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火葬场剧本宠妻   作者:令歌   文案   谢闻穿越了,他被系统绑定,为了回到现实世界,他需要在主角的人设下,积极完成任务,一旦人设出现偏差,将会被系统抹除。   世界一:情感淡漠大佬x卑微小糊星   商圈都知道,谢闻换人如换衣,身边的人从来都留不长久,宋虞也这样认为,当他得知他怀孕的那一刹那,更觉得完了。   事情败露,本该让人去把孩子打掉再和人中止合约的谢闻往心如死灰的宋虞面前递了新的协议——结婚协议书。   系统发出尖锐爆鸣:宿主你在做什么???   谢闻:维持人设,长久满足我的日常需求。   世界二:浪荡公子x沉稳影卫   谢闻外出,捡到一个影卫,他在书房压制影卫,在卧房压制影卫,在床上压制影卫。   得知影卫有孕,本该一碗落胎药赐下去再将人抛弃的他,将影卫逼到角落里,问他到底是以前的主子好,还是他好?   影卫答不出来,他就把碗砸了。   系统:什么东西过去了???   世界三:富二代x老实人   谢闻因为得罪了他爸,被他爸丢到乡村不管了,村里的枯燥也没谢闻想象的那么枯燥,特别是住在隔壁的老实人身材很好。   可是谁要喜欢他跟他结婚呀。   系统:这个你没办法了吧?   谢闻:他身材很好。   系统:?   谢闻:我是视觉动物,没法抛弃。   系统:……6   内容标签: 生子 系统 快穿 HE   主角:谢闻,小世界男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这也是可以的吗?   立意:努力争取,迎接幸福 第1章 娱乐圈(1)   胃里有点难受,宋虞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到桌子底下揉了揉,勉强缓过一口气。   坐在他旁边的是位人气很高的新人演员,他气质温润,面相和善,见宋虞脸色有点难看,他主动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本来饭桌上的人正在谈笑风生,他这样一问,无数双眼睛都朝着宋虞看了过来,发现是宋虞有事之后,不少人的脸都沉了沉。   宋虞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演员,在这部剧里演的也只是一个炮灰角色,在座的都是主创团队,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参加庆功宴。   无奈他背后有人,娱乐圈不少人都有靠山,这是私底下都清楚的,但一旦摆到明面上,难免有人自视清高,看不起宋虞这种,喜欢动歪脑筋的人。   有的人不屑于伪装,更是直接冷哼一声。   眼看着就要搞砸这一次的杀青宴了,宋虞摇了摇头,露出个浅淡笑容:“我没事。”   算他识相,酒杯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宋虞望着旁边那个人,他笑得跟方才一样无害,还主动为宋虞倒了一杯热牛奶。   宋虞是不火,但他不是白痴,他今天来参加杀青宴的目的是想要借此在导演面前露个脸,而这位,也对导演的下一部剧势在必得。   胃里的灼热还在继续,宋虞垂下眼帘。   终于撑到饭局结束,助理程冰过来接宋虞的时候,也注意到宋虞的脸色很差,他问:“小虞,你没事吧?”   宋虞白着脸说:“可能是胃病犯了。”   十个艺人有九个都有这个毛病,程冰叹一口气,提议:“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回酒店吧。”   程冰有些支支吾吾,宋虞猜到大半,他紧着嗓子问:“谢总过来了?”   “谢总说他晚点会过来。”   宋虞点点头,这几天谢闻一直很忙,对方不可能专门抽时间来看他这个……宋虞心里蔓延开苦涩,找不到其他的词形容自己。   早就习惯了,只是不知道他被折腾一夜之后,明天的活动还能不能正常跟上。   程冰也想到了,他一个头两个大,总不能惹谢闻不高兴,可是宋虞的命也是命啊。   他小心翼翼地说:“小虞,要不你和谢总说说,明天的活动很重要,也挺需要……体力的。”   宋虞抿了抿唇,“好。”   尽管他这样说,但其实心里没抱什么希望,他与谢闻之间本来就不平等,除了受着,哪里还会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说不定惹了谢闻不高兴,他转头就被换掉了。   谢闻的身边常常换人,这是不少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他跟谢闻的日子已经不算短了,谢闻会腻吗?   想到这里,宋虞的背都绷紧了。   宋虞到酒店的时候,谢闻也到了,宋虞走进房间,就看见谢闻穿着浴袍坐在床上,抱着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皱着眉。   宋虞走到他面前,他也没什么反应,宋虞只好怯声道:“您来了。”   谢闻这才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在娱乐圈里,宋虞的气质和相貌算是独一份的,足够让人念念不忘,谢闻道:“宋虞?”   宋虞一顿,他本能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谢闻还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没给他留下继续思考的机会,宋虞的脑子彻底不转了,他应声道:“是。”   闻言,谢闻的眉拧得更紧了,屋里气压持续降低,吓得宋虞大气不敢喘,他低声问:“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说中了,他现在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见对方默认了,即使是再害怕,宋虞也只好大着胆子靠近,他问:“需要我……”   也不怪宋虞会这样问,他和谢闻就是这样的关系,他满足谢闻,谢闻给他应得的资源。   宋虞一直都很清楚,除此之外,他和谢闻,应该不会再有别的可能了。   宋虞看见谢闻将手中的平板扔了,不着痕迹地开始打量他,宋虞喉间发紧,整个人都显得异常局促。   半晌,谢闻开口:“……去洗澡。”   诡异的,宋虞竟然松了一口气,他乖巧点头,收拾好东西之后就进入了浴室。   浴室的门是磨砂的,能从外面看见里面那道清瘦的影子,虽是影子,却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不过,谢闻此时并没有盯着这些旖旎看的心思,他相信刚才那个名为系统的东西话里的原主,也没有心思看这些东西。   毕竟只要心头一动,他就会直接拉开门进去,然后在浴室里……   省略号代表了什么,谢闻多多少少能猜到。   系统继续傲慢地开口:【我是确保这个故事顺利进行下去的系统,宿主可以叫我023.】   再怎么样,它也不是宿主口中的什么东西。   受到压制的谢闻挑了挑眉,他本能地反弹:“好的,023东西。”   听起来很拗口,但已经足够让谢闻出气了。   023:【……】   多数宿主在绑定系统初期的时候,都会有些不习惯或者不服从,023已经司空见惯,它只要保证接下来的任务不会出错就行了。   就像刚才,它强硬地扭转了宿主要说出口的话,毕竟按照书里的设定,主角可不会让宋虞出去,而是,洗澡。   短短两个字,就代表了小说设定上的自洽。   洗澡,是为了后面的事情做准备。   机械音越发冷淡:【想必宿主已经明白违背设定的严重后果,接下来,请宿主按照原剧情,完成任务。】   谢闻当然知道违背设定的后果,他不想才刚刚绑定系统,好不容易有回到现实世界的希望,就被抹杀了。   但这个剧情,也确实够让人为难的。   原文中的谢闻虽然情感淡漠,但其余方面需求却很高,谢闻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系统给他的剧情,是印出来会被抓的程度。   就在谢闻纠结的时候,浴室门的把手转动,开了,身上还带着水汽的宋虞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裹着浴巾,露出来的锁骨和膝盖泛着要命的粉,头发柔顺地垂在额头前。   比方才西装革履的他,少了几分清冷。   他在谢闻面前站定,顾不上头发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淌水,他就道:“好了。”   谢闻今天遇到了不高兴的事,他不想谢闻在他这里扫兴,到时候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谢闻又皱眉了,他拉开床头的柜子,取出里面的吹风机,不算温柔地递到宋虞面前,道:“去吹干。”   他尽量冷着脸色,电线差点打到主角的眉毛。   宋虞修长的手指都僵硬的厉害,拿起来之后,他小声说了一句:“谢谢您。”   声音染着不易察觉的羞涩,他再次走进浴室,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也出现了——   【违背剧情,扣五分,目前积分,55。】   刚才系统那个东西说什么来着,只要他的积分为0,他就会被抹除?   只是递个吹风机而已,都算是违背剧情了,那原文里的谢闻,对待宋虞,到底有多差。   其余也不是很差,主要是“谢闻”的人设是情感淡漠,递吹风机根本不像是他能做成的事情,023才发动了扣分。   主要是为了警告谢闻,他不允许主角有任何偏离设定的机会。   只有这样,这篇小说才会是最完美的。   等到宋虞将头发吹干回来,已经快晚上九点半了。   谢闻能够明显感觉到一侧的被子被人压住,他回头,宋虞正蹑手蹑脚地上来。   这一段,本来没什么问题,但谢闻扭过头,在地毯上看见了宋虞原本围在身上的那条浴巾。   场面都到这种火热的地步了,023还是只会冷冰冰地叙述剧情。   尽管这样的事情做过很多次了,宋虞依旧不太熟练,他被被子绊住,裸露在外的肌肤瑟瑟地发着抖。   这原本是“谢闻”最喜欢的,宋虞的身上还留下了不少痕迹,大概是宋虞做演员的缘故,那些痕迹都藏的很深,所以即使方才宋虞露着锁骨,露着膝盖小腿,谢闻也都没看见。   本来是没这个勇气的,但想到明天的活动,宋虞也只能上了。   要谢闻千里迢迢过来却放过他,显然不太合理,他只能祈祷,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宋虞准备再往谢闻那边靠近一点,男人锐利的眼神让他头皮发麻,背上一片火辣辣的。   快要到了,往常这个时候,谢闻早就一把将他揽了过去,余下的事情用不着他操心,但现在……   宋虞试探地伸出手,去勾谢闻的浴袍带子,刚勾住,宋虞就忽然变了脸色,原本透着红的脸变得惨白一片,宋虞咬住唇,但没什么用,整个人如同虾子蜷缩起来。   谢闻凑过去,从宋虞的角度,能够看见他锋利的眉眼,时时刻刻都能将人划伤。   可此时那眉眼竟然柔和了几分,谢闻问:“怎么了?”   他一般问,一边伸出手擦了擦宋虞额头上的冷汗。   只是这样,就让意识模糊的宋虞卸下心防,他用力攥住谢闻的浴袍一角,破碎的目光落到谢闻的身上。   宋虞细若蚊声地问:“……可以吗?”   眼前彻底暗下去之前,他听见对方回答——   “可以。” 第2章 娱乐圈(2)   宋虞醒过来的时候,程冰正在数着时间准备将宋虞叫醒,他心里也很纠结,但没办法,今天的活动很重要。   时间到了,他意图开口,就看见宋虞已经睁开他那双漂亮的眸子,眼里的迷雾散尽,宋虞迟疑地叫了一声:“程哥?”   “诶。”   程冰笑呵呵地答应了,不用为难了。   程冰将宋虞扶起来,又贴心地在他的身后垫上了枕头,做完这一切之后,程冰才殷切地问:“小虞,你好点了吗?”   困扰着宋虞的灼热已经彻底过去,宋虞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那里贴着输液贴,他挂过水了?   程冰看他一副怔愣的样子,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搬了个椅子过来,程冰坐下说:“谢总的秘书联系我的时候,我也吓坏了。”   他是早上赶过来的,那个传说中的冰山谢总早就走了,只剩下秘书跟他说清楚事情的经过。   也许谢总根本就没来过,从始至终,都是他的秘书处理的,毕竟他和宋虞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过微妙了。   脑子里残留的画面一下子就对上了,因为胃痛彻底晕过去之前,他问对方今晚放过他,可以吗?   对方的回答是……   宋虞闭了闭眼睛,浑身僵硬,觉得自己肯定扫了谢闻的兴致,接下来的几天,恐怕都不会好过了。   最坏的结果,就是谢闻将自己换掉。   被谢闻抛弃的人,下场一定会很惨吧?宋虞很清楚对方的手段。   宋虞的唇边蔓延开苦涩的笑意,只是一瞬,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告诉程冰:“程哥,我们出发吧。”   说完,宋虞就将被子掀开,准备下床,程冰拦住了他,“小虞,先吃点东西。”   宋虞没答应,他没什么胃口,程冰脸色严肃:“你还想再进一次医院?”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涌动在鼻尖,很难闻,宋虞并不喜欢,他只好点头,程冰说:“我去买,你在这里等着我。”   “好。”   程冰很快回来,手上提了份热气腾腾的粥,等到宋虞将粥喝完,程冰才陪着宋虞去综艺的录制地点。   这个大热的综艺本来怎么样也轮不到宋虞的,他刚刚和谢闻达成交易的时候,谢氏集团为他制定的计划很简单,要想红,就得先让观众知道。   于是资源大幅度往宋虞的身上倾斜,这个综艺就在范围之内。   宋虞不想只当个花瓶或是金丝雀,每一次的资源都会全力以赴。   已经这样了,宋虞无数次想过,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衣服是节目组统一选定的,为了贴合今天的主题,全都是蓝白的运动套装,妆造也尽量清爽。   看着最终效果的时候,节目组见多识广的化妆师不由得感叹:“粉丝肯定会为这张脸疯狂的。”   尽管宋虞黑料缠身,如今也没有好转,但在娱乐圈,颜值高,怎么样都能杀出圈。   宋虞的颜粉不在少数,有些人既是他的黑粉,又是他的颜粉,黑宋虞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黑他的这张脸。   宋虞最后一个下车,他一出现,这张脸就硬控了粉丝五秒钟,她们虽然都被拦在外围,但声音还是能够传进来。   “我的天刚刚发生了什么,女娲娘娘又毕业了?”   “这谁啊,这么好看不要命了?”   “现在立刻,打包去偶像剧,我爱看。”   “这是宋虞啊,宋虞,他那么多黑料,你们都不知道?”   反响平平,更有甚者,差点将说这句话的人气个半死。   包括宋虞在内的八个人先去熟悉场地,这是个商场,很大,总共有五楼,活动空间更大的同时,也代表着,今天的运动量会很多。   宋虞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综艺,他平时不怎么锻炼,但好歹能咬牙坚持下来,中间休息的时候,宋虞呼出一口气,幸好昨天晚上……   他仰头喝水,脸上因为剧烈运动跑出来的红渐渐消散,其实这样的宋虞也很好看,比平常的他,更多了几分生气,不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摄影师恰到好处地将这一幕抓拍下来,到时候可以作为录制花絮放出去。   快晚上七点的时候,这一期才结束,宋虞坐在车上,不着痕迹地揉着肚子上方,他这个小动作没逃过程冰的眼睛。   程冰担心地问他:“又难受了?”   “没事。”   他将随手携带的胃药吃了两颗,今天没有昨天严重,宋虞静静地靠着椅背,他在想有关谢闻的事情。   谢闻,今天晚上会找他吗?   想什么来什么,随意搁置在一旁的手机开始震动,宋虞连忙将手机拿起来,看着上面的备注放愣。   他手指用力到发白,最后还是接了。   “谢总。”   对面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隔着手机,听不出来说话的人的喜怒哀乐。   “在哪儿?”   宋虞更紧张了,“车上。”   “录完了?”   宋虞有些惊讶,谢闻居然知道他的行程,“是。”   应该是对方想拿捏他,此时此刻已经迫不及待了。   宋虞原本就没缓和的脸色更差了。   “那就到医院来。”   手机里面传来熟悉的忙音,谢闻将电话挂断了,宋虞有些茫然,谢闻要他回医院,做什么?   就在宋虞想不明白的时候,放下手机的谢闻还在跟系统斗智斗勇。   就因为他昨天亲自送宋虞去医院,还在医院陪了宋虞一晚上,他的分数就快被扣光了。   要是再来一次,可能会跌到个位数,他的性命岌岌可危。   想到这里,谢闻打开刚才停留过的手机页面,晃了一晃,023只看见谢闻的手机满屏都被糊住了,感觉到被挑衅了,冷淡的机械音有了些温度的起伏,它问:【什么?】   大有谢闻说不出来,它就把分扣光的架势。   谢闻却讶异地问:“你看不见?”   【违背小说设定的东西,我都看不见。】   “用来增加两个人情感的东西你也看不见?”   023奇怪:【……什么?】   谢闻没出声,只是用口型说出来了两个字。   道|具。   这下好了,023怒不可遏,觉得谢闻彻底违背了小说设定,它准备去绑定另一个宿主了。   谢闻的话拦住了它,谢闻说:“谁知道原主会不会用这些呢?”   怀疑自我的023翻开设定,情感淡漠的大佬,会用这些?   谢闻唇边的笑意渐深,“谁知道呢,情感淡漠的大佬,还会发了疯地咬人呢。”   他可没错过宋虞身上那些碍眼的痕迹,除了原主,谁敢在宋虞的身上弄出这么多痕迹。   可见,情感压抑的太厉害的人,到最后,都会是变态。   谢闻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风衣,云淡风轻地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他道:“我现在就去医院,履行我的设定。”   不一定非在医院,但谢闻偏偏选了这里,023眼前还在闪刚才谢闻让它看的那一幕。   机械疙瘩不得不产生了联想,医院?普雷?   它再次翻开设定,医生冷冰冰的调子,倒是挺符合设定的。   023不再跟谢闻计较,毕竟谢闻还是想活下去的。   ……   程冰将车停在医院门口,他打开车窗,探出头问:“小虞,真的不要我陪着你上去?”   宋虞坚定地摇了摇头,他扯着嘴角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程哥,你先回酒店吧。”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这个笑有问题,程冰下了车,“小虞……”   宋虞装作没听见,一步一步沉重地往医院走。   指甲掐进掌心里,他在路上翻来覆去地想,终于将事情想明白了,谢闻要在医院见他,这一晚上是铁定要折腾他的。   医院也很方便。   宋虞抬头望向这一片白茫茫的建筑,心里觉得悲戚。   电梯门开了,这一层是谢家的vip病房,除了他之外,就没有别的病人了,不会有其他人看见,宋虞的心头松快了点。   推开那扇门,窗边立了道修长的影子,只开了小灯,那人纵使是回头,脸也仍旧被笼在阴影里,让人瞧不见他的情绪。   谢闻出声:“来了?”   宋虞心跳如擂鼓,“嗯。”   他将门关上,往谢闻那边靠近。   谢闻抬头,就看见宋虞沉重地朝着他走过来,宛如这边不是他,是什么折磨人的刑场。   原主真的很可怕……但现在宋虞怕他的是他。   谢闻往旁边的小沙发一坐,随意地翘着腿问:“好了?”   “什……么?”   “胃病。”   谢闻的每一句话都让宋虞心惊肉跳,他白着脸道:“好了。”   “那……”   宋虞还在等着谢闻的后话,忽然胳膊被人拽住,对方试探地捏了捏,宋虞头皮发麻。   到现在,都和他料想的一样,但接下来……   谢闻松开他,一本正经道:“太瘦了。”   宋虞惊愕地抬眼,这是什么意思?   谢闻正要随便找个借口,在023面前蒙混过关,忽然就对上了宋虞那一双清亮的眼睛。   谢闻呼吸一窒,不怪原主,连他这一刻都生出想要染指的心思。   眼里的水光荡开,宋虞抖着单薄的身子问:“您是准备……换掉我吗?” 第3章 娱乐圈(3)   宋虞垂着头,等待着最后的发落,被黑料逼到走投无路,只能和谢闻做交易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无助。   他想离开谢闻,他也对这段关系深以为耻,但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谢闻随手当做用过的玩具扔掉。   更多的难堪涌上来,谢闻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以后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会是什么等待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宋虞也愈加煎熬,就在他以为对方就要这样跟他耗下去时,沙发上的谢闻轻笑一声。   谢闻仰起头,莫名的神色让宋虞的心很慌乱,他忐忑不安,谢闻终于开口:“换掉你做什么?”   “那您的意思是……”宋虞咬紧牙关,不解的目光投注到谢闻的身上。   谢闻没接话,他眼眸幽深地看着宋虞,期待着宋虞能明白他心中的想法。   这个,对于宋虞来说,应该不难吧?   宋虞确实明白了,他往谢闻面前一跪,就伸手到谢闻的腰间,想要替他解开皮带。   手被扣住,面上淡定的谢闻其实被吓了一大跳,他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问:“你做什么?”   不太对劲啊,宋虞不应该转身就走吗?   宋虞疑惑地歪了歪头,他艰难道:“您不……需要吗?”   谢闻对这其中的停顿大懂特懂,他冷着脸色:“不需要。”   宋虞收回手,不止是谢闻松了一口气,宋虞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谢闻觉得这就算了,他正要去拿手机,通知医生上来,就见宋虞将衣服脱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谢闻眉心一跳,从没经历过这么多糟心的事情。   暖黄的光线落在宋虞瓷白的肌肤上,病房里面开了冷气,所以谢闻注意到,尽量控制自己不要蜷缩起来的宋虞身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如果他是个变态的话,他现在一定会做点什么,很可惜,他不是。   他皱着眉:“把衣服穿上。”   宋虞的眼神从惊愕到恐慌,如果连这个对方也不需要的话……   宋虞细细地发着抖,耳根子却红了,他颤着声音道:“来的路上,我已经洗过了。”   他在极力推荐自己,想让自己被谢闻需要。   谢闻低头看他,对方马上露出来一个笑容,这笑容里有着明显的讨好。   被原主压迫着,逼出来的讨好。   谢闻不满:“我说了,我不需要。”   宋虞的脸白了白,他登时就泄了气,原本挺的笔直的腰身也跟着塌了下去,扣扣子的时候,近乎带着绝望。   谢闻不明白怎么回事,他还是先拯救一下他摇摇欲坠的分数吧。   023显然对他现在就偃旗息鼓很是不满,它没空和谢闻拉扯,冷硬地问:【只是这样?】   谢闻也很烦躁:【不然还要怎么样?】   难不成他真的和宋虞这样那样,两个人又没有感情基础,谢闻下不了手。   023有些气闷,接着不可置信地问:【那你让人家来医院,是要做什么?】   023的机械音刚刚消失,门就被人敲响了,谢闻道:“进。”   外面的人才推开门,进来的医生与谢闻打过招呼之后,就在宋虞的面前站定,他道:“宋虞先生,我是来为你做复查的。”   宋虞呆愣地抬起头,与此同时,医生皱了皱眉:“宋虞先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胃病又犯了?”   宋虞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摇了摇头,他的脸色,全是刚刚被谢闻吓出来的。   看着医生熟练地为他做着检查,宋虞的脑子依旧发懵,所以谢闻让他来医院,只是为了让医生给他复查?   而不是为了一些见不得的光的花样?   检查很快完成,宋虞没什么大碍,也不需要挂水了,只要每天按时吃饭,吃药,问题就不大。   宋虞小声道:“谢谢医生。”   医生退出去之后,这间病房又陷入到之前的安静中,宋虞正在为误会了谢闻而感到苦恼。   023震惊到机械音都跟着变调:【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你放着医院这么好的背景不干点什么,真的甘心?】   轮到谢闻疑惑了,【医院?好的背景?哪里好?】   023不相信谢闻真的不知道,它当即调了几个关键画面到谢闻的脑子里。   谢闻:……   我的脑子脏了,人心一片黄黄。   谢闻也突然明白过来刚才宋虞的所作所为,宋虞也是误会了,他想在医院里?   此时脑海中的画面,已经被谢闻自动带成了他和宋虞。   握着那截瓷白的细腰,听诊器深入探究……   谢闻抿着唇,先发制人地指责023一定是疯了。   机械疙瘩不明白,机械疙瘩的扣分机制重新启动。   宋虞冷不防地看见谢闻站起来,脸上的表情透着隐怒,吓得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谢闻压低了声音说:“去床上。”   宋虞绷紧的脊背忽然就松懈了,转身的时候,他脸上浮现一抹苦笑,他就知道还会是这样。   今天晚上,谢闻不可能放过他。   还是这样的谢闻让宋虞觉得安心,按照谢闻的吩咐,宋虞躺到了床上,他甚至贴心地问:“我需要脱衣服吗?”   脱衣服?脱什么衣服?谢闻的大脑飞速转动,最后他道:“脱。”   宋虞的手重新搭上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垂下的眼帘里是深深的嘲讽。   宋虞将衣服脱了,以双手平放在小腹前的姿势躺好了。   对方并不着急,进了里面的浴室洗澡,优哉游哉逼迫着宋虞的神经,像是凌迟的刀明明就悬在他的头上,却迟迟不动手。   等到宋虞反应过来的时候,被他捏到手里的被子,已经被绞得不成样子了。   宋虞松开手,听见动静,闭上眼睛,颤抖的眼皮出卖了他,谢闻绕到另外一侧上床。   床跟着往下塌陷,谢闻可以听见对方急切的呼吸声。   还什么都没干呢,就将对方逼到这样的地步了?   知道自己露馅的宋虞将眼睛睁开,侧过头,刚好迎上了谢闻意味深长的目光。   “您……”   谢闻的手隔着被子搭到了宋虞的身上,宋虞大气不敢出,他再一次试图开口:“您……”   啪的一声,谢闻将灯关了,整个病房只剩下洒进来的清冷月光,什么都看不清,但又不至于到眼前一暗的地步,蒙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宋虞盯着那道月光,琢磨不透谢闻到底想要干什么。   手掌上的温度似乎透过被子传递到了宋虞的身上,离的最近的肌肤差点被灼伤。   和谢闻意识清醒地躺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宋虞放缓了呼吸,他本该睡不着的,但他今天的运动量太大,上下眼皮止不住地打架,最后顾不上防备,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确认宋虞陷入熟睡之后,谢闻就将搭在他身上的手收了回去。   分数没动,证明023真的被他的花言巧语唬住了,命也保住了,谢闻感到安心,竟然也睡着了。   ……   宋虞早上起来的时候,谢闻已经离开了,没了谢闻,宋虞做什么事都轻松很多,他洗漱完之后就准备问程冰机票的事情。   这个城市的所有活动都已经结束了,他该回去了。   回到那个属于谢闻的别墅里。   谢闻无缘无故跑到这里,到底是为了出差,还是想和他……   谢氏集团的产业遍地,宋虞再怎么想,也无法窥探到谢闻的心思。   打开手机,门口忽然传来声音——   “宋先生,我是谢总的秘书。”   宋虞将门打开,门口站着谢闻的秘书,叶城,宋虞和他见过不少次面,合约签订的事情,也是叶城一手经办的。   彼此之间早该熟悉了。   但因为叶城是谢闻的人,谢闻身边的人又向来自带疏离感,因此,宋虞与他,算不上亲近。   打过招呼之后,宋虞问:“叶秘书,有什么事情吗?”   叶城脸上是公式化的笑容:“我已经为您和您的助理定好了机票,上午十点,还请宋先生不要忘记。”   宋虞张了张嘴,他喃喃道:“……为什么?”   谢闻鲜少管宋虞的工作,像这样订机票都是他和程冰自己负责,谢闻这是怎么了?   叶城推了推镜片:“谢总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谢闻很少对身边的人上心,反正这些人是常换常新。   但先是亲自将胃病犯了的宋虞送到医院,之后又在他身边守了一个晚上,现在更是连对方的机票都考虑到了。   叶城想,总不能是谢总,也在这情场上翻了船吧?   叶城悄悄去打量站在他面前的宋虞,漂亮的脸,引人遐想的身材,还有温和的性子。   ……确实有动摇谢总的本事。   “那……”宋虞本能地注意到叶城看他的目光不太一样了,他警惕地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抱歉。”   藏起那些隐秘的、不可言说的探究,叶城转过身,准备离开。   手机震动,发出消息提醒,叶城打开看了,又回到门口。   他看向已经退回到房间里的宋虞,补充了一句:“谢总刚刚给我发了消息。”   “他说,期待与您见面。” 第4章 娱乐圈(4)   让叶城给宋虞和他的助理程冰买机票,只是谢闻有着人文关怀的本能反应,毕竟他在绑定系统之前,高低也是个谢总,当代打工人最需要什么?   那当然是高工资和高福利。   这些谢闻都考虑到了,但他没想到原主淡漠到这个程度,才刚刚让叶城买了机票,后脚,谢闻就被扣分了。   因为谢闻的狡辩,所谓人文关怀,023冷漠无情,又多扣了五分。   原主不配有人文关怀。   谢闻只能马上补救,给还在那边的叶城发了条消息——   【期待与他见面。】   怎么看,都像是谢闻在故意威胁宋虞,期待与他见面,不就是盼着要和宋虞翻来覆去。   宋虞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肯定是紧张到手指泛白,023不相信,谢闻只好向叶城寻求佐证。   叶城是在酒店大厅接到谢闻的电话的,面对老板的无理要求,叶城努力回想,他拥有过目不忘的好本事,但不代表,他会一直关注宋虞的反应。   叶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不专业。   他内心挣扎过后,还是决定保持自己的良好素养,“谢总,我……”   被打断了。   谢闻引导着问:“是不是脸色不好?”   “是不是手扶着门框?”   “是不是愣了一会儿?”   “是不是耳根子红了?”   叶城一连回答了四个“是”,谢闻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解决了这件事之后,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等着谢闻处理,谢闻站在别墅里。   这间别墅虽然记在他的名下,但已经被他给了宋虞,宋虞不拍戏、没有工作的时候,基本上都会住在这里,一日三餐都会有人负责。   这几天他和宋虞都不在,阿姨只是每天过来打扫。   先从主卧的床头柜子开始找,除了一些中规中矩必须要有的东西之外,旁的什么也没有。   谢闻不相信原主只是心理上变态,他肯定身心上都变态了,无视023的话,他继续找。   翻到次卧的时候,谢闻听到楼下传来动静。   谢闻走到栏杆边,漫不经心地往楼下看,和刚刚拖着箱子进来的宋虞对上了目光。   对方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行李箱被他松开,后面他又欲盖弥彰地将手放上去。   宋虞咬了咬舌尖,说了一句:“您过来了。”   谢闻冷漠颔首,宋虞回来了,他不能再找下去了,他转身,回到主卧。   很快,放好行李箱的宋虞也推门进来了。   见到宋虞,谢闻挑了挑眉,宋虞并没看他,主卧虽然被谢闻收拾过了,但翻东西的痕迹还是很明显,宋虞主动问:“您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都被宋虞看出来了,谢闻也没有否认的余地,他道:“是。”   曲着手指在床头的柜子上敲着,宋虞绷着背抿着唇,脸色难看,他一紧张,无非是这些反应。   “是在找……”宋虞的声音颤抖,没继续说下去。   谢闻却点了点头。   宋虞明白了谢闻的意思,脸色更是惨白一片。   宋虞从屋子里出去,谢闻等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衣料摩挲的声音,他心里觉得奇怪。   起身,就见宋虞腮帮子鼓鼓地咬着一个黑色的箱子,正在地上膝行。   谢闻震惊,他问:“你在做什么?”   他是真的因为面前这一幕有点生气,没控制好自己的音量,吓得宋虞一抖,那个箱子也因此掉到了地上。   谢闻走上前,宋虞的耳根子红透了,证明那箱子里装的肯定是谢闻上次在手机上游览过的那些东西。   他为了不被扣分,不就是在找这些东西吗?可是现在找到了,谢闻心里堵着一团气,怎么样都不畅快。   宋虞又羞耻又难堪,谢闻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像是在一寸一寸打碎他的骨头。   黑料缠身是深渊,而今,他步入了另外一个深渊。   分数在蹭蹭蹭往上涨,023很开心,没什么比故事的完整性和原汁原味更加重要。   谢闻拧着眉,只觉得太阳突突地直跳,眼前的场面,他可真是从来没有经历过。   宋虞还在惴惴不安地等着,腮帮子有些发酸,但这只是开始。   他能感觉到谢闻离的更近了,气息都快拂过他的颈侧,谢闻难道是想在这里就……   宋虞心中有些骇然,却冷不防地被谢闻抱了起来。   谢闻的怀抱温暖,混合着他身上的冷木调,让宋虞的骇然,如同撞上了一团软乎乎的棉花,任何情绪都会在这里面消弭,只剩下安心。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宋虞挣扎着要下去,谢闻冷声警告他:“太慢,我也会不高兴。”   所以谢闻是嫌他爬的太慢了,才将他抱起来的吗?   宋虞在一瞬间低迷,手蜷缩着,明明被人抱着,却还是个没有依靠的姿势。   他不敢触碰谢闻,连谢闻的衣角都不碰。   他更为刚刚的安心感到羞耻,谁都可以,但谢闻不行,谢闻即使是个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人,宋虞也不要这颗甜枣。   将怀里的人放到床上,手撤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滑过了宋虞的腰,宋虞一僵,谢闻告诉他:“别担心。”   宋虞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谢闻意味不明地说:“该担心的还在后面。”   如当头一棒,彻底让宋虞清醒了。   做戏要做全套,不然023也不会相信,他到外面的廊道上,将宋虞掉落的那只黑色箱子捡了回来。   当着宋虞的面打开,一股脑地全都倒到床上。   宋虞发着抖,谢闻的脸色也精彩纷呈。   他知道会过分,没想到会这么过分,小小的箱子包罗万物。   就在谢闻考虑是在将这些东西扔了还是烧了的时候,缩在床角的宋虞扬起脸问:“您要……用吗?”   他眼角有些晶莹,被这样一张脸看着,谢闻俯身靠近此时极度不安的宋虞,他无视脑子里023的声音,他问:“你希望我用吗?”   希望和直接用,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差别,归根究底,选择的权利并不在宋虞这里。   宋虞浑身颤着,咬着牙准备接纳。 第5章 娱乐圈(5)   等待是最磨人的,像是身后站着个刽子手,正在打量着他的身体,思考从什么地方下手。   谢闻折磨人的兴致并不是很高,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用来助兴,这还是第一次,谢闻还没开始,就要用这些东西。   宽大的手掌隔着衣服抚上他的腰,宋虞咬着舌尖才忍住没发出声音,他还不够了解谢闻这个人。   但却足够清楚这些上流圈子里的人的做派,倘若他出声,后果会比现在更严重。   他乖巧地受着,也许谢闻会觉得没意思,尽快进入正题,比起这些,正题也没那么难熬了。   谢闻的指腹很烫,贴得他的那片肌肤有些难受,宋虞不敢动,谢闻却问:“害怕?”   宋虞垂着眸,打算以沉默对抗一切。   可谢闻不会让他如意,捏着他的下巴,宋虞明明还是跪伏的姿势,但不得不抬头看向谢闻。   谢闻琥珀色的眸子里一片淡漠,更深处的地方藏着些难以言喻的隐光,他开始兴奋了?   宋虞攥紧了手,谢闻又问:“为什么不说话?”   带着些不满,谢闻当然不希望床间的是个只会咬着牙吞咽声音的死人。   宋虞被迫对上谢闻具有侵略性的目光,他颤了颤,不止身体上,连带着灵魂都跟着颤栗。   谢闻微怔,他好像还没有做什么吧?   他皱了皱眉,宋虞以为他是不高兴了,唇抿到发白,他破罐子破摔:“没关系的,您来吧。”   好讽刺,反倒要他这个被迫承受的人,去安慰这个准备施行不知道什么手段的人。   谢闻挑起来的这张脸,除了苍白之外,更有一种心如死灰。   出乎宋虞意料的是,谢闻下了床,那些东西都被他带了出去。   这些本来就是为了证明之前他的说辞,现在之前的分保住了,谢闻想,他没有必要继续折腾宋虞。   他不想看见宋虞一双清亮的眼睛总是充斥着莫名的东西,他从不做压弯人脊椎这样残酷的事情。   即使拿到这样的剧本,谢闻相信,他也依旧可以让自己和宋虞都好好地活下去。   谢闻回来的时候,看见宋虞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一动不动。   谢闻说:“起来吧。”   宋虞没动,头都快埋进面前的被子里了,他闷声道:“您还是……继续吧。”   嗓子沙哑,不太有宋虞之前的轻灵,有一瞬间,谢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嗤笑一声,那具身体绷的更紧。   谢闻漫不经心地问:“继续什么?”   宋虞说不出来,但他闭了闭眼睛,答非所问:“我担心我会更惨。”   要是换了从前,宋虞说不出来这样的话,但今天,许是那些东西将他逼急了,他心惊胆战到,什么也顾不上了。   就算是刀子,就算是惩罚,也尽快落到他的头上吧。   谢闻想到很古怪的东西,来自于原剧情,他道:“少看点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   也包括原文这样的小说,虐来虐去,一点儿营养液都没有。   这句话等于将023也骂进去了,要知道它从这种剧情中诞生,它的指责就是维护小说剧情的正常进行。   谢闻这样说,不就等于……机械脑袋飞快运转,它有病?   谢闻是在指桑骂槐,拿它出气。   听见023的自我剖析,下了楼的谢闻没忍住笑,他挑眉:“这可不是我说的。”   023机械音无比冷淡:【我将会为宿主再次扣除五分。】   谢闻从冰箱里拿了饮料,他随口说:“你没有这样的权利。”   023错愕:【什么?】   “因为我没有违背设定,你要是因此扣分,只能算作你自己因私废公,小肚鸡肠。”   谢闻继续:“也不知道能不能投诉你,换一个新的系统。”   后面这句纯属谢闻公报私仇,省的系统老是拿扣分来威胁他一个快穿新人。   023不再吭声,大抵是被气到冒烟,终于消停。   谢闻在底下等了几分钟,宋虞才从楼上下来,看见谢闻的时候,他还有点诧异,仿佛是在奇怪,谢闻怎么还在这里。   这也难免,一旦谢闻出现在这里,就不是为了和宋虞一起生活的,他的目的明确,达成之后就会抽身。   那是原主的做派,谢闻看了眼手表,他道:“吃的东西很快就会送来。”   为了确保宋虞的胃病不再复发,他决定盯着宋虞吃东西。   报告他已经拿到,宋虞胃病的诱因就有宋虞常年不好好吃饭。   023这时候又开始活跃了,谢闻早就准备好说辞,【硌人。】   023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太硌人了,抱的时候能摸到骨头,体验感并不好。】   他还认真点评上了?   谢闻和系统在脑内疯狂拉扯,宋虞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他接了水在餐厅坐着,谢闻问:“饿了?”   不然眼巴巴地在餐厅守着坐什么。   宋虞喝了一口水:“……没。”   那就是想离他远一点?   谢闻说:“坐过来。”   宋虞没办法,只好慢吞吞地在离谢闻不远的地方坐下。   他才刚刚坐下,饭就送到了,宋虞握紧玻璃杯,看向谢闻那只试图放到他膝盖上的手。   谢闻并不觉得尴尬,既然手都已经举起来了,最后还是落到了宋虞的身上。   一触即分,宋虞用力到玻璃杯里的水差点荡出来。   可是谢闻又没有其他的动作,谢闻这是什么意思?   ……   桌子上摆的菜不多也不少,刚好够两个人吃。   从不与谢闻同桌吃饭,宋虞显得有些紧张,他总是担心谢闻不寻常的举动背后,隐藏着什么。   席间很安静,宋虞偷偷瞥过一眼,谢闻用餐优雅,心思全在那些碟子上。   谢闻接连三次放过他,难道是……对他已经失去了兴趣?   宋虞胡思乱想之际,谢闻已经吃完了,拿着餐巾擦手,他道:“晚上阿姨会过来做饭。”   “啊?”反应过来,宋虞点头,“是。”   谢闻起身离开座位,宋虞问:“您要走了?”   投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觉得晕眩,宋虞不该说这样一句话。   谢闻慢条斯理整理着袖口,“倒是还有一件事。”   “……什么?”   “听叶城说你明天就要进组了?”   不明白谢闻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宋虞:“是。”   这一次拍戏是在山里,交通不方便,一旦进组,可能就要有两三个月和谢闻见不上面了。   “到时候,我会来探班。”   宋虞的指甲扣进掌心里,真的只是探班吗? 第6章 娱乐圈(6)   “宋老师,你喝杯茶暖暖吧。”   “谢谢您。”   宋虞接过副导演递过来的热茶,茶用搪瓷杯装着,杯身发着热,连原本冰凉的指尖都有了热意,宋虞捧着喝了一口,身上终于暖和了不少。   山里早晚温差大,宋虞整个人都裹在厚重的大衣里,只露出瘦削的下巴,看人的时候,从那双黑亮的眼睛里透出来的光会直直地落到那人的身上。   现在的娱乐圈很少会有这样的人了。   副导演一顿,摆了摆手,心中感叹,他这是捡到宝了,除了宋虞,还有谁适合剧本里面描述的娇弱小公子。   旁的,倒也有合适的,就是片酬太高,脾气也太大,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这小成本的制作。   宋虞是副导演无意之中遇见的,当时就敲定了,后来宋虞黑料缠身,口碑一崩再崩,他也和导演商量过,要不要换人。   谁知道风水轮流转,宋虞竟然签上了谢氏下的经纪公司,如今见了人,副导演的心总算是可以好好地放在肚子里了。   但导演还是不满意,他这个人要求高,没有大导演的名气,却有大导演的做派,一遍又一遍地吹毛求疵,不少人都受不了他。   私下里议论他心比天高,却没有那个命。   眼看着这些年无戏可拍,这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任何一环他都力求完美。   他很快发现,再苛刻的要求,宋虞竟然都能办到,偶尔被他骂了,宋虞不生气不委屈,认真反思,努力揣摩,他不得不对人刮目相看。   一切推向的还算顺利,但山中天气多变,接连下了好几场雨,导演被迫停下进度。   宋虞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雨幕发呆,程冰搓着手凑过来,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问:“小虞,看什么呢?”   宋虞这才收回目光,手像是被冷到似的往袖子里缩了缩,“没看什么。”   实际却摸到了手机,宋虞喜欢把手机放进袖子里,没别的,他就是太幼稚,太贪玩,自从和谢氏扯上关系之后,宋虞硬生生将这个小习惯改了。   他觉得谢闻不会喜欢,可他又是为什么要讨谢闻喜欢?   有时候,宋虞也会茫然,程冰总会宽慰他,说以后就好了,只要宋虞红了,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就算是想离开谢氏,离开谢闻也会有办法。   会有办法吗?谢闻是想要就要,不要就放手的人吗?   宋虞晃了晃脑袋,没继续胡思乱想了,他担心被程冰抓包,摸到了也没有其他动作,雨越下越大了,都快溅到他们身上了。   程冰招呼着宋虞再往里坐一坐。   程冰本来一心一意玩着手机,如今望着这雨幕也有些发愁,“这雨要是不停啊,我们也别想出去了。”   这句话像是戳到宋虞什么开关,宋虞问:“那会有人进山来吗?”   “这个时候进山?”程冰讶异地摇了摇头,“除非是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又不是生活在这山里的老乡们一样,进山出山,只是他们日常中的一部分,但旁的人,程冰可想不明白,这不活生生遭罪吗?   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叶城。   叶城原本毕恭毕敬地站在谢闻那张写字桌前面,此时不由得怀疑起自己,他试探地问:“谢总,您刚刚说什么?”   还好谢闻以前当过公司的总裁,不然这些工作他肯定两眼一黑,他正一件一件地处理,就听见了他秘书的问题。   小说里提过,谢闻身边的叶城十分专业,无论谢闻交代给他什么事情,他都能够面不改色地处理好,是谢闻最信得过的人。   但现在……   谢闻从那些文件中抬起头,随意看了叶城一眼,“查一下进山的方式。”   这一眼中带着无形的压迫,叶城冷汗涔涔,“谢总,您这个时候进山做什么?”   谢闻没多想,也许问清楚去向,也是秘书的职责之一,他可以和系统斗智斗勇,但不会为难一个打工人。   “探班。”   探班?   他们谢总这是疯了吧?   不对不对,他们谢总这是被迷的七荤八素了,明知道这两天下雨,山里的情况只怕是会更差,还要去探班?   谢闻不知道叶城平静的面容下,已经推演了无数种可能,他将叶城送进来的文件推到叶城的面前,“去查一查吧。”   叶城将文件抱在怀里,他克制地点头:“……好。”   他没忘记提醒他们已经栽进去的谢总:“您和宋先生的合约,还有半个月就要到期了。”   这也是叶城的职责之一,在合约到期前半个月就提醒谢闻。   谢闻要是觉得有意思,就会续约,要是没意思,提前中止合约的也有,只不过下场多半不太好。   他想着,谢总都如此偏爱了,肯定是要续……   “嗯。”   诶?   叶城惊愕地抬头,就只是这样,不续约也不解约?   谢总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其他的事?”   “……没有了。”   果然是谢总啊,每每在叶城要看懂的时候,又突然看不懂了,商场上,就是需要如此复杂的人设。   叶城硬是自己把逻辑给找到了。   和宋虞的合约还有半个月,谢闻早就知道了,他问过系统,确认了之后就是解约,重新签订合约,解约……的过程。   他还吐槽了一句有病,既然之后要将宋虞牢牢锁在身边,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续约。   023像个过来人语重心长,语气复杂地告诉谢闻:【你不懂,就是这样,才有感觉。】   ……谢闻确实不懂。   所以他决定先发制人,他主动去探班,依照人设和宋虞解约,乖乖地走剧情,甚至还在剧情前面。   他一定会让023感到欣慰吧。   023:【你疯了?】   谢闻没控制住,他冷着声音问:“你什么意思?”   【非要去探班,不是你疯了,难道是我疯了?】   “难道不是我不去探班,就扣我的分吗?”   【不是啊,你可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等到宋虞回来,和他狠狠*啊】   谢闻:“……”   这些剧情真的好癫。   而023在谢闻的沉默中,终于得出一个疯狂而又扭曲的结论——   【宿主超爱。】 第7章 娱乐圈(7)   雨连着下了好几天,导演看了天气预报,发现之后还都是雨,他没耐心等下去了,准备借着天然的雨势,拍雨戏。   宋虞很快就换好了戏服在一边等着,要开拍的时候,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程冰。   程冰站在屋檐底下,尽管他淋不到雨,还是把伞撑着,为的就是导演一喊咔,他就能冲过去。   程冰一直在宋虞身边,宋虞当初被人陷害,走投无路,原来的经纪公司要和他解约。   程冰一咬牙,也跟着宋虞跑了,和谢氏的经纪公司签订合约的时候,宋虞并非没有条件。   他要程冰继续当他的助理,一件小事而已,谢闻不会在意,但却是宋虞拉下脸和对方求来的。   宋虞明白和谢闻的地位并不对等,可他为了程冰,还是卑微地求了。   有时候在网上看见有人骂宋虞,程冰也会忍不住,有些人都魔怔了,只要是宋虞,不管事情起因经过结果,骂就对了。   拍戏哪有不辛苦的,不是冬天泡冷水,就是像现在淋大雨,这是这个圈子里的常态,宋虞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他跟宋虞心里都憋着一口气,现在看着宋虞在大雨里走戏,程冰掏出自己的手机拍了一段,将来扬眉吐气的素材他已经积累了不少。   宋虞总会有爆红的一天,程冰暗自期待着。   “咔。”   “快快快。”   场上有些乱,都在忙着照顾自家的艺人,程冰打着伞冲到宋虞的身边,宋虞的脸色有点白,直到被大衣裹住,手上捧着热茶,才缓和了几分。   程冰不放心地问:“没事吧?”   宋虞摇了摇头,他的头发还湿着,黏在他的脸上有些不舒服,看着导演走过来,宋虞忙着起身,他问:“效果怎么样?”   导演一顿,他没想到宋虞竟然一点儿也不抱怨,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吵起来了,开始营销了。   导演越发欣赏宋虞了,一向严厉的语气也跟着缓和,“不错,去休息吧。”   “如果您不满意的话,我可以重拍的,没关系的。”宋虞望着导演,担心导演是对他的身体有所顾虑。   “真的不错,回去换套衣服,好好休息。”   宋虞的眼睛亮了亮,程冰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得到认可就是这个表情,程冰笑着将宋虞往住的地方推,“走吧,别真的感冒了。”   剧组租借了山里老乡家里的空房子,程冰和宋虞住在一起,宋虞换完衣服之后,连打了好多个喷嚏。   程冰一摸他的额头,果然滚烫,山里条件不方便,剧组准备了医护人员,程冰过去请医生来看了看。   确实是发烧,幸好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医药箱里有不少的退烧药。   医生拿了药,嘱咐程冰盯着宋虞按时吃。   宋虞一味地撑着,从导演那里得知没有了其他的拍摄安排之后,担心耽误拍摄进度的他,才沉沉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宋虞醒来的时候,天还没黑,他昏昏沉沉的,嗓子干到冒烟,起床想要找水喝。   一个踉跄,宋虞被人扶住了。   贴着他的那块肌肤灼热,宋虞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他望过去,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还是病糊涂了。   谢闻怎么会在这里。   可他纵使是病糊涂了,出现幻觉,第一个想到的,居然会是谢闻?   谢闻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就看见扶着的人自嘲地笑了笑,颠颠倒倒地要继续去倒水。   直到谢闻倒了水,将杯子塞进他的手里,宋虞才有了些真实感,水碰到起皮的唇,缓和了他喉咙里的干渴,他喃喃道:“不是幻觉?”   谢闻这才明白宋虞在想什么,他就这么没存在感吗?他冷笑一声,“当然不是幻觉。”   “我……”饶是宋虞脑子迟钝,也听出对方话里的不高兴,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谢闻也没打算和宋虞计较这点小事,一切都是为了人设。   谢闻的手探向宋虞的额头,宋虞抬眼看他,谢闻问:“我一来探班,就发烧?”   有点莫名,宋虞马上垂下眼帘,他道:“……不是故意的。”   生了病的宋虞格外乖,谢闻揉了把他的头发,宋虞奇怪地盯着他。   谢闻冷着脸:“扰我的兴致。”   “是。”宋虞的睫毛不安地颤了颤。   再抬头,发现谢闻将原本穿在身上的风衣脱了,挽起里面的衬衫袖子,薄薄的布料底下,依稀可见虬扎的肌肉。   风衣被谢闻随手搭在椅子上,还在往下淅淅沥沥地滴着水,可见谢闻进山这一趟,并不容易。   谢闻有些烦躁,系统说的没错,他不一定非要进山,他在屋子里等不好吗?   023:【活该。】   谢闻咬牙切齿:【别逼我揍你。】   023有恃无恐,它又没有实体,谢闻怎么揍它,自从谢闻决定进山以来,它倒是悠闲了不少,也不一个劲儿地盯着谢闻扣分了。   反正在它眼里,它只要保证故事的完整性就好了,故事的完整性之一,就是主角双方的感情发展。   现在发展了,而且还是按照原文里的人设发展的,系统乐见其成。   天渐渐黑了,叶城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他站在谢闻的身前,公式化地说:“坏消息就是,可以进山,但出不去了。”   “好消息就是,”叶城看向缩在被子里的宋虞,“您可以和宋先生睡一间房。”   山里的房子本来就不多,剧组是好不容易才租借到这么几间房,要谢闻和宋虞一起住……这怎么能不算是好消息呢。   谢闻闻言,往宋虞的方向瞧了一眼,对方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个头顶,谢闻盯着他头顶的发旋儿,无端从里面瞧出来些不情愿。   谢闻问:“那你呢?”   叶城一愣,“我?”   感激涕零,本来叶城是不必跟着来的,谢闻只让叶城安排好他的行程,但叶城想着,谢总在哪儿,他就得在哪儿,还是来了,这本该是他的职责,谢总却说要给他加工资。   叶城已经很感动了,没想到谢总还愿意操心他住在哪里。   叶城说:“我和程冰一起住。”   也就是谢闻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和宋虞一起住,要么和程冰一起住。   叶城走后,谢闻抿着唇,扯开了裹住宋虞的被子,露出宋虞闷到通红的脸。   宋虞的脑袋还是很重,他捏紧被角,沙哑出声:“谢总,今晚,恐怕不太行。”   谢闻:“什么不太行?”   宋虞的脸又往被子里埋了埋,他闷声道:“……不行。” 第8章 娱乐圈(8)   明白宋虞话里的意思之后,谢闻气笑了,他在宋虞旁边坐下,宋虞抿紧了唇,更加紧张了,如果谢闻执意要,他也没有办法。   而且他听人说过,有些人故意将人搞生病为了方便自己的都有,他现在病着,谢闻没道理不享用。   宋虞在为自己做心理建设,谢闻问他:“难道我来,就是为了?”   宋虞一愣,他盯着谢闻,没有开口,但眸子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   谢闻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原本心里憋着火的他,也突然觉得哑然。   下着大雨,淋湿了全身,明知道会被困在山里也要来探班,还能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原主,恐怕这些都会加倍从宋虞的身上讨回来。   谢闻与宋虞在屋内僵持着,谢闻听了一会儿雨声,回头看宋虞缩在被子里,下巴一点一点,困的要命,但因为屋内有他这么个危险在,宋虞不敢睡。   乌黑的头发没了造型,只剩下洗过后的柔顺,巴掌脸上的那双清亮的眼睛因为病也变得茫然。   谢闻想着,不是主角吗?不是生来就该带着难以想象的爱和光环吗?怎么会这样凄惨。   谢闻沉默地走到宋虞身边,手刚刚放到宋虞的发顶上,后者就警惕地看着他,忽然察觉到这种情绪不对,宋虞又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变成了刻意的讨好。   合约上写的很清楚,只要谢闻想要,宋虞没有拒绝的权利。   宋虞的背绷紧了,可怜的、无助的、苍白的,让人心动的。   谢闻对最后那条存疑,只是突然出现的感觉,并不能作数,手还是摸着这颗毛绒绒的脑袋,谢闻柔声哄着:“睡吧。”   系统扣他的分就扣吧,在这一瞬,谢闻不在乎分数,只想安慰宋虞。   沉稳的嗓音恍若安眠药一样,宋虞脑袋一偏,再也扛不住那些疲惫,真的在谢闻面前睡了过去。   没了宋虞盯着谢闻的目光,余下的事情,就好办许多。   谢闻简单地洗过澡之后,换了一套衣服,谢闻是从不会委屈自己的性子,他不可能今天晚上正人君子到,根本不睡床。   床还是要睡的,只不过被谢闻特意隔了一段距离出来。   外头的雨声才是真正的助眠利器,谢闻很快睡着了,比在家里的时候还好睡。   只不过睡到后半夜,他被勒醒了。   谢闻借着外面浅淡的光看了一眼,宋虞已经越过那条他人为制造的“银河”,到了他的怀里。   手将谢闻的脖颈环住,脑袋缩在谢闻的心口位置。   知道这颗脑袋有多好摸,谢闻养过猫猫养过狗,但手感都跟宋虞的发顶不一样,更柔软,也更让人爱不释手。   所以等到谢闻为宋虞的额头测量完温度之后,他的手理所当然地往上,摸了又摸,摸了个痛快。   023:【这还不是超爱?】   谢闻的手一僵,迅速将手收了回来,他心中默念,罪过啊罪过。   023:【?】   023:【神经。】   谢闻没理会系统,安分地抱着宋虞继续睡。   而就在他们这个房间之外,两个打工人正睡在一张床上,两个人很有默契,谁都没越过提前定下来的距离。   早上起来,程冰还兴致勃勃地和叶城说:“小说里写在一张床上睡觉就会滚到一起,显然不是真的。”   叶城正在擦有些花了的眼镜镜片,闻言点点头:“很显然。”   叶城和程冰收拾完之后,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去敲响那扇门。   门内的人也醒了,刚刚醒过来的宋虞有些呆滞,眼睛放空,谢闻的手伸向他的额头,他也没什么反应。   谢闻告诉他:“烧退了。”   他后知后觉地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没来得及藏起来的耳朵尖尖透着红。   谢闻皱着眉问:“反复了?”   说着他就准备靠近。   宋虞的脸更烫了,嗡声说:“没有。”   谢闻一顿,想到宋虞对他的抗拒,谢闻出去了。   一日三餐都需要他们自己准备,他们这两间房里面带着厨房,反正已经出来了,谢闻想去厨房看看,都有什么。   确认谢闻真的走了之后,宋虞才慢吞吞地从被子里探出头,他抬起手,缓缓地落到了自己的发顶上。   昨天晚上他并非一无所知,察觉到是自己对谢闻“投怀送抱”,他的心一紧,可谢闻什么都没做,只是摸他的……头?   怎么摸来着?   听见脚步声,宋虞重新缩回被子里,推开门的是程冰。   程冰倒是没那些顾忌,径直往宋虞面前一坐,他问:“小虞,你今天好点了吗?”   宋虞在他面前露出脸,“好多了。”   面前的宋虞脸潮红一片,看着可不像是好多了的样子。   程冰伸出手,还没到宋虞面前就尴尬地收了回来,谢总在这里,他不敢造次。   程冰想起另外的事情,压低了声音问:“小虞,你知道吗?”   “什么?”   “谢总现在在厨房做饭。”   要知道程冰和宋虞都不会做饭,这两天早餐是面包和牛奶,午餐和晚餐程冰会去找老乡买。   谢闻居然会做饭?   宋虞迟钝地瞪大了眼睛。   宋虞的反应在程冰的预料之中,他的语气更加神秘:“不止呢,还有一件事。”   宋虞抬头看他。   ……   厨房。   023:【原主不会做饭。】   谢闻漫不经心:【知道啊,所以我准备做的难吃一点。】   023:【?】   023:【原主根本不会进厨房。】   谢闻:【你对心血来潮的富二代一无所知。】   谢闻:【万一他想用自己的手艺折磨主角呢?】   023:【……】   谁懂啊,真的好想绑定那种正常人的宿主。   那边,谢闻的粥已经出锅,卖相还不错,023死死地盯着,准备找谢闻的茬。   谢闻端了两碗进房间,剩下的留给程冰和叶城。   谢闻推门的那一刻,宋虞对上谢闻的眼睛,冷漠的,淡然的。   可他的心里,却控制不住地浮现程冰的话。   程冰说:“那天送你去医院的人是谢总,他还在你的床前守了一晚上。” 第9章 娱乐圈(9)   送他去医院,可能是叶城一时赶不过来,而救护车又必须要有人跟车的缘故,那在他的床前守了一夜,谢闻是出于什么理由?   即便病好了,宋虞的脑袋还是晕沉沉的,什么都想不明白,越想,他的脑子就越乱。   谢闻一定是想从他的身上获取利益,可获取利益大可不必做到那样的程度。   将谢闻的举动只是归结到利益上,宋虞不太甘心,他总想着为谢闻分辨,执拗地要求一个不同的结果。   也许还有其他的余地。   宋虞有些惊讶,悄声骂自己不争气,谢闻的事情,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去管。   热粥捧到他的眼前,热气氤氲了宋虞的眼睛,宋虞控制不住地眨了眨。   端着碗的那只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是谢闻。   程哥说谢闻去了厨房熬粥,是真的。   那守在他的床前,一定也是真的。   宋虞的眼中水光闪烁,谢闻只当是生病的缘故,他问:“尝尝?”   宋虞要是不尝,他意图搪塞系统的愿望,不就落空了。   但这还是次要的,喝点粥,确实对宋虞的胃很有好处。   点头之后,宋虞伸手去接,谢闻却得寸进尺地问:“可以?”   算是羞辱的一部分,宋虞心高气傲,现在却让他来喂粥,宋虞心里一定会觉得难堪,到时候剧情水到渠成。   023也拿他没办法。   宋虞却不这么想,他大病一场身上确实没有力气,但不可以自己喝又让他的脸上发烫,他攥紧了被子,试探地问:“可以让程哥进来吗?”   宋虞自幼父母双亡,在福利院长大,他的朋友不算多,在那件事之后,他身边亲近的人就只剩下了程冰。   程冰比他年长,做了几年助理了,一遇到什么事情,宋虞就本能地想找程冰。   程冰进来,宋虞未必会让程冰喂他,但宋虞看见程冰一定会安心一点。   正是这一点安心,让谢闻觉得恼怒,其实宋虞有什么想法,他都可以不在乎,只是任务而已。   但他现在气血翻涌,谢闻将这一切归结于他的人设。   危及性命,他不得不注意,所以才会这样,试问谁会忍得了,他就在这里,他的协议对象,却要去找其他的人。   谢闻顺从人设,他冷声道:“不行。”   宋虞吓了一跳,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谢总,我……”   勺子已经递到了他的唇边,宋虞只顾得上往下吞咽,热粥被细心地晾成了适合入口的温度。   宋虞一勺又一勺地喝着,心中却觉得奇怪。   像谢闻这样的人,恐怕从来不会照顾人,但现在……   他不但熬了粥,还亲自喂了宋虞,往前,还有谢闻送他去医院的事情。   宋虞从谢闻的一举一动中感受不到任何的侮辱或是嘲讽,仿佛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恋人,谢闻做的,只是他应该做的。   恋人?宋虞心头一跳。   粥碗见底,谢闻问:“够了吗?”   宋虞忙不迭地点头:“够了。”   谢闻端着碗,他本来准备出去,想到什么,又在宋虞的床前坐了下来,他问:“难喝吗?”   难喝?   就算是真的难喝,宋虞也不可能照实说,对面可是难以捉摸的谢闻,何况这碗粥,并不难喝。   宋虞面上沉默,他在心里想,到底应该怎么回答谢闻。   肩膀被谢闻宽大的手掌捏住,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到宋虞的肌肤上,宋虞觉得烫,他不明所以地抬头,耳朵却是悄悄红了,谢闻挑眉道:“很难喝。”   宋虞一怔,刚想要反驳,谢闻漫不经心地补充:“我是想用这碗粥,让你难受。”   宋虞:“……?”   这是谢闻新的手段吗?和之前的他相比,有些小打小闹了。   谢闻站到外面的走廊上的时候,023震惊:【这也可以?】   宿主难道不是在钻系统的空子吗?   【为什么不可以?】   谢闻这才将他自己的那碗粥喝掉,不错,在他原来的水平之上,但这些,谢闻是不可能告诉023的。   谢闻走后不久,程冰就过来了,他提着暖瓶往搪瓷杯里倒热水,“谢总说了,让我盯着你喝药。”   没得到回应,程冰一手拿药一手端着杯子到了宋虞的面前,宋虞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冰小声和宋虞讨论:“小虞,你说现在的霸总,是不是都有两副面孔啊?”   宋虞的目光聚焦,落到程冰身上,“什么?”   宋虞将药喝了,他一时没注意,糖衣化了,苦涩的味道在口里蔓延,宋虞皱着眉,又喝了一口水。   苦味暂时被压了下去,他回味起谢闻刚才的那碗粥,他拧巴地问:“程哥,你觉得谢总的粥……难喝吗?”   程冰的眼睛亮了亮,他刚想要开口,又压低了声音:“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粥。”   不然他怎么觉得谢闻有两副面孔,他在娱乐圈见多识广,双生子都快被他想出来了。   可他认不出来,叶城不会认不出来吧?   那只有一个可能,谢闻戴上这副温情的面具,是为了骗人。   骗的正是他眼底,根本分不出好坏的宋虞。   程冰叹息一声,“小虞,你可千万不要上当。”   “什么当?”   “谁知道呢,万一他们玩腻了,又有了别的手段了呢。”   程冰当初不同意宋虞去找谢闻,谢闻早就盯上了宋虞,不过宋虞骨子里的执拗让他拿宋虞没办法。   宋虞走投无路的时候,叶城过来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没有谢闻,这个时候,这个剧组里,也就没有宋虞了。   宋虞明白程冰的担忧,原本压下去的苦涩重新浮了上来,宋虞黯然一笑。 第10章 娱乐圈(10)   雨还在下,无法开工,剧组里的医生担心宋虞的情况,过来给宋虞复查。   宋虞身体疲倦,依旧靠在床上,到了时间,他取出腋下的体温计,递给了医生。   瞧过之后,医生松了口气,“已经退烧了,再吃两天药,应该就没事了。”   “千万要注意保暖,不要反复发烧。”   最怕的就是反复烧,退烧药不管用的话,就要去医院挂点滴,但如今这个天气,医生皱了皱眉。   程冰连声答应着,他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利害,原本只需要宋虞好好修养就够了,但现在谢闻来了,多了一个未知的因素。   谢闻和宋虞的关系没有摆到明面上,程冰感到为难。   送医生出去的时候,两人在走廊撞上了谢闻,谢闻与他们擦肩而过,进了宋虞的房间,一如那些报纸上所写的,冷漠无情的商界大佬。   有谢闻在房间里,程冰纵使是着急,也找不到理由进去。   到了中午,程冰去老乡家里拿饭,他早就和老乡谈好了,他们在剧组的这些日子,餐食都要麻烦他们,为了让老乡没有后顾之忧,钱都已经付给老乡了。   这一次谢闻和叶城来了,多了两个人,程冰和老乡说了一声,老乡多准备了两份,只是做个饭,还有钱赚,谁不乐意啊,老乡笑呵呵地将篮子递给程冰。   将他和叶城的那两饭留出来,程冰提着篮子往宋虞的屋子里走,他一边将饭拿出来,一边故意当着谢闻的面说:“小虞,你要注意,医生今天说了,你不能再烧了,不然……”   他的停顿含有深意,他是担心谢闻非要对宋虞做什么,即使会让谢闻看出来,程冰还是咬着牙说了。   程冰一走,谢闻就道:“他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啊?”   宋虞的脑子反应慢,他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谢闻的手已经贴上了他的后颈。   意味不明地摩挲了两下,感受到宋虞的紧张,谢闻很快松开,“他是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做什么?   后颈上残留着触电般的感觉,鼻尖还有谢闻身上独有的浅淡木香,是这样做点什么吗?   宋虞早有心理准备,谢闻赶过来,确实是为了这些,只不过他现在病了,谢闻没有兴致而已。   但程冰绝不会和这些有关系。   宋虞隐忍道:“程哥不是这个意思。”   “无论他有没有这个心思,我要做什么,他,或者你,”谢闻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宋虞的身上,“拦得住吗?”   宋虞一怔,他低下头,舌尖被他自己咬到发疼,他想要在这样的境遇中保持清醒,却忍不住委屈。   抬眸,眼眶红着,他挺直了背,宛如一棵清隽的竹子,原主想要的,就是折辱这样的宋虞。   宋虞自嘲道:“是。”   “您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宋虞是在逞强,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真实状态,谢闻不是原主,看了难免动容。   心里骂了一遍这个狗剧情和狗人设,他这一次有些过火,但都已经开始了,谢闻不可能突然软下口气,撤了他搭起来的台子。   这两天的分数都是在往上涨,前途一片光明,之后即便是他违规了,要被扣分,也能有些余地。   谢闻淡声道:“你明白就好。”   吃过饭之后,宋虞要吃药。   药放在靠近窗边的柜子上,谢闻将药拆出来,端着热水到了宋虞的面前。   宋虞的手伸出去,谢闻将药片放到宋虞的掌心里,药片不算多,宋虞一次就能咽下去。   但偏偏这其中有些药,外面裹了糖衣,稍不注意就跟着融化,唇齿间都是苦涩,宋虞吞咽的有些难受,眼睛都跟着憋红了。   水光晃荡,可怜破碎的样子,要是将这样的宋虞放上网,肯定能掀起一阵子的热度。   宣传是经纪团队的事情,轮不到谢闻。   谢闻问:“苦?”   宋虞又喝了口水,抽不出空回答谢闻,又怕谢闻跟他计较,点了点头。   手在兜里摸索,真的让谢闻找到了,包装精致的水果糖,剥开糖纸,只是递到宋虞的唇前,就让宋虞感受到了那阵沁人的甜。   像是水蜜桃,清新到仿佛还挂在枝头,含在口中,药的苦涩,全被糖的味道取代。   宋虞忍不住沉迷,舌尖翻来覆去地享受这份甜,他却猛然醒悟,这糖是谢闻给他的。   为什么要在威胁警告之后,给他一颗糖呢?   谢闻其实很讨厌那些看似温和的手段,宋虞和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已经被他套牢了,饶是雷霆之势,宋虞也得受着,从始至终,宋虞都不可能逃脱他的掌控。   所以根本不用谢闻花另外的心思去哄,毕竟只是合约对象,连所谓的情人,都算不上。   那如今,为什么会这样?   宋虞偏过头,谢闻搬了把椅子坐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处理事务,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捻过指尖。   宋虞脑中轰然一声,他刚才卷过糖的时候,好像不小心,碰到了谢闻的手指。   宋虞无措地下了床。   谢闻听见响动回头,看见站在地上的宋虞,他问:“做什么?”   精致的糖纸还在床边的柜子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亮,根本不像是谢闻身上会有的东西。   对上谢闻的冷脸,宋虞有些瑟缩,“倒水。”   手机被谢闻放进风衣口袋里,谢闻往空了的杯子里添了新水,塞到了宋虞的手里。   热气朦胧了宋虞的眼睛,宋虞想起早上的那碗热粥。   不管是粥,还是糖,都不可能是谢闻会给他的东西。   眸里仿佛还有糖纸绚丽的颜色,宋虞握紧杯子,这真的只是谢闻的新手段吗? 第11章 娱乐圈(11)   第二天宋虞还在费劲想谢闻的糖是从哪儿来的,他这样的人,怎么会随身带着糖哄人。   他站在屋檐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止息,雨突然停了。   而且还是毫无征兆地停了,没几分钟的时间,就重新出现阳光,像是要一举将这些连日来的潮气都驱逐走。   宋虞站在阳光下,就连原本酸软的骨头都好了很多。   天晴了,宋虞摩挲过被他放在口袋里的那张糖纸,谢闻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谢闻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他已经让叶城去查了,但这一次过来,他最要紧的事情还没做。   昨天的话伤到了宋虞,谢闻在想,要寻个温和的方式告诉宋虞,可这件事应该是宋虞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   无论他怎么说,宋虞只怕都会高兴。   没了顾虑,谢闻轻松了很多,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在阳光下像是一只慵懒的大狮子。   宋虞看了一眼之后,就挪回了目光。   当天下午,导演就通知开工。   谢闻撞见了医生,整个剧组都知道了他是来给宋虞探班的,不好不出面,开工的时候,谢闻跟着宋虞和程冰一起过去了。   导演对这些商场上的来往没什么兴致,他也不想了解宋虞和谢闻之间的那些事,他只会明白一点,宋虞是个好演员,能够演出他想要的感觉,就够了。   导演没兴趣,谢闻又不能得罪,副导演只好自己笑意盈盈地上了。   他们这边相谈甚欢,谢闻冷着脸,但副导演抛出去的话他都会接,商界大佬嘛,有些脾气是正常的,副导演也不在意,盘算着能不能为他们这部剧拉上一笔投资。   本来是该有的,但这戏是宋虞和谢氏签约之前接的,宋虞的事情又由专人负责,谢闻一时没想起来。   聊天快要到结尾了,那边却传来导演怒气冲冲的声音。   副导演忙说了一句抱歉,就离开座位跑向了片场。   “怎么了导演?”   副导演站在导演对面,哪个演员让导演生气了?也不对啊,演员都跟导演磨合的差不多了。   导演的脸黑成锅底,清楚情况的人开口:“原本定下的群演突然不能到位。”   副导演呼出一口气,“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下了这么大的雨,人家不好进山,也在常理之中,你说是不是,导演?”   导演哼了一声,像是勉强认可了这个说法。   天气的原因,无法怪罪到任何一个人身上。   副导演试探地问:“那要不先拍下一段?”   导演皱了皱眉:“今天都搞不定吗?”   感觉对于一个导演来说是很重要的,副导演也清楚,他的手往旁边一伸,马上就有人将剧本递到他的手里。   副导演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就是个炮灰角色,他琢磨着能不能就近找个老乡。   导演扫过来,副导演笑呵呵道:“我来想办法。”   导演这才回到机位前,大家准备拍下一场。   副导演拿着剧本回到了谢闻的面前,谢闻站起来,副导演看着他的宽肩窄腰大长腿,还有这不输明星的颜值,眼睛忽然亮了亮。   哪还用找别人啊,这不就有现成的吗?   他握着谢闻的手没松,殷切地问:“谢总有没有客串的打算?”   谢闻一顿,剧本已经被捧到他的面前,设定倒是简单,就是个羞辱主角的炮灰,他反问:“演戏?”   “对对对,谢总真是见多识广。”   谢闻没理会对方的吹捧,他对演戏根本没兴趣,拒绝的话就在嘴边,谢闻的脸却忽然变了变。   他咬牙切齿地和系统拉扯:【你刚刚说什么?】   【宿主分值不够,请继续努力。】   【怎么可能分值不够?】   光是昨天中午,按照系统的判定标准,他的表现就值一百分了。   【请宿主不要质疑我的专业,分值不够,还请宿主加油。】   谢闻的眉拧紧,一时半会儿也拿系统没办法,它们这所谓的系统难道真的没有举报渠道?   在他看来,是系统为了看他的笑话,故意生成的这个任务。   命掌控在人家的手上,这种感觉很不好。   “谢总?”副导演有些迟疑,他不会是将这位得罪了吧。   谢闻接过副导演手里的剧本,他沉声道:“可以一试。”   “谢谢谢总,谢总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啊。”   谢闻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看剧本,这种羞辱宋虞的戏,他应该是得心应手。   将剧本放到一边,叶城刚好过来了。   他还没开口,谢闻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行,是吗?”   叶城点点头:“连日暴雨,可能会造成山体滑坡,没有客车敢出发。”   “那就先这样吧。”   “谢总,您要回去吗?”   闻言,谢闻嘲讽一笑,手指在剧本上轻点,“不回去了,要演戏。”   叶城莫名一惊,谢总您这不像是去演戏,像是要去杀人。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叶城可不敢在谢闻面前说,他转身,飞快地离开了。   正在拍的是宋虞的独角戏,一般这种戏,进展都会非常快,导演喊咔,他非常满意,拿起对讲通知副导演,让副导演可以带着群演去化妆换衣服了。   副导演领着谢闻过来的时候,整个剧组震惊了,这谁啊,这么帅?娱乐圈的沧海遗珠?   宋虞也是微微一愣,察觉到谢闻就是等会儿跟他对戏的人,他的脸色白了几分。   谢闻要演的其实不难,一向看不惯宋虞的人,一路从京城追到了这里,对这位原本是天之骄子,如今却落入泥泞之中的矜贵公子,狠狠羞辱了一番。   谢闻,最擅长这样的戏码了……不是吗?   由于谢闻是第一次演戏,副导演教了他一些基础的常识,才让他站到宋虞的面前。   场记打板之后,这场戏正式开始。   谢闻开口,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森寒,“顾卿玉?”   宋虞身形微僵,他无言地抬起头,背挺得笔直,却有几分难言的脆弱。   谢闻含着冷笑:“竟然真的是你啊。”   宋虞握紧的掌心里冷汗淋淋,他镇定道:“是我,那又怎么样?”   谢闻漫不经心地喃喃:“怎么样,呵。”   身后的黑衣人受到他的指示,上前压着宋虞跪下,谢闻逼近了几分,他挑起宋虞的下巴,毫不在意地出口嘲讽:“高高在上的顾卿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虞难堪地眨了眨眼睛,这是台词,还是谢闻真正想说的话? 第12章 娱乐圈(12)   谢闻居高临下地盯着宋虞,宋虞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此时此刻的狼狈样子。   现实和戏剧重叠,不管是戏里戏外,他在谢闻面前,都是这副样子。   宋虞苍白着脸色,这场对峙持续了良久,宋虞才开口:“……阁下满意了吗?”   矜贵的小公子如今却仿佛是一件易碎品,面上却不服输,内里却碎的一塌糊涂。   “呵,”看着自己的死敌变成了这样,谢闻的心里自然痛快,“顾卿玉,希望我不会再在京城看见你。”   谢闻转身就走,那些跟着他的黑衣人也一并撤退,只给宋虞留下了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   宋虞瘫软在地上,眼睛无神地望着潮湿的地面,久久不能从刚才那一幕中出来。   他,顾卿玉,到底是为什么,才会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而如同刚才那人一般的人,还会有多少?   将来会是数不清的羞辱与刻薄,可他,除了撑下去,没有其他的办法。   要撑下去。   最后一幕定格在宋虞脆弱的背影上,这场戏深深地折服了导演,一拍完,他就忍不住发出了喝彩,其他工作人员见导演这样,也都跟着鼓掌。   到处都是掌声,跪在地上的宋虞,心里却是一片破败。   程冰与谢闻同时到了宋虞的面前,程冰看谢闻已经朝宋虞伸出了手,他自己只好默默地闪到一边。   宋虞看着那只伸到他面前的手,强劲有力,他往上,看见了谢闻冷峻的脸,他心中一颤,掌心蜷缩着搭上了谢闻的手。   谢闻很轻松就将宋虞拽了起来,等到宋虞站稳之后,他才松开了手。   掌心还残留着谢闻身上的温度,宋虞站在原地,一片怔愣,他一时不知道是要松手,还是要握紧手。   他不想让自己贪恋谢闻的温度,但就如口袋里那张平平无奇的糖纸一样,宋虞攥住了。   他走到导演面前,“导演。”   导演的笑容还没消失,他拍了拍宋虞的肩膀,“宋虞,你是演戏的天才。”   “导演谬赞了。”   “导演也没完全说错啊,”副导演在旁边搭腔,他看了一眼宋虞的膝盖,问了一句:“膝盖没伤着吧?”   宋虞笑了笑,“没有。”   今天就算是收工了,宋虞把戏服换下,就和程冰一起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程冰忍不住问他:“小虞,你没事吧?”   “啊?”宋虞回神,手瑟缩了一下,才从口袋里面拿出来,像是方才在触碰一份隐秘,这会儿担心程冰发现,他摇了摇头,“我没事啊。”   程冰根本不相信宋虞的话,宋虞一直心不在焉,任凭谁看了,都知道他是心事重重。   都已经和谢闻这样了,还有什么办法,程冰宽慰宋虞:“小虞,刚才只是演戏。”   “程哥,我知道,我分得清的。”   宋虞是个好演员,他当然可以分清,程冰就不相信,谢闻能侮辱到这个份上,在家的时候,真的让宋虞在他面前跪下。   程冰多少有些天真,除了下跪,折磨人的方法,还有很多种。   ……   【宿主,羞辱主角任务已完成,相应的分值已经加上了。】   谢闻都懒得搭理023,在他看来023就是假公济私,就算是要扮演好原主的人设,原主也不会无理取闹到在戏里也要羞辱主角。   【分值达到两百,解锁商城。】   谢闻垂死病中惊坐起,【什么商城?】   【商城,顾名思义就是可以买卖东西的地方,宿主可以在这里用分值买任何你需要的东西。】   商城的界面在谢闻面前展开,谢闻看了看,货架上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但价格界定基本上都和现实世界靠拢。   谢闻扫了一眼,至少没有贵的离谱的东西,他口袋里的水果糖没了,他习惯在身上放点糖果,商城里真的有糖,2分,一袋子,谢闻正好拿来试验。   他心念一动,一袋子水果糖就掉到了他的手上。   谢闻掂了掂,真好用。   他吃了一颗,和现实世界的水果糖没有什么分别。   宋虞这两天还要吃药,早做准备也好。   他一顿,忽然想起宋虞被那些黑衣人压着跪下,虽然肯定做了保护措施,但……   谢闻的目光投向角落里的药膏,买了一份。   糖和药膏都被他放进口袋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分值,之前是100,现在是200,也就是就算不做刚才的任务,他的分值也不会不够。   谢闻沉着脸。   023:【一点儿小手段而已。】   精彩的剧情最忌讳平淡了,谢闻再这样下去,都整成小甜文了,系统不能容忍。   反正骗都骗了,谢闻也不能拿它怎么样。   谢闻咯嘣咯嘣将水果糖嚼碎了,门口传来动静,谢闻看过去,宋虞出现在那里。   如果不是谢闻的错觉的话,宋虞看见他的时候,脸色更白了几分。   这么怕他?谢闻皱了皱眉。   “谢总。”   宋虞从谢闻身边走过,被谢闻拉住了手。   宋虞抖了一下,谢闻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你抖什么?”   宋虞颤着眼皮,“烫的。”   另一只手捻过指尖,是太烫了些,谢闻冷着脸,“我看看你的膝盖。”   宋虞不可置信。   谢闻:“不行?”   谢闻的要求,轮不到他说不行。   宋虞坐在床边,在谢闻的目光下,将裤腿卷了起来,谢闻的视线沿着白皙到晃眼的小腿往上。   膝盖确实青了,好在没破皮。   也许他们当演员的,不会在意这些,但谢闻心中有些别扭,他不是原主,不会从羞辱宋虞当中得到快感。   就当是给宋虞赔罪了,就算是宋虞以后要恨他,也恨的少一点。   谢闻拿出刚才的药膏,一边开封,他一边问:“你不觉得疼吗?”   “我的感觉比较迟钝。”   这话听上去并不可信,会被他的体温烫到,却会感觉不到疼痛?   看着谢闻将药膏挤出来,宋虞伸出手,“我自己来吧,谢总。”   晚了,指尖已经染上了。   谢闻收敛着力气,轻柔地往宋虞的膝盖上抹,宋虞太敏感了,腿一直颤着,想逃离这样陌生的感觉,陌生的指尖。   许是疼,谢闻按着宋虞,他柔声道:“很快就好了。”   指甲快要嵌进掌心里,宋虞恍若未闻,面前的这个,很不像谢闻。   眼前浮现水雾,宋虞的眼泪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反倒让谢闻手忙脚乱。   找不到纸巾,便拎着袖子给宋虞擦,几万块钱的定制风衣就这样糟蹋。   局面已经失控,宋虞自暴自弃地问:“您……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佝偻着背,空气里还有药膏的味道,他想告诉谢闻,不要再玩弄他了。   以为宋虞问的是擦药,谢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难看。” 第13章 娱乐圈(13)   这是谢闻好不容易从原文中挑出来的话,既可以搪塞系统,又可以让宋虞觉得没那么奇怪。   宋虞的肌肤白皙,凭空多出来的青紫,就跟白玉上的瑕疵一样,确实会难看。   宋虞仔细回想谢闻从前有没有这样的要求,谢闻在公司很忙,宋虞工作上的事情几乎不过问。   宋虞要是在拍戏的时候磕了碰了,他都很淡然,一律都会交给叶城去处理。   怎么会像现在这样——   可能是为了方便给宋虞擦药,谢闻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托着宋虞的腿。   谢闻为了他,单膝跪在地上,宋虞怎么看怎么魔幻。   跪着的谢闻眼神认真,凌厉的眉眼都少了几分攻击性,指腹缓慢地将那些药膏抹开,对待一个合约对象,也需要如此体贴吗?   琢磨不透的谢闻让宋虞的脑子很乱,忽然他一愣。   谢闻将他卷起来的裤腿放下去,灼热干燥的手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宋虞的肌肤,宋虞极力忍耐着颤抖,没让谢闻发觉。   把药膏重新放回到盒子里,谢闻将它放在床头柜上,他叮嘱宋虞:“一天抹两次。”   没声音,谢闻抬头,宋虞那双清亮的眸子正注视着他,谢闻皱了皱眉,冷淡地问:“记住了吗?”   “我可不想下次在你的身上再看见这些难看的痕迹。”   后面这句话很画蛇添足,谢闻虽然这样说,但他冒着暴雨进山,到现在,根本没碰过宋虞。   宋虞即使和他同床共枕,扣子也是扣的好好的,谢闻一直在人为地和他隔开距离。   迷茫占据了宋虞的心,谢闻说出来的话很恶劣,他经常冷着脸,可做的事情又不一样。   谢闻的浑身充斥着一种割裂感。   被宋虞的这双眼睛盯得久了,恐怕是系统过来也会被他看穿,谢闻撇开头,心不在焉地整理着风衣,他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调出面板看了一眼,上面的分值没什么变化,连系统都罕见地沉默着,他就说,他是个完成任务的奇才。   如果回到现实世界……这里的钱,能带回现实世界用吗?   好歹他也是个霸总,他的公司也需要资金周转。   【不行。】   系统每次否认的时候都很积极,谢闻哼了一声,不行就不行吧,至少,他还活着。   有命在,就不怕万事不成。   他回头,发现宋虞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眶里水雾茫茫,谢闻鲜少这样照顾人,他是不是应该问一句疼不疼?   疼不疼算不算违背人设?   算了,冷着声音问吧,情感淡漠大佬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疼?”   宋虞摇了摇头。   谢闻上了手,捏住宋虞的下巴往上抬,他最常用的动作就是这个,做起来十分顺利,“那你哭什么?”   要命,就在这短短时间内,宋虞的眼眶更红了,谢闻松开手,在宋虞的脸颊边发现了两道红痕。   他心虚地捻了捻指尖,他没用多大力气,只能是主角的皮肤太过敏感。   “我没哭。”   快要溢出来的眼泪被宋虞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的手将膝盖那一块儿的布料抓成一团。   好个倔强又貌美的主角啊。   “你没哭。”谢闻嘲讽着,手却从风衣口袋里翻出来了新的糖果。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糖已经递到宋虞的面前了。   ……就算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看着那颗糖,宋虞不由得捏紧了他口袋里的那一张糖纸。   他小时候就很喜欢亮晶晶的糖纸,但那时候在孤儿院,吃糖这件事对于那里的孩子来说,很奢侈。   他努力压抑着不该有的念想,乖顺可爱,自立自强,盼着有人会把他领走。   没有,他少时失去的爱,从此以后,再没回到他的手里。   但现在,那颗漂亮的糖果躺在谢闻的手心里,他突然就很想要,记忆兜兜转转,落在孤儿院瘦骨嶙峋的宋虞身上。   给我吧,漂亮的,亮晶晶的糖纸,还有短暂的,根本不属于我的生活。   不止想要外面的糖纸,宋虞还想要尝一尝,里面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他的这一份渴求原原本本地落入了谢闻的眼里,谢闻全都接下了,能将宋虞哄好最好,何况宋虞现在是真的很喜欢水果糖。   糖,谢闻也很喜欢这样的东西。   剥开糖纸,手撑在宋虞的唇旁边,宋虞只能低头,含走那块糖。   唇上的温度透过那张糖纸,绚丽地染到了谢闻的手上。   糖会带来色彩,也会带来味道,而含着糖的唇,会是什么滋味。   谢闻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震惊到,糖纸被他带走,他尽量维持风度,不像是落荒而逃的样子。   这一次的糖和上一次的不一样,甜中带着酸,宋虞仔细尝了尝,也许是柠檬味道的。   舌尖抵着糖,宋虞的心中弥漫一片酸涩。   ……   程冰一进屋就看见了宋虞盯着张……糖纸失神。   听见动静,宋虞慌慌张张地想将糖纸藏起来。   程冰:“小虞,我已经看见了。”   宋虞的手指一顿,程冰没怀疑其他,他只是问:“你喜欢收集糖纸?”   “……嗯。”   艺人的兴趣爱好,一般也在公司的管控之内,但收集糖纸这种,要是拿出来,还能借机炒一波人设,程冰不在意,他接过来,翻看了一会儿,又还给了宋虞,“很漂亮。”   还会在阳光下折射出不同的色彩。   “程哥,你知道是什么糖吗?”   “你不知道?”   宋虞摇了摇头。   “这个简单,拿手机一搜就好了。”   但山中的信号一直很慢,程冰拍了,画面一直在转圈圈,程冰将手机关了,“以后再找吧。”   “嗯。”   在宋虞这里坐了一会儿,确认宋虞的情绪已经平复过来之后,程冰找了借口离开。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宋虞将剧本拿出来,揣摩着明天的戏。   他一向是这样,即使是小角色,也会做很多准备,明天的戏看完了,宋虞又往后面翻。   他的指尖停在某一段戏上,想了想,还是给副导演打了电话确认。   另一边,谢闻带着叶城在外面购买食材,这里没有菜市场,大多都是从老乡那边买来的。   叶城:“您要亲自做饭?”   谢闻:“……老乡们家的饭菜各有特色,但我吃不惯。”   叶城突然挺直了背,“谢总,我会报一个烹饪班的。”   “嗯?”谢闻看向叶城。   “这是一个秘书该做的。”   不然对不起谢闻给他的那么多钱。   谢闻听了这话,倒是没否认,他只是在心里感叹,不愧是书里的万能秘书。   ……   饭做好了,折叠桌被搬到院子里,今日放晴,正好就着黄昏吃饭。   山里的黄昏和城里的不太一样,一旦占据了人的眼睛,人就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没想到居然能和谢闻同桌吃饭,除了谢闻之外,剩下的三个人都显得很拘谨。   四个菜,都是很简单的菜色,这一顿饭吃的默不作声,但宋虞的眼睛却越来越亮,程冰推断,可能是太好吃的缘故。   确实好吃。   饭后程冰和叶城去刷碗,宋虞也跟着去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将洗干净的碗筷放进柜子里,宋虞在一旁的篮子里看见了葱,绿油油的,应该是新鲜的。   可是四道菜里,一道也没有。   他不吃葱,这点写在艺人手册里。   谢闻会看艺人手册吗?   ……   “艺人手册?”   “那是什么东西?”   【一般艺人都会有一个手册,上面写满了他的禁忌,宋虞,不吃葱。】   谢闻恍然大悟,“这样啊,我也不吃葱。”   究竟是巧合还是谢闻故意的,系统没有深究,就连厨房做饭的事情它都不和谢闻计较了。   系统静悄悄,不会是在作妖吧?   谢闻正想着,宋虞进来了,他抿着唇,手指攥到发白,状态有些不对劲。   可是谢闻什么都没做啊。   要不要安抚一二?   宋虞却鼓起勇气问:“您到底想要什么?”   糖果,亲自为他上药,还有葱,这一切的一切,谢闻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想要什么,”谢闻一顿,他走到宋虞身边,微微弯腰,盯着宋虞鼻尖那颗淡色的痣,他暧昧地摩挲着,“你应该知道。”   谢闻原本以为宋虞会被他吓坏,两个人不欢而散,没想到宋虞竟然拽住了他的手,不要命地往他身边拉。   谢闻一个踉跄,唇刚刚擦过宋虞的脸颊,淡色的痣变得有些亮眼。   宋虞拽着谢闻的那只手在发颤,他对上谢闻的眼睛——   “来取吧,谢总。” 第14章 娱乐圈(14)   谢闻找到着力点,两只手撑在宋虞的旁边,这个姿势有些糟糕,谢闻偏过头,他问:“取什么?”   属于谢闻的气息拂过宋虞的颈侧。   宋虞其实心里很害怕,万一他猜错了,等待着他的,一定是很惨痛的下场,谢闻无论想怎么样对待他都可以。   下颚线刀削般地凌厉,宋虞从不怀疑,谢闻在商场上,是个很厉害的人。   但他已经豁出去了,现在进行到一半,停不下来了。   宋虞一只手仍旧拽着谢闻,另一只手却窸窸窣窣去解自己的扣子,一颗,两颗,没等到胸口大片肌肤露出来的时候,谢闻忽然明白了。   他按住宋虞的手,手底下有些发颤,谢闻平静地问:“你想要做什么?”   谢闻站了起来,宋虞本来就没本事可以控制住谢闻,谢闻刚刚只是想知道宋虞想干什么而已。   现在知道了,谢闻的脸色难看,他不止按着宋虞,还将宋虞的那件衬衫重新扣好。   连顶上的那颗扣子都没落下,雪白的颈线都有一截跟着没入衬衫里。   “谢总想要的,难道不是这些?”   他都准备放过宋虞了,宋虞还在这里变本加厉,主角怎么变了一副心思,宋虞不是应该对这样的事情深以为耻吗?   “闭嘴。”谢闻咬牙切齿,他的语气重了些,就看见宋虞的脸白了白。   宋虞还是怕,拢住的手也会不停地发颤,那他刚刚是为了什么?   谢闻站直,居高临下地盯着宋虞,“我想要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猜。”   宋虞忽然笑了笑,谢闻无法从这个笑容中分辨出多余的情绪,他理所当然地上了手,“笑什么?”   宋虞直直望着谢闻,像是要把他的影子永久地烙印进心里,“我不该胡乱猜测。”   谢闻皱眉,“你是不该胡乱猜测。”   可是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宋虞乖顺地低着头,“下次不会了。”   谢闻狐疑地盯着宋虞的发顶,这会儿怎么这么乖了,他忍住想要摸一摸的冲动,走了。   在他踏出门槛的一瞬间,沉默着的023突然跳出来:【宿主,你为什么不顺势而为?】   谢闻正心烦意乱:【什么顺势而为?】   【*啊。】   谢闻真是烦,【你没看见宋虞都在抖吗?】   他又不是变态。   【那又什么关系,这是一本虐文啊,不虐怎么有意思。】   好好好,谢闻跟023说不明白,他沉默着往屋檐下的椅子上一坐。   【准备扣分。】   坐也坐不安生,谢闻怒气冲冲:【扣什么分?】   【原剧情里,肯定是会*的,你没有,所以要扣分。】   谢闻:【?】   谢闻:【我只是在准备一个大的。】   023已经把谢闻看透了,【期限为十天,十天之内没有,双倍扣分。】   现在的人工智能,都这么智能了?   由不得谢闻不同意,谢闻只好答应下来。   谢闻在屋外赏月,宋虞在屋外抱着双膝沉思。   真的和他料想的一样,谢闻表面上是为了他的身体,可实际上,谢闻不会碰他。   游刃有余步步为营的谢总就像是转变了心性一样,他是为了什么。   想着想着,宋虞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连谢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   每天都要拍戏,宋虞的生物钟一向很准,他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听见门外,谢闻在和叶城说话。   他第一次干偷听这样的事情,不太熟练,隔着一道门,手心里满是汗。   放晴了几天,山路的情况好了很多,从今天起,客车就会重新开始运行,谢闻让叶城去买两张票。   “你还不能走。”   宋虞从门后出来,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尽管如此,谢闻的目光依旧无法忽视,宋虞有些紧张。   “为什么?”谢闻问,他挥手让叶城离开,轻嗤一声,“我为什么不能离开?”   嗤笑在宋虞的头顶炸开,宋虞绷紧了背,“还有你的戏份。”   谢闻记得,副导演给他剧本的时候说了,那只是个炮灰角色。   宋虞担心谢闻不信,进屋拿了剧本出来,翻到昨天那一页,举起来给谢闻看。   而另一边,副导演也担心谢闻就这么走了,给谢闻打了电话。   所有的剧情都为感情服务,即使谢闻再在山里耽搁几天,公司照样可以运转下去。   谢闻挂断了电话,目光瞥到宋虞用力到将纸张揉皱。   可听到自己不会走之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看得谢闻莫名其妙,宋虞打完招呼就要回屋,却被谢闻拦住了。   谢闻站在门边,影子将宋虞裹住,谢闻问:“你在窃喜什么?” 第15章 娱乐圈(15)   “你在这里,这部剧会有更多的机会。”   半晌,宋虞隐忍出声。   谁都知道谢氏集团的实力雄厚,连副导演都一直盯着谢闻,想要谢闻为这部剧投资。   宋虞作为这部剧的男主,他这样想,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犹如当头棒喝,让谢闻的心里憋着一团闷气。   谢闻细细思索,他是在反感宋虞的这个答案,宋虞的这个答案,他并不喜欢。   拧巴的谢总松开了手,他仍旧是绷着一张脸,按照人设说话,“机会不是你能够决定的。”   宋虞轻声道:“我知道的,谢总。”   不知道为什么,谢闻的心里更加气闷了。   反观宋虞,他倒是心情不错,收拾好了之后,就去了片场。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连系统都安分守己,没再出来给谢闻添堵。   好不容易把系统看顺眼了,直到一天早上,谢闻回过味儿来,023是不是在等着那个十天的约定呢?   谢闻打开面板看了一眼,离十天,只剩下不到五天了。   谢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面前有一片阴影,谢闻抬起头,发现是宋虞正在盯着他看。   主角的目光多少让谢闻有些不适应,他站起来,宋虞跟着后退,差点一个踉跄跌倒。   环住宋虞的腰,将人扯了回来,谢闻掌心贴着的是宋虞腰身上的温度,这几日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宋虞穿着白色T恤,布料本就透气,更何况谢闻用的力气大。   手掌都快陷进去了。   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谢闻松开了手,他问:“什么?”   宋虞这才回神,手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服下摆,低着头,一如往日的乖顺,他道:“明天山里的戏份就结束了,有您的最后一场戏,副导演让我告诉您一声。”   “什么时候出山?”   “后天。”   谢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对话本该在这个时候结束,宋虞却急切地问:“您是有什么急事要忙吗?”   还是,谢闻想要迫不及待中止,和他同床共枕的日子?   早上程冰提醒过他,他和谢闻的合约就要到期了,谢闻来这么久,从来没和他提过,难道谢闻早就存了解约的心思?   宋虞的心很乱,根本理不清楚。   谢闻皱着眉:“我的事情不需要……”   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宋虞的脸白了一瞬,“好的,谢总。”   宋虞转身进屋,只留下谢闻一个人在原地踟蹰,他刚刚的语气也不重,说的话也是此前说过很多遍的。   怎么突然,宋虞就接受不了了?   山里的戏份如期杀青。   谢闻站着,宋虞跪着,他告诉了戏里的顾卿玉,如今京城的情况如何,本来是为了好好嘲讽顾卿玉一番,却没想到让这位娇弱的小公子燃起了重回京城的心。   眼看着宋虞的眼睛从死气沉沉,到熠熠生辉,谢闻在心里咂舌,宋虞的演技确实很好。   演技这样好的人,早就该红了,却偏偏在娱乐圈里浮浮沉沉,最后被逼无奈,只能找上原主。   从此以后,宋虞的星途就和他的人生一样暗淡了。   谢闻的心一抽,惦记着昨天得罪宋虞的事情,谢闻将手伸到宋虞的面前,要是宋虞肯搭上来了,那就是没跟他计较了,要是不肯……   谢闻一愣,宽大的手掌已经覆上来了一只白皙的手,指尖有点红,谢闻一拽,就将宋虞拽了起来。   工作人员都在各自忙着最后的收尾工作,谢闻和宋虞在干什么,只有程冰和叶城注意到了。   程冰和叶城脸色都有点奇怪。   宋虞没把手收回去,谢闻却松开了。   手没有支撑点,跟着下坠,就像宋虞的心一样。   空落落的,泛起难掩的苦楚。   谢闻没有注意到,他只是推测,宋虞应该也不想要和他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吧。   谢闻招手让叶城过来,叶城已经联系好了车子过来接,但剧组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   导演心里高兴,准备了一个小型的杀青宴,毕竟不是真的杀青,但山里戏份结束,他想要个好彩头。   宋虞是男主,肯定不能走的。   谢闻想了想,让车子明天一早来接他,他则压低了声音告诉宋虞:“晚上回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谈一谈。”   宋虞一颤,他哑着嗓子问:“什么事情?”   “你晚上就会知道的。”   副导演来邀请谢闻和叶城参加杀青宴,谢闻拒绝了,他要是和宋虞同桌吃饭,宋虞少不得又要不自在了。   既然这是属于宋虞和剧组人员的盛宴,是宋虞好不容易可以高兴一会儿的时候,谢闻就不打扰了。   他非但不打扰,还决定锦上添花。   杀青宴是导演出钱,让老乡帮着准备的,山里没有啤酒,自家泡的果酒倒是有不少。   宋虞酒量不好,但也喝了一小杯,就是这一小杯,喝的宋虞有些晕晕乎乎。   程冰扶着他回去,借着屋檐下的灯光看清了,宋虞的脸都红透了,程冰试探地喊了一句:“小虞?”   “啊。”宋虞张着嘴,痴痴地应着。   还好,还是清醒的。   他扶着宋虞推开门,谢闻正襟危坐,看见这场面也不由得一愣,他问:“怎么了?”   谢闻的气场,那多吓人啊,程冰慌慌张张开口:“喝醉了。”   “他不是有胃病,还能喝酒?”   程冰有点恍惚,谢闻刚刚是不是对他恨铁不成钢了?   “只是一口,您也知道当时的场面……”   宋虞已经被谢闻接过去了,程冰只好打着哈哈离开,临了又不放心,往屋子里瞥了一眼。   谢闻比他扶的还稳,神态好似宋虞是一件宝物。   程冰挠挠头,不对啊,他也喝醉了?   谢闻让宋虞在床上坐好,转头倒了热水递给宋虞,宋虞乖乖喝了,谢闻才问:“胃难受吗?”   宋虞摸了摸,摸完肚子摸胳膊,就是没找到胃在哪儿。   这个反应,估计是没事。   谢闻放个杯子的功夫,宋虞的眼睛就清明了不少,只是眼睛周围还有些红,估计是酒精的缘故。   宋虞吸了吸鼻子,他努力打起精神问:“您说,晚上有事情和我谈,是什么事情?”   谢闻没想到他还记得,他看了看宋虞的脸,问:“可以?”   “可以。”   递到宋虞面前的,恰好是他惦记的那份合约。 第16章 娱乐圈(16)   宋虞迟疑地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真是喝醉了,谢闻本来想抬手摸一摸宋虞的额头,后知后觉这样不合适,那只抬到半空中的手,就这样收了回去。   宋虞眨了眨眼睛,手心攥紧,他渴望那只手落下来,落到哪里都好,滚烫的肌肤期待这样的触碰,他甚至还为此前倾了一下。   但没有,宋虞有些失落,更让宋虞失落的还在后面。   “我们的合约到期了。”   宋虞的脑袋本来晕乎乎的,被这一句话冲击到有些疼痛,他的脸跟着白了白,“您说什么?”   谢闻没察觉到宋虞的情绪,他仍旧半分情面都不留,“我们的合约到期了。”   “宋虞,”谢闻沉声道:“在今天这个晚上,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了。”   “宋虞,杀青快乐。”   头疼的更加厉害了,宋虞曾经千万次想过,他和谢闻的关系会如何终结,他不想他的名字再与谢闻挂钩了。   他讨厌一提到谢闻,那些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揶揄的、嘲讽的、轻蔑的。   仿佛他只是谢闻的宠物。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只是谢闻心血来潮养的一只金丝雀。   而现在,谢闻的兴致消失了,他还得体地祝他杀青快乐。   压抑着心里的起伏,场面已经很难看了,谢闻想着,他不如去思索一下今晚睡在哪儿,好让宋虞彻底地开心。   杀青,摆脱他,平心而论,他要是宋虞,此时此刻,一定会忍不住开香槟吧。   他这个恶劣的原主,还是趁此机会,赶紧消失吧。   谢闻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宋虞抓住了。   纤细的手指牢牢贴着谢闻的肌肤,那块儿发着烫,足够让人沉闷,谢闻看向宋虞,他一愣,宋虞的状态,其实很难用开心两个字来形容。   空洞的眼睛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着眼泪,酒精染红的那张绯色的脸,现在全被苍白替代。   宋虞整个人摇摇欲坠,像一个坏掉的玩具。   “您,”宋虞哽咽着开口,“为什么要丢掉我?”   不对啊。   剧情根本就不是这样,原文里面还有长达几十万字的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剧情。   就算是他要解除合约,宋虞也应该高兴才对,尽管不久的将来,他又会被原主玩弄于股掌之间。   谢闻冥思苦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解约的事情到最后也没谈拢,宋虞实在是哭累了,攥着谢闻的衣角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宋虞的眼睛肿到根本不能看。   程冰看了倒吸一口冷气,一边碎碎念杀青又不是真的不用哭这么凶,一边拿来了冷帕子,试图为宋虞补救。   山里用的是天然的山泉水,早上起来的时候透心凉,用来冷敷最合适不过,程冰小心翼翼地敷上去。   总算是缓解了很多。   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宋虞戴上口罩,他问:“谢总呢?”   程冰反问:“你不知道啊?”   宋虞摇了摇头。   “谢总和叶秘书一早就走了,谢总走的时候说,一切都跟叶城对接。”   程冰当时一头雾水,对接什么?   宋虞身形不稳晃了晃,被程冰一把扶住,程冰打趣着说:“以后可不敢让你喝酒了。”   只有宋虞明白,根本不是酒的原因,他只要一想起昨天晚上谢闻的那些话,心就一阵抽痛。   不该有这么大反应的,宋虞也不是什么受虐狂,他伸进口袋,摸到那一张糖纸,他只是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送他去医院,进山来看他的谢闻。   “对了,谢总留下来的水果糖。”程冰将那一袋子都递到宋虞的手里,他砸吧砸吧嘴,琢磨着谢总真的很奇怪。   放到手里沉甸甸的,宋虞剥了一颗放进嘴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苦。   ……   看似尘埃落定,谢闻这两天都住在他名下的另一栋别墅里,有钱人就是好,别墅都能换着住,二四六住这里,一三五住那里。   谢闻还是时不时地能知道宋虞的动向,解约还没彻底落实,谢闻让叶城挑个合适的时间。   还有一件事值得谢闻挂怀,那就是他跟系统的十天之约,是今天到期。   系统没蛐蛐他,分也不扣了,难道是摆烂了?   打工……统嘛,难免也会有些负面情绪,谢闻作为一个合理的宿主,会贴心地等待系统调节好自己的。   【现在发布任务,酒会中药。】   吓得谢闻手中的剪刀都掉了,花的残枝落叶堆在谢闻的脚底下,谢闻满头的问号,【你说什么?】   【宿主可自行查看。】   谢闻翻开了新任务,宋虞将会在今天晚上参加一个酒会,而一直觊觎着他的人趁着宋虞不注意,在他的酒中下了药。   谢闻目光呆滞,【这个药,是我想的那个药吗?】   【是的。】   怎么会有这么烂的剧情。   谢闻气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继续看自己的任务,他的任务就是赶到,并将宋虞带走,看着宋虞在情|欲里翻腾,直至宋虞崩溃,忍不住开口求他。   谢闻:?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表,酒会七点钟开始,现在已经七点半了!   顾不上和系统掰扯这些了,救宋虞比较重要。   谢闻马上开车出发,并让叶城联系医生。   酒会地点离别墅有半个小时的距离,但愿来得及。   【一定会来得及的。】   谢闻没什么好脸色,023接着说:【这样,你的那个约定,也可以完成了。】   十天的约定,要做个大的,谢闻咬牙切齿,这一步一步,都被系统算好了。   谢闻忍着怒气,【我之前并没有看到酒会的内容。】   【给你的是大纲,只有你已经进行了的剧情,才是完整的。】   谢闻脸色难看。   【宿主,你除了按照人设完成任务,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谢闻既然进入小说,成为原主,就已经和宋虞绑定在一起了,谢闻想要借助解约斩断跟宋虞的关系,根本不可能。   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谢闻冷哼一声,他偏不信,他非要在023的眼皮子底下走出来一条新的路。   谢闻到达酒会的时候,叶城和医生还在赶来的路上。   他一进入宴会大厅,里面就安静了下来,谁不知道谢闻是个情感淡漠到极致的疯子,他对这样的酒会向来没有兴趣,今天怎么来了?   酒会的主办人走到谢闻的面前,和他打招呼,“谢总怎么有空过来?”   “宋虞呢?”   “宋虞,”那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谢总是要找他吗?我马上吩咐人去为谢总找。”   “不用了。”   谢闻往角落里走,正好看见了宋虞,以及拉扯着宋虞的人。   “他不愿意跟你走,你没听见吗?滚。”   这样的台词,谢闻说起来顺口,他气到眼睛猩红,触及宋虞的时候,宋虞都怕的颤了颤。   宋虞的情况有些糟糕,脸上有不自然的潮红,谢闻看向他旁边的那个杯子,问:“喝了多少?”   “我要、要找程哥。”宋虞的意识昏沉,他没认出来谢闻。   程冰根本没跟着过来。   谢闻脑海里闪过宋虞的泪脸,没跟宋虞计较,只是将宋虞拉到怀里,他低声安抚:“是我。”   谢闻原本没指望这一声能够让宋虞清醒过来,怀里的人却停止了挣扎,“谢总。”   谢闻一愣,答应着:“嗯,是我。”   “谢总,我……”   他好难受,内里好像有火在烧,一到谢闻面前,宋虞就觉得自己安全了,伸手去扯自己的衣服。   谢闻连忙按住了,“还不行。”   宋虞委屈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行?”   “您还是准备丢掉我吗?”   谢闻觉得好笑,将人抱起来,酒会附近就有谢氏的产业,谢闻开了一间房间,顺便告知叶城地点。   牢牢压住宋虞的手,谢闻告诉他:“还是不行。”   “可是我,可是我,”眼泪沾满了宋虞的脸,他嘟哝着:“我难受。”   光是握着的指尖都在发烫了,谢闻当然知道宋虞难受,谢闻想了想之后说:“我给你放冷水。”   宋虞崩溃了,“您为什么、为什么……”   他就喃喃着这一句话,抱着谢闻的胳膊不愿意撒手,谢闻的体温也很高,但对宋虞来说,是救命的良药,宋虞的脸贴着谢闻蹭了蹭。   都是男人,谢闻不可能无动于衷,他拉着宋虞,再次警告:“宋虞。”   宋虞已经变成小猫似的哼哼了。   谢闻无奈道:“宋虞,为什么要这样?”   西装外套被宋虞扔了,衬衫的扣子因为不得章法,宋虞解不开,他咬着唇眼巴巴地看着谢闻,“帮我。”   谢闻叹息一声,“宋虞,你会后悔的。”   谢闻相信,宋虞一定不想和原主发生关系。   宋虞吻在了谢闻的脸上,“因为是您,我不会后悔。”   支撑着谢闻的理智,霎时间崩塌了。 第17章 娱乐圈(17)   谢闻看着地上散落的衣服,衬衫的扣子被直接崩开,差点成了几片碎布,有那么一瞬间,谢闻怀疑自己也中了药,否则怎么会把持不住。   陷进床里的宋虞发出嘤咛的声音,被子拦腰盖着,除了那一块被遮挡住的肌肤之外,剩下的全都布满痕迹。   谢闻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收到叶城的消息,他正带着医生坐电梯上来,谢闻连忙将宋虞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宋虞一张红艳的脸和乱糟糟的头发。   这一幕看着很安心,谢闻下床,将门打开。   “谢总。”   “嗯。”   谢闻侧身让医生进去,叶城则等在门边。   谢闻看着医生戴上手套,就要去掀宋虞下半身的被子,谢闻皱眉问:“做什么?”   医生如实回答,“检查伤口。”   谢闻不理解:“什么伤口?”   虽然当时情况紧急,但他还记得不要弄伤了宋虞,他小心翼翼,最后确认了一遍,宋虞的身上只有那些谢闻克制不住弄出来的痕迹,但绝对没有伤口。   医生的眼里流露出疑惑,戴着医用手套的手也在谢闻的眼皮子底下逐渐变得僵硬,福至心灵的谢闻突然明白了。   “你以为,我是将人弄伤了,才让你过来的?”   弄伤倒还好说,这些富家子弟玩弄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跟着叶城上来的时候,脑补的是血流成河的场面。   不然谢闻也不会如此着急。   真是作孽。   但现在,事实与医生想的,似乎出现了不小的差入。   谢闻气笑了,原主身上的孽真不少,他沉声道:“中了药,给他抽血。”   医生一愣,从药箱里拿起抽血要用的工具。   抽血间隙,谢闻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告知给叶城,叶城听完之后,正色说:“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人找出来。”   谢闻点点头,他突然问:“你是不是也这么想?”   “谢总……”   要是之前,叶城可能不会这么想,他以为谢闻是栽在了宋虞身上,但最近,谢闻让他去和宋虞解约。   他就想不明白了。   谢闻突然要他带医生过来,他确实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这些话,怎么能当着谢闻的面说,除非他想失业了。   “谢总您考虑周全。”   这一句话,已经让叶城绞尽脑汁了。   “我知道了。”   关门的时候,谢闻面无表情。   叶城和医生对视了一眼,都有一种明天要重新找工作的惶然。   房间内,谢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比起喝酒,他更喜欢喝水,水能让他保持绝对的清醒。   宋虞掀开了被子,和他交缠过的躯体暴露在谢闻眼底,谢闻将空调调低,干脆也上了床。   但他没什么睡意。   连叶城和医生都会那么想,宋虞没道理想不到,他刚刚穿过来的时候,宋虞会因为他的触碰而瑟缩,控制不住的发抖。   这才不到半个月。   也许是在药物的作用下,让宋虞失去了平日里的防备。   “因为是您,我不会后悔。”   可是谢闻想,宋虞一定会后悔的。   ……   第二天,谢闻比宋虞先醒,宋虞大抵是昨天……累坏了。   谢闻看见宋虞的睫毛颤了颤。   这是要醒的迹象。   尽管谢闻还没做好准备,但该来的总会来的,谢闻收回手,希望场面不会太难看。   宋虞浑身酸痛,无力到动一下手指都费劲,他意识昏沉,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他不是在一场酒会上吗?   宋虞撑着要坐起来,旁边搭过来一只手,轻而易举就把他扶了起来。   宋虞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却在看清那手的主人之后,收敛了所有不适应,乖的出奇,“谢总。”   “嗯,”宋虞的反应没有逃过谢闻的眼睛,谢闻心中觉得奇怪,他问:“昨天的事情,还记得吗?”   宋虞呼吸一窒,他轻声道:“记得。”   “现在药性已经过去了,宋虞,你后悔吗?”   报告是谢闻一早收到的,他让医生过来抽血,就是怕那些来路不明的药,会对宋虞的身体有什么后遗症。   幸好没有。   谢闻没有丢了他,还在他被下药无助的时候,赶过来救他,宋虞怎么会后悔呢。   可现在听着谢闻冷静的语调,宋虞明白了,谢闻仍旧是想要尽快和他划清楚分界线。   他还是会被谢闻丢掉。   “谢总,我不后悔。”   回答的人绷紧了瘦弱的脊背,却坚定地告诉他,他不后悔。   “宋虞,我希望你记得,我们是合约关系。”   宋虞抬起头,他破罐子破摔,“谢总,正因为我们是合约关系,这样的事情,本就在合约之中。”   奇怪的应该是谢闻,谢闻言不由衷,做的和说的,根本对不上。   谢闻想不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会让宋虞变成这样。   谢闻冥思苦想,宋虞则想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抿着唇道:“谢总,我想续约。”   谢闻的眉拧得更紧了,在他看来,宋虞是疯了。   他冷声问:“为什么?”   宋虞挣扎着想下床,却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谢闻见状,主动下去,将宋虞想要的衣服拿了上来,宋虞并不着急穿,而是从西裤内侧,取出来了一张糖纸。   谢闻认得这一张糖纸,是他第一次给宋虞的那颗糖。   五彩斑斓,折射出独特的光晕,连宋虞苍白的脸,都被染上一些此时不该有的颜色。   宋虞攥紧了糖纸,忽然变得更有勇气,那些谢闻违背人设,在扣分边缘的事情,被宋虞一件一件地往外说。   谢闻听完了之后,沉默了半晌,他故意语气恶劣地问:“倘若我是骗你的呢?”   “我换了一种花样,等到你上当,再将你毫不犹豫地丢弃。”   确实有这种可能,宋虞也很害怕谢闻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但握着的糖纸,让宋虞选择相信,宋虞说:“您不是那样的人。”   谢闻哑声。   这样的主角确实很好骗,让那一双清澈的眼睛溢满痛苦与沉醉,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   谢闻不该心软,但就在眼下的这一刻,他确实心软了。   将人揽进怀里,不理会系统,谢闻呢喃出声:“宋虞,真好骗啊。” 第18章 娱乐圈(18)   谢闻收拾东西,搬回了宋虞名下的别墅。   周一,程冰过来和宋虞对时间表,末了,宋虞才将这件事告诉他。   程冰一向乐呵呵的,见他第一面的人,都以为他是个难得的老好人。   现在这个老好人的笑面碎了,他蹭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谁干的?”   他还不解气,在宋虞的房间里转了一圈,脸色丝毫没有缓和的可能,“我就说前天晚上我的眼皮怎么总是跳,天杀的。”   他想到什么,忽然又压低了声音,“小虞,难道他们不清楚,你是谢总的人吗?”   给谢总的人下药,是嫌弃自己活太长了吗?   谢总的人。   宋虞在心里反复抿这四个字,被戳的酸涩的心口,难以言喻地泛着甜意。   程冰不知道谢闻曾经要跟他解约,更加不清楚前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宋虞扬起脸,一如既往地温和:“程哥,没关系,反正他们也没得逞。”   程冰气得眼睛瞪大,“得逞就完蛋了。”   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一阵后怕,“小虞,你以后去哪儿,我都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宋虞心中一暖,正要开口的时候,门口传来声音。   “包括这里?”   谢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边,他冷着脸,看着让人心惊胆战。   程冰麻溜否认:“自然不包括这里。”   他还想多活几年。   谢闻看向宋虞,“叶城到了,下来吧。”   叶城过来,本来是要跟谢闻汇报下药的后续进程,给宋虞下药的,包括那个让宋虞去酒会的人,都已经被抓了。   但谢闻想着今天程冰也过来了,便让叶城顺便将合约也带过来。   他特地嘱咐了,是续约。   该死,叶城差一点就拿错了,谢总真是很难让人猜透啊。   看着谢闻和宋虞、程冰下楼,叶城起身:“谢总,宋先生,程先生。”   续约的流程很简单,都处理完了,程冰才反应过来,原来上次谢总说的对接,指的是续约吗?   他担心会是谢闻有了新的花样,但即便是谢闻的新花样又如何,这张薄薄的合约,保护的并不是宋虞。   只是这些富家子弟,一时兴起,羞辱人的方式而已。   程冰感到一阵悲凉,他转头去看宋虞,第一次让宋虞签合约的时候,几乎是要了宋虞的命。   可这一次……   程冰觉得宋虞的眼神,跟宋虞看那张他喜欢的糖纸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程冰和叶城一起离开,转眼之间,别墅里面就只剩下了宋虞和谢闻两个人。   宋虞不太自在,低着头,谢闻的气息却忽然靠近了,宋虞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谢闻看在眼里,他戏谑道:“现在才开始害怕,似乎晚了点。”   宋虞抬眸,谢闻的影子直直映入,他细若蚊声地回答:“不害怕。”   谢闻没听清,“什么?”   宋虞坚定道:“因为是您,我不害怕。”   有那么一瞬间,谢闻觉得宋虞看见了他本身的灵魂。   所以,宋虞在意的不是原主,其实是他?   那些话,都是宋虞说给他听的,和他现在这副皮囊,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畏惧与恐慌,只是两个时空的人在对望。   不清楚,但心甘情愿,飞蛾扑火。   宋虞,很好骗。   谢闻的心中荡起涟漪,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以前的生活也算优渥,有公司,有人生目标,但他对什么都得过且过,没有任何感兴趣的人或物。   而现在,谢闻盯着宋虞鼻尖那颗淡色的痣,他突然很想探究这样的宋虞。   “您是想要……”宋虞不确定地出声。   淡色的痣显得有些昳丽,是宋虞独一无二的标志。   “宋虞。”谢闻清醒了过来。   “嗯。”   “别往下陷。”   往下陷,只会让宋虞得不偿失。   宋虞的脸白了一瞬,他固执地什么也没回应,即使是谢闻要罚他,他也不在乎。   睫毛细细地颤着,将眼中谢闻的影子搅乱,谢闻抿了抿唇,转身上楼。   他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而坐在沙发上的宋虞却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茫然慢慢被驱离,他再一次赌对了。   楼上,谢闻盯着电脑里的数据兴致缺缺,谢氏企业,可比他以前的小公司赚钱多了。   但人生目标却是一样的,赚钱,把公司做大,没了。   远不如宋虞对他的吸引力。   谢闻一顿,面板也在这个时候弹了出来,分数涨了一些。   【现在是涨了,可未来说不定就没了。】   【我已经和宋虞续约了。】   【是,你是续约了。】   但谁都看的出来宿主那快要拉丝的眼神啊,这是扭曲的虐文应该有的吗?   【我不是说了吗?宋虞,很好骗。】   系统不确定地附和:【所以你现在是在骗人?】   【显而易见,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宋虞骗到手之后,再狠狠丢弃,玩弄他的心的。】   【是这样没错……】   但023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啊。   接下来谢闻投身于工作,晚饭时间才下楼,厨师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   和宋虞同桌吃完饭之后,谢闻又工作了半个小时,接着去一楼的健身房待了半个小时。   他上楼洗澡,后知后觉走错了房间,宋虞刚从浴室出来,头发在往下滴水,划过脖颈进入谢闻看不见的地方。   谢闻同样看不见的,还有那些被浴袍挡住的,没好全的痕迹。   谢闻忽然口干舌燥。   “谢总。”   “嗯。”   谢闻喝了一口水,宋虞不明所以地问:“您是要洗澡吗?”   谢闻点点头,和宋虞侧身而过。   能够闻见宋虞身上的味道。   很独特,那天晚上,谢闻也闻到过,他特意留意了沐浴露的气味,不是这个。   谢闻出来的时候,宋虞已经吹干了头发,他见谢闻要走,拽住了谢闻的浴袍。   谢闻的喉咙一紧,他问:“怎么?”   宋虞垂着头,柔顺的头发挡在额前,像是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   “您今晚,可以陪我睡吗?” 第19章 娱乐圈(19)   别墅里面有很多房间,他和谢闻也各自有自己的卧室,现在这间就是属于宋虞的。   但在之前,所谓宋虞自己的房间,只是摆设,他往往要和谢闻同床共枕,谢闻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要让他过去,他偏爱看宋虞羞耻隐忍的模样。   将这样一个人前清冷的明星逼成这样,他乐见其成。   可是自从上次宋虞进医院,再回到别墅之后,谢闻就再没跟他同床过,宋虞甚至怀疑,谢闻来探班,要不是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他也不会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是谢闻真的腻了吗?还是这位人人眼中的大佬,有不为人知晓的隐秘?   宋虞只能一次又一次试探,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之后,他也依旧茫然。   等了许久,宋虞才等到谢闻开口,谢闻问:“为什么?”   他要说什么,谢闻才会留下来。   “您不想……”   谢闻明白他的意思,脸色沉了下来,“不想。”   “前天晚上,只是意外。”   宋虞一愣,现在的谢闻,和从前大不一样了,难道从前的谢闻做出种种,也只是被迫的?   他现在改过一新,准备从头再来?   “宋虞,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   “谢总,我有些害怕。”宋虞决定再赌一把,未必是骗人,他从小有阴影,不能独自在黑暗的地方。   他可以守着一盏小灯,心里却有些奢望,这个理由,可以让谢闻留下来吗?   “害怕?”谢闻重复了这两个字,语气听不出喜怒。   宋虞仰起头,脆弱的脖颈显露在谢闻眼底,宋虞苦涩一笑,“是,害怕。”   倘若谢闻再进一步,宋虞难堪的秘密就会被扒开。   不得已而为之的筹码,却是宋虞对现在谢闻的足够信任。   即使是他袒露在谢闻身前,谢闻也不会伤害他。   是这样吧?   谢闻在衡量,像宋虞这类的主角,确实很有可能有童年阴影,更何况在山里,宋虞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   不严重,但谢闻却一清二楚。   被欺凌过的经历会伴随他们一生,永远都不能与之和解。   看着乖顺的宋虞,莫名的,谢闻的心又软了。   宋虞有什么错,他一直惴惴不安,人生从来没有亮起来的时刻。   就算是一瞬,也是好的。   “去把被子搬过来。”   “谢总我们不能……”   谢闻的眼里浮现出一些疑惑,再问下去,恐怕就会让谢闻察觉他的真实意图,将要说的话囫囵吞下去,宋虞点点头,“我这就去。”   宽大的床,两个男人,两床被子,却丝毫不显得拥挤,要关灯的时候,谢闻问:“要留一盏灯吗?”   宋虞没想到谢闻会问他,他迟疑地说:“可以吗?”   话音刚落,眼前暗下来,床头柜上方的那盏小灯开着,照亮谢闻的轮廓。   谢闻躺下来,他侧着身子,宋虞没法看见他的脸了。   小心翼翼朝着谢闻的方向挪动,在离谢闻的背影还有几寸的时候,宋虞停下来,他安心地闭上眼睛。   没睡着的谢闻无视了宋虞的小动作,就当是还在山里。   开着灯,宋虞也做噩梦了,他被困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每挪动一步就有可能踢到什么东西。   有一次宋虞被绊倒,胳膊被地上的钉子刮破,到现在,那种痛处都还留在他的记忆里,导致宋虞不敢乱动。   他心跳如擂鼓,站在这里孤立无援,噩梦跟现实大差不差,自始至终都只会有宋虞一个人。   没人会来救他,而宋虞早就习惯了,与其等着别人来救他,不如他早早适应噩梦里的一切。   怎么会适应呢,手心出了冷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没法发出声音,发出声音的下场更加惨烈。   但宋虞张了张嘴,他的求救,被本就浅眠的谢闻听见了。   “宋虞。”   有谁在叫他,他听不清,是在叫他吗?   “宋虞。”   谢闻盯着不断流泪,想尽办法将自己蜷缩起来的宋虞拧紧了眉。   他好像听见过这么一道声音,但他无法辨认,那些人的声音也这样,宋虞咬紧了唇,企图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将自己藏的更好。   谢闻的手探上宋虞的额头,摸到一手的冷汗,光是喊,已经没办法让宋虞醒过来了吗?   谢闻试探地握住宋虞的手,两个人贴的更近。   谢闻又闻到了,独独属于宋虞的味道,他拍着宋虞的后背,又唤了一声,“宋虞。”   还是没有回应,但宋虞明显冷静下来了,他不再绷紧脊背,往谢闻的怀里缩了缩。   这里可以藏的很好,宋虞感到安心与温暖。   第二天早上,宋虞起来的时候,旁边已经空了,他失魂落魄地走进浴室里,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他摸了摸自己红肿的眼睛,他昨天晚上是哭了吗?   宋虞觉得奇怪,除了刷牙洗脸之外,还用毛巾敷了敷眼睛,看起来没那么糟糕之后,宋虞才下楼。   饭厅里,小米粥和点心还热着,这几天阿姨请假,想吃什么,都是谢闻请的厨师过来做的。   谢闻喜欢吃这些?   将东西吃完,宋虞上楼看剧本,他时不时地停下来勾勾画画,便签纸都用了好几张。   宋虞一直相信,只有他足够勤奋,机会才会落到他的身上。   在山里耽搁了不少时间,导演要调整节奏,宋虞一直没收到消息,下午,经纪公司为他安排了课程。   想了一会儿之后,宋虞还是去了书房,他抬起手敲了敲门。   “进来。”   宋虞推门进去,这是他第一次到谢闻的书房里来,各色资料足以让人看花了眼,谢闻坐在电脑前,没抬头,他知道是宋虞,他问:“什么?”   “谢总,我要去公司上课了。”   原文里提过,谢闻多多少少有些印象。   课程由宋虞现在的经济团队选定,是为了帮助宋虞提升自己的,谢闻点头:“好。”   宋虞还没走,谢闻又问:“程冰来接你?”   “公司的车来接我。”   “嗯。”   一如既往的冷淡,手机响了一声,谢闻打开看了,是宋虞的课程表,下午是表演课和声乐课,两堂课各九十分钟,两点半上课,中间休息半个小时,六点下课。   谢闻挑了挑眉,而宋虞已经下楼,跟着公司的车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第20章 娱乐圈(20)   宋虞离开后不久,谢闻也下了楼。   谢闻有个很重要的会,本来是在前几天,因为宋虞一推再推,直到今天。   要是再不去,恐怕会对谢氏集团产生影响,叶城正在琢磨怎么跟谢闻说,谢闻就下来了。   之前负责宋虞的一直是叶城,他知道别墅的密码,而原主也允许过,叶城可以直接进来,看见叶城,谢闻并不意外。   叶城问:“谢总,那个会议?”   “走吧。”   “好。”   反应过来的叶城跟上谢闻,他问:“宋先生今天不在吗?”   “他去公司上课了。”   哦,叶城大概明白了,非要等到宋虞不在家的时候,谢闻才能放心去开会。   “你问这个干什么?”谢闻皱着眉。   “没什么。”   叶城将车门拉开,等到谢闻上去了之后,他才上了副驾驶。   今天宋虞和叶城都有点奇怪,但谢闻没有深想,他盯着平板的会议内容,又另外记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总不能好好的谢氏交到他的手里,垮了吧。   会议在下午四点半结束,谢闻想起那张课程表,他打开手机重新看了一眼,问前排的叶城:“这里离经纪公司有多远?”   叶城查了查,“开车过去,需要半个小时。”   后排没声音了,叶城问:“谢总,要过去吗?”   提前一个小时过去,一定会被系统判定为不符合人设,连谢闻自己都觉得刻意。   谢闻捻了捻手指,他道:“不去。”   叶城点点头,“那我们回别墅?”   原本的安排是这样,谢闻的指尖有些痒,他问:“附近有分公司吗?”   “有一家,您是想要……”   谢闻靠上座椅后背,找到一个令他舒服的姿势,“嗯,去分公司看看。”   “需要提前通知吗?”   “通知。”   谢氏底下的公司都管的很严,就算是没有提前通知,也不会有大问题,但谢闻突如其来的视察,难免会搞的鸡飞狗跳。   谢闻不愿意这样。   机器没办法计算出谢闻的真实想法,023只觉得,谢闻对他的霸总身份,好像很投入?   从分公司出来,快要接近五点半,谢闻让司机去经纪公司,到的时候,离宋虞下课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谢闻去了他的专属休息室,叶城倒了咖啡,他顺便问:“谢总,要看一看宋先生的情况吗?”   谢闻一顿,“他在练习室。”   擅长揣摩的叶城已经按了遥控器,谢闻面前的墙壁发生变化,谢闻的休息室,和宋虞的练习室,只有一墙之隔。   而这面墙用的是单向玻璃,谢闻想什么时候看见宋虞都可以。   谢闻收紧手,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变态,可是他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宋虞身上。   心滚烫了两秒,谢闻冷声道:“关掉。”   会错意的叶城只好关掉,还不够,谢闻道:“明天找人将这个拆了。”   这不是谢总特意找人装的吗?   叶城垂眸道:“是,谢总。”   看向手表,六点整,宋虞下课了,叶城心领神会地退出去,打开门,刚好遇见了过来的宋虞。   宋虞有些着急,勉强站稳了,“叶秘书。”   “宋先生。”   两人侧身错开,宋虞看见了在沙发上安然坐着的谢闻,他的心按捺不住地狂跳,最后隐忍出声,“谢总。”   “过来。”   宋虞在谢闻身边坐下,他看见了那个大大方方摆在茶几上的遥控器,他知道这个遥控器有什么功能,视线发虚瞥向那面墙。   谢闻刚才打开了?   沉浸于手机的谢闻终于抬头,他瞧见宋虞散乱的头发,发红的鼻尖,汗没入领子里,不知道会滑过什么地方。   谢闻收回这些心思,他问:“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   谢闻订好了餐厅,宋虞在他之后起身,他在原地踟蹰,在谢闻看过来的时候,他问:“您是特意过来的吗?”   因为紧张,声音带着颤栗。   “你觉得呢?”   谢闻笑得轻蔑,原本这样的谢闻会让宋虞的脸色苍白,但宋虞固执地盯着谢闻。   拿这样的宋虞没有办法,谢闻道:“路过。”   还是去了一趟分公司的路过,将023干扰的乱七八糟。   宋虞笑了笑:“我知道了。”   谢闻很少见宋虞笑,宋虞在他面前永远是绷紧了全身,就算是笑,笑容里也有清苦的味道。   但今天的宋虞不一样,有些甜,但却不发腻,甜的清新。   宋虞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谢闻点餐的时候,私心加上了小蛋糕作为饭后甜点。   小蛋糕是谢闻点的,宋虞以为是谢闻喜欢,情感淡漠的商界大佬,却钟情柔软的小蛋糕,怎么看怎么不匹配。   但宋虞却有了新的认知,指节被攥得发红,再抬眼,蛋糕被谢闻推到了宋虞的面前,宋虞一愣,谢闻道:“吃。”   宋虞太瘦了,团队对他的吃食没有特别的要求,银色的叉子下去,宋虞小口小口地吃着。   谢闻在宋虞的对面安然喝了口茶,果然,蛋糕和宋虞搭在一起,让人赏心悦目。   “您要尝一尝吗?”宋虞的脸有些红,他举着叉子主动问。   谢闻摇了摇头,“不吃。”   “哦。”   宋虞慢吞吞地回应,神情有些失落。   下一刻,同样颜色的叉子出现在他的眼底,谢闻吃了一口,言不由衷地说:“难吃。”   “您可能不喜欢。”宋虞没生气,还主动给谢闻倒了茶。   茶也没法掩盖口中的甜,谢闻挑了挑眉,谁说他不喜欢,哦,原主不喜欢。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快要晚上九点了,宋虞先去洗澡,谢闻进了书房。   头发都还没吹干,宋虞就过来告诉谢闻,他可以了。   宋虞以为可以藏住自己的小心思,谢闻道:“我房间里也有浴室。”   “我、我知道。”   谢闻进了自己的房间,宋虞目光呆滞地坐到小沙发上,头发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   宋虞手忙脚乱地跳起来去吹头发。   吹完头发之后,他又站在走廊上听了一会儿,房间里的隔音很好,他什么也没听见,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扇门,还没开始做坏事,门就开了。   宋虞迎面对上谢闻,差点直接栽进他怀里,宋虞慌乱道:“谢总。”   “嗯。”   谢闻看着他睡衣上深色的那块儿,沉声道:“去换一件衣服。”   宋虞迟钝地往下看,才发现他把衣服弄湿了,换好出来的时候,谢闻已经在床上了。   今天还早,谁都没有睡意,宋虞记着表演老师指点的地方,认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谢闻在复盘今天的会议。   一人占据了一块儿地方,互不打扰。   渐渐的,宋虞有些困了,脑袋一偏就睡了过去。   谢闻留了一盏灯,跟着躺下。   之后的几天也是一样,只不过谢闻只会偶尔路过,他怕路过的太频繁,会被系统发现不对劲,分公司被他查了个遍,人心惶惶。   晚上两人还是睡在一起,其中一床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摆设,他们都对这件事心照不宣,被子还在那张床上,只是已经彻底失去了它的作用。   宋虞终于收到了副导演发来的消息,明天下午进组拍摄,回复了个好的,宋虞偏头看向旁边的谢闻。   两人还在车上,正准备回去。   “谢总。”   “嗯。”   谢闻看向宋虞。   宋虞那双清亮的眼睛眨了眨,他说:“我要进组了。”   “嗯。”谢闻颔首,算是知道了。   “您还会来探班吗?” 第21章 娱乐圈(21)   “小虞,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程冰讶异地看着宋虞。   宋虞摸了摸自己的脸,都已经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了,脸还是克制不住地发着烫,宋虞轻声道:“要进组了。”   谢闻承诺过,他会来探班。   宋虞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会高兴,进组拍戏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他一定会和谢闻分开。   可现在谢闻愿意来探班,等于给了两人意料之外见面的机会。   像惊喜,宋虞从不奢望惊喜,这是第一次。   “也是,”程冰赞同地点点头:“说不定会成为大爆剧。”   程冰每次都对宋虞的剧心存妄想,事实就是每一部都不温不火。   宋虞笑笑:“希望如此。”   他同样期待着能有一部大爆剧,他很喜欢表演,很想看看,红了之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这一次进组不同于在山里的时候,酒店就在拍摄地点的对面,一人一间房,程冰住在宋虞的隔壁。   一连几天都是大戏,拍的大家叫苦不迭,但没人敢去导演面前抱怨,宋虞给谢闻发了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可他说会来,就一定会来。   中午是吃盒饭,几个主演在一个棚内。   宋虞一向不擅长社交,那件事发生之后,圈子里的人更是对他敬而远之,宋虞独自坐在长方桌子的角落。   这几天他一直在这里,也许会被人当作孤僻,但宋虞也不在乎了。   那边几个人在聊天,不经意间提到了谢闻,耳朵不知不觉地红了,宋虞闷声吃饭。   “抛开谢总的身份,谢总的外形条件也很优越吧。”   “岂止是优越,都可以直接出道了。”   “可是谢总应该不打算勇闯娱乐圈吧。”   “你觉得呢?”   四周鸦雀无声,宋虞抬起头,就见他们都纷纷看向了自己,宋虞不确定道:“我?”   “对啊,”男二邱实笑着道:“我听说你在谢总的经纪公司,应该对他很了解吧?”   他们的目光中并没有恶意,甚至还有些友善的信号,只是想借此机会,将宋虞拉进他们之中而已。   宋虞仔细想了想,他认真地回答:“了解算不上,不过他可能真的没这个打算。”   “谢总真是哪里都需要的人才啊。”邱实感叹了一句,热情地邀请宋虞坐过来一点。   宋虞没办法,只好小心翼翼地往他们那边挪。   男三陈天和女一林可可都默契地给宋虞腾了位置出来。   他们都是刚刚出道的新人演员,年纪很小,想法也是天马行空,刚刚才说到谢闻,现在又谈起了别的。   “也不能说是不爱吧。”邱实偷偷夹走了陈天碗里的肉,陈天看见了也无可奈何,“可能每个人表达喜欢的方式不一样吧。”   林可可举手:“我赞同,有的人就是表面冷淡的要死,实际上内心火热,死傲娇。”   死傲娇?   正在吃饭的宋虞一顿,他不确定地问林可可:“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也是这个类型吗?”   林可可很意外他会加入,她有些高兴:“当然啦,要是这个人嘴上说讨厌你,却愿意为你做很多事情,肯定是傲娇中的傲娇。”   “这样的人啊,”林可可感叹了一句,“很难有对象的。”   宋虞似懂非懂。   下午有拿剑的戏份,宋虞扮演的顾卿玉不会武功,只是好奇,随便耍了几下花架子,剑没开锋,但宋虞毕竟是个使剑的新手,他一时没控制好力度,虎口的位置被刮破了一点。   宋虞用清水洗过之后,愣愣地盯着那一道并不显眼的口子,程冰拿了创可贴过来,他问:“咋啦小虞,疼?”   宋虞摇了摇头,程冰拿着创可贴要往他手上贴,宋虞道:“程哥,我自己来吧。”   程冰将创可贴递给他。   宋虞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手机离得近,看起来比现实里严重。   程冰看见了,和宋虞开玩笑:“要发给谁啊?”   宋虞没说话,他并不确定谢闻会不会过来,可是就是有那么一点火星子,足够燎原,让宋虞惦念。   ……   收到照片的谢闻战术后仰,然后问叶城:“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探班了?”   叶城:?   谁家好人大晚上去探班啊。   但叶城已经很熟练了,下着大暴雨都要进山,晚上算什么。   叶城对司机道:“去影视基地。”   晚上十点敲响宋虞的门,宋虞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谢闻故意沉着脸色问:“不累,不困?”   “谢总。”   谢闻低头去看宋虞手上的那道口子,他要是再不来,都快好了。   “剑也握不稳?”   看着谢闻的脸色,和他截然不同的动作,宋虞想起林可可的那句话——   傲娇中的傲娇。   谢总是吗? 第22章 娱乐圈(22)   谢闻嫌低着头看太麻烦了,他将宋虞的手拉了起来,做了这么一件事之后,面前的宋虞才恍若大梦初醒般轻声道:“握、握得稳的。”   “您要是想看,我可以……”   宋虞张了张唇,他后知后觉,这里没有剑,谢闻大晚上过来,应该也不是为了看他生疏地舞剑。   那谢闻过来为了什么,除了上次意外,谢闻再没碰过他。   就连以前的那些东西,也都被谢闻一并省去了,他再没在别墅里,看见那个箱子。   他和谢闻,除了要同床共枕之外,就像是一个屋檐下的合租室友,互不干涉。   和合约里的内容,截然不同。   “可以什么?”谢闻握紧宋虞的手,他问:“怎么不继续说了?”   宋虞感觉到手心里痒了一下,他别开脸,“您今天晚上还要回去吗?”   谢闻一顿,探班是他能够想到的唯一能和宋虞接触的合理机会,要是长时间不和宋虞接触,他也会被扣分,早在宋虞进组的第二天,他就收到过系统的警告。   但他还是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想起宋虞的频率要比之前多,谢闻担心宋虞再次遭受噩梦的侵袭,而他身边空无一人。   谢闻发觉了这些变化,心中非但没有窃喜,反倒有些隐痛,该怎么办呢。   方才也是,他光想着要和宋虞接触,难免得意忘形,让叶城和司机都回去了,连条后路都没给自己留,现在把他们重新叫回来……   这个做法好像不太可行。   谢闻越过宋虞,往里面看了一眼,他答非所问:“渴了。”   宋虞一点就通,“我房间里有水。”   谢闻进入宋虞的房间,宋虞倒了水递给他,这里的杯子都是酒店统一的,宋虞顺手就拿了,直到谢闻挨上杯子边缘,喉结滚动,喝了一口,宋虞才想起来,那是他的杯子。   宋虞欲言又止,内心一片滚烫。   “怎么?”谢闻放下杯子,发现宋虞直直盯着他。   他有些看不懂宋虞的目光,自从那天晚上中药之后,剧情就跑偏了。   他再也不能只是将宋虞当作这个小世界的男主,宋虞于他而言,也不再是无关紧要的人。   他们两个已经产生了联系。   “您要是不想跟我睡的话,”宋虞认真道:“那边还有小沙发,您睡床,我睡沙发。”   足够的体贴人意,不像是个合约对象。   谢闻摩挲过指尖,神色难辨,“宋虞,不要自作聪明。”   “您的意思是,”宋虞鼓起勇气,“您想跟我一起睡?”   谢闻:?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觉得自己被拿捏了。   目之所及,可以瞥见宋虞敞开衣领下的雪白肌肤,谢闻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烧得慌。   他又抿了一口水。   要在宋虞面前维持理智,仿佛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   谢闻走向床边,算是默认了。   宋虞的眼睛亮了亮,他的验证成功了,谢闻真的是林可可口中的傲娇。   那谢总,会是喜欢他吗?   担心他不愿意,才用合约的方式,将他留在身边?   ……   和在别墅里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谢闻没带衣服,用了酒店里的一次性用品,关灯时,他习惯为宋虞留一盏灯。   那灯亮着,谢闻感到前所未有的妥帖,他的眼前,就该有这么一盏灯亮着。   还没睡着,宋虞不敢胆大妄为,两人盖着一床被子,宋虞只是不以为意地勾住了谢闻的衣角。   平静持续到后半夜,谢闻睁开了眼睛,宋虞冷汗淋漓,谢闻试探地握住了宋虞的手。   他有片刻的怔愣,宋虞虚握成拳,努力往他的掌心靠近。   只是这样,宋虞就冷静了下来,谢闻盯着宋虞的脸,眉毛缓缓松开,谢闻的心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   明明力度不大,却震到发麻,胸腔内有回音。   谢闻一手环住宋虞的后背,一手托着宋虞的腰身,将宋虞整个人都拉进了怀里。   宋虞。   谢闻反复默念着这两个字,在刹那之间,忽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宋虞。   谢闻将手收紧。   ……   第二天一早,叶城送来了谢闻需要的衣服,还顺带买了一盒创可贴。   他摸不着头脑,他问过程冰,宋虞的口子很小,那谢总这兴师动众的?   谢闻还有一会儿,让叶城先下去等他。   叶城点了点头,临走前,不死心地往里面望了一眼。   宋虞正在洗漱。   他原本就没把那道口子当回事,洗漱的时候,自然更不在乎,创可贴被打湿了,看起来已经不能用了。   宋虞狠了狠心,扯掉,丢进垃圾桶。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握着宋虞的手腕,宋虞一颤,乖乖地任由谢闻捧着。   宋虞已经做好准备,谢总是个傲娇,向来口是心非,就算是要对他好,也肯定会在做之前,讥讽几句话。   可是他等了又等,什么也没有。   他不自觉地看过去,谢闻拿着纸巾清理掉他虎口上的水珠,轻柔地将新的创可贴贴上去。   冷峻的眉眼被日光化开,宋虞屏住呼吸,他被杀了个透,等到谢闻做完一切的时候,他甚至不能动弹。   谢闻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是不是喜欢,宋虞吸了吸鼻子,他想到心中酸涩,难免难过。   “今天会早点过来。”   干燥的手掌贴着宋虞的脸,谢闻道:“不要着凉了。” 第23章 娱乐圈(23)   谢闻都快成了剧组的编外人员了,连着一周固定往剧组跑,第二天早上又离开。   但这样的鬼话,叶城可不敢当着谢闻的面说,他只是看着谢闻进入剧组,笑得脸疼。   今天宋虞收工早,他换完衣服,就在棚内看见了谢闻。   有些意外,宋虞走过去,他轻声说:“今天很早。”   “嗯,”谢闻看向他,“今天也没有其他的安排。”   宋虞跟着附和了一句:“我也没有。”   “接下来也没有?”   听见谢闻这样问,宋虞倒是认真想了,“对面新开了条小吃街,我想着和程哥一起……”   谢闻的脸色变了变,直接拉着宋虞的手往外走,虎虎生风,让程冰猝不及防。   程冰:?   发生什么事了,也没人通知我啊。   宋虞问:“您这是在做什么?”   两人都快跑起来了,彼此的风衣靠近,衣尾交缠在一起。   谢闻故意沉声道:“履行你的合约任务。”   “我的合约任务里面只有……”   谢闻看了宋虞一眼,胆子没那么大的宋虞噤声,两个人穿过马路,站在了小吃街的街口。   这条小吃街在影视城内,有不少剧组人员光顾,白天看着也很热闹。   宋虞的手还被谢闻握着,宽大的手掌没给他任何反驳的余地,宋虞不确定地想,这算是约会吗?   【这算是约会吗?】   脑内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谢闻一顿,他不知道系统在确定什么,总而言之,他在玩火,万事都要小心一点。   就算是被系统看出来了,谢闻也不承认,只要分数没有变化,就没关系。   而宋虞却在这样的停顿中开始胡思乱想,谢闻,一个谢氏集团的掌权人,这样的小吃街,是不是不太符合他的身份?   宋虞主动道:“谢总,不去也没关系的。”   约会就差临门一脚了,谢闻问:“你不愿意?”   宋虞小声吐槽:“您看起来比较不乐意。”   声音太小了,谢闻没听见,他心痒难耐,指腹蹭过宋虞的指尖,又问了一遍:“真的不愿意?”   要是宋虞真的不愿意,谢闻也不可能勉强他。   手指蜷缩起来,宋虞扬起脸笑了笑,“我愿意的,谢总,我愿意。”   高兴的时候,话要说两遍,谢闻盯着宋虞的脸,那笑容在他的心里掀起涟漪。   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谢闻握紧了宋虞的手。   既然停不下来,就别停了,他会为此负责。   在里面遇见了林可可和她的助理,两个小姑娘吃的正开心,看着谢闻和宋虞牵在一起的手难掩暧昧。   林可可还特别告诉了宋虞,她不会说出去的。   见宋虞没有回应,她再次强调,她的助理也不会说出去的。   回过神的宋虞点点头,给了林可可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换了以前的他,肯定要将他与谢闻的关系藏得死死的,就算是毫不相关的人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宋虞也会很紧张。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这个小吃街人来人往,他却任由谢闻拉着他的手。   很快大家都会知道,他和谢闻,并非只是表面上的关系。   当初他费心隐藏起来的隐秘,就这样被宣扬出来。   他期待着能和谢闻产生这样的关联。   手心滚烫,谢闻发现了,他问:“怎么了?”   仿佛做了坏事被发现,宋虞磕巴道:“没、没事。”   “炒酸奶要吃吗?”   宋虞一愣,“什么?”   谢闻很有耐心地重复:“炒酸奶。”   “吃、吃吧。”   “要什么味道的?”   “黄桃。”   黄桃,谢闻眸光幽深了一瞬,这个艺人手册里面好像没有写。   只要了一份,老板递过来的时候,谢闻松了手去接,掌心空荡荡的,宋虞不太习惯。   唇被冰的一缩,是那份炒酸奶,谢闻捧着,递到他的唇边。   那只手骨节分明,不能不让人注意。   宋虞的心里在冒泡,他不自在地接了过来,谢闻问:“还热吗?”   谢闻一点儿不知道他的心虚,只当他是觉得热。   宋虞摇了摇头,手心还在发烫。   并肩往前走了一段路,酸奶在口腔内融化,宋虞才发现,谢闻什么也没有,他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盒子,问:“谢总,您要尝一尝吗?”   心中发紧,谢闻应该不喜欢这些东西。   手上一空,谢闻接过去吃了一口。   第二次了,谢闻第二次用他用过的东西,上一次是杯子,这一次是勺子。   宋虞不自在地别过了脸,指甲陷进掌心里,他有些不太敢相信。   吃完炒酸奶,两人又在店里吃了粉,有些烫,宋虞吃的脸色出汗,红了一片,他悄悄去看对面的谢闻。   穿着西装,连西装的褶皱都透出一贯的冷硬,就是这样的人,却跟他挤在狭窄的店里吃一碗单薄的粉。   有那么片刻,宋虞的心又同谢闻近了些。   难以言喻在其中扩散,以至于到之后,谢闻要离开的时候,宋虞竟然有几分不舍。   “谢总。”   两个字仿佛舍弃了刚才的时光,在宋虞与谢闻之间化出一道天堑,宋虞本应该因为这两个字清醒一点。   但他心甘情愿地往下坠落,他垂眸问:“您今天不留下来吗?”   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谢闻确实会在宋虞的房间里留宿,谢闻担心宋虞会做噩梦,又想要离宋虞近一点。   他这一点私心已经同原主无关,他将自己剖析了个彻底,他确实对宋虞恋恋不忘了。   “宋虞,”谢闻挑起宋虞的下巴,他盯着宋虞黑色的瞳孔道:“你有些得寸进尺了。”   足够符合人设了,下面的是谢闻自己要做的事情,和人设无关。   宋虞因为谢闻的话一颤,紧接着,就是一个落到他额头上的吻。   宋虞久久不能回神,他伸出手,痴痴触碰了那片温热。   和那晚的氛围全然不一样,这是一个无关于情欲的吻。   今天,谢闻仍然很傲娇。 第24章 娱乐圈(24)   “不够?”谢闻不满,他往前一步,身上的味道侵蚀了宋虞的心,他压低了声音问:“还想要更多?”   暧昧的气氛,就连冷淡的声音都跟着升温,宋虞耳朵边上的小绒毛不自然地抖动着……谢闻离他太近了。   “嗯。”出乎谢闻的意料,一向隐忍清冷的宋虞点了点头,他问:“可以吗?”   他的眼睛仍旧清亮,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但偏偏就是这样一双眼睛,配合上宋虞方才的话,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谢闻感到一阵燥热,想要看着这双眼睛被别的东西填满,什么都好,总而言之,要搅碎这一池的水光。   “谢总,”宋虞蜷缩起来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抚过手掌,“……才是合约里面的内容。”   毕竟最开始签订合约的时候,谢闻想的确实是这些,他需要一个他看得顺眼的人,来满足他的日常需求。   他的身边不缺人,他又身处高位,早就忘了将人看成人,宋虞在他的眼里,只是合约对象。   合约对象,意味着,随时都可以终止合约,随时都可以丢弃。   有没有宋虞,对于原主来说,都无关紧要。   但穿过来,绑定了系统的谢闻不行,他需要宋虞,他伸手,将宋虞拉到面前。   却被宋虞撞了个满怀。   谢闻扣住宋虞的手腕,触及的皮肤在发烫,那些隐忍的情绪肆无忌惮地爆发出来,谢闻哑声道:“那就请继续履行你的合约内容。”   宋虞眨了眨眼睛,他不太自在,伸手想去碰鼻尖,又被人强硬地按下,背光中,谢闻的眼神,透露着从未有过的温和。   像是再也藏不住对眼前这个人的喜欢。   亲过又摩挲过宋虞的脸侧,谢闻道:“刚才是合约之外的。”   “您……”   猝不及防,宋虞被谢闻抱了起来,比起方才跌进怀里的刻意,现在宋虞只能牢牢靠在谢闻的怀里。   宋虞突然想起,因为中药的关系,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晓。   对未知事物的不清楚让宋虞绷紧了背,身体像受到惊吓的蚌壳,紧紧地闭合起来,采蚌人也只能跟着紧张。   只有足够的温柔,才能哄的宋虞这只蚌,心甘情愿地将内里的软肉交出来。   宋虞扬起脖颈,他不太确定,那天晚上,谢闻也是这么温柔吗?   他同样溺死在这样的温柔里,很快就将自己交代了出去?   宋虞的脸慢慢红了,他盯着谢闻走进浴室又出来,手掌上还带着水意,宋虞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等到谢闻靠近,宋虞的身体颤了颤,他轻声道:“不好意思,谢总。”   他又道:“我准备好了,谢总。”   蚌肉等着被吃透,可宋虞等来的只是谢闻环到他腰间的一只手。   出格的动作也只剩下那只手不太安分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而已。   “谢总?”   “明天还要拍戏,睡吧。”   宋虞得到一个安抚性质的吻,直到谢闻关了灯,他还在昏暗的灯光中怔怔。   ……   第二天一早,谢闻陪着宋虞吃完了早饭才下楼。   司机在酒店外面等他,谢闻上了车,落座的那一刻,他才和系统掰扯完。   系统觉得吃炒酸奶、吃粉,都不符合谢闻的人设,最后谢闻据理力争,分数不加不减。   看着面板上的新任务,谢闻没怎么犹豫,就给叶城打了电话,告诉他,取消下午的所有安排。   并让叶城在宋虞拍完戏之后去接他,将宋虞送到一个地方。   叶城瞄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址,觉得有点眼熟,联想起前因后果,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谢总这是认真的???   ……   “叶秘书。”   和叶城打过招呼之后,宋虞看向车里,车里并没有谢闻的身影,宋虞有些失落,他问叶城:“谢总他今天不过来?”   “谢总有另外的安排,他让我送您过去。”   “谢总也在吗?”   叶城不确定地说:“应该在吧。”   叶城从后视镜里看着宋虞一脸希冀的样子,叹了口气,还不知道等会儿怎么收场呢。   那家五星级酒店离影视城并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宋虞抬眼看见熟悉的建筑物,脸色变得灰败。   嘲笑快要将宋虞淹没,他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了谢闻。   可是内心里又有一个声音不太甘心,谢闻不是这样的人。   指甲掐进肉里,宋虞仿佛感受不到这样的疼痛,他求助似地问:“叶秘书,谢总真的在里面等我?”   看清楚宋虞的脸色,叶城都要不忍心了,他点点头:“是。”   “谢总的心思我们也猜不透,也许没想的那么糟糕?”   “是吧。”   宋虞咬着血色全无的唇,他抬头:“辛苦叶秘书送我过来,我自己上去吧。”   他伸出手,叶城后知后觉地将房卡放到他的掌心上。   当初就是在这个酒店,他来参加一个活动,第一次遇见了谢闻。   宋虞的长相足够令人惊艳,谢闻从不会委屈自己,想要就会得到,没多久,叶城就向宋虞递出了房卡。   房卡是什么意思,在娱乐圈浮沉的人多少都知道一点背后的猫腻,当时宋虞气到手都在发抖,当着叶城的面,将房卡掰成了两半。   他心高气傲地离开,就算是遭到当时那个经纪人的斥责,宋虞也不会低头。   直到他爆出丑闻,无路可走的时候,还是叶城,地点也还是这里。   很讽刺,世事兜兜转转,从不会发生任何的变化,中间的挣扎根本不重要。   宋虞永远无法忘记,他打开门看见的那一幕。   谢闻光鲜亮丽地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拿着一杯红酒,后来那杯红酒全都到了宋虞的身上。   视线模糊之际,宋虞听见谢闻说:“到头来,还是要来求我。”   手心攥紧了,头跟着低下。   宋虞从旋转门穿过去,时至今日,他仍旧与这个大厅格格不入,他按照以往的记忆,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向电梯。   竟然比上一次还要痛苦。每走一步,心就仿佛插进一把刀子,才三步,就鲜血淋漓。   忽然,宋虞一愣,他看见了一道人影,一道让宋虞痛苦又纠结的身影。   谢闻皱眉问:“怎么回事?”   剧情设定里,谢闻没有下楼,他在房间里等着,等着宋虞经受过那些凌辱的记忆,像死过一回之后,推开门,虐身又虐心。   谢闻可没原主这么变态,他向系统给出的理由是迫不及待。   这样破碎的宋虞,原主肯定是想要迫不及待地看到。   系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通过了。   “我……”   宋虞开口,才发现声音沙哑得厉害。   “病了?”   “没有,我很好,”宋虞呼出一口气:“谢总,我们上去吧。”   电梯内,数字一个一个跳动,很快就到了顶层。   站在走廊的尽头,谢闻朝宋虞伸出手,宋虞一愣,“什么?”   “房卡。”   宋虞递过去,“您没带?”   “我着急下去。”   因为着急接他,连房卡都忘了带?   宋虞身上总算是有了些活人的气息,房卡滴的一声,开了,谢闻拉开门,先让宋虞进去。   酒店的房间大多一样,可宋虞平静无波的眼里突然有了起伏,他喃喃:“不是原来那间。”   “原来那间的玻璃不好看,我换了。”   宋虞的目光聚焦在谢闻的身上,“玻璃?”   他看不出来玻璃有什么区别,都被擦的锃光瓦亮,给了客人最好的待遇。   谢闻不置可否,一副挑剔的样子。   和宋虞记忆里的没什么分别,但宋虞却没了那阵心慌的感觉。   指甲继续往肉里陷,宋虞问:“谢总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看电影。”   宋虞很疑惑,这个房间的视野很好,落地窗外可以俯瞰蓝色的海洋,但并不适合特意过来看电影。   谢闻将投影仪打开,他在宋虞的眼底,投下一整片的海洋。   “就是这个?”   “电影院没有这样的幕布。”   宋虞笑了笑,“确实是。”   就算是谢闻的财力雄厚,他也没办法将大海搬到电影院里去当幕布,宋虞眉眼弯弯,看着远处翻涌的海浪,他心中的担忧惊惧,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谢闻独家的电影很长,但宋虞和谢闻只看了半个小时就没看了。   残留在宋虞脑海中的记忆被新的场景取代,蔚蓝的、一望无际的大海,比起羞辱,这更像是谢闻专门为了宋虞精心设计的一场疗愈。   差一点就逃走了。   宋虞垂眸道:“对不起,谢总。”   “什么?”   面板上的分数没什么动静,谢闻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扭头看向宋虞。   “看见是这里的时候,”宋虞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我想逃。”   他眉眼温润,眼中总有水光晃荡,像是漂亮的水晶球,温柔美丽,却很容易破碎。   “即使是我,也可以逃。”   “什么?”宋虞惊愕地抬眼。   谢闻道:“没什么。”   两人近在咫尺,宋虞在谢闻的视线中不自然地重新低下头,他小声问:“我想……可以吗,谢总?”   “你会求我吗?”   宋虞的耳根子都在发烫,他伸手攥住谢闻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谢闻:“求您。”   唇贴合到一起的那一瞬间,谢闻面板上的分数正在上涨。 第25章 娱乐圈(25)   时间进入夏初,天气炎热了不少,闷在沉重的戏服里更是难受,宋虞常常头晕目眩,但他以为只是暑热的正常反应,没放在心上。   他们这个戏就快要到尾声了,马虎不得。   谢闻因为客串的缘故,对这个戏加了一笔投资。   剧组里的人心照不宣,客串只是借口,谢闻肯定是冲着宋虞来的,至于谢闻和宋虞是什么关系,众说纷纭。   明面上,宋虞是谢氏的艺人,可是谢氏签下的艺人不少,但谢闻基本上都不管,唯一一个上心,还天天来探班的,只有宋虞。   林可可听这些也听惯了,她偷偷看一眼坐在边上的宋虞,笑得合不拢嘴,还能是什么关系,情侣关系呗。   她会不会是第一个发现的,林可可心里有些隐秘的兴奋,再抬头,宋虞已经起身了。   林可可和邱实同时一愣,邱实问:“你就吃这么一点?”   他是个搞笑男,说这话的时候,还伸出手指比了比,真的就是一点,就算宋虞是他们之中除了林可可吃的第二少的,但这也太少了。   宋虞苍白地笑了笑:“我没有胃口。”   “不会又是中暑了吧?”陈天有些担心,“你等会儿让你的助理注意一下。”   宋虞点点头,看见林可可准备起身过来,他道:“我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   他出了棚,迎上炽热的阳光,更是一阵晕眩,远处的程冰发现宋虞的脸色不太对劲,连忙跑过来,走近了,他被宋虞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小虞,你没事吧?”   “我没事。”   他说着没事,又突然脸色一变,捂着嘴跑向了最近的卫生间。   程冰在他后面,只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声,他在原地踱步,急的抓耳挠腮,像只不知道怎么办的猴子。   等到宋虞出来,这个时候,宋虞的脸色已经接近了透明,眼眶更是红了一圈,程冰拧开盖子,将水递给他,“小虞,先漱漱口。”   宋虞接过来,程冰注意到宋虞的另一只手按着肚子,他问:“小虞,肚子不舒服?”   “是不是胃病犯了?”   宋虞擦了擦唇边的水渍,“吐出来好受多了,也许是中午盒饭的缘故。”   盒饭都是统一做的,两荤两素,可能是太油腻了,程冰道:“晚上我出去买点白粥。”   “好,麻烦程哥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程冰笑了一下,突然问:“谢总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晚上吧。”   谢闻这几天出差,两人也没见面。   宋虞看清程冰的眼神,他轻声道:“程哥,谢总什么都没做。”   自从上次酒店的事情过后,谢闻对待他,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如珠如宝,宋虞自己清楚,他担不起这样的对待,可他又心存奢望,拧巴得过分。   纠结到失眠,最后只好听天由命。   程冰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宋虞的肩膀。   陪着宋虞去化妆,化妆师一看宋虞的脸色也愣住了,手上拿着粉扑无处下手,“宋老师,您的身体没事吧?”   “我没事。”   最后化妆师只是给宋虞上了一点点粉,今天要拍的戏,是宋虞饰演的顾卿玉,和邱实饰演的闻今云决裂。   两人本是知己,顾卿玉被赶出京城,也是闻今云从中周旋,顾卿玉才有机会重新回来。   两人一路同行,顾卿玉势必要查清当年的真相,还顾家一个公平,却发现闻今云在其中隐瞒了重要线索。   闻今云是想要保护顾卿玉,顾卿玉却不能接受这样的保护。   两人在闻家的宅子里大吵一架,就此分道扬镳。   “开始。”   顾卿玉白着脸,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对面的闻今云,唇在开合,出来的声音却是细若蚊声:“为什么,为什么……”   “闻今云,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知道,那份线索对我有多重要。”   “卿玉,”闻今云同样痛苦不堪,“我也不想要这样,可是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卷进旋涡里面,死无葬身之地吗?”   “我不在乎。”顾卿玉气红了眼睛,整个人更是摇摇欲坠。   闻今云上前想要扶住顾卿玉,可看着顾卿玉防备的姿态,只好不甘心地收回了手。   “伯父伯母已经死了,为了这件事,顾家全族都死了,我不想你也死了!”   顾卿玉一愣,他凄凉一笑,“闻今云,我也早就死了,我如今只是一缕幽魂,能支撑我这个游魂飘荡在这里的,是真相。”   “我想要一个真相。”   顾家血流成河,会有什么比这些还重要。   他的命才几斤几两,根本不值钱。   “卿玉……”   顾卿玉早已经摇摇晃晃走出了闻家的宅子,与好友对峙的苦楚让他几乎不能支撑住单薄的身躯。   宋虞扶着门边的石狮子,喘着粗气,按照剧本,他应该继续走下去。   可他双腿没有力气,腹中的疼痛更是搅弄的他不得安生,宋虞扼住小腹,疼的有些茫然。   宋虞一头栽倒了下去,剧组才发现宋虞的不对劲。   导演一下子站了起来,副导演反应够快,“快快快,叫救护车。”   “不要所有人都围上去,宋虞的助理就行了。”   ……   飞机一落地,谢闻就让叶城去剧组。   风尘仆仆,但谢闻更想要现在就见到宋虞,他顾不上修整。   谢闻问:“剧组最近怎么样?”   “就快要收尾了,宋先生也一切都好。”   收尾了一定很忙,宋虞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消息也算是情有可原,谢闻那颗有些堵的心好受了许多。   谢闻摩挲过指尖,窗外的景色在他的眼前飞速掠过,他问:“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用。”   “不着急。”   叶城一顿,可他看自家谢总分明就是心急如焚。   手机闪烁着一个熟悉的号码,叶城接了:“您好,程助理……”   谢闻留心听着,程冰都知道联系叶城,宋虞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手指绞紧,谢闻此刻,风度全无。   挂了电话,叶城看向后排的谢闻,“谢总,我们恐怕要去医院一趟。”   谢闻冷着脸。   第一医院。   谢闻到的时候,宋虞还没醒,连唇都没有几分血色,谢闻问一边的程冰:“结果出来了吗?”   程冰心急如焚,在原地踱步了不知道几圈,他摇了摇头:“没有。”   “叶城。”   “好,谢总,我去办。”   剧组的人早就已经回去了,叶城一边在医院里打理,一边叮嘱剧组那边不要走漏消息。   等到一切都处理好的时候,结果也出来了。   谢闻瞥到检查单的最后一行小字,微微瞪大了眼睛。   医生还在用专业的术语跟谢闻解释,意图让谢闻明白,男人为什么会怀孕,以及男人怀孕的科学性。   而这位传说中喜怒不形于色总裁捂住了半张脸。   这居然是一本生子文? 第26章 娱乐圈(26)   【你不要管他为什么能生,在小说世界,他就是能生。】   【……说重点。】   谢闻只觉得系统的长篇大论异常的聒噪,握住结果的那只手用力到发白。   他也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坦然。   【你是个讨厌麻烦的人,现在的宋虞很麻烦。】   麻烦都是要被处理掉,谢闻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他很清楚,宋虞和这个孩子,对于他而言,绝不是麻烦。   【宿主,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沉默之中,谢闻拉住宋虞的手,宋虞的手有些凉,却让谢闻感到真切,作为一个和系统斗智斗勇这么久的宿主,他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叶城回来,目光不经意从两个人交握的手飘过,他开口问:“宋先生的病很严重吗?我看见程助理在门口……”   程冰和谢闻同时知道结果,只不过他没谢闻这么接受良好,蹲在门口,头发挠成鸡窝,跟快碎了一样。   此时他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看,又惨不忍睹地收回目光,小虞醒过来之后,该怎么和他解释。   谢闻简明扼要:“怀孕了。”   “怀孕了……”叶城点点头,却突然错愕,“怀孕?”   他忍不住再次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宋虞。   谢闻挡住叶城的探究,“你将我要的东西准备好,说不定随时要用。”   “好。”   叶城站在原地,只觉得混乱,程冰那个状态已经算不错了。   剧组那边叶城协调好了,导演会先拍其他演员的戏,等到宋虞痊愈出院,再拍属于宋虞的那一部分。   毕竟事发突然,剧组吓了一跳,只要宋虞人没事就行。   副导演打电话来问的时候,宋虞还没醒,问及宋虞的身体,叶城含糊其辞。   关于微博,谢氏的公关团队随时待命,叶城及时处理,微博上的水花并不大。   ……   谢闻在宋虞的床前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宋虞睁开眼睛。   他看向旁边支着脑袋的谢闻,轻声叫了句:“谢总。”   谢闻听见他的声音就清醒了过来,他顾不上伪装,只是问:“醒了?”   “是。”   谢闻扶着宋虞,让宋虞坐起来。   被这样细致地对待,让宋虞想起他胃病发作的那一夜,谢闻是不是也这样守在他的床前?   他不受控制地窃喜,却在牵扯到肚子的时候,白了脸色。   谢闻发现他的不对劲,尽量让他靠的舒服,又将温水递到他的唇前,宋虞咬住吸管喝了两口。   “还难受吗?”   “有点。”   “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宋虞仔细回想,他瞪大了眼睛,“剧组。”   他最怕的就是耽误剧组的进度,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因为肚子的疼痛跌了回来。   “剧组没事,”谢闻为他拉好杯子,他看向宋虞,目光里的深邃让宋虞的心脏狂跳,“你不问问你自己吗?”   剧组再重要能有自己的身体重要?谢闻皱着眉。   “是胃病又发作了吧?”宋虞笑了笑,“我都习惯了。”   上次体检的时候,医生就已经告诉他,他这病就是以前不好好吃饭造成的,宋虞也没办法,没有亲人,他得自己好好活下去,吃饭能省则省,最后将自己搞成了这副破败的样子。   宋虞不能怨天尤人,能够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宽大的手掌带着谢闻身上的体温,从宋虞的胃,下移到了宋虞的肚子上,大概是宋虞的错觉,他竟然觉得腹中的疼痛轻了一些。   “不是胃病,”谢闻看着宋虞苍白的脸,“是你怀孕了。”   “怀孕?”   谢闻点头,谢闻不可能拿这样的事情来诓骗他……脑子突然炸开,宋虞的眼神变得空洞、茫然,世界逐渐在他眼前失真,宋虞只可以感受到掌心里灼热的温度。   那只手掌贴着的肚子依旧平坦,而现在谢闻却告诉他,他怀孕了。   为什么会怀孕?   宋虞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他哑声道:“谢总,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他只能觉得这是个玩笑,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轻声喃喃:“我会害怕。”   “宋虞。”   宋虞企图逃避现实的手被谢闻握住,迫不得已,宋虞对上谢闻的眼睛,他眼中还有泪光,整个人狼狈至极,宋虞无助道:“谢总。”   有只手扼住了谢闻的心,可是逃避终究不是办法,肚子会一天一天大起来,他怕到时候再让宋虞面对,就已经晚了。   “宋虞。”谢闻将宋虞拥住,“我还在这里。”   眼泪打湿了谢闻白衬衫的领子,宋虞怔怔看向谢闻,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知道了,谢总。”   这个拥抱并没有安抚到宋虞,反而让他认清了现实。   指腹蹭过他的眼角,为他擦去眼泪,温柔,爱意在其中流淌,越是这样,宋虞就觉得自己越可悲。   吃了一点白粥,宋虞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谢闻有事情要离开一趟,程冰在宋虞的病房里守着。   谢闻才离开一会儿,宋虞就睁开了眼睛,他盯着天花板,看的眼睛酸涩。   程冰走过来问他:“小虞,你醒了,你渴不渴?”   宋虞摇了摇头,就在程冰重新坐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出声:“程哥。”   “诶,小虞。”   映入宋虞眼帘的是程冰的笑脸,和从前一样。   “我会不会是个怪物?”   程冰一愣,“怎么会呢,医生也说了,你这样的,不是个例。”   否则他们怎么会那么快就查出宋虞其实是怀孕。   “小虞,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安慰的话连程冰都觉得苍白,他都被这件事弄的措手不及,更何况是宋虞。   “那程哥,谢总会和我解约吗?”   程冰一顿,他没想到宋虞最关心的居然是这个,心里堵着好多话都不能说,程冰道:“不会的。”   可他因为圈子里那些传言,咬到牙酸,像谢闻这样的人,身边根本不缺人,他希望自己的合约对象,听话懂事,不会为他带来麻烦。   而眼前的宋虞,无疑是一个大麻烦。   谢闻冷心冷情,又怎么会对宋虞上心,程冰扶住脑袋,要是谢闻真的敢落井下石,他就将谢闻干的这些事捅出去。   很可能还是没用,但这却是程冰唯一可以做的了。   宋虞的手攥紧被角,他的眼神发飘,记忆也跟着凌乱,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也许口是心非地喜欢他,只是他的想象而已。   酒店里也只有谢闻当初对他的折辱,可是蓝色的大海依旧在宋虞的眼底翻涌。   不像是假的,更让宋虞痛苦不堪。   他心如死灰,不再挣扎,等着谢闻回来,听候发落。   ……   谢闻在两个小时后回来,接到医生通知,他去了一趟医生的办公室。   “我们又为宋虞先生做了一次检查,发现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他似乎很担忧某些事情。”   “孕中本就多思,要是让宋虞先生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孩子会保不住。”   “现在的医学发达,但男人怀孕还是很少见,也许会危及他的身体。”   “我们医院会竭尽全力,用最好的药,但……”   医生的言外之意,谢闻能够明白,“我知道了。”   他进到病房里的时候,宋虞已经坐了起来,程冰退了出去。   宋虞勉力一笑:“谢总。”   他看着和谢闻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但却憔悴了很多,正如那位医生所言,宋虞有很多担心的事情。   谢闻在宋虞的床边坐下,似乎是有事要跟宋虞说个清楚。   宋虞的睫毛颤了颤,他不安地握紧了手,心中的天平渐渐偏向了最坏的结果。   “谢总。”宋虞抖着声音。   谢闻身子前倾,他问:“你想要说什么?”   宋虞更加绝望,他带着哭腔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怀孕。”   “我明明是个男人啊。”   “还有什么?”谢闻盯着这张破碎的脸,眼神中没有起伏,心中却是天翻地覆。   他竭力控制住想要伸出去的手,只有宋虞将他的想法全部说出来,谢闻才能知道症结在哪儿。   否则,情况只会更糟糕。   宋虞的眼泪直直往下掉,在他的脸上留下清晰的水痕,“我是不是个怪物?”   “不是。”谢闻沉声否认。   “那您,会跟我解除合约吗?”   宋虞担心他是个怪物,担心男人为什么会生孩子,担心谢闻会跟他解约。   这些都给了谢闻会心一击。   如果是原主会怎么做呢?谢闻不敢深想,可宋虞露出的这些脆弱都是指定给他看的。   倘若是原来的谢闻,宋虞不会跟着沉沦,跟着坠落。   一切都是他的错。   谢闻抱住了宋虞,抚过他的脊背,最大可能地安慰宋虞。   眼泪还没停,宋虞自己擦了擦,他吸了吸鼻子,没抱什么希望道:“让叶城进来吧。”   谢闻跟着宋虞的目光看过去,叶城在病房的玻璃板那里露出脸。   谢闻和宋虞签订合约的时候,全部都由叶城负责,宋虞根本没有见到谢闻,他只是被合约界定为一个对象,一个可以为谢闻提供日常需求的金丝雀。   赤|裸|裸地剥夺宋虞的所有,宋虞已经算不上人了。   宋虞对这样的场面很熟悉,因此他在看见叶城的那一刹那,误以为,叶城是来送解约协议的。   宋虞本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心还是跟针扎似的疼,特别是谢闻还抱住了他。   是他不好,他总是上当,总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谢闻说,即使是他,他也可以逃,宋虞早就逃不了了。   脸被捧起来,不同于以前任何的一个姿势,他同谢闻平视,宋虞慢吞吞地,又要往里面缩。   他没有处理这些问题的经验,一遇到疼,只想赶紧逃跑,跑不了,也只是将这样的疼和着血往下吞。   谢闻冷着脸问:“你是不是以为,我应该让你去把孩子打掉,顺便再跟你解约?”   面板的分数正在上涨,系统震惊了,这样也可以吗?   宋虞低着头,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他真的这样想。   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   谢闻道:“宋虞。”   宋虞被这一声蛊惑得抬起头,他觉得谢闻一向沉寂的眼中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这些变化一闪而逝,快的宋虞根本抓不住,他也不敢轻易确认。   “男人也会怀孕,这样的人,不止有你一个。”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是我。”   “你也不是怪物。”   “我也不会跟你解约。”   那些宋虞说出口的担忧,每一个都得到了解答,谢闻耐心地向他否认一切。   “宋虞,”吻落在宋虞的头顶,谢闻继续:“你可以相信我第二次。”   宋虞内心一震,他的眼前突然一片清明。   因为是谢闻,所以他不会后悔。   他为什么不能再相信这样的谢闻第二次。   宋虞张开手,也抱住了谢闻。   希望慢慢回来,不切实际的想法落到地上,那门外的叶城呢?   叶城在门口等着,他和程冰各占据了一方椅子。   程冰盯着叶城手里的文件袋不放,叶城不得已,只好给对方看了一眼。   程冰的眼睛瞪大,叶城收到谢闻的消息,推门进了病房。   宋虞握紧了手,他看着叶城一步一步走过来,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直到手中挤进来另外一只手。   宋虞也看清了那些字——   结婚协议书。   系统比宋虞还要震惊,它跟疯了一样,在谢闻的脑子里上蹿下跳,【宿主,你在做什么?】   谢闻气定神闲:【维持人设,长久满足我的日常需求。】   023:【???】   谁来救救它啊,剧情这是跑偏到了什么地步,是叫宿主和主角虐身虐心,不是结婚啊。   更气人的是,023找不到可以反驳谢闻的理由。   剧情设定里,宋虞确实是最对原主胃口的人,不然原主也不会三番五次地在与宋虞解约之后,还去找宋虞。   他对宋虞念念不忘。   但现在全都被谢闻掰成了对宋虞身体的念念不忘,符合人设,甚至要比原文更加合理。   结婚协议书,是谢闻早在出差之前,就让叶城准备好的。   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心,自然就不可能再委屈自己,更加不会让宋虞继续胡思乱想。   宋虞怀孕,在谢闻的意料之外,他一直不知道这是生子文,以前听说过,直到看见宋虞才有了清晰的感受。   宋虞无论怀不怀孕,都对谢闻的这个决定,没有任何影响。   “我想跟你结婚。”   “跟宋虞。”   听着谢闻的话,宋虞的心口发烫,世界在他面前重新恢复以前的样子,在这些景物里,却只有谢闻最清晰。   宋虞可以看见谢闻眼中的情绪,像是突破了什么东西,终于来到了宋虞面前,彷徨与不安都被这个眼神驱散,宋虞渐渐安定了下来。   他没想过要和谢闻结婚,他只盼着不要被抛弃,不要被解约就好了。   可现在结婚协议书递到他的面前,宋虞贪婪地想着,这样也很好。   要比宋虞原先的期待多出许多。   哪怕以后再有什么变故,他也可以小心翼翼地蜷着,用这些多出来的,继续活下去。   他这么贪心,总要做点什么,宋虞的手摸过谢闻的指节,一寸一寸,他缓缓低头,在指腹上亲了一下。   那些未被宣之于口的隐秘全都在这个吻里。 第27章 娱乐圈(27)   因为宋虞动了胎气,在医院住了一周,才被批准出院,虽然出院了,医生还有一堆嘱咐。   宋虞本能地对这件事有所排斥,那些嘱咐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而是旁边站着的一脸淡漠的谢闻,将医嘱记得一清二楚,还留了医生的电话。   谢家的家庭医生并不擅长这些。   出院的第一天,宋虞就急着赶回剧组,是叶城打电话问过导演,知道导演今天没有安排宋虞的戏,宋虞才罢休。   宋虞呆滞地盯着窗外的风景,连飞鸟掠过都让他不足为奇,看着看着,宋虞突然头晕目眩,一阵呕意压制不住地往上涌。   谢闻让司机停车,宋虞直接冲下车,狼狈地在路边弯腰呕吐。   他早上没吃多少东西,现在也只是呕了些酸水出来,眼眶通红,眼角渗出泪水。   宋虞感到一阵脱力,就想这么往后倒,好在被谢闻伸手接住了。   谢闻的眉眼依旧冷冽,却问:“还难受吗?”   宋虞摇了摇头,谢闻将瓶装水拧开盖子递到他的面前,“漱口。”   漱完口之后,谢闻又给宋虞递了湿纸巾,宋虞将湿纸巾按到自己不断颤抖的眼皮上,酸涩让他更想哭了。   好不容易忍回去,谢闻却问:“不哭吗?”   唰的眼泪就下来了,这一次的眼泪是谢闻为他擦的。   到了家,叶城和司机一起离开。   宋虞坐在沙发上,谢闻解了袖口,给宋虞倒了一杯温水。   宋虞的眼睛还有些红,谢闻问:“还是觉得难受?”   “不难受了。”   放到宋虞手边的温水,宋虞没动,谢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两人一时有些无言。   过了一会儿,宋虞自暴自弃地说:“您的决定是正确的。”   “什么?”谢闻从手机里抬起头,他正在和医生沟通。   宋虞闭了闭眼睛,尽量掩藏起自己的绝望,“今天不去剧组。”   可是只要一想到刚刚的反应,宋虞就控制不住地难受,他捂住脸,求助似地问:“谢总,我以后是不是不能拍戏了?”   “可以拍戏。”   “可是我……”宋虞抽了抽鼻子,他这样,还怎么拍戏,难道要整组人一直等着吗?   “孕早期有这样的反应无可避免,医生给你开了药,我也会尽量安排。”   不知不觉间,谢闻已经在宋虞的身边坐下,谢闻的手第二次贴上宋虞的肚子,“同样,我也遵从你的决定。”   温热让宋虞有些茫然,“什么?”   “留或不留,你自己决定。”   谢闻的话让宋虞心内一震,宋虞咬着唇:“您不喜欢?”   他的心纷乱一片,搞不清楚方向,说出口的话也浑浑噩噩。   “我没有不喜欢。”   宋虞松了口气,“那……”   “你喜不喜欢?”   从发现怀孕到现在,宋虞都没想过自己喜不喜欢,宋虞的手也贴上了自己的肚子,什么都感受不出来,他像个傻子一样在他的肚皮上摸了很久,最后两眼空空:“我不知道。”   谢闻并没有继续逼他,“那等你知道了再说。”   当天晚上,宋虞是和谢闻一起睡的,因为有谢闻在,宋虞睡的还算不错,只是晨起的时候又吐了。   他脸色苍白地从卫生间走出来,谢闻和他一起下楼吃饭。   桌上几乎都是为宋虞定做的,没有任何会让宋虞觉得难受的味道。   吃饭的间隙,谢闻道:“等会儿我会送你去剧组,然后等你拍戏结束,接你回家,直到这部戏杀青。”   “中午吃的,我会安排人送。”   他冷静,考虑得很周详,不需要宋虞再额外注意。   宋虞握住勺子的手悄悄收紧。   吃完早饭之后,谢闻送宋虞去了剧组。   宋虞一到剧组,剧组的人就围了上来。   只是不见了一周,宋虞就消瘦了不少,苍白的脸,单薄的身躯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林可可担心地问:“你真的没事了?”   “没事。”   邱实挤进来,他还穿着戏服,看着宋虞好好地站着,他长舒一口气:“宋虞,你没事就太好了,那天真的是担心死我了。”   导演看见宋虞过来,也问:“没事?”   “没事。”   “身体最重要。”   他是严苛了些,但没必要拿艺人的身体开玩笑。   宋虞道:“总要给顾卿玉一个结局吧,没有追寻到真相,《识玉》也很难完结。”   导演难得地笑了笑,人剧分离,站在他面前的明明是宋虞,却仿佛成了顾卿玉。   顾卿玉不会在追寻真相的路上倒下。   晚上,谢闻来接宋虞。   今天是宋虞回到剧组的第一天,程冰在一边都担心死了,但好在每场戏都顺利完成了。   宋虞仿佛从今天的顺利中重拾了信心,他的话也多了不少。   分享到后面,才后知后觉噤声,在面对谢闻的时候,他依旧会感到紧张。   “还有些别的吗?”   语气像极了谢闻在医院问他还有什么的时候。   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意思,宋虞缩了缩,却被谢闻扣住了手。   两只男人的手掌扣到一起却丝毫不违和。   谢闻没有放开的打算,宋虞战战兢兢:“谢总?”   “不是要结婚了?”谢闻看向他。   平常宋虞都会担心他这样的神色,上面什么感情也没有,冷漠到极致,在现在这样的情境中,居然生出来几分可靠。   心都被熨烫过,他们确实要结婚了,宋虞已经在结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他是惯用的签名,规规整整的,和谢闻的字体也没有多大差别。   回忆起那时的感受,宋虞的目光更加飘忽不定,他不想问的,却还是开口了:“谢总真的决定了吗?”   谢闻轻笑一声,“难道还有反悔的余地?”   这一周内,连系统都被迫妥协了,结婚就结婚吧,它成了烂泥的一团,但还在相信有扭转的余地。   但更多的是怀疑,明明是在按人设走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个时候听见宋虞问,系统重新精神抖擞。   人心才是最大的考验。   “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宋虞的睫毛颤的厉害,“我就是……”   “就是什么?”   谢闻气定神闲,却好像在步步紧逼,要让宋虞袒露出他真正的内里。   宋虞轻飘飘地,仿若站在云上,他掐着手心轻声道:“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说出来舒服多了。   谢闻摩挲过宋虞的掌心,他道:“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跟宋虞口中的不可思议,肯定是两种意思。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没料到会走到这样的场面。   谢闻收回了手,被填满的掌心骤然一空,宋虞下意识地问:“怎么?”   谢闻抬起手,骨节分明,谢闻不经意间划过无名指,他道:“有些痒。”   怎么会痒呢,宋虞认真在想,车内开着冷气,也没有蚊子,忽然,他一顿,想起来了什么。   谢闻划过的地方,正是他主动亲过的地方,他就主动了这么一次,余下的时候,都等着谢闻来亲他。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有诸多的不确定,就连亲吻都少的可怜。   所以谢闻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到别墅了。   别墅的院子里开着灯,是谢闻特意嘱咐定时来清扫的阿姨开着的,这样冷冰冰的别墅会有些家的感觉。   万家灯火,有等着他和宋虞的一盏。   下了车,在玻璃门前,谢闻拉住宋虞的手,宋虞被吓了一跳,眼里的灯光跟着晃了晃。   谢闻道:“这一次,可以亲在别的地方吗?”   宋虞不受控制地看向谢闻的薄唇。 第28章 娱乐圈(28)   很快,宋虞就仿佛被烫到一样收回目光,他磕巴道:“您,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他的手离玻璃门的开关只有一步之遥,却被迫整个人靠了上去。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进,宋虞可以闻到谢闻身上木质调的味道,中药那晚,也是这样。   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只会对谢闻卸下防备了,说不出这种改变是好是坏。   可面前的谢闻,已经成了他的结婚对象,跨过合约,如果没有意外,两个人会一直绑定在一起。   被谢闻盯着,宋虞的手心又开始出汗,在玻璃上留下明显的水渍,“您……”   “我想你亲我,”谢闻单手撑在玻璃门上,两个人的影子有点模糊,他问:“这一次,明白了吗?”   系统发出尖锐爆鸣,原文中有这样的台词,是谢闻为了羞辱宋虞,当时他们势如水火,宋虞又对谢闻只是表面上的臣服,宋虞不可能主动亲谢闻。   可宋虞没办法,只能吻上去,那种难堪又压迫的感觉,才是虐文需要的。   但现在……   宋虞抖着眼皮,耳根子红了一片,眼睛里面湿漉漉的,他的手被谢闻带着放到谢闻的肩膀上,手下发烫,宋虞轻声问:“可以吗?”   下巴点过宋虞的手,宋虞一缩,又小心翼翼地展开,谢闻道:“我想要。”   不容反驳的、冷硬的语气,却是来讨要一个吻,硬生生带了点不该有的温情。   他要是不给这个吻,好像很难收场。   宋虞踮起脚,撑着谢闻借力,恍若蜻蜓点水般亲在谢闻的唇上。   太好太美太快。   要不是还要维持人设,谢闻真想当场耍赖,非要宋虞再亲他一下才肯罢休。   “怎么、怎么了?”宋虞的睫毛微颤。   不能将人逼得太紧,谢闻道:“没什么。”   咔哒的一声,玻璃门被谢闻推开了,宋虞往后仰,谢闻牵住他的手,两个人一起往里走。   宋虞的心里好像在冒泡泡,五彩斑斓的,眼花缭乱的,混乱中,宋虞生出来一点特别的感受,真的有点结婚的感觉了。   第二天下午回家,这样的感觉加深了。   这栋别墅虽然是在宋虞的名下,但也只是谢闻随便送给他的,就像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一时兴起,就给出去,跟哄小猫小狗没什么差别。   更何况,宋虞也别想摆脱谢闻的掌控,这栋别墅的实际拥有人,还是谢闻。   谢闻偏爱黑白灰色调,别墅的整体装修都是压抑的,时常让宋虞觉得透不过来气。   可是他推开门,却眼前一亮。   一天的时间,谢闻就将装修风格换了,在其中增加了相当多的暖色调,客厅看起来明媚又温暖。   宋虞看了看二楼,他突然很想知道,二楼的卧室,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心有希冀,走的每一步都带着异常的兴致,像是奔赴一场巨大的惊喜。   宋虞从未经历过惊喜,但不妨碍他想象,他用充沛的想象力,弥补了他贫瘠的生活。   二楼的走廊上和一楼一样,都铺上了地毯,连卧室里面也不例外。   卧室仍旧是暖色调,融入了一些宋虞在艺人手册上说喜欢的元素,宋虞在卧室里转了一圈,才恋恋不舍地出来。   谢闻问:“喜欢?”   宋虞点点头,“喜欢。”   他又道:“您费心了。”   握着门把手的手有些发白,宋虞是真的开心。   艺人手册都会被真心对待,那他这个人呢,宋虞忍不住想。   洗完澡之后,宋虞在看剧本,谢闻随手拿过财经的书看着,他不是半吊子,谢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也算是越来越好了。   翻书页的声音少了些,谢闻挑眉,就听见宋虞问:“杀青的时候,您要来吗?”   离《识玉》杀青只剩下不到十天。   他用剧本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谢闻。   谢闻没法拒绝这样一双眼睛,任何人都没法拒绝,他问:“你希望我来吗?”   涉及宋虞自我意愿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宋虞反而有点手足无措,他认真想了想,“希望。”   谢闻应该会抽空过来吧,但宋虞做好的是被拒绝的准备。   他用尽全力,心怀期望,但仍然觉得会失败,就像是在圈子里浮浮沉沉,谁也不会觉得宋虞会红。   “那我会来。”   “不希望的话……”   有点得寸进尺的意味在里面了,宋虞意识到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不觉得谢闻会回答,反而认为谢闻会生气。   谢闻生气的时候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脸色很冷,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宋虞虽鼓起勇气要和谢闻犟到底,但一旦触及谢闻冰冷的目光,宋虞还是忍不住害怕。   他总觉得谢闻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将他连同这栋别墅打包送给别人,他也不是办不到。   可他不愿意在谢闻面前低头,他要让谢闻知道,他的骨头是没办法打断的。   可如今的谢闻变了很多,宋虞不再是单纯地反抗谢闻,他想的更多,宋虞心中纠结,握着的剧本也跟着往下掉,露出他的脸。   谢闻眼中亮了一瞬,道:“不希望,我就不来了。”   不光是宋虞,连谢闻都在迁就宋虞的意愿。   宋虞不自在地侧过目光,瞥到了地上的地毯,舒服,柔软,恐怕是怀孕的人的家里才会有这个。   小腹薄薄的什么都感受不到,洗澡的时候,宋虞已经避免看自己的肚子了。   他发现这样的自己有点不对劲,但找不到源头,只好闷声问:“您喜欢小孩儿吗?”   谢闻不是独生子,他这掌权人的地位也不是岌岌可危,也许他需要一个孩子来帮助他巩固地位。   刹那间,宋虞豁然开朗。   可他不愿意承认,没有这个孩子的时候,谢闻对他就已经足够温和了。   这是怎么回事,宋虞拧着眉。   “我说过了,你喜欢就留下,你不喜欢就不要。”   谢闻永远最喜欢宋虞,他抬手,握住了宋虞的手。   问题就出在这个上面,宋虞茫然道:“我不知道。”   “那就再想想。”   宋虞心中记挂着这件事,晚上做梦,连噩梦的内容都变了,一堆孩子跟着他跑。   宋虞惊醒,他满头大汗地睁开眼睛,发现正被谢闻揽在怀里。   动静吵醒了谢闻,谢闻问:“又做噩梦了?”   又?   宋虞点点头。   谢闻下了床,将帕子递到宋虞的手里,宋虞接过来擦了擦汗,小声道:“谢谢您。”   躺下去,宋虞想到那床被舍弃的被子,可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怎么样才会重新回到谢闻的怀里。   他扭过头问:“您想要再被亲一下吗?” 第29章 娱乐圈(29)   谢闻被问的一怔,也不怪他愣住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原主的人设过于淡漠,影响谢闻自己的发挥,可他已经将剧情折腾得七零八碎,到处东拼西凑,要是再违背人设,系统估计就真的会忍无可忍,将他抹除了。   久久得不到回应,宋虞脸皮薄,他觉得有点难堪,慢吞吞地往被子里面缩,惊讶自己怎么会干出来这样的蠢事。   “反悔了?”   隔着被子,谢闻落到宋虞腰上的手,感受并不明显,但宋虞还是一僵。   看着宋虞只剩下一个头顶,谢闻就有点想笑,他绷住脸,慢慢地,将裹成一个虾子的宋虞从被子里面挖出来。   宋虞的脸红透了,闷出来的热气还没散。   他不回答,谢闻也没有其他的动作,谢闻本可以不这样,一个吻而已,他要什么得不到。   但偏偏是这样,反而更让宋虞记挂。   宋虞低着头道:“没有。”   他大着胆子往谢闻的方向移动,羞耻心作祟,宋虞移动得很慢,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停下来。   但在床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很短,而在彼此的人生里,看似遥不可及的谢闻和宋虞之间的距离,也在逐渐缩短。   他们会越来越近。   房间里开了冷气,却在此时火热起来,太热了,连宋虞的眼皮都被波及。   又轻又柔的一个吻落在谢闻的脸侧,温柔缱绻,让两个人都有些恍然。   宋虞已经达成目的,缩在了谢闻的怀里,他仰起头问:“谢总,我需要回到我之前的位置吗?”   此地无银三百两。   问完宋虞就想往被子里缩,谢闻要是让他滚回去,宋虞抵着掌心,他也能办到就是了。   但不太乐意。   谢闻正色道:“待在这里。”   宋虞扬了扬唇,埋首在谢闻的颈间,只露出一双通红的耳朵,谢闻仿佛明白了什么。   可是白白得到一个吻,又何乐而不为。   第二天中午的饭,是谢闻亲自送过来的。   请来的阿姨跟哄小孩子一样,变着法子在小小的餐盒里面做出了花样,圣女果都被她雕刻得异常精致。   以前林可可她们大多会围着宋虞起哄,但今天谢闻来了,没有人敢在谢总面前造次,纷纷散了。   就连程冰也抱着自己的饭盒跑了。   谢闻问:“不是有他的一份吗?”   他还没有那么小气。   宋虞已经将盒子打开,没了透明盖子的遮挡,那些动物更加栩栩如生了,“程哥说他吃不惯。”   “都瘦了好几斤了。”   程冰不太注重身材管理,不是叶城那样的衣架子,穿西装打领带,更有一种市侩气质,到如今,这点优点也要没有了,程冰不能容忍。   程冰瘦了?   谢闻暗自打量起宋虞,他沉声道:“你好像也瘦了。”   宋虞没放在心上,“拍完戏就会好一点的。”   “今天心情很好?”   宋虞一顿,叉子硬生生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好在没掉,“算吧。”   “是什么?”   宋虞犹疑道:“没吐。”   吐的少,就仿佛宋虞的肚子里什么也没有,在彻底接纳之前,他可以一直这样欺骗自己。   但他不确定谢闻听了会不会高兴,这毕竟也是谢闻的孩子,血脉相连一样可贵。   可谢闻只要他一个人的意见。   他的意见……借着桌子的遮挡,宋虞摸了摸依旧平坦的肚子,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   谢闻点了点头。   正襟危坐的谢闻与这个棚格格不入,谢家是出了名的大家族,礼仪和修养都不差。   但什么都不做,好像也挺尴尬的。   宋虞为了缓和气氛,主动问:“ 您不吃吗?”   “我不吃。”   “真的?”宋虞差点咬到舌尖。   应该是破了,再吃酸的东西有些刺激,宋虞嘶了一声。   谢闻卡住宋虞的下颚检查,殷红的小舌上有一点微末的血迹,所幸不严重。   宋虞的目光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盯着谢闻,谢闻的瞳孔黑白分明,轻易不会让人看透。   但现在离得近了,瞳孔被宋虞的影子填满。   宋虞一眼就看透了。   谢闻的眼中全都是他。 第30章 娱乐圈(30)   杀青日。   顾卿玉找到了他需要的真相,在当朝皇帝面前,为顾家全族翻案,其中少不了闻今云的斡旋,闻今云彻底明白了顾卿玉的执念,最后一场戏是顾卿玉和闻今云去城外的义庄,将顾家族人的尸骨迎回来。   顾家是欺君罔上,但陛下念在顾家昔日有功,赐下毒酒,留了个全尸,却无人敢收敛他们的尸骨。   官差随便将尸骨扔进了乱葬岗,就算是给了顾家一个结尾,义庄的老人家曾经受过顾家的恩德,他冒着被处死的风险,将那些尸骨一具一具地找了回来。   明明是这样悲壮的场面,顾卿玉出发的时候,天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将京城晕染成一片青色。   等到顾卿玉回城的时候,雨过天晴,天边甚至出现了一道虹光。   百姓自发地站在街道两边,闻今云和顾卿玉并肩而立,镜头就定格在顾卿玉抬头看向那道虹光的瞬间,苍白的脸,五彩斑斓的光却映入那双清亮的眼睛,希望会继续延伸下去。   “我宣布,”导演拿着白色的大喇叭,不苟言笑的他在今天这个日子笑得很开心,“《识玉》杀青。”   剧组欢呼一片,工作人员将准备好的花递到宋虞和邱实,还有两位导演的手里。   要合影的时候,早早就杀青了的陈天和林可可一拥而上,比着剪刀手,大声道:“杀青快乐。”   宋虞被围在最中间,怀里的花簇拥着他的脸,宋虞笑着道:“杀青快乐。”   拍完照之后导演和副导演就离开了,只剩下他们四个站在原地。   程冰担心宋虞的情况,大喜大悲最耗精力,所幸宋虞没什么反常,只是脸色不好看。   估计他们几个还有话要说,程冰只在远处看着。   “是不是应该扔点什么啊,”林可可激动道:“感觉像毕业。”   邱实也兴致勃勃,只是很快摇了摇头,“没有学士帽给我们扔。”   “这个呢?”   宋虞攥了一把向日葵花瓣抛到三个人的面前。   林可可泪目:“呜呜呜不愧是我喜欢的明显,好浪漫。”   听见她的话,宋虞也只是笑了笑,他低声道:“就浪漫这么一次。”   要是再继续浪漫下去的话,保洁阿姨估计会盯上他们几个。   玫瑰花瓣纷纷扬扬落到宋虞的面前,宋虞抬起头,发现是邱实。   邱实道:“我会捡起来的。”   浪漫过头的几个人便蹲在地上捡花瓣,邱实觉得用手捡不够快,从保洁阿姨那里拿了扫把和簸箕过来,他哼哧哼哧地扫,只有他扔的最多,宋虞还在捡。   面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皮鞋,宋虞一顿,他抬起头,“谢总。”   他一直在等着谢闻来。   谢闻弯腰问:“不难受?”   谢闻不提还好,他一说,宋虞顿时觉得肚子被挤着,有点不好过。   想到肚子里还有个试图被他忽视的孩子,宋虞准备站起来。   谢闻伸手将宋虞拽了起来,宋虞有些头晕,借着谢闻的胳膊缓和了一会儿。   “我没事,谢总。”   宋虞手里还握着花瓣,想去找个垃圾桶扔掉,谢闻陪着他。   “您来的挺早的。”   谢闻挑了挑眉:“难道不是晚了吗?”   他要是真的有心,就该在杀青的那一刻到,现在不上不下,卡的难受,亏的宋虞还夸得出口,他来的挺早的。   “您能来,我就已经够高兴了。”   所以谢闻什么时候来都没关系,只要出现在这里。   “今天的群演很多。”谢闻没头没尾提了一句。   宋虞接话:“是,大场面,群演很多。”   但这有什么关系吗?   “副导演找不到这么多群演,联系了我。”   不到万不得已,副导演也不会打这个电话,他那时硬着头皮,都准备好被谢闻骂了。   宋虞一愣,“所以……”   “我一早过来的,只不过刚才在和副导演说后续的事情,没及时到你面前。”   “这……”宋虞低着头,谢闻是在跟他解释吗?在谢闻看不见的地方,宋虞的脸红了一片,最后宋虞干巴巴道:“谢谢您。”   “我也算杀青吧。”   谢闻的角色虽然很小,而且早就结束了戏份,但杀青不论这些,宋虞点了点头:“是。”   “那,”谢闻站定,宋虞也只能停下来,“我可以撒花瓣庆祝吗?”   “啊?”   撒花瓣庆祝还是宋虞刚刚告诉谢闻的。   谢闻看向宋虞的右手,眸子里浮现几分兴致。   宋虞从中挑了些完好的出来,正要撒的时候,谢闻按住宋虞的手,他道:“一片就好。”   宋虞只好将这一片玫瑰花瓣放到谢闻的肩膀上,与此同时,他小声说:“杀青快乐。”   “杀青快乐。”   将那些花瓣扔进垃圾桶里,宋虞回头的时候,谢闻肩头上的那一片已经消失了。   也许是谢闻自己扔了,宋虞不做他想。   “宋虞。”   宋虞本能地抬头。   “我是因为答应了你才过来的,和群演无关。”   “即使没有群演,我也会过来的。”   谢闻其实用不着说这么两句话,谢闻就算是什么也不说,宋虞也不会在意。   可谢闻一开口,宋虞的心境就变了,被人这样妥帖地对待,无论是谁都会高兴的。   宋虞的期待没有落空,他道:“我知道了。”   “谢总言而有信。”   宋虞这是夸他了吗?谢闻想笑,又被迫克制住,他道:“我还有杀青礼物送给你。”   杀青礼物?   车门被拉开,宋虞顺势上了车。 第31章 娱乐圈(31)   谢闻为宋虞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车内空无一人,宋虞这才意识到,今天是谢闻自己开车来的,没有司机,也没有叶城。   意味着,这一路同行,也只会有他们两个人。   宋虞莫名有些紧张,剧组送的花被谢闻抽走,放到了后排,宋虞回神,看见谢闻居然在给那束花系安全带。   谨慎认真,侧脸的弧度很柔和,让宋虞觉得一片恍然。   富二代,会有这个习惯吗?宋虞好像对谢闻有了更深的认识。   “怎么还不上车?”   经谢闻提醒,宋虞才慌慌张张地上了车,他的安全带也是谢闻为他系上的,被这样妥帖的对待,让宋虞想起那束花。   大概是因为后座有花花乘客的关系,原本木质调的香气里掺上了些花香,竟然还是意料之外的好闻。   除开香气之外,谢闻的气息在不经意间拂过宋虞的颈侧,宋虞绷紧了全身,平常因为有叶城和司机在,宋虞会很拘谨,但现在只有他和谢闻,宋虞更局促了。   好在很快就过去了,宋虞暗自松了口气。   不是这样的对待不好,也不是他不喜欢,他只是还没试着习惯。   车子开始发动,杀青礼物已经被宋虞抛之脑后,他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局促之下,不小心碰到了车子前面,一朵紫色玫瑰随着他的动作掉下来。   “啊?”宋虞有些惊讶,难道这就是谢闻准备的杀青礼物?   谢闻却在想,宋虞终于发现了,要是他一直不发现的话,谢闻还会想着要怎么不失尴尬地将宋虞的注意力引到这个上面。   系统:浪漫吧,谁浪漫得过你啊活爹!   谢闻抿着唇道:“还有几朵,都拿出来吧。”   宋虞只好伸手,一朵两朵……统共有五朵,都被宋虞握在了手里,最后一朵被宋虞扯出来的时候,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一起掉了出来。   谢闻沉稳道:“杀青礼物。”   举着那些花,宋虞俯身,将盒子捡起来,他打开盒子,一枚没有其他多余装饰的戒指出现在宋虞的眼底,在自然光的照耀下,发出漂亮的光泽。   宋虞的脑子轰然的一声,他明明还在看着眼前的东西,目光却一直无法聚焦。   他下意识地问:“您这是……”   手收紧了,要是再用力一点,估计能在丝绒盒子的表面留下一些痕迹。   “杀青礼物,顺便想问问,你要和我结婚吗?”   车子停下,停在有着爬山虎墙的路口,日光下,那些爬山虎越发春意盎然,路口往左,是郊区,宋虞现在和谢闻生活的别墅,就在那个方向,而路口往右,是民政局。   这些年早就出台了同性婚姻法,同性结婚并不少见。   只是宋虞想不通,为什么。   谢闻已经给了他结婚协议书,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问他,要不要和他结婚。   “要是不能决定的话,我们就回家。”   家?   那个冷冰冰的,象征着宋虞只是谢闻的玩物的别墅,已经变成了家。   在此之前,他们从不这样称呼它。   无论向左,还是向右,宋虞仿佛都得到了他从未拥有过的那一份温暖。   向左?   向右? 第32章 娱乐圈(32)   宋虞一直不回答,谢闻不想让他感到为难,他发动车子,准备左转,进入回家的那条街道。   “等、等,”因为惯性,宋虞抵上椅背,他颤着声音道:“您可以再等一等吗?”   “可以。”   车子依旧停在路口,车窗外面车水马龙,时不时还有行人路过,宋虞就这样一手捧着盒子,一手扒着车窗,盯着那面爬山虎墙看,绿意铺满他的眼睛。   “不做决定,也没关系。”   谢闻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谢闻已经让步了这么多,如果他不做决定,好像对谢闻不太公平。   宋虞的睫毛颤了颤,他小声道:“您可以帮我戴上吗?”   猝不及防,谢闻被宋虞这一句砸了个晕头转向,他努力稳住,道:“可以。”   原本就是要亲自给宋虞戴上的。   这样求婚,结婚,谢闻给宋虞的还算完整。   刚好合适,素白的戒指套到宋虞的手指上,也很漂亮。   系统简直叹为观止,戒指的内侧刻着谢闻名字的小写字母,这本该是谢闻用来证明宋虞是他所有物的情节。   可被谢闻这么一设计,全都变了味道。   首先,是谢闻自己在剧情里发现有这么一枚戒指,他扒拉出来想故意骗分,系统由着他去了,没想到被背刺了。   其次,送戒指的环节书里略写,谢闻重新策划,就差做ppt了,就连那五朵紫色玫瑰花,都是谢闻精心挑选的。   最后,明明是爆发冲突,宋虞被谢闻强制,剧情达到高潮的一段,却充满了不该有的浪漫。   更气的是,谢闻的分数居然在上升,系统生出一种无力感。   被戒指套住的那一小片肌肤发着烫,宋虞低着头,睫毛颤的更厉害了。   “我要向右了。”   不是通知,是在问宋虞的意见。   戒指更烫了,宋虞的手指蜷缩起来,他细若蚊声,“嗯。”   转过这个路口,一直向右,只需要不到十分钟,谢闻和宋虞就到了民政局。   由于宋虞身份的关系,在下车之前,谢闻递给了他一顶帽子和一个口罩。   宋虞当时直接上了谢闻的车,根本没有注意这些细节,道过谢之后,宋虞将两样东西接过来。   黑色的鸭舌帽,黑色的口罩,宋虞的脸本就小,这样一遮,就严严实实。   下车的时候,他们身边路过了几对情侣,有同性的,也有异性的,可无一例外,两个人都凑的很近,脸上洋溢着笑容。   宋虞的手空空荡荡,他费劲地思考,他们是不是也应该牵手……其实他和谢闻拉开了一段距离,两人根本不像是来领证的。   不牵手,不笑的话,会有什么影响吗?   宋虞失神之间,他的手已经被谢闻牵住了。   两人并肩走着,靠的很近,宋虞悄悄扬了扬唇。   一切都很顺利。   宋虞摊开两本结婚证,拍照的时候,摄影师说要笑,谢闻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竟然就这样结婚了?   宋虞不自在地抹了抹手,他的手心又出汗了。   还没打算官宣,宋虞觉得,谢闻让他隐藏身份,应该就是不想官宣的意思。   宋虞只是在微博上发了两个字:开心。   他的微博粉丝不多,活粉就更少了,回复的也是寥寥无几,但不妨碍,宋虞觉得高兴。   程冰打电话来问,宋虞一五一十地将经过告诉了他。   程冰陷入沉思,他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思考,如果只是单纯折辱的话,根本不需要结婚。   结婚很麻烦,不像是谢闻的作风。   那总不能是真的喜欢吧?   程冰纠结之下,去问了叶城,两个打工人惺惺相惜,一提到他老板,谢总,叶城就肯定地回答——   坠入爱河了。   程冰更愁了。   ……   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之后,谢闻陪着宋虞去医院产检。   “不错啊,”还是上一次的医生,口罩都挡不住她的笑容,“比上次的情况好多了。”   “但前三个月,还是要多注意,另外,”医生顿了顿,她继续问:“你们还是决定不要吗?”   这个问题让宋虞和谢闻都愣住了,他们给不出反应。   医生了然于心,她只是提醒一句:“要是不要,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越拖对母体的影响就越大,希望你们可以考虑清楚。”   宋虞虽然无法接受他是个男人却要生孩子这件事,但等到真的有一个不要它的机会落到宋虞的面前,宋虞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他的手不自然地抽动,他痛苦到,根本无法做出决定。   尽管他一直试图忽视他的肚子,但其实肚子里的孩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此时的B超单更是直白。   它现在还很不起眼,可它会慢慢长大。   “我们会再考虑。”   谢闻拉着宋虞起身,到了医院外,门口的喷泉草地上,宋虞才感到心中的压抑散了一些。   他静静看着那些水柱,不知不觉间,宋虞的脸湿了一片,宋虞以为是水溅到了的缘故,他伸手抹了抹,却发现是温热的。   宋虞一怔,他哭什么?   “宋虞。”   宋虞看向谢闻,泪眼朦胧,导致他眼中的谢闻也不清晰。   宋虞突然有点害怕。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没关系。”   “我想……”   宋虞拧紧了手中的单子。 第33章 娱乐圈(33)   大概是他的声音有些小,谢闻听不清,于是谢闻更进一步,影子快要将宋虞罩住了。   宋虞眼前的光亮全都被谢闻挡住了,宋虞在黑暗的环境中向来很害怕,他每一次做噩梦,都是一个人独行在黑暗里。   此时宋虞抬头,发现谢闻原本冷硬的弧度有所缓和,他像是笑了笑,却又很快收敛起来。   毫不意外,谢闻是个很矛盾的人,宋虞根本猜不透他,贴着裤腿的手捻了捻指尖,另一只手摸着肚子,要怎么办呢。   谢闻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他的身量比宋虞高,也许这样看着宋虞,会给宋虞带来心理上的压力。   谢闻绷着脸,往旁边迈了一步,因为是早上,日光还没有那么刺眼,但宋虞总算是回到了让他安心的环境。   他本应该放心,心内却不安起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拽谢闻的衣角,就像是他做B超的时候那样。   谢闻也任由他拽着。   谢闻低声问:“怎么了?”   宋虞却突然想起一些被他遗忘了的事情,他不记得自己与谢闻同床共枕的时候做过噩梦,自然也不记得谢闻曾一次又一次抱着他,将他从噩梦中扯出来。   宋虞的思绪混乱,日光渐渐变得有些刺眼,谢闻道:“先去车上?”   宋虞点点头。   上了车,谢闻在调试冷气,调完之后,他问:“觉得冷吗?”   宋虞垂着头道:“刚好。”   安全带是宋虞自己系的,系好之后,宋虞就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那里还是很平坦,医生说要三四个月的时候,才会有弧度,那是孩子在生长。   宋虞似乎被惊到,他吓了一跳将自己的手撤走,最后又依依不舍地放上去,不知道是带着告别还是迎接的心情。   从医院到家,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宋虞咬着唇,他好像也只能在这半个小时中做出决定。   谢闻注意着宋虞的情况,戒指在宋虞的手上闪闪发光,谢闻其实有很多私心,他一直都是孤家寡人,虽然现实世界里,他的公司运行的还算不错,吃穿不愁,但他与这个世界没有连接。   父母早亡,谢闻孤身一人,他没有特别喜欢或者特别讨厌的东西,他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生活下去。   没有方向,也没有既定的目标,连谢闻自己都不知道,有朝一日,他人生的尽头,究竟会是在哪里。   可他来到了这个世界,虽然是带着挣回一条命的念头,但对于谢闻来说,这个世界是全新的。   他还在这个世界里遇见了宋虞,宋虞帮着他,和这个世界建立了联系,他不再孤单,他会有自己的家人。   宋虞肚子里的孩子,说他不欺盼,那是假话,可他心里清楚,宋虞的压力很大,要是有人无端告诉他,他会怀孕,他会生孩子,他也会跟宋虞一样想。   所以这个孩子是要,还是不要,谢闻都任凭宋虞决定,孩子在宋虞的肚子里,他才是最有资格决定的人。   宋虞决定留下来,是锦上添花,他会喜欢宋虞和他们的孩子,宋虞决定放弃,也没关系,他会和宋虞好好生活。   车子熄火,停了下来。   宋虞双眼茫然地盯着眼前的别墅,手不自觉地拧紧,半个小时,真快啊。   谢闻先下车,再到这边,为宋虞打开车门。   “宋虞。”   谢闻什么都没问,只是叫了宋虞的名字。   宋虞怔怔地抬起头,他下了车,手还搭在车门上,收紧,他道:“谢总。”   谢闻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我想……”   谢闻没有催促宋虞,他耐心等着。   宋虞颤着声音继续说:“留下来吧,谢总。”   他没有办法忽视这么一个在他肚子里的小生命。   说出来的一瞬间,宋虞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好。”   谢闻去牵宋虞的手,宋虞太用力了,手掌上有一道被车门硌出来的印子,谢闻在为他检查。   宋虞恍然不觉,他摸不清谢闻的态度,他不知道谢闻是不喜欢,还是谢闻。   宋虞问:“谢总,你想要它留下来吗?”   现在已经不是宋虞做决定的时候了,而是宋虞做完决定,需要支持的当下。   谢闻抬头,他盯着宋虞的眼睛,认真道:“嗯,我想要它留下来。”   郑重其事,宋虞冰冷的心慢慢回暖,他才想起来要躲避谢闻的眼神,身体上的所有感觉回笼之后,他总算是觉得掌心有些麻木了,手抖了抖。   谢闻告诉他:“没破皮。”   “嗯,”宋虞的耳根子红了一片,他道:“我缓缓就好了。”   “好。”   走进别墅,做饭的阿姨还没走,“谢先生,宋先生。”   她热心地问:“宋先生的身体怎么样?”   阿姨知道宋虞今天是去医院检查的,但她不知道宋虞是去做产检。   宋虞已经低下了头,他没做好阿姨也知道的准备。   谢闻扫了他一眼,沉声道:“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阿姨碎碎念,“现在啊,就怕出事,没事就好。”   将汤端上桌,阿姨就离开了。   谢闻特意嘱咐过阿姨,这些日子饮食要清淡,还让营养师,给阿姨排了一份食谱。   阿姨是专业的,每一道菜都是严格按照食谱来的。   今天的汤是玉米排骨汤,汤色清亮,谢闻才刚刚为宋虞盛了一碗,宋虞就变了脸色,他捂着嘴,狼狈地跑向了卫生间。   宋虞太着急,连门都没关,谢闻端着水,看着宋虞弯着腰的背影。   吐完之后,宋虞眼眶泛红,手脚无力,要不是谢闻托着他,他就要沿着墙滑倒了。   “宋虞,要不……”   谢闻皱着眉,还没说完,就被宋虞打断了,“我决定的事情,从不后悔。”   谢闻一顿,“好。”   像根挺拔的竹子,身上带着难以想象的韧劲,原主千方百计想要将这根竹子折断,想要打断宋虞的骨头。   最后却什么都没做到,反而老实地走起火葬场的剧情。   嗯……谢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也要走火葬场的剧情吗?   他和宋虞分明很好啊,而且宋虞应该也是喜欢他的吧。   不然怎么会答应他的求婚,最后还和他一起去民政局领了证。   那两本结婚证就在谢闻的书房里放着,谢闻把它们锁进了保险箱里。   就是这样,也要火葬场吗?   系统你说句话啊!   系统:摆烂。   结婚这一段是谢闻说符合原主人设私自加的,看你个宿主到时候要怎么圆回去。   系统美滋滋地等着看戏,它居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挺好的。   清醒一点,它是虐文的系统,不是小甜文的!   没再让宋虞喝汤,谢闻往宋虞的碗里放了些爽口的小菜,宋虞勉力吃了一点,就上楼了。   他一觉睡到下午四点,进入夏季之后会越来越热,这个时候正是相当晒的时候,宋虞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又慢吞吞地将窗帘拉上,没了那些刺眼的阳光,宋虞松了一口气。   他拿过手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打算去楼下接杯水喝,整栋别墅都开着冷气,宋虞即使从自己的房间里出去,也完全不觉得热。   路过书房,宋虞瞥见谢闻正襟危坐在电脑前,他看起来气定神闲,对自己的工作游刃有余。   宋虞曾经上网查过谢氏集团,打印出来几页纸都写不完。   也只有谢闻有足够的能力将宋虞从当时的泥潭救出来,宋虞握紧了杯子。   他没注意,在门口停留的时间久了,被谢闻看见了,谢闻问:“醒了?”   宋虞一个激灵,他只好将门推的更开,整个人都露在谢闻面前,他道:“醒了。”   “要去做什么?”   “接水。”   “我这里有。”   谢闻到宋虞面前,抽走宋虞的杯子,倒了半杯温水才重新递回给他,“够了吗?”   “够了。”   趁着宋虞喝水的时候,谢闻再次盯上了宋虞炸毛的头发,他很想摸,但克制住了。   舔过湿润的嘴唇,宋虞发现谢闻正盯着自己的头发看,他的眼神有些特别,宋虞试探道:“谢总,我先走了?”   “嗯。”谢闻收回目光,重新坐到电脑前。   宋虞捧着杯子回到房间,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他怀着狐疑的态度,拐进了浴室。   浴室这个一头乱发的人是谁?   难怪谢闻的眼神……   宋虞羞红了脸,连忙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   手机界面亮起来,是程冰的消息。   周六晚上有剧组的杀青宴,宋虞差一点忘了,他给程冰回复,他会按时到的,程冰却给他打了视频电话。   纠结再三,宋虞还是接了。   “小虞。”视频那边的程冰兴高采烈。   “程哥,”宋虞问:“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发工资了,我当然高兴,你这是……在别墅里?”   “对。”   “你一个人?”   “谢总也在。”   提起谢闻,宋虞的表情不太自然。   程冰了然,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上午的产检怎么样?”   程冰不是无缘无故打这个电话的,他是关心宋虞的情况,宋虞本来是打算告诉程冰的,只是后来被孕吐打乱了。   “挺好的,”宋虞有些歉疚,“对不起啊,程哥。”   “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   “程哥,我决定把孩子留下来了。”   程冰明显一僵,这是早晚的事情,程冰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嗯,小虞,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谢谢程哥。”   挂断电话之后,宋虞又去了谢闻的书房一趟,谢闻抬起头,他问:“什么?”   “周六晚上有杀青宴,剧组的人都会去。”   今天才周五,但谢闻转念一想,宋虞提早跟他说,也挺好的。   “好,我送你去?”   “可以吗?”宋虞看着谢闻。   “可以。”   既然宋虞过来了,谢闻顺便将经纪公司商议出来的安排告诉宋虞,“课程那边最近不用去了,最近也会暂停接剧本。”   宋虞点点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和经纪人商量。”   “什么?”宋虞偏头。   “在身体适应的情况下,活动和剧本,还是可以接的。”   “好。”   “我明天有两场会。”   “啊?”宋虞不明白谢闻说这个做什么。   谢闻道:“这是我的安排。”   所以是对他的安排的回应吗,仿佛两个事先毫不相关的人,这一刻在这里交汇。   “那谢总……”   “你可以留在书房。”   “如果你需要桌子的话,我可以让人再送一张过来。”   宋虞这一次呆愣的时间更长,他再一次觉得,他和谢闻不再是以前合约界定下的关系,他们都在努力向着那两本结婚证靠拢。   结婚……夫夫关系。   这种变化并非不好,只是宋虞一时无法接受。   他挨着小沙发站着,他确实不想离开书房,他道:“我在这里坐着就好。”   “嗯。”   宋虞中间回了一趟房间,将自己的平板抱过来,没有剧本可以看,他就自己看好剧好电影进行拉片学习。   他确实很需要机会,他好不容易终于有戏可拍,要是因为这样就耽误八个月……   八个月,足以让整个娱乐圈忘记他。   他这样努力,为的就是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   谢闻关了电脑,他的工作结束了,他走到宋虞面前,宋虞抬头,他道:“我会和经纪人商量,继续接剧本。”   谢闻不意外宋虞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好。”   周六晚上。   谢闻开车,将宋虞送到了酒店门口。   “结束的时候给我发消息,我会来接你。”   “不能喝酒。”   “我知道了。”   看着宋虞走进酒店,谢闻准备驱车回去,他的面板却突然弹了出来,距离他上一次送戒指,被系统定义为骗分之后,又生成了新的任务,新的加分任务。   谢闻盯着面板上的话,忽然气笑了,更离谱的剧情正在谢闻眼底慢慢展开。   这下好了,连家也不用回了,谢闻随便找了家咖啡厅,点了杯咖啡,等着任务的时间节点出现。   ……   服务员将宋虞带到提前定下的包厢,人还没到齐,林可可看见宋虞就两眼发光,她自己评价她是公费追星,谁叫宋虞长的这么好看,性格也这么好呢。   不粉他粉谁啊!   林可可甚至打算《识玉》播出的时候,她去当宋虞的超话主持人。   宋虞在林可可的旁边坐下,他看了一圈,问:“邱实和陈天都还没到?”   林可可喝着免费的柠檬水,跟着宋虞看了一眼,“他们两个在路上吵起来了,可能还有一会儿吧。”   “吵起来了?”宋虞有些意外,陈天和邱实进组之前就是好朋友了,他们竟然也会吵架吗?   林可可咬着吸管,“他们两个都在一辆车上,邱实开车的时候,陈天嫌弃他开的不稳当,陈天开车的时候,邱实觉得他跟乌龟爬没什么区别。”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林可可托着腮,她认真发问:“所以为什么不打车来?”   林可可又摇了摇头,“他们肯定会跟司机吵起来的。”   宋虞笑了笑。   邱实和陈天出现在包厢门口的时候还在吵,导演来了,他们两个才老实。   宋虞提前说了他不能喝酒,大家都知道他被送进医院的事情,对待他格外宽容。   这个包厢足够大,里面可以容纳两桌人,所有人都很高兴,他们剧组的氛围也不错,导演虽然经常骂人,但谁不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人对自己的作品都是严苛的,他们剧组里大多都是新人演员,能遇见这样负责的导演,已经很不错了。   导演多喝了两杯,也流露出了自己的本心,要不是副导演将他按住了,他能更加丢脸。   林可可、邱实、陈天三个人当中,林可可居然是最能喝酒的,她看着邱实和陈天晕晕乎乎,放肆地笑了起来。   跑去唯一清醒的宋虞面前求夸奖,“我是不是很厉害?”   宋虞道:“很厉害。”   他们都醉了,却没有一个人做出过激的行为,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唱了一句他们定下来的主题曲。   大家都跟着唱,唱完之后还觉得不够,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子,像是在参加篝火晚会,载歌载舞地又唱了一遍。   所有人都热泪盈眶。   被副导演按住的导演似乎恢复了一点神志,他道:“《识玉》再见。”   他又道:“《识玉》一定会火。”   大家跟着附和:“《识玉》一定会火!”   每一部剧都是整个剧组的心血凝结而成的,在播出之前,每个剧组都怀着这样的心愿。   它一定会火吧,一定会在观众的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吧,一定会被大众记住吧。   希望让每部剧都沉甸甸的,不管未来会如何。   “您好,如意令包间,已经为您带到。”   服务员的声音很小,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宋虞却回头了,他看见一道深色的影子。   那人大步一跨,直接来到他的面前,宋虞讷讷开口:“谢总。”   太开心了,他都忘了时间。   谢闻的目光却径直落在宋虞的手上面,宋虞这才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地松开。   方才唱歌的时候,他左边站着一位剧组的工作人员,右边站着的是陈天,气氛到了,所有人都手拉着手。   可现在却被谢闻逮了个正着。   谢闻冷着脸,他是生气了吗?宋虞惴惴不安。   谢闻凑近宋虞,附在他的耳边,他轻声道:“我的人,他也敢碰?”   任务已经达成,谢闻的分数正在上升。   “谢总,我们只是……”   谢闻大手覆盖住宋虞的手腕,那块皮肤烫的吓人,宋虞犹疑道:“谢总?”   谢闻却问:“可以回家了吗?”   其实差不多已经可以散了,宋虞和大家打过招呼之后,大家才意识到谢闻来了。   最兴奋的莫过于林可可,她和她的助理可是首先发现谢闻和宋虞是在谈恋爱的人。   哦莫哦莫,林可可盯着谢闻拉着宋虞的那只手,青筋暴起,占有欲发展到了极致。   可惜她一时找不到手机了,不然一定会拍下来。   咔嚓咔嚓。   林可可手动定格。   ……   一路上,宋虞和谢闻都没说过多少话,宋虞绞着手指,快要到家了,他才鼓起勇气问:“谢总,您生气了吗?”   任务都已经完成了,谢闻无所畏惧:“没有。”   “我只是不喜欢。”   看见宋虞和那人握在一起的手,要爆炸的心态,确实是谢闻本人的,不是系统操控下的反应。   “我们只是围在一起唱歌,谢总如果不喜欢的话,”宋虞垂下眼帘,他的睫毛轻颤着,留下细碎的影子,“我以后不会了。”   谢闻觉得宋虞可能误会了他的意思,他拉过宋虞的手腕,他没控制好手劲,宋虞的手腕红了一片,在他瓷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谢闻霎时间就有点后悔。   他捧起来,先是吹了一口气,宋虞不自觉地想要蜷缩,然后他就看见谢闻低头,亲了上去。   那圈红都被挨着一一亲过,宋虞分外敏感,到最后,他站不稳,只能软倒在谢闻的怀里。   他眸中水光盈盈,无助地攥住谢闻的衣领,“谢总……”   谢闻扣住宋虞的腰,将宋虞整个人抱了起来,宋虞没办法,只好靠着谢闻的胸膛,谢闻道:“这种不喜欢,明白了吗?”   宋虞微怔,反应过来直接往谢闻怀里一埋,只露出一双通红的耳朵,宋虞闷声道:“陈天没有这样的意思。”   陈天醉的厉害,估计连他旁边是谁,他都不知道。   “可是我会嫉妒。”   “谢总……”   宋虞不太明白,像谢闻这样的天之骄子,居然也会有嫉妒别人的时候吗?   “一看到你和其他人在一起我就怒火中烧。”   系统:???   这后面是不是还有一句台词。   好好好,不愧是台词粉碎机。   宋虞缩着手指,原来是这种嫉妒,这种怒火中烧。   谢闻毫不费力地将宋虞抱上二楼,宋虞的身体陷进柔软的被子,宋虞脱口而出:“还没洗澡。”   头顶传来轻笑,谢闻问:“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宋虞将整个脑袋都埋进被子里,如果不是必须要出来的话,他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了。   他小声道:“我不知道。”   “医生说了,前三个月都不行。”   “我、我知道。”   “所以,”谢闻弯腰,和探头出来的宋虞撞了个正着,“我可以为你洗澡吗?”   宋虞陷入漫长的呆滞,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同意了。   说是谢闻帮他洗澡,但只是两个大男人都挤在同一个浴缸里。   这个卧室的浴缸足够大,但还没有大到可以同时容纳两个男人的程度。   宋虞和谢闻相对而坐,不少地方的肌肤都紧紧贴着,宋虞多少有几分不自在。   谢闻火热滚烫的目光让他无处可躲,两个人明明没有……却仿佛已经是做过了一般。   这样的想法使得宋虞全身都在发烫,弓着脊背,也无法避免轻颤只能盼望着赶快洗完。   谢闻取过浴球,别的地方他都不感兴趣,对着宋虞的两个手腕蹭来蹭去。   浴球柔软,不像是谢闻的手,没个轻重,无论蹭多少回,也只会带起来泡沫。   宋虞缩着,像只被煮熟的虾子,在谢闻开始第三个来回的时候,宋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是在抹除陈天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这样蛮横这样坚定,跟他自己口中的怒火中烧一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调偏冷,跟他平时又不太一样。   宋虞悄悄抬眼看过去,所以那个时候,才是真的生气了吧?   谢闻和宋虞用的是同款沐浴露,尽管这款沐浴露很神奇,到了谢闻和宋虞的身上,能展露出不同的味道。   但底子是一样的,谢闻抬起宋虞的手腕闻了闻,总算是心满意足。   只是宋虞现在多少有点狼狈,他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打湿,热气升腾,氤氲了他的眼睛,他含着水雾颤声问:“谢总,好、好了吗?”   睫毛一个劲儿地抖个不停,有点可怜,谢闻的心里升起想要狠狠欺负的念头。   只不过这念头转瞬即逝,谢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只是问:“你叫我什么?”   宋虞搭在浴缸上的手收紧,他道:“谢总。”   他一直这么叫谢闻,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同,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   谢闻一直觉得有问题。   谢总。   一听就很生分,没有人结婚了还会这么喊,他从来都是叫宋虞的名字。   宋虞、宋虞,一声声渐入人心。   可宋虞叫他谢总,倘若以后要抽离,也会很容易,不费吹灰之力,谢闻这个人就会被宋虞剥离。   可宋虞叫别的人又不是这么叫的,谢闻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自信的谢闻第一次觉得火葬场离他其实也不算远。   “你是怎么称呼那个人的?”   宋虞清澈的眸子漂亮得好像猫猫眼,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对这一双眼睛心生向往,宋虞问:“什么?”   宋虞一头雾水,他是真的不知道谢闻问的是谁。   谢闻靠近,宋虞不自在地缩了缩,实际上谢闻只是想重新换缸水而已,这缸水有点冷了,谢闻担心宋虞会受凉感冒,浴缸的放水按钮,在宋虞的那一侧。   谢闻注意到了宋虞的反应,他的手一转,不满地挑起宋虞的下巴,“和你牵手的那个人。”   宋虞以为,牵手早就已经过去了,没想到谢闻还记着,他闪躲着谢闻的目光,回答道:“陈天。”   叫他谢总,却叫那人陈天,任凭是个人都会知道这其中的不对劲,谢闻也不例外。   谢闻憋着一口气,按下了放水的按钮。   没了水的遮挡,谢闻看见了宋虞身上的反应,宋虞羞怯地想要藏起来,可谢闻就在身前,他双手一展,就让宋虞原原本本地露出来了,宋虞就是想躲也没办法。   “谢、谢总。”被谢闻这样看着,宋虞羞耻得快要哭出来了。   “叫我什么?”   宋虞的腰随着谢闻的话挺立,他扶着浴缸的手渐渐感到吃力,“谢、谢总。”   “不对。”   新的水已经漫上来了,渐渐淹没宋虞的下半身,重新有了遮挡,宋虞却没有松一口气。   水温合适,更让宋虞无法忽视控制着他的那一份灼热。   男人的掌心有些粗糙,像是有什么老茧,随随便便就可以给宋虞莫大的刺激。   宋虞的眼角渗出泪,他磕磕绊绊地道:“谢、谢闻?”   平静的水面溅起水花,宋虞感到茫然,为什么谢闻还不满意。   被难以想象的愉悦支配着,宋虞只想赶紧逃离,终于想到一个他们之间应该有的称呼,宋虞强忍着羞耻,猫叫似地唤了一声。   与此同时,宋虞高兴地哭了,而谢闻的脑子直接炸了,他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刚才不觉得,此时被谢闻提及,那些席卷而上的酸麻更加裹挟了宋虞的心,宋虞小小声道:“老公。”   这一次谢闻听的真切,身上如同触电一般,明明是他想要宋虞换个称呼。   只要唤个称呼就行了,谢闻是万万没想到,宋虞会这样叫他。   看着不断荡漾的水面,谢闻突然发现,他也是有点恶劣在身上的,好在欺负得不算过分。   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谢闻俯身去亲宋虞,他本来是带着安抚的心思,没想到宋虞竟然大着胆子回应他。   越亲越深入,宋虞潮红着一张脸,谢闻却突然一僵。   谢闻体会到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他本来只是想和宋虞一起洗澡而已,如今需要强忍的,却变成了他自己。   “谢、谢总?”   宋虞瘫软在谢闻的怀里。   谢闻沉着脸,自己先出去系上了浴巾,宋虞靠着浴缸看着谢闻,不知道做了多少准备,他才哑着嗓子道:“谢总,我也、也可以帮你。”   谢闻自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开了荤之后,他也不会罢休,但他看见,宋虞的睫毛颤了颤。   宋虞在害怕。   谢闻没答应,他俯身,精壮的肌肉出现在宋虞的眼底,宋虞垂眸,他有些失神。   谢闻将宋虞抱出来,擦干,给他穿衣服,无微不至,他尽量表现得和之前一样沉稳。   宋虞在床上等了一会儿,谢闻才出来,他身上带着水汽,转到另一边上了床。   宋虞感受到了谢闻身上的凉意。   谢闻,宋虞在心中翻来覆去地抿这两个字,他今天太累了,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宋虞醒过来的时候,谢闻已经离开了。   他收到谢闻发给他的消息,谢闻今天上午都在公司,下午有个会,他将一整天都不在家里。   宋虞盯着那些字看的费力,他眼睛疼,看了两遍就不看了,吃完早饭之后,外面开始下雨,不大,但地面是湿的,宋虞惦记着谢闻。   他主动给谢闻发消息:您带伞了吗?   对方很快回复:带了。   话题就这样终结,宋虞等了一会儿,对话框都没有任何动静,宋虞退了出去。   退出去之后,宋虞才发现,林可可给他发了消息,有好几条。   第一条是一张拍歪了的照片,宋虞放大图片,依稀可以看见是他和谢闻,谢闻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第二条是林可可的语音消息。   林可可:这是我昨天晚上拍的,我也真是糊涂了,手机就在我的手里,我还比了个相框,你放心,这张照片我只发给了你。   第二条是一个财政新闻网的链接,里面写谢闻独自在咖啡馆里,不停看表,像是在等人,最后记者预测,谢氏集团,最近将会有大动作。   宋虞点开那几张配的图片,有些远,但可能是设备好,拍的足够清晰,宋虞觉得这个咖啡馆有些眼熟。   他蓦然一怔,这不就是酒店对面的那家咖啡馆。   所以谢闻送他离开之后,没走,一直在对面那家咖啡馆里等他?   他七点到酒店,快十点的时候才结束,谢闻足足等了他三个小时。   宋虞的眼皮抖了抖。   最后一条消息依旧是语音消息。   林可可:我偶然发现的,你可以看一看哈哈哈。   宋虞:谢谢。   为了显得不那么疏离,宋虞还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他合上手机,看过这一切之后,他的心无法再平静,他很想见到谢闻,谢闻一整天都不在这样的时候少之又少。   谢闻……是故意躲着他吗?   因为昨天晚上在浴室发生的事情?   硬生生熬到下午六点,别墅的电子锁发出声音,宋虞抱着抱枕站起来,两个人的目光触到一起,宋虞道:“谢总。”   宋虞每说一句谢总,谢闻就会有一个被叫老公的回忆。   谢闻点了点头。   宋虞迟疑着,绕过沙发,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   饭厅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谢闻扫过一眼,忽然停滞,他问宋虞:“怎么不穿鞋?”   宋虞光脚站在地上,铺着地毯,毛茸茸的,宋虞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是谢闻提醒,他才后知后觉。   宋虞回去穿上拖鞋,放下抱枕。   吃过饭之后,两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   宋虞坐立不安,抱枕被他捏的变了形,他终于开口:“谢总。”   谢闻抬头:“什么?”   “您为什么不要我帮您?” 第34章 娱乐圈(34)   良久,谢闻才轻笑一声问:“真的这么想帮我?”   他凑近了,气息笼罩着宋虞,生怕宋虞想不起来到底是要怎么样帮,于是故意增添一些旖旎的气氛。   他实在是个坏东西。   宋虞如梦初醒,可是他的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他不习惯反悔,只好硬着头皮说:“是。”   这个字说出口之后,剩下的就容易多了,宋虞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闻,他认真道:“我可以帮你。”   白嫩的掌心,仿佛热一点,就能将皮都烫破,谢闻蠢蠢欲动,开始后悔,他不应该离宋虞这么近。   好在谢闻还可以保持清醒,没忘记宋虞最近正是危险期,要没有房事,连带着这个,谢闻也一起算进去了。   他又不是禽兽,谢闻进行了深刻反思。   恰好手机响了,暧昧的气氛散了大半,谢闻收到了叶城发过来的拟邀艺人名单。   谢氏集团几天后会有一个盛大的活动,这样的活动为了造势,往往会邀请一些明星过来。   底下的人提交上来,叶城筛选一遍,最后再由谢闻确认,谢闻扫了一眼,他回复道:就这样。   叶城:好的谢总,那我尽快把座位表赶出来。   谢闻:先等等。   那头的叶城缓缓冒出来一个问号,但他还是:好的。   谢闻看向依旧坐在原地的宋虞,电视开着,但他的目光乱飘,心思显然不在电视上。   可能是还在惦记着帮他。   谢闻道:“宋虞。”   宋虞看向谢闻,他问:“怎么了,谢总?”   他还是叫他谢总,谢闻想想昨天晚上的老公,那莫大的刺激,他是再也承受不了了,谢总就谢总吧。   “你真的想要帮我?”   宋虞的手收紧,他点了点头,还问:“是……现在吗?”   宋虞的脸发烫,他尽量不去想浴室里发生的一切。   “是现在。”   宋虞的心悬了起来,谢闻将自己的手机展给宋虞看,屏幕显示的正是叶城刚刚发给他的名单。   宋虞也在里面,这是谢氏集团自己的活动,自然会捧自家的艺人。   叶城还特地问过谢闻,要不要将宋虞加上去,毕竟现在宋虞的情况特殊。   谢闻想到宋虞的话,让叶城按照原定计划,把宋虞的名字加上。   “我需要一份座位表,可以吗?”   宋虞的脑子停转了几秒钟,他将谢闻的手机接过来,所以谢总指的帮,是这种帮?   他的脸红了个透彻,只是低着头闷声道:“可以。”   宋虞虽然在娱乐圈不起眼,但关于一些艺人之间的禁忌,他还是知道不少,比如谁和谁曾经交往过,谁和谁曾经撕过,这些人肯定不能安排坐在一起。   不然到时候媒体就会有文章可以写了。   宋虞粗略扫了扫,将明显的人拎出来,他问:“您什么时候要?”   “明天早上八点。”   “好的,我明天早上会准时交给您。”   宋虞站起来,垂着脑袋就往前走,被谢闻叫住了。   谢闻道:“宋虞,我的手机。”   “啊。”宋虞怔愣地递过去。   “我会将名单发到你的手机上。”   宋虞点点头,想起那个两句就结束了的对话框。   叮咚一声,宋虞收到了谢闻发过来的名单,要回什么?   宋虞捏紧了手机,手机的每个角都被他掰扯过了,他还是没想到,最后只是草率地发了个表情过去。   没什么动静,谢闻应该是不习惯发表情。   像他那样位高权重的人,不发表情,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宋虞不再纠结,他开始认真排座位表,有些什么禁忌都没有的,比如他,堪称万能公式,往哪里放都可以。   他先将这样的人挑出来,有些人的禁忌他拿不准,还去问了程冰。   程冰做了很多年的经纪人了,他对这些往事如数家珍,听见宋虞说谢谢,他才问:“小虞,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排座位表。”   “座位表?”   “是啊,谢总交给我的。”   这不应该是叶城的工作吗?   程冰怎么觉得是谢闻让宋虞拿去玩的?   也说不上玩,毕竟宋虞做一切事情都很认真,他既然答应了做这一件事情,哪怕是排座位表,他也会做好。   就是……程冰觉得不对劲而已,反正谢闻和宋虞结婚后,他便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了。   “程哥?程哥?”   程冰回神:“在呢,小虞。”   “我挂了啊。”   “好。”   挂断电话之后,宋虞继续排座位表,用不了早上八点,他就已经搞定了。   宋虞伸了个懒腰,他习惯性地摸摸肚子。   第二天早上,宋虞又是被孕吐扰醒的,他从床上下去,踉跄着跑去厕所。   看见这一幕的谢闻给医生发了消息,总不能一直这么吐下去吧。   宋虞出来的时候,谢闻正坐在床头剥橘子,那橘子还是青色的皮,一看就很酸,空气里充满了柑橘酸甜的味道。   谢闻先给宋虞递了水,而后递给他一瓣橘子,等到宋虞吃下去后,他问:“怎么样?”   “好吃。”   刚才的难受都被压下去了。   谢闻将半个都递给了宋虞,剩下的半个橘子和橘子皮被他留在了床头柜上,他到卫生间里去洗手。   出来的时候,床头柜上只剩下橘子皮了,宋虞跟一只仓鼠一样,腮帮子鼓鼓的。   谢闻没问橘子的去向。   当时医生很快回复,他说橘子的气味可以缓解孕吐。   橘子是谢闻到楼下,跟阿姨要的,阿姨每天早上都会买新鲜水果,最近橘子不应季,阿姨担心酸,只买了几个。   正好解了谢闻的燃眉之急。   谢闻决定给阿姨加工资。   为了符合他大佬的身份,大手一挥,就是不少钱。   系统:已死,勿扰。   阿姨乐开了花,收拾好东西走了。   吃完早饭,谢闻临出门之际,宋虞将排好的座位表发给了谢闻,谢闻抬手看向手表,八点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真的很准时,谢闻笑了笑,他道:“我走了。”   “嗯。”   谢闻走后,宋虞在客厅走了一圈,他如今心态发生了变化,以前在这栋别墅里,他一直诚惶诚恐,只等着和谢闻发生关系。   可如今,这些都消失了,没了那些恐惧压制着,宋虞松懈下来,反而找不到事情做。   别墅外面的院子里种着不少花,谢闻请了专人打理,宋虞去看了看,他打了个喷嚏又回来了。   花香袭人,让他不太习惯,他只好隔着落地窗拍了几张照片。   他的拍照技术一般,但手机好,拍出来也好看。   顶端出现消息通知,宋虞拉下来,发现是谢闻的消息,两行字,是谢闻今天的安排。   早上开会,九点半,要去新项目考察。   十二点,谢闻就会回来。   宋虞呼出一口气,自从昨天之后,他再没提过要帮谢闻的事情,此时想起来,他更是仰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身体到处都在发烫。   宋虞的脑海里闪过今天早上谢闻剥橘子的那双手,修长,沉稳有力,可以轻而易举托着他……   宋虞喘着粗气,将脸扭开,他不想注意到自己的反应。   十二点,宋虞等在门口,谢闻还没输完密码,电子锁就开了,他抬头,看见穿着休闲服的宋虞站在他面前。   T恤的领子很宽大,露出锁骨,连其他地方都若隐若现。   谢闻收回目光,他问:“等在这里做什么?”   抓了抓手心,宋虞道:“想问座位表。”   “座位表很好。”   连叶城都说,他都不可能这么周全,他开开玩笑,让宋虞到公司去当秘书。   宋虞……秘书,谢闻心口发烫。   “那就好。”   得到答案,宋虞慢吞吞地走向饭厅,而跟在他身后的谢闻突然怀疑,宋虞真的只是想问座位表吗?   今天的整个下午,谢闻都会待在家里,宋虞在卧室睡午觉,谢闻在书房办公。   当然他也不是所有时间都在工作。   他将这本书现有的剧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但023却觉得,谢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那认真的样子,都恨不得钻进每个字眼里面去看了。   找什么呢?023绑定过那么多位宿主,但它偏偏就是猜不透谢闻的心思。   谢闻从书房出去,他要下楼倒水,却路过了宋虞的卧室。   023:好一个路过啊。   进屋,将冷气的温度调高了一点,谢闻更加口干舌燥,连喝水都不能缓解。   冰箱里还剩几个橘子。   他想起宋虞吃橘子时的模样,也拿了一个尝了尝,很酸。   偷吃了橘子并不喜欢的谢闻拿着装满水的保温壶上了楼。   宋虞越睡越久,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床头柜上发了橘子和水,闻着柑橘的味道,宋虞勉强清醒了一点,他喝了口水,干燥的嗓子也缓和了许多。   到了晚上洗澡的时候,宋虞独自走进浴室,那天晚上,谢闻只是为了走剧情,当然走着走着,把他的私心走出来了。   从那之后,他没再提过,要帮宋虞洗澡。   他怕次数多了,他的自制力再强大,也控制不住。   他又不是什么圣人。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一般,宋虞都会用淋浴,但谢闻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宋虞出来。   担心宋虞出事,谢闻敲了敲浴室的门问:“宋虞,怎么了?”   “没事。”   声调有点奇怪,像是带着化不开的粘腻。   难道……? 第35章 娱乐圈(35)   “真的没事?”谢闻仍旧不太放心。   “真的……呜!”   里面沉默了一瞬,谢闻害怕是宋虞摔倒了,他推门进去。   浴室里面水雾缭绕,本该在淋浴头下面洗澡的人却靠着墙壁站着,像是在找一个支点,漂亮的肩胛骨紧绷着,在听见明显的脚步声后,更是细微地颤了颤。   谢闻的眼神突然微妙……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宋虞变得有些可口。   不是圣人的谢闻在距离宋虞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道:“宋虞。”   藏不住了,宋虞认命地慢慢转过身,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含着情,水光潋滟,足以让谢闻的呼吸一窒。   “你在做什么?”   一不小心,他的情态全都让谢闻看见了,中药的记忆并不多,但还有那天晚上的浴室。   滚烫的,贴在一起的身躯,宋虞颤的更厉害了。   “谢总,”宋虞鼓起勇气,他轻声道:“我可能遇到了些麻烦。”   宋虞咬着唇,更加动人,他直勾勾地看着谢闻:“您愿意帮我吗?”   ……   谢闻抱着瘫软的宋虞从浴室里出来,释放过的宋虞觉得有点累,他不敢看谢闻,方才在浴室里的勇气荡然无存。   他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一接触到床,宋虞就往里面缩了缩,一只宽大的手掌摸上他的肚子,并不是毫无遮挡,还隔着一层睡衣,但却没什么用。   对方的体温让宋虞僵住了一瞬,谢闻摸了摸,他问:“肚子没事吧?”   他们两个是有些胡作非为了,谢闻没关系,但他不得不担心宋虞的肚子。   宋虞的所有感官在此时都失去了反应,他努力感受着,最后摇了摇头,“没事。”   比起他的肚子,显然是他急速上升的体温更加要命。   宋虞将自己闷在被子里,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有跟谢闻道谢。   “谢总。”   要去浴室的谢闻站定,他已经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腹肌毫无保留地映入宋虞的眼中。   宋虞低下头,“谢谢。”   “什么?”   谢闻都已经准备好了如何回绝宋虞要帮他的请求,结果只得到一句谢谢。   “谢谢您……帮我。”   谢闻道:“没关系。”   谢闻在浴室待的有点久,出来的时候,宋虞已经昏昏欲睡。   本能地往谢闻的怀里靠了靠,宋虞找到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蜷缩着睡了过去。   像是在主人怀里找地方睡觉的小猫,找到了就卸下所有防备,谢闻没养过猫,但一直很喜欢猫。   他这一次没忍住,摸了摸宋虞的头发,柔顺,跟猫没什么区别。   宋虞的头发有些长了,都快遮住了眼睛。   嗯,谢闻心道,长毛猫猫。   他对这一只猫猫爱不释手。   ……   活动当天。   活动的时间定在晚上七点,经纪人通知宋虞下午三点去公司试衣服。   谢闻下午没有安排,他亲自送宋虞去了公司,他无事可做,原来那间专门给他的休息室又拆了,正在重新装修,谢闻索性就在试衣间等着。   公司给宋虞准备了三套衣服,经纪人是打算看看宋虞的上身情况再定下来,但老板在这里,经纪人时不时地会和谢闻讨论一会儿,让他也有些参与感。   谢闻对时尚一窍不通,但他的衣品还算不错。   最后他和眼光毒辣的经纪人达成一致,选中了第二套衣服,是套极具设计感的西装,自带的胸针是蝴蝶形状,翩翩起舞,在不同的光线下,会折射出不同的色彩。   试完衣服,快到五点半了,谢闻准备和宋虞一起去餐厅吃饭,中间路过了正在重新装修的休息室。   宋虞往里面看了一眼,最显然的就是拆掉了原来那面装着单向镜,宋虞道:“您不打算留着吗?”   毕竟这样对谢闻来说,很方便。   谢闻停下来,看了看休息室,明白宋虞指的是什么,他问:“为什么要留下来?”   “被人时时刻刻盯着的滋味,宋虞,你不会觉得难受吗?”   所以仅仅是为了让他不再难受,谢闻就让人拆了休息室,重新装修?   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吗?   不对,不对,宋虞抿着唇想着,那个时候,还没发现他怀孕。   那是为了……他?宋虞对这个发现惴惴不安,同时又有些窃喜。   “宋虞。”   宋虞抬起了头,谢闻的目光一如往常,却格外有侵略性,“还是说,只要是我,就都没关系?”   宋虞攥紧拳头,心跳的飞快,他点了点头,又觉得光是动作不够,还补充道:“对,因为是您,就没关系。”   真心实意,他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谢闻再一次生出宋虞真好骗的感想,可现在无话可说的人成了他,也许宋虞没有被骗,因为心甘情愿往下陷的,不止宋虞一个人。   还有一个他,他才是那个无法把控自己的人。   谢闻突然豁然开朗,他和宋虞明明是双向奔赴。   牵住宋虞的手,宋虞瞪大了眼睛,“谢总。”   “怎么了?”谢闻皱眉问,大有谁不让他和宋虞牵手,他就跟谁拼了的架势。   宋虞也被他的架势镇住了,他讷讷道:“您说过的,不能在公司这样。”   原主要压宋虞一头,所有规定,都是为了羞辱宋虞,宋虞那样讨厌原主,怎么可能在公司和他堂而皇之地牵手。   谢闻:“……”   他和原主拼了!   “现在改了。”   他偏要牵着宋虞的手招摇过市。   大街上,十指紧扣的情侣并不少,宋虞松了一口气。   到了车子前,叶城扫过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他道:“谢总,宋先生。”   宋虞温吞地点点头,谢闻不松手,他也没勇气将手抽出来,觉得一阵火辣辣的。   上了车之后,叶城将平板递给了谢闻,“谢总,这是今天晚上的活动流程。”   “嗯。”   活动流程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开头需要谢闻上台致辞,他作为谢氏集团的掌权人,这无可厚非。   谢闻一边滑动平板一边问:“谢青他们几个在做什么?”   叶城一顿,没想到谢闻会直接问,他硬着头皮道:“在老宅。”   “父亲也在?”   “是。”   “那岂不是动手的时候,就有了不在场证据。”   叶城的汗都快下来了,“您放心,不会有差错的。”   每一次但凡是谢闻通过并出席的活动,总是会有捣乱的人,那些得不到掌权人这个位置的人,便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谢闻拉下来。   宋虞听完之后才明白,豪门同样险象环生,他担忧地问:“那您做好准备了吗?”   很好,谢闻需要的就是这个,他安慰道:“不会出乱子的。”   宋虞点点头,“我相信您。”   晚上七点。   谢氏集团不止请了明星,还请了很多媒体,这一场活动将会全场直播。   “小虞。”   程冰向着宋虞挥手,宋虞走近了,他夸宋虞的妆造,“感觉会出圈。”   为了配合蝴蝶胸针,化妆师特地在宋虞的眼影下了功夫,熠熠生辉,恍若蝴蝶从眼角眉梢飞过。   宋虞道:“但愿如此。”   一行人陪着宋虞过去候场,宋虞的红毯接在一位颜霸男星的后面,宋虞停下来在背景墙上签名的时候,高清摄像机推了上来,每个艺人都是一样的流程。   这是谢氏的活动,请的明星又都很大腕,观看这一场直播的人不少。   镜头定格在宋虞脸上的那一刻,弹幕跟刚才一样热闹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接在于森的后面竟然一点儿也不弱。】   【这是谁啊。】   【这好像是谢氏自己的艺人。】   【难怪呢,瞬间下头。】   【拜托人家不捧自己的艺人捧什么,等会儿你家哥哥公司什么资源都不给他,你又要闹了。】   【这个蝴蝶胸针好漂亮,像是特别定制的。】   【无论小时候还是现在,都会被这种东西硬控五秒。】   宋虞的经纪人吴菲同样在观看这场直播,她为今天的宋虞准备了两个热点,一是接在于森的后面,能让观众对宋虞的这张脸有更真切的认知,二是蝴蝶胸针很吸睛。   果不其然,助手推门进来,她告诉吴菲:“菲姐,上热搜了。”   这一切,宋虞都还不知道,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七点走红毯,七点半,谢闻致辞,宣布活动正式开始。   看着谢闻走上台,宋虞竟然莫名地有些紧张,他因为那些话,是真的担心会发生意外。   视线死死地定格在谢闻的身上。   宋虞在看他!   谢闻顺利完成致辞,他成为谢氏集团本场冲上前排的热搜之一。   【谢氏集团谢闻颜值】   活动结束后,谢闻在后台看见了宋虞,他一把拉住了宋虞的手,将宋虞扯到黑色的幕布底下。   他问:“在找我?”   “叶秘书说您在后台。”   “找我做什么?”   视线里的宋虞很漂亮,谢闻按上宋虞的眼角,他的睫毛颤了颤,跟振翅翩飞的蝴蝶一样。   宋虞不自在道:“想问您,要和我一起回家吗?”   他的长毛猫猫连蝴蝶都愿意停靠,谢闻哑声道:“嗯。”   “和你一起回家。”   黑色的幕布下,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谢闻吻在宋虞的眼睛上。 第36章 娱乐圈(36)   车内出乎意料地很安静,安静到了叶城都想放点音乐助助兴的地步。   谢总和宋虞都领证了,怎么看起来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啊。   宋虞一直望着车窗外,这个点了,车子仍然不少,在黑暗里开着车灯,莫名有些像天上的星星。   宋虞看的出神。   谢闻道:“不要一直盯着外面看,会晕车。”   谢闻不提还好,他一说,宋虞就真的有点晕了。   宋虞久久不出声,只是抿着唇,谢闻问:“真的晕车了?”   脸色白着,宋虞怕一开口就会吐出来,他隐忍着点了点头。   “把眼睛闭上。”   宋虞乖乖闭上眼睛,被人揽住肩头,接着就靠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木质香调不同于其它浓烈的果香,安抚着宋虞。   应该是心理作用,宋虞缓了一会儿之后,发现没那么难受了,想吐的感觉也完全消失了。   “好点了吗?”   宋虞点点头,他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谢闻的脸。   方才从后台出来的间隙,程冰告诉他,他上热搜了。   他打开手机,却被快要爬到最顶上的谢闻两个字吸引了注意力,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里面是谢闻发言时候的直播录屏,一身手工定制西装,凌厉的五官,挺拔的身姿,不费吹灰之力,谢闻就帅的出了圈。   他的名字在谢闻的下面,关于他自己的风评如何,宋虞一点儿没看,只是偷偷截了这张图。   谢闻是真的好帅,看着谢闻的侧脸,宋虞的想法与微博上的那些话不谋而合。   谢闻没松手,就这样靠在谢闻的怀里有点尴尬,宋虞没话找话说:“谢总,您演讲的很好。”   谢闻不留情面:“稿子是别人写的。”   宋虞:“……”   倒也不必这么坦诚。   宋虞绞尽脑汁,“您的气质很好。”   谢闻低头问:“算你夸我?”   “我就是在夸您。”   谢闻勾唇道:“谢谢。”   宋虞攥紧的手心出了汗,这一句谢谢让他如临大敌,他紧张道:“没事。”   余下的车程,谢闻的心情很好,被谢闻揽着,宋虞的心情也不错。   车在别墅的院子前停下,宋虞和谢闻下了车,已经快要到十一点了。   自从怀孕之后,宋虞就很少熬夜了,他拿着衣服进浴室。   谢闻并不着急去另外的浴室,他就在门外等着,他是担心再出现意外情况。   他自己评价自己的状态,像在守株待兔,又像只饿狼。   宋虞就是他盯准的猎物。   宋虞还没开始洗澡,他要先卸妆,眼影是最麻烦的,宋虞自己拿着卸妆巾,总觉得擦的不够干净,将眼眶那一圈都给揉红了。   宋虞陷入沉思,难道是他许久不卸妆,所以有些生疏了?   纠结之下,宋虞怀疑是镜子的问题,浴室的这面镜子有些太大了,他出去,打算找面小镜子。   刚好撞上了在门口守株待兔的谢闻,谢闻问:“需要帮忙?”   宋虞抬眼,眼影被他擦的乱七八糟,却让他的眼睛更加漂亮了,眼眶红着,更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兔子。   谢闻今晚,也并非全无收获。   他拿着卸妆巾,宋虞闭着眼睛扬起脑袋,乖得不得了,谢闻下手很轻,有点像落在他眼睛上的那个吻。   宋虞动了动,谢闻问:“怎么了?”   “没什么。”   好不容易卸干净了,宋虞睁开眼睛,谢闻开门出去,没了那些亮粉点缀的眼睛格外清澈,宋虞缓缓碰了碰自己的眼睛。   他本来是想要再找谢闻要一个吻的,但他没什么勇气,也不知道在后台,谢闻为什么要亲他。   宋虞睡迟了,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   幸好今天没有安排,宋虞犯懒,想要躺下去再睡一会儿,手机响了,宋虞脑子发懵了一瞬,没看来电人是谁就接了。   “喂,您好。”   “小虞,你起了吗?”   宋虞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被程冰发现他还赖在床上,他有点尴尬,忙道:“起了,程哥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赶快上微博。”   宋虞将免提打开,点进了微博,他的眼睛猛地瞪大,就见昨天晚上还是热的两个词条,现在变成了爆。   宋虞还在热搜上发现了《识玉》的名字。   “程哥,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有博主转载了昨天晚上你和谢总的录屏,没想到直接爆了,副导演想着这是绝佳的宣传机会,就剪了一个你和谢总的对戏放上去,《识玉》也跟着热起来了。”   《识玉》本来就是冷门剧,投资和宣传都有限,现在却在机缘巧合之下,未播先火了。   挂断电话之后,宋虞按照剧组群里的指示,用自己的号转发了副导演剪辑的视频。   剧组里的其他演员也转发了,冷清了几天的群又热闹起来,首当其冲就是林可可。   她自己就是做数据的一把好手,一直在群里报数据,剧火了是好事,大家都跟着起哄,嘻嘻哈哈地说再探再报。   导演那边也在抓紧剪辑,争取趁着这一波热度,让《识玉》早点播出。   冷静下来之后,宋虞才点开那个他和谢闻的剪辑,他和谢闻只有一场戏,全都剪出来也不过几分钟。   但宋虞万万没想到,就是这几分钟,让大家磕生磕死,已经有人开始写文了,如今cp大行,他和谢闻居然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视频只有几分钟,文档却足足有一万字。   宋虞本着好奇,点进去看了,后果就是滚烫着脸出来了。   怎么这么会写啊,让他好像身临其境,关键是他和谢闻确实做过这样亲密的事情。   不能再想了,宋虞将手机扔掉,捂着脸准备下床去洗漱,谢闻却推门进来了,“宋虞。”   事发突然,宋虞只能用被子将自己一裹,他闷声道:“我在。”   “下去吃饭。”   “好的谢总。”   谢闻却闻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他没走,反而到了床前,“宋虞。”   兴致盎然,可惜蒙在被子里的宋虞没听出来。   “嗯。”   “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   没办法,宋虞只能从被子里出来,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之后,他的情况更加糟糕。   他不应该点进那个文档,不应该看那些文字。   现在他看着谢闻的脸,脑子自动浮现了那些文字。   【谢闻嘴角噙着笑,他的眼神温和,下手却如同要把宋虞弄坏一般。   不知道弄了多久,宋虞终于忍不住求饶,实际上,这只可怜的猎物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楚楚可怜地想要谢闻放过他。   乃至谢闻如今分不清是真是假,是真的到了极限了,还是以为只要这样,谢闻就会放过他。   谢闻觉得很有意思,要检验是不是装的,其实也很容易,谢闻欺身上去……】   停停停!   宋虞捂着脸,他的脸又烫又红,当着谢闻的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狡辩。   “宋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距离拉得格外近,平和的木质香在侵蚀宋虞的心。   “谢总,我……”   宋虞张了张口,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之后,他咬着唇,声音就这样止息,什么都没有了。   “宋虞,你想要什么?”   谢闻的语气掺杂了些从前从未有过的情绪,像是在诱哄。   宋虞鼓起勇气:“您能再吻我一下吗?”   眼皮不自然地抖动着,倘若谢闻不及时回应,下一秒宋虞就会反悔,笑着说不能也没关系。   没有声音,宋虞很紧张,快要打退堂鼓的时候,温热覆了上来。   宋虞的脑子空了一瞬,他原以为谢闻会亲他的眼睛,跟昨天晚上一样,一个又轻又柔的吻。   但事实是,谢闻长驱直入,相当霸道,宋虞的唇开始发麻,他忍不住喘息了一声。   他推拒着谢闻,可身子瘫软,手根本使不上力气,倒像是欲拒还迎,“谢总。”   可怜巴巴,被逼上末路的宋虞。   “宋虞,你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吻吗?”谢闻发问。   “什、什么?”   谢闻眼眸幽深,他不一样,他比宋虞要贪心得多。   难以想象的感觉,宋虞忍不住挺起腰,他嘴上说着不要,却一直在追随谢闻的手。   咬着舌尖,宋虞忍不住啜泣,卧室里热的可怕,宋虞想要逃离。   宽大的手掌扣住宋虞的脚腕,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宋虞的脑子又出现那些文字。   【现在只是开始,下一步就是该要造访另外的地方,谢闻是狼,狼是这样的,咬准了猎物就不会罢休,非要吃到嘴为止。   可怜的宋虞,他甚至没有反抗的机会。】   宋虞的脸一片潮红,眼泪如同珍珠滑落,他闷哼出声,开始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文档。   他只是可怜兮兮地攥住谢闻的手腕,那样突出的骨头,宋虞差点握不住,这一双手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向着他的猎物而来。   宋虞抽噎着说:“我、我是、我是真的。”   谢闻轻柔地蹭过宋虞的脸,接住他的那些眼泪,惦记着宋虞的肚子,谢闻也只能到这里为止了,他问:“什么是真的?”   “呜!”   他是真的快崩溃了!不需要再检验了! 第37章 娱乐圈(37)   过了两个多月,谢闻再一次和宋虞一起去产检。   做完B超,带着片子去找医生,在刚要踏进医生诊室的时候,谢闻莫名有点心虚。   这两个多月里,他没少胡作非为,除了最后一步,别的,他都已经压着宋虞做完了。   宋虞对他予取予求,什么都顺着他,但幸好谢闻还没丧失最后的理智。   他开了荤,刚刚尝到些甜头,又要硬生生忍住,难免难过,但等会儿宋虞的产检报告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首当其冲,肯定是谢闻的责任。   “谢总。”就连宋虞都发现了谢闻的不对劲,他扭过头,声音从口罩里出来,有点闷,“您怎么了?”   谢闻回神,敛眉道:“没事。”   不就是被医生骂吗?是他混蛋,该被医生骂,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您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我自己可以,您……”   有事就先走吧。   看清谢闻的脸色之后,宋虞识时务地将这些话吞了回去,谢总应该不太喜欢听他说这些话。   伴侣陪着一起来产检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宋虞不太习惯。   医生接过片子,她道:“坐。”   宋虞在桌子前面的塑料凳子上坐下,医生诊室里面就只有谢闻和宋虞两个人,因为宋虞特殊的身份,谢闻做了细致的安排,这些事情都是全程保密的,宋虞微微安心。   宋虞注意到医生微微一顿,忙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在这两个多月里,宋虞已经逐渐接受了怀孕的事实,不会有人希望在无爱中诞生,既然决定好了要生下来,宋虞就会认真爱这个孩子,他不希望孩子出现任何问题。   他这样一问,站着的谢闻也跟着紧张,两人都绷紧了脸。   医生扫了他们两个一眼,她笑着说:“没什么大问题,你们不用担心。”   谢闻皱着眉问:“真的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理解二位的担忧。”   医生拿着片子,一一指给谢闻和宋虞看,“这是宝宝的手,这是宝宝的脚,宝宝现在发育的很好。”   原本那片子平平无奇,草草看过去只是黑乎乎的一团,听医生这样说,宋虞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去看谢闻,发现谢闻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肚子上。   掌心滚烫了一瞬,宋虞轻声道:“谢谢医生。”   “不客气,有问题欢迎随时咨询我。”   宋虞和谢闻退出医生诊室,谢闻比宋虞慢一步出来,宋虞问他,他说向医生咨询了一些必要的事情。   可有什么必要的事情,是他不能听的?宋虞心存疑惑。   两人回了家,宋虞前两天刚刚参加完一个活动,现在空下来了,他在卧室抱着平板拉片,本应该回到书房工作的谢闻却没走。   宋虞选好了片子,抬头发现谢闻没走,他问:“怎么了?”   他觉得今天的谢闻很奇怪。   谢闻突然蹲下来,西装革履,扎实的肌肉快要撑出来,但线条依旧很流畅,很完美。   宋虞移开目光,欲盖弥彰地用平板挡住自己的半张脸,“谢总,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为刚才的走神感到脸发烫,只想要谢闻赶紧离开,免得让谢闻发现他的不对劲,到时候两个人又要……   谢闻直言不讳:“我想摸一摸你的肚子。”   不算过分的要求,谢闻是肚子里孩子的另一个爸爸,他要摸,无可厚非。   只是宋虞塌着腰,任由谢闻将他的上衣掀起来的时候,他有些不好意思。   宽松的T恤快要被卷到胸口上了,举着平板电脑的宋虞终于出声:“可、可以了吧,谢总?”   谢闻这才察觉到,他说了句抱歉,心不在焉地将宋虞的衣服放下来了一点,其间目光掠过别的地方。   好像那里也大起来了一点,不过谢闻今天没问,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现象。   怀孕的人都会这样?   谢闻没见过,但不影响他的遐思,他呼吸滚烫,平常的克制全都喂了狗,又要衣冠楚楚装作正人君子的样子。   谢闻只想这么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宋虞。   耽搁了一会儿,白嫩的肚皮上起了鸡皮疙瘩,谢闻问:“冷吗?”   “嗯,”宋虞将眼睛也遮住了,他道:“有点。”   实际上他全身发热,他承受不了谢闻的目光灼灼。   狼和猎物,咬准了就不会松口……咬哪里?   怀孕的人最忌讳受凉与感冒,听见宋虞这样说,谢闻迅速进入正题,抬手放在了宋虞的肚子上,他惊叹:“好像真的大了一点。”   宋虞隐忍道:“是会这样的。”   “有点神奇。”   谢闻一边说出这样的话,掌心一边挨着宋虞的肚子顺时针转了一圈,光是这样还不够,他心猿意马,手渐渐往上移,带了些探究的意味……宋虞发出呜咽,绯色蔓延到脖子根,展开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合拢。   谢闻这才惊觉将人欺负到了什么地步,他伸手将衣服拉下来,连衣服上的褶皱都整理好。   “宋虞。”谢闻低声唤他的名字。   “嗯。”宋虞吸了吸鼻子,举着平板的胳膊有些酸,“没关系,谢总。”   谢闻怀疑,就算是他真的将宋虞欺负到哭出来的地步,宋虞也会像现在这样,说没关系。   谢闻拉下宋虞的手臂,宋虞的眼睛红了一圈,眸子里含着泪光,被发现了,第一反应是想躲,整个人都往小沙发里面缩了缩。   “宋虞。”   谢闻哑声道,仿佛有火在他喉咙里滚了一圈,他急需要可以解渴,可以灭火,可以满足他的水。   宋虞就是那一汪清泉。   “谢总?”   宋虞有些惊讶,不知不觉间,谢闻竟然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个姿势,很难不让人想错。   谢闻并不着急起来,他拉着宋虞的手,吻过他的指节,技巧引起宋虞的颤栗。   “谢总。”   宋虞惶恐出声,他的手猛地收紧,却只是扣住了谢闻的手,平板已经被丢弃,谢闻逐渐逼近,他忍耐着问:“可以吗?”   不止肌肉撑起来了,其他的地方也没能幸免。   宋虞浑身发烫,手指蜷缩,他知道谢闻在问什么,轻轻点了点头,磕磕绊绊道:“可、可以。”   他允许这件事情发生,但却忍不住紧张,宋虞被抱起来,他环住谢闻的脖子,贴合上后颈的时候,宋虞才反应过来。   谢闻将宋虞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把他的衣服重新卷了上去。   宋虞乖乖伸直了手,衣服却就这样留在了他的身上,宋虞看着谢闻精壮的腹肌,脑子有点发懵,谢闻却直接奔着那一点红去了。   从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对待,宋虞自然也不知道会尝到怎样的滋味,他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推拒着谢闻,手却又虚握成拳头。   两边都遭受到了一样的对待,宋虞蜷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息,他已经快要受不住了,生理性的眼泪没入枕间,但这才刚刚开始。   那件被谢闻遗忘了的衣服终于落到地上,宋虞身上的余韵还没过去,看着有点可怜,谢闻亲了亲他。   “谢总。”宋虞难耐地抬起头,鼻尖的痣越发妖冶,他小声道:“我不记得。”   谢闻问:“什么不记得?”   宋虞咬着唇,“中药那天晚上,我不记得。”   所以一切对于宋虞来说都是全新的体验。   谢闻安抚地吻了吻宋虞的额头,“会记得的。”   他时刻注意着宋虞的反应,直到确认宋虞是欢愉大过恐慌之后,他才放心开始。   宋虞浑身透着粉,绷紧的腿格外漂亮。   谢闻明明快被眼前这一幕刺激的失去了理智,但却又格外地有耐心,沉稳中蕴含着不容反驳的气势,就这样一寸一寸开疆拓土,没给宋虞反悔的机会。   底下没留余地,上面却是一遍一遍吻过宋虞的脸,哄的宋虞心甘情愿向谢闻交出了自己的内里。   那些唇齿间的声音都被宋虞咽了下去,谢闻挑起宋虞的下巴,他轻声道:“我想听。”   关于中药的那晚,宋虞却突然有了些记忆,因为中药的关系,他变得格外主动……宋虞几乎有些不敢相信那是他自己。   谢闻对上了宋虞的眼睛,宋虞想躲,却被谢闻控制住,谢闻再一次说:“我想听。”   但宋虞发不出声音,记忆中的画面和现在交织在一起,宋虞越是羞耻,便越是隐忍,不敢发出声音,只在偶尔溢出一两声闷哼。   谢闻眸光幽深,采取了最简单的手段。   像是海上独自漂流的一叶小舟被突然涌来的海浪撞的七零八碎,宋虞就算是咬紧牙关,也忍耐不住。   “谢……总。”   他好像知道谢闻单独咨询了医生什么事情了。   情到深处,这个称呼明显不够吻合现在的气氛,谢闻不满意:“还是谢总?”   宋虞浑浑噩噩,就快失去了理智,他的手环住谢闻,“谢闻。”   “谢闻,谢闻。”   宋虞呢喃着,迷迷糊糊地去亲谢闻的脸,带着些讨好。   “谢闻,谢闻……够了吗?”   谢闻的目光滑过宋虞微微隆起的肚子,他俯身,缓缓亲在上面,“就快要好了。”   “老公。”   宋虞看着谢闻,眸中水光潋滟,熠熠生辉,“够了吗?” 第38章 娱乐圈(38)   “谢总。”   谢闻点头,眼睁睁看着宋虞绕过他对面的位置,坐到了距离他有三把椅子的地方。   三把椅子?要不是谢闻知道,他还以为是银河呢,而他就是银河对面,宋虞避之如蛇蝎的人,谢闻不给自己留分毫情面,恶狠狠地揣测着。   但他还是开口问了:“坐那么远做什么?”   他总不能说是他还没有从刚刚那场欢愉里缓过来吧,老公是他主动要喊的,让谢闻把控不住,接连要了两次的罪魁祸首,也是他。   宋虞越想脸越红,脑袋都快埋进面前的餐盘里了,他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这里有我爱吃的菜。”   谢闻看过去,宋虞确实是对着那道他爱吃的糖醋里脊,热腾腾的,飘着香气,酸甜的味道盖住了肉的腻味,宋虞应该也不会觉得难受。   想到这里,谢闻问:“腰还酸吗?”   他要了人两次,最后一次的时候,宋虞都快化成水了,哭得凶,又哼哼唧唧地闹着腰酸,谢闻也没放过他。   只是在之后将人抱进浴缸里的时候,给人揉了揉腰,当时宋虞以为谢闻还想要在浴缸里来一次,他被吓坏了,腿无力地蹬着,一脚踹到了谢闻的身上。   宋虞手中的筷子发出声响,他不想再回忆起这些,谢闻做的事情,比他看的那个文档还要过分百倍。   文档里的只是冰山一角,而谢闻正在宋虞面前缓缓崭露他的全貌。   “不酸了,谢谢谢总。”   宋虞低着头去夹菜,谢闻道:“我还可以帮忙。”   两个腰窝好像被宽大的手掌贴着,谢闻轻而易举就能握住他的腰……   宋虞一怔,还好没有失态,他急急撤回筷子,闹到最后,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宋虞先上楼,谢闻看着桌上没怎么动的菜,拧着眉,他倒是吃饱了,但宋虞大概是不能饿的。   挑了些宋虞爱吃的,谢闻送到了卧室。   宋虞正窝在小沙发上看平板,但他的注意力显然没在平板上,解说声音一刻没停,宋虞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还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看见谢闻进来,宋虞急急站了起来,平板掉到地毯上,宋虞也顾不上去捡。   也不怪宋虞会胡思乱想,下午就是从这个小沙发开始的,谢闻的掌心摸过肚子的感觉宋虞都还记得。   宋虞担心在同样的情境里,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遍。   “谢总。”   谢闻淡然道:“我没那么过分。”   他总不能在一天之内,要人第四次吧。   谢闻不是圣人,但也不是禽兽啊。   “我没有这个意思,”宋虞拽着衣服下摆,“谢总就是再过分一点,也没关系的。”   谢闻呼吸滚烫,这种话宋虞居然也说的出来。   “什么都没关系?”   “嗯,”宋虞红着脸嗫喏道:“什么都没关系。”   谢闻凑近了,意味不明地蹭着宋虞的后颈,“哪怕是违背你的意愿也没关系?”   “啊?”   宋虞抬起头,向来冷淡的人眼中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映进去一个他,两个人深陷情欲的时候,就连这样一双无情的眼睛也会沾染上一些兴奋。   宋虞小声道:“谢总没有违背我的意愿。”   “什么?”   “我是愿意的。”   盯着宋虞的脸,潮红还没完全退下,像极了此前在海浪里浮沉,无法栖身,便来勾他的脖子,想要借着他的力的样子,却没料到海浪会更加凶猛。   谢闻敛眉,他确实很想要第四次。   “再吃点东西。”   谢闻亲自送上来的,宋虞小口小口地吃着,好在谢闻没有在这里盯着他,他的脑子也可以暂时休息一会儿,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入夜之后,谢闻刻意拖到九点才从书房出来,站在宋虞的卧室前,谢闻呼出一口气才将门推开。   很要命。   他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个时机。   宋虞刚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头发都还在往下滴水,谢闻心内翻涌,不知不觉间就烧了起来。   早一点晚一点都比现在好,仿佛是注定的。   宋虞擦着头发从谢闻面前路过,他恍然未觉:“谢总。”   他这么坦荡,反而更显得谢闻心思恶劣,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惦记着那些事情?   可是宋虞说过,他也是愿意的。   愿意不全是意味着想要,是这个意思吧?   “我用完浴室了,谢总,您去洗澡吧。”   谢闻却上前,摸了一把宋虞湿漉漉的头发,掌心里也跟着湿了,他可以想象到这些水珠是如何从宋虞的身上滑过的,“我先给你吹头发。”   宋虞微顿。   等到给他吹完了头发,谢闻才进去洗澡。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的时候,谢闻又伸手过来摸宋虞的肚子,宋虞心里有些忐忑,他以为两人又会发生关系,没想到整个人只是被谢闻抱住了。   姿势相当霸道,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早就超过了亲密距离。   “谢总?”宋虞蜷在谢闻怀里,试探地叫了一声。   “嗯,睡觉。”   卧室里依旧为宋虞点着一盏小灯,但宋虞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宋虞第二天有个活动,他一早就起来了,谢闻知道他今天的安排,但他没有想到……   宋虞有些紧张,他问:“可以看的出来肚子?”   是定制的西装,留有余地,不紧身,很适合宋虞,但宋虞还是担心他的肚子会鼓起来。   这个活动是在之前接的,他跟吴菲商量之后,吴菲只帮他推了一些刺激的活动,这个活动就留了下来。   现在推也来不及了。   谢闻道:“太远了,我看不清。”   于是宋虞离开穿衣镜,站到了谢闻的面前。   谢闻站起来,仔细打量着宋虞,宋虞掐着掌心,尽量将腰挺直。   这件西装最绝妙的设计就在于开叉到了腰部的位置,黑色的西装,瓷白的肌肤,异常引人入胜。   谢闻现在看的一清二楚,他甚至想继续探究。   反正做些过分的事情,宋虞也只会红着眼睛说没关系,谢闻恶劣地想着。   很少有人将西装穿的这么诱人,谢闻捻着手指。   “谢、谢总?”   谢闻故意用不满的口气问:“这套西装是……”   宋虞之前的注意力都跟着肚子跑了,才发现这件西装更加过分的设计,“对不起,谢总。”   谢闻的手却径直伸了进去,不知道捏到了什么地方,宋虞的脸红了一片,眸中水光晃荡,楚楚可怜地让谢闻放手。   谢闻笑了一声:“你不是应该说,没关系吗?”   谢闻饶有兴致地继续问:“我做什么都没关系?”   是该这样,但今天不行,宋虞硬着头皮道:“等活动结束,任由您处置。”   谢闻收了笑,“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   “没人教我。”   宋虞的睫毛颤了颤,要是欺负得狠了,就会挂上泪珠,很漂亮,宛如这世上最精美的瓷器。   谢闻轻易不想放手,但总不能让宋虞耽搁了出席活动的时间,毕竟这是宋虞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揉了把宋虞的腰,谢闻道:“不用吸肚子,看不出来。”   宋虞的脸更红了,他讷讷地点头,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   宋虞出席的是个小众服装品牌的走秀,谢闻在电脑上打开了直播。   看的人不多,但在宋虞出场的时候,弹幕格外热闹,果然足够的美貌,不管到哪里都很吸引人。   【啊啊啊啊小虞好慷慨,小虞亲亲。】   【我要给小虞一个飞吻。】   【谁给小虞选的衣服,我先吸溜为敬。】   【这就是品牌方的衣服。】   【是吗?哈哈哈哈看来品牌大大也很偏心嘛。】   【老婆老婆,我为老婆举大旗。】   谢闻精准地定位到了这句弹幕,这是在叫谁老婆?   ……   “程哥怎么样?”宋虞在后台轻声问程冰。   程冰拍拍宋虞的肩膀,“没什么问题,品牌方很满意。”   “那……”   “根本看不出来,别担心了。”   宋虞心中的那口气才散了,他小声道:“其实我做好准备了。”   并不是想故意隐瞒这个孩子。   程冰笑着说:“准备好了也需要时间啊小虞,你已经很厉害了。”   他们家小虞本来就心理强大,势必会从黑料缠身当中杀出一条血路。   程冰一直很看好宋虞,他也一直支持着宋虞。   “我们走吧,程哥。”   宋虞正要上车,就看见谢闻的车出现在前方,宋虞连忙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谢闻并没有说要来接他。   权衡之下,宋虞还是走了过去。   宋虞弯下腰敲了敲车窗玻璃,车窗缓缓下降,只有谢闻一个人。   “谢总,”宋虞的眼睛亮晶晶的,“您怎么在这里?”   “我来接你。”   实际上是因为那句老婆,谢闻等不及要见到宋虞而已。   宋虞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之后,他问:“是要回家吗?”   “不回家。”   “不回家……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去服装店。”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去服装店?   宋虞的疑惑都写在了脸上,谢闻轻声道:“不是你说的,等到活动结束,任由我处置?”   尾音上扬,写满趣味。   宋虞的手指握紧了安全带,在服装店里,能做什么? 第39章 娱乐圈(39)   去的是谢氏旗下的服装店,离活动现场并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看着面前高奢的店面,宋虞有些犹豫。   他听说过,有些人玩的过分,连公共场所都不放过,这样不为人知的小癖好,谢闻应该是没有的吧。   可是谢闻的变化太大了,几个月之前,他还是以折磨他为乐,几个月之后,就完全换了一副样子,宋虞不敢肯定。   如果谢闻执意要玩的话,他……   谢闻打开车门,看着坐在副驾驶,紧握安全带,迟迟不下车的宋虞,他的手搭在车顶上,影子罩住宋虞,他问:“怎么?”   “说的出来,却做不到?”   宋虞颤了颤,手忙脚乱地解开了安全带,他正要下车,但前面被挡住了,他佝偻着腰,从开叉的地方望进去,什么都看见了。   日光晒在谢闻的后背上,谢闻觉得有点热,大手握住了宋虞的手腕,谢闻就往店里走。   早在来之前,谢闻就交代过了,店里面的人不多,只剩下一位店长,笑起来温温柔柔,眉眼会弯成月牙。   气质不是那么带有侵略性,宋虞在她的笑容下,没那么紧张了。   “谢总,”店长转向宋虞,“宋先生。”   打过招呼之后,她领着谢闻和宋虞上了二楼。   她将旁边的两排衣架推过来,介绍道:“这都是根据宋先生您的尺码,量身定做的衣服。”   “您需要试一试吗?”   宋虞看向谢闻,对方点了点头,只是试衣服而已,宋虞道:“好。”   店长为宋虞取下第一套,和宋虞身上这套西装很像,只是比较中规中矩。   宋虞拿着衣服走进试衣间,听见外面店长说,她去沏茶和拿些点心过来,宋虞松了一口气。   换好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他垂眸问:“谢总,这套要留着吗?”   谢闻站到宋虞的面前,伸手整理好宋虞草草打好的领带,他看向穿衣镜里的宋虞,道:“其实还差一样东西。”   “什么?”宋虞茫然。   店长取给他的时候,就只有这些。   难道他在试衣间,遗漏了什么?   宋虞抬脚,想去试衣间找一找,却被谢闻按在了原地。   谢闻挥了挥手中的东西,“在我这里。”   宋虞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东西就戴到了他的头上,是个猫耳朵发箍,橘色的,毛绒绒,很仿真。   戴着这样的东西,却西装革履。   宋虞的脸一下子爆红,他伸手去摘发箍,谢闻扣住了他的手,宋虞动弹不得,他干巴巴地解释:“谢、谢总,这应该不是一套的。”   没有人会这样搭配。   “你是说,我的搭配错了?”谢闻沉声问。   宋虞以为他生气了,讷讷开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或者,”气息拂过宋虞的颈侧,谢闻道:“等店长回来看一看,如果你想要她看见的话。”   他这个样子让谢闻看见,他就已经万分羞耻了,难以想象是被平时完全不接触的店长看见。   宋虞靠进谢闻的胸膛,小声求饶:“不、不用了。”   他拽着谢闻的衣角,生怕谢闻真的会让店长看见。   “这样就对了。”   谢闻捏着宋虞的下巴,让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勾唇道:“即使是大明星,也要藏好自己的猫耳朵啊。”   “别人发现了会很危险。”   羞耻到爆炸,宋虞只想这一套赶紧过去,他颤着声音道:“是、是,我会藏好的。”   谢闻抬手,捏了捏发箍上的猫耳朵,镜子中的宋虞眼眶红红,才第一套,就将宋虞逼成了这个样子,后面怎么得了。   谢闻大发慈悲地放开宋虞,将第二套塞进宋虞的怀里,“去吧。”   宋虞没怎么看,就慌张地抱着那一套衣服进去了。   试衣间里发出闷响,谢闻隔着帘子问:“怎么了?”   “没、没事。”   “没事就出来吧。”   “嗯。”宋虞细若蚊声。   又过了一会儿,宋虞才掀开帘子出来,宋虞不安地扯着衣服下摆,他磕磕巴巴道:“应该、应该是拿错了。”   宋虞穿在身上的是一件国风旗袍,高开叉,简直可以看见腿|根,谢闻一手握住宋虞的腿,一手放在宋虞扣得严严实实的盘扣上,上下其手。   怎么不在盘扣底下也开个口子,谢闻舔过唇,暗自记下这条反馈。   他眼中有了些红,热意涌动,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擦过宋虞的胸口,而后问:“拿错了,为什么要穿上?”   宋虞敛眉低首,很乖,他小声道:“因为您要看。”   呼吸滚烫,已经侵扰到了宋虞,宋虞一直低着头,而谢闻却在想,他要是在这里流鼻血了,算不算是违背人设?   难道情感淡漠的大佬,看见这一幕,他就把持得住吗?   何况宋虞还说,因为他要看,因为他要看,再怎么样,宋虞都穿了。   明明刚才进来的时候还很害怕,宋虞的脸上藏不住事情,谢闻一看就明白了,宋虞是担心他在这里胡作非为。   这会儿还是担心,却格外顺从。   谢闻的心软了,但某些地方依旧可耻地……   “宋虞。”   宋虞抬起头,被吻在了眉心,与此同时,盘扣被解开一颗。   “不……”宋虞拉住谢闻的手,但其实谢闻真的想要,宋虞是怎么样都逃脱不了的。   他只是虚虚拉住,“谢总。”   谢闻收回他那如狼似虎的视线,摸了摸宋虞的脸,轻声道:“下一套。”   他贴着宋虞的腰身道:“下一套,我也特别想要看。”   宋虞红着脸嗫喏:“知道、知道了。”   这一次是他主动到了衣架前,取了衣服进去。   比起上一套,这一套显然正常了很多,宋虞出来的时候,甚至脸上的红,都已经消退了。   看来他还不知道设计师的险恶用心……或者是谢闻的。   谢闻的恶劣也不遑多让。   宋虞盯着谢闻的手,担心他又拿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幸好谢闻的手只是擒住了他的腰。   这根本不算什么。   拉链的声音响起,镜子中的宋虞瞪大了眼睛。   宋虞:“!!!”   他早就注意到这件西装的两侧有拉链,但他以为只是设计师别出心裁的设计,现下看来确实是“别出心裁”的设计。   两侧的拉链是真的,只要将拉链拉开,宋虞那截白皙的腰就会露出来。   没了遮挡,谢闻的掌心粗粝,宋虞感受得一清二楚。   腰本来就是宋虞敏感的地方,被谢闻这样一蹭,宋虞直接软倒在谢闻的怀里,比刚才的旗袍反应还要大。   “谢总。”   宋虞可怜巴巴地唤。   他想让谢闻不要在这里玩了,可是眨了眨眼睛,这句话根本说不出来。   望着那两排才试了三套衣服,满满当当的衣架,宋虞两眼一黑。   谢闻问:“这些衣服都喜欢吗?”   “……喜欢。”   听起来很勉强,但谢闻的要求不高。   “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宋虞喉结滚动,猫耳朵发箍,勾勒出腰线的旗袍,镂空的西装,这些全都不合适。   但宋虞不敢说。   可谢闻的眼里写满了探究,摆明了是要宋虞说的。   宋虞试探道:“有点紧?”   这是真的,店里的尺码还是宋虞怀孕之前的尺码,他现在肚子鼓了起来,之前的尺码早就已经不合适了。   谢闻会意:“需要重新测量尺码。”   宋虞应声道:“是。”   “那就在这里测了吧。”   这家店还会为客户提供定制,测量尺码的工具时刻准备着,谢闻打开手机,打算叫店长过来。   “谢总、谢总,”宋虞有些着急,谢闻看过来,他咬紧了唇,“不能、不能让别人知道……”   “先进去。”   宋虞走进试衣间,听见外面有谢闻的声音,像是在跟什么人交谈,应该是去沏茶的店长回来了。   宋虞的心发紧,很快谢闻进来了。   “谢总。”宋虞小声道。   “是我。”   谢闻拿出专门用来测量尺码的软尺。   试衣间的空间够大,宋虞抬起胳膊,方便谢闻测量。   软尺环到宋虞的胸前,宋虞喘息了一声,他后知后觉店长还在外面,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能、不能发出一点奇怪的声音,要不然……   “你这里,好像……”谢闻的目光晦暗不明,“鼓起来了。”   什么?   宋虞从来不知道,用软尺测量这样折磨人,所有敏感地方仿佛都被丈量了一遍。   到后面,宋虞根本站不稳了,他拽着谢闻的衣服,埋首在他的胸膛里,克制住自己的喘息。   “谢、谢总,”宋虞乞求道:“够了。”   “请您放过我。”   可是这样一副媚态的宋虞,只会让谢闻更想要做坏事,他将宋虞抱起来,宋虞被吓了一跳,“谢总。”   他紧张到全身发颤,担心自己此前发出的声音已经吸引了店长的注意力,宋虞不敢继续想下去。   “店长不在外面。”   “什……么?”宋虞艰难地抬起头。   谢闻逼近宋虞,他低声道:“现在整个店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宋虞身子瘫软,却忍不住在谢闻的肩头咬了一口。   【任务提示:服装店,密闭空间,大尺度。】   【任务已完成,请宿主再接再厉。】 第40章 娱乐圈(40)   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谢闻也没放过宋虞,他反而得寸进尺,刚刚咬了他的宋虞唇瓣格外红艳,指腹按上去,有着别样的的感觉。   “谢总。”   拒绝的反应,拒绝的语气,宋虞却没推开谢闻,他红着脸,一本正经道:“您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   谢闻偏要这样,指尖往里深陷,卡在宋虞的齿关之间,宋虞腮帮子鼓鼓,谢闻低声问:“还要继续咬吗?”   “谢总……”   宋虞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他努力避开谢闻的手指,也担心谢闻再有另外的动作,睫毛颤着,他小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甚至都不清楚刚才为什么会咬谢闻。   是被逼急的兔子,情急之下只能咬他一口,可是咬完之后就开始后悔。   又是兔子,又是猫,都毛绒绒的,谢闻的手心有些发痒了。   没继续搅弄,宋虞被他折腾的有些糟糕,谢闻记录下方才测量出来的尺码,道:“他们很快就会将新的衣服做出来。”   目光滑过宋虞的腰身,“这一次不会太紧。”   “谢谢谢总。”宋虞低头整理衣服,指节有点泛红,宋虞的身上,很容易就能留下痕迹。   拉链被宋虞拉上,那截细白的腰消失在谢闻眼底,谢闻有些失望。   宋虞的脸还在发烫,手指搭在拉链上,他突然想起什么,问:“新的衣服……也会像这样?”   这些衣服不可能是随随便便就出现在这里的,其中一定有某些人的授意,宋虞抬眼看向谢闻。   谢闻没有那些见不得光的小癖好,他只是格外恶劣而已。   “如果还是这样,你会穿吗?”谢闻故意问。   “我……”   宋虞的眼睛眨了眨,衣角在不经意间被宋虞捏皱了,他还没回答,脑袋就被摸了一把,仿佛在摸某种动物,谢闻给了宋虞这样的错觉。   宋虞一怔,谢闻道:“不穿也没关系。”   “您要是想看,我试一试也没关系。”   准备拉开试衣间帘子的谢闻停了下来,他问:“那能把外面的那些衣服都试一试吗?”   谢闻眼中浮动着兴致,“我想看。”   可一旦宋虞真的穿上了,谢闻又会想对他做些过分的事情。   为什么剧情要设定在服装店?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系统:你还嫌弃上了!   这段剧情是有另外的人存在的,目的是为了……但现在都被谢闻的精心安排玩坏了!   宋虞:“啊?”   望着宋虞不知所措的样子,谢闻随口道:“我开玩笑的。”   谢闻也会开玩笑吗?   等到宋虞收拾好出去之后,店长又奇迹般地出现在了外面。   宋虞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店长的眼睛,店长也没放在心上,她在和谢闻说话:“好的谢总,新衣服和这一批衣服,都会送到别墅。”   宋虞走出去的时候在想,谢闻是要在家里办一场时装秀吗?   真的有这种可能,只是比起其他的时装秀,别墅里的时装秀,模特只有他一个,观众也只有谢闻一个。   他可能忍受不了谢闻的视线。   宋虞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很烫。   谢闻问:“在想什么?”   宋虞慌乱之中对上了谢闻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深不见底,他总觉得谢闻已经把他看透了,对他心内的想法一清二楚。   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没、没想什么。”宋虞习惯性地将手放到肚子上。   “累了吗?”   “没有。”   他们中间去吃了饭,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谢闻换了套休闲服,慵懒中带着随性,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了,他问宋虞:“下午有安排?”   宋虞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下午打算做什么?”   “可能会看《识玉》的样片。”   《识玉》的样片是导演昨天发给宋虞的,宋虞想尽快看完,然后给导演一些反馈。   宋虞问:“您是有什么安排吗?”   宋虞善解人意道:“您要是有安排的话,可以离开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没关系。”   宋虞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没关系,哪怕谢闻对他做什么都没关系。   “有关系,”谢闻沉声道:“你也在我的安排之中。”   宋虞惊愕地抬眼。   ……   这是宋虞第一次去谢闻山上的别墅,他从前也只听说过,听说山上别墅风景怡人,但那是谢闻的私人领地,没有谢闻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宋虞现在成了例外。   车子上了环山公路,日光让那些树木越发郁郁葱葱,绿色铺满宋虞的眼底,和在山里拍戏的时候一样,睁眼便是群山环绕,起雾的时候,更是犹如在仙境之中。   记得会晕车,宋虞看了一会儿就不看了。   山上的温度要比市区低,下车的时候,谢闻将提前准备好的外套递给宋虞。   这里与其说是别墅,倒不如说是中式庭院,从大门进去后,就是假山流水,里面还养了不少鱼,宋虞披着外套,看着那些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来游去。   他捻了捻手指,可惜没有鱼食。   想什么就有什么,宋虞转头,谢闻递了鱼食给他。   担心给鱼吃多了,宋虞每一次都喂的十分克制,那些鱼儿全聚集在他的手底下,等着下一次投喂。   他的手距离水面太近,有的鱼儿跳出来亲了亲他的手。   宋虞惊喜地转过头,“好有意思。”   谢闻勾唇附和:“是很有意思。”   穿过中庭,便到了客厅,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谢闻请来照顾这座庭院的人,谢闻带着宋虞去了卧室。   卧室在二楼,从这里的阳台望出去,可以看见这里的全貌,一草一木,花鸟鱼虫,全都在宋虞的眼中。   宋虞兴致盎然,连带着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想带你来。”   想带你来,宋虞反复抿着这句话,也许谢闻以前也带过别的人到这里,又或者,以后,也还会有别的人来。   总而言之,宋虞认为,不止他一个,他不是那个唯一的例外。   他真是……太贪心了。   “除了你,没人再来过这里。”   小心思被谢闻戳穿,宋虞转头,他不自在道:“您不用跟我解释。”   心内却升起窃喜。   “跟伴侣,孩子的父亲,也不用解释?”谢闻轻声问,脸上带着闲适自然的笑。   早就结过婚了,只是还没有公布,和自己的伴侣解释,确实合情合理。   宋虞的心里泛着甜,他看见远处,有地方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觉得好奇,他问:“那是什么?”   谢闻带着宋虞穿过廊道,转进了一间房。   地上铺着鹅卵石,最中间挖了一个大池子,宋虞看见的热气就是从这里飘出去的。   宋虞讶异道:“温泉?”   “嗯,山上不热,要不要下去试一试?”   宋虞点点头,谢闻去取衣服,应该是浴袍,却装在袋子里,宋虞正要去拿,热气氤氲了宋虞的眼睛,宋虞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人将他的上衣撩起来,缓缓亲在了他的肚子上。   这样亲密的吻让宋虞不由自主地颤栗,“谢总。”   “可以穿这个吗?”   袋子里的根本不是浴袍,而是一件,黑紫配色的旗袍,是宋虞在店里试过的那一件。   谢闻把他带到了这里。   还没穿,羞耻就席卷而上,宋虞颤声道:“谢总。”   他站不稳,被谢闻环住,只能无力地抵着谢闻的肩膀,谢闻亲亲他的耳垂,哑声道:“在试衣间的时候,我就这么想了。”   想象着宋虞穿着这件衣服,被他圈在身下。   “谢、谢总。”宋虞咬着舌尖,根本不敢看谢闻,他怀疑自己被谢闻贴着的皮肤已经被灼伤。   滚烫到他连眼皮都抖了抖。   “要是不可以的话,我会离开。”   他多狡猾,一张淡漠的脸,一双锋利的眼睛,此时此刻无不在欲|海里翻腾,却偏偏可以理智地做出让步,指望着宋虞会可怜他。   “谢总。”   就在谢闻转身之际,宋虞勾住了谢闻的手,顺着掌心往上摸到了谢闻的手腕,手指一根一根贴了上去。   宋虞垂眸,眼尾已经被热气熏出了一抹红,“可以。”   他还告诉谢闻:“我也是愿意的。”   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就算是……”   谢闻堵住了宋虞的唇,亲自帮宋虞套上了那件旗袍。   热气袅袅,宋虞穿着旗袍走到谢闻面前,如同从画里出来的人物。   谢闻将宋虞拉进了温泉里,他提防着,没让宋虞磕到碰到。   旗袍沾了水,便更加贴身,宋虞被谢闻抱在怀里,耳边有水声,大手解着盘扣,另一只手却顺着开叉的地方……蓄势待发。   宋虞又成了谢闻咬准就不会放的猎物。   他仰着脖颈,眼泪积蓄的泪没入发间。   ……   谢闻将宋虞抱回卧室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宋虞裹着毯子依偎在谢闻的怀里。   突然他目光有了起伏。   赤红的晚霞铺满整片天空,没有什么能比眼前的景色更加壮观。   谢闻轻声问:“漂亮吗?”   “漂亮。”   宋虞的眸子映进晚霞,流光溢彩,和面前的晚霞一样漂亮,谢闻将人环紧了。   两人同沐霞光,直到夜幕降临。 第41章 娱乐圈(41)   折腾了快一个下午,宋虞早就累了,看完霞光之后就在谢闻怀里睁不开眼睛,谢闻抱着他,和他一起睡了一个小时,才下楼吃饭。   宋虞夸清炒时蔬里的蔬菜很新鲜,像是刚刚摘来的一样。   他是还没清醒,脑子发懵了,山上这么远,应该做不到摘下就马上送来。   不过也不一定,万一是谢闻让私人飞机空运来的呢?   越想越离谱了,宋虞觉得有点好笑,蔬菜而已,就要出动私人飞机,他一边小口小口吃着饭,一边偷偷望了谢闻一眼。   还要运点别的来吧,比如谢闻喜欢的……   那件黑紫色旗袍?   宋虞的脸一红,旗袍已经被温泉水打湿,彻底不能穿了,不知道谢闻那里还有没有别的衣服,这件衣服是什么时候到谢闻车上的,宋虞都没发觉。   “蔬菜园子里就有,他们自己种的,你要是喜欢,明天可以去摘。”谢闻往宋虞的碗里夹了些菜,都是宋虞爱吃的。   宋虞红着脸讷讷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谢闻看着宋虞,勾唇问:“你想到了什么?”   空投旗袍……还能有比这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吗?   被谢闻这样一打趣,宋虞彻底清醒了,他含糊不清道:“没什么。”   幸好谢闻没有追问,宋虞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之后,谢闻提议出去走走消食,宋虞同意了。   谢闻牵着他的手,走到门口,将一盏灯取下来,交到宋虞的手里。   宋虞一怔:“这是?”   外观有点像那种老式的煤油灯,宋虞闻了闻,没有刺鼻的煤油味道。   谢闻跟他解释:“是电灯。”   “啊。”宋虞恍然大悟,他怎么觉得自己的脑子迟钝了许多,温泉里的热气仿佛还萦绕在他的脑子里。   “有路灯,但提着这个,会更亮一些。”   就像现在,宋虞被这盏灯照亮,暖黄的光亮投在宋虞的脸上,为宋虞镀上一层独特的光晕。   谢闻上前,摸了摸宋虞的后颈。   宋虞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是谢闻,乖乖地任由他摸,像是被捏住后颈的猫猫。   出了门,这盏灯照着石板路,宋虞突然想明白,谢闻递给他这盏灯,是因为他怕黑吗?   其实和谢闻贴着的掌心一直有缓缓不断的温暖传递到宋虞身上,宋虞并不害怕。   哪怕他要和谢闻走的是刀山火海,他好像也不害怕。   因为有谢闻在他的身边。   园子挺大的,谢闻先是带着宋虞去了白天喂鱼的地方,接着他们又去看了那些种着新鲜蔬菜和果树的地方。   菜园里面有青蛙,闹个不停,宋虞害怕踩到,没有进去。   果树是李子树,青色的李子挂在枝头,被宋虞手中的灯照亮,谢闻把灯接过去,宋虞伸手摘了一个。   在衣服上蹭了蹭就迫不及待地送入了口中,谢闻笑着问:“好吃?”   “好吃。”宋虞光是看着的时候就在分泌唾液了。   他又摘下来一个,递到谢闻的面前,“您要尝尝吗?”   “嗯。”   谢闻的手不空,宋虞将那李子举着靠近了谢闻的唇边,他好像也沿着谢闻的唇摸了一圈。   指尖快要烧起来了。   宋虞急速收回手,看见谢闻皱了一下眉。   “不好吃?”宋虞忐忑地问。   “酸。”   “酸吗?”宋虞歪了一下头,他不觉得啊。   他又偷偷摸摸摘了一个。   谢闻将宋虞的动作尽收眼底,他道:“你喜欢的话,明天也来摘一点吧。”   “好。”   回到二楼的卧室,宋虞先去洗澡,谢闻给他吹完头发,叮嘱他:“刚吹完头发,不要马上就睡觉。”   “好。”   实际上宋虞一点儿困意也没有。   谢闻才走进了浴室。   水声停止,谢闻裹着浴巾就出来了,水滴滑过谢闻的腹肌,宋虞一直都知道谢闻的身材很完美,但他心虚地低下头,捻着被角,这不太好吧。   谢闻还没靠近,宋虞就觉得自己的腰有点酸。   “腰酸?”谢闻脸上有些浅淡笑意,已经将宋虞看透了,但还愿意哄着宋虞。   宋虞腰酸,也是他太过的缘故。   “现在还酸吗?”   宋虞摇了摇头。   谢闻收回手,宋虞也收回瞄着他腹肌的目光。   谢闻换了睡衣,下楼了一趟,上来的时候,他的手上拎着刚才的那个电灯。   谢闻解释:“这里没有小灯,先用这个吧。”   不是所有地方都会备下一盏小灯的,今天要上山,是临时决定的,宋虞也忘了带。   要不是谢闻提醒,宋虞也记不起来小灯这回事。   等到谢闻将那盏灯放下,躺到床上的时候,宋虞小声开口:“不用也没关系。”   “什么?”谢闻侧过身,看着宋虞的脸。   宋虞的脸被被子挡住一半,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没有那盏灯也没关系,有您在我身边。”   “我好像不是那么害怕了。”   谢闻曾经向医生问过宋虞总是做噩梦的事情,他担心会影响宋虞的身体和宋虞肚子里的孩子。   他还根据那位医生的建议,去咨询了相关的专家。   心理专家给出的答案很简单,如果一个人长期没有安全感,那就要帮助他建立安全感,一直生活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久而久之,他就会忘了还会有噩梦这件事。   谢闻没想到,宋虞的安全感,是他建立的。   他还是觉得宋虞很好骗,只要旁人给他一点点温暖,他就愿意靠近。   摸了把宋虞的额发,谢闻握住宋虞的手,他道:“我关了。”   “嗯。”   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宋虞本能地抓紧了谢闻的手,谢闻轻轻拍了拍,他告诉宋虞,“我在这里。”   谢闻在这里。   “嗯。”   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宋虞睡眼惺忪,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好像有人将他抱了起来。   “什么?”他望见谢闻的侧脸。   谢闻用毯子将宋虞裹好,才打开了阳台门,冷气袭来让宋虞缩了缩,谢闻道:“宋虞,朝霞。”   宋虞睁开了眼睛,他一愣,朝霞和晚霞不一样,颜色的层次要更加丰富,像是一副大自然绘出来的瑰丽画卷在宋虞的眼底缓缓展开。   “好漂亮,”宋虞喃喃,他伸手指向最靠近青山的那一部分,轻声道:“那朵云是粉色的。”   他感到新奇:“粉色的云。”   宋虞从谢闻身上下去,谢闻给他拿了拖鞋,他自己靠着栏杆,看着那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周围的云又全都变幻了一种颜色。   宋虞听见快门的声音,他回头问:“拍了吗?”   照片里的宋虞看着朝霞,发丝被风扬起,谢闻道:“拍了。”   “我想要一张。”   “好。”   谢闻上前与宋虞站在一起。   宋虞道:“这里的景色很漂亮。”   “是,原本就是打算带你来看景色的。”   宋虞惊讶地看着谢闻,没说话,但已经让谢闻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谢闻低声道:“温泉……只是意外。”   风景很好,人也很好,谢闻根本控制不住。   宋虞的脸被霞光照着,红了一片。   吃过早饭之后,谢闻和宋虞去采摘。   两人各自提了个篮子,谢闻的篮子用来装蔬菜,宋虞的篮子用来装李子。   白天里的菜园看着很安全,不会有青蛙,应该也不会有……蛇。   宋虞垂眸,谢闻在给宋虞戴手套,明明只是普通的白色手套,却让宋虞的手显得异常精致。   如果这样一双手,戴着白色手套被领带绑住,好像也不错,谢闻摸向自己的颈间,摸了个空。   他才想起来,他今天没有穿西装,只是套休闲服。   谢闻感到失望,下巴抵着宋虞的头顶。   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宋虞的指节微微蜷缩,他问:“好了吗?”   谢闻松开,他道:“好了。”   顺便递给宋虞一把剪刀,菜园里的蔬菜很丰富,宋虞摘了些西红柿,又摘了几根茄子和黄瓜,谢闻则往里面放了丝瓜和苦瓜。   谢闻本来与这个菜园格格不入,此时却异常和谐。   要去摘李子了。   谢闻不吃,宋虞打算摘少一点,只是他贪心,老是想往篮子里放一个,再放一个。   最后足足有半篮子。   宋虞捧着仿若珍宝,谢闻看的一阵牙酸。   回去两个篮子都是谢闻提着的,走到了分岔路口,宋虞不记得是从哪边过来的,他望向谢闻。   谢闻道:“这条路上有花,这条路上……有温泉。”   温泉?   宋虞的身子狠狠颤了颤,他扭过头:“不去温泉。”   “宋虞,”谢闻缓缓靠近宋虞,宋虞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谢闻盯着问:“为什么不去温泉?”   他这是明知故问,将人压在温泉里一遍一遍,还要问什么吗?   宋虞的眼前闪过昨天的画面,温泉热气让宋虞的耳朵一抖,他咬着唇,谢闻轻笑一声:“是怕我吃了你吗?”   “不、不……”   可他昨天真的被谢闻吃了啊,宋虞有些茫然,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对。   “我不吃你。”   宋虞抬头,对上谢闻的目光,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发烫。   谢闻腾出来一只手牵着宋虞,“况且,又不是在温泉,才能吃的。”   宋虞的眼睛瞪大。 第42章 娱乐圈(42)   “我不吃你。”   这句话大概是假的,晚上谢闻先洗澡,等到宋虞洗完澡出来,谢闻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床边,依旧是腰腹以下的位置被浴巾围着,露出精壮的腹肌。   宋虞艰难地眨了眨眼睛,手心有些发烫,他不动声色地在自己的浴袍上蹭了蹭,才温吞地走到了谢闻的面前,让谢闻给他吹头发。   比起谢闻,他则穿的严丝合缝,只是浴袍难免太短,能够若隐若现看见他的腿。   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宋虞努力闻了闻,只闻见了沐浴露的味道。   吹完了头发之后,正题还没开始,谢闻扣着宋虞的浴袍带子,说要摸一摸宋虞的肚子。   宋虞没有办法拒绝,只能仰着头,抖着手解了带子,露出白嫩的肚子,任由谢闻的手掌放上去。   很烫。   宋虞的体温比较高,但谢闻的体温好像比他还要高一点。   摸着摸着,宋虞的浴袍和谢闻的浴巾就到了地上,宋虞楚楚可怜地看着谢闻,仿佛指望着谢闻会心软。   “好啦好啦。”   谢闻揽过宋虞,亲在了他的头顶,这个吻细密温柔,和谢闻的作风大不一样。   宋虞刚要松懈下来,忽然,瞳孔一定,他感受到了不容反驳的力量,坚定地推进着,这个时候,谢闻还在吻他的头顶。   两种风格异常割裂,宋虞有些受不了地举起胳膊,想要遮住自己的眼睛。   谢闻道:“很漂亮。”   宋虞搞不清楚,他哪里漂亮,明明是个男人,但又有隆起的肚子,就算是有美感,也是变态的美感。   宋虞呜咽一声,不想再看。   肚子被亲了亲,宋虞看向谢闻,居然觉得他的神情有些虔诚,他微微一动,感受到宋虞的回应,谢闻更加得寸进尺。   宋虞喘息,以为结束的时候,谢闻又贴了上来,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们出去好不好?”   出去……是什么意思?   宋虞本能地拒绝:“不要。”   他眸中水光潋滟,亲一亲就会涣散,化作珍珠掉下来。   “不止在温泉,楼下的客厅,长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经过,宋虞,”谢闻笑得恶劣,“好不好?”   “我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分神,需要你自己注意,好不好?”   一声又一声砸在宋虞的心上,宋虞绷紧了全身,害怕地颤栗,谢闻也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气,宋虞道:“不、不要。”   他迷迷糊糊去环谢闻的脖子,眼泪蹭到谢闻的颈间,他感觉到身体悬空。   他真的被谢闻穿过双膝抱了起来。   这个姿势并不让宋虞觉得难受,他只是感到格外羞耻,谢闻说的那些并非空穴来风,他担心谢闻真的就这样将他抱下去。   露天的环境,可能路过的每一个人……宋虞控制不住地收紧……   谢闻会这样做吗?   宋虞不知道。   但谢闻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他咬上宋虞的耳垂,黏黏糊糊地问:“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挣扎?”   他都这么过分了,宋虞就是给他一个巴掌,都不为过。   前面的宋虞垂眸,谢闻并没有看见,他只是感受到了宋虞的紧张与喜悦,“因为是您。”   宋虞惊叫一声,谢闻在他耳边暧昧道:“不要这样诱惑我啊。”   因为是您。   即使他恶劣地威胁,宋虞却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他,这给了谢闻莫大的刺激。   心与心的连接,远远胜过于身体上的连接。   谢闻抱着宋虞,还在往前,前面是玻璃门,通过那道玻璃门,就是谢闻带着宋虞看过的朝霞与晚霞。   宋虞还没试过在这样的情景下看景色,肚子被冰的一缩,宋虞条件反射地捏紧了谢闻的手臂。   谢闻呼出一口气,他不至于丧心病狂到真的带着宋虞出去,吻着宋虞的脸,他笑着道:“下次再试一试,好不好?”   他这么坏,谢闻以为得不到回应的,宋虞却低声道:“好。”   跟宋虞说没关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他越是这样,便越是让人想要狠狠欺负。   那些欺负的念头,最后又化作了一个吻,宋虞记不清,谢闻这是第几次亲他。   ……   在山上别墅待了五天,谢闻和宋虞才回了家。   程冰问宋虞在山上别墅干了什么,宋虞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最后只能用泡温泉、看霞光、摘果子作为结尾。   他们也确实做了这些,只是不止做这些而已。   程冰见宋虞的脸红了又红,没有继续问了。   八月中旬,《识玉》正式开播,原以为谢闻和宋虞的热度早就已经过去了,但《识玉》一播,他们这对cp又热了起来,甚至几次占据热搜,白给的热度不要白不要,宣传的人都高兴坏了。   宋虞需要参加的活动也多了起来,谢闻三天两头见不到人是常有的事情,他原本可以抱着宋虞,从客厅亲到卧室,现在只能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谢闻闲来无事,就开始整理他面板上的分数,最近没有生成任务,谢闻的分数却一直在上升。   他指着面板上那些分数问:【这是怎么回事?】   023跟他解释:【身体接触也会涨分。】   它最近已经认命了,就算谢闻再胡作非为,那也是它的宿主不是?   它总不能真的扔掉谢闻,去换下一个吧。   身体接触?   谢闻难得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这些日子和宋虞的身体接触可不少,简直如同上瘾一般,他一看见宋虞就失了神智,只有记起宋虞还怀着孕的时候,才会勉强收敛。   023:【恭喜宿主,您的尺度已经超过原文的尺度啦。】   既然身体接触也会涨分……   谢闻给叶城打了电话,“给我订一张去B市的机票。”   叶城心里门清,宋虞的剧组最近就在B市路演,他还特意问过程冰,知道他们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他原以为,谢总会克制住自己,但现下看来……   “叶城?”   极具威压的声音即使隔着听筒也没有减损多少,叶城忙道:“好的。”   “谢总,我需要跟着去吗?”   谢闻想了想,“跟着去。”   叶城给自己也订了一张商务舱的机票,反正到时候,谢总会给他报销的。   上午九点出发,十一点落地,叶城包了个车,往宋虞所在的酒店赶过去。   叶城中途瞥了一眼,发现自家谢总正很有兴致地刷着……微博?   不错不错,谢总也开始接地气了,居然懂得刷微博了,好像也不是那么情感淡漠嘛。   实际上这不是谢闻第一次打开微博,《识玉》刚开播的时候,为了支持宋虞,他就用自己的官号转发过一次。   他这一次转发在那些cp粉眼里看来,不亚于发糖,但谢闻没在意这些,一头扎进文档里的只有宋虞一个。   谢闻这一次打开,纯粹是因为……无聊。   很快,他就不觉得无聊了。   他晦暗不明地盯着一个词条:宋虞,邱实,识玉cp。   谢闻点了进去,原主虽然不喜欢玩微博,但谢闻还是略知一二,他看着广场上的那些发言,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只小兔子:天哪,天选cp,剧名就是他们的cp名,我先磕为敬。】   【咚咚咚咚巴拉:我不允许,还有姐妹没有看过新路演公主抱的视频,简直是仙品,而且邱实在现实生活中,居然是个搞笑男,搞笑男和他的公主,这种反差更好磕了啊啊啊啊啊。】   邱实?   公主抱?   谢闻一时之间,没有将这两个词联系起来,他继续往下滑,就看见了那个公主抱的视频,谢闻面沉如水地点开了。   静音播放,没有字幕,谢闻只是拧着眉,看着邱实将宋虞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   谢闻关掉微博,看见的最后一条发言是——   【再见了我的闻虞,轻舟已过万重山,我要奔向识玉了。】   很好,谢闻握紧手机。   ……   路演在十二点结束,吃过饭之后,宋虞跟着大部队回了酒店。   这一次的路演是在室内,开着空调,宋虞穿着西装也不觉得热,几位主演跟他穿的差不多,宋虞混在中间也不突兀。   开了门,宋虞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接着抬眼,他就看见了谢闻。   他一顿,没想到谢闻会来,他走到谢闻面前,叫了声:“谢总。”   谢总没问题,但跟公主抱一比,好像显得疏离,谢闻更加不满,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宋虞还没感受到风雨欲来,他问:“您吃过饭了吗?”   “没有。”   谢闻打量着宋虞,目光停在宋虞的那条深色领带上。   “那我让酒店送份饭上来吧。”   “晚点再送吧。”   “什……么?”   宋虞的腰一僵,谢闻摸过他的肚子,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手掌覆盖在那条领带上,谢闻轻而易举地就取了下来,宋虞已经坐到了谢闻的身上,他问:“您要做什么?”   “宋虞。”谢闻挑起宋虞的下巴,看着宋虞的眼睛,“炒cp,我炒不过他们。”   冷静的语气下,是浮动着的酸。   两只莹白的手腕已经被领带缠上,谢闻俯身下去亲了亲,他按着宋虞的眼角道:“晚点再吃饭。” 第43章 娱乐圈(43)   房间里拉着窗帘,遮光效果很好,宋虞不知道今夕何夕,清冷的眉眼早就不受控制地染上一层媚色,谢闻亲了又亲之后,一切就卷土重来,谢闻仿佛不知餍足,势必要将这些日子里的,都一一弥补回来。   迷迷糊糊之间,宋虞只觉得自己恐怕会被谢闻一直压在床上,就这样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   所以当谢闻的大手又伸过来的时候,宋虞啜泣道:“不要。”   他是真的哭了,睫毛上挂着泪珠,可怜,但惹人怜爱,隆起的肚子都跟着宋虞有了不小的起伏。   当真是将人欺负惨了。   谢闻绕过宋虞的敏感部位,将人抱了起来,他亲了亲宋虞的眉心,道:“带你去洗澡。”   “哦。”失神的宋虞点了点头,他抓着谢闻的衣角,不知不觉就红了脸。   对方只是要带他去洗澡,他却这样联想,甚至还哭了……好丢脸,宋虞埋首在谢闻怀里,想要就这样遮住整张脸,再也不出去了。   被谢闻放进了浴缸里,宋虞还不愿意抬头,谢闻道:“你这样想也没错。”   什么?   谢闻轻笑一声:“毕竟我也算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   趁人之危的事情,他也没少干,宋虞没冤枉他。   谢闻这样一承认,宋虞更加说不出来话了,热水一层一层涌上来,宋虞在里面泡着,有些疲倦了,谢闻将他抱起来的时候,宋虞已经昏昏欲睡。   但他还记得叮嘱谢闻:“您记得吃饭。”   吃饭?   谢闻挑眉,他刚刚不是一遍又一遍,早就吃饱了吗?   宋虞下午没有其他的安排,谢闻就让他一直睡着,睡到下午四点的时候,宋虞才起来。   怀孕的人本来就贪睡,就算是下午睡了这么多,宋虞晚上依旧会犯困。   “醒了?”   坐起来的宋虞脑子有点发懵,他还不太能将谢闻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只是点点头,“谢总。”   仿佛现在是第一次与谢闻见面。   幸好懵的时间并不是太长,宋虞清醒过来,局促地又叫了一声谢总。   哪里是第一次,他们早在床上纠缠了几个小时。   “嗯。”   “您吃饭了吗?”宋虞问。   “没有,等你一起吃。”   “您不是……”   如果宋虞没有记错的话,谢闻应该中午就没吃饭,对上谢闻的目光,宋虞讷讷道:“会对胃不好。”   他的胃就不好,他本来就有胃病,现在又有了孩子,不想影响到孩子,宋虞现在每一顿都在乖乖吃饭。   “我知道了,我会记得的。”   谢闻敛眉,郑重其事,反而让宋虞不好意思了,他几乎同手同脚下了床。   宋虞去浴室洗了洗脸,他的手放到腰上,有些酸软,他自己揉了揉,没过一会儿,另有一只手掌贴过来。   谢闻一声不吭地揉着,其中不掺杂任何情|色,宋虞有些恍然。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谢闻的触碰,谢闻的体温。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五点半,酒店送了饭上来,这家酒店的餐食做的还不错,宋虞现在已经过了吃什么吐什么的月份,只要不是特别难闻,和有明显的腥气,都对宋虞没有太大的影响。   吃完饭之后,谢闻陪着宋虞下楼去散步,宋虞担心遇见剧组的人,但他没想到,在电梯里,就能碰见熟人。   剧组的人都住在同一层,邱实叫着等一等,跑进来说了谢谢,他抬头,才发现是宋虞和谢闻。   他大大咧咧地和宋虞、谢闻打招呼,随口问:“谢总什么时候过来的?”   谢闻冷淡道:“今天中午。”   谢闻的语气一直都这样,粗神经的邱实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依旧笑得开朗:“这样啊。”   “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   谢闻道:“是有一点事情。”   电梯里安静了下来,为了避免尴尬,宋虞主动开口:“你是下去健身吗?”   “对啊。”   “陈天不跟你一起去吗?”   陈天和邱实,总是形影不离的。   “他?”邱实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的,他却放我鸽子,我们两个差点又吵起来。”   邱实愤愤不平,仿佛陈天就在他的面前。   宋虞笑了笑:“他不会放你鸽子的,他应该是有别的事情。”   “也许吧。”邱实揉了把头发,路演的时候还是翩翩贵公子,现在就成了阳光型男。   宋虞脸上的笑意扩大,谢闻不动声色地牵住了宋虞的手,宋虞被吓了一大跳,邱实就在旁边,他要是挣扎的话,肯定会更容易被邱实注意到。   宋虞只好就这样让谢闻牵着,他心里百转千回,想的都是,谢闻难道不担心邱实发现他们的关系吗?   电梯到了一楼,邱实先出去,他挥挥手,“再见。”   和刚才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是没有注意到,宋虞松了口气,他道:“再见。”   宋虞顿了顿,看向自己的手,他问谢闻:“谢总,您是生气了吗?”   宋虞的手变得有点红,谢闻松了些力道,“没有。”   宋虞也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方才根本没有能让谢闻生气的条件。   在酒店外面的花园走了一圈,宋虞和谢闻回到大厅休息,谢闻去餐厅给宋虞点饮料。   宋虞拿出手机,回复完程冰的消息,他才猛然想起,程冰怎么知道谢闻来了?   宋虞退出与程冰的聊天框,剧组的群早就炸了,半个小时之前,邱实就将谢闻来的消息捅了出去。   宋虞扶额,也不能怪邱实,更何况谢闻到这里来也不是需要藏着掖着的事情。   就算谢闻这样频繁出现在剧组,他们肯定也不会往他和谢闻是夫夫这样的关系上联想的。   宋虞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高兴。   林可可还给宋虞发了消息,让宋虞小心一点,配图是张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在她的脑补里,谢闻肯定是看到公主抱才杀过来的,哦,倒霉的宋虞,只能自求多福了。   但宋虞摸不着头脑,他为什么要小心一点?   谢闻还没有回来,宋虞打开了微博。   随着《识玉》的热播,《识玉》这两个字一直都挂在热搜上,宋虞没当回事,只是一如既往地点进《识玉》的词条。   他点进去才发现,此识玉非彼识玉,实际上应该是实虞,跟谢闻上午看见的不一样,邱实公主抱宋虞的那条视频已经杀疯了。   除了层出不穷的视频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文档链接,宋虞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没胆子点进去,他脸色发烫地将手机放下,谢闻回来了。   他将热牛奶放到宋虞的面前,宋虞咬着吸管,他问:“您不需要吗?”   “不需要,”他盯着宋虞问:“你的脸怎么了?”   宋虞慌张地低下头,顺手摸了摸,他磕磕巴巴道:“没、没事。”   谢闻的手已经覆住了宋虞的额头,谢闻皱眉:“发烧了?”   “跟发烧没关系,”宋虞没什么底气地说:“我就是觉得有点热。”   大夏天,宋虞却穿了件宽松的外套,将他的腰腹遮得严严实实,大厅里的冷气没有房间里那么低,也难怪宋虞会觉得热。   谢闻沉声问:“接下来还有多少活动?”   宋虞一怔,他明白谢闻的担忧,他轻声道:“应该只会到九月中旬。”   《识玉》一播完,宋虞就基本上没有其他的安排了,到时候宋虞肚子里的孩子也五个多月了,肚子鼓起来,不是宋虞现在这样多穿件外套,就能避免得了的。   谢闻握住宋虞的手,他安抚道:“在家里,不用担心被发现。”   “等到孩子生下来,就不会有顾虑了。”   宋虞抬起头,他眨了眨眼睛,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摸着肚子点了点头。   回去的时候还好,没有碰见邱实。   谢闻去洗澡的时候,宋虞在外面刷着微博,他终于反应过来,谢闻口中所说的炒cp。   《识玉》没有播之前,谁也想不到会未播先火,而现在《识玉》播出了,更加没有人想到,谢闻、宋虞,邱实、宋虞,两大cp并驾齐驱。   宋虞捻了捻手指,在床上翻了个身,所以谢闻是看了公主抱的视频,才临时决定到酒店来的吗?   公主抱本来就是当时的粉丝临时起哄,宋虞僵着腰,生怕邱实发现他肚子的端倪,邱实也跟他一样紧张,方才在电梯里,他比在路演的时候,正常多了。   就是这样,就能让谢闻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宋虞握紧了手机,谢闻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了。   他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少了些平时的戾气,他坐到床边问宋虞:“在看什么?”   宋虞小声道:“没看什么。”   “公主抱?”谢闻随口猜测。   谢闻对公主抱耿耿于怀,直接上手环住了宋虞的腰,失去理智的时候,谢闻想过将他和宋虞的结婚证发出去——   真cp,不需要炒作。   但谢闻觉得,宋虞还不想暴露他们这一段关系,否则怎么会在微博只字不提。   一旦暴露,一定会对宋虞产生影响,谢闻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谢闻只能此时将人狠狠箍在身边。   宋虞怔怔抬起头,谢闻有三分蛮横,宋虞仿若被烫到一般,手指缩了缩,又被他自虐似地掐住掌心。   他总觉得谢闻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藏着某种戏谑,锋利到可以割伤宋虞的心。   尚未萌芽的念头就这样被扼杀,可宋虞又有些不甘心。   一颗心乱糟糟的,宋虞最后才鼓起勇气问:“谢总,您是为了我来的吗?” 第44章 娱乐圈(44)   卧室里落针可闻,这样的安静越是持久,宋虞就越是不安,也越是觉得自己可笑。   好像将他的痴心妄想,就这么硬生生地剥离了出来,放在谢闻的面前,以作观赏。   谢闻没有正面回答宋虞的话,他只是随手摸了把宋虞柔和的头发,问:“你认为呢?”   他和宋虞都已经结婚了,现在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了,他从A市飞到B市,还能为了谁?   谢闻突然发现,带着叶城,本就是多此一举的想法,他还想要用出差来遮掩。   可一到了宋虞面前,对上宋虞湿漉漉的眼睛,谢闻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为他而来的。   他之前疑惑他为什么会被这样的系统选中,也许被系统绑定,就是他和宋虞羁绊的开端。   023:完蛋我成牵红线的了。   宋虞不太擅长这样的问题,其实他的脑子不算笨,悟性也很高,但每每到了谢闻面前,他的脑子就成了一团浆糊,无法思考,只想着回避,宋虞哑声道:“我不知道。”   “那B市除了你,还有什么值得我过来的吗?”   这是什么意思?   宋虞怔怔地抬起头。   谢闻是特地为了他过来的。   这样怔愣的宋虞特别可爱,谢闻上手捏了捏宋虞的脸,很软,好想要欺负啊。   宋虞躲了躲,他支支吾吾道:“您、您不能这样。”   眼眶红红,耳朵红红的样子,好像更好欺负了。   谢闻的双臂撑在了宋虞的身体两侧,就这样把宋虞圈在了中间,宋虞避无可避,谢闻挑眉问:“为什么不能这样?”   “更过分的事情,不是都已经做了吗?”   宋虞下意识环住自己的肚子,从谢闻的角度,能够清楚地看见宋虞的睫毛颤了颤。   怎么还是会害怕?   谢闻觉得古怪。   但他本来就是为了欺负宋虞,好让他露出更可口的情态,没打算真的吃了宋虞。   抬起手,覆盖住宋虞的手背,谢闻和他一起摸着底下的浑圆,“长的很快。”   宋虞点点头。   突然,宋虞和谢闻感受到了细微的动静,好像整个手掌都被不轻不重地顶了一下。   谢闻和宋虞对视一眼,由于宋虞的手在底下,所以他感受的更加明显,他手足无措道:“谢总,它动了!”   看样子,是将宋虞吓坏了。   谢闻也被吓的不轻,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血脉相连的跳动,除了惊吓之外,还有些兴奋。   谢闻镇定道:“是。”   他安抚还在惊慌失措的宋虞:“四个多月的时候会出现胎动,这是正常的。”   “正常的?”   谢闻点头。   宋虞的手又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肚子上,他感受了一会儿,很快失望道:“不动了。”   “不会一直动的。”   尽管谢闻这样说,还是给医生发了消息,医生很快回复,和谢闻的说法基本一致。   这个晚上,宋虞无心睡觉,直到再次感受到了胎动,他才沉沉睡过去。   他睡着之后,谢闻环住他的腰,手和他的手搭在一起,放在宋虞的肚子上。   自从发现胎动之后,宋虞又多了一件要做的事情,每天上午、下午、晚上各数一次胎动,再把这些记录下来。   他终于明确地意识到肚子里,是个活生生的生命了,他的心境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九月中旬,《识玉》正式收官。   不少剧粉都在哀嚎,没有《识玉》看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识玉》虽然讲的是顾卿玉复仇的剧,但逻辑严密,一环扣一环,又都是实景,连顾卿玉被踢出京城了之后,剧组都是特地找了村子拍的,诚意满满,所以讨论度居高不下。   宋虞更是因为《识玉》成为新晋老婆,涨粉几百万。   但这一切都跟宋虞无关了。   五个月的肚子,就算是宋虞想尽办法,也不可能完全遮掩,他只能尽量穿一些宽松,黑色的衣服。   即便是这样,宋虞站在镜子前,还是觉得有弧度可以被看出来。   最近林可可常常调侃宋虞换了穿衣风格,以前是清冷白月光,如今快成了冷淡酷哥了。   她自己感慨,宋虞和谢闻是越来越像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她叹息一声,打开文档,她暗戳戳地磕着宋虞和谢闻,这种磕的cp竟然是真的的感觉特别美滋滋,林可可还在幻想,闻虞cp粉知道的那一刻,会爆炸吧。   有了林可可的话,宋虞更加不敢参加其他的活动了,《识玉》的活动结束后,宋虞就一直待在家里。   九月十九号,《识玉》庆功宴。   宋虞本来想推了,副导演再三劝他,庆功宴男主都不去,那还像话吗?   宋虞被说服了,只能答应。   谢闻听完之后,他说:“我陪你去。”   他客串了这部剧,又加了不少投资,如果他要去的话,剧组也没法拒绝。   “可以吗?”   宋虞忐忑不安地别过脸,“您要是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没有必要为了我……”   “我会陪你去。”   谢闻再一次强调,他不容反驳地拽住了宋虞的手腕,贴着那一块儿细细摩挲。   宋虞的身子微颤,答应了下来。   晚上,宋虞依旧是一身黑,黑色的短袖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底下是黑色工装裤。   他将帽子一戴,显得脸色有些苍白,但却有说不出的精致。   谢闻穿着黑色西装,他的目光落到宋虞的脸上,很快移开。   这张脸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不能久看。   庆功宴还是上次那个酒店,那个包间。   宋虞下了车,盯着酒店对面的咖啡馆看了一会儿。   谢闻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他有印象,他上次为了完成任务,就在这个咖啡馆等着宋虞出来。   谢闻没有耐心,但在咖啡馆待了整整三个小时,他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走吧。”   谢闻伸出手,宋虞刚刚牵上,就瞳孔一缩,将手松开,谢闻不满,宋虞道:“谢总,今天会有很多人……不太方便。”   随便一个人流传出去,都会对谢氏集团造成不利的影响。   宋虞不想让谢闻和自己一起在风口浪尖上。   结婚的人也会不方便吗?   谢闻的脸色变了变,也许是对宋虞来说不方便,宋虞没准备好公布他们的关系。   没牵手,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去。   他们到的时候,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   邱实热情地对着宋虞挥手:“宋虞,来这边坐。”   然后他就看见了宋虞身后的谢闻。   邱实:“……”   挥着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也没人告诉他,谢闻会来啊。   危急时刻,陈天出手挽救:“谢总也来这边坐吧。”   邱实看向陈天,差点就感激涕零了。   邱实的旁边刚好空出两个位置,炒cp的风波还没过去,谢闻对邱实仍旧吃味,先在邱实身边坐下来了。   这样一来,宋虞就只能坐在谢闻的旁边,谢闻将邱实和宋虞隔开了。   邱实挠了挠脑袋,这是他第一次和霸总坐这么近吃饭,他有些紧张。   听说有些霸总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会掀桌子,谢闻会这样吗?   林可可却在邱实的对面笑得合不拢嘴,好啊好啊,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她爱看。   宋虞不能喝酒,谢闻给他倒了热奶茶,香芋味道的,这是浓缩的奶茶包冲泡的,有些甜腻。   宋虞是不能喝酒,但谢闻多少喝了几杯。   宋虞不知道谢闻的酒量怎么样,但看他神色如常,应该是千杯不醉吧?   喝到最后,大家都有点感动。   上次也是在这个包间,大家盼望着《识玉》会火,但没想到《识玉》真的一鸣惊人了,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识玉》值得。”   碰撞杯子的声音响起,清脆悦耳,成为了为《识玉》庆功的掌声。   ……   谢闻不能开车,宋虞联系司机过来,打完电话,宋虞看向谢闻,谢闻站在车旁等他,看上去一点儿醉意也没有。   但宋虞一靠近,谢闻就蛮横地握住宋虞的手,非要从指缝挤进去,和宋虞十指相扣。   “谢总?”   “嗯。”   宋虞松了一口气,看来醉的不是特别严重。   宋虞用车钥匙开了锁,扶着谢闻上了后排,打算在这里坐着等司机过来。   车后排的空间不算狭小,但随着谢闻的逼近,留给宋虞的空间就十分有限。   宋虞甚至觉得空气也稀薄了不少,不然为什么他一呼一吸之间,闻到的全是谢闻身上的味道。   宋虞攥紧了手,他低声问:“谢总,您想要做什么?”   颤抖的眼皮出卖了宋虞的真实想法,他余光瞥见,谢闻已经在解西装的扣子,带着粗暴,有一枚扣子被谢闻硬生生扯下来,定制的西装就这样毁于一旦。   宋虞有点担心谢闻会做出过火的事情,他不知道要如何反抗,只是可怜地看了谢闻一眼,盼望着谢闻会停下来。   谢闻一怔,他按上宋虞的脸,“宋虞。”   “嗯。”宋虞垂下眼帘。   谢闻欺身吻了上来,香芋味道在唇齿间蔓延,这个吻连带着身下的宋虞都甜的过分,却并不让人发腻。   谢闻福至心灵:“老婆。”   他依旧醉得厉害,眼中世界混乱颠倒,只有宋虞,依旧如初。 第45章 娱乐圈(45)   宋虞臊得耳朵发烫,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他左右为难之际,谢闻的大手箍住了他的手,谢闻问他:“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谢闻自言自语:“难道你不是我老婆?”   听见这一句,宋虞的后背绷紧,眼睛克制地看向谢闻,却被谢闻摸了摸头,捏了捏脸。   他用的力气比较轻微,捏完之后就自个儿喃喃:“是我老婆啊。”   他这么大一个,系统发的老婆,为什么不答应他!   宋虞终于发现,谢闻确实是醉的厉害,只不过他不上脸,才让人不那么容易发觉。   担心这一次再不答应,谢闻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宋虞垂着眸,在谢闻自我怀疑的时候,细若蚊声地道:“嗯,我是。”   这一句像是什么开关,让醉了的谢闻格外乖巧,只在亲了亲宋虞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他呼吸平稳,仿佛睡着了,可当宋虞靠过去看他的时候,他又会睁开眼睛,眸子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只是痴痴地盯着宋虞。   宋虞的影子,将谢闻的瞳孔填满。   宋虞被看的一愣,太深情了,足以让宋虞颤抖,宋虞低下头,他说:“司机就快到了。”   “嗯。”   这一句让宋虞以为谢闻清醒了,可是他抬头,谢闻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不太正常,不应该让谢闻喝这么多酒。   宋虞的手心出了汗,他小心翼翼地避过谢闻的目光,安抚道:“到时候就没那么难受了。”   “嗯。”   宋虞靠回座椅,谢闻却忽然道:“我难受。”   宋虞差点咬到舌尖,他忙坐起来问:“哪里难受?”   谢闻抬起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头疼。”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快裂开了。”   “啊?”   宋虞试探地上手,给谢闻揉了揉,他紧张地盯着谢闻,问:“现在有好一点吗?”   柔软的手,温柔的香气,谢闻从鼻尖溢出一声:“嗯。”   宋虞继续给谢闻揉着,他手腕有些酸软,也没停下来,直到司机给宋虞发消息,说他到了,就在他们这一辆车的后面。   “司机到了,”宋虞悄悄甩了甩手,他问谢闻:“还能走吗?”   “嗯。”   宋虞先从另一边出去,接着绕到谢闻那一侧,开了车门,担心谢闻会站不稳,宋虞伸出手,扶住谢闻的胳膊,后面的司机见状,也下了车,要过来搭把手。   可等他到了近前,谢闻站的四平八稳,带着抗拒,只握紧了宋虞的手,而后大步流星地带着宋虞,钻进后座里。   司机:……?   他怎么觉得刚才谢总在嫌弃他?   眼看着谢闻和宋虞已经坐好,司机连忙上了驾驶座,他发动车子的时候,宋虞问:“那部车怎么办?”   司机道:“明天再来取吧。”   也只能这样了,宋虞点点头,却突然被谢闻扣住了后颈,宋虞不安地动了动,谢闻凑近,在他的耳边低声道:“看我。”   宋虞依言看向他,谢闻这才满意,松了对宋虞的禁锢,只是手还是牵着宋虞的手,十指相扣,一刻也不曾放开。   到了家,谢闻依旧不让司机扶,司机没办法,只好让宋虞小心一点。   宋虞怀孕,司机也是知道的,没办法,谢闻要用司机的地方太多了,藏也藏不住。   但司机一直跟着谢闻,除了觉得男人怀孕惊奇以外,平常只会做好自己的本分。   但他现在有点担心宋虞,万一谢总无理取闹怎么办?   司机看着宋虞扶着谢闻上了二楼,才放心离开。   实际上,谢闻很乖,除了要黏着宋虞之外,没什么过激的动作,就连宋虞为难的洗澡,都是宋虞放好了水之后,谢闻自己去洗的。   宋虞等在门边,手掌放在磨砂的门上,他担心谢闻醉的厉害,会一头栽进浴缸里,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只好守在这里,屏气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只要有一个不对劲,他就冲进去。   里头传来晃荡的水声,听起来很像是谢闻神志不清,栽进了浴缸里,宋虞脸色一白,什么都顾不上了,将门打开。   当他看见在浴缸里,闭目养神的谢闻,他一愣,正准备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悄然退出去,谢闻叫住了他。   他叫的还是老婆。   从这两个字可以窥见,谢闻还是醉着的。   宋虞捂着肚子,亦步亦趋地走到浴缸前,他俯身看着谢闻,问:“怎么了?”   尽管有些警惕,但更多的是担忧。   老婆在担心他。   谢闻扬了扬唇,带着水汽的手径直环住了宋虞的腰,将衣着完整的宋虞也弄的湿淋淋的。   宋虞没办法,只能无奈地看向谢闻。   “老婆刚才在门外做什么?”气息拂过宋虞的耳朵,上面的白色绒毛跟着颤了颤。   宋虞没有着力点,就这样拧着和谢闻对抗,他有点难过,将手撑在了浴缸上,清亮的眸子不敢看向谢闻,他道:“等你。”   谢闻轻笑了一声:“老婆是在等我吗?”   谢闻望向那道磨砂门,“我看见老婆的手了。”   语气中带着揶揄,要不是称呼,宋虞会觉得谢闻的酒已经醒了,是在故意为难他。   可谢闻还醉着,连为难都没有章法,跟一个醉酒的人说不清楚道理,宋虞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垂着眼帘,心里翻来覆去,总不好和谢闻计较,他低声道:“我要出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姿势的原因,宋虞觉得肚子有些难受,谢闻的手还在不老实地乱摸,蹭了他的肚子好几次,黑色的冲锋衣早就被谢闻箍得出现了形状。   “老婆。”   声音低哑,突如其来,宋虞狠狠颤了颤,他却是被一个醉酒的人,抱进了浴缸里。   宋虞很害怕,要是谢闻一时失手的话,他的肚子磕到碰到,都会让孩子不好过。   好在宋虞顺利坐进了浴缸里,水浪迭起,在宋虞的肚子前涌动,宋虞的胸口也被打湿了一片。   额头的碎发也黏在宋虞的脸上,脆弱但动人。   “老婆。”   谢闻俯身下去,吻了吻宋虞的肚子,宋虞无措地抱着肚子往后退,他问:“谢总,您究竟想要干什么?”   谢闻无辜道:“我想要亲你。”   “亲一亲老婆,也是犯法的吗?”   再没有比这更加直白的话了,宋虞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搭在浴缸上,那只手收紧,骨节分明。   突然,宋虞抬眼,湿漉漉的眸子盯着谢闻,他鼓起勇气问:“亲了……就会放过我吗?”   他急需要从浴缸里出去,衣服打湿了黏在他的身上,并不算舒服。   “不会。”   宋虞一怔,他觉得这个时候的谢闻,有点像个无赖。   他破罐子破摔地问:“那你想要怎么样?”   冲锋衣被谢闻剥下去了,宋虞看着那一件相当凄惨的冲锋衣,觉得下一步肯定是他的短袖。   但他没想到,谢闻的手搭上了他的腰,轻轻一挑,就解开了工装裤的扣子。   谢闻还什么都没做,宋虞就可怜地呜咽了一声,他的手收紧,抖着声音道:“不要。”   谢闻轻而易举地将宋虞抱了起来,环在他的怀里,裤子也跟着扔了出去,其间,谢闻还不轻不重地摸了宋虞一把。   宋虞几乎要瘫软在谢闻的怀里了,他的手没办法触及到浴缸的边缘,只好小心翼翼地攀附住谢闻的手臂。   他只剩下一件短袖了。   短袖被彻底打湿,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肚子的曲线,很快宋虞悲哀地发现,被他刻意忽视了的地方,其实也有不小的弧度。   他缩了缩,不敢再看,想要在谢闻的怀里,将自己藏起来。   “老婆。”   谢闻亲了亲宋虞的脸,没打算放过可口的他……宋虞抓紧了谢闻的手臂,在上面留下痕迹,他哭叫道:“谢总……放过我。”   “不对。”   谢闻蛮横,和宋虞面对面,“我叫你老婆,你应该叫我什么?”   如果那个称呼可以结束这一切的话,宋虞反倒没这么羞耻了,他低着头,小小声道:“老公。”   谢闻总算是满足了,最后宋虞从浴缸里出来的时候,双腿都在发颤,欲望被纾解了,他的眉眼还有一点儿红,看也不看浴缸里的谢闻,落荒而逃。   宋虞拿着衣服去了另外的浴室洗澡,回来的时候,谢闻已经在床上了。   他低眉顺眼地走过去,躺上床的那一瞬间,就被谢闻环住了,宋虞身子微僵,但谢闻老老实实的,什么也没做,比他先睡了过去。   宋虞关了灯,疲惫涌上来,他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谢闻头痛欲裂地下了楼,他之前酒量就很差,没想到穿书了,酒量还是这么差。   早知道昨天就少喝一点了,他的记忆断片,想着宋虞还怀着孕,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谢闻对自己很自信,这点理智他还是有的。   他去厨房晃了一圈,只在里面找到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醒酒汤,宋虞不知道去哪里了。   就在他把醒酒汤喝完的时候,安静了一个早上的系统突然诈尸了。   023:【好喝吗?你老婆特意为你熬的醒酒汤。】 第46章 娱乐圈(46)   宋虞亲自给他熬的?   谢闻没出声,醒酒汤的味道再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他却扬着眉喝完了。   023:……   023:出息。   谢闻刚刚将碗放回去,宋虞的身影就出现在饭厅里。   不知道为什么,谢闻总觉得宋虞今天面对他的时候格外不自在,目光只是落在他身上一瞬,就很快撇开。   “宋虞。”   宋虞只能硬生生停下来,转进厨房,明明不是那两个字,宋虞的心口还是一片滚烫,他低着头:“嗯。”   捏着衣角的手径直被谢闻捧起来,宋虞惊慌失措,担心谢闻拿自己的手去干坏事,可是谢闻都已经清醒了,应该不会像昨天晚上那样出格。   “谢总。”   “嗯。”谢闻沉声,打量着宋虞的手,如同打量着一件上好的瓷器,他问:“不怕被媒体拍到?”   “什么?”   宋虞后知后觉是他一紧张就喜欢拽衣角的坏习惯,他垂眸道:“不会的。”   他的睫毛格外长,颤栗起来的时候,仿佛一把小扇子,悄然无声地扫过谢闻的心。   心痒难耐。   谢闻弯腰在宋虞的手背上亲了亲。   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亲吻,宋虞的反应却很大,他的眼睛瞪大,手一颤,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谢闻的掌心里,他小声问:“谢总,您的头还疼吗?”   好多了,但谢闻想耍赖,反正身体接触也会加分,正当他准备开始的时候,脑子里却电光火石地滑过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一幕又一幕闪过,谢闻不由得握紧了宋虞的手。   他只是没发酒疯而已,但出格的事情都做了个遍,难怪今天早上宋虞防他跟防狼一样,系统也对他阴阳怪气。   他一旦喝醉之后,就完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整个人云里雾里,还好没有伤到宋虞的肚子。   谢闻抿着唇,拉不下这个脸,却让宋虞误会了,宋虞着急地问:“头还是疼?”   宋虞听说宿醉的人都这样,他才上网学了醒酒汤,以为会好一点,但似乎没什么作用。   谢闻顺着杆子往上爬:“嗯。”   “需要打电话让陈医生过来吗?”   陈医生就是谢闻的家庭医生,他如今正在了解男性生子方面的知识。   谢闻摇了摇头:“不用。”   陈医生来了也治不好他,因为谢闻很有自知之明,他装的成分比较多。   谢闻目光灼灼地盯着宋虞看,眼中的渴望,即使宋虞存心要忽视,也还是感受到了。   蜷缩起来的手心出了汗,宋虞先扛不住了,他提议道:“我为您揉一揉?”   正合谢闻的心意,谢闻内敛地点了点头,大长腿一迈,就先到沙发上坐下了。   宋虞只好跟着过去。   白皙的手指试探着按上谢闻的太阳穴,光是闻着宋虞身上浮动的香气,谢闻就觉得他好受了很多。   人一好受起来,就容易变得倦懒,谢闻原本坐的端端正正,宋虞越揉,他越没有骨头,最后直接倒下去,枕在了宋虞的膝盖上。   仗着宋虞不敢拒绝他,所以无法无天,023硬生生从这里面看出来一点人设的底色。   但别的地方,023叹息一声,已经无药可救。   还好,分数不至于造完,023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宋虞一颤,却是什么也没说。   谢闻理所应当地合上眼睛,他没睡,还打开面板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昨天晚上他违背了人设,已经被扣了不知道多少分,但跟整体比起来,根本无伤大雅,谢闻不太在乎。   他心安理得地和宋虞亲近。   023磨牙。   “谢总。”   大概是不好意思打扰他,跟猫叫似的一声,谢闻睁开了眼睛。   “谢总,您的头还疼吗?”   宋虞一有什么事情,就习惯低着头,这招以前有用,可现在谢闻枕在他的膝上,他一低头,便和谢闻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宋虞瞳孔一震,逃也逃不掉了。   总不能一个上午,都在这里欺负人吧。   谢闻良心发现,坐了起来,他道:“不疼了。”   “那就好。”   宋虞收回了手,谢闻余光瞥见宋虞悄悄揉了揉手腕。   把老婆给累着了?   谢闻的手往前一伸,宋虞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搭了上去。   谢闻的手心发热,贴着宋虞的手腕揉了揉,他问:“还难受吗?”   宋虞红着脸:“不难受了。”   “辛苦老婆了。”   谢闻这是故意揶揄宋虞的,逗弄的成分比较大,不像昨天晚上,处处都含着情欲,几乎快要将宋虞逼疯了。   但即便是这样,宋虞还是受不了。   他快速地脱离谢闻的触碰,扭过脸的时候,连耳朵尖尖都红了。   谢闻兴致盎然地勾了勾唇。   只除了一件事情不太美丽,他又被扣分了。   不知道还要这样在这里和谢闻待上多久,宋虞主动问:“您今天不去公司吗?”   这是要赶他走的意思吗?   谢闻道:“不去。”   他去不去公司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有叶城在公司替他周旋,谢家的那些人翻不起风浪,何况谢闻今天确实没有安排。   他就静静看着,想要知道宋虞会怎么办。   其实也不难办,谢闻要待在这里,那他走就好了,宋虞站起来,“那我先上楼了。”   老婆要跑。   谢闻拉住了宋虞的手,他看向落地窗外,问:“你方才去干什么了?”   宋虞一愣,谢闻这样问,他才想起来,“摘花。”   他不想出门了之后,就只在花园里逛一逛,这个花园足够大,还修了凉亭与长廊,长廊有紫藤萝垂下来,如今正是开花的好时候,远远地看过去,便如同翻涌的紫色云浪一般。   宋虞早上去长廊里坐了一会儿,看见蔷薇和玫瑰开的正好,便想要摘一些回来。   后来他听见别墅里传来动静,担心谢闻摔跤,本来不想就这么和谢闻对上的宋虞,还是急急赶了回去。   谢闻没事,反倒是宋虞被套住了,连花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想从谢闻身边逃离。   谢闻牵着宋虞的手往外走,宋虞不安地问:“谢总,您要做什么?”   “摘花。”   “您……”   三言两语之间,谢闻和宋虞就已经站到了长廊上,日光和煦,微风浮动,垂下来的紫藤萝也跟着漂浮,显得十分梦幻。   谢闻对花花草草并不感冒,可一旦宋虞站在这里,一切便都变了味道。   摘花的篮子和剪刀放在不远处,里面已经放了几枝了。   谢闻走过去,拎着篮子轻笑:“这都能忘记?”   宋虞说不出来话,他左右为难,不管怎么样,好像都是因为谢闻才忘记的。   宋虞习惯性地又要去捏衣角,却被谢闻先一步握住了手。   “谢总。”   宋虞的眼皮颤了又颤,这惊慌的态度,倒显得,谢闻想在这里对他干什么过分的事情一样。   谢闻是有前科的人,也不怪宋虞会误会,他的视线灼热,时时刻刻都想着要和宋虞贴着。   干出过分的事情,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   谢闻的手抚过宋虞的脸,还没开始欺负,宋虞就习惯性地闭上了眼睛,美好得像一副美人画卷。   这样羞怯的宋虞,得到了谢闻的一个吻。   宋虞微怔,等着温热的感觉过去,他才敢睁开眼睛,他的脑袋晕晕乎乎,觉得今天醉了的是他。   耳边有点凉,宋虞摸上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鬓边被谢闻放上了一朵蔷薇。   蔷薇总是娇嫩的,一旦离了枝头,它便簌簌地往下掉落。   宋虞愣愣看着掌心里的花瓣。   将篮子装满,蔷薇月季玫瑰,数不胜数,在里面各种颜色交错着,却出奇得好看,香气都格外合宜。   重新上了长廊,谢闻又剪了一束垂下来的紫藤萝,交给宋虞捧着。   进了客厅,满身花香无比诱人的宋虞准备去寻花瓶将这些花插起来。   其余的倒是好办,就是紫藤萝,宋虞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就这样枯萎。   宋虞才迈了一步,就被谢闻拉了回来。   谢闻用了巧劲,宋虞直直跌进谢闻怀里,谢闻的双手合围,拢住了宋虞隆起来的肚子。   宋虞莫名看了一眼落地窗前被风扬起来的窗帘,阳光时不时浮现,还是白天,谢闻不会就要……   宋虞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想什么?”   不过瞬息之间,宋虞就和谢闻调换了位置,宋虞的背抵上沙发,谢闻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宋虞:“!!!”   这个姿势更加危险了。   宋虞想要抱着肚子蜷缩起来,却被谢闻顶开了腿。   他呜咽一声,抓着谢闻的手求饶:“不要。”   可是上衣已经被掀了起来,因为是在家里,宋虞穿的并不多,谢闻轻而易举就突破了他的防线。   谢闻贴着肚子亲了亲。   宋虞的眸中泛起水光,谢闻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在茶几上的篮子里,拿了些花出来。   那花滑过宋虞的眉眼,又径直往下,宋虞绷紧了全身,“唔,谢总,饶了我……”   花贴上宋虞的肚子,宋虞被冰的一缩。   谢闻恶劣道:“让宝宝也看一看。” 第47章 娱乐圈(47)   自从被谢闻那样刺激过一遭之后,宋虞就是连花园也很少去了,谢闻倒是诱哄过宋虞几次,可宋虞只要站在长廊上,看见那些垂下来的紫藤萝,他就脸发烫,急急忙忙地回了屋。   谢闻跟在他的身后,宋虞低着头脚步飞快,根本无心注意身边的一切,谢闻担心他磕着碰着,再也不提花园的事情了。   不去花园,宋虞找了新的事情来做,他以前就对烹饪挺感兴趣的,只是一直都在频繁进组,没有时间,如今彻底闲下来了,宋虞上网搜了烹饪的教程,打算从甜点开始。   他不能大着肚子什么也不做,那样会让宋虞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程冰会偶尔来别墅看一看宋虞,宋虞怀孕,他比宋虞还操心,目光若有似无地滑过宋虞鼓起来的肚子好多次,直到宋虞努力往后缩了缩。   程冰才发现这样会给宋虞带来压力。   宋虞是接受了这个孩子,但还不太习惯大着肚子显露于人前,程冰尽量避免和宋虞谈及孩子的话题。   “《识玉》的数据不错,可能会拿奖。”程冰激动道。   宋虞点了点头,“是。”   他上网看了,好评如潮,几个主演也跟着声名鹊起,光是他最近的微博互动数据就能看出来一二。   尽管还是有人跳出来说他当初的黑料,但维护他的路人也不少。   好像真的雨过天晴了,只要这个孩子生下来……   孩子生下来之后,会怎么样呢?   宋虞捏紧了衣角,程冰注意到了,他道:“小虞,不要多想。”   “我知道了,程哥。”   程冰要走的时候,宋虞对着他笑了笑,“程哥,谢谢你来看我。”   程冰一顿,他故作轻松道:“这算什么啊,小虞。”   他耸了耸肩膀,宋虞送他到门厅,看了一眼那些花,就迅速回去了。   程冰有些纳闷,别墅的花园是谢闻请专人来打理的,百花齐放,美不胜收,宋虞怎么这个反应,花园里面种食人花啦?   ……   谢闻回来的时候,宋虞正在厨房忙碌,他走到厨房门口,宋虞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谢闻上前,从背后环住宋虞,宋虞的腰身一僵,他磕磕巴巴道:“谢、谢总,您回来了。”   “嗯。”谢闻的下巴抵在宋虞的肩膀上,似乎是面包,宋虞的手上和脸上都沾了些面粉,他问:“程冰走了?”   “走了。”   见这样宋虞不太自在,谢闻将人松开,绕到宋虞的身前,抬手蹭了蹭宋虞鼻尖上的面粉。   鼻尖有点痒,宋虞的手是脏的,他也不敢去碰,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谢总。”   有点像绕口令,谢闻轻笑,笑声更让宋虞手足无措,险些将东西打翻,谢闻从厨房退了出去。   但也就是靠着饭厅的桌子,宋虞看不见他,他却能将宋虞的身影尽收眼底,宋虞穿着围裙,完美地勾勒出身材曲线。   就算是一件围裙,也有这样的效果。   谢闻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宋虞的衣服有些碍眼,要是宋虞只穿了一件围裙,里面什么都没有的话……   越想越口干舌燥,谢闻喝了两杯水,他耐心等着宋虞完成他的烹饪,却也只是熬到了宋虞将面包放进烤箱里的时候。   耐心告罄的谢闻,蛮不讲理,带着很强的侵略性,宋虞身子发颤,“谢总……”   谢闻道:“三天了。”   他像一头饿狼,已经整整觊觎了宋虞三天。   他都不知道他这三天怎么过来的,而他的忍耐限度,恐怕也只有三天了。   宋虞难得的沉默,挣扎的手臂渐渐放了下去,他低垂着眼眸,一副任谢闻折腾的样子。   谢闻喉结滚动,几乎以为自己呼出来的气息其实是火,一旦烧起来,就永不停歇。   宋虞不该这么纵容他,谢闻有几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行。   “宋虞。”   “嗯。”   被压到沙发上,宋虞才隐忍地说:“不要在这里。”   他不喜欢在这里。   谢闻倒是很好说话,抱着宋虞进了一间客房,他慢条斯理地脱着宋虞的衣服,过程相当磨人,其间宋虞忍不住睁开通红的眼睛看了谢闻一眼。   谢闻吻在他的眼角上,“就快好了。”   没什么说服力。   宋虞羞耻地不敢应,只是重新闭上眼睛,如玉的肌肤袒露出来,但宋虞却感受到了凉意。   谢闻是不会让宋虞着凉的,孕夫着凉相当麻烦,可是宋虞等了等,那阵凉意还是没有过去,而且是选择性地贴着自己。   宋虞觉得奇怪,忍不住去看。   那件围裙!   没了衣服的遮挡,就这样穿在他的身上,谢闻正在给他系带子,带子刚好卡住宋虞的两个腰窝,十分性感。   “谢……谢总。”   宋虞无措地快要哭出来了。   他从前单纯的不得了,压根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谢闻每一次都在刷新他的认知。   “怎么了?”   “我不想要这个。”宋虞别过脸,眼泪没入他的发间。   “很快就好。”   谢闻事事都顺着宋虞,但除了这样的时候,狼不会会放过到嘴边的食物,何况宋虞是喜欢的。   没有人能比谢闻更清楚宋虞身体上的反应。   真的难受,还是欢愉,谢闻还是分的清的。   谢闻俯身下去……   宋虞累了,只能蜷缩在谢闻怀里,那件凄惨的围裙早就被谢闻扯掉了,宋虞皱着眉,状态有些不对劲。   谢闻问:“怎么了?”   宋虞说不出口,只是将自己又往谢闻的怀里藏了藏,一不小心,就蹭过了谢闻的胸膛。   红艳让人瞩目。   这一次谢闻就是想不知道也难了。   ……   十月的第一次产检,和前面几次没什么差别,虽然男人生子没多少先例,但宋虞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   每一次产检,宋虞都提着一口气,医生说了没事,他才会放心,身体一旦松懈下来,宋虞就本能地看向谢闻。   他好像越来越依赖谢闻了,宋虞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谢闻拍了拍宋虞的肩膀,“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医生,你先出去等我。”   总要考虑宋虞的面子吧,要是当着宋虞的面问那样的事情,谢闻怕宋虞会羞的直接晕过去。   直接晕过去……也很可口吧。   “什么事情?”   宋虞和医生同时开口,医生继续说:“如果是关于宋先生的身体,还是宋先生在场比较好。”   谢闻看向宋虞,他问:“你觉得呢?”   宋虞点了点头,“我听医生的。”   他的心又悬了起来,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谢闻问的却是这样一件事,他低着头,茫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胸口上,紧接着就通红了一整张脸,恨不得现在就破门而出。   回了家,宋虞的脑子还是懵的。   谢闻安抚他:“医生说了,没有大影响,是正常现象。”   向来逆来顺受,谢闻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没关系的宋虞沉默着钻进了被子里,只给谢闻露出来毛绒绒的后脑勺。   他自暴自弃,像颗默默在角落里生长的蘑菇。   谢闻去公司,宋虞才堪堪缓过来。   谢闻坐在办公室里,一边浏览着商城,一边吐槽:【为什么连个搜索栏都没有?】   023:?   023:【宿主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替你进行检索。】   谢闻随口说了个名称,机械脑袋似懂非懂,虽然有了023的帮助,但还是没找到,商城里面没有谢闻想要的东西。   谢闻:【积分砸手里了。】   023:……   023: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人。   系统商城里面找不到,谢闻就去网上的商城找了,在搜索栏输入名称,登时就有一大堆跳出来。   种类之丰富,让谢闻叹为观止。   这才是商场啊,系统那都是些什么!   023忍无可忍:【宿主你到底在搜什么,一堆马赛克。】   原来这些都是要打马赛克的,难怪系统的商城里面没有。   【未成年系统禁止观看。】   023:???   谢闻找了个最符合他要求的,迅速下单,只是谢闻没想到,居然是同城配送,在谢闻准备回家的时候,快递就已经送到家了。   而谢闻盯着手机上的已签收,笑得有点意味不明。   ……   谢闻开门进去,宋虞难得地没有在厨房,而是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综艺的背景音很吵闹,宋虞的脑袋却在一点一点的,下巴撞上抱枕,宋虞彻底清醒了。   他听见脚步声,急忙起身回头,“谢总。”   眼里的困倦还没来得及散去。   看起来没什么异样,许是谢闻回来的太晚了,宋虞脸上的红晕已经消失了。   就这样错过了,谢闻觉得可惜。   他松了领带,低声问:“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宋虞老老实实地回答:“做蛋糕,浇花,喂鱼。”   花是阳台上的一排多肉,也就只剩下这些不会让宋虞觉得尴尬和羞耻了。   “只是这些?”   宋虞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只是这些。”   他抬起脸,笑得有点讨好,莫名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   谢闻拉着宋虞重新坐下,没有再继续追问,让宋虞少了些紧张。   谢闻的手搭在宋虞的膝上,他笑着问:“我今天买了个东西——”   “你看见了吗?” 第48章 娱乐圈(48)   能够明确感受到宋虞大腿上的肌肉绷紧了,谢闻在宋虞的膝上轻点,笑得深不见底:“嗯,宋虞?”   “我……”   膝盖上的大手仿佛扼住的是宋虞的心脏,有一瞬间让宋虞喘不过气。   宋虞不知道说什么才能逃过眼下的场面。   别墅里能藏东西的地方有很多,但宋虞能藏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宋虞支支吾吾,谢闻大可亲自去找出来,到时候宋虞就无从抵赖了,还能看见宋虞通红着脸,躲开的样子。   可谢闻偏偏觉得,让宋虞亲口说出来,好像更有意思。   023:什么黑心芝麻宿主。   “你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吗?”   谢闻语气危险,宋虞抖了抖,他摇头道:“我不会瞒您。”   在说快递的事情,可宋虞的态度异常虔诚,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会瞒着谢闻。   谢闻心口发软,一手蹭到宋虞的大腿内侧,一手摸到了宋虞的头顶,爱抚与安抚同时进行,宋虞受不了,意图蜷缩起身子。   遭到阻止,宋虞可怜巴巴地看向谢闻,“谢总。”   总是这副样子,谢闻有心放过他,但不想错过更加可口的宋虞。   谢闻沉声道:“把快递拿过来给我。”   这下不止是身上发着抖了,谢闻发现宋虞的指尖也不受控制地颤栗着,仿佛他这个要求异常过分。   光是看见个快递盒子,宋虞是不可能这么大反应的,唯一的可能只有……   谢闻逼近,他问:“你拆了我的快递?”   “我,”宋虞缩着身体,“我不是故意的。”   上次程冰离开的时候,也说了要给宋虞寄快递,他神神秘秘的,没提是什么东西,快递员也只找了房子的主人签收。   宋虞便以为,那是程冰送给他的东西,兴高采烈地拆开,却通红着脸,差点连盒子一起扔出去。   他在短时间内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子格外迟钝,只是想着眼不见为净,他哪里能想到,那是谢闻买来,故意要给他用的。   谢闻将人逗弄够了,宋虞整个人都被他揽进怀里,这是个亲密至极的姿势,宋虞努力往谢闻的怀里靠了靠,隆起的浑圆也接触到了谢闻的肌肤。   宋虞变得这么主动,只是想要谢闻暂时忘记那个快递,可见那个快递对宋虞的威胁。   谢闻挑起宋虞的下巴,对上他水雾蒙蒙的眼睛,谢闻轻声道:“是你先向我求助的。”   宋虞一愣,谢闻盯着他胸前隆起的弧度,他才后知后觉什么时候求助了谢闻,像只惊慌失措的羊,刚才还想着要讨好狼,现在只想赶紧从狼的怀抱里出去。   谢闻没特意禁锢着宋虞,宋虞一挣扎,真的站起来了,没想到这么容易的宋虞有些愣神,低着头要走,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顶,吓得弯了腰,重新落入了谢闻的怀中。   宋虞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眉紧紧拧着,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胎动,看起来像是在偏帮谢闻。   他无助到,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胎动让宋虞的肚皮有些绷紧了,谢闻将人揽住,得心应手地帮着人来回抚摸着,宋虞呼出一口气,他小声道:“可以了,谢总。”   他说话小心翼翼,担心一个不注意,快递的事情又会重新开始。   但谢闻的手依旧放在宋虞的肚子上,他低声告诉宋虞:“宝宝也是这样认为的。”   宝宝知道什么,宋虞羞懵了,仿佛又闻到了当初的阵阵花香。   开始的时候,谢闻是一心一意地替宋虞揉着,只是之后难免跑偏,等到身下人的呼吸急促起来,谢闻贴着宋虞的耳朵,诱哄道:“去拿过来。”   宋虞只觉得耳朵有点痒,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反应过来的时候,盒子里的东西已经在谢闻手里了。   谢闻还记得宋虞不喜欢在客厅里,他依旧抱着宋虞去了客房,客房被人打扫一新,这些日子,客房都快被折腾成主卧了。   宋虞瘦弱的脊背抵上柔软的被子,知道谢闻手里还拿着那件东西,宋虞根本不敢睁开眼睛去看。   “知道这是什么?”   “嗯。”   谢闻轻笑了一声,宋虞大可不回应他,但宋虞一向乖得过分。   谢闻坏心思一起,就问:“是什么?”   这次没声音了,羞赧让宋虞的脸透着潮红,绯色顺着领子蔓延进胸口。   恐怕看不见的地方,也跟着带了粉。   谢闻继续问:“是什么?”   他一如往常,却严厉到仿佛是在逼问,宋虞要是不说,会很难收场。   “是……”   东西超出了宋虞的认知,宋虞确实不知道,那是一件什么东西,他只明白,布料少得可怜,又是谢闻用来欺负他的。   跟上次的花一样。   研磨出汁液,透出那样浓烈的花香,宋虞溺死在里面,一辈子都忘不掉。   “是一件胸衣。”   怕了的宋虞跟着重复:“是一件胸……衣?”   宋虞的眼皮抖动着,像是怕极了,朦胧之间,他听见了一些细碎的声音,那声音很远,又仿佛很近,在宋虞的耳边撩拨着。   宋虞的心一紧,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   骨节分明的手指,挑着那件衣服,暗红色在谢闻的指尖流动,有些惑人,上面的配饰叮当作响。   胸、衣。   其实这根本不能算作是一件衣服。   谢闻欺身过来的时候,宋虞攥紧了身下的被子,他艰难地开口:“谢总。”   “什么?”   他扭过头,意图跟谢闻商量:“这不是给我穿的……我不能穿这个。”   喉间滚动,宋虞有些哽咽,羞耻让他的眼尾发红,谢闻觉得,这样的宋虞,宋虞身上的这件衣服,已经跟他不合适了,甚至拉低了宋虞本身的美貌。   宋虞应该换件新的,比如,他手中的这件。   “宋虞。”   谢闻的目光一暗,已经紧紧咬住了宋虞,他的全身,他身上的红艳,谢闻也没放过。   “嗯。”   谢闻的手探上宋虞的颈间,滚烫让宋虞一缩,他不自然地合着腿,肚子让他做什么动作都显得有些滞后。   “我想看。”   ……   原本宽松的衣服堆在地上,宋虞捧起那件布料少的可怜的衣服,他跪坐在床上,不太熟练地往自己身上套。   暗红色的带子有些时候会缠绕住宋虞的手指,宋虞硬着头皮和那些带子拉扯,最后说好了的时候,带子只是松松垮垮地系在他的后颈上。   很快,宋虞就发现,他这句话有些多余,在他咬着牙往自己身上套这件衣服的时候,谢闻一直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谢闻比宋虞还要更清楚,宋虞自己的进度。   都已经这样了,宋虞还是试图欲盖弥彰地挡着自己,红艳被完全遮住,圆滚滚的肚子却露了出来。   谢闻的恶劣让宋虞轻微地发着抖,雪白的脸如同涂上了脂粉,和暗红色相得益彰。   这样的人,在娱乐圈却是清冷的人设。   难道只会在他面前红着脸吗?   “很合适。”   谢闻环住宋虞的腰,“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   “唔……”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宋虞呜咽一声,他抓住谢闻的手,小声道:“谢总,不要再说了。”   也不要再继续玩了,宋虞感受到自己的底线正在被一点一点突破。   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无知才是最好的点缀。   谢闻没撒谎,暗红色的布料,配着宋虞瓷白的肌肤,宛如在雪地里盛开的红玫瑰,妖冶中带着清冷。   是只有谢闻能看见的,独一无二的宋虞。   他独自占有,独自享用。   实际上,不止腰腹部开了个口子,连体的布料,没给宋虞留下任何防线,谢闻要去哪里,都轻而易举。   宋虞阖着眼,睫毛微颤,出乎意料的是,谢闻轻轻扣住了他的后颈。   带子被他一挑,几乎就要滑下来。   “谢总。”宋虞慌张道。   他说话已经有些含糊不清。   谢闻把玩着带子,连带着摩挲过后颈上的软肉,他故意问:“为什么不系牢一点?”   他恍然大悟,勾唇道:“是为了我吗?”   “不、不是。”   眼角沁出一点晶莹,被谢闻抹走了,与此同时,捏住带子的那只手突然发力,宋虞的脖颈往后仰。   布料更加贴合,暗红色下,涌动着雪色,谢闻眼神滚烫,从宋虞的胸前滑过。   弧度无法隐藏,宋虞小声地啜泣,在谢闻的怀中辗转反侧,“难受。”   如同燎原的火,烧的宋虞心发慌。   带子被谢闻系了个活结,直到结束的时候,那件衣服都还好端端地挂在宋虞的身上。   谢闻将带子解开,目光严谨,犹如做研究一般,他问:“怎么样?”   宋虞身上的兴头还没过,他抬头看了谢闻一眼,怔愣着摇了摇头。   这对他来说,根本没用。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宋虞红了眼眶,谢闻皱眉问:“没用?”   宋虞蜷缩着身子,细若蚊声:“嗯。”   “那什么才有用?”   谢闻佯装思考的样子,宋虞兴致恹恹,在他怀里昏昏欲睡,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呢喃出声:“什么都好,不要这个了。”   “什么都好。”   “那……”   “吸……器呢?” 第49章 娱乐圈(49)   吸……器本就是谢闻为了看宋虞的情态,故意说出来逗他的,况且现在还没到这个地步。   但宋虞不知道,他的心悬着,一连三天,都跟防贼似地盯着门口,生怕再来一些来路不明的快递。   谢闻跟他解释他也不信,隔着纸盒子,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终于到第四天,宋虞快要安心的时候,程冰的快递到了。   里面是一封信。   宋虞将信拆了,突然站了起来,只是因为肚子,动作略微有些卡顿,他的腰一僵。   谢闻见状扶住了宋虞的腰,他问:“怎么了?”   宋虞由谢闻托着,慢慢坐了下来,他攥紧了信纸的边缘,“程哥说,梁源想和《识玉》的主演来一次连线直播。”   谢闻将宋虞的艺人手册仔细看过了,宋虞最喜欢的艺人就是梁源,梁源可以说是宋虞爱上演戏的原因之一。   现在能跟偶像见面,还是连线直播这样好的机会,宋虞肯定高兴,谢闻捻了捻手指,在宋虞的笑脸面前,连谢闻的不高兴,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谢闻也只是在心里气闷,面上一点儿不漏,他还点了点头:“是好事。”   “确实是好事。”宋虞喃喃,恨不得现在就用相框将这一封信裱起来。   程冰也算是投其所好,给了宋虞这样一个大惊喜。   只是这高兴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了,宋虞瞥一眼自己的肚子,去了阳台边给程冰打电话。   谢闻仍旧坐在沙发上,盯着宋虞的背影。   电话接通了,宋虞小声道:“程哥。”   这几日天气转凉,阳台的玻璃门上浮动着水雾,宋虞一边和程冰说着话,一边用手指在门上绕着圈。   他又惊又喜,更多的是烦乱,于是描出来的圈圈也完全没有章法,乱做一团,他的指尖都湿透了,宋虞也浑然不觉。   程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显得有些飘渺,“小虞,看不出来的。”   宋虞将耳朵贴着手机,甚至可以听清那边的程冰在叹息,早在上次程冰过来别墅看宋虞的时候,吴菲就已经和视频平台那边提出了这个想法。   吴菲想要抓住这一波热度,算是双赢。   只是梁源从不上综艺,活动也很少参加,除了演戏,他的物料简直少的可怜。   他保持着演员该有的神秘感,粉丝每次去支持他的新戏,都能看见一个不一样的梁源。   视频平台觉得吴菲的这个提议不错,本来《识玉》的热度就很好,要是能和梁影帝即将接档的电视剧进行联动,数据一定会空前绝后。   谈了这些日子,总算是将梁源说动了。   程冰是怪自己考虑的不够周全,他觉得是直播,对宋虞的影响不会很大,但他不是宋虞,宋虞的那些担忧,他只能明白一部分。   “程哥……”   宋虞也不想程冰为难,他愣愣盯着阳台外面的那排多肉发愣。   忽然,作乱的手指被人握住了,影子将宋虞包裹的严严实实,本该感受到威压的宋虞却反倒没那么紧张了。   自从他怀孕以来,谢闻是和他待在一起最久的人,他们共享了这个秘密,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他们此时此刻,就是最亲密的人。   宋虞不受控制地依赖着这份亲密。   “谢总。”   “不会让人发现的,”谢闻看着宋虞的脸,沉声道:“我会把一切都准备好的。”   不知道会准备什么,宋虞只是下意识地答:“好。”   心上的大石头被移开,宋虞也没想到会这样。   他不自然地垂下头,回答程冰:“谢谢程哥帮我安排。”   至少在手机里面听起来,宋虞缓和了不少。   程冰放下顾虑,“小虞你放心。”   挂断电话之后,宋虞和谢闻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宋虞感觉到手心里湿漉漉的。   他指尖微动,谢闻牵着他的手往下,离开了玻璃门。   宋虞惊愕地发现,玻璃门上留下了他的掌印,还有掌印旁边,乱七八糟的圆圈,和这个装修高档的别墅,格格不入。   宋虞霎时间就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想要藏起自己,又不小心磕到了玻璃门上,发出一声响。   宋虞捂着脑袋晕晕乎乎,只听得清楚谢闻的轻笑。   谢闻是在笑话他。   再也不会比现在更丢脸了。   “疼?”谢闻问。   宋虞摇了摇头,倒也没那么疼,更多的是尴尬。   谢闻捧着他的脑袋检查,额头上红了一点,但没鼓包,应该不算严重。   只是宋虞眼中不经意间就会水光晃荡,才让谢闻误会了。   谢闻朝宋虞伸出手,摊开的掌心上放着一颗糖。   过了几个月,他还是这样哄宋虞。   因为疼,因为苦,就给宋虞一颗糖,明面上是冷淡,但仿佛有更多的底色。   “谢谢,谢总。”   宋虞将糖接过来,剥了糖纸,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绽放,谢闻从山里离开之后,宋虞想要去找这到底是什么糖。   谢闻要和他终止合约,也许糖会变成他和谢闻唯一的关联,却没想到后来事情急转直上,他和谢闻居然结婚了,远远超过了一颗糖的分量。   但这颗糖还是很甜,比宋虞第一次尝到的时候,还要甜。   宋虞将糖纸收起来。   ……   直播开播当天。   宋虞直播的地点是在他的房间,一切准备就绪,但宋虞还是很紧张,曾经能在舞台上走秀的人拉了又拉自己的衣服,反复和谢闻确认。   谢闻一遍又一遍告诉他,没有问题,顺便给宋虞戴上发箍,这是剧组定做的,上面有演员名与角色名,跟胸牌一样,只不过别出心裁,听说是林可可给的建议。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一行字,却让宋虞变得有些可爱,谢闻凑上去亲了亲,宋虞脑子发懵,这下更是连手脚怎么放都不知道了。   距离开播还有三分钟,宋虞脸上的绯色慢慢消退,他抬头,看了一眼谢闻的方向。   谢闻答应过他,会一直待在这个房间了。   最糟糕的结果就是被粉丝发现怀孕,和,他和谢闻住在一起。   前者是宋虞紧张的源头,后者……这样微乎其微的事情,纵使是发生了,谢闻也会将其扼杀的。   谢闻不愿意和他公开关系,宋虞是知道的,指甲陷进掌心,宋虞仰起脸笑了笑。   准时开播,由于开播前几天就预热过这场直播,所以观看人数持续飙升,一分钟不到,就达到了好几万。   宋虞规规矩矩地坐好,这一场直播一共有六个人,宋虞,邱实,陈天,林可可,梁源,还有一位视频平台的主持人。   【这什么???】   【《识玉》和《君故》???梁源和宋虞?我出现幻觉了?】   【好好好,榴莲台,你是真能整啊。】   【呔,小妖精,我开年卡还不行吗?】   【神仙打架暂停,我先吸一口小虞的美貌。】   【那我磕一口梁源和小虞?】   【影帝和后期新秀,娱乐圈文的标配,好磕好磕。】   谢闻戴着耳机,也在观看这场直播,看见这两条,他皱了皱眉,没忍住注册了个小号发言——   【轻舟已过万重山。】   但谢闻拧着眉看着一片的刷屏,效果好像并不怎么好,因为梁源和邱实都在这里,无论磕哪对,好像都跟谢闻没什么关系。   谢闻异常沉稳地盯着手机,薄唇轻勾,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同时在脑子里分析,他进军娱乐圈的可能性。   023:【人设,人设!】   被警告了之后,谢闻才有所收敛。   这一场直播计划的是两个小时,主持人问的问题都是之前早就商量好的,宋虞对答如流。   而且几个人都是喜欢演戏的人,一看见梁源这样的前辈,眼睛都成了星星眼,又隔着屏幕,后面不用主持人在中间找话题,他们自己就聊得兴起。   宋虞的发箍时近时远,谢闻抬眼,某人正一会儿近一会儿远,谢闻心口酸涩,【他从不这么看我。】   023:【???】   火葬场剧情开始了?   怎么没人通知它一声啊。   轮到宋虞提问,宋虞抿着唇,“想问梁源老师,是怎么十年如一日地保持着对演戏的喜欢。”   梁源说了些什么,谢闻一个字都没听清,他只顾得上盯着宋虞的唇看,口干舌燥——   想亲想咬想占有。   直播结束的时候,几个人都意犹未尽,但还是和梁源说了再见。   宋虞动手关设备,谢闻已经靠近了,直播里晃过一帧,谢闻和宋虞都没在意。   “该轮到我了。”谢闻按在宋虞的唇上,气势汹汹。   “什么?”   宋虞往后倒,靠上了椅子后背,椅子是谢闻特地买来给宋虞的,嵌合人体,好让宋虞不那么累。   但坐了两个小时,宋虞的腰还是有些酸,他忍不住皱眉,什么都不说,就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谢闻。   很像是撒娇鬼,但宋虞大概没发觉。   将撒娇鬼抱起来,谢闻的手伸向宋虞的后腰,帮助宋虞缓解腰身上的酸痛,他凑近宋虞耳边,为宋虞解释:“轮到我们的直播了。”   他挑眉补充:“也要两个小时。”   主持人用问题开场,谢闻用吻开场。 第50章 娱乐圈(50)   宋虞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手下意识地往旁边搭,不出意料地摸到了谢闻的手。   宋虞熟稔地蹭了蹭,骨节分明,也就是这样一双手……宋虞想得脸有点发烫,憋着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谢闻正挑眉看着他,手沿着宋虞的手背往下摩挲,和宋虞刚才的动作一样,似乎是在提醒宋虞做了些什么。   但一个不注意,就让宋虞将手撤了回去,谢闻顿时觉得好没意思,连带着端正的眉眼,都暗淡了几分。   一直打量着谢闻的宋虞,只好又咬着唇,将手重新塞回到谢闻的掌心中,被谢闻握住了,贴着外面那一层层薄薄的皮肉摸着。   有些难熬的热。   宋虞低了低头,谢闻问:“怎么了?”   他是始作俑者,偏生又置身事外,吃准了宋虞没有脾气,只会一味听他的话。   宋虞小声道:“没事。”   刚刚他的眼中还有尚未散去的困倦,如今眼神越发澄明,像是笼罩在江上的云雾正在慢慢消失,露出那一汪清澈的江水。   江水涛涛,如同谢闻的心。   谢闻搂住宋虞,吻了吻。   宋虞有些恍神,谢闻经常吻他,比起身体上的交缠,吻更能说明爱意,好像无可辩驳,要是不喜欢一个人,怎么会眷恋地亲他。   宋虞已经记不清谢闻亲了他多少次,做之前要亲他,做之后也要亲他,有时候打着亲宝宝的名义,谢闻也会亲他一下。   “怎么了?”   就在宋虞恍神的功夫里,谢闻又挨着他的唇边亲了亲,还是那张冷脸,却带着难以想象的缱绻。   靠着的怀抱也是温热的,宋虞垂下眼帘:“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谢闻强势地挑起宋虞的下巴,非要宋虞盯着他看。   宋虞脸皮薄,往往看他几眼,就想着要逃,但谢闻可不一样,这种时候,他倒是将人设演的淋漓尽致了。   “我想问,”宋虞攥紧了手,“您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瞬间谢闻就哑火了,有种宋虞希望他赶紧离开的错觉,也许不是错觉,宋虞真是这么想的。   谢闻沉声道:“不去。”   他想看看宋虞会怎么办,没想到宋虞只是点了点头,“嗯。”   自从宋虞的肚子越来越大之后,谢闻就基本上不怎么去公司了,一直在家里陪着他,程冰担心宋虞孕期情绪低落,还和他开过玩笑。   他一本正经地说:“万一叶城把谢总架空了怎么办。”   宋虞听了也只是轻笑,叶城不会架空谢闻,整个谢氏都牢牢握在谢闻一个人的手里。   正想着,宋虞就看见谢闻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脸色陡然冷了下来。   “怎么了?”宋虞犹疑地问。   他从没见过谢闻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谢青通知我回老宅一趟。”   谢闻的身世在互联网上算不得秘密,宋虞私底下查过,谢青是谢闻同父不同母的弟弟,也难怪谢闻的脸色这样难看。   “您要回去吗?”   原本是不用的,谢闻看不见完整的剧情,剧情都是随着他和宋虞的进度一点一点解锁的。   但系统全都知道,有一日它一时得意忘形,不小心给谢闻透露了一点关于谢家未来的走向。   谢家将会是谢闻以后追妻火葬场的重头戏,在路上为谢闻的追妻添砖加瓦,差点将谢闻和宋虞直接耗到完蛋。   虽然谢闻不太可能火葬场了,但他还是要将一切准备好,这一次回老宅,将是他和谢家的人第一次见面,是了解,也是威慑。   毕竟谢闻的父亲一直都属意谢青来掌管谢氏,将谢氏交到谢闻的手里,也只是希望谢闻将谢氏打理好,最后再交给谢青。   谢闻对此嗤之以鼻,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到了他手里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他这一次思考格外漫长,宋虞静静看着谢闻,等到谢闻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宋虞才开口:“您……不想去?”   他自小是个孤儿,无法体会亲人的冷暖,但像这样的豪门家族,外面看起来像模像样,里面却是不堪入目,他在圈子里见过太多,谢闻不想去,也在情理之中。   一直乖极了的宋虞,第一次反常地鼓励谢闻:“您要是不想去的话,就不去吧。”   谢闻静静盯着宋虞一双清澈的眸子,他总觉得他去还是不去,宋虞都能为这件事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并从中鼓励他。   一想到宋虞会努力找借口的样子,谢闻就觉得有点可爱,便更加不能放手。   老婆,他的。   谢闻收拾好了下楼,叶城过来接他。   宋虞好久都没见过叶城了,他不自在地侧过身,藏起肚子,叶城目不斜视,脸上仍旧是公式化的笑容,只不过其中多了些亲切和揶揄。   不等宋虞想明白这揶揄从何而来,谢闻就已经和叶城离开了。   宋虞站在门边,看着车子开走,冷空气灌进来,宋虞觉得有点冷,忙不迭地将门关上了。   他窝进沙发里,裹着毛毯,打开手机,手机满屏的消息,宋虞一怔,想起来昨天晚上,宋虞的手机老是响,被谢闻处置了,开了静音。   不止他的手机,谢闻的手机也是。   公司有很多事情都需要谢闻处理,宋虞担心谢闻那边会出什么事情,被谢闻环着,还是看着手机,谢闻不打算让步,宋虞忍不住嘟囔了一声:“世界会乱套的。”   谢闻却笑了,“在混乱的世界里,好像更有意思了。”   谢闻说的他心上滚烫,他也就忘了静音这一回事。   宋虞按照程冰的消息,点进微博,像是猫被捏住尾巴那样,浑身一颤,他眼睛瞪大,怎么会这样。   车内,谢闻盯着那一行字,也在问:“怎么会这样?”   “公关部那边说,昨天直播结束后,就出现了这样一个词条,但无人问津,直到今天早上。”   叶城探究地看向谢闻,谢闻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皱了皱眉,叶城的探究就淡了下去。   吃瓜嘛,用不着把自己的工作赔进去,可到底是不是真的,叶城心痒难耐,程冰那边也等着他回呢。   谢闻淡声道:“是我买的。”   “真的?”叶城喜出望外地看着谢闻,不错不错,谢总居然都会买热搜了。   但回应叶城的是谢闻的一记冷眼,叶城顿时老实了,他像是被谢总钓鱼了。   “那现在怎么办?”   叶城把平板接过去,上面是醒目的大字:【宋虞,疑似与人同居】   谢闻却道:“我要是买,也买,谢闻宋虞。”   无名无分算是怎么回事。   叶城:???   没到一会儿,刚被阴阳怪气的叶城,又将平板递了过来。   他性子温和从来不记仇,此时又笑眯眯地问:“谢总,您真买了?”   平板上现在爆的成了【谢闻,宋虞】   谢闻求仁得仁,只是下播之前晃过的一帧,就被人扒了出来。   与宋虞同居的人,正是如今商界的新秀,谢氏集团的掌权人,谢闻。   车子停了下来,谢闻抬眼,面前欧式风格的别墅,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竟然生出来一丝凉气。   龙潭虎穴?谢闻笑得有些讥讽。   ……   “程哥,怎么办?”宋虞的声音有些慌乱。   程冰觉得奇怪,谢闻不是都已经和小虞领证结婚了吗?被爆出来是迟早的事情,他以为,宋虞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但听起来,宋虞比遭受那些铺天盖地的黑料的时候,还要无措。   程冰只能先宽慰宋虞:“吴菲已经在让团队尽量压热搜了。”   “我知道了。”   平静克制,却让程冰更加担心了,“小虞,你没事吧?”   “我没事。”   挂了电话的宋虞缩进毛毯里,还是觉得冷,他用毛毯堆出来一个窝,将自己的肚子放进去,免得凉到宝宝。   热搜几乎都被谢闻和宋虞包揽了,就连谢氏股票的词条都出现了,宋虞握紧了手机,谢闻此时正在老宅。   不管让谢闻回去是因为什么事情,这件事爆出来都会让谢闻在老宅里的处境雪上加霜。   ……   实际上,谢闻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心情还算不错,他的势力如今已经到了连谢藏述都无法掌控的地步,谢藏述,还有谢青,根本就动不了他。   这件事爆出来,谢藏述本来想借题发挥,谢闻在外面的那些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正好合了谢闻的心思。   谢藏述和谢青需要一个借口,他也需要一个借口。   谢闻刚好告诉谢藏述和谢青,离宋虞远一点,离谢氏远一点。   谢闻出了大门,叶城站在车门边等他,叶城为谢闻拉开后排的车门,令谢闻没想到的是,后排还有一个人。   宋虞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但车内开着暖气,他的鼻尖出了汗,晕染开那一颗小痣,更加勾人了。   谢闻不动声色地捻过手指。   “宋虞。”   宋虞似乎有些抵触他的目光,过了一会儿,才抬眼,“谢总。”   “怎么过来的?”   “程哥送我过来的。”   叶城给的地址。   “过来做什么?”   担心谢闻孤身一人,担心谢闻被那件事连累……担心谢闻。   谢闻的手已经伸到了宋虞的脸侧,宋虞的下巴缩了缩,白皙隐入红色的围巾里,宋虞小声道:“我想见您。”   谢闻没忽略宋虞的不安,他握住宋虞的手,宋虞一缩,却还是被他牢牢抓住,谢闻道:“公开吧。” 第51章 娱乐圈(51)   车内的暖气让宋虞昏昏欲睡,谢闻说这话的时候,嗓音低沉,贴着他的耳畔,活像是在和宋虞耳鬓厮磨。   宋虞向来抵抗不住谢闻这样的攻势,掀起眼帘看了谢闻一眼,清醒了一时半刻,又跟着坠落下去,嘴唇开合,只是喃喃:“谢总。”   很可怜,仿佛找不到依仗的小猫,又好像是找到了可以依仗的,却不知道能不能依仗。   谢闻喜欢猫,更喜欢宋虞。   谢闻环住宋虞,在车后座,几乎将宋虞全都揽进怀里,宋虞快要坐在他的膝上,后背弓起,暖意成了热潮,宋虞一抬眼,就是眼尾泛红。   谢闻腾出手来,摁在宋虞的眼角上,叶城和司机很有默契,从上车到现在,没有回头看一眼。   挡板升起来,叶城的耳朵动了动,是要在车上做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   他一面想,一面看着车终于离开阴沉的谢家老宅,往大路上驶去,叶城突然觉得,谢总和宋先生,也如这大路一般,势必越走越开阔。   但后排的宋虞还在试图和谢闻负隅顽抗,他想了又想,只是问:“没有别的法子吗?”   就没有既不影响谢氏企业,也不必让谢闻委屈了自己非要在大众面前和他扯上关系的法子吗?   宋虞想的是这个。   解决眼下这件事的法子,谢闻能想出来千万种,可他偏偏只要这一种。   这是公开和宋虞关系的最好契机,何况网上越说越难听,那些因为《识玉》大火本就对宋虞不满的对家,终于按捺不住了。   无论宋虞想不想,这都是最好的法子。   谢闻默不作声,先前那姿势太过委屈宋虞,宋虞此时正被谢闻扣着腰,在谢闻的旁边坐着。   宋虞战战兢兢地看谢闻一眼,也只看见了谢闻的侧脸,谢闻到底在想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在漫长的安静里,谢闻突然有了动作。   他侧过身子,眉眼仍旧一半隐在车窗的昏暗里,宋虞就这样被谢闻牵住了手,顺着指节往下摸,让宋虞觉得有些痒,他瑟缩着,他实在不清楚谢闻要做什么。   谢闻低头,吻在了宋虞的指节上,也并非单纯只是为了亲宋虞,谢闻是去触碰那枚戒指,连带着周围的肌肤,也被谢闻细细占有了。   这早就不是用来求婚的那枚戒指,他们领证后不久,谢闻便托专人打造了婚戒,戒指上的隐秘,谢闻也一并告诉给了宋虞。   小小的指环,内部却刻着双方的名字,此时内侧的xw两个字母烙印在宋虞的手指上,他的眼皮颤了颤,居然有点想哭。   谢闻却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戒指被谢闻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字母也跟着换了方向,像是在宋虞的心上走过一遍一样,宋虞颤声道:“戒指。”   清脆的响声,谢闻手上的那枚和宋虞手上的那枚撞到了一起,灵魂发出共振。   谢闻继续问:“这又是什么?”   这一次宋虞的头垂的更低了,“您的戒指。”   “只是戒指吗?”   宋虞眼中起了水雾,水雾凝结成泪,积蓄在宋虞的眼眶内要落不落,谢闻欺身上前,宋虞看的一清二楚——   过分的占有,浓烈的爱意,将冷硬的眉眼都渲染出几分渴求。   宋虞的心跳了又跳。   谢闻不由分说地和宋虞的手十指相扣,他手上青筋暴起,握紧了就不愿意松开,这样一幕,被谢闻用手机拍了下来。   宋虞听见了快门声,但没挣扎。   谢闻再一次说:“公开,宋虞,就现在。”   不容反驳的语气,宋虞盯着谢闻的脸,手还被谢闻握着,掌心贴着掌心,宋虞觉得有点热,这一次,他连说不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自暴自弃地想,公开就公开吧,他的名字能和谢闻待在一起几天,也是好的。   宋虞轻声道:“好。”   等到宋虞说完,他才发现自己如释重负,甚至心上泛起难以想象的甜蜜,太甜,却让人并不觉得腻味,反而贪恋地想要更多。   宋虞仔细想了想,他的第一颗糖,就是谢闻给他的,一切好像都对应上了。   谢闻和宋虞前后发了微博,谢闻言简意赅,已经结婚,是合法夫夫,配图就是他刚刚拍的那张,艾特了宋虞。   有些人分析,谢闻这话,表面上是在官宣,实际上是在打脸那些传播谣言,胡言乱语的人。   合法夫夫几个字,看起来就格外刺眼。   宋虞本来打了很多字,但又删掉,他和谢闻在一起,好像不必解释那么多,解释的再多,也未必会有人相信,最后他只是发了一个爱心,配图和谢闻一样,并且艾特了谢闻。   还没到家,微博就炸了,闻虞的cp粉在超话里狂欢,热烈的像是在网络上开了香槟,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成了实虞。   谢藏述给谢闻打了无数个电话,谢闻一个也没接,他勾着唇想,谢藏述怕是快要气死了,谢青也不会觉得快意。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谢青也好,谢藏述也好,他们都不会影响谢闻今日的好心情。   谢闻的心情,是同宋虞关联在一起的。   车子停在别墅前,叶城看着宋虞和谢闻,他的眼睛快要发光,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眼中揶揄比上午谢闻离开的时候还要多。   宋虞错开叶城的目光,叶城和谢闻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和司机一起离开了。   走到门厅处,门已经打开了,但谢闻却不动了,他不动,宋虞也没办法,只得回身看着他。   他的眼神柔和,但只要谢闻一往前,他马上就会闪躲。   因此,谢闻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他的肚子,哪怕是衣服多,也挡不住的肚子。   因着这个肚子,宋虞几乎不出门,可他今天竟然跑到了老宅来接他。   谢闻心软,心动,他低头,道:“想要一个官宣吻。”   他说这话的时候,嗓音仿佛都笼罩上一些暧昧与旖旎。   宋虞靠着门边站着,低低应了一声,“嗯。”   他和谢闻早就领过证了,可官宣后,宋虞还是敏锐地发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这样暗自滋生的东西,需要一点热烈,一点冲击,一点交缠。   才好让两个人的心都落入胸腔内,重新开始跳动。   宋虞攥紧手,等着谢闻来亲他。   这一亲,直接从门口亲到了客房里。   既然都已经官宣了,当然不止吻那么容易。   ……   十二月,A市开始下第一场雪。   谢闻今天去了公司,宋虞在沙发上,和林可可聊天。   他们几个演员中,陈天和他一样话少,只有林可可和邱实,年轻,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样,整天在群里异常活跃。   往往林可可发言,邱实都会是最快附和的那一个,但今天邱实可能是有事,回应林可可的,成了宋虞。   两人在群里聊了一会儿,又转去了私聊。   上一次宋虞和谢闻官宣之后,邱实和陈天都表示震惊,但他们和林可可一起,在那个风口浪尖转发了宋虞的官宣微博。   林可可直接跟宋虞坦白,她是闻虞元老级粉丝,还有什么比磕cp舞到正主面前更快乐。   不过她也不敢太造次,至少那些文档她就得捂严实了,可一想到谢闻和宋虞是真的,她就文思泉涌。   但今天,林可可是在跟宋虞讨论正经事情。   宋虞点开林可可发过来的图片,上面是《识玉》在平台播放的数据,居然排到了第二,和第一那个大ip差的并不远,宋虞的角色热度也到了第二位。   林可可在语音里说了一大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明年二月份,就知道结果了。   各大奖项都会在二月份开始提名,而宋虞的预产期,也在二月份。   到时候,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宋虞抬头看向窗外,雪好像下的更大了,跟鹅毛一样,就这么不止不休地往下落。   要是谢闻没带伞,岂不是要成个雪人?   很快他就觉得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叶城不会让谢闻成为雪人的,他倒是盼望能堆个雪人。   没那么喜欢,但在孤儿院的时候,常常看见其他人聚在一起堆雪人,他也想要试一试。   可是孤身一人,堆出来的雪人,都会孤单几分。   宋虞的手指握到发白,身后传来声音,谢闻回来了。   他裹着一身风雪回来,进门之后,那些冷意消散,宋虞站到他面前的时候,只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滚烫。   谢闻道:“雪很大。”   宋虞点点头,雪天路滑,宋虞从不出门,那排多肉,宋虞担心冻死了,全都移到了屋子里,宋虞还是会做蛋糕,浇花。   被谢闻盯着,宋虞有些紧张,月份大了以后,谢闻就不再对他做什么了,于是谢闻身上的侵略气质更浓。   光是目光都能吃了宋虞。   终于将人无声无息地“吃”够了,谢闻道:“带了礼物回来给你。”   宋虞有点意外,“是什么?”   从厚重黑色大衣里面拿出来的,是一颗十分精致漂亮的水晶球。   只要按下按钮,水晶球里面就会飘雪。   宋虞怔怔看着那些雪,将水晶球转过来,才发现水晶球里面,有三个雪人,两大一小。   宋虞的指尖点了点那个小小雪人,他的心热起来。   谢闻道:“里面的雪是真的。”   “什……么?”   “叶城捡了,放进去的。”   宋虞目光茫然:“秘书还要干这个?”   谢闻摸了摸宋虞的头顶,他弯腰,和宋虞隔着水晶球对望。   什么都看不清,但宋虞觉得谢闻在笑。   “骗人的。” 第52章 娱乐圈(52)   到了宋虞产检的日子,却仍旧在下雪,倒是没有之前几日大了,细碎的、晶莹的雪花,一朵一朵地飘下来。   可产检不能不去。   谢闻拉过一直盯着窗外看的宋虞,给他戴上保暖的帽子,这帽子毛绒绒的,还有两个耷拉下来的耳朵,贴着宋虞,让宋虞觉得浑身都热起来了。   但都已经这样了,谢闻还不罢休,将一条红围巾往宋虞的颈间环,就这么绕啊绕,不知道绕了几圈,把宋虞的脖颈围得密不透风,还遮了宋虞大半张脸,只露出那双格外清澈漂亮的眼睛。   宋虞偏头,在穿衣镜里看见了自己如今的模样,活像一个粽子。   围巾是一个品牌方在宋虞拍摄广告之后,赠送给他的,而帽子则是谢闻带回来给宋虞的。   当时谢闻提及给宋虞从服装店带了东西回来,宋虞的心一紧,担心又是跟上次一样,连瑰丽的、不合常理的旗袍都混在里面。   谢闻想要他穿,宋虞也没办法,浑身上下泡在晕晕乎乎的热潮里。   宋虞怀着这样的心情,却看见谢闻的手上捧着一顶与他格格不入的帽子,谢闻生来冷淡,但也有火热的时候,可帽子的可爱,和他并不相衬。   松了口气,宋虞伸手去接,谢闻的手一抬,直接戴到了宋虞的头上,他环住宋虞的腰说:“很合适。”   手围着宋虞的肚子比了比,语气里带着不甘心,到最后,只是亲了宋虞。   谢闻也只能浅尝辄止,有时候会咬一咬那明晃晃的红艳,既是为自己缓解,也是为宋虞缓解。   思绪回到镜子前,宋虞看自己是个粽子,全是因为身上这件绿色羽绒服的原因,可谢闻看宋虞,也觉得宋虞是个粽子。   他的手指蹭过宋虞颈间的围巾,只不过这粽子已经露了馅出来了,就这么想被他吃掉吗?   这么想着,谢闻猝不及防地将那围巾往下一拉,咬住了宋虞的喉结。   宋虞身子一颤,可怜巴巴地喊:“谢总……”   没把人放过,在喉结上留下一道红痕,谢闻又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若无其事地把围巾拉了上来。   可怜的孕夫还在发抖,两人耽误了一会儿,才从屋子里出去。   出去之前,谢闻弯腰,替宋虞穿上马丁靴,这样即便是踩在雪地里,也不怕雪会灌进鞋子里。   叶城在公司,每一次产检,就只有谢闻和宋虞两个人,调好了安全带给宋虞系上,谢闻开车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谢闻将车停好。   医院前,雪早就被清扫干净了,但在宋虞解了安全带要下车的时候,谢闻却及时伸出了手。   宋虞戴着手套,他蜷缩了一瞬,才搭了上去。   将宋虞的手握紧,感受不到宋虞的体温,但谢闻知道,宋虞在紧张,他凑近了,在雪天里显得更加冷寂的身影,却在这一刻带了些温度。   宋虞想,也许是因为谢闻上扬的眉毛的缘故。   “已经公开了,不用再费心隐瞒了。”   谢闻声音低沉,像羽毛扫过宋虞的心,宋虞一怔,“我没想这个。”   “那你在想什么?”   要是他胡乱说的话,一定会被谢闻看穿,他的眼睛清澈,可谢闻是深不见底的深泉,黑白分明的眸子,却能一眼就洞察宋虞的心思。   他想的太久,谢闻捏了捏他的掌心,一面带着宋虞往医院里走,一面等着他的回答。   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通道,一进去,就是袭来的暖气,谢闻按了电梯,宋虞看着电梯门合上,密闭的空间内,只有他和谢闻两个人,他轻声道:“有点担心。”   宋虞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但就是没来由地焦躁不安,可离孩子出生还有两个月。   他的担心,好像来的太早了。   不止孩子出生让他担心,身体上的隐秘也是他不愿意提及的话题,还有谢闻。   等到孩子出生以后,他和谢闻的关系会如何发展。   粽子真的露馅了,但却有点涩,谢闻眼底晦暗不明。   宋虞的手偏了偏,却是被谢闻直接贴上了他的肌肤,担心宋虞会热,手套和帽子早就被谢闻取下了。   谢闻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贴着宋虞,让宋虞想起那些亲密的日日夜夜,还有因为谢闻,消退的那些噩梦。   肌肤相贴的滚烫,令宋虞不自觉地垂下眼帘,他的紧张和担心,都被这一双沉稳有力的手托住了。   突然的,宋虞就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   宋虞磕磕绊绊地道:“您能亲我一下吗?”   “在这里?”   宋虞猛然一震,他太依恋谢闻,依恋到都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他正要说算了的时候,谢闻靠了过来。   借着给宋虞整理围巾的契机,宽大的后背挡着,谢闻在宋虞的唇边亲了亲。   犹如蜻蜓点水,却像是一汪清泉注入宋虞的心中,让宋虞渐渐平静下来。   “谢谢谢总。”   他的脸有几分不自然的红,到了医生面前的时候,医生还问:“是太闷了吧?”   宋虞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是拉了拉围巾,嗯了一声。   产检没什么大问题,谢闻又和医生商量了一些事情,宋虞在旁边听着,讶异谢闻将什么都考虑好了。   回家的时候,雪已经停了,院子里有厚厚的积雪,宋虞想到那个水晶球里面的三个雪人,眼中焕发出奇异的光彩,他想堆雪人。   他看了谢闻一眼。   他没有撒娇的意图,可是嘴巴一弯,温柔的目光沾染上期盼,谢闻就是再冷硬,到了这样温软的宋虞面前,也化了。   谢闻道:“可以。”   宋虞没有堆雪人的经验,他现在的身体又不允许他去滚一个巨大的雪球,因此就团了小小的雪球,放在栏杆上,每一个都像模像样。   谢闻也跟着堆了一个,他倒是有经验,但他的那个雪人混迹在宋虞堆的里面,凄惨得可怜。   盯着那些雪人的一瞬间,谢闻居然想让系统给他开一个堆雪人的金手指。   023:???   他是在想什么东西,它是虐文系统,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可是看着这犹如脱缰野马一样的剧情,023默默地想,它倒不如去做一只许愿池里的王八。   许愿池嘛,总会简单些。   宋虞给那些雪人拍了照,留作纪念,谢闻却是张扬地直接将照片发到了微博上,cp粉兴奋起来了——   冷心冷情的掌权人陪着老婆堆雪人?   这么好的粮,我吃我吃我吃吃吃!   宋虞看着,脸红了红,谢闻好像有些日子没有叫他老婆了。   ……   草长莺飞,宋虞和谢闻放在栏杆上的雪人,早就跟着冰水消融,花园从冬天的银装素裹,变成了春天的姹紫嫣红。   被宋虞精心照看的多肉长势喜人,一个盆已经装不下它们了,谢闻请了花匠过来换上新的花盆。   等到花匠走后,宋虞才拉开阳台的帘子,那个花匠做事周到,走之前还给多肉浇了一遍水,此时多肉上带着露珠,像是晨光中沾染上晨露的晶莹的葡萄。   宋虞弯了弯眼睛。   手机屏幕亮起,今天是各大奖项提名的日子,群里很热闹,剧组早就将《识玉》报上去了。   林可可:啊啊啊啊啊我好紧张,这是我离提名最近的一次。   邱实:……这是你第一次演戏吧?   林可可:第一次演戏就提名,难怪我妈妈说我会有大出息!   邱实:……   陈天:。   宋虞看着,忍不住随了一个表情包。   群里讨论激烈,各种分析预测之后,林可可掏出一堆玄学、锦鲤表情包往里面砸。   被邱实质疑的时候还说:这叫准备充分,求谁不是求啊!   邱实被说服了,也开始发这些表情包,不过他的都是从林可可那里偷来的,看上去像是刷屏。   宋虞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动静,他往阳台边上的小路看过去——   谢闻一步一步迈的沉稳,手中却拿着一大把春花,各种各样的都有,掺杂在一起也不显得突兀,反而生机勃勃。   宋虞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谢闻过来之前,扶着肚子,慢吞吞地走了回去,连阳台上的玻璃门也在谢闻的眼前合上了。   宋虞没有落锁,但谢闻并不急着进来,隔着一扇玻璃门,那些□□直扑到宋虞的眼前,宋虞低着头,总觉得鼻尖已经闻到了独属于那些花的芬芳。   就连让宝宝看一看的荒唐与旖旎,宋虞也一并感受到了。   宋虞的手放在肚子上,如临大敌地往后退了一步。   谢闻勾了勾唇,他问:“结果出来了吗?”   宋虞摇了摇头,依旧有些防备。   谢闻挑眉:“不想让宝宝看花?”   宋虞鼓着腮帮子横了谢闻一眼,宋虞孕后期的情绪起伏大,谢闻笑了笑,不打算继续逗他了。   却看见里面的宋虞白了脸,他不受控制地咬住唇,像是在抵抗激烈的疼痛。   一瞬之间,谢闻脸上的血色跟着消失,他大步走进去,顾不上刚刚摘过来撩拨宋虞的花。   一被谢闻揽住,宋虞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往谢闻怀里倒,谢闻抱住宋虞,发觉宋虞身下有明显的水意。   眉心不自然地跳动,谢闻给医生打了电话,一切都安排好之后,谢闻看向宋虞。   他的唇色发白,目光一凛,仿佛失魂落魄之下骤然回神,谢闻沉声问:“宋虞,怎么样?”   宋虞抓紧谢闻的手臂,他苍白一笑,艰难道:“也许是宝宝真的想看花了。” 第53章 娱乐圈(53)   谢闻看着宋虞的脸,却根本笑不出来,他非但笑不出来,反而是拧紧了眉,死死地盯着宋虞的肚子,连一向沉稳的表情,都到了崩坏的地步。   生孩子何其凶险,谢闻甚至觉得,他会失去宋虞。   心一紧,谢闻道:“宋虞。”   “嗯。”   “宋虞。”   “嗯。”   虽然宋虞还在回应谢闻,但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   宋虞本就是勉力说出那样一句话,现在疼痛一波一波袭来,他从没受过如此锥心的疼,直疼得他浑身麻木,以为就会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他还清醒着,五感慢慢恢复,周而复始,宋虞早就聚不齐心神了,声音也跟着溃散。   抓住谢闻的那只手,用力到了极致,偏还在细细发着抖。   如此紧急的时候,宋虞恍惚地看着谢闻的侧脸,他在想,谢闻真的好重视这个孩子。   可他这样,是不是也在重视自己?   宋虞变了脸色,唇被他自己咬的鲜血淋漓,他想着这样可以缓解自己的疼痛,却没想到只是杯水车薪。   谢闻的手指递了进来,他低着头,面上镇定,宽慰着宋虞的心,他低声道:“咬我。”   宋虞一怔,恰好一波疼痛袭来,宋虞难以忍受,根本顾不上口中是谢闻的手,他本能地咬了下去,口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唤着谢总。   “宋虞,我在这里。”谢闻将人抱紧了。   所幸没有等多久,救护车就来了,谢闻将宋虞抱上车,一路顺利到了医院。   宋虞被推进手术室之后,谢闻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后背都湿透了,现在他这个谢总,可谓是狼狈至极。   但谢闻没有要换衣服的心思,他连坐都不肯坐,只是站在手术室的门口,凛冽的目光,像是要将手术室也看穿。   宋虞的情况特殊,医生一开始就和宋虞和谢闻说了,宋虞这种情况,只能剖腹产,但即便是最专业的医生,最好的设备也保不准会出差错,何况宋虞的预产期提前了。   明明还有一周……   宋虞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毕竟生孩子的是宋虞,宋虞心中肯定比谢闻更加害怕。   谢闻越想越觉得不安,他问系统:【大人和孩子都会平安吗?】   023:【是的,宿主请放心。】   它的机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冰冷,但谢闻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对目前的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宋虞没事。   只要宋虞没事,其余的一切,无关紧要。   宋虞还没出来的时候,叶城和程冰,这两个除了谢闻和宋虞之外的知情人,赶到了。   程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路上就红了眼眶,这个时候站在手术室门口,更是眼睛酸涩,他努力眨了眨眼睛,意图缓解这样的酸涩,却是将眼泪都要眨下来了。   叶城抬头看了一眼手术中三个大字,紧接着就站到了谢闻的身边,他恪尽秘书的职责,却又带了一份对宋虞、对谢闻的担忧,叶城问:“谢总,您没事吧?”   他跟在谢闻身边这么久,从没见过谢闻这样失态,定制的西装上面满是褶皱,他有心提醒谢闻去换一件衣服,可现在是换衣服的时候吗?   “没事。”   谢闻摩挲过手指上的咬痕,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手术中的灯熄灭了,手术室的门在三人面前打开,医生看着有些疲惫,但笑着告诉他们:“大人和孩子都平安。”   在外面等着的三个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谢闻往手术室里看了看,他问:“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宋虞?”   他心急如焚,焦躁都快要满出来了。   “等到宋虞的情况好一点,就会转入普通病房。”   “谢谢医生。”   谢闻的声音有些沙哑。   见到宋虞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宋虞睁着眼睛,脸上有些茫然,看见谢闻的第一反应是:“谢总。”   宋虞总是这么叫他,谢闻点点头:“嗯,宋虞,我在这里。”   宋虞反倒被这话弄的不好意思,他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虽然打了麻药,但仍旧有意识。   他害怕极了,能够感受到刀子划开肌肤,只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谢闻的名字。   就像谢闻当初能够赶走噩梦一样,在宋虞这里,谢闻是一味良药,出奇地好用。   但宋虞没告诉谢闻,他听见谢闻这样应了,便问:“谢总,你看过宝宝了吗?”   谢闻面前出现那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宝宝,他嗯了一声,看着宋虞问:“你见过了吗?”   宋虞小声道:“见过了。”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含在里面。   宝宝生出来之后,哭声很响亮,医生剪了脐带,把宝宝擦干净之后,抱来让宋虞看了一眼,宋虞猝不及防地红了眼眶。   他和宝宝没有了肚子里的联系,却在这世上有了联系。   这是他的宝宝,小小的,柔柔的,他会倾尽一切去保护他。   宋虞想去勾宝宝的手指,但没有力气,宋虞只能看着医生将宝宝带去检查。   “谢总,您喜欢吗?”   细碎柔软的头发垂在额头前,几乎要遮住宋虞的眉眼,也就使得宋虞更加脆弱,谢闻握紧了宋虞的手,也许是因为谢闻正襟危坐在这里,让宋虞的心底不安。   可谢闻怎么会不喜欢。   他有一个家了。   谢闻弯腰,凑近了宋虞的脸,在宋虞的额头上亲了又亲,爱意在吻间流淌,宋虞不由得收紧了手,他的睫毛颤了颤,“谢总。”   好像谢闻什么都不必说,他也明白了谢闻的意思。   “嗯,”谢闻就这么一路从眉峰亲过鼻梁,再到宋虞红润的唇,他轻声道:“喜欢。”   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缱绻向往。   “喜欢宝宝,更喜欢宋虞。”   宋虞没料到之后,有这么一句话等着他,他的脸红了红,却是不自然地侧过头,擦过了谢闻的薄唇,仿佛回应着谢闻的亲吻。   谢闻问:“伤口开始疼了?”   宋虞垂着眼帘,“还没有。”   没过多久,宝宝送回来了,在宋虞的床旁边,谢闻将他抱到了宋虞的身侧,宋虞试探地,用手指戳了戳宝宝的小脸,宝宝吐了一个泡泡出来,吓得宋虞不敢再戳了。   和宝宝待了一会儿,宋虞就累了,下午一直睡着。   晚上,叶城和程冰带着各自熬好的汤来了。   叶城是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秘书,从山里回来之后,真的去学了烹饪,而程冰,则完全是出于对宋虞的关切。   宋虞没有亲人,程冰会是他的亲人。   一个鱼汤一个鸡汤摆在宋虞的面前,宋虞看看叶城,再看看程冰,他道:“谢谢叶秘书,谢谢程哥。”   叶城和程冰正在逗婴儿床里的宝宝,闻言,两个人一起回头:“不客气。”   程冰走到宋虞的床边,他殷切道:“小虞,快喝了吧,鱼汤对身体好。”   叶城也道:“宋先生,鸡汤也对身体好。”   宋虞点点头,他真是不喝,都不行了。   幸好他们两个没有一直在这里,盯着宋虞喝汤,宋虞倒是没有厚此薄彼,这个喝了一小半,那个也喝了一小半,剩下的……   谢闻沉声道:“给我吧。”   宋虞递了过去,仿佛在谢闻眼里的不是汤,而是一份公司急需要签署的文件,但仔细看,又觉得他冷硬的眉眼,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是因为宝宝吗?   喝完汤之后,宋虞逗着宝宝玩,宝宝很爱笑,一双眼睛跟着宋虞的手指跑,宋虞的心都要跟着化了,贴了贴宝宝的脸。   而谢闻,则被医生叫走了,他们两个不知道要商量些什么,宋虞失神之间,他的手指被宝宝含住了,宝宝用力地吮吸着。   虽然宋虞的手指不脏,但他还是慌张地将手指抽了出来。   他想起两件事,一件是疼痛刚刚发作的时候,谢闻让他咬他的手指,他当时疼的意识不清,估计下了狠手。   而另外一件事就是——   宝宝生下来之后,需要吃母|乳,这是医生委婉告诉他的。   但宋虞是个男人,虽然胸口自怀孕以来确实不太对劲,但宋虞也不确定有没有,医生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还是将宝宝放到了他的身边。   但却什么都没有,直到现在,宋虞的胸口都还疼着。   医生安慰他,没有也没关系,现在社会这么发达,宝宝吃其他的也一样有营养。   只能没关系,宋虞红着脸想着,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他自己再想要,也不是无缘无故就会有的。   但刚刚宝宝一吮吸,宋虞无端有点愧疚,他什么都想给宝宝最好的,要不再试一下?   宋虞正在纠结,谢闻就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宋虞的错觉,谢闻盯着宋虞,准确来说,是盯着他的胸口。   他一下子明白了其中关节,肯定是医生也跟谢闻说了,可他还是通红着脸,嗫喏地问:“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谢闻一字不差地说了,宋虞的脸更红了,和他料想的一样。   谢闻在床边坐下来,目光毫不收敛,他直白地问:“真的没有?”   “我……我也不知道。”宋虞支支吾吾,最后更是自暴自弃地扭过了头。   谢闻的手按上宋虞的胸口,他道:“我试一试?” 第54章 娱乐圈(54)   宋虞没想到谢闻说的试一试,不是用手,却是用嘴,大概是太羞耻了,宋虞身体上的反应超出谢闻的预料。   竟然真的就这样试了出来。   而第一次尝到的不是宝宝,而是谢闻。   要不是谢闻没有不依不饶,宋虞想,他这个时候已经哭出来了。   谢闻将人放开,注意到宋虞发红的眼尾,上面流泪,下面流……   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太够,我会处理这件事,你不用担心。”   听起来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但宋虞没听出来,他根本无法分心去注意宋虞的语气。   既然谢闻都这么说了,宋虞肯定不会担心,有谁会比谢氏集团的掌权人更有能耐。   他也不知道谢闻在想什么,只是红着脸,将自己被解开的扣子扣好,但他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去抱宝宝,手伸出去,宋虞僵硬住一瞬,又收了回来。   好在宝宝不哭不闹,很快就睡着了。   病房里有片刻的安静,谢闻端坐在宋虞身边,明明他刚刚才扑上来过。   正因为如此,连现在的气氛都带着一点不对劲。   窗帘没有彻底拉上,宋虞看见外面夜色深沉,他开口问:“谢总,您不回家吗?”   “回家?”谢闻皱着眉,他老婆都在这里,他回什么家。   看谢闻这个态度,宋虞也隐隐猜到了些,他不确定地问:“您要留下来?”   “嗯。”   “您……”   “你在这里,我当然应该留下来。”   谢闻打断宋虞的话,这是vip病房,除了宋虞睡的这张床之外,还有一张陪护床,但陪护床也是宽敞的。   这里条件并不会比在家里差,而这些其实也不重要,他留下来,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有他在这里,宋虞也不至于孤独地胡思乱想。   他是一定要留下来的。   “哦。”   宋虞一怔,点点头。   “对了。”   谢闻想起来一件事,他将宋虞的手机递给宋虞。   当时事发突然,宋虞的手机也跟着掉了,一直是谢闻收着。   宋虞的手机没有密码,但消息没被动过,这一天下来,未读消息快要把宋虞淹没了。   群消息快要有几百条了,宋虞点进去,最后一条消息是个发烟花的表情包。   想到一个可能,宋虞的手指颤抖起来,终于看见了他想要看见的东西,是一张截图,点开,放大——   最佳男主角奖提名,《识玉》宋虞。   莫名的,宋虞松懈下来,可随着而来的狂喜又将他的胸腔填满。   他想不到自己该做什么,他知道自己一直努力下去,就会离这个奖项越来越近,只要他不放弃,就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他要咬着牙,坚持到底,可真的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宋虞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行至中途,他终于得到了鼓励,哪怕只是提名,也是对宋虞演员事业,对他这么多年的坚持的,一份认可。   但狂喜过后,就是茫然,宋虞没有方向。   “宋虞。”   谢闻的声音让宋虞回神,“谢总。”   谢闻伸手摸了摸宋虞的头发,他问:“高兴吗?”   宋虞重重地点了点头:“高兴,我很高兴。”   “高兴就好。”   男人的语气中,好像夹杂了一点喜悦,谢闻仿佛定海神针,宋虞握紧手机想,他应该再接再励,永不放弃。   这样才能对得起他自己,对得起曾经的那些岁月。   不由自主的,宋虞又看向谢闻,对方也在看他,偶然之下,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宋虞敌不过谢闻,被谢闻的目光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宋虞却不觉得黏腻。   他低声问:“您呢,您高兴吗?”   这句话也许轻易得不到回应,而且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和谢闻无关。   但谢闻凑近了宋虞,气息拂过宋虞的颈侧,带着热意,却没有谢闻惯常的凉薄。   谢闻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滚烫的。   “高兴。”   下意识的,宋虞反问:“您高兴什么?”   “高兴我的老婆和孩子都平安,高兴我的老婆,拿到了提名。”   别的,宋虞什么也没听见,他只听见“老婆”两个字,谢闻说的坦然,其中的情意却不容忽视。   宋虞露出来的耳朵红了红,谢闻轻轻笑了,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   ……   没了镇痛泵之后,宋虞每一日都很难熬,口子疼的厉害,到了出院的时候才好了许多,这些日子,谢闻一直在宋虞的病房里陪护,寸步不离,除了三餐之外,旁的都不假手于人。   两人好像更加亲密了,这是程冰和叶城出院那一天过来,对宋虞和谢闻两个人共同的感受。   可是都已经结婚了,还官宣了,既然官宣了,谢闻肯定就做好了不会离婚的准备,不然到时候舆论肯定会比不官宣的时候麻烦。   谢闻不会是个自找麻烦的人。   所以对这一点小细节,叶城和程冰虽然意外,但都觉得理所当然,特别是程冰,宋虞都给谢闻生孩子了,管谢闻是什么总裁,小虞就是要他好好照料的。   谢闻抱着孩子,都过去一周多了,孩子早就不像当初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红彤彤的,现在的宝宝小脸白嫩嫩的,和宋虞一样,都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虽然可可爱爱的孩子,多少与西装革履的谢闻不太搭,但在一起,可能是因为血脉相连的关系,竟然诡异的和谐。   别墅里请了专人来打扫,和宋虞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宋虞也不会闻到灰尘的味道。   已经是春三月了,花园里面更加花团锦簇,但宋虞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实际上五颜六色的花,映进他清澈的眸子中,为宋虞也添了些颜色。   可宋虞想到,宝宝提前出来,不就是因为一句宝宝想要看花。   宋虞去看宝宝,他对这一切好奇极了,又大又圆仿佛黑葡萄的眼睛溜溜转,盯着花园里面的各色花看。   宝宝真的很喜欢这些花。   ……   过了三个月,快要入夏的时候,宋虞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和吴菲商量过后,准备复工。   他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不能再继续耽误了。   有《识玉》在,即使宋虞平白无故地浪费了那么多机会,但吴菲仍旧在短时间内,为宋虞接到了合适的本子。   只等着宋虞看完之后,回复她了。   依旧是古装剧,宋虞就是靠古装剧火起来的,况且他的古装扮相早就已经深入人心,到时候剧组也好用这一点宣传。   宋虞看完本子之后,觉得很满意,迅速给了吴菲答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七月就可以进组了。   午睡的宝宝醒了,没见到熟悉的人,他就瘪嘴哭了起来,宋虞赶忙放下本子和手机,将宝宝从他的那张小床里抱起来。   一看见宋虞,宝宝就破涕为笑了,宝宝爱笑,和程冰、叶城都很亲近,满月的时候,只请了这两个人,宝宝在他们面前也是一直在笑,很讨人喜欢。   但终归和谢闻宋虞最熟悉,在这两个人中间,宝宝又更亲近宋虞。   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宋虞一抱他,他就不哭了。   宋虞贴了贴宝宝的小脸,给他兑了奶。   宝宝喝完之后,宋虞陪着他玩了一会儿,他又困了,小孩子就是这样,总是吃了睡,睡了吃,宋虞将他哄睡着,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他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拍一组照片,从孕后期开始,他就不发微博了。   既然要复工,就彻底一点。   宋虞找来找去,还是花园最合适。   宝宝喜欢花园,宋虞只好带他来花园里,久而久之,好像也没那么羞赧了。   他找好角度,却发现自己的头发有点长了,挡住耳朵和眼睛。   他的头发,都是谢闻帮他剪的,他心念一动,今天晚上谢闻回来,还是让谢闻给他剪一下?   谢闻回来的并不晚,他一到家,就看见宋虞坐在沙发上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宋虞也换上短袖,宽大的领口,在宋虞不注意低头的时候,会露出他白皙的后颈。   谢闻走到宋虞身边。   “谢总,您回来了。”   “嗯。”   谢闻在宋虞身边坐下来,看见了茶几上的剪刀,他问:“又长了?”   “嗯。”宋虞讷讷点头。   谢闻十分熟稔地拿起剪刀,和宋虞一起进了卫生间,宋虞坐着,谢闻站着,两人的距离很近。   宋虞有些紧张,握紧了手,头发一缕一缕地往下掉,露出他的眉眼,他的耳朵。   谢闻俯身看着宋虞,无论怎么晃荡,他的影子都在宋虞的眼睛里。   他也会一直在宋虞身边。   为宋虞洗了头,吹干了头发,谢闻抬手摸了摸,因为他将虐文爆改小甜文的关系,但分数又没到崩溃的边缘,系统已经好久不理他了。   谢闻也懒得管系统的郁闷。   他会好好和宋虞生活下去。   “谢总。”   谢闻先一步踏出卫生间,闻言,谢闻回头,“什么?”   宋虞就在谢闻这样波澜不惊的目光中下定决心,“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   023垂死病中惊坐起,火葬场剧情这样也能开始???   哈哈哈哈天不亡它啊! 第55章 娱乐圈(55)   扣住掌心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越扣越紧,指甲陷进肉里,宋虞抬头,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笑了笑,“谢总,您对我已经很好了。”   疏离陌生的态度,很符合他们准备划清关系的当下。   谢闻不怒反笑,他盯着宋虞,“因为很好,所以要和我离婚?”   这是什么道理。   宋虞被“离婚”两个字刺痛,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这两个字是他说出来的。   他迟钝到,现在才发现心上破了个口子,正在往下淌血,疼到让宋虞无法忽视的地步。   他果然没有表面上这么若无其事,倘若再耗一会儿,他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勇气了。   但脑子也跟断了线一样,找不到自己想要说的话。   宋虞艰难开口:“谢总,我不知道我会怀孕。”   言外之意是,他不知道会给谢闻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而现在麻烦已经解决了,他们可以分开了。   “宋虞,我和你结婚了。”   宋虞点了点头,他还可以摸到手指上的戒指,但却十分冰冷。   “我还和你官宣了。”   “是。”   官宣本来就是意外,要是他直播的时候,再小心一点,也不用影响到谢氏。   先前的暴怒过去了,谢闻现在反倒冷静下来了,他问:“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他将手插进兜里,靠着沙发,期待着宋虞给他一个答案。   这混不吝无法无天的样子,简直像是谢闻本人出来了。   但023也不能就因为这一个动作判定他违背人设,何况现在是激动人心的火葬场时刻。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甜的太多了,023吃起来,有几分索然无味。   它已经被宿主传染了。   “您和我结婚是为了让我安心……”   宋虞讷讷开口,细若蚊声,没有一点儿底气。   谢闻冷不防地笑了,他点评自己:“我听起来像是个大善人。”   不等宋虞接话,他又道:“还有呢?”   “官宣的事情,本来就是意外,已经对您、对谢氏产生了影响。”   又或者,官宣本就是当时情况下的最优解,只有这样,才能让对谢氏的影响降低到最低。   这并非出自谢闻本人的意愿。   既然不是谢闻本人的意愿,他们本就是因为宋虞怀孕而突然绑在一起的,现在这段关系可以结束了。   他和谢闻本该在合约终止之后,就断了的。   “不是意外。”   “什……么?”宋虞缓缓抬头,看着谢闻。   谢闻勾唇笑了笑,“我是故意的。”   “我盼这一天,已经盼很久了。”   这一句出乎宋虞的意料,连带着他脑子里原本的思维,都被拆解了个干净,宋虞愣在原地,这一刻,他才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睁着他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愣愣地盯着宋虞。   谢闻在宋虞眼里,宋虞也在谢闻眼里,而宋虞还在狡辩,谢闻根本不爱他。   老实说,这是谢闻第一次爱人,还是在这样的人设下爱人,他自以为,他做的已经够好了。   接下来就是和老婆孩子快乐生活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一出。   他看着面前的宋虞,目光狠厉不加收敛,吓得宋虞往后退了一步。   这并非是谢闻想要的结果。   他想要什么呢,他想要什么呢。   谢闻翻来覆去地想着,太阳穴都跟着隐隐作痛,他想要宋虞承认爱他。   这看似是个很简单的事情,谢闻以前轻看了这件事,他以为让宋虞爱上他,承认爱他,很容易。   但他却忘了宋虞这个人。   宋虞是孤儿,他能感受到的爱并不多,他不能分辨,两人又是天崩地裂的开场,只要有一点点的不确定,宋虞就会往回缩。   他说的出来,因为是您,所以不怕的话,但他从没觉得,谢闻爱他。   将人剖析了个彻底,谢闻开口:“宋虞。”   “嗯。”   “我想和你结婚,想和你官宣,是因为我爱你。”   “谢总……”宋虞不知所措,又要缩进他的壳里。   谢闻却抢先一步,逮住了宋虞的触角,他将宋虞的后路切断了,导致宋虞只能看着谢闻。   谢闻沉声问:“难道你以为宝宝是个麻烦?”   宝宝现在就在楼上睡着,宋虞的眼底闪过宝宝那张白嫩可爱的小脸,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宝宝是个麻烦的。   “那就是我是麻烦,是吗,老婆?”   宋虞更加惊慌失措,不单单因为前面那句,还有后面那句,猝然在舌尖上打了个转,连宋虞的心都要勾走了。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狠绝,又这样温柔的话。   宋虞招架不住,眼尾发红,好看的眼眸早就被泪浸润了,只要眨眨眼睛,那些泪珠便会跟着滚下来。   谢闻却没打算就这样收场,他的手凑近,宋虞的眼泪就往下掉,谢闻轻轻地为宋虞擦干净了脸,说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锥心,与宋虞的心思南辕北辙,却又契合他们眼下的困境。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谢闻松了松领带,他笑着道:“抛夫弃子,我没想到,老婆是这样狠心的人啊。”   宋虞哭的更厉害了,谢闻却恍若未闻,因为他清楚,凭借宋虞的性子,要是不把宋虞逼到绝境,他是不会承认,也不会看见自己的心的。   那双水润的眼睛正无声地望着谢闻,宋虞的防线彻底被谢闻突破。   其实宋虞对谢闻,根本就没有设防。   谢闻将宋虞抱住,这个怀抱温暖可靠,和往常一样,让宋虞觉得安心,谢闻柔声道:“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你要是不爱我的话,就坦然走出去,不要露出马脚,被我逮到。”   谢闻往后退了一步,晴日成了狂风暴雨,宋虞只能自己做出选择。   可他早就快要站不住了,怎么可能像谢闻说的那样,坦然自若地走出去。   谢闻提醒他:“你要是不走的话,就说明你爱我。”   宋虞抬眼,目光里都是茫然。   “承认吧,宋虞,你爱我。”   宋虞像只蜗牛,想要蜷缩起来,无奈触角被谢闻逮住,当他回头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他赖以躲藏和生存的壳,竟然变成了谢闻。   他往前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被谢闻握住,肌肤相触的滚烫,让宋虞整个人一颤。   宋虞软倒在谢闻怀里,连灵魂也挨着谢闻栖息。   谢闻在宋虞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问:“要说什么?”   宋虞目光涣散:“爱、您。”   一句还不够,谢闻得寸进尺:“什么?”   宋虞攀住谢闻的脖颈,哽咽道:“爱您。”   “嗯,”谢闻将人搂住,“我也爱你。”   ……   宝宝被交给了叶城照顾,叶城一本正经地告诉谢闻和宋虞:“我是专业的,并且取得了相关证书。”   宋虞平安生下宝宝之后,为了成为一个更加合格的秘书,叶城就去学了相关知识,要不是他如此好学,如此的不可替代,怎么会成为谢总身边唯一的秘书呢。   毕竟秘书好找,但又会做饭又会带孩子的秘书,这个世界上,就叶城这么一个。   谢闻和宋虞点了点头,算是对叶城的肯定。   但叶城觉得他们两个好像有点不对劲,若即若离又黏黏糊糊,难道他还需要去学一学成人心理?   谢闻拽着宋虞的手转身进去,叶城突然觉得很有必要。   听说不少秘书都学,叶城哄着怀里的宝宝,这年头,秘书相当卷啊。   宋虞是被谢闻抱进客房里面的,谢闻显得很焦躁,一刻也等不得了,扯下领带,猩红的眼中就只剩下宋虞一个人,其余的东西都变得模糊起来。   这一次狩猎,宋虞是他唯一的猎物。   宋虞觉得有点热,他鼻尖冒了汗,刚想要伸手去将汗擦掉,谢闻就拎着那领带,不容反驳地往他身上缠绕。   一圈又一圈,等到领带缠完,谢闻的耐心也告罄了,宋虞发着抖,牙齿咬紧了,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却是个正面的姿势,宋虞将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他的手被绑住,腿倒是可以往谢闻的身上缠。   成了助兴的良药,谢闻的眼中都快烧起来了,那火星子落到宋虞的肌肤上,宋虞扬起脖颈,颤颤巍巍地唤了句:“谢、谢总。”   “叫我什么?”   宋虞垂下眼帘,这个时候倒是乖:“老公。”   谢闻的气终于顺了,谁知道他一个小时前,才徘徊在失去老婆的边缘,而现在……   塑料包装被谢闻塞进宋虞手里,宋虞知道那是什么,可谢闻好像忘记了,他的手被绑住了。   宋虞乖乖地举起手,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   谢闻捏着宋虞的脸颊,宋虞微微张开唇,谢闻教他:“可以咬开。”   于是宋虞便拿两只手腕捧住那塑料包装,往唇前递了递,其间划过了谢闻的手。   宋虞看了谢闻一眼,谢闻没打算要帮他。   这实在是有点艰难,宋虞闹的身上出了汗,加上他脸上的绯红,晕染开一抹艳色,这样的艳色,最是引人觊觎。   谢闻喟叹一声,宋虞咬紧了唇,唇色比刚才还要红润。   离婚那两个字彻底被谢闻捣碎。 第56章 娱乐圈(56)   “进组?”谢闻挑眉看向宋虞。   “嗯,”宋虞点点头:“在一个小镇上,要去三个月左右。”   宋虞作为演员,进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宋虞来告诉谢闻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虽然不舍得分开,可他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但现在谢闻的态度让宋虞有几分局促。   宋虞垂着头,不敢再看谢闻,实际上,他是不想再回忆起那些日子,虽然他提出的离婚不作数了,但谢闻大约是真的被气狠了,铁了心,无论宋虞怎么求饶,他都没放过宋虞,只一遍一遍亲过宋虞洇红的眉眼,干涸的唇。   上面温柔,下面的攻势迅猛到让宋虞心惊,他被浸泡在情欲里,那样暗无天日的感觉,宋虞再也不想体验一遍了。   宋虞这样想着,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裸露出来的锁骨上面还有刺眼的红痕,谢闻停在他面前,漫不经心地扫过。   愉悦了一瞬。   谢闻道:“所以是准备好了,提出离婚之后,就离开我……”   谢闻顿了顿,像是在想什么,他勾着唇,笑得有些玩味:“整整三个月。”   宋虞手足无措,“我、我没有要离开您的意思。”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宋虞有些心虚,更加证明了,他先前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谢闻轻呵一声,他呢喃道:“好狠的心啊。”   离婚早就被谢闻消磨了,宋虞如今也没有那样的念头,他已经知道谢闻爱他,他也爱谢闻,那他还离开谢闻做什么,宋虞握紧了手,直直望着谢闻。   谢闻还在继续:“抛妻弃子就算了,还要三个月。”   不要说三个月,就是三天,谢闻也忍不了一星半点。   宋虞瞪大了眼睛:“谢总,我没有。”   谢闻蹭了蹭宋虞的脸,知道再说下去,怕是要将宋虞逼急了,被逼急的宋虞并不会咬人,只会眼眶红红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虽然他很期待宋虞变成这个样子,但现在不是时候。   谢闻笑了笑,安抚地摸了摸宋虞的头顶,他轻声道:“我开玩笑的。”   宋虞一怔,脸全红了,配上锁骨处的痕迹,这样的宋虞,已经足够活色生香。   谢闻摩挲过宋虞鼻尖上的那颗小痣,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连这颗乍看不起眼的小痣,都蒙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艳色。   谢闻很喜欢,他道:“老婆提离婚伤了我的心,我只是收取一点利息而已。”   谢闻注意到,听见利息两个字的时候,宋虞绷紧了全身,谢闻对此很熟络,搂着宋虞的腰,他手下没有轻重,就这么一下一下把宋虞揉软了为止。   宋虞有些站不稳了,抓着谢闻的衣服,依偎在谢闻的怀里,他颤声道:“谢、谢总。”   嗓音有些黏腻,带着喘息,谢闻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抗拒,还是邀请。   他逼近了一步,认真地问:“什么?”   宋虞含糊不清:“……还没偿还够吗?”   谢闻想起那些昏暗晕沉的日子,023被屏蔽了有史以来最长的时间,它当时直接吐槽了一句禽兽,谁家宿主做成谢闻这样。   谢闻沉声道:“够了。”   宋虞的眼前清明了几分,谢闻又道:“可是我们结了婚,应当这样。”   谢闻多少有些强词夺理,将人吃透之前,还偏偏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就这样等着,看宋虞的反应。   谢闻讶异。   宋虞坐到他的身上,勾着他的脖子吻了吻,他做之前应该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手还是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被谢闻握住了,肌肤一寸一寸地相贴,宋虞颤得更厉害了,却没收手,谢闻问:“在做什么?”   宋虞垂下眼帘,他道:“偿还利息。”   谢闻的手指压着宋虞的唇,他开口提醒:“进组之前,记得去看看宝宝。”   只是这提醒突如其来,让人揣摩不到谢闻的意思,宋虞的唇微微开合,吞的毫不费力,他说不出来话,就只是点头。   谢闻挑起宋虞的下巴,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接着,就是我了。”   把人欺负够了,谢闻才道:“老婆,总得一碗水端平啊。”   ……   没坐剧组和公司的车,谢闻让人送宋虞和程冰去那个小镇。   程冰接连叫了宋虞好几声,宋虞才回神,“程哥,怎么了?”   他还在想早上出门之前,和谢闻缠绵的那个吻……亲过了宝宝再去亲谢闻,宋虞努力一碗水端平。   只是后面的那碗水,稍微有些晃荡。   程冰不知道宋虞提离婚的事情,看宋虞心不在焉,还以为宋虞是舍不得小汤圆。   小汤圆是宝宝的小名,宋虞取的,软软糯糯,跟汤圆一样。   小汤圆确实很可爱,一看见他和叶城,就伸手要抱,无论在谁怀里,都笑的特别开心。   不要说宋虞舍不得,一想到三个月不能见小汤圆,程冰也很难过。   他打起精神安慰宋虞:“小虞,没关系,三个月很快的,你抽空回去看看就好了。”宋虞嗯了一声,抽空回去看看谢闻?   他却猛然想到一件事,要是他一个月回去一次,或者是谢闻带着小汤圆过来探班,岂不是……   宋虞想起谢闻的目光,他靠着车后座闭上眼睛假寐,心有余悸,只觉得自己会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宋虞揉了揉眉心。   ……   宋虞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小镇,还能遇见熟人。   林可可和邱实朝着宋虞挥了挥手,他们两个小跑过来,宋虞意外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进组啊。”   这个小镇虽然偏僻,但风景秀丽,有不少追求实景的导演来这里,争取拍出祖国的大好河山。   宋虞的导演就是这么想的,宋虞打量着林可可和邱实,他们应该是一个剧组。   林可可和邱实的这身打扮,像是门派里天真浪漫的小师妹和清冷端庄的大师兄。   只是邱实千万不要开口,他一开口,这份氛围就全然没有了。   “我们在群里都说了,宋虞,你果然不看群。”   宋虞:“……”   邱实真的不能开口,他被谢闻缠着,拿到手机的时候,群消息已经几百条,可能就是这样错过了。   “陈天呢?”宋虞岔开话题。   “陈天在影视城。”   “说起来,我们几个好久没见了,不如收工之后去喝酒吧。”林可可提议道,她眨着眼睛,分外灵动。   在宋虞拒绝之前,林可可就说:“你不喝酒也没关系,看我们两个喝好了。”   都给宋虞安排好了。   宋虞:“……”   他怎么觉得不太好。   可是盛情难却,宋虞在圈子里没什么朋友,原先的那些都因为他的黑料,纷纷疏远了他,现在算下来,他的朋友,只有眼前的这两个,和陈天了。   宋虞一直都很孤独,但他却不习惯孤独,一旦尝过朋友的滋味之后,就很难回到从前了。   “就是就是,”邱实也在一旁跟着撺掇,“到时候我给陈天打电话,眼馋死他。”   宋虞:“……”   这好像才是邱实的真实用意。   但不管怎么样,这一日收了工,宋虞还是跟着林可可和邱实去了,邱实随便找了个地方,这个地方灯光昏暗,谁也看不清是谁,最为保险,而且大家明天都没有戏份,可以喝个痛快。   宋虞在一边看邱实和林可可碰杯,有些哭笑不得,两个人义薄云天,豪气干云,简直像是角色走出来了。   而他作为从武侠世界路过的路人,也在这两位大侠的影响下,浅酌了一口。   谢闻找到宋虞的时候,三人正打算拜把子。   谢闻大手一揽,将宋虞环进怀里,林可可和邱实也由他们的助理扶着,三人就此分开。   跟着来接人的程冰将房卡递到谢闻的手里,也走了。   转进小巷,到了车前,谢闻将宋虞抱进车后座,把灯打开。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宋虞不太适应,谢闻挡住他的眼睛。   等到宋虞适应了之后,谢闻才把手移开,认认真真地端详起,他快要半个月没有看见的老婆。   宋虞不常喝酒,现下只沾了这么一点,就上了脸,连眼皮都泛着红。   谢闻伸出手指蹭了蹭,颜色也不曾消散,宋虞看起来好像真的喝醉了。   吻过眉心,谢闻准备起身去驾驶座,却被宋虞拽住了领带,醉酒的人似乎比平时力气要更大。   谢闻关了车门,他问:“宋虞,我是谁?”   领带被宋虞毫无章法地扯开了,他低着头玩着领带,道:“谢闻。”   谢闻挑了挑眉,对宋虞的这个反应十分满意。   宋虞却已经拿着领带,往自己的手腕上绕了,这一次是他自己捆的,怎么弄也打不成结。   宋虞觉得有点难办,但他晕晕乎乎的脑子又不太甘心,他暗自磨了磨牙,忽然灵光一闪,垂着脑袋,将领带咬住。   谢闻看的呼吸一窒,他摸了摸宋虞蹭红的手腕,无奈地问:“要做什么?”   “偿还利息。”   夹杂着呜咽的声音,领带都跟着往里陷了陷。   宋虞仰起头,腮帮子鼓鼓,唇边有晶莹。   咬着领带,显然让他并不好过。   谢闻的手一伸过去,就被舔了舔,手指长驱直入,跟着那些领带一同搅弄。   谢闻喟叹:“那就,偿还利息吧。” 第57章 娱乐圈(57)   这是小镇上唯一的一家酒店,其余的都是民宿,剧组的人都住在这里,房间里有张单人床,单人床前面是电视柜,电视柜旁边是一张可以用来办公的桌子。   那桌子上放着宋虞的平板和电脑,还有他做过标记的剧本。   窗帘很遮光,太阳渗透进来,也变成细碎的影子,橘红色,在宋虞的眉眼上晃荡一下就消失了。   平心而论,这个房间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可一旦容纳了两个男人,什么角落都被填的满满当当。   宋虞受不了地要往外跑,腿才伸出去一半,又被宽大的掌心握住往里拉,宋虞苦不堪言,拧着眉毛,期期艾艾地唤一声谢总。   这是撒娇鬼在向谢闻求饶,谢闻神色未变,手指碾过宋虞红艳的唇,他一只手就将宋虞环紧了,“嗯。”   答的漫不经心,其中兴致大发,谢闻不打算现在就收手,宋虞多少预料到了,但当谢闻窸窸窣窣拿出来一样东西,宋虞的脸色还是变了。   他不由夹紧了腿,摇着头说:“不要。”   瑟瑟发抖的样子好可怜。   但谢闻知道,这样东西会将宋虞的可怜转化为欢愉,到时候,宋虞就会变得相当可口。   谢闻摸了摸宋虞汗津津的脸,宋虞正绷紧了全身抵抗,他分不出心思来管谢闻的动作。   呜咽一声,唇边有什么宋虞就咬什么,连谢闻的手指都不放过。   谢闻扬了扬眉,扣住宋虞的腰,凑近在他耳边说:“老婆,小声点,酒店的隔音不好,会被人听见的。”   他这样一说,不太清醒的宋虞仿佛真的听见了那些房门开关和剧组的人交谈的声音。   宋虞紧张极了,这样一缩,就更加难受了,眼前有水渍,身下也有。   折腾到中午,宋虞才收拾好了,准备和谢闻一起下楼。   穿衣服的时候,宋虞还闹了笑话,他手脚发软,牛仔裤怎么提也提不起,愣在原地,只好看了谢闻一眼。   谢闻环着手,他早就西装革履,就这么看着宋虞,他问:“什么?”   宋虞忍着羞耻道:“老公,帮我一下。”   他嗓音里的甜腻还没有完全消失,谢闻只觉得脊椎有点发麻,连轻笑都变了味道。   “好。”   提起来,又扣好,谢闻顺便亲了亲宋虞,讨要了一点报酬。   宋虞没躲,他大概想不起来要躲,他被谢闻欺压着,身上早就都是谢闻那好闻的木质香调了。   宋虞抬眼,发现谢闻的衬衫前空空荡荡,他脑子发懵,直接问:“您的领带呢?”   谢闻挑眉:“泡坏了,不能用了。”   至于在什么地方泡坏的,谢闻没有明说。   宋虞的心却狠狠一跳,他昨天只喝了一口酒,还是果酒,没有喝醉,也没到丧失记忆的地步。   含着领带搅弄……居然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宋虞面上有些懊恼,在心里悄悄发誓,以后滴酒不沾。   谢闻像是看穿宋虞的想法,他道:“偶尔喝点酒也挺好的。”   那样的宋虞谢闻从没见过,直接就能让他找不到北。   昨天晚上在车内沉沦的,可不止宋虞一个人。   谢闻打量着面前的宋虞,他知道在那些布料的覆盖之下,到底是什么样的痕迹。   昨天宋虞引诱在前,他一时不注意,也失了分寸。   宋虞的脸一红,“不喝了。”   他哪里还有脸去喝酒,这一次都已经这样了,下一次还不知道要面对怎样混乱的场面。   还好他不用哺乳,虽然他有,但实在是太少了,小汤圆一直喝的奶粉,而他那点稀薄的……全都到了谢闻的嘴里。   宋虞低下头,过了这些日子,他的胸前好像已经恢复了,但昨天晚上,好像还是有,也许是太过了。   宋虞认真想着,丝毫没有察觉谢闻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再抬头的时候,已经被罩进了谢闻的影子里,宋虞磕磕巴巴道:“谢、谢总,您……”   “什么也不做。”   那隔着T恤拍了拍他的这个人是谁?   宋虞往后退了一步,他问:“小汤圆呢?”   “在家里,叶城看着。”   小汤圆才五个月,小镇虽然开车就能到,但对于一个宝宝来说还是有点远,小汤圆可能是讨厌车里的皮革和汽油味道。   谢闻一把他抱上车,他就开始哭闹。   谢闻没办法,只好一个人来了小镇,小汤圆不见爸爸,他总要见老婆。   宋虞点了点头,谢闻道:“想看看吗?”   “想。”   以前日日夜夜都有小汤圆在他的身边,现在一个月都没见到了,宋虞的思念疯长。   谢闻拿出手机,给宋虞看了一些小汤圆在这一个月里的日常视频,乖乖喝奶的,被谢闻抱着去花园里散步的,还有在浴缸里游泳的。   看着看着,宋虞的眼眶都要湿润了,他的指尖顿在小汤圆的脸上,轻声道:“宝宝好乖。”   “是很乖。”   谢闻给叶城打了视频,叶城很快接了,他用背带将小汤圆背在前面,小汤圆手舞足蹈地给宋虞打招呼。   宋虞跟小汤圆玩了一会儿,镜头再转到叶城的脸的时候,宋虞道:“叶秘书,辛苦你了。”   身为秘书却要带孩子,叶城心里肯定很为难吧。   “不辛苦啊,谢总给我加了两倍工资。”   宋虞:“……”   “还有这么大个别墅。”   宋虞:“……”   “我只用照顾小汤圆,陪小汤圆玩,其他的,都有专人送来,”叶城真心实意地感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差事啊。”   宋虞:“……”   他半天憋出来一句:“您觉得好就好。”   挂断电话,宋虞缓冲了一会儿对小汤圆的思念,才和谢闻下楼。   路上遇见了不少剧组的人,那些人和宋虞打完招呼,纷纷问他身边的人是谁。   谢闻只将宋虞的手握紧了,其余的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他等着看,官宣之后,坦诚心意之后,宋虞会怎么介绍他。   就算是宋虞想要藏着掖着,这个时候也来不及了。   “他是我的,”太紧张了,宋虞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可触及谢闻的目光,宋虞又有了勇气,他道:“伴侣,谢闻。”   这在圈子里不算什么新鲜事,宋虞和谢闻早就官宣过,他们在看见谢闻的时候就有这样的猜测,但宋虞没说,他们也不好贸然开口。   现在好了,热络地说了些话之后,他们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早饭和午饭一起囫囵吃了,宋虞能明显感觉到谢闻的心情不错,这是……因为他的话?   “他们去干什么?”   宋虞顺着谢闻的目光,看见了那些往外走的人,他道:“应该是去景点玩。”   这个小镇上都是自然风光,只是没什么名气,所以镇干部对他们来拍戏很欢迎,希望可以将小镇带起来,发动旅游经济。   谢闻盯着那些人,目光灼灼,宋虞硬着头皮开口:“您要去吗?”   “想去。”   “那就去吧。”   宋虞这一个月里忙着拍戏,也没空出去走走。   镇上都是祖祖辈辈住在这里的人,偶尔也会有游客,他们每一个人都很热情纯朴,只要问他们,他们就会热心指路。   谢闻和宋虞先去了马场,宋虞跟着剧组已经来过马场,跟马场的主人很熟。   打完招呼之后,主人就把宋虞骑过的那一匹白马牵了出来。   白马应该是认识宋虞了,往他身前蹭了蹭。   宋虞摸着马,他问谢闻:“您会骑马吗?”   宋虞因为拍古装戏的原因,是学过骑马的,但他不知道谢闻会不会。   谢闻道:“会一点。”   毕竟他作为一个霸总,骑马,打高尔夫球,泡茶,他多多少少都学了一点。   不然凭什么成为霸总,靠敏感多疑的性子?   023:……   他是不是在内涵谁啊。   “那您……”   “你上马,我来牵马。”   宋虞上了马,将缰绳交到了谢闻的手里,那马场主人见他们两个都是会骑马的人,也就不管他们了。   马场是一大片用栏杆围起来的草地,虽然是盛夏八月,但小镇上的温度适宜,导演还开过玩笑,说全当避暑了。   所以即使在露天下,宋虞也并不觉得热。   他看着一手拿着西装外套,一手牵着马的谢闻,鼻尖有些痒,心跳一声比一声快。   比起上午在酒店的日子,现在这样的时光有些平凡,但偏偏就是这样平凡的时光,仿佛润物细无声般,渗透了宋虞的内心。   以后当宋虞再骑马的时候,他永远会想到眼下的这一刻,和谢闻吹着风,走在草地上的这一刻。   日落西山,宋虞和谢闻在马场外的湖边坐着,看那轮橘红色的太阳,一点一点逼近山峦。   等到它彻底隐入山峦之后,夜幕就会降临。   这样的景色,宋虞早就在谢闻的山上别墅见过了。   谢闻同他十指相扣,宋虞的睫毛颤了颤,同样的景色,宋虞的心境却不一样了。   从前他以为,他不会是谢闻身边的例外,为此惶惶不可终日,即便谢闻肯定地说爱他,他也不愿意相信。   他当蜗牛当惯了,第一反应便是要躲。   可是现在……   谢闻测过脸看他,宋虞道:“以后再看看其他的景色吧。”   祖国的大好河山有那么多景色,都等着他们去看。   谢闻勾唇道:“要两个人一起。”   只有两个人一起,这些景色才会映进人的心里。   宋虞点头:“嗯。” 第58章 娱乐圈(完)   九月中旬,宋虞结束了《山倾》的拍摄,在镇上参加完杀青宴之后,当天晚上,宋虞就想赶回A市。   这三个月里,虽然见了小汤圆几次,但宋虞还是很想念,恨不得现在就亲亲抱抱他的小汤圆。   他归心似箭,程冰也没办法,两人前后脚出了饭馆,程冰准备去联系车子。   却见在夜风中,矗立着一道人影。   程冰:“……”   早知道谢总要过来,他也不至于那么难办了。   程冰摸摸鼻子,在夜色里悄悄隐退,让宋虞和谢闻得以有一个二人世界。   饭馆前面的霓虹灯投到谢闻的身上,宋虞走近了问:“您来做什么?”   “来接老婆,”谢闻轻笑着,“这也要挑时间?”   宋虞不好意思地嘟囔了一句:“我没有这个意思。”   棕色的风衣一扬,就将宋虞裹了进去,宋虞双手撑在谢闻的胸膛上,脸红了红:“谢总。”   “又喝酒了?”谢闻扣住宋虞的腰,低声问。   “没有。”   上次喝醉都快将宋虞吓死了,他现在看见酒就隐隐有点发怵,哪里还敢碰。   “也好,”谢闻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今天我也没有戴领带。”   语气竟然有点可惜。   “谢总。”   宋虞往谢闻怀里一扑,他只想在这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赶快将自己藏起来。   “好了。”谢闻停了继续逗弄宋虞的心思,贴了贴宋虞的脸,将宋虞带进车里。   这样亲密的动作,宋虞心上有说不出的熨帖,他抬头,却和前排的司机对视了一眼。   宋虞:“!!!”   宋虞的全身都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扯出来个笑容:“林叔。”   林叔回敬了宋虞一个笑容,“宋先生。”   别的时候,他就什么也听不见。   谢闻在宋虞身边坐着,和宋虞十指相扣,他道:“林叔,回家。”   “是,谢总。”   回家,宋虞的眼睛很亮,幸福无限蔓延,是要回家了。   谢闻将挡板升起来了,宋虞绷紧了脊背,他很紧张,担心谢闻做什么,这样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   但总归是有点羞耻……   何况,宋虞觉得,挡板未必就能严丝合缝地过滤一切声音。   “老婆。”   低沉的嗓音,像张网扑了上来,宋虞纹丝不动,就这么被卷了进去。   宋虞不自在道:“谢总,怎么了?”   “靠近一点。”   宋虞只好硬着头皮靠近,他这才发现谢闻的脸有点红,他心一跳:“您喝酒了?”   怪不得他觉得谢闻的体温要比平时高,他使劲闻了闻,发现了点酒气的端倪。   喝酒的不是他,而是谢闻。   但无论是他醉,还是谢闻醉,结果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宋虞不由得看向谢闻的领口,那里空空荡荡,和谢闻说的一样,没有领带。   小动作被谢闻抓了个正着,谢闻问:“老婆,你在看什么?”   宋虞犹如一只被捏住了尾巴的猫,连忙正襟危坐,摇头道:“没什么。”   “领带?”   薄唇吐出两个字,宋虞触电般抖了抖,他心虚地笑着:“没有领带。”   “是没有领带。”   谢闻的手指轻轻叩着膝盖,他一向都这样,好像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运筹帷幄,让人看不透。   可当宋虞与谢闻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又一清二楚。   一向冷漠的谢闻,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谢总,心尖上有个地方,放着宋虞。   暖意流淌,宋虞道:“谢总。”   “嗯。小汤圆会叫爸爸了。”   “什么?”宋虞一个激灵,后背差点磕到。   谢闻料到宋虞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笑的意味不明,“是叫我。”   两个都是爸爸,但却是有分别的,宋虞这三个月忙着拍戏,见小汤圆的日子很少。   小汤圆开口,肯定是叫的眼前这一位爸爸。   就这么在这件事上落了后,宋虞多少有些不甘心,他酸涩道:“他迟早也会叫我的。”   说不定等到他一回去,小汤圆就会拍着手叫他爸爸。   谢闻嗯了一声。   到别墅的时候,快要晚上九点了。   对于小汤圆还醒着,宋虞没抱什么希望,但他去了儿童房,叶城正在用玩具引导小汤圆往他那边爬。   叶城手上拿的是小汤圆最喜欢的鸭子玩具,他努力往叶城那边爬,明明很短的一段距离,在小汤圆的小短手小短脚的影响下,变得很长。   小汤圆哼哧哼哧,却中途改道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宋虞一动也不动,咯咯咯地笑起来。   宋虞心都化了,他将小汤圆抱起来,亲了亲小汤圆的小脸,轻声问:“有没有想爸爸呀?”   小汤圆歪着脑袋,大概是没有听懂,宋虞眉开眼笑:“小汤圆。”   “吼。”   “小汤圆。”   “吼。”   “爸爸的小汤圆。”   “爸、爸。”   宋虞的脸上浮现惊讶,谢闻走过来,摸了摸小汤圆的脑袋,他问:“我呢?”   小汤圆看看宋虞,又看看谢闻,拍着小手,叫着爸爸,爸爸。   宋虞夸道:“宝宝好棒。”   这样一来,他的进度也没有落后谢闻多少嘛。   九点半,小汤圆睡着了,叶城在儿童房里陪着他。   宋虞洗完澡之后,悄悄摸摸去了儿童房,他想留在儿童房里,和小汤圆一起睡。   被谢闻抱了回去。   叶城呼出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小汤圆,他两个爸爸是这样的。   宋虞陷进床里的时候,脑子还有点发懵,浴袍已经被谢闻扯开了。   “谢总,”宋虞的手搭在谢闻的肩膀上,他通红着脸,嗫喏道:“您要干什么?”   “争宠。”   ……   十月的时候,公司忙了起来,别墅需要叶城,公司也需要叶城,叶城只得含泪与小汤圆说了再见。   谢闻和宋虞商量之后,请了保姆,和保姆签了合同,保姆保证不会说出去,谢闻才放心用她。   这一切都是为了照顾宋虞的情绪,但宋虞早就没有以前那么耿耿于怀了,小汤圆都生下来这么久了,何况他不是怪物,小汤圆和谢闻都是上天给他的礼物。   听见宋虞这么想,谢闻当然高兴。   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023明白,它的任务算是完蛋了。   谢闻还安慰它:【你并不是一无所有,起码你还有分啊。】   只不过这安慰,不太走心就是了。   023:【……我谢谢你啊。】   谢闻不置可否。   今年的A市,要比往年更冷,十一月就开始连绵不断地下雪,别墅里早早开了地暖。   宋虞刚结束一个大热综艺的录制,就被一头眼冒绿光的饿狼叼进了窝里。   谢闻拿着银白色的链子,明明是锁人的链子,里面还垫着一层绒毛,看见宋虞坦然的目光,谢闻挑了挑眉问:“不害怕?”   “不怕。”   刺的某狼丧失神志。   谢闻拉着宋虞的手,宋虞全程都很乖,直到锁扣的声音响起,他的睫毛才颤了颤。   谢闻见状,安抚地亲了亲宋虞的眉心。   宋虞静静看着谢闻,那双眼睛,涌动着跟之前如出一辙的清澈。   他倒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怕。   谢闻被这眼神撩拨的浑身发热,他捋过宋虞额头的碎发,问:“为什么?”   宋虞大着胆子往谢闻怀里凑,他红着脸小声道:“因为是您。”   因为是您,所以做什么都没关系。   这一下上了顶峰,被绑住的猎物注定要被狼一遍又一遍地吃透。   黏腻,毛毯糊成一团,精疲力竭,谢闻将宋虞的手解下来,认真检查宋虞的手腕有没有被磨伤。   宋虞眼尾上的红还没有退去,眸子里水雾茫茫,他软声软气道:“还要亲。”   谢闻心一软,亲在了宋虞的唇上。   ……   谢闻将带着镜链的金丝眼镜往宋虞脸上戴,旁人戴眼镜都是斯文败类,但宋虞戴眼镜却很不一样。   谢闻舔过唇,又绷着张脸,装严肃,宋虞还来招惹他,“谢总,怎么样?”   “很好。”   好到他情难自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谢闻想,这是哪个人才给宋虞发明的妆造,又贴,又让人忍不住心动。   谢闻为宋虞整理领子,他问:“紧张吗?”   宋虞呼出一口气,脑袋偏了偏,“没有那么紧张了。”   虽然上一次《识玉》只是被提名,宋虞最后并没有真的获奖,但比起那个时候的紧张,宋虞更加坦然了。   他只需要认真挑选本子,拍他想要拍的戏,总有一天,最佳男主角奖会回到他的手上。   谢闻捧着宋虞的脸,将宋虞的脑袋扶正,“我也不紧张。”   宋虞却眨着眼睛认真道:“应该没有什么,能让您紧张吧。”   谢闻笑了笑,宋虞进场,谢闻在外面等他。   前排一直在吃瓜的叶城终于回头问:“谢总,您真的不紧张啊?”   谢闻漫不经心道:“我紧张什么?”   哪怕是今天晚上,这个年度演员不是宋虞,也无法改变,宋虞正在蒸蒸向上的事实。   那些试图将宋虞掩埋的风沙已经过去,宋虞是明珠,总要耀眼的。   谢闻盯着屏幕里的宋虞,老婆很好看。   023:【……一点儿也不藏了是吧。】   “下面宣布获得年度演员的是——”   “宋虞!”   “恭喜宋虞,从顾卿玉的跌落尘埃也不放弃要一个真相,到宋倾的,哪怕是在山野之中也依旧心系天下,宋虞,实至名归。”   宋虞,实至名归。   灯光让宋虞在镜头里仿佛在发光,他怔怔站起来,爱人亲手为他佩戴的镜链也在闪闪发光,宋虞站到了领奖台上。   谢闻勾唇笑起来,果然很耀眼。   外面开始下雪,宋虞裹了件羽绒服,他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下降,先递到谢闻面前的是一个奖杯。   紧接着才是宋虞的那张脸,宋虞依旧叫他:“谢总。”   雪飘到他的头上,眉毛上,飘进车里,像一个白首的约定。   “恭喜,宋虞,实至名归。”   谢闻这样说,目光却是盯着宋虞的镜链,宋虞的心狠狠颤了颤。   后来那镜链果然被玩坏了。   宋虞这些日子都和谢闻腻在一起,往往是光着腿披着衬衫,就这样过一天,到了跨年的那一天,宋虞都神色恹恹。   俨然在情欲里泡坏了,连眉眼都是层层叠叠的媚色。   谢闻给宋虞穿好衣服和鞋袜,两个人出去看了烟花,又在儿童房里陪着小汤圆玩了一会儿,今天是新年,小汤圆好像都格外兴奋。   他还不懂红包到底是什么,只是两个爸爸都将那红彤彤的东西递给了他,小汤圆看着很喜欢,揣进怀里,谁也不让碰,保姆姨姨不行,两个爸爸也不行。   宋虞打了个哈欠,谢闻和他回了房间。   翻云覆雨到快零点的时候,宋虞早就要到了,却被谢闻制住,他眼角沁了泪水。   被谢闻一遍一遍吻过,但就是不肯放过他。   宋虞在谢闻的肩上咬了一口,不管不顾,见了血。   谢闻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烟花。”   宋虞眼前一白,外面处处都是放烟花的声音,他的面前确实也炸开了一簇小小的烟花。   后劲无穷。 第59章 影卫(1)   “回少庄主,”黑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他毕恭毕敬道:“那人已经跑了。”   而上位假寐的人就在他说完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黑白分明的眸子浮现一丝不确定。   谢闻一到这个世界,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剧情梗概正在载入,谢闻僵硬了一瞬,他若无其事地靠着椅子,姿态慵懒,底下跪着的影卫也并未发现主子有什么不同。   谢闻扫过他一眼,问:“从哪条路跑的?”   “那条不为人知的小路。”   谢闻脸上依旧是玩味的笑,但他的心里却在快速过剧情。   原主是揽月山庄的少庄主,揽月山庄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山庄,江湖中的人都要给揽月山庄几分面子,连带着原主这个浪荡公子也声名显赫,不少人都得罪不起。   这样一来,原主更加无法无天,养成了顽劣不堪的性子。   原主喜爱游山玩水,这座位于苍山之巅的别院就是原主为了赏苍山之景特意新建的。   他只论喜好,别的什么都不管。   春三月,正值人间芳菲的日子,原主来这座别院赏花,却在山脚下捡到一个人。   那人看样子是个影卫,受了很重的伤,原主觉得有趣,大把大把的珍稀药材砸下去,影卫日复一日地好起来,却要跑。   原主原话是:“他要跑就让他跑吧,苍山这么大,他跑的出去吗?”   上苍山的路不少,但那些都是显眼的大路,只要跑就一定会被抓到,无异于自寻死路,但还有一条小路。   只是那条路荆棘漫布,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影卫为了回到原先的主人身边,竟然真的走了那条路。   殊不知这条路也在原主的算计之中。   想到这里,谢闻突然眉心一跳,他担心再不去把人带回来,人就真的死在那条路上了。   恰巧此时跪在地上的护卫问:“主子,需要属下去把人带回来吗?”   他琢磨着,少庄主大抵也玩够了,何况那人的命还是少庄主救回来的,偏偏不识抬举,少庄主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我和你一起去。”   “少庄主?”凌风有些愕然。   “怎么?”   凌风对上谢闻那双含笑的眼睛,明明含着笑,却能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压,凌风低下头,“少庄主的决定,属下不敢妄自非议。”   “很好。”   谢闻起身,上好的丝绸从凌风的面前滑过,谢闻手中的扇子,抵在了凌风的肩膀上,扇面上艳丽的桃花几乎迷了凌风的眼睛,谢闻道:“带路。”   “是。”   小路在后山。   凌风带着谢闻去后山的时候,谢闻顺便看完了这座别院,雕梁画栋,每一处景致都是格外设计的,美不胜收。   他心中咂舌,但到底担心,没有过多在意。   023叽叽喳喳,都被他刻意忽略了。   没错,它,023,卷土重来了,上个世界都歪成小甜文了,分数还高的出奇,它接受其它系统赞赏的时候,都快要心虚死了。   它就不信谢闻这么厉害,这个世界开局堪称地狱,谢闻会怎么办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还能怎么办。   古代世界还是给谢闻开了金手指,谢闻能够感受到体内充沛的内力,也许系统是为了让他符合人设。   但现在有武功也用不着,凌风在前面替谢闻开路,保证那些荆棘不会伤到谢闻一分一毫。   用扇子撇开那些被斩断的残枝乱叶,谢闻跟着凌风往前走。   大约行到中段的时候,凌风停了下来,他侧身到一边,谢闻的眼前露出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他身上的衣服和谢闻的,是同一种料子,只是这丝绸料子华贵娇弱,这个时候已经被荆棘划的差不多了,露出里面影卫残破不堪的躯体。   他毕竟之前是个影卫,尽管受了内伤,手上又没有利器,到底还是从荆棘林中开出来一段路。   余下的,他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闯,闯到这里,体力不支,终于昏了过去。   谢闻蹲下来盯着地上的人,被影卫身上的血气得红了眼,那个主子就这么好,值得一个影卫这样折腾自己,说不定影卫原先身上的伤,就是那主子干的。   过河拆桥,杀人灭口,这样的事情还少吗?影卫也不长点脑子。   023:【……】   023:【这段揣测,多少带了点私人感情。】   “少庄主。”   凌风愣愣看着谢闻将那人抱起来,就这么一会儿,那人身上的血污已经弄脏了主子的衣服。   凌风僵直地伸出手,“属下可为少庄主代劳。”   再怎么样,也轮不到谢闻亲自去抱人啊。   “不用。”谢闻抿着唇,影卫汗湿的脑袋贴着他的胸膛,谢闻道:“走吧。”   “……是。”   依旧是凌风走在前面,只是这用凌风手中的剑开出来的小路,走一个人,那是绰绰有余。   可要是怀中再抱一个人的话,就有点勉强了。   影卫的上半身还好,伸出去的腿已经被旁边斜倚出来的荆棘划伤了,意识不清的影卫咬着唇,要不是时不时溢出来几声闷哼,谢闻还发现不了。   胸腔中有了懊恼的情绪,谢闻将影卫背了起来,凌风再回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谢闻不咸不淡道:“手麻了。”   且不论武功高强的少庄主会不会手麻,这样交付后背的动作,让凌风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眨了一下。   他还记得,这个影卫可是货真价实对少庄主动过手的。   凌风提醒道:“少庄主要当心。”   谢闻漫不经心道:“你以为我会被他杀了?”   一过来就被老婆捅了个对穿,那像话嘛?   凌风:“……”   您刚刚还说手麻了!   凌风低下头:“属下不敢。”   谢闻带着人重新回到别院中的时候,擅长医术的凌述,已经在房间里候着了。   “少庄主。”看见人是被谢闻抱进来的,凌述也难掩讶异。   “嗯。”   将人放到榻上,谢闻道:“给他看吧。”   “是。”   凌述为昏迷不醒的人搭脉,他心中有了数,接着查看人身上的伤口,等这一切做完了,凌述才向谢闻回话:“主子,他身上都是些荆棘划的皮外伤,不致命,但要赶紧处理,至于旧伤,他的内伤还没有痊愈,他如今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尽管凌述的语气淡漠,谢闻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可惜,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说,成为一个废人,当然会有惺惺相惜的可惜。   “我知道了。”   “那属下马上为他处理?”   凌述是在问谢闻,在凌述眼里,这个影卫刚刚违背了谢闻,自家少庄主虽然表面浪荡,实际上却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   何况比起救人,他更像是找到了一个玩具一般。   玩具的伤势要不要处理,全在谢闻。   “……我亲自为他处理。”   “是。”   没过多久,清水纱布伤药剪刀都送进来了,凌风和凌述都退了出去。   谢闻盯着榻上的人,影卫蜷缩着,企图用这样的姿势缓解一点儿疼痛,但从他紧紧拧着的眉来看,收效甚微。   书里写,这些影卫都是挑的孤儿,自小培养,要将他们训练成无情无欲的杀人怪物,哪怕是砍掉他们一条手臂,他们也不会皱眉。   但在谢闻眼里看来,人就是人,人再怎么样,也不能变成只知道杀人却不会疼的工具。   影卫就是这样,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分明还是个人。   谢闻摸了摸影卫的脑袋,熟悉的触感让谢闻感到安心,亲自为他处理伤势是剧情需要,也是谢闻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任务。   谢闻对这一切已经驾轻就熟了,他心里明白,都是任务了,肯定不是单单处理伤势这么简单。   谢闻仔细看了看面板,眉心一跳,这哪里是处理伤势,这根本就是逼供。   023:【不做扣分哦。】   谢闻:……   拿着剪刀,谢闻轻手轻脚剪去伤口附近的布料,有些布料已经和血肉粘连在一起了,谢闻只能咬咬牙,剥落下来,也不怪影卫会误会,这是谢闻在折磨他。   连谢闻自己都觉得有点像故意的折磨。   影卫是被疼醒的。   自他成为影卫的那一天起,他就被剥夺了疼痛的机会,影卫是主子绝对的工具,工具不会疼,也不会流泪,只会杀人。   但从他落入这个别院开始,总在疼。   这座别院的主人,怀着恶劣的心思,一次又一次捉弄他,像是得到一个新奇的玩具。   影卫茫然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谢闻的身上,他张了张嘴,声音从喉咙里出来,却没有传到谢闻耳边。   谢闻低头,听见他在叫主子。   一声又一声,像是能支撑他在这样的境遇里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他都被所谓的主子舍弃了还这么心心念念,谢闻不喜欢。   他蛮横不讲理地问:“你叫我什么?”   “主子……”   “不对。”   谢闻凑到他的眼前,似笑非笑,“你看清我是谁了吗?”   这是一张极具少年意气的脸,和主子的成熟狠辣,截然不同。   他还在别院里,没能回到主子的身边。   “谢闻。”   认命下蕴含着苍凉的恨。   谢闻却眉开眼笑,这下舒服了。 第60章 影卫(2)   影卫在夜里发起了烧。   凌述过来看了之后开了药,别院里面什么都有,也不愁找不到,谢闻将煎好的药给影卫灌了下去,看着自家少庄主掰开人家的下颌就往里灌药,凌述眉心一跳。   但好在这药最后还是被那个影卫咽下去不少,只是影卫脸上潮红未褪,又因为呛到了咳嗽起来。   佝偻着背在谢闻的怀里喘着气,整个人浑浑噩噩。   谢闻将药碗递给凌述,“先下去吧。”   凌述的目光滑过那个可怜的影卫,快速低头:“是。”   他走出去望着天上的月亮,总觉得影卫今天晚上恐怕睡不了一个好觉。   屋子里只剩下影卫和谢闻两个人,却并不安静,影卫的胸膛起伏,他还在喘息,手不受控制地抓着自己的衣领。   太难过了,在他的影卫生涯里,还没有过这么难熬的时候。   影卫目光浑浊,但谢闻知道,他已经恢复了几分意识。   也许冷硬的影卫会这么慢慢被他撬开。   不顾人的反抗,谢闻将人用被子围起来,就这样抱在怀里,谢闻对着影卫一笑,确实像个顽劣不堪的少爷。   宿主打着身体接触的幌子,合情合理,023觉得有些暧昧,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偏就是这个少爷,怀里却暖的可怕,明明隔着被子,那些热意还是源源不断地输送了过来。   影卫垂下眼帘,抿着唇,不再看谢闻。   谢闻不如影卫的意,他挑起影卫的下巴,影卫的眸子是琥珀色的,捡到影卫的时候,影卫戴着黑色的面巾,凌风说这是影卫和死士一贯的作风。   面巾遮住了脸,只露出来一双紧闭的眼。   这双眼睛睁开的时候,犹如鹰一样凌厉,只是现在大概被折腾过了,显出几分颓废,谢闻还是很喜欢。   他明知道主子是影卫心里的逆鳞,却还是笑嘻嘻地问了:“你在你主子面前,也这么大气性?”   听到这一句的影卫犹如炸了毛的猫,看着谢闻的眼神有着往日的风采,却被谢闻摸到脊背,腰身在一瞬间僵硬。   这个作弄他的少爷到底年纪不大,像是小孩儿任性一般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影卫的脑子有一瞬间的迟疑,从没有人跟他如此亲密。   主子有十二影卫,他们虽都是从影卫训练中杀出来的人,但彼此之间没有感情,也不敢有感情。   少年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叫什么?”   影卫沉默了。   谢闻早就知道会这样,他将人抱的更紧,想让影卫好好发发汗,另一边又漫不经心地开口,胡乱猜测怀中影卫的名字。   “影三?”   影卫没什么反应。   “影二?”   影卫依旧没什么反应。   “影一?”   影卫的僵硬连谢闻都感受到了。   “原来是影一啊。”   影卫有些恍然,谢闻是故意的,他早就猜到了他的名字,却要这样不紧不慢地说出来。   “影一。”谢闻喃喃。   代号被恶劣的少爷翻来覆去的研磨,就这样在他的唇齿间不知道生出来什么滋味。   影卫困了,他身上有伤,那退热的药中间也有安眠的成分,他的脑袋耷拉着,昏昏沉沉之间听见谢闻说:“影一算是什么名字。”   影卫彻底睡过去之前,他在想,他其实没有名字,他是主子随便捡来的孤儿。   他和世间仅有的联系,只有主子这个人,没有主子,他就什么都不是。   他身为主子的影卫,除了保护主子的安全,没有一点另外的价值。   影卫睡着之后,谢闻给影卫换了药和衣服,抱着影卫,就这么一觉睡到了天亮。   谢闻起来的时候,影卫还没醒,凌述过来例行诊脉。   两人到了外间,凌述问:“少庄主前两日去瞧的那树辛夷花,已经彻底开了,少庄主今日要去骑马赏花吗?”   在苍山骑马赏花,一向是谢闻最喜欢的,谢闻隔着那扇宽大的屏风看向里间,难得道:“再缓两日。”   “是。”   ……   影卫坐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身上的伤口还在疼,发热后的症状也依旧明显。   但这些都在影卫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凌述给他送早饭进来,他警惕地看了一眼。   他已经分析出,昨天那条小道大概是谢闻故意为之。   谢闻将他耍得团团转,影卫握紧了拳头,手臂上的伤口开裂,血淌下来,影卫也不在意。   他认真地分析,晕过去之前,影卫担心过会落到主子的死对头手里。   每个影卫身上都有特殊的标志,只要一看,再去查,不难知道他的主子到底是谁。   影卫和死士一样,即使被折磨到崩溃,也不会吐露半点秘密,但影卫想错了。   确实有无穷无尽的折磨等着他,但谢闻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只是贪图新鲜,对影卫身上的秘密,乃至他背后的主子,都不感兴趣。   影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提着一口气,这种不是为了挖秘密的折磨,对他而言,就像是永远没有尽头一样。   影卫麻木,但到底是人,不知道熬到哪一日就会废掉。   更何况,主子不会来救他。   一个影卫死了,就会有其他的影卫补上,影一影二影三,都只是代号而已。   至于代号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主子根本不关心。   他只能靠自己,逃出别院。   早饭是精致的小点配上小米粥,和谢闻这个人的感觉很像。   影卫低着头将小点吃了,粥喝了,凌述将托盘带走的时候,顺便告诉他:“少庄主在书房等你。”   影卫的心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会送你过去。”   影卫没了内力,但不妨碍影卫利用任何利器来谋杀谢闻。   久而久之,影卫身边总会有凌风或者凌述盯着。   少庄主的命就是最大的事情,他们决不允许有人想要伤害谢闻。   影卫到书房门口的时候,谢闻正拿着毛笔在宣纸上作画。   他作画的水平一般,但里面还有个凌风,凌风和凌述自小便养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对于谢闻的一切,那都是闭眼夸。   寥寥几笔,给谢闻夸出花来了。   谢闻就在这样的夸赞下,膨胀了,一时兴起,画了不少,饶有兴致地等着凌风给他点评。   凌风的眼皮颤了颤,早知道不胡乱说话了。   他余光瞥见影卫和凌述到了,麻溜地退了出去,顺带合上了门。   和凌述交换了一个眼神,凌述点了点头,彼此心照不宣。   想来也是,一直被凌述盯着,影卫就是想要凶器也很难。   两个人默契地守在门口,一左一右地站着。   大门合上,书房显得有些暗,谢闻抬手将窗子推开,春三月的晨光倾泻进来。   别院讲究一窗一门一景,无论开着哪扇门,哪扇窗,望过去,就会是被特意隔出来的景色。   书房这扇窗,将外面院子里的梨花映了进来,就这样成了一扇景。   “来了?”   影卫默不作声。   谢闻继续问:“这一次又带了什么来杀我?”   门外的凌风和凌述:“!!!”   影卫抬头,既然招数被识破,他只能尽快动手,景色被锋利的瓷片划破,向着谢闻白皙的颈间而来。   老婆想要割喉啊。   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影卫手中的瓷片就被震飞了出去。   他整个人更是被谢闻仰面压在了书房的那张桌子上。   影卫像是不屈不挠,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挺拔的竹子,即使原主将他作弄的奄奄一息,他却还是会反抗。   这份反抗,一直激怒着原主,就这样周而复始地,成了死循环。   “谢闻,你大可以罚我了。”   瓷片是他就地取材,他从一进门的时候,就盯上了摆在一边的茶杯。   谢闻精致,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让谢闻气到直接杀了他。   从影卫口中出来的谢闻两个字有些动听,影卫的把戏过于拙劣,他无法寻死,便想着惹怒谢闻之后,让谢闻杀了他。   为了主子宁愿去死,那个主子到底有哪里好!   谢闻低头,对上了影卫平静无波的眼睛,琥珀色的,比窗外的梨花还要动人。   谢闻跟个登徒子一样,亲在影卫蜷缩着的手心,他道:“我哪里舍得。”   影卫的瞳孔一震,显然没想到谢闻会这样对待他。   谢闻本就唇红齿白,此时唇上沾了影卫手心里的血,唇色更加红润了,盈盈一笑,影卫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撕拉的声音响起,影卫闭了闭眼睛,却见谢闻捧着他的手,用布料包了起来,暂时止住了血。   那目光不像是看待一个玩具,犹如谢闻屋内最上好的瓷器,只要磕着碰着一点,就能让谢闻心痛。   察觉到这一点,影卫的心狠狠颤了颤,整个人又被扣住腰带了起来。   原先谢闻的画已经被撤了下去,谢闻蛮横地与影卫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却拿着毛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   谢闻的画画一般,毛笔字却是正经学过的。   偌大的一张宣纸,像是被分成了四个格子,每一个格子里面,都放着一个名字。   停笔,谢闻对着影卫笑了笑,他问:“喜欢哪一个?” 第61章 影卫(3)   影卫攥紧了手,谢闻的皮相甚好,他一笑,便是再冷硬的人都忍不住动容几分,但影卫偏偏铁石心肠,他道:“我有名字。”   影一虽然是代号,但只要他还活着,影一就是他的名字,影一的背后,也只可能是他。   忘记影一这个名字,如同背弃主子,影一做不到。   他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谢闻,有了些鹰的影子,要不是影卫没有内力,谢闻相信,影卫真的会动手杀了他。   他本来就是一把上好的利器。   谢闻轻笑起来,笑声让影卫的脊背绷紧,他不知道接下来会遭受什么,影卫惯会忍痛,但经历得多了,影卫也会害怕。   指节顺着影卫的脊背摸下去,一寸又一寸,影卫气到眼睛发红,却无可奈何,腰窝被谢闻攒住,谢闻贴在影卫的耳边道:“你真的觉得影一就是你的名字?”   他说话的口气依旧漫不经心,里面却隐隐含着怒气。   “是。”   影卫毫不避讳,即使惹怒谢闻,也在所不惜。   “很好。”谢闻咬牙切齿。   “要丢我进水牢?”面无表情的影卫嘲讽道。   依稀记得他将谢闻惹到暴跳如雷的时候,谢闻就是这么处置他的。   “水牢?”   谢闻拧着眉,就这样的别院里面,居然还有水牢。   他一时失了神,没注意到,腿已经挤进了影卫的身体间。   影卫不知道这样的姿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觉得万分难堪,这个恶劣的少爷仿佛改变了招数,寻常的拷问手段影卫再熟悉不过,可一旦拷问变了味道,影卫就只剩下一脸茫然。   “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谢闻盯着面板上的台词,“你到底是喜欢影一这个名字,还是因为——”   谢闻的嘴角依旧噙着笑,“这是你的主子给你的,你舍不得?”   处在迷茫当中的影卫突然有了反应,他目光坚定:“是。”   明知道这会彻底激怒谢闻,可他还是斩钉截铁说了是。   外面起了风,梨花被拂落,谢闻道:“那我偏要把你身上属于你主子的一切痕迹覆盖掉。”   谢闻笑得恶劣:“我说到就会做到。”   023:???   023:是叫你符合人设,没叫你超过啊。   屋外梨花不知道落了多少,书房的门重新打开,被打发到长廊上的凌风和凌述看见,影卫是被自家少庄主抱出来的。   深知不该有的别问,得知少庄主现在不需要他们,凌风和凌述甚至没有过去,就这样看着两人衣角交缠,越走越远。   ……   小心翼翼避开影卫身上的伤口,谢闻给影卫简单清洗了一下,又将今天的药换上。   影卫的头发披散着,还在昏睡,但谢闻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他打开门,走到卧房与书房相连的长廊上,凌风和凌述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见他过来,都纷纷到了他的面前。   “少庄主,怎么了?”凌述问。   凌述比凌风沉稳很多,谢闻看向他:“凌述,你去查一查,影卫背后的主子是谁。”   凌述不止比凌风沉稳,早在第一天发现影卫的时候,凌述就将影卫身上那个特有的标记拓印了下来,他向来考虑周全,只是原主没有让凌述去查。   一来他没有那个兴致,二来影卫肯定是弃子,只有影卫一个人不相信。   凌述没有多问,只是抱拳道:“是,少庄主。”   凌述离开后,谢闻让凌风带他去水牢。   水牢在地下室,灌满水的水池中央有个铁笼子,被关进笼子之后,那个人的手脚会被铁链绑住,没有办法挣脱,只能忍受着水浪一次又一次淹过口鼻。   无异于每次都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   “主子,是又要将那个影卫关进来?”   凌风刚刚说完,面前就有狂风刮过,反应过来的凌风目瞪口呆,少庄主居然硬生生将水牢拆了。   片甲不留,只剩下水流涌动。   多大的仇啊。   从水牢出来后,谢闻去了书房,他问023:【满意了吧?】   查清影卫背后的主子是谁,是这篇文,火葬场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023一哽:【宿主你刚才夹带私货,不是夹带的很开心吗?】   怎么到了这里,就只会讽刺它?   剧情里面可没有让谢闻气急败坏地去拆水牢,023都被他吓得心惊胆战。   谢闻没有接话,他将那张用来写名字的宣纸折好,带回了卧房。   一来一去,没用多少时间,他回去的时候,影卫还没醒。   谢闻摸了摸鼻子,少见的有些心虚。   一直到日暮西垂,影卫才从床上坐了起来,谢闻就在离这张床不远的地方坐着看书。   影卫眼睛干涩眨了又眨,在谢闻手伸过来的一瞬间,将谢闻的手打落。   他没什么力气,谢闻绕了绕手腕,再一次将手伸到影卫的脸上,影卫突然冷声道:“别碰我。”   谢闻并没有被这一声吓到,反而得寸进尺,手捏住了影卫的后颈,凑近了去看影卫颤动的睫毛。   比刚刚的距离还要近。   影卫抿着唇,脸色有点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   再这样下去,也许会将老婆气坏,谢闻这样想,收敛了一点。   “苍鹤。”   影卫没什么反应。   谢闻偏头问:“喜欢吗,你的名字?”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些显而易见的狡黠与捉弄,比起上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设简直让谢闻得心应手。   023:这局稳了!   “什么?”   看起来,影卫仍旧对他的代号念念不忘。   “苍鹤,”谢闻的唇角弯出一点玩味的弧度,“你自己选的。”   像是在颠倒黑白,影卫否认道:“我没有选。”   他手指用力到发白,“只有影一是我的名字。”   他带着满身谢闻弄出来的痕迹,却说只有影一才是他的名字,这难免有点让谢闻生气。   谢闻捧起影卫的脸,琥珀色的眸子同谢闻的眼睛撞到一起,当啷一声,竟然是影卫被压制得矮了一截。   少年虽然年轻,气势却不输一直在高位上的主子。   谢闻提醒他:“在书房里,你自己选的。”   谢闻将怀里的宣纸拿出来,展开,唤起了影卫一些不太好的记忆。   开着窗,屋外有梨花,影卫和梨花有关的也就是隐藏在梨花树上杀人,但他不会想到会被按在梨花树旁边的书房里。   随时可能被那两个护卫看见让影卫绷紧了全身,大手从腰窝蔓延到握住影卫苍白劲瘦的腰,这副躯体上有着太多的伤痕,旧伤新痕在上面交错。   却被人一遍一遍舔舐,亲吻,结痂的泛着痒,被包起来的,又炸开了细密的疼痛。   痒和疼让影卫难受极了,他咬住自己的舌尖,在口腔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正当他想要继续用力的时候,又被手指蛮横地开拓,夹着舌头,唇边有晶莹落下。   他以为可以解放的时候,脖颈往上仰,看见了摊开在他面前的宣纸。   身后的人同他耳鬓厮磨,问他:“喜欢哪一个?”   他被刺激得气性都出来了,喘着粗气说:“都不、都不喜欢。”   “那就做到你喜欢为止,好不好?”   谢闻说到做到。   影卫双腿发软,差点跪下去的时候,终于狼狈地随手指了一个。   苍鹤。   苍山上翱翔的鹤,鹰是别人的,鹤是谢闻捡回来的。   仔细看,还能看见宣纸上一些细微的痕迹。   谢闻知道他想起来了,无辜地问:“自己挑的,为什么不喜欢?”   影卫攥紧了手,他佝偻着背,浑身气到发抖,又被谢闻揽进怀里,不知道摸了多少遍。   这个人的怀抱是温暖的,目光和语气却是冰凉的,整个人恶劣至极,和主子完全不一样。   谢闻放任影卫休养了两天,凌述递信回来说,有点麻烦,他要回一趟揽月山庄才能知道完整的消息。   谢闻让他去了。   第三日,谢闻终于决定去看辛夷花。   凌风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到时候辛夷花全都开败了,少庄主又来倒打一耙,说是他没有提醒的缘故。   赶得上就好。   只是少庄主没有骑马入花林,那个捡来的影卫被他时时刻刻禁锢在身边,连抬头看辛夷花的时候,都有点麻木。   这一片全都是辛夷花,地上有不少的辛夷花瓣,全都已经碾落成泥了。   谢闻扇子不离手,一开,扇面上的桃花,倒是与面前的景致相合,凌风悄悄问:“少庄主,要不要属下去折几枝?”   “嗯。”   凌风凌空而起,因为是要给少庄主的,他挑了些在高处开的大的、漂亮的。   辛夷花繁盛,只不过三两枝,就将凌风怀里挤得满满当当。   凌风将那花递到谢闻的面前,又被谢闻接过去,凑到了影卫的眼底。   影卫一怔,他不知道谢闻带他出来的用意是什么,影卫与这些花都无关,沾染上了味道都要好好清洗,否则便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梨花、桃花、辛夷花,在他心中,都是死物。   谢闻道:“抱着。”   这一次影卫的愕然更多了,凌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闻以手做哨,听见声音的马跑了过来。   谢闻抱着影卫上马,他怀里是影卫,影卫的怀里是花。 第62章 影卫(4)   影卫僵硬着身子,就这样坐在马上,为了避免靠近谢闻的胸膛,他费劲地前倾,但又被辛夷花的香气扑了个满怀。   这样的花儿,不仅开的灿烂,香气也快要让人昏头了。   后面是宛如虎狼的谢闻,前面是令人目眩神迷的辛夷花,影卫左右为难,只沉默不语地拉紧了缰绳。   很快这只躲出去的手,也被另一只手覆盖住,少年年轻气盛,意气风发,拉着缰绳,马儿扬起前蹄长鸣,影卫不受控制地跌进谢闻的怀里。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影卫抿紧了唇,仿佛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又在发痒,不是快要痊愈了的那种痒意,而是被人一阵一阵舔舐过,从骨头里面生出来的。   这些手段可比之前的手段磨人多了,哪怕是被关进水牢里面,也没有这样难受。   何况影卫昨天得知,那水牢已经被谢闻亲自动手毁了。   谢闻为什么要毁水牢,影卫想不明白,但是水牢没了,意味着谢闻的手段也会有所改变。   眼前的就是。   指尖用力到发白,一向成为利器杀人的影卫,难得生出来点无能为力。   谢闻武功高强,又是揽月山庄的少庄主,他什么也做不了。   “在想如何杀了我?”   风声,和谢闻清亮的声音一起涌进影卫的耳朵里。   影卫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杀不了你。”   “但我不会放弃杀你。”   咬牙切齿,谢闻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影卫恨他恨的厉害,保不齐还会牵连到脸颊两边的肌肉,咬到牙齿发酸,无端让人生出来一些坏心思。   谢闻翻开已知的剧情,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保不齐,原著都是这些坏心思。   光是压制两个字,当然写不清楚。   马径直入了院子,停在让影卫浑身震颤的梨花树下,梨花白了又落,上面还带着晨露,微凉。   谢闻翻身下马,又将依旧在马背上坐着的影卫和花一起抱下来。   影卫时时刻刻都想杀了他,可谢闻却觉得这样的影卫好乖,让他抱着花,他就不松手。   这样的人,却会成为弃子,只能说是影卫原来的主子没有眼光。   谢闻眼底有一闪而逝的阴鸷,他恰到好处地遮掩,拽着影卫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影卫拉进了房间里。   不是昨天窗子大开的书房,绷紧全身的影卫竟然松了一口气。   那花被他太用力地抱着,靠近胸口的辛夷花花瓣已经被碾碎了,辛夷花的汁液留在衣服上面。   影卫一怔。   “其实辛夷花的花枝也能杀人,”谢闻笑容浅淡,他继续:“苍鹤,要不要试一试?”   影卫显然还没习惯他的新名字,他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只是一如既往地否认:“影一才是我的名字。”   “我会把苍鹤变成你的名字。”   选择苍鹤的过程并不算美丽,影卫颤了颤,但手已经在捏着其中一枝辛夷花发力。   在影卫巅峰的时候,不要说这样坚硬的花枝,就连柔软的叶片,都能被他注入内力,用来当做暗器。   影卫的额上出了汗,辛夷花抵在谢闻的胸膛上,却无法再进一步,反倒是花枝因为受到两头施加的压力,猛烈地抖动弯曲,啪的一声,终于折断了,连带着上面的花朵都跟着坠地。   辛夷花的颜色还在影卫的眼底,影卫的瞳孔却一缩——   谢闻拿了另外的一枝,挑起影卫的下巴,影卫棱角分明,常年习武让他的肌肉壮硕,哪怕是消瘦了,仍然可以看出来之前的影子,这样的人,和辛夷花搭在一起,毫无美感。   但谢闻并不觉得,影卫和辛夷花不搭,只是需要再在影卫身上施加一点手段。   “你既然用辛夷花杀不了人,那就轮到我了。”   “你要杀我?”   实际上,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影卫并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坦然,他时刻准备好为主子赴死,可当死亡降临,影卫还是会害怕。   谢闻扣紧了影卫的手,让无助的影卫有了些依靠。   “不是我要杀你,是你要杀我。”   谢闻轻声提醒他,影卫用花枝杀不了他,不代表影卫用这副身躯杀不了他。   023:【……什么虎狼之词。】   系统也就只能在开头的时候吐槽一二了,因为接下来,在它面前就只剩下了一堆马赛克,将画面码的严严实实,023开始认真怀疑,它可能真的是未成年系统,不然为什么没有权利看这些香艳的画面。   没错,香、艳。   香是辛夷花散发出来的,而艳……影卫攥紧底下的锦被,因为太用力了,锦被已经被他扯坏了。   影卫不知所措,想要躲避谢闻的触碰,却被谢闻按住了眼角,影卫洇出来几滴生理性的泪水,就挂在眼角上,谢闻细细地将这些眼泪抹了,另一只手仍然拽着一朵完整的辛夷花。   其它的都被谢闻放在影卫身上碾碎了,影卫挣扎起来,谢闻却将那朵花放在影卫的脸侧。   配合着影卫发红的眼尾,影卫和他喜欢的辛夷花,总算是有点登对了。   青筋暴起的手拽着床帐,想要往外逃,又被谢闻轻而易举拽住脚腕拉了回来。   双腿搭在谢闻的肩膀上,谢闻俯身下去,“不是要杀我吗?”   “怎么才杀到一半就要走。”   武力值的绝对压制,影卫根本逃脱不了谢闻的控制。   谢闻一直以为之前在书房里,是影卫害怕被发现,才死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   可今天,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卧房里,影卫依旧不肯发出声音。   唇被他下了死力气,咬的血肉模糊。   隐忍是刻在影卫的骨子里的,不管什么时候发出声音,都是不被允许的。   可是谢闻来亲他,亲过他的眉眼,亲过他鲜血淋漓的唇,将浮动的喉结纳入口中。   影卫身上不自然地抖动着,咬紧牙关,却还是泄出了声音。   谢闻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原本影卫只是身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痕迹,到最后,影卫的嗓子也跟着哑了。   他的身心都跟着溃败,哑声道:“不要了。”   这样的影卫有点可怜。   谢闻放过了影卫。   他抱着影卫去洗了澡,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影卫,连影卫被他作弄的内部,也被他小心翼翼地清理了。   谢闻给影卫擦干了身子,又给影卫套上里衣,里衣是他的,用他惯用的香料熏过了,除了被胸肌撑起来的地方以外,其它的,都很合适。   影卫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属于他的味道。   马上就要到四月份了,但苍山上的夜并不暖和,谢闻用毛毯将影卫裹住,杀人不眨眼的影卫被他折腾成了粽子,影卫抿着唇,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谢闻将人抱住了。   下巴照旧抵在影卫的发顶上,影卫的头发散开可以长到腰际,可能是因为在古代,古人都有蓄发的习惯。   谢闻蹭了蹭,只觉得更软了,更像是一只长毛猫了。   突如起来的暖意,让本就疲惫的影卫有些睡意昏沉,他之前对谢闻的那些防备,仿佛也在顶撞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影卫聚不起一点儿力气,他只是在想,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温暖的地方。   他忍不住沉沦,发觉他丧失了一个影卫该有的清醒的时候,影卫又猛然惊醒。   “苍鹤。”   谢闻轻唤,影卫后知后觉这是谢闻强加给他的新名字,他依旧没应,心里想着谢闻会给他什么惩罚。   “苍鹤。”   影卫不耐烦了,“这不是我的名字。”   他的厌恶一清二楚,却像是色厉内茬的硬撑。   快要将影卫磨坏了。   谢闻盯着他的眼睛,“有朝一日,这会是你的名字。”   也许是谢闻太笃定,影卫心上一颤,不自在地撇过目光。   谢闻强硬地捏住影卫的脸,让影卫重新看向他。   谢闻好心提醒他:“你是我捡到的弃子。”   “弃子还能够用影一当名字吗?”   谢闻说的是那位主子杀他弃他,可在影卫心里,没用的影卫当然要被舍弃,影卫不做声。   这给了谢闻一个错觉,哪怕是不值一提,毫无价值,他也要回到那位主子的身边。   谢闻快要气疯了,胸腔被难以言喻的酸涩填满。   谢闻将人环紧,他道:“可你在我这里不是弃子。”   威胁就这么算了,谢闻眼眸明亮,说出来的话也染上几分真心实意,影卫的心漏跳了一拍。   被谢闻抱着的影卫做了个梦,回到了二十个影卫互相厮杀的时候。   谁都清楚,只有胜出的人,才有活下去的机会,于是每个人都拼尽全力。   影卫杀出重围,取得第一,名列十二影卫之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主子。   他说没用的影卫便是弃子,既然是弃子,他便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谁都不想当弃子。   可影卫分明听见了另外一道声音——   不是弃子。   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影卫一阵挣扎,醒了过来。   他还是被谢闻抱在怀里,谢闻侧身支着脑袋,正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他的身上是被清理干净了,可床帐外面一片狼藉,还能闻见辛夷花的味道。   影卫握紧了手。 第63章 影卫(5)   凌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底,他进了别院大门,没看见凌风,随便找了个小厮问了问,得知谢闻在别院内。   凌述上了长廊,转过弯,看见长廊的尽头置了两把躺椅,谢闻正和那个影卫一起赏花。   凌述心中觉得奇怪,少庄主坐在这里赏花也就罢了,那个影卫可是时时刻刻都要杀少庄主的,难道也心甘情愿在这里赏花?   更何况影卫向来腥风血雨,他恐怕不喜欢花吧。   这样一来,凌述总觉得影卫别有用心,他屏气凝神地靠近。   等到他走近了,他才发现虽然有两张躺椅,影卫的手却是被少庄主死死抓住,手背上面青筋暴起。   凌述:“……”   凌述轻咳一声,才道:“少庄主。”   谢闻掀起眼帘看他:“回来了。”   “是。”   凌述怀中就有关于影卫背后主子的全部线索,但影卫在这里,凌述聪明地没有在他身边显露。   谢闻坐起来,影卫也被迫跟着起来,影卫没了内力,要比谢闻迟钝很多,凌述刚上长廊的时候,谢闻就听见了动静,他故意将手往影卫身上搭,就是想看看影卫的反应。   影卫开始不情愿,等到他也发现了凌述之后,力气大到像是要活生生将谢闻的手绞断。   影卫虽然缓过来一口气,但这个时候的面色仍然不好。   谢闻没看他,而是道:“凌风。”   “诶。”   凌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看见凌述,他的眼睛亮了亮,抓住凌述的肩膀就道:“你果然这个时候回来了。”   凌述问:“少庄主料到了?”   “少庄主只是说,”凌风话锋一转,便成了谢闻的口吻:“凌述要是再不回来,松花粉该没有了。”   他学的像模像样,凌述却抿紧了唇,他着急赶回来,确实是为了松花粉。   松花粉制成的松花糕,少庄主不一定爱吃,但每年都要吃松花糕,却是他们之间不成文的约定。   就算是回了揽月山庄也不例外,凌述生怕耽误了,才日夜兼程地赶回来。   凌风不明白凌述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我看过了,苍山上的松树不少。”   苍山上的松花粉多到他们就是再吃几十年都吃不完。   “嗯。”   凌述看向谢闻,问:“少庄主,现在就去?”   谢闻点点头。   影卫一直沉默着看他们你来我往,对于他们口中的松花粉,他不好奇,也没有任何兴致,更担心松花粉步了那日辛夷花的后尘。   他的腰腹收紧,看着有点紧张,谢闻却在漫不经心地轻笑。   他像是看穿影卫的所有企图,手搭上躺椅的两边,就这么把影卫困在了里面。   “松花不比辛夷花。”   影卫的全身仿若绷成了一张拉开的弓,哪怕是再在这张弓上施加哪怕一点点的压力,这张弓都会应声断掉。   凌风和凌述各自走开,应该是去准备了,但影卫还是担心,谢闻会在这长廊上对他做什么,就像是刚才。   没想到,谢闻的手却落到了他的脊背上,仿佛某种爱抚,一遍一遍地落在他身上。   对于影卫来说,身上的任何地方被触碰,都必会遭到反弹,但在反弹之前,影卫的拳头被谢闻接住了。   影卫气喘吁吁,眼底依旧是一张带笑的脸。   始作俑者偏偏还在柔声哄着他:“没事了,没事了。”   这让影卫有些恍然。   他想起他在某些噩梦里醒来的时候,谢闻也会这样哄他。   烛光摇曳下,是谢闻温暖灿烂的侧脸,他知道谢闻的恶劣性子,但却想不明白谢闻这样的用意。   影卫只觉得自己完了,身为影卫,他剑下的亡魂无数,他们不会害怕,更不会做噩梦。   他要是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就越会失去做影卫的资格,那他在主人面前,就全无用处了。   影卫冷冷看着谢闻。   谢闻挑起他的下巴,对上他的眼睛,里面的冷意被裹挟被融化,影卫握紧了拳头,不甘心就这样侧过脸,最后却还是败下阵来。   “少庄主,我们走吧。”   “走吧。”   谢闻将影卫拉起来,很显然,无论是赏花,还是去取松花粉,影卫都必须要跟着。   松花粉在后山,后山有一大片松树林。   离得不远,不用与谢闻共乘一匹马了,影卫松了一口气。   松树上开着松花,需要小心翼翼将那些枝头的花朵摘下来,之所以要小心翼翼,是因为松花粉在碰撞之间极容易散开。   但凌风的动作算不上小心,他哪里是在摘松花,他玩的时候比较多。   在松树上上蹿下跳,不到一会儿就花粉弥漫,被凌述喝了一声,才老老实实去摘。   影卫和谢闻站在松树底下,谢闻取了别的工具,将松枝勾到了眼前,旧事重提:“松树枝也可以杀人。”   唤起了影卫那些不好的记忆,影卫一掌劈在了松花上,粉末在眼前浮动,像是沙子,影卫被呛的咳嗽了起来,连眉眼都染上了不少的松花粉。   而后那些粉末又被谢闻一点一点抹开。   谢闻喃喃:“也许可以抹在其他的地方。”   还能有什么地方,就像是榨取辛夷花汁液的时候,影卫也没想到还有那么多的地方可以用来……谢闻正在不断突破他的下限,当他只是用来亵玩的玩具。   可偏生作弄之后,又要来抱他亲他。   影卫有些恍惚。   后面更是被谢闻哄的摘了两朵松花。   他怔怔盯着自己的掌心,这一切都是从没有经历过的,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就从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到了充满烟火气的人间。   松花粉、松花糕都是人间才会有的。   下山遇见了晚霞,四个人并肩站在山路上,人人都像是披上了一件天赐的霞衣。   凌风突然说:“少庄主有两年没有给我做新衣服了。”   说完之后便看向谢闻,谢闻一个眼神又吓得他哆哆嗦嗦地缩回去了。   凌述不免觉得好笑。   ……   将松花粉从松花上抖落下来,再去过筛,到最后制成糕点,已经入夜。   黄色的糕点被凌述放在白瓷盘里,端到卧房,给谢闻当做餐后的点心。   炉子上煮着一壶茶,谢闻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影卫面前。   影卫在吃食上不讲究,只吃了一块,他尝不出这松花糕与那些寻常糕点的区别,但他莫名觉得心上暖和了许多,连一向僵直的指节都免不了放松。   “还要再尝一块吗?”   影卫摇了摇头。   那一块被谢闻用两根手指夹住,明晃晃地挂在影卫的眼前,影卫不自然地舔过舌尖。   却是被撑开腮帮子,喂了进去。   既吃了糕点,又吃了谢闻的手指。   湿漉漉的,影卫的眸中也被搅弄的水雾茫茫,谢闻拿帕子擦了手,继续问:“还要再吃吗?”   影卫一时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就和谢闻僵持着,灯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屋内有些暗淡了,影卫身上的暖意也在慢慢消失。   只剩下那个白瓷盘有些显眼。   影卫整个人都被抱住了,谢闻在做今天白天在躺椅上没有做完的事情。   影卫喘着粗气,衣服跟着脏了。   影卫分不清谢闻是第几遍净手,谢闻扔了帕子,单膝将影卫压在床榻之间动弹不得。   影卫的衣服已经到了腰间,胸肌颤着,影卫打了个哆嗦。   却在谢闻覆盖上来的时候,感受到回暖。   影卫一时竟然分不清,到底是松花糕热,还是谢闻热。   编织出一个温暖的梦,让影卫跟谢闻在里面缠绵。   “够、够了。”影卫抓住谢闻的手。   “什么够了?”谢闻耐心问着,动作根本没停。   影卫快速上脸,刚刚的绯色还没下去,就又涌上一层潮红。   大概是知道谢闻存心要折磨他,腰身跟着瘫软下去。   “这么快认命了?”谢闻道:“只要叫我的名字,我就会放过你。”   影卫颤声道:“谢、闻。”   五脏六腑都在被搅动,这两个字也在影卫的胸腔内回响。   像是很久之前叫过一样,如今百转千回,又重逢了。   ……   亲了亲影卫倦怠的眉眼,谢闻披上外衫,到了外面长廊上,凌述在等着他。   见他来了,就将线索递到他的手里。   “果然来头不小啊。”   谢闻勾了勾唇,转而取出火折子,将那线索和那日凌述拓印的影卫身上的标志,烧了个一干二净。   “少庄主是想……”   “先就这样,父亲问了吗?”   凌述一顿,他迟疑道:“此次回山庄,并未遇见庄主。”   谢闻看着凌述,似笑非笑。   凌述心里一跳,只好如实相告:“庄主说,少庄主如何行事,和他无关,只要不连累揽月山庄。”   和023给他的消息一样,原主虽然看似天之骄子,但其实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成年之前都被养在山野,身边只有凌风凌述可用,难怪会知道松花粉,难怪每年都要制松花糕。   谢闻不置一词,转身回了房间里。   影卫陷在锦被里睡着,谢闻取过烛火,照亮他的眉眼,像是从身到心,都被他占有了。   纵使是别人来抢,也抢不走。 第64章 影卫(6)   “说起来,”凌风弄的灰头土脸的,他回头问凌述:“少庄主为什么要我们装这么多机关,他不是把水牢都拆了吗?”   而且他最近看少庄主跟那影卫如胶似漆的样子,也不像是舍得将影卫拿来趟机关的人啊。   凌述从房梁上翻下来,虽然他和凌风是双生兄弟,但在某些时候,他真的很难理解凌风的心思。   凌述走近了在凌风脑袋上一拍,他问:“少庄主把水牢拆了,什么时候?”   凌风狠狠瞪了凌述一眼,“我是哥哥。”   “知道了,什么时候?”   凌风憋着一口气,想着不告诉凌述好了,又被凌述盯着,他只好道:“你走的当天,少庄主硬生生用内力将铁笼震碎了。”   凌述听完之后,道:“少庄主行事,自有他的用意。”   他心底猜测,少庄主这样做,可能是为了防止影卫的主子在别院里动手脚。   那人天潢贵胄,要是真的想来做什么,他跟凌风两个人也不够打的,谢闻让他们安装机关,是想防患于未然。   凌述这样想着,再去看凌风,凌风正学着他的样子阴阳怪气,凌述又抬手打了凌风一下。   凌风眼巴巴地往院子里看,期待着少庄主出来为他做主。   但自从开始装机关,少庄主再没带着那影卫出来过。   卧房内,谢闻手上摊开着一张手帕,素白的手帕绣着三两朵清雅的小花以做点缀。   手帕里面包着的是凌风带回来的一些野果。   影卫不可能主动伸手去拿,便成了谢闻捏着透红的小果子来喂影卫,谢闻未必是真的想影卫咽下去,果子早在影卫的唇齿间糜烂,仿佛影卫也成了那熟透的果子,等着有人来品尝。   影卫以手做刃,挡在胸前,他冷声问:“你明明是揽月山庄的少庄主,为什么行事作风跟个登徒子一样?”   这是影卫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却是在拐着弯儿骂谢闻,谢闻笑了笑,他反问:“登徒子?”   他怎么不知道登徒子是个什么样子。   影卫看着他的笑觉得毛骨悚然,心上防备着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一只手腕,已经被一条金色的链子锁住了。   在主子的地牢里,影卫见过这样的东西,可那些用来折磨人的锁链,远没有这个精致。   原就是要染血的东西,自然不必用金银去做,主子有的是金山银山,但绝不会糟蹋在他们这些低贱的影卫身上。   023:【这是什么东西?】   谢闻面不改色:【商城拿积分兑的,买一条送四条。】   023:【???】   影卫试着拽了拽,除了听见链子本身碰撞发出的声音之外,链子纹丝不动,影卫脸上浮现恼怒,他厉声道:“松开。”   他眉宇间涌动着杀气,但在谢闻看来,反倒很可爱,压着影卫在他用果子调出来的唇上亲了亲。   这给了影卫莫大的刺激,“放开!”   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底气不足了。   谢闻挑着眉,目光下滑,一副了然的样子。   “这么喜欢我?”   影卫闷哼一声,手被链子锁在床头,他便奋力想要合拢双腿,很快,腿也被分开锁住了。   谢闻继续颠倒黑白,“要不是喜欢我,怎么会有反应?”   影卫咬破了舌尖,血腥气让他清醒了几分,“谁会喜欢你?”   影卫好像生气了,能够将无情无欲只知道杀人的机器逗弄到这个地步,实际上,谢闻已经很不容易了。   谢闻静静盯着影卫,他轻声道:“你。”   男人黑白分明的眸子浮动着影卫看不懂的情绪,影卫虽然看不懂,但只觉得这双本就明亮的眼睛,仿佛更亮了,连带着那些情绪都滚烫起来。   烫到影卫有些忍受不了,挣扎的幅度更大,更是想要用唯一空出来的那只手,将困住他的另外三条链子扯断。   就算是把掌心磨到血肉模糊,他也不在乎。   谢闻在心里叹息一声,怎么会有这么犟的影卫,赶在影卫自虐之前,将人压住了。   手腕上挣扎出来的血痕,也被谢闻轻柔地吻过。   是和身在昏暗血腥的地牢,截然不同的感受。   “嗬。”   “滚开。”   影卫让谢闻滚开的时候,谢闻正打量着,最后一条链子要放在哪里,反正是商城送的,不用白不用。   影卫虽然习武,可常年隐在暗处,皮肤白皙,任何饰品到了影卫的身上,都很好看。   谢闻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影卫白皙的颈间差了点颜色。   链子严丝合缝,谢闻不由得勾唇轻笑,好你个商城,这五条链子,本就是为影卫量身定做的。   023更是眼前一黑,总觉得商城和宿主越过它,私自进行了了不得的交易。   这样一来,就真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影卫的眼中染上几分悲凉,谢闻本应该罚他,那些日子谢闻确实是这么做的,但从书房的那一次开始,这一切都变了味道。   晕染开了影卫完全不通的情|色。   影卫只要一想到他此时此刻的反应被谢闻尽收眼底,他就想一头撞死,还不知道此后要经历怎样的折辱。   谢闻扯着影卫颈间的链子,将影卫的脑袋抬了起来,影卫攥紧了拳头,谢闻现在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下一瞬,两个人重重磕在了一起。   其实是谢闻控制着影卫,偏要影卫主动来亲他,一时失了手,两人的唇齿磕到一起,亲吻的同时,彼此的血肉也融在了这个吻里。   影卫眼里真切的恨,变成了不明所以的茫然——   谢闻如此恶劣,只是为了亲他?   感受到影卫有所软化,谢闻的手不动声色地伸向影卫的腰身,影卫想要蜷缩起来都做不到,只能就这样打开身体,予取予求。   影卫的目光涣散,嗓音染上哭腔:“别。”   这和以前很不一样。   影卫以前执行刺杀任务的时候,见过在春意盎然下,被头顶暖阳映照着的一汪春水。   春水中倒映着春光,伸手去摸,却是暖洋洋的。   影卫此时便如同坠进了一汪春水里,就要溺死了。   ……   谢闻将木桶里的影卫捞起来,擦干身子用毯子裹了放到床上,他顺手打开床头的匣子,拿出里面的伤药。   023盯着给影卫处理腕上伤痕的谢闻,幸灾乐祸:【现在知道急了。】   刚才影卫都说了别了,还一意孤行。   谢闻难得没反驳:【一时不察。】   023:【……】   谢闻:【还要多谢商城。】   不提商城还好,023更加气闷了。   ……   四月下旬,之前凌述天天都来告诉谢闻,今日别院又来了多少人,但这几日总算是消停了。   凌风猜测道:“这是不打算来抢人了?”   不止是别院里,苍山上也都是他和凌述布下的机关,就算是对方来的是武艺高强的影卫,到了这苍山里,也没办法。   对于这一点,凌风还是颇为自豪的。   “不是来抢人的。”谢闻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   “我也觉得不是来抢人的,毕竟之前就是他们不要才被我们捡到嘛,但我想不明白,”凌风试探道:“难道是好玩吗?”   他还嘟哝了一句:“现在的富贵人家,真是无聊。”   谢闻将扇子收了在掌心里敲了敲,“他是来杀人的。”   “杀人?”凌风喃喃,不可置信地看向谢闻。   谢闻的扇子横过脖颈,嗓音有些凉:“灭口。”   “这样啊,”凌风倒是没有刚才震惊了,他补充道:“富贵人家,真的很无聊。”   恐怕在凌风眼里,不止富贵人家无聊,就连揽月山庄都很无聊。   顺风顺水的日子到了五月初,天气热起来,但在苍山,这份感受并不明显,谢闻没事就逗逗影卫,再逗逗那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野橘猫。   日子十分惬意。   直到这一日。   “吐了?”谢闻皱眉问,连摸着猫的手都停了下来,他看向凌风。   “是啊,我杀鱼的时候,他吐了。”   橘猫当初一头扑进了影卫怀里,也最黏影卫,影卫死气沉沉的样子好了许多,还会去看着凌风杀鱼,等凌风杀完了之后,再给猫猫拿过来。   凌风还跟凌述抱怨过,他直接白干。   影卫听见了,便和凌风交换着杀鱼,他原本是不让碰刀的,谢闻松了口,甚至在影卫杀鱼的时候,笑意盈盈地站在影卫面前,想看看影卫动不动手。   影卫看也不看谢闻,他手起刀落,杀鱼的时候和凌风不相上下,但今日,凌风处理鱼的时候,影卫直接吐了。   凌风问:“他是不是内力又出问题了?”   谢闻却觉得没这么简单,扇子唰地一下合上,他道:“凌述,跟我进去看看。”   “是。”   影卫躺在榻上,他闭着眼睛假寐,脸色惨白,一只手还在揉着胸口,似乎是很难受。   听见动静,他掀起眼皮看了谢闻和凌述一眼,知道违背不了谢闻,谢闻有千万种法子让他服软,凌述给他诊脉的时候,他乖的出奇。   “这、这、这是……”   凌述脸上浮现少年人的惊讶,连他的沉稳都丢了,他看了谢闻一眼,才道:“是喜脉。”   谢闻面色微沉,但已经经历过一遭了,他看起来接受良好。 第65章 影卫(7)   房内掉针可闻,凌述想破脑袋都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他一转头,发现影卫的脸色更难看了,伏在榻上又呕了起来。   可影卫什么也没吃,呕出来的只是些清水,这跟内力受损丝毫不一样,影卫呕过之后,非但没有因为暂且舒服了而如释重负,反倒紧紧抓住了过来给他查看的凌述的手。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说出来的一字一句都仿佛染着血:“你刚刚说什么?”   影卫耳力很好,他听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   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喜脉会出现在一个男子的身上。   下一刻,影卫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谢闻看向凌述:“先出去。”   凌述:“是。”   他转身出了卧房,关门的时候,看见榻上的两个人还交缠在一起。   影卫挣脱不了谢闻的控制,只好望向谢闻,但见他一脸坦然,影卫一怔:“……你为什么不吃惊?”   说着说着,影卫又有点想呕,呕完了之后,他浑身无力,只能靠在谢闻的怀里,谢闻拍着他的后背,反问:“我为什么要吃惊?”   他说话的口气太过轻松,男子怀孕在他的语气里好像都成了家常便饭。   影卫脑子很乱,却隐隐冒出来一个苗头,难道谢闻是故意的?   他将自己捡回来,不止折辱,还想要……   影卫痛苦不堪,谢闻担心他走火入魔,另一只手慢慢下移,放到了影卫的肚子上,眉眼之间,像极了之前影卫骂他登徒子的时候,“我是高兴。”   高兴到只要对面是影卫,哪怕是再难接受的东西,他也可以接受。   这倒是缓解了影卫心中的恨,但他不能理解谢闻所谓的情意。   影卫推了谢闻一把,他冷声道:“滚开。”   直到影卫昏睡过去,这场风波才暂时平息。   谢闻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凌风在长廊上摸猫,那猫被摸得很舒服,扬起了脖颈,眯起了眼睛。   猫默认是影卫养的,它的主人与它有着天差地别。   凌述迎到谢闻面前,他问:“少庄主,这……”   【正在为您生成新的任务。】   【为影卫灌下落胎药。】   谢闻阴沉着脸色,打发了凌述去熬药,转头和023吵了起来。   023:【你放心啦,这在火葬场文里,只是基本操作而已,而且一般不会成功的。】   023:【这样做了,火葬场以后烧起来才旺啊。】   023身为系统,说这话的时候仿佛也感受到了虐文的那种心脏紧缩的感觉。   虐文不就是要这样吗?   023绑定宿主,执行任务这么多次了,它从不怀疑这是不对的。   巴拉巴拉了一堆之后,023发现巧舌如簧的谢闻居然没有和它争辩。   它不甘心地问:【你生气了?】   谢闻否认:【我没有。】   谢闻已经回到了房内,他拿着帕子擦了擦影卫脸上出现的冷汗,和从前一样,将做了噩梦的影卫搂进怀里,耐心哄着。   “谢、闻?”   影卫虽然睁开了眼睛,但目光涣散,仍然身在梦境中。   他再次开口:“谢闻。”   咬牙切齿,影卫将前因后果连起来了,手刚刚摸到肚子就跟被烫到一样挪开了。   想起喜脉的事情,他有些无助,但他不会开口问谢闻,他不会轻易示弱,除非是在床上被逼急了的时候。   “你不想要?”谢闻倒是不避讳地将手贴上了影卫的肚子,掌心的温热透过布料传递到了影卫的肚皮上。   影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打落了谢闻的手。   影卫讥讽道:“要是你,你愿意要吗?”   “那好。”   谢闻拍了拍手掌,响过一声之后,凌述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面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闻着就觉得发苦。   影卫警惕地看着谢闻端起那碗药,“这是什么?”   “落胎药。”   影卫瞪大了眼睛,“你想要干什么?”   谢闻从没有这么痛快的时候,影卫怀疑他别有用心。   那药被凌述特意晾过,此时刚好是可以入口的温度,谢闻端着药步步靠近,已经将影卫逼入了床脚,热气氤氲了影卫的眼睛,也将影卫的面貌在谢闻的眼中模糊了不少。   但谢闻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老婆的样子,永远都是被谢闻印进脑子里的。   谢闻将那碗药移开,他笑了笑,问:“苍鹤,你说,到底是我好,还是你以前的主子好?”   影卫眼前是真切的谢闻,这两个月里,两人同吃同住,至于主子,早就成了影卫虚无缥缈的幻想,他有时候都会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主子的十二影卫。   只有看见胸口那道熟悉的印记的时候,他才能确信几分。   但不代表,他在这个时候,可以随便攀附幻想主子,说这样亵渎主子的话。   即便主子要他死,即便主子视他为弃子,可他始终是影卫,他的忠诚是刻在骨子里的。   谢闻逼近了,高挺的鼻梁快要蹭上影卫的鼻尖,影卫仿佛能嗅到他身上惯有熏香的味道。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影卫身上也都是这种味道,他里里外外,都已经被谢闻渗透了。   他快要成为谢闻的所有物了。   谢闻问:“答不出来?”   影卫觉得这个时候的谢闻有些疯狂,影卫对危险的感知是很敏锐的,影卫更往里面缩了缩,但他后背已经抵上了墙。   谢闻轻笑着:“真的答不出来?”   影卫只是看着谢闻,一个字都没说。   “真是可惜,”谢闻神情落寞,“你应该选我的。”   影卫心中警铃大作。   那碗已经快要到影卫的唇边了,被苦涩一刺激,影卫浑身发抖,死死护住了肚子,咬紧了牙关。   谢闻本该卡住影卫的下颚,将药灌下去,转瞬,那碗药却被谢闻亲手砸了。   023:【???这是什么意思?】   谢闻:【气的。】   023只好闭嘴,它之所以这么好说话的缘由,是很快,凌述就送了一碗新的药进来。   影卫的鼻子动了动,他闻出来,这和上一碗药不一样。   这一碗并不是落胎药。   撬开影卫紧闭的唇齿,那碗药被影卫喝了下去,只不过中间打湿了影卫的衣服和床榻。   和原文中描写的激烈程度一样。   谢闻给影卫换了衣服,又带着他换了一间房,收拾完的时候,影卫已经睡着了。   谢闻俯身亲了亲。   这个时候,023才回过味来,【剧情好像不太对吧?】   谢闻:【怎么不对,堕胎药,灌下去,一步一步,都严格按照面板的指示来的。】   谢闻:【我很听话的。】   他说完,面板上的分数真的上升了,而且一下子飙到了一百。   023:哽咽。   凌述为影卫诊完脉之后,他告诉谢闻:“少庄主,安胎药光喝一副不够,恐怕要连喝半个月。”   谢闻点头:“嗯。”   至于谢闻为什么要他在安胎药之前,熬一副堕胎药,凌述也没刨根问底。   023:呆滞。   世上竟然有如此钻空子的宿主。   接下来的两日,影卫都神色恹恹,凌风将猫抱到房间里来哄他,影卫摸着猫,脸色还是很难看。   只有猫跟从前一样,一到了影卫跟前就黏他,在影卫怀里伸了个懒腰,睡了过去。   猫的肚子贴着影卫的肚子,暖融融的,让影卫的心怔住片刻,他俯下身,听见了猫儿的心跳声,血脉相连,也许有朝一日,他腹中……也会有心跳声。   影卫被这个推断吓了一跳,他双手将猫抱了起来,猫被他的动作惊醒,懒洋洋地看着影卫,尾巴还时不时地扫过了影卫的胳膊。   这是一眼就选中了他的猫,是他的猫。   影卫面上浮上些歉疚,他小声和猫道歉:“对不起。”   又笨拙地亲了亲猫,将它放回怀里,猫翻了个身,重新睡着了。   影卫经历过刀光剑影,他更是从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身上有着杀气,走在路上,小孩子都会刻意避开他,不要说像猫这样脆弱的小动物了。   他轻而易举就可以杀死怀中的这只猫,但猫却对他没有任何防备,还很喜欢他。   这让影卫心中有些触动,他很少被坚定选择。   要是他将孩子生下来,孩子是不是也会跟这只猫一样,这样除了主子之外,他在这世间,便有了其他的联系。   影卫攥紧拳头,虚虚地横在肚子前。   “在想什么?”   谢闻走了进来,猫叫了一声,对他哈完气之后,就跑了。   谢闻:“……”   有没有搞错,他之前也是动物王的好不好?   谢闻硬是将这不识抬举的猫逮住,摸了个够,才将它放开,目光落到影卫身上。   影卫下意识地捞过旁边一直被他忽视的被子,将自己盖住了。   影卫和那猫一样,都对谢闻很防备,谢闻真成了登徒子,要养一只猫果然很难。   谢闻双手撑在影卫身侧,将影卫圈了进去,他笑容明朗地问:“亲了猫,却不亲我,这是什么道理?”   反正都是登徒子了,谢闻只好贯彻到底了。   影卫的脸红了,是被气的,抖着嘴皮,说出来两个字:“无耻。” 第66章 影卫(8)   谢闻没成功骗到吻,他也不泄气,顺手从柜子上将今日的安胎药端了过来。   影卫皱了皱鼻子,连着喝了几日了,只要那药一靠近,影卫的嘴里就不受控制地泛起苦味,连带着他的心脏都跟着酸涩。   影卫一怔,难道他是觉得委屈?   影卫不由得有些自嘲,他有什么可委屈的。   谢闻搅弄着碗里的汤匙,他抬眼问:“要我喂你?”   影卫将碗接过去,把心一横,药全被他闭着眼睛喝了进去。   “这么怕苦啊?”谢闻轻笑着开口。   影卫下意识地反驳:“我怎么会怕……”   余下的话都被谢闻塞在影卫口里的那枚蜜饯堵住了,影卫的舌尖颤了颤,擦过了蜜饯表面上的糖霜。   是影卫梦中都不会出现的甜。   谢闻见影卫恍惚,便问:“喜欢吗?”   他笑容和煦,仿佛和之前的谢闻是两个人。   但很快,就露出端倪。   “我的手指还有,要尝一尝吗?”   影卫低头,谢闻伸到他眼前的指尖确实染上了很多白色的糖霜。   影卫冷声道:“我会给你咬断,你尽管试一试。”   可那指尖还是明晃晃地在影卫眼前,像是在质疑影卫的话。   影卫当真咬了上去,只是还没来得及狠狠闭合牙齿,谢闻就在他鼓起来的腮帮子亲了亲。   影卫被这样一刺激,谢闻的手指上登时出现一道血痕。   谢闻皱眉:“嘶。”   他看向影卫:“你真咬啊。”   “不止咬你,我还会杀你。”影卫杀气腾腾。   谢闻将手放到影卫的肚子上,“孩子没有另外一个父亲,你也舍得?”   影卫的睫毛颤了颤,“不用你管。”   没了一个父亲,他还有一个父亲。   没想到谢闻却一脸了然的样子道:“那就是要留下来了?”   “你会让我不留下吗?”   影卫才刚刚说完这话,就想起那日凌述先送来的分明是落胎药。   影卫越发看不懂谢闻了,就算是谢闻站在他的面前,他在影卫阁学来的那些东西,也完全用不上。   “要不要,全在你。”谢闻看了影卫一眼:“可是既然你都要留下来了,我总要和你相爱相亲。”   谢闻的话跟连珠炮一样,根本没有给影卫反应的机会,“相爱相亲”被他故意咬重了,他趁着影卫思考的时候,又亲了亲影卫。   被影卫一把推开了。   影卫骂他:“你实在是可恶。”   可是谢闻看这样活生生的影卫,明明是可爱啊。   谢闻摸着影卫的肚子,又在影卫的肚子上亲了一口,他是掀开衣服亲的。   温热就落在影卫本就敏感的腰腹,影卫绷紧了全身,谢闻却哄他:“我是爱屋及乌。”   ……   六月,影卫的胎象稳定了下来,凌述给影卫另外调配了安胎药,也不用日日喝了。   日子还算是顺遂,只是影卫仍然在吐,凌述在想法子,看能不能让影卫好过一点。   这一日,谢闻打算跟着凌风一道下山采买。   别院里面虽然什么都有,但在别院中住的日子久了,还是需要添置东西的。   谢闻这些日子里喂给影卫的蜜饯,就是凌风下山带回来的。   “少庄主,你不用亲自去啊。”凌风苦着脸劝说谢闻。   “为什么?”   “那些人既然是来灭口的,万一将你也杀了,怎么办?”凌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那些人这些日子不动手了,可那不意味着他们就停手了,说不定就是在等着这个机会。   只要杀了谢闻,别院就如同一团散沙,他们要做什么都可以。   凌风还想拉凌述一起来劝一劝谢闻,但凌述整日在药房里忙着,凌风顿时感受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   可谢闻还是执意下山。   如果他不下山的话,就没办法和剧情里一样,对上那位把影卫抛弃的旧主。   023也在这个时候开口:【放心啦,宿主你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既然023都这么说了,谢闻完全可以放心。   谢闻去和影卫道别,道别的时候自然又是将影卫亲了个够,影卫朝谢闻看过去的时候,谢闻只留给了影卫一个背影。   这落在凌风眼里,跟诀别没什么两样。   他去自己的房里挑了一把最锋利的剑,发誓要好好保护谢闻。   谢闻和凌风下山,走的是苍山人,最常走的一条大路。   凌风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有人冒出来要杀谢闻。   等到了山下的集市的时候,凌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谢闻问:“要买些什么?”   凌风从怀里掏出采买的单子,将去药铺买凌述需要的一味药的任务,交给了谢闻。   他想的很简单,药铺周围的人最多,谅那些人也不敢轻易出手,至于要走街串巷的这些,就交给他吧。   凌述要的药并不难找,苍山上就有,只是如今没到季节,凌述没挖到,才决定去药铺里买。   谢闻提着药包从药铺里走出来的时候,果然被两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这两个黑衣人和影一的感觉很像,应该都是那人的影卫。   谢闻波澜不惊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二位,有什么事情?”   略微高一点的那人开口:“谢少庄主,我们家主子想见您一面。”   “什么地方?”   影二一顿,他没想到谢闻完全不意外,“就在对面的茶楼。”   谢闻往对面的茶楼扫了一眼,二楼的窗口有屏风遮挡,谢闻什么都没看见,但他可以感受到,有打量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好。”   谢闻抬脚便往茶楼的方向走,进了茶楼,更是无视掌柜的招呼,径直上了二楼。   跟随在后的影二影三对视一眼:这位谢少庄主,确实不简单。   谢闻根据刚才的记忆,停在了他感受到打量的雅间前,影二正要敲门,里面传来一道声音:“阁下请进。”   影二顺势将门推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雅间极具雅意,谢闻绕过屏风,终于见到了未来要和他抢老婆的人。   谢闻评价:很一般。   023:【……私心好重。】   谢闻评价中很一般的男子也是一身黑,但他身上的衣服,却用金线勾勒了图案,腰间更是配了金色的腰带,衬的他整个人尊贵又沉稳。   “五皇子殿下。”   姜千寒眉宇间并无讶异,他示意影二影□□下,才道:“谢少庄主。”   两人一同坐在了茶桌的两侧,茶已经煎好,姜千寒亲自为谢闻倒了茶,谢闻道:“谢殿下。”   茶似乎是姜千寒亲自带来的,好的东西都要进献给皇室,民间没有这样的茶。   谢闻喝了一口,之后问:“不知殿下的人伤势如何?”   023:【!!!上来就开大啊?】   姜千寒薄唇上扬,似笑非笑:“不算严重。”   谢闻步步紧逼:“没有伤及性命的人吧?”   姜千寒的脸色变了变,他的十二影卫,先前舍弃一个,如今又在苍山这样的小地方,死了两个。   对方的武功可能并不高明,但机关术实在了得。   谋士特意提醒过他,江湖之中门派林立,其中高手如云,让他千万当心,是他小看了江湖。   姜千寒很快调整好,他笑了笑,“就算是有,能交到谢少庄主这个朋友,也算值得。”   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   “交朋友?”谢闻惊讶道:“殿下是要与我这样不入流的江湖人做朋友吗?”   谢闻说话难听,但思及谋士给的计划,姜千寒也忍了,“谢兄是揽月山庄未来的主人,揽月山庄声名显赫,我在京城都听说过,谢兄还要说自己是不入流的江湖人吗?”   “那殿下,”谢闻笑着看向姜千寒,“想与我做什么交易呢?”   可谓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就连姜千寒沉寂的心也因为谢闻的话,掀起了波澜。   “先前与谢兄只是误会而已,那个影卫谢兄要是喜欢,随便怎么折腾,我只是想见识见识今年的武林大会。”   谢闻站了起来,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可以洞悉一切,姜千寒也要留心被此人看穿。   “既然殿下这么说了,我也确实喜欢那个影卫,不过是武林大会,我会为殿下想办法。”   说完,谢闻就下了楼。   守在门外的黑衣人进来,影二担心地问:“殿下,他是不是在诓骗我们?”   “不会。”   诓骗他,对谢闻没好处,还很有可能让揽月山庄引火烧身。   “那影一……”   姜千寒眼前闪过那个一向沉默寡言但却分外可靠的影卫,他冷声道:“弃子还能带来这样的机会,已经很好了。”   言外之意是,影一已然被彻底舍弃了。   谢闻走到与凌风约定的地方时,凌风已经到了,正在冲谢闻挥手,谢闻点了点头,凌风冲到他面前,“少庄主,没遇到什么意外吧?”   “没有。”   凌风嘟哝:“可是我怎么看你,心情好像很坏的样子。”   是很坏,简直是坏透了。   但等谢闻和凌风一同回了别院,谢闻看见在窗前的影卫的时候,那些不快,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不要、不要在这里亲我。”影卫攥住谢闻的衣角,眼尾有些发红。   因为凌风还在,影卫只能把脑袋往谢闻的怀里埋了埋。   谢闻将影卫抱了起来,影卫,他的,既然已经给他了,就休想抢走。 第67章 影卫(9)   “不行。”   影卫的声音沉稳清冷,如同碎玉一般,他原来的主子也是这样,姜千寒说话的时候谢闻一句也不想听,但影卫说话的时候,谢闻盼着他多说几句。   他还想要得寸进尺,让这声音的主人不再清冷,辗转之间,全是来求他的。   影卫不知道谢闻的坏心思,他只是发现,他说完那句话之后,谢闻还在靠近,他慌不择言:“凌述说,前三个月都不行。”   谢闻一顿,他自然知道前三个月都不行,可是影卫……谢闻落到影卫身上的目光发生了变化,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凌述,给你说这个做什么,还是……”   谢闻的身上忽然有些热,两情相悦的缱绻在其中搅弄,谢闻哑声问:“你自己去问的?”   影卫不可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谢闻!”   好像将猫逼得紧了,如今炸毛了,谢闻抬手,在影卫的头顶上摸了摸,他噙着笑道:“我不说了。”   他认错倒是很快,但一般都不做数,说的和做的,完全是两回事。   影卫除了生气之外,也有些后悔,凌述常在他面前说一些要注意的事情,影卫的记忆力本就绝佳,他是想任由那些话烂在他心里,但没想到,被谢闻这么一激,反倒说了出来。   他从没这么想过,他只是暂时被困在这里,有朝一日,他会回去。   至于回去做什么,影卫暂时还想不到。   谢闻还不知道影卫心心念念的全是离开他,他低声道:“其实,也不一定就要同房啊。”   什么?   影卫还没反应过来,谢闻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就在他面前晃了晃,而后覆在了他的身上,那处被这样烫着,影卫呼吸一窒。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想要逃脱谢闻的控制,又被谢闻拉了回来,这一去一回,那处反倒被磋磨了,有了影卫没有预料到的反应。   影卫红着眼睛:“谢闻。”   他从没有这样被对待过,谢闻给他的,都是全新的感受。   原来这世上除了冷漠与疼痛以外,还有欢愉与火热。   影卫不习惯,陌生让他无所适从,无力反抗。   “嗯。”   影卫不知道,谢闻很喜欢影卫喊他的名字,影卫以为这样谢闻会放过他,但其实是刺激了谢闻。   谢闻更兴奋了,想让影卫继续唤他的名字,各种声线都要有。   谢闻是从未有过的温情,影卫却要被这样的温情逼疯了,他绷紧全身,腰背猛地弓起,发泄之后,整个人如同脱水的鱼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影卫身上的本就是谢闻的里衣,胸肌将衣服撑了起来,但不妨碍这件里衣对于影卫来说,有些大了,此时衣襟散乱,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   谢闻上手一拽,连带着影卫身上的印记都露在谢闻眼底。   这是影卫固有的印记,表明影卫是谁的人。   哼,是姜千寒亲口说不要影卫的,他不要,谢闻刚好捧在手里。   他以为只要从身到心占有影卫就好了,结果……   谢闻按上那道印记,眼中的不满浓到无法掩饰。   影卫刚刚缓过来,他冷声道:“影卫的印记终身无法去除,你大可以用刀子将这一块肉剜去。”   这种话影卫也说的出来,谢闻挨着那标记亲了亲,“我哪里舍得。”   他虽然是这样说,但也不想就这样放过那道印记,影卫猛然瞪大了眼睛,“你……”   谢闻没法回答影卫,他现在嘴里不空,像是要生生将那印记搅碎,又带着影卫攀上了一次顶峰。   谢闻:“……”   影卫好像过于敏感了。   第二日果然胡闹晚了。   谢闻将床帐撩开,外面已经日上三竿,但别院隐入林中,即使是六月,也不见暑意。   谢闻回身去看影卫,影卫乌发掩面,面朝着谢闻睡着。   影卫一开始也不是这个姿势,谢闻用手和嘴帮了他之后,影卫怎么也不肯帮谢闻,谢闻又不能像之前要影卫一样,压制住影卫便不管不顾。   影卫腹中才稳定,他可不想让影卫没了性命,何况昨晚上,明明是温暖大过情|色的。   好色之徒谢闻就这样下了床,带着一身水汽回来。   影卫侧躺着,离他远远的,是他非要将影卫揽进怀里,两人挣扎之间,还出了一点汗。   谢闻一点一点吻过,影卫被他攥住的手突然收紧,后面仿若认命一样,任由谢闻抱着他。   影卫动了动,似乎是被刺眼的阳光晃着了,谢闻将床帐松开,床内重新陷入昏暗。   谢闻盯着影卫看了一刻钟,影卫还没醒,谢闻下了床出去,凌述正等着房间外面,他问:“什么?”   凌述道:“新的安胎药配好了。”   “嗯,”谢闻看凌述有些欲言又止,又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凌述难得有些尴尬,他吞吞吐吐道:“……少庄主,你知道吧?”   凌述昨天在外面守了前半夜,屋檐下的红灯笼,都快被凌述看出重影来了,他今天早上起来想,还是要提醒少庄主一下。   万一少庄主胡作非为……   “知道。”   谢闻在想,他在影卫和凌风眼里,难道都是禽兽?   023:我随一个。   “少庄主知道就好。”凌述讷讷回话,这里也没他的事情了,凌述转身回了药房。   ……   从那以后,谢闻仿佛吃那标记吃上了瘾,他的本意是想让标记赶紧消失,但天不遂人愿,那标记反倒在他的啮咬间,越来越鲜艳了。   不爽,但也无可奈何。   谢闻试探地按了按,旁边的一点红,谢闻也没放过,影卫狠狠颤了颤,谢闻问:“不舒服?”   影卫握住被子的手用力到泛白,他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   影卫的一切在谢闻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影卫佝偻着背,生怕被谢闻发现端倪。   “没有就好,睡吧。”   谢闻拉过夏天的薄被,前几天入伏了,别院里上上下下都一扫之前的厚重,有时候实在是太热了,还要从地窖里启出冰来放着纳凉。   影卫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影卫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和先前不一样,隆起了弧度。   谢闻一手环住影卫,一手放在影卫的肚子上。   血脉相连的感觉,永远让谢闻觉得惊奇。   又过了两日,谢闻收到了山庄的飞鸽传书,父亲谢天在上面写,武林大会将近,不管谢闻如何,武林大会都一定要参加。   凌风问:“少庄主,要去吗?”   这还是谢闻第一次被允许参加武林大会,以往,即便他是揽月山庄的少庄主,也是没有资格的。   凌风和凌述心知肚明,是因为谢天瞧不上这个顽劣不堪的儿子。   但今年,谢天为什么改了主意?   “还有两个月,少庄主可以从长计议。”凌述道,每年的武林大会都会在初秋举办,如今只不过才七月。   庄主提前了两个月提醒少庄主,不像是为了威胁少庄主,反而像是让少庄主做好准备。   难道今年的武林大会,会发生什么大事?   “是要从长计议,现下,”谢闻的话锋一转,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那只来送信的鸽子,谢闻玩味道:“不如先把老爹的鸽子炖了吧。”   谁会想到他会捉弄一只鸽子,鸽子像是听懂了谢闻话中的意思,扑棱着翅膀,从凌风的手中挣扎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了。   凌风挠挠头,“少庄主,炖鸽子有什么好吃的,我们不如烤鱼吧。”   谢闻的目光滑过那扇始终紧闭的门,“不要烤鱼。”   虽然前三个月已经过去,按照寻常妇人来说,呕吐的症状也应该轻了很多,但影卫还是动辄就会吐,最厌恶的就是鱼腥。   今日要是闻见了鱼腥味,怕是一整天都吃不下去饭了。   “好。”凌风点头,没有鱼,还有其他的可以烤。   谢闻将那封家书烧了之后,才推门进了卧房。   他的动作极为小心,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进了门,谢闻看见橘猫孤零零地在榻上睡着。   这猫睡觉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影卫的怀中,其次便是这榻上。   跟个猫霸王一样,占了影卫的怀抱就不乐意下去。   谢闻经过的时候,扯了扯猫的胡子,猫翻了个身,舔吧舔吧嘴,又继续睡着了。   蠢蠢的猫!   猫:喵喵喵?   卧房内的空间少的可怜,谢闻很快就看到了屏风后的那道身影。   影卫背对着谢闻,两只耳朵格外警惕,外衫已经被他解开,里衣也掀开了。   影卫低头去看,最要紧的不是那被谢闻咬来咬去的标记,而是另外的……,他之前怀疑,是被谢闻吃多了才会这样。   可是谢闻碰也没碰,难道是他的身体?   也是,他都已经怀孕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影卫原本想着咬咬牙,就忍过去了,他做过影卫,什么疼痛都吞的下去。   但他小看了这样的胀痛。   他不可能去向谢闻求助,只能趁着谢闻不在的时候,自己处理。   可是他不得章法,手指合拢,只是在上面留下了指印,旁的,什么都没有,反而还加剧了疼痛。   影卫抽泣一声,又颤抖着手,想要覆盖上去。   “在做什么?” 第68章 影卫(10)   影卫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就要合上自己的衣服,却忽然两只手腕都被握住了。   影卫如同砧板上的肉,只能任由眼前人打量他的不堪。   谢闻的目光死死咬着影卫的胸前,玩味,羞辱,一切都让影卫苦不堪言。   影卫气到浑身发抖,“滚开。”   “什么?”谢闻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身量要比影卫高,这样一来,就彻底将这样惊慌的影卫罩在了他的影子之下。   影卫的眼眶红了,眼泪跟着往下掉,和他在床笫之间被作弄出来的生理性眼泪有很大的差别,连日来的未知,终于让影卫崩溃了。   他抖着肩膀,让谢闻别碰他,谁都不要碰他。   谢闻却按着影卫的脑袋,将影卫按进了自己怀里,鼻尖萦绕着谢闻身上特有的味道,影卫一怔,他神情恍惚,谢闻低声问他:“让我滚?谁来帮你?”   始作俑者居然要来帮他,影卫恨的咬牙切齿,但奇怪的是,他被谢闻这样抱着,刚刚激烈的情绪,竟然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脸上的眼泪被谢闻擦掉,谢闻装的衣冠楚楚,语气都格外温柔,“现在我可以帮你了吗?”   影卫没点头,但也没摇头,他和谢闻僵持着,没想到谢闻直接搂着他,坐到了床上。   床帐被放下来,影卫难得有了安心的感觉。   影卫冷声道:“我不需要你帮我。”   但已经来不及了。   床内暗下来许多,但谢闻的视力极好,并不影响,影卫的衣服散落到腰间,谢闻打量着。   他之前没注意,他太讨厌那个印记了,更美味的在旁边,他都顾不上,只是偶尔牵连到,他才会咬一咬。   现在他仔细看了看,看的认真,还忍不住上手按了按,影卫发出抽泣的声音,那双很难有情绪的眸子如今水雾茫茫地盯着谢闻。   谢闻喃喃道:“好像是……大了些。”   “谢闻。”   影卫颤抖着,佝偻着身子,仿佛在变相让谢闻不要继续折磨他了。   谢闻:“抱歉。”   他又问:“很难受?”   影卫一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上面影卫自己弄过的指印还没完全消失,两处仍然有些发红,谢闻道:“我会帮你。”   谢闻俯身上去,影卫的两只手都按在了谢闻的肩膀上,他咬着唇不肯出声。   好不容易弄好了,谢闻抬头,看见他这副隐忍难耐的样子,又来亲他。   唇齿之间除了血腥的味道,还有一丝丝奶味。   影卫脑子发懵,彻底觉得一切都回不去了。   但影卫却没有想象中的难过,这是为什么?   ……   “这是、这是正常的,”凌述有点磕巴,他不敢看谢闻,只是道:“少庄主帮、帮着处理一二就好了。”   还在因为刚才而魂牵梦萦的谢闻并没有认真听,他的眼睛亮了亮,道:“每日?”   啊?   凌述想,他刚刚有说过这两个字吗?   而且要是每日的话……岂不是要蹭破皮,凌述猛然反应过来,他都在想什么啊!   ……   八月十五中秋节。   凌风自己和面做了月饼,每一个都不同味道,他和凌述将这些月饼和洗干净的瓜果摆到庭院中的桌子上,烧纸祭拜完了之后,他们才围上去。   影卫和谢闻坐在一起,凌风和凌述坐在一起,各自拿了月饼尝了尝,谢闻夸凌风:“做月饼的本事见长。”   “那是。”凌风抬头挺胸,一脸骄傲,他看向凌述。   凌述正咬了一口月饼,他也毫不吝啬,“好吃。”   凌风眉眼弯弯,又去瞧影卫,如今在这张桌上的都是一家人了,凌风不管影卫之前如何,反正现在也要夸他。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影卫,像一只等待着被夸奖的大狗,影卫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热切,他不自在道:“好吃。”   凌风这下觉得舒服了。   大家都是吃过饭的,每个人吃了一个月饼又吃了些瓜果之外,就差不多了,谢闻在桌下拉住影卫的手,他低头问影卫:“以前,是怎么过中秋的?”   以前?   影卫仔细想了想,他们这些影卫是不配过中秋的,去年中秋,他还有一个任务,等到完成刺杀回来,已经过了子时,他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回来,只觉得头顶的月亮很圆。   又圆又大,月光照在影卫的身上,影卫不能不落寞。   谢闻握紧了影卫的手,他道:“是很圆。”   今年的月亮也很圆,谢闻又道:“那你知不知道……”   “什么?”影卫茫然地看着谢闻。   谢闻勾着唇:“中秋,是团圆的日子,要和家人一起过。”   “我没有家人。”   影卫都是被搜集起来的孤儿,好的留下来成为影卫,不好的被淘汰,连尸体都不知道被丢在哪里。   谢闻捏了捏影卫的掌心,“现在有了。”   影卫愣愣,不知所措,并非是他不明白家人的分量,可家人,从来就与他无关。   他去看这张方桌上的每个人,凌风在与凌述斗嘴,谢闻漫不经心地倚着身子,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家人?   就在这时候,影卫的肚子,似有所感地动了一下,影卫能够明显感受到肚皮被顶了顶,他弯着腰,等着这一阵胎动过去。   胎动早在上个月就出现了。   但此时动,很像是肚子里的孩子在提醒影卫和谢闻。   它也是家人,它也要和两位父亲一起。   谢闻伸手摸了摸影卫的肚子,这一阵胎动总算过去。   影卫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落寞的感觉,在这一刻消失了。   谢闻的温热在夜风中传递到他的身上,他暂时不是孤家寡人了。   这一次中秋节,还有一件事要做。   凌风将猫猫抱过来,他兴奋道:“要给它取名字。”   凌风和影卫是昨天才发现猫猫还没有名字,平常他们都叫咪咪叫惯了,凌风一拍脑袋,他老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昨天摸着猫的时候终于想起来了,所有猫猫都可以叫咪咪,猫猫还没有它独一无二的名字。   猫猫略显无语地看着每个人,身子一扭,就想蹿到影卫身上去。   半道却被谢闻截胡,谢闻捏住命运的后颈皮,将猫猫提到了他的身上。   影卫现在肚子大了,不能让猫猫随便在怀里蹦了。   猫猫眼神幽怨,但迫于谢闻的威胁,只好无精打采地猫在谢闻的怀里。   谢闻摸了摸它的脑袋,影卫心念一动,他总觉得这手法,和谢闻摸他的时候,一样。   猫?   冷血无情,只知道杀人的影卫,和可爱的猫,没什么关系。   谢闻问:“你们想好名字了吗?”   凌风先来:“叫月饼好了。”   凌风特意给猫猫做了专门的猫月饼,它好像很喜欢,一连吃了两个。   “月饼。”谢闻叫了一声,怀里的猫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谢闻道:“它不喜欢。”   凌风嘟哝了一句:“这都不喜欢。”   他低着头,继续想了。   谢闻看向影卫,“你呢?”   两人被谢闻故意拉近了距离,猫猫的尾巴在不经意间扫过影卫的胳膊,影卫摇了摇头。   取名字的事情,他本来就不太擅长。   这个时候,凌风提议:“不如我们一人写一个,让猫猫自己选吧。”   凌述附和:“也好。”   凌风得到谢闻的允许之后,进了谢闻的书房,很快就将笔墨纸砚拿了出来。   看着那些东西,影卫抿着唇,绷紧了全身,实在是因为,他给自己选名字的时候,经历并不美好。   苍鹤。   倘若谢闻不提的话,他都快要忘记了,如今这个名字却如石子一样,在他的心里泛起涟漪。   四个名字在地上摆好,猫猫被谢闻放到地上,猫猫嗅嗅这个,闻闻那个,最后一屁股坐了上去,看向影卫的方向喵了喵。   猫猫:喵喵喵(喜欢这个)。   谢闻一手抱着猫,一手将那个纸片翻转过来:松花。   凌风凑过来看了一眼,他拍着手道:“这个好,我喜欢这个,松花,松花。”   可能是刚刚有了名字,猫猫还适应不了,对凌风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凌风将它抱到一边,想要它尽快适应新名字。   月光依旧照在庭院,那些花花草草好像都因为这样明亮的月光,生出了精魄,美的惊心动魄。   “松花?”   谢闻在床边开口,影卫正被他逼进狭窄角落里,胀痛还没得到缓解,谢闻就停了下来,影卫只能看着谢闻。   谢闻问:“为什么是松花?”   他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故意迟迟不给影卫,倒像是逼供。   影卫辗转反侧,他从没经历过如此“残忍”的刑讯,额头沁出汗,影卫迫不得已拉住了谢闻的衣角。   影卫吃力道:“随便、随便想的。”   他以为谢闻会不依不饶,谢闻本来就是这样恶劣的性子,从来都不会加以收敛,但影卫没料到,谢闻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他。   眼前闪过白光,影卫捧着肚子倒了下去。   谢闻将力竭的影卫抱进怀里,影卫正细细地发着抖,谢闻吻过他身上那些陈旧的伤痕,轻声道:“松花很好。”   “娘子巧思。”   影卫一口气缓不过来,谁是他娘子? 第69章 影卫(11)   “又是山庄的鸽子。”   凌风从鸽子的腿上取下纸条,这鸽子似乎就是上次那一只,眼睛一直盯着谢闻,被凌风放飞的时候,还低头啄了凌风一下。   凌风捂着手,快要气死了,上次明明是少庄主说要炖了鸽子,可见这鸽子也是欺软怕硬的,打不过少庄主,便过来作弄他。   凌风鼓着腮帮子,咬牙切齿地想,下一次要是还遇见这只鸽子,他一定要将它炖了!   谢闻打开纸条,扫过一眼就取过火折子将纸条烧了,转瞬灰飞烟灭,谢闻掸了掸落到他身上的灰,有些漫不经心。   凌风伸长了脑袋也没来得及看清上面写了些什么,他问:“可是山庄有要事?”   要不是山庄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庄主那个薄情的人,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传书给少庄主。   揽月山庄完了?   “父亲让我一定要去武林大会,”谢闻展开扇子,挡住了脸,只露出一双充满戏谑的眼睛,“即刻启程,不得耽误。”   “啊?”凌风一脸呆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两个月一晃而过,凌述问:“少庄主要去吗?”   “他给我反悔的余地了吗?”   谢闻这样说,凌述却觉得,他早就决定了,此时生气,也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那是因为……   凌述顺着谢闻的目光,看向那间房,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影卫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已经六个月大了,先前影卫还愿意出来走一走,逗逗猫,但自从肚子怎么遮也遮不住开始,影卫整日都躲在卧房里,兴致不高。   如果少庄主要启程去武林大会,是一定会带上影卫的。   少庄主是在担心影卫会为难吧?   反正在凌述眼里,影卫于庄主而言,早就不是一个玩物了,更何况,影卫肚子里还有了庄主的血脉。   正这样想,面前青色的衣角翻飞,谢闻闪进了不曾开过门的卧房里。   “都听见了?”谢闻问。   影卫抱着肚子缩在榻上,良久才点了点头。   谢闻走过去,握住影卫冰凉的手,“要去吗?”   影卫想将手抽回来,谢闻却蛮横地与他十指相扣,影卫的眉眼间涌上烦躁,他冷声道:“不去。”   谢闻在影卫的额头上亲了亲,“我想要你去。”   谢闻觉得他这句话说的情真意切,影卫却因为他这句话发起抖来,他颤着声音问:“你想要干什么?”   在他的脑子里,他已经想到,谢闻想要在武林大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公布他是个怪物的事实。   哪怕他可以为自己辩驳,可是遮也遮不住的肚子要如何?   影卫只要一想到那个场面,就浑身发冷。   “你在想什么?”   谢闻的声音让影卫回神,见到自己还是在房间内,影卫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想带娘子出去看看另外的风景而已,”谢闻挑眉,他继续说:“难道我还会抛妻弃子?”   娘子让影卫的心口滚烫,中秋之后,谢闻便没日没夜地叫他这些名字,娘子主人只是家常便饭。   他好像真的被谢闻侵入了内心,只要谢闻想要,他毫无还手之力,还会因为谢闻这样对待他,感到欢愉。   他是不是坏掉了?   被谢闻抱着腰入来入去,连胸前的胀痛也需要谢闻来帮他缓解。   他整日泡在情欲里,不止要坏掉了,还无法离开谢闻了。   “原来我在娘子心里,是这样一个坏人。”谢闻的手掌按在影卫的胸前,底下一片柔软,那鼓胀的胸肌,到了谢闻面前,谢闻也是爱不释手。   但现在,谢闻没这个打算,他只是想要影卫松口。   影卫往后撤,躲开了谢闻的手,他的耳朵发红:“你不是坏人,还有谁是坏人?”   “好好好。”   谢闻将影卫搂进怀里,低声诱哄:“我用披风将娘子遮的严严实实的,谁也发现不了,而且……”   谢闻轻笑一声,咬着影卫的耳垂,含糊不清道:“说不定,还能遇见故人呢。”   谢闻虽然笑着,神色却是冷的,感受到影卫僵硬了一瞬之后,他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面沉如水。   偏偏023还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哎呀,虽然有几章老婆没在你身边,但以后老婆会一直在你身边啊。】   【宿主忍一忍,火葬场的攻是这样的。】   忍个屁,谢闻忍不了一点,双手将影卫越环越紧,仿佛护食的大狗。   第二日,秋高气爽。   马车内光是毯子就铺了好几层,坐上去柔软又舒服,还感受不到颠簸。   谢闻很满意,亲自将影卫从屋子里抱到了车上,影卫外面罩了一件宽大的披风,旁人看不出他有异的身形。   影卫看着马车里面乖巧舔着爪子的猫,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问:“它也去?”   他是想过他们走了之后,猫要怎么办,但谢闻居然连猫也带上了。   “是啊。”谢闻将影卫放下,松花挨着影卫的披风蹭了蹭,脖子上的铃铛发出响声。   铃铛是中秋后的那一日,谢闻送给松花的礼物,上面还刻了松花两个字。   谢闻不一定有多喜欢松花,是爱屋及乌?   跟他肚子里的孩子一样。   影卫胡思乱想,外面的凌风接话:“松花也是我们的家人,当然要一起去了。”   凌风一直训练猫猫,猫猫已经知道松花是它的名字了,捕捉到这两个字之后,它昂首挺胸,不像是猫,像是威风凛凛的老虎。   影卫心里一软,伸手摸了摸松花的脑袋,四人一猫,就这样下山了。   武林大会,将会在九月二十于松山下的云州举办,苍山到云州,至多十日。   谢闻并不着急赶路,反而像他蛊惑影卫那样,一路带着影卫看不同的风景。   影卫其实见过不少的风景,十二影卫除了保护主子之外,还要帮主子铲除异己,十二影卫去过大江南北,但无论再好的风景,都是血淋淋的。   这样的争斗在皇家并不是少数,每个皇子手中都沾满血腥,陛下选定了太子之后,所有皇子才收敛了许多。   也因此,所有影卫都被召回,驻守在主子身边,直到……   影卫手里被谢闻塞了片叶子,小巧的红色的枫叶,映在影卫白皙的掌心里。   影卫一时愣神。   谢闻从后面抱住影卫的腰身,圆滚滚的肚子也被谢闻罩住,谢闻贪恋地汲取影卫身上的味道,意味不明道:“……就好了。”   呼出的气息刚好扑在影卫的耳朵上,影卫的耳根发热,他却冷声道:“要是你真的敢,我会杀你。”   “杀我就杀我吧。”谢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些敷衍,脑袋搁在影卫的肩膀上,同他耳鬓厮磨。   影卫忍不住想,倘若他恢复了内力,谢闻再对他做这些事情,他真的会杀了谢闻吗?   只要将匕首插进谢闻的胸口,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谢闻笑意盈盈地看着影卫,他轻声问:“怎么在发抖啊?”   “是想要杀我,却舍不得吗?”   谢闻亲过影卫的指节,影卫手指蜷缩,还在嘴硬,“我一定会杀你。”   “你不是早就杀过了吗?”   影卫握紧了拳头,他不擅长口舌之争,每每和谢闻争论,就一定会是他落入下风。   影卫抿着唇,不打算开口了。   谢闻却有的是法子撬开这张嘴。   拉出银丝,影卫目光涣散,瘫软在谢闻的怀里,谢闻取过那片依旧被影卫捏在手心里的叶子,妥帖地放在了影卫心口的位置。   他轻轻拍了拍,笑容灿烂:“保管好了。”   提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影卫却想起一件另外的事情。   别院里的宝物不少,都是谢闻从各个地方搜罗来的,他最喜欢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玉石。   那些通透、没有半点杂质的玉,有的被雕刻成玉佩,有的却成了被红线串起来的玉珠。   谢闻的手上就有一串。   触手是凉的,经常冰的影卫一缩,但若放在其他地方,又是另当别论。   影卫当时觉得,谢闻真是看得起他,连这样珍贵的珠子,都愿意用在他身上。   影卫被那些珠子折磨的神志不清,再珍贵的东西,他都消受不了,他只想将那些珠子弄出来,碾成齑粉。   正中谢闻的下怀。   他坐在谢闻的腿上,听谢闻是如何打磨那些珠子的。   说到第三颗的时候,影卫终于受不住地拽住了谢闻的衣领。   他一脸的绯色,媚意弥漫在这个冷血的影卫眉眼间。   他咬着舌尖说:“快要死了。”   比书房里的那次还要过分,他不知道谢闻还有多少花招,这满屋的珍奇宝物,又有多少是可以胡乱塞进去的。   影卫不想要珠子了,那个时候,谢闻拍拍他的臀,也是这样说:“保管好了。”   语气和神色,和现在都没什么差别。   他再看向谢闻,莫名其妙抱着肚子打了个哆嗦。   谢闻不知道老婆是被他之前的手段吓到了,还以为他似有所感,摸着影卫的背不快道:“客栈就要到了。”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但里面的温存散尽,谢闻的嗓子发冷。   影卫扣住了谢闻的肩膀,仿佛面前的客栈,是什么龙潭虎穴。 第70章 影卫(12)   进了客栈,要了两间上房,谢闻抱着影卫进了右侧的上房,他们将在马车里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已经是日暮时分。   谢闻看着陷在被子里捧着肚子一脸失神的影卫,下楼让小二送热水上来。   热水放在门口,谢闻提进来,房间里很快有了热气,这让影卫出现一种错觉,仿佛他身上的那些粘腻被热意蒸腾,再也洗不掉了。   会跟他一辈子,和谢闻一样难缠。   两人都清理干净之后,谢闻喂影卫吃了点东西,影卫还是会呕,但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谢闻讶异地看着影卫,他问:“不吃了?”   影卫点点头,他眉眼间都是困倦,他是真的累了。   “好。”   谢闻给影卫擦了脸,抱着影卫上床,影卫一沾到床铺,谢闻就掀开了他的衣服。   影卫死死拽住,他隐忍道:“不行。”   明明都已经吃过了,谢闻为什么还要欺负他?孕期脆弱,影卫只要一想到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办法违抗谢闻,眼泪就掉下来了,连眼尾都被晕染到发红,看着有些可怜。   “哭什么?”   谢闻抬手给影卫擦了擦眼泪,他道:“我只是想亲宝宝而已。”   影卫白嫩的肚皮露在外面,被谢闻亲了又亲,影卫动了动,谢闻反倒扣住影卫的腰,将他整个人环住了。   谢闻的脸贴上影卫的肚皮,他收着力气,不会让影卫有压迫感,但这种姿势还是让影卫不自在极了。   影卫冷声问:“谢闻,你想要做什么?”   他从没遇见过谢闻这样的人,原本再难缠的,都可以被影卫杀掉,只要死了,就不足为惧。   可是谢闻杀也杀不掉,对上他,影卫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我怕你被人抢走了,”谢闻一面说,一面跟个无赖一样,更往影卫身上贴了贴。   影卫手脚冰冷,谢闻却不一样,皮肤滚烫,简直要硬生生将影卫灼伤。   影卫鼻尖出了汗,“你在这里,谁敢来?”   谢闻吻过影卫的鼻尖,语气发冷:“不怕死的人。”   影卫握紧了手,他身上早就乏了,被谢闻这样抱着,他还是睡了过去。   谢闻将影卫抱住,也合上了双眼。   入夜之后,客栈后面的树林,多了几双窥视的眼睛。   “主子,查过了,影一确实在这里。”   姜千寒看向影二,原本他下的命令,是一旦入夜就动手,但现在姜千寒没有吩咐,影卫们也不敢妄动。   姜千寒盯着那一扇窗户,他开始分析利弊,表面上是同揽月山庄的少庄主闹翻,但这一次武林大会,揽月山庄至关重要,影卫一直跟在谢闻的身边,是离谢闻最近的人。   弃子有了用处,再利用一次又何妨。   沉思间,影卫的脸在姜千寒的眼前闪过,他永远不会忘记要处理影卫那一天,影卫的眼神。   忠心耿耿让他暗淡的双眸光彩四溢,这样的人,他问什么,影卫必定答什么。   姜千寒目光凌厉,他冷声道:“动手。”   “是。”   几道黑影同时跃出林子,转瞬之间,便上了客栈的二楼,直奔右侧的上房。   等到谢闻再醒过来的时候,人早就被抢走了。   谢闻忍不住骂人,这一段简直是剧情的bug。   023在暴跳如雷的谢闻面前唯唯诺诺:【……是这样的啦。】   谢闻让凌述去把马车卖了,换了三匹快马,直奔云州。   他要去跟他抢老婆的人拼了!   ……   影卫醒来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他熟悉的谢闻的味道消失了,影卫再打量这间房间的陈设,顿时惨白了脸。   “醒了?”   声音让影卫浑身绷紧,他挣扎着跪到地上,低着头道:“主子。”   姜千寒往椅子上一坐,他打量着底下的影卫,也不知道那谢闻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将他十二影卫之首的影一,折磨成这样。   身形臃肿,像是生了某种怪病。   姜千寒先宽慰这个虚弱的影卫:“既然已经回来了,便不用再害怕了。”   “是,主子。”   但影卫做梦也没想到,他还可以回到主子身边。   主子将他救回来,是打算做什么?影卫一向不善权谋,他如何想,也想不明白。   只是没了谢闻,影卫的胸口有些酸涩。   姜千寒见影卫的脸色实在是难看,他问:“可要让影四来为你看看?”   影卫面上有一闪而逝的惶恐,他死死捂住肚子,这个秘密不能让主子发现,影卫摇了摇头:“不敢劳烦影四,属下……死不了。”   “那便好好养伤。”   影卫垂眸道:“是。”   姜千寒总觉得影卫身上有了秘密,但他向来身在高位,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只要肯花时间,再有什么秘密,都会一点一点显山露水。   姜千寒靠近了影卫,他柔声道:“只是擒你的那人,是揽月山庄的少庄主,一时半会儿,没法为你报仇。”   影卫一怔,主子提到报仇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手指蜷缩起来,他悲哀地发现,他根本不想报仇。   影卫刚想要开口,却忽然变了脸色。   姜千寒身上是皇室惯用的熏香,不如谢闻的味道平和,影卫被他一刺激,居然当着姜千寒的面,呕了些酸水出来。   姜千寒后退了一步,影卫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已经不再信任他的主子?   影卫咬紧牙关,“请主子、主子,降罚。”   姜千寒面色不虞,但看影卫这副样子,似乎是被折磨所致。   姜千寒道:“事出有因,我不会罚你。”   “谢主子。”   ……   那家客栈离云州已经不远,两日后,影卫就跟着姜千寒进了云州城。   先前到云州城的人已经为姜千寒打点好了一切。   他们这一行人格外招摇,没住客栈,而是找了一处宅子。   租住的宅子离比武台不远,姜千寒给影卫单独安排了一间房,影卫推开门,他这几日昏昏沉沉,一路上都在昏睡,饶是今日,精神也没有好许多。   影卫在床上躺下,一觉醒来,日暮西垂,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居然梦见了谢闻。   可是他之前听过老话,都说是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他这两日跟在主子的身边,根本无暇分心去想起谢闻。   那怎么会梦见谢闻?   梦里,他们仍旧在别院里,谢闻抱着他,让他坐在身上,大汗淋漓之间,影卫的心跳却很剧烈。   一声又一声,几乎在房间内回响,谢闻来拉他的手,要与他十指相扣,影卫却醒了过来。   谢闻果然是个极其恶劣的人,连在梦中都要对他动手动脚,他那些亵玩的手段更是让影卫辗转反侧。   这样一个恶劣的人,他为什么会梦见他,他为什么还会想跟着谢闻回别院呢?   影卫按了按心口,他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正要入口的时候,他想起一件事——   有孕之人不能喝凉茶浓茶。   但谢闻总是有办法,他以为影卫想喝茶,便特地煎了影卫能喝的茶,再端在手中,死皮赖脸地哄着影卫喝一口。   影卫没那么喜欢喝茶,他回过神的时候,谢闻已经让茶杯碰到了他的唇。   干涸得到了缓解,还弥漫开一阵茶香,沁人心脾。   影卫试探着,茶水沿着影卫的唇晕染开,影卫似被烫到般,又将茶杯放了回去。   他面上有些懊恼,又在此时发现了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影卫低头,胸前鼓胀,下身也开始难受。   他一手扶着肚子,按了按,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离开谢闻已经有两日,这两日里,没有谢闻的帮忙,影卫才发现是这般难过。   自从与谢闻离开后,谢闻就如影随形。   影卫咬着唇,没有谢闻,他就并非不可以。   影卫踉跄着脚步,回到床上宽了衣带。   一手抚慰上面,一手抚慰下面,影卫的气息逐渐粗重起来。   他双眼失神,看着自己狼狈的身体。   情急之下,只能拉过旁边的锦被以做遮掩。   眼尾发红,影卫震惊自己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无论主子会不会治他的罪,他都不能再当影卫了。   吃食是送到房间里来的,影卫吃的很少。   他动作笨拙地为自己洗了澡之后,还没来得及系上里衣的衣带,就听见窗前有动静。   影卫目光凌厉,摸到什么便扔了什么过去。   传来一道轻笑的声音:“你果然要杀我啊。”   语气里还有些怅然若惘的叹息。   影卫的身子一颤,浑身血液翻涌,竟然比听见主子声音的时候,反应还要大。   而在影卫怔愣在原地的时候,谢闻早就绕过屏风,停在了影卫的面前。   两日未见,影卫倒是没什么变化,023没骗他。   只是这个时候,023已经被屏蔽了。   影卫门户大开,上上下下都被谢闻扫了一眼。   他的目光很有侵略性,影卫抖的更厉害了,他背过身,准备将自己藏起来。   谢闻按住影卫的手腕,将影卫扳回来,他的手一往影卫的身上放,就听见影卫呼吸一重,谢闻贴在影卫的耳边,勾着唇道:“自己弄过了?”   影卫被这一声撩拨得腿软,他瘫软在谢闻的怀里,直接将自己送给了谢闻。   谢闻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搂住,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滑过影卫的胸口。   白的染上绯色,红的,却愈加红了。   他轻声问:“有我弄的好吗?” 第71章 影卫(13)   “谢闻。”   影卫的眼睛逐渐聚焦,怔怔地看着谢闻。   “这个时候知道叫我了。”   谢闻冷哼一声,他根本还没玩够,就着这张刚刚讥讽过影卫的嘴去亲影卫。   他捧着影卫的脸,笑得晦暗不明,“好好尝尝吧。”   影卫的整张脸都被作弄的过了,红艳的唇瓣不断开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被谢闻推到了床边。   他很熟悉谢闻这样的眼神,如狼似虎,只想赶紧将面前的人吞吃入腹,拉着他直上云端,至于会有什么后果,谢闻根本不在意。   影卫咬着唇,他这间房离主子的房间不远,主子附近又有那些影卫守着,个个耳力奇佳,影卫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隐忍难耐,在谢闻的身下将唇咬的鲜血淋漓,谢闻瞧他一眼,伸手抹开他唇上的血,不满地问:“为什么不出声?”   影卫喘过一口气,低声道:“会、呃、会被发现的。”   两人离得近,影卫说着话的时候,滚烫的气息划过谢闻的颈侧,活像是影卫主动在与谢闻耳鬓厮磨,甚至有些讨好。   影卫从不这样,即便落入谢闻的手中,怀上谢闻的孩子,他也只是受着谢闻给他的一切而已,没有其他的反应。   只偶尔在谢闻过分的时候,忍耐不住,但那些,谢闻都是逼他的。   谢闻格外喜欢他那些失神的样子,影卫顾不上排斥他,只要谢闻靠近,影卫的双眸便会被他的影子填满。   但谢闻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这些。   他混账般地说:“发现就被发现吧。”   影卫的瞳孔放大,惊慌失措地绞住了谢闻,他与谢闻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谢闻说的出,便做的到。   影卫不敢想象,这样、这样被主子发现。   “谢闻。”影卫的眼中水雾茫茫,带了些求饶。   原本看了这样的眼神,谢闻是该心软、欣喜,但这时,他只觉得生气,要不是那个所谓的主子,影卫至于变成这样吗?   他故意往影卫口里塞了条手绢,摩挲过影卫鼓起来的脸,他轻声道:“咬住了,不然会被你主子听见的。”   谢闻轻轻一笑,勾着唇道:“我好像已经听见脚步声了。”   影卫没有内力,他什么也听不见,心跳如擂鼓,在谢闻的身下挣扎起来,这一次,连一个婉转的谢闻都说不出来了。   谢闻一直盯着影卫的眼睛,撞的里面的水雾变成水珠落了下来,他亲了亲影卫的脸,问:“谁更深一些?”   “是我还是你的主子?”   影卫目光涣散,答不出来,只是愣愣地看着谢闻,谢闻摸过影卫的鬓发,忽然叹息一声。   木头罢了。   却没想到木头咬着手绢,一头栽进他的怀里,沾湿了他的衣襟。   谢闻以为影卫是被吓着了,拍着影卫的后背告诉他:“没有脚步声,你那主子,正在图谋大事,没空管你。”   酸的令人发指。   影卫听了,却像只小兽在谢闻的怀里蹭了蹭。   将怀着孕的影卫弄坏了,谢闻有些心虚,最后的时候更是拥紧了影卫,给了他无限的温情。   给影卫重新擦了身子,谢闻拉过锦被,竟然就这样在影卫的身侧躺下,谢闻侧过身,支着脑袋盯着影卫,“我想知道,你会选我吗?”   影卫没想通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头一歪,就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谢闻已经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身侧,影卫一声不吭地为自己揉着腰,身上的酸痛还没消失,影卫却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离九月二十还有五天,谢闻天天都来找影卫,影卫提心吊胆怕被主子发现,但谢闻有恃无恐。   也没有上次那么坏了。   只是跟在别院里时一样,要将影卫抱进怀里,贴着他的脸,这中间,谢闻难免对影卫动手动脚。   影卫却感到了一点奇怪的亲密。   亲、密。   影卫抬手放到心口,里面翻涌着此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九月二十,金桂飘香。   影卫撩开马车的帘子,外面的那些桂花树从他眼前晃过,云州人好桂,满城都栽种着桂花树。   宛如米粒大小的花朵藏在那些绿叶片之间,它的芳香,却是无与伦比的。   别院里也有桂花树,他们离开的时候,桂花还没开。   凌风念叨着要摇桂花酿桂花酒,做桂花糕。   都是一些他们以前常吃,影卫从未听说过的东西,可在凌风说起这些的时候,影卫骨子里的血渐渐热了起来,和那日的松花糕一样。   “影一大人,主子请你下去。”   影卫的手一顿,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停在了比武台前,影卫下了马车,和不远处的主子对视了一眼。   影卫有些不安。   比武台是云州新搭建的,中心是一个大圆盘,四周有看台,看台被分割成无数个小区域,上面挂着各个帮派的牌子,还特地开辟了一小块地方,提供给当地官员——这些并非江湖中人但不可缺席的人。   姜千寒却没打算与那些官员同坐,他上了比武台旁边的茶楼,从二楼望出去,就可以看见比武台上的情景。   影卫看见了揽月山庄,一面蓝色的旗子插在揽月山庄的牌子前。   揽月山庄的人并不多,除却庄主谢天之外,便是他寻回来的独生子谢闻。   凌风凌述在谢闻的一左一右站着,谢闻怀里还抱了只大橘猫。   那只橘猫也是个胆子大的,场上刀剑声不断,它却在谢闻的怀里睡得安稳。   影卫记得,松花很怕谢闻,只敢在谢闻怀里老老实实待着,从不在他怀里睡觉。   这是……   “依照你来看,场上的人,实力如何?”中场休息的时候,姜千寒开口问。   影卫低声道:“都是高手。”   江湖之中本就难以预料,帮派林立,各帮各派都有可以服众的高手,就算是姜千寒是皇室的人,在这云州城里,也不能掉以轻心。   只是大多江湖人不愿意和朝廷染上关系,请那些云州的官员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姜千寒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比之揽月山庄如何?”   影卫的心一跳,他答:“不敌。”   姜千寒笑起来,“好个不敌,你没有克制的法子吗?”   揽月山庄有家传的功夫,武林大会往往出尽风头,姜千寒要想拿下这传说中的江湖,揽月山庄,就是他第一对准的目标。   影卫攥紧拳头,看向姜千寒。   ……   武林大会整整持续了十天,这十天里,揽月山庄独占魁首,且出来打的,还不是那个深不可测的谢天,而是谢闻。   一个二十几岁的后辈。   但谢天早在二十年前,就说过,揽月山庄,不会染指武林盟主的位置,想到此,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对于谢闻而言,更是,随便打着玩玩。   特别是知道影卫就在茶楼上看着,他更加兴高采烈。   武林大会进入尾声,武林盟主依旧是灯影派的人所得,他一站在台上,便威风凛凛,面相却是祥和的。   云青声如洪钟:“请二楼的五皇子殿下,下来说话吧。”   此言一出,那些官员面面相觑,五皇子来了云州,他们为什么不知道?   一道黑色的人影,从二楼落到比武台上,就在云青的对面。   姜千寒道:“恭喜云盟主。”   “谢过殿下,只是云某另外有些事情,要与殿下说。”   姜千寒神情慵懒,仿佛事不关己:“什么事?”   “殿下厚爱,我们这些武林中人不配得到,还请朝廷,不要再打我们的主意。”   他们并非是争权夺利中,可以争取的势力,江湖人本就豪气云天,朝廷若有危险,他们自会出手,可要让他们卷入皇室的争斗,他们谁都不愿意。   姜千寒的目光一定,他没想到云青会当众戳破这件事,知道他想进入武林大会的,只有谢闻一个人。   姜千寒看向谢闻,面色阴冷。   谢闻依旧摸着手底下的猫,他现在才明白,谢天为什么一定要他参加这一次的武林大会,其他帮派的小辈也都被逮了过来。   是因为这一次,人越多,就越证明他们的态度越坚定。   谢闻不得不感叹,姜还是他爹这群人辣,狠到根本没有给姜千寒拒绝的余地。   ……   姜千寒回京城那一日,谢闻去送他。   他骑在马上,与在马车里的姜千寒对峙。   谢闻道:“殿下,你好像忘了将我的娘子还给我。”   娘子?   姜千寒嗤之以鼻,一个影卫,竟然成了谢闻的娘子。   谢闻伏在马上,少年人意气风发,笑容灿烂:“殿下,不是你亲口将影卫送给我的吗,还说我要是喜欢,随便怎么折腾,都可以。”   谢闻唇舌一翻,就是挑拨离间。   “殿下如今是想反悔吗?”   ……   谢闻将影卫抱上马,他留在底下牵马,两人一马,缓缓往云州的城门移动。   谢闻口是心非道:“我还准备了很多话,他怎么不听就走了。”   他还打算将姜千寒杀影卫的事情捅破,让影卫彻底对姜千寒死心,没想到……   谢闻心情很好地扬着唇。   “谢闻。”   谢闻停下来,他看着马背上的影卫,“什么?”   影卫握紧了缰绳,白皙的手指被磨的有点发红,“我知道主子想杀我。”   影卫低着头,谢闻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咬牙切齿:“那你可真是一往情深啊。”   “谢闻,”影卫嗫喏道:“我不是因为这个回来的。”   “什么?”谢闻不明白影卫的意思。   影卫细若蚊声道:“我想叫苍鹤。”   这样冷硬的影卫,侧脸竟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身上有了温度一般,谢闻笑着道:“什么?”   “主人,我想吃松花糕。”说完这话,约莫是太过羞耻,影卫的脸全红了。   谢闻轻笑:“明年才有松花粉,你想吃,就要在我身边待到明年。”   影卫轻声:“待一辈子。”   这下谢闻笑不出来了,他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一会儿狂喜,一会儿酸涩,比023的情绪还要复杂。   他伸手,影卫乖乖低下头,谢闻亲在影卫的唇上,他沉声道:“不是主人。”   “是爱人。” 第72章 影卫(14)   “居然还有桂花。”   凌风抱着松花,第一个跳下马车,等到凌述将马车停好的时候,只看见松花在台阶上舔毛,至于凌风,早就跟一阵风一样,蹿没了。   凌述:“……”   凌风真的是哥哥吗?   这一次也算是有惊无险,最重要的是,影卫还在少庄主的身边,少庄主同庄主的关系,更是缓和了许多。   凌述抬头望向天空,未来的日子,正如今日的天气一样,晴朗无云。   马车内的谢闻握住影卫的手,“到家了。”   影卫点了点头。   谢闻将影卫扶下马车,影卫再看向别院的大门,忽然就有了不同的感觉。   多年漂泊无依,没有来处,寻不到归路,却在眼下的这一刻,在别院的土地上,落地生根了。   原来松花糕带来的温暖的感觉,就是家的感觉。   影卫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肚子,翻来覆去地抿了抿家人两个字。   他也有家人了,不再是无名无姓的杀人工具。   谢闻将影卫的动作收入眼底,在影卫要弯腰去抱松花的时候,主动将松花抱了起来。   松花在他怀里喵了一声,眼巴巴地看着影卫。   他跟松花相隔了十几日没见到,尽管在这一路上哄了松花不少次,松花还是很黏影卫。   影卫伸出手挠了挠松花的下巴,松花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影卫对松花好到让谢闻眼热,谢闻冷哼道:“出息。”   哪个猫猫像松花这样,一点儿骨气也没有。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影卫就不能摸摸他的脸,再勾勾他的下巴吗?   谢闻越想越气。   影卫看清谢闻的表情,他想了想,低声问:“你要什么?”   这四个字已经到了影卫的极限了,影卫不太会表达情感,这一切都要慢慢来。   不过影卫愿意选他,跟他回来,就已经让谢闻心满意足了。   谢闻转过脸,捏了捏影卫的掌心:“等我想好了,会跟你讨要。”   影卫低着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骤然一红,反正在他心里,谢闻想要的,一定很不可言说。   影卫悄悄攥紧了拳头,又呼出一口气,不得不松开。   都已经答应谢闻了,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三人进了院子,凌风早就在桂花树下布置好了,他却没着急动手,听见声响回头,笑道:“快来一起摇桂花。”   他说完之后,又嘟哝了一句:“就是不多了,但我们几个吃,也够了。”   凌述第一个迎上去,手撑着桂花树,顺便敲了凌风的头顶一下,两个人又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   凌风吵不过凌述,每次都急的上蹿下跳,要谢闻给他做主。   谢闻扣住影卫的手,往树上放,怀里的松花也伸了一只爪子到桂花树上。   四人一猫一齐用力,桂花纷纷如落雨,滑过影卫的眉眼,影卫的睫毛颤了颤,有些恍惚。   他很喜欢眼前的这一幕,更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幕。   当天晚上,凌风就将桂花糕送到了谢闻和影卫的面前,至于桂花酒,只有一小坛,凌风埋到了树下,要明年才能喝。   谢闻听见了,看向影卫,他勾唇道:“又是明年。”   凌风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应道:“少庄主,明年很快就会到的。”   谢闻扬眉:“是,一辈子也很快就会到的。”   一辈子?   要喝桂花酒,用得着等这么久吗?   谢闻道:“刚好可以在明年开春的时候启出来,喝桂花酒,吃松花糕。”   这一下,凌风听懂了,“好!”   谢闻挥了挥手,凌风转身出去了。   谢闻拿着四四方方万分精致的糕点抵在影卫的唇边,影卫乖乖咬了一口,只是从始至终都没抬头。   谢闻用手指将影卫的下巴一挑,果不其然,影卫的脸已经红透了。   谢闻从不知道影卫这么害羞,明年复明年,生生世世,他都要和影卫在一起。   谢闻问:“好吃吗?”   影卫细若蚊声:“好吃。”   谢闻故意道:“我还没吃呢。”   影卫的悟性不算低,他手伸到碟子里,也拿了一块糕点,就举在谢闻的面前,影卫磕巴道:“可、可以吃了。”   他做这样的事情并不熟稔,手因为羞耻轻轻地发着抖。   烛火摇晃,谢闻咬住那块糕点,影卫的手指也被他一并咬了进去。   影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想要将手指撤出来。   已经晚了。   手指边缘有了一圈齿印,像是调情。   “谢闻。”影卫红着眼眶看着谢闻,想要谢闻不再这样戏弄他了。   谢闻的双眸分外明亮,“你亲口答应的。”   “什么?”影卫将手藏起来,上面的黏腻却挥之不去,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谢闻。   他是要和谢闻待在一起,但不意味着,谢闻说任何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无底线地答应谢闻。   谢闻的目光从影卫的周身晃过,“你问我想要什么……”   谢闻更近一步,影卫的面前暗下来,“我想现在兑现,可以吗?”   “谢闻。”   影卫抱着肚子往后缩,整个人都快蜷缩在了榻上,像那碟子里的桂花糕,就等着谢闻来吃。   何况,一将影卫逼急了,他也只会说谢闻两个字,恳求求饶,情到深处,都是这两个字。   但谢闻觉得,情人之间的呓语,总该在更亲密的时候,才更有滋味。   谢闻箍住影卫的脚踝,将影卫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堂堂十二影卫之首的影一,竟然说话不算话。”   影卫眼皮颤抖:“不、不是。”   影卫窝在谢闻的怀里无处可逃,谢闻心情很好地问:“那是什么?”   影卫看着谢闻,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等着被谢闻填满,“我已经不是十二影卫了。”   对于影卫来说,十二影卫已经过去了。   何况他记得,谢闻并不喜欢他的那些过往,对主子……姜千寒也怀有最大的敌意。   谢闻现在是怎么了,居然主动提及?   他哪里知道谢闻的心思,从前谢闻是要和姜千寒争在影卫心中的位置,姜千寒如他心中的一根刺,如今姜千寒已经被踢出局,再提,就成了谢闻恶劣的情趣。   他爱看影卫手足无措却又不得不认真细想的样子。   谢闻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他抬手抚过影卫的眉眼,亲昵地问:“那你是谁?”   影卫歪了歪脑袋:“苍鹤?”   谢闻呼吸一窒,明明现在是他掌控全场,他却觉得自己是被影卫撩拨了,浑身发烫,不受控制,只想要影卫。   谢闻吻过影卫的手腕,他呢喃道:“苍鹤。”   “嗯。”影卫轻声应着,他弓着脊背,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影卫试探地环上谢闻的颈间。   另一只手被谢闻拉了下去,从一片火热,摸到一片水深。   “谢闻。”   指尖已经被沾湿了,影卫没想到他会这样,震惊到浑身发抖,想要逃开谢闻的控制。   “嗯。”   陌生又熟悉的领地被影卫自己感受着,滋味全然不一样,看影卫快要哭了,谢闻才放过他,安抚地吻了吻影卫的唇,谢闻道:“很漂亮。”   影卫目光呆滞,他从没想到,漂亮居然会同他关联上,周身热得不可思议。   影卫在谢闻怀里辗转喘息。   谢闻一声又一声地唤他:“苍鹤。”   影卫呜咽出声。   第二次的时候,谢闻迟迟不给影卫,影卫也迟迟不到,难受到了顶峰,谢闻贴着影卫的耳朵,轻声道:“主人。”   一阵白光闪过,影卫无力地瘫在谢闻的怀里,他吃力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主人。”   谢闻凑上来吻影卫,影卫隐隐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谢闻:“……”   影卫:“……”   谢闻恍然大悟:“原来你喜欢这个。”   影卫扭过头:“我不喜欢。”   他只是从未被唤过主人而已,觉得很奇怪。   第二日早上,谢闻神清气爽地醒来,023的怨气却比鬼都大。   谢闻:【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023:【???】   谢闻:【我可是帮着你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啊,要是你们系统要评优的话,你已经全优了吧。】   023:【……这倒也是。】   谢闻:【谢谢的话就不用说了。】   023:【……】   它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好像被谢闻忽悠了个大的。   机械根本干不过人类啊,023欲哭无泪。   影卫比谢闻起的要晚,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马上便有一双手将他扶了起来,谢闻替影卫揉着腰。   影卫的眼皮被烫了烫,他攥紧被子道:“不用,我没……那么难受。”   “好。”   谢闻依旧替影卫揉了一会儿,揉完了腰揉腿,等这一切都做完了之后,谢闻将一个吊坠放在影卫的掌心里。   “这是什么?”   “揽月山庄,给未来庄主夫人的凭证。”   谢闻如今是少庄主,揽月山庄迟早要交到他的手里,那……影卫愣愣地看着谢闻:“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选择我,不是为了给我当庄主夫人?”   影卫沉默了。   谢闻:“……”   他像是需要一个影卫的样子吗?   影卫有些局促,他确实没想这么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手被谢闻握住了。   谢闻笑道:“那是要给我当主人吗?” 第73章 影卫(15)   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苍山上下起了雪,在冬日里往往银装素裹,凌风和凌述趁着风雪不大,下山去购买过年需要的东西,影卫生产的日子将近,虽然有凌述,但凌述到底没有男人生子的经验,谢闻想着,让凌述再找一个人上山来。   他出手阔绰,凌述怀里揣着满满当当的钱袋,不怕会有人拒绝,可却被影卫难住了。   “不要?”谢闻皱着眉,站在影卫的面前,他问:“为什么不要?”   难道影卫不知道生产很凶险吗?   影卫握紧了手,这几个月里,凌述在给他调养内力,他如今虽不至于是个废人,但硕大的肚子垂在身前,他行动还是很艰难,大多数时候都在榻上坐着。   影卫细若蚊声:“我不想让别的人看见。”   在影卫的心里,他还是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自从谢闻与影卫心意相通了之后,谢闻也明白了影卫的性子,看似沉默寡言,其实心中有自己的坚持。   谢闻摸摸影卫的头顶,妥协道:“好吧,我请人上来备着,要是凌述可以,便不让他过来,如何?”   谢闻已经算得上让步了,何况也是为了让他平安生产,影卫点了点头。   “好乖。”   当着凌述的面,谢闻亲了亲影卫的脸。   影卫脸又红又烫,捧着肚子不知所措,至于凌述,早把脑袋转过去了。   ……   凌述请回来的人住在凌述旁边,影卫几乎没有见过,窗户上糊了明纸,影卫从窗户望出去,能够看见凌风和凌述搓着手哈着气在风雪里往院子里的树上挂小灯笼。   他从刀剑之中走过来,却对这样的情景心生向往。   他虽不说,谢闻却知道他的渴望。   将人用暖和的披风裹严实了,又往影卫的手中塞了个手炉,谢闻才小心翼翼地带着影卫出去。   院子里的树不少,都在此时挂上了红灯笼,显得喜气洋洋。   影卫扫了一圈,没看见松花,他问:“松花呢?”   “它怕冷,躲在屋里,不肯出来了。”谢闻笑着继续说:“卧房里烧着地龙,它指不定在哪个角落里猫着睡觉呢。”   影卫想了想那个画面,罕见地扬起嘴角,竟然跟着谢闻一起笑了。   眼里是风雪,唇角是笑容,谢闻夸道:“很漂亮。”   影卫一怔,谢闻只在床上用这样的词语夸过他,他身上不由得发热,谢闻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碰过他了。   但既然谢闻不提,影卫也不会主动说。   情欲虽然磨人,但他还可以忍耐。   看雪看的差不多了,再在长廊上站一会儿,怕是会冷,谢闻牵着影卫的手,要带着影卫回去。   刚刚走到门口,影卫就捂着肚子变了脸色,突然发作了。   谢闻连忙将影卫抱进内室,见状,凌风让人去烧水,他去请那个人过来候着,凌述去准备接生要用的东西。   井然有序,全是之前谢闻让凌述告诉他们,一旦影卫要生了,他们每个人要做些什么的缘故。   “谢、闻。”   影卫从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疼痛,跟从他身上一刀一刀剜肉差不多,他疼得浑身发抖,本能地唤了谢闻的名字。   语气里甚至有些彷徨和无助。   “嗯,我在。”谢闻心一颤,他握住影卫的手,好让影卫可以借力。   影卫之后意识恍惚,心中也只剩下谢闻的那一句我在。   不管怎么样,他是死是活,谢闻都会在他身边,谢闻会陪着他。   传来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之后,影卫就脑袋一偏,昏睡了过去。   凌述剪掉脐带,清理好婴儿身上的脏污,用提前准备好的锦被包好。   他抱给谢闻看,兴奋道:“少庄主,是大小姐,好漂亮。”   谢闻没从这张红彤彤又皱巴巴的脸上看出凌述口中的漂亮,可他知道,所有婴儿生下来都是这样,而且,这是他和影卫的孩子。   谢闻由衷地喜爱。   亲了亲小宝宝的眉心,再去亲影卫,谢闻望着平平安安的父女两个,心中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凌述又去向那位请上山来的人请教了许多问题,等到风雪停了,谢闻给了他许多金银,并让凌述送他下山。   那人也是个性情中人,没因为自己没派上用场而不喜,反而觉得大人和孩子都平安,就是好事。   影卫睡了一天一夜,在第二日早上才睁开眼睛。   谢闻将影卫扶起来,先给影卫喂了炉子上温着的鸡肉粥,等到影卫吃饱了之后,再将在旁边摇篮里的小宝宝抱过来给影卫看。   过了一天一夜,宝宝好看了许多。   这是影卫第一次看见孩子,那么小那么柔,却是他生下来的,影卫想去摸她的小脸,又怕自己手上的老茧磨伤她的脸。   谢闻哭笑不得:“哪里就这样了。”   他在影卫摊开的手里摸来摸去,影卫许久不碰刀剑,手上即使还有痕迹,那也伤不了她。   “真的?”   “真的。”   影卫半信半疑伸手摸了摸宝宝的脸,像是嫩豆腐,一碰就会化成水,他痴痴道:“好乖。”   “是很乖。”   但很乖的宝宝下一刻却如混世魔王般哭了起来,影卫抱着她手足无措,只能看着谢闻。   那目光,让谢闻心软。   谢闻将宝宝接过来,他道:“是饿了。”   “饿了?”   他睡了一天一夜,难道宝宝也饿了一天一夜?   这样一想,影卫便有些愧疚,这么小的宝宝,怎么能饿这么久,不会饿出什么毛病吧?   他心里焦急,本能地伸出手,“给我吧。”   谢闻抱着宝宝哄着,闻言,他抬头,“什么?”   影卫被谢闻这样盯着,刚刚下定的决心又开始溃散,可宝宝还在哭,那模样可怜极了,影卫咬咬牙:“我来喂。”   谢闻的目光逐渐变得晦暗不明,紧紧看着影卫的胸前,影卫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只是想,宝宝还没降生的时候就有,现在应该也有吧?   这些原本就是要给宝宝的。   恰巧凌述到了,谢闻将宝宝递给他,凌述明白,抱着宝宝出去了。   “他……”影卫不解。   “锅子里煮着羊奶,凌述会喂她。”   影卫的眼皮抖了抖,半晌闷出来一个:“哦。”   他脸皮薄,这会儿已经红透了。   谢闻笑了,影卫佝偻着背。   他是真的有,只不过这点比起那锅羊奶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喂宝宝也不够。   最后全都进了谢闻的嘴里,对于贪心的谢闻来说,倒是绰绰有余。   ……   除夕。   谢闻盯着包住宝宝的襁褓,只觉得红的耀眼,他问:“这是谁做的?”   “集市上的裁缝啊,我去裁制新衣,剩了些红布,便说家里即将有孩子降生,裁缝就用剩的布料做了这么一块襁褓,还绣了平安两个字呢。”   凌风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洋洋得意,看吧,他就知道,大小姐会和他们一起过新年。   影卫摸摸宝宝的脸,他道:“很漂亮,有劳你了。”   这话说的让凌风舒心,凌风摆摆手道:“哪里哪里。”   他看着影卫,总觉得影卫身上多了些人气。   除夕夜要吃饺子,凌风擀好了饺子皮,调好了饺子馅,放到堂屋,围着火炉,大家都开始包饺子。   只有松花可以躲懒,凌风给它晒了不少鱼干,它正用爪子捧着咬呢。   影卫没有包过饺子,他连用筷子的次数都少得可怜,手法生疏,尽管慢吞吞的,但包出来的饺子还是形状丑陋。   谢闻看见了,便一点一点教他。   去年的除夕夜,他奉命在风雪夜中保护姜千寒,中了刺客的暗算,九死一生。   而今年的除夕,他有了家,还有了家人。   谢闻手上沾了点面粉,往影卫的脸上点了点,又往宝宝的脸上点了点。   影卫脸上有一闪而逝的羞赧,而宝宝则以为父亲是在跟她玩,在摇篮里笑呵呵的。   凌风嘟哝:“大小姐好爱笑啊。”   凌述附和:“是挺爱笑的。”   吃完了饺子,被火炉一熏,守岁的个个都开始困了,凌风和凌述厚着脸皮领完了压岁钱,才各自离开了。   就连松花都得到了一个新的铃铛。   皇子府里除夕夜也会发钱,可那叫赏钱,没什么寓意。   穿过长廊回到房间,影卫的身体还没恢复,按照惯例,两人用手互帮互助。   影卫潮红着脸陷进被子里,他看着殷无寂蹑手蹑脚,往宝宝的摇篮里,塞了压岁钱。   影卫手指用力到发白,他也想要,胸口酸酸涩涩,但他就是不肯向谢闻开口。   第二日是新年,大雪停了,影卫却睡迟了,他顶着一头散乱的乌发坐起来。   “谢闻。”   “嗯。”谢闻走过来撩开床帐,坐在他的身边。   影卫目光还有些茫然,他的手撑在枕头边,却摸到了属于他的压岁钱。   这是给孩子的,按理来说,他和凌风凌述,都不该有。   影卫怔怔的,模样有些可爱,谢闻吻过他的唇,道:“新年快乐。”   影卫看向谢闻,未来庄主夫人的凭证就悬在他的颈间,影卫捏紧了压岁钱,他轻声道:“新年快乐。”   他主动环住了谢闻,在他耳边轻声道:“主人,我很喜欢。”   谢闻一顿,扣住了影卫的腰,只觉得影卫撩拨的不是时候。 第74章 影卫(完)   “怎么?”谢闻单手扣住影卫乱动的腰,“后悔了?”   不等影卫回答,他就轻笑起来,活像是流氓闯入了这样一张床,“后悔也没用了。”   影卫呼吸凌乱,眼睛有些干涩,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拽着谢闻的衣角小声道:“我不后悔。”   “什么?”谢闻另外一只手拢住影卫胸口左边,快要贴上影卫滚烫的肌肤,他听的一清二楚,就是耍赖,想要再听一遍。   影卫:“……”   他侧过脸,又被谢闻固执地扳回来,两道目光撞到一起,顿时火光四射,影卫垂下眼帘道:“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后悔。”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谢闻心情很好地亲了亲影卫的脸,“好乖。”   影卫总觉得在这两个字的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发酵,他反正是越来越热了。   临门一脚的时候,影卫突然问:“雪雪怎么办?”   他睁着一双眼睛,清明无辜,好像真的在担心女儿。   但这个时候,影卫的担心,来得并不恰当。   谢闻抬手,遮住影卫的一双眼睛,如愿以偿地听见了影卫闷哼的声音,他再将手挪开,影卫的那双眼睛里,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谢闻的恶劣毫不收敛,还要跟女儿计较,影卫喘息着,握紧底下的被子,无暇分神了。   谢闻一阵一阵撞过来,撞的影卫几乎脱了力,什么东西也握不住,只好牢牢环住谢闻的腰,只有这样,影卫才能在风浪中稳住。   但风浪越来越大,迟早会将他吞没的。   谢闻握住影卫的手,摸了摸影卫汗津津的鬓发,他道:“她都已经周岁了,你担心什么?”   小丫头精力好得很,凌风和凌述两个人陪她玩都还不够用,如今连松花也加上了。   两人一猫,那边可比他们这边热闹多了。   偏偏影卫还惦记着她,难道就不能惦记惦记眼前的人。   “娘子,”谢闻酸溜溜道:“你不叫我的名字,是不喜欢我吗?”   又来了,影卫浑身乏力,对这样的话更是没有招架之力,但还是学着哄谢闻:“不是。”   “那是我还不够努力吗?”   “……也不是。”   谢闻却自顾自道:“一定是我还不够努力,否则你该说不出来话来,才对。”   影卫:“……”   好像横竖都不对,影卫不再答应了,任由谢闻折腾。   突然,影卫变了脸色,他不受控制推了谢闻一把,蜷缩着身子道:“没有了。”   那些日子谢闻日日都喝,如今哪里还有,影卫羞得厉害。   “怎么会。”   谢闻摆明了不信,胸前的红又落入了谢闻的手中。   影卫浑身颤栗,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和之前浑然不一样。   之前会有宣泄的出口,而现在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欢愉。   影卫受不了,弓着脊背,像是在追随谢闻的手。   ……谢闻松开手,道:“当真没有了?”   影卫艰难地点了点头。   “再要一个,好不好?”谢闻温声轻哄。   影卫没仔细听,“好。”   谢闻只是逗影卫的,生孩子凶险,谢闻可不想影卫再经历一次这样的苦楚,但听见影卫说好,他的心热起来。   影卫看清谢闻的神色,慌张道:“我、我累了。”   谢闻却盯着影卫胸口的印记,影卫偏过头:“你要剜掉吗?”   “我怎么舍得。”   影卫却环住谢闻的脖颈,闭上眼睛道:“剜掉吧。”   宛如下定决心,准备重生,要彻底同京城同皇子府断了关系。   他这样引颈待戮,谢闻却爱怜地吻了他,谢闻轻声道:“要拿你的血肉,不如让这个印记留着,何况,还有其他的办法。”   影卫睁开眼睛:“什么?”   “我在印记上作画,将印记遮掉就好了。”   “不会掉吗?”   “会吧,”谢闻狡黠一笑,“掉一次,我们就重新画一次。”   影卫一抖,感受到了危险,可这除了让谢闻多费功夫之外,有什么好危险的。   影卫还是太单纯了。   谢闻撑起身子,“我让凌述送东西进来。”   “什……”   影卫还没来得及说完,谢闻就已经下了床,影卫慌张地拽住了谢闻的袖子。   虽然还有床帐遮掩,可这屋子里到处是暧昧的气氛,凌述只要一进来,便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影卫不想让凌述知道。   这样私密的空间,他不希望有除了谢闻以外的人侵入,影卫求饶地看着谢闻,浑身绷紧了。   谢闻暗道失策。   他就该埋在影卫身上。   但他下都下来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哄影卫:“我开玩笑的。”   影卫松开,掀起一个角,看着谢闻翻箱倒柜。   画笔和颜料都找到了。   谢闻画的最好的作品就在影卫身上,而影卫终于明白了,在肌肤上作画,并非是一件易事,对于他来说,反倒像是折磨。   他大汗淋漓,握住谢闻的手,颤声道:“别再玩了。”   谢闻握着画笔在他脸上点了一颗泪痣,此时眼泪滑过泪痣,越发栩栩如生。   从上午画到下午,日暮时分,谢闻才打开门,从里面出来。   他一手拎住要往里面冲的谢雪,“干什么?”   扎着两个丸子的谢雪兴高采烈:“去看爹爹。”   “爹爹睡着了。”   “可是我今天还没见到爹爹。”谢雪不太高兴,她正是黏影卫黏得紧的时候。   “会有机会的。”   谢闻看着谢雪的小手,手套上面还沾着快融化的雪,他问:“又去玩雪了?”   “嗯啊,”谢雪重重点头:“风叔和述叔也去了。”   谢雪虽然会说话了,但还是口齿不清,叫凌述的时候,像是连起来叫叔叔,为此凌述总是不厌其烦地教她,但听起来,收效甚微。   谢闻故意道:“我还没玩雪呢。”   雪雪歪头不解,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再去玩雪吧,堆一个漂亮的雪人给爹爹。”   谢雪早就已经玩够了,可听父亲说是要送给爹爹的,登时有了使不完的力气,拍手道:“好。”   ……   谢雪四岁的时候,谢天来信说他已经垂垂老矣,希望谢闻带着影卫谢雪回到揽月山庄,接替他庄主的位置。   谢天只在谢雪周岁的时候来看过一次,很喜欢这个孙女,但谢闻觉得,他养不好儿子,更加养不好孙女。   但谢闻当晚,还是吩咐凌风凌述去收拾东西。   “要回揽月山庄?”影卫问。   谢闻正要开口,谢雪拿着谢闻给她做的小木剑过来,“父亲,这个要不要带?”   “带上。”   谢闻欢快地跑开后,谢闻亲了亲影卫,才道:“不回。”   回揽月山庄有什么意思,他父亲想要含饴弄孙,扔下揽月山庄不管,没这么好的事情。   影卫低下头,耳根泛红,“那这是?”   “去游山玩水。”   “那揽月山庄……”   “他身体好得很。”   影卫一顿,谢雪又过来了,她扯了扯影卫的衣角,影卫蹲下来,温柔地看着谢雪,“怎么了?”   “那这些呢?”   谢雪拎着一兜子东西,都是影卫平时给她做的,小蝴蝶、小狗、小猫、还有飞镖。   谢闻为什么不做?他曾经雕过一个,给谢雪丑哭了,只能遗憾退出这个领域,毕竟老婆的审美比他好多了。   影卫摸摸谢雪的脑袋:“带上吧。”   “好。”   影卫看着谢雪蹦蹦跳跳地进了房间,他站起来,冷不防地又有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凑过来。   谢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讨要一个摸摸的意图,万分明显。   影卫只好也伸手,摸了摸谢闻的脑袋。   三天后,谢天收到谢闻的回信——   您老当益壮,不必靠我。   谢天直接将信撕成了碎片,打算亲自去苍山一趟,而谢闻一行人,早已离开了苍山地界。   谢闻抱着谢雪骑在马上,这还是谢雪第一次骑马,处处都觉得新奇,影卫坐在马车里,他拉开帘子问:“雪雪,累了吗?”   “不累啊。”谢雪拿着小木剑手舞足蹈,“我要去闯荡江湖。”   谢闻拍了谢雪的头顶一下,“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哎呀,”谢雪捂着头,“风叔啊。”   面对少庄主投过来的死亡目光,凌风选择忽视,“前面的风景真好啊。”   谢雪的年纪还太小,走了一段路之后,谢闻将谢雪抱进了马车里,影卫给谢雪喂了一点水和糕点。   下午,谢雪在马车里和松花一起玩,松花在教谢雪捕猎的技巧,上去就是一通乱咬。   谢雪也跟着磨了磨牙。   负责在马车内看着这一人一猫的凌风唇角抽了抽,这样教,真的靠谱吗?   马车外,谢闻和影卫拉着缰绳,蓄势待发。   凌述一声令下,两人远远甩开马车,影卫听见风声呼啸而过,擦过他的脸,他在这天地间,是自由的。   但又并非和人间没有瓜葛,他有谢闻,还有谢雪。   两人停在一处山崖前,从这里望下去,可见峰峦叠翠,河水奔腾。   影卫将谢雪从马车里抱出来,除却眼前的风景之外,还有更多的风景,等着他们去看。   ……   晚上投宿,需要兑现白天的彩头。   谁赢了,谁就在上,两人势均力敌,影卫险胜。   但影卫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在上。   谢闻双手握着影卫的腰窝,“辛苦了。”   影卫力竭趴在谢闻身上,彼此交换了一个吻。   岁月光景在影卫眼底轮转,只剩下了眼前的人——   “谢闻。” 第75章 老实人(1)   突然下了大雨,陈今没带伞,抱着一堆茄子豆角还有几朵小野花往家里跑,家里离菜地不远,但陈今还是浑身都湿透了,原本宽松的衣服如今黏在陈今的身上,勾勒出他饱满的胸肌,挺翘的屁|股。   不止有一个人夸过陈今身材好,特别是那些从城里上中学回来的小崽子,个个都夸陈今,还说陈今要是去拍视频,把衣服脱了,在黑暗里用灯一照,一定会火。   但陈今不以为然。   现在身材好就能吃上饭啦?   这些东西听起来就很虚无,他每人打一下,叮嘱他们要好好读书才是正道,古板到让人没话说。   可他性格很好,为人和善,即使说了这些话,那些学生还是愿意亲近他,回家的时候就从城里捎点吃的回来给他,尽管那些零食都进了他们自己肚子里,陈今还搭进去不少水果。   但陈今觉得高兴。   现在浑身被淋透了,陈今有点难受,他刚刚艰难地打开锁,就听见公路上,传来汽车轰鸣的声音,在雨声里,也让人难以忽视。   汽车停在陈今旁边的那所房子前,陈今听说,这家人发了大财,已经举家搬走了,这是又回来了……还是专程来这里避暑的?   来乡下避暑如今已经不新鲜了,不少搬到城里住的人都会在夏天回来避暑。   何况陈今之前见到过好几次来打扫房子的人,他们肯定是回来避暑的。   这么一耽搁,陈今没把门推开,反而愣愣地看着那辆车。   陈今不认识这是什么车,但总觉得很贵,他眨了眨眼睛,就有人举着伞从副驾上下来,打开后座的车门,小心翼翼护着里面的人。   谢闻下车,扫了一眼面前的建筑,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在谢家的别墅里,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被赶出来了。   两两对比,谢闻都有些震惊,更何况原主,恐怕一下车就开始闹了。   果不其然,谢闻看了看小说原文,两眼一睁就是闹。   “宋叔,我爸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   这会儿雨声小些了,陈今留神听着,听清了谢闻的声音,惊讶于他声音好听,更惊讶,来这里住,怎么就要死要活了。   陈今感到困惑。   宋岩温声哄着这位从来没吃过苦的少爷:“少爷,哪里的话,老爷只是在气头上,再说,这里很安全啊。”   谢闻眉拧得更紧了,“万一出来个什么狼啊老虎,把我叼走了,怎么办?”   宋岩:“少爷,这里没有狼和老虎的。”   陈今也是不理解,他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了,熟悉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没听说这里有老虎和狼啊,山里倒是有不少好吃的野果与菌子。   “没有狼和老虎,就不能没有杀手吗?”谢闻不依不挠:“还有绑匪,绑了我跟我爸要赎金。”   谢闻冷哼一声,“到时候有我爸受的。”   宋岩汗流浃背了,少爷都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   他安慰道:“不会的。”   “宋叔,我是真的知错了。”   谢闻一脸真诚地看着宋岩。   宋岩叹了一口气:“少爷,这是老爷的吩咐。”   言外之意是,他也没有办法。   大概是软硬都没用,谢闻说变脸就变脸,他恶狠狠道:“那让我爸准备好失去我这个儿子吧。”   谢闻一把夺过了宋岩手中的伞,宋岩无奈道:“少爷,这是我的伞。”   谢闻还没有落魄到要抢一位老人家的伞的地步,他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转身到了车里拿了一把新的伞出来。   宋岩见状,赶紧让司机把箱子递给谢闻,两人生怕没有完成任务,扬长而去了。   只剩下谢闻一个人拎着个箱子站在风雨里,孤零零的。   原来是被他爸扔到这里来的。   陈今看了于心不忍,他道:“你……”   被谢闻的目光一刺激,剩下的话,他又咽了下去。   看起来,这位小少爷,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谢闻已经拖着箱子路过了陈今,他皱着眉,嘴皮上下开合,就是一句恶毒的话:“好土。”   陈今:“……”   但谢闻心里是:好辣。   刚才因为那句不好意思,他已经被扣了初始分,导致他现在束手束脚,不敢再胡乱发挥了。   更何况,前面两个世界,显然让023受了不小的刺激,它决定加大监管力度,一个字都不放过,它就不信,还能歪成甜文。   这样一想,它顿时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谢闻将门推开的功夫,陈今早就进门了,谢闻心里有些遗憾,但想着以后天天都有见面的机会,他又释然了。   这栋号称二十多年都没有人住过的房子,其实还不错,有花有草。   谢闻的接受程度比较高,原主的父亲应该是比较怀旧的人,肯定每隔一段时间就请人来打扫和维护。   将屋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谢闻满意了许多。   023:【你之前不是霸总吗?】   谢闻:“霸总怎么了?”   谢闻:“霸总也要忆苦思甜的,好不好?”   何况他又不是富二代,而是运气比较好,才能白手起家。   023:【……】   完全不懂你们现实里的霸总,还是小说里的霸总好揣摩。   谢闻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大蒲扇,竟然有些自在,就在这么自在的时候,谢闻接到了谢松的电话。   谢闻懒洋洋地开口:“喂。”   谢松应该已经从宋岩那里听说了他的反应,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否则你永远别想回来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你以为我想回来吗?”   谢闻按照台词念完,啪的挂断了电话。   此后,谢松都没有再打电话过来,谢闻推断,可能是太生气了。   原主本来就叛逆,在外面大把大把地挥霍,有不少人都在谢松面前利用原主戳他的肺管子。   谢松只有原主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他不成器的话,就完蛋了,于是谢松就想出将原主丢到乡下,让他好好吃吃苦头的主意。   但原主之所以这么叛逆,还是因为他从小就没有人看管,从幼儿园到中学,家里都只有保姆司机等着他,看似华丽的家,实际上没有任何温度,等原主上了大学,他将所有人都赶走,家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谢闻纳闷,小说里,就没有一个家庭好好搞一搞家庭教育吗?   023:【小说是要这样设定的啦。】   谢闻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他从摇椅上起身,打算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空空如也。   没人会在只是要打扫的房子里放食物,谢松既然是要磨练他,更不会将冰箱塞满。   谢闻又去摸自己的口袋,只摸到一张被洗的皱巴巴的钱。   但好歹有钱了。   可村里没有小卖部,还要走到集市上。   023小声蛐蛐:【你可以去隔壁问问呀。】   隔壁?   谢闻的眼前突然浮现陈今的样子。   他抱着紫色的茄子,青色的豆角,上面还点缀了三两朵小花,满满当当地堆在他的胸口。   胸肌鼓胀到,快要将衣服撑破了,但却给人一种刚刚好的感觉。   陈今整个人都是刚刚好。   从城里来的小少爷,从没见过这样一款,于是心念一动……   谢闻出了门,停在陈今的门前,村里没有关上门的习惯,几乎每家每户的门都开着,陈今家也是,只是开着半扇,关着半扇而已。   陈今正在里面忙碌,他家里没有安煤气灶,用的还是传统的柴火灶,一到了夏天,就很热。   陈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往灶里扔了些柴火,锅里已经开了,他将打好的蛋液沿着滚开的水淋下去,最后再在出锅前,洒上一把葱花,就算是大功告成。   陈今端着汤,猝不及防与谢闻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你有什么事吗?”   他将汤放到堂屋的桌子上,又着急忙慌地进屋套了件衣服,他刚刚上半身什么也没穿。   就这样见客人,好像有些失礼。   “屋里没有吃的,”谢闻看着面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不由得有点失望,他展开那张钱,继续说:“我能买你一点吃的吗?”   “可以啊。”   陈今丝毫不计较谢闻之前说过他好土,热情邀请谢闻坐下来一起吃。   陈今的厨艺还不错,他做了肉沫茄子,炒豆角,蛋花汤,都色香味俱全。   看看自己,再看看对面的谢闻,陈今突然道:“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   不止喜欢菜,还喜欢人。   “不嫌弃就好。”   陈今将筷子递给谢闻。   谢闻吃饭的时候动作优雅,陈今看了有些不好意思,这位从城里来的小少爷,确实与这里格格不入。   谢闻放下筷子,陈今问:“吃饱了吗?”   “嗯,谢谢你的款待。”   这就算款待了?   陈今有些发懵。   饭后,谢闻又在陈今家里坐了一会儿。   他见陈今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问:“怎么了?”   陈今憋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这里没有狼,也没有老虎。”   不会将眼前的人给叼走的。   “我知道啊,”谢闻轻笑道:“我吓我爸的。”   而陈今看呆了,小少爷的笑容,可真好看啊。 第76章 老实人(2)   之后的几天,谢闻都在陈今家吃饭,谢闻那张钱,陈今也没要。   “都是邻居,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谢闻倚在后院门口,看陈今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浇水,他问:“你还请过别的人到你家吃饭?”   “这不是……”陈今回头,险些咬了舌头,早上并不强烈的日光拢住谢闻的眉眼,倒显得这位小少爷浑身都在发光一样。   而闪闪发光的谢闻正在朝着陈今逼近,停在离陈今不远的地方,他漫不经心地问:“这不是什么?”   陈今张了张嘴,“没什么。”   “陈哥。”   “啊?”   谢闻笑了笑,“我这样叫不行吗?你今年几岁?”   陈今磕磕巴巴地道:“二十四。”   “我二十三,陈哥。”   “……诶。”   他是比谢闻要年长一岁,但陈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大概是小少爷身上的气势太强,陈今到了他面前都要矮上一截,有时候,反倒不像是哥哥了。   可他总不能厚着脸皮去叫谢闻哥哥吧,陈今赧然。   “陈哥,在哪里上的大学?”   “就在A市。”   谢闻眼睛都不眨地盯着陈今,“为什么不留在A市,陈哥这样好的条件,一定能在A市找到一份好工作的。”   陈今被说的云里雾里,除了这身没用的肌肉,比别人长得高大一些,陈今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条件。   但因为这话是谢闻说出来的,陈今下意识地就同意了,他不想质疑,好像小少爷说什么都是对的。   陈今憨厚一笑,“我就是想回来,种种地也挺好的。”   陈今是被扔了,又被奶奶养大的孤儿,奶奶去世之后,他也没有了牵挂,比起在大城市,陈今更想守在奶奶身边。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看向谢闻:“今天有赶集,你要去吗?”   “陈哥要去吗?”   “去,给你买点好吃的。”他笑的时候容易露出一排大白牙,与他有些黝黑的皮肤形成巨大的反差。   “好。”谢闻跟着陈今到堂屋,他旧事重提:“陈哥将钱拿着吧。”   反正他现在浑身上下就这么一点钱,将这钱全都给了陈今,谢闻莫名品出来一点亲近的味道,像是将整个人也一并给了陈今——   期待老婆养他。   “真的不要,”陈今将谢闻伸出来的手合上,“再说这么多钱,你要是真的给了我,怕是要在我这里吃上一个月。”   虽然陈今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哪怕是谢闻在他这里吃上一年都没关系,但说出来的时候,陈今依旧心口发烫,全身涌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就这么想谢闻和他一起吃饭?   “可以吗?”谢闻问。   “啊?”   那钱又被谢闻塞到陈今的手里,谢闻笑得有些轻松,“那接下来的一个月,就拜托陈哥了。”   “这,”既然都这样了,陈今也不好继续推辞,“那好吧,一个月之后,你爸会来接你?”   谢闻耸了耸肩膀,“也许吧。”   一个月之后,谢松是不可能来接他的,但他却能在这一个月里,和陈今拉近关系。   谢闻回家换了一套休闲套装,走出来的时候,等在他家门口的陈今,眼睛都亮了亮。   “陈哥,走吧。”   “好。”   陈今自己有个摩托车,也是为了去集市上方便,以前陈今会顺便带人去集市,但今天有了谢闻……   谢闻的大长腿一跨,就坐了上来。   担心小少爷没有坐过这个,陈今耐心为他讲解:“你的身子要坐正,不要偏,路上有一段石头路,你一定要抓紧了,不然会被甩下去。”   “那我可以抱着陈哥的腰吗?”   陈今的腰一僵,抱住他的腰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他以前带人的时候,那些人要么是牢牢拽住他的衣服,要么是自己找可以抓住的地方。   谢闻是第一个,这样直白的人。   “不可以吗?”   小少爷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点委屈,连那张总笑着的脸都沉了下来,有些面无表情。   陈今连忙道:“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   “谢谢陈哥。”   谢闻环住陈今的腰,陈今今天穿了一件布料轻薄的上衣,谢闻的掌心滚烫,温度源源不断低透过陈今的衣服,传递到陈今的皮肤上。   怎么会有一个人的手这么烫,陈今失神。   “陈哥,可以走了。”   陈今反应过来,脸又羞得红了,从谢闻的角度,还能看见他泛红的耳朵。   陈今发动车子,中间遇见一个阿婆,阿婆没想到陈今的摩托车上如今已经有人了,还是个面生的小年轻。   但坐不上就坐不上吧,阿婆也没放在心里。   反倒是陈今想着阿婆年纪大了,怕她走路累,告诉她,会回来接她。   阿婆自然眉开眼笑地应了,连声夸着陈今是个好孩子。   “阿婆你慢点。”   陈今说完就走了,否则再被阿婆夸下去,他要无地自容了。   阿婆的身影看不见之后,陈今就带着谢闻来到了那段石头路,这一段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修好。   陈今道:“抱紧了。”   “嗯。”   还算顺利,就是两个人的身体越贴越近了,陈今的手心出了不少汗,他一时分不清是紧张,还是被谢闻的体温给烫的。   到了集市,谢闻下去。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接阿婆,很快的。”   谢闻点头:“好。”   见陈今不放心的样子,谢闻勾唇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陈今脸一个爆红,他也没将谢闻当成小孩子看待啊,就是担心谢闻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到时候走丢了,就不好了。   看着陈今的背影,谢闻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好有意思,一逗一个准。   023扶额,也是没谁了。   谢闻没等多久,陈今就回来了,摩托车找了个地方停着,陈今带着谢闻去赶集。   两人和阿婆并排走了一段路,还闹了个不小的笑话。   “小陈,你对象啊?”阿婆笑眯眯地看着谢闻和陈今,语出惊人。   “阿婆不是。”陈今着急否认。   “什么意思,”阿婆顿时不高兴了,“是不是觉得老婆子古板,不会同意啊?”   阿婆继续喃喃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阿婆也是要与时俱进的好不好。”   说完了,还有一声哼,跟个老顽童一样。   陈今哭笑不得,“阿婆,我们没有质疑你的意思,但我们真不是。”   “不是就不是吧。”   “啊?”   阿婆走远了,她想着,迟早被她挖到证据。   阿婆走后,气氛有些尴尬。   “诶,陈今你又来赶集啊,要不要葡萄,又甜又大,你一定喜欢。”   与陈今相熟的水果摊摊主直接拎起一串葡萄放到陈今的眼前。   陈今心不在焉,“要、要吧。”   说完了之后,他才想起问谢闻:“你喜欢吗?”   谢闻看了一眼那葡萄,跟摊主说的一样,确实很大,但至于甜不甜,就不知道了。   摊主看出谢闻的心思,大方地给了他和陈今一人一颗,让他们尝一尝。   陈今抢先将手中的剥好,递给了谢闻。   谢闻眉心一动,咬了下去,陈今不可置信,手指瑟缩。   他突然觉得,他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至于摊主,他想到他今天上网,看见的一句话——   他们是不是太暧昧了?   摊主看看陈今再看看谢闻,继续震惊,南通竟在我身边。   最后那串葡萄摊主没要陈今的钱,他想着倘若陈今真的好事将近,不如就拿这葡萄,先表达一下心意。   除了葡萄以外,陈今还买了一些其他的,回去的时候满满当当。   谢闻问:“还要来接阿婆吗?”   “不用了,阿婆一般都会另外找车子回去,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回去了。”   “嗯。”   想到阿婆的那些话,陈今的心又滚烫起来。   阿婆真是胡说八道,完全不管他的死活啊。   可是既然这样,谢闻为什么不反驳呢,和他这样的人被误认为是一对,谢闻难道不会觉得被冒犯到了吗?   路过阿婆家的时候,阿婆果然已经先回来了,虽然怕阿婆再次胡说八道,但阿婆叫陈今的时候,陈今还是乖乖停了下来。   “这是新摘的李子,你带回去,和你的小男朋友,吃个新鲜。”   陈今:“!!!”   陈今一溜烟地跑了,谢闻问:“阿婆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   是吗?   谢闻看向阿婆,花白头发的老人正兴高采烈地跟他挥手。   到了家,离做午饭的时候还早,陈今将在集市上买的东西放进冰箱,谢闻在一边帮他。   打开电扇,陈今说:“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洗点葡萄和李子。”   “好。”   果盘端过来之后,谢闻拈起来一颗,紫色黑亮的葡萄衬得他的手指更加修长白皙。   他认真地剥着葡萄皮,整个人安静祥和到不可思议,陈今不敢妄动,却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可能是因为空气中已经弥漫开葡萄特有的酸甜味道,很诱人。   他吃葡萄粗糙得很,有时候连皮都懒得吐,就这么咽下去,好不容易精致了一次。   但也比不上眼前的谢闻。   “陈哥,给你。”   葡萄果肉被谢闻递到陈今的眼前。   从眉眼,再到谢闻的手,果肉晶莹剔透,陈今却心跳猛烈。 第77章 老实人(3)   触及到谢闻探究的视线,陈今猛地垂下头,拿了葡萄,就赶快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陈今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心虚到外溢,谢闻看了轻笑,他认真地问:“难道我变成了洪水猛兽?”   “没、没有,”陈今含糊不清地说:“我只是不太习惯有人这样对我。”   连葡萄都要剥好了递给他,谢闻对他怎么这么好。   越说陈今的声音越小,像是再多说一两句,谢闻也许就不会理他了。   一个皮肤黝黑,除了肌肉没有一点用处的壮实男人这样,太过矫情,陈今自我评价,觉得谢闻会不喜欢。   喜欢?陈今一顿,更是屏住了呼吸。   谢闻无所谓道:“陈哥对我也很好啊。”   “什么?”   陈今抬起头,见谢闻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心跳的越发快了。   陈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不是没有和谢闻这样年纪的人相处过,那些时候,他大都游刃有余,唯独到了谢闻面前。   心跳加快,皮肤发热,跟生病了一样。   陈今悄悄去看谢闻,谢闻仍旧在剥葡萄,眉眼动人,优雅至极,仿佛刚才那件事,只对陈今一个人造成了影响。   谢闻漫不经心,和之前一样从容,他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陈今浑身一震,连他自己都处在谢闻的掌控之下。   新的葡萄又递过来了,陈今受到了体贴温和的对待,而他却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陈今对自己有些恼怒,猛地站了起来。   谢闻眉心一跳,他问:“陈哥,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先去做饭吧。”   陈今说完之后就落荒而逃,宽大的后背都显得仓皇。   谢闻将手中的葡萄吃了,汁水四溢,他的眼神却愈加得深不可测——   好想现在就吃了扯陈今呀。   他眯了眯眼睛,跟只狐狸一样,走进了厨房。   他的猎物正在烹制美食。   “中午吃什么?”   陈今回头,谢闻正站在洗菜台旁边看着他。   他慵懒的姿态,让他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依旧像一幅漂亮的油画。   陈今顿了顿,才说:“小炒牛肉,清炒空心菜,还有一个排骨汤。”   陈今又补充:“你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换。”   一百块而已,像陈今这样,最多花两天,而陈今却说,他可以吃一个月。   谢闻垂眸:“我喜欢。”   “那就好。”   陈今继续在将清洗好的排骨放进砂锅里,排骨需要炖一两个小时,这个时候放进去刚刚好,但现在准备别的菜,好像为时尚早。   可谢闻看陈今没打算从厨房里出去,谢闻扫了一眼,他问:“我来削莲藕?”   莲藕是陈今今天在集市上买的,和空心菜放在一起,陈今愣愣地点了点头,又后知后觉地抬起手问:“不会伤到手吗?”   在他的认知里,谢闻大概不会做饭,那他爸把这样的谢闻扔到乡下来,又不给他钱,不就等于让谢闻自生自灭。   好狠心的父亲。   陈今虽然是个孤儿,但奶奶给了他足够的爱,他想象不到一个父亲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他又叹了一口气,他不就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吗?陈今突然想给谢闻很多关爱,让他没有被抛弃的感觉。   被抛弃的人,有他一个就够了。   “陈哥。”   陈今回神,径直对上了谢闻黑白分明的眸子,那双眸子如今被他的身影填满,陈今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走神了。”   “没关系的陈哥,我会做饭,我爸不要我,总会有别的人要我的。”   陈今偏了偏头,这个人会是谁?   谢闻拿了莲藕,熟练地给莲藕去皮,清洗干净,接着切成小段,陈今还在洗空心菜,谢闻问:“陈哥,现在就要放进去吗?”   “你喜欢吃软一点的,还是脆一点的?”   谢闻认真想了想,“软一点的吧。”   “那现在就放进去吧。”   “好。”   陈今害怕谢闻被烫到,拿毛巾将砂锅的盖子揭了起来,锅子已经开始滚了,谢闻将莲藕放进去。   等到陈今盖上盖子,谢闻突然说:“好像被冒起来的热气烫了一下。”   他蜷缩着手指,拧着眉。   “什么?”   陈今连忙拉过谢闻的手指查看,是有点红,他着急地问:“疼吗?”   谢闻曲了曲手指,他摇了摇头:“不疼。”   陈今用冷水冲了冲谢闻的手指,“不疼那就应该没事,下次小心一点就好了。”   “谢谢陈哥。”   谢闻盯着陈今露出来的后颈,陈今已经很高了,谢闻却还要比他高出一个头,陈今抬头的时候,自己也觉得惊讶,感叹了一句:“好高。”   “陈哥也很高。”   陈今挠了挠头,谢闻好像经常夸他。   开始的时候,陈今以为谢闻只是礼尚往来,毕竟要在他这里吃饭,但后来他发现,谢闻真心实意。   谢闻好像没有那些富家子弟那么恶劣。   将空心菜择好了之后,陈今切牛肉,谢闻准备其他的配菜。   十一点,准时下锅翻炒,十一点半,两人吃饭。   吃饭的时候,有个和陈今走的很近的学生来送了陈今一个大西瓜,陈今顺便将西瓜冰在了井水里。   吃完饭,再吃西瓜,就正好。   ……   七月中旬,离谢闻被送到这里,已经过了半个月,谢松还不至于泯灭良心,让宋岩来给谢闻送了点现金。   谢闻问:“我爸还不打算接我回去?”   宋岩就知道他会这样问,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老爷有老爷的打算。”   他悄悄打量着谢闻的反应,生怕谢闻一言不合就掀桌。   但谢闻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嗤笑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爸在谋划什么大事呢。”   宋岩不出声,谢闻说话一向难听,他是知道的,为此父子两个常常吵架。   两人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但谢闻对他们这些人态度都还好。   宋岩真心觉得,谢闻根本不是无可救药。   谢闻继续说:“有人要抢他董事长的位置?长松集团危在旦夕?他迫不得已才这样对我?”   这下宋岩的额头上,是真的出了汗,他也不知道谢闻为什么这么会脑补,难道是看电视看的?   可现在也不流行抢皇位了啊。   宋岩语重心长道:“少爷,老爷是希望磨一磨你的性子,你老是这么吊儿郎当,混不吝的,公司要怎么交到你的手里。”   谢闻不咸不淡地应了几声,宋岩就走了,他走后不久,谢松的电话就来了。   没有一句关切的话,明里暗里问谢闻知错了没有,悔改了没有。   明明是父子,却字里行间都是威胁。   谢闻想笑,但一联想到原主的遭遇,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他开口便是夹枪带棒,最后的结果依旧是不欢而散。   谢闻翘着腿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搞的023都出来安慰他,让他别难过了。   谢闻没搭理,外面传来喧闹的动静,谢闻起身到门口一看,发现陈今家围了不少人。   谢闻挤开人群,走了进去,望着椅子上瘫坐的陈今,皱眉问:“中暑了?”   旁边一个大叔回答:“可不嘛,今天的日头是真的晒人。”   “是啊,”手里拿着两根黄瓜的大婶附和:“真是越来越热了,我记得以前没这么热啊,我去摘两根黄瓜,才那么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了了。”   陈今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跟谢闻说了他要去除草,他知道宋岩要过来,没让谢闻跟着他一起去。   谢闻扫了一眼陈今,他说:“我来照顾吧,谢谢各位了。”   这些日子大家都清楚陈今旁边那户回来个小年轻,和陈今走的挺近的,村口的林阿婆还说他们是在搞对象。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眼下陈今确实需要照顾。   没一会儿,人就走的差不多了。   谢闻从陈今家里的柜子翻出来药给陈今喝了,陈今还是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但他还记得安慰谢闻:“别难过了。”   “还来哄我?”谢闻问。   陈今嘟囔一句:“你的情绪不太对劲。”   谢闻一进门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联想到谢闻跟他爸,陈今只能让谢闻不要多想。   “我没事,”谢闻的手探上陈今的额头,“难受吗?”   “嗯。”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中过暑。   瘫着的陈今忽然瞪大了眼睛,连忙拽住了自己的衣裤,他惶恐地问:“你做什么?”   “散热。”   陈今拦不住,眼睁睁看着谢闻解开了自己的衣裤,谢闻想了想,又从卧房里拿了一个枕头出来,将陈今的头垫高。   他望着脸通红的陈今问:“好点了吗?”   陈今脑袋发懵,抖着嘴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谢闻觉得人还晕着,往陈今脑袋上放了一条湿毛巾。   接着端了一盆凉水出来,给陈今擦了擦身体,直到皮肤泛红。   陈今恢复了些力气,他的头一歪,毛巾就掉下去,被谢闻眼疾手快地接住。   陈今脸红心热地将自己的衣裤整理好,磕磕巴巴地说:“谢、谢。”   “不用谢,以后天气热,就不要出去了。”   陈今细若蚊声:“嗯。”   当天晚上,陈今就做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梦。 第78章 老实人(4)   他梦见,谢闻用来剥葡萄的手指游走在他的全身,他浑身绷紧了,止不住地颤栗。   陈今在梦里想,谢闻果然是要掌控他的。   而他,居然是愿意让谢闻掌控的,梦里的渴望多到让陈今自己都觉得羞赧。   他以为他做好了准备,却在看见谢闻的东西的时候,猛地往后缩,从床上滚了下去。   咚的一声,陈今捂着脑袋爬起来,他的目光里仍然有些迷蒙,却在清醒过来后,通红了脸。   怎么会这么糟糕,糟糕到让陈今手足无措。   陈今抱着床单兴致恹恹地走向洗衣机,等到洗衣机发出轰鸣的声音,他才如游魂一般离开——   “毁尸灭迹”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吧?   夏天亮的很早,陈今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才五点半,但陈今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他更担心,要是再入梦的话,还会梦见和谢闻……到时候他要怎么面对谢闻啊。   陈今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在门口的摇椅上坐了下来。   很快他就发现这个位置不太好,凡是路过去地里的,全都来和陈今打招呼。   陈今一个一个答应着,心里觉得尴尬,其中还有昨天送他回来的许叔。   “许叔。”   “诶,”许康看向陈今,“小陈啊,你没事了吧?”   “我没事了,还要多谢许叔昨天送我回来。”   许康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再说,还是全靠你那个朋友啊。”   提起谢闻,陈今的神情变得不太自然,他扭头看向谢闻家的那扇门,还关着,嗫喏着应了。   “小陈,我这就走了,我去地里掰点嫩玉米回来,做玉米面。”   陈今本就不好意思,闻言,他站起来,说:“许叔,我跟你一起去吧,帮你掰一点。”   “啊?”   许康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背篓就已经被陈今自发地接了过去。   许康不解,但陈今一马当先,许康只好跟上。   掰了一背篓的嫩玉米,陈今帮着背回去,路过陈今的家,许康往门口放了几根,陈今看见了也没说什么。   许康给陈今倒了水,留陈今在家里吃了早饭,还说等玉米面打好了之后,会给陈今送一点。   陈今回来的时候,谢闻正大大方方地躺在摇椅上。   “谢闻。”   “嗯,”谢闻坐起来,“陈哥,你回来了。”   陈今的脸有些泛红,陈今开门,谢闻问:“陈哥,你今天早上,干什么去了?”   他的语气严肃,更加显得陈今要比谢闻小,知道谢闻是担心他,陈今将门推开,和谢闻解释:“早上不热,我不会再中暑了。”   谢闻仍旧看着他,拧着眉,目光凛冽,陈今不太自在,他低着头小声说:“真的不会了。”   昨天中暑只是意外,对于陈今来说,也是小事,陈今并不放在心上,但有谢闻惦记着他,陈今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种感觉自从奶奶走后,就很少出现了。   良久,谢闻才嗯了一声,陈今如释重负。   他看着谢闻蹲下去拿许叔放在门口的玉米,一急,手也跟着伸了过去,“我来拿就好了。”   怎么能让谢闻拿,在陈今眼里,谢闻金贵得很,最好是什么也不做。   谢闻轻笑,他想要躲过陈今的手,两人却阴差阳错地撞到了一起,陈今的手有点发麻,他背过身,谢闻道:“没事。”   陈今盯着谢闻往里走的背影,手上的麻和热快要传递到全身。   陈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烫,但不是发烧。   谢闻将玉米拿到厨房放好,路过看见没有被布遮住的洗衣机,他问:“陈哥,你洗了东西?”   他一面说,一面已经将洗衣机打开了。   陈今想要阻止,晚了一步。   谢闻将里面的床单捞出来,他歪头道:“我去晾?”   早在谢闻碰上床单的时候,陈今的脸就烫的厉害,“我去晾吧,你在这里等着。”   陈今抱过床单,脚步匆匆地离开。   谢闻靠在门口,若有所思。   晾衣绳在后院,陈今回来,看见谢闻还在门口,他一愣,脱口而出:“是不是有点热?”   谢闻不明所以:“什么?”   陈今抹了抹额头,“我觉得有点热,我去开风扇。”   早上是最凉快的时候,陈今推断,可能是因为他帮许叔背了玉米,干活哪有不热的。   谢闻按住陈今伸向风扇的手,陈今被烫得眉眼一颤,为什么谢闻也这么热?   接下来陈今脑子发懵,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和谢闻,是怎么从开风扇,到了床上的。   谢闻将陈今禁锢在床间,他看了看,问:“还有别的床单吗?”   陈今目光茫然,思绪早就糊成一团,他在他的家里说:“我不知道。”   他手足无措,谢闻却道:“那去我家里吧。”   谢闻再次抱起陈今,陈今一米八的大个,他却毫不费力,只是快要出门的时候,陈今又从谢闻身上挣扎了下来。   他局促地站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去看谢闻。   谢闻挑眉:“怎么了,陈哥?”   陈今磕磕巴巴道:“我、我可以、自、自己走。”   要是他被谢闻抱在怀里,让人看见了,那就真的洗不清了。   谢闻凑到陈今面前,他问:“确定?”   “嗯。”   谢闻强制将陈今抱过去,和陈今主动走过去,带来的,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陈今一进了门,就被谢闻按在门板上亲了亲。   大约是忍的太久了,就连亲吻,谢闻也不克制。   两个男人交缠着,最后是陈今受不了,主动拽住了谢闻的衣领。   谢闻看过去,陈今的眼里浮上水雾,有点懵懂。   他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谢闻问:“要继续下去吗,陈哥?”   谢闻用脑袋蹭了蹭陈今,“我都听你的。”   陈今还瘫软在谢闻的怀里,大口大口喘着气,他浑身烫的要命,只有靠着谢闻的时候,才会好一点。   听见谢闻的话,陈今心跳如擂鼓,他垂下眼帘,“我都可以。”   他紧张地握紧了拳头,但却没有后悔的迹象,一双眼睛盯着谢闻。   谢闻呼吸一窒。   这是将整个人都交给他了?谢闻的眼里闪过兴奋,重新将陈今抱了起来。   陈今不自在地缩在谢闻的怀里低声问:“是不是要先洗澡?”   他细若蚊声,又补了一句:“我没洗澡。”   不光是没洗澡,他帮许叔干活,出了不少汗,如今身上汗津津的。   陈今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谢闻的脸上变了变,心里滚烫,“嗯,先洗澡。”   谢闻家的淋浴间很大,是之后专门装修过的,谢闻推测,谢松可能是真的打算回来避暑,但被他气得太厉害了,才改成将他丢到这里来。   也不怕房子被他直接拆了。   陈今哆嗦着,没过一会儿,谢闻也走了进来,谢闻道:“一起洗。”   陈今没回头,他僵直了腰,他之所以知道要先洗澡,是因为在梦中,他和谢闻就是先洗了澡。   而在洗澡的时候……   陈今喘息一声,身上肌肉紧缩,他握住谢闻的手,红着眼睛道:“我、我有点站不稳了。”   谢闻亲过陈今的鬓角,“我可以撑着你。”   陈今湿漉漉地看向谢闻,这一刻,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了。   将力竭的陈今抱出浴室,但对于谢闻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比他年轻一岁在这个时候有了淋漓尽致的体现,谢闻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在陈今想要逃的时候,谢闻又能轻而易举地将陈今抓回来,白皙的手指一寸一寸量过陈今壮硕的肌肉,看着它们在他的手底下颤抖。   “陈哥喜欢我摸你?”   陈今不出声,他羞耻地扭过了头。   “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兴奋。”   陈今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   可他发现,无论他说什么,在他身体的反应之下,都是徒劳。   他难道真的很兴奋?   谢闻埋进陈今的胸|肌,他闷声道:“是陈哥,自己走进来的。”   “我、我……”   “也是陈哥自己愿意的,陈哥难道不喜欢我?”   陈今早就被撞的失去了神志,谢闻如今说什么,他都迷迷糊糊地点头,“喜、喜欢。”   谢闻亲了亲陈今的耳垂,“我也喜欢陈哥。”   喜欢么?   陈今呜咽着,用力环住了谢闻的肩膀,像是要将整个人都埋进谢闻的怀里。   谢闻不知道陈今想到了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抚摸过陈今的后背,给他最大的安抚。   这一天,两人耳鬓厮磨,极尽亲密,让两个被抛弃的人,都重新有了依靠。   中午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雨势吓人,在屋里也能听见雨声,也亏得有这场雨,让谢闻和陈今身上的燥热散去不少。   两个人还睡在床上,通过玻璃看雨打芭蕉。   谢闻将陈今环得越发紧了,“陈哥。”   “嗯。”清醒过来的人应了一声,不自然地动了动自己的腰。   “在雨声里,没人会听见的。”   陈今不可置信地对上欺身上来谢闻的眼睛,他记得,谢闻可是从早上,就没吃饭。   谢闻到现在都还是神采奕奕,而他吃了饭,如今却跟快要坏掉了一样。 第79章 老实人(5)   谢闻下床随便弄了点东西,吃完的时候雨还没停,但陈今准备回去。   反正两家离得很近,就算是淋雨也没关系,陈今担心,继续留在这里,会被……   他的双腿收紧,腰间酸痛的感觉还没散。   谢闻作势要去抱陈今,陈今却往旁边站了站,躲开了谢闻的手,谢闻一愣,氛围顿时有些僵持。   陈今正想着怎么开口,就听见谢闻问:“陈哥是讨厌我了吗?”   陈今怔怔看向谢闻,他眉眼暗淡,哪有之前的神采飞扬。   陈今吓了一跳,怕谢闻真的误会他讨厌他,他连忙解释:“我不讨厌。”   低下头,陈今羞赧到整张脸全红了,他攥紧手才有勇气说:“而且……是我同意的。”   明明这么羞耻,却还要说出来,谢闻扬了扬眉,觉得这样的陈今好可爱。   在陈今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谢闻笑着说:“嗯,我知道了。”   “什、什么?”这下陈今更局促了,只有小孩子才被这样对待,而他是个已经二十四的男人。   无论如何,陈今都不习惯。   谢闻的手指摩挲过陈今的唇瓣,陈今微微讶异地张开了唇,就让谢闻的手指陷了进去。   陈今不知所措,只是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谢闻。   谢闻贴着陈今的耳朵道:“陈哥喜欢我亲这里?”   陈今支支吾吾,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早在谢闻靠近的时候,他就绷紧了全身。   ……又被亲了,陈今浑身发烫,眼皮颤抖,眼里积蓄起水意。   只是亲一亲,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看见陈今这个样子,谢闻哪还敢继续欺负他,在床上哭就已经够了。   谢闻勾了勾陈今的眼角,将伞递给陈今,他漫不经心道:“陈哥,快回去吧。”   说完他就打开了门,外头的凉气一下子涌了进来,谢闻站在门口,陈今握紧手中的伞,走出了门。   其实陈今是在逞强,不到两步,他就开始有点别扭,没到一瘸一拐的程度,但走路的姿势不太自然。   他和谢闻今天……实在是太疯狂了,陈今也没想明白,他怎么会同意。   春|梦了无痕,现实却会留下痕迹。   只要一想到,他这个样子,会被谢闻尽收眼底,陈今就越发觉得羞耻,他挺直了腰,衣服下的肌肉跟着颤栗。   短短的一段路,等到陈今推开自家的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陈今靠着门板喘息,却想起谢闻将他按在门板上亲的情形,冷不防地站了起来。   没了他的阻力,门被推开了。   谢闻那张脸映入陈今眼中,“陈哥。”   陈今还以为谢闻让他回来,他今天都不打算过来了。   陈今抿了抿唇:“嗯。”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闻,就算是谢闻先开始的,他也引诱了。   要是谢闻知道陈今的心声一定会笑出来,原来这在陈今的眼里,已经变成了引诱,陈今,真的是很可爱。   ……   本来晒干的被子在后院里又被瓢泼的大雨淋湿,陈今将被子重新放进洗衣机里,失神地望着洗衣机旋转。   谢闻见状,过来揽住了陈今的腰身。   这样亲密的动作,谢闻做起来却格外顺手,反倒是陈今不太适应。   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两个人现在算什么,至于男人和男人之间,他更是不懂。   谢闻问:“陈哥在想什么?”   呼出来的气息拂过他的颈侧,陈今在他身下沦陷的时候,也是这样。   陈今扭过头,“没、没什么。”   谢闻靠在陈今的肩膀上,“那陈哥打算怎么办?”   陈今目光茫然:“什么?”   谢闻让陈今转过身,他对上陈今的眼睛,勾着唇说:“陈哥,你不会以为,我们两个,还能像从前一样吧?”   谢闻的笑容明媚又放肆,却如一盆冷水,让陈今清醒了不少。   陈今这样浑浑噩噩地同谢闻上床,再回家,他根本没想过两人的关系要怎么样。   他拒绝谈论这样的事情,如今却被谢闻捅破了。   谢闻可不想两个人就这样含糊下去。   陈今望着谢闻,嗫喏地问:“你想怎么样?”   “跟阿婆说的一样,搞对象啊。”   “什么?”   陈今的惊讶让谢闻不满,谢闻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质。   就算谢闻没说,陈今也知道,谢闻生气了。   陈今和谢闻坐到一起,硬着头皮拉住谢闻的手,他小声说:“别再生气了。”   哄人的手段并不高明,但因为对方是陈今,谢闻还是吃这一套的。   023:死装!   “我没生气。”   “嗯,”陈今递出台阶,“你没生气,是我误会了。”   谢闻看过去,陈今正在笑,只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特别是发现被谢闻看见后,陈今更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谢闻挑起陈今的下巴,他的手劲不小,既能箍住陈今的腰,也能箍住陈今的下巴,他沉声道:“陈哥,看着我。”   陈今眨了眨眼睛,里面谢闻的影子也跟着晃了晃,“嗯。”   “你不想跟我谈恋爱?”   陈今无措道:“我不知道。”   要是不想,陈今就该说不想,要是想,陈今就会斩钉截铁地说想,可他不知道。   谢闻软下口气,“陈哥是在担心什么吗?”   谢闻眼神温和,不知不觉就突破了陈今的心理防线,陈今嗫喏道:“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谢闻目光一震,陈今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陈今是这世上的仙品好不好。   不过联合到原文剧情,也正常,陈今是个被抛弃的孤儿,被奶奶养大,性格很好,但他很自卑。   每当他靠近或者要得到一些美好的东西的时候,他就会开始怀疑,他真的值得这些东西吗?   就像现在,他会怀疑,他真的值得谢闻的喜欢吗?   他在床上说过喜欢,陈今应该隐隐约约猜到,下一步,他们会发展成什么关系,陈今只是在逃避而已。   谢闻的心脏有些酸涩,不敢想象这样的人被哄到手了,又被抛弃,恐怕是万念俱灰。   谢闻将陈今抱了过来,陈今就这样坐到了谢闻的怀里,他的手缩在胸口前,被谢闻按住。   “谢、谢闻。”   谢闻想干什么,他的精力这么充沛吗?陈今紧张到极致。   谢闻的手指从陈今精壮的腰身滑过,腰是陈今的敏感地带,他咬紧了唇,觉得难受。   “不要、不要摸了。”   陈今想要谢闻住手,但手被谢闻牢牢禁锢住,他只能这样承受。   谢闻低声道:“喜欢这里。”   谢闻的手继续往上,顺着衣服不知道攥住了什么东西,陈今猛地上窜了一下,又跌回陈今的怀里。   谢闻的手底下是丰富的手感,“喜欢这里。”   陈今无力道:“谢闻,不要、不要再玩了。”   “我在告诉陈哥我的答案,没有玩。”谢闻神情严肃,手和主人的脸南辕北辙。   陈今只好咬紧牙关,觉得谢闻玩够了,就会松开他。   谢闻一定是对这样的身体感兴趣吧,陈今有些悲哀地想着。   “还喜欢这里。”   谢闻吻过陈今的唇,陈今神色恍惚,谢闻问他:“陈哥,要不是真的喜欢,会像我这样亲你吗?”   陈今缩了缩:“我不知道。”   谢闻按住陈今的后颈,重新亲了上去,啃咬压迫,碰撞出血腥,陈今吃痛,脱离了禁锢的手,却舍不得把谢闻推开。   “陈哥。”谢闻低沉的声音,好像在陈今的耳边蛊惑。   陈今已经近乎自暴自弃,一头栽进了谢闻的怀里,他捏紧谢闻的衣服,“我……”   “什么?”   谢闻耐心等着陈今后面的话。   陈今咬了咬牙,“我也好喜欢。”   这是陈今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意愿,他前面的二十四年,都在摇摆不定,从不敢多要什么。   但他现在说,他喜欢谢闻。   有什么东西崩塌了,正在重建。   谢闻的吻轻柔地落在他的眉眼上,谢闻给了陈今一个大大的拥抱:“嗯。”   “我也喜欢陈哥。”   ……   三天后,陈今和谢闻在一个夏夜里,去往一片有萤火虫的草地。   草地前面就是水塘,萤火虫在水塘上飞舞,宛如落入人间的星星,陈今和谢闻在草地上席地而坐。   这里陈今常来,今天他左右看了看,问谢闻:“来这里干什么?”   “确定关系。”   “啊?”   陈今不解,他们不是三天前就已经确定关系了吗?   还是谢闻要反悔?   脑袋被敲了一下,谢闻噙着笑,“陈哥,不要胡思乱想哦。”   陈今点点头。   一条链子出现在陈今的面前,陈今接过来问:“这是?”   “这是我身上最值钱,最珍贵的东西。”   陈今刹那觉得这条链子有点烫手,“给我?”   “嗯,三天前就该给你了。”   陈今想起三天前,脸又红了,只不过在夏夜里,看不出来,“那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   谢闻认真道:“不够浪漫。”   “什么?”   “我觉得当时的氛围还不够浪漫。”   “所以选择了今天?”   “是。”   陈今不懂浪漫,但夏夜,星河,翩翩飞舞的萤火虫,以及他身侧的谢闻,构成了他记忆里难忘的画面。   握着链子,陈今心口发烫,他在想,他明天是不是要去告诉阿婆,谢闻真的是他的对象。 第80章 老实人(6)   “陈今哥,为什么你的颈间多了条链子啊?”   吴华记得,陈今可是不喜欢任何饰品的人。   他之前觉得其他人说的有道理,陈今去拍视频,粉丝一定疯涨。   他就想着要帮陈今打扮一下,衣服嘛,陈今原本那些就行,但少了点东西,结果他们几个兴冲冲地拿着项链和墨镜过来,陈今死活不肯要,就连试一试都不行。   今天是怎么了?吴华的目光渐渐变了味道。   陈今耳根发烫,上次在那片草地上,谢闻不但将链子给他,还亲手帮他把链子戴上了,现在吴华这么一问,陈今就心虚了,连忙将因为不小心掉出来的链子塞回到衣服里。   “没什么。”   “诶诶诶。”   吴华还想要追问,陈今已经一声不吭搬着他送过来的东西,进屋去了,其间还差点撞到自家的门。   这还叫没什么?   吴华看见陈今尴尬地想摸一摸鼻子,却没手,不由得在原地僵住了一瞬的样子就想笑。   只是他还没笑多久,一个长得很高很帅的男人从卧房里走了出来,环着手盯着他。   吴华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难道真让阿婆说中了,陈今哥谈对象了?   谈对象就谈对象,怎么一个两个都凶巴巴的。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吴华朝屋子里喊:“陈今哥,我先走了啊。”   陈今拿着饮料一头雾水地走出来,吴华早不在了,他看向谢闻:“走了?”   “嗯。”谢闻点点头,只要离陈今近了,谢闻就没骨头地往他身上靠,手也不老实,上面下面一起摸。   摸着摸着,谢闻突然顿悟了,原来上天给人类一双手,是这个用意。   感谢上天,感谢世界。   陈今弓着背,余光瞥见门还开着,他咬着唇颤声道:“门……不能乱摸。”   谢闻见状,挟着陈今过去,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陈今被他按在门板上,谢闻问:“那现在可以乱摸了吗?”   谢闻特意咬重了那个“乱”字。   陈今呼吸急促,谢闻确实摸的毫无章法,他都不知道谢闻的手下一次会落到什么地方。   咬紧牙关,怕被过路的人听见,陈今苦不堪言。   身后的谢闻终于良心发现了,他问:“陈哥不喜欢?”   陈今连忙点头,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大早上就要失控的感觉。   “那好吧。”   陈今看不见的谢闻把眉一挑,耍完流氓,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之后,就毫不留情地松开了陈今,置陈今的情欲于不顾。   很难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但陈今天真,根本没想到谢闻的身上去,他只是注意到下身的反应,觉得自己好没用,只是这样,就……   陈今一时僵在门边,不敢妄动。   “陈哥,我都已经松手了,陈哥为什么还不过来?”   不行不行,一旦转身就会被谢闻看见他的丑态,陈今苦笑着说:“你先坐吧。”   身后传来动静,陈今回头,发现谢闻端了把椅子过来,对着他坐下。   陈今的脸有些发烫,他轻声道:“谢闻,你能不能不要看我。”   谢闻歪了歪脑袋问:“陈哥刚刚是在和我撒娇吗?”   “我……”   陈今就是想要谢闻别再玩了而已,谢闻总有那么多花样,老实的陈今往往应付不过来,可是撒娇……   他这样的人,应该和撒娇没什么关系吧。   “真是拿陈哥没办法啊。”谢闻在陈今的身后叹息一声,手很快覆盖在了陈今以为的丑态上。   陈今一震,脑子发懵,他问:“你要做什么?”   “既然陈哥都和我撒娇了,”谢闻笑容灿烂,“我当然要帮一帮陈哥啦。”   “唔。”   陈今被吻住,上下同时失守,他难过极了,稍稍往后,后背就贴上了谢闻的前胸,两人的体温滚烫。   直到陈今的眼前闪过白光,狼狈地被谢闻揽进怀里,这场帮助才结束。   谢闻亲了亲陈今的脸,他兴致勃勃地问:“陈哥喜欢吗?”   陈今说不出来话,他失神的时候,谢闻的手指从他的眼前滑过,难以想象就是这样一双手,带着他攀上顶峰。   谢闻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陈今的脸肉眼可见地羞红了。   谢闻看穿他的心思,“我和陈哥在一起,总是要互帮互助的。”   互帮互助?陈今还没缓过来。   谢闻很喜欢陈今这个样子,见陈今懵懵懂懂,反而又亲了亲陈今。   谢闻的目光往下,他勾着唇,贴着陈今的耳朵,恶劣地问:“陈哥应该不止这一条裤子吧?”   ……   陈今换完裤子从卧房里面出来,大门已经被重新打开了,谢闻将熬好的白粥和昨天腌制好的黄瓜摆在了桌子上。   敞亮温馨,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见到陈今,谢闻笑了笑,手又要往陈今的身上放,被陈今躲开了,谢闻也不生气,递给了陈今一双筷子,“陈哥,吃饭了。”   “嗯。”   “我早就饿了。”   陈今提醒他:“要是不胡闹的话,就不会错过饭点,下次……”   陈今垂眸:“不要再胡闹了。”   “都听陈哥的。”   陈今耳朵发烫,他喝着粥,有好几次想要开口,但最后都被他咽了回去。   谢闻看着他,“陈哥,你想要说什么,直接说吧。”   “我……”陈今放下碗,在谢闻的目光下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终于,他抬头问:“你们年轻人,精力都这样好吗?”   像是一早就过来送菜的吴华,吴华是单亲家庭,家里就只有他和他的妈妈,村里的人有事没事都会多帮着一点,陈今是这里面出力最多的人,收花生收玉米,陈今都会去。   因此吴华的妈妈经常让吴华过来送些自家种的小菜,如今日子好过了,陈今也没帮他们什么了,吴华的妈妈还是这样。   吴华这个人就精力旺盛,就算是让他大中午过来,他也不嫌热。   在他眼中,谢闻和吴华一样。   但吴华今年才十六。   谢闻轻笑一声,他只比陈今小一岁,就变成你们年轻人了,他故意道:“我们年轻人,是这样的,陈哥要是受不了的话,我收敛一点。”   收敛一点?   陈今当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差点失手打翻了粥碗,他低着头,谢闻看不见他的脸,却发现他的耳根通红。   害羞了?   好可爱啊。   陈今还不知道谢闻说的收敛一点就只是一点而已,顶多减少几次顶撞,白天黑夜,他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陈今握紧碗的边缘,手指用力到发白,他小声道:“没关系。”   正想入非非的谢闻一顿,他问:“什么?”   陈今呼出一口气,“没关系。”   他望着谢闻认真道:“你不要委屈自己。”   谢闻的心口被陈今的话戳到发软,战战兢兢地习惯,再多次也没关系,只是希望谢闻不要委屈自己。   天杀的,他能不能现在就不委屈自己啊。   努力压抑下心中翻涌的欲望,谢闻拉住站起来的陈今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手指蜷缩,谢闻霎那间想起含羞草。   可是含羞草一碰就合上了,陈今却愿意为了他,在害羞之后,继续敞开。   “我不委屈,和陈哥在一起,我一点儿也不委屈。”   陈今终于将手缩了回来,他点了点头,只出来一个嗯字,就落荒而逃了。   ……   晚上吃完晚饭之后,两个人今天应该去谢闻家睡。   他们在一起已经快半个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成了约定俗成,去谢闻家,谢闻会过分一点,在陈今家,谢闻则会温和许多。   因此每每到了去谢闻家的日子,陈今总是先上脸,接着身上的肌肉跟着绷紧,连双腿都不自觉地收紧——   他既紧张,又期待。   今天谢闻先回去了,他说要把二楼收拾出来,今天在二楼睡,陈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二楼,但他担心谢闻看出他的不对劲,很快点了头。   陈今洗完澡,套上那套和他有些格格不入的睡衣,攥紧手,推开了谢闻家的门。   他反身将门锁好,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出了不少汗,陈今不太舒服,去洗了个手。   谢闻不在一楼,陈今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不常用,陈今打了个喷嚏,但没有潮味,陈今停在楼梯口,他试探地叫了声,“谢闻。”   “嗯。”   陈今觉得谢闻的声音有点奇怪,尾音上扬,像是泡在什么蜜糖里,陈今没有多想,继续往前走。   二楼的装修和一楼没什么大的差别,只是没了堂屋,在卧房外面多了一片露天的阳台。   陈今推开卧房的门,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谢、闻。”他的声音有些抖。   谢闻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陈哥,该你帮我了。”   陈今似受到蛊惑一般靠近,坐在了谢闻的腿上,他身上不停地抖,蜜色皮肤却在灯光下,更为漂亮了。   这才是蜜糖吧。   谢闻觉得咬一口陈今,就会有成片的蜜掉下来,一定很甜。   肩头被咬住,陈今嘶了一声,但没有挣扎的动作,他只是静静看着谢闻,很乖,很好拿捏。   陈今鼓起勇气慢慢移动,却被谢闻按住了腰。   陈今疑惑地偏了偏脑袋。   “不是这种帮,”谢闻将陈今抱紧,握着陈今的手下移。   陈今:“!!!” 第81章 老实人(7)   “我……”陈今的手指蜷缩,几乎被烫到发抖。   谢闻扭过他的头亲了亲,哑声问:“陈哥是不愿意吗?”   谢闻怕是在陈今上楼的时候就开始了,如今这副样子对陈今的冲击挺大的,陈今看着他的脸,他平时就拿谢闻没办法,谢闻的要求纵使是再过分,他也能答应,何况是现在。   陈今轻声说:“没有。”   “好喜欢。”   谢闻亲了亲,陈今就羞的往他怀里躲,陈今一向是不经逗的。   陈今什么经验也没有,谢闻耐心当他的引导者,一点一点教他。   谢闻的声音和平常有了很大的差别,谢闻咬着他的耳朵问:“真是奇怪,陈哥难道没有……”   陈今瞪大了眼睛,耳朵顿时被重重咬了一口,轻了重了,谢闻都会罚他。   可他是个对谢闻有问必答的性子。   果然谢闻问完了之后,那双黑白分明在情欲里辗转的眸子就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竟然分外清明。   谢闻想沉溺就沉溺,他要是不想了,无论什么样的境遇,他都能马上抽身出来。   陈今低着头,手心还是很烫,他微微抖了抖,“没有。”   “哦。”谢闻挑了挑眉。   他伸手箍住陈今的下巴,让陈今看着他,“那就是,还有很多,我可以教给陈哥了。”   陈今不明白,谢闻小小年纪,怎么懂的这么多。   二十三岁的小小年纪,放在谢闻家里,都能争家产了。   谢闻觉得陈今怔愣的样子很好看,像是随便他摆弄,谢闻一边亲着陈今,一边将陈今抱了起来。   等到陈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神经紧张,胡乱开口:“我还没有帮到你。”   “是啊,”谢闻收紧了手,慢慢往下放,唇边有恶劣的笑,“陈哥还是用别的地方帮我吧。”   “谢、闻。”   陈今呜咽,只剩下谢闻两个字没有被吃掉,可他现在,已经被谢闻吃了个透彻。   连吃,这样新鲜的字眼,都是谢闻教他的。   谢闻会听着陈今的喘息,一字一句地在陈今的耳边剖析,可不就是跟吃东西一样。   陈今在吃的东西上并不上心,但谢闻不同,他长在谢家,见识过不少吃的玩的,就连拆个螃蟹,都要上不少的工具进行拆解。   陈今当时觉得他就是谢闻手中的螃蟹,会被谢闻慢慢拆解。   谢闻却逗他,螃蟹都会横着走路,他会吗?   陈今抿着唇不说话。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陈今都快要撑不住了,他攀住谢闻的肩膀。   这是一个他撑不住的信号,只要有这个信号出现,谢闻就会很快结束,但今天,好像有点不同。   陈今怔怔抬起头,后背却被冰的一缩。   “什么?”陈今惊慌失措地看着谢闻。   “没事。”谢闻亲了亲陈今的额头,安抚他。   等到陈今平静下来,他才发现,他被谢闻抱着到了阳台门边,阳台门是用两扇大玻璃做的,如今那两扇玻璃门被擦的一丝杂质都没有,能够清楚看见外面的风景。   外面起了风,花草勾勒出风的形状,在屋内的陈今仿佛也吹到了风,身子不住地瑟缩。   “你想要干什么?”陈今问。   谢闻柔声问:“出去待一会儿,好不好?”   今天晚上陈今已经不知道震惊了多少次,他猛烈地摇了摇头,本能地要从谢闻的身上下去,“不行。”   谢闻哄他:“没人会发现的。”   这一片就谢闻和陈今两户人家,周围也没有比谢闻家高的建筑,谢闻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就已经调查好了。   陈今神色仓皇,但没有之前没有害怕了,他还是说:“不行。”   眼眶红红地环住谢闻的脖子,生怕谢闻直接抱着他出去。   “那好吧。”   谢闻的语气里有满满的失望,他抱着陈今往回走。   明明两个人的身体还连着,但陈今感受到了一片冰冷,他问谢闻:“你生气了?”   “我怎么会生陈哥的气,”谢闻笑了笑,“我抱你下去洗澡。”   陈今垂眸:“嗯。”   谢闻将陈今放到床上,去拿被他没有耐心直接扔到一边的衣服。   手接触到陈今那套卡通睡衣的时候,谢闻还是没有忍住笑意,看似肌肉壮硕不好惹的男人,到了晚上,却会穿这样可爱的睡衣。   这可能就是反差萌?   谢闻往阳台看了一眼,突然觉得有点可惜。   不能看见陈今诚惶诚恐只敢往他怀里埋的样子了。   他这个动作,却落入了陈今的眼中,陈今正在不安的等待,看见这一幕,他心里就明白了,谢闻是失望的。   谢闻拎着小熊睡衣就要往陈今的身上套,陈今抓住了他的手,谢闻问:“不舒服?”   陈今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   陈今沉默着,他还在跟自己拉扯,最后喜欢谢闻,想要满足谢闻的念头占了上风,陈今盯着谢闻,他说:“可以。”   “什么可以?”   陈今慢慢垂下脑袋,露出来的耳根已经红透了,“可以到外面去。”   谢闻的险恶意图,居然就这样得逞了。   他真是个好坏的人啊。   而现在这个好坏好坏的人抱着喜欢他这个坏人喜欢到无可救药的人,慢慢往阳台靠近。   陈今有些紧张,但身体也在发生他没有预想到的变化。   “陈哥好像很喜欢。”   陈今因为羞耻不肯承认,“没、没有。”   “嗯,没有。”谢闻顺着他,却往陈今的身上看了好几次。   很难说没有啊。   抱陈今出来之前,谢闻给陈今套上了小熊睡衣的上衣,那上衣的下摆足够宽大,但也没到遮住所有该遮住的程度。   才刚刚推开阳台门,谢闻就已经心猿意马了。   “谢闻。”   “嗯,”谢闻能够感受到陈今的颤抖,“害怕的话,我就带你回去。”   陈今却只是埋在谢闻的怀里,一直喊着谢闻的名字。   谢闻低声骂了一句,他想到会很刺激,但没想到会这么刺激。   “陈哥。”   谢闻不知道诱哄了多少遍,陈今才愿意将头抬起来。   脸色潮红,眼角底下还挂着生理性的眼泪。   “可以吗?”   陈今艰难地点了点头,一瞬间,腰往上窜,又很快塌下来。   陈今眼中水雾蒙蒙。   谢闻的声音更哑了,“自己把衣服掀上去。”   谢闻没说要掀到什么程度,陈今喘息着,用无力的手,将衣服堆到了颈间。   他记得谢闻好像很喜欢……他低头去打量,虽然他不觉得胸肌有什么可看的。   但只要谢闻喜欢,他都可以。   陈今对上谢闻的目光,他从未看见过这样的谢闻,目光灼灼,恨不得把他直接吞下。   谢闻俯身过来,陈今绷紧了全身,却只是被亲了亲,谢闻轻声道:“好乖。”   而后一头埋进了陈今的胸肌里。   谢闻:满足。   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谢闻就抱着陈今进去了,两人又折腾了一个小时,谢闻才将疲惫至极的陈今抱下楼,洗澡,睡觉。   ……   陈今起晚了,不止错过了早饭,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   陈今:……   看来以后不胡闹,是不可能的,陈今按了按眉心。   陈今没带多的衣服过来,他直接穿上谢闻的衣服到了堂屋。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但陈今还是一阵脸热,明明谢闻和他用的是同一种味道的洗衣液,但陈今就是觉得,他快被谢闻的味道淹没了。   陈今低头嗅着,却差点被谢闻抓个正着。   “醒了?洗手,吃饭。”   陈今逃去洗手,坐下之后,谢闻把粥推到他面前。   如今天气热,往往都是喝粥。   陈今喝着,谢闻往他旁边的空碗里夹菜。   谢闻有个很奇怪的习惯,他不能接受白粥跟其他的菜混在一起,所以他喝粥的时候,一定要有一个多余的空碗。   陈今原本不讲究,但一来二去,陈今的习惯也变了。   爱人好像都是越来越相似的。   谢闻问:“过几天要去钓鱼?”   “嗯。”   “和谁一起?”   吴华……陈今拐了个弯,他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谢闻压着他,一遍一遍喊他陈今哥。   刚从阳台回来,陈今本就浑身发麻,被谢闻这样一折腾,差点晕过去。   他也是后面才想通,谢闻大概是吃醋了,连小孩儿的醋也吃,陈今哭笑不得,但却不敢轻易招惹谢闻了。   打了个寒颤,陈今意图含糊过去。   “和吴华还有陈乐一起?”   陈今差点将手中的筷子抖掉,事情败露,他讷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闻:“你猜我是怎么知道,你要去钓鱼的?”   陈今:“……”   “吴华早上来过了?”   “嗯,送了点水果,顺便将钓鱼的事情,抖落了个精光。”   陈今笑不出来了。   谢闻看着陈今,“会带我去吗?”   “嗯,即使事情没败露,我也是打算和你一起去的。”   谢闻一下子就被哄好了。   两人吃完,谢闻收碗,他让陈今坐在这里不要动,陈今只好歇了去帮他的心思。   谢闻对着他眨了眨眼睛:“那就多谢陈今哥了。”   尾音愉快地上扬,陈今却跟触电一样。   谢闻凑到陈今面前,无辜地问:“怎么,陈今哥不喜欢吗?”   023:谁泡茶了? 第82章 老实人(8)   几天后。   吴华、陈乐和谢闻大眼对小眼,两个人还当着谢闻的面蛐蛐谢闻,直到陈今轻咳了一声,三个人齐齐看向他,谢闻的眼中还有些戏谑。   吴华已经见过谢闻了,有点怕他,倒是陈乐听说很久了,但第一次看见谢闻,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问:“你是谁?”   跟陈今关系好的,不是像许康那样的中年人,就是如同吴华陈乐这样的小鬼,谢闻放眼望过去,都觉得不值一提,仿佛前几天吃醋的并不是他。   非要在陈今面前陈今哥过去,陈今哥过来的那个幼稚鬼也不是他。   “他是……”陈今脑子嗡嗡的,虽然在来的路上,他就做好了准备,但亲口说出来,还是需要一点勇气。   一张英俊的脸用力到通红。   陈乐和吴华听说过陈今不小心中暑的事情,将他往树荫底下拉,担心他又中暑了。   吴华问:“陈今哥,你没事吧?”   为了陈今哥的身体,他们可以不钓鱼的。   陈今都快要对这三个字形成条件反射了,他看向吴华,脸上的热意还没消退,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手被谢闻拽住了,陈今下意识地转向他,谢闻低声问:“没准备好怎么介绍我?”   他离陈今更近了,调笑一声:“偷情也挺好的。”   陈今心中一震,被谢闻这句话弄的手足无措,巴巴地就说了出来:“他是我男朋友。”   他怕再拖下去,谢闻的话就会更加过分。   吴华和陈乐的嘴巴变成O形,很惊讶,但又没那么惊讶。   谢闻赞同地点了点头,用只有他和陈今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和男朋友偷情,确实很新鲜。”   陈今过来抓他的手,身体微微颤抖,让他别再胡说八道了。   “好吧,都听陈哥的。”   陈今霎时间觉得耳朵有点痒,不安地动了动,在谢闻的目光下颤抖地红了。   又被谢闻摸了一把。   陈今:“……”   谢闻不会钓鱼,陈今手把手地教他,于是四个人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个小队。   陈今没那么喜欢钓鱼,他对任何事物都没有瘾,暑假会和吴华、陈乐来钓鱼,也是之前奶奶还在时的习惯。   但谢闻例外,一旦上了瘾,就没办法戒掉了。   这让陈今觉得危险,可他还是在不受控制地下陷。   吴华和陈乐并排坐着,看了看那边的陈今和谢闻,他歪头问:“是要比赛吗?”   陈今茫然:“啊?”   陈乐附和:“好啊好啊,来比赛,比哪两个人钓的多。”   两个人都已经上高中了,但还是很幼稚。   谢闻站起来:“好啊。”   陈今:“……”   不怪陈乐和吴华,他身边这个大学毕业,早已成年的人,也很幼稚。   等到谢闻坐下来,陈今问他:“你学会了?”   谢闻勾唇:“这有什么难的?”   他的笑容太惑人,陈今攥紧手中的鱼竿低下了头。   谢闻看在眼里,却没戳破,小声告诉他:“我们一定会赢的。”   陈今点了点头,是赢是输都没关系,却听见谢闻说:“赢了,我要讨一点彩头。”   陈今一愣:“什么彩头?”   谢闻不置可否,这下不由得陈今对输赢不上心了。   “陈哥,就算是不想给我彩头,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陈今底气不足:“我没有……”   谢闻挑了挑眉,将鱼钩甩了下去。   钓鱼这件事,除了看技术之外,也挺靠运气的,恰好今天,陈今的运气爆棚。   连上天都想要帮着谢闻讨到这个彩头。   短短一个上午,陈乐和吴华两个人就觉得天都塌了。   见过输的,没见过这么碾压的。   陈今想了想,将水桶里的鱼分了一些给他们。   他们是想要鱼吗?但这是陈今的好意,吴华和陈乐只能接受。   吴华焉了吧唧地问:“陈今哥,输了的话,有什么惩罚?”   恰好村子的公路上响起卖冰棍的声音,陈今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膀,说:“那就请我们两个吃冰棍吧。”   陈乐和吴华对视一眼,兴高采烈:“好。”   村里的公路上时常会有卖东西的车子来兜一圈,车上也不止冰棍,还有牛奶饼干面包,各种各样的零食。   四个人手中拿着冰棍,慢慢往家里走。   最先到的是陈今的家,陈今和吴华、陈乐挥了挥手,打开门,和谢闻一起进到屋里。   陈今把风扇打开,说:“屋里要比外面凉快。”   “是。”   谢闻将水桶提到厨房放下。   回来的时候,陈今还在吃冰棍,对上谢闻火热的视线,陈今的舌尖一颤,他战战兢兢地躲开,“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他对谢闻的那些想法,有时候也不是一无所知,但现在,好像不太合适。   谢闻问:“陈哥饿了?”   没饿到不能忍受的地步,但陈今坚定地点了点头,他以为谢闻会放过他,却被扣住了后颈,谢闻吻了上来。   像是连他冰凉的舌头都要吃掉,冰棍化成水,流经陈今的手,再滴答滴答地落到地上。   陈今的眼睛红了一片,“谢闻。”   被逼急了永远只会叫谢闻的名字,连个滚字都说不出来。   谢闻亲了亲陈今的眼角,陈今怎么会这么可怜呢,可怜到谢闻想要继续狠狠欺负他。   “好了,”谢闻柔声安慰,“我不亲了。”   陈今的舌头还有些发麻,他神情呆滞,谢闻说:“是甜的。”   陈今忽然通红了脸,他嗫喏着说:“是冰棍的味道。”   冰棍才又冰又甜,不是他。   谢闻往他胸前一埋,喟叹一声说:“是陈哥的味道。”   陈今更羞耻了,跟个猫一样到处嗅嗅,喃喃道:“我没有味道。”   “嗯,陈哥没有味道。”   可这话从谢闻的嘴里说出来,完全变了味道。   陈今将剩下的冰棍吃完,谢闻在厨房里准备午饭。   他在案板上切着土豆,陈今过来问他:“刚才那个,算彩头吗?”   刚好切完,谢闻将土豆丝放进盆子里,而后才慢悠悠地看向陈今,他问:“陈哥觉得呢?”   陈今差点咬到舌尖,他垂下眼帘磕磕绊绊地说:“我觉得、算、算的。”   谢闻笑了一声,“当然不算了。”   “什么?”   “情侣之间,做些亲亲抱抱的事情,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吗?   最终,陈今还是被谢闻说服了,他甚至小声和谢闻道歉:“不好意思,我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这些。”   这几天,谢闻和陈今一直在大荤,而今天,陈今这样害羞,莫名有点素。   可谢闻突然发现,素自有素的好处,有时候比直接来的做,更能撩拨他的心。   “没关系。”谢闻盯着陈今的脸,除开陈今完美的身材,陈今的这张脸,其实也很出众,总是能吸引住谢闻的目光。   “陈哥也可以亲我啊。”   出乎意料,陈今急急抬起头,“什么?”   “我是说,”谢闻抬起两只有些脏了的手,将陈今虚虚环住,“陈哥也可以像我对你那样,把我按在门板上亲。”   陈今心跳剧烈,他实在是想不到,怎么把谢闻按到门板上亲,更何况,他为什么要把谢闻按到门板上亲。   陈今思来想去,都觉得匪夷所思,既然谈恋爱,是要做些亲密的事情,拥抱也算吧?   陈今抱住谢闻一瞬,又很快松开。   谢闻一顿,刚刚那是什么,好喜欢。   中午吃的比较简单,陈今杀了条鱼炖了汤,谢闻炒了个土豆丝,煮了米饭。   鱼汤浓白,喝起来一点腥气也没有。   陈今的奶奶最喜欢喝鱼汤,后来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陈今就会千方百计地弄些鱼来,也是这个时候开始,他频频和吴华陈乐一起去钓鱼。   他熬汤的手艺很好,但他却看见对面的谢闻变了脸色。   陈今问:“不好喝?”   “好喝。”   谢闻变了脸色,纯粹是因为他肮脏的心思。   怎么能在吃饭的时候,想到那些东西呢。   陈今不疑有他,反而提醒谢闻:“小心点,不要被鱼刺卡住了。”   “嗯。”谢闻点点头。   他要是被鱼刺卡住了,那就是老天故意的,但一顿饭下来顺风顺水,谢闻觉得,老天同意了。   虽然他同不同意都没什么要紧的。   晚饭是红烧鱼和鱼汤,陈今担心天气大,那些鱼都死了,便都处理好了,放进了冰箱里。   陈今身上都是鱼腥味,饭后只歇了半个小时,他就想去洗澡。   “那我回去了?”   陈今收拾衣服的动作一顿,而后才点了点头。   谢闻正要转身离开,陈今有点紧张地问:“今天晚上……还要去阳台吗?”   上次受到的刺激太大,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谢闻家了,但谢闻好像对这些兴致盎然,陈今不太想去,但又怕谢闻生气。   谢闻走过来,按着陈今亲了亲,“今天不去了。”   “今天晚上讨彩头。”谢闻摸了摸陈今柔软的头发,“你也不能委屈自己啊。”   陈今站在原地,心又酸又涩,还隐隐有些喜悦。   他慌慌张张走进卫生间,水将他的全身淋湿,周围水气茫茫,陈今想,谢闻到底会要什么彩头? 第83章 老实人(9)   陈今站在门口,做好了心理建设才准备推门进去,门刚刚被陈今推开一道缝隙,陈今的手就被握住了。   陈今吓了一大跳,直到看见谢闻的脸,他才平静下来。   陈今问:“你在这里等我?”   “嗯。”   谢闻举高了陈今的手,他低头的时候,陈今已经自己闭上了眼睛,脸红着,睫毛不安地颤动。   他笑了一声,在陈今的颈窝蹭了蹭,他问:“陈哥,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陈今慌张地睁开了眼睛,他背后靠着的是冰冷粗糙的门板,而身上却在发热,陈今扭过头,口是心非道:“我不知道。”   “哦?”谢闻修长的手指按在了陈今凸起的喉结上,“陈哥真的不知道吗?”   一刺激,陈今的腿就软了,差点直接倒进谢闻的怀里,他心里惊讶,难道只是摸摸喉结,他就已经……   不等他继续深想下去,谢闻就为他解释:“不怪陈哥,是陈哥太喜欢我了。”   “要是陈哥也这样对我的话,我也会。”   谢闻对着陈今的耳朵说话,陈今的耳朵抖了抖,很痒,可是他的两只手都被谢闻按着,无暇分出去。   他在谢闻的话里,想到了几天前的那个晚上,那是他和谢闻之间,最混乱的一个晚上。   谢闻确实很喜欢他,只要他的手放上去,谢闻就……   想着想着,陈今的身上就开始急速升温,他在谢闻的怀里动了动,谢闻俯身下来,按照以往的经验,就该是……陈今下意识地拽住衣服下摆。   却被谢闻吻住了。   陈今甚至听见了水声,那种拉扯之间,交织在唇舌之中的水声。   陈今颤了颤,他的手无力地抵在谢闻的胸膛前,他小声说:“够、够了吧。”   “嗯,”谢闻点了点头,“是够了。”   陈今没想到谢闻会这么容易放过他,以往他说够了的时候,谢闻都会来诱哄他,尽可能地将时间拉长。   和谢闻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陈今大概也明白了,他越是向谢闻求饶,谢闻就越是兴奋。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尽量不开口,免得谢闻更加变|态。   那今天是怎么了。   卧房离堂屋不远,陈今却走的胆战心惊,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走着走着,他突然生出来一种怅惘,他的年纪已经跟不上谢闻的精力了。   “陈哥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谢闻看着他,“也不在乎彩头到底是什么了?”   果然,谢闻一说这个话,陈今就绷紧了脊背,他紧张地问:“彩头是什么?”   “陈哥要不要猜一猜?”   “我猜不出来。”   谢闻的花样多,就算是将范围界定在方寸之间,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陈今也猜不到。   “那好吧。”   谢闻仰面躺下。   轮到陈今不自在了,陈今去推谢闻的胳膊,颤着声音道:“今天就这样?”   “今天我累了。”   “累了?”陈今重复着谢闻的话,一时僵在了原地,他手足无措地问:“那要、要怎么办呢?”   谢闻大手握住陈今的腰,他狡黠一笑,凑到陈今的耳边说了什么。   陈今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   陈今诚实地告诉谢闻:“我不会。”   “我会教你的。”   谢闻眼中的恶劣一闪而逝,快的连和他面对面的陈今都无法捕捉。   陈今太纵着他了,他知道陈今这会儿在犹豫,但无论犹豫多久,陈今最后都会答应他。   谢闻耐心等着,陈今扯着自己的衣服,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谢闻果然跟他之前说的那样,一步一步教着陈今。   他教的太详细,恨不得将那样的画面展开到陈今的面前,单单只是坐到他的身上,陈今全身就快红透了,只是他的皮肤偏蜜色,根本看不出来多少。   汗水划过他的鼻梁,陈今咬着牙说:“好了吗?”   谢闻用力抱住了他,按着他的腰继续往下,这才慢悠悠地在陈今耳边说:“好了。”   早在谢闻按陈今腰的时候,陈今的脸色就变得有点古怪,谢闻问:“怎么了?”   他确认过,陈今不会受伤的。   陈今浑身颤栗:“很奇怪。”   那是欢愉之前的前奏,陈今第一次尝试这样,甜蜜还没酝酿出来,所以他跟从前曾经沉浸过的欢愉无法相认。   但这只是暂时的。   谢闻亲了亲他的眼睛,“马上就不奇怪了。”   ……   陈今趴在谢闻的身上喘着粗气,正当谢闻以为他累了,要抱他去洗澡的时候,陈今却打起精神问:“刚刚……算彩头吗?”   谢闻的目光不经意划过陈今的胸前,蜜色的皮肤却悄悄红了一片,谢闻轻声道:“算的。”   他疯起来咬的又狠又过分,怎么不算是他自己讨来的彩头呢。   陈今都已经被他欺负成这样了,要是再不算的话,再好脾气的人,都会跟他翻脸吧。   只是谢闻觉得有点可惜,除了这些红之外,谢闻并没有看见他想要看见的白色。   ……他不应该在喝鱼汤的时候胡思乱想。   “那我可以得到彩头吗?”陈今又问。   “当然,”谢闻勾着唇,两只手环在陈今精壮的背上,两个人贴得很近,“你想要什么?”   陈今的目光涣散,难以聚焦,他小声说:“我还没想好。”   陈今跟着他学坏了,也知道吊着他了。   谢闻拍了拍他的背,“那就慢慢想。”   “嗯。”   陈今慢吞吞地起身,又体力不支地倒在了谢闻身上。   尽管没把谢闻砸出来个好歹,但谢闻原本清亮的眼睛红了红。   他按住陈今毛绒绒的脑袋,“我没想再来一次的。”   “唔,”陈今小声说:“我也不是故意的。”   可陈今明知道谢闻此时虎视眈眈,想将陈今翻来覆去地再来一遍,但陈今竟然还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看了谢闻一眼。   谢闻呼吸一窒,魂魄都差点被这样的陈今勾走了,这肯定是故意的。   一个小时后。   谢闻抱陈今去洗澡,托着陈今的腰,让他把手放到挂毛巾的铁栏杆上,陈今握紧了,水流滑过他的身体,谢闻的声音在其中含糊不清地问:“陈哥,你是不是上网学了些乱七八糟的?”   他之前还说陈今是个山顶洞人,有手机,但不沉迷,只是拿来打电话,难以想象不玩手机的人,都会做什么。   现在被狠狠打脸了,网上什么查不到?   “我没有……”   身后的谢闻沉默了一瞬,还是那个山顶洞人啊,谢闻喃喃道:“那就是无师自通了?”   陈今咬着唇:“我没有这个能耐……”   谢闻扭过陈今的脑袋,不顾还在滴水,亲了亲陈今,“那就是我教的好?”   “上学的时候,老师都说我笨……”   谢闻气笑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陈今意识模糊却还对他句句都有回应,还是因为陈今一直都在贬低自己。   陈今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谢闻摇了摇头否认,陈今是最好的,哪怕是他不喜欢陈今,陈今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过路人,陈今也是最好的。   谢闻不知道在陈今的耳边说了多少遍这样的话,但陈今被他抱出去的时候,早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恐怕没听见几句。   谢闻想着,他得另外找个陈今清醒的时间,再一遍一遍说给他听。   第二天早上。   陈今起来吃午饭,谢闻试探地问:“昨天我在洗澡间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陈今握着筷子的手一僵,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肌,他一脸通红地问:“是***?”   谢闻都被他吓了一跳,不甘心地问:“你只记住了这个?”   陈今点了点头。   谢闻:“……”   那不过是他一时兴起,随口胡说的,而且鱼汤能催奶,只是民间的口口相传,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今茫然地盯着谢闻,他问:“你还说了其他的吗?”   除了这不正经的,那些正经的,谢闻夸陈今的话,陈今一句也没记住。   谢闻也不知道陈今的脑袋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跟他一样,总是人心黄黄?   “没什么,你今天还要去地里吗?”   陈今本来今天打算去锄草,但他睡迟了,应该是去不了了。   想到这里,谢闻有点心虚。   陈今看了看屋外的大太阳,摇了摇头,“可能会中暑。”   他和谢闻就是因为那次中暑开始的,陈今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下午等太阳没这么厉害了,我再去吧。”   “好,我跟你一起去。”   陈今抬头,谢闻笑着问他:“怎么了,我不能去?”   “没有。”   “两个人一起,也快一点。”   “嗯。”陈今端着碗去拿汤勺,汤勺离他有些远,他一时没拿到,只好站了起来。   “你要什么?”   “……汤勺。”   “你平常不是只喝一碗汤吗?”   尽管觉得奇怪,谢闻还是为陈今盛了满满一碗汤。   忽然,谢闻明白了过来,这是鱼汤啊。   谢闻心口发烫,他忍不住提醒陈今:“我真的是胡说的。”   陈今嗯了一声,他说:“我知道。”   看着陈今安然喝汤的样子,谢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 第84章 老实人(10)   一转眼,谢闻来到村子里,快两个月了。   谢松懒得再管他,宋岩倒是又来给他送了一回钱和生活用品。   谢闻一时竟然分不清,到底谁是爹。   这两个月里,他不是跟陈今耳鬓厮磨,就是帮着陈今下地干活,谢松可能也没想到,他把谢闻送到这里来,反而有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在某个晚上,谢闻抱着陈今温存,陈今毫无征兆地说:“过两天,是奶奶的生日。”   “嗯,要去看她吗?”   谢闻知道奶奶是对陈今最重要的人,要是没有奶奶,也就没有今天的陈今了。   陈今点点头,“嗯。”   谢闻亲了亲他的后颈,问:“还有什么?”   陈今一顿,转过身看着谢闻,他眼里浮动着谢闻从未发现过的情绪,谢闻按了按陈今的眼角,担心陈今会哭,却被陈今颤抖的睫毛扫过。   有点痒,谢闻收回了手。   陈今眨了眨眼,他轻声道:“你要和我一起去看奶奶吗?”   说完之后,陈今有些紧张,手悄悄攥紧,对于谢闻,对于他们之间,这一切都快了一点。   谢闻许久不说话,让陈今误会了,也许谢闻还不愿意,又或者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是他太着急了,想把这样的谢闻带去给奶奶看一看。   陈今的指甲陷进掌心里,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谢闻:“没关系的,不去也没关系。”   他慢吞吞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胸口非但没有因为他叹出的这口气轻松,反而又压了一块石头上去。   谢闻轻笑:“我什么时候说了我不去。”   陈今意外,惊讶地问:“你要去?”   “我为什么不去?”   “我以为……”   “以为什么?”   陈今摇了摇头,那双眸子又重新焕发出神采。   “就是,”谢闻看了看自己,“我需要好好收拾一下。”   陈今就知道了,谢闻口中说的好好收拾一下,是什么意思。   他像是孔雀开屏一样将这一次带来的所有衣服都堆在了床上,一个上午的时间,十几套衣服全都被他淘汰了。   陈今看不过去,忍不住说:“刚刚那套就挺好的。”   谢闻皱眉:“太花。”   “那上一套?”   “太素。”   陈今不说话了。   谢闻以为他生气了,没皮没脸地过来哄他,按着他亲,直到亲出了水声,被害羞的陈今一把推开。   “我这个人,就是挺难伺候的。”   八竿子打不着,陈今告诉他:“我只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谢闻却附和地点了点头,“我有时候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的目光落到陈今的身上,“现在知道了。”   要不是被023这个破系统绑架了,谢闻肯定还在浑浑噩噩地度过自己的人生。   023:?   以前的人生没什么不好,但如果要让谢闻选,他还是会选择,有陈今的人生。   谢闻埋首在陈今的颈窝里,他想把陈今打包带走。   陈今看懂了谢闻的目光,他总觉得,对于谢闻这样的爱意,他应该有所回应。   他干巴巴的,是个不会说话的木头,就是给他一段文字,他也未必能够读出来。   最后陈今拉住谢闻的手,“嗯,我也是。”   谢闻一把将陈今抱住,手在陈今的身上动来动去,他一向不老实,陈今只能习惯地咬紧唇。   好在谢闻只是摸一摸,没打算继续进行下去。   吃过午饭之后,谢闻重新开始试衣服。   “其实,你穿哪套都没关系。”   陈今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继续说:“无论哪套,奶奶都会喜欢的。”   “是吗?”   “嗯。”   “为什么?”   陈今耳根泛红,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来个所以然。   “嗯,”谢闻心中早有答案,“因为你喜欢我,奶奶会爱屋及乌。”   陈今的眼睛瞪大。   ……   到了陈今奶奶生日的那一天,一大早,陈今就和谢闻去了集市,陈今买了些香蜡纸火,还有奶奶爱吃的,最后在糕饼店,买了一个一块钱的小蛋糕。   两人去墓地之前,先回家了一趟。   陈今和谢闻站在墓前的时候,陈今明明在心里将介绍谢闻的话演练了好几遍,但脑海突然一片空白,没一个字记得。   满分作文变成了相当简单的一句话——   “奶奶,这是谢闻。”   谢闻上前一步:“嗯,奶奶我是谢闻,是陈今的对象。”   陈今的睫毛颤了颤,细若蚊声地嗯了一声。   陈今蹲下去,清理墓前长起来的野草。   清理完了之后,才和谢闻一起将香蜡点上,看着纸钱烧的差不多了,陈今拿出那个早就准备好的小蛋糕,谢闻正要点蜡烛,陈今看着光秃秃的墓碑,突然道:“好像还差点什么。”   谢闻问:“差点什么?”   陈今将蛋糕递到谢闻手里,他绕到墓地的后面,扯了些藤蔓,摘了些野花,编成一个花环,放在墓碑上。   冷寂的墓碑,因为这个花环,忽然变得鲜艳,如同黑白的世界里,照进去一抹亮色。   陈今恍惚看见奶奶顶着这个花环,在对着她笑。   今天是她的生日,奶奶一定很开心。   陈今不想煞风景,吸了吸鼻子,眼泛泪光地捧着蛋糕,和谢闻一起小小声唱着生日快乐歌。   歌声在这墓地里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也许会吹到奶奶现在在的地方。   唱完生日歌,他们又等了一会儿,才合力吹灭了蜡烛。   陈今将蛋糕放到墓碑前,他喃喃道:“不知道奶奶今年许了什么愿望?”   他望向谢闻,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发涩,“我有五年,都不知道她的生日愿望了。”   一起过生日,是陈今上大学之后,祖孙两个才有的习惯,以往陈今一遍一遍问奶奶,奶奶被问的烦了,就会把她许的愿望,轻声告诉陈今。   但陈今不会再有知道的机会了。   谢闻揽过陈今的肩膀,“肯定是愿你岁岁平安。”   陈今嘟囔一句:“和我的愿望一样,没什么新意。”   他难得这样孩子气,谢闻按了按陈今的心口,“那你不是知道吗?”   陈今怔怔看着墓碑,是啊,他一直都知道,奶奶毕生所愿,不就是希望他好好活下去,年年有余,岁岁平安。   两人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等到所有火星消失,两个人才离开。   花环被风吹歪了,陈今想,奶奶总是这么调皮,连花环也不肯好好带。   眼泪终于滑过陈今的脸,陈今却没来之前那么难过。   谢闻抬起陈今的脸,指腹在他的脸上蹭了蹭,他笑着说:“奶奶看来很认可我。”   陈今哑着嗓子:“奶奶是爱屋及乌。”   谢闻一顿,去牵陈今的手,“嗯,确实是这样。”   下山的路很长,像是没有尽头,但两个人走在一起,一点儿也不觉得厌倦,哪怕这条路再长一点也没关系。   ……   回到家的时候,陈今在门口发现了一只很小的三花猫。   陈今抱起来仔细看了看,“好像没在村子里见到过啊。”   谢闻摸摸猫猫脑袋,这只猫不怕人,谁摸它,它都蹭蹭,谢闻问:“要养吗?”   陈今想了想,“养吧,不差它一口吃的。”   “是啊,都喂的起人了,一只猫,也没关系。”   陈今被谢闻这话说的脸色微红,他不自然地背过身:“你不是给我钱了吗?”   除去先前给的钱以外,宋岩来过之后,谢闻又给了他不少,美其名曰是伙食费。   后面更加过分,变成了我不吃软饭费用。   陈今拿这样的谢闻没办法,只好将钱都收了下来。   “那这只猫猫,是不是也要付出一点报酬?”   猫猫:喵?   猫猫没付任何报酬,就在陈今家住了下来,这只猫很聪明,要是陈今头天晚上去了谢闻家,它第二天早上也会跟着过去,然后再跟着陈今回来。   谢闻捏着猫猫的后颈皮,抖了抖,“成精了?”   陈今看了觉得好笑,“动物不许成精,你忘了?”   陈今将猫碗放到地上,猫猫嗷呜嗷呜地吃了起来,小小的身体,大大的食量。   “有一件事情……”   “什么?”陈今总觉得谢闻的态度有些古怪,“你直接说就好了。”   “按道理来说,你带我见了家长,我也应该带你见家长。”   陈今握着杯子的手有些抖,他再次看了一眼谢闻的脸色,好像见家长这件事,对于谢闻来说,是件很为难的事情。   “没关系的。”   陈今的口中好像只剩下了没关系,谢闻想要弄坏他,陈今也是这副样子。   “不要胡思乱想,我的意思是,”谢闻亲完陈今之后,唇勾起嘲讽的弧度:“见他,没什么必要。”   “什么?”陈今曲起手指,是被亲太久的后遗症。   “之后去见我母亲吧,跟见奶奶一样,也给她过生日。”   谢闻攥紧陈今的手,低声问他:“好不好?”   “好。”   往往谢闻这样对陈今,陈今都会不好意思地躲开,但这一次陈今却一反常态地用另一只手覆盖住了谢闻的手。   他笨拙地安慰:“不要难过了。”   谢闻正想嗯,下一秒,陈今却将他的手按到了他饱满的胸肌上。   力度太大,谢闻的手已经在柔软里陷了下去。   “这样,心情会好一点吗?” 第85章 老实人(11)   首先谢闻不是流氓,其次谢闻不是色|狼,他只是一个拥有老婆的正常男人,要是老婆都这样了,他还不做点什么的话,那才是……   他还不至于这么没用。   陈今隐忍难耐,但却没想着从谢闻的手底下逃出去,他甚至握着拳头,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展开了。   谢闻咬着陈今的耳垂,水声清晰可闻,他道:“好多了。”   他的心情出奇得好,还可以再来一次。   当真又来了一次的谢闻提裤子,并拍了拍陈今的肩膀,“下一次能不能也这么哄我?”   他之所以得寸进尺,就是仗着陈今喜欢他。   陈今下半身还有些麻木,他后知后觉地在谢闻的目光中,点了点头,仍旧是一副羞怯的模样,绯色慢慢遍布他的全身,连谢闻作弄出来的痕迹都添上了几分难以想象的色|气。   谢闻忍不住亲了亲陈今,“好乖。”   陈今目光茫然,微微动了动。   ……   家里添了只小猫,但谢闻和陈今的生活也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无非就是在一起睡觉一起生活之外,又多了一项——   一起撸猫。   谢闻提着陈今钓回来的一尾鱼,猫猫应该是已经闻到了鱼的味道,一直在谢闻跟前喵喵喵地叫。   想吃的心情藏也藏不住。   谢闻按住差点就站立起来的猫猫,他一本正经地对着猫猫说:“要想吃鱼,你得学会,把自己的爪爪放到我的手心里。”   “就像这样。”   谢闻用自己的手,为猫猫演示了一遍,如果是聪明的小猫,早就学会了。   猫猫却歪着头看着谢闻。   谢闻居然从一只猫的眼睛里,看出了疑惑。   “好吧,”谢闻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鱼,“我再为你演示一遍。”   他伸手摸摸猫猫的脑袋,“这一次,要加油。”   “得分,有鱼,失分,扣鱼。”   陈今听了哭笑不得,“它哪里会明白。”   谢闻却对猫猫很有信心,“它肯定会明白的,因为它是聪明的小猫。”   陈今看了看猫猫,聪明的猫猫生下来就会握手啦?   但他也没有阻拦,任由谢闻去逗猫猫,所有教导都由谢闻一个人完成,他只是在一边看着。   谢闻第二次为猫猫演示的时候,一不留神,他手中的鱼居然被猫猫一爪子勾走了。   谢闻还没反应过来,猫猫已经开始嗷呜嗷呜地啃了。   想从猫嘴里夺鱼,何其难,谢闻盯着小猫看了一会儿,只好放弃。   陈今坐在摇椅上,他走过去,枕在陈今的腿上,陈今手中的蒲扇慢慢摇着,他说:“这样看来,猫猫还是挺聪明的。”   谢闻不满地问:“什么意思?”   他教了两次,猫猫都没有学会,光惦记他手里的鱼了。   谢闻判定,这是一只笨蛋小猫。   陈今继续说:“不然它怎么能从你的手中,骗走鱼呢。”   谢闻:“……”   陈今用蒲扇盖住谢闻的半张脸,他轻声问:“生气了?”   谢闻哼了一声。   他感受到陈今正在慢慢靠近,等到他睁开眼睛,陈今已经在他脸上亲了亲。   被谢闻逮了个正着,陈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连蒲扇都在他的手中失去了方向,摇的乱七八糟的。   明明陈今是偷亲他的人,但陈今的反应却比他还大,眼尾泛红。   谢闻想,指望陈今将他按在门板上亲,应该是不可能了,别说是亲他了,光是将谢闻按住这一个动作,就足够让陈今不好意思了。   害羞的老婆,一直都很好吃。   谢闻望着陈今的脸,突然伸出手,陈今乖乖地低头,脖颈被谢闻环住。   “我没生气。”   “嗯。”   谢闻咬了陈今一口,陈今吃痛,脊背绷紧,却还是温柔地看着谢闻。   谢闻坐起来,不管不顾地就往陈今的胸肌里面埋,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我好喜欢你。”   谢闻蹭了蹭,“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永远不分开。”   陈今声调不稳,他说:“好。”   谢闻试探地捏了捏,陈今喘着粗气问:“你要检验吗?”   谢闻有些奇怪,“检验什么?”   陈今低下头,细若蚊声:“检验看会不会出*。”   谢闻震惊,他当时的话真的是随口胡说的,但现在看来,陈今一定是当真了,并且致力于让他……   老婆的意愿不能不顾,谢闻只好照做了。   谢闻将陈今抱进卧房。   猫猫抬头,猫猫不解,怎么吃着吃着,人没了?   卧房里,谢闻已经将陈今今天穿的那件贴身的T恤掀了上去。   陈今咬着牙,他问:“需要我自己拽着吗?”   谢闻浑身都烧的慌,“你想拽着吗?”   陈今点了点头,他跟谢闻解释:“要是我手里不拽着点东西,我怕受不住。”   声音到后面越来越低,陈今羞于启齿,吞字严重,但谢闻还是听清楚了。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虽然他如狼似虎,但……谢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谢闻牵引着陈今的手放到他自己的胸口上方,将堆在一起的T恤拽住,谢闻还不忘贴着陈今的耳朵提醒:“一定要拽紧了。”   “如果掉下来了,我会罚你。”   虽然谢闻没有直说惩罚是什么,但他的语气暧昧,陈今隐隐明白,手指用力到发白,陈今嗯了一声。   检验到最后,两个人都大汗淋漓,原本饱满的胸肌上留下了不少疯狂的指印。   但却什么也没有。   谢闻倒是觉得没什么,这个世界里的陈今不会生子,没有也是正常的。   但陈今看起来有些失望。   谢闻为陈今揉着有些麻木的手,他安抚道:“没关系。”   陈今嗫喏着开口:“我想给你。”   陈今认真想了想,他问:“我再多喝一点鱼汤?”   谢闻轻笑着拍了拍陈今的头顶,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就算是你把水库的鱼全都拿来炖汤喝了,也不可能会有。”   “那……”   谢闻将陈今抱紧了,陈今想说的话在这一个拥抱下,被噎了回去,谢闻问:“为什么一定要给我?”   陈今想也没想,就回答:“因为你想要。”   因为他想要,就非要给他。   陈今根本不是古板,他只是太固执了,一旦喜欢上了人,什么都要给他,连自己都可以舍弃。   谢闻心软软,把人身子亲软了,在他怀里像是一滩水,才告诉陈今:“那只是我偶然想起来的情趣而已,没有也可以。”   情趣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谢闻也不是非要不可。   “是……吗?”陈今仍然不确定。   “是啊,”谢闻捧着陈今的脸,“因为是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陈今的睫毛颤了颤。   谢闻追问:“听见了吗?”   “嗯。”   “其实也不是非要……”谢闻起了坏念头,“眼前就有一样,你可以满足我。”   “什么?”   谢闻凑在陈今的耳边说出了他的设想,陈今越听脸越红。   “你要是答应的话,我现在就回去一趟,把东西拿过来。”   陈今蜷缩着,过了一会儿,小小地推了谢闻一把,“你去吧。”   谢闻当真下了床,路过堂屋的时候猫猫还在啃啃啃。   谢闻看笑了,蹲下去戳了戳猫猫的小脑袋瓜,“让你贪心。”   猫猫不理他,还担心他要抢自己的鱼,叼着鱼换了一个方向。   谢闻乐了,“小气。”   一点儿也没有正等着他回去的陈今可爱。   谢闻想了想,难道陈今就不是一只猫猫了吗?   陈今就是一只大型猫猫。   谢闻忙着撸“猫”,很快就拎着袋子回来了。   陈今的目光落在那个袋子上,很快就跟被烫到一样滑过,他小声问:“要怎么做?”   “先到洗澡间去。”   陈今点了点头,呆滞地跟着谢闻去了洗澡间。   他后进去,谢闻已经将那个袋子打开了,里面装的是一套西装。   谢闻当着陈今的面,换好了衣服。   穿上西装的他,倒是衣冠楚楚,只有谢闻自己知道,他现在心里都是些什么想法。   简直脏透了。   但很刺激。   谢闻将袖子挽了上去,露出精壮的手臂,陈今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容纳了两个男人,显得有些狭窄的空间里,谢闻正在朝着陈今步步逼近。   陈今被罩进谢闻的影子里,他喉结滚动,什么都没有地往下吞咽,他很紧张。   滚烫的手隔着衣服触碰到了陈今的腰,陈今身体僵硬,谢闻道:“现在,把衣服脱了。”   陈今面色微红,正要转过身,但被谢闻抓住了手。   谢闻挑了挑眉,“看着我脱。”   陈今抖了抖,但既然他已经答应了谢闻,只好颤着手,一点一点除去了身上的衣物。   没了衣服的遮挡,陈今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进入谢闻的眼中,刺激着谢闻的神经。   好喜欢,好兴奋。   谢闻总觉得他等会儿会变成一个变态,一个只知道觊觎老婆的变态。   谢闻压着陈今转过身,陈今贴上了冰冷的墙砖,本能地缩了缩。   谢闻见状松了领带,抓着陈今的手在铁栏杆上绕了几圈。   毕竟不是手铐,并不好用。   谢闻皱着眉,一股脑地将未打结的领带塞进了陈今的手中——   “自己好好抓着。” 第86章 老实人(12)   谢闻的两只手已经握住了陈今的腰,手掌底下就是滑腻的肌肤,谢闻不知轻重地摩挲着。   反观陈今,他正艰难拽着谢闻塞到他手里的领带,手心里出了汗,陈今便抬起手,用牙齿紧紧咬住,咬到腮帮子发酸,他也不肯松开。   大约是一直在后面,看不清陈今的表情,导致谢闻对这个姿势生出几分不满,他转到前面,将陈今抱住,余光瞥见了他咬领带的动作。   美味到不可思议。   谢闻的手指探了过去,但没撬动,谢闻笑了一下,捧着陈今的脸,问:“做什么?”   他没也让陈今咬着领带啊。   看来还是老婆太主动了。   陈今没法开口,一旦他开口,齿关一松,领带就会掉下来,他一味地摇着头,头发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谢闻能够明白陈今想要说什么,但他偏偏要撬开眼前这只蚌,看着他袒露软肉。   谢闻都觉得自己好笑,要是他想的话,陈今自己就会乖乖地将壳张开,等着谢闻来吃。   但自己打开,和被他撬开,谢闻现在更想要后者。   敌不过谢闻的力道,陈今的牙齿一松,领带跟着掉落,发酸的牙齿接触到比领带更有生命力的东西。   陈今不敢咬,他担心谢闻吃痛,只好一味地忍耐着。   谢闻搅弄够了,才大发慈悲地问:“为什么不说话?”   陈今含糊不清:“会被罚。”   谢闻讶异地问:“我什么时候说了要罚你?”   陈今耳根泛红:“检验、检验的时候。”   谢闻一顿,挨得离陈今近了一些,陈今可怜地呜咽一声,刚想要喘口气,又被谢闻堵住了嘴。   会被亲死吧?陈今大脑缺氧。   那湿透的领带,早就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铁栏杆已经借不了力了,陈今整个人只能牢牢地攀附在谢闻的身上。   谢闻亲够了才说:“原来之前的惩罚,都可以在之后兑现。”   “一起累计起来,”谢闻勾着唇环住不受控制往下落的陈今,“陈哥,你受得住吗?”   陈今喘着粗气:“受、受不住。”   他牢牢抓住谢闻的后背,现在他就有点受不住了,滑落又被抬起来,如此反复,陈今快要成为一滩水了。   他断断续续地跟谢闻求饶,泪眼朦胧地想要谢闻放过他。   谢闻却不愿意放过他。   “陈哥,还有惩罚呢。”   虽然领带是在谢闻的刺激下掉的,但掉了就是掉了,这是陈今无可反驳的事情。   陈今沉默了一瞬,他不打算挣扎反抗,只是问:“什么惩罚?”   沙哑让陈今原本的音色变得特别,大型猫猫变成了小野猫,只能蜷缩在他怀里求饶,这个反差让谢闻很喜欢。   谢闻吻在陈今汗湿的鬓发上,漫不经心地提醒陈今:“惩罚开始了。”   和之前没什么差别。   只是谢闻依旧西装革履,陈今接触到的只是谢闻冰冷的西装,布料硬挺,让他十分不自在。   陈今打了个哆嗦,这场“惩罚”才结束。   陈今睡了一觉醒过来,身上清爽,回忆起当时的一切,陈今竟然不太好意思。   他是受得住的,受得住却没忍住和谢闻撒娇求饶。   陈今一阵脸热。   他从卧房出去,看见谢闻蹲在地上,又开始教猫猫了,但大抵是没成功,因为谢闻一看见他,就扑了过来。   一时之间,陈今竟然觉得,家里不止养了一只猫。   “陈哥,你醒了。”   “嗯。”   陈今在摇椅上坐下,发现摇椅上垫了柔软的垫子,这个垫子是给谁的,不言而喻。   “用不着,”陈今和谢闻解释:“我根本没伤着。”   他怕谢闻有了顾虑,下一次就不会这样了。   “但我会心疼。”   陈今看着谢闻的脸,只好讪讪点头:“好吧。”   他放任自己陷进柔软的垫子里。   想起什么,陈今又问:“你那套西装……还能要吗?”   “要不了了,如果陈哥喜欢的话,我可以另外定做。”谢闻握住陈今的手,意味不明地摩挲。   陈今心中一跳,身上在发热,谢闻问他:“陈哥不喜欢吗?”   正常人当然不会喜欢了,谢闻也能想到,他只是在逗陈今而已。   要是陈今实在接受不了的话,他也不会强求,而且折腾一次就够了。   听见他的话,陈今慌忙解释:“没有。”   陈今的态度出乎谢闻的意料,“什么?”   “没有不喜欢。”   “那……”谢闻唇角扬起。   “就是、就是有点浪费。”陈今小声说出他的想法。   谢闻身上的衣服都不便宜,一次就要浪费这么多钱,陈今是个节俭的人,他不太能接受。   谢闻没忍住笑出声,他认真道:“那我想个节约一点的办法。”   陈今怔愣,这也是可以节约的吗?   “陈哥很可爱,”谢闻亲在陈今的脸上,“好想和陈哥结婚。”   “结婚?”   陈今重复谢闻的话。   谢闻之前说过很多次,很喜欢他,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但他都以为那是谢闻兴致上头说出来的胡话。   直到现在,谢闻说想和他结婚。   结婚和一辈子没什么差别,但这一次,陈今感受到,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落到了实处。   原来谢闻是想跟他结婚。   明白过来之后,陈今有点惭愧,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谢闻结婚,他也没考虑过他和谢闻的将来。   他还以为谢闻只是夏日限定,等到谢闻的父亲想明白了,就会将谢闻接回去。   但其实他早就被谢闻规划到了自己的人生中。   明明他比谢闻年长,他们的未来,是该他好好想一想的事情,却是谢闻先主动提出来。   他爱的太浅了,根本不如谢闻,刹那间,陈今不管不顾,什么都想要给谢闻。   陈今颤声问:“真的?”   谢闻点头:“当然是真的。”   陈今还是不相信,“你真的要和我这样无趣的老男人结婚?”   谢闻一头雾水,无趣是从何而来,老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陈哥,你什么时候成了老男人?”   陈今缓缓低下头,“谢闻,不用哄我。”   谢闻越发觉得好笑:“我哄你干什么。”   他说要结婚,就是真的想和陈今结婚。   谢闻抵上陈今的额头,两个人的心跳在这一刻合上了。   ……   自从谢闻说了要和他结婚之后,陈今就惊觉,很多事情都要开始准备了。   他的存款不多,但拿来买戒指还是够的。   但如果只有戒指,好像也太平淡了。   他得再买点另外的东西,他笨拙地想要给谢闻一个惊喜。   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陈今跟谢闻说,他要去城里一趟。   谢闻皱眉:“你自己?”   陈今点点头。   谢闻黏上来,他再一次跟陈今确认:“不要我去?”   “是。”   谢闻在陈今的脸上啃了一口,他笑着问:“陈哥不会背着我,在城里找了别的小奶狗吧?”   他又自顾自地说:“老男人和小奶狗,是挺配的。”   陈今的脸都涨红了,他哑声道:“没有。”   他有点委屈:“我从来没有别的人。”   “好了好了,”谢闻抹了抹陈今的眼角,急忙服软,“我开玩笑的。”   “而且老男人不是陈哥自己说的吗?”   谢闻指了指陈今:“老男人。”   又指了指自己:“小奶狗。”   他笑得一脸无辜,陈今却被他逗的更加窘迫了。   他背过身,小声道:“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好。”   谢闻的下巴抵在陈今的肩头,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就回来了。”   谢闻不满:“要这么久?”   “久吗?只是几个小时而已。”   谢闻亲过陈今的手指,在他的指节上留下咬痕,“有这么久。”   陈今手指蜷缩,想都没想地跑了。   下午。   陈今抱着盒子往家里走的时候,遇见了吴华和陈乐。   两个人都对陈今怀里的盒子很感兴趣,他们一起问:“陈今哥,盒子里是什么啊?”   陈今将盒子抱得更紧了,生怕吴华和陈乐直接扑上来,这两人抢零食的时候就是这么凶悍。   要是零食,陈今就分给他们了。   但盒子里不是。   陈今红着脸,“一些日用品。”   “哦。”吴华和陈乐点了点头,觉得陈今今天有点奇怪,像是做贼心虚。   可是……他们两个挠挠头,日用品有什么可心虚的。   站在大门前,陈今才发现他捧着盒子的手有些发抖,他太紧张了,他担心谢闻不喜欢这些。   可这是陈今唯一能用来给谢闻制造惊喜的东西了。   谢闻会喜欢的吧?只要是他给的,谢闻说他都会喜欢。   陈今鼓起勇气,推开门,堂屋里没有谢闻的影子,连猫猫都不知道上哪儿贪玩去了。   陈今没放在心上,小猫正是贪玩的时候。   卧房传来人声。   陈今慢慢靠近,看见了谢闻的身影。   谢闻拿着手机,应该是在和谁打电话。   电话里的人声音听不清楚,但谢闻的话,陈今听的一清二楚。   谢闻的语调很冷。   “你当然可以办到了,你想要查什么不行?”   “陈今?我是很喜欢。”   “可是谁要喜欢他,就跟他结婚啊。” 第87章 老实人(13)   “可是谁要喜欢他,就跟他结婚啊。”   陈今的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了这一句话,谢闻带着玩味的口吻,更是如同一把利刃,将他的心刺穿。   原来谢闻不想跟他结婚啊。   原来谢闻的那些话,真的只是说出来玩玩而已。   偏偏他当真了,还捧着这样一个盒子回来,陈今呆愣在原地,没有人会比他更加可笑了吧。   陈今失魂落魄地转身,不小心撞到墙发出声响,谢闻不耐烦地挂断电话出来,看见的就是陈今宛如游魂的身影。   他照例上去抱住陈今,在陈今的颈窝蹭了蹭,陈今的体温有些凉,他问:“陈哥,你没事吧,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他低声埋怨着,但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样宠溺。   如果陈今没有听见那些话,他会觉得,谢闻一直都是真心喜欢他。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怎么会想要和他这么亲密,还做那些事情呢?   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我……”陈今张了张有些麻木的唇,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谢闻是不是还以为他没听见?   只要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就好了吧,就可以继续和谢闻这样生活下去。   他和谢闻的关系迟早都会结束的,但至少不是现在。   陈今卑微地生出几分贪恋,他还没有做好和谢闻闹翻的准备。   谢闻捏了捏陈今的耳垂,抵上陈今的额头,测量陈今的体温,他皱了皱眉:“陈哥,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可能是被风吹的。”陈今胡言乱语,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谢闻笑了一声:“外面这么热,我还担心陈哥又中暑了呢。”   谢闻拉着陈今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这就是陈哥从城里带回来的东西吗?”   谢闻伸手去拿盒子,却拿了个空。   他有些意外:“陈哥,怎么了?”   “我……不是这个盒子。”   “什么?”   “我买的东西还没到,这里面只是日用品。”陈今苦涩地说。   谢闻挑眉:“日用品?”   “嗯,是纸巾,屋里的抽纸用完了。”   陈今真是一点儿也不会撒谎啊,谁会为了几包抽纸,专门进城一趟,但谢闻也没戳穿他。   他只是靠近了陈今,轻声问:“如果我非要看呢?”   柔和的语气,却不容反驳。   陈今抖了抖,他怀里一空,盒子已经被谢闻拿了过去,谢闻的手指正覆在盒子上面,只要将盒子打开,就会展露他只是个笑话。   陈今握住谢闻的手,两眼红红地说:“求你,谢闻,别打开了。”   求你,谢闻,不要让我一点念想都不剩下。   他为了不让谢闻打开盒子,甚至强忍着羞耻说:“随便……都可以。”   谢闻又气又想笑,将盒子放回到了陈今怀里,陈今抱紧了那个盒子,生怕谢闻反悔,再将盒子抢走。   谢闻漫不经心地说:“只是一个盒子,陈哥不让我看,我就不看,只是……”   陈今不安地动了动,“只是什么?”   谢闻笑得放肆,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浮上一些戏谑,他低声道:“真的随便我?”   陈今的脸红了,他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但要等我把盒子放好。”   谢闻探究的目光落到陈今身上,再缓缓划过那个盒子,陈今很紧张,胳膊收紧。   谢闻故意问:“陈哥这么宝贝这个盒子,不会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陈哥毫不犹豫地答:“没有。”   担心谢闻继续探究这个盒子,陈今有些可怜地看着谢闻:“真的什么也没有。”   谢闻被他看的心软软,“好吧,那陈哥去吧。”   陈今站了起来,逃也似地进了卧房。   谢闻心中气闷,他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猫也不在。   要是猫在就好了,陈今一回来就冲着他喵喵喵地叫个没完,这样谢闻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问陈今是不是什么都听见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陈今隐瞒,而他又偏偏想听陈今说。   陈今连这样的痛苦也吞得下去吗?   023感到奇怪:【你这次居然这么安分?】   谢闻:【不行吗?】   行是行,但它总觉得宿主应该在这个关键当口搞事,利用诡辩让原本的情节面目全非,让它都只能束手无策。   他这一安分守己,023就怀疑有什么别的阴谋,要杀它一个措手不及。   023决定给谢闻一点刺激,它试探道:【可是陈今好像快碎了诶。】   谢闻:【哦。】   023:【???】   不对劲,这肯定不对劲,但023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陈今十分钟后才从卧房出来,谢闻仍旧大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着,陈今走到他面前,想了想,坐到了他的腿上。   窝在谢闻的怀里,陈今万分局促,他含糊不清地问:“现在就要开始吗?”   烈日当空,好像不适合来做那件事情,但只要谢闻想要,无论什么时候,陈今都是可以的。   谢闻抬起陈今的下巴,瞥过他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朵,嗯了一声。   “那我……”   陈今看着谢闻,谢闻没说要玩什么,陈今只能等着他的回答。   “我想和陈哥睡觉。”   陈今没有预料到谢闻会这么直白,难道是那些隐晦的东西,谢闻已经玩够了?   年轻人的心思确实让人琢磨不透,总是一天一变。   陈今的睫毛抖了抖,他道:“好。”   谢闻抱着陈今进屋,陈今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挣扎着要下床,却被谢闻蛮横地按了回去。   “陈哥,”谢闻的语气严厉,“不要在这种时候反抗我。”   “谢闻,”陈今不敢看谢闻,他解释道:“我还没洗澡。”   陈今不讲究,但在这方面,却是个要求极高的人,他不要一身汗津津地就和谢闻……   至少要处理一下。   谢闻早就知道陈今这么有原则了,他有些恼怒,怎么就发了脾气。   谢闻将陈今放开,陈今准备去洗澡的时候,余光瞥见谢闻还维持刚才的姿势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面陈今洗澡时,谢闻也挤了进来,陈今羞赧到了极致,以为谢闻在这里就要开始。   但谢闻什么都没做,只是帮陈今抒发了一次。   两人带着沐浴露的味道回到卧房,躺在床上,谢闻的手臂横过陈今,陈今吓了一跳,谢闻却道:“睡吧,陈哥。”   “什么?”   “我说睡吧,陈哥。”   “原来你只是……”   “我有点累。”   说完,谢闻就合上了眼睛,陈今本来全无睡意,但听着谢闻平稳的呼吸声,他也渐渐睡了过去。   这是他们睡在一起的,难得平静的一个下午。   一切都静谧祥和,如果不是陈今快要碎了的话。   陈今比谢闻先醒,他思维迟钝,目光茫然,随着眼睛的慢慢清明,他还是想起来了睡觉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都听到了,谢闻不想和他结婚。   甜言蜜语,果然哄人,陈今忍不住叹息,心里苦到发麻。   “陈哥在想什么?”谢闻醒了,双手双脚都缠了上来,他要让陈今处在他的包围之中。   “没想什么。”   “陈哥,”谢闻贴上了陈今的脸,“宋叔过几天,会来接我。”   陈今的身子一僵,他磕磕巴巴地说:“恭、恭喜啊。”   “恭喜我什么?”   陈今哑声道:“恭喜你可以回去了,你爸爸心里还是有你的。”   “那陈哥,你怎么办呢?”   “我?”   陈今低着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抬眼,平静地说:“我还待在这里啊。”   “这样啊,”谢闻翻身压住了陈今,扣住他用力握紧的手,“陈哥不是要和我结婚吗?”   陈今的脸色一白,却偏偏被谢闻压得动弹不得,连躲避谢闻的目光都做不到。   他只能残忍地迎上去,接受即将到来的凌迟。   “陈哥,你说谎的水平其实很一般,一看我,眼中就充满心碎。”   “我……”这下,陈今的嗓子沙哑到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地步。   “但陈哥很能忍耐,我一直在等着陈哥开口,然后质问我,为什么不想和你结婚。”   陈今的脸色愈加难看了,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都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比起少年人,更多的是一份体面,那些轰轰烈烈的质问,已经不存在于他们的人生中。   陈今以为他可以坦然接受谢闻的离开,就当谢闻从没来过一样。   结婚的话,如同镜花水月,也可以抛弃。   但陈今高估了自己。   “对,都是成年人了,”谢闻将陈今的手高举过头顶,在陈今的脸上亲了亲,“说出去的话,怎么能够不算数。”   “你说什么?”陈今骤然瞪大了眼睛。   “陈哥以为我不想和你结婚,才真叫我伤心呢。”   “我不是,唔。”陈今被谢闻弄的有些难耐,他忍不住发出声音。   可还是强撑住理智问:“那、那些话,是怎么、怎么回事?”   谢闻随口道:“骗那老登的。”   “什么?”   “他将我在这里干了什么都查了个透彻。”   谢闻笑意盈盈地看着陈今,陈今打了个哆嗦,谢闻问:“陈哥,盒子里是什么,我现在能看了吗?” 第88章 老实人(14)   陈今尴尬到无地自容,听见谢闻这样问,就急不可耐地点了点头,想要补偿谢闻。   谢闻的脸色如常,可陈今觉得,自己肯定让他伤心了,指甲陷进肉里,陈今想,他为什么不相信谢闻的话呢。   谢闻问:“陈哥,你将盒子放在哪里?”   陈今心烦意乱地伸手指了指,盒子就被他藏在床下。   趁着谢闻去拿盒子的时候,陈今跪坐在床的边缘,他轻声道:“对不起啊,谢闻。”   谢闻对上陈今的眼睛,里面水雾茫茫,竟然是要哭了。   谢闻叹息一声,按了按陈今的眼角,陈今受到这样的刺激,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滴在了谢闻的手背上,灼热直抵谢闻的心脏。   谢闻抹开那些眼泪,他噙着笑问:“陈哥哭什么?”   陈今也没想到自己的眼泪掉的这么容易,他伸手随便擦了擦,声音更小了:“没什么。”   谢闻可不会让他直接蒙混过关,一手捧着盒子,一手挑起陈今的下巴,谢闻问:“真的没什么?”   他贴在陈今的耳边道:“陈哥最好不要再瞒我了。”   手指在陈今的下巴上摩挲了一会儿,谢闻的语调变得低沉疯狂,“不然我很有可能将陈哥带走,关起来,陈哥,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谢闻自以为是地威胁着,越说他的心就越烫,万一不是威胁呢?谢闻是真的想这么做,到时候,陈今就是他一个人的了,无论陈今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都没影响。   陈今却一下子将谢闻抱住了,谢闻撞上陈今饱满的胸肌,差点被那柔软撞傻。   “陈哥,你是在用自己的胸肌蛊惑我吗?”   陈今羞耻地仰着头,居然伸手将谢闻的脑袋往里面按。   谢闻:“……”   好吧,他确实被蛊惑到了,谢闻抬起手,听见陈今发出悦耳的闷哼。   捏了捏,抓了抓,这么玩了一会儿,陈今的脸潮红一片,几乎瘫软在谢闻怀里。   他怔怔看着谢闻,“我没想骗你。”   “嗯?”   谢闻是在疑惑,陈今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会利用自己来讨好他。   至于骗不骗的,谢闻不太在乎。   谢闻的手按在盒子上,“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今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他有些紧张,原先做好的心理准备早在这样的冲击下溃散了。   陈今握紧手,他垂眸道:“我不相信你,怕你伤心。”   谢闻勾着唇,在陈今额头上亲了亲,“我现在不伤心了。”   “什……么?”陈今痴痴地去看谢闻,才发现盒子已经被谢闻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谢闻的面前。   陈今想躲,被谢闻用力按进了他怀里,脸差点直直怼上那些东西,陈今不好意思地往后躲。   “这是什么?”谢闻从盒子里拿起一个,装模作样地问他。   耳根发烫,陈今道:“我随便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说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因为一直以来,用在他身上的那些花样,都是谢闻想出来的。   单纯的陈今跑到城里去挑这些东西,光是想想,谢闻就心猿意马。   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谢闻拿起那个天蓝色的丝绒盒子,随着盒子的慢慢打开,陈今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打开了。   紧张攀到了顶峰,房间里有着前所未的寂静。   “陈哥,”谢闻将盒子里的那两枚戒指凑到陈今的眼底,“这是什么?”   谢闻是在明知故问。   “戒指。”   谢闻满意了,他继续问:“陈哥是要向我求婚吗?”   “是……”   但现在的情景,和陈今心里想的不太一样。   两人在一起好几个月了,除了身体上的契合之外,谢闻也能轻而易举看穿陈今那些潜藏的心思。   “唔。”   陈今手指蜷缩,耳垂和眼睛一起变得湿漉漉的,他茫然地看着谢闻:“什么?”   “是要先将这些东西用在陈哥身上,等到情到深处的时候,陈哥再求婚,是吗?”   “我……”   尽管陈今确实是这样想的,可现在被谢闻直接说出来,陈今又羞于承认了。   他用手臂挡住自己不断发烫的脸,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想出这样求婚的方法。   谢闻拍了拍陈今的臀,他低声道:“陈哥好像真心不够。”   陈今急急道:“我是真心的。”   “那好吧。”   那个盒子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被谢闻倾倒在了床上,琳琅满目,陈今都不知道他选这么多东西,从上到下,无所不包。   他有点害怕了,身体跟着缩了缩,但被谢闻禁锢着,陈今逃不掉。   “那就请陈哥带着这些东西,来跟我求婚吧。”   “全部?”陈今错愕,他重新看了一眼那些东西。   要是全部的话,他会疯掉吧。   “嗯。”谢闻点了点头,恶劣展露无遗。   其实陈今过来跟他求个绕,他会心软,但陈今不会。   因为这是陈今要给他的求婚,他在陈今眼里就是这样的色|胚吗?   好像他确实是。   谢闻看着陈今的手慢慢伸向那些东西,心中喟叹,怎么会有这么乖的老婆啊。   到最后,陈今咬着牙,伏在谢闻的腿上,他的肌肉绷紧,有着这世上最好看的曲线。   有些东西陈今也不知道怎么用,但谢闻毫不吝啬地教他,伸手拨弄了一下铃铛,发出清脆的铃音。   伴随着这声铃音,全身都开始发动,陈今神志不清地扯住了谢闻的衣服下摆。   谢闻看向他,他以为陈今是要跟他求饶。   但陈今说:“谢闻,我要跟你求婚。”   短短一句话,陈今说的断断续续的,中间差点直接蹦起来,又被谢闻按住了腰。   他太兴奋了,兴奋到了极致,就有些受不了了,泪眼朦胧地看着谢闻往他的手指和他自己的手指上面套戒指。   谢闻吻了吻他的指节,“我接受。”   “即便陈哥不相信我也没关系,因为我会永远喜欢陈哥。”   “陈哥喜欢我吗?陈哥相信我说的话吗?”   顶峰和告白一起到来,陈今在谢闻的怀里气喘吁吁。   他只是本能地答应着谢闻。   喜欢、相信,要和谢闻在一起一辈子。   “好。”   谢闻抱陈今去洗澡,陈今已经累的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一沾到床,陈今就睡了过去。   谢闻盯着陈今的睡颜,手摩挲过指间的戒指。   眼前终于不是马赛克的023跳出来,它就知道宿主反常必有妖。   更加悲哀的是,023发现它已经习惯了。   习惯真是个要命的东西。   023还算镇定地问:【说说吧,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023就不信,这个世界还能有什么借口,让谢闻拿来用。   谢闻没回答,023发现谢闻正在没羞没臊地摸着陈今的腰。   【啊啊啊啊啊。】   果不其然,023又被屏蔽了,它看见的东西变成了一堆糊得不能再糊的马赛克。   023震惊,它们快穿系统,连这种尺度都不行吗?   马赛克发出了谢闻的声音:【因为他身材很好。】   023:【?】   023:【什么东西?】   【因为他身材很好。】   023不明白:【身材好怎么了?】   【我是视觉动物,没法抛弃。】   023:【……6。】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不择手段,要把这个人和我绑在一起,无休止地做恨,这个手段简而概之,就是结婚。】   马赛克消失了,只剩下谢闻和陈今手上的戒指在晃023的眼睛。   023:……   哈,这工作真是两眼一睁,就是两眼一黑啊。   ……   三天后,宋岩按照谢松的吩咐,来这里接谢闻。   人他是接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多出来一个。   宋岩疑惑:“少爷,您这是……”   谢闻牵住陈今的手,笑得分外和善:“他要跟我一起回家。”   宋岩脑子有些跟不上,他果然是年纪大了,他小心翼翼地问:“要他一起回家,做什么?”   谢闻一脸坦然:“结婚。”   宋岩目光呆滞:“啊?”   别说是结婚了,只要这个人和少爷手牵着手进门,老爷就一定会气到心脏病发的。   可少爷和老爷性子一样,一旦是两人决定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反悔的余地。   宋岩和谢闻小声商量,谢闻却很意外:“谢松有心脏病,我怎么不知道?”   宋岩也被问的有些茫然,他只知道老爷有心脏病,但关于这个病是怎么来的,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凭空就有了?还是被少爷一而再再而三气出来的?   “反正少爷,你这一次回去,就乖一点。”   万一下次再被发配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可怎么好。   向来油盐不进的谢闻这一次却拍了拍宋岩的肩膀,宋岩觉得有希望,谢闻唇角上扬,进行指点:“你应该说,少爷好久都没这么笑过了。”   “什么?”   “然后,再一脸欣慰地看着他,”谢闻指了指他身边的陈今,陈今没想到还有他的戏份,他当即抬头对着宋岩笑了笑,谢闻继续:“说,这就是少夫人吧。”   宋岩茫然地啊了一声,嘴快变成O形了。 第89章 老实人(15)   尽管谢闻已经很耐心地教了宋岩,但等到了谢家别墅,宋岩站在谢松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没学会。   谢闻:失望。   宋岩大概也发现了少爷对自己的失望,他的嘴皮动了动,“老爷,少爷接回来了。”   至于少爷旁边的那个人是谁,宋岩终究没找到合适的话来介绍。   这让一向对自己要求很高的宋岩觉得有些失礼,但失礼就失礼吧,总比让老爷失心疯要强啊。   陈今很紧张,从进入别墅大门,他就开始紧张,担心谢松接受不了他,真的跟宋岩说的一样心脏病发,   为了避免谢松发病,陈今连谢闻的手松开了。   现在他找不到支撑点,只好抿着唇,一直盯着谢闻看。   “这是陈今。”感受到陈今灼热的目光,谢闻主动牵住了陈今的手,陈今讶异,但挣脱不开,微笑着冲谢松点了点头,心里忐忑不安。   谢闻的父亲不会有事吧?   谢松知道陈今是谁,他早就动用自己的势力,将谢闻身边的人查的一干二净,对于他和谢闻的关系,谢松也有所耳闻,但他没想到谢闻居然敢光明正大地将人带回来。   带到他的面前。   谢松的眉拧紧,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即将发怒的征兆,宋岩想上前劝一劝,却被谢松瞪了回去。   好了,这下完了,宋岩只能站在原地。   “你带他回来干什么?”谢松厉声问。   吓得陈今一抖,谢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欣慰的是,陈今一直没放开他的手。   谢闻勾唇道:“跟你说一声,我要和他结婚。”   谢松脸上有一丝错愕,显然他没预料到,谢闻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以为谢闻只是跟陈今玩玩而已。   谢松怒不可遏,“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宋叔,麻烦您先带陈今去我的房间。”   宋岩看看谢松,又看看谢闻,知道陈今要是在这里,父子两个的对峙只会更严重。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陈今上了二楼。   陈今不知道谢闻为什么要让他离开,但谢闻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他要做的就是相信谢闻。   直到陈今的身影消失,谢闻才收回目光。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支着腿,原本在这个家里,只要谢松不允许,就没有他坐下的资格,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在谢松身边站着。   不像是儿子,谢闻忽然觉得原主只是被他的父亲严厉管教的一件物品,和他父亲的公司、财产,没有任何区别。   “你……”   果然谢闻一坐下,谢松就无法忍受,谢闻这样做,被他视为对他权威的挑衅。   他这个儿子,居然可以不听他这个父亲的话。   谢松十分头疼,难道过了管教的期限再想管教,就再也掰不回来了吗?   “原本我可以不带着陈今回来的,我带他回来,只是想告诉你,陈今不是我藏着掖着的人,他可以出现在明面上。”   谢闻挑了挑眉,他笑得漫不经心:“您还要继续查吗?将我和陈今做了些什么、以及陈今的家世扒个精光?”   “您什么时候去做私家侦探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   到底是多年老奸巨猾的商人,在这样的刺激下,谢松还能快速冷静下来,他敏锐地察觉到儿子不太一样了。   但谢闻不会给他细细去想的机会。   “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的话,”谢闻站起来,谢松惊觉,谢闻已经比他高了一个头了,站起来的时候,可以轻而易举地压迫他,“我就先走了。”   “你要是走了的话,谢家的东西,可就跟你无关了。”   谢闻淡然道:“我不要了。”   原主想要的也从来都不是这些,他想要父亲的关爱,想要母亲依旧好好地活着。   谢松却以为他可以用原主最不屑一顾的,来拿捏原主。   谢闻转身,他决绝地上了楼。   陈今在他的房间里无所事事,正在目光缥缈地盯着房间外的那个大阳台。   但很快,他就落入一个温暖安心的怀抱。   也许是在陌生的环境,陈今有些不自在,谢闻才刚刚抱了一会儿,陈今就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出去。   反被谢闻箍紧了。   陈今是明白谢闻的双手多有力气的,连他这样的人,谢闻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举起来。   陈今和谢闻面对面,谢闻在陈今的颈窝里蹭了蹭,他格外喜欢这个动作,这可以让他闻到陈今的气味,也可以让陈今染上他的味道。   至于陈今,他被他蹭的发痒,皱了皱鼻子。   “为什么要出去?”谢闻低声问,陈今在他怀抱里的时候,他就更加不老实了,亲亲这里,再摸摸那里,都是家常便饭。   陈今被他弄的坐立不安,更何况这是在谢闻的家里,他更羞耻了,一味地闪躲着。   谢闻的目光变得危险,陈今才和他解释:“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谢闻往他胸肌里一埋,贪恋地吸了一口,“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陈今的脸红了个透,他伸手推了推谢闻的肩膀,低声提醒:“谢闻,这是在你的家里。”   埋在他胸前的谢闻轻笑了一声,听起来有点沉闷,陈今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取笑弄的无所适从。   谢闻抬头,“因为是在我的家里,所以不好意思?”   是这么个道理,陈今点了点头。   谢闻问:“为什么不好意思?”   陈今讷讷道:“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见家长?”   陈今总觉得见家长应该沉稳一点,而不是趁机在谢闻的房间和他……   这下谢闻笑得更厉害了,他伸手捧住陈今的脸,“你觉得我和我爸的关系,很好吗?”   “可他始终是……”   陈今说到一半没声音了,他一个被父母抛弃的人,来说他始终是你的亲人这样的话,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我们在城里住两天,我带你去见我妈。”   “……好。”陈今点头,没注意谢闻说的是在城里住两天,而不是在家里住两天。   “我让你上楼,是不想你卷入我和我父亲的争斗之中。”   要是陈今在那里的话,谢松一定会尽可能地攻击陈今。   这不是谢闻想要的。   没想到谢闻会和他解释,陈今道:“我都知道。”   “知道?”   “嗯,”陈今低着头,小声说:“我会永远相信你。”   谢闻亲了亲他,“好。”   谢闻当天晚上就带着陈今离开了谢家别墅,谢松坐在客厅里,亲眼看着他们离开。   宋岩急的团团转,“老爷,真的不拦住少爷吗?”   “他有本事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老爷,少爷这一走,可能真的不会回来了。”   谢松看向宋岩,“什么意思?”   宋岩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他就是觉得,他去接谢闻的时候,谢闻表面上依旧是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他更疏离了,甚至离他这个之前比较亲近的人,都更远了。   而且,自从他回来之后,他从没叫过谢松一声父亲。   虽然知道这天从谢闻母亲过世了之后迟早会来到,但还是太快了一点。   谢松盯着大门的方向,若有所思。   谢闻光凭自己的力量,是站不稳的,他一定会回来求他。   ……   去墓地的那天,忽然下起了小雨,秋日里的雨都分外萧瑟,谢闻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将陈今和自己都恰到好处地罩在里面。   陈今主动牵住了谢闻的手,两人在来来往往的行人里,像是一道影子。   谢闻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不断握紧,他半开玩笑地问:“紧张?”   “嗯。”   连嗓子都一紧,发出来的声音很是沙哑。   “因为见家长?”   “嗯。”   他用另一只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后悔道:“我应该换一件衣服。”   谢闻打量了一眼,“挺好的。”   他俯身,大伞随即将两人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他道:“她也会爱屋及乌的。”   陈今脸红了红。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   理论上来说,这是原主的妈妈,但现在谢闻成为了原主,情绪也被牵动,他有些默然地站在原地,心脏也被扼住了。   临走的时候,陈今从口袋里掏出一枝小小的桂花,是他在山下折的,被雨浇透了,但还有桂花的味道。   陈今将这一枝桂花郑重地放在墓碑上,谢闻说过,他的妈妈很喜欢花,和他的奶奶一样。   下山的时候,天气放晴了,谢闻收了伞。   空气里是雨后清新的味道,墓碑肃立着,活人与死人界限分明,但又在此刻交汇。   两人又在酒店住了两天,谢闻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等到处理完的时候,他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回去之前,谢闻抱着陈今在浴缸里滚了一圈,到最后,陈今真的是被从水里捞起来的。   开着暖黄色的灯光,陈今的肌肤宛如蜜糖,陈今身子有些瑟缩,他大概知道了,今天晚上还没完。   果然,谢闻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贴在陈今的耳边轻声道:“我特意去买的。”   还哄着陈今亲手将盒子打开了。   里面是……   陈今愣住了。 第90章 老实人(完)   谢闻注意到陈今的震惊,他抱住陈今问:“怎么了,陈哥是不喜欢吗?”   异常危险的语气,陈今打了个哆嗦,他磕磕绊绊道:“喜、喜欢,只要是你给的东西,我都喜欢。”   谢闻咬了陈今一口,陈今脑子一空,这即使是样说,谢闻也不满意吗?   谢闻摩挲着刚刚被他咬过的喉结,低声道:“陈哥,不要撒娇了,我还没开始呢。”   听见谢闻这样说,陈今下意识地辩驳:“我没撒……唔。”   谢闻已经牵引着陈今的手到了那盒子里面,陈今手指滚烫,却被冰到了,谢闻继续哄他:“既然陈哥喜欢,就拿出来看看。”   “我……”   陈今目光闪躲,早就没了将谢闻往他胸肌里摁的勇气。   “陈哥?”   陈今只好颤抖着手碰上盒子里的东西,摸起来很凉,陈今狠狠心,将整件东西都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他看见了这件东西的全貌,似乎是一件衣服,布料却少得可怜,陈今不知道这件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   但总归是用来助兴的,陈今手指蜷缩。   “要这样。”   谢闻握着陈今的手,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二。   陈今大概明白了,他通红着脸嗫喏道:“我穿不下。”   “什么?”   陈今细若蚊声,“太小了,我穿不下。”   “也许吧。”   谢闻这样说着,取过陈今手里的东西就开始往陈今身上套,上身下身都不合适。   谢闻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尺码,买这样一件“衣服”分明是用来为难他的,陈今上面下面都捂不住。   他红着耳朵忍不住问:“为什么要买这个?”   语气里有些小小的不满,但陈今舍不得继续埋怨谢闻,只是喘着气道:“有点勒。”   他本就饱满的胸肌,经不住这样的禁锢,凑近了仔细看,蜜色的皮肤上,已经被勒出了红痕。   有些色|气,谢闻捻了捻手指。   大手托住底下布料遮不住的臀,谢闻道:“可我找了好久,跑了大大小小的店铺,才找到这么一件……”   下身是女仆装的裙摆,上身却是由珍珠构成的链子。   和他心中的设想一样,陈今要是穿上这件衣服,也会很……   谢闻顿了顿,打量了陈今一眼,诱人。   陈今小声道:“辛苦了。”   他没那么讨厌了,毕竟是谢闻千辛万苦找回来的东西。   “不辛苦,陈哥补偿我就好了。”   手慢慢伸向那些圆润的珍珠,对于陈今而言,这是一个分外难忘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谢闻就和他重新回到了村里。   站在家门口,陈今忽然有点感慨,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回来,他还以为谢闻这一次回去,会一直陪在他爸的身边。   而现在……谢闻和他爸的关系,大概是彻底恶化了,谢闻虽然没有和他说过,但他猜的出来。   没关系,陈今低头看向手指上的戒指,他会一直陪在谢闻身边。   ……   国庆之后,天气开始变凉,村子里的不少老人都把棉袄翻出来穿了,陈今好一点,但也是长袖长裤了。   谢闻搬进了陈今家里住,像是彻底要与谢松划清关系,谢松没什么反应,至于他到底给谢闻打没打过电话,谢闻也不知道,他早把谢松的电话拉黑了。   不过他想,他在谢松那边估计也是这个待遇,他可以不要谢松这个父亲,谢松也能舍弃他这个儿子。   尽管谢松早就舍弃了原主二十年。   十月中旬,宋岩私下里来找了谢闻一回,他还是劝谢闻回家,不要继续跟谢松对着干了。   他说一句,谢闻就点点头,宋岩也是发现了,他说的话,谢闻表面上是在认真听,但实际上,一句也没放在心里。   宋岩叹了一口气,也不劝了,给了谢闻一张银行卡。   宋岩和谢闻解释,这是谢闻母亲留给谢闻的卡,和谢松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谢闻拿着这卡,找了人,打算合伙开公司。   公司刚刚创立,谢闻忙到半个月才回来一趟。   一回来就缠着陈今往床上倒,做够了之后,才玩着陈今的手指,和陈今说说公司最近发生的事情。   往往还没说几件,陈今就偏过头,睡着了。   谢闻待个几天又要走,一直忙到快要过年的时候。   家里虽然只有两个人,但陈今和谢闻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孤单,两个人去集市上买了很多东西,买水果的摊贩,这一次送了他们一个柚子。   两人回来后,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到了过年的那一天,谢闻和陈今一早上山去给奶奶扫墓,给她烧了纸钱,摆了许多她爱吃的东西。   陈今还想着,等到过年后,再去谢闻妈妈的墓前看一看。   “知道了。”谢闻本来揽着陈今的肩膀,这会儿整个人都往陈今身上靠,还用脑袋撞了撞陈今。   陈今捂着头,谢闻问:“撞疼了?”   撞的陈今有点麻木,陈今点了点头。   “我亲一下应该就好了吧?”   “什么?”陈今的眼睛瞪大,虽然他和谢闻已经在一起好久了,但对于谢闻这些没羞没臊的行为,陈今还是接受不了,何况这是在大路上。   一过年,天南海北的人都回来团圆了,时不时就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陈今可不想被他们看到。   但又不想让谢闻感到不满,他拉着谢闻的手,和谢闻面对面,轻声道:“回去了再说。”   他的声音本来就小,基本上听不见个什么,但有人路过的时候,他还是手忙脚乱地去整理谢闻没乱的衣领。   这样亲密的行为,其实跟在大路上接吻没什么区别,只是陈今没有意识到。   好不容易回到家,陈今终于轻松了,他往前走了两步,谢闻却没有跟上来。   他回头看,谢闻环着手,靠着门板,猫猫围着他的裤腿转了转,没有得到摸摸又走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陈今走到他面前问。   谢闻身子前倾,“陈哥在路上说什么了?”   回来再亲……   陈今闭上了眼睛,眼皮不安地颤动,但谢闻没有亲他。   “什么?”   谢闻的手指按上陈今的唇,陈今已经熟练地吞了进去,他发愣地看着谢闻。   谢闻熟练的侵入,却漫不经心地说:“想要我的吻,陈哥应该自己来讨啊。”   黑白分明眸子的主人正在颠倒黑白,陈今却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得到了喘息的空间,也只是颤抖着唇,贴了上去。   屋外又是一场大雪。   瑞雪兆丰年,大家都很喜欢新年之前的这场雪。   后门和前门都关上,沸腾的火锅出来的蒸汽模糊了窗子上的玻璃。   又被人拂开。   谢闻和陈今并肩看着窗外的这一场雪,两个人十指相扣,指间的戒指发出耀眼的光。   ……   开了春之后,谢闻的公司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谢闻空了下来,但陈今忙着春耕,谢闻天天跟着陈今往地里跑。   村子里的人虽然已经习惯有谢闻这么个人了,但他毕竟是从城里来的少爷,都不相信他会干农活。   但谢闻居然干的像模像样的,有了谢闻帮忙,陈今今年的进程格外快。   可他知道,谢闻不可能一直留在田间地头陪着他,他像是一只雄鹰,终究是要飞走的。   两个人沿着田间小路回去,谢闻和陈今的身上分别扛了一把锄头,谢闻告诉陈今:“我在城里买了一栋房子。”   “嗯。”   谢闻要飞走了,这一次有可能还会把他带走。   他愿不愿意跟谢闻离开这片他遇见了奶奶,一直生活的土地呢?   “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买房子?”   陈今说:“你自有你的道理。”   谢闻笑了一声,陈今看向他,谢闻问:“什么道理?”   陈今支支吾吾,“就是道理啊。”   “陈哥,不要敷衍我。”   陈今看着笑得明媚自然的谢闻,“我……”   “我什么?”   陈今恼了,别过头,闷声道:“我不知道。”   他不想离开,但他也不能将谢闻困在这里。   谢闻看着陈今的脸,哭笑不得地和陈今解释:“是为了以后去城里的时候,不用再住酒店了。”   他暧昧不清地继续道:“酒店不太方便。”   陈今却一下子懂了。   谢闻在公司里的那些日子,陈今也去过城里,两人在酒店……确实不方便。   陈今老是担心两人会被酒店的工作人员逮到。   “……嗯。”   谢闻捏了捏他的耳朵,“还有明天,我们要去领证。”   这下陈今不再无动于衷,他的眼睛微微瞪大,“为什么是明天?”   “因为明天会更好。”   所有他要解决的事情,他都已经处理好了,谢松在谢闻的新公司对他产生危险的时候,终于相信,谢闻不是闹着玩的,用了新号码给谢闻打电话,企图和谢闻求和,被谢闻拒绝了。   他在谢松面前扬眉吐气,从此和谢松再无关系。   他当初开公司用的钱是原主母亲留下来的,公司盈利了之后,他又将那钱存了回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绑定这个系统,但他已经力所能及地做好了一切。   该到和陈今结婚的时候了。   “那我们以后……”   “我们以后,二四六住村里,一三五七住城里。”   “城里为什么多一天?”   “因为我年轻,精力旺盛。”   陈今:“……”   最后谢闻右手扛着锄头顺便拿着刚刚从地里摘的野花,左手牵着陈今,两人迎着夕阳,一起回家。 第91章 摄政王(1)   谢闻刚下早朝回来,这个世界的他,身份是个刚刚掌握实权不久的傀儡皇帝。   尽管他的羽翼已经丰满,更在朝堂上崭露了锋芒,处置了一些人,但今天上朝,依旧有不少人找他的麻烦,想看他这个软弱没用的小皇帝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出笑话。   还有人当着皇帝的面,讽刺他根本不懂帝王权术,江山社稷要是落到他手里,迟早都会完蛋。   因此退朝之后,谢闻都面色微沉,没说一句话,跟着他的宫人自然也惴惴不安,不敢多言。   皇帝虽处置不了前朝的人,但杀几个宫人,还是很容易的。   长乐宫内,谢闻坐在桌案前,认真地看那些奏折,看完一本摔一本,他的贴身侍卫齐明一头雾水地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等他看清了奏折里面的内容,总算是明白皇帝为何龙颜大怒。   齐明将奏折整理好,重新放到案上,他道:“其实陛下也不用烦心,杀了这些人就是。”   就跟今天上朝一样,那些人想看皇帝的笑话,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照他来看,全都应该拖下去处死,齐明是个纯粹的武夫,他的想法最是直白,皇帝要想坐稳龙椅,不见点血怎么行。   齐明旁边的人轻笑,齐明看过去,不满地问:“你笑什么?”   余白和齐明不一样,他不会武功,在皇帝身边的身份更像是谋士。   余白道:“齐明,要是人人都不服陛下,陛下难道要将这满朝文武都杀光吗?”   “那你有什么好法子?”齐明瞪着余白,余白要是说不出来什么好法子,他就把他也拖下去,和那些人一同处置了。   “杀一儆百。”余白慢慢吐出这四个字,他和齐明并肩而立,目光却是落在谢闻的身上,“陛下,为帝王者,最是要心狠。”   齐明不可置信:“你说要杀了……”   齐明没有继续说下去,满宫里,已经整整十天,没有提起那个名字了。   有可能以后,这宫里,再也不会有那个人存在了。   转眼,谢闻又往地上扔了一本奏折,上书陛下尚且年轻,不可没有摄政王辅佐。   左一个摄政王,右一个摄政王,谢闻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被压皱的龙袍,他勾着唇道:“那就去看看皇叔吧。”   齐明和余白跟上去,齐明看着皇帝的背影,难不成今天就是摄政王的死期?   ……   宿安言被关在皇宫的暗牢中,这暗牢自建成以来,就只关过宿安言一个人,像是专门为宿安言准备的。   谢闻让齐明和余白站在暗牢门口等他,领头的侍卫将皇帝带进去,暗牢里阴冷潮湿,侍卫担心皇帝受到冲撞,但谢闻却一步一步走得分外坦荡,甚至隐隐有加快的趋势。   侍卫心里疑惑,皇帝就这么急不可耐想要这位摄政王的性命吗?   没有那个帝王会忍受自己的江山被人把控十年,侍卫这样想,也就释然了。   关押宿安言的牢房,在整个暗牢的尽头。   侍卫将牢房的门打开之后,就退了下去,留这对皇家的叔侄,在暗牢里对峙。   其实摄政王也并非是皇帝的亲叔叔,他只是先帝的结拜兄弟,当初先帝大病一场,预感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于是先封宿安言为异姓王,又让他在太子登基后辅佐,是为摄政王。   皇室有血缘羁绊的都斗得头破血流,何况是没有血缘的,陛下想要杀摄政王,应该分外容易吧?   早在侍卫开门的时候,盘坐在床上的宿安言就睁开了眼睛,他以为是小皇帝要见他,但没想到,居然是小皇帝亲自来了。   宿安言踉跄着跪下去,“臣请陛下安。”   他到现在还记得为人臣子的本分。   宿安言乌发雪肤,坊间传他素有玉人之姿,即使已经三十岁了,但他的相貌依旧很出众,和他这副好相貌搭在一起的,是他不卑不亢,宁折不弯的气质与仪态。   他还是那个摄政王,只不过双手和双脚上的锁链让他的动作不太自然。   开局就囚禁,谢闻捻了捻有些发冷的手指,这确实不是个好的开始。   “皇叔请起。”谢闻主动揽住了宿安言的胳膊。   宿安言身子一僵,有着些微的颤抖,但被他克制住了,他苍白一笑:“陛下是君,臣身为人臣,跪着听就好了。”   谢闻挑了挑眉:“皇叔想要跪着听?”   “是。”   “可我想要皇叔起来听。”谢闻扯着宿安言手上的链子,硬生生将宿安言扯了起来。   宿安言头晕目眩,差点跌进谢闻的怀里,宿安言与谢闻拉开距离,不过这么个小小的动作,宿安言就已经喘着粗气了。   宿安言靠着墙平复了呼吸,他垂着眸问:“陛下此来,是为了什么?”   其实宿安言心中清楚,他监国十年,如今小皇帝想要将江山夺回去,那他这个摄政王,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只是宿安言不知道,到底有怎么样的下场等着他。   小皇帝是会直接赐死他,还是连个全尸都不愿意留给他。   宿安言越想,心中就越发冷,他和小皇帝即便不是亲生的,但小皇帝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   “皇叔觉得我想做什么?”   宿安言身上的链子是原主专门命人打造的,自原主成年以后,就一直放在床头的暗格里,等着有一天用在他的皇叔身上。   这链子除了钥匙,什么都无法打开,链子上还坠了不少的铃铛,宿安言走动之间,就会发出铃音。   就像是现在,宿安言蜷缩着身子,他不停地发着抖,身上的铃音就无从断绝。   宿安言咬着牙道:“臣不知道。”   宿安言抬头看着安然坐在床上的谢闻,他有一双风雪侵染过的眼眸,却不冷淡,只是透着清冷,同时清亮得可怕。   不像是谢闻,黑白分明的眸子,在谈笑间,就有超脱世俗的残忍。   谢闻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天生的帝王。   先帝当初要他这个异性王以摄政王的身份,护好小皇帝和他的江山,宿安言如今完成了。   宿安言攥紧手,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迎上谢闻的双眸,他问:“陛下是来赐臣死的吗?”   “不是。”   宿安言有些意外,抬眼之间,谢闻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谢闻伸手挑起宿安言的下巴,原以为会在宿安言的脸上看见愤懑,但什么也没有。   宿安言双眼失焦,脑袋一歪,就贴着谢闻的手掌,与此同时,身子跟着软倒,被谢闻接住了。   谢闻伸手探向宿安言的额头,滚烫一片。   ……   摄政王被皇帝从地牢里放出来了,还是皇帝亲自抱出来的,此事知道的人很少,除去余白和齐明之外,就只有那个看守暗牢的侍卫。   齐明去太医院请来了一向为摄政王诊治的张太医,现在知道此事的人,变成了四个。   齐明在心中估计,陛下以后会不会让他动手灭口?   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摄政王的病情。   张太医是清楚宿安言的情况的,这位摄政王一向身体不好,白日里殚精竭虑,夜中又多梦,怕是等不到皇帝杀他,他这副身子就先熬坏了。   这些日子又被皇帝关在暗牢中,不病倒就奇怪了。   张太医收回诊脉的手,去向谢闻回话,“陛下,摄政王这是高热之症,臣需回太医院配药。”   “齐明。”   “在。”   “送张太医回去。”   齐明提着药箱,将张太医送回太医院,余白站在谢闻身边,谢闻挥了挥手,也让余白下去了。   偌大的长乐宫,就只剩下了谢闻和宿安言两个人。   谢闻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个,仿佛连呼吸都微弱的人。   帝王家,伪叔侄,病弱,全都拉满了,谢闻觉得头疼,刚才应该让张太医也给他看一看。   药很快熬好,由齐明送进来,齐明将药碗放下,他问:“陛下,可要属下去请余白进来喂药?”   他是个粗人,喂药这样的精细活,还是余白来干最好。   “不用。”   看来陛下连余白也不信任了。   齐明便道:“那属下去找个宫人进来?”   “你先下去吧。”   齐明只好出去。   长乐宫的宫门全都合上,连窗子也紧闭着,一切都因为张太医说了,依照摄政王如今的情况,万不能再受寒,殿内甚至这个时候,就烧上了地龙。   热到宿安言的眼皮都是红的。   谢闻拿起来的勺子抵在宿安言的唇边,宿安言牙齿紧闭,无法往前一步。   撬不开?   谢闻将宿安言扶了起来,捏着宿安言的下巴,迫使宿安言张开嘴,将药往下灌。   依旧不行,喝了是喝了,但都被宿安言吐出来了。   要是再折腾几次,宿安言估计会病的更加严重。   谢闻想了想,用嘴将药全都渡给了宿安言。   喂药的时候,他不容反驳,那些药总算是被宿安言咽了下去。   最后一口的时候,宿安言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他与谢闻的距离近在咫尺,唇瓣发麻。   宿安言的脑子空了一瞬,谢闻居然是在亲他?   要杀他的皇帝,居然在这样折辱他。 第92章 摄政王(2)   宿安言怒不可遏地瞪着谢闻,后者却只是散漫地轻笑了一声,“皇叔醒了。”   皇叔皇叔,谢闻叫他皇叔,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怎么能……”宿安言还没说完,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他原本惨白的脸色,都因为这震动胸腔的咳嗽红润了几分。   谢闻轻拍着宿安言的背,好不容易缓和了下来,宿安言依旧喘着粗气,对刚才的一切心有余悸。   谢闻递了水到宿安言的唇边。   水因为谢闻的动作荡起涟漪,涌上了宿安言的唇,湿润的感觉不由得让宿安言想起方才的事情。   他被他看着长大的小皇帝轻薄了。   宿安言鲜少生气,他的性子和他的长相截然不同,可以称得上寡淡,朝堂上的人都怕极了他这份寡淡。   原本称得上万事看淡的宿安言,这个时候却气到浑身发抖,用这无用的身躯蓄起一股力气,打翻了谢闻手中的杯子,连谢闻都一时不察被推的一个踉跄,温热的水弄脏了谢闻的龙袍。   看见谢闻站不稳,宿安言的眉目间闪过担忧,最终他还是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   宿安言的眼尾有些发红。   只是亲一下,反应就这么大吗?   谢闻抬手,就按在了宿安言的眼角底下,摩挲过那发红的眼尾,谢闻企图让手底下的人,再可怜些。   偏偏他这个时候要装的衣冠楚楚,徐徐图之。   “皇叔,要是不想喝水的话,可以不喝,还是皇叔看我这身龙袍不顺眼?”   谢闻的话语里充满了试探。   “你……”宿安言睁开眼睛看了谢闻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攥紧拳头,骂了谢闻一句恶心。   肖想自己的皇叔确实恶心。   谢闻却问:“皇叔想到了什么,觉得我恶心?”   宿安言将头转到一边,他只觉得头昏脑涨,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手指隐隐泛白,连骂谢闻恶心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太医为皇叔看过了,说皇叔是得了风寒之症,皇叔要是不喝药,恐有性命之危,我才……”   谢闻欲言又止,但他已经说的足够清楚了。   宿安言反应过来,当时他除了唇瓣发麻之外,口中确实有药的苦涩味道,他病体沉疴,平常不知道要喝多少药,但他却是最怕苦的,唇齿间沾上了药的味道就忘不掉。   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小皇帝?   宿安言犹疑地看向谢闻,误会小皇帝要对自己……宿安言的耳朵悄悄红了,他闷声道:“有劳陛下为臣如此费心。”   到底还是宿安言看着长大的人,即便谢闻要杀他,他到底还是会有几分心软。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误会,正当宿安言不知道怎么面对谢闻的时候,谢闻道:“那皇叔好好养病,我先出去了。”   宿安言微怔:“陛下……”   只传来门开合的声音,温暖的殿内仿佛都少了几分生气。   宿安言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才慢慢地睡了下去,这是在长乐宫内,他睡的是谢闻的龙床,锦被上有着帝王独有的龙涎香。   许是刚刚吃完药,宿安言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天黑,宿安言刚刚想要坐起来,就感觉到有一双沉稳有力的手,从背后托着他。   宫人鱼贯而入,点亮了殿内的烛火,让宿安言看清了身后的人是谁。   “陛下……”   因为谢闻挡在床边,宿安言为了礼仪周全,只能跪在床上,他的膝盖陷进柔软的被子里,腰却挺的笔直。   宿安言不是礼部中人,却是这朝野上下,最重规矩的人。   “皇叔觉得如何了?”谢闻的口吻一如往昔。   宿安言愣了愣,“好多了,多谢陛下关怀。”   “皇叔虽然好多了,但张太医说了,皇叔如今不可随意挪动。”   “只是回到暗牢,应无大碍。”宿安言道。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该死之人,现在死和以后死,都没有分别。   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待在这里。   在宿安言的眼中,谢闻如今已经不需要他了,他的下场是注定的。   “皇叔以为,我是想杀皇叔?”谢闻笑得漫不经心。   宿安言有些摸不清谢闻的脾气,一方面他难以割舍谢闻,觉得谢闻不会杀他,一方面他又确实把控了朝政十年,谢闻如今掌握了实权,不杀他杀谁?   他怕是成了谢闻唯一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倘若他不被拔除,余下的,谢闻也不会安心去收拾。   宿安言早在答应先帝的时候,就料想到会有如此结局,但等真的到了这一天,宿安言却有如同剜心的苦楚。   他不想要和谢闻走到这样不死不休的地步。   “皇叔,我不明白父皇如何要将我交给你。”   “是,”宿安言苦涩道:“但那时内忧外患,你父皇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已经做的够好了。”   “我的意思是,”谢闻不经意地在宿安言的脸上蹭了一下,“皇叔是个过分的人。”   宿安言的眼中流露出茫然,“你说什么?”   “皇叔以为我要杀了你,皇叔这样想我,难道不过分吗?”   “什么?”宿安言怔怔看着谢闻。   “难道我在皇叔眼里,就是可以杀了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谢闻反问。   宿安言下意识地反驳:“不是……”   除了不是,宿安言说不出来更多的话了,谢闻将他关进暗牢是事实。   如果不是想杀他,那就只能是为了做戏……   这场戏,只可能做给一个人看。   宿安言脸上一片恍然,他好像明白了,谢闻却拍了拍宿安言的肩膀,“皇叔这些日子,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宿安言问:“臣在这里,陛下去什么地方?”   “偌大的长乐宫,难道没有我的栖身之地?”   说完这句话之后,谢闻就出去了,连片影子都没有留下。   余下的几日,除了宿安言喝药的时候,其余的时间,宿安言从没有见到过谢闻。   余白奉旨守在宿安言的身边,余白是谢闻的心腹,谢闻让他闭嘴,宿安言要想从他口里打听消息,几乎是不可能的。   殿中的烛火再亮,总有照不到的地方,那些昏暗的地方,像是谢闻的失望凝为了实质,一直在这殿中纠缠着宿安言。   他是真的得罪了小皇帝,宿安言叹了一口气。   ……   宿安言在长乐宫中养病的第五日,他成为阶下囚的第十五日,朝堂上吵了起来。   宿安言在朝中十年,却没有为自己培养一个亲信,没有人为宿安言说话,那些人吵来吵去,无非是宿安言是杀还是留,杀或者留,到底哪种的价值更大。   以丞相为首的官员认为皇帝要想将实权牢牢地握在手里,就要杀了宿安言绝了被夺权的后患。   只要没了宿安言,谢闻就不至于再当个傀儡皇帝。   而以兵部尚书为首的官员认为宿安言有些手段,是皇帝身边不可多得的人,再说宿安言始终是皇帝名义上的皇叔,要是杀了宿安言,皇帝岂不是成了无情无义的人,必定落下口舌,遭百姓非议。   到了最后,竟然成为了兵部尚书和丞相之争。   ……   宿安言知道这件事情,源于一场偶然,齐明来告诉余白关于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两人就在窗下,齐明说话毫不避讳,都被宿安言听见了。   宿安言无心去想这是故意的还是无心之失,他拧着眉就这么一直坐着,不发一言。   晚间,谢闻过来,看着宿安言喝药。   比起第一次被谢闻渡下去的药,这几次喝药的时候,宿安言意识清醒,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将药喝了。   旁边碟子里摆着谢闻让人送过来的蜜饯,当着谢闻的面,宿安言没去碰。   他总想着谢闻还是小孩子,谢闻在这里,他却连喝个药都要吃蜜饯,着实没用。   宿安言这样想,谢闻却问他:“皇叔难道不会觉得苦吗?”   他舌尖被苦得有些发麻,那沾满糖霜的蜜饯,就这么轻松地被宿安言含在了口中。   谢闻正接过宫人手中的帕子擦手。   宿安言低下头,等到蜜饯吃完,他才敢抬起头,看着谢闻。   “既然如此,我也该走了。”谢闻站起来。   “陛下。”宿安言开了口。   谢闻道:“皇叔,怎么了?”   “陛下心中烦恼的事情,臣有解决的法子。”   谢闻盯着宿安言的眼睛,两人像是在对峙,半晌,谢闻先开口:“皇叔不会是要让我杀了你吧?”   宿安言握紧手,“这确实是一个法子。”   “皇叔还是这么想我?”   宿安言的睫毛颤了颤,“还有另外的法子。”   “什么?”   宿安言话里要的东西,谢闻让齐明去暗牢一趟,取了过来。   那四条金色的链子,在宿安言的碰撞下,发出当啷的响声。   “陛下。”宿安言双手将链子奉到谢闻的面前。   谢闻将链子接了过去,他愈加好奇:“皇叔想要做什么?”   宿安言伸出手,白皙的手腕上还依稀可见当初被链子磨损留下的痕迹。   “只要陛下继续将臣缚住,断绝了臣夺权的可能,朝上便从此……”   分明了。   但谢闻的眼中只剩下宿安言的一双手。 第93章 摄政王(3)   铃音响起,宿安言即便做好了准备,却还是因为这铃音想到了在暗牢里面永无天日的十日,双手双脚都被缚住,犹如粘板上的鱼,动不了分毫只能任人宰割,何况那个宰割的人,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小皇帝。   身心都被侵扰着,任凭宿安言如何随遇而安,却终究还是在那样的日子中有了惊惧,手微微地发颤,却控制着自己,没有将手收回去。   可是他等了一会儿,只等来链子坠地的声音,那样价值千金的链子,就被谢闻毫不在乎地扔在地上。   宿安言微怔:“陛下。”   “这个法子不够好,”谢闻握住宿安言颤抖的手,道:“我不想用。”   这个法子确实不够好,斩草不除根,总是会春风吹又生,比不上杀了他,来得干净利落。   “陛下是想……”   就算是杀了他,也没关系。   宿安言垂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像是等待着谢闻将刀架到他的脖子上。   他还是跟十年之前一样,无限度地包容小皇帝。   两指抬起宿安言的下巴,被风雪侵染过的清冷眸子浮上一些茫然,之后,宿安言才意识到这个姿势不太妥当,往后退了一步,却又被谢闻分出来的另一只手攥住了衣领。   宿安言一抖,无论如何,小皇帝对他做这样的动作,都算是过了。   “陛下……”宿安言艰难道:“陛下想要做什么?”   “我是皇叔看着长大的,皇叔难道不相信,我有本事处理好这件事?”谢闻反问,语气里带着不满。   温热的手指贴在宿安言的后颈上,这样熟悉的触感提醒着宿安言什么,他看着小皇帝长大,私下里,也对小皇帝多有照顾。   但现在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小皇帝之前没有他高,如今宽阔的肩膀却可以挡住他整个人。   小皇帝比他更适合在朝堂上,那欲来的风雨,小皇帝也不会放在心上。   难道小皇帝真的长大了?   他完成了先帝的嘱托,是时候可以放手了?   心里升起难以言喻的感觉,宿安言清了清嗓子,对着谢闻行礼,礼数周全之后,他才缓缓道:“陛下乃人中龙凤,朝堂到了陛下的手上,必当焕然一新。”   而他是时候,退场了。   听宿安言说的这么正式,谢闻有些想笑,那些弯弯绕绕到了最后,都化作了一句:“皇叔相信我就好。”   宿安言这才敏锐地注意到,谢闻忘了自己的自称,他身为皇帝,这江山的主人,怎么能一次又一次在人臣面前,忘了自己身份的象征。   这根本不妥当。   “皇叔说的有理,”谢闻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可我想这样。”   谢闻坚持,宿安言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只是他有些恍惚,仿佛他们之间不是帝王与臣子,而仍旧是皇叔与侄子。   皇室的无情并没有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造成影响,但……   这是十分僭越的想法,只是出现了一瞬,就被宿安言迅速否定了。   “陛下,”齐明在殿外道:“张太医来了。”   “让他进来。”   张太医是来给宿安言诊脉的。   诊完之后,张太医道:“陛下,摄政王的风寒,已经快要好了。”   他心中有些犹豫,要是摄政王的风寒好了,陛下是不是又要将摄政王再关进暗牢里?   到时候,摄政王还会有命在吗?   他考虑良久,终究本着医者的本分说了一句:“摄政王不能再受寒,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谢闻颔首:“知道了。”   这怎么都不像是放在心上的样子,但张太医也没办法,他已经尽力了。   张太医出去之前,谢闻向他要了一些涂抹的药膏。   拉着宿安言在榻上坐下,谢闻掀开他的衣袖,不知道为何,仿佛要比刚才偶然看见的一眼,要严重一些了。   手脚上面的红痕,全是宿安言自己磨出来的,被这样束缚住,实在是太过屈辱,宿安言认了小皇帝要杀他的命,却不能忍受小皇帝如此对他。   此时明晃晃地显露在谢闻眼底,宿安言耳根发烫,看着谢闻打开了药膏的盖子,宿安言伸出手道:“陛下,臣自己来吧。”   谢闻静静盯着他,宿安言被看的有几分不自在,他忍不住解释:“只是小伤而已。”   “皇叔体弱,便是小伤,也能要皇叔的性命。”   谢闻张口就来,指尖沾了药膏,谢闻托住宿安言的手腕,将细腻的药膏慢慢抹在伤处上。   倒是不疼,只是宿安言不太习惯,好不容易忍受完了手上,宿安言注意到谢闻又去碰自己的腿,当即往后一缩。   “陛下……臣不敢劳烦陛下。”   他再一次向谢闻伸出了手,想要自己处理脚腕上的伤痕。   “是我害的皇叔如此,难道不该向皇叔赔罪吗?”   “赔罪?”宿安言喃喃道,谢闻为什么要向他赔罪,这一切都是他应该做的,这十年里,他殚精竭虑,只怕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是啊,赔罪。”   谢闻抬起宿安言的腿,径直除了宿安言的鞋袜,宿安言紧张得绷紧了脚趾,白里隐隐透着粉——除了对规矩的顾忌之外,宿安言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始终是谢闻的长辈,却要谢闻来为他处理伤势。   “这是什么?”   谢闻在宿安言的脚踝上不止看见了被链子弄出来的红痕,还看见了一团淤青。   宿安言浑身都太白,这样的淤青不止突兀,还有些吓人。   宿安言不以为意,只是道:“臣在自己府里扭伤了。”   也就是,将宿安言关进暗牢里的那日,宿安言先是在自己府里扭伤了,然后强忍着疼痛来上朝,等到下朝之后,又被骗到长乐宫,被齐明擒住了关去了暗牢。   原主还在暗牢里,亲自给宿安言上了链子。   受了这些,宿安言居然连一点委屈的情绪都没有,怕是打落了牙齿也只会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谢闻叹息一声:“皇叔难道不会觉得痛吗?”   宿安言一顿,直接道:“臣习惯了。”   他身上的伤病不少,久而久之,让他养成了忍耐疼痛的性子,只要不是特别难受,他都可以加以忍耐。   总会过去的,宿安言常常这么安慰自己。   过不去也没关系,不过就是一死。   谢闻沉默着给宿安言上完了药,至于这淤青,怕是需要揉开。   “皇叔,我要开始了。”谢闻提醒宿安言,让宿安言做好准备。   “嗯。”   当温热的手掌覆上来的时候,宿安言的睫毛颤了颤。   刚开始揉,宿安言就有些受不了了,会忍痛,但又怕痛。   他攥紧衣袖,咬紧唇,所有声音都被他封在了唇齿之间。   谢闻瞥见宿安言苍白的脸,狠狠心,还是继续揉了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宿安言觉得自己都痛的麻木了,谢闻才松开手。   到旁边的铜盆里洗了手,谢闻才拿起另外准备的湿帕子,擦了擦宿安言脸上的冷汗。   “陛下,臣没事。”   他的脸色苍白,唇色却是格外艳丽,是被他硬生生咬出来的。   谢闻想也没想,手指直接碰上了宿安言的唇,宿安言狠狠一颤,谢闻在唇上摩挲过后,才道:“没破。”   宿安言的手攥的更紧,头往旁边偏了偏,他张了张口,劝说道:“陛下毕竟是陛下,要担心遭人非议。”   那些言官可不是吃素的,宿安言担心今日之事走漏风声,谢闻会遭到他们的弹劾,到时候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千年之后,谁还说得清。   “皇叔多虑了。”   宿安言依旧语重心长:“你要小心。”   因为朝堂之上,对谢闻威胁最大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摄政王,朝中党派林立,谁都虎视眈眈。   宿安言突然就有些放不下,想为谢闻再挡十年的腥风血雨。   “我知道了。”   谢闻想了想,又说:“那史书会怎么写我们?”   宿安言摇头:“我不知道。”   谢闻握着宿安言的手,勾着唇凑近:“那当然是我以暗牢困住皇叔,又让皇叔锁链加身,还与皇叔有了肌肤之亲。”   宿安言听见最后一句,惊愕一闪而逝,他迟钝地低头,看向自己与谢闻握在一起的手,慌慌张张地将手抽了出来,他道:“陛下不要胡说。”   他顿了顿,又道:“不要往自己的身上,妄加罪名。”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   “什么?”   谢闻站起来,他不以为然道:“日后的史书肯定比我说的,还要精彩。”   添油加醋,哪怕是宿安言成为他的唯一珍爱,都是有可能的。   宿安言仔细想了想,觉得真有这样的可能,他方寸大乱,只能求助谢闻:“那臣与陛下,当如何?”   他自己的名声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不要牵连谢闻的名声。   谢闻道:“皇叔与我,撇清关系就好了。”   宿安言愣了愣,他仰起头,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来不及了。”   从十年之前,他和谢闻的名字就绑定在了一起,史书怎么也绕不开他来写谢闻。   想写谢闻,就必须要写他。   谢闻又在床边坐了下来,他轻笑着问:“皇叔是舍不得与我撇清关系吗?” 第94章 摄政王(4)   宿安言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睛有些晦涩难言,只能靠眼泪带来暂时的湿润缓解,他艰难道:“不想。”   他眼里的泪珠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宿安言的软弱也在一瞬之间消失了,宿安言垂眸道:“臣失职。”   他整理好心情劝说道:“陛下高坐帝王之位,第一要做的,就是心狠,再亲近的关系,都只不过是陛下可以拿来运用的筹码而已。”   他这话说的断情绝爱,要是他的声音没有颤抖,谢闻也许会相信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不赞同的话也要说出来,只为了谢闻能够成为合格的帝王?   谢闻道:“皇叔深谙帝王之术,但其实,皇叔用的也不怎么样。”   在这十年里,表面上,宿安言掌握着朝政大权,谢闻只不过是个傀儡而已,但实际上,宿安言没少以身作则,教给谢闻一些道理,这些,就是帝王之术。   宿安言一直都在为以后他不在谢闻身边的那一天做准备,他是最希望谢闻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可整整十年的时间,连他自己都做不到和谢闻撇清关系,也就不能再来要求谢闻利用和他之间的关系。   被谢闻这样说,宿安言也不生气,他只是苍白一笑,缓缓道:“好歹撑到了现在。”   不知道是说他的身体,还是说他本来就不适合官场的性子,却在朝堂上撑了十年。   再说下去,恐怕宿安言就要把心挖出来给他了,这样的人,在系统给他的剧情梗概里,却没有什么好下场。   谢闻的手按在了宿安言的肩膀上,宿安言很瘦,有些地方骨头突出,甚至硌手。   “皇叔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和皇叔撇清关系的,”谢闻柔声道,他转而握住宿安言的手,宿安言手心冰凉,谢闻便将自己的温度渡过去,“千年万年之后,史书之上,我与皇叔的名字,还是会在一处,皇叔只要安心养病就好了。”   “陛下……”热的不止是宿安言的手心,还有宿安言的胸腔。   宿安言只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十年之前的那场大雪终于稍稍停歇了一些。   可他又很矛盾,他确实不想和谢闻就这样断了关系,但他又怕自己这样优柔寡断,反而连累了谢闻。   宿安言犹豫的时候,谢闻已经站了起来,他要走了,走之前,还记得让外面的人进来,往炉子里添一次炭火。   今日殿内已经不烧地龙了,地龙太热,宿安言受不住,谢闻便让人搬了炉子到殿中。   火势渐旺,映得谢闻的眸子也是火光一片,像是这位帝王熊熊燃烧的野心。   这是宿安言从未见过的谢闻。   猝不及防,谢闻探上宿安言的额头,宿安言往后退了退,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小题大做,尴尬地往前凑了凑,跟主动往谢闻的手掌上贴没有分别。   宿安言一阵脸热,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却要做这样的事情。   谢闻轻声道:“皇叔不发热了。”   “嗯。”宿安言恍惚地点点头,他记得这话,张太医之前就说过了,当时谢闻也在这里,那谢闻为什么还要再试探一遍?   谢闻只是借机和宿安言亲近一下而已,他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皇叔早点休息吧。”   “陛下要走?”   谢闻点头,道:“皇叔只管在这里好好养病。”   宿安言皱了皱眉,他提醒谢闻:“这是陛下的寝殿。”   现在他在这里,谢闻却要日日到别的地方,这像什么样子?   谢闻笑了笑,“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整个皇宫都是天子的。”   “是这样。”   道理是道理,但宿安言总觉得他如今和谢闻之间,坏了太多规矩,只是小病而已,不值得谢闻这么对他。   “我原先也以为是这样,但别的殿,总是缺这个缺那个,又要去库房取,太过麻烦。”谢闻抱怨着,留心着宿安言的反应。   果然,宿安言放心不下他,眉拧得更紧了:“在陛下身边伺候的人,怎可如此马虎,陛下乃万金之躯,吃的用的,都要是最好的。”   “陛下也该让总管好好管教。”   宿安言一担心起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性子和顺,为了谢闻,却连管教都说的出来。   谢闻很是受用,只是这样,他就没出息地觉得心中慢悠悠地泛着甜。   “嗯。”谢闻兴致不错,他看着宿安言:“只要皇叔好起来,我就可以安心了。”   言外之意是,至于其他的,无关紧要。   他这样含糊其辞,宿安言应该也能明白吧?   “陛下……”宿安言拉住谢闻的手,反应过来之后又松开,“其实这殿中,并非不能住下两个人。”   他的睫毛微微发颤,“只是要委屈陛下了。”   “嗯?”谢闻达成目的,但他挑了挑眉,问:“皇叔说什么?”   “陛下可以留下来,与臣同住,只需再委屈一晚,明天臣自请去别殿而居。”   谢闻仔细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皇叔这样说的话,眼下也就只能这么办了。”   “只是委屈了皇叔。”   宿安言手指蜷缩,“臣不委屈。”   很快便有宫人,将谢闻的东西搬过来,连锦被都新准备了一床,就放在宿安言的旁边。   宿安言的脑子轰然一声,他磕磕巴巴地问:“陛、陛下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说完之后,宿安言觉得太失礼了,敛眉低首,一副等着降罚的样子。   “不是皇叔要我留下同住的吗?”谢闻无辜问。   “可是……”宿安言脸发烫,“臣的意思、臣的意思是……”   宿安言的舌头就像是舌头打结了一般,是同住不是同床共枕,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因为太过羞耻,他始终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拽住自己的衣袖。   手足无措的样子,看着可怜极了。   “皇叔放心,我不会对皇叔做什么的。”谢闻柔声宽慰。   “臣没有这样想!”   那些龌龊的东西,他揣测过一遍就罢了,怎好当着谢闻的面,再揣测第二遍。   无论如何,他都是谢闻的皇叔,谢闻敬他爱他,他上次一定是在病中走火入魔了,才会那样胡思乱想。   “嗯,我也没有这样想,只是如今天色已晚,让人进来重新布置,又是一场劳心劳力,不如先就这样,皇叔觉得如何?”   “嗯。”宿安言细若蚊声。   这龙床足够大,可是两个成年男子躺在上面,总是会有摩擦,宿安言的耳根子红了一片。   烛火被熄灭,只留下最靠外的两盏,周遭的一切都静下来。   原本两人都是平躺,只是谢闻忽然换了姿势,宿安言睡在里侧,谢闻这样一转身,目光便径直落在宿安言的身上。   宿安言的眼皮抖了抖。   “皇叔睡不着么?”   被谢闻看穿,宿安言只好认命地睁开了眼睛,他解释道:“臣不太习惯与人同床。”   “我也不太习惯。”   “那……”   宿安言想要坐起来,又被谢闻按着躺下,宿安言担忧道:“陛下久久不睡,恐会耽误明日上朝。”   没有人更比宿安言适合当一个良臣,偏偏就是这样的良臣,群臣都以为他有狼子野心。   其实真正有狼子野心的是他吧。   “那皇叔想要怎么做?”谢闻问。   “臣想唤人进来,为陛下点安神香。”   “安神香不管用。”   宿安言惊讶地看着谢闻:“那陛下,恐怕是龙体有恙,需要请太医来看一看。”   “不需要太医。”谢闻离宿安言更近了,他伸手环住了宿安言,宿安言大惊之际,谢闻却在宿安言的颈窝蹭了蹭,就跟他孩童的时候一样。   “皇叔不是会唱哄人入睡的童谣吗?皇叔唱一遍,我也就睡着了。”   宿安言羞愧难当,他通红着脸,嗫喏道:“那样哄小孩子的童谣,臣早就忘了。”   其实宿安言还记得,但眼下的情景并不合适。   以前是他将谢闻抱在怀里,而如今是谢闻可以轻松地将他揽进怀里,他们之间的地位与力量,都已经进行了颠倒。   过去与现在,差的不仅仅是一首童谣。   “陛下还是让人进来点安神香吧。”   “皇叔真的不记得了?”谢闻问。   宿安言坦然地摇了摇头,他以为这样谢闻就会放弃了,要么是寻太医来看,要么是点上安神香,但谢闻道:“我可以为皇叔唱。”   宿安言微怔:“什么?”   “我还记得,皇叔不是也睡不着吗?我可以为皇叔唱。”   “陛下……”   同床共枕本就于理不合,谢闻怎么能给他唱那样哄人入睡的童谣,连辈分都颠倒了。   可他是臣,谢闻是君,谢闻想要干什么,他是拦不住的。   低沉的歌声慢慢在宿安言的耳边响了起来,气流拂过宿安言的耳朵。   宿安言的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仿佛他和谢闻之间明确的界限正在弱化,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和谢闻还会更加亲密。   更加亲密……   宿安言一头冷汗地醒来,外面早就天光大亮,他旁边的锦被发冷,谢闻走了很久了。   可是谢闻留下的那些痕迹却仍旧包裹着宿安言。   宿安言羞愧难当地闭上眼睛。 第95章 摄政王(5)   “皇叔起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边响起谢闻的声音。   宿安言心里一惊,猛地坐了起来,起的太快了,他感到一阵晕眩,身子将将要软倒下去,又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托住了。   他知道这是谁的手,以前都是他将谢闻托住,现在轮到谢闻来撑住他了。   等到宿安言缓过来之后,他看见的是谢闻带笑的脸,谢闻应该是下了朝直接赶过来的,身上的朝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宿安言是看过谢闻穿朝服的样子的,但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因为角度的关系,他忽然觉得小皇帝身上有先帝的影子。   先帝虽是明君,但行事雷厉风行,他在位之时,朝野上下,没有人不怕他。   宿安言不由得苦笑,谢闻是他的儿子,两个人能不像吗?   这样的念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只不过是在一遍一遍提醒宿安言,小皇帝已经不需要他了,他没有自己的价值了。   宿安言脸色苍白,漂亮的眼睛也像是蒙着一层阴霾。   谢闻在宿安言身前坐了下来,他问:“皇叔起的这么急做什么?”   宿安言这才从刚才的情绪抽离出来,他想要跪在床上为谢闻行礼,被谢闻拦住了,宿安言一顿,道:“陛下,这于理不合。”   “嗯,”谢闻眼睛都没眨一下,“我知道,但那有什么关系。”   “陛下……”   在宿安言的心中,礼法总是最重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坚守礼法。   但对于谢闻来说,他是个现代人,能平静地接受他们在他面前跪下,就已经很好了,更何况,要想和宿安言更近一步,就需要打破礼法。   “皇叔还觉得头晕吗?”谢闻伸手,按了按宿安言的太阳穴。   宿安言摇了摇头:“不晕了。”   他对谢闻的触碰说不上习惯,但也没有之前的心惊胆战了,他们只是叔侄,谢闻这样,也是因为担心他。   这样想想,宿安言就能说服自己。   “那我去换衣服,皇叔准备梳洗,之后我们一起用早饭?”谢闻提议道。   已经许久不曾与谢闻同桌吃过饭了,宿安言道:“好。”   谢闻转身去了另外的地方,余白带着人捧着铜盆和衣服进来。   宿安言洗完脸,看向那件衣服,上面的花纹异常精美,不是他常穿的,应该是宫里新做的。   余白看出来宿安言的疑虑,道:“陛下吩咐的。”   这一句话对宿安言永远有用,只要是谢闻吩咐的,他都愿意照办。   宿安言将衣服换上,月白的衣裳,衬得他整个人长身玉立,连头顶上的玉簪,都是与这衣服登对的。   寻常人不知道他的习惯,也许这也是谢闻吩咐的。   小皇帝还将他放在心上。   ……   宿安言到的时候,谢闻已经在等着他了。   仿佛知道他要干什么,谢闻先一步搭在了宿安言的手腕上,轻轻一拉,就将原本要行礼的宿安言,拉到了他的身侧坐下。   谢闻递了筷子到宿安言的手里,“皇叔请用。”   “嗯。”宿安言生涩地点了点头。   这顿饭吃的悄无声息,宿安言有心想要问一问朝堂上如今的情况,但担心谢闻生气,以为他还是想要掌权。   他的指甲陷进掌心里,宿安言强迫自己不要去过问。   但谢闻居然在席间主动提及了。   “丞相还是想要我杀了皇叔。”   谢闻有些动气,宿安言宽慰他:“丞相跟我是政敌,早在你父皇还在的时候,就看我不顺眼了,受了十年的气,他当然想要尽快处置我。”   宿安言熟知丞相的那些手段,他并不放在心上,但他的云淡风轻,往往让丞相更加变本加厉,宿安言自己都搞不清楚,丞相为什么想置他于死地。   “那兵部尚书呢?”谢闻看着宿安言,“皇叔手中没有兵权,他这样又是为了什么呢?”   宿安言被谢闻的目光烫到了一瞬,“臣不知道,陛下要想知道,臣可以去查。”   说多错多,等到宿安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宿安言跪到地上,宛如月亮坠地,只剩下淡淡的清冷月光。   怀中都尚且不能收藏一片。   谢闻不应该生气,就像是丞相对宿安言使出的那些手段一样,这也只是他的手段。   但看见宿安言跪下,谢闻发现,他高估了自己。   一个坐着,一个跪着,谢闻居高临下,宿安言自愿俯首,君臣的界限在这一刻分外分明。   谢闻觉得前几日都白干了。   他挑眉问:“皇叔这是什么意思?”   “臣只是……”   “皇叔还是认为我会杀你,认为我从来没有相信过皇叔?”   宿安言心中突然浮现一阵隐痛,他垂首,避开谢闻的目光,“臣不敢。”   “皇叔怎么会不敢呢?”谢闻轻笑着,也单膝跪在了地上,让宿安言只能撞进他的眼中,“不管我说什么,皇叔都不会相信我。”   “陛下……”光是谢闻跪在他面前就足够耸人听闻了,宿安言拽着谢闻的手,想要将谢闻扶起来,他警惕地盯着外面,担心会有旁的人看见。   但谢闻反而扣住了他的手,让宿安言动弹不得,谢闻的手指拂过宿安言那些自己作弄出来的印子。   谢闻问:“皇叔觉得疼吗?”   “臣不疼。”   宿安言试探地想要收回手,但没什么效果,谢闻还没用力,他就已经被谢闻困住了。   他跟谢闻本应该是方才的位置,可现在变得平等,宿安言手足无措。   “可是我有些失望。”   谢闻的语气淡漠至极,却将宿安言心中的隐痛扩大了,如今变成了闷痛,疼痛越来越清晰。   宿安言张了张唇,最后道:“是臣失职。”   “我是因为皇叔才失望的,皇叔难道不应该哄哄我吗?”   宿安言身子一僵,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拒绝,没有回避,他只是目光茫然地问:“要怎么哄?”   要怎么样,小皇帝才不会生气?   “首先,”谢闻拉过宿安言的手,他道:“忘了君臣。”   “什……么?”   宿安言震惊之余,被谢闻拉着站了起来,他一个踉跄又被谢闻扶住。   “之后,忘了自称。”   “臣……”   宿安言看见谢闻变了脸色,又硬生生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最后,叫我的名字。”   宿安言没什么反应,谢闻松开他的手,“皇叔要是不想哄,就算了。”   “等、等,”宿安言伸手去拽谢闻的袖子,却拽了个空,他的心也跟着一空,是他的怀疑先得罪了谢闻,如今可以缓和两人关系的机会就落在他自己的身上,用不用,只是取决于他自己。   谢闻本来作势要走,听见宿安言那不成调的句子,又坐了回来,看着宿安言握着个空拳,掌心里空空荡荡,谢闻还将自己的衣袖主动塞了回去。   手中有了东西,宿安言的眼神慢慢聚焦,“我知道了。”   “嗯?”谢闻歪头等着宿安言叫他的名字。   宿安言细若蚊声:“阿闻。”   “嗯,皇叔。”   宿安言还是不太自在,他皱着眉说出自己的担忧:“要是被旁的人听见了,要如何?”   “长乐宫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要是传了出去,不就是有奸细潜藏在这里?”   还能用来测奸细,宿安言不能不吃惊。   “其实兵部尚书不想我杀你,也许是以为,你的手里还有些东西。”   话题又回到了这上面,宿安言怔愣地摊开手,“臣、我的手里,没有东西。”   谢闻笑起来,毫不避讳地说:“皇叔很可爱啊。”   “可、爱?”宿安言的脑子更加迟钝,像是生锈了一眼,缓缓转动,才明白了谢闻的话,被小辈这样夸,宿安言的脸直接红了个透,“请陛下,不要再玩笑臣了。”   他一时不察,又说出这样的话,担心谢闻生气,但谢闻没计较,“我没有玩笑皇叔。”   他转而轻声道:“皇叔,其实你也只是比我年长了十岁而已。”   更何况,这多出来的十年,在宿安言的脸上看不见任何风霜的痕迹,宿安言已经三十岁了,但依旧很年轻。   谢闻试探着,想要在有意无意之间,突破这一层屏障。   “陛下,十年很长。”   并非弹指一挥,但等到了十年后,又觉得岁月如梭。   宿安言问:“陛下提起这个,是想要什么?”   谢闻凑到宿安言面前,他道:“皇叔觉得,我想要什么?”   宿安言握紧了手,一不小心又在方才弄出来的印子上,雪上加霜了,“倘若是想替臣定下婚事……”   婚事???   谢闻直接站了起来,面沉如水。   023:看见没有,这才是真正的生气。   “皇叔想与何人定下婚事?”谢闻问。   宿安言不明白谢闻为什么突然大发雷霆,比起他的婚事,显然是兵部尚书有什么企图,更为要紧。   可在谢闻这里,就像是颠倒了一般,仿佛,他比朝中的事情,要更加重要。   宿安言心口发烫,他闭了闭眼睛,“没人。”   谢闻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大了些,他神色如常地坐下来。   没人不就意味着,他也可以成为皇叔的枕边人? 第96章 摄政王(6)   谢闻自然地握住宿安言的手,“既然皇叔说了没人,婚事可以以后再相看合适的人。”   宿安言沉默着点了点头,想了想,他又道:“臣的婚事并不着急,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朝堂。”   谢闻心想,宿安言不着急,他着急啊,他恨不得明日就当着满朝文武宣布他的“皇后”就是如今的摄政王。   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要是他真的下了这道圣旨,满朝文武先不说,光是宿安言,也要被他吓死了。   关于这个世界,老婆的攻略太慢这件事,谢闻也只能发发牢骚。   023:你也有今天!   谢闻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扫了一眼席间,问:“皇叔还想要再用点什么吗?”   “臣、阿闻,我够了。”宿安言心内忐忑不安,一句话也要说错,比那些牙牙学语的小孩子还要不如。   宿安言羞愧地低下头。   “可是我看,皇叔都没吃多少东西,是不合皇叔的胃口吗?”   “宫内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怎会不合胃口,”宿安言看向谢闻,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很漂亮,“我是真的够了。”   “好。”   宫侍将席间的菜都撤了下去,谢闻与宿安言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离开了。   张太医说宿安言已经痊愈了,他没再喝那苦的要命的药,自然,谢闻也没借口过来。   但他没想到,谢闻会来陪着他用饭,一日三餐,从不缺席。   宿安言晚上还是与谢闻睡在一起,他找余白提过想要别殿而居的事情,但余白告诉他,太医嘱咐,他不可受寒,如今深秋季节,只有长乐宫是最温暖的。   要是他搬去别的殿中,受了寒,皇帝大发雷霆,余白担待不起。   宿安言一向仁慈和善,他不愿意为难余白,这事也就暂且搁置了,但宿安言不常在宫中住,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长乐宫最温暖。   在他的心里,皇宫的所有宫殿都是冷冰冰的。   只有谢闻,他看着长大的小皇帝是热的,想起小皇帝,宿安言心中一动。   他虽然十年位居高位,但其实是个孤臣,没有哪位大臣同他交好,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小皇帝与他亲近。   他……求之不得。   宿安言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心思不好,他只能战战兢兢地藏起来,期盼着永没有被发现的那一天。   ……   如此大概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朝堂日日都在吵架,关于要如何处置宿安言,始终没有个确切的主意。   好在年关将至,这些人总算是歇了一口气,谢闻也少些心烦意乱的时候。   “皇叔。”   宿安言抬起头,谢闻正将厚厚的披风脱下,余白捧着披风下去了,谢闻想要过来,却一时停住了。   “怎么了,阿闻?”   即使在殿中,宿安言也穿着厚厚的衣服,白色的绒毛拥着他那张脸,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地龙熏的,有了几分血色,他此时歪了歪头,漂亮的眸子里,映进谢闻的影子。   谢闻不争气地被诱惑到了,他笑了笑,“我刚从外面进来,等我身上的冷气被这火烤散了,我再过来。”   这半个月里,宿安言受到了谢闻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也终于卸下心防,但他还是低估了谢闻对他的用心程度。   堂堂天子,竟然连这样的小事都放在心上。   宿安言的脸上也有了笑意,他主动拽住了谢闻的手,将谢闻拉到近前,“我没这么脆弱。”   “是。”   宿安言说了什么,谢闻心中都只有个大概,他的心思全在宿安言拉住他的手上。   谢闻不动声色地拽紧了,他问:“喝了这些日子的补药,皇叔觉得如何?”   “好些了吧?”宿安言不太确定,他一向体弱,便是再多的补药下去,都是无济于事。   “那皇叔还是继续喝吧。”   本来想要谢闻断了那些补药,但现在看着小皇帝明媚的脸,宿安言点了点头:“嗯,有劳陛下美意。”   “我有另外的事情,要与皇叔商量。”   “可是朝堂上,又出了什么乱子?”宿安言紧张起来,尽管在这半个月里,谢闻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他确实是帝王之才,可是宿安言还是不放心,老是担心谢闻会受到朝中那些人的算计。   朝中重臣,大都阴险毒辣,他有时不小心都会中了他们的计策,何况是谢闻。   “难道我与皇叔之间就没有私事吗?”看见宿安言紧张的样子,谢闻哭笑不得地问。   宿安言一怔:“什么私事?”   他想起来了皇帝在半月之前有意为他议亲的那件事,难道谢闻是想旧事重提?   可他……   “今年过年,我想到皇叔的摄政王府去。”   这是比宿安言的婚事,还要让人惊讶的一句话。   宿安言不由得问:“陛下您说什么?”   他怀疑是他听错了,天子在新年之际,移驾臣子府中,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皇叔难道不欢迎我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想去哪儿,都是可以的,可是……”   为什么偏偏要去摄政王府呢。   “可是什么?”   “……没什么,那需要臣先回摄政王府准备吗?臣会为陛下打点好一切。”   说完之后,宿安言才发现自己是如何语出惊人,他忙解释道:“陛下如若不放心,陛下可以让侍卫陪同,要是仍然不放心的话,陛下可以将臣的手脚重新锁起来,钥匙放在陛下这里,等到臣回来,陛下再为臣解开。”   谢闻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都这样了还不行吗?宿安言的唇色有些发白:“或者宫中秘药无数,陛下大可赐臣一样。”   这回谢闻听明白了,什么秘药,分明就是威胁宿安言性命的毒药。   宿安言被他握着的手微微发抖,升腾而起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谢闻只是叹了一口气,就将宿安言抱住了,“皇叔在胡思乱想什么?”   宿安言快要呼吸不过来,他如实回答:“臣只是不想陛下有所后患。”   如果这个后患是他,他能毫不犹豫地为谢闻扫清障碍。   谢闻看着宿安言的脸,他问:“锁链加身回到王府,皇叔连自己的脸面也不要了吗?”   从皇城到摄政王府还好,可以隐藏在马车里,等到了王府前又当如何,众目睽睽之下,宿安言当真受得了吗?   要是旁人这么逼他,宿安言只怕是早就身赴黄泉,偏偏这个人是他。   “……臣的脸面不重要。”   谢闻喉中一哽,他道:“我会让余白去摄政王府中传话,皇叔不用担心此事。”   “陛下?”   谢闻又抱住了宿安言,这一次更是孩子气地将宿安言的脑袋往他怀中按了按。   “至于锁链……”   宿安言昏昏沉沉地没听清楚。   至于锁链,谢闻有别的用处,不可能是摄政王府,眼下这张龙床就很合适。   谢闻目光幽深地盯着那些床柱,刚好有四根。   “那臣要做些什么?”   宿安言的语气里有些不安,皇帝亲临他的府邸,他却不能回去安排。   谢闻揉了一把宿安言的头发,宿安言身子一僵,谢闻笑着道:“还有两个多月呢,皇叔不用担心。”   “臣知道了。”   谢闻将宿安言松开,他想了想,取过旁边架子上的披风,道:“皇叔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宿安言茫然道:“什么地方?”   谢闻将披风披到宿安言的身上,他正要低头去给宿安言系带子,宿安言微凉的手指握住他的手,宿安言磕巴道:“臣、臣可以自己来。”   “嗯。”   宿安言低着头,脸上烫的厉害,等他系好之后,谢闻也将他来时的那件披风披好了。   一黑一白,在这肃杀的冬日里,缓步慢行。   “皇叔觉得冷吗?”   临行前,谢闻又让余白塞了个汤婆子到了他的手里,宿安言摇了摇头:“臣不冷,陛下冷吗?”   他说着,就要将怀里的汤婆子递给谢闻,被谢闻挡了回去,“我不冷。”   谢闻算是发现了,宿安言只要一紧张,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拉开他二人的身份,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和他熟稔。   就像是现在,一口一个臣,一口一个陛下。   两人转过长廊,停在一棵在冬日里,分外寥落的梨树前。   这梨树在春日里,也是一树繁花。   宿安言是见过它满树繁花的样子的,只是他不明白,谢闻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两人到后不久,齐明也过来了,在离梨树不远的石桌上放下一坛子酒就离开了。   那坛子是被密封好的,宿安言知道,喜饮酒的人,喜欢将酒埋于树下,等到明年开春再启出来。   但……   “皇叔。”   宿安言看向谢闻。   “这棵梨树前面的那间屋子,便是长乐宫存放皇叔口中秘药的地方。”   宿安言的视线落到那间屋子上,小小的一间,其貌不扬,只会让人怀疑,天子寝居,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屋子。   “皇叔是选秘药,还是选和我一起埋酒于树下呢?”   谢闻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他靠近宿安言,轻声道:“一旦选定了,皇叔就不能反悔了。” 第97章 摄政王(7)   离得近,谢闻可以清楚地看见,宿安言长长的睫毛在发颤,他单手抱着汤婆子,另一只手费劲地拽紧,快要连这点温度都舍弃了。   皇叔好像一直很可怜,可怜到他现在就想把皇叔抱紧,勒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告诉皇叔,这世间仍然有一个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闻一直很有耐心地等着,在等待的过程中,他还将宿安言拽紧的那只手扣住,共同伸向汤婆子,宿安言终于颤声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谢闻轻轻拍了拍宿安言的心口,“皇叔大概知道。”   宿安言低下头,他确实知道。   谢闻给出的这两个选择,一个是离谢闻越来越远,也许到最后,两人会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可他又怎么愿意与他看着长大的小皇帝兵戎相见。   哪怕是刀剑相向,宿安言都舍不得,他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权臣,他太心软,又凭什么要求谢闻用他教的帝王权术,来和他斩断关系。   一个是离谢闻越来越近,最后的距离,宿安言不知道,但谢闻要的是宿安言与他并肩,至少要等到明年春天,再去期盼下一个春天,一个又一个春天。   在这些春日里,他要对小皇帝全无疑虑,更加不要如同今日一样,妄自菲薄。   想着想着,宿安言觉得有些眼热,小皇帝其实不必为他做这么多。   “皇叔选好了吗?”谢闻握住宿安言的尾指。   “我选……”   “皇叔能看着我的眼睛说吗?”   宿安言抬起头,他发现小皇帝原本残忍的眸子带了些温度,就如在这冬日里,却仍能为他提供温暖的汤婆子一样。   只不过汤婆子是物,站在他面前的,却是鲜活的谢闻。   宿安言心内翻覆,冰冷的心添了些热意,他轻声道:“我选埋酒。”   “皇叔会反悔吗?”   宿安言积蓄起来的勇气本就少,被谢闻这样一问,就有些溃散,他又想低下头,这一次谢闻直接用手指挑起宿安言的下巴,他又问了一遍:“皇叔会反悔吗?”   宿安言艰难道:“不会。”   “好。”   齐明重新出现,将那坛酒和两把锄头递给谢闻。   谢闻给了宿安言一把。   一个天子,一个摄政王,便在冬日里蹲在一棵梨树下刨坑。   有些好笑,但感受到温暖的宿安言笑不出来。   宿安言用力的时候,手背上青筋凸起,更显得他的手漂漂亮亮的,不专心挖坑的谢闻看见了,抿了抿唇,仿佛那双手不是在挖土,而是在他的心上挠了一下。   不然怎么会这么痒。   坑很快挖好了,谢闻将酒放进去,和宿安言一起,往上盖土,到了最后一捧土的时候,谢闻握住宿安言的手,和他一起将土撒了上去。   “好了,皇叔。”   谢闻扶着宿安言站起来,两人净了手,谢闻拉着宿安言的手仔仔细细地擦干。   宿安言手指蜷缩,觉得这有点过于亲密了,但看着谢闻认真的眉眼,他不想拂了谢闻的好意。   “皇叔,我们回去吧。”   “嗯。”   宿安言点点头,只是在转过长廊的时候,往那间平平无奇的屋子看了一眼——   里面真的有所谓秘药吗?   ……   转眼便到了年关,按照往年的旧例,天子会在宫中设宴,与朝中大臣、后宫众人,一起辞旧迎新。   但谢闻后宫空置,后宫等于摆设,宫宴跟上朝没有分别。   兵部尚书和丞相分坐两边最高的位置,依旧互相看不顺眼,丞相原本坐的位置,应该是摄政王的,这也是摄政王十年来,第一次缺席如此重要的宫宴。   丞相有些志得意满,期盼着宿安言再也不要出现,偏偏没了宿安言,又来了个碍眼的。   更要命的是,兵部尚书一介武夫,骂人的时候可不会拐弯子,等到他文邹邹地开始阴阳,兵部尚书早将他的祖宗都问候完了。   要不是谢闻有言在先,这两位一定又会吵起来。   他们心里明白,天子听多了也会厌烦,犯不上在宫宴上得罪天子,因此两人只是暗中较劲,目光交接,如同刀剑碰撞,也带着火星。   宴席结束之后,谢闻便上了停在长乐宫外的马车,宿安言正坐在马车上看书,听见响动,他抬眼,“陛下。”   “嗯。”   谢闻靠着宿安言坐下,他问:“皇叔在看什么?”   “诗经。”   他只是闲来无事,随便寻了本书打发时间,幸而才看几页,谢闻就来了。   宿安言才发现,他等谢闻等的有些难耐。   谢闻的脸色跟平时不太一样,宿安言问:“陛下喝酒了?”   “喝了几杯。”   丞相和兵部尚书连给他敬酒都要争,谢闻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么鬼样子,本来想滴酒不沾的,但无奈他们两个……算了,不提了。   谢闻现在感觉还挺好的,难道是因为古代的酒和现代的酒不一样?   023:等会儿你就知道厉害了。   “陛下难受吗?”   宿安言这样一问,谢闻迅速抬手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他委屈道:“头疼。”   还怕宿安言不够紧张他,他继续加码:“疼得快要裂开了。”   宿安言担忧地看着谢闻,他伸出手道:“臣为陛下缓一缓?”   正合谢闻的意,“嗯,有劳皇叔了。”   谢闻往宿安言身上靠。   宿安言一边为谢闻按着脑袋,一边认真观察着谢闻的反应,谢闻舒服得闭上了眼睛,有点像露出肚皮任由旁人摸的老虎。   宿安言问:“陛下觉得如何了?”   谢闻皱眉道:“还是难受。”   他都这样说了,宿安言不敢松手。   出了宫门,谢闻才睁开了眼睛,他虽然难受,但他的眼里并没有醉酒之后的迷蒙。   他掀开车帘,有冷风灌进来,吹的他清醒了不少,他道:“皇叔,出宫了。”   宿安言也看了一眼,“嗯。”   谢闻握住宿安言的手,他问:“皇叔开心吗?”   对于宿安言来说,在摄政王府也好,在皇宫里也罢,他都是个没有家的孤家寡人,但看清谢闻问他的神态,宿安言点了点头:“开心。”   “皇叔开心就好。”   也不枉费他如此安排,比起在皇宫,谢闻以为,宿安言更喜欢待在摄政王府。   平常的日子,他可以将宿安言拘在皇宫里,但过年这样的大日子,无论如何,他都要将皇叔送回王府中。   马车停在王府大门,齐明过来传过旨意,门口的人搬了马凳到马车边。   谢闻先下来,那人知道这人便是当今的天子,有些腿软。   过了一会儿,宿安言也下来了。   谢闻担心宿安言摔跤,亲手扶住了宿安言,两人往王府里走。   王府里的景象,与谢闻想象的,大不相同。   摄政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某些朝臣的眼中,甚至可以将他这位皇帝取而代之,可王府却万分冷清。   一点儿过年的气息也没有,府中的人也只有零星几个,都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谢闻看向宿安言,宿安言别过目光,他哑声道:“外面冷,陛下先进屋去吧。”   他没觉得这样的冷清有什么错,他早就习惯了,唯一的忐忑可能就是要在这大年三十的晚上,让谢闻和他共同经受这一份冷清。   谢闻应该让他来打点的。   关上门,屋里烧着炉子,倒是不冷了,府中的厨子被齐明领着,送来了热气腾腾的饺子。   齐明余白、还有这摄政王府上下的人都有,只是齐明余白都不留在这间屋子里吃,其他的人更不敢进来了。   一盘饺子被谢闻分成两份,他是南方人,过年不吃饺子,但按照文中设定,到了过年这一天,京城家家户户的人都会在晚上吃饺子。   谢闻入乡随俗,也为宿安言准备了一份。   他知道宿安言的心是凉的,他想要宿安言的心热起来,但按照眼下的情况看,好像不是太成功?   “皇叔。”谢闻将饺子递给了宿安言。   饺子还在冒着热气,氤氲了宿安言的脸,谢闻迷迷糊糊看见,在那些热气的背后,有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他的皇叔在哭。   这让醉酒的谢闻手足无措。   他捧住宿安言的脸,宿安言微怔:“陛下,怎么了?”   他伸手探向谢闻的额头,“你是不是又难受了?”   谢闻蹭了蹭宿安言温热的手,他又心疼,又不满,心疼宿安言在过年的日子里,还要如此寂寥,不满宿安言不叫他的名字。   “皇叔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   宿安言一顿,他始终没有习惯,通红着耳根,唤了一声:“阿闻。”   “嗯。”   谢闻觉得心中的这口气顺了,他的手掌湿湿的,宿安言还在哭,眼尾发红。   皇叔这么难受,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陛下?”宿安言身子微僵,反应过来,有些颤抖,他问:“陛下在做什么?”   谢闻在替宿安言擦眼泪,用他的心和唇。   “皇叔不用再哭了。”   宿安言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一次更是被谢闻吻在眼角底下。   宿安言攥紧手,连推开谢闻的力气都没有。   “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我。”   “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第98章 摄政王(8)   “皇叔、皇叔。”谢闻喃喃了两声,等到他睁开眼睛,他发现宿安言正被他抱在怀里。   宿安言似是被他这两声吵醒了,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宿安言很快别过了脸。   谢闻一怔,他小心翼翼地问:“昨夜发生了什么?”   他发现这古代的酒比现代的还要过分,他到现在头都还在一抽一抽地疼,喝的时候也没发现有这么大的后遗症啊。   宿安言看了谢闻一眼,见他目光茫然,像是将什么都忘了的样子,忘了也好,忘了就不用他费心解释了。   “陛下昨夜醉酒,拉着臣的衣袍不愿意松手,臣只好……”   宿安言没说完,但谢闻已经明白了,他盯着明显有些奇怪的皇叔问:“只是这样?”   宿安言身子一颤,回忆起了那阵被小皇帝亲吻带来的心惊肉跳的感觉,他迅速变了脸色。   宿安言隐忍道:“陛下不要再问了。”   看他这个样子,谢闻就知道不止如此,他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亵渎宿安言的事情吧?   谢闻拉住宿安言的手,宽慰着他:“皇叔不用紧张,我喝醉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才会这样问,如若是冒犯了皇叔,还请皇叔不要跟我计较。”   堂堂天子,在他面前如此卑微,说到底,也不是谢闻的错,他也不应该耿耿于怀,损了小皇帝的颜面。   “陛下什么都没做,陛下很……”宿安言的睫毛一个劲儿地抖着,到最后才出来两个字:“很乖。”   谢闻轻笑着反问:“很乖?”   他清楚自己喝醉之后是什么德行,肯定和乖丝毫不沾边。   宿安言咬了咬唇,对着谢闻行礼:“是臣失言。”   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而会将宿安言吓着,谢闻将宿安言扶起来,他噙着笑道:“今年是新年的第一天,皇叔只想跟我说这些生分的话?”   谢闻期待地看着宿安言。   宿安言想了想,才道:“阿闻,新年快乐。”   “皇叔,新年快乐。”谢闻将宿安言抱住,气息吐在宿安言颈侧,他发现这一次宿安言的反应要比之前大。   很像是那次他给宿安言喂药宿安言却醒来时候的样子。   谢闻盯着宿安言逐渐红透的耳根,他想,难道他昨天晚上,也亲了皇叔?   谢闻捏捏眉心,后悔他倒是没有多少,只是担心宿安言心有余悸。   “陛下还在难受吗?”宿安言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对谢闻的担忧。   谢闻这下放心了,尽管他昨天晚上有所出格,他跟宿安言的关系,也不会变得糟糕。   是不是因为宿安言也在试图接受他?   “难受。”谢闻点了点头,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在抽痛。”   他借机环住宿安言的腰,往宿安言怀里倒,“皇叔,我该怎么办啊?”   谢闻明显是在撒娇,但宿安言听见他喊疼,只顾得上担心他,他手足无措,抬手按上了谢闻刚刚指过的地方,慢慢替谢闻揉着。   但这样终究没什么用,令谢闻安心的味道撤走了,谢闻看向宿安言,“皇叔,怎么了?”   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   “我去让厨房煮一碗醒酒汤来。”   也是他疏忽了,小皇帝昨天晚上离不开他,一直都要跟他在一起,他也就忘了跟厨房吩咐这件事。   “皇叔要离开多久?”   “我很快就回来。”   “不行。”谢闻不松手。   宿安言难得拿出了做长辈的口气,“阿闻想要继续难受下去吗?”   谢闻摇了摇头。   “那我很快回来。”   谢闻也下了床,抓起床边备下的新衣服往身上套,宿安言一怔,“阿闻想要干什么?”   “我和皇叔一起去。”   谢闻坚持,没办法,宿安言只好同意。   余白和齐明就守在门口,只需跟他们说一声就够了,谢闻和宿安言却走到了厨房。   厨房里的小厮在打盹,锅子上炖着粥,他一个低头,头发差点被火烧了,彻底清醒了过来,忙去查看锅子,幸好没烧糊,接着就看见了宿安言和谢闻。   左边的这个是整个摄政王府的主人,右边的那个,是如今的陛下。   小厮颤颤巍巍就跪了下去,觉得他这条命怕是要完蛋了。   只是他跪着,许久没有听见对他的处置,他也不敢抬头打量。   宿安言看向谢闻,他拉了拉被谢闻拽住的手,轻声道:“陛下?”   “这是皇叔的府邸,皇叔是这里的主人,皇叔自己处理吧。”   “是。”   宿安言让那个小厮先起来,他向来不是苛待下人的人。   小厮惴惴不安地站起来,宿安言柔声问:“会煮醒酒汤吗?”   “小的会。”   “为陛下煮一碗。”   “是。”   谢闻和宿安言转身出了厨房,在长廊上缓步慢行,昨夜下了场大雪,所见的除了白墙黑瓦之外,就是白茫茫的雪,冬日里那些树木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偌大的摄政王府,就只有这些浅淡的颜色,越看越让人觉得萧瑟。   宿安言这十年里,便是在府中过完一个冷清的年,再在朝堂上,和人针锋相对,大多数时候,亲自看顾着长大的小皇帝,也不会向着他。   谢闻心里不是滋味,他突然停了下来。   宿安言一愣,才问:“陛下,怎么了?”   “皇叔这里,太过寂寥。”   宿安言有些无言,向来喜欢热闹的小皇帝当然不会喜欢这样的冷清。   他试探道:“那臣让齐明余白去准备车马,陛下还是尽早回宫吧。”   虽然三日不必上朝,但摄政王府,也不是谢闻应该待的地方。   倘若消息走漏,少不得又要在朝堂上掀起风波。   “皇叔是要赶我走?”谢闻挑眉,毫无顾忌地扭曲宿安言原本的意思。   “臣没有……”   “既然没有,皇叔只好一直跟我在一起了。”   宿安言茫然抬头,他有心想要提醒谢闻话里话外不要失了分寸,但小皇帝大概不会听他的话。   他已经掌权了,不需要所谓的管教了。   谢闻捏捏宿安言的手掌,“我是有事要吩咐齐明余白。”   “什么?”   齐明余白在谢闻的嘱咐下出了府,等到谢闻喝完醒酒汤,和宿安言一起用完早饭,两人才回来,手里拿着不少东西。   宿安言依旧一头雾水:“这是?”   “这是摄政王府里,该添上的颜色。”   余白和齐明将府里空着的家丁全都唤了过来,不到半个小时,摄政王府上下便焕然一新。   屋檐下挂上了红灯笼,窗户上贴着红色的窗花,就连那些光秃秃的树上也多出来一些小玩意,这样一布置,屋里屋内都生动不少。   沉闷被一扫而散,王府里总算是有了过年的样子。   谢闻拿着三两枝红梅,他问:“皇叔,有白色的瓷瓶吗?”   宿安言的房间,一向是由他自己做主,他从眼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在架子上寻了个白瓷瓶过来。   谢闻将红梅放进瓶中,他问:“皇叔想要放在哪里?”   “那里吧。”   宿安言指着的地方是窗边的一张梨木桌子,谢闻将瓷瓶放上去,红梅与透过明纸渗透进来的雪色应和,仿佛仍旧长在雪地里。   梅花不怕大雪,再大的雪,它都能凌寒独自开,成为冰天雪地里,独一无二的景色。   倒是有点像宿安言。   谢闻便在那张桌子前坐下,折子看累了,就托着腮盯着宿安言的脸。   他不由得感叹,皇叔姿容绝世。   宿安言知道谢闻在看他,小皇帝的目光丝毫不懂得回避,他不太懂,热烈的目光中,含着的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就跟昨夜一样。   谢闻毫无征兆地过来吻他,他发着抖,但他心里清楚,他没有之前喂药时的愤怒。   谢闻睁着一双眼睛,目光也如这般热烈,对待他,却如同一件上好的瓷器。   他小心翼翼地擦拭,虔诚地祈祷着这件瓷器不要碎裂。   宿安言心内滚烫,谢闻唇上的温度,早就胜过一切的温度。   甚至在谢闻擦过宿安言的唇的时候,宿安言想过回应他。   可是谢闻不清醒,他不能不清醒。   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宿安言难以苛责那样的谢闻,他只能苛责自己,苛责自己那些不堪的想法。   谢闻不记得,他也要不记得。   ……   入夜之后,又开始下雪了,谢闻和宿安言并肩站在长廊上看雪。   这雪下的真大,如同鹅毛一般,一片一片地在空中飞舞,宿安言接过一片到自己的掌心中,很快融化了。   “皇叔喜欢雪吗?”谢闻问。   “臣只是……”   “皇叔不会打算在这个时候,写一篇文章吧?”谢闻笑着打趣。   宿安言握紧了手,“陛下要是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   谢闻侧过脸,红灯笼发出来的烛光映照着他的脸,这是一张分外明媚温暖的脸。   谢闻道:“皇叔说什么,我都爱听。”   宿安言轻声应了一句。   没有说话的声音之后,宿安言听见了雪声,簌簌地往下落,宿安言并不觉得冷。   也许是因为焕然一新的摄政王府不再冷清,也许是因为同他唯一有关联的小皇帝,此时就在他的身边。   总而言之,这个冬日,不再难熬了。 第99章 摄政王(9)   不上朝的这三日里,谢闻都打算赖在摄政王府,没有烦人的朝臣,只有皇叔和他自己,除了不能为所欲为之外,其他的,谢闻都很满意。   他想和宿安言一直待在这里。   但这样惬意的日子才过了一天,就有人找上门来,而且不是找他,是来找宿安言的。   彼时,谢闻正缠着宿安言和他一起写字,美其名曰见识见识皇叔的好字。   谢闻在现代的时候学过书法,但他的字,和宿安言的字,根本没法比,宿安言犹如天上清月,他的字也自带风骨。   宿安言的字要是到了现代,肯定是上好的书法作品,会被人争相收藏,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宿安言停笔,谢闻拿起来,他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字如其人,皇叔的字和皇叔一样出众。”   “陛下说笑了,臣的字向来上不得台面。”   “我是认真的,皇叔是最好的,与皇叔有关的一切东西,也都是最好的。”谢闻认真道。   分不清是不是因为小皇帝想要和他亲近,才说这些话,但宿安言得到小皇帝夸赞,他心里终究还是很开心。   他这样一开心,面上也有了笑意。   宿安言不常笑,谢闻看着他的这张脸,喃喃道:“皇叔,春日到了。”   任何坚冰到了这样的笑脸面前,都会不堪一击。   宿安言没听明白,他问:“什么?”   谢闻去拉宿安言的手,“有皇叔在,外面的冰雪世界,也会跟着消融。”   知道这又是谢闻在拐着弯儿夸他,宿安言的脸红了红,他低声道:“陛下不必如此夸臣。”   “这是我乐意的。”   谢闻还想要再说,就传来齐明的声音。   “陛下,云相来了。”   谢闻冷哼一声,“我躲在这里,也让他找到了?兵部尚书也一起来了?”   一想到这两人又是来他面前吵架的,谢闻更没有好脸色了,他头疼,想要宿安言给他揉揉。   “陛下,只有云相一人来了,而且,”齐明顿了顿,才道:“他不是来找陛下您的。”   “那他是来找谁的?”谢闻冷声问。   身边的宿安言出声,“陛下,这是臣的府邸。”   所以,云相是来找他的。   云相和宿安言本来就不对付,说是宿敌也不为过,宿安言才出府,他就找了过来,   谢闻皱眉问:“人现在在哪里?”   “已经到了正厅。”   “好。”   谢闻准备去见云相,看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管这位云相想要对皇叔做什么,他在这里,不会让皇叔出事的。   但宿安言却拉住了谢闻,“陛下,他是来见我的。”   “我知道。”   “陛下,”宿安言仍旧拦着谢闻,“您出府乃是隐秘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由臣去,好么,陛下?”宿安言看向谢闻的目光里,终于有了其他的波动。   谢闻没法拒绝这样乞求他的皇叔,他软了口气,“好。”   他反手握住宿安言的手,不容拒绝道:“我陪皇叔一起过去。”   “陛下……”宿安言有些犹豫,他担心谢闻会被云相撞见。   “我会留心的,”和宿安言接触,谢闻喜上眉梢,“走吧,皇叔。”   宿安言只好答应。   ……   云台是由摄政王府的门房带进来的,他以前来过几次摄政王府,哪次不是萧条至极,特别到了冬日里,简直冷清得要命,何曾有过这样的风景。   也不知道是何人布置,布置得,比他的丞相府,还要热闹许多。   宿安言大难不死,还有布置王府的心思,难道陛下真就这么饶了他?   呵,云台冷笑着,不可能。   受到消息的时候,他揣测过,也许是因为所谓的叔侄情分,就像那个老匹夫说的那样,陛下总是要脸面的,才放宿安言回府,这应该是宿安言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   最后一个新年,热闹些,也是应该的。   家丁上了热茶,云台刚刚端起那杯热茶,宿安言就到了。   时隔几个月,云台再次看见他的宿敌,宿安言并没有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反而容光越盛。   他裹着件白色的披风,脸上是温和的笑,仿若这几个月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云台寒暄:“云相怎么来了?”   云台最讨厌宿安言这副样子,明明大家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他却仍能这般惺惺作态。   做戏做到宿安言这个地步,他也算是不容易了。   云台将手中的茶放下,发出声响,既是故意,也是借此发泄心中的不满,“宿安言,你是如何侥幸得了性命?”   “这是陛下的意思,云相要想知道,大可去问陛下。”   躲在暗处的谢闻看见宿安言这个样子觉得新奇,宿安言在他面前时时刻刻都将自己放到最低,谢闻以为,他原本就是温和的性子,没想到是收起了爪子。   也是,倘若宿安言一味温和,又如何掌管朝廷十年。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那些大臣,俯首称臣。   “陛下的意思?”云台嘲讽出声,“宿安言,你是忘了这十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你当真以为陛下会留你的性命?”   宿安言冷眼看着云台,“云相今日来,就是想说这些给我听的吗?”   云台笑了笑,只是这笑阴险至极,“我只是来提醒摄政王的,小皇帝早就对你心存不满,如果此时不痛下杀手,摄政王以为,小皇帝在想什么?”   宿安言的脸色惨白了一瞬,他低声道:“陛下不会杀我。”   但他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他自己也不信这话。   云台没想到三言两语就击溃了宿安言的假面,他继续——   “陛下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杀你,因为你的手中有他想要的东西,可是,宿安言,”云台沉声道:“他为什么不杀你?”   “你总以为你和陛下有着叔侄的情分,可陛下未必就这么想,你手中有权力的时候,就屡次遭到陛下的为难,何况是现在?”   谢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原主以前为难过宿安言?   每到一个世界,谢闻拿到的只有剧情梗概,随着剧情的慢慢展开,他才会知道更多细节。   云台将这件往事捅破,023只好将相关剧情给到谢闻。   小皇帝从小都被当做未来继承人培养,先帝为了锻炼他,养成了他草木皆兵的性子,小皇帝觉得任何人都有可能害他,因此喜怒无常,不相信任何人。   他也不会爱人,因为他从没得到过爱。   宿安言被先帝死前托孤,他是想好好看顾小皇帝的,但小皇帝从来不信他,动辄就会罚宿安言。   朝廷上下,没有一个听小皇帝,除了宿安言。   宿安言在这十年里,身体才会越来越差,而小皇帝韬光养晦,羽翼渐丰,第一个想要处理的,就是宿安言。   宿安言既然这么听他的话,就算是让他自己把自己绑起来,他也会做到的,但小皇帝偏偏准备了侮辱人的金链。   如同卧薪尝胆一样,他带着从未有过的狂热。   谢闻睁开了眼睛,看见的宿安言如同画面里面一样单薄,小皇帝对他如此恶劣,可等到他过来,他从未在宿安言身上发现任何端倪。   乃至他不会想到,在这十年里,他其实和小皇帝,也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宿安言的躯体摇摇欲坠,云台戳破了他为自己编造的谎言,他跟小皇帝的关系早就无法修复,但他偏偏在这几个月里,一直都在往下坠落。   他在自欺欺人,而小皇帝在演戏。   宿安言心里发苦,连带着唇都被他咬破了,宿安言尝到血腥的味道,他想起谢闻如珠如宝地吻过他。   是在作弄他?   可是小皇帝的演技实在精湛,他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宿安言眼前一黑,被温热的手扶住了,谢闻在他的眼里不太真切,宿安言张了张唇,嗫喏道:“陛下。”   谢闻听出来了,宿安言有些绝望。   “陛下。”云台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他没想到谢闻会在这里。   那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冬日里,云台却汗如雨下。   谢闻将宿安言扶住,“云相刚才说的话,朕都听见了。”   完了,云台心如死灰。   谢闻笑着问:“云相既有如此揣测,怎么不来问朕?”   云台看清楚了,小皇帝虽然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更透着一种要将眼前人置于死地的残忍。   云台终于明白了,小皇帝,不是任何人可以挑衅的。   “臣不敢。”   谢闻手上重了些,原来是宿安言站不稳了,没办法,只能依靠谢闻。   “齐明,去请张太医,余白,送云相出去。”   两人齐声道:“是。”   云台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的,但他知道,陛下迟早会发落他,他的脚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   齐明很快就将张太医从太医院请过来了。   “心神不定,喝两副安神药。”   兵荒马乱的摄政王府总算是恢复了昨天的宁静与祥和。   谢闻守在宿安言的床边,宿安言醒来后,自己撑着坐了起来,谢闻忙往宿安言背后垫了个枕头。   “谢陛下。”宿安言嗓音沙哑,他不愿意看着谢闻。   “皇叔,你难道宁愿相信云台,都不相信我?”   谢闻很委屈。 第100章 摄政王(10)   “陛下,臣没有不信你。”   谢闻明显不信,他问:“那皇叔为什么不看着我?”   小皇帝的直白让宿安言手足无措,他只好抬眼,朝着还在委屈的小皇帝看过去。   小皇帝不应该被他牵连,就算是被骗,也是他活该,宿安言轻声道:“是臣的错。”   “皇叔错在哪里?”   宿安言一怔,他只顾得上向小皇帝认错,至于他错在哪里,一时半会,宿安言还想不明白。   宿安言试探道:“臣不应该怀疑陛下。”   要是没怀疑,宿安言不至于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无法质问谢闻,便只好将所有苦涩都往肚子里吞。   谢闻道:“既然皇叔想不明白,就不要轻易说是自己的错。”   宿安言才刚刚醒过来,他的脑子还有些混沌,被谢闻这样一绕,他只能点点头,“臣知道了。”   这件事好像就这样稀里糊涂过去了,谢闻摸摸宿安言的额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陛下……”   碰巧余白将药送了进来,谢闻亲自端着,一面搅弄一面和宿安言说话:“皇叔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原来小皇帝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啊。   热气晕染开了谢闻棱角分明的脸,连带着谢闻的语气也透着若有若无的热意。   宿安言昏沉,险些被这样的脸和语气迷了心智,他攥着盖在身上的床单,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那些缥缈的热气。   谢闻看见宿安言渴求的样子,有点想笑,下一刻宿安言舔了舔干涸的唇,那殷红的舌尖很快消失在他苍白的唇间。   谢闻一愣,他咬牙切齿,却不能趁人之危,想起宿安言醒过来还没喝过水,他放下药碗,倒了杯温水过来。   宿安言喝水的动作很慢,嗓子中的干涩缓过来了之后,宿安言便要自己捧着杯子,却被谢闻躲过去了。   谢闻握住杯子的手指分明,他低声道:“我伺候皇叔就好了。”   宿安言一时想不通为什么要用伺候这个词,他就着谢闻的手,将这杯水喝完了。   接下来就是宿安言怕苦的药,谢闻一勺一勺地喂给宿安言,宿安言从未觉得这么苦过。   才喝了半碗他就不想喝了,硬生生撑着往下咽,却又吐了半碗出去,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时候,他就伏在床边干呕。   余光只能瞥见谢闻的半片衣袍,宿安言还是担心弄脏了谢闻的衣服,想要谢闻躲远一点,他嗓子难受没有声音,就用手在身前挥着。   谢闻吓了一大跳,急忙握住了宿安言的手,又是为宿安言拍背,又是拿水来给宿安言漱口。   “臣没事,只是冲撞了陛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宿安言的眼角还带着泪。   谢闻不合时宜地想敲宿安言的脑袋,看他这位皇叔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谢闻让余白带着人进来,很快,房间就被收拾好了。   含着谢闻递给他的蜜饯,宿安言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堂堂摄政王,却被药苦死,倘若史书这么写,千年之后,都要被人质疑是野史吧,宿安言苦中作乐地想。   谢闻的手还放在宿安言的后背上,他问:“皇叔还难受吗?”   宿安言摇了摇头。   他吐得脸色惨白,浑身的力气仿佛都用尽了。   谢闻以为他是肠胃出了问题,让暂时留在王府里的张太医重新来看了一次,张太医的诊断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心神不定。   看着靠在床边的宿安言,谢闻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问:“皇叔是不是还在想云台的话?”   宿安言目光微微一颤,“陛下说了,云台的话都是假的。”   “都是假话了,皇叔为什么还要信。”   宿安言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臣没信,是方才的药太苦了。”   “嗯,是药太苦了。”   谢闻拍了拍宿安言的背,“皇叔已经信了我几个月了,再信我几个月,难道不行吗?”   宿安言朝谢闻看过去,他说话的时候噙着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宿安言这一刻觉得,他和曾经的那个小皇帝,有些不太一样了。   也许只是宿安言的错觉。   “陛下,臣信你,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会信您。”   听起来恍若甜言蜜语的话,只是宿安言脸色惨白,连眼眸里都十分灰败,慢慢来吧,宿安言总会相信他的。   谢闻将宿安言抱住,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硬,又很快将人松开了。   ……   正月初三,谢闻重新上朝,在朝上发落了一直战战兢兢的云台,兵部尚书不知道摄政王府发生的事情,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他和云台屡屡在朝堂上吵架,终于到了皇帝忍耐的极限,接下来的日子,他都老实本分,唯恐步上云台的后尘。   没了两人争吵的声音,谢闻觉得他这个皇帝当的还不错。   余下的时间就是和宿安言喝喝茶下下棋,他那三脚猫的技术根本下不过宿安言,宿安言宠他,他即便悔棋,宿安言也不会说他什么。   一晃到了正月十五,正月十五天子会上城楼放灯,百姓都聚集在城楼下,等着皇帝与他们共庆佳节。   谢闻登上城楼,点燃了悬停在城楼边的巨大花灯,花灯的光亮映照着每一个人的脸,衬得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有了光。   这是个难得的盛世。   谢闻下了楼,去找属于他的那一个人。   今夜到处灯火明亮,人山人海,要一起去看灯,是宿安言早就答应了谢闻的事情。   他不能出尔反尔。   宿安言等到谢闻的时候,谢闻早就换了身寻常百姓的装束,可仍旧有着寻常人没有的贵气,往那里一站,便能让人知道,他并非池中之物。   宿安言想来想去,心中都是夸赞谢闻的句子,直到被谢闻拢住披风的时候,他才回过神。   谢闻将宿安言的大红色披风整理了一下,这是为宿安言裁制的新衣,他本来不乐意穿,但无奈谢闻太磨人了。   宿安言只好套上这件与他平时大相径庭的披风。   “皇叔刚才看见我了吗?”   宿安言点了点头,那时的谢闻那么高那么远,他在谢闻的眼中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能看见谢闻,谢闻却看不见他,两个人隔着一道天堑。   但现在,同他隔着天堑的人,到了他的身边。   谢闻握住了宿安言的手,宿安言有些惊讶。   谢闻小声和他解释:“人太多了,我怕和你走散了。”   宿安言由着谢闻将自己的手攥紧,他提醒谢闻:“陛下总应该安排几个侍卫跟着。”   谢闻不在意:“就是有,也被隔得远远的了。”   谢闻拉着宿安言的手朝前走,两人被人流挤着,往往摩肩擦踵,就算是宿安言有所克制,和谢闻的接触也在所难免。   和自己的侄子在街上,宛如情窦初开的……宿安言的脸被那些花灯一照,更是白里透着红。   “安言,过来猜灯谜。”   宿安言被这一句刺激得懵了,“什么?”   谢闻凑到他的耳边,“我总不能还叫皇叔啊,会露馅的。”   “你可以叫我叔父。”   “叔父?”谢闻轻笑一声,“兄长还差不多吧。”   “陛下……”宿安言羞赧地低下头,“不要再开玩笑了。”   “那去猜灯谜吧,叔父,”谢闻低沉道,“我想要那个小兔子花灯。”   宿安言耳朵酥麻:“……好。”   哪怕谢闻现在说点更过分的话,他也会说好吧?   宿安言这真是……溺爱啊。   宿安言的才学甚佳,这些灯谜根本难不倒他,在喝彩当中,他接过摊主递过来的小兔子花灯,放到了谢闻的手里。   小兔子做的惟妙惟肖,里面的烛火还能随着小兔子的转动,发出不同颜色的光。   难怪这个是最难的。   谢闻晃了晃小兔子花灯,他勾着唇看向宿安言:“那就谢谢叔父了。”   宿安言手指蜷缩,这明明是他刚刚的要求,但经由谢闻的嘴说出来,好像全都变了味道。   “皇叔想要什么?”   称呼正常了,宿安言松了一口气,“我没什么想要的。”   “皇叔喝那些发苦的药的时候,最想要的难道不是糖吗?”   宿安言怔愣,对上的是谢闻的狡黠一笑。   他怕苦的事情就这么被谢闻在大街上捅破,尽管那些行色匆匆,只专注于自己和家人的人不一定听得见,但宿安言的羞耻心还是发作了。   “陛下……”他隐忍到眼眶发红,这一句听上去,很像是在跟谢闻求饶。   谢闻去买了两包糖,这件事就这么作罢了,谢闻和宿安言回到了长乐宫。   宿安言这两日还在喝安神的药,谢闻拆开一包糖。   端着药进来的,是一个谢闻眼熟但不记得名字的内侍,谢闻看了他一眼,那内侍颤声道:“陛下,余先生和齐统领都还没回来。”   “药放下,你出去吧。”   “是。”   内侍退出去的时候,回头看着谢闻正端着药碗,内侍放心了。   从宿安言吐了药的那日起,谢闻想知道皇叔喝的药到底有多苦,因此每一次宿安言的药送来,他都会先尝一尝。   今天,谢闻也尝了。   023:【这是春药!!!】   谢闻:? 第101章 摄政王(11)   【剧情是这样的,刚才那个内侍是云台安排在你身边的奸细,这碗春药原本是给宿安言的,但被你喝了。】   谢闻疑惑:【他没事给宿安言下什么春药?】   云台一直都想要宿安言死,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应该下毒药吗?   023大概也觉得剧情不合理,支支吾吾:【可能……下毒药的话……主角死了,接下来还怎么发展。】   谢闻沉默了一瞬:【也就是原本的政敌,现在成了助攻?】   023激动道:【他可不是想助攻你。】   只是这么一句话,谢闻却自己分析出来了,依照宿安言的性子,要是他们真的发生了关系,他醒来之后,一定会痛苦不堪,到时候就会演变成虐恋情深。   云台这是想要杀人诛心啊?   “陛下。”宿安言奇怪地看着谢闻,他的手已经伸出去了许久,但谢闻却没把药碗给他,不得已,他只能出声提醒,“臣该喝药了。”   没想到,谢闻却转而将药放下了。   药碗碰撞柜子发出轻微的声响,宿安言问:“是太苦了吗?”   他本就不赞成谢闻为他试药,是药三分毒,他担心会伤了谢闻的身体。   但谢闻一意孤行,被小皇帝这样惦记着,宿安言心内缓缓流淌着暖意。   只是……   宿安言想去找糖,被谢闻拦住了。   “皇叔。”谢闻望向宿安言,他才喝了这么一口,眸中竟然已经开始发红了,身上仿佛有火在烧。   谢闻咬牙切齿,云台这厮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剂量。   宿安言被谢闻的样子吓了一跳,“陛下,你怎么了?”   谢闻艰难地握住宿安言的手,宿安言这才发现,谢闻的手滚烫一片,不止手,谢闻的脸也蔓延上绯色。   宿安言虽还没有娶亲,但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有的,一看谢闻这个样子,他就明白,谢闻一定是被下了不可言说的药了。   谁敢这么放肆?   突然想到什么,宿安言瞥了一眼那个被谢闻搁置下的药碗。   他扣住谢闻的手下了床,“陛下,臣去找余白和齐明。”   “他们还没有回来。”   谢闻的灼热简直要烫伤他的肌肤,宿安言一抖:“那臣去寻个内侍,到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皇叔,”谢闻在宿安言的手腕上摩挲,“要害我们的就是内侍,除了余白和齐明,谁也不要信。”   宿安言的心尖也冒着火,他被谢闻一扯,顿时跌到了谢闻的怀里,谢闻抱着他坐在地毯上。   被远处的炉子一烤,宿安言的眼皮不安地动了动,他心中隐隐有一个念头。   “皇叔,”谢闻贴着宿安言的脸蹭了蹭,他委屈道:“我的身边只有你了。”   “臣,”宿安言垂眸,最终还是狠心推了谢闻一把,“臣帮不了陛下。”   谢闻被推的一个踉跄,就这么萎靡地坐在地上。   “是臣失手。”宿安言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劲怎么突然这么大,能将谢闻推开,堂堂天子变成了这样狼狈的样子,宿安言终究是于心不忍,他问:“陛下觉得如何,难受吗?”   谢闻胡乱扯着衣裳,听见宿安言问他,他巴巴地点头,“难受。”   “陛下……”宿安言也只能干着急,他没有解决的办法。   谢闻抬眼看向宿安言,他双眼红红,像是欲|望被烧的淋漓尽致,偏生谢闻此时要克制,他苍白地笑了笑,“我说着玩的,我没事,就是接下来的场面不太好看,我不愿意皇叔看见,皇叔快出去吧。”   “陛下……”宿安言欲言又止,谢闻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   “皇叔,我没开玩笑,皇叔不喜欢我,哪怕是因此而死了,我也不敢亵渎皇叔。”   宿安言心惊肉跳,“怎么会死,不就是……”   谢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吐出来的是火,他道:“这是烈性春药,但皇叔放心,我不会为难皇叔的,皇叔快走吧。”   说完之后,谢闻就隐忍地咬住了自己的拳头,不多时,便有血从少年的唇间流下来,触目惊心。   谢闻正在遭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原本要走的宿安言,就这样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小皇帝这么痛苦。   “皇叔?”   谢闻有些茫然,他任由宿安言把他抱紧,宿安言身上的味道,让他整个人更热了,他急需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不愿意委屈皇叔。”   都到这个时候了,谢闻还在将宿安言往外推。   宿安言将谢闻抱紧,咬着牙低声道:“陛下,趁着臣还没有后悔。”   “唔。”   这话像是打开了谢闻的开关,谢闻一口咬住了宿安言的喉结,宿安言搭在谢闻肩膀上的手,难耐地收紧。   “别咬……陛下别咬。”   “皇叔的声音好奇怪,”谢闻喃喃:“听起来很……”   谢闻凑到宿安言耳边说了个字,宿安言被刺激地咬住了唇,他决心不再发出半点声音。   被迫和小皇帝……就算了,他不能再引诱小皇帝。   事实证明,宿安言将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只是帮小皇帝缓解了药性就可以了,但没想到……   皇叔一直痛苦地皱着眉,谢闻的手抚过宿安言的眉毛和他的眼睛,谢闻喃喃了一句皇叔,宿安言也没有任何反应。   是不舒服吗?   谢闻腾出来的那只手,滑过宿安言的脸,滑过他胸前的红,一直到了宿安言一片滚烫的地方。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安抚这片地方,向来端庄的皇叔也不例外。   宿安言狠狠颤了颤,他睁开眼睛,无助道:“陛下、别、别碰哪里。”   宿安言不让他咬,他偏要咬,宿安言不让他碰,他偏要碰。   谢闻将整个手掌都覆盖了上去,他笑了笑,“可是皇叔很喜欢啊。”   “臣、臣不喜欢。”宿安言说谎的手段,实在不怎么样,他从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后知后觉咬紧了牙关。   不能、不能发出声音。   “皇叔好可怜啊,”谢闻吻了吻宿安言发红的眼尾了,“都已经这样了,还在一口一个臣与陛下。”   谢闻这样说过之后,宿安言再没开过口。   谢闻大概也发现了,皇叔不是不舒服,他只是不愿意开口。   那能怎么办呢,谢闻恶劣起来,办法很多,他偏要弄的宿安言重新开口。   “呃、啊,请……请……放过……”宿安言磕磕绊绊。   谢闻伸手卡住宿安言的下颚,他轻声诱哄:“皇叔叫我阿闻,我就放过皇叔好不好?”   宿安言目光涣散:“阿闻?”   “嗯。”   谢闻答应的漫不经心,手一用力,迫使宿安言张开了唇,他终于尝到了他日日夜夜都在妄想的味道。   恨不得连宿安言的舌头,都要一块吃掉。   宿安言的舌尖发麻,伏在谢闻的身上,艰难地喘着气,可是听起来很动听。   谢闻又开始热了。   将可怜的皇叔摁倒的时候,皇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谢闻无辜道:“是皇叔引诱我啊。”   谢闻贴着宿安言的耳朵:“身为摄政王,却在殿内引诱当朝天子,该当何罪?”   “我没、没……”   辩解的话被堵回了喉咙里。   这个姿势让宿安言很难受,宿安言只好牢牢扶着谢闻,两个人快要贴到一起。   宿安言撑着想要起来,又被谢闻使了坏心思,跌了回去。   一来二去,宿安言早就没了力气,他只能任谢闻玩弄,发出不知道是喜悦还是难过的呜咽。   ……   第二日早上,要去上朝的谢闻神清气爽,但被他留在殿中的宿安言却很是凄惨。   余白和齐明什么也不知道,只听说,陛下亲自发落了一个内侍,顺便将云相一贬再贬,赶出了京城。   齐明挠挠脑袋,一头雾水,余白琢磨出来一点内情。   下了朝之后,谢闻快步赶回了长乐宫。   宿安言还在睡。   谢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他刚刚将手收了回来,宿安言就睁开了眼睛。   他有片刻的茫然,直到看见脸上带着关切的谢闻,他的意识才慢慢回笼,随之而来的,还有昨天发生的一切。   谢闻扶着宿安言起来,宿安言浑身僵硬,他手握成拳,“陛下。”   他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至极。   明白是什么造成的,宿安言抿了抿唇,羞愧难当。   “都是我的错。”谢闻捧了水到宿安言的唇边。   宿安言低头喝着水,舌尖有些丝丝的疼,是被咬出来了个小口子。   “陛下没错。”宿安言眼中清明,又是那个光风霁月的摄政王了。   但谢闻记得,他虽然摸摸鼻子有些心虚,但他记得,他昨天晚上,拉了月亮入怀。   “皇叔觉得我没错?”   “陛下不过是中了歹人的计策。”宿安言为谢闻开脱。   谢闻有种宿安言要与他划清界限的错觉,他故意问:“那皇叔以为,该要如何处理?”   宿安言抬眼看向谢闻,目光落到了小皇帝的手上,指节处,还有被小皇帝自己咬出来的痕迹。   宿安言耳根发红,低下了头:“陛下和臣,都不必记得。”   果然如此啊,谢闻勾着唇,笑容晃眼:“倘若朕偏要记得呢?” 第102章 摄政王(12)   谢闻说完之后就来拉他的手,谢闻手心滚烫,宿安言睫毛不安地颤了颤,他想说于理不合,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小皇帝手里抽出来。   但这两个,无论哪一个,他都办不到。   他确实和谢闻发生了关系,现在只要这样一接触,宿安言还能想起那些细枝末节,谢闻中药是意外,可他却是自愿的。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宿安言就自轻自贱,将自己坠到了谷底,先帝让他守好小皇帝和江山,他却闹出这样的事情。   宿安言握紧拳头,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谢闻曲着手指,从宿安言的眉心滑过,宿安言抬头看他,目光里满是怔愣,谢闻问:“皇叔在想什么?”   谢闻一直都没闲着,等待宿安言回话的空隙里,他还不停玩弄着宿安言的手指。   宿安言的十指细长白皙,可一旦用起力来,也是不可小觑,谢闻昨晚将人磨的急了,这双手便在他的背后留下了不少指痕,眼下怕都是还没消除。   皇叔好厉害。   但现在说这样一句,只怕是要将人逼死了。   宿安言不说话,谢闻也就耐心等着,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宿安言不喜欢旁人在身边伺候,谢闻随了他。   这样的时刻,好像有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是谢闻陪在他的身边。   他和小皇帝依偎在一起的日子,已经要比他跟任何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   “臣在想,”宿安言抿了抿唇,把谢闻摘了出去,“昨天晚上,都是臣的过失。”   料到了,谢闻盯着宿安言的脸,他问:“皇叔有什么过失?”   宿安言这样说,不就还是想要和他撇清关系。   他不允许,他要和宿安言一直绑在一起,到了这时,谢闻那些隐藏在温柔底下的偏执,就显露了出来。   “臣,”宿安言抖了抖,又被谢闻扶住了肩膀,他垂下眼帘,咬着牙道:“是臣不该引诱陛下。”   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谢闻笑了一声,他眼眸明亮地问:“皇叔不是说要不记得,为什么将我在床笫之间,调情的话,都记得这么清楚?”   宿安言苍白着脸色。   “既然是我先开始的,那就跟皇叔没什么关系。”   宿安言嗫喏着问:“什么?”   “我说是我强迫皇叔的,以后史书来写,我也是个昏君。”   “我太喜欢皇叔了,难道皇叔不喜欢我吗?”   “皇叔不喜欢我的话,昨天晚上就应该躲的远远的。”   谢闻站了起来,宿安言情急之下去扯谢闻的衣袍,扯了个空,他低声道:“陛下不要胡言乱语。”   他被谢闻这些话砸的脑子发懵,只能通过眨眼来缓解他心中的困顿。   宿安言有时候的一些行为,还是很可爱的,谢闻按上宿安言的眼角,没忍住,在宿安言的眼尾上勾了勾,试图将眼尾晕染出和昨天晚上一样的颜色。   “皇叔要是也喜欢我的话,也许千百年后,史书上会好看一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宿安言,才发现宿安言一直没有安全感地蜷着。   好像他这十年,都是这样如履薄冰地活着。   谢闻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想了想,跪在床上,温柔地将这样脆弱难言的宿安言抱进怀里,一遍又一遍抚摸他的背。   “皇叔意下如何?”谢闻继续问,呼出的气擦过宿安言的耳边,仿佛他们现在同心同德,同为一体。   宿安言更恍惚了,一直挣扎着,没敢往谢闻身上靠。   无奈谢闻非但抱住了他,还一直在收紧自己的手,宿安言喘不过来气,只好倒在谢闻怀里。   除了龙涎香的味道之外,宿安言还闻到了点别的味道。   独独属于谢闻的味道。   谢闻下巴抵在宿安言的肩膀上,怀中的人明显僵硬了一瞬。   宿安言露在外面的壳并不硬,反而很好撬开,但需要担心的是撬开之后的事情,宿安言是个能在壳子被打开后,带着里面的软肉一起消亡的人。   他是一根刚直的竹子,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折断。   一旦用错了方法,最后就会走向不可挽回的结局。   “皇叔。”谢闻唤了他的名字,尾音上扬,宿安言觉得自己心的顶端,被轻轻扫了一下。   宿安言咬住舌尖,他的意识勉强清醒了几分,但他想不明白,刚刚谢闻说的话。   想不明白,宿安言就不想回答。   他比谢闻大了十岁,不应该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给谢闻不好的引导。   宿安言蓦然一顿,他已经做了更出格的事情了。   “皇叔。”   宿安言在这一声里对上了谢闻的眼睛,紧接着他的瞳孔瞪大,谢闻正在吻他。   他发出呜咽的声音,手一刻不停地推着谢闻,最终却缓缓在这个吻里溺死。   宿安言飘在宽阔的河面上,却找不到可以靠岸的地方。   “皇叔,”谢闻擦了擦宿安言眼角沁出来的眼泪,他笑着说:“你还活着呢。”   “陛下。”宿安言仓皇地看向谢闻,他唇上还有着刚才发麻的感觉,那种卸下所有防备,却没有任何支撑点的感觉太可怕了。   让宿安言回忆起昨晚。   他和谢闻走到如此地步,要怎么办呢。   谢闻看出宿安言心内的想法,他笑了笑,“能怎么办,皇叔只能和我在一起了。”谢闻柔声说,但其实是在步步紧逼。   宿安言依旧茫然,可他惊讶地发现,竟然有人撑着他。   撑着他的是谢闻。   事情被挑明,但宿安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落在谢闻的眼里,成了要和他试试。   试试就试试吧。   过了两日,连日来的大雪终于停了,谢闻突然说,要带宿安言去一个地方。   宿安言警惕地看着谢闻,最后还是妥协了,两人坐上马车,到了行宫。   宿安言不明白,谢闻这么大费周折地将他带来行宫做什么。   宿安言也只在先帝还在时,来过行宫几次,先帝驾崩后,他忙于朝政,再也无心想起行宫。   他看着红帐后的氤氲热气,才记起来,行宫内是有温泉的。   宿安言后退了一步,却靠到了谢闻的怀中,他问:“你想要做什么?”   “泡温泉啊。”   张太医说了,泡温泉可以驱散身上的寒气,消除疲劳。   谢闻早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十五晚上发生了那样的大事,才拖到了今日。   谢闻当着宿安言的脸脱掉了外衣,接着是里衣,就这么在宿安言面前滑落,露出谢闻精壮完美的身体。   “陛下!”   宿安言有些急了。   他从没见过谢闻这个样子,他虽然要看顾着小皇帝长大,但小皇帝的饮食起居一应交给了内侍,他只是每日都会过问而已。   比起宿安言的反应,谢闻显然要冷静得多,他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问:“皇叔怎么说来说去,都是这两个字。”   宿安言没回应,他看见谢闻背上的抓痕,怔愣在了原地。   他的手不由得收紧,直到手心传来刺痛,宿安言才终于确认了,谢闻背上的这些,都是他弄出来的。   羞怯与懊恼一同涌来,染红了宿安言的脸。   宿安言垂着头,露出白皙的后颈,一言不发。   谢闻主动出击:“皇叔既然已经看见了,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宿安言动了动贴在身侧的手指,他轻声道:“臣为陛下上药。”   “上药?”   谢闻自问,他身上的这些痕迹,还没严重到要上药的地步吧,何况经过这两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023幽幽吐槽:【那你想要人家做什么?】   谢闻毫不犹豫:【摸我。】   023:【……】   看来以后它不止会被屏蔽画面,连谢闻说的话,也要被屏蔽了。   “是……”宿安言扫了一眼殿内,只有红绸在肆意飘荡,他迟疑了一会儿,道“臣去找药。”   “皇叔确定不是要逃走?”   谢闻抓住了宿安言的手腕,其实宿安言也没好到哪里去,手腕上到现在都还有两圈红痕,活像是被谢闻绑住了……   谢闻想着想着,咳嗽了一声,他道:“不用上药,皇叔陪着我下去泡泡吧。”   “臣在岸上看着就好。”宿安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谢闻的手却摸上了宿安言的腰身,他问:“皇叔的腰还酸吗?”   宿安言一个激灵,缓过来之后才道:“臣已经好多了。”   谢闻有些失望,自从那夜过后,宿安言再没叫过他阿闻。   他明明要将屏障打破,却在无形之中加固了他们之间君臣的身份。   谢闻试探道:“我看看?”   谢闻说着就要拉宿安言的衣服。   “陛下。”宿安言羞愤到了极点,情急之下,居然打了谢闻的手背。   谢闻的手肉眼可见地红了。   “是臣的错。”宿安言讷讷,就要跪在地上请罪。   被谢闻扶了起来,拉扯着进了温泉。   泉水四溅,热气跟着游走,宿安言看不清谢闻的脸,只是伸出了手。   被谢闻抓住了。   谢闻将惊慌失措,只信赖他的宿安言往身边拉。   泉水不断涌过宿安言白皙的肌肤,那些谢闻下手没轻没重留下来的痕迹,已经消失了大半。   “皇叔既然已经下来了,就留在这里吧。” 第103章 摄政王(13)   宿安言确实按照谢闻所说的,与他一起待在了温泉池中,但他抿着唇,很快就与谢闻拉开了距离,谢闻在靠近岸边不远的位置,他便努力往角落里缩,企图在这池中获得一点安全感。   谢闻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想笑,池中被宿安言搅弄的波浪不断,那些温泉水争先恐后地冲向宿安言的身体,缓缓荡开的,好像是比先前还要更显眼的白。   宿安言好像不知道这是在引诱谢闻,仍在自顾自地往角落里游走。   谢闻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不对味了起来,“皇叔。”   谢闻的语气有些危险,宿安言抬头对上谢闻同样危险的目光,他颤了颤,只是乖顺地愣在原地,但并不想过去,他也知道自己现下这个姿势,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与谢闻擦枪走火。   宿安言睫毛一个劲儿地抖着,直到被一只温热的手揽住。   宿安言浑身一震,低声道:“陛下。”   “皇叔要躲就躲远些,这里,我一伸手就碰到了。”谢闻笑得有些玩味,大手一捞,更让宿安言撞上了他的锁骨。   他倒是没什么事,但宿安言的肩膀登时就红了一块。   谢闻摩挲着,他感叹道:“皇叔实在是太敏感了。”   敏感两个字让宿安言更加局促,他攥着手干巴巴地说:“陛下不要胡言。”   谢闻还想要再说几句,但瞥见宿安言红透了的耳朵,他一顿,“嗯,都听皇叔的。”   宿安言有些吃惊,小皇帝今日乖的不可思议,宿安言悄悄看过去,小皇帝还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腰间,自己却阖着眼,想在这温泉里泡去满身的疲惫。   谢闻这两日也确实太累了。   他一气之下将云台贬出京,事情倒是好办,只是云台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丞相,他门生众多,这两日没少给谢闻使绊子,谢闻周转在朝堂间。   那可是险恶的朝堂,连宿安言都心惊胆战,谢闻每日来看他的时候,却依旧是笑盈盈的。   宿安言看的出了神,谢闻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收紧手,将宿安言带的靠近了一些,才勾着唇问:“皇叔心疼我?”   宿安言没承认,只是忍不住叮嘱道:“朝堂不是儿戏,陛下要多加小心。”   前半句谢闻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等到宿安言说完,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皇叔果然是心疼我。”   宿安言拿他没办法,闭了闭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谢闻乐了,戳了戳宿安言的脸,又滑又弹,他调戏够了才道:“皇叔也不用一副我没救了的样子。”   “……陛下,臣没有这样的意思。”   触感还没有完全消失,宿安言只觉得他的呼吸都是烫的,脸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   谢闻凑近看宿安言的眉眼,很像是远山被霞光笼罩,就这么染上了不属于它的姝丽颜色。   带起来的水浪涌过宿安言的胸口,宿安言一阵瑟缩,谢闻却是眼睛都不眨,他问:“那皇叔是什么意思?”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仿佛潜藏着让人不曾窥探过的秘密,宿安言握紧了手,从他被锁起来的那一日起,他就越发看不懂谢闻了。   眼睛逐渐晦涩难当,宿安言伸手揉了揉,有人极轻极轻地靠近,对着他的眼睛吹了口气。   热意卷过眼角眉梢,宿安言无奈地问:“陛下在做什么?”   “帮皇叔呀。”   “陛下已经长大了,不要再这般孩子气了。”宿安言叹息一声。   谢闻却不喜欢听见他说这样的话,蛮横地挤进宿安言的□□,被威胁着的滋味顿时让宿安言白了白脸。   谢闻挑眉道:“皇叔还觉得我是小孩子吗?”   宿安言颤着唇,没说话。   这一次谢闻没中药,他依旧是自愿的,宿安言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   宿安言是被谢闻抱出温泉池的,宿安言皮肤白皙,泡过温泉之后,这一点更加明显。   因此谢闻一眼就看见了宿安言发红的腿|根。   手试探地碰了碰,昏沉中的人发出无意识的轻哼,谢闻放心了,还好,没有破。   拿过旁边提起备下的药,谢闻小心翼翼地抹开,这药是极好的,很快就化开了,谢闻尽量目不斜视。   但宿安言要是清醒着,肯定会骂他,顺带再给他一耳光。   可谢闻转念一想,他这皇叔要是做的出来这么火辣的事情,也就不是那个隐忍设定的宿安言了。   谢闻心疼地吻在宿安言的鬓边,上完药之后,宿安言勉力看了谢闻一眼。   “皇叔,”谢闻低声提醒他,“先别睡,头发还是湿的。”   宿安言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么蜷缩着,背对着谢闻。   到底是谁孩子气?   谢闻一面笑,一面将宿安言抱到自己腿上,给宿安言擦头发。   宿安言的头发很长,散下来的时候可以铺满整个后背,谢闻仔细地擦着。   这其中有个误会,宿安言在谢闻腿上,难免感受到那份灼热,他小声求饶,说着不要,连带着头发都扯了出去。   谢闻安抚着他,宿安言不安地动了动,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   在温泉里胡闹了那么一遭,先醒过来的居然是他,宿安言看着周遭翻飞的红绸,还有些茫然。   等到他目光清明了之后,他试探地挪了挪腰身,还在睡的谢闻却是下意识地收紧了手。   动不了,宿安言只好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他和谢闻面对面的姿势。   谢闻睡着,宿安言不用担心被他那双眼睛看透,连打量都带着些肆无忌惮。   也只放肆了这么一会儿。   外头传来响声,惊动了谢闻,谢闻睁开眼睛,眼里的凶光一闪而逝,接着就温柔地看向宿安言。   宿安言:“……”   他可算体会到了谢闻的变脸之快。   还被谢闻盯着,宿安言小声道:“陛下。”   “皇叔昨日不是还叫我阿闻吗?”   宿安言在谢闻的提醒下,渐渐红了脸。   那是被谢闻逼疯了的无奈之举。   那时宿安言听见明显的水声,不管是外面的,还是里面的,宿安言不得已只能将手搭在了谢闻的脖子上,唤了声阿闻,希望谢闻就这么放过他。   可是到最后,他的唇齿间,也只剩下一个断断续续随着身体起伏,而不断呜咽的阿闻。   与宿安言不一样的是,谢闻一直在他耳边,叫他皇叔。   谢闻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叫他皇叔,唯独不该在……   宿安言哑声道:“陛下不要再说了。”   他就差难堪地捂住脸了。   好吧,谢闻下了床,床边放着两套干净的衣服,谢闻穿戴好了之后,宿安言还在低头系衣带。   素色的衣带在白皙的手指间翻飞,谢闻呼吸一窒。   被一道灼热的目光盯着,宿安言的进程慢了很多,最后总算是磕磕绊绊地系好了。   出了温泉池,旁边就是侧殿,齐明和余白早早地便在侧殿等候,余白还好,他素来克制,但齐明……   他那脑子震惊了八百回,也没想明白,陛下和摄政王怎么就从你死我活的关系发展到了床笫之间。   行宫里的布置和皇宫里相比,没有多大的差别,这座行宫以前是先帝最喜欢的,行宫里的宫人都不敢怠慢。   用完早饭之后,宿安言和谢闻齐齐听见了外面雪压断松枝的声音。   余白在他们身后冷静道:“怕是要耽搁几日。”   宿安言有些焦急,谢闻道:“耽搁几日就耽搁几日吧。”   “陛下……”   谢闻看向宿安言,“皇叔,就算是我想赶回去,也没办法啊。”   这么大的雪,山路走不动另说,还有可能遇见雪崩,宿安言想了想,只能点头。   朝堂重要,谢闻的性命更重要。   这场雪一直下到第二日上午才堪堪停住,行宫里的宫人忙着扫雪,谢闻和宿安言站在回廊,静静地看着。   天地间都是一片雪色,谢闻不怕冷地俯身攥了个雪团在手里,他想了想,还是放下雪团,用手拢了一层细碎的雪上来,落到宿安言的头发上,他的眼角眉梢都浸润在雪色的清冷里。   “陛下……”宿安言猝不及防,刚想说谢闻孩子气,但猛然想起,谢闻不喜欢。   “什么?”   作弄的人是他,如今手在宿安言身上这里拍拍,那里拍拍的人,还是他。   雪沾到谢闻的手上,登时化开,他的手掌湿漉漉的,还嫌不够冷,谢闻又拢了雪到自己身上,他摊开手笑着说:“这不就白头偕老了吗?”   看见两人身上的雪,宿安言神色微动,咳嗽了一两声,被谢闻推进了殿内。   被殿内的热气一熏,两人身上的雪就化了个干净,仿佛刚才谢闻说的白头偕老也跟着飘散。   宿安言沉默地坐在床边,谢闻担心宿安言会着凉,拿了东西来擦宿安言的头发。   宿安言迷迷糊糊记得,那日晚上,谢闻也是这么给他擦头发的。   谢闻的手不老实,碰了碰他的脸,宿安言看过去——   “其实皇叔不用这么纠结。”   宿安言动了动唇,出来一句:“什么?”   “皇叔试着爱我,就不用为难了。” 第104章 摄政王(完)   “试着爱你?”宿安言的声音有些晦涩,在谢闻看过来之前,他就抢先低下了头,他不安地摩挲着衣角,艰难道:“臣不会爱人。”   谢闻的笑容淡了些,他没想到不止小皇帝不会爱人,宿安言也不会爱人,这样只会互相折磨到白头吧?   谢闻伸出手,摸了摸宿安言的头发。   宿安言还在自顾自地说话,“臣是孤儿,原本应该漂泊一生,偶然遇见了先帝,才有如今的身份……”   说到最后,宿安言更加茫然无措,“臣不知道怎么爱人。”   那些对于小皇帝的看管照顾,也算不上爱人,就算是,宿安言一时也绕不过来,他连怎么爱人都不知道,更何况将那些关心全都转换成爱意。   “没关系,”谢闻揽住宿安言的肩膀,往他身上靠,让宿安言被支撑住,他道:“我会教皇叔的。”   等到他将宿安言教会了之后,宿安言就可以用这些来爱他了。   023陷入沉思,爱也是可以教的吗?   它们绑定的宿主,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坚持走原本的剧情,但谢闻处理的方法好像不太一样。   第三日,谢闻带着宿安言从行宫返回,他已经耽搁了三四日朝政,但朝中有了不小的动静,是谢闻下朝回来,亲口告诉宿安言的。   宿安言问:“什么动静?”   “兵部尚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辱骂天子。”   辱骂天子?   宿安言想明白之后,他都顾不上兵部尚书为何突然发疯,只是担心地看着谢闻:“陛下,你没事吧?”   皇叔第一反应就是关心他。   谢闻的心情本来就没有多差,现在更好了。   “我没事。”   听见谢闻这样说,宿安言松了一口气,他这才想起来问:“兵部尚书为何要辱骂陛下?”   谢闻勾唇看向宿安言:“因为我说,摄政王乃国家之幸,杀不得。”   宿安言一怔,“只是这样?”   兵部尚书虽是粗人一个,但谢闻说他杀不得,兵部尚书碍于天子权势,一定会让步,他不会干出来辱骂谢闻的事情。   更何况,兵部尚书一开始就不想要宿安言的性命。   “什么都瞒不过皇叔,”谢闻拉着宿安言的手,他神采奕奕道:“我还告诉满朝文武,想迎皇叔做皇后。”   谢闻能够感受到手中的僵硬,宿安言愣愣地看向谢闻,“陛下你方才说什么?”   “皇叔不是听见了吗?”   “陛下。”宿安言挣脱开谢闻的手,直接跪到了地上。   但谢闻心意已决,他走到宿安言的面前,将宿安言拉了起来,宿安言一个不稳,跌进谢闻怀里。   宿安言闻着谢闻身上的味道,听见他说:“我正在教皇叔爱人。”   谢闻低头看着宿安言,“皇叔上次不是答应我了吗?”   宿安言是答应了谢闻,会试着爱他,但他没想到这一切会来的如此迅猛。   仿佛原本操控全局的执棋手,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了。   于是在礼部选定的好日子里,摄政王宿安言摇身一变,成了谢闻的“皇后”。   与谢闻一同住在长乐宫中。   ……   距离封后大典,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   长乐宫内的那些树,经历了一个寒冷的冬天,纷纷开始发新芽,抽新枝,长乐宫内一片春意盎然。   只除了宿安言,他还是有很多东西想不明白。   谢闻要立宿安言为皇后的时候,也担心了很多,甚至连023都跳出来提醒他,这样会把宿安言逼死的。   可谢闻想,倘若一开始不发狠,将皇叔和他关联起来,他和皇叔只会越来越远。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宿安言还好好活着,他的皇叔迟早会重新生出血肉。   “皇叔。”谢闻下了朝之后,快步走到宿安言的面前。   “陛下。”   “我带皇叔去一个地方。”   谢闻拉着宿安言来到了曾经埋酒的那棵梨树下,梨树已经开了花,风里有着梨花清幽的香气。   “陛下是想将埋的酒挖出来?”宿安言问。   “是。”   谢闻递给宿安言一把小锄头。   宿安言蹲下来,感叹时间过的好快,以前说要与谢闻并肩等待一个又一个春日,如今第一个春日已经来了。   他们还会有下一个春日吗?   宿安言觉得手背微凉,他目光聚焦,才发现是谢闻寻了落下来的梨花,一片一片地往他手背上贴。   谢闻这还不是孩子气?   谢闻凑过来说了句什么,宿安言气红了脸,“胡闹。”   将那些梨花都抖落下去之后,宿安言的手指缩了缩,他这些日子和谢闻相处惯了,和他同吃同睡,他们偶尔也会交缠在一起,谢闻说,接触,也是爱人的一部分。   他强忍着羞耻打开身体,谢闻一直在教他。   他却苦闷自己怎么也学不会,但眼下有什么在冒芽,不止谢闻期待以后的春日,他也开始期待,他期待的还是依旧和谢闻在一起的春日。   当初埋的不算深,很快谢闻的锄头就碰到了酒坛子,两人一起,冬日里埋下去的坛子就被启了出来。   “皇叔有闻到酒香吗?”谢闻抱着坛子凑到宿安言的鼻子底下。   宿安言鼻子翕动,他仔细闻了闻,“没有。”   清隽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要是有的话,大概这坛酒也不能要了。”   “皇叔说的是。”   表面上看谢闻还能回答,实际上已经被宿安言的笑迷得找不着北了。   用晚饭的时候,桌边点着两盏小灯,那坛梨花白赫然也在桌上。   “陛下……”   谢闻正要喝,宿安言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是知道谢闻碰完酒最后是什么样子的,他心内有些忐忑。   “皇叔怎么了?”   “无事,陛下请用。”   最后宿安言还是妥协了,就算是喝醉了,谢闻估计也不会胡闹到什么地步,顶多像上次一样亲亲他。   “我给皇叔倒?”谢闻喝完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但他注意到,宿安言的杯子里还是空的。   “好。”   宿安言双手捧着杯子,听见酒液倾倒的声音,梨花的香气慢慢荡开。   宿安言不由得猜疑,这难道真的是埋在树下之后,得来的香气?   “皇叔在想什么呢?”谢闻曲起手指轻碰宿安言的头顶,“这酒里的香气,是因为酿造的时候,用的就是梨花。”   “要选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梨花,这样香气才会留的更久。”   “嗯,”宿安言喝了一口,他看谢闻已经有了醉意,于是轻声道:“臣知道了。”   谢闻喝了两杯,宿安言喝了一杯,但宿安言看起来比谢闻醉的要厉害些。   这酒给宿安言的脸上了颜色,白里透红,像在霞光中,看染着露珠的梨花。   梨花会是什么味道?   他喝了梨花酒,却还没吃过真正的梨花,谢闻磨了磨牙,想要尝一口。   咬下去并没有花的清苦,像是最最柔软的糕点,其中蕴藏着蜜糖的甜。   宿安言大概没预料到谢闻会来这么一口,他颤声道:“陛下。”   “嗯,皇叔。”谢闻漫不经心地应着,只是嘴上依旧没停。   不知道咬到了什么地方,刺激的宿安言发出了轻哼。   “皇叔,”谢闻抬手抚过宿安言的眉眼,“皇叔就这么喜欢我?我还什么都没做,皇叔就成了这个样子?”   什么都没做……宿安言闭上眼睛,眼皮剧烈地颤抖,又被谢闻摸到了什么地方,他想要说的话,干脆全咽了回去。   在谢闻的视角里,他确实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咬了咬皇叔的耳朵,啃了啃皇叔的喉结,这跟之前的尺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他胡搅蛮缠,理所当然地认定,他什么都没做。   “皇叔居然还不承认。”   这一次宿安言羞愧至极,因为他居然听见了水声,那水声近在耳边,可今日又没有温泉……   宿安言想清楚了之后,恨不得一头撞死。   但比起他的行动,谢闻显然更快一步。   宿安言的手,被谢闻高举过头顶,又被他自己的衣带绑住,宿安言只要动一下,要落不落的衣衫便会跟着他,倾泻出更多的风光。   “皇叔,你喜欢我吗?”   这个场面太熟悉了,上一次的阿闻也是在如此的反复研磨之后,被硬生生逼出来的一句。   这一次谢闻却比上一次更加过分,听不到宿安言的答案,他誓不罢休。   喜欢在唇齿间被碾碎,又在下一次的顶撞间,被拼凑出来。   谢闻心满意足,皇叔说爱他。   ……   第二日,谢闻是没想过,他会重蹈覆辙。   023:【哟,上次的是酒,这次的就不是酒了?】   谢闻哑然。   殿门开合,谢闻以为是余白,没想到进来的是捧着醒酒汤的宿安言。   嗯???   昨天晚上干了什么这一次谢闻全都记得,他这么过分,皇叔难道不应该离他远远的吗?   “陛下醒了。”宿安言将醒酒汤递给谢闻。   一如既往的难喝,谢闻喝完之后,才去打量宿安言的神色。   神色如常。   谢闻试探道:“皇叔,说爱我?”   他的本意是想知道宿安言还记不记得昨天的事情,但宿安言纠结之后,细若蚊声:“嗯,臣爱陛下。”   “什么?”   “臣爱陛下。”   这一次谢闻听清了,他教了,宿安言学会了。   “嗯。”   谢闻亲着宿安言,宿安言生涩地回吻。   外面春光融融。 第105章 A变O(1)   这是一条看起来没有尽头的走廊,越往里面走,光线就越暗,谢闻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领路的人点头哈腰,“马上就到了,您别着急。”   谢闻冷笑:“希望如此。”   终于到了,领路的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松了一口气,这里的大门是指纹解锁,领路的人开了门之后就站到一边,做了个请进的姿势,仿佛里面关着什么洪水猛兽,他并不打算进去。   谢闻抬起步子之前,他看了领路人一眼,“不会伤到我吧?”   “您放心,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乱子。”   谢闻耸了耸肩膀,“说实话,我对你们并没有特别信赖。”   在领路人的尴尬中,谢闻走了进去,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撩拨着谢闻的心神。   谢闻一顿,这应该就是刚刚023给他科普过的信息素。   这一次是个全新的、谢闻从未听说过的世界,谢闻感到新奇,他挨着墙壁,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灯亮起来的一瞬间,房间里响起些锁链拖动的声音,谢闻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不大不小的房间里,还放个金光闪闪的笼子,笼子里关着一个人,额前碎发挡住他的眼睛,四肢都被金链锁住,就连颈上也戴着颈环。   除非这个人犯了天条,不然谢闻想不出其他的解释。   刚才的动静就是他发出来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沿着笼子边缘拖动,他仰起头,额前碎发滑落,谢闻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里面蕴藏着即使被这样对待,也难以磨灭的戾气。   要是换个人在这里,可能就怕了。   谢闻站到边缘,和他隔着笼子对望,谢闻轻声问:“还认识我吗?”   “呵,”陶叙不屑一顾,他冷声道:“都一样。”   只是被关的太久了,他的嗓子有些哑,让他话中的危险有了折扣。   所以谢闻才不怕死地蹲下来,笑了笑,不死心地问他:“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这几天来来往往很多人,将他当做宠物观赏,人人都想让他变成自己的所有物,视线肮脏,欲|望|裸|露,陶叙的耐心早就到了尽头。   他的眼睛有着被气出来的纯粹的红,里面盛满不甘心、怨恨、愤怒,就这么搅弄着,但在陶叙抬眼看向谢闻的时候,他明显一怔。   “是你。”   锁链拖动的声音开始剧烈,陶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也要掺和进来?”   “不是掺和,”谢闻提醒他,“是我一直在局里。”   这是一本A变O万人迷文,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就像现在,谢闻就被这样的陶叙狠狠吸引着。   “这个人,”谢闻站起来,高声道:“我要了。”   领路人很快进来,只是谢闻站的离笼子太近,他不敢过去,就远远地殷切着问谢闻:“您确定要了?”   “是。”谢闻低着头拿出手机操作了一会儿,很快领路人就收到了消息。   他们互相不信赖,只有真正交易了,双方才会放心。   谢闻问:“可以了吗?”   领路人眉开眼笑:“当然可以。”   领路人从身上解下笼子和金链的钥匙,双手递给了谢闻,“里面这个人,您请带走。”   “是真的给我了吧,”谢闻盯着那钥匙看了一会儿,“不会出尔反尔吧,毕竟我没有多余的命可以糟蹋。”   领路人的笑僵硬了一瞬,他道:“您放心,我家主人是说一不二的。”   谢闻这才将钥匙接过来,看到他什么措施都不做,直接走向笼子,领路人的脸色变了变,他留下一句我在外面等您,人影就没了。   谢闻轻笑一声,“看来你给他们留下的阴影不小。”   陶叙沉默着,他的耳朵动了动,谢闻开了锁,关了他好几天的笼子就这样被打开了。   一道阴影罩在陶叙的上方,陶叙握紧拳头。   谢闻在研究陶叙身上的金链,他扯了扯,问:“这应该能直接送给我吧?”   陶叙苍白着脸色,他阴阳怪气道:“你都让他们做了这么一大笔生意,这点小玩意儿,他们还是愿意送给你的。”   “小玩意儿?”谢闻重复陶叙的话,他拎着金链晃了晃,“他们估计会再送我一点别的小玩意儿。”   声音低沉,却抵在齿关绕出来几分暧昧,陶叙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沉默,只是耳根微微发红。   谢闻当真只是将能把陶叙禁锢在笼子里的那根金链打开了,剩下的,都还留在陶叙的身上,陶叙一动,便撞到一起,叮叮当当地做响。   屈辱,没有什么能比陶叙这几日遭受的这一切更加屈辱,陶叙闭了闭眼睛,突然暴起,却闷哼一声,跪了下来,是谢闻的信息素压迫。   虽然A也会屈服在比之前强的A的信息素中,但远不会像他这样,身下无知无觉有了湿意。   陶叙双眼迷茫。   谢闻只是试了试,他的信息素极具侵略性,霸道迅猛,纠缠着甜香,一下子就将甜香的味道压了下去。   原来系统说的是这样。   023:【你别把你老婆压的直接发情了啊!】   【我只是试一试。】   毕竟自己的老婆自己疼。   023都快躺平了,算了反正也是最后一个世界了,随便宿主怎么折腾吧。   陶叙双腿发软,他紧咬牙关,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站起来,最后还是被谢闻抱出笼子的。   快要出去了,谢闻看着陶叙身上衣服的样子,将自己的西装脱下来,披到了陶叙的身上,只是这样的动作,陶叙就突然崩溃了。   眼泪打湿了谢闻的西装,陶叙还不忘记倔强地说一句:“恨死你了。”   “嗯,”谢闻应下来,“继续恨吧。”   重见天光让陶叙有些怔愣,他的目光突然失焦,只是本能地往外掉着眼泪。   谢闻是一个人开车来的,他将陶叙放上副驾驶,又贴心地给他系了安全带。   车子一路开到郊外的别墅。   陶叙之前来过这里,也是在这里拒绝了谢闻的告白,他当时还意气风发地说两个AA是没有好下场的。   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如狼似虎的目光。   陶叙很后悔,要是他早就发觉,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下车的时候,陶叙闹起了别扭,他死死把住车门,金链从谢闻的西装底下露出一角,“我不进去。”   陶叙对眼前的别墅很抗拒,谢闻想了想,他恍然大悟:“这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   陶叙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那些人呢?”   他问的是别墅里面的仆人。   谢闻格外挑剔,光是厨师就请了五个,同为富家子弟,谢闻也是陶叙从未见过的奢靡作风。   谢闻道:“都被辞退了。”   想不通谢闻为什么要辞退那些人,他的身上仍然无力,陶叙的心中有些恐慌,但靠进谢闻温暖的怀抱,他又冷静了一些。   谢闻推开门,偌大的别墅显得有些冷清。   谢闻沉默了一瞬,说真的,他都有点仇富了。   按照原主的记忆,谢闻抱着陶叙上了二楼,这是他的房间,谢闻给陶叙松了金链,他道:“准备一下,等会儿给你洗澡。”   “什么?”陶叙正在活动被禁锢了许久的手腕,红痕明显,但陶叙不在意。   他到现在都没能认同自己的Omega身份。   谢闻晦涩道:“等会儿我给你洗澡。”   见陶叙不理解,谢闻解释道:“因为别墅里只有我,所以是我给你洗澡。”   当然,即便别墅里还有其他的人,谢闻也不会让他们碰陶叙。   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陶叙愤怒地盯着谢闻:“我不需要。”   “什么?”谢闻弯腰,鼻子快要碰上陶叙的额头。   没有信息素的压制,但陶叙还是理解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谢闻可以随便处置他,无论自不自愿。   陶叙是自己挪去浴室的。   他的双腿还是没有力气,只能扶着墙根慢慢走,隔着他腿上的那些布料,可以看见他的肌肉有时候会颤抖。   陶叙的身上并不缺肌肉,他的身材一直都很好,宽肩窄腰,还有破碎的衬衫遮也遮不住的胸肌。   谢闻有点担心,这件衬衫会被挤得突然炸开。   但最后那样的场景没有出现。   谢闻要帮陶叙洗澡,但陶叙能做的他都自己做了。   他上身的白衬衫,下身的牛仔裤,早就在这些日子里成了布条,那些人为了抓他,无所不用其极。   也许是为了羞辱他,连一件新衣服也不愿意给他。   衬衫被陶叙自己烦躁地撕碎,彻底成为了碎片,散落在浴室里。   但牛仔裤没这么容易,陶叙认命地弯下腰去脱。   谢闻这才注意到,他上身下身都快一起炸开了。   谢闻凑过去,陶叙条件反射地要攻击他,却被谢闻轻而易举地扣住了手腕。   谢闻问:“也许需要一些工具的辅助?”   他大可以将陶叙的手锁在浴缸上面。   最后还是没用上。   谢闻拎着花洒给陶叙冲泡泡,冲完之后,他给陶叙包好浴巾,顺带着按了按他后颈上的腺体。   陶叙眼尾发红地看着谢闻。 第106章 A变O(2)   谢闻松开手,他皱眉问:“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如果陶叙还是Alpha的话,他在被触碰腺体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应该是敌视和被挑衅了,绝不会是像现在这样,眼眶红红,仿佛在主动引诱人。   谢闻接受信息的能力不错,他由此判断,陶叙真的成了一个O,无论陶叙接不接受,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陶叙本来就对这件事讳莫如深,现在被谢闻用这样事不关己的态度问,他咬牙切齿:“等你也像我这样了,你也可以试一试。”   谢闻凑近了,露出他洁白的牙齿,他问:“是让我咬着试一试吗?”   陶叙直接一把推倒了谢闻。   谢闻被他刚刚用来洗澡的水弄脏了。   想到这一点,陶叙不自然地撇过头,印象里,谢闻是极其记仇的人,他在拒绝对方之后,曾经听到过传闻,谢闻说了不惜花费一切代价,也要将他弄到手。   现在好了,他真的到了谢闻的手里,谢闻想怎么对待他都可以,陶叙有些不寒而栗。   不怕是不可能的,陶叙熟悉ABO的生理常识,他知道,一个O落到一个A手里,将会遭到怎样残酷地玩弄。   但要陶叙求饶,他也做不到。   听见谢闻起身的动静,陶叙绷紧了全身,他抢先开口:“来吧,随便你怎么处置。”   他的牙齿本能地颤栗,他却以为这样就能够先发制人,就能够震慑住谢闻。   如果说之前的陶叙是一头凶狠的猛兽,那现在的陶叙,就是一只伤痕累累,却还不忘记狐假虎威的可怜小兽。   他的威胁,连谢闻的皮毛都伤不到。   但谢闻既然煞费苦心,将他带回来了,就不是为了处置他。   谢闻温声道:“先出去。”   陶叙怔愣着抬起头,“什么?”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就在这里,还是上身裸露的状态。   “我说先出去,或者,”谢闻的手放在皮带扣上,他漫不经心地问:“你想看我洗澡?”   看一个男人洗澡?   陶叙可没有这样的癖好,何况他现在这样很危险。   陶叙裹住浴巾,逃也似地出去了。   直到浴室门被关上,落锁,陶叙都有些不敢置信,谢闻真的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了?   陶叙凝神听着,浴室里传来了水声,他松了一口气,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很大,还连着一个阳台和一个衣帽间。   阳台上什么都没有,孤零零光秃秃的,衣帽间却是琳琅满目,陶叙想,谢闻不擅长布置房间,他更喜欢花里胡哨的衣服。   但陶叙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这些跟谢闻以前的作风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之前的谢闻恨不得每间房,都用最繁复的装修,寸土寸金的风格,还让一起来的人打趣过,害怕谢闻家里有一天会被抢劫。   可谁敢抢谢闻,陶叙挨着床坐下。   谢闻很快出来,他穿着浴袍,与陶叙来了个对视。   尽管谢闻发生了改变,但他毕竟是A,陶叙依旧觉得他很危险。   谢闻路过他,走进衣帽间,在衣帽间里拿了内裤和一套衣服出来。   “穿上。”   陶叙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谢闻同样也在换衣服,他反问:“你不饿吗?”   饿?   还有人会问他饿不饿?   陶叙还没来得及感动,眼前就闪过谢闻完美的身材。   A饿了,是吃O的吧?   陶叙陷入这样的怀疑,所以等会儿谢闻的正餐其实是他?   陶叙的脑子里闪过一系列不能播的东西,难道谢闻是打算让他来当正餐的盘子?   “不换也没关系,如果你想穿着这个去吃饭的话。”   就在陶叙胡思乱想的时候,谢闻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环着手看着陶叙,浴巾只能围住陶叙的下半身,遮住他明显的特征。   至于他的上半身,不容忽视的胸肌……现在正被它的主人忽视着。   陶叙当然不可能穿这身去吃饭,他着急忙慌地将谢闻给他的那一套衣服穿好,和谢闻一起下了楼。   这样大的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实在是太空旷了。   陶叙等在餐桌前,谢闻进了厨房,一个小时后,他端着卖相还不错的菜出来了。   富家子弟大多玩物丧志,就算是他,也不会做饭,谢闻居然会……   放下菜之后,谢闻又转身进去将米饭端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陶叙饿久了,他觉得连米饭都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香气,好像和他之前吃的米饭都不一样。   谢闻将饭盛出来,和筷子一起推到陶叙的面前,他道:“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顿饭多数都进了陶叙的肚子,谢闻没怎么吃,但老婆喜欢他做的饭,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谢闻感到满足。   即使再怎么饿,陶叙吃饭的仪态依旧不错,看着陶叙放下碗,谢闻将餐巾递给他,陶叙说了声谢谢。   他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些日子,那些人怕他有力气逃跑,大多时候只是给他注射营养液,让他不至于饿死,却又跑不了。   陶叙打量了一眼对面的谢闻,他多少比之前被带回来的时候,有了些力气,但在强大的A面前,他依旧无能为力。   他还是跑不了,一旦被抓回来,后果不堪设想,陶叙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吃完饭之后,谢闻收拾桌子,陶叙无所事事,但不妨碍他在陌生的响动中,露出惊弓之鸟的样子。   谢闻出来,就看见陶叙蜷缩着沙发上,他双手紧紧将自己抱住,阖着眼,却又在谢闻靠近的时候,醒了过来。   “去休息?”   陶叙点了点头,慢吞吞地往楼上挪。   他困倦地上了床,但下一秒谢闻也躺了上来,他一下子就清醒了,“你……”   谢闻道:“整个别墅就这一张床。”   “其他的呢?”   “都被我处理掉了。”   谢闻玩味的口气让陶叙不得不怀疑,他要是继续反抗下去的话,会不会跟那些床一样,也被谢闻轻描淡写地处理掉。   陶叙最后妥协了。   他一个高大的男人,只是占据了这张床很小的一部分。   让谢闻以为,他是在养猫,可猫向来不是亲近主人的吗?   谢闻就这样和陶叙相处了几天,看着陶叙的状态越来越好,一周之后,谢闻联系了自己相熟的医生,来给陶叙做检查。   陶叙不属于二次分化,他是被人用手段变成O的,谢闻必须知道他的身体情况。   陶叙不同意,整个房间都被他弄的乱糟糟的。   可前几天还算温柔的谢闻这一次却怎么样也不愿意改变主意。   陶叙无能无力地缩在角落里,他终于明白了,这些都是假象,他却还是上当受骗了。   医生给陶叙做检查的时候,陶叙的每一次抬眼都带着瑟缩与愤恨。   虽然他现在是O但以前毕竟是个凶狠的A,医生还是有点害怕的。   检查完之后,陶叙心如死灰,谢闻送医生出去。   “看他的情况,大概这几天就会来发热期。”泛着冷光的眼镜背后是一双桃花眼。   将注意事项说的差不多的时候,两人也来到了一楼,苏凌才敢问:“怎么搞成这样?”   “跟你想的一样。”   苏凌低声骂了句脏话,他道:“那几个人真的是疯狗。”   “嗯。”   看谢闻反应平平,苏凌又提醒了一句:“疯狗可都会咬人的。”   谢闻笑了笑,“我楼上还有一只猛虎。”   猛虎爪子都快被拔光了,苏凌推推眼镜:“反正你小心一点,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好。”   谢闻拉开门,站在台阶上,看苏凌下去。   谁知道苏凌又折了回来,他指了指空荡荡的两边,“其实我刚刚就想问,你不是在这两边放了石狮子吗?狮子呢?”   谢闻:“……”   谢闻:“碍眼,挪走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原主要在门口放两只格格不入的石狮子。   “我的意思是,疯狗还是会怕狮子这样的猛兽的,你不如摆回来,震慑一下也好啊。”   谢闻合上了门。   苏凌:“……”   谢闻上了楼,陶叙还维持着刚刚苏凌走的姿势,“陶叙。”   谢闻打算和他谈一谈。   谁知道陶叙缓缓把脸埋进膝弯里,彻底不理人了,同样的当,他不会上第二次。   “陶叙,你应该知道,Omega是会有发热期的吧?”   陶叙猛地抬起头,过了一会儿,他才声音嘶哑地问:“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   陶叙盯着谢闻:“你要是碰我的话,我会杀了你。”   “嗯。”   谢闻舌尖抵住上颚,老婆说要杀了他,还挺刺激的。   023:呸呸呸,恋爱脑。   陶叙虽然是这样说,但他对比一下易感期,就能知道发热期该会有多难受。   光凭他硬生生熬,是熬不过去的。   他需要抑制剂。   像是知道陶叙在想什么,谢闻将刚刚从苏凌那里要来的抑制剂,递给陶叙。   陶叙飞快从他手中拿走,握紧了。   抑制剂虽然立竿见影,但也很痛苦,绝大多数A或者O都不会选择抑制剂。   可陶叙没有办法。   他宁愿死,也不会去求谢闻的。 第107章 A变O(3)   “衣服合身吗?”在一片静谧中,谢闻开口问,他打量着陶叙的身形,“好像大了一点。”   抑制剂的事情还没过去,谢闻就又在这里刺激他,陶叙忍不住出言讥讽,“你是想告诉我,AO身份有别,连衣服都配不上?”   Omega的体型普遍要比Alpha小一点,但也有意外的情况,那种一口气能打很多A的O也是有的,谢闻看,陶叙就很有这样的天分。   何况他现在虽然变成了O,但因为太晚了,他的体型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谢闻只是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随口问问而已。   谢闻能够理解陶叙的话中带刺,他坦白道:“我只是想给你做几套合身的衣服。”   陶叙看着他,目光中的意思十分浅显:你看我信吗?   不过陶叙说出口的却变成了,“你会做衣服?”   他还没见过哪个A像谢闻这么贤良的呢。   当然,贤良在这个时候,这个语境里是贬义词。   “不会,”谢闻起身从衣帽间拿出量衣尺,“我可以为你量尺寸。”   陶叙呵一声,他就知道谢闻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他原本坐在地上,此时撑着旁边的沙发站了起来,一米八的高个,很容易就会对人产生压迫,但谢闻比他高,这对谢闻没用,可他的拳头不是吃素的。   陶叙张开双臂,“来量吧。”   谢闻要是有奇怪的动作的话,他就给他一拳头,让他长长教训。   尽管之后会被狠狠惩罚,但他也爽到了。   谁知道谢闻说量尺寸,就真的是量尺寸,量衣尺从陶叙的腋下穿过,完全可以不经意间碰到陶叙的胸肌。   可谢闻什么都没做,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程序之外的地方,他一律不碰。   道貌岸然,陶叙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谢闻的。   谢闻量完之后,还在手机上认真记下了得出来的尺寸,直到全部量完,谢闻都没有任何出格的动作。   难受的反倒成了陶叙。   他的颈间虽然戴了颈环,但A的信息素还是不可避免会影响到他。   陶叙很烦躁,现在就想给谢闻一拳。   谢闻看出他的意图,他放下手机主动问:“要打一架吗?”   陶叙微怔:“你就这么想征服我?想看我在你身下摇尾乞怜?”   陶叙越说越生气,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从被改造成O那一天开始,他收到的侮辱就不计其数,可陶叙不会习惯。   “你心中太郁闷了,可以和我打一架抒发一下。”谢闻认真建议。   他以为他这样就是个好人了?   “我不傻,你只是想用信息素压制我,然后看我可怜的样子。”陶叙直言不讳,他盯着谢闻的脸,想从这张温柔的假面上看出一点端倪。   但什么也没有。   “我没这种想法,”谢闻解开手腕上的手表,将它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我可以不用信息素。”   陶叙犹豫的时候,谢闻已经在解袖口了,他将袖子挽了上去,胳膊上是不输陶叙的肌肉。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就是谢闻这样的人吧?   陶叙将这些脏东西赶出他的脑子,他和不少人都打过架,可谢闻……他不知道谢闻的实力如何,也许谢闻深藏不露。   否则谢闻怎么敢挑衅他。   但连日来的郁闷让陶叙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真的很想打架,他心里的那些隐痛都需要发泄出来。   陶叙摆好了姿势,由他先出拳,尽管受到诸多的限制,谢闻还是能够感受到陶叙的拳头带起来的风擦过他的脸。   倘若不是他闪躲及时,这个时候,他已经变成大熊猫了。   两人就这样在卧室,你一拳我一拳地打了起来,陶叙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顺着他硬朗的脸部线条滑落。   陶叙再次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被谢闻钳制住,谢闻告诉他:“够了。”   他依旧一丝不苟,只是脸上出了薄汗。   谢闻这么强?   和谢闻的冷静不一样,陶叙像疯了一样,拳头打不到谢闻,他就这样击打着空气出气。   最后他力气耗光,仰面躺在地毯上。   汗和着他的泪一起往下滑,陶叙怔怔睁着眼睛。   全都回不去了,这一刻他是个被世界抛弃的人。   身边传来动静,正当陶叙以为谢闻想要趁人之危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拽了一下他的手,又松开了。   除了谢闻还会是谁,陶叙心中出现奇怪的感觉。   打完这一架之后,陶叙冷静了几天。   一次午后,他听见外面传来动静,他正躺在谢闻的床上,没给谢闻留下一点余地。   陶叙拉开窗帘,发现是楼下的工人操控着吊机,吊机挂着的是两个石狮子。   谢闻真的挺莫名其妙的,陶叙无情地拉上窗帘。   谢闻觉得苏凌的话很有道理,他正在琢磨,要不要再放点别的在门口。   工人们拿了钱走了之后,陶叙下了楼,谢闻从他散乱的头发,移到他那张脸上,陶叙问:“你在干什么?”   “装修。”   “是打算把整个别墅都加固一遍吗?”陶叙冷笑,这里和笼子里面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他的牢笼。   “我没这样的意思。”谢闻解释。   但陶叙不会相信。   谢闻权衡之后,拉着陶叙去了门口,大门是指纹解锁,谢闻直接录入了陶叙的指纹。   陶叙盯着自己的拇指发愣,“你在做什么?”   “录入你的指纹,这栋别墅,除了我,你也可以自由出入。”   “你是不是有病啊?”陶叙直接骂人,“你是不是想靠这种手段获得我的信任,而其实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只是谢闻的手段而已。   谢闻干脆了当地合上门,他拉过陶叙的手,“你可以试一下。”   门应声而开。   他的指纹,真的可以打开这扇门。   比起之前的层层关押,他现在想离开这里,易如反掌。   “不过我相信你不会离开的,”谢闻顿了顿,继续说:“就算是离开了,你也会回来的。”   陶叙轻嗤一声,也不知道谢闻哪里来的自信。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   事实证明,石狮子不能震慑疯狗,还会让疯狗更加猖狂。   “谢闻。”西装革履带着眼镜的人就这么看着谢闻打开门走了出来,薛天问:“陶叙呢?”   他的眼睛血红。   这就是小说里的红眼病吧,谢闻不多做评价。   “他在这里,”谢闻淡漠地扫一眼这些人,很好,原著里面的三条疯狗终于都到齐了,谢闻冷声道:“但你们谁也不能带走他。”   “谢闻,”薛天的镜片背后是他阴狠的眼神,“我们花了这么多力气,你什么也没做,就想渔翁得利吗?”   他现在恨不得生吞了谢闻。   陶叙被改造成O,就是这三个人的手笔,楼上的陶叙一听见他们的声音就生理性的恶心,他逃也似地进了房间,躲进了谢闻的衣帽间。   “别这样说,”阳光开朗穿着休闲服的安阑笑容和煦:“我们大家都是朋友呀。”   “安阑,”披散着长发,在盛夏天里看着也格外阴冷潮湿的叶显掀了掀眼皮,很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你要想和他做朋友的话,我们这些旧朋友不会拦着你。”   “哎呀,”安阑攀住叶显的肩膀,又被叶显抖了下去,他倒也不生气,双手插着兜,“我只是说说而已嘛,或许人家更喜欢这种友好的方式呢。”   薛天没什么耐心和谢闻继续对峙下去,“陶叙呢?”   “他现在是我的了。”谢闻冷峻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笑容。   “哈,我就知道是这样。”薛天不怒反笑,“那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023:【宿主,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生命的。】   谢闻:【我不想重开。】   023:【……】   系统与宿主之间基本的信任呢???   半个小时后。   三个人都狼狈地在地上喘息,只有谢闻一人还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他们。   023:担心果然是多余的。   谢闻除了动用信息素压制之外,还使出了一点拳脚。   之所以打人,纯粹是因为他生气。   “谢闻,”安阑站起来,擦去嘴角的血,阴恻恻地笑了一声,“你真以为你这房子是坚不可摧的吗?”   “有本事就把我的房子炸了。”   谢闻转身进了屋子,恰好接到苏凌的电话。   苏凌的声音有些着急:“怎么样怎么样?”   谢闻活动了一下因为打人太用力,而破了皮的拳头,“还不错。”   苏凌:“?”   苏凌:“你一打三啊。”   “嗯。”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谢闻这么厉害?   不过谢闻没事,他也可以放心了。   原主没这么厉害,原主只是纸醉金迷的贵公子而已,这些武力值,都是谢闻自身的。   想起陶叙还在二楼,谢闻抓紧上楼,陶叙没在床上。   最后在自己的衣帽间找到陶叙,谢闻有些哭笑不得。   他柔声道:“出来吧,他们走了。”   陶叙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眼睛发红,皮肤滚烫。   谢闻迟疑道:“你……发热期来了?”   “给我,”陶叙咬住舌尖才能维持住理智,“给我抑制剂。” 第108章 A变O(4)   谢闻问他:“抑制剂放在什么地方?”   陶叙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柜子的方向。   等到谢闻拿着抑制剂回来的时候,陶叙的脑子已经被烧的成了浆糊,他现在只顾得上遵循O的本能,谢闻刚撩起陶叙的袖子,就被陶叙咬了一口。   咬的还是他刚刚因为打架弄破的右手。   只是些细小的伤口,但有鲜血流出,谢闻猛然想起,血也可以成为信息素的来源。   所以陶叙这是……被他的血刺激的失去了理智?   谢闻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效果,他依旧稳稳地握着抑制剂,想继续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   他正人君子的理智也只能够存在个几分钟,陶叙外溢的信息素同样也影响到了他。   在事情没有失控前,他得完成这一切。   但理智已经离家出走的陶叙不管不顾,他还想要咬上谢闻的脖子,谢闻毫不怀疑他能用牙齿刺破他表面的皮肤,接着咬穿他的大动脉。   陶叙用他的血来度过发热期,而他也不会再成为陶叙的阻碍。   他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   陶叙真的失去意识了吗?谢闻总觉得陶叙很清醒,还可以盘算着杀他。   谢闻皱着眉阻止了陶叙的动作,他道:“你不能咬我。”   “呵,高贵的Alpha,连咬都不能咬了吗?”   陶叙双眼红红地盯着谢闻,忽然,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唇。   那么点微末的信息素,根本缓解不了他的发热期,他需要更多。   而这一切,需要从面前的人身上来获得。   陶叙几乎已经分辨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了,他只是想要信息素。   咬破这人的脖颈,他就能轻松获得。   “陶叙,你不要后悔。”   陶叙受够这些故弄玄虚的话了,在谢闻松开对他的控制的时候,他直接扑了上去,对着谢闻又啃又咬。   当然一切都在谢闻的控制范围内,他要是感受到危险,身体会本能地开启防御模式。   陶叙做这一切的时候,他脖子上的颈环被谢闻取了下来,谢闻摩挲着陶叙后颈上的腺体。   此时微微发红,谢闻想也没想就一口咬了上去。   陶叙:“!”   陶叙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时牙齿也失去了分寸,刺破了谢闻的表皮,他还想继续合紧牙关,打算从谢闻的身上撕块肉下来。   但很快,他就受到谢闻注入腺体离的信息素的支配,单膝跪在地上,向他的A臣服。   陶叙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他只是屈从于O的本能,这些完全都不是他自我的意识。   所以当谢闻的手伸向他的衣服的时候,谢闻问他是谁,陶叙仰着头道:“谁都可以,谁都不重要。”   他咧着嘴轻笑,试图将谢闻气个不轻。   但出乎陶叙意料的是,谢闻并没有发火,他甚至连一点儿动怒的征兆都没有。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剥去了陶叙的衣服。   陶叙处在谢闻打量的目光中,他头皮发麻,就在快要成功蜷缩起身子的时候,又被谢闻分开。   他被谢闻拽到了床上,谢闻这个时候表现得十分强势,但也只有这么一次。   剩下的时候,谢闻很温柔。   陶叙期待暴力,只有暴力才能让他忘记被当成O对待的屈辱,他是被迫屈服的,可谢闻偏偏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对待他。   陶叙崩溃了,他第一次发现,温柔也是能杀死人的。   他正试图用里面谋杀谢闻,而谢闻早就从外面攻入了他的心脏。   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陶叙先输了。   谢闻抬起陶叙的下巴,眼泪糊住了他俊朗的脸,谢闻再次问:“我是谁?”   陶叙撇过脸,不愿意回答。   攻城略地还在继续。   很快,陶叙就明白了谢闻的意图,谢闻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迫陶叙说出他的名字。   陶叙咬紧牙关,为了维持平衡,不得不攀附上谢闻脖子的手此时狠狠抓着谢闻的肩膀,在上面留下血印子。   谢闻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接着做自己一直都在做的事情。   不知道第几次后,陶叙浑身发颤,意识浑浑噩噩,显然,就算是再强壮的O,也快要撑不住了。   谢闻真不是个东西,他强到令A发指,就在陶叙这样的念头中,谢闻问:“我是谁?”   他得不到答案就不会罢休。   这一次陶叙尝够了教训,他战战兢兢地开口:“谢闻、你是谢闻。”   谢闻的手落到陶叙的发顶,陶叙惊慌失措,他却只是揉了揉陶叙被汗打湿的头发,“很乖。”   陶叙昏过去之前,也只记得那句很乖。   ……   这场发热期一共持续了五天,陶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就连上厕所洗澡这样的事情,都是谢闻帮着他完成的。   他极度气愤和羞愧,可因为永久标记,他对谢闻的依赖是改不了的,他偶尔会在极度的矛盾之下,贪恋谢闻温暖的怀抱。   “吃饭。”   为了给陶叙补充体力,谢闻今天做了海鲜粥,谢闻盛了一勺递到陶叙的嘴边,香气扑鼻。   谢闻提前盛出来放凉过,这个时候刚好是可以入口的温度,陶叙只能往下咽,等到他将一碗全部吃光的时候,他问:“这是在为了继续干我做准备?”   “陶叙。”谢闻的语气无悲无喜,但仔细听,可以发现其中隐藏着的贪恋。   陶叙没有那个耐心仔细听,他不怕死地继续挑衅:“难道我说错了吗?”   谢闻沉默了一瞬,很快,他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谢闻欺身而上,“所以现在,又到点了。”   到点就是到做的点了。   谢闻发现在这个世界,只有这样直来直去,才能暂时征服嘴上不饶人的陶叙。   处于发热期的O对信息素的需求超出往常,他们会极度需要抚慰,如果不好好度过发热期的话,有些O甚至会留下阴影。   陶叙没想到谢闻是来真的,没几次,他就皱着眉说:“我想吐。”   谢闻顿了顿,有汗顺着他的脸滑落,他摸了摸陶叙的肚子,问:“怀孕了?”   陶叙脸色一白,他踹了谢闻一脚,他是真的会怀孕,改造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些人怎么会放过他的生殖腔。   ……   由于陶叙是被改造成O的,发热期结束之后,为了避免意外发生,谢闻还是请了苏凌上门一趟,来为陶叙做检查。   彼时,陶叙正被谢闻铐在床头。   发热期的最后一天,陶叙张嘴就咬,谢闻没办法,老婆实在是太野了,他只能出此下策。   苏凌看看被铐住的陶叙,银光快要闪瞎他的眼睛,他又看看谢闻脖间显而易见的咬痕,他脱口而出:“这么激烈?”   “是激烈。”陶叙冷声讥讽:“激烈到差点死了。”   他说话的时候,腕间叮当作响,陶叙脸色难看,这东西上面居然还坠了铃铛。   陶叙指的是他差点真的咬死谢闻。   但苏凌显然误会了,眼镜都难以阻挡他的求知欲,他问:“原来真的可以被*死吗?”   他只是之前听说过这样的病例,但并没有真正见到,谁想到今天过来……这一趟来对了,他大开眼界。   陶叙:“……”   他像是破防了一样破口大骂:“你怎么不去死?”   被谢闻永久标记了之后的陶叙在发热期结束后异常暴躁,现在骂人只是家常便饭。   谢闻听惯了,眉头都没皱一下,而苏凌评价:“很凶残的O。”   陶叙更加无语了。   苏凌熟练地取出医用手套戴上,在谢闻的控制下,给陶叙做完了检查。   他道:“没什么大问题,他的生命力顽强,适应的很好,只是腺体稍稍有些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   谢闻咳嗽一声,他摸了摸鼻子:“这应该是我的问题。”   023难得看见谢闻这副样子,乐了。   “哦,”苏凌脸色一如既往,只是有点尴尬,“那我没什么要叮嘱的了。”   依旧是谢闻送苏凌下楼。   苏凌临走之前,谢闻朝他要了一些营养液。   苏凌在为易感期的A或者发热期的O看诊的时候,都有携带营养液的习惯。   既然谢闻想要,苏凌就全给了他。   一共五支,谢闻拿着这些营养液上了楼。   陶叙正在不遗余力地试图挣开禁锢他双手的东西。   结果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简直是刀枪不入,虽然他也没有刀和枪。   谢闻告诉他:“情趣道具而已。”   陶叙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谢闻问:“晚上要吃什么?”   陶叙没有回答。   谢闻将营养液拿出来,放到了床上,陶叙刚好能看见的地方。   他知道这东西,能够快速补充体力,但很难喝,非必要,A和O都不会喝。   谢闻这是什么意思?   “不说的话,以后就喝营养液吧,”谢闻挑眉,“刚好我可以试一试,人是不是真的会被*死。”   谢闻明明在笑,他解袖口的动作,却让陶叙不寒而栗。   在过去的五天里,谢闻都是说到做到。   他现在既然这样说,那就是真的会这么做。   喝下营养液,和谢闻反反复复地做……   陶叙不自在地动了动他的屁股。   “今天晚上吃什么?”   “……红烧排骨。” 第109章 A变O(5)   红烧排骨被端到床边提前支起的折叠桌子上。   除了红烧排骨之外,谢闻还做了柠檬手撕鸡、炒青菜和三鲜汤。   每一样都色香味俱全,要不是陶叙还记得谢闻之前是怎么威胁他的,他差点就以为谢闻是什么好A,人夫的那种。   他动了动嘴皮子,下意识地想要嘴贱,但谢闻朝他看过来,没有威压,只是就这样温温柔柔地看了陶叙一眼,唇边还带着极有风度的笑。   陶叙老实了。   毕竟谢闻也可以这样温柔地撬开他的齿关,无论他想不想喝,最后营养液都会被灌下去。   剩下的就是格外漫长的……   营养液难喝是难喝,可一支却能补充一个成年人三天的体力,五支,就是整整十五天。   十五天,多么惊人的数字!   老实的陶叙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意图提醒谢闻他还被锁着,只是他以为他早就对铃声习惯了,结果铃声响起来,陶叙的脸色还是难看了一瞬,谁家做情趣道具做成这个鬼样子!   不但要拉黑,他还要去把那家情趣店炸了!   眼看谢闻无动于衷,陶叙开了口:“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吃不了饭吧?”   “我可以喂你。”   之前谢闻喂过他,陶叙想了想那个画面,牙齿咬到发酸,刚刚才安分了没一会儿,陶叙又开始恼怒了:“我不需要。”   “哦。”谢闻也没有胡搅蛮缠,只是说:“那你求我。”   陶叙有些错愕,看清谢闻的神色之后,他才发现,谢闻居然是认真的,他真的想要他求他。   陶叙梗着脖子道:“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的还没开始呢。”谢闻从上到下扫视了陶叙一眼,这种感觉让陶叙非常不爽,他明明穿着衣服,但像是没穿一样。   更何况,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是谢闻帮着给他套上的,此时在谢闻的目光中,那种谢闻触及他的肌肤带来的热意又复苏了。   发热期已经过去,但陶叙却有几分燥热,这些燥热让陶叙烦躁,因为陶叙知道,这是永久标记对他产生的影响。   从此之后,他跟谢闻身边的狗没什么差别。   谢闻当然不是真的想对陶叙做些什么,他这个时候只是在逗老婆而已,只是陶叙好像想歪了。   谢闻玩味道:“你在想什么?”   耐人寻味的视线仿佛要把陶叙看穿。   “你……”   陶叙突然变了脸色,接着他咬紧了牙关,说多错多,谢闻这么狡猾,他不打算说话了。   “怎么了?”谢闻不以为意:“你可以骂我,我却不可以这样?”   谢闻无辜地看着陶叙:“这是什么道理。”   陶叙:“???”   谁无辜?   谁无辜,谢闻都不会无辜。   陶叙终于明白过来,敢情谢闻是在记仇,他磨了磨牙:“有本事就别给我解!”   他倒要看看谁耗得久一些,只是陶叙觉得身下有点奇怪。   那是改造过后,才有反应的地方。   最后谢闻还是解开了禁锢陶叙的手|铐,陶叙的脸很臭,因为刚刚的意外,谢闻又帮他换了一条新裤子。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桌上的东西居然也没冷,三鲜汤在搅动间,还在往外冒着热气。   谢闻怕太烫了,先盛了两碗出来放着。   陶叙嗤了一声,谢闻要么就对他好,要么就对他坏,现在这种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是怎么回事。   在床上恶劣到恨不得真的*死他,可在床下,又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陶叙一直以为人和世界一样都是非黑即白的,但现在,他有点搞不明白了。   红烧排骨是他想吃的,但才吃了两个,他就觉得太腻了,转战柠檬手撕鸡。   他毫不客气,总不至于吃这么两顿把谢闻吃垮了。   吃完之后,谢闻将碗筷和桌子收起来,谢闻走后,陶叙便立刻站了起来。   只是刚才坐着的时候还好,现在他一站起来,身上到处都是酸软的。   陶叙慢吞吞挪进浴室,对着浴室里的大镜子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咬痕也不少。   陶叙一肚子的气,不止他咬人,谢闻也咬人啊,而他只不过下口重了一点。   厨房有洗碗机,洗碗的事情不用谢闻操心,谢闻很快回到卧室,但却没在房间里看见陶叙。   他镇定地走进浴室。   刚好,陶叙为了能检查地更仔细些,已经一边抽气,一边脱掉了自己身上的T恤,从镜子里看见谢闻的时候,他正准备将休闲裤也一起脱了。   但现在手按在裤腰带上,整个人十分尴尬。   甚至在短短的十秒钟内,陶叙还设想了一下,浴室宽敞明亮,洗手台边上的镜子更是清晰。   如果谢闻将他按在镜子前。   这样一想,陶叙更气了。   但谢闻只是说了句抱歉,就退了出去,顺带关上浴室门。   陶叙:“……”   这样显得他心好脏啊。   五分钟之后,陶叙出来,谢闻正坐在窗台底下的小沙发上看着手机,听见动静,他抬头,问:“有哪里受伤了吗?”   “什么?”   谢闻拎过一边的医药箱,“有哪里受伤了吗?家里药不全,我可以先为你处理,然后上网买需要的药。”   谢闻正在游览云买药,当时苏凌只是为陶叙做了比较基础的检查,他怕苏凌想要进一步检查,陶叙会暴起伤人,所以知道陶叙没有受到改造的影响之后,他就让苏凌离开了。   陶叙:“……”   “没有!!!”   脾气依旧算不上多好,但可能是他直接拿营养液威胁对方的方式太过残暴,陶叙现在已经不乱骂人了,也不咬他了。   谢闻居然有些欣慰。   两天后,薛天几个人又来了。   只是这一次三人却是半夜来的,目的也很简单,直接上二楼,将陶叙抢走。   只不过没等到他们撬开阳台玻璃推拉门的锁,就对上了一双在清冷月色下,格外淡漠的眼睛。   黑白分明更让这双眼睛中的淡漠显得极度残忍。   但薛天他们也只是在开头怔了怔,接着肆无忌惮地笑起来,除了安阑,薛天和叶显的脸上都有疯狂的笑容。   疯狂里有着他们对陶叙的趋之若鹜,原本熟睡的陶叙被这样的声音吵醒,他愣愣看向阳台,被叶显几人狂热的目光恶心到。   他注意到谢闻已经主动打开了阳台门的锁,他紧张地问:“你想要做什么?”   谢闻活动活动手腕,干脆道:“打人。”   于是就在陶叙的无言中,谢闻将三个人都从二楼掀飞了出去。   底下是草地,尽管有缓冲,但这样的高度,薛天几人都摔伤了腿。   谢闻看见叶显的腰间有些亮,不过他很快看清楚了,是一把发着冷光的刀。   他们打算来抢人,顺便杀人。   谢闻感叹:【世界上能不能少一点疯批。】   023:【?】   023:【宿主我看你也挺疯的。】   谢闻:【我?】   他再疯也没疯到要杀人的地步吧。   何况即便他们当中有人摔断了腿,还是会痴想妄想地盯着陶叙,想要陶叙落到他们的手中。   这才是疯批,系统根本不懂。   023:【……%4#*&】   不过这一次多亏了023提醒他,虽然别墅已经被谢闻用积分加固过——谢闻也是刚好在系统商城看见了这个道具,所以之前对峙他们三人的时候,才能有恃无恐。   系统商场里的东西刀枪不入无坚不摧,凭借这三个人,根本没法突破防线。   但谢闻还是和023说了谢谢。   023很感动,宿主终于有素质懂礼貌了。   谢闻转身回到屋里,将阳台门重新锁上,才走向床。   陶叙一直没睡,眼中全是防备和警惕,即便是谢闻,他也没放松多少。   就在谢闻靠近,想要安抚陶叙的时候,陶叙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我刚刚以为你要把他们都放进来。”   “现在呢?”   陶叙哼了一声,“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陶叙拉过被子,不再看谢闻,蒙头睡了过去。   谢闻哑然失笑,但却在想一件事情。   除非让陶叙自己振作起来,否则改造带来的阴影会一直如影随形。   因此谢闻第二天早上,让陶叙下楼跟他练习格斗。   陶叙觉得谢闻有病,但他又不得不下楼,这种感觉憋屈死了。   空荡荡的别墅有很多可以练习格斗的地方,而且别墅本身就是带健身房的。   为此,谢闻感叹,有钱就是好啊,除了健身房,还有家庭KTV,游泳池等等。   现实世界里的谢闻高低也是个富人,但还没有到可以这样挥霍的时候。   健身房已经提前被铺上了便于格斗的胶地板。   陶叙看过去的时候,谢闻已经摆好了格斗的姿势。   他道:“我心中不郁闷。”   谢闻点点头:“我知道。”   “所以没有抒发的必要。”   陶叙转头就想回楼上。   “这一次不是为了抒发,”谢闻沉稳的声音,从陶叙的背后传来,“陶叙,你难道就不想亲自收拾叶显薛天还有安阑那些人吗?”   陶叙转过身,对上了谢闻的眼睛。   谢闻的眼睛和他不一样,他眼中有被谢闻这句话激起来的恨意,可谢闻的目光依旧很平静。   平静到可以包容陶叙的一切。 第110章 A变O(6)   陶叙还是接受了谢闻的格斗训练,除了格斗训练之外,谢闻还安排了体能训练。   等两项训练进行到第五天的时候,陶叙终于能够将谢闻击倒了。   不过在后背触及地面之前,谢闻就飞快地站了起来。   正准备伸出手的陶叙:“……”   他可真是自作多情啊。   不过他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点,谢闻以前只是个富二代而已,出入都有保镖,他以为对方只是酒囊饭袋而已,从来都不知道,谢闻居然会格斗,而且还这么专业。   陶叙问完之后,谢闻跟他解释:“学的。”   陶叙瞪大了眼睛:“什么?”   他宛如炸毛的猫一样:“你不要告诉我你也是这段时间学的。”   虽然陶叙清楚AO的体能会有差别,但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吧,何况他还有之前的底子。   他真的能打败安阑他们,为自己报仇吗?   谢闻确实是这段时间学的,他接触格斗也没有比陶叙早多久,但因为之前有个世界是武侠世界,不知道是不是在那个世界待了一段时间,谢闻觉得自己明显变强了。   像是离开之后,内力也被他一并吸收了,所以谢闻才会学起来这么轻松。   但谢闻并不觉得他比陶叙强,他能进步飞快是因为他一开始就在作弊。   023:【……其实也不算是作弊,这算是系统提供给宿主的一种福利,方便宿主更好完成任务。】   谢闻:【那岂不是去一趟仙侠世界,就可以御剑了?】   023:【……暂时还没有这么厉害,内力可以由宿主带走,但法术修为却不行,现实世界没有继续修炼的条件,就是带走了,也会迅速消散。】   谢闻明白系统的意思,他告诉陶叙:“我是很久之前学的了,当时学了一个月才有你这样的成绩,你已经很不错了。”   听出对方在安慰自己,陶叙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别扭。   他不需要这种安慰,特别是这种安慰还来自于将他永远标记的A。   陶叙一想到就烦死了。   但烦归烦,陶叙还是继续跟着谢闻训练。   不管能不能打败安阑他们,他都必须要和他们做个了断。   在练习格斗之后的一个月里,陶叙的发热期又来了。   一般发热期是三个月左右一次,易感期大差不差,但这么快陶叙就迎来了第二次发热期,谢闻猜测,应该是陶叙被改造过的缘故。   改造之后,陶叙各个方面都不稳定。   他打电话问过苏凌,苏凌说,首要的,还是满足陶叙的发热期。   被永久标记的O要是得不到信息素的抚慰,那才是最要命的。   谢闻深有体会,要强的陶叙,在发热期来临的时候,腿一软,直接跪在了谢闻的面前,他抬起头看向谢闻,眼里不再有其他情绪,只剩下渴望。   他渴望谢闻的一切,不止是信息素。   谢闻心中微动,将陶叙抱上床。   这一次的发热期比上一次短,只持续了三天,谢闻将这个异常的时间告诉给了苏凌。   苏凌说他最近都在查相关资料,要是有眉目了,就会通知他。   谢闻收起手机,从阳台走到床边,头发凌乱,身上狼狈的陶叙还在睡。   这一次两个人一拍即合,身上的痕迹远远超过了之前。   谢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知道为什么,陶叙总是喜欢咬他的脖子,他有时候都分不清,老婆是单纯的情趣,还是想咬死他。   谢闻做完饭回到楼上的时候,浴室门关着,磨砂玻璃映出一道强壮的身影,陶叙正在洗澡。   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的时候,除了脸色难看之外,还算正常,没骂人,也没和谢闻动手。   仿佛是彻底接受了他已经变成了O这一事实。   发热期只是开始,之后他会遇见一系列他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但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等着他处理。   陶叙冷着脸盯着谢闻,谢闻主动问:“怎么了?”   陶叙握紧拳头:“我需要Omega专用避|孕|药。”   谢闻的东西,他未必完全处理了,其实陶叙现在才想起已经有点晚了,万一上一次就……   如果他真的怀孕了,他会发疯的。   谢闻没生气,他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之后,表示药今天下午就会送到。   对方这么好说话,陶叙都有点恍惚了。   为什么会这样?   谢闻虽然对他无微不至,但从床上可以看出来,他是个很强势的人,陶叙都做好和谢闻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结果……   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那就是——对方也不想要孩子。   发热期和谢闻建立起来的紧密连接,在这一刻,被陶叙全都拆散。   他要时时刻刻记得,谢闻也是个居心不良的人。   陶叙休息了两天,第二天,苏凌又上门来给他做了检查。   谢闻在送苏凌下楼的时候,问了避|孕|药的事情,苏凌表示吃一次没关系,但肯定不能一直吃。   最后,苏凌看着他的好友,虽然Alpha都没什么人性,更加不会做委屈自己的事情,但苏凌还是提醒谢闻:“下次还是戴.套吧。”   谢闻:“……”   这是他的错。   谢闻慎重点头:“我知道了。”   ……   休息完之后,谢闻和陶叙继续之前的训练。   陶叙已经能够将谢闻压倒之后,再狠狠锁住谢闻的腰,让谢闻动弹不得。   但这个姿势,让他们两个实在离得太近了,陶叙能够闻见谢闻信息素的味道,对于他来说,并不好受。   他将谢闻松开,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地上,谢闻道:“假以时日,你还是那个强壮的A。”   陶叙呵了一声,他并不认同,“有那个强壮的A会在信息素的影响下流水?”   谢闻:“?”   “就算是我用格斗制服了对方,只要地方利用信息素压制,我一样会被打败,还会露出丑态。”   就像现在这样。   谢闻也不知道陶叙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他沉默片刻,才道:“会有办法的。”   陶叙扭过头,手无力地收紧。   又过了一会儿,他道:“你能先离开吗?”   谢闻走了出去,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陶叙才从健身房里面出来,他换了一套衣服,头发也是湿的,应该是刚刚洗了澡。   谢闻什么都没问,只是依旧咨询了苏凌。   苏凌:这是正常的,因为Omega……原本就是用来使用的,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不会受伤。   苏凌:可能是刚刚才过发热期,再观察几天看看。   谢闻回复:好。   于是谢闻暂时取消了格斗,只保留了日常的体能训练。   而且为了避免出汗信息素逸散,他和陶叙开始在不同的地方训练。   谢闻在客厅,陶叙在健身房。   有一次陶叙路过客厅,去厨房取水,看见谢闻正在做俯卧撑,他的速度极快,也很专心,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路过的陶叙。   陶叙盯着看了一会儿,等着谢闻发现他,但谢闻始终没有抬起头。   陶叙冷笑,他就知道,这些A向来厌弃得很快,谢闻肯定也不例外,陶叙决定封心锁爱。   但当天晚上,谢闻吃完晚饭之后问他:“冰箱里的食物不多了,明天要和我一起去超市采购吗?”   这一个多月,谢闻都是直接让超市送货上门的,谢闻不出去采购,他们也能吃上饭。   但谢闻却要出去,还来问他。   陶叙得出一个信息,谢闻是想要带他出去逛逛。   安阑他们在外面虎视眈眈,他自己也有自己的私心。   陶叙没立即给出自己的答案,而是问:“不怕我跑了?”   “安阑他们不会轻易罢休的。”   谢闻只是在认真分析,现在陶叙只有待在他的身边,才最安全,要是跑了,被安阑他们抓住,那些疯子……   但陶叙炸了,他蹭的一下站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我离了你不行?”   这一次谢闻没多加思考,他道:“是,除非你去清洗标记。”   草!   陶叙简直要气死了,直接上了楼,将门重重一摔。   冷静下来,他想,谢闻说的也没错,但这种被绑定在一起,还是他向谢闻臣服的滋味并不好受。   忽然,他想起什么,谢闻的易感期什么时候到?到时候就轮到他折磨他了!   陶叙摩拳擦掌。   因为盼着谢闻易感期来临,陶叙第二天早上心情都好了很多,就仿佛谢闻已经落入他的手中了。   他会让他在本来就难受的易感期内,更加难受百倍。   于是,顺理成章的,陶叙答应谢闻一起出门。   出门之前,谢闻递给他一个口罩,他自己也戴上口罩,碍眼的笑容不见了,只剩下冷冽的眉眼。   陶叙将口罩戴好,站在别墅的草地上,感受到的阳光直接照到身上的感觉,终究跟隔着玻璃看不一样。   要出铁门了,陶叙问:“安阑他们……”   他还是很警惕,安阑他们进不来别墅,但不意味着他们进不了超市。   “放心,我会保护你。”谢闻拉着陶叙的手。   肌肤接触直接让陶叙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立即挣脱谢闻的手,嗤了一声:“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   说完,他大步向前,谢闻跟上。 第111章 A变O(7)   谢闻住在高档别墅区,小区内就有一家大型超市,他们不会出小区,而谢闻已经提前和小区的物业打过招呼,薛天他们几个都在他的黑名单之内,他不希望在小区里看见这三个人。   尽管薛天同样实力雄厚,但他的雄厚,是无法跟谢闻比较的,物业不会因为一个薛天就得罪谢闻,肯定会多加防范。   但薛天他们也不是百分百进不来,他们的手段很多,对陶叙的觊觎也在叠加。   可谢闻觉得,他需要带陶叙出来透口气,陶叙不是他圈养的大型宠物,虽然有时候真的很像。   才五分钟,陶叙和谢闻就已经站在了超市的入口前。   陶叙单手插兜,不止戴了口罩,他还戴了一副墨镜,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的。   到目的地了,陶叙将墨镜取下来,别到了上衣口袋上,谢闻突然想起来了,墨镜好像是这套衣服的赠品,一直都挂在那上面。   谢闻:“……”   陶叙回头看他:“要是不想我跑了,就跟紧一点。”   “嗯。”   进去超市之前,谢闻推了辆推车,而陶叙是空手进去的。   像他们这样AO搭配来超市采购的人,很多,陶叙不安地动了动鼻子,出门的时候,谢闻给他贴了抑制贴,就在那个被他咬肿的腺体上。   谢闻之前不管不顾地攻城略地,几乎都要把陶叙的腰搞废了,这个时候倒是矜持起来了。   陶叙时刻注意着,发现谢闻只是贴上了抑制贴就收回了手,连在腺体上面摩挲的动作也没有。   虽然他的腺体很敏感,摩挲的时候,可能会让他有些不太好的反应,但陶叙还是很不高兴。   装什么装啊,非要咬他的腺体的难道不是谢闻吗?   不仅咬,还要……腺体那么敏感脆弱的地方,可想而知陶叙受到的刺激。   而那个被他判定死装的人正悠闲地推着小推车问他:“你要吃什么吗?”   一如既往的体贴。   谢闻跟陶叙待在一起的这一个多月里,陶叙从来没有表现过明显的口味偏好,一切都是谢闻在观察中,得出来的结论,他会特别采购那些陶叙爱吃的东西。   但现在都到了超市了,陶叙可以自己随心所欲地挑选。   “知道我的爱好,等于又掌握了我的一个缺点。”   陶叙这样说,谢闻只是笑了笑,没有不依不挠,推着推车跟在陶叙的后面走。   进门就是一大片植物区,透明的玻璃缸内,游着很多漂亮的鱼——   这里还可以买观赏鱼。   但陶叙显然对这里不感兴趣,他环着手继续往前走。   快要出植物区的时候,陶叙和谢闻听到了一对AO情侣的对话。   那个O抱着一个小小的盆栽,兴高采烈地说:“是含羞草。”   A宠溺地附和:“是,喜欢吗?喜欢就买一盆回去。”   “好!!!”   他们离开之后,谢闻问:“你也想要含羞草?”   含羞草的叶片在受到触动的时候,会收拢叶片,他不觉得陶叙会对这个感兴趣,但陶叙一直盯着,谢闻才开口问。   陶叙和含羞草……搭配起来,不是一般的奇怪。   “一戳就收拢?”   “嗯,但也不能一直戳,会对含羞草有损伤,而且含羞草含有小毒,一直戳,对自己也不好。”   谢闻耐心解释,他以前因为好奇买过含羞草,后来发现大部分有叶片的植物在晚上都会合拢叶片,只是不会和含羞草一样,在触碰下收拢。   渐渐的,谢闻也就不再好奇了。   陶叙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突然很奇怪,在谢闻说完之后,他就逃离了植物区。   谢闻:“……”   家具用品谢闻现在不太需要,两人直接穿过这个区,往里面的零食区和蔬菜区走。   陶叙拿起一盒被谢闻放进推车里的巧克力,他嗤笑道:“谁会喜欢这个——”   陶叙看清了牌子,这好像是他之前重点关注的几个零食,每次一摆在桌上,就会被一扫而空。   他还吃的心安理得。   陶叙:“……”   刚好有个小Aphla跟着爸爸出来购物,就在陶叙旁边,他听见陶叙这样说,扬起那张小脸道:“叔叔我喜欢。”   想要为他喜欢的巧克力正名,还试图安利。   谢闻仿佛看见了两个吃巧克力吃到来不及销毁痕迹,唇边都是印记的一大一小。   陶叙不自然地咳了咳,摸了摸小Alpha的脑袋,“叔叔其实也很喜欢。”   零食区的孩子很多,接下来,陶叙不敢多说一句扫兴的话,他担心会像刚刚一样,有小朋友出来。   到时候,他就是整个超市,最讨厌的叔叔了。   过了零食区,推车已经被填的只剩下一半空间。   陶叙对做饭无能,更加不知道怎么挑菜,所以这里基本上是谢闻的主场。   谢闻在挑菜的时候,推车到了陶叙的手里。   推着车子跟着谢闻的感觉,让陶叙有些恍惚,这样一起购物一起吃饭的日子,是每对AO情侣的日常。   但对于陶叙来说,却不是。   他和谢闻针锋相对,虽然大部分都是他落入下风,可他和谢闻都知道,他们是迟早会分道扬镳的。   在他们之间只有激烈地做,和永远也不可能冒头的爱。   谢闻和他相爱,听着就很好笑。   “好了,”谢闻将手里的东西放进推车里,他伸手揉了揉陶叙的发顶,“走吧。”   陶叙迟疑了一会儿才跟上,耳根通红。   他咬牙切齿,一定是因为那该死的信息素。   回到家之后,谢闻开始整理。   陶叙捧着杯子,看着厨房里谢闻忙碌的背影,那种恍惚的感觉又出现了。   而且可能因为在房子里,陶叙有了回家的熟悉和安心。   陶叙捏紧杯子,这只是个普通玻璃杯,自然经不起他这样的折腾,在陶叙的手里碎了。   陶叙反应过来的时候,掌心里嵌着不少碎片,还有被划伤的伤口,正在往外流血。   但很奇怪,陶叙却不觉得有多疼,直到谢闻冲过来。   谢闻拧着眉看着陶叙的手,他问:“怎么了?”   “想自杀,一了百了。”他很烦躁,下意识地就说出这句话,想看看谢闻是什么反应。   谢闻翻出医药箱,拿出镊子,消过毒之后,为陶叙处理掌心里的碎片。   谢闻问:“不报仇了?”   太疼了,陶叙没有表现出来,他云淡风轻道:“不报了。”   他以为谢闻会多劝他两句,可谢闻点了点头,“好。”   给他的手掌包上纱布,谢闻就提着医药箱离开了。   陶叙微微错愕,只是这样?   他都要寻死了,谢闻居然也不管他?   好个道貌岸然的A,他现在就想报复谢闻,想看他痛苦,在情欲里辗转沉浮的样子。   但陶叙的报复先来了。   因为陶叙伤的是右手,他无法利落使用筷子或者勺子,只能让谢闻喂。   他之前也被谢闻喂过,但那是他虚弱的发热期,他被撞的胯骨生疼,手指连抬一下都费力。   那个时候,谢闻可以喂他,他除了尴尬之外,也不会有别的什么反应。   可现在,他好手好脚,没在发热期,他要谢闻喂什么!   陶叙强势道:“我自己吃。”   语气里带着不容商量,无论谢闻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的。   谢闻挑眉:“我不能喂你?”   “谁要你喂啊?”陶叙夹枪带棒。   谢闻当做没听见,他俯身到了陶叙的面前,咬住陶叙的耳朵,“可之前我都是这么喂你的,从上到下,从身到心。”   没等陶叙反应过来,他又自己喃喃:“难道是缺什么必要条件?”   陶叙暂时忍耐下来了,谁料,谢闻自己得出了惊人的答案:“菜色甚至都跟上一次一样,问题不出在这些菜上面,那就是……”   谢闻的眼睛弯了弯,本该嘲弄,但此时显得很恶劣:“我应该做到你拿不起来筷子为止。”   谢闻还在跟陶叙商讨,陶叙却已经头皮发麻,怎么会有谢闻这种人,他比薛天、安阑、叶显任何一个人都还要可怕。   可怕之处在于,他说到做到。   陶叙吃完了饭,接着悲哀地发现,还有谢闻为他洗澡等着他。   解开皮带扣,将他的长裤一剥,就露出他笔直的腿,肌肉线条很漂亮。   这跟发热期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细微区别的,发热期他的衣服是直接被谢闻撕碎的,而现在,那些衣服凌乱地堆在浴室外面,起码保住了他的衣服,不至于每一套都跟个破布一样。   有的更是直接从胸口撕裂。   他不知道,谢闻贪图他的这一部分做什么,到现在,上面都还有青紫的痕迹。   泡沫被打发,布满陶叙的全身。   泡沫是白的,陶叙却是健康的小麦色,甚至还要更深。   这感觉就像是,谢闻冲开一部分泡泡的时候,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涂满奶油的巧克力蛋糕吗?   谢闻张嘴便咬了一口,陶叙嘶吼一声。   浴缸的水被荡了出去,浴室里面一片狼藉。   但谢闻却抱着干干净净,只是有些无力的陶叙走出来了。   陶叙似乎想要直起身子说什么,谢闻主动贴了过去。   “希望你永远蛀牙。” 第112章 A变O(8)   又一个月后。   这个月,陶叙没再来发热期,苏凌推断,有可能是陶叙的Omega特征正在逐渐稳定,于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发热期也会跟着稳定下来,和所有O一样,从一个月两次,变成三个月一次。   苏凌说完之后,感觉到自己的好友挺失望的。   联想到上次的避|孕|药,苏凌对谢闻指指点点,表示他衣冠楚楚的,没想到内心原来这么放纵。   谢闻:“……”   陶叙更是在这个时候给谢闻添乱,他靠着二楼的栏杆,环着手笑眯眯地对往楼下走的苏凌说:“苏医生,这就走了啊,留下来吃饭吧。”   苏凌刚刚评价完谢闻,哪里还敢留着这里吃饭,闻言他摆了摆手,走的比谢闻还要快。   陶叙:“……”   没有乐子了之后,陶叙觉得没意思,转身回了房间。   吃完饭之后,谢闻开始发疯。   他以前的发疯,是将陶叙当做一个巧克力蛋糕,一点一点吞吃入腹,但这一次的发疯,有些不一样。   谢闻扔给陶叙一套方便打架的衣服,告诉陶叙,今晚带他去实战。   “实战?”陶叙正将衣服抖开,“和谁打?”   谢闻没有瞒着他:“薛天。”   这两个字已经可以让陶叙有应激反应了,陶叙一颤,刚刚抖开的衣服从他手里掉了下去,陶叙看着谢闻不可置信地问:“什么?”   仔细听,他的声音还在发抖。   经过两个月的训练,陶叙早就可以对付薛天了,可他还是害怕。   害怕会让陶叙停滞不前,谢闻越发肯定,陶叙需要今天晚上的实战。   他走过来揽住陶叙的肩膀,“我也会去的。”   陶叙咬牙切齿:“你去有个屁用,等会儿薛天给咱们一锅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陶叙习惯了,他已经下意识地将谢闻划为了自己人,如果他们两个都落入薛天的手里要怎么办。   可要是谢闻不陪着陶叙去,陶叙可能连踏出门的勇气也没有。   就像所有被标记的O那样,陶叙越来越依赖谢闻了,在非发热期的时候,也会这样。   这有点可怕,但陶叙挣扎不出来,谢闻的信息素裹着他昏昏沉沉地往下,和他的信息素一起,纠缠出来了更加甜蜜的味道。   谢闻揉揉陶叙的脑袋,陶叙之前嫌弃自己头发太长了,索性将头发全都剃光了,长到现在变成了寸头,硬硬的,摸起来有些扎手,体验感不太好,谢闻更喜欢毛绒绒的触感。   陶叙表示过:“咋地,我给你找只猫啊。”   谢闻笑了笑,这件事就过去了。   眼下谢闻又在摸他的脑袋,陶叙就想到了,谢闻又在拿他当猫。   陶叙烦躁地躲开谢闻的手。   猫猫偶尔不配合怎么办?   多摸摸就好了。   谢闻继续抬手,直到陶叙受不了:“够了!”   谢闻看着他炸毛的样子忍着笑:“嗯,但实战要继续。”   比起被谢闻一直在这里摸,实战就实战吧,他也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克服心中的恐惧,打赢薛天。   ……   陶叙和谢闻一前一后翻上二楼小花园的时候,薛天正睡的很沉。   谢闻将阳台门推开,陶叙先进去,谢闻就停在阳台门边,等着陶叙。   今夜月光很淡,陶叙往前走了一段再回头,谢闻的五官他已经看不清楚了,他只知道那里有个人影。   将自己的后背交付给只有一半信任的人,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陶叙心中并不安定。   可他想着影子,慢慢将影子填补勾勒,直到影子在他的脑海中成为谢闻,那种心慌的感觉就少了很多。   谢闻在这里陪着他。   陶叙一拳打在了薛天脸上,薛天从梦中惊醒,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打开了床头的灯。   他摸到一阵温热,应该是出血了,薛天怒不可遏,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放肆,可当他看清陶叙的脸的时候,他愣住了。   他痴痴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陶叙,却被陶叙毫不犹豫地打落,但薛天只感受到了真实。   这是真的,他日思夜想的陶叙,真的站在了他面前。   “阿叙,阿叙,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你。”   “我知道啊。”有了第一拳之后,陶叙心里的害怕消失了,只剩下越来越多的恨意,填满他的胸腔,让他回到了被绑在手术台上无能为力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恨,恨不得将始作俑者挫骨扬灰。   而现在,薛天就在他的面前。   陶叙扯住薛天的头发:“要不是有你的惦记,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阿叙。”   薛天只是在开始时有些狰狞,接着,他就镇定了下来,矜贵的模样,连脸上的伤都变得不重要了,“你应该知道,现在的你,拿我没办法吧?”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不公平,O注定是要被A压制的。   “阿叙,当O的滋味,很不错吧?”   这句话一说完,陶叙就在A的信息素的压制下,跪到了地上,实木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排异反应让他异常难受。   陶叙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输给了薛天。   信息素又怎么样,薛天别想支配他。   何况他还有、还有……   绝望之中,谢闻就像是一道光照了进来,大概是知道谢闻在,陶叙有了底气。   在这样的底气之下,薛天被掀翻了出去。   他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有些震惊:“怎么会这样?”   陶叙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我从前也是个强A吗?”   “强A还不是可以被压在……”   薛天只要一想到陶叙这样美味,他就忍不住喉结滚动,发疯发狂。   最后谢闻带着陶叙离开,陶叙都还记着薛天那变态的眼神,像是这辈子都会死死咬着他,不达目的觉不罢休。   “艹。”陶叙低声咒骂了一声,“我怎么会认识这种鬼东西。”   “会摆脱的。”   正在开车的谢闻声音平稳,却恰到好处地安抚了陶叙躁动的心。   陶叙转头看着谢闻的侧脸,他问:“等会儿回去做什么?”   谢闻道:“洗澡,睡觉,如果你想要来一份夜宵的话,也可以。”   陶叙是想吃夜宵吗?   他恶狠狠地盯着谢闻:“这么美味的O在你面前,你却想着吃夜宵?”   没看到,薛天刚才都馋疯了吗?放着他这样的O不管,却去吃夜宵,谢闻这是暴殄天物。   “你的意思是,”谢闻挑了挑眉,视线仍旧落在前面的路上,他问:“我可以吃你?”   没想到谢闻问的这么直白,陶叙细若蚊声:“嗯。”   他扭头看向窗外,“谁知道打完架之后会有后遗症啊。”   “这种后遗症很好治。”   “呵,你是爽的那个,你当然好治了。”   “你也想要?”   “我当然想要了。”   要是他以前,就算是十个谢闻也不够他压的。   打架之后的后遗症确实很大,陶叙没有夸大其词,在车上的时候他就快忍不住了。   甚至还跟谢闻抱怨:“为什么你的车子上什么也不放?”   更要命的都是开阔的大道,连一点碰撞也没有,可要熬死他了。   那时车子终于拐进了别墅,家就在前方,谢闻将车子停下来,陶叙凑到他面前,他的脸通红,浑身汗涔涔的,比面上更糟糕的,是看不见的地方。   他舔过唇,眸中也有水光,这些水……会不会其他地方也有,谢闻冒出这样的念头。   陶叙暧昧开口:“你难道就没想着在车上……”   玩些花样?   说真的,玩的野的Alpha遍地都是,任何地方都可以被他们用来……   他就不信谢闻没有这样的想法,大家都已经坦诚相见过了,谢闻在他这里装什么。   在谢闻在视线下,陶叙快要把上面比较紧身的衣服扯烂了。   谢闻先给了陶叙一个吻,帮他缓和现在的状态,接着他道:“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陶叙:“?”   他怎么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陶叙慌张道:“你想干什么?”   谢闻俯身将陶叙抱了起来,快步走进别墅,“让你爽。”   是真的让陶叙爽,陶叙快要受不了的时候,谢闻还在继续。   他一米八的人在谢闻身上痛哭流涕,目光涣散,只会张着嘴说不要了。   谢闻要是再接着来的话,他可能就死了。   原来极致的尽头,是死。   谢闻在他的腺体上亲了一口,拥着他睡了过去。   他不会让陶叙死的。   陶叙昏睡过去之后,谢闻为他处理了膝盖上的伤。   一周后,谢闻打算带着陶叙外出。   陶叙以为是去超市采购,他们去了很多次超市,陶叙早已经熟门熟路,但当陶叙看见停在门口的车的时候,他顿时警铃大作,觉得大事不好。   他尽量冷静地问:“要开车?”   谢闻点头:“嗯。”   陶叙发现这个状态的谢闻很危险,他继续问:“去什么地方?”   “可能只是去附近兜兜风。”   谢闻上扬的唇角难掩他的恶劣,他将车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还在车上放了些小玩具,你肯定会喜欢的。”   陶叙拔腿就跑,最后还是被谢闻逮到,直到玩具没电之后,谢闻才带着陶叙回来。   谢闻这个*&%#禽兽! 第113章 A变O(9)   薛天的别墅里。   安阑弯着眼睛看着薛天,仔细来说,应该是看着薛天脸上的伤,他的幸灾乐祸不加收敛,笑够了之后,他才问:“这真的是陶叙打的?”   安阑问这个,是怕薛天慌乱之下没看清,其实是谢闻打的,他要再确认一遍。   薛天看过去,安阑脸上依旧挂着他那烦人的笑容,他们这个联盟实际上并不可靠,薛天嘲讽道:“你的意思是,我在胡说八道?”   “还是你认为,”薛天的目光逐渐变得阴狠,“我什么都看不清?”   “我怎么会这样想你,”安阑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继续说:“不过你这个样子,说什么,都很难服众吧?”   “你可以去试试,你那么喜欢陶叙,被打应该会爽到吧?”   这下安阑是真的恼了,“你说什么?”   眼看着两人就快掐起来了,一直没出声的叶显突然道:“陶叙他……还是这么强。”   隔着两个人,叶显像是在怀念什么,惺惺作态得让人有些恶心,他继续呢喃:“难以想象,他腺体的滋味。”   果然是他们当中最变态的人,还想要咬人家的腺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薛天冷哼道:“叶显,就凭你?你也会变成跟我一样的狼狈样子。”   “陶叙打你的时候,你没反应?”安阑插进来,他环着手继续说:“你性无能了?”   薛天气得青筋暴起。   紧接着,就是薛天用身边的手杖打到旁边桌子上的声音。   那桌子的桌面是用玻璃做的,现在被薛天硬生生敲碎。   他沉着脸色:“总而言之,大家各凭本事吧。”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声,“说起来,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这两个人平分陶叙,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安阑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搭到薛天的肩膀上,他开朗地笑着:“我也是这样想的。”   要不是薛天知道他跟叶显有这样的心思,身边带了保镖,他跟叶显这会儿已经动手,要了薛天的命了。   杀不了薛天,安阑有些遗憾,他在薛天的肩膀上拍了拍,下楼走了。   很快叶显也起身,他的头发更长了,随着他的动作摇曳,真的很像一条如影随形的蛇。   三人不欢而散,联盟彻底破裂。   这之后,为了得到陶叙,三人都互相下死手,谢闻收到苏凌消息的时候,正在不适地眨眼睛。   动作有点大,陶叙注意到了,他一边喘,一边问他:“怎么了?”   谢闻道:“你的汗滴到我的眼睛里了。”   他摸了摸陶叙的脸,故意问:“很热吗?”   陶叙骂了句谢闻真不是东西,就俯身下来和谢闻接吻,脸上的汗也蹭到了谢闻身上。   他的吻技一如既往的差,大多数时间,都是被谢闻带着走的。   又来了一次,陶叙的体力还算不错,他自己下楼走进了浴室,开始之前夹上去的东西还在他的胸前晃。   红色的,似乎是红宝石,但不是真品,谢闻收回目光,倚在床头打开手机。   【苏凌】:你猜今天医院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凌】:我居然看见安阑了,他进了重症监护室,好像是被别人捅了,但谁也不知道捅他的是谁。   【苏凌】:不会是你捅的吧?   谢闻一直没回复,过了半个小时,苏凌又来了消息,从文字都能看出来他很慌。   【苏凌】:天哪,真的是你捅的?   【苏凌】:这是违法犯罪你知不知道?   【苏凌】:你快去自首吧。   谢闻看到这里有点想笑,他一个本本分分老实巴交坚决守法的人,怎么会去捅人。   捅的还是安阑这种烂人。   谁知道苏凌看完他发过去的消息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探头探脑。   【苏凌】:本本分分?   【苏凌】:老实巴交?   【谢闻】:嗯。   见他这么不要脸,苏凌急了。   【苏凌】:上蹿下跳.jpg   【苏凌】:这两个字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想想,要不要让陶叙知道吧,我先去忙了。   苏凌那边好像真的很忙,再没发新的消息过来。   浴室的门开了,陶叙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自从上次在车上之后,他现在是一点儿也不避着谢闻了。   谢闻开始思索,他和老婆是怎么变成这种肉|体关系的,他明明一开始想要纯爱来着。   纯爱过了头,就会落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   陶叙似乎是感受到谢闻在盯着他看,他头也不回地问:“老子的屁股好看吗?”   谢闻被辣到了,下意识的,他回:“又圆又翘。”   还很好摸,但他没说出来,他听见了陶叙摩拳擦掌的声音。   这些日子,他不用再放水,陶叙也可以打赢了。   他要小心一点,但唯独反攻这件事,原本兴致勃勃的陶叙,好像不太感兴趣了。   谢闻洗完澡出来,陶叙正在玩手机,前几天新买的,里面还配备了电话卡。   陶叙不太刷短视频,也不看小说,抱着手机,就开始玩消消乐。   短短几天,消消乐就已经被他玩到一千多关了。   谢闻还没凑近,就听见了amazing。   谢闻:“……”   他问:“又通关了?”   谢闻问完这句,陶叙之后的新关再没打过,体力没了,陶叙十分烦躁,一切当然要怪到谢闻的头上。   谢闻告诉了他安阑的事情。   陶叙沉默了一会儿,谢闻揽住他的肩膀安慰,陶叙问:“那下一个打谁?”   陶叙最近正手痒痒呢。   谢闻:“……”   他们原定的是打安阑,打算逐个击破,但他们三个人闹翻这件事,也在谢闻的预料之内。   依照他们三个人的想法,肯定都想独占陶叙,之前只不过是暂时结盟而已,他们的关系就像是一层薄冰,手指一碰就碎了。   等他们窝里斗完,谢闻想,他和陶叙就不需要多费功夫了。   谢闻不回答,陶叙就自顾自地接下去:“打叶显吗?”   陶叙想起叶显冷淡的目光,这人恐怕连血都是冷的,打了个寒颤,“不过我们得去超市买点雄黄。”   超市有雄黄这种东西吗?说不定要去药店。   谢闻道:“再等等吧。”   不打架就要睡觉了,陶叙抱着手机才刚刚躺下去,谢闻就将他的手机拿了过来,一本正经道:“不要老是玩消消乐,对眼睛和脑子都不好。”   “你玩我,对眼睛和脑子就好了?”陶叙不满地看着他。   连玩手机都要管,玩他的时候怎么毫无节制。   谢闻居然真的认真想了想,那个时候大脑会被刺激的异常兴奋,陶叙的腹肌也很养眼,他点了点头。   “呵。”   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A。   陶叙转身睡觉。   别墅来了不速之客。   薛天站在别墅的大门前,阴沉沉的目光扫过那两只又被谢闻放回来的石狮子,忽然轻嗤了一声。   那日从二楼摔下来,就只有他的腿骨折了。   陶叙打他的时候还没好全,知道他的腿有问题了之后,陶叙自然是一直逮着他的弱点攻。   薛天握紧手里银白的手杖,另一只手扒着别墅的铁门道:“阿叙,你不是要打我吗?现在怎么不打了?”   谢闻和陶叙就在二楼静静看着,幸好小区内都是独栋别墅,别墅与别墅之间离的很远,才让周围没有来看笑话的邻居。   “我现在就下去,打的他满地找牙。”陶叙气得发疯,见过找死的,没见过上门来讨打的。   谢闻拉住陶叙的手,陶叙挑了挑眉,问:“怎么了,不相信我?”   他凑近谢闻:“不是你让我开始实战的吗?”   他要那些恶心的家伙都知道,即便他成了O,也能用拳头教训他们。   覆盖在他身上的阴影,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这都是谢闻的功劳。   陶叙也不知道现在对谢闻是个什么感觉,他们同吃同住,仿佛谢闻已经成为了他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这个习惯不能消失,只能一辈子跟着他。   他离不开谢闻了。   “他在骗人。”谢闻指了指楼下的薛天。   薛天虽然沉不住气,但也不是傻子,明知道不是陶叙的对手,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就来挑衅。   安阑重伤,薛天又变成了瘸子,受益最大的应该是叶显,他才是那个心心念念想要得到陶叙的人。   现在这个场景,更像是薛天想要把陶叙骗出去,等到陶叙出去之后,和他合作的叶显就会出现。   谢闻皱了皱鼻子。   023问:【宿主,怎么了?】   谢闻:【好像两个下水道的垃圾在漂流中靠到一起了,很恶心。】   023:【……】   好吧,它也觉得很恶心。   缠绵悱恻的虐文在于它是在两个人之间完成的,这种……023嫌弃。   “你的意思是,叶显藏起来了?”   “嗯。”   “那要怎么办?”陶叙没耐心地问。   底下薛天虎视眈眈,可能还有叶显暗中窥视,在这样的环境下,谢闻选择跟陶叙接吻。   陶叙的身子都快麻了,靠着阳台的玻璃门,发出响声。   想要去拉阳台门的手又被谢闻扣住。   被松开之后,陶叙没好气地问:“你在做什么?”   “正牌的吻。”   不是那些盗版比得上的。 第114章 A变O(10)   从别墅的铁门可以看见二楼阳台上发生的一切,薛天气得都快自焚了,一直嚷嚷着要杀了谢闻。   阳台门的隔音很远,但薛天毫无形象地大吼大叫,整个人都处于狂暴状态,陶叙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解:“他怎么只杀你,不杀我?”   他单手按上谢闻的胸口,抓了抓,故意道:“他不会是喜欢我吧?”   谢闻从陶叙带笑的眼中读出一个讯息:陶叙在玩火。   不等他回答,陶叙就打开了阳台门,懒洋洋地靠着栏杆,看了薛天一眼:“这你也能忍得住?”   “阿叙、阿叙……”薛天的目光逐渐变得黏腻,贴着陶叙一寸一寸往上移。   陶叙冷了脸色,他不想等叶显出来了,他现在就想收拾薛天。   手被谢闻抓住。   他气道:“做什么?”   谢闻挑了挑眉:“刚才不是还气定神地问他不会是喜欢你?”   “我低估了他。”陶叙呕了一声。   没等上面的两个继续这样一唱一和地演下去,铁门前便又出现了一个人。   大热天,那人却披散着长发,他扬起头,阴暗潮湿的视线落到陶叙身上。   陶叙脊背窜起一股冷意。   三个人之中,他最怕的就是叶显。   他自问,他从没得罪过他们,却没想到,因为他当时一句玩笑的“A与A会有排异反应,不好意思啊”,他就会被叶显他们安排人抓起来,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等待改造成为O。   之后又是等待出售。   改造和出售之前,叶显都来看过他。   叶显告诉陶叙,无论如何,他都可以得到他。   A与A有排异反应,A与O就不会了。   “谢闻。”陶叙可怜巴巴地看向谢闻,他是真不想和叶显对上。   但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谢闻从二楼翻了下去,打开铁门,干脆利落地给了叶显一拳。   这还是陶叙第一次看见谢闻出手,他以为谢闻这么擅长谋算的人,早就为这两人量身定做了惩罚。   就像是安阑,他不信安阑被捅刀,没有谢闻的算计。   但谢闻这么简单粗暴,上去就是一拳。   谢闻是生气了吧?   陶叙有点兴奋,谢闻一定是生气了吧?   苏凌带着警察赶到的时候,谢闻和陶叙正与两个变态酣战——其实就是谢闻和陶叙单方面殴打。   薛天和叶显早就没了反抗的力气。   苏凌看见两个血刺呼啦的人的时候,都害怕谢闻将人打死了。   现在苏凌相信了,谢闻确实没必要捅人,他完全可以直接把人打死嘛。   被人活活打死可比捅死痛苦多了。   但幸好谢闻一直收着力气,最后警方判定两人为正当防卫,而关于不正当改造的事情,他们会通知另外的部门,过来彻查。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陶叙上了谢闻的车。   苏凌也不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他开着自己的车,跟在谢闻的车后面,打算和谢闻一起回别墅。   主要是想看看谢闻和陶叙身上有没有伤。   一无所知的陶叙甩了甩擦破皮的拳头,在车上翻箱倒柜,他问谢闻:“你的那些玩具,都是次抛的吗?”   他明明记得那天,谢闻就是从他刚刚找过的地方,拿出来了东西,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陶叙抖抖抖,还是什么都没有。   那天之后,谢闻换了垫子,但陶叙没料到,他连玩具也换啊,而且还是不带补充的。   谢闻正目不斜视地开车,“次抛安全。”   陶叙想掐死谢闻。   谢闻又道:“这么会儿都等不了了吗?”   “嗯。”陶叙现在已经没脸没皮,丝毫不觉得羞耻,“一刻也等不了。”   “等会儿再把你车淹了,可就不关我的事情了。”陶叙懒洋洋地说,手已经在撩T恤了。   没办法,谢闻带着陶叙拐进了一家酒店。   只有他一个人回了别墅的苏凌:“???”   “那我怎么办?”   谢闻告诉了苏凌密码,让他不嫌弃,可以先在别墅住下来。   如狼似虎的好友,还有看家的他。   委屈是不可能委屈的,苏凌找了一个看起来最豪华的房间住了进去,并决定继续搜刮一些值钱的东西。   而此时此刻的谢闻,怔住了,“这也太多……”   陶叙的脸也有点烫,他环住谢闻的脖子,含糊不清:“是后遗症。”   打架的时候,肾上腺素一飙升,就总是容易发生这样的事情。   更过分的是,在陶叙想起谢闻的时候,那更是止也止不住。   他个始作俑者有什么好震惊的。   谢闻照旧先吻陶叙,却被陶叙偏头躲开了。   谢闻揉了把他的脑袋,问:“怎么了?”   “这会儿又没人,你还需要用吻气谁?”陶叙盯着谢闻的脸笑嘻嘻地继续说:“气死我啊?”   谢闻当时亲他,他确实是高兴的,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谢闻根本就是在利用亲吻,好让叶显忍不住露面。   谢闻根本把他当工具人。   陶叙装腔作势地扬了扬自己的拳头,谢闻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出拳的时候,跟着出洋相。   谢闻轻笑,也不着急去哄陶叙,他只是问:“你这是,喜欢上我了?”   不然为什么会对一个吻耿耿于怀,嚷着只是把谢闻当工具的不是陶叙吗?   他还无数次地说过,哪怕谢闻这个工具他用起来越来越顺手,越来越舒服,他也不可能把谢闻当人看的,也不可能因为永久标记就对谢闻屈服的。   现在怎么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不要在心里骂人。”谢闻卡住陶叙的下颚,让陶叙没办法躲避他的目光。   “要骂我也是开口骂啊。”陶叙不耐烦:“还要不要做,等会儿都干了。”   他的腿不老实地往谢闻身上蹭,吻的事情他等会儿再跟谢闻算账,他现在很迫切。   “不做。”谢闻气定神闲地起身,一颗一颗地扣好已经被解开的扣子。   “你改行当和尚了?”陶叙瞪着他。   “不是,”谢闻笑着说:“我改行当人了,不当工具了。”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陶叙看谢闻这副样子就来气,他直接将谢闻刚刚扣好的扣子全都扯落了,一颗不剩。   谢闻的衬衫敞着,陶叙环着手逼近,他幸灾乐祸地问:“这下,你还有办法,继续道貌岸然吗?”   “我可以穿你的。”   谢闻打量着陶叙身上的衣服。   陶叙嗤笑:“撑得开吗?就穿我的?”   或许是为了附和他的话,下一秒,陶叙那件黑色的T恤便被撑的炸开了。   第一怪他的胸肌,第二怪谢闻。   陶叙可没忘记,谢闻刚才对着他又亲又啃,脆弱的衣服能经得起谢闻这么折腾吗?   好到爆的身材在谢闻的面前晃过,陶叙问:“真的要走?”   他做不出来那些扭捏的姿势,但光是跪在这里,性张力就已经爆棚了,除非谢闻真的做了和尚,不然不可能不对他感兴趣。   “陶叙,”谢闻挑起陶叙的下巴,“说你喜欢我。”   陶叙扭过脸,觉得听见了笑话,“我喜欢你干什么?”   “那好吧。”   谢闻耸耸肩,找出酒店提供给顾客的浴袍,裹在身上就朝外走。   陶叙将他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他什么时候走进浴室,又是什么时候将浴袍套上,衣料摩挲的声音,他都没放过。   等到谢闻将手放到门把手上,陶叙才意识到,他将牙齿咬的发酸,此时不由得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下巴。   兴致正在消失,偏偏谢闻还在门口说话。   说个屁话,他要么过来和他做,要么直接滚蛋,陶叙烦躁地想。   但谢闻还在继续说——   “……都已经解决了,你现在安全了,想去哪里都可以,不用再和我待在一起。”   这是什么话?   陶叙下了床,就将谢闻往里拽,“你都把我永久标记了,让我不用再和你待在一起?”   这不是神经,还有什么是神经。   早说要散伙,谢闻咬他的时候他一定拼死抵抗。   谢闻沉默了一瞬,“标记是可以……”   谢闻被陶叙亲住了。   陶叙很生涩,发现怎么样都到不了谢闻的程度,他干脆咬了谢闻一口,嘴里有铁锈味。   他洋洋得意地看着谢闻:“不让你亲,你就顾左右而言他,又是这又是那,你烦不烦啊,谢闻,大不了我承认,我就是喜欢上你了,我下贱!”   谢闻用被咬到的地方撞了撞陶叙的唇瓣,他眼里的笑意慢慢扩散:“喜欢我怎么会下贱呢。”   “还不下贱?”   陶叙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在谢闻靠近的时候,环住了谢闻的脖子。   真奇怪,明明刚才都快消失的兴致,此刻却如野草般疯涨起来。   “不下贱。”   谢闻沿着陶叙的脖子吻下去。   陶叙呜呜了两声,就任由谢闻去了。   他心里在想,怎么偏偏是他被逼的受不了了,先向谢闻开这个口,他骂自己不争气,谢闻喜不喜欢他,都还不知道呢,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滚到了一起。   谢闻这个混蛋,好事都让他占了。   “喜欢。”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我就喜欢你。”   陶叙头皮发麻,虽然但是,也没必要这么说吧。 第115章 A变O(11)   谢闻和陶叙折腾到第二天下午才回别墅,彼时苏凌正在空荡的别墅里游荡。   他之前还以为谢闻说他要洗心革面,删繁就简的话是假的,现在看着这样的别墅,到底是什么深刻的话,震撼了谢闻的三观啊!   但在谢闻开门,抱着陶叙进来的那一瞬间,苏凌感觉自己的三观也受到了冲击。   “你们、你们……”   谢闻抱着陶叙往楼上走,快要到二楼的时候,苏凌总算是不结巴了——   “你们重色轻友。”   陶叙对着他竖了根手指,不是最不礼貌的那根,但也差不多了。   苏凌不会说脏话,只是站在原地憋红了脸,又开始了他结巴的生涯。   好在谢闻还算有人性,留苏凌吃了晚饭,和苏凌约定定时过来检查之后,苏凌就走了。   陶叙不声不响地走到谢闻身边,他身上的黏糊劲头好像还没过去,就这么往谢闻的肩膀上靠,手脚并用,简直要把谢闻锁住了。   “你就好了,”陶叙幽幽出声,“还有这么好的朋友,不像我,我什么都没有。”   “那你现在靠着的是谁?”谢闻无情道:“鬼么?”   给陶叙气笑了。   他掰过谢闻的脸,上去就是一口,顺便转换了姿势,现在他和谢闻面对面,他不使劲,谢闻也会托着他。   陶叙冷嘲热讽:“我还以为你要深情款款重复一遍昨天的话,没想到……”   他就知道昨天那些肉麻的话都是谢闻用来骗人的。   “你恢复得很快,我很高兴。”   陶叙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他狐疑地盯着谢闻:“你说什么?”   谢闻:“……”   谢闻:“我说你的创伤恢复得很快,我很高兴。”   陶叙发现是自己小题大做了,脸上也有些尴尬:“说话总说半句,估计以后会死的很惨。”   谢闻抱着陶叙坐到沙发上,他拿出手机,陶叙愤愤不平:“有我这么个匹配度百分之百的O在这里,你居然看手机。”   他们也是偶然知道,两个人匹配度百分之百的,为此陶叙表示,难怪薛天他们抢不过一个谢闻。   阴暗危险创伤已经过去,剩下的都可以作笑谈。   陶叙凑过去看了谢闻的手机一眼,他震惊道:“你看的还是公墓的消息???”   两个人都在这里,还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看公墓的消息?   谢闻沉声道:“我怕我以后会死的很惨,所以未雨绸缪。”   陶叙咬牙切齿,谢闻真的是一个小肚鸡肠特别记仇的A。   怎么偏偏是这样的人救他与水火之中啊?   他真想换一个。   “换不了。”谢闻往他的胸肌里一埋,duangduang的还特别有弹性,谢闻的脸被怼了个正着,谢闻迟疑道:“慕斯蛋糕?”   陶叙没好气地看着他:“少吃点蛋糕吧。”   他又笑着打补丁:“吃多了甜食,很有可能也需要公墓哦。”   谢闻:“……”   所以是肾虚还是因为别的隐患?   023:这两夫夫这是半斤八两。   ……   陶叙和谢闻都没有预料到,会这样遭遇谢闻的易感期。   当时陶叙和谢闻正从外面回来,两个人牵着手。   陶叙嫌弃道:“谢闻,你的掌心怎么这么多汗。”   他先打开了指纹锁,将拎着的东西放下,回头的时候,谢闻还在原地。   又闹脾气了,毕竟是小气的A。   陶叙叹了一口气走到谢闻的面前,去拉谢闻的胳膊,反倒被谢闻钳制住了。   Alpha的力气出奇得大,陶叙的脸隐隐扭曲,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谢闻的反常。   他试探地问:“你的易感期到了?”   “嗯。”   “那……”   陶叙的话被打断,他踉踉跄跄地被谢闻拖进了客厅。   他之前也是Alpha,知道易感期的A会有多难受,有的A还会脾气不好。   比起那些惨案,眼前的谢闻好像正常多了?   他甚至还会贴着陶叙的耳边轻声问:“我想要,可不可以?”   这么有礼貌的A,陶叙坏心思地挑挑眉,他问:“如果我说不可以的话,你要怎么办?”   谢闻说了个两个字,陶叙没听见,他仔细分辨谢闻的口型,才看出来他说的是——强制。   服了,那还问他干什么啊。   陶叙骂骂咧咧地脱了衣服,看见某个喜欢吃甜食的家伙扑上来。   陶叙这会儿还能胡思乱想,他恶狠狠地诅咒,谢闻以后牙都会掉光。   不知道是怎么从客厅的沙发到一楼的房间里的,陶叙混乱地坐了起来,空调开的很低,他顺手给谢闻盖了条毯子。   谢闻没什么反应,应该是睡着了。   陶叙挪下床,一边叼着棒棒糖,一边给苏凌发消息。   苏凌表示他知道了,反正A的易感期就是那些死样子,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连苏凌都不关注,陶叙咬着棒棒糖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状态的谢闻。   这代表什么?代表谢闻可以任由他处置了。   陶叙兴奋地搓搓手,易感期的谢闻落到他手里,可算是完蛋了。   他将棒棒糖卡兹卡兹嚼完了,扔了小棍,找出来一捆绳子。   别墅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绳子?   一定是谢闻打算用来绑他的,现在用到自己身上,也算是恶有恶报,陶叙的愧疚更少了。   谢闻睡着的时间很短暂,但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陶叙绑住了。   谢闻试探地动了动,绑的很紧,他哑声道:“松开。”   心情正好的陶叙拍拍谢闻的脸,他勾着唇道:“谢总,你还没认清自己现在的地位啊?”   谢闻扭过头,一点儿都不带慌张的,“我没有公司,不是谢总。”   “这是关键吗?”   陶叙气不过,给谢闻身上的绳子加强了一下存在感:“你现在被我绑住了,你需要求我,才能过关。”   谢闻被易感期扰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都有几分混乱。   他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嗯,我求你。”   简洁明了,完美符合陶叙的要求。   陶叙又在骂人,他踢了踢谢闻的腿,嘲讽道:“谢总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谢闻笑了笑,只是这笑有点苍白:“我一向这样。”   陶叙被彻底激怒了,“我没和你开玩笑,我要报复你,从你在车上……起,我就下定决心要报复你。”   “报复我?”   谢闻这是终于开始害怕了?迫不及待的,陶叙点点头:“嗯。”   谢闻皱眉道:“你好像不太会报复人吧。”   “瞧不起谁呢,不会,跟着你学也学会了。”   谢闻嘴角噙着笑,“你打算用对付薛天他们的招数来对付我?”   “不行吗?”   “打我?”谢闻仰起头,露出他白皙的额头,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汗,他道:“你舍得吗?”   “我怎么不……”陶叙支支吾吾,艹,他还真舍不得。   “既然舍不得的话,我可以教你。”   “教我?”   “嗯。”   ……   “是这样,但需要……嗯这样就对了。”谢闻正在帮陶叙调整报复他的姿势。   “这样真的对吗?”陶叙哪哪都开着,他不由得怀疑。   “都已经相信我了,为什么不一直相信我。”谢闻严肃道。   “好吧。”   反正谢闻都被他绑起来了,摆出这样的姿势又能怎么样呢,谢闻什么都做不了。   陶叙恍然大悟,原来谢闻想要做的不是和尚,是太监,是有心也无力的太监。   陶叙心里正乐着,就听见谢闻严厉的声音:“要开始下一步了,不要走神。”   陶叙被吓得一个激灵,手失去了控制,他下意识地看向谢闻。   谢闻温柔地安慰他:“只是小事而已。”   好吧,陶叙选择相信谢闻的话。   开始的时候,陶叙还需要谢闻一步一步引导他,但后面,陶叙无师自通,看着这样的陶叙,谢闻喉间滚动。   他不可能没有反应,他又不是太监。   这会子,他还不知道,他在陶叙心里,早成了太监,还是他自己要当的。   陶叙已经彻底听不见谢闻的话了,他沉迷在甜蜜里面,就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身上起了薄薄的汗,谢闻看的青筋暴起。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分钟之后停下。   陶叙茫然地看着谢闻。   谢闻柔声问:“怎么了?”   陶叙诚实道:“不够。”   当然不够了,谢闻诱哄道:“那就过来。”   陶叙是在自己爬上去坐下来的那一瞬间清醒的,他咬着牙道:“谢闻!!!”   明显是被这样诡计多端的谢闻气得不轻,他就说谢闻怎么会那么好心,还告诉他玩具都放在什么地方。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眼下的这一刻,谢闻这个混蛋,易感期还这么心机!   谢闻挺动腰身,要逃的陶叙便被钉在了原地。   “谢闻。”暴怒的陶叙老实了,带着几分讨好。   “老婆,我被绑着,动不了,要麻烦老婆了。”   “你……”   那刚刚动的是什么?   灵异事件,这个别墅有灵异事件!   易感期的第一天,以陶叙自作自受为结尾。   他趴在谢闻身上喘着粗气,自己解了绳子的谢闻摸摸陶叙的脑袋,他道:“我被报复得好狠。”   陶叙:“!!!”   他现在就要咬死谢闻。 第116章 A变O(12)   易感期的第二天。   陶叙成了流泪猫猫头,并对谢闻加以控诉,希望谢闻做个人吧。   易感期的第三天。   谢闻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陶叙明明已经烧掉、看着它化成灰的绳子,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陶叙,里面的情绪跌宕起伏,连陶叙都承受不住。   陶叙麻了,不止脑子麻了,半边身子也都是麻的,他破罐子破摔:“想要干什么就直说,别这么盯着我看。”   谢闻晃了晃手里的那圈绳子,原本动听的嗓音中暗含了一丝暧昧不清的沙哑:“我想要老婆继续报复我。”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谢闻对陶叙的称呼就成了老婆。   陶叙涨红了脸,让谢闻滚。   结果谢闻认真地问:“老婆不想要报复我的话,我可以自己动手吗?”   他将陶叙抱住,“我就知道老婆是最爱我的。”   陶叙怀疑易感期将谢闻的脑子烧坏了,否则怎么会脑补成这个样子。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向苏凌求救,那绳子便将他绑住了。   陶叙:“……”   谢闻绑的可比他高级多了,肌肉分明,还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感。   陶叙:……谢谢了。   可谢闻还是觉得不够,他不知道从别墅的哪个犄角旮旯里面翻出来一些黑色蕾丝。   陶叙可以确认,谢闻的衣帽间没有这些东西。   “谢闻,你变态啊呜呜呜呜。”   陶叙被迫体验了一把女装。   易感期的第五天。   谢天谢地,最后一天了,谢闻看起来正常了不少,可以自己进食,他前面都是靠着苏凌之前给他的营养液。   一直逃避着的陶叙,终于还是感受到了营养液的可怕。   谢闻仿佛不知疲倦,快把他整个人都耗干了。   谢闻正在喝粥,感受到陶叙的视线之后,他面带愧疚:“抱歉。”   陶叙:“?”   虽然谢闻的道歉真心诚意,但陶叙还是觉得有鬼。   谢闻反思道:“是我没有控制好我自己。”   他以为他可以逃脱信息素的支配,但还是跟个野兽一样,不过在那样装扮的陶叙面前,很难不野兽吧?   这种剖析,陶叙听的还挺起劲的,他问:“还有呢?”   谢闻继续反思:“我不该在别墅里放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虽然都是按照陶叙以前的话准备的。   陶叙无语了,他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他试探道:“那如果你的下一次易感期……”   谢闻悠然道:“还敢。”   陶叙摔了勺子,他就知道!   易感期结束后的第一天,苏凌上门来给谢闻做检查。   谢闻不解:“我为什么要做检查?”   按照系统给他的设定,A的易感期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和陶叙的发热期不同,陶叙的发热期那是被刻意诱导的。   他现在精力充沛,好得很!   苏凌看了谢闻一眼:“陶叙怀疑你在易感期把脑子烧坏了。”   谢闻看向陶叙,目光危险,陶叙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可易感期都过了,他也不需要太怂,太怂,还是他陶叙吗?   陶叙握紧拳头,谢闻默默收回了目光,只有苏凌一个人傻乐,乐完了之后,他还问谢闻:“你是妻管严啊?”   谢闻嗯了一声。   苏凌笑得前翻后仰:“真成好A了?”   “当然。”   苏凌离开别墅后,陶叙对谢闻的那些话嗤之以鼻:“你真的是妻管严?”   谢闻回答:“床下是,床上不是。”   陶叙:“……”   他怎么就承认他喜欢谢闻了呢。   ……   当初算计陶叙的三人,安阑还在重症监护室,已经是植物人了,苏凌说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醒不过来了,至于薛天和叶显,双双因为非法改造Alpha入狱。   政府对非法改造一向很重视,两个人起码要几十年才能出来。   判决的那一天,阳光明媚,陶叙和谢闻牵着手,陶叙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陶叙在考虑,他以后做些什么。   原来的工作肯定不能做了,他总不能和谢闻一起在别墅里坐吃山空。   陶叙认真想了想,决定开一家格斗馆,谢闻很赞成。   格斗馆开张的那天,来了不少Alpha,其中有一部分是陶叙之前认识的,他们是来看陶叙笑话的,还有一部分是真心想来学格斗的,但他们发现格斗馆的老板是Omega之后,就兴致缺缺。   直到这些看笑话的、看不起O的A都被陶叙揍趴下,陶叙用绝对的实力说服了每一个人。   看见这一幕的苏凌沉默着拍了拍谢闻的肩膀,太凶残了,谢闻就是想不妻管严也不行啊。   陶叙一战成名,那些被他打败的A都乖乖地去排队办卡,生意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还是拳头管用啊。   苏凌因为最近医院里医患纠纷太多了,他害怕,也在陶叙这里办了卡,毕竟陶叙的实力,他刚刚才见识过。   绝不是屈服于谢闻的威胁,绝不是!   陶叙开格斗馆之后,谢闻也拿出一部分存储的资金,干起了老本行——   开公司。   他只会开公司,简直是天选霸总。   对此,023:呵。   有谢闻这样的霸总吗?   陶叙当天从格斗馆回来,和谢闻调情:“现在你真成谢总了。”   谢闻面色古怪,陶叙笑着捶了他一拳:“至于这么反感谢总这两个字吗?”   谢闻不是反感。   他只是觉得有点神奇。   他最开始绑定系统,去到第一个世界的时候,里面的爱人就是叫他谢总。   现在兜兜转转居然又绕回来了。   不过一样的是,他怀里的还是他的爱人。   不管是在哪个世界,不管身份相貌如何,都是谢闻要共度一生的人。   谢闻捧着陶叙的脸,亲了亲他的额头,这一下亲的格外响。   陶叙都有些懵了,他推了谢闻一把,含糊道:“干什么。”   “亲你。”   “我知道是亲我……”陶叙更加尴尬了,最后不管不顾地抱住谢闻,继续他刚才没做完的撩拨。   “我的腹肌好像变硬了,你要不摸一摸?”   谢闻:“?”   老婆现在都这么直白吗?   “不摸算了。”   陶叙心烦意乱,这是来格斗馆的一位Omega教他的。   他告诉陶叙,现在的A变心太快了,这么做,一般都能抓住A的心。   陶叙本来就学不会这些,他恶狠狠地想着,如果谢闻敢变心,敢被别的O勾走,他就会打的谢闻好看,让谢闻知道知道他的厉害。   “唔。”   猝不及防,陶叙闷哼出声。   谢闻的手灵活地沿着陶叙T恤的下摆往上钻。   有时候,一个人的手太灵活也不是什么好事。   陶叙努力隐忍着,等着谢闻发现他今天的不同。   “这是什么?”谢闻有些讶异,试探地扯了扯,他用的力气不大,害怕伤害到陶叙。   “你扯下来不就知道了?”陶叙像是受不住一般,咬了咬唇,脸却是比刚才还要红了。   他将腰腹挺了挺,便于谢闻的动作。   谢闻当真扯了,扯下来之后,他摊开在手上,是常见的款式,不同的是——   谢闻将那枚戒指分离出来,他举到陶叙面前,问:“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不行吗?”   刚才带来的刺激太大了,陶叙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喘着粗气,还忍不住跟谢闻犟嘴。   “可以,其实我也准备了。”   两个人在床上的默契如今逐渐发展到了床下,连求婚居然也会撞到一起,谢闻将丝绒盒子打开,里面也是一枚款式简单的戒指。   陶叙呼吸一窒,他不理解:“可以这样?”   比起他的方式,谢闻的这个,实在是太简单了。   陶叙不满:“你是不是不用心?”   “这是我亲手做的,够不够用心?”   陶叙的心软了软,慢慢冒出泡泡,他别过脸,不说话了。   谢闻笑着捏了捏他刚才取戒指的地方,“你不知道可以这样?所以你才精心打扮?”   陶叙避而不谈,谢闻明白了,他牵过陶叙的手,将那枚戒指缓缓戴到陶叙的手指上。   谢闻低头亲了亲,他道:“刚好合适。”   陶叙勾了勾手指,他喃喃道:“居然真的这么简单。”   谢闻失笑,他伸出手,“到你了。”   陶叙再看那枚戒指,脸烧得慌,回头发现谢闻还在笑,无端让人气恼。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想出来这样的法子,说到底,都是因为你不是个好A。”   陶叙都已经给了谢闻一场印象深刻的求婚了,他说什么,谢闻都随他,他连连点头,“嗯,我确实不是个好A。”   “我不止不是个好A,我还贪恋O色,罪大恶极。”   说完之后,他一把抱住陶叙,轻声问:“可以给我戴上了吗?”   谢闻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陶叙一面碎碎念,一面给谢闻戴上那枚戒指。   两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谢闻喟叹一声:“求婚跟结婚一样。”   他心满意足。   “求婚也有老婆跑了的。”陶叙冷眼提醒他,让谢闻不要得意忘形。   “嗯。”谢闻不以为然,环住陶叙的手却在悄悄收紧。   他没说话,一双笑眼,让陶叙知道了他的意思——   跑不了。   他确实是跑不了了。 第117章 A变O(13)   第二年,陶叙和谢闻还在一起,苏凌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分开,床下吵的有多恨,床上做的就有多……咳咳咳,苏凌及时打住。   他看向面前的谢闻和苏凌,“很难得,你们两个居然来了医院。”   毕竟苏凌作为谢闻的私人医生,一向是随叫随到、表现良好的,主要还是因为谢闻给的多……苏凌没这么肤浅,当然是因为他和谢闻是好兄弟啦。   “陶叙怀孕了,我们是来做孕检的。”   苏凌震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谢闻沉稳道:“今天早上,两道杠。”   苏凌忍不住去观察陶叙的反应,他可还记得,陶叙以前是要吃避孕药的,他们两个都不想要孩子,但如果谁多一点,应该是陶叙吧。   毕竟有哪个Alpha会想要生孩子。   可陶叙居然神色如常,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陶叙发觉到苏凌的目光,“这是我的崽。”   他看起来是想要抢孩子的意思吗?   苏凌调整好状态,他问:“那你们过来是想要问什么?”   “想问……”   谢闻还没说完,就被陶叙凶狠地打断了。   这样的陶叙让苏凌觉得有点熟悉了,陶叙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才对嘛。   苏凌再一次问:“什么?”   谢闻看向陶叙,显然,老婆不想他说,那就是老婆想要自己来说。   这次陶叙却红了脸,狠狠瞪了谢闻一眼之后才支支吾吾地说:“我的生殖腔……嗯……就是这样。”   尽管陶叙说的这么抽象,苏凌还是明白了。   陶叙以前是A,后来被非法改造成O,A的生殖腔早就退化了,有可能会不利于胚胎发育。   谢闻抽出陶叙的报告单递给苏凌,苏凌看了看,上面也写明了这一点,谢闻问:“怎么样?”   谢闻依旧很沉稳,炸毛的只有陶叙。   但细细揣摩谢闻的沉稳,他其实也有一点焦躁,只不过没表现出来。   “问题不大,有什么情况随时找我。”   听见苏凌这样说,谢闻和陶叙明显轻松了不少。   从医院出来,上了车之后,陶叙就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发呆,“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陶叙哼一声:“还能是什么?要不是你非要去找我的生殖腔,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谢闻盯着前方:“是你鼓励我的。”   陶叙:“……”   怪他,他不该玩火。   说起来薛天他们找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机构,居然真的有这样的药物,不过现在都已经被政府管控了。   他作为特殊个例,有时候还会有观察员来跟他谈话。   “诶,”陶叙碰了碰谢闻的胳膊,谢闻侧过脸看向他,陶叙道:“肚子鼓起来之后,我的腹肌就消失了。”   “嗯。”   陶叙一本正经地问:“那你会嫌弃我吗?”   来他格斗馆的O有些是想要通过格斗恢复身材的。   为此陶叙知道了两个结论,第一,A都是花心的,第二,A都是喜新厌旧的。   不管谢闻对他怎么样,谢闻他都还是A啊,只要是A,就无法逃过这两个结论。   陶叙阴沉沉地盯着谢闻,仿佛已经看见了谢闻嫌弃他的那一天。   谢闻皱眉:“什么?”   陶叙环着手威胁道:“嫌弃也没用,我揣着崽,依旧可以打赢你。”   谢闻:“……”   老婆满脑子都是什么东西。   现在时间还早,谢闻问:“要去看电影吗?”   “都已经结婚怀孕了才去看电影,”陶叙笑着问他:“这是不是先上车后补票?”   谢闻没说话,只是晃了晃手上的戒指,表示他是买票上车的。   也没办法,去年他的公司和陶叙的格斗馆才刚刚起步,两个人都很忙,偶尔空闲的时候,也都是一起在床上度过的。   至于基本的约会,两人还没开始。   好不容易闲下来了,陶叙又怀孕了。   虽然谢闻早就做好了陶叙会怀孕的准备,但他还是措手不及,比起他,陶叙应该更担心。   谢闻想了想,也许一起看电影,可以让陶叙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   陶叙一时没同意,只是揶揄地问:“不工作了,工作狂?”   “你也不能去格斗馆了。”   陶叙:“……?”   是哦。   既然他没法打架了,谢闻也不能上班。   陶叙系上安全带,催促道:“电影院。”   谢闻发动车子。   半个小时之后,陶叙和谢闻走进一号厅,这部电影主打的是爱情轻喜剧,口碑还不错,但已经上映很久了,所以整个一号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陶叙咧着嘴和谢闻开玩笑:“谢总,包场了?”   谢闻将爆米花递给陶叙,陶叙不能喝冰可乐,他给陶叙买了一杯热牛奶。   陶叙喝了一口就紧皱眉头,差点吐了,最后都是谢闻喝完的。   走出电影院的陶叙神情懒散,谢闻问:“怎么样?”   陶叙打了个哈欠:“好困。”   谢闻分不清他这是因为看电影看困的,还是因为孕期倦怠。   谢闻道:“回去睡吧。”   “嗯。”   陶叙在车上就睡着了。   做完B超之后,陶叙忘了将衣服掖回去,此时随着陶叙的动作,露出一截细腰,还有陶叙那惹人眼的腹肌。   以后等肚子鼓起来,腹肌肯定是保不住了,谢闻面无表情地替陶叙整理好衣服。   所以在陶叙危险的前三个月,谢闻都在摸他的腹肌。   陶叙:“……你是神经病吧。”   说话的时候,谢闻的手正放在陶叙的肚子上,谢闻也没反驳。   过了三个月之后,陶叙的肚子能看出来一点儿弧度了,腹肌果然消失了,陶叙还来不及悲痛,身上的肌肉也快要因为疏于锻炼而离开他了。   苏凌听完陶叙的抱怨之后,告诉他,可以适当地做一点孕期运动。   适当的?孕期?运动?   苏凌为陶叙和谢闻解释,陶叙听进去了一半,谢闻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虽然陶叙的腹肌消失了,但陶叙的胸肌却是越来越大了。   而且以后可能会出现……谢闻虎视眈眈。   谢闻将陶叙往床上推,陶叙问:“干什么?”   孕期的陶叙脾气更坏了。   谢闻则理所当然:“孕期运动。”   陶叙气笑了,听了半天,就咂摸出来这点东西是吧?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谢闻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但他……   他也不可能没反应,在脑子里一直指责谢闻,身体却很诚实,早和谢闻贴到一起去了。   陶叙气喘吁吁,到了碰一下就敏感得不得了的地步,面前覆下来一道黑影,陶叙条件反射给了谢闻一手肘,谢闻化解了他的力道,陶叙咬着牙道:“当心我的肚子。”   “我只是要抱你去洗澡。”   陶叙骂出声。   他可不相信谢闻是抱着这么纯洁的目的过来的。   后面证实他确实是小人之心了。   洗完澡回来,陶叙沾床就睡。   ……   五个月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城市开始下雪,陶叙则手痒难耐,他满脑子都是他的那些格斗技巧,闹着要和谢闻打一架。   谢闻正在熬汤,闻言,他道:“明天。”   明天又明天,不知道推了多少个明天,外面的雪都快要比谢闻话里的敷衍厚了。   陶叙磨着牙盯着谢闻,打算要是谢闻再说明天的话,他就冲上去咬他。   可谢闻说:“好吧。”   谢闻不按常理出牌,陶叙一愣:“现在?”   “嗯,现在,你不是想要打吗?”   陶叙抱着肚子准备去杂物间找护具。   崽子平安地在他肚子里揣了五个月,又在四个月的时候,有了胎动,他现在就是想无情,也没办法做到了。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手痒,而伤到肚子里的崽子。   谢闻拉住了陶叙的手,往陶叙身上套厚厚的羽绒服。   他们在室内开着地暖,哪怕外面大雪纷飞,室内依旧是让人舒服的温度。   两人在家,根本没有穿羽绒服的必要,除非要外出。   陶叙问:“要出去?”   谢闻点点头,又给陶叙戴上围巾和手套。   陶叙将围巾往下压了一点,猜测道:“去格斗馆?”   格斗馆如今交给了陶叙放心的人管理着,他已经很久没去了。   “不是。”   谢闻也让自己全副武装。   两个人站到室外,谢闻这两天还没找人清理院子,两人脚下是厚厚的积雪。   陶叙呼出一口白气,他还是没搞清楚谢闻想要干什么。   “不是说要打一架?”   “在这里?”   陶叙看着谢闻,张口就来:“你是看上新欢了,想要我和崽子死吧。”   不大不小的雪团在陶叙的胸前炸开,谢闻脸色微沉:“不许胡说八道。”   接着,他又道:“打雪仗也是打架。”   陶叙:“……”   最后还是和谢闻在雪地里开战了。   谢闻顾忌着陶叙的肚子,几乎被陶叙压着打,陶叙打了个痛快,确实跟打架没什么区别。   他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的掌心里放着雪团,他问:“还要再继续吗?”   “不玩了,”谢闻走过来,亲了亲陶叙冰凉的脸,“我认输。”   啪——   陶叙的雪团还是在他身上炸开了。   陶叙耸耸肩:“我都捏好了,不能浪费。”   低头去看的谢闻:……行吧。 第118章 A变O(14)   晚上陶叙要吃火锅。   自从他怀孕之后,口味变得千奇百怪,三餐要吃什么,一般都是陶叙决定。   谢闻觉得,不挑食,有时候也会成为追到老婆的必要因素,起码他是这样,老婆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023翻白眼:又拽上了。   只是冰箱里剩的食材不多了,谢闻准备去超市一趟,他走到玄关的时候,陶叙已经在往脖子上戴围巾了。   谢闻问:“你也要去?”   陶叙不高兴了,反问:“怎么,你还要搞囚禁play啊?”   谢闻哭笑不得,陶叙不去格斗馆之后,就窝在家里看电视看小说,这种强取豪夺元素是当下最流行的,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剧都躲不开。   陶叙看的上头的时候,还问过谢闻,他们算不算强取豪夺。   谢闻告诉他,不算,他一开始就是带着爱意来的。   陶叙哼唧了一声,骂谢闻矫情,但心里却觉得开心。   囚禁play也是那些作品里经常出现的。   陶叙没办法弯腰,谢闻蹲下去给他把靴子穿好,他仰头看着陶叙:“我只是怕你摔倒。”   陶叙不满:“我是怀孕了,不是废了,你信不信我还是可以把你打趴下?”   谢闻:“……”   他自己教出来的老婆每天都惦记着把他打趴下,这合理吗?   陶叙才不管合不合理,说完,陶叙就往外走,拉门的时候,他的手被谢闻扣住了,谢闻和他一起推开门。   下午没下雪,院子里依旧可以看见他们上午打雪仗的一片狼藉。   陶叙看看雪地,又看看谢闻,谢闻道:“我会请人来收拾院子的。”   陶叙眼睛亮亮:“这就是谢总的底气吗?”   谢闻:“……”   虽然老婆脾气依旧很坏,但他也变得爱打趣人了啊。   谢闻牵着陶叙往前走,小区的路倒是早就清理出来了,陶叙的靴子又是防滑的,谢闻不太担心了,可还是牢牢握着陶叙的手。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谢闻提着一袋子东西,陶叙主动牵上了谢闻的手,两个人慢慢往家里走。   有时候被风一吹,挂在树上的积雪就会掉下来,谢闻和陶叙露在帽子外面的头发都白了。   谢闻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陶叙擦头发,他担心陶叙会感冒。   陶叙清了清嗓子,他盯着谢闻说:“这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白头到老。”   认真给他擦头发的谢闻:“嗯。”   陶叙比谢闻矮一点,谢闻低头看他,眼里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   “可惜我们两个不可能。”   “什么?”谢闻皱了皱眉,温柔A形象直接破裂,他努力了五个世界,怎么就不可能了。   “我们会battle到老。”陶叙给了谢闻一手肘。   谢闻故意把陶叙的头发弄乱,他轻声问:“怎么这么喜欢打人?”   陶叙瞪着谢闻:“这就算打人了?”   孩子顶了顶陶叙的肚子,陶叙得意道:“你看吧,他也不服气。”   谢闻摸摸陶叙的头发,又摸摸陶叙的肚子,低声问:“冷吗?”   陶叙扭过头:“不冷。”   屋子里开着地暖,冷个屁啊。   “我看你耳朵有点红。”谢闻伸手捏捏陶叙的耳垂,觉得有点可爱。   谢闻真是蹬鼻子上脸,陶叙干脆道:“这是羞的,你要不试一试亲一亲,我全身都会红。”   陶叙说的是气话,谢闻却在认真考量之后,答道:“嗯,可以试一试。”   “什么???”   陶叙还来不及炸毛,就被谢闻吻住了,两个人的唇明明都被风吹的有点凉,却在此刻热起来。   吻着吻着,陶叙环住谢闻的脖子。   谢闻看着陶叙,陶叙的整张脸都红了,就是不知道毛衣包裹下的身体红了没有。   他仿佛在谢闻眼里浑身赤|裸,陶叙骂谢闻。   谢闻只好打消这个念头,他也犯不着在饭前,去扯陶叙的毛衣。   谢闻心里有些遗憾,提着食材进厨房了。   火锅很快就准备好了,陶叙从客厅过来,他看了一眼,愤愤不平:“为什么是鸳鸯的?”   谢闻手里端着娃娃菜,静静盯着陶叙的肚子,也不说话。   陶叙被他看的直发毛,怂道:“鸳鸯的就鸳鸯的吧。”   好歹是一人一半,不是周围全是辣锅,就只有中间那么一小点是清汤。   汤底都是骨头汤,谢闻出门之前熬在锅上的,此时刚刚好。   陶叙爱吃的牛肉熟了,谢闻夹到陶叙的碗里,陶叙觉得还挺好的,反正他只要闷头吃,谢闻知道他的喜好,会将他爱吃的东西都夹到他的碗里。   谢闻还是挺君子的,不像他,会偷偷在两片牛肉里故意夹上谢闻不爱吃的香菜。   等到谢闻毫无防备地吃下去扭曲了脸色之后,他会幸灾乐祸地笑话谢闻,“谁叫你这么相信我。”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吃。”   陶叙一愣,嘟囔道:“什么鬼话。”   “难道不是情话?”   陶叙啧道:“土气。”   两个人闹够了,谢闻将杯子推到陶叙的面前,“热牛奶。”   刚开始的时候,陶叙喝不惯,现在喝惯了,也习惯牛奶的味道了,他喝了一口,问谢闻:“你不喝?”   “我等会儿喝。”   “你确实需要喝,你吃的是辣锅。”陶叙晃了晃自己的杯子“牛奶可以解辣。”   他虽然是这样说,但眼巴巴的一副馋相。   谢闻勾着唇轻笑:“好没出息。”   陶叙生气:“你说什么?”   谢闻从辣锅里捞了牛肉放进陶叙的碗里:“只能吃这一片。”   “呵,小气。”   陶叙恶狠狠地威胁谢闻,又吃了些辣锅里的东西,辣得舌头红润,斯哈斯哈。   而后他被谢闻彻底管控,不许再吃辣锅里的东西了。   谢闻给他盛了一碗骨头汤。   平心而论,谢闻的汤熬的是极好的,奶白色,但……   被谢闻发现他还在觊觎辣锅之后,陶叙默默收回了目光,连无理取闹都找不到借口。   不过,直到吃完,陶叙也没见到谢闻喝牛奶。   谢总总不能是落魄了吧,只订得起一个人喝的牛奶?   陶叙挺着肚子,看谢闻将碗筷扔进洗碗机里。   两个人又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消食消得差不多的时候,谢闻给陶叙和自己洗了澡。   陶叙裹着浴袍坐在床上,他又往那个看小说的软件里面充了不少钱,此时正看的津津有味,但谢闻出来的时候,陶叙将平板扔了。   “怎么了?”   陶叙平静道:“全是车,看的人心头躁动。”   “你不喜欢?”   “你更喜欢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谢闻的目光滑过陶叙露出来的锁骨,他和陶叙都心照不宣。   谢闻将头发吹干了之后,捡起被陶叙扔开的平板,他开始的时候,以为陶叙是在胡说八道,但他往后翻了几章,喉结滚动。   他关了平板,对上陶叙的目光:“嗯,确实。”   陶叙的浴袍已经半敞开了。   怀孕之后,陶叙变得白了些,但依旧是小麦色,胸肌争先恐后挤进了谢闻的眼里。   陶叙仰起头,脖颈绷出流畅的曲线。   虽然陶叙老是吵着说他身上的那些肌肉都在消失,可在谢闻的眼底,陶叙更漂亮了。   这种漂亮大概来自于怀着孕的O就像是熟透了一样,特别是浑身上下都被谢闻的信息素给泡透了。   谢闻很喜欢这样的陶叙。   陶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说的喝奶是这个喝奶?”   “嗯。”   奶香味蔓延开来的时候,陶叙靠着枕头,就这么袒露着,连浴袍也不伸手拉一下。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遮不遮的都没什么区别。   陶叙心中有点怪异,这点怪异应该源自于他对他O身份还有一部分没有适应。   他现在有奶,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也要哺育幼崽?   陶叙推了谢闻的肩膀一把:“我以后不会哺育幼崽的,你要给崽子准备好奶粉。”   谢闻没反应,陶叙不耐烦地问:“听见了没有?”   “苏凌说了,你这里,达不到幼崽需要的量。”   陶叙:“……”   陶叙:“所以就是便宜你的?”   “嗯。”   陶叙又羞又气:“无耻。”   “嗯。”   “我以后会告诉崽子,都是因为你,他才没有……”   陶叙的嘴被堵住了。   与之前的接吻不一样,他闻到奶香的味道,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陶叙的脸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头顶都快要冒出热气了。   谢闻松开他,看着他的脸笑着说:“老婆原来这么害羞吗?”   陶叙气冲冲:“你来试一试。”   “别生气了。”   “少在这里敷衍了事,我让你试一试!”陶叙推着靠近的谢闻。   谢闻只能告诉陶叙:“我什么也没有,试什么?”   陶叙:“……”   他硬着头皮说:“你不试怎么知道没有,你这样开公司真的能行吗?唔……”   陶叙暂时闭嘴了。   但由于陶叙在孕期,谢闻并不过火,因此,陶叙很快就恢复了体力。   他继续说:“你怎么不去写文。”   陶叙忽然恍然大悟:“你叫谢闻,你就是为写文而生的。”   还是那种小黄文。   谢闻随口道:“我不会开车。”   陶叙:“???” 第119章 A变O(完)   离预产期还有一周的时候,苏凌安排陶叙住进了医院待产。   这一天苏凌来看陶叙的情况,陶叙吐槽他圆滚滚的肚子:“跟个球一样。”   检查的苏凌手一抖,“有这么说自家孩子的吗?”   他看向站在边上一言不发的谢闻,“你也不管管?”   “孩子是他孕育的,他说什么都可以。”   苏凌扶额,这个妻管严真的没救了,他正在感慨的时候,陶叙戳戳谢闻的胳膊,谢闻低头看他,笑着问:“什么?”   “孩子真的跟我姓?”   谢闻整理着陶叙有些凌乱的衣服,“嗯。”   得到回应的陶叙洋洋得意地看了苏凌一眼。   苏凌:“……”   他自言自语:“其实这样的事情也并非没有。”   他握紧拳头:“谁说宝宝就非得跟Alpha姓啊,是吧?”   他试图通过这样来得到陶叙和谢闻的认同,但在陶叙和谢闻那里,这件事早就过去了。   陶叙道:“我想下去晒太阳。”   谢闻:“我去拿轮椅。”   苏凌:“……”   这一刻,苏凌和023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   023:知己呀。   陶叙现在走路都看不见自己的脚尖,有时候会自己走,有时候是坐轮椅,只要运动量达到了,苏凌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就在一楼,谢闻推着陶叙走了轮椅专用道,不远处就是缠绕着紫藤花的亭子。   四月份,不少花都还在竞相开放,这栋楼住的都是待产的孕夫,鸟语花香,环境很好,有利于舒缓孕夫焦躁的情绪。   谢闻将轮椅停在紫藤花亭中,有紫藤花的花瓣随着风飘落,谢闻接住了,将那花瓣放在陶叙胸前的扣子上,有了这花瓣点缀,还挺好看的。   陶叙却问:“你又馋奶了?”   谢闻:“……???”   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好吗?   他不说话,陶叙瞥他一眼:“装什么正人君子啊,我胸口上的红都还没消失呢。”   “那是半个月前的。”   陶叙凑到谢闻面前,怀孕以来,陶叙胖了几斤,他脸部原本凌厉的线条变得有些柔和,浑身上下笼罩着不知名的光晕,但一开口——   “半个月都没消失,谢总,你不需要反思一下自己吗?”   还是那个陶叙。   谢闻咳了一声:“我之后会反思的。”   自从上次喝奶之后,陶叙已经充分了解了谢闻说话的艺术,他挑眉:“之后?”   陶叙眨眨眼睛,毫不留情地戳破谢闻的心思:“不会是一辈子之后吧?”   谢闻揉揉陶叙的头发,陶叙的头发长了好多,他道:“今天下午,我给你剪个头发吧。”   陶叙一缩,但确实头发已经快要遮住他的眼睛了,陶叙不太习惯,他曲着手指:“这是你为了逃避,想出来的借口吗?”   知道是一回事,但揶揄谢闻,他从来不会放弃。   “逃避什么?”谢闻弯下腰,影子覆盖住陶叙:“我不会逃避的。”   陶叙的心脏跳的很剧烈,明明他都和谢闻在一起快两年了,却还是吃谢闻这一套。   他不自在地别过脸,听见有些异样的声响,滴答滴答。   陶叙抬头,他茫然道:“下雨了?”   谢闻脸色惊变,他尽量沉稳:“没有,你破水了。”   陶叙僵硬地低头:“艹。”   看见明显的水渍之后,陶叙十分无措,下意识地依赖谢闻。   “没事的没事的。”   通知了苏凌之后,谢闻将陶叙往楼里推,楼里的医生和护士见过不少这样的场景了,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准备工作。   陶叙被推进产房,疼痛让他的眉拧成川字,他却还想要抬起身子,被苏凌按住。   穿上手术服的苏凌看着与平时很不一样,他的声音从口罩里出来有点发闷:“谢闻去换衣服了,马上就进来了,别分心。”   陶叙想要说话,开口就成了痛呼。   真疼啊,陶叙满头大汗,谢闻怎么还不过来。   “陶叙,”谢闻进来了,在给他擦汗,“陶叙。”   “别喊了。”陶叙骂他:“孩子确实应该跟我姓,你毕竟什么都没……呃啊。”   陶叙没了骂人的力气,他的注意力全被下半身的疼痛吸引走了。   “Alpha这个时候可以释放信息素,对自己的Omega进行安抚。”   在谢闻的安抚下,陶叙缓过来一口气,又突然收紧手抓住了谢闻的袖子。   疼得恍惚的时候,陶叙感觉自己回到了曾经被改造的那张床上,那个时候的他,也很痛苦,无数的药剂被注射进他的身体,他绝望到了极点。   可现在,终究是与那时不一样的,他握着谢闻的手,他有家人,还有即将诞生的,和他血脉相连的家庭新成员。   他从绝望的深渊中爬了出来。   有人告诉过他,是带着爱意来的。   “是个男孩儿,”产房里响起喜悦的声音:“很可爱的小Alpha。”   陶叙撑着起来看了一眼,不明白哪里可爱。   谢闻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辛苦了。”   陶叙含糊应了一声,他太累了,昏睡了过去。   ……   陶叙醒过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洗了澡,就放在他病床旁边的摇篮里。   小孩儿红的要命,但很爱笑,也很亲近陶叙。   本来很嫌弃的陶叙在这一刻觉醒了什么东西,他眼睛亮亮地看着谢闻:“不愧是我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崽子。”   谢闻被他的用词一噎。   陶叙没注意谢闻什么反应,他又转过去,盯着摇篮里的孩子,那个医生说的对,真是个可爱的小Alpha。   亲亲可爱的小Alpha 。   在医院住了两周,谢闻给陶叙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陶叙和宝宝回到别墅。   二楼上,谢闻和陶叙旁边的那间房已经改造成婴儿房了,非但如此,两人还往别墅里添了不少东西,俨然将别墅布置成了一个小型游乐场。   但宝宝还太小了,什么都玩不了。   陶叙勾着唇道:“有点筹谋过度了吧。”   “大部分都是你筹谋的。”谢闻给宝宝冲好了奶粉,奶嘴一靠近,宝宝就香甜地吃起来。   陶叙:“……”   他看着努力吃奶的宝宝,问:“奶粉什么厂家,你认真看了没有?”   “看了,高品质,高营养。”   “谁能得到你如此高的赞誉?”   谢闻顿了顿:“我自己。”   搞了半天,这奶粉是谢闻旗下的公司生产的,谢闻向来严苛,陶叙放心了。   但没过一会儿,就又开始找谢闻的茬。   他踢踢谢闻的腿,“你倒是为宝宝考虑的周全,那我呢?”   “什么?”   陶叙更加不满:“有了孩子就忘了我,果然是渣A啊。”   那些来他格斗馆的Omega没有说错。   谢闻盯着他,“又开始冤枉我了?”   陶叙扭过头:“我才没有。”   “我会一直照顾你的,你想要吃什么,想要玩什么,我都会满足你。”谢闻将陶叙抱住。   陶叙闻了闻,将谢闻推开了:“你身上都是奶粉的味道。”   闻不到谢闻信息素的味道,只会让陶叙难受。   谢闻明白陶叙想要什么,他释放出信息素,维持在一个让陶叙感到舒服的浓度。   陶叙突发奇想:“你说,宝宝的信息素会是什么味道的?”   一般来说,宝宝的信息素会是两位爸爸的混合,谢闻猜测道:“桃子酒?”   “我不是桃子。”   “可是你闻起来很香。”   陶叙:“???”   陶叙从沙发上站起来,按住发烫的腺体,他恼怒道:“别搞这些东西。”   ……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陶叙和谢闻才定好宝宝的名字。   大名叫陶淮,小名叫淘淘,大概是随了这小名,陶淮一直活泼得过了头。   进入盛夏之后,谢闻和陶叙打算带着陶淮去山上避暑。   就在出发前,023告诉谢闻,它要走了。   对于这个消息,谢闻不算意外,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023是该离开了。   这个系统虽然吵了点,嘴碎了点,但总的来说,还是很好的。   可以读到宿主心思的023:???   它都要走了,夸它的话,还是这么贫瘠吗?   宿主不要吝啬,任何夸赞它都受得住的。   谢闻:【还是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也没办法遇见我命中注定的老婆,祝你接下来的任务顺利,绑定的宿主没我这么难搞。】   023:……后面这一句话就没什么必要了吧。   但毕竟是谢闻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冷淡的机械音里情感涌动——   【再见。】   谢闻眨了眨眼睛,机械音消失了,023从他的脑子里离开了,不远处,陶叙正抱着陶淮走过来。   他头上戴着一顶编制草帽,身上的T恤和短裤色彩丰富,“你在想什么,我刚刚叫你你都没听见。”   “没什么,”谢闻亲了亲陶叙,又亲了亲陶淮,小朋友直接给了他亲爱的爸爸一爪子,谢闻笑着说:“就是觉得新生活要开始了。”   陶叙嗤一声:“不是早就开始了吗?这会儿抒什么情。”   谢闻往前走了一步,陶叙顿时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别在小朋友面前亲我。”   谢闻只是揽住陶叙的肩膀,阳光穿过树叶,细碎的影子洒在他们的身上。   是和023再见了,但谢闻一直在和陶叙重逢。   他们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第120章 陶叙番外   谢闻走出办公楼,上了车之后,接到了陶叙打来的电话。   他似乎是刚刚结束了一堂格斗课,气息有点不稳:“今天你要去接陶淮,别忘了。”   “嗯,我已经在去幼儿园的路上了。”   “陶淮吃冰激凌拉肚子,他再怎么胡搅蛮缠,都不要给他买。”   谢闻听着有点想笑:“我知道了。”   “还有——”   “还有什么?”   “你别忘了带陶淮来格斗馆的约定。”   “所以你不是在带课,而是在为了打败我做准备?”谢闻挑眉。   陶叙不屑一顾:“打败你,还需要做准备?”   没等谢闻回应,陶叙的声音又通过电话听筒传了过来:“谢总,你坐了五年办公室,早就不行了吧?”   谢闻几乎可以看见陶叙一边拿着电话,一边挑衅他的样子。   陶叙还在继续:“谢总?谢总?你为什么不说话,是生气了吗?”   谢闻:“……”   强取豪夺已经过去了,现在是茶味的时代,陶叙真是将这些学了个十成十。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谢闻揉着眉心道:“少看点小说。”   “哼,少管我,我又不是你的员工。”   是这么个道理,而且按照妻管严的角度来理解,应该是谢闻归陶叙管。   谢闻确实被陶叙管的死死的。   陶叙将电话挂断,谢闻收好手机,恰好窗外掠过一辆装满玫瑰的三轮车,那些漂亮的玫瑰涌入谢闻的眼中。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稳稳停在了陶淮就读的幼儿园旁边。   此时正是放学的时候,幼儿园门口有不少家长,谢闻拿上幼儿园发给家长的辨别身份的手环,缓缓向幼儿园走去。   身穿黑西装的谢闻宽肩窄腰,气场强大,又是Alpha,不少Omega都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他们有些忌惮,却又一直都在打量谢闻。   Alpha来接孩子实在是太稀有了,还是这么帅的Alpha。   谢闻很快看见了陶淮,陶淮兴高采烈地冲着谢闻挥手。   谢闻给老师看了手环,老师才放心将陶淮交给他。   两个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特别是陶淮也穿着迷你版的西装,往那里一站,路过的人都知道他们是父子。   陶淮缠着谢闻要他抱,谢闻弯下腰将陶淮抱起来,逗他:“昨天不还是小小男子汉?”   陶淮嘟着嘴:“男子汉就不能被抱了吗?那爸爸还不是……”   “你当着你爸爸的面说。”   陶淮捂住嘴巴,蔫了吧唧地小声道:“我不敢,爸爸的拳头比铁锅还大。”   谢闻摸摸陶淮的脑袋,心想,陶叙的拳头哪有陶淮说的这么过分,至少他还可以用手掌包住,感受陶叙的拳头在他手里挣扎的感觉。   谢闻抱着陶淮上了车,他坐的是儿童汽车专用座椅,一上了车,陶淮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就四处看。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父亲,后备箱里有什么?”   “那是给你爸爸的礼物。”   一听见礼物,陶淮就两眼放光,但注意到前面的限定词,他一下子垮了脸:“父亲偏心,只有爸爸有礼物,我没有。”   他环着手,生气的样子像极了陶叙,谢闻低头看他,他还将脸挪到了另一边。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父亲最好了。”陶淮抱着谢闻的胳膊蹭了蹭,变脸超级快。   他比陶叙爱笑,眉眼永远都是舒展的,不像陶叙,卯足了劲想要看谢闻的笑话。   谢闻一顿,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路,他不知道想了陶叙几次。   谢闻看向陶淮,他问:“你今天好像很高兴。”   从他从幼儿园出来的状态就可以知道了,陶淮的开心是有微妙的分别的,陶叙和谢闻作为他的爸爸和父亲,都可以看出来。   陶淮兴奋得手舞足蹈:“因为要去爸爸的格斗馆。”   谢闻勾唇:“你刚刚不还说爸爸的拳头比铁锅还大?”   这可让小朋友为难了,低头想了想,陶淮重新抬起头:“没关系的,爸爸又不会揍我。”   谢闻:“……”   陶叙让他今天带陶淮过去,虽然表面上是说,陶淮还从来没去过格斗馆,但其实是想让陶淮看看,到底他和谢闻谁更强。   在小朋友面前争宠……好幼稚。   但谢闻还是参与了这场十分幼稚的活动。   谢闻道:“没关系,爸爸也不会揍父亲的。”   小朋友欲言又止。   谢闻:“……”   陶叙早就等在了格斗馆的大门前,陶淮一下车,就扑进了陶叙的怀里,陶叙抱起陶淮,对着后下车的谢闻挑了挑眉,又在看见他这身打扮的时候,揶揄道:“谢总今天是西装暴徒啊?”   陶淮跟着他学:“谢总今天是西装暴徒啊?”   谢闻解开西装的两颗扣子,里面的白衬衫露了出来,仿佛在坐实陶叙和陶淮方才说的话。   看见这一幕的陶叙脸上更加玩味,陶淮则是抱紧了陶叙的脖子,顺便偷偷瞥了一眼陶叙的拳头——   真的有铁锅那么大!父亲好惨!   三人往里走,格斗馆总共有三楼,三楼是陶叙的私人领域,等到谢闻上了三楼,发现今天的争宠塞居然还有一个观众。   谢闻的脸色不好看,苏凌怂道:“我是来看陶淮的,我们很久没见啦。”   自从陶淮出生后,苏凌就三天两头地往别墅跑,还给陶淮买了不少玩具,但苏凌嘴硬,一边说自己才不喜欢小孩子呢,一边和陶淮玩。   他最喜欢的就是捏陶淮的脸了,此时——   苏凌捏捏陶淮的小脸,问:“是不是?”   陶淮用力点头,“苏苏就是来看我的。”   关于陶淮怎么喊苏凌,还闹过笑话,陶淮会说话了之后,还是有点口齿不清,常常就苏、苏……   苏凌以为陶淮是在叫他苏叔叔,这么拗口,陶淮竟然都会了,苏凌深信不疑这是陶淮喜欢他这个叔叔的证明,后来知道真相的他,在风中凌乱,在雨中落泪。   到现在,陶淮还是叫他苏苏。   虽然没大没小,但很亲切。   情不自禁的,苏凌又捏了捏陶淮的脸,小朋友白白嫩嫩的脸,果然很好捏啊。   苏凌抱着陶淮坐在最佳观战位,两人手里都拿了小蛋糕在吃,谢闻没换衣服,就只是将西装外套脱了,将衬衫往上卷了卷而已。   苏凌见状,感叹了一句:“西装暴徒啊。”还在卷袖子的谢闻闻言,锐利的目光直直落到苏凌的身上,苏凌后背发冷,只好咧着嘴笑——   他这样,谢闻应该就放心了吧?   好像还不够,苏凌又道:“黑色马甲最称您的身材。”   噗嗤,是陶淮没忍住笑了,“苏苏,你好……”   陶淮卡壳了,苏凌突然庆幸,谄媚这么难的词,幼儿园还没教。   感谢尊重小朋友发展的幼儿园,这样的幼儿园还是好幼儿园!   “啊,是……”陶淮神采奕奕。   可恶,忘了陶淮还有一对高知爸爸了。   苏凌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陶淮的嘴,他没志气地威胁道:“快吃小蛋糕,不然等会儿我把你的也吃了。”   陶淮的眼睛转了转,苏凌将手松开,陶淮道:“苏苏不要脸。”   苏凌:“……”   他紧紧抱住陶淮,幸好谢闻移开了目光。   苏凌松了一口气,他小声问陶淮:“你觉得谁会赢?”   陶淮毫不犹豫:“爸爸。”   “可是你父亲看起来也很凶啊。”   刚刚不还凶他了吗?   “绣花枕头。”   苏凌:“?”   苏凌:“淘淘,你每天在幼儿园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成语故事啊。”   ……好吧。   不同于他们这边轻松活泼的气氛,格斗场上的两个人气势全开,针锋相对,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死敌呢。   诶,死敌变情人,好像很好磕的样子,苏凌也是小说爱好者的一员。   谢闻先出手,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还有招式和策略,但后面越打越不对劲了。   他们两个怎么就缠到一起去了。   苏凌抱着陶淮就往楼下跑:“淘淘,我们去楼下玩吧。”   苏凌带着陶淮离开后,陶叙戳着谢闻的胳膊:“收收你的信息素。”   谢闻咬住了陶叙的腺体,虽然只是轻轻磨着,也给陶叙带来了莫大的刺激。   陶叙的手猛然收紧,“别发疯。”   “不是老婆先要和我打架的吗?”   谢闻挨着陶叙的后颈蹭了蹭。   “你前几天说要养只狗——”   “怎么了?”   陶叙冷声道:“不用养了,我们家本来就有一只。”   狗谢闻:“?”   他将陶叙抱了起来,铁锅大的拳头对这样蛮横的谢闻一点儿用也没有。   陶叙偃旗息鼓,问:“做什么?”   “没分出胜负,去床上接着打?”谢闻噙着笑提议。   “呵,”陶叙冷眼看着谢闻,“你别被绞死了才好。”   谢闻亲了亲陶叙的眼睛:“不会的。”   晚上七点半,谢闻和陶叙才下楼,两人都换了一身衣服。   陶淮问起的时候,两人都说是被汗打湿了。   “那是谁赢了?”   谢闻认真道:“开始的时候,我与你爸爸势均力敌,后来,你爸爸更胜一筹。”   陶叙变了变脸色。   陶淮星星眼:“爸爸我就知道你很厉害。”   陶叙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苏凌跟他们一起下楼,在大门处分开了。   谢闻和陶叙牵着陶淮的手,谢闻开了车门,陶淮却没有上车,他跑到后备箱,“爸爸,这里有父亲给你的礼物。”   “礼物?”陶叙看向谢闻。   “嗯,”陶淮点头如捣蒜:“很漂亮的礼物。”   在陶叙的目光下,后备箱缓缓打开,塞得满满当当的玫瑰出现在陶叙眼底。   陶叙心中一跳。   谢闻揽住陶叙的肩膀,“知道你不喜欢花,可我看见的时候,就想送给你。”   “嗯。”   陶叙面色如常,耳朵却悄悄红了,“回家吧。”   谢闻没戳破他,他一手牵陶淮,一手牵陶叙,“好,回家。” 第121章 宋虞番外   “谢总。”宋虞的睫毛颤了颤,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他有些害羞,但拒绝不了。   欺身上来的谢闻一笑,在他脸上亲了亲,“不是你自己提议的吗?”   宋虞更害羞了,他低下头,却没想到谢闻的脸近在咫尺,唇瓣就这样擦过了谢闻的脸,宋虞手足无措:“谢总,我不是故意的。”   “小汤圆都快要上幼儿园了,我还是谢总?”   知道谢闻想要自己叫他什么,宋虞颤抖着环上谢闻的脖颈,脑袋快要埋进谢闻的怀里,他细若蚊声:“老公。”   “嗯,需要我帮你换衣服吗?”谢闻挑眉问,不知疲倦地逗着自己的伴侣。   宋虞的手一紧,感受到谢闻放在他腰上的手正在逐渐下移,有了些危险的味道,宋虞脑子一空就按住了谢闻的手,他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可以。”   谢闻没再继续,他道:“我把衣服放到床上了。”   “哦、好。”   害羞的宋虞思维异常迟钝,谢闻把住宋虞的腰,将宋虞整个人扶正,宋虞的目光擦过那套放在床边的衣服,脸更红了。   谢闻问:“我需要出去吗?”   “啊?”宋虞茫然地看着谢闻。   谢闻的手指擦过宋虞的脸,他意味深长道:“感觉我留在这里,你的脸会更糟糕。”   宋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那……”   谢闻明白了,“那我出去等你。”   宋虞点点头。   从床到房门的距离不长不短,谢闻却走的格外慢,脚步声踩在宋虞的心上,将他心尖踩的软软的、湿湿的。   宋虞突然觉得自己不像话,他和谢闻是合法夫夫,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而现在,他却要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将他的丈夫赶出门。   这样一想,宋虞都觉得谢闻的脚步声中多少带了些不满。   如果是他,也会不满的吧。   谢闻的手搭上门把手,他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没能成功啊,但既然是他要做正人君子,也不能反悔。   “谢、谢总。”宋虞险些咬到了舌尖。   成功了!   谢闻回头,他温柔地问:“怎么了?”   “要不,”宋虞摩挲着手底下的布料,终于下定决心,他抬头看着谢闻:“要不您留下来吧。”   “可以吗?”谢闻盯着宋虞,目光似要把宋虞浑身上下都逡巡一遍。   “嗯,可以。”宋虞轻声道。   谢闻很快回到他的面前,快的有些不可思议。   “那我开始了?”   “嗯。”   宋虞硬着头皮,将手放在了自己的睡衣扣子上,他这套睡衣是上下两件式的,衣柜里有很多套这样的睡衣,很方便,比这种睡衣更方便的是,衣柜里面的睡裙。   只是宋虞不常穿,实在是太羞耻了,有些还是露背的款式,幸好他不想穿,谢闻也不会强迫他。   随着宋虞的手指动作,睡衣扣子被一颗一颗解开,中间因为谢闻的注视,偶有停滞,但一切还是很顺利。   窗帘早就被拉上了,屋内开着暖黄的灯,给宋虞冷白的肌肤打上一层暖色的光晕,衬得宋虞更漂亮了。   在谢闻的目光下,艰难地脱下了睡衣的宋虞拿过那套准备好的衣服,他一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时刻注意着宋虞一举一动的谢闻见状,马上贴心地问:“怎么了?”   宋虞很慌乱:“我我我准备的、不是这套衣服。”   那是宋虞的新角色,他演一个兔妖,却因为法力低微,即使是化成人形,也没办法藏起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好在他找到的工作在酒吧,那些客人见到他的样子,都以为这是酒吧吸引客人的手段,并不在意。   这部戏已经拍完了,但还没播,宋虞昨天突发奇想,问谢闻想不想看看他饰演的角色。   谢闻自然想看。   戏服被宋虞带回了家里,想着今天小汤圆要去上游泳课,宋虞才把时间定在今天。   没想到,他准备的衣服变成了这个样子,宋虞有点恍惚。   “不一样吗?”谢闻装傻充愣:“我看不出来。”   “这里,”宋虞的手有点抖,他指着上半身的衬衫与马甲,“没开这么大的口子。”   原来就只是可以扣到领口的扣子,不会让人有任何非分之想,而现在取而代之的则是快要开到胸口的口子。   “还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吗?”谢闻继续问。   “这里,”宋虞将裤子抖开,“尾巴是和裤子连在一起的,不是像这样……”   小绒球可以直入内里。   宋虞就是再这么迟钝,此时也大概想明白了,这就是他的丈夫为他准备的。   谢闻想看,所以用这样的方式。   宋虞低着头:“其实您可以不用这样。”   “什么?”谢闻抚过宋虞瘦弱的脊背,手底下的肌肤在微微颤栗。   宋虞的脸红扑扑的,“您想看的话,我可以穿给你看。”   谢闻挑起宋虞的下巴,他得寸进尺地问:“什么都可以?”   宋虞目光躲闪,最后还是眼巴巴地看着谢闻,他的眼睛湿漉漉的,“什么都可以。”   “你啊,”谢闻捏了捏宋虞的后颈,在他耳边道:“太惯着我了。”   他想要什么,宋虞都会替他办到,尽管羞耻到了极点,也不愿意委屈谢闻。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老婆,谢闻将宋虞抱住。   宋虞却道:“惯着您……”   咬着舌尖,宋虞大着胆子换了一个称呼:“惯着老公,不是应该的吗?”   谢闻眉心一跳,他笑着将宋虞放开,认真道:“不要蛊惑我。”   宋虞低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是兔妖,不是狐妖吧?”   宋虞不吭声,身上却是越来越热了。   “您要是想看的话,我也可以……”   谢闻目光炙热,半晌之后,他道:“我只有一双眼睛,能看的了多少,不过……”   他话锋一转,“以后可以试一试。”   宋虞点头,慢吞吞地将眼前的这套衣服换上。   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恰到好处勾勒出他的身材。   谢闻好奇地捏捏他的耳朵:“会有反应吗?”   宋虞红着脸摇了摇头,这个兔耳朵只是发箍,他不会有反应。   下一秒,谢闻将手放到了宋虞的兔尾巴上,他坏心思地问:“这里呢?”   宋虞被刺激的眼睛都红了,他握住谢闻的手,“难受。”   但很快又松了手,一副任由谢闻处置的样子。   谢闻在心中叹息,宋虞实在是太乖了,他忍不住恶劣。   凑在兔子耳朵边说:“你在酒吧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跟我回家吧?”   谢闻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一个好字。   ……   谢闻拎着衣服到了宋虞的眼前,他问:“衣服还要吗?”   都快湿透了,上半身是汗,下半身是水。   宋虞曲着手指,摇了摇头:“不要了。”   “我抱你去洗澡?”   “好。”   宋虞环上谢闻的脖颈,滚烫的气息扑在谢闻的颈间。   谢闻问:“会有小兔子吗?”   想了想,谢闻又道:“兔子好像挺能生的。”   “生了,”宋虞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在谢闻的怀中眨了眨眼睛:“去游泳了。”   忽然变成小兔子的小汤圆:?   “谢总还想要一个吗?”睫毛颤了又颤,这个时候的宋虞却与开始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不要了。”   “为什么?”宋虞有点不高兴。   谢闻亲亲他的脸:“生小兔子太辛苦了。”   “可是……”   “我舍不得。”   宋虞愣了愣,反应过来羞的往谢闻怀里钻。   给宋虞和自己洗完澡,又换上家居服,叶城带着小汤圆回来了。   谢闻提前给叶城发过消息,让他在小汤圆的游泳课结束之后,再带着小汤圆出去玩一圈,他怕他和他的兔子时间不够。   如今看来,时间卡的刚刚好。   “爸爸。”小汤圆扑进宋虞的怀里。   宋虞被扑的不稳,谢闻在他身后撑住他,宋虞摸摸小汤圆的脑袋,问:“今天上课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好玩!”   “好玩呀,”宋虞眉眼弯弯,他看向另一边的叶城,“辛苦了,叶秘书。”   “不辛苦不辛苦,谢总,宋先生,那我走了?”   “嗯,我会给你加班费的。”谢闻道。   叶城感激涕零,到哪里找谢闻这么好的老板啊。   小汤圆疑惑:“叶叔开心心?”   “父亲给叶叔发了钱,所以叶叔开心。”宋虞调整了一下小汤圆有些歪了的领结。   “钱?”小汤圆更疑惑了。   谢闻告诉他:“钱就是用来买东西用的,你吃的零食,都是用钱买的。”   “零食?零食!”小汤圆的眼睛亮了亮。   “零食在哪里?”宋虞摸摸小汤圆的小肚子,故意逗他:“零食在这里。”   小汤圆捂住肚子,皱着小脸道:“没有。”   “怎么没有?”   小汤圆理直气壮:“今天没有。”   游泳课是很消耗体力的,叶城应该带小汤圆去吃过东西了,但宋虞想了想,还是给小汤圆拿了小蛋糕。   小汤圆还不会用筷子,但勺子已经得心应手了,谢闻和宋虞就坐在对面,看他一勺一勺往嘴里送小蛋糕,小手都快努力的冒火了。   突然,小汤圆指着外面道:“红红,好看。”   宋虞和谢闻齐齐转身,绚丽的晚霞洒到他们的身上。   谢闻牵住宋虞的手,“什么时候,再去一趟山上的别墅吧。”   宋虞显然也想到了那天在山上看见的晚霞,他与谢闻十指相扣,“嗯。”   来日方长,他们还可以看很多次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