聊天的时候，简莫听到一点声音，忽然转头看向湖面。
　　只见啾啾和英骜不知道什么时候跳进湖里了，正和小河狸们一起在湖里痛快地游着。
　　英骜能游不稀奇，英骜看起来就是全能的那种飞翼兽。
　　啾啾那么大的块头，居然能在湖水里浮起来，还能用大翅膀划水，简直是个奇迹。
　　简莫眼里满是惊奇。
　　雪脚部落的人顺着他的视线往湖里看去，看到啾啾和英骜后，雪脚部落的人笑着评价：“你们家两只飞翼兽游得不错啊。”
　　雪脚部落的人：“比柏枝部落那群兽人用兽形的时候游得好多了。”
　　简莫好奇：“他们还会用兽形游泳？”
　　雪脚部落的人大笑：“跟雨起部落的人比赛呢——虽然泳姿乱七八糟，但两个部落打了个平手。”
　　简莫想起不服输的肥啾们，赞叹地竖起大拇指：“厉害。”


第125章 秃出
　　又睡了一晚，简莫的高烧退成了低烧，感觉身上舒服了不少，烦躁感也退掉了一点。
　　他伸出手去摸头上软软的兽耳，兽耳已经不疼了，只是摸起来感觉还是挺怪，感觉上面只有薄薄的两片皮，没有肉，也没有软骨，随便捏成什么形状都可以，跟人类的耳朵完全不一样。
　　捏了又捏，简莫把兽耳揉成各种形状，还是有些没法想象这双兽耳的样子。
　　乌炯伸出手来抓住他的手腕：“别玩，容易肿。”
　　简莫：“我就是想知道它现在是什么样，你帮我找柄镜子过来，我看看——好像长得有点奇怪？”
　　“不奇怪。”乌炯说着，还是找了镜子过来，从他斜后方照着，“能看见吗？”
　　简莫努力地把眼睛往上翻，又伸手压住翘起来的头发，看了半天，失望道：“好小啊，灰扑扑的，完全不像青阔他们的耳朵那么酷。”
　　乌炯：“再长长就长大了。”
　　简莫：“感觉有点悬，青阔他们的耳朵尖尖的，上面还有两簇长长的毛，我这两只耳朵跟两片软趴趴的木耳一样，得长到什么时候才能长成青阔他们那样的耳朵啊？真挺丑的。”
　　乌炯亲他的兽耳，透过薄薄的皮肤，乌炯能感觉到血管突突地跳动，眼里露出笑意：“哪里丑？明明很可爱，有一种别样的生命力。”
　　简莫感觉到乌炯呼出来的热气扑在耳朵上，伸出两只手盖住耳朵，拒绝：“你吹得太过了。”
　　乌炯便亲他的额头：“真不丑，很可爱，独一份。”
　　简莫嘟囔：“那可不？四只能用的耳朵——估计整个兽人大陆我都是独一份。”
　　简莫在床上翻滚了两圈，摸摸自己的额头，又说道：“我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今天我们追赶大部队去吧？在这里待着有点无聊了。”
　　乌炯抱着他：“过两天吧，你得再养养。”
　　简莫：“路上养也行，我可以在你身上多睡一会。”
　　乌炯：“吹了风要是再发烧怎么办？我怀疑你昨天发烧就是吹了风才烧起来。”
　　乌炯态度很坚决，简莫左说右说，就是说不动乌炯，只好往床上一躺，摊开手脚：“行吧，我再躺一天，明天再看。”
　　乌炯又亲了亲他：“我去给你熬药。”
　　上午太阳出来了，也没什么风。
　　简莫感觉在床上躺得骨头都酸了，实在躺不住，便爬起来，穿上兽皮大衣，戴上帽子，去空地上帮雪脚部落的人干点活，顺便聊聊天。
　　雪脚部落的人正在做果酱。
　　他们做的就是简莫前几天夸过的那种平化果果酱，趁着天气好，他们要将这种圆润的青色果子洗干净，晾干水分，再将果核剥出来，切成小块，和盐一起入坛子发酵。
　　今天做的只是第一步，不过都是些细致活，需要非常耐心才能做好。
　　简莫闲着没事，便洗干净手和他们一起切平化果。
　　雪脚部落没什么金属，对金属也不太感兴趣，用的还是贝壳刀。
　　简莫猜测可能他们的食物以鱼虾贝类和野果野菜等为主，对切割的要求不高，所以没动力换刀。
　　成年的兽人亚兽人们在处理平化果时，他们部落的小崽正在湖里练习捕鱼。
　　小河狸们在湖里游来游去，很快就各自找到了目标。
　　其中一只小河狸抓住了条大鱼，他的力气可能和鱼差不多大，于是一直和鱼僵持着，他没办法将鱼拖上岸，鱼也没办法摆脱他往湖里游。
　　小河狸用细白的牙齿紧紧咬着鱼背不松口，鱼挣扎的时候，带着他在湖水里翻滚了好几圈，像个球一样。
　　尽管这样，小河狸还是坚持着没松口气，一双圆圆的眼睛满是坚毅。
　　小河狸与大鱼博弈时水花四溅，以简莫现在敏锐的听力，可以听清每一个细节。
　　他分明听见小河狸呛了好几口水，正在闷声咳嗽。
　　简莫不由有些担心，问旁边的人：“这样真的不用干预吗？”
　　雪脚部落的人摆手，纷纷笑道：“小家伙要是受不了会自己求助的，情况不对，守在一旁的兽人们也会出手，不会出事。”
　　简莫定睛细看，才发现湖面下果然潜伏着好些大河狸，跟昨天一样。
　　那还好，有安全员在，勉强能令人放心。
　　就在简莫他们聊天的时候，简莫又听到了一个咚咚的脚步声。
　　他朝远处看去，只见一只似猫似虎的巨兽正从远处奔跑而来。
　　雪脚部落巡逻的兽人一下子提高了警惕，拦在部落门口，高声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那只巨兽刹住了脚步：“我是山明部落的兽人旦关，来找简莫大夫治病，简莫大夫还在这吧？”
　　巡逻的兽人的语气缓和了些：“还在，你等一下，我们去问问，看简莫大夫愿不愿意招待你？”
　　旦关蹲坐下来，将尾巴摆到身前绕着爪子：“麻烦了。”
　　巡逻的兽人咧嘴一笑：“别客气。”
　　简莫其实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因此巡逻的兽人来问的时候，简莫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可以，请他过来。”
　　巡逻的兽人又出去了一趟。
　　很快，戴着虎纹帽子的旦关走了进来，走到空地边上，很快锁定了简莫，跟他打了声招呼：“简莫大夫。”
　　简莫站起来，点点头：“你好，我们到边上说。”
　　旦关狠狠松了口气，跟着简莫到一边，路上顺便做了个自我介绍。
　　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简莫问眼前的青年兽人：“哪里不舒服？”
　　旦关摘下帽子，给简莫看他的脑袋：“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前年开始，我的头发就掉得越来越严重，现在已经掉出了几块大斑了。”
　　简莫示意他低头，仔细看了一下，果然看到好几处没长头发的地方。
　　那些地方头皮光溜溜的，连毛囊都看不见，看起来不太好治的样子。
　　旦关垂着眼睛，没发现简莫的表情，絮叨道：“我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你能治。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赶往河畔部落，没想到他们说你出门了。我一路从河畔部落追出来，幸好追到这里追上了。”
　　简莫示意他再跟着走，路上跟他说道：“其实我并不擅长治疗这方面的疾病。”
　　旦关紧张地停住了脚步：“不会吧？我听说你已经治好了一个小兽人，去河畔部落的时候，我还见到过那个小兽人，他的毛发现在可浓密了，看起来确实已经治好了。”
　　简莫摇头：“他的情况有点不太一样。”
　　旦关：“不一样？”
　　简莫：“每个兽人到了换毛季的时候不是都会掉毛吗？生长到了一定的年龄也会掉毛换新的--”
　　旦关连连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简莫接着说道：“那个掉毛的小兽人遭受到了重大打击，心情不好，还营养不良。所以，当他旧的毛发自然脱落后，又长不出新的毛发，就形成了斑秃。你这边好像不是这样？”
　　旦关的脑袋上虽然有斑秃的迹象，但他其他不秃的地方头发油亮，发质看着非常不错，整个人也很健壮，一看就跟燃坞当时掉毛的情况不一样。
　　旦关越听心里越凉：“这样啊？”
　　简莫看他手脚都僵了，又缓和语气安慰道：“你等我一下，我拿上工具再仔细检查。”
　　简莫回临时住处的时候，贝崖在路上等他。
　　抬眼看着旦关，贝崖问：“我可以一起过去看看吗”
　　旦关原本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斑秃，不过一看贝崖乱七八糟的脸，加上他又是个亚兽人，旦关一下就没那么介意了：“我没意见。”
　　简莫也感觉多一个人安全一些，朝贝崖点点头，简莫说道：“走吧。”
　　简莫回到临时住处，拿出他的医药箱。
　　他戴上手套和口罩，再找出金属听诊器佩戴好，整个人一下就显得很专业。
　　旦关不认识他佩戴的这些工具，看到他这严肃的装扮，心里却多了几分信任。
　　仔细检查过后，简莫完全没发现旦关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从体格检查的结果来看，旦关很健康，甚至称得上健壮。
　　简莫询问：“你开始掉毛的那段时间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旦关摇头：“没有，一切都很正常，突然就掉了。”
　　简莫：“没有搬过家？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尝试食用新的食物或者突然不再食用某种食物？喝的水有没有改变过？或者有没有去新的地方洗澡？”
　　简莫每问一句，旦关都摇头，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了。
　　等简莫问完最后一句，开始沉吟，旦关有些绝望地问道：“找不出病因？”
　　简莫：“你两位父亲都不掉毛发，那可能就不是遗传的问题，而是突变的问题了。针对这种突变，我现在确实没办法。”
　　旦关：“要不你给我开点药？就开那个斑秃的小兽人吃的药？”
　　简莫无奈：“我其实也没怎么给他开药，只是养了他几天，让他吃好睡好，要不然你也好好养几天，吃好睡好？”
　　旦关：“我一向吃得不错，睡眠质量也不错来着。”
　　简莫没办法了。
　　看旦关哭丧着脸，实在有点可怜，简莫提议：“要不然你做顶假发？我这有胶水挺好用的，你换点真发做顶假发，戴到头上，应该没什么能看得出来。”
　　旦关想了想，更绝望了：“那我兽形的时候怎么办？兽形也秃啊。”
　　简莫也没办法了，只得说道：“你突然掉毛发，也有可能某一天突然就开始长了，要不你回去好好养养？”
　　旦关：“万一一辈子不长呢？”
　　简莫听说他家没有脱发基因，猜测还是环境影响比较多，便说道：“你要么换个环境，到时候饮食改变了，可能就好一点了。”
　　旦关眼巴巴地看着简莫：“我掉毛，没有亚兽人喜欢我，也没有别的部落可以接纳我。”
　　简莫：“那你两位父亲都是山明部落的人吗？他们出身的部落可以让你暂住吗？”
　　旦关摇头：“他们都是山明部落的人。”
　　旦关在原地走来走去，走了好一会儿，忽然一个箭步上前来，凑到简莫面前：“简莫大夫，你说那个小兽人到河畔部落之后才好起来，那我能搬到你们河畔部落去吗？”
　　简莫蒙了：“啊？”
　　贝崖也抬起头看简莫。
　　旦关期盼地看着简莫：“我的兽形也是猫科，应该符合河畔部落的标准。而且我是青年兽人，战斗力不错，可以帮你们打猎采集的——”
　　简莫没等他说完，连忙摆手打断他：“这个你得问乌炯他们。”
　　旦关：“那你帮我说说话？”
　　简莫直觉乌炯他们应该不会答应，便说道：“你也不一定要到河畔部落，只需要换个环境就好了。”
　　旦关很沮丧，
　　简莫看他这样，只好跟他说道：“你问问乌炯。”
　　看啾啾在附近，简莫喊了一声：“啾啾，去把乌炯带过来。”
　　啾啾欢快地：“啾——”
　　转头飞走了。
　　等了一会儿，乌炯听到消息走过来。
　　旦关在见到人的第一时间，便冲上去询问能否在河畔部落暂住。
　　乌炯不出简莫意料地拒绝了。
　　乌炯说道：“我们部落不太方便，不过你可以去询问孟水部落的人，他们经常接纳别的部落的兽人亚兽人。”
　　旦关：“真的不行吗？”
　　乌炯：“不行。”
　　旦关沉默片刻：“好吧，我去问问。”
　　简莫安慰旦关：“也许你到孟水部落住一段时间就好了，万一没好，我们到时候再想办法也来得及。”
　　旦关叹着气：“谢谢简莫大夫。”
　　简莫：“不客气。”
　　旦关和简莫聊完，想着给他医药费。
　　简莫感觉没帮上什么忙，死活不收。
　　旦关便将带来的物资交了一部分给雪脚部落的人，打算在这里暂住两天，等简莫好了之后，一起去追商队，正好询问孟水部落的人。
　　简莫他们没意见，队伍里能多一个健壮的兽人，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好事。
　　晚上，简莫躺在乌炯旁边：“我感觉以后来我们部落交流的兽人亚兽人可能会越来越多，要不然回去之后我们做个规划，把生活区，工作区之类的划分一下？那样就不用怕别的部落的人过来了。”
　　乌炯：“我也是这么想，等回去之后跟青阔他们讨论一番。”
　　简莫又道：“上次不是修了沙子路吗？要是方便，我们可以把石头铺上，比沙子好用一些。人手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抽点物资请别的部落帮帮忙。”
　　乌炯：“不少部落的人跟我说想过来学习，要是问一问，应该有人愿意过来。”
　　简莫原地挪动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那我们回去之后问问，把部落好好建设起来。”


第126章 长尾鸟
　　简莫难得出来一次，总想追大部队。
　　又养了一天，他的烧彻底退了，只是耳朵还收不回去。
　　不过他的耳朵灰扑扑，软趴趴的，顶在头顶上并不怎么明显，稍微扒拉一下头发遮住，不细心的人压根发现不了。
　　简莫对乌炯说道：“我们今天就出发吧，在这里没什么事做，实在太无聊了。”
　　乌炯摸着他的额头，感觉不烫了，又见他确实待不住，便说道：“吃完早饭再走，我们准备一下，也跟雪脚部落的人说一声。”
　　简莫立刻答应了：“我去说，你做准备，我们分开行动。”
　　乌炯：“也行，我先把啾啾喂了。”
　　至于英骜，压根用不着他们喂，它自己会找吃的。
　　简莫很快就过去找雪脚部落的人。
　　雪脚部落的人问道：“不多休养两天吗？”
　　简莫笑道：“不了，我还是想去看一看前面的部落怎么样？这几天谢谢你们。”
　　“小事，没什么好谢的。”雪脚部落的人抱出两个坛子，“你帮忙做的平化果果酱是没那么快好了，这是我们之前做的果酱，分你两坛子，你带回去尝尝。”
　　简莫还想跟他们换来着，没想到他们会送：“太谢谢了，我就喜欢你们的果酱，等吃完了，我们再来找你们换。”
　　雪脚部落的人笑道：“好啊，你们有空过来玩。”
　　简莫收好坛子，将提前准备好的纸张递过去：“你们这里见过类似的茎块吗？长这样，味道有点辛辣，可以做调味品。”
　　纸张上画的是姜，简莫不太清楚画得像不像，只能说尽力了。
　　旦关的斑秃他没办法治，之前他听说过生姜摩擦头皮能生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正好他们也要找调味料，干脆就一起找了。
　　要是有用，旦关的斑秃就有救了。
　　雪脚部落的人看着纸张上的生姜，认真辨认过后，又彼此交换看法。
　　好一会儿，他们摇着头表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植物。
　　简莫也不意外，他们要是见过，这两天做饭的时候应该就会拿出生姜来用了。
　　简莫说道：“那麻烦你们帮忙留意一下，要是找到了这种植物或者有这种植物的消息可以通知我们，我们想换一点。”
　　雪脚部落的人：“好嘞，我们记下了。你这张画儿放我们这里吧？这白色的东西是什么，一种树叶？”
　　简莫笑：“不是，我们做出来的一种叫‘纸’的东西，可以在上面写写画画，不过纸张很脆弱，一不小心就会破掉，用水浸和火烧都不行。”
　　雪脚部落的人小心摸着纸张：“这么好的东西，谁舍得水浸火烧啊？”
　　简莫看他们喜欢，说道：“你们想要的话，下次来的时候我带一些纸笔过来——笔就是这种能在纸上写画的工具。”
　　说着，简莫展示了笔，引得雪脚部落的人赞叹连连：“你们河畔部落的好东西真多。”
　　简莫：“是有一些，你们要去我们部落，能发现更多。”
　　雪脚部落的人纷纷表示：“你要是这么说，我们就要抽空去一趟了。”
　　简莫笑：“那说好了，到时候找我们玩啊。”
　　简莫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柏枝部落的肥啾们和雨起部落的兔狲们都来了。
　　他们对简莫几人今天就要出发去追商队表示很惊讶。
　　有只肥啾说道：“不多等两天吗？”
　　简莫将跟雪脚部落的人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肥啾们和兔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闪烁着。
　　很快，肥啾们先说道：
　　“简莫大夫，我们跟你们一起去怎么样？”
　　“对对对，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当出去玩玩了，你们要去十八弯部落，是吧？”
　　“我还没去过那个部落，正好长长见识。”
　　兔狲们立刻跟上：
　　“那我们也要去！”
　　“十八弯部落不是很远，正好今天去明天回，或者后天回。”
　　“对哎，后天就能回来了，那跑一趟好了。”
　　简莫对这群年轻人表示头疼，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你们来的时候有跟部落的其他人说过吗？突然失踪，部落里的人会不会很着急？”
　　肥啾们和兔狲们齐齐：“找人报信就好了啊！”
　　说完，他们互相瞪视着，都为对方学自己的话感到不爽。
　　简莫无视他们的小争端：“那你们先派人回去报信。”
　　肥啾们和兔狲们：“我们去和雪脚部落的人商量！”
　　又是非常有默契的一句话，他们再次互相瞪视。
　　简莫不管，只说道：“你们先找好人回部落报信才行，要不然没得谈。”
　　说话的时候，乌炯走过来，提醒这群肥啾和兔狲：“我们回来的时候可能从明江部落回来，未必会再经过雪脚部落。”
　　肥啾们兴奋：“没关系，明江部落离我们更近。”
　　兔狲们：“明江部落离我们也不远。”
　　乌炯点头，没有意见了。
　　旦关很快准备好了，背着东西走过来。
　　他的兽形像巨大的虎猫，看着和家猫有点像，但是更霸气，因为毛比较长，身上的斑秃被遮挡，看着其实不是很明显。
　　简莫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了猫癣。
　　旦关肯定不是猫癣，他的毛发并没变得粗糙，身上也不痒，家人也没被传染，这种情况下，猫癣的概率比较低。
　　不过要是同样是真菌感染呢？
　　也不是不可能。
　　简莫想了一路，决定回去之后就给旦关配药汤，不过孟水部落肯定不能去了，最好还要从家里搬出来，住到空房子去。
　　中午休息的时候，简莫说了自己的猜想和建议。
　　旦关没太听懂，呆滞地问：“还有可能这样？”
　　简莫：“是的，到时候试试拿春雷蛋洗浴，要是有效，我们就按这个思路治，要是没效，我们再想想办法。”
　　旦关连连点头：“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简莫问他：“那还要跟我们去追商队吗？你先回去也行，到时候来河畔部落拿药就可以了。”
　　旦关：“我还是跟你们去吧，来都来了。”
　　他们简单吃了点东西，继续赶路。
　　旦关和岩泽的体力都非常不错——岩泽就是那位一直背着贝崖的兽人，赶路的时候也没出什么岔子。
　　至于兔狲们和肥啾们，他们不用负重，跑起来就更快了。
　　简莫骑在巨狼背上，在心里搜索着治疗“癣”的办法。
　　他直觉旦关之前的求医思路可能错了，一直放在脱发上，要是重点放在治癣上，本地有些特色草药，应该不会太麻烦。
　　毕竟这里的生活条件比较一般，卫生习惯也不是太好，长癣还是比较常见。
　　在心里敲定好几个治疗方案后，简莫心头一松。
　　接下来就看旦关的运气了，真是癣的话，也许很快就能看到效果。
　　要是脱发，那他就实在无能为力了。
　　简莫他们一行人奋起直追，傍晚的时候终于抵达十八弯部落的领地内。
　　十八弯部落所在的地方是典型的山区，气候应该比河畔部落那边更温暖，他们已经看不到雪山之类的，树木的叶子也变得又宽又阔。
　　这里有很多山，一直从山脚绿到山顶，满眼都是绿色的植物。
　　山多，悬崖之类的地貌也多，他们走的都是小路，还挺不好走。
　　雨起部落的人知道十八弯部落的聚居地在哪，跑在前面带路。
　　跑山路非常累，大家没什么说话的心思，就一直闷头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简莫听见前面有吆喝声，声音挺热闹，可能有很多人在前面。
　　简莫一下抱住了乌炯的脖子：“快听，前面是不是有人？”
　　飞在他们头顶的肥啾们扇着翅膀叽叽喳喳：“前面的人正在打猎，好像在追某种鸟。等等，孟水部落的人也在，是你们商队的人。”
　　简莫精神一振：“那太好了，我们过去看看？”
　　巨狼应了一声，背着他往前跑，其他巨兽和肥啾连忙跟上，啾啾和英骜也扇着翅膀在后面盘旋。
　　他们一群人赶过去，果然看到了商队中的伙伴。
　　商队的人也看到了他们，隔着老远就挥着手大喊：“简莫大夫，乌炯族长，你们来了？简莫大夫，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简莫大声：“好多了，已经没什么事了！”
　　两边的人一会合，乌炯问：“你们在打什么？鸟？”
　　云拢：“对，在捉一种叫长尾鸟的鸟，原本打算明天再过来抓，没想到今天就惊动了，只好试试。”
　　简莫闻言伸长脖子看，果然看到有几个人手里提着跟大鹅一样大的鸟，不过那鸟的尾巴非常长，身材比较苗条，看着非常美丽，和大鹅不是同一个风格。
　　就是抓到的长尾鸟一共也没几只，不知道是打猎失败了，还是这里的长尾鸟本来就少。
　　云拢将十八弯部落的人介绍给简莫他们认识。
　　十八弯部落的人非常友好，热情地邀请他们先回部落，晚上一起开篝火晚会。
　　今天的人太多了，大家互相介绍，人跟名字未必对得上，不过一会儿都混了个面熟。
　　既然已经来到了山里，简莫索性问了几种草药，询问附近有没有？
　　十八弯部落的人说有，还带他们去采。
　　事情关乎自己的斑秃，旦关最为积极，直接冲在最前面，没一会儿就采了一大筐草药回来。
　　人多了，互相聊着天，感觉路就近了。
　　简莫觉得遇到十八弯部落的人开始，没走多久，就走到了十八弯部落的聚居地。
　　这是一个坐落在山间的小部落。
　　他们的房子是那种中规中矩的石头房子，装饰得没河畔部落及孟水部落的房子好看，不过看着也很不错，有一种山中桃源的感觉。
　　只是，他们部落不算太大，空房子也少，大部分人需要在部落的空地上对付一下。
　　大家都不介意，难得出来一趟，在空地上睡有助于交流，反而比各自回房子里睡要更热闹一些。
　　简莫的身体还没好透，又是大夫，大家为了照顾他，给他们匀了一间房子出来。
　　简莫表示感谢之后就拉着乌炯进房间里去了，相比在野外，他确实更习惯住在具有私密性的房子里。
　　傍晚，大家一起忙碌起来，宰杀猎物，准备做晚饭。
　　简莫他们将带的两口大金属锅贡献了出来，方便大家炒菜。
　　旦关一到十八弯部落就忍不住了，赶忙问了可以洗澡的地方，带上衣服直接跑到野外去洗澡。
　　将自己刷洗干净了，他又跑回来，请求简莫给他上药。
　　简莫也把药配制好了，让他变回兽形，稍微给他斑秃的地方剃毛之后，拿纱布将捣好的药包在他的皮肤外面。
　　大家各自忙碌着，等饭做好了，再聚在一起吃饭聊天。
　　此时大家终于发现简莫多了一对兽耳。
　　出乎简莫意料的是，大家都表现得很淡定：
　　“世界那么大，有亚兽人长着四只耳朵也没什么奇怪的嘛。”
　　“你该吃吃，该喝喝，说不定哪天兽耳就能收回去了呢？”
　　“简莫哥你别郁闷，你的耳朵真跟灵猫一族的耳朵挺像的，可能长大了就好了。”
　　“对啊，简莫哥你回去之后找我阿爸看看，说不定他有什么办法？”
　　简莫已经渐渐接受了自己长着一双兽耳的事实，被大家一安慰，感觉更放下了。
　　他以汤代酒举了举碗表示感谢，主动把话题扯开：“明天大家还要进山打猎吗？”
　　十八弯部落的人说道：
　　“是啊，今天捉到的长尾鸟不够多，明天还要进山再捉。”
　　“路我们都探好了，明天直接去就可以了，等捉到了长尾鸟，明晚请大家喝鸟汤，长尾鸟的鸟汤可好喝了。”
　　商队的人也纷纷表示，捉长尾鸟十分好玩，今天还没玩够，明天想再去玩一次。
　　正好简莫他们才刚来这里，多待一天，方便他们交流信息和交换货物。
　　简莫觉得这个提议挺好，没什么意见。
　　劳累了一天，大家吃完晚饭又一起收拾了锅碗瓢盆之后，结伴去洗漱，而后准备睡觉。
　　简莫今天虽然没怎么跑动，但骑在巨狼身上本来就没多轻松，他躺在十八弯部落准备的床上，脑袋一沾枕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他听到门外面有动静，好像有人在挠门或者挠路什么的。
　　原本以为是啾啾饿了，或者不习惯陌生人，所以在门外等着他们起床。
　　没想到出去一看，门口的根本不是啾啾，而是眼睛亮晶晶的虎猫旦关。
　　虎猫一下子站起来：“简莫大夫，我觉得我身上好像好些了，你快帮忙看看是不是？”
　　简莫走过去，揭开纱布看了一下他敷着草药的地方，感觉毫无变化：“时间太短了，可能要再多观察两天。”
　　虎猫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斑秃周围的毛发，将斑秃的地方露出来：“看不出来吗？我感觉敷过药的皮肤变得更加细腻了。”
　　简莫委婉：“太关心的时候容易有错觉。”
　　虎猫一下就萎了：“啊，原来不是要好了啊？”
　　简莫安慰他：“困扰你几年的问题，哪有那么容易好？你再多敷几天药，说不定就看见效果了。”
　　虎猫想想也是：“那我再多敷几天药吧。简莫大夫，你快洗漱吃早饭，他们已经快做好早饭了。”
　　简莫洗漱完，去大空地上吃早餐。
　　早餐吃的是用茎块和干肉熬成的肉粥，外加小咸菜。
　　跟别的部落的咸菜不太一样，十八弯部落的咸菜有一点辣味和植物本身的清香味，咸酸辣脆，吃起来挺好吃的。
　　简莫问了一下，原来这种做咸菜的野菜本来就有点辣味，肉质又肥厚，做出来的咸菜特别好吃。
　　多尝了几块，简莫没忍住，直接换了两小坛，又询问十八弯部落的人是否可以换种子。
　　十八弯部落的人大方地让他今天跟着去打猎，路上遇到了，他们就跟他说，到时候他自己去薅种子。
　　简莫答应了。
　　吃完早饭，一大队人又浩浩荡荡地出发。
　　在十八弯部落的人的带领下，他们往长尾鸟栖息的地方走去。
　　十八弯部落的人在前面解释道：“长尾鸟有聚居的习惯，我们一共找到了两窝，先去悬崖上的那窝，等抓完了再找第二窝。”
　　简莫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要抓活的长尾鸟回去驯养，所以才格外麻烦。
　　十八弯部落好像也是附近唯一一个驯养长尾鸟的部落，其他部落都没这个习惯。
　　简莫不由想到家禽，如果十八弯部落的人能成功，他们好像也可以试试。
　　要是有家禽的话，以后他们就有固定的鸟蛋来源了。
　　反正驮驮兽都已经养了，他们的房子也要扩建，到时候在旁边扩建一间禽舍应该也不会太麻烦。
　　就在简莫琢磨的时候，十八弯部落的人在前面压低声音，兴奋地提示道：“来了来了，快看前面的长尾鸟。”
　　大家听见提示，一齐往前看，很快就看见了在悬崖上踱来踱去的长尾鸟。
　　十八弯部落的人小声说道：“我们分一下组，一部分人到悬崖上面去守着，一部分人到悬崖下面去守着，尽量捉活？”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乌炯说道：“我带人到悬崖上面去。”
　　云拢微笑：“我们到下面去。”
　　正赤部落的老族长岩敦：“我们去左边吧？”
　　红狰部落的族长只好认领了右边。
　　大家很快分好组，做好了准备，各自带着人手去埋伏，亚兽人们不擅长打猎，就远远在这边看着，肥啾们和兔狲们在这边守卫。
　　兽人们的狩猎能力非常强悍，他们都已经摸到了长尾鸟领地的边缘，长尾鸟还在原地踱来踱去，丝毫没发现附近有危险。
　　十八弯部落的人观察着时机，看差不多了，一声长啸作为信号——
　　所有巨兽听到长啸，猛地扑上去。
　　长尾鸟们受惊之下，慌不择路，四下飞逃。
　　那么多巨兽一起扑过来，抓住的长尾鸟居然寥寥无几。
　　长尾鸟们的动作异常灵活，三两下就从巨兽包围圈的缝隙里飞出去了。
　　一旦脱离巨兽的包围，这些长尾鸟纷纷扇着翅膀，从悬崖上滑翔下来，短短一会，就滑翔到了十几米甚至几十米之外的地方。
　　巨兽们压根不可能在悬崖上追长尾鸟，太危险了，只能驻足在悬崖边看着。
　　简莫他们这边有十八弯部落的亚兽人叹着气说道：“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长尾鸟太灵活了，每次都很难抓。”
　　十八弯部落的另一个亚兽人说道：“今天起码有很多鸟蛋，将那些鸟蛋带回去孵出来，应该能得到不少鸟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先前那个亚兽人精神一振：“能孵些鸟崽也不错了。”
　　柏枝部落的肥啾们在旁边看着，一头雾水：“你们就这么放弃，不追了？”
　　十八弯部落的人：“主要没法追，再追怕会摔到悬崖下去。”
　　肥啾们闻言振奋道：“那是你们，我们柏枝部落的人可不怕。”
　　“就是，看我们的吧。”
　　说着，柏枝部落的肥啾们拍着翅膀飞了起来。
　　他们的兽形不大，正好在山间腾挪。
　　不一会儿，肥啾们就靠近了长尾鸟。
　　长尾鸟发现肥啾们，十分慌张，又扇着翅膀慌乱地飞起来。
　　不过这根本难不倒肥啾们，他们拍着翅膀就往长尾鸟那边追，三两下追上。
　　长尾鸟们凭借着灵活的身姿，极限转弯。
　　肥啾们跟着追。
　　兔狲们看见肥啾们居然没在第一时间追上，不由恨铁不成钢，也凭借着相对娇小的兽形和灵活的身姿，加入了战场。
　　于是，山间又开始鸡飞狗跳，羽毛纷飞。
　　其他没办法去追的兽人亚兽人们都在边上围观。
　　连简莫家的啾啾和英骜，也蹲在他身后，一左一右地探出头来，看着肥啾们和兔狲们追长尾鸟。
　　周围都是悬崖峭壁，追起来挺危险，也就他们两个部落的兽人能像在平地上一样灵活。
　　追了好一会，其中一只肥啾终于受不了了，不再试图用爪子抓住长尾鸟，而是飞到长尾鸟上面，凭借自己大得多的身形，俯冲下去，直接将长尾鸟压在身下。
　　长尾鸟可怜地“叽”一声尖叫，直接被压出了白眼。
　　肥啾哼哼着将长尾鸟叼出来，向大家展示这只还活着的长尾鸟。
　　成功了！
　　肥啾们一阵欢呼，纷纷学习同伴的办法，要去压长尾鸟。
　　兔狲们虽然有点不屑，但也飞扑上去，学着肥啾们的样子，试图扑住长尾鸟。
　　不一会，兔狲们也陆续成功了。
　　只是他们的兽形比起长尾鸟来说，也要大许多，飞扑的过程中，差点没把长尾鸟的魂给压出来。
　　在山林间飞逃的长尾鸟已经不多了。
　　简莫身后的啾啾看着看着，突然挤出来，往悬崖下一跳，扇着翅膀，往长尾鸟所在的地方飞去：“啾——”
　　等简莫反应过来的时候，啾啾已经飞出了十几米。
　　简莫简直像没拉住自家狗子一样担心：“啾啾你回来！”
　　啾啾对于不想听的内容假装没听到，它直接朝看中的长尾鸟飞去，然后使出一个千斤坠从天而降：“啾！”
　　长尾鸟瞬间被啾啾压得叽叽乱叫，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简莫忍不住：“你这只傻啾！人家是捉活的！”
　　要是单纯打鸟，十八弯部落的人早就把这群长尾鸟打干净了。
　　啾啾将长尾鸟叼起来，眼睛亮晶晶地展示给简莫和英骜看：“啾！”
　　它捉到了！
　　大家一点都没介意啾啾捉鸟的行为，尤其肥啾们，纷纷为啾啾拍起翅膀鼓起掌来：“啾啾好厉害！”
　　其他人也跟着夸：“啾啾真棒！”
　　啾啾听明白了大家的夸赞，挺起胸膛：“啾！！！”


第127章 伴贺部落
　　长尾鸟们是很厉害，不过比起肥啾们来说还是差了些，兔狲们也是捕鸟好手。
　　没多久，这片地方的长尾鸟就被抓得差不多了。
　　十八弯部落的人见状纷纷夸赞，留了一部分比较瘦弱的长尾鸟放生后，带着大家浩浩荡荡地往下一个捕鸟点赶去。
　　这次，肥啾们和兔狲们还是抢着出手，打算一决高下。
　　啾啾和英骜也飞了下去，试图帮忙捉长尾鸟。
　　在打猎大军的努力下，长尾鸟们被按得叽叽乱叫。
　　尤其啾啾，块头大还挺有优势，一抓一个准，十八弯部落的人和其他人还在给啾啾叫好，啾啾越发得意。
　　简莫也不好把它喊回来。
　　相对之下，英骜的捕猎技术就高多了，可以直接用爪子抓住长尾鸟，一次还能抓住两只。
　　等抓完长尾鸟，十八弯部落的人再次放生一部分瘦弱幼小的长尾鸟，而后带着其他长尾鸟，大家一边打猎一边采集，往部落走。
　　今天大丰收，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带着捉到的长尾鸟回到部落后，十八弯部落的人第一时间将长尾鸟挑选了一遍，将那些受伤比较严重的长尾鸟挑了出来，而后拿今天新采集到的蘑菇去喂。
　　简莫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操作，不由询问道：“这种蘑菇能治长尾鸟的伤吗？”
　　十八弯部落的人听到他问这话先是一愣，而后笑了：“当然不能。”
　　简莫看了看蘑菇，又看了看长尾鸟，意思很明显：“那你们这是？”
　　十八弯部落的人笑得更厉害了：“我们这是试毒。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蘑菇特别多，长得像的也很多，有些毒蘑菇藏得特别深，我们就有拿毒蘑菇喂长尾鸟的习惯。”
　　简莫明白了：“长尾鸟被毒死了，你们就不吃。要是没毒死，你们就将长尾鸟和蘑菇一起煮了吃对吧？”
　　十八弯部落的人笑着点头。
　　简莫跟在十八弯部落的人后面看。
　　他们把没怎么受伤的长尾鸟关到鸟圈里，在将长尾鸟关进去之前，特地剪掉尾羽和翅膀上的长羽。
　　简莫有点怀疑：“这样就能关得住？”
　　十八弯部落的人：“长尾鸟特别爱漂亮，剪掉它们的尾羽，它们的心情会很低落，只想躲着，压根不会想出去。”
　　简莫没想到还有这个特性，看看在鸟圈里蜷缩起来的长尾鸟，果然万物都有自己的弱点啊。
　　看了看，简莫问道：“你们这里养得最久的长尾鸟养了多久？”
　　十八弯部落的人互相交流一番，给出了个准确的答案：“四年，养久了，它就不生蛋了，肉也不好吃了。”
　　简莫：“那有养在圈里，它们自己孵化出来的小鸟吗？”
　　十八弯部落的人：“也有，不过就几只。它们在圈里不爱孵蛋，很多时候养着养着就没了，也没孵蛋的机会。”
　　简莫不太明白：“为什么养着养着就没了？病死了？”
　　十八弯部落的人实诚一笑：“也不完全是，有的养不熟，被我们吃了。”
　　简莫问了好些问题，十八弯的人能答的都答了，还邀请他一起养长尾鸟。
　　十八弯部落的人说附近的部落中没有养长尾鸟的，大家都觉得他们部落养长尾鸟很奇怪。
　　简莫表示，这种优质的禽类，要是能驯养出来，可是重要的财产，压根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十八弯部落的人很高兴，纷纷跟他说，等他回去的时候，送他两只长尾鸟和一些鸟蛋，让他带回部落养。
　　简莫更高兴了，当即掏出匕首要送给十八弯的人。
　　他们在这边聊天，有其他十八弯的人观察过后，发现长尾鸟没事，开始宰鸟炖鸟汤。
　　时间不早了，现在炖好鸟汤，正好吃晚饭。
　　十八弯部落炖鸟汤直接用腊肉和蘑菇一起放到大陶瓮里炖。
　　厚厚的陶片吸收了大量的热量，再缓慢释放出来，将所有的汤水和肉类、蘑菇等一起封闭在陶瓮里慢慢炖。
　　蘑菇的鲜味和腊肉的香味慢慢释放到汤里，也焖进了鸟肉里。
　　大家聊着聊着天，注意力就不由自主地转移到鸟汤那边——太香了。
　　这种绵密又醇厚的香气，越来越勾动人的注意力，引得人食指大动。
　　不知道按捺着性子等了多久，十八弯部落的人终于宣布道：“可以开饭了，大家过来吃饭啊。”
　　于是，所有人聚到几个大陶瓮前，等待吃饭。
　　陶瓮打开，浓郁的鲜香味飘得附近都是。
　　有人帮忙舀汤，有人则将陶瓮里的长尾鸟捞出来，用刀斩块，再淋上特制的酱汁，摆在大家面前供大家食用。
　　简莫先喝了一口汤，他能从汤里明显地尝到长尾鸟的鲜味，蘑菇的鲜味和腊肉的鲜味。
　　每一种鲜味都不一样，全都融到了一锅汤里。
　　人再品尝的时候，又能尝到鲜味的层层释放，极致地挑动着味蕾。
　　简莫端着碗赞叹：“好喝！”
　　十八弯部落的人热情招呼：“快尝尝鸟肉，鸟肉的味道也好。”
　　简莫夹了一块肉，品尝之下，发现鸟肉十分细嫩，滋味鲜美，尤其吸收了腊肉醇厚的香味，味道更令人拍案叫绝。
　　简莫：“很好吃啊，这个搭配真完美。”
　　十八弯部落的人：“可惜我们的蘑菇差点意思，最好的蘑菇在伴贺部落里，他们那里有种伴贺菇，用来煮长尾鸟，真能叫人将舌头也吞进肚子里去。”
　　简莫：“真有那么好吃的蘑菇？他们部落远吗？要是不远的话，我们去换点尝尝？”
　　后面一句话，简莫是对乌炯说的。
　　乌炯说道：“不远，就在十八弯部落下面一点的地方，我们回去的时候要经过他们部落。”
　　简莫：“安排上安排上，我们明天就去换点尝尝。”
　　十八弯部落的人：“别的好说，他们的蘑菇我们是真建议去换，那么多人尝过，就没有一个说不好的。”
　　其他人纷纷作证：“他们的蘑菇是有一种鲜美到极致的感觉。单独吃好吃，炖肉又是另一种风味。”
　　正好商队的人都在这里，大家商量了一番，决定明天出发先去伴贺部落，等换到了蘑菇，在伴贺部落休息一天，再回去。
　　简莫问：“伴贺部落的人喜欢换什么？我们带来的东西能换吗？”
　　十八弯部落的人：“放心吧，他们经常跟别的部落换蘑菇，只要能用上的东西他们都要。我们跟他们做邻居那么久，还没听说他们拒绝过哪个部落。”
　　简莫笑：“主要是伴贺菇听起来实在太美味了，我还真怕我们换不到。”
　　吃过饭，大家把想换的东西都换了，准备休息，明天一早起来赶往下个部落。
　　乌炯特地检查了下简莫的耳朵：“今天耳朵疼不疼？”
　　简莫摸了一下：“还可以，不怎么疼。可能我已经习惯了，现在那些细细碎碎的声音我都能自动忽略。”
　　乌炯：“不舒服要告诉我。”
　　简莫拍着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肯定，我不搞那种隐瞒伴侣的事情。”
　　乌炯见他心情很好，知道他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于是松了口气。
　　简莫翻看背筐：“今天都换了什么？”
　　乌炯：“一些调味料、种子、小咸菜，还有你拿匕首换的两只长尾鸟和一窝鸟蛋。”
　　长尾鸟算是十八弯部落送简莫的，不过简莫回了金属匕首作为回礼，这样算下来，说换的也没错。
　　简莫看着背筐底下的金属和布料：“好像大部分物资都没换出去？”
　　乌炯：“是没换出去。之前我们用玻璃换吉寻的蜜雀巢和蜜块，算是最大的一宗交易了。”
　　蜜雀巢容易碎，他们没有随身携带，而是托柏枝部落的人帮忙背去河畔部落。
　　正好柏枝部落的人要给他们送珍珠米，可以顺带送一下。
　　简莫清点着物资：“突然觉得我们真富有。”
　　乌炯：“我们的物资本来就没缺过。”
　　简莫压低声音：“我看到孟水部落的人拿润滑的膏脂跟其他部落换东西了，好像生意做得也不错？”
　　乌炯：“那是他们最受欢迎的东西。”
　　简莫往床上一倒，叹了一声：“出来的时候，青阔还建议我带膏脂来着，当时我拒绝了。现在看来就不应该拒绝他的建议，姜还是老的辣啊。”
　　乌炯：“下次出来的时候再换。”
　　简莫：“也行。”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在出发前往伴贺部落之前，简莫先叫贝崖和旦关过来，检查他们的病情。
　　贝崖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细细的红痕。
　　不知道是简莫的手术刀够快，手艺够好，还是贝崖的恢复能力太过出色，目前看来，贝崖只要照这个进度恢复下去，应该不会再留明显的疤痕。
　　他自己也知道脸上的情况，这几天越发小心，基本不敢做表情，也不敢说话。
　　简莫交代一番，让贝崖继续保持，而后去看旦关的情况。
　　旦关变回兽形给简莫看。
　　之前旦关斑秃的地方十分平滑，连毛囊都不怎么看得到，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长出了小疹子。
　　简莫戴着手套担心地轻触旦关的疹子，询问：“痒吗？”
　　巨大的虎猫点头：“有一点。”
　　简莫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话，要不然我们停两天药试试？”
　　虎猫不乐意：“我倒觉得痒也是件好事，我的病好几年没动静了，能折腾出点动静也是好事，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
　　简莫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多看了他一眼。
　　虎猫：“真的，我看暂时也不会破皮什么的，要不我们继续把这个药用下去，看能不能有点转机？”
　　简莫：“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再用两天，要是两天过后伤口红肿得越来越严重，又没长出新毛的迹象，我们就停药歇一歇。”
　　虎猫连连点头：“我听你的。”
　　简莫这边帮贝崖和吉寻看好，乌炯则喂过啾啾，打理了英骜。
　　两人收拾东西，跟随着大部队出发。
　　孟水部落的人打头，红狰部落的人殿后，大家排成长队往伴贺部落走。
　　简莫家两只飞翼兽和一群肥啾在空中飞着，难得有那么多在空中飞舞的小伙伴，啾啾很是高兴，连挥舞翅膀的频率都变了。
　　幸好易碎的物品都在巨狼身上背着，要不然简莫真担心到了伴贺部落，他们只能看到一堆碎片。
　　赶路的时候，大家也在聊天。
　　简莫聊了几句，在平稳的晃动中睡着了。
　　队伍一直走到中午，简莫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喊：“你们是商队的人吗？我们是伴贺部落的，特地出来接你们。”
　　简莫长出了兽耳之后，对各种声音都很敏感，一下就醒了。
　　他坐在巨狼身上抬头往前看，只见一群兽人亚兽人抱着罐子站在路边等，看他们稚嫩的脸庞，一看年纪就不大。
　　肥啾们先冲下去，喊人：“彭多，你们怎么来了？”
　　伴贺部落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高兴道：“我们听到消息就出来了，你们远道而来累了吧？来，喝点水。”
　　都是认识的人，大家放下了戒心，原地休整。
　　不得不说，伴贺部落的人这水送得很及时，大家赶了一路，嗓子早就渴得冒烟了，有清水喝，大家就很高兴了。
　　肥啾们很快拉着伴贺部落大人跑到简莫跟前，跟简莫介绍：“简莫哥，这是彭多和傲西他们，我们是朋友，他们人也很好。”
　　伴贺部落的几个兽人亚兽人眼睛亮晶晶：“简莫大夫！我们早就想认识你了，听说你的医术特别厉害！”
　　简莫笑：“很高兴认识你们。”
　　大家互相认了一下人。
　　那个叫傲西的亚兽人问道：“简莫大夫，我哥哥老是咳嗽，你能治吗？”
　　简莫：“咳嗽？最近感冒了吗？”
　　傲西：“不是，他就是咳嗽咳痰，每隔一段时间就咳，好像也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每隔一段时间就咳，难道是鼻炎？简莫在心里将相关的疾病过了一圈，而后说道：“这个不太清楚，得见了人才能判断究竟是什么问题，不过也可能判断不出来。”
　　傲西高兴道：“那等会儿我带他来找你，谢谢简莫大夫。”
　　简莫看着这个担心家人的亚兽人，语气柔和了一些：“不客气，谢谢你们的水。”
　　傲西更高兴了：“我们一早起来煮的，特地放凉了带过来，听说你们那边的部落不喜欢喝泉水，一定要喝煮过的水，是不是？”
　　喝开水还是简莫推广的，他笑道：“是啊，有些凉水里有看不见的寄生虫，喝开水安全很多。”
　　简莫顺便科普寄生虫的知识，听得伴贺部落的人一愣一愣，都表示以后会好好喝开水，少喝生水。
　　简莫笑了笑，对这群兽人亚兽人更有好感。


第128章 蘑菇肺
　　简莫他们在伴贺部落的人的带领下，去到伴贺部落。
　　伴贺部落和十八弯部落的建筑差不多，大小也差不多，不过伴贺部落地处盆地，更加温暖湿润，房子看起来更加圆润，屋顶上的干草也盖得更厚一些。
　　商队中有人窃窃私语：
　　“这里好漂亮！”
　　“他们的房子好秀气，伴贺部落的人的兽形是什么样来着？够住吗？”
　　“好像和雨起部落的人兽形差不多，应该够住的。”
　　伴贺部落的人听着这些赞扬，纷纷挺起胸膛，眉目间满是骄傲。
　　有人去报告他们族长。
　　很快，伴贺部落的族长佐寒就出来了，带着一大帮人欢迎商队的人。
　　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寒暄过后，商队的人提出想交换伴贺菇。
　　佐寒一口答应下来，只问：“你们想交换哪种伴贺菇？”
　　商队的人挺纳闷，询问：“你们这里的伴贺菇有很多种？”
　　佐寒：“没有，总的来说就两种，一种是野外采的，一种是我们自己种的。”
　　简莫在人群中听到佐寒这么说，眼睛一亮。
　　班鸣扬声问：“佐寒族长，你们种的蘑菇是种在地里吗？”
　　佐寒：“不是，种在木头上。”
　　大家更好奇了，交头接耳。
　　云拢问：“可以看看吗？”
　　佐寒：“当然可以，你们要想看，我们现在就可以带你们过去。”
　　众人跟着佐寒在伴贺部落穿梭，没多久就来到他们部落后面的空地上。
　　这里堆了非常多的木头，木头上面长着一朵朵蘑菇，可能因为刚刚采摘过，这些蘑菇看起来都还小，伞盖紧紧团在一起，肥嫩极了。
　　简莫悄悄数了一下，这里足有两百多根木头，可见伴贺部落种植规模之大。
　　众人看得也很震撼。
　　佐寒指着蘑菇介绍道：“你们要是想换野外采的伴贺菇，得等两天。想换我们种的伴贺菇，今天傍晚和明天早上都可以采一批，马上就能给你们。”
　　云拢问：“你们部落养着的蘑菇和野外的蘑菇有什么区别？我看野外采摘的伴贺菇，你们要的物资要多一倍。”
　　佐寒：“野外的蘑菇更鲜美，部落的蘑菇则更为肥厚完整，基本不会被鸟类和虫类啃咬，全都是开得正好就被采下来的蘑菇。”
　　说着，佐寒建议：“要不然你们在我们这里待一两天，晚上做了蘑菇给你们尝尝，你们就知道了。”
　　大家又讨论了一番，觉得可以先留下来尝尝伴贺菇，今天肯定走不了，等尝过之后再决定明天就走还是等两天再走也来得及。
　　佐寒便建议，今天下午可以出去采点伴贺菇，还大方地表示，商队的人可以自行上手，采到的蘑菇算个人收获，他们伴贺部落不要。
　　众人欢呼起来，决定试试。
　　在大家往伴贺部落走，准备带上工具进山时，傲西朝简莫他们迎面跑过来，低声说道：“简莫大夫，我哥可能出去了，晚上我再找你看看行吗？”
　　简莫点头：“当然。”
　　傲西松口气，高兴地说道：“我晚上一定劝他过来。简莫大夫你们要去采伴贺菇吗？我跟你们一起去。”
　　简莫莞尔：“好啊，正好麻烦你给我们带个路了。”
　　傲西：“不麻烦，走走走，拿筐子。”
　　伴贺部落的人带着商队往山里走，很快就抵达了目标山林，分散到各处开始采蘑菇。
　　大家都是兽人亚兽人，日常生活中没少采集蘑菇，对找蘑菇有一定的心得，然而伴贺菇的采摘难度还是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伴贺菇异常娇嫩，他们找到的蘑菇有些开过了头，已经发黏腐烂，有些被吃掉了大半，还有些被雨水泡了凋萎了。
　　班鸣几个好几天没和简莫说话了，此时都凑过来嘀咕：
　　“简莫哥，他们这里的蘑菇好多啊，伴贺菇也不少。”
　　“就是容易烂，这蘑菇怎么那么容易烂？”
　　“伴贺部落的人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伴贺菇很不好采，想多换点物资啊？”
　　简莫现在的听力敏锐得不行，感觉他们的嘀咕跟扯着大嗓门在林子里喊也没什么区别，不由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小声点。”
　　班鸣：“他们听不见的。”
　　简莫：“听不见才怪。”
　　说着，简莫转头看了一眼，周围伴贺部落的人脸上没露出任何不对的神色，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
　　不过，大家在林子里采着伴贺菇，心态都快炸了。
　　这种蘑菇实在太娇嫩易碎了，大家采了老半天，在林子里摸爬滚打，弄得浑身脏兮兮，最后也没收获多少朵完整的伴贺菇。
　　好不容易回到部落，伴贺部落的人看大家那么狼狈，催促大家去洗澡。
　　有伴贺部落的人分别带兽人和亚兽人去不同的地方洗澡。
　　等大家洗好澡，坐下来休息，伴贺部落的晚饭也做得差不多了。
　　大家在空地上找位置坐下，准备吃晚饭。
　　伴贺部落饮食习惯几乎和十八弯部落差不多，草地上放着的都是蘑菇汤，凉拌野菜和酱肉之类的食物，只是他们的蘑菇多了伴贺菇。
　　简莫吃了两口菜，很快就被中间炸蘑菇所吸引。
　　中间的蘑菇炸得焦焦的，褐褐的，看起来像撕开的牛肉干，卖相并不怎么样。
　　简莫很快注意到它，是因为他发现，伴贺部落几乎每个人都朝中间的肉干伸了叉子。
　　他试着用叉子叉了一条。
　　炸蘑菇放进嘴里，又鲜又香的味道弥漫开来，口感有些像炸过的肉，但更加鲜香细腻，哪怕调味只有盐，还是美味得不得了。
　　简莫眼里露出惊艳之色，用手肘碰了碰乌炯：“快尝尝中间这道炸蘑菇。”
　　乌炯叉了一条，仔细品尝。
　　简莫：“怎么样？好吃吧？”
　　乌炯点头。
　　其他人也回过味来了，纷纷朝炸蘑菇下叉子。
　　简莫又叉了一条炸蘑菇，吃完了，意犹未尽，不过不好意思跟其他人抢。
　　大家就没这个顾虑了，直接用叉子奋力叉着炸蘑菇。
　　吃完了，有个兽人还询问伴贺部落的人，在征得同意之后，直接将装着炸蘑菇的大盆端起来，拿剩下的底油拌茎块吃。
　　简莫收回视线，听伴贺部落的人介绍，这种炸蘑菇用的就是野生的伴贺菇炸的，别的蘑菇都炸不出这个味道。
　　简莫轻轻用手肘碰碰乌炯，靠近他说道：“看来伴贺菇确实好吃，我们走的时候多换一点吧？”
　　乌炯点头，十分自然地从桌上叉起一块酱肉放到碗里，又将碗里的一大块炸伴贺菇叉起来，放进简莫碗里。
　　他的动作太流畅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简莫瞪圆了眼睛。
　　乌炯的眼睛微弯：“回去之后我们也炸一点。”
　　简莫：“好，到时候吃个够。”
　　吃完晚饭，简莫他们帮着一起收拾餐具，又洗了碗筷。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傲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朝简莫他们招手：“简莫大夫，这边。”
　　简莫已经回味过来了，傲西他哥多半不想看病。
　　傲西的哥哥傲深是个麦色皮肤的高大兽人，头发极硬，根根竖起来，但是打理得很有型，看起来并不难看。
　　见傲西拉着简莫过来，傲深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辛苦简莫大夫跑一趟，不过我这边没什么事，不用看了。”
　　傲西大声：“你说没什么事就没什么事？这两年你咳嗽多少次了？”
　　傲深皱眉：“看也没用，我吃过那么多药不也没有好转？再说我已经习惯了。”
　　傲西急了，一手拉住傲深一手拉住简莫：“我都带简莫大夫过来了，你让简莫大夫看看能掉块肉啊？！简莫大夫，你别听他的，听我的。”
　　简莫挺喜欢傲西，尝试着问傲深道：“要不你先跟我说一说症状？”
　　傲深：“就那些，白天还好，一到晚上我就容易鼻塞咳嗽流鼻涕，找巫医治过，也吃过附近几个部落的土方子，都没什么效果，还弄得很麻烦。”
　　简莫明白了，之前的折腾让他已经不相信巫医，不过查体还得查。
　　傲深被傲西拉着，无奈地配合着。
　　简莫检查了一番，怀疑傲深是鼻炎。
　　鼻炎可就麻烦大了，别说在这里，就算在地球上，科技已经算发达的年代，很多鼻炎也是治不好的。
　　傲深看简莫的眉头皱起来，询问：“我这个病没法治吗？”
　　简莫实话实说：“有点麻烦，我这里没有对应的药物，没法治。”
　　他一个宠物医生，还真没接触过相关的医学知识，对付鼻炎的手段极其有限，不比一个普通人多多少。
　　傲深一副猜到结果的表情：“辛苦简莫大夫了。”
　　简莫摆手：“我也没做什么。”
　　傲深：“傲西你送送简莫大夫，我屋里还有刚长起来的伴贺菇，你采了晒干给简莫大夫吧。”
　　简莫的兽耳一动，立刻叫住了他：“等等，你说屋里还有刚长起来的伴贺菇？”
　　“怎么了？”傲深解释道，“我们的伴贺菇早上采一次，傍晚采一次，傍晚这茬还没来得及采。”
　　简莫：“我能看看你屋里的伴贺菇吗？我看看是不是和你的病有关。”
　　傲深看简莫一眼，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傲西急了，拉了一下傲深：“哥！”
　　傲深这才说道：“可以。傲西你带简莫大夫过去。”
　　傲西立刻道：“简莫大夫，你跟我来。”
　　傲西拉着简莫直奔傲深的房间。
　　一进门，简莫就感觉到了不对，他闻到了非常浓郁的菌菇味道——一股有点甜，还有点浑浊的气味。
　　他睁开眼睛仔细看，很快发现，在这间不大的卧室内，傲深用种着伴贺菇的木头做了一整堵墙。
　　此时，木头墙上的伴贺菇生长得正旺盛，一朵一朵，肥嘟嘟的，看着很是喜人。
　　简莫头皮都麻了，转头问屋外的傲深：“你怎么能把蘑菇养在屋里？”
　　傲深：“屋里更暖更湿，养在里面蘑菇长得更好。”
　　简莫：“可你这样容易得蘑菇肺啊！”
　　傲西听到新名词，立刻探头过来，紧张地问道：“蘑菇肺是什么？”
　　简莫：“你们部落会种蘑菇，知道蘑菇有很小的‘种子’对吧？”
　　傲西点头：“得用大蘑菇在木头上播种，才能长出小蘑菇。”
　　简莫：“问题就是这个，你们看不见种子。实际上蘑菇成熟了，会喷出大量的‘种子’，这些种子被吸进肺里，会让人不舒服。”
　　简莫读书的时候，有一阵子同学之中很流行养蘑菇。
　　有人会把那种从网上买到的菌菇包放到卧室里，当蘑菇成熟了，孢子喷出来，被人吸进肺里，就很容易造成过敏。
　　蘑菇是真菌，肺部环境太适合孢子生长了。
　　当时他们学校宣传告诫了一番，没想到今天他又看见人在卧室里养蘑菇，养的量还很大。
　　傲深一脸不相信。
　　简莫问道：“你的不舒服是不是从在屋子里养蘑菇才开始，蘑菇长起来之后，你的不舒服会加重，没长起来的时候，就还好。”
　　傲深：“我小时候就不舒服了。”
　　简莫想了想：“那你是不是从小就能接触到蘑菇？”
　　傲深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傲西一看有戏，精神一振：“哥你可能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我去请族长过来，族长肯定知道。”
　　傲深：“这点小事还要麻烦族长？”
　　傲西：“族长可担心你的身体了，他肯定不嫌麻烦。”
　　说着，傲西撒开脚丫子跑了出去，很快将佐寒请了过来。
　　佐寒来了之后简单问了一下傲深的情况，听说可能是蘑菇的问题，回忆道：“我们部落很早就跟伴贺菇打交道了，种伴贺菇的历史也很长，傲深小时候应该接触过种的伴贺菇。”
　　简莫：“那真可能是伴贺菇的问题。到底是不是，其实实验一下就知道了。”
　　佐寒：“那要怎么做？”
　　简莫看向傲深：“先从旧房间里搬出来，去一个没养过蘑菇的新房间里住，免得房间里有‘种子’残留。短时间内不要再接触蘑菇，硬要接触的话，先戴上口罩。”
　　佐寒：“口罩？”
　　简莫：“就是我之前戴过的那种罩在脸上的东西，我那里有新的，等会儿拿过来。”
　　佐寒连连点头表示可行：“那就麻烦你了。”
　　佐寒转头，跟傲深说道：“你听简莫大夫的，病了这么多年，你自己难受，傲西也担心。你看他每次遇到新的部落，都给你打听巫医，找了那么多次，太辛苦了。”
　　傲深皱起了眉，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谢谢简莫大夫。”
　　简莫：“不客气。”
　　佐寒：“你搬去部落最前面的那间空屋子，等会我让人帮你一起打扫。”
　　傲深又点头。
　　简莫看他们这里达成一致了之后，回去拿了个新口罩出来给傲深。
　　傲深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礼貌道谢，将口罩戴在脸上。
　　傲西喜气洋洋地过来帮傲深搬家，再次朝简莫鞠躬表示感谢。
　　傲西十分关心他哥的病情，第二天，天刚亮就跑去他哥住的临时房子里查看他哥的情况。
　　傲西在门外咚咚地敲着门：“哥，你醒了没有啊？你今天有没有舒服一点？”
　　傲深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颇有些无奈：“你多睡一会儿，等会儿我不也会把情况告诉你吗？”
　　傲西：“我现在就想知道，舒服一点了吗？”
　　傲深打开门：“嗯。”
　　傲西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个回答是舒服一点了的意思，还是没什么感觉呀？你今天有鼻涕吗？快摁点鼻涕出来给我看看。”
　　说着，傲西直接伸手去捏他哥的鼻子。
　　傲深受不了，抬手抓住弟弟的两只手腕：“你不嫌恶心？”
　　傲西：“治病要紧，你快看看！”
　　傲深只好说道：“今天只留清涕，鼻子也没那么塞了。”
　　傲西：“那就是真的好一点了！简莫大夫太神了，不愧是被那么多部落传颂的神医，我这就去跟他报喜。”
　　傲深默认了。
　　傲西看他哥的表情，一溜烟跑了。
　　很快，傲西跑到简莫他们住的临时房间前面，很有礼貌地轻轻敲了敲门，同时侧耳倾听房子里面的动静。
　　要是简莫他们还没醒，他就不打扰了。
　　简莫的听力非常敏锐，在傲西跑过来的时候已经听见了他的脚步声，现在听到他敲门，就更清醒了。
　　穿好衣服，乌炯出去开门。
　　傲西朝乌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迫不及待地将脑袋探进房间内，报喜道：“简莫大夫，我哥好一点了！你说的办法有用！”
　　简莫：“真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傲西：“只流清涕，说话没那么瓮声瓮气，看起来也精神一点了。”
　　简莫：“那应该就是蘑菇导致的过敏，你让他以后远离蘑菇，尤其注意别跟蘑菇共处一室。”
　　傲西用力点头：“等会我也跟我们族长说一声，提醒部落的其他人不要把蘑菇养在房间里。”
　　简莫赞许：“对，是要说一声。”
　　傲西高兴地笑道：“我就是过来给你报个喜，现在我去跟我哥说。简莫大夫，你们再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出来吃早饭就可以了，吃过早饭我们带你们出去采蘑菇。”
　　昨天晚上，大家吃过炸伴贺菇后，就坚持想换野生的伴贺菇。
　　伴贺菇太娇嫩了，采回来无论晾干还是炸干都可以，反正要处理一下，方便大家携带。
　　于是，今天他们还要在伴贺部落多留一天，正好出去采点蘑菇或打点猎物。
　　简莫和乌炯打算和大部队一起。
　　他们出发前，傲深戴着口罩过来了。
　　这位高冷酷哥对简莫他们说道：“简莫大夫，今天你们跟着我吧，采到的蘑菇可能会多一些。”
　　简莫有些意外。
　　傲西过来，极小声地给他哥拆台：“我哥就是别扭，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道歉。他心里其实过意不去，所以想带你们多采一点伴贺菇。”
　　简莫明白了：“没关系的，不用道歉，你哥太客气了。”
　　傲西笑嘻嘻：“我哥知道的伴贺菇生长点可多了，我们跟着他吧，保证今天能有大收获。”
　　简莫：“也行。”
　　大部队进了山之后，傲深兄弟带着简莫和乌炯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有人想跟，被傲深用眼神制止了。
　　连啾啾和英骜都没能跟上去。
　　傲深极其熟悉附近的山林，没几步就带简莫他们到了第一个伴贺菇采集点：“这个点我们三天之前过来采过，算下来，今天新的伴贺菇应该已经长出来了。”
　　简莫用小棍子扒拉开地上的落叶：“我看看。”
　　傲深他们跟着一起扒拉，没扒拉几下，底下的伴贺菇就露了出来。
　　这个生长点的伴贺菇今天刚长出来，每一朵都宽大肥厚，开得恰到好处，基本没被虫鸟咬过。
　　简莫看着胖嘟嘟的伴贺菇，忍不住蹲下来，在拍打过伞盖后，小心地用棍子将一朵朵伴贺菇撬出来。
　　长得刚好的伴贺菇完全没有那种发黏的感觉，只有浓郁的清香气，闻着非常舒服。
　　他数了一下，除了特别小的伴贺菇他们没采摘之外，这个生长点一共有二十七朵蘑菇，简直称得上大丰收。
　　采完之后，傲深特地用手翻动简莫放在筐子里的蘑菇，解释道：“我们这里的蘑菇又多又杂，有不熟悉的人容易采到别的品种，混在一起煮容易中毒。”
　　简莫赞叹：“你们太细心了。”
　　傲深：“应该的。走，我们去下一个伴贺菇生长点。”
　　傲深带着简莫他们连走了十来个生长点，几乎将珍藏的伴贺菇生长点都掏空了。
　　简莫有些过意不去，傲深只道：“你们只要不带别人来这些生长点采就行，单你们，也采不了多少。”
　　简莫连连点头：“就算下次我们要来，也会征得你们的同意之后再来。”
　　傲深戴着口罩笑笑，简莫只看见了他微弯的眼睛，觉得这个兽人也挺好相处。
　　今天出来采蘑菇，谁采到算谁的。
　　简莫原本将一半伴贺菇倒去伴贺部落的人做饭的地方，意思是让大家一起吃。
　　伴贺部落的人笑着这蘑菇又给他捧回来了，还指了指站在远处的佐寒的身影，意思是佐寒吩咐的。
　　傲西和傲深则抱了两大坛兽油来，专门架起大陶锅，帮简莫炸今天采集到的伴贺菇。
　　简莫想着，这些伴贺菇就当医药费了，于是没太跟傲深兄弟客气。
　　炸好的野生伴贺菇跟昨天一样，香得不行。
　　简莫没忍住馋，倒了一点出来，跟大家分享，顺便给啾啾和英骜喂了几口。
　　除了傲深兄弟给的炸伴贺菇外，简莫他们还跟伴贺部落换了两大筐干的伴贺菇——他们种植的那种。
　　伴贺部落种的伴贺菇虽然不如野生的鲜美，但也比普通的蘑菇美味很多，可以带回去慢慢吃。
　　第三天清晨，简莫他们起来之后，傲西过来报喜，说傲深的身体又好了不少，说已经不流鼻涕了。
　　兽人的身体素质太厉害了，简莫点头，笑着恭喜傲西。
　　傲西喜滋滋地道谢，站在一旁看简莫给贝崖和旦关检查。
　　贝崖脸上的蛋白线基本已经被吸收了，基本不怎么看得到线的痕迹，他的伤口也恢复得很好，只有窄窄的线状伤口，好了之后，应该是白痕，而不是疤痕。
　　不过，胶水还是对他的皮肤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胶水和皮肤接触的地方开始泛红，过两天怕会起皮。
　　简莫手里没有胶水了，只能跟贝崖说回部落之后再给他制作新的减张贴。
　　贝崖表示愿意跟他们先去河畔部落一趟。
　　旦关身上的斑秃，简莫基本已经确定就是癣了。
　　癣起了红斑，看起来更加严重，不过红斑下面的毛囊好像有了动静，这又是好事。
　　简莫打算再观察两天，看要不要换别的处理方案。
　　听到傲深的身体也好转了，简莫十分高兴：“那基本确定就是蘑菇的问题，等会我再跟他说一声，以后和蘑菇接触的时候小心点。”
　　“我听见了。”有声音从简莫背后传来。
　　简莫转头一看，只见傲深背着两根长着伴贺菇的木头过来：“简莫大夫，谢谢你帮我摆脱了病痛，这两根蘑菇木送给你。”
　　简莫觉得他们送的炸伴贺菇已经足够充当医药费，压根不好意思再收，忙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蘑菇木太贵重了。”
　　傲深：“也没什么，只是能多长几茬伴贺菇的木头而已，你们带回去也没法复制。”
　　顿了顿，傲深说道：“族长已经答应了，你们收着吧。”
　　简莫想了想，最终还是舍不得能长伴贺菇的木头，于是收下，并以两摞共二十四块肥皂作为回礼：“那这些肥皂你们收着，谢谢你们。”
　　乌炯接过傲深背上的蘑菇木，点点头：“愿伴贺部落和河畔部落的友谊长存。”
　　傲深则接过肥皂：“愿河畔部落和伴贺部落的友谊长存。”


第129章 回部落
　　商队离开伴贺部落后，没在任何部落停留，一路往回赶。
　　简莫他们赶了三天两夜的路，终于在第三天下午回到了河畔部落。
　　他们回到河畔部落后，整个河畔部落都沸腾了。
　　还留在部落里的人跑出来迎接他们，接过他们手上的行囊，围着他们问各种各样的话。
　　连啾啾和英骜都得到了热情的迎接，好几个年轻的兽人和亚兽人拉着啾啾，埋了好几下毛茸茸的胸。
　　啾啾快乐地看着熟悉的伙伴，歪头：“啾——”
　　阿湖忍不住又揉了揉啾啾的翅膀：“啾啾你怎么那么乖啊？想死你了。”
　　英骜在旁边冷静地看着，没有人敢埋这只酷酷的飞翼兽的胸，不过也轻轻拍了它好几下，以示亲昵。
　　英骜用眼睛温和地看着河畔部落的人，没有拒绝。
　　简莫在人群中转头，说道：“你们要是有空的话，帮我们把啾啾和英骜喂一下。”
　　阿湖马上道：“我们这就去。”
　　简莫他们回到部落刚一会，外面打猎和采集的兽人亚兽人们也回来了。
　　有人跑去野外通知他们，他们专门跑回来的。
　　青阔带着好几个亚兽人过来简莫家帮他们打扫房子：“简莫，这几天出去感觉怎么样？换到了不少好东西吧？”
　　简莫眼睛亮晶晶地点头：“好东西是真的不少，等会儿我给你们看我换到的种子，我这次带了好几种野菜的种子回来，都是很好吃的类型。”
　　青阔：“我就猜到你出去肯定会换种子，刚刚我还在兽棚外面看到两只羽毛剪得乱七八糟的鸟，那是带回来吃的吗？”
　　简莫连忙说道：“不是，那是十八弯部落驯养的长尾鸟，我们带回来打算养一下，要是能驯养成功，以后就有源源不断的鸟蛋可以吃了。”
　　舟浮在旁边嘿嘿一笑：“幸好你现在说了，要不然我们等会儿可能就帮你杀鸟去了。”
　　溪露：“才不会，舟浮你别吓他。”
　　青阔更是在旁边捏了捏舟浮的后颈：“你这家伙，别乱说。”
　　简莫在一旁笑。
　　大家玩闹了一会，青阔问：“那带了鸟回来，你们打算养在哪？兽棚应该不够用吧？我看养八只驮驮兽已经很挤了。”
　　简莫：“可能要扩建一下房子，正好最近天气好，我们之前在路上的时候还商量要不要重新规划修建一下部落，比如部落的路，各家的房子什么的，都可以修一修。”
　　青阔立刻说道：“这个可以，过两天开会讨论。”
　　简莫笑笑：“反正我们家肯定是要翻修的了，得把英骜的窝修出来，还得扩建兽棚，多建一个禽棚，另外，卫生间和洗澡间也要修出来。”
　　青阔：“卫生间是什么？”
　　简莫：“就是上厕所的地方。”
　　说着，简莫把雨起部落的抽水马桶说了一下，主要说了生活污物的处理问题。
　　大家听得一脸向往，舟浮说道：“这个好，要是修了，以后就不用半夜去林子里了。我每次夜里去上厕所都感觉很烦，还容易被虫子咬得满脸包。”
　　简莫点头：“这件事情比较重大，还得开会讨论，要是大部分人都有修卫生间的意思，那就得统一规划下水道，把部落里的排水沟弄成一个体系。”
　　说着，简莫又介绍了一下下水道的必要性。
　　大家听得惊叹连连。
　　青阔：“看来你们这次出门除了换到了不少好东西之外，也交换到了不少信息。”
　　简莫笑：“是啊，我还想提议，这次修建部落，可以请其他部落的人一起帮忙，比如下水道的管道，就可以拜托给天宁部落烧制，要用的木材、石头等，也可以请其他部落帮忙收集。”
　　青阔：“这个好，要是请人过来，就不会耽误打猎和采集了。”
　　简莫：“我也是这么想，请人还没那么累，光靠我们弄，实在太累了。”
　　大家聊着天，青阔说道：“要不今晚开个篝火晚会吧，大家到外面吃饭，顺便聊聊天，省得你们自己动手做饭了。”
　　简莫没什么意见：“好啊，等会儿我贡献两盆炸伴贺菇出来。这是我们在伴贺部落换的，这种炸蘑菇真是特别好吃。对了，我们带回来的那两根木头就能长伴贺菇，你们别碰啊。”
　　青阔：“木头上还能长蘑菇？”
　　简莫：“是啊，伴贺部落的技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的，不过看起来长得不错。”
　　青阔笑：“你这么一说，我们更想知道你们这次出去都收获了些什么。”
　　简莫：“那就多了。我还带了两个病人回来，他们到孟水部落暂居去了，明天早上会过来，不对，是三个。”
　　贝崖他们最终还是去了孟水部落落脚，主要他们河畔部落的新技术和秘密太多了，不好带外面的人过来。
　　孟水部落经常有人过去交流和暂居，云拢也没什么意见，表示只要贝崖他们愿意支付物资就行。
　　简莫他们好不容易回来，大家围着他们说了好些话。
　　等帮忙打扫好了他家的卫生，大家才恋恋不舍地去准备篝火晚会。
　　简莫把这段时间积攒下的衣袍和家里用过的被褥拿去洗完，才去看驮驮兽。
　　他们出门的时候，青阔几人帮忙照顾驮驮兽，每天都会给驮驮兽挤奶，因此现在驮驮兽的奶水还算丰沛，早晚都可以挤一次奶。
　　简莫安抚了一下已经不太认得他的驮驮兽，挤了些奶，打算再次把酸奶和奶酪等做起来。
　　傍晚，部落里的篝火晚会开始了。
　　大家聚集在篝火旁边，边吃东西边听商队这次出去的见闻。
　　没抽到签出去的人听得嘴巴大张，一个劲地拍大腿，说下次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出去。
　　他们这次出门实在太精彩了。
　　出去了的人眸中同样异彩连连，表示这次出门真的很长见识，下次有机会还要去。
　　大家一起聚到深夜，才灭了火，收拾了东西，留下巡逻的兽人之后各自回家。
　　简莫和乌炯回到家先洗了个澡，然后才躺在干干净净的被窝。
　　乌炯轻轻摩挲着简莫的脑袋，检查过他的耳朵，见没什么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简莫喟叹一声：“还是回到家舒服。”
　　乌炯：“又要忙起来了。”
　　简莫蹭蹭他：“没关系，建设美丽部落，忙点好。”
　　乌炯：“我已经跟德江他们说了，这两天开个会，准备看看要从哪边入手。”
　　简莫：“我也跟青阔他们说了，大家都很期待。”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很快相拥着进入沉沉的梦乡。
　　第二天一早，贝崖和旦关就赶过来了。
　　简莫先检查过贝崖脸上的伤口，让他敷红岩草，又重新给他制作了减张贴，贴在了他脸上。
　　旦关的癣看起来好了一点，之前的疹子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毛囊里有稀稀疏疏的绒毛长了出来。
　　简莫斟酌了一下，给他换了草药配方，希望他的癣能好得更快一些。
　　简莫还没给他们俩处理完伤口，柏枝部落的肥啾们背着珍珠米赶到了。
　　肥啾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这次过来的时候很是熟门熟路，见到简莫也很高兴，一直蹦蹦跳跳。
　　当时说的就是拿蜜块换珍珠米，因为换得比较多，肥啾们免费给送过来。
　　不过辛苦大家跑这么一趟，简莫心里过意不去，专门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挤的驮驮兽奶拿出来，给肥啾们做了一大锅蛋糕。
　　肥啾们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蛋糕这种好东西，吃得嘴角全是碎屑，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唱起歌来，啾啾啾的，很是可爱。
　　“简莫哥，这种蛋糕你是从哪学的？真好吃。”
　　“呜呜呜，之前秦海部落的人也给我们看过面草，不过我们有珍珠米了，就没管，现在看来是该换些。”
　　“换了面草也没用，还要蜜块和驮驮兽奶，要的材料好多啊。”
　　“简莫哥，你对我们真好。”
　　简莫听着肥啾们的夸赞，笑眯眯地说道：“你们对我们也很好啊，要是换一个人，你们肯定不会帮忙把珍珠米送过来，对不对？”
　　肥啾们：“那也是，隔得好远。”
　　简莫：“对啊，你们还帮我们捎带蜜雀巢，辛苦了。”
　　肥啾们才刚吃完他做的蛋糕，一直听到感谢，也不好意思起来，连忙道别，准备趁着天色还早，赶回部落。
　　那样的话，他们在路上休息一晚，明天就可以赶回柏枝部落了。
　　肥啾们送过来的三十一个蜜雀巢都很完整，没有任何一丝裂痕，看得出来，肥啾们在路上的时候将蜜雀巢保护得很好。
　　简莫看着这些精致的蜜雀巢，心痒难耐，对乌炯说道：“我们明天就去捉蜜雀吧，早点捉回来，早点开始驯养。”
　　乌炯：“我在想，要不要直接将蜜雀巢送去蜜雀的栖息地，看有没有蜜雀主动进去。夏天是蜜雀雏鸟离巢的季节，应该会有雏鸟到新的蜜雀巢中去。”
　　蜜雀一直有利用旧巢的习俗，所以他们去年才能收获到那么多旧巢。
　　吉寻给的蜜雀巢里有吸引蜜雀的东西，雏鸟发现这些蜜雀巢后，应该会优先进入他们放的蜜雀巢里。
　　简莫一想就想明白了：“我觉得可以，它们要是主动进去的话就不用我们费心去捉了，也省得蜜雀受伤。”
　　乌炯：“那我们明天去一趟。”
　　第二天一早，简莫在喂啾啾的时候，特地跟啾啾和英骜说了一声，让它们不要出去外面，等会儿一起出门。
　　啾啾听明白了，激动地跳着：“啾啾！”
　　简莫笑着拍拍它的翅膀：“我们不是才刚刚一起回来吗？怎么还那么激动？”
　　啾啾：“啾。”
　　英骜歪着脑袋看了一下，也：“啾啾。”
　　简莫：“那你们在这里待一会儿，等会儿一起出发啊。”
　　吃过早饭后，简莫他们用筐子小心装着蜜雀巢，分别骑着啾啾和英骜出发。
　　简莫调整了两次方向之后，啾啾居然记起了蜜雀所在的地方，主动往那个方向飞。
　　简莫不由惊叹：“你这家伙的记忆力可以啊。”
　　这次为了避免惊扰蜜雀，他们还是让啾啾和英骜在离蜜雀的聚居地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停下了。
　　乌炯变回兽形，背着简莫继续往蜜雀的聚居点赶。
　　可能因为有雏鸟被孵出来，也有可能夏天的蜜雀鸟本来就比较活跃。
　　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惊起了一堆蜜雀，这些蜜雀居然也记得入侵者，直接飞过来啄他们，看起来恨不得啄他们个满头包。
　　简莫和巨狼一边护着脑袋一边将带来的蜜雀巢稳妥地放在悬崖内侧，放好之后赶紧跑了。
　　等身后的蜜雀群不追了，巨狼才带着简莫停下来。
　　简莫将自己脑袋上的蜜雀毛摘下来，又清理巨狼身上的蜜雀毛：“走走走，去洗澡。感觉这些鸟类真是绝了，打不过还会发动拉屎攻击。”
　　巨狼：“其实也没什么用。”
　　简莫：“就是有些恶心，蜜雀拉屎还挺臭的。现在我们来放个巢就遭受到那么大规模的攻击，不知道我们到时候来收回巢，会怎么样？”
　　巨狼：“我们晚上来，趁它们不注意，端起就走。”
　　简莫乐了：“这个可以。”
　　他们去河里洗头洗澡，顺便将衣服也洗完了，放在岸上摊开晾干。
　　等衣服晾干后，两人才去打猎和采集，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部落。
　　今天小崽们也在空地中上课，人形小崽和兽形小崽们混在一起，愁眉苦脸的。
　　简莫看着，良心不仅没痛，还笑了出来。
　　小崽们在这里上课的样子，真的很像他小时候。
　　他小时候也是愁眉苦脸地上课来着。


第130章 养蜜雀
　　简莫和乌炯为了确保他们放的空巢有蜜雀进驻，他们特地等了两天，才在一个傍晚打算过去回收蜜雀巢。
　　傍晚去是乌炯提出来的。
　　蜜雀傍晚才归巢，傍晚去能保证蜜雀基本都在。
　　且傍晚蜜雀视力不好，不会乱飞乱啄，他们去能安全一些。
　　为了能成功捉住蜜雀，他们特地请部落里的人帮忙编织了一批小笼子，带扣子的那种。
　　笼子也就电饭煲一样大，连蜜雀带巢一起塞进里面关好，能防止蜜雀乱飞受伤，避乱它们受惊过度之下产生伤亡。
　　正好木条编的笼子缝隙比较多，不会妨碍它们呼吸。
　　到时候将笼子摞起来往大背筐一塞，还方便他们运输。
　　蜜雀生活在高山上，爬山不方便，今天他们也骑着啾啾和英骜过去。
　　为了避免惊扰蜜雀，在离蜜雀巢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简莫他们照旧让啾啾和英骜等着，只打算自身过去。
　　啾啾已经跟他们来过好几次这边，每一次都在这里等着，没办法跟他们一起行动，非常不爽。
　　这次看到他们要走，啾啾忽然叼住简莫的上衣：“啾。”
　　见简莫看过来，啾啾还战术性地眨了两下眼睛，试图卖萌让简莫带它一起去。
　　简莫连忙将衣角抢出来：“这次是真的不行，下次再带你玩。”
　　啾啾的耳朵垂下来：“嘤。”
　　简莫顺手揉揉它的大脑袋：“你和英骜在这里乖乖等着，一会儿我们就回来了，别乱跑啊。”
　　安抚好啾啾和英骜，简莫他们往蜜雀所在的地方出发。
　　乌炯变成的巨狼奔跑得很快，没一会儿他们就靠近了蜜雀的巢穴。
　　现在天已经黑了，以简莫他们的视力，看东西都有些影影绰绰，更别说蜜雀们了。
　　他们靠近的时候，蜜雀们缩在巢里，只是不安地“咕咕”叫着，并没有乱飞。
　　简莫看了一眼，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提前放好的蜜雀巢。
　　他们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蜜雀巢里果然已经有了小蜜雀——雏鸟的羽毛更粉一些，以简莫现在的视力，能分辨得很清楚。
　　简莫朝乌炯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乌炯从东边开始收，他从西边开始收。
　　乌炯点点头。
　　于是，他们拿出小笼子，又轻又快地将蜜雀连巢穴一起放进笼子里，扣好之后，再放进大背筐中。
　　蜜雀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关起来了。
　　进入笼子里后光线更差，加上简莫他们又不再动巢穴了，蜜雀们不安地“咕咕”叫两声，便不再动弹。
　　简莫和乌炯很快将投放的三十一个蜜雀巢收回了笼子，为了做对照实验，他们又多收了九个野外的蜜雀巢。
　　等他们收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不安的蜜雀们总算反应过来了，咕咕叫着，呼朋引伴，打算击退入侵者。
　　有蜜雀不顾黑暗，直接飞起来啄他们。
　　他们挡住脸，赶忙将收到的蜜雀和雀巢装好，溜之大吉。
　　这次蜜雀们发现了他们的偷雀行为，一直追着他们啄。
　　直到他们跟啾啾和英骜会合，再往山下飞，身后还有零星的蜜雀紧追不舍。
　　等飞出好一段距离，简莫才抹着汗说道：“抓几只蜜雀可真不容易，幸好我头发结实，要不然估计得被啄到斑秃。”
　　乌炯坐在英骜身上：“倒也没那么夸张。”
　　简莫心有余悸地摸摸脑袋：“我头皮现在都还痛着，幸好成功了。不过我们挨啄也应该，今天的收获可真大。”
　　啾啾和英骜奋力飞着，他们终于在月亮升到树顶的时候回到了部落。
　　大家都知道他们今天去捉蜜雀了，纷纷跑过来围观。
　　看到三个筐子里的四十笼蜜雀，叶落说道：“要是能养成功，以后你们就不缺蜜块了。”
　　简莫：“唔，缺还是缺的，不过没那么缺了。要是能养成功，基本就能保证全年都有蜜块用了。”
　　青阔：“你们的蜜雀是要养在后山里吧？”
　　简莫点头：“前两天我将后山清扫了一下，打算将蜜雀巢放在树梢上。等会麻烦大家帮忙跟小崽们说一下，蜜雀巢上喷了东西，里面的蜜块不能吃，吃了可能就要催吐了。”
　　他们带蜜雀巢回来的时候，吉寻说了，巢穴里有吸引蜜雀的东西，有一点点毒，起码三十天之后才能吃蜜雀巢。
　　简莫他们好不容易换到蜜雀的巢穴，自然不可能去吃，不过小崽们就说不定了，得提前说一声。
　　和风人小鬼大地钻出来：“简莫哥哥你放心，我们肯定不吃。”
　　简莫伸手摸了摸和风的脑袋：“那么乖？”
　　和风还没来得及说话，班鸣先说道：“要是和风都不捣蛋了，其他小崽应该也不会捣蛋了。”
　　和风朝班鸣怒目而视：“谁捣蛋了？”
　　班鸣笑嘻嘻地伸手去摸和风的脑袋：“你呀。”
　　和风偏头避开，气哼哼地说道：“我不捣蛋，你才捣蛋呢，班鸣你最调皮了，我以前都不如你调皮。”
　　阿湖笑着帮腔：“就是，班鸣一点都不靠谱。”
　　班鸣得意洋洋：“现在我有了阿蒙，可靠谱了。”
　　和风：“我现在也可乖了！”
　　大人们在旁边哈哈大笑，青阔：“那你们互相监督，看谁才是不靠谱的那个。”
　　和风：“那肯定不是我，我也是能乖几天的。”
　　大家又笑。
　　简莫他们没将蜜雀放在家里，而是连夜搬着去了后山，连笼子一起放在提前看好的树杈上。
　　等他们放好之后，蜜雀们可能没嗅到人类的气息，叫得没那么厉害了。
　　为了让它们熟悉这里，简莫他们一连将蜜雀关了三天，并按照吉寻提供的指南，每天喂一点提前准备好的蜜块。
　　等三天过去，简莫感觉差不多了，去掉了笼子。
　　几乎第一时间，所有的蜜雀都落荒而逃了。
　　简莫看着已经飞得高高的蜜雀，有些担心：“你说它们晚上真的会回来吗？”
　　乌炯：“猜也没用，晚上再看吧。”
　　简莫：“希望它们能回来，我们费那么大劲儿，要是什么结果都没有，那就令人郁闷了。”
　　乌炯拍拍简莫的肩膀：“走吧。”
　　这一天简莫都没什么心思做别的事情，一直在想蜜雀的事。
　　等到天黑了，他迫不及待地拉着乌炯去后面的树林里看。
　　树林里的树杈子上放着四十个蜜雀巢，其中三十一个蜜雀巢中的蜜雀回来了，此时正待在窝里，剩下九个蜜雀巢空空如也，并没有蜜雀回来。
　　简莫检查了一下他们提前做的标记：“吉寻给我们的蜜雀巢中，蜜雀都回来了，我们随意带回来的蜜雀巢中，蜜雀却弃巢而去了。”
　　乌炯：“猜到了。”
　　简莫叹气：“驯养蜜雀果然没那么简单，吉寻还是有真本事。”
　　乌炯：“先养着吧，也许养着养着我们就有经验了，也能找到驯养蜜雀的办法。”
　　简莫：“只能这样了。”
　　简莫他们将蜜雀放在后山里养。
　　部落里的小崽们虽然有点好奇，但并不靠近，只是远远看着，顺便帮简莫他们监督部落里的青年们。
　　班鸣他们都气笑了：“我们有这么不靠谱吗？”
　　小猫斑啾拆台：“就有就有。”
　　班鸣挑眉：“现在又不是你跑到我怀里来讨食的时候了？”
　　斑啾转头舔了舔背上的毛，假装没听见。
　　简莫笑着岔开话题：“班鸣你们找我什么事？”
　　班鸣：“早上我们看到你在地里拔草了，要帮忙吗？”
　　简莫没想到他们过来是说这事，笑着说道：“你们要是愿意的话，那就太谢谢了。”
　　溪露问道：“怎么族长没帮忙一起干活，就让简莫哥你一个人干？”
　　简莫解释：“他早上也干了，后来德江叫他去看金属犁，就走了。我想着剩下的草不是很多，就再拔了一会。”
　　阿湖探头：“金属犁，就是我们之前翻地用的犁？你们不是有吗？怎么又做了新的？”
　　简莫：“之前是根据我家乡的犁来做的，不适合这里用，我们就定做了新的，想重新弄一下。”
　　地球上的犁顶多用牛来拉，兽人的犁则由兽人们使用，简莫之前画出来的图样，无论大小还是样式，都不适合这里。
　　于是，简莫他们就拜托部落重新制作了更适合这个世界的犁。
　　阿湖：“所以你们又要翻地了吗？”
　　简莫笑笑：“是啊，现在作物长着长着，在风力和雨水的侵蚀下，土垄都要平了，我们要重新培土，将土垄堆高，也正好趁这个机会给作物施点肥。”
　　这话有点复杂，大家都没怎么听懂，不过大致听明白了要怎么做。
　　班鸣道：“那我们来帮忙，简莫哥你们什么时候要干活，我们一起过来。”
　　简莫：“明天早上可以吗？趁着太阳还没升起来，天气没那么热，正好干点活。”
　　青年们满口答应下来：“当然可以，我们明天早点起床。多叫点人过来，争取一早就把活干完。”
　　简莫：“那我明天多准备点菜，请大家吃早饭。”
　　简莫原本以为只有一部分青年会过来帮忙，没想到第二天爬起来一看，部落里的大部分兽人亚兽人都过来了。
　　大家大致听了一下简莫要做的事情，然后分开干活。
　　他们一部分人拔草，一部分人施肥，另外一部分人则变回兽形，帮忙拉动金属犁，重新将沟里的土翻上去，正好把肥料压在土下面，方便肥力慢慢释放。
　　好些兽人巨大的兽形穿梭在田地里，像大牛一样活动着，简莫每次抬头看，都觉得像是童话世界里一样的情景。
　　简莫他们今天施的肥料是发酵好的啾啾和英骜的粪便，其实有点臭。
　　大家没嫌弃，该怎么干活就怎么干。
　　简莫是真不好意思了，看大家干完自家的活后，干脆带着大家，给部落里的公共田地拔草施肥培土。
　　后面，大家看时间还早，又帮着把部落里其他私人田地里的活干完。
　　简莫很大方地贡献出了金属犁和肥料，给其他人使用。
　　这么多人一起干活，早饭简莫是请不起了——一时没准备那么多食材，也没法在有限的时间内做出那么多饭。
　　青阔他们这些种了私田的人家也说要请客吃饭，于是大家合计了一下，干脆请整个部落聚餐。
　　食材由他们这几家种了私田的人家出，只是需要大家一起帮忙打个下手。
　　无论什么时候，聚餐总是一件好玩的事情，部落里的其他人高高兴兴地答应了，约定今天傍晚早点回来，准备聚餐。
　　简莫他们聚了次餐，又邀请几个相熟的兽人亚兽人出去捕鱼。
　　青阔问道：“你们要这么多的鱼，是想做鱼鳔胶还是鱼丸。”
　　简莫笑：“主要做鱼鳔胶，不是说要建设部落吗？最近的鱼鳔胶需求量比较大，我提前做出来。至于鱼丸——鱼肉吃不完，我感觉做成鱼丸要比做成腊鱼划算。”
　　青阔爽快道：“我也喜欢吃鱼丸，那我们一起去捕鱼。”
　　叶落插话道：“最近白沙洲那边的鱼又肥又大，去那边捕捞吧，绿沼源里最近都变成了沼泽，鱼的味道带上了泥腥味，在里面走起来也很容易陷进沼泽里，不太方便。”
　　叶落平时很注意收集猎物和采集物的信息，对相关方面特别了解，他一开口，大家纷纷响应。
　　青阔：“正好过去那边玩水，好久没有玩水了。”
　　简莫被说得眼睛亮了起来：“我觉得可行！我还有新做的泳裤！”
　　简莫家的布料特别多，做的衣服也多。
　　青阔他们都知道泳裤，干脆道：“那我们也带上，到时候和兽人们分开来玩。”
　　简莫：“那要带上小崽们吗？让他们放松一下。”
　　青阔想想：“也行。”
　　兽人亚兽人们特别擅长游泳，比人类擅长多了。
　　简莫知道这个情况，不过还是提醒大家要注意安全。
　　大家都答应了。
　　于是，这次又几乎整个部落一起出动，出门捕鱼玩水。
　　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动静特别大，正好白沙洲还在义谷部落的边缘。
　　义谷部落的人也被吸引了好些过来，还帮他们一起捕鱼。
　　最后，简莫他们带着大量的鱼回了部落，又做成鱼丸聚了一次餐，趁着新鲜，把大部分鱼丸都给吃掉了。
　　大家把鱼鳔给了简莫，简莫也没客气。
　　当晚，他取了从林岩部落得到的虫便，又熬了一回胶。
　　熬胶是个细致活，需要不停地搅动，观察。
　　简莫熬胶的时候呆得无聊，干脆把家里剩下的木板找出来，指挥乌炯帮着刮了一通，刮平整后，又修整了一下，然后试着拼接。
　　乌炯看着拼装出来的大木板，不解：“这是要做什么？”
　　简莫：“船！”
　　乌炯：“船是什么？”
　　简莫比划：“一种可以浮在水面上的东西，坐了大船出来，我们人也可以停在水面上。”
　　乌炯不解：“我们本来就可以用兽形能浮起来，人形注意一点的话，也沉不下去。”
　　简莫连连摆手：“不不不，你们浮在水面上的时候，很难做别的事情，有船的话就方便多了。”
　　乌炯：“比如？”
　　简莫：“比如在船上钓鱼啊，还有如果要在湖心里活动，也可以把船当成浮起来的岛屿，在上面休息。”
　　乌炯点头。
　　简莫笑着看他：“你还是觉得不太有必要对不对？”
　　乌炯想了想：“可能对需要在水上活动的部落来说，很有必要。”
　　简莫：“哎，你别光想着有没有用，也可以想一想好不好玩嘛。上次我躺你身上，在湖里漂着，就感觉特别好玩。等船做出来了，我们可以一起躺在船上，在湖里漂着，应该也会很好玩。”
　　乌炯眼睛微亮，盯着木板：“你说得有道理。”


第131章 严防
　　简莫他们的船还没来得及下水，这天早上，孟水部落的云拢跟着贝崖和旦关先过来拜访。
　　贝崖和旦关三天过来复查一次，简莫有心理准备。
　　云拢过来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简莫请云拢坐下：“云拢族长，你怎么过来了？”
　　云拢：“怎么，不欢迎？”
　　简莫跟着商队出了一趟门，跟他熟悉了些，笑着说道：“怎么会？就是有些惊讶。”
　　云拢：“有事情跟你们说。你先忙你的，等会儿再说。”
　　确实是贝崖和旦关的病比较重要，简莫点点头，请云拢在屋子里稍坐，带着两人去院子里换药去了。
　　没多久，得到消息的乌炯匆匆赶回来，亲自进屋陪客。
　　云拢看乌炯坐到对面，哑然失笑：“用得着那么急吗？我早对简莫大夫没有心思了。”
　　乌炯淡淡说道：“回家而已，有什么急不急的？”
　　云拢笑：“你说是就是吧。”
　　乌炯：“你来找我们究竟有什么事？”
　　云拢撑着脸：“之前不是说要把建筑材料给你们运过来？材料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什么时候要？”
　　乌炯：“现在运来也可以，辛苦你们。”
　　云拢：“小事一桩。”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简莫处理好贝崖和旦关的伤口，洗好手走进来：“云拢族长，你们这次有多少建筑材料？”
　　云拢：“那可就多了，你们要的话，起码可以给你们准备三百筐合适的石头和一百五十根木材。”
　　简莫笑：“那用不了那么多，我们已经收集到一部分，现在的材料缺口也不是很大。”
　　云拢：“看见了，都在你们屋后堆着是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建造？”
　　这个简莫也说不准。
　　青阔他们还在收集材料准备烧石灰和水泥，得等石灰水泥那边就绪，他们才能正式建造。
　　要不然其他材料准备好了，没有石灰水泥也白搭。
　　简莫说道：“可能还要再等几天。”
　　云拢听了这话沉吟起来。
　　简莫疑惑：“怎么了？”
　　云拢：“你们这次除了修建房子之外，还打算修厕所？”
　　简莫点头，和乌炯对视一眼，心里猜测云拢的来意。
　　云拢：“你们一家修还是你们河畔部落都修。”
　　原来想问的是这个，简莫松了口气：“都修，不过应该我们家先修了试试，好用的话，其他人家再跟进。”
　　云拢：“这怎么点活，你们还要分几次弄？”
　　简莫听出来了，笑问：“怎么忽然说起这个，难道想帮我们修建厕所不成？”
　　云拢：“帮你们修也可以，修完之后，给我们换点石灰水泥。”
　　这个简莫不方便答应，便推了推乌炯。
　　乌炯在旁边说道：“可以，你们背石头和木柴来换。”
　　云拢：“那就说好了！多少换多少？另外，你们修建的时候，我们部落的人也可以过来帮忙，正好向你们学习。”
　　乌炯：“可以。”
　　两人商量了一番用材料换石灰水泥的事情。
　　河畔部落的窑一直在维护和使用，技术也很成熟，材料足够的话，烧起来并不会很麻烦。
　　乌炯他们早就商量过了，并没有在里面挣一笔的意思，给出的交换比例还算实惠。
　　云拢笑道：“你们河畔部落越来越大气了，不愧是新发展起来的大部落。”
　　乌炯：“不用夸，这些东西能让大家过好一点，我们就不会收太多的材料。”
　　云拢竖起大拇指：“要不怎么你们部落发展得越来越好呢，这话已经很有中心部落的气度了。”
　　中心部落即一片部落当中，占据核心话语权的部落。
　　现在他们这片部落中，孟水部落就算是中心部落了，有什么大事或者要举行什么大型活动，大家都会到孟水部落中去。
　　乌炯不为所动：“你们先把材料送过来，等我们这边也准备好了之后，我们再通知你们，到时候麻烦你们过来帮忙。”
　　云拢：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会儿回去就让人把材料背过来。”
　　乌炯点头：“到时候先把账目记下，后面再一起核对。”
　　兽人世界虽然还没有文字，但已经流行记账了。
　　云拢他们这种大部落对记账更是熟练，因此也没什么意见。
　　两人商量了一番，云拢先回去，乌炯则去和青阔、德江他们商量。
　　中午，孟水部落的人果然送了大量材料过来。
　　这些材料堆得跟小山一样，远超河畔部落的人预料。
　　青阔原本想着大家互相记一记，用脑子将账目记下来算了，一看那么多材料，意识到他们不可能算清楚，于是果断地请简莫过去。
　　简莫拿出他的笔和小本子，又引来众人的围观。
　　在简莫刷刷地写下文字和数字之后，围观的人数达到了顶峰。
　　简莫写完之后看了面前孟水部落的人一眼，将写下的内容抄了一份，河畔部落一份，孟水部落一份。
　　孟水部落大队的兽人牙正摆手：“不用给我们，我们拿着也看不明白。”
　　这家伙最是胆大心细，就算看不明白也看得出来两边的内容是否一样。
　　简莫看他一眼：“你就别装了，拿着吧，我给你们解释一下写的是什么。”
　　牙正他们立刻站直了：“那就辛苦简莫大夫了。”
　　简莫仔细将写下来的内容跟大家解说了一遍。
　　孟水部落背过来的材料就堆在地上，稍微一对就能对得上。
　　牙正几人听得连连点头，听完之后再无异议。
　　青阔说道：“辛苦你们了，等材料做好了，我们再通知你们。”
　　牙正笑眯眯：“不辛苦，那我们就等着啦。”
　　寒暄一番，孟水部落的人走了。
　　河畔部落中留下来的人抓紧将相关材料搬进陶窑里，开始烧。
　　河畔部落整个部落都运转了起来，他们留一半人在部落里烧石灰水泥，另一半人出去打猎采集。
　　连部落里的小崽们都忙起来了，每天帮着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们也没将所有事情都留在自己部落，一部分陶管和砖瓦就托付给了天宁部落。
　　天宁部落的烧陶技术非常厉害，听他们大致一说，就知道他们想做的东西是什么，拍着胸膛保证会给他们做出来。
　　河畔部落的人当即和天宁部落的人约定了报酬和工期。
　　河畔部落的动静那么大，瞒不过附近的几个部落。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正赤部落、雄英部落、红狰部落、甸新部落和义谷部落的族长一齐过来拜访他们。
　　正赤部落的小眼睛老爷子岩敦先开口：“乌炯族长，简莫大夫，听说你们要建厕所，修排污沟渠？”
　　乌炯点头：“是有这个打算，现在正准备建筑材料。”
　　岩敦拍着大腿：“这是好事啊！不仅你们部落想建，我们几个部落也想建。”
　　红狰部落的族长火猛抢着说道：“乌炯族长，你们是不是需要人过来帮忙？我们都有空的。”
　　乌炯端着茶杯：“会不会太麻烦？”
　　义谷部落的亚兽人族长历晴摇头：“一点都不麻烦，我们就想在过来帮忙的同时学习一番。需要什么材料，我们也可以送过来，能换你们的那种石灰和水泥就更好了。”
　　乌炯：“确实需要一批材料，不然我们忙不过来。”
　　岩敦：“你们要什么材料？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各部落给你们送一点，也换一点你们的好东西。”
　　乌炯看向简莫。
　　简莫掏出自己的小本子，查了一下材料缺口：“现在主要缺木头和石头，要是算上你们几个部落的材料，需要的材料就更多了。”
　　简莫大致报了一下所需的材料数量，在场的几个族长立刻表示没问题，一个部落凑一点就凑完了。
　　几个部落根本不缺材料，为了给河畔部落多凑一点材料，大家还快吵起来。
　　简莫在旁边看着，从没见几个部落这么积极过。
　　最终，几个部落分了一下，每个部落给河畔部落提供一部分材料，并且轮流从河畔部落换取石灰水泥。
　　乌炯看他们都已经规划好了，也没多说什么。
　　附近的兄弟部落们那么热情，河畔部落的人压力大了起来。
　　青阔他们几乎夜以继日，飞快将石灰和水泥烧了出来。
　　天天跟陶窑打交道，大家的头发都快烧焦了。
　　青阔叹着气对乌炯说道：“这次人手够多了，我们多开两口陶窑吧，天天用呢。”
　　乌炯：“等弄完部落里的下水道再开陶窑，到时候熔炉也搬过去，围起来。”
　　青阔：“行，这次可要好好规划一番了。”
　　简莫在旁边说道：“要是确定弄过去，我们还可以用水力捶打金属，弄好了之后，要比人工省力许多。”
　　青阔：“水要怎么捶打？外面那条河又宽又阔，水流得那么慢。”
　　简莫也就是顺口一说，具体怎么操作还没想明白：“到时候再看看要不要弄个水车什么的，我琢磨一下。”
　　青阔：“行，交给你了。”
　　无论如何，辛苦了这么久，他们烧出来的石灰和水泥是够用了。
　　等天宁部落帮忙制作的釉陶器具送到之后，乌炯让人通知了几个部落。
　　几个部落等了好些天，一听说确定了建造的日期，立刻带队过来干活。
　　河畔部落的人早上起来看到一大群巨兽背着亚兽人朝他们赶来，都懵了。
　　等这群巨兽到了地方，变成兽人后，存在感更是强烈。
　　德江负责安排，看到每个部落都带了一百多人过来，皱眉：“用不着那么多，你们六个部落都叫这么多人过来，我们这里都快站不下了。”
　　岩敦说道：“大家都想过来学一学。”
　　德江：“过来学也用不了那么多，每个部落留三十人就够了。”
　　火猛：“多些人过来帮忙干活还不好啊？再多留几个人吧。”
　　德江摇头：“人多了就乱，乱了事情很难做好，一个部落留三十个青壮下来，足够了。”
　　几个族长看德江很坚持，只好过去商量了一番，按要求留了人下来。
　　六个部落共一百八十人，再加上河畔部落的一百多人组成的建筑队，足足组了三百多人的队伍出来。
　　三百多人围绕着简莫家的院子，站都快站不下来了。
　　作为总设计师的简莫抹汗：“人还是多了，先分一部分人出来挖沟渠吧。”
　　河畔部落只是一个小小的部落，跟地球上的大城市完全不同，排污沟渠也不用像地球上那样专门弄下水道，只需要挖相对宽阔的沟渠，再引水进来冲刷，就能冲刷得很干净了。
　　一般的污水他们可以直接排到排污沟渠里，厕所的话，得先挖化粪池，沉淀过滤，再将黑水排出来。
　　简莫不太清楚具体的建造方法，这几天跟部落里大家讨论了一番，倒是初步讨论出了化粪池的结构。
　　大家决定先建着，要是使用的过程中出了问题，再想办法解决。
　　简莫提出了要求，几个族长纷纷让自己部落的人带一部分人离开，他们则留在原地，参与简莫家卫生间、浴室、兽棚、储藏室等建设。
　　以前乌炯一个人住的时候，这房子跟附近几个部落的房子也没什么区别。
　　简莫来了，多了许多分区，大家都很好奇这些分区怎么建，又怎么用，趁着这个机会，自然要留下来学习。
　　增修房子得从挖地基开始，简莫将流程都写在本子上了，只需要按照本子上的流程来就行。
　　之前乌炯建房子也打过地基了，不过单纯用石头打的地基，现在正好浇水泥加固一下。
　　简莫将需求大致说清楚了之后，人们就开始干活了。
　　无论兽人还是亚兽人，大家的动手能力都比简莫强许多。
　　很快，有兽人变回兽形，开始运送石头，运走泥土。有人摸准了搅拌水泥的诀窍，则去搅石灰。也有人手艺好，帮忙砌砖。
　　简莫在旁边看着，压根插不上手。
　　只是一会儿，他就看见地基坑挖好了，化粪池挖好了，排水沟挖好了，墙也砌得差不多了，看起来就跟搭积木一样简单。
　　要不是水泥得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干掉，估计大家还能一天之内把所有建筑建好。
　　只是半上午，简莫家的建筑就快完成了，剩下的部分不是大家干不完，而是得等水泥干了之后再干。
　　简莫看了一下，请大家去第二家，帮忙把第二家的建筑建起来。
　　很快，来帮忙的人分散开来，进入各家各户帮忙。
　　河畔部落的人家基本把材料准备好了，来帮忙的人熟练地将大部分工作做完，剩下的部分只需要等水泥干了，主人家再一次收尾就行。
　　河畔部落的人原本准备用小半个月把部落翻修一下。
　　没想到仅仅三天，活就干得差不多了，连部落里的路，都被各个部落联手用石头重新铺了一遍，效率高得可怕。
　　整个河畔部落重新粉刷了墙壁，建造了排水沟网，铺了石头路，看起来干净而整洁。
　　尤其他们引来大量河水冲刷排水沟，鱼儿也随之被引进来，看起来生机勃勃，简直形成了一景。
　　等大部分建筑建好后，大家一起站在后山上看着白墙石头路排水沟，都有点震撼。
　　云拢对简莫说道：“河畔部落在这上千年了，没想到有一天能变成这样。”
　　乌炯看了云拢一眼。
　　云拢笑了笑：“实话。你们部落难道不是简莫大夫来了之后变化才特别大？”
　　红狰部落的族长火猛在一旁说道：“估计不止河畔部落，我们这些部落也要变了。”
　　义谷部落的亚兽人族长历晴：“不是要，是已经。我们部落早用上了从河畔部落换的陶器，喝水也开始喝热水，最近还尝试养驮驮兽。”
　　听到别的，简莫都没说话，听到热水，他忍不住插话：“喝水真得喝开水，这个季节，水容易被污染，寄生虫也多，生病了很麻烦的。”
　　也就是兽人亚兽人们体质好，可以抵御大部分细菌病毒的侵害，要不然，简莫很难想象，这个世界的人寿命为什么能那么长。
　　大家看简莫一脸严肃，都认真地答应了下来。
　　历晴看着山下的河畔部落：“要是再种点花花草草，你们部落就更好看了。”
　　简莫：“会种的，我们打算等空闲一点之后，移栽一批粉管花过来种下。”
　　云拢在旁边理解地点头：“你们换到了蜜雀的驯养方法，种粉管花正好用来饲养蜜雀了。”
　　乌炯又扫了云拢一眼。
　　简莫说道：“粉管花只在冬天提供蜜源，其他几个季节还要看别的花，我们得先规划一下，到时种什么。”
　　云拢：“种好之后我们能过来看看吗？正好学一学。”
　　简莫笑笑：“那你就得问我们的乌炯族长了。”


第132章 崽崽巴士
　　部落里整洁漂亮了许多，别说其他部落的人不习惯，就是河畔部落的人也不习惯。
　　大家在空地上聊天的时候，都说住了一辈子，没想到有一天部落会变成这样。
　　“那习不习惯嘛？喜欢现在的部落还是之前的部落？”
　　“这话问的，要说喜欢，肯定是现在的部落啊，又整洁又漂亮，每天我看到部落，心情就很好了。”
　　“我也是，出去外面打猎再累，一回到部落整个人就舒服了，感觉一切都值得。”
　　“要说漂亮，还得是简莫他们的房子漂亮，是吧？”
　　简莫听聊天的人提起自己，笑着点点头。
　　他也很喜欢现在住的房子，宽敞明亮，功能齐全，看起来有点像别墅的感觉了。
　　不得不说，石灰和水泥的存在，对建筑行业真是巨大的提升。
　　“我和我家狄芽也要开始攒材料，争取五年内能建出跟简莫家差不多的房子来。”
　　“五年我是不想了，十年内吧。”
　　“我家也打算慢慢攒材料，不过不急，现在加了厕所，房子住起来舒服多了，暂时建不起新房也不要紧。”
　　简莫带着菜到空地上择菜，菜择好了，他就提着篮子回家了。
　　在部落里玩耍的小崽们看到他在，冲上来：“简莫哥哥——啾啾和英骜回来了吗？”
　　简莫笑着点头：“回来了，在侧院玩呢。”
　　小崽们眼睛亮了：“那我们能去找啾啾和英骜玩吗？”
　　简莫：“当然可以，注意安全就行。”
　　英骜并不主动跟小崽们玩，不过它脾气好。
　　小崽们贴贴靠靠它也不生气，不像啾啾，生气了就会拿大屁股将周围的小崽推开。
　　有时候吵起来，啾啾跟小崽们能一连冷战好些天。
　　英骜就淡定多了，小崽们怎么玩，它都不理会，久而久之，好些小崽喜欢上了英骜。
　　小崽们围着简莫叽叽喳喳地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部落里的新鲜事那么多，从小崽们口中说出来跟从大人们口中说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有些事情简莫哪怕听了一遍，现在在夕阳下慢慢往回走，听小崽们再说一遍，感觉又不一样。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简莫注意到有小崽会捡起地上的枯枝落叶等垃圾，拿在手里紧紧攥着。
　　简莫看着刚捡起两根树枝的江星，笑问：“这是做什么？”
　　江星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掉在地面上太脏了，我把它捡走，等会拿去烧掉。”
　　简莫没想到小崽们会自发地维护部落的环境，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摸摸江星的脑袋：“乖崽。”
　　江星的脸颊有点红，不过眼睛亮晶晶的，显得十分高兴。
　　将江星他们带回家，简莫让他们到侧院玩去了。
　　简莫家的侧院由一个兽棚扩成了两个，啾啾和英骜都住在这边。
　　他们还专门从山上引了活水下来，供啾啾和英骜饮水。
　　现在，两只飞翼兽的居住环境可谓极为优越。
　　小崽们在它们的住所这边玩耍很是舒服。
　　小崽们一直在这边玩到夜幕降临，直到天快黑了，才告别简莫回家。
　　简莫原本在厨房做饭，见天快黑了，干脆拿了张小木凳到厨房外面，一边剥豆子一边等待。
　　又等了好一会，等得部落里的炊烟袅袅升起，乌炯所化的巨狼才衔着一个篮子回来。
　　简莫跑上去迎接，先接过他衔着的篮子，忍不住心疼道：“你怎么一路衔着回来，嘴巴多累啊？放到背上背着不就好了？”
　　巨狼：“给你带的朝阳果，怕放到背上太颠簸，颠坏了。”
　　简莫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巨狼的嘴筒子：“孟水部落给的吗？”
　　巨狼：“嗯。”
　　简莫看了一下篮子，篮子里都是晶莹剔透的圆果子，像初升的朝阳，也像树上熟透的软柿子。
　　他拿了一颗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瞬间鼻腔里就盈满了果香味。
　　简莫将篮子提到厨房放好，又拿水桶打水：“你先洗个澡，洗完就可以吃晚饭了。”
　　乌炯：“我来提水。”
　　他们的浴室兼卫生间已经可以使用了，就在厨房后面。
　　在家里洗澡要比去河里方便许多，乌炯提了一桶热水一桶凉水进浴室，见木架子上已经放好了新的衣服，便直接关门洗澡。
　　等他洗完出去，简莫果然已经做好了饭，将饭菜摆在院子里开始等着了。
　　现在天气热，他们一般在院子里摆饭，可以在吃饭的同时顺便乘凉。
　　反正有孟水部落的药油，也没虫子能咬他们。
　　乌炯走出来的时候，简莫单手托腮，大大方方地欣赏他的身材。
　　兽人部落锻炼出来的身材几乎称得上顶级，胸肌、腹肌、长腿，简莫眼也不眨地看了个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问道：“脖子这里怎么了？晒到了吗？”
　　乌炯也摸了把：“有点。”
　　简莫：“今天孟水部落的活是不是特别重？”
　　前段时间，各大部落都派了人过来帮他们翻修部落。
　　虽然大家嘴上说过来学习，积攒经验，但各大部落帮完忙后，乌炯跟德江几个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抽人过去其他部落帮忙，就像各大部落的人过来帮忙一样。
　　除领队外，河畔部落每天过去帮忙的人都抽签决定。
　　领队则一般由乌炯担任，除非河畔部落有什么事要他这个族长出手，要不然都不换人。
　　建造所干的活都比较重，乌炯这段时间还晒黑了些，脖子也晒红了。
　　简莫忍不住：“明天我调配点防晒泥，你过去就涂上吧？”
　　乌炯：“没事，过两天就建完了。我常用兽形干活，也不怎么晒。”
　　简莫叹了口气：“兽形多热啊，让你剃毛你又不肯。”
　　乌炯不说话了，天气再热，他也不愿动他那身威风凛凛的长毛。
　　有乌炯这几个有经验的人在，孟水部落很快也翻修好了。
　　翻修好那天，云拢亲自提着礼物，带着几个人过来河畔向他们道谢，尤其谢谢简莫几个。
　　大家在空地上招呼孟水部落的人。
　　青阔让云拢他们别客气：“之前你们帮了我们，现在轮到我们帮你们也是应该的。”
　　云拢：“哪有什么应不应该？都是情分。这次多亏你们帮忙了谢谢你们。”
　　乌炯在旁边淡淡地说道：“不客气，我们河畔部落不是那种光占别的部落便宜的部落。”
　　云拢微笑：“我知道，你们就是人好。”
　　云拢想夸人的时候，总能夸到人心坎里去。
　　河畔部落的人听着听着，一个两个不由抬起了胸膛，满脸都是骄傲的模样。
　　时间到了，部落里正在玩耍的小崽子们过来空地这边准备上课。
　　今天给小崽们上课的是旧引和简莫，教小崽们在野外受了伤该怎么办。
　　旧引教小崽们敷草药、舔伤口等本地的常规处理办法。
　　简莫则教小崽们压迫止血，分辨伤口的异物是否需要取出等医疗手段。
　　云拢他们早知道河畔部落的小崽们要上课，也知道河畔部落每天都会抽调不同的人教小崽们不同的东西。
　　今天在边上听着听着，云拢的心神忍不住全部放到了课堂之上。
　　这课上得太好了，各种注意事项讲得非常清楚，小崽们也十分配合。
　　看着小崽们那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云拢能够确定，等他们长大之后，懂的东西一定比一般的兽人亚兽人多得多。
　　课堂这种形式实在太好了。
　　看了好一会儿，云拢忍不住说道：“你们这些课上的越来越好了。”
　　青阔：“其实今天讲的内容之前已经讲过一遍，今天只是又复习一下，小崽们看起来才记得那么清楚。”
　　云拢：“那也很不错了，当他们能够独立出去打猎和采集时，一定能用好现在学到的东西。”
　　云拢夸得非常真诚，夸了一会，他说道：“要是我们部落的小崽也能过来上课就好了。”
　　乌炯：“太远了，不方便，你们可以在你们部落设立类似的课堂。”
　　云拢看着不远处的小崽们：“说是这么说，你们这个课堂还真不是一般的部落能随便上的。”
　　作为一族之长，云拢的眼光向来不错，在大事上的判断也清晰。
　　乌炯同意他的看法，不过没办法直接答应让孟水部落的小崽过来。
　　云拢几乎立刻察觉到了乌炯态度的微妙变化：“你们要是答应，我们直接把小崽送过来，再接回去也行，也不是太远。”
　　他们两个部落之间跑来跑去只是很麻烦，远倒还行，兽人全力跑的话，用不了多少时间。
　　乌炯皱眉：“每天跑来跑去，该有多累？”
　　云拢笑着说道：“总不会比打猎更累。要不你先让我们试几天？几天之后，你们感觉不行，我们就不来了。要是试着，我们积累了经验，能在我们部落开课堂，我们也不麻烦你们。”
　　其实顺便教孟水部落的小崽们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们大多只是教一些常识，每个部落都大概知道这些内容。
　　唯一孟水部落不会的就是简莫教的那些东西，不过简莫看起来并不介意多收几个学生。
　　乌炯：“这事我们需要讨论一下，过几天再给你们答案。”
　　云拢催促：“就这点事，你们抓紧时间商量一下，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结果啊。要不然你们今天跟明天商量一下，我明天傍晚再过来问？可以的话，我明天试着带小崽过来跟你们学一学。”
　　乌炯想想也行：“那你们明天先带小崽们过来试一堂课，等试完，我们再讨论是否可行，然后把答案告诉你们。”
　　云拢：“那就太好了，我们准备一下，明天见。”
　　云拢说完正事，很快带着人离开了。
　　青阔问乌炯：“真要让孟水部落的小崽们一起过来听课？”
　　乌炯：“我觉得行，他们过来，有助于小崽们的交流，延续下一代的友谊。不过我们教的内容他们估计没什么兴趣，应该主要冲着简莫来，得看简莫的意见。”
　　简莫已经教完了小崽们，洗完手过来刚好听到乌炯提起他，便问：“什么意见？”
　　青阔抢着将云拢的话说了一遍：“孟水部落的人想送他们的小崽过来我们部落学习。”
　　简莫：“你们答应了？”
　　乌炯：“没，看你。”
　　简莫对这个是真无所谓：“我这边都行，小崽们要是愿意过来学也挺好的。”
　　想到愁眉苦脸的小崽们当中能添好几员大军，简莫眼里露出笑意：“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第二天傍晚，云拢真驮着一堆小崽们跑过来。
　　除了他之外，还有另一位兽形是红狰兽的兽人驮着小崽们——孟水部落是聚居部落，兽人们的兽形非常多样。
　　他们化为巨兽，小崽们在他们背上显得十分小，老远看过去，简莫不知怎么地联想到驮着一群小鸭子的鸭妈妈，眼里不由露出笑意。
　　两只巨兽驮着人形或兽形小崽过来，老远就瓮声瓮气跟河畔部落的人打招呼。
　　河畔部落的人真挺少见兽人这样背小崽，不由伸长脖子去看，也高声回应。
　　两只巨兽蹚过河，来到河部落的空地上，蹲伏下来，让背上的小崽顺着他们的腿滑下来。
　　简莫看着这一幕，感觉看到了另类的宝宝巴士，不对，是崽崽巴士，看起来实在太好玩了。
　　简莫打招呼：“云拢族长，欢迎你们过来。”
　　云拢化成的巨兽回应道：“辛苦你们了。”
　　简莫：“没事，让小崽们找位置坐下吧，你们可以在旁边围观。今天上课的是我们部落的亚兽人叶落和我，主要介绍野外的特色植物，包括有毒的植物。”
　　巨兽点头。
　　简莫笑着说道：“叶落在寻找植物方面特别厉害，今天小崽们会有收获的。”
　　简单寒暄了几句，简莫调整了一下小崽们的位置，就开始上课了。
　　河畔部落的小崽们同情地看了孟水部落的小崽们一眼，赶忙端正坐好，认真听课。
　　孟水部落的小崽们有的东张西望，有的抠手指挠屁股，还有的兴奋地想和同伴说话，显得十分不在状态。
　　云拢和另外一个送小崽过来的兽人将小崽们的状况看在眼里，另一个兽人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河畔部落的小崽们发现后，坐得更端正了，对比也更加明显。
　　叶落和简莫都有很丰富的授课经验，讲的内容很丰富，还有游戏环节，慢慢地将所有小崽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云拢和孟水部落的另一个兽人听着，也入了神。
　　他们将授课的时间控制得很好，在晚霞还未彻底消散之前，就下课了。
　　简莫去河边洗了手过来，询问云拢：“我们讲得怎么样？”
　　云拢：“非常好！真的，比我们部落单独教小崽们要好多了。简莫大夫，你让我们带小崽们过来上课吧，比起精彩的内容，每天跑一趟也不算什么。”
　　简莫笑笑：“这我说了不算，你得去和乌炯他们商量。不过，他们要是同意的话，你们也不用准备物资，只用选好授课老师过来一起授课就行了。”
　　云拢沉吟：“这样会不会是我们占便宜了？”
　　简莫：“怎么会？我记得你们对付好些兽类都有特别的心得，部落里还有针对外面部落的知识，要是都能给小崽们讲讲就好了。”
　　云拢：“河畔部落愿意的话，我们肯定不会藏着掖着。还要麻烦简莫大夫帮我们说说话。”
　　云拢在小崽的教育方面非常在意，今天没空，约定第二天傍晚再过来详谈。
　　当然，在商谈的时候，他们可以把小崽们背过来，再蹭一次课。
　　简莫为了接纳更多的小崽，还特地让乌炯他们收拾了一下空地，制作出了更大的石板。
　　他们还有熟石灰和黏土混合而成的“粉笔”，在授课的时候可以边写边画。
　　简莫感觉两个部落应该会商量得比较顺利，说不定就要合起来一起上学了。
　　没想到第二天傍晚，孟水部落的人还没过来，红狰部落、冰江部落、雄英部落等周围的部落全都派兽人驮着小崽子们过来了。
　　唯一没过来的就是动作特别慢的林岩部落。
　　这些巨兽驮着小崽们在河畔部落停下，活像崽崽巴士停进了停车场。
　　各种兽形和人形的小崽们从巨兽们身上滑下，看到其他部落的小崽，互相之间都紧张又兴奋。
　　这些小崽简直像过来上幼儿园一样，试探性地互相说了几句话，就手拉手，爪搭爪到一旁玩去了。
　　红狰部落的族长火猛看小崽们安顿好了之后，大声地说道：“简莫大夫，乌炯族长，你们可不能偏心，孟水部落的人能来上课，我们也想过来。”
　　正赤部落的人：“就是就是，简莫大夫，你们把我们部落的小崽也收下吧，我们不嫌每天背来背去会麻烦。”
　　雄英部落的人：“要是简莫大夫你们同意了，我们还可以专门抽兽人出来，组成兽人队送小崽们过来上课，一点都不费劲。”


第133章 央求
　　一群高大强壮的肌肉兽人围了上来。
　　简莫看他们一眼，又看看脚下的距离。
　　肌肉兽人们秒懂，齐刷刷往后面退一步，变成一个大包围圈，依旧围着简莫表示想要把幼崽送过来，请简莫帮忙。
　　简莫说道：“你们找乌炯商量吧，他们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冰江部落的人说道：“肯定要找他们商量，不过也得先看简莫大夫你的意思，毕竟是你提出的创办课堂嘛。”
　　简莫爽快道：“那我这边没意见。”
　　红狰部落的人：“太好了，我们就知道简莫大夫你会愿意，那我们去找河畔部落的人说！”
　　肌肉兽人们齐齐转身，去围乌炯去了。
　　简莫在这边看见，乌炯被人围住之后，也嫌弃地后退一步，试图离开包围圈，不由笑了笑。
　　各个部落的兽人们嗓门很高，态度也很坚决，都想着孟水部落的人要送幼崽过来，他们也要送，反正跟着孟水部落的人总吃不了亏。
　　当然，需要物资什么的，他们也会马上送来。
　　只要小崽们能上学，交物资当学费也行。
　　简莫听了一会儿，就没听了。
　　等晚上回到家，他才问起商谈的结果。
　　乌炯说道：“我们最终答应了，不过要求他们各部落选人过来当老师，教小崽们一些有用的东西。除此之外，要求各个部落筛选一下小崽，太大太小的都别送过来。”
　　简莫赞同地点头：“尤其太小的小崽，他们到课堂上也坐不住，没什么必要。”
　　乌炯：“我们也是这么想，太小的小崽学了也会忘，不如让他们多玩两年，等年纪差不多了才来学。”
　　简莫：“挺好的。”
　　乌炯：“主要不能让我们部落成为看小崽的部落。”
　　简莫笑着抬眼看他：“看来你是真不喜欢小崽啊？”
　　乌炯：“太调皮的不喜欢。”
　　简莫：“少来，不调皮的你也不怎么喜欢。部落里那么多小崽，我还没看有哪个小崽敢主动过来抱你的腿。”
　　乌炯点头：“我只喜欢你。”
　　简莫乐了：“这话我爱听。”
　　各个部落的小崽都不多，不过义谷、正赤、雄英、红狰、甸新、冰江和孟水部落，七个部落的小崽加起来，还是超过了一百七十个，加上河畔部落的小崽，就超过两百个了。
　　乌炯让各个部落精简一下，河畔部落也精简了一下，将太小的小崽暂时去掉。
　　于是，上课的小崽一下变成了一百三十多个。
　　这个数量也多，不过大家还能接受。
　　斑啾他们本来是要上课，现在小崽们一多，他们便不用上，等两年才要上。
　　他们乐疯了，在部落里跑来跑去。
　　看到简莫，他们还扑上来抱腿：“简莫哥哥！”
　　简莫左手摸了一下毛茸茸的小猫，右手摸了一下毛茸茸的小狼：“这么高兴呀？”
　　斑啾用圆圆的脑袋蹭着简莫的腿：“就是很高兴。”
　　简莫笑：“那你们先高兴两年吧。”
　　简莫只是发明了课堂，暂时还不打算将“考试”这玩意儿拿出来。
　　因此，小崽们每天要来上课，是有点郁闷，但还不至于到有压力的程度。
　　各个部落的小崽们混在一起玩，很快就混熟了，大一点的小崽和小一点的小崽都有各自的伙伴，不需要再混在一起玩。
　　小崽们对这点还挺高兴。
　　小崽们很快就结伴玩到一起了。
　　对于大人们每天的接送，他们不耐烦了。
　　冰江部落的小崽们先抗议：“我们自己走也行，不用接了，林子里什么猛兽敢打我们的主意啊？”
　　冰江部落的兽形是熊，哪怕未成年的熊，战斗力也非常可以，根本没有猛兽敢惹他们。
　　成群的幼熊们混到一起，那感觉就更可怕了。
　　属于所有猎物看到了都会绕道跑的那种情况。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幼崽们都珍贵，大人们不放心，坚持道：“接送你们又不麻烦，顺路的事，你们乖一点，我们就省心了，根本不用在路上省这点心。”
　　冰江部落的小崽们被大人们呵斥得耳朵都往后贴了：“呜，我们就是商量一下。”
　　大人们：“少来，要是今天不说好，明天你们就敢偷偷跑出去自己跑回部落。”
　　小崽们：“才不会，上课的时候都教了，我们不会乱跑的。”
　　冰江部落的小崽们没能争取到自由行动的权利，孟水部落的小崽们站不住了。
　　他们跑去找云拢：“族长，我们能自己去上学吗？我们部落和河畔部落离得不算远，路上经常有人走，没什么危险，我们自己走也可以。”
　　云拢笑眯眯：“为什么不想要大人接了？”
　　小崽们七嘴八舌：
　　“天天接我们太累了。”
　　“我们不是特别小的那种小崽了，自己走也可以。”
　　“要是自己走的话，就不用那么赶了。”
　　云拢听了他们的理由：“你们先让大人们接一段时间，我观察一下，再带人清理路上的猛兽，等确定没危险了，再让你们自己走。”
　　小崽们欢呼起来：“谢谢族长，我们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一口拒绝！”
　　云拢随手揉了揉离得最近的小崽的脑袋：“玩去吧。”
　　小崽们天天凑在一起玩，很快，大家就知道孟水部落的族长要带人清理河畔部落到孟水部落那条路上的猎物。
　　他们不仅说说，小崽们在来上课的路上，还真看到有大人们巡逻并猎杀离大路很近的兽群。
　　其他部落的小崽们对孟水部落的小崽们羡慕得不行：“你们族长真好。”
　　孟水部落的小崽仰起脑袋：“那是，我们族长说，事情要商量着来。我们去找他，只要能说出理由，他都不会拒绝。”
　　其他部落的小崽们更羡慕了，大部分大人都没那么好说话。
　　要是大人们嫌他们太烦，还会揍他们。
　　冰江部落的小崽们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你们说，部落里是不是不清楚我们现在的实力？”
　　“我也觉得，大人们一直拿我们当小崽，才会拒绝，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不是小崽了，他们就不会拒绝吧？”
　　“要这么说，好像——”
　　小崽们相互对视着，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几只小手握在一起，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此后好几天，小崽们一直平平静静。
　　直到这天，冰江部落的大人们有事，接得比往常晚了一些。
　　他们抵达河畔部落之后，想接小崽，却没发现自家部落小崽们的痕迹。
　　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小崽后，冰江部落的大人们有点慌了。
　　他们叫住玩耍的河畔部落的小崽，仔细询问。
　　江星站出来：“他们已经回去了。”
　　大人们面面相觑：“什么时候回去的？有大人过来接他们吗？”
　　江星摇摇头：“我们没注意，只知道下课了，他们就结伴往河对面走了。我们以为你们在河对面等着。”
　　冰江部落的小崽们才刚刚嚷嚷过要独自回去的事情，此刻大人们一听，哪还能不明白？
　　其中一个圆眼睛的高壮兽人一拍大腿：“他们肯定先走了，我们现在就过去找他们。”
　　另外两个兽人纷纷响应：“走走走，赶紧追他们去。”
　　冰江部落的三个兽人朝江星道谢后，立即变成巨熊，四爪着地跑了。
　　河畔部落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问了两声，确定没什么事，就没再关注了。
　　没想到天擦黑了，冰江部落的人又跑回来，着急地说道：“我们部落的小崽还没回到部落，在路上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他们，能不能再问一下，我们部落的小崽们今天有没有说过什么？”
　　河畔部落的人一听到这种情况，立即让人去找乌炯和简莫他们，同时安抚冰江部落的人。
　　简莫冷静询问：“最近你们部落的小崽跟你们吵过架吗？他们是自行回去，还是离家出走？”
　　要是自行回去，可能就是迷路，要是离家出走，那就不好说了，小崽们可能正躲他们。
　　冰江部落的人一听，抹着汗道：“不算吵？就说了几句，不知道是不是离家出走。简莫大夫，你觉得他们可能是离家出走？”
　　简莫：“这么晚他们还没回到你们部落，有离家出走的可能性，不过也不排除他们在路上被猛兽追了，然后迷了路。或者，他们就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迷了路。”
　　冰江部落的人着急道：“林子那么大又那么黑，迷了路可真不好找，晚上野兽也可能出来。”
　　简莫：“对，现在得发动人手寻找。我等会让人骑飞翼兽也找找，我们沿着路两边找。这么多小崽在一起，遇到危险的可能性比较小，先别太过担心。”
　　冰江部落的人：“哎！太谢谢你们了。”
　　大家商量好沿着河畔部落和冰江部落的主路两侧寻找，就各自安排去了。
　　河畔部落除了留下几个兽人、亚兽人照顾部落的小崽外，几乎全员出动。
　　他们前阵子才找过在外面迷路的白卢，今天再找起来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青阔叹着气说道：“养小崽真不省心啊。”
　　找小崽什么的，基本也是每个部落的必备项目，每年至少要找一两次。
　　只要不是自家部落的小崽走丢了，大家还是比较淡定。
　　野外的猛兽确实多，不过兽人亚兽人们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地位，一般的猛兽看到他们跑还来不及，极少有主动进攻的类型。
　　简莫对青阔说道：“我和叶落骑英骜，你和闵当骑啾啾，我们分开找吧，边找边喊，看能不能把小崽们喊出来。”
　　青阔没什么意见：“好，我们再举火把，小崽们要是看到天上的火光，可能会主动喊我们。”
　　简莫：“行。就是啾啾有些胆小，你们拿火把的时候小心点，万一烫到它，我怕它会失控。”
　　啾啾在一旁似乎听明白了，大声抗议：“啾——”
　　简莫拍拍它的脖子：“行行行，你不会失控就好，好好驮着青阔和闵当，等找到了小崽，给你们加餐。”
　　啾啾：“啾！”
　　时间紧急，简莫没有多说，很快就举着火把，和叶落骑到了套有缰绳的英骜身上。
　　有缰绳，骑飞翼兽的难度会相对小一些，能更好地控制。
　　英骜很喜欢简莫，顺带忍了跟简莫一起骑到它背上的叶落。
　　在简莫的指挥下，英骜长长叫了声：“啾——”
　　而后，英骜快速助跑起来，拍着翅膀飞到了空中。
　　啾啾看着伙伴干净利落的动作，也连忙快跑几步，奋力飞了起来：“啾！”
　　闵当稳稳地举着火把，青阔拍拍啾啾的脖子：“干得好。”
　　啾啾：“啾！”


第134章 无鳞鱼
　　简莫和叶落骑着英骜在空中飞行着。
　　因为身体向亚兽人转换，简莫的视力比之前好了许多。
　　可是在空中看的时候，他还是没有看见任何幼崽的踪迹。
　　森林中，兽人们正变回兽形，嗅闻小崽们留下来的气味。
　　他们看起来也没什么收获，一直在原地打转。
　　所有人都不知道，幼崽们已经离大路很远了。
　　在他们寻找的时候，幼崽们正凑在一起聊着。
　　根据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小熊们围成了一个包围圈，把人形小伙伴围在里面，这样可以避免有猛兽过来偷袭。
　　小崽们靠在一起，很是沮丧：
　　“我们好像离大路很远了，不会被找到了，现在怎么办？”
　　“先躲躲，大人们现在最生气，要是找到了我们，肯定会揍我们的。”
　　“早知道我们就别跑出来了。”
　　“跑出来也行，不在路上玩的话，我们早早回去，大人们也不会生气的。”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哦，回去肯定要被揍顿大的。”
　　聊到这里，小崽们郁闷极了。
　　他们现在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一步错，步步错了，因为刚开始做错了，现在他们根本不敢回去。
　　不仅不敢回去，他们跑的时候还用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利用猛兽的粪便覆盖掉自身的气味，把被大人们找到的可能性给断掉了。
　　大人们也没想到，才上了短短几天的课，小崽们不仅学了，还学得非常好，把大人们的路都堵了。
　　出来找人的大人们很快就发现，小崽们有意躲着，路上的一些粪便还看得出来新鲜涂抹的痕迹。
　　冰江部落的族长扛英发现这点之后都气笑了：“这群小崽真能跑。”
　　乌炯盯着痕迹：“他们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要不然粪便不会涂抹得那么从容。”
　　扛英点头：“我们可以稍稍放心一些，就是这些小崽太调皮了，还辛苦你们河畔部落帮忙找一通。”
　　乌炯：“没什么。就当陪小崽们演练，也别生气，这次生气了，下次有事他们就更不敢说了。”
　　扛英也知道这个道理，笑了笑：“原本还真有点生气，现在看到小崽们弄出来的痕迹，感觉我们部落后几十年是不用愁了，就没那么生气了。”
　　乌炯用一个从简莫那里学来的词语形容：“后继有人。”
　　扛英咂摸了一下，笑道：“对对对，正是这种感觉，果然送他们来上学没错。真是辛苦你们了，他们那么调皮，还连累你们跟着操心。”
　　小崽们出了这事，纯粹是小崽们调皮，不干人河畔部落的事。
　　扛英想着，等明天得背点礼物来赔罪才是，不然万一河畔部落的人嫌教别的部落的小崽太调皮，不教就麻烦了。
　　当然，赔罪得明天再说，外面天已经黑了，小崽们在野外待着不安全，得赶紧找到。
　　大家猜着小崽们的思路，往野外走。
　　小崽们再小也是正儿八经的兽人亚兽人，想躲，大人们还真不容易发现。
　　这边的小崽们在躲，那边的大人们在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大人们又好气又好笑，都在琢磨着等逮到小崽们怎么批评。
　　在又有一批大人离小崽们很近的时候，他们赶忙趴下来，用气音说道：
　　“快快快，大人们往这边过来了，我们去河边。”
　　“等一下，慢慢挪，阿崔你背着意惹，我们走慢一点。”
　　“好，意惹你到我背上来。”
　　小熊们把人形小崽都背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往河边挪去。
　　人形小崽们紧紧抱住熊形小崽的脖子，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完全不敢出声。
　　很快，他们来到了河边。
　　走在最前面的那只小熊往河里一看，瞬间吓了一跳。
　　“河里有东西！好大！”
　　“小声一点！”
　　“是什么呀？我看看。”
　　“好像是无鳞鱼！”
　　“别管，快走快走。”
　　小熊们挤在一起，笨拙地要跳过河。
　　其中一只小熊在跳过去的时候，忽然停下来，对小伙伴们说道：“你说我们把无鳞鱼抓回去，大人们看到我们带了猎物，会不会就不生气了？”
　　小崽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亮了起来。
　　“好像有可能。”
　　“那赶紧抓鱼！意惹你们在岸上等着，我们先抓。”
　　在安顿好了人形小崽后，小熊们跳到了水里，开始抓无鳞鱼。
　　无鳞鱼滑溜溜的，表面还有一层黏液，有只小熊用两只前爪抱住了无鳞鱼。
　　无鳞鱼往前一摆尾，直接从小熊怀里溜了出去，还一甩尾巴，直接抽到了小熊的脸上。
　　小熊被抽懵了，低头看看两只小前爪，不甘心地往前一扑，又追着无鳞鱼去了。
　　无鳞鱼在水下溜得飞快，还撞到了另一只小熊的屁股。
　　另一只小熊被吓得“嗷”了一声，跟起飞了一样，直接往岸上窜。
　　领头的那只小熊又要看水里是什么东西，又要用短短的小爪子捂住小伙伴的嘴，急得不行。
　　水底下的无鳞鱼又大又多，被他们这么一搅动，都游了起来。
　　猎人和猎物瞬间掉了个个，泡在水里的小熊们又怕又急，嗷嗷叫着，被无鳞鱼撵得连跑带蹿。
　　领头的小熊想安抚这个，又想安抚那个，急得都快吐舌头喘了，最后一件事也没解决，急得他想撂摊子。
　　这里水花四溅，远处的大人们听到了点动静，循着声音赶过来。
　　小崽们也顾不上躲了，嗷嗷叫着喊人。
　　不一会儿，冰江部落的巨熊们先赶到，一见小熊们连滚带爬，立即顾不上批评，连忙跑过来将小熊叼起来，询问道：“出什么事了？有东西咬你们？有没有被咬到？”
　　小熊们纷纷：
　　“无鳞鱼，水底下有无鳞鱼！”
　　“阿父，好多无鳞鱼，快抓起来！”
　　巨熊们叼着小熊们翻来覆去查看，又过去看人形小崽的情况，看他们都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小熊们看巨熊们慢吞吞的样子，急了，用爪子拍着巨熊们的嘴筒子：“快，无鳞鱼。”
　　冰江变成的巨熊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惦记着无鳞鱼？”
　　小熊们：“无鳞鱼好吃呀！它们还咬我们！”
　　很快，冰江部落的其他人赶了过来，河畔部落的人也赶了过来。
　　见小崽们都在这里，而且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不由松口气。
　　小崽们都在催着要抓无鳞鱼，大人们看他们没事了，真下河抓无鳞鱼去了。
　　简莫和叶落骑着英骜赶到的时候，大家正在水底下抓无鳞鱼。
　　刚好有头巨熊叼起了一条无鳞鱼。
　　那无鳞鱼比人的大腿还粗，正在巨熊嘴里拼命扭动着，看得简莫头皮都麻了。
　　简莫下意识后退一步，差点被叶落的脚绊倒。
　　叶落一手扶着他：“你还怕这个？”
　　简莫忍不住：“你不怕吗？这么大，这么长的生物！”
　　叶落的目光闪了闪：“不怕，无鳞鱼挺好吃的，就是平时很少能抓到。”
　　简莫搓了搓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好吃？”
　　叶落：“嗯，这种鱼的肉质非常细嫩，一点鱼腥味都没有，炸了之后放在石板上烤，很是肥美。”
　　既然很好吃，简莫就不由多看一眼了。
　　无鳞鱼的背部棕色，腹部黄色，仔细看的话，有点像放大的黄鳝。
　　不过放到那么大，看起来是真恐怖啊！
　　简莫仔细看了两眼，发现兽人们抓无鳞鱼的时候都很卖力。
　　这样的话，应该确实很好吃了，要不然兽人们不会那么积极。
　　简莫很快克服了那股恐惧感，挤上前去看。
　　乌炯所化成的巨狼在抓无鳞鱼的缝隙中转头看了一眼简莫，用嘴筒子轻轻碰了碰他的胸膛，催促道：“你往后退一点，别让泥水溅到你身上。”
　　简莫往后退了退，盯着水底下正游动着的一条巨大的无鳞鱼：“别跟我聊天，你快抓鱼，它要跑了。”
　　巨狼淡定：“跑不了。”
　　说着，巨狼往前走了两步，很快用爪子按住了无鳞鱼。
　　班鸣所化成的巨大的长毛灰猫挤上前来：“族长你干嘛不叼起来？我来叼！”
　　说着，灰猫低头一叼，直接叼着无鳞鱼的七寸，将无鳞鱼叼了起来，然后无鳞鱼在他嘴里拼命挣扎着，冰冷尾巴往猫脸上胡乱地拍。
　　灰猫话音未落，已经挨了好几个大逼兜，挨得眼睛都瞪圆了，鼻子直出粗气。
　　狄芽所化成的白狼走上前来，用嘴筒子碰了碰儿子的耳朵尖，同情道：“现在知道乌炯为什么不叼了吧？”
　　灰猫急得呜呜直叫：“呜呜！阿父，快帮我把无鳞鱼接过去，我咬不断！”
　　狄芽所化成的白狼：“出息。”
　　灰猫将无鳞鱼叼给他阿父后，示意无鳞鱼七寸上两个尖尖的血洞：“我咬了，它就是不死。呸！阿父你叼着，我再咬它几口报仇！”
　　狄芽化成的白狼用爪子将灰猫推开：“别咬了，等会你多吃点。现在咬得血肉模糊，等会就没法吃了。”
　　两个部落的巨兽都加入了进来，在河里翻找着无鳞鱼。
　　青阔和闵当很快也骑着啾啾赶过来了。
　　青阔说道：“原来无鳞鱼习惯晚上出来，怪不得之前我们很少找到。”
　　简莫兴致勃勃：“抓了那么多无鳞鱼，回部落聚餐吧？”
　　今天为了找这些小崽们，他们还没来得及吃晚饭，每个人应该都饿了。
　　青阔：“行，我们准备一下，晚上就吃无鳞鱼了。”
　　简莫立刻道：“等会把我们家的两口大金属锅找出来，比用陶锅炸方便。”
　　大家商量着，抓了无鳞鱼就往河畔部落走。
　　冰江部落的人已经派人回他们部落报信去了，晚一点回去也没关系。
　　小熊们和人形小崽们坐在巨熊们背上，听大人们没有批评他们的意思，小脸上全是庆幸。
　　刚开始时，小崽们脸上还有点害怕的神色，后面听着大人们聊天说笑，也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好些小崽跟着龇牙傻乐，笑出了双下巴颏。
　　简莫坐在巨狼身上，转头同情地看小崽们一眼。
　　今天将两个部落的大人们折腾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平安度过，小崽们今天肯定要倒霉的。
　　等回到部落，巨熊们将小熊们和人形小崽们放下，指挥道：“你们到空地边缘蹲马步去吧，不许偷懒，谁偷懒就端着水盆子蹲。”
　　马步还是简莫教的，小崽们站在空地上，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就被打击的满脸茫然。
　　冰江用巨爪推了推最近一只小熊的屁股，粗声粗气地说道：：“简莫大夫给你们求情，说别揍你们——还是你们想挨揍？”
　　小崽们不想挨揍，只能不情不愿地到一旁蹲马步去了。
　　熊形小崽用熊形蹲，人形小崽用人形蹲，反正都能蹲，一个都逃不掉。
　　至于大人们，大家就收拾无鳞鱼，准备炸鱼吃了。


第135章 胃石
　　毛茸茸的小熊们在一旁蹲马步的样子特别可爱，站不住了，不停地转换重心，那就更可爱了。
　　简莫看小崽们一眼，低头继续处理无鳞鱼，折腾了一晚上，看小崽们挨罚，现在特别愉快。
　　简莫家的两口大金属锅架在空地的简易炉灶上，旺火烧着，准备炸无鳞鱼。
　　青阔他们抱出部落里熬的两大坛子兽油，一个锅里倒了一坛。
　　等金属锅里的油烧得快冒烟了，边上有兽人将沥干了水分的无鳞鱼倒进去。
　　大量无鳞鱼一入锅，“滋啦”一声，油温稍微降低了一些，很快又升了上来。
　　切成条的无鳞鱼在锅里收缩卷曲，被炸得金黄，香味瞬间飘了起来。
　　大人们已经觉得香了，小崽们更是忍不住，在旁边狂吸气。
　　有大人看小崽们这样，便喊一句：“蹲好，不许偷懒！”
　　小崽们原本蹲得松松垮垮，被这么一喊，只好苦着脸再次蹲整齐。
　　今天抓到的无鳞鱼太多了，足足炸了五大锅出来。
　　炸完后，大家立刻拿到石板上去烤。
　　刚好无鳞鱼已经炸过了，上面有油，烤的时候不用额外刷油，相反还要将一些油挤压出来。
　　简莫专门调了烧烤汁，大家一边烤一边往上刷，刷完后，再往上面撒椒蕊粉和蒜粉，直将鱼烤得喷香。
　　很快，大家便喝着果酒，坐在晚风中吃烤无鳞鱼，边吃边聊。
　　无鳞鱼肥美鲜香，吃起来略有点嚼劲，上面的椒蕊粉还提供了点辣意，越吃越让人觉得余味无穷。
　　大人们一边吃一边扇风，香味全都飘到蹲马步的小崽们那边去了。
　　冰江部落的小崽们狂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
　　却没有哪个大人心软，连亲爹都不理他们。
　　相对之下，河畔部落的小崽们正一串一串地吃着烤无鳞鱼，酱汁糊在脸上，将他们的脸糊得跟小花猫似的。
　　有小崽受不了辣，一边吃一边吐舌头，嘶嘶地吸着气，却一直没放下烤鱼串。
　　大人端着放了蜂蜜和果酱的凉叶饮过来喂那个小崽，那小崽咕嘟咕嘟一气喝完，一抹嘴，继续吃，大人笑笑，又给他端凉叶饮。
　　冰江部落的小崽们看着，眼珠子都快粘到烤鱼串上去了。
　　要知道，烤鱼可是小熊们的最爱啊！
　　更别提今天吃的是肥糯香浓的无鳞鱼了。
　　冰江部落的小崽们就盼望哪个大人吃完了能想起他们来。
　　没想到，大人们慢条斯理地在小崽们面前将烤鱼串撕着吃，残忍地全吃完了不算，还把所有凉叶饮都喝完了，痛快地打着嗝。
　　小崽们看出来了，这是故意馋他们。
　　有只小熊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地哭了出来。
　　扛英双目一瞪，粗着嗓门说道：“哭什么哭？蹲好！”
　　小熊吓得一抖，连忙将马步蹲标准了，不过还是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脸上的绒毛都沾湿了。
　　扛英：“调皮的小崽今晚不仅没烤鱼串，别的也没有，老老实实饿一晚，记住这个教训。”
　　河畔部落的小崽们听了，忍不住朝小伙伴们投去同情的目光。
　　冰江部落的小崽中，瞬间有更多的小崽哭了起来。
　　这个教训应该足够深刻了。
　　大人们看着小崽们，颇为欣慰。
　　简莫也很喜欢无鳞鱼，这种鱼的肉质细腻，尝起来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十分对他的胃口。
　　当晚他吃了很多，还跟着喝了很多酒，什么时候被乌炯抱回去都不知道。
　　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是乌炯在床边喊他。
　　“什么时候了？”简莫迷茫地睁开眼，往床边挪，“天亮了吗？”
　　说着，简莫不仅没起床，反而抱着乌炯的腰，用腿一夹，一个翻滚，将乌炯夹着滚到了床上，蹭了蹭他的脖子，又亲了亲。
　　乌炯用手包住简莫的脑袋揉了揉，帮他放松头皮：“底下有人过来求医，要不要下去看看？”
　　“现在？”简莫抬眼看向窗户，见阳光正灿烂，嘟囔，“好吧，时间也不早了。哪个部落的人？什么问题？”
　　乌炯：“云下部落的小崽，说是胃不舒服，身体看着也不好，很瘦。”
　　简莫现在脑子不太清醒，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云下部落是哪个部落：“柏枝部落下面那个部落，对吧？行，我下去看看。”
　　简莫打着哈欠捞过衣服穿上，下楼去看。
　　客厅里果然坐着一家三口，是两位父亲带一名小崽。
　　小崽是兽形，看起来特别瘦，瘦得跟一条围巾一样，特别长，长得也像一只小貂。
　　要不是简莫确定小家伙是活物，都要以为这是一条带着貂头的围巾了。
　　两位父亲连忙跟简莫打招呼，简莫请他们先坐，又泡了茶过来。
　　等洗漱完，简莫才过来，询问小崽的病情。
　　小崽的两位父亲看起来很忧愁：
　　“工微一直不怎么吃东西，就算硬给他喂下去，他也会很快吐出来。”
　　“小家伙经常肚子疼，有时候还会吐酸水。”
　　“他一直不愿意变人形，说变的时候扯得肚子也疼。”
　　简莫仔细听完之后总结了一下：“应该是食欲不振，消化不良，上腹疼痛，还有反酸烧心伴着呕吐的症状，听起来是胃的问题，我来看看。”
　　两位父亲没太听明白，只是茫然地点头。
　　简莫拿出听诊器，仔细听了一会，又将小貂抱到膝盖上。
　　小貂确实长，从脑袋到尾巴绝对超过一米五，因为格外瘦，感觉就是窄窄的一条。
　　简莫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貂病恹恹的，蓬松的大尾巴甩了一下，用爪子抱住简莫的手腕，嗅了嗅。
　　简莫轻声：“我用手给你先做个身体检查，你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
　　小貂又摇了摇大尾巴，轻声说道：“知道啦。”
　　简莫：“乖。”
　　简莫一寸一寸摸过去，很快摸到了小貂柔软的腹部，然后隔着肚皮摸到了他肚子里的一个硬物。
　　看位置，硬物应该在胃里，圆圆的，个头挺大，起码有鹅蛋大。
　　这么大的硬物，对于这个体型的小貂来说，着实有点可怕了。
　　简莫皱起了眉头，担心是肿瘤。
　　肿瘤有很多种，有些特别麻烦，小貂可能有点麻烦了。
　　不，也不一定，简莫仔细检查之后，感觉手感略有点奇怪，有可能不是肿瘤，而是单纯的异物。
　　简莫轻轻触摸异物，问小貂：“疼吗？”
　　小貂摇头。
　　简莫再问他的两位父亲：“你们知道小家伙身上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东西吗？”
　　小貂的阿爸忙问：“你是说这个硬块？不太清楚，有一天小家伙说难受，我们伸手摸就能摸到了。”
　　他的阿父补充：“最早应该是去年秋末，快入冬那会有的。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去掉。”
　　简莫问：“刚开始就那么大，还是后面变大了一些。”
　　这下小貂的两位父亲都很确定：“后面慢慢变大一些了。”
　　简莫又皱起了眉头：“这个异物能生长，相对会麻烦一些。隔着肚皮摸摸不出来，我估计得做手术取出来。”
　　小貂的阿父：“简莫大夫，做手术……要把肚皮割开？”
　　小貂听到这里，一下哭了起来，在简莫膝盖上挣扎：“我不要做手术，阿爸，阿父，我不做。”
　　简莫轻轻摸摸小貂的脑袋：“别怕，肯定不是现在做。”
　　说着，简莫又对他的两位父亲说道：“我们等会儿再说，你们先在小诊所住下来。吃过早饭了吗？没有的话，在我们家吃点？”
　　小貂的两位父亲表示他们已经吃过肉干了，不用麻烦。
　　简莫就让他们先过去小诊所住，又让乌炯带他们过去的时候，叫斑啾他们跟小貂一起玩。
　　等人离开了，简莫简单吃过早饭，上楼默写了一下关于胃部的相关病历。
　　除了肿瘤之外，胃石的可能性也很大——胃石就是胃里各种消化不了的东西堵在那里。
　　有植物性的，比如吃多了柿子不消化导致的柿石，也有毛发变成的毛石，还有混合性的胃石。
　　简莫以前接诊过胃里有毛石的猫，小貂胃里那个如果是胃石，毛石的可能性比较大。
　　无论如何，都得做手术取出来看看。
　　就是小貂的身体太弱了，做手术有一定的风险。
　　等写完了初步诊断之后，简莫又去找小貂的两位父亲商谈。
　　乌炯亲自喊人，部落里的小崽们果然带小貂出去玩了。
　　诊所里就小貂的两位父亲，正好省得还要想办法避开小貂。
　　简莫对上两位忧心忡忡的父亲，对他们说道：“小家伙的问题确实比较严重，现在有几个猜测。”
　　简莫将关于肿瘤、胃石等猜测都说了一遍，又说手术的必要性和手术的风险。
　　两位父亲听得脸都皱起来了。
　　小貂的阿爸问道：“能先调理一下试试吗？工微的身体太弱了，养一养会好点吧？”
　　简莫：“理论上养一养会稍微好一些，不过小家伙的胃里有那么大的异物，不确定能不能调理成功，毕竟胃不舒服，吃再多再好的东西，消化不了也没办法。”
　　小貂的阿爸：“那也还是调理一下吧，一想到要开膛破肚，我就——”
　　说着，他的眼眶突然红了，将脸埋到伴侣的肩上。
　　小貂的阿父也眼含热泪：“我也是这么想，大家都说工微可能养不活，简莫大夫你也说手术有风险，万一要真出什么事，工微这两年光过苦日子去了，我，我们……”
　　简莫看他们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便道：“那这两天我开点开胃助消化的药，你们熬给小家伙喝。我再给他点果脯，看能不能让他的胃口好一点。”
　　小貂的两位父亲连连点头。
　　河畔部落已经翻修过了，多修了好几间空房间，生活区和作坊区也区分了开来，现在可以留外人在部落里生活。
　　小貂和两位父亲给河畔部落交了物资之后，就生活在空房子里，等小貂调理好了身体做手术或者回去慢慢调理。
　　河畔部落里的小崽多，小貂跟大家玩在一起，玩得还挺开心。
　　不知道是因为有伴心情好，还是简莫熬的药真的很有效，小貂的胃口好了一点，吃东西比在他们云下部落的时候吃得多。
　　他的两位父亲见状很是惊喜。
　　这天傍晚，小貂和河畔部落的小崽们一起在空地上吃饭。
　　小白狼舟岛家做了好吃的烤肉，他大方地给小伙伴们分了分，也给小貂分了两块。
　　小貂高兴地吃下去了，结果吃完没一会，他就连肉带血一起吐了出来，胃疼得直在地上打滚。
　　小崽们见状，吓得毛都炸起来了，舟岛更是吓得眼睛发直，完全僵了。
　　还是和风的胆子相对大一点，扯着嗓子喊大人：“快来人啊，工微吐血了！！！”
　　其他小崽跟着嗷嗷叫起来，往大人堆里跑：“吐血了！”
　　大人们赶忙冲过来，抱起小貂就往诊所送。
　　简莫也连忙让巨狼驮着自己往诊所赶。
　　大家一起聚在诊所里，看小貂奄奄一息地躺在诊床上。
　　简莫检查了一下，小貂吐的都是鲜血，而且很快止住了，可能因为刚刚吃东西的时候，造成了胃部损伤。
　　他低声对小貂的两位父亲说道：“可能还是得动手术。”
　　小貂的两位父亲眼眶还红着，看着昏迷中的小貂，脸上露出不忍心的表情。
　　河畔部落的人看他们这样，低声劝道：
　　“不能再拖下去了，再调养也没办法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简莫愿意帮忙看病，说明有一定把握，要是真没把握的那种病人，他都是不接的。”
　　“小崽太可怜了，瘦成这个样子，还遭罪，再拖下去怕要影响生长。”
　　这年头，兽人亚兽人们都比较淳朴，小貂的两位父亲听到别人劝也没觉得冒犯，只说再考虑。
　　崽是别人家的崽，河畔部落的人也不好说太多，只让他们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喊一声，大家都会过来帮忙。
　　小貂的两位父亲感激地答应了。
　　晚上，小貂醒了，睁开眼睛喊了一声：“阿爸，阿父。”
　　他阿爸连忙走上去，轻轻摸了摸小貂的脑袋，问道：“乖崽，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貂哭唧唧：“饿，疼。”
　　两位父亲听了，心都快碎了。
　　小貂刚吐完血，简莫让最好不要喂食，他们也不敢喂，只能摸着小貂：“睡一觉，明天早上我们就能吃东西了。”
　　小貂点点头，用脑袋蹭了蹭父亲们的手，又说道：“我想做手术了。”
　　小貂的阿父勉强笑了一下：“你知道做手术是怎么回事吗？你就想做手术。”
　　小貂扁扁嘴：“我想赶快好起来，跟舟岛他们一起玩。”
　　简莫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小貂又睡着了，说不好是困睡过去的还是昏睡过去的。
　　他两位父亲愁眉不展地坐在一旁。
　　等简莫帮小貂检查完，小貂的阿爸说道：“简莫大夫，我们还是做这个手术吧。”
　　简莫严肃起来：“好，那我要先跟你们说清楚手术的风险和情况，等等，我叫人过来。”
　　简莫叫了乌炯和青阔他们过来，认真说明了相关情况，又让小貂的两位父亲按爪印。
　　他两位父亲的兽形都是貂，哪怕亚兽人，也可以伸出爪子。
　　简莫总觉得按爪印正式一些，这种仪式感也可以帮助亲属从心理上严肃起来，所以尽管这里也没法庭什么的，他还是会让家长按爪印。
　　正好小貂吐过之后就没吃过东西了。
　　简莫说早上起来再做手术，先休息一晚。
　　两位父亲心事重重地答应了。
　　在这个时代，每一场手术都是挑战。
　　之前简莫的病人身体素质都不错，能够凭本身的抵抗力和自愈能力对抗很多困难。
　　小貂应该不行，他太瘦了，身体素质要比一般的兽人差很多。
　　简莫心里的压力有点大，做的准备工作也相对较多。
　　第二天一大早，简莫简单吃了点东西，洗过澡，准备了消毒过后的手术服和一众手术器具，过来河边诊所。
　　乌炯跟在他身边帮忙。
　　简莫还特地请德江在外面守着，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就靠德江的临场发挥了。
　　简莫他们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带动得小貂的两位父亲更加紧张。
　　他们手握着手在小诊所外面等着，一早上走的路可能比出去打一趟猎走的路还多。
　　诊所外面的气氛格外凝重，诊所里面倒还好。
　　简莫打开小貂的腹部后，发现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一点。
　　小貂胃里的胃石确实是以毛发为主的胃石，还有一些纤维和胶质。
　　这块胃石不知道在他胃里待了多久，圆滚滚的，通体褐色，简直像个大号的驴粪蛋。
　　简莫将这块沉甸甸的胃石取了出来，发现这块胃石比他的拳头还大。
　　怪不得小貂一直消化不良还吐血，这么大一块异物在胃里，谁受得了？
　　除了胃石之外，小貂的胃还有点溃疡，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他那么小，养一养，能养好。
　　简莫认真检查好之后，就用蛋白线将小貂的胃缝起来了。
　　至于内脏弄乱了，那个不用管，放回肚子里后，内脏会自己归位。
　　这个手术简莫做得很细致，不过用的时间不算长。
　　太阳刚出来没多久，他就将手术做完了。
　　他端着胃石出去，小貂的两位父亲紧张地跑上前来，双目期盼地看过来，想问又不太敢问。
　　简莫说道：“手术已经做完了，非常成功，这块东西就是从小家伙胃里取出来的胃石，取完之后就算好了，接下来慢慢调养身体就行。”
　　说着，简莫将胃石给他们看。
　　这块陈年老胃石散发出浓重的怪味，又硬又臭。
　　小貂的两位父亲都难以相信这居然是从自家小崽胃里取出来的东西。
　　他们的眼眶又红了。
　　小貂的阿父说道：“工微那么瘦，这么一大块东西待在他胃里，他该多难受啊？”
　　简莫只好安慰：“会好起来的，以后好好养一养，等好了之后让他多吃野菜，少舔毛。”
　　小貂的阿爸：“这块东西都是毛吗？”
　　简莫：“除了毛之外，也有别的东西，你们可以看看，应该还有一些果胶。”
　　两位父亲点头，真打算好好研究。
　　简莫有点累，跟他们聊完，让他们好好看护，有事叫人，然后回去洗澡睡觉了。
　　小貂的两位父亲在后面送出了好一段路，满眼都是感激。
　　小貂的情况比简莫预估的要更好一些。
　　这小家伙瘦弱归瘦弱，体质却还不错，中午就醒了，也恢复了点精神。
　　简莫检查过后，宣布手术成功，不过小家伙还得留在河畔部落多观察几天。
　　小貂的两位父亲满口答应了下来，压根不在乎这点物资。
　　过了几天，简莫让小貂的两位父亲给他喝肉粥，里面加野菜碎。
　　小貂的两位父亲赶忙答应了。
　　既然跟小貂这边说了，简莫顺便跟部落里的其他人也说了一下，让家长们注意给小崽们吃野菜，不能光吃肉。
　　就地球上的猫科动物，纯肉食，还得吃点草，吐吐毛球。
　　兽人亚兽人可是杂食动物，不吃野菜不行。
　　河畔部落里的小崽都不太喜欢吃野菜，可能小崽们的味觉更敏锐，身体更脆弱，有些野菜有微弱的毒素，他们会本能抗拒野菜。
　　不过不吃也不行，两害相权取其轻。
　　小崽们被迫参与到吃野菜行动中来，都很幽怨。
　　这天，小猫斑啾看晚饭的餐桌上又有野菜，甩着尾巴喵喵叫着抗议：“阿爸，我不想吃这个，喵。”
　　青阔：“要是不吃，胃里可能会长毛球。毛球长大了，吐不出来，就要剖开肚子取了。”
　　斑啾很机灵：“我们平时会吃草的，以前大家很少吃野菜，也没谁肚子里长毛球，工微那个很少见的，他是生病了。”
　　班鸣在旁边嘿嘿一笑：“胃里长毛球很少见，不过便秘还挺常见吧？谁被爪子掏过屁股？”
　　曾拉不出粑粑过的斑啾嫌弃地看他哥一眼：“哥哥你吃饭的时候说这个，恶心。”
　　班鸣：“反正被掏屁股的不是我，也不是我帮人掏屁股，我不恶心。”
　　斑啾语塞，只能用长长的尾巴抽他哥的脚踝一下：“哼！”
　　别说一般人，就是简莫自己，也吸取了小貂的教训，多吃了几天野菜。
　　其他人长了胃石他还能帮忙做手术，要是他自己不幸长了胃石，那就真的糟了。
　　这里可没什么能帮他做手术的人，他的身体素质也不如一般的兽人亚兽人好，生病了估计会非常麻烦。
　　小貂在众人的照看下一天天好了起来，还长胖了一些。
　　之前的小貂直接瘦成了围巾，现在胖一点了，毛发也变得油光水滑，看起来就可爱了一些。
　　他尤其喜欢简莫，每次简莫给他复查的时候，他都会跳到简莫大腿上，摊开肚皮让简莫给他看。
　　这天，简莫检查之后对小貂的两位父亲说道：“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尝试让他变回人形，我看看。”
　　之前小貂胃里有巨大的胃石，变回人形的时候会扯得非常疼，他自己不愿意变。
　　小貂的两位父亲都有大半年没见过他的人形了，听到简莫这么说，鼓励他道：“工微，你变给简莫大夫看看。”
　　小貂有点恐惧，不过还是答应了：“阿爸，衣服”
　　他阿爸在行囊里找了衣服出来递给小家伙，笑着说道：“变吧。”
　　小貂又道：“我背过身去。”
　　他阿爸笑他：“害羞了啊？”
　　小貂哼哼两声，不管他阿爸怎么说，还是背了过去，再变回人形。
　　他阿爸将手中的袍子递给他，他在腰间围了两下，穿戴整齐了。
　　简莫在一旁含笑看着小家伙。
　　小家伙的人形也很瘦，不过看皮肤状态还算健康，胸口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只有淡淡的疤痕。
　　小家伙长那么好看，要是胸口有个大疤，那就太可惜了。
　　工微也抬头看简莫，有点害羞，又有点高兴：“简莫哥哥。”
　　简莫朝他招手：“来，我仔细看看你的伤口。”
　　工微跑到简莫跟前。
　　简莫戴上听诊器，搓了一下，才轻轻贴到工微胸口。
　　从听诊器听到的动静来看，小家伙还挺健康。
　　听了好一会，简莫站起来，对面前的父子三人说道：“恢复得不错，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后最好注意一下饮食，吃多一点，吃杂一点。工微有点瘦弱，得赶紧补充营养，免得影响生长发育。”
　　工微的两位父亲连忙点头。
　　简莫笑笑：“你们可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家？”
　　说话的时候，简莫轻轻推了工微一把，而后感觉到他身上衣服的布料好像不太一样：“咦？”


第136章 久年部落
　　简莫的手顿了顿。
　　工微的两位父亲察觉到了：“简莫大夫，怎么了？”
　　简莫问：“我能看看工微身上的衣服吗？”
　　工微的阿爸立刻说道：“当然可以，我们筐子里还有干净的衣服，也是从久年部落换的，简莫大夫你看看？”
　　简莫接过那套新衣服，很快发现新衣服的布料确实和一般的布料不同。
　　它更粗糙，更坚硬，有种植物纤维发硬的手感，和一般动物毛织成的布料不一样。
　　来这里这么久，简莫基本只见过两种布料。
　　一种是动物皮处理而成的皮料，大部分是兽皮，也有部落会用鱼皮，比如雪脚部落就有用鱼皮制作衣服的传统。
　　另外一种则是动物毛，有人用自己的毛，有人用伴侣和自家崽子的毛，也有像简莫这样，直接用驮驮兽毛的。
　　他还真没见过谁用植物纤维织布。
　　简莫抬头询问：“这布料是用植物做的吧？”
　　工微的两位父亲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简莫：“我等会拆点线头烧一烧就知道了。”
　　工微的阿爸：“烧？”
　　简莫：“动物毛织的布料烧起来会有股特殊的味道，植物没有。”
　　工微的阿爸说道：“我这里就有火折子，要不简莫大夫你在这里烧吧？”
　　火折子其实是一个空心的细长石筒，里面填了压实的植物木絮，打开盖子，让氧气进入里面，稍微吹一吹，火星就能生火。
　　这种火折子制作起来简单，携带也方便，兽人亚兽人们出远门必带。
　　简莫看他们这么热情，便分别从自己的衣服下摆和工微的衣服下摆抽了两根线头，拿到外面烧。
　　一烧之下，简莫衣服的线头散发出浓浓的蛋白质被焚烧的味道，工微的衣服线头则基本没有味道。
　　工微的阿爸瞪圆了眼睛：“我之前换的时候就是觉得他们的衣服穿起来比较凉爽舒服，没想到他们的布料完全不一样。”
　　简莫笑笑：“可能是他们部落的独家秘方。换的时候怎么换？多少东西换他们一卷布？”
　　工微的阿爸：“两卷布就可以换一卷了，他们还挺好的。”
　　简莫听到这里，瞬间心动了。
　　简莫压下心中的想法，送别了工微父子三人后，举着线头去找乌炯。
　　乌炯正带着班鸣他们训练。
　　夏季渐渐到了尾声，附近几个部落要联合举办主要针对青年们的夏收节。
　　夏收节上，所有部落的领地都会开放，青年兽人和亚兽人们可以前往任何领地，捕捉和采集他们想要的食物，并根据他们收获到的东西的价值来排名。
　　为了不让河畔部落输得太难看，乌炯和德江他们抓紧时间对年轻人们进行特训。
　　汗水从班鸣他们的脸颊上流下来，每个人的嘴唇都爆起了皮，像是在参加兽人版本的军训一样。
　　一见简莫过来，班鸣立刻抓住机会大声喊道：“族长，简莫哥过来了。”
　　乌炯看班鸣一眼：“那你们先蹲着马步。”
　　班鸣等人一阵哀嚎，不情不愿地换了姿势。
　　简莫朝乌炯招手：“会打扰你们训练吗？”
　　乌炯：“不至于，怎么了？”
　　简莫举着手里的两根线头给他看，两眼发亮地说道：“给你看个东西！”
　　乌炯接过线头，捻了捻：“这是什么？应当不是兽毛。”
　　简莫：“工微衣服上的线头！我刚刚给他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衣服有点硬，不过更凉爽透气，十分适合现在这个季节。”
　　班鸣他们蹲着马步，耳朵全都竖起来了。
　　听到简莫这话，班鸣插话道：“简莫哥，夏天都要过去了，你们得换更柔软保暖的布料了。”
　　简莫笑而不语，身上穿的衣服不要紧，内裤能升级一下就很重要了。
　　乌炯问道：“哪个部落的布料？”
　　简莫：“久年部落的。上次商队好像没路过久年部落？”
　　乌炯：“从久年部落边缘走的，你想去久年部落？”
　　简莫点头：“我看他们部落离我们不算远，骑啾啾和英骜去，第二天就到了，要不然我们跑一趟吧？”
　　班鸣在旁边又开口：“族长，你们去吧，德江会训练我们，不会耽误事的。”
　　阿湖：“对对对，族长你还能布置下任务，让我们自己练。”
　　乌炯抬头：“要加练？等练完我给你们俩单独布置。”
　　其他想插话的兽人们听到这句话立刻闭上了嘴，低着头蹲马步去了。
　　班鸣和阿湖张大嘴巴，一脸冤屈。
　　简莫在一旁看着，笑得不行，挥挥手就回家了。
　　啾啾跟英骜出去了，简莫拿扫把清扫过它们的窝，又去清扫驮驮兽和长尾鸟的窝。
　　他们一直挤奶，驮驮兽的兽奶现在还没有断。
　　长尾鸟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应他们这里的生活，现在还没开始产蛋。
　　简莫打算再养一阵，实在不行，就托人问问十八弯部落的人，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清扫完家里，简莫去后山看蜜雀。
　　蜜雀已经在后山待习惯了，简莫隔得老远都能听见它们叽叽的叫声。
　　他摸了一下头顶软软的耳朵，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兽耳格外灵敏，所以才能听见那么远的声音。
　　他去后山巡视了一圈，三十一窝蜜雀看起来都挺适应，大部分蜜雀已经攒下了一两块蜜块。
　　等它们攒到四五块的时候，就可以收获了。
　　这些小家伙不会算数，从它们的窝里摸走两块蜜块，它们也不会知道。
　　只要它们没攒够蜜块，它们就会一直攒，等攒够了，则会停下来，寻找伴侣并繁殖，用积攒下来的蜜块喂小蜜雀。
　　吉寻说养蜜雀最重要的就是注意它们窝里蜜块的数量，不能多也不能少，勤巡查勤收集。
　　收拾完了家里，简莫还特地做了炸了丸子，做了肉干，打算路上吃。
　　工微的两位父亲都说用布料换久年部落的布料就行，简莫为了确保能换到，特地找出家里的玻璃、金属块、肥皂、纸张等物，打包了一整个背筐。
　　傍晚乌炯回来一看到他打包好的东西就说道：“我已经安排好，明天就出发吧。”
　　简莫：“那么急？”
　　乌炯：“早点过去，早点将布料换回来，省得你心里一直惦记。”
　　简莫点头，高兴道：“那我给啾啾和英骜做点好吃的，明天我们就出发。”
　　他们有飞翼兽，去远一点的部落比之前方便许多。
　　第二天，简莫和乌炯就骑着啾啾，让英骜驮着物资，往久年部落赶。
　　久年部落确实有点远，哪怕骑飞翼兽也没办法一天就到达，他们在野外休息了一晚，然后才到的久年部落。
　　久年部落巡逻的兽人一见他们，高兴地问道：“简莫大夫和乌炯族长是不是？”
　　简莫纳闷：“你认识我们？”
　　巡逻的兽人哈哈笑道：“主要是我们专门打听过你们。之前你们是不是还跟商队在附近的部落走了一圈？当时我们以为你们会来，没想到你们绕路了。”
　　简莫不太好意思：“当时我们换到的东西有点多，有点累，就没过来。”
　　巡逻的兽人：“理解，你们这次来是换我们的布料吧？”
　　简莫：“对。你们部落还有布料吗？”
　　巡逻的兽人：“那肯定得有啊，就看你们想换的多不多，要是多的话得在我们部落住两天，我们去采了布丝回来，织成布再换给你们。”
　　说着话，巡逻的兽人带简莫和乌炯进部落，又让在一旁玩耍的小崽去报告族长。
　　简莫则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部落。
　　久年部落的建筑看着没什么特别，就是普通的石头房子，上面也是普通的房顶，略微倾斜以排雨水。
　　不过这个小部落相对秀气一些，路上也铺了石头，不是常见的那种泥路。
　　简莫跟在巡逻的兽人后面，还看到有几只驮驮兽在部落里悠闲地吃着草。
　　驮驮兽的胆子很小，一般情况下根本没办法散养，它们能在这边吃草，说明久年部落养驮驮兽起码有一定的时间了，要不然不会驯化得那么好。
　　这位巡逻的兽人很健谈，自我介绍说叫“敏岩”，路上除了向简莫他们介绍久年部落的情况外，也打听外面部落的情况。
　　敏岩：“我早就想像那些旅行商人一样，带着物资去各个部落换东西，可惜我阿爸和阿父都不让，说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其实像我跑得那么快，路上应该没危险才对。你们来的时候没遇到危险吧？”
　　简莫转头一指久年部落外面的啾啾和英骜：“我们骑飞翼兽过来，相对安全。”
　　敏岩羡慕：“那就是飞翼兽啊？你们养得真好。不过就算不骑飞翼兽，也安全了许多吧？我听说你们附近几个部落的小崽都敢在部落之间的路上单独走，你们还专门将大路上的猛兽给赶走了。”
　　简莫摇头：“都是谣言，我们主要还是让兽人接。”
　　敏岩：“不管怎么样，你们部落之间的来往是真的多吧？起码比之前多了好多，以前我记得你们那几个部落并不太来往？”
　　简莫笑笑：“以前的事我就不清楚了，那时候我还没来。”
　　他们正说话，有人喊住了敏岩，接着快步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那是一个高个子亚兽人，五官长得很大气，嘴巴相对较大，长相偏明艳。
　　亚兽人走过来：“乌炯族长，简莫大夫？我是辛君，久年部落的族长。”
　　简莫和乌炯回以问候。
　　辛君：“你们要换布料？是个人换还是代表部落换？”
　　简莫：“个人换，我们想换点布料做夏天的衣服。”
　　辛君笑道：“那不亏，走，先去我家喝茶。”
　　辛君带着简莫他们回家招待，让敏岩继续巡逻。
　　辛君家门前有个小院，院里种着花。
　　此时花朵正爬在篱笆上，迎风盛放，看起来非常精致美丽。
　　简莫露出赞叹的目光。
　　一看院子，就能看出来，这位亚兽人一定很爱生活。
　　等进了屋，辛君引他们到窗边坐下，而后拿陶罐给他们倒茶。
　　陶罐里倒出来的是简莫非常熟悉的黄褐色茶水。
　　没想到真的是茶。
　　简莫低头喝了一口，品尝到了熟悉的回甘：“这是某种植物泡出来的水吗？”
　　辛君笑着说道：“对，植物的嫩叶，晒干了之后就能做成茶饮。这是月牙茶，喝起来很舒服，能让人更加精神。不过没喝过的人只能简单品尝，不能多喝，喝多了就该睡不着了。”
　　简莫喟叹：“真舒服。”
　　辛君：“你喜欢的话，等你们回去的时候，我送你们一点。”
　　简莫：“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喝了会茶，说了会话，交换完两个部落知道的消息，辛君回屋里抱出布料来给他们看。
　　“这都是我们今年新织成的布，新布料要硬一些，不过更加耐穿，多洗两遍之后它就会变得越来越柔软。”
　　“你现在看的是双股织法织的布，这种织法织成的布要更厚实一些，一般给兽人穿，他们力气大，太容易弄坏布料了。”
　　“这块是单股织法织成的布，我们亚兽人习惯穿这种，更轻薄舒服。你看的这个花纹是染出来的，都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花纹。”
　　辛君一样样布料给简莫和乌炯介绍，说得清楚明白。
　　简莫摸着这些新织出来的布料，感觉有点像麻布，虽然有点粗糙，但确实挺舒服。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种全新的布料，有了这种布料，就可以做更多样式的衣服，让生活变得更舒适。
　　简莫从背包里拿出布料：“这些布料我们都想要，是两块布料换一块布吗？”
　　辛君笑：“对，都换吗？那我们这里的布料不太够。”
　　辛君解释道：“柏枝部落你们知道吗？他们刚跟我们换走一批布料，我们手头的布料就不太多了。”
　　简莫：“知道，我们还挺熟的。”
　　辛君闻言有点意外，笑道：“那就不用我多解释了。你们要是想换多一点，不如在我们部落多留两天，我们明天要割布丝，后天就能把布织出来了。”
　　简莫心动：“我和乌炯能跟你们一起去割布丝吗？”
　　辛君：“行啊，那你们先休息一晚，明天我们早起进山。”
　　辛君很快就将乌炯和简莫安排到了部落的空房子里，跟大部分部落一样，简莫他们也是交物资入住。
　　不同的是，久年部落的人格外热情一些。
　　晚上，辛君邀请简莫和乌炯去他家吃饭。席间有小螃蟹一样的生物，炸得酥脆焦香，而后和茶叶一起炒，尝起来非常好吃。
　　辛君家的酱肉、烤肉、腌肉和腌菜也很好吃，此外，他们还有珍珠米煮的米饭，不知道是和柏枝部落换的，还是他们部落本来就有珍珠米。
　　晚上，简莫躺在床上还跟乌炯说道：“久年部落的植物好像格外丰富一些。”
　　如果河畔部落的领地由雪山、森林、沼泽、草原、湖泊等组成，久年部落则大部分由雨林组成，从高空往下看，绿油油一片，到处都是森林。
　　乌炯说道：“他们这里是要更加富饶，部落也多，领地没我们那边大。”
　　简莫：“我发现了，感觉附近的领地挤得密密麻麻。这也说明这里物资丰富，才养活得了那么多部落。”
　　乌炯：“期待明天的采集了？”
　　简莫：“是啊，明天我们跟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乌炯转了个身，和他面对面侧躺着：“还想找辣椒？”
　　简莫毫不犹豫地点头：“要是能找到，我们的菜谱能直接增加一倍！”
　　乌炯：“那么多个部落正帮我们打听，应该能打听出来。”
　　简莫叹气：“有的话确实，就怕这里压根没有。”


第137章 棉桃
　　简莫他们第二天一大早就进山了。
　　久年部落可能因为族长是亚兽人，部落成员之间的关系要比一般的部落更亲密一些，人也更活泼。
　　大家有点怕乌炯，但很亲近简莫，一早上都在简莫周围叽叽喳喳，既聊各部落的八卦，也咨询一些健康问题。
　　简莫都答了。
　　大家一路上山，很快就在一棵大树前停了下来。
　　辛君转头朝简莫和乌炯介绍道：“这就是长着布丝的树了，我们做衣服全靠它。”
　　简莫仰头看大树。
　　大树的表皮挺光滑，长着的叶子有点像棕榈树的叶子，一片大叶子由无数根长条叶子组成椭圆形的大叶，看起来像一把大蒲扇。
　　这种树的树干是绿的，树叶也是绿的。
　　他看了老半天也看不出来所谓的布丝长在哪里。
　　久年部落的人已经将背篓放在地上，把金属刀掖在后腰，整个人夹着树，一蹿一蹿，三两下就爬到树上去了。
　　紧接着，快爬到树顶的人将叶子砍了下来。
　　简莫和乌炯站到一边，等树叶掉得差不多了，砍树叶的人抱着树滑下来，才上前去捡树叶。
　　等将树叶拿到手，简莫才发现一条条树叶的边缘有硬硬的跟筋一样的东西，稍微撕扯下来，这筋就变成了线。
　　简莫问辛君：“这就是用来做衣服的线吗？”
　　辛君点头：“就是它，不过得处理完才能做。”
　　说着，辛君也捡起一片树叶，直接从根部将长条的绿叶割下来，刷刷两下，就将绿叶两边的筋撕下来。
　　他的动作很快，只一会，手中已经积攒了一小把淡绿色的筋。
　　简莫看着，发现从叶片两边撕下来的筋长短粗细都不太一样，应该没法达到直接织布的要求。
　　他原本还以为能省掉纺线的步骤，现在看来，也不太可能。
　　可能因为大片的叶子太难背回去了，大家都站在树下，刷刷地撕着叶子，只取叶片两边的筋。
　　取完后，久年部落的人将碎叶归拢，重新堆到大树下。
　　简莫抬头看，只见大树顶上的叶子依旧茂盛。
　　久年部落的人割叶子的时候留了一部分，并没有把叶子全部割掉，也不影响这树的生长。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这树的树干那么光滑了，应该是久年部落的人从这树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割叶子了，久而久之，底下完全没有叶片。
　　辛君招呼简莫他们往前走：“前面还有很多布丝树。”
　　简莫：“看来想弄点布可真不容易啊。”
　　辛君笑：“有什么是容易的？打猎很难，采集很难，织布自然也难。你们这些用兽毛直接织布的部落，步骤不是更多吗？”
　　简莫点头：“是啊，所以说大家都很辛苦。”
　　辛君：“还好，聊聊天，动一动手就做好了。”
　　久年部落的人带着乌炯和简莫继续往前走。
　　简莫没找到太多有意思的东西，只新认识了几种野果子和香料，都是味道比较一般的品种，不值得往河畔部落里带。
　　大家劳作了一天，下午才回去。
　　回到久年部落后，久年部落的人生火，用几口大陶锅煮水，然后将布丝扔进去煮。
　　部落里热气腾腾的，整个部落上空都是煮植物那股特殊的味道。
　　简莫能理解，毕竟植物材料，肯定要进一步处理，去除容易发霉变质的有机物，要不然布料制作出来，也没法用。
　　然而，让简莫惊讶的是，布丝煮得差不多，久年部落的人取出了怪模怪样的木架子。
　　木架子有点像落地台灯，只不过顶端就一个荷花苞大小的木头。
　　简莫观察了一下，才发现他们将木架子放在身前，然后捞起刚煮过的布丝，从这头一穿，再从那头拉出来。
　　在拉布丝的时候，亚兽人还把手掌变成了爪子，长长的爪子捏着布丝，一塞一拉，显得特别灵活。
　　简莫问：“这是为了去掉布丝上面的叶肉吗？”
　　辛君示意他过去看：“当然不是，要只是去掉叶肉，只需要多煮一会儿，然后反复捶打，漂洗就可以了，这么做太麻烦。”
　　辛君：“我们主要是想将布丝拉成粗细差不多的线，你看这个眼儿周围装了金属刀片，将线塞进去拉一遍，太粗的线会被金属刀片刮掉一层，然后就能用了。”
　　简莫蹲下来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到了木头架子里面细小的金属刀片，不由感慨：“你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个时代，久年部落的人居然还会做品控，关注观念太超前了。
　　辛君：“之前我们直接用布丝织布做衣服，做出来的衣服疙疙瘩瘩的，不好看也不好穿，后面我们就发明出这个小工具了。”
　　简莫：“真了不起。你这就告诉我了啊？”
　　果然不应该小看任何一个部落的人。
　　辛君笑：“没什么，就算告诉你们秘密了，你们多半还是懒得割叶子做衣服，最后还是要找我们换的。”
　　简莫：“还真是，太费神了。你们是熟手，才做得这么快，要是让我来，估计半天我都塞不进一根线。”
　　辛君：“那倒也不至于，用爪子很快的。”
　　辛君这话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简莫和乌炯却对视了一眼。
　　简莫伸手在乌炯面前一晃，手也变成了爪子，爪尖特别尖。
　　不过他的爪子发育得不是很好，爪子相对比较细长，没有一般亚兽人那种寒光闪闪的悍利。
　　一般亚兽人的爪子真能用来狩猎和辅助日常的工作，简莫的爪子则更偏装饰性。
　　乌炯伸手过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辛君也看过来，赞叹道：“你爪子真好看。”
　　简莫笑笑：“没你们的好用。”
　　辛君：“这个真不难，我教你啊。”
　　辛君很快教简莫塞线拉线，布丝有一定的硬度，找准角度之后，很快就能拉过去了。
　　简莫试了几次，每一次都大获成功，试下来还挺有成就感。
　　等布丝积攒得稍微多一些后，久年部落的人把布丝倒到一起，而后取出梭子和简易的织布架，到一旁织布去了。
　　也有人开始做晚饭。
　　简莫和乌炯学了一会儿人织布，大致会了之后就过去帮忙做晚饭。
　　相对织布来说，简莫在厨艺方面更有优势。
　　简莫他们今天跟着出去的时候特地采集了一些食物，久年部落的人做完饭之后，简莫特地借了锅灶，说要给啾啾他们做食物。
　　久年部落的人倒没拒绝，只是对简莫说道：“你们养飞翼兽也养得太精细了吧？”
　　简莫笑笑：“还得辛苦它们背我们出来拜访各个部落，不好好养，恐怕就指使不动它们了。”
　　久年部落的人：“那也是。你们这飞翼兽养得真好，我们也想养来着，可是它们吃的太多了，养起来特别麻烦，后面想一想，其实我们也不怎么经常去别的部落，就算了。”
　　在别的部落，简莫也不好做太多事情，最后用罐子给啾啾它们炖了一罐肉。
　　啾啾也不介意，简莫到久年部落对面给它送饭的时候，它一直“啾啾啾”地跳来跳去。
　　相比之下，英骜就安静多了，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简莫给啾啾喂两口，也给英骜喂一口。
　　英骜现在不抗拒简莫他们做的食物了，不过只吃好吃的，不好吃的不吃。
　　在简莫给它们喂食的时候，乌炯用手指给它们梳毛。
　　不知道今天啾啾和英骜钻到哪里去了，身上都是树叶和草屑。
　　乌炯梳了一会，将梳下来的杂物放到掌心里，突然说道：“啾啾它们今天可能去柏枝部落了。”
　　简莫探头看过来：“为什么这么说？”
　　乌炯将手掌摊开给简莫看：“这种粘毛草长在雪山上，在雪山顶上靠下面一点的地方，久年部落应该没有这种粘毛草。”
　　简莫仔细看了看：“好像真的是，他们这边地势比较低，没有雪山对吧？”
　　乌炯：“嗯，也不排除它们飞到别的地方去了，不过附近几个部落，它们对柏枝部落最熟。”
　　啾啾并不知道乌炯仅凭几片草叶就将它们今天的行程推算得差不多了，还在跟嘴里略有些韧的肉作斗争。
　　它的牙不太好使，用左边咬完用右边咬，半天也没能把肉嚼烂。
　　简莫也没在意，还拍了拍啾啾的翅膀：“可以呀，现在都有朋友了，知道空闲的时候去找朋友玩。”
　　啾啾有问必答，不管听不听得明白，总要“啾啾”几句。
　　现在简莫对它说话，它抬头看着简莫，欢快地：“啾啾。”
　　简莫：“你们今天能飞个来回，看来这里离柏枝部落并不远啊。”
　　啾啾：“啾！”
　　简莫转头看乌炯：“要不然我们明天去柏枝部落逛一圈？上次他们帮忙把珍珠米和蜜雀巢背回去，我们也没有认真道谢。”
　　乌炯：“等会跟辛君说一声。”
　　辛君对他们的行程完全没意见，听说他们要去柏枝部落后，还不太好意思地想请他们帮忙：“你们要去柏枝部落的话，可不可以帮我们换一种白乳果？”
　　简莫：“那是什么？”
　　辛君：“一种他们部落特有的果子，这种果子揉碎了，捣成汁，涂在布料上，涂上了的地方就不会染色。我们要用这种果子印花纹。”
　　简莫有点明白了：“你们将这种果子的汁液画在布料上，画出图案后，染色也能让图案保持布料的原色，对吧？”
　　辛君点头：“要是对称的复杂图案，我们就将布料扎紧，然后放到锅里染色。不对称的复杂图案只能用果汁先画好，保护起来，再染。柏枝部落的人知道我们有用白乳果的习惯，你们跟他们说，他们就知道了。”
　　这个不过是点小事，简莫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明天我们过去就跟他们说。”
　　辛君便找出两卷布料来给他们：“这两卷布料换的白乳果就够我们用了。真是麻烦你们了，我们不会飞，过去一趟特别累。”
　　简莫：“小事一桩。”
　　辛君又道：“等你们傍晚回来，我们的布料应该也就织得差不多了，你们想要什么图案，到时候可以商量一下。”
　　简莫高兴道：“好啊，我还真想要些比较特殊的图案。你们现在能染多少种颜色？”
　　辛君：“现在准备的染料大概染料大概有六种——红色、黄色、橘色、蓝色、黑色、褐色，我们有提前染好的布片，我去拿过来给你们看。有些颜色用来做衣服有点怪，但是做头饰和手镯之类的都很好看。”
　　辛君他们的审美能力不错，不仅拿了布片过来给简莫他们看，还带了一些头饰、耳环和布手镯之类的过来。
　　这些饰品做得特别精致，饰品上的颜色碰撞也特别有艺术感。
　　尤其蓝色与橘色碰撞的布耳环，一下就抓住了简莫的注意力。
　　那个陌生亚兽人戴着这对布耳环时，好像橙光突然落在了他耳边，让他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这种满是生命力的感觉，哪怕简莫上了十几年学，也没办法从课本上学到相关的知识。
　　久年部落的人看简莫喜欢，也高兴得不行。
　　发展到后面，久年部落的人还请简莫帮着打耳洞，他们也听说了，简莫打的耳洞特别好，特别对称，好得还快，又不疼。
　　简莫盛情难却，找出自己的医药箱，真帮久年部落的人打了半晚上耳洞，还换到了好些布料。
　　在简莫累得双手发软，收拾东西准备休息的时候，有个亚兽人朝他跑过来：“简莫大夫，你不是说喜欢那种白白的，柔软的果子吗？我家里有之前摘到的果子，你看看是不是这种？”
　　久年部落的布料有点像麻布，相对比较粗糙。
　　简莫跟他们聊天的时候提起过棉布，顺嘴说了一下棉桃的大概样子，想打听本地有没有类似棉桃的东西。
　　没想到亚兽人真捧来了！


第138章 棉布
　　简莫接过亚兽人少年手里的果子仔细查看。
　　果子不大，比乒乓球更小一点，外面有一层裂开的壳，白色的絮状物从壳里冒出来，和黄褐色的壳对比得很明显。
　　简莫捏开外壳，从里面掏出白絮。
　　只见这团裹起来的絮也就龙眼大小，里面还有橘子籽一样的种子，得用手捻一下，才能把种子掏出来。
　　等清理干净种子，絮就更少了。
　　简莫心里不免浮起失望的情绪。
　　弄这么点白絮也太麻烦了，要是织成布，工序可少不了。
　　简莫定了定神，问少年：“这种植物叫什么名字？”
　　少年：“好像没名字，就是野果子。我们原本打算摘来做耳环和项链，裂开的壳里面包着白絮的样子还挺好看的，好像奇特的珠子。”
　　简莫看了一下，认同少年的观点：“确实挺好看。”
　　少年：“就是不怎么耐用，所以会采这种果子的人也比较少。简莫大夫，这是你想要的果子吗？”
　　简莫笑笑：“是吧，谢谢你。”
　　少年有点激动：“不客气，你要就送给你了。”
　　简莫收起这两个果子：“谢谢。你在哪里采到的果子？明天我想去多采一些。”
　　少年很干脆地说道：“就在山上，你要是想采，我可以带路。”
　　简莫：“那辛苦你了，我跟辛君说一声，明天要麻烦你。”
　　少年摆手：“不客气！”
　　简莫拿着这两个果子回到临时住处，将果子给乌炯看。
　　乌炯看完说道：“里面的絮是挺柔软，就是想掏出来恐怕不太容易。”
　　简莫：“现在只能先收集一些，将里面的絮掏出来织成布试试，要是织成布的效果不好，那就不用再考虑了，效果好，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乌炯：“那就试试。”
　　要带久年部落的少年上山采久年部落的果子，无论如何都得跟辛君说一声。
　　辛君倒不介意他们上山采果子，只是纳闷：“你们上山采这种，呃，你说的棉桃织布？布丝不好用吗？这果子又小又多籽，想织成布应该挺麻烦的。”
　　简莫：“主要我们想试试。我感觉棉更柔软细腻，织成布应该也会更软一些。”
　　辛君：“那就不适合夏天用了。”
　　简莫笑笑：“这都快夏末了，不适合的话，秋冬用也行。”
　　辛君想了想：“那明天我亲自带你们去吧。”
　　简莫连忙说道：“不用了，你让益川给我们带路就行。”
　　益川就是那位亚兽人少年的名字。
　　辛君说道：“主要我也想看看这棉桃织成布之后到底是什么样，以前我没注意过这种植物。”
　　既然辛君都已经这么说了，简莫和乌炯自然不好拒绝。
　　于是双方约定，第二天早起进山，尽量多采些棉桃回来。
　　至于去柏枝部落换白乳果的约定，只好暂时作罢。
　　益川难得在前面带队，整个人有些激动，在前面连跑带跳，脚步轻灵。
　　其他人就没那么轻松了。
　　今天有点热，山上又到处都是灌木和杂草，他们一边上山一边得劈两边的草，每个人都热得脸颊通红。
　　尤其棉桃树并不成片生长，而是东一棵西一棵，他们采完一棵树上的棉桃之后，又得找好一会，才能采到第二棵树上的棉桃。
　　路上有许多虫子，嗡嗡嗡地，朝他们迎面扑来。
　　简莫连忙拿出从孟水部落换到的药油给大家用，他们才避免了被蚊虫叮咬的风险。
　　简莫伸手抹去下巴上的汗水：“想摘点棉桃可真不容易。”
　　辛君：“太累了。要不是你说棉桃可以织布，我们就算听说过，应该也不会过来采。”
　　简莫笑：“还真是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
　　辛君：“不不不，是要感谢你跟我们分享。走吧，前面应该还有几株棉桃树，我年轻的时候来过这里采棉桃。”
　　简莫：“说起来，你们做的这些饰品，好像也没怎么见流到外面去过？”
　　辛君无奈：“无论是布做的饰品还是植物做的饰品都太容易坏了，一般人不愿意换。我们倒是换过甸新部落做出来的饰品，还有珍藏了几个。”
　　简莫笑笑：“我也有甸新部落做的花环头饰，乌炯送我的。”
　　辛君好奇：“什么样的？”
　　简莫：“金属环，用玻璃做花瓣，你们知道玻璃吗？”
　　周围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听到这里，有个兽人忍不住说道：“我看过孟水部落的一个兽人用玻璃块做的项链，送给他伴侣的，是不是那样的？”
　　简莫：“那可能是从我们部落换的。”
　　其他人忍不住推推那个兽人：“什么样的？”
　　那兽人比划：“有点像冬天的冰，不过五颜六色的，放到阳光下，影子中间还能聚个光点。可好看了，不过那个兽人不许别人看，就让我们看了一眼。”
　　说起这个，兽人就郁闷：“那家伙想炫耀又藏藏掖掖的，一点都不大气！”
　　周围的兽人亚兽人听了，都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辛君说道：“等哪天有空了，我们一定要去你们部落看看。”
　　简莫邀请：“夏收节就可以呀。不过换玻璃的话，最好冬天来，我们好久没烧玻璃了。”
　　烧玻璃需要用到碱，他们部落捞的碱用得差不多了，暂时没法烧。
　　最近部落倒是做了不少金属器具，烧木炭的木头和金属都是从别的部落换的，很多部落现在都愿意跟他们换东西，他们挣了不少，好些人手里都有了不止一件金属器具。
　　辛君他们答应下来：“要是有空，我们就去给你们加油。”
　　简莫：“你们尽管来，我们可以招待你们。我们部落里现在有了不少空房子，都有用玻璃做的窗户。你们来了可以住在空房子里。”
　　辛君他们听到这话，不由更加向往：“你们已经富裕到可以用玻璃来做窗户了吗？”
　　简莫：“玻璃又不会坏，就算坏了也可以回收利用，先当窗户用着嘛，急用再取下来，也不怎么费事。”
　　大家聊着天，继续采棉桃。
　　有的棉桃长得特别高，但是棉桃枝条又特别细，不足以让人爬上去摘。
　　大家只能跳着将枝条拉下来摘。
　　简莫也在一旁跳，乌炯在旁边看他跳了几下，伸手抱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举了起来。
　　简莫一回头看见乌炯，眼睛弯了弯。
　　棉桃不重，比较占地方，大家采了一天，一共采了五筐。
　　回到部落后，辛君招呼大家去洗澡，今天太热了，必须得洗个澡放松一下才干活。
　　简莫取出新肥皂，将肥皂切成小块分给各人，告诉他们肥皂的用法。
　　大家带着肥皂去洗澡，洗完之后果然极为干净清爽，皮肤状态完全不一样。
　　于是，大家又找简莫换肥皂。
　　加上昨天打耳洞的报酬，久年部落好些人欠简莫的布料，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收集完。
　　大家干脆商量给简莫换点果脯肉干什么的，别再换布料了，剩下的布料到时候再给他交货，正好送去河畔部落的时候参观河畔部落。
　　简莫答应了。
　　夏天天黑得晚，大家洗完澡吃完饭，天还没黑透。
　　于是，大家点起防虫的草，涂上孟水部落的药膏，在空地上乘凉，顺便处理棉桃。
　　棉桃并不好处理，大家先拿棍子把里面的棉絮撬出来，再将棉絮一扯，扯成片状后把里面的棉籽挑出来，得经过好几道工序，才能处理好一团棉絮。
　　扯棉絮的时候要一定的力气，扯久了，大家的指关节都疼了。
　　简莫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默默记下了这个人情。
　　等扯好棉絮，辛君将棉絮抱到筐里：“还要先纺成线。”
　　简莫看着满筐洁白的棉絮，心里涌起了成就感：“纺线应该比较简单。”
　　辛君点头：“确实，纺线和织布我们都是熟手了，这个交给我们吧，我们争取明天晚上之前把布织好。”
　　简莫：“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你们的技艺确实比我们好很多。”
　　辛君有些骄傲地说道：“我们一族织布织好几百年了，织熟了才会这样。”
　　简莫提出请求：“那你们纺线的时候，能纺细一点吗？线细一点，布料才会足够柔软。”
　　辛君：“没问题，你想要多细？”
　　简莫：“这个你们看着来？我没什么经验，你们判断就好，希望布料能细一点的同时别太薄了，不然一扯就破，也没法用。”
　　辛君自然清楚这个道理，沉吟片刻后点头：“交给我们吧。”
　　简莫：“那我们明天继续去采棉桃。”
　　辛君：“我安排几个人跟你们一起去。”
　　简莫连忙摆手：“那太麻烦你们了。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和乌炯自己进山就行。”
　　久年部落还有不少积存下来的布丝，这么热的天气，他们应该会更倾向在部落里织布才对。
　　简莫不好意思麻烦他们。
　　辛君倒不介意他们进山，除了布丝外，他们领地内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棉桃不算，之前他们根本没想过用这种植物做些什么。
　　劝了两句，见简莫他们真的不想让人跟着他们一起进山之后，辛君便不再劝了。
　　第二天一早，简莫和乌炯早早起了床，和久年部落的人吃过早餐后就进山了。
　　早上凉快一些，吹着晨风进山要更舒适。
　　他们骑上啾啾和英骜，往昨天去过的方向飞，不过进到更深的山里。
　　啾啾和英骜都飞得很快，但是不适应杂草和灌木很多的环境。
　　它们生活的地方更多的是高大的树木，树与树之间的空隙足够它们穿行，这种杂草和灌木很多的环境则很容易弄伤它们的翅膀。
　　它们背着到了地方之后，简莫从啾啾身上滑下来，拍了拍它的屁股：“啾啾你们去玩吧，可以在溪里泡一泡，我们就在附近摘棉桃，要走的时候叫你们。”
　　啾啾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反正热情地答应了：“啾——”
　　英骜应该真听明白了，用右前翅搭着啾啾，沉稳地：“啾！”
　　简莫笑着推推它们：“那你们玩去吧。”
　　简莫和乌炯上山。
　　附近都是原始森林，植物又高又密，进入森林之后别说看外面的景象，就是天空，也只能从树叶的缝隙看去。
　　不过森林里能采的东西不少，还没找到棉桃，他们就先收获了好些浆果、坚果、香料、昆虫和小型野兽。
　　简莫一边摘浆果一边吃，吃得嘴唇染成了紫黑色。
　　乌炯看他的样子，觉得可爱，忍不住过来，低头亲了亲他。
　　两人住在外面不太方便，有好几天没亲热了。
　　一亲上去，两人都有点把持不住。
　　简莫的手都搁在乌炯的腹肌上了，摸了两把，正想向下，忽然听见了“啾啾”的叫声。
　　他的兽耳不受控制地弹了一下，稍微立起来一些。
　　远处，啾啾的叫声还在继续。
　　长一声，短一声，跟蝉鸣一样，听着倒没有恐惧，反而有些兴奋，应该没遇到危险。
　　简莫郁闷地又亲了乌炯一下：“啾啾这是在做什么？”
　　继续是不可能继续了，万一被啾啾逮到，就尴尬了。
　　乌炯听了听：“有一部分不是啾啾的叫声。”
　　简莫仔细听：“咦，好像也不是英骜的叫声，什么叫声，该不会有别的飞翼兽吧？”
　　就在他们打算走到开阔的地方看看时，有兴奋的声音由远及近：“简莫哥——我们来找你玩了。”
　　简莫朝前方看去，只见一群肥啾正扑棱着翅膀飞过来，带头的肥啾还撞上了好几根树枝，撞得树叶纷飞。
　　简莫的声音并没有太热情：“你们怎么来了？”
　　肥啾们：
　　“昨天啾啾没过去跟我们玩，我们就想过来看看怎么回事，顺便把久年部落要的白乳果带过来。”
　　“刚刚我们到了久年部落，他们说你们进山找一种叫棉桃的植物了，我们就过来帮忙了。”
　　“简莫哥，你们把棉桃给我们看看，我们帮着找一下吧？我们找东西可擅长了，在天上飞一圈就能找个大概。”
　　简莫听着他们兴奋的叽叽喳喳，将棉桃掏出来：“我们要找的就是这种棉桃。”
　　肥啾们凑近了看，直将眼睛看成了斗鸡眼：“没问题，交给我们吧。”
　　肥啾们说着，默契地分成了几组，往东南西北等各个方向飞去。
　　简莫抬头，肥啾们就已经飞远了。
　　简莫喃喃：“还怪热情的。”
　　简莫话音未落，就有肥啾叫了起来：“啾——简莫哥，这边！”
　　空气中传来振翅的声音，其他方向的肥啾一起往那个呼喊的肥啾飞去。
　　乌炯拉着简莫：“我们也过去。”
　　很快，简莫他们走到了棉桃树所在的地方。
　　肥啾们回头，高兴地招呼简莫和乌炯过去。有的肥啾还用爪子将棉桃摘了下来，远远抛进简莫的筐里。
　　柏枝部落的兽人，人形的时候差别就不是很大，变成兽形之后，简莫更分不出来都是哪只肥啾往他筐里扔了棉桃，只能朝他们点头：“谢谢。”
　　肥啾们十分大方地：“不用客气，啾！”
　　简莫笑：“你们之前的叫声不带啾吧？这是在学啾啾说话？”
　　肥啾们：“是啊，简莫哥，你们不觉得啾啾的声音特别可爱吗？”
　　远处的啾啾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它的名字，拖长了声音：“啾啾——啾啾——”
　　大家一起笑起来。
　　简莫笑道：“还真挺可爱的。”
　　肥啾们帮着一起摘棉桃，摘的时候还叽叽喳喳地聊天。
　　简莫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手上无意识地动着，没一会就将棉桃摘完了。
　　肥啾们飞起来，去找别的棉桃。
　　肥啾们在找东西上确实有优势。
　　简莫和乌炯在森林里找棉桃可能会被树枝挡住视线，肥啾们在天上飞一圈，就能看个大概。
　　肥啾们的兽形又灵活，可以贴着树飞行，找起来特别方便。
　　他们加入进来之后，简莫他们的收获一下多了许多。
　　大家在山里摘了大半天棉桃。
　　下午，简莫看带来的三个筐子都装得差不多了，就招呼肥啾们到河里洗澡，拿他们从河畔部落里带的肉干出来吃，顺便将今天摘到的浆果洗出来分享。
　　肥啾们变回人形，围上兽皮裙挤过来，都是瘦削娇小的少年。
　　大家叽叽喳喳地挤在一起，跟简莫和乌炯说最近的趣事，他们去的地方多，知道的八卦也多，说起来很好玩。
　　啾啾和英骜也挤过来，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大家，尤其啾啾，不管能不能听明白，都会啾啾叫着捧场。
　　柏枝部落的少年们靠在啾啾身上或爬到啾啾背上，继续聊天。
　　等太阳快落山了，他们才恋恋不舍地要回去，并说明天再过来帮忙。
　　简莫谢过他们的好意，笑道：“明天我们可能要回去了，不出来摘棉桃了。”
　　少年们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简莫邀请他们：“我们那边要过夏收节了，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过来看看。飞过来，应该不算远，到时候请你们吃东西啊。”
　　少年们重新高兴起来，满口答应道：“好啊，哪天？”
　　乌炯：“最近一个月圆日。”
　　兽人世界特别喜欢月圆日，可能因为生产力不发达，晚上常与黑暗作伴，因此每个洒满清辉的月圆日都显得分外可爱。
　　就算有些月圆日不是节日，部落里的人也经常聚餐饮酒，围着篝火唱跳。
　　想到这，简莫突然有点想部落了。
　　夏季正是酿酒的好时间，部落经常收集浆果，捣碎之后加之前的酒渣装到陶罐里酿造。
　　每次酿造都是集体劳动，大家聚在一起干活聊天，在欢声笑语中把活干完了。
　　久年部落干活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这只是友谊部落，还是自家部落舒服。
　　简莫对乌炯说道：“我们争取明天回去吧，实在不行，后天怎么也要动身，我想看看部落里做的准备怎么样了，班鸣他们的训练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乌炯：“那就明天傍晚回去。这几天晚上的月光不错，我们可以趁着凉爽再赶一段时间路。”
　　简莫眼睛发亮地点头：“骑着啾啾和英骜在月光下飞行，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他们一路聊天飞回了久年部落。
　　久年部落的人已经做好了晚饭，整个部落都是食物的香气。
　　不过辛君他们没心情吃饭，一见到简莫和乌炯，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过来拉住简莫。
　　“简莫大夫，布织出来了，你快看！”
　　“这布料好软，又软又舒服，一点都不扎，只有兽绒织出来的布料才能这么柔软。”
　　“兽绒比棉桃难收集多了，还是我们的棉布好。”
　　大家簇拥着简莫，往他手里塞布料。
　　这块布料也就浴巾大小，确实很软，简莫感觉比前世见到的棉布更软一些，摸起来有点茸茸的质感，软而不滑，可能因为纺的线比较细，不过拿在手上又有一定的重量，非常神奇。
　　新棉布的手感比兽毛和布丝的手感都好了不少。
　　一摸，简莫就确定，这布料用来做内衣裤，做袜子，做浴巾等都很不错。
　　简莫：“织得真好，就这么一块布吗？”
　　辛君摇头：“其他的布在织架上还没取下来，这块是想让你看看。等会吃完饭，我们继续织。”
　　简莫：“我也跟你们一起。这布真好，我想多带点回部落。”
　　辛君：“带，给你们一半，我们自己留一半。”
　　简莫点头：“好，你们看看怎么换，我们用物资换。”
　　哪怕是兄弟部落，简莫也不可能占久年部落的便宜，他们参与了采摘棉桃，但纺线织布都是久年部落的人干的。
　　简莫想带走布料，肯定要补足一部分物资。
　　补的物资是补给久年部落的物资，久年部落的人欠他们的物资则是他们私下的交易，二者不同。
　　辛君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你们就按换布丝的布补物资好了。”
　　简莫笑：“棉布那么难织，你们会不会太吃亏了些？”
　　辛君：“你不来，我们都不知道棉桃还能织成棉布，不亏。等以后我们织了别的棉布，也按这样换好了。”
　　简莫：“那就谢谢了。”
　　说完换棉布的事，简莫建议：“这块棉布有点太软了，明天织布，我们可以调整一下棉线的粗细。”
　　辛君：“我也是这么想，等会儿我们就调整，正好今晚把棉线纺出来，明天开织。”
　　简莫：“辛苦了，我们明天换完布料就想回去了，走夜路，凉快一些。”
　　辛君有点舍不得他：“会不会不太安全？”
　　简莫：“没事，我们骑飞翼兽，在空中飞，没什么不安全的。”
　　辛君便道：“那我们抓紧时间，先把要换给你们的布织出来。”
　　简莫：“那就太好了，我和乌炯帮忙取棉絮。”


第139章 求救
　　简莫他们想家了。
　　久年部落的听说，帮着赶了一天工，在傍晚之前将他们要的棉布织了一部分出来。
　　剩下的一部分，久年部落的人跟他们约定好，等到夏收节的时候再给他们送过去，刚好连布丝织的布一起送过去。
　　简莫他们直接答应了下来。
　　在回去之前，简莫说道：“棉布柔软舒适，大家要是知道有这种布料，肯定会赶过来换，到时候你们部落的棉桃应该不够用。”
　　辛君很看得开：“不够用就少换点物资，我们部落也会打猎和采集，不用依赖布料交换食物。”
　　简莫摆摆手：“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说，你们要是想获得更多的棉桃，可以把我们挑出来的种子种到山里去。这几天我们不是挑了特别多种子出来？可以将那些种子种下去。”
　　辛君他们部落也没种植的习惯，闻言问道：“要怎么种？”
　　简莫：“你们进山找个空地挖个坑，放两三颗种子下去，再把土填好就可以了。要想提高成活率，你们再浇一瓢水。很简单的。”
　　辛君：“听起来确实不难，谢谢提醒，我们试试。”
　　简莫：“小事。那我们先回去了，希望能在夏收节上见。”
　　太阳快落山了，简莫他们带好东西，爬上啾啾和英骜的背，挥别久年部落的人，开始往东飞。
　　啾啾和英骜看起来也有点想家，奋力扇着翅膀，飞得很快。
　　他们一直飞到月亮升得老高，才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宿营。
　　乌炯变成兽形，出去打猎，啾啾和英骜则守着简莫。
　　很快，乌炯打猎回来了，两人一起生火做饭。
　　他们用大锅炖了一大锅肉，两人两兽分食后，洗漱一番，就在野地睡着了。
　　简莫睡在巨狼身上，两只飞翼兽挨着他们。
　　大家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简莫一点都没有睡野地里的担心，相反，因为疲惫，他很快就摊开手脚在巨狼身上睡熟了。
　　巨狼转过头用嘴筒子碰了碰他，叼起落到一边的兽毛小毯子，轻轻盖在了他的肚子上，也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一只巨狼和两只飞翼兽在这，根本不用担心有什么猛兽会来找麻烦。
　　就算有，以他和英骜的机警程度，也能及时清醒，因此不用特地安排谁守夜。
　　他们在野外睡了一夜，第二天吃了点肉干，早早出发，一直赶路到晚上，才回到河畔部落。
　　哪怕已经很晚，河畔部落许多人还是起来串门，看简莫他们有没有带什么特别的物资或消息回来。
　　青阔和闵当他们更是体贴地带了食物过来——人的食物和飞翼兽的食物。
　　大家都在看他们带回来的物资。
　　等看到一卷卷白坯布，青阔他们忍不住：“怎么还是两种不同材质的布料？”
　　简莫：“一种是树布，一种是棉布。这种棉布是我们去到久年部落后和他们一起织出来的，特别软，你们可以看看，要是合适的话可以换点回来做贴身衣物和给小崽们做衣服。”
　　青阔伸手摸了摸，准确地取出一卷棉布：“这个就是你说的棉布了吧？”
　　简莫：“对。”
　　青阔：“这布织得可真够细密，纹路真好。”
　　简莫笑：“要不然怎么说布料是久年部落的特色？”
　　叶落在旁边问道：“怎么都是没染色的白布？”
　　简莫：“这两天才帮我织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染色，我想着我们也会染，就干脆带回来了。”
　　聊了一会天，大家看他们累了，让他们好好休息，还约定第二天过来看他家的布料。
　　简莫完全没意见。
　　他和乌炯都会针线活，不过手艺一般，大家要是愿意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简莫洗漱完，睡到熟悉的大床上，搂住乌炯蹭了蹭，带着鼻音宣布道：“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
　　乌炯从床头柜里摸出膏脂：“既然这样，要不然我们晚点睡？”
　　简莫盯着膏脂，考虑了两秒，果断将乌炯一扑：“我觉得可以！”
　　在自己家里总是没人打扰，简莫感觉简直从尾椎骨爽到了天灵盖。
　　看乌炯的表情，应该也差不多。
　　两人直爽了半夜，乌炯变回巨狼，驮着简莫，避开巡逻的兽人去野外洗澡。
　　——家里也能洗，不过提水烧水太麻烦了，不如去野外洗痛快。
　　两人后半夜才回到家里。
　　在奔跑中，巨狼的毛发干了，简莫的头发也干了，回家刚好直接睡觉。
　　第二天，他们很晚都没起。
　　部落里的人来看了好几回，见他们家院门紧闭，以为他们出门累了，理解地没过来打扰。
　　就是可怜啾啾，早上吃不到大餐了，只能由英骜投喂了好些浆果和草。
　　简莫起来的时候，啾啾趴在窝里，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怎么这个表情？”简莫上去揉了啾啾的脑袋一把，“好像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啊。”
　　啾啾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抬起眼珠看了简莫一眼，不像之前会主动用脑袋蹭简莫的手。
　　简莫正想问一句，兽耳忽然捕捉到啾啾肚子里传来细微的声音：“咕。”
　　简莫笑了：“饿了，是吧？”
　　啾啾：“嘤。”
　　这小可怜的模样，简莫笑道：“行行行，今晚给你们做蛋糕吃。”
　　正好家里的蛋奶糖都丰富，夏季的浆果也多，可以做个浆果蛋糕。
　　啾啾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啾！”
　　简莫才起来，青阔他们就得到了消息赶过来。
　　见到简莫，青阔上下扫他一眼，说道：“我们还以为你要下午才起床。”
　　简莫：“这倒也不至于。”
　　青阔看着他，忽然说道：“你的耳朵好像立起来了点。”
　　简莫伸手去摸耳朵：“是吗？”
　　耳朵昨天被亲了太多次，已经有点麻木了，他现在不确定耳朵的状态怎么样。
　　青阔：“你摸摸就知道了。”
　　简莫摸了摸，感觉有些肿，也不知道耳朵是立起来了还是肿起来了？
　　他迟疑了一下，决定等乌炯回来了再问问。
　　这话不能跟青阔他们说，要不然会被笑死。
　　简莫转移话题：“你们来看布料？”
　　青阔：“是啊，染料我们都准备好了，今天你想染什么颜色？”
　　简莫想了想：“还是保持白色的底色，我画一些图案上去吧，正好可以用树叶做拓染。”
　　他们这里拓染比较简单，只要将树叶的纹路印在布料上，然后用笔蘸着染料，将颜色加深就行。
　　一边加深一边晒，多画几次，就可以用盐水打湿，上锅蒸煮固色了。
　　简莫：“今天帮我做个四件套吧。”
　　叶落：“四件套是什么？”
　　简莫数着：“两个枕头套，一个床单，一个被套，就是我们说的四件套。我想用棉布做。”
　　久年部落织的布块都不大，床单和被套都需要拼接，十分考验人的缝补技术，简莫和乌炯的技术不太行。
　　大家答应了下来，聚在简莫家干活。
　　简莫泡了茶，拿了果干和肉干出来，晚上还要请大家吃饭和蛋糕。
　　来简莫家的亚兽人多。
　　简莫干脆教大家纳鞋，看能不能和大家一起把鞋纳出来。
　　夏天，大家都穿兽皮凉鞋，鞋底一般是木底。
　　哪怕已经穿惯了木底的鞋，简莫还是觉得这种鞋一点都不舒服，基本没有减震不说，还容易磨出脚泡。
　　他教大家用树布纳千层底鞋，树布一层层刷浆糊，晒干，再摞起来，缝成鞋底——浆糊用家里的面粉熬就行。
　　正好现在太阳大，半天就可以将浆糊晒得差不多，再缝起来。
　　大家没想到还能这样做鞋：“鞋底不会烂吗？”
　　简莫：“木头也会烂啊，只要不烂得太快就行。”
　　青阔他们：“好像也有点道理。”
　　简莫：“真的，布鞋会舒服很多，要是怕鞋子烂得太快，直接在部落里穿，出门还是穿木底鞋就行。”
　　人多了之后可以分工，把活一分，大家干得就快了。
　　等晚上，简莫家做了三套四件套和六双布鞋——他和乌炯各三双。
　　四件套还得等图案干掉，多重复涂画几次，进一步处理才能用，鞋现在就能试穿了，要是没问题，再放到太阳底下多晒几天，让浆糊干透。
　　大家洗干净脚，穿上袜子，轮流穿着简莫的布鞋，都被这种柔软舒适的鞋惊艳到了。
　　简莫也很有成就感，多层树布，即布丝织的布做成鞋底，双层棉布做成鞋面，不舒服才奇怪。
　　这鞋起码能穿到秋天，等到冬天刚好替换成兽皮靴。
　　青阔说道：“看来我们得早点找久年部落的人换布料。”
　　叶落深表赞同地点头：“那么多小崽在我们部落上课，只要小崽们知道了，其他部落也就知道了。不抓紧，恐怕会被其他部落抢先。”
　　闵当：“要不明天跑一趟吧？”
　　青阔：“我看行。”
　　简莫瞪大眼睛：“你们就这么商量好了？”
　　青阔：“抽几天时间跑一趟而已，也不怎么耽误事，正好我们好久没出部落看看了。”
　　叶落：“我也想去外面很久了。”
　　于是就这么说定了，亚兽人们抽了几个代表出来，拉兽人们组成队伍，决定去一趟久年部落。
　　乌炯让他们放心去，多玩几天也不要紧，部落里的物资已经很多，多玩几天也没什么负担。
　　青阔他们就这么出门了，简莫感觉部落里一下空荡了许多，还真有点不适应。
　　好在野外有许多东西可以采集，地里的活也要干，忙碌起来后，简莫就没时间想东想西了。
　　这天，简莫在家里就听到部落外面很热闹，他以为是青阔他们回来了，没想到出去一看，来的就是一群肥啾。
　　肥啾们七歪八倒地躺在空地的石头上，累得舌头都吐出来了。
　　除了肥啾们外，还有简莫熟悉的几个久年部落的人。
　　一见到简莫，柏枝部落的肥啾们和亚兽人们纷纷跟他打招呼，久年部落的人也跟他打招呼。
　　简莫挥了挥手，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先是久年部落的人高兴地说道：“你们河畔部落的人找我们换布料，换得有点多，我们就亲自过来拿，省得你们还要再跑一趟。”
　　肥啾们则说道：“我们就想过来找你玩，族长说反正都要过来，让我们背敏岩他们过来，顺便挣点物资，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有肥啾吐着舌头说道：“这一路累死我们了，我们从来没背过这么大体型的兽人，你都想不到我们一路上怎么坚持下来的。”
　　简莫只好说道：“辛苦了。”
　　肥啾们：“还好，路上觉得很辛苦，到了地方再一想，感觉也没什么。”
　　肥啾们：“我们平时背两三个亚兽人也背得动，就以前背着玩，感觉比较轻松，现在要背着赶路就有点累。”
　　简莫随手拍了拍一只肥啾的背：“你们要去我家玩吗？”
　　肥啾们：“要！”
　　肥啾们变回人形，穿上兽皮裙，和亚兽人们一起，你推我挤地往简莫家走。
　　简莫还邀请久年部落的人。
　　久年部落的人说他们先换东西，等会儿再过去简莫家。
　　走在路上，简莫对柏枝部落的少年们说道：“你们要是觉得背着人不舒服，就拒绝，背太重的东西会影响你们的发育。”
　　少年们赶忙说道：“其实也没有，我们就是抱怨一下。”
　　简莫看他们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简莫带少年们回家。
　　啾啾还在窝里睡大觉，少年们一哄而上，跑去找啾啾玩了。
　　简莫想着柏枝部落的人和久年部落的人来一趟不容易，之前说好了请他们吃东西，便说了一声，然后去河里捞珠珠藻。
　　珠珠藻是从金拓部落带回来的一种水藻，还挺适应他们这里的环境，长了大半年，好些河段都长满了。
　　简莫在河流上游捞了一筐珠珠藻回来，打算做布丁。
　　珠珠藻磨碎了，把汁液过滤出来，会让液体凝固，做布丁正好。
　　他们家积攒的鸟蛋、兽奶和蜜块还有挺多，简莫之前想做蛋糕，不过前几天已经做过一次蛋糕，再做简莫心疼。
　　布丁就好多了，相对来说，用比较少的材料就可以做很多布丁出来，简莫的物资不至于大缩水。
　　柏枝部落的少年们以前没吃过布丁，都过来帮忙。
　　不一会，久年部落的人也过来帮忙了。
　　河畔部落好些人同样过来陪客。
　　大家聚在简莫家的院子里，吃着布丁聊天。
　　柏枝部落一个少年说道：“每次想偷懒的时候，吃到简莫哥家的美食，就感觉勤勤恳恳干活，努力生活也挺好的。”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干活的时候是累，享受的时候也是真的享受。”
　　在人群外面吃着布丁的啾啾抓住机会应和：“啾！”
　　柏枝部落的一个少年拍拍啾啾：“啾啾你听得明白吗？你就啾！”
　　啾啾不服气：“啾啾！”
　　大家笑起来。
　　吃完布丁，柏枝部落的少年们跟乌炯商量：“乌炯族长，夏收节没几天了，我们想在河畔部落住几天，过完夏收节再回去，行吗？我们会付物资的。”
　　乌炯：“可以。你们别在部落乱跑，出去也要注意安全。”
　　少年们连连点头：“我们族长吩咐过，让我们出来长长见识，别惹事。我们不会惹事的。”
　　乌炯：“等会我让河畔部落的少年过来陪你们。”
　　少年们立刻点头答应了。
　　乌炯叫班鸣他们过来，吩咐了几句，就没管这些少年们了。
　　班鸣他们在大事上还算靠谱，不会乱来。
　　简莫也抱有同样的想法。
　　没想到刚第二天，简莫在院子里折腾自己的四件套时，肥啾们和啾啾就连飞带滚地冲进了院子里。
　　好几只肥啾撞在一起，滚成一团，撞得毛都掉了。
　　肥啾们从啾啾背上拖下来一个失去了意识的人，破音地喊道：“简莫哥，救命！！！”
　　啾啾：“桀！！！”
　　简莫冲上去查看，同时脑子里闪过“在大事上还算靠谱”，还算靠谱？！！


第140章 救护啾
　　简莫拖下来的那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面部紫胀，看起来很恐怖。
　　不过还活着。
　　简莫迅速检查的同时询问：“怎么回事？！”
　　肥啾们：
　　“吃肉的时候卡住了。”
　　“我们弄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弄出来！”
　　“他是不是要噎死了？！”
　　简莫：“应该不会！”
　　说着，简莫快速将人拖起来，从后面抱着那人，一只手握拳，另一只手包住拳头，奋力捶击那人胸廓下和肚脐上的位置。
　　这个动作太耗费力气了，哪怕简莫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偏亚兽人，还是三两下就累得气喘吁吁。
　　肥啾们变回人形，挤上来：“简莫哥，我们来帮你！”
　　简莫扫了一眼他们细胳膊细腿的样子，气喘吁吁地说道：“不用，你们快去河边将乌炯叫回来帮忙，要是没看到乌炯，叫任何一个兽人过来也行。快！”
　　肥啾们于是又变回兽形，连跑带飞，赶忙叫人去了。
　　简莫手下的这个兽人块头大，肌肉又硬，根本冲击不动。
　　全靠简莫意志力强，才能坚持急救。
　　啾啾稍微缓过来后，看简莫难受的样子，“嘤嘤嘤”地过来帮忙，想用爪子一起捶那个兽人的腹部，还想用后爪去踩。
　　简莫看看大块头啾啾，吃力地拒绝了：“啾啾，你到一边去。”
　　要让啾啾急救，简莫真怕把这个兽人弄死。
　　啾啾原地转了转圈，焦急地蹲到一旁去了。
　　没多久，巨狼风一样冲进来，变回人形，快速围上兽皮裙：“怎么了？”
　　简莫：“吃烤肉被噎住了，你快过来，用我这个姿势锤他的上腹部。”
　　乌炯走过去接替简莫的位置：“用力？”
　　简莫：“对！看能不能把噎住他的那块肉给冲出来。”
　　乌炯没再问了，手上快速捶打着。
　　很快，有得到消息的兽人亚兽人赶过来，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简莫握紧拳头在心中默数，要是卡住兽人的那块肉再冲不出来，他就去准备手术。
　　幸好，幸运之神站在那个兽人身边。
　　在乌炯的又一次锤击下，一大块黑褐色的兽肉从那个兽人嘴里喷出来。
　　紧接着他跪地弯腰，一阵剧烈的呛咳，而后无力地弓起身子倒在地上。
　　简莫完全不顾他满脸鼻涕、口水、眼泪的样子，扑上去检查。
　　其他人紧张地看着。
　　几秒过后，简莫宣布道：“没事了，让他缓一缓就好。”
　　周围人爆发出一阵热议：
　　“怎么会把烤肉呛进去了？这也太危险了。”
　　“听说是吃饭的时候开玩笑，就不小心呛到了。”
　　“这是哪个部落的兽人？以前怎么没见过？”
　　简莫请周围的人先将他送去小诊所休息：“呛到太正常了，可能运气不好，别讨论了。”
　　有人问：“呛到之后捶肚子就可以了吗？”
　　简莫做了个手势：“不是锤肚子，是这样斜着冲击上腹部。这个办法也叫海姆立克急救法，专门用来对付呛到的情况。”
　　周围人学着他的手势，似懂非懂地动了动。
　　简莫：“这个急救法很有用，我之前忘了教，等过两天我在课堂上教一教，大家到时候过来一起看吧。”
　　简单说了几句，简莫将大家送出去，转过头来询问肥啾们。
　　肥啾们连滚带爬，经过剧烈的活动之后，现在一个爪尖都不想动了。
　　他们和啾啾挤在一起，瘫坐在地上，放空思绪休息着。
　　简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兽人是哪个部落的人，怎么会被呛到？还有班鸣他们呢？”
　　肥啾们：
　　“阳耀部落的人，说来参加夏收节，暂住在孟水部落。”
　　“他的兽形也是猫科，和班鸣他们一样。”
　　“聊了几句大家就认识了，他请我们吃烤肉，吃着的时候说笑话，不小心把一整块肉吸到气管里了。”
　　“我们试着帮他把肉吐出来，没能成功，班鸣他们就让我们赶紧背他过来找你。”
　　“哎，一路上真是累死了，我们换了好几个人背，最后还是啾啾接过去，才那么快赶过来。”
　　说着，一只肥啾用翅膀拍了下啾啾：“啾啾真厉害，有事也是真的很出力，不愧是我们的好兄弟啾！”
　　啾啾累得直吐舌头，也没什么力气卖萌，只挪动了一下身体：“啾。”
　　简莫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没有过多责备他们的意思。
　　这件事确实是个意外。
　　简莫看他们那么累，去泡了加蜜块和果酱的凉叶饮出来：“你们休息一下吧，这两天尽量待在我们部落，别到处跑了。”
　　肥啾们赶忙答应：“我们本来也不爱乱跑。”
　　班鸣他们后面才跑回来，因为闯祸了，被德江拎去训练，训得魂都要掉了。
　　简莫不好参与部落对年轻一代的教育，便没帮他们说话，只给他们送去了两大陶罐凉叶饮。
　　班鸣他们喝着凉凉甜甜的凉叶饮，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过了两天，简莫真在面对小崽的课堂上教了呛到后的急救方法，大人们跟着学了，其他部落接送小崽的兽人同样学得很认真。
　　简莫便让其他部落的兽人回去之后把这种急救方法传出去。
　　夏收节马上就要到了。
　　在夏收节到来之前，阳耀部落的那个兽人屠韶先恢复了身体，特地赶回孟水部落取了物资过来道谢。
　　屠韶满脸感激：“简莫大夫，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必死无疑。”
　　简莫谦虚道：“也不完全是我们的功劳，多亏班鸣和晚征他们当机立断。”
　　晚征是肥啾们那边的领头人。
　　屠韶：“我也向他们道谢了，这些物资是给你的，听说你们要虫蜡，我就把剩下的虫蜡带过来了。”
　　虫蜡正是阳耀部落的特产。
　　简莫看着他带过来的虫蜡：“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过医药费用不着那么多，剩下的我能拿物资跟你换吗？”
　　屠韶：“不不不，这些都给你，我的命比虫蜡贵重多了。”
　　简莫笑笑：“我知道，只是我们的医药费有医药费的标准，真用不了那么多。”
　　屠韶见简莫坚持，最终答应了交换，他换了一些鱼鳔胶走，说这些鱼鳔胶对他们部落很有用。
　　简莫满口答应了，等鱼鳔胶用完了，再去林岩部落收集些虫便就行。
　　他们之前跟林岩部落的人打过招呼，林岩部落的人让他们想要随时收集就行，不需要再问。
　　月圆日很快到了，夏收节正式来临。
　　以往的每个重大节日都在孟水部落举办活动，这次大家觉得，河畔部落比孟水部落更合适一些。
　　各个部落的小崽都来河畔部落上课，对河畔部落十分熟悉，再加上以前每次都去孟水部落，大家腻了，感觉偶尔来河畔部落举行活动也不错，所以一致改变了想法。
　　云拢还想争取一下，奈何大家都很坚持，只好答应了。
　　这次参加夏收节的一共八个部落，分别是义谷部落、正赤部落、雄英部落、红狰部落、孟水部落、甸新部落、冰江部落和河畔部落。
　　至于来参观的部落，那就多了，足足有十多个部落。
　　有一部分人住在河畔部落，没抢到河畔部落空房子的人则住孟水部落，再没抢到的则住空地上。
　　兽人一变回兽形，哪都能睡，还能为亚兽人同伴提供床，露宿野外也并不麻烦。
　　众多部落赶来凑热闹的同时还带了大量的物资过来，简莫用多余的兽毛布料换到了一部分金属和一些特色香料。
　　各部落的人交换的东西就多了，金属、布料、木料、饰品、药品、计生用品等无所不包。
　　尤其孟水部落的膏脂，那叫一个受欢迎。
　　简莫忍了忍，没忍住，还是做了一批膏脂换出去——这玩意的利润是真的高。
　　且膏脂的成本低，兑换的物资不多，各个部落的人都无所谓，压根不存在舍不得的情况。
　　积少成多之下，简莫他们狠挣了一笔。
　　夏收节从月圆日开始，持续三天。
　　这三天中，每个部落派出一支由二十四个人的队伍，在八个部落的领地内收集物资，物资包括猎物、采集物和各个部落特地藏到野外的物资，最终找到的物资总价值最高的队伍胜利。
　　队伍由兽人和亚兽人组成，队伍之间互相监督，各个部落和远道而来参加夏收节的人也监督。
　　野外有猛兽，为了安全，大家请肥啾们作为巡查员，跟着各个队伍，确保他们的安全。
　　肥啾们对这个安排很是得意，看到来参观的人当中有兔狲们就更得意了。
　　肥啾们在简莫家吃饭的时候，对简莫说道：“简莫哥，你们是没看见，我们的死对头脸都绿了。”
　　简莫怀疑都是他们的脑补：“不至于吧？”
　　肥啾们：“真的，他们没我们受欢迎，心里可嫉妒了。”
　　简莫：“那你们少过去撩拨他们。”
　　肥啾们：“为什么？”
　　简莫冷静道：“我怕万一你们又打起来。受伤的话，你们就没办法充当巡查员吧？”
　　肥啾们想想，觉得阴险的兔狲们真能做出这种事，赶忙答应了。
　　夏收节那天，各个部落的队伍在空地上聚集。
　　族长们也没讲什么场面话，简单讲清楚规则，就让参赛队伍出发了。
　　八支队伍，一共要在野外待三天。
　　直到第三天太阳落山之前，带着收获回到河畔部落参加评选。
　　他们在野外的时候，观赛的人可以走近他们，看他们的收获，交流别的部落的情况也是可以的。
　　第一天，参赛队伍都默契地从河畔部落的领地内开始搜索，不过各挑了个方向，没打算交锋。
　　夏收节的参赛队伍不允许打斗，不然会取消参赛资格。
　　简莫坐在巨狼身上，跟着河畔部落的队伍中，看他们很快就收集到了浆果和紫鸟，不由抱着巨狼的脖子问道：“中途他们不可以回部落休息吧？”
　　巨狼：“回去也行，不过很浪费时间，一般参赛队伍都不会回去。”
　　简莫：“那他们收集到的这些物资不是很容易坏吗？这么热的天，浆果和紫鸟都会腐坏——”
　　巨狼：“保存物资也是比赛的一部分，腐坏了的物资就没有价值了。”
　　就在简莫他们围观的时候，班鸣他们这支队伍已经快速将紫鸟宰杀清洗，抹上了香料粉，切成窄条，挂在背筐上晒，浆果则用树叶包好，小心放到带盖子的背筐里面。
　　看来他们确实有经验。
　　简莫他们跟着河畔部落的人走到半路，肥啾们飞过来，嚷嚷着喊道：“简莫哥，不好了，红狰部落参赛队伍的一个亚兽人摔到山下了，你快来！”
　　简莫连忙提着医药箱：“严重吗？摔到哪里了？”
　　肥啾们：“不知道，只能看见满头都是血！”
　　简莫只好和乌炯一起，骑着啾啾去给那个亚兽人看伤。
　　亚兽人的脚崴了，其他倒没什么大碍，略微包扎一下就行。
　　简莫判断他不适合继续参赛，红狰部落就此淘汰掉一个人，变成了由二十三个人组成的参赛队伍。
　　来都来了，简莫他们跟着红狰部落的参赛队伍继续看——正好有许多有意思的打猎、采集和处理手段，适合简莫学习。
　　没想到，才看了一会儿，肥啾们又飞来汇报：“简莫哥，雄英部落有兽人被锯齿兽顶了，看起来血肉模糊的，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
　　简莫：“稍等，我们马上去。”
　　于是，简莫他们只好再次赶过去雄英部落队伍所在的地方，并再次淘汰掉一人。
　　参赛队伍忙了一天，简莫他们也忙了一天，到晚上差点没累瘫。
　　刚好晚上离河畔部落的队伍比较近，他们又赶过去看河畔部落队伍的情况。
　　班鸣他们在大事上确实还算靠谱，一天的收获也不错。
　　天一黑，他们就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走，而是抓紧时间处理几天的收获——肉烤干，浆果做成果酱，其他物资则收起来。
　　简莫他们也不仅看河畔部落的参赛队伍，同时打听其他队伍的消息。
　　根据消息汇总，第一天，应该是冰江部落的熊熊们暂时领先——他们打到的猎物最多，还找到了不少部落藏起来的物资。
　　孟水部落排第二，河畔部落排第三，三个部落的物资差距比较小，进度追起来应该不难。
　　第一天，八支参赛队伍都在河畔部落的领地及附近活动，消息传递起来也快。
　　第二天，队伍就分散多了，几乎每个部落的领地内都有队伍。好些参赛队伍还把自己的队伍拆成了小队，往不同的方向去。
　　各个部落的采集点相对固定，可价值更高的猎物会乱跑，各部落联合藏起来的物资也散落在各个部落内。
　　哪怕一个队伍对某片地区特别熟悉也没用，总的来说，这个比赛还算公平。
　　因为今天队伍更加分散，肥啾们也飞得更加分散，啾啾和英骜都上去帮忙了。
　　根据昨天的经验来看，今天肯定也会有人受伤，简莫整理了医疗物资，做好了随时救援的准备。
　　没想到伤者来得那么快。
　　太阳都还没出来，在野外待命的简莫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
　　几只肥啾簇拥着啾啾飞了过来，啾啾背上是一只巨大的棕熊。
　　肥啾们组成人字形，好扇起空气，让啾啾飞得更轻松一些。
　　尽管如此，啾啾背着棕熊，还是像背着一座山一样，飞得歪歪扭扭，看起来像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啾……啾……”
　　啾啾呼哧呼哧地喘着，落到了简莫跟前，“咚”一下溅起一阵灰尘。
　　肥啾们连忙变回人形，将啾啾身上的棕熊拖下来：“冰江部落的兽人，狩猎横角兽时受的伤——呼，他直接被撞晕过去了，变不回人形，呼，累死我们了。”
　　简莫提着医药箱跑过去：“他们直接狩猎横角兽？那么猛的吗？”
　　之前秦海部落的族长舒广就是被一群横角兽捅穿了肚子，这兽人——
　　简莫看着昏迷过去的棕熊，初生熊熊不怕死啊！
　　心里吐槽归吐槽，简莫还是快速检查了一下棕熊身上的伤。
　　他的脑壳没裂开，也没呕吐，瞳孔、心跳等都比较正常，应该只是撞晕过去了，没有太大的问题。
　　简莫检查完之后，帮棕熊处理身上的伤口，而后对肥啾们说道：“判断他淘汰吧，可能脑震荡了，不适合继续参赛。”
　　肥啾们答应下来，等会儿会向坐落在河畔部落的裁判团传递消息。
　　检查完棕熊的情况，简莫又去检查啾啾的情况。
　　啾啾看起来就是有点脱力，别的还正常。
　　简莫忍不住揉了揉啾啾的脑袋：“啾啾，你真是一只健壮的啾。”
　　没想到啾啾居然能背起巨大的棕熊。
　　啾啾：“啾——”
　　简莫：“你跟着我们休息一下，别飞了。”
　　啾啾看看肥啾们，不太乐意：“嘤。”
　　肥啾们开口：“啾啾想跟我们一起继续救人。”
　　简莫拍拍啾啾：“啾啾你还飞得动吗？”
　　啾啾站起来，助跑几步，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啾！！！”
　　这是用事实向简莫证明，它还飞得动。
　　简莫看它难得想做什么，便挥手：“那你去吧，没事的时候落到地上多休息一下。”
　　啾啾：“啾！”
　　简莫又对肥啾们说道：“你们也是，该休息休息，别太累了。”
　　肥啾们扇着翅膀，和啾啾一起飞远了，声音遥遥传过来：“我们知道了——”
　　简莫看他们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天空之中，收拾了一下医疗器械，等棕熊醒来。
　　在等待之中，简莫忍不住嘟囔：“啾啾真是一只救护啾。”
　　乌炯大概听明白了，揉了揉简莫的脑袋：“它很亲人。”
　　简莫：“看出来了，啾啾的性格真特别。可能因为人救了它，所以它一直对人类抱有好感。”
　　乌炯：“有可能。等人接走了这位冰江部落的兽人后我们往孟水部落走吧，孟水部落在中间，哪个方向有人出事都方便救援。”
　　简莫：“好。那样啾啾他们也能少飞一段距离，不用那么累了。”


第141章 生姜
　　肥啾们带着啾啾忙了三天，简莫也跟着忙了三天。
　　第三天下午，八支队伍都赶到了河畔部落。
　　族长们和受邀过来当评委的人们聚在一起，评估八支队伍收获的物资的价值。
　　在公正的评选下，最不怕死的熊熊们力压其他部落，获得了第一。
　　消息宣布的那一刹那，冰江部落的人欢呼起来，变回了兽形的熊熊们跳着，用肚皮和其他熊的肚皮对撞。
　　简莫在远处看他们囤积的脂肪抖动起来，感觉莫名可爱。
　　紧接着，乌炯宣布第二名。
　　今年孟水部落和河畔部落获得并列第二。
　　孟水部落的人表情比较淡定，班鸣他们则用手搭住同伴的肩，高兴地蹦了起来。
　　“啊啊啊，第二了！阿爸！阿父！我们今年获得第二了！”
　　“快快快，变兽形，我们跑一圈！”
　　喊着要变兽形的是阿湖。
　　阿湖的话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兽人们变回了兽形，将亚兽人同伴们驮了起来，激动得在附近跑圈圈。
　　去年他们得了第五来着，今年得了第二，无论如何也要庆祝一下！
　　班鸣朝人群中冲过来，先把小猫斑啾叼起来甩到背上，又低头一顶，用脑袋去蹭青阔：“阿爸阿爸，快，我背你。”
　　青阔笑骂着揪大灰猫的后颈皮：“臭小子，跑稳点。”
　　小猫斑啾被甩到大灰背上，此时用四只爪爪紧紧地扒住大猫，尾巴尖都在用力，闻言大声说道：“就是就是！”
　　其他人也很激动，还有要过来驮简莫的。
　　乌炯在人群前面正宣布着后几名的名次，看到兽人们朝简莫冲，警告的眼神扫过来。
　　兽人们接收到了自家族长可怕的眼神，连忙一个拐弯，朝其他人跑去了。
　　乌炯宣布完名次之后，又宣布本次夏收节的特别贡献奖。
　　肥啾们和啾啾都获得了特别贡献奖，有亚兽人上前去，笑着给肥啾们和啾啾戴上了花环。
　　啾啾能感觉到人类的认可与喜爱，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还摇起了尾巴，一个劲拿爪爪去摸花环，怕把花环摸坏，只在花环上空虚虚摸一下。
　　简莫看它可爱的样子，赞许地鼓起掌来。
　　其他人跟着鼓掌和欢呼。
　　英骜没有获奖，它压根不在。
　　这只酷酷的飞翼兽对兽人亚兽人们的活动没有半点兴趣，它会参与驮运和巡视纯粹是简莫拜托它了。
　　今天简莫没拜托它做事，它一早就到野外找食物去了。
　　宣布完奖项。
　　乌炯宣布，夏收节聚餐正式开始。
　　这几天，大家收获了各种各样的食物，此时刚好拿出来，让大家一起吃掉。
　　在乌炯宣布完后，大家分成好几堆人，生起篝火，搬来各种石板陶锅，开始做晚饭。
　　简莫把家里的两口大金属锅贡献出来了，也参与食物的制作。
　　今天的聚餐，各个部落都安排了专门准备做饭的人。
　　河畔部落有简莫、青阔和闵当等十几个人做主厨，其他人则根据个人的想法，可以随意过来打下手或吃东西。
　　简莫他们准备做红烧肉、煮肉丸、烤肉、炖肉和果茶等，每个人做一种食物，光他们部落就可以提供十几种食物。
　　这些食物都是他们的拿手菜，味道很好，品质也很稳定，适合这种大型聚餐。
　　这些食物都预处理过了，在他们的烹饪下，食物的香味很快飘了出去，引得大家频频望过来。
　　简莫让人去跟乌炯说了一声，说他们这边的食物差不多了。
　　不止他们，其他部落的食物也做得差不多了。
　　等所有的食物做好了，乌炯下令开饭。
　　大家欢呼着，端着盘子去品尝各个部落的食物。
　　简莫也拿了一个盘子，先吃了他们部落的两块烤肉和肉丸，就去吃别的部落的食物。
　　几乎每个部落的食物都很好吃，也很有特色。
　　最让简莫惊艳的是孟水部落的一道酿肚。
　　孟水部落将三分之一肥肉，三分之一瘦肉，再加三分之一脆骨、肉皮、香料等塞进处理干净了的长头兽肚里——也就是胃里，然后放到大骨汤里煮。
　　他们将酿肚先煮熟，捞出来后风干后入油锅炸，炸得整个酿肚紧实而富有韧劲，再捞出来切片浇汁。
　　简莫品尝的时候，感觉整片兽肚有种复合的迷人香味，肥而不腻，越吃越香，脆骨的口感更是令人惊艳。
　　他吃了一块，忍不住去要了第二块。
　　原本这种食物限量每人一块，分食物的人见是简莫去要，直接多给了简莫两块不说，还笑眯眯地让简莫吃完再去要，热的比较好吃。
　　除了聚餐之外，歌舞也少不了。
　　兽人世界的歌舞没那么精致，也很少高难度的动作，但每个人都非常热情，跳舞的时候动作尤其奔放。
　　大家都玩得挺开心。
　　当然，也没少看对了眼的兽人亚兽人相互拉着去钻小树林。
　　简莫一看就看到好几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膏脂最好挣了，那都是实打实的必需品啊。
　　夏收节举办完后，好几天大家还是沉浸在夏收节的余韵中。
　　肥啾们也还在，说要在河畔部落多玩几天。
　　河畔部落的人自然不会赶他们，只随他们去。
　　肥啾们天天拉着啾啾出去疯玩。
　　这天他们疯玩回来，啾啾直接变成了泥啾，身上的毛都被泥糊成了一缕一缕的。
　　简莫看着浑身是泥的啾啾，忍不住拍了一下啾啾的额头：“你们今天去哪玩了？能把泥抹得那么均匀也真不容易。”
　　肥啾们兴奋：
　　“去绿沼源了。你们的绿沼源上好多鱼啊！我们今天边抓边烤，可好玩了。”
　　“没想到啾啾不擅长抓鱼哈哈，我们以前看到的飞翼兽都挺擅长抓鱼来着。”
　　“啾啾脸上的泥印子就是被鱼糊的，啪啪两下，啾啾的脸上就全都是泥水了。”
　　“不过我们帮啾啾报仇了，那条鱼已经被我们吃了。”
　　简莫叹着气：“谢谢你们啊。”
　　肥啾们压根没听出简莫的郁闷：“不客气，明天我们带啾啾去采蘑菇。”
　　简莫想着采蘑菇总不至于像抓鱼一样弄得满身都是泥，便答应了。
　　肥啾们回去休息。
　　简莫给还处于兴奋状态下的啾啾喂完食物后，对乌炯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去河里洗个澡吧？现在天气还没凉下来，正好将啾啾和英骜洗干净，过阵子怕就不方便洗了。”
　　乌炯看了眼浑身是泥的啾啾：“我多带两块肥皂。”
　　简莫看着啾啾庞大的体型，点头赞同：“是要多带两块。”
　　啾啾和英骜都会游泳，还挺擅长游泳，因此并不介意去河里洗澡。
　　简莫原本想带它们去河流上游洗。
　　不过大晚上的，河里的情况比较复杂，水又不够深，洗起来不方便。
　　最后，简莫改了主意，大家干脆去白沙洲洗。
　　月亮那么大，在湖边洗完澡还可以游游泳，也挺舒服。
　　啾啾有点过于兴奋了，坐不住，英骜比较配合，简莫他们就给英骜先洗。
　　简莫和乌炯给英骜打上肥皂搓一遍，再拿清水洗净，而后让它去湖里游两圈，它身上的肥皂泡就能洗得很干净了，并不用担心残留。
　　给英骜洗完，简莫朝啾啾招手：“啾啾过来，到你了。”
　　啾啾眼睛亮晶晶的，用爪子划着水游过来，还甩简莫他们一脸水：“啾啾！”
　　简莫抹了一下脸，抓着啾啾的翅膀：“知道了，别激动，到这边坐好。”
　　啾啾：“啾！”
　　啾啾在湖里游了两圈，毛浸湿了，都贴在身上了。
　　简莫这才发现它瘦了一点，实心啾都快变成空心啾了，心里有点心酸，对乌炯嘟囔：“算了，难得啾啾那么开心，让它玩吧。”
　　乌炯并不意外：“晚征他们说过两天会回去。”
　　简莫：“他们要回去了吗？他们族长发话了？”
　　乌炯点头：“啁枝托人问我，说可不可以让他们在我们部落里上两天课，我答应了，他们听到消息就来找我告辞。”
　　简莫：“……果然还是不爱学习的人多啊。”
　　啾啾有点瘦了，简莫在给它洗澡的时候还琢磨着这两天做点什么好吃的给它补补。
　　它也是为部落出的力，总该吃点好的。
　　就在简莫搜罗食材的时候，阳耀部落那个被噎到的兽人屠韶带着物资赶到他们部落。
　　简莫有点意外，连忙上前去将他背上的背筐解下来：“你怎么来了？”
　　屠韶变回人形，穿上兽皮裙，说道：“我听说你们找找一种叫做姜的东西，我托好几个部落帮忙找，好像换到了，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姜？”
　　简莫早就想换点姜回来，也拜托过很多部落，迟迟没有消息，他以为这里没有姜这东西，没想到屠韶突然带来了。
　　简莫的眼睛一下亮了，赶忙打开背筐的盖子：“我看看。”
　　筐子里装着一筐扁扁的茎块，上面还带着泥土，简莫搓开泥土，能看见茎块浅褐色的表皮。
　　屠韶：“我看过你画的姜，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扁扁的，疙疙瘩瘩。”
　　简莫点头，将茎块放到鼻子底下闻了又闻：“对，确实有点像，我能尝尝吗？”
　　屠韶：“当然。”
　　简莫用手蹭了一下姜上面的泥土，想了想，最终还是拿去厨房洗干净，用小刀削去表皮。
　　削完皮后，姜就更像简莫要找到姜了，不过这姜闻着除了辣之外，还有一点点涩。
　　他切了一小块，舔了一下，感觉有点像姜味又有点不像，不过当调料用肯定没问题。
　　简莫舔完之后漱了漱口，才想起来问：“这姜有毒吗？”
　　屠韶：“没有，给我姜的部落他们自己也吃。”
　　简莫：“那我跟你换，你想换什么？”
　　屠韶：“我跟那个部落换的时候，用了五大块兽皮换，简莫大夫你给我加两块兽皮当路费好了，七块兽皮那么多的物资就行。”
　　这个价格已经是屠韶照顾了，简莫摇头：“你专门帮忙打听，又大老远送过来，七块兽皮太少了。”
　　屠韶憨厚一笑：“不少。我那里还囤了一些姜，等简莫大夫你多吃几天，其他人收到消息肯定会找我换，我从其他人身上挣一笔好了。”
　　简莫想想：“那也行。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留下来吃饭吧？我做个姜丝炒鸟肉。”
　　屠韶立刻道：“没有，能蹭饭就太好了，正好在河畔部落休息一晚。”
　　简莫家里没有鸟肉，傍晚的时候，他特地拿物资跟部落里换。
　　部落里几个狩猎队每天都会出去狩猎，鸟几乎是必备的猎物，简莫现在不从部落里领物资，不过愿意拿物资换物资，部落还挺乐意的。
　　叶落好奇：“听说你们换到了一种叫姜的食物？”
　　简莫晃晃刚换的紫鸟：“对，我就是想用姜炒紫鸟，晚上过来吃饭啊。”
　　叶落对一切新事物都很感兴趣，闻言道：“那我带一篮浆果过来蹭饭。”
　　青阔几个听了，也表示想来蹭饭。
　　简莫都答应了。
　　吃晚饭时，简莫家的餐桌前坐了十来个人。
　　大家主要来吃姜丝炒鸟肉。
　　姜丝有点辣，有点面，口感跟地球的姜不太一样，不过味道确实有相似之处，用来炒鸟肉味道非常不错。
　　尤其鸟肉炒得嫩嫩的，咸咸的，和姜丝一起，极为下饭。
　　简莫一人就吃了三大碗米饭。
　　青阔嘶嘶地吸着凉气，当即对屠韶说道：“你那里还有姜吗？我们换一些。”
　　屠韶：“有！不过我换给别人要比换给简莫大夫贵，简莫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才收成本价。”
　　青阔爽快道：“你要多少？”
　　屠韶：“一块兽皮换一篮姜。”
　　简莫在旁边听着，感觉屠韶确实挺会做生意，比如用篮做单位，就比用筐容易换多了。
　　青阔直接答应了下来。
　　叶落喝着凉叶饮缓解辣味，闻言也道：“给我也换两篮。”
　　闵当：“我也要两篮。”
　　屠韶还没出简莫家的大门，手上的姜就换光了。
　　他高兴地说道：“都行。要是还有别的人换，可以先找我预定，我去换了姜送过来。”
　　青阔：“我跟部落里的其他人说一声，看有谁要。”
　　屠韶：“行，麻烦你了。我再给你送一篮。”
　　等他们谈完生意，简莫问屠韶：“你明天是不是会路过孟水部落？”
　　屠韶：“对，我也要去他们部落一趟，看看他们部落有没有人要姜。”
　　简莫：“那太好了，你到他们部落的时候，可以帮我跟暂住在他们部落的旦关捎句话，让他来一趟吗？”
　　屠韶爽快地答应了：“我明天就去说。”
　　简莫：“你要是没见到他，让孟水部落的人帮忙传一下话也行。”
　　旦关现在还住在孟水部落里，参与打猎，也分享食物。
　　他身上的癣好得差不多了，斑秃的毛却还没长起来，或者说，长得不多，稀稀拉拉的。
　　简莫之前找姜就是想给他治斑秃，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姜，怎么着也要试一下。


第142章 撒娇兽人
　　屠韶办事利索，第二天将消息传给了旦关，旦关立刻动身过来拜访简莫。
　　旦关受斑秃困扰很久了，听到简莫叫他，急匆匆地过来，充满希冀地问道：“简莫大夫，我的斑秃是不是有救了？”
　　简莫连忙说道：“我不确定，现在只是有了新的方案，想让你试试。”
　　旦关听说不是能治，眼神都黯淡了。
　　简莫也没办法，“秃”这种世界性难题，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宠物医生，就是那些名医，也没什么办法，要治恐怕更多地从基因方面入手。
　　简莫安慰旦关道：“试试嘛，说不定有用？”
　　旦关：“好，这个要怎么试？”
　　简莫将准备好的生姜拿出来给他看：“你认识屠韶，应该知道这种生姜？”
　　旦关点头。
　　简莫：“我打算让你用生姜片摩擦斑秃的地方，看能不能刺激毛囊，长出更多的毛发。”
　　旦关打起精神：“好。”
　　简莫又道：“你先试一个月，观察效果，要是起疹子，长水泡或者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就暂时停下，没有的话就试试。我做个记录，我们看看下个月你这斑秃怎么样。”
　　旦关：“没问题！”
　　简莫取旦关身上的三处斑秃，数了一下现在斑块上毛发的根数，仔细做了记录。
　　下个月再数一次，看毛发的数量有没有增加，大概就知道兽人世界的这姜有没有用了。
　　旦关也觉得这个办法好，保证一定会勤加擦拭。
　　旦关都来了，简莫干脆托人联系已经回蒙安部落的贝崖，请他也过来做个复查。
　　最近来孟水部落或河畔部落的人多，托路过的人捎句话也不麻烦。
　　贝崖很在意自己的脸，收到简莫捎的话便和准伴侣一起来了。
　　他的准伴侣就是一直背着他的那位名叫岩泽的兽人，两人早互相有意。
　　在贝崖脸上的伤好了一点，终于走出了毁容的阴影之后，他答应了岩泽的追求，两人成了准伴侣。
　　简莫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贝崖，现在见到他感觉还挺亲切。
　　贝崖脸上还贴着减张贴，伤口收成了细细的白线，虽然白线有点多，但看起来比满脸疤痕的样子好多了。
　　简莫温和地说道：“状态不错啊。”
　　贝崖有点不好意思：“多亏了你。”
　　简莫问：“现在多久换一次减张贴？还用红岩草敷脸吗？”
　　贝崖点头：“还用的，我想让它恢复得好一点。减张贴就五天换一次，泡软了再换，五天换一次我基本不会起疹子。”
　　蒙安部落离河畔部落比较远，贝崖他们过来复查太麻烦了，简莫就把鱼鳔胶给了他，让他自己做减张贴。
　　贝崖的手很巧，做事也很细致，减张贴做得很好，也将自己的脸护理得很好。
　　简莫仔细检查过后，欣慰地说道：“恢复得挺好，你下个月再来复查就可以了。”
　　贝崖恢复到这种程度，简莫现在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贝崖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高兴道：“谢谢简莫大夫。”
　　简莫：“不客气，回去之后继续注意防晒啊。”
　　送走贝崖，简莫放下一桩心事，开始处理姜。
　　他发现了，这里的姜并不耐储存。
　　可能地球上的姜也不耐储存，不过这里姜的保质期短得还是出乎简莫的意料。
　　他连忙把家里的两筐姜都倒出来，把完好的部分放回筐里，稍有烂掉的姜则拿出来，用刀削去烂掉的地方，然后削皮，一部分拿去外面晒，一部分切成片，加盐跟香料粉腌制成腌姜。
　　泡姜也可以，不过现在家里的葱蒜都没下来，又没辣椒，单泡姜太寡淡了，简莫干脆腌成腌菜算了。
　　青阔他们采集回来，看简莫在家处理姜，干脆过来帮忙。
　　简莫便请他们吃饭，家里有提前腌好的姜，晚饭就有腌姜。
　　青阔惊艳：“没想到这腌制的姜还挺好吃的，辣辣脆脆，用油拌了很下饭啊。”
　　简莫：“这种重口味食物确实很好吃，我们家英骜也喜欢吃。”
　　叶落：“难得英骜有喜欢的食物。”
　　简莫深表赞同：“我也觉得，不过腌姜太咸了，不能给它吃太多，怕掉毛，我打算等会儿再给它们做道小零食。”
　　青阔：“什么？”
　　简莫神秘一笑：“姜撞奶。”
　　大家都没听说过这种食物，但是带了奶，味道肯定不错。
　　简莫一说，大家纷纷表示要留下来品尝。
　　简莫本来就想着请大家吃，闻言立刻答应了。
　　于是，吃完饭，简莫带着他们去挤奶。
　　驮驮兽现在的产奶量还是很不错，光是傍晚这次挤奶，简莫就挤了两大桶奶出来。
　　他们家的兽奶完全不会浪费，除了做奶油、黄油、奶酪、酸奶等之外，人和飞翼兽也会喝。
　　一天四大桶奶也就是刚刚够他们消耗而已。
　　简莫将兽奶倒进锅里，让大家帮忙煮奶，边煮边搅拌，免得烧糊或者溢锅。
　　他则将一部分削了皮的姜捣成姜蓉，再把姜汁挤出来，打算等会儿做成姜撞奶。
　　做姜撞奶放糖可以，不放糖也可以，简莫喜欢甜口的，便将人喝的奶单独盛出来，往里面撒蜜块粉，融化之后，再将温度还比较高的兽奶倒入放有姜汁的碗里。
　　很快，碗里的奶凝固，形成了滑嫩的奶羹。
　　青阔看得稀奇：“这是什么原理？”
　　简莫：“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们家乡的一种吃法。”
　　青阔：“你们家乡的姜跟奶都不一样吧？万一要是没成功呢？”
　　简莫耸耸肩：“没成功就喝姜汁奶茶好了，反正放了糖，甜甜的，都会好喝的。”
　　说着，简莫趁着奶还热，打算给英骜和啾啾做两大份。
　　它们的姜撞奶也放糖，只是糖的比例稍减，家里没那么多糖，自然没办法供两只飞翼兽敞开来吃。
　　大家吃着姜撞奶，都觉得挺好吃。
　　青阔感慨：“我每次都觉得养驮驮兽很麻烦，看到你们家做成的各种含奶的食物，又觉得再麻烦都可以试试。”
　　简莫鼓励：“那就试试。”
　　青阔认真想想，还是摇头：“算了，为了那么点馋瘾，每天要多干那么多事情不值得。”
　　简莫：“那你们想要奶的时候拿物资过来我们家，跟我们换吧。”
　　青阔：“这个可以！要不你明天就给我家换一桶吧，姜撞奶真挺好吃的，我在家做点，让斑啾他们也尝尝。”
　　闵当轻轻放下勺子：“我想后天换一桶。”
　　简莫见状，从桌子下摸出纸笔：“我先记一下，还有谁要换？”
　　叶落：“我！”
　　在简莫记录的时候，大家聊起种姜。
　　青阔说道：“不知道姜能不能种，老是找别的部落换也麻烦，不如我们自己种点？”
　　简莫：“种是肯定要种，就是不知道季节适不适合？我们这边的气候偏冷，也不知道种出来会怎么样？”
　　青阔：“管他呢，先种下去再说。”
　　叶落：“这姜既然生长在野外，那就一年四季都能种，总不可能哪个季节突然死了吧？”
　　简莫笑笑：“有道理。”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外面有人大喊：“简莫大夫——救命——”
　　这段时间上门看病的人不少，喊救命的真不多。
　　简莫他们立刻放下手头的事，走出去看。
　　院子外面有一头巨大的猛犸象背着两个人——是正赤部落的人。
　　那两个人中，其中一个人冷汗涔涔，另外一个人抱着他。
　　简莫连忙跑过去：“怎么了？”
　　猛犸象卧倒，他背上的其中一个人说道：“简莫大夫，我伴侣涂川不舒服，请你帮他看看。”
　　那个冷汗涔涔的人正被抱着，将脸埋到伴侣的胸膛里，简莫看他的模样，以为是亚兽人，便问：“哪里不舒服？是亚兽人吗？”
　　被抱着的涂川呻吟道：“兽人。”
　　另一个抱着他的人连忙开口：“我才是亚兽人，我叫冉梢。”
　　说着，冉梢将伴侣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轻巧地从猛犸象身上滑下来，跑到简莫面前。
　　青阔他们都很好奇，不过没说话。
　　冉梢气喘吁吁地说道：“简莫大夫，能不能单独给我们看看？”
　　简莫一听就知道这个病涉及隐私，连忙说道：“当然可以，我们去诊所看吧。”
　　猛犸象变回兽人，围上兽皮裙。
　　青阔说道：“那这位跟我们来吧，我给你找个地方住下，吃晚饭了吗？”
　　那兽人爽朗道：“还没有。”
　　青阔便笑：“去我家吃吧。”
　　简莫看他们这边已经安顿好了，忙道：“那麻烦你们了，我和乌炯先带病人过去诊所。”
　　简莫说着，在前面带路。
　　冉梢抱着自己的兽人伴侣，大步流星，走得飞快。
　　简莫看他高高瘦瘦的，额头上有汗，询问：“需不需要乌炯帮忙。”
　　冉梢还没说话，涂川在冉梢怀里闷闷地说道：“别。”
　　冉梢连忙说道：“我抱得动。”
　　简莫只好不再询问。
　　一行人赶到小诊所。
　　等关上了小诊所的门，涂川才羞耻地说自己的问题：“蛋蛋好像扭到了。”
　　简莫：“！！！”
　　简莫忍住震惊，戴上口罩和手套：“那我看看。”
　　乌炯也戴上口罩和手套，在一旁沉默地帮忙。
　　涂川和冉梢两口子既紧张又羞耻，尤其涂川，将脸埋在冉梢怀里，一问一答，不问不答，紧紧地闭着嘴巴，绝不肯多说一句。
　　简莫给小狗做过睾丸扭转的手术，这个对他来说倒不算复杂。
　　他检查完之后，认真地说道：“那做个手术，让蛋蛋回到原位吧。”
　　涂川：“不会切掉吧？”
　　简莫：“不至于，就是一个小手术。”
　　原本这种小手术应该局部麻醉，不过简莫手里没有药物，只能让他喝麻醉剂，直接昏睡过去。
　　简莫和乌炯在里面做手术。
　　在手术通知单上按了爪印的冉梢在外面等着，走来走去，显得很是焦虑。
　　几十分钟之后，简莫带着乌炯走出去，对冉梢说道：“手术很成功，接下来一段时间注意休养，暂时不要过伴侣生活就可以了。”
　　冉梢松了一大口气：“我怀崽了，肚子估计很快要大起来，想过也没办法过了。”
　　简莫：“嗯？你怀崽了？”
　　冉梢：“是啊，我们结为伴侣十三年，第一次怀崽，可不容易了。”
　　简莫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你怀崽了你还抱你伴侣？！”
　　冉梢：“没事，我力气大，我抱得动。”
　　简莫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这根本不是抱不抱得动的问题！你快跟我进来，我给你看看！”
　　冉梢：“啊？”
　　简莫：“月份那么小，你骑着兽人过来，一路颠簸，又很用力，很容易出事的！”


第143章 夏风
　　简莫带着冉梢去检查。
　　这里没有仪器，简莫的经验也不是很多，只能一边询问冉梢一边观察他的情况。
　　冉梢将兽皮裙往下拉，看着简莫严肃的表情，有点后怕：“简莫大夫，我没事吧？”
　　简莫：“没事，看起来很健康。不过你这种状况，严禁抱重物，尤其不能抱人，太容易出意外了。”
　　冉梢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我知道了。”
　　简莫又道：“你有点瘦，怀崽后最好多吃一点肉补一补，不过也不能吃太多，比平时多吃两块就可以。方便的话，建议你们每个月过来我这边看看，随时保持观察。”
　　冉梢又连连答应。
　　简莫检查完后朝他笑笑：“多注意一下就好，也没别的什么事。”
　　冉梢跟着放松下来。
　　简莫：“你伴侣要留在诊所里观察两天，这两天我给你们送饭吧。”
　　冉梢：“谢谢简莫大夫，你太辛苦了。”
　　简莫摇头：“没事，做饭的时候多做一点就行。”
　　冉梢的伴侣涂川伤到的位置比较特殊，最好多观察两天。
　　要不然万一出点什么事，影响功能，那问题可就大了。
　　简莫对病人的隐私并没什么兴趣，舟浮他们打听了一下。
　　因为发现了新姿势，舟浮等几个有伴侣的亚兽人还跑来跟简莫分享。
　　简莫听得头皮发麻，警告道：“你们别乱来啊！很危险的。”
　　舟浮认真想了想：“那也不至于。”
　　简莫严肃警告：“真的不行，我不想有朝一日在小诊所内接待你和旧引。”
　　舟浮圆圆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遗憾道：“好吧。”
　　简莫双手交叉打了个叉：“严肃一点，你们也不想相关笑话传遍附近的所有部落吧？”
　　舟浮看起来才认真了一点：“好的。”
　　简莫抹抹汗，做宠物医生就已经不太好做了，没想到做人类的全科医生更难。
　　傍晚，简莫拉上乌炯给冉梢他们送饭，打算再科普一下相关的知识。
　　还没到地方，简莫和乌炯先听到诊所内小夫夫的谈话。
　　冉梢：“感觉要刮风了，我想回部落看看。”
　　涂川：“不许。”
　　冉梢安抚他：“就回去半天，明天早上我就回来了。”
　　涂川：“我不！我有伴侣，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在这？！”
　　冉梢：“我就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免得家里的东西真被风刮跑了。”
　　涂川：“那我被刮跑了呢？”
　　简莫努力咳嗽两声，表示他们来了。
　　乌炯拍拍简莫的肩膀。
　　冉梢假装镇定地出来迎接他们：“简莫大夫，乌炯族长。”
　　简莫原本想科普一下，又感觉现在实在不是个好时机，便问道：“你们说要刮风？”
　　冉梢：“是啊，我们正赤部落的人对风特别敏感，今天晚上风应该就要刮起来了，明天下午可能转大风。”
　　简莫：“是台风吗？”
　　冉梢不解：“台风是什么东西？反正就是刮夏风，刮完这阵子风，就要到秋天了。”
　　简莫去年秋天才来这个世界，没法想象什么是刮夏风，只得点点头，又把晚饭递过去：“辛苦你们了，等会儿我再检查一下涂川的伤，要是好了，你们明早就可以回去。”
　　涂川惊喜的声音从诊所里传出来：“那就太好了！”
　　简莫进去看了一下涂川的伤，告辞离开。
　　乌炯说道：“要是刮夏风，我们部落也要准备一下。我去跟青阔和德江他们说一声。”
　　简莫：“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绕路先去找青阔。
　　青阔算了一下日子：“现在确实差不多到了刮夏风的日子，我等会儿去跟几家说一声，让把东西放好。”
　　乌炯点头：“我再跟德江说一说。”
　　青阔：“行。对了，我们河边种的作物要怎么办？”
　　简莫还真差点忘记了河边的作物：“我先去看看。”
　　青阔：“等会我也去看看，能收的要赶紧收了，不能收的再想想办法。”
　　简莫对作物的情况还算清楚：“都没熟，估计没法收。我再想想办法。”
　　简莫原本还想体验一下这里刮夏风的情况，一涉及作物，他就没办法以轻松愉悦的心情对待夏风了。
　　风刮得厉害，作物是要减产的。
　　天快黑了，今天也做不了什么，乌炯拉着简莫先去跟德江说了一声。
　　德江说会把熔炉那边的材料放好。
　　简莫他们在部落里转了一圈，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风果然已经刮了起来，呜呜的，并不大，只让人觉得凉快。
　　他们在夜幕中收拾好堆在厨房外面的木柴，又去看过啾啾和英骜。
　　英骜看起来冷静又强大，哪怕啾啾有点怂，它俩在一起，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简莫松口气，拍了拍啾啾，让它们待在窝里别乱跑，就去看驮驮兽和长尾鸟了。
　　驮驮兽的胆子有点小。
　　简莫担心地问乌炯：“你说风要是刮起来，驮驮兽会不会被吓死？”
　　乌炯：“不至于，野外也有驮驮兽。”
　　简莫：“野外的驮驮兽还有被暴雨淋了，然后吓死的。”
　　乌炯冷静：“我觉得我们家这群驮驮兽在驮驮兽中胆子还算大，应该没事。”
　　简莫：“有事也没什么办法了。”
　　他们巡查了一圈，关好门，出去了。
　　兽棚的窗户只是留出来的几个洞，没什么可关的。
　　巡查完兽棚，简莫又拉着乌炯去将放在侧面发酵着的鱼露搬到屋子里。
　　厨房有油烟，将鱼露搬过去怕沾到油烟会腐坏，只能暂时放在家里。
　　在他们检查的时候，风越来越大。
　　简莫抬头看向黑黢黢的部落：“我明白为什么大家建房都建石头房子了，比较防风是不是？”
　　乌炯：“不止防风，住起来也上百年都不会坏。”
　　简莫：“那金拓部落、柏枝部落他们那种窝，能防风吗？”
　　乌炯：“他们在山里面，风没那么大。别想了，年年都刮风，不会有什么事的。走，回去洗澡睡觉。”
　　乌炯说着，伸出胳膊将简莫一捞，推着他进屋洗澡去了。
　　现在到了他们睡觉的时间点，简莫困得不行，尽管听着外面呜呜的风声有些担心，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简莫被一阵咚咚的声音吵醒。
　　他头顶的兽耳一动，听了挺久才听出来，应该是风吹动着他们院门的声音。
　　乌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早，不多睡一会儿？”
　　简莫：“好像院门被风吹开了，我去看看。”
　　乌炯便也凝神细听，听了一会儿：“还真是，我去关上。”
　　简莫连忙跟他一起爬起来：“我睡不着了，我也去。”
　　刮风还伴着降温，简莫出去的时候，感觉天气凉了许多，光穿一件单衣已经顶不住了，得加一件外套。
　　当然，这只是他。
　　乌炯还是雷打不动的兽皮裙。
　　外面天还没亮，风刮得很大，好像有了颜色和形状，天地间白茫茫的。
　　简莫担心地看着：“这里的风都这么大吗？”
　　乌炯紧紧牵住他：“还没到最大的时候，今年风好像格外大一些。”
　　简莫：“没到最大的时候，意思是过一阵子会刮更大的风？”
　　乌炯：“不，这场风才刚刚开始刮，会越刮越大。”
　　简莫担忧起来：“这样的话，地里的作物怕会顶不住吧？”
　　不止简莫这么想，天亮后，青阔他们过来说话，也说起了地里作物的问题。
　　“风要再这么刮下去，恐怕会将地面上的叶子都刮掉。”
　　“我就怕会连根一起刮掉。”
　　“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挡一挡。”
　　“修墙挡？现在也来不及啊，水泥得两三天才能干掉。”
　　“要不然加篱笆？”
　　“篱笆也会被风刮走吧？”
　　“不会，直接用木头，留一半在地面上，一半在地下，风再大应该刮不掉。”
　　简莫甚至没能插上一句话，大家就把对策商量出来了。
　　他有点怀疑：“这样行吗？”
　　青阔：“有什么不行？这样最方便了，反正也不求能用多少年，简单挡个风就行。”
　　叶落：“我知道哪里有特别适合做篱笆的木头，我们可以趁着风不算太大，赶紧把木头砍回来。”
　　青阔喊乌炯：“那我们去砍木头吧，族长？”
　　乌炯：“可以，今天别出去打猎和采集，先将菜地护住。”
　　青阔：“好，我去通知兽人们一声，另外让各家把斧头带上。”
　　河畔部落从去年秋天开始，跟其他部落的交易频率直线提高。
　　现在基本家家户户都有金属器具，斧头也很多。
　　不一会儿，整个部落就凑出二十多把斧头，在叶落的带领下砍木头去了。
　　叶落带着去砍的木头又长又直，大概有亚兽人的手臂那么粗。
　　砍回来的木头把末端削尖，再削去是枝条，然后砍成合适的长度就可以用了。
　　简莫刚把涂川和冉梢送走，赶过来菜地看。
　　乌炯带头，大半个部落的人都在这边忙碌。
　　好些兽人变回的兽形，叼着木头，往田沟里一插，再凭借着体重优势，整只兽往下面一压，就能将整根木头往泥土里压入一小半。
　　亚兽人在旁边跟上，举着石头锤击几下，木头就插好了。
　　一根根木头插下去，在田里组成了木头墙。
　　木头墙建好后，简莫明显能看出来，田里肆虐的风一下子小了许多，作物的叶子都不怎么摇晃了。
　　尤其面草，原本有点倒伏的面草被木头墙一挡，基本恢复了直立。
　　看来木头墙是真的有用。
　　只是，简莫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防风方法。
　　在地球上，要是刮台风或者别的风，大家基本不采取什么处理手段。
　　可能地球上的田太大了，人们获取木头又不像这个世界那么容易，还没有巨大的兽形可以直接将木头插进泥土里。
　　看来两个世界的差异确实挺大。
　　田里插着的木头越来越多，可供兽人们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犬科兽人的动作大部分比较笨拙，活动的时候要不碰倒木头，要不就踩到作物。
　　猫科兽人们看着，实在受不了了，把大部分犬科兽人都赶出田里。
　　“你们还是回去削木头吧。”
　　“小心一点，别把刚刚插去的木头给撞到了。”
　　“哎，放着我们来就行！”
　　犬科兽人们虽然有点不服气，但也没办法，他们的兽形确实没有那么灵活。
　　举着爪子忙碌了好一会儿，犬科兽人们只好退出了田里。
　　大猫们看退出田里的部分犬科兽人，得意地摇着尾巴，灵活走位，在将木头插泥土里的同时不会碰倒任何一根木头或者作物。
　　简莫远远看着猫科兽人们的蛇形走位，心里十分服气。
　　地球上的猫猫们像液体，走起路来十分灵活。
　　没想到到了兽人世界，大猫们的体型比普通家猫大了百倍不止，还是那么灵活。
　　看大橘猫阿湖拖着尾巴踮着脚尖，感觉连一株杂草都没踩死，很难想象这家伙在猫科兽人当中居然算是笨拙的。
　　除了猫科兽人外，一部分犬科兽人也挺灵活。
　　乌炯就很灵活，这么大一头巨狼，在狭小的田里依旧可以灵敏地转身叼木头插木头，不会碰到任何一个兽人，也不会碰折任何一株植物。
　　不得不说，这实在需要点本事。
　　简莫用欣赏的目光看了一会儿。
　　巨兽们干活很快，简莫家的田多，好多人都在帮他们干活。
　　等干完后，简莫招呼大家回家喝茶。
　　大家也不跟他客气。
　　今天的天气有点冷，简莫除了准备普通的茶水之外，还专门准备了姜茶。
　　有一部分人不喜欢这种刺激性的味道，也有一部分人表示很特别。
　　大家吃着炒坚果和果脯，喝着茶聊着天，哪怕大风天也变得温馨了起来。
　　聊了半天，大家才告辞，各回各家。
　　简莫出去送客，没想到一出门，强风吹过来，差点没将他吹到地上去。
　　青阔几个都伸手过来拉他，还是乌炯的动作最快，直接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腰。
　　简莫紧张：“这风也太大了吧，要是小崽们，那还不被风刮走啊？”
　　青阔：“那是。大风天都让他们在家，不能出门。”
　　简莫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没看见过小崽，恐怕小崽们都被家长们严令待在家里了。
　　简莫又想起来：“坏了，我们还没去看蜜雀。”
　　乌炯揽着他：“我早上看过，林子里的风相对较小，蜜雀们挺好的。”
　　简莫：“不是说风会越来越大吗？还是将它们收回来吧。”
　　他们之前装蜜雀的笼子还在，现在刚好可以带着笼子去收蜜雀。
　　这个时候也不用管蜜雀被惊扰后会不会跑，还是等过了这段大风天再考虑，要不然蜜雀的巢被吹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两人赶去后山。
　　林子里的风是小一些，不过蜜雀依旧在巢里苦苦熬着。
　　它们之所以没被连巢一起吹走，还多亏简莫之前用鱼鳔胶把它们的巢牢牢粘在树上了——简莫担心有调皮的小崽或鸟兽直接把蜜雀巢叼走，就粘了一下。
　　这个举动现在帮了他们大忙。
　　蜜雀们窝在巢里，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将它们的羽毛吹得乱七八糟。
　　好些蜜雀连眼睛都睁不开，窝在巢里跟落汤鸡一样，看着也是可怜。
　　简莫和乌炯用力将蜜雀巢掰下来，塞进笼子里。
　　蜜雀也就叽叽叫两声，没有更多的反应。
　　简莫：“不知道山里的那些蜜雀怎么样了？那么大的风，该不会把它们的巢一起吹走吧？”
　　乌炯：“应该不会，悬崖那边背风，年年都刮大风，也没见它们的巢被吹走。”
　　简莫还是不放心：“等过两天风停了，我们上山看看？”
　　乌炯：“好。”
　　两人快速将蜜雀连巢一起塞进笼子里，又带回家暂时放好。
　　简莫看着蜜雀，连忙又去看了一遍驮驮兽和长尾鸟。
　　长尾鸟看起来挺淡定，还在兽棚里踱步。
　　体型大得多的驮驮兽们则挤成一团，瑟瑟发抖，看起来怂得不行。
　　简莫叹口气，这兽胆比鸟胆小多了。
　　简莫又去看啾啾和英骜。
　　啾啾和英骜都没出门，此时缩在窝里。
　　尤其啾啾，跟老母鸡孵蛋一样在窝里乖乖蹲着，表情那叫一个安详。
　　简莫很少看见啾啾这个姿势，感觉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想。
　　简莫拍了拍啾啾的肚皮：“啾啾，英骜，你们乖乖待在窝里别出去啊，外面风太大了。尤其英骜，这两天你先吃我们准备的食物对付一下吧。”
　　啾啾积极地回答：“啾！”
　　英骜转头看了啾啾一眼，也：“啾。”
　　风太大了，又将简莫吹得身子晃了一下，幸好被乌炯及时拉住。
　　啾啾不太放心，用脑袋顶了顶简莫：“啾啾！”
　　简莫被它催促着回去，赶忙应下：“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你们乖乖在这里待着。”
　　啾啾：“啾！”
　　简莫和乌炯顶着风回家。
　　乌炯忽然说道：“啾啾有点不太对劲，应该藏了东西。”
　　简莫：“嗯？！”


第144章 河绒兽
　　乌炯说啾啾藏了东西，多半不会弄错。
　　简莫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啾啾藏了什么？”
　　乌炯：“不太清楚，可能是玩具之类，总之它的状态不对。”
　　风越刮越大，简莫想着没必要在这个天气折腾娃一顿，便道：“算了，等天气好一点再看看吧。走走走，赶紧进屋。”
　　说着，简莫从背后抱住乌炯，推着他进屋了。
　　门一关上，寒风被挡在外面，屋里显得格外静谧。
　　乌炯探出手来，反手握住简莫的手，转过头来亲吻了他一下。
　　在这个刮风的天气，两人拥有大量的时间做点别的事。
　　吻着吻着，两人上楼去了。
　　直到几个小时后，乌炯才下来提水上去，给两人洗澡。
　　自从房子翻新，浴室和厕所都放到房间后，生活方便多了。
　　在这种大风天气，拥有一栋温暖结实的房子，能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安全和幸福。
　　简莫换上了柔软的新睡袍，在乌炯身上蹭了蹭，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很快带着恬静的神情陷入了沉睡之中。
　　睡醒后，简莫去看啾啾它们的情况。
　　想到乌炯说啾啾藏了东西，简莫多看了啾啾一眼。
　　啾啾对上简莫的视线，高兴地扇了扇翅膀：“啾啾！”
　　翅膀扇到一半，它好像记起了什么，赶忙合拢，不再动弹，看着更可疑了。
　　简莫有心想看看它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身下，奈何啾啾的身体比较庞大，毛发也长，根本看不清。
　　他扫了好几眼，只看到了啾啾的大屁股。
　　英骜趴在窝里，一双眼睛冷静地看着简莫，看起来并没有告状的意思。
　　简莫从它那里得不到提示，只好先回去。
　　乌炯在厨房里，见到简莫进来，问：“今天早饭吃什么？”
　　简莫：“天气不好，我们吃点好的吧，椒蕊鸟肉和炸酥肉怎么样？”
　　椒蕊鸟肉仿照辣子鸡，先炸再炒，刚好鸟肉要炸，干脆借着锅里的油，把酥肉也炸出来。
　　乌炯：“我给你打下手。”
　　简莫特地多做了点肉，留出他们吃的之外，便用大盆端着去喂英骜和啾啾。
　　天气不好，大家的食物不是很足，简莫特地给啾啾和英骜准备了干草和珠珠藻，一大盆肉顶多算给它们打牙祭。
　　尽管如此，啾啾和英骜看到炸酥肉都比较兴奋，一连扇了好几下翅膀。
　　炸物这种精细的食物，无论对人类来说，还是对飞翼兽来说，都是难得的美食。
　　简莫给它们分了肉之后往回走。
　　走到一半，简莫突然想起来，往墙边一藏，打算看看啾啾究竟藏了什么。
　　他藏在墙角处悄悄往啾啾那边看。
　　英骜转过头来，看了墙角这边一眼，又缩回窝里去了。
　　啾啾一无所觉，叼了两块酥肉，眯着眼睛幸福地吃完，仰头“啾啾”了两声。
　　而后，它转头从窝里叼出一只小兽，叼到盛着干草和珠珠藻的饭盆前。
　　简莫没想到啾啾居然在窝里藏了一只兽，不由瞪大眼睛。
　　那只兽的体型跟兔子有点像，不过圆耳朵、圆眼睛、圆鼻子，看起来肉嘟嘟的。
　　简莫多看了好几眼，认出了这种名叫“河绒兽”的兽。
　　这种兽生活在更冷一点的地方，河畔部落很少见到，基本算是冰江部落的特产，甚至冰江部落也很少。
　　河绒兽肉质细嫩肥美，切开后，有雪花一样的纹路，骨架小，味道也鲜美，没有膻味骚味之类的异味，算是非常好吃的一种兽。
　　不过，这种好吃的兽挺难得，哪怕在这个时代，河绒兽也是很少见的兽，要是没点运气，根本见不到。
　　简莫只吃过两次，但对这种美味兽肉的印象很是深刻。
　　啾啾的运气可以啊。
　　简莫盯着那只河绒兽。
　　河绒兽正用两只前爪捧着珠珠藻细细地吃着，啾啾看它的模样，低头舔了一下它，而后将大饭盆往河绒兽身前拖了拖。
　　胆子很小的河绒兽被舔得圆圆短短的尾巴都颤抖起来了。
　　啾啾看它一眼，又舔了一下。
　　简莫带着这个发现回去找乌炯，不可思议地说了这件事：“没想到啾啾居然养了一只河绒兽！啾啾也是公兽，不至于被激发出母性吧？”
　　乌炯：“现在不是飞翼兽的繁殖季，应该不会。”
　　简莫：“难道是啾啾养的宠物？”
　　作为一名宠物医生，简莫知道某些宠物也会养宠物。
　　一些小猫小狗会把体型更小的生物视作自己的宠物，甚至会因为宠物的死亡而伤心抑郁。
　　啾啾——
　　好吧，啾啾养宠物也不是不可能。
　　啾啾的智商应该比狗子都高了，可能会模仿着养东西。
　　不过，简莫总觉得有点不对。
　　简莫：“那现在怎么办？装作不知道，多给它准备点饭？”
　　乌炯：“只能这样了，总不能掏走河绒兽扔掉。”
　　简莫想想也是：“要那样的话，怕啾啾会直接离家出走。”
　　跟啾啾一起玩的小崽们就离家出走过，啾啾还真可能学。
　　乌炯：“我们当作不知道，也许有一天它就玩腻了。”
　　简莫满眼都是惊奇：“宠物的宠物，感觉生活确实挺奇特。”
　　简莫看啾啾能照顾河绒兽，就没管了。
　　今天的风也挺大，甚至比昨天更大。
　　简莫穿上厚厚的兽皮袍子，推着乌炯出了门。
　　他们先去看地里种下的作物。
　　木头墙挡住了大部分风，作物的状态不错，基本没有倒伏。
　　刮完风后，这茬作物应该不至于减产。
　　乌炯则带着简莫在部落里巡视了一圈。
　　得益于他们最近的翻修，部落里的房子都还好，没谁家的房子被风吹坏。
　　他们走到青阔家附近的时候，青阔听到动静出来看：“是你们啊，进来喝茶聊天。”
　　简莫拉着乌炯走进去：“你们的日子够悠闲啊。”
　　青阔：“不然也没别的事可做啊，大风天，万一出门受伤就不划算了。来来来，吃烤囊果。”
　　囊果有点像柿子，生的时候比较涩，熟了之后涩味会减轻，整个果子变得柔软多汁，撕开表皮可以吃里面的果囊。
　　简莫和乌炯到火塘边坐下，一人拿了个烤囊果，边聊天边慢慢剥着吃。
　　烤囊果香甜软滑，有奶油一样的口感。
　　简莫还挺喜欢。
　　小猫斑啾看到简莫，用爪子搭了搭他的膝盖，有点想钻到他怀里。
　　奈何之前的小猫现在已经长得跟萨摩耶差不多大了，怎么着也没法在不阻碍简莫视线的情况下坐到他怀里。
　　斑啾转了两圈，只好遗憾地在一旁坐下，还拿毛茸茸的大尾巴垫在屁股下，显得很是讲究。
　　简莫摸了摸斑啾的脑袋：“斑啾什么时候可以化形？”
　　青阔：“应该是今年秋天。小崽都是某一天突然就能化形了，究竟是哪天，现在也说不上来。”
　　简莫顺手挠挠斑啾的下巴：“我们斑啾化形了肯定也很好看。”
　　斑啾用脸颊蹭简莫的手，高兴地：“喵！”
　　聊了一会天，简莫便和乌炯回家了。
　　啾啾和英骜还待在窝里，长尾鸟和驮驮兽也在兽棚里。
　　简莫担忧了很久，长尾鸟一直不生蛋，会不会因为他们这边驯养的技术不行。
　　没想到风刮起来了，长尾鸟反而生了蛋，还生了两个，不知道另一个是什么时候生的？
　　他迫不及待地将鸟蛋捡起来，揣在兜里，跑进屋拿给乌炯看。
　　乌炯摸着还温热的蛋：“刚生的？”
　　简莫：“我觉得是，另外一个可能是昨天或前天生的，就在我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快快快，生个火，我看看这两颗鸟蛋能不能孵成小鸟？”
　　乌炯不解：“生火孵？不会煮熟吗？”
　　简莫：“不是，我是想看这两颗鸟蛋有没有受精，要是受精了，在火光下能看到里面有一个暗色的小点。那两只长尾鸟不是一公一母吗？按理来说，受精的概率应该比较高。”
　　乌炯便生起火来。
　　简莫拿近灶膛前，仔细看了看，兴奋地伸手一指：“这两个蛋都有小黑点，对不对？”
　　乌炯认真看过：“对。”
　　简莫：“那我们把蛋放回去，看长尾鸟会不会孵蛋？要是它们会自主孵蛋，以后我们就真有源源不断的长尾鸟蛋可以吃了。”
　　蛋可是重要的资源，外面的鸟蛋也能掏，不过肯定是自家养着产蛋的鸟方便。
　　尤其冬天，在外面掏不到鸟蛋的时候，自家的鸟每天都会生蛋，那生活就比较幸福了。
　　长尾鸟生蛋了，简莫的心情很好，一直哼着歌。
　　啾啾和英骜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好，跟着变活泼了起来。
　　风一直刮了好几天，这几天，大家都待在家里，什么事都做不成。
　　好不容易风停了，整个部落立即行动起来，该出去打猎的打猎，该出去采集的采集。
　　简莫也打算和乌炯出去一趟。
　　他们这几天吃的都是肉和菜干，该出去采点新鲜蔬菜了。
　　刮完风之后，气温一下降低了许多，好像到了秋天，他们也该出去多多打猎和采集，准备过冬的物资。
　　理论上不用那么急，不过提早准备，后面就不用那么赶。
　　简莫和乌炯要出去，英骜和啾啾也要出去。
　　英骜最为心急，一大早就出去了，简莫去喂食的时候它都不在。
　　啾啾倒还待在窝里，看起来有些心虚，显得颇为狗狗祟祟。
　　简莫已经知道它藏着河绒兽，对它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追究。
　　没想到，在简莫和乌炯准备出门的时候，他们看到啾啾从窝里跑到屋子另一边的兽棚里，一个劲地往兽棚里贴，不知道在干什么？
　　一边兽棚是胆小的驮驮兽，另一边兽棚是正在孵蛋的长尾鸟。
　　无论哪边兽棚的动物被惊扰，导致出事，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比较大的损失。
　　简莫喊住啾啾：“啾啾，你干嘛？”
　　啾啾一下子僵住了：“嘤。”
　　简莫走过去，狐疑道：“你没事过来这边做什么？”
　　说着，简莫已经到了啾啾身前，看到了它嘴里叼着的河绒兽。
　　简莫一下就明白了，啾啾也想出门，所以想把宠物送到兽棚里关起来。
　　啾啾看事情暴露，身体僵硬，嘴里的河绒兽没叼稳，不小心掉了下来。
　　河绒兽圆圆肥肥的，像个球，掉下来的时候还在地上弹了一下。
　　紧接着，晕头转向的河绒兽想跑。
　　啾啾动作更快，熟练地用爪子一拍，直接将河绒兽拍出了白眼：“叽。”
　　看起来不像是对宠物的态度啊。
　　没等简莫想明白，啾啾熟练地叼起河绒兽，往简莫怀里塞：“啾啾！”
　　这动作跟以前塞猎物的时候一模一样。
　　简莫一下就明白了，嘟囔：“河绒兽不是宠物，是食物啊。”
　　啾啾一双大眼睛看着简莫：“啾！”
　　语气很是肯定。
　　他就说，嘴馋的啾啾怎么可能会养宠物？


第145章 比斗台
　　简莫抓住河绒兽的后颈提起来。
　　河绒兽明显是只幼兽，一团毛跟蒲公英似的，看着唬人，实际上还没二两肉。
　　怪不得啾啾会先养着。
　　简莫将河绒兽往养着长尾鸟的兽棚里一塞：“行吧，我们试着养一下。要是养死了，可不怪我啊。”
　　这句话不知道啾啾有没有听明白，它正撅着屁股从墙上开的窗往兽棚里看，看得很专注。
　　简莫拍了拍它：“别看了，走走走，出门打猎采集。”
　　啾啾看看简莫，又扭头看看兽棚：“啾！”
　　风好不容易停了，简莫特地多带了一个背筐和几个袋子。
　　乌炯变回兽形，背着简莫往外走。
　　啾啾看到巨狼往外面跑，原地助跑几步，赶忙拍着翅膀飞起来，跟在他们后面：“啾啾！！！”
　　简莫他们特地去了东边的山上采集。
　　东边的山上平时去的人少一些，他们能采集到更多的食物。
　　事情也正如简莫所想，他们在山上采了不少蘑菇——大风带来的雨水让这些蘑菇长得很是肥嫩，看着非常诱人，采回来哪怕暂时吃不完，晒成干蘑菇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除了蘑菇之外，他们采到不少野菜和茎块。
　　乌炯还打到了两只鸟和一只长头兽。
　　可能因为好几天没过来，今天的收获格外丰富。
　　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们带出来的两个背筐和五个布袋都满了。
　　再采集下去也装不下，两人决定回家，明天再来。
　　他们记下了一些野菜、蘑菇等的生长地点，明天出来的时候，直接过来采就行。
　　刚好在半路上，简莫碰到了青阔他们。
　　青阔他们也采集到了大量食物，这一队全由亚兽人组成的队伍甚至背得有些吃力。
　　巨狼的脚步慢了下来。
　　简莫心领神会：“你帮他们背点东西回去，我正好下来走一走。”
　　巨狼转头用嘴筒子碰了简莫一下：“我先背回去，等会儿再来接你。”
　　简莫：“不用，就这么点路，我抬起几下腿就到了。”
　　青阔他们背东西确实背得很累，此刻也没力气拒绝巨狼的帮助：“这些草芽太重了。可能刚下过雨，我们去的时候，一地都是草芽，今晚应该家家都能喝到草芽汤。”
　　简莫帮着将草芽捆到巨狼身上的时候看了一下，他挺喜欢这种鲜嫩清甜的草芽，无论煮汤还是清炒，味道都很不错。
　　他笑了一下：“用来煮肉丸汤也不错。”
　　青阔：“对，肉丸汤或鱼丸汤，撒点葱花。”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把物资捆到巨狼身上了。
　　巨狼朝他们点点头，大步跑回去。
　　简莫帮青阔他们另外背了一袋物资，说起啾啾养的河绒兽的事，问：“有人养过河绒兽吗？好养吗？”
　　青阔不确定：“没有吧？”
　　说着，青阔看向其他人。
　　叶落很肯定地说道：“没人养过，河绒兽个头太小了，长大了也不过是一顿肉的分量，大家都不愿意费神。”
　　简莫：“可是它好吃啊，没人因为嘴馋养过吗？”
　　叶落：“好不好吃就是一顿的量，不划算。”
　　简莫想想这里的生产力，觉得好像也能理解。
　　叶落问：“你们要养吗？河绒兽是杂食，能吃草，吃鱼，吃贝类，好像还挺好养的。”
　　简莫点头：“啾啾都捉回来了，养着试试吧。反正我们家有现成的兽棚，养起来也不麻烦。”
　　大家聊着天往部落里走。
　　还没走到部落，隔着河，他们就看见了一群小崽在打架。
　　另外有另外一大群小崽蹲在一旁，围成了一个大圈，正在看热闹，时不时吼两句，为双方加油。
　　要不是那群打架的小崽打得毛都掉了，简莫他们多半会以为小崽们正在做游戏。
　　小崽们小归小，打得还挺凶狠。
　　在简莫他们出声的前一秒，一个亚兽人小崽抓着一只小红狰兽的三条尾巴，麻利地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砰——”
　　小红狰兽摔得灰尘都扬起来了。
　　青阔再也忍不住，气沉丹田，一声暴喝：“你们在做什么？！！”
　　小崽们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到大人们，一下就慌了，直接作鸟兽散，迅速逃走：“嗷嗷嗷！！！”
　　河畔部落接收了那么多小崽过来上课就做好了他们会打架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他们会打得那么厉害。
　　“打群架！”青阔气道，“这群小崽真有出息。”
　　叶落：“他们打完还敢跑。”
　　青阔冷笑一声：“跑有什么用？我都记住他们了，这就去揪他们出来。”
　　简莫连忙拉住青阔：“你别去。都是斑啾的小伙伴，你去的话，怕斑啾不好交朋友。让德江去，我记得今天下午是德江上课来着，教的就是格斗。”
　　青阔：“那我去跟德江说。”
　　青阔他们这边的动静那么大，部落里的人已经听到了。
　　德江也听到了。
　　青阔告状，德江皱着眉头找人去了。
　　高大冷峻的德江很快将两只带头打群架的小崽拎了出来——分别是一只小熊和一只红狰兽。
　　两只小崽半句话都不敢说，看起来十分沮丧。
　　德江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形和兽形小崽，都是参与打架或围观的小家伙。
　　德江冷冷开口：“我会叫你们的家长过来。”
　　小崽们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比较微妙。
　　被德江拎在手上的两只小崽更是一顿挣扎。
　　小熊试图求饶：“德江老师——”
　　德江：“我已经让人去叫了，今天处理完，不要影响明天的上课。”
　　小红狰兽忍不住拿爪子捂住脸。
　　青阔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急了，急也晚了。”
　　小红狰兽嘟囔：“不是——”
　　小崽们居然学会了打群架，大家都跑出来看。
　　过来接小崽们放学的各部落兽人也过来看热闹。
　　那么多个部落的小崽一同过来上课，河畔部落肯定要正一正学习的风气，因此谁都没帮这群小崽说话。
　　这群小崽们被德江叫去蹲马步，带头打架的小熊和小红狰兽蹲在最前面。
　　无论人形小崽还是兽形小崽，没一会额头就冒出了汗水。
　　简莫在一旁看着，小猫小狼小狐狸都只用后脚站着，微微下蹲，姿势十分违背天性，不由揉了揉额头。
　　这些小家伙真是可怜又可爱。
　　不过用兽形蹲马步太造孽了，下次还是建议一下，换成别的惩罚办法好了。
　　今天没法换，德江已经在教育小崽们了，横插一杠除了让小崽们感到混乱之外，并没有其他好处。
　　小崽们蹲马步的同时，简莫给他们检查伤口。
　　他们的杀伤力有限，打架打得不算严重，身上顶多有些瘀青和血口子，擦点药油就可以了。
　　简莫帮着处理了一遍，在一旁看热闹。
　　采集回来的啾啾也在人群外面看热闹。
　　啾啾有点想亲近小伙伴，又害怕德江，只能悄悄蹲在外面。
　　河畔部落的兽人亲自跑着去叫人，天黑的时候，小熊和小红狰兽的家长总算来了。
　　不过——
　　“这是你们家的孩子？！两个都是？！”
　　青阔瞪大眼睛看着小熊和小红狰兽。
　　这俩小崽是亲兄弟！
　　同一家的！
　　小崽的两位父亲对视一眼，显得很是心累，同时点了点头。
　　两只小崽的亚兽人阿爸荆钦：“他们是双胞胎，一个兽形随我，一个兽形随他们阿父。”
　　两只小崽的兽人阿父空繁：“确实是亲兄弟。”
　　大家都十分意外。
　　德江皱眉：“亲兄弟打架，恶劣程度更严重。”
　　空繁叹气：“是我们做父亲的没教好，不好意思。”
　　空繁问两只小崽：“你们怎么回事？”
　　两只小崽明显都很怕他们的父亲。
　　小熊：“星焰先打我！”
　　小红狰兽：“日灿先骂我！”
　　小熊：“我就说了两句话，他就打我！”
　　小红狰兽：“我不小心打到他，他叫人一起打我！”
　　两只小兽越说越激动，胸膛挺起来了，背弓起来了，眼睛也瞪圆了，爪子划拉着，眼看就要再打一架。
　　他们的阿爸荆钦忍不住给了他们一人一下：“闭嘴！”
　　青阔忍不住：“你们家是从小住在一起吧？”
　　荆钦心累：“是住在一起，不过他们从小就争来争去，我们不许他们在家里打架，没想到这俩崽子到外面打架来了。”
　　空繁：“揍少了。回去之后，我们会加紧教育。”
　　两位父亲的表情实在太心累了。
　　在简莫身后的舟浮嘟囔了一句：“看来生得多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啊。”
　　简莫深表赞同地点头。
　　不管两只小崽是不是亲兄弟，打架了肯定要教育。
　　德江跟两位父亲谈了话，又严肃批评两只小崽，说只要有下一次，就不让他们来上课了。
　　两只小崽吓得夹紧尾巴。
　　德江教育其他小崽。
　　其他小崽苦哈哈地蹲着马步，听着教育，都表示不敢了。
　　他们教育小崽们教育到天黑，才让小崽们各回各部落。
　　在雄英部落的兽人要背他们的小崽回去之前，简莫连忙叫住他：“雪约，你回去之后让你们族长明天过来一趟，我有事要跟他说。”
　　雪约：“要我转告他，是什么事吗？”
　　简莫：“种植的事，你让他来就知道了。”
　　雪约点点头：“没问题。”
　　兽人们背着自家的小崽跑回去了。
　　乌炯对德江说道：“完全不让小崽们打架也不太可能，我们部落修个比斗台，以后让要打架的小崽进去比斗台打。”
　　德江看起来并不意外：“仿照孟水部落的比斗台？那就是角斗比赛的大比斗台了。”
　　乌炯：“可以，正好之前的石料没用完。”
　　德江：“在哪里修？”
　　乌炯：“开会讨论吧。”
　　青阔说道：“正好今天有空，我这就去叫人过来开会。”
　　简莫没想到他们的动作那么快，等晚饭的时候，被通知到的各家就出来开会了。
　　青阔他们还简单商量了几个地点作为备选，分别是部落的空地、后山前的空地和河边空地。
　　他们部落才三百多人，开完会直接举手表决，由唯一识字的简莫记录。
　　三处空地，每个人只能选一处。
　　在会上，青阔大致说了一下三块空地的优缺点。
　　大家很快就选出来了，大概七成的人都选了河边。
　　有人在底下开玩笑地说道：“河边正好靠近诊所，比斗的过程中要是受伤了，送诊所正方便。”
　　话音一落，大家“轰”地笑了起来。
　　不过河边地方大，风景好，确实是非常不错的地方。
　　简莫听着他们热热闹闹地选完地址，又正儿八经地讨论建造日期和所缺的材料，正在记录的手微微顿住。
　　乌炯看简莫这样，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简莫转头看乌炯，同样压低了声音：“我在想，比斗台要是能建好，今年除了夏收节在我们部落办，狩猎大会也可能在我们部落办。”
　　简莫：“我们部落应该真的能和孟水部落并列了。”
　　无论是综合实力，还是影响力，河畔部落都追上来了。


第146章 拔丝
　　河畔部落剩下的石灰和水泥不多。
　　大家盘点了一下，收集材料又烧了一次石灰和水泥。
　　等材料准备齐后，大家准备建造比斗台。
　　其他部落得到消息，纷纷赶过来帮忙。
　　“你们想建这个比斗台也是因为小崽们嘛，那我们肯定得出点力的。”
　　“就是，你们又不收我们物资，那就让我们来帮忙吧。”
　　“我们孟水部落有经验，可以帮忙设计和建造。”
　　“我们冰江部落力气大，搬搬抬抬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去去去，说得好像哪个部落的力气不大一样，我们都很强壮，好吧？”
　　大家愿意过来帮忙，河畔部落的人挺感动，接受了大家的帮助。
　　同时，河畔部落给帮忙的人提供早饭和晚饭，每天卖力地烹制各种美食，让大家能吃饱吃好。
　　来帮忙的人更满意了，建造得也更加用心。
　　孟水部落的人确实有经验。
　　河畔部落原本只想建个小小的比斗台，孟水部落的人认真跟他们说明，各个部落的兽形最大能长到什么样的体型，力气能有多少，得用什么强度的材料，建多大的比斗台才能保证比斗的人及观众的安全等。
　　河畔部落的人听取了建议，一版版地修改设计方案。
　　期间，河畔部落积攒的石材不够用。
　　各个部落还贡献出了他们积攒的石材，河畔部落想用物资换，被各个部落拒绝了。
　　小崽们还要过来上课，多背点材料过来，以后河畔部落看在这件事情的份上，就不好拒绝他们的小崽了。
　　比斗台一建就建了十多天。
　　等比斗台建好之后，大家站在一圈圈的石头椅子前面，看着眼前巨大的下凹的比斗台，都沉默了。
　　“这不是角斗场吗？”
　　“这规模，这形状，这精致程度——要是你们河畔部落再在石头上雕点花纹，那就比孟水部落那个角斗场还那啥了。”
　　“好像不雕花纹也那啥，这角斗场比孟水部落那个角斗场大吧？”
　　“唔，是大一点，也新。”
　　大家说着，齐刷刷看向孟水部落的人。
　　云拢沉默不语，孟水部落的人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德江看了看，拍拍云拢的肩膀。
　　这次建比斗台，真是辛苦孟水部落的人了。
　　乌炯对新建的角斗场很满意，也拍了一下云拢的肩膀，说道：“谢谢大家的帮助，以后大家要用角斗场，跟我们打声招呼就行。”
　　“哈哈哈，那可说好了，有时候我们还真手痒。”
　　“接小崽的时候无聊了可以过来比两把。”
　　“那小崽们能在这里上课不？在这里指导他们战斗一定会很方便。”
　　“也可以指导年轻的兽人和亚兽人们，有时候在野外指导真不太能放得开。”
　　“对对对，到时候要是需要，我们就来找你们借角斗场。”
　　简莫在旁边听着，感觉他们部落不是建了个角斗场，是建了个运动场。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区别，角斗场就是供兽人亚兽人们活动的运动场，毕竟各个部落的兽形不同，大家也没法比跑步什么的。
　　打架几乎是每个部落的硬实力了。
　　河畔部落多了个角斗场，除了孟水部落有些郁闷之外，其他部落都挺高兴。
　　这下小崽们掐架也有地方掐了，不用再私下打架。
　　小崽们也挺高兴，在角斗场里打架不用担心被批评，总算可以放开来打了。
　　小崽们看着可爱，其实都挺好斗。
　　无论是兽人还是亚兽人，在打架上都有一番心得。
　　简莫某一天就看见江星和一只大猫打架。
　　小亚兽人江星骑在大猫上，捶得大猫鼻血都快出来了。
　　简莫算明白了，江星能成为一众小崽的老大，绝不是因为年纪相对比较大，他是真的强。
　　简莫刷新了对小崽们的认知。
　　这天小崽们蹦蹦跳跳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以为小崽们要打架。
　　没想到小崽们跑过来，仰着脑袋看简莫，却说道：“简莫哥哥，地里的木定根要熟了，你们什么时候挖啊？”
　　这几天比较忙，简莫还真没注意：“要熟了吗？我去看看。”
　　小崽们纷纷点头，江星说道：“木定根的叶子开始黄了，我们挖了一下，泥土底下的根也长得很大了。”
　　小猫斑啾用后腿站起来，张开爪爪朝简莫比划：“有这么大——”
　　简莫看小猫毛茸茸的脸上一派认真，尽力张开爪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那我得去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大？”
　　小崽们听他这么说，立刻牵着他的衣角和裤脚：“简莫哥哥，你要现在去吗？”
　　好像也行，简莫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道：“那去吧。”
　　小崽们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从河里的石头跳过去，走到河对面的田里。
　　夏风结束后，简莫他们把田里的木头桩子拔了出来，堆到田的两边。
　　这些木头桩子明年能再用，也能用来建篱笆，倒不会浪费。
　　前面的小白狼舟岛和小白狐狸白卢一起动爪，飞快地刨着泥土，打算将里面的木定根刨出来，展示给简莫看。
　　他们犬科相对猫科来说，爪子要更适合刨土一些。
　　简莫原本微笑地看着两只小家伙干活，等木定根的根露出来的部分更多了一些，简莫忍不住：“咦？好像确实有点大啊？”
　　小白狼和小白狐狸听到简莫这疑惑的声音，齐刷刷抬头挺胸，骄傲地看着简莫。
　　简莫顾不得欣赏他们的可爱了，连忙走上前去，蹲下来用手扒了扒泥土。
　　很快他就确定不是错觉，田里的这批木定根确实长得非常大。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感觉都有自己的大腿粗了。
　　江星在旁边脆生生地说道：“好些木定根都长得很粗，不止这一棵。”
　　简莫往旁边刨了刨，发现果然如此。
　　他喃喃道：“啾啾它们的粪便难道真这么有用？”
　　小崽们不知道听到哪个关键词，纷纷说道：“啾啾可厉害了！”
　　也就啾啾不在，要不然它知道拉粑粑都会被夸，肯定也得骄傲。
　　简莫站起来，对小崽们说道：“谢谢你们，明天我就和乌炯过来挖。”
　　小崽们：“简莫哥哥不客气——”
　　简莫笑着说道：“辛苦你们啦，等挖完请你们吃好吃的。”
　　小崽们更高兴了，蹦蹦跳跳地簇拥着简莫回去。
　　木定根的叶子黄了，确实可以挖了。
　　简莫第二天一大早特地拉着乌炯过来挖。
　　闵当看见了，扛着锄头过来帮忙。
　　青阔他们听到消息，同样加入了挖木定根当中。
　　大家挖着挖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种出来的木定根能这么肥壮，也就去年在山洞挖的那批木定根有这么粗吧？”
　　“还是这批木定根粗一些，也脆嫩。”
　　“真是！脆生生的，看起来味道就不错啊。”
　　“主要是好挖，山上的木定根一棵比一棵长得奇怪，有些还会长到石头缝里去。”
　　“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那年我一连磕坏两把石锄头的事了，心疼死我了。”
　　“现在用金属锄头也容易卷刃啊，一卷刃就要修。”
　　被挖出来的木定根又粗又长，一排排堆到田埂上，像堆起来的木头。
　　大家刚开始挖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着，等看到挖好的木定根，就真顶不住了，纷纷表示，明年也要多种点木定根。
　　这木定根长得太好了。
　　青阔说道：“光是这些木定根，你们家今年不出去采集都不会缺食物了。”
　　叶落看着旁边的面草：“还有面草，这么多面草，收割后，也能吃很久。”
　　两人这么一说，大家越发羡慕。
　　简莫摇头：“那不行，不出去采集的话，天天吃同样的食物，我们可受不了。再说，我们还有啾啾和英骜要养，它俩吃得太多了，估计真不够。”
　　叶落：“也是，外面好吃的那么多，不采集可惜了。”
　　青阔：“明年倒真可以多种点作物，摸准规律后，种植确实比采集要方便。可以开会跟大家都说一下，看看有没有更多的人感兴趣。”
　　简莫倒不介意：“好啊，要是大家都种，可以来我们家拿肥料。我们家的粪肥现在已经攒下很多了。”
　　青阔：“你们家的动物是养得越来越多了。”
　　简莫他们家的木定根很快就挖了出来。
　　大家挖完他们家的木定根之后，开始挖青阔家的，然后挖闵当家的，这么一路轮下去，最后挖部落的。
　　所有的木定根都长得不错，不过要真说起来，还是简莫家的木定根长得最好。
　　不知道是肥料和浇水的问题，还是他就格外会种植，所以木定根也长得格外好。
　　今年的木定根挖得太早了，一时之间吃不完，简莫他们把木定根运到河边的山洞里去。
　　山洞在地下，气温相对较低，空气也不怎么流通，简莫他们堆了木炭之后，潮湿的问题也得到了改善。
　　现在山洞就像个大冰箱，木定根在那边储存，应该能储存很久。
　　为了储存这些珍贵的食物，简莫还特地拉着乌炯去割了干草回来，先把干草垫在地上，放一层木定根再垫一层干草，防止木定根压伤的同时，也算是保持干燥和隔离的一种措施。
　　好不容易弄完，简莫信守承诺，请小崽们过来家里吃饭。
　　部落一共就二十三个小崽，请顿饭对简莫和乌炯来说没什么压力。
　　今年小崽们没少去他们田里扑鸟抓虫，木定根能长得那么好，多亏小崽们的辛苦付出。
　　简莫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小崽们很是骄傲，眼睛亮晶晶的：“简莫哥哥，那要吃什么呀？吃木定根吗？”
　　简莫：“对，给你们做道拔丝木定根。”
　　小崽们：“好吃吗？”
　　简莫笑笑：“保证你们一定会喜欢。”
　　小崽们欢呼起来。
　　前段时间刮完夏风，简莫不放心山上的蜜雀，特地拉着乌炯去看了一下。
　　山上的蜜雀处在背风的地方，巢穴果然都还完好，蜜雀们也没受损失。
　　看到他们，蜜雀们十分有活力地飞起来，想啄他们个满头包。
　　简莫和乌炯也没跟这些蜜雀们客气，从它们窝里摸了一小部分储存下来的蜜块。
　　所以现在简莫他们的蜜块又很充足了，正好可以熬糖做道甜食。
　　正式吃饭那天，小崽们早早上门来。
　　跟以前不一样的是，这次小崽们给他们带了礼物。
　　每个小崽都带了自己想送的东西，有坚果、浆果、肉干、花环、能吃的虫蛹等。
　　简莫十分惊喜，又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来还带礼物过来呀？”
　　江星很认真地说道：“课堂上都教了，朋友之间不能单方面的索取，也要付出。”
　　其他小崽纷纷点头。
　　简莫心都化了，感觉小崽们一下就长大了：“谢谢你们。来来来，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木定根已经提前炸好了，现在再复炸一次就行。
　　刚好他们有两口锅，一口用来炸木定根，一口用来熬糖。
　　乌炯招呼小崽们在院子里坐下，简莫再去厨房做最后的准备。
　　炸完木定根，简莫将木定根倒进熬好的糖浆里，快速翻炒，让糖液裹均匀，然后将木定根盛在大托盘里，又倒了几碗水放在拔丝木定根周围。
　　简莫拿着筷子，教小崽们吃：“你们夹一块木定根，将糖丝拖起来，然后让糖丝在水里蘸一下，就可以吃了。小心烫啊，不许抢。”
　　小崽们的餐桌礼仪还是可以，简莫请他们吃过好几次东西，他们也没有抢的恶习。
　　简莫展示完之后，小崽们的眼睛更亮了。
　　在还没吃到拔丝木定根之前，小崽们不确定它的味道怎么样，不过一定非常好玩。
　　简莫将筷子和叉子分给小崽们：“可以吃了，慢点吃啊。”
　　人形的小崽们用筷子，兽形的小崽们用叉子，很快就开吃了。
　　这种外面焦焦的，里面又软又面，还裹着一层糖衣的拔丝木定根果然深受小崽们欢迎。
　　小崽们吃得可高兴了，嘴巴也甜得不行，一个劲夸简莫和乌炯。
　　“简莫哥哥，族长，你们好厉害呀！”
　　“好好吃！简莫哥哥，你做的东西可真好吃。”
　　“简莫哥哥，你是怎么想出这么多好吃又好玩的东西啊？”
　　小崽们小嘴叭叭的，吃东西也没耽误他们说话。
　　简莫看着他们的样子，嘴上说都是家乡菜，不用夸了，脸上却忍不住一直带着笑容。
　　小崽们认真吃完饭，连糖浆都舔干净了，这才告别简莫和乌炯，恋恋不舍地回家了。
　　简莫和乌炯进厨房，生火将剩下的木定根复炸了一下，做了一份新的拔丝木定根，端着去喂啾啾和英骜。
　　在赶鸟方面，啾啾和英骜也作出了不少贡献，现在收获了，食物自然也要算它们一份。
　　啾啾被关在窝里，早就馋了。
　　现在看到简莫和乌炯，激动得恨不能跳起来。
　　简莫看它要用脑袋拱自己，连忙架起胳膊挡住：“好了好了，这不是来喂你们了吗？”
　　啾啾：“啾！”
　　简莫喂啾啾，乌炯喂英骜。
　　没有哺乳动物可以抗拒糖分和炸物的诱惑，酷啾也不行，啾啾和英骜都是一口一个吃得非常痛快。
　　多亏简莫和乌炯控制着温度，它们才没有被烫到。
　　简莫边喂啾啾，边说小崽们的事情，说感觉小崽们一下就长大了。
　　啾啾平时要听见小伙伴的消息，都会竖起耳朵听，现在听到关键词只是耳朵一动，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反而一直“啾啾啾”的，催促简莫动作快点，还拿脑袋蹭简莫。
　　简莫忍不住拍了拍它：“啾啾，你真是只大馋啾。”
　　啾啾用脑袋拱简莫，原地跳了两步：“啾！”还要吃！


第147章 辣椒籽
　　地里的木定根挖完后，地块一下空了出来。
　　泥土翻起来，简莫看着油润肥沃，心里有些遗憾，这么好的土，这么空着实在太可惜了。
　　简莫和乌炯商量：“想种一茬作物是来不及了，要么我们去外面挖点草回来种吧？就挖啾啾它们喜欢吃的圆叶草。”
　　圆叶草的叶子肥厚鲜嫩，尝起来有点淡淡的甜味，啾啾和英骜都很喜欢这种草，简莫割这种草喂它们，从来不会被剩下。
　　乌炯：“也行，我们可以沿着河挖，河边挺多。”
　　简莫打起精神：“那我带上小挖铲，明天我们正好挖点回来凉拌了吃！”
　　这个季节，吃点凉拌野菜可清爽了。
　　河边到处都是圆叶草，不过已经秋天，许多圆叶草的叶子都长得比较老，还得仔细挑一挑，才能找到嫩叶。
　　简莫他们将圆叶草挖回去，割下叶子喂给啾啾和英骜，只留短短的根茎拿去田里种。
　　那样的话，圆叶草新长出来的叶子就是嫩叶了。
　　简莫他们在田里忙活的时候，好多人过来围观。
　　青阔也在：“我第一次见人种杂草。”
　　简莫想了想：“也不完全算杂草，这个主要还是牧草，就是喂动物挺不错的草。”
　　青阔掰着手指头数：“也是，你们家养了飞翼兽、驮驮兽和长尾鸟，现在还加了一只河绒兽，是该种点草出来喂它们。”
　　简莫笑：“河绒兽那么小的一团能吃多少草？主要还是喂啾啾它们，另外也养护一下土地，方便明年继续种木定根什么的。”
　　青阔：“养护土地？”
　　简莫：“对，同一种作物长起来吸收的微量元素都差不多，要是一直种这种作物，土里的某部分微量元素就会不足，然后这种作物会长得不好，所以要轮流种植。”
　　青阔想了想：“我大概听懂了。”
　　简莫摊手：“反正我只会这个表达。”
　　青阔：“你们挖了这么多草回来，光你们的田够种吗？”
　　简莫直起腰：“嗯？”
　　青阔：“我家的田空着也空着，你们需要的话，可以种到我家田里去。”
　　简莫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略想了一下，感觉也不错：“那我们就种了啊，正好种的时候，我们一起追一遍肥，明年土壤就会变得更肥沃了。”
　　青阔高兴道：“那就最好了，我跟你们一起种。”
　　有青阔带头，其他几家也说要跟简莫一起种牧草。
　　土地空着也空着，种点东西正好。
　　简莫便表示要多运点肥料过来，给各家的田都追一遍肥。
　　他家储存了很多肥料，现在啾啾它们产出的肥料还越来越多，哪怕算上发酵的时间，他们还是用不过来，正好分一分，消耗一下。
　　进入了秋天，作物都处于挂果期。
　　简莫的种植经验不是很足，之前忘记了，现在追肥也来得及。
　　有了肥料，果子能长得更多更大。
　　这天，简莫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柏枝部落的肥啾们飞过来，远远就喊他们：“简莫哥——我们来啦——想我们了没？！”
　　简莫直起腰，还没开口就忍不住带上了几分笑容：“你们怎么来了？”
　　上次简莫建议肥啾们跟着一起上课，肥啾们就跑了，简莫有点意外他们会这个时候过来。
　　肥啾们很是得意，飞过来站在田边，高高挺起胸膛：
　　“有东西要给你呀！”
　　“简莫哥，我们给你带了个好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一个巨大的惊喜哦！你快猜！”
　　简莫想了想：“是某种特色植物？药材还是食物？”
　　肥啾们不服气：“你怎么一下就猜到了？”
　　简莫笑看他们身后：“我看你们背的背筐也不大，应该放不下什么东西。”
　　肥啾们当中带头的晚征说道：“应该不属于食物，也不属于药材。”
　　简莫想不到了：“那是什么？”
　　晚征：“我们给你看看啊。”
　　说着，晚征变回人形，拿着一个用布料缝起来的小包出来，递给简莫：“简莫哥你看。”
　　简莫走过去，伸手接过，打开小布包，只见里面包着几颗浅黄色的扁种子。
　　这几颗种子非常眼熟，不过简莫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作物的种子：“这是什么？”
　　晚征：“简莫哥你认不出来吗？你给我们画的辣椒种子啊！”
　　简莫一个激灵：“还真是，我自己都给忘了！我看看。”
　　晚征：“我们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像是你画的那个辣椒种子，你看看是不是？”
　　简莫捏起种子仔细看。
　　辣椒他吃过，切辣椒的时候也见过辣椒种子，然而这些小小的种子它还是很难分辨出来究竟是不是辣椒种子。
　　长得像的种子实在太多了。
　　简莫捏着种子：“你们在哪里找到的辣椒种子？”
　　肥啾们：
　　“在鸟的肚子里。”
　　“不是我们找到的，是隔壁雨起部落的人找到的，他们觉得像就拿给我们看，我们也觉得像，就给你送过来了。”
　　“他们找到辣椒种子的时候，那鸟肚子里还有辣椒皮一样的东西，不过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我们也没法给你带过来。”
　　简莫听到他们的话，看着手里的种子，心道好险。
　　幸好他没有下意识地用舌头舔一舔，要不然乐子就大了。
　　肥啾们期待地看着简莫：“简莫哥，这是你想要的辣椒种子吗？”
　　简莫翻来覆去地看手里的种子，皱眉：“我分不出来。种子太小了，有别的作物的种子也长这样。”
　　肥啾们有点失望：“那要怎么办？”
　　简莫：“我试试能不能把它种出来？”
　　肥啾们：“都已经被鸟吃过了，还能种吗？”
　　简莫：“可以，很多植物就依靠鸟类传播种子，我看种子的外皮没有损坏，应该能种。”
　　晚征：“那你种吧，我们先回去了。”
　　简莫连忙挽留：“你们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在这里多玩几天吧。”
　　肥啾们叽叽喳喳地婉拒：“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要是留下来，族长就该叫我们上课了。”
　　简莫笑：“也不至于。”
　　晚征：“真的，族长让我们有空的时候多学点东西，别老丢人，连雨起部落的那帮兔狲都比不过。”
　　说起兔狲，简莫：“对了，你们也帮我谢谢雨起部落的人，就说感谢他们帮我留意辣椒种子。”
　　肥啾们：“知道啦，包在我们身上。”
　　简莫笑：“那你们帮我带点东西过去吧？”
　　肥啾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口答应了。
　　简莫便放下手头的事情，带肥啾们回家，取出蜜块、肉干和果脯，均匀分成两份，一份给肥啾们，一份给雨起部落的人。
　　晚征看着简莫，不太想收：“简莫哥你太客气了，我们送辣椒种子过来不是为了报酬。”
　　简莫温声说道：“我知道，可你们对我这么好，我也想对你们好点。”
　　简莫指了指背筐里分好的肉干和果脯：“肉干是我和乌炯亲手做的，椒蕊蒜香味。果脯也是我们亲手晒的，挑最甜最软的果子，在外面晒了整整三天，还让小崽们帮忙驱赶虫子。一般人来要，我都舍不得给。”
　　他这么一说，肥啾们高兴了起来，没再拒绝，而是带着简莫给的东西飞回去了。
　　傍晚，乌炯一回来，简莫特地拉着他说疑似发现了辣椒种子的事情。
　　乌炯问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表示：“现在要把这五颗种子种出来？”
　　简莫：“对，种出来就比较好分辨究竟是不是辣椒种子了。可惜这种子在鸟胃里找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乌炯：“先给三颗种子催芽试试？不行的话，等明年春夏天气暖了，再催剩下的两颗。”
　　简莫：“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拿个小陶盆过来。”
　　这几颗种子太珍贵了，简莫压根不舍得种到外面，就怕被鸟类或虫子吃掉。
　　于是，他亲自拿小陶盆去外面挖了最肥沃的泥土回来，用水打湿了，再将三颗辣椒种子呈品字形埋入陶盆里，在上面盖上薄薄的泥土，放到窗台上。
　　在他记忆中，辣椒种子出芽会慢一些，不如谷物那么快。
　　希望这三颗种子能出芽，也希望它们真的是辣椒种子。
　　将种子种下去之后，简莫对乌炯说道：“柏枝部落的人好像和雨起部落的人关系好了一些。”
　　乌炯：“这个怎么说？”
　　简莫笑：“我感觉柏枝部落的人在某些时候还挺佩服雨起部落的人，雨起部落的人对柏枝部落的人好像也比较亲近，有事会说一声。”
　　乌炯不意外：“雨起部落的人确实比较细心，将部落打理得很好。柏枝部落的人很讲义气，性格好，也很有活力。”
　　顿了顿，乌炯说道：“他们经常打交道，可能慢慢就发现对方的优点了。”
　　简莫：“有道理，你说他们两个部落的族长什么时候会在一起？”
　　乌炯想了想：“可能不会太快。”
　　简莫看向乌炯：“我倒觉得会比想象中要快，要不要来打个赌？”
　　乌炯拉着他的手：“不要，信你。”
　　简莫跳到乌炯的背上：“你怎么一点都不坚持？！”
　　种子种下去后，简莫一天看三遍，就盼望着它们早点发芽。
　　看泥土迟迟没动静，他还尝试过把种子挖出来，仔细观察。
　　简莫跟乌炯嘀咕：“该不会真在鸟肚子里待了太久，这些种子已经被腐蚀了，没法发芽了吧？”
　　乌炯：“应该不可能，我感觉这三颗种子都还活着。”
　　简莫：“这也能感觉到？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早知道当时我就克服一下心理阴影，尝一尝这种子。”
　　乌炯伸手一揉他的脑袋：“就算你克服了心理阴影也未必尝得出来，别想了。”
　　青阔他们知道简莫家种下去了三颗很重要的种子，都过来看稀奇。
　　青阔看着湿润的泥土：“是不是因为没晒太阳？我记得有些种子得晒了太阳才能生长吧？”
　　简莫：“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可能，我搬到院子里去。”
　　说着，简莫就动手把陶盆挪到阳光最好的地方去了。
　　青阔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太理解：“辣椒真有那么好吗？你心心念念了那么久。”
　　简莫：“真的，等以后真找到了，你们尝尝就明白了，辣椒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调味品，只要吃习惯了的人，都很难离开它。”
　　简莫叹气：“我就是吃习惯了，现在没有辣椒，还真不适应。”
　　无论是生姜、蒜粉，还是椒蕊粉，简莫都拿它们来代替辣椒，企图获得一点辣味，只是效果不太好。
　　这些调味品的味道再不错，都不是辣椒味。
　　简莫叹口气，越长时间不吃，他越想念辣椒，现在已经想得不行了。


第148章 佐证
　　在简莫一天看三次的殷切期盼中，他种下去的三颗种子终于有一颗发芽了。
　　那小芽先是脆弱的嫩绿色，然后转为青绿，叶子变成了卵圆形，薄薄的，在风中颤抖。
　　乌炯问道：“这是辣椒苗吗？”
　　简莫迟疑了：“不太清楚，我之前见过的辣椒苗，叶子好像偏长。”
　　乌炯：“那要等它们大一点了。”
　　简莫：“对，等大一点再看，要是开花结果了我肯定就能认出来。”
　　说到这里，简莫不太放心：“不知道天变冷了辣椒还能不能长，要不然我们白天搬出去晒太阳，晚上再搬回来避寒？”
　　乌炯不介意，只是搬个陶盆而已：“搬吧。”
　　简莫看着小苗，长叹一声：“可惜了，要是我是学农业的就好了，学农业我肯定认得出来。”
　　乌炯：“你要学农业，就没办法解除人的病痛了。”
　　简莫：“太难了。”
　　不止河畔部落，附近几个部落的人也听说了辣椒苗的消息，都过来凑热闹。
　　除了简莫，谁也没尝过辣椒，不过简莫的能力有目共睹，他极力推崇这种调味品，大家都很好奇。
　　等看到细细弱弱的枝条，大家不免有些失望。
　　这么小的苗，要结辣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出来。
　　这天，蒙安部落的一个兽人和同伴一起，赶来河畔部落求医。
　　这位名叫水勉的兽人背上长了颗大瘤子：“其实也不痛，变人形或变兽形的时候会感觉扯一下，然后睡觉的时候压着不太舒服，别的就没什么了。”
　　简莫轻轻触碰他后背那颗拳头大的瘤子，不知道是不是良性囊肿：“从瘤子长出来到现在，多少年了？”
　　水勉伸出手指头数：“那有十几年了。”
　　数到一半，他实在数不出来，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同伴。
　　他的同伴说：“十九年了，他小时候就开始长，一直长到这么大。”
　　水勉连连点头：“我本来不想管的，它长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丑，我就想弄掉它。贝崖说你可以帮忙弄掉它，是吗？”
　　简莫对上水勉那双圆圆的眼睛，保守地说道：“不一定。我可以先帮你把它切掉，但是不确定它会不会再长出来。”
　　水勉连忙说道：“能切掉就好了，等它再长出来的时候，我可以过来切第二次。”
　　简莫摆手：“刺激它太多次不是什么好事。”
　　水勉有点没听明白，简莫耐心解释后，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是坚持想切掉这个瘤子。对于一个青年兽人来说，背上长那么大个瘤子，跟罗锅一样，是真的没法忍。
　　简莫仔细检查完，判断能切，最终说道：“那就切吧，我准备一下，你们也准备一下。”
　　乌炯不在部落，简莫找了叶落给自己打下手。
　　叶落干活很利落，帮着打过好几次下手，对医药也有所了解，是个助手的好人选。
　　切瘤子算是一种比较小的手术，风险不太大，只要做好消毒，耐心一点就行。
　　水勉的同伴显得很紧张，水勉倒还行。
　　他抱着一种决绝的态度，快速喝完麻醉剂，趴在了手术台上，一副全权交给简莫的姿态。
　　看得出来，这个瘤子真的困扰他很久，他就想求个解脱。
　　简莫将水勉的瘤子切下来，原本以为是个良性囊肿，没想到大部分都是脓液，脓液中间包裹着一根坚硬的树枝，现在树枝的颜色被泡得非常奇怪，还散发着浓浓的臭味。
　　一看，这就是根陈年老树枝，不知道被水勉包裹在体内包裹了多少年。
　　简莫也没想到，水勉的瘤子居然是这么来的，拿着树枝打量的时候颇为唏嘘。
　　瘤子由异物导致，总好过恶性肿瘤。
　　简莫为水勉松了口气，这种情况基本可以判断出，他的瘤子不会再长起来了。
　　因为做过很多次手术，简莫现在有了经验，对麻醉剂的分量拿捏得很准确。
　　水勉上午做的手术，下午就醒了。
　　一清醒，他感到背上平了，立刻伸手想去摸伤口的位置。
　　简莫一把抓住他的手：“现在不能摸，摸了容易感染！”
　　水勉眨眨眼睛。
　　简莫耐心地解释了一下什么叫感染，感染之后有什么后果，而后才严肃地说道：“你背上这个瘤子包裹了异物，你还记得这根树枝吗？”
　　说着，简莫端着陶盘给水勉看，陶盘里放着一根短短的树枝。
　　水勉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惊讶地说道：“它还在我身体里呀？”
　　简莫：“就是它导致你长瘤子。”
　　水勉：“我就说！我小时候有一次用兽形爬树，不小心从树上仰面摔下来，感觉有什么东西戳到我肉里了。当时怕被我阿爸骂，没敢说，直接变回人形回家了。”
　　水勉眼里闪着惊奇而快乐的光芒：“原来它一直在我背上啊！还长这样，真神奇哈哈哈。”
　　简莫：“是啊，你没感觉到疼吗？”
　　水勉：“是有一点啦，不过谁身上没点疼的地方？我都习惯了。”
　　简莫：“……要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还是得及早来就医。”
　　水勉快乐地说道：“知道了，谢谢简莫大夫，你真厉害，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巫医都厉害。”
　　简莫顺嘴：“你见过很多巫医吗？”
　　水勉：“多少还是见过几个，毕竟我背上的瘤子不好看嘛，就想找巫医弄掉。我还找过旅行者，想请旅行者帮忙，几个旅行者都说没办法。”
　　简莫听经常听到旅行者的消息，可除了被孟水部落收养的流浪兽人醒原和巫医连科外，他并没有碰到过真正的旅行者。
　　水勉和同伴对此表示理解：“河畔部落以前不喜欢接待外人来着，旅行者一般都会到孟水部落去。”
　　简莫：“旅行者们一般来自哪里？南边还是北边？”
　　水勉：“南北都有，我们遇到的好像来自南边的比较多，听旅行者说，南边更大，兽人也更多，有的部落还有几万人。”
　　说着，水勉眼里露出羡慕的光芒。
　　附近的部落都是成员只有几百人的小部落，几万人的部落他还真没法想象。
　　简莫想了想，问道：“你们听说过辣椒吗？”
　　水勉：“听过！”
　　没等简莫进一步询问，水勉咧嘴一笑，不太好意思地说道：“不过是从你们部落听说的，你想要辣椒？”
　　白高兴了。
　　简莫看这小子一眼，有点郁闷：“是啊，你们要是有消息，可以跟我说。”
　　水勉连连点头。
　　倒是他的同伴若有所思地对简莫说道：“我小时候听部落里的老人说过，有一种植物会辣得人很疼，可以吃，只是吃完之后嘴巴疼，肚子疼，连上厕所也疼，只有产那种植物的地方的人敢吃，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辣椒？”
　　简莫眼睛一亮：“可能是！人越吃辣会越习惯，被辣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水勉：“我记得那种植物在南方，不过这么多年没见过传到我们这边来，可能因为外地人吃不习惯吧。”
　　简莫没想到真能得到消息，一时间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惊喜：“有机会我去看看，这个消息对我太有用了。谢谢你。”
　　水勉的同伴有点不好意思：“能帮到你就好。”
　　简莫原本不确定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会有辣椒，现在比较肯定了。
　　乌炯回来后，简莫特地跟他说了一下。
　　乌炯：“那我们还要等这苗结出辣椒吗？”
　　简莫看着窗台上的苗：“我有点怀疑它能不能活到长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秋天到了，窗台上的苗停止了生长，叶片也开始泛黄掉落，眼看就要剩个光杆了。
　　简莫有点怀疑它就算勉强活过了这个冬天，也会因为生长不良，明年结不出果子。
　　简莫靠在椅子上，脸颊略微鼓了鼓。
　　这是他在放松状态下郁闷的表情，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乌炯却看得一清二楚。
　　每次他这样，乌炯都想碰一下他的脸。
　　这次，乌炯也碰了，引来简莫的瞪视。
　　乌炯坐在他身边，转移话题道：“要不要去追踪那种吞过辣椒的鸟？”
　　简莫一下坐直了，瞪圆眼睛：“还能这样？”
　　乌炯：“要是能追到，可能可以直接得到辣椒，要不着等明年种出来了。”
　　简莫：“如果能找到的话，枝头上现在肯定有辣椒！不对，我们要是去追鸟的话，你的族长工作怎么办？”
　　乌炯早有方案：“暂时让德江和青阔帮忙。”
　　简莫挠头：“不是这个，我是想说，我们这样经常出去，会不会有点耽误你的族长工作，显得你不太合格？”
　　乌炯淡定：“我们给部落带回了那么多东西，面草、蒜粉、生姜、大葱、珍珠米、下水道系统……最近部落里还建了角斗场，如果这样都不合格，这片大陆上也没有哪个族长是合格的了。”
　　简莫：“哈哈有道理。”
　　乌炯看着简莫：“我们的食物已经储存够了，面粉、淀粉、米、兽油，还有糖块，哪怕整个秋天我们都没出去打猎和采集，也不会缺物资。”
　　乌炯：“我们的兽棚里有驮驮兽，有长尾鸟，还有一只河绒兽，我们也不会缺肉。当然，如果要出门，可以把这些动物托付给闵当他们照顾，我想他们会很乐意。啾啾和英骜我们可以带走。”
　　简莫听着他一桩桩说起来，越听越觉得：“我怎么觉得你在撺掇我出门？”
　　乌炯看着简莫说道：“我希望你想得到的东西都能得到。”
　　简莫忍不住用额头撞了一下乌炯的肩膀：“我心动了。我们出门吧。”


第149章 上蒙部落
　　简莫和乌炯很快就准备好出发了。
　　这次两人准备的行李格外少，只有两个大背筐。
　　简莫背着背筐骑在啾啾身上，乌炯背着背筐骑在英骜身上，他们在一个天空碧蓝的秋日出发，飞向更高更远的蓝天。
　　天气晴朗，空气凉爽。
　　简莫穿着的衬衣被卷起衣角，却没让他觉得冷，反而有种难言的畅快。
　　看着英骜背着乌炯紧紧跟着他们，简莫忽然一扬手，拉住缰绳，拍拍啾啾的脖子：“啾啾，我们冲！”
　　啾啾长长地叫了一声：“啾——”
　　而后，啾啾奋力拍着翅膀，以一个冲刺的姿态往碧蓝的深空飞去。
　　英骜歪头看了啾啾一眼，也拍着翅膀跟上。
　　他们从空中往下看，偶尔能看到部落里人出来采集或打猎的身影，也能看到走在大路上的其他部落的人。
　　从高空往下看，有点看水晶球一样的感觉。
　　简莫的心情很是愉快，抱着啾啾的脖子，心中再次庆幸他们当初把啾啾捡了回去。
　　第一站，他们打算拜访雨起部落。
　　雨起部落的人先找到辣椒种子，还让柏枝部落的人通知他们，他们去雨起部落，说不定能得到一点提示。
　　他们飞了一天，晚上两人两啾围着篝火吃火锅——简莫烫好了菜再给啾啾和英骜夹。
　　他们的火锅底料是蒜香椒蕊味的，油还是由横角兽的兽骨熬制而成，里面还放了敷粉黄伞菇，味道很是鲜美。
　　偶尔吃一顿挺不错，可惜简莫有点吃腻了。
　　简莫对乌炯放话道：“等我们找到了辣椒，我一定要弄顿香辣火锅，那个才是灵魂。”
　　吃火锅不吃辣，总感觉少了什么。
　　乌炯：“那我就等着了。”
　　简莫笑着拿凉叶饮跟他碰杯：“到时候我们多切几种食材，吃个过瘾。”
　　简莫带着畅想，抱着巨狼进入梦乡。
　　第二天，他再次坐在啾啾背上，和乌炯一起往雨起部落飞。
　　他们进入雨起部落的领地时，雨起部落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甚至并不意外他们会过来。
　　雨起部落的族长祁明亲自过来招呼他们往家去：“你们是来问辣椒的消息吗？”
　　简莫笑笑：“你猜到了？”
　　祁明：“这有什么猜不到的？你们会大老远地跑过来一趟，应该就是想问这个了，要不然我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简莫：“那你这边有消息吗？”
　　祁明摇头：“没有，不过我给你们养了一笼鸟。”
　　简莫眼里带着疑惑。
　　祁明：“就是那种疑似吞吃了辣椒的鸟，本来还想帮你们找找能不能找到别的辣椒种子，后面一想，这么长时间过去，应该不会有了，我们就把鸟养起来了。”
　　简莫精神一振：“我想看。”
　　祁明：“等会啊。”
　　祁明让他们在家里稍微坐下，而后去拎了一笼鸟过来。
　　笼子里的鸟有着艳丽的鸟羽和宽大的橘红色嘴巴，一看就不是本地的鸟。
　　祁明：“我们管这种鸟叫红嘴渡鸟，它们通常秋冬才会过来我们这边，等天气一暖，就会往南方去。”
　　“等等——”简莫忍不住打断他，“你说反了吗？这种鸟不是天冷了到南方去，暖和了才会回来？”
　　祁明摇头：“没说反，它们确实和普通的鸟儿不一样。”
　　简莫：“所以基本可以确定，鸟儿吃下去的辣椒来自南方。”
　　祁明：“对，我也是这么想。你们只要循着有红嘴渡鸟的路一路往南边走，应该不会太远才对。毕竟它们也不可能吃下辣椒憋个十几天不消化，最后专门到我们部落来拉一泡。”
　　简莫：“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敢和乌炯出门来找辣椒。”
　　祁明弯了弯眼睛：“那就祝你们一路顺利了。”
　　简莫：“谢谢祝福。对了，你们特地请柏枝部落的人过来我们部落告诉我们这个消息，还专门帮忙养着红嘴渡鸟，我们要付出什么报酬？”
　　祁明又弯起眼睛：“请柏枝部落的人告诉你们消息是因为我们想和柏枝部落的人多打几次交道，算我们的私心。这样好了，你们要是真能找到辣椒的种子，多给我们一份就行。”
　　简莫：“好，就这么说定了！”
　　趁着时间还早，简莫和乌炯再次出发。
　　他们直接南下，并没有绕路回河畔部落。
　　刚开始的几个部落都是他们拜访过的部落，从云下部落到海作部落，再到雄英部落。
　　等出了雄英部落，到了花满部落，一路再往下，就全是简莫听都没听说过的部落了。
　　他们一路都在追着红嘴渡鸟的轨迹，也没少打红嘴渡鸟当晚餐。
　　可他们没有雨起部落的运气，煎炒烹炸了那么多红嘴渡鸟，也再没发现过辣椒种子的踪迹。
　　简莫：“雨起部落抓到的那只红嘴渡鸟究竟在哪吃到的辣椒种子？现在怎么都找不到另一颗辣椒种子也太奇怪了吧？”
　　乌炯揉了他的脑袋一下：“耐心点。”
　　简莫在厚厚的草上翻滚了一下：“现在只能当我们出来旅游了，你说我们回去之后，部落里会不会连面草都帮我们割完了？”
　　乌炯：“说不定还碾成了面粉。”
　　简莫忍不住笑了：“确实是青阔能干出来的事情啊。”
　　两人两啾在野外宿营了好几天，这天又到了个陌生的部落，简莫想去投宿。
　　在野外住着固然自在，不过去部落里投宿，品尝当地部落的特色美食，在私密空间里美美地睡一觉，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他们随身带着金属块，布匹和肥皂，不愁拿不出物资支付住宿的费用。
　　就算真拿不出，乌炯到部落附近去打猎，也能将物资供应上。
　　乌炯看了河畔部落里传下来的地图，这个陌生的部落叫上蒙部落，属于比较警惕但是比较好说话的那种部落。
　　乌炯和简莫带着两只飞翼兽在离他们部落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步行过去拜访。
　　巡逻的兽人隔着河问明他们的来意，果然答应去找族里能说得上话的人询问去了。
　　不一会，有个亚兽人带着几个人出来迎接他们。
　　见他们只有两个人和两只飞翼兽，上蒙部落的人爽快地接纳了他们，将他们安顿在靠河边的空房子里。
　　上蒙部落好不容易来陌生人，大家都挺好奇。
　　不一会，就有人过来看热闹，顺便找他们搭话。
　　问了一会儿，上蒙部落的人忽然想起来：“你们是河畔部落的人？就是有个特别厉害的巫医的那个部落？”
　　“我也想起来了，那个巫医的称呼还很奇怪，叫什么简莫大夫是不是？”
　　“你们认识那个巫医吗？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简莫没想到这么远的地方都有人听说过他，和乌炯对视一眼，不太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你们说的可能就是我。”
　　上蒙部落的人：“你？”
　　简莫：“我叫简莫，大夫是我们那里的一种称呼，不过也没有特别厉害。”
　　简莫太年轻了，皮肤白，还显小，上蒙部落的人打量着他，看起来不是很相信的样子：“真的吗？你们部落有第二个叫简莫大夫的人吗？或者附近部落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吗？”
　　简莫第一次被人怀疑，瞪大了眼睛：“有几个人会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上蒙部落的人笑了起来：“你长得太好看了，不太像。我们认识的那些厉害巫医都一个比一个老来着。”
　　人群中有人插话：“连科巫医就很老，不过他不厉害。”
　　上蒙部落的人又笑，还有人叫住那个插话的人：“怎么能这么说连科巫医？”
　　先前说话的那人不服气：“本来就是嘛，连科巫医治得不好，收的物资又多。”
　　简莫听到关键词，连忙打断道：“等等，连科巫医是这附近的兽人？”
　　上蒙部落的人：“你也知道连科巫医？”
　　简莫点头：“他来过我们部落，我还从他那里学会了取一种树叶做药膏的方法。”
　　尽管这个过程比较曲折就是了。
　　上蒙部落的人说道：“连科巫医是下蒙部落的兽人，他也是外出旅行，前段时间才回来。”
　　简莫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好像这片陌生的大地，突然多了一个熟悉的人，就变得亲切了起来。
　　上蒙部落的人见他知道连科，忍不住好奇：“你医术好还是连科巫医的医术好？”
　　简莫委婉：“我们那片的人一般选我。”
　　听到这里，有个小崽从人群中钻出来：“那你可以帮我们的河勤看看吗？”
　　简莫以为是哪个生病的兽人或亚兽人：“他生了什么病？我先看看，但不一定能治好。”
　　小崽：“它不是生病，它是要生崽了，又生不下来。”
　　兽人语中的“他”和“它”区别非常明显，简莫他们说的是通用兽人语，不存在听错的可能。
　　简莫一下就明白了，那不是人类。
　　简莫还没来得及说话，上蒙部落的人先呵斥小崽：“不许拿河勤去麻烦巫医。”
　　小崽扁了扁嘴巴，十分不服气。
　　上蒙部落的人朝简莫和乌炯解释：“河勤是种鱼，我们这里水多，就驯养河勤载我们。”
　　简莫第一次听说兽人世界还能驯养鱼当交通工具，眼里忍不住带上了点兴奋，握着乌炯的手腕对上蒙部落的人说道：“能带我去看看吗？”
　　说到这里，简莫的眼里露出光芒：“说实话，比起兽人亚兽人，我其实更擅长治疗动物。”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兽医，从骨折的仓鼠到长肿瘤的鱼，从掉毛的鸟到抑郁的猫，哪怕没正儿八经地治疗过，病例也见得够多。
　　起码比人类的病例多许多！


第150章 卵胎生
　　上蒙部落的人听到简莫说能治河勤，十分高兴，当即一帮人簇拥着简莫和乌炯去看河勤。
　　他们的河勤养在部落外面那条大河里，简莫还注意到他们修了个简易的码头，可能为了方便和河勤沟通。
　　大家站到码头上，上蒙部落的人长长地吹了声口哨，然后一起盯着河面。
　　不一会儿，河水翻滚，一条浑身奶白的大鱼浮了起来，划动着鱼鳍，往岸边过来。
　　上蒙部落的人喊道：
　　“小乖，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你游慢点，别那么急，还怀着崽呢。”
　　“哎哟，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简莫一听上蒙部落的人和这条鱼的互动，就知道双方之间感情不错。
　　这条鱼游到码头前，仰起头，用圆圆的眼睛看着大家：“桀——”
　　上蒙部落有个人跪在地上，伸长手臂去摸这条叫小乖的河勤鱼。
　　简莫也趁机打量这条河勤鱼。
　　河勤看起来跟江豚之类的动物有点像，奶白的皮肤很光滑，大眼睛，圆头圆脑，嘴巴弯弯地上咧着，看起来像一直在微笑。
　　不用进一步接触，简莫看着它带笑的嘴唇和眼睛，就能判断它的性格多半会很好。
　　怪不得上蒙部落的人给它取名为“小乖”。
　　上蒙部落的人一直跟河勤互动。
　　简莫也渐渐看清了它的全貌，河勤的个头非常大，体长应该有小十多米，宽也有两三米，比一般的小船都要大。
　　估计也就是这种大河才养得起河勤鱼。
　　没等简莫进一步观察完，上蒙部落的人摸着河勤的脑袋转头对他说道：“按理来说，小乖肚子里的蛋应该早就滑到子宫里，然后生出来，但是现在迟迟没有滑下去，我们都有点担心。”
　　简莫回过神来：“嘎？”
　　简莫赶忙将目光放在河勤的肚子上，仔细观察了好一会，果然能看到它肚子里面圆圆的蛋。
　　不是，河勤居然是卵胎生的啊？！
　　这不是条鱼吗？！
　　简莫冷汗都快出来了。
　　他是个兽医没错，也擅长救助普通的动物，可是卵胎生的动物那叫一个罕见，只有少数鱼类和爬行动物是卵胎生的。
　　当时上学的时候，老师还说这是进化的一种证据，证明卵生动物向胎生动物过渡。
　　可他当时是作为理论知识学的，谁也没有要求兽医能给卵胎生的动物接生。
　　他还说终于遇到专业对口的案例了，没想到这第一桩案例就要翻车。
　　上蒙部落的人看着简莫，有点怀疑的模样。
　　简莫定了定神：“我先检查一下，现在没生，可能只是没到生的时候。”
　　上蒙部落的人答应了。
　　简莫便说要回去拿医疗器械。
　　大家折腾了一通，简莫重新拿着听诊器回到了河边，面色凝重地给河勤做检查。
　　这么大一条鱼，居然乖乖地停留在岸边，配合着简莫的动作，乖得跟条温驯的小狗一样。
　　简莫忍不住摸了摸它，态度更认真了些。
　　很快，他能确定母体的状况还算好，至于肚子里的胎儿，那真没办法确定。
　　毕竟隔着一层肚皮，又隔着一层卵壳，他还没经验，能看出胎儿的情况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简莫想了想，认真说道：“我现在只能确定河勤的状态一切都好，至于它肚子里的胎儿怎么样——我现在还弄不清楚。”
　　上蒙部落的人有点焦虑：“看不出来吗？那现在怎么办？”
　　简莫：“我现在的方案是保持观察，要是母体没出什么意外，那就暂时不管。如果里面的胎儿有一天威胁到了母体，我再考虑怎么将它弄出来。”
　　这次出门简莫的工具带的比较齐全，虽然河勤的个头很大，但给它做手术的难度应该不算太大。
　　上蒙部落的人商量了一番，答应了下来。
　　领头的那位对简莫说道：“小乖在我们部落生活了六十多年，大家都把小乖当成我们部落的一份子，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一定保证它的安全。”
　　简莫：“我会竭尽所能。”
　　因为有给河勤治疗的情分，上蒙部落的人对简莫他们的信任度提升了不少，还邀请他们把啾啾和英骜带到部落里来。
　　简莫和乌炯没有拒绝。
　　啾啾和英骜确实在他们身边更令他们安心。
　　啾啾天生热情，也很讨人喜欢，第二天就跟上蒙部落的小崽们玩到一起去了。
　　上蒙部落的兽形有点像水獭，大眼睛，圆鼻子，灰色的毛发，胖乎乎的，看着十分可爱。
　　他们喜欢在水里玩，刚好啾啾也会游泳，虽然用翅膀游泳有点怪，但是游起来挺好用的。
　　简莫在河边看着，小崽们一个两个爬到啾啾的背上去，啾啾一点都没介意，高兴地驮着小崽们游来游去，偶尔还将翅膀曲起来滑水，不知道是不是炫技。
　　小崽们玩得非常开心，小崽特有的那种稍显尖利的笑声很快传遍整个部落。
　　游了一会，小崽们下来，邀请啾啾到他们背上去。
　　啾啾吸吸鼻子，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还真爬到小崽们背上去了。
　　他们那叫一个敢邀请一个敢上去！
　　简莫还没来得及发话，啾啾庞大的身体像压在葫芦上一样，直接将小崽们全都压到河底去了。
　　不一会，小崽们又像葫芦一样浮起来，大声笑着让啾啾再来。
　　小乖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儿也忍不住加入进去。
　　怀崽了的小乖动作比较缓慢，啾啾能意识到小乖已经怀崽了，动作也很轻，至于小崽们，那就更有数了，都不怎么碰小乖的肚皮。
　　简莫在旁边看他们玩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特别激烈的动作，也不至于危害小乖，便让他们去了。
　　正好小乖活动一下有利于生产。
　　除了让小乖多活动之外，简莫还让上蒙部落的人给它加强饮食。
　　它爱吃的鱼肯定不能少，兽肉和营养颇为丰富的内脏也要多来一些，还有浆果和蔬菜——简莫知道补充维生素能让母体生产更顺利，这里没有维生素注射剂，只能通过饮食补充。
　　不知道是简莫的方法奏效了，还是小乖本来就到了生产的时候。
　　第三天，简莫他们起来去看小乖的时候，简莫发现小乖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方有一道凹陷——那说明小乖肚子里的卵已经准备进入子宫，起码在活动了。
　　简莫连忙跑去通知上蒙部落的人。
　　上蒙部落的人赶过来一看，连忙说道：“对对对，这个就是要生产的迹象了。”
　　简莫：“那麻烦你们把之前编织好的网拿过来，让小乖在码头附近生。”
　　上蒙部落的人赶紧答应了，去拿了用树皮编织的网过来，有兽人变成巨大的水獭，跳到河里去给小乖围了个简易的产房。
　　这个产房不是为了限制小乖的活动范围，而是提示小乖在网里面生，能够更好地得到帮助。
　　小乖很有灵性，上蒙部落的人把它围起来后，它果然不躲，就在网里面生。
　　不过生产的痛苦让它忍不住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长鸣，它的叫声空灵悠远，像某种乐器。
　　简莫此时完全顾不上研究小乖的叫声，连忙让上蒙部落的人提了食物过来，给小乖补充体力。
　　小乖一边吃一边生，尾巴偶尔拍击水面，看起来痛苦又难熬。
　　小乖一直从早上生到傍晚。
　　肉眼可见，它肚子里的卵碎了，胎儿进入到了产道之中。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怀崽期间吃得比较好，它的胎儿有点大，怎么着也生不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小乖还有力气挣扎和用力，生着生着，它精疲力尽，有点连动都动不了了，眼睛也没有了神采。
　　哪怕上蒙部落的人给它食物补充体力，又给它按摩，也没有太大的效果。
　　简莫皱着眉头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再生下去小乖也有危险。”
　　上蒙部落的族长午盛问道：“那要怎么办？”
　　简莫：“我打算用手术刀扩大它的产道，再用布条将它肚子里的胎儿拉出来。”
　　上蒙部落的人都感觉到一阵牙疼，有人还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是要把胎儿搅碎吗？”
　　亚兽人生不出来，有时候为了保护大人，就会由某个有经验的亚兽人把手变成爪子，探入生产的亚兽人里内，把胎儿绞碎再拉出来。
　　简莫：“不，暂时还没到那个地步，这只是一种辅助生产的手段。”
　　简莫上实习课的时候，跟着老师去给牛接生过，当时他们就用绳子拖着牛犊的腿，直接把牛犊从母体里拖出来。
　　小乖的产道已经没有弹性了，估计直接拖会拖不出来，所以还得给它的产道划上一刀，拓宽产道，免得造成更严重的撕裂。
　　简莫认真说明情况，又说了可能产生的后果。
　　最好的情况是母子平安，最坏的情况是母子双亡，哪怕母子双亡的概率很小，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医学上多的是“这也能死？！”和“这居然没死？！”的案例。
　　午盛没多考虑就同意了。
　　上蒙部落的人听他们族长的，也没有什么意见。
　　小乖已经生产到这个阶段了，当然不可能给它再喂麻醉剂。
　　现在就需要小乖配合，也需要上蒙部落的人下水，控制住小乖，免得简莫在给小乖做手术的时候不小心被它误伤。
　　小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生到这个阶段，切它的产道，它也应该不太疼，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大家抓紧时间做准备。
　　很快，上蒙部落十几个兽人变回水獭，在水下从两边控制住小乖。
　　简莫站在一只水獭的脑袋上，准备给被摆成侧泳的小乖做手术。
　　简莫的手术刀被乌炯磨得很锋利，他本人的经验也很丰富，手很稳。
　　没一会，他就划开了产道，并且用戴手套的手抓住了河勤宝宝的侧鳍。
　　怪不得会难产，河勤宝宝的侧面堵住了产道，堵得严严实实。
　　简莫不得不花费力气，将河勤宝宝的方向调转了一下，又用宽宽的布条系住它的尾巴，打算把它拖出来。
　　简莫原本打算让大家一起用力，没想到他将布条拖出来后，午盛一句“我来吧”，手臂肌肉贲张，轻易将河勤宝宝给拖了出来。
　　兽人的力气比人类大得多，简莫一时给忘了。
　　河勤宝宝出来之后，简莫连忙解开它尾巴处的布条，摆弄了它一下。
　　河勤宝宝接触到水，很快活了过来，一摆尾巴直接游到前面小乖的脑袋边上，围着小乖蹭来蹭去。
　　小乖看到宝宝出来了，精神好了一点，用吻部碰了碰宝宝，又长长地叫了一声。
　　上蒙部落的人欢呼起来。
　　简莫见状连忙提醒道：“还有一尾河勤没生，大家再来。”


第151章 指明方向
　　第二尾河勤宝宝的个头相对较小，也没有难产，胎位很正。
　　几乎不怎么需要简莫辅助，小乖略微恢复了力气，就将这尾河勤宝宝给生了出来。
　　第二尾河勤宝宝更小一些，状态却更好，一生下来就能灵动地游来游去，它很快游到了小乖和另一尾河勤鱼宝宝边上，亲昵地蹭着小乖和另一尾河勤宝宝。
　　小乖用吻部也碰了碰这尾河勤鱼宝宝。
　　小乖艰难地将残余物和卵壳生出来，精疲力尽地睡了过去。
　　简莫抓紧时间，用长尾兽的兽筋将它的伤口缝合起来，还用昆支树的树液做成的敷贴贴了上去。
　　这种敷贴的强度很一般，胜在防水，哪怕河勤鱼也可以使用。
　　上蒙部落的人看着简莫的处理手段，许多人感到震惊，都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医疗手段。
　　简莫笑笑，表示是他家乡的技术。
　　上蒙部落的人见小乖和河勤宝宝都平安，十分高兴，特地举办了篝火晚会庆祝。
　　简莫累了一天，没什么庆祝的心思，在篝火晚会上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简莫醒来的时候，看小乖已经恢复了活力，在岸边游来游去。
　　两尾河勤宝宝也在一旁游着，时不时游到岸边朝上蒙部落的人撒娇。
　　上蒙部落的人拿肉喂小乖和两尾河勤宝宝。
　　他们高高将肉扔到河里，两尾河勤宝宝跳起来接肉，张大嘴巴“啊呜”一接一个准。
　　至于喂给小乖的肉，上蒙部落的人顾忌它身上的伤口，都是直接喂到它嘴边。
　　简莫观察了一下，发现那条小的河勤宝宝有时候比较调皮，会故意给人泼水。
　　每到这个时候，小乖就会用鱼鳍揍崽。
　　重复几次后，小河勤宝宝就变乖了。
　　上蒙部落的人很快发现简莫过来看热闹了，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简莫大夫，早。”
　　简莫笑笑：“你们这么早就过来喂小乖它们啊？”
　　上蒙部落的人：“是啊，小乖昨天耗费的力气太多了，给它补补。正好两尾小河勤饿得也快，我们多喂一些。”
　　简莫：“我看看小乖的伤口。”
　　上蒙部落的人让出位置，朝简莫竖起大拇指：“刚刚我们也看了一下，小乖恢复得很好，简莫大夫，你的技术真不错。”
　　简莫检查完笑道：“主要是小乖的体质比较好，你们喂得很好，所以小乖才会恢复得那么快。”
　　上蒙部落的人听完更高兴了：“那我们以后继续这么喂。对了，简莫大夫，你想养小河勤吗？”
　　简莫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嗯？”
　　上蒙部落的人说道：“这次小乖生了两尾小河勤，我们族长说，你要的话，可以分你一尾。”
　　简莫低头，看看河里欢快地游来游去的河勤宝宝，真有点心动。
　　河勤鱼长得太像江豚了，好看又可爱，性格看起来也很好。
　　要是能养一尾，一定非常不错。
　　不过这个想法在简莫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很快就清醒了，艰难地拒绝道：“算了，我们部落没有特别大的河，养小河勤委屈了。”
　　河畔部落外面的河比较宽，却不深，河勤能长得那么大，河畔部落旁边的河肯定养不下它。
　　至于养去别的地方，他们目前也没有离开河畔部落的想法。
　　乌炯作为河畔部落的族长，肯定要和部落共进退的。
　　他们住在河畔部落，委托其他部落养小河勤——可以是可以，不过没必要。
　　简莫想清楚了，遗憾地摇头：“以后有空我来看你们，跟小乖它们玩玩就好。”
　　上蒙部落的人其实也不舍得将河勤宝宝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见简莫无意，大家都很高兴：“行啊，简莫大夫，你是我们的客人，什么时候想过来玩都可以。”
　　上蒙部落的人还邀请：“简莫大夫，你们在我们部落多住两天吧？等小乖好一点再走，我们带你到部落里逛逛。”
　　简莫也是这个意思：“那我多观察小乖它们两天。”
　　河勤宝宝出生了，上蒙部落的小崽忍不住下河跟它们玩，啾啾也跟着下去。
　　玩着玩着，上蒙部落的小崽开始潜到水底下，寻找食物。
　　啾啾学着他们的样子，也潜到水底下寻找食物。
　　简莫看这情景，猜上蒙部落的人和雪脚部落的人差不多，应该都是以水产为主食。
　　他们守着这条宽阔的大河，找食物应该更轻松，所以整个部落才会那么富足。
　　啾啾的游泳技术不错，很快跟着潜到水下，捞了一大堆贝类上来。
　　简莫检查的时候发现，上蒙部落这边的贝类和河畔部落的贝类不太一样。
　　这边有好几种特殊种类，都是肉质肥厚，看起来也很鲜美的类型。
　　上蒙部落有人看到了，凑过来看：“啾啾的技术可以呀，这几种贝类都很好吃。”
　　啾啾听到有人夸自己，骄傲地挺起胸膛：“啾！”
　　又有人说道：“啾啾的运气也不错，这些好吃的贝类可不那么容易看见。我们自己下河捞，都不太能捞得到。”
　　啾啾的胸膛挺得更高了：“啾啾啾。”
　　有其他人走过来，很快就看明白是什么回事了，忍不住笑着夸道：“啾啾的游泳技术也很厉害，要不然根本没办法潜下去，捞到那么多的贝类。”
　　啾啾在一声声夸赞中迷失了自我，很快就跟上蒙部落的人打成了一片，背着他们飞着玩去了。
　　上蒙部落的人以前没接触过飞翼兽，格外喜欢啾啾背着他们飞，经常求啾啾带他们玩。
　　简莫看到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啾啾只在河流上方飞，上蒙部落的人要是没坐稳掉了下来也会掉到河里，并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都是成年兽人亚兽人了，想玩摔一两下，想必还不至于找啾啾麻烦。
　　简莫对上蒙部落的人说的这几种特别好吃的贝类感到十分好奇，很快就拉着乌炯收拾贝类去了。
　　乌炯对收拾所有猎物都很擅长，哪怕是他没见过的贝类也一样。
　　他很快将不能吃的部分都丢进河里，能吃的部分留下来。
　　简莫则找出兽油、蒜粉、干葱和生姜，打算炒个蒜蓉，等会铺到贝类上面清蒸。
　　葱姜蒜的味道实在太霸道了，简莫在河边炒料的时候，将半个上蒙部落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简莫看他们好奇，盛了点给他们品尝。
　　上蒙部落的人对简莫炒出来的调料很是喜欢，又纷纷表示想拿东西过来换。
　　说着，他们快速跑回家拿了干贝和三目鱼的鱼胆干过来。
　　——三目鱼的鱼胆治疗发烧特别有用，简莫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
　　简莫确定是真的三目鱼鱼胆之后，爽快地同意了，将带来的调料分了他们一半，还跟他们说以后要是想要调料，可以去河畔部落换。
　　他们河畔部落专门种植了这些调料，拥有的调料最为充足。
　　上蒙部落的人高兴地答应了。
　　因为将一部分葱姜蒜换给了上蒙部落的人，简莫舍不得将剩下的葱姜蒜用得太多，便找出带来的腌菜，切成碎粒之后用兽油爆香，加入椒蕊粉和蒜粉，用来清蒸贝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腌菜的咸会将贝类的鲜勾出来，又能压制腥味，别有一种特殊的风味。
　　上蒙部落的人很快做好了晚饭，大家一起吃着晚饭，还在简莫和乌炯的邀请下品尝他们清蒸出来的贝类。
　　简莫和乌炯做的蒸贝果然很好吃，大家赞不绝口。
　　“你们真的好会吃，看起来比我们都会吃贝。”
　　“我们也有腌菜，没想到腌菜蒸出来的贝类是这个样子的。”
　　“简莫大夫，你们是在找一种调料吧？要找的调料也像你们今天带的调料那么好味道吗？”
　　简莫一边忙活一边回答：“不知道。那种调料是种特殊调料，吃得惯的人觉得味道很好，吃不惯的人一口都吃不下去。”
　　上蒙部落的人：“你说的那种调料我们还真没听过，应该不是我们这附近的调料了。”
　　简莫和乌炯过来上蒙部落的第一天就打听过了，知道他们这里没辣椒，此时也不失望：“那我们再往南边走走。”
　　上蒙部落的人七嘴八舌地给他们出主意：
　　“简莫大夫，你们不是认识连科巫医吗？可以找他啊。”
　　“对对对，连科巫医去过的地方特别多，他的医术可能一般，但见识绝对宽广。”
　　“你们还认识，去找的话他多半不会拒绝。”
　　“他好像还在下蒙部落，要是过几天，说不定就出门去了，你们再想找他可就难了。”
　　简莫被他们说得心动。
　　连科能从下蒙部落到他们河畔部落，说明去的地方是真的很远，要找连科问问，哪怕得不到辣椒的消息，也可以排除掉一些没有辣椒的部落，找起来就没那么辛苦了。
　　简莫摸摸下巴：“你们要这么说的话，我们过两天就去看看。”
　　上蒙部落的人高兴地说道：“连科巫医最喜欢物资，只要有物资，基本问什么他都会回答的。”
　　上蒙部落的人：“反正以前跟他有没有交情都不要紧，只要有物资，你们就是好朋友，可以尽管问。”
　　简莫想想之前和连科打交道的模样，乐了：“我们知道了。”
　　上蒙部落的人给他们指了条明路，在确定小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不需要兽医在这里监护后，简莫和乌炯告别上蒙部落的人，去下蒙部落。
　　上蒙部落和下蒙部落连着，简莫他们早上从上蒙部落出发，中午就到下蒙部落了。
　　下蒙部落比上蒙部落更开放一些，巡逻的兽人听说他们要找巫医连科，连问都没多问，直接给他们指路，告诉他们连科家所在的位置，还直接让他们骑着飞翼兽过去。
　　简莫和乌炯敲响连科家的门后，连科很快过来开门。
　　一见到他们的脸，连科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你们怎么来了？我也没怎么骗你们，你们不至于这么大老远追到这里来吧。”
　　简莫乐了：“你还记得你骗我们的事啊？”
　　连科更警惕了：“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们来找我干嘛？”
　　简莫：“用物资换取情报。”
　　连科上下打量简莫和乌炯，稍微放松了些：“用什么物资换什么情报，先说好，要是会威胁到其他部落的情报我不说啊，我这个人还是有点底线的。”
　　简莫忍不住多看他一眼，然后说道：“我们想向你打听辣椒的消息。”
　　连科：“什么辣椒？”
　　简莫：“就是一种调味料，吃下去之后，舌头会疼，肚子会疼，上厕所也会疼，但是人感觉很爽快，吃着也很开胃。”
　　简莫说着，从背筐里拿出画着辣椒的本子：“辣椒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他本子上这幅画用了彩色的染料当颜料，画得还挺生动，能清楚地看出这是一种植物。
　　连科拿着本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下，啧啧称奇：“你们河畔部落的好东西真多，把这个东西换给我，我就告诉你们辣椒的消息。”
　　简莫惊喜：“你真知道辣椒的消息？”
　　连科：“知道啊。长得跟你本子上画的这玩意不太一样，但跟你说的差不多，都是吃了之后很难受的类型，有人还会拉肚子——我被人找去看过。”
　　简莫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多半真接触过辣椒，爽快道：“成交。我再给你一支笔，让你能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说着，简莫找出笔给连科。
　　连科收下之后才跟他们说道：“从这里往东南边走，大概走三个部落，你们会看到一个叫盐干部落的部落，那里应该有你们想要的辣椒。”


第152章 薄皮辣椒
　　简莫原本以为能从连科那里得到模糊的提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居然能得到确切的消息，一时很是感慨。
　　于是，他们没在下蒙部落停留，直接骑着啾啾和英骜，打算赶往盐干部落。
　　区区三个部落，他们要是能抓紧时间赶路，应该一天就能到，顶多两天。
　　在赶路的过程中，他们遇到了陌生的亚兽人队伍。
　　亚兽人队伍听说他们要去盐干部落，还给他们指路，并对他们这一对远道而来的伴侣感到好奇。
　　在大家的印象当中，旅行者一般是中老年兽人亚兽人，他们太年轻了，看状态也是比较强大的兽人带着亚兽人。
　　简莫笑眯眯地说出来找东西，大家就理解了。
　　他们很顺利地抵达了盐干部落。
　　盐干部落的人一听他们自报名号，便高兴地说道：“我们知道你们，你们是不是刚刚在上蒙部落救了他们的河勤鱼？”
　　简莫没想到消息传得那么快，有些意外：“这也能传出来吗？”
　　盐干部落的人：“大家打猎的时候聊起嘛，就传到我们这里来了。你们过来是想要辣椒？”
　　简莫连连点头，拉着乌炯的手：“我们这次出门就是为了换辣椒，你们有吗？”
　　盐干部落的人更爽快：“有啊，你看我们河边种的就是。你们先休息一下，晚上请你们吃辣椒炒肉。”
　　简莫顺着盐干部落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果然长着矮矮的植株。
　　因为那植株的叶子偏向墨绿，结的果子也是圆圆的黑色果子，简莫一时没看出来那居然是辣椒。
　　辣椒的颜色和形状确实有很多，简莫仔细看了看，觉得找到了就好。
　　简莫和乌炯在盐干部落里暂时安顿了下来。
　　盐干部落的人听说他们大老远过来，特地跑过来找他们聊天，打听他们路上的见闻。
　　简莫没有吝啬，把能说的都说了，乌炯在旁边补充。
　　盐干部落的人好像听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一样，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并对他们表示佩服。
　　盐干部落的人看向简莫和乌炯：“你们懂得真多，要是有空，我们也想像你们一样到处出门旅行。”
　　简莫：“出门也不完全是好事，有时候在路上会出现意外。”
　　简莫顺口说了醒原的事，只是略微改编了一下。
　　盐干部落的人听说小兽人的两位父亲死在原野上，小兽人还成为了流浪兽人，又是一阵同情。
　　大家聊得很开心，盐干部落的人特地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来招待简莫和乌炯。
　　简莫一眼看过去，就有辣椒炒肉、辣椒肉酱、辣椒炒蛋、辣椒煎鱼等好几道有关辣椒的美食。
　　盐干部落的族长跟他们同坐一桌，看见简莫脸上感兴趣的神情，热情地挥手招呼道：“快尝尝我们部落的辣椒。”
　　简莫：“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简莫说着在乌炯耳边低声提醒道：“辣椒可能有点辣，你小小地尝一口，确定能接受再吃。”
　　乌炯颔首，夹起一块鱼肉，先吃了一口。
　　简莫观察他的表情，见他脸辣得有点红，赶忙将桌上的凉开水端给他，让他喝一口压一压。
　　乌炯偏头掩嘴轻咳了一声，低声：“没事。”
　　简莫等乌炯适应了，才夹起一块辣椒，打算自己尝尝。
　　辣椒一入口，简莫感觉到了一种脆脆甜甜的味道，有一点辣味，但是不多，要不是他很久没吃辣椒，舌头足够灵敏，都尝不出来。
　　这辣椒——好像他在地球上吃到的菜椒。
　　肥厚寡淡，没什么辣味，感觉更像是装饰性的辣椒。
　　简莫举着筷子的手顿住了：“你们的辣椒怎么一点都不辣啊？”
　　盐干部落的人眨着眼睛：“不辣吗？这个已经挺辣了。”
　　简莫：“好像没我想象中辣。”
　　盐干部落的人：“那你可能比较能吃辣，我们部落的人吃多了之后也觉得不是很辣哈哈。”
　　简莫有点失望，这是辣椒，却又不是他想象中的辣椒。
　　他礼貌地收起脸上失望的表情，继续尝着辣椒。
　　很久没吃到辣椒了，尽管这辣椒没什么辣味，拿来解解馋也行。
　　盐干部落的人也感觉到了这不是简莫想要的辣椒，晚饭后问简莫：“简莫大夫，你们还想换我们的辣椒吗？”
　　简莫想了想：“要怎么换？”
　　贵的话他就不换了，这确实不是他想要的辣椒。
　　盐干部落的人说道：“你们要的话，一卷布换半筐？”
　　对上简莫的脸，盐干部落的人底气不足地解释道：“我们种植辣椒也不太容易，不能再少了。”
　　简莫倒没觉得这个价格贵，反而觉得有点过于便宜了。
　　既然那么便宜，那换点回去也没什么。
　　简莫问道：“有晒干的辣椒吗？我们部落离这里太远了，带新鲜的辣椒回去，恐怕半路就会烂掉。”
　　盐干部落的人爽快地说道：“也有，干辣椒个头小，晒起来也麻烦，要两卷布换半筐。”
　　简莫：“那我们先换两筐。”
　　对于富裕的简莫大夫来说，区区几卷布料还真不在话下。
　　和盐干部落的人换完辣椒，简莫不死心地询问道：“这里就这么一种辣椒吗？有没有别的辣椒？比如辣椒皮是红色的辣椒。”
　　鸟肚子里的辣椒明明是红色的，这个世界上应该有红色的辣椒才对。
　　盐干部落的人顺口说道：“有啊，山上的密林部落就有那种长条的红色辣椒，那种辣椒的皮很薄，比我们的辣椒辣多了，我们都吃不了。你们想要那种辣椒？”
　　简莫瞪大眼睛：“对对对！还真有啊？！”
　　盐干部落的人笑：“真的有，就是不知道你们换不换得出来？他们部落不怎么喜欢跟外人打交道。”
　　简莫乐观道：“我们去试试，说不定能成呢？”
　　盐干部落的人：“那你们在我们部落住一晚，明天再去吧。我们给你们指路。”
　　简莫高兴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简莫拉着乌炯去找盐干部落的人辞行，并打听密林部落的消息。
　　盐干部落的人爽快地给他们指了路，还告诉他们好几个特殊的标志，让他们作为参考。
　　简莫和乌炯骑着飞翼兽，飞往密林部落。
　　盐干部落的人给的路足够清晰，他们没怎么费劲，就在林子里找到了密林部落。
　　密林部落跟他们的名字一样，果然在深山老林里。
　　简莫觉得密林部落是最像原始社会部落的一个部落，光看他们搭的那个草棚子，就感觉他们的文明程度不是很高。
　　密林部落也比其他部落更警惕一些，看到他们骑着飞翼兽过来，第一反应是拿投枪指着他们，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啾啾吓得“桀”一声大喊，连忙拍着翅膀往高空飞。
　　英骜也飞得更高，避免受到攻击。
　　简莫抱着啾啾的脖子，朝下面大喊道：“我们是河畔部落的人，经盐干部落的人介绍过来这边找辣椒，我们没有恶意。”
　　幸好兽人语是这片大陆上的通用语言，要不然简莫真怕会打起来。
　　密林部落的人看了他们好几眼，又去报告。
　　不一会，密林部落的人收起投枪，朝他们说道：“你们下来吧，不好意思啊，我们刚刚跟山脊部落的人打过架，现在部落里的防卫比较严密一些。”
　　简莫看向乌炯。
　　乌炯的肌肉紧绷着，像是随时做好了变回兽形的准备，接收到简莫的目光，他微微点头，示意可以下去。
　　乌炯的战斗力在河畔部落附近算数一数二，简莫觉得有乌炯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便指挥着啾啾下去。
　　不过简莫稍微留了个心眼，下去的时候，他解下啾啾背上的物资，拍拍啾啾的背，直接让啾啾飞走了。
　　乌炯也解下物资，让英骜飞走了。
　　啾啾和英骜都很聪明，万一真出点什么事，它们说不定可以搬来救兵。
　　简莫想要多一层保障。
　　密林部落的人看看高高飞走的啾啾和英骜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密林部落的族长树涛出来招呼他们。
　　听说他们想要换辣椒，已经去过盐干部落，树涛说道：“天色晚了，不如你们今天先在我们部落住下，尝尝我们的辣椒，然后再决定要怎么换吧？”
　　简莫和乌炯答应了。
　　树涛看他们有点顾虑，笑道：“我们不是那种凶恶的部落，要真是那种部落，盐干部落就不会介绍你们过来了。”
　　简莫笑笑：“我们就是突然来到陌生的部落，有点紧张。”
　　树涛：“理解，放松好了，我们部落对巫医很优待的。简莫大夫你是巫医吧？虽然我们在的地方比较偏远，但我们也听过你的大名。”
　　简莫点头：“对，我是巫医。”
　　树涛带着简莫和乌炯到篝火旁边坐下，叫部落的人开始做饭。
　　简莫盯着密林部落的人，看他们拿出了红色的长条辣椒，惊讶又激动。
　　这里是真有他熟悉的辣椒，只不过这些辣椒更短，表皮更皱，但看起来跟现在的辣椒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密林部落的人拿金属刀切辣椒，又切了一堆简莫不认识的植物。
　　然后，他们将辣椒放在陶锅里，和各种肉类一起煮。
　　空气中很快就充满了辛辣的味道，乌炯在一旁狂打喷嚏。
　　简莫见状连忙翻出口罩，让乌炯戴上。
　　树涛十分感兴趣地盯着简莫：“简莫大夫是哪个部落的人？你以前吃过辣椒吗？”
　　简莫笑笑：“我就是河畔部落的人，吃过辣椒。”
　　更多的消息，简莫就不肯透露了。
　　树涛有些遗憾，却也没过多地追着问。
　　简莫询问他们和山脊部落的事情。
　　树涛说道：“山脊部落的人不守规矩，跑到我们部落的领地内打猎和采集。你们也知道这个季节是猎物和食物最丰盛的时候，他们坏了规矩，我们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简莫：“那有人受伤吗？”
　　树涛：“小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看简莫有点担心的样子，树涛笑笑：“附近几个部落都派了人过来调停，放心，打不起来，你们不会有危险的。”
　　简莫笑笑，只能当真的没有危险。
　　他们聊天的时候，密林部落的人很快将晚饭做好了。
　　这个部落居然采取分餐制，将晚饭放到每个人的餐盘里，简莫和乌炯也各自得到了一大盘饭。
　　密林部落的人为了照顾乌炯，特地给了他没怎么放辣椒的菜，看起来很是贴心。
　　至于简莫，他盘子里红彤彤一片，入目所及都是辣椒。
　　简莫那么久没看见辣椒，现在是真的馋了。
　　树涛招呼他们吃饭，简莫第一叉子就叉向了辣椒。
　　辣椒稍微炒过了一下，软软的，裹着兽油和盐，又有肉的味道，尝起来辛辣回甜，味道非常不错。
　　简莫只尝了第一口，眼泪就快下来了。
　　果然是他熟悉的辣椒，好开胃，好好吃啊！
　　树涛看着简莫：“简莫大夫你很能吃辣啊！”
　　简莫嘶嘶地吸着气，抓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凉水，把那霸道的辣味稍微压下去：“嘶，我很久没吃了，没有以前能吃。”
　　树涛：“那你今天得少吃点，要不然晚上肯定会难受。”
　　简莫：“好。真的好辣啊，也好爽。”
　　树涛笑：“我们也觉得，吃习惯了辣椒要是哪一顿不吃，都要没胃口。”
　　简莫：“是的，所以我们才会大老远地出来找辣椒。”
　　大家有共同的爱好，聊起天来就更愉快了。
　　简莫和树涛聊着，感觉密林部落比他想象中要更友好一些。
　　直到简莫提出换辣椒——
　　树涛说道：“我们部落的辣椒很难得，算是附近所有部落的独一份了。”
　　简莫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确实。”
　　树涛：“所以我们要的物资也比较多，只要金属块。”
　　简莫露出僵硬的笑容：“要多少金属块？”
　　树涛：“我看过你们带来的金属块，三块金属块换一筐我们晒干的辣椒怎么样？”
　　简莫和乌炯对视。
　　两人飞快地完成眼神交流，都感觉可以试一试，毕竟大老远过来，都临门一脚了，又不换辣椒，实在说不过去。
　　简莫说道：“可以，先换六块吧。”
　　等他们回去，他们就跑一趟金拓部落，把这个金属块挣回来！
　　树涛点头：“那先说好了，我们只换辣椒，不换辣椒种子，所以所有的辣椒我们都蒸过，辣椒种子拿回去也没办法发芽的。”
　　简莫瞪大眼睛，密林部落做生意的时候手好黑！不得山脊部落会跟他们打起来！
　　三块金属块换一筐干辣椒，价格虽然有点贵，但他们也不是承受不起，换的辣椒蒸过了，种子都失活了，这就有点让人没法接受了。
　　简莫想了想：“我们部落离你们部落太远，来一次非常麻烦，要是不能换种子回去，这个交换好像意义就不大了。”
　　树涛诚恳地说道：“每个部落都有每个部落特色的东西，辣椒就是我们的特色，要是我们把种子换出去，我们部落以后就没有能占优势的东西了。”
　　树涛：“我听说你们那里有一种叫玻璃的东西，非常精美，你们也不会把制作玻璃的方法换给其他部落啊。”
　　简莫：“那个是工艺配方，和种子不同的。”
　　树涛认真地说道：“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我们也选了好久的辣椒种子，种了好几百年才种出了好吃的辣椒，要不然你们吃到了辣椒就是盐干部落那种辣椒了。”
　　简莫想要反驳，乌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争辩。
　　要是吵起来了，接下来就不好谈了。
　　简莫深吸一口气：“大家直说吧，树涛族长，你要怎么样才愿意给我们换辣椒种子？”
　　树涛：“我听说简莫大夫是特别厉害的巫医，我们部落好多人的牙齿出了问题，你能帮我们想想办法治牙吗？”
　　说着，树涛招手，让附近一个兽人过来。
　　兽人就在旁边听着，见状连忙跑过来，半蹲着朝简莫张开嘴，露出一口黑乎乎的烂牙。
　　简莫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烂的牙，比金拓部落的人牙都烂。
　　他忍不住屏住呼吸，拉着乌炯后退一大步。
　　树涛担忧地说道：“就是这样子的牙，大家不仅没办法打猎，连吃饭都成问题。”
　　简莫：“这样的牙，我们一般采取拔牙的办法治。”
　　树涛：“那不行，要是想拔牙，我们早就一狠心把牙拔掉了。我们还是想保留牙齿，但把牙齿治好。”
　　这是什么千古大难题？
　　简莫看向乌炯，用眼神交流。
　　要不然他们还是回去，看看那几颗鸟儿带来的辣椒种子能不能活下来并结出理想的辣椒吧？


第153章 树脂
　　简莫他们和密林部落暂时没谈妥。
　　时间太晚了，也不好在晚上走。
　　他们打算在密林部落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离开。
　　主要现在强行要走，实在太不给密林部落的人面子，容易引起冲突。
　　有乌炯在，他们多住一晚，应该也算安全。
　　密林部落的人给他们安排了一座小棚子。
　　小棚子从外面看着比较简陋，实际进去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糟糕。
　　地面上垫着的干草很柔软，上面铺着的兽皮手感也很好，睡在兽皮上面还能闻到一阵清香。
　　简莫挨着乌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一双眼睛看着顶棚，小声说道：“我们这样说话，外面的人不会听见吧？”
　　乌炯：“应该听不见。我听不见外面的人的声音，同样，他们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
　　简莫：“那还好。没想到密林部落是这样的部落，白来一趟了。”
　　乌炯：“也没白来，我们起码换到了盐干部落的辣椒。等回去的时候，我们看看野外有没有相应的辣椒。”
　　简莫小声叹气：“我估计没有，来的路上我们不是仔细看过了吗？”
　　乌炯低声安抚他：“那就以后再想办法，先睡。”
　　他们在密林部落里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密林部落已经给他们做好了早饭，招呼他们吃。
　　眼看生意都要谈不成了，密林部落的人还愿意给饭吃，简莫又有点不太好意思。
　　树涛问道：“你们昨晚睡得好吗？”
　　简莫礼貌地说道：“还行，谢谢你们的招待。”
　　树涛笑了笑，露出一口不太好的牙：“不客气，我们部落很少人过来。”
　　简莫注意到他在吃一种叶子，问道：“这是什么叶子？”
　　树涛低头看了眼：“长针树的树叶，吃完能止疼。我们的牙不是不行吗？经常疼，要是不小心把食物卡在嘴里面，那就更疼了，只能吃点止疼的叶子。”
　　简莫想想昨天看到的那口烂牙：“其实你们可以把牙拔掉。”
　　树涛摇摇头：“拔掉就没办法打猎了，我们总不能以采集为生。”
　　简莫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树涛：“其实我们找很多巫医看过，也花了不少物资，所有巫医都没办法。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我们部落的牙特别差。”
　　简莫：“你们有清洁牙齿的习惯吗？”
　　树涛：“以前没有，后面有了，就学其他部落那样，用树枝作洁牙棒。小崽们清洁了牙齿之后，牙齿是能好一点，但也没好太多。”
　　说着，树涛长长地叹一声：“我们是真没办法，大家的牙齿天天疼，牙疼，战斗力也不行，不凶一点，估计保不住现在的领地。”
　　这个确实，部落和部落之间总得比较友好，但也是会打架争领地的。
　　要不然，大家就不用举办什么夏收节、狩猎大会——那都是为了展示自己部落的实力，震慑其他部落。
　　树涛说得可怜，简莫多看他一眼：“我是真的没办法，除了拔牙，没别的治疗手段了。”
　　树涛苦涩地说道：“我们部落几乎所有人的牙齿都有问题，总不能全部把牙拔掉啊。”
　　简莫：“主要大家的人形和兽形来回转换，要是修补牙齿，一转换，修补的材料就要掉了，补牙也没用。”
　　简莫到现在还不太清楚兽形和人形转换的原理，他现在朝亚兽人进化，观察着自己的身体，倒是能发现，兽形的部位比较大，转为人形时，就有所折叠。
　　比如他的爪子，露出的兽爪其实是指甲的延伸，人手时，指甲就会压缩，并将一部分缩到皮下。
　　兽人们的原生身体部位非常精密，能恰到好处地转换。
　　要是补牙，以现在的材料和他的技术，估计人形和兽形一转换，补过的地方就掉了。
　　除非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弄出了延展性很好的材料，要不然估计谁也没办法来。
　　树涛：“修补牙齿是怎么回事？能跟我们说说吗？”
　　简莫倒不介意：“大概就是用某种胶水把其他材料粘在牙齿上，免得牙神经之类的和食物直接接触，造成疼痛？”
　　作为兽医，他在地球上还真没怎么给小动物治过牙。
　　树涛想了想：“这样的话，你一个点一个点地补，行不行？”
　　简莫眼里冒出问号：“要怎么一个点一个点地补？”
　　树涛比划：“就是我们变回兽形，你看哪里烂得最厉害，薄薄地补一层，等我们变回人形的时候，那个补了的地方缩了一点，但是还能黏在上面。”
　　简莫皱眉：“好像有难度。”
　　树涛小心道：“可以试试嘛？”
　　周围在一旁听着的人请求道：
　　“简莫大夫，你帮帮我们吧，我牙每天都好疼。”
　　“我也是，吃东西很疼，不吃又很饿，牙龈还经常肿起来。”
　　“要什么材料？我们自己去找。”
　　“现在的牙太难受了，有时候疼起来，我都想顺着河跳下去。”
　　树涛也说道：“简莫大夫，你要是真能治好我们的牙的话，别说一点辣椒种子，你要什么我们都愿意。”
　　简莫：“不是这个问题，主要我技术不行。”
　　树涛：“那尝试一番？”
　　简莫无奈：“尝试也需要补牙的材料啊，现在连补牙的材料都找不到。”
　　树涛立刻说道：“你要什么材料？我们马上找。要拿其他野兽的牙齿来补吗？”
　　简莫：“不不不，估计那样不行。”
　　简莫迟疑了一下：“你们看能不能找到某种树脂，就凝固之后比较硬，但是又不完全硬，还有一定的延展性。”
　　简莫比划着说了一堆，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密林部落的人听完却很激动。
　　树涛马上说道：“我们这里好像没有这种树脂，但是可以向其他部落打听一下。我们这里的部落特别多，每个部落都有压箱底的好东西，说不定别的部落就有。”
　　简莫已经知道他们跟其他部落的关系特别差了：“别的部落愿意帮忙吗？”
　　树涛：“只要我们愿意出物资，他们肯定愿意的。”
　　树涛看起来很激动：“简莫大夫，你们在这里休息两天，无论能不能补牙成功，我们都愿意用十筐辣椒当报酬，种子也给你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简莫：“你们先找到树脂再说吧。”
　　树涛：“我们今天就把消息传出去。”
　　简莫对他们能找到树脂不怎么抱希望，不过还是把鱼鳔胶拿了出来。
　　要密林部落的人真准备好了树脂，他也不介意帮忙尝试一下。
　　密林部落的人对补牙真的很看重，当天几乎整个部落出动，傍晚就拿了好几种树脂过来。
　　树涛将树脂给简莫看：“这几种树脂干掉之后都比较硬，但是敲一敲又能敲扁，应该能做你说的那种补牙材料。”
　　简莫没想到他们真找来了：“我看看。”
　　简莫拿着石头锤了锤，发现几种树脂的延展性都不错，冷却下来的时候比较硬，放在热水里隔水加热，也能融化。
　　好像确实是不错的材料。
　　尝试过后，简莫说道：“既然大家愿意，那我们就试一试。你们看看谁想先来，不过在补牙之前我得说明一下风险。”
　　树涛连忙说道：“好。”
　　简莫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认真说了风险跟可能产生的后果。
　　密林部落的人完全不在意，风险再大不过就是掉颗牙齿，要是不补牙，他们经常受牙疼困扰，都快烦死了。
　　在简莫说完，当即有好几个人主动表示，愿意第一个补牙。
　　简莫在征求过密林部落的人的意见后，选了一个比较健壮的兽人。
　　简莫让他在风险告知书上按了爪印，然后说道：“明天早上就补吧。你晚上不要吃东西，也尽量别喝水，明天早上你变回兽形，喝点麻醉剂，我给你补牙。”
　　补牙的兽人河倚高兴地答应了：“简莫大夫，你放心，我一定不出岔子。”
　　几个落选了的兽人说道：“简莫大夫，要是他不行，明天早上我们可以补上。”
　　河倚：“去去去，有你们什么事？我肯定行！”
　　第二天一早，河倚主动过来敲简莫他们的门，表示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简莫看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对河倚说道：“得等天亮了，太阳出来了，光线好一点的时候再补牙，要不然我怕看不清，会出什么差错。”
　　河倚高高兴兴地说道：“好，我就是来告诉你们我已经准备好了。”
　　简莫点头：“那保持住，不要吃东西，也少喝水，等会我们就可以补牙了。”
　　简莫在太阳出来之前再次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工具。
　　不同的是，这次他专门问密林部落的人要了两把锉刀——这两把矬子还是临时改的。
　　他打算在补牙之前，把河倚牙齿上蛀得比较厉害的地方磨掉。
　　在紧张的等待中，太阳很快出来了。
　　河倚就在部落中间变回了兽形——他看起来像是獾，毛茸茸的脸上有长条的白色花纹，嘴巴比较宽大，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简莫给麻醉剂他喝下，他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密林部落的人紧张地用棍子将他的嘴巴撑开，方便简莫动作。
　　这只巨大的獾果然一口烂牙。
　　简莫不敢动他所有的牙齿，就挑了一颗大牙。
　　这颗大牙烂掉了一半，上面有黑色的、龋坏的地方，还有牙结石。
　　简莫用锉刀清理了一会儿，累得自己气喘吁吁，然后让开位置，让乌炯过来，先把牙结石清理掉，再把龋坏的地方磨掉，然后用鱼鳔胶把薄薄的树脂小心粘在牙齿上。
　　为了河倚在人形和兽形转换的时候，补的树脂不会掉，简莫特地一片片粘，哪里坏了粘哪里，而不是一整个包裹上。
　　今天给河倚治牙纯粹是力气活，简莫和乌炯忙了半上午，总算把他那颗烂牙给修补得差不多了。
　　密林部落的人都来围观这颗牙。
　　看这颗牙前所未有地整洁干净，好几个人忍不住好奇地想摸一摸，被简莫严肃制止了。
　　下午，河倚清醒了，简莫让他赶紧变回人形试试。
　　河倚尝试了一下，咧开嘴笑了：“好像有用，牙齿上还粘着东西，没掉。”
　　简莫让他张开嘴巴，观察他的牙齿：“掉了一部分，等会儿我再给你补补。你现在什么感觉？”
　　河倚：“牙龈有点酸软发疼。”
　　简莫：“这个是正常的，我们在你的牙上折腾了这么久，弄得牙齿有点松动，不过没关系，过两天它就会长结实了。”
　　河倚重重地应了一声，满脸都是笑容。
　　简莫拿消毒过后的针在他补过的牙齿上轻轻划动：“我这样动你的牙齿，你有感觉吗？”
　　河倚：“我知道你在动我的牙齿。”
　　简莫：“那会觉得酸软疼痛吗？”
　　河倚摇头：“好像没有。”
　　简莫：“那补牙应该有效，晚上你再用一用你的牙齿，看吃东西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河倚连忙点头，又眼巴巴地问道：“简莫大夫，能不能把我其他的牙齿也补了啊？”
　　简莫：“明天吧，今天看看效果怎么样，要是效果好，就把剩下的牙齿也补了。”
　　简莫给河倚检查的时候，密林部落的人全程围观。
　　随着他们的对话，密林部落的人越来越激动，要是河倚的牙齿能补好，他们的牙肯定也没问题。
　　晚上，河倚用了新补的那颗牙，说非常有效，虽然能感觉到牙齿上面粘着一层奇怪的东西，但是吃冷的、热的、辣的都不疼了。
　　他强烈请求简莫把剩下的牙也补了。
　　简莫让他再次签了手术同意书，然后在其他人的辅助下，把他剩下的牙也磨了，补了一遍。
　　补过的牙在人形变兽形，或者兽形变人形的时候，有一部分地方会掉。
　　简莫观察了河倚牙齿的状况后，不得不帮忙补第三次，尽量保证不妨碍他变形。
　　河倚很快就得到了一排整齐的牙齿。
　　树脂补过的牙微微发黄，不过比他黑黑的龋齿要好多了。
　　他用补过的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大骨头也不在话下。
　　简莫连忙让他悠着点，同时注意牙齿的清洁问题。
　　有了河倚的成功案例，密林部落好些人赶忙排队找简莫补牙，并在谈判之后，给出了每颗牙给三块金属块的报酬。
　　简莫看在金属块的份上，爽快地答应了。
　　兽人要在人形和兽形之间转换，补牙的效果相对没那么好。
　　亚兽人们的补牙效果就好多了，简莫将树脂整个放到他们龋坏的牙齿上，严实地包裹了起来。
　　他们说补过的牙齿很好用，再也没有了牙敏感的迹象。
　　当然，密林部落也不是所有人都敢来找简莫补牙，只有一小半的人补了牙。
　　尽管如此，简莫和乌炯忙了好几天，每天都是重体力活，干活的环境还比较差，将他们累得半死。
　　密林部落的人收人物资虽然狠，但比较讲诚信，该付报酬的时候，也是说多少算多少，一点都没打折地给了简莫和乌炯报酬。
　　除了金属块外，密林部落的人还准备了大量的干辣椒和辣椒籽。
　　因为牙齿好了不少，大家一点都没心疼辣椒，反而显得喜气洋洋。
　　河倚非常舍不得简莫：“简莫大夫，你们这就要回去了吗？”
　　简莫疲惫地说道：“对呀，我们出来太久了，也该回去了。”
　　树涛在旁边问道：“简莫大夫，以后我们的牙要是出了问题，能去河畔部落找你们吗？”
　　河倚则跃跃欲试：“要不然我们帮忙把东西给你们送回去吧？这么多干果、鲜果、坚果、茎块、金属块……估计你们也不好背。”
　　简莫：“还行，我们的两头飞翼兽都挺能背。以后你们的牙要是再疼，直接来河畔部落找我们就可以了，很多人来找我们看病的。”
　　河倚：“就算不疼，我们也想找你玩。”
　　简莫笑：“这也欢迎。”
　　河倚：“可惜你们没空，要是在我们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就好了，我们这里的好东西可多了。”


第154章 果甲虫
　　密林部落的人一说到好东西就收不住话题。
　　他们从好吃的猎物说到好吃的野菜，再到甜甜的浆果，每一种都很馋人。
　　简莫怀疑他们有讲故事的天赋，才会把各种食材说得那么诱人。
　　河倚说道：“简莫大夫，你们要是不相信就多留两天嘛，正好我们带你们进山，采集一些我们这里的特色食物让你们带回去。”
　　树涛则道：“我们一般不让别的部落的人到我们的森林去，简莫大夫，你要是想的话，我们倒可以带你进山。”
　　简莫原本还在犹豫，听树涛这么说，和乌炯对视一眼。
　　他们都出来那么久了，好像再迟一两天回去也没什么？
　　密林部落的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不去，好像很亏。
　　乌炯握着简莫的手，对密林部落的人说道：“麻烦你们了。”
　　河倚热情地说道：“秋天野外成熟的果子可多了，你们要去的话，正好带你们尝尝我们这里一种叫黑绵果的果子，那可是我们这一带最好吃的果子，我保证你们一定会喜欢上。”
　　简莫动心了：“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河倚：“真的，不信你们到时候尝尝就知道了。”
　　简莫用力点头：“那我们就等着了。”
　　树涛：“我们安排一下，明天就进山。正好你们不是说要那种止疼的叶子？我们多采一点，顺便挖两株给你们带回去种。”
　　简莫连连点头：“辛苦了。”
　　在密林部落的热情安排下，第二天早上，简莫他们一大堆人进了山。
　　密林部落这边的气候更加湿热，山里的植物多，虫子也多，进山的风险比较大。
　　不过不得不说，他们这里的物产是真的丰富。
　　才刚进山没多久，大家就开始撸起袖子挖一种个头很大的茎块——这种茎块软糯香甜，味道很不错。
　　密林部落的人对山林很熟，直接带着简莫和乌炯去找黑绵果。
　　在密林部落的带领下，没走多久，他们就看到了一株高达上百米的巨大果树。
　　简莫仰头看，树枝上结着外表像菠萝蜜一样的黑色果子，每一个果子都很大，看着饱满诱人。
　　站在树下，他们能闻到甜甜的果香味，哪怕简莫从没吃过这种果子，也能猜到，这股甜香就是黑绵果的味道。
　　河倚介绍道：“这就是黑绵果了，别看它外表挺丑，里面的果肉可好吃了。”
　　简莫盯着黑绵果：“现在是要爬到树上去把果子给摘下来吗？”
　　河倚：“对！你们在树下等，我们爬上去就行。”
　　河倚交代了一下，将身上的东西取下来，变回兽形，和好几个变回兽形的兽人一起，抱着巨树开始往上爬。
　　他们的兽形是巨獾，身体比较细长，但爬在树上的样子还是很令人震撼。
　　简莫看着树上的巨兽，心里有一种魔幻的感觉，估计也就是这里这么大的树才能让他们直接爬上去。
　　巨兽们三两下爬到了树冠的位置。
　　变为巨獾的河倚在上面大喊道：“简莫大夫，我们要把果子扔下来了，你们走远一点啊。”
　　在地上等着的密林部落的亚兽人们拉着简莫：“简莫大夫，我们往后面退一退，免得被果子砸到。”
　　简莫连忙拉着乌炯往后面退。
　　等大家退出一定的距离之后，巨獾们大喊：“我们开始扔了。”
　　说着，巨獾们将一个个黑绵果扔下来。
　　巨果砸到布满落叶的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又顺着地面咕噜咕噜滚动了好几圈。
　　简莫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可能是黑绵果的果壳应该很厚，这么扔也没摔破。
　　巨獾们“砰砰”地扔着，直扔了二十多个熟透了的果子下来，他们再抱着树，飞快地溜下来。
　　河倚变成的巨獾用爪子抱起一个黑绵果，用力一砸，而后将砸成两瓣的黑绵果举到简莫和乌炯面前。
　　黑面果里面是一瓣瓣像山竹一样的果肉，简莫犹豫着在衣服上蹭了一下手，掰了其中一瓣果肉，乌炯也拿了一半。
　　简莫咬了一口，果肉的味道非常甜，感觉像奶油一样绵密轻盈且滑润，还有一种水果特有的香气。
　　他又吃了两口，将这瓣水果吃完，看着手里剩下的黑色果核。
　　简莫：“这黑绵果也太好吃了吧？是你们这里的特色水果吗？”
　　边上的亚兽人：“是呀，黑绵果长起来特别慢，也就是我们这一片地区有。”
　　简莫将果核收好：“长得特别慢是多慢？”
　　亚兽人伸手一指：“这棵黑绵果的果树好像是长了三十多年才开始结果子。”
　　变回人形的河倚插话：“不是三十多年，是五十多年，不过它从开始结果到现在，结了几百年了，现在还在结果。”
　　简莫惊叹地仰头看黑绵果的果树：“真厉害。我能带它的果核回去种吗？”
　　河倚：“应该可以吧，等会问问族长。我就怕你们回去了也种不活。好多部落跟我们换过黑绵果的果核了，到现在还没听说除我们这片地区外的部落，有哪个部落种出了黑绵果的树。”
　　简莫：“为什么？因为外面的天气比较冷吗？”
　　河倚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反正好像别的地方都种不了。不仅果树种不了，连果子都带不出去，黑绵果一摘下来，两三天就会坏掉。”
　　简莫又拿了一瓣黑绵果，感受着果肉的绝妙滋味：“那太可惜了。”
　　河倚：“我们也是这么觉得，不过没办法。”
　　说着，河倚又道：“我们这里有种虫子，吃黑绵果，吃完之后能把果子变成糖，也不错。”
　　简莫：“采蜜酿糖？”
　　河倚摇头：“不是采蜜酿糖，就是吃黑绵果酿糖。”
　　简莫从没听过这样的虫子：“吃下果肉，吐出糖？”
　　河倚：“对，吐出来的糖跟别的糖不一样，软软的，还挺好吃，就是难找。它们可机警了，每被我们找到一次就会搬家，想去老地方再找也不行。”
　　简莫越听越感兴趣：“那能找找吗？你说得我还真想看看了。”
　　河倚咧开嘴笑：“要是别人说我还懒得费那个神，简莫大夫你想看，那肯定得找啊。”
　　乌炯听了这句话，扫了一眼过来。
　　河倚感觉脖子一凉，呲开的大牙花子往里面收了收：“找找找，现在就找。”
　　边上的人看着都笑得不行。
　　大家分散开来，在林子里转悠着。
　　找了一会儿，有一个亚兽人在前面喊：“找到了，就在树上！”
　　简莫拉着乌炯跑过去，和那个亚兽人一起仰头看着树：“在哪呢？”
　　亚兽人：“就在第一根树枝下面，那里有个褐色的，树疤一样的东西，你们看到了吗？”
　　多亏简莫现在的身体正向亚兽人转化，视力好了不少，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总算看到了那枚比硬币还小一点的疤。
　　简莫：“树疤下面就是你们说的虫子？”
　　亚兽人笑：“那可不是树疤，它实际上是一只虫子。”
　　简莫听明白了：“拟态？”
　　亚兽人：“什么是拟态？不知道。我上去把那只虫子捉下来你们就清楚了。”
　　亚兽人将背上的背篓放在地上，变出爪子，往树上一跳，用爪子抱着树干，三两下就爬到了五六米高的地方。
　　而后，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捏，将那枚硬币一样的东西捏出来，展示给树下的简莫和乌炯：“就是这只虫子。”
　　简莫看着那只还在他指间挣扎的虫子，脱口而出：“这不是龟蚁之类的吗？”
　　龟蚁的部分工蚁能进化出盾牌一样的头颅，将洞穴的路口堵住，非常特别，简莫以前接触过相关的资料，这么多年都没忘记。
　　亚兽人摇头：“我们这里叫果甲虫，果甲虫能把黑绵果转化为糖，只要看见有这种果甲虫躲在树干上，基本就能确定里面有糖了。”
　　简莫摇头：“这叫什么？我的壳就是装我的碗，我的脑袋就是要我命的标志？”
　　密林部落的人都笑了起来。
　　另一个亚兽人说道：“别玩了，你快掏一掏，看里面有多少糖？”
　　被同伴催促，抱着树的亚兽人这毛茸茸的爪子伸进小小的树洞里，努力扒开树洞掏里面的糖。
　　其他人看他扒得费劲，连忙爬到树上去，拿出掖在背后的刀，三两下扩大树洞，然后一起伸手进去掏。
　　树洞看起来并不大，里面的藏品并不算丰厚。
　　好几个人掏了一会，掏出了几把亮晶晶的结晶体。
　　大家从树上下来，摘了几片叶子，再把手上的结晶体放到叶子上，示意简莫和乌炯：“这个就是糖了。”
　　简莫看着半透明的不规则晶体，感觉它像磨砂玻璃块。
　　他迟疑地问道：“直接吃吗？不用煮一下？”
　　有个亚兽人笑：“不用，我们吃了几百年了，真没事，别担心。”
　　简莫笑着拿了一颗，感觉软软弹弹的，放到嘴里，浓郁的果香味瞬间涌了出来，好像在吃浓缩的果汁软糖一样，非常好吃，口感也很特别。
　　简莫惊艳：“很好吃啊！”
　　密林部落的人：“对，很好吃，就是不太好找。”
　　又有一个人插话：“也没那么不好找，只要努力找找，还是能找到的。不过不太划算，有这个时间都可以找到多少好吃的东西了？”
　　简莫想了想一路走来遇到的食物，感觉真不划算。
　　别的不说，密林部落的林子里，好吃的东西是真的多——各种绵软的茎块，甜蜜的浆果，油脂丰富的坚果，还有肥美的中小型猎物。
　　怪不得他们有那么多烂牙，他们吃得是真的好，又不太注重口腔健康，最后牙比较差也正常。
　　除了黑绵果和果汁软糖，密林部落的人还带简莫和乌炯去采了其他甜甜的浆果。
　　正如密林部落的人所说，这个季节的物产很丰富，能够采集到的食物也很多。
　　他们跟着采了大半天，带来的背筐全部装满了。
　　采完果子，简莫他们就要回去了。
　　新鲜的浆果没法带，密林部落的人给他们换成了果脯。
　　最后一打包，连辣椒带金属块，再带各种密林部落的特产，足足打包了十二筐物资出来。
　　树涛看着放在空地上的大背筐，提议道：“要不然还是我们送你们回去吧？”
　　乌炯：“谢谢，不过河畔部落离这里太远，大家跑一趟太累，我们自己背就行。我背四筐，两只飞翼兽各背四筐，还应付得来。”
　　落在旁边的英骜沉稳地“啾”了一声，算是佐证乌炯的话。
　　简莫在旁边笑着拍了拍英骜的腿，又雨露均沾地拍了拍啾啾的腿，说道：“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们补过的牙可能不是很结实，要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随时到我们河畔部落来找我就行。”
　　树涛点头。
　　河倚心里涌起了巨大的不舍：“要是简莫大夫你们离我们比较近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天天看你们，现在这样，多久才能见一面啊？”
　　简莫笑：“我们两个部落离得是不近，不过有友谊在，心里感觉还是很亲近的，想想就觉得也不算很远了。”
　　河倚咧嘴：“简莫大夫，你说话真有意思。”
　　乌炯牵着简莫的手微微用力了一些，简莫连忙端正态度：“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们好好刷牙，一定要注意口腔卫生啊！”
　　树涛：“好，我们会记住这个教训的。”
　　大家帮着简莫和乌炯把背筐放到两只飞翼兽身上捆好。
　　乌炯变回巨狼，大家在他身上也捆了四个背筐，简莫爬到他背上去，朝众人挥挥手。
　　英骜和啾啾助跑几步，扇着大翅膀飞了起来，在前面领路。
　　巨狼也跑起来，风迎面呼呼地吹着，他们终于要伴着风回家了。


第155章 辣锅
　　简莫他们全速赶路，第一天晚上宿在野外。
　　第二天晚上，他们赶到了上蒙部落。
　　上蒙部落在密林部落北方，算是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不过上蒙部落的聚居地不算，他们想去上蒙部落的聚居地，要稍微绕一下。
　　简莫想看看小乖的情况怎么样了，特地和乌炯绕过去，打算到上蒙部落看看小乖并投宿。
　　他们离开上蒙部落才短短几天，上蒙部落的人当然记得他们，小乖也记得他们，连刚出生的两尾小河勤都记得他们。
　　小乖带着两尾河勤宝宝在河边迎接他们，弯弯上翘的嘴角像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简莫蹲下来跟小乖及两位河勤宝宝打招呼：“你们好呀！”
　　小乖：“桀——”
　　两位河勤宝宝：“叽——”
　　简莫亲自帮两尾河勤宝宝接生，还是第一次听见它们的叫声，没想到它们的叫声居然是这个样子，不由当场笑喷：“噗——”
　　河勤宝宝完全反应不过来这是被笑了，还用圆润的小脑袋去顶简莫的手：“叽叽。”
　　简莫赶忙招呼身边的乌炯：“小河勤好可爱，你快过来摸摸。”
　　乌炯过来摸了一下。
　　啾啾迈着大脚丫子，摇摇晃晃地挤过来，将脑袋挤到他们中间，表示也要摸河勤宝宝。
　　简莫赶忙抓住啾啾的翅膀：“啾啾你小心一些。”
　　啾啾：“啾！”
　　他们这边跟河勤鱼互动的时候，上蒙部落的人赶了过来：“简莫大夫，乌炯族长，你们回来了？顺利换到辣椒了吗？”
　　简莫转头笑：“换到了，还换到了两种。”
　　上蒙部落的人：“这边的辣椒那么多吗？”
　　简莫：“是啊。”
　　上蒙部落的人跑过来看，看他们整整带了十二筐东西，忍不住说道：“你们这次换到的东西好多，都有什么？”
　　简莫：“辣椒、金属、果脯、坚果、树脂、止疼的叶子……反正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上蒙部落的人凑过来：“都是从一个部落换到的吗？”
　　简莫笑：“当然不是，从好几个部落换到的。不过大部分物资是密林部落的人给的。”
　　密林部落对于上蒙部落来说非常陌生，他们想了一会儿：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部落，那个部落特别凶？”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个部落是不是不爱跟外人打交道？”
　　“不对，简莫大夫，你们不是去下蒙部落问连科巫医去了吗？下蒙部落传来消息，说你们去的是盐干部落啊。”
　　简莫没想到他们打听得还挺清楚，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们说了一遍。
　　上蒙部落的人迅速将注意力放到简莫会补牙上面。
　　“简莫大夫，牙还能补吗？”
　　“那我们这些因为年纪大了掉了的牙也能补上去？”
　　“简莫大夫，我的牙就坏了，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简莫有点意外，没想到上蒙部落的人也有那么多补牙需求。
　　略微想了想，简莫说道：“大部分牙齿可以补，有一部分不行，得具体看一看。”
　　上蒙部落的人立刻排着队请简莫帮忙看牙。
　　来都来了，简莫只好挽起袖子加班。
　　他跟上蒙部落的人是比较熟，不过医药费还是不能少的，他就当回部落之前再挣一笔好了。
　　简莫能帮部落里的人减轻病痛，大家都很感激他，给他们准备的房子比他们来的时候更加精美。
　　劳累了一晚上，简莫几乎沾床就睡。
　　第二天，简莫和乌炯多在上蒙部落待了半天，给上蒙部落的人治完病，又看过小乖的伤口，确定小乖已经没有大碍了，他们才回去。
　　因为帮忙补牙和看病，简莫和乌炯多收到三筐物资，现在他们一共有十五个大筐。
　　上蒙部落的人也不放心，主动提出帮忙：“简莫大夫，乌炯族长，要不然我们帮忙把物资给你们背到河畔部落去吧？”
　　简莫真心动了一瞬，想到他们的水獭，负重不太行，走得也不快，只好忍痛拒绝：“谢谢你们，不过不用了。”
　　乌炯：“这里离河畔部落不算太远，我们坚持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上蒙部落的人听他们这么说，只好说道：“那我们送送你们。”
　　上蒙部落的人帮简莫他们打包好行李，又送出他们一段距离，才恋恋不舍地回了部落。
　　简莫坐在巨狼身上，转头往后看：“上蒙部落的人真挺好的。”
　　巨狼：“他们部落比较慢热，但是熟了之后挺热情。”
　　简莫：“对，比较有人情味。要是以后我们有空了，可以多出来逛逛，感觉大家都挺友好。”
　　巨狼：“像连科巫医一样做巡游巫医吗？”
　　简莫哼哼两声：“我们要是做巡游巫医，肯定比他厉害多了。不过说真的，出来一趟，感觉外面的巫医真是太少了，回去之后得看看能不能招感兴趣的人教一教。”
　　巨狼：“回去之后我们就发消息，再慢慢筛选人。”
　　简莫：“可以可以！到时候可以拜托其他部落的人把消息传远一点。”
　　他们归心似箭，一路再没在任何一个部落停留，每天晚上都是露宿野外。
　　一连跑了好几天，他们终于在一个中午回到了河畔部落。
　　他们回到部落的时候，今天负责巡逻的鸿秋老远就发现了他们，挥着手大声跟他们打招呼：“族长，简莫，还有啾啾、英骜——你们终于回来了啊？”
　　啾啾大声而热情地回以招呼：“啾啾！！！”
　　啾啾和英骜直接掠过鸿秋所在的位置，往家里飞去。
　　简莫和乌炯跟鸿秋打完招呼，也直接往家里去。
　　部落的小崽们听到了声音，直接迈开脚丫子跑了起来，追着他们跑到他们家里。
　　简莫刚从巨狼身上滑下来，小崽们就一哄而上将他们围了起来，一个劲地蹭着他们的腿。
　　斑啾还用后腿站起来，将前爪搭在简莫的大腿上，用脑袋瓜蹭简莫的腰，蹭得简莫忍不住笑。
　　“简莫哥哥，你们这次去了好久啊，我好想你们。”
　　“简莫哥哥你们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好多啊！”
　　“简莫哥哥！简莫哥哥！”
　　小崽们各说各的，简莫都不知道该回哪个，只能雨露均沾地挨个摸摸，又将斑啾从自己大腿上扒拉下去。
　　简莫：“斑啾你是不是又重了？”
　　已经变成了大猫的斑啾有点心虚：“没有啊。”
　　简莫看他抬起一只前爪的样子，稍微撩了一下裤子，给斑啾看：“好家伙，看这个爪印。”
　　斑啾心虚地帮他舔了一下：“没事的。”
　　巨狼转过头看他们，小崽们连忙一哄而散，跑去看他们带回来的物资了。
　　小崽们过来了，留守在部落里的大人们也过来了。
　　今天青阔他们出门了，跟简莫比较熟的舟浮和溪露他们都在。
　　大家帮忙搬东西，搬东西的时候也看见了他们带回来的物资。
　　“族长，简莫，你们去了金拓部落吗？怎么带回来那么多金属块？”
　　“好多物资！你们是不是去了好多个部落？”
　　“这个红色的菜干是不是就是你们说的辣椒？阿嚏——好呛啊！”
　　简莫听见这话连忙转头：“辣椒是很呛的，千万别靠近闻，捏过辣椒的手也别揉眼睛，别摸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寸皮肤，赶紧去洗。”
　　舟浮：“怎么感觉这辣椒跟有毒一样？”
　　简莫：“毒肯定是没毒，但是不慎弄到眼睛上或者比较薄的皮肤上，肯定会难受挺久。”
　　简莫这么一说，大家原本想摸辣椒的手赶紧收回来。
　　舟浮好奇道：“那这样还能吃吗？”
　　简莫：“当然能，可好吃了，不信你们问乌炯。”
　　乌炯已经变回了人形，在旁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短短几天，乌炯已经从完全不能接受辣椒到已经习惯了微辣，并在食物没辣椒的时候表示吃不惯。
　　舟浮忍不住：“终于找到辣椒了，你要做你说的火锅吗？”
　　简莫笑：“可以呀！我们部落来聚个餐吧，我调个火锅底料。”
　　大家听说要聚餐立刻热烈响应。
　　“你们出去那么久，大家好久没热闹了，确实得热闹一番。”
　　“是不是就我们以前吃的那种火锅？我先去把菜干，蘑菇干泡上。”
　　“我家还有几条鱼养在河里，我这就去把它捞上来。”
　　乌炯平时总待在部落，不怎么说话，但做的事情很多。
　　现在他跟简莫出去久了，大家还真哪哪都不习惯，没有他在，也没办法主持篝火晚会。
　　现在他们好不容易回来了，那必须得庆祝一下了。
　　乌炯和简莫都没意见。
　　乌炯叫了几个人，简单安排了一下，晚上的篝火晚会就这么确定了。
　　外出打猎和采集的人陆续回来，听说他们回来了，都过来凑热闹，还纷纷拿出食材来，表示晚上要大吃一顿。
　　班鸣他们一帮年轻人也赶了过来：“简莫哥，要不然我们去猎几头箭骨兽回来？”
　　简莫笑：“你们能打到吗？”
　　班鸣双手叉腰：“当然能！我们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们了！我们夏收节还拿到了第二！”
　　简莫笑：“我就是说一下，你们要是能打到箭骨兽，就看你们的了。”
　　阿湖冷静：“没事，我们去找德江，请他帮忙，应该能打到的。”
　　德江他们在外面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
　　他们没赶着回来，而是特地在野外围猎了一头横角兽，打回来给简莫他们熬油做火锅底料。
　　简莫原本还打算用现有的兽油做火锅底料，现在有了横角兽，他立刻让人劈横角兽的骨头，开始现熬。
　　哪怕他们以前就吃过火锅，也找到过很多香料，这次吃火锅还是不一样。
　　现在有葱姜蒜，有辣椒，有各种各样的香料，还有蘑菇粉、贝肉粉等各种自制调味品，熬起火锅底料来，香味丰富许多。
　　他们在厨房里熬火锅底料，辣椒放下去之后，附近的大部分人开始狂打喷嚏。
　　好多人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霸道的香辣味，也难以想象辣椒究竟是什么味道。
　　简莫怕大家不适应，只做了三口微辣的辣锅，剩下的火锅都是清汤锅。
　　今天的猎物很多，他们吃火锅直接用骨头汤做汤底。
　　夜幕降临，大家完成了一天的活计，过来河畔部落上课的小崽们也被各个部落接走了，他们便将一口口火锅端到空地上，放在临时搭起来的小灶上。
　　柴火在锅底下加热着，锅里的汤汁咕嘟咕嘟地滚着，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边上的鲜肉、干肉、内脏、野菜、茎块等都已经切好装盘了，果汁、果酒和凉叶饮也已经准备好了。
　　万事俱备，大家围成长长的一个圈，开始吃火锅，想吃辣的火锅就坐到辣锅前面，想吃不辣的火锅就坐到清汤锅前面，全看自己。
　　第一轮火锅，大家先把肉放到火锅里，烫熟了之后再捞起来。
　　都是新鲜的肉，丢进大锅里略微煮一煮就熟了。
　　大家的筷子碰撞着，飞快捞起各种肉片，趁着滚烫放到带有调料的碗里滚一圈，然后往嘴里塞去，在鲜与烫，辣与香的碰撞下，激发出了难以言喻的爽感。
　　大部分年轻人们第一筷子都夹了辣锅里的肉，吃下去之后感觉有无数毒虫咬嘴巴一样，他们嗷嗷叫着哈气，又疯狂地往嘴里灌凉叶饮。
　　“辣椒居然是这个味道，好怪，我再吃一口。”
　　“好怪，我再吃两口。”
　　“我觉得好爽！斯哈斯哈，真的好刺激，怪不得简莫哥你一直想着。”
　　简莫：“你们不能吃就别吃那么多，要不然等会肚子该难受了。”
　　乌炯夹着辣锅里的肉：“等会儿要是不舒服，简莫应该没空治疗你们。”
　　除了简莫和乌炯外，叶落是第三个能完全接受辣锅的人：“其实也没那么辣，就跟味道浓一点的椒蕊一样。”
　　青阔喝着驮驮兽奶压下辣味：“还是不一样的，椒蕊就呛，辣椒是辣得人舌头疼，不过确实很爽。”
　　简莫拿杯子跟他们碰杯：“吃习惯了会更爽。”
　　话是这么说，不过大部分人吃辣椒都不太习惯。
　　大部分人尝过辣锅之后就跑去吃清汤锅了，只有少数人坚持吃辣锅。
　　最让简莫意外的是，小崽们非常欣赏辣锅，在大人们都已经放弃了的情况下，小崽们一口一筷子辣锅里面的菜，吃得斯哈斯哈也不跑。
　　简莫看着小崽们：“你们可以呀！”
　　江星吸了吸鼻子：“好吃，我还要！”
　　简莫笑：“再吃几筷子，你们就去吃清汤锅吧，第一次吃，不能吃那么多。”
　　舟岛摸摸胖肚皮：“简莫哥哥，我还能吃的。”
　　简莫：“还能吃也不行，下次再吃。”
　　青阔喝完一杯驮驮兽奶又续了一杯，对简莫说道：“虽然我们暂时吃不惯，但辣椒确实是好东西，估计用不了两天，就会流行起来了。”
　　流行这个词，青阔还是跟简莫学的。
　　简莫：“那肯定，在我们那片地方，无论吃辣的人还是不吃辣的人，只要多吃两次，大部分都会爱上这种滋味的，时不时就要吃一两次。”
　　青阔：“你们带回辣椒种子了吗？”
　　简莫点头：“带回来了，给我们辣椒种子的密林部落说不要给外人。我原本还想把辣椒种子给雨起部落送一份，现在看来，只能把辣椒给他们送一份了。”
　　这次能找到辣椒，多亏雨起部落的人帮忙送消息。
　　青阔：“那你们岂不是又要往雨起部落跑一趟？”
　　简莫：“是啊。还有个事，我们想着招巫医学徒，到时候正好往雨起部落跑一趟，将消息传出去。”
　　青阔惊讶：“这个时候招巫医学徒吗？”
　　简莫点头：“我觉得我做好了准备，可以教人了。”


第156章 洞兽
　　简莫说想招巫医学徒。
　　第二天，叶落、闵当和溪露三个人结伴过来他家，主动表达了想当学徒的意愿。
　　简莫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三个人立刻紧张了起来：“不可以吗？”
　　“没。”简莫笑着说道，“就是没想到你们三个人会有兴趣。”
　　叶落松口气：“我们早就想找你学了，只不过一直不好开口。”
　　溪露和闵当在旁边连连点头。
　　叶落有时候会给简莫打下手，是三个人当中最熟悉简莫行医的人。
　　他认真说道：“我跟你学了这么久，感觉也不是很难，我有信心能学好。”
　　溪露连忙说道：“我虽然没学过，但我家祖上帮人治过病，我还比较细心，应该也可以学好。”
　　闵当则舔了舔嘴唇：“我，我很有耐心。燃坞是你治好的，我也想好好学，像你那样为其他人解除病痛。”
　　简莫听完他们三个人的发言，说道：“你们有信心就行。我先准备一下，等正式上课的时候再叫你们过来上课。”
　　三个人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说好了，都有些茫然。
　　叶落迟疑着说道：“你不用考我们吗？”
　　简莫笑：“我们都那么熟了，谁什么情况我还能不清楚吗？叶落你是细心又大胆，记东西记得非常牢，对这行也是真的有兴趣。”
　　叶落听完之后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激动。
　　简莫转头看溪露和闵当：“溪露你还给过我药材方子，本人具有同情心，做事情很认真，你要是好好学，肯定没问题。闵当你心灵手巧，非常有耐心，对自己要求也高，要是一遍做不好，你就会做两遍，三遍无数遍，直到做成优秀为止。我觉得你们两个人都是好苗子。”
　　溪露的脸颊红扑扑的，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闵当的眼睛亮了起来，一副受到了鼓舞的样子。
　　简莫看他们三人干劲那么足，说道：“我之前只是有个初步的想法，正式教学的话，我得先编个教材，再把我这些东西梳理沉淀一遍，所以需要一点时间。”
　　叶落三人连忙点头，他们什么都没意见。
　　简莫笑笑：“学习的时间还很长，秋季外面的野菜和果子长得正好，不如我们把正式上课放到冬天，秋天大家先采集，冬天再来上课。”
　　叶落：“那我们需要趁着秋天采一批药材吗？”
　　简莫想了想：“也行，我给你们列张单子，我们多积攒一点也好。”
　　叶落他们现在还不认字，看图却没问题。
　　简莫只需要把相应的药材画下来，再辅以解说，应该就能交代清楚。
　　在画药材的时候，简莫画着画着，笔突然顿了下来。
　　要是这个世界没有文字，他们这样画下去，可能就能创造象形文字了。
　　真挺有趣的。
　　现在有他，这片地区的文字用不着从他开始，直接就能用成熟的文字了。
　　这么一想，他们好像在做一件大事啊。
　　药材暂时画不完，教材一时半会儿也准备不好。
　　乌炯将部落里堆积的事物处理完之后，两人打算先去雨起部落一趟。
　　之前说好了的，获得了辣椒，要给雨起部落送一份，现在该到他们履行诺言的时候了，总不能等雨起部落的人听到了消息之后再过来催。
　　那样弄得也太难看了。
　　自从去过了密林部落，简莫感觉雨起部落都是距离极近的临近部落，出门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骑啾啾和英骜只需要赶两天的路，对于他们来说确实算不上是出远门。
　　啾啾现在爱上了出门，一看要跟他们出去，在原地来回跳着，显得很是激动：“啾啾啾！”
　　简莫：“你怎么那么高兴？”
　　啾啾：“啾！”
　　简莫笑着拉住它：“别跳了，给你绑行李呢啾。”
　　啾啾用大脑袋蹭简莫的脑袋一下：“啾。”
　　这次还是带啾啾和英骜一起过去，回来的时候看看要不要再去久年部落换点树布和棉布。
　　棉布是用来做绷带之类的上好材料，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会忙起来，这些医疗材料得提前准备好。
　　简莫和乌炯分别骑着啾啾和英骜踏上了旅程。
　　第一天还好，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们也在晚上顺利地赶到了预定的休息地点。
　　第二天，啾啾往北方飞的时候，并没有去雨起部落，而是扇着翅膀往柏枝部落的方向飞了过去。
　　简莫看明白了，这家伙是想去柏枝部落找肥啾们玩。
　　怪不得在部落的时候那么激动，原来是想念朋友了。
　　简莫他连忙抱着啾啾的脖子：“啾啾，往这边飞！”
　　啾啾拖长了声音：“啾——”
　　简莫：“我们先去干正事，等干完正事再带你过去跟肥啾们玩。”
　　啾啾这才不情不愿地调转了方向。
　　雨起部落还是山林间那个安静祥和的部落，看到他们过来，兔狲们高兴地大声跟他们打招呼，然后去找了他们的族长祁明过来。
　　祁明快步上前迎接简莫和乌炯：“好久不见，怎么样，你们找到了你们心心念念的辣椒吗？”
　　简莫笑着说道：“找到了，成果还出乎我的想象。”
　　祁明：“走，我们进去先喝茶，慢慢说。我对你们的旅程还挺好奇。”
　　大家跟着祁明进了他家，喝着茶，慢慢聊着。
　　简莫先说了他们这一路上的见闻，说到河勤鱼的时候，祁明的眼睛亮了起来：“听着是非常不错的小家伙。”
　　简莫：“对，可是我们这里没有地方养，要不然我就真把它们带回来了。”
　　祁明：“那不成，你们要是带回来，啾啾该不高兴了，我们这些没养过宠的人养还差不多。”
　　简莫想起刚养驮驮兽的时候，啾啾将大脑袋凑过去吓驮驮兽，感觉可能真的是啾啾干出来的事。
　　不过，简莫嘴上为啾啾解释：“啾啾跟河勤们相处得挺不错，应该不至于。”
　　祁明很有经验：“那是因为你没养，养了就不一定了，说不定还会因为争宠打起来。”
　　从河勤鱼聊到盐干部落，又聊到密林部落，简莫顺势说了密林部落不让辣椒种子流出去的事情。
　　简莫：“我们现在只能给你们蒸过的干辣椒了，如果你们以后需要辣椒，可以直接来我们部落换。辣椒应该比较好种，到时候我们看收成收物资，不会收太多的。”
　　祁明理解地点点头：“这也行，那我们明年再找你们换，你们记得多种一点啊。”
　　简莫笑：“没问题。”
　　祁明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又说道：“听说简莫大夫你开始收徒了？”
　　简莫：“是有这么回事，不过现在还没准备好，打算等冬天正式开始。”
　　祁明立刻问：“我们部落能送人过去你那边学吗？”
　　简莫认真道：“巫医的学习有一定的门槛，你们可以送人过来，不过到时候我会用考试筛选。”
　　连科就是那类学得不怎么样的巫医，简莫看到他，已经得到经验了，并不想再培养类似的巫医出来，收了人物资，却又没法好好治病。
　　祁明保证：“这个没问题，我们也希望能有靠谱的巫医。”
　　简莫笑：“那到时候你们来报名就行，我们自己筛选。先说好，考试是公平公正的，千万别因为这个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
　　祁明：“不会，要是连考试都考不过，那就是我们的族人不行，我们只有抓紧学习的份，哪有脸怪你？”
　　商量完正事，祁明留简莫和乌炯在雨起部落住一晚，好好休息一下。
　　简莫婉拒：“啾啾想去柏枝部落，我们之前说好了要带它过去玩，趁着天色还早，先去一趟。”
　　祁明站起来：“正好我们也想去柏枝部落，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好了。”
　　简莫看看祁明淡定的脸，迟疑：“你们不会打起来吗？”
　　祁明：“不会，我们现在关系不错。”
　　好歹也是友谊部落，雨起部落的人说要跟他们一起去，简莫和乌炯总不能硬将人按着。
　　于是，原本两人两啾的队伍瞬间扩大到了十几个人。
　　两只飞翼兽在空中飞，乌炯变回巨狼，驮着简莫在地上跑，兔狲们跟在后面。
　　简莫第一次看见祁明变回兽形。
　　都是兔狲，祁明的身体更加庞大，可能因为眼睛比较狭长，看起来特别帅，有一种猫科动物的悍勇之气。
　　哪怕没看见过他出手，简莫都能猜到，他的身手一定很不错。
　　毕竟是有伴侣的人，看了几秒，简莫收回目光。
　　大猫什么的，他看得多了，还是巨狼好看。
　　大家在丛林中奔跑，跑动的速度还挺快。
　　同为猫科动物，兔狲们的耐力非常不错，和班鸣他们差不多。
　　一口气跑了半下午，兔狲们也没表示要休息。
　　他们进入柏枝部落的领地之内，还没到柏枝部落的聚居地，先看到一群肥啾在空中飞舞着，叽叽喳喳地叫着，好像在围猎什么东西。
　　肥啾们先看到啾啾和英骜，又顺着看过来，看到简莫他们，于是扇着翅膀过来打招呼：“简莫哥！你们怎么来了？我们可想你们了！”
　　简莫笑着挥了挥手：“我们也挺想你们，于是过来了，就特地过来找你们玩。”
　　肥啾们：“欢迎欢迎！我们正在狩猎洞兽，等会啊。”
　　简莫：“洞兽？”
　　肥啾们：“就是我们这里的一种兽，味道还行，不过很狡猾，跑得也很快。简莫哥，你们稍微等一下，我们很快就能狩猎成功了。”
　　变成兔狲的祁明上前：“要帮忙吗？”
　　肥啾们看起来跟兔狲们是和解了一些，不过还是没办法接受老对手的帮助。
　　肥啾们的领头啾晚征看了祁明一眼，拒绝道：“不用了，谢谢你们，我们自己也行。”
　　兔狲们见状，便不再上前。
　　肥啾们对兔狲们的态度比较一般，虽然少了些火药味，但还达不到热情的地步。
　　相比之下，肥啾们对简莫是真的很待见了。
　　他们主动邀请简莫：“简莫哥，你们要跟着我们去狩猎吗？还挺好玩的。”
　　简莫没有听过洞兽，此时心里满满都是好奇。
　　现在也没什么事，能跟去狩猎就最好不过了。他一口答应下来：“好啊。”
　　肥啾们立刻飞高了指挥：“这边！”
　　肥啾们在天上飞，对地面的情况看得很是清楚。
　　没一会儿他们就找到了洞兽的踪迹，叽叽喳喳叫着要围猎洞兽。
　　啾啾和英骜跟着凑热闹。
　　巨狼背着简莫上前，简莫高高地坐在巨狼背上，很快看清楚了，前面真有一只类似野猪的野兽，不过个头很大，体长起码有三米。
　　那兽横冲直撞，可惜无论跑去哪边都有肥啾们在前面堵着。
　　跑了一会儿，那兽终于找到了一个废弃山洞要往里面钻。
　　肥啾们大惊：“快快快，堵住它，别让它跑进山洞里。”
　　洞兽跑得太快了，在肥啾们喊话的时候，已经一头钻进了山洞里。
　　巨狼背着简莫往前，看到了洞兽的屁股。
　　那黑黑的大屁股直接堵住山洞口，看起来像扇门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个头太大，没办法完全躲进山洞里。
　　简莫他们刚刚看见过堵洞口的果甲虫，果甲虫的脑袋就是带有丰盛软糖的标志，看见果甲虫就意味着有收获。
　　现在看到洞兽，简莫也很是激动，抱着巨狼的脖子：“乌炯，快！”
　　肥啾们却很惊恐：“简莫哥，你们先离开，别追了，它会放屁！！！”
　　简莫他们已经靠近了，听到肥啾们的话，简莫和巨狼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动作就慢了一拍，还在往洞兽的方向靠近。
　　简莫甚至还在心里想，会放屁的猎物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屏住呼吸避一避就行。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洞兽放了个屁。
　　那屁跟沙尘暴一样，还带着颜色，直接朝他们笼罩而来。
　　简莫第一次看到带颜色的屁，都愣住了。
　　巨狼敏捷地往旁边跳了一下，却还是没能完全避开气味。
　　铺天盖地的臭气朝简莫和巨狼笼罩过来，简莫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还是被臭得差点从巨狼身上摔下来。
　　好臭！
　　简莫感觉简直被臭味扇了两巴掌。
　　简莫抱着巨狼的脖子，被巨狼带到旁边缓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他茫然地看着肥啾们：“它这屁是勾芡了吧？！”
　　怎么能做到又浓又臭？！
　　哪个部落里的野兽放屁是这样的啊，还是大型野兽，它还要不要脸了？
　　肥啾们着急地过来查看他们的情况，等听清楚了，忍不住爆笑：“哈哈哈哈！”
　　身后的兔狲们也爆笑：“哈哈哈哈！”


第157章 矿物药
　　简莫眯着眼睛看肥啾和兔狲们。
　　这俩不对付的部落，在嘲笑他们上倒达成了一致。
　　接收到简莫附带杀气的眼神，肥啾们和兔狲们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正经了脸色。
　　肥啾们解释道：“洞兽没什么很有力的攻击方式，只能放屁熏跑敌人。等它放完就好了，它短时间内放不出第二个这么臭的屁。”
　　简莫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只洞兽，十分怀疑地说道：“能放出这么臭的屁的野兽，它的肉能好吃吗？”
　　肥啾们：“带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味道还是可以的，大肠很臭，我们平时不也是会吃大肠吗？”
　　简莫：“已经到要跟大肠相提并论的地步了吗？”
　　祁明听懂了，主动解释道：“没有。洞兽的肉相对好吃，主要是它们的肉比较软嫩，不会像其他野兽的肉那么老，带回去之后无论是煎还是烤，肉汁都会很多。”
　　肥啾们：“对对对，你们等一下，我们把这只洞兽给掏出来。”
　　肥啾们说着变回了人形，顶着洞兽臭屁的气息钻进洞里，抓住洞兽的后腿，喊着号子拼命把洞兽往外拖。
　　洞兽将自己死死地卡在洞里，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力，一动不动，安稳如山。
　　肥啾们“嘿呀”“嘿呀”地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把这只洞兽给拖出来。
　　祁明变成的兔狲主动上前去：“我们过来帮忙吧。”
　　肥啾们有点不情不愿，感觉好像有点丢面子一样，不过还是让出了位置，让兔狲们在另一边跟他们拖。
　　简莫看这个情况，也和乌炯一起上前去帮忙拖出来。
　　毕竟等会儿他们要拜访柏枝部落，柏枝部落的人肯定会招待他们，他们不好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
　　洞兽真的把自己卡得很紧，他们在洞里面，因为姿势不对，使不出力，将洞兽拖出来的时候拖得非常难受。
　　简莫抓住洞兽的脚，感觉自己跟在拔一个大萝卜一样。
　　这个大萝卜死沉，好像长在岩石缝里，怎么都拔不出来。
　　简莫吃力地说道：“要不然把洞兽杀掉再拖出去吧？这样子实在拖不出去啊。”
　　晚征：“杀不掉，它把自己的要害都牢牢地护在前面了。”
　　简莫：“啊？”
　　晚征伸手敲洞兽的屁股给简莫看：“你看，它这里有块硬骨头，敲起来邦邦响，无论拿爪子还是拿匕首，都没办法突破这块骨头。”
　　简莫感觉又搞笑又不可思议：“还有动物的屁股是这样的？”
　　说着他不信邪地敲了敲洞兽的屁股，果然敲到了硬邦邦的东西，很明显，厚厚的脂肪下面是一块又大又硬的骨头。
　　晚征：“洞兽的伤好得可快了，我们就算把它的屁股挠个稀巴烂，它受的也是皮外伤，根本拿它没办法。”
　　简莫知道各种动物都有自己的生存策略，但是洞兽这种牺牲自己屁股保全小命的策略还是太搞笑了：“它怎么进化出来的？”
　　“进化？”晚征不解，“不知道，反正洞兽一直是这么个屁股，它还很耐饿，可以饿个十天半个月，只要人不走，它就会一直藏在洞里，屁股朝外抵抗外敌。”
　　简莫：“那你们试过用绳子把它拉出来吗？”
　　晚征：“没试过，我们大部分时候都可以把洞兽拉出来，它这招要对付的也不是我们，而是其他动物。”
　　柏枝部落的另一个人说道：“要真对付兽人，估计也只有兽人能做到了。”
　　雨起部落的人在旁边深感赞同地点头。
　　正说话的时候，洞兽的屁股动了动。
　　刚刚得到教训的人们立刻招呼着往后退：“不好，它又要放屁了，我们赶紧去外面避一避。”
　　大家忙不迭地往后面退了退，躲这个大屁去了。
　　洞兽见人走了，又不放屁了，气得肥啾们和兔狲们拿石头砸它的屁股，直将它的屁给砸了出来。　　第二个屁果然不如第一个臭，简莫一边笑一边摇头，感觉和柏枝部落的人在一起，脑回路都不一样了。
　　洞兽确实抗不过兽人们，没一会儿，洞兽的力气消耗完了，大家齐心协力地把它拖出来，唱着歌带回柏枝部落的聚居地去了。
　　简莫看着大家一起扛着的洞兽：“洞兽真大啊！够你们部落吃两天了吧？”
　　晚征伸出手指：“三天，我们也不会光吃肉，还会吃各种各样的东西呢。”
　　转头看到雨起部落的人，晚征又说道：“哪怕有客人，两天也吃不完。”
　　简莫他们抵达柏枝部落，很快受到了柏枝部落的人的热情欢迎。
　　等简莫拿出作为礼物的辣椒，柏枝部落的人都很好奇，过来围观：“是新的调料啊？跟生姜之类的一样吗？”
　　简莫：“不一样，辣椒要辣很多。”
　　柏枝部落的人：“那就少放一点。正好今天有洞兽，可以用辣椒来炒洞兽。”
　　柏枝部落的人现在也有了金属锅，不过他们不会做辣椒，于是请简莫掌厨，他们在旁边打下手。
　　简莫看大家都没吃过辣椒特地少放了一点，主要还是以肉为主。
　　炒辣椒一炒就很呛，柏枝部落的人在一边打着喷嚏，越打眼睛越亮，期待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简莫没想到他们会是这个反应。
　　柏枝部落的人却说这辣椒一闻就很刺激，炒好了肯定好吃。
　　很快，十几个菜摆在叶子上，柏枝部落的人品尝过辣椒之后都说很好吃。
　　柏枝部落的人们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简莫和乌炯，狂夸他们，说他们厉害，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带回那么好吃的辣椒，还请求他们明年多种一点，柏枝部落想换。
　　雨起部落的人不甘示弱，不过辣得鼻尖都红了。
　　在吃辣方面，雨起部落的人确实比不过柏枝部落的人，又不肯服输。
　　简莫看他们像比赛一样，连忙招呼他们吃别的菜。
　　别真辣出肠胃炎了，看他今天只是想过来玩，并不想顺便加个班。
　　来了柏枝部落，简莫顺便将他招学徒的事情说了出来。
　　柏枝部落的人会飞，他们要是有人对巫医感兴趣，可以飞着去救人，效率肯定会高很多。
　　不过这群家伙好像都不怎么爱学习，认字对他们来说就挺困难的了。
　　简莫先把消息告诉他们，至于他们报不报名，就得看他们自己。
　　说完招学徒的事，简莫说起来去找辣椒的时候，在路上的见闻。
　　柏枝部落的族长啁枝说道：“你说到各种疼痛，我想起来了。以前有人胃疼，也是从南边传来了药。”
　　简莫：“什么药？”
　　啁枝：“不太清楚，好像是什么土？反正就是矿产之类的。他们那边山多，矿也多，不光是草药兽药，矿土也是能入药的。”
　　简莫知道这个，只是一时没想起来，想了想说道：“你要这么说，下次我们留意一下。”
　　啁枝点头：“每个部落都有每个部落压箱底的东西，不过外人不问，他们一般不会主动说。简莫大夫你去的地方多，可以问问。”
　　简莫：“谢谢你提醒。”
　　啁枝抿嘴笑了笑：“不客气，我就是顺嘴说一下，你不嫌我多话就好。”
　　简莫还没来得及说话，祁明在旁边温声说道：“怎么会？简莫大夫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简莫在这关头当然不可能反对，不过多看了祁明一眼，看来这家伙现在在追啁枝，啁枝看起来没意思啊。
　　怪不得聊了半天都插不上话。
　　天色有点晚，柏枝部落的人留简莫他们住宿。
　　至于兔狲们——柏枝部落招呼不了那么多人，只能请他们先回去，有空再过来玩。
　　这话是实话，兔狲们只好应下来，又磨蹭着在柏枝部落留了一会儿，告辞回去了。
　　柏枝部落的人空了一个舒适的窝出来招待简莫他们。
　　肥啾们还带简莫和乌炯去外面的河里洗澡——他们今天被洞兽的屁熏了，肯定要洗澡洗头。
　　现在天气不算冷，在外面洗澡很畅快。
　　更别提肥啾们改良了肥皂，给他们准备好了精油皂和衣服，简莫和乌炯洗完澡浑身轻松。
　　回到柏枝部落，简莫跟柏枝部落的人道了晚安就要回去休息。
　　没想到大晚上的，啁枝来拜访他们：“简莫大夫，乌炯族长。”
　　简莫看着眼前个子高挑的冷美人族长，猜他有事，招呼他进来笑着问：“啁枝族长，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啁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是吉寻。”
　　吉寻就是那位住在高山上的亚兽人，简莫和他换过蜜雀巢。
　　简莫有点意外：“他怎么了？”
　　啁枝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好像不舒服，我们问他的时候他又不肯说，可能有什么难处。我记得你们是朋友，就想告诉你一声。”
　　简莫确实和吉寻挺投缘，闻言严肃了表情：“你们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啁枝：“两天前就见过。”
　　啁枝解释道：“之前发现他身体不舒服之后，我们怕出意外，隔几天就会去找他一次。他好像也是胃部不舒服，所以我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胃药，外面传来的胃药有没有效果？”
　　简莫：“我们比较赶时间，路上停留时间比较长的只有上蒙部落和密林部落，其他的部落什么情况，我们还真不知道。不过我们带了可以止疼的叶子回来，明天我们过去看看他，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啁枝：“那就太好了。”
　　啁枝颇有点面冷心热，简莫看着他：“辛苦你费心了。”
　　他摇摇头，低声说道：“我们也没能做什么，是辛苦你们。”


第158章 秘密
　　简莫和乌炯特地带着两只啾去看吉寻。
　　他们到吉寻家所在的山顶上的时候，吉寻正在打理他门口的菜地。
　　见到简莫和乌炯过来，吉寻很是惊喜，大力挥着手：“好久不见，你们怎么来了？”
　　简莫：“我们到柏枝部落，就顺便看看你，你最近还好吧？”
　　吉寻：“非常不错，进来，我给你们泡茶。今天我用陷阱抓到了一只味道非常不错的鸟，等会给你们烤鸟吃啊！”
　　简莫观察着吉寻脸上的神色，觉得他面色红润，眉眼舒展，看起来并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样子，心中不由多了点疑惑。
　　吉寻兴致勃勃地洗干净手准备给他们烤鸟。
　　简莫这才注意到，门边放着一个倒扣的破旧大筐子，筐子底下正是一只个头跟鸭子差不多的大鸟，看起来还挺肥美。
　　吉寻单手将鸟提起来，拎到一边处理。
　　简莫想过去帮忙，被他避了一下：“不用，我来就行。”
　　吉寻明显有处理这种鸟的经验，放血拔毛都非常熟练。
　　从他麻利的动作来看，他应该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起码现在感觉还行。
　　吉寻三两下就处理好了这只鸟，将鸟拎进屋里，找出瓶瓶罐罐，用蜜块粉和香料粉调成糊糊，均匀地抹在野鸟内外，又揉搓了一会。
　　剩下的那些香料糊糊，他还拌了茎块，一起塞到了鸟肚子里面，然后将鸟挂在一个中间带横杠的大陶罐里，将大陶罐放到火塘上烤，还往大陶罐周围堆火炭。
　　简莫看着这个大陶罐，感觉特别像是某种烤箱的雏形：“这个大陶罐哪来的啊？”
　　吉寻：“我专门找天宁部落定做的，挺好用，就是比较容易裂。今年已经裂了两个大陶罐，不知道这第三个能不能撑到明年。”
　　简莫算了一下：“那就得看你秋冬用它的次数了。”
　　吉寻笑：“我估计够呛。”
　　简莫：“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说。”
　　三个人坐在火塘边聊最近的事情。
　　吉寻听到他们去了密林部落，十分羡慕：“我以前也想出门去旅行，可惜总也找不到机会，每次都有别的事情要做。”
　　简莫：“那就以后，我们这片地区的部落沟通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安全，以后出去可能会方便一些。”
　　吉寻赞同地点头：“我也感觉到了这种趋势。”
　　在聊天的时候，鸟肉烤好了，吉寻将鸟肉取出来给他们分。
　　简莫看吉寻一刀下去，鸟肉金黄的表皮就被切开了，里面丰沛的肉汁流了出来，看起来很嫩，闻起来也很香。
　　吉寻切好鸟肉，又把里面的茎块掏出来，把肉和茎块分成三份，每人一份。
　　简莫尝了一口：“好好吃！”
　　吉寻有些得意地一眨眼：“这是我最拿手的菜之一。”
　　简莫竖起大拇指：“好吃，这样吃起来也方便。”
　　吉寻：“对，要是我一个人的话，烤这么一只鸟可以吃一整天。”
　　简莫看他吃东西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相反，他的胃口看起来比普通人还要更好一些。
　　吉寻注意到简莫的目光：“怎么了？”
　　简莫组织语言：“实际上，我们会来这里还是因为啁枝的拜托，他觉得你不太舒服，便请我们来看看。”
　　吉寻愣了一下：“他注意到了吗？”
　　简莫点头。
　　吉寻：“我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帮我给他带个话，帮我谢谢他。”
　　简莫想了想：“你是一直都挺好的，还是以前不舒服，但是现在好一点了？”
　　吉寻伸手摸了下肚子：“前些日子是有一段时间不太舒服，不过不是别的原因，而是我怀崽了。”
　　简莫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啊？”
　　吉寻不太好意思地笑笑：“帮我保密啊。”
　　简莫立刻答应下来：“放心，我们不会乱说。”
　　说着，简莫又问：“你怀崽了的话，需要检查一下吗？就是做个产检什么的。”
　　吉寻将盘子放到一边，显得有些纠结：“实际上，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这个崽。”
　　简莫更意外了，他看了乌炯一眼。
　　乌炯站起来：“你们聊，我出去外面转转。”
　　吉寻没挽留：“谢谢你。”
　　等屋里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吉寻组织着语言开口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所以一个人住在山上。”
　　简莫点头表示明白。
　　吉寻笑了一下：“我已经习惯了山上，但是有小崽的话，让他孤零零地陪着我在山上未免有些可怜。”
　　简莫想了想：“所以你不讨厌小崽，你只是怀疑能不能养好他？”
　　吉寻：“我还怀疑，我需不需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你知道的，当初作出一个人上山独自生活的决定并不容易。如果有崽了，无论我下不下山，都会打破我一个人的生活。”
　　吉寻皱着眉头，艰难地说道：“我说不清我心里的想法，不过我现在正面临着巨大的变动和艰难的选择，我不太清楚我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简莫跟他面对面坐着，脚与脚相抵：“也许你有自己的生活哲学，你不确定是否要变动自己的生活理念。”
　　吉寻：“虽然没听懂，但好像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简莫笑：“凑合着听吧，表达总是很难。”
　　吉寻：“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还不确定要不要将这崽生下来。”
　　简莫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如果你不要的话，你要把肚子里的小崽打掉吗？”
　　吉寻点头：“要的，我原来的部落就有堕胎药，我还知道另外几种可以堕胎的药。”
　　简莫：“我记得都有风险？”
　　吉寻：“没事，我身体好，可以扛过去。”
　　简莫认真地说道：“就算你身体好，吃药的风险也是很大的，胎儿的月份越大，你所面临的风险越大——你需要尽快作出决定。”
　　吉寻：“好。”
　　简莫：“如果你真的想好了，我希望你可以来河畔部落找我，不要一个人在山上吃堕胎药，那样太危险了。”
　　吉寻也答应了下来。
　　在征得吉寻同意后，简莫帮他检查了身体。
　　他的身体挺健康，胎儿看起来也发育得很不错，现在已经有胎动了。
　　这也是吉寻犹豫的原因之一。
　　检查完后，简莫准备告别，顺便把带来的辣椒给吉寻做礼物。
　　吉寻回以自己种的茎块和蜜块。
　　吉寻问：“你们的蜜雀现在养得怎么样了？”
　　简莫：“应该还行？它们产蜜块产得挺快，我们收了两次蜜块，它们也挺适应，并没有反抗。”
　　吉寻：“那估计已经习惯了你们的饲养。深秋之后，它们采食就比较困难了，还容易冷到，到时候你们注意一下。”
　　简莫：“还行，我们部落前后种了好多粉管花，深秋和冬天应该能给它们提供一部分蜜源。”
　　吉寻想了想：“那还行。反正你们养得也不多，应该不会太困难。”
　　简单聊了几句，简莫打算告别。
　　在告别之前，简莫犹豫了一下，问道：“吉寻，你的事我能跟啁枝说吗？或者有机会你亲自跟他说一声，他们挺关心你的，现在有点担心。”
　　吉寻答应了：“你帮忙说一下吧，请他帮我保密。等我见到他，我再亲口跟他说。”
　　简莫点头：“他挺靠谱的，应该不会往外说。”
　　吉寻笑笑：“我知道，谢谢你们。”
　　简莫和乌炯骑着两只飞翼兽回到了柏枝部落。
　　啁枝听说吉寻并没有胃病，只是怀崽了之后有点担心：“他怀崽了还要一个人住在山上？”
　　简莫劝道：“他应该心里有数，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作为一个成年亚兽人，他可能会更想坚持自己的想法和生活理念。”
　　啁枝皱眉点头：“你说得对，那我们有空会多去看他。”
　　简莫：“好。”
　　简莫他们打算趁着天色还早，直接去久年部落。
　　啁枝连忙把给他们准备的回礼拿出来。
　　简莫和乌炯送了辣椒过来，柏枝部落回以珍珠米。
　　除了珍珠米之外，啁枝还给他们准备了一小捆大叶蒜：“你们上次聊天的时候说过想种不苦的大叶蒜？这捆大叶蒜虽然也有点苦，但没有普通的大叶蒜那么苦，可能会对你们有所帮助，你们带回去好了。”
　　简莫惊喜：“真的？我尝尝！”
　　他说着揪了片叶子，分成两半，自己尝了一半，还给乌炯尝了一半。
　　大叶蒜的叶子一接触舌尖，简莫还是感觉到了一股辛辣的苦味，不过比之前苦得让人想吐的感觉好多了。
　　简莫：“真没那么苦了，你们是怎么种出来的？”
　　啁枝：“我们也没有刻意去种，只是有些大叶蒜吃不完栽在房前屋后，它越长越多，长着长着有些就没那么苦了。”
　　简莫：“果然种植方面就是三分靠努力，七分靠运气——谢谢你们的大叶蒜，那我们带回去了。”
　　啁枝挥手：“带吧。对了，我们还给久年部落准备了白乳果，麻烦你们帮忙带一下。这应该是最后一批白乳果，天气冷了，以后很难有了。”
　　白乳果是保护布料不被染色的果子，久年部落以前还拜托简莫他们带过，只是当时他们忙，最终没带成功。
　　简莫没想到这次啁枝居然准备了，感慨道：“你真是周到又贴心，不愧是族长。”
　　啁枝脸颊微红：“没什么，我们送你们。”
　　久年部落离柏枝部落很近。
　　简莫他们很快就到了。
　　整个久年部落的人都跟他们很熟，巡逻的人老远见到他们就喊：“简莫大夫，乌炯族长——你们不是出去旅行了吗？怎么会有空过来？”
　　简莫抱着啾啾的脖子：“旅行回来了，就来找你们啊，怎么样？你们最近积攒到了树布和棉布吗？我们又想换一批。”
　　巡逻的兽人热情道：“积攒了！等等啊，我这就去叫我们族长！”


第159章 棉被
　　久年部落的族长辛君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简莫他们了，此时见到他们很是高兴。
　　见他们还带了礼物过来，辛君笑着说道：“人来就可以了。”
　　简莫：“这是我们的心意。底下还有白乳果，柏枝部落托我们带过来的。”
　　辛君：“他们也太客气了，改天我们过去拜访他们部落，向他们道谢。”
　　简莫笑笑，转头看向久年部落空地上晒着的棉絮：“你们最近摘了那么多棉桃？”
　　辛君：“这不是秋天了？要是不摘回来，棉絮会被其他动物拖走或被风吹走，我们就摘回来统一处理了。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们帮把我们的布料介绍给其他部落，我们最近换到了不少好东西。”
　　简莫不揽这个功：“主要是你们的布好，要不然就算我们介绍出去，也很难有人过来跟你们换布料。”
　　辛君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这倒是。我们的布料最为绵密厚实，其他部落很难有这个技术。”
　　简莫顺势提起了想多换一批布料的事：“树布和棉布都要，你们现在有多少可换？”
　　辛君：“树布大概有两百卷，棉布大概三百卷。棉布我们要用，你们要的话，只能给你们换五十卷。”
　　这么少？简莫试图说服他：“你们外面晒着那么多棉絮呢，想要棉布不是很快就能织好了？”
　　辛君：“哪有那么快？我们部落的人又不多，除了织布外还得抽人出去打猎采集，织得很慢的。再说，天气越来越冷，我们需要拿棉布做一批衣服。”
　　简莫：“冬天不是穿兽皮袍子吗？你们换棉衣了？”
　　辛君：“兽皮袍子也要，不过还得做棉布的贴身衣服。兽皮袍子不能经常洗，棉做的贴身衣服洗起来就方便多了，还透气吸汗，穿着比较舒服。”
　　简莫听他这么说，又看看外面的棉絮，心中一动：“不换棉布的话，可以换一点棉絮给我们吗？”
　　辛君：“棉絮？你们要这个做什么？带回去自己织布？”
　　简莫：“想做薄棉被。”
　　这里的冬天挺冷，不过简莫他们冬天基本冻不到。
　　一到冬天，乌炯就会变回巨狼，两人挨着睡可暖和了。
　　反而是深秋这种不算太冷又比较冷的天，睡起来没那么舒服。
　　兽皮被褥比较厚实柔软，但是盖起来也不怎么透气，容易将人闷出一身汗，盖久了还发硬发臭。
　　如果要是能用棉絮做一床棉被，应该会比兽皮被褥舒服。
　　最好再将垫子也做上，直接做一套床品。
　　辛君听了简莫的想法，第一反应就是心疼：“那得需要多少棉絮呀？”
　　简莫笑：“需要的棉絮是有点多，不过能用很多年，算下来比做成衣服还划算一些。”
　　辛君：“行吧，你们要用的话就给你们换一点。先说好，我们是朋友才给你们换，别的部落要是过来，那就肯定没有了。”
　　简莫：“没问题！”
　　辛君想了想，又说道：“你们那个棉被怎么做？要不然就在这里做吧？顺便教教我们。”
　　不等简莫拒绝，辛君主动说道：“我们可以支付物资。你们带的物资没那么多吧？你们要是拿技术抵一部分，就不用打欠条了。”
　　简莫笑：“原来你在这里等着，行吧，我不是很会，我们要摸索一下。”
　　辛君兴致勃勃：“这没问题，或者你说一个思路，我们一起想。”
　　天色有点晚了，辛君招呼他们住下，先吃晚饭，吃完晚饭再聊。
　　简莫和乌炯也没客气。
　　久年部落的人很喜欢啾啾和英骜，还给啾啾和英骜预备了一份食物——精心做好的熟食。
　　简莫原本想让英骜出去找食物，有久年部落预备下的食物，正好省去奔波。
　　啾啾对所有主动喂它的人都很有好感，久年部落的人在喂它的时候，它一个劲儿“啾啾”，还拿大脑袋去蹭人家，喜悦地在边上跳来跳去。
　　久年部落的人见状乐得合不拢嘴，喂食喂得更快了。
　　简莫拍着啾啾的翅膀，总算知道它为什么越来越敦实了，就这个讨食技巧，它不胖哪只啾胖啊？
　　啾啾嘴里吃着久年部落喂的饭，还有空转头蹭简莫：“啾啾。”
　　主打一个情绪价值给足。
　　简莫摸摸它，也忍不住加入了投喂的行列中。
　　吃完晚饭，大家围在一起聊天，听简莫说棉被的构想。
　　简莫说道：“棉被跟织布其实有点像，主要把棉絮排在一个网里，或者排在一张布上也行，然后用棍子敲打它，把它弄得更加蓬松——”
　　久年部落的人插话：“这是为什么？”
　　简莫：“那样的话，它里面有更多的空气，防止被窝里的暖气跑掉和外面的冷气钻进来。”
　　久年部落的人还是不太理解，眼看着又要问。
　　简莫连忙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大家都这么做，然后就可以得到更暖和的棉被，别问了。”
　　久年部落的人：“好吧，打蓬松了之后呢？”
　　简莫：“用另一张布盖到上面，然后将所有的棉絮包裹起来。为了不让棉絮乱跑，我们可能还要在布上面缝出大大的格子，固定一下。”
　　这个步骤比较好理解，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辛君说道：“我看你们比较赶时间，要不然明天就做棉被？做好了正好让你们带回去。”
　　简莫：“那就太好了。”
　　辛君跃跃欲试：“正好我们看看棉被跟兽皮被褥究竟有哪些不一样。”
　　简莫：“要是棉被做了出来，以后想来你们部落换棉被的人肯定也会很多。”
　　辛君：“哈哈，我们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好了，多不多都不是很要紧了。”
　　简莫能感觉到他们平淡的幸福：“挺好。”
　　辛君：“你们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试着早点将棉被做出来。”
　　简莫应了一声，和乌炯手拉着手回临时住处去了。
　　今天也赶了很久的路，两人拿上洗浴用品，出去外面找了条河洗澡。
　　他们之前在久年部落住了挺久，对久年部落附近的东西都挺熟。
　　出去外面找河洗澡也没什么困难。
　　两人特地找了水面开阔，底下全是小石子的河段——底下是淤泥的话容易越洗越脏。
　　简莫吭哧吭哧给大白狼刷毛：“好像秋天了，你又开始掉毛了。”
　　巨狼转过头来用嘴筒子碰了一下他的脸颊：“可以把毛收集起来做毛被。”
　　简莫举着一根狼毛：“恐怕不行，太粗了。”
　　巨狼盯着狼毛：“很粗吗？”
　　简莫往前面一扑，趴在巨狼身上，从自己头上拔了根头发和狼毛对比：“看看，你的狼毛都比我的头发还要粗了，会扎人的。”
　　巨狼：“我们去年拿狼毛织了布。”
　　简莫：“那是因为没有更好的材料嘛，今年有就算了。”
　　看巨狼有点沮丧，简莫抓住他的嘴筒子亲了一下他的鼻尖：“用来做衣服被子肯定不行，太刺挠了，不过要是用来做毛笔之类的，好像还不错，我们回去之后研究一下。”
　　巨狼：“毛笔？”
　　简莫伸手挥了挥，做出一个写字的姿势：“就是蘸墨写字的一种笔，我们那里有一种笔叫狼毫，还是比较名贵的一种笔。当然，我们那里用的狼毫肯定比不上用你毛做出来的。”
　　地球上的狼毫好像也不是狼毛做的，那就没必要说了。
　　巨狼：“你们那里也有狼？”
　　简莫：“有啊，特别多。当然，无论什么狼，都比不上你。”
　　巨狼满意了，微微挺了挺胸膛。
　　他兽形的时候情绪总是更外露一些，简莫亲了亲他：“我们赶紧洗完回去，要不然久年部落的人该以为我们在外面做了点什么了。”
　　巨狼：“我们是伴侣，做点什么也正常。”
　　简莫笑：“问题是没做，有点亏啊。”
　　巨狼的眸子闪了闪，声音也压得更加低沉性感：“要做点什么吗？”
　　简莫连忙拒绝：“不不不，在外面不方便，我还不想因为这个感冒。”
　　巨狼遗憾地收回目光。
　　他们洗完澡，回了久年部落。
　　睡在他们房子旁边的啾啾和英骜都被他们的动作吵醒了，抬起眼睛来看了他们一眼。
　　啾啾喉咙里还发出了小小的声音：“咕？”
　　不知道是跟什么动物学的。
　　简莫拍了拍啾啾的屁股：“睡你们的吧，没事了。”
　　久年部落对棉被还挺重视，第二天真找出了各种材料，在空地上准备做棉被。
　　简莫他们出来之后，久年部落的人扬手叫他们：“简莫大夫，乌炯族长——你们快过来看，放这么多棉絮够不够？”
　　简莫拉着乌炯过去一看，棉絮放得有四指宽了：“够，其实多一点少一点都没关系，反正都一样能盖。”
　　久年部落的人：“还是要盖得舒服嘛，接下来怎么做？就用棍子一直敲？”
　　简莫：“对，不过要小一点的棍子，别拿太大的棍子，要不然估计会把棉絮敲成棉絮饼，那样就不保暖了。”
　　久年部落的人长年跟布料打交道，一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了：“我们去换细枝条过来。”
　　久年部落的人说着，到河对面折了根柳条一样的细枝条过来，用来抽打棉絮。
　　简莫眼睛一亮，虽然他没有弹过棉花，但是这个声音和这个架势，一看就很对味。
　　久年部落的人问：“要抽打到什么地步？”
　　简莫：“蓬松到一倍？我们先试试，看它能蓬松到什么地步？要是在抽打的过程中棉絮不仅没有蓬松，还有往下面塌陷的架势，说明抽打到了最大的程度，不能再抽打了。”
　　久年部落的人一听觉得有理：“那我们就这么办吧。”
　　简莫连忙劝道：“等等，你们先戴上口罩。棉絮太小了，吸进肺里不太好。”
　　上次来的时候，简莫就劝他们干活的时候最好戴口罩，久年部落的人只有在感到不舒服的时候才戴。
　　现在简莫又说，他们只好回家，将之前做的口罩戴出来：“那我们开始吧。”
　　在场的兽人亚兽人们都很能干，他们用细细的枝条抽打着棉絮，很快就将更细的絮子抽了出来，飞得到处都是。
　　大家的眉毛和头发全白了，口罩前面也吸了薄薄的一层棉絮。
　　幸好简莫提醒了他们要戴口罩，要不然这层棉絮肯定要吸进肺里去。
　　抽打棉絮的效果也不错，他们抽了半上午，棉絮就蓬松得差不多了。
　　简莫和乌炯跟他们一起将新棉布罩上去，然后在棉布上缝出了一个个针脚细密的格子，防止棉絮乱跑。
　　等最后一针缝好，大家牵着棉被拉开来。
　　棉被果然柔软蓬松，比兽皮被褥要轻许多，拿在手里的手感非常舒适，还有一股淡淡的棉絮香味。
　　简莫非常喜欢这个味道。
　　简莫惊喜地摸着棉被：“这就是我想要的棉被了，用的时候可以再做一床被罩。只要定时换洗被罩，棉被就会一直很舒适。”
　　辛君也摸着棉被：“确实比兽皮被褥和兽毛被褥都要舒服。”
　　兽毛放多了也很重，最主要的是兽毛会经常钻毛，扎人皮肤。
　　简莫：“是吧，你们可以多做几床。尤其力气不大的小崽们，用这样轻薄的棉被会比较舒适，不会被压得慌。”
　　辛君连连点头：“你说得对，相对于大人，小崽们用这种棉被会更好。”
　　简莫看他一直盯着棉被，问道：“那我们能多订两床吗？用来替换，物资我照付。”
　　要是别人提这个请求，辛君多半不会答应，提的是简莫，他想了想，还是应下了：“你们拿回去藏着点用，尽量别主动跟别人说。”
　　简莫满口答应：“没问题！”


第160章 辣条
　　简莫他们带着棉被回到部落，并没有主动跟部落的人说。
　　不过还是没能瞒过部落里大家的眼睛。
　　青阔笑着说道：“你们在院子里晾着四件套呢，想瞒过谁？”
　　简莫：“晾着四件套也有可能是为了套兽皮被褥啊。”
　　青阔盯着简莫：“在你们去雨起部落之前，你们已经晾过一回四件套了，如果不是有新的被子，短时间内你们应该不会晾第二回。”
　　舟浮两只眼睛瞄了瞄旁边，见乌炯不在，小声说道：“也有可能因为被子弄湿了，所以才要晾四件套啊。”
　　青阔一拍他：“你以为是你们？以简莫和族长的习惯，应该不至于弄湿被褥。”
　　果然有伴侣的人什么都不在意，简莫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停停停，越说越离谱了啊。”
　　青阔：“快给我们看看你们的新被子。”
　　简莫无奈地带着他们回房间：“看归看，不要往外说，我答应了久年部落的人保密的。”
　　青阔：“你是保密了，只不过我们眼尖，自己发现了而已，不赖你。”
　　简莫将棉絮被褥翻出来给他们看：“就是这种被子，棉絮的被褥比较轻暖，不会像兽皮一样压得人透不过气。”
　　青阔揉捏着被褥：“这味道也好闻。”
　　简莫：“对，比较透气。植物天然的味道也比兽皮天然的味道好闻一点。”
　　哪怕部落里鞣制皮革的工艺已经比较先进，皮革天然的那点味道也不好去掉。
　　尤其是一些味道比较大的兽类，做出来的兽皮制品多用一段时间真能将人腌入味。
　　要是有办法，大家其实也不想用那种被褥。
　　青阔他们将棉被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真好。”
　　简莫也觉得挺好：“可惜我们部落种的棉桃树没种活，要是种活了，过几年我们部落自己就能弄出棉絮被褥。”
　　青阔比较乐观：“也不一定没种活，可能只是因为今年过了发芽的时间，等明年春天到了，它就发芽了。”
　　叶落在植物上面比较有经验：“也有可能是你说的那个休眠期，等过完休眠期才会发芽。”
　　简莫：“也有道理。实在不行明年我们过去久年部落，将棉桃苗移栽过来，多种一些，总有种活的。”
　　久年部落的气候相对比较温暖，但温暖得有限。
　　都是同一片地区的部落，他们那边能种活棉桃树，河畔部落应该也能种活，顶多长得不那么好而已。
　　看完棉被，大家留在简莫家聊天。
　　简莫他们前几天忙着去雨起部落，大家聊他们出去换辣椒的事情还没聊腻，现在正好接着聊。
　　部落里实在太无聊了，每天都是类似的生活，好不容易有点新鲜事，大家肯定要翻来覆去地聊透。
　　简莫能理解这种无聊，也不介意跟大家多聊会天。
　　反正聊着天的时候手上也能边干活，大家还能帮着一起干。
　　今年他们收获到的坚果比较多。
　　有好几种坚果，外面都包着一层果肉，得用小刀把果肉去掉，然后才能进一步晒干炒制。
　　大家就在简莫家帮他们将坚果的外壳去掉。
　　因为大家帮忙干了活，傍晚的时候，简莫留他们在家里吃饭。
　　大家也不跟简莫客气。
　　舟浮问：“简莫，你今天能炒带辣椒的菜吗？你上次炒的带辣椒的菜很好吃，我们回去自己做就做不出那个味。”
　　叶落表示赞同：“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做出来的辣椒菜总是特别辣，味道特别冲，不如你做的柔和好吃。”
　　简莫：“你们是不是放多了辣椒？”
　　舟浮：“应该没有，我们不敢吃太辣，只是稍微放两个而已。”
　　简莫：“那我炒给你们看吧。”
　　尽管好几天没在部落，也没出去打猎和采集，简莫家还是不缺肉。
　　他割了几条干肉下来，又准备了筋草等配菜，准备多炒几个菜。
　　大家挤在厨房里看他炒菜。
　　简莫先起锅放油，然后将辣椒扔下去略微炸制，去掉生辣味。
　　第一步，大家立刻恍然大悟：“原来辣椒要炸过啊？”
　　简莫：“不炸也行，不过没炸过就没那么香。”
　　舟浮：“明白了，以后我们也炸。”
　　简莫：“炸的时候要注意，炸过头了，辣椒也不香，还会有一种苦味。”
　　青阔：“那要炸到什么地步？”
　　简莫将辣椒撩起来给他们看：“炸到颜色稍微变深了，但是又没有发黑，这个地步就可以了。”
　　简莫做饭的时候，乌炯回来了，看到一大厨房的人，也没说什么，只是去菜地里摘了凉叶回来，给大家做凉叶饮。
　　像这种辣椒比较多的菜，一定要配着凉叶饮，要不然大家可能吃不下去。
　　简莫家难得做了那么多菜，他让大家带伴侣和小崽一起过来吃。
　　兽人们不好意思过来，小崽们完全没在意，兴冲冲就跑过来了。
　　舟浮的小崽秋栗特地拉着斑啾过来跟简莫和乌炯打招呼，非常有礼貌。
　　小崽们对辣椒的接受程度比大人还高，在饭桌上辣得“斯哈”“斯哈”还要吃。
　　简莫看两个小崽辣得嘴巴都红了，心中一动：“我们那里有一种专门的零食，叫辣条，挺好吃的，估计你们会喜欢，等哪天有空我做出来。”
　　简莫很少评价某种食物好不好吃，他说好吃应该就是真的好吃了。
　　斑啾：“简莫哥哥，辣条是辣椒做的条条吗？”
　　简莫：“是辣椒油做的条条，不过差不多，反正吃的就是香辣味。”
　　秋栗抬头，眼巴巴地问道：“简莫哥哥，‘哪天有空’是哪天啊？”
　　舟浮伸手敲了儿子的脑袋一下：“不要这么问。”
　　秋栗摸摸脑袋，坚持：“我就是想问清楚。”
　　以地球的日历计算，简莫有一年多没吃过辣条，说着说着还真把自己说馋了。
　　他抬头看向乌炯：“接下来几天我们哪天有空啊？”
　　乌炯：“明天。”
　　简莫边看向秋栗和斑啾，笑着说道：“我明天就有空。”
　　俩小崽欢呼起来：“那简莫哥哥，明天我们可以过来看吗？”
　　简莫：“可以，青阔你们有空的话，想过来看也行，正好帮我干点活。”
　　青阔：“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要是不过来看，岂不是辜负你的邀请？”
　　简莫笑：“那大家过来吧，我多做一点。”
　　简莫和大家约好明天做辣条，为此，他特地提前准备了材料。
　　他只会做米饭辣条。
　　这里的珍珠米颗粒比较大，估计得擀小一点，不过明天再说。
　　小崽们听说了简莫要做辣条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哒哒地跑过来，在窗台下围观。
　　简莫看着一双双咕噜噜的眼睛：“还没那么快，你们来得太早了。”
　　江星脆声说道：“简莫哥哥，我们想早点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简莫看小崽们跃跃欲试的样子，决定给他们一点参与感：“那你们去菜地里帮我摘香料吧。”
　　江星立刻去提篮子：“简莫哥哥，你要什么香料？”
　　简莫：“葱姜蒜都要一些，还要宽利草，总共摘一篮子就可以了。”
　　小崽们听完简莫的要求，呼啦啦地去拿篮子，又呼啦啦地跑了，看起来非常有活力。
　　简莫忍不住露出了点笑容。
　　没一会儿，有空的大人们也过来了。
　　青阔转头看了眼：“小崽们呢？斑啾早上连饭都没怎么吃，随便塞了两口就跑过来了。”
　　简莫：“打发他们摘香料去了。”
　　青阔赞同地点头：“给他们找点事做也好，省得他们在这里叽叽喳喳。”
　　舟岛的阿爸尘一说道：“等他们回来了，让他们去给两只飞翼兽割草好了。”
　　舟浮：“这个主意好，他们现在给啾啾和英骜找食物，还挺像那么回事。”
　　大家说着话往厨房走。
　　简莫已经将米饭蒸出来了，要做辣条，得将米饭和面粉、淀粉混在一起，揉成面团，再擀开，擀成片切成条，上锅蒸。
　　市面上应该有其他制作辣条的方法，不过简莫只会这个。
　　简莫：“大家先洗个手，然后在案板这里揉面擀面就行。”
　　大家没什么意见，很快洗了手过来。
　　揉面擀面切面片之类的都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肯花力气就行。
　　简莫一个人做这些事的时候，会因为事情琐碎而感觉不耐烦。
　　大家一起做瞬间就轻松了起来，聊着天就慢慢将面片擀出来了。
　　简莫看木盆里的面片越来越多，说道：“你们继续擀着，我去熬个辣椒油。”
　　青阔问：“辣椒油要怎么熬，直接把辣椒放进油锅里吗？”
　　简莫摆手：“不不不，那样太容易炸糊炸苦了，我一般都是将油先熬出来，然后趁热倒进辣椒粉里。”
　　简莫说着，将舂好的辣椒粉给他们看。
　　晒干的辣椒特别酥脆，拿小石舂能舂得特别细。
　　简莫：“先熬香料油，等会儿把料油倒进辣椒粉里就行。这个辣椒粉我已经处理过了，里面有糖粉、果酒和贝肉粉之类的，糖粉和贝肉粉都是提味的，放果酒则是让辣椒粉湿湿的，不容易糊。”
　　大家在旁边纷纷点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简莫不管他们，直接让人烧火，而后往锅里倒油。
　　他们这里几乎没有植物油，用的全都是兽油。
　　不同的兽油味道不同，有的味道特别大，有的味道则比较浅，简莫为了不抢味，特地挑了一种味道比较浅的兽油。
　　兽油很快烧热了，他把各种香料倒进去，耐心地炸着。
　　在炸的过程中，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
　　青阔吸了吸鼻子：“就这个香味，估计用来拌什么都好吃了。”
　　简莫：“对，等倒进辣椒粉里会更香。平时用这种辣椒油拌点小菜，拌点肉，或者直接作为小菜都挺好吃的。”
　　舟浮：“那我们得做一点备着。”
　　简莫：“行啊，天气冷了，这油不容易坏，确实可以备着，懒得做饭的时候拿来对付着用一下。”
　　油很快就烧好了，简莫舀起来，一点点泼到辣椒粉里，边泼边搅拌。
　　他每泼一次油，都会有一股香味被激发出来。
　　没一会儿，整个厨房都是香气，又香又呛。
　　好些人受不了，跑到院子里咳嗽起来，又忍不住赞叹：“真香啊！”
　　简莫笑着说道：“这就是我说的辣椒油了，你们可以尝尝。”
　　他这么说，大家都不客气，真拿筷子沾了辣椒油品尝。
　　舟浮惊奇道：“做成辣椒油之后居然不辣了。”
　　简莫：“对，这样加工出来的辣椒油香味要比辣味足，滋味比较柔和，所以用它来拌小菜或者直接当成小菜都很好吃。”
　　舟浮：“唉，味道真好。里面的糖粉和贝肉粉也放得好。”
　　简莫：“糖粉和贝肉粉都是提鲜的，尤其贝肉粉，这个比较容易获得，最好多放一点。”
　　其实要是有酱油的话，应该放点酱油。
　　不过这里没有酱油，那就只能算了。
　　他们家的鱼露还在后院放着，短时间内也发酵不好，得以后再说了。
　　辣椒油的味道足够好，大家不免期待起来。
　　简莫带着大家将切成条的米饭条放到蒸笼上面蒸。
　　米饭略有一点嚼劲，上面沾了淀粉和面粉，就没那么粘手了，蒸好之后，吃起来有点清甜的味道，还很筋道。
　　简莫将蒸好的米饭条放在大盆里，等它们略微晾凉一点后，便将辣椒油倒进去，拌起来。
　　红亮的辣椒油让米饭条显得红润诱人，只闻着香味，大家基本都能确定它会好吃。
　　等拌好后，大家一人拿了一条，略有些嚼劲的辣条配着油滋滋的辣油，柔韧回甜，香而不腻，吃着跟之前的所有食物都不一样。
　　大部分都很喜欢这种辣条。
　　尤其小崽子们，吃得“斯哈”“斯哈”的，还要吃。
　　小崽们眼睛都亮了：“简莫哥哥，辣条好好吃啊！”
　　小崽爱吃辣条可不是这里独有的现象，简莫略有些得意：“是吧？我小时候也特别喜欢吃辣条。”
　　小崽们连连点头，看向简莫的眼神更加崇拜。
　　简莫：“你们乖一点，下次再做。”
　　小崽们：“我们一直都很乖的。简莫哥哥，这辣条能给啾啾吃吗？”
　　简莫想了想：“你们别喂啾啾，等会儿我自己喂。”
　　小崽们喂起啾啾来没个量，简莫不太放心。
　　啾啾和英骜也到了掉毛的季节，吃多了盐就该变成蒲公英了。
　　今天做的辣条比较多，简莫留了一部分给自家吃外，其他都分出去了。
　　这阵子他们经常出门，家里的小动物们都托付给了部落的人照顾，还请大家帮忙看家，其实挺麻烦部落的人。
　　虽然一个部落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但简莫也不能不领这份情。
　　简莫给大家做点零食，算是回报。
　　没想到过了几天，叶落过来告状：“小崽们好像不对劲。”
　　乌炯：“什么情况？”
　　叶落皱眉：“我问了一下，没问出来。我们部落的小崽好像在欺负其他部落的小崽。他们现在就在外面玩，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涉及到小崽们的霸凌问题，乌炯和简莫对视一眼。
　　乌炯点头：“我们去看看。”
　　三人走到外面的空地上，小崽们果然在角斗场上玩游戏，玩的还是大型的团体对抗游戏。
　　河畔部落的小崽和其他部落的小崽打散了，分成两队。
　　小崽们吼叫着，玩得还挺开心，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
　　叶落轻声提示：“用兽形驮着人的都是其他部落的小崽，我们部落的小崽一个都没有。”
　　简莫看过去，发现还真是如此。
　　一般来说，有的小兽人愿意保持人形，有的愿意保持兽形，无论用什么形态都挺正常，但一直驮着别人跑不太正常，除非轮流来。
　　很明显，现在就没轮流，一直是其他部落的小崽出力。
　　简莫正打算叫他们问一问，有个小崽往简莫三人这边看了一眼，缩了一下小脑袋，马上喊道：“乌炯族长来啦——”
　　这话一出，小崽们立即作鸟兽散，要往角斗场外面跑。
　　他们跑得如此明显，一点都没掩饰。
　　简莫嘴角抽了抽，心想，你们连装都不装一下，本来不知道你们在干坏事，看到这模样，肯定要叫住你们盘问一下了。
　　果然，乌炯开口：“江星。”
　　江星立即像被捏住了后颈皮的小猫，头发都快炸起来了，转过头来，脚尖依旧向前：“族长，什么事啊？”
　　乌炯声音低沉：“有事情问你们，和风你们几个也别走。”
　　被点到名的小崽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磨蹭着走过来，走到乌炯面前：“族长。”
　　至于其他小崽，赶忙趁此机会跑掉了。
　　乌炯低头看着他们：“你们自己交代还是我问？”


第161章 搬家
　　乌炯的身形特别高大，站在小崽们面前，跟巨人一样。
　　小崽们都不敢看他，却也不敢不回答。
　　没一会儿，江星他们老老实实地交代出了用辣条哄着其他部落的小崽背着他们玩的过程。
　　江星不太服气：“交换之前我们跟他们说了的，他们也同意，我们没欺负他们。”
　　乌炯：“换过来，他们用东西交换，让你们背着他们跑，你们愿意吗？”
　　江星梗着脖子：“愿意的。”
　　其他小崽跟上：“愿意！”
　　江星：“背着人跑又不累，我们经常背别人。”
　　其他小崽小声：“就是。”
　　乌炯看他们：“好，江星你背单山，和风你背河鸣，舟岛你背北霞……全部用人形背，今天不许下来。”
　　江星还想再说什么，看到乌炯的表情不敢再说话了，他们两两一组，将人背了起来。
　　简莫和叶落都没有插手乌炯的教育。
　　小崽们的家长们回来后见到了，问清楚事情的缘由之后也没插手，就让他们好好背着。
　　刚开始，所有小崽都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直到背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感觉到背上的重担越来越重，小崽们开始感觉到不舒服了。
　　等傍晚，快要吃饭的时候，舟岛先哭了出来，其他背着小伙伴的小崽也哭了出来。
　　他们在空地上抽抽噎噎地哭，乌炯没有说惩罚停止，他们谁也不敢下来。
　　乌炯过去问他们：“背着累吗？”
　　江星流着泪不服气地喊：“阿岸他们是自愿的，我们是被罚的，这根本不一样！”
　　乌炯：“他们是觉得背着人好玩，还是因为想吃辣条，才不得不自愿背起你们？”
　　江星扁着嘴不说话了。
　　和风还是不服气：“就算他们想吃辣条，那也是他们自愿的。”
　　乌炯：“我让你们背人，你们是自愿的吗？”
　　和风：“当然不是，是你罚我们！”
　　乌炯：“我罚你们你们就听？为什么不反抗？”
　　和风气沉丹田，大吼道：“因为我们打不过你，呜呜——”
　　乌炯：“你们不反抗就是自愿的。”
　　和风：“族长你这个是歪理！”
　　乌炯：“好，那我们来讲正理。你们除了打不过我，还因为家里的大人让你们听我的，不许你们反抗，但真让你们背着人，你们心里不服。”
　　小崽们都不说话了。
　　乌炯：“要让一个人看起来是自愿的，有很多种方法。就跟你们的小伙伴一样，他们也不是真想累得满头大汗背着你们到处跑，只是想吃辣条没办法——总得来说，你们在欺负他们。”
　　江星：“那族长，你是在欺负我们吗？”
　　乌炯：“严格来说，是，我在教训你们。”
　　小崽们又扁起了嘴巴。
　　乌炯：“因为你们的实力太弱了，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如果你们足够强，就不用被我教训了。”
　　小崽们握住了拳头。
　　乌炯又说：“如果你们足够强，我还是想教训你们，我们就可能打起来，所以我不会轻易地教训你们。”
　　小崽们：“对！”
　　乌炯：“所以，要是有一方不服气，就很容易打起来。如果你们的小伙伴心里不服，也很容易跟你们打起来，双方可能会受伤，还可能有人死亡。”
　　和风很清醒：“族长你夸大了，就算我们打起来，也不会受重伤，更不可能被打死。”
　　乌炯：“对。现在是这样，但等你们长大了再打呢？”
　　……
　　简莫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感觉乌炯的教育还挺有的兽人亚兽人们的特色，讲道理也讲得挺清楚。
　　他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做个德育教育来着，现在看来，这种利益教育更挺符合本地的特色。
　　与其跟小崽们讲做某些事情为什么不道德，不如告诉他们，做某些事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小崽们小归小，并不傻，还是能听进去。
　　晚上，简莫抱住乌炯的胳膊，和他面对面地说道：“我发现你平时不怎么说话，要真说，也不是不能说。”
　　乌炯：“说话麻烦，今天青阔不在，青阔要是在，让青阔跟他们说。”
　　简莫：“为什么不让德江说？”
　　乌炯皱眉：“德江更不爱说话，估计会直接揍小崽们一顿，罚到他们下次不敢再犯。”
　　简莫失笑，这确实是德江的风格：“那青阔？”
　　乌炯：“青阔能劝一劝，跟他们讲道理。”
　　顿了顿，乌炯又说：“青阔的道理讲得比我好，你道理也比我讲得好，我以为你今天会说话——”
　　简莫：“我原本想说来着，后面听你讲得很不错，我就没插话了。”
　　简莫的眼睛亮晶晶的：“你讲的小崽们都能听明白，也服气，我觉得你讲得比我好。”
　　乌炯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亲了简莫一下：“你讲得也很好。”
　　河畔部落的小崽欺负了别的部落的小崽，为此，河畔部落的人特地让小崽们去道歉。
　　在课堂上，大家也引入了相关的内容。
　　这里没有比较完善的理论体系，大家都根据朴素的情感来判断事情。
　　因为在课堂上引入了相关的内容，大家开始讨论哲学上的内容。
　　简莫听着，忍不住用文字记载下相关的内容。
　　尽管大家用的只是日常的语言，但这种文明的光辉太耀眼了，也许有一天它会成为史料的一部分。
　　小崽们课堂上的内容越来越丰富了，简莫能明显感觉到小崽们的进步，甚至大人们也跟以前不一样。
　　课堂的用处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他忍不住结合旁听到的内容，在家编起了真正的教科书——虽然不擅长，但也可以试试看。
　　就在简莫忙碌的时候，吉寻在一个陌生的高大兽人的陪伴下，过来河畔部落找他。
　　简莫看到吉寻，松了一口气：“你再不来找我，我都要去找你了。”
　　吉寻：“会来的，就算不来，也会托人给你带个消息。”
　　简莫看了那个陌生的兽人一眼，转向吉寻，关心道：“你这段时间怎么样？方便单独做个检查吗？”
　　吉寻微笑：“麻烦你了。”
　　简莫：“不客气。我们过去小诊所那边检查。”
　　简莫给吉寻做检查，主要想支开那名陌生的兽人问话：“那位是——”
　　吉寻脸上的表情非常淡定：“我肚子里的崽的阿父。”
　　简莫：“哪个部落的兽人，之前好像没见过？”
　　吉寻：“他是流浪兽人，从外面来的。”
　　简莫：“怪不得。你躺平，我听听你的肚子。”
　　简莫在检查的时候，已经可以听到吉寻肚子里的另一个心跳声了：“小崽听起来很健康，看起来发育得很好。”
　　吉寻脸上微微带上了点笑容。
　　简莫问：“你想好了吗？要将这个小崽生下来吗？”
　　吉寻：“想好了，生吧。”
　　简莫：“那你们以后是要继续住在山上还是要搬下来？那名兽人会陪着你吗？”
　　吉寻点头：“他说会陪着我，我们不习惯部落的生活，还是想住在山上。”
　　简莫犹豫了一下：“那对小崽的发育可能不那么好。”
　　小崽需要群体生活来让身心发展得更健康。
　　要是一直住在山里面，哪怕有两位父亲的陪伴，小崽的发育也可能会出问题。
　　吉寻摸着肚子：“我知道，我想搬一下家，搬到离人群近一点的地方。”
　　简莫：“搬到哪里？”
　　吉寻：“搬到林岩部落的北边。漠阿已经找林岩部落的人问过了，他们没什么意见，让我们想住尽管住——”
　　吉寻抬起眼睛看简莫：“你们不是会接收小崽到部落上课吗？现在我们想搬到林岩部落北边的山上，靠你们近一点，等小崽长大之后让他过来你们这边上课，可以吗？”
　　简莫没想到这个解决方案：“那你现在住的地方怎么办？”
　　吉寻：“先空着吧，以后看要不要再搬回去。你们要是同意的话，我们就带着蜜雀搬过来，重新在山上建房子，开垦土地和驯养蜜雀。”
　　简莫想了想：“让小崽过来上课这点没问题，我自己就可以答应。你们要搬到河畔部落边缘，好像也和河畔部落关系不大，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问一问，乌炯他们应该会答应。”
　　吉寻又露出了点笑容：“好，我们等会儿就问。”
　　简莫放柔了声音：“恭喜你啊，要进入人生的新阶段了。”
　　吉寻：“谢谢。我犹豫了很久，考虑要不要接受漠阿，要不要将这个小崽生下来，不过我想人生那么漫长，一成不变的生活确实有点腻了，去挑战一下新生活也没什么。小崽几十年就能长大，等他长大了，我们还是可以恢复到单身的。”
　　简莫感觉他在说服自己，不过确实也是如此：“你说得对，万一不适应，也还是可以往回走，人生也不至于真的就锁死了。”
　　吉寻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能理解。”
　　简莫也笑：“主要是见得多了，我们那边什么样的人都有。”
　　吉寻：“那你们那边挺自由，我当初从部落里搬出来的时候就花了好大的力气。”
　　简莫：“确实挺自由，我们那边比较发达。”
　　吉寻：“听起来是个好地方。”
　　简莫真心实意地说道：“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缺点。这里也不错，我很喜欢这里。”
　　吉寻轻声：“那挺幸运的。”
　　简莫看着吉寻，心里忍不住悄悄感慨。
　　吉寻要是和那名叫漠阿的兽人结为伴侣，并搬到荒山上去居住，这里就出现私有制小家庭了——彻底脱离部落的小家庭。
　　感觉还挺有划时代的意义。


第162章 大熊猫
　　吉寻他们要搬家，作为朋友，简莫打算去帮忙。
　　青阔他们听说之后，也表示要去。
　　青阔说道：“以后就是邻居了，现在搭把手，刚好开启一段比较好的关系。要不然等人安顿下来了，我们再凑上去，反而显得讨嫌了。”
　　叶落则说道：“吉寻怀着崽，搬家恐怕不方便，我们去帮帮忙。”
　　吉寻他们决定趁着肚子里的崽月份小，抓紧时间搬家，等月份大了，恐怕就不好搬了。
　　正好秋天天气晴好，万事俱备，现在就能搬。
　　搬东西不麻烦，麻烦的主要是建房。
　　尽管他们两人住用不着太大的房子，要将石头房子建起来还是不太容易。
　　简莫他们过去帮忙的时候询问：“你们准备好材料了吗？”
　　吉寻：“石材和木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至于其他材料，那没准备。”
　　青阔笑着说道：“有石材和木料就可以了，其他材料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吉寻：“我也是这么想。”
　　青阔：“我们部落还有剩下的石灰和水泥，你们要换吗？”
　　吉寻大喜：“换！我之前还想问问你们，就是不好开口。”
　　青阔：“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其他部落的人偶尔也会来找我们换石灰水泥。”
　　在征得河畔部落的同意后，吉寻很快用一部分兽皮和蜜块换了石灰和水泥。
　　之前大家建房子都用泥土作为黏合剂，加上石头本身的重量，将墙搭起来。
　　这种房子的优点是材料比较容易获得，只要想建，很快就能把房子建起来。缺点则是容易倒塌，好多人都被倒塌的房子砸过，比如阿湖。
　　有了石灰和水泥，房子建起来就结实多了，吉寻他们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也更加安全。
　　整个河畔部落都知道吉寻他们要建房，兽人们听说之后利用空闲时间过去帮忙。
　　紧接着，冰江部落和义谷部落的人从小崽们那里知道吉寻他们一家要搬过来，也过去干活。
　　其他部落纷纷跟上，谁也没落后一步。
　　吉寻和漠阿都没想到帮忙的人那么多，他们搬家的过程那么轻松，那么快。
　　短短几天，吉寻家的房子就建起来了，连房子外面的土地都开垦出来了。
　　吉寻和漠阿都很感激，特地请大家吃了饭。
　　这天，漠阿到河畔部落表示：“我去过的地方很多，还会一些特别的捕猎技巧，你们的课堂需要我的话，我可以过来当个老师。”
　　他们现在确实缺比较厉害的老师，漠阿一说，河畔部落的人听完他的试讲之后，欣喜地答应了下来。
　　为此，河畔部落特地拿了一份物资，打算当报酬。
　　其他老师讲课是因为课堂上有本部落的学生，不给报酬也行。
　　漠阿的身份比较特殊，肯定要给报酬。
　　让人意外的是，漠阿坚决拒绝了这份报酬，并表示他会的东西就那些，教完了就没其他东西可教了，不用报酬。
　　漠阿有自己的想法，事实上他不仅拒绝了报酬，还对课堂提出了独特的看法。
　　漠阿：“小崽们不太喜欢坐在下面听人慢慢讲，他们天性好动，不让他们动，教下去的效果可能不太好，他们也难受。”
　　乌炯：“你有什么想法？”
　　漠阿：“我觉得可以带他们到野外去，边教边让他们上手，多带几个人护着小崽们，不会有什么危险。”
　　乌炯想了想，表示要开会讨论一下是否采取这样的教学方式。
　　漠阿答应了。
　　漠阿的提议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尤其在外面偷听的小崽们。
　　他还没正式开始担任老师，小崽们已经追在他屁股后面，漠阿老师长，漠阿老师短地叫了。
　　开会的时候，漠阿又说道：“我们可以从低难度的户外教学开始，逐渐过渡到高难度的户外教学，要是不行，我们及时喊停。”
　　乌炯答应了：“那就试试。”
　　漠阿：“要是在外面上课，小崽们的上课时间得提前，不能全都拖到傍晚，下午就要开始来上课了，不然有危险。”
　　乌炯：“好，我先通知他们。”
　　乌炯和各部落的人说了一下，各部落的人也说这个方法好。
　　云拢笑眯眯地说道：“这个办法等于边学边玩了，小崽们应该很喜欢这样的模式。”
　　小眼睛的老爷子岩敦点点头：“要是光在上面讲，小崽们那小脑瓜也记不住，这样一来他们肯定印象深刻。”
　　扛英补充：“不管能不能学到东西，他们肯定玩得很开心，这就值了。”
　　乌炯看他们都没什么意见：“那以后换个时间，尽量在下午之前叫小崽们送过来。”
　　大家都答应了。
　　换了上课时间，小崽们也挺高兴。
　　只要能出来玩，小崽们就都高兴。
　　乌炯问漠阿：“第一堂户外课怎么上？”
　　漠阿：“抓鱼吧。我们住的山下泥沼里，应该有一群长条鳅，正好这个季节是它们最肥美的季节。抓鱼没什么危险，又可以教小崽们认识鱼和一些植物，适合用来做第一课。”
　　乌炯评估了一下，感觉没什么问题：“好，明天我们将小崽们背过去。”
　　漠阿：“多叫几个人，你可以让送小崽们过来的兽人们别走，直接请兽人们背。”
　　乌炯点头：“可以。”
　　第二天，小崽们早早准备好了，跟要秋游一样高兴。
　　他们每个人都紧紧地抓住了石锄头，戴着帽子，脸上满是兴奋。
　　还没有开始上课的小小崽们看大小崽们那么兴奋，也缠着要出去。
　　漠阿答应了下来。
　　出发的时候，兽人们变回兽形，跟巨兽巴士一样，背着小崽们往外跑去。
　　第一次出去上课，乌炯不太放心，也变成了巨狼，背上简莫跟着出去。
　　简莫特地带上了医药箱，以防万一。
　　巨狼除了背着简莫，还背了斑啾、白卢、舟岛等几个小小崽。
　　漠阿变回兽形在前面带路。
　　也是直到此时，简莫才知道他的兽形居然跟熊猫有点像！
　　他的兽形毛比较长，也是黑白配色，眼睛带着两个大大的黑色斑块作为眼圈，鼻子短短的，看起来非常可爱。
　　简莫看着他，忍不住猜测，吉寻不知道会不会生下一只小大熊猫。
　　这家伙的兽形看起来是真的可爱啊！
　　乌炯他们都不觉得漠阿的兽形有什么，可能看习惯了大猫大狼大狐狸，反正大家的兽形都挺好看，威武又漂亮。
　　只有简莫，因为想起了国宝大熊猫，忍不住多看漠阿几眼。
　　漠阿的兽形可爱归可爱，实际上，他应该属于熊类，跑得很快，力量很大，在前面奔跑着为大家领路的样子很威严。
　　他能成为流浪兽人，真有两把刷子。
　　要是不够强，可能早就死在荒野上了。
　　漠阿带着一众兽人和小崽跑到了山下的沼泽边。
　　这些沼泽很浅，脚踩下去，淤泥大概就到人膝盖的位置。
　　到了地方，漠阿请大人们到一边休息，然后带着小崽正式上课。
　　他先教小崽们认识沼泽，教什么沼泽是危险的，什么沼泽是安全的，要是不小心掉进了危险的沼泽，要怎么自救和求救？
　　他还教沼泽里大概有什么，怎么分辨沼泽特有的植物和虫类，怎么保护自己。
　　别说难得出来野外上课的小崽们，就是大人们在一旁都听得津津有味。
　　漠阿的知识太丰富了，懂的东西好多，有很大一部分这里的人都不知道。
　　尤其当漠阿说到寄生虫的概念时，简莫差点没忍住为他拍手叫好。
　　漠阿讲完沼泽的大致知识后，教小崽们抓沼泽里的长条鳅。
　　漠阿：“长条鳅需要气孔透气，大家可以看准气孔，然后往下挖。挖的时候尽量斜着挖，不然一锄头下去，可能将长条鳅挖断，那就不好吃了。”
　　小崽们齐声道：“好。”
　　漠阿挥手：“开始挖，看谁先挖出第一条长条鳅。”
　　小崽们又兴奋地齐声答应。
　　很快，小崽们分散在沼泽各处，用锄头开始挖了。
　　没多久，孟水部落的小崽醒原先挖到了第一条：“漠阿老师，是这个吗？”
　　醒原的小手紧紧抓着一条背部黑色，腹部黄色的肥美长条鳅，因为捏得足够牢，长条鳅在他手上拼命挣扎也挣脱不开。
　　漠阿走过去，举起醒原的手：“对。大家看看，醒原已经挖到第一条长条鳅了，现在看谁能挖到最多？”
　　小崽们备受鼓舞，纷纷跟打了鸡血一样奋力挖着。
　　简莫在乌炯耳边小声说道：“漠阿的教学方法还挺好的，把小崽们的积极性全都调动起来了。”
　　乌炯：“他的思路也很清晰，不像一般人想到哪说到哪。”
　　简莫：“对，人也挺温和，感觉属于温和又坚定的那种人，难得还那么博学。”
　　夸着夸着，简莫看乌炯在看自己，嘴里的话拐了个弯：“他和吉寻好配。”
　　乌炯：“嗯。”
　　简莫悄悄用脑袋蹭蹭乌炯的肩膀：“我们那里博学的人还挺多，悍勇的人比较少，我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乌炯绷住了声音，语气依旧挺平稳：“我只喜欢你。”
　　小崽们在沼泽里奋力地挖着长条鳅，没一会就变成了一个个小泥人。
　　斑啾则变成了小泥猫。
　　小崽们不在意身上的泥，旁边的大人们也不在意。
　　大家守着小崽们聊天，都觉得这个教育方法好，平时小崽们可没那么积极。
　　要想选出合适的教学内容也不容易，要是没选挖长条鳅，选的是抓鱼或打小型猎物，今天小崽们的收获肯定没那么丰富，积极性也没那么高。
　　也就这种在泥里等小崽们挖的猎物，才能无论大小崽还是小小崽，每个人都有收获，每个人都能获得成就感。
　　挖了半下午，漠阿看小崽们挖得差不多了，便让小崽们停下，再次表扬挖到第一条长条鳅的醒原和挖得最多的和风，而后教导小崽们挖长条鳅的要点和省力技巧。
　　小崽们经过半下午的劳累，现在再听课，明显认真了许多，一个两个板着小脸，完全没有走神。
　　漠阿教完之后，让他们再挖，小崽们好像又生出了无穷的力气，再次将锄头抡得舞舞生风。
　　在小崽们还没挖够的时候，漠阿便让他们停下，开始教他们处理长条鳅，其中包括怎么在处理的时候防止弄伤自己，怎么去除异味，怎么保鲜等。
　　小崽们都很兴奋，学得也很认真。
　　等处理完了长条鳅，漠阿还教他们将草编成草绳，将长条鳅串起来，等会带回家吃，并提供了两三种烹饪方法。
　　小崽们大声地表示记住了。
　　漠阿便说下课，让兽人们带各自部落的小崽回去。
　　于是，兽人们变成了巨兽巴士，让小崽们爬到背上坐好，而后各自分别，在夕阳下背着小崽们各自回去。
　　河畔部落今天跟着出来的兽人旧引也变成了巨兽，将小崽们都背走了。
　　简莫在后面远远地看着。
　　小崽们坐到了兽人们的背上依旧很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可以预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小崽们都忘不掉今天这堂课，也忘不掉今天学的知识。
　　送走小崽们后，简莫和乌炯上去跟漠阿说话。
　　漠阿：“这样教可以吗？”
　　乌炯看着他说道：“各部落选出来的老师应该来找你上课。”
　　这就是极高的评价了，漠阿温和的棕色眼睛闪烁着高兴的光芒：“谢谢。”
　　简莫忍不住：“这套教学方法你是怎么摸索出来的啊？教得也太好了吧。”
　　漠阿认真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要藏私，不要把小崽当小崽，而是把他们当大人，站在他们那边想一想，认真教，会的说会，不会的别乱教。”
　　简莫赞叹：“你这个想法太难得了，人也好有耐心，绝大部分人应该都做不到。”
　　漠阿有点不太好意思：“没什么。我一个人流浪的时候，有时候很孤独，再跟人说话，就有耐心多了。”
　　之前简莫还怀疑，吉寻和漠阿能不能一直走下去。
　　现在看来，应该没问题。
　　漠阿太诚恳，太有魅力了，他们的小崽应该也会过得挺快乐。
　　漠阿看了看天色：“时间有点晚，吉寻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先回去了，下次见。”
　　作为兼职教师，漠阿每十天才需要给小崽们上一次课，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
　　简莫连连点头：“好的，你先回去吧。”
　　乌炯则说道：“你回去考虑一下，有时间给大人们上两次课吧？教教其他人怎么教小崽。”
　　漠阿露出笑容：“好，我想想。教大人比较麻烦，我想到了再跟你们说。”
　　乌炯：“我们等你的消息。”
　　漠阿变为巨大的熊猫，四爪着地，往山上跑去，像一个玩偶一样，很快消失在了简莫的视野之内。
　　乌炯转头亲吻了简莫的额头一下：“我们也回去。”
　　简莫抱住乌炯回吻了一下，带着笑说道：“先别急，我们去约会吧，我们看看秋天的草原。”
　　好久没有过单纯的二人世界了，简莫拉着乌炯，往草原深处走去，他不知道为什么乌炯的安全感不够，不过他可以给。


第163章 宠物
　　简莫他们到半夜才回去。
　　回到部落的时候，部落已经静悄悄的了，好像整个部落都陷入了沉睡。
　　巡逻的兽人倒是发现了他们，不过没上来打扰他们。
　　两人轻手轻脚地往家赶，到了家，简莫推着乌炯就要进门。
　　这时候，简莫听到了细小的声音：“啾啾。”
　　简莫回头，只见啾啾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前面来了，歪着脑袋正看着他们，嘴里还轻声地发出声音：“啾？”
　　简莫有点被抓包的尴尬感：“你啾什么啾？这么晚还不睡觉，快去睡觉。”
　　说着，简莫伸长手臂推了啾啾软乎乎的身子一下。
　　啾啾没顺势离开，反而低头一叼，叼着他的袖子往旁边拉。
　　简莫：“欸？”
　　乌炯：“啾啾是不是要带我们去找什么？”
　　两人顺着啾啾的力道往边上走，走出两步，简莫突然看到窗台上放着什么东西。
　　他们走上前一看，这居然是两排碗，碗里都装着食物。
　　简莫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肯定是小崽们抓到的长条鳅，家长们给我们送了过来。”
　　小崽们难得有这么大的收获，还是课堂上的收获，家长们不免骄傲，煮熟了之后便给他们送了过来。
　　可能是某个小崽的家长先送，其他家长看到了也送，才会有两排这么多。
　　简莫有点哭笑不得：“这都是谁家送的？”
　　啾啾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提醒他们这里有食物：“啾。”
　　简莫回头摸了啾啾一下：“知道了，我们明天早上吃。”
　　太晚了，他们都洗漱过了，两人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思了。
　　啾啾又叫了一声，因为完成了任务，心满意足地回窝睡觉去了。
　　乌炯和简莫也匆匆把食物都端去碗柜里，回房睡觉。
　　第二天，乌炯先起来，简莫在床上滚来滚去，一直赖床。
　　现在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在床上赖床舒服极了。
　　要不是怕晚上睡不着，他还能再睡个回笼觉。
　　滚了好一会儿，简莫才找出一套长袖衣服穿了起来，打着哈欠慢吞吞地下楼。
　　外面阳光明晃晃的，英骜应该去找食物了，啾啾在部落里跟小崽们玩，简莫尖尖的兽耳一动，能准确地听出小崽们和啾啾的声音。
　　简莫洗漱完，去厨房把锅里的饭端出来，慢吞吞地吃着。
　　饭还没吃完，舟浮带着一个人朝他们厨房这边走过来：“简莫，有人找你。”
　　简莫张嘴里的饭咽下去，问道：“谁呀？”
　　舟浮让开一步，露出身后的人。
　　来的是个亚兽人，手里抱着一只河绒兽，简莫没认出来这是哪个部落的亚兽人。
　　亚兽人很有礼貌地站在厨房门口说道：“简莫大夫，我是甸新部落的狄英，我想请你帮我看看我的河绒兽。”
　　简莫放下筷子：“河绒兽怎么了？”
　　狄英：“不知道。这两天有点焦躁不安，又不吃东西，感觉不太对。”
　　简莫：“我看看。”
　　舟浮将人带过来就走了，狄英在门外等着。
　　简莫快速收好桌子上的饭菜，洗了个手走出去，和狄英一起抱着河绒兽走到院子里，站到阳光底下看。
　　在查看河绒兽的情况时，简莫顺嘴问道：“你们也养河绒兽吗？”
　　狄英点头：“我就是听说你们家有河绒兽，才特地带它过来看。”
　　犹豫了一下，狄英问：“简莫大夫，你能治河绒兽吗？”
　　简莫：“应该能，不过不一定看得好，我手头上的药太少了。”
　　检查完了，简莫抱起那只肥嘟嘟的河绒兽：“好像憋了尿，是不是有两天没尿了？你那边其他的河绒兽怎么样？只有这一只有症状吗？”
　　狄英：“我没养其他的河绒兽，就养了这么一只。”
　　简莫有点意外：“当宠物养的吗？”
　　狄英以前没听说过宠物这个概念，不过简莫一说他就明白了：“对，我从小就喜欢养河绒兽，这已经是我养的第三只河绒兽了，也是上一只河绒兽的崽。”
　　“挺好的。”简莫检查完说道，“确实有点憋尿。我看有点红肿，可能是感染了。”
　　简莫知道很多话这里的人都听不懂，不过说清楚他本人感觉会好一些。
　　狄英紧张地问道：“那怎么办？”
　　简莫：“我试试能不能给它把尿导出来，然后再给它喂消炎利尿的药汤。你把这只河绒兽给我吧？”
　　狄英松了口气：“麻烦你了，怎么收物资？”
　　简莫：“等我处理好了我再告诉你，估计要一卷到两卷布，你要是没布料，用其他的物资抵也行。”
　　附近几个部落都没有金属矿，大家一般用布料交换东西。
　　现在久年部落多了棉布，布料更加受欢迎。
　　简莫感觉也挺好的，没有必要硬像地球那样推广金属货币，反正只是小范围交易，要是有一天布料作为货币跟不上时代，那么这里自然就会发展起其他货币了。
　　狄英听简莫收的物资不多，更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来的时候还担心你不治河绒兽。”
　　简莫笑笑：“不会，我以前治兽比较多。反正就是尽我所能，能治就治，不能治我也没办法。”
　　狄英点点头：“简莫大夫你真好。”
　　简莫带狄英他们过去小诊所那边。
　　毛茸茸的河绒兽病恹恹的，个头也不大，简莫完全不需要别人辅助，直接抱着河绒兽就进去处理了。
　　河绒兽长得有点像兔子，结构也有点像兔子，导尿对简莫来说并不难，尽管这里的工具不太齐全，他还是成功地帮河绒兽导完尿了。
　　处理好之后，他将河绒兽抱给狄英看：“我帮它尿了出来，你摸摸，现在肚子是不是不硬了？”
　　狄英摸了一下，惊喜：“真的！”
　　简莫：“现在我要去菜地里拔点草药过来熬利尿的药汤。”
　　狄英：“我要跟着一起去吗？”
　　简莫点头：“跟着来吧，等回去之后，你自己给它找草药熬药汤。都是附近的草药，不难的。”
　　简莫家的菜地里种了许多药草。
　　消肿利尿的药草使用范围比较广，现在菜地里就有新鲜的药草可用。
　　他拔了两株，带着狄英回去，找了个旧陶罐教狄英熬药。
　　慢悠悠地熬完药后，简莫将草药汤放凉，又带着狄英给河绒兽灌下去：“现在就看它能不能自己尿尿，要是能的话就没事了，你多喂它几次草药汤，它就能好。”
　　狄英低头看着河绒兽：“听起来挺简单，要是我以前知道这样做就好了，我养的第一只河绒兽也不会死那么早。”
　　简莫拍拍他的肩膀。
　　狄英笑笑：“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带着那只河绒兽玩，可能因为我阿父去世得早，我有点胆小，就喜欢小动物。”
　　简莫：“能理解，我们那里养小动物的也特别多。”
　　狄英：“那你们那里真好。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我养了河绒兽也不吃，就这么养着。”
　　简莫：“你看，我们也养了飞翼兽嘛。”
　　刚开始养啾啾的时候，他们是为了骑啾啾，后面多养一只英骜，就完全是养宠物的心态了。
　　尽管英骜习惯自己找食物，还会照顾其他家庭成员，但本质来说，英骜算得上是他们的宠物，当然，也是家庭成员。
　　狄英听简莫这么说，又笑了一下：“我就知道简莫大夫你不会觉得我奇怪，所以才带着河绒兽来找你。”
　　简莫：“不奇怪，只要不伤害别人，大家都有做自己喜欢的事的自由。”
　　狄英重重点头：“嗯！”
　　狄英的河绒兽病得并不重，喝完草药汤之后很快就可以自主排尿了。
　　简莫让他回去再喂两天草药汤，并多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狄英答应了，说过两天准备好了布料就过来付报酬。
　　送走狄英，简莫特地去兽棚里看自家养的河绒兽。
　　他们家的河绒兽长得胖乎乎，毛量爆棚，拉撒也很健康，完全没有相关方面的困扰。
　　简莫悄悄松了口气。
　　没两天，狄英送来布料当报酬，除了布料之外，还带了一只用河绒兽的毛做成的玩偶和一篓草药。
　　简莫看着那只毛毡玩偶：“你的手好巧！”
　　狄英不好意思：“没什么，我们部落的人经常帮其他部落做饰品嘛，偶尔也会做小玩偶，不过我第一次做河绒兽，也不是很像，你喜欢就好。”
　　简莫：“非常像！做得真好，又像又漂亮，没见到之前我都没法想象，居然有人能做出这样的玩偶。”
　　狄英更不好意思了：“那简莫大夫你收着。这筐草药你也收着，这是我们部落的特色草药，说对亚兽人好，简莫大夫你不是发育得比较迟吗？你看看有没有用？”
　　简莫摸摸自己头顶上那双还不能收回去的猫耳。
　　他一直没重视这回事，也没管过，没想到大家倒帮他操心了。
　　简莫：“谢谢你，我试试。”
　　狄英：“这种草药跟其他草药的用法一样，也是加水煮成药汤，一天喝两顿。它是补品，喝了对身体有好处，你多煮一点和少煮一点都没关系。”
　　他交待得很认真，简莫也答应得很认真：“好，我一定会将这筐草药用起来。”
　　狄英：“那你先试试，有用的话可以来我们部落，我带你出去挖。”
　　简莫收了狄英的草药，又收了他的玩偶，怎么也不愿意再收他的布料了。
　　狄英将布料塞给简莫：“礼物是礼物，医药费是医药费，简莫大夫你一定要收下。谢谢你帮我治好河绒兽，它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只动物，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我的朋友，真的很谢谢你。”
　　简莫见状，便跑回房间里拿了一块披巾下来：“这是我们从别的部落换到的披巾，颜色和图案都很特别，送给你。”
　　狄英本来不想收，在简莫的坚持下还是收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收完之后，和简莫聊了几句，就告别简莫说要赶路回部落。
　　简莫注意到他是一个人来的，回去也是一个人回去。
　　看来这也是一位勇敢独立的亚兽人。
　　简莫不确定狄英送来的药草效果怎么样，在煮成药汤之前特地问了问部落的人。
　　部落的人看了都说甸新部落的这种药草确实对亚兽人好，河畔部落的领地内也有，他要的话，以后出去外面采集的时候再给他带点。
　　简莫意外，部落里有这种药草，他居然不知道。
　　叶落解释道：“我们看你好像并不是很想变成亚兽人的样子，就没提这件事。”
　　简莫摸摸毛茸茸的猫耳：“有吗？”
　　叶落：“有啊，族长也叫我们别提，说不要给你压力。”
　　简莫心里感动，他作为一名“异类”，却完全没有异类的感觉，乌炯和部落里的人真的没少在背后默默照顾他。
　　简莫笑笑：“我知道了，我试试，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怎么介意变成亚兽人了。”
　　叶落看看他，点头：“好。”


第164章 棕屁兽
　　河畔部落的人都说狄英拿来的药草没问题，简莫煮了，尝试着喝了一下。
　　可能因为他是正在发育的亚兽人，尽管第一次喝的时候喝的量很少，他的身体对药汤的反应还是很大。
　　喝完药汤，他有点低烧，身体不舒服，晚上睡得也不踏实，还有点抽筋的症状。
　　乌炯对此很担心，抱着他帮他揉搓抽筋的小腿和发酸的后腰：“舒服一点了吗？”
　　简莫懒懒地躺在乌炯怀里不想动：“好一点了。”
　　乌炯用额头触碰他的额头：“还是低烧。”
　　简莫想了想：“可能是激素有点乱了。”
　　乌炯揽着他：“辛苦了。”
　　简莫：“还好，明天我停一停。”
　　简莫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发育的时候身体表现得也比较明显。
　　除了发烧之外，身体能兽化的地方还有一种难言的肿痛，比如指尖，比如尾椎骨，还比如头顶的兽耳等。
　　这应该是比较正常的生理现象。
　　他观察了几天，见情况比较稳定，没有太大的问题，便略微放下了心。
　　进入了高速发育期之后，简莫除了不舒服之外，还有点嗜睡。
　　他现在已经不想出门，每天昏昏沉沉的，就想倒在床上睡。
　　据他自己观察，他有时候一天能睡二十几个小时，只在吃饭和跟啾啾它们玩的时候清醒两三个小时。
　　部落里的亚兽人们组队过来看他。
　　青阔安慰他道：“这个情况还挺正常，我看你应该是猫科的亚兽人，猫科的亚兽人在发育的时候尤其能睡。”
　　简莫的耳朵和爪子都能比较明显地表现身份，他是猫科亚兽人这点，已经是大家的共识。
　　简莫理解：“我以前见过的小猫也挺能睡的，尤其是成长期的小猫。”
　　青阔：“对，别说别人，就是我们家斑啾，现在也要睡很久，有时候吃着饭都能睡过去。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别太紧张。”
　　其他亚兽人也纷纷安慰他。
　　“简莫你可能是第一次发育和第二次发育混在一起了，所以会显得更难受一点。”
　　“对对对，我的耳朵爪子之类的是第一次发育，生殖腔是第二次发育，两次发育的时候都挺难受的。”
　　“生殖腔发育那会儿我还老发烧，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简莫之前还有点紧张，毕竟这里也没有仪器和试剂可以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
　　听到大家都这么说，他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他知道大概是发育问题，但让有经验的人看一看，感觉确实更好一些。
　　简莫进入了高速发育期，大家都说要抓住机会补充营养，一定要多吃肉。
　　乌炯这段时间出去打猎打得很勤快，基本每天都出去，还换着猎物给简莫打，怕他只吃一种猎物会吃腻。
　　这天早上，简莫他们还在吃早饭，班鸣的大嗓门由远及近：“简莫哥，族长，好消息——”
　　简莫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什么好消息？”
　　班鸣：“族长之前不是让我打听比较特别的猎物嘛，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碰到义谷部落的人，他们特地赶过来告诉我，说棕屁兽群回来了，可以打了。”
　　简莫：“棕屁兽？”
　　班鸣热情解释道：“对，就是一种季节性野兽，跟横角兽一样。它们秋天才会过来我们部落附近吃草，挺肥美的，就是跑得很快，力气也比较大，还喜欢集群，不是很好打。”
　　乌炯点头：“等会儿我们出去打这种兽，你叫一叫部落里的其他人，看看有多少人感兴趣？让感兴趣的人到空地上集合，等会儿一起去。”
　　简莫连忙问：“有危险吗？”
　　乌炯：“对于我们来说，基本没有。”
　　班鸣：“简莫哥，你放心吧，族长的身手可好了，能伤到他的野兽很少的。”
　　简莫：“那也还是有风险，等会儿你们小心一点，能打就打，不能就退，别受伤了。”
　　乌炯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好，我知道了。先吃饭，吃完你睡一会儿。中午的饭我已经做好了放在锅里，到时候你生火热一热就能吃。”
　　简莫最近面临着发育大关，他的饮食现在又恢复了一日三餐。
　　乌炯希望他多吃一点，好好补一补。
　　奈何他吃那么多，人还是很瘦，除了屁股翘了一点之外，其他部分甚至更瘦了。
　　简莫自己也很无奈，他没想到，这个年龄段他还能再发育一波，个子也长高了一点。
　　起码现在出去，他已经不是部落里个头最娇小的那几个亚兽人之一了。
　　两人吃完早饭，乌炯没让简莫沾水，他去洗完碗了，过来亲简莫一下，让简莫去睡觉，他则带好工具去空地上跟其他兽人集合。
　　棕屁兽群难得来他们部落，大家都想抓住机会，多多收获一批兽。
　　于是，基本整个部落的青壮兽人都出动了，大家分成五队，变回兽形往原野跑。
　　他们一路往外跑，跑了半上午，总算看到了棕屁兽的影子。
　　这是一种拥有棕色大屁股的野兽，个头很大，看起来有点可爱，实际上挺暴躁的，要是发现有兽人或者别的野兽不怀好意地靠近它们，它们会直接低下头来，二话不说就顶过去。
　　因为格外暴躁并且不怕死，它们的战斗力在所有野兽当中算得上是比较厉害的那一档。
　　尽管还比不过横角兽，但也没差太多了。
　　到了地方，乌炯变为的巨狼长长地低吼着，召集着其他巨兽将棕屁兽冲散，把它们冲成一小股一小股，然后带着队伍小股小股地将它们包围起来。
　　被包围住了的小股棕屁兽显得很是慌张，立刻开始了攻击。
　　巨兽们各展身手，直接冲了过去。
　　巨狼更是冲到了最前面。
　　有只身体格外肥硕的棕屁兽朝着巨狼的侧面直接顶过去，没想到巨狼往旁边一躲，避开了这一顶，然后闪电般地回头，用巨大的嘴巴咬住棕屁兽，直接咔嚓一用力，将这只棕屁兽给咬死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下呼吸。
　　其他巨兽还没反应过来，巨狼又转头咬上了另一只棕屁兽，咔嚓一下，直接咬断了棕屁兽的颈椎。
　　就这么咔嚓咔嚓，其他巨兽连一只棕屁兽都没搞定的时候，巨狼已经一口气咬死了五六只。
　　班鸣他们连打猎都忘记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族长，你今天也太神勇了吧？！”
　　“棕屁兽什么时候那么好咬了？刚刚我咬住一只的时候，它往前一窜，差点没把我的犬牙都给崩下来！”
　　“族长你的捕猎技巧什么时候进步了那么多？”
　　巨狼看他们一眼，没有回答，低吼一声：“开始准备包围第二股棕屁兽。”
　　大家看到他们族长的眼神，瞬间屁股一紧，连忙夹着尾巴应声，大声应道：“好！”
　　棕屁兽群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危险，迈开蹄子飞快地往前面跑着，卷起了大股尘土，忙不迭逃命去了。
　　此时，棕屁兽们距巨兽们非常远，也就是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的地步。
　　不过它们既然出现在这里了，巨兽们就不会放弃追寻。
　　于是一部分巨兽背着刚刚打到的棕屁兽先回部落，另一部分巨兽直接往前追去。
　　巨兽们的体力非常好，耐力也非常棒，尽管隔得有点远，但还是难不倒他们。
　　他们从上午追到中午，将棕屁兽群追得直吐舌头，终于又追到了一小股棕屁兽，开始围猎。
　　这次依旧是巨狼打头冲上去，一口气咬住了最肥硕的那只棕屁兽。
　　棕屁兽不甘心地仰天长啸，使劲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倒在了巨狼的利齿之下。
　　巨狼完全没有停，咬死一只棕屁兽后，迅速选定了另一只作为目标。
　　很快，他一连咬死了七只棕屁兽，正好其他巨兽的狩猎也到了尾声，他们便停了下来。
　　狄芽看了一下大家的猎物：“除了族长之外，狩猎最多的就是德江了。”
　　变为巨狮的德江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我知道，族长狩猎了七只，我狩猎了三只。”
　　狄芽：“要是放在往年，三只也是不错的数字了。”
　　德江：“你还不如别提。”
　　狄芽嘿嘿地笑了两声，提这个还挺开心。
　　乌炯看了一下：“走吧，继续追，狩猎完最后这一波，基本就差不多了。”
　　大家严肃起来：“好。”
　　他们开始第三次追击棕屁兽，因为第一次和第二次都很成功，打到的棕屁兽也很多，现在大家有点高度兴奋的感觉。
　　巨兽们成功在落日之前追到了棕屁兽群，然后再围了小股出来，成功将围出来的猎物杀死。
　　他们之前已经背回去了两批猎物，第三批猎物不用再派人背回去，直接背着就能收工回部落了。
　　今天打到的棕屁兽实在多，基本每只巨兽背上都背了一头。
　　尽管要背着巨大的棕屁兽赶很远的路，但是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
　　走在路上，还有巨兽忍不住唱起了歌。
　　“好家伙，今天一天打的猎物比往常十天打的还多，要是棕屁兽群每天都过来就好了。”
　　“主要是族长打得多，今年的棕屁兽群狩猎就到此为止了吧，再打下去估计它们的数量都不够用了。”
　　“哈哈，只能到此为止了，以往要打四五天的猎物，今天一天打完了，接下来几天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是得好好休息，我现在累得腿都快迈不动了。”
　　“哪怕腿迈不动，我也情愿像今天这样一口气把猎物打下来。去年那种每天都要追棕屁兽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越追它们还离我们部落越远，真是噩梦一样。”
　　大家背对着夕阳聊着天往部落里赶。
　　等赶到的时候，他们看到一大群人围着空地上的棕屁兽正在说什么。
　　狄芽先开口问道：“你们在聊什么？不准备分棕屁兽吗？”
　　青阔抬头回答道：“我们发现有些棕屁兽没死，正在讨论要怎么办？”
　　狄英：“没死吗？我们咬得还挺重的。”
　　青阔：“可能你们狩猎得比较快，只把它们咬成了重伤，有好些都没死。刚刚我正跟简莫说，看要不要给棕屁兽治疗一下。”
　　简莫抬手挥了挥，示意自己在。
　　班鸣：“为什么？打回来就是要吃的，治的话还浪费药。”
　　舟浮：“因为我们不想再吃那么多咸肉干了。”
　　一次性打回了那么多猎物，如果要保存好慢慢吃，就必须把它们做成咸肉干保存。
　　咸肉干什么的，哪怕调料调得非常好，也是又干又硬，偶尔吃一点没什么，但天天都要吃这个，就比较令人痛苦了。
　　大家吃了那么多年，现在其实都不是很想吃。
　　青阔：“我们想看看能不能把它治好，然后养起来，想吃的时候再吃新鲜的肉。”
　　他这么一说大家就理解了。
　　德江看向简莫：“这个能治？”
　　简莫点头：“理论上应该可以，它们主要有点失血过多，又被吓到了，所以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只要消毒止血就没什么问题。”
　　野兽的生命力比较顽强，他们也不追寻特别好的治疗效果，所以一般来说还是没问题。
　　大不了发现哪只棕屁兽不太行的时候，直接杀了吃肉。
　　那样也不会浪费。
　　解释清楚了之后，大家都对治疗棕屁兽没什么意见。
　　只是——
　　“这么大一群棕屁兽，治好了要养在哪里？它们有点凶，散养在部落里肯定不行。”
　　“刚刚我们也在讨论这个问题，目前的方案是把它们养在角斗场里。”
　　“角斗场？我们新建好的，那么漂亮的角斗场，要用来养兽？！它在里面拉屎怎么办？”
　　“可以在底下垫一层厚厚的干草，那样就不会将地面弄得太脏了。角斗场凹下去，只要堵住两排通道，它们就跑不出来了。”
　　“就算垫了干草，尿也会渗下去啊！”
　　“到时候洗洗就行啊，一遍不行多洗两遍，棕屁兽吃草的，反正也不会太臭。”
　　大家对养棕屁兽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养着棕屁兽慢慢吃，所有人都没意见，只是养棕屁兽的场地大家产生了分歧。
　　好些兽人都不太能接受将棕屁兽养在角斗场，那可是神圣的角斗场，大家要在里面挥洒血汗，怎么能养棕屁兽？
　　万一打架的时候，谁要是打输了被按在地上摩擦，蹭到一脸兽粪怎么办？
　　反对的兽人态度实在太激烈了。
　　乌炯听完各人的想法后，说道：“既然大家的想法不统一，不如直接把棕屁兽分下去，想养的人可以用木头围一个兽圈暂时养起来，不想养的人直接分肉，制成干肉就行。”
　　这个办法大家都没意见，反正部落里有那么多空地，也不缺可以围兽圈的地方。
　　说好之后，乌炯便让德江和青阔算每家分得棕屁兽的数量。
　　这个分法要按照个人的贡献来分，基本出去了打猎的人，每人都可以分一只棕屁兽往上，要是没有出去打猎，可能就是几十斤肉。
　　部落里的人少，打猎的时候大家又是一直看着，因此分肉的时候分得很清楚，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简莫在旁边看着就发现，部落里各家的情况越来越不一样了。
　　哪怕河畔部落总体偏集体生活，每个人都有部落兜底，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各家积攒的物资差距越来越大，私人财产已经很明显了。
　　河畔部落发展得相对比较慢，孟水部落才更加明显。
　　孟水部落一直是附近最富裕的部落，他们的部落更大，人口更多，情况也更加复杂。
　　他们从集体生活慢慢变成了个体生活，从集体兜底慢慢变成了以家庭奋斗为主。
　　这也是当初闵当的伴侣岁埃受了重伤，他们家变得格外难熬的原因之一。
　　简莫很难说这种趋势是好还是不好，不过很明显趋势不可阻挡，他有一种见证了历史的感觉。
　　正在讨论的部落成员们并没有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
　　在部落成员公平公正地分配下，大家很快把今天的猎物分好了，高高兴兴地背着肉回家。
　　乌炯出的力最多，分到的猎物也最多，足足分到了六只棕屁兽和两筐兽肉。
　　简莫原本还想将长尾鸟和河绒兽塞到驮驮兽的兽棚里，然后空出一个兽棚养棕屁兽，后面发现棕屁兽实在太大了。
　　棕屁兽就是一群肌肉猛兽，就算勉强把它们塞到兽棚里，它们要不是打架弄塌兽棚，估计就是吓死隔壁的驮驮兽。
　　驮驮兽现在还在产奶，简莫舍不得。
　　两人讨论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偷这个懒，直接跟大家一样，在外面单独围一个兽圈出来。
　　他们以后要是打到了别的猎物，也可以放在这个兽圈暂养。
　　刚好啾啾和英骜就住在侧面，有它俩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啾啾对于看守猎物这事可积极了。
　　至于分到的两筐肉，他们也不用着急消耗不完，他们两个人加上两只飞翼兽，放开来吃的话，一顿就能吃完。
　　简莫看那么多肉，懒得做什么特别精致的菜，直接焯水之后放到大锅里炖。
　　炖熟了切片，浇上辣椒蒜泥就完事了，应该也会很好吃。
　　刚好在大锅里面炖的时候可以少放点盐，方便给啾啾和英骜吃。
　　只是，吃饭的时候，简莫看乌炯吃了两块就不怎么动了。
　　简莫有点纳闷地尝一下：“怎么了？不符合你胃口？挺好吃的啊。”
　　乌炯放下筷子，沉声说道：“今天咬的兽比较多，牙齿有点酸疼。”
　　简莫看着面前这个冷峻青年，笑了笑，抬手去掰他的下巴，用指腹抹了他的犬齿一下：“我看看。”


第165章 爪子
　　乌炯的牙齿比平常的人森白一些，犬齿略长，加上他高眉深目的冷峻长相，看起来略凶。
　　当然，这个人张着嘴，收敛凶相，安然地让人将手指伸进嘴里时，那就怎么也凶不起来了。
　　简莫轻轻摸了摸他的牙齿，确定道：“是有些摇晃，得好好养两天。”
　　乌炯的鼻子出了点声音：“嗯。”
　　简莫将手指拿出来，亲了他一下：“我去做点比较软的饭。”
　　乌炯：“不用，对付着吃就行。”
　　简莫：“那下个面条吧，浇上炖肉的汤，煮两个蛋，再把蒜泥辣椒酱拌里面，来点酸汁，应该会好吃。”
　　家里的材料很齐全，简莫坚持去揉面煮了一大碗面条出来：“好了，可以来吃饭了。”
　　乌炯：“好香。”
　　简莫：“明天再做点别的。好久没吃豆腐了，看要不要磨点豆腐。”
　　乌炯：“再做一次你说的麻婆豆腐吗？”
　　简莫点头：“可以呀，正好现在有了辣椒。”
　　吃完饭，乌炯去洗了碗，顺便把灶台也清洗干净，烧水给简莫洗澡。
　　简莫现在属于发育期，不能洗冷水，每天洗的都是热水。
　　尽管每天烧水有点麻烦，但乌炯从不偷这个懒。
　　简莫睡前还惦记着建兽圈的事情，有点不太睡得着，也可能因为他白天睡多了。
　　乌炯摸摸他的脑袋：“明天一早我就去准备材料，之前抗夏风用的木头还在，稍微收拾一下就能用了。”
　　简莫：“我跟你一起。就是不知道晚上那几只棕屁兽会不会跑？”
　　乌炯：“不会，它们受了重伤，又被绳子拴住了，想跑也跑不了。啾啾和英骜还在旁边看着，就算它们要跑，也会被堵住的。”
　　简莫蹭了蹭乌炯的肩膀：“那我们睡吧。”
　　晚上果然没出什么事，第二天简莫他们出去的时候，六只棕屁兽还好好地被拴在后院里。
　　简莫过去看了一下它们的伤口恢复得不错，估计今天就会醒。
　　在这种情况下，靠近它们的时候要小心了。
　　简莫喊乌炯：“我们抓紧时间把兽圈弄好吧，不然我怕它们会乱跑。”
　　乌炯从屋子里走出来：“我这就去把木头搬回来。”
　　简莫：“我跟你一起去。”
　　乌炯：“不用，我一个人还快些，你再休息一会。”
　　乌炯一个人出门，回来的则是一群巨兽。
　　大家背上背着木头，嘴里叼着草绳，见到简莫，含糊着纷纷打招呼：“简莫哥。”
　　简莫：“哎，你们怎么来了？辛苦了。”
　　巨兽们：“看到族长背木头建兽圈，我们闲着没事，就顺便过来帮忙了。”
　　这批木头在建防风墙的时候用过，底下尖尖的，不用再次处理，直接放在地上，巨兽们利用体重往下一压，就能竖好了。
　　因此，兽圈建起来的时候格外快。
　　只是一个早上，起码两百多平方米的大兽圈就围起来了。
　　乌炯心细，特地带着人去山洞里背了几根大木头回来，深深地埋在地下，建成立柱。
　　有这几根立柱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将棕屁兽拴住，最大程度地控制住棕屁兽。
　　兽圈弄好后，他们将半死不活的棕屁兽赶进去。
　　确定棕屁兽没法越狱，乌炯便带着人去帮其他人家建兽圈。
　　乌炯的牙齿估计还酸软着，简莫特地做了蛋糕当早饭。
　　至于豆腐，得等上午有空的时候慢慢磨豆子熬豆浆，晚上才能吃。
　　棕屁兽在河畔部落待得挺好，附近几个部落的人听说他们养了棕屁兽，都过来看。
　　青阔解释道：“只是暂时养着，棕屁兽实在太暴躁了，不习惯被圈养，我们只养了短短几天，已经越养越瘦了，长时间养着不划算。”
　　义谷部落的人：“这样看来是不太划算，不过为了吃鲜肉，多养几天还是可以的。”
　　红狰部落的人：“我们以前也试过，圈养起来的兽确实瘦得很厉害，还比较容易死。”
　　孟水部落的人沉吟：“其实这应该算圈养技术不行，圈养技术好的话，好处还挺多，除了能够吃鲜肉之外，养几天清清肠子，有些兽的味道会好一点。”
　　大家没想到还有这个好处，都让孟水部落的人展开说说。
　　孟水部落的人也没有圈养动物的习惯，不过他们观察过，在养某些兽的时候，多关几天，那兽的腥臊味就会淡一点。
　　他们孟水部落以前试过养长头兽，最长一次养了一百多天，最后养出来的长头兽跟外面的长头兽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味道了。
　　简莫很感兴趣地加入了讨论：“可能是食物的问题，很多兽肉的味道都会受食物影响。”
　　青阔：“为什么？”
　　简莫：“具体的原因很难解释，大概因为吃进去的东西可能会到野兽的身体里，成为野兽的一部分。”
　　大家都露出不太相信的神色。
　　简莫提醒：“夏天我们吃冰眼果的时候，要是吃多了，出的汗不就是有点冰眼果的味道吗？”
　　孟水部落的人：“这么说倒也是。”
　　简莫：“其实最明显的是我们家的驮驮兽，有时候它们吃了比较特别的草，挤出来的奶味道会格外不一样。”
　　红狰部落的人：“那要这么说来，养兽好像也可以试试？”
　　青阔提醒：“养起来很麻烦的，要看你们愿不愿意为了提升一点口味弄得那么麻烦——”
　　青阔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奶声奶气的喊声：“棕屁兽跑出来了，大家快跑！”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附近几个部落的小崽都在河畔部落上课。
　　外面的喊声一响，青阔他们瞬间变了脸色：“去看看！”
　　他们跑到外面去，只见部落的空地上，不知道谁家的棕屁兽跑出来了，正追着小崽们的屁股后面跑。
　　小崽们无论是人形还是兽形，都撒开脚丫子使劲跑。
　　兽形小崽还试图攻击棕屁兽，可惜崽小兽大，没什么效果。
　　今天给小崽们上课的是冰江部落的一只巨熊。
　　巨熊就在后面看着，估计想让小崽们练手，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危机，便没出手，只抱着短短的熊爪在后面看着。
　　见到简莫他们出来，巨熊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锋利牙齿，挥挥熊爪，示意没事。
　　小崽们被追得舌头都快吐出来了。
　　小家伙们看起来是真的紧张，熊熊老师看起来也是真的魔鬼。
　　简莫他们在外面观察了一下，收回目光，走到一边继续讨论了。
　　青阔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就是这样，养东西还挺麻烦的，反正我是觉得没必要为了点口味增加那么多麻烦。当然，因为想吃鲜肉而养着兽不算，鲜肉和干肉的差别太大了。”
　　简莫说道：“其实将兽圈养起来喂点料什么的还不算麻烦，我们那地方精心饲养，才是真的麻烦。”
　　孟水部落的人问：“有多麻烦？”
　　简莫想了想：“就是一整年围着它们转的那种麻烦。不过我们那边基本不吃野外的野兽，都是吃圈养的兽，麻烦一点也没办法。”
　　大家没法想象：“为什么？”
　　简莫：“我们人太多了，外面的野兽太少了，而且外面的野兽不怎么好吃，还容易带病，不安全。你们要是感兴趣，我倒是可以给你们讲讲我们那边的养殖技术。”
　　小崽们还没那么快下课，闲着也是闲着。
　　大家纷纷让简莫赶紧说。
　　简莫便跟他们说阉割技术，说断尾技术，说填料技术——就是那种用一根大管子直通动物的胃部使劲填的技术。
　　填料技术没必要，也很残忍，阉割技术和断尾技术这边倒可以试着用一下。
　　简莫是兽医出身，对这些东西很熟，说着顺嘴给大家讲了一遍。
　　他讲着，外面的小崽尖叫着，大家越听越觉得背后发凉，好几个人忍不住将腿夹了起来。
　　简莫扫了一眼，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
　　大家要是变回兽形的话，他说不定还能真给做个相关手术。
　　外面的小崽们还在尖叫，估计他们打不过棕屁兽，熊熊老师又不肯伸出援手，只能被追得满地乱窜。
　　简莫最近都在发育期，听久了尖叫有点头疼。
　　他跟人讲完养殖技术，看大家回不过神来，摇摇头往外走，打算跟熊熊老师说一下，先把棕屁兽收拾了。
　　让小崽们再这样继续叫下去，估计嗓子要受伤。
　　河畔部落最近才翻修过房子，有很多巷子。
　　简莫一出去，就看到小狐狸白卢四爪着地，被追得窜上了墙，呼哧呼哧地喘。
　　棕屁兽颇会柿子挑软的捏，正在墙下虎视眈眈地盯着白卢。
　　白卢四只爪子颤颤巍巍地抓住墙，直接从小狐狸进化成了小壁虎。
　　见到简莫，小狐狸粗喘着喊了一声：“简莫哥哥——”
　　棕屁兽听到声音，转头朝简莫看来。
　　不知道它是不是觉得简莫比较弱，居然直接转头朝简莫冲过来。
　　简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又因为他们正在巷子口，几个兽人没地方变回兽形，只能挤到前面来，打算用人形扛一扛。
　　他们还没站稳，简莫看着棕屁兽，淡定地抬手弹出了锋利的爪子。
　　他的爪子跟弯刀一样，又尖又锋利。
　　棕屁兽跑到他面前，他侧身一躲，直接拍下去，将棕屁兽的脸和脖子拍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棕屁兽“嗷”地大叫一声，吃痛想要继续攻击，被身后的兽人制住了，没用上简莫再次出手。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青阔吓了一跳，赶忙过来看简莫的爪子：“你爪子没事吧？”
　　简莫淡定地晃了晃爪子：“没事，我爪子好用得很。”
　　青阔松了口气：“你爪子已经可以自主弹出来了？那尾巴呢？”
　　简莫连忙转身躲开青阔的手：“去去去，不许动我屁股，我尾巴长出来了也不能给你看啊！”


第166章 小尾巴
　　简莫看青阔脸上带着笑意，一副想偷袭自己屁股的样子，赶忙略说了几句就捂着屁股跑了。
　　青阔在后面喊：“你至于吗？！这点信任都没有了——”
　　简莫：“就是信任你才知道你一定会摸！”
　　青阔的声音带着笑：“我又不是没尾巴，看看怎么了？”
　　简莫知道他在逗自己，跑得更快了。
　　回到家的时候，简莫跑得气喘吁吁。
　　乌炯难得在家，走过来擦了一下他额头上的汗，给他递了杯水：“怎么了？跑成这个样子。”
　　简莫气喘吁吁：“我怕青阔要摸我的尾巴。”
　　乌炯的眼里带着问号：“嗯？”
　　简莫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给乌炯展示他的爪子：“刚亮爪子的时候，尾巴也跑出来了。”
　　乌炯看向他的屁股：“我能看吗？”
　　简莫有点难为情：“能是能，就是这大白天——”
　　乌炯：“白天光线好。”
　　这话也有道理，简莫转身率先往楼上走去：“走走走，回房间给你看。”
　　乌炯跟在他后面上楼，眼睛忍不住看向他的屁股，此时已经能够看到布料下面有一个小小的隆起，看位置应该是尾椎骨处。
　　乌炯的眼神不由变得幽深起来。
　　简莫回到房间，特地关上门，这才说道：“好像有点敏感，你轻点。”
　　说着，简莫将自己的裤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尾椎骨处的尾巴。
　　那是一条小小的猫尾巴，尽管才刚刚长出来，上面却已经长出了长长的猫毛，看着像一个毛球。
　　乌炯伸手摸了摸，猫毛很软，手感很顺滑。
　　简莫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上手的时候，还是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一抖，直接用猫尾巴抽了乌炯的手心一下。
　　乌炯没什么，简莫却疼得眼泪汪汪。
　　乌炯轻轻伸手按住简莫的尾巴：“小尾巴比较脆弱，别动，我看看。”
　　简莫咬着牙齿发出气音：“嘶，有一种撞到了前面的感觉。”
　　乌炯：“过一段时间应该会好一些。”
　　等他放开尾巴后，简莫轻轻摇了摇：“希望，现在有点充血，我好像收不回去。”
　　乌炯：“那就等会儿再收。”
　　乌炯盯着简莫的尾巴，又说道：“你的兽形可能是长毛灵猫。”
　　简莫：“像青阔那样？”
　　乌炯：“可能比青阔的猫毛更长一些，目前看起来已经挺长，过一段时间应该会再长一长。”
　　简莫扭头看自己的尾巴：“不知道会不会长成一根拂尘？”
　　乌炯问拂尘是什么，简莫解释了一下。
　　乌炯认真地说道那不太可能，长毛猫的毛是比较长，但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简莫的尾巴露出来了，暂时又收不回去，只好不再出门。
　　亚兽人露出了兽化部位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简莫心里总觉得不太好，有一点莫名的羞耻感。
　　乌炯让简莫在家休息一下，而后拿着背篓，去菜地割了啾啾要吃的草回来，顺便摘了些菜。
　　两人吃过晚饭洗过澡，简莫的尾巴终于能收回去了。
　　可惜他的兽耳现在还软趴趴地顶在头顶上，暂时没怎么收回去的希望。
　　新长出来的尾巴挺好玩，两人玩了半夜。
　　第二天简莫起来，太阳早出来了，阳光洒满了漫山遍野。
　　简莫夹着被子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阳光，感觉部落里非常安静，可能因为大部分人都出去打猎或采集去了。
　　他不想起床，也不想干活，就这么在床上滚来滚去。
　　滚了好一会儿，乌炯上楼来：“要不要吃完早饭再睡？我做了面条。”
　　简莫侧躺在床上看他：“有点睡不着了。”
　　乌炯过来亲简莫一下：“那就起来，等会出去逛逛。”
　　简莫：“好累，不想动。”
　　乌炯：“我变回兽形背着你出去逛逛。”
　　简莫想了想，感觉确实得出去晒晒太阳了，便伸出手臂。
　　乌炯默契地拉着简莫的手，将他拉起来，又给他拿了衣服和鞋子，等他穿好。
　　下楼的时候，简莫看了眼外面的阳光，忽然说道：“要不然我们上山去看吉寻和漠阿？吉寻他们安顿好后，我们还一次都没去看过。”
　　乌炯：“可以。”
　　简莫：“走走走，赶紧吃饭，等会再带上我的医药箱，我们上山一趟。”
　　吃完早饭，乌炯化为巨狼，背着简莫出发。
　　外面的阳光很好，风却是凉的，吹在人身上，感觉很畅快。
　　巨狼迎着风奔跑，脚步很轻灵。
　　简莫抱着他的脖子看着两侧，心情很好。
　　巨狼背着简莫一口气跑到山上，只见漠阿也是兽形，正变成了一只大熊猫背对着他们，屁股坐在木头上压着。
　　吉寻拿了一把类似锯子一样的工具，一下一下地锯着木头。
　　大熊猫牢牢地压住木头，木头完全没法滚动，吉寻锯起来又快又轻松，三两下就锯好了一段。
　　他拍了拍大熊猫的腿，说了句什么。
　　大熊猫咧嘴，露出了个笑容。
　　简莫看着这温馨的场面，都不想打扰他们了。
　　大熊猫和吉寻很快听到动静，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吉寻扬了扬手打招呼：“你们怎么来了？”
　　简莫：“天气好，我们想上山来玩，正好给你做个检查。”
　　吉寻笑道：“那太谢谢了，快过来喝茶。”
　　吉寻和漠阿放下锯到一半的木头，带他们进屋喝茶。
　　吉寻：“最近我们找到了好几种味道不错的树叶，都做成了茶叶，你们尝尝看喜不喜欢。”
　　简莫：“你的眼光肯定错不了。”
　　吉寻笑着从火塘边拿起水罐：“茶已经煮好了，有点浓。”
　　简莫：“没事，正好尝尝特殊风味。”
　　四个人坐在桌子前喝茶。
　　吉寻他们的房子是新建的，还从老房子里拆了玻璃过来，将屋子打理得很漂亮。
　　此时阳光正好，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菜地、草地、青山和雪山，景色一层一层，每一层都不一样。
　　简莫轻声赞叹：“你们这里真漂亮，也很舒服。”
　　吉寻有点得意：“当初建房子的时候特地挑了景色最好的地方建的，外面的菜地我们还规划了一下，尽量显得整齐一点，所以才那么漂亮。”
　　简莫：“真不错。”
　　喝完茶，简莫给吉寻检查身体。
　　吉寻的身体挺好，就是有些瘦，现在的肋骨都有点突出来了。
　　简莫问：“你会孕吐吗？感觉有点瘦了，得多吃点补充营养。”
　　吉寻：“吐倒不吐，就是容易饿，我已经吃得挺多了，漠阿说他们一族怀崽就是这个样子，我估计崽的兽形随他们。”
　　漠阿在旁边点头：“我们一族怀崽的消耗大，确实容易这样。”
　　简莫：“那你得做一点肉干之类的小零食，随饿随吃，别光等着正餐。”
　　吉寻：“做了。我们刚刚还想上山去采咧嘴果做坚果酱来着。”
　　简莫惊讶：“附近有咧嘴果吗？”
　　吉寻：“有，漠阿找到的，今天天气不错，咧嘴果结得也不错，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简莫吃过两次咧嘴果。
　　咧嘴果算是这里最好吃的坚果之一，味道很香，除了略微有点硬，没其他毛病。
　　主要是，咧嘴果的果树动则高十几米，属于大树，一棵树能结好些。
　　简莫想到这里，高兴地答应了吉寻他们的邀请。
　　于是，四人背着背筐进山。
　　吉寻他们已经住在山上了，但是这边属于安布斯山脉的一部分，山非常多，一座接一座，一层接一层，哪怕在山上，还能爬更高的山。
　　今天他们就要去深山里采咧嘴果。
　　漠阿之前已经来过，对附近的路很熟，直接带着他们左绕右绕，绕到了一座山的半山腰，站到巨大的咧嘴果树下。
　　吉寻抬头：“就是这棵咧嘴果树，我们之前来看过一次，那时候上面的咧嘴果还不太熟，现在才总算熟透。”
　　简莫看向地面，地面上有被风吹下来的咧嘴果。
　　他捡起一个，拳头大的咧嘴果裂开，里面有一团团起来的坚果，每一粒坚果外面还有光滑的外皮。
　　简莫稍微用了点力，直接将咧嘴果最外层的硬壳掰开，将一粒粒坚果搓下来放到手心里。
　　这些跟龙眼差不多大的坚果有点沉甸甸，他分了乌炯和吉寻他们几个，又随便挑了个放在嘴里一咬，咬开外壳，里面是脆甜的果肉，含水量相对较少，不过味道不错。
　　吉寻看着简莫的表情：“怎么样？这棵咧嘴果结的咧嘴果好吃吧？”
　　简莫点头：“香甜。”
　　漠阿放下背上的背篓：“你们退开些，我到树顶去把咧嘴果摇下来。”
　　吉寻：“去吧，你小心一点。”
　　漠阿点点头：“我知道的。”
　　漠阿背着他们扯开兽皮裙，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大熊猫，而后抱着粗壮的树干，三两下就爬到树顶去了。
　　十几米高的巨树对大熊猫来说简直跟平地没什么两样，他在树干上怎么爬，到树冠上还怎么爬。
　　简莫看着他已经爬到枝条非常细的树枝上，心里有些担心：“要不要让他退回来一点，那树枝实在太细了。”
　　吉寻：“没事，他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他判断可以，应该就可以。”
　　简莫只好不再说什么，只看着大熊猫在树顶上努力晃动着树冠。
　　大熊猫凭借着体重优势，抱着树冠往一个方向倒。
　　紧接着，他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荡，像荡秋千一样。
　　巨大的树冠被整个撼动起来，左右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树冠里成熟的咧嘴果在晃动之中纷纷往树下掉，像雨点一样噼噼啪啪的落在地上。
　　只是晃动了几下，咧嘴果就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他们几乎不用挑选，拿树枝一扫，就可以把这些咧嘴果扫成一堆。
　　简莫吃惊地盯着树冠：“漠阿真厉害。”
　　吉寻：“他是很厉害。他以前一个人在外面流浪的时候也过得很好，你看他兽形——流浪了那么久，他的兽形比一般兽人的兽形还大一些。”
　　简莫赞同地点头：“确实啊。他之前教小崽们的时候，就感觉他又强大又温柔，人格魅力好强。”
　　大熊猫还在树上晃动着，应该并没有听到树下的对话。
　　乌炯听到了，看简莫一眼，什么也没说。
　　简莫敏感地察觉到了伴侣的情绪，伸手抱着乌炯的腰，并不介意吉寻就站在旁边：“乌炯也很厉害，现在应该是我们这边地区最厉害的族长。”
　　吉寻配合地夸赞道：“那是，附近所有部落的人提起乌炯族长就没有不夸的，都说乌炯族长又强大又公平，就是最令人向往的兽人英雄的样子。”
　　简莫赞同地点头：“确实。强大的人往往傲慢，不傲慢的强者太令人敬佩了。”
　　乌炯耳根有点红，沉声道：“我也上去帮忙。”
　　说着，乌炯就想变回兽形。
　　简莫连忙揽住他的腰，不让他动：“别别别，漠阿上去已经够令人担心了，你要是上去，估计我心脏都得从喉咙口跳出来。”
　　巨狼会爬树，但并不擅长爬树，而且以兽形爬树对他的身体也不是很好。
　　简莫坚持：“等会儿我们一起在下面捡吧。”
　　乌炯只好强装淡定：“嗯。”
　　漠阿在上面晃了一会儿，说道：“熟了的咧嘴果已经被掉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咧嘴果要再长长才能被晃下来。”
　　吉寻仰着头，大声道：“好，那你下来我们一起扫咧嘴果，你小心些。”
　　漠阿：“等我一下。”
　　大熊猫以与他身形完全不符的灵活度，从树梢爬到树干，然后顺着树干飞快滑下来。
　　他滑得太快，滑到地面上的时候，圆圆的肚子还像水波一样晃动了一下。
　　简莫感觉手都痒了。
　　当然，揉成年的兽人一点都不礼貌，简莫只能希望吉寻生下来的崽崽兽形是大熊猫，到时候好好撸几回。
　　简莫克制地收回目光。
　　乌炯拿柴刀砍了几棵灌木过来，大家直接用灌木的树冠作为扫把，将树下的咧嘴果扫成几堆。
　　扫好后，大家一边挑选着咧嘴果，一边往背筐里装。
　　咧嘴果作为野生的果子，长得不如人工种的好，有一部分被虫咬了，有一部分被鸟叼了，还有一些成熟过头，长坏了。
　　他们在捡的时候可以先挑一遍，等会背回去了再挑一遍。
　　坏掉的咧嘴果发苦，不仅难吃，还对身体有害，必须挑出来丢掉。
　　简莫手上飞快地动着：“我还是第一次一口气收获到这么多咧嘴果。”
　　吉寻：“隔壁山上还有两颗，它们长在阴面，熟得比较晚，过几天你们要是有空可以再过来一起摘。”
　　简莫：“就像今天这么摘吗？”
　　吉寻笑笑：“当然，像今天这样多省事！”
　　简莫赞同地点头：“确实。”
　　想了想，简莫又说道：“等我回去，我们拿布做个大布片出来，摇坚果的时候往地上一铺，以后连扫果子这一步都不用，直接将布兜起来，往筐子里倒就行。”
　　吉寻很感兴趣：“那要怎么做？”
　　简莫：“就是做个圆圆的布片，到时候围绕着树摆一圈——”
　　吉寻：“那得做多大的布片？”
　　简莫：“大一点也不要紧，可以重复利用很多次，不会浪费的。而且，要是不用了，还可以把布片拆下来，再做成其他东西。”
　　简莫他们家里储存了许多布料，要做这样的布片还真不心疼。
　　吉寻有点心疼，不过也被他说动了。
　　他们确实经常进山来摘果子，要是有这样的布片，往地上一铺一摇，三两下就可以把一棵树的果子摘好，比现在慢慢捡省事多了。
　　现在这样一点点把果子扫起来再挑拣，还真累得他有点腰疼。
　　吉寻感叹：“你脑子真好用，老是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简莫：“也不完全是我想的，我们那里的人摘花摘果子会用类似的方法，算是前人的经验。”


第167章 坚果酱
　　简莫他们很快将咧嘴果装到了背筐里。
　　两个兽人分别变回兽形背着自己的伴侣往山下跑。
　　两边的森林慢慢由青翠变得五彩斑斓，简莫迎着风，觉得心里极为畅快。
　　跑到一条大河边，吉寻喊道：“我们先在这里把咧嘴果洗了再回去吧。”
　　简莫没意见：“好啊，不过咧嘴果需要洗吗？”
　　吉寻：“最好洗一下，然后再选一遍。”
　　吉寻有经验，大家便停了下来，背着咧嘴果走到河边，借着这一弯蓝莹莹的，由冰雪融水组成的河流，把咧嘴果倒进去。
　　咧嘴果有一点重量，完好的果真能直接沉底，被虫蛀过的咧嘴果则浮起来。
　　他们拨动着河水，让虫蛀过的果子自然而然地顺流而下，而后搓洗完好的果子。
　　搓洗的时候，几人拿小刀在咧嘴果光滑的外壳上戳洞。
　　吉寻对简莫和乌炯解释道：“这样戳一个洞，等会儿回去炒了之后剥壳就容易多了，里面那一层果衣也能很快剥下来。”
　　简莫：“原来还有这么个技巧。”
　　吉寻笑：“对，要不然等会很难剥，果衣剥不干净就有点苦。”
　　他们处理好了咧嘴果，继续出发，往吉寻和漠阿的家跑去。
　　吉寻邀请简莫和乌炯留在家里吃晚饭：“我会做一种特别好吃的坚果酱，你们留下来尝尝。”
　　简莫来了兴趣：“特别好吃是有多好吃？”
　　吉寻：“甜蜜顺滑，等你吃到就知道了。这种坚果酱是我怀崽后，经常感觉到饿，才特地做出来日常吃的。”
　　简莫：“那来来来。”
　　吉寻：“得先把咧嘴果炒了。”
　　漠阿在旁边开口：“我来。”
　　漠阿拿了个大陶锅在屋子外面炒咧嘴果。
　　底下的火熊熊燃烧着，咧嘴果发出噼噼啪啪的爆响。
　　漠阿有力的胳膊翻动得很快，他的手艺很好，那么大的火，依旧一丝焦糊味都没有，只有越来越浓重的坚果香气。
　　简莫在旁边看着，总算明白为什么要先将咧嘴果洗一遍了，要是不先洗一遍，让咧嘴果湿润一下，真的很容易一放到锅里就糊。
　　漠阿炒着咧嘴果，乌炯主动走过去跟他换手。
　　吉寻则带着简莫去屋后将石磨搬了出来：“做坚果酱得把坚果先磨碎，我们先将石磨擦洗一遍。”
　　简莫看他健步如飞的样子，连忙说道：“我来就好，你注意一些。”
　　吉寻：“没事，我都留心着。”
　　简莫坚持将重活干了：“我不放心。”
　　很快，咧嘴果炒好了，石磨也洗过晾干了。
　　他们四个将咧嘴果的果仁剥出来，然后放到石磨里去磨。
　　吉寻特地从家里拿了一罐油出来：“这是我换到的果仁油，做坚果酱好吃的秘诀就在这里。”
　　简莫低头嗅了一下：“这是什么油？味道挺清淡醇厚的。”
　　吉寻：“黄花木的果油。”
　　吉寻说着，将果油倒进咧嘴果的果仁里，拌匀后，再放到石磨上，推动石磨，将果仁磨出来。
　　这样磨出来的坚果酱果仁更加细腻，颗粒很小。
　　吉寻检查过后，又倒回石磨磨了第二遍，第三遍。
　　直到三遍磨完，坚果酱变成了芝麻酱一样细腻的酱，吉寻才用罐子装起来。
　　简莫问道：“这样就算弄好了吗？”
　　吉寻：“当然没有，还没放糖，也没回锅熬煮，得再熬煮一遍才算好了。”
　　吉寻带着他们进屋，挑了一个专门的陶罐，把酱倒到陶罐里，而后架在火塘上，小火慢慢熬煮，让漠阿一边熬煮一边不停地搅拌。
　　吉寻则舀了面粉出来，加鸟蛋、糖粉、兽油和水，揉成面团，再压成饼，放到另一个罐子里烤。
　　等坚果酱熬出来后，吉寻的饼干也烤出来了。
　　大家坐在屋子外面喝茶，吹着风看着雪山，用热腾腾的饼干蘸着热腾腾的坚果酱吃。
　　简莫拿了一块饼干。
　　饼干有点硬，不过满满都是面粉的香气。
　　坚果酱则极为细腻甜蜜，带着坚果特有的香气。
　　坚硬的饼干蘸上坚果酱，外面一层又细腻又甜美，里面则香而有嚼劲，醇香与甜蜜辉映，坚硬与顺滑碰撞，就这么慢慢吃，越吃越香，越吃越让人爱不释口。
　　简莫十分惊艳：“你们怎么想出这么好吃的饼干？”
　　吉寻抬抬下巴，得意地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做一款比较耐饿的小零食，做着做着就弄出了这个饼干配方，怎么样？好吃吧？”
　　简莫竖起大拇指：“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坚果酱。”
　　吉寻：“这个酱的秘诀就是要放点油，然后一定要舍得放糖。其实多放一点糖也没关系，有油有糖，这酱放很久都不会坏的。”
　　简莫：“确实，最终都会被我们吃进肚子里。”
　　吉寻：“就是这个意思，累了饿了，倒一碟坚果酱，拿一碟饼干，再泡点茶慢慢吃，就感觉日子越过越有盼头。”
　　简莫端起茶杯：“佩服。等我回去，我们也做。”
　　吉寻知道他处于发育期，赞同道：“你是该补补。”
　　简莫想了想：“我们那边有奶，用来做饼干和坚果酱应该会更好吃一些，你们明天有空的话可以下山来。”
　　吉寻则道：“要不然大后天？正好漠阿大后天要上课，我们早点下山去，顺便去你家玩。”
　　简莫想想也行：“那我正好攒点兽奶。”
　　趁着太阳还没下山，简莫他们吃完饼干背上咧嘴果，又带上吉寻送的两包茶叶，跑回家了。
　　为了招待吉寻和漠阿，简莫特地在家先尝试做了一回饼干。
　　他手艺还行，做出来的饼干虽然有点硬，但很好吃，啾啾和英骜特别喜欢吃。
　　啾啾的牙口其实比较一般，平时咬条大鱼都不一定能咬断。
　　简莫给它喂饼干，它却能一口一个。
　　简莫有点怀疑地看着它，垫脚去捏它的下巴：“你别生吞，要嚼啊，要不然噎到了，我可不一定能帮你把饼干挤出来。”
　　啾啾乖乖低头，张开嘴巴给简莫展示它用后槽牙嚼碎的饼干：“啾啾。”嚼了。
　　简莫这才放下手，从篮子里掏饼干，轻轻抛起。
　　啾啾张大嘴巴去接，凭借着嘴大，一接一个准：“啾！”
　　英骜吃饼干就斯文多了，一爪一个，细嚼慢咽，一点都不着急。
　　简莫忍不住搓搓它的翅膀：“英骜你真是大佬风范啊！”
　　英骜：“啾。”
　　已经喂家里的两只啾了，简莫便给部落里的小崽子们也投喂了一份。
　　小崽子们很喜欢这种甜甜的，带有一点奶香和面粉香的现烤饼干，有些小崽舍不得吃完，还会揣回去跟大人们分享。
　　于是，整个河畔部落都知道简莫家多了一种好吃的小饼干。
　　吉寻和漠阿下山的时候，还特地询问了一下：“你们这两天烤饼干了？”
　　简莫：“对啊，试试用牛奶做饼干能不能成功？结果超乎我的想象，你们快进来，今天我打算做无水饼干。”
　　简莫兴冲冲地带吉寻和漠阿进厨房：“坚果我们早上磨好了，没有放植物油，放的是从兽奶里提炼出来的黄油，你们闻闻这个味道，看怎么样？”
　　吉寻端过罐子闻了一下：“哇，一股奶味，闻着好好吃。”
　　简莫：“那你尝尝。”
　　吉寻拿了勺子过来，轻轻舀了半勺，尝了一点，又把勺子给漠阿也尝：“有一股甜甜的奶味，味道更加丰富柔和了，我喜欢这做出来的坚果酱。”
　　简莫：“还没熬好，我想等你们来了再熬，现熬的坚果酱比较香。”
　　吉寻：“现在已经很好吃了，想不到熬好后能有多好吃？”
　　简莫：“待会尝尝就知道了。”
　　简莫生火熬坚果酱，和吉寻的版本不同，他除了放大量的糖粉之外，还放了一点盐跟酸果汁。
　　吉寻问道：“放这两样东西又是什么原理？”
　　简莫：“都是为了让坚果酱显得更甜，风味更独特。”
　　他们已经做好了前期的准备，坚果酱略熬一熬就熬好了。
　　熬好的坚果酱有种巧克力酱一样的风味，甚至要比巧克力酱更加浓稠顺滑。
　　别说吉寻，就是简莫也很为自己升级出来的这种配方而骄傲。
　　至于饼干，简莫将加了兽奶和黄油的面团分成块，做成饼干的形状。
　　简莫在烤之前还在上面刷了一层蛋液。
　　在吉寻还没来得及问的时候，简莫主动解释道：“这样是为了让饼干更加漂亮。”
　　吉寻：“长见识了。”
　　简莫他们烤东西用的也是一个陶锅，在锅底和锅盖上分别放上火炭，可以让里面烤着的饼干受热更加均匀。
　　很快，饼干烤出来了。
　　大家在院子里吃饼干。
　　吉寻对于简莫家的饼干也非常喜欢：“你家的饼干尝起来更香甜美味了。”
　　简莫：“那还得多亏你给的配方。”
　　吉寻：“我那个就是普通的配方，很多人都会做，就是比较懒得费心思。”
　　漠阿：“做饼干的成本也高，一般人舍不得。”
　　简莫：“那不一定，别的部落不好说，我们河畔部落的人应该舍得。”
　　吉寻对此表示赞同：“你们河畔部落的人积攒下的物资确实多。”
　　大家吃着饼干，吹着风，顺便聊天。
　　上课还没那么快开始，有饼干他们也不用吃午饭，可以从现在一直聊到下午。
　　这样偶尔聊一聊也挺有意思。
　　不过，简莫聊一上午的心愿没有实现。
　　他们正聊着的时候，有小崽在院子外面大喊：“简莫哥哥，小诊所外面来人啦。”
　　简莫：“来的是谁？什么事？”
　　小崽：“不知道，说是肚子疼，被抬过来的。”
　　简莫立刻就顾不上喝茶吃饼干了：“让他们等一下，我马上过去。”
　　简莫看向吉寻和漠阿：“我过去看看，你们在这里先坐着。”
　　吉寻连忙说道：“正事要紧，你先忙。”
　　简莫站起来回屋拿了医药箱，往小诊所那边跑。
　　来的是海作部落的人，也算是他们的老熟人。
　　一见到简莫，海作部落的人立刻说道：“简莫大夫，你快救救他！”
　　简莫从人群中穿过去：“肚子怎么个疼法？知道原因吗？”
　　海作部落的人：“不知道，就知道肚子疼了三天了。”
　　海作部落的人：“他大前天晚上就开始疼了，喝了药汤也不管用。我们带着他过来的时候，他在路上又疼了一天多，现在脸色都不对了。”
　　简莫走进小诊所，里面躺着个不停呻吟的兽人，脸色带着一种不正常的黄绿，看起来脸色非常灰败。
　　可能是肝胆出了问题——简莫心里一下冒出了这个想法。
　　这个问题可是大问题，简莫心底一沉，手上给那个兽人检查，心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要是这兽人肚子上豁开了个口，都好治一点，哪里伤了哪里缝起来就行。
　　这种肝胆本身出了问题的，就不知道该怎么治了。
　　他这里既没有设备支持，又没有药物支持，他本来还是兽医出身，不会特别精细的治疗方法。
　　麻烦了。
　　简莫皱起了眉头。
　　他这次是真的不会了。


第168章 打听
　　简莫按压检查了半天也没检查出来躺着的兽人是什么问题，分析症状也不像结石。
　　看那名兽人实在疼得厉害，简莫先给他用了从密林部落带回来的止疼叶子。
　　吃完止疼药后，那名兽人安稳地睡着了。
　　海作部落的人问简莫：“简莫大夫，现在怎么办？这个要怎么治？”
　　简莫迟疑：“我不会治。”
　　海作部落中有一个人急了：“简莫大夫，你不是能把人的肚子剖开，把病了的地方割掉吗？”
　　简莫：“不能随便割的。”
　　迟疑了一下，简莫说道：“而且现在不知道是什么病，割了也不一定有用，说不定割了人就死了。”
　　海作部落的人：“那不能打开肚子看看吗？”
　　简莫：“打开肚子也是风险，病人的身体不好，做手术可能伤口都长不好。病人这种情况我没见过，也不会治。你们要是认识别的巫医，我建议你们找别的巫医看看。”
　　海作部落的人听完简莫这番话，更迟疑了。
　　他们说要商量一下，便到一边小声商量去了。
　　简莫在旁边听着，听到他们说，要是这里都治不好，去别的地方就更治不好了。
　　也听到他们说，病重的兽人家就他一个人，恐怕没办法再折腾。
　　总之，大家都不太想再麻烦。
　　河畔部落的人听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
　　看简莫沮丧，跟他比较熟的溪露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简莫抬头，勉强点点头，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
　　简莫比较擅长治疗伤口，一些需要做手术的病他基本都能治。
　　要是神经疼痛之类，他就没办法了。
　　海作部落这位兽人的身体太差了，没有强健的身体抵抗感染，在现有的条件下给他做手术也不太现实。
　　以简莫现在的判断，他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海作部落的人很快商量出了结果，请求简莫道：“简莫大夫，能先给他开点药，让他缓缓吗？我们抓紧时间打听其他巫医。”
　　简莫点头：“好。”
　　说完，简莫又说道：“下蒙部落有个连科巫医，你们别找他，他的医术可能也不太行。”
　　海作部落的人连忙点头，表示知道，绝不会去找连科。
　　病人不适合再移动了，大家让他在小诊所里休养。
　　简莫带着人去采药，尽管这里医药不发达，但一些护肝清毒的药还是有的，可以让病人喝了试试看症状能不能缓解。
　　后面赶来的吉寻和漠阿看简莫心情不太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其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大家只能帮忙抓紧时间采集草药。
　　傍晚，乌炯回来了，对简莫说道：“我已经请人帮忙打听靠谱的巫医去了，还托人到别的部落问去了。”
　　简莫提不起劲来：“好。”
　　乌炯过来抱着他，沉声说道：“你又不是兽神，有些病治不了很正常。”
　　肌肤相贴的感觉让简莫好受了一些，他没说话。
　　乌炯也不多说，就这样一直抱着他。
　　之前也有许多人来找他看病，比如风湿骨痛，比如炎症，他治不了，只能让人回去。
　　那时候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别说在这个时空，就是科技已经相对发达的地球，也有很多病治不了。
　　那句话他们从业以来就听过——“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
　　然而病人到他手上，他却没什么可做的事情，还是让他觉得很沮丧。
　　这次跟其他病痛不一样，这位海作部落的兽人可能真的会死。
　　简莫心里知道，他开的药更多是安慰剂和赌运气的成分，却还是不得不开。
　　要是不给治疗，海作部落那位兽人的情况会更加糟糕。
　　附近几个部落的人都知道他们这里来了一个病重的兽人，听说他们要打听巫医后，也不留余力地打听了。
　　只是，简莫已经是附近最厉害的巫医了，连贝崖这种毁容的亚兽人他都能治回来，大家想象不出来还有谁的医术比他更厉害。
　　大家抓紧打听之下，反而听到好多人推荐他，至于其他可靠的巫医，大家一个都不认识。
　　一连好几天过去，海作部落那位兽人的病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缓的状态。
　　他的病情既没有减轻多少，也没有加重，不过止疼的叶子让他的生活质量稍微提升了些，起码清醒的时候他不至于疼得打滚了。
　　海作部落的人商量过后，请求简莫将人留下来治疗。
　　简莫征求部落里人的意见后，暂时答应了下来。
　　这天，简莫在家默写医书上的内容，听见外面有振翅的声音。
　　他从窗户中往外看出去，只见柏枝部落的肥啾们拍成“一”字形从远处飞了过来，落在他们家的院子外面。
　　“简莫哥——”肥啾们在外面变回人形喊道。
　　简莫放下笔走出去：“你们怎么来了？”
　　晚征：“我们都听说了，你们这里有一个重病的人，正在四处打听医术好的巫医，我们已经打听到了。”
　　不等简莫问，另一个柏枝部落的兽人一口气说道：“储星部落有一个非常厉害的老亚兽人巫医，听说救回了不少人的命，如果海作部落的那个兽人愿意动，可以去找他试试。”
　　简莫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太好了，储星部落在哪里？”
　　柏枝部落的人：“离我们这里很远，大概有密林部落那么远，我们只知道在东南边，具体位置不太清楚。”
　　简莫的心情又低落了：“离得那么远，那位老亚兽人巫医还在吗？”
　　晚征：“应该还在的，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去年还有人找他治疗过，说医术确实非常不错。”
　　柏枝部落的人：“海作部落的那名兽人不是没别的办法了吗？碰运气也要去储星部落碰一碰吧？就算那位老亚兽人巫医不在，他应该也有徒弟之类的，说不定有办法呢？”
　　柏枝部落的人：“我们都已经帮忙打听到人了，让他们去试试嘛。”
　　简莫感觉也有道理：“等会儿我去跟病人说说。”
　　柏枝部落的人：“我们一起过去。我们比较清楚情况，正好可以帮个腔。”
　　简莫感觉到了他们满满的维护之情，点头：“那就太谢谢你们了。”
　　简莫带着柏枝部落的兽人们过去小诊所。
　　生病的兽人焚灰正在外面晒太阳，脸色黄绿，眼睛也很浑浊，看起来有点吓人。
　　柏枝部落的人从没见过病得这么重的人，都有点不敢靠近。
　　焚灰见怪不怪，并没有太大的情绪。
　　看到简莫，焚灰吃力地笑笑：“简莫大夫。”
　　简莫一点都没介意他的恐怖情况，走过去扶了他一把：“你别动。”
　　焚灰点点头，又躺下了。
　　简莫：“今天柏枝部落的人过来，说打听到东南边有个叫储星的部落，他们部落里有个医术精湛的老巫医。我想，你要不要过去那边看看？”
　　焚灰脸上露出了充满希望的表情：“他能治我的病？”
　　简莫迟疑。
　　柏枝部落的人见状，连忙帮着安慰焚灰：
　　“还没过去看呢，谁也说不准的。”
　　“附近十几个部落的人帮着打听了，大家都说没办法，只有那位巫医那里有点希望，你要不然过去看看？”
　　“我们这边没见过你这样的病，说不定那边的人见过。”
　　焚灰的脸色又灰败下去：“只是有可能啊？那他会不会像那个巫医连科一样，都是骗人的？”
　　晚征认真说道：“那也有可能是真的呢？”
　　焚灰苦涩地摇摇头：“你们说的储星部落我听都没听说过，现在我已经走不动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天能活。与其折腾一通死在路上，我还不如多晒几天太阳，起码在这里晒太阳不疼了。”
　　简莫拍拍他：“你不是不疼了，是吃了止疼的叶子感觉不到疼，后期止疼药也可能不管用。”
　　焚灰：“反正我生病这么久，现在是唯一不疼的时候。”
　　焚灰低头擦了一下眼泪：“大家都说没办法，简莫大夫你也说没办法，我不相信还有比你医术更厉害的医生。”
　　简莫绷住声音，认真说道：“别这么说，你还年轻，说不定能挺过去。”
　　焚灰的脸色和瞳色都不太正常，头发也枯黄，看着不太年轻。
　　实际上他也就是班鸣他们那个年纪。
　　简莫每次想到这点，就觉得分外遗憾。
　　简莫安慰焚灰：“你先跟你们海作部落的人商量一下，我这边也在想想办法。现在还没到放弃的时候，我不放弃，你也别放弃。”
　　焚灰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用手背擦着眼泪：“好。”


第169章 抵达
　　傍晚，简莫在喂啾啾。
　　可能察觉到了简莫心情不好，啾啾在吃着肉干的时候，突然拿两个圆圆的大眼珠子看着简莫，还低头用大脑袋蹭了他一下：“啾？”
　　简莫一抬头就看见它满眼的关心，哪怕心情再不好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家伙。”
　　简莫揉揉啾啾的脑袋，又抓了它的耳朵一下：“我没事。”
　　啾啾又蹭了蹭简莫的胸膛：“啾啾啾。”
　　蹭着，啾啾趴下来，转头看看自己的背，又看看简莫，一副示意简莫上来的样子。
　　简莫：“你要带我去哪？等等，我还没拿缰绳。”
　　啾啾不让走，就叼住简莫的袖子不松口：“啾。”
　　简莫看着它的眼睛，笑着说道：“好吧。”
　　简莫顺从地爬到啾啾背上去。
　　啾啾背着简莫，仰头将嘴里的肉干吞下去，然后原地助跑了几步，扇着大翅膀直接飞了起来。
　　傍晚的秋风又凉又大，呼呼地吹在人身上，吹得衣服簌簌作响，头发飞扬。
　　简莫的睫毛被吹乱了，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部落所有的景色尽收眼中，河流，草原，森林，雪山，落日以及别的部落的领地，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眼中。
　　啾啾尤觉得不够高，扇着翅膀往高空飞去。
　　哪怕以简莫现在的身体素质，吹着这样的风，到这样的高空中，他还是觉得有点冷，不过冷归冷，心情却非常畅快。
　　简莫忍不住张嘴大叫了起来：“啊——”
　　啾啾也跟着他一起大叫：“桀——”
　　啾啾有点胖乎乎的，嗓音也偏清脆，一点都没有成年啾的威武霸气，反而格外可爱。
　　简莫抱着它的脖子：“不要桀，来，啾——”
　　啾啾：“桀！”
　　简莫：“啾！”
　　啾啾：“桀——”
　　简莫：“啾——”
　　简莫喊得嗓子发干，啾啾也没有改，反而他自己啾了半天，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又忍不住在那里笑。
　　啾啾带着他飞到天空之中，几乎与晚霞共舞了。
　　夕阳照在晚霞上，反射出不一样的光芒，耀得简莫眼睛发疼。
　　人世间的风景如此绚烂，要不是啾啾，估计简莫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从这个角度看这片大地。
　　简莫抱着啾啾的脖子，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
　　啾啾也不叫了，就带着他在这片大地上盘旋。
　　飞了不知道多久，简莫的手冷得有点僵。
　　他拍拍啾啾的脖子，在啾啾耳边大声喊道：“啾啾我们回去吧，太阳下山了，天黑了。”
　　啾啾这才拍着翅膀倾斜身体往下面飞：“啾——”
　　等落到地上，简莫从啾啾身上滑下来，左右看了一眼才发现乌炯不知道什么时候骑着英骜就跟在他们后面。
　　简莫转头朝乌炯笑了一下：“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乌炯：“猜到了，你想带焚灰去储星部落？”
　　简莫点头。
　　乌炯过来帮他暖手，搓了搓他的手，又往里面吹了一口气：“我们一起去，人总比物资重要。”
　　简莫眼睛有点酸：“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乌炯：“要不我们怎么是伴侣？”
　　顿了顿，乌炯又说道：“不过浪费个几天而已，不要紧。我们之前拼命储存物资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可以浪费。”
　　简莫点头：“好。”
　　乌炯：“海作部落那边我去说，他们应该会同意。”
　　简莫：“我也觉得。焚灰的身体应该经受不住长途跋涉，我想让啾啾背着他，我们一起过去。”
　　乌炯：“应该的，我来带他。”
　　两人手牵着手回家走，一路上两人商量好了接下来的行程。
　　尽管带焚灰去求医会比较耽误事，简莫还是想试试。
　　要是不知道储星部落那边有很厉害的巫医就算了，他们也没办法，知道了，不帮忙争取一下，良心实在过不去。
　　简莫他们的决定得到了河畔部落大多数人的认同。
　　青阔说道：“你们尽管去，你们家里的动物交给我们来照顾就好。”
　　德江则说道：“部落里有我们，你们耽误几天也没关系。”
　　河畔部落的人都支持他们走一趟，海作部落的人就更没意见了。
　　海作部落的族长郑重道：“你们已经帮了那么大的忙了，不能什么事情都压在你们身上，物资我们自己来出。”
　　说着，海作部落的族长让人上前：“这是我们换到的棉布跟金属块，你们带去先用着，要是不够，我们回来之后再补。”
　　有他这句话，河畔部落的人表情显得友好了一些。
　　乌炯沉声道：“先说好，我们带人过去治病，但不一定能保证好结果，万一结果不好，我们也尽力了。”
　　其他部落围观的人在旁边喊道：“乌炯族长说得对，你们海作部落的人做好心理准备，不能凉了英雄的心。”
　　海作部落的族长发誓：“就算有个万一，我们也会承担后果，绝对不会怪罪乌炯族长和简莫大夫，要是我们有别心的话，就叫兽神厌弃我们。”
　　云拢在旁边说道：“这话我们都听见了，那我们就在这里做个见证了。”
　　冰江部落的族长扛英也道：“兽神厌不厌弃我们人也不知道，但是你们要是有别的想法，我们冰江部落不接受这样的友谊部落。”
　　云拢：“我们孟水部落也是。”
　　海作部落的族长认真说道：“不会的，我们不是那样的部落。”
　　焚灰的病情不能再拖下去，既然大家已经说好了，简莫他们就出发了。
　　这次，乌炯带着焚灰坐在英骜背上，简莫一个人单独骑着啾啾。
　　英骜比较厉害，飞得比较平稳，坐在它身上比较舒服。
　　啾啾很听话，简莫一个人坐在它身上也可以。
　　他们三人在大家的祝福下踏上了求医的道路。
　　因为要带焚灰，这次他们完全没有休息，每天基本只是赶路、吃饭、睡觉，路上要是遇到了陌生的兽人和亚兽人，他们也会停下来问一问路。
　　有些部落的人不知道储星部落在哪里，不过知道附近有没有这么个部落，可以帮助他们排除错误选项。
　　简莫他们赶路的时候，碰到的兽人亚兽人们居然都知道他们，说听过简莫大夫的名声。
　　看到他们带着人求医，对他们更友好了，一路上没少支援他们各种食物。
　　就这样，他们带来的食物不仅没吃完，路上还多了不少食物出来，每天连打猎都不用打了。
　　焚灰虽然身体很弱，有点气息奄奄的样子，但精神却好了不少。
　　这天晚上，他们找了块山坡休息的时候，焚灰裹着兽皮毯子说道：“简莫大夫，要是这次我能好起来，我也想做你的学生跟你学习医术。”
　　简莫鼓励他：“好。别人我得考察一下，你的话我直接就收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向那个很厉害的巫医学一学。”
　　焚灰有些羞涩，却又很认真地说道：“简莫大夫你就是我心中最厉害的巫医。”
　　乌炯在旁边看了他一眼。
　　焚灰又说道：“乌炯族长是我心目中最厉害的兽人英雄，你们天生一对。”
　　乌炯满意了，给他倒药糊糊：“边喝边吹，等一下该冷了。”
　　焚灰从毯子下面伸出手来接过药糊糊：“谢谢乌炯族长。”
　　他们这趟旅程总体来说还是充满希望，不过在路上过得很辛苦。
　　简莫和乌炯已经觉得很辛苦，焚灰就更不用说了，这趟旅程下来，他的颧骨都突出来了，一双眼睛显得又大又亮，只是眼白比较浑浊，看起来有点可怕。
　　简莫拍了拍这个又高又瘦的大小伙，真心希望他能活下来。
　　他们在路上飞了大概六天，直到第七天上午，才终于飞到了传说中的储星部落。
　　这是一个平原上的部落，规模很大，建筑也很多，一看就知道是个富裕的部落。
　　同时，储星部落也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个没有巡逻兽人的部落。
　　储星部落的人三三两两地在各家门前干着活，看到简莫他们骑着飞翼兽下来，大家抬起头来看。
　　有一个亚兽人朝他们喊道：“你们是来求医的吗？”
　　简莫：“你们怎么知道？”
　　那亚兽人：“一看你们的阵仗就知道了，你们来找星异巫医是吧？等一下我们帮忙去喊人。”
　　简莫：“谢谢你们了，那我们的飞翼兽停在哪里？还是空地上都可以停？”
　　又一个亚兽人：“你们就停在旁边好了，要把飞翼兽拴好，我们这里的人多，万一飞翼兽伤人就不好了。”
　　啾啾听到这话好像听明白了，不太服气地长长叫了一声：“桀——”
　　亚兽人笑道：“还生气啦？看来是只有灵气的大家伙。我们就是说一说，弄得安全一些，对谁都好。”
　　他们聊着天的时候，乌炯把焚灰抱下来。
　　焚灰已经没有力气走动了，手也没力气伸直了，只能勾起来。
　　储星部落的人的人中出来了一个人，很快过来看了看他的情况：“病的有点严重了，是不是肝胆出了问题？”
　　简莫没想到随便一个人都看出了问题，连忙点头：“我估计是，但是具体原因我们现在还没有检查出来。”
　　那人：“应该就是肝胆的问题了，我们见过好多这样的例子。你们等一下，我老师去外面帮人治病去了，大概傍晚才会回来。你们跟我过来吃点东西，喝点水，休息一下。”
　　说着，那人特地轻轻拍了拍焚灰：“老师很快就回来了，再坚持一下，不要怕。”
　　焚灰大概也没想到这里真的有人可以救他，眼睛又带上了泪水，张开有些干裂的嘴巴，轻轻说道：“谢谢。”
　　那人笑了笑，弯起了眼睛：“不客气。”


第170章 药方
　　带他们去安置的那名亚兽人名叫星旧。
　　星旧的声音很温和，态度很亲切，说话有点娓娓道来的感觉：“我们储星部落的人都这么取名，每个人的名字都用‘星’作为开头。”
　　简莫：“很好听。”
　　星旧又弯起了眼睛：“你们的名字也很好听，尤其是你的名字，念起来的时候非常特别。”
　　星旧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简莫他们便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大家聊了一路。
　　星旧居然说道：“其实我们之前听说过你，你的名字太特别了，一听就知道是你。”
　　简莫惊讶地睁大眼睛：“隔得这么远，你们居然听说过吗？”
　　星旧笑着点头：“我的老师平时很注重向附近的巫医学习，收集药方和治疗方法。之前我们听说你可以剖开人的肚子治疗，我们就想过去见一见你。”
　　说着，星旧叹道：“可惜老师的年纪太大了，我们的病人也多，一时走不开，要不然早就见面了。”
　　简莫：“现在见面也不晚。”
　　星旧赞同：“还是有缘分。”
　　星旧带他们到一排石头房子之间的一间：“你们在这里暂时住下，要喝水的话，可以去外面的井里打水。这是专门用来招待病人及家属的房子，住久一点也没关系。”
　　简莫他们连忙道谢。
　　星旧又说道：“你们可以先睡一睡，里面的被褥也是干净的，每一次有人用过之后，我们都会把被褥收回来，用大锅煮过再洗晒，别担心。”
　　星旧交待完了，就暂时离开了。
　　简莫和乌炯先送焚灰去休息，然后走进专门分配给他们的屋子里。
　　小小的石头房子有着架起来的床和外开的窗户，看起来很清爽。
　　简莫累得躺在床上：“储星部落看起来很富足啊！”
　　乌炯摸摸他的额头：“这种老部落，又处于人群的中心，确实富足。总算到了，你休息一下。”
　　简莫还处于发育期，现在确实有点坚持不住了，便转过头拿脸蹭蹭乌炯的手：“我先睡一会儿，有事你叫我。”
　　乌炯放柔声音：“好。”
　　简莫一睡就睡到下午。
　　乌炯将他叫起来，告诉他星异回来了的时候，他还有点懵。
　　坐在床上醒了一会盹，简莫才终于反应过来，那位老巫医回来了。
　　乌炯递了罐水给他：“现在人就在外面，焚灰也出去了。”
　　简莫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一抹嘴清醒了一下：“我们出去看看。”
　　乌炯：“别急，焚灰也才刚刚出去。”
　　简莫着急见识一下这里正儿八经的巫医，没法不急，他赶紧下床找出鞋子穿上了，拉着乌炯往外面跑。
　　焚灰就坐在屋子外面，他身前站了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老亚兽人。
　　老亚兽人的个头不高，年纪很大，五官很舒展，一看就很慈祥。
　　简莫拉开门的时候弄出了一定的动静，所有人都转头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那名老亚兽人笑着问道：“简莫巫医醒了？”
　　简莫一下子就明白了：“星异巫医？”
　　星异点点头：“是我。”
　　简莫拉着乌炯走过去，在边上站着：“我们可以看吗？”
　　星异又笑笑：“当然可以。”
　　星异站在焚灰身前，仔细看他的脸部皮肤，眼睛，又让他撩起兽皮袍子看他的肚皮。
　　看了一会儿，星异说道：“应该是肝有点变硬了，你看，还有，还有腹水。”
　　焚灰的肚子确实微微隆起，要是看得不仔细的人，未必能发现他肚子的异状。
　　简莫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这样，你眼神真好。”
　　星异说道：“什么症状是什么病，前人都有总结，慢慢对照排除，就排除出来了。”
　　简莫受教地点头。
　　星异仔细看完焚灰的人形，又让他变回兽形：“现在还能变吗？变回兽形我们再看看，看得准一些，也好方便之后开药。”
　　焚灰完全不敢有异议，在旁边点点头：“可以变的。”
　　星异轻轻拍拍他的胳膊：“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焚灰：“谢谢星异巫医。”
　　星异扶着焚灰站起来，拿开他身下的椅子：“来吧。”
　　简莫赶忙扶着另一边，乌炯则接过焚灰手里的椅子，将椅子送回屋里。
　　焚灰已经病到站不太稳了，变回兽形也很吃力，不过还是坚持在他们面前变回了兽形。
　　他们海作部落的人拥有着各式各样的兽形，是一个混居部落。
　　焚灰的兽形是一只像狐狸又像狼的巨兽，只是现在毛发黯淡，病骨支离，看起来长长的一条，不太威风，反而有点鬼气。
　　星异拍着大狐狸的腿，温和地安慰：“辛苦了，别怕，很快会好起来的。”
　　大狐狸那双黄褐色的眼眸里又蓄满了泪水。
　　星异：“你躺着不动，我仔细给你检查一下。”
　　大狐狸从喉咙里“嘤”了一声，果然躺着不动了。
　　星异先看他的四个爪子，又看他的脑袋，然后爬到他身上，在他胸腹处仔细地听着。
　　简莫站在一边，满眼都是好奇，他没有见过人这样检查。
　　星异检查了一会儿，回头看见简莫的表情：“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简莫连忙摆手：“我之前没学过这样的检查方式，第一次见，有点惊奇。”
　　星异笑了：“那可能是你们那边跟我们这边的检查办法有点不同，要不要来听听看？”
　　简莫：“可以吗？”
　　星异的目光落在他头顶的那对兽耳上：“当然可以，你是二次发育的亚兽人吧？现在听应该会听得很清楚。”
　　机会难得，简莫也不矫情：“那我来了。”
　　担心焚灰的身体比较弱，两个人爬到他身上他会不舒服，简莫就站在他身前，学着星异的样子听他的腹部。
　　星异在旁边指挥：“你往下一点听听看。”
　　简莫果然往下了一点，而后隔着大狐狸薄薄的肚皮，听见了里面的流水声和咕噜声。
　　星异问：“听到了什么？”
　　简莫：“水声。”
　　星异：“心跳的声音是不是也不一样？”
　　简莫迟疑了一下：“好像确实比较小，闷闷的，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星异：“心跳声比较弱。那能听到脏器的动静吗？”
　　这个有点难，简莫仔细听了好一会儿：“应该听到了肠子蠕动的声音。”
　　星异说道：“那就对了，只要是活物，脏器都会有声音，不一样的病，脏器发出的声音不同，你可能没什么经验，有经验的人来听，就能发现这小伙子的肝的动静不对劲。”
　　星异可能教惯了学生，说话有种谆谆善诱的感觉。
　　这个学生和老师也是简莫根据兽人语翻译的，这两个词都属于本地的专有名词，大概形容巫医和巫医学徒之间的关系。
　　简莫知道星异看出来自己没经验了，也不介意：“真神奇。”
　　感觉简直跟中医的把脉一样，简莫是兽医，不太清楚中医的门道，不过认识的中医确实很厉害。
　　星异拍拍大狐狸：“找到原因就好了，还没有到不能治的时候，我先开药试试看。”
　　大狐狸喉咙里又发出了细微的呜咽声，看向星异的眼神充满信赖。
　　星异有些艰难地爬起来：“那我就开药了。”
　　简莫连忙过去扶了星异一下：“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星异：“你们要是愿意帮忙那就最好了，有些药需要现采现用，我们部落里没有。”
　　说着，星异抬头看了看天色：“得在天黑之前把药采回来，今晚给焚灰喂第一顿药。”
　　简莫连忙点头：“那就太好了。”
　　星异又看向焚灰：“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就保持兽形休息一下吧，等会我们需要根据你兽形的大小来给你熬药。”
　　焚灰：“谢谢星异巫医。”
　　星异点点头，对简莫他们说道：“我叫星旧过来带你们去采药，我们分开采，尽量一次把药采齐。”
　　简莫和乌炯完全没意见。
　　星旧很快就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几块方方正正的木板。
　　一走过来，星旧先把木板递给星异：“老师，我把治肝病的药方给找过来了。”
　　星异：“好，我再看一下。”
　　星异在兽皮袍上抹了抹手心里的汗水，然后才接过那几块大木板。
　　简莫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两眼，他没看清楚大木板上的具体内容，就看见上面有着星星点点的规律划痕，乍一看之下还有鸟形、兽形和植物形状等几个看着特别像画的图案。
　　这不就是象形文字？
　　简莫忍不住：“这是字吗？”
　　星异抬头：“是啊，你们那边有字吗？”
　　简莫：“有，我们的文字已经发展得很成熟了。”
　　等反应了一下，简莫连忙又补充道：“河畔部落的话，暂时还没有文字，不过我们有史诗。”
　　简莫在音乐上没什么天分，也不会唱河畔部落及附近部落留下来的那些诗歌，不过他知道有。
　　每次的大型篝火晚会，尤其像万兽节和夏收节这样年轻人很多的大型晚会，都会有人唱流传下来的史诗，唱各个部落的历史传说。
　　比如河畔部落，传说就是河畔部落的祖先看到星星掉落在河畔，认为是上天的指引，才在现在的地址建立了河畔部落。
　　星异看起来之前就知道他的来历有些特别，现在听到了，也不去深究，只道：“那看来你来的地方医术也很发达。”
　　简莫赞同地点头。
　　星异将手里的木板递给简莫：“这是我们治肝病的方子，你看一下，我打算根据第二个方子改改药材，焚灰的身体太弱了，用不得猛药。”
　　简莫接过木板，仔细看了两眼，看着古朴优美的文字，好一会道：“我不认识这样的字。”


第171章 传承
　　简莫说不认识这样的字，星异有点意外。
　　他们目前的兽人语都是通用的，只要是见到的文字，星异也都看得懂。
　　简莫不认识这些字，真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星异很快调整了表情，笑道：“看来你们那里的字跟这字很不一样，有机会要见识一下。”
　　简莫看着眼前温柔和蔼的老巫医：“好啊。”
　　星异：“那我先跟你说一说这方子上面的药材。”
　　星异很快将方子上面的药材说了一遍，简莫在旁边听着，发现大多数药材他都认识，以前也用过。
　　可见储星部落和河畔部落离得虽然比较远，但两边的物产都差不多。
　　药材认识就好办了，简莫他们很快被分了任务，出去找药材去了。
　　星异的学生星旧对简莫他们说道：“大多数药材生长的地方我们都有数，现在过去应该会比较好找。”
　　简莫：“那就太好了。”
　　星旧在前面带路：“我们部落跟别的部落不太一样，可惜今天比较赶时间，要不然可以带你们逛逛我们的部落。走，从这边，我们走后山。”
　　星旧的性格很温和，说话比较慢。
　　简莫发现他们师生都有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跟普通人并不一样。
　　他们沿着不知道多少代人踩出来的小路上山。
　　路上，简莫看见了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材，可惜不是他们今天要的药材。
　　简莫和星旧交流了一番，发现都是同一种药材，但两边的用法不一样。
　　储星部落对药材的炮制明显比他们河畔部落要细致许多，有些药材需要晾晒，有些直接烘烤，还有些得加油浸取。
　　不像河畔部落，药材基本就放到锅里熬药汤。
　　这也说明这边的医学理论和技术要强得多，他得抓住机会好好学一学。
　　三个人一路走，等上到山顶的时候，视野一下开阔起来。
　　简莫站在山上往底下看，一眼就看到了一边的平原，一边的大海。
　　这里的大海颜色蔚蓝，显得十分纯净，连沙滩也是一种诱人的白色，在夕阳下，显得美丽极了。
　　海风吹过来，将他们的衣服吹的鼓荡起来，也让人的心情变得很是畅快。
　　简莫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里有海？”
　　正在找药材的星旧直起身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了一下：“你们骑飞翼兽来的时候没看见吗？”
　　简莫伸手一指：“我们从陆地那边过来，满心都是焚灰的病，还真没注意别的。”
　　星旧：“那我们这里有大海。我们的部落就在海边，等过两天得空了，请你们吃海里的猎物。”
　　简莫：“那可说定了。”
　　星旧：“还能骗你们？”
　　看了一会大海，简莫继续弯腰找药材。
　　他们已经找到了不少药材，还差一种叶子特别小的草，找到这种草就可以下山了。
　　星旧大致知道哪里有这种草，可到底不是种植的药材，要在众多茂盛的野生植物中找到某种特定的药材，还得费一点力。
　　三个人在山顶转了老大一圈，直到天都快黑了，才终于找够了这种药草。
　　时间太晚了，乌炯变回巨狼，背他们下山去。
　　星旧有些不好意思，又夸道：“乌炯族长的兽形真威风。”
　　简莫抱着巨狼的脖子坐在前面：“那是，乌炯的兽形在我们那片地区是数一数二的，你抱稳我的腰，别掉下去啊。”
　　星旧认真答应下来：“好的。”
　　巨狼的步子非常大，一迈就是六七米，跑下山的时候，比他们上山的过程快多了。
　　他们在天彻底黑透之前赶回了部落。
　　接他去采药的人也回来了。
　　星异仔细检查药材，确定都没问题后，就在简莫他们临时居住的房子前给焚灰熬药。
　　简莫和乌炯过去打下手，也在一边看。
　　行家出手，给人的感觉分外不同。
　　简莫看星异将药材分开处理，有些直接投入锅里煮，有些要先烘烤，有些则要用无油无水的陶锅先炒软，然后再投入药锅里面。
　　空地中很快飘出了植物特有的苦涩气息。
　　简莫闻着有些熟悉的味道，心里反而安定了下来，耐心向星异请教那些他看不懂的步骤。
　　星异说道：“熬药都是根据每个病人的身体情况来的，比如焚灰的身体比较弱，就要将药材里面的毒性尽量去掉，让药汤变得更加温和。换一个身体强壮一点的病人，毒性多保留一点也没关系，反而能以毒攻毒，让病人尽快好起来。”
　　简莫点头：“我明白的，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人，负责任的巫医也不能给每个病人都使用完全一样的药方。”
　　星异抬头笑道：“就是这个道理，病人身体好，不用那么计较也没关系，要是身体不怎么好就得耐心细致一些，避免出事。”
　　简莫再次点头：“我学到了。”
　　星异：“就算有药方，在熬药的时候也要注意，先放什么后放什么，有些时候放药材的顺序不同，药汤的效果就不同了。”
　　星异：“还有，熬药的罐子也有讲究。我看有些部落的金属很富足，会用金属锅。其实这个不对，金属锅也算是一种药材，随便熬药汤会坏了药性，非得用大陶锅不可。”
　　简莫琢磨：“这话说得是，有些金属锅质量不好，里面的东西会渗出来。”
　　星异：“对，有些金属锅煮东西会有味道，既然有味道就说明有东西渗出来，那就改变了药方。所以有的病人，明明给他开了药，他也按时吃药，但是老不好，就是很多细节没做好。”
　　星异完全没有藏私的意思，看简莫好奇，就在熬药的过程中把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慢慢说清楚。
　　他知识特别渊博，说的东西都特别容易说服人。
　　深入浅出之下，哪怕简莫一下就明白了许多之前不明白的药物用法。
　　简莫哪怕只听了熬药的这一段时间，也觉得收获匪浅。
　　这一趟真没白来。
　　简莫听完星异的讲解后感慨道：“我在以前的地方还好，也是系统学过。来到这边之后，很多东西只能自己摸索，总有点不得劲的感觉，有点隔靴搔痒。”
　　星异听着他这奇特的比喻：“你这话说得好，有意思。”
　　简莫笑：“是真的，总觉得好像挠到了又好像没有，也没个人可以跟我说清楚。”
　　像溪露、叶落他们都给了简莫一些药方，遇到相关的病人，简莫照着用就行，也没人告诉他为什么要这么用。
　　他不明白里面的道理，病人的情况稍微变一变，他就没办法了，更别提说整合创造新的药方。
　　在治疗兽人亚兽人这一块，他的基础太薄弱了。
　　星异看出了简莫的迷茫：“我们也是以前学的时候老师手把手教，比如采药材，哪个季节要用叶子，哪个季节要用根，为什么？比如熬药，先放什么，后放什么，再放什么？都要人教，自己摸索很难学会的。”
　　简莫：“都是传承。”
　　星异赞同地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药慢慢熬好了，星旧扶着星异坐下，自己拿着两个大罐子，从一个罐子倒到另一个罐子，又从另一个罐子倒回来，来回倒腾。
　　简莫赶忙过去搭把手：“这是为了让药汤尽快凉下来吗？”
　　星旧：“对，药汤有点烫。得赶紧弄凉一点，让焚灰喝了。”
　　焚灰就趴在院子里，现在已经陷入昏睡了。
　　夜风将他身上的毛吹起来，吹得很乱。
　　不知道谁拿了一张毯子出来，盖住了他大半的身体，不过没能盖全。
　　星旧和简莫将药汤弄凉之后，过去叫焚灰起来喝药汤。
　　焚灰也不用变回人形，就这么舔着喝。
　　焚灰还在重病之中，没什么力气，喝药汤也喝得有气无力，舔了好久，才把盆里的药汤舔完，脸上还满是药汤。
　　在他舔药汤的时候，他身上开始出细细密密的汗——这也是兽人和大型野兽的不同之处，兽人们有汗腺，哪怕兽形，也可以出汗散热。
　　星异带着星旧和简莫观察：“现在出的汗都是虚汗，你们看这汗跟水一样，又清又亮，跟一般的汗不同。一般出了汗，那个手感是涩的，等出完汗了，会留下一层东西。”
　　星旧和简莫也不嫌脏，分别上手去辨别焚灰的汗。
　　星异让人又拿了两床毯子出来，一边让焚灰出汗，一边给他保暖。
　　焚灰的情况虽然没有到最严重的时候，但也比较紧急。
　　大家一直守着他。
　　等出了一轮汗，焚灰恢复点了力气，朝大家眨眨眼睛。
　　他现在还是一只大狐狸的状态，眨眼睛看起来颇为可爱。
　　星异笑着轻轻拍了拍他。
　　星异先查看他的舌头、耳朵和腋窝，再趴到他身上去听他内脏的动静。
　　星异：“生病的原因有很多，表现也有很多，我们要根据病人表现出来的特征，反过来判断病人生的是什么病，因此要格外的细心耐心，有时候弄错了原因，下的药不对症状，那就怎么也不可能看好了。”
　　简莫连连点头。
　　星异：“我为什么判断焚灰的肝发炎了，就可以从他的舌头、耳朵、腋窝、瞳孔等地方找症状，还要听他肚子里的动静。不仅在给他开药前要听，等他喝完药，也要仔细听，看药有没有效。”
　　星异不仅在教星旧，也在教简莫：“你们两个过来听一遍，听听看他现在喝了药之后的感觉。”
　　星旧和简莫又点头，挨个过去认真听去了。
　　星异笑着说：“这就是我们的判断和治疗方法，要是方便的话，简莫巫医你也可以说说你们的判断和治疗方法。”


第172章 各有所长
　　星异和星旧他们在对上简莫的时候没有藏私，简莫也没有跟他们藏私的想法。
　　听了星异的要求后，简莫说道：“我治外伤之类的治得好一些，各种疾病我不太会。”
　　星异：“你太谦虚了。”
　　简莫：“真的没有。我的优势就是一些手术器械用得比较好，我还有不错的听诊器，你们要看看吗？”
　　星异：“当然！”
　　简莫进屋，从行李中取出听诊器走到外面给星异和星旧看：“算起来，你们听病人身体内部的声音和用听诊器检查身体，办法有点类似，不过借助工具，可以听得更清楚些。”
　　星异接过小巧的金属听诊器：“这个要怎么用？”
　　简莫：“你把粗的一端贴到病人身上，细的这一端凑近耳朵就行。”
　　星异按照简莫说的用上了听诊器，发现果然听得更清晰：“这是什么原理？”
　　简莫：“就，固体传声更清晰？”
　　简莫见多了听诊器，知道大概怎么制作，对具体的工作原理还真不是很清楚。
　　星异就是习惯性的究根结底，问了一下，看简莫也不是很清楚，就没再问了。
　　相反，借着更清晰的听诊器，星异招手让简莫过去，详细告诉他，病人体内的不同声音代表着什么，为什么会有种种不同的声音。
　　简莫在他的指导下，很快就弄明白了。
　　激动之下的简莫直接掏出了笔记本，认认真真地将今晚学到的东西记下来。
　　星异看着简莫工工整整的方块字，也觉得很是惊奇。
　　焚灰出了汗之后，星异让人拿来肉汤，给他喂了一顿带蔬菜的肉汤，然后让他变回人形，扶着他进房间，让他好好休息。
　　星异和简莫他们接触到了彼此不了解的新医学，一时之间也没什么睡觉的心思。
　　三人促膝长谈，聊了半夜。
　　等下半夜，实在不能再熬下去了，星异意犹未尽地说道：“明天我问一问，看有没有人愿意过来做个手术，我们跟你学一学做手术。”
　　简莫毫无意见：“行，等病人找过来之后，我检查一下，能做手术我们就做，要是不能，我们再找找。”
　　星异：“我看行，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星旧扶着星异要离开。
　　星异年纪那么大，又熬了那么久，着实辛苦，乌炯见状，打算变回巨狼送他们回去。
　　星异没想到乌炯外冷内热，居然是这么个细心妥帖的人，推拒了一下，没能推拒掉，便欣然接受了乌炯的好意。
　　学到了新知识，哪怕很累，简莫的精神也很好。
　　第二天，他一点都没赖床，太阳一出来就醒了，特地去看焚灰的情况。
　　焚灰倒还没醒，闭着眼睛沉沉睡着。
　　简莫没打扰他，只是在旁边观察他的脸色和肤色。
　　哪怕只有短短一天，也能明显看得出来，焚灰的脸部皮肤和裸露出来的手部皮肤明显没那么黄了，而是转成了一种相对正常的肤色。
　　简莫仔细看完之后悄悄退了出去，跟乌炯说道：“神医啊。”
　　乌炯：“星异巫医他们确实很厉害。”
　　简莫：“对啊，跟连科完全不一样。之前见到连科的时候，我还以为这里的巫医会是巫在前医在后，没想到事实也不光是如此。我想多留几天跟他们好好学一学。”
　　乌炯：“好，留到冬天也没关系。要是留得太久，我抽空回部落跟大家说一声。”
　　简莫想了想：“先别着急，星异巫他们还不一定会留我们。”
　　乌炯：“我倒觉得你想留下来，他们应该没意见。他们很喜欢你，也很喜欢你带来的新医术。”
　　简莫笑：“那就得看我做的手术能不能征服他们了。”
　　星异保持着对医学的高度热情，中午的时候，他们找的六位病人已经到了。
　　这六位病人有两个是肢体严重发炎的病人，有两个身上长了瘤子，有一个手断了，还有一个体内有硬块——体表没表现，得隔着皮肤摸才能摸到的那种。
　　星异：“简莫巫医，这都是按你的要求找到病人，我们这边没合适的治疗手段，你看你那边能不能治？”
　　简莫仔细查看了病人的情况之后说道：“长了瘤子和体内长了硬块的这三位相对好治，另外三位还要研究一下。”
　　星异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那我们先治哪位？”
　　简莫想了想：“先治脖子上长了瘤子的这位？”
　　他之前治过类似的病人，算有经验，手术成功的概率比较大——他想让星异他们震撼一下，开头肯定要选个比较好处理的病例。
　　星异连声说道：“可以可以，蛮枝这个瘤子是肉瘤，我们之前用了药想把它打下去，一直没能成功，眼看他的瘤子越来越大了，我们也愁。”
　　兽人蛮枝脖子上的那个肉瘤都快有他的脑袋大了，长在脖子上沉甸甸的，让他颈肩的骨骼略微变形。
　　他本人长相端正，有这个瘤子是真的不好看，看着也很怪异，这个属于不算严重，但是给本人带来了巨大麻烦的疾病。
　　简莫让蛮枝坐在矮凳上，一边细心检查，一边解说：“脖子上有很多血管，在这里做手术的难度就是要仔细血管，万一碰到了血管，很容易造成大出血。”
　　星异：“对对对，而且弄出那么大一个伤口，要是让我们来处理，估计很难好起来。”
　　简莫：“是的，护理很重要。”
　　星异：“我们有几种草药汤，可以洗伤口，让伤口愈合得比较好。”
　　简莫：“那就太好了，我这边正是缺少术后的护理药物。”
　　简莫之前给人做手术的时候，只检查人形或者兽形就可以了。
　　现在到了储星部落，他们在检查上有心得，简莫便跟着他们，给蛮枝的兽形也检查了一遍。
　　星异带着简莫听蛮枝体内的声音：“你听，他的身体还挺好的，各个器官也没什么问题，就是长了这么大一个瘤子，气血有点不通畅。”
　　简莫仔细听，还真能听出一点区别。
　　星异：“这也是之前我们用药怎么也没法把这个瘤子打下去的原因之一，他这个瘤子是天生的，就是实在的肉，不是新长出来的脓包。”
　　简莫：“看起来是有点麻烦，不过没病变，手术相对好处理。”
　　蛮枝的兽形和马儿类似，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地上，听着他们讨论。
　　其实如果不看他这个瘤子，巨大的马儿看着很是健壮俊美，多了一个瘤子，那种美感瞬间就破坏了，对他的日常奔跑和狩猎也有影响。
　　简莫检查完之后，决定让他用兽形做手术。
　　简莫解释道：“兽形实在太大，我之前带着乌炯做手术，做那么大的手术有点吃力，所以比较习惯给人形做手术。不过我对兽形更熟悉一些，给兽形做手术也更有亲切感，还方便你们观摩，这次就想给兽形做手术。”
　　星异毫无意见，乐呵呵地说道：“怎么都行，这点听你的。”
　　简莫：“那我们准备一下，我先讲一讲手术的消毒。”
　　简莫认真讲手术的消毒以及为什么要消毒——这方面他系统学过，讲的时候很到位。
　　星异他们听了恍然大悟：“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门道，怪不得我们之前做手术做得不好。”
　　简莫：“你们之前大概做了哪些手术？”
　　星异：“就是打猎的时候，有些人不慎被树枝或长矛等戳穿，我们得做手术帮忙把肉里面的东西取出来——这个是算手术吧？”
　　简莫：“对，取体内的异物算是比较典型的手术。”
　　星异：“做类似的手术，做完之后，我们容易弄得体内有硬块，尤其是在手脚里做手术的时候，做完之后，病人感觉手脚不那么好用了。”
　　简莫想了想：“可能有组织粘连，一般做完这样的手术都要复健。”
　　简莫又解释了一下组织粘连和复健。
　　星异：“跟你学到的东西真多，我们就不会这个。”
　　将手术的知识聊清楚了，简莫带着他们去消毒，并戴口罩、手套等。
　　星异的年纪太大了，手已经不那么稳了，就在旁边观摩，星旧和乌炯一起给简莫打下手。
　　蛮枝的瘤子很大，不过不是什么复杂的手术。
　　简莫认真给他剥离瘤子，又将相关的组织缝好。
　　大瘤子剥出来，足有一盆，放在盆里，满满当当。
　　要是有相关的设备和技术，应该将剥离下来的组织切片检查，现在只能算了。
　　麻醉剂、手术刀和长尾兽的兽筋等都是简莫带的，星异和星旧第一次见相关的器具，很是惊奇。
　　等做完手术，缝合好，就算完成了。
　　在休息的时候，星异对比道：“好像手术更加方便，一下午就弄完了，不像我们用药，一用就得用好多天。”
　　简莫：“不同的症状得用不同的治疗方法嘛，焚灰那种情况，明显就是用药更合适。”
　　星异赞同地点头：“这也是。”
　　蛮枝还没有醒，星旧主动留下来观察情况，让简莫他们先去吃饭。
　　储星部落的私人化也很发达，已经没有集体餐食，也不出去集体狩猎，大家同在一个部落里，却各干各的，只有在涉及战争的时候才一致对外。
　　做饭的是星异请的亚兽人，当天晚上给他们做了汤和茎块。
　　简莫看了一下，汤居然是海鲜汤，里面有各种贝类、蟹块和鱼虾，加了蔬菜，喝起来很是鲜美，鲜美中又带有一点辛辣。
　　汤里面放着类似面团一样的东西，应该算主食，吃起来软软糯糯的，带有一点植物特有的清香。
　　星异笑眯眯地问：“怎么样？还吃得惯吗？”
　　简莫点头：“很好吃，很鲜美。”
　　乌炯也说道：“我很喜欢。”
　　星异：“你们多吃一点，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汤团，我特地让人做的。”
　　简莫：“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星异又说道：“你们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吧，我们多交流学习一下。”
　　这正合简莫的心意，他问道：“我可以看看你们的药方子吗？我对那个很感兴趣，想抄下来。”
　　星异：“当然可以，我们也想将你那些手术手法记下来，还有消毒手法。”
　　简莫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完全没问题。要是方便的话，我们晚上就可以开始交流，我不认识这里的字，还得请人帮我翻译一下。”
　　星异：“就让星旧来吧，正好药方里的内容他都会。”
　　简莫笑：“那就太好了，我边抄边问，有什么不会的及时问清楚，还得请星旧多多指教。”
　　双方达成了共识，都决定交换技能。
　　简莫心里有些激动，来这里这么久，他总算可以正儿八经地学一下。
　　要是学有所成，以后他自称巫医，就用不着心虚了。


第173章 采药去
　　脖子上长了肉瘤的蛮枝在做完手术后恢复得不错。
　　简莫仔细检查过后，跟星异他们说道：“再恢复两天，等伤口长好，蛮枝就能自由在人形和兽形中变换了。”
　　星异问：“现在是怕脖子上的线崩掉，对吧？”
　　简莫：“对，现在要是变，怕伤口会裂开，容易造成大出血。”
　　卧在地上等他们看伤口的蛮枝连忙说道：“我一定不乱来，等简莫巫医你说可以变人形，我再变。”
　　简莫笑着拍拍他：“你的身体很好，以我的经验，三四天应该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不会太久的。”
　　蛮枝连忙说道：“那就太好了。”
　　蛮枝恢复得很不错，大家都对简莫的医术很有信心。
　　简莫抓紧时间给另外几个病人做手术，最后大家恢复得都不错，起码比生病之前好多了。
　　简莫的名声传开，附近的十几个部落的病人都赶过来找他看病。
　　星异就在这里，没看好的病人其实不太多，不过病情都相对复杂。
　　有些简莫也治不好，星异和简莫再联合起来看，遇到两人一起想办法都解决不了的病情，只好暂时搁置。
　　不过，在两人的努力下，附近的病人又被清理了一波，病人已经很少了。
　　最让大家感到惊异的是，简莫居然会治牙。
　　牙疼起来很让人难受，很多人常年忍受牙痛，饱受折磨，现在简莫会治牙，许多人都非常惊喜。
　　饱受牙疼折磨的病人，只要听说了简莫的本事，无论隔多远，都跑来找他治牙了。
　　因为会治牙这个大优势，简莫带来的物资一点都没少不说，还收到了许多新物资，从金属块到布料再到食物，应有尽有。
　　简莫私下跟乌炯感慨：“幸好我们带的麻醉剂和胶水多，要不然还真可能要千里迢迢地赶回部落一趟了。”
　　乌炯：“赶回去也没什么，我骑英骜回去，正好报个信。”
　　简莫看他一眼：“可我不想跟你分开。”
　　乌炯没说话，只揽过简莫亲了他的兽耳一下。
　　简莫正在二次发育，星异也知道，还给他开了补药。
　　对于他的症状，星异说道：“你这个比较奇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药，或者说不用着急，这个不是病，只是你的个人特点，你多吃点，吃好一点，发育慢慢就跟上了。”
　　简莫点头：“我知道，我没着急。”
　　星异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喜欢这个远道而来的同行。
　　简莫他们暂时在储星部落住下。
　　储星部落的人很欢迎他们，储星部落的族长还特地给他们换了空出来的房子，请他们搬到大房子里面去住。
　　简莫治疗的病人预后都很好，焚灰在星异的治疗下也一天天好了起来，还变胖了一点。
　　简莫和星异他们交流着医学上的内容，每天简莫都会做大量的笔记。
　　他带来的纸张和毛笔也很让星异惊艳，星异还特地找他换了一沓纸张和笔墨。
　　简莫原本想送的，星异不让，简莫就半换半送，给了星异好些纸笔。
　　这天，星旧来找简莫：“秋风起了，我们要去海边找一种治疗癣疥的海藻，你要不要一起去？”
　　简莫来了兴致：“当然！”
　　星旧：“那我叫上我们部落的兽人，找这种药材有点麻烦，得在鱼身上找。”
　　简莫有点奇怪：“怎么在鱼身上找？”
　　星旧神秘一笑：“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星旧很快就找了兽人们过来。
　　皮肤被晒得黝黑的兽人们很乐意跟他们一起出去，见到简莫他们，张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简莫大夫，乌炯族长。”
　　简莫连忙说道：“你们好。”
　　星旧给他们互相介绍过之后，说道：“那我们抓紧时间出去吧。”
　　兽人们变回兽形，背上背筐和亚兽人们，往海边跑。
　　储星部落离海边并不算远，只是要翻过山才到海边。
　　他们跑了一会，就到了。
　　现在天气不算冷，不过海水已经比较冷了。
　　简莫用脚触碰了一下海水，直接一个激灵。
　　星旧这才想起来问道：“你们会游泳吧？”
　　简莫：“会！我们全家都会游泳，包括啾啾和英骜，它们还是游泳高手。”
　　星旧笑起来：“可惜它们今天没过来，要不然非得见识一下。”
　　简莫：“没事，就明天。”
　　星旧指着海面给他们介绍：“我们要去前面的海湾，将鱼呼唤过来，然后采集它们身上的海藻。”
　　简莫毫无意见：“好的，我们跟着你们。”
　　星旧介绍完之后，请兽人们继续奔跑。
　　奔跑了好一会，他们才来到一个石岛礁上。
　　这里有一个海湾，海水灌进来，可以看得出来，海湾里的海水也挺深的。
　　在星旧的示意下，有一个兽人拿着一个骨制的乐器，站在高高的岩石上，吹奏着乐器。
　　那乐器发出来的声音十分浑厚、悠远且空灵，有点像鲸的叫声。
　　简莫第一次见这样的乐器，也是第一次听这样的声音，忍不住抬头多看了那乐器几眼。
　　乐器的声音传出老远，他们站在礁石上耐心等待。
　　兽人一边吹，他们一边听海里传来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类似的声音回应他们。
　　简莫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有点激动地问道：“这个是鱼的叫声吧？”
　　星旧笑着说道：“对，一种大鱼。”
　　兽人仍在吹奏着乐器，有一群大鱼在乐器的声音中缓缓朝这边游来，一直游到海湾里。
　　大鱼们在海湾里慢慢游来游去，显得非常悠闲。
　　星旧看着海湾里的大鱼说道：“我们要跳下去，在大鱼身上采集海藻了，你们没有采过，可以在岸上等我们。”
　　简莫和乌炯没逞强：“好，我们先看一下。”
　　星旧带着人跳到海里，往那些大鱼身边游去。
　　大鱼显得非常友好，不躲不避，就这么让他们靠近。
　　他们游到大鱼身边，用一种类似于刮刀一样的工具，开始采集大鱼身上附着的海藻，要是大鱼身上有别的杂物，他们也会帮忙刮下来。
　　简莫看着，觉得星旧他们特别像做鱼疗的角色。
　　只不过做鱼疗是鱼儿吃掉人身上的杂物，这次是他们弄掉鱼身上的杂物。
　　角色调换，看起来有点好笑又可爱。
　　简莫在岸上看着，忍不住对乌炯说道：“看起来还挺好玩的，要不然我们也下去吧？”
　　乌炯抓住简莫的胳膊：“等一会儿，等他们上来我们再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可能因为兽人亚兽人们的身体素质都非常好，他们的憋气能力也远超一般人。
　　他们下去了足足六七分钟，才浮上来换气。
　　简莫在礁石上大声问他们：“感觉怎么样？”
　　星旧抹着脸上的水笑道：“很好啊，这些都是我们做惯了的事情。”
　　简莫：“我们也想下来，可以吗？”
　　星旧：“下吧，活动一下手脚再下来，这里的水比较静，有我们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简莫笑道：“那我们来了啊！”
　　大家都不脱衣服，他们也不脱，直接调整好背篓的长度，然后从比较方便的地方跳到水里去。
　　海水果然跟其他地方的水不太一样，浮力就不一样。
　　不过感觉还好，没有简莫想象中的冷。
　　简莫以前在雪脚部落下水，那个是冰雪融水，比这个水冷多了。
　　简莫努力游动着，往星旧他们那边去。
　　乌炯跟在后面，一点都没掉队。
　　等游到近前，简莫看着在水底下游来游去的大鱼，忍不住发出感慨：“这些大鱼好像河勤鱼啊。”
　　星旧：“你们也见过河勤？”
　　简莫：“见过啊，以前我们去找辣椒，在一个叫‘上蒙部落’的部落里见过，当时他们部落的河勤难产，还是我帮忙接生的。”
　　星旧：“你怎么什么都会？”
　　简莫笑：“见多了自然就会了，主要给河勤接生的心理压力没有那么大。我还会治许多动物，治动物的压力比治兽人亚兽人的压力小多了，有一些比较冒险的治疗手段也可以直接用上。”
　　星旧赞同地点头：“给兽人亚兽人治疗的时候，有时为了安全，确实不敢上一些治疗手段。”
　　星旧耐心地跟简莫他们说着话，等过了一会儿，看他们对水里的环境还算适应，才示意他们到水面下：“直接靠近鱼，把鱼身上的海藻刮下来就行，刮错了也不要紧，等到岸上我们再挑一遍。”
　　简莫和乌炯都点头。
　　星旧笑：“那你们跟我来，我们先试试。”
　　没有经验的人想直接从水面沉到水下，其实不太容易，好在简莫和乌炯虽然没在海里怎么游过泳，但在大河大湖里都游过，成功地沉到海里去了。
　　星旧在前面游着泳，不时地转头观察他们，见他们适应得还好，便带他们到一条性格相对比较温和的大鱼身边。
　　大鱼缓慢的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没有攻击的意思。
　　星旧在水下示意如何用刮板刮下大鱼身上的杂物，他们学了两遍，很快就学会了，尤其乌炯，刮得又快又好。
　　他们刮一会就要上去换气，其实挺累。
　　不过这个体验实在太特别了，哪怕累也很开心。
　　刮着刮着，简莫看大鱼好像被刮高兴了，忽然翻了个身，用肚皮对着他们，还撒娇一样长长地叫了一声。
　　别说，大鱼的肚皮也挺好撸的。
　　简莫心满意足地伸手撸了撸大鱼的肚皮，大鱼也挺高兴，在他们手下扭着，好像在跟他们互动。
　　因为水下的温度比较低，哪怕他们暂时不觉得冷，也不能在水里待太久，还是得上去休息一下。
　　等重新回到岸上，大家晒着太阳拿出东西来吃，顺便挑选刚刚刮到的海藻。
　　星旧将里面的海藻扒拉着给简莫和乌炯展示，告诉他们这都是些什么海藻，能入药的又是什么海藻。
　　简莫连忙拿笔跟本子仔细记了下来。
　　写完了，简莫说道：“我治过一个兽人，他身上就是长了癣，还挺严重的，我治了好久，直到现在，长癣的地方兽毛还是稀稀落落的。”
　　简莫形容了一下旦关身上的癣是什么样的：“他长癣的地方皮肤特别光滑，尤其头皮，要不是当时发现他身上也有癣块，我还以为他脱发了。”
　　星旧想了想：“这应该是油癣，用海藻治得不好，要用黑刀草和白土才能治，等你们回去的时候，我给你们包点黑刀草和白土。”
　　简莫：“那就太好了，好好的一个小伙子，现在还秃着，说起来也挺惨的。”
　　星旧笑：“只是秃着，其实还好，油癣不疼不痒，有种瘤癣，那是又疼又痒又秃，叫一个惨。”
　　简莫：“那你得教我一下瘤癣怎么治。”


第174章 海鲜盛宴
　　刮海藻看起来比较简单，实际上产量很低。
　　他们刮到的海藻还要淘洗挑选，一套流程下来，可以用的海藻就更少了。
　　幸好这个是药用海藻，要是食物，估计大家都不耐烦忙碌老半天才这么点收获。
　　简莫他们休息好了之后，再次下海刮海藻。
　　有的大鱼慢慢离开了，又有新的大鱼过来。
　　简莫发现只有那些游得很慢的大鱼身上才有可以入药的海藻。
　　在岸上休息的时候，简莫气喘吁吁地问星旧：“你们是怎么发现这海藻可以入药的啊？”
　　星旧：“不知道，偶然发现的吧？反正是记在药方上的知识，我们起码用了几百年了。”
　　简莫忍不住：“有传承真好。”
　　星旧：“以后你们那边也有传承了。”
　　简莫：“那倒是，我们还有课堂，等冬天闲下来的时候，我会教人识字，还要带学生，慢慢的，知识就能传承下去了。”
　　星旧竖起大拇指：“好志气。我老师也教了很多学生，我是年纪最小的，其他的都出师了。”
　　简莫知道：“前几天过来观摩的就是星异巫医的学生吧？”
　　星旧：“对，我还以为你没发现，那是我老师之前的学生，现在都回到各部落去了。”
　　大家聊了一会儿天，吃了点东西，又抓紧时间下去采药了。
　　在沉到水下之前，星旧解释道：“这种鱼只有在这段时间才会到我们这边来，平时都看不到的。”
　　乌炯：“海里的鱼也会迁徙？”
　　简莫看乌炯一眼，笑着说道：“会的，不同季节的海水温度不同，鱼也会跟着温度游。而且有一些鱼群走了，以它们为食的鱼也会跟着走。”
　　星旧在旁边赞叹：“简莫巫医你会的东西真的好多。”
　　简莫：“可能因为我上了十几年学？”
　　星旧有点想象不出来：“要那么久才出师吗？”
　　简莫笑：“是啊，我们那里就是这样的。”
　　略聊了几句，几人潜到海里去，继续刮大鱼身上的海藻。
　　就在简莫专心干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几个奇怪的叫声。
　　有海水阻挡，他听得不是很清楚。
　　等反应了几秒，他才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然后看到了一个大屁股——是啾啾。
　　啾啾和英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落在海面上，就在他们上方。
　　啾啾将大脑袋埋在水里朝他们看过来，还试图潜到海里来找他们。
　　简莫看这种情况，赶忙朝啾啾挥手，示意啾啾不要过来。
　　大家都用人形在这里刮海藻，啾啾和英骜的兽形那么大，要是钻到水底下来，大鱼可能会被它们吓跑。
　　啾啾十分兴奋，不知道是没看懂简莫的手势还是不想听简莫的，扇着翅膀屁股一扭就要往水下冲。
　　边上的英骜沉稳地叼着啾啾的翅膀，不让它动。
　　啾啾扭了两下，没能摆脱英骜的控制，只好停了下来。
　　简莫见状，在水底下滑动着胳膊，浮到水面上去：“啾啾你们怎么来了？”
　　啾啾用湿漉漉的脑袋蹭了简莫一下：“啾。”
　　这家伙的眼睛又圆又亮，哪怕毛塌下去了，还是显得很可爱。
　　简莫忍不住揉了啾啾的脸颊一下。
　　啾啾看看简莫，叼着简莫的袖子，让简莫到它背上去：“啾。”
　　简莫便顺势翻到它背上去，坐在它背上跟它说话。
　　啾啾的游泳技术了得，收拢翅膀浮在水面上的时候，跟艘船一样。
　　简莫不用绷着身体自己漂浮，感觉舒服了许多。
　　乌炯看到啾啾过来了，也浮上来。
　　啾啾一视同仁，叼着乌炯的袖子，两个大眼珠子看着乌炯，示意乌炯也到它背上去。
　　简莫捧着啾啾胖乎乎的大腮帮子：“啾啾，你怎么那么贴心？”
　　啾啾咧着嘴，吐着舌头：“啾。”
　　其他人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也都浮了上来。
　　啾啾不是水生生物，没办法载着太多人，大家也不好意思往它身上爬。
　　不过有个地方借个力，比自己在海里漂浮舒服多了，大家都挺高兴。
　　星旧说道：“啾啾真的很贴心啊！你们在哪里找到那么贴心的飞翼兽的？”
　　简莫笑着说道：“缘分。”
　　简莫把他们认识啾啾的过程说了一遍。
　　星旧听了，感觉更难得了：“啾啾原来是野生的飞翼兽，还能养得那么乖，比一些从小家养的飞翼兽乖多了。”
　　简莫摸摸啾啾：“啾啾是很乖，英骜也很乖。”
　　边上的英骜有点高兴地扇了扇翅膀。
　　他们在水面上休息了一会儿，又潜下水去采海藻。
　　啾啾和英骜飘在水面上。
　　不一会，啾啾被水底下游来游去的鱼群吸引，忍不住像一只大鸭子一样，屁股朝天钻入水底，试图捉鱼。
　　奈何它游得实在太慢了，抓鱼技术也不行，吭哧吭哧努力半天也没抓到一条鱼。
　　英骜看不下去，在旁边往水底下一钻，轻松抓到了条大鱼。
　　啾啾凑过去，硬从英骜嘴里将鱼叼过来，假装是自己抓到的鱼。
　　鱼拼命挣扎着，用尾巴拍了它好几下，它也丝毫不在意。
　　等简莫他们上来的时候，啾啾叼着鱼将大脑袋凑过来给他们展示：“啾！”
　　简莫笑着说道：“我都看见了，这是英骜抓的鱼，你少卖乖。”
　　啾啾：“啾！”
　　无论谁抓的鱼，反正现在叼在它嘴里就是它的了。
　　星储部落的人说道：“啾啾喜欢吃鱼呀？那喜欢吃贝类吗？”
　　简莫：“好吃的它都喜欢。”
　　星储部落的人便笑道：“底下有一些又大又肥的贝类，我们去捞上来。”
　　大家拿着筐子潜入海底，很快找到了一些肥美的贝类。
　　简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的人兽形特别大，海里的生物也比地球上大许多。
　　尤其一些贝类，都有脸盆那么大了。
　　从贝壳张开的缝隙里，他可以看见里面淡黄色的肥厚肉质，看着就很诱人。
　　大家捞了一会贝，浮到水面上换气：“刚刚我还看到了几只大螃蟹，你们等一会儿，我这就下去把那只螃蟹给捞上来。”
　　“哎，我也看到了，我跟你一起去。”
　　“啾啾果然是幸运星，我来这边还好几次了，还是第一次在底下看到那么大的螃蟹。”
　　简莫睁着一双眼睛，茫然地说道：“底下有螃蟹吗？”
　　“有啊，就在礁石那边，可能螃蟹跟礁石的颜色差不多，你没看见。”
　　“还有手臂虾，我也看到了好几只手臂虾。”
　　“别说，今天这猎物真不错。我休息好了，先下去了，我怕再休息一会儿，底下的猎物会跑掉。”
　　有一个人这么说，大家纷纷响应，立刻潜到海里，将看中的猎物捞上来。
　　这里的海水已经比较深了，一潜就要潜七八米，哪怕兽人亚兽人，在这样的环境潜水捕捉猎物，也累得够呛。
　　幸好他们的收获足够丰富。
　　不一会儿，大家抓着比脸盆还大的螃蟹，比手臂还长的虾和怪模怪样的大海胆上来了。
　　“今天的收获真不错，这种螃蟹的味道可好吃了，肉质非常鲜甜又紧实。”
　　“虾也好吃，生吃熟吃都很不错。”
　　“这个海刺球也好吃，算是我们这边最好吃的海刺球。”
　　大家说着说着就馋了，也不捞海藻了，直接呼朋引伴表示要回去，趁着海鲜还新鲜，赶紧做来吃。
　　时间有点晚了，星旧和简莫都没意见。
　　于是大家就上了岸，兽人们变回兽形，要背着亚兽人们回去。
　　乌炯原本也想变回巨狼，啾啾和英骜没让，非要背他们回去。
　　星旧看了一眼：“你们家的飞翼兽还挺黏人。”
　　简莫：“可能因为在陌生的环境里，它们有点缺少安全感。”
　　星旧感慨：“你们这真是养孩子。”
　　海鲜还在框里跳动着，大家顾不上说话，催促着要回部落。
　　简莫他们不多聊，直接和大家一起往星储部落赶。
　　等回到部落，年轻的兽人亚兽人们迫不及待的搬出了石板和柴火，要在简莫他们临时居住的房子外面烤海鲜。
　　“这种鲜活的海鲜直接烤一烤就很好吃了。”
　　“简莫巫医，乌炯族长，你们放着让我们来，我们对吃海鲜可有经验了。”
　　“你们要什么样的酱汁？这里有酸咸的和香醇的。”
　　简莫连忙回答道：“酸咸的酱汁就可以了。”
　　星储部落习惯吃一种酸咸的果酱，感觉跟梅子酱差不多，吃起来有种特殊的香味，又酸又咸，加上其他新鲜的香料做成酱汁，很是下饭。
　　简莫挺喜欢他们这种酱汁，还喜欢他们在酱汁里面放一种辣辣的调料。
　　星储部落的辣味剂不是辣椒，而是一种辣辣草，比辣椒的辣度低很多，不过味道也不错。
　　大家答应一声，很快叫他们过去吃海鲜。
　　螃蟹和手臂虾都劈成了两半，贝壳里装着肥美的贝肉，这些丰硕的食物直接放在石板上，由炭火烘烤。
　　他们先吃海刺球，也就是本地的海胆——味道非常鲜甜，蘸上酱汁吃，一点海腥味都尝不到。
　　简莫吃了一块，感觉柔嫩的海胆简直要在舌尖上化开，他情不自禁地眯上了眼睛：“真好吃啊。”
　　啾啾将大脑袋凑过来，张开嘴巴：“啾啾！”
　　简莫赶忙往它嘴里放了一块：“别急。”
　　啾啾也吃到了蘸了调料的海胆，满足了：“啾！”
　　乌炯在旁边喂英骜：“慢点吃。”
　　星旧看着他们，有种叹为观止的感觉：“我现在知道你们为什么跟你们家的飞翼兽相处得那么好了，看来也不单纯是因为它们乖啊。”
　　简莫摸摸啾啾还湿着的毛发，笑着说道：“主要还是因为它们比较乖。”
　　啾啾在旁边大声应和：“啾！”


第175章 海菜
　　简莫来到这里之后还没吃过海鲜，河鲜倒吃了不少。
　　野生的河鲜味道挺不错，鲜甜软嫩，没什么腥味，他根据过往的经验，对石板上的长臂虾和螃蟹也不免期待了起来。
　　这里的烹饪方法非常原生态，只是将半透明的肉处理干净，依旧放到壳子上，而后放置在石板上烤。
　　烤的时候，蟹肉和虾肉迅速变白，鲜甜的味道飘了出来，香味也飘了出来。
　　储星部落的人看了一眼，便对他们说道：“可以吃了。”
　　简莫不太熟悉海鲜，见状问道：“不用再煮熟一点吗？”
　　储星部落的人：“不用，再煮熟就该老了。”
　　说着，储星部落的人将变白了的肉连壳一起拿起来，分给简莫和乌炯：“简莫巫医，乌炯族长，你们是客人，来尝尝我们部落的蟹肉和虾肉。”
　　简莫和乌炯连忙道谢，而后接过。
　　星旧非常友好地将蘸料摆到他们面前：“你们可以先尝尝肉质，再蘸酱料吃。”
　　简莫：“好。”
　　简莫吃了一根蟹腿，刚烤出来的蟹肉又香又嫩，有种在舌尖一抿就化掉了的感觉，空口吃已经非常鲜甜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蟹的关系，哪怕没有放任何调料，蟹肉也带着极淡的盐味，并不会寡淡。
　　因为肉质格外肥厚，又多又香，吃起来非常爽。
　　简莫赞道：“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蟹肉了。”
　　星旧各拿了一根蟹腿给啾啾和英骜啃，回头笑道：“好吃你们就多吃一点，我们这里别的不多，就是这些鱼虾蟹比较多。”
　　星储部落中有个人说道：“对，我们都吃得有点腻了。”
　　简莫：“说得我都要羡慕了。”
　　星旧：“你们回去的时候可以带一些鱼干，虾干，蟹干之类的回去，我们有时候会专门下来捕猎，吃不完的就会制成海干。这些海干带回去也可以作为药物，给那些身体比较虚弱的人补一补。”　　简莫：“这个我看见了，你前天给我的药方之中就有一个用贝肉干强健身体的方子。”
　　星旧：“对，你记性不错。”
　　简莫：“好方子，肯定要认真记一记。”
　　空口吃海鲜已经很好吃了，蘸上酸咸的调料，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简莫和乌炯坐在人群中吃了不少。
　　星旧看他们喜欢，说第二天要带他们去海底采集海菜，那个可以用来治脖子肿大。
　　简莫没想到他们还有这种药方，听完之后说道：“这个我知道一点，是海菜里面的碘起了作用。”
　　星旧：“这个我们倒是不知道，只是前人传下来的方子，我们一直在用，还挺好用的。我们这边倒是没什么脖子肿大的人，你们说你们那边离海非常远，估计你们用得着。”
　　简莫连连点头：“确实能用上，你太贴心了。”
　　星旧摆手：“没什么，正好你们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我们就趁着你们回去之前带你们多看看。”
　　这边的巫医教学跟简莫想象中不一样，他们并不是先编教科书，按照一节一节的内容慢慢教，而是直接将学生带在身边，在日常生活中看到了什么就教什么。
　　反正大家都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如果学习的时候没学明白，等出师了，遇到了难题再找老师问也是可以的。
　　巫医们本来就没有教学大纲，简莫要跟着他们学，他们也变不出大纲来，只能按照传统的方法，带着简莫多走多看，遇到了什么问题就教什么问题。
　　简莫和乌炯来这边的时间不长，因为这种教学方式，对这边已经比较熟悉了。
　　这样学起来好玩又不累，简莫还挺喜欢这样的学习方法。
　　第二天，简莫和乌炯起床后先去看焚灰的情况。
　　焚灰的肤色变得更加正常了，人也胖了一些，可以预见，只要按照这个进度调理下去，过不久他应该就会痊愈。
　　焚灰跟星储部落的人不太熟，还是觉得简莫和乌炯亲切：“简莫大夫，乌炯族长，你们出门的时候要不也带上我吧？我在这里什么都不干，还怪不好意思的。”
　　简莫含着笑看他：“星异巫医不是让你喝完药汤之后多晒晒太阳，多休息一下？以后干活的时间多得是，不用急在一时。”
　　焚灰：“就是看你们都干活，我心里有点不安。”
　　简莫拍拍他的肩膀：“你是病人呐，别想那么多。你赶快好起来，争取在我们回部落之前好得差不多，那样我们带东西回去的时候就可以找你帮忙了。”
　　焚灰点头：“好。”
　　看过焚灰后，简莫和乌炯去找星旧会合。
　　星旧一看到他们就说：“今天我们应该能采到多一点东西，每个人要多带两个筐筐。”
　　简莫完全没意见：“啾啾和英骜跟我们一起去，它们也可以帮着背一点东西，再多带几个筐筐都能背动。”
　　星旧笑：“你们没意见就行。”
　　今天出去采集的也是一群人。
　　简莫跟着他们出来几次，算是看明白了。
　　星储部落坐落在海边，就跟他们山里的部落一样，大部分时候都要去外面采集，只是别人去山里，他们去海里，道理都一样。
　　星旧说今天要去采海菜，要去另外一片比较浅的海里。
　　简莫和乌炯完全没有意见，他们带着去哪就去哪。
　　于是，星旧一群人带着他们沿着海岸线走了挺远，最后走到一个布满小岛的地方。
　　小岛与岸边之间涌入了海水，这边的海水也比较清澈，但是比较浅，大概也就四五米。
　　星旧说道：“这片地方只有在夏秋的时候才会浸满海水，所以有很多海菜长在下面。我们这边的人不是很喜欢吃海菜，偶尔才会抽时间过来采海菜，采回去晒干可以吃一年。”
　　简莫理解：“在有肉的情况下，我们也是比较喜欢吃肉。”
　　星旧笑：“是吧？那我们下去下面割海菜，随便割一点就行，扯出根来也没关系，海菜非常能长，扯掉了根，它很快也能长起来。”
　　简莫连连点头：“我们明白了。”
　　星旧转头看向啾啾和英骜：“啾啾和英骜就在边上等着吧？”
　　简莫没什么意见：“好，我让它们别捣乱。”
　　啾啾和英骜都能大致听懂他们的话，见简莫不让跟，啾啾虽然有点不高兴，但还是乖乖地蹲在树下等他们上来。
　　简莫安顿好两只啾后，跟其他人一起潜到水底。
　　这里的海菜实在太多了，又多又茂盛，叶片看着非常肥厚，从这端长到那一端，感觉简直就是一片水下草原。
　　简莫拿起匕首随手割了两下，就割到了一大堆。
　　怪不得大家不太喜欢海菜，这么多海菜，要正儿八经吃的话，不知道得吃到何年何月去。
　　在割海菜的时候，简莫发现海菜底下有很多贝类，其中还有一些像鲍鱼一样的贝类。
　　只是这里的“鲍鱼”比他见过的鲍鱼大得多，随随便便都有手掌那么大了。
　　简莫趁着换气的时候随便捡了两个，浮到水面上问储星部落的人：“这种贝类可以吃吗？”
　　储星部落的人：“可以是可以，就是味道不怎么样，得炖好久才能软一点。”
　　另一个人补充：“其实是没什么味道，就一点鲜味，我们不爱吃这种贝类。”
　　简莫惊讶：“大家不吃吗？”
　　储星部落的人更正：“是不爱吃，要是没东西吃的话，哪怕是这种难吃的贝类，我们也是会吃的。”
　　简莫没想到鲍鱼沦落到了这个地步，看了看手里的鲍鱼：“那我带回去吧。”
　　星旧游到他身边：“你带回去也可以，这种贝类同样能治脖子肿大。就是个头太大了，晒干的时候不好晒，切成小块再晒，我们又觉得麻烦。”
　　简莫看着手里的大鲍鱼：“我不嫌麻烦。”
　　简莫不嫌麻烦，其他人自然没意见，在潜下去割海菜的时候，大家要是看到了鲍鱼会顺手帮他捞起来。
　　简莫和乌炯也没特意去捞鲍鱼，等割完海菜的时候，鲍鱼足足装了两筐。
　　简莫抱着筐子乐得见牙不见眼。
　　星旧有点不太理解：“这东西真的不好吃。”
　　简莫：“可能因为要做这个东西，得往复杂里做才好吃。”
　　星旧更不理解了：“有一些食物简单做一做就很好吃了，干嘛要弄这些复杂的食物？”
　　简莫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乌炯在旁边说道：“因为对生活抱有期盼，所以哪怕食物复杂了一点，也不介意做来吃。”
　　星旧笑：“那你们就带着吧，不过先说好，这个带回去之后得赶快处理，要是多放一段时间，可能它很快就会臭了。”
　　简莫保证：“我们一回去我就处理。”
　　星旧：“你不是要抄药方？”
　　乌炯：“我可以处理，交给我吧。”
　　今天采集到的东西非常多，回去的时候，啾啾和英骜主动分了好几个筐子，所以大家背回去也不怎么费力。
　　一回到部落，大家各自分了海菜，然后各回各家处理去了。
　　星旧特地告诉简莫和乌炯，海菜只需要找个干净的地方摊开来晒晒干，收起来就可以了，不用弄得很复杂。
　　简莫和乌炯答应了。
　　星旧说等他吃完晚饭会过来，继续教简莫抄药方子。
　　简莫赶忙保证，他们这边也会抓紧时间弄好，不会耽误晚上抄药方。
　　乌炯主动接过活：“你说的这些鲍鱼要怎么弄？”
　　简莫：“先剥下来，去掉内脏洗干净，等会你再用盐稍微腌上，等我抄完药方再来弄。”
　　乌炯：“看来你会处理。”
　　简莫蹲在地上朝乌炯笑：“也不是很会，大概知道，反正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我试试。”
　　乌炯处理着鲍鱼：“已经很厉害了。”


第176章 联合接生
　　简莫已经习惯了抄药方。
　　在抄写的时候，星旧会给他讲解一些药理。
　　他可以边抄边记，学习的效率比较高。
　　要是一时记不住也不要紧，他自己会做笔记，哪里没记清楚，过后根据笔记慢慢记，很快也能记清楚了。
　　同样，简莫在学习的时候，会给星旧科普一些知识。
　　星异原本也想跟着一起学，奈何老人家年纪大了，学习起来非常吃力。
　　而且因为年纪大了，身体机能下降，他现在就算学会了，也没办法帮人做手术。
　　最终，星异让星旧跟简莫互相学习，互相进步。
　　星储部落有油灯，两人就在油灯下学习。
　　简莫学习的时候很认真，星旧也跟着认真起来。
　　学了半晚上，两人都颇有点腰酸背疼，总算将今天的内容学完。
　　星旧收起药方，赞叹道：“你学得真快，我们这里也没多少药方可以给你学了。”
　　简莫笑笑：“出来那么久，有点想回家了。”
　　星旧：“怪不得你学得那么认真。”
　　收好纸笔，两人出去。
　　乌炯已经耐心地将所有鲍鱼都挖出来去完内脏了，现在正用盐腌着。
　　简莫检查了一下，高兴地搬来一口大锅，打算把鲍鱼给煮了。
　　星旧没什么事，干脆留下来围观。
　　简莫煮鲍鱼跟其他人不一样，他用的锅极大，火却极小，水烧开后只留一点炭火，而后把鲍鱼放到里面去。
　　星旧怀疑：“这样煮能煮熟吗？”
　　简莫：“能，这种叫慢煮，煮好后，鲍鱼的肉还是很嫩。等会儿煮好，我切两个给你看看就知道了。你们平时要想吃比较嫩的肉，也可以用这种煮法。”
　　星旧：“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不过，为什么要煮了再晒？直接晒不一样吗？”
　　简莫：“不一样，直接晒比较容易腐坏，煮了再晒就不那么容易腐坏了。而且煮得比较嫩，晒出来的鲍鱼干也会比较嫩，这么大的鲍鱼，里面要是软嫩的话，很好吃的。”
　　星旧摇摇头，让他来做这么细致的食物，他就有点不耐烦了。
　　简莫对美食很感兴趣，也不觉得累，看着星旧笑笑：“我们还要煮很久，应该煮到半夜，基本就是这样煮了，没别的，你要是累了，先回去，等明天早上再过来看看也行。”
　　星旧：“那行，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们。”
　　简莫难得看到海，打算跟他们多出几次海，多捞一些海鲜。
　　没想到第二天来找他的不仅星旧，还有星异。
　　星异对简莫说道：“有个亚兽人要生，你不是说想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今天带你去看看。”
　　简莫连忙说道：“那就太好了，我们那里也有不少怀崽的亚兽人，估计很快能用上相关知识。”
　　星异：“那我们抓紧时间出发。”
　　简莫点头：“要带飞翼兽过去吗？”
　　星异：“不用了，让你家乌炯跟着一起去就行。”
　　大家收拾了一下，很快出发。
　　简莫特地带上了自己的医药箱，星异则带了许多传统的药材。
　　兽人带他们过去。
　　他们在朝阳中奔跑了起码半早上，才到达另一个部落。
　　这个部落跟储星部落差不多，建筑差不多，兽人们的模样也差不多，只是部落里的植物略有区别。
　　简莫简单看了几眼，很快被带着去看怀崽的亚兽人。
　　亚兽人的肚子很大，看到他们之后有点紧张。
　　星异跟人寒暄几句，拿了听诊器要给那位亚兽人检查。
　　有了听诊器，他们不用直接用脑袋去听，比之前方便一些。
　　星异示意简莫过去听：“延虽怀的是双胎，风险比较大，你过来听，应该能听到里面两个胎儿的声音。”
　　简莫连忙凑过去，仔细听了听，果然听到了三个心跳声。
　　他最近跟着星异学习，对人体内的声音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听到延虽体内的声音，他迟疑了一下：“这就是要生了的声音吗？”
　　亚兽人延虽显得很紧张：“我要生了？”
　　星异：“最迟今天晚上，你应该就会发动了。”
　　延虽的拳头都握起来了，他的伴侣在旁边看着也很紧张。
　　星异：“不要怕，我们守着你，不会有事的。”
　　延虽勉强笑了笑，一双眼睛还是充满了紧张、担忧和害怕等。
　　星异拍了拍他，算是安慰。
　　星异的医术在这片地区得到了充分的认可，他说延虽要生了，大家连忙将产房布置出来。
　　难得有个病例可以研究，星异在征得延虽同意的情况下，就着延虽的身体情况，仔细给简莫讲相关知识。
　　包括怎么判断好不好生，胎儿的胎位正不正，要是不正要怎么办，有什么药物可以辅助亚兽人生产等等。
　　简莫则将他的产钳拿了出来，又讲了一下侧切术——主动侧切可以避免不规则撕裂，方便愈合。
　　星异和星旧听着都觉得实在精彩。
　　星异有点遗憾：“可惜我另外几个学生没有过来。”
　　简莫说道：“延虽不是还没那么快生？现在去叫他们过来，应该还来得及吧？”
　　星异想想也是：“你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叫人去喊他们。”
　　他们在延虽的部落里等着，很快，星异的另外几个学生被兽人们背过来了。
　　星异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情况，又带着他们给延虽检查，再次教导他们相关知识。
　　简莫跟着重新听了一遍，还仔细做了笔记，感觉收获匪浅。
　　大家一直等到傍晚，延虽果然开始生了。
　　星异又带着他们进去给延虽接生。
　　延虽的胎儿相对比较大，又是双胞胎，他生得很艰难。
　　简莫在旁边帮忙，都紧张得不行。
　　最后延虽还难产了，等到月亮已经出来了，胎儿还出不来。
　　大家都忙得满头大汗，星异他们用尽了手段，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只能让简莫这边来。
　　简莫果断地给延虽做了侧切，又用产钳小心将小崽拖出来。
　　小崽是猫科的小崽，卡了有点久，状态不是很好。
　　星异连忙带人小心护理着小崽。
　　这么小的小崽还没法用药，他们主要给小崽按摩，并保暖。
　　简莫之前没学过这一部分内容，也赶紧抓紧时间学。
　　大家忙了一晚上，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延虽和两个小崽的状况才稳定了下来。
　　简莫给延虽缝好了伤口，其他人则给他用了药。
　　大家都显得很疲惫，尤其年龄格外大的星异，熬了一夜，眼袋都明显了许多。
　　延虽部落的人感激他们帮忙，特地空了房子出来，请他们暂时住下。
　　他们谁也没推拒，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就跑去睡觉去了。
　　简莫连澡都没顾上洗，用额头顶着乌炯的胳膊，沉沉入睡。
　　在陌生的环境中他也没睡多久，太阳还没到正中，他就醒了，醒来的时候格外疲惫。
　　乌炯摸了摸他的额头：“我去拿汤羹过来。”
　　简莫打着哈欠：“算了，不想吃，我先洗漱一番。延虽的情况怎么样了？”
　　乌炯：“应该还好，没人来找你们，可能就是正在睡。”
　　简莫：“那我洗漱完过去看看。”
　　简莫洗漱完，去看延虽和两个刚生下来的小崽。
　　刚生下来的小崽状态不错，身上的胎毛已经干了，是一黄一黑的两只小豹子。
　　因为是兽人亚兽人的崽子，他们跟地球上刚出生的小豹子并不一样，体型看起来比较大，成熟度也高许多，现在已经能睁眼了，蓝灰色的眼眸显得很稚嫩。
　　可能闻到了陌生人的气味，两只小豹扯着嗓子稚嫩地叫了起来，居然还是烟嗓。
　　简莫用两根手指各摸了小豹子一下，小豹子们慢慢安静了下来。
　　延虽还在沉睡，他的伴侣倒是醒了。
　　延虽的伴侣跟简莫打招呼：“简莫巫医。”
　　简莫：“我过来看看情况。”
　　延虽的伴侣：“辛苦你了。”
　　简莫：“不客气，我也是边学边看，还得多谢你们愿意让我看。”
　　亚兽人的身体素质非常不错，延虽恢复得挺好，哪怕只有短短一上午的时间，他的状态也是肉眼可见地好转。
　　简莫：“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只要注意护理，他很快就能好转。”
　　在简莫说话的时候，延虽醒了，先打了声招呼，然后难受地说道：“我下半身有点肿。”
　　简莫检查后安慰他：“充血了，过两天应该能好。要是不能好，我再给你想想办法。”
　　延虽点头，又高兴地说道：“简莫巫医，你看见我的两个小崽没有，他们长得可真好。”
　　简莫：“看见了，确实很好，又健壮又可爱。”
　　延虽更高兴了：“多亏了你们，别人生一个崽的时候，崽的个头都没有他们大。”
　　简莫点头，这也是延虽会有点难产的原因。
　　延虽心里又高兴又感激，拉着简莫说了好一会话，才顶不住疲惫，很快睡着了。
　　简莫和乌炯告辞离开。
　　星异他们还没醒，简莫和乌炯也没过去打扰，而是在附近逛了逛。
　　这个部落跟储星部落差不多，周围的地貌也差不多，逛来逛去都是熟悉的景色，其实没什么好逛。
　　简莫看了一下，纯当拉着乌炯散步了。
　　不过在逛的过程中，简莫数着房子发现，这么富庶的部落，人口也没比河畔部落多多少。
　　简莫早就发现了，各个部落的人口规模都差不多，贫穷的部落人口可能少一点，富庶的部落人口却绝对多不到哪里去。
　　兽人亚兽人们的生育率太低了，哪怕没什么有效的避孕措施，有崽的家庭也并不多，生两个的就更少了，至于生三个及以上的，简莫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遇到过。
　　简莫和乌炯逛了一圈，手拉着手回去。
　　星异他们总算醒了，也去看过了延虽的情况，并确定延虽已经没事了。
　　星异问简莫：“你给延虽缝的伤口，到时候要拆线吗？”
　　简莫摆手：“不用，长尾兽的兽筋会被他吸收掉，不用拆线。”
　　简莫解释：“这种敏感的部位，我一般都用长尾兽的兽筋，拆线太遭罪了。”
　　星异想了想：“我看你也没用过其他线。”
　　简莫：“主要我这次带来的线全是长尾兽的兽筋，有些部位用长尾兽的兽筋，伤口容易崩裂，就得换更结实的线，要不然我一般用兽筋，比较方便。”
　　星异理解地点头。
　　延虽这边没什么事，他们就带着收获到的物资回去了。
　　简莫实在太累了，在巨狼背上的时候，就有点睁不开眼睛了。
　　没想到，他们走到半路，简莫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以为还在做梦，抬眼一看，空中却飞来了一队熟悉的肥啾。
　　肥啾们低头大喊：“简莫哥——”
　　简莫一个激灵，真是肥啾们来了！


第177章 商队
　　简莫他们停了下来，肥啾们落到地上变回人形，他们身上的亚兽人们也下来了。
　　柏枝部落的青少年们看到简莫和乌炯都很兴奋，一落到地上就叽叽喳喳个没完。
　　“简莫哥，你们在这里待得也太久了！”
　　“焚灰的病好了吗？”
　　“我们原本想在储星部落等你们，等了半天，实在等不下去，就跑过来了。简莫哥，你想我们了吗？”
　　简莫看到他们，感觉十分亲切：“当然想。你们直接飞过来吗？啁枝族长同意了吗？”
　　柏枝部落的人：“同意了。原本族长有点担心我们，后面雨起部落的人帮忙给我们族长说好话，我们族长就同意了。”
　　“简莫哥，这次我们过来还给你和乌炯族长带了不少好东西，你们这么久没回去，手里的物资都用的差不多了吧？”
　　简莫没想到他们这么贴心：“是啊，好些物资都不够了。你们带来了什么？”
　　“麻醉剂、鱼鳔胶、辣椒粉、树脂、糖块之类的，都是你们部落的青阔让带的。”
　　“我们还带了肥皂、膏脂和布料等，就是孟水部落的膏脂和久年部落的布料，对了，还有金拓部落的金属，原本想在路上随便换点东西，没想到还没到储星部落，东西就换得差不多了。”
　　“雨起部落的人说我们闲着没事可以组成商队，这样一看，好像真的可以。”
　　柏枝部落的这群青少年非常活泼，说起话来眉飞色舞。
　　星异他们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在路上聊天不太好，大家又说了几句话，往储星部落赶去。
　　赶到了储星部落，星异提出来：“我们平时很少见你们这样能飞的兽人，可以给你们检查一下身体吗？”
　　柏枝部落的人齐刷刷看向简莫。
　　简莫给他们正式介绍：“这是星异巫医。星异巫医的医术非常了不起，就是他治好了焚灰的病。”
　　柏枝部落的人这才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柏枝部落的兽人们变回兽形，一群肥啾等待着体检。
　　星异特地带着简莫他们认真给肥啾们体检。
　　在体检的过程中，星异给简莫他们讲解肥啾们体内的声音，又仔细讲解这些声音代表着的情况。
　　肥啾们的身体都挺好，只是肠胃不太好，可能是他们的特色。
　　肠胃不好的事情被指了出来，肥啾们有点不太好意思，问星异能不能治？
　　星异说这不是毛病，不用治，不过可以调理一下，让肠胃变得好一点，不至于每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拉肚子。
　　简莫在旁边记着笔记，理解地点头：“这应该是肠易激综合征？”
　　星异仔细想了想：“这个病名起得有水平，确实是这样，不刺激它就没事，一刺激就容易拉肚子。”
　　肥啾当中的晚征说道：“这个问题确实困扰我们挺久了，每次去到陌生的地方就不太舒服，有时候还挺尴尬。”
　　简莫拍拍他的肩膀，又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肥啾们和兔狲们吵架，看来当时攻击的都是痛点啊。
　　肥啾们的到来给简莫他们补充了一大堆物资。
　　简莫翻着鱼鳔胶和树脂，松了口气：“有这些东西，可以重新给这里的人治牙了。”
　　牙齿磨损是个大问题，年纪大了的兽人跟亚兽人们基本都会出点问题。
　　简莫之前只是治了情况比较严重的病人，还有许多病人没得到治疗。
　　乌炯：“可以放出风去，让想治的病人过来排队。”
　　简莫：“明天我跟星旧他们说一声，其实很多人应该听到风声了。”
　　乌炯：“看来又要忙几天了。”
　　简莫的眼睛亮晶晶：“忙几天也没关系，能帮人解除病痛就挺好的了。”
　　星旧听到简莫的请求，一口答应了下来：“我这就让人往外说一说。”
　　简莫：“辛苦了。”
　　星旧摆摆手：“这有什么好辛苦的？我有个事情想求你。”
　　简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着看他：“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哪有什么求不求的？”
　　星旧：“就是，我想跟你学习治牙。”
　　简莫：“没问题，我正想请你帮忙打下手，光靠我和乌炯，太累了。到时候，我边给病人治牙边跟你讲相关的诀窍。”
　　星旧露出不太好意思的表情：“除了想学治疗的手段之外，我还想学医药配方。”
　　简莫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可以啊。我跟你说说，直接把它记下来。”
　　星旧感动：“好兄弟。”
　　简莫笑：“这有什么？你们的药方也没有瞒我。”
　　星旧：“我们那是流传下来的药方，很多人都知道，你教我的，可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
　　简莫：“我又不是什么独门天才，哪来那么多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其实都是从前辈那里学来的。那些治疗手段跟手术方法就不说了，我是正儿八经上学学的。就是补牙的鱼鳔胶，也是别的部落给的灵感。”
　　简莫跟星旧说了一下行事风格比较特别的林岩部落，又说密林部落等几个部落。
　　星旧感慨：“真是一个部落有一个部落的行事风格，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简莫：“别客气，都是朋友嘛，以后我们还要互相学习，多多来往，打交道的日子多得是，那么客气就不像朋友了。”
　　拔牙、补牙不难学，简莫教了星旧几次，星旧就能上手了。
　　主要他之前就是巫医，手又稳又巧，基础知识也算过关，比从头开始学的人好多了。
　　简莫他们也不敢做太复杂的手术，都只拔有把握的牙。
　　那些太复杂的牙，简莫怕伤到牙神经或弄出干槽症什么的，要是一个不小心，也是可能出人命的。
　　简莫他们在星储部落继续呆着，肥啾们待不住，背着物资去了附近好几个部落，交换到了不少好东西。
　　他们还帮着将简莫和乌炯的物资也交换了一些出去，弄到了些金属和比较特别的药材。
　　这天，肥啾们又去交换物资回来，兴冲冲地对简莫和乌炯说道：“简莫哥，乌炯族长，你们绝对想不到我们这两天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简莫看他们神秘兮兮的样子：“难道打听到了什么特殊的药材？”
　　肥啾们：“简莫哥你怎么就记着药材啊？”
　　简莫笑：“那不然？你们这么说，我也没地方猜去呀。”
　　肥啾们：“不是药材，你再猜猜。”
　　简莫：“范围太大，猜不到，要不然你们直接说得了，这么吊人胃口多没意思啊？”
　　肥啾们：“是一个比较特别的部落。”
　　简莫在心里想了又想，也没想出来哪个部落可以称得上特别两个字。
　　他一时没有头绪，身后的乌炯说道：“是青林部落？”
　　简莫正想问“青林部落”是哪个部落，肥啾们佩服地看着乌炯：“对！就是青林部落，乌炯族长，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乌炯对简莫解释：“就是醒原的两位父亲的部落。”
　　说着，乌炯又对肥啾们说道：“我们会挂在心上的也就是这个部落了。”
　　醒原是孟水部落收养的小崽，他的两位父亲是旅行的伴侣，不幸在野外去世了。
　　简莫没想到还能找到这个部落，恍惚了一下：“确定就是醒原两位父亲的部落吗？”
　　肥啾们：“我们都打听过了，不会错，不过我们没说醒原的事。”
　　简莫：“是不应该说，醒原现在的生活挺好的，等他长大一点，再告诉他，他两位父亲的部落吧。”
　　肥啾们：“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他如果要来，我们还可以给他指个路什么的。如果他给的物资足够多，我们带他来也可以。”
　　简莫：“你们才刚刚开始做生意，看起来已经颇有奸商的潜质啊！”
　　肥啾们不服气：“奸商是什么？我们可受欢迎了，大家都说我们换的物资很好，收的物资也很公平。”
　　“大家还说我们就像你们一样，是心地很好的人。”
　　简莫他们看病收的物资确实不多，在这一片地方的口碑也不错。
　　还有人会特地给他们送物资，以此感谢他们。
　　肥啾们问：“简莫哥，乌炯族长，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啊？要是回去的话，我们一起回去吧？”
　　简莫说道：“也就这几天了，焚灰恢复得不错，星异巫医也说没什么东西可以教我们了，等我们把药方抄完，一些药物认完，我们就准备回去。”
　　肥啾们：“那我们再在附近的部落飞一圈，去换点想要的东西。简莫哥，你们看到这里的珍珠了吗？他们的珍珠真好看。”
　　简莫点头，他和乌炯在这里待了挺久，有些病人会给珍珠当报酬。他以前在地球上见惯了珍珠，对这里没挑选过的珍珠并没有特别的兴趣。
　　肥啾们看简莫居然不太热情，有点奇怪：“简莫哥，你们不是很喜欢珍珠吗？”
　　简莫笑：“还行，有人愿意给我们也会收，不过主动去换，对我们来说就没什么必要了。”
　　珍珠不能吃，不能穿的，在简莫看来，不怎么实惠。
　　肥啾们说道：“怎么会？珍珠那么好看，又那么难得，就算你们不喜欢，也可以换去其他部落啊。像甸新部落，他们就肯定会喜欢珍珠，用珍珠来做首饰，肯定也好看。”
　　简莫乐：“哟，说你们会做生意，你们现在还真有心得了？”
　　肥啾们：“对啊，珍珠又好看又好背，在这里换成珍珠，回我们那片再用珍珠换成其他物资，肯定会很好换的，应该还能挣点。”
　　简莫鼓励：“那你们试试，加强部落之间物资的来往，也很有意思的。”


第178章 回家啦
　　肥啾们生性活泼好动，精力无穷，在跟人打交道方面颇有天赋。
　　没多久，他们就跟附近的所有部落都混熟了，换到的物资也越来越多，到后面就没什么可换的了。
　　他们这次行商大获成功，可以回去了。
　　简莫他们也要一起回去。
　　简莫的医术非常不错，能治一些星异他们不会治的疾病，收费也很公道。
　　他要回去，附近的人都舍不得他。
　　星储部落的青年们过来跟他说话：“简莫大夫，你们不多住一段时间吗？”
　　简莫笑着说道：“这里那么好，再怎么住都住不够的。我们先回去，有空的时候再来。”
　　星储部落的人撺掇：“要是住不够，你们可以搬到我们部落来。我们这里有山有海，物产也丰富，可舒服了。”
　　简莫：“你们这里很好，我们那里也很好呀。出来那么久，我们有点想家了。”
　　简莫一说想家，其他人就没法说什么了，只是垂头丧气，显得很是遗憾。
　　简莫心里也舍不得，这里的风景很好，海鲜很好吃，人也很热情，最主要的是，他在这里学到了好多东西。
　　一下子要离开，他有点惆怅。
　　星储部落的人垂头丧气了一会，又问：“简莫哥，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要跟我们出去玩？我们还没有带你们去滑水。”
　　简莫：“滑水？”
　　“就是拿一块木板放在海面上，跟着浪滑水，可好玩了。”
　　简莫：“明白了，冲浪。”
　　“这个叫法有意思，反正就是差不多的活动，要去吗？”
　　简莫一口答应下来：“去！”
　　简莫他们要出去玩，打算把啾啾和英骜也带上。
　　肥啾们听说之后，跑过来说也要去。
　　肥啾们瞪大眼睛看星储部落的人：“你们怎么那么没义气？出去玩都不叫我们！”
　　星储部落的人感觉冤枉：“你们这不是忙着做生意吗？”
　　肥啾们：“生意又做不完，偶尔出去玩玩，怎么了？”
　　在肥啾们的强烈要求下，出去玩的队伍中加上了肥啾们。
　　星储部落中原本好像不打算出去玩的青年见状也加入了队伍中，打算好好凑个热闹，最后形成了差不多上百人的队伍。
　　这么多人，哪怕去干仗也足够了。
　　星储部落的族长不太放心，特地找了两个比较靠谱的青年带队，免得那么多人一起出去，最后出什么事。
　　简莫原本有些担心，不那么熟的人一起出去会不会有点尴尬。
　　后面出发的时候，肥啾们混在人群中叽叽喳喳，三两下就跟人混熟了。
　　他们不仅跟人混熟了，还能准确地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没一会，大家就处得跟兄弟一样，简莫耳边全是肥啾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简莫对乌炯说：“看来他们真是天生擅长做这一行。”
　　隔壁的晚征笑着说道：“我们都听到了。”
　　简莫：“夸你们呢。”
　　柏枝部落的另一个兽人凑过来：“其实我们除了跟雨起部落的人相处得不太好之外，跟其他人都相处得很好。”
　　晚征补充：“我们现在跟雨起部落的人也相处得挺好，大家已经是兄弟了。”
　　简莫看了他一眼，有点怀疑。
　　晚征：“真的，等回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简莫笑：“那回去我们真的要去看看了。”
　　他们在说说笑笑的时候跑到了海边。
　　肥啾们很少看到大海，更别说到海上来玩了。
　　他们抱着木板欢呼起来，询问玩法。
　　星储部落的人热心地介绍，没一会就将玩法介绍清楚了。
　　星储部落的人问道：“你们都会游泳吧？玩这个很容易掉到海里去。”
　　肥啾们高高兴兴地说道：“不用担心，我们在水里特别容易飘起来，淹不到我们的。”
　　星储部落的人：“那我们先示范一下，你们跟在后面，小心一点。”
　　肥啾们：“知道了，快开始。”
　　年轻人们玩起来总是特别容易熟络起来，尤其是一群年轻人的时候。
　　简莫站在乌炯旁边，在后面看着他们，脸上不知不觉带上了笑容。
　　简莫不会冲浪，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项运动并不难，起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太难。
　　他在乌炯的保护下，没一会儿就上手了。
　　乌炯很快也上手了。
　　他们站在人群的边缘玩，虽然时不时会摔到海里去，但也挺开心的。
　　玩着玩着，啾啾不知道从哪里起的心思，忽然飞下来，用大脑袋顶着简莫的背，让他滑出去老长一段距离。
　　简莫大叫着直接在水面上飞了起来：“啊——”
　　而后摔到水里去了，咕噜咕噜的，被大家大笑着拉起来。
　　啾啾又去顶乌炯，乌炯没有叫，滑翔得还很平稳。
　　隔壁的肥啾们见状热情邀请：“啾啾！快来，我们也要！”
　　啾啾高兴地用大脑袋去顶他们：“啾！”
　　于是这项冲浪活动直接变成了水上飞。
　　大家在海面上大声尖叫，感觉兴奋又刺激。
　　简莫跟着玩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快叫劈了。
　　啾啾特别照顾他，只要他这边准备好了，就会特地过来顶他。
　　不愧是他家傻啾啾，这明晃晃的偏爱让大家觉得好玩又好笑，简莫也有点哭笑不得。
　　玩了挺久，不知道谁找到了绳子，让啾啾抓着在半空中飞。
　　谁要是想玩，可以直接抓着绳子冲。
　　他们还想让英骜也抓住绳子配合他们玩。
　　奈何英骜对这种活动完全没兴趣，更不打算配合他们。
　　他们劝了英骜一会，劝不动，柏枝部落的兽人们只好轮流变回兽形，飞到空中带着大家玩。
　　不知道玩了多久，简莫突然看到海面上有鱼鳍。
　　那鱼鳍的样子特别像鲨鱼，简莫一个激灵，赶忙喊道：“大家都小心一点，底下有大鱼！”
　　星储部落的一个人看了，激动道：“是海勤！”
　　简莫：“啊？”
　　星储部落的人：“你们不是见过河勤吗？海勤跟河勤差不多，特别聪明，性格特别好！”
　　简莫睁着眼睛：“是吗？”
　　星储部落的人：“是呐。”
　　话音未落，说话的那人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海勤——这里——”
　　于是，举着鱼鳍的大鱼高高地跳出水面，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弯，又掉回水里，砸出巨大的水花，溅他们一身。
　　好多人兴奋地大喊起来：“哇——”
　　简莫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怎么觉得这海勤是故意的？”
　　乌炯眼带笑意：“有可能。”
　　简莫：“它们刚刚把鱼鳍举到水面上也是故意吓人的吧？”
　　乌炯：“那就太聪明了。”
　　简莫盯着那条沉到水面下的海勤：“我们那里还真有一种叫‘虎鲸’的家伙有那么聪明。海勤长得还真挺像河勤，圆滚滚的，跟我说的虎鲸也有点像。”
　　乌炯眼里的笑意更明显了：“要我变回巨狼带你过去跟它们玩吗？”
　　简莫：“会不会被它们咬一口？”
　　乌炯：“应该不会，不行我们就大喊英骜，让英骜带我们到空中去。”
　　简莫觉得可行，催促乌炯：“那来。”
　　又叫英骜：“英骜，你看着我们点啊。”
　　英骜答应了：“啾！”
　　乌炯在水下变回巨狼，滑动着爪子，让简莫到他背上去。
　　简莫感觉这样的巨狼简直变成了一个巨型的游泳圈，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他的嘴筒子一下：“哇，太帅了！”
　　巨狼眼里带着笑意，划动着四爪，以一个优雅的狗刨泳姿，带着简莫靠近海勤。
　　有人喊住简莫：“简莫大夫，给你肉干。”
　　简莫下意识地抬手接过对方抛来的肉干：“嗯？”
　　那人：“海勤非常喜欢我们的肉干，喂点肉干，它们就愿意跟我们玩了。”
　　简莫懂了：“好嘞。”
　　巨狼驮着简莫，靠近海勤。
　　海勤看到他们过来也不害怕，反而游过来，和他们平行着游，时不时好奇地拿嘴巴轻轻撞巨狼一下。
　　简莫趁机摸海勤圆溜溜的身子和脑袋。
　　海勤的脑袋上有一块肥嘟嘟的肉，摸起来柔软有弹性，还挺好玩的。
　　简莫一边摸，一边给海勤喂肉干。
　　海勤高兴地叫了起来，叫声跟某种乐器一样，听着还挺好听。
　　其他海勤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也绕着他们游，张大嘴巴讨食。
　　简莫连忙掏出肉干给它们扔，愣是有一种在大海里喂锦鲤的感觉。
　　其他人看见这边的海勤比较多，都涌过来，跟海勤们玩，顺便给它们喂食。
　　有胆子大的人还骑到它们身上去，抓着它们的鱼鳍，让它们驮着游。
　　晚征就是骑在海勤身上的人之一。
　　海勤圆滚滚的，身上滑溜溜的，骑在上面非常不好保持平衡，他得绷紧了腰腹才不会摔下来，刚好绷出了一截劲瘦的腰肢。
　　晚征招呼简莫他们：“简莫哥，骑在上面可好玩了，你们要不要也骑骑？”
　　简莫兴奋：“那我试试。”
　　说完，简莫抱着巨狼的脖子：“我们一起试试。”
　　巨狼便又变回人形，揽着简莫的腰，两人一起骑海勤去了。
　　看在他们给喂了肉干的份上，海勤并不介意驮着他们在海里溜两圈。
　　简莫不是第一次骑鱼，再骑，仍然觉得非常好玩，哪怕骑得不是很稳，时不时就要摔到海里去，但还是很快乐。
　　这里的海干净又安静，海产非常丰富。
　　他们骑了一会儿，还潜到海底捞了不少鱼和贝类。
　　玩了一天，傍晚他们就在岸上烤鱼跟烤贝类吃。
　　新鲜烤出来的海鲜，什么都不用放就很好吃，更别提他们还会在上面刷上调料。
　　肥啾们过来的时候带了辣椒粉和蒜粉，将鱼烤出油脂，撒上辣椒粉和蒜粉，那味道别提有多好了。
　　简莫兴致上来了，还抽出匕首，给他们生切鱼片吃。
　　海鱼要比河鱼安全许多，他们也不怎么吃，就偶尔吃一次，问题不是很大。
　　简莫给他们切肥鱼，有的部位切厚片，有的部位切薄片，切好后蘸调料粉，滋味好极了。
　　大家坐在傍晚的海滩上，吹着海风聊天。
　　“我们以前也滑过水，吃过鱼肉，可很少有这么快乐的时候。”
　　“跟朋友们在一起就是好。”
　　“要不然你们多住一段时间吧？简莫巫医你不是还没学完吗？”
　　简莫笑着说道：“学得差不多了，再说，医学知识那么多，一直学下去也有得学，学不完的。剩下的，我回去慢慢练习，下次遇到弄不明白的案例，积攒下来过来请教就是了。”
　　“看来你们是一定要回去了，真舍不得你们啊。”
　　“你们也多过来几次吧，要是不行，我们去接你们也行。”
　　“对啊，什么时候你们想过来了，传个信过来，我们可以过去接。”
　　简莫他们早就准备回去了，大家也都知道。
　　尽管很舍不得，但他们回去的时候，附近的十多个部落都派人过来送别，还给他们准备了礼物。
　　简莫看着成筐的珍珠、宝石、珍珠贝母、鱼石等，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这也太贵重了。”
　　来送别的人纷纷说道：
　　“不及你的人品贵重。”
　　“只是小礼物而已，简莫巫医你别客气，希望我们的友谊能像这些宝石一样长存。”
　　“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物产，你们带回去，希望你们那里的兽人知道还有我们这样的部落，我们能够多多来往。”
　　简莫看着一双双真诚的眼睛，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了，只能感动地点头。
　　乌炯说道：“谢谢你们的招待，希望有一天你们也能到我们的部落中去，让我们好好招待你们。”
　　“一定！那就说好了，我们两片地区多多往来，希望能结下深厚的友谊。”
　　简莫和乌炯都不是非常擅长寒暄的那类人。
　　他们说完话，就准备出发了。
　　附近的部落给简莫他们准备的物资非常多，幸好有肥啾们在，要不然真背不动。
　　来的时候，焚灰的病还很重。
　　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请柏枝部落的肥啾背他，啾啾背着简莫和乌炯以及少量物资，英骜也背着物资。
　　他们越飞越高，底下的人朝他们挥手，大声邀请他们下次再过来做客。
　　他们也回话。
　　再三告别后，他们飞离了储星部落附近。
　　有柏枝部落的人说道：“他们真友好，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要回去了，真令人舍不得。”
　　简莫：“是啊，大家人都很好。”
　　晚征：“主要是简莫哥你的医术好，心也很好，征服了大家。”
　　简莫：“都是互相的。星异巫医他们也很好，还教了我好多知识。”
　　晚征笑：“你也教了他们好多知识啊，不过大家相处得那么好，你真可以多回来看看。”
　　简莫：“我也是这么想，现在我们先回去试试新学到的知识，我好想家啊！”
　　想家的不止简莫，大家都很想家，连啾啾都叫了两声，表示想它的窝了。
　　于是，会飞的家伙们用力扇着翅膀，飞得更快了。
　　简莫靠在乌炯身上，往下看。
　　说也奇怪，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觉得孟水部落都离他们很远。
　　现在再来看，好像储星部落离他们也没多远。
　　底下的每一个部落他都认得，每一个地方他都有印象，甚至没看到的部落，提到名字，他也大概清楚都在哪里，有什么物产。
　　真是奇怪啊。
　　简莫跟乌炯嘀咕了一会。
　　乌炯说道：“那是因为有了感情。”
　　简莫想了一下，笑：“真的。没感情的时候，什么地方都懒得记，什么地方也都懒得去，现在倒觉得，辛苦一会也不是不行。”
　　就像孟水部落的聚居地，离河畔部落的直线距离估计也就三四十公里，一个马拉松不到。
　　想去的话，他们几个小时就走完这段路了，要是不想去，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用腿丈量这段距离。
　　简莫对乌炯说道：“这片部落我都知道，眼看着飞过一个又一个部落，离家越来越近，感觉真好。”
　　乌炯亲了亲他：“我也觉得很好。”
　　简莫笑眯眯地回吻他：“我们都想家了。”


第179章 新方法
　　简莫他们回到河畔部落的时候是个半夜。
　　原本应该在野外休息一晚，等天亮了，他们再回部落。
　　可简莫和乌炯都不想等，决定半夜就回去，正好可以在家里好好歇一歇。
　　河畔部落长年有人在外面巡逻。
　　他们回部落的第一时间，巡逻的人就知道了，兴奋地跑过来：“族长，简莫，你们回来了？！”
　　乌炯点头：“嗯。”
　　巡逻的人喜不自禁：“真是大喜事啊，你们等会，我去跟青阔他们说。”
　　简莫连忙说道：“都那么晚了，就别去叫人了吧？”
　　巡逻的人：“那怎么行？大家都很惦记你们，你们终于回来了，怎么也要说一声的。我先去了，他们肯定很高兴能听到这个好消息！”
　　说着，巡逻的人一溜烟地跑了。
　　肥啾们帮他们把东西背回来，见状说道：“简莫哥，你们部落的氛围也很好啊。”
　　简莫笑：“主要人很好。你们坐着，我们去将房间收拾出来，今晚就在这里对付着休息一下吧。”
　　晚征连忙制止：“不用了，放完东西我们也回部落了。”
　　简莫：“大晚上的，也看不清路，再说，飞了那么久，不累吗？”
　　“看得清的，今晚有月亮，看路没什么问题。”
　　“要是累了，我们找个地方随便睡睡就行，只住一晚上，还要专门收拾房子，实在太麻烦了。”
　　肥啾们坚决谢绝留宿，放下东西就走了。
　　焚灰也跟着他们回去，说改日再过来道谢。
　　简莫目送他们离开，对乌炯说道：“他们太客气了。”
　　乌炯：“我反而觉得，就是因为比较熟了，他们比较随性，他们本来就是随性的人。”
　　简莫：“要这么说，好像也是。”
　　尽管有小一个月不在，他们家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被褥有阳光的味道，屋里也清清爽爽，显然青阔他们没少帮忙开窗通风，顺便帮忙打扫。
　　乌炯去提了水回来，烧水准备洗澡。
　　他们在外面洗澡不太方便，回到家得认真洗了才能睡觉。
　　要是乌炯一个人，出去外面洗就可以了。
　　现在天气冷，简莫身体比较弱，乌炯不放心让他出去外面洗，便多烧了些水。
　　两人在洗澡的时候，乌炯忽然说道：“外面有人来了，应该是青阔他们。”
　　简莫最近吃了不少补药，身体好了点，兽耳也从软趴趴的状态到有点立起来了。
　　他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转了转兽耳，听外面的动静：“好像还真的是。”
　　乌炯：“先洗完澡再说。”
　　简莫手忙脚乱地快速洗完澡，穿上从衣柜里拿出来的干净睡袍，跑出去一看，果然是青阔他们。
　　简莫有点尴尬地擦着头发：“大晚上的你们怎么过来了？”
　　青阔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共浴的事情。
　　青阔挑着眉毛：“你们说呢？问得那么生分，那么久没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当然要过来看看。”
　　简莫笑笑：“没有。就是觉得那么晚了，你们肯定已经睡了，又起来，太辛苦了。”
　　“比不上你们赶路辛苦。”青阔拉着他仔细看，“这次出门怎么样？我怎么感觉你瘦了些，也黑了一点？族长倒没什么变化。”
　　简莫：“还好，在外面的时候比较多，有时候是会晒点太阳。”
　　青阔：“那你的身体怎么样？焚灰呢？他的病治好了吗？他刚刚是不是来过我们部落又走了？”
　　叶落：“你们见到别的部落的巫医了吗？感觉怎么样？别的巫医会像连科巫医那样吗？”
　　简莫连连摆手：“当然不！我们见到了好些医术非常好，心地也非常好的巫医。焚灰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的身体也好多了。”
　　大家的问题太多了，又热情。
　　简莫便邀请大家出去院子里坐着聊天。
　　小崽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过来了，看到简莫，激动地跑上前，抱大腿的抱大腿，抱腰的抱腰：“简莫哥哥！”
　　大灰猫斑啾还试图像以前那样，爬到简莫膝盖上，奈何他现在的兽形比一般的豹子还大，少说也有七八十斤，再也爬不上去了。
　　斑啾只能用后腿站立起来，拿圆圆的脑袋去蹭简莫的脖子：“简莫哥哥！”
　　像大萨摩耶的白狼舟岛在旁边转着圈圈，大狐狸白卢倒是抓住机会往简莫怀里钻：“简莫哥哥，我们可想你了。”
　　可能因为到了秋季，小崽们身上的毛又厚又柔顺，摸起来的手感好极了。
　　简莫摸完这只摸那只，还揉人形小崽们的脑袋：“我也很想你们。”
　　和风扁扁嘴：“我们都快以为你不回来了。”
　　简莫笑：“怎么会？这是我们的家，我们要是不回来能去哪里？”
　　大家在月色下聊天，实在想知道简莫他们这段时间的见闻。
　　简莫耐心地从去的时候说起，说在星储部落的事情，说抄到的药方和新辨认的药草，也说海洋丰富的午餐和壮阔的景象。
　　乌炯在旁边补充。
　　众人听着，嘴巴都合不拢了。
　　青阔：“你们这趟还真没白出去。”
　　简莫弯起眼睛笑起来：“是啊，这次出去的收获很多。等以后这条路走熟了，大家也可以出去看看。”
　　叶落的眼睛亮晶晶的：“你不是说柏枝部落的人已经开始来往各个部落做生意？我觉得不用以后，想去的话，今年冬天就能去了吧？”
　　简莫想想：“那就要养飞翼兽了。”
　　养飞翼兽最大的麻烦就是，这种兽的食量很大，人们骑飞翼兽出门的需求不算太大，养着成本大于收益。
　　要是打算出门行商，养飞翼兽就是必需的，总不能次次都让柏枝部落的肥啾们背着飞。
　　叶落：“我打听一下，要是真养，到时候估计得送来你们这里让啾啾和英骜教一教。”
　　简莫笑：“啾啾就算了，看看英骜愿不愿意教。”
　　半夜不睡觉，特地跑来人群外面凑热闹的啾啾听明白了，将脑袋凑到简莫面前，粗着嗓子不服气地叫了一声：“桀！”
　　大家爆笑。
　　简莫揉揉啾啾的大屁股：“啾啾的才华不在教别的飞翼兽上，你擅长给大家带来快乐。”
　　啾啾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但是感觉到了简莫温柔的动作，有些高兴地要拿脑袋蹭简莫的胸口。
　　简莫连忙捏住它的后颈皮：“不许蹭，你好久没洗澡了，脑袋上还有草呢。”
　　啾啾不乐意了，抖了抖身体，硬往简莫怀里钻：“啾啾！”
　　大家又笑，青阔说道：“啾啾就跟小崽一样。”
　　简莫捏着啾啾的大腮帮子：“啾啾越来越聪明了。”
　　大家在院子里聊着，直到露水下来了，天快亮了，才意犹未尽地打着哈欠各回各家。
　　青阔他们还约好，说晚上开个篝火晚会庆祝一下。
　　简莫说他们出门好久，大家得好好聚一聚，乐一乐。
　　简莫和乌炯简单收拾了一下院子，去洗干净手，而后手牵着手上楼睡觉去了。
　　他们在外面待了那么多天，尽管随行的人都很厉害，他们在路上的吃穿住行也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远不如家里舒服。
　　简莫一爬到床上，缩在乌炯怀里就陷入了沉眠。
　　直睡到下午，睡得手软脚软，简莫才睡醒。
　　他打着哈欠起床，先洗漱了一番，才慢吞吞地准备下楼。
　　从窗口看去，外面的树叶已经完全黄了，此时正夕阳西下，阳光温柔地洒在树梢上，天空瓦蓝，鸟儿成行，景色看起来美极了，简莫的心情跟着好得不行。
　　他拢着衣服下楼，没想到一下去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旦关。
　　旦关见到简莫，“嗷”地叫了一声，直接跳了起来：“简莫大夫！我好想你啊！我身上的斑是不是能治了？”
　　简莫：“你怎么来了？我问到了新的治疗方法，不过不确定一定能治好。”
　　旦关：“我愿意尝试！我是听孟水部落送小崽过来上课的牙正说的，说你回来了。”
　　简莫笑：“那我们出去，你变回兽形给我看看。”
　　旦关立刻道：“没问题。”
　　简莫：“你等一下，我拿着我的听诊器。”
　　旦关蹿出去：“我到外面等你！”
　　简莫出去的时候，旦关已经变回了兽形。
　　他的兽形类似虎猫，最近锻炼得不错，肌肉线条比以前更加明显，看着优雅又强大，可惜就是身上的斑秃有点煞风景。
　　简莫让他侧着躺好：“我这次出去学习，那边的巫医说你这种情况可能是油癣，我检查一下看是不是？”
　　巨大的虎猫连连点头，将长长的尾巴蜷缩在腹下：“你尽管检查，让我怎么样都可以。”
　　简莫笑：“不用怎么样，你躺好，让我听听身体各部位的声音就可以了。”


第180章 许诺
　　巨大的虎猫躺在地上，跟小猫也没什么区别——除了他紧紧用毛茸茸的大尾巴遮住腹下。
　　简莫让他四肢张开，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认真听每一个地方的声音。
　　虎猫看着简莫眉头微皱的模样，吓得嗓子里飘出“喵”一声，小心问道：“简莫大夫，怎么样？”
　　简莫收起听诊器：“你这个症状确实是油癣的症状，我给你用点药。”
　　虎猫一下收起爪子，骨碌站起来：“太好了！”
　　简莫提醒：“可能会有点疼。”
　　虎猫轻轻巧巧地跑在简莫身边：“我不怕疼，我就怕我的毛发再也长不出来了！”
　　简莫笑了笑：“那我去给你拿药。”
　　简莫特地记着旦关，回来的时候也专门问星旧他们要了治油癣的黑刀草和白土。
　　他去背筐里找了一下，找到两种药，仔细称好，打算调配药粉。
　　星储部落有天平一样的小称，称得比较准确，简莫一起带了回来。
　　旦关变回人形，看简莫用精巧的小称称好药物，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简莫看他一眼，说：“你等一下，我要用石臼捣成粉，再用水调和。”
　　旦关：“捣粉的过程中有什么注意事项吗？没有的话，我来，我力气大，不怕累！”
　　简莫：“没有，捣细就行。交给你了，我去拿棉布。”
　　旦关给自己捣药可积极了，将药草和药土捣完，还拿小筛子过了一遍筛。
　　简莫看他弄得很细致，检查一遍后，小心拿凉白开调和，然后涂到他斑秃的地方，又给他包上棉布。
　　旦关身上包得乱七八糟的，不太美观，他心里却美滋滋：“简莫大夫，要上多久的药才能好啊？”
　　简莫：“大概十天就能有效果了，要是十天之后还没效果，我们就换一种药试试。”
　　旦关向上天祈祷：“不会的，一定有效果。”
　　简莫：“我也希望。”
　　包好药，简莫去洗手，顺便邀请旦关：“今天晚上我们部落要开篝火晚会，你留在我们部落玩吧。”
　　旦关：“我看到了，我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在空地上切肉，说要做肉丸，用来烧烤和煮火锅。”
　　简莫没想到还准备了火锅：“那你得留下来尝尝，我们部落的火锅挺好吃的。”
　　旦关：“好啊，我去帮忙。”
　　简莫洗完手也去帮忙。
　　时间有点晚，他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在炒火锅底料了。
　　简莫闻着浓郁的辣味，忍不住：“今天的火锅放那么多辣椒吗？”
　　青阔回头：“那可不？大家习惯吃辣了，不放那么多辣椒感觉没什么滋味。”
　　简莫提醒：“火锅会越煮越辣的，还是得少放点。”
　　青阔：“别担心，我们这里还有清汤锅跟酸汤锅，清汤锅一点都不辣，酸汤锅只有一点点辣。”
　　简莫看着他们端来的锅底，不管了：“也行。”
　　舟浮在不远处喊简莫：“简莫，你快来这边看看，我们正打鱼丸和肉丸，你帮忙调一下味呗？”
　　简莫过去，他们果然将鱼肉和兽肉剔出来了，正打丸子：“其实也不用放什么调味品，等会要放到火锅里煮呢。”
　　舟浮：“那也调一下嘛，老人们要吃清汤锅，丸子不调味不好吃。”
　　简莫：“那我来。”
　　他们这里的调味品已经很丰富了，有各种各样的香料粉、蘑菇粉和贝肉粉，还有基础的辣椒粉和盐粉。
　　简莫给肉丸调了个底味，看他们将肉丸放到开水里面煮，赞叹：“今晚真丰盛。”
　　舟浮：“当然，这是专门为了庆祝你们回来的火锅。”
　　简莫：“辛苦大家了。”
　　舟浮转头一笑：“不客气，我们也有借机大吃一顿的意思。”
　　随着暮色慢慢变深，将山上的树叶染得一片暗黄，深红的篝火也燃起来了，木柴噼噼啪啪地烧着，散发出炊烟特有的气味。
　　大家将巨大的陶锅架到篝火上，让锅里的汤汁慢慢冒出热气。
　　至于烤肉，大家不打算另外准备石板，而是想直接就着篝火，随吃随烤。
　　在河畔部落上课的小崽们慢慢回去了，河畔部落打猎和采集的人们也陆续回来。
　　陶锅里的汤汁沸腾，咕嘟咕嘟地冒着大泡小泡，用来增加汤底风味的大骨头和鸟肉也慢慢煮熟了。
　　青阔让人清点人数，要是人来齐了，差不多就可以吃了。
　　简莫没管别人，他看乌炯回来了，跑过去乌炯那边：“今天去哪里了？怎么起得那么早？我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
　　乌炯从挎包里掏出采到的浆果递给简莫，低声说道：“秋天有多少肥美的猎物，我带人出去打猎了。”
　　简莫看着叶子包着的干净浆果，往乌炯嘴里塞了一颗，又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还是打猎舒服？”
　　乌炯：“活动一下手脚。”
　　乌炯他们今天打来的猎物大多已经切成肉片被送过来了。
　　简莫拉着乌炯坐到一个酸汤锅前，打算先吃酸汤锅——酸汤锅没那么辣，可以多吃一些，吃完再尝尝红汤锅。
　　叶落和溪露也坐在酸汤锅前。
　　大家看到简莫和乌炯，接着问他们这次出去的见闻。
　　简莫也不介意，一边涮肉，一边慢慢吃着。
　　班鸣他们这些青年挤过来，向往地说下次也要跟他们出去。
　　大家聊着天，有人开始唱歌。
　　歌声跳动在树梢上，非常特别。
　　简莫边吃边听，听到熟悉的史诗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乌炯问：“想到了我们在星储部落谈论史诗的时候？”
　　简莫端起果酒跟他碰了一下杯：“猜对了。”
　　好多人吃撑了，站起来跳舞。
　　简莫和乌炯坐着，看着大家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大家边吃边玩边聊，直聊到后半夜，才陆续散场。
　　简莫趴在乌炯背上，热热的脸颊贴着他的脖子，眼睛很亮：“我怎么觉得今年的果酒比去年好一些？”
　　乌炯：“今年用了之前的果酒留下来的酒引子，发酵得更好，更纯。”
　　简莫：“感觉到了，我有点晕乎乎的。”
　　乌炯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反手摸他额头：“有哪里难受吗？”
　　简莫摇头：“没有，还挺舒服的。”
　　他一摇头，就在乌炯脖子上蹭来蹭去，蹭得乌炯身体发热，低声道：“我们早些回去洗澡睡觉吧。”
　　回去之后，两人没第一时间睡成觉，而是找出膏脂来用完了。
　　简莫躺在被子上，感觉懒洋洋又软绵绵：“我们也去孟水部落换点膏脂吧？”
　　乌炯抬眼：“嗯？”
　　简莫用手臂挡住眼睛：“我们的膏脂挺好用，不过他们的膏脂也别具特色，换着用挺好。”
　　乌炯凑过来亲了他一下：“好。”
　　外面天快亮了简莫才睡，醒来的时候又起晚了。
　　他干脆扛着锄头去地里。
　　他们很久没回来，地里的作物熟得差不多了。
　　面草快黄了，各种茎块也膨大了，随时可以收获。
　　简莫检查了一下，面草可以等一段时间再割，各种茎块现在挖就行。
　　刚好他们家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现在挖点茎块补充一下。
　　至于藤蔓，用来喂驮驮兽和长尾鸟就行。
　　简莫在地里劳作着，他有点累，干活干得比较慢。
　　幸好只是自家的活，不怎么追求效率，干活慢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部落里的小崽们原本在空地上玩，看到他在干活，跑过来跟他一起干。
　　简莫挡了一下：“你们玩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江星：“我们想跟你一起干。简莫哥，你能跟我们说说路上的故事吗？”
　　简莫看着越来越像少年的江星，笑道：“我昨天讲得口水都干了，你们还要听啊？”
　　江星认真说道：“再听几遍，我们也不会腻的。”
　　边上的其他小崽：“就是就是！”
　　简莫：“那我给你们讲讲大海吧。”
　　简莫带着小崽们，一边讲大海的事，一边将成熟的茎块挖出来。
　　挖完茎块，可以种一茬草养养地，那样冬天啾啾它们就不用去远方采食了。
　　明年春天再种这块地，地里的肥料会更加充足，种出来的作物也会更好。
　　就在简莫他们干活的时候，一队兽人朝他们这边跑过来，一看就是直冲他们河畔部落过来。
　　和风伸长小脖子：“是海作部落的人。”
　　小狐狸白卢用后爪撑着地，前爪勾在身前站起来：“他们还带了好多猎物过来。”
　　海作部落是杂居部落，各种兽形的人都有，简莫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他们，没想到小崽们的眼神那么尖。
　　江星说道：“肯定是他们看焚灰的病好了，特地来感谢简莫哥你。”
　　简莫：“有可能，我们过去看看。”
　　简莫带着小崽们去河边洗了手，过去看大队伍。
　　海作部落的人果然冲他而来，看到他，激动地打招呼道：“简莫大夫，焚灰的病好了，我们特地过来谢谢你。”
　　简莫：“焚灰已经向我道过谢了，你们不用客气。”
　　海作部落的人：“要的，救命的恩情，怎么能不道谢？这是我们带来的物资，简莫大夫你收着吧。”
　　河畔部落的人大部分出去打猎和采集去了，部落里除了巡逻的兽人外，就剩下一些老人。
　　简莫将海作部落的人带回家里喝茶聊天。
　　小崽们也在，还没那么快上课，简莫没赶小崽们，就让他们在旁边旁听，也好积累一些跟人打交道的经验。
　　海作部落的人对他们这趟的行程很好奇，专门问了一下。
　　焚灰跟着他们一起出门，其实也知道不少事情。
　　只是焚灰大部分时候都在养病，不像他们一样，往各部落跑。
　　海作部落的人对种植尤其感兴趣，专门打听外面部落关于种植的内容。
　　简莫说储星部落那边靠海，海产尤其丰富，用不着种植，那边的种植发展得还不如这边，海作部落的人有点失望。
　　不过，外面的精彩世界仍然吸引了他们，他们也说有空的时候要跟着出去，多见一见外面的世界。
　　聊了一下午，简莫送他们回去的时候，特地让他们将物资一起带回去：“你们知道我的，我有自己的原则，该多少物资就多少物资，别客气。”
　　海作部落的人拗不过简莫，只好感激地答应了下来。
　　简莫他们回来了，各个部落都过来拜访。
　　他们和孟水部落换了一部分膏脂，又将珍珠和珍珠贝母换了一部分给擅长做首饰的甸新部落，并画了首饰的图案请他们帮忙做一批首饰出来。
　　此外，简莫还利用学习到的新医术，给一些病人看病，缓解他们的病痛。
　　这么一天天过去，等简莫再抽出空来的时候，又是小十天之后的事情了。
　　简莫在部落里憋得不行，一大早拉住乌炯：“走走走，我们出去采集，天天在部落里喝茶聊天，我的肌肉都快掉了。”
　　乌炯：“想去哪里？”
　　简莫：“你记得长昆支树的地方吗？今天我们去采昆支树的树液。”
　　昆支树的树叶还是连科教他们采的，简莫采回来之后，感觉用处不是很大，研究了一段时间就没放在心上了。
　　这次去星储部落，简莫发现有好几种药方都是用昆支树的树液做成膏药，就想试试。
　　夏秋季节正是采树液的好时候，等再过一段时间，昆支树的树叶落得差不多了，药性就变了。
　　乌炯：“记得，那边还有些草药和坚果，我们可以一起采回来。”
　　简莫跳到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那有蘑菇吗？秋天的好几种蘑菇都挺好吃的，我们可以采点回来炖长尾鸟。”
　　乌炯托住简莫：“有。没有我们也可以绕路去。”
　　简莫和乌炯打定主意要出发。
　　啾啾在窝里看到他们背上了背筐，啾啾叫着跑出来，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不肯走。
　　英骜看见了，也跑出来。
　　于是，这次采树液从二人世界变成了一家四口集体行动。
　　简莫多拿了几个背筐出来：“既然啾啾和英骜也要去，那我们多采点东西吧。”
　　啾啾跳了两下，卧下来，等简莫爬到它背上：“啾。”
　　简莫摆手，笑着说道：“今天你们自己飞，我要和乌炯在地上走。”
　　啾啾没听明白，又啾啾叫了两声，还摇晃着脑袋催促简莫快一些。
　　英骜在旁边看明白了，叼着啾啾的翅膀，往前拖了拖：“啾。”
　　简莫也推推啾啾的大屁股：“你们飞吧。”
　　啾啾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英骜助跑了几步，借着风飞向天空。
　　乌炯变回巨狼。
　　简莫跑到熟悉的狼背上，莫名有些激动，特地爬到前面伸长手摸了把巨狼厚实的耳朵。
　　巨狼下意识地在他手心里弹了弹耳朵，手感极为软糯，简莫忍不住露出微笑。
　　他们在秋色里奔跑，跑过浅河，跑过山脚，跑过一座又一座的森林，直奔连昆支生长的地方而去。
　　巨狼对河畔部落领地内的事物都很熟悉。
　　他们跑到了地方，取出木筒，用木钉插在树上，开始割树皮接取树液。
　　墨绿色的浓稠树液要一段时间才能积攒下来，他们给一棵棵树安上木筒，而后去采集其他草药、野菜、果子和蘑菇等，下午再来取。
　　等他们采得差不多，啾啾跑过来叼简莫的袖子：“啾？”
　　简莫看明白了：“啾啾你要带我们去某个地方？”
　　怪不得今天这么积极。
　　啾啾伸长脖子：“啾。”
　　简莫这次没有拒绝，直接爬到啾啾背上，招呼乌炯也过来：“啾啾，那我们就听你的了。”
　　啾啾等简莫和乌炯坐好，快速跑了几步，飞了起来，还回头招呼英骜：“啾——”
　　英骜安静地跟着啾啾飞。
　　啾啾飞了一会，简莫看着底下熟悉的景色，惊喜：“这不是啾啾带我们采蘑菇的高山草甸吗？这里还有蘑菇？”
　　啾啾大声地：“啾！”
　　简莫微笑起来，又想起了当初啾啾带他们来采蘑菇的样子，尽管只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已经成为美好回忆里的一部分了。
　　他们落到地上，在草甸里找了起来，没一会，果然找到了蘑菇。
　　这些蘑菇跟上次过来采的不是同一种，不过也是肉质肥厚，味道鲜美的类型。
　　简莫不客气地拉着乌炯把能采的都采了。
　　这些蘑菇采回去之后，放到太阳底下晾干，冬天无论是炖肉还是剁成馅料，味道都非常不错。
　　啾啾在一旁跑来跑去，兴奋地扒拉着草，扒出蘑菇给他们看。
　　相对来说，英骜就沉稳多了，看到蘑菇直接上爪刨成一堆，等简莫他们去收起来，乖巧得很。
　　简莫采着蘑菇：“啾啾和英骜真乖，我们的日子真幸福啊。”
　　乌炯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说道：“往年我们这里的人也过这样的日子，有你我才觉得幸福。”
　　简莫抬头一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乌炯：“我怕有一天你会回去。”
　　简莫想也不想，看着乌炯的眼睛认真说道：“不会的，就算要回去，我也会拉你一起回去，不会单独回去。”
　　乌炯：“你不想以前的家吗？”
　　简莫笑了笑：“想啊，不过我已经有伴侣了，无论在哪里生活，和伴侣一起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乌炯过来抱住他。
　　简莫静静地让乌炯抱了一会，才伸手拍拍他的背：“放松一点，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乌炯用下巴蹭蹭他的头发：“嗯。”
　　简莫回手抱住他：“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就说好了，我们要白头偕老的，何况现在还有了啾啾和英骜，不是吗？”
　　啾啾在旁边什么也没听懂，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在旁边大声地：“啾！”
　　这只啾可谓非常有存在感了，乌炯将啾啾往旁边推了推，眼里满是笑意：“好。”


第181章 令人震惊
　　这天，乌炯出去跟其他几个部落的族长开会，天黑透了才回来。
　　简莫在院子里等他：“怎么那么晚？你们开什么会？之前也没听你说。”
　　乌炯：“商量狩猎大会的事。”
　　简莫一怔：“又到今年的狩猎大会了吗？”
　　乌炯轻轻一点头。
　　时间过得真快。
　　简莫想到去年狩猎大会的时候。
　　那时他来这个世界还没多久，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陌生。
　　简莫想起去年狩猎大会上热闹的场面，饶有兴致地说道：“今天我们手里的物资也算比较充足了，可以多带点去换东西。正好今年的面果还没采，也可以去换点面果回来。”
　　去年他们做了不少面果糕，味道其实还不错，今年一直忙，都没来得及做新的，他都有些馋了。
　　除了面果，还有不少东西可以换，他们不缺物资，可以多换点。
　　简莫还没盘算完，乌炯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不用带，今年的狩猎大会在我们部落举行。”
　　简莫吃惊地睁大眼睛：“不去孟水部落了？他们也没意见？”
　　乌炯看简莫眼睛圆溜溜的样子实在可爱，低头亲了他一下：“他们举行过那么多次，能有什么意见？大家说好了，今年就用我们新建的角斗场，要是有哪个部落也建了角斗场，明年再换地方。”
　　简莫：“没事的话，大家也不会建角斗场吧？怪累的。”
　　乌炯点头：“以后狩猎大会大概率还是会在我们部落和孟水部落轮流举行。”
　　简莫端详着乌炯的神色，感慨：“我们部落真是发展起来了。”
　　乌炯：“多亏有你。”
　　简莫：“不不不，是我们部落共同努力的结果。”
　　今年的狩猎大会要在河畔部落举行，大家都很高兴。
　　青阔还特地组织人，将角斗场刷洗了一遍，洗得干干净净。
　　他还组织小崽们把部落里长出来的野草拔掉——经过夏秋季节的生长，部落里的野草长起来不少，有些杂乱。
　　简莫看着小崽们吭哧吭哧地干活，一副动力十足的样子，感觉还挺好玩。
　　他自己没参与干活，他去后山看蜜雀，打算收点蜜块。
　　才刚到后山不久，蜜雀巢还没巡视完，他就听见外面有人拖着嗓子喊：“简莫哥——”
　　简莫从树林里探出头去：“我在这儿，怎么了？”
　　那个声音回答道：“找你帮忙。”
　　简莫仔细看了看，才看见柏枝部落的人从山下跑上来。
　　他跟柏枝部落的人很熟，闻言直接问道：“又是哪个部落的人生病了？”
　　跑在最前面的晚征连连摇头：“不是别的部落，是我们族长。”
　　简莫吓了一跳：“你们族长？啁枝怎么了？”
　　晚征皱起眉头：“不知道，我们回来之后族长一直不舒服，前天傍晚还晕了一次。”
　　顿了顿，晚征说道：“我看他瘦了，好像肚子不太舒服。问他，他只说过阵子就好了。”
　　柏枝部落的其他人着急地说道：
　　“简莫哥，你知道的，我们族长特别犟，他不说，我们是真问不出来。”
　　“你这几天有没有空啊？能不能跟我们去看看族长？我们背你去。”
　　“其实族长的脸色也有点不好，他以前是白，但现在的脸色都有点惨白了。”
　　“主要是族长不肯过来找你，我们也没办法勉强他。”
　　柏枝部落的人能那么活泼乐观四处玩耍，多亏了他们有个好族长。
　　他们也很敬爱啁枝，啁枝生病了，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着急。
　　简莫和啁枝交情不错，想了想说道：“那我跟你们过去看看，尽量在狩猎大会前赶回来。”
　　晚征保证：“没问题，离狩猎大会还有好几天，到时候我们背你飞回来，很快的。”
　　简莫：“不用，啾啾背我就行。我准备一下，啁枝看起来是肚子不舒服？”
　　晚征：“对，他已经很瘦了，突然又瘦，我们都觉得可能是肚子不舒服，没胃口，不过也可能是别的问题。”
　　简莫：“那我先准备相关草药。”
　　多亏去了储星部落一趟，要不然简莫都不知道肚子不舒服或胃不舒服这种病该怎么治。
　　现在他手上有好几个药方子，只是手里没有现成的药材，要准备一下。
　　简莫约定第二天再和肥啾们一起去柏枝部落，晚上特地跟乌炯说了一声。
　　乌炯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简莫趴在他身上看他的脸：“你不是要主持狩猎大会吗？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肥啾们会照顾我，啾啾也挺靠谱的。”
　　乌炯：“没事，有德江，让他暂代。”
　　简莫看他有方案了，没什么意见。
　　第二天，大家收拾东西往柏枝部落赶去。
　　他们赶到柏枝部落的时候，啁枝有点意外：“简莫大夫？你们怎么来了？”
　　简莫回头用下巴示意：“晚征他们说你有点不舒服。”
　　啁枝顺着简莫的视线看过去。
　　晚征点头，担心地说道：“族长你瘦了那么多，又吃不下饭，让简莫哥帮你看看吧。简莫哥他们去储星部落学了新东西，现在更厉害了。”
　　啁枝的表情有点奇怪：“不用。我就是——”
　　说着，啁枝的眉头微蹙：“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先离开一下，我单独跟简莫大夫说。”
　　简莫看乌炯，乌炯点点头，也跟着大家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啁枝说道：“我就是有点不舒服，可能发育迟缓导致的发育不太好，一冷下腹就有点难受，没事。”
　　简莫意外：“跟我一样吗？”
　　啁枝点头：“我小时候，大家都以为我是兽人，有些时候没注意，落下了病根。”
　　简莫自己还在发育当中，天气冷了，有时候的确会不舒服，因此理解地点头：“可能是激素的问题，有时候会不舒服。”
　　啁枝：“是啊，难为晚征他们记着，特意跑那么远请你过来。”
　　简莫笑：“他们都很敬爱你。来都来了，不如我给你做个检查吧？我这次去星储部落，还真学到了不少东西。”
　　啁枝：“要把能兽化的部位兽化吗？”
　　简莫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不，让兽人们保持兽形只是因为他们的兽形比较大，检查得比较清楚，亚兽人的话，人形就可以了。”
　　啁枝点头。
　　简莫往左右看了看：“你找个地方坐下，我去拿我的听诊器。”
　　啁枝依言找了块石头坐下了。
　　简莫跑去他们放东西那里，拿到了听诊器，又搓热了手和听诊器，才小心地用听诊器仔细给啁枝检查。
　　这阵子简莫长进了不少，对听到的东西也有些心得。
　　他听了好一会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要不然怎么啁枝体内的声音有点奇怪？
　　简莫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啁枝一眼就看出来了：“怎么了？”
　　简莫不敢确定：“我再听听。”
　　啁枝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简莫收回听诊器，迟疑地问道：“要是我没听错，你好像——怀崽了？”
　　啁枝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简莫一看他这个表情，也不好意思了：“可能是我学艺不精，我再听听。”
　　简莫拿听诊器认认真真地给啁枝重新听了一遍，结果无论是从脏器的声音还是脉搏的声音，他都明确地听到了啁枝怀崽了的迹象。
　　好像真的没听错。
　　简莫看向啁枝，张了张嘴巴，小声地开口问道：“是有怀崽的可能吧？”
　　啁枝平复了震惊，点了点头：“就那么一次。”
　　简莫：“那应该是真的了。”
　　啁枝皱起了眉头。
　　简莫不好打听他的隐私，只说道：“有崽了得好好补一补，要不然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你每天多吃一点，最好多吃肉，鱼也可以适当吃点，还有坚果、茎块、野菜什么的，尽量将各种食物都吃全。”
　　顿了顿，简莫又说道：“当然，得吃你能吃下去的那些食物，要是有些食物你一吃就吐，那就算了。”
　　啁枝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
　　简莫看他这样，以为他不想要肚子里的小崽，犹豫着说道：“你要是不想要小崽也行，我这次学到了好几个药方，可以比较安全地拿掉小崽。”
　　上次吉寻有崽的事情还是啁枝他们先发现不对的。
　　简莫看他的神色，认真地说道：“身体要紧，你好好考虑一下。”
　　啁枝轻轻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就是没想到那边去。”
　　简莫估计晚征他们也没想到那边去，要不然不会大老远地跑过来求诊：“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
　　啁枝摇摇头：“倒不是保密不保密的事情，这事比较复杂，我想想。”
　　啁枝纤长的手指揉了揉额头，看得出来很是头疼。
　　简莫体贴地说道：“我在柏枝部落住两天，你想好了再找我。”
　　啁枝勉强打起精神：“辛苦你了。”
　　简莫：“不用客气。”
　　简莫收拾好了东西，先跟柏枝部落的人去临时住所住下。
　　乌炯很快找了过来：“啁枝族长没事吧？”
　　简莫：“暂时没什么事，后面不知道。我们要在这里先住两天了。”
　　乌炯：“好，多住两天再赶回部落也来得及。实在不行，我先回部落，你留在这里处理啁枝族长的病情。”
　　简莫点头：“感觉这一年来真是发生了好多事啊。”
　　乌炯摸摸他的脑袋：“怎么忽然就有了这种感慨？”
　　简莫：“现在不能说，等过两天也许你就知道了。”
　　实际上，并没有等过两天。
　　简莫上午给啁枝看完病，下午，雨起部落的族长祁明就找过来了，请求和啁枝结为伴侣。
　　简莫听到消息之后，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没想到这两个部落的族长还真在一起了。
　　不，不算在一起，是真发生了关系。
　　相比起简莫的吃惊，柏枝部落的人则炸锅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族长怀崽了，还是和隔壁雨起部落的族长的崽。
　　见到祁明带着人来，柏枝部落的人当场就跟他们吵起来了。
　　因为骂得太厉害，才被简莫他们听见。
　　祁明认真地跟啁枝说道：“如果你不想去雨起部落，我可以过来柏枝部落生活。”
　　啁枝揉着额头：“还没到那份上，我再想想。”
　　祁明很诚恳地说道：“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
　　啁枝神色淡淡：“再说吧。”
　　祁明带了物资过来，表明心迹后，又回去了。
　　柏枝部落没收他们的物资，一群人气哼哼地将物资扔回去了。
　　啁枝找到简莫说道：“这个小崽我想留下来，简莫大夫，你看看要怎么处理。”
　　简莫也没多问，只是认真道：“你身体有点差，得调理一下身体。你现在有小崽，尽量不要吃药，我们用食补。我给你开食谱。”
　　啁枝：“麻烦你了。”
　　简莫：“不客气。”
　　柏枝部落的人不会认字，简莫干脆将食谱画下来——柏枝部落的人看画总能看明白。
　　画食谱需要一定的时间。
　　晚上，简莫佩服地悄悄跟乌炯说：“没想到他们真在一起了，你看人真准啊。”
　　乌炯：“眼神骗不了人。”
　　简莫来了兴致：“那你觉得他们会结为伴侣吗？”
　　乌炯：“不知道，他们两个都是族长，结为伴侣的话有点难办。猜他们是否会结为伴侣，不如猜小崽是什么兽形？”
　　小崽的兽形一般随基因强势的那一方，简莫猜不出来：“我感觉啁枝和祁明都挺强的，祁明还有点腹黑，就是表面笑眯眯，心思很缜密。”
　　乌炯点头：“我猜会随啁枝的兽形。”
　　简莫：“理由是什么？”
　　乌炯揽着简莫：“直觉，要打个赌吗？”
　　简莫：“来来来，赌注是什么？”
　　乌炯在简莫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简莫的脸一下就红了，眼睛却很亮：“赌就赌！别反悔啊。”
　　乌炯眼里带着笑意：“我从不反悔。”


第182章 实战训练
　　确定啁枝不是生病之后，简莫和乌炯没在柏枝部落多待。
　　他们离开那天，啁枝过来送别他们，有些抱歉地说道：“辛苦你们跑一趟了。”
　　简莫拍拍他的胳膊：“没事，你没生病就好，好好保重。”
　　啁枝也拍拍简莫，俊美的眉眼中带着微微的笑意：“会的。”
　　简莫他们从柏枝部落离开，踏上了归途。
　　河畔部落离柏枝部落比较远，哪怕骑飞翼兽，一天也到不了。
　　傍晚，简莫他们特地找了个营地，打算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出发。
　　没想到他们在营地里遇到了个不速之客。
　　简莫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祁明：“祁明族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明说道：“我猜你们会在这里宿营，就提前过来等了。”
　　简莫回头看乌炯一眼，心道他们这么好猜？
　　祁明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解释道：“附近的野菜野果比较丰富，猎物也是比较好吃的那类，你们基本每次都在这里宿营，我就过来这里试试，你们要是不在，我再追一段也是一样的。”
　　简莫点点头：“祁明族长，你找我们是为了啁枝族长的事？如果是他的事，那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他的隐私，在没征得他的同意之前，我不会跟任何人说。”
　　祁明：“理解。我是想向你咨询，怎么照顾怀崽的亚兽人——这个应该不算隐私？”
　　简莫想了想：“不算。”
　　祁明笑道：“营地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坐下说。”
　　祁明妥贴又细致，果然已经将营地打扫好了，还准备好了许多食物，明显将啾啾和英骜的食物也算了上去。
　　啾啾看到那堆食物，高兴地扇了扇翅膀，看起来想蹭蹭祁明：“啾！”
　　收到啾啾的好意，祁明主动伸手拍了拍啾啾，得到了啾啾一个友好的蹭蹭。
　　大家在篝火旁边坐下，简莫仔细说了照顾亚兽人的事情，尤其说了该怎么照顾身体虚弱的亚兽人。
　　祁明认真听完，站起来朝简莫鞠了个躬：“谢谢你。”
　　简莫没想到他的动作那么郑重，一时间手忙脚乱地连忙去扶他：“哎，你太客气了。”
　　祁明笑了笑：“应该的，那我先回去了。”
　　简莫抬眼看了看天色，现在天已经黑透了，秋季的寒风尖啸着，很明显，这个时候赶路显然不会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简莫：“现在吗？要不然你跟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吧？”
　　祁明：“不用了，我们能夜视，夜晚赶路也是一样的。我回去还有事，就不在这里耽搁了。”
　　祁明跟他们道别完，很快变回巨大的兔狲，在夜里跑走了。
　　简莫看着他矫健的身形慢慢消失在丛林之中，转头问乌炯：“他这个有事，该不会赶回去照顾啁枝族长吧？”
　　乌炯看着远方：“多半是。”
　　简莫唏嘘：“他人也挺好的。”
　　乌炯：“要不然不可能追到啁枝族长。”
　　以啁枝的性格和能力，既然两人在一起过，那就多半是心甘情愿的了。
　　简莫：“希望他们早日解决现实的问题，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句乌炯听明白了：“祁明族长应该会有办法。”
　　简莫伸了个懒腰：“我们慢慢看吧，总会有个结果的。累死了，我看看祁明族长都准备了什么菜？”
　　简莫不想插手啁枝和祁明的事，确定啁枝没生病之后，很快将他们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现在还是近在咫尺的狩猎大会要紧。
　　他们赶回部落，德江在第一时间找到了他们，说道：“你们回来得正好，大家想在狩猎大会上增加新的项目，要问问你们的意见。”
　　乌炯：“什么项目？”
　　德江：“小崽们的比赛。”
　　简莫：“等等，小崽们今年也要加入进来？哪个部落提议的？”
　　狩猎大会上的比赛可不是什么温和的比赛，基本场场都是要见血的。
　　德江：“冰江部落提议的，我们也是这个意思，让小崽们早点上场，早点实战，后面教他们狩猎和实战技巧的时候会更有效。”
　　简莫对这个世界的教育没太大的把握，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不确定了：“那你们商量吧。”
　　乌炯说道：“没事，我们看着，不会真打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伤来。”
　　简莫点头：“那你们商量吧。”
　　乌炯和德江去找其他部落的人讨论。
　　很快，大家商量出了结果，决定让小崽们上角斗场试试，要是不行，明年就取消小崽们的项目，行的话，就继续。
　　消息传回来，河畔部落的大部分人都觉得挺好。
　　班鸣拎着自家弟弟的后脖颈，笑嘻嘻地问道：“斑啾，要不要帮你特训啊？”
　　大猫斑啾勾着爪子，半晌给了他哥一猫猫拳：“不要，老师会教，放开我！”
　　班鸣从容地后仰避开：“老师教的内容大家不是都会学吗？我教你点特殊的战斗技巧。”
　　斑啾狐疑地看着他哥：“我怀疑你想找机会揍我。”
　　班鸣大手一包，包住斑啾的脸，捏成奇怪的形状：“怎么会？想揍你哪用得着找机会？哪天不能揍？”
　　斑啾听了这话，怒而给了他哥一顿猫猫拳，差点把他哥的脸挠开花。
　　班鸣大笑着放开斑啾，跑了。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河畔部落的每一个角落，都是青年们找机会欺负小崽们，只是多半不成功。
　　小崽们也要参加比赛，教他们的老师们商量了一下，特地给他们加了战斗课程。
　　基本每个兽人亚兽人在战斗上都有独到的心得，教小崽们绰绰有余。
　　这天，轮到漠阿下山上课。
　　简莫担心吉寻的情况，特地去问了一下漠阿。
　　问完，确定吉寻一切还好后，简莫没什么事做，干脆坐在角斗场的看台，看漠阿给小崽们上战斗课程。
　　漠阿先变成大熊猫，用兽形教小崽们一些战斗技巧。
　　他不愧是流浪兽人出身，战斗技巧非常不错。
　　简莫在看台上都忍不住弹出爪子，照着他教的内容挥了好几下爪，更别说课堂上的小崽——每个小崽听完后都跃跃欲试。
　　漠阿充分吊起了小崽们的兴趣后，便让他们两两对战——没组成队的，混战也可以。
　　于是，简莫就看着小崽们瞬间混战在了一起，人形的和兽形的小崽打成了一团，打得兽毛纷飞。
　　尤其那对之前打过架的双胞胎——小熊日灿和小红狰兽星焰，掐得在地上滚了起来，两只毛茸茸的家伙打得肉一颤一颤的，好像一白一红两块糯米糕在角斗场上纠缠。
　　简莫在看台上微笑地看着，觉得特别好玩。
　　小崽们打得很是投入，不过都没下狠手和狠口，哪怕受伤也只是小口子。
　　漠阿在一旁巡视着，随他们去。
　　打了好一会儿，漠阿让休战。
　　于是，所有小崽乱七八糟躺在地上喘气，呼哧呼哧地，就差没把舌头吐出来。
　　尤其一些兽形小崽，毛茸茸的，小肚子一鼓一鼓，别提多可爱了。
　　简莫原本只打算看一会儿，后面直接看了半下午，从小崽们上课看到课程结束，跟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马戏团表演一样。
　　后面有其他人被吸引过来，也来围观，还高声给打架的小崽们出主意，不过都是一些臭主意。
　　简莫看得正愉快的时候，乌炯找过来，坐在他旁边，跟他一起看。
　　乌炯：“漠阿很会教小崽。”
　　简莫：“是啊，在他的课上，小崽们总是很积极。我发现各部落的小崽们战斗力好像都差不多，战斗技巧好像也差不多，没有哪个部落的小崽特别突出。”
　　乌炯点头：“对于还没成长起来的小崽们来说，年龄优势大于技巧优势。”
　　简莫转头看他：“那你说大比的时候，哪个部落的小崽会赢？”
　　乌炯：“看不出来，得看到时候小崽们的状态。”
　　简莫：“那真是让人期待啊！”
　　为了给小崽们加油，简莫特地给他们煮糖水，用茎块和泡过的豆子煮了一锅豆沙，里面再加驮驮兽奶和糖。
　　小崽们喝成了大花脸，嘴甜地给简莫说好话：“简莫哥哥，喝了糖水，我们一定把其他部落的家伙揍趴！”
　　简莫的眼睛弯起来：“那就看你们的了。”
　　小崽们一个两个挺起胸膛：“简莫哥哥，你放心！我们肯定做到！”
　　简莫给他们舀糖水：“你们多吃一点。”
　　给小崽们舀了第二轮糖水，简莫将剩下的糖水留给啾啾和英骜。
　　啾啾也很喜欢这些甜甜的糖水，学着小崽们的样子挺起胸膛对简莫大声地：“啾啾！”
　　简莫不知道它啾啾的内容是什么，不过不妨碍简莫笑眯眯地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有了简莫的鼓劲，在又一次上战斗课的时候，河畔部落的小崽们果然大发神威。
　　可惜其他部落的小崽们也不是吃素的，大家混战在一起，每个小崽都鼻青脸肿。
　　看了好几天，简莫看出来了，对乌炯说道：“我们部落的小崽们都不错，不过我估计现在战斗力最高的还是江星，他打架是真的厉害。”
　　江星作为河畔部落的孩子王，基本以亚兽人的身份，打遍部落无敌手，现在打其他部落，胜率也奇高。
　　乌炯说道：“他的战斗意识很不错，主要是脑子好用。”
　　简莫看向角斗场。
　　江星正板着小脸揍其他小崽，双手已经兽化成猫爪爪了，小崽们来一个被他揍一个，来一双被他揍一双，将借力打力用得炉火纯青。
　　简莫微笑：“给他一点时间，他成长起来，肯定是我们部落的领头人之一。”
　　乌炯则道：“也许我们部落的下一位族长是位亚兽人族长。”


第183章 麻辣烫
　　今年的狩猎大会在河畔部落举行。
　　班鸣他们这些腿脚快的年轻人们，早在狩猎大会举行的前几天，就去周边的部落通知了。
　　据说历史上，最盛大的那届狩猎大会有二十七个部落参加。
　　今年的狩猎大会虽然比不上历史上最盛大的那届，却也比前几届盛大多了，一共有十九个部落参加，还是派了精干的兽人亚兽人，带了小崽，会上角斗场的那种参加。
　　狩猎大会正式开始的前一天，各个部落的人就陆续过来了。
　　河畔部落准备了一些空房子，来的人太多，空房子完全没办法满足那么多人的需求，河畔部落的人只好抱歉地请大家住到部落的空地上，稍微对付两天。
　　大家也不介意，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为了提供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河畔部落直接在部落里架起了十多口麻辣烫汤锅，以清汤锅为主，谁要吃饭，直接找河畔部落的人烫菜吃——河畔部落不收物资。
　　因为种种安排，在狩猎大会的前一天，河畔部落就很热闹了。
　　哪怕傍晚，依旧有各大部落陆续赶来。
　　人越来越多，河畔部落越来越热闹，熟悉的人杂七杂八地凑成一堆聊天，正赤部落的族长岩敦也在人群中，和老朋友聊着天。
　　“岩敦族长？”岩敦听到有人在后面叫他，“你们离得那么近，怎么今天就到了？”
　　岩敦转头一看，见一群高大魁梧的兽人亚兽人，眯了眯眼睛，才认出来：“金石族长，你们来了？”
　　来的正是金拓部落的族长和他的族人们。
　　岩敦年纪比较大，跟金拓部落打交道的次数不少，算比较熟悉。
　　金石：“听说河畔部落大变样，我们特地来看看。就是没想到你们这些邻近部落也那么早过来了。”
　　岩敦乐呵呵地说道：“我们实在太期待这次的狩猎大会了，在部落里待着也待着，干脆提前过来，还能跟大家说说话，好好聚一聚。不止我们，附近几个部落全派人过来了。”
　　金拓部落的人转头看。
　　岩敦介绍：“那边是冰江部落的人，那边是秦海部落的人，那边则是天宁部落的人，都是附近部落的人。”
　　金石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一个魁梧的兽人身上。
　　那兽人正端着碗，呼噜呼噜地吃着饭，三两下就将热乎乎的一碗麻辣烫给吃完了，还仰起碗喝光了最后一滴汤汁。
　　喝完后，那兽人将碗往前面一举，对着河畔部落煮麻辣烫的人说道：“叶落哥，还要一碗，多加肉，加辣加坚果酱。”
　　河畔部落的人笑着用笊篱捞了一大把肉片肉丸，放到他比脑袋还大的碗里，又从面前的一排调料碗里舀了好几种调料，放在碗里。
　　那兽人用两根筷子将调料一拌，再次呼噜呼噜地吃起来。
　　金石看着，本来就饿的肚子更是咕咕叫了起来，完全移不开目光。
　　岩敦介绍道：“这是河畔部落特有的麻辣烫，食材放到骨汤里烫熟加上调料，味道非常不错，还热乎，你们不如也尝尝。”
　　金石：“直接去吃就行？”
　　岩敦：“对，想吃多少吃多少，冰江部落的那小子已经吃了七碗了，没吃饱再要就行。当然，你们闲着的时候也可以帮忙打一下猎，要不然他们的食物怕供应不过来。”
　　金石笑道：“那我们去了。”
　　岩敦笑眯眯地挥着手：“你们去吧，先吃饭，待会再聊。”
　　那兽人吃得实在香，金石带着人走过去：“你好，我们是金拓部落的人。”
　　那兽人看了他们一眼，挪动着屁股让开了位置：“冰江部落，暮出。”
　　说着，暮出不愿意再分神理他们，而是呼噜呼噜地又吃了一碗，对煮麻辣烫的叶落说道：“叶落哥，我还要一碗。”
　　叶落朝金拓部落的人点头示意，笑着又给暮出煮了一碗。
　　金石看着暮出，说道：“麻烦了，我们也各要一碗，一样的就好。”
　　叶落抬头看他们：“暮出的碗里放了辣椒，你们恐怕不习惯辣椒的滋味，先不放辣椒？”
　　金石后面的英积忍不住问：“辣椒是什么？”
　　叶落：“简莫带回来的一种调味品，能灼痛舌头，不过习惯了的人就觉得味道不错了。”
　　英积跃跃欲试：“那给我少来一点？我尝尝。”
　　叶落看他坚持，笑着答应了：“好，你们稍等一下。”
　　麻辣烫的优势就是快，将肉片往汤锅里一放，翻滚几下便可以捞起来，再捞些肉丸肉肠茎块，放上酱料，满满一碗鲜美滚烫的食物就成了。
　　叶落给他们舀好食物，放调料，又各放了一把叉子。
　　英积的麻辣烫里，叶落还给他放了小半勺辣椒油。
　　金石看着奶白的汤汁，感觉有点惊奇，等将碗里的调料拌匀，再吃肉片，瞬间眼睛都睁大了：“好吃！怎么简单煮一下就那么好吃？”
　　叶落：“我们这可不是简单煮一下，汤底花了大力气的，调料也准备了很久。”
　　这里没有酱油，简莫便用蘑菇粉和贝肉粉代替，还有盐粉、糖粉、姜粉、蒜粉、葱酥、椒蕊粉、辣椒油、坚果酱等，一套下来，这麻辣烫比地球上好多麻辣烫都好吃。
　　尤其这里的麻辣烫真材实料，肉片是现片下来的新鲜肉片，肉丸、鱼丸和肉肠也是手工现制，绝不添加乱七八糟的东西，新鲜又美味。
　　最绝的是辣椒油和坚果酱。
　　辣椒油用荤油炸制，里面放了大量的蒜粉调味，味道喷香。
　　坚果酱也是手磨的酱，纯坚果，咸味的，吃起来像芝麻酱，比芝麻酱还香。
　　简莫一研究出麻辣烫的时候就得到了河畔部落的人的盛赞，大家立刻决定整个狩猎大会期间，饭食就按照这个标准提供。
　　主要好做又好吃的食物也没几种。
　　麻辣烫只要准备好了汤底和调料，谁来做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方便大家轮流休息。
　　麻辣烫一推出来，果然受到了各大部落的大力欢迎。
　　哪怕离得很近的部落，为了麻辣烫，也早早在这里等着。
　　——有为了和老友们聊天提前过来的人，更多的则是想吃美食。
　　来上课的小崽们早就传回了消息，说河畔部落的麻辣烫非常好吃，眼馋河畔部落美食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金拓部落的人不知道内情，只知道麻辣烫出乎意料地鲜美香甜。
　　金石盛赞：“当初我们两个部落来往的时候，你们部落的饭食跟我们部落差不多，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你们拥有的美食美景就多了那么多。”
　　叶落笑道：“多亏了简莫。”
　　金石：“就算有简莫，你们肯定也做了很多事情。唔，我吃完了，可以给我再来一碗吗？”
　　金拓部落的其他人也将碗举过去，礼貌地请求再来一碗。
　　英积被辣得嘶嘶吸气，却还是道：“我也再要一碗，麻烦同样放点辣椒。”
　　金拓部落的人看他这样，纷纷表示也要辣椒尝尝。
　　叶落笑了笑：“稍等，马上就好。”
　　不止金拓部落，其他赶过来的部落也没想到河畔部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房屋那么结实漂亮，部落那么干净整洁，连饭食也是人没听过的绝顶美味。
　　这究竟是什么神奇的部落啊！
　　凡并部落的人问他们的族长：“族长，河畔部落之前就这样吗？我怎么记得他们是个偏远的小部落。”
　　“确实是个偏远小部落，不知道怎么一下变了样子？”
　　“好像说是简莫大夫带来的变化，他们制作出了好几种建筑材料，又修整了房子，部落就变成这样了。”
　　“你们去过孟水部落没有啊？我怎么觉得，河畔部落比孟水部落看起来还要厉害得多。”
　　“嘘，小声一些。两个部落都是很厉害的部落，也没必要比哪个部落好些，哪个部落差些。”
　　“的确，我看靠近河畔部落的几个部落，大家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听说河畔部落开了课堂，他们会送小崽过来上课，才学到那么多东西。”
　　“河畔部落的课堂究竟怎么样啊？能不能请河畔部落展示一下？”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好多部落里面。
　　大家实在顶不住好奇，结伴来找乌炯他们，请求展示课堂，展示河畔部落的变化。
　　河畔部落变得太漂亮了，大家也想学一学。
　　乌炯便召集简莫他们讨论。
　　青阔听完之后感慨：“没想到我们河畔部落也有这么一天，以前我们都是那个不起眼的小部落来着。”
　　德江：“从去年秋天开始，我们部落就不一样了。”
　　说着，大家看向简莫。
　　青阔拍拍简莫的肩膀：“多亏有简莫啊。”
　　简莫说道：“我的作用没那么大，要是去别的部落，那个部落的人都不听我的，那我说不定还活不过冬天。”
　　青阔：“你和部落，就是你说的那什么——相辅相成。”
　　简莫轻咳一声：“我们别说这个了，还是说回展示吧。我觉得课堂可以展示给大家看，我们本来就请其他部落的人过来上课，更大范围地展示一下，也没什么。”
　　当初，他提出那么多想法，主要想展示自己的价值来着。
　　他也没想到，河畔部落居然有这么一天。
　　乌炯：“我赞同。”
　　德江也道：“我没意见。”
　　青阔看看左右：“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就去安排。对了，云拢族长他们说想帮忙，要让他们过来帮忙吗？”
　　乌炯低沉的声音响起：“安排吧，光凭我们，确实不太忙得过来。”
　　青阔：“那我去安排一下。我们就照原计划，让我们部落的人领头，带领其他部落愿意帮忙的人忙活？”
　　简莫想了想：“我觉得可以，还可以作个标志。就管愿意帮忙的人叫志愿者好了，做个志愿者的饰品，让大家佩戴。”
　　青阔本来已经站起来了，闻言问道：“什么饰品？布条？”
　　简莫的眉头一跳，摆手：“白布条不吉利，胸针好了。正好甸新部落的人也在，请他们过来帮忙。等用完后，各部落还可以带回去作个纪念。”
　　大家考虑了一番，都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有个小饰品作区分，部落里就没那么乱了。
　　简莫想了想，又道：“我们刻个年份好了，好做区分。这里有年历吗？今年是多少年？”
　　德江他们都没听懂，只有乌炯说道：“没有年历，大家只看月份，以月亮区分。”
　　简莫说道：“那就将今年作为第一年吧。”
　　乌炯：“好。”
　　青阔赞道：“写上年份，以后回想起来也好区分。”
　　简莫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简莫去找甸新部落的人，拿出鱼鳔胶，跟他们说了木头胸针的事情。
　　甸新部落的人非常擅长做首饰，也热爱做首饰，一听胸针的提议，都觉得很棒。
　　甸新部落的人还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们可以在木头上刻上某个部落的兽形，以区分身份。”
　　也有人说道：“要是多兽形混居的部落，要怎么办？”
　　“那就问问那个部落的族长，他们要什么标记好了。”
　　“可以跟他们说，一种兽形不够，我们也可以刻两种、三种兽形，或者直接另外选一个图案。”
　　“这个好，这样就不会弄乱了。”
　　今天讨论的人也就是随口一说，谁都没想到，类似族徽一样的标记，就这么做了出来。
　　大家更没想到，今天一届简简单单的狩猎大会，为这片地区凝聚成一座大城打下了重要的基础。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大家的注意力全在这届好玩又热闹的狩猎大会上。


第184章 改良配方
　　狩猎大会正式开始，河畔部落的人一下就忙碌了起来。
　　“简莫哥——”班鸣他们见到简莫，老远就喊，“今天我们部落的人也会上场，你记得来角斗场看啊。”
　　简莫挥着手应下：“没问题，等会我就过去。”
　　班鸣：“那我们去准备了，等会见！”
　　班鸣他们说着就跑远了。
　　简莫取下别在胸口的木头胸针——这胸针整块都是用木头雕的，后面留出了一根略长的粗针可以别在衣服上，正面则是简笔画的猫和犬依偎的模样。
　　收好胸针，简莫打算回家吃点饭，等会再去观赛。
　　他一早上都在充当志愿者引导客人，维持秩序，现在才稍微停下来，总算能喘口气了。
　　他还没回到家，乌炯出来接他：“我以为你会早些回来？”
　　简莫伸手抱了乌炯一下：“刚刚新收到一批孟水部落和义谷部落联合打来的猎物，我就留在那里打下手了。”
　　乌炯：“猜到了。”
　　简莫眼里带着笑意：“你不是要主持比赛吗？快去准备，我等会儿吃完饭就过去看你。”
　　乌炯：“好，我先过去，等会见。”
　　简莫：“等会见。”
　　简莫连吃好几天麻辣烫，现在就是想正经吃点饭。
　　他回家，果然看到了锅里温着的米饭和小炒，心中一暖，哼着歌端出来吃了。
　　吃完饭，他过去角斗场那边。
　　叶落老远就朝他挥手：“等会儿就轮到青阔比赛了，我还以为你赶不上。”
　　简莫愉快道：“不可能，我算着时间，一定准时过来。”
　　今年除了增加了小崽们的专场外，亚兽人们的赛事也增加了不少，其中最受期待的就是亚兽人角斗赛。
　　虽然亚兽人们不能变回兽形，但他们可以兽化身体的许多部位辅助战斗，比赛很有看头。
　　简莫跟着叶落去他们河畔部落的区域坐下。
　　角斗场上，甸新部落和雄英部落的亚兽人正打着。
　　简莫认识这两人，知道他们的身手不错，却没想到他们的身手那么好，打得那么精彩。
　　只是看了一眼，简莫就被彻底吸引住了目光，跟着部落里的人呐喊起来，为正在比斗的双方加油。
　　角斗场内的气氛渐渐达到了高潮，满场都是各种各样的呐喊声。
　　角斗场上的两个亚兽人丝毫不受影响，你来我往，你攻我闪，打得不可开交。
　　直到交手了几十下，甸新部落的那位亚兽人先力竭，一个不慎没躲过重拳，被打倒在地。
　　比赛正式分出了胜负。
　　大家欢呼起来。
　　主持比赛的乌炯等人上去检查比赛双方的情况，很快宣布没有大碍，比赛继续进行。
　　下一场比赛就是青阔对冰江部落的亚兽人。
　　冰江部落的那个亚兽人又高又壮，青阔则是高挑精悍的身材，劲瘦的窄腰收在兽皮腰带下，显得很是悍利。
　　比赛一开始，两个人的耳朵都变回了兽耳，爪子变回了兽爪。
　　他们像闪电一样朝对方攻击过去，交手后直接打了起来。
　　在甸新部落和雄英部落亚兽人的比赛中，简莫还有心情为他们加油呐喊。
　　这次，简莫的喉咙像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紧紧地握住拳头看着赛场，希望青阔早早赢下比赛。
　　简莫也是猫科的亚兽人，他看青阔，甚至有些看不清青阔的动作。
　　青阔又快又强，很快就取得了优势。
　　在一记快准狠的旋踢中，青阔直接将冰江部落的亚兽人踢到了赛场边缘，让对方陷入昏迷。
　　这一踢实在太精彩了，虽然青阔是人形，但有些兽形是猫的兽人也未必能踢出这么出色的一脚。
　　现场爆出一阵欢呼：“啊啊啊！！！青阔你好强！！！”
　　简莫嘴上跟着叫，手悄悄变回爪子，有点期待等他发育完全，也像青阔那样大杀四方。
　　不过他好像是长毛猫，战斗力没那么强。
　　算了，战斗力有青阔一半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简莫将爪子收回去，开启了愉快的展望。
　　就在简莫想东想西的时候，叶落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走，我们去跟青阔说话。”
　　简莫“嘶”一声，揉着肩膀：“你报名了亚兽人角斗赛吗？”
　　叶落：“报名了，我抽签抽到明天上午。”
　　今年的狩猎大会上，上午是亚兽人们的比赛，下午是兽人们的比赛，小崽们的比赛放到了狩猎大会的最后几天。
　　简莫听他这么说，期待了起来：“那我明天要早早过来等着，绝不会错过你的比赛。”
　　叶落提醒道：“我没青阔那么强。”
　　简莫：“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谦虚了。”
　　叶落拥有着类似云豹的血统，简莫看过他在森林里狩猎的样子，他的身形轻巧极了，在树林间闪展腾挪的样子尤其漂亮。
　　简莫：“说定了，我明天得到前排去。”
　　他们说着话，去接角斗场的出口接青阔。
　　青阔才刚打完一场，现在还有点气喘吁吁：“你们怎么来了？”
　　叶落将带来的布巾给青阔擦汗：“你刚打完，我们当然要来看看你。”
　　简莫眼睛冒着光：“太厉害了，尤其你那个旋踢，哈达，我也要学。”
　　青阔笑了笑：“那你找乌炯教你，他也会，做得比我好。”
　　三人说着话往外走，简莫看青阔没有回看台上的意思，便问：“你要去哪里？不回去吗？”
　　青阔：“今天有很多人带了东西过来换，我看能不能换点食材。”
　　简莫现在正崇拜他，一听他这么说，便说道：“那我也去。”
　　青阔：“我们先回家拿物资，等会过来这里集合，再一起去换东西。”
　　他们约好后，很快回家拿了物资过来会合。
　　狩猎大会的规模难得这么大，来的人也多。
　　很多人沿着河畔部落的路摆摊，准备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来等人换。
　　三人从河边沿着路往上走，路两边摆摊的人们见到他们，没少招呼。
　　青阔和叶落都是很果决的人，没一会儿就换了好些食材，有坚果、浆果、果脯、肉干、茎块等，简莫倒暂时没有看中的。
　　直到走到上后山的拐角处，简莫看到一个小亚兽人摆了一堆黄澄澄的浆果。
　　他对浆果向来感兴趣，原本想往上走的脚拐了个弯，往那个小亚兽人所在的地方走去：“这种黄色的浆果怎么换？”
　　小亚兽人抬头见是简莫，抿嘴一笑，拿浆果给他们品尝：“简莫大夫，你有什么？”
　　浆果很甜，简莫掏出布料：“兽毛布可以吗？”
　　小亚兽人爽快地点头：“你要多少？”
　　简莫找了一块小一点的布：“这个布料能换多少就多少。”
　　小亚兽人便拿了个木勺子，舀着浆果咣咣往简莫的背筐里装，一口气装了十多勺，看看明显缩小了的浆果堆，问道：“这么多？”
　　简莫点头表示没问题。
　　青阔看浆果挺甜的，也要换。
　　简莫等他们换浆果的时候，目光落到几个黑乎乎的果子上，此时果子正散发着奇特的香味，有点像肉卤过的香味。
　　他伸手拿起来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给青阔舀浆果的小亚兽人看到简莫的动作，说道：“我们部落的老人说这种果子也可以吃，简莫大夫你要换一点吗？”
　　简莫：“这是什么果？”
　　小亚兽人：“我也不知道，闻着香香的，我就采回来了。”
　　叶落凑过来看了一眼：“没见过这种果子，你是哪个部落的？”
　　小亚兽人：“浓流部落的。”
　　叶落点头：“难怪，你们部落离我们部落太远了，好多东西我们这里都没有。”
　　小亚兽人笑笑。
　　简莫问：“我能尝尝吗？”
　　小亚兽人：“我给你切一块。”
　　小亚兽人抽出木匕首切了点果子给简莫品尝。
　　果子的果肉有着苹果果肉一样的质感，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带着奇特的香味，味道还不错。
　　最吸引简莫的不是这种果子的味道，而是它跟一味叫“喉眼珠”的药材相似。
　　喉眼珠这味药恰恰是用来治皮肤病的，药方上说用它配的药治皮肤病，病好了一个疮疤都不会有，很是神奇。
　　简莫不确定这种药材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喉眼珠。
　　不过可以试试。
　　简莫说道：“这些果子，我也能用布料换吗？”
　　小亚兽人点头：“这种果子特别少见，需要的布料要多一些。”
　　简莫再找了块布料出来给他：“没关系。”
　　小亚兽人跟他换了，连切了一角的果子也送了给他。
　　叶落问：“你们认出了这是什么果子吗？”
　　简莫：“也许，我不确定，我先试试。”
　　喉眼珠要配好几味药材一起用，简莫看天色还早，回家拉着英骜出去采药。
　　至于啾啾，它和小崽们在一起玩，已经玩疯了，暂时指望不上。
　　简莫忙了一天，乌炯也忙了一天。
　　等傍晚，乌炯才回来。
　　一回到家，乌炯就看见简莫在院子里用炭火小心翼翼地熬药，不由问：“谁受伤了？”
　　简莫抬头：“没，这个是祛疤的药，不知道有没有用，我打算做了让贝崖试试。”
　　他一直记挂着贝崖的病，只是没怎么找到治疗的方法。
　　乌炯过去帮忙，才发现小锅里熬着的是昆支树的树液，简莫放在一边的罐子倒盛着半罐浓浓的药液。
　　简莫一看乌炯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贝崖的脸比较特殊，我想试试能不能做成膏药。”
　　简莫用昆支树的树液做膏药的技巧还是从巫医连科那里学的，后面去了星储部落跟星异他们学，简莫才知道巫医们用昆支树树液的历史已经很久了，不过要处理了再用，不能直接用。
　　连科学艺不精，简莫跟他学，也是半吊子水平，用的膏药一直用错了。
　　后面跟星异他们学了，简莫才学会。
　　简莫小心地将昆支树的树叶熬煮到一定的浓度，再将罐子里的药液倒进去，继续熬煮并搅拌。
　　将所有液体煮到将开未开的时候，简莫再倒在放有大树叶的浅木筐里，刷平，打算等药液冷却再揭起来。
　　乌炯：“第一次看你做这种膏药。”
　　简莫将药液刷好，轻吁一口气：“主要是之前没机会。好了，等冷了膏药就会凝固了。”
　　乌炯推着他的肩膀：“进屋吧，累了一天了。”
　　简莫：“我还行。”
　　乌炯：“我快不行了。”
　　简莫便反过来推着他的肩膀：“那赶紧休息一下。”
　　他们进屋吃了饭，简莫才出来收拾膏药。
　　外面的膏药果然已经凉透了，轻轻一揭就能完整地从大树叶上揭下来，看着跟制作肠粉的过程也差不多。
　　揭下来的膏药比较柔韧，简莫扯了扯，能略微感觉到一点黏性。
　　他转头叫屋里的乌炯：“你先洗澡，洗完澡我给你贴个药膏，看能不能把你小腿上的伤疤去掉或者弄浅一些？”
　　乌炯看了膏药一眼：“我不用。”
　　小腿上那伤疤还是小时候留下来的，那么多年过去了，没什么去的必要。
　　简莫跑过去推乌炯：“要的要的，你帮我试验一下这膏药有没有用。我身上没什么疤，也试不出来，直接叫贝崖过来用，万一没用，就太令人失望了。”
　　乌炯听到这话，只好去洗澡。
　　简莫在后面喊道：“你洗干净点啊。”
　　乌炯一扬手，表示知道了。
　　乌炯很快就洗了澡出来，身上带着草药肥皂特有的草药味，闻着很好闻。
　　简莫招手，让他到院子里，借着暮光看他的腿：“伤疤有点深。”
　　乌炯：“陈年老伤疤。”
　　简莫：“没事，药方上说能治，我们试试。”
　　简莫拿着药膏比划了一下，搓了搓乌炯腿上的腿毛，仰头问：“腿毛那么多，好像有点不好贴，我能刮一点吗？”
　　乌炯都已经坐到他跟前了，自然不会拒绝：“少刮一点。”
　　简莫抽出匕首，用指腹试了一下刀刃的锋利程度，而后去拿了肥皂过来，将乌炯腿上那块疤痕附近的腿毛轻轻刮掉。
　　他刮得很克制，只是刮了窄窄的一条，毕竟乌炯要变回兽形，狼腿上对应的一块毛也会秃掉，要是刮多了，模样就该有点丑了。
　　刮完之后，简莫轻轻摸了摸那块皮肤，问道：“怎么弄的？”
　　乌炯：“小时候和德江他们玩，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蹭的。”
　　简莫比对着疤痕的大小，用剪刀剪下对应的膏药，又烤了烤，等烤热了，膏药的黏性上来后，啪地贴到疤痕上，而后满足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可以了，我们就等过几天看看膏药有没有用了。”
　　乌炯低头看自己的腿：“贴得还挺服帖。”
　　简莫双手环胸：“那是，改良的配方嘛。”


第185章 提醒
　　膏药的效果一时体现不出来，狩猎大会还在继续。
　　第二天上午，简莫他们先去看叶落的比赛。
　　叶落和秦海部落的人对决，赢得干净利落，看起来一点都不费力，并不像他所说的身手不够好。
　　简莫兴奋地拍着叶落的肩膀：“你好厉害，你和青阔都好厉害，身手真是绝了。”
　　叶落微笑：“还行，我今天对上的人不算强。”
　　简莫：“已经很强了，对方的动作我都没看清。”
　　青阔揽着简莫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叶落说不算强的意思是对他来说不算强，不是对于你来说不算强。”
　　简莫瞪大眼睛：“杀人诛心啊。”
　　叶落和青阔意会了，大笑起来。
　　叶落比完了，其他人的比赛也很精彩，今天他们没有什么事做，就留在看台上看比赛。
　　不知道是不是简莫的错觉，他感觉今年的比赛比去年精彩了不少，打得更有章法了，去年则更偏向野兽肉博。
　　简莫没什么战斗经验，眼力也一般，叶落和青阔一左一右地给他解说角斗场上的情况。
　　没一会，青阔要过去帮忙主持比赛，叶落也被喊去帮忙，简莫只好一个人看。
　　比赛容易出意外，简莫作为大夫，被邀请坐镇，他其实也不好去别的地方。
　　看了一会儿，简莫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来，转头一看却是吉寻。
　　简莫惊喜：“吉寻，你怎么下山来了？”
　　吉寻：“漠阿被邀请过来参加表演赛，我就跟他一起来了。不过——”
　　吉寻微笑着说道：“比赛那么精彩，就算漠阿没被邀请，我们也会过来凑热闹的。”
　　简莫：“尽管来！哎，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等会我给你做个检查？”
　　吉寻：“没有，一切都挺好。不过我听到一个消息，听说啁枝也怀了？”
　　简莫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相关消息我不能说的，涉及别人的隐私了。”
　　吉寻了然地点头：“那就是怀了，祁明的崽吧？”
　　简莫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看着吉寻。
　　吉寻自己往下猜：“估计还是在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冲动了。”
　　说着，吉寻乐了一下：“其实也挺好，要不然以啁枝那么冷静克制的性格，没有那点冲动，可能他们一辈子都走不到一起。”
　　简莫捂住下半张脸，小声问道：“看来你对他们的情况很熟？”
　　吉寻：“好歹是朋友，又做了邻居，打交道的时候那么多，肯定熟的。等过段时间我的情况平稳下来，我要给啁枝他们送贺礼。”
　　简莫连忙说道：“算了吧，你还是别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份贺礼要真送出去，万一啁枝不想面对，岂不是要坏事？”
　　吉寻又在一旁乐：“我就猜是他们两个的，原来真是啊。”
　　简莫反应了过来：“你在诈我？”
　　吉寻：“也没有，就是用你的反应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简莫唏嘘地捂额：“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机灵。”
　　吉寻：“我们？还有谁做什么了吗？”
　　简莫：“休想诈我第二次。”
　　吉寻笑：“那就不说，来来来，继续看比赛。”
　　亚兽人们比完，接着就到兽人们了。
　　漠阿和红狰部落的族长火猛就是在这个时候进行表演赛。
　　火猛的实力不用说，能够成为一个大族的族长，本身就是一路打上来的，实力不强都没法服众。
　　令人惊奇的是，漠阿的实力一点都不比火猛差。
　　黑白分明的大熊猫与浑身火红的红狰兽对战着，沉重的身体互相冲撞，甚至撼动了角斗场的地面。
　　简莫坐在看台上，看着两只滚在一起的毛茸巨兽，忍不住低声说道：“真帅啊！”
　　吉寻：“漠阿一直都很强。”
　　简莫：“乌炯也很强，上次他们比过，可惜没分出胜负。”
　　吉寻：“今天的表演赛也不会分胜负。”
　　简莫理解：“这个场合确实不好分，什么时候有空让他们私下打一场就好了，肯定能够打得很精彩。”
　　漠阿和火猛打得有来有往，最后各自滚到角斗场的一角，分开后，用兽形朝四面八方的观众鞠躬。
　　大家爆发出了新一轮的欢呼。
　　他们的表演赛结束后，拉开正式对战的帷幕。
　　今天下午第一场居然是舟浮的伴侣旧引对孟水部落的牙正。
　　简莫原本想分神跟吉寻说话，看到对战的是两个熟人，便将注意力又沉浸到了赛场上。
　　旧引的兽形是红色的巨狐，牙正的兽形是巨甲兽。
　　巨狐敏捷，巨甲兽稳重，一个破不开壳，一个没办法造成有效的攻击。
　　场上的战斗很是焦灼，他俩打得很耐心，打了半天都没分出胜负。
　　简莫在看台上看着，全程握紧了拳头。
　　最后，巨狐抓住了机会，借力打力叼着巨甲兽一甩，让巨甲兽四脚朝天，最后结束了战斗。
　　看台上的人欢呼起来，舟浮在旁边叫得最大声，都叫破音了。
　　巨狐朝舟浮看去，眼里带着笑意。
　　吉寻在简莫耳边念叨：“真精彩。”
　　简莫与有荣焉地挺起了胸膛：“他们是打得很精彩。”
　　吉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你们河畔部落的人战斗意识提升了不少，从亚兽人到兽人都更能打了。”
　　简莫想了想：“应该不是错觉，我们部落有格斗课，大家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去听一听。”
　　完成了表演赛的漠阿坐在旁边，闻言说道：“不止听，他们有时候还会下场给小崽们演练。”
　　简莫：“差不多，反正边学边悟，大家都变得更厉害了。”
　　漠阿点头赞同。
　　吉寻：“幸好我们搬到了你们部落附近，等小崽出生后，让小崽多过来学学。”
　　漠阿：“我们的小崽就算不过来上学，我认真教他，他也会很厉害。”
　　吉寻：“不行，上学是必要的，让他到时跟小伙伴们玩去吧，我不想天天带娃。”
　　漠阿笑了起来，轻轻拍拍吉寻的后背。
　　大家闲聊着，简莫顺嘴提到喉眼珠：“喉眼珠的祛疤效果应该不错，我们正在试验。等试验结果出来了，有用的话，到时候给你们送一点。”
　　吉寻看着手上的疤痕：“没事，我也不在意这个。”
　　简莫：“顺手的事，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说起来，喉眼珠还是跟你们部落的小亚兽人换的。”
　　吉寻：“和天止换的吧？我听说了。我们部落好些药材都不错，你们好像没去过那边？要是有空的话也可以去看看，我们部落的人还挺好说话的。”
　　吉寻就是浓流部落的亚兽人，只不过他不习惯集体生活，后来搬出来独自居住。
　　他们部落也没什么意见，当然，也并没有怎么帮忙就是了。
　　简莫说道：“喉眼珠还挺难得的，那个小亚兽人说他就采到那么一点，后面没再找到了。”
　　吉寻：“我知道你说的那种果子，好像要到树荫下去找。我少年的时候倒找过不少，不过我们那时候不知道这玩意可以用来祛疤，都是当调料炖肉的，味道也不错。”
　　简莫来了兴致：“真的？喉眼珠那么香，不会抢味吗？”
　　吉寻：“不会，用来去腥增香很好用。秋冬不是会做很多腊肉吗？加点喉眼珠的粉，做出来的腊肉可好吃了，会越晒越香。”
　　简莫将信将疑。
　　吉寻：“你说得我都馋了，要是真能找到喉眼珠，到时候你分我一点，我拿物资换，我真好多年没尝过这个味道了。”
　　简莫：“喉眼珠是你们部落的特产？别的部落有吗？”
　　吉寻：“不知道，我没见过。”
　　漠阿在旁边说道：“我在这片地区流浪挺久了，也没见过，可能真的他们浓流部落才有。”
　　简莫原本对喉眼珠的好奇程度一般，觉得够用就行。
　　现在听他们夫夫俩一说，简莫真恨不得立刻就去采一堆喉眼珠回来。
　　吉寻在一旁笑：“你们手里一点喉眼珠都没有了吗？有的话你可以先拿点试试，喜欢再出去找。”
　　简莫叹气：“没有了，都拿来入药了。”
　　吉寻：“你也不留点？”
　　简莫：“本来就没多少，再留药性就没办法保证了。”
　　吉寻：“那等狩猎大会结束后，你们跟浓流部落的人商量一下吧。你们河畔部落现在的影响力大了那么多，浓流部落应该会给你们面子。”
　　简莫：“到时候我去问问。”
　　吉寻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没怎么在那片地区逛过？利齿部落、蒙安部落、浓流部落、凡并部落、山明部落……他们的人也很少过来河畔部落求医吧？”
　　简莫手一顿，笑道：“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
　　吉寻：“就是想说——你好不容易去学了医术回来，现在也算是正经的巫医了，你不多用一下也太可惜了。他们几个部落物产都挺丰富的，你可以去看看，扩大一下你行医的范围。”
　　简莫：“这样也行？”
　　吉寻：“怎么不行？你的医术那么好，不让他们见识一下，实在浪费了。而且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去给贝崖复诊啊，理由都在这了。”
　　简莫看着他的脸：“你真不愧是能独立生活的亚兽人，真是智勇双全啊。”
　　吉寻微微抬起了下巴：“那是。”
　　顿了顿，吉寻又说道：“其实这几个部落不远，你们骑飞翼兽去，几天就到了。多来往几次，大家也就熟了，很容易的。”
　　简莫：“我回去想想，再跟乌炯商量一下。”
　　吉寻：“看你们的了，我还挺想念浓流部落的一些物资，要是以后能加强联系，就太好了。”


第186章 组团订购
　　今年这届狩猎大会办得很好，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好些没参加狩猎大会的部落也过来凑热闹了，其中就有吉寻提过的那几个部落。
　　简莫趁着这个机会去询问那几个部落是否可以过去他们部落参观并采集，这些部落都答应了，热情邀请他和乌炯随时过去。
　　山明部落的人尤其热情，对简莫说道：“简莫大夫，你想在我们部落长住都行，我们欢迎你们随时过来。”
　　简莫：“好啊，有需要我就找你们。”
　　山明部落的人更热情了：“我们部落周围都是部落，你要是住在我们部落，去哪都会很方便。”
　　简莫笑了笑：“那就说定了，等我有空的时候过去拜访你们。”
　　狩猎大会很快就到了尾声。
　　这次狩猎大会，大家的实力都很不错，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河畔部落。
　　河畔部落的兽人亚兽人们实力很强，连小崽们也打得有模有样，让大家很是震惊。
　　其实，各部落看到他们部落的建筑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震撼了。
　　几乎所有人都能够清楚地意识到，现在的河畔部落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偏远闭塞的河畔部落。
　　在大家的帮助下，本届狩猎大会顺利落幕。
　　离得远的部落的人结伴回去，离得近的部落的人留下来帮河畔部落清扫部落，并修整部落里的设施。
　　好不容易全部弄完，河畔部落几乎每一个人都累得不行。
　　连青阔那么勤奋的人，都说要在部落里休息两天，等过几天再去打猎和采集。
　　乌炯腿上的膏药贴连贴了好几天，上面的伤疤确实浅了一些。
　　膏药贴有用，简莫便趁此机会，请贝崖过来，给他治脸上的疤痕。
　　贝崖脸上的疤痕又浅了一些，只剩下白白的一条线。
　　不过他的疤痕实在太多了，哪怕只剩下一条线，乱七八糟的线划在脸上，人能看得很清楚。
　　在这种情况下需要做进一步的治疗。
　　简莫端详着贝崖的脸：“问题不大，再治一治，疤痕应该会更浅。这段时间你有注意防晒吗？”
　　贝崖：“防了，平时会戴帽子，还会拿布蒙着脸。”
　　简莫：“好习惯，继续保持。那我给你脸上贴膏药，你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贝崖微微仰起头，果然不再动。
　　简莫拿了膏药贴过来，对着他的脸比划了好几下，然后拿剪刀仔细地将膏药剪成跟疤痕大小的一块块，放到火上烤了，再慢慢贴在他脸上。
　　边贴简莫边问：“怎么样？感觉会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贝崖的嘴唇轻轻动着：“没有，我之前贴减张贴已经习惯了。”
　　简莫专注地帮他贴着：“有不舒服的地方你就告诉我，要是烫了，你也告诉我。”
　　贝崖：“好。”
　　贝崖脸上的疤痕实在太多了，简莫给他贴了一整脸。
　　贴完之后，简莫说道：“你回去可以继续蒙着布，也可以只戴帽子就行，黑色的膏药贴能保护你的伤口，不再蒙着布也没关系。”
　　贝崖：“我再蒙一段时间，现在天气凉，也不难受。”
　　简莫：“随你。这些膏药贴你带回去，要是脸上的膏药贴没有黏性，你就换成新的。”
　　简莫好好嘱咐了贝崖一番，将大部分膏药贴给了他，让他带回去。
　　贝崖拿着膏药贴，收好后，问道：“简莫大夫，听说你要过去我们那边给人治病，你什么时候去？到的时候可以住我家，我给你空个房子出来。”
　　简莫笑：“可能还要休息几天，秋天外面可以采集的东西很多，我们也要抓紧时间采集，等采集告一段落再过去。”
　　贝崖：“我们那边可采集的东西也很多，到时候你们过来，我带你们采集。”
　　简莫笑了笑：“好，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贝崖的眼睛弯起来，显得更高兴了。
　　贝崖他们回去后，简莫和乌炯投入了采集活动当中。
　　秋天真挺多东西可以采，从野果到野菜再到蘑菇和茎块等，短短几天，简莫他们的收获就堆满了半个储藏室。
　　乌炯也赶在外面猎物正肥美的时候带人出去打猎。
　　他的狩猎技艺很强，打回来的猎物将屋檐都挂满了。
　　这些天，啾啾和英骜也趁这个机会吃了不少好东西。
　　啾啾的肚子更圆了，哪怕简莫觉得啾啾很可爱，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啾啾还要进补。
　　乌炯跟简莫说道：“没关系，秋天胖一点，正好供冬天消耗。”
　　简莫提醒：“冬天我们也不缺食物，你忘了？我们还种了那么多作物，而且虽然冬天不方便出去外面打猎，但可以捕鱼，外面的河，绿沼源和白沙洲鱼都挺多的，饿不到啾啾。”
　　啾啾在旁边眨着眼睛，没敢啾啾。
　　乌炯冷静地说道：“啾啾的活动量挺大，胖一点也会很快瘦回来。”
　　简莫看着他，又看看啾啾：“你就宠吧，要是哪一天啾啾胖到飞不起来，我就让它跟小崽们一起跑步去。”
　　啾啾在旁边小小声地：“嘤。”
　　就在简莫他们忙碌的时候，这天，一群兽人亚兽人组队过来找他们。
　　小崽们跟简莫说道：“简莫哥哥，他们很早就过来了，一直在小诊所那边等你。”
　　简莫挨个摸了摸小崽的脑袋：“那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小崽们像跟屁虫一样跟在简莫后面，也要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来找简莫的人都在小诊所那边等着，看到简莫，大家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简莫看着这一群各式各样的兽人亚兽人，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这么多人，应该不会是来看病的吧？看表情也不像哪里难受啊。
　　人群中一个亚兽人站起来：“简莫大夫，你是不是会治伤疤？”
　　简莫：“嗯？”
　　那个亚兽人把额头上的碎发掀开来，露出里面好大一块伤疤：“我这种疤能治吗？”
　　另外一个亚兽人举手：“我胳膊上也有很长的一道伤疤。”
　　简莫反应过来了：“大家都是过来治疗疤痕？”
　　人们连连点头：“对，我们听说你会治，特地结伴过来找你。”
　　这群人自我介绍了一下，他们来自好几个部落，都是天宁部落附近的人。
　　听说简莫能治疗疤痕，还给了贝崖药膏，所以他们特地过来问问，看看能不能治。
　　简莫有点意外，给最前面的那个亚兽人看了一下他大腿上的伤疤：“这个疤痕有些年份了。”
　　亚兽人：“对，我小时候不小心摔的。”
　　简莫：“那还要去掉吗？可能祛疤的效果不是很理想哦。”
　　亚兽人的眼睛很亮：“我知道，我就是想把这个疤痕弄掉，它太丑了。”
　　另一个兽人则给简莫展示他的肚子：“我也想弄掉我肚子上的这个伤疤，每次摸到它，我都不习惯。”
　　简莫检查那个兽人的伤疤：“这个伤疤怎么弄的？”
　　兽人咧嘴笑了笑：“刚开始出去打猎的时候，被野兽顶的。”
　　这群人的疤痕五花八门，有大有小，有深有浅，他们的统一诉求就是想尽量弄掉这些疤痕。
　　简莫也没想到这么多人有这个需求，说道：“我手上已经没有膏药了，要是想祛疤，得另外做一批。”
　　“那我们能提前定下吗？”
　　简莫：“我也不确定就能找到相关药材，祛疤要用的药材还挺难找的。”
　　“你要什么药材？我们可以帮忙。”
　　“就是，膏药的价格也好说，我可以多付一点物资。”
　　“简莫大夫，我这里有特别好吃的坚果，拿坚果跟你换，行吗？”
　　简莫连忙摆手：“不是物资的事。我先去找药材，要是能找到我就做，找不到就没办法了。祛疤的主要药材叫喉眼珠，你们要是能找到，也可以给我送过来，到时候给你们换成品膏药。”
　　“简莫大夫，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找到药材？到时候我们再来问问。”
　　“对对对，简莫大夫，你给我们个时间。我们要是找到了药材，也会给你送过来。”
　　简莫一个人跟一大群人沟通，聊得口干舌燥，总算把事情聊完了。
　　天已经黑了，总不好还让来人回去，简莫便带着他们跟青阔说了一声，将部落里的空屋子收拾了几间出来，请这些人住下——当然，要收物资。
　　等安顿好了客人们，简莫和青阔回去的时候，顺嘴说道：“没想到那么多人想要祛疤的膏药。”
　　青阔：“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大家那么爱漂亮，当然不乐意身上有疤，脸上有疤就更不行了。”
　　简莫：“乌炯腿上就有疤，他还不想弄掉。”
　　青阔笑笑：“族长那种性格的人才少，要不是你跟他看对眼了，我都怀疑他要打一辈子光棍。”
　　简莫反驳：“怎么可能？乌炯又高又帅又能打，各方面的能力都那么强，不可能打光棍的。”
　　青阔：“哦，我是说他看不上别人。”
　　简莫摸摸下巴：“这倒是。”
　　求祛疤膏药的人太多了，还有人特地带了物资要给简莫当订金。
　　简莫看到这种情况，跟乌炯说道：“要不然我们还是跑一趟吧？那么多人想要，感觉不做这个祛疤膏药，大家还挺失望的。”
　　乌炯点头：“他们给的物资足够多，就算我们自己不去打猎和采集，问题也不大。”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给人做这个祛疤膏药都挺划算。
　　简莫跟部落里的人说了一下，麻利地收拾东西，拉上乌炯，骑上啾啾和英骜，打算去浓流部落找找喉眼珠。
　　那个小亚兽人能采到，他们肯定也能采到。
　　他们赶到浓流部落的时候，浓流部落的人早听到了消息。
　　浓流部落的族长倚森带人出来迎接他们：“我们都已经听说了，喉眼珠能治疗疤痕，这段时间出去采集的时候，也特地看了看。”
　　简莫闻言期待地问道：“那你们采到了吗？”
　　倚森遗憾地摇摇头：“我们这里的喉眼珠本来就不多，前段时间又采了一批用来腌肉，这几天出去找，就怎么也没找到了，可能要再找找。”
　　浓流部落的另一个人说道：“我们去采喉眼珠的地方都是熟悉的地方，世代都在那边采，可能要去以前没采过的地方才能找到，这个就要我们慢慢找了。”
　　简莫理解地点头：“确实不容易。”
　　倚森：“你们大老远过来辛苦了，先住下吧，明天再说。你们也尝尝我们部落的美食，其中就有喉眼珠腌的腊肉，你们看看能不能吃得惯。”
　　简莫拉着乌炯笑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倚森：“别客气，我们部落有好些人身上都有不舒服的地方，一直盼着你过来，物资我们都准备好了。”
　　简莫点头：“我一定竭尽所能。”


第187章 让啾啾找
　　浓流部落的腌肉是那种半干半湿的腌肉，和河畔部落的不一样。
　　他们将腌肉切成薄薄的一片，放到灼热的石板上炙烤。
　　随着“滋啦”一声，腌肉变得金黄卷曲，浓浓的肉香味飘得到处都是。
　　浓流部落的人还给简莫和乌炯端来切成小圆饼的石板烤茎块，让他们配着腌肉吃。
　　盛在黑陶盘里的白色茎块和焦黄的烤肉看起来很诱人，上面撒着的绿色香料粉更是引得人食指大动。
　　倚森对简莫和乌炯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晚餐，你们尝尝看喜不喜欢？”
　　简莫：“谢谢，闻着很香。”
　　简莫用叉子叉了一块茎块和烤肉，放到嘴里一咬，浓浓的肉香味和粉糯的茎块混合在一起，味道确实很好。
　　腌肉的油脂迸溅出来的时候，更是像画龙点睛一样，将所有食物的香味都勾了起来。
　　简莫不免又重复了一遍：“很好吃。”
　　倚森略有些得意：“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一点回去尝尝。”
　　简莫：“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招待。”
　　倚森：“我们给你们的飞翼兽也准备了食物，不过它们好像对我们的食物不感兴趣，等会儿你们可能要自己喂一下。”
　　简莫猜到可能是英骜阻止了啾啾吃陌生人喂的食物，说道：“等会儿我们自己喂，辛苦你们了。”
　　倚森：“不客气，就一顿饭而已，我们部落的人去你们部落的时候，还吃了你们的麻辣烫。你们的麻辣烫真好吃，简直是天才一样的做法。”
　　简莫笑笑：“还好，主要是为了方便。”
　　简莫他们边吃饭边聊天。
　　吃完饭后，浓流部落有病痛在身的人过来找简莫治疗。
　　简莫给他们看了一下，其中好些都是慢性病，比如一些劳动损伤，一些炎症等。
　　要是他去储星部落之前，遇到这种病，他都没办法治，只能让人热敷之类的缓解，现在他手里有好些药方可以治，他还带了药材过来，就能直接开药了。
　　简莫给人看病的时候很温和，也很耐心，最重要的是，他看病收的物资相对较少，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付得起。
　　原本有些不打算过来看的人听说了这事之后，也过来排队了。
　　简莫一直给人看病看到天黑。
　　浓流部落的人在边上点起了篝火作为光源，方便简莫仔细看病。
　　后面还是简莫说光线不好，看得不太清楚，要等白天的时候再看，大家才在他的劝说下慢慢散去，打算等明天再来找他。
　　倚森带人送他们去临时住的地方时，十分佩服地说道：“简莫大夫，你真厉害，你能来我们部落真是我们部落的幸运。”
　　简莫：“谢谢夸奖，其实也还好，外面也有很多很厉害的巫医。”
　　倚森：“我年轻的时候也见过几个巫医，可没有哪个巫医能比你更厉害。”
　　简莫笑笑：“那我继续努力，坐实你这番夸奖。”
　　倚森带他们到住的地方就离开了，说不好再打扰他们。
　　浓流部落的房子也没什么特别的，都是普普通通的石头房子，也都是一楼用来烹饪和待客，人住到二楼，避免潮湿和虫子，跟简莫他们家的房子有点像。
　　不同的是，他们的房子要小很多，没有浴室，也没有卫生间，想洗澡还得出去外面。
　　简莫对乌炯说道：“跑了两天，我身上都是尘土，我们还是出去洗个澡吧，顺便看看啾啾它们。”
　　乌炯：“刚刚你给浓流部落的人看病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估计它们现在已经睡下了。”
　　简莫便收回脚步：“它们还适应这里吗？”
　　乌炯眼里带着笑意：“啾啾仰躺着睡的，四肢全都张开了，还打着呼噜。”
　　那就是十分适应了，简莫感慨：“啾啾的心真大啊。”
　　乌炯：“它十分会看人的眼色，见浓流部落的人很尊敬你，它自然比较放松。而且我们都在这，英骜还睡在它旁边，它再放松点也行。”
　　简莫和乌炯出去外面洗澡。
　　外面的水已经有点冷了，简莫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水里的温度。
　　他快速地将自己搓了一遍，乌炯也伸手过来帮他搓，等搓洗干净，他跳到河里游了一圈，让流水冲干净身上的泡沫，这才哆哆嗦嗦地上岸穿衣服。
　　乌炯上岸之后捏了捏他的胳膊，说道：“还是有点虚，得多吃肉。”
　　简莫：“已经吃得够多了，我的兽耳好像进水了，你帮我看看。”
　　他的兽耳现在已经基本能够立起来了，洗澡的时候就容易进水。
　　刚刚冷得不行，他没有注意到，现在感觉两只兽耳都是水，痒得不行，甩了好几下也没能甩干。
　　乌炯伸手托住他的下巴，仔细看他的兽耳，又将布料卷成卷儿，轻轻帮他擦拭耳朵里的水珠：“好了。”
　　简莫又甩了甩脑袋：“舒服。”
　　乌炯亲了他的兽耳一下：“走吧，回去睡觉。”
　　他们这次过来浓流部落主要是为了找喉眼珠，简莫一大早起来帮昨天没看完的病人看过病之后，对倚森提出了要去找喉眼珠的想法。
　　倚森一口答应下来：“今天一起进山吧，正好我们要采集。”
　　简莫松了口气：“辛苦了。”
　　倚森：“没事，应该是辛苦你帮我们看病。”
　　浓流部落的人很热情，吃过早饭后带他们去的地方也是喉眼珠生长的地方。
　　只是他们的运气不太好，找到的喉眼珠不是被采过了，就是已经腐烂了，他们在外面转悠了一天，一共也就采到了四颗小小的喉眼珠。
　　简莫看着那四颗可怜的喉眼珠，问道：“还有别的地方有喉眼珠吗？”
　　倚森抱歉地说道：“没有了，基本就这几个地方长着。”
　　简莫有点想问别的部落有没有，想了想，最终还是没问出来：“那我们明天自己进山找找，行吗？”
　　倚森答应了：“没问题，你们就当在自己的部落一样，随便找。我们明天也会继续帮忙找，看能不能找到。”
　　简莫：“那我们明天试试，说不定明天就找到了。”
　　乌炯很清楚简莫的想法，等浓流部落的人离开后，低声问简莫：“明天要去别的部落找找吗？”
　　简莫：“估计别的部落也没有，要是有的话，肯定早给我们传消息了。”
　　各大部落的消息那么灵通，大家又在狩猎大会上交流过，不可能不知道他们要喉眼珠这味药材。
　　乌炯点点头：“我们明天进山继续找，山里树高草深，地方又大，今天没找到也正常。”
　　简莫：“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光靠我们可能有点困难，明天我们带啾啾出去找。”
　　乌炯看向外面：“啾啾？”
　　简莫：“对啊，啾啾的嗅觉那么灵敏，喉眼珠又是吃的，它要是想找肯定能找到。”
　　乌炯没反对：“那就试试。”
　　啾啾也没想到简莫会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它，闻了闻喉眼珠后，它眨巴着大眼睛，一副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
　　简莫往它嘴里塞了一块炙烤出来的腌肉：“这就是喉眼珠腌出来的肉，好吃吧？”
　　啾啾嚼着肉，眼睛都要放光了：“啾啾！！！”好吃！！！
　　简莫：“那你今天带我们去找喉眼珠，要是能找到，等回去之后就给你腌更多的肉吃。”
　　英骜在旁边将脑袋凑过来闻了闻简莫手里的腌肉，简莫便同样给它塞了一块：“英骜也加油，看我们能不能吃上腌肉。”
　　英骜：“桀——”
　　吃过早饭后，简莫和乌炯便带着两只啾进山去找喉眼珠了。
　　进山后，简莫让两只啾自由行动：“你们先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要是找到了，再过来跟我们说一声。”
　　啾啾和英骜都长长地叫了一声，表示答应。
　　两只啾一东一西地飞向了两片山林，简莫目送它们的背影离开，对乌炯说道：“我们也去找吧，看今天的运气怎么样？”
　　乌炯：“我变成兽形背你过去。”
　　简莫提起了兴致：“行，兽形的时候嗅觉比较敏锐，说不定真能找到。”
　　已经变成巨狼的乌炯低低应了一声：“走吧。”
　　简莫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巨狼背上，挺直腰背打量周围的环境——他现在算是发育得差不多的亚兽人，视力比以前好得多，要是两边有喉眼珠，他肯定能看见。
　　他们就在这片森林里找了起来。
　　简莫暂时没看见喉眼珠，不过发现了几种很好吃的蘑菇，还找到了好几窝鸟蛋。
　　难得有鸟儿秋天还下蛋，简莫听了听鸟蛋的动静，挑还没孵化的鸟蛋，不客气地每窝掏了二分之一。
　　野外的鸟蛋不像他们养的长尾鸟那样，下了蛋，他们直接收起来就可以了，要是不注意辨别，很可能掏的鸟蛋里面已经有了一只长了毛但还没能孵化的雏鸟。
　　简莫煮过那种鸟蛋，都快有心理阴影了，现在掏鸟蛋的时候注意了许多。
　　有收获就是好事，就算没找到喉眼珠，他们今天也不算白进山一趟了。
　　简莫和乌炯在附近找着，就在他们的背篓装到一半的时候，啾啾大声叫着飞过来找他们：“啾啾。”
　　巨狼长长地狼嚎了一声，为啾啾指明方向。
　　啾啾从上空飞过来，瞅准空位落到他们身前：“啾啾！”
　　简莫一听它这邀功的声音，脸上就控制不住喜悦：“啾啾，你是不是找到喉眼珠了？”
　　啾啾挺起胸膛：“啾啾！”
　　简莫高兴地说道：“好样的！真不愧啾啾出马，一个顶两，果然在找食物方面可以永远相信你！”
　　啾啾扇扇翅膀，大声地：“啾啾！”


第188章 鲜嫩野菜
　　啾啾在前面飞，简莫他们在后面跟着。
　　啾啾的目标非常明确，全程没落到地面过，看来它应该牢牢记住了那个长着喉眼珠的地方。
　　简莫看他们走得越来越远，心情也慢慢变得激动了起来。
　　就啾啾这个表现，前面肯定有一堆喉眼珠。
　　没走多久，啾啾带他们来到了一座山的背阴面，然后朝他们叫了两声：“啾啾。”
　　简莫睁大眼睛：“这里就有喉眼珠吗？”
　　啾啾又叫了一声，不等他们进一步指示，就拖着胖乎乎的身体往灌木丛里面钻。
　　钻进灌木丛后，它顶着满头枯叶回头叫了两声：“啾啾。”
　　简莫立刻从巨狼身上滑下来：“等等，我马上来。”
　　啾啾已经将灌木丛钻开了，简莫弯着腰，直接从它开的路钻进去：“哪呢？”
　　“啾啾！”啾啾用爪子一指，又往前面钻了钻，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啾。”
　　简莫睁大眼睛看着好一会儿也没找到。
　　啾啾急了，看起来恨不得推着他往前走：“啾！”
　　乌炯变回了人形，弯腰走过来：“在左前方的位置。”
　　简莫顺着他的话看过去，这才看到左前方有一堆干枯的叶子：“原来在那，这颜色可真够难找的。”
　　啾啾有气无力地叫了两声：“啾。”
　　简莫听着啾啾的抱怨，不太好意思：“我眼神确实不如你们好。”
　　乌炯低声道：“小心脚下的刺。”
　　简莫这才看见他们脚下的小灌木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刺，要是不小心直接撞上去，皮肤上肯定要添一道拉链一样的伤痕。
　　两人从灌木丛里钻过去，很快走到了喉眼珠跟前。
　　喉眼珠的植株是草的样子，因为到了秋天，植株已经枯萎了，得掰开叶子，才能看见叶片深处的果实。
　　怪不得叫喉眼珠，像是长在喉咙深处的眼珠一样。
　　简莫亲手摘下了已经成熟的喉眼珠：“一二三四五，刚好五颗。”
　　乌炯：“第一株有这么个收获，今天的运气不错。”
　　简莫回头看了眼啾啾：“我们今天可不是靠运气，都是啾啾的实力。”
　　啾啾配合地抬头挺胸，可惜脑袋刚刚抬起来就撞到了上方的灌木丛，撞得它“嘤”地叫了声，眼睛都快出现蚊香圈了。
　　简莫连忙过去摸了摸它的脑瓜子：“走走走，先出去再说，这灌木丛太恼火了。”
　　两人一啾后退着，从来的地方钻了出去。
　　到开阔的地方，简莫用力伸了个懒腰：“总算出来了，刚刚在灌木丛里佝偻着可真难受。”
　　乌炯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分开继续找，啾啾你找到了再叫我们一声。”
　　啾啾往前跑了两步，借着风飞了起来：“啾。”
　　简莫拉着乌炯在附近转悠。
　　喉眼珠是植物，按理来说，它的种子不会传播得特别远，在附近应该能找到。
　　然而，他们两个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找到喉眼珠。
　　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实力不济。
　　倒是啾啾，没多久又“啾啾”地呼唤他们。
　　他们跑过去找啾啾会合，这次采到了七颗喉眼珠，个头都挺大，品质也不错。
　　采完后，双方再次分开。
　　没多久，还是啾啾那边传来好消息。
　　经过一天的采摘，简莫他们总共采到了小半筐喉眼珠，加起来有五十三颗。
　　除了啾啾之外，其他人和啾没有任何收获。
　　等傍晚要回去的时候，简莫拍着啾啾的翅膀，万分感慨地说道：“啾啾这是真有实力啊。”
　　啾啾挺起胸膛：“啾。”
　　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喉眼珠的英骜蹲在后面不吭声。
　　简莫拍拍英骜：“英骜也很辛苦了，你找到的蘑菇也很好吃。”
　　英骜小小地叫了一声，有点不服气，又有点心累的样子——这还是英骜第一次输给啾啾。
　　简莫理解它的心情，又拍了拍它，以作安慰。
　　他们回到浓流部落的时候，大家过来看他们采集到的物资，等看到小半筐喉眼珠，大家都惊讶了。
　　“简莫大夫，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喉眼珠？”
　　“我还以为之前都采完了，看来山上的喉眼珠比我想象中要多啊。”
　　“这些喉眼珠的品质也挺不错的，比我们自己采到的还大。”
　　浓流部落的族长倚森问：“简莫大夫，这些喉眼珠你要做成祛疤的膏药吧？”
　　简莫：“有一部分做膏药，有一部分要留下来腌肉。答应了啾啾的，要是能采到喉眼珠，就给它们做好吃的。”
　　浓流部落的另一个人插话：“喉眼珠那么少，要不简莫大夫你从我们部落带一些用喉眼珠腌的肉回去好了。都是腌肉，一样的。”
　　简莫笑着婉拒：“那不行，这次要是食言了，下次啾啾就不听指挥了。”
　　啾啾在旁边抓住机会扇了扇翅膀，大声地：“啾——”
　　乌炯拍拍啾啾：“看来糊弄不过去了。”
　　倚森羡慕地看着啾啾：“啾啾真机灵，比好些人都机灵。”
　　简莫：“它也就在吃的上面特别机灵，别的就一般了。”
　　倚森看着啾啾：“也可能它只在意吃的，别的都懒得计较，看起来也就一般。”
　　简莫失笑：“这么一说，啾啾好像还挺厉害的。”
　　不过不太可能，啾啾是有点心眼，却不至于有八百个那么多，伪装什么，它应该还不会。
　　简莫他们这次过来主要为了采摘喉眼珠，采摘到了，他们就打算回去了。
　　简莫：“趁着喉眼珠还新鲜，我们打算先带回去做成膏药。”
　　倚森不舍地说道：“你们不是要在这边巡诊吗？”
　　简莫：“过一段时间我们再来，除了巡诊，我们还要宣传，看能不能招一点对巫医感兴趣的学生。”
　　倚森立刻道：“这还要宣传啊，你但凡说一声，愿意报名的人肯定多了去，我们部落就有好些想做巫医的年轻人。”
　　他话音未落，人群中好几个年轻人齐刷刷地举起了手：“简莫大夫，我们想去！”
　　简莫笑：“等我再准备准备就通知大家。正式开班的时候，我是要考试的。”
　　有人问：“是考你教的那种字吗？那我们都不会。”
　　简莫摆手：“不是，大家都没学过，怎么可能考认字？考别的，至于究竟考什么，等正式招学生的时候我再公布。”
　　问话的人紧张了起来：“那会不会非常难啊？”
　　简莫：“是有一点难度，不过不会非常难，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肯定有人能考进去的。”
　　浓流部落的人左问右问，怎么也没办法从他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信息，只好暂时放下了这事。
　　大家帮忙收拾东西，准备让简莫他们带些物资回去。
　　简莫现在对浓流部落的物产已经很熟悉了，看到他们收拾出来的东西里面有好些新鲜的野菜，有些惊讶：“怎么这个季节还有这些菜？”
　　都已经秋天了，外面的草木开始凋零，能吃的野菜已经很少，就算野菜没有枯萎，也会变得又老又韧，苦涩难咽。
　　大家秋天很少吃野菜，一般吃茎块果子之类的，味道要好一些。
　　倚森说道：“这是雨起送过来的野菜，我看你们挺喜欢吃野菜，就给你们装上了。”
　　简莫听到熟悉的部落，眼里露出意外：“雨起部落？祁明族长那个部落？”
　　倚森点头：“就是他们。你们也跟他们打过交道，是不是？”
　　简莫：“对，我们还挺熟的。他们那边的野菜应该也枯萎了，怎么还有新鲜的野菜？”
　　倚森：“这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将野菜送了过来，说让我们尝尝，以后想吃的时候可以过去他们那边换。我们也挺惊讶的。”
　　浓流部落离雨起部落很近，中间只隔着一块雪脚部落的狭长领地。
　　以兽人们的奔跑速度，几个小时就跑到了。
　　简莫看着这些鲜嫩的野菜，心里实在好奇：“估计他们那边有什么新东西，明天我们先过去他们那边看看。”
　　倚森立刻说道：“我们派人跟你们一起去。”
　　简莫伸手一指啾啾和英骜，婉拒道：“我们要骑着飞翼兽过去，恐怕不同路。”
　　倚森看了眼两只飞翼兽，遗憾道：“要是我们部落也养了飞翼兽就好了。你们的飞翼兽什么时候生崽，要是生崽了，能换给我们一只吗？”
　　简莫笑着说道：“这个恐怕没办法了，它俩都是公的。”
　　倚森大为遗憾：“那么好的飞翼兽，没崽可惜了。”
　　简莫：“我们啾啾和英骜都还小呢。”
　　别的不说，简莫暂时可没做好带孙子的准备，孙子是小啾啾也不行。
　　大家聊了几句，简莫他们说要先去休息。
　　在山里转了一天，哪怕大部分喉眼珠都是啾啾找到的，简莫他们也累得不行，得赶紧去洗漱睡觉了，明天还要赶路。
　　在洗漱之前，乌炯说道：“去问问啾啾它们，要不要一起去洗澡？”
　　简莫好笑：“你还要专门征询啾啾它们的意见啊。”
　　乌炯：“钻了一天，它们身上也全都是泥。”
　　啾啾和英骜都会游泳，啾啾还挺喜欢游泳，不过基于兽类的天性，它不是很喜欢洗澡，英骜也不是很喜欢，主要不喜欢任人揉搓。
　　它们太脏的时候，简莫带它们去洗澡，并不会询问它们的意见。
　　现在不是那么脏，再让它们去洗澡最好就问问了。
　　简莫带着笑意去问啾啾和英骜。
　　啾啾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过来，睁着一双大眼睛茫然地看着简莫。
　　倒是英骜听明白了，慢悠悠地跟在简莫屁股后面，看起来对洗澡没意见。
　　英骜同意了，简莫干脆拽上啾啾一起，这家伙今天钻了好多灌木，身上都是草籽和枯叶，得好好洗一洗。


第189章 乖啾
　　简莫和乌炯洗澡的时候，只要去河边洗就可以了。
　　加上两只啾，河里不方便洗，得找个比较大的湖，要不然盛不下它们。
　　简莫看着朦胧的夜色说道：“不如我们去雪脚部落吧？他们那边的湖泊多，随便找个湖泊就可以了。”
　　他们以前在雪脚部落住过几天，对雪脚部落很是熟悉，哪里有能洗澡的湖，他们一清二楚。
　　乌炯：“让啾啾和英骜背我们过去，我们可以在湖边休息一晚，明天直接去雨起部落。”
　　这个主意好。
　　简莫一听就赞同：“我去跟倚森他们说一声，那样等会儿就不用再赶回来了。”
　　喉眼珠已经找够了，东西也收拾好了，回不回浓流部落都不要紧,
　　乌炯：“我跟你一起去。”
　　天都黑了，倚森留他们在部落里住：“要不然你们明天再去？”
　　简莫：“没事，我们晚上也看得见，趁夜色出发就行。”
　　倚森只好道：“那你们小心一些，要是想回来住，再回来也行。”
　　于是，简莫他们带上洗漱的工具，直接朝夜色深处飞去。
　　今天要带啾啾和英骜洗澡，简莫他们特地选了一个比较浅的湖。
　　这个野湖的湖底铺满了碎石，在月色下显得亮晶晶的，看着很是干净。
　　就算是大体重的啾啾和英骜下到湖里面洗，也不至于搅起泥，弄浑水。
　　到了地方，他们找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让啾啾和英骜下去泡着，泡湿了毛发好给它们打肥皂。
　　简莫特地将背筐里的梳子翻出来，打算趁着给两只啾洗澡的机会，给它们梳梳毛，清理一下，顺便将杂物梳下来。
　　冬天快到了，它们掉毛掉得还挺厉害，简莫和乌炯现在骑在两只啾背上，下来的时候屁股通常会粘一屁股毛。
　　当然这只是小事，就算两只啾掉毛，他们也不可能放弃骑啾啾和英骜。
　　啾啾一看到水就显得有些兴奋，直接在湖里游了起来。
　　简莫喊了它两声，没能把它喊回来，便不管它，两个人拿了肥皂先给英骜洗澡。
　　英骜十分配合地蹲坐在湖里，看着有点奇怪，又有点搞笑。
　　简莫拿肥皂在它身上搓出泡沫，又给它头顶放了一堆泡沫，让它乖乖坐着。
　　英骜一动不动，十分配合。
　　同样是飞翼兽，就算给它脑袋上放泡沫，它还是很俊美，看着又酷又乖。
　　简莫忍不住说道：“英骜这也太乖了，要是它每天都能那么乖，每天给它洗一次澡我都没什么意见。”
　　乌炯：“那不行，它的毛那么厚，受不了每天洗一次澡。”
　　简莫：“我就是感慨一下它很乖！”
　　乌炯看了看手底下的英骜，赞同：“是很乖。”
　　英骜用两个大眼珠子看着他们，轻轻叫了一声：“啾。”
　　他们用梳子将英骜的毛一点点梳顺。
　　英骜厚厚的毛里面藏着许多杂物，梳毛的时候，这些杂物就掉出来，和脱落的毛发一起飘到湖底。
　　幸好这是一个野湖，毛发和杂物到湖底能够自然降解，他们不用再额外收拾，要不然光收拾这一堆掉下来的毛都够他们忙活了。
　　他们在给英骜梳毛的时候，啾啾游完了两圈，凑过来也想被梳毛。
　　简莫一手抓住它的嘴巴，将它往后面推了推：“不许啾啾，待会才轮到你，你在旁边玩一会儿。”
　　啾啾不太乐意，用脑袋顶简莫的手：“啾。”
　　简莫又将它往后面推了推：“早让你赶紧来洗澡，你不乐意，现在眼馋别人洗澡了吧？”
　　借着水的浮力，简莫将啾啾推出去一段距离，啾啾发现了之后，又挥着爪子游了回来，继续顶简莫的手：“啾。”
　　啾啾玩得挺开心。
　　英骜跟老大爷一样，屁股稳稳地坐在湖底，一动不动。
　　简莫和乌炯两个人一起，将它全身上下的毛都梳了一遍，连头顶乌炯都伸长了胳膊梳了梳，这才让它到岸上歇着，给它擦毛。
　　英骜的体型很大，收拾起来真有点累。
　　简莫和乌炯收拾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完。
　　英骜安安静静地蹲坐在岸上，并没有下湖玩的意思。
　　简莫轻轻推推它：“你在这里待着，我们去给啾啾洗澡，困了你先睡。”
　　英骜一起开，啾啾就迫不及待地占了它洗澡的位置，此时正在湖里等着：“啾！”
　　英骜也“啾”了一声，表示答应。
　　简莫和乌炯这才回湖里给啾啾洗澡。
　　啾啾非常喜欢简莫和乌炯都围着它转的样子，此时蹲坐在湖里一动不动，也不玩水了，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简莫和乌炯，示意他们赶紧的。
　　在简莫给它打肥皂的时候，它还张嘴叫了一声：“啾。”
　　简莫忍不住夸它：“乖啾。”
　　这还是简莫第一次用这个称呼，啾啾感觉到简莫在夸它，眼睛更亮了：“啾啾！”
　　简莫：“乖乖坐好，我们给你搓澡。”
　　简莫和乌炯给啾啾搓了一遍，从它身上搓出来的枯枝落叶和泥粒子比英骜身上的多多了。简莫都难以想象，它毛里居然藏了这么多杂物。
　　简莫忍不住拍了拍实心啾的胖肚皮：“脏脏啾。”
　　啾啾也不介意，张嘴就是一阵：“啾啾啾。”
　　乌炯也拍了拍：“啾啾跟在唱歌一样。”
　　简莫乐了：“我就说感觉它啾啾得有点奇怪，仔细一听好像还真是在唱歌。”
　　啾啾：“啾！”
　　岸上的英骜吹着风都快睡着了，简莫他们还在费力地给啾啾搓澡。
　　原本这种天气在湖里呆久了有些冷，奈何啾啾实在太大个了，简莫给它搓着搓着，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好不容易给啾啾搓完澡，简莫举着两只发酸的手臂，疲惫道：“赶紧上去吧，我们给你擦干身上的水，你该睡了。”
　　啾啾配合地往岸上走：“啾。”
　　简莫和乌炯拿布给它擦得差不多，就不管它了。
　　收拾完两只啾，简莫和乌炯去远一点的地方洗头洗澡。
　　月色下，简莫站在湖里，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
　　水刚好到他腰那么深，他窄窄的腰收束着，肌肉线条显得非常美丽，刚好到水面戛然而止，令人忍不住想探寻水下的部分。
　　乌炯灼热的大掌扶上了他的腰，一掌便差不多能将他的腰握住。
　　水很冷，乌炯的掌心很热，热得有点异样。
　　简莫正闭着眼睛在洗头：“别捣乱。”
　　乌炯亲了他的耳朵一下。
　　简莫的态度就不那么坚定了，只含糊道：“啾啾和英骜还在附近，被它们看到不好。”
　　乌炯：“我们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洗。”
　　简莫：“那回来是不是太麻烦了？”
　　乌炯：“不会，正好趁跑回来的时候，让风把头发吹干。”
　　简莫没意见了，这里的景色那么好，周围又毫无人烟，不做点什么好像有点浪费了。
　　于是他们避着两只啾，乌炯变回巨狼，背着简莫去湖的另一边。
　　英骜的耳朵动了动，睁开眼睛一看，看他们并没有去太远的地方，便不再管他们。
　　啾啾已经睡着了，胖乎乎的身体团成一团，更没法管他们。
　　他们跑到了湖另一边的雪山脚下。
　　天气挺冷，人的皮肤是很火热，皮肤相贴之下别有一番感觉。
　　简莫感觉比在家里还刺激。
　　雪山上应该下雪了，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声音，不过能看见雪花从山顶敷到半山腰，给黝黑的山体镀上一层亮白。
　　山脚下的温度要高得多，乌炯将简莫紧紧地抱在怀里，皮肤相贴之下并不冷，只是很特别。
　　他们在外面呆了半夜，等回去的时候，无论头发还是毛发，都已经干透了。
　　为了去掉身上的气味，后面简莫又洗一遍澡，现在身上有淡淡的肥皂味和草药香味，很好闻。
　　乌炯变成的巨狼就睡在两只啾旁边，简莫拖着毯子爬到巨狼身上，用毯子裹住自己，很快也睡着了。
　　四道呼吸声在湖边响起，和湖水拍击岸边的波涛一起，构成了夜晚的一部分声音，也构成了他们记忆的一部分，日后应该会变成回忆。
　　因为睡得很晚，简莫第二天早上起得也很晚。
　　他裹着毯子在巨狼的毛发中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啾啾和英骜正在湖里游泳。
　　英骜游得有点远，啾啾就在附近。
　　啾啾游得挺快，将水花都翻起来了，简莫欣赏了一会它的泳姿，感觉这家伙还挺有活力。
　　啾啾看到简莫坐了起来，高声朝他喊：“桀！”
　　简莫打着哈欠：“这么激动？”
　　巨狼也醒了，听到声音，两个毛茸茸的耳朵一转，脑袋也转向啾啾那边，皱眉道：“好像不是见到我们激动。”
　　简莫用手捂着嘴巴：“那是因为什么？”
　　巨狼凝神细看：“有鱼在咬它屁股？”


第190章 反季节菜
　　简莫也没想到，啾啾那么大了，还能被咬屁股。
　　他定睛细看了好几眼，才发现有条大鱼一直追着它的尾巴咬，跟咬鱼钩一样。
　　啾啾回头用爪子试图攻击那条大鱼，奈何那条大鱼比它灵活许多。
　　它一攻击，那条大鱼就跑，它一回头，那条大鱼又继续咬它的尾巴。
　　几次下来，啾啾都快被弄崩溃了，嗷嗷叫着就往岸边游，时不时还要被那条大鱼叨两口屁股。每被叨一次，它就窜得更快了，几次下来，好像大鱼给啾啾加速一样。
　　幸好这家伙皮厚毛长，那条大鱼应该没能咬伤它。
　　简莫在岸上看着，恨铁不成钢地提醒它：“啾啾你飞啊！在湖里你怎么可能游得过鱼？！”
　　啾啾叫得声音都变了：“桀桀桀！！！”
　　乌炯所化成的巨狼在旁边翻译：“湖里它没办法助跑，没有气流，飞不起来。”
　　简莫：“……”
　　巨狼：“我去帮它。”
　　简莫只好从巨狼身上滑下去，让他下湖去帮啾啾。
　　啾啾在湖里游得水花四溅，看起来可狼狈了，巨狼下湖，它赶忙绕了个弯，让出位置给巨狼活动。
　　巨狼靠近它们，直接抓鱼。
　　这条鱼看到巨狼，不仅没跑，还跳出水面试图咬巨狼的鼻子。
　　它没能得逞，在咬巨狼鼻子的一刹那，被巨狼咬住了它腮部下面一点的地方，直接将它叼出了水面。
　　简莫惊叹地看着那条鱼：“好大的鱼！”
　　这鱼都快有啾啾小半个身子长了，接近两米，怪不得敢追着啾啾咬。
　　巨大的鱼在巨狼的嘴里拼命地挣扎着，想用鱼尾巴拍击巨狼的脸颊。
　　奈何巨狼叼的位置实在太巧妙了，巨鱼无论想用嘴咬还是想用尾巴拍都没办法伤到巨狼。
　　啾啾看巨鱼终于被抓住了，松了一口气，它跟在巨狼后面，看着拼命挣扎的巨鱼，突然凑上前去张开大嘴，啊呜一下，咬住了鱼身。
　　巨狼看啾啾一眼。
　　简莫也被这个变故惊讶到了。
　　在一狼一人的视线下，啾啾悄悄松开了嘴，往后面退了退。
　　简莫看着巨鱼的身体。
　　啾啾全力攻击之下，在巨鱼身上咬了个巨大的牙印，连皮都没咬破。
　　不愧是啾啾。
　　简莫十分服气地想。
　　巨狼很快就叼着巨鱼上岸了。
　　他们原本还打算掏出昨天浓流部落给的食物当早餐，现在有了这条巨鱼就不用掏存货了，直接收拾鱼就行。
　　巨狼将鱼叼到离湖有一段距离的岸边，牙齿一用力，直接将鱼咬得半死，而后才变回人形，找出匕首，结果了这条鱼。
　　简莫过去看，乌炯拦了他一下：“小心一点，鱼死了可能还会跳。”
　　“啊，好。”简莫连忙后退一点，拉开距离，“鱼死了，还可能有神经反射，不过这么大的鱼，剧烈挣扎的可能性不太大。”
　　乌炯：“等我再处理一下。”
　　简莫听他这么说便蹲到一边去，啾啾也过来蹲到边上，眼睛亮晶晶的，一副解气了的神色。
　　乌炯手起刀落，快速将鱼按部位切成一条条肉。
　　至于内脏，在他们食物充足的情况下，除了鱼鳔，其他的他们都不要。
　　鱼鳔可以留下来做鱼鳔胶，他们最近正缺这个。
　　简莫看着切出来的大鱼，突然发现：“这鱼是不是没有鳞片？”
　　乌炯点头，示意简莫可以过来看了：“这种鱼的鱼皮看着有点像兽皮。”
　　简莫伸手摸了摸，感觉有点像猪皮：“胶质一看就很多的样子，这么大的鱼，直接炖吧？”
　　乌炯：“好。”
　　简莫摩拳擦掌：“那我去把调料拿出来，等会搁点肉酱一起炖。”
　　简莫将大锅搬了过来，在湖边找了几块大石头，垒起了简易的灶台，然后将大锅放进去，又把调料拿了出来。
　　大鱼无论是煎还是烤，都不太容易熟，炖最为省时省力。
　　只是要将鱼炖得好吃，还是需要一定技巧。
　　简莫拉着啾啾和英骜，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捡了不少柴火过来，生火炸香调料，然后加水加鱼块，慢慢炖着鱼。
　　底下的柴火熊熊燃烧着，锅里的水一会就咕嘟了。
　　鱼需要一定时间才能炖好，简莫看着面前的湖：“昨晚我们运气还挺好的，湖里有那么凶的大鱼，要是一个不小心，昨天晚上可能我们就会被咬了。”
　　乌炯：“不会，我一直在警戒。一般来说，这种鱼不会轻易攻击比它体型大的生物。”
　　简莫：“那怎么盯上啾啾了？”
　　两人看向啾啾，啾啾毛茸茸的脸上满是无辜：“嘤？”
　　乌炯：“不知道，可能是意外吧？”
　　清晨的森林实在美丽，远处的山和近处的湖都别具特色。
　　晨雾起来了，将森林遮住大半，也让青绿的森林变成一种更为浓厚暗淡的暗绿色。
　　简莫看着这样的森林，忍不住道：“我们去森林里逛逛吧，顺便散散步，在这里等着实在太难等了。”
　　乌炯没意见。
　　简莫喊住啾啾和英骜：“你们就在这里看着锅啊，万一要是被别的动物搬走了锅，今天的早饭就没了。”
　　这句啾啾听懂了，挺起胸膛：“啾啾！”
　　意思是包在它身上，绝对不会出意外。
　　简莫翻动了一下锅里的鱼块，检查了一下柴火，撤掉两根大木柴，只留一根慢慢炖：“靠你们了。”
　　简莫和乌炯背上背筐往森林里走，虽然这样的森林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食物的样子，但万一呢？
　　他们带上背筐，要是能在森林里找到蘑菇、果子、茎块或能吃的虫子、小兽之类的就能顺便背回来了。
　　清晨的空气湿漉漉的，简莫深深吸了口气：“这样的空气真舒服。”
　　乌炯：“你喜欢以后我们可以多出来。”
　　简莫笑：“喜欢归喜欢，早上的话，还是在被窝里睡觉比较舒服。”
　　秋冬季节最适合赖床了，早起出来采集或打猎，实在有点想不开。
　　他们在森林里转了一圈，找了不少紫黑色的成熟浆果。
　　秋季正是许多浆果成熟的季节，哪怕是野生的浆果，吃起来也甜美多汁，很是诱人。
　　两人采了好些，将手指头染得紫红，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去。
　　啾啾和英骜正守在大锅前面，一步都没有离开。
　　见到他们回来，啾啾十分高兴地张嘴叫了两声：“啾啾！”
　　简莫已经闻到香味了：“我看看。”
　　简莫拿起暂时充当铲子的木头，在锅里翻了一下，鱼块被翻起来，白色的肉看起来已经熟透了。
　　鱼的外皮有点半融化的感觉，看起来像是炖久了的猪蹄。
　　最让简莫意外的是，鱼骨好像也有点半融化的感觉，颤巍巍的，像皮冻。
　　简莫招呼乌炯过去看：“这鱼骨好像有点不一样？”
　　乌炯看了一下：“这种鱼的骨头应该就是这个样子，软骨鱼。”
　　简莫：“啊，还有这样的鱼，长见识了。”
　　鱼炖得差不多了，简莫拿勺子舀了汤汁尝了一口，感觉咸淡正好，便没再调味，只是撒了半勺葱酥进去搅匀。
　　锅里的鱼本来就炖得很香，葱酥一撒进去，香味更是浓厚，简直令人流口水。
　　简莫连忙拿出盘子，他一块，乌炯两块，剩下的平分给啾啾和英骜。
　　这条鱼实在太大了，不用给啾啾和英骜喂别的食物，光是这条鱼就已经足够它们填饱肚子。
　　简莫一边给它们分，一边叮嘱：“鱼有点烫，你们慢点吃啊。”
　　他话音未落，啾啾迫不及待地将嘴巴埋到盆里：“啾啾！”
　　看来这家伙不怕烫，简莫：“行吧，开饭。”
　　这条大鱼又大又凶，肉质却非常鲜美，尤其外皮，炖好了之后口感很是肥糯，有一种脂肪特有的丰腴。
　　简莫吃了一口，感觉一点都不腥，只有胶质那种美妙的滋味，配着鱼肉吃刚好。
　　炖鱼的汤汁很黏稠，甚至有点黏嘴，鲜美的味道就藏在汤汁里。
　　简莫：“要是我们煮了米饭或者茎块就好了，拌着吃一定很好吃。”
　　乌炯吃着鱼：“等会儿吃完之后我再下湖捞一条，晚上我们煮上米饭一起吃。”
　　简莫笑：“等会儿要去雨起部落，带一条鱼过去吗？”
　　乌炯：“有什么不行？都那么熟了。”
　　简莫：“算了，带一条鱼也不够吃，带多了又很累。再说，刚刚我已经看过了，湖里并没有太多这种鱼，想捞鱼的话估计得花费不少时间，还是别了。”
　　乌炯：“那我们回去的时候再绕路过来捞。”
　　简莫想了想：“也行，我们可以多捞几条，带回去做鱼干。”
　　啾啾在旁边大声地：“啾啾！”
　　看起来很是赞同。
　　简莫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啾啾的屁股：“你啾啾什么啊，你又捞不到鱼。”
　　啾啾不服气：“啾！”
　　乌炯：“它说可以把鱼引出来。”
　　简莫笑：“啾形钓鱼器是吧？”
　　他们在湖边吃完早饭，收拾了东西，背好行囊朝雨起部落赶去。
　　这里离雨起部落已经很近了，中午都不到，他们就抵达了雨起部落。
　　雨起部落还是那个安静漂亮的小部落，他们一到，雨起部落的人就说：“简莫大夫，乌炯族长，你们可算来了，我们族长正等你们。”
　　简莫：“你们知道我们要来？”
　　雨起部落的人：“知道啊，浓流部落离我们这么近，我们又送了野菜过去，族长说你们一定会因为好奇过来看看的。”
　　简莫：“行吧，还真被你们算到了。”
　　雨起部落的人笑笑：“我们族长就在家，我带你们过去。啾啾和英骜交给我们就行，等会我们带它们过去安顿。”
　　简莫和乌炯都没什么意见：“辛苦你们了。”
　　他们过去祁明家里。
　　祁明还真在家里等着他们。
　　简莫看到祁明就笑：“我们还以为你已经过去柏枝部落了。”
　　祁明轻轻叹了口气：“啁枝不太喜欢黏糊糊的。”
　　看来这家伙算情场失意了，简莫也没跟他多寒暄，开门见山道：“我们看你们这里多了很多野菜，有点好奇。”
　　祁明：“先进来坐。其实不是野菜，都是我们种的菜。”
　　简莫和乌炯对视一眼，十分意外地说道：“这个季节种的菜还能那么鲜嫩？”
　　祁明：“你之前不是跟我提过反季节蔬菜？说只要天气够暖，就能种。我们专门找了块暖和的地，将菜种下去的。”
　　简莫瞪大眼睛：“灵感从我这里来的？”
　　祁明：“是啊，有一次聊天的时候，你跟我们提起，我们试了试，果然能种出来。”
　　祁明招呼他们坐下，又给他们泡了茶，还端出了坚果作为茶点。
　　大家坐在桌子前，乌炯问道：“种菜那么麻烦，你们怎么突然想起了种菜？”
　　祁明：“啁枝最近一段时间胃口不是很好，就想吃鲜嫩的野菜，我就种了一些。”
　　简莫感慨：“你有心了。”
　　祁明：“应该的。野菜种出来之后，啁枝吃不完，菜又老得很快，我们就给柏枝部落的其他人也送了一些，后面发现野菜大受欢迎，能换到不少物资，我们就特地多种一些了。”
　　简莫：“你们后面种的野菜长得怎么样？”
　　祁明笑笑：“挺好的。要不是长出来的野菜很多，我们也不会送到浓流部落去。其实送野菜到他们部落换物资还挺麻烦的，太远了，不过不换，烂在地里又有点可惜。”
　　简莫点头表示理解。
　　祁明看他的神色，说道：“我们地里现在还长着菜，等会儿带你们过去看看。柏枝部落不是种出了相对没那么苦的大叶蒜吗？我们也种了，现在大叶蒜的苦味进一步减淡，还挺好吃的，直接采来吃当菜吃就行，不用油炸了。”


第191章 称呼变了
　　简莫他们在祁明家聊了一会，决定去雨起部落的菜地看看。
　　他们种的是反季节蔬菜，对温度的要求比较高，菜地不在部落附近，而在山里。
　　哪怕兽人们变回兽形，也需要走一段时间才能到。
　　祁明变成的大兔狲跟简莫他们解释：“山上有温泉，那个山谷特别暖和，所以能种菜，要不是在山上，菜就种不了了。”
　　简莫明白：“泥土也是热的吗？”
　　祁明：“不算。我们不敢挑能明显感觉到热的泥土种菜，那种地方菜也活不成，得挑离温泉远一点的地方，菜才能长得好。”
　　简莫点头表示了解。
　　兔狲们在山间奔跑着引路，巨狼跟在他们后面。
　　大家连翻了两座山头，才到达他们种菜的山谷。
　　这个山谷并不是传统的山底山谷，而是半山腰的一个山谷，就在群山环绕之间，要不是本地人带路，简莫他们不一定能找到。
　　山谷不算大，一侧有瀑布，谷内有好几个水潭，其中有些是温泉，有些是冷泉。
　　这个山谷的气温比外面高了不少，一进入这里就有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
　　简莫呼吸着带着水汽的空气，觉得还挺舒服。
　　兔狲们变回人形，给简莫和巨狼介绍：“这就是我们种的菜了，全在这。”
　　简莫从巨狼身上下来，探头往四周看：“品种还挺多。”
　　乌炯也变回人形：“好些菜我们之前没见过。”
　　祁明：“这都是我们从附近部落收集到的品种，啁枝他们不喜欢连着吃同一种菜，我就多种了些。”
　　简莫感慨：“你真好。”
　　祁明摇头：“没什么，都是应该的。这块地和那块地的菜主要吃叶子，这块地的菜吃它膨胀起来的茎，靠近水塘边的那一块，吃的就是根。”
　　祁明给他们介绍完蔬菜，又说道：“边上那些大叶蒜、生姜和葱都是插着种的，那些属于调料，吃不了多少，我们也就没种太多。之前说不苦的大叶蒜就是这种，你们可以尝尝，生吃也不怎么苦。”
　　来都来了，简莫不跟他客气，果真去揪了片大叶蒜的叶子，用手擦了擦，便咬了一口。
　　大叶蒜独有的那股蒜辣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刺激得简莫连呸了好几下：“呸呸呸，好辣！”
　　祁明微笑：“不苦吧？”
　　简莫接过乌炯手里的木筒，喝水漱口，仔细想了想：“确实不怎么苦了，就一点点。你们怎么那么快就种出了不苦的大叶蒜？”
　　祁明：“可能是运气好？我们总共也就种了两轮大叶蒜，现在是第二轮，它们已经不怎么苦了。”
　　简莫：“可能人工种植的时候，它们吸收不到合成苦味元素的必要元素，所以就不苦了。”
　　祁明大概听明白了，点头道：“也有可能，你们想吃什么菜尽管摘，待会带回去给你们尝尝。”
　　简莫没跟他客气，每种蔬菜都摘了些，放进背筐里，打算等会回去吃个蔬菜宴。
　　简莫问道：“这些菜要多久才能长起来？”
　　祁明：“不用多久，你们看到的这批菜都是十几天前种的，长得很快。其实刚开始种的时候，菜长得更快，三五天就能长出一截，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就没那么快了。”
　　简莫：“可能是肥料不足。”
　　祁明：“你是说你们部落用的那种粪肥？”
　　简莫点头：“这个山谷的泥土之前应该有很多腐烂的树叶和杂草，比较肥沃，你们种菜之后，蔬菜吸收了肥料，这片地方渐渐就没那么肥沃了，在这种情况下，得及时补充新的肥料，要不然蔬菜会越长越差。”
　　祁明：“我们明白了。后面除了长得没那么好，菜也更容易生虫子，我们好些菜都是被虫子吃掉的。”
　　简莫：“没办法，我们也面临着这个问题。我们现在的解决办法是，用有毒的植物做成药物，喷洒在作物的叶子上，尽量将虫子毒死。”
　　祁明疑惑：“这样不会连吃菜的人一起毒死吗？”
　　简莫：“要是喷完药立刻就吃，那的确会，喷完等一段时间再吃就没什么事了。”
　　他们会用一种叫“春雷蛋”的作物制作成农药驱虫，毒性其实还算温和，不是特别毒的那种有毒植物。
　　不过，简莫到现在也说不清，之前制作的农药效果是不是真那么好？
　　毕竟部落里的小崽们会帮忙抓虫。
　　他们种的作物也比较特殊，很少种鲜嫩的蔬菜，种的更多是面草、珍珠米、毛根、木定根这些果实茎块等，也没那么招虫。
　　幼苗很招虫，等苗长大一点后，虫子就没那么多了。
　　所以，简莫也不确定，能不能将之前农药的经验挪到这里来用。
　　简莫大概说了一下河畔部落的情况，说道：“我们两边的情况不一样，不能将经验直接套到你们头上来。”
　　祁明：“也是。地要是种得少，人工抓虫还行，种得多了，人就抓不过来了。”
　　简莫：“对。你们这里的话，我还是建议看能不能弄点农药。”
　　祁明立刻道：“那得麻烦你帮我们一下，我们自己不会。”
　　简莫：“我先想想。”
　　祁明他们带简莫和乌炯在这个小山谷里逛了一圈，而后带他们回部落。
　　雨起部落几乎是附近所有部落中最发达的一个部落，他们部落里的许多人家都有着金属锅具。
　　简莫借了祁明家的锅，炒了好几个蔬菜出来。
　　不得不说，种植出来的蔬菜就是脆嫩鲜甜，哪怕作为刚驯化的菜，略有一点苦味，吃起来也非常清爽。
　　简莫赞叹道：“这些菜比直接在外面采的好吃多了啊。”
　　祁明：“确实比较嫩，没那么苦，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简莫：“可能因为生长的时间太短了，蔬菜里面的苦味物质还来不及积累，吃起来就更加清甜。你们这菜要继续种下去，肯定会大受欢迎。”
　　祁明笑笑：“可能，不过我们种这个菜也不是为了换东西才种的。”
　　“知道。”简莫揶揄道，“你是为了让啁枝族长多吃两口嘛。”
　　祁明点头：“是的。”
　　简莫：“不管怎么样，秋冬有那么好吃的蔬菜都挺难得了。”
　　冬天吃蔬菜还是很必要的，缺乏维生素，人容易生各种病，缺乏纤维，则容易便秘。
　　简莫亲眼看到过好些兽形小崽咬着木棍都拉不出粑粑，给他本人留下了一定的阴影。
　　这里的冬季漫长又寒冷，大家吃的蔬菜大多是放在山洞里的茎块。
　　茎块并不是非常容易保存的东西，存放的时间越长，它变质的可能性越大，吃到后面皱巴巴的，还容易发芽，口感和味道都很差。
　　要是雨起部落冬天也能种出蔬菜，一定很受欢迎。
　　雨起部落也有将蔬菜种植大业继续下去的意思。
　　祁明问道：“简莫大夫，你想好了吗？能在我们部落留两天，带我们部落找一找你说的那些药吗？”
　　简莫想好了：“两天可以，时间再长一点就不行了，我们还采了喉眼珠，打算回去做药膏。”
　　祁明连忙说道：“两天就够了，主要我们的药材不熟，你要是给了我们方子，以后我们自己找就行。”
　　简莫：“那接下来得谈谈报酬了。”
　　祁明：“你想要什么报酬？”
　　简莫将想好的报酬说出来：“你们种的蔬菜给我们一份，另外相关的种子之类的，你也给我们一份，今年秋冬的菜按比例给我们分一些。”
　　祁明：“按比例分是多少？”
　　简莫：“十分之一？”
　　简莫解释道：“我帮你们调好农药方子，以后你们一直用就可以了，我只收一次费用。”
　　这样算倒不贵，祁明答应了下来：“要是效果好的话，我们没意见。”
　　言下之意，要是效果不好，就得另外谈了。
　　简莫笑：“确实应该按效果收费，那我先想一想哪些药物能用在蔬菜上，我们明天再去采药，看看效果再说。”
　　祁明也答应了下来：“我给你们找个房子，你们好好休息一下。”
　　简莫：“好，你们也准备一下，我们明天早点出发。”
　　简莫和乌炯回临时住处默写药方去了。
　　附近有好些有毒的药材，至于哪些能用到蔬菜上，哪些最好别用，简莫得好好想一想。
　　就在简莫苦思冥想的时候，他听见外面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来到窗口往外看出去，只见一群肥啾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逗啾啾和英骜玩。
　　听到窗户打开的动静，肥啾们朝这边望过来，十分高兴地向简莫和乌炯挥手：“简莫哥，乌炯族长——”
　　简莫：“你们怎么过来了？”
　　肥啾们：“听到你们过来的消息，我们就飞过来了。简莫哥，你们明天是不是要上山采药材？我们跟你们去。”
　　简莫笑：“那你们得问祁明族长。”
　　肥啾们：“祁明哥答应了，说让我们想去就去。”
　　这称呼都变了，看来两个部落的关系确实好了许多啊。
　　简莫挑了挑眉：“那就行，我们没什么意见。”
　　肥啾们：“你们在干嘛？下来玩啊。”
　　简莫：“想可以用在蔬菜上的药方，你们先玩吧，我暂时没空。”
　　肥啾们退而求其次：“乌炯族长有空吗？要下来玩吗？”
　　乌炯没想到肥啾们会邀请他：“行吧，我下来。”
　　肥啾们高兴起来：“快来。”
　　乌炯对简莫说道：“我听祁明的意思，他们的蔬菜好像大多都是柏枝部落的人帮忙送的，我去问一问。”
　　简莫正在奋笔疾书，此时也不是很有空管这个，直接答应了下来：“你去吧，等会记得喂啾啾和英骜。”
　　乌炯托着简莫的下巴，低头亲了他的额头一下：“我知道了，等会儿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简莫回吻了一下，挥挥手，让乌炯快去。
　　多亏了去储星部落学习的经历，简莫认识了不少有毒的植物。
　　这些植物按不同的药方组合在一起，有的能解毒，有的会加剧毒性。
　　巫医们提高药物的毒性，主要是为了治疗体外的寄生虫和脓疮之类的，谁也没想到，简莫会将它们作为农药使用。
　　简莫在纸上奋笔疾书地默写着药方，要制作农药，主要是因地制宜。
　　如果有一些药方很好用，但是这里根本没有相关的药材，要去远处换药材也不现实。
　　准备了一下午，简莫将所有记得的相关药方都默写了出来，直写了十几张纸。
　　有好几张药方，他确定本地就有相关的药材。
　　他以前没少在柏枝部落和雨起部落逛，那些植物他都见过。
　　这次应该稳了，简莫弹了弹药方，感觉雨起部落的这批蔬菜他应该能挣到手。
　　正好，等带了蔬菜和菜种回去，他们也可以在河边种一批。
　　如果今年秋冬天气太冷，那就等明年开春了再种。
　　到时候，他研究出来的这些药方还用得上。


第192章 不啾啾
　　简莫他们第二天一早就进山采药材了。
　　因为有肥啾们在，队伍特别热闹，大家一路聊着天，也不觉得进山难熬。
　　简莫将需要的药材大致跟他们说了一下，让大家注意寻找。
　　他们刚进山了一会儿，雨起部落的一个人喊道：“前面是不是就有我们要找的药材？我看那里有一株臭板板。”
　　大家看看前面，又看看简莫。
　　简莫顺着那人的视线看过去：“好像还真是，可以挖了。”
　　队伍里的年轻人们立刻跑到前面去，将那株叫“臭板板”的药材挖了出来，年轻人当中有雨起部落的人，也有柏枝部落的人。
　　年轻人们一齐跑回来，举起药材给简莫看。
　　简莫拿着药材检查了一下，叶卵形，对生，叶背有细毛，揉搓叶片，有明显的发霉木头的臭味，应该就是臭板板没错了。
　　简莫点头：“确实是臭板板，我们继续找。”
　　年轻人们欢呼起来，一马当先地走到前面，继续寻找药材。
　　山里的药材很丰富，简莫他们除了找到了不少今天要用的药材，还额外找到了一些药材，其中就有些补药，简莫让人统统都挖出来。
　　秋季也是个采药的好季节，大多数药都成熟了，尤其是用皮、用根等药材，这个时候采挖，药效很不错。
　　大家在山里转了一天，每个人的背筐都快装满了。
　　今天的收获很多，简莫的心情也很好，还提议去打点猎物回来炖汤喝。
　　这话得到了年轻人们的一致拥护，大家表示不劳他们出手，年轻人们去就可以了。
　　于是，简莫看见一群肥啾在空中飞，兔狲在地上奔跑，直接朝山林奔去。
　　祁明在背后扬声嘱咐他们：“记得打比较适合炖汤的猎物——”
　　不知道谁开口：“知道了。”
　　声音回荡在山间。
　　简莫他们回去先处理药材。
　　今天采药采得比较多，不过药材不是很全，简莫挑挑拣拣，最后凑出了三个药方子。
　　这也没办法，毕竟是野生的药材，能采到什么算什么，没什么挑剔的空间。
　　采回来的这些药材要经过进一步的处理才能用，简莫给人分工，让一部分人负责一部分药材。
　　大家领了药材就各自行动去了，有搓洗的，切片的，捣碎的，烘烤的，油浸的。
　　简莫特地让人戴上了口罩，免得把自己也毒倒。
　　今天留下来处理药材的人很多，药材也处理得很快。
　　天还没黑，他们就得到了三小桶药液。
　　简莫看了一下，说道：“我们今天就用了吧，正好明天观察一下效果。”
　　除虫的农药，有没有用，一天基本就可以观察出来了。
　　祁明没意见：“那我们再上山一趟。”
　　简莫跟着大家一起上山，亲自给农药兑水，又将菜地分成了一个大三角形，把三种农药兑好的药液各撒在三个角上，免得互相影响。
　　反正整一片菜地的受灾情况都差不多，并没有哪片虫特别多，哪片虫特别少。
　　雨起部落的洒水壶看起来像花洒——就是洒水口钻了细细的洞，洒得还算均匀。
　　简莫检查过后，在三片菜地做上标记，特地用炭笔在木板上注明本块菜地用的药方，然后插在菜地边上。
　　“好了。”简莫边走过去远离菜地的冷水潭边洗手，说道，“明天早上我们再来看就可以了。”
　　祁明：“那我们下山去吧，打猎的人应该已经把猎物打回来了。”
　　简莫没什么意见：“走走走，我们回去熬汤喝。”
　　乌炯变回巨狼，其他兽人也变回兽形，大家飞奔着下山，在彻底天黑之前赶回了雨起部落。
　　然后简莫就看到了年轻人们今天打回来的猎物——最前面的就是一只大洞兽。
　　就是那种放屁跟勾了芡一样，屁特别臭的洞兽。
　　简莫怀疑人生：“你们不是要去打可以熬汤的猎物吗？”
　　晚征连忙从洞兽旁边提出了一只紫鸟和一只长尾鸟：“这才是熬汤的猎物，洞兽可以用来爆炒和炖。”
　　雨起部落的一个年轻人连忙补充：“我们之前没想打洞兽，不过都遇到了，也不可能直接放跑它，我们就带回来了。”
　　简莫理解了，这两个部落都不属于特别擅长捕猎的类型，打不到合适的猎物也不奇怪，只能凑合吃了。
　　祁明问道：“简莫大夫，你们想怎么吃？你们来决定吧。”
　　简莫没和他客气：“两只鸟用来熬汤，至于这只洞兽，就炒来吃吧，趁着新鲜。”
　　“简莫哥。”柏枝部落有个年轻人举手，眼睛亮晶晶地说道，“可以吃火锅吗？或者吃你们河畔部落发明的麻辣烫？”
　　简莫：“也行。你们这里应该有辣椒，现熬一个汤底就可以了。”
　　祁明：“有，我们最近还用蔬菜换到了不少食材，可以多找几种出来煮火锅。”
　　简莫来了兴致：“那就煮火锅吧，刚好清汤锅用来烫蔬菜，红汤锅用来烫肉，火锅底料我们可以砍骨头现熬，只要有辣椒和椒蕊就行。”
　　祁明：“都有，我去准备。”
　　其他人纷纷开口：“我们来帮忙。”
　　于是，在大家的忙碌之中，两排火锅做好了，其中一排清汤锅，一排红汤锅，口味由人自由选择。
　　大家一边吃火锅一边聊天，聊得很是愉快。
　　简莫坐在人群中，看着原本敌对的两个部落聊得热火朝天，心情也很愉快。
　　吃完晚饭，肥啾们就变回兽形飞走了。
　　他们有夜视能力，晚上也能飞，而且在天空中飞基本遇不到大型野兽，比在陆地上行走更安全。
　　大家也就放心让他们回去了，让他们感兴趣的话，第二天再过来。
　　第二天肥啾们果然来得很早，在外面叽叽喳喳地催促着大家去看农药的效果。
　　简莫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起来，被推着出门。
　　等开始上山，他趴在巨狼背上，抱着巨狼的脖子，很快又睡着了。
　　大兔狲祁明在巨狼身边跑着，有点担心地问道：“简莫大夫睡着了，没关系吗？”
　　巨狼回头看了一眼，用嘴筒子轻轻碰了碰简莫，低声说道：“没事，他抱稳了的，要是快滑下去了，我也能感觉到，会将他叼回来。让他睡吧。”
　　兔狲这才不再说什么，越过巨狼在前面带路。
　　他们跑上山的时候朝阳已经出来了，温和的阳光照在蔬菜上，将蔬菜的情况照得一清二楚。
　　三块喷了药水的菜地，其中一块的菜叶发黄，应该是被药水药到了。幸好他们喷得不多，损失不大。
　　另外两块菜地的菜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只是一块地中死的虫子比较多，另一块地中死的虫子比较少。
　　简莫打着哈欠仔细查看过后，说道：“能连菜一起喷死的药水肯定不能用，杀虫效果不怎么好的药水也不能用，看来只有剩下的这种药水了，我们琢磨一下，看能不能再精进一下配方。”
　　祁明赞同道：“我觉得行。”
　　简莫：“那今天再去找药材吧，下午再试一下，多配几种药水出来。”
　　大家没什么意见。
　　独立创造药方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根据已有的药方修改，事情就好办多了。
　　简莫当晚又尝试了几种药方，最终根据隔天的效果，确定了其中一种药方。
　　简莫对祁明他们说道：“你们暂时先用着这个药方，我回去也再想想，看能不能想出更好用的药方。”
　　祁明点头：“那就靠你了。报酬方面，我们送一批菜苗和种子给你们，今年的蔬菜分你们十分之一。”
　　简莫：“行。这两天采到的药材我也带点回部落，刚好再尝试配几个药方出来。”
　　祁明一口答应下来：“你尽管带，要不要顺便再采一些药材？”
　　简莫：“暂时不用了，秋冬我们不怎么种东西，这些药材已经够了，等要种东西的时候我们再来采药。”
　　祁明：“也行，反正你们有啾啾和英骜，来我们部落也方便。”
　　简莫笑笑：“是啊，有需要我们再来。你们要是需要肥料，也可以来我们部落换，我们部落的肥料还挺多的。”
　　祁明：“那就这么说定了。”
　　简莫他们要回去，肥啾们表示要送他们。
　　“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顺便帮你们背点东西。”
　　“好一段时间没去你们部落了，我们想去找班鸣几个玩。”
　　“简莫哥，你让我们去吧，我们有翅膀，飞起来也不费力。”
　　简莫看着肥啾们，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提醒：“你们大老远跑那么一趟不容易，可以换点东西在路上顺便做点生意。”
　　晚征一口气答应下来：“正好我们在部落里堆了一些物资，从布料到金属，再到调料，什么都有，我们就背那些物资好了。”
　　简莫：“你们心里有数就行。”
　　晚征点头，跟简莫他们商量：“那路上我们就不在野外露宿了，晚上我们可以在天宁部落住一晚，然后到了你们那边，我们先去孟水部落换东西，再去河畔部落找你们。”
　　天宁部落今年吸收了好些制陶技艺和陶器图案，现在做出来的陶器越发精美，去他们部落换点陶器也不错。
　　简莫答应下来：“没问题。明天早上我们得先去雪脚部落抓鱼，然后再往天宁部落飞，在路上会合吧，省得还要绕路集合。”
　　晚征有些意外：“怎么还要去抓鱼？我们是可以帮忙抓。”
　　简莫笑笑：“一般的鱼不行，我们就是想去抓雪水湖里的大鱼。不用你们出马，我们随便抓几条带回去当特产。你们要是方便的话，帮我们背点物资，到时候我们直接背鱼。”
　　晚征：“也行，我们天宁部落见。”
　　又好几天没回去，知道要回去，啾啾和英骜都有些兴奋。
　　等简莫和乌炯指挥它们往雪脚部落的那个野湖走，啾啾更加兴奋了，翅膀扇得哗哗的，明显还记得湖里的鱼。
　　啾啾很少飞得那么快，简莫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抓着缰绳，大喊：“啾啾你飞慢点，留点力气，等会儿下湖抓鱼。”
　　啾啾：“啾——”
　　啾啾飞得很快，英骜的速度也跟着提了上来，他们到野湖的时候，时间还早。
　　简莫一路都在绷紧腰腹，用力抓住缰绳，此时身体早活动开来了，站在湖边叹了口气：“得，也用不着什么热身活动，我们直接下湖抓鱼吧。”
　　乌炯走过来揉了他的脑袋一下：“你在岸上，鱼有点凶，到时候别咬到你。”
　　简莫想想：“也行，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乌炯指挥啾啾和英骜：“啾啾你从这边下水，英骜你从那边下水，尽量将鱼赶过来，我在这边等着捉鱼。小鱼不用管，我们抓大鱼就行。”
　　啾啾的眼睛都亮了，吐着舌头哈赤哈赤地喘了两下，一个助跑飞了起来，直接按乌炯指的方向，飞过去赶鱼了。
　　一落到湖面，它便开始往水下潜。
　　在星储部落附近的海边潜水的经历给它增添了不少经验，它下潜得非常顺利，赶鱼也赶得很顺利，几个呼吸之后，它那边就水花四溅，明显和鱼打起来了。
　　相比之下，英骜赶鱼都要差一些——毕竟它去赶鱼，鱼只会拼命逃跑，不会像啾啾一样，直接打得难舍难分。
　　乌炯变成巨狼，在一边守株待兔。
　　等啾啾和鱼群纠缠着游过来的时候，他立即迎上去，开始抓鱼。
　　巨狼的捕猎技巧十分了得，三两下就咬死了好几条大鱼。
　　大鱼翻了肚皮浮到水面上，被啾啾吭哧吭哧地推着往岸边漂。
　　简莫连忙将手兽化成猫爪子，凭借着锋利的爪子，勾住大鱼身上的皮往岸上拖。
　　借着水的浮力，简莫成功将所有的大鱼都拖到了岸上。
　　这些鱼每条少说六七十斤，又滑溜，要不是能用爪子，简莫还真不一定能拖上岸。
　　等将鱼全部拖上去后，简莫的两只兽耳弹了弹，脸上涌起骄傲的表情。
　　他现在真锻炼出来了。
　　啾啾看着满满的收获，高兴极了，又跑去另一边开始引鱼群。
　　它很快和另一群鱼打成了一团，边打边嗷嗷叫着往乌炯这边逃。
　　奋斗了半天才抓到一条鱼的英骜看到这种情况，游到巨狼身边配合啾啾抓鱼，不再单打独斗。
　　简莫看到再次感慨，英骜对狩猎的节奏把握得太好了，放弃得也很果断，不愧是英骜。
　　大家配合着抓鱼，两轮下来，一共抓到了七条。
　　简莫感觉有些冷了，喊道：“够了，别抓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天黑飞不到天宁部落了。”
　　巨狼：“好。啾啾，英骜，上岸。”
　　英骜很快游到了岸上，啾啾却不甘心地潜入湖底，试图抓到更多的鱼。
　　奈何大鱼被他们抓了一轮，现在已经学精了，根本不理睬啾啾。
　　简莫看着捞上来的大鱼：“先处理一下再走吧？”
　　他们现在把内脏去掉，再将鱼腌上，然后飞去天宁部落。这样一来能够减轻重量，二则利用腌制保鲜，获得最佳风味。
　　乌炯：“我来杀鱼，你调调料。”
　　简莫：“等会放点喉眼珠？”
　　啾啾喜欢喉眼珠的味道，腌鱼的时候放一点它应该会喜欢。
　　乌炯：“好。”
　　简莫从背筐里找出喉眼珠，有些遗憾地说道：“之前在雨起部落的时候忘记拜托他们帮忙种点喉眼珠了。”
　　乌炯边处理鱼边搭话：“我们把种子留着，让晚征他们把种子带到雨起部落，让雨起部落帮忙种也行。”
　　简莫：“那你到时提醒我一下，免得忘了。”
　　他们腌鱼的时候，啾啾和英骜就在旁边看着。
　　啾啾已经馋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简莫连忙往它嘴里塞肉干：“你克制一下。”
　　啾啾：“嘤。”
　　乌炯将鱼肉切了两大条下来，分别给了啾啾和英骜一条：“现在尝尝也行，鱼肉挺干净的。”
　　简莫：“也行吧，等回去给它们熬驱虫药。”
　　啾啾含着肉块，眼巴巴地看着简莫，不知道能吃还是不能吃。
　　简莫正在腌鱼，空不出手来，就用脑袋撞了它的身子一下：“吃吧，回去之后记得喝药就行。”
　　啾啾这才一仰脑袋，高高兴兴地将鱼肉吃了，还意犹未尽地伸出粉色舌头将嘴巴边上的肉末和血水舔掉。
　　乌炯抬眼看它们一眼，又给了它们一啾一大块，吃进肚子里后，路上就不用背了。
　　啾啾高兴极了，低着脑袋往乌炯背上蹭蹭：“啾啾！”
　　幸好乌炯实力强，蹲得稳，要不然估计得被它蹭到地上去。
　　收拾完鱼，他们抓紧时间赶路。
　　一路紧赶慢赶，他们总算在月亮升起来的时候赶到了天宁部落。
　　肥啾们早就到了，还告诉天宁部落的人，他们也会来。
　　天宁部落的人跟简莫他们打过好几次交道，交情不错，便提前收拾了房子给他们留着，还给啾啾和英骜准备了草料。
　　简莫和乌炯感谢之下，还是生火给啾啾和英骜做了一大锅肉，让它们分吃了，至于天宁部落准备的草料，就当佐餐的小菜好了。
　　过来找啾啾和英骜玩的瘦飞翼兽达拉看着简莫精心准备的肉，眼里露出羡慕的目光：“嘤。”
　　英骜对达拉毫无兴趣，甚至没多看达拉一眼。
　　倒是啾啾，听见达拉的叫声，犹豫了一下，将食盆往达拉边上推了推：“啾？”
　　简莫看着已经学会了分享食物的啾啾，感觉很可爱，正想表扬啾啾。
　　没想到达拉没忍住诱惑，面对着食盆，直接将脑袋埋进食盆里，叼了一大口肉：“呼噜呼噜。”
　　这下将啾啾心疼得快急眼了，也不啾啾了，立刻用爪子抓着食盆往后拖：“桀——！”
　　它的肉！


第193章 窗前喊话
　　眼看着啾啾急眼了，跟达拉快要打起来，简莫连忙拦住它们：“别急，达拉吃肉干。”
　　达拉往后面退了退，叼住简莫给的肉干，看着啾啾：“桀！”
　　啾啾呲牙：“桀桀桀！”
　　边上的英骜已经吃完了盆里的食物，正慢条斯理地清理毛发，而后十分克制地蹭了蹭简莫，盯着他手里的肉干，示意也要。
　　简莫便给英骜也发了一条肉干：“慢慢吃啊。”
　　啾啾抢回了食盆，快速吃完了里面的肉，看向简莫。
　　简莫心领神会，给它也塞了条肉干：“和小伙伴好好相处，不要打架。”
　　啾啾坐在地上抱着肉干慢慢啃，并不搭话。
　　简莫摸摸达拉，感觉这家伙胖了些，肉软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安顿好了飞翼兽，简莫和乌炯洗漱完回屋睡觉。
　　今天他们干了许多事，简莫累得不行，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回屋好好睡一觉。
　　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简莫被乌炯叫醒的时候，天才刚亮。
　　他睡眼蒙眬：“怎么那么早就叫我？”
　　乌炯将打湿的手帕放在他脸上，帮他擦了擦脸：“得起来，跟天宁部落的人换完东西赶紧出发，要不然晚上赶不回部落。你要是还困，等会到啾啾背上再睡一会。”
　　简莫没意见了，嘟囔：“好吧，我们去拜访他们一下。”
　　天宁部落的族长名叫潮七，是蓬西的阿父，也是欢羽的伴侣。
　　简莫和乌炯跟他们打过好几次交道，大家还挺熟。
　　等简莫和乌炯去他们家拜访的时候，欢羽笑着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就想找你们说话来着，不过天色太晚了，不好打扰你们。你们是不是还帮我们喂过达拉？”
　　简莫：“就给了些肉干。达拉好像胖了一些？”
　　欢羽点头：“最近我们从山明部落换了一批肉干，喂达拉它们的时候，会拿肉干给它们拌着吃，它们吃东西就比较积极了。”
　　简莫：“我就说，手感都不一样了。”
　　欢羽：“最近我们换出去的陶器还挺多，你们也来换陶器吗？要不要换点小陶罐？”
　　欢羽去拿小陶罐给简莫他们看：“孟水部落的人很喜欢这种小陶罐，我估计你们也用得上。”
　　简莫拿着小陶罐仔细看，这种小陶罐只有桃子那么大，外面烧结出了一层釉，质地坚硬，声音清脆，看起来质量非常不错，带着类似瓷器的质感。
　　最让简莫意外的是，这种小陶罐黑色的陶片用白色的釉彩画出了各种各样的图案，画得还挺好看，有种超出这个时代的美感。
　　简莫赞叹道：“这陶罐真好看。”
　　欢羽笑：“对吧？我们研究了好久才研究出来的，用来装膏脂什么的非常不错，不会渗漏，能让膏脂很久都不变质。”
　　怪不得说孟水部落的人很喜欢，简莫笑笑：“看起来真不错的样子，要怎么换？”
　　欢羽：“看你们要多少，用什么来换——反正收的物资不多。”
　　简莫：“用布料换吧，你看我们带来的这些兽毛布料怎么样？”
　　简莫将布料拿出来给欢羽看。
　　欢羽仔细检查布料后，确定一块布料换三个小陶罐。
　　简莫又拿了些调料粉、肉干、金属块等跟欢羽欢，换到了不少陶罐。
　　欢羽道：“你们拿出来的东西都挺不错，比某些部落的东西好多了。”
　　简莫：“你们最近经常跟别的部落换陶器？”
　　欢羽：“是啊，好多部落都懒得开窑了，说就做那么一点陶器，忙活一通不划算，干脆来换。正好我们部落除了喜欢做陶之外，别的都不喜欢，换些兽肉、菜干、果子、兽皮之类的挺好。”
　　简莫：“那挺不错，大家的物资能流通起来挺好的。”
　　欢羽：“对，柏枝部落的人还会换了我们的陶器，再背去更远的部落换东西。我们多做一些陶器，也不用担心换不出去。”
　　简莫跟欢羽交流了一通，感觉部落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多了，心里有些感慨。
　　这附近的部落真是越来越好了。
　　换完东西，欢羽问简莫：“简莫大夫，难得来一趟，你要不要在我们这里坐个诊？消息传出去，应该会有挺多人想来找你看病。”
　　简莫摆手：“今天没空，以后有机会再说。大家要是哪里难受，可以直接来河畔部落找我们。”
　　欢羽遗憾道：“河畔部落太远了。”
　　简莫：“可以找柏枝部落的人背着去，我们之前跟他们说了一下，要是物资足够，他们愿意帮忙背一下的。”
　　欢羽：“还有这事？他们现在做生意做得可真够广啊。”
　　简莫笑笑：“其实也不完全为了做生意，背人这事更多的是为了帮忙。毕竟没有飞翼兽的部落在地面赶路还挺辛苦的，又容易颠簸加重病情，柏枝部落的年轻人们愿意背，还挺好的。”
　　欢羽赞同地点头：“那确实。说起飞翼兽，最近我们部落的飞翼兽崽子都订了出去，可能因为看到了你们家的啾啾和英骜，大家对养飞翼兽的兴趣提高了不少。”
　　简莫惊讶：“你们部落的飞翼兽有崽子了？”
　　欢羽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迟早会有的，有几个部落提前说了一下，我们就提前订了出去。”
　　简莫：“可以想象，到时我们附近这几个部落一定会掀起养飞翼兽的风潮。”
　　欢羽：“我们也是这么想，算起来，养飞翼兽应该是从你们开始。”
　　简莫衷心觉得：“要是养了之后，能好好对飞翼兽，养也挺好的，大家的飞翼兽还能交个朋友。”
　　飞翼兽在野外不是什么特别强的兽，要不然它们也不会是杂食动物，以植食为主。
　　事实上，野外的飞翼兽像啾啾那样，是只菜啾才正常，英骜是飞翼兽中的狠角色，跟一般的飞翼兽不一样。
　　简莫和乌炯忙着回去处理喉眼珠，和欢羽他们换完陶器就准备出发了。
　　肥啾们也准备好了。
　　大家匆匆吃完早饭，在太阳升高之前离开了天宁部落。
　　简莫没睡醒，乌炯便带着他骑啾啾回去，英骜一只啾驮着物资飞。
　　有乌炯在，简莫睡得还挺放心，靠在他怀里睡了个昏天暗地。
　　中午他们找了片草原停下来休息，吃了点肉干，喝了点水，略微补充能量，下午又继续飞。
　　简莫睡了一上午，现在清醒了些，靠在乌炯怀里小声跟他说道：“柏枝部落的年轻人们玩归玩，做起正事来真有韧劲啊。”
　　像肥啾们这样天天在各个部落之间飞来飞去也是很累的，他们挣的物资都是辛苦费。
　　乌炯低声道：“他们只是性格比较活泼，能自成一个部落的种族，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简莫：“雨起部落也是，他们说干活是真的能沉下心去干，挺厉害的。”
　　肥啾们不知道简莫和乌炯正讨论他们，此时排成一字形，扇着翅膀努力飞。
　　啾啾和英骜跟在他们后面，能够借着他们掀起来的气流省点力。
　　这么飞了一下午，等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飞到了红狰部落的最下边，这里到孟水部落的边缘了，也很靠近河畔部落。
　　两队人分开，肥啾们去孟水部落换东西，简莫他们则直接回河畔部落。
　　晚征在前面大声地说：“简莫哥，你们先回去，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我们来找你们玩，看换东西换得顺不顺利。”
　　简莫：“行啊，你们什么时候来都行，我们应该在部落。”
　　晚征：“那就说好了，今晚或明天见。”
　　简莫他们在回部落的时候，看到了孟水部落的兽人正用兽形背着他们的小崽往部落里赶。
　　啾啾和英骜飞得不算高，小崽们看到了两只啾，抬头大声跟他们打招呼：“简莫哥哥——乌炯族长——”
　　简莫低着头回答：“你们怎么那么晚才回去？”
　　坐在兽人身上的小崽们大声喊道：“今天是实战课，上课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回去得比较晚。”
　　简莫：“原来是这样啊，我们也要回去了，明天见啊。”
　　两只啾在天空中没办法停留太久，略微打了声招呼，他们就要继续飞了。
　　小崽们仰着头目送他们离开：“明天见。”
　　简莫他们回到部落的时候刚刚天黑。
　　小崽们看见他们回来，结伴跑来他们家里打招呼：“简莫哥哥，族长，你们总算回来了。”
　　简莫笑眯眯地将啾啾和英骜身上的东西取下来：“是啊，这几天有什么新鲜事吗？”
　　小崽们叽叽喳喳：
　　“义谷部落的一个哥哥摔到了屁股，找你们看病，你们不在，他就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有人问你们有没有带着祛疤的膏药回来？”
　　“前两天大家下河割了一批珠珠藻回来，青阔说今年割完最后这一批就不割了。”
　　简莫听着小崽们聊：“我们部落还挺热闹？”
　　小崽们：“是啊！要是简莫哥哥你们也在就更好了。”
　　小崽们：“简莫哥哥，你们都带了什么回来呀？”
　　简莫将带回来的喉眼珠、蔬菜、药材、大鱼等展示给他们看，看得小崽们惊叹连连。
　　略微收拾了一下东西，简莫便找出昆支树的树液，打算先将膏药熬上。
　　今天再不熬，喉眼珠怕要放坏了。
　　小崽们听说他们要熬药，十分热情地迈着小短腿去侧院帮忙抱木柴回来，还不能化形的灰猫斑啾就用嘴巴叼。
　　简莫他们采到的喉眼珠比较多，只能分两批熬。
　　每次熬药，简莫都拿小天平出来，借着火光，把药材的重量仔细称好，才开始炮制药材，慢慢熬药。
　　这也是有药方的好处，他们制药和治病的时候，不再凭感觉，而是认真按调配好的药方干活。
　　他们忙着熬药，来不及做晚饭。
　　青阔在家做了饭，过来给他们送饭：“这次出门的收获怎么样？”
　　简莫抬头：“大有所获。”
　　青阔：“听起来很不错。”
　　简莫问道：“你们听说过雨起部落的蔬菜吗？”
　　青阔：“离得那么远，没听过，他们也开始种蔬菜了吗？”
　　简莫：“对，他们在温泉附近种，种出来的蔬菜脆嫩鲜甜，味道还挺好。”
　　简莫跟青阔聊了一下雨起部落的蔬菜和新的农药。
　　青阔听完之后说道：“看来大家都渐渐习惯了种菜。”
　　简莫：“大家？还有哪些部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开始种菜了？”
　　青阔：“孟水部落最先种，他们种了珍珠米、面草、筋草和小葱之类的，菜地还挺大的，其他部落也都跟上了。听说是狩猎大会上看了我们种的东西，他们才起了种东西的心思。”
　　简莫：“原来是这样，云拢族长向来看得挺远的，他们部落会学我们部落种菜不奇怪。其他部落看孟水部落都种了，就容易跟着种。”
　　青阔：“对，不过连冰江部落都开始种菜就比较奇怪了。我问冰江部落的人，他们说反正不指着吃，也不费什么劲，随便种点。”
　　简莫想起冰江部落的暴躁熊熊们，摇摇头，有点难以想象他们耐心侍弄作物的样子。
　　聊到各大部落，青阔一拍额头：“对，义谷部落给你们送了几筐面果过来，我帮你们放在厨房了。”
　　简莫：“他们怎么忽然送面果了？是要我们做什么吗？”
　　青阔：“没，他们只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他们捞面果的时候顺便捞了一份过来，送你们尝尝。”
　　简莫点头表示知道了：“等过两天我们稍微空出时间来，我们往义谷部落跑一趟，谢谢他们。”
　　青阔：“你们看着办吧。这些面果要做面果糕吗？还是酿酒？”
　　简莫：“做面果糕吃，酒就算了，面果酿酒的效率不怎么样，我们今年换到那么多珍珠米，等天气再冷一些，直接用珍珠米酿就行，到时候用来喝或者直接用都挺方便。”
　　面果酒有一股怪味，在物资充足的情况下，简莫不是很喜欢面果酒。
　　简莫他们忙了半晚上，把祛疤的膏药做好了。
　　做完之后，简莫累得腰都快断了。
　　乌炯伸出大掌帮他按揉腰部：“明天好好休息一下，别出去了。”
　　简莫舒服地喟叹一声：“我不出去，你喊我出去我都不出，明天我得睡个懒觉。”
　　乌炯：“也别睡太晚，怕晚上睡不着。”
　　简莫觉得叨叨的乌炯很可爱，弯起眼睛：“知道了。”
　　乌炯低头亲他一下：“走，去洗澡。”
　　天气冷，他们在家里洗，不过浴室够大，在家也不妨碍他们洗鸳鸳浴。
　　两人洗头洗澡，收拾干净了，等头发晾干，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简莫打定主意要好好睡一觉，起码睡到中午才起来。
　　没想到这个愿望还是没能实现。
　　第二天，肥啾们过来了，还将云拢带了过来，说找简莫有事。
　　简莫听到有人在外面喊，将脑袋埋在被窝里，好想假装自己不在家。
　　奈何一无所知的小崽们非常清楚简莫今天并没有出去，并将人带过来了，在下面喊话。
　　简莫赖床赖了十几秒，眼看再赖床，肥啾们就要变回兽形飞到窗边看了，他只好掀开被子，裹上衣服开窗喊：“来了，你们稍等一下。”
　　小崽们非常高兴：“我们就说简莫哥哥在家吧？”
　　肥啾们应和：“还是你们厉害，部落里那么多人进出，你们都记得一清二楚。”
　　小崽们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孟水部落的几个人在旁边听着，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简莫痛苦扶额，看来跟小崽们混得太熟也不一定是好事。
　　要是他跟小崽们没那么熟，今天小崽们未必能注意到他没出部落，就不会带人来堵还在床上的他了。
　　看来得给小崽们加课，好好教一教热心肠的崽崽们，不然以后他就别想睡懒觉了。


第194章 治疗体系
　　简莫快速洗漱完，穿上外套下去。
　　云拢抬手打招呼：“简莫大夫。”
　　简莫回以招呼：“这么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来，进屋喝茶。”
　　说着，简莫顺手揉了边上和风的脑袋一下，对小崽们说道：“你们出去玩吧。”
　　和风：“简莫哥，啾啾呢？”
　　简莫：“可能跟英骜出去了，一会就回来了。”
　　小崽们打听完，这才跑出去。
　　简莫招呼孟水部落的人和肥啾们进屋，又去厨房提了水壶过来给大家泡茶。
　　忙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坐下来聊。
　　云拢主动开口道：“我们过来是想找你请教种植的事情。”
　　简莫明白了：“你们部落也种了不少植物。种得不顺利吗？”
　　云拢点头：“在你面前我们就不说假话了，第一年种确实不是很顺利。”
　　简莫：“哪种不顺利法？”
　　云拢比划了一下：“植株长得又瘦又小，叶子又黄又少，看着半死不活的。”
　　简莫意外：“这么不顺利吗？”
　　晚征在旁边作证：“这个是真的，他们种的东西跟雨起部落种的东西完全是两种样子。”
　　云拢：“我们两个部落离得那么近，要不然简莫大夫你过去帮我们看看？”
　　简莫想了想，觉得也行。
　　他正想说，等会乌炯回来了或者啾啾回来了就过去，晚征接话：“简莫哥，我们背你过去。”
　　简莫笑笑：“那就麻烦了。”
　　简莫给乌炯留了张字条，连写带画，告诉乌炯，他去了孟水部落。
　　大家看着他留的字条，都挺好奇。
　　简莫说道：“我冬天就开课了，大家要是想学认字的话，可以冬天过来学。”
　　孟水部落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肥啾们在旁边齐刷刷摇头，一脸惊恐：“还是不了，简莫哥，这话你千万不要跟我们族长说。”
　　简莫：“至于吗？你们。”
　　晚征：“反正我们不乐意上课。”
　　肥啾们只向往天空。
　　很快，大家收拾好了准备出发。
　　晚征背着简莫，很快就赶到了孟水部落。
　　云拢他们带简莫去看新种下去的菜。
　　跟河畔部落一样，孟水部落也把菜种在河边，这样会比较方便浇水跟采摘。
　　云拢介绍：“我们的菜跟你们的菜是一样的，不知道为什么，你在这里种着就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简莫过去一看他们的土地，就忍不住说道：“你们把菜种在沙地上，我们把菜种在泥地上，其中差别可大了，怎么会是一样？”
　　云拢：“不都是河边的泥土吗？”
　　简莫：“不啊，你们这是沙土。沙土没什么肥力，保水性也不是很好，长期耕种，种熟了还好一些，刚刚耕种，肯定种不好的。”
　　云拢：“原来是这样。”
　　简莫建议：“我看你们部落对面的那块平地就挺好的，土壤肥沃，离你们部落也近，没必要把作物都种在河边。我们部落把菜种在河边，是因为河边比较合适，你们这河边明显是不合适的。”
　　云拢：“现在怎么办？把这些菜移栽到对面去？”
　　简莫轻轻摇晃了植株一下：“好像来不及了，菜都长得那么大了，再补也补不回来，你们种新的吧。正好我带了一批菜苗和菜种回来，你们要的话，我分你们点。”
　　云拢惊喜：“那就太好了，我们拿物资换。”
　　简莫：“你们要是现在有空，我先教你们起垄。先将土地耕一遍，起垄之后有利于种植。”
　　云拢：“有空。我现在就叫人拿工具出来。”
　　都是附近部落的人，平时大家也没少来往，简莫教他们耕地就不收他们物资了。
　　孟水部落的人非常勤劳，云拢让人一叫，立刻来了一堆人。
　　大家背着各种各样的工具过来，也不需要犁耙之类的，直接用锄头将河对面的那片土地挖了一遍，把石头和树根之类的清走，然后敲碎泥土，直接原地起垄。
　　只用了一天，那么大一片荒地就开出来了。
　　简莫捏着泥土：“这泥土的肥力差了点，你们想要种得更好，可以先施一遍底肥。你们部落里囤有肥料吗？”
　　云拢果断摇头：“没有。”
　　简莫：“那就去我们部落换吧。”
　　于是，大家又往河畔部落赶。
　　刚好孟水部落的人去接他们的小崽放学。
　　抵达河畔部落，简莫带他们去看堆积在后山发酵的肥料。
　　简莫：“这肥料里面包括飞翼兽、驮驮兽、河绒兽和长尾鸟的粪便，我们还在里面放了大量的干草。肥料在这里堆了起码半年，发酵得差不多了。”
　　这堆肥料堆得比较久，表面的干草已经有点腐烂了，各种各样的种子飘到了干草堆上，长出了绿苗。
　　云拢：“怎么在外面堆着，不怕下雨吗？”
　　简莫：“只要不长时间下大雨就没事，干草能挡一部分大雨，这也是我们放那么多草在里面发酵的原因之一。你们回去之后也可以自行发酵肥料，像我们这样堆起来就可以了。”
　　云拢：“一定要发酵半年？”
　　简莫：“差不多。堆积发酵主要是因为发酵的时候能产生高温，把里面的寄生虫和病菌之类的杀死，而且熟化之后，就不怕造成烧苗了。”
　　云拢听着，脸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孟水部落的其他人表情也差不多。
　　简莫知道他们没怎么听懂，连忙说道：“具体的原理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你们这么做就行了。你们要是不相信，也可以直接用粪肥，然后对照一下，就明白为什么要走这套发酵的流程了。”
　　云拢点点头。
　　简莫：“你们嫌麻烦或者等不及，也可以直接把粪肥铺在干草上，一层干草，一层粪，直接点火烧，等火灭了，灰堆冷却后，连灰一起用，应该也好用。”
　　云拢：“一定要飞翼兽的粪便吗？我们在天宁部落订了一只飞翼兽，不过应该还没那么快交付。”
　　简莫：“也不一定，驮驮兽之类的都行，只要是动物粪便，都可以用。”
　　云拢点头：“明白了。”
　　来都来了，简莫分了他们一些粪肥、幼苗和作物种子等带回去，帮他们今晚就把幼苗和种子种下去，后续要有什么问题再保持沟通。
　　云拢答应了，说明天再给他送物资过来。
　　简莫和乌炯回到部落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
　　很多人来换祛疤膏。
　　简莫爽快地换了出去，收到了不少物资，其中包括好些食材。
　　空闲下来的简莫用这些食材做了不少零食，在编写教材的时候，会泡一壶茶，边写边吃。
　　零食做得比较多，简莫还让肥啾们帮忙送了一些给吉寻和啁枝，他们都怀崽了，比较容易饿，有小零食顶顶会舒服一点。
　　吉寻收到零食后，让漠阿送了一筐各种各样的坚果下来作为回礼。
　　啁枝则让肥啾们送了菜干和果脯过来表示感谢。
　　这天，又有人大老远结伴过来，换祛疤膏和一些常用药物。
　　简莫现在熬了治跌打损伤的药油出来，供人换回去日常使用，还挺受人欢迎。
　　至于毒虫叮咬的药膏，他们的药膏还是拼不过孟水部落的专用药膏，意识到这一点后，简莫就懒得做了，现在要毒虫叮咬的药膏也去孟水部落换。
　　反正孟水部落的人跟他们交情好，收的物资也不多。
　　来人要的膏药比较多，简莫清点了一下，对他们说道：“有些膏药我放到楼上去了，你们等一会儿，我上楼去拿。”
　　来人忙道：“好的，我们在这里等着就行，不急。”
　　简莫笑笑：“那你们先喝茶。”
　　简莫上楼清点膏药去了，过了一会儿提着篮子下来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聊附近几个部落的八卦，其中提到了小崽。
　　简莫也没听清楚小崽是什么问题，只听到说身体不好，便问道：“小崽怎么了？身体为什么不好？”
　　“不知道，说生出来就很虚弱，也很瘦小，跟一般的小崽完全不一样。”
　　“还是小兽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简莫：“先天不足？”
　　“可能是，他们利齿部落不是很喜欢说这事，我就听了一耳朵，具体的内容不太清楚。”
　　简莫没想到是利齿部落的小崽。
　　他们之前出门做生意，还在利齿部落住过，当时他帮利齿部落的好多人打过耳洞。
　　在他印象中，利齿部落的人挺热情，性格也很豪爽，他对利齿部落的人印象不错来着。
　　简莫说道：“既然是这样，利齿部落的人怎么不带小崽过来看看？”
　　“身体不好也可以过来看吗？好像说没什么病，就是比较虚弱。以前也有别的人生下过虚弱的小崽，我们都是能养就养，不能就算了。”
　　“听说很久以前，各部落物资不充足的时候，遇到这种小崽还会专门丢掉，说养大了也弱，不如不养。”
　　在物质不发达的年代确实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
　　简莫说道：“也不一定外表看着没病就没病，得仔细检查之后才知道。很多虚弱的小崽是先天发育不全，可以治一下。”
　　想到那条虚弱的小生命，简莫强调：“不一定真能治好，不过带来看了，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你们要是方便的话，麻烦帮我传个话，让利齿部落的人带小崽过来看看。”
　　今天来换药的是山明部落的人，他们部落就在利齿部落上方，回去的时候只要稍微绕一下路就能经过利齿部落的聚居地。
　　简莫亲自拜托他们，他们爽快地答应了，说会传话，不过利齿部落的人会不会将小崽送过来，他们就不保证了。
　　简莫为了表达感谢，特地送了他们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油。
　　大家收了药油，都挺高兴的，表示会帮忙劝一劝。
　　青阔听说了这事，特地过来问简莫：“你什么时候会治小崽了？不是说治小崽特别麻烦，跟治大人不太一样吗？”
　　简莫：“是不太一样，不过也有相似之处。我现在也算正儿八经的巫医了，对很多病都有自己的理解，也形成了自己的治疗体系，可以尝试一下。”
　　说到这里，简莫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忽然过来问我这个？”
　　青阔：“无论对哪个部落来说，小崽都是重中之重，怕你没把握。”
　　简莫沉吟：“把握什么的，没看到小崽，也不敢说有。不过万一真的没把握，到时候我们可以再去储星部落一趟，或者介绍利齿部落的人去储星部落。怎么说也是一条小生命，不能耽误了。”
　　青阔感慨：“你就是你自己说的医者仁心。”
　　简莫笑笑：“倒也没那么高尚，只是认识的部落，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第195章 对肉过敏
　　简莫托人给利齿部落的人带消息。
　　没过几天，利齿部落的人就结伴带着小崽来了。
　　带队的山盾跟简莫他们很熟悉，之前简莫给山盾打过耳洞，还是一边三个耳洞的那种复杂耳洞。
　　这次过来的时候，他的耳朵依旧一边各戴着三枚耳钉，在阳光下亮晶晶的，简莫一看就感到亲切。
　　山盾的兽形有点像德江，都是狮形，体弱小崽的父亲也是狮形，不过小崽的兽形是豹形，有点像小雪豹。
　　只是小崽太弱了，瘦瘦的，小小的，身上的毛稀稀拉拉，能够直接透过毛发直接看到底下红色的薄薄皮肤。
　　这让小崽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而不像小雪豹，尽管他的体型要比小猫大一些。
　　简莫小心托着小崽：“小崽随阿爸？”
　　小崽的阿爸悯沓眼圈有点红：“对，随我，都怪我没把他生好。”
　　简莫看向悯沓，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问题，只是个意外。”
　　小崽在简莫手心里还挺乖，小爪子划拉了一下就没再挣扎了，也可能没有力气挣扎。
　　因为这只小崽格外瘦弱，爪子也没长硬，软软的，身体微凉，薄薄的肚皮一鼓一鼓，肚脐突出，看着十分可怜，跟一般的小崽完全不一样。
　　简莫抱着这只小崽，内心里充满了怜惜。
　　简莫将小崽放到铺着布料的台子上：“你们稍等一下，我拿听诊器给小崽听一听，看看里面的内脏发育得怎么样？”
　　小崽的两位父亲连忙点头。
　　简莫拿了听诊器过来将听诊器贴在小崽的胸口，仔细听了好一会儿，能听到小崽里面各种内脏的动静。
　　小崽的内脏都长得不错，简莫最担心的心肺发育不全也没出现。
　　只是小崽的身体比较弱，发出来的动静也很小，一副精力不是很足的样子。
　　简莫认真听了好一会儿，基本能确定听声音小崽的身体还是比较正常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小崽实在太小了，声音也很弱，哪怕他用兽耳听，也听得不是很清楚。
　　保险起见，简莫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知道有谁的兽形跟小崽的类似，我要另外听一听健康雪豹的声音。”
　　山盾连忙说道：“诸缠的兽形就是豹形，不过不是雪豹，可以吗？”
　　随着山盾的话音落下，人群中站出来一个高大的小伙子，等待简莫发话。
　　简莫点了点头：“可以，到外面去变吧，听得更清楚一些。”
　　诸缠连忙跟着出去，在诊所外面的空地上变回了兽形。
　　简莫示意他躺下。
　　这只巨大的豹子就侧躺在地上，十分温驯地听简莫指挥，让抬爪就抬爪，让张嘴就张嘴，只是尾巴紧紧夹在腹下，显得不太好意思。
　　简莫等诸缠躺好，拿着听诊器上前，认真听了听他内脏的声音。
　　成年豹子的心脏健康有力，血液流动得很快，肺部的声音很清晰，肠鸣音也没什么问题。
　　听了一会儿大豹子的声音，简莫又让悯沓他们把小崽抱过来，听小崽的声音。
　　都听了个遍，简莫确定道：“小崽发育得挺好，就是身体比较弱，再长一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悯沓十分忧虑：“我们就怕养不大，念山的身体太弱了，哭起来都稀稀落落的，一副中气不足的样子。”
　　小崽的阿父图冥说道：“念山还不怎么吃东西，我们每次喂肉汤或者肉羹，他都会吐掉大半，我们一天喂到晚，他也没吃进去多少。”
　　亚兽人没有哺乳功能，小崽生下来都吃肉汤或者肉羹。
　　大家世世代代都是这么喂的，小崽们一直长得很健康，并没有什么问题。
　　简莫：“你们喂的肉汤或者肉羹是什么样的？请教过你们部落年长的兽人或亚兽人吗？”
　　悯沓：“请教过了，大家都说没什么问题。我们怕是不是我们的肉汤或者肉羹做的不好吃，特地请别人做过，念山也不怎么吃，吃完还吐。”
　　不知道小崽是不是敏感地知道到了大家在讨论他，扯着嗓子开始细细弱弱地叫了起来。
　　这只小豹子的声音很嘶哑，叫声也不大，偏偏有点撕心裂肺的样子。
　　悯沓被叫得眼圈都红了，连忙抱着小崽哄。
　　简莫也是第一次给那么小的小崽看病，看到这种情况说道：“你们先在这里住下来，等我多研究两天，看看小崽是什么问题，能不能治？”
　　悯沓和图冥都感激地点头。
　　简莫说道：“小崽不能饿，你们跟我回家先给他煮个肉汤吧？我们家有早上才猎到的鲜肉。”
　　悯沓和图冥又点头。
　　简莫带着利齿部落的人回了家，给他们看厨房。
　　利齿部落的人不会用简莫他们家的厨房，简莫便亲自带着他们用。
　　悯沓和图冥在切肉的时候会很细心地将所有的筋给挑掉，肉也切得很小。
　　虽然他们并不会给肉焯水，但是等汤煮沸之后会耐心地打掉上面的浮沫，新鲜兽肉煮出来的肉汤闻着也挺香。
　　简莫在旁边全程看着，没觉得他们煮出来的肉汤有什么问题。
　　等肉汤煮好后，他们耐心地放凉，还用手背给勺子试温度，确定温度合适才给小崽喂。
　　然而，小崽一喝到肉汤还是用舌头推着勺子，十分抗拒地要把勺子吐出来。
　　就算他的两位父亲勉强给他喂进去了一些，他也会吐，将下巴和胸前的毛全吐湿了。
　　悯沓和图冥忙碌了大半天，简莫估计小崽也就吃了两口的量。
　　他们看着自家崽的样子，都很沮丧。
　　简莫在旁边看着，总算明白大家为什么都说这小崽恐怕养不活了。
　　小崽体弱好好养养，未必没有希望。
　　要是小崽根本不吃东西，事情就很麻烦了。
　　悯沓抱着小崽，祈求地看着简莫：“简莫大夫，情况就是这样，现在要怎么办？”
　　简莫拿着听诊器：“我再给小崽检查一遍身体。”
　　刚刚喝完肉汤的小崽可能吃饱了，现在昏睡了过去。
　　简莫仔细查看他的状态，忽然发现他的皮肤有点热，比正常的体温要高。
　　简莫的眉头皱了起来：“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悯沓身体前倾，紧张地看着小崽：“哪不对了？”
　　简莫：“体温太高了，而且你们不觉得小崽睡得太实了吗？”
　　简莫伸手摇了摇小雪豹，又捏着他的小爪子晃了晃。
　　小雪豹眼睛紧闭，一动不动。
　　简莫：“你们看我这样弄他，他都不醒。”
　　图冥：“吃饱了，睡着了？”
　　简莫摇头：“我感觉不像睡着了，有点像昏迷了。走，抱去阳光下再看看。”
　　大家听简莫这么说，连忙跟他一起抱着小崽到外面的阳光底下。
　　简莫轻轻拨弄着小崽细软的毛，仔细看过后判断道：“小崽身上好像有红痕，皮肤比之前红了一些。”
　　大家都凑上来看：“还真是，红了好大一片。”
　　简莫用指腹轻轻摸着小崽发红的皮肤：“皮肤又红又烫，如果起了疹子，会更好分辨一点。现在他没起疹子，就看不太出来。”
　　悯沓：“为什么会这样？”
　　简莫：“说不太清楚，我猜他对肉过敏。你们试过喂别的东西吗？还是只喂过肉羹和肉汤。”
　　悯沓手足无措：“只喂过肉羹和肉汤，我们利齿部落一直都是这么喂小崽的，没人会喂其他东西。”
　　简莫：“我现在怀疑是食物的问题，先喂点别的，看看有没有事？”
　　悯沓：“那还能喂什么呀？他以后是不能吃肉了吗？”
　　简莫：“不一定，只是现在太小了，对肉的反应比较大，可能等长大一点就好了。也不确定就是肉的问题，你们等等，我去拿鸟蛋过来，看蒸个鸟蛋羹他能不能吃？”
　　简莫家里就养了长尾鸟。
　　刚刚驯养的长尾鸟两三天才会下一次蛋，尽管如此，简莫他们积攒的鸟蛋也有好些。
　　他亲自去取了三个鸟蛋过来，打散了鸟蛋加水加几颗盐，搅匀之后上锅蒸。
　　大家听简莫说小崽可能不能吃肉，都很紧张，就守在厨房等蛋羹蒸出来。
　　他们折腾了好一会儿，蛋羹总算蒸熟了。
　　简莫将蛋羹放到盆里隔水晾着，而后说道：“我们再等一会儿，等小崽醒了，就给他喂点蛋羹试试。”
　　悯沓和图冥在旁边连连点头，今天收到的信息太多了，他俩都有点傻眼的感觉，简莫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好不容易等小崽醒了，简莫试了试蛋羹的温度，亲自拿勺子给小崽喂蛋羹。
　　他不确定小崽能不能吃蛋羹，也不敢喂太多，打算就喂两小勺。
　　没想到蛋羹一喂进去，小崽不仅没抗拒，还用那尖尖的小牙齿凶狠地叼着勺子，狼吞虎咽了起来。
　　等勺子上的蛋羹吃完了，简莫想给他再舀一勺，他还是叼着勺子不肯放。
　　悯沓和图冥在旁边看着，都吃惊地瞪圆了眼睛，悯沓的眼里满是亮光，图冥的眼圈有点红。
　　图冥小心翼翼地捏着小雪豹的嘴巴，让简莫将勺子拿出来。
　　简莫又给小崽舀了一勺蛋羹，这次他还没将勺子凑进小崽的嘴边，小崽凶狠地将脑袋一伸，又快又准地叼住了勺子，再次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利齿部落的人没想到还能看到小崽那么有活力的一天，在旁边交头接耳，对简莫的医术很是惊讶。
　　简莫喂了两勺之后收回了勺子，小崽努力去够勺子，发现再也没有蛋羹可吃了，又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喵嗷”“喵嗷”的，哭得他两位父亲的心都快碎了。
　　悯沓吸吸鼻子：“念山好像还能吃，能给他再喂一点吗？”
　　简莫：“第一次喂，得观察一下，等下午再给他吃了。小崽出生几天了？”
　　图冥数着手指头：“今天是第九天。”
　　简莫：“这九天一直吃肉汤或者肉羹，没吃其他东西吗？”
　　悯沓点头。
　　简莫：“小崽每次吃肉汤或者肉羹的反应是不是都像今天这样？哭，很抗拒，然后会吐。”
　　两位新手父亲又齐齐点头。
　　简莫将问到的情况记下来：“现在还不确定小崽是不是能吃蛋羹，不过绝对不能喂肉汤或者肉羹了，起码这半年不能喂，要尝试也只能等他长大一点再尝试。”
　　两位父亲答应下来：“我们知道了。”
　　简莫：“这两天你们观察一下小崽尿尿和排便的情况，每一次都要记下来，然后告诉我。”
　　简莫交代了好一些内容，等他说完，哭累了的小崽已经睡着了。
　　他接过小崽又检查了一遍，小崽身上没有红痕，皮肤也不再发烫。
　　可能真的是吃肉过敏。
　　身为利齿部落的小兽人，一出生就对肉过敏，确实很难办。
　　简莫怜惜地轻轻摸了摸小崽的背部，这小家伙可能出生之后就没吃饱过，怪不得那么瘦弱，接下来得好好养一养了。
　　悯沓和图冥一直守着小崽。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小崽的排尿和排便都很正常，身体体征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简莫帮忙蒸了新鲜的蛋羹，让悯沓和图冥给小崽喂小半碗。小崽要是没吃到小半碗就不愿意吃了，停下也行。
　　两位父亲给小崽喂了，小崽啪嗒着嘴，将小半碗蛋羹都吃完了。
　　吃完后，小崽第一次没有哭，而是打着哈欠睡着了。
　　悯沓看着怀里的小崽，却忍不住哭了。
　　他怕吵到小崽，便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哭。
　　后面实在忍不住，他跑出去外面，紧接着，嚎啕的哭声传进来。
　　图冥将睡着了的小崽交给简莫，请简莫帮忙抱一下，跑到外面安慰伴侣，没过几秒，哭声变成了二重奏。
　　简莫在屋里听着，心里也酸酸的。
　　这一家三口太不容易了。


第196章 报名的人
　　悯沓和图冥家的小崽太小了，简莫建议他们在河畔部落多住几天，等小崽调理好了身体再回去。
　　两人感激地答应了。
　　利齿部落的人没办法在河畔部落待太久，便先回去了。
　　河畔部落为了照顾悯沓一家三口，特地空了座房子出来，让他们搬进去，暂时跟着河畔部落的人活动。
　　他们在河畔部落住下，河畔部落的人挺照顾他们，他们很快就适应了。
　　小崽对兽肉过敏，简莫带着悯沓和图冥慢慢给小崽尝试其他食物。
　　后面简莫发现，小崽只是不怎么能吃兽肉和坚果，禽肉、鱼肉、禽蛋和驮驮兽奶都没什么问题。
　　悯沓和图冥狠狠松了口气，最近轮流跟着河畔部落的人出去打猎和采集，收获了食物后，一天八顿地给自家崽喂，很快就将小雪豹喂得肚皮溜圆。
　　吃饱了的小雪豹长得很快，浑身都是奶膘，软软的，眼睛又大又圆，尾巴又粗又长，拎起来的时候跟一只玩偶一样，完全没有以前小蔫猫的模样。
　　简莫很少和这么小的小崽相处，一时之间，玩得还挺开心。
　　小雪豹也很喜欢简莫，天天爬到简莫膝盖上，钻到他怀里，在他怀里呼呼大睡，偶尔还会踩奶，爪爪开花的样子可爱极了。
　　简莫很喜欢小雪豹，偶尔亲亲抱抱，每天带崽也不嫌烦。
　　有好几次，乌炯都忍不住，亲自拎着小雪豹送到了他两位父亲身边。
　　简莫看着手底下的小雪豹被拎走，遗憾道：“小家伙也就这段时间毛最软，肉最多，过一段时间毛粗硬了，肌肉也长起来了，就没那么好玩了。”
　　乌炯看简莫：“没那么好玩，你就不玩？”
　　简莫笑道：“那不行，没那么好玩也能玩。”
　　乌炯屈指，轻轻敲了简莫的脑门一下。
　　简莫将他的手指抓下来，握在手心里：“其实我也没怎么想玩，就是第一次救回那么小的小崽，忍不住多关注几分，小家伙不会太多地占用我的注意力。”
　　乌炯点头：“我知道。”
　　简莫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眼睛弯起来：“所以不用看小家伙不顺眼了，你在我心目中才是第一位的。”
　　乌炯：“我没有看小家伙不顺眼，你在我心目中也是第一位。”
　　简莫看着他，脸上带着笑。
　　乌炯耳尖微红：“只是悯沓和图冥都回来了，应该将小崽送回他们身边。”
　　简莫笑着又亲了他一下：“确实。而且太亲近小雪豹了，啾啾好像也有点吃醋。”
　　乌炯板着脸认真点头。
　　简莫是那种十分注重伴侣感受的人，他发现将注意力分给小雪豹乌炯会吃醋后，就很注意克制，哪怕撸小雪豹，也会安排在乌炯不在的时候撸。
　　等乌炯回来了，他的主要重心还是在二人世界上，顶多撸撸啾啾。
　　小雪豹的情况那么严重，简莫都能治好，让附近几个部落的人很是惊叹。
　　哪怕孟水部落这样熟悉简莫的部落，都忍不住对简莫说道：“简莫大夫，你的医术又提高了。”
　　简莫：“还好，熟能生巧，病例看多了之后，对医术是会有自己的理解，而且小家伙的病也不是什么很棘手的问题，找到病因就好了。”
　　简莫最近已经开始写书了，也不写什么高深的东西，就写他对医术的理解和一些看法。
　　他打算梳理自己的体系，结合之前学到的方子和本地的巫医体系，开发出一套可以教学的内容出来。
　　目前这项工作还挺顺利，应该很快就能完成。
　　这天，简莫在院子里写东西的时候，部落里的小崽们趴在院子外面看。
　　简莫写累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和脖子，招手让小崽们进来：“你们在外面看什么？”
　　江星将脑袋凑过来，道：“看你！简莫哥哥，你在写课本吗？”
　　简莫：“是啊，写巫医的课本，你们想学吗？”
　　小崽们抿着嘴巴，齐刷刷摇头。
　　看他们的动作那么整齐划一，简莫失笑：“那么不喜欢学习呀？”
　　江星：“简莫哥哥，你之前教我们认草药，那个就够用了。”
　　和风：“我们还会包扎，要是受伤了，先简单处理一下，再回来找你就行，反正怎么学都不会有你厉害的。”
　　哟，还挺清醒。简莫看着一脸耿直的和风，笑着说道：“你倒别有一番见解。”
　　和风骄傲地抬头：“那是，我阿爸阿父他们说了，要有自己的思考，不能老听从别人的意见，不然活一辈子也是白活。”
　　简莫：“说得好，你们注意保持。”
　　小崽白卢看看简莫，问道：“简莫哥哥，你现在是不是我们附近最厉害的巫医呀？”
　　简莫：“我们附近还有别的巫医吗？”
　　小崽们摇头。
　　简莫说道：“既然没有别的巫医，我是唯一的巫医，自然也就是最厉害的巫医了。”
　　白卢：“那你是不是也是大家的巫医？”
　　简莫敏感地察觉到小家伙的醋意：“怎么了？”
　　白卢扁扁嘴：“醒原说你是大家的巫医，不只是我们部落的巫医，让我们不要独占你。醒原他们可讨厌了，还老是卖乖。”
　　简莫在小崽们中很受欢迎，其他部落的小崽们过来上课的时候，会特地过来找简莫。
　　有机灵的小崽，比如孟水部落的醒原，在过来上课的时候，会特地带上鲜嫩的野草或野菜投喂啾啾和英骜。
　　简莫问，他们就说顺手，说想帮忙。
　　采了野草和野菜送来后，小崽们也不要报酬，就只是跟简莫说说话。
　　简莫自然觉得这些小崽们乖巧，河畔部落的小崽们就觉得那些献殷勤的小崽奸诈。
　　简莫摸摸白卢的脑袋：“我虽然会给别的部落的人治病，但是都要收物资的，只有给我们部落的人治病不收物资。”
　　小崽们眼睛一亮。
　　简莫继续笑着解释道：“而且给别的部落的人治病，我开药只是开药，像给你们治病，我开了苦药还会专门给你们准备果脯。你们在我心目中就是不一样的呀。”
　　小崽们听了简莫这番话，很快被哄好了。
　　舟岛举手，眼睛十分明亮：“简莫哥哥，我要举报。”
　　简莫听着舟岛嘴里用出来的新词，忍不住笑：“举报什么？”
　　舟岛：“冰江部落的归钦咳嗽很久了都没好，简莫哥哥，你给他开苦药吧。”
　　简莫挑眉：“真的？”
　　江星在旁边揭舟岛的老底：“是真的，归钦上课的时候也老咳咳咳。不过舟岛举报是因为他跟归钦打架，没打过人家啦。”
　　舟岛涨红了脸：“才不是，我就是看他身体没那么好，想让他赶紧好起来。而且我们打架，我也不是没打过他，他只是没输而已。”
　　江星做个羞羞脸的姿势：“没输，不就是赢了？”
　　舟岛：“他也没赢太多！”
　　小崽们很快就吵成了一团，简莫在旁边听着脸上露出了微笑。
　　可真不容易，实心眼的小崽也学会用计了。
　　确定归钦咳嗽之后，傍晚小崽们上完课后，简莫特地过去看了看，又叫归钦出来。
　　简莫仔细查看之后发现，归钦就是有点着凉，可能因为秋天跑来跑去又没穿够衣服，问题不大，再过一段时间，他的咳嗽能够自然痊愈。
　　简莫跟冰江部落来接孩子的兽人说了一声，兽人保证回去之后会跟归钦的两位父亲说，简莫就没再关注了。
　　这段时间简莫都在部落里编写书籍，现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他跟乌炯正式提出：“我打算开课收学生了，你觉得怎么样？”
　　乌炯：“我这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没什么意见。”
　　简莫的眼睛很亮：“那我先让青阔他们将消息传出去，让感兴趣的人过来报名，我再筛选一下，尽量在这个月的月圆之日之前完成。”
　　乌炯：“我来办。这次要传到哪里为止？”
　　简莫：“附近几十个部落尽量传遍，至于更远的地方，那就看缘分了。要是有人过来，我也收，没人过来就算了。”
　　乌炯点头：“我明天让接小崽的兽人将消息传去，三五天应该就能传遍附近的所有部落，柏枝部落的人应该也会收到消息过来问，到时再拜托柏枝部落的人将消息传到更远的地方。”
　　简莫：“可以可以，有柏枝部落的人帮忙，事情肯定能顺利许多。”
　　简莫正式收学生的消息传出去，他们部落的人先来问。
　　叶落、溪露、尘一、旧引……连阿湖都过来凑热闹了。
　　简莫的目光落到跳脱的大橘猫阿湖身上，眼睛里带着几分怀疑。
　　阿湖不自在地挠了挠脑袋：“简莫哥，你不能区别对待啊，我们兽人也想做巫医的。”
　　简莫：“我没区别对待，旧引在这我也没说什么。只是，你不是不想学认字吗？成为巫医是要认字背书的。”
　　阿湖握拳：“我能坚持！”
　　简莫看着这个年轻人严肃的模样，笑笑：“那行，算你报名成功了，不过能不能考过试就得看你自己了，我可不会因为熟而给你放水啊。”
　　阿湖挺起胸膛：“不用，我相信自己能行。”
　　河畔部落过来报名的人就有二十多个，孟水部落、义谷部落、雄英部落等附近几个部落过来报名的人也是平均每个部落二三十个。
　　过了两天，更远一些的秦海部落、蒙安部落、天宁部落、阳耀部落等部落的人也赶了过来，每个部落想报名的人也有十几个。
　　简莫还没收到学生，河畔部落先因为接待这些想报名的人而挣了一笔——过来报名的人离家太远，得在河畔部落先住几天。
　　班鸣感觉难以理解，瞪大了眼睛跟简莫吐槽：“怎么人人都想做巫医？做巫医要学那么多东西，记那么多内容，多累啊！”
　　简莫笑道：“你是因为阿蒙想做巫医才来说这番话吧？”
　　班鸣：“才没有，阿蒙要是想过来当你的学生，我请求他成为我伴侣的事情就能顺利多了。我就怕他通不过考试，没法过来。”
　　简莫明白了：“你是怕他的竞争压力太大，考不上。”
　　班鸣不服气：“怎么可能？阿蒙那么聪明，又那么勤奋，所有人都考不上，他也不会考不上的。我就是不理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能力，为什么一定要做巫医？”
　　简莫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对知识的向往吧？”
　　班鸣：“对知识的向往？”
　　简莫：“是啊，每个人都有好奇心，会想探索更广大的世界。因为这里没有别的课程可学，大家只好学医，要是有别的课程，他们可能就不会学医了。不过也不要紧，我这边有考试，等考过之后，大家就能判断自己适不适合做巫医了。”
　　班鸣有点迷茫：“我还是不太明白，感觉大家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简莫笑笑：“正常的，别担心，以后我们的文明发展得越来越厉害，大家会慢慢找到自己的兴趣所在。说不定以后有人会想去天宁部落学习制作陶器，想去金拓部落学习冶炼金属，想到我们部落来学习制作玻璃……”
　　班鸣的注意力马上转开了：“等等，我们部落制作玻璃的技术也要教给别人吗？”
　　简莫：“不知道啊，这得看族长们对部落的规划了，暂时可能不会教，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
　　技术总要继承和发展的，简莫不觉得河畔部落的东西能瞒几百几千年，也不觉得他带过来的这些粗浅技术会一直是技术的顶点。
　　这么多聪明的兽人亚兽人，大家会一直保持学习和探索，进而发展出属于这个世界的文明。
　　他顶多算是个引路人，要是以此小看兽人亚兽人们，那就太傲慢了。
　　班鸣想了想：“我明白了，技术没什么问题，想学技术的人也没什么问题。”
　　简莫温和道：“是会有人因为部落最近的变化比较大而不适应，要是有困惑的话，大家可以互相之间聊一聊。”
　　班鸣连连点头：“简莫哥，你真好。”
　　简莫又笑：“还好，大家都很好。”
　　班鸣解决了心里的困惑，看着简莫有点不好意思，干脆变回巨大的灰猫，连跑带跳，三两下就跑走了。
　　乌炯出现在简莫后面，抱着简莫：“也就你会给这些傻小子耐心地说那么多了。”
　　简莫：“他也不是一个人问的，估计好些人都不理解，能够聊聊也挺好的。”
　　简莫回头看着乌炯，笑了笑：“学习技术有时候还挺快乐的，班鸣他们对巫医和制陶等技术不感兴趣，不过我估计要是有打猎教学，他们肯定第一个来报名。”
　　乌炯点评：“那得看教什么，要是找德江教他们打箭骨兽，他们肯定跑得很快，他们想学德江的秘诀想很久了，可惜德江不教。”
　　简莫笑：“是啊，学习在某种方面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快乐。”


第197章 筛选
　　越来越多学习医术的人赶到了河畔部落。
　　这天，简莫背着一大堆食材去找青阔他们。
　　他背上的食材实在太多了，直把腰给压弯了。
　　青阔帮忙将筐子给取下：“我天，你背那么多重的东西过来干嘛？族长不在家吗？怎么没让他背？或者路上你碰见哪个兽人，直接让人给你背一下也行啊。”
　　简莫抹着汗：“还行，那么近，我稍微走几步就到了。这些食材放你这里，你们做饭的时候把这些食材给用了吧。”
　　青阔：“我们这里有食材，每天晚上部落分食材的时候，都会专门留一部分拨到我们这边来。”
　　简莫摆手：“这是我个人的心意，里面有好些调料，做饭的时候应该用得着。”
　　那么多人过来河畔部落学习，对河畔部落来说是件好事。
　　等正式学习之后，大家的食宿都由河畔部落承包，吃的也是河畔部落的公共食材，并不用谁付物资。
　　简莫知道这是部落的决定，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今天特地背了食材过来，想让大家吃好点。
　　青阔拍拍简莫的肩，感慨：“你这死心眼。”
　　简莫笑笑：“没事，那我先回去了，我还得喂啾啾和英骜。”
　　青阔：“回吧，下次别送食材过来了，要真有什么需要，我跟部落里说就好了。”
　　简莫点头，又挥手，走回去了。
　　简莫走在路上的时候，看到角斗场那边一群年轻人正在场上比斗。
　　现在正在比的就是旦关和旧引，身上的癣好多了的旦关也特地过来学习，昨天才到，没想到今天就下场了。
　　简莫远远看了一会儿，感觉应该还是旧引厉害。
　　周围围观的人则支持哪方的都有，现在正高喊着，让旦关和旧引鼓劲。
　　河畔部落里来的人多了，就显得格外热闹。
　　简莫有所预料，看到在角斗场上打来打去的人也不怎么觉得意外。
　　消耗点精力挺好的。
　　简莫这边很快准备好了，第一天考核正式开始。
　　这是来河畔部落的一共三百二十七个人，加上河畔部落的十四个人，总共三百四十一个人，其中只有七十二个兽人，剩下的都是亚兽人。
　　简莫跟大家约定好要经过考核之后才会收学生，大家也没什么意见。
　　今天正式考核，简莫他们分成了十组，带他们上山，手里专门拿了本子，准备依照个人的表现打分。
　　青阔和乌炯给简莫当助手。
　　看到那么多人，青阔有点头皮发麻：“这么多人你都记得过来吗？”
　　简莫晃了晃手里的本子，同样小声说道：“拿笔将大家的事迹写下来，我就记得过来了。”
　　青阔：“人太多了，要不是我们举办过狩猎大会，我们都招待不了那么多人。”
　　简莫：“没事，大家不知道学医的苦，只看到当巫医的成就感，最多两天，我保证这里的人就会少一大半。”
　　青阔怀疑地看了前面排成队往前走的人一眼，点点头。
　　简莫带着人上山，等人集合后，采了药材给众人讲解：“……这种药材名叫仰摆，能清热解毒。你们看，它的特点是叶子长且尖，叶片背面发白，正面暗绿，根跟饼子一样，全都是细根。”
　　简莫边讲解，边将采集到的仰摆分下去让大家轮流仔细看。
　　简莫：“今天我们要采的就是这种药材，趁着秋天药性最好的时候，采下来晒干，能用一年。其他季节也可以采，不过，囤积的时候，最好秋天囤积。”
　　众人纷纷点头，边观察边将这知识记下来。
　　简莫：“我们采药需要注意只采这些已经成熟了的药材，幼苗不要采，采药的过程中，尽量采一半留一半，不要采尽采绝。我们巫医有句话，叫‘采药不留，用药不灵’，要是对药材没有敬畏之心，治病很可能就没效果了。”
　　众人都严肃地表示知道了。
　　简莫接着说道：“今天考核的第一项就是采药，我会根据大家采药的过程打分，大家进山采药去吧。”
　　很快，简莫带出来的人或分成三三两两的小组或独自一人进山去了。
　　这片区域没什么危险，简莫还让啾啾和英骜在天上巡逻，因此，众人进山的时候他们没有跟着去，而是在外面休息。
　　啾啾和英骜都受过训练，要是有人受了重伤，它们会大声示警，到时简莫他们再赶过去也不迟。
　　青阔拿出水囊，倒水给简莫：“听你说了一大段话，我感觉自己的口水都干了，教点东西可真不容易。”
　　简莫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好，大家都比较配合，不打岔，也不怎么说小话，要不然教起来更难。”
　　青阔摇摇头：“反正我是没那个耐心。”
　　简莫他们在山下休息，一直休息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人才陆陆续续地回来。
　　简莫拿着纸笔，给回来的人打分。
　　有些人一看记忆力就不行，只记一种药材，采的药也根本不对。
　　有些人很没耐心，药都是生拔的，根和叶子断了好些。
　　有些人则不管大小，将见到的所有药材都采了回来。
　　这都是不合格的。
　　简莫一边给人打分一边在心底里想，青阔的担心应该不会发生，别说过两天，今天就能淘汰一大半人。
　　简莫在给人打分的时候，还询问人是否受伤，并让青阔给受伤的人准备药物。
　　受伤的人五花八门，有被叶子和枝条划伤的，有不小心摔伤的，还有被毒虫咬了的。
　　尽管兽人和亚兽人们皮实惯了，他们自己都不介意自己受伤了，但简莫还是会给他们治疗并酌情扣分。
　　上山采药和行医都有一定的危险，粗心大意的人肯定不行。
　　简莫带着人在山里忙了一天，回去之后，他们也没有歇着，而是要处理、清洗和晾晒药材。
　　这倒不是简莫故意折腾大家，而是作为一名巫医，很多时候就是要趁着药材新鲜的时候赶快处理，不能偷懒。
　　简莫打算带人入门，自然要展示巫医这行的情况。
　　等忙到晚上，大家吃完饭，简莫拿着本子围着篝火总结，并请大家轮流说自己的感想。
　　很多人今天干了一天，发现巫医根本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学起来没那么有趣，当一个巫医也不怎么威风。
　　简莫则以巫医连科的例子，告诉大家，为什么当巫医的要求特别高，以后还有哪些高要求，如果没有这些高要求，会有什么后果等。
　　短短一天，连淘汰带自动退出，求学的人少了三分之二。
　　第二天，简莫再让集合的时候，人就只剩下一百一十三个人了。
　　简莫对青阔说道：“怎么样？我说不用担心吧。”
　　青阔：“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笑眯眯的，对学生要求还挺严格。”
　　简莫：“那当然，人命关天，必须得严格一点。”
　　简莫刷人的时候并不看人的部落和以往的交情，比如阿湖和旦关，就在第一天被刷掉了，河畔部落中的大部分人也被刷掉了。
　　好多人可能第一次感觉到了考试的残酷性，希望没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简莫想。
　　青阔问：“今天要做什么？”
　　简莫：“还是采药，不过多了许多背诵的内容。毕竟当学生，对记忆力和理解能力都有一定的要求。”
　　青阔挑眉：“现教现考，考不过的就淘汰？”
　　简莫：“差不多。”
　　今天三个人带一百多个人上山，事情相对轻松了一点。
　　不过讲解半天之后，简莫的嗓子还是哑了。
　　等下午考核的时候，学生们一个个排队到简莫面前背诵采到的药材和效果，简莫连解释带考核，嗓子就更哑了。
　　当然，学生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多人都被考得满头大汗，说对上猛兽都没那么紧张。
　　今天，简莫淘汰的学生不这么多，自动退出的学生反而多一些。
　　大家进一步意识到，想当个巫医比想象中难太多了，还是打猎和采集比较舒服，于是那些决心没那么强烈的人便在简莫的劝说下主动退出了。
　　简莫重新编写了学生的册子，学生只剩下五十多个人了，也就是一个班的人数。
　　简莫哑着嗓子问青阔：“怎么样？现在没压力了吧？”
　　青阔给他倒水：“我能有什么压力？你还是看你这边吧，你看你嗓子都哑了。”
　　简莫：“没事，之前我不习惯说太多的话，忽然说那么多，嗓子哑了很正常，明天就好了。”
　　青阔：“你给自己熬点药喝喝吧，要不然我怕你明天要说不出话来了。”
　　简莫笑眯眯：“不会，人那么少，没事的。”
　　很多被淘汰或自动退出的学生暂时没有回部落的意思，他们想看看简莫最终收的学生都有哪些人，也想留在河畔部落玩几天。
　　乌炯和德江他们看到这种情况，颇为心动。
　　这次过来的人，无论兽人还是亚兽人，大多都是比较积极向上的人，综合能力不错。
　　乌炯在简莫考试的时候认真观察过他们，对一些人的印象很深刻。
　　看他们不考了，乌炯一个个找到人，请人当小崽们的老师，教一两堂课。
　　面对乌炯的邀请，大家颇有点受宠若惊：
　　“乌炯族长，你确定找的是我？我是比较擅长做陷阱，不过手艺也没达到顶尖的地步啊。”
　　“我就只会认鸟，对于兽我就不行了，那么冷门的东西，小崽们也要学吗？”
　　“格斗的话，我只会贴地摔跤这一招，要是兽形特别大的人，我就没办法了。”
　　乌炯沉声一一回答：
　　“勉芽你做的陷阱特别适合用来捕捉小型猎物，做起来也不困难，适合新手，也适合小崽。”
　　“横雾你是我见过认鸟能力最强的人，能根据鸟叫声判断鸟儿的情绪再捉鸟，就只有你了。”
　　“江歇你的贴地摔跤正适合小崽入门，有你给小崽上课，他们肯定会学到很多东西。”
　　收到邀请的人都很高兴，基本不拒绝：“乌炯族长，你觉得行的话，那我们这边没问题。”
　　还有人问道：“乌炯族长，我们也能带部落里的小崽过来听课吗？”
　　乌炯：“当然可以，就是怕比较难跟上进度。我建议你们想送小崽过来听课的部落，可以先送大人过来学习，而后在你们部落开设专门针对你们小崽的课程。”
　　听到这建议，问话的人惊喜：“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乌炯点头：“别客气。如果觉得一个部落要开设课程太累，你们也可以像我们一样，联合附近的几个部落开设课程，那样会更方便也更容易操作一些。”


第198章 别太宠它
　　经过五天的考核，简莫一共收了十七个学生。
　　其中河畔部落就有五个，亚兽人叶落、溪露、闵当、尘一和兽人檐云，其他部落的人十二个，脸受伤的贝崖也在。
　　除河畔部落的五人之外，剩下的十二个其他部落的人要在河畔部落住一段时间，跟着简莫认真学习。
　　河畔部落没意见，其他部落也没意见。
　　云拢还专门带人给河畔部落送了一堆物资，说感谢河畔部落的照顾。
　　孟水部落的兽人牙正和亚兽人峦风成功成为简莫的第一批学生，他们的族长云拢敏锐地意识到了其中的好处，这两天走路都带风，要不是他自己就是族长，估计他也会来报这个名。
　　简莫想趁着深秋和冬季，将巫医所需要的基础知识尽量教完，将学生看小病和处理紧急情况的能力培养出来，而后让他们回部落看病，以后每年冬天再过来培训。
　　这样的培养模式不会耽误学生们的日常生活，也方便学生们理解和吸收。
　　大家的寿命那么长，可以在一年年的学习和实践中慢慢精进。
　　他们也可以成为他们部落的老师，把相关知识传播出去，让这一片地区得到发展。
　　因为培养的人才对标的是乡村地区的赤脚医生，而不是博士毕业的全科医生，简莫觉得这件事情的难度应该不算太大，压力也还行。
　　他挺喜欢这种模式。
　　教学相长，他也可以在教学的时候查漏补缺，把不会的问题记录下来，慢慢抽空研究，或积累到一定数量后，去星储部落那边求教。
　　正式上课后，简莫就没那么严厉了，学生们很快跟他打成了一片。
　　学生们每天都有各种问题，有些问题的角度，简莫甚至感觉正在考试的就是他自己。
　　“苍狼草为什么要三蒸三晒——因为苍狼草有点小毒，蒸的时候可以把毒性蒸发掉，晒干则是为了下一次蒸，多次蒸煮能够更好地去除毒性，保留药性。”
　　“照母根为什么要和明苔一起用——我们用的实际是照母根和明苔凝结成的小颗粒，你们注意到了吗？当照母根和明苔一起熬的时候，底下总有些黑乎乎的东西，跟泥沙一样。”
　　“鸣叶树的果子为什么捣烂后要放到锅里隔水蒸，蒸好再放到其他药里用——因为鸣叶树的果子生着的时候有毒，得蒸，但是熬久了又会化掉，没有药效，所以得直接蒸好再放到药汤里搅拌均匀再用。”
　　“清青花为什么只能上午采中午晒，下午采下午晒不行吗？——我也不知道，药方上就这么说的，不过我观察过，中午的大太阳一口气晒干，清青花的颜色和香气都不变，下午晒就会发黑，香气也发沉，可能这就是影响药效的原因。”
　　……
　　简莫这天也回答完“十万个为什么”了，见学生们没有其他问题，挥挥手，让学生们下课，自己则收拾东西往家里走。
　　等回到家，简莫一眼看到桌上他的杯子里盛满了凉叶饮，里面还放了蜜块和其他保护嗓子的药草，此时茶饮的温度跟体温差不多。
　　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抹了抹嘴，靠在椅子上。
　　舒服了。
　　乌炯喂完啾啾和英骜，回来就见简莫瘫在长椅上一动不动，走过来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那么累吗？”
　　简莫抓着乌炯的手贴着自己的脸，叹口气：“还好，撑一撑能过去的。”
　　乌炯担忧地看着他：“已经到了要撑一撑的地步？学生们很难管？”
　　简莫摇头：“主要我发现自己的基础知识不是很扎实，在教学生们的过程中我还要查漏补缺，把自己不会的东西研究明白，就比较累——”
　　说着简莫叹了口气：“前阵子偷懒了，好些药方抄回来都没研究透，现在只能补课。”
　　乌炯用另一只手帮他按摩脑袋：“辛苦了，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简莫：“能做的你已经帮我做了，家里的家务最近都是你干的，我心里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乌炯闻言便两手稍一用力，将他的脸往中间挤，挤得嘴巴噘起来：“跟我客气？”
　　简莫连忙伸手扒拉乌炯的手，边笑边反驳：“哪有？”
　　乌炯看他：“没有？”
　　简莫拉着乌炯的两只手：“我那是心疼你！”
　　乌炯笑笑，低头亲了简莫一下：“家务活不重，不用担心。我很庆幸在你那么忙的时候，我还在。”
　　简莫的学生们在河畔部落还挺适应，不仅很快就和河畔部落的人熟悉了起来，还和啾啾、英骜熟悉了起来。
　　啾啾在看人眼色方面实在太有天赋了，它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感觉到别人喜不喜欢它。
　　学生们对简莫很感激，对啾啾也有着天然的喜爱之情。
　　啾啾在察觉到这点之后，很快凑了上去，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最近啾啾一直在黏着简莫的学生们，和小崽们玩的频率都降低了，小崽们还气哼哼地找过简莫告状，被简莫安抚走了。
　　简莫这段时间比较忙，啾啾和英骜大多数时候由乌炯照顾，他只是偶尔去看一看。
　　这天，简莫给学生们放假，难得闲下来，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就去看啾啾。
　　啾啾不在，英骜也不在，不过两只啾的食盆是满的，可能是乌炯放的食物，也可能是它们提前叼了一批食物回来。
　　简莫看了一下食盆，立即被食盆吸引住了注意力。
　　他伸手翻动着食盆——红禾果、角茸菜、甜甜根、大叶松的果实……天，他们过年都未必凑得齐那么多好吃的零食。
　　简莫噔噔噔地往家跑，喊乌炯：“乌炯，你今天去哪里了？”
　　乌炯刚刚回来，在换衣服，脱下兽皮袍子后，一身结实的肌肉露了出来，细腰大长腿，满满的荷尔蒙。
　　简莫看到他的一刹那，声音不自觉低了些，语速也慢了些，不那么着急地询问真相了，而是满怀欣赏地盯着乌炯的身体。
　　乌炯弯腰将换下来的兽皮袍子捡起来，经过简莫身边的时候，手包着他的脑袋转了一圈：“什么眼神？”
　　简莫微抬下巴，含笑说道：“欣赏美好事物的眼神，快说，你今天去哪了？怎么采到了那么多好东西？”
　　乌炯顺着他的话一想，很快明白过来：“你是说啾啾盆里的食物？不是我采的，是你的学生们采的。”
　　简莫：“不会吧？难得休息一天，他们就去给啾啾采摘食物？”
　　乌炯：“可能是啾啾让的。”
　　简莫奇怪道：“这要怎么让？难道啾啾还能‘啾啾啾’地告诉人今天要吃什么，然后让大家出门帮忙采集？”
　　乌炯：“它不用说，它只要带着人飞去食物丰盛的地方，人自然会帮它采集了。这段时间它天天在外面飞，估计找到了好些食物生长的地点。”
　　简莫还是觉得难以想象：“那它也太聪明了，难得大家还配合？”
　　乌炯：“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它就带着人在孟水部落采红宝石果，估计现在还在。你要去看看吗？去的话我们也采一点。”
　　红宝石果跟树莓差不多，不过更大更甜，吃起来味道很不错，唯一麻烦的就是红宝石果的藤蔓有又短又硬的刺，采的时候要小心一些，不然手容易被刺伤。
　　简莫毫不犹豫：“去去去！”
　　乌炯笑着伸手拉他：“那走。”
　　乌炯变回兽形，带着简莫就往外面赶。
　　巨狼的奔跑速度很快，简莫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觉得心情十分畅快。
　　他们跑过森林和原野，一口气跑到孟水部落的领地内。
　　一般来说，他们不会去别的部落的领地采集和打猎，不过只采一些野果子没关系，等会见到了孟水部落的人跟他们说一声就行。
　　还没到地方，简莫先听到了前面传来“啾啾啾”的欢快声音，一听就是啾啾在撒娇，还是夹着嗓子刻意撒娇。
　　简莫伸长脖子往前面看过去，看了好一会儿，总算看到啾啾站在林子的另一边。
　　除了啾啾之外，林子的另一边还有好些人。
　　此时大家都拿着背筐，伸长手指，小心翼翼地从尖刺的缝隙里，将一颗颗又大又圆，跟红宝石差不多的浆果摘下来放进背筐里。
　　浆果的皮十分薄，他们采摘的时候不免捏破浆果，果汁迸溅出来，散发着浆果独特的香甜气息。
　　啾啾闻到这股气味更加激动了，在旁边跳来跳去：“啾啾！”
　　有人看到啾啾这样，便高高抛起果子，直接抛给啾啾。
　　啾啾张大嘴巴去接，一接一个准，吃完再啾，人再投喂。
　　巨狼带着简莫过来的动静比较大，大家都听到了，齐刷刷地转头。
　　啾啾也跟着转头，看到简莫他们还高兴地跳了跳，一双眼睛又圆又亮，试图用毛茸茸的脑袋过来蹭简莫和巨狼。
　　简莫正坐在巨狼背上，实在受不了这个沉重的大脑袋，赶忙推啾啾的脸颊，让它别蹭。
　　大家问道：“老师，你怎么来了？”
　　简莫：“我听说你们在这里摘果子，就想着闲着也没事，干脆过来摘点。”
　　大家听他这么说，便互相拉着让开位置，热情招呼道：“老师，你们站到这边来，今年的红宝石果成熟得正好，一点酸味都没有。”
　　说着，还有人给简莫他们一大把红宝石果。
　　简莫给乌炯塞了一半，又捏了一颗扔进嘴里，霎时间，甜美的汁水和浆果独有的芳香一齐在舌尖上蔓延开：“味道确实不错，一点都不酸。”
　　“还是啾啾带我们过来的，不知道它怎么在丛林中找到那么好的一丛红宝石果。”
　　“可能因为它比较爱吃，平时很留意这些果子。”
　　简莫：“有可能，它在吃的上面可精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是啊。”
　　简莫也笑：“难得有一天休息，我以为你们会在部落里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你们还出来摘果子了。啾啾找你们出来的吗？下次它再找你们，你们别理它。”
　　“谁忍心拒绝啾啾啊？它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看着你，还叼你的衣服，声音软软的，又甜又娇，我是没办法拒绝了。”
　　“啾啾找到的果子很不错的，我们跟着出来散散心也好。”
　　“老师，我们不累。要是累的话，我们自己不会出来的，你别担心。”
　　简莫看他们满脸都是笑容，便拍了拍啾啾：“好吧，你们玩得开心就行。”
　　啾啾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害怕，还歪了歪脑袋卖萌：“啾啾！”
　　红宝石果的刺很多，啾啾这么大的块头，爪子又不灵活，应该没办法成功地摘到果子，带人过来就方便多了。
　　大家一边摘果子，一边给啾啾投喂。
　　啾啾每次吃完都会蹭蹭投喂的人，还会夹着嗓子啾啾两声。
　　投喂的人满脸都是笑意，颇有点傻阿爸傻阿父的感觉。
　　简莫看了一会儿，感觉快没眼看了，便拉着乌炯到一边摘果子去了。
　　摘完这一片地方的红宝石果，啾啾又叫了起来，睁着两个大大的眼睛，助跑了几步飞上天，然后在天空中盘旋，示意大家跟它去。
　　大家毫无怨言。
　　于是，所有人重新出发，跟着啾啾走。
　　简莫十分好奇前面有什么，便和乌炯一起跟着队伍前进。
　　他们往前跑了大概半个小时，啾啾带他们到一片空地上。
　　因为秋天的关系，这一片空地的灌木和藤蔓已经枯萎了，到处都是枯黄泛白的藤蔓和叶子。
　　啾啾停了下来，用屁股左挤挤右挤挤，在藤蔓和灌木之间挤开了一条路，然后扒拉了几下。
　　大家看着啾啾，很快看见，枯黄的藤蔓和枝条下面，有水灵灵的嫩绿色笋芽正冒出来。
　　啾啾抬头挺胸：“啾！”
　　简莫定睛细看：“唷，一片碧髓草的草芽！”
　　这种碧髓草的草芽有点像芦笋，非常鲜嫩，吃起来清甜清甜的，无论是生吃还是做成菜，甚至涮火锅都很好吃，就是不好找。
　　大家偶尔能在野外看见零星几根碧髓草的草芽，采回来也大多是当配菜跟腊肉之类的炒一盘，很少能当主菜吃。
　　没想到啾啾居然找到了一连片的碧髓草。
　　美食当前，大家不客气地走到枯枝落叶当中，扒拉开上面的枝叶，小心地用棍子将草芽撬出来。
　　草芽地面上的部分比较少，地下还有三分之二的茎秆，要是只采摘地面上的部分就太浪费了。
　　怪不得啾啾没有自己采，而是带他们过来采。
　　真是只机灵啾。
　　他们将这一批草芽采摘完，啾啾在附近检查了一下就没有遗落的草芽，这才心满意足地带他们飞回去。
　　简莫的学生们原本想将采摘到的所有红宝石果和草芽都给啾啾，被简莫坚定地拒绝了：“这红宝石果和草芽都挺好吃的，你们带回去吃，别什么都给啾啾，它的食物已经够多了。”
　　啾啾在旁边睁着两个大眼珠子，简莫拍拍它的屁股，它只好叫了一声，意思是让大家别客气。
　　大家笑着挥手：“那就谢谢老师，谢谢乌炯族长，也谢谢啾啾了。”
　　简莫：“你们回去吧，我们也回去了。”
　　简莫和乌炯带着啾啾回去，顺便把采摘回来的食物给它送过去一部分。
　　到了啾啾窝前面，简莫又看了一下食盆。
　　啾啾的食盆里都是好吃的，相比之下，刚刚回来的英骜带回来的食物就比较普通了。
　　难得菜啾啾的食物质量能超过英骜这只大佬啾，简直不可思议。
　　简莫看了好一会儿，跟乌炯感慨：“这真是——有的啾会使用工具，有的啾会使用工具人啊。”


第199章 亲自去请
　　简莫的教学一直挺顺利。
　　主要他的学生都是成年人，自律又自强，他只用管教学就行，其他的都不用怎么操心。
　　心不累，他感觉就还行。
　　秋日的午后，阳光正好，简莫给学生们上第一次人体实践课。
　　他要教学生们听人体内的动静。
　　于是，河畔部落好些兽人变回兽形躺在草地上，别的部落送小崽来上学的兽人也在简莫的拜托下躺在了草地上。
　　远远看去，草地上一堆巨兽，有毛茸茸的巨兽，也有独角马和巨甲兽这样并不怎么可爱但很威武的巨兽。
　　简莫带着学生一个个听过去，边听边跟学生们解说，巨兽体内的声音所代表着的含义，以及让大家记住健康的巨兽体内声音的大致情况。
　　巨兽体内的声音比较大，他们听起来比较好分辨。
　　随着学习的深入，简莫以后会让学生们慢慢听亚兽人或兽人人形时体内的动静，听小崽体内的动静，听怀崽的亚兽人体内的动静等等。
　　等听多了，大家应该渐渐就能分辨出来了。
　　巨兽们躺在地上原本有些不安，看简莫他们的动作很温柔，阳光又正好，大家慢慢就平静了下来。
　　有些巨兽还直接在阳光下睡着了，比如班鸣。
　　这只巨大的灰猫睡得四爪张开，幸好他还记得兽人的礼仪，毛茸茸的大尾巴紧紧贴着下腹，成了一张小被子。
　　简莫跟班鸣比较熟悉，在给他检查的时候多停留了一会儿。
　　灰猫并不介意有人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顶多踩到他肚子的时候，抖一抖耳朵。
　　为他检查的学生动作都很温和，察觉到他不舒服之后赶忙朝他道歉。
　　大家轮流给灰猫检查，等阿蒙检查的时候，灰猫紧紧贴着腹下的尾巴动了动，用尾巴尖勾了一下阿蒙的手腕。
　　阿蒙的耳根有点红，轻弹了他尾巴一下。
　　简莫在旁边忍不住露出笑意，拍了拍灰猫的肩胛，示意好好干活，别打情骂俏。
　　灰猫的尾巴刷一下又摆直了，这次大家都轻笑起来。
　　简莫带着学生们给巨兽们检查了一遍，然后让学生们继续检查和体悟。
　　学生们听他这么说，便继续留在原地，边给巨兽们检查，边记录巨兽们的特征。
　　打猎或采集回来的大人们跑到一旁围观，小崽们也过来了。
　　小崽们虽然不敢上前打扰，但大家的表现在他们心目中埋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
　　简莫的巫医课堂继续着。
　　很快，到了讲外伤的阶段。
　　简莫有点苦恼，对乌炯说道：“外伤不好讲，如果要讲这部分的内容，最好在实践中讲。可惜最近都没什么伤者上门来求医，要不然我就能顺势讲了。”
　　大家都好好的，简莫也不可能为了教学去现伤一个人。
　　乌炯说道：“我让人打听，要是有谁受伤了，便请他到我们部落来。”
　　简莫：“好，我也拜托了人将消息传出去，看看有没有缘分。要实在不行，我就把这部分内容往后拖一拖，等以后再讲。”
　　乌炯：“应该不用。大伤难找，小伤挺常见。”
　　大家都知道简莫他们缺病人，也都帮着打听。
　　这天，简莫的学生之一，孟水部落的亚兽人峦风找到简莫：“老师，我阿父有个朋友，是阳耀部落的兽人，最近好像伤到脚了，说符合我们这边的教学要求。”
　　简莫惊喜：“怎么伤到的？伤了几天了？”
　　峦风明显已经打听过了：“被野兽的爪子抓得皮开肉绽，说能看见骨头，现在是受伤的第六天。”
　　简莫有点奇怪：“他怎么没来找我们治伤？”
　　峦风：“听说用土方子治过了，不过效果不怎么好。老师，我们要请他过来看伤吗？”
　　简莫想了想：“人的腿还受着伤，请人跑过来不太好，我过去看看吧，要是符合条件再请他过来，要是不符合条件就别折腾人家了。”
　　峦风：“我们不上课吗？”
　　简莫：“又连续上了一段时间课，正好给你们放个假，我也休息一下。”
　　简莫打算和乌炯骑着啾啾和英骜过去，头天早上出发，顶多第二天下午就能到，比兽人在地上来回奔波要方便得多。
　　简莫对峦风说道：“事不宜迟，我看看今晚能不能出发。你跟其他人说一下，明天放假，后天放假，大后天我们要是回来了就上课，没回来的话接着放假。”
　　峦风赶忙答应下来：“好的。”
　　简莫收拾东西，打算等乌炯回来了就走。
　　他一边收拾还一边哼着歌，心情非常愉快。
　　等将所有要带东西都装到背筐，他哼着歌盖好盖子，又系好系扣，往背上一背，转头看见乌炯不知道什么时候倚着门框，正看着他。
　　他被吓了一激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乌炯：“有一会儿了，心情怎么那么好？”
　　简莫的眼睛亮晶晶：“刚刚峦风过来说阳耀部落有个脚割伤了的病人，我想过去看看，要是符合我们的教学要求，就请他过来示范一下。”
　　乌炯看他：“因为找到了病人而高兴？”
　　简莫：“当然不，是因为能出去放风了。”
　　虽然教学生很有成就感，但教了那么久也是累的，就算没有今天这茬事，这两天他也要找机会给学生们放个假，顺便自己也休息一下。
　　简莫说道：“你今天没事儿吧？我们就去两三天，大后天应该能回来了。”
　　乌炯：“能有什么事？部落那么平静。”
　　简莫：“那你先跟青阔和德江他们说一声，我过去喂啾啾和英骜，我们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出发吧。”
　　乌炯：“我马上去。”
　　他们收拾完东西，不顾太阳快落山了，骑着啾啾和英骜出发。
　　啾啾和英骜在外面玩了一天，此时正兴奋，背着他们就使劲往前飞。
　　啾啾和英骜飞了挺长一段时间，等天彻底黑了，月亮升起来了，他们已经抵达了红狰部落的领地内，找了个平坦避风的地方，停下来休息并吃晚饭。
　　简莫带了半成品的饭菜出来，稍微煮一煮就可以吃了。
　　两人两啾坐在火堆边，慢慢享用着晚饭。
　　简莫：“感觉挺久没怎么出门，还挺怀念。”
　　乌炯：“你下次要是再给学生们放假，我们就可以出来。最近这段时间箭骨兽已经挺肥了，到时候带你去打箭骨兽。”
　　简莫：“说定了，我还要带上烧烤料，到时候我们在外面烤肉吃。”
　　乌炯：“没问题。”
　　他们匆匆吃完晚饭，找水洗漱完，而后乌炯变回巨狼，简莫爬到巨狼背上，在巨狼和两只啾的呼吸中，很快睡着了。
　　不知道是啾啾它们飞得比较快，还是现在对路比较熟，简莫他们中午就抵达阳耀部落了。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来阳耀部落，他们也不是以前那两个名声不显的年轻人。
　　听说他们的来意之后，阳耀部落的族长立刻说道：“受伤的是伯熬，我带你们过去。”
　　简莫问：“他的伤怎么样了？”
　　“不太清楚，反正现在还没好。”阳耀部落的族长说完提醒他们，“伯熬的性格有点古怪，受伤了心情又不好，要是说了什么不太好听的话，麻烦你们多包容一下。”
　　简莫：“理解，放心吧，我们有专门的沟通技巧，不会乱问的。”
　　阳耀部落的族长带他们到伯熬家里，还没有进屋，简莫先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和腐烂的味道。
　　看来这位兽人受伤不轻。
　　阳耀部落的族长敲门：“伯熬，我们来看你了，来的还有河畔部落的简莫大夫。”
　　里面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什么简莫大夫？那个名气很大的巫医？”
　　声音由远及近，接着一个憔悴的中年兽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看到简莫他们：“找我干什么？”
　　简莫：“你的伤怎么样了？方便给我们看看吗？”
　　伯熬：“不方便。”
　　简莫一噎，阳耀部落的族长连忙说道：“伯熬就这个脾气，你们别放在心上。”
　　说着，阳耀部落的族长又对伯熬说道：“人家远来是客，你这么恶声恶气做什么嘛？”
　　伯熬：“又不是我的客！谁请来的，谁好声好气招待去吧？”
　　简莫的医术出名后，基本无论走到哪里大家都客客气气，他有点不习惯，扬声问伯熬：“你是有点不舒服吗？我看你的腿好像有二次受伤的痕迹。”
　　阳耀部落的族长意外：“他就受了一次伤啊。”
　　伯熬停下了脚步：“你怎么知道我受了两次伤？”
　　简莫：“看起来还挺明显的，新伤口跟旧伤口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伯熬沉默了一下：“你们进来吧。”
　　看伯熬的态度好了一点，阳耀部落的族长陪他们进去。
　　简莫进去之后再次想要看伯熬的伤，这次伯熬没有拒绝。
　　简莫仔细看过他的伤腿之后，十分意外：“第二次受的伤是你自己割的吗？”
　　伯熬：“对，我说我受伤之后请了隔壁严望部落的巫医过来看，他给我的腿用了药，我的腿没好，还腐烂得厉害，我就把烂掉的肉给割了，省得看着烦。”
　　简莫已经看到他的伤腿红肿得厉害，对此并不惊讶，只是戴上手套轻按他的腿：“感染了，腿里面有杂物，要清创。”
　　伯熬：“被治成这个鸟样子，还能治吗？”
　　简莫轻轻按压：“问题应该不大，腐烂得不算太厉害，清洗重新缝合试试。那位巫医用了什么药？”
　　伯熬：“长头兽的兽粪。”
　　简莫：“啊？”
　　他现在也算学有所成，会不少巫医的方子，还是第一次听说长头兽的兽粪能治这种大伤口。
　　简莫迟疑着询问：“是熏蒸吗？”
　　伯熬：“不是，拿长头兽新鲜的兽粪直接敷在伤口上。”
　　简莫：“那问题是会有一点严重。”
　　伯熬气愤：“我当时也怀疑拿兽粪敷伤口究竟有没有用，那巫医告诉我大家都是这么治的，治好了好些人，骗子！”
　　阳耀部落的族长：“我们以前确实这么治过，可能伯熬的伤口格外大，拿兽粪治也没用。一般来说，长头兽这种吃草的兽，兽粪还挺有用的。”
　　简莫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猜以前有用，可能是病人的身体素质好，且伤口不大，硬扛了过来，伯熬的伤口那么大，又是年龄比较大的兽人，拿兽粪入药，就无效了。
　　他在星储部落收集到的药方中也有很多奇怪的药材，不过都会处理一下再用，直接用兽粪，实在太鲁莽了。
　　这里的人可能不懂这些，所以才会如此胡来。
　　简莫略微检查了一遍，说道：“屋里的光线太暗了，我们去外面看看吧。”
　　伯熬在简莫的检查中已经建立了初步信任，此次不再反对：“麻烦你了。”
　　阳耀部落的族长想扶伯熬，伯熬甩开了他的手，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他只好拿上木椅子，跟在后面。
　　简莫和乌炯则走在最后，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示意遇到这样脾气不好的病人要当心。
　　等走到天光之下，简莫看得更清楚了。
　　伯熬右腿的膝盖下面一点的地方被狠狠划了一下，伤口一直到脚踝上面一点的地方。
　　如果伯熬的腿是一条鱼，那么他的小腿就是被开膛破肚的鱼，伤口深得直接贴到了骨头，腐烂化脓的伤口令人触目惊心。
　　伯熬：“我怕这条腿残了，就把化脓的地方割了，结果割了也没用，很烦。”
　　简莫看着这位狠人，猜感染源没切干净，而且切的时候可能造成了二次感染，所以现在更严重了。
　　当然，这话不能直接对他说。
　　简莫检查完，说道：“我带了药过来，先给你洗一下这条伤腿吧？”
　　伯熬：“听你的，只要我的腿伤能好就成。”
　　简莫：“我尽量。”
　　简莫找出提纯过的盐和专门消毒器具的陶锅，要来了柴火等，准备消毒器具，融化盐水。
　　阳耀部落好些人过来围观，看着简莫手里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属器具，又害怕又好奇。
　　简莫并不介意人看，只要站远一些，别影响伯熬就行。
　　他们还会开第二届、第三届巫医学习班，现在宣传着，以后就不愁招不到人才了。
　　简莫在给人治病的时候，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格外令人信服。
　　大家看着他用木筒抽温盐水给伯熬清洗伤腿，一边清洗一边尽量将脓水引出来，都被吸引住了。
　　伯熬也一声不吭，十分配合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伯熬的伤挺重，简莫足足用了两罐温盐水，才大致将他的伤腿清洗干净。
　　洗干净后，简莫也没给他上药，而是让他的伤口自然愈合。
　　简莫说道：“面对这样的伤口，我手上也没什么特效药，撒一般的药粉上去，反而妨碍伤口的生长。我建议先观察两天，再考虑后续的治疗方案。”
　　伯熬看着干干净净的伤口，不由自主地点头。
　　简莫笑了一下：“别担心，我估计问题不大。我以前还救过被捅了个对穿的兽人，人的伤比你严重多了，现在也恢复得差不多。”
　　阳耀部落的族长插话：“是不是秦海部落的族长，我们以前听说过，还以为夸大了。”
　　简莫：“就是他。以后有机会你们可以问问，当时他的伤确实挺重。”
　　处理好伯熬的伤后，简莫也没趁机提出教学什么的，而是打算先在阳耀部落休息一晚——他们赶了那么久的路，今天肯定是不能走了。
　　明天伯熬的伤口要是恢复得不错，说服他的可能性会大一些，要是恢复得不好，简莫也没脸请人过去配合教学。
　　阳耀部落的人听说他们要休息，热情地安排了空房间，还送来了食物。
　　他们洗漱完，吃完饭，很快就休息去了。
　　第二天，简莫他们醒来的时候，伯熬早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简莫看他的兽皮袍子上满是露水，诧异道：“你怎么来得那么早？”
　　伯熬：“我想早点治好我的腿。简莫大夫，你快帮我看看，我这腿好了不少吧？今天没那么肿了。”
　　简莫：“稍等一下，我看看。”
　　简莫戴上手套和口罩，仔细帮伯熬检查了半晌，而后说道：“确实好了不少，过两天应该能进一步消肿，要是条件合适，我们将伤缝起来，会好得快些。”
　　伯熬：“好好好，都听你的。”
　　简莫：“今天可以上药了，我等会给你清一下脓，再涂点药，今天达到用药的标准了。”
　　伯熬连连点头：“麻烦了。”
　　简莫笑笑：“别客气。”
　　乌炯很快也过来，给简莫打下手。
　　两人一起动手，忙了半早上，给伯熬清脓上药，又用棉布包起来。
　　等处理完，简莫顶着伯熬感激的目光，沉吟着说道：“你这条腿比较好治，我们想请你去我们部落，我给学生们演示一下，你这种情况该怎么治，行吗？”
　　简莫不等伯熬进一步询问，便将他们的课堂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以及请伯熬过去的必要性。
　　伯熬听完后，为难地看着自己的腿：“我最近没法走远路。”
　　简莫：“我们带了两只飞翼兽过来，你骑飞翼兽行吗？到时候再让飞翼兽给你送过来。你帮忙的话，治伤的物资我们就不收了，另外会给一部分物资给你当报酬。”
　　伯熬摆手：“不是物资的事。行吧，简莫大夫，我信你。”
　　简莫：“那就太好了，时间紧急，我们得抓紧时间出发。今天出发？我去跟你们族长说一声。”
　　伯熬也答应了：“都行，听你们的，有什么要带的？你告诉我一声就行。”
　　简莫：“没什么要带的，你愿意跟我们走就是帮我们大忙了。”
　　话是这么说，简莫他们难得来阳耀部落一趟，还是换了些虫蜡和别的特产回去。
　　伯熬也带了点行李。
　　为了安全，乌炯护着伯熬骑着英骜回去，简莫骑着啾啾回去。
　　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才回到河畔部落。
　　简莫的学生们早就在等着了：“老师，你们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去接你们了。”
　　简莫笑：“有乌炯在，能出什么事？别担心。我今天请的兽人叫伯熬，明天他会配合我给你们展示清创和缝合。”
　　叶落道：“他大老远过来，辛苦了，我们先带他到诊所住下吧？”
　　简莫：“行，食物也准备丰盛些，得给他补补。”
　　简莫交代完便和乌炯回了家，明天要给伯熬做缝合手术，他得清点一下物资，还得再复习一下相关的知识，免得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做手术的难度比其他治疗方法大，难度也多，得仔细说清楚。
　　当然，大部分时候，对标赤脚医生的巫医们应该不需要做手术，不过万一有紧急情况，多学点就能救命了。
　　简莫忙碌的时候，乌炯安顿好了啾啾和英骜，又做好了饭，上来叫他：“你这边好了吗？”
　　简莫转头：“快了，你再等我写两行字。”
　　乌炯能认出一些字，却认不全：“写的是什么？”
　　简莫：“教案。”
　　他一行行字给乌炯解释：
　　“这行我写的是，明天提醒学生们感染的问题，尤其是不洁的药材，绝对不能用，比如将动物粪便直接敷在伤口上。”
　　“这里我写的是提醒学生们消毒的原则，强调消毒和防感染的重要性。”
　　“下面一行，我写的是，除了肉体上的治疗，还要注意病人的心理问题。生病的人本来就比较脆弱，有些不当的操作，除了会给病人带来巨大的生理痛苦外，还容易给病人留下心理阴影。”
　　简莫一一解释完，抬头看乌炯正专注地看着自己，不由笑：“看我干什么？”
　　乌炯亲他，低声说道：“当你说这些的时候，你好像在发光，很迷人。”
　　简莫弯了弯眼睛：“多亏有你的支持，要不是有你帮忙做了那么多事，我绝对没法像今天这样，坐在书桌前写这些。”
　　乌炯握着他的手，亲了一下：“所以我们配合默契，是天生一对。”


第200章 我爱你
　　简莫的学生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他们也都学得不错。
　　在入冬那段时间，简莫进行了第一次被他称为期中考试的正式考试，打算查看学生们的进度，再根据考试情况决定要不要调整教学内容。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教学生们认字，学生们能认出来的字却不多，所以今天的考试更多的还是以操作题为主，只有几道题是笔试。
　　操作考试的范围很广，从看病到采药制药，只要简莫教过的东西，都在考试范围之内。
　　他的学生为此紧张得不行，哪怕叶落这样平时素来淡定的学生，也抓紧时间复习，就怕考不过。
　　一时之间，河畔部落的气氛都跟着变了，连小崽们路过医学生们边上的时候都变得蹑手蹑脚。
　　青阔看得好笑，在聊天的时候还对简莫说道：“现在不仅病人们怕你，学生们也开始怕你了。”
　　简莫立刻反驳：“哪有？病人们什么时候怕我了？我那么和蔼。”
　　青阔：“你性格温和也不妨碍你治病的时候看起来挺可怕的。”
　　简莫：“那是病可怕，不是我可怕。怎么，有人说了什么吗？”
　　青阔摆手：“没有，顺嘴说一下。倒是我今天采集回来的时候碰见了吉寻，他托我问你一下，这几天你有没有空，啁枝族长他们会过来，想请你和族长吃饭。”
　　简莫意外，反应过来后点头：“有，等学生们考完试，我会放几天假，方便他们回家探亲。”
　　青阔：“那明天我给吉寻带话，让他确定时间？”
　　简莫点头：“可以。实在不行，让乌炯去找他们确认也行。”
　　偶尔跟朋友们吃一次饭也挺有意思，简莫原本想邀请吉寻他们到部落里来，在部落吃饭比较方便。
　　后面吉寻回话，说请他们上山吃饭，大家在山上聚一聚，方便说话聊天。
　　这也行。简莫问清楚了时间之后答应下来。
　　学生们的期中考很快就考完了。
　　大部分都是操作项目，简莫看一眼就对学生们的水平大致有数了。
　　和他预料都一样，学生们学得不错，他的授课也挺科学合理，照这个进度下去，等开春的时候，学生们就可以回各自的部落，做一名部落巫医，为人们解除病痛。
　　简莫欣慰地给学生们打完分，又放了五天假让学生们回去探亲。
　　这个世界的人们很少出门，更少远离家人，上了这么一段时间的课，估计每个人都想家了，放假还是挺有必要的。
　　五天假主要照顾那些离得比较远的学生，方便他们赶个来回。
　　别的部落的学生们很快离开了，叶落他们好久没跟着部落出去打猎和采集，也打猎和采集去了。
　　简莫拉着乌炯，兴致勃勃地去赴约。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是个阴天，阳光偶尔从乌云的缝隙中投下来，形成了一道道光柱，将晦暗的初冬撕裂开来。
　　这几天没有下雪，外面却有霜冻，雪山地上的雪也没有化掉。
　　简莫裹着兽皮大衣抱着巨狼的脖子，身体微微伏下来，躲避扑面而来的呼啸寒风。
　　他大半个身体贴着巨狼的背部，冷到不是很冷，就是感觉神奇。
　　风太大了，把他的牙齿都吹凉了。
　　后半段他不得不将衣领拉上去，遮住大半个脸颊，这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他们抵达吉寻家外面的时候，啁枝和祁明已经到了。
　　啁枝还是很瘦，有种令人眼前一亮的清俊。
　　简莫见到他，忍不住过去轻轻抱了他一下：“啁枝，好久不见。”
　　啁枝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乌炯族长好。”
　　乌炯点了点头，和祁明各自打个招呼，就算结束寒暄了。
　　吉寻出来，笑着跟他们打过招呼之后说道：“你们都来了，今天吃火锅吧，喜欢吃什么煮什么，我们准备了很多食材，可以随便吃。”
　　吉寻和啁枝都怀崽了，口味较之前略有变化，确实不怎么能吃常规的食物，吃鸳鸯锅比较方便。
　　在吉寻的招呼下，大家进屋坐在火锅旁边，准备吃火锅。
　　简莫笑道：“我刚刚还打算给你们检查一下来着。”
　　吉寻放了一盘子肉下去：“等会儿再检查也不迟，先吃。今天的肉都是漠阿一大早出去外面打的，可新鲜了。这些菜干跟蘑菇干之类的是我晒的，也是非常好吃的品种。还有这些鲜菜和茎块，是啁枝他们带的。”
　　简莫已经看见了：“今天的食材真丰富。”
　　吉寻挑了一下眉：“那是，我们住山里嘛，怎么可能缺少吃的？”
　　漠阿拿了杯子过来给大家倒加了蜜块的茶饮。
　　啁枝和吉寻都不方便，大家就没喝果酒，而是喝茶饮，不过茶饮一共有两壶，啁枝和吉寻喝一壶，其他人喝一壶。
　　简莫端起茶饮喝了一口，发现又甜又凉，用来配火锅非常合适：“哇，这茶怎么做的，又甜又凉又清新爽口。”
　　吉寻：“多放了几种叶子，还放了很多蜜块粉，最重要的是，你们这壶茶饮拿去外面的溪水里冰过。”
　　简莫赞叹：“怪不得，真好喝。”
　　吉寻：“那你多喝一点，肉也吃起来，今天要是不吃完，等明天再吃就不新鲜了。”
　　啁枝笑了笑：“没事，兽人们可以收尾。”
　　祁明在旁边点头表示赞同：“对，我们可以包圆。”
　　简莫听到这话看了他们一眼：“看来你们最近处得不错啊。”
　　祁明眉开眼笑道：“我们打算结为伴侣，过一段时间我就搬去柏枝部落住。”
　　简莫有点意外，没想到是祁明搬去柏枝部落，而不是各住各的或者啁枝搬到雨起部落。
　　简莫问道：“那雨起部落的日常工作是不是不太好做了？”
　　祁明：“没事，我们两个部落离得不远，我每天抽空回去干活就行。等过两年，我再把新的族长培养出来就好了。”
　　简莫：“那可不容易，敬你们一杯。”
　　大家端起茶杯干杯。
　　干完杯，大家继续聊天。
　　吉寻他们一户人家住在山上，平时有点寂寞。
　　不过这段时间林岩部落的犰狳们到了北边活动，有时候大家能聊聊天，也还行。
　　简莫觉得不可思议：“林岩部落的人说话那么慢，你们也能聊上天吗？”
　　吉寻：“可以呀。他们的话很好懂，有时候说两三个字就知道他们的意思了，也不用等他们完全说完。”
　　简莫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吉寻：“林岩部落的人挺好说话的，有时候跟他们换点东西，他们从不讨价还价，比一般的部落好相处多了。”
　　这个简莫认同：“我们有时候去他们部落采摘收集一些东西，他们也没意见，不过我们会把报酬送过去就是了。”
　　吉寻：“我们也差不多，感觉他们作为邻居挺好的。”
　　大家聊着聊着问起简莫的教学，简莫感觉挺好，颇有些得意地说道：“等到明年，我们这里就有一堆巫医了，想看病会方便许多。”
　　吉寻：“真了不起。你总说我们做的事情很厉害，其实你才是做大事的那个人。”
　　简莫笑着举杯：“也没有，我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再干一杯，庆祝我们的美好生活。”
　　他们这顿火锅从午后一直吃到傍晚，吃到简莫撑得不行。
　　吃完了，简莫给吉寻和啁枝检查身体，确定他们的身体没什么事，便告别他们准备回去了。
　　因为吃得太撑，简莫没让乌炯背回去，两人就打算这样慢慢散步散回去，等走累了再说。
　　今天有点冷，不过他们吃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吃得身上暖洋洋的，外面那点寒风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们沿着山脊下山，周围全是枯草。
　　寒风一吹过来，枯草摇曳，配着晚霞、蓝天和远处的雪山，显得美极了。
　　简莫随手在路边折了一段长长的枯草叼着：“这里真美。”
　　乌炯：“有空我们多出来散步。”
　　简莫笑着：“我觉得可以，等我们东边走腻了就去西边，南边走腻了就去北边。”
　　乌炯：“嗯，山上走腻了就去河边，林子走腻了就去湖岸，反正哪都没路，就当到处都是路了。”
　　简莫笑出声来，在一旁笑了半天。
　　走着走着，简莫忽然往乌炯背上一跳，让他背着走。
　　乌炯也不介意，就这么托着他慢慢走。
　　难得在那么远的地方散步，两人都感觉到很温馨，路不仅没觉得远，还觉得有点近了，没走过瘾。
　　他们从山上下来，一直走山路，走到部落附近的时候，简莫忽然看到了灌木丛后有条陌生的路。
　　因为这段时间都忙着教学生，简莫挺久没在外面采集了。
　　看到那条陌生的路，他以为是最近开辟出来的新路，还多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乌炯拉着他的手微微一紧，他有点意外，抬头，却见乌炯的脸色有点发白。
　　简莫疑惑：“怎么了？”
　　乌炯沉默片刻，才张开嘴巴说道：“那不是我们部落开出来的路，是你来的那条路。”
　　简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乌炯说的是通往现代的那条路。
　　简莫：“不会吧？”
　　乌炯没有回答，而是牵着简莫的手来到灌木丛前。
　　他们站在灌木丛的边上往路那边看。
　　简莫看见了路，看见了石阶梯，还看见了丛林缝隙后面的城市。
　　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乌炯看着简莫，握着他的手微微一松，又攥紧，抓得简莫的手骨甚至有点发疼。
　　乌炯的声音很是沙哑，像是在冬夜里冰过一样冷涩：“你要过去看看吗？”
　　简莫转头看向乌炯。
　　乌炯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简莫握紧他的手：“不。”
　　简莫：“当然不！”
　　乌炯张开嘴巴，又闭上。
　　两人站在那条路前面，一直站到天黑。
　　路还是那条路，只是雾气慢慢起来了，将路面遮掩住大半，路后面的城市更是一点都看不见了。
　　简莫转头对乌炯说道：“我们回部落吧。”
　　乌炯：“不用再多考虑一下？”
　　“不了。”简莫的声音很轻松，“是我自己选了伴侣，选择搬到河畔部落生活。现在我感觉很充实，心里很宁静，也很幸福。”
　　乌炯看着简莫。
　　简莫握紧乌炯的手，笑着说道：“我的人生已经进入这一个阶段了，根本不可能回到上一个阶段，我也没有回到上一阶段的想法。路那边不是未来，是过去。”
　　乌炯忽然张开手，紧紧抱住简莫。
　　简莫被他完全抱在怀里，顿了一下，反手拍拍他的背：“你是我生命中最爱的人和事物，是最爱的一切的总和，没有东西可以超过你，别担心了。”
　　乌炯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被露水打湿了：“我也是，我爱你。”
　　【全文完】


第201章 番外一
　　又到一年夏天。
　　简莫和乌炯上山采集，在山里转悠了一天，采到的东西不少，不过也热。
　　刚回到家，简莫的脸颊都热红了，细腻的皮肤被他擦出了好几道红印子。
　　简莫放下东西，对乌炯说道：“我们出去外面游泳顺便野餐吧，不想做饭了。”
　　乌炯：“好，我去准备食材。”
　　简莫：“吃凉拌菜吧，把珠珠藻和我们今天采到的野菜拌一拌，再拌一些肉，另外放点酸果子。”
　　乌炯不太擅长做凉拌菜，便让开了位置：“要么你来？我去后山摘点果子。”
　　这几年他们陆续移栽了不少果树到部落里，全都种在后山上。
　　种植的果树在他们精心修剪枝条和埋肥之下，长得比野外的果树好多了，果子成熟后，也分外甘甜饱满，做饭后水果非常不错。
　　要不是部落的小崽和过来上课的小崽们经常到后山巡视，赶鸟赶虫，这么好吃的果子可能吃不到他们嘴里——盯着他们果子的小动物太多了。
　　简莫说道：“行啊，你挑树顶上向阳的果子摘，那个甜。”
　　乌炯：“知道了，要顺便去冰窖取点冰吗？”
　　他们现在冬天会开采冰块放到山洞里，再盖上干草。
　　冰块在山洞里能保存很久，他们夏天用冰就靠这些冰块。
　　简莫有时候会拿这些冰块做冰淇淋——不是直接用，而是将冰块放到金属容器外面，一点点翻炒金属容器里面的奶和果酱，炒成冰淇淋，就像做炒酸奶那样。
　　这样做出来的冰淇淋非常好吃，称得上消暑神器。
　　乌炯不说还好，他一说，简莫就馋了，立刻答应下来：“行啊，你多拿点，我们做大份的冰淇淋，等会带啾啾和英骜一起出去。”
　　乌炯：“那我去了。”
　　乌炯很快出门摘果子和取冰去了。
　　简莫则在家里做凉拌菜。
　　这些年，不仅他们酿造的鱼露发酵得不错，他们还酿造出了真正的酱油。
　　都是拿大陶瓮酿的，正宗的农家酱油，除了盐之外，没有任何添加剂，比简莫以前买的酱油鲜美多了，用来做饭非常不错。
　　凉拌菜放上酱油、辣椒、贝肉粉，再加上酸果子，味道一下就上来了，简莫往嘴里扔了一条肉，感觉再放一放，等游完泳吃会更入味。
　　简莫足足装了三个大金属盒，等会他和乌炯吃一盒，啾啾吃一盒，英骜吃一盒，刚刚好。
　　简莫和乌炯都是干活很利落的那种人。
　　没一会，他们就准备好了，骑上两只啾去白沙洲游泳。
　　白沙洲离他们部落和义谷部落都比较远。
　　除了他们一家之外，再没有任何人。
　　此时，夜幕降临，晚霞灿烂，湖水倒映着山色和晚霞，显得灿烂极了。
　　简莫一从啾啾身上下来，脱掉衣服鞋子，迫不及待地一个冲刺跳入清凌凌的湖水里：“舒服！果然夏天还是要在湖里泡着。”
　　乌炯将带来的食物取下来，放到一边，而后也跳下水里，和简莫一起游泳。
　　啾啾看看地面上的食物，又看看正在游泳的两个人，接着转头看看地面的食物，再看两个人，来回了好几次，毛茸茸的脸上满是纠结，犹豫要先偷吃还是先游泳。
　　英骜已经准备冲下水了，回头看啾啾这样子，“桀”了一声，一个助跑冲回来，把啾啾也撞下了水。
　　啾啾：“啾——咕噜咕噜——”
　　啾啾在水里翻滚了好几圈才浮起来，气哼哼地看向英骜。
　　英骜淡定地张开翅膀，在水里慢慢游泳。
　　啾啾瞪了它好一会，在英骜看过来的时候，怂怂地收回视线，气哼哼地往另一边游去了。
　　简莫将两只啾的互动看在眼里，哈哈笑起来：“啾啾，你怎么害怕英骜，你的个头都比它大了。”
　　乌炯：“啾啾是胖的，英骜全是肌肉，打不过。”
　　啾啾：“桀！！！”
　　简莫两只脚踩水，将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朝啾啾喊：“啾啾我挺你，上去打给乌炯看看！”
　　啾啾看看乌炯，又看看英骜，最终一回头，朝简莫扑过来。
　　它庞大的身躯带起了大量的水浪，将简莫整个淹到了湖底下去。
　　简莫挣扎了几下才冒出头来，抹着脸上的湖水：“啾啾你这家伙，学会了柿子挑软的捏是吧？”
　　啾啾：“啾！”
　　夏天天黑得晚，简莫他们在白沙洲游完泳，吃完晚饭、饭后水果和用冰块镇着的冰淇淋，洗完澡回到部落，天居然还没有彻底黑掉。
　　可能因为天气热，不用给啾啾它们擦毛，花的时间就短。
　　他们回到部落的时候，小崽们跑过来，呼啦啦地跑进院子里。
　　简莫正从啾啾身上下来，拍了拍啾啾，让啾啾去玩。
　　回过头，他看着小崽们：“怎么了？要和啾啾玩？”
　　小崽们：“不是，简莫哥哥，我们来找你的。”
　　小崽们：
　　“简莫哥哥，刚刚外面来了另一只啾啾。”
　　“不是啾啾，是跟啾啾长得很像的一个小崽。”
　　“有个小崽跟啾啾长得特别像，说找你。”
　　简莫耐心地听了半天，笑问：“那客人在哪里？”
　　江星：“我们说你不在，客人就说明天再来。”
　　简莫意外：“青阔他们没留客人住下来吗？”
　　江星：“来不及，客人走得太快了。”
　　简莫也就随口一问，客人不在，他也并不纠结：“那就明天再见吧。”
　　有了那小崽们的报信，第二天见到一只酷似小熊猫的小崽和小崽的父亲时，简莫并不怎么意外。
　　倒是在边上围观的小崽们忍不住跟简莫咬耳朵：“简莫哥哥，那小崽是不是跟啾啾长得特别像？”
　　简莫盯着小崽：“也没有那么像，小崽的毛发就不像。”
　　来的小崽胖乎乎的，毛发是红棕色的，确实很像简莫在地球上见过的小熊猫，也很像啾啾。
　　简莫招呼客人：“你们好啊！”
　　小崽的父亲说道：“简莫大夫，我们是密林部落附近的人，我叫路唯，听说你们这里有特别多新的东西，我带小崽过来看看。”
　　小熊猫还不能化形，就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简莫，见简莫看过去，又有点害羞地回避视线。
　　这小家伙年纪不大，全身都是奶膘，肚子圆滚滚的，毛发看起来特别细软蓬松，耳朵特别厚实，简莫看着手都痒了，恨不得抱着小家伙揉搓一下。
　　自从部落里的斑啾也能化形之后，河畔部落已经没有不能化形的小小崽，大小崽们虽然也是毛茸茸，但没有那层奶膘，毛发也没那么软，就显得没那么可爱了。
　　简莫带着这对父子进屋坐：“你们大老远过来，路上肯定特别不容易吧？”
　　路唯诚恳地说道：“那倒也没有，柏枝部落的人经常过去我们那边行商，我听他们说过路线，一路过来也没走什么弯路。而且路上的部落都挺好的，吃饭投宿什么的也没问题。”
　　简莫笑：“所以你们就想过来这边看看，长长见识？”
　　路唯：“那也没有，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带一些物资回去，顺便做个生意。”
　　简莫：“你想带什么？”
　　路唯：“肥皂和药物或者其他方便携带的东西，你要是愿意换点玻璃给我们，我也换。”
　　简莫：“药物方面没问题，我给你换点外用药，其他你就要跟我们部落的青阔聊了，他主持物资交换这一块。”
　　路唯：“也行，等会儿我们就过去拜访。”
　　聊完正事，简莫挠挠小熊猫的下巴：“你怎么把小崽也带出来了？”
　　路唯笑着摸了摸自家崽的脑袋：“听说你们这里完全不一样，我带崽出来长长见识。”
　　小熊猫点头，奶声奶气地插话：“路上可好玩了。”
　　想了想，小家伙眨巴了一下眼睛，又说：“你们部落也好玩。”
　　简莫笑：“那你们在部落里多住两天，可以跟我们部落的小崽玩一玩。”
　　路唯：“你们部落的小崽是不是要上课？”
　　简莫：“只傍晚上两个小时的课，也还行。”
　　简莫在这里待久了，引入了时钟的概念。
　　不过，以他们的技术并不足以制作出钟表，他们就制作出了沙漏。
　　现在沙漏就在部落的空地上放着，有刚好一个小时就能漏完的小沙漏，也有一天才能漏完的大沙漏。
　　当时制作沙漏的时候，他们好些人一起读秒，时间应该还算准确，结合简易日晷看，就更准确了。
　　路唯一路走过来，看到许多没见过的事物，听了简莫的解释，直呼长见识了。
　　喝了几轮茶，简莫带他们去找青阔。
　　出去的时候，小崽们正在空地上玩，啾啾也在，众人玩着老鹰抓小鸡——啾啾扮演老鹰。
　　小崽们略显尖利的笑声响彻上空，看起来开心极了。
　　小熊猫咬着自己的爪爪停住了脚步，满眼都是羡慕。
　　简莫看了路唯一眼：“让我们部落的小崽带小家伙玩可以吗？”
　　路唯点头。
　　简莫便摸了一下小熊猫毛茸茸的脑袋，重点撸了一下厚实柔软的耳朵：“要跟我们部落的小崽玩吗？”
　　小熊猫用力点头。
　　简莫便叫：“斑啾，你过来带个小朋友跟你们一起玩。”
　　化成人形的斑啾看起来就是个六七岁的孩童，皮肤很白，眼睛又大又圆，瞳色偏灰，听到简莫叫，他一抹额头上的汗就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了，咧嘴露出雪白整齐的小米粒牙：“简莫哥哥。”
　　简莫轻轻拍了拍斑啾的背：“斑啾，这个小朋友拜托你了。”
　　斑啾用力点头，伸出小手，友好地拉起了小熊猫毛茸茸的小爪爪：“我们去玩吧。”
　　小熊猫迈着小短腿和斑啾噔噔噔地跑到小崽们中间。
　　小崽们让出位置，让斑啾和小熊猫归队。
　　在小崽们的保护下，小熊猫和小崽们一起玩了起来。
　　路唯看了一会儿，看自家崽很适应，忍不住说道：“你们这里气氛真好。”
　　简莫：“是呀，我们是个很有爱的部落。”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拍翅膀的声音传来。
　　路唯下意识抬头看，看见一只大飞翼兽带着好几只小飞翼兽排成一字形，从后面的山上飞了出来。
　　——正是英骜在训练小飞翼兽。
　　天宁部落的飞翼兽生了好些飞翼兽崽崽，河畔部落也订了几只。
　　飞翼兽崽崽送过来之后，大家一致请求由英骜来训，并由部落付报酬。
　　英骜的能力太强了，大家都很馋。
　　简莫跟英骜沟通之后，答应了。
　　现在英骜就是小飞翼兽们的教官，还训练得有模有样的，甚至比人训练得更好。
　　简莫看路唯盯着英骜它们，便简单地介绍了几句。
　　路唯张大嘴巴：“你们部落，连飞翼兽都这么不一般啊？”
　　简莫又弯起了眼睛：“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