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觉醒后他爽快地嫁了   本书作者:春光韶   本书简介: 推基友a 达甜宠文预收:《煤老板他还在被骗》书号:6508279,《那个超宠我的狗男人》书号:8204517,简介在下。   阮行书死后才知道,原来他是《团宠假少爷》的炮灰真少爷,万人嫌男配。   当初亲生父母将他找回来,只为了让他顶替假少爷嫁给因意外变成植物人的未婚夫,对他毫无情谊,甚至与男主等人对他围猎,致他惨死。   重活一世,阮行书还是跳进了同一个坑。   其实嫁给殷译同也没有什么不好,虽然他不能像其他丈夫一样履行夫夫责任,但他不会白眼看他,不会嘲讽对他,不会手段欺他……   而他只需要付出一点儿身体上的辛劳便可。   后来,阮行书:摔,这叫什么一点点辛劳?他腰都要断了。   殷译同从昏迷中醒来,阮行书已经死了,他将所有欺辱过他的人全都送去了地狱。   所有人都说他深爱阮行书,但他自己知道不是。   他的声音曾如灯塔一般照亮他的黑暗,他只是心存感激。   再次睁开眼睛,殷译同发现阮行书还没死,且对他特别殷勤。   殷译同望着阮行书白皙清秀的面容,那温柔的声音叫他失了神。   原来不是不爱,而是刻入了骨血而不自知。   所幸,我们回来了。   双重生   斯文败类温柔受&成熟内敛腹黑攻   --------------------   《煤老板他还在被骗》书号:6508279   简介:多数人眼里,煤老板=人傻钱多   作为被骗无数次的煤三代。   姜瓒:麻了。   可他明明见过那个富贵不能淫的人的!   后来有一天,那个视钱财如粪土的大宝贝来到他面前:“你、你好,我行李被偷了,你能收留我一晚吗?”   姜·狂喜·瓒:一夜怎么够?他要收留他日日夜夜!   -   林清黎一朝觉醒,得知自己是某本霸总文学里面的边缘炮灰。   男友花着他的钱找了个富二代后就心安理得甩了他。   靠,去他妈的真爱至上,老子现在只想搞钱!   熟知剧情的林清黎清楚那个住在城中村的小保安是个超有钱的金大腿。   当晚他就收拾行李敲开了金大腿家那扇锈迹斑斑的门。   不想努力了。   想装穷是吧,来啊,我陪你演啊。   ------------   《那个超宠我的狗男人》书号:8204517   简介:又名《训犬手札》   陶小风前19年的人生没钱、没节操,像条丧家之犬。   后来他举手之劳救了一个人。   被救的帅哥有钱、十分地有钱,对陶小风这个救命恩人更是感恩戴德、有求必应、无比大方、无微不至……   所有人都说是陶小风上辈子积德,祖坟冒烟,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直到有一天,陶小风无意间看到了那人的曾用名。   他过往的悲剧人生就是这个人造成的!   狗比,老子弄不死你!   炸毛丧家之犬外卖员受VS超会宠人金融大佬忠犬攻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重生 甜文 爽文 轻松 炮灰   主角殷译同互动视角阮行书   一句话简介:炮灰真少爷和他的植物人丈夫   立意:必先自爱,才有人爱。 第1章   “阮行书,如你所愿,这门婚事归你。”   低沉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阮行书下意识的抬眼看去,便见阮华池西装革履端坐在沙发上,英俊的脸上尽是威严,他不由得一怔。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行了,你回去准备准备吧,回头我会把这件事跟殷家商量,让你跟殷家老爷子见上一面。但是否能让殷家老爷子认可你,却要看你自己。”阮华池沉声道。   阮行书又是一怔,跟殷老爷子见面?   可殷老爷子不是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病逝了吗?   他怎么见他?见鬼吗?   “阮行书我告诉你,这桩婚事虽然定的是我们阮家跟殷家的孩子,但风华也是我们阮家的孩子,一直以来都是他替你履行婚约,他跟译同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殷家认可的也是他。要不是你拿着他不是阮家亲生的孩子为由再三逼迫,风华又善良,就算是心再痛再难过,也坚持要把婚约还给你,把心上人让给你,他如此善良识大体,你如若有良心,就该谨记风华的牺牲,日后万不可再欺负他。”   坐在阮华池身边的任雪梦这时也张口说话,神情冷漠至极,厌恶毫不掩饰。   呵呵。   阮行书不由得嗤笑出声,话也脱口而出:“那要不把他叫来,我给他磕头谢恩?”   “阮行书,你这是什么态度?!”任雪梦拍案而起,怒色将她雪白的肌肤都染红,倒是给她绝艳的脸庞添上几分瑰色,只那言语却如严冬凛凛霜雪天,冰寒无边:“风华都已经把婚约让给你了,你还不满足?果然在卑贱之中养成卑劣的性子,你就是个贪得无厌,不知感恩的卑劣小人!”   哪怕这样戮心的言语阮行书已然听过无数次,哪怕阮华池和任雪梦这样的冷漠无情他已然见过无数次,此时此刻再见再闻,阮行书依旧难掩心痛。   “我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阮行书深深的望着面前二人,将藏在心底多年的疑问出口:“你们,真的是我的亲生父母吗?我,真的是你们的亲生儿子吗?”   假的吧?   他能理解父母对于养育多年的养子感情深厚难以割舍,却不能理解这世界上竟有父母为了养子算计亲生儿子,甚至还与其他人联合起来将亲生儿子置于死地的父母。   阮行书当日之死,便是阮华池和任雪梦联合殷译敏等人,一起对他进行围猎,最终导致他公司破产,车祸而亡。   而他们之所以如此对待他,只有一个原因——阮风华。   死后阮行书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在一本书名为《团宠假少爷》的书里,文中那假少爷单纯善良,身娇体软,动不动就红了一双眼睛,书中假少爷的养父母,以及他的霸总爱人,青梅竹马俱都爱他入骨,唯有自小被拐与父母离散多年的真少爷处处与他作对,抢他婚约,夺他父母宠爱,还要抢他的爱人,让他受尽委屈,而最后他的养父母,爱人,朋友终于无法再忍受那真少爷的恶行,联合起来围猎真少爷的公司,谋杀真少爷于一场车祸。   死后,假少爷假情假意的叹息一声:“这又何苦?”,而那些罪魁祸首们却一个个冷笑:“活该!”   书中那假少爷便是阮风华,而那活该的真少爷,正是他阮行书。   看完那书,阮行书整个人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昔日种种迷雾也在瞬间看透。   他的父母阮华池和任雪梦从不爱他,但他不能明白的是,即使不爱至少他身上还流淌着他们的血脉吧,何至于绝情至此?   他想从他们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阮华池瞳孔一缩,继而凌声厉色呵斥:“你不是我们的儿子又是谁的儿子?你以为我们堂堂阮家会随随便便认儿子的吗?简直是荒唐至极!”   任雪梦也色厉内荏:“哼,若不是有亲子鉴定在,你以为我愿意认你这样的卑劣之徒做儿子吗?”   亲子鉴定?   当初阮华池夫妇找到他之后,确实是与他做过亲子鉴定,确定了关系之后才认亲的,而前世阮行书多次怀疑动摇之时,也是想到这亲子鉴定才重又打消疑问的。   是啊,堂堂豪门阮家,资产数百亿,又怎么可能会认错自己的血脉?   阮行书心底最后一道光,彻底的暗淡下去。   阮行书叹息:“真是不幸啊!”   不过纵使他们确实是他的亲生父母,前世他已经用一命偿还了生恩,如今重来,他阮行书便只是阮行书,谁都别想再算计他。   阮华池和任雪梦简直是要吐血了。   什么玩意儿?能做他们的儿子是他三生有幸好吗?!   阮华池脸色越冷,不想再跟他废话:“你回去准备吧,等约好了殷老爷子,我自会通知你。”   阮华池说完起身欲走,看都不想多看一眼阮行书,任雪梦紧随其后。   “不必了。”阮行书的话让他们停住了脚步。   “你什么意思?”阮华池皱眉。   “我的意思是,这门婚事,我不要了。”阮行书恢复了平静,淡声道。   曾经他没拒绝,以为这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拿得理所应当,看过《团宠假少爷》他已然知晓,阮家之所以着急将他认回来,是因为跟阮家有婚约的殷译同半年前因意外成为了植物人,清醒无期,殷家老爷子意欲冲喜,跟阮家商量婚事,而阮家既不舍得阮风华嫁过去守活寡吃苦,又不舍得殷家这门姻亲,所以急急将他找回,要他替嫁。   可笑他们不但要让他替嫁,还要设计他主动争抢,从此永远有亏于阮风华,一辈子要跪在阮风华面前磕头认罪!   用心何等恶毒,哪里像是对待亲生儿子的态度,根本就是仇人啊。   重来一次,阮行书不可能再让他们的算计得逞。   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床上那清瘦的身影,阮行书心里浮上一抹惘然,很快压了下去。   “不要了?”任雪梦瞪大眼睛,尖叫出声:“你以为婚约是什么?是你想要就想要,不想要就不想要的吗?”   阮华池也沉了下脸:“阮行书,这话我便当从未听过,日后莫要再提。”   “不是你们说,殷译同是阮风华挚爱,不是你门说放弃婚约阮风华痛苦万分吗?”阮行书淡淡微笑,轻描淡写:“我放弃婚约成全阮风华,你们不是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吗?这么生气又是为何?”   阮华池和任雪梦心不由得一提,难不成这小畜生知道了些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任雪梦怒骂道:“之前吵着要婚约的是你,现在说不要的也是你,你以为婚约是儿戏,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我告诉你,如今既然已经定下来了,那这个婚约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阮行书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轻轻挑起眉头,唇角浅浅流出一抹淡笑:“这就很奇怪了。当初我要婚约,以我阮家亲生儿子的身份,理当名正言顺,你们训斥我蛮横无理,冷血无情抢夺阮风华挚爱,令他陷入痛苦之中,如今我心甘情愿放弃这门婚事,成全阮风华和那位殷先生的感人爱情,你们却百般阻挠,莫非你们之前所言并不属实,阮风华与那位殷先生之间并无深厚感情,还是其中有什么隐秘,是我不知晓的?”   “不如两位与我细细说说?”阮行书微笑。   阮华池感觉到阮行书的变化,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里,他目光冷厉,以大家长的威严压迫着阮行书:“没有任何隐秘。阮行书,此事已定,由不得你反复。”   “抱歉,阮先生。”阮行书不为所动:“我今年 21 岁,乃是成年人,按照我们国家的婚姻法规定,我对自己的婚姻有完全的独立自主权,更何况我年幼被拐,与你们相认不过一个月,你们就想把这么一门不知头不知尾的婚事砸我头上,请恕我不能接受。”   “放肆!”任雪梦怒道:“别跟我讲这些废话,你既然是我们阮家人,就得听从家里的安排,否则你就给我滚出去,我阮家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这一个月相处,阮行书有多在意他们夫妇,任雪梦和阮华池都一清二楚,所以任雪梦说出这一番话时胸有成竹,料定阮行书必定会低头认错,阮华池也是如此,因而没出声打断,默认了任雪梦的话。   阮行书实在是不乖,须得狠狠敲打。   可惜他们都不知道,阮行书重生一世,对他们早就已经没有了孺慕之情,自然也不会再受他们的胁迫。   “看来我们之间的亲缘还是太过浅薄,如此也不必勉强迁就。”阮行书叹息一声:“便如你们所愿,我离开阮家,再不是你们的儿子。这些日子承蒙照顾,就此告别。”   阮行书说完转身上楼收拾行李。   阮华池和任雪梦目瞪口呆,大出所料。   任雪梦更是气得胸脯起伏,怒色勃发:“这些时日你在我阮家又吃又拿的,如今说走就走?没门!”   阮行书站在台阶上回头:“阮太太说得极是。请你们阮家将消费清单发到我的邮箱里,我定然会一分不少的偿还。届时也请阮家莫要再以家人身份自居,对我的一切指手画脚。”   阮行书说完扬长而去,任雪梦怒指他的背影:“你!孽障!” 第2章   “爸,妈。”一道软软的甜甜的声音响起,一身白衣的少年从花园推门进来。   只见他巴掌大的小脸,肌肤白皙如雪莹润如玉,眉目如画精雕细琢,眼睛水润澄澈如鹿,嘴唇红润艳如花瓣,像是从动漫里走出的俊美少年。   “风华。”   阮华池和任雪梦转头看到少年,冷峻的眉眼犹如春风化雨,瞬间柔和了下来。   少年正是他们的养子,阮风华。   “爸,妈,你们跟行书哥哥说了婚约的事情了吗?行书哥哥没说什么吧?”阮风华撑大水眸,软软的问。   “说了,都妥了。”   阮华池和任雪梦默契的没有提阮行书的反常,左右阮行书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的。   “那就好。”阮风华眼睛一亮,而后又黯然,眉宇间染上一层愁绪:“如果将来殷大哥醒来,会不会怪我?”   “怎么会呢?”任雪梦心疼的将阮风华抱在怀里:“又不是你不想嫁,是阮行书贪得无厌,非要抢你的婚事,你又有什么办法呢?译同是个好孩子,定然是不会怪你的。”   甚至阮华池和任雪梦都期盼着阮行书的冲喜能唤醒殷译同,这样风华就不用伤心难过,可以如愿嫁给心爱之人。   是的,就算阮行书嫁给了殷译同,只要殷译同醒来,阮风华若还想嫁给殷译同,那殷译同就是阮风华的。   至于阮行书,不过一个替嫁新娘,他的所思所想所遇,全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阮风华松了一口气:“希望是这样吧。”   “放心,一切有我和你爸爸。”任雪梦怜惜的说。   “嗯。希望行书哥哥嫁过去之后能好好对待殷大哥,如果殷大哥能就此醒过来就更好了。”阮风华轻轻应了一声,长长的鸦羽遮盖下来,藏住了眼底的涌动:“只要殷大哥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的。”   “会的。”   阮风华一走,任雪梦和阮华池脸上的温情就消失殆尽。   “阮行书这小畜生,居然敢反抗,我定要狠狠收拾他,让他跪在我面前磕头认错。”任雪梦恶狠狠的说。   阮华池若有所思:“先不要着急。我看这小畜生只怕是有所觉察,我们得小心谨慎行事才行。”   任雪梦怒道:“觉察便觉察,倒是省了功夫。”   阮华池摇头:“这话虽说不假,但到底关系着风华的一辈子幸福,还是要更为谨慎些,不能留下隐患。”   “我倒是不这样觉得。”任雪梦冷笑:“殷家要结的是我们阮家的亲,可不是他阮行书的亲。就算是阮行书嫁过去了,如若没有我们在背后支持,他最后也不过就是一个照顾殷译同的保姆罢了,如何能影响殷阮两家的关系?”   “你说的不无道理。”阮华池点头:“不过如若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嫁过去,那是最好不过的。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总之,你一定要让他替风华嫁过去,我绝不会让我的风华嫁给一个植物人。”任雪梦咬牙道。   “放心,风华也是我的孩子。”阮华池拍拍任雪梦的肩膀:“我自是不会让他落入火坑。”   阮行书回到他在阮家的住处。   这是一个客房,装修是统一的冷淡风,除了阮行书带来的东西,没有多余的私人物品和装饰,冷冰冰的毫无人气。   从阮行书被认回来阮家便安排他住在这里,也从未提起过要给他重新装修房间,初时他还沉浸在找到亲生父母的喜悦中没想太多,后来阮风华故意带他参观了他那将近半层楼大,装饰豪华的房间,再加上阮风华素日里从里到外的刻意炫耀,将他对比得好似乞丐,让他终究生出了攀比之心,最后落入圈套,跟阮风华争抢起殷家跟阮家的婚约,没多久就嫁到了殷家,成为那个植物人的妻子,阮家自然更无需为他费心。   如今回首,只怕一开始阮家对他的定位,便不是失散多年疼爱的儿子,而是一个匆匆过客,一个能替他们的宝贝儿子挡灾的工具,炮灰。   不过他竟然重生了,并且窥探到了天机,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何,但阮行书定会把握好这一世。   前世种种,固然可怨可恨,但说到底也是自己傻,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前世种种已烟消云散,阮行书就当是偿了阮华池和任雪梦的生育之恩,这一世他不想再与这些烂人纠缠不休,但如若他们非不肯放过他,那他也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还有殷译敏等人,如若有机会,他也不介意给他们一些教训,以偿前世之仇。   拒绝联姻,是第一目标,现已完成,如今继续第二目标,离开阮家。   阮行书收拾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好在也不多,一个背包就能全部装完,他背包出来,在走廊上遇到阮风华,阮风华目光一闪,软软的叫一声:“行书哥哥,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嫁给殷大哥,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照顾殷大哥,莫要欺负他。”   阮风华嘴里说着恳求的话,眼里却尽是讥讽,仿佛在嘲笑阮行书就是个乞丐,专门捡他不要的垃圾。   阮行书下意识的抓紧了背带。   阮华池夫妇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对他这个亲生儿子万分唾弃,百般利用,就连殷译敏等人,也因为他而对他横眉冷目,恶意满满,最后这些人为给阮风华彻底的扫清障碍,联手将他给铲除了。   他虽是假少爷,却被万千宠爱于一身,而他阮行书虽是真少爷,却只是一个炮灰,他阮风华的垫脚石。   要说心中无恨,那是假的。   阮行书心底有一种冲动,想要一拳打碎这人脸上的伪装。   阮行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才睁开眼睛冷漠的看着阮风华:“你不知道吗?我已经拒了婚约。”   “什么?”阮风华怔住。   阮行书淡声道:“听阮先生和任女士说,你与殷先生青梅竹马情深义重,我怎能横刀夺爱?所以我已经跟阮先生和任女士说了,这个婚约依旧归你,这样你就不用再伤心难过,可以安安心心的嫁给你的心上人了。”   此话一出,阮行书心里也有些淡淡不适,脑海里再次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安静躺在床上的消瘦男子。   在那书里,殷译同确实是阮风华的白月光,可惜殷译同遭遇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再也没有醒过来,阮风华很快就与殷家旁支殷译敏等人产生了感情纠葛,最终与殷译敏共结连理,甚至为向殷译敏表忠心,还在殷译同的床前与殷译敏苟且。   这样凉薄无情不知廉耻的人,根本就不配成为那个人的妻子。   阮行书就算是自己不想要这门婚事,也不会让阮风华嫁给殷译同的,否则以阮风华恶毒无耻的心性,必然不会善待殷译同,说不定还会谋害于他。   虽然毫无交流,但他跟殷译同好歹也做了五年舍友,关系还是处得不错的,阮行书自然不会害殷译同。   不过这不妨碍他此时拿出婚约来恶心阮风华:“怎么样,开心吗?”   开心?开心个屁!   惊吓还差不多!   阮风华差点儿绷不住,心里对阮华池和任雪梦也生出了怨言。   方才他们明明说了婚事已定,怎么阮行书竟然没接受?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继续这门婚约的,他阮风华愿嫁天资绝世,力压同辈的活着的殷译同,绝不能嫁一个只能躺在病床上任人摆布的废物!   “不,行书哥哥,你不用这样,我不要紧的。”阮风华红了眼圈,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你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儿子,你才是阮家真正的少爷,这门婚约本来就应该是你的。我已经抢了你十几年的幸福,我绝不能再抢你的东西。这门婚约本来就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   “你当真这么想?可你跟殷家少爷不是青梅竹马,情深义重,没了他会死的吗?”阮行书挑眉:“既然如此,如今我主动退让,成全你们一对有情人,你为何却仿佛避如蛇蝎?莫非——”   阮行书拉长了声音,并不将话讲明讲透,反而给人一种意味深长的味道,令人不由得心惊胆颤。   阮风华一颗心也高高的悬起来,惊疑不定,不知阮行书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眼圈越发红了,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虽然这样很对不起殷大哥,但也只能说天意作弄,有缘无分。”   “好一个天意作弄,有缘无分,实在是太悲惨了,我这个天意看着都不忍心了,一定得成全你们才行,否则我此生只怕难安了。”阮行书上前拍拍阮风华的肩膀:“别太感激我,谁叫我这人最是心软呢?”   阮行书说完轻笑一声,径直下楼离开。   “阮行书!”阮风华连哥哥都叫不出了,忙伸手去抓阮行书,结果自己绊着自己,摔了个狗啃地。   “风华!”任雪梦听到动静跑出来,见状心疼的过去扶他:“你怎么摔了?受伤了没有?来人哪,快来人哪!”   “不,行书哥哥——”阮风华泪眼汪汪的朝楼下伸出手。   “什么?阮行书推你的?这个小畜生竟然如此歹毒,我定然不会饶过他!”任雪梦勃然大怒:“来人,把阮行书给我带过来,我要家法处置。” 第3章   阮行书走出阮家大门,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执念了他半生的宅院,发现其实它并不如自己记忆中那边光鲜亮丽,富丽堂皇,相反似乎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阮行书吐了一口气,当前艳阳高悬,光芒炽热,如被火烤。   可前方,绿树成荫,芳草萋萋,繁花似锦。   阮行书迈开步子往外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奔跑起来,一直以来禁锢他身体的枷锁寸寸崩裂,最后他感觉整个人仿佛要飞起来了一般。   跑累了,阮行书在草坪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拿出手机翻出姑姑的联系电话。   看着那一串熟悉的数字,阮行书眼睛不由得一阵酸涩。   前世他骤然认亲,心里对亲生父母颇多期待,对养育自己长大的姑姑便疏忽了不少,等到他终于回过头来看向身后时,才发现他以为永远会在身后等待自己的姑姑已经因为多年操劳得了癌症,分明没钱治病却不愿意让他为难,成为他的拖累,隐瞒着他最终耽误了病情,他知道后找来最好的专家给姑姑医治,却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姑姑,成为了他一辈子的遗憾。   如若能早点发现姑姑的病情,姑姑就不会离开他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姑姑离开他了。   “是小书吗?”   电话接通,姑姑熟悉亲切的声音仿佛穿越前世今生,穿越万里时空,带着喜悦和期盼颤颤而至,让阮行书瞬间红了眼睛,酸涩,思念,愧疚等等复杂的情绪在胸腔混合、激荡,让他鼻头酸涩,一滴泪控制不住划下。   “姑姑。”阮行书声音都带了一丝哽咽。   “小书,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阮莲心细如法,察觉到了阮行书情绪不对,顿时担心起来。   阮行书忙擦去眼泪,压下种种情绪,他不能把姑姑给吓着了。   “我很好,没被人欺负。”阮行书轻声说:“我就是想您了。”   阮莲半信半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阮行书眉眼都温柔,声音都忍不住带了几分撒娇:“我可想姑姑了。想姑姑腌制的酸野,想姑姑亲手做的红烧肉,还有窑鸡。”   阮莲性情温柔软弱,却十分善良贤惠,更有一手好厨艺,特别是做酸野,腌萝卜,豆角,嫩姜等十分清甜酸爽,阮行书从小吃到大,百吃不厌。   不过阮莲并不靠这手艺赚钱,她并无经商之才,她平时都是在镇上的制衣厂打工。   那个制衣厂只有十来个员工,工资不能跟南方大城市相比,只有一两千块,虽不富裕,但也足够她把阮行书给拉扯长大了。   阮莲闻言便笑道:“那我回头给你多寄点过去。”   “不用了,十一我回家,到时候吃个够。”阮行书笑道。   “你十一要回来过节?”   阮莲闻言不由得一喜,今年中秋节就在九月底,和国庆节一起放假,如果阮行书回来,他们就可以一起过中秋节和国庆节,自从阮行书上大学后,他们一起过节的日子少之又之,阮莲如何能不高兴?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阮行书新认回亲生父母,今年的中秋节和国庆节理应跟亲生父母一起过才对,否则就太失礼人了。   阮莲心里不免失落,但她绝不拖阮行书的后腿:“算了,你才跟你亲生爸妈相认,今年的中秋节和国庆节你还是留在城里跟他们一起过吧。”   前世阮行书确实没回去跟阮莲过节,而是留在城里跟阮华池一家过了中秋节,紧接着两天后十一跟殷家人一起吃了顿饭,便算是跟殷译同结婚了,随后便搬到了殷家居住,从此都没有离开过殷家。   前世他跟阮莲提起跟殷译同结婚之事,阮莲内心不安,觉得太过仓促,担心他遇人不淑,希望他能多相处些时候再做决定,可惜那时候阮莲做不了主,阮行书也做不了主,阮行书直到到了殷家才知道自己竟是要嫁给一个植物人,当时犹如五雷轰顶。   阮行书揪住了身边的青草,垂下了眸光,鸦羽一般漆黑浓密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将幽深的潭水遮掩,不许坠落的阳光探究。   “没事。”阮行书轻声说;“我已经跟他们说过这件事了,他们都是很明理的人,都说此事很是应该,毕竟您养育了我十几年,养恩大过生恩。”   阮行书并不想将自己跟阮家的矛盾告诉阮莲,也不想将前世之事告诉她,她是个温柔胆小又敏感多思的人,如果让她知道这些,她必然会辗转反侧,日夜不安。   他这一世回来是要护她一世平安喜乐的,不想让她为他操心太多。   这一次决定十一回去也是想亲自带阮莲去医院做身体检查,要不然就算他再三叮嘱,为了给他攒钱阮莲也不会舍得去医院花这个钱的。   阮莲不由得红了眼睛,之前因为阮行书跟亲生父母相认而带来的不安被慢慢抚平,她轻声教导阮行书:“虽是如此说,但他们到底是你的亲生爸妈,这又是你们相认后果的第一个中秋团圆节,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留下来陪他们一起过才对。万万不要因为我而伤了他们的心。”   “不会的,姑姑。”阮行书给阮华池夫妇塑造一个高尚的形象:“这其实就是我爸妈他们的安排,如果不是走不开,他们原本还想着和我一起回去拜访您呢,这么多年多亏您的精心教养,才把他们的儿子教养得这么优秀,他们对您打心里感激,所以一定要我回去陪您过节,替他们表达感激。”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姑姑您就别再拒绝了。”阮行书最后不由分说拿定了主意。   阮莲习惯性的服从命令,不再坚持:“那好吧。你也替我向你爸妈问好。”   挂了电话,阮行书将手机放回口袋,双手撑地仰望天空,瓦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今日他虽然拒绝了跟殷家的联姻,但阮家绝不可能轻易放弃的,只怕接下来阮家便会有所行动,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赚钱的事情。   原本他跟姑姑这些年也攒了几万块,却都在他认亲的这不到一个月花了大半,说到底还是他的虚荣心作祟,当时想着穿好一点,再买份贵一点的礼物,不让人太过小看了自己,却没想过无论如何努力在阮家人眼里都是寒酸,反倒是将两人多年来的积蓄都给花了七七八八。   如今要带姑姑去看病,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赚到一笔钱。   阮行书想到了炒股。   前世他这个时候还没有开始接触股票,是后来他想要向阮华池夫妇证明自己比阮风华更为优秀,放弃了所学的法律专业,进入公司重学金融知识,这才开始慢慢接触到股票等领域。   他虽然是毕业后才开始接触金融行业的,但大抵他确实是有几分天赋,几年后他在金融行业上还是混出了一点名声,在炒股上也颇有些天赋,赚了不少钱,再给他一点时间,他相信自己会做得更好。   不过阮华池和殷译敏等人不需要他那么优秀,所以他们联合起来扼杀了他。   重来一世,这些知识和技能自然没有丢失,他研究一番,利用炒股赚一笔快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炒股需要的资金,阮行书想到了自己的舍友金建辉,这位主家产跟阮家没法比,但也算是个有钱人,十万八万肯定能拿出来,他大可以找金建辉合作,他负责炒股,金建辉负责出资,到时候五五分账,以他跟金建辉的交情应该没有问题。   唯一发愁的是,怎么说服金建辉给自己投钱。   毕竟一个宿舍住了三年,彼此什么德行全都知晓,要是自己贸贸然说自己如今是炒股高手,金建辉肯定不会相信只会当他发癫。   想到这里,阮行书不由得揉揉额头苦笑一声,罢了,路上慢慢想,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身份证也在身上,他还是先去证券公司开个账户吧。   阮行书起身,将背包重新背上,掏出手机边往外走边查询市区各个证券公司所在的位置,最终选择了一个离别墅区不是很远,附近又有地铁的证券公司,打了个滴滴赶过去,花费了一个小时开通了账户,这才乘坐地铁回到学校。   “咦,老阮,你不是说要去你亲爸妈家里住两天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右手靠里的床铺探出一个脑袋,看到阮行书很是惊讶。   “有点事,就先回来了。”阮行书将背包放在书桌上:“老陆和老金他们呢?出去了吗?”   “老陆去图书馆学习去了,至于老金,你还不清楚,他当然是出去泡妞了。”李飞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睡:“行了,我昨晚打游戏到凌晨五点才睡,先不跟你说了,我继续补眠了。”   宿舍里很快就传来一阵打鼾声,这哥们真是醒得快睡得也快。   阮行书摇摇头,将笔记本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好,开始下载开户证券公司的软件,完成注册。   当然,想要立马炒股是不行的,今天是周日,只能开账户不能操作。   不过他可以先研究一下股市形势,挑选一下接下来要买的股票。   “给他脸了!”   阮家,阮华池得知阮行书已经离开阮家,还害阮风华摔跤受伤,英俊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还想跟我讨价还价?!我这就把联姻结果告诉殷家,到时候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第4章   “想必您也知晓,我和雪梦亲生的儿子在 18 年前因意外被拐失踪,最近才终于将他寻回,如若没有这一番意外,这门婚事本也是他的,如今他能在这个时候回来,说明他与译同这孩子的缘分确实不浅。”   阮华池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殷老爷子的神色,只老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波澜,阮华池也不知老爷子到底何意,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不过您别担心,这孩子虽说吃了许多苦头,但十分优秀,靠着自己的能力考上法大的法律系,并且凭借自身努力在专业上位列前茅,与译同也是十分般配。”   阮华池生怕殷老爷子不同意换人,一句阮行书的坏话都不说,还处处夸赞他。   殷老爷子这才沉声开口:“那孩子愿意?”   “当然。”阮华池道:“行书很愿意履行婚约。”   一个从小吃苦,从未见过殷译同,对他毫无感情的人很愿意履行婚约嫁过来,图的是什么?   图他只能躺在床上形如废物,毫无意识,还是图殷家的万贯家财?   显而易见。   如若是阮行书是被阮华池一家蒙骗,则是又蠢又贪,更加不可饶恕。   殷老爷子人老成精,仅从阮华池的一句话中,就将阮行书此人的品行,以及在阮家的地位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无恼怒。   对阮行书,也是对阮风华,对阮华池夫妇。   殷老爷子很清楚,阮行书又蠢又贪不假,阮风华一家三口虚伪无情也是真。   都不是甚好鸟。   如若可以,他绝不愿意再与阮家联姻,只大师曾有言,殷译同的一线生机在阮家,如若错过只恐一生都无法醒转,他即使心中再有不甘,为了孙子也只能忍耐。   殷老爷子捻动手中佛珠,好一会儿平复心绪,抬眸问:“生辰八字可带来了?”   “已带来了。”阮华池忙看向一旁的任雪梦,任雪梦从手包里拿出一封红纸,阮华池拿过双手递给殷老爷子:“这便是行书那孩子的生辰八字。”   殷老爷子收了:“待测算过八字再说。”   如若阮行书的生辰八字与殷译同相配,那婚事定下,如若不配,那阮风华不想嫁也得嫁!   阮华池和任雪梦都知晓是什么意思,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也好。”   阮华池和任雪梦告辞出来,坐在车上,任雪梦回看了一眼殷家大宅,脸色阴沉:“老不死的,还测什么八字,分明就是对我们给的人选不满意。”   阮华池眼底阴鹜:“殷译同如今成了这样,老不死想给他找个门户相当的可不容易,阮行书虽然卑贱,却是挂着我们阮家亲生儿子的名号,已经是老不死能找到的最好人选了。他没得选择。”   “哼,反正想让风华嫁过去是不可能的,大不了就撕破脸。”任雪梦冷哼:“如今殷译同成了个废人,老不死都七八十岁了,又能撑几天?这偌大的殷家最后是谁的都还不一定呢。”   殷老爷子手里捏着阮行书的生辰八字,吩咐管家:“让人去查这个阮行书,另外备车,我去一趟寺庙。”   “是。”管家恭敬应道,下去安排。   没多久殷老爷子就到了寺庙,找到了德高望重的了远大师,请对方帮忙测算阮行书和殷译同的八字,看他们的姻缘是否合适。   “天作之合。”了远掐指测算,得出这么一个结果:“乃是令孙苏醒的一线生机。”   殷老爷子大喜,眼圈都忍不住红了:“太好了。”   他一生只得一子,昔年也是青年才俊,乃是他心中骄傲,谁知天妒英才,儿子意外去世,儿媳悲痛之下也紧随其去,独留他一个老头子与小孙子相依为命。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他终于把孙子培养得比他爸爸还要优秀,偏偏又出了意外,变成了植物人。   如若不是孙子还躺在病床上需要他,他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那您再帮两个孩子算个好日子吧。”殷老爷子忙道。   了远挑了个最近的好日子:“十一是个好日子。”   “那没几天了啊。”   今天已经是 23 号,只剩下一个星期就到十一了。   这时间也太赶了,不过殷老爷子喜欢啊。   “那我先回去了。”殷老爷子起身就走。   下山的时候,殷老爷子只觉得双腿充满了力气。   回到家里,他吩咐管家:“你跟阮家联系,安排双方见面时间。另外让老李过来见我。”   管家也很关心殷译同:“少爷的婚事定下来了吗?”   殷老爷子点头:“阮家这孩子跟译同有缘,婚事得尽快办下来。”   “好,我这就去安排,另外婚礼怎么准备?”管家也为殷译同高兴。   殷老爷子沉吟了下,摇头:“算了,婚礼之事,还是等译同那孩子醒来之后再补办吧。不过婚礼虽然暂时不办,但也不可怠慢了那孩子,你为他准备一应事物如待少爷,再警告殷家其余人,待日后那孩子进了门,当敬其如译同,不可轻侮,否则逐出殷家。”   殷老爷子虽然不喜阮行书的品行为人,但既然他是孙子的天命之人,身上背负着孙子苏醒的希望,他就会好好对待他,大不了他花费一些心思好生调教便是。   “老先生放心,我定会办妥。”管家忙道。   殷老爷子点头,上楼并未直接去书房,而是去看了孙子。   “老先生。”   殷译同居住的房间很是宽敞明亮,殷老爷子进去的时候他正被固定在起立平台上,这当然不是在虐待他,而是在锻炼他的颈部力量,腰肌以及下肢力量,防止肌肉萎缩。   看护本来正坐在一旁刷手机,听到开门的动静忙将手机收起来,恭敬的向殷老爷子行礼。   殷老爷子摆摆手,走到殷译同身边问:“今天译同情况怎么样?”   看护答道:“殷先生今日情况安好。”   殷老爷子点头:“可有异常?”   看护知道他问的是有没有苏醒的迹象,当下摇摇头:“没有。”   殷老爷子叹息一声,摆摆手:“你出去吧。”   看护道:“老先生,殷先生还需练习二十分钟。”   这是提醒他不要超过时间。   殷老爷子点头,看护出去并将门关上。   殷老爷子走过去握住殷译同的手,看着双目紧闭毫无生气的孙子,眼睛不由得又红了。   “译同,爷爷已经帮你找到了你的天命之人,有了他,你定会苏醒过来的。”   阮华池很快得到了消息,顿时大喜:“我就知道,这老不死肯定会答应的。”   任雪梦也高兴:“不过,他怎么这般着急?是否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或许。”阮华池眸光一闪:“不过眼下能为风华推去这门婚事,又让阮家跟殷家姻亲关系依旧,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大幸。至于其他,待见面后再做试探。”   如若殷家只是无奈接受阮行书,那自然是尽快促成,以免夜长梦多,如若殷家足够重视阮行书,那他自是要好好算计一番,拿到足够的好处才行。   吃饭时间就定在了次日中午。   任雪梦想起阮行书,皱眉:“不过那小畜生若是不肯来,不肯配合怎么办?”   殷老爷子可是点名要在宴席上见阮行书的。   阮华池眸光闪动:“放心,他不敢。”   阮风华也很快得知这好消息,高兴的同时又不是滋味。   在他的意识里,应是殷老爷子得知换人消息后暴怒,对阮家多方施压,最终阮华池和任雪梦为他百般维护抗争,最终殷家无奈只能接受阮行书,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轻易就答应了换人,如此倒显得他阮风华不受欢迎,连阮行书都比不上了。   阮风华咬唇,心中的不甘翻腾,可叫他去破坏这桩婚事,他又不能。   毕竟他不能真将自己推入火坑。   眼圈渐渐发红,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译敏哥哥,你有空吗?能陪陪我吗?”   那娇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颤的哭腔,犹如一根细线缠绕心头,叫人生出密密的心疼怜惜。   殷译敏心系阮风华,一下子就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伤心和委屈,心一下子揪紧:“风华,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我没哭,也没有人欺负我。”阮风华连忙否认:“我就是心情不太好,想出去喝点酒。译敏哥哥,你能陪陪我吗?”   “当然可以。”殷译敏目光一闪,温柔的应:“你在家里等我,我去接你。”   “好。”阮风华答应了。   殷译敏挂了电话之后就联系上了自己在阮家收买的耳目,这才知道原来是阮家跟殷家的婚事定下来了,联姻对象是阮行书和殷译同。   殷译敏闻言不由得目光一闪,神情复杂。   他喜欢阮风华,自然是不愿意他嫁给殷译同,但阮风华喜欢殷译同,此番伤心难过定然也是为了这事,他心里自是不爽。   “到我那喝酒吧,方便。”殷译敏接到阮风华之后说道。   “好。”阮风华只想喝酒,不在意在哪里喝酒。   “为什么?他为什么非要跟我抢殷大哥?”喝得醉醺醺,阮风华扑进殷译敏怀里哭起来:“译敏哥哥,我好难过,好难过!”   殷译敏搂着阮风华,眼底闪过一抹狠绝。   他虽然庆幸阮行书抢走了婚事,但阮行书让阮风华如此伤心难过,同样该死。   低头看着怀里小脸酡红,瑰色无双的阮风华,殷译敏不由得低头轻轻吻上那如玫瑰般丰润花瓣。   “你还有我。” 第5章   次日上午,阮华池亲自给阮行书打电话:“中午在云端酒店跟殷老爷子见面,商谈婚事,届时我会让秘书去接你,你把自己收拾好点。”   “不去。”阮行书干脆利落:“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这婚事我不要了,还给阮风华,所以见面之事你不必与我多说。”   阮华池声音一沉:“阮行书,这婚事是你当初死活抢来的,现在可由不得你说不要就不要。”   “所以我昨天很听话的滚出了阮家,从此不再是你们阮家的人。”阮行书淡声道:“我付出了代价,阮风华不必承受夺爱之苦,你们也不必再有我这般让你们颜面尽失的儿子,不是三全其美吗?”   阮华池厉声道:“你妈妈不过是一句气话,你就闹着离家出走,连父母都不认,成何体统?”   “一句气话?”阮行书轻笑一声:“阮先生,你果真觉得这是一句气话吗?”   有哪个母亲会在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面前说这样的气话?   阮华池顿了顿,态度十分强硬:“总而言之,中午的饭局你必须的参加。”   “如若我非不去呢?”阮行书问。   阮华池声音冷下来:“阮行书,我耐心有限,希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听听,这是一个亲生父亲对亲生儿子说的话。   阮行书也不跟他吵,只轻笑:“愿闻其详。”   阮华池淡声道:“阮行书,你不在乎阮家,难道你也不在乎你的助学金,奖学金,甚至未来一年的考研和就业吗?”   “所以,你是拿我的前途来威胁我?”阮行书垂下眸子,眼底一片冰寒。   “阮行书,我只是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阮华池沉声道:“希望中午的时候,你不要让我失望。”   阮行书轻笑一声:“好,我去。”   都这般威胁他了,要是他还不去,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没过多久,阮华池的秘书罗阳开车来到阮行书宿舍楼下接他。   阮行书拿上手机就下楼了。   罗阳看到阮行书的衣着打扮,眼神一顿,然后打开后车门,从座位上拿出几个袋子:“行书少爷,这是为您准备的衣服,您是上去换了再走呢,还是在车上换?”   阮行书挑眉,前世他第一次跟殷老爷子见面,阮家也曾给他置办了一身,但搞笑的是,那衣服的尺码有些偏大了,根本就不合身,他穿着空荡荡的,感觉就像是大人偷穿小孩子的衣服,让他在殷老爷子面前颜面尽失。   “是吗?”阮行书从袋子里抽出一件衣服,翻开上面的尺码一看,果然跟前世一样是大了一码的,当下看着罗阳似笑非笑:“罗秘书的工作是真的好啊。”   一个大秘居然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不是奉命行事,就是自作主张。   不管是哪个,都彻底的得罪了阮行书。   罗阳脸色微变,有一丝尴尬:“我再让人送一套到酒店。”   “不必了。”阮行书松开手,绕过罗阳上车:“走吧。”   罗阳看着阮行书上车,神色几变,最终深吸一口气,将袋子放到后备箱,又给手下打了个电话,这才上车前往酒店。   等他们到达酒店,手下已经从附近重新买了一套合身的衣服送过来,候在地下车库,罗阳打开车门递进去:“行书少爷,已经给您重新买了合身的衣服,您先换上吧。”   阮行书推开袋子,径直朝电梯口走去,罗阳见状也无法,只得跟随过去,将阮行书送到包间。   包间里阮华池夫妇和阮风华已然就坐,俱都衣着华贵得体,气质非凡,倒衬得身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休闲鞋的阮行书太过随意。   任雪梦嫌弃的看了一眼阮行书:“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是要把我们阮家的脸都丢尽吗?”   阮华池也皱起了眉头,责备道:“不是让你好好收拾了再过来吗?”   说着看向罗阳,罗阳忙道:“本来是为行书少爷准备了行头,只是行书少爷并不满意。”   此前阮行书在他面前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讨好姿态,今日虽然有所变化,罗阳也笃定他不敢告状,毕竟自己可是阮华池的心腹,得罪自己对他可没有好处。   阮华池脸色阴沉:“现在去换。”   趁着殷老爷子还没来,还有一些时间。   阮行书不理会,径直拉开椅子坐下,阮风华目光微闪,轻声说:“行书哥哥莫要生气,殷爷爷是长辈,第一次见面衣着得体是最基本的礼仪。”   阮行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淡然的看向阮华池:“我看阮先生秘书的年纪也大了,头脑不清醒,连最基本的错误都犯,传出去贻笑大方倒是其次,日后老眼昏花签错合同,给公司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才叫后悔莫及。”   罗阳脸色不由得一白,慌张的同时又恼怒,不过他到底跟阮华池多年,很快稳住了心神:“之前手下给行书少爷准备的衣服确实不合身,我已经让人另外准备了合身的衣服,但行书少爷仍是不满意。”   错都是手下的呗,不换也是阮行书的责任。   阮行书轻嗤一声,阮华池皱眉:“这些事往后再说,你先去换衣服。”   “不必了。”阮行书坦然:“我本来就是贫家子,不怕被人笑话。”   “你现在是我阮华池的儿子!”阮华池脸色阴沉。   阮行书轻笑:“是啊,我真倒霉。”   “阮行书!”阮华池拍桌,杯盏跳动,茶水倾倒,整个人怒不可遏。   能做他阮华池的儿子是他三生有幸,竟敢嫌弃,简直是不知所谓!   恰在此时,包间被敲门,服务员禀告:“殷老先生来了。”   阮华池神色不由得一凝,顾不得教训阮行书,连忙带着任雪梦和阮风华起身相迎:“殷董。”   同时暗暗给罗阳使了个眼色,罗阳赶紧去把桌面收拾干净,不能在殷家人面前出丑。   阮行书没跟过去,但目光也不由得看向门口,似期盼又似忐忑。   殷老爷子穿着一件唐装,手里拿着一把黄花梨木雕刻的拐杖,浑浊的目光在阮华池仍旧残留着几分不自然的脸上扫过,像是要把他看穿,道:“我打扰到你们了?”   “殷叔哪里的话?就等着您呢,快快请进。”阮华池唇角僵了僵,很快恢复自然,邀请殷老爷子入内。   “殷爷爷。”任雪梦和阮风华也一起上前见礼,特别是阮风华,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微红,孺慕中带着几分黯然神伤,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殷老爷子却仿佛没看到一般,目光径直落在阮行书身上:“这小伙子就是你不久前找回来的亲生儿子,阮行书。”   “是。”阮华池忙将阮行书叫过来:“行书,快过来见过殷爷爷。”   阮行书复杂的眼神落在殷老爷子身上,怀念,更多的却是愧疚。   前世会面殷老爷子对他并不满意,但还是同意让他替嫁给殷译同,即使他得知殷译同的真实情况后难以接受,做了一些伤人的事情,殷老爷子还是包容了他,甚至还把他带在身边,教导他管理公司,死后更是把殷氏交到他手里,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照顾殷译同,不可放弃。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殷老爷子拿他跟殷译同的生辰八字给大师算过,大师曾言他是殷译同的一线生机,只要他嫁给殷译同,殷译同就有醒过来的机会,只是很可惜,直到他死,殷译同也并没有醒转,到底是辜负了殷老爷子的临终所托。   “爷爷……”阮行书张口,习惯性的叫唤了一声,才醒悟过来前世已是烟云散,今生重来新篇章,他深吸一口气,改了口:“殷老先生好。”   殷老爷子心尖微微一颤,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总觉得那一声“爷爷”更为顺耳。   “嗯,好孩子。”殷老爷子掩住心绪,朝阮行书伸出手:“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你。”   阮行书顿了顿,压下心绪,这才恭敬上前。   殷老爷子细细打量,阮行书长得既不像阮华池也不像任雪梦,他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秀致似蕴钟灵,只是一副银框眼镜将之藏起,如非有心之人,定会错过。   他身材颀长,体型偏瘦,但比例极为完美,衣着普通却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斯斯文文的书生气,一看就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   这简直是完全颠覆了殷老爷子之前对阮行书的印象。   他深深的望着阮行书,忽地问他:“我家译同的情况你可了解?你可愿意遵守两家的婚约嫁给他?”   “他当然是愿意的。”任雪梦生怕阮行书乱说话,连忙说道。   殷老爷子摆摆手,目光不离阮行书:“让孩子自己说。”   我不愿!   只有三个字,可话到嘴边,阮行书却感觉每个字都如有千斤。   想起陪伴了多年的“丈夫”,阮行书心绪更为复杂,无法如之前那般轻易的说出拒绝之话。   只,那到底已是前世之事,今生他不愿意再走一样的路。   心里叹息一声,阮行书直视殷老爷子:“抱歉,我不愿。” 第6章   “阮行书,住口!”   阮华池一家三口俱都脸色大变,阮华池脸色铁青的呵斥一声,而后匆匆向殷老爷子解释:“殷叔别误会,其实这孩子心里是愿意的,只不过是在跟我们做父母的闹别扭,所以才胡说八道。也怪我,失散多年视若珍宝总是不愿多管教,倒是让他闹了笑话,好在殷叔不是外人,要不然我真是无地自容了。”   阮华池说完看向阮行书,眼里暗藏威胁:“你这个小畜生,还不赶紧向你殷爷爷道歉,说婚事你是愿意的?”   “我之前话已说出,岂可随意改口,那不是戏弄老先生吗?”阮行书笑了声:“本来我以为这门婚事是殷阮两家定下的,我既然是阮家名正言顺的亲生儿子,我来履行婚约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昨天听任女士说,阮风华跟殷先生是青梅竹马情深义重,因为失去婚约痛不欲生,我自然是不能再做横刀夺爱之事,所以昨天我就已经明确的跟阮先生,任女士以及阮风华你们所有人都清楚说明,我愿意放弃这门婚约,成全阮风华和殷先生的爱情,甚至愿意为此付出断绝亲子关系的代价,结果你们今天还非要逼着我过来相亲,还以我的助学金,奖学金甚至是将来的就业前程来威胁,非要我履行这门婚约,对此我有许许多多的不解,希望你们能为我解答。”   “阮风华,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爱慕殷译同,真心愿意履行婚约嫁给他做他的妻子?”阮行书转头看向阮风华,逼问道。   “我——你别逼我了!”   阮风华脸色惨白,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的眼圈不自觉的红了,眼里吟起了泪花,看起来像是被欺负惨了的小白兔,最终一跺脚一掩脸哭着跑了出去。   “风华!”任雪梦见状大急,紧追而出:“阮行书,要是我的风华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阮行书,你闹够了没有?!你一定要逼死你弟弟才开心吗?”阮华池也指责起阮行书。   “阮先生,我不过是说一番实话,怎么在你眼里就是闹事了?”阮行书道:“更何况,你说我要逼死阮风华这罪责我是不认的。明明是你们一家三口说阮风华爱慕殷先生,对他情深义重,因为无法嫁给他而痛不欲生,我迷途知返,好心好意成全他倒变成了逼死他,这说出去只怕别人怀疑的不是我的真诚,而是阮风华的真诚,还有阮家的真诚了。”   殷老爷子颔首表示赞成:“确实如此。”   “当然不是!”阮华池忙否认。   他私底下可以嫌弃殷译同是个废人,当着殷老爷子的面前却是不能这样承认的。   “这么说来,阮风华是愿意嫁到殷家的?”阮行书逼问。   殷老爷子也目光灼灼的望着阮华池,很明显,阮行书并非他之前所以为的蠢货,他洞察到了阮华池一家三口的恶意,今日趁着他在借势发作,揭穿阮家三口的真面目。   虽然殷老爷子跟阮华池一家的目标一致,都是想让阮行书嫁到殷家,但殷老爷子却不想跟阮华池一家同流合污。   他的宝贝孙子如今躺在病床上沉睡不醒,大师说阮行书是殷译同的一线生机,但却并没有具体说阮行书嫁进来之后多久殷译同会醒,如果长时间不醒呢?   他年纪已经大了,一旦阮行书嫁到殷家,殷译同又不醒,那么日后照顾殷译同的责任还是要落在阮行书身上,所以殷老爷子希望能让阮行书心甘情愿的嫁进来。   这个时候自然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且他也确实恼怒阮华池一家三口对孙子的践踏。   阮华池神色僵硬,心里骂死了阮行书。   小畜生果然就是小畜生,怎么养都养不熟,竟然给他挖这么大一个坑。   等此事了罢,必要狠狠的教训阮行书,让他知道违逆自己的代价。   阮华池一本正经:“风华并非我阮家亲子,如何能代替我阮家联姻?我也是不愿意委屈了译同这孩子。”   “我不介意,殷老先生也不介意,不委屈,你为何不成全阮风华的一片深情厚谊?”阮行书意味深长:“阮先生,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棒打鸳鸯,这传出去可不好听。”   这下子将阮风华不能嫁给殷译同的罪责都推到了阮华池身上。   阮华池心里恼怒也无法:“风华年纪小,性情不定。其实他对译同只是兄弟感情,所以才会那么伤心难过。”   “你的意思是,阮风华对殷先生并无男男之间的感情?”阮行书追问。   “是!”阮华池咬牙,知道自己这一答,之前的谋划全部落空,但也没办法,总不能真让阮风华嫁过去。   阮行书目的达成,表情更淡:“真是难为阮先生夫妇一片慈爱之心。”   为保阮风华,牺牲亲生儿子不说,还设局让阮行书对阮风华心存愧疚,永远负罪。   阮华池脸上阵青阵白,犹如被人狠狠扇了巴掌,难堪至极。   他神色冷漠,看向殷老爷子:“殷、阮两家虽有婚约,但奈何孩子不愿意履行,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强求,婚约之事,便就此作罢吧。”   阮行书松了一口气,转瞬又生出惆怅,脑海里再度浮现殷译同的身影。   或许此生都没有机会再见。   遗憾,但也无奈。   好在也断了阮风华嫁过去的路,最起码日后他不用被阮风华和殷译敏欺辱。   婚事告吹,阮华池也不想继续留下来丢脸,很快就告辞离开,包间里很快就剩下阮行书和殷老爷子几人。   阮行书上前恭敬的给殷老爷子赔礼:“抱歉,老先生,我并非嫌弃殷先生残疾,只是我与他,缘分已尽。”   “孩子,可愿与我单独一谈?”殷老爷子望着阮行书,越看越满意,目光也越发的慈爱。   此子有一颗赤子之心,又有霹雳手段,只是到底年轻了些,做事不计后果。   可也正是如此,才更叫殷老爷子欣赏。   人若无脾气,只会被人步步进逼,最终方寸失守。   “当然可以。”阮行书大约猜到殷老爷子约谈他的用意,却无法拒绝。   阮行书抚着殷老爷子落座,亲手为其奉茶,这才在殷老爷子对面坐下。   跟随殷老爷子而来的助理见状退了出去,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窥探。   殷老爷子喝了一口茶,这才看向阮行书,一双浑浊的眼睛充满了睿智:“你方才对阮华池他们步步紧逼,其实并非只是想要退婚吧?你是想让我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不要让阮风华嫁入殷家吧?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阮行书心里苦笑,果然瞒不过人老成精的老爷子。   他也没有隐瞒:“阮风华并非安分之人,如若他嫁过去恐会趁老先生精神不济伤害殷先生,因此才斗胆提醒,希望老先生莫怪。”   “阮华池一家自来势利,如今译同昏睡不醒,他们不想将阮风华嫁过来也是人之常情,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译同?是嫌弃他身有残疾还是心中另有所属?”殷老爷子直问。   心有所属?   前世他确实在婚后曾情寄他人,只死后才知一切都是阮风华等人的阴谋,那份心思早已经随着前世的死亡烟消云散,如今又何来的心有所属?   至于嫌弃殷译同,则更加说不上。   前世他初嫁给殷译同,确实因被欺骗而对殷译同有过憎恶之心,但后来他进入公司,开始学习金融,才知道殷译同之天纵奇才,惊艳人间,后来更是借着殷译同的笔记学到了许多东西,对殷译同心生崇拜和感激,从那以后他对殷译同力所能及的尽心照顾,陪伴多年,早已将之视为唯一的亲人。   阮行书摇摇头,“殷先生天纵奇才,我心只有敬仰,哪敢嫌弃?”   殷老爷子眼里流露出笑意:“孩子,我欲将译同托付给你,你可愿意替我好生照顾他?”   “什么?”阮行书怔住。   “你跟我家译同有缘,我愿以殷氏为聘,为译同聘你为妻,你可愿意?”殷老爷子问。   “什么?”阮行书震惊不解,想起前世听到的隐秘,便明白过来,不由得苦笑:“老先生,可是大师为您批命,说我嫁给殷先生就可以将他唤醒?您被骗了,我并非那个有缘人,即便我嫁过去,殷先生也不会清醒过来的。”   前世他嫁给殷译同五年,到他死殷译同都未曾清醒。   可见批命之说根本就不可信。   殷老爷子目光几闪,此事除了他,大师还有管家,并未对外宣传,阮行书如何得知?   这孩子似乎有不少秘密。   但:“我只有译同一个孙子,我也已老迈,不知能护他几时,所以但凡有一线希望,我都不愿意放弃。”   “所以,孩子,请你成全一位老人家卑微的愿望吧。”   殷老爷子起身,郑重的朝阮行书行礼。   “老先生,万万不可。”阮行书那能受殷老爷子的礼,忙伸手扶住他。   “孩子,只要你愿意嫁给译同,我愿将殷氏作为聘礼赠送给你,便是你嫁过来之后,真如你所说,译同仍旧无法清醒,我不怨怪你,也不强留你在殷家,我只求你照应他,让他安然善终,不受任何人的欺辱。” 第7章   殷老爷子握住阮行书的手微微用力,犹如一座巨山沉沉的压在阮行书的心上,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安静躺在床上的身影,内心不由得动摇起来。   其实,再次嫁给殷译同也并没有什么不好,他虽然是个植物人,却不会欺他负他辱他……   更何况,历经前世,他已无恋爱结婚的念头,倒是殷家以及殷译同,因为前世曾经相依为命,他心里殷家才是他真正的家,殷老爷子和殷译同是除了姑姑以外唯一的亲人。   最为重要的是,他很难拒绝殷老爷子这样一个耄耋老人的哀求。   许久,阮行书终于定下了主意:“我可以嫁给他,但我有条件。”   阮行书神情坚毅的望着殷老爷子:“我不要任何聘礼,也没有任何嫁妆,日后如若殷先生醒来,我可离去,如若他未醒,我会照顾他一生。”   “但,我只以阮行书之名嫁入殷家,而非阮家之子。”   也就是说,他嫁给殷家,瑾代表他自己,殷家的姻亲只有阮莲姑姑一人,阮华池等人与他无关。   殷老爷子激动又叹息,看来这孩子对阮家是真的寒心了,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他们殷家真心待他,那他今日诺言必不会辜负。   殷老爷子自认是有识人之明的,眼前这孩子虽有些古怪,但眼神清正,是个三观端正的年轻人,比那阮风华不知好多少倍。   “好。殷家向阮家提出联姻冲喜已经有数月,昔日阮风华看到我家译同就如同狗闻到骨头一样扑上来,纠缠不休,18 岁就恨不得嫁给我家译同,结果译同不过是成了植物人半年,一听说要他联姻冲喜便支支吾吾、左推右推不肯答应,这也便罢了,人之常情,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去嫁给一个植物人,赌那万分之一苏醒的可能,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既不想付出又想要好处,算计你来当替死鬼,不将我殷家放在眼里。”   殷老爷子冷哼一声,显然对阮家的种种行为十分不满,他向阮行书表明态度:“你既然不愿意再做阮家人,那你便只是阮行书,有殷家为靠,无人能欺你。”   “多谢老先生。”阮行书感激。   “不用这么客气,既然你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在我心里从此你便跟译同一样,都是我的好孙子。”殷老爷子拍拍阮行书的肩膀,眼里的喜爱不加掩饰:“不过既然你要跟阮华池他们撇清关系,那你的婚事我自然是不能跟他们商谈,好在他们虽然将你认了回来,却并没有公之于众,也并没有真正的让你认祖归宗,只要你我坚决不理会,他们就没有插手你婚事的资格。为表郑重也堵住世人的嘴,那你的婚事就得跟你姑姑见面商谈。婚期很近,如果你同意的话,这两天我就安排时间亲自到你的老家跟你姑姑提亲。”   聘礼的事情殷老爷子没再提,但他不可能真如阮行书说的那样,什么都不给。   阮行书仗义,殷家不能亏待他。   阮行书闻言心里嗤笑一声,是啊,阮家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所以他们虽然已经相认了大半个月,但阮家却从来都没有对外公开过他的身份,告知亲朋好友,就更别说开祠堂入族谱,甚至连户口都没有迁,前世也是他跟殷译同的婚事定下来之后,阮家才放出找回亲生儿子的消息,才对外介绍他的存在。   或许阮家就是想确定他是否能够替代阮风华嫁给殷译同再做打算,确定婚事就认亲将好处全部拿下,婚事崩了就当做没发生过这件事,指不定还能演一出认错的大戏。   所以阮行书怀疑阮华池夫妇是否自己的亲生父母,真不是因为空穴来风。   只可惜他们当初是做了亲子鉴定的,只能说他们真的不配做父母。   “好。”阮行书沉吟片刻,点头答应了。   前世阮行书跟殷译同结婚,有阮华池做主,并没有告知阮莲,直到后来她病危,阮华池等人为了报复阮行书不听话故意把真相告诉了阮莲,让阮莲伤心难过不已,最终怀着对阮行书的心痛遗憾离世。   以阮行书的真心来说,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不想将婚事告诉阮莲,他知道阮莲肯定不能接受自己嫁给一个植物人,但她到底是抚养自己长大的亲人,唯一的长辈,自己的婚事若是不告知她才是对她最大的不尊重最大的伤害,前世已经错了一次,今世无论如何也要给她这一份体面。   大不了,他多劝劝她。   “不过你不用过去,过几天我会请假回去一趟,将姑姑带过来,到时候再安排时间见面。”阮行书道:“这些年姑姑抚养我积劳成疾,我很担心她的健康,这一次带她过来正好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不知道老先生是否能为我安排一下?”   殷家有一家私人医院。   “可以,没问题。”殷老爷子一口答应:“你这几天应该都要上课,请假回去接人恐怕不方便,还是我派人过去将你姑姑接过来安置吧。另外,你该改口了。”   阮行书一怔,殷老爷子含笑:“你该叫我爷爷。”   阮行书看着殷老爷子慈祥的笑脸,心软了一块,并没有什么好为难的,毕竟前世叫了无数次:“爷爷。”   “好孩子。”殷老爷子跟阮行书交换联系方式,又将秘书叫进来:“这是我的秘书陈烈,你叫他陈叔就好,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也可以找他,他都会帮你处理的。”   陈烈上前;“行书少爷。”   “陈叔。”阮行书起身还礼:“叫我行书就好。”   婚事谈妥,殷老爷子让阮行书先行离开,陈烈这才露出担忧的神色,“您真的确定了吗?这个孩子未免太过冷情了些,不管怎么样阮华池夫妇都是他的亲生父母,他竟然在这样的场合让他们颜面扫地,我担心日后他是否会一如既往的善待少爷。”   “不。”殷老爷子摇头:“你不能只看果不看因,如果不是阮华池夫妇欺人太甚,这孩子又怎么会做得这么绝?更何况,阮华池夫妇对他这样欺辱,他如果连反抗念头都没有,我才真要担心。”   最好的结果是阮行书一嫁进来,孙子就能醒过来,可这种事情玄之又玄,谁都说不准,若真到了那一天,他也不在了,整个殷家,殷译同都要靠阮行书支撑,他如果是个软弱无能的,殷氏以及殷译同必有灾祸。   所以他宁愿阮行书是个冷情决绝之人。   陈烈闻言不再说什么。   “阮家那边准备好,一旦他们知道译同跟阮行书的婚事照旧,肯定会像苍蝇一样扑上来要好处。”殷老爷子冷哼一声:“可不能让他们如愿,不然小行书恐怕要呕死。”   “是。”陈烈应下,想想阮行书遭遇的那些,他也是有一些同情的。   本以为是血脉亲人,结果却是豺狼虎豹。   陈烈都忍不住怀疑:“殷董,您说小行书真的是阮家那对夫妻的亲生儿子吗?”   见过偏心的,但没见过把养子当做命根子,把唯一的亲生儿子给养子当踏脚石的。   简直是奇闻。   殷老爷子也不能理解:“可能是他们脑子里都是shi?”   除此以外别无解释。   回到家里,殷老爷子再次来到孙子房间,坐在床边跟孙子报喜:“译同,阮家不愿意让阮风华嫁给你,怕你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把刚刚认回来的亲生儿子推出来,我原以为这是个又蠢又贪的,没想到却是我看走眼了,这孩子心明如镜,嫉恶如仇,更难得的是秉性纯良,明知道你的情况,却因爷爷哀求,答应跟你结婚给你一次机会,更承诺日后定会好生照顾你。”   “译同,你一定要醒过来,知道吗?”   殷译同神色安详,毫无所动。   殷老爷子却并不心灰,距离十一没几天了,等到阮行书嫁进来,译同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等你醒来,一定不能辜负小行书一番好意,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阮华池也回到了家,看到任雪梦关心的问:“风华怎么样了?”   任雪梦红了眼睛:“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怎么喊他都不出来。”   “唉,那就让他自己先静一静吧。”阮华池叹息道。   “嗯。”任雪梦应了一声,却又瞬间化作狰狞,咬牙切齿:“不过那小畜生竟然敢让风华脸面无存,我绝不会放过他!”   阮华池沉着脸:“你放心,我会让他跪地求饶。”   阮行书回到学校,阮家人并没有再找他,不过他知道阮家丢了脸面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的,肯定在憋着坏,不过也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很快,阮行书就知道阮家用了什么招数来对付他了。 第8章   系里公布了上个学期获取校奖学金的名单,里面没有阮行书。   “这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可能没有你的名字?你上学期期末成绩可是第一名,平时成绩也是满分,一等奖那是拿定的,再不济也不可能连三等奖都没有,这也太假了吧?”舍友李飞叫嚷嚷。   金建辉皱眉:“老阮,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肯定是。”陆永年暴脾气:“我们去找辅导员问清楚,不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阮行书一把抓住陆永年:“别冲动。”   金建辉若有所思:“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在搞你?”   李飞和陆永年闻言都盯着阮行书,陆永年拍桌子:“说,是那个王八羔子敢搞我兄弟?”   除了阮家还能有谁?   阮行书并没有直接说出来:“我只是有猜测,但到底是不是,我还不敢确定。”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金建辉问。   “我先找老杨套个话。”阮行书笑了笑:“放心吧,如果真是我所想的那样,这一波我不亏的。”   校级的奖学金,一等奖也就两千块,这点损失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但如果拿到阮家暗中操纵奖学金的证据,那就是把柄,日后他嫁给殷译同跟阮家正式决裂,他可以借此站在道德制高点拿捏他们。   阮行书请老杨吃饭,老杨是他们的辅导员,从大一就开始带他们,已经有三年,关系一直都处得很不错。   “你的专业成绩是够了的,不过你的课外活动分数不够。”老杨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的打官腔。   “老杨,这种官话就别说了。”阮行书给老杨倒了杯酒:“你就给我说个实话吧,是不是有人整我?”   老杨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透了个话:“阮行书,听说你前段时间找到亲生父母了?你这亲生父母觉悟高啊,找了院里的领导,表示放弃奖学金助学金等奖项,让给其他有需要的同学,院里以你为荣啊。”   “我明白了。”阮行书早有预料,倒是没有愤怒,只是有些惊讶阮家的手段,居然还能想到以家长的名义替他放弃争夺奖学金,怕不是真以为自己沾个亲生的名头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别忘了,他学的可是法律。   阮行书叹息一声:“前些日子确实有一对夫妇找到我,说我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还拿出了亲子鉴定,我本也以为这是件好事,但没想到相处之后却发现——”   阮行书先表明自己跟亲生父母之间存在矛盾,也没有说得很透,就让人自己脑补:“虽然我们相认了,但严格来说他们在法律意义上和我并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已经成年,他们是没有任何权利替我做任何决定的,而我也没有任何放弃自己的合法权利的想法,所以对于院里的决定,我会提出申诉。”   老杨顿时明白了:“阮行书——”   阮行书举起酒杯:“就当做是院里派给我的第一个实习任务,希望到时候我的表现不会让老师们失望。”   老杨是聪明人,当下就明白阮行书的意思了:这件事他肯定不会放弃申诉的,但说到底也是他的家事连累到了院里,所以他把这件事定性为院里领导对他的一次实习任务,不想闹大闹得太难看就陪着一起把这场戏演完,事情解决,大家面子都过得去。   老杨举杯跟他碰了一个。   回到宿舍,舍友们围了过来,李飞急声问:“怎么样?到底是什么情况?”   “唉。”阮行书叹息一声,并没有隐瞒:“是我那刚认的亲生父母。”   “什么?”李飞等人都愣住了。   大半个月前阮行书认亲的事情,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舍友们还是知道的。   “他们既然是你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这样整你?这是对待失散多年亲生儿子的态度吗?你这亲生父母怕不是假的吧?”陆永年实话实说。   金建辉家里有钱,见多了豪门里的龌龊,很快就看出来了问题:“你得罪他们了?”   “就算是得罪,也不能这样搞吧?怎么说也是亲生儿子,好不容易找回来,不应该心怀愧疚各种补偿吗?”李飞实在想不明白:“难道豪门的脑回路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陆永年:“难怪我们做不了有钱人,原来我们的脑回路太正常了。”   金建辉不理这两货,看向阮行书:“你怎么打算?”   “当然是收集证据,提出申诉,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阮行书含笑:“就当做是院里给我的一次实习任务。”   金建辉明白了,“需要帮忙尽管提。”   被人整了那肯定是不能忍气吞声的,而院里个别领导的行为也不能代表整个院系,不好行为过激让院系的名誉扫地,毕竟院里除了那蠹虫还有授业的恩师,也是将来他们在业界的人脉。   而阮行书已经退了一步,如果院里还要装懵扮傻,那就别怪他不客气,将事情闹大。   阮行书很快就收集好证据,然后将证据辩词等整理好,送去系里申诉,剩下的就看系里领导怎么处理了。   不过他也没太多时间关注这件事了,因为阮莲被殷老爷子的人接过来了,阮行书得到消息,上完课就赶紧过去。   “行书啊,你来了。”阮莲看到阮行书,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些,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让她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快进来。”   阮行书目光落在阮莲身上,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   跟他记忆的一样,阮莲个子矮小,形容枯瘦,气色暗沉,短发不知道何时已经灰白,瞧着比真实年龄老了十岁不止。   “姑姑。”阮行书眼圈不由得一红,上前轻轻抱住阮莲,却发现曾经在他心里坚实的依靠不知何时竟已如此瘦小虚弱,而他此前竟然毫无所察,他真的是太混账了。   阮行书不由得抱紧了阮莲,心里愧疚不已,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对不起,姑姑!”   “行,行书?你,你这是怎么了?”阮行书之前从来都没抱过阮莲,阮莲手足无措,心里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涌动,此时听得阮行书这话本来就紧张不安的她更加不安了:“你,你告诉姑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阮行书紧紧的闭上眼睛,擦掉眼角的泪,松开手改搂着她的肩膀往里走:“就是想你了。”   前世阮莲是在两年后病逝的。   算起来他已经有四年没见她了,确实很是想念。   阮行书拉着阮莲在沙发上坐下来,询问她这一路可安稳。   “好好好,我都好,就是担心你。”阮莲握住阮行书的手,疲倦的眼里尽是担忧:“行书啊,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你爸妈派人把我接过来的吗?他们是有什么想法吗?”   说到最后,阮莲已经紧张不已:“他,他们是不是不希望我跟你再联系?也是,你现在是小少爷了,让人你知道你过过那种苦日子,会让人笑话的,你告诉他们,只要你好好的,我都没有关系的。”   “我有关系。”阮行书心疼的握紧阮莲的手:“姑姑,是你把我养大的,在我心里,你不是亲妈胜似亲妈,我可以没有他们但是绝对不可以没有你。”   阮莲瞬间红了眼圈,这些日子的紧张,不安随着眼泪倾泻而下。   怎么会不在意呢?   这可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呀,从才到她腰那么高,长到都比她高两个头,她费了多少心血,吃了多少苦呀?   说抢走就抢走,凭什么呀?   阮莲心里委屈呀,可她只能将这委屈全部咽下。   她很清楚,阮行书就是自家哥哥嫂嫂买来的孩子,阮行书的不幸有自家哥哥的一份罪,她把孩子好好的抚养长大只能说是稍微赎罪,再也不能依仗这份养育之恩去争什么要什么,因为她不配。   可现在阮行书说,她不是他的亲妈胜似亲妈,阮莲再也忍不住了。   在她心里又何尝不是把阮行书当做亲儿子养呢?   “对不起,当初要不是我大哥他们鬼迷心窍把你买下来,或许你早就回来了,也就不用跟着我们吃了那么多年的苦。”阮莲边哭边诉说心里话:“现在你好不容易找到亲生的父母,姑姑打心里是为你高兴的,你以后不用惦记姑姑,好好孝顺你爸妈,和你爸妈好好过日子。”   “姑姑啊,只要看着你幸福就很满足了。”阮莲哭道。   阮行书将她抱在怀里:“可是姑姑,行书只有做您的儿子,才是最幸福的。所以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姑姑,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   “可他们,会不会不高兴?”阮莲不安。   “管他们呢。”阮行书道:“我姑姑高兴就好。”   “对了,姑姑,其实这一次把你接过来,是想跟你商量我的婚事。”阮行书转移话题。   “什么婚事?你要结婚了?”阮莲大吃一惊。   “嗯。”阮行书为了让阮莲更好的接受自己跟殷译同的婚事,撒了一个谎:“我,爱上了一个人,我想嫁给他。”   阮莲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炸弹,她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可,可你不是还在读书吗?”   “现在上大学也可以结婚的。”阮行书握住阮莲的手:“姑姑,我知道你可能很难接受,但我真的真的很爱他。” 第9章   阮莲很难接受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要去嫁一个植物人,但阮行书那一句“真的真的很爱他”又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在接下来跟殷老爷子见面商谈婚事的时候,她也不要任何聘礼。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好好待行书,不要欺负他。”阮莲眼眶红红的:“如果有一天他想离开殷家,你们不要阻拦,如果有一天你们殷家容不下他,也不要伤害他,告诉我,我亲自来把他带回家。”   不是阮莲非要说这样的丧气话,殷家和阮家的家境实在是相差太大了,阮行书又是个恋爱脑,对方都植物人了,还非要嫁过去,她劝阻不了,只能尽量给他留下后路。   “聘礼还是要给的。”殷老爷子看得出来阮莲对阮行书是真心疼爱,跟阮华池夫妇是完全不一样的,对她更为敬重,丝毫不因为她粗鄙而有所怠慢,郑重许诺:“行书嫁到我们殷家,就是我们殷家的孩子,殷家人绝无可能欺负他,也绝不会允许外人欺负他,如果他将来想走,我们殷家也绝不阻拦,所赠聘礼绝不追回。”   殷老爷子将早就准备好的聘礼单子拿出来给阮莲过目:“亲家,您看看可还有些什么需要补充的。”   阮莲拿着聘礼单子手足无措,“我们不是卖儿子,不用聘礼的。”   “礼不可废。”殷老爷子非常的坚持,不允许阮莲和阮行书拒绝。   阮莲这才看向聘礼单子,最上面的是殷氏的股份,有 5%,赠送给阮行书,不过阮莲并不懂其中的价值,她目光掠过这一行继续往下移,是房产,一栋别墅和一套市中心的平层,总共两套房,全都是在本市,价值将近一个亿,不过阮莲依旧不懂其中价值,朴素的婚姻观让她看到房子心里十分踏实。   “房子,不用这么多,只要一套就够了吧?”阮莲边说边看向阮行书:“够住就行了。”   阮行书点头:“听您的。”   阮莲边看向殷老爷子:“房子只要一套就可以了,不用这么破费的。”   殷老爷子从来只见过嫌弃不够的,第一次见嫌弃太多的,倒是十分新鲜。   “行。”殷老爷子也答应了。   等阮行书嫁到殷家,译同如果真能醒过来,到时候他可以以奖励的名义再给他更多的东西,就算是殷译同不醒,只要阮行书好好对待殷译同,有朝一日他真的去世,也会留下遗嘱。   “这个车——”阮莲看到下面还有车,她露出犹疑的神色:“按理说,应该是我们自己准备的。”   “那就我们自己准备。”阮行书也不在意上面所列的车子有多名贵,拍板定了下来。   “可是我们手上的钱剩下不多了,买不了太好的车子,到时候会不会让你丢脸,殷家会不会嫌弃你?”阮莲看了一眼殷老爷子,凑到阮行书耳边低声说。   “别担心。”阮行书笑道:“我接下来会申请去法院实习,毕业后也会继续考研,无论是去法院工作还是继续读研都没有必要开太好的车,对外影响不好。”   “这样啊。”阮莲不懂这些,阮行书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殷老爷子闻言秒懂,附和道:“确实是这样的,公职人员不能太过奢靡,一辆普通点的车子对行书更好。”   阮莲闻言松了一口气:“那这车子就由我们这边来准备吧。不过时间有点紧,一时半会可能买不到,但我会把钱给行书,让他自己去买的。”   “可以。”殷老爷子没有意见。   接下来是礼金,殷老爷子给出的是 666万。   这也太多了,无论是阮莲还是阮行书都无法接受,毕竟他们就赔一辆便宜的小车,怎么能要人家这么多礼金?   殷老爷子阻止了他们:“这个礼金你们一定要拿,因为这是意头。”   666,意味着一切顺利。   殷老爷子希望殷译同能够顺利清醒过来。   阮行书明白了,说到:“那就 66 万吧。66 大顺,意头更好。”   “对对对。”阮莲忙点头附和。   几百万,真是太吓人了,做梦都没见过。   将房子,车子,礼金谈妥,剩下的就都是无关紧要的,阮莲不太懂豪门的婚礼,就交给殷老爷子全权做主。   最终股份阮行书不要,房子要了市中心的大平层,阮行书是考虑过要别墅的。   别墅地方大,阮莲过来住的话可以种点菜,但他又考虑到阮莲一直以来都生活在乡下,只会骑自行车,连电动车都不会骑,阮莲如果住进了别墅,虽然能自己种点菜,却也被困在了里面,市中心的大平层不一样,阮莲虽然会一时不适应,但给点时间她就能了解周围,适应生活,再给她找份轻松点的工作,她会更加安稳。   阮行书是打算将阮莲留下来,以后跟他一起生活的。   殷老爷子没意见,让阮行书把身份证给陈烈,当天陈烈就把手续办妥,房子过户到了阮行书名下,那房子是装修好了的,殷老爷子又让人置办了生活用品,阮行书拿到房产证后就带着阮莲搬过去住了。   至于那 66 万彩礼,谈妥之后殷老爷子也直接让人打到阮行书的账户里,正好阮行书炒股缺资金,就把留了五十万在手里应付阮莲接下来的医疗费用,剩下的都投到股市里去钱生钱,不过次日便是中秋节,跟国庆连起来一起放假了,所以他暂时还没有动作,得等国庆过后再说。   次日便是中秋节,阮莲有些不安:“毕竟是你跟你爸妈他们相认之后的第一个中秋节,要不然你还是回去跟他们一起过吧?”   “他们要是在乎我这个亲生儿子,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打电话过来了。”谈婚事阮家人都没有出面,阮莲早有怀疑,阮行书就透露一点让阮莲心里有个数,然后转移话题:“我有些时候没吃姑姑做的饭菜了,今晚可要吃个尽兴。”   “唉!”阮莲叹息一声,不再多说。   她虽良善,但阮家这样怠慢阮行书,她心里也是会不高兴的。   阮莲觉得阮行书心里一定很难过,所以做了很多阮行书爱吃的菜:白斩鸡,红烧肉,清蒸鱼……总共六个菜,娘俩根本就吃不完,阮莲也不心疼,孩子受了那么多委屈,总要好好补偿。   阮家,阮风华提起:“要不要叫行书哥哥回来过节?”   任雪梦满脸厌恶:“他厉害着呢,连亲生父母都不认,叫他回来干嘛?气死我们吗?”   阮华池也寒声道:“他若是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别想回来。”   阮风华叹息一声,没有再提,眼里却是一片漠然。   阮行书彻底得罪阮华池和任雪梦,对他有利无害。   阮风华另外提起一件事,“我听说殷家这几天在布置家里,难道行书哥哥答应嫁给殷大哥了?”   阮风华心里有些不安,又愤恨。   阮行书将他们所有的计划都给破坏了,还差点儿将他的脸皮都揭下来。   “不可能的。”阮华池自然也听说了一些动静,闻言摇头:“那天你们走之后,我已经跟殷老头说清楚,殷阮两家的婚约取消,再者阮行书已经明确拒绝殷老头,殷家颜面尽失,不可能再继续跟阮行书商谈婚事,应该是殷家另外找了冲喜的人选。”   “那会是谁呢?”阮风华咬唇,眼里露出脆弱。   任雪梦叹息着搂住他:“不管殷家找的是谁,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是了。只要殷译同醒来,我保证他还是你的。”   “妈。”阮风华红了眼睛:“只要殷大哥能好起来,我能不能跟他在一起,都没有关系的。”   任雪梦闻言更加心疼:“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不管怎么样,如果殷译同醒过来,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宝贝儿子如愿以偿。   至于给殷译同冲喜之人,无论是谁,都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不足为惧。   回头阮风华找殷译敏打听消息:“译敏哥,你知道殷大哥的冲喜新娘是谁吗?”   “具体不知,听说家庭普通,很是上不得台面。”   殷译敏自然也关注这一场婚事,但殷老爷子不想让阮家人提前得到消息,所以并没有将阮行书是新娘的消息传出去,即使殷译敏是本家之人也没有得到消息。   “这样吗?”阮风华很失望。   “你,很在意?”殷译敏试探,眼里有隐忍和不甘。   “我,只是不希望殷大哥委屈。”阮风华顿了顿,低声说。   殷译敏叹息了一声:“回头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很快就到了十一,婚礼当天。   阮行书和阮莲一早起床,换上了殷家为他们准备的礼服,阮行书还好,阮莲从来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混身都不自在,十分僵硬。   随着迎亲的吉时越来越近,阮莲越发的紧张,她握紧阮行书的手:“行书,你现在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阮行书一怔,而后摇头:“不,姑姑,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的。”   阮莲叹息,再也不劝他了。   吉时到,殷家人来接阮行书,阮行书下楼来到婚车前,却见车里隐约有个身影,轮廓很是熟悉,眼神不由得一震。 第10章   阮行书不由得回头看向身边的陈烈,陈烈朝他微笑点头,轻声说:“行书少爷,快请上车吧,少爷等着您呢。”   阮行书动了动唇,将胸腔里翻腾的情绪压下去,伸出洁白修长的手轻轻握住车把,微微用力打开车门,弯身抬脚,进去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里面的男人。   男人一动不动,穿着得体的西装,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有一种克制的尊贵。   目光往上,落在那张熟悉的脸上。   虽然成为植物人已经半年,不过殷家照顾得很好,营养均衡,平时也会给他适当的按摩和锻炼,保证他的身体机能不会萎缩,所以殷译同虽然消瘦了一些,但并没有瘦到脱相的程度,相反因为消瘦的这一分,将他的骨相美呈现得更为突出。   高高的饱满的额头,闭紧的深眸叫人想象不出里面运转着何等璀璨的星辰,高挺的鼻梁宛若山脊峻拔,抹了一点口脂的唇紧紧抿着,带着禁欲的味道,反而散发出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的冲动。   阮行书不由得目光一颤,心脏像是承受不住这绝世容颜的撞击,狠狠颤动,犹如擂鼓,一声一声回荡耳边,将他淹没,眼前一切尽皆退去,只剩下殷译同安静的坐在那里。   “行书少爷?”陈烈叫了一声。   阮行书回过神,顿觉有些狼狈,他忙收回目光,上车坐好。   陈烈递过来一束花,“行书少爷,您挑一朵给译同少爷戴上,再给自己挑一朵吧。”   阮行书看向陈烈手里的花束,以百合为主,配的其他花也跟别人的不太一样,花语大多数都是代表着健康的,可见殷老爷子是真的很盼望着殷译同能够早日醒转过来了。   阮行书目光落在花束边缘,那里有几株四叶草,代表着健康,也代表着幸运。   阮行书没有迟疑,伸手取了一株四叶草,插在自己的胸口,再取一株四叶草,转身靠近殷译同,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清新凛冽的雪松味让人好像步入种满雪松的小路,幽静,清冷。   阮行书怔了怔,前世婚礼上,殷译同是否喷了香水,他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毕竟前世的情况跟今世的不一样,前世殷老爷子对他并不满意,只是因为批命不得不接受他,再加上阮家在聘礼上狮子大开口,殷老爷子心里憋着一口气,根本就没有让殷译同坐车过来接阮行书,只后来在婚礼上出现了一会儿。   而那个时候,阮行书才真正的了解殷译同的真实情况,整个人都蒙住了,哪里顾得不上观察殷译同是什么样子的?他甚至连后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今日重新嫁给殷译同,一切都是新鲜的。   也是,毕竟是一个新的开始。   阮行书垂下眸子,靠过去轻轻的将四叶草戴在殷译同的胸前,又下意识的帮殷译同整理了一下衣领。   陈烈站在车门外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目光微闪,也不知道阮行书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不过看到这一幕的阮莲却从没怀疑过阮行书是演的,毕竟阮行书“深爱”殷译同,就算他变成了植物人都要坚定的嫁给他,和他在一起。   阮莲心里一片苦涩,这孩子,唉!   希望殷译同快点醒过来吧,行书这孩子儿时被拐,被她哥嫂买来当儿子后也没享福,哥嫂意外去世后也只能跟着她吃苦,这上半辈子真的是太苦了,阮莲希望下半辈子阮行书不要再吃苦了。   阮行书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苦笑。   他这是把上辈子照顾他的习惯都给带来了。   落座坐好,车门关上,车子缓缓启动,前往殷家老宅。   一路上司机都不敢开快,但总有意外,一次等红绿灯时被后面的车子突然插队,司机不得不打了紧急刹车,殷译同的身子顿时跟着车子晃动起来,脑袋先是往车门那边撞了一下,而后又往阮行书这边倾斜,眼看着要往下倒,阮行书连忙伸手将他扶住,殷译同身子重,继续往下滑,阮行书只得将他搂扶住。   “对不起。”司机见状吓得脸都白了。   阮行书扶住殷译同的身体后,小心翼翼的检查他刚刚被撞到的地方,发现连红都没红,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司机:“小心些。”   “是。”司机忙说:“我一定会更加小心的。”   好在接下来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意外,很快就来到了殷家老宅的大门口。   殷老爷子带着管家等人守候在大门口,看到车子过来,下意识的迎了上来,看护也将早就准备好的轮椅推出来,停在殷译同这一侧。   车子停下,阮行书让殷译同重新坐好,这才下车,绕到殷译同这边,对准备上来将殷译同扶下来的保镖说:“我来。”   大家的目光都不由得落在阮行书清瘦的身形上,殷译敏也在其中,看到阮行书从车上下来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眼前阮行书跟他记忆中的清贫学子完全不同,穿着手工裁剪的高定礼服也没有丝毫不适,一双金色细框眼镜更是衬得他整个人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仿佛他天生就是贵族。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化这么大?   殷译敏不可思议。   殷老爷子忙说:“好孩子,让他们来吧。”   “没事,我可以的。”阮行书坚持。   他从小干活,读书期间也不忘锻炼,别看长得瘦其实力气不小,前世他对殷译同的感情改变之后便主动承担了照顾殷译同的一部分工作。   比如擦身子,洗澡,按摩。   这些都需要力气。   所以他不缺力气。   殷老爷子目光闪了闪:“好,你小心些。”   又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保镖,随时准备着搭把手,绝对不能让殷译同给摔了。   阮行书没管殷老爷子这些小心思,他来到车旁,轻声跟殷译同说:“下车了。”   这也是他前世照顾殷译同时的习惯,无论做什么都跟他说一声。   殷译同自然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阮行书先将殷译同身上的安全带解开,然后小心翼翼的,慢慢的将他抱出来,轻轻的放在轮椅上,又帮他坐好,整理衣服,犹如过去做过的无数次,十分熟练。   殷老爷子见状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抹怪异的感觉。   难道,这孩子之前私底下练习过?   也只能如此解释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说阮行书是真的有心。   阮行书走到殷译同身后:“殷爷爷,我们进去吧。”   “好,我们进去。”殷老爷子微笑道。   殷家大宅到处铺红扎彩,十分喜庆。   但是参加婚礼的人并不多,阮家只有阮莲,殷家只有殷家本家的人。   看着阮行书推着殷译同进来,不知谁说了一句:“这两孩子看起来还挺配的。”   大家都不由得看过去,殷译同俊美无俦,阮行书清秀温雅,两人同时出现在视线里,谁都夺不走谁的光彩,只可惜殷译同如今还是个植物人,要不然这对新人会更衬。   “能嫁给一个植物人,此人野心不小。”有人冷笑。   殷译敏深有同感,对阮行书满满恶意。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告诉阮家人,让阮家人过来捣乱破坏婚事。   阮风华一直惦记着殷译同,阮行书嫁给他能彻底的断了阮风华的心思。   至于阮行书的出现是否会破坏自己的计划,殷译敏冷笑,一个只知道死读书从来都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能做什么?   至于阮行书冲喜是否能让殷译同醒过来,殷译敏就更加不担心了。   要是冲个喜就能让植物人醒过来,还要现代医学做什么?   直接都去冲喜好了。   殷译敏眸光闪烁,无数算计。   婚礼并非西式,而是中式的拜堂。   毕竟殷译同如今也说不出话来,而拜堂也更符合华国人的传统。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阮行书转过身来,看向对面被看护推着转过身的殷译同,眸光不由得露出一点遗憾。   前世今生,都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与我结为夫妻,真是遗憾。   希望你今生能醒过来,亲口告诉我,你的答案。   但在这之前,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就让我们,好好相伴吧。   阮行书弯下身,殷译同也在管家和看护的帮衬下弯了弯身。   “礼成,送入洞房!”   阮行书很自然接管了轮椅,推着殷译同往电梯走去。   回到房间,阮行书将殷译同抱到床上。   “换衣服了。”阮行书轻声说。   然后轻轻的帮他脱掉身上的衣服,重新换上睡衣。   “洗脸了。”   “洗手了。”   又拧了热毛巾给他擦干净手脸,照顾得无微不至,让一旁的看护都不由得看呆了。   “阮先生您之前照顾过植物人吗?”看护没忍住问。   当然照顾过啊,他照顾了殷译同四五年,对他比看护都要熟悉。   他没说话,只低头笑了笑。   看护见不需要自己,就退了出去,没一会儿阮莲来了,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殷译同,许久才张口:“既然结婚了,以后就好好的过日子。”   “嗯。”阮行书知道阮莲心里的难受,伸手将她抱住:“放心吧姑姑,我会好好的。”   阮莲眼眶又湿了,不过她没让自己哭。   今天是大好的日子,不能哭。   阮行书下楼跟殷家其他人见了一面,又陪殷老爷子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到了房间。   先看了一回殷译同,收拾好他才去洗澡,出来已然换上了新的睡衣,他抓着殷译同的手放好,“睡觉了。”   话音未落,忽地感觉手指有些不对劲,猛地回头,清晰的看到那白玉般的大手上,两根手指颤抖似的动了动。   这是前世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阮行书震惊得难以置信,不敢置信揉揉自己的眼睛,再看,没有动静了。   他松了一口气。   就说呢,前世都没有醒,今世怎么可能会醒?   然而等他转头看向殷译同的脸时,却发现他眼睫毛微微颤抖,像是一世纪的久远,才终于挣脱束缚,绽放一秋的光辉,静静的落在他身上。   殷译同,醒了! 第11章   阮行书整个人都呆愣住,喉咙发干,难以置信:“你,醒了?”   前世他也是同一日嫁到殷家嫁给殷译同,但前世他嫁给殷译同有五六年的时间,直到他意外死去,殷译同也没有醒过来。   怎么今生他刚刚嫁进来,他就醒了?   阮行书脑子一片乱糟糟,震惊,慌乱,当然,他心再乱也没盼着殷译同醒不过来,只是一个认知里不会醒过来的人突然间醒过来了,多少有些惊悚,以及不知所措。   殷译同听到熟悉的声音,目光渐渐聚拢在阮行书身上,白皙清秀的脸庞带着几分稚嫩,双唇丰盈红润犹如玫瑰花瓣,比照片里更年轻也更鲜活,他嘴唇张合,发出干哑到几乎淹没的声音:“阮——行——书!”   再低微的声音,阮行书还是听到了,再次瞳孔地震。   殷译同怎么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世他才重生归来没多久,也是今天才与他重逢,他一个植物人怎么一醒来就叫出自己的名字?   难不成,他跟自己一样,也是从前世重生回来的?   阮行书脑子里才掠过这样一抹念头,就听到殷译同微弱的声音:“你没事,很好。”   殷译同说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阮行书脑子轰隆隆的炸响,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的是重生的?   可是怎么可能?   分明自己被害死的时候,他依旧昏睡着,除非是自己死了之后他才醒的。   阮行书脑子乱糟糟的,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赶紧叫唤殷译同:“哥,哥?”   前世他跟殷译同相处久了,便改口叫殷译同哥,今世怕被人看出端倪,处处忍着,如今实在是太震惊了,他忘记了改口。   殷译同自然不会再回应他,阮行书直接打电话给殷译同的主治医生:“梁医生,哥刚刚醒了,您现在有空吗?我想送哥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梁治本来看到陌生电话号码,还在想会是谁,结果一接就听到这么炸裂的消息。   “什么?你说谁醒了?”梁治不敢相信,重复了一遍。   “殷译同殷先生,他刚刚醒了一会儿,还说了两句话,您现在方便吗?我想带他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阮行书恢复了一些神智,深吸一口气道。   梁治深吸一口气:“好,我现在就回医院。你把他送过来。”   “好,稍后医院见。”   阮行书挂了电话,出门找到管家:“管家爷爷,殷先生刚刚醒了,我已经联系了梁医生,你赶紧叫人准备车子,我们马上送殷先生去医院做身体检查。”   “什么?少爷醒了?”管家激动得叫起来,“好好好,我立马安排车子。”   “不对,我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爷子。”管家又想起来。   很快,殷译同苏醒过来的消息如同飓风一样卷过整个殷家大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惊喜不已以及不可思议。   殷老爷子主张为殷译同娶阮行书,本意就是为了给殷译同冲喜,但谁都没想过殷译同会真的醒过来,可现在事实就摆在他们面前。   这冲喜还真是冲对了。   殷老爷子已经换了睡衣,本来都躺在床上了,听到消息直接跳下床,连拐杖都不要了,直奔殷译同和阮行书的房间。   “行书,你告诉我,译同他真的醒过来了吗?”殷老爷子不敢去看殷译同,只牢牢的抓住阮行书的手,生怕这是一个梦。   阮行书很能理解殷老爷子的心情,但他也担心殷老爷子的身体:“爷爷,您先别着急。”   阮行书扶着殷老爷子坐下,又让管家找来速效救心丸让老爷子吃下,这才告诉他:“是的,殷先生刚刚睁开眼睛醒了一会儿,还说了两句话,不过他可能是太累了,所以只苏醒了一会儿就又昏睡过去了。”   “但只要醒过来一次,就意味着他可以彻底醒过来,所以我们现在要马上把他送去医院做全面的身体检查。”   殷老爷子眼圈瞬间湿润了,“好好好,我们马上去医院。”   殷译同很快就被送去了医院,医院的各个部门都被急召回来加班,经过全面检查,梁治确认了殷译同的情况:“经过全面检查,确定殷先生的生命体征,比如血压,脉搏,呼吸频率等等都发生了较为明显的变化,应该是出现了苏醒的先兆。”   “什么是苏醒的先兆?他不是醒过来了吗?”殷老爷子听得着急。   阮行书忙安抚他:“爷爷,我们先听梁医生怎么说。”   殷老爷子这才平静下来。   梁治看了一眼阮行书,才发现这青年容貌俊秀,气质高雅,就是他之前给自己打电话,也不知道跟殷家是什么关系。   梁治说:“虽然之前殷先生有睁眼和说话的现象,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已经彻底苏醒过来,只能说他有这个先兆,我们要继续观察他的知觉是否已经恢复,能否接收和完成一些简单的指令等自主的生理反应以及交流能力,再结合专业的医疗手段来进行判断,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苏醒过来了。”   “不过殷先生既然已经有了苏醒的先兆,他苏醒过来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   梁治这一番话安抚了殷老爷子的心:“总而言之,译同这孩子要醒过来了是吧?”   “有很大的可能性。”梁治继续道:“不过在还没有确定之前,我们还是要多注意一些,这些日子你们家属也多配合我们的治疗工作,多陪陪殷先生,刺激他的五感,让他尽快苏醒过来。对了,殷先生苏醒过来的时候是谁在一旁陪着?”   “是我。”阮行书道。   “你是——”梁治看着阮行书,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年轻人对自己十分熟稔。   但是梁治记得很清楚,今晚是他第一次见到阮行书。   “这是译同的媳妇阮行书。”殷老爷子介绍:“他们今天结的婚,因为不想惊动大家,所以简单的办了。也是多亏了他,译同才可以醒过来,回头等译同身体好了,我重新给他们举办婚礼,到时候再邀请你们参加。”   殷老爷子这是把殷译同苏醒的功劳都给了阮行书,当然,这本来也是他的功劳。   但是阮行书不能这样安然的接受:“是爷爷你们这些日子以来悉心的照顾,是殷先生强烈的求生意志,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怎么没有?”殷老爷子坚信是阮行书冲喜让殷译同醒过来的:“好孩子,你就不要再推托了,爷爷都记在心里呢。”   阮行书不再多言。   梁治惊讶的看着阮行书,没想到他竟然是殷译同的冲喜新娘,最重要的是,居然真把殷译同给冲醒了,那跟殷译同的救命恩人没有区别了。   梁治又暗暗打量阮行书,身形是清瘦了些,但是小脸白皙俊秀,文质彬彬,温雅如玉,竟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丝毫不比殷译同逊色。   “梁医生——”殷老爷子的声音将梁治的注意力拉回,他咳嗽一声跟阮行书说道:“既然他是在你在他身边的时候清醒过来的,说明他对你的感知更为强烈,这段时间你最好是能够经常陪伴在他身边,这样才能更好的刺激他的感官,助他真正的苏醒过来。”   殷老爷子立即看向阮行书:“当然可以的,是吧,行书?”   “是。”阮行书心里叹息一声,应下了。   确定了殷译同接下来的治疗方案之后,阮行书扶着殷老爷子去病房看了殷译同。   殷老爷子看着宝贝孙子,忍不住眼眶发红,颤颤巍巍的握住殷译同的手:“你这个臭小子,这一次可一定要醒过来啊,不要再让爷爷担心了。”   殷老爷子年纪到底是大了,阮行书劝他回去休息,“爷爷放心,殷先生这里有我就行了。”   “好,那就辛苦你了,好孩子。”殷老爷子拍拍阮行书的手:“还有,以后不要再叫什么殷先生了,就叫他的名字。你是我为他挑选的妻子,就算是他醒过来,这个事实也不会有所改变的,你不必担心。”   殷译同醒来,殷老爷子高兴,但也注意到了阮行书的心事重重,以为他是怕殷家会卸磨杀驴,特意说了这一番话来宽慰他。   就算殷译同醒来后不愿意,殷老爷子也决定一定要压着他认下这门婚事。   不仅仅是大师批注的天作之合,也是因为阮行书是真有大福气,他一嫁过来殷译同就醒了,他真怕如果日后把阮行书赶走,殷译同会再出什么事情,有这一个大福气在殷译同身边,他也能安心些。   阮行书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并不担心这个,到底是没有说。   “好。”阮行书暂且应下:“谢谢爷爷。”   “好了,你上去吧,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打电话回家。”   殷老爷子挥挥手,上车离开了。   阮行书目送殷老爷子离开,夜风呼啸而过,吹乱了他的头发,却吹不散他紊乱的心绪。   殷译同,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他真的也是重生回来的吗?   还是只是巧合?   阮行书回忆前世今生两场婚礼,前世自己得知殷译同是植物人之后,内心十分抗拒,而今世自己是心甘情愿再次嫁给他的,殷老爷子也给了他最大的诚意,让殷译同亲自坐车来接他……   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些不同,导致了前后两世不同的结果?   还有,如果殷译同真的清醒过来了,自己该如何跟殷译同相处,又该何去何从? 第12章   阮行书下楼买个早餐,顺便散个步的功夫,回来竟然发现被偷家了。   阮华池一家三口以及殷译敏一家三口全都挤在病房里,特别是阮风华,趴在病床边,双手握着殷译同的双手,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叫唤:“殷大哥,我是风华呀,你快醒醒,你看看我呀,我好想你呀。”   阮行书想起来阮风华跟殷译同可是青梅竹马,情深意重,殷译同如今醒来,阮风华又还没有跟殷译敏纠缠在一起,他们是不是会再续前缘?   阮行书一想到这个,心里就生出一股不舒服来。   他将这一股不舒服压下去,不管殷译同以后是否跟阮风华再续前缘,如今他才是他的妻子,那么他就有权利处理关于他的这些事情。   如果以后殷译同醒来要怪他伤了他的心上人,阮行书也无话可说。   想到这里,阮行书上前敲了敲病房门,吸引了除阮风华之外所有人的注意。   “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阮行书沉声问道。   殷译敏的父母看了一眼阮行书,又看了看阮华池和任雪梦,露出一丝看戏的味道。   他们都知道阮华池夫妇一直想攀附殷家,却又不想把阮风华嫁给植物人的殷译同,于是把亲生儿子找回来替嫁,可笑的是昨天阮行书跟殷译同结婚,阮华池夫妇却根本就没有到场观礼,反倒是阮行书那个乡下姑姑到场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阮行书不认可阮华池夫妇这对亲生父母,说明殷家认可阮行书的行为,并没有将阮华池夫妇当做正经的亲家。   阮华池夫妇真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更讽刺的是,阮行书一嫁到殷家,殷译同就醒了。   想到这里殷译敏父母心情也不爽起来,特别是殷译敏,看着阮行书的目光简直是想将他掐死。   原以为他嫁给殷译同,就能阻止阮风华嫁过去,这样自己跟阮风华才有可能,谁知道殷译同却真被他冲喜冲醒了,这下好了,阮风华不但不会再跟自己在一起,就连本来以为有机会掌控在手的殷氏,也将彻底失去。   早知道,昨天他就应该通知阮华池夫妇,让他们过来把婚礼给搅和了。   殷译敏心里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阮华池和任雪梦却没心情去在意殷译敏一家的心思,看到阮行书的瞬间他们脸色俱都阴沉了下来,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任雪梦更是直接冲过去扬手就给阮行书一巴掌。   “你这个混账东西!”   殷译同醒过来的消息是喜讯,所以殷老爷子并没有阻止消息传播出去,今天一大早消息就传开了,殷译敏一家,阮华池一家俱都得到了消息。   阮风华脑子里是只有殷译同,但阮华池和任雪梦却还注意到另外一个消息。   昨天给殷译同冲喜的是阮行书。   这固然是一件好事,却也狠狠的打了他们夫妇的脸。   殷家人明知道阮行书是他们的亲生儿子,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跟他们商量,不邀请他们参加只邀请了那个乡下婆子,这绝对是没有把他们夫妇放在眼里,是打他们的脸,传出去他们夫妇绝对要成为笑柄。   阮华池和任雪梦自诩高贵,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气?   必须是要殷家和阮行书亲自赔礼道歉才行的。   可他们早多心思,也拗不过阮风华这个宝贝儿子,只好跟着来了。   如今任雪梦出手打阮行书,除了愤怒之外,也有趁机打压阮行书,为日后成全阮风华和殷译同做准备。   谁知道阮行书却根本就不跟着他们的剧本走。   阮行书一把抓住任雪梦的手腕,目光冰冷如霜:“任女士,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要教训你这个不仁不义不孝不悌的逆子!”任雪梦边骂边抬脚狠狠的往阮行书脚上踹。   她穿着的可是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这要是被踹个正着,阮行书绝对要青一大块。   她是丝毫都不留情啊。   好在阮行书对她早就没有任何期待,因此也不会觉得伤心亦或者难过,他侧身一扭,直接将任雪梦按在了墙上。   “啊啊啊,你这个畜生,你放开我!”任雪梦气得简直是要疯了。   小畜生居然敢对她动手,反了他了!   “阮行书,你要做什么?你赶紧放开你妈!”阮华池沉声呵斥,过来拉扯阮行书。   阮风华终于听到了动静,回头看到这一幕立马扔开殷译同的手,起身跑过来,苦苦哀求:“行书哥哥,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你直接冲着我来,你不要伤害妈妈!求求你了,殷大哥他需要安静,我们别吵着他好吗?我们到外面去,你要打要骂我都可以,求你别伤害妈妈,也别吵着殷大哥。”   一句话,彻底定性了阮行书的行为。   他忤逆不孝,他欺负弟弟,他不顾殷译同生病需要安静大吵大闹!   殷译敏的妈妈殷二婶目光一闪,跟着开口:“是啊小阮,有什么话我们到外面去好好说,别打人,那好歹是你亲妈呀。”   殷二叔跟着点头:“小阮,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阮华池更是威风凛凛:“孽畜,你还不赶紧放开你妈妈!”   阮行书不由得笑起来,随后他目光一冷:“我想,你们还搞不明白。第一,我是殷译同的妻子,是他的直属家属,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一窝蜂的涌进来,又哭又闹唱作念打的演戏,怀的是什么心思?”   “你是译同的妻子?”任雪梦嘲讽:“我呸,你配吗?!”   阮行书勾唇冷笑:“配不配,你说了不算。”   “谁说我说了不算?”任雪梦冷笑:“我是你亲妈,你说你嫁给了殷译同,你问过我们了吗?我们同意了吗?你没有通知我们,没有经过我们同意,那这婚事就不作数!”   阮华池沉声道:“没错,这门婚事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我们不会承认的。”   “嗤!法盲!”阮行书松开任雪梦,揉揉手腕,淡漠的目光看过去:“首先,我是成年人,我的婚姻只需要我自己同意就可以,任何人的意见我愿意听就听,我不愿意听那就是放屁!丝毫不会影响我的婚约的合法性,也没有人能够剥夺它的合法性。”   “其次,你们又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婚姻?”   阮风华闻言撑大眼睛,一副十分震惊的样子:“行书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爸爸妈妈是你的亲生爸爸妈妈呀!他们当然有资格管你的呀。”   “我的亲生父母?谁说的?证据呢?”阮行书目光凉薄的看过去:“有法律承认的亲子鉴定书吗?我在你们家的户口上吗?我和你们一起对外公开承认过我们的关系吗?”   阮风华目瞪口呆:“你不认爸爸妈妈了?”   阮华池目光冰寒:“阮行书,你这是利用阮家嫁进了殷家,就想一脚把我们踢开,不承认我们了?”   任雪梦怒骂:“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猪狗不如的畜生,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应该把你认回来。”   阮行书不想跟他们胡搅蛮缠:“总而言之,你们拿不出证据来,就别以我的亲生父母自持,说这些令人发笑的言辞。我的亲生父母不会是你们这样刻薄寡恩、凉薄无情的人,如果是,我也就当他们死了,不会认这样的亲生父母。现在,你们影响到我先生休息了,请你们立即离开,否则我就叫保安,也会将此当做是你们对殷家的不满和挑衅,到时候我会如实告诉爷爷。”   阮行书一字一顿,“殷家,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故意伤害我先生,故意妨碍我先生康复,谁敢就是殷家和我阮行书的敌人。”   “你!”阮华池指着他,气极:“好,好,好!果然是捡了高枝就不认爹娘了!你行,你可以!我们走!”   阮华池率先往外走。   任雪梦狠狠的瞪着阮行书:“人在做天在看,阮行书你连亲生父母都不认,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阮行书微笑:“放心,你们这样的人都能活得好好的,我肯定也能长命百岁。”   任雪梦气极,甩手,拉着阮风华:“风华,我们走!”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殷大哥!”阮风华不愿意走,挣扎要回病床边。   阮行书走过去拦住他:“阮风华先生,这是我的丈夫,我会好好照顾他,就不劳烦你了。”   阮风华眼睛红了:“凭什么?我才是最爱殷大哥的人!”   阮行书翻了个白眼:“阮风华,要点脸吧。你既然那么爱他,当初让你嫁给他冲喜,你为什么不愿意?现在他要醒了,又来装什么大头蒜呢?真要我把你的脸皮都揭下来踩几脚你才甘心吗?”   阮行书眼圈瞬间红了,一副承受不住的样子,喃喃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殷译敏看不下去了,一把抱住阮风华,朝阮行书吼道:“阮行书,你够了!”   阮行书脸色一沉:“滚!”   真是给你们脸了。   殷译敏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阮行书:“阮行书,今天的事我记住了。”   然后抱着阮风华走了。   任雪梦和殷二叔几人见状也跟着走了。   阮行书走过去将病房门关上,这才重回到病床边,看到殷译同的手垂在床下,差点儿都走针了,给吓了一大跳。   阮行书将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回到床上,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就这样的人,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看上的。”   他话音一落,就看到殷译同的手指动了动,抬头,殷译同已然睁开了眼睛。 第13章   对上殷译同的眼睛,阮行书整个人都呆住了。   殷译同醒了?   自己刚刚的话他都听到了吗?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病?   阮行书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看到殷译同张开嘴似乎想要说话,他脑子一懵,慌乱起身:“我去叫医生。”   殷译同:“……”   阮行书出了病房,才觉得自己这跑得有些莫名其妙。   阮风华就是不咋滴啊,他吐槽一句还不行了?   他怕他作甚?   不过出来了也不能再回去解释,那样就真显得自己心虚了。   阮行书去找梁治,又通知殷老爷子。   梁治也没有想到殷译同居然这么快就又醒转过来了,立马带着人过来对殷译同进行全身检查,特别是测验了他的身体反应,最终确认他是真的醒了。   梁治从病房里出来,阮风华抢先跑过去:“梁医生,殷大哥怎么样?他真的醒了吗?”   阮风华一行人本来是要走的,但听说殷译同醒过来了,就又都围拢了过来,赶又赶不走,只好由着他们了。   阮行书扶着殷老爷子上前:“梁医生。”   殷老爷子也满脸希翼的看着梁治,梁治朝他微笑:“恭喜,经过测验,殷先生已经恢复了身体反应,最终确认他确实是苏醒过来了。”   殷老爷子喜极而泣:“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殷老爷子握住阮行书的手:“孩子,这都多亏了你呀。要不是有你,译同那孩子哪那么快醒过来,你是我们殷家的救命恩人呐。”   “都是一家人,您这样说就太见外了。”阮行书轻声道。   “对对对,都是一家人。”殷老爷子连连点头,又问梁治:“那我们可以进去看译同了吗?”   梁治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殷先生刚刚苏醒,精神还有不足,你们不要太激动,也不要耽误太久,以免影响他休息。”   “好,就说两句话。”殷老爷子急匆匆的往病房里走:“译同啊,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结果阮风华早就已经跑进了病房,这会儿正眼圈通红,一双泪汪汪的眼睛里盛满深情,痴痴的望着殷译同,声音哽咽:“殷大哥,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阮风华说着控制不住一般扑进殷译同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谢天谢地,殷大哥你总算是醒过来了,要不然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每次看到你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怎么呼唤也不像从前那样睁开眼睛看我,我这心就像是被揉碎了一般,恨不得能够替你承受这一切。”   任雪梦挤进来,抹着发红的眼睛,跟殷译同说:“是啊译同,你不知道自从你出事之后,风华眼睛都快要哭瞎了,要是能用他的命换你的命,只怕他毫不犹豫的就去换了。”   “我的命算什么?”阮风华抬起头,用满含泪水的眼睛深情的望着殷译同:“只要能够让殷大哥醒过来,用我的命去换都是值得的。”   “你这个傻孩子啊。”任雪梦心疼的说:“好在译同醒过来了,你这份心意总算是没有白费。”   殷老爷子差点儿被阮风华母子无耻的操作给气笑了,怎么?阮行书冲喜冲醒了他家孙子,当着他们的面就想摘桃子?   “咳咳咳。”殷老爷子咳嗽一声,给陈烈打了个眼色,陈烈当即上前将阮风华拉起来。   阮风华还不想放手,陈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风华少爷,你压到我家少爷了。我家少爷长期昏迷,刚刚苏醒,可承受不起你这么沉重的爱。”   “殷大哥。”阮风华立马起身,十分不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任雪梦连忙上前抱住他:“傻孩子,你也是一时情难自禁,译同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殷译同看都不看他们母子一眼,目光落在殷老爷子身上,眼里露出愧疚:“爷爷。”   殷老爷子挤开阮风华母子,握住他的手,眼圈发红,十分欣慰:“你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阮行书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不由得一阵酸涩。   前世殷老爷子可没有等到殷译同清醒过来,是怀着遗憾、带着担忧离开人世的,不管这一世殷译同是因为什么原因清醒了过来,结果都是好的。   殷译同跟殷老爷子说了两句,目光就转向了阮行书。   殷老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阮行书,眼睛不由得一亮,忙招手让他过来:“行书,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快过来。”   阮行书抿了抿唇,有点儿不太想过去,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殷译同相处。   殷译同的目光也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很想逃离。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阮行书暗暗深吸一口气,轻步走了过去:“爷爷。”   殷老爷子拉住阮行书的手,对殷译同说道:“译同啊,这是行书,是我爷爷给你娶的媳妇儿,要不是行书有福,你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呢,你以后可要好好待人家,知道吗?”   阮风华瞬间握紧了双手,眼里露出一丝愤恨。   明明他才是最爱殷大哥,也是唯一能够配得上殷大哥的人,阮行书一个乡下长大的土包子凭什么得到殷老爷子的偏爱,成为殷大哥的妻子?   任雪梦也不忿,想也不想就冷哼道:“老爷子,这种不仁不义不孝不悌的东西,您可不能随便认呀,到时候败坏了你们殷家的名声就不好了。”   “闭嘴!”殷老爷子猛地一敲拐杖,看向任雪梦的眼神冷如冰霜,“我殷家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语毕,又吩咐陈烈:“送客。通知护士台那边,日后这样的恶客不必再放进来了。”   “是。”陈烈应下,挡在阮华池三人面前:“阮先生,阮太太,风华少爷,请!”   “殷叔,内子只是口直心快,并没有恶意。”阮华池被殷老爷子这样当面说是恶客,脸上很是下不去,又不想真的跟殷家撕破脸,只得忍耐着解释。   结果殷老爷子根本就不耐烦听他的解释,“陈烈!”   陈烈神色一凛:“阮先生,请吧。别让大家都难看。”   阮华池咬牙,“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阮华池和任雪梦往外走,但是阮风华不想走:“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来照顾殷大哥。殷大哥,你不要赶我走。”   阮行书紧紧的盯着殷译同,心里有一丝紧张。   殷译同是阮风华的白月光,也是阮风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人,他们的感情应该很好,更何况殷译同刚醒过来,并不知道阮风华不愿意嫁给他冲喜的事情,也不知道阮风华跟殷译敏暧昧的事情,在听到他这一番表白之后,应该会很感动阮风华对他的付出,大概率会出声将阮风华留下来,就算碍着殷老爷子也应该会安慰阮风华两句。   如果殷译同果真这样做,那他就会离开殷家,婚事作罢,绝不纠缠。   殷译同皱了皱眉头,“吵!”   陈烈脸色大变,朝阮风华沉下脸:“风华少爷,我家少爷刚刚苏醒,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请你停止喧哗,立即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阮风华像是吓到了,整个人都像是要哭了:“对不起殷大哥,我不是故意吵着你的,你别赶我走,我保证再也不吵你!”   殷老爷子忍无可忍:“丢出去!”   陈烈干脆直接一把揪住阮风华的后颈,直接将人拎出去,阮风华挣扎:“不,我不走!殷大哥,殷大哥——”   “风华!”任雪梦着急的追出去:“陈烈,你放开我儿子!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阮华池见状脸色难看至极,却也知道再逗留下来只会自取其辱,当下冷着脸看向阮行书:“跟我走!”   阮行书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殷老爷子冷眼看去:“阮华池,行书是我孙媳妇,是我殷家的人,可不是你随便呼来喝去的。”   阮华池忍不住恼怒:“殷叔,他是我儿子!我管教自己的儿子天经地义吧?”   “你儿子?”殷老爷子冷笑:“我的孙媳妇阮行书来自华南一个小城镇,幼失怙持,跟姑姑长大,你说他是你儿子,你有什么证据?”   “我们可是做亲子鉴定,他是我多年前被拐失散的儿子。”阮华池冷声道:“我们早在大半个月前就已经相认。”   “哦,是吗?那你这个亲子鉴定可有警方或者法院认可?你说你们相认了,那你可有公告亲朋好友?可有让他认祖归宗记入你们家族谱?户口本上可有他的姓名?”殷老爷子一连串问道。   阮华池脸色不好看:“时间匆忙,还没有来得及。”   “呵呵,刚刚你还说相认了大半个月,现在又说没来得及,这可是自相矛盾得很。”殷老爷子摆摆手:“行了,你也不用在这里摆亲生父母的款,行书既没有认祖归宗入你家族谱,也没有在你家户口本上,就连亲子鉴定都是你们自己弄来的,谁都不知道真假,日后还是别将亲生不亲生的挂在嘴边了。丢人。” 第14章   “当然,如果你真的想认他也不是不行,报警吧,让警方介入,重新做亲子鉴定,确定亲缘关系。当然,就算是最后确定了你们有亲缘关系,最后行书要不要认你们,也是行书的自由。”殷老爷子不客气:“现在你可以滚了。”   阮华池目光沉沉的看向阮行书:“阮行书,你真打算不认亲生父母了吗?”   阮行书也很干脆:“是。”   至于理由,没有必要解释。   “好,好,好!”阮华池怒极反笑:“我就看看你怎么登高跌重,被殷家赶出家门。”   “不会。”殷译同忽地出声,阮行书下意识的看过去,殷译同深深的望着他:“阮行书永远都是我们殷家的人,除非他自己离开,否则永远都不会有人赶他走。”   阮行书内心不由得一阵震动,又想起昨晚那个猜测,难不成殷译同知道自己曾经的付出,认可自己的付出?   殷老爷子哈哈大笑:“好,果然不愧是我的孙子,有情有义。”   将阮华池也给骂了进去,阮华池脸色铁青,再也待不下去,甩袖走了。   阮行书却回过神来,是了,殷译同不可能是因为认可他才说这样的话,他应该是看在殷老爷子的面上才这么说的。   阮行书内心有些失落,但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殷老爷子又敢殷二叔他们:“行了,人你们也看了,你们也走吧。”   殷二叔一家闻言也没有坚持待下去,跟殷译同说了两句话就也跟着离开了,病房里一下子就剩下了殷译同祖孙和阮行书三人。   殷老爷子跟殷译同说:“我当初本来是打算让阮风华履行婚约嫁过来给你冲喜的,没想到他们嫌弃你是个植物人,怕嫁给你耽误了阮风华的一辈子,就故意把行书认回来,想要把婚事推给行书,行书这才对阮家人寒了心。如今他只有我们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他,绝对不能辜负他。”   殷译同深深的望了阮行书一眼,轻声道:“我会的,爷爷。”   阮行书动了动唇,想说没有必要,他就是一个冲喜新娘,毫无感情,他若是不想继续婚约,分开就是,但看着殷老爷子喜悦的脸,阮行书又无法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扫兴的话,但继续站着又觉得尴尬。   “咚咚咚。”正好这个时候病房门又被敲响,阮行书忙道:“我去开门。”   门外是管家拎着食盒:“我想着少爷刚醒,怕是要饿,就让厨房做了些吃食过来。”   管家将食盒放到床头柜上,这才看向殷译同,眼圈跟着就红了:“少爷,您可终于醒来,真是太好了。”   “钱爷爷。”殷译同朝管家笑了笑:“让你们担心了。”   钱管家道:“最担心的是老爷子,他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的——”   殷老爷子打断他的话:“好了,译同刚醒,说这些做什么?译同,先吃东西。”   “好。”殷译同也没有深究,他才刚醒,最要紧的是恢复身体,只有恢复健康才能重新接过重任,让爷爷安享晚年。   “对对对,先吃东西。我让厨房做了鸡丝粥,好消化得很,我刚刚也问过梁医生了,说可以吃。”钱管家忙打开食盒,舀了一碗鸡丝粥,递给殷译同。   殷老爷子眼珠子一转:“译同刚刚醒,自己哪吃得了。行书啊,你给译同喂一下吧。”   阮行书:“……”老爷子,你的算盘珠子都蹦到我脸上了。   不过殷译同喜欢的是阮风华,自己不过是为他冲喜的妻子,他应该不会想要跟自己这么亲密。   虽然他刚刚答应了殷老爷子会善待他,但这恐怕也不过是安抚老人家罢了。   阮行书看向殷译同,以为他会拒绝。   谁知殷译同望着他,勾了勾唇:“那就有劳行书了。”   阮行书:“……”   阮行书看了一眼殷老爷子,明白了,这又是演戏给老人家看。   行,老人家确实受了很多苦,这种时候就没有必要再让他为这点小事担忧。   阮行书上前接过碗,坐在病床边上,用汤勺搅拌了两圈,散散热,不让粥太烫,这都是前世长期照顾病人学来的技能,落在殷老爷子眼里却觉得他十分细心。   殷老爷子眼里露出欣慰之色,他悄悄给钱管家使了个眼色,起身悄悄出了病房。   殷老爷子背着手:“行书是个好孩子,可他跟译同才刚刚认识,还是要多一些接触的机会,才能互相好好了解。”   “高。”钱管家竖起大拇指。   病房里,阮行书缓慢搅粥散热,殷译同也不着急,安静的望着阮行书,看得阮行书浑身不自在,他只能装作不知道,舀了一勺送到殷译同嘴边,打断他的打量。   殷译同张嘴喝下,鸡丝粥的味道很好,毕竟殷家的厨子那都是有一手好手艺才能留下的,以前殷译同经常吃,但今日的鸡丝粥又似乎多一些特别的味道,殷译同仔细品,却又品不出来。   他抬眼看向阮行书,或许,是因为他吧。   阮行书继续不疾不徐的给殷译同喂粥,时刻关注他唇边是否有残留,有一次不小心唇边残留了一些粥水,阮行书也没有多想,顺手抽了一张纸巾伸过去擦拭,动作十分轻柔,仿佛他是瓷器,多用力一点就会碎裂一般。   这是阮行书前世无数次照顾殷译同形成的习惯,却在这一刻触动了殷译同的心,让他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阮行书收回手的瞬间才反应过来,顿时尴尬得不行。   殷译同见状意味深长的说:“你很会照顾人。”   “可能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   阮行书扯了扯嘴角,任谁照顾了几年植物人,也会照顾人。   不过殷译同这句话多少缓解了他的一些尴尬,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给他喂粥。   殷译同喝了一口,笑了笑,“你害怕我?”   害怕?那是绝对没有的。   他就是尴尬。   虽然很熟悉,但那也只是他对于殷译同单方面的熟悉。   实际上他们从来都没有面对面真正的认识和交流过,甚至那也是上一世的事情,这一世他们昨天才结婚,算起来他们才认识两天。   他表现得如此熟络,反而处处都透着尴尬。   “没有。”阮行书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殷译同问:“我丑到你了?”   阮行书愕然抬眼,却对上殷译同含笑的眼,这才知晓他跟自己开玩笑。   “殷先生——”阮行书抿了抿唇。   “哥。”殷译同打断他的话。   “嗯?”阮行书不解。   “叫哥。”殷译同道。   阮行书默,其实哥这称呼他并不陌生,前世他后来都是这样称呼殷译同的,感觉那样的话他在这个世界上就还有一个亲人,不会那么孤单。   但那个时候殷译同还沉睡,他叫多少声都不会觉得尴尬,如今却当着殷译同的面叫,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愿意?”殷译同轻声问道。   “不是。”阮行书下意识的摇头,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道:“哥。”   殷译同眼里浮起一抹笑容,他很认真的应:“嗯。”   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在黑暗中,默默的回应,无人可知。   阮行书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一声回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喜悦,又有些惆怅。   阮行书喂完最后一勺:“你刚醒,肠胃还没有完全适应,还是先不要吃太多了。”   “好。”殷译同点头。   阮行书将碗放到一边,拿过纸巾盒递到殷译同面前,殷译同抬了抬手,有些吃力,便放弃了,看向阮行书:“还是得麻烦你。”   阮行书顿了顿,而后抽出一张纸巾轻轻的给他擦拭嘴角,“不客气。”   阮行书给他擦拭干净后,将纸巾扔到垃圾桶,纸巾盒也放回原处:“你困了吗?要不要休息?”   殷译同道:“我想,去个洗手间。”   阮行书怔了一下,而后道:“好,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把轮椅推过来。”   “辛苦你。”殷译同道。   阮行书摇摇头,将轮椅推过来,在病床前固定好,这才来到病床边,准备扶殷译同下来。   以前阮行书可以直接将殷译同抱到轮椅上,现在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过殷译同刚刚苏醒过来,还没有进行过康复治疗,暂时肯定是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轻易的操纵身体,这需要一个过程。   阮行书将殷译同身上的薄被掀开放到一旁,然后将殷译同的双脚搬放下来,帮他穿上鞋子,而后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   殷译同不由得转过头去看阮行书,阮行书心里也浮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耳根悄然染红。   “抱歉。”阮行书垂下眸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是我该道歉才对。”殷译同将那一点红珠看在眼里,轻声说:“辛苦你了。”   他将身体的重量慢慢的压在阮行书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自主的,自愿的,将自己托付给他。 第15章   阮行书感觉肩膀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压力,滚烫的呼吸紧随而落,将他洁白的耳垂烫得通红,阮行书下意识的偏了偏头,稳了稳心神才用力搀扶殷译同慢慢的转过身,坐在轮椅上。   阮行书给殷译同调整好坐姿,慢慢的将轮椅推出来,推到卫生间,阮行书看到便器时忽地想起来,殷译同如今无力自理,那等会儿他不仅仅是要把他扶起来,恐怕还要帮他做更多的事情。   他手不由得捏紧了椅把,耳根也红了起来。   其实不要说帮殷译同解决这些最基本的问题,就是洗澡前世也多是他帮殷译同洗的,对于殷译同的身体,说不定阮行书比殷译同自己还要清楚了解。   但还是那句话,在殷译同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做哪些他不觉得有任何尴尬,如今殷译同醒了,再让他做这么亲密的事情,他就觉得两颊发烫,很不自在。   殷译同久久没等到阮行书动作,微微侧头:“怎么了?”   “没什么。”阮行书回过神来,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将轮椅在便器前固定好,暗暗的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没什么暧昧的,他就是帮助一个病人解决一下生理需求而已,如若他多想了,那才叫龌龊。   再三心理建设,阮行书强压着心底的不适,上前将殷译同扶起来站在便器前,而后闭上眼睛帮他拉开拉链,很快就传来一阵水声,衬得整个卫生间越发的安静,静得他们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彼此的体温,以及那一份不自在。   完后阮行书迅速帮殷译同收拾好,送他回到病床上,殷译同望着他轻声道:“辛苦你了。”   阮行书摇摇头:“睡吧。”   殷译同确实疲惫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阮行书,然后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很快陷入了沉睡。   阮行书帮他是拉上被子盖好,这才去卫生间洗手。   水龙头他开得很小,水流声也很小,可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总听到哗啦啦一阵水声,叫他心烦意燥。   他关掉水龙头,甩掉手上的水,离开了病房,空气中不再弥漫某种气味,他这才放松下来。   “爷爷。”阮行书在走廊的椅子上找到了殷老爷子和钱管家。   “译同睡下了?”殷老爷子问道。   “嗯。”阮行书点头:“爷爷,我想去看看姑姑。”   阮莲是个胆小的人,昨天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大平层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害怕。   还有阮莲的身体不好,他也想趁早让阮莲做个身体检查。   “行,你去吧,译同那里我会让人看着。”殷老爷子自然不会拒绝,阮行书冲喜成功,让他的宝贝孙子清醒过来,这就是阮行书最大的功劳。殷老爷子现在恨不得把阮行书供起来,“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想安排你姑姑来医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吗?你问问你姑姑吃了早餐没有,如果还没有吃早餐,就先不要吃早餐,你先带她过来抽个血,然后我让医院给你们安排好,今天就可以给你姑姑做个全身检查。”   “好。多谢爷爷。”就算殷老爷子不提,阮行书也会跟殷老爷子提这件事,毕竟这家医院是殷家出资创建的,医疗设备方面都很先进,医生也都很专业。   “对了,”殷老爷子又提起一件事,眼里闪过一抹冷意:“我已经跟院长打过招呼了,不守规矩将人放进去的护士会全部撤职,以后不经过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随意探视译同。”   殷译同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清醒的消息一旦传开,必定会有不少亲朋好友亦或者圈内人过来探望,这也是可以筛选的,关系好的就请进去见一见,关系一般的就不见,这些都好办。   针对的主要是阮风华。   殷老爷子对阮风华毫无好感,阮华池夫妇的行为还可以说是爱子心切,但阮风华呢?嘴里说着多爱殷译同,结果一到动真章就往后退,如今殷译同醒过来了,他又往上凑想要扮演深情,还当年坑阮行书,这种品性恶劣的东西殷老爷子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来恶心殷译同和阮行书。   “还有阮华池夫妇哪里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如果为难你,就让他们来找我。”殷老爷子很明确的表示对阮行书的支持和维护,“你现在是殷家的人了,谁敢瞧不起你那就是瞧不起我们殷家,谁敢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们殷家,让他们自己掂量掂量后果。”   “嗯,我能处理好的。”阮行书并不怕阮华池夫妇,历经一世,在他眼里阮华池夫妇除了心肠狠毒些,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害怕的。更何况,他们如果敢对他动小心思,他不介意让他们回去吃土。   不过殷老爷子这么表态,阮行书心里还是很暖。   殷老爷子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要去你姑姑那里,得开车去吧?你有驾驶证吗?”   “有的。”现在没有驾驶证都不好找工作,所以大一的暑假阮行书跟同学们一起报考了驾驶证,因为报考的人数多还拿了不小的折扣:“没事儿,等会儿我打个滴滴就行。”   “打什么滴滴?”殷老爷子道:“先让司机送你过去,回头我让家里再给你开一辆车过去给你用。”   老爷子的一番好意阮行书也不能不领:“谢谢爷爷。”   阮行书来到大平层,阮莲已经起床了,正在打扫卫生。   “姑姑。”阮行书开门进去:“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阮莲杵着扫把看他:“你怎么过来了?”   这是新婚第二天,还没到三朝回门呢,殷家没意见吗?   “我在这边很好,冰箱里都是吃的,饿不到我,你不用担心我特意跑过来。”阮莲担忧的说:“你现在嫁人了,不能像之前那样任性了。”   阮行书失笑:“没事的姑姑,我过来还是爷爷让人送我过来的呢。而且,我也是来告诉你一件喜事。”   “什么喜事?”阮莲松了一口气,好奇的问。   “殷译同醒了。”阮行书故意用不太在意的口吻说,实际上他眼里的喜悦难以掩饰。   他跟殷译同相处是感觉很尴尬,但他也确实为殷译同感到高兴,毕竟前生他可是把殷译同当做亲人。   “侄女婿醒了?”阮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高兴极了:“谢天谢地,这可真是个大好事!不行,我得去看望看望他,不然人家要说我们没礼数。”   “好。”阮行书没拒绝:“他现在还在医院,要是去的话买个水果篮就可以了。”   “水果篮就行了吗?要不要买点补品?”阮莲担心礼数不周,让阮行书在殷家不好做人。   “这补品可不能乱买,他调养身体会有专门的营养师负责调理,可不是想吃什么就乱吃的。”阮行书帮着阮莲收拾。   “那行吧。”阮莲偃旗息鼓了:“有钱人真是讲究。”   阮莲换了一身衣服出来问阮行书:“你看这套衣服行吗?”   昨天参加婚礼的礼服是殷家准备的,但去看病总不能穿礼服去,所以阮莲换了另外一套日常一点的,是前几天阮行书带着她逛商场的时候买的,是一条深色的碎花裙子,阮莲气色是不太好看,但她身材矮小瘦弱,穿这裙子倒是正好。   “很好看。”阮行书夸道:“我姑姑穿什么都好看。”   阮莲笑得合不拢嘴:“你就会哄我。”   然后拿了一个斜挎包,跟着阮行书出门,正好车子也送过来了,阮行书亲自开车带着阮莲来到医院,先在附近买了一个果篮,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进医院。   阮莲一辈子在乡下生活,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城市,目不暇接,心慌意乱,就连马路都不敢过,有阮行书亲自牵着她才安心。   医院里殷老爷子已经走了,他还有公司要管,病房里只有看护在看守着殷译同,见到阮行书带着阮莲进来,看护忙起身,阮行书朝他摆摆手,带着阮莲过去看了一眼,放下果篮就走了。   阮莲出了病房才说:“我自己回去吧,你留下来照看侄女婿。”   “不着急。”阮行书拉着她去找医生:“既然来了,就顺便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不用,我好着呢,一点儿毛病都没有。”阮莲下意识的就拒绝。   她可听说了,这医院就跟吞金兽一样,没病也得给你检查出毛病来,就为了赚你的钱。   “这医院是殷家开的,自家的医院,不花钱的。”阮行书哪能不知道阮莲的心思:“更何况这也是爷爷亲自让人给你安排的,你要是拒绝了,岂不是辜负了爷爷的一番好意?”   阮莲顿时就迟疑了:“这确实不太好,那我就去做个检查?”   “去吧,我陪着你呢。”阮行书带阮莲去做身体检查,不过因为她已经吃过早餐,像抽血等一些项目就没有办法做,但是可以做一些其他的项目,次日一早再过来抽血。   因为安排了特殊通道,一个上午就把能做的项目都做了,阮行书看时间不早了,先去看了一眼殷译同,见他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就带着阮莲去医院的食堂吃午饭,完后送她回大平层,约好次日一早来接她到医院抽血,又回了一趟殷家收拾了一下自己,下楼就接到看护的电话,殷译同又醒了,阮行书就赶紧带着厨房做好的吃食赶去医院。 第16章   “有一位客人前来拜访。”阮行书经过护士台的时候,护士告诉阮行书:“殷先生正在接见。”   许是早上的事情,让护士如今有点儿战战兢兢。   “客人姓什么?”阮行书问。   “姓马,是一位二十七八岁左右的青年。”护士道。   姓马,二十七八岁?   阮行书立马想到了一个人,殷译同曾经的特助,马景行。   前世殷老爷子带阮行书进入殷氏后,让马景行跟他,可以说马景行帮了他很大的忙,让他更快的熟悉殷氏的业务,在殷老爷子去世后他最终能够坐稳殷氏总裁的位置守住殷氏,也有马景行的功劳。   前世阮华池夫妇那么恨他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殷氏。   他虽然是殷译同的妻子,但却是跟殷家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而殷译敏虽然是殷家的旁支,身上却流淌着真正的殷家血脉,殷译同成为植物人后,殷译敏以及他的父母理所当然的认为该当他们这一房上位,执掌殷氏,谁知道殷老爷子竟然把殷氏的股份都给了阮行书这个外人,殷译敏一家怎么能不恨?   当时阮风华已经跟殷译敏搅和在一起,阮家已经将殷译敏视为女婿,阮行书夺走殷氏,就相当于抢走属于阮风华的东西,阮家哪能放过阮行书?在阮行书接管殷氏之初不但没有半点帮衬,还一再厉声呵斥阮行书不该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再阻挠阮行书接管殷氏,后来更是与殷译敏同流合污,利用他对他们拥有的那点儿亲情期待来给他设套,下陷阱。   他能数次脱困,马景行功不可没啊。   “好,我知道了。”阮行书轻声道,提着食盒来到病房,听到里面隐约传来模糊的说话声,阮行书上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没一会儿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过来开门,“你是——”   “我是殷先生的妻子阮行书。”阮行书含笑点头,抬步入内:“你是——”   这一世他跟马景行才第一次相见,阮行书当然不可能表现出早就已经认识的样子。   马景行闻言吃了一惊,因为他一直在公司那边,殷家也没有特意宣扬,所以他并不知道殷译同跟阮行书结婚的事情,今日得知殷译同醒过来也是因为殷老爷子太高兴了,回到公司就在群里发红包,但殷译同有个新婚妻子的事情却是丝毫没有传出去。   马景行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殷译同,殷译同点点头,他心念急转,表面上却是十分恭敬,“您好,我是殷总的特助马景行,以后如果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您可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   马景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奉上。   阮行书接过看了一眼,然后收起来:“原来是马特助,你好,吃过午饭了吗?我带了些吃食来,你要不要也吃点?”   “不,不用,我吃过午饭了。”就算没有吃过,马景行这个时候也得这么说,总不能太没有眼色。好在他已经见到殷总了,也知道殷总如今情况在慢慢转好,不日定会回归殷氏,接下来他会将手里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回来听候殷总的吩咐,也会重新将以前的秘书和助理班子重新组建起来,为殷总回归做好准备。   “殷总,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先回去了。”马景行回头跟殷译同说道。   殷译同点头:“去吧。记得我刚刚交代你的事情。”   “殷总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办妥的。”马景行说着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阮行书,他记得这位少夫人姓阮,而殷总吩咐他办的事情正好跟阮家有关,不会是跟少夫人有关吧?不过他记得那阮家只有一位少爷,生得倒是十分漂亮,说话软声奶气的,十分娇软温顺,跟这位少夫人完全不一样。罢了,不管殷总到底是什么打算,他只管听凭吩咐。   “少夫人,我先走了,殷总就拜托您了。”马景行跟阮行书告辞。   “这是应该的。”阮行书点点头:“慢走。”   马景行出去的时候将病房门关上,一下子病房里就只剩下了阮行书和殷译同,阮行书转头看向殷译同,对上他含笑的眸,忽地想起自己刚刚在马景行面前自称是他的妻子,顿时感觉尴尬,轻咳一声解释道:“抱歉,我刚才自作主张了。”   虽然早上在殷老爷子的干涉下,殷译同表过态,但很有可能是殷译同为了安抚殷老爷子做的承诺,他自己未必承认这个婚约。   殷译同闻言目光幽深的望着阮行书,看得阮行书都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才出声:“没关系。”   阮行书这才感觉身上的压力小了许多,暗暗松了一口气,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阮行书正想打开食盒,殷译同道:“我想上个洗手间。”   阮行书顿住了手,他应该醒来好一会儿了吧?马景行可是他的特助,听说关系是很不错的,怎么他之前不唤马景行扶他过去,不会是专门等着他来吧?   阮行书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可笑,人有三急哪里是轻易能忍的,更何况殷译同也不知道自己中午是否会过来,只是他感觉尴尬不想面对罢了。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他如今还是殷译同的妻子,这样的事情以后恐怕还会有,他也得尽快适应。   心里一再告诉自己,他是个病人。   阮行书松开手,“好,你稍等,我去把轮椅推过来。”   阮行书将轮椅推过来,殷译同坐了起来,想要自己挪动双腿,可惜因为长期缺乏运动,他如今对身体掌控不足,四肢无力,最后还是阮行书把他的身体放下来,半抱半扶坐上轮椅,送去洗手间,完后洗手。   “洗手了。”阮行书轻声说。   “嗯。”殷译同轻声应。   阮行书顿了顿,才想起来他已经醒了,他不用再像前世他还昏迷着的时候那样,做什么都跟他说一声,与他交流,而现在,他已经醒了,会回应他了。   阮行书一时间有些失神,心里涌动起莫名的情绪。   殷译同没催促他,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阮行书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没回头看他,径直伸手将水龙头打开,用清水将双手打湿,然后关上,再压了一手洗手液在殷译同的手上轻轻揉搓起来。   殷译同也不出声,就这样安静的看着阮行书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自己宽大却都是骨头的手上轻轻揉搓,他的手指轻盈灵活,湿滑柔软,像是揉在他心尖上,揉出细细密密的泡沫,他还没来得及分辨上面到底盛装着怎样美丽的梦,微凉的清水冲洗下来,将泡沫冲洗得干干净净,那种滑腻的感觉也瞬间消失。   他抬眸看向阮行书,阮行书用一只手轻轻托住他的两只手,另一只手伸手去抽了一张干净柔软的纸巾,轻轻的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将上面的水珠吸收干净,纸巾已经吸水饱满,他便扔进垃圾桶,重新取了一张,再温柔细心的将上面残留的水渍全部擦拭干净。   殷译同抬眸,目光不自觉的落在阮行书脸上,他整张脸都藏在光影里,却怎么都掩藏不住那一双温柔的眼睛,里面像是盛满了春水,悠悠荡漾,一直荡到他心里。   “好了。”阮行书将殷译同手上的水珠全部都擦拭干净,轻轻放回到他身前,自己回身再抽了张纸巾将自己手上的水珠擦拭干净,没注意到殷译同的左手轻轻覆在右手上,轻轻摩挲,却怎么都找不回之前那温柔的感觉。   他不由得抬头看向阮行书,却在阮行书擦干净手回头的瞬间收起目光,微微颔首:“多谢。”   “不客气。”阮行书轻声道,来到他身后,将轮椅推了出来,重新将殷译同扶到病床上。   安置好殷译同之后,阮行书打开食盒盛出一碗肉粥,坐在床边舀了一勺喂他:“吃吧。”   殷译同手指动了动,没说什么,只是很乖顺的张开了嘴。   有了早上喂粥的经验,这一次喂食很顺利,而且殷译同比早上多吃了一碗。   “感觉怎么样?”阮行书将碗和勺子收起来,问殷译同。   “不错。”殷译同道。   “还剩不少,回头你要是饿了就说。”阮行书将食盒重新盖好。   “好。”殷译同应了。   病房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只有阮行书收拾食盒的声音。   但食盒总有收拾完的时候,阮行书感觉到一阵尴尬,可这个时候总不好提出离开,无奈阮行书只得提起一件事来缓解尴尬:“梁医生说你刚醒,浑身会无力,需要慢慢做康复训练,另外每天的按摩也不能放下。你如果不困的话,我给你按摩一下四肢。”   “好,多谢。”殷译同想躺下来,阮行书阻止他:“你刚吃过东西,先不要躺下。我先给你按摩双腿。你感觉一下力度,要是有不合适你告诉我。”   “嗯。”殷译同垂眸看着阮行书将衣袖挽起,然后将他的被子掀开,双手落在他的腿上按摩起来,动作十分熟练,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殷译同目光微闪也并没有说什么。   “殷先生。”阮行书垂眸开口。 第17章   “嗯?”殷译同抬眸,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身上,像是披上一层浅金色的轻纱,让他秀气的侧脸染上了温柔,像和沐的风缠绕在指尖。   “我知道您心有所属,也知道您之前的许诺都是为了宽慰爷爷。”阮行书认真的按摩着殷译同的腿,出口的话却带着几分清冷;“我可以理解的。当初我答应这一场婚事也是因为看着爷爷感觉不忍,如今您既然已经醒过来了,自然没有必要继续将错就错,您若是选择解除这门婚事,我不会有任何异议,也绝不会纠缠不清。”   “只是我有一个请求。”阮行书转头看向殷译同:“希望您能答应。”   殷译同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有点儿哑:“你说。”   “我姑姑身体有些不好,我打算留她在这边一段时间,好好的把身上的毛病治一治。她是个乡下妇人,什么都不懂,胆小怯弱,却疼爱我至深,当初我选择嫁给您她便万般不肯,生怕我吃苦,最终无奈才不得不同意,如果我们马上解除婚约恐怕她无法承受,所以我希望解除婚约之事不要告诉她,等她离开之后再公开,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尽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也希望您能够在姑姑面前扮演好丈夫的角色,让姑姑心安。”   “拜托您了。”   阮行书态度十分诚恳,他也自认为要求不多,但凡殷译同还有一点儿良心,就不该拒绝自己。   “这就是你想说的?”殷译同半晌后问。   “是。”阮行书点头:“您放心,我对您对殷家没有任何不轨之心。当初收下的彩礼,我都可以退回。”   殷译同不在意这些,他再问:“你有心上人了?”   阮行书怔住,好一会儿才摇头:“没有。这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前世他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可惜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人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不过是知晓他缺爱,故意对他好让他倾心,实际上只是为了捉弄他,讨阮风华的欢心,给阮风华出一口气罢了。   重生一世,阮行书自然不会再喜欢那样的人。   “我也没有心上人。”殷译同沉声道,答案让阮行书惊讶。   “可是你跟阮风华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   殷译同没有心上人,那阮风华算什么?他们不是青梅竹马、情深意切的吗?   不是说,如果不是殷译同意外出了车祸成为植物人,他就要跟阮风华结婚了的吗?   如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跟阮风华从来都没有过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对阮风华感到失望,从此不再喜欢他?   阮行书紧紧的盯着殷译同,显然是十分在意这个答案。   前世阮风华多次陷害他,让他成为人见人厌的万人嫌,甚至引得阮华池和殷译敏等人联手对付他,害死他的性命,他对阮风华很难喜欢得起来。   而他虽然对殷译同虽然没有那种感情,却是实实在在把他当亲人,殷译同乃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而阮风华不过是个见利忘义的势利小人,阮行书打心里是不希望殷译同跟他真有什么感情纠葛。   殷译同仿佛知晓他的心思一般,句句说到他的心里:“我比阮风华大了六七岁,根本就玩不到一处去,哪来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你们不是有婚约吗?”阮行书一想也是,但又想起阮殷两家的婚约,便又好奇的问道:“他也算是你的未婚妻吧?你对他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阮风华又不是阮家的亲生儿子,阮殷两家的婚约跟他有什么关系?”殷译同十分随意,他喜欢他愿意殷阮两家的婚约才算,他不愿意婚约算个屁,很显然,阮风华并不得他心意,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娶阮风华:“他就是个世交家的孩子罢了。”   阮行书都快要压不住翘起来的唇角了。   真想让阮风华来听听这话,阮行书前世今生真是被他扮演出来的深情给恶心坏了。   “很高兴?”殷译同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   “高兴。”阮行书笑道:“特别高兴。”   “阮风华明明是怕你一辈子不醒,不愿意嫁过来冲喜,却故意设计让我去抢婚事,然后再装出对你情深义重的样子,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抢了他的心上人抢了他的婚事,从此一辈子都要跪在他面前赎罪。”   阮行书将自己跟阮风华的矛盾说出来,也有一点儿小心思,他希望殷译同能看清楚阮风华骨子里的冷血自私,不要被他痴缠一番就以为他真的对他情深义重,被他骗了。   “还好你告诉我事实,要不然我还得为自己拆散了一对鸳鸯感觉内心不安呢。”   殷译同不由得轻笑一声,阮行书那点儿小心思哪里能瞒得住他?   不过他也愿意纵容他,很认真的跟他确定:“我跟阮风华没有任何暧昧关系,甚至连见面次数都很少。你要是不特意提起,我都忘记了有这么一个人。”   这话殷译同也不算夸张,毕竟像早上这样痴缠的样子,阮风华以前不知道做过多少,殷译同完全不会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特意记住。   他比阮风华大六七岁,加上父母早早去世,年少老成,早早就跟着殷老爷子到公司旁听,稍微大一些就开始接触一些业务,等到十八岁他在公司已经占据重要位置,一边上学一边处理公司事务,每日里被学习和工作安排得满满的,哪里有时间和心思想感情的事情?   也不知道阮风华是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他的,三天两头跑殷家老宅找他,还会跑到他的学校或者公司找他,纠缠得殷译同十分心烦,越发的不想理会他,有意再加上他确实很忙,后来阮风华想要见到他基本上就只能在一些重要的宴会上了。不过即使在宴会上见了,殷译同也只是客气的打个招呼就走,不可能跟他有什么深厚情谊。   想到阮风华在阮行书面前胡说八道,殷译同心里涌起怒气。   “我相信你。”阮行书心里轻松了许多,笑容也更加明媚灿烂。   殷译同目光微闪:“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阮行书问。   殷译同道:“我没有心上人,你也没有。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维持目前的状态?”   阮行书愣怔了一瞬,以为他是碍于殷老爷子才提出这样的请求,“是因为爷爷吗?没有关系的,我可以跟爷爷解释。”   殷译同问,“你讨厌我?”   “没有。”   阮行书忙否认,他怎么可能讨厌殷译同?前世他对管理公司一点儿都不懂,是殷老爷子手把手教他,是马景行用心辅助他,而殷译同留下满屋子的书本和笔记更是帮了他的大忙,可以说前世殷译同虽然一直都没有醒过来,但是他却给予了他很多温暖和支持,阮行书不可能讨厌他。   除非他瞎了眼爱上阮风华。   殷译同问,“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   阮行书脑子宕机:“我……你……”   他不明白殷译同为什么要他留下来。   即使他不喜欢阮风华,也不可能喜欢他吧?   阮行书忽地想起之前对殷译同的猜测,心头不由得一跳,下意识的看向了殷译同,张口:“你也是……”   重生回来的吗?   殷译同缓缓的点了点头:“是。”   阮行书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望着殷译同动了动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情十分复杂。   “你死后我就醒了。”殷译同吃力的抬起手,落在他的肩膀上,眼神带着几分愧疚和心疼:“抱歉,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没有。”阮行书眼圈瞬间红了,他摇头:“是我活该。”   他对阮华池夫妇还抱有期待,才会中了他们圈套。   “不是的。”殷译同认真的说:“你很好,是他们狼心狗肺。”   阮行书眼里不由得浮上一层泪光,心里酸酸涨涨的,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个人,对他说,你很好。   不是他的错,是那些人狼心狗肺。   殷译同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有些疼,他吃力的抬手,擦拭他眼底的泪花,沉声道:“别难过,欺负你的人,我全都让他们下地狱了。”   阮行书眼圈又红了,嘴唇颤抖,许久才点头:“多谢。”   “留下来吧,不是因为爷爷,而是因为你是阮行书。”殷译同深深望着他:“殷家是你的家,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我是你哥,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第18章   “那你我日后便以兄弟相称。”阮行书很难拒绝殷译同,思虑再三后说道。   这也是解除婚约结拜兄弟的意思,毕竟他对殷译同从来都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也并不认为殷译同对自己有那方面的心思。   前世他们的缘分是交错的,他活着的时候殷译同昏睡不醒,殷译同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身亡。   他们神交过,却并没有心交过。   殷译同闻言心里不自觉的浮上一些失落,他面上倒是没有露出来,说话还是一副商量的样子:“我从前对于婚事并不上心,从未与人交往过,爷爷总是很担心我的婚事,而今又经历我出车祸意外,险些不能醒过来,他便对于我的婚事十分执着,还特意拿你我的生辰八找了远大师排算过,说是天作之合,他很是看重我们这门婚事,如果我们现在告诉他我们要解除婚约结拜为兄弟,只怕爷爷要夜不能寐,生怕什么时候我又出意外了。”   “爷爷于我而言非常重要,我之前已经让他肝肠寸断,险些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实在是不忍心再让他为我担忧难过,所以我想和你商量,先不要解除婚约,继续扮演夫妻让爷爷安心。当然,阮莲姑姑那里我也会帮衬你的。”   “当然,如果日后你有了心仪之人,我会与你解除婚约,以兄弟之名为你送嫁。”   “我不会再结婚了。”阮行书脱口而出,他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也不会再想要和谁步入婚姻的殿堂。   殷译同眼里浮上一抹笑意,“其实我也是一样的心思。既然你我都是一样的心思,且你我也算是知根知底,不如就维持现状,也算是彼此有个扶持?”   阮行书抬头看向殷译同,殷译同深邃的眼神十分真挚。   阮行书没有拒绝的理由。   阮行书和殷译同把话说开之后,之前那种半生不熟的尴尬感也消失不见,相处起来感觉轻松了许多。   对于前世,两人很默契的并没有多做谈论。   毕竟阮行书早死,他只需要知道后面殷译同为他报了仇,阮风华等人并未能踩着他的尸骨风光一世就已经足够,而对于殷译同来说,阮行书的半生经历他前世早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只除了阮家算计阮行书抢夺婚约,让阮行书有愧于阮风华,以此来拿捏阮行书之事,但刚刚阮行书说了那么一番话,聪明如殷译同联系上一世阮华池一家的所作所为,自然也勘破了他们的险恶用心。   “我记得你姑姑前世是得了癌症,拖延治疗,最后不治身亡?”殷译同提起阮莲:“你刚刚说你要留你姑姑在这边治疗,就是想提前把这隐患去除吗?”   “嗯。”阮行书点头,想起前世就十分沉痛:“姑姑与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却一向是把我当做亲儿子看待的,我本应该学有所成之后好生赡养她,让她颐养天年,可惜我前世太过糊涂,竟一直都没有发现她身体不适,而姑姑又因为当年的事情对我深感愧疚,又怕她的身份让我在阮华池那里为难,所以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忍着从来都不肯告诉我,生怕给我带来麻烦,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回天乏力。所以回来之后我就想着带她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趁早把病治好。”   只不过他最初是打算在老家那边做检查的,后来答应了嫁给殷译同冲喜,才把阮莲接过来。   殷译同对此很能感同身受,因为他也是从小父母双亡,和爷爷相依为命。前世爷爷就是在他出事之后一年多去世,其中有年纪大还要承受爱孙成为植物人的痛苦,也有殷译敏一家心思不端在公司搅风搅雨让爷爷耗费心神的缘故,上一世如果不是阮行书站了出来,只怕殷氏早就落入殷译敏的手里,而他即使被好好的养着,也必定是受尽屈辱。   要知道殷译敏和阮风华这一对狗男人可是在他的床头苟合,他当时正好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自然是将这些都听在耳里。   所以阮行书是真的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他被阮风华骗去,看到阮风华他只有恶心和厌恶。   这也让殷译同想起殷老爷子来,殷老爷子本来年纪就大了,大半年前又经历了爱孙出事的大波折,只怕早就已经心力交瘁,如今身体都是勉强,也得好好检查一番,最好当然是卸下重担,前往疗养院好好将养,如此才能长寿。   不过这也急不来,总得自己先恢复了,才能回去公司顶替祖父。不过这应该也不会需要太久的时间,他不会真等到自己全部恢复才回公司接掌大局的。   眼下还是先解决阮莲的事情。   “要不要我跟医院说一声,让他们做好准备?”殷译同说完又想到一处:“院长你前世就认识,但今生还欠缺一个时机,不如我让院长过来一趟,给你们引荐一番,这样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只管找院长就可以了。”   阮行书想,自己这一家子,阮莲,殷译同,甚至殷老爷子身子都不好,最近一段时间只怕自己都得泡在医院里,提前跟院长认识自己以后也能便宜些,便点了头:“可以。除了姑姑之外,爷爷最好也做个身体检查,不过爷爷主要还是太过劳累,情绪又大起大落,要想养好身子,还是得卸下身上的重担才行。”   殷译同笑道:“不如你去公司给爷爷帮忙?”   前世阮行书管理殷氏还是不错的。   “算了吧。”如果殷译同没有醒过来,阮行书会考虑帮殷老爷子撑过这一阵子,但如今殷译同已经醒过来了,那他就没必要再继续掺和殷氏的事情了,再好的感情掺和了利益最后都很有可能反目成仇,好在这一世阮行书的志向不在于此:“我还是个学生呢。还是哥您赶紧好起来,才能真正的为爷爷分忧解难。”   殷译同叹息道:“看来想多偷懒两天都不行了。”   殷译同和阮行书相处愉快,阮风却自从医院里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的,把任雪梦给急坏了。   “都怪阮行书那畜生,如果不是他在殷家人面前说风华的坏话,殷家人又怎么可能这样对待风华?”   任雪梦迁怒阮行书,嘴里骂得很难听,那些话就是阮莲都骂不出口,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贵妇人,反而像是村里的泼妇。   但她骂也骂过了,阮风华依旧不肯开门也不肯吃东西,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打电话向阮华池求助。   阮华池听闻也很心疼,中午特意回家,亲自来敲阮风华的门。   面对阮华池,阮风华到底是不敢像对待任雪梦一样视若无睹,无精打采的爬起来开了门。   可他还是让任雪梦心疼得快要晕厥过去;“风华,你的眼睛了?”   阮风华一双眼睛红肿似核桃,一看就知道是哭了很久。   阮风华整个人都恹恹的,声音都哑了,他把头另转到一边去不让任雪梦看:“我没事的妈妈。”   “你的眼睛都肿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说没事?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任雪梦简直是肝肠寸断,眼泪也控制不住掉下来了:“都怪那小畜生,要不是他你怎么会这样伤心难过?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他领回来。”   阮风华木然说:“妈你也不用这样说,不管怎么样是他冲喜让殷大哥醒过来。要怪只能怪我当初不够勇敢,如果我当初勇敢的站出来给殷大哥冲喜,那今天殷大哥的妻子就不会是别人了。殷大哥和殷爷爷也不会如此厌恶我,连见都不愿意见我。”   “我的风华呀!”任雪梦搂着他心疼的哭:“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阮华池心里也很难受,一开始的时候,阮风华是愿意嫁给殷译同冲喜的,是他们作为父母的不愿意看着阮风华跳入火坑,所以才想出让阮行书代嫁的主意来。   原本他们计划得很好,让阮行书自己生出不敢抢走婚事,这样他在阮风华面前就永远低一头,如果殷译同真的醒过来,就可以以此为借口拿捏阮行书,让他退位给阮风华,可谁能想到这傻傻憨憨的阮行书突然间就像是开窍了一样,竟然识破了他们的算计,还跟他们划清界限。   阮华池想到早上吃的瘪,脸色就难看得很。   不行,一个小小的阮行书,还想爬到他头上来撒野?   他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不是攀上了殷家就能为所欲为。   他阮华池要弄死他,殷家也保不住他。   阮华池转身就走了,转头将殷二叔约了出来。   阮行书要教训,殷老爷子如此不把他阮家放在眼里,也得让他知道知道阮家的厉害。   当然,仅凭阮家确实有些不太够分量,但若是加上殷二叔呢?   过去大半年,殷二叔和殷译敏早就已经将殷氏当成了囊中之物,如今殷译同醒来将他们的全部计划打破,他们肯就这样善罢甘休?   如果殷译同已经全然恢复,或者殷二叔他们真不敢再多做些什么,但如今殷译同才刚醒过来,还没有办法回到公司主持大局,而殷老爷子也年迈体弱,这段时间正是他们的最后机会。   殷二叔果然不出阮华池所料,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达成了联盟,打算狠狠的给殷译同和阮行书一个沉重的打击。 第19章   殷译同很快就将医院院长叫过来,介绍给阮行书认识,阮行书前世本就认识院长,这一世应酬起来自然轻松,而院长这一世虽然是第一次与阮行书见面,但早闻其名,如今殷译同还特意叫他过来吩咐,对阮行书在殷家的地位就更是了然于心,两厢有意,自是融洽。   殷译同道:“行书的姑姑身体有些不适,今早行书已经带她过来做身体检查了,只是因为临时决定过来的,所以没能抽血,已经约好了明早过来抽血,也不知道上午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如果到时候有什么问题的话,还需要医院这边倾力医治。”   “我问问。”院长立马打电话询问,得知今日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就让人把检查结果拿过来,院长拿到检查结果一边翻看一遍询问负责的刘医生:“有什么情况吗?”   刘医生道:“根据今天早上的检查结果,阮莲女士有明显的乳腺癌中期症状,想要确认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乳腺癌中期?”院长将相关的检查报告翻出来,仔细查看上面的数据,刘医生就站在他旁边指给他看,院长看过之后心里就有数了,他回头跟殷译同和阮行书说:“这位阮莲女士,经过初步的检查结果来看,她很有可能患上了乳腺癌,而且已经是中期,但是具体现在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什么程度,我们还需要进行更进一步的专业检查才能确定。”   前世阮莲就是得了乳腺癌,最后不治身亡的,所以阮行书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惊讶,只他也没有想到今生都已经提前一年多来检查了,竟然还是中期,这叫阮行书心里十分担忧。   “院长,这中期还能治吗?”阮行书忧心忡忡的问。   院长点头:“放心吧,中期有七成的概率能够治愈的,再加上我们会请专家团队为阮莲女士治疗,治愈的几率也会提升很多。”   院长也不敢说百分之百能痊愈,毕竟癌症这种事情即使成功的几率再大也总是有风险,话说得太满到时候反而让病人家属难以接受。   殷译同也安慰他:“放心吧,姑姑肯定不会有事的。”   院长道:“让阮莲女士尽快入院,专家这边我们也会尽快安排好。”   阮行书道:“好,我等会儿就去接姑姑过来,到时候就拜托你们了。”   院长和刘医生走了之后,殷译同看阮行书还是忧心忡忡的,就跟他说:“你放心吧,刚刚院长都已经说了,中期有很高的治愈几率,姑姑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我们肯定是请国内最权威的专家过来给姑姑治疗,就算是国内的不行,也还有国外的,我就不信治不好姑姑。前世的遗憾不会再出现的。”   阮行书点头:“承你吉言。我要去接姑姑,不能陪你了,你是躺下休息还是想刷刷手机看看书?要不要叫看护进来?”   殷译同说,“我现在还不困,就不睡了,之前马特助给我带了些资料过来,我正好看看资料。看护就不必叫进来了,有事的话我会叫他的。倒是你路上要小心些,等会儿见了姑姑也不要着急忙慌的,免得吓到姑姑,你缓缓跟她说。”   阮行书感谢殷译同的用心,“好,那我先走了。你有事给我电话。”   先前阮行书回殷家的时候,找出了殷译同以前用的手机带过来。   阮行书将殷译同从前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如今又出来不少新款手机,你这个可能有些不太够用了,你先用着吧,要是实在不好用了,回头再重新定制一个。”   殷译同不由得露出笑容:“好。”   他这样絮絮叨叨,认真细致很有妻子的样子。   阮行书倒是没注意到这些,他心神都被阮莲的病情给牵扯了,嘱咐完殷译同又嘱咐了一番看护,就是护士台那边他也嘱咐了两句,不让人随意进来打搅他休息,这才下楼开车去接阮莲。   阮莲见阮行书又过来,高兴之余又难免多想:“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说明天再来接我的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难不成是侄女婿嫌弃你家境不好,赶你走了?”   “没有的事。哥跟爷爷一样都是很好的人,对我都很好,还会在外人面前给我撑腰,并没有嫌弃我半分。”阮行书拉着阮莲的手坐下:“姑姑,我过来是有一件事,但是你听了不要着急好吗?”   这话一听就是有事,阮莲哪里能不着急不担心的?但她见阮行书十分沉稳的样子,便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好,你说。”   阮行书便将她检查出乳腺癌的事情说了,阮莲不懂什么乳腺癌,但她知道癌症是绝症,如今自己得了癌症岂不是说她要死了?阮莲瞬间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姑姑,你别着急,没事的,医生说了能治的,我也一定会治好你的。”阮行书握住阮莲的手安慰道。   阮行书确实让阮莲感觉安心了许多,不过她并不相信阮行书的话,癌症是绝症,怎么可能治得好?阮行书一定是哄她的。   阮莲看着阮行书,紊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她这一辈子都在拖累行书,小时候没能赚到什么钱让他过好日子,好在他自己有出息,靠着读书考上了985 好大学,如今也快要毕业了,前程远大,虽然亲生父母对他不好,但嫁了个好人家,家世好人也好,她没有遗憾了。   甚至她早早死了对阮行书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她就是一个农村出身,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妇,殷家却是豪门大族,即使殷家如今并不说什么,但她的存在依旧提醒世人阮行书曾经多么落魄不堪,到时候人家会笑话行书,也会笑话殷家,殷家是否还能一如既往的对行书好?   但她死了就不一样了。阮行书再也没有软肋了。   想到这里阮莲释怀了,她拍拍阮行书的手,反过来安慰他,“我没事的行书,能看到你学有所成,还有个好归宿,就是叫姑姑立马死了,姑姑也是甘愿的。”   “姑姑,你别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死的。”阮行书知道阮莲这些话都是真心实意的,可他不愿意听到,他很认真的说,“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阮莲慈爱的看着阮行书,“不过真的不用为我折腾,我也不想折腾,就这样吧,我已经活了四十多岁了,看着你从这么小的孩子长大成这么高大英俊的青年,姑姑真的什么遗憾都没有,只要你以后好好的,幸福的就行。”   阮行书眼圈红了:“不,远远不够,姑姑,我要让你活到一百岁。”   阮莲笑了:“傻孩子,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可阮行书偏要强求一次,他前世已经失去过一次,这一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她。   阮行书拉着阮莲起身,“姑姑,你收拾收拾行李,我们准备去医院。医生说要尽快入住医院,得再做检查确认病情,才好制定治疗计划。”   “不用了。”阮莲摇摇头:“我这是癌症,是绝症,治不好的,就不用费那个钱了。”   阮行书这才意识到阮莲可能误会了什么,他有些哭笑不得,又感动得一塌糊涂,他认真的望着阮莲说:“姑姑,你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   阮莲不自觉的抬眸望着阮行书,阮行书一脸严肃认真:“姑姑,你的病情跟你想象的并不一样,虽然是乳腺癌中期,但医生说及时治疗痊愈的机会几乎是百分之七十,而我们也会为你请国内最权威的专家来治疗,治愈的几率更大,百分之七十都是保守的说法,实际上基本上是百分百痊愈的。”   阮莲惊讶:“这真的不是绝症,真的能治好?”   “当然。”阮行书握住她的手:“你也不用担心治疗的费用,这家医院是爷爷他们家投资的,我们家人在那边看病治病是不需要花钱的,就算是要花钱,你忘记了,我还有 66 万的彩礼钱,这笔钱是完全够你治病的。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跟我去医院,然后配合医生进行治疗就可以了。而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不用害怕。”   阮莲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我好笨。”阮莲不好意思。   阮行书摇摇头,“怎么会?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姑,是我最爱的亲人。所以你一定要好好配合医生进行治疗,早点痊愈,不要让我伤心。”   “好。我会配合医生治疗的。”   有活的机会,阮莲当然不愿意死。虽然她什么都帮不了阮行书,但她会一直守在那里,只要她的行书一回头就能看到她,永远在哪里,永远是他的家。   阮莲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带着身份证就跟着阮行书来到医院,很快就办理好了入院手续,为了方便照顾,她的病房就在殷译同的病房隔壁。   阮行书帮着阮莲整理病床,收拾行李的时候,殷译同坐着轮椅过来了。 第20章   阮莲看到殷译同手足无措,下意识的靠近阮行书。   “收拾得怎么样了?”殷译同没有嘲笑阮莲的小家子气,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动作一般,微笑的问。   阮行书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过来了?”   殷译同笑道:“听说你们来了,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殷译同如今行走都要人推,手脚也不灵便,能帮什么?不过能过来就是有心了。阮行书还是蛮感激他的,毕竟自家姑姑其实心里一直都惶恐不安,特别担心自己在殷家是否被认可,是否被好好对待。殷译同此时过来无疑是一种态度。   阮行书笑道:“谢谢,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殷译同看向阮莲:“姑姑,我是殷译同,你叫我小殷就好了。我就住在你隔壁,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过来找我,无聊的话也可以过来找我说话。”   阮莲手足无措,说话都结巴:“好,好,好的。”   殷译同见阮莲实在是不自在,便没有多呆:“那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殷译同一走,阮莲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长长吐了一口气。   阮行书不由得笑了:“姑姑很害怕哥?其实哥挺好的。”   阮莲感叹:“昨天婚礼上,小殷虽然还没有醒但一身气派却让人不敢直视,如今醒了更是跟神仙似的高高在上,让人大气儿都不敢喘。”   阮行书心疼:“其实哥人挺好的,你以后接触多了就知道了。当然,如果你觉得跟他在一起不自在不舒服,就不用去理会他,他不会怪罪的。”   阮莲确实不是很想跟殷译同打交道,不是因为殷译同不好相处,而是殷译同太高贵了,她自惭形秽。   不过阮莲还是摇摇头:“礼数不能少。”   她是害怕,是自惭形秽,但这门亲事本来就是他们家高攀殷家,如果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做不到,那就更丢阮行书的脸,让阮行书在殷家更难做人。   阮行书一眼就看出阮莲的心思,也没有再劝她。   他并不是怕阮莲礼数不够丢他的人,而是他深知阮莲对他的一片慈爱之心,如果他多做劝阻阮莲说不定心里反而生出忧愁,反倒是不利与她的病情,如果她在跟殷译同解除的过程中,感受到殷译同对她的尊重和善意,反而能让她更加安心。   毕竟殷译同又不是高高在上,目无下尘的霸总,他是个很有教养的人。   阮行书刚刚收拾好床铺,护士过来通知:“可以去进行检查了。”   阮行书于是带阮莲过去检查。   主要是做三个检查,一个是彩超,用来观察乳腺肿块的形态,还有淋巴结的情况,以及肿块内的钙化情况;一个是核磁共振,这是看肿块大小以及肿块边缘的情况,还有就是确定癌细胞是否有转移的情况;一个是组织病理学检查,这个主要是判断病变组织到底是恶性还是良性。   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所以阮行书带着阮莲回到了病房,见阮莲还有些担忧的样子,阮行书劝慰她:“没事的,别担心,有我在呢。”   阮莲抬头看,阮行书身形清瘦俊秀,面容看着还有些稚嫩,可眼神却十分沉稳可靠,她不由得安下心来,“好。”   阮莲在病床上坐下,跟阮行书说:“我这里没什么事的,你去看看小殷吧。”   阮行书见阮莲状态确实不错,就应下去了殷译同那边,不过殷译同已经歇下了。他中午醒来的时间蛮长的,有好几个小时呢,比早上坚持了不少时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阮行书看了一眼殷译同,又问了看护殷译同的情况,确定无事之后才离开,返回阮莲的病房。   “怎么回来?”阮莲问:“你别总是记挂着我,小殷也是病人,你们又新婚,你要多关心他一些,要不然他心里会不高兴的,到时候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就不好了。”   阮行书笑道:“哥睡着了。就算是哥没睡着,他也不会不高兴的。”   他们又不是真的夫妻,只要把话说清楚了,殷译同又怎么会介意?   “原来是睡着了,那还好。”阮莲松了一口气:“不过你还是要多注意一些,这人啊结婚了就是不一样的,总是希望你多关注他多关心他一些的,把他放在心里,你可不能因为人家好说话就把人家给忽略了。”   阮行书不反驳:“好,我知道了。”   阮莲又絮絮叨叨的跟阮行书说了好些结婚以后注意的东西,阮行书都很耐心的听着。   阮家,任雪梦正在客厅里打电话,她忽地愤怒的大叫一声:“阮行书,你这个攀了高枝,连亲爹亲妈都不认的畜生,你会有报应的。”   任雪梦说完两眼一翻倒在沙发上。   “太太,太太你怎么了?快来人哪,太太晕倒了!”   一旁的佣人跑过去扶起任雪梦,见怎么都叫不醒,顿时慌了,连忙叫人。   没一会儿阮风华也得到消息踉踉跄跄的跑了下来。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快醒醒啊,你不要这样吓唬我呀。”阮风华看着脸色有些苍白,闭目不醒的任雪梦,心里慌乱得不行,眼泪都掉下来了。   呜呜呜,妈妈不会是太担心他生病了吧?   “妈妈,你不要离开我,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会再伤害自己了,我一定乖乖吃饭。呜呜呜,妈妈你快醒醒,我什么都答应你!”   先前的佣人闻言说道:“少爷,太太是被行书少爷气晕过去的。”   “什么?”阮风华愣住了:“阮行书?”   管家道:“好了,别说这么多了,先把太太送去医院吧。”   阮家人手忙脚乱的送任雪梦去医院,上车后阮风华吩咐:“去慈安医院。”   慈安医院正是殷译同和阮莲所在的医院,也是殷家全资开的医院。   阮风华之所以选择去慈安医院,理由自然也简单,只要任雪梦也一样住院,那他就有理由去见殷译同了。   管家和司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听阮风华的吩咐。   双目紧闭的任雪梦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哪里不知道阮风华打的是什么主意,心里是又气又心疼,气阮风华这个时候都没忘记接近殷译同,心疼阮风华被殷译同欺负还痴心不改。   这要是换做别的时候,任雪梦自然是愿意成全阮风华的一片痴心的,但今天却不行。   “不,不要去慈安医院。”任雪梦不得不睁开眼睛,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醒过来。   “妈妈,你醒了。”阮风华很是高兴。   任雪梦低吟一声,撑着头坐起来:“不要去慈安医院。”   “为什么妈妈?”阮风华着急了:“慈安医院环境好,医疗设施也齐全,里面的医生也全都是权威专家,再说我们自来一向也都是去慈安医院的呀。”   任雪梦摇摇头:“我现在很难受,不想看到那个逆子。”   阮风华抿了抿唇:“行书哥哥惹您生气了吗?”   任雪梦冷哼:“他那天不惹我?自从把他认回来之后,就浑身都是臭毛病,让我看着都眼睛疼,本想着他要是孝顺点,好歹也不算一无是处,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还不到一个月呢,他就原形毕露,先是抢你的婚约,现在又要跟我们断绝关系,真是气得我头疼死了,我真怕那天我就被他气死了。我现在是一点儿都想见到他。哎哟,我的头,疼死了。”   任雪梦捂着头。   阮风华顿时惊慌失措:“好好好,我们不去慈安医院。快,开快点,我们赶紧去医院。”   任雪梦又说:“没事,我还忍得住,安全最重要。”   到了医院,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但任雪梦就是说头疼,医生就让她先住院观察。   就在任雪梦在医院住下来没多久,论坛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今天被不孝子气死了,好奇豪门会不会也遇到这种问题?   很快下面就出现了一条回答:“豪门当然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今天我们太太就被亲生儿子气进了医院。”   楼主自称在某个顶级豪门工作,今天他家豪门太太被刚刚认回来的亲生子气得晕倒在地,至今还在医院里观察,听说情况还蛮严重的,不由得感叹就算是有钱人又如何?生个不孝子就算是被气死了,辛辛苦苦挣来的家产还不是得给不孝子花天酒地,想想自己虽然日子没有人家好,可是儿女孝顺,那真是比什么都值了。   豪门密辛自来都是最吸引人,更何况这话里还透露一个信息:刚认回来的亲生儿子,网友们瞬间就闻到了浓浓的瓜味,开始纷纷留言,让楼主仔细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当然也有人不相信的,觉得楼主这是在哗众取宠,让他本事就说清楚些,没一会儿就把帖子顶上了热门。   楼主终于回复:“本来只是想吐槽一下,没想到大家这么热情,不过详细说肯定是不可能的,我只能说,是本市的豪门,而且是数一数二的顶级豪门,多年前亲生儿子被拐,最近才终于找回来,本来我们老板是那孩子吃了很多苦,要好好补偿,却没想到那孩子贪得无厌,又狠心绝情,抢了弟弟的婚约攀上了高枝,回头就把亲生父母一脚踹开,不认了,也是绝了。” 第21章   楼主这一回复,就引起了一番热论,有人觉得这豪门夫妇真是太惨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生儿子,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德行,有人感叹难怪孟母要三迁,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是太大了,也有人抱有怀疑,怎么你有钱人就一定道德高尚了?谁知道那豪门夫妇到底做了什么让亲生儿子心寒,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当然这样的言论是极少数的,基本上一出现就被淹没了,基本上整栋楼都在讨伐这个不孝子。   不过就目前而言,热度也仅限于论坛而已,并没有上热搜,更没有出圈。   也正是因此,阮行书对此没有丝毫察觉。   阮行书和阮莲说了一会儿话,阮莲心疼他从昨晚忙到现在都没得好好歇息,就让他休息。   阮行书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虽然晚上睡了一觉,但在医院陪床又心事重重的,并没有休息好,今天一整天都在奔波,这会儿也确实感觉疲惫,但如果回去殷家或者大平层休息时间又太短,倒不如在这边稍微躺一躺。   不过阮行书并没有留在阮莲这边病房,毕竟阮莲如今还没有做手术,还不需要24 小时不离人的照顾,他跟她同睡一个屋子还是感觉有些别扭,儿大避母嘛,他就去了殷译同那边,那边也有专门给陪床家属用的床铺。   下班后殷老爷子直接过来看望孙子,他一进病房阮行书就惊醒了。   “谁?”阮行书坐起身,看到殷老爷子松懈下来:“爷爷,您来了。”   “吵到你了?”殷老爷子慈爱的问。   “没有。”阮行书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六点了,这一觉他睡了将近两个小时,如今是精神饱满得很,“我本来也该起来了,要不然晚上得睡不着了。”   阮行书翻身下床,给殷老爷子拉了椅子让他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哥今天中午醒来有三四个小时,到如今睡了两个多小时,等我先收拾好再叫他起来吃晚饭,要不然晚上就要睡不着了。”   殷老爷子觉得阮行书很细心,脸上笑得像一朵慈祥的菊花:“好。那你先去洗漱。”   阮行书就收拾好自己,面容白皙秀致,带着一副细银框眼镜,文质彬彬,温润如玉。   他将换下来的衣服收好,正要收拾床铺,却发现已经整理好了,应该是殷老爷子让看护帮忙收拾的,殷老爷子是一片好心,阮行书倒是不好说什么,便过去叫醒殷译同。   殷译同明显没睡够,眼睛都睁不开,但双手动了动,应该是想撑在床上坐起来,只是他长期昏迷对身体掌控不足,双手吃力之下能有一些小幅度的动作,像这种动作就无能为力了,他尝试了一次不行又尝试了一次,双眼始终都没有睁开,眉头倒是渐渐皱起来,似乎是有些苦恼,完全没有清醒时的成熟稳重,反倒是有些像小孩子。   殷老爷子看着孙子,先是觉得好笑,后来却又多了几分心疼:“译同的爸妈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他一夜之间长大了,原本还是个爱赖床爱撒娇的小孩子,却能够每天早早起来,读书做功课十分自律,再也不用大人操心。”   阮行书闻言不由得一怔,这些往事其实他前世也曾听殷老爷子提起过,特别是后来他转学金融,殷译同那满屋子的书,以及他做的那些项目,战绩无不让他惊叹,让他生出了想要了解他的冲动,于是无论是家里伺候多年的佣人,还是像马景行这样跟随殷译同多年的,越是了解他越是佩服,也越是心疼。   没有人是能随随便便成功,哪怕殷译同聪明绝顶,他能获得今日的成就那也是他付出了超越常人的努力。   阮行书回忆起这些,再看殷译同一副痛苦不想起床却不能不起床的神情,他心里更是怜惜。   “哥。”他声音都忍不住温柔了几分,“醒醒,该吃晚饭了。”   那声音,就像是不知道从那个方向吹来的风,照亮了无边无际的黑暗荒漠,吹散了亘古不变的孤独和寂寞。   殷译同猛地睁开眼睛,凝聚的瞳光紧紧锁在阮行书身上,阮行书见状笑了:“哥,起来吧,准备吃晚饭了。”   殷译同神情一怔,而后才回忆起自己已经重生一世,不再是曾经深陷黑暗不知归路的植物人,他还是没忍住多看了阮行书一眼,才答道:“好。”   他双手撑在床上想坐起来,奈何无力,阮行书连忙将床头摇起来,“我给你拿毛巾和洗漱水来。”   阮行书转身要去卫生间,殷译同道:“我想去趟洗手间。”   “好,那你等一下,我去把轮椅推过来。”   阮行书去一旁拿轮椅,殷译同目光追随着阮行书,殷老爷子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看来他这个孙媳妇是真的找对了,他这个母胎单身将近三十年的孙子要开窍了。   好好好,真是好啊。   就算是死了,他也能去见儿子儿媳了。   阮行书将轮椅放到病床的另一边,殷译同察觉到不对,回头才看到殷老爷子,吃惊,“爷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殷老爷子打趣:“你眼里只有你媳妇儿,哪里还有爷爷哟,当然不知道爷爷来了。”   殷译同顿时一囧,耳根不自觉的染上了一层红,眼神下意识的瞄向阮行书,嘴里说:“爷爷,您胡说什么呢。”   阮行书将轮椅固定好,闻言抬头笑道:“爷爷,哥肯定是没睡够,刚醒人还迷糊着呢,所以才没发现您。”   殷译同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一些失落,他点头附和:“确实如此。”   阮行书上前将殷译同的双腿搬下来,又将殷译同扶起来,坐到轮上,再调整坐姿,动作十分娴熟。   殷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我们行书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阮行书不由得一囧,耳根悄然染红,下意识的看向殷译同,谁知殷译同也正好抬眼望来,两人目光相遇,殷译同忽地发现阮行书的眼睛宛若一块澄净的琉璃,倒影着一个小小的自己,他内心不由得一动,目光更为幽深了几分,仿佛噬人魂魄的漩涡,将阮行书的目光不断的往里拉扯……   病房门忽地推开,惊动了殷译同和阮行书,两人慌忙收回目光,齐齐朝门口看去。   梁治穿着白马褂走了进来,“殷先生今天感觉如何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又见到殷老爷子也在,忙跟殷老爷子打招呼:“殷董也在?”   殷老爷子颔首:“刚刚下班,就过来看看译同这孩子,听说他中午的时候清醒了有三四个小时呢。”   “那挺好的。”   梁治都感觉很惊讶,因为一般植物人清醒过来之后并不会恢复得这么快这么好,如今殷译同虽然手脚还不能行走运动,但他一醒过来就能开口说话,并没有收到太大的影响,还是挺让人震惊的。   不过殷译同昏迷也才大半年,时间并不算得太长,再加上殷家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即使是昏迷期间也每天都坚持给他按摩四肢,还给他做肢体平衡训练,保证的他的身体机能不会因为长期昏迷而萎缩,这也就导致他醒过来之后身体机能虽然不能直接恢复,但也比其他病人情况要好很多。   梁治过去给殷译同做检查,殷译同不想再费劲回到病床上,就坐在轮椅上接受检查,梁治也没说什么,很快就检查完毕,对检查结果他是十分满意的:“殷先生的身体机能恢复良好,以目前的恢复速度来看,再过两天就可以进行康复训练了。”   “那真是太好了。”殷老爷子欢喜不已。   殷译同也露出笑容:“多谢梁医生。”   梁医生笑道:“要谢还是谢你爷爷吧,你能保持这么好的身体机能,都是你爷爷的功劳。”   殷译同看向殷老爷子:“多谢爷爷。”   殷老爷子笑呵呵的说:“咱们爷孙俩谢来谢去的做什么?生分。”   殷译同笑道:“爷爷说的是。”   目光落在殷老爷子已全然花白的头发上,殷译同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康复,尽快回到公司,不能再让爷爷为他操心了。   殷老爷子送梁治出去,阮行书推着殷译同进卫生间,之前的暧昧被梁治的到来冲散,阮行书再次服侍殷译同上厕所虽然还是会感觉尴尬,目光下意识的移开,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窘迫了。   放完水阮行书把殷译同推到洗漱台前,先给他洗手,然后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脸,最后是洗漱,因为殷译同双手没有力气,阮行书是打算让他用簌口水的,但殷译同说:“我想刷牙。”   漱口水虽然也有清洁口腔的作用,但是不刷牙总觉得不干净。   阮行书皱了皱眉头,其实无论是前世还是昨天晚上,他都有给殷译同刷过牙的,毕竟殷译同每天都食用流食,且阮行书也觉得不刷牙是真的不行,但那是植物人,如今这活生生的人,他怎么帮他刷?   殷译同抬眼望着阮行书,目光带着几分恳求,“行书。”   阮行书脑子一抽:“好。” 第22章   殷译同瞬间绽开笑颜:“多谢行书。”   阮行书看着殷译同,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不过答应了人就要做到,阮行书想起牙刷还在自己的行李箱里,还没有收拾出来,就说:“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出去拿。”   殷译同轻轻翘唇:“好。”   阮行书出去找出自己的行李箱,将给殷译同准备的牙刷以及牙膏取出来。   殷老爷子正好回来了,见状问他:“那牙刷做什么?”   阮行书解释,“哥说要刷牙。”   殷老爷子恍然大悟:“是了,之前每天都有给他刷牙的,今天倒是忘记了。那你给他好好刷。”   阮行书闻言不由得脸热,早上他只顾着自己尴尬,倒是把这个给忘记了,也难为殷译同一直隐忍至今。   阮行书心虚的移开目光:“好。”   阮行书逃也似的回到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一直打开着,殷译同将殷老爷子和阮行书的对话听在耳里,见阮行书回来时脸上神色有些不自然,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得轻笑一声,低声道:“没关系的。”   他很能理解阮行书之前的尴尬,因为他们之间,要说熟悉吧,确实也挺熟悉的,结婚都好几年了,那些年阮行书照顾他尽心尽力,平时擦身按摩,只要他有空都会自己亲自做,可以说殷译同身上什么地方他没看过没摸过。   想到这里殷译同也不由得生出一丝不自然来,不过他向来不动声色,阮行书并没有看出来,而这种略显尴尬的情绪也并没有在殷译同心里盘桓太久,毕竟他那个时候是个植物人,完全不能自主,更何况,那个看光自己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阮行书。   殷译同觉得可以接受。   阮行书将牙刷从牙刷盒里取出来,用水冲洗了一番之后,便挤上牙膏,然后看向殷译同,殷译同吃力的抬起手:“我先试试自己行不行吧。”   殷老爷子在外面说道:“试什么呀?你那手能抬起来?来回刷一个要几分钟?等你刷完菜都要凉了,赶紧的,让行书给你刷,刷完赶紧出来吃饭,干了一天的活,我都要饿死了。”   殷译同一听就知道殷老爷子这打的是什么主意,看了阮行书一眼,扬声说道:“您要是饿了,您就先吃。”   殷老爷子不干:“怎么着的,你这昏迷了大半年,好不容易醒过来,却连陪爷爷吃顿饭都不肯?”   殷译同和阮行书还能说啥呢?再说下去他们都要成不肖子孙了。   殷译同抱歉的看向阮行书:“不好意思。”   阮行书摇摇头:“没事。”   本来他也没觉得殷译同能自己刷。   阮行书用口杯装了水,让殷译同先漱漱口,等他吐了水之后才弯下身子,一手拿着毛巾托着他的下巴以防漱口水溢出,一手举着牙刷:“我会尽量小心点,但也有可能会不小心伤到你,你到时候有什么不适就跟我说。”   “好。”殷译同张开嘴:“麻烦你了。”   阮行书轻轻托起他的下巴,将牙刷伸进去,细致的刷起来。   这活计他不陌生,毕竟前世经常做,但没给醒着的人刷过,所以动作比以前更轻柔更细致。   殷译同落在阮行书脸上,本以为他会觉得窘迫,动作僵硬不自然,没想到他专注起来竟是将这些全都忘记了,但又不得不说他专注的样子充满了魅力。   殷译同的目光从他光洁的额头一路往下,落在他的唇上。   阮行书的唇瓣不厚也不薄,唇色红润,浅浅的唇纹就像花瓣的脉络,看上去犹如饱满的花瓣格外的诱人。   殷译同动了动喉咙,差点儿就被簌口水给呛到了,阮行书也没察觉他的不对,只以为刷牙太久,忙让他吐了水,又重新漱了口,之后再刷,这一次殷译同不敢再分心了,很快就刷好牙,阮行书给他收拾好,将他推了出去。   “弄好了,那赶紧吃饭吧。”殷老爷子乐呵呵的看着两人。   待客区那边有个小圆桌,阮行书将饭菜放到那边,管家很细心,殷译同打电话回去让他晚上多送些饭菜过来,他就做了两手准备,肉粥再加上一些软烂易用的菜肴,毕竟殷译同如今的牙齿咬合力还没有恢复,不能吃硬的饭菜,不过医院里还有阮行书和阮莲,所以也另外做了他们能吃的饭菜。   总不能让阮行书和阮莲也跟着他们喝粥吧。   不过殷译同能吃的饭菜正好也合适殷老爷子,他毕竟年纪大了,牙齿不太行了,平时也是吃软烂一些的饭菜。   阮行书将饭菜,殷老爷子坐下来,“行书,你也坐下来一起吃。”   “你们先吃,我先把饭菜送过去给姑姑。”阮行书将剩下的饭菜装好。   “你姑姑也在?”殷老爷子并不知道这件事,殷译同给他解释,殷老爷子恍然大悟,宽慰阮行书:“既然一声说能治好,那肯定就是能治好的,你不用太过担忧。”   “嗯。我知道的。”阮行书道。   殷老爷子又道:“既然你姑姑也在,就让你姑姑也过来一起吃吧。”   阮行书摇摇头;“姑姑她生性胆小,过来恐怕会不自在,现在她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多想这些,以免影响到后面的治疗。”   “也好。”殷老爷子想起阮莲,那确实是个胆小怯弱的女人,但为了阮行书却又可以变得很勇敢,如果强迫她过来,只怕她真的会不自在,如此殷老爷子便道:“那你多带点菜过去。”   殷译同也道:“你不用着急回来,先陪姑姑吃饭。”   他知道阮行书不在那边吃饭是因为他,便对阮行书说:“姑姑今天是第一天住院,而且又出这么大的事情,心里恐怕正是彷徨的时候,一个人吃饭难免孤单,心情更要不好,到时候影响到治疗就不好了,你把饭菜带过去陪她一起吃也好宽慰宽慰她,让她宽心。”   阮行书也确实是担心阮莲一个人吃饭会多想,但殷译同这边也离不开他:“可你——”   殷译同笑道,“我没事,我自己可以慢慢吃,就当做是锻炼了。”   阮行书想了想:“那好吧。我先去陪姑姑吃饭,尽快回来。”   到时候自己吃快点,应该也没事。   阮行书拎起食盒去了隔壁,“姑姑,吃饭了。”   这边也有小桌子,阮行书将饭菜端出来摆放好,招呼阮莲坐下,递给她一双碗筷:“是不是等久了,饿坏了吧?快点吃,这些饭菜都是从殷家老宅那边送过来的,味道好着呢。”   其实医院的饭菜也很不错,毕竟是私人医院,也要照顾尊贵的病人,不过跟殷家的名厨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阮莲其实也没有那么饿,毕竟她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为了多挣点钱,每天都是做到天快黑了才骑车回家,回到家里还要自己做饭,等到能吃都已经七八点了,所以这个时候吃饭她是刚刚好。   “我之前仿佛听到有人去了隔壁,亲家老爷子吗?”   阮莲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味道确实很好,她满足的弯了弯眼睛,又吃了一口饭,这才问起来。   阮行书点头:“嗯,爷爷过来了。”   阮莲顿时有些不安,“你说我是不是要过去打个招呼?”   阮行书道:“如果你想的话等会儿可以过去招呼一声,如果你不想的话也没有关系,爷爷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他知道你不自在,让我跟你说,不用在意这些俗礼,你怎么自在怎么来。”、   阮莲不由得感叹:“亲家真是个好人。不过人家体谅我们,我们也不能当真就不知礼数,还是得过去打个招呼。”   阮行书应下了:“你今天住院,过去打个招呼也好,日后你要是不想打招呼就不要过去了。”   阮莲应下了;“好。”   日后她治疗起来,只怕就天天躺病床上,到时候就不是她过去打招呼,而是人家过来探望她了。   另一边,殷老爷子经历了那么多的绝望之后,亲孙子终于又可以陪他一起吃饭了,心情也是大好,不停的给殷译同夹菜:“多吃点。”   “您也吃。”殷译同也想给殷老爷子夹菜的,但他手上没力气,如今吃口粥都要耗费半天,也就无可奈何。   殷老爷子见状一点儿都不同情他:“怎么样,这会儿知道媳妇儿的重要性了吧?没有媳妇儿你是连口饭都吃不上。”   殷译同无奈的看着殷老爷子:“是,您说的是。”   殷老爷子嘿嘿一笑;“你爷爷我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行书这孩子眼神正,心思也正,是个正派人,跟阮华池那一家子完全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人长得也好看,跟你很是相配,你给爷爷一句心里话,这媳妇儿你心里喜欢不?”   喜欢吗?   殷译同怔愣住了。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哪怕他当初答应爷爷要好好对待阮行书,哪怕他让阮行书留下来继续与他扮演夫妻,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第23章   阮行书和阮莲很快就吃好了,阮行书将碗筷收拾好放进食盒。   阮莲道:“我来洗吧。”   这样吃完不洗干净就给人送回去,总感觉很没有礼貌。   “不用。”阮行书摇头:“还有爷爷和哥那边的碗筷呢,等会儿一起清洗就好了。”   阮莲一想也是。   阮行书提着食盒和阮莲一起过去,殷老爷子和殷译同还没有吃好。   不过看到阮莲过来,殷老爷子放下筷子微笑看过去:“阮家姑姑来了?吃好饭了吗?要不要坐下来再吃点?”   “不了,我们刚刚已经吃过了。”阮莲十分拘谨:“我听行书说您过来了,就过来跟您打个招呼。”   “你太客气了。”殷老爷子朗声笑道:“你的病情我也听译同说了,这家医院是咱们家自己的医院,聘请的都是全国最权威最好的医生,一定能够给你治好的,你就安安心心的治疗,不用担心其他的。”   阮莲感激不已,不过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跟殷老爷子和殷译同相处,很快便告辞。   阮行书送阮莲出去,阮莲在病房门口说:“好了,就在隔壁,不用送了,你快回去吧。”   “好。”阮行书也没有强求:“刚吃完东西,你要是想下楼散个步也可以,下面小花园风景还是不错的。”   阮莲有些意动,不过她还是拒绝了:“不了,我就在病房里歇着,哪儿都不去。”   这医院豪华得哪里像是医院,说是皇宫还差不多,她自己一个人可不敢乱走,至于叫阮行书一起,阮莲更加不会去做,殷老爷子和殷译同这些婆家人都在,阮莲还是很有分寸的,不会让人说嘴阮行书只顾娘家人,不顾婆家人,吃里扒外。   阮行书也只能叹息,婆家娘家同时有亲人生病住院,哪怕就住在隔壁,也无法面面俱到:“那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叫我。”   阮莲挥挥手,“好了,去吧,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阮行书还是等阮莲进了病房,这才回来。   殷老爷子对着阮行书朝殷译同扬了扬下巴:“你快点帮帮他吧,他连饭都吃不上了。”   许是之前殷老爷子那一番话的作用,殷译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阮行书,感觉有些囧,无奈的看戏那个殷老爷子:“爷爷。”   他哪里就吃不上饭了,不过就是慢一些罢了,且这也有助于他锻炼和恢复对手臂的掌控和运用。   殷老爷子哼了声:“你看看你这一顿饭下来才吃了几口?反正我是没眼看了。我回去了。”   殷老爷子起身,阮行书忙道:“您不多坐一会儿?”   殷老爷子摆摆手:“算了,看到有些人的蠢样,眼睛疼。我走了,这边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打电话。”   阮行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殷译同没醒过来的时候,殷老爷子愁得那是睡都睡不着,吃也吃不好,如今人醒过来了,不过是暂时没康复过来,老爷子倒是嫌弃起来了。   殷译同也是无语得很,见老爷子是真走,看向阮行书:“那帮我送送。”   殷老爷子挥挥手:“送什么送?才几步路?我自己走就行了,不用送。”   但阮行书还是送殷老爷子到了电梯口,殷老爷子说什么也不让他继续送了,阮行书这才住了步,等电梯门合上才离开。   电梯里殷老爷子脸上得意的笑容:“臭小子,别说爷爷不帮你。机会都给你制造好了,你可要抓住了。”   殷译同是个好孩子,阮行书也是个好孩子,他们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可也要有机会多相处相处,培养培养感情才成。   他可看出来了,阮行书对自家孙子是很照顾,却并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倒是自家孙子对阮行书却很是不一般。   殷译同性子其实很傲,并不容易亲近,就像阮风华,也是个生得极其漂亮的孩子,但殷译同对他无感,哪怕阮风华再怎么纠缠他也是避而远之,殷译同还很要强,并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窘迫,有什么都是自己默默忍受,   可自从他醒过来,从第一眼开始,他对阮行书态度就十分温和,甚至还有笑脸,就连喂饭,上厕所、刷牙这样的事情他也愿意交给阮行书,没有丝毫不甘愿。   作为爷爷的哪里不知道自家臭小子这是心动了啊。   他是很欢喜的,阮行书是他为孙子挑的人,里里外外都很好,让他很满意,而自己年事已高,不知道何时就去了,以前他怕自己走了没有人念叨殷译同,殷译同更加无心婚恋,最终孤寡一生,现在好了,有阮行书陪着他,自己就算是死了也甘愿。   高兴了一路到了车上,殷老爷子瞬间就塌了肩膀,露出疲惫的神色。   他年纪大了,本就身体不好,殷氏那么重的担子压在他肩上,哪里会不累?   他恨不得殷译同能立马出院接他的班。   可这也不是着急就能办到的事情,在殷译同还没有康复之前,他还得给他撑着。   另一边殷译同又哪里不知道殷老爷子为何这般作怪,一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其实爷爷不需要撮合什么的,他跟阮行书本来就是多年夫妻,虽然真正认识的日子不过一天,可对彼此却是早就已经熟悉了,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这个念头一出,殷译同又感觉怪怪的,还没等他想明白到底哪里怪,阮行书就回来了。   殷译同转头看过去,“爷爷走了?”   阮行书点点头:“嗯。”   阮行书走过来看了一眼殷译同面前的肉粥,看着就像是没动过一般。   殷译同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不由得笑了,露出几分邀功的样子:“我刚刚自己吃了几口呢。”   阮行书有些讶异,但还是毫不吝啬的夸赞他:“哥真是太厉害了,才刚醒第一天就能自己吃东西,我听说有些植物人就算是醒过来了,连话都不一定能说出来,更别说重新站立起来像是正常人一样生活,有些就算是能恢复,也要做两三年的康复治疗才行,哪里像哥这样,刚醒来就能说话,如今还能自己吃饭。”   “我前世就是这样的。”殷译同眼里笑意更盛:“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想说话都说不出来,不过之前你照顾我照顾得极好,每天都要给我做按摩,让我做平衡训练,所以醒过来后只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就恢复如常了。”   “是吗?”阮行书坐下来,接过勺子很自然的给他喂食:“不过你当时是怎么瞒过殷译敏和阮风华的?我死了之后他们应该不会放过你才对。”   殷译同道:“确实是这样。不过那时候你刚死,殷氏刚刚落入到殷译敏手里,他们还不敢对我怎么样,况且当时还有钱管家和小马他们在,我让他们先不要对外声张我清醒的消息,又要小马在公司里阻挠殷译敏掌权,将殷译敏的注意力全都牵引到公司那边去,我就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康复,再找了个时机在人前亮相,殷译敏再多诡计也无用。”   其中的凶险又哪里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殷译同不说阮行书也懂得。   阮行书道:“如今他们只怕也不会甘心,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殷译同淡笑:“无妨。”   敢伸爪子他就一定会剁掉。   更何况他这个人心胸狭窄,可没有什么他们今生没有作恶不应该受到惩罚的说法。   敢打他的主意,敢动他的人,前世今生他都不会放过。   阮行书抬眸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无需多言。   有了阮行书帮忙,殷译同很快就吃完了晚饭,阮行书将碗筷收起来。   他看到一旁的苹果,问殷译同:“要不要吃个水果?”   殷译同点头:“好。”   阮行书挑了一个最好的苹果,削皮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装进玻璃碗里,放到殷译同怀里,又拿了一根银叉,给他叉了一块,塞进他手里:“吃吧。”   殷译同:“……”还以为他会继续喂自己呢,没想到他却是让他自力更生,真是好狠的心。   殷译同心里感叹一句,面上乖乖的接过银叉自己吃苹果,好在吃苹果比吃饭容易多了,殷译同速度慢却也能吃到嘴里,还能锻炼手臂。   阮行书去厨房将碗筷给洗了,殷译同所在的位置正好看得一清二楚,他轻轻咬一口苹果看一眼阮行书,内心很平静安宁。   阮行书洗完碗筷,擦干净水花放置好,出来见殷译同吃了好几块苹果,觉得差不多了,就不让他继续吃了,带他去洗漱。   有了之前的经验,阮行书这一次给殷译同刷牙速度快了许多。   洗漱完,阮行书准备给殷译同擦拭身子,就是之前殷译同还没有醒的时候,也是每天都擦拭身子的,身上十分干爽洁净。   前世殷译同醒过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是擦澡,但今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擦身真是太难受了。   他忍不住说了句:“还是洗澡舒服。”   阮行书回头看他,“你想洗澡?”   阮行书想想自己抱着他洗澡的画面,就觉得好美,再也不敢想了。   “没事,都一样的。”殷译同摇摇头。   可阮行书看着他脸上的期待,又哪里忍心让他失望:“让我想想。”   他肯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康复,总不能一直不洗澡吧?   好在医院有病人洗澡专用椅,阮行书拿了一个回来:“用这个就可以洗澡了。”   殷译同也很高兴:“那真是太好了。”   阮行书把洗澡椅放进淋浴下,再扶着殷译同坐过去,先将轮椅搬出去,再把门关上,殷译同开始脱衣服,结果手指不够灵活,半晌解不开,看到阮行书过来,无奈的看向他:“看来脱衣服这事儿,还是得靠你。” 第24章   阮行书听着这话觉得有些怪怪的, 但他看向殷译同,殷译同脸上并没有半分异样,只有几分无能为力的无奈, 他便将那点儿怪异的感觉甩去,可心里到底是多了几分不自在。   “我来吧。”   阮行书走上前去,半蹲在殷译同身前, 伸手去给殷译同解衣扣。   殷译同眼神有几分无奈:“麻烦你了。”   阮行书专注解扣子,洁白修长的手指十分灵活, 三两下就把扣子揭开了, 殷译同雪一般洁白的胸膛呈现出来, 看着挺像只白斩鸡。   殷译同低头看了一眼:“以前经常做运动,身上还有腹肌,不过是大半年时间不动,感觉自己像只白斩鸡。”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阮行书忍不住笑起来, “那也是最帅的白斩鸡。”   殷译同抬眼看他;“你果然在笑话我。”   阮行书忙摇头,“没有。”   可唇角的笑意怎么都掩藏不了。   被殷译同这么一说,阮行书那点儿不自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将殷译同的手臂抬起, 脱下上衣放到一边, 而后站在他面前, 殷译同很自觉的将双臂抬起, 像个乖巧的小孩,让阮行书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伸手放在他腋下, 将他扶起来。   殷译同比阮行书高一些, 骨架也大一些, 既是他如今清瘦了许多,这样面对面站着, 仍旧给人压迫感十足。   “你靠着我站着。”   殷译同双腿是没有力气的,阮行书怕他摔着,将他往自己怀里搂,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因为阮行书个子要比殷译同矮上一点,他又不能像正常拥抱那样垫着脚,毕竟他还要用身体支撑着殷译同的重量,好在殷译同的身体倾斜了一点,他的脸才没有贴在殷译同的肩膀上,但就算是这样他说话的时候的气息也不可避免的喷落在殷译同的皮肤上,直接染成了一片绯色。   殷译同直接屏住了呼吸,浑身有些僵硬。   这还是殷译同第一次被人面对面,几乎贴在一起的搂抱着。   之前阮行书扶他都是站着他侧面,将他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半搂着的,虽然也很亲密,但算是比较正常的接触,换做其他的保镖亦或者是看护都是这般操作的,可如今这样近在咫尺的亲密拥抱,肌肤的大面积接触,殷译同第一次遇到,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有异样的情绪在心底窜动,叫他浑身不自在,耳根悄然染红。   更叫他难堪的是,他似乎是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这老二,怎么他全身手脚都不好用,就它最能?   殷译同窘得不行,脸都发烫了,偏生阮行书不知道他的情况,以为他已经站稳了,双手往下滑,就要将他的长裤往下扯,这要是脱了裤子再坐下,他就不用见人了。   殷译同一着急,连忙抓住阮行书的腰:“慢着。”   阮行书惊讶的抬眸,“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殷译同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闻言便道:“嗯,我腿有点儿麻。”   阮行书闻言连忙说道:“那我赶紧帮你把裤子脱下来,然后扶你坐下来。”   阮行书又要动手给他脱裤子。   “不,等会儿。”殷译同大急,双手又不够灵便,没办法抓住阮行书的手,只能抓紧他的腰,又怕阮行书察觉不对,声音尽量稳重,“其实腿麻也不是什么坏事,说明双腿的知觉在渐渐恢复,对后面的康复肯定有更多的好处。”   阮行书没想到殷译同这么激动,把他的腰都给抓疼了,不过也是,换作是他做了好几年的植物人,好不容易清醒恢复,重做正常人,结果又重生回来,重新做康复治疗,换作谁都得疯。   阮行书很体谅他的心情,声音也温柔了许多:“这倒也是。那我们还是尽快洗完澡,然后叫梁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殷译同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倒也不急,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阮行书道:“这怎么能不急?你的身体最要紧。”   殷译同心里竟然生出一丝丝甜蜜来,也就不再坚持:“好,都听你的。”   阮行书:“嗯,那你现在继续站一会儿?”   “好。”殷译同也需要时间平复心情,阮行书这样说他立马就答应了。   阮行书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目光下意识的落在面前的肌肤上,那皮肤光洁细腻,绯色如脂,让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殷译同不会是害羞了吧?   这么一想又似乎有迹可循,要不然之前数次接触,殷译同怎么没反应,倒是这一回反应挺大的?   不过也是,毕竟之前只是肢体接触,可不像现在这般,除了内裤其余衣服都要脱掉,相当于整个人在他面前脱光。   虽然上辈子他早就把殷译同看光了,但清醒状态下都是第一回 ,他自己会尴尬,殷译同肯定也会。   想到这里,阮行书感觉有些bu'hao'yi,他脸悄悄的往后缩了缩,结果他这一动,洁白漂亮的耳垂就碰到了殷译同的唇,两人只觉得瞬间有一道电流击中他们的心脏,导致心脏都忍不住急跳起来。   扑通扑通,在静寂的洗手间里格外的清晰。   阮行书耳垂瞬间红如滴血,他忍着心中的不自在,问:“你可以了吧?”   殷译同目光凝在那粉嫩可爱的小耳垂上,声音都添了几分隐忍的暗哑:“再等一会儿。”   他家老二明明已经压下去了,结果又被刺激兴奋了,他找谁说理去?   只能继续装傻,总比让阮行书发现他身体的变化好,要不然阮行书只怕要以为他是个变态了。   可天地良心,他真不是。   自从发育之后,他除了早上的生理变化,平时可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想到这里殷译同又忍不住垂眸看向阮行书的耳垂。   这一切变化都是阮行书引起的。   难道他真的,喜欢阮行书?   这个疑问出现在心里,殷译同不再像之前那样心如止水,而是掀起了波澜。   甚至,他对于这件事竟然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一丝欢喜。   那阮行书喜欢他吗?   殷译同垂眸看着阮行书滴血般的耳垂,唇角微微勾起:阮行书应该也是喜欢他的吧?要不然怎么会害羞?   这么一想,心里生出无限欢喜来。   阮行书可不知道殷译同想了那么多,他觉得很不自在,果断结束这暧昧的状态:“你才刚刚恢复,梁医生还没有允许你进行康复训练,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站太久,以免伤到腿反而不好。”   好在殷译同的身体这会儿已经平复下来了:“好。”   阮行书将他的裤子往下拉扯了几分,然后扶着他慢慢坐下,再给他把裤子脱了,放到一旁回头放洗衣机里清洗。   阮行书将袖子挽起来,走到殷译同的身后:“先洗个头吧。”   殷译同没有意见:“好。”   阮行书将花洒拿在手里,对着墙打开热水,调节好温度好才转过来:“你试试这个温度行不行?”   阮行书将热水淋在殷译同的手臂上测试温度。   其实这个温度应该是最适合殷译同的,毕竟他前世照顾了殷译同那么多年,对这些细节是最清楚不过的。   不过如今殷译同已经醒过来,阮行书担心这清醒之人跟植物人的受热程度不一样。   果然,殷译同如今不太能接受太高温度的热水,阮行书再调低水温,好一会儿殷译同才点头。   殷译同道,“这个温度可以了。”   “那我给你洗头了。”   阮行书说了一声,而后伸出左手挡在殷译同的额头前,防止热水喷洒冲到殷译同的眼睛,不一定会就将头发打湿了,阮行书关了开关,将喷洒放好,挤出一手洗发水抹到殷译同头上,然后开始轻轻揉搓起来。   殷译同闻到洗发水散发的清冽的雪松味道,问:“你把家里的洗发水跟沐浴露都带过来了?”   他所使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是私人订制的,用的是他最喜欢的雪松味道,用了几十年都没有腻。   前世他昏迷不醒,家里也依旧给他使用这定制款。   阮行书手下不停:“是啊。这个力度够吗?”   阮行书问殷译同。   殷译同笑道:“可以。”   阮行书揉搓了一遍头发,然后给他按摩了一遍头上的穴位,这也是他前世经常做的,如今也是得心应手。   殷译同舒服得不由得闭上眼睛,轻吟出声。   不过阮行书生怕他着凉,并没有洗太久,很快就给他冲洗干净,又拿毛巾擦得半干,这才开始给殷译同洗澡搓背。   阮行书一边给殷译同冲水一边说:“我没给人搓过背,也不知道力道如何,等会儿你要是感觉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我。”   殷译同没醒之前都是用热水给他擦身,不会专门把他抱到浴室里洗澡,太不方便了,也怕出意外。   殷译同笑道:“你肯定能搓得很好。”   阮行书简直就是个贤妻良母,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妻子。   对于殷译同来说,如今的他得遇阮行书这样的妻子,是他的福气。   阮行书将殷译同的身子都打湿了,挤了一手沐浴露在手,抹在殷译同背上,轻轻打转便揉出许多泡沫来,阮行书尴尬劲儿已经过来,如今只专注做事,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只觉得殷译同的皮肤很是光滑细腻,犹如凝玉一般。   但殷译同全身注意力都在阮行书的身上,感官被放大,阮行书只是轻轻的碰触也让他生出飞升的快感,阮行书那双手就像是有魔法一般,能够掌控他的情绪。   下一刻,阮行书走到他的侧面,一只手横在殷译同身前防止等会儿自己用力的时候殷译同往前摔倒,毕竟他如今腰上是没有力气的,无法支撑往前倾,另一只手则用毛巾卷上几圈,然后就开始搓背。   殷译同;“……”真是冰火两重天。   阮行书给他搓完后背搓前胸,而后又搓两条腿,最后是私密处,殷译同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让阮行书帮忙动手,且阮行书也脸红耳赤的颇为尴尬,殷译同也不忍心让他难受。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敢保证如果阮行书碰了他,他会不会出现什么不雅之事。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将殷译同给洗完了,将人扶到了病床上,阮行书又找了吹风机给他将头发吹干,以免着凉。   干完这所有的一切,阮行书已经浑身湿透。   殷译同有些愧疚,如果不是他提这一嘴,阮行书不会这么辛苦。   殷译同道:“辛苦你了。”   阮行书摇摇头:“你既然醒了,总不能还像之前那样天天擦身子,不干净也不舒服,这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今天也是没有经验,等回头我们多配合几次,也就是不会像今天这样是累了。”   再说了,如今也就是殷译同双手没有力气,实在是无法自己洗澡,回头殷译同双手恢复了力气,正常操纵,就算是双脚还不能长期站立和行走,他也能自己洗澡,他最多也就是辛苦这一段时间而已。   “你先歇着,我先去洗澡。”   浑身湿哒哒的难受得很。   阮行书找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了。   殷译同看着阮行书的背影,感觉有些不太对。   阮行书这个样子,不像是对他动心的样子啊。   难不成他刚刚的感觉是错误的?   可他分明是害羞了啊。   殷译同想起前世的事情,又想起早上跟阮行书的谈话。   他说,他不想结婚了。   难不成他被前世的欺骗伤透了心,今生打算封心锁爱,真心的要跟自己做兄弟?   想到这个可能,殷译同一张俊脸不由得黑了。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一个人,还以为对方也喜欢他呢,结果人家只把他当兄弟,真是有够糗的。   但是,殷译同看向洗手间,仿佛穿透墙体看到里面的青年。   前世今生,他们有缘,也必须有份。   阮行书洗完澡出来,擦干头发跟殷译同说:“我去看看姑姑。”   阮行书来到隔壁病房,里面灯光已经熄灭了,想必阮莲已经睡下了,阮行书就没有过多打搅她,转身回了殷译同的病房。   他想起一件事,“对了,之前说要叫梁医生过来给你看看腿。”   阮行书找出手机,打算给梁治打电话。   殷译同阻止他:“算了,不是什么大事,明早查房的时候再说。”   阮行书便作罢:“那休息吧。”   折腾了一晚上,真是累死个人。   殷译同也确实是困了:“好。”   殷译同很快就睡着了,阮行书还不困,他关了大灯,只开了床头小灯,拿出专业书看起来。   也幸好是穿回开学,学期初,要是期末就要坏事了。   他前世后来转学金融和企业管理了,专业课落下不少,如今必须得尽快重新捡起来才行。   他看到眼睛累了才放下书睡了,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下后没多久,一场关于他的网上风暴迅速酝酿,爆发。 第25章   白天下午的时候, 论坛上就出了一个关于豪门逆子的热帖,到了晚上将近凌晨,大部分网友都准备要躺下睡觉的时候, 突然间冒出来一个富三代在微博上转发了这个帖子,称自己正好认识这一家子。   “这户人家姓阮,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还是挺有名的, 他家有一个孩子十几年前被人贩子拐走了,当时那亲妈哭得眼睛都快要瞎了, 直到又养了个孩子才好了些, 这么多年来这家人都没有停止过寻找, 听说前不久终于找到了,就赶紧认了回来。”   “本来挺欢喜的一件事,结果那孩子回来之后一听弟弟跟顶级豪门有一个婚约,就不顾人家本来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死皮赖脸一定要把婚约抢过来,结果一嫁过去就不认亲爹妈了。阮家真是折了夫人又赔兵,哪是一个惨字了得!”   “哦, 对了, 听说这位阮家亲生还是全国最好的法系高材生, 从一开始就规避所有麻烦, 没有通过司法认证进行亲子鉴定,不肯认祖归宗, 不肯转户口, 不肯公开认亲, 一进门就咬死了要那门婚事, 阮家夫妇也是心疼他,想要拉拢他, 委屈了小儿子把婚事给了他,结果人家婚礼一办立马翻脸,阮家还有苦无处诉,实惨。只能说法学高材生就是牛逼啊!”   富三代的微博下面很快就涌进了大批网友。   “赵哥这么晚还没睡呢?”   显然是认出了富三代。   富三代也没有想过要隐瞒:“这不是突然间看到这帖子了嘛。”   “赵哥赵哥,你说的这事是真的啊?”网友惊喜之下,连忙问道。   赵哥很傲慢:“这种事情我还能造谣乱说?”   “那你说的阮家是哪个阮家?”网友又问。   赵哥:“a市还能有几个阮家?”   “风华集团的阮家啊!”   a市的网友们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也有其他地方的网友不知道;“这个风华集团很出名吗?”   “风华集团是a市有名的公司,主要经营的产业是房地产,前些年房地产红红火火的时候可牛逼轰轰了,不过这几年房地产不太行了,这才有些没落,但也还是根深蒂固。” 本地人科普:“没想到竟然是他们家的瓜,还得是我赵哥啊,连他们家的料都敢爆。牛逼!赵哥,不如也说说那顶级豪门到底是哪个顶级豪门呗?”   赵哥骂道:“行了,别拍马屁了。再怎么拍我也不可能说的,这可不是我这种小卡拉米能招惹的。行了,不跟你们说了,下了。”   赵哥说完就下线了,他将手机收起,抬头看向对面的殷译敏,脸上带着几分恼怒:“小殷总,微博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发出去了,你满意了吧?我的东西呢?”   赵空家世其实是很不错的,又因为是新兴家族,家族事业正在蒸蒸日上,跟风华集团那种日薄西山的实业不一样,所以他不怕得罪阮家,但殷家却大不一样,殷家在建国前就是大家族,后来出国避难,直到改革开放才搬迁回国发展,经过几十年的积累早就已经富可敌国,更不要说自从殷译同掌权以来,将殷氏的中心从事业向新兴行业转移,并且做得十分成功,使得殷氏的实力更上一层楼,无人能撄其锋芒。   即使如今殷译同大半年前出了车祸成植物人,殷老爷子接管公司之后也没有改变殷译同在时的决策方向,只是比起殷译同的锐进,殷老爷子更加保守一些罢了。   因此说,如果不是殷译同如今已经成为植物人,哪怕自己被殷译敏抓住了把柄,赵空也不可能受他的威胁去得罪殷氏。   可他不知道的是,殷译同早就已经醒过来,只是殷译敏隐瞒了这个消息,他今晚的所作所为也必定会付出把柄泄露更大的代价。   殷译敏将一个 u 盘扔给赵空,赵空双手接住:“没有备份了吧?”   殷译敏冷淡的说:“放心,我还不想到处树敌。”   毕竟他还没有彻底将殷氏掌控在手里,甚至他如今能够指使得动赵空,也是打了个信息差的缘故。而这也叫他心里非常的不爽。   殷译同在公众眼里成为了植物人,可他殷译敏却仍旧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凭什么?!明明他也不比他殷译同差到哪里去,只不过他没有殷译同命好,生在了旁支,便连继承了殷氏的机会都没有罢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老天还是眷顾他的,殷译同出了车祸,只可惜没能叫他死,不过他也成为了无知无觉的植物人,跟死了也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殷译敏当初还觉得这样更好,这样等他将殷氏抢到手里之后,就可以在殷译同面前耀武扬威,就像殷译同曾经多次对他做过的那样。   而他最想做的,就是当着殷译同的面将阮风华压在身下,想想他都会全身亢奋。   可这一切在阮行书冲喜后彻底破碎,殷译同竟然醒了,他曾经距离殷氏那么近,如今却仿佛被抽了一巴掌,直接将他抽飞到太平洋,再也接触不到殷氏,叫他怎么甘心?   无论如何,他也要拼上一把。   而破坏了他的计划的阮行书,他也绝不会放过。   身败名裂,万人唾骂是他给他的第一个教训。   殷译敏眼神阴冷,像一条藏在洞穴里伺机咬人的毒蛇。   微博上,赵空虽然下线了,但网友们却更加精神抖擞了。   “风华集团的少爷我记得好像是叫做阮风华,他们家集团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可见阮家多么疼爱他,他没必要做出这样拒绝的事情来吧?”   “你搞错了。那个阮风华是他们家的小儿子,人家学的也不是法律而是画画,是个艺术家啦,听说是从大师林忻州,画作曾经得过大奖,第一次拍卖还卖出了百万的高价,是艺术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哪里是那种爱慕虚荣,狼心狗肺的人可以相比的?”   “阮风华啊我认识啊,我跟他一个学校的,有幸跟他接触过,他长得好漂亮好可爱,人又那么单纯善良,难怪顶级豪门的大少爷都爱他入骨,只可惜好好的一对天作佳偶,竟然被一个居心叵测的哥哥给抢走了,这会儿还不知道多伤心了,真是想想都好心疼啊。”   “阮风华?那我大概知道那个刚刚找回来的亲生儿子到底是谁了。”忽地有一个网友回复道。   这条回复很快被网友们顶起来:“到底是谁?快说,让我们来认识认识这狼心狗肺的狗东西。”   下面一排的“+1”   那个网友就说:“应该是我们学校的一位大四师兄,叫做阮行书,是法律系的高材生,年年成绩名列前茅,年年拿国家奖学金和校级奖学金,深得教授的喜爱,最重要是长得也很好看,是我们学校名副其实的校草。之前曾经听说他原来是被拐卖的,在开学那段时间找到了亲爸妈,他亲爸妈家里还挺有钱的,认亲后他穿衣打扮都富贵了许多。不过我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嫁给了有钱人,我只隐约好像听人说过,他亲爸妈家里也是姓阮,好像也有一个小儿子叫做风华,所以我才猜测赵哥说的那个人就是我这位师兄。”   这位网友回复了之后又说了一句:“不过我觉得师兄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他这个学期没得校级的奖学金,这也是很奇怪的事情。”   网友们就像是闻到血腥味儿就往前扑的鲨鱼一般,当下就炸开了锅:“这有什么奇怪的?肯定是他做的那些事情被告发到学校去了,学校看他品行低劣所以取消他的资格。”   这句话一出,仿佛官方砸实了阮行书爱慕虚荣,抢人婚姻,不认父母的恶行,键盘侠们瞬间狂欢,十指飞起用各种器官问候阮行书问候阮行书祖宗十八代的同时,也把阮行书的信息扒了个底朝天,最后给他起了给外号,叫做抢婚哥,心机男,凤凰男。   因为他实在是太有心机了,为了攀上豪门竟然是抢了亲弟弟的婚约,嫁人后更是果断的跟家里人决绝,他不是心机男,凤凰男谁是?   有人好像是自己被骗了一般出离愤怒:“这种狼心狗肺,毫无道德感的人居然是法律系的高材生,真是让法律蒙羞!法律是用来维护社会的公平公正的,不是用来算计自己的亲生父母的,阮行书不配做法律人,不配拿到国家奖学金,我们去他们学校举报他,让学校把他这样的败类开除,我们去国家奖学金举报他,让他永远都别想再拿到任何奖励,永远都别想再从事与法律相关的职业!”   “这不是单单是为了那对可怜的父母,更是为了全天下的普通老百姓,我实在是不敢想想,如果这样的人成为了律师亦或者法官,检察官,那法律将会被践踏成什么样子,而我们普通老百姓又会有多少家庭多少人因此沉沦黑暗,永不见光明!”   “为了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我们必须阻止他成为法律人。我们必须要举报到他的学校,让他的学校把他开除!”   这人犹如登高振臂一呼,顿时应者如潮。   他带着网友们冲进了政法大学的官微,把人家的官微都给冲垮了。   还重进政法大学的论坛,官网,甚至还打电话到办公室,只可惜如今是凌晨,又是国庆,办公室没人接听,但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这些疯狂的网友打不通政法大学的举报电话,就直接打电话报警去了,简直是让人无语至极。   但不管怎么样,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网暴行动只用了一晚上的功夫,就冲了微博和头条的热搜,牢牢霸占榜首,又屠了论坛。   阮华池还没有睡,他坐在床头刷着手机,看着这一切发生,唇角的勾起冷漠的弧线。   阮行书以为攀上了殷家就能高枕无忧,真是天真。   如今的殷家只有一个一只脚迈进棺材的老不死,和一个才刚刚清醒的病秧子,就如同一只老残病弱的老虎,叫他单打独斗的厮杀他或许犹豫,可如果有同盟他又有什么可怕的?   既然殷氏是庞然大物,那就趁着老虎如今伤势未愈,孱弱虚弱之际,布下陷阱将它一棍子打死。   就算打不死,也要狠狠的咬下一块肉,让他元气大伤,日后再步步紧逼,寸寸蚕食,直到将对方咬死。   而元气大伤之后的殷家,根本就不可能护得住阮行书,甚至阮行书的存在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这种时候他就不相信那老不死还会将阮行书护在羽翼之下,就算他们傻逼到家真的护着阮行书也没有事,到时候收拾殷家的时候一并收拾了就是。   阮华池冷笑:本来是想送你一场富贵,你竟然敢反口咬主人,那就别怪他打棍子打死。   这一层楼的另一端,是阮风华的房间,主人也并没有睡着,和阮华池一样靠在床头刷着手机,只不过阮风华不敢像阮华池那样光明正大的开大灯,而只是拧亮一盏床头灯。   漂亮得好像瓷娃娃的脸上没有丝毫伤心难过,那双水润润的眼睛里哪还有半分纯真,只有无边的冷漠。   “我把婚约让给你,你还真以为殷大哥就是你的了?”阮风华看着不知道谁扒出来的阮行书的照片,唇角勾起残忍的弧线:“敢霸占我的男人,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阮风华将手机扔到一边,仰头望着天花板,眼神阴狠疯狂:“殷大哥,你只能是我的。如果不能——”   阮风华没有说完,但眼底的狠绝却让人心惊胆颤。   阮行书丝毫不知道网上的风风雨雨,直到被电话吵醒。   他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5:13 分,他接通电话:“李飞,你要是没有一个好理由,你就死定了。”   阮行书咬牙切齿,声音却压得低低的,还往隔壁病床上看了一眼,见殷译同一动不动不像是被吵醒的样子,这才安下心来。   “行书,快看微博,你上热搜了,被网暴了!” 第26章   阮行书坐起身, 拧开床头灯,打开手机进入微博看热搜,果然有好几个热搜都是关于自己的。   #阮行书 过河拆桥#   #阮行书 法律不是让你用来算计父母的#   #阮行书 法律人以你为耻#   ……   好几个词条, 排行还在比较前面,第一个词条后面甚至还有一个爆字,阮行书看了倒也没有很生气, 毕竟阮华池夫妇是什么人他前世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如今他们做的这些跟前世相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值一提。   不过显然又十分险恶, 来势汹汹, 看来是要他身败名裂,前途尽毁。   阮行书重生回来后的那个疑惑不由得又涌上心头:阮华池夫妇真的是他的亲生父母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口口声声说爱子女,实际上却时时刻刻利用算计甚至要让子女去死的父母吗?   除非不是亲生的,可当初他们是做了亲子鉴定的, 再者说了,阮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不至于说明知道不是亲生还非要认, 除非, 有利可图。   而他有什么利可让他们图的?   阮行书转头看了一眼殷译同, 当时殷译同还没有醒转过来, 殷老爷子身体越发的不好,自感时日无多, 于是想出了冲喜的主意, 要求阮家履行婚约, 让阮风华嫁进去冲喜。   当初殷老爷子以为这应该是不会被拒绝的, 毕竟阮风华喜欢殷译同多年的事情人尽皆知,可谁都没有想到, 口口声声说深爱殷译同的阮风华其实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殷译同没有出事的时候,他是顶级豪门殷家的当代家主,是殷氏集团的掌权人,钱财权势他都有,阮风华嫁过去就是高高在上的殷家当家夫人,他自然是深爱殷译同的。   可殷译同成了植物人,殷老爷子也年老体衰,殷氏必定会成为他人之物,比如旁支的殷译敏,如此阮风华自然也就不愿意再嫁给殷译同了,但他又生怕殷译同真的冲喜醒过来,所以这个时候,一个冒牌的阮家亲生子,既可以替他嫁给殷译同,如果殷译同真的醒了,他们还可以利用这身份威胁拿捏他让他离开殷译同,把这婚事让回给阮风华。   至于前世为什么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提,那是因为殷译同并没有清醒过来,且殷老爷子一心扶持他上位,阮家如果在这个时候拆穿他的身份,反而得不到好处,但如果一直以亲生子的身份拿捏他,让他对阮家始终抱有一份对亲情的期待,那阮家得到的好处自然是比拆穿要更有利。   阮行书出了一身冷汗,觉得自己这一番想法真的是太骇人听闻了。   他甩甩头,让自己别乱想。   当下之急还是尽快解决这热搜的事情。   阮行书很快将网上发生的事情都了解清楚,对于那些所谓的爆料阮行书自然是不太在意的,但对于那些水军引导网友冲击政法大学的官微和官网以及论坛,要求开除他,取缔他所有奖学金的资格这些,阮行书就要生气多了。   他十年寒窗苦读才考上的大学,又辛辛苦苦的读书获得的奖学金,他们凭什么开除他,凭什么取消他的资格?   今日他们敢这样对待自己,他日是不是但凡有一个学生跟他们有仇怨,他们就要用这样的手段去毁人前程?   这些水军,这么网暴,阮行书绝不宽容。   想到这里,阮行书下床来到阳台上,拉上玻璃门之后直接打了马景行的电话。   马景行还在睡梦中,接到阮行书的电话立马吓醒了:“夫人,是不是殷总出什么事了?”   “没有,哥很好,正睡觉呢。”阮行书沉声道:“马特助,我找你是另有要事,你打开微博看看热搜。”   “好,您稍等,我这就去看看。”   马景行能做殷译同的特助,自然不是无能之辈,他闻言就知道一定是微博上出了什么事情。   他迅速的进入到微博热搜,看到了那几个关于阮行书的热搜,点进去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得讶异起来。   他对阮行书跟阮家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因此看到上面说阮行书抢了阮风华的婚约,又一脚将阮家踹开,竟差点儿就相信了,毕竟他跟在殷译同身边多年,很清楚殷译同虽然并不喜欢阮风华,但他们之间却的确是有婚约的,论理就算是要给殷译同冲喜,那也是阮风华嫁过来才对,怎么会是阮行书?他当时心里就有诸多猜测,不过因为殷译同对阮行书的态度并不排斥,甚至还是接受的样子,马景行这才将心底的疑问给压下,这会儿却是彻底的压不下去了。   不过他还是很专业的,知道这会儿不是八卦吃瓜的时候,他立马退出来跟阮行书说:“夫人,我立马联系人撤掉热搜,对于那些造谣的自媒体,大V,以及个人等也会尽快安排法务部收集证据,发律师函,提出诉讼。不过您要澄清吗?”   阮行书对于马景行的反应能力还是很满意的:“就如你所言,先把热搜撤下来,还有论坛上的那些帖子,务必要把热度降下来,不能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不过对方此举是冲着让我身败名裂,前程尽毁来的,只怕他们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法,这个时候我们最好是另外再想办法爆一个大瓜出来,转移公众的视线,破坏他们的计划。”   “但是收集证据,起诉这些人的事情还是不要交给法务部了,另外找信得过且跟我们有过合作的律师事务所来做,就长顺律师事务所的李长顺律师吧,他做事我放心。”   马景行没想到阮行书看着那么年轻做事却那么老辣,再听他提起李长顺那熟稔的语气更是怔愣,看热搜说阮行书是学法律的,那他知道甚至认识李长顺也不算稀奇,稀奇的是他竟然知道李长顺跟他们有过合作,甚至听他那口气,仿佛他跟李长顺律师也有过合作一般,完全是上位者的口吻,这很不对劲。   不过马景行也来不及想这么多:“好,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阮行书口气更加严肃:“阮家已经打了头炮,想必殷译敏他们的攻击也会随之而来,你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就立马调查公司内部是否有异常,如若有异常一定要尽快上报,立马控制,绝对不能任由事态发展,更加不能让事情影响到公司的形象和利益,最重要的是爷爷,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如果真的有事情发生,我们一定要尽快将事态控制下来。”   马景行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小殷总要出手对付我们?”   阮行书冷笑:“不然呢?殷氏这么大一块肥肉在他们嘴边吊了那么久,他们原本是想徐徐图之,以免到时候传出去不好听,可谁都没有想到哥竟然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眼看着这块肥肉与他们失之交臂,他们怎么可能会甘心?如今哥刚醒,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爷爷本来就年纪大了,又经历过几次的大喜大落,身体更差,他们在这个时候发难尚有一线生机,否则等哥的身体彻底好转,重新掌控殷氏,他们就只能像从前那样眼巴巴的看着吃不到嘴里了。”   马景行闻言心神大震。   他一直都是跟着殷译同的,即使殷译同成了植物人,殷老爷子也没有把他开除或者驱逐出权力中心,还把他留在身边使唤,为的就是让他始终处于权力中心,对殷氏始终了若指掌,这样一旦殷译同醒转过来,马景行回到殷译同身边也能尽快掌控全局,如此马景行对殷氏内部那些牛鬼蛇神自然也是了若指掌,像殷译敏一家的野心,在殷译同宣布成为植物人之后几乎都掩饰不住,只不过马景行以为如今殷译同都醒转过来,殷译敏一家应该放弃才对,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不甘心,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但仔细想想马景行又觉得阮行书这话并非无的放矢,殷译敏野心勃勃,在殷译同成为植物人之后,几乎是以殷氏的继承人自居,如今梦想破灭,他怎么可能甘心就此退缩?   “好,我会盯着公司这边。”马景行果断的说道。   挂了电话没多久,微博头条上关于阮行书的热搜以及相关的帖子等全数都被撤掉了。   阮华池和殷译敏的人都看到了,心里十分讶异,没想到阮行书这边这么快就发现了热搜并且做出了反应,他们还以为阮行书不会这么快发现热搜呢,毕竟阮行书还要照顾殷译同,而殷氏这边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阮行书的身份,就算是看到了热搜也不会理会,结果阮行书这么快就发现了,还把热搜撤下来了。   不过就算是热搜撤下来也没有用,因为他们不会让热搜下来的,甚至热搜上下几次他们还可以挑拨网友们的情绪,让网友们以为是阮行书嫁到顶级豪门利用顶级豪门的权势来捂嘴,到时候网友们肯定会十分愤怒,这些愤怒正是他们可以利用的。   他们重新把热搜买回去,还联系好那些自媒体、大V 和水军,让他们做好准备,下一轮攻击就要来了。   结果那些自媒体,大V 以及水军以及一些发言激烈的网友全都收到了来自长顺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函,他们有些人还不在意,但也有一些人是听说过长顺律师事务所威名的,顿时被吓得再也不敢有所动作,如此一来声势就没有之前那么浩大了。   “长顺律师事务所?”殷译敏得到消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们怎么会想到用长顺律师事务所?”   殷译敏还以为就算是阮行书看到了热搜,也只会找殷氏的公关部和法务部处理,可公关部和法务部都有他的人,到时候他的人稍微拖延一下,等到殷氏这边再出事,谁还会管阮行书的事情?到时候阮行书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没想到阮行书竟然完全出乎他们所料,根本就不用殷氏集团的律师团而是用外面的律师事务所,还是以前曾经跟殷译同有过合作的长顺律师事务所,这就很奇怪了。   难不成,阮行书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殷译敏有些不安,结果就是这么一耽搁,手下又传来不好的消息:“不好了,小殷总,我们的热搜被覆盖了,热度也被降下来了。”   “什么意思?”殷译敏脸色发沉。   手下道:“刚刚爆出顶流爱豆燕歌未婚生子的消息,有图有真相,已经彻底引爆舆论,我们砸上去的热搜没几分钟就被挤下去了,网友们也都去吃瓜了,没有人愿意跟着我们继续这边的话题。”   殷译敏瞬间面沉如水:“就没有别的办法?那顶流爱豆呢?他没有撤热搜?”   手下也很无奈,“撤了,但是撤不下来。热度太高了。小殷总,接下来我们恐怕很难实施原来的计划了。”   殷译敏直接砸了手机,不独是他,阮华池和阮风华得到消息也相继的砸了手机。   “我们还没有输。”殷译敏掐着腰来回走了几圈,才让自己的愤怒勉强压下来,“学校那边的举报继续不要停。”   网络上无法继续给予压力,就只能继续给学校那边压力了。   手下应声去办,殷译敏联系自己的助理:“蔡畅那边怎么样了?”   助理道:“已经顺利出国。”   总算有一件事顺心如意,殷译敏松了一口气:“准备好,这一次一定不能再有失误。”   另一边马景行联系人处理阮行书的事情后,就立马排查殷氏内部的事情,结果接到一个消息:财务部部长蔡畅卷款潜逃了。   马景行眼前一黑: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与此同时马景行对阮行书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还真是被他说中了呢。   蔡畅可是他们这边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影响是极大的,只怕殷译敏会趁机联合公司股东对他们发难。   马景行立马将消息告诉殷老爷子。 第27章   “什么?”   殷老爷子刚起床就得到这么大一个噩耗, 整个人都震惊不已。   “小蔡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原因还在调查中。”马景行将阮行书联系他的前因后果也跟殷老爷子说了;“这恐怕是阮家跟小殷总他们联合起来,准备对付您和殷总。”   “什么?他们居然还敢网暴行书这孩子?”殷老爷子气炸了:“放屁!当初老子找他们阮家履行婚约,是他们自己嫌弃译同是植物人不肯让阮风华嫁过来, 就把行书认回来,想让行书替嫁结果被行书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坚决的拒绝了他们, 两家的婚约也因此被取消了。只不过后来行书看我可怜才愿意嫁过来,连我要给他的股份他都不要, 他怎么可能是这种忘恩负义, 过河拆桥的人?这些人就是在放屁!”   殷老爷子骂了一通, 吩咐马景行:“你让公关部马上发官微,澄清事实,绝对不能让行书被人误会。”   马景行道:“殷董,夫人这个事情我们已经处理过了, 如今热搜什么的都撤下来了,热度也降下来了,暂时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所以我们暂时最好还是不要再发官微, 以免再次引爆舆论, 到时候不但对夫人没有好处, 恐怕对您对殷总也都没有好处,目前我们还是最好将精力都放在蔡畅这边的事情来。蔡畅是殷总当初认命的, 如今突然间爆出这样的丑闻, 只怕小殷总那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们必须得提前做出应对。”   殷老爷子想也不用想, “那就好。蔡畅那边,直接报警处理。”   不管蔡畅是因为什么原因卷款潜逃, 这个时候报警处理是最合适的,就算是董事会那边发难也无用。   不过殷译敏他们既然动了这一枚棋子,想必还会有后招,这他们就需要小心谨慎了。   “另外赶紧调查蔡畅如今的下落,一定要尽快找到人,调查清楚他卷款潜逃的原因。”殷老爷子又道。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马景行道。   挂了电话,殷老爷子跌坐在床上,只觉得心跳加快,头眩晕,连忙拉开抽屉取出一片降压药吃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感觉好了一些。   再想起来殷译敏一家狼子野心,殷老爷子眼里一片狠辣。   殷译敏这一房是殷老爷子堂兄弟的后代,当初殷老爷子跟堂兄弟争夺家主之位成功,堂兄弟彻底沦为旁支,后来他儿子也就是殷译同父母去世,堂兄弟以为是绝佳的夺权机会,又卷土重来,当时他刚葬子媳,心情悲痛难捱,血脉兄弟竟然趁这个时候下手夺权,甚至还对他唯一的孙子下手,殷老爷子震怒不已,彻底的废了这一脉,堂兄弟事后抑郁而终,如此又过了十多年,殷译同掌权,成为殷家最优秀的家主,殷老爷子心中骄傲不已,再加上他年纪大了心也软了许多,见殷译敏夫妇还算老实,殷译敏也算乖巧,这才渐渐恢复了联系。   但他没有想到,殷译同一出事,这些人的野心也就又压不住了。   不过当时他也是无法,殷译同醒不过来,他又老迈,身体越加不好,如果殷译同一直无法醒来,殷氏也总是要交到殷家人手里,对殷译敏的野心他是既痛恨也有几分考察之意。   只可惜,殷译敏的能力根本就配不上他的野心。   最让他不满的是,殷译敏明知道阮风华是殷译同的未婚妻,竟然还敢觊觎阮风华,跟阮风华不清不楚的。   虽然殷译同并不喜欢阮风华,但殷老爷子就是这么护短,他孙子可以嫌弃阮风华,但阮风华不能背叛他的孙子,身为堂弟的殷译敏就更不能了。   如此自然也让殷老爷子察觉到了殷译敏对殷译同的恶意。   这样的恶意让殷老爷子想象得到,一旦自己去世,将殷氏交给了殷译敏,那殷译同会遭到什么样的侮辱和虐待,他又怎么敢把殷氏交给殷译敏?   如今殷译同都醒过来了,殷译敏还敢作死夺权,看来是他之前太宽容了。   殷老爷子冷漠的想,或许他年纪大了之后真的是太过心慈手软了,才让这些人都忘记了自己当初到底是什么样的血腥手段。   那这一次,就让他们回忆回忆吧。   殷老爷子在管家的伺候下慢条斯理的换好衣服,缓缓的走出房间,走上战场。   病房里的阮行书也得知了蔡畅卷款潜逃的事情,这件事其实前世也发生过,就在爷爷去世后,他刚刚执掌殷氏的时候,因为蔡畅是他们这边的人,殷译敏借机发作意欲将他赶下去,那时候他很艰难,好在有马景行和陈烈等人支持他,要不然他很难度过这个难关。   如此看来蔡畅这颗棋子只怕早就已经被殷译敏收买,就等着寻找时机发作。   想起前世调查到的东西,以及殷译敏对付他们的手段,阮行书提醒马景行:“第一,注意网上的舆论,殷译敏很有可能会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在网上引发舆论,引起股民的躁动,导致股价下跌严重,损失惨重,让你们陷入被动。”   “第二,赶紧调查蔡畅的出逃路线,尽快将他抓回来,追回资金,这个你可以查一查蔡畅是否有赌博的行为,如果他有这样的行为那他很有可能带着这笔资金去赌场了,那就必须要把他拦截住,要不然他一旦进了赌场,这笔钱就很难追回来。”   前世就是这样,蔡畅不知道何时染上了赌瘾,欠下了许多债务,多次挪用公款,只不过他手段高明暂时没有被揭发,但被殷译敏抓住了把柄,最后在殷译敏的威逼利诱下将公司当时所有的现金流都卷走,然后躲在赌场大赌特赌,等到他们抓住人,钱已经全部输光了,让殷氏损失惨重。   “第三,你们赶紧查看殷氏最近有哪些项目需要用到现金流,并且尽快想办法筹集一笔资金用来应付公司即将面临的资金危机。”   这才是殷译敏真正的手段。   借蔡畅的手让殷氏的现金链断裂,引发危机,再内外夹击,逼死殷老爷子,逼迫殷译同下台,夺取殷氏掌控权。   殷译同确实能耐,但他到底昏迷了大半年,外人并不知道他的恢复情况,对他信心肯定没有以前那么足,未必能顺利度过难关,这就是殷译敏的机会。   甚至他狠绝一点,再安排一场意外,让殷译同再次陷入危机也未可知。   至于他阮行书,如今他跟殷译同是拜了堂,但还没有来得及办理结婚证,就算殷译同真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能以妻子的身份继承殷氏,因为在法律上他还不算是殷译同的妻子。   可以说殷译敏他们方方面面都算计到了。   但他们唯一没有算计到的是,他是重生回来的,殷译同也是。   而他的这些招数,他前世就已经领教过了,这一世要破解自然容易多了。   马景行没想到阮行书竟然能提出这么有用的建议,当下忙道:“好,我马上吩咐下去。”   心里却是感叹,没想到殷总这么厉害,夫人竟然也不遑多让。   也不知道以后夫人是否会进入殷氏。   阮行书做完自己能做的,也就将殷氏这边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他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是早上七点了,可以处理学校那边的投诉事件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学校那边肯定要处理,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所以阮行书必须要在学校联系他之前先跟学校联系上,将事情解释清楚,让学校那边先将事情压一压,等他这边的调查结果。   阮行书率先联系的是他的教授杜志明,杜教授专注于研究法律理论,法律理论知识非常的丰富,在业界也很有声望,虽然不做律师,但在法院兼职做咨询顾问,对阮行书非常的欣赏,阮行书接下来的考研计划也是想考杜志明的研究生。   阮行书联系上杜志明后,将情况说明了一番,最后苦笑道:“我原以为这只是家事,内部解决就可以了,没想到他们不但闹上热搜,还扯上了学校,不仅要毁我的前程还要毁学校的声誉,学校栽培我多年,我却连累学校,心里实在是愧疚。”   杜志明也是知道阮行书当初认亲的事情,当下也是十分生气:“毁人前程等于害人性命。更何况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竟然对亲生儿子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简直是天理难容。我实在是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阮行书叹息一声:“说实在的,我现在也非常的怀疑。”   杜志明一听就知道有问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阮行书将他跟阮家的恩怨说了,最后道:“世间父母无有不爱自己的儿女的,哪怕他们养育阮风华二十年,感情深厚,可我到底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有着血缘关系,他们何至于为了养子就这样对待我这个亲生儿子?除非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而是他们随便找回来的一个挡箭牌。”   杜志明神情严肃起来:“你有什么证据?”   阮行书:“我没有证据,但我打算私底下再做一次亲子鉴定,以此来确认我的猜测,只不过这需要一些时间,我就怕学校和系里——”   杜志明当下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当下说道:“学校领导和系里我会帮你周旋,但你这边无论结果怎么样,都必须要给学校和系里一个交代,要不然学校也不好跟公众交代。当然,如果事实证明你是被人恶意造谣,那你也不要担心,学校会是你最坚定的后盾。”   杜志明冷哼一声:“你可是我们法律系的学生,我们法律系的学生要是被人这样轻易的欺负了去,那才叫笑话!” 第28章   阮行书眼里涌上一抹暖意, 他知道杜教授对自己的看重和宠爱,前世他被所谓的亲情束缚,误入歧途, 最后还放弃了自己的专业接手殷氏,从头学习企业管理和金融,杜教授是很痛心的, 不过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尊重他的选择,并且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尽力帮忙。   如今也是这样, 得知他有困难, 杜教授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维护自己。   得遇恩师, 三生有幸。   阮行书郑重许诺:“教授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个事情,绝对不会让您蒙羞的。”   杜教授:“嗯,尽力而为, 需要帮忙就开口。”   挂了电话,阮行书看到隔壁阳台的门打开,阮莲从里面走了出来, 探头看过来:“行书, 你起来了。”   “嗯。”阮行书回望过去, 眼里都是关心:“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 我昨晚早早就睡了,早上也早早就醒了, 就是病房静悄悄的, 外面走廊上也没有人, 我也不敢随便乱走。”   阮行书应道:“嗯, 住院后确实是不好随便走动,如果觉得闷了想要下楼走一走, 可以跟医生或者护士说一声。”   “那我还是不要下去了。”阮莲一听这么麻烦,连忙摆手。   那些医生看着就严肃,护士要亲切一些,但那些护士一个个生得跟仙女一样漂亮,她只敢仰望,哪里敢随便麻烦人家?   阮行书笑道:“好。”   人的性情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改变的。   阮行书也并没有一定要让阮莲变得大方得体的相反,就跟那些有钱人都有一些自己的性格,不会轻易为环境改变一样,阮行书认为阮莲即使再怎么样也没有必要为了他而做出任何让她感觉不适的改变,如果她想要改变,那也只能是她感觉舒适而想要做出改变,而不是被人要求着做出改变。   阮行书道,“今天还不能吃早餐,等会儿要先抽血。等抽完血再吃早餐。”   阮莲都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好。”   阮行书看她这个样子,道:“等抽完血,我带你去食堂,我听说早上食堂还挺丰富的,说不定有你喜欢吃的,都可以尝尝。”   阮莲闻言露出笑容,“是吗?那到时候去尝尝。”   阮行书不经意转头看到殷译同朝这阳台这边侧头,他应该是刚醒不久,脸上还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慵懒,使得他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染上几分孩子的天真,跟平时成熟稳重的样子相比少了几分距离感,让人忍不住手心发痒,有点儿想揉一把。   阮行书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可不能再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这可是他哥,也是他的偶像。   “姑,我先进去了,哥醒了。”阮行书跟阮莲说一声,推门走了进去:“哥,你醒了?”   殷译同没有起身,只睁着眼睛看他,声音和人一样慵懒:“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在跟人说话,是姑姑吗?她也起来了?”   “嗯。”阮行书走过去问:“你现在要起吗?还是再躺会儿?”   “再躺会儿吧。”殷译同觉得这样躺着也很舒服:“这好像是爸妈去后,我第一次赖床。感觉还不赖。”   阮行书闻言倒也没有生出什么心疼的感觉,因为他也是一样的,小时候在阮家的记忆早就没了,但养父母还在的时候对他还算不错,毕竟他是男孩子,他们买他就是因为没有儿子,得了他之后当宝贝一样,可后来他们一起出事,他只能跟姑姑一起生活,即使养父母有赔偿金,可因为他年纪小,姑姑性格软弱撑不起事,人家只给了几千块就把他们打发了,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要快快长大,撑起这个家,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不敢有任何懈怠。   所以要说他同情殷译同,更不如说他感同身受。   “那就再躺一会儿。”阮行书纵容的说,然后先去收拾自己的床铺。   殷译同就这样躺着看他收拾床铺,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一看就是经常做家务的人。   殷译同问:“我之前好像隐隐约约听到有电话响,是有人找你吗?是出了什么事吗?”   阮行书闻言手里顿了顿,而后轻声应道:“嗯,出了点事情。”   殷译同问:“什么事情,方便跟我说吗?”   阮行书:“阮华池和殷译敏出手了。”   殷译同闻言神情严肃起来,他按了按钮,将床头摇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说说。”   阮行书就将阮华池在网上发动网暴以及蔡畅携款潜逃的事情说了。   阮行书怕殷译同担心,安慰他道:“哥你放心,我得到消息之后就立马联系了马特助,网上的事情他已经处理好了,蔡畅的事情爷爷那边也已经得到消息了,殷译敏他们想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是不可能的了。”   殷译同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个,而是:“阮华池他们竟然想要彻底的毁掉你,这绝不是亲生父母对亲生儿子的作为。行书,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殷译同望着阮行书神色严肃。   阮行书想起殷译同前世是在自己死后清醒的,难不成他知道些什么?   阮行书直接问:“哥是知道什么吗?”   殷译同摇摇头:“其实这件事我前世就觉得很奇怪,也逼问过他们,但都没有结果,我本来是想给你们做个亲子鉴定的,但可惜你当时已经不在了,我也只能作罢。但无论是从前世还是从今生他们对待你的态度来看,都不像是对待亲生儿子的态度。”   阮行书点头:“确实。”   殷译同目光深邃:“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不爱亲生孩子,甚至恨不得亲生孩子去死的,但那些追究起来都是有原因的,要么是父母天生凉薄,只爱自己不爱孩子,可阮华池夫妇明显不是这种父母,他们收养了阮风华,二十年对他视若己出,疼爱有加,说明他们并不是那种不爱孩子的自私父母。”   “要么就是他们认为这个孩子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或者权威,比如有些男的会因为有了孩子不得不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或者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感觉到了痛苦,但是很显然阮华池和任雪梦不像是这一类父母,阮华池和任雪梦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而我记得在我父母去世前,曾经随他们拜访过阮华池夫妇,那时候你应该是刚出生不久,当时任雪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你不喜的情绪。”   “所以我不认为他们因为你的出生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或者给他们带来了什么不可磨灭的痛苦,以至于让他们对你恨之入骨,要毁掉你才甘心,就算是他们曾经对你恨之入骨,不想要你这个儿子,那他们也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漠视你的存在,不再与你相认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把你认回来再毁掉。”   阮行书笑:“或许他们本来就不想认我,只不过因为阮殷两家的婚约在哪里,他们不舍得让阮风华嫁过去,所以就需要我来顶上。”   “确实有这个可能。”殷译同颔首:“但如果你真的是他们的儿子,如今你嫁给了我,哪怕你跟他们闹得很不愉快,只要有这一层血缘关系在,你们的关系就不可能彻底断绝,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毁掉你,只要释放一点善意,就可以维持这个姻亲关系,而不是因为你对他们的顶撞,因为一个养子就彻底毁掉你。就算他们丧心病狂,阮家老一辈也绝不会容许他们这样做的。”   殷译同看着阮行书:“你在这个圈子里或许呆得还不够久,所以不够明白,血脉亲缘对于这个圈子里的人的重要性。就像古代的皇帝,哪怕再疼爱养子,也一定要生一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儿子,然后将皇位传给这个儿子,哪怕这个儿子是个傻子。”   “说得明白一点,我们这样的人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的。”   阮行书闻言却是愣住了,殷译同以为他受到了打击,道:“别难过,如果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对你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这样一来,他们在网上对你的所有攻击,都不攻自破。”   “不是。”阮行书轻声道:“是你的话提醒了我,我确实在认回来这一段时间里,并没有见过阮家的爷爷奶奶,哪怕是上一世我嫁给了你,他们也只是公开了我的身份,并没有让我认祖归宗,也没有带我前去拜见阮家长辈,而阮家的长辈也并没有特意见我,就算是偶然遇到了,他们对我也十分冷淡。”   “就算是阮华池和任雪梦因为二十年的感情更加疼爱阮风华这个养子,阮家长辈也不可能做出同样的选择,更何况我如此优秀,任何一个家族都不可能漠视我的存在,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我不是阮家亲生的,而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实,他们才能够全部都漠视我。”   阮行书深吸一口气:“不过再多的猜测也没有用,我需要证据去证明这个事实,才能够击溃他们的攻势,否则只会成为他们攻击我的矛。”   殷译同深以为然,“只需要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就可以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网上在传你把任雪梦气晕住院了?不知道她住的是哪一家医院,是否还在医院里,如果还在医院的话倒是好办,我们只需要拿到任雪梦的样本就可以做亲子鉴定了。”   殷译同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我让马景行去办。”   “不。”阮行书拦住他:“如今马特助正在帮衬爷爷处理蔡畅的事情,恐怕抽不出时间来忙这个事情,我另外找人。”   “你想找谁?”殷译同问。   阮行书说:“私家侦探。”   阮行书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殷译同见状心里不知怎么就有点儿酸溜溜:“这是你前世认识的人吧?看来你们关系不错。”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信得过对方,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对方,还记得对方的电话号码。   阮行书并没有听出来:“嗯,前世有过一些接触,他办事牢靠而且嘴巴很严。”   殷译同轻轻地扯了扯嘴角:评价还真高。   阮行书的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沙哑带着倦意的懒散声音:“哪位?”   阮行书开口直接了当,“叶京侦探,我有一单生意,你可愿意接?”   “哦?”叶京对生意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倒是对阮行书一口叫出他的名字比较吃惊:“你是哪位?”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接下我的单子,我这个单子颇有难度。”阮行书淡定的说道。   “哦,”叶京来了精神,“那你倒是说说你要查什么。”   阮行书道:“查事情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你在一个小时内帮我取到一样重要东西。”   叶京:“什么东西?”   阮行书:“阮华池和任雪梦的样本。可以做亲子鉴定的样本,并且不能惊动他们。”   叶京愣住,而后道:“这不可能做到。”   要取两人的样本还行,但一个小时肯定是不可能的。   阮华池和任雪梦可不是普通老百姓,更何况对方还要求不能够惊动阮华池夫妇。   阮行书轻笑:“我听说你是最厉害的侦探,就没有你办不到的事情,原来这么点小事你就不行了?”   “行了。”叶京抓抓头发,打了个哈欠:“阮华池和任雪梦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蹲在那里任由我拔毛抽血,我怎么可能在一个小时内拿到他们的样本?”   阮行书问:“那你最快需要多久。”   叶京想了想:“最快也得半天——”   “那就半天。”阮行书直接打断他的话:“预付款我等会儿就打到你账上。”   阮行书说完直接挂电话,叶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喂,我还没答应要接你的单呢。”   没一会儿,就听到手机滴滴响了声,划开一看,是二十万打入账户。   “二十万?还挺有钱的嘛。”就取个样本,几十万眼睛都不眨就花了,看来是个有钱又大方的主。叶京抓抓头发,“不过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阮华池和任雪梦的样本呢?不管了,有钱不赚王八蛋。干了。”   阮行书放下手机:“接下来就等结果吧。”   殷译同:“你对他倒是很自信。”   阮行书笑道:“如果任雪梦躲在阮家,我还真没有这个自信,但她在医院的话,那叶京就一定能拿到她的样本。”   叶京胆大心细,又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重要的是,他喜欢接受挑战。   如果让他在一个小时内取一个普通人的样本,给再多钱他都懒得接,但阮华池和任雪梦可是有身份的人,身边不是保镖就是保姆,这样的人想要不动声色的取到他们的样本可不容易,更何况还有时间限制,叶京一定会去挑战的。   殷译同望着他:“那我们就等消息吧。对了,你的银行账户是多少?” 第29章   阮行书愣住, “嗯?”   殷译同淡声道:“我给你转点钱。”   阮行书下意识的拒绝:“不用,我有钱。”   殷译同望着他,沉声道:“行书, 你想完美的打赢这场仗,只靠你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的,花钱的地方必不可少, 我如今这个样子恐怕也帮不了你太多忙,凡事还是需要你自己处理, 但是我可以让你不用再为银钱费神。你如果当我是兄弟, 你就不要拒绝, 如果你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日后你有了钱再还我就是。以你的能力,我相信这点钱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阮行书想了想:“好,那就多谢你。”   殷译同当下给阮行书转了一千万, 阮行书觉得太多了。   殷译同道:“剩下的就当做是启动资金。”   阮行书抿了抿唇,到底没有拒绝:“好。”   阮行书心里暗暗发誓,日后赚到钱一定要把钱还给殷译同。   殷译同这才问起蔡畅卷款潜逃的事情:“我记得这个事情前世应该是在一年后才发生的吧?”   阮行书颔首:“没错, 所以背后操纵这一切的是殷译敏。也不知道殷译敏到底拿住了他什么把柄, 竟然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前世他们确实在赌场找到蔡畅的, 但当时蔡畅是赌场的贵宾受赌场的保护, 他们拿蔡畅毫无办法,等到蔡畅将手里的钱全部输光, 被扔出赌场的时候, 还不等他们行动, 蔡畅就被人一枪毙命, 这背后种种他们自然是无从得知。   殷译同眼里闪着冷光:“不管是什么理由,背叛就是背叛。”   绝不可能被宽恕。   蔡畅是殷译同提拔起来的, 在殷译同手下十几年时间,向来得殷译同的信任,便是殷译同出事后殷老爷子重新掌权也并没有对殷译同手下的人进行打压,毕竟殷老爷子并不是想要夺权,而是帮孙子守住江山,等待孙子恢复,如果蔡畅遇到困难或者威胁,他完全可以求助殷老爷子,而不是一声不吭往他们背后来一刀。   而且这情况跟前世有极大的不同,前世蔡畅卷款潜逃的时候,殷译同依旧昏迷不醒,殷老爷子也已经去世,殷氏被叫到阮行书这个殷译同的妻子手中,跟殷译敏相比较起来势单力薄,蔡畅受殷译敏的威胁还能说情有可原,这一世殷译同早早苏醒过来,且殷老爷子虽然没有大肆宣扬却也没有遮掩消息,看马景行昨天就得了消息跑过来看望殷译同,蔡畅身为财务部部长若是不知道,那必定是他失职,若是知道还不来那就是想造反。   阮行书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殷译同眼底闪烁着冷光:“抓到人,弄死。”   正好前世的仇今生报。   阮行书:“……倒也不必这么暴力。”   殷译同勾了勾唇,“前世他是跑去了美丽国的大西洋赌场了吧?”   阮行书点头:“没错。不过今生情况到底不一样,他未必还会去大西洋赌场,甚至连他是否会去赌场都不一定,现在只能等马特助那边将他的出逃路线查出来,再做定论。”   殷译同颔首:“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狗改不了吃屎,他一旦逃窜出去,最后肯定也是要去赌场的。”   阮行书:“这我就不知道了。”   殷译同:“这个事情我来处理。”   阮行书没意见,毕竟他可不是前世的殷氏当家人了,而是一个刚刚冲喜嫁进豪门的小媳妇。   殷译同给马景行打电话,阮行书先去换下睡衣,然后去洗漱,等他弄完出来,殷译同也打完电话了,阮行书问:“你是起来洗漱还是继续躺会儿?”   殷译同慢慢的撑起一点点:“这哪儿还能躺得住?还是赶紧起床吧。”   阮行书就把轮椅推过来,扶他下床坐好,进卫生间后先解决生理问题。   今日殷译同有更大的生理需求,阮行书只需要扶着他坐上马桶就行,接下来洗手,刷牙,擦脸,殷译同也拒绝了阮行书的帮忙,自己慢慢收拾,也好在他今日的状态比昨天好多了,虽然手上还是没啥力气,但这些小事情也已经能够自己搞定了。   殷译同艰难的洗漱完毕,殷家的早餐也送来了,阮莲等下要抽血还不能吃早餐,所以用早餐的只有阮行书和殷译同,殷译同本来也想自己吃早餐的,不过一看等会儿就到查房时间了,等查房完,阮行书就得陪阮莲去抽血,还要陪她下楼吃早餐,殷译同就没有再逞强,依旧是让阮行书喂他。   他们刚刚吃完早餐,梁治医生就过来查房了。   阮行书站在一旁看着梁治给殷译同做检查,完后问道:“梁医生,我哥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隐患?”   梁治满脸笑容:“殷先生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并没有什么隐患。”   殷译同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做康复治疗?”   梁治道:“你现在就可以做一些轻微的康复训练了,比如你的双手,平时就可以慢慢的做一些训练恢复力气和抓握能力,但是切记不可以操之过急,训练的时间不能太长,一次大约十五分钟就可以停下来休息,如果不到 15 分钟就感觉到不适也要赶紧停下来,总之现在可以做一些小幅度的康复训练,但切记不可以过于操劳。至于正式的康复治疗,得等你的身体体征稳定下来,按照你现在的恢复情况下来,大概三五天后就可以制定康复治疗计划了。”   阮行书记下,又问:“那哥他什么时候能吃饭?”   梁治道:“现在也可以吃饭,但是分量不能太多,还是以粥食为主,慢慢增加。毕竟殷先生的肠胃吸收功能正在恢复中,不可以操之过急。”   殷译同问:“那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梁治笑道:“没问题啊,但最好不要太久,以免过于劳累。”   梁治又叮嘱了一番便离开了。   等到梁治一走,阮行书问殷译同:“哥,你是不是一整天待在病房里觉得闷了?回头等我有空了就带你下楼去小花园转一圈,要是你等不及我让看护带你下去也行。”   殷译同笑说:“我确实想下楼走走,看看花草树木,不过这个不着急,我们现在赶紧去找姑姑,想必姑姑这会儿已经等急了。”   阮行书怔住,“你要陪我一起带姑姑去抽血?”   殷译同颔首:“当然。姑姑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要是我只能躺在病房里也就罢了,现如今医生都说我不必要一直在病床上躺着,我自然也该陪着她一起,当然就是要麻烦你给我推一推轮椅。再者说了,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姑姑相信你嫁给我是幸福的,好让她安心吗?有什么比我尊敬她这个长辈,重视她这个长辈更能说明我对你的喜爱呢?”   阮行书闻言不管殷译同到底是想出去转悠散心还是真的关心姑姑,这一份心意他都领受了。   阮行书推着殷译同来到隔壁,殷译同一见阮莲就道:“抱歉姑姑,刚刚我做检查,所以迟了些时间,让您久等了。”   阮莲本来是坐在病床边乖乖等着阮行书的,没想到殷译同也跟着过来,跟她说话还这么客气有礼貌,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双手紧张的揪着衣角,眼睛求助的看向阮行书,阮行书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才稍稍心安,说话还是结结巴巴:“没,没事。”   殷译同脸上没有任何异常,如常般招呼阮莲:“那走吧,我们去抽血。”   阮莲瞪大眼睛:“你,你要跟我们一起去?不,不用了吧?”   阮莲看向阮行书,希望他能阻止殷译同,殷译同可是病人,哪能这样劳烦人家。   阮行书笑道:“没事的,姑,我们走吧。给您抽完血,就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殷译同也跟着笑道:“这家医院的食堂确实是不错的。”   殷译同和阮行书这么一说,阮莲肚子都忍不住咕咕叫起来。   阮莲面红耳赤,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钻进去,“我——”   阮行书笑了笑:“都怪我太拖拉了。走,我们这就去抽血。”   三人往外走,殷译同看向阮莲:“姑姑请。”   阮莲忙摆手:“你们请,你们请。”   阮行书笑道:“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请来请去这么客气了。”   他率先推着殷译同走了出去,阮莲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上。   殷译同虽然跟她一样穿着病服,但那模样多英俊,那一身气派多高贵,阮莲在他面前只觉得自己连跪在他面前给他舔鞋子都不配,她又哪里敢跟他并肩而行?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她连跟他同行都不敢。   想到这里,阮莲忍不住抬头看殷译同的背影,觉得就连坐着轮椅他的背影都这样好看,再看自家孩子,背影也很好看,这俩孩子都这么好看,真是般配呐。   阮莲真是觉得自家撞了大运了,行书这孩子居然能嫁进这么好的家庭嫁给这么好的孩子,最为重要的是,这女婿瞧着对他们家行书也很好,她真是现在就死了都心甘情愿哪。   “姑姑。”殷译同侧头看向身后的阮莲:“听行书说,他从小就跟您相依为命?”   “是啊。”阮莲回过神来,“他大约是三岁多到我哥家,五六岁上下我跟我嫂出去打工,结果路上却出了车祸,独留下行书一个孩子,我当时正好也离了婚,就收养了他,只是我无能,让他吃了许多苦。”   殷译同道:“姑姑您真是谦虚了,行书如今长得这么好,还这么聪明,您功不可没呀。那行书他小时候有没有很调皮?”   阮莲听到殷译同这样夸赞阮行书,心里高兴得很:“我哥嫂还没有出事的时候,行书这孩子可调皮了,家里的鸡整天都被他追得满院子到处乱飞……后来啊,哥嫂出了事,我又被离了婚回家,顶不住事儿,赚不到钱,行书这孩子就一夜之间长大了,再也不像小时候那么调皮了。是我对不住他,我没用,照顾不好他。”   阮莲说到最后眼圈都红了。   “姑姑说什么呢?”阮行书松开一只手,拦住阮莲的肩膀:“这辈子能遇到姑姑,是行书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以后行书还要好好孝顺姑姑呢。”   殷译同也侧过头来说:“是啊,当时姑姑孤身一人带着行书生活那么不容易,竟然还能把行书养得这么好,这么优秀,姑姑你真的是太厉害了,别说是行书了,日后我也得好好孝顺您才行,要不是您把行书培养得这么好,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媳妇儿?”   阮行书忍不住看向殷译同,殷译同仿佛知道他会看过来,回眸与他对视一眼,眼里笑意流淌,阮行书不由得脸上一热,目光忙移到了一旁,“到了。”   赫然是到了专门负责抽血的科室。   殷译同含笑的目光在阮行书脸上转了一圈,重新落在阮莲身上:“那先抽血,这个不疼的,一会儿就好了,等抽完了血,我和行书就带您去食堂吃早饭。”   阮莲感觉自己好像是变成了孩子,被殷译同和阮行书维护着宠溺着,老脸都不由得一红,却又发自内心的高兴,而经过这一路的交谈,阮莲对殷译同的畏惧感和距离感都消退了些,多了几分亲近。   “那我进去了。”阮莲进去,没一会儿就抽好血了。   阮行书问收集样本的医生:“大概需要多久能出结果?”   负责抽血的医生知道阮莲的身份不一般,血液样本会马上送去检验室进行检验,便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半个小时就有结果了。”   殷译同笑道:“那我们先带姑姑去吃个早餐。”   阮行书和殷译同带着阮莲下了楼,经过小花园,这小花园造得很是精致,青草萋萋,花木扶疏,阳光明媚。   殷译同笑道:“这小花园不错,傍晚我们再下来走走。”   阮行书自然答应:“好。”   穿过小花园就到了医院食堂,正如殷译同和阮行书所说,食堂里早餐式样不少,俱都清淡有营养,阮行书给阮莲拿了好几样。   阮莲还连声说:“太多了。吃不完就浪费了。”   阮行书说:“吃不完我来清掉。”   阮莲惊讶:“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难道没吃饱?   殷译同笑道:“行书正年轻,他一会儿就饿得差不多了。”   阮莲闻言忙说:“那你坐下来一起吃,还有殷先生,您也一起。”   殷译同笑道:“姑姑您这样可真是折煞译同了,您还是叫我小殷吧。要不然行书要恼了我了。”   阮莲这才说:“小殷。一起吃吧。”   殷译同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也起了些食欲:“行,那就陪姑姑再吃一点。”   阮行书立马看过去,感情想吃的是他。   殷译同眼里含笑的回头,阮行书也拿他没有办法:“不能吃多。”   殷译同笑道:“就吃几口。”   殷译同双手的抓握能力还没有全然恢复,抓不住筷子,最后还是阮行书给他夹了一个虾饺,殷译同细嚼慢咽,感叹:“这两天一直喝粥真是太没意思了。这才是人间享受啊。”   阮行书前世可没听说殷译同还是个爱好美食的,只听说他是个工作狂,但或许是历经大难有所变化吧,便笑道:“你现在都已经醒了,以后想吃什么不行?还差这一时半会?”   殷译同含笑看过来:“行书说的是。”   阮行书被他看得脸上又是一热,而后悄悄染上一层红晕,正好这个时候院长来了电话,说是给阮莲请的专家来了,让他们赶紧回去相见。 第30章   “殷大哥!”   阮行书才推着殷译同出了电梯门, 就听到阮风华惊喜的声音,还站在电梯里的阮莲闻言下意识的朝阮风华看去,看到是个极其漂亮的男生, 脸儿小小的,皮肤白白的,五官长得十分精致就跟画的一般, 说不出来的漂亮,浑身散发着王子一样的高贵气质, 她不由得紧张的看向殷译同, 又担心的看向阮行书。   这男生一看就是喜欢殷译同的, 长得又漂亮,家世看着也很好,殷译同对比之下不会嫌弃阮行书抛弃阮行书吧?   跟阮莲的担心不一样,阮风华和殷译同看到阮风华神情却都有点儿耐人寻味, 毕竟昨天才翻了脸,今天他竟然还若无其事的过来看望殷译同,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对殷译同情根深种情难自禁还是专门过来看阮行书的笑话的。   阮风华可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像一只蝴蝶蹁跹而至, “殷大哥, 你这是下楼了吗?要知道你在楼下我刚刚就去楼下找你了。”   还不等殷译同回答, 他又将手里的食盒捧上来,湿润润的眼睛像只狗狗一样充满着期待:“殷大哥, 你吃早餐了吗?我特意下厨给你做了爱心早餐, 你尝尝吧。”   殷译同本来不想理他的, 不过他想到阮华池在网上搞的那些事情, 就纡尊降贵的将目光分了一点儿给阮风华,落在他手里的食盒上:“你亲自做的?”   阮风华没想到殷译同会理会他, 他还以为要像以前那样的吃闭门羹呢,当下高兴的说:“是啊,我一大早就起来做了。可惜我平时不怎么下厨,这也是我做了好几个小时才做出来的,不过阿姨说我很有天分,虽然第一次做但是很成功呢,殷大哥你一定要尝尝,给点意见,这样我下次就一定能做得更好。”   阮风华说得殷译同已经答应要品尝他的爱心早餐了一般,伸手去抓轮椅:“殷大哥,我们先回病房吧。啊,行书哥哥,我给殷大哥带点吃的,你不会介意吧?”   阮风华一副才看到阮行书的样子,说话语气也小心翼翼生怕阮行书生气,但实际上他仗着殷译同坐在轮椅上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朝着阮行书露出挑衅的眼神。   这正是他之前对阮行书最爱用的伎俩,每次都是嘴里说着好听的话,眼神表情却显露出轻蔑和嘲讽,让阮行书对他越来越厌恶,控制不住在他面前情绪失控,造成阮行书凶他厌恶他的表象,让所有人都心疼他。   阮风华挑衅的看着阮行书,期盼着阮行书像之前那样朝他发火,这样他就能够让殷译同看看阮行书跟他相比是多么的卑劣不堪,根本就配不上殷译同,能够配得上殷译同的只有自己。   他却忘记了,阮行书早就已经今非昔比,怎么可能会再像以前那样被他耍着玩?   阮行书淡淡一笑:“怎么会?正好我有点儿事,就劳烦你帮我把哥送回病房吧。”   阮行书说着要松开手,却被殷译同一把按住手背,侧头回望他:“你说什么话呢?我们不是送姑姑回来,然后一起去见医生的吗?”   阮行书淡笑道:“不用了,你出来也挺久的了,先回病房休息,医生那边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   殷译同笑道:“那怎么行?我可是姑姑的女婿,姑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阮风华目光落在殷译同和阮行书的手上,眼睛不由得撑圆了,殷大哥可从来都没有这样摸过他的手呢,阮行书怎么敢?   还有姑姑是谁?女婿又是什么东西?   阮风华这才看到阮莲,顿时露出一种眼睛被伤到的厌恶。   这哪里来的乡下人?长得也太丑了吧?身上干净不干净,会不会满头虱子?   天啊,到底是谁把这种垃圾放进来的?   阮风华下意思的后退了两步,嫌弃显而易见,阮莲本就自卑,见状更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这样的人,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么高贵的地方。   殷译同和阮行书看到阮莲这个样子,眼底俱都一沉。   阮行书跟阮莲说:“姑姑,你先回病房。”   阮风华却红着眼睛是:“行书哥哥,这就是抚养你长大的姑姑吗?你就是因为她才不肯认爸妈的吗?你怎么能这样呢?当年要不是他们家,爸爸妈妈又怎么会过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你?又怎么可能痛苦自责了这么多年?如今妈妈都已经被你气到住进医院了,你还是要护着她吗?爸爸妈妈对你的生养之恩对你来说,就真的什么都不算吗?”   阮莲猛地抬起头,露出震惊的神色:“什么?”   难道行书这孩子之所以跟亲爸妈闹翻,不是因为对方对他不好,而是因为自己?   行书的亲妈还被气到住院了?   阮莲着急的看向阮行书:“行书,你——”太冲动了啊。   她有什么要紧的呢?她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即使阮行书不认她,她也能过得好好的,行书没有必要为了她跟亲生父母这样闹。   阮莲红了眼睛。   “你闭嘴!”阮行书脸色铁青的喝了一句,而后安抚阮莲:“姑姑你别多想,跟你没有关系。”   阮风华却生气的说:“怎么跟她没有关系呢?如果不是她哥哥嫂子拐走了你,你本来是可以跟着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幸福的长大,不用吃那么多苦,爸爸妈妈也不用每每想起你就抹眼泪,伤心难过,自责愧疚!她虽然养育了你,可他们家本来就对不住你对不起爸妈,本来就是罪人——”   阮莲摇摇欲坠。   阮行书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眼神暴戾:“我叫你闭嘴你没听到吗?”   “我不!”食盒掉在地上,阮风华双手抓住阮行书的双手,却依旧倔强:“我就要说。阮行书,你但凡还有点良知,你就不应该这样对待爸妈,这个女人她但凡还有点羞耻之心,就不应该再出现在爸妈面前。”   阮莲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这就走。”   “姑姑。”殷译同将轮椅滑到阮莲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别听他说的。他这是嫉妒行书嫁给了我,想要挑拨离间我们,让我对行书生出误会,跟行书离婚呢,你要是真相信了才是上了他的当呢。”   阮莲神情痛苦:“不,他说得对,我确实是个罪人,我们一家都是罪人,都对不起行书以及他爸妈。我有罪啊,我该死啊!但是小殷啊,行书他是个好孩子,你不要嫌弃他,不要跟他离婚,他吃了太多的苦了。我对不起他呀。”   阮莲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殷译同给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护士使了个眼色,让她将阮莲带回了病房。   殷译同这才看向阮行书,轻声说;“行书,放开他吧。”   阮行书松开手,神色冰冷:“滚!”   阮风华捂着喉咙咳嗽不已,眼泪沁出了眼眶,他没理会阮行书,红着眼睛望着殷译同:“殷大哥,是不是我在你心里被判了死刑,所以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殷译同目光冷漠:“阮风华,你以后不用再来了。”   一滴眼泪划过阮风华惨白的脸,他惨然一笑:“我知道,你因为我当初不肯给你冲喜的事情,心里怨怪我的自私无情,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没有!我真的愿意嫁给你的,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嫁给你,做你的妻子,我又怎么会不愿意嫁给你呢?可是我没有办法,爸爸妈妈欠行书哥哥的太多了。我知道是事情已经发生,我说再多你也以为我是在诡辩,我也不会再为自己辩解了,你怨恨我也好,你误会我也好,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爱,从来都没有变过。”   阮风华说着深深的望了殷译同一眼,黯然而去。   上了车,出了医院,阮风华脸上才露出得逞的神色。   他当然知道阮华池和殷译敏正在做的事情,但那怎么够呢?   他还要阮行书彻底的失去殷家这个靠山,让殷译同彻底的厌弃他。   毕竟阮行书跟殷译同从结婚到现在都还不到三天呢,两人相识相处不过一天时间,殷译同对他能有多信任?   不过是殷家老不死说的那几句话罢了,如今知道了阮行书的真面目,殷译同肯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被他蒙骗。   到时候殷译同就会知道,只有他对他的爱,从来都没有变过。   阮风华轻声说,“阮行书,你敢染指我的殷大哥,我会让你一点一点的失去所有你在乎的东西!”   “殷大哥,如果你此时幡然大悟,回头看到我对你的爱,从此将我放在你心尖上,那我会原谅你曾经对我的伤害,也不会让爸爸对你赶尽杀绝,让你失去所有,但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了。”   “我得不到的,只能毁掉。”   阮风华微不可闻的低语。   殷译同在阮风华走后,目光看向一旁的护士长,“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一个字流传出去。”   护士长心中一凛,“好,我会叮嘱其他人的。”   殷译同这才来到阮行书身边,他身上仍旧满是戾气,让殷译同不由得担心:“你没事吧?”   阮行书深吸一口气,情绪已经平复:“无事,我们去找医生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姑姑的病,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本来殷译同是要跟阮行书一起去听专家的意见的,但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阮风华也算是他招惹来的,他心里也有歉意;“你去吧,我去看看姑姑。”   阮行书低头看向殷译同,殷译同朝他笑了笑:“我来劝姑姑,可能效果会更好!”   阮行书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多谢。”   “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这种见外的话。”殷译同笑道:“你去吧。”   阮行书去见专家,殷译同来到阮莲的病房,他让护士出去并且关上门。   阮莲颓唐不已,甚至都不敢看殷译同,觉得自己太卑劣了,不配污殷译同高贵的眼。   “姑姑。”殷译同来到阮莲身边,轻笑:“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必要自责,如果不是你的话,只怕行书的命运会更惨。”   阮莲茫然抬头,不明白殷译同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行书他本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要不是我哥嫂把他买下来,他只怕早早就被亲生父母找回去了,也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殷译同轻声说:“但也有可能被卖给别人,他们不像你们这样善良愿意善待他,好好抚养他长大,有可能他被人殴打虐待,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连书都没得读,更不要说成为如今这样优秀的他了,甚至如果没有人买他警察也没有找到他,他很有可能因为意外就死亡,亦或者被那些人贩子扭断了手脚放到街上乞讨,生不如死。”   阮莲都不敢想象那样的情形:“不不不,我们行书不能这样。”   她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阮行书落到这样的下场。   殷译同点点头:“拐卖人口和买卖人口都是不对,是犯法的,不应该被姑息,但是姑姑没有拐卖人口也没有买卖人口,你哥哥嫂嫂犯下的罪虽然没有等来法律的审判,但已经得到了上天的审判,所以你对行书没有罪只有恩。”   阮莲眼泪又掉下来了:“我真的没有罪吗?”   殷译同斩钉截铁:“当然!”   阮莲掩面哭泣:“我其实很卑劣,我希望行书能够找到亲生父母,可是我又不希望行书厌弃我,再也不要我。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命,如果没有他我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我真的很卑鄙。”   殷译同道:“这不是卑鄙,这是爱。”   阮莲擦掉眼泪仰起脸:“可是现在怎么办?虽然我希望行书不要放弃我,但我也没有想过让行书跟他的亲生父母吵架闹掰。要不然我去给他爸妈道歉吧?只要他们肯原谅行书,肯接受我,我下跪磕头都可以的。”   殷译同忙阻止:“千万不要。”   阮莲不解:“为什么?”   殷译同低声说:“因为他们很有可能并不是行书的亲生父母。”   “什么?”阮莲撑大眼睛,失声惊呼:“这怎么会?”   殷译同将手指放在唇上:“我们还在找证据,您不要说出去。”   阮莲忙捂住嘴巴:“我不说。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殷译同摇头:“这件事我们还在调查中,对了姑姑,当初你哥嫂买下行书的时候你在场吗?或者他们有跟你说过,当初是谁把行书卖给他们的吗?”   没想到阮莲竟是点头:“我嫂子跟我说过,是我们隔壁镇木流村一个叫做牛三的人把行书卖给他们的。”   殷译同眼睛不由得一亮:“你确定吗?”   阮莲点头:“我确定的。”   这可是个重要线索啊。   没多久阮行书就回来了,他看到阮莲眼睛虽然红肿但是神色已经没有之前的哀怨了,不由得看向殷译同。   殷译同微微一笑,问他:“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阮行书道:“医院说癌细胞已经有了骨转移的迹象,所以必须尽快做手术切除,术后再做放射治疗,痊愈的几率很大。手术的时间也已经定了,就在明天早上。”   说着护士也进来了,告诉阮莲手术前的注意事项,阮莲认真的记下。   见阮莲这边安定下来,阮行书扶着殷译同回病房,并且让看护去陪阮莲。   回到病房后,殷译同将阮莲说的人贩子的线索告诉了阮行书,阮行书脸色阴沉:“自从跟阮家认亲后,他们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个,所以我也就没有往这方面想,后来姑姑又因病去世,这些事情就更加无人提起,现在看来我前世确实失去了很多。”   殷译同道:“这件事我们得好好查查。如果你真的不是阮华池和任雪梦的亲生儿子,那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真的是把你找回来之后才知道的吗?还是说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知道了?那你当初被拐卖,他们在里面又充当了什么角色?虽然我们不应该以恶意去揣测别人,但阮华池夫妇我们还真就得以最大的恶意去猜,然后小心求证,如果是我们误会了一切好说,如果不是那这件事可就没完!”   阮行书被殷译同的猜测给惊到了,不过想想阮华池对他的狠绝,那如果他们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知道这件事的话,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他们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那他们当时应该立马去查找他们的亲生儿子,尽快将两家的孩子换回来,除非当年是被人恶意调换,而且他们的亲生儿子遇到了什么不测。这样的话不仅仅是牛三哪里要查,就是当年我出生的医院也要好好查一查。”   殷译同点头:“牛三那里要查,医院那边也要查,不过牛三还能不能找到难说,医院那边也过去了二十多年,当年阮家调查过之后是否抹掉痕迹我们也都不知道,想要查到些什么,恐怕需要不少时间,但有一个办法可以更快的帮我们验证我们的想法是否正确。” 第31章   阮行书忙问:“什么办法?”   殷译同:“让人查一下公安局‘打拐’ dna 数据库。如果阮华池和任雪梦是在你们相认之后才发现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那么很有可能他们在‘打拐’dna 数据库里留了 dna 数据,用来寻找当初被拐卖的你,毕竟那个时候你被拐卖也才四五年时间, 他们收养阮风华也还不到五年,对亲生儿子应该还是有几分真感情的,会在公安系统里留下dna 也正常, 相反,如果他们没有留下 dna, 那他们十九年前就已经知道真相的可能性就起码有七成, 如此一来你被拐的真相就真的很耐人寻味了。”   阮行书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才道:“没有。”   殷译同怔住:“什么?”   阮行书抬眼说:“公安局‘打拐’dna 数据库里并没有他们夫妇的样本,我上了高中之后有一次意外得知我根本就不是我养父母的亲生儿子,后来我问了姑姑,姑姑也承认了, 于是我就跟姑姑商量了一下,姑姑陪我去了一趟公安局做了一次 dna 采集,想要通过这个方式来寻找到亲生父母, 但是当时数据库里并没有跟我匹配的dna, 也因此我直到今年九月份才突然间被阮华池夫妇找到, 认了回去。”   阮行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当时我太过想要找到亲生父母了, 我看过很多被拐儿童的父母,他们失去孩子后痛不欲生, 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 坚定不移的寻找着我, 所以我是很想找到他们的, 我想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很优秀, 让他们不必为我伤心难过了,所以当亲子鉴定出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任何怀疑,我也没有去提去想数据库这个事情,或许我当时就已经感觉到了他们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爱我,而我却跟疯了一样渴望着被爱被肯定,因此在前世做出了许多不理智的事情。”   “知道我死后才知道,原来我们是生活在一本团宠文里,阮风华才是团宠男主,全世界都爱他,而我注定是个万人嫌,亲生父母嫌弃我,兄弟嫌弃我,我的老师,同学,朋友,爱人全都会离我而去。我最后只能悲惨的死去。”   阮行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讽刺,但内心深处又有一抹苍凉溢出。   手忽地被握住,无力却温暖,坚定不移,阮行书怔然抬眸,落入殷译同犹如深海的渊眸,冷静到极致中生出滚烫的熔岩,将那一抹苍凉包裹,吞噬,最后只剩下烈日暖阳般的温暖。   他听到殷译同坚定的说:“我不会爱他。不管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一本书,也不管阮风呢挂是不是团宠男主,我殷译同绝不会同流合污,也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凄惨的死去。”   阮行书听到自己的心脏骤然急跳,砰砰砰,像是乱了节奏的鼓声,白玉耳垂悄然染红,犹如血色玛瑙   阮行书抽回手,目光不自然的移开,“我这就去安排人去查。”   殷译同目光在阮行书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滴血的耳垂上,略顿了顿便移开,道:“你想找谁来查?那个叶京吗?”   阮行书颔首:“叶京虽然名声不显,但他侦查能力很强,再难调查的事情他都能挖得出来,医院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甚至当初我到底是在哪个医院出生的,我们也不知道,就只能交给他去慢慢查。最重要的是,叶京不是你的人,今生跟我也不认识,他表面上跟我们两个完全没有关系,阮华池和殷译敏不会想到我会让他来查这个事情,自然也就不会有所防备,那些证据自然也不会刻意去消除。”   殷译同原本还想自己派人去查,闻言也觉得阮行书思虑得很周到:“既然这样,那就交由他来查吧。我另外再找人查一查这些年阮华池夫妇找你的经历,这些证据或许日后能帮上你的忙。对了,阮华池利用网络来败坏你的名声,对你进行网暴,如今我们虽然把热搜帖子全都撤下来了,也利用了顶流爱豆来吸引公众的注意力,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有什么打算?”   阮行书笑道:“放心。前世我就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这一世我既然决意要跟他们决裂,自然也考虑过他们会打击报复我,我自然也会有所准备。我打算等下将手上的证据都整理一番。”   不过最重要的证据还是亲子鉴定,如果鉴定结果如他们所料,阮行书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亲子关系,那这就是杀手锏,如果鉴定结果显示阮行书跟阮华池夫妇有亲子关系,那阮行书将会陷入被动,无论怎么证明都要背负污名。   那样的话最好的解决办法就不是在网上解决,而是捏着阮华池的命脉私底下解决,亦或者更狠一点,直接把风华集团搞破产,送他们下地狱。   阮行书和殷译同都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并没有接下来继续讨论。   殷译同道:“我给你几个可靠的人手。”   阮行书没有推辞,“好。”   毕竟前世风华集团可出了不少问题,桩桩件件都能让风华集团元气大伤,甚至有一次还出现了重大的资金危机,要不是阮行书出手相助,风华集团根本就撑不过去,阮风华又哪里能继续做他的阮家少爷,阮华池夫妇又怎么还能做他们高高在上的豪门夫妇?   可笑的是,阮行书对他们的帮助非但没能让他们心怀感恩,甚至还因此对阮行书更加怨恨,后来还跟殷译敏等人联合起来对阮行书进行围猎,害他惨死。   原因只是因为阮行书当初不肯听他们的话放弃执掌殷氏,害得殷译敏迟迟不能成为殷氏的当家人,让阮风华承受了好几年的是痛苦,更是因为当年为了让阮行书出手帮忙,他们在阮行书面前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颅。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他们宁肯殷氏是殷译敏的,这样阮风华就可以顺利嫁给殷译敏,那么阮家出事之后又何须他们低头恳求,阮风华只要跟殷译敏说一句话,殷译敏就会主动帮他们摆脱危机。   甚至就算是要跪地求救,他们也觉得跪在殷译敏面前比跪在阮行书面前更有体面。   简直是可笑至极,从中也看得出来,他们对阮行书从来都没有半分感情,所以阮行书是真心希望亲子鉴定结果出来,能如自己所愿。   否则的话,他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如果他不是阮华池的亲生儿子,那么他们对自己的狠心绝情阮行书还能理解,他有仇报仇就是了,但如果是,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家族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只会拉低人类的底线。   阮风华从慈安医院离开之后,先去花店买了一束花,然后转道直接去了任雪梦所在的医院。   任雪梦所住的医院并不是私立医院,所以并没有像殷译同所住的 vvip 高级病房,任雪梦住的是单人病房,虽然比多人病房要干净整洁许多,但跟阮家的环境比起来还是要简陋许多,要不是做戏做全套,任雪梦连站都不愿意在这种地方站立,更不要说在这种地方过夜。   事实上她昨天晚上也并没有在医院过去,而是回了家中,早上的时候才在阮华池的催促下悄悄的回了医院。   “妈妈。”阮风华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花走了进来:“送给你,希望你能够早点康愈出院。”   任雪梦笑着接过百合花:“哟,这花好漂亮呀,还很香,我特别喜欢。”   阮风华骄傲的说:“这可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你喜欢就好。”   任雪梦又闻了一会儿,才将花递给一旁的保姆,保姆将花束放好就出去,让他们母子说话。   阮风华看着任雪梦欲语又止。   任雪梦见状问道:“怎么了?”   阮风华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摇摇头:“没什么。”   任雪梦当然不会相信:“肯定是有什么,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阮风华眼圈就红了,他一把抱住任雪梦,将头埋在她怀里:“妈妈,你永远都是我的妈妈,我永远都不会舍弃你,永远都不会让你伤心难过。”   任雪梦没想到阮风华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心里暖暖的,感动极了,反手也抱住阮风华:“好孩子,你也永远都是妈妈的好孩子,妈妈也永远都不会舍弃你,永远都不会让你伤心难过。”   说完任雪梦就感觉一滴滚烫的泪落在自己的皮肤上,任雪梦惊讶的将阮风华拉出来,发现他已经哭了,顿时手忙脚乱的:“怎么了宝贝,你怎么哭了?不哭啊,妈妈在呢,有什么委屈跟妈妈说,妈妈给你撑腰。”   “我不委屈。”阮风华哽咽着摇头:“妈妈这样爱我,我心里很温暖我一点儿都不委屈,我只是觉得愧疚,毕竟这一份爱本来应该是属于行书哥哥的,现在却被我抢走了,也难怪行书哥哥那么生气,明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女人还把她接过来。”   任雪梦一听到阮行书的名字就沉了脸,紧接着阮风华的话让她感觉不对劲:“那个女人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你是不是又跑去找殷译同和阮行书了?他们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任雪梦说着火冒三丈。   看来之前的收拾还不够力度啊,阮行书这个畜生竟然敢欺负她的风华!   阮风华知道任雪梦不喜欢他去见殷译同,因此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妈妈,我不是故意要让你生气的,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见殷大哥,我更加无法接受殷大哥心里,我是那样自私虚伪的人,所以我只是想去找他解释一些,可我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医院里看到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任雪梦追问。   阮风华红着眼睛说:“就是养大行书哥哥的那个女人。”   任雪梦吃惊:“阮莲?阮行书把她接上来了?”   殷译敏并不认为阮莲是个重要人物,所以他并没有跟阮华池夫妇提起过阮莲,而阮华池他们昨天去医院的时候也并没有见到阮莲,家世后来情绪一直都很激动,自然也就更加没有注意到阮莲的存在。   阮风华点头:“嗯,我看到她也在医院里,和殷大哥在一起,殷大哥还叫她姑姑,特别维护她。”   任雪梦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阮风华觑这任雪梦的神色,继续说道:“妈妈,行书哥哥这样做,真的是太过分了。我知道,是那个女人把行书哥哥给抚养长大了,对行书哥哥有抚养之恩,但是当初要不是那个女人的哥哥嫂嫂把行书哥哥给买了,说不定爸妈早就把行书哥哥找到了,也就不会因为行书哥哥伤心难过,自责愧疚那么多年,对于爸爸妈妈来说,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恩人,而是仇人。行书哥哥但凡心里还有你们,就应该跟她一刀两断再也不见,更不应该带到这里来!”   “妈妈,你昨天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被气晕倒的吧?”阮风华握住任雪梦的手心疼的说:“行书哥哥这一次做得真的是太过分了。更过分的是,我都跟她说你晕倒了,他竟然无动于衷,根本就不愿意过来看你。”   “妈妈,行书哥哥这么大的怨气都是因为我吗?是不是我走了,他才肯回头?要是这样的话,那就让我走吧。只要爸爸妈妈能够和行书哥哥相亲相爱,我都可以的。”   任雪梦打断他的话:“你胡说什么呢?你刚刚还说永远都不会舍弃我,永远都不会让我伤心难过,怎么现在又来说这种胡话?”   阮风华红着眼睛哽咽着说:“可是行书哥哥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儿子,行书哥哥在爸爸妈妈身边,爸爸妈妈才会真正的幸福啊。只要爸爸妈妈幸福,我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的。”   任雪梦感动又心疼;“胡说,他才不是——”   任雪梦话到嘴边才想起来,忙住了口。   阮风华目光微闪,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不是什么?”   任雪梦改口道:“不是我的好儿子。风华,以后这样的话再也不要说了。阮行书那小畜生虽然是我生的,但你才是我最贴心的儿子。”   阮风华:“真的吗?”   任雪梦又安慰了一顿阮风华,阮风华这才安下心来,而任雪梦又将这一笔账给记在了阮行书头上。   而且阮风华刚刚的话也提醒了她,昨天她说自己是被阮行书气晕的,当时说的是他攀了高枝不认家里,如今阮行书居然把阮莲也给接过来了,那正好再给他按一个罪名,这样也更能够引起网友们的共鸣。   毕竟这拐卖人口的和买卖人口的,自来都是人民群众最为痛恨的。   阮莲就算是对阮行书有再大的恩情,也抵不住她买卖人口的罪,而阮行书身为法律系学生,为了一个买卖人口的罪犯不认亲妈,也足以说明他对法律的藐视,他以后想要继续从事法律专业的事业,可就难了。   任雪梦将阮风华打发出去给自己买东西,然后给阮华池打电话,将自己的想法说了,阮华池闻言眼睛不由得一亮:“殷氏刚刚爆出丑闻,财务部部长携款潜逃,数额高达数亿。殷家那边想用顶流爱豆的丑闻来掩盖阮行书的丑闻,却没有想到最终自己家又称为了给顶流爱豆顶岗的替死鬼,我正想着要把殷氏跟阮行书那小畜生给拉扯在一起,让他们一起下地狱,你送来这消息我可以保证能把阮行书打入十八层地狱!”   任雪梦惊喜的问:“蔡畅的丑闻爆出来了?”   挂了电话之后,任雪梦打开微博热搜榜一看,果然蔡畅携款潜逃的事情成为了热搜榜前三。   任雪梦忍不住哈哈一笑:“老不死的,这回看你怎么办?!”   结果她笑声还没有落下,病房门就被一脚踹开,然后一个中年妇女怒气冲冲的冲到跟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姜水莲,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勾引我老公,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又一拳就打在任雪梦的鼻梁上,任雪梦瞬间鲜血直飙。   “啊哟,老梁,你搞错了,她不是姜水莲!”   又一个中年妇女跑了进来,一把拉开老梁,看到任雪梦满脸都是血,连忙拿出纸巾来给她擦鼻子:“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姐妹老公出轨,和小三一起出车祸进了医院,我姐妹气不过来找小三算账,没想到竟然找错人了。对不起对不起。”   那纸巾十分粗糙,那中年妇女又十分用力,刮得任雪梦脸皮都快要破了,她一把挥开那妇女,暴怒喝道:“滚开!”   “好好好,我们这就滚,我们这就滚得远远的。”   那妇女一把拉住老梁,溜得比兔子还快,等任雪梦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人影,气得她破口大骂,赶紧让人去找,却哪里还能找到?   与此同时,阮华池也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请问是任雪梦女士的家属吗?任雪梦女士刚刚遭到袭击,如今受了伤需要处理,请你们家属过来一趟。”   说完还不等阮华池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直接挂了电话。   阮华池对任雪梦绝对是真爱,一听说任雪梦出事,立马给任雪梦打电话,结果自然是没有打通电话,至于保镖,因为住院部有规定,只能一个人家属看护,所以保镖们都在楼下没有跟上去,而保姆也早就被任雪梦赶走了,这会儿正被人拉着说话没回来,所以阮华池竟是找不到人确认消息,只能停止工作匆匆下楼准备去医院,结果刚出大门口,就遇到一个记者,要给他做采访。   阮华池正担心任雪梦呢,哪里愿意耽搁时间,却没想到记者问的是关于阮行书的事情,阮华池就改变了主意,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说着说着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口水都喷到话筒上了,阮华池黑了脸感觉十分丢脸,这种行为显然有损他豪门霸总的形象,好在那记者也很识趣的停止了采访,阮华池黑着脸上车走了。   等到阮华池的车子离开,那记者小心翼翼的将话筒装进一个塑料袋子里收起来,然后给阮行书打电话:“老板,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搞到了。” 第32章   殷氏集团的财务部部长蔡畅携款潜逃的丑闻爆了出来, 不知道背后到底有几个推手,很快就登上了热搜榜。   马景行和陈烈在殷老爷子的办公室里做汇报,陈烈先说:“我们已经查清楚了, 消息是殷译敏他们泄露出去,并且在新闻发布出来之后购买热搜,将热度顶上去。此外背后推手还有阮家, 我们的对家张家,此外还有今早被爆私生子丑闻的顶流爱豆, 对方估计是想用我们的丑闻把他自己的丑闻压下去, 降低影响, 不过很显然对方的名气太大,热度太高,压不下去,不过到底是被我们的丑闻分散了一些热度。”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陈烈眉头皱得紧紧的,“另外受丑闻的影响,今日股市一开盘, 殷氏的股价就往下跌, 如今已经跌停板了, 而港股那边还在继续往下跌, 如果我们再不做任何措施的话,只怕损失会更大!”   陈烈看向殷老爷子, 好在殷老爷子提前得到了消息, 有了心理准备, 听到这些消息虽然内心动荡, 但也还能稳得住,他没有回答陈烈而是看向马景行:“蔡畅那边可调查到他的目的地?”   马景行汇报道:“得知消息之后我们就开始调查蔡畅的行程, 从航空公司哪里了解到他昨晚第一站是飞往了樱花国,我们也联系了樱花国那边的航空公司,但那边以保护乘客隐私为名,并不愿意向我们透露蔡畅后面的行程,不得已我们另外想了办法,才终于查到蔡畅已经乘坐今天早上凌晨四点的飞机前往美丽国,目的地是纽约。”   陈烈皱眉:“美丽国跟我们国家一直不对付,特别是我们殷氏前些年在殷总的带领下大力发展通信行业,自从我们的 6g 技术出来之后,美丽国那边一直都是把我们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处处设卡针对我们,对我们实施经济制裁。一旦蔡畅落地美丽国申请政治避难,我们就算是抓住他恐怕也很难把他引渡回来。美丽国肯定会巴不得利用这一次的机会来给我们添堵。”   殷老爷子的目光阴沉了许多,很显然陈烈说的这些他也想到了。   “所以,不能让他在美丽国落地啊。”殷老爷子看向马景行:“他现在落地了吗?”   马景行摇头:“他是凌晨四点的飞机,按照行程应该是北京时间下午 18 点左右才能落地,如今他还在飞机上呢。”   陈烈一喜:“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蔡畅乘坐的是直飞航班,中途是不在别的国家中转的。   也就是说,即使他们明知道蔡畅就在飞机上,他们也没有办法将他拦截下来。   陈烈和马景行对视一眼,都不由得心里一叹。   蔡畅那边恐怕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逃脱了。   殷老爷子沉吟:“还有时间,我回头再想想办法。”   陈烈问:“那网上的舆论呢?要不要撤下热搜,做出澄清?”   马景行也道:“我估计那些股东也差不多要找上门来闹了。我们得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   殷老爷子道:“热搜该撤还是得撤,另外吩咐公关部用官微回应此事,也不必多说,只说已经报警处理即可。”   蔡畅携巨款出逃固然骇人听闻,但对于殷氏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也还不至于因此就倒下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稳住。   殷老爷子话音一落,门外就传来一阵吵闹声,没一会儿就有好几个股东闯了进来,一个个面带不善:“殷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蔡畅会携款出逃?为什么这个消息会爆到网上去,现在股市大跌,才开盘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损失蒸发了几十个亿,这件事情你必须得给我们股东一个交代!”   殷二叔也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站在最前面:“对啊大伯,那蔡畅当初就是译同提拔起来的,也是译同的心腹,译同出事之后您接替译同打理殷氏,对译同当初留下来的人全都保留原职,这我们也能理解,毕竟您也是想着日后译同能够醒过来,重新接掌殷氏,可您也不能盲目相信人啊,您看现在蔡畅把公司里上亿的流动资金都给卷走了,不说股市动荡带来的损失,城东的项目,还有其他的部门都需要用钱,这该怎么办?您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呀。”   “没错,蔡畅做出这样事情来,殷董和殷译同都难辞其咎,我认为殷董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精力有限,实在是不适合继续打理殷氏。”一个股东开口。   其他股东也纷纷开口;“没错,闹出这么大的丑闻来,殷董你难辞其咎,我认为你应该引咎辞职,另外换有能力的人上来稳定局面,稳定股价,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殷二叔倒是迟疑了:“这不太好吧?”   一个股东没好气的说:“这有什么不好的?殷氏可不仅仅是殷家的殷氏,也是我们大家的殷氏,殷董年老体衰已经没有能力继续打理殷氏了,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殷氏没落?我们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做慈善的。”   殷二叔闻言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陈烈看得很生气:“你们胡说!殷氏当年就是在殷董手里发展壮大的,后来殷总接手,带着殷氏转型成功,更上一层楼,才有了如今这样的规模。就是这大半年来殷总出事,殷董打理公司也没有出什么大错,公司依旧是稳定发展,如今公司才刚刚出事你们就跳出来指责这个指责那个,当初赚钱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   这一番话说得大家伙都脸上不好看,最后还是殷二叔道:“陈秘书也不能这样说,此一时彼一时嘛。当然,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想必大伯肯定是已经有解决的方法了,那大伯不妨跟我们说一说,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毕竟就跟刘叔刚刚说的,我们当然都盼着殷氏好,但也不能让我们眼睁睁的亏钱不是?”   “对,就是这个理!”其他股东附和。   “咳咳咳!”殷老爷子咳嗽两声,满是皱纹的脸上更加苍老了:“蔡畅的事发生,我也很遗憾,我得知消息之后就已经报警了,接下来只能等到警方那边的消息了。至于接下来殷氏面临的危机,请大家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会想办法带领殷氏度过此危机,此殷氏危难之际,还请大家同舟共渡。”   殷老爷子到底还是有几分威信的,无论是殷二叔还是那些股东都不好硬逼着他下台,于是只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等其他股东都走了之后,殷老爷子将殷二叔叫住了:“殷榭,蔡畅的事才刚出来你就带着这些股东来闹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夺权?”   殷二叔笑道:“大伯您又何必生气呢?殷译同识人不明,您也是监管不力,给公司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大家伙有意见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不过我还是劝大伯您别硬撑着了,虽然殷译同如今已经醒过来了,但他到底昏迷了那么久,短时间内肯定不可能完全恢复吧?而您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岂不是让译同没了爸妈之后连爷爷也没有了?那多可怜?”   殷老爷子气得浑身颤抖:“你这个畜生,你给我滚!”   殷二叔叹息:“大伯,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殷二叔得意的走了:“老不死,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殷二叔走后没多久,财务部那边就苦兮兮的找上殷老爷子;流动资金没了,但偏偏各处都催着要钱,他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殷老爷子焦头烂额,让陈烈帮他约谈各大银行,商谈贷款的事情,但很显然,并不顺利,向亲朋故旧求助也无用,网上的舆论越演越烈,港股那边的股价就跟血崩一样,蒸发的市值叫人心疼不已。   慈安医院,阮行书收到叶京的信息不由得愣住了。   殷译同察觉,抬头看过来:“怎么了?”   阮行书神色有些古怪:“叶京来信息说,他已经搞到阮华池和任雪梦的样本了。”   殷译同十分意外:“这么快?这才不到两个小时吧?”   阮行书也很意外:“是啊。”   他之前说一个小时搞定,是对叶京用激将法,他想半天应该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叶京竟然不到两个小时就搞到手了。   殷译同笑道:“不过这是好事。”   阮行书点头:“确实。”   他很快就给叶京回了消息,让他把样本送到慈安医院。   “慈安医院?”叶京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勾起唇,“果然跟我之前的猜测差不多啊。殷家的冲喜新娘,阮家口中忘恩负义的亲生子,竟然要暗地里收集阮华池跟任雪梦的样本,是想要做亲子鉴定吗?难不成他怀疑自己不是阮华池和任雪梦的亲生子?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叶京很快就联系上自己人,双方在慈安医院门口汇合,叶京拿到任雪梦的样本之后就进了慈安医院,来到殷译同的病房。   叶京看到殷译同不由得挑起了眉头:“好久不见啊殷总,恭喜你终于醒过来了,还得了个如花美眷。”   叶京转头看向阮行书,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他:“阮先生如今可是如雷贯耳了啊。”   阮行书朝叶京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叶先生果然不愧是神探,我不过是请叶先生帮我做件事,叶先生就将我的身份来历打探得清清楚楚了,真是让人佩服不已。”   叶京哈哈一笑,伸手握住阮行书的手:“阮先生在叶某面前从未遮掩身份,要是这样我还猜不出阮先生的身份,想必阮先生早上的时候也就不会找上我了。”   叶京说完骤然感觉一道锐利的眼神落在身上,病房里的气温像是瞬间下降,一股寒意从背脊爬上来让人汗毛竖起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的转眸看去,正对上殷译同黑沉的眼睛,瞬间头皮发麻,握着阮行书的手连忙松开,心想这殷总跟阮行书不是才结婚不到两天吗?这就吃醋了?难不成殷总真的看上了这冲喜小新娘?   叶京转眸看阮行书,论五官,阮行书的精致程度不亚于阮风华,但阮风华是漂亮瑰丽,阮行书却是清雅秀气,与他身上的书卷气相得益彰,即使是站在殷译同这样的天之骄子身边也丝毫不逊色,与之相反阮风华站在殷译同身边就像是一个漂亮的玩偶一般,被殷译同压制得毫无颜色。   啧啧,这阮行书确实风仪无双,也难怪殷译同这万年铁树都开了花。   阮行书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收回手问:“阮华池和任雪梦的样本你真的拿到了吗?”   叶京取下身后背包:“啧啧,这要是没猜到你的身份,说不定我还真随便找写东西来糊弄糊弄你,骗点钱花花,知道你是殷总的人,我哪里还敢有这些的花花肠子?”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根带着毛囊的头发和一张带着血迹的纸巾:“这里面装的是任雪梦的头发和血液,这话筒上有阮华池的唾液,能不能从中提取到阮华池的 dna,就看你们的本事。”   叶京先将任雪梦的样本递给阮行书,又掏出那只装进塑料密封袋里的话筒。   很显然叶京做这个也很有经验,知道要装起来,不能造成污染。   阮行书看到话筒就知道叶京是怎么弄到阮华池的唾液了:“你居然想到利用记者的身份来拿到阮华池的唾液,不过阮华池怎么说也是豪门出身的霸总,可没有一激动就唾沫横飞的坏毛病,你怎么做到的?”   “还有,这任雪梦竟然还有血迹,你到底做了什么?”   殷译同闻言也好奇的看过去。   叶京得意的说:“阮华池这个就不说了,我只要在话筒上搞个小机关,里面装点刺激性的东西,在采访的时候释放出气味,让阮华池打个喷嚏就可以了。至于任雪梦嘛,如果她是住在像慈安这样的私人医院也就罢了,我还真得费点心思才能搞到样本,可她为了让更多人知道自己被你气晕的事情,选择了去公立医院,那我能对付她的办法可就太多了。”   “好了,你花那么大的价钱要他们的样本不就是想要做亲子鉴定,确定他们是否真的是你的亲生父母吗?现在东西已经拿到了,那就赶紧做啊。正好我也很好奇,这到底是阮华池夫妇没有人性呢,还是一场阴谋。”   叶京越想越是期待。   阮行书也想尽快知道结果,因此没有再多跟叶京说话,而是打电话联系了院长,又提供了自己的血液样本,让医院尽快给他做这个亲子鉴定。   两个小时后,两份亲子鉴定报告书送到了阮行书手里。   本来一直期盼着早点得到结果的阮行书,此时手里拿着亲子鉴定报告书,却感觉心里沉甸甸的,连打开的力气都没有。阮行书心里清楚,他这是害怕了,因为他害怕结果不是他以为的那个。   如果阮华池和任雪梦真的是他的亲生父母,他要怎么办?   “哎呀,你不敢看我来帮你看。”叶京也很想知道结果到底是怎么样的,见阮行书半天不敢打开,干脆一把抢过来自己打开了,阮行书和殷译同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落在叶京身上。   殷译同见叶京看完了第一份亲子鉴定报告,问道,“怎么样?”   阮行书也紧张的盯着叶京,手都有些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叶京抿着唇,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   阮行书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本来就白的脸更是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整个人僵硬的坐在那里,深受打击。   他原本以为自己受到这样的不公待遇全都是因为自己不是阮华池和任雪梦的亲生儿子,其实并不是,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不爱他,仅此而已。   阮行书勾了勾唇,露出一抹自嘲。   殷译同眼睁睁的看着阮行书被颓唐笼罩,心里不由得一阵揪疼,正要开口叫他,忽地听得叶京用十分遗憾的口吻说道:“阮先生,原来你真的不是阮华池的亲生儿子啊。”   “什么?”   殷译同和阮行书同时抬头朝叶京看去,阮行书是整个人都懵逼了,殷译同则是反应过来,咬牙:“叶京!”   “哈哈哈。”叶京见殷译同真的生气了,忙哈哈混过去:“那阮先生不是阮华池的亲生儿子,那也就不是阮家的少爷了,跟殷总您的身份岂不是不太相配?这不是挺遗憾的事情吗?”   殷译同才不会相信他这些鬼话,他很清楚叶京就是故意捉弄他们的,当下没好气的喝道:“滚!”   “别这样嘛。”叶京忙说道:“还有任雪梦的没看呢,说不定阮先生是任雪梦跟其他人生的孩子呢?哦,恭喜你啊阮先生,你既不是阮华池的亲生儿子,也不是任雪梦跟别的男人生的儿子,你跟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阮行书顾不得生气了,一把夺过亲子鉴定书,上面果然清楚的写着,他跟阮华池之间的亲子关系不成立,跟任雪梦之间的亲子关系不成立。   他瞬间眼圈不由得红了,回头看向殷译同:“哥!”   他此时的心情,也只有殷译同能够理解了。   殷译同目光瞬间温柔:“嗯,恭喜你!”   终于跟那一对蛇蝎夫妇彻底摆脱了血缘关系。   阮行书与殷译同对视一笑,好一会儿收拾好心情道:“既然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那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当年我被拐之事,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殷译同和阮行书的目光同时看向叶京。 第33章   叶京被吓了一跳:“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就算是他刚才调皮了一下, 也不至于要把他给杀了吧?   阮行书道:“叶先生,我这里还有一单生意,你接不接?”   叶京松了一口气, 拍拍胸口:“原来是想找我做生意,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要杀人灭口呢。说吧, 什么生意?”   阮行书不由得笑了笑,这才将牛三和医院的事情说了, 请他帮忙调查这两件事。   叶京非常的敏锐:“你怀疑你当年被人贩子拐卖, 并非意外, 而是阮家故意为之?”   阮行书点头:“所以还请你查到当年在医院里被调换的孩子之后,继续深入调查看看当年换婴到底是意外还是认为,阮家的亲生儿子如今又在何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年阮家就应该已经去医院查过了, 那时候时间还短,应该还是能查出来的,应该很快就把孩子换回来才对, 怎么不但不把你换回去, 还把你给扔了?”   “是因为当年的换婴事件是你亲生父母故意为之,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应该是报警把他们送去坐牢然后再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接回去才对, 结果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有接,反倒是把养子扔了?那这种可能性就几乎为零了。”   “除非, 换婴事件是医院意外造成, 但是你亲生父母那边出了什么情况, 导致阮家的孩子出了意外, 阮家无法将你亲生父母怎么样,于是干脆就以牙还牙, 把你也给扔了,就为了让你亲生父母痛苦?”   “可如果你的亲生父母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换婴事情,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感觉到痛苦?除非阮华池对他们做了什么,如此就算是知道你被扔了,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是忍受痛苦折磨。”   叶京这一番猜测一出来,阮行书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他之前从来都不敢去想的。   以阮华池夫妇的狠毒心肠,如果阮行书的亲生父母真的让他们的孩子出了意外,他们又怎么可能只扔了他就了事?他们一定也对他的亲生父母出手了。   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阮行书咬着唇,才稳住激荡的情绪:“这件事,还请叶大侦探帮忙调查清楚,如果我父母还活着是最好不过,如果他们已经遭遇不测,我也希望能够为他们讨回公道。”   叶京觉得阮行书这身世真是一波三折,电视都不敢这样拍,自然对真相也是非常的好奇的,当下便接下了这个委托,“整个事情我帮你查,一定会帮你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过这件事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要想查清楚,得耗费些时间才行,就不知道你这边能不能等。”   阮行书当然能等:“不管多久,只要有真相就可以。”   他是一定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的,不想带着疑问糊里糊涂的活着,死去。   阮行书说着就先给叶京转了 100 万,“这是预付款,要是不够你再说。”   叶京也没有推辞:“行,那回头有消息我再联系你。”   叶京跟殷译同招呼一声,转身离开了。   阮行书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殷译同知道他肯定还在为刚才的猜测而心中焦虑。   “行书!”殷译同低声叫唤,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里面藏着多少温柔缱绻,阮行书当然也没听出来,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亲生父母很有可能已经被阮华池夫妇谋害了的猜测惊骇颤抖。   他死死的咬着牙,要不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跑出去找阮华池质问,找他拼命。   “行书!”殷译同再次提高了音量。   他无比的恼恨自己此时此刻的残废,让他连走到阮行书身边都做不到。   阮行书回头,双眼已经血红,泪光隐现于睫。   殷译同心疼不已,抬起手:“来我身边,行书,过来。”   阮行书迟疑了一下,才缓步走过去。   殷译同握住他的手:“没事的,行书,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阮行书脸上终于裂开一道缝,露出内里的脆弱,他声音颤抖:“哥,这要是真的怎么办?”   殷译同沉声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阮家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回头我问问爷爷,看看他有没有印象。”   阮行书一想也是:“也好。”   殷译同见阮行书实在是情绪不好,就给殷老爷子打电话,阮行书有些担心:“爷爷这个时候还在忙公司的事情吧?为这么点小事打扰他是不是不好?”   “怎么会是小事呢?你也是殷家的一份子,你的事情对于我们整个殷家来说都不是小事。”殷译同说完电话就接通了:“爷爷,公司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殷老爷子才将殷二叔等一干股东应付走,就接到殷译同的电话,闻言道:“跟我们之前的预料差不多,殷榭带着那些股东找上门来,打算逼宫呢。”   殷译同闻言便担忧起来:“那您没事吧?”   殷老爷子冷哼一声:“放心,这点小场面还难不倒我。我现在啊只恨当初太过心软,这一家子从上到下从根子上就已经烂透了,没得救了。”   当年他儿子儿媳车祸出事,他正值悲痛之际,他那好堂弟就跳出来跟他争夺殷氏,被他狠狠的摁了下去,还彻底的断了他们一家的念头,后来事情过去十几年,堂弟死了,自己孙子长大成才,殷榭带着儿子小心翼翼的凑上来讨好,他年纪大了心软就没有像当年那样狠绝,这就让殷榭一家慢慢纠缠了上来,好在当初是殷译同掌权,并没有放纵殷榭父子在殷氏发展,是殷译同出事之后,殷榭父子才在殷氏站稳脚跟,还拉拢了那么多股东给他们站台。   当然,那些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之所以愿意支持殷榭父子自然是因为殷榭父子比殷老爷子祖孙更好掌控,能让他们占到更多的便宜罢了,甚至还有的股东蠢蠢欲动,早就想把殷家祖孙拉下来自己上位呢。   毕竟殷氏这么大一块肉,殷家占了最大一块蛋糕,其他野心勃勃的股东那里能真的无动于衷?当初殷老爷子和殷译同俱都是铁腕强干之辈,他们不敢冒头,如今殷老爷子祖孙一个老一个残,正式最好的夺权时机,不过他们还是很谨慎,所以让殷榭父子当出头鸟罢了。   亏得他们还野心勃勃,真以为自己能把殷氏抢到手里呢,会化作豺狼就扑咬上来,就不怕崩了牙齿。   殷译同安了些心:“您也别太上心,左右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一切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   殷老爷子笑道:“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的。对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今天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   “比之前感觉好多了。”殷译同这才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这一次电话是想跟您说件事,关于行书的。我们弄到了阮华池夫妇的样本,重新给他们做了亲子鉴定,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   殷老爷子惊讶的坐直了身体:“你们重新给行书和阮华池夫妇做了亲子鉴定?你们怀疑行书不是阮家的亲生儿子?可当初不是说做了亲子鉴定才认亲的吗?你特意打电话过来,难不成是错的?行书其实跟他们真的没有关系?”   殷译同点头:“没错。我们医院自己做的亲子鉴定,结果不可能有错误,行书确实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殷译同将他们的怀疑说了,问殷老爷子对当年的事情是否有点印象。   殷老爷子回忆了一下,摇头:“你六岁的时候爸妈出车祸没了,当时我正值悲痛之际,偏生殷榭的父亲你堂爷爷在那个时候朝我发难,想要夺权,我虽然不惧,但当年为了彻底将其击败,我也是花费了将近两年的时间,等我重新掌权之后又一心放在教养你和发展殷氏上面,对阮家那边的事情没怎么关注,直到小行书被弄丢了我才得到消息,慰问了两句。”   阮行书闻言目光黯然,心里有些失望。   殷译同见状忙说:“既然您不记得了那就算了,反正只要他们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现在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深入调查,总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一天。”   阮行书知道殷译同这一番话是说给自己的,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朝殷译同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殷老爷子也道:“你好好劝劝行书,让他别着急。现在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网上那些不利于他的舆论自然也就不攻而破,这也是好事一件。”   殷译同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阮行书主动说:“哥,我没事了。前世我都已经死了一回了,这点儿等待的耐心我还是有的。”   殷译同心里欣慰,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你要不要马上澄清?”   阮行书反问:“你跟爷爷是有什么打算吗?”   殷译同点头:“嗯。”他简单跟阮行书说了说。   阮行书笑了:“釜底抽薪?不错,那我就先让他们开心一会儿。”   另一边,阮华池也很快就赶到了医院,先询问了护士:“你们,我2107 号房病人的丈夫,听说我妻子受伤了,请问受伤严重吗?她现在在哪里?”   护士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以为是家属通知的,闻言就道:“是任雪梦病人是吧?”   阮华池一颗心都提起来,“对对对,她现在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护士道:“任雪梦确实是受伤了,不过伤得并不是很重,伤口已经处理过了,现在正在病房里休息,您要是想去探望的话可以直接过去,但是不能待太久。”   阮华池松了一口气:“好的,谢谢护士小姐。”   阮华池去了病房,就看到任雪梦坐在病床上咒骂:“那两个死八婆,别让我找到,要不然我铁定要扒了他们的皮!”   阮风华坐在病床边安抚她,阮华池大步走进去:“伤到哪儿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公!”任雪梦一看到阮华池,惊喜的同时又忍不住泪眼汪汪,“老公你要帮我把那两个可恶的女人找到,我一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竟然敢打伤我的鼻子,还把我的头皮都给扯出血了。可疼死我了。”   阮华池走近才看到任雪梦鼻子上贴了无纺纱布,看来是伤到鼻子了,顿时心疼不已:“怎么会受伤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爸爸。”阮风华站起身,将事情经过说了,脸上露出愧疚:“都怪我,当时怎么就不在病房里陪着妈妈,要不然妈妈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任雪梦哪里愿意看到阮风华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忙道:“要怪就怪那两个女人蛮横无理,问都不问一声进门就打人,也怪医院那边乱放人进来,反正怎么怪都怪不到你身上去,你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阮风华红着眼睛,依旧十分自责的样子。   阮华池皱眉:“那两个女人呢?找到了吗?还有医院这边又有什么说法?”   任雪梦抱怨:“医院这边能有什么说法,就是道歉呗。至于那两个女人更是连影子都抓不着,真是无能死了。老公,我不要在这边继续待着了,我想回家,这边本来就脏死了,我都是捏着鼻子住下来的,没想到管理还这样松懈,什么人都乱闯进来。以后我再也不要来这种地方了。”   阮华池也心疼:“好,那我们就出院回家,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   这话说出去没多久要被打脸,到那个时候他们想要像现在这样随便占据床位都难。   阮华池让人去办了出院手续,和阮风华一起接任雪梦出院回家。   至于那两个女人自然也是派了人去查,医院那边也配合着调监控了,他们都看到那两个女人气势汹汹的进医院又灰溜溜的离开,然后,就彻底的消失了身影,仿佛她们是突然之间冒出来又突然间消失了一般。   任雪梦更是气闷:“都怪阮行书那小畜生,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用去住医院,也就不会被人打脸还抓不到人!老公,这一次你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他!”   阮华池也十分恼火,自己老婆被人打了不说,连罪魁祸首都抓不到,简直是将他们阮家的脸面扔到地上去踩,传出去他们阮家必定成为笑话,这一把火自然要有人承受,而阮行书就是哪个承受怒火的人。   谁叫他倒霉呢。   阮华池给手下打电话:“把阮行书跟殷氏的关系放出去,让他们一起跟着臭名远扬。”   网络上,蔡畅的丑闻依旧高高挂在微博热搜上,殷老爷子早就让公关部撤热搜了,开始热搜确实撤下来了,但是很快就又被人买了上去,殷氏公关部这边再想撤热搜就没那么容易了,要么是微博那边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阻止,要么就是刚刚撤了立马就又被买上去,最后公关部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挂在上面,等着它自己把热度降下来。   到了十一点左右,微博热搜榜上忽然冒出一个词条#惊!忘恩负义阮行书高攀的豪门竟是殷氏!#。   这才刚刚爆出经济丑闻的殷氏大集团竟然跟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孝子阮行书扯上关系?网友们像是闻到了瓜味的猹蜂拥而来,热度一下子就涨上去,再有阮华池和殷译敏的人,以及那顶流爱豆背后的人一起推波助澜,殷氏和阮行书齐齐上了热搜头条。   阮行书不用说了,白眼狼一个,认亲回到新家之后,抢了弟弟的婚事嫁进豪门转身不认父母,而殷氏更是一出豪门大戏,有熟知内情人的爆料,其实当初殷氏老一辈当家人看中的并不是如今的殷氏董事长殷老爷子,而是他的堂弟,他那位堂弟啊,实乃是天人之姿,名校出身,聪慧绝伦,谁人不称赞有加?殷氏老一辈当家人更是将他当做是继承人培养,只可惜啊,那位堂弟光风霁月,最终还是被殷老爷子用手段排挤出了殷氏,最终郁郁而终。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殷氏也是殷老爷子不择手段抢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呵呵呵,难怪殷董会给他孙子娶阮行书这样的忘恩负义之徒,原来是蛇鼠一窝啊。”   在水军的推动下,殷老爷子跟阮行书俱都成了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伪君子,无耻之徒。   “殷氏有这样的当家人是殷氏之耻,我身为t0 级别名校毕业生,绝对不会为这种无耻之徒效力。”   “只要殷氏一天还是这样的无耻之徒当家做主,我们就一天抵制殷氏!”   “无耻之徒滚粗殷氏!”   “这种无耻之徒肯定不会好好做生意,@税务局@工商局,好好查一查殷氏,谁知道他们这么多年有没有偷税漏税?”   ……   港股跌势本来已经稳住,这下又如雪崩一般继续坍塌。   殷老爷子得到消息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第34章   殷老爷子被网上的言论气得心脏病发, 直接住进了 icu,无法再主持大局,殷氏临时紧急召开股东大会, 商讨推拒人选接替殷老爷子的工作,打理殷氏的日常,更带领殷氏度过目前的难关。   殷译同作为殷老爷子的独孙, 如今殷老爷子病重昏迷不醒,作为孙子他即使是坐在轮椅上, 也出席了股东大会, 并且当仁不让的表示:“爷爷虽然倒下了, 但还有我。”   殷榭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译同啊,我知道你要强,但这个时候可不是你逞强的时候,如今正值殷氏生死存亡之际, 一着不慎,可就是要拖着我们整个殷氏沉沦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好好休养,争取早日康复才是。”   “没错, 译同, 现在可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其他股东也纷纷开口, 反正就是反对殷译同重新接管殷氏。   殷译同脸色都黑了:“你们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殷榭一副为殷译同着想的道:“译同, 这不是我们相信不相信你的问题,而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适合担此重任。大伯如今正躺在 icu 了生死不明, 你是他唯一的孙子, 也是昏迷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醒过来的, 正该好生休养, 我们怎么能让你操劳呢?你要是再出点什么状况,你让我们怎么面对大伯呢?再者说了, 译同你自从车祸到如今醒来,已经过了大半年,商场上朝夕之间风云突变,你就算是再聪明,这一时半会的你也无法掌控大局啊,那又如何带领殷氏走出困境?”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译同啊,我们都知道你心系殷氏,但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希望你以大局为重。”   这些人一个个站在大义的位置上,看似是对殷译同关爱有加,不忍心他劳累,却又一个个逼迫着他退步,要将他将他这一脉的殷氏踢出 ceo 的行列,踢出殷氏。   “那就让行书代替我主持大局。”面对如此绝境,殷译同还是想再挣扎一番。   “不行,绝对不可以。”一个股东坚决反对:“第一,阮行书虽说跟你结婚了,但他跟你还没有领证吧?既然没有领证那就不算是你殷家的人,他没有资格代替你主持大局。第二,阮行书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人品低劣,如今在网上已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如果这个时候传出去让他来主持殷氏大局,网友们会怎么想,股民们会怎么想?只怕到时候别说是解决目前的困境了,还得将殷氏拖入更大的深渊!我坚决反对阮行书代行ceo 的权力。”   “我也坚决反对。”   其余几乎所有股东,包括原本支持殷老爷子祖孙的,这会儿也全都站出来反对由阮行书代替殷译同掌权。   站在殷译同身后的阮行书脸色白了几分,露出愤懑屈辱表情。   “那你们想怎么样?”殷译同神色冰冷,像是被逼到了角落。   “既然殷董如今病危,译同你又不良于行无法主持大局,那我提议重新推拒一位 ceo,主持大局,带着殷氏度过难关。”刘董事道:“整个人选,我推举殷榭。”   “我赞成。”   刘董事话音一落,就有他这一派的其他董事也举手表示赞成,见状其他董事相互对视一眼,最后也都举手赞成,如此即使殷译同再反对也无济于事。   “感谢各位董事长的信赖,我殷榭也是殷家人,殷氏同样是我殷榭的责任,我殷榭在此承诺,我必定会竭尽全力挽回损失,带领殷氏走出困境。”   殷榭万没有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当下控制不住露出得意之色,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拍着胸膛表态。   而后又看向殷译同:“译同放心,二叔一定会替你守护好殷氏的。”   殷译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这个殷译同,也太傲了吧?他不会还以为自己是当初大权在握的殷总吧?”一个殷榭这边的董事看着殷译同的背影不满的说。   “殷总乃是商界奇才,自担任殷氏ceo 以来未尝一败,他自然有傲的资本。”   “呵呵,那又如何?你也知道那是以前的事情了。莫要忘记了,当初他出车祸可是伤到了脑子,要不然能昏迷这么久不醒?如今就算是醒过来了,他那脑子到底有没有什么遗留症谁知道?说不定他那脑子早就已经撞坏了。你们总不能拿一个刚醒的还不知道底细的植物人去赌吧?”   “正是如此。”   在场众多董事心里也都是这样想的,毕竟脑子这事情吧,它可大可小,谁都不敢去赌殷译同如今的状态。   “这些人,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出了会议室,马景行忍不住为殷译同抱不平。   殷译同没说话,但一张刀削斧劈的俊脸上没有半点儿表情,浑身弥漫着低气压,显而易见的不开心,让人远远看一眼就赶紧躲起来别正面碰上,就怕到时候沾染一身腥,直到殷译同离开殷氏这才议论纷纷,公司内部群更是刷爆,人心惶惶。   如今殷氏大部分骨干都是当初殷译同招进来的,他们是亲眼目睹殷译同如何惊才绝艳,带领着他们一起把殷氏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峰,当初殷译同出车祸,这些人俱都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好像是失去了指路明灯,好在殷老爷子回来主持大局后,并没有改弦易辙,而是沿着殷译同当初制定的路线继续推动发展,即使不能再像当初那样发展势头迅猛却也是稳稳当当的,人心也跟着稳固下来。   这两天殷译同苏醒的消息让他们大部分人都不由得精神一振,俱都调整状态准备再次迎接他们的王,带领他们继续向前奋进,结果他们还没有高兴完就被当头一桶冷水泼下来,他们的王被挤走了,殷榭上位?这都是什么鬼?!   殷译敏得知消息,心里是惊喜交加,更多了几分忧虑,回到ceo 办公室后,他皱眉跟殷榭说:“爸,你不觉得太顺利了点吗?”   殷榭坐在 ceo 的位置上,一脸的心满意足,意得志满。   这个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他们这一脉的,如今终于回到了他们的手里,从此以后谁也别想从他手里抢走。   “顺利不好吗?”殷榭抬眼看向殷译敏:“不管他们是阴谋还是其他,现在这个位置落入了我们手里,只要我们把这一次的危机漂亮的解决掉,他们就休想再抢回去。”   殷译敏一想也是:“这倒也是。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筹集资金?”   殷榭意味深长的说道:“当然是先向风华集团求助。当初阮华池跟我们谈合作时可是答应了,一旦我们把殷氏抢到手里,他们就会帮我们度过难关的。当然,等到殷氏的危机解决,你跟风华的婚事也会提上日程。”   他们跟阮家联姻,那可就强强联合了。   殷译敏不由得眼睛一亮:“听说任阿姨受伤了,下班后我就去探望一番,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风华。”   殷榭点头,而后给阮华池打了个电话,阮华池已经得到了消息,在电话里哈哈一笑:“恭喜你啊老兄,得偿所愿。”   殷榭志得意满却还要装出谦虚的嘴脸:“还得阮总支持才行。”   阮华池笑道:“当然,我早就想跟殷氏加深合作,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求之不得。”   阮华池这是答应会帮他度过难关,但是殷榭也要拿出诚意,必须要给足好处。   什么好处?当然是项目啊。   这几年房地产也越来越不行了,阮华池早就想转行了,只是他多次尝试都失败了,如今有殷氏这艘航空母舰搭乘,他当然不会客气。   殷榭也只想尽快坐稳位置,“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两人初步达成了合作的意向,细节还要详谈,但是消息可以先透露出去,挽回殷氏的颓势。   殷榭在公司经营了不少时间,自然是知道殷译同在殷氏的威望有多高,因此殷榭先是在集团内部召开高管会议安抚人心,稳定内部,而后又召开记者招待会,对蔡畅的行为进行了谴责,表示公司已经报警,并且一定会追究蔡畅的法律责任,追回赃款,最后表示自己一定会与殷氏共进退,又透露出自己已经与风华集团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努力带领殷氏走出困境,重新走向辉煌。   这些信息就非常的巧妙,蔡畅是殷译同祖孙提拔重用的人,结果却携款潜逃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资金危机,这祸端本来就是殷译同祖孙惹出来的——如果不是他们识人不明,监管不力,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他们惹出了这么大一场祸事,无力解决就借病脱身,将锅甩给殷榭,毫无担当,反倒是殷榭临危受命非但没有抱怨,反而积极解决问题,并且很快就有朋友愿意伸出援助之手——这又何尝不正说明殷榭的人品比殷译同祖孙更得人心?   这则新闻很快就被发布了出去,很快网友们就知道他们的谴责迎来了正义——心机深沉,虚伪无耻的殷老爷子祖孙都已经被赶下了台,昔年被迫害的堂弟一脉重新登上历史舞台,正义虽迟但到,于是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正义之士,非常的了不得,一边继续踩殷老爷子祖孙和阮行书,一边吹捧殷榭和阮华池,说他们是厚道之人,必有后福。   殷译同和阮行书回到医院没多久,就看到了网上的最新消息,殷译同不由得冷笑一声:“狼狈为奸。”   阮行书脸上早就没有了之前在殷氏的愤懑和屈辱,他看了一眼,淡笑道:“挺好的,要不然那么大一个资金窟窿,让我们自己填也不好填,现在好了,有阮家鼎力相助,殷氏定然不会有问题了。”   殷译同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澄清你的身世?”   有那亲子鉴定书在手,再加上之前阮行书保存的证据,阮行书要翻身轻而易举。   阮行书道:“我要先回一趟学校,可能要借助学校来进行澄清。”   上午阮华池再次拨动舆论,不仅仅是污蔑他跟殷老爷子祖孙,学校那边也是又一次被网友攻占,且这一次已经是白天,学校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当做没上班不知道不回应,这一次学校是有回应的。   不过学校回应的态度十分强势,表示阮行书是他们学校品学兼优的优秀学生,如今接到网友们的反应,学校对此高度重视,会组织专门的调查小组对阮行书和阮家之事进行调查,如果阮行书真如网上所说品性有亏,他们会根据实际情况对他做出处分,但如今调查结果显示是有人污蔑造谣,学校也必定会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学生的权益,给学生上一节切切实实的实践课,绝不负司法公正公平之名。   学校的公告一出来,很多网友表示会静待结果,当然也有水军以及那些喜欢对各种社会新闻发表意见博取流量的自媒体依旧在狂欢。   学校的公告出来之后,学校那边专门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老师就给阮行书打了电话,让他回去配合调查,不过阮行书当时并没有立马回去,因为很快就传来了殷老爷子晕厥的消息,再加上他们家这边情况确实糟糕,阮行书解释清楚之后,学校那边也不好强行逼迫他回去,就让他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   阮行书打算稍后就跑一趟学校,将他跟阮家的恩怨交代清楚,到时候请学校帮忙澄清事实。   毕竟他们学校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权威性比他可强多了,有学校为他正名也可以省去他许多力气。   再说明天就是姑姑做手术的日子,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操心这些事情。   殷译同闻言便道:“我陪你一起去。”   阮行书便是因为放不下他,所以才会在拒绝了履行阮家跟殷家的婚姻后,又答应了爷爷嫁给他为他冲喜,殷译同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面对这些风雨。   阮行书对上殷译同的目光,脸颊不由得一热,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医院这边还是需要有人照看着。”   殷老爷子的晕倒自然不是真的,而是殷老爷子和殷译同的计划。   殷译敏父子搞出这么大一件事来,不就是想把殷老爷子赶下台自己上位吗?既然如此那他们就成全他们,将位置让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收拾自己的烂摊子,他们也好轻松些。   毕竟他们确确实实一个老一个残,还有一个初出茅庐。   当然为了不让殷榭父子起疑心,他们祖孙俩都有认认真真的演戏。   因此阮华池在网上抹黑他们一家三口,殷老爷子干脆就借机被气晕厥过去,直接病危,殷榭父子想要殷氏太久了,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必然会趁机联系其他股东召开股东大会重新选举ceo,而殷译同当然也不能轻易松口,这才有他自己不行又想把阮行书推出去的举动。   不过殷老爷子晕厥,病危都是假的,但身体不好却也是真的,所以这一回他也是真的要跟着他们一起住院调理身体,稳定病情。   当然了,这医院是殷家控股的,整个医院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殷老爷子和阮莲在医院里当然不会有什么意外,但阮行书还是这样说了,他自己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觉得带着殷译同去见学校老师有点儿怪怪的。   不过很快他就不需要为此烦恼了,因为护士长告诉他:“阮先生,政法大学的几位教授前来拜访,如今正在会客室等待。”   阮行书吃了一惊:“教授们过来了?”   殷译同道:“我们赶紧过去吧,不能让教授们久等了。”   阮行书忙道:“你说的是。”   阮行书推着殷译同来到会客室,只见里面坐着三人,其中一人身着灰蓝色衬衫,形容清癯,神色肃穆,给人一种正气凛然、不可亵渎的感觉,正是阮行书的恩师杜志明。   “杜教授,您怎么过来了?”阮行书忙跟杜志明打招呼,又看向另外两人:“黄教授,杨老师。”   黄教授四五十岁,头发已经半秃,挺着个肚腩笑呵呵的看着很好亲近,但一双眼睛却透着精明。   这位黄教授也是学院里的知名教授,也曾经给阮行书他们上过课,对方除了在大学里担任教授职务,还兼职做律师,专门接民事方面的案子,基本上到他手里的案子都能为当事人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名气非常大,阮行书对其也是非常的佩服,如果阮行书不是选择继续深入研究法律条例,或许他会考虑考对方的研究生。   杨老师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对方主要是负责行政方面的。   阮行书跟杜志明三人打过招呼之后,就给他们介绍殷译同:“教授,这是我的丈夫殷译同。哥,这位是我的老师杜志明教授,这位是黄泽林教授,这位是杨国光老师。”   殷译同一听就明白了,当下笑着招呼:“杜教授,黄教授,杨老师,不知道你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惭愧惭愧。”   杜志明等人都是看过网上消息的,都知道阮行书嫁给了殷氏集团总裁的孙子,却没想到殷译同竟然是个不良于行的病人,毕竟阮华池和殷译敏不可能将殷译同的真实情况放出去,让阮行书他们博取网友的同情,而医院这边如今能够留在vvip 住院部的人全都是嘴巴很紧的,没得到允许是不会轻易将殷家这些人的消息透露出去,所以他们虽然来这边等待了一段时间,却并不知道殷家人的真实情况。   杜志明当下看向殷译同的目光带了审视,似乎在看眼前这个青年到底有什么资格娶自己的得意门生。   倒是黄教授目光一闪,想起来殷译同的身份了:“殷译同,殷氏现任董事长的亲孙子,十八岁接掌殷氏,一代金融天才,商界传奇,可惜二十六岁那年意外出了车祸,陷入昏迷成为了植物人。没想到时过大半年,你竟然醒过来了。”   杜志明和杨国光都不由得大吃一惊,特别是杨国光,他失声惊呼:“什么,你就是昔日的商界传奇,带领殷氏成为全国屈指一数的大企业的殷氏当家人?”   他居然苏醒过来了,还是阮行书的丈夫? 第35章   杜志明惊讶的上下打量殷译同:“看来你名声不小。”   殷译同谦虚道:“不过是昔日大家厚爱。”   杨国光激动的问:“那也是您名至实归。对了, 您是什么时候苏醒过来的?怎么网上都没有您的消息?”   殷译同回头看了一眼阮行书,目光温软了许多:“说起来还要多谢行书,要是没有他, 我恐怕还躺在病床上醒不过来呢。”   杨国光吃惊:“这跟阮行书同学有什么关系?”   杜志明和黄教授到底年纪大一些,他们很快就想到了一些什么,眼里露出一抹沉思。   殷译同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这些本来就是要跟学校这边说清楚的:“大家都知道我去年意外出了车祸,后来又变成了植物人, 我爷爷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 疼我如同眼珠子, 我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心痛至极,病急乱求医之下便想以冲喜之法来救我。”   杨国光惊呼:“冲喜?”   他下意识的看向阮行书,原来阮行书是这样嫁入殷家这样的豪门。   杜志明则是暗暗瞪了阮行书一眼,有些生气阮行书这样作践自己。   冲喜本来就是没有科学根据的封建迷信, 亏得阮行书还是学法律的,日后还想进法院工作,有这样的污点想都别想了。   阮行书面对恩师也心虚得很, 他前世嫁给殷译同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是冲喜, 今世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太过在意, 因为他当时并不以为殷译同会醒, 他是因为前世跟殷家的羁绊而无法拒绝殷老爷子的请求,这才同意冲喜的, 没想过这件事会不会给他的前途造成什么影响, 如今想来他当初确实是莽撞了, 但他不后悔就是了。   想到这里阮行书下意识的看向殷译同, 殷译同若有所感,也回头朝他看去, 两人目光相遇,殷译同微微一笑,阮行书就感觉他那目光那笑容十分灼热,让他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烫,忙不迭的逃开了。   杜志明看着自家学生发红的脸颊,躲闪的目光,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叹息了一声,冷哼一声,眼睛却是望着殷译同:“什么冲喜不冲喜的?这都是封建迷信!”   杨国光闻言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阮行书,殷译同不动声色的笑道:“这确实是封建迷信。是我爷爷病急乱投医做的糊涂事。也就是行书心善,他本来已经拒绝了两家联姻,可经不住我爷爷苦苦哀求,因此心软答应了我爷爷的无理要求,好在我醒了,也不算是辜负爷爷和行书的一番心意。”   殷译同又看向杜志明和黄教授:“行书一片赤子之心,或许方式有些不太妥当,但于我们家却是大恩,我和爷爷都非常的感谢行书,同样也非常的感谢贵校培养出这样优秀又善良的好学生,有心想给贵校送一副锦旗表示感谢,可一来这事儿好说不好听,怕太过大肆宣扬会影响学校和行书的声誉,二来行书既入我们殷家大门,便永远都是我们殷家的人,我们抬举自家人也怕大家看了笑话,但无论如何这一份感激之情,我们殷家都会铭记在心。”   殷译同这一番话将冲喜之事圆了过去,也表示殷家也会感激学校,日后必定是有所报答的,只不过如今正是学校对阮行书进行调查之际,具体的报答事宜就不好详谈,可等此事过去之后再商谈。   黄教授看了一眼阮行书:“阮行书同学我也曾经教导过,确实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但如今网上舆情激烈,我们学校也不好视若无睹,所以我们今日过来也是为了调查阮行书跟阮家之事。阮行书,对于你跟阮家的事情,你有什么可说的吗?”   阮行书道:“教授您稍等片刻,我去取些资料。”   阮行书回到殷译同的病房,从保险柜里取出文件袋,回到会客室,从文件袋里抽出两份亲子鉴定书,推到黄教授面前:“黄教授,这是我今天上午重新做的,我与阮华池先生和任雪梦女士的亲子鉴定,您请过目。”   黄教授闻言目光一闪,拿起亲子鉴定书翻看起来。   杜志明也是心中一动:“我记得你开学的时候曾经说过,在阮华池和任雪梦找上来之后,你们是曾经做过亲子鉴定书的,为什么又重新做一次?难不成之前做的那份有什么问题?”   阮行书叹息道:“我原先也以为之前那一份亲子鉴定书是没有问题,但是我今天做的这一份亲子鉴定结果却显示,我与阮华池夫妇并没有亲子关系。”   杜志明目光一闪:“前后两份亲子鉴定,结果却截然不同,这其中必然有一份是假的。而当初阮家做的那一份是和你一起去做的,你这份却是你背着阮华池夫妇私底下做的,你怎么能证明你得到的样本是没有问题的呢?怎么能证明你这一份结果就是对的呢?”   阮行书道:“我这一份结果也定然是没有问题的。当然就如同老师您方才说的,这份亲子鉴定书是我没有经过阮华池夫妇同意私底下做的,他们不会承认它的鉴定结果,也就是说,这一份亲子鉴定书是没有法律效应的,但同样的,当初阮家做的那一份亲子鉴定也没有通过司法机关来做,也同样没有法律效应的。如今我怀疑阮家哪一份亲子鉴定书是假的,我愿意通过司法机关重新进行亲子鉴定,那么他们如果怀疑我的亲子鉴定书是假的,他们要么拿出证据来证明我的亲子鉴定书是假的,要么就跟我重新做亲子鉴定。”   杜教授和黄教授都明白了,阮行书用的是一个阳谋。   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私底下重新做过亲子鉴定了,我不是你们的孩子,我愿意跟你们重新做亲子鉴定,那你们敢不敢呢?阮华池夫妇要是愿意做,那就是在司法机关的监督下做,这一次他们不可能再使手段,真相自然而然就大白了,如果阮华池夫妇不愿意做,也不能提供充分的证据证明阮行书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那法院就可以直接判阮行书的亲子鉴定书有效,判他们之间没有亲子关系。   既然没有亲子关系,那网上指控阮华池忘恩负义,白眼狼自然也就是无稽之谈了。   这绝对是杀招,一祭出来就能退敌千里。   阮行书又拿出一份清单给黄教授,黄教授接过问:“这是什么?”   阮行书道:“这是从九月五号我跟阮华池夫妇认亲之后,我在阮家的花费清单。”   杨国光闻言也不由得侧身过去看,顿时目光瞪大了:“阮家好歹也是豪门,他们把你认回去,居然一分钱都没有补偿给你,也没有给你买过一件衣服一双鞋子吗?”   杜志明也不由得看过去,上面果然清清楚楚的写,阮行书回去之后阮华池夫妇没有给过他一分钱零花钱,也没有给他买过一件衣服一双鞋子,更不要提其他的财物,仿佛只为他提供了一个客房,以及在家吃了几餐饭。   杜志明都不由得冷笑了,“看来他们早就知道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所以一分钱都不愿意在你身上多花费呢。你倒是大方,还给他们计算房费以及饭钱。”   杜志明说到这里已然怒了。阮家这是仗着自己是豪门,有钱有势就想算计他的学生,欺负他的学生啊。真当他的学生没有人撑腰?!简直是欺人太甚。   黄教授倒是十分冷静:“我记得网上提起过,在你跟阮家认亲之后,你的衣着有了极大的变化,这你又怎么解释?”   好在阮行书早有预料,闻言苦笑道:“那是我见阮家实在是豪富,一个个衣着华丽而我自己太过寒暄,所以用我自己的积蓄购置了两身换洗的。这是我自己购买衣物的账单。”   阮行书将账单递给黄教授,上面不仅仅有购物清单,而且购买的衣服式样照片都有,十分清晰明了,基本上将网上那些所谓校友爆料的物料全部都囊括了。   杜志明教训阮行书:“你的学识才华就是你最好的装饰,又如何华衣锦服来装点?”   阮行书知道杜志明教训他,一方面是恨铁不成钢,一方面却也是向黄教授和杨国光表明自己对他这个学生的看重,因此他脸上也露出羞惭之色:“老师教训的是,学生日后定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杜志明这才满意的点头:“老黄你看还有什么要问的?”   黄教授笑着看了杜志明一眼,又望向阮行书:“网上说你抢了阮家跟殷家的婚事,而后把阮华池夫妇一脚踹开,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才是重点。   阮行书忙道:“九月我初回阮家,听闻阮家跟殷家有这么一门亲事,我以为我是阮家的亲生儿子,理所应当承担起责任,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门婚约在我回来之前,是在阮家如今的养子阮风华身上,阮华池夫妇以及阮风华自己多次在我面前说阮风华跟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   杜志明三人目光不自觉的落在殷译同脸上,殷译同无奈的看了阮行书一眼,而后一脸严肃认真的说:“这些全都是谎话。殷家跟阮家确实曾有婚约,当时也确实是落在我跟阮风华身上,但我当初心中只有学习和工作,对婚约根本就不上心,我跟阮风华一年都见不到两次,私下接触更无,便是他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何来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更别提什么我车祸之前有意跟他结婚了,有意解除婚约倒是真的。”   “九月份阮家将行书认回去之前,我爷爷就向他们家提出要履行婚约,让阮风华嫁过来给我冲喜,但是阮家屡次三番推辞,我爷爷心里愤怒至极,但到了九月底他们又找上门来说,他们已经找到了亲生儿子,这婚约应该有亲生儿子来履行,我爷爷当时非常生气,认为阮家欺人太甚,不过阮家很显然是不可能将阮风华嫁过来了,所以我爷爷就拿着行书的八字去找了远大师算,结果得出天作之合的结论,我爷爷这才同意换人,但是在见面的时候,行书说他不夺人所爱,拒绝了婚事,阮华池也亲口跟我爷爷说两家婚约就此作罢。”   阮行书见殷译同都说清楚了,他也没有再多言,只将当初包间里的录音放出来,黄教授他们听完之后便明白,所谓阮行书抢夺阮风华的婚约之事根本就是阮家人的污蔑。   杜志明看向黄教授:“老黄,这证据确凿,我这学生可没有做那等抢人婚约的缺德事,反倒是那阮家人欺人太甚,学校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学生被人欺负算计啊。”   这是要学校出门给阮行书撑腰呢。   黄教授好笑的摇摇头,问阮行书:“这些证据我都可以带走吧?”   “当然可以。”阮行书道。反正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备份。   杨国光将这些证据材料收好,黄教授站起来准备离开:“你这边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回头我们会对你所述进行核实,如果事实确凿的话,学校肯定会还你清白,也会为你讨回公道。”   阮行书恭送:“有劳黄教授。”   阮行书送黄教授和杨国光先行离开,杜志明其实并不是调查小组的人,他是担心阮行书才跟着过来的,这会儿就没有跟着黄教授他们一起离开,而是留在会客室里,由殷译同招呼。   会客室的门关上,杜志明目光炯炯的望着殷译同:“殷先生。”   殷译同面色沉稳的道:“杜教授有什么指教,请直说无妨。”   杜志明便直言:“不知殷先生对你跟行书之间的婚事有什么想法?”   殷译同道:“即得贤妻,此生不负。”   杜志明有些意外,但想想自家学生这么优秀,殷译同眼睛不瞎就不会错过他,便也就平静下来:“那你爷爷呢?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吗?”   殷译同点头:“爷爷极爱行书,我醒来当日,爷爷便郑重告诫,此生不可辜负行书。”   “所以你同意这门婚事不是因为你欣赏喜爱行书,而是因为你爷爷给你施压了?”杜志明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的学生那么优秀,可不需要一门将就的婚姻。   殷译同摇头:“不。行书是我心之所爱,又怎么会是将就呢?”   杜志明还是不满意:“从你醒来也不过是两天时间,你的爱来得也太过快了些。”   殷译同唇角淡淡一笑:“或许是因为我们前世有缘吧,今世初见行书,我便知他是我一生情之所往。”   杜志明深深的望着他:“希望你这一番话是发自内心。”   殷译同点头:“自然。我殷译同无需虚与委蛇。”   杜志明:“既如此,就请你保护好他的清誉,保护好他的理想。”   殷译同抬眸:“行书的理想是——”   杜志明:“做一名维护法律权威,维护社会公平公正的好法官。”   殷译同郑重点头:“我会的。”   阮行书送完黄教授回来,发现会客室气氛怪怪的,料想杜志明和殷译同之间应该说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殷译同,殷译同朝他微微一笑,阮行书便安心了,看来殷译同跟杜志明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杜志明将阮行书跟殷译同的交流看在心里,心里暗叹自家学生这一回怕真的要陷进去了。   不过他看殷译同这人,虽然出身名门,少负盛名却并不自矜,性情稳重成熟,行事光风霁月,与阮行书倒是十分相配。   杜志明跟阮行书道:“你送我下去吧。”   阮行书忙道:“好。不过您稍等一下,我先送哥回病房。”   阮行书把殷译同送去病房,将他扶到病床上,“哥你休息一会儿,我去送送老师。”   “好。”殷译同笑道:“你老师对你很好,你好好陪他说说话。”   阮行书笑了:“是,老师视我如子侄,待我极好。”   阮行书出来送杜志明,两人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漫步。   杜志明询问殷译同的病情,得知他身体恢复得很好,多则半年少则两三个月就能恢复如此,心里最后的一点儿担忧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杜志明望着阮行书:“虽然我看殷译同这人确实优秀配得上你,对你也有几分真心,但感情的事情更要看缘分,你还年轻,没有必要早早下结论,将自己给绑定了。老师建议你趁着这段时间跟他多接触多相处加深彼此的了解,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是你想要找的那个人,再决定是否要跟他走一辈子。”   阮行书不由得脸红了,他张嘴想说他跟殷译同之间的关系不是他想的那样,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好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虽然学习和事业重要,但是感情的事情也很重要。”杜志明以为他是害羞,拍拍他的肩膀:“不过眼下你姑姑准备做手术,殷译同尚未恢复,殷家老爷子也生死不明,正是殷家最艰难的时候,你一定要撑住。有什么需要老师的地方,一定要开口。”   阮行书忙道:“多谢老师,让您费心了。”   杜志明:“学生相当于半子,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这么客气的话。”   阮行书心里记着这份情谊:“好。”   另一边,殷译敏借着上门探望任雪梦的名义见到了阮风华,将他抵在墙上亲吻:“风华,等我们带领殷氏度过眼前的难关,站稳脚跟,彻底把殷氏掌控在手,我就娶你,好不好?”   阮风华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眼圈渐渐发红,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殷译敏见状心里又酸又涩,嫉妒难当,吻得越发的凶狠,阮风华呜呜的哭泣,软软的倒在殷译敏怀里。   次日上午,专家为阮莲做肿块切除手术,十分成功,阮莲转入病房,阮行书和殷译同看了一眼,而后留早就准备好的看护在旁看着。   下午,杜志明联系阮行书,告知他黄教授那边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学校打算发公告为他澄清谣言,并且由黄教授主持,从大四学生中挑选一批优秀学生组成律师团,从网上收集证据,为他打这一场网络造谣侵犯名誉权利的官司,而他作为当事人也是大四优秀学生,也应该参与其中,不过鉴于他家人如今尚在病中,如果他不愿意参与也无妨。   很快,学校在微博官微,学校官网以及论坛上同时贴出了公告,瞬间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 第36章   大学的微博官v 更新了, 直接上面写道:昨日上午接到网友们对我校法系大四学生阮行书的举报,我校领导高度重视,迅速组建了专门的调查小组对此事进行调查, 后发现事实真相与网络传言并不相符,现将调查结果公布如下:   1、关于我校学生阮行书与阮华池、任雪梦夫妇认亲的问题,我校学生阮行书于今年九月五日确曾与阮华池以及任雪梦认亲, 双方私底下俱曾做过亲子鉴定,然结果截然相反, 因此阮行书与阮华池夫妇的亲子关系存疑, 现阮行书同学已向公安局报案, 并且提出司法鉴定,请阮华池夫妇接到消息后尽快前往公安局配合确证。   2、关于我校学生阮行书、阮华池夫妇以及殷家三方的婚约纠葛,经多方了解,阮华池家中长辈确实曾在多年前与殷家长辈定下两家后辈子孙的婚约, 此前一直未曾论及,但今年八月份,殷家向阮家提出履行婚约, 但因殷家长孙当时身体状况不佳, 阮家未允, 后九月份阮行书与阮家认亲, 得知两家婚约,以为人当有信, 是以提出愿意履行婚约, 后得知殷家长孙乃是阮家养子阮风华心爱之人, 阮行书不欲横刀夺爱, 因此拒婚,后阮家将阮行书驱逐出家门, 与殷家取缔婚约,两家婚约就此作罢。   后殷家长辈因觉阮行书与自家长孙有缘,另求婚于阮行书,阮行书念及殷家长辈年迈,爱孙心切,是以允婚,此乃其个人与殷家之婚约,是以网络所言骗取婚约,后弃父母乃是谣言,与事实不符。   3、关于我校学生阮行书被举报是非不分,包庇犯罪分子的行为调查,阮行书于 19 年前被拐离家,后被养父阮某波买回,四年后,阮某波夫妇因意外去世,阮行书被姑姑阮某收养,竟调查,买卖人口是阮行书养父母阮某波夫妇所行,姑姑阮某自始至终并未参与犯罪行为,且在阮行书高一时将阮行书身世告知,并且陪伴阮行书到派出所报案且录入信息,协助阮行书寻找亲生父母,未果。是以阮行书并不存在是非不分,包庇犯罪分子的行为。   阮行书乃我校优秀学生,自入我校起勤奋好学,吃苦耐劳,尊敬师长,友爱同学,并无错处,却被恶意造谣网络,推动网暴,致使其名誉严重受损,精神遭受重创,然网络并非法外之地,我校多年来为国家培养法律人才,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此际更当挺身而出,以法律为武器保护学生的权益,因此经过学校领导多方讨论,决定自即日起,以黄泽林教授作为负责人,挑选优秀师生作为队员组成律师团,收集证据,提出诉讼,为阮行书同学讨回公道。   在微博正文下面,还有附件,一份是阮家和阮行书分别做的亲子鉴定书,一份上当年阮行书和阮莲一起到派出所提取 dna 样本寻找亲生父母的报案记录,剩下一份则是阮行书提供的当初在酒店包间里的录音,这份录音开头还打上“已经过专业鉴定,确定为真实有效的原音频。”   学校的公告一出,所有人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我艹!   原来还有大学这么刚这么护短的吗?实名慕了。   不过学校公告爆出来的信息也确实爆炸,他们所有人都在讨伐阮行书冷血凉薄,不体谅亲生父母多年的不易,非但不跟买卖人口的罪人划清界限还是抢夺弟弟的婚约,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阮行书根本就不是阮华池夫妇的亲生儿子。   如果连亲生儿子都不是,那之前的那些指责便是无稽之谈了。   “我的天,我本来以为我看的是家庭伦理剧,没想到竟然是伦理剧!豪门认亲做了亲子鉴定的居然都还能有错?那这亲子鉴定还能相信吗?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在豪门总裁面前搞鬼,让人家认错的儿子,这也太缺德了吧?”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根本就不是谁在捣鬼,而是人家故意认的呢?”又有网友提出来。   如果阮行书看到的话,一定要说,恭喜你仁兄,答对了。   但大多数人都还是觉得这不可能:“这种猜测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谁会没事认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回来?是觉得自家的家产太多,找个人回来分吗?疯了吗?”   说白了,阮家不是普通人家,没有人会相信阮家这样的豪门会故意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当做亲生儿子认回来。   “你们发现没有?阮行书做的那个亲子鉴定时间是昨天上午,网上把他的劣迹曝光之后,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这个亲子鉴定书是怎么做的,又是不是为了应付网上的舆论故意弄出来,转移视线的。”   这评论一出来,立马就有水军蜂拥而至:“对,他跟阮家早就翻脸,阮家不可能提供样本给他,他又是怎么拿到样本的?还有他跟阮家见面居然偷偷录音,心机也太重了吧?这种心机深沉的人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心机男啊,为了摆脱亲生父母就连亲子鉴定都能伪造出来糊弄世人,学校居然还为这种人撑腰,简直是毫无人性,没有立场!坚决抵制。”   一群人群起而攻之,不仅仅是攻击阮行书,就连学校也一起攻击,认为是学校跟阮行书同流合污,一起污蔑阮家。   当然也有脑子清醒的人:“如果阮行书提供的亲子鉴定书是假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去公安局报案申请司法鉴定重新跟阮家做亲子鉴定?司法部门做的亲子鉴定结果可是谁都不可能做手脚的,轻而易举就可以拆穿他的谎言,到时候他面临的网络舆论将会比现在凶猛十倍不止,绝对的身败名裂,日后也休想再从事法律行业,更不要提做什么法官检察官之类的公职,他这是将自己的名誉以及前途全都押上了,他图什么呀?”   这评论一出,立马就有很多人附和,特别是大学的学生,更是点赞支持阮行书和学校。   “不要说阮师兄将这个亲子鉴定书放出来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就是学校将这个结果公布出来,也必然是经过推敲认证的,不可能随随便便的放出来的。我支持学校和阮师兄,律师团队我愿意报名参加。”   “呵呵呵,换作常人确实不可能故意认错亲生儿子,但如果对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我也想问问阮家,你们口口声声说行书抢了你们养子的婚约,那为什么行书拒绝履行婚约要把婚约还给你们的养子的时候,你们不是左右而言其他就是拒绝,非要行书去履行这个婚约?这个婚约背后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我也想替阮师兄问问你们阮家,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当年走丢了孩子多么的痛苦,这些年一直都不放弃寻找,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有在公安系统的dna 数据库里留下dna 样本,如果你们留下样本,那么早在七年前就可以一家团圆了!”   “我也想替阮师兄问问你们阮家,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多么爱孩子,对阮师兄这个亲生儿子的回归多么高兴,可为什么你们却放任网络对阮师兄进行攻击、网暴,对他的名誉造成巨大的损害,甚至影响到他的前途,这可不像是一个爱孩子的父母能够做出来的。”   这些评论一出来,那些年纪大一些已经有孩子的网友们也纷纷站出来表态:“虽然在澄清之前,舆论曝光出来的阮行书的罪行罄竹难书,但说实在话,如果是我的亲生孩子,又是丢失那么多年的孩子,我哪怕是再伤心再难过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人网暴而不站出来保护孩子,任由孩子被毁掉。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人欺负被人毁掉的,那都不是爱孩子的父母。不管阮行书到底是不是阮家的亲生儿子,只看阮家的所作所为就不配做父母。”   当然还有人辩驳,但学校的官v 下面可是压不住的,完全被校友们给把控了,发言都是理性的。   就在大家都议论纷纷的时候,阮行书也终于注册了微博账号并且通过了认证,他之前全身心都在读书和兼职上,并不怎么上网冲浪,只偶尔上来了解一下社会新闻,所以并没有微博账号。   阮行书更新了第一条微博:自今年九月五号,阮先生找上门认亲至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从找回亲生父母的喜悦到如今的满腹疑虑,其中心情可谓是过山车,实在没想到会如此戏剧性,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纵使浪费了公众资源心中不安,为自己的名誉,为学校的名誉,为真相,也不得不站出来澄清事实。   我于七年前得知自己并非养父母亲生,而是被拐卖儿童,当时由抚养我的姑姑陪同前往公安局报案并且录入 dna 信息寻找亲生父母,只是很遗憾并未在dna 数据库中找到与之匹配的dna 信息,以至于多年未能与亲生父母相认,是以九月初阮先生夫妇找上门时我心中喜悦,并没有任何怀疑,但认亲后的种种遭遇让我心中疑窦丛生,直至网上种种舆论爆发,我心中痛苦至深,不明白我的亲生父母为何要待我如此残忍,是以私底下做了亲子鉴定,得出的结果与此前的结果截然相反,我当时心中确实感觉轻松许多,但心中也生出更多的疑虑,让我梦寐难安,是以选择报警申请进行司法鉴定,希望阮先生和任女士能够配合,共同找出真相。   关于我与殷家的婚事,个中是非曲直,下面的录音一目了然便不多赘言,我只想说做人不能太过无耻太过算计,既想要好处又不想付出代价,将别人当踏脚石成全你自己是不可能的,谁都不是傻子,谁都是有人疼爱有人护,怎能任由你践踏?   至于抚养我长大的姑姑,与我毫无血缘关系,却甘愿为我放弃婚姻,十几年如一日待我如亲生,以至于积劳成疾,险死还生,才从手术台上下来的至亲,我心中只有感恩,只有愧疚,只有敬爱,绝不可能因为任何人而放弃这份亲情,若有不满可冲着我来,放过我的至亲。我只愿她平安无恙,安享百年。   这些时日我经历了许多,痛苦过,彷徨过,已明白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亲缘深厚,是以我不再强求,无论鉴定结果如何,我与阮家亲缘已尽,昔日从阮家所得,我皆归还,账单附上,如若异议可协商,但我今日所受之辱,亦当讨回,所有参与网暴之人,我们法庭见。   阮行书在微博正文下面也附上了自己的报警记录,不仅是有七年前寻亲的报警记录,也有今日他报警申请做司法鉴定的记录,证明他所说的话并没有任何虚言,愿意为此承担法律责任。   至于录音则是跟学校官 v 所附的录音是一样的,最后一样是他认亲后从阮家所得的清单。   “我艹,这清单是认真的吗?堂堂豪门阮家对亲生儿子竟然这样抠门的吗?认亲将近一个月,翻脸也不过一个星期,阮家为阮行书付出竟然不超过两万块,而大头居然是所谓的住宿费和饭钱,除此以外阮家竟然没有给过阮行书一分钱,甚至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给他买过,阮家到底是有什么脸说自己疼爱孩子,说自己为了找孩子痛苦伤心十几年?脸呢?脸呢?”   “呵呵呵,阮家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阮行书不是亲生儿子,故意认亲我直播吃 shi!”   “人可以无耻,却不能无耻到这种程度吧?这还是豪门呢,豪门就这种格调?真是丢人现眼。”   “阮家将阮行书当做亲生儿子认回去,又逼迫他接受阮家跟殷家的婚约,这其中要是说没有猫腻我绝对不相信!”   “我很好奇殷家到底是什么情况,能让阮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这时候就有知情人出来爆料了,“殷家没什么情况,就是那位联姻对象去年车祸成了植物人而已。不过阮行书嫁过去当天晚上,那位殷总就醒过来了,阮家自然后悔了,就想把阮行书赶走换自己的养子上了,结果阮行书和殷家都不答应,阮家为了报复阮行书就买了水军在网上抹黑阮行书。”   “我艹我艹我艹!阮家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一时间,#阮行书 清单##阮家故意认亲#等词条就被刷上了热搜榜前三,热度爆表,比前两天网友骂阮行书热度还要高,阮家一下子被顶上了风头浪尖,风华集团也受到了影响,下午开始股价就哐哐往下跌,就连阮风华都被扒出来骂。   之前阮行书被骂时阮华池一家三口心里有多爽,这会儿就有多愤怒难堪。   “妈妈,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行书哥哥真的不是您和爸爸的亲生儿子吗?”   阮风华握着手机失魂落魄的去找任雪梦,任雪梦心虚的闪烁了目光,却不可能承认自己是这样卑劣无耻的人。   “风华,你可别相信网上的那些话,我们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做出故意认亲的事情来?这认一个亲生儿子回来,以后可是要分财产的,我们疯了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是被骗了的。对,一定是阮行书收买了鉴定机构,修改了亲子鉴定结果,才会把我们全都蒙骗过去,真以为他就是我们的亲生儿子。”   任雪梦说到最后自己都相信了,大骂阮行书:“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心机深沉,撒谎成精,贪婪恶毒,卑劣无耻,从我们身上得不到好处就往我们身上泼脏水,真是太恶毒了。风华,你以后看到他可要离远一点。这种吃不饱饭的野狗只要让它看到骨头闻着味儿,它就会扑上来死咬着不放。你可对付不了这种人。”   阮风华半信半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难道妈妈还会欺骗你不成?”任雪梦斩钉截铁的说:“好在这种下作东西不是我生下来的,要不然气都要气死。”   阮风华垂头:“可是现在大家都骂我虚伪无耻,自己不愿意嫁给当初还是植物人的殷大哥,逼着行书哥哥嫁过去,现在殷大哥醒过来了,我又不要脸的凑上去。可我真的没有,妈妈您是知道的,当初如果不是行书哥哥抢着要嫁过去,我是愿意嫁给殷大哥给他冲喜的。”   “妈妈,是不是当初如果我不那么顾忌行书哥哥心情,自己嫁过去,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了?”   阮风华抬头看向任雪梦,眼睛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全都是痛苦。   任雪梦心疼不已:“好孩子,当初是阮行书自己贪图殷家的家世非要嫁过去,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可我当初确实没有嫁过去。”阮风华捂着脸:“真希望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会选择自己嫁过去,这样殷大哥就不会对我有那么深的误会,也不会让爸妈你们跟着我挨骂了。”   “好孩子,你可不能这样说,殷家选择阮行书那贱人是他们眼瞎,日后有他们后悔的。”   任雪梦安抚了阮风华一顿,等阮风华走了她才给阮华池打电话,“老公,阮行书那小畜生竟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公告在网上,真是气死我了。我现在想想,昨天我在医院里被人打只怕不是意外,而是阮行书故意找人来取我的血液样本呢。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茬呢?要是早知道他竟然心机这么深沉,会怀疑自己的身世,当初我就不应该去那公立医院,给他机会翻身。”   阮华池显然也想到了:“谁说不是呢?我当时也没有想到,如今想想,不仅仅是你,就连我也被这小畜生给算计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露的破绽,竟然让他生出这样的怀疑来。”   任雪梦冷哼:“不是亲生的就是不是亲生的,天生反骨跟我们不可能一条心,自然有一点儿不满就怀疑这怀疑那,真是心里阴暗至极。也幸好他不是我们亲生的,要不然我一想到自己竟然生出这样的畜生我怕是呕都呕死了。”   阮华池叹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度过眼前的难过。”   如今舆论反噬不仅仅是他们夫妇要面临身败名裂,风华集团股价下跌造成的损失才是最要命的。   任雪梦也知道:“他将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们躲是躲不过去的,好在我们之前都没有在网上发表过任何言论,都是找水军做的,即使最后证明他不是我们亲生儿子,我们也可以说自己是受害人,可以将伤害降到最低。”   阮华池也是这样想的:“也只能这样了。”   当下阮华池让风华集团的公关部发出公告,表明他也没有想到自家的私事竟然会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引起公众的关注,内心非常的不安,更没想到阮行书竟然怀疑他们之间的亲子关系并且要跟他们彻底的断绝关系,表示他们父子之间虽然有重重误会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变成如今这样,对此表示十分痛心,再三表示自己对于阮行书回来之后种种行为有所不满但一直都是包容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但既然阮行书有此怀疑,他们也定然会配合调查,并且表示如果亲子鉴定书果然有误他们一定会追究到底,也希望能够跟阮行书解除误会好好相处等。   反正不管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先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再说。   公告发出去之后,立马又买了一批水军引导舆论让大家都以为阮家也是受害者,然后阮华池和任雪梦一起去公安局抽取样本,做司法鉴定,事后让人将相关照片发出去,表现出担当,倒是挽回了一点儿风华集团的名誉,股价没有继续下跌。   殷译同看了之后跟阮行书说:“阮华池反应倒是快。”   阮行书淡声道:“到底也是在商场上浸淫这么多年,不可能连这点儿手段都没有。”   次日上午,司法鉴定的结果出来,阮行书跟阮华池和任雪梦夫妇确实没有亲子关系。   阮行书和阮华池同时将结果放到网上,并且俱都表示会对之前的鉴定结果追究到底,不论是个人作祟还是机构出了意外,反正总要有人担责。   之前给阮家做亲子鉴定的机构因为学校的公告曝光了,想要隐身都不能,最后也不知道跟阮华池到底谈妥了什么条件,发出公告称已经对此事进行调查,查明是当日为阮家和阮行书做亲子鉴定的工作人员跟阮家有点儿私人恩怨,在得知阮家要做亲子鉴定后出于报复的心思修改了亲子鉴定结果,让阮家误以为阮行书就是他们寻找多年的亲生儿子,如今查明真相已经将该工作人员开除,并且表示会给阮家和阮行书一笔经济赔偿。   阮华池对此自然是先表示了一番震惊和愤怒,而后对阮行书竟然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事情表示了一番遗憾,称不论如何相遇即有缘,还是希望阮行书能好好的,至于所谓的账单之类自然都是不作数的,最后希望阮行书能够忘记过去这一段不愉快的经历,重新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而自己也能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   总之是既痛心又大度,更卖一手好惨,再加上水军搅局,说阮家也是受害人,他们已经很惨了,不能再让他们伤心难过云云,企图将这件事轻松抹过去。 第37章   阮华池的这些应对全都在阮行书和殷译同的意料之中, 阮家到底有钱有势,不可能让这么点小事给绊到了,如今阮行书跟他们死磕没有用, 反而给人一种自己咄咄逼人的感觉,容易败好感。   被阮华池搞了两天,虽然澄清了事实真相, 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只看自己想看的,只听自己想听的, 只认定自己认定的, 还有一些是人云亦云的, 阮行书的名声到底还是受了一点儿影响,所以阮行书这个时候不宜跟阮家死磕。   好在阮行书也并没有想着这个时候跟阮家死磕。   殷译同还怕他心里不好受,劝他:“舆论战不适宜拖得太久,久了言论入心, 哪怕日后反转也难以改变旧的思维,所以这件事只能便宜阮家,但只要叶京那边一有进展, 阮家就必须要为曾经的过错付出代价。”   阮行书微笑道:“你放心, 我心里有数的。”   初重生的时候, 他并没有想过要报复阮华池一家三口, 那时候他以为阮华池夫妇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们对他那么残忍只是因为不爱他罢了, 他用前世的性命还他们的生养之恩, 这一世不想跟他们再有纠缠, 只想治好姑姑的病症, 再利用最后一年的时间好好复习,考杜志明教授的研究生, 日后进法院工作,哪怕过得清贫也能实现梦想,无悔一生。   可殷老爷子求他为殷译同冲喜,他到底还是放不下前世与殷家的缘分,再入殷家却没有想到殷译同真的醒了,也知道了前世他死后殷译同也醒过来了,还为他报了仇,他对报复阮家就更加没有想法。   当然,他也深知阮家人的品性,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他从重生回来就做好了准备,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拿出那段录音来,但身世之谜的揭开,亲生父母的生死去向,再加上阮华池和殷译敏的恶意网暴,阮行书早已经决定今生要亲自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在网上跟阮家打打嘴仗,他要的是覆灭整个风华集团,要让阮华池一家三口失去他们仗以欺人的资本。   殷译同也知道阮行书的心思,见他没有因此今日之事心浮气躁心里也很高兴,又问道:“之前你让李长顺那边帮你收集证据起诉那些网暴者,如今你们学校这边也要组成律师团队来帮你打这维权官司,你有什么打算?”   阮行书道:“学校这边是想一石三鸟呢,既是为我出头,也是打响学校的名声,警告后来者,三来也是想借此机会锻炼学生,我自然是不能拖后腿,我已经跟李律师那边商量妥当,两边合作,一起办这个案子,黄教授也同意了。”   这一次学校肯定是挑选最优秀的学生参与,也算是黄教授带领学生们进行的一次实战,对他们这些即将毕业的学生们来说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实践,而李长顺在业界也是名声赫赫,更不要说李长顺的律师事务所在业界也是很有名气的,很多优秀毕业生都想进长顺律师事务所,只不过长顺律师事务所要求高,不是那么好进的,但如今有合作的机会,那他们就可以在处理这个案子的过程中充分表现,说不定最后能得到一个去长顺律师事务所实习的机会,最后能够进入长顺律师事务所也不一定,这也算是阮行书对那些为自己费心费力的师兄弟们的一点报答吧。   当然,在这个合作中,李长顺是最吃亏的,不过阮行书这边的律师费不会少他们,日后若是叶京那边果真找到线索,他是打算把这个案子交给李长顺这边来负责的,更何况,只要日后殷译同重新回到殷氏,有这愉快的合作基础,日后合作的机会自然会更多。   这点利益关系李长顺那边自然也看得清楚明白,当然没有什么意见。   殷译同点头赞成,“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虽然你们学校旨在保护学生,锻炼学生,但到底也是我们的事情连累了学校,这一次还要辛苦黄教授和同学们为你打官司,我打算个人出资赞助他们,你帮我联系一下学校可好?”   阮行书还是学生,学校肯定不会找阮行书要律师费,但总不能让人家师生白白给他们打工吧?更不要说长顺律师事务所那边能够拿到高额律师费,而师生却什么都拿不到,难免有短视之徒心生怨言,倒不如由殷译同以赞助的名义给他们一笔资金,这样大家心里都高兴。   阮行书闻言怔住:“哥,这太破费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行书。”殷译同叫他,阮行书抬眸看去,落入殷译同深深的瞳眸里,耳边响起殷译同的声音,犹如冬夜里滑出的一段华丽琴音,拨动心弦,“我是你哥,你要和我生分吗?”   阮行书下意识的摇头,“不是,我——”   “那就这么说定了。”殷译同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掠过他的鬓发,划过他的耳尖,落在他的肩膀上;“我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不但帮不了你大忙还要劳累你,我不跟你客气,你也别跟我生分,好吗?”   阮行书只觉得心脏砰砰砰的跳得激烈,脸上像是着了火一样烈烈燃烧,就连殷译同如今按压在他肩膀上的掌心,也仿佛烙铁一样灼烧着他的皮肤,他实在是不敢再与殷译同对视,垂下了眸子轻声道:“好。”   殷译同看着他布满红霞的脸,心里也是一阵悸动,让他不由得手里更用了些许力气,声音也带来几分缱绻:“行书。”   阮行书却像是受了惊一般站起来:“哥,我去看看姑姑。”   阮行书逃也似的离开。   殷译同看着阮行书消失的背影,轻轻叹息,他还是太急躁了,都把他吓到了。   罢了,还是慢慢来吧。   他们还有很长的日子。   阮行书关上身后的门,有些无力的靠在墙上,凉意顺着肌肤丝丝缕缕的汇聚在心脏,才让他那躁动不安的心脏渐渐冷却下来。   阮行书不年轻了,也不是没有喜欢过人,他很清楚此时此刻自己的反应意味着什么,但殷译同呢?他又是什么意思?或许他对自己也是有一些好感的?或许他只是把自己当做是家人,就像是他最开始一样。   阮行书不敢去问也不敢去赌。   殷译同是他很特别的亲人,阮行书很害怕殷译同其实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把他当做兄弟当做亲人,更何况,他们也不一定有结果,如果折腾一圈最后却没有结果,反而伤了情分,阮行书宁愿从一开始就当兄弟。   不要再多想了。   阮行书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家人们照顾好,然后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确定他们的安危,再找出自己当初被拐的真相。   其余的,以后再说。   阮行书等脸上不再那么烧热了,才去了隔壁阮莲的病房。   阮莲昨日上午手术,完后又昏睡了几个小时,如今瞧着脸色还是煞白煞白的,不过精神头倒是比昨天好了许多。   阮行书进去关心询问了几句,又安抚鼓励阮莲:“医生说了,姑姑你这一次的手术非常成功,等手术后再做一段时间的化疗,应该就可以痊愈了。”   癌细胞还是有一些扩散到骨头了,所以无法全部切除,要在术后做化疗。   阮莲露出孱弱的笑容:“嗯,我没事的,张姐很细心又耐心,把我照顾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本来术后应该由阮行书亲自陪床的,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阮行书能在阮莲做手术的时候在手术室外守着就已经不容易,术后陪床他着实是不好抽出时间,所以他干脆就请了专业的陪护来陪阮莲,自己则是经常过来探望查看。   “嗯,有事就叫我。”阮行书又叮嘱了看护两句,看阮莲脸上露出疲倦的神色,就没有再多打扰她,起身离开后又去看了殷老爷子,殷老爷子精神倒是不错,看到阮行书不由得露出笑容:“行书你来了。是从译同那里过来的吗?他今天恢复得怎么样?”   “哥今天恢复得挺好的,他的手已经能够抬起来了,简单的抓握也没有问题了,医生说再多练习一些日子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阮行书说着脑子里却控制不住的想起了之前殷译同的手指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耳尖,耳根不自觉又红了。   殷老爷子没注意到,十分惊喜,赞许的看着阮行书:“这都是你悉心照顾得好啊。”   阮行书哪敢居功:“这都是哥自己的努力。”   殷老爷子摆摆手:“你不用谦虚,要不是有你,译同这会儿还得躺在床上跟个活死人没区别,他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阮行书却觉得不妥:“爷爷,这样的话就别说了。医生都说了,像哥当初那种情况想要苏醒过来,除了外界的刺激,更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努力。哥本来就不凡,即使成了植物人他也不会放弃自己,无论是多少年,他都会醒过来的。”   前世就是,殷译同是做了六年植物人才苏醒过来的,那时候他的情况比现在还要糟糕,现在好歹他和殷老爷子还在世,前世殷译同醒过来的时候殷老爷子和自己都没了,殷氏也被殷译敏抢走了,当时那种情况,殷译同苏醒的消息一旦捂不住,殷译敏一家肯定会出手弄死他的,而他还能在殷译敏的眼皮子底下康复,而后将殷氏夺回,真的是非常的了不起。   哪怕阮行书前世也执掌了殷氏,做得也还不错,但他觉得跟殷译同相比,自己就是个渣渣。   殷老爷子眼里带出笑:“你这孩子呀,好吧,爷爷不说了。不过行书啊,再过两天这国庆节就要收假了,到时候你们去领个证吧。”   “什么?”阮行书怔住。   领证?他前世倒是跟殷译同领过证,不过那时候办的证是让人帮忙办的,为的是让他能够顺利继承殷氏,掌控殷氏的话语权,今生他没想过这件事。   殷老爷子点头:“对,领证。”   阮行书尴尬的说:“这,以后再说吧。”   殷老爷子不悦:“你跟译同婚礼都办了,天地也拜了,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领证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当然,现在译同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暂时没有办法给你再办一个隆重的婚礼,但是你放心,等译同身体好了,我们一定会再给你们举办一个隆重的婚礼,不会让你被人笑话的。”   还婚礼!   阮行书都不敢想,“呵呵,这个事情,不着急,回头再说。”   “怎么不着急了?”殷老爷子瞪眼:“怎么不着急?我告诉你,这就是最要紧的事情。后天一大早你们就去领证,还是说,你看不上我那不成器的孙子,嫌弃他是个废物,家业还被人抢走了?”   阮行书忙否认:“没有,我怎么会这样想呢?哥就算以后只能躺在床上,他也不是废物,就算是他身无分文他也依旧能重新建起属于自己的王国。”   殷老爷子眼里都是笑意:“你倒是相信他。”   “那是当然。”阮行书说得很肯定。   殷译同可不是那些靠着家世才获得成功,实际本事没几分的富二代,他七八岁那么小就跟着殷老爷子观摩打理公司,十八岁接替殷老爷子担任殷氏的ceo,凭借其独到的眼光以及超敏锐的商业头脑,将殷氏推上新高峰的人物,可以说只要他这脑子不坏,就算是躺在床上他也一样可以搅动风云。   殷老爷子更加高兴了:“既然你没有不愿意,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后天我就让陈烈送你们去民政局领证。”   阮行书:“……”咋就变成这样了?   “不行,我得亲自嘱咐译同。”殷老爷子起身,他还挂着水呢,阮行书哪能让他乱动,无奈只能说道:“爷爷,我去跟哥说。”   殷老爷子想了想:“也行,那你跟译同说,这事是我吩咐的,一定要办好,要不然的话我就亲自押送你们去民政局。”   阮行书苦笑,如今外面都传殷老爷子病危,躺在 icu 续命呢,这要是出现在民政局可不就什么都露馅了?   “好,我一定说。”阮行书无奈答应。   从殷老爷子这里离开,阮行书转头往殷译同的病房走,可每走一步他都觉得煎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殷译同说领证的事情,感觉好像是自己借着殷老爷子来逼迫他一样。   殷译同之前确实跟他说好了接下来会维持婚姻状态,但这领证跟没领证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不领证的话他们就是做个样子,有一天实在是相处不来说分开也就分开了,领了证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了,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前世他虽然跟殷译同也领了证,但那都是为了方便他掌管殷氏,且殷译同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这个结婚证对于殷译同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可今生却不一样,阮行书不确定殷译同是否还愿意跟他领证,而他自己,又是否还愿意跟殷译同领证。   扪心自问,如果在殷译同刚刚醒来的时候,阮行书觉得自己还是愿意的,那时候他只把殷译同当做是亲人,是兄弟,可如今,他似乎对殷译同生出了不一样的感情,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已经不愿意轻易去领这一张证了。   不知不觉就来到殷译同的病房门口,他抬手却觉得手上有千钧重。   不知道该怎么跟殷译同说这件事,也是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答案。   他既怕他不答应,又怕他是因为殷老爷子的命令而答应。   恰在这时,电话响起,阮行书拿出来一看,是叶京的电话,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身找了个空余的休息室接听电话。   “我刚刚上网看到你们发的公告了,没想到阮家这么无耻,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那个工作人员,倒是让他撇得一干二净的。”   叶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几分沙哑和疲倦,没一会儿又听到那边传来滋滋的声音,像是正在抽烟。   叶京问,“怎么?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阮行书没回答,只问道:“你找到牛三了?有什么收获?”   叶京啧啧两声,到底是没有继续深入问下去:“找到了,我确实从他嘴里问到了一些东西。”   阮行书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他怎么说?”   叶京说:“你绝对想不到,这个牛三到底是谁?!”   阮行书问:“他不是专门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还想着这事儿恐怕不太好办,毕竟不可能有人贩子会承认自己的罪行,但这个牛三吧,他确实拐卖了你,但他坚持说自己是你的救命恩人。”   “嗯?”阮行书脸上露出惊愕之色,觉得无比可笑:“他拐卖了我,还是救了我不成?我是不是还要给他磕头谢恩?” 第38章   叶京道:“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话, 那他还真的救了你一命。”   阮行书也渐渐冷静下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京问:“你还记得从小照顾你的保姆牛翠翠吗?”   阮行书回忆了一下,摇头:“不记得了。这个牛翠翠,跟牛三是什么关系?”   叶京道:“这个牛翠翠是牛三的女儿。”   叶京跟阮行书说起当年的事情:牛三的女儿牛翠翠因缘际会, 二十多年前进了阮家做了佣人,又因为生性温柔细致,照顾婴儿很有一套, 所以成为了专门负责照顾阮行书的保姆,这一照顾就是三年, 牛翠翠日夜跟阮行书相处对他也产生了很深的感情, 甚至私心里是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的。   十九年前一天夜里, 突然间雷电大作,牛翠翠想起小阮行书害怕雷电,于是就赶紧爬起来去婴儿房陪伴小阮行书,结果却隐隐约约听到另一边阮华池和任雪梦的房间里传来哭闹声, 牛翠翠好奇之下悄悄摸过去偷听,结果却听到了一个大秘密。   原来阮行书并不是阮华池夫妇的亲生儿子,他们的孩子三年前在医院里被调换了, 而阮华池夫妇得到消息之后赶紧去医院那边调查, 也找到了抱走他们亲生儿子的人家, 结果却发现他们的亲儿子因为那对夫妇的疏忽照顾, 高烧烧坏了脑子,成了傻子。   阮华池和任雪梦非常的愤怒, 那天晚上就是他们刚得到消息, 任雪梦因为痛心愤怒而无法控制情绪, 声音大了一些, 才让牛翠翠听到了他们的秘密。   牛翠翠当时大吃一惊,对阮华池夫妇也是很同情的, 毕竟小阮行书被阮家教养的聪明乖巧,漂亮得就像菩萨跟前的童子一般,可他们的亲生孩子却因为别人的疏忽成了傻子。   但她很快就无法同情了,因为她听到任雪梦说,那家人竟然敢害他们的儿子变成傻子,那她就要他们的儿子死!   牛翠翠当时都被吓坏了,当下就跑掉了。   当时她思来想去都觉得这应该都是任雪梦的气话,小阮行书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啊,谁舍得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可后来她留心就发现,任雪梦对阮行书的喜爱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了,每一次任雪梦看着阮行书那眼神都阴恻恻的,还有一次,她一个没注意,小阮行书竟然掉进了游泳池,要不是她回来得及时,要不是她会游泳赶紧把人救上来,小阮行书只怕就淹死了。   而当时她好像隐约看到任雪梦从游泳池旁走开。   从哪以后她就不敢让小阮行书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任雪梦是真的想要阮行书死啊。   但是她这样护着小阮行书,任雪梦对她也有了意见,多次找她的茬,还会对她动手打骂。   可牛翠翠又不敢离开,因为她怕自己一离开,任雪梦就会害死小阮行书。   可她一个保姆也不知道自己能保护阮行书到几时,所以在一次给家里写信的时候,牛翠翠没忍住将这件事写在心里告诉了牛三。   恰好牛三当时儿子要结婚,家里要盖新房子还要给彩礼,钱不太凑手,看到这封信他就想起来之前曾听说有一对夫妻结婚多年都没有生孩子,很想要一个儿子,于是牛三就动了心思,既然阮行书不是阮家的亲生儿子,还处心积虑要把人弄死,那倒不如他们把孩子带走卖给那对夫妇,他听说那对夫妇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挺朴实的,应该不会虐待孩子。   牛三越想越觉得可行,他怕女儿不答应,还特意去打听过那对夫妇的为人,确定那对夫妇人品不错不会打孩子,这才买了车票跑去 a 市找牛翠翠商量这件事,却没想到牛翠翠却说阮华池夫妇想找人贩子把她和阮行书一起拐卖了。   原来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牛翠翠就一直都很关注任雪梦夫妇,果然又让她偷听到任雪梦跟阮华池说,她觉得让阮行书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了,她要把他送去给人贩子,让人贩子断去他的手脚,被拉到街上当乞丐一辈子,如此方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而且,任雪梦不仅仅是把阮行书给卖了,就连牛翠翠也不放过,因为牛翠翠不识抬举,几次三番护着阮行书,坏她的好事,她要把她卖到深山里给老鳏夫生孩子。   牛翠翠觉得恐怖至极,而让她更为恐怖的是,阮华池居然还答应了,还说会联系好人贩子。   正好牛三来了,牛翠翠就让牛三去跟踪阮华池,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跟人贩子联系,牛三跟踪了阮华池两天,果然发现他换了装跟一个看起来很是憨厚的男人接触,还给了对方一张照片,牛三趁那男人不注意偷走了照片,上面是牛翠翠和小阮行书。   牛翠翠和牛三决定不能坐以待毙,他们要趁这个机会偷偷带着阮行书离开。   第二天任雪梦提出要带阮行书去公园玩,让牛翠翠也跟着一起的时候,牛翠翠预感这是任雪梦跟人约好的时间,于是她趁着这个机会躲过了人贩子,和牛三一起逃回了老家。   阮行书听完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他还以为是阮华池夫妇收买了牛三将他拐走呢,却没想到阮华池夫妇确实是收买了人贩子,却不是牛三,相反牛翠翠也死受孩子,她和牛三救了他。   “喂?”叶京见这边半晌没有动静,叫了一声:“还在不?”   “在的。”阮行书深吸一口气,问:“这都是牛三的片面之词吧?他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说的是事实?还有,牛翠翠还在吗?你见到她了吗?她是怎么说的?”   叶京道:“牛翠翠自从那年带着你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出去工作,没多久又远嫁,跟娘家这边的联系也少,一般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回老家探望牛三,这一次也是牛三生病,她回来侍疾,正巧被我一起碰上,说起当年的事情她仍旧心有余悸,得知你现在长大成人心里很是欣慰,希望你不要怨恨她当年把你带走,让你在苦难中长大。”   “这些年他们是一直都认为你日子应该不会太差,因为在他们看来你的养父母是因为身体原因生不了孩子,得了你肯定会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一样抚养,而他们虽然不是什么体面人,但多年在外打工应该也是攒了不少钱,经济上是没有问题的,只没想到还有天灾人祸,你养父母那么早就意外去世,让你小小年纪就吃尽了苦头。”   阮行书记得,当年养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他的生活虽然称不上多么的豪华奢侈,却也是衣足饭饱,养父母也确实是把他当亲生儿子在养,就是阮莲也是一样,丝毫没有因为他跟她没有血缘关系而想过放弃他亦或者伤害他,相反在养父母去世之后,阮莲不再考虑婚姻,一心一意种地工作赚钱抚养他,哪怕是自己饿着冷着也不愿意让他饿着冷着。   抛开买卖儿童这一桩,养父母和姑姑的人品都是没的说,牛三父女当年确实也是在有好好的给他挑选养父母。   阮行书抿着唇不说话,他内心是复杂的。   叶京也能理解,没有为难他,继续说道:“至于证据,牛翠翠说她当年也是偷听到阮华池跟任雪梦的对话,除了当初给牛三写的那封信以及牛三从人贩子那里偷来的照片,再也没有什么证据了。当然,如果你想要告阮华池和任雪梦的话,他们也愿意上庭作证,但是我估摸着给阮华池和任雪梦定罪的难度很大。”   除非当年阮华池找的人贩子落网供出当年阮华池收买他拐卖阮行书和牛翠翠的犯罪事实,否则当年阮行书是被牛三和牛翠翠带走的,他们也确实把他卖给了养父母,这拐卖人口的罪名是确凿的,阮华池夫妇完全可以否认自己的罪行。   叶京:“不过我也详细询问牛翠翠当年在阮家的细节,牛翠翠回头只要这些细节都印证得上,就可以证明他们父女所说的到底是不是实情,而且我猜测当年阮华池和任雪梦密谋了这样的恶事,他们恐怕也会怕消息泄露,更想彻底的抹去牛翠翠和阮行书的存在,所以他们应该会把当时在阮家工作的佣人和保安司机之类的都辞退,重新换上新人,只要我们找到当时阮家的佣人,一来可以印证牛翠翠父女的话,二来说不定可以得到更多的线索。”   阮行书心里也明白,道:“嗯,这确实是印证的一个好办法。”   不过阮行书心里已经相信牛三他们所说是真的了,因为如果他们真的是罪恶滔天人贩子的话,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开这个口,说这些话,只要他们闭紧嘴巴啥都不说,他们想要调查他们的罪证就没有那么容易,十天半月那都是快的,说不定一年半载都未必搞得下来。   可他们说了,这就说明他们真的不是专门拐卖人口的人贩子,他们是真心认为当年他们是在救人命,做好事,所以他们心里并不觉得害怕,更不觉得这段往事见不得人。   当然,估计他们一般情况下也是不会说的,毕竟阮家势大,他们也担心泄露了风声,阮家人会报复他们。   这一次也不知道叶京是怎么让他们开口的。   阮行书这么一想,心情就更加复杂,又想起来:“对了,你刚刚说牛三生病了,病得严重吗?是在县城治疗的吗?”   叶京道:“是在县城治疗,肝癌晚期了,医生说是不可能痊愈的了,但如果进行靶向治疗、射频消融、免疫治疗等手段,还是可以稍微控制一下病情,多熬一些时日,但这样的话花费就大了去了,牛家并不是富裕的人家,是拿不出这笔钱来的,就只能放弃治疗,等着那一天就走了。”   阮行书道:“叶哥,可否请你帮我跟牛三家里说一声,我愿意替他们支付治疗费用,也会为他请专家为他看诊治疗?当然,我也有条件,我希望牛翠翠能亲自过来陪护牛三到这边来进行治疗。”   这样如果牛三父女当年真的救过他的性命的话,为牛三医治也算是报答了他们的救命之恩,同时也把父女俩都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既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也可以监控他们,观察他们是否真的说谎。   叶京也是这样想的,闻言便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事儿你不方便出面,以免被阮华池那边察觉出什么端倪来,这件事就由我来安排吧,这样明面上你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阮行书也觉得叶京这思虑很周到:“那就拜托叶哥了。”   叶京笑,“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既然接了你这个案子,我肯定会给你好好办的。”   阮行书笑了笑,想起方才叶京似乎说到牛翠翠知晓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便问道:“那我的亲生父母,牛翠翠有没有什么线索?”   叶京摇头:“没有。牛翠翠只第一次偷听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你亲生父母的消息,只知道他们因为疏忽大意,小孩子高烧没能及时送去治疗,最终导致那孩子烧成了傻子,多的她也不知道。不过阮华池和任雪梦夫妇也当真是冷血无情,当年为了报复你的亲生父母,他们就想要你死,后来不成就想把你卖给人贩子,送去做乞丐,对你这么狠毒也能说一句情有可原,可他们明明得到了亲生儿子的下落,却宁愿收养阮风华也不愿意把亲生儿子接回来,还不是虚荣心不允许他们拥有一个傻子儿子?真是虚伪至极。”   “我估摸着你的亲生父母应该没有遭遇什么不测,毕竟阮华池夫妇还要他们替他们养傻儿子呢。”   阮行书也觉得叶京分析得很有道理,“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个线索,对于寻找我的亲生父母又多了几分把握。”   “是。”叶京也觉得这是一个很有用的消息,可以帮他们快速的筛选掉不合适的人选。   挂了电话,阮行书将手机放在桌上,双手揉了揉脸,却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   阮华池上一世要了他的命,这一世得知他们做怎样过分恶毒的事情,阮行书心里也是不惊讶的,但是在知道自己经历那样的凶险时,也有人用性命保护他,爱护他,他心里是很感动的,觉得自己这一生虽然波折重重,充满荆棘,但也曾有人为他撑过伞,当过风雨。   他这一生,其实是很幸运的。   这些事情这些心里话都不好跟阮莲说,但阮行书这个时候有很强的倾诉欲望,所以他回去跟殷译同说了。   殷译同眼神很温柔的看着他,静静的倾听他说话,等他说完才望着他微微一笑:“因为你值得啊。”   阮行书抬头看他,殷译同看着他,心里也是倾诉的冲动,于是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真正认识其实不过短短几天?”   阮行书微顿,迟疑了一下他还是点了头:“我们前世相处的时间很长,但我活着的事情你睡着,你醒的时候我已经死了。真正认识也就是今生你醒来之后。”   殷译同深深的望着他,轻声问:“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阮行书心口一颤,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垂下了眸子。   殷译同却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上辈子我昏睡了六年多,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没有意识的,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仿佛听到有人在跟我说话。”   “他说,该起床了,刷牙了,洗脸了,洗手了,吃饭了,按摩了,睡觉了,那声音很轻很温柔,就是一盏橘色的灯,暖暖的驱散了黑夜,我在黑夜中睁开了眼睛,听到他说,春天来了,阳光明媚,春风和畅,枝头上抽出嫩嫩的牙,还有粉色的花苞,空气都是清新的味道。”   “我仿佛真的看到了春天。他说我要是这个时候醒过来就好了,就可以看到这样美丽的景色,我心想是的,我也想看到这么美好的景色,可是我到底在哪里呢?我的路在哪里呢?要如何才能走出这个困境?”   “我不知道,我寻找了很久却没有答案,心里很是沮丧,疲惫感愈加明显,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声音又传来了,他跟我讲金融学好难他怎么都学不会,我当时想,这人怎么这么笨?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呢?但我还是很耐心的给他解答,虽然我知道他听不到。”   阮行书猛地抬眼看着殷译同,这个脑子都在发蒙。   前世他初初接触金融学的时候确实感觉很难,当时殷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一直都是在硬撑着,所以阮行书不敢跟他说自己的苦恼和艰难,他没有人可以诉说,只能跟昏迷中的殷译同倾诉,也不知道是不是倾诉过后心情放松了一些,后来他再学习虽然还是觉得困难但耐着心就看得下去,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喜欢在殷译同身边学习,有时候给他读书,有时候给他诉说自己的困惑,熬过那段艰难的日子。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或许那个时候他并不是一个人在苦苦支撑,也有一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默默陪伴他的成长。 第39章   “哥!”   阮行书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心情很复杂,高兴,又窘迫, 白皙的脸也微微的红起来,觉得很不好意思。   殷译同微微笑:“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跟你说,其实你很聪明的, 一点儿都不笨。”   阮行书万没想到殷译同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心里竟是生出层层匝匝的喜悦来, 一时又觉得窘迫, 毕竟他自己是知道自己真的很笨, 前世学金融确实是吃了很多苦头。   殷译同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道:“我并不是为了安慰你才胡说的,你自己觉得自己当年学习金融很是艰难,但是因为你并不是有老师带着系统的学习, 也并没有参照物,于是就觉得自己很笨,其实你如果专门去学校学习这个专业, 接触到其他学生你就知道了, 你已经是很聪明的了。上辈子你不就自己把那些大部头给啃下来了吗?后来还做得那么好。”   阮行书这回是真的被安慰到了:“跟哥你还是没法比。”   殷译同笑道:“那是当然, 我可是这个领域的天才, 就跟你在法律领域的天赋也是一样的。而你能跨界学习金融,倒是我未必能够跨界学习法律像你学得这么好。”   阮行书都不好意思了, 脸红红的:“哥, 你是特意安慰我的吧?也太用力了。”   把自己都给贬损了一通, 不过确实让人很温暖。   殷译同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 你多么值得。”   阮行书对上殷译同的目光,心跳渐渐加速, 脸越发的烫了。   这一次他没有躲开,他轻轻点头:“嗯,我值得的。”   因为我以真心待人,珍惜我的人也必以真心还我。   阮行书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又抬头看殷译同,脑子里跳出一个念头,如果,他也真心待他,他是否也会以真心待他?   阮行书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到底没出口。   殷译同察觉了,轻声问:“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阮行书没有提自己刚刚的念头,说起牛三和牛翠翠的事情:“如果牛三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当年救我可以说是以命相救,这一份恩情不亚于姑姑多年对我的抚养之恩,我不能不报。”   殷译同道:“这是应该的。你回头跟医院这边打个招呼,让他们提前安排好。另外只牛翠翠一个人看护病人恐怕会太过劳累,到时候我们再安排个看护过去帮忙。”   阮行书点头:“好,我等会儿就去跟院长说。就是阮华池和任雪梦哪里,有牛三和牛翠翠这打岔,他们的罪行倒是不好定了。”   殷译同笑道;“没关系。如果当年的事情能够曝光,确实可以揭穿他们恶毒丑陋的真面目,但即使不能用拐卖儿童亦或者故意杀人罪惩治他们也没有关系,我们也可以用别的罪名来让他们付出代价。”   望着阮行书,又笑道:“当然,是运用合法的手段。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们可不做。”   阮行书脸更烫了,实在是待不下去:“我去找院长。”   起身才发现殷译同一直握着自己的手,顿时脸更烫了,殷译同倒是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好,你去安排吧。李律师那边你也可以联系一下,问问他这种情况是否能打官司,要是有希望就请他帮我们代理这个官司。”   阮行书胡乱点头:“好。”   殷译同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笑了。   看来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奢望。   阮华池等了半天,见阮行书这边并没有别的行动,一颗心才算是安下来。   他跟任雪梦说道:“之前确实想不到,阮行书那小畜生居然还能怀疑我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这才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前种种安排都废了,差点儿连我们都要栽了。好在我们现在顺利脱身,要不然这损失可就大了。”   他们如果名声受损,肯定会影响到风华集团。   这些年房地产行业本来就低迷,他们风华集团其实也遇到了困境,如果闯不出一条新的道路,就会一步步没落下去,这是阮华池不能接受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那么在意跟殷家的姻亲关系,为什么会跟殷二叔合作的原因。   殷译同这个人太傲了,当初没出事的时候他好几次想要跟殷家合作项目,殷译同都没有同意,后来殷译同出事成了植物人他心里是幸灾乐祸的,至于为什么不同意把阮风华嫁给殷译同冲喜,当然是因为不看好殷译同,觉得他不可能醒转过来。   按理说,不管殷译同能不能醒过来,阮风华嫁过去就是殷译同的妻子,等殷老爷子一走,殷家偌大的产业还不是阮风华的,阮风华又是个不事生产的,到时候还不是他帮着打理,他应该是能拿到最大好处的。   阮华池确实是动过这心思的,但是任雪梦实在是心疼阮风华,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嫁给一个植物人残废成为笑柄,阮华池对阮风华这孩子也是真心心疼,因此就同意了。   再加上他知道殷二叔一家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必定是要抢夺殷家的家产,阮风华虽然嫁过去了,但殷译同昏迷不醒,无法跟他领结婚证,法律上的婚姻关系定不下来,后续他就没有办法合法的继承殷家的家产。   别说什么殷译敏爱阮风华,会为了阮风华放弃殷家财产,这完全就是放屁。殷译敏糊涂,殷二叔又不糊涂,如果殷译同醒不过来,殷老爷子一死,殷二叔父子肯定是要发难的,如此倒不如让阮风华嫁给殷译敏,以殷译敏对阮风华的感情,两家再谈合作肯定不会有问题。   却没想到一个本来以为是棋子的阮行书竟然把整个棋盘都给掀翻了,不仅脱离了他们的控制,殷译同也被他冲喜给冲醒了。   阮华池心里是有些后悔的,早知道当初还不如让阮风华嫁过去呢,到时候殷译同一醒不管他对阮风华到底是什么感情,有着这救命之恩,殷家少奶奶的位置阮风华肯定做得稳稳的,日后有殷译同这个女婿拉拔,风华集团转型成功,恢复昔日的荣光那是指日可待。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阮华池心里叹息一声,任雪梦对他的这些心思丝毫不知,怨毒让她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这个小畜生可真是歹毒至极,不仅仅差点儿就害死我们,就连风华都要被他害惨了,现在网上都说风华当初不嫁给殷译同那废物是因为嫌弃他,说我们风华是个嫌贫爱富的虚伪人。我呸,他们这些人哪里懂得我们家风华的高贵?!!”   任雪梦一想到阮风华受了这无妄之灾,就心疼得不行:“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小畜生的。”   “嗯。”阮华池也不会放过阮行书,他如今已经知道自己不是阮家的亲生孩子,肯定会去寻他的亲生父母,到时候是否会把十九年前的事情查出来,阮华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势必会在之前就将这些危险扼杀。   “不过这段时间太多人盯着我们了,这些事情还是要先缓一缓,以后再说。倒是风华哪里,要不然我们先让他出国避一避?”   任雪梦回头看他,惊讶:“之前不是说让他跟殷译敏订婚的吗?怎么想起要让他出国去?殷家那边怎么办?”   阮华池皱眉:“阮行书这一次的反应太过及时,证据准备得也太充分了,怕是早就有所怀疑,却一直瞒着我们,我怕殷家那边也有什么变故。”   任雪梦嗤笑:“能有什么变故?那阮行书本来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刚刚认回来的那段时间你看他表现得对亲生父母好像有多渴望多期待一样,结果呢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他准备这么充分虽然让人惊讶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我们当初确实是被他那一副憨厚愚蠢的样子给蒙骗过去了。但是殷家那边能有什么变故?总不会是阮行书一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吧?就算是他能当家做主,他就是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心机即使深沉也是有限,如何懂得商场这些事情?”   “再说了,就算是殷家人有什么阴谋诡计,如今也已经被赶出了殷氏,只要殷榭他们父子解决了眼前的危机,把位置坐稳了,那老不死和殷译同那废物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又能怎么样?争吗?那也是几个月后的事情,那时候殷榭都已经把位置坐稳了,他们就算是想争又有多大的赢面?”   任雪梦自认为是看得很清楚的。   阮华池提醒:“你别忘记了,殷译同手里还握着股份,在股东大会上是有话语权的。”   “那又怎么样?他手里的股份再多也只是第一大股东却不是绝对大股东,依靠他一个人手里的股份还是不够碾压全局的,只要殷榭争取到足够的份额,就可以压住他坐稳 ceo 的位置。”任雪梦还是不以为然:“再说了,这一次是老不死和殷译同用人不当引起的祸事,殷榭是临危受命,如果殷译同病好之后殷榭没有任何过错他就要召开股东大会卸掉殷榭的职位,那这名声可就彻底臭了,那些股东也不会冷眼旁观的。”   阮华池也知道任雪梦说得对,如今殷榭父子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趁着殷家如今没人能担此重任上位,先解除眼前危机站稳脚跟,再清除异己,等殷译同康复出院想要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这么一想阮华池心里又安定了一些,不管殷老爷子和殷译同是怎么想的,如今他们无人可用也是事实。   任雪梦跟阮华池道:“既然已经决定了跟殷榭他们合作,就不能犹犹豫豫的,要不然日后殷榭真的坐稳了位置,殷译敏成为了继承人,就算是他还愿意娶风华,这心里怕也是有这疙瘩。更何况你要是决定出手帮殷榭,这资金得好几个亿吧?这么大一笔数额,不让孩子们定下婚事,你放心?”   阮华池一想也是:“确实如此。”   另一头殷榭跟殷译敏也在说阮行书。   殷榭道:“老阮这次真是栽了一个大跟头呀,竟然被个小年轻这样算计,老脸都丢光了。”   殷译敏道:“那阮行书本就是心机深沉之辈,阮叔叔以为他是亲生儿子未加防范也是有的。”   殷榭嗤笑一声。   要说阮行书之前不知道那亲子鉴定书的真假,他是相信的,但要说阮华池不知道,他是不相信的,这件事很明显就是阮华池夫妇故意认亲,让阮行书替嫁,到时候手里捏着这个把柄,进可以用父母亲情来拿捏阮行书,退可以把污水泼到阮行书身上,指证他买通工作人员故意认亲贪图阮家的财产殷家的婚事。   但凡阮行书事先没有察觉,被阮华池先发制人,这一盆脏水泼下去,他绝对是只能吃下这个亏的。   不过这都跟他没有关系,他跟殷译敏:“我仔细想了想,那老不死不至于这么不堪,这么一点刺激就倒下了,这里面怕是有什么猫腻,你回头再去医院探望一番,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   殷译敏点头:“好。不管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如今他们把权力和位置都让出来了,就别想再拿回去。”   殷榭冷笑:“说不定这次就是他们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把这烂摊子扔给我们解决,消耗我们的实力,可他却也不想想,这固然是风险却也是机遇。当年我爸要是有这样的机遇,他殷懋勤能赢得了我爸?能把殷氏抢走这么多年?如今他们自骄自大,把机会让给我们,那就也让他们尝尝我们当年的绝望。”   殷译敏想想殷译同失败后灰头土脸的样子就忍不住期待起来:“真想看到他们跪在我们面前的那一天。”   殷榭道:“会有的。”   殷译敏又问:“那爸,我跟风华的婚事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殷榭道:“嗯,晚上带上你妈妈,我们抽个时间去一趟阮家,把你跟阮风华的婚事给定下来。”   不把殷译敏跟阮风华的婚事定下来,阮华池不可能爽快的掏钱帮助他们度过难关,就是日后跟殷译同打擂台也需要阮家的支持,所以两家的联姻是势在必行的。   “就是委屈你了。”殷榭拍拍殷译敏的肩膀。   他的儿子那么优秀,阮风华之前一双眼睛就盯着殷译同,眼里根本就看不到他儿子,知道殷译同成了植物人,阮风华才又勾搭起他儿子来,对于这种水性杨花殷榭是看不上的,不过谁叫他儿子看上了呢?   也没关系,先娶过来,阮家就这么一个儿子,等他儿子将阮风华捏在手里,最后就连阮家也都要进他们的口袋,到得那时儿子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想到这里,殷榭又说了一句,“大局为重。”   殷译敏动了动唇,想说自己不委屈,能够娶阮风华他高兴着呢,但想到阮风华对殷译同的痴心,殷译敏心里到底还是有一根刺,隐隐的不舒服,也更激起好胜心,想要娶了阮风华回家,彻底的将他征服。   “是。”殷译敏说了一句,而后抽了个时间去了慈安医院。   他的车子一踏进医院的范围,殷译同就得了消息,他冷笑一声,吩咐人通知殷老爷子做好准备,等到殷译敏上楼自然只能看到一个躺在 icu 生死不知的殷老爷子,他又去跟医生打听殷老爷子的病情,医生自然是不会告诉他的,毕竟殷译同这个亲孙子还在呢,殷译敏这种堂侄孙还是有仇的那种,医生怎么可能会泄露殷老爷子的病情?   不过殷译敏也并非没有办法,毕竟慈安医院创办也有十几年了,他们平时都是在这边看诊就医的,虽然医院的主人是殷译同这一房,但一般的医生和护士那里知晓其中的差别,只知道殷译敏是姓殷的,总有几个被他收买。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前世殷老爷子病重住院的那段日子,殷译敏可是利用这些人做了不少事,最后都被阮行书揪了出来,如今这些人虽然没有被赶出去,但也是被高度防备对象,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知晓殷老爷子的真实情况,他们知道的都是阮行书和殷译同让他们知道的,也因此他们告诉殷译敏的,自然也不是真实情况。   殷译敏却没有怀疑,回去告诉殷榭:“我今天去了医院那边打听过了,那老不死的并不是演戏,确实是情况不妙,能不能熬过这一关都不一定。我估摸着是殷译同苏醒过来,虽然对于老不死来说是个好消息,但也因为这好消息让老不死放松了神经,这一大半年来累积的病症就全都找上来了。”   殷榭大笑:“如此是最好不过了。医院里那几个人你好好拉拢着,日后还有大用。”   他打算等殷老爷子病重去世的时候,再趁着殷译同伤心难过的时候下一点手脚,能要了殷译同的命最好,就算不能也要让他永远站不起来,一辈子都当个废物。   殷译敏心领神会:“您放心。”   晚上殷榭带着老婆和殷译敏登门拜访阮家,将阮风华和殷译敏的婚事定了下来,订婚宴就在三日后。 第40章   晚上阮行书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只有三岁左右, 生得白白胖胖的,手臂像莲藕一样一节一节的,非常的漂亮可爱。   他本来是在客厅里自己玩玩具的, 却突然间看到妈妈站在外面游泳池边,于是眼睛一亮,一骨碌爬起来跑出去, 结果来到游泳池边却没看到妈妈,他小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但很快又被游泳池的水吸引了, 蹲在池边好奇的盯着游泳池望, 谁知道突然间背后传来一股大力,将他狠狠的推落游泳池里。   小阮行书落入水里,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双手双脚胡乱的扒拉着水, 居然扒拉出了水面,然后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畜生,这都淹不死你?”   小行书愕然抬头, 看到年轻了二十岁的任雪梦, 她那么美丽, 可眼神却那么冰冷, 像是淬了毒一般,让小行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下意识的叫了声:“妈妈。”   “呸, 小畜生, 谁是你妈妈?”任雪梦伸出手, 恶狠狠的摁着小行书的头没入水里。   小行书慌乱至极,手脚并用的挣扎, 可他哪里抵得住大人的力气,很快手脚的动作越来越缓,整个人慢慢的往下沉。   半梦半幻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叫他:“少爷!少爷!”   而后一张年轻美丽的脸出现在他眼前,那张脸尽是惊慌失措,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阮行书猛地坐起来,大汗淋漓,浑身湿透,急促的呼吸着。   “行书?”   旁边的床头灯被拧亮,殷译同将床头摇起来,侧头看向阮行书,困倦的眼里染上担忧:“是不是做噩梦了。”   阮行书抹了一把脸,稳定了情绪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殷译同问,“梦到什么了?”   把他给吓成这个样子。   阮行书低声说:“我梦到小时候被任雪梦推进游泳池里,摁着头沉入水里,快要死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救了我。她很年轻,大约二十二三岁的年纪,白皙美丽的脸上都是恐惧。”   殷译同反应过来:“牛翠翠?”   阮行书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她。”   他甚至怀疑这到底是他尘封的记忆,亦或者是他今天听到叶京的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殷译同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拿起手机:“你不是说,牛三手里有你跟牛翠翠19 年前的照片吗?让叶京把照片发过来一看不就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阮行书一想也是,之前叶京没把照片发给他,他也没见过牛翠翠,如果他噩梦里看到的那个人真的就是牛翠翠,那就说明这不是梦,而是他的记忆。   至于为什么之前一直都没有想起来,阮行书想可能是他当时太小了,忘记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这段记忆对年少的他冲击太大了,他自我保护忘记了。   如今知道任雪梦不是自己的亲生妈妈,也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潜意识里就揭开了密码,重新将这一段记忆释放了出来。   不过,阮行书阻止了殷译同:“算了,都这么晚了,就不要打扰叶哥的清梦了。是真是假,明天就知晓了,或者说不定,明天她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殷译同没强求,将手机放下:“好。那你去洗把脸。”   阮行书应了一声,下床去了卫生间,不仅洗了一把脸,还洗了个澡,这才感觉浑身清爽了许多。   出来见殷译同靠在床头没睡,知道是等他,心里暖暖的,走过去问:“你要不要去上个洗手间?”   殷译同怔了下,倒是同意了:“也好。”   阮行书将轮椅推过来固定住,上前搀扶殷译同起身。   许是刚刚冲过澡,阮行书身上带着微凉的湿意,在这暗夜里格外的活泼,像小精灵一般从阮行书身上窜到殷译同身上,让殷译同身上也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行书。”殷译同不由得低声唤了一声。   “嗯。”   阮行书侧头看过去,却发现殷译同一张俊脸近在咫尺,滚烫的呼吸扑面而来,将他白皙的脸瞬间烫红,就连心跳都急促起来,但他这一次没有避开,而是直直的望着殷译同。   殷译同轻轻的吻在他的额头,阮行书不由得撑大了眼睛,浑身都僵硬了,只有那湿润的唇吻过的地方,犹如燃烧的草原,炽热滚烫,经久不息。   殷译同抱住他:“行书,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人能够伤害你。”   阮行书心头塌陷,眼底一片潮湿,沁凉的身子在缓缓回暖,仿佛重回人间。   “哥,他才三岁呀。”   阮行书没忍住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潮湿的眼睛将殷译同的衣衫也沾染了一片湿意。   他对任雪梦早就已经没有孺慕之情,但是今晚的梦依旧让他心情有些低落。   他不敢去想,如果这梦里都是真的,当年方才三岁的他,是如何面对这崩裂的世界,无力的沉入那黑暗深渊。   殷译同心疼,心疼那个三岁就要面对来自母亲的恶意的小行书,也心疼现在这个依旧被那些人伤害着的青年。   “都过去了。”   殷译同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的额头,鼻子,最后落在他唇上。   “行书,你长大了,你有自保的能力,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再次吻上阮行书的唇,那么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如同珍宝一般。   阮行书感觉自己整颗心都在颤抖,却没有半点儿害怕。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眼睑,阮行书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俊颜,以及那薄凉的唇。   阮行书脑子里蓦地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顿时不由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就亲吻在一起,怎么就拥抱着睡在了一起。   一切都那么梦幻。   梦幻得不真实。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殷译同,他依旧双眼紧闭没有醒,阮行书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的拉开被子准备下床,要不然等殷译同醒来发现,后悔的话就太尴尬了。   谁知道他才起身,腰上的手蓦地收紧,他吃惊低头,正好看到殷译同睁开眼睛,朝他微微一笑:“早安,行书。”   阮行书脸不由得又烧起来,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早,早安。”   说着他连忙跳下了床,跑进了卫生间。   殷译同望着他慌张的身影,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阮行书听到了,脸上烧得更厉害了,慌慌忙忙的关上了门,将身后的目光和笑声都给挡在了门口。   他撑在洗漱台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白皙的脸如染胭脂,眉眼都仿佛染上了春色,颇有几分撩人的味道。   阮行书拧开水龙头,淋了一脸,却始终无法浇熄心头的火。   半晌,阮行书无奈的笑了。   罢了,他也并不讨厌不是吗?   和哥在一起,他,也是愿意的。   阮行书洗漱出来,殷译同从手机上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洗好了?”   看着跟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阮行书却总觉得他的眼神比往日更多了几分缱绻。   “嗯。”阮行书抿了抿唇,压着心底的不自然走过去:“在看新闻吗?”   “嗯。”殷译同笑道:“娱乐八卦版有一个报道是关于阮风华和殷译敏的。”   阮行书抬眸看去过去,眼底已然清明:“说了什么?”   殷译同勾了勾唇:“说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如今终成眷属,两家已经定下两人的婚约,订婚宴就在两日后。”   阮行书挑了挑眉:“殷译敏和阮风华前世就爱得死去活来,今世这么快就修成正果,真是可喜可贺。”   前世这一对恶心玩意儿,明明早就已经搞在一起,偏生还要拿他跟殷译同当做他们爱情的调剂,天天在哪儿上演什么你爱我,我爱他,他娶了别人的爱情苦情戏,真是把他给恶心坏了。   这一世早早绑在一起最好不过了。   殷译同一本正经:“确实可喜可贺,最好是永远都绑死锁定,别再来祸害别人了。”   阮行书似笑非笑的看着殷译同:“你说,阮风华会不会把请柬送到你这里来,邀请你参加他们的订婚宴?”   殷译同被恶心到了:“你等会儿跟护士台那边说一声,如果阮风华来了就说我没空,绝对不要把他给我放进来。”   阮行书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殷译同抬眼看他:“你可是我的妻子,我现在行动不便,你可得保护好我,不能让我被这样的恶心东西给玷污了。”   阮行书不由得脸上一红,“知道了。”   果然不出殷译同和阮行书所料,上午阮风华果然带着请柬来了,好在护士拦着没有让他进来。   阮行书出去打发他,阮风华看到他眼神都是嫉妒:“是你拦着殷大哥,不让他见我的吧?”   “用得着我拦吗?”阮行书嗤笑:“你不会是自己扯几句谎,连自己都骗过了吧?”   阮风华冷哼:“我跟殷大哥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让他来参加订婚宴,不就都知道了?不敢,那就是心虚了。阮行书,我告诉你一个道理,偷来的东西无论你怎么用力,你永远都不可能抓住。”   阮行书好笑:“我们去给你长脸?你配吗?”   阮风华被气走后,阮行书将这话转告殷译同,感叹:“怎么有人脸皮这么厚?”   殷译同抓过他的手,低头轻轻的亲吻了一下他的手背,抬头微笑的看着他,轻声道:“我不是你偷来的,我本来就是你的。”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阮行书瞬间脸爆红。 第41章   到了下午, 牛三才办好入院手续。   完后叶京先来见阮行书和殷译同,他将之前跟牛三和牛翠翠的对话全都录音了,重新放了一遍给阮行书和殷译同听。   听完后阮行书对此并不发表什么意见, 而是问他:“牛三说的那张照片,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叶京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陈旧的照片:“时间太久了,相片有些模糊了, 只能看个大概轮廓。”   阮行书接过照片盯着上面的年轻女人细细的看了起来。   照片里的女人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眉眼却已经模糊, 不过阮行书还是一眼就看出来, 照片里的女人正是他梦里看到的跳入水中救他的女人。   殷译同问, “如何?”   阮行书抬起眉眼:“是她。”   叶京听得糊涂:“你认得牛翠翠?想起当年的事情了?”   阮行书道:“没有,只是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了。”   叶京十分感兴趣:“你梦到什么了?”   阮行书道:“任雪梦推我落水,意图淹死我,牛翠翠入水救我。”   叶京撑大眼睛:“你是说, 你梦到任雪梦亲自动手推你下水?”   “嗯。”阮行书点点头,将昨晚的梦简单的说了,“不过这也未必是真的,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昨日受了你那些话的影响, 自行脑补出来的。”   叶京却觉得未必:“如果真的只是你脑补出来的, 你也不可能脑补得出来牛翠翠的模样来, 毕竟你并没有见过她。不过你当时还是太小了,这些梦境只能给我们自己做参考, 却无法做呈堂证供。”   “不过, ”叶京想到了什么, 问阮行书:“你想找回以前的记忆吗?有没有想过找个人给你催眠?说不定真能想起来呢。”   叶京觉得或许之前小孩子的生活都是吃吃喝喝基本上都是记不得的, 但经历过溺水事件之后,说不定阮行书对后来发生的事情会有所记忆, 只不过是因为那些经历太痛苦,亦或者期间发生过什么意外,比如生病高烧,磕到脑袋之类的意外,所以就给忘记了,如今他既然能够将任雪梦推他落水的事情想起来,证明记忆枷锁有所松动,说不定一催眠就全都想起来了。   “不必。”   只叶京话音落,阮行书还没有开口,殷译同就率先拒绝了。   阮行书转头看了一眼殷译同,相视一笑,回头跟叶京说道:“如今证明牛三和牛翠翠说的都是真话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能想起来是最好,想不起来也无关紧要。”   他没有死,和牛翠翠也没有被拐卖,阮华池和任雪梦的恶行就算是被揭露出来也无法将他们绳之于法,那就没有必要继续纠结这个。   更何况,他和殷译同身上背负着重生的秘密,不可能让什么心理医生给自己催眠的。   叶京虽然不知道阮行书和殷译同的秘密,不过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强求阮行书去做催眠。   白天人多眼杂,到了晚上阮行书才去看望牛三和牛翠翠。   “小少爷?您是小少爷吗?”   牛翠翠完全没有阮行书记忆中那清秀温柔的模样,跟照片中巧笑嫣然也判若两人,完全是一副生活不如意的中年妇女模样,身形消瘦,脸色蜡黄,鬓边已有白发斑斑。   看到阮行书,牛翠翠眼睛瞬间沁满了泪水。   阮行书瞬间从这一双眼睛里看到了梦里那双充满了焦急和惊惧的眼睛,他一下子就确定了,眼前这个女人确确实实就是他曾经的保姆,几次三番救他于水火的恩人。   只阮行书到底不是当初的小娃娃了,他与牛翠翠之间将近二十年未见,再加上他没有儿时的记忆,无法与牛翠翠亲近,只微微红了眼睛:“牛阿姨,我是阮行书。”   “小少爷。”牛翠翠的眼泪掉下来:“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太好了,太好了。”   阮行书将手帕递给她:“是,我已经长这么大了,没人能害我了,您放心吧。”   牛翠翠接过手帕一边擦泪一边点头,“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听叶先生说你养父母早早就去世了,是你姑姑把你抚养长大?”   “是。”阮行书点头,牛翠翠就愧疚得不行:“对不起小少爷,当初我把你带走之后,原本是想着自己养你的,可我那时候还没有结婚,我爸说如果带了就不好找婆家了,再一个就是我和你同时失踪,我怕阮家会查到我身上,到时候要是看到你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所以我才把你交给你的养父母。”   “当时我家里遇到了点经济困难,再加上我爸坐车去a 市也花了不少钱,所以当初就跟你养父母要了点钱。”牛翠翠低头,十分羞愧:“对不起。”   阮行书无法说没关系,因为他们这行为确实是触犯了国法,但牛三和牛翠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要是还计较这些他就不配为人。   阮行书沉默片刻道:“买卖儿童是犯罪行为,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病床上的牛三闻言忙道:“要抓就抓我吧。当初把你卖给阮家是我的主意,也是我去办的,根本就没让翠翠跟着,也没告诉她具体人家,就怕她念念不忘跑上门去看,反而不美。也怕你那狠心冷血的爹妈找上门来把你抢回去弄死,那就白费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救出来的一片心了。”   “但无论如何我当年都把你卖了,犯了法,要是抓人去坐牢就抓我吧,我反正也快要死了,我不怕坐牢。你别怪翠翠,她从那么小带你,心里可疼你了,要不是我拦着她就要把你当亲儿子养了,连嫁人都不嫁了。这怎么行呢?这女人怎么能不结婚不嫁人呢?那是要被人笑话的呀。”   牛翠翠眼泪又要掉下来:“爸!”   又回头求阮行书:“少爷,您就原谅我爸爸吧。”   阮行书摇头:“我没怪你们,相反当初你们救了我,我心中只有感激,若是再陷你们入囹圄,我都没有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了。牛爷爷,您踏踏实实的在这里治病,什么都不要想。”   牛三这才放下心来:“好,好。”   牛三本来就重病在身,又长途跋涉的,说了两句话就累了,阮行书让他好生休息,出了病房,另外寻了个休息室跟牛翠翠说话。   牛翠翠心知阮行书是为什么来的,没等阮行书发话,就将自己当年知道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细节有一些不同,但大体上确实一致的。   阮行书心里感激,“谢谢您,牛阿姨,如果当年不是有您和牛爷爷,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我了。”   牛翠翠红着眼睛看着他:“你不怪我就好。”   阮行书摇头:“我怎么会怪您呢?我对您心里只有感恩。”   牛翠翠又说了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情:“小少爷刚刚出生的时候就白白胖胖的十分秀气可爱,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酷酷的小朋友,人前一副大人模样,可等大人们都不在的时候,却偷偷的亲了你一口。”   阮行书心念一动,这小朋友不会就是殷译同吧?   阮行书问,“牛阿姨,您还记得那小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牛翠翠摇头:“时间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早就忘记了。不过我记得那小孩子五六岁的年纪,长得极其漂亮,好像后来他父母意外去世了,他就没再来阮家了。”   五六岁,父母意外去世。   那必定是殷译同无疑了。   没想到他小的时候殷译同也是喜欢他的。   阮行书有一种宿命般的感觉。   从牛翠翠处回来,再见到殷译同,阮行书很难去想象他五六岁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得有多漂亮。   殷译同见他奇奇怪怪的,问,“怎么了?不顺利吗?”   阮行书回过神来:“非常顺利。”   殷译同问:“那你这是怎么了?”   阮行书生出点促狭:“就是牛阿姨跟我说了些小时候的事情,说我刚刚出生的时候,有个五六岁的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亲我。也不知道是谁。”   殷译同:“……”   他指指自己:“不会是我吧?”   阮行书笑:“你这是在夸自己长得漂亮吗?”   殷译同挑眉:“你的意思是,我长得不好看吗?”   阮行书:“……”   败了。   殷译同还不放过他:“我好看不?”   阮行书无奈:“好看。”   殷译同笑道:“那你明天要跟我领证吗?”   阮行书怔住:“你——”   殷译同微笑望着他:“我今天去看望爷爷了,他跟我说了领证的事情。”   阮行书有些不自在,这件事他都没跟殷译同说,没想到殷老爷子竟然跟殷译同说了。   “我——”   “你愿意吗?”   阮行书望着殷译同,殷译同笑了笑:“你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问。”   阮行书就问:“你真的要跟我领证吗?”   殷译同笑:“当然。对于婚姻我从来都是宁缺毋滥的。我愿意和他领证结婚的,也必定是我心爱之人。”   阮行书听到自己的心跳,犹如擂鼓。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我也是。” 第42章   十一收假了, 阮行书本应该回校上课的,但他家有几个病人,虽然都各自请了看护, 但也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处理,更何况今日还要去领证,阮行书就请了假。   不过领证之前还要跟阮莲说一声, 阮莲只有高兴的份,哪里会反对?   阮行书和殷译同换了衣服就去领证。   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口, 阮行书从车窗往外看了一眼民政局这几个大字, 心神一阵恍惚。   前世他也跟殷译同领证了, 但没能亲自过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不过今生他和殷译同一起来领结婚证,倒像是对前世的一种弥补。   殷译同和阮行书下车进了民政局, 来到办理结婚证的办公室。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殷译同,问阮行书:“你是自愿和这位先生结婚的吗?”   阮行书回头看了一眼殷译同,相视一笑, 回头道:“是, 我是自愿的。”   工作人员又看向殷译同, 殷译同也笑:“我也是自愿的。”   工作人员也笑了:“恭喜。”   结婚证很快就到手, 两人捧着结婚证各自看了半晌,而后抬头看向对方, 相视一笑。   殷译同轻声说:“前世我刚醒的时候, 钱叔他们就告诉我爷爷已经去世四年多了, 临死前给我娶了个媳妇儿, 我们俩结婚五年了,我当时脑子都是一片空白, 整个人都是懵的。我这好好的人,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竟然多了个媳妇儿?多稀奇啊。”   阮行书听着不由得笑起来:“那当时有没有愤怒,厌恶的感觉?有没有想着回头立马就跟他离婚?”   “你这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殷译同合起结婚证拍了拍他的手,阮行书忙赔罪:“是是是,我的错,我们殷总怎么会是这样小气的人呢?”   殷译同睨了他一眼,摇摇头:“我当时啊,就很好奇我的妻子会是个什么样的人。钱叔他们说他是个很斯文很温柔很细心的人,在家的时候都是亲自照顾我的,他把我照顾得很好,可我没见到他,他已经死了。被人害死了。”   殷译同声音低沉下来,蕴藏着痛楚。   阮行书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收起来,蹲下身子握住殷译同的手:“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我们都好好的。我们会有很好的未来。”   殷译同望着阮行书,抬手抚上他的脸:“是,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会送他们去下地狱。”   曾经他送过一次阮华池等人下地狱,如今他不介意再送一次。   前世他从未见过阮行书,他觉得自己对他更多的是一种责任。   阮行书本不应该嫁入殷家,成为一个植物人的妻子,他是被骗嫁进来的,他并不甘愿,可即使如此他也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他,最后选择了留下来,照顾他保护他,还为他送走了老迈的祖父,让老人家死得虽有遗憾却是安心的,因为他的孙儿有可靠的人守护。   他因为殷氏这偌大的财富而四面环敌,他虽然聪慧有手段却心慈手软,对阮华池夫妇总有幻想,于是一次次被利用被伤害,甚至付出了性命。   他觉得他很傻,但他还是为他报了仇,将那些曾经欺他辱他的人全都送去了地狱。   做完这一切,他以为自己还清了债,可以安心的生活。   可他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他的办公桌上有他喜爱的多肉,他的书上有他的笔记,就连钱叔他们时不时也会失口。   他死了,可他却似乎并没有离开他的生活。   他通过那些笔记,那些痕迹,一点点了解这个妻子。   他想,如果他们能活着相见,他们会是很好的兄弟。   于是睡梦中再一次听到他温柔的声音,他毫不犹豫的朝他狂奔而去。   然后他见到了他。   一个活生生的阮行书。   不再是字里行间的笔记,不再是办公说上的那一盆多肉,也不再是钱叔嘴里充满了遗憾悼念的少奶奶,更不是马景行口中的阮总。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阮行书。   他那样年轻,那样俊秀,他一言一语都跟他无数次梦到的一样。   殷译同心里的喜悦倾泻而出。   爷爷问他喜欢阮行书吗?   他那时候想,他当然是喜欢阮行书的,他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兄弟。   可那天晚上,当他发现自己对阮行书有反应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欺骗了自己。   他并不把他当兄弟。   他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爱人。   前世是,今世也是。   “行书。”殷译同倾身,以额头相抵,“你说得对,这一次,我们会有很好的未来。”   再两日,阮风华和殷译敏正式订婚,在酒店大宴宾客,不过阮行书他们谁都没有去参加,听说虽然办得急促但也还是很豪华的,阮风华和殷译敏的订婚照还发到了网上,都说他们配一脸,说这才是豪门爱情应该有的样子,将那些嘲讽的声音全都淹没了。   可以说水军的功劳是大大的,不过效果也是大大的。   风华集团到底是老牌企业,这个时候还没有爆出问题,殷家跟阮家的联姻像是给了股市一支强针剂,殷氏的股价即刻反弹,重焕青春,风华集团的股价也是节节飙升,一片大好。   而殷榭得了阮家的资金支持,一下子就解了殷氏的燃眉之急,也坐稳了殷氏总裁的位置,一时间颇为志得意满。   而阮家跟殷氏签了几个合作项目,也是志得意满。   阮行书看着网上的报道,不由得扯出一个讽刺。   前世他跟阮家可没有翻脸,阮家依旧是他名正言顺的娘家,可殷氏出事的时候他回去求助,阮华池却是说他的德不配位才会有此灾殃,要他赶紧把殷氏还给殷译敏。   他当时为了度过这个难关,吃了多少闭门羹,受了多少屈辱,鞋子都不知道走破了多少双,而今落在殷榭手里,不过是跟阮家联姻,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阮家的资金支持,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危机。   想想真是讽刺。   殷译同拿走他的手机:“别看了,他们做好点,将来我们把殷氏拿回来才不会伤筋动骨,不挺好的吗?倒是今天我第一次进行康复训练,你得陪我一起去。”   这几天殷译同已经恢复了许多,双手已经渐渐的恢复了力气和抓握能力,能够慢慢的自己撑着坐起来,双脚也能慢慢挪动,只力量还不足够他支撑他站立,也无法行走,不过梁治说他已经可以进行康复治疗了,今日就是康复治疗的第一天。   这确实是大事。   阮行书看了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阮行书推着殷译同前往康复治疗室,路上殷译同想起什么,侧头问他:“你现在是大四,应该要实习了吧?你的实习单位安排好了吗?”   也就是阮行书如今大四了,功课没有之前那么多,所以才有比较多的时间待在医院里陪殷译同,照顾殷老爷子和阮莲,一旦他去实习,他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了,所以阮行书把情况跟学校说了,实习要往后推一推。   阮行书跟殷译同说了:“本来月中会安排一批实习生到法院去实习的,我应该也在这一批名单里,不过家里如今这样子我也不放心,我已经跟杜教授说了,等下一批我再去。”   殷译同闻言便笑道:“我觉得你没必要推迟到下一批再去。一来距离实习还有几天的时间,无论是姑姑还是爷爷那里的情况这几天里应该都已经稳定下来了。二来我现在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行动不方便,但爷爷和姑姑那里都有专门的看护,我身边也有助理帮忙跑腿,完全是没有问题的。你没有必要为了我们放弃自己的计划。”   阮行书皱眉:“也不算是放弃计划,只是早点晚点的问题罢了。”   殷译同道:“可是你才刚刚经历了网暴,如果你这一次不去,只怕有人会多想,说不定还要在背后笑话,所以我也觉得你应该遵从这一次的实习计划。”   阮行书一怔。   杜志明确实不赞成他推到下次,虽然他们自己知道他是因为家庭原因推迟了实习时间,但是外人不知道,如果再有人在里面搅和,说不定又要传出什么不利于他的传言,倒不如这一次参加法院的实习,利用法院的权威再次为他正名,如此他的名声才不会再有瑕疵,否则下一次实习单位可不一定就是法院了,网上的名声一旦定性,必定也会影响到他日后进法院工作的计划。   阮行书没想到殷译同也考虑到了,心里暖暖的。   “你真的可以?”阮行书问。   殷译同笑:“当然。要是眼下这点事情都看顾不好,我也没有资格掌管殷氏那么多年了。”   阮行书这才放下心来:“好。那我回头跟杜教授说。”   殷译同笑道:“不用了,我已经跟杜教授说过了。”   阮行书再次意外:“你怎么跟杜教授联系上了?”   殷译同道:“是杜教授找到了我,我才知道这件事。行书,我知道你是关心家里,但你不要忘记了,这个家不是你一个撑着的。”   阮行书紧绷的心瞬间松缓下来:“我知道了。” 第43章   订婚后, 阮风华和殷译敏借着探望殷老爷子和殷译同的名义来医院炫耀。   阮风华挽着殷译敏的手,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殷译同,笑得甜甜的:“殷大哥, 我和译敏哥哥的订婚宴办得很热闹,像刘董他们全都来了,大家都祝福我们, 可殷大哥和殷爷爷没来,没能得到你们的祝福, 我和译敏哥哥心里都十分遗憾。”   殷译敏也很配合, 毕竟曾经阮风华是追在殷译同屁股后面跑的,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阮风华喜欢殷译同,但如今阮风华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而他爸爸也顶替殷老爷子和殷译同坐上了殷氏总裁的位置,成为了殷氏的掌权人, 而他是殷榭的继承人,他自觉殷氏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殷译同在他眼里就是个失败者, 他当然不介意过来炫耀一番, 踩殷译同一脚。   “是啊, 不过也能理解, 毕竟大哥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过等到我们举办婚礼的时候, 想必大哥和大爷爷的身体已经恢复了, 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哦, 对了还有大嫂。”   殷译敏转头看向阮行书:“说起来,大哥你跟阮行书当初结婚, 全都是爷爷一手包办的,大哥你是新时代的青年,想来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包办婚姻的吧?”   阮风华目光一闪,也说道:“是啊,结婚还是要情投意合才好,就像我和译敏哥哥。”   阮风华含情脉脉的看了殷译敏一眼,殷译敏瞬间心花怒放,低头在阮风华唇上亲了一口:“没错。结婚还是要找个喜欢的人才行。”   殷译同和阮行书看着这两秀恩爱很是无语。   两人对视一眼,阮行书笑道:“我可不在意什么喜欢不喜欢,只要跟我领证就行了。”   殷译同闻言轻轻的捏了捏阮行书的手:简直是胡说八道,要真不在意喜欢不喜欢,之前爷爷提的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说,还要我开口表白你才答应?   阮行书按住殷译同的手,不让他作怪。   阮风华挽着殷译敏的手不由得一紧,紧张的朝阮行书看去。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殷大哥不会跟他领证了吧?   不,不会的,殷大哥对他就是感激,怎么可能真的愿意娶他?   阮风华心里忐忑,试探着问:“你们,领证了?”   “对啊。”阮行书拉开床头抽屉,从里面拿出两本红艳艳的结婚证,“要看看吗?”   阮风华脸色瞬间白了,眼睛落在那两本结婚证上,那烫金的大字极为刺目,让他有种撕掉的冲动。   殷译敏也愣了一下,紧接着却是大喜,“没想到大哥你们这么快就领结婚证了。恭喜啊。”   这一声恭喜倒是真心实意的。   毕竟殷译同跟阮行书领了证,阮风华只能彻底死心。   殷译同亲了亲阮行书的脸颊:“喜欢,自然迫不及待。”   他转头看向殷译敏和阮风华:“你们什么时候领证?”   殷译敏倒是想尽快领证举办婚礼,但这要听从长辈的安排,也要看阮风华的意思,至于他自己的意思,总是被放在最后考虑的。   想到这里,殷译敏心里不是滋味来。   不过在殷译同面前,殷译敏也不想露怯,他当下便道:“我们自然也快了,对吗,风华?”   阮风华目光紧紧的盯着殷译同刚刚亲阮行书的地方,闻言想也不想就说道:“嗯,我们打算今天就去领证。”   殷译同跟阮行书领证了?他竟然真的跟阮行书领证了!   那他这么多年的追逐算什么?   阮风华感觉殷译同当着阮行书的面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叫他难堪至极,他不能坐以待毙,自然不甘示弱。   殷译同难不成以为自己真就离了他没人要?   他要让殷译同知道,他阮风华不稀罕他!   他永远都别想得到他!   殷译敏闻言眼睛一亮,立即附和:“没错,我们打算等会儿就去领证了。”   阮行书挑眉,一副我知道你们说谎但我不会拆穿你们的样子:“是吗?那恭喜你们了。”   “多谢。我们还要去领证,就不打扰你们了。”   阮风华看得火大,拉着殷译敏就走了。   阮行书等两人走了,才笑着问殷译同:“你说这两人真的会去领证吗?”   殷译同把玩着他的手:“谁知道?锁死最好。你实习的事情定下来了吧?”   “嗯。”阮行书点头:“定下来了,下周一就去报道。”   殷译同好奇的问,“主要是做什么?”   阮行书道:“应该是做书记员或者助理之类的,反正就是跟着法官打打杂,整理整理资料之类的。”   “没事,万丈高楼平地起。我相信你以后会阮大法官。”殷译同示意阮行书看角落里的行李箱:“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行头,你看看满不满意?”   阮行书过去打开行李箱,里面是几套衬衫西裤以及崭新的皮鞋,质量很好,不过都没有牌子。   “这是定制款的衣服吧?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阮行书很是惊讶,这定制款的衣服都是量过尺寸之后手工制作的,无论是裁剪还是布料都是最好的,一般都是没有牌子的,彰显的是低调的奢华。   但他今世刚刚嫁到殷家,这些日子殷家事情多,阮行书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殷译同突然间让人准备了,阮行书就特别惊讶。   殷译同笑道:“这确实是找相熟的裁缝要的,不过你的尺寸还没有量,所以那边并没有还没有给你定制,他们的工作人员估计这两天就过来给你量尺寸了,这些都是我根据你的尺寸,找那边先要几件回来穿着过度的。”   “其实没必要。”阮行书道:“我去了法院之后,他们会发工作服的。”   殷译同笑道:“平时穿也是可以的。你先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阮行书去试穿了,确实没有量身定做的那样贴合心意,但也算是合身了,能穿。   衣服下面还有一把车钥匙,阮行书看向殷译同:“你还给我准备了车子?不过恐怕要辜负你一番好意,法院那边要注意影响,不能开豪车上下班的。”   殷译同笑道:“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些吗?这并不是什么豪车,而是一辆性能较好的电车,十来万块钱,这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阮行书很意外:“我以为你不会看电车的。”   殷译同笑道:“你需要,我自然也会去看。等日后我重新拿回殷氏,就收购一家电车公司,研制最省电性能最好的电车给你开,不会比豪车差。”   阮行书心里甜滋滋的:“好,那我就等着了。”   阮风华和殷译敏出了医院,殷译敏拉着阮风华问:“风华,我们下午真的去领证?”   阮风华暗暗咬牙:“当然。反正我们都已经订婚了,早点领证也没有什么,难道你不想?”   “不,我当然想。”殷译敏想也不想就说:“那我们现在回去拿证件。”   回家取了身份证和户口本,两人就去民政局领了证。   新鲜的结婚证一出炉,殷译敏心里就高兴得不行。   从今而后,阮风华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阮风华却生出惆怅来,他本该是殷译同的妻子,如今却要成为殷译敏的妻子,造化弄人。   不过,无论如何,他阮风华的丈夫都会是世界上最光彩万丈的男儿。   “译敏哥哥,”阮风华情深款款的望着殷译敏:“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妻子了,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殷译敏情动的抱着他:“放心,宝贝,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阮风华一语双关:“嗯,我相信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子,嫁给你,我无悔。”   你可要成功坐拥殷氏,彻底将殷译同踩在脚下。   很快就到了阮行书第一天上班实习的日子,阮行书换上殷译同给他准备的衣服,戴上新配的金丝眼镜,整个人显得斯文俊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过如此。   殷译同看着他笑:“阮法官。”   阮行书无奈的说:“我不过是个实习生而已。”   殷译同:“提前恭喜。”   殷译同还要送阮行书去法院,阮行书连忙拒绝:“我自己去就行了。”   他又不是小孩子。   殷译同却道:“可今天却是你第一次实习。很有纪念价值的。还是你觉得我去送你很丢脸?”   殷译同眼里闪过一抹黯然。   阮行书:“……”   殷总,你可是霸总啊,你不要茶里茶气的,跟你的气质不符。   阮行书好气又好笑:“行了,真没必要。我自己开车去就行了,你就别折腾了。”   殷译同却望着他道:“可是,我想见证你生命的每一个重要时刻。前世我已经错过了你一世,这一世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阮行书望进他眼里,那深邃迷人的眼眸里只有一个他,满满的。   阮行书心软了:“好吧。”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元旦到了。   a 市最有名的大酒店四海酒店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主角当然不是阮行书和殷译同。   如今阮行书在法院实习,就算是要举行婚礼他们也不可能这么铺张浪费,盛大豪华。   今日的主角是阮风华和殷译敏。   自从领了证之后,随着殷榭在殷氏的地位坐稳,跟阮家的合作更加频繁,两人的婚礼自然而然就提上了日程。   元旦是个好日子,两家就将婚礼定在了这一日。 第44章   阮行书一身得体西装从黑色豪车上走下来, 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金碧辉煌的酒店,目光落在酒店大门口,那里摆着大幅的婚纱照, 照片上新人一个高大俊朗,意气风发,一个精致美丽, 宛若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两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正是殷译敏和阮风华。   司机从后车厢搬下轮椅放在车门外, 阮行书收回目光回身将殷译同扶下来坐在轮椅上。   殷译同坐稳后侧头看他:“你刚刚看什么?”   阮行书挑挑下巴:“看他们的婚纱照, 拍得还挺好看的。”   殷译同目光移过去,落在大门口的婚纱照上,点头:“是不错,但我相信, 将来我俩的结婚照肯定会更加好看。”   阮行书闻言不由得看向殷译同,经过将近三个月的将养,殷译同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初刚刚醒过来时的消瘦, 此时他骨肉停匀, 虽然没有消瘦时美得惊心动魄, 弧线勾画却更为完美, 就像是一幅世界名画,尊贵的气质彰显无遗, 殷译敏在他面前瞬间黯然失色。   阮行书不由得想象殷译同拍摄婚纱照的样子, 却忽地生出几分担心来:“我只怕到时候摄影师拍摄不出你神韵的十分之一。”   那样的话就太遗憾了。   殷译同先是一愣, 继而不由得好笑起来, 握住他的手:“行书,你这一句赞美, 胜过万千的甜言蜜语,实乃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就为了这句话我也不能辜负你,到时候必定找世界上最好的摄影师来为我们拍摄婚纱照,绝不让你我心留遗憾。”   阮行书耳根微红,正要答话,一旁忽地传来迟疑的声音:“殷总?”   殷译同和阮行书转头看去,便见一个身着定制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待他们回头仿佛才确定了身份一般,连忙快步走过去,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殷总,我是思源公司的刘琦,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   想来是个小公司的老总,殷译同自然是没有任何印象,不过阮行书倒是有几分印象,当下便笑道:“原来是刘总。”   刘琦这才看向阮行书:“这位是——”   三个月前阮行书遭受网暴,不过除了学校信息被曝光之外,他的照片以及联系方式居住地址等都没有被拦截了,所以刘琦并不认识的阮行书,只觉得眼前青年白净斯文,唇畔含笑温润如玉,颇有几分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的味道。   殷译同知晓阮行书应该是前世认识的刘琦,便替他介绍:“这是我的爱人阮行书。”   “原来是阮先生,幸会。”刘琦忙跟阮行书打招呼,“殷总,阮先生,您们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吗?”   听说殷译同早跟殷榭父子撕破脸,今日殷译同夫妇来参加婚礼,不知是来捣乱还是来低头的。   殷译同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刘琦笑道:“正巧我也是来参加婚礼,一起?”   这个时候敢邀请殷译同同行,可谓是勇气可嘉。   殷译同不由得多看了刘琦一眼,而后摇头:“我行动不便,就不耽误你了。”   “那我就先行一步,等会儿见。”   殷译同和阮行书看着刘琦进了酒店,阮行书笑道:“殷总久不在江湖,但是江湖地位仍在啊。”   殷译同笑道:“自然是不能让先生丢脸。对了,你认识这个刘琦?”   阮行书道:“上一世见过几次,人正直,做生意也老实,口碑不错。”   殷译同点点头不再谈论此人:“走吧,我们也进去吧。”   “好。”   阮行书推着殷译同进去,婚礼在三楼的礼堂,殷译敏和阮风华带着他的伴郎团正在门口迎宾,看到殷译同和阮行书的身影,殷译敏目光不由得一凝,周围众人也都看到殷译同和阮行书的,此时也都远远的看热闹。   “殷总?”一个伴郎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对殷译同的畏惧刻进了骨子里,这会儿下意识的畏缩;“他怎么来了?难不成是来砸场子的?”   “胡说什么?”殷译敏没看殷译同,倒是看向身边的阮风华,阮风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殷译同和阮行书,殷译敏心里不舒服:“风华,大堂哥来了,我们过去迎接一下吧。”   阮风华目光依旧黏在殷译同脸上,感觉心脏砰砰砰乱跳,这就是他的殷大哥啊。   他的殷大哥回来了。   等他目光滑到阮行书时,眼里不由得露出怨恨来。   殷大哥明明是他的未婚夫,却娶了阮行书这个贱人,而自己也不得不嫁给殷译敏,他们如此欺他辱他,他绝对不能让他们看笑话,一定要让殷译同知道,放弃他是他此生最大的错误,让阮行书知道,抢了殷译同又如何,他的人生依旧光彩照人,而他永远只配做只见不得人的老鼠。   “大堂哥,大堂嫂,”殷译敏挽着阮风华笑着走过去,眼神却带着审视和警惕:“你们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不赏脸呢,正想着要不要派车去接你们,没想到你们就来了,真是太好了。”   阮风华也笑道:“是啊,订婚的时候没能得到你们的祝福,还以为婚礼也没能得到你们的祝福,我和译敏哥哥心里一直都遗憾着呢,没想到你们竟然来了,真是太好了,这下我跟译敏哥哥终于完满了。”   一派志得意满的模样。   “没想到你们这么想得到我们的祝福。”阮行书笑道:“不过你们多虑了,不管是哥跟你们之间的亲缘,还是我跟你们之间的孽缘,你们结婚我们都应该过来道一声祝福的。在此我们夫妇祝贺你们新婚快乐,两心相得,佳偶天成,白头偕老,天长地久。”   殷译同也微微颔首,淡声道:“祝福。”   阮风华见殷译同脸上并没有半分难受的样子,显然即使亲眼看到自己嫁给殷译敏也并没有任何波动,心里更恨,当下也挽紧了殷译敏的手:“谢谢你们的祝福,我跟译敏哥哥一定会恩爱白头,幸福一辈子。”   殷译敏回头深情脉脉的看着阮风华:“此心唯君,生死不渝。”   “好。”一个伴郎鼓掌叫好:“译敏和风华真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对对对,天造地设的一对。”   “金童玉子啊。”   宾客们连连夸赞,终于让阮风华的脸色好看了些,他看向殷译同的目光带着挑衅:“吉时快要到了,殷大哥你们先进去落座吧。”   殷译敏叫了个伴郎送殷译同跟阮行书入场,那伴郎就是个富二代,并不算得十分出色,根本就没有资格给殷译同做引路人,以殷译同的身份地位,别说殷译敏和阮风华,就是殷榭和阮华池亲自接待也是应当的,如今殷译敏这样的安排无疑就是故意打殷译同的脸,讽刺他如今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殷译同和阮行书倒是不生气。   这毕竟是殷译敏他们最后的狂欢,他们没必要跟他们斤斤计较,且让他们得意去。   至于这落在其他人眼里,会想些什么,殷译同和阮行书自然也不会在意。   很快吉时就到了,殷译同和阮行书并没有坐在靠后一点的位置上,看着殷译敏站在台上,紧张的看着阮风华挽着阮华池的手朝他缓缓走去。   殷译同问阮行书:“你喜欢这样的婚礼吗?”   阮行书摇头:“不喜欢。”   太高调了。   殷译同知道阮行书的意思:“你要是担心影响不好,我们可以把婚礼地点定在海外岛上,到时候我们只邀请一些亲朋好友,婚礼完了还可以留在岛上多住几天就当做是放婚假,你觉得呢?”   阮行书想了想:“也行。但是不要太奢华了。”   低调才是王道啊。   “知道。”殷译同笑道:“那我就让人安排了。”   “不用这么早吧?”阮行书道:“我还没有毕业呢,总得等我毕业之后再说。”   殷译同:“现在都元旦了,离你毕业也就半年时间了,这个时间可不多了,婚礼要准备的东西可太多了,这点时间还不一定够。”   阮行书:“好吧,那随你。要是时间实在不够,迟点再办婚礼也无妨。”   殷译同:“那可不行。”   这一场婚礼他盼了两年,一分一秒都不想多等。   台上司仪问:“殷译敏先生,你愿意娶阮风华先生为妻,不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都不离不弃吗?”   殷译敏深情的望着阮风华:“我愿意。”   “阮风华先生,你愿意嫁给殷译敏先生为妻,不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都不离不弃吗?”   阮风华下意识的往台下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殷译同和阮行书窃窃私语,他眼神一沉,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回过头来大声的说:“我愿意。”   “交换戒指。”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殷译敏搂住阮风华的腰,倾身就要往阮风华那柔软粉嫩的唇瓣亲去,礼堂的大门却吱呀一声推开,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察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直奔殷译敏和殷榭:“殷榭先生,殷译敏先生,你们涉嫌经济犯罪以及买凶杀人罪、故意伤人罪,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刘琦猛地回头看殷译同和阮行书看去,心里直呼我艹,这要是他们的报复,那也太狠了。   这对于殷译敏和阮风华来说,绝对是一个毕生难忘的婚礼。 第45章   阮风华眼睁睁的看着殷榭和殷译敏被带走, 整个人都懵圈了。   他目光无意间扫过殷译同和阮行书,恍然大悟了一般,拨开人群冲到他们面前, 质问阮行书:“是你!是你对不对?!”   阮华池和任雪梦闻言也回过神来,任雪梦直接就扑了过去厮打阮行书:“我就知道你这个小畜生心狠手辣,歹毒无情!”   阮行书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甩开, 眉眼如霜:“要论心狠手辣,歹毒无情, 谁能比得过你们夫妇呢?”   “当年没把我淹死在游泳池, 也没能把我送给人贩子去街上做乞丐, 很遗憾吧,阮先生,阮太太?”   阮华池和任雪梦瞬间色变,周围众人闻言都不由得撑大了眼睛, 目光在阮华池和任雪梦之间梭巡,窃窃议论。   “阮行书?不就是四个月前,阮家认错的儿子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真的是当年阮家走丢的儿子?”   “这不可能吧?不是说做了亲子鉴定, 证明他不是阮家的儿子吗?怎么可能会是当年走丢的孩子呢?”   “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说不定当年阮家走丢的孩子本来就不是他们家的亲生孩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的天哪, 真是毛骨悚然啊。”   如果当年的孩子就是阮行书,阮行书又不是阮华池夫妇的亲生儿子, 而阮行书又说当年他们想把他淹死在游泳池, 又是要把他送给人贩子做乞丐, 那岂不是说, 当年阮华池夫妇也知道了阮行书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所以故意要弄死他, 要把他卖给人贩子?   歹毒!真的是太歹毒了!   亏得他们之前还在网上造谣说阮行书忤逆不孝,忘恩负义,这样的毒蛇谁孝顺得起来?不怕死吗?   众人看向阮华池夫妇的目光充满了惊悚和谴责。   就连阮风华也瞪大了眼睛看着阮华池和任雪梦,仿佛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任雪梦瞬间就受不了了:“你胡说!你这是血口喷人!”   阮华池也知道这些事情要是不澄清必定会有很不好的影响,特别是在殷榭父子都被抓走的时刻,他一脸肃穆的看着阮行书:“阮行书,你是学法律的,你应该知道没有证据乱说话给人造成名誉损失,那可是诽谤!”   跟他讨论法律?   阮行书冷冷一笑:“多谢阮先生提醒,不过阮先生又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呢?毕竟我可是受害人,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任雪梦冲口而出:“不可能!”   当年她也担心过阮行书被救起来之后记得她杀他的事情,但小畜生从游泳池里捞起来之后就发了高烧,她当时还以为他会烧死呢,没想到他命大得很竟然活了下来,不过倒是把之前她推他落水的事情给忘记了,只是本能的不敢再与她亲近。   当时她问过医生,医生说是高烧后遗症,孩子又那么小,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不大,至于孩子不亲近她,只要她一如既往的疼爱孩子就好了,毕竟孩子虽然没有记忆,但他们是敏感的小动物,能感觉到大人的善意,很快就会靠近大人了。   任雪梦当时还冷笑了一声。   狗屁的疼爱,曾经将近一千的日夜,她的真心都喂了狗!   这一份真心这一份疼爱本应该是属于她亲生儿子的,而不是这个小偷儿!   如今她的亲生儿子成了傻子,她恨不得这小畜生死!   殷译同厉眸看过去,“阮太太倒是胸有成竹。”   阮行书淡笑道:“当年我落水后被阿姨救起来,便发起了高烧,三岁之前的记忆基本上都忘记了,或许阮太太就是这般笃定我不会想起来吧。”   殷译同弯了弯唇,眼神十分冰凉:“没关系,天理昭昭,法不容情。无论过去多久,报应总会来的。”   阮行书和殷译同的话犹如一记猛锤,重重的敲在阮华池和任雪梦的心头,等他们回过神来阮行书已经推着殷译同走了,任雪梦想要追过去质问,双腿发软无法动弹,她只能脸色苍白的看向阮华池。   “老公。”任雪梦绷不住,脸色雪白:“老公,那小畜生真的想起来当年的事情了?还是找到了什么目击证人?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告我们谋杀未遂?”   “慌什么?”阮华池呵斥道:“这件事都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可他们既然发现了也没有报警处理,就说明他们即使找到了什么证人也不能将我们怎么样,所以他们如今只能用别的法子对付我们。”   那件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不说阮行书不可能记得,就是他记得又如何?单凭他的片面之词又如何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那件事只要他们坚决不肯承认就是了。   现在最麻烦的是,阮行书和殷译同隐忍三个月后才出现,在阮风华和殷译敏的婚礼上出手,直接就将殷榭和殷译敏抓走了,那他们肯定也会对自己出手。   阮华池身上一堆虱子,他也不知道阮行书和殷译同到底掌握了他什么样的罪证,心里也是慌得很,可眼前还有这么多宾客,有好些都是颇有分量的,还需要他这个主人家好好的安抚送走。   “你先跟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阮华池吩咐阮风华。   阮风华已经跟殷译敏领证,是殷家的人,这个时候他理应跟过去了解情况。   “好。”阮风华也是惶惶不安,顾不得阮华池夫妇跟阮行书的那些恩怨了,只会最重要的是殷译敏,他们可是早就领证结婚的,如果不能解决今日之事,之前他有多风光之后他就有多可笑。   阮华池他们很快就打听到了殷译敏的经济犯罪罪名是怎么得来的:蔡畅被抓并且已经引渡回国,他供出自己携款潜逃的幕后主使是殷译敏,殷译敏自然是不认的,但蔡畅有证据,罪证确凿,由不得他不认罪。   也就是说,蔡畅携款潜逃一事,根本就是殷榭父子想要夺权而制造的贼喊捉贼。   除此以外,殷榭父子之前利用职务的便宜,通过合同等方式转移侵占公司的大笔资产,也构成了经济犯罪。   殷榭身上的买凶杀人罪,则是一年前他收买人制造车祸意图谋杀殷译同的事情被发现了,警方已经掌握了重要证据。   殷译敏身上甚至还有多宗故意伤人罪,而这些受害者基本上都跟阮风华有关系。   要知道真正跟阮风华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不是殷译同而是殷译敏,殷译敏从小就喜欢阮风华,以阮风华的保护者自居,但是阮风华作为团宠受,成长的过程中自然会有一些配角或者路人对他不喜,这些让阮风华难过的人,都被殷译敏狠狠的报复了,殷译敏手段狠辣可不会只教训一下就了事,那些人都被他整得很惨,有的不能继续读书心里出现了很大的长大,有的断手断脚,有的还被录制不雅视频,没一个有好下场。   如今这些人全都站出来控告殷译敏故意伤人,还发布到网络上,网友们本以为是磕到了本世纪最甜的豪门cp,结果这糖里竟然含了这么多带血的玻璃渣,背后是那么多人的血泪,一个个全都恶心得吐了。   殷榭父子的形象一落千丈,人人喊打,甚至影响到了殷氏,好在殷译同在这个时候宣布病愈重新执掌殷氏,他西装革履的站在媒体面前,高大英俊,沉稳从容,成竹在胸的谈论起殷氏的新发展计划,曾经跟着殷译同建功立业的员工全都沸腾了,殷译同曾经的功绩被宣扬开来,网友们都惊呼着才是真正的霸总啊,股民对殷氏的信心直接飙升,被殷榭连累下跌的股价瞬间反弹,不仅恢复到了原有的水平甚至还网上飙涨了一大截。   阮华池一家三口也看到了报道。   阮风华怔怔的望着殷译同:“原来,他早就已经恢复了。”   阮华池脸色铁青,电话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工程经理瑟瑟发抖的声音:“不好了,阮总,工地这边出事了。”   阮华池有一种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但他的脸色很快就沉了下来。   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事情恐怕不好解决。   果不其然,工地因为违规操作死了人,尽管他已经让人把消息压了下来,尽快安抚死者家属,但没想到的是下面的人竟然胆大包天,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贪污了赔偿款,死者家属义愤填膺,于是闹到了网上,将事情闹得很大,热度根本就压不下来。   与此同时,这十几年来公司工地死人的事故也全都曝光,更为重要的是,当年房地产业大兴的时候,他们公司在拆迁的时候有一些违规操作,导致了拆迁户死亡,当时网络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事情都被他们压下来了,但如今这些事情都被扒了出来,而且那些死者家人开始报警控告他们故意杀人,而偏偏因为还没有过 20 年的追诉期,警方立案调查了,阮华池这个实际负责人也被刑拘了。   诸多因素加持下,工地那边被勒令停工整改,至于复工时间遥遥无期,这对于风华集团必然会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风华集团的资金链也应声而断了。   其实风华集团的资金状况一直都不是很好,基本上都是在拆东墙补西墙的状况,之前阮风华跟殷译敏联姻,殷榭执掌殷氏,跟阮华池签了好几个合作协议,阮华池多少有些贪心了,摊子铺得有点儿大,资金投入就多,如今工地这边一出事就立马尾大不掉,出大问题了。   这样的危机就算是阮华池亲自坐镇都未必能解决,更不要说这会儿阮华池已经被拘捕,任雪梦和阮风华完全没有经营的能力,他们犹如无头的苍蝇一般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下手。   走投无路之下,阮风华把主意打到了殷译同身上,不过他几番求见殷译同都被阻拦了,连殷译同的面都没见到,更不要说求情了,最后他打听到殷译同会去参加一个慈善晚会,于是精心打扮一番也出现在晚会上,买通了侍者将殷译同的衣服给弄脏了,在殷译同去休息室换衣服的时候,他也跟着进去了。   殷译同刚刚脱了外套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回头就看到阮风华站在自己身后,他眼神瞬间冷冷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殷大哥,我错了。”阮风华望着殷译同,一滴眼泪从他眼底滑落,划过他如雪般美丽的脸庞,整个人犹如琉璃一般脆弱却又美到极致,让人有种想要拥入怀里的冲动,“我爱你,从头到尾我爱的人是你,只有你!”   殷译同俊脸紧绷:“滚!”   真是恶心得他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阮风华当然没滚,他颤抖着手脱下身上的衣服,殷译同一见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可不想沾染这样的腌臜事,黑着脸要出去。   “殷大哥。”阮风华朝他扑过去,殷译同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心,直接就一脚踹过去,却忽然发现自己手脚无力,脸色不由得一变,踉跄后退两步:“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很确定自己刚刚喝的东西并没有异常,那就是房间里被人动了手脚。   他左右看了看,角落里香气袅袅,瞬间明了,应该就是这熏香被人动了手脚,他瞬间屏住呼吸。   阮风华一把将他抱住,一边流泪一边朝他唇上吻去:“殷大哥,我错了,我当初不该因为怯懦而拒绝嫁给你,让你如此恨我。如今我把自己还给你,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殷译同:“……”有一句 mmp 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恶心的人呢?   行刷啊,他脏了!   “滚!”   殷译同攒起一点力气,一把将阮风华甩开,大步的往门口走去,结果手抓到门口却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了,阮风华又从身后抱住他:“殷大哥,你不要走!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的心好痛好痛!”   殷译同回头一手抓住阮风华的衣领,用力往墙上一磕,阮风华直接就晕过去了。   殷译同从阮风华身上摸出钥匙,赶紧打开门出去,正好马景行拿着换洗的衣服过来,他连忙说:“快,送我去医院。”   马景行见状大吃一惊,忙扶住殷译同:“殷总,怎么了?”   殷译同指着房间里:“阮风华在熏香里下了药,先送我去医院,然后报警处理。”   阮风华敢这样害他,他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马景行闻言脸色一变,一边扶住殷译同,一边打电话,几通电话下去,慈善晚会的负责人也赶来了,得知阮风华竟然算计殷译同,脸都黑了。   得知殷译同的意思,负责人自然不敢包庇阮风华,在这边等候警察过来处理,马景行则是赶紧送殷译同去医院。   毕竟谁都不知道这熏香里到底放了什么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害处。   将近年关,法院的事情多,阮行书今天在法院加班就没有陪殷译同出席慈善晚会,没想到殷译同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接到电话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阮行书跟着学习的法官问道。   阮行书忙道:“不好意思,魏法官,我爱人出了点事,我想先回去看看他。”   魏法官闻言忙关切道:“出了什么事了?严重吗?赶紧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就行了。”   阮行书苦笑:“被人下药了。我先回去了。辛苦你们了。”   一听说被下药了,魏法官等人都很意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让阮行书回去了。   阮行书匆忙赶到医院,殷译同还在急救室。   阮行书忙问马景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景行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阮风华。”   阮行书顿时就明白了,脸上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这团宠男主也太没有下限了吧?   他忍不住骂道:“他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马景行:“谁知道呢?”   难不成他殷总跟他睡一觉就会爱上他,为他踹掉阮行书,娶他做老婆,帮他解决阮家的危机?   阮行书生气:“有没有报警?”   马景行:“殷总从房间里逃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叫我报警了。”   这个逃字用得是真形象。   阮行书想一想殷译同当时的情形就很生气:“这里我看着,你去处理后续,带着律师去。记住了,这件事我们绝不和解,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马景行立马道:“好,我这就去。”   没多久殷译同从急救室里推出来,阮行书赶紧上前:“医生,他没事吧?”   医生道:“那毒香主要是催情作用的,殷总虽然吸入毒香的时间不多,但那毒香应该点了挺久了,所以殷总中毒还是挺深的,不过好在送医及时,如今已经解毒了,留院观察一天,好好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阮行书这才松了一口气,听到殷译同叫他:“行书。”   阮行书忙过去握住他的手:“我在呢。”   “别担心,我没事了。”殷译同有些虚弱:“我也没让他得逞。”   阮行书一时好笑又好气:“嗯,我知道,我已经让马助理过去处理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护士将殷译同送回病房,医生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等到病房里没有了人,殷译同才朝阮行书张开手:“行书,快来。”   他受伤的心灵急需拥抱。   阮行书没有任何犹豫抱上去,轻轻亲吻他:“没事了。”   殷译同让阮行书与他并躺,说起当时的情形:“真是把我恶心坏了,又急坏了,差点儿没控制住把他打死了。”   阮行书闻言后怕不已。   最后殷译同以故意伤害罪将阮风华告上了法庭。   虽然阮风华用的是催情香,但这种香也会给身体带来一定的损害,有医院给殷译同的诊断报告,又有一整个律师团效力效力,最终阮风华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任雪梦得知后哭死了。   阮风华入狱后没多久,阮华池以及风华集团相关涉事人员也都被判刑了,阮华池被判了故意杀人罪以及过失致人死亡罪。   故意杀人罪是当初的拆迁致人死亡时间,虽然阮华池没有直接参与暴力拆迁,但他是幕后主使,当时他意气风发,根本就不在意死人不死人,甚至死人了说不定还能震慑其他的拆迁户,所以他属于希望或者放任这种结果发生,属于故意杀人罪。   而今年的安全事故死亡案,之所以会牵连到阮华池,是因为这个项目是风华集团的重点工程,开工之后他为表看重,是有亲自到工地现场看过的,当时就工地现场就存在安全隐患,但是他视而不见,那他就有监管不力的嫌疑,就构成了过失致人死亡罪。   毕竟那些受害者的代理律师可是李长顺律师,在掌握证据的情况下,李长顺律师肯定是要把他这些罪名都给砸实了。   最后判下来,阮华池被判了无期徒刑,与此同时,殷榭和殷译敏的案子也开庭审理了,两人罪名成立,最终判处了不同年份的有期徒刑,等待他们的是牢底坐穿。   阮华池的判刑一下来,风华集团也撑不住了,破产了。   任雪梦非但没得到半分财产,反而还背负了巨额债务,就连住了半辈子的大别墅也只能搬离,日后恐怕只能住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这叫任雪梦怎么忍受得了?   而这一切,都是阮行书害的。   他该死。   任雪梦眼里都是恶毒,她日夜守在法院外面,犹如暗处的毒蛇静静等候,终于在阮行书再次加班到深夜,开车回家的时候找到了机会,开着车子狠狠的朝阮行书的车子撞过去。   任雪梦当场被抓,阮行书也受伤入院,好在受伤并不是很严重,要不然殷译同刀了任雪梦的心都有了。   “她跟阮风华果然不愧是母子,都一样的疯狂。”殷译同愧疚:“早知道任雪梦是这样偏执癫狂狠毒的人,我应该派保镖保护你的。”   阮行书安慰他:“这都是意外,再者说了,我这不是没有什么大碍吗?倒是爷爷和姑姑哪里,你告诉他们没有?可别告诉他们,要不然他们得担心了。”   殷老爷子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各项数值都是稳定下来,不过也不能再操劳了,所以早早就被送去疗养院了,阮莲当初的手术很成功,后来又经过几个疗程的化疗,如今也已经痊愈了,阮行书有心想留在她在这边,但她不习惯也不喜欢大城市的生活,坚持要回老家,不过阮行书这些日子炒股赚了钱,不让她再去镇上工作了,重新在家里盖了个新房子,让阮莲就在家里种种菜养养鸡。   殷译同白了他一眼:“放心。我没那么缺心眼。”   阮行书望着他笑:“我可没说你缺心眼,是你自己说的。”   次日,除了杜志明教授过来看望阮行书,法院的领导也来了,其中一人挺眼生的,阮行书在法院呆了将近半年都没见过。   而且,殷译同发现,这位领导跟阮行书竟然有六七分相似了。   他心里不由得一动,要知道叶京去年调查阮行书的身世,却发现医院那边的相关记录全都被毁掉了,所有的线索全都被抹掉了,显然当年阮华池发现孩子掉包事情后,对此事进行了调查,而后发现自己的亲生儿子成了傻子,放弃了将孩子认回来,而是打算杀害毁掉阮行书进行报复,阮行书被拐之后他们担心事情败露,不仅将当时阮家的佣人遣散,也将所有的线索都给毁掉了。   叶京调查的难度骤然加大,他们只能先去调查当年阮家的佣人,后来才重新回来查医院这边的事情,他们找了当年的医生和护士,但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对于那些产科医生和护士来说,每天都要接生那么多孩子,他们那里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啊?   不过叶京也不算是毫无所获。他查到在阮行书走失之后,医院有一个护士突然失踪了。   这个时间点死亡,很难不让人怀疑是阮华池他们做的,而这个护士很有可能就是当初把阮行书跟阮华池夫妇的亲生子调换的罪魁祸首,阮华池夫妇对阮行书一个无辜的三岁孩子都能下这样的狠手,对罪魁祸首的护士肯定也不会手软。   联系到阮华池夫妇对阮行书和牛翠翠的手段,他们很怀疑那个护士其实并没有被杀害,很有可能也是被拐卖了,说不定被卖进了哪一个深山里去了。   叶京他们到底也不是神通广大的,对于被拐卖十几年的人也不知道从何找起,这件事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   如今这人跟阮行书竟然有六七分相似,年岁也正好能做阮行书的父亲,就算不是阮行书的父亲,说不定也有几分关系。   殷译同转头看向阮行书,发现阮行书也正在看那位领导,因为两人反应有点儿明显,魏法官等人也发现了。   “之前竟然没注意,程副院长跟小阮长得竟然有几分相似。”魏法官联想到阮行书的身世,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程副院长不会就是小阮的亲生父亲吧?不过没有证据他也就没多说,只笑道,“还没介绍呢,小阮,这位就是新派来的副院长,也是负责我们刑庭二庭的庭长,本来今天我们就要举行欢迎仪式的,没想到你竟然出了事,程副院长一听说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阮行书闻言目光不由得几闪,忙道:“您好,程副院长。真是对不住,本该好好迎接您,聆听您的指导的,没想到竟要劳烦您走一趟。”   程继峰笑道:“小阮同志这话就不对了。这遇到意外是谁都不想的,也幸好你没事,要不然的话我这心里都要过意不去了。”   程继峰关心了阮行书伤势,最后道:“这些日子你好好养伤,工作的事情不需要担心。”   阮行书应下了,问了一句:“程副院长——”   “叫庭长就好了。”程继峰笑道,态度十分亲切,他对阮行书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和亲近。   “庭长,”阮行书轻声问:“我想冒昧问一句,您以前可曾在 a 市生活过?”   程继峰因为刚来,加上阮行书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并不是很了解阮行书的身世,闻言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笑道:“a 市是我的老家,十几年前因为工作关系调到了别的城市,这一次才又重新回来。”   魏法官闻言不由得目光闪烁了一下,都想开口提议他们做个亲子鉴定了,不过看了看阮行书,到底没出声。   毕竟这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多,总不能看到个相似的就让人家做亲子鉴定吧?   更何况,阮行书既然开口问,说不定有些别人不知晓的线索,要不然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直接询问,私底下调查就可以了。   阮行书也是一阵心跳,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很可能就在眼前。   他再次开口:“那您家里,是否有一个跟我一样大的儿子?”   提起儿子,程继峰神色顿了顿,才又说道:“确实有个孩子跟你一样大,只是跟你比起来可就逊色多了。”   答案越来越近了,阮行书紧紧的盯着程继峰:“那您这个儿子,当年是不是在a 市的妇幼医院出生的?”   程继峰怔住:“你怎么知道?”   他意识到不对了:“小阮,你是有什么事吗?”   阮行书抿着唇,思考怎么说。   魏法官忙解释:“庭长,您是不知道,小阮这孩子,是个可怜的孩子。”   他把阮行书的身世说了。   程继峰明白了,看向阮行书:“所以你怀疑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阮行书苦笑:“抱歉,庭长,我知道我冒昧了。”   他将当年阮华池和任雪梦夫妇发现孩子被调换后做的事情说了,程继峰的脸色也彻底的变了,双手不由得颤抖起来:“你说,阮家被调换的那个孩子,因为养父母的过失,高烧烧傻了?”   阮行书和殷译同见他如此反应,哪里还不明白?   两人对视一眼,阮行书点头:“是,当年牛阿姨偷听到阮华池和任雪梦的对话,确实是这么说的,也正是因为这样,阮华池和任雪梦才没有将孩子换回来,却又对我那么狠毒,就是想要让对方被他们养傻儿子,又想毁掉对方的亲生孩子。”   程继峰浑身颤抖,双眼通红,嘴唇哆嗦:“我家程佳,确实是在一岁多的时候,发高烧没有及时送医,烧成了傻子。”   魏法官瞪大了眼睛,心里一万个我艹。   本来是来探个病,没想到上演了狗血的认亲,他更加没想到,原来当年阮华池夫妇对阮行书竟然如此狠毒。   多说没有用,亲子鉴定才是最直接准确的。   程继峰和阮行书当即做了亲子鉴定。   两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阮行书跟程继峰确实存在亲子关系。   而阮行书也终于知道了当年程佳高烧变傻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十多年前,程继峰已经在法院工作有几年了,在儿子出生那一年他也终于成为了法官,可谓是意气风发,但在儿子一岁多的时候,他接手了一个刑事案件,他自认为没有任何偏颇,依法判决,但是受害者家属却觉得他的判罪太轻了,认定他是被原告收买了,激愤之下把他给捅了。   他进了医院,他妈因为受刺激也进了医院,家里只剩下他媳妇儿一个人要带孩子,还要照顾两个病人,没办法只能把孩子背在背上来来回回的跑,几天下来他媳妇儿就瘦得一大圈,而孩子也感染了病毒,半夜发起了高烧,当时他媳妇儿太累了,本来给孩子洗完澡哄睡了,打算自己去洗个澡也睡了,结果他媳妇儿洗了头,没吹干就在客厅睡着了,身上也发起了热,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等到她第二天醒来发现孩子不对劲送去孩子的时候,已经晚了。   程继峰捂着脸,没忍住滚出泪来:“都怪我。全都怪我。”   如果不是他被人捅了,老妈就不会病发,媳妇儿也就不用自己带着还要照顾他们,最后疏忽了孩子,给孩子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甚至还让他们的亲生儿子差点儿没了性命。   程继峰只要想一想,就忍不住心痛后悔、后怕。   阮行书对此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说造化弄人。   没多久,程继峰的家人也都过来了。   程继峰的妻子刘洁华,大儿子程佳,小女儿程诺。   程诺是程继峰夫妇深思熟虑之后,申请再生的。   程佳烧傻了,只有几岁的智力,他们在的时候肯定能照顾好他,可他们不在了呢?   他们希望有个人能在他们去世后帮忙照看一下程佳,当然这个想法很自私,他们自己也知道,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尽可能的补偿程诺,也尽可能的把程佳教养好,让他不要成为程诺太沉重的负担。   他们的苦心也没有被辜负,程诺被他们教养得很好,勤奋好学,孝顺善良,坚毅勇敢,跟哥哥的感情很好,至于程佳,虽然是个傻子,但是程继峰和刘洁华一直都有教他生活的常识,生活的技能,所以他除了傻乎乎只有几岁孩子的智商,却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特别的孝顺懂事,也特别喜欢妹妹疼爱妹妹。   程佳跟阮华池长得有几分相似,但他有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神,一听说阮行书是弟弟就把自己最喜欢的零食送给他,笑容灿烂温暖,阮行书对他根本就生不出半点怨恨。   他想,如果阮华池和任雪梦知道程佳即使傻了也能长得这么好,是否会有一点点后悔当初的决定?   或许不会的吧?他们的自私刻毒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们根本就不爱程佳,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来释放流淌在身体里的毒汁而已。   不过没关系了,等待他们的是牢狱,而我们,是光明灿烂的未来。   7 月初,阮行书毕业。   拍毕业照那天,殷译同来了。   程继峰和刘洁华也带着程佳和程诺来了。   阮行书和他们一起拍了照,七月的骄阳驱散了他们生命里所有的阴霾。   七月中旬,海外岛屿,在亲人们的见证下,阮行书和殷译同在沙滩上举行了婚礼。   “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此心不变,此情不渝。”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