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朕都知道   作者:不识朝朝   文案:   祝蔚煊是一国之君,无人敢冒犯。   近日却梦见自己穿到了一本没羞没臊的花市ABO小说里,全文没有别的内容,就两个主角无论何时何地都在大搞特搞,他是其中一个主角Omega,他的Alpha是个满嘴骚话的顶级A,会在他发.情期时,强迫他摆出各种无法完成的羞耻姿势,一个月里半个月他发.情期,剩下半个月是顶级A的易感期,两个人嘿咻嘿咻从未停过!!!   醒来时陛下总是浑身酸痛,梦里的感觉很强烈。   这对于九五至尊的祝蔚煊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好在无人知道他在那个世界里的模样。   直到有一天在边关征战十年的大将军赵驰凛回京。   祝蔚煊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英姿勃发带着肃杀之气参拜他的大将军。   冷峻严肃的脸和梦里那个骚话连篇强势放荡A的脸,一、模、一、样。   刚开始:   将军没有梦中记忆,如此甚好,毕竟是有功之臣,只要恪守君臣之礼,梦中之事……陛下大度,就此宽恕他。   后来:   呵,就没见过比将军还闷骚的假正经之人,扇他巴掌都恨不得缠上来舔他手心。   *闷骚假正经表里不一将军攻x表面清冷实际上极其傲娇帝王受   *两人是共梦,梦里各种play,只是攻醒来后没有梦中记忆,记忆会慢慢恢复   *年上1v1,二人只有彼此,甜文。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词:主角:祝蔚煊,赵驰凛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陛下和将军共梦花市文后   立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第1章 这一定是梦   别墅三楼的露天阳台。   祝蔚煊那张漂亮矜贵的脸蛋此刻浮出几分怒意,无奈浑身没什么力气,只能屈辱坐在男人的腿上,由着他的大手覆在自己的月要上。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祝蔚煊自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十五岁时先皇驾崩,如今登基已有三年,身份是何等的尊贵,万金之躯何曾被这般冒犯过。   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面前的男人衣着服饰也是从未见过。   这是梦?   不等祝蔚煊再开口,搂着他的男人好似也回过神来,很快掐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四目相对。   一个目光警惕愤怒,一个……耐人寻味的笑蔓延在眼底。   祝蔚煊蹙眉,他可以确定从未见过眼前这个男人。   是梦吗?不然皇宫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不可能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他劫持离开。   祝蔚煊沉默了,开始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岂料掐着他下巴的那只大手逐渐往上,粗糙的手指抚过他的唇瓣停留,眼神透着玩味,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祝蔚煊:“。”   祝蔚煊冷下脸:“你是何人?”   这梦里的触感也太真实了,让他很不舒服。   男人手指随意拨.弄着他那不怎么明显的唇珠,“自然是你老公了。”   祝蔚煊没仔细听,总算是恢复些力气,抬手本意是想捏断这个竟敢在梦里碰他的狗爪子,谁知男人反应特别敏锐,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轻而易举制止住他,将他往自己怀里带。   祝蔚煊猝不及防摔在了他的月匈膛,脸埋在了男人弹性十足的月匈肌上。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嗓音低磁轻缓,透着漫不经心的语调,“急什么?这么迫不及待投怀送抱?”   祝蔚煊:“……”   简直放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如果这不是在梦里,祝蔚煊一定要重重治他的罪,然后摘了他的脑袋,可现在是梦里,他连从男人身上起来都做不到。   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不知道是不是饮酒了,还是他叫不出名字的酒味,劈头盖脸朝他袭来,熏得他一点力气都没有。   后颈被大手覆上,被触碰的那块皮肤瞬间发.烫,祝蔚煊感受到异样,他分明没有喝酒,却有些醉了,而且——   祝蔚煊不敢置信,只觉得晴天霹雳,那里,竟然……出水了。   这到底是什么梦!   下一秒,男人从躺椅上起来,将祝蔚煊竖抱着,大手理所当然地托在他的屁.股上。   夏日的布料单薄,什么情况一目了然,更何况手还放在那里。   “这么激动?”   祝蔚煊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羞恼:“放朕下来! ”   “宝贝是想玩君臣play?”   祝蔚煊听不懂个别用词,但他能听得懂宝贝和君臣,“谁是你宝贝?”   男人无视他,自说自话:“宝贝不想回屋,是想在这阳台做?”   祝蔚煊下意识道:“做什么?”   男人悠游道:“爱啊。”   祝蔚煊猝不及防被他用这么色的手法给扌柔了一把,“放肆!大胆!你——唔呜。”   嘴被大手捂住了,祝蔚煊的话尽数被堵了回去,陛下此刻气的眼睛都红了,那双黑亮的眸子透着怒气,恨不得把男人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那不行,我可舍不得叫别人看宝贝的身体,宝贝要是想玩点刺.激的,下次去我办公室,在落地窗前,二十三层高,外面的人可看不见里面的情景。”   “呜唔……”   说话间已经离开了阳台,祝蔚煊被抱到了主卧的大床上。   对方一点没有怜香惜玉之情,祝蔚煊被重重摔在了大床上,好在床垫弹性好,但陛下金贵的身体何曾被这么对待过,顿时叫痛。   “这么娇气?”   真的是梦吗?为什么他会有痛感?   祝蔚煊:“你怎么敢——”   男人个头极高,黑衬衫上三颗钻石扣解开,俯身时能隐约看到他那鼓.囊囊的月匈肌,还有那铺天盖地的味道席卷而来,极具压迫感。   祝蔚煊闻着那令他面红耳赤的酒味,只觉得……他下意识并了并.腿,这到底是个什么梦啊?   陛下有点崩溃。   “怎么不继续说了,敢什么?”   大手再次摩挲在祝蔚煊的唇瓣上,分明是凌厉的眉眼,此刻却满是笑意。   笑得不怀好意就是了,祝蔚煊到底是九五之尊,就算是梦里也不可能丢了他的身份,由着别人冒犯,等他存了力气之后,一跃而起将男人按在了床上。   对方淡定地躺着,深黑的眸子自下而上似笑非笑盯着他,端的是有恃无恐。   祝蔚煊居高临下看着他,手掐在他的脖子上,却丝毫没有放松的姿态,很快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果香,越来越浓郁,是葡萄味道,是从祝蔚煊身上散发出来的。   手上的力气逐渐消失,祝蔚煊在对方逐渐扩大的笑意中摔在他的怀里。   祝蔚煊觉得很难受,那双黑亮透着高高在上蔑视的眸子此刻水汽弥漫,眼尾一圈红得好似要沁出血,为他那平时装冷淡的脸蛋增上几分艳丽与生动。   男人却无动于衷。   祝蔚煊:“你对朕做了什么?”   “你发.情期了。”   祝蔚煊听不懂,却也知道这不是个好词,可陛下如今已经思考不了那么多。   他很难受,很想要,至于要什么,祝蔚煊不知道,又隐隐知道。   因为水已经泛滥了。   祝蔚煊看出眼前这男人的恶劣性子,对方好整以暇盯着自己,这会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无非是想听自己亲口求他。   呵,做梦。   祝蔚煊死死咬住牙关,两人暗中较劲,空气中逐渐浓郁的信息素。   谁都不好过。   最后男人先动手,掐住祝蔚煊的下巴,解放出他被/咬/出血丝的舌,低磁的嗓音带着哑意,“又不怕疼了?”   尽管祝蔚煊此刻变得软绵绵的,气势依旧不服输,高傲地睨着他。   男人微微挑眉,在祝蔚煊惊讶的目光中,强势亲了过去。   这还是祝蔚煊头一次和人这么亲近,他虽然十八岁了,后宫却空无一人,先皇驾崩,他守孝三年,前不久刚过孝期,大臣们就开始张罗着要陛下立后纳妃开枝散叶,他挺反感。   祝蔚煊很快环住了男人宽阔的肩膀,却对他蛮横霸道的亲法很不满,眸子睁大瞪着对方。   笑意在唇齿间泄.出,男人松开祝蔚煊的唇.舌,却在他的颈后流连。   祝蔚煊下意识哼了一声,却在下一秒疼的叫出来。   “你——”   男人给他做了个标记,却不打算放过他,笑道:“怎么了?我只是想让宝贝清醒着感受我。”   祝蔚煊又想动手了。   “别费力了,就你那花拳绣腿是打不过我的。”   且不说还有信息素压.制。   祝蔚煊因着幼时体弱,被保护过重,再加上他身份尊贵,先皇子嗣单薄只有他一个孩子,确实没法像别人那般刻苦习武,可他多少也会点功夫,骑射都有所擅长,怎么也不会是花拳绣腿吧!!!   祝蔚煊气急了:“你,你简直放肆!”   “这算什么放肆,一会还有更放肆的呢。”   祝蔚煊:“……”   葡萄味道浸在酒味里,发酵,愈发让人沉醉。   祝蔚煊都不知何时被剥.掉了衣裳。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紧紧缠住了对上劲窄结实的月要上。   对方笑着看他,很快两人位置调换,祝蔚煊已经在他上方。   祝蔚煊疑惑看着他。   “我想看着你弄。”   男人那英俊凌厉的眉眼此刻浸着深重的谷欠,却一动不动,漆黑深邃的眸子自下而上不放过祝蔚煊任何神情。   祝蔚煊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气的咬牙切齿,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明明自己都激动成那样了,竟然还能忍着想看他笑话!   “你休想!”   话虽这么说,可祝蔚煊极是难.耐,只好拿出帝王威仪。   “朕命你服侍朕!”   男人顺着他的话:“那我要是不遵旨,陛下是不是还要治我的罪?”   祝蔚煊手撑在男人石更邦邦的月复肌上:“知道就好。”   “那陛下治吧。”   祝蔚煊:“……”   陛下再一次发誓要把这恶劣的男人千刀万剐,但现在他真的好想——   ……   “陛下当真是天赋异禀。”   祝蔚煊听着对方的调笑,表情越来越冷,眉梢透着料峭的寒意,眸子却不受控制地蕴着一汪水,即使处于弱势依旧下发命令:“动一动!”   “陛下想要就自己来。”   祝蔚煊趴在他月匈前,气的咬在他下巴上,发狠一般,口腔都有血气了,对方眉头都没皱一下。   祝蔚煊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你装什么!”   男人丝毫不在意,笑道:“陛下只需动一下,我动一百下如何?”   祝蔚煊幽幽地盯着他,最后还是动了,而对方也如他所说。   ……   天子寝宫,隔着明黄的床幔。   孙公公恭敬地候在床旁,轻声叫道:“陛下,您该起床了。”   早朝时间要到了,外面大臣都还在等着呢,陛下一向勤勉,从未出现过今日这情况。   “陛下?”   祝蔚煊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寝衣全部湿透了,浑身像是从水里刚捞上来一般,股.间略有不适,入目可及是他那熟悉的大床。   外头是太监首领孙福有熟悉的声音,并没见那个讨人厌的男人。   看来真的是一场梦。 第2章 陛下准许我服侍了吗?   祝蔚煊撩开床幔,脚刚占地差点没站稳,惊得孙公公忙躬身扶住他的胳膊,不免担心。   “哎呦,陛下,您仔细脚下——”   祝蔚煊此刻神色难辨,只是眉头轻蹙,可以窥见情绪不佳。   分明只是个梦,为何他会月要酸腿.软,极其不适?   身上全是汗,陛下一惯喜洁,只觉得浑身不爽利。   “朕要沐浴。”   孙福有忙叫人去准备,见陛下又坐回了床上,看起来精神不佳,试探道:“陛下,那早朝?”   祝蔚煊:“就说朕身体不适,让他们且等一会。”   孙公公不免忧心:“陛下,要去宣太医吗?”   祝蔚煊:“不必。”   他说一不二,孙公公就算担心他的身体,也只好退下,差人去传达陛下口谕。   时间有限,一会还要去上朝,祝蔚煊没去御清池沐浴,屏退了宫人,站在镜前脱掉了已经湿透的寝衣,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莹白如玉,并未留有任何不妥的痕.迹。   看来确是一场梦。   他身体不适,许是因为睡觉做梦的缘故。   孙福有回来后,伺候着祝蔚煊洗漱更衣,等陛下出现在朝堂上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祝蔚煊坐在龙椅上听着朝中大臣禀告。   大将军这么多年镇守边关,屡战屡胜,同周边各国签订了休战协议,不日就要班师回朝,回京述职了。   赵驰凛离京之时才十五岁,一去就是十年,当年他父亲战死沙场,京中无人有这个能力也没人敢去。   毕竟边关环境和条件艰苦,且打仗不是儿戏,连战无不胜的老将军都丧命了,谁还敢去?   那段时间朝堂人心惶惶,最后赵驰凛主动请缨,毕竟是老将军唯一的儿子,虎将之后,至少能稳一波军心,先皇最终同意。   那年祝蔚煊八岁,听说这件事后,对赵驰凛的胆识很是敬佩,想同他认识,不过当时祝蔚煊染上风寒,等他身体养好,赵驰凛早已离京。   将军这么多年于国有功,等他回京,祝蔚煊肯定要重重嘉赏。   结束早朝后。   祝蔚煊摆驾去御书房,和重臣们商议国事,自登基以来,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处理国事,先皇留下的不是盛世,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很重,好在大将军解决了战乱,可保未来一段时间的安宁。   国事商议完后,大臣们又开始劝祝蔚煊早日立后纳妃,充盈后宫,绵延子嗣。   祝蔚煊心里跟明镜似,这些老狐狸关心的是后位到底落在谁家,一个个恨不得将家族的适龄女子送进宫,好早早怀上他的孩子。   “此事不急,以后再议,将军为国鞠躬尽瘁,如今二十有五了,尚未娶妻,诸位家中要是有合适的,朕看可以给将军留意一番。”   “……”那可不行,他们家那些姑娘都是给陛下留的,将军都二十五了,年岁太大,且不说在边关征战了数十年,此等猛将,他们家孩儿可消受不起。   一时之间,众人笑着打哈哈,可不敢继续这个话题。   等大臣们走后,孙公公送来茶点,“陛下,早膳准备好了。”   祝蔚煊这会没什么胃口,昨晚做了一宿的梦,只觉得疲倦,不过陛下勤勉,还有一堆奏折未批,自然不会歇息。   孙公公伺候他多年,见他状态不佳,适时提醒:“陛下若是乏了,要不先去歇会?身体要紧。”   祝蔚煊:“不急。”   谁知道一会睡觉还会不会做梦,万一再梦到那个恶劣又讨人厌的男人。   一个时辰后奏折批完,祝蔚煊放下朱笔,孙公公见状给他松泛着肩膀,“陛下,您是先用膳还是歇息?”   祝蔚煊:“歇息。”   好累,撑不住了。   祝蔚煊没回寝宫,直接在偏殿安置的,孙公公命人点上凝神香,伺候着陛下宽衣,这才屏退了宫人,退至屏风外候着。   祝蔚煊困极了,头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将近两个时辰,好眠无梦,陛下顿时放宽心了。   看来昨晚只是一个意外,梦而已,还能接着做不成?   祝蔚煊心情好,胃口自然也就好了,孙公公见陛下好好用膳了,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在了实处。   -   忙了一天,待用过晚膳后,陛下摆驾去了御清池沐浴。   晨起身体的不适感早已消散,祝蔚煊泡在池子中,洗去一身的乏意,这才赤着脚从池中上岸,被宫人伺候着换上了松/软轻薄的寝衣。   回到寝宫,孙公公将御膳房准备好的糖水送到陛下跟前,祝蔚煊喜欢吃甜的,夏日天气热,糖水里加了冰块格外解暑,不过身体原因,他一般吃半碗就放下勺子,并不贪多。   白日里睡了将近两个时辰,陛下此刻并无困意,手执了本书靠坐在榻上,屋子里虽然放了冰鉴,孙公公还是贴心地摇着扇子,过了半个时辰后,提醒道:“陛下,仔细累着眼睛。”   祝蔚煊将书递给他,这才躺到了龙床上,孙公公放下床幔。   寝宫里的灯盏尽数熄灭,静谧极了,祝蔚煊有了些许困意,阖上了眼睛。   —   ……   别墅三楼浴室里。   祝蔚煊一睁眼就对上那双深黑幽暗的眸子。   男人此刻正悠闲散漫地躺在浴缸里,   祝蔚煊也在浴缸里。   两人面对面。   “……”   陛下一时之间有些无言,怎么又做梦了!   有昨晚的经验,即便是此等情况,祝蔚煊并不慌张,淡定地和他对视着:“又是你。”   对方依旧是舒缓含着笑意的语调,一把性.感好嗓音,“宝贝说的是什么话,除了我还能是谁?”   说话间,祝蔚煊冷着脸,训斥:“朕准许你服侍了吗?”   “哦,既然这样。”   祝蔚煊随着他的动作滑了下去,有些懵地坐到了浴缸里,根本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个举动。   “。”   对方气定神闲看着他悠声道:“那就听陛下的。”   这人就仗着自己在梦里无法惩治他,才这般无法无天,左右是梦,祝蔚煊能屈能伸,骄矜地伸出胳膊:“抱朕。”   男人似乎很喜欢他这个脾气,即便听到他用命令的语气也不恼,“那陛下准许我服侍了吗?”   祝蔚煊面上却是冷淡:“嗯,这是你的荣幸,你应该感恩戴德。”   男人开怀大笑,将他重新抱回怀中。   祝蔚煊不满地瞪着他。   “陛下不喜欢我这样?”   祝蔚煊知道他是故意这般问的,大有一副自己要是说的不如他的意就不的架势,气恼极了,面无表情瞪着他。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这个人怎么敢的!   男人却是好心情,笑着凑到他跟前,两人鼻尖贴着,好似很亲昵,“生气了?怎么这么爱生气?”   “那就听宝贝的。”   祝蔚煊虽然和他相处的时间短,却也摸清楚他的性子,这个男人尤为可恶,满肚子坏水,却又叫祝蔚煊拿他没办法。   毕竟现在是在梦里,高高在上的陛下也无法惩治他。   打又打不过,祝蔚煊看着他那一身蓬勃结实的肌肉。   自己在他怀里能被完完全全遮住。   两人体格差距实在过大,这是在梦里,他身边没有侍卫保护,要是真动起手,他只有挨揍的份。   他敢!   想到这,祝蔚煊忍无可忍,气的一巴掌拍在了男人的月匈膛。   啪的一声,在浴室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对方被打却不生气,只当他是小猫发威。   “做什么?”   祝蔚煊:“不准!”   对方眸子漫出点点笑意,嘴唇动了动,祝蔚煊只觉得掌心有点痒,收回手和他对视。   “宝贝要诚实一点。”   最后一个字是贴在祝蔚煊的耳朵旁说的,陛下何时听过如此粗鄙的字眼,就算他和男人在梦中这般。   高高在上的陛下也只会觉得对方能伺候他,是男人天大的荣幸。   ……   边关军营帐中。   赵驰凛听到外面士兵演练的动静,猛地睁开了眼睛,这是他第二次起床晚了,昨日是第一次。   大将军坐起来,掀开薄被,垂眸落在蔫头耷脑的家伙上,陷入了沉思。 第3章 不可以!不准!朕不要!   寝宫里气氛压抑,孙公公近身伺候祝蔚煊多年,自然能感受到陛下的低气压。   陛下一贯勤勉,这两日却一日比一日醒得晚,且状态不佳,孙公公很是担心龙体,忧心道:“陛下,奴才还是去宣太医吧?”   祝蔚煊坐在龙床上,表情比昨日醒来时还要冷淡,丝毫没有要起床洗漱的意思,一言不发,看不出在想什么。   孙公公见状只得静静垂首在侧。   梦里分明谷欠仙谷欠死,醒来时却感到格外不适。   那个可恶的男人竟然敢如此对他,此刻陛下在心里想了一百种折磨人的酷刑,将罪大恶极的男人反复惩罚,直到出了一口浊气,这才冷静开口:“孙福有,朕要沐浴。”   孙公公忙道:“奴才这叫准备。”   接连两日,陛下早朝都因身体不适晚到半个时辰,等待的大臣们自然不会有怨言,相反还觉得陛下当真是明君,勤政爱民,带病都要上朝。   于是退朝后,大臣们拉住孙公公,都是让他好好照顾陛下,让陛下一定要爱惜龙体之类的话。   御书房内。   祝蔚煊已换上了宽袖黛青常服,乌发随意拢在身后,肩背挺直坐姿端正,案台上放着摊开的奏折,他一句也没看进去。   孙公公见陛下好似在走神。   这在从前未出现过,陛下批阅奏折一贯专心。   等了半柱香也不见陛下回神,孙公公试探开口:“陛下?”   祝蔚煊这才掀开眼皮,冷冷清清道:“何事?”   孙公公:“奴才观陛下今日心神不宁。”   孙福有是祝蔚煊的心腹,在祝蔚煊还是太子时就在东宫伺候,对祝蔚煊很是忠心尽责,和他说倒也没什么。   只是这个事不好说,但陛下又实在想说。   祝蔚煊斟酌一番:“孙福有,朕这两日总是做梦。”   实际上陛下在此之前极少做梦,他每日要早起上朝,白日还要忙于国事,基本头一沾枕头就睡过去,哪有功夫做梦。   孙公公见陛下这个严肃的神情,显然不是一般的梦,于是躬身做出倾听状,“陛下做的什么梦?”   祝蔚煊抬手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而后才开口:“朕梦到了一个人。”   梦到一个人?   孙公公大脑飞速旋转,陛下整日待在皇宫忙于国事,见的不是他们这些伺候的宫人就是朝中的大臣,能梦到谁呢?   他做下人的自然不能直接问陛下这人是谁?   孙公公巧妙道:“这个人是不是在梦里冒犯陛下了?”   祝蔚煊顿道:“你怎么知道?”   孙公公又给他沏了一杯茶:“陛下今日起床格外不悦,奴才斗胆猜测一定是这人惹着陛下了。”   祝蔚煊:“猜的不错。”   孙公公怒骂:“此人实在是罪大恶极。”   祝蔚煊表示赞同:“孙福有,你说朕该怎么惩治他?”   陛下一向宽容大度,都到惩治的份上了,孙公公不敢想象梦里此人对陛下到底做了多大不敬的事。   孙公公思考一番才开口:“陛下可以传召他过来,找个由头,打他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就算是梦,也不能对天子大不敬,不过陛下是明君,总不能因为梦里的事就摘了人脑袋,万一是有功之臣呢?   祝蔚煊闻言沉默了。   孙公公见状试探道:“陛下可是觉得二十大板罚轻了?”   祝蔚煊:“如此甚好,此事就交于你去办了。”   孙公公觉得没这么简单:“陛下,此人——”   祝蔚煊幽幽道:“朕不认识。”   孙公公立即跪在了地上:“哎呦,陛下,这可为难老奴了。”   祝蔚煊冷哼了一声:“起来吧。”   孙公公这才从地上起来,就听到陛下冷不丁又开口:“孙福有,你说朕在梦里该如何惩治这罪大恶极之人?”   “……”   “在梦里,没有侍卫保护朕,朕自己又,嗯,不是他的对手。”最后六个字说的极轻,显然是不愿意承认这一事实。   孙公公再次跪在了地上,这事也太棘手了,难不成陛下这个梦还是连续做的吗?   “奴才——”   祝蔚煊打断道:“给朕想办法。”   孙公公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他多什么嘴啊,现在好了,不过做下人的自然要为陛下分忧,“陛下,您有没有听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祝蔚煊旋即睨了孙公公一眼:“放肆!”   胡说,他从未想过此事!   陛下长这么大,连自.渎都未有过!   孙公公当即伏在地上:“陛下息怒,奴才的意思是既然这是陛下的梦,那这个梦就可以由陛下操纵。”   祝蔚煊曲起手指一下一下扣在台面上,“你的意思是?”   孙公公:“陛下您可是真龙化身,这世上还有您不能惩治的人吗?就算是在梦中您也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您的梦里,自然也是您最厉害。”   祝蔚煊显然是听进去了:“起来吧。”   孙公公从地上起身,不免又有些担忧,陛下接连梦到同一个人,这怎么看都有点邪乎,“陛下,这个人您从未见过?”   祝蔚煊:“嗯。”   陛下记性一向好,此等过目不忘的相貌,他见过自然会记得。   孙公公:“那陛下可还记得他是何相貌?”   祝蔚煊:“自然。”   化成灰他也能识得。   “你想说什么,说便是。”   孙公公:“奴才斗胆说一句,陛下今晚若是惩治了此人,明日他不敢再入陛下梦便罢了,若是明日此人还来,还请陛下着画师将此人的画像做出,请法师做法将此画像焚烧,切莫让此人损了陛下的龙体。”   祝蔚煊:“……”   孙公公只以为陛下在梦中和此人比试不是对手,哪里知道陛下和人此比试非他想的比试。   且不说陛下长了一张清心寡谷欠的脸,又是冷冷清清的性子,孙公公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陛下做的是春.梦。   祝蔚煊抬手:“知道了,出去守着。”   孙公公躬身退出御书房。   祝蔚煊开始在奏折上做朱批,过了一会,奏折上的字突然幻化成一张悬着笑意的俊脸,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满是不怀好意,眼神透着冒犯,可不就是大不敬。   陛下极其看不惯他这副模样,等反应过来,奏折上被他用朱笔打了个大大的叉。   “……”   祝蔚煊反应过来,淡定地在一旁朱批:字太丑,要勤练。   接下来则是心无旁骛将奏折全部批阅完。   今日有风,天空阴沉沉,似是有雨,夏季太过炎热,祝蔚煊好久未去御花园散心,这会儿摆驾御花园。   凉亭桌面上摊开着宣纸,一旁是丹青颜料,很快就下起雨,雨水顺着四角飞檐下坠仿佛珠帘一般,很是凉爽。   祝蔚煊手执毛笔不做思考,在宣纸刷刷作画。   孙公公目光落在纸上,陛下没给此人画五官,只有一个脸部轮廓,不过这个头发和衣裳有够奇怪的。   祝蔚煊满脑子都是男人讨人厌的神情,自然不想画出来,将笔搁置,坐到一旁的圆凳上。   孙公公:“陛下不画了吗?”   祝蔚煊淡声道:“面目可憎。”   孙公公忙叫宫人将台面收拾干净,只以为梦里的男人当真面目可憎,“陛下可别为这面目可憎之人气坏了龙体。”   祝蔚煊支着下巴开始赏雨,不再说话。   -   寝宫兽炉里燃着凝神香。   祝蔚煊穿着单薄的寝衣,视线落在那烟雾袅袅的香炉上,“这个味道——”   孙公公等着陛下发话,谁知道陛下并未继续。   这味道怎么了?这凝神香料价值千金,有助于睡眠,陛下一直都用这香料啊。   祝蔚煊想到梦中好闻的酒香,他很喜欢,不过闻多了会失控。   陛下很不喜欢那种感觉,梦里闻一闻便罢了,没必要让制香师调制。   “朕要睡了。”   孙公公将床幔阖上。   祝蔚煊白日没休息,早就乏了,再加上这香凝神助眠,很快就入睡了,睡之前陛下记着孙公公说的,他的梦他做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狗男人要对他俯.首称臣。   等睁开眼睛。   祝蔚煊赤着脚踩在光洁的地板,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里?   祝蔚煊没见过这种布置,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一阵眩晕,忙往后退了两步。   身后办公室的门被拧开,祝蔚煊听到动静转身,就见男人又穿着奇装异服,陛下没见过西装,只觉得对方这一身打扮还挺……嗯,人模狗样的。   男人注意到祝蔚煊那双漂亮发亮的眸子一闪而过的惊艳,心情极好地笑了笑,换上门,皮鞋哒哒很有节奏地踩在了地板上,朝祝蔚煊走来,直到站在他跟前。   “宝贝喜欢我这样穿?”   祝蔚煊对此话嗤之以鼻,冷淡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朕喜欢?”   对方对他这态度并不恼,在他的唇上亲昵地啄了一口,笑道:“自然是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宝贝喜欢的都快要流口水了。”   祝蔚煊就没见过这么无耻之人,“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清楚——唔。”   被按在落地窗接受对方霸道强势的亲吻。   祝蔚煊毫无招架之力,但,一想到身后仅有一面透明的玻璃阻挡,之外仿佛万丈悬崖,陛下心有余悸。   “放开,朕命你放开!”   陛下面对的还是那个恶劣不讲道理的男人,并没有因为他睡前想的对他言听计从。   祝蔚煊见他不听话,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只好说道:“那不要在这里。”   对方闻言将唇.舌退出,深幽寒厉的眸子含着笑意,慢悠悠道:“不好,我要在这里×你。”   祝蔚煊闻言瞬间有些站不住,他觉得这里很没有安全感,太高了若是掉下去,尽管是梦,他也有感知。   “不可以!不准!朕不要!”   “为什么不要?”   男人将祝蔚煊翻了个面,从身后将他困着,两人贴的严丝合缝,祝蔚煊的后背紧紧贴着对方的前月匈。   “宝贝是害羞吗?不怕,外面的人看不见我们在做什么。”   祝蔚煊闭上眼睛,尽管怕极了,还知道维持他的帝王威仪,并未失态,只是嗓音微颤透着些许不稳,“你敢!朕要把你碎尸万段!”   “等会宝贝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祝蔚煊有些站不稳了,家居服被轻而易举被扒掉,贴着玻璃,办公室里空调开的极低,透着寒意,冰的他一阵激灵。   “睁开眼睛。”   祝蔚煊摇头:“朕迟早要狠狠治你的罪!”   实在太快了。   ……   祝蔚煊高傲道:“让你服侍朕是你祖上冒青烟了,别不识抬举。”   被他这话给逗笑了,笑声愉悦,仿佛从月匈腔发出的笑声,低磁悦耳,“宝贝怎么这么可爱。”   祝蔚煊命令道:“快动。”   “遵命。”   再然后陛下就体会到,识抬举有多可怕了。   -   今日休沐,没有朝会,不然陛下又该迟到了。   陛下醒来那个气压低的直接令寝宫温度都低了不少,孙福有在夏季感受到了冬日的寒意。   看来陛下又……孙公公不敢多说话,免得触霉头。   隔着床幔,祝蔚煊冷冷道:“召法师进宫。”   孙公公顿时松了一口气:“奴才这就去办。”   祝蔚煊并没起床,就算汗涔涔也没让人去准备热水,重新躺在了床上,很快翻了个身子。   手轻轻碰了一下。   嘶,好疼。   怎么会这样,不是梦吗?为什么他那里会这么疼?   -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军营帐中。   赵驰凛皱着眉,盯着那平时早上都会精神抖擞之物,这几日都垂头丧气,死死沉沉,毫无反应。   营帐外他的副将和守卫在说话,“将军这两日怎么了?”   “小的也不知。”   这么多年,将军哪日不是天蒙蒙亮就起了,何时赖过床?   “将军明日就返京了,行李可有收拾好?”   “将军说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也是,等将军回京,陛下肯定会重赏将军的。”   赵驰凛没继续听帐外二人的对话,而是伸手碰了一下。   “……”有点疼意。 第4章 难不成宝贝是怀孕了?   净无法师进宫面圣已是晌午。   祝蔚煊兴致缺缺用过午膳,听到孙福有说法师在殿外候着,便命孙公公召他进来。   孙福有恭敬道:“净无法师,您这边请。”   净无法师出声询问:“孙公公,陛下有说何事吗?”   孙福有不敢妄议陛下之事:“您一会就知道了。”   净无法师颔首:“有劳。”   被引进殿内,凌无法师朝着高坐着的陛下行礼。   祝蔚煊端坐在上,淡道:“免礼。”   净无法师从地上起身。   祝蔚煊不动声色打量着他,法师一双眼睛被黑绸覆着,却丝毫不影响他走路,据说大师生来眼睛是赤色,与人对视会引发血光之灾,所以要遮住。   净无法师外表看着不过双十,实际已年过半百,立在殿内倒有几分仙风道骨,先皇在位时,对他格外尊崇,他的地位极高,全因法师能知天意。   不过祝蔚煊不太信这些,在位这三年并无召见过他,若不是这两日做梦,经孙福有提醒,他都要忘了还有这号人。   陛下不开口,净无法师便耐心静候。   殿内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就在孙福有想找个由头打破这安静。   祝蔚煊冷不丁开口了:“净无法师的眼睛是赤色?”   孙福有不知道陛下是何意,没接话,因为陛下这话是对着法师说的。   不等净无法师开口,祝蔚煊又道:“有人见过吗?”   孙福有隐隐有不好的念头,陛下不会是……忙陪着笑脸:“陛下,净无法师自从出生就一直覆着双眸,自是没人见过的。 ”   祝蔚煊起了几分兴趣:“朕要是想见怎么办?”   孙福有当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哎呦陛下,这可是使不得,万一伤着龙体了——”   祝蔚煊就不明白了,这眼睛有这么厉害,只是瞧上一眼就能伤着了?   “孙福有,你先下去。”   孙福有不敢违抗皇命,还不忘提醒:“陛下,万事要以保重龙体为重。”   祝蔚煊也听过那个传言:“都出去吧。”   孙福有只好领着人都退到了殿外候着。   祝蔚煊同净无法师说道:“朕命你摘掉黑绸。”   净无法师倒没说什么,依言照做,抬手拿掉覆盖在眼睛上的黑绸,他的眸子一开始是阖上的,过了几秒后方才睁开。   祝蔚煊沉静地盯着那双分明是黑眸的正常眼睛,和他对视了几秒,好似并不意外,“凌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君,你可知罪?”   净无法师面上镇定,跪下道:“回禀陛下,臣并未欺君,臣这双眼睛确实一直是赤色,许是这会儿见了陛下才变正常。”   祝蔚煊自然是不信,什么知天意,生来赤色的眼睛,不过是故弄玄虚。   “依法师之说,这奇怪了五十年的眼睛,见到朕后就好了?”   简直荒谬。   净无法师:“陛下是真龙天子,得见陛下天颜,一时之间就这么好了也属正常。”   祝蔚煊懒得听他这些有的没有的瞎话,手指点了点一旁的扶手:“法师既然知天意,那法师可知朕今日召你过来所为何事?”   净无法师答非所问:“陛下这两日可是没睡好?”   祝蔚煊连着两日做梦,自然没睡好,“你知道朕要问什么了吗?”   净无法师:“陛下是为了梦烦扰。”   “陛下做的梦很是匪夷所思。”   祝蔚煊觉得他在装神弄鬼,“那你说说朕都梦到了什么?”   净无法师阖上了眼睛,片刻之后说道:“陛下梦到了酒香,果香,是葡萄味道。”   “……”   祝蔚煊敲打扶手的手指停顿,净无要是说陛下梦到了人,恐怕陛下会毫不留情治他罪。   可他却精准说出了陛下在梦里一直闻到的味道。   净无法师说完这话后,旁的并未多说。   祝蔚煊一双眸子落在净无身上,冷冰冰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净无法师睁开了眼睛:“其他的臣不知,不过陛下今日召臣过来若是为了这梦之事——”   祝蔚煊审视着净无,似乎判断他这话是否真实。   净无法师躬身:“陛下这个梦一时半会还要继续,暂时停不下来。”   祝蔚煊闻言并无太大情绪:“为何停不下来?”   净无法师:“这个臣就不知了。”   祝蔚煊:“看来法师不过如此。”   净无法师对此并不辩驳:“臣有罪,无法为陛下解忧,不过一切天定,既如此,陛下顺其自然也未尝不可。”   祝蔚煊轻嗤一声:“天定?”   净无法师:“陛下若是不想,可在白日入睡,只是这不是长久之际,会损伤龙体。”   祝蔚煊其实内心并不排斥做这个梦,只不过梦里那人的态度实在太恶劣了,陛下觉得自己受制于他,如果对方在梦里能对陛下俯.首称臣,言听计从,那这个梦做了便罢了。   “朕夜里做梦睡不好,就不会损伤龙体了?”   净无法师:“陛下在梦里也是可以睡的。”   呵,他怎么睡?   一折腾没完没了!   净无法师见陛下表情不怎么好,改口道:“臣回去之后日日为陛下龙体祈福,陛下是真龙天子自有天佑。”   祝蔚煊见他就只嘴上说的好听。   “孙福有。”   在门外候着的孙福有听到陛下叫他,忙进来:“陛下。”   祝蔚煊:“净无法师无法为朕解忧,杖责二十,念法师年事已高,就在这殿里行刑,你在一旁看着。”   孙福有傻眼了,法师怎么说也是德高望重,陛下竟然说打就打。   “哎呦,陛下,这——”   “打,不然连你一起打。”   净无法师倒是淡定,在孙福有进来时候已经将黑绸系在了眼睛上,祝蔚煊也没戳破他。   祝蔚煊才不是念他年事已高让他在殿内挨打,这厮瞧着可不是年过半百的人,分明年轻的很,只不过法师受人尊敬,他说打就打了,传了出去,明日朝堂那些大臣又该念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边净无法师已经趴在板凳上,孙福有朝行刑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手下留点分寸,祝蔚煊看到了也没说什么,饶是如此,二十大板还是打的净无法师皮开肉绽,不过法师倒是能忍,一声没吭。   祝蔚煊:“法师这般也不好回去,近期就留在宫中养伤,何时能为朕解忧了,何时再回。”   孙福有赶紧将净无法师扶起。   净无法师:“多谢陛下开恩。”   -   御书房内。   孙公公一边给祝蔚煊研墨,一边说道:“奴才已经派人安顿好净无法师。”   这也不能宣太医看,不然传出去了,哎。   祝蔚煊批阅着奏折,嗯道:“取些金疮药给他。”   就从净无法师那双眸子是正常的,祝蔚煊摘了他的脑袋都不为过,他该庆幸只是挨了二十大板。   孙公公:“奴才这就派人去送。”   “陛下……”   祝蔚煊看着奏折上那些废话,在一旁朱批:以后捡要紧事上奏。   “想说什么?”   孙公公还挂念着陛下龙体:“净无法师都不能为陛下解忧,这可如何是好?”   祝蔚煊:“法师不是日日要为朕的龙体祈福,若是朕身体不适,那就是他的失职。”   失职了就领板子。   孙公公听出陛下的弦外之音,出来命宫人给法师送金疮药时,将陛下这话也带过去。   祝蔚煊忙完国事后,摆驾去了净无法师养伤的地,离他的寝宫不远,一处荒废了个小宫殿。   “皇上驾到。”   拨过来正在打扫的宫人忙跪下行礼,净无法师刚被太监上完药,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就要起身。   孙公公上前搀扶着他。   祝蔚煊大发慈悲:“法师还有伤在身,无需多礼。”   净无法师又趴了回去:“多谢陛下。”   祝蔚煊眼神示意孙福有领着众人出去,自己则是立在不远处,“朕若是想惩治梦里的人该如何?”   净无法师还是那句话:“陛下是真龙天子。”   祝蔚煊:“朕说的是在梦里该如何惩治不听话之人。”   他就算是天子,也没法在梦里像这般打人二十大板。   净无法师:“这个……臣不知。”   “不过陛下想惩治的人迟早晚都会惩治的,不必急于一时。”   祝蔚煊听他话里藏话:“你的意思?”   净无法师又开始避而不答:“臣会日日为陛下龙体祈福。”   祝蔚煊见问不出什么,转身丢下一句:“那法师可要好生为朕祈福。”   “臣一定。”   -   既然没办法惩治,那祝蔚煊可不想再见到那惹人厌的男人。   祝蔚煊下午睡了两个时辰后,开始用膳,沐浴,再然后去了御书房。   苏公公看他大有一副今晚不就寝的架势,“陛下,你这恐怕会伤了龙体。”   祝蔚煊没出声,开始看书。   孙公公也不好再说,在一旁守着,待烛火暗了时添亮。   一连两天,祝蔚煊夜里都不睡,上了早朝处理完国事后,开始就寝,这可把孙公公给急坏了。   好在第三天,陛下沐浴过后,没去御书房,而是回了寝宫,孙公公这才松了一口气。   祝蔚煊倒是还能坚持,只不过到底白日里睡不久,他整宿不睡,脸色都暗淡了,因着皮肤冷白,眼圈下的憔悴就很是明显了。   陛下决定不能这样下去,龙体要紧,他都还没能惩治那罪大恶极之人,反倒自己先伤着了,这如何能行。   ……   空旷幽静的别墅卧房里。   四周黑灯瞎火的,祝蔚煊一时之间没适应过来,很快咯吱一声,灯光照了进来,就听头顶上方欠揍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可怜,老公不过才离开了两日。”   “……”   祝蔚煊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竟然是在柜子里,四周都是衣服,看样子还是男人的衣服,整个柜子里全是酒香,熏得他面热。   不等祝蔚煊开口,男人俯.身将他从柜子里抱了出来,大手覆在他的肚子上,似乎是疑惑:“难不成宝贝是怀孕了?”   “!!!”   祝蔚煊想也没想,直接一耳光甩了过去,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你在胡说什么?朕看你是活腻了!”   “不是怀孕,宝贝为何要筑巢?”   祝蔚煊听不懂这些词,蹙眉:“什么筑巢?”   男人又开始自说自话:“看来还是老公不够努力,宝贝不必伤心,老公再接再厉,一定让宝贝怀上我们的小宝宝。”   祝蔚煊又挥了一巴掌,依旧没得逞,气道:“朕看你是失心疯了。”   男人也不在意他的话,大手抚上他脸蛋,漆黑的眸子落在他的眼下,“两日不见,怎么这么憔悴了?是不是想老公想的?”   祝蔚煊已经知道老公和夫君是一个意思了,面无表情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朕憔悴了?”   对方应该是自幼习武,指腹都有些粗糙,摩挲着祝蔚煊的眼下,“都有黑眼圈了,该不漂亮了。”   祝蔚煊本来还觉得眼皮下被他扌莫的有些痒,就听到他说这话,冷着脸:“朕看你眼神不好,滚开。”   对方笑了起来,低头在他唇上重重啄了一口,“怎么这么爱生气?”   陛下这辈子的怒火都发在了他身上,“滚!”   “哦,宝贝是不是因为老公说你不漂亮生气?”   祝蔚煊实在不想听他说话了。   ……   这人怎么话这么多?不说话是能憋死吗?   男人被瞪了,笑的更开怀了。   祝蔚煊很快怒气散去。   ……   等祝蔚煊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带到了一大面镜子旁。   “我刚刚说错了,宝贝不管怎么样都漂亮。”   祝蔚煊此刻睫毛在颤动,他不想看也不想听,“你给朕闭嘴!”   对方当然不会听他的,男人一向恶劣极了,只会在祝蔚煊越不想听时,说的越起劲。   ……   “朕命你闭嘴!”   “宝贝又在口是心非。”   ……   远离京城的千里之外,酒楼客房里。   清晨醒来,赵驰凛首先就注意到他那好了两天的兄弟又开始没了精神。   大将军这么多年,一直忙着打仗,并无妻妾,也没这些想法,可他到底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那些旺盛的米青力,他在战场上可以消耗。   可如今闲下来了,他□□却仿佛跟断了气似。   没活力还好,但是有微痛感,赵驰凛并不忌讳行医,命手下之人去请了城中的大夫过来。   等老大夫背着药箱过来,给赵驰凛探完脉,“回大人,您这身体没什么毛病,不过最近天气热,您忙着赶路,老朽给您开些清热降火的药,败败火气。”   赵驰凛适时沉声道:“老大夫,为何我最近醒来,□□毫无反应且有痛意?”   老大夫:“……”   老大夫瞧着对方漆黑如墨的眉眼透着锋利,再看那魁梧挺拔的身躯,颇具压.迫感,他刚刚探脉,脉搏强而有力,可见身体非常强健。   怎么也不像是。   可□□毫无反应……有点超出大夫的医术了。   赵驰凛见老大夫表情变了又变,静静等着。   老大夫:“大人不必担心,您还年轻,身体也无甚毛病,□□您再养养,会好起来的。”   “……” 第5章 那里还那般污秽   因着净无法师说的在梦中也是可以睡觉的。   祝蔚煊决定尝试一番,发现确实可行,因为在梦里不是只有黑夜,偶尔还有白日,只不过两个人待在一起,就有点不受控制,再加上男人体力强悍,就跟不知疲倦似。   昨晚男人实在太过分了,将祝蔚煊带到镜前,最后竟还以小孩把*尿的姿.势让他那个出来。   着实把祝蔚煊给气到了,没能甩出去的耳光如愿打在了对方的脸颊,可恨的是男人脸皮比铜墙铁皮还要厚,倒是将陛下金贵的掌心给拍红了,对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还不要脸地将左脸也送了过去让他出气。   不过最终因着把祝蔚煊惹恼,气急了,男人总算是大发慈悲放过他,给祝蔚煊仔细洗干净后,拥着他入睡。   梦中安睡,次日没有起晚。   但陛下心情不好倒是真的。   孙福有跟在祝蔚煊身边伺候多年,能明显感觉到陛下如今越来越有活气了,从前一直冷冷淡淡的,很少起波澜。   只是就不知这情绪化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有时候孙福有都担心陛下气坏身子,好在陛下也就早上睡醒生气。   祝蔚煊处理完国事后,挺直的肩背稍稍松懈下来,“召净无过来。”   孙公公:“奴才这就去。”   净无过来时,祝蔚煊正在作画,听着他行礼并不搭理,一炷香之后,陛下才放下笔,不咸不淡道:“来了。”   金疮药效果不错,虽然还是疼,但能下地走路已经很不错了。   “陛下,您召臣所为何事?”   祝蔚煊没抬头看他,目光落在自己作的画上,越看越不顺眼,“你猜不出来吗?”   净无知道也说:“臣不知。”   祝蔚煊总算是抬眸睨了过去:“你既然都能猜到朕的梦里有酒香和果香,会不知其他的?”   净无还是那句:“臣不知。”   祝蔚煊又拿起笔,对着画像中邪笑的那张俊脸打了个大大的叉,最后乱涂一气,这才漫不经心道:“不是日日为朕祈福?朕今日起床依旧觉得不适,你可认罪?”   净无知道陛下这是在梦里又受了气,暂时拿他出气,也不辩驳:“臣领罚。”   祝蔚煊:“嗯,孙福有记下,等法师养好了身子,再行惩治。”   孙福有也不敢多说什么,免得陛下迁怒,连自己一块罚了,“是。”   净无算着日子,看来这顿板子是躲不掉了,好在陛下马上就不用拿他出气了。   -   今早召大臣议事,说到将军府府邸的修缮以及给将军赐婚这些事。   大将军这一离京就是十年,于国有功,他这次回京述职,肯定要给他尊荣,万不能怠慢了。   府邸修缮之事,祝蔚煊已经着人去办,不过时间有些赶了,将军已经启程回京,按脚程大约半个月就进京了。   祝蔚煊对大将军多少还是有些敬意的,念他为国耽搁了,如今都二十有五了还未娶妻,陛下决定好好为将军挑选一门亲事,到时候加官进爵且洞房花烛,彰显对将军的看重。   只不过这个赐婚要仔细,将军府断不能和朝中重臣结为亲家,可又得门当户对。   祝蔚煊拿着册子,将朝中这些大臣一一筛查,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毕竟将军年龄也大,那些大臣嘴上不说,祝蔚煊也知道他们不愿家中十五六岁如花似玉的小女嫁给将军,可寻常女儿家也没有留到十八九岁还未出嫁的。   孙福有见陛下想了一下午未果,“陛下不必忧心,万一将军心有所属了呢?”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将军这些年都在边关,你且说说他怎么心有所属?”   孙福有赔着笑脸:“将军是十五岁离京的,陛下您久居深宫有所不知,将军自年少起就在京中享有盛名,心悦将军的高门贵女极多。”   祝蔚煊那时体弱,常和药罐子打交道,哪里知道这些事,听他说的煞有其事。   “你又知道了?”   孙福有:“这不是偶尔手下人议论,奴才听了几嘴,据说将军相貌周正,自持稳重,比起京城那些世家子弟都要出色许多。”   这还用说,就冲赵驰凛在那时敢主动请缨远赴边关,别说世家子弟,比起那些朝堂上只会耍嘴皮或者倚老卖老不做实事的大臣强了千百倍。   祝蔚煊:“就算将军离京有心仪之人,人家还能苦等十年?”   孙福有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只好讪讪道:“陛下说的是。”   祝蔚煊将手中那厚厚的册子阖上:“罢了,到时候看将军的意思,朕赐的亲事要是不合将军心意,反倒伤了君臣之间的情份。”   “哎呦,陛下您对将军的厚爱,奴才看了都感动,将军自是欣喜若狂。”   祝蔚煊:“朕要的就是将军的忠心和感动。”   孙福有闻言忙躬身道:“将军自然对陛下忠心耿耿。”   祝蔚煊没再说话。   大将军回京,除了封赏,还有一件事,如今太平了,兵符岂有不收回的道理。   祝蔚煊敛去眸中的情绪,他对大将军存着敬佩,可也藏着几分忌惮,这几分忌惮全看将军回京该怎么做了。   希望将军不要让他失望。   -   因着昨晚在梦里把祝蔚煊真的惹恼了。   这次更久,连着三晚,陛下夜里不睡,在下午休息。   朝堂这几日又在宣扬将军回京途中剿了两个匪窝之事,都是当地穷凶极恶的盗匪,百姓苦不堪言,无奈当地衙门一直没能解决此祸患,恰好这群土匪没长眼睛撞上了将军,最后当地知府请将军帮忙解决了这些恶人,大将军的神勇也在当地都传开了。   不过因着剿匪,将军回城也耽搁了这几日,估计会晚些回京。   估计到时候将军途径哪些地方,都会有地方官员请求支援。   祝蔚煊也没多说什么。   晚上陛下在池子里泡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寝宫安置,心里有事,入睡都比平常慢了些。   别墅,泳池里。   祝蔚煊被男人托着浮在水面上,说是教学游泳,那大手极其不规矩,隔着祝蔚煊的泳裤一直在乱扌柔。   “宝贝专心点。”   祝蔚煊看他就烦,不过陛下还没玩过水,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面无表情地拿掉在他月匈前作乱的手,命令道:“抱稳朕。”   “宝贝刚刚在想什么呢?这般心不在焉?”   祝蔚煊还能想什么,虽然知道将军做的是对百姓有益的好事,可他到底是帝王,最是忌讳功高震主。   “你能懂什么?就知道问。”   对方并不在意他这倨傲的态度,大手改为扌莫他月要侧,笑盈盈道:“宝贝不妨说来听听?”   祝蔚煊摆动了两下,被他扌莫的心猿意马,也没那个心情学习了,转而搂住他的脖颈,乌亮如墨的眸子直直看着对方,“你该庆幸这是梦里,不然你死一百遍都罪无可恕。”   “宝贝这是在说什么呢?”   祝蔚煊懒得搭理他,每次话那么多,嫌弃道:“你长嘴就只是为了说话的?”   陛下本来没别的意思,谁知男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宝贝这是在暗示我吗?”   “暗示什——啊……”   男人直接带着祝蔚煊下降到池底,这可把祝蔚煊给吓到了,他不会浮水,也不懂换气,只下意识蹬腿,尽管如此还是被连呛了几下,再然后就被对方给抱住了。   祝蔚煊下意识抓住他,由着他用嘴给自己渡气,最后被带出水面,祝蔚煊头发都湿透了,好在他在梦里和男人一样也是短发,饶是如此也很狼狈,呛咳了好几声,就听到男人欠扁的嗓音带着笑,“宝贝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没看住,就掉水里了呢。”   祝蔚煊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小心眼,故意拉他下水,只因他刚刚的态度。   但这是在池子里,水看起来还挺深,祝蔚煊不懂水,只能咽下这口气,但他那泛泪的眼睛死死盯着男人,表情愈发冰冷,可见气的不轻。   被抱起坐在池边,祝蔚煊瞪他:“你又要做什么!”   下一刻,他的泳裤就被扒掉了,坠在脚踝处。   男人站在池中,将湿漉漉的头发尽数给扌鲁到脑后,露出那张锋利英俊的脸,阳光折射到他的眸中,此刻格外明亮,笑得格外性.感邪性,“自然是要让宝贝好好感受一番,老公这嘴除了会说话还会什么。”   祝蔚煊睫毛上有水珠,在男人低头时候,惊讶了一瞬,很快水珠砸落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   空气中葡萄味道越发浓郁。   祝蔚煊有些遭不住了,蹬了蹬腿,伸手扯住了男人的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陛下松开了对方的头发,男人全部咽下。   “宝贝好甜。”   祝蔚煊:“……”   哗啦一声,祝蔚煊又被扯落池中,水花四溅,被男人捞到怀里。   “宝贝,该你了。”   祝蔚煊还处于刚刚男人帮他做那事,倒是没发脾气,“什么?”   男人的手指抚在了他的唇,“我想c宝贝这里。”   祝蔚煊听到他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瞬间血色上脸,怒道:“你敢!”   对方笑了。   祝蔚煊知道他敢,顿时有些慌了,他是天底下最尊贵之人,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他怎能屈尊?   而且,那里还那么污秽。   祝蔚煊同男人相处这么久,自然深知他的恶劣,若是自己训斥,他只会强行按着自己的脑袋。   果不其然,男人那双锐利的眸子虽然在笑,却透着寒意,“宝贝不愿意?”   祝蔚煊难得没骂他,而是捧着他的脸颊,陛下到底没做过讨好别人之事,很是生涩胡乱碰了碰男人的唇,嗓音也放柔软了。   “朕不想。”   对方心安理得享受着他的示弱,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是不想还是不愿?”   “宝贝,讨好人总要拿出点姿态来。”   祝蔚煊学着男人表达亲昵的举动,用鼻尖蹭了蹭对方的鼻尖。   男人表情缓和了几分,气定神闲道:“叫声老公听听。”   祝蔚煊当然是不肯叫,老公既然代表着夫君,就算是要叫,也是对方叫他,普天之下,谁敢当天子的夫君?   “那行吧——”   祝蔚煊只以为此事翻篇了,就听到男人慢悠悠道:“宝贝这张嘴既然不想说话那就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   祝蔚煊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骂道:“你敢!你要是敢放进来,朕就把你那丑陋的玩意咬.断!”   男人掐住他的下巴,悠声缓慢地说着威胁:“恐怕在此之前,宝贝的下巴会被卸掉,宝贝这么娇气,也不知能不能忍受得了这份疼痛。”   祝蔚煊瞬间红了眼睛,慢通通唤了声:“老公。”   嗓音透着些哑,带着一丝不情不愿。   男人:“……哭了?吓你的,老公怎么舍得这么对宝贝,心疼宝贝还来不及。”   要不是知道他的性子,陛下都要信了。   祝蔚煊怕自己一张嘴就骂他,到时候惹恼对方就不妙了,于是不说话,颤动着长睫。   “好了,今日就放过宝贝了,下次再说吧。”   还有下次???   不等祝蔚煊开口,男人已经亲了过来,祝蔚煊想起他刚刚吃了什么,顿时想推开他。   男人笑道:“你自己的,还嫌弃呢?”   祝蔚煊:“脏。”   “脏吗?挺甜的,宝贝哪里都是甜的。”   祝蔚煊:“……”肉麻不肉麻?   唇再次被堵上。   从泳池里到岸上的躺椅,两人就没闲着,从天亮到天黑。   祝蔚煊最后累的一动也不想动,“朕想睡觉。”   男人把他放进了浴缸里还算温柔地给他清洗。   “嗯,宝贝睡吧。”   祝蔚煊也不管他要做什么了,头一歪枕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累晕了过去。   ……   次日。   祝蔚煊起床时,孙福有打了个寒颤,他从来没在陛下脸上看过如此愤怒的神色。   孙公公斗胆猜测,陛下应该在梦里和那罪大恶极之人又比试了一番,且此次陛下输的比以往都要惨烈,所以才会是这副要将对方千刀万剐的神色。   幸好这人陛下不认识,否则真的是难逃一死。   而孙公公心中那罪大恶极之人,此刻则是在为那他时好时坏的玩意所困惑。 第6章 alpha与omega   “陛下,您这已经喝第二碗了,要仔细龙体啊。”   祝蔚煊将冰镇糖水一饮而尽,感觉胃都要受凉了,也没消下火气。   孙福有在一旁看着心忧,知道陛下定是因着梦中之事气恼,也不敢多问,只好提议道:“近日天气炎热,陛下要不去行宫避暑?”   天气愈发炎热,比往年都要热上几分,先皇在世时一到夏日就会去行宫,行宫修建的巧妙,夏凉冬暖,后山那汪泉,夏日时泡着格外清凉,到了冬日又是一处绝妙的温泉。   祝蔚煊做太子之时,随先皇去过几次行宫,登基之后反而没再去过,此刻听了孙公公的提议。   也罢,最近安定,也没那么多国事处理,去行宫散散心也好。   陛下临时起意,摆驾前往行宫,不忘将净无法师给带上。   天子出行,阵仗自然浩大,好在行宫离得不远,晨起出发,天将将黑时就到了。   祝蔚煊坐在象征着他身份的华贵轿辇中,睡了几个时辰,陛下打定主意,再也不会见某人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祝蔚煊到底被吓到了,他担心男人疯起来真的要让他吃那污秽的玩意,他是天子,岂能服侍他人。   还是那么肮脏丑陋的玩意!   入夜,孙福有正要伺候陛下休息,就见陛下披着外袍,散着乌发,很有兴致地要赏月。   孙福有赶紧吩咐宫人准备酒水摆放在院中。   祝蔚煊目光落在那壶酒上,心里想的却是某人身上散发的酒香,不是那种很冲鼻子的辛辣感,刚开始透着甘醇,回味中又带着一股水果味的清香,后调有些甜苦,很矛盾,却让他很着迷。   那是他从未尝过的酒味,光是闻着就醉了。   孙福有见陛下捏着酒盅久久未动,不知在想什么,轻轻唤道:“陛下?”   祝蔚煊回过神:“孙福有,去召净无过来。”   孙福有:“奴才这就去。”   净无法师住处离得不远,方便陛下随时宣召。   院中清幽,阵阵凉风,确实惬意。   净无到的时候,祝蔚煊正在饮酒,陛下姿仪华彩,披着月色,掀起眼皮睨着跪在地上的人,实在是皎皎地叫人移不开视线。   不过在场也没人敢直视陛下的好颜色,而净无法师……他更不懂欣赏,只觉得自己又要当陛下的出气筒了。   祝蔚煊淡声道:“来了。”   净无:“陛下,夜深露重,您仔细龙体。”   祝蔚煊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将酒盅丢到净无身上,“净无,朕命你想法子,让朕惩治那以下犯上之人,否则朕就摘了你的脑袋。”   陛下这话说的轻飘飘,表情也冷冷清清,并不严肃,但伺候他多年的孙福有知道陛下动怒了,这话说的是真的,如果净无法师不能为陛下解忧,那他估计真就性命不保。   孙福有赶紧跪在了地上,“陛下息怒,净无法师您赶紧想法子啊。”   净无:“……”   祝蔚煊坐姿端正,很少在他身上看到半分不规矩,一派帝王威仪,“就跪在那里,何时想出来,何时再起来。”   “孙福有,过来斟酒。”   孙福有忙从地上起身,走到陛下身旁,重新取了酒盅为陛下倒酒。   祝蔚煊兴致缺缺,只饮了一杯就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一言不发的净无身上,“想的如何了?”   净无:“臣有话要说。”   祝蔚煊:“讲。”   净无:“陛下让其他人都退下,这话只能同陛下一人说。”   祝蔚煊见他又在故弄玄虚了,抬手让孙福有带着宫人退到院外候着,他身边有暗卫保护,并不担心净无有不轨之心。   净无斟酌道:“陛下,臣虽然没法——”   祝蔚煊冷冷的眸子斜睨过去,净无忙改口:“但臣能给陛下解惑,陛下梦中出现的这些酒香,果香是何?”   “哦,先前朕问你怎么不说,现在又知道了?”   净无为自己辩解:“陛下可是冤枉臣了,臣每次只能通晓一件事,多了要折寿的。”   祝蔚煊也不知信了没信,“此事暂且不究,你且说说为何会有果香,酒香。”   净无:“臣能起来说吗?”   祝蔚煊:“不能。”   净无:“此事不能被别人听到,恐会伤了陛下颜面。”   祝蔚煊:“……”   “孙福有。”   在院外候着的孙福有听到陛下唤他,赶紧进来。   “陛下。”   “准备笔墨纸砚。”   “是。”   很快笔墨纸砚放在了净无面前,就听到陛下说道:“跪着写。”   净无自然知道陛下这是拿他撒气,谁让陛下是至高无上的天子呢,他说什么是什么。   祝蔚煊见净无隔着黑绸还能研墨在纸上写字,却只在纸上写了几笔后就停了下来,“写好了?”   净无:“陛下应该看不懂,臣可以给陛下仔细讲解一番。”   呵,简直笑话,他会看不懂?   祝蔚煊:“呈上来给朕看看。”   净无借机起身走到陛下身旁,躬身在陛下跟前摊开他写的鬼画符。   祝蔚煊:“……”   净无用只有他二人的音量说道:“陛下,臣刚刚以折损阳寿为代价为陛下分忧,臣已知晓陛下这梦不同寻常。”   祝蔚煊:“挑重点说,废话不必多讲。”   净无神秘道:“陛下,你这是遇到梦灵了,不然寻常人做梦如何会每晚都遇到同一种人或者事呢?”   最后几个字说的含糊。   祝蔚煊沉默,似乎是在等他继续往下说。   净无:“陛下在梦中闻到的酒香和果香被称作信息素。”   祝蔚煊闻所未闻:“信息素?”   净无:“梦灵最擅长编织现实中没有的,陛下梦中的世界不是由男人和女人所组成的。”   祝蔚煊:“?”   净无用最简洁的话给陛下讲解了alpha和omega二者的不同,以及信息素,腺体,生.殖腔,标记,发.情期,还有易感期等等。   院里安静了足足有一炷香。   祝蔚煊才开口:“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朕看你是不想要脑袋了。”   净无:“臣岂敢诓骗陛下。”   祝蔚煊只觉得不可思议,心下却已然信了几分,回想梦里种种,怪不得……他会变得那般。   “筑巢是何意?”   净无:“筑巢一般发生在alpha易感期时,通过收集对方衣服……当然也可发生在omega孕期。”   祝蔚煊:“孕期,简直一派胡言,男子岂能怀孕。”   净无:“现实自然不能,可在梦里,omega是有生.殖腔的。”   祝蔚煊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因为他想到男人说的话,说要努力让他怀上小宝宝,简直荒谬,就算是在梦中也不可以!   净无能感受到陛下身上的寒意,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脑袋就不保了。   祝蔚煊:“净无,你既有这么大的本事,朕命你破了这个梦。”   净无忙跪到他跟前:“陛下,您就算是摘了臣的脑袋,臣也办不到。”   他今日说了那么多,说明有那么几分本事,祝蔚煊自然不会真要他的脑袋。   “朕看你的伤好的挺快,领罚去。”   净无自知这顿板子躲不掉,也未多说什么,被带下去之前,小声劝道:“陛下,在梦里您无法用武力拿下对方,不防改变战略,alpha占有欲控制欲极强,需要omega的顺从——”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孙福有,净无口出狂言,以下犯上,杖责四十,不可徇私。”   净无立即闭嘴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早知道他就不该多这个嘴了,这下好了二十变四十。   祝蔚煊坐在院中消化着净无刚刚说的那些话,再然后手中的酒盅被捏的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简直是笑话,就算在梦中变异了,那他也应该是alpha,凭什么他是omega!   孙福有听到声响过来一看大惊失色:“哎呦,陛下您就算是动怒,也不能伤了自个的身体啊。”   “快传太医。”   随行带了一众御医,很快太医院首提着药箱匆忙赶过来给陛下金贵的玉手仔细上药包扎。   这一折腾已是月上中天。   孙福有:“陛下,奴才伺候您歇息吧。”   祝蔚煊虽然白日里睡了,可到底赶了一天的路,此刻也乏了,只不过一想到净无说的那些话,顿时强撑着睡意,“都退下吧。”   孙福有急道:“陛下。”   祝蔚煊懒得说话。   孙福有见陛下面沉似水,只好躬身退下,祝蔚煊拿着净无刚刚写的那张纸,坐在窗前。   尽管祝蔚煊不想入睡,可他困极了,最终还是趴在了案台上睡了过去。   -   “又闹什么脾气?”   祝蔚煊的手被男人握在掌心中,指腹被划了好几道口子,男人一脸寒意,手上动作却很轻,拿着碘伏为他擦着伤口。   陛下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了,顿时冷着脸要抽手,对方拿沾了碘伏的棉签狠狠压在他伤口上。   祝蔚煊顿时叫痛,抬脚就踢了过去。   男人由着他踹了一脚,“怕疼就别乱动,脾气这么大,谁家omega像你脾气这么大?”   祝蔚煊听到omega更生气了。   呵,其他人配和他相提并论吗?   另一只好手甩了过去,对方再次受了他一巴掌,“没完了是吧?看来手还是不疼,既然如此,那就玩点不一样的。”   不等祝蔚煊开口,男人叫了机器人打开投屏,很快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个画面,上面写着x爱的一百种姿.势。   祝蔚煊哪里见过这种高科技,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就听到男人慢条斯理道:“那就挑个难度最高的——”   “把宝贝吊在上面——”   祝蔚煊已经从屏幕上看到吊起来的这个姿.势了,顿时伸手扌莫在男人刚刚被他扇巴掌的位置。   男人欣赏了一下他那微不可查的慌乱神情,“不闹了?”   祝蔚煊没说话。   “害怕就先不做,不过我倒是想试试,据说这种进的——”   祝蔚煊的手从他的脸上移到了他的唇上,捂住了他的嘴,“别说。”   不是他一贯高高在上地让人闭嘴。   男人乐了,看来是真的吓到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番,祝蔚煊收回手,“朕手疼。”   “没看出来,打我巴掌的时候可没见你说疼。”   话虽如此,男人给他消毒的动作轻了几分,受伤的几道口子消毒完,贴上创可贴,祝蔚煊觉得新鲜,多看了几眼,这比太医给他包扎的要轻便。   祝蔚煊将自己刚刚扇男人巴掌的那只手也递了过去,“疼。”   陛下装不了两下,就恢复了他一惯高傲的姿态,仿佛亲手打人都是恩赐。   男人目光落在他那明显用了全力所以鲜红的掌心,也不恼,呵笑道:“宝贝你这是恃宠而骄。”   祝蔚煊对他这话嗤之以鼻,装没听到。   男人敷衍地给他揉了揉掌心,然后起身,朝他压.了过去,笑道:“既然宝贝不喜欢刚刚那个姿.势,那就自己挑选一个吧。”   “……” 第7章 他们是不是还要说朕不举?   陛下如今已经知道他们在梦里的身份,自然不愿意像之前那般任男人胡来。   高高在上,尊贵无匹的陛下即便在梦里也不愿体验怀孕的感觉。   舌尖被咬.破,很快尝到血气,男人眸中笑意犹在,大手却掐住祝蔚煊的下巴,强.逼着他继续受下这个吻。   祝蔚煊不肯配合,开始挣扎。   “你又闹什么脾气?”   语气中透着无奈仿佛祝蔚煊是在无理取闹,可把陛下给气着了,怒道:“滚开,朕不想,朕以后都不会再和你行那事!”   对方也没恼,而是问他:“理由呢?”   祝蔚煊:“朕说什么你听着就是。”   “呵。”   祝蔚煊本来还以为男人不会罢休,谁知对方只是轻笑一声便松开了他,“宝贝一会可不要哭着求我。”   真好笑,陛下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求”这个字。   男人不带犹豫地起身上了楼,抛去他那恶劣的性子不说,那宽阔的肩背,修长有力的大长腿,以及那巧夺天工的相貌,无一不是凡品。   祝蔚煊收回了落在那挺阔背影上的视线。   这别墅只有他二人住着,此刻只剩祝蔚煊一人,空旷的过于安静了,他想出去透气,却发现门打不开。   机器人很快移动过来,在一旁站着晃动它的两条胳膊。   祝蔚煊见它一举一动也不是人,却能听懂话,抬眼往楼梯看了一眼,这才开口试探问了一句:“这门能打开吗?”   机器人摇摇头,机械质感的嗓音响起:“不能。”   祝蔚煊也不是非要出门,他此刻对这个机器人产生了兴趣,不仅能听懂还能说话,“你是什么?”   机器人不说话了。   祝蔚煊回到沙发上坐着,看着刚刚被打开的投屏,又问:“这是什么?”   机器人开口:“﹎”   祝蔚煊:“……”   机器人只以为他要看,于是将暂停改为播放,一瞬间大厅立即充满着,不堪入耳的声音。   祝蔚煊猝不及防看到:“停下。”   机器人接收到命令后,将投屏关掉,别墅瞬间又安静下来。   祝蔚煊此刻也没了和机器人继续交谈的心情,阖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很快膝上落了件薄毯。   大厅的冷气很足,祝蔚煊有了毯子后,很快就睡了过去,到了后半夜,祝蔚煊醒了过来。   已经从净无那里知道omega的构造,自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异样是怎么回事。   怎么天天这样!   卧室一片漆黑,祝蔚煊知道男人就在床上睡着,刚进去就闻到了那令他着迷的味道。   “这是做什么?”男人面对着投怀送抱的祝蔚煊却佯装不知其意。   祝蔚煊知道他是故意的,呵,装腔作势。   下一秒灯被打开。   男人推开了怀中之人,慢悠悠道:“我怎么记得宝贝刚刚说不想,以后再也不和我做了。”   祝蔚煊知道他想听什么,可他偏不说。   真是给他脸了。   “宝贝这是想强来?”   男人笑盈盈地看着祝蔚煊,没阻止,反而带了点看戏的意味。   祝蔚煊真的很看不惯他,“你在装什么?你不想?”   “想啊,可我比宝贝能忍。”   祝蔚煊见他是打定主意不给,给了他一巴掌。   ……   “宝贝,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迷人?”   男人和他贴的极近,手指擦过他的唇,“宝贝这张嘴既然不愿意开口求人,那就尝点苦头如何?”   祝蔚煊瞬间就知道他所说的苦头是什么了?   “你敢!”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男人轻轻叹息。   祝蔚煊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死死盯着对方,大有一副他真敢就的架势。   男人啧了一声:“听宝贝说声好听的怎么这么难?我就是太纵着你了。”   ……   “我要是想折腾宝贝,有一百种法子要宝贝臣服。”   “到时候宝贝就是我的小﹎,冲我摇尾乞怜。”   祝蔚煊就听他竟将自己比作狗,气的又是一巴掌。   “放肆!”   “……”   男人还是头一次见祝蔚煊这么生气,整个人都在颤抖,“脾气真大。”   祝蔚煊手改为掐住男人的脖子,只不过他现在被,双手并无多大力气,“你怎么敢的?你简直死一千次死一万次都不过!”   ……   “我死了,还有谁能在宝贝发.情期的时候给宝贝快乐?”   “我看宝贝就是欠教训,我还是太惯着你了。”   ……   窗户被阖上。   祝蔚煊从梦中惊醒,就听到孙有福在一旁说道:“哎呦,陛下,您怎么趴在这里睡,您要是受凉了该怎么办?”   “那奴才可真就罪该万死了。”   祝蔚煊松了一口气,幸好他醒了过来,不然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孙福有可不知道陛下此刻的心思,给祝蔚煊捏了捏睡觉压着的胳膊,“陛下,天色还早,奴才扶您去床上休息。”   祝蔚煊怎么可能继续睡,“朕不想睡了。”   孙福有:“那陛下饿不饿?奴才让小厨房给您做些膳食。”   祝蔚煊:“去吧。”   祝蔚煊从椅子上起身,等孙福有回来时,陛下已经换上了窄袖劲装,头发也全部高高束起,如此装扮少了几分冷淡,多了些洒脱少年感。   “陛下您这是?”   祝蔚煊简直呕火,偏偏又无法惩治那个竟敢将他比作狗的男人,自然要将怒火发泄出去。   孙福有忙去捧出陛下的剑。   自从祝蔚煊登基以来,整日忙于国事,疏于锻炼,才落的在梦中被嘲笑是花拳绣腿的地步。   祝蔚煊抽出剑,仿佛男人就在眼前,对着空气挥出几剑,还觉不解气。   “孙福有。”   不远处候着的孙福有应道:“奴才在。”   祝蔚煊:“一会让人做个靶子。”   “是。”   祝蔚煊接连耍了两套剑法才收手,长久不锻炼,出了一身汗,这才稍稍顺了气。   等沐浴过后,用过早膳,天才堪堪亮。   侍卫已经将人形靶子做了出来,来行宫了也就不必上早朝,奏折会送过来给祝蔚选批阅。   祝蔚煊批完折子,然后开始作画,他只画了个脸。   孙福有隐约猜到几分陛下要做什么,果不其然——   “拿弓箭。”   孙福有又叫人取弓箭,而他则是站在靶子后面,将那张只有脸的宣纸贴在靶子的面前,祝蔚煊站在不远处,拉开弓,利箭破空而出,稳稳将那张画着俊脸的宣纸射.进了靶子的头部。   孙福有惊了一身的汗,不忘夸道:“陛下箭法如神。”   祝蔚煊:“那怎么还吓的满头大汗?”   孙福有顿时跪在了地上:“哎呦,陛下可冤枉老奴了,奴才是年纪大了,一时间中了暑气才出的汗。”   祝蔚煊也没戳破他:“起来吧。”   孙福有起身走到他身旁:“陛下若是觉得无聊,奴才让人过来给陛下唱曲跳舞。”   祝蔚煊:“嗯。”   行宫里养着一批能歌善舞之人。   很快一行人就过来参见陛下,孙福有示意她们给陛下跳舞解闷。   祝蔚煊坐在椅子上,眼睛都没抬一下,孙福有看了都有点着急,陛下如今都年满十八了,别说要立后纳妃,他瞧着陛下面对这些美人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些年,先前还可以说是因为要给先皇守孝,如今三年已过,也没见陛下有这方面的意思,朝里大臣都将消息打听到他这来了,私下偷偷问他,陛下到底怎么想的?   还有些大逆不道的话,也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传出来,陛下一不宠幸宫女,二不纳妃,是不是龙体有什么难言之隐。   幸好这些话没传到陛下耳中。   一舞过后。   孙福有:“陛下,您还看吗?”   祝蔚煊淡声道:“把那唱曲的留下。”   孙福有高兴极了,他见陛下心不在焉还以为陛下压根心思不在这上头呢。   陛下这是终于开窍了?   “唱曲的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吧。”   唱曲的粉衣女子模样姣好,嗓音也婉转动听,走到跟前,“陛下。”   祝蔚煊抬眸看了她一眼,表情无甚波澜,“继续。”   “是。”   曲子一首接一首,唱了一整日,直到入夜,祝蔚煊:“孙福有,赏她些银子,再叫一个会唱曲的过来。”   孙福有本来还以为陛下是开窍了,谁知道陛下真就只是听曲打发时间,现下美人嗓子有些哑了,就叫人回去歇着。   孙福有也不能说什么,赏了银子,让人送她回去。   “陛下……”   祝蔚煊:“想说什么?”   孙福有大着胆子进言:“奴才瞧今日这些唱曲跳舞的姑娘都美貌动人,陛下——”   祝蔚煊打断道:“孙福有,你也想挨板子了不成?”   孙福有:“陛下恕罪。”   祝蔚煊倒也没生气:“朕知道,朝堂上那些大臣像你打听过朕为何不选妃。”   孙福有:“陛下英明,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奴才什么都没说,奴才断不敢擅自揣测陛下的心思。”   祝蔚煊冷哼:“你是不敢,可有些人敢,朕不过就是不立后纳妃,一个个急的都跟什么似的。”   “朕要是一直不纳妃,他们是不是还要说朕不举?”   孙福有立即跪在了地上:“哎呦,陛下您可是真龙天子,陛下您的龙.根那也是天底下最威风凛凛的!”   祝蔚煊:“……” 第8章 爱卿可算是回来了——   陛下一连听了三日的曲。   那些大臣听到消息有些坐不住了,只以为陛下是看中了哪个唱曲的歌姬,毕竟陛下从不是耽于享乐的帝王。   于是第四日,朝中那些重臣就以要事为由过来行宫请陛下定夺。   议事殿中。   大臣们正在禀报淮海地区接连大雨,地方官员一直没当回事,直到现在解决不了,洪水肆虐,才急忙上报。   祝蔚煊下令工部挑选几个有治水经验的能臣即日出发,地方官员无能,险些酿成祸事,革职留看。   “还有何事?”   “回禀陛下,其他没了。”   此时已入夜。   祝蔚煊嗯道:“天色不早了,几位爱卿不便回去,今晚暂歇行宫。”   “谢陛下恩典。”   孙福有知道陛下也乏了,同大臣们说道:“几位大人,这边请。”   出来时大臣门看到候着的女子,不是宫女服饰,想也知道就是近日为陛下唱曲的,果然是美人。   “孙公公,咱们陛下这几日都是这歌姬伺候的?”   孙福有:“陛下只是听曲罢了。”   他越是这样说,那些大臣越是觉得陛下是看上这歌姬了,不然从前怎么没见过陛下听曲?还一听就是好几日不停的,白日听就算了,陛下可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这夜里留人还能只是听曲?   “孙公公,您可得好好劝劝陛下,这歌姬身份低微,可断不能怀上陛下的第一个龙嗣。”   “李大人说的对,陛下若是喜欢,收进后宫不是不可以,只是如今后位悬置,陛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立后。”   孙福有笑着同他们打哈哈,然后派手底下的小太监分别送这些大臣去安置。   等孙福有再次进殿内,歌姬已经退下。   “陛下,您一连几日这么熬着,可得仔细龙体。”   祝蔚煊这会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坐在窗户边看书,“去了这么久?”   孙福有笑道:“这不是李大人,柳大人他们太过关心陛下了,让奴才好生劝陛下,当务之急是立后。”   祝蔚煊自是知道,他们今日不过就是借着商讨之事过来打探,意有所指:“朕的后位只有一个,可朕这些有心思的大臣却很多。”   孙福有也是个人精,又跟在陛下身边多年,自是知晓陛下这话是何意?   “陛下迟迟不肯立后,可是怕——”孙福有没把外戚干政这四个字说出来,“奴才失言。”   祝蔚煊却没责备他,而是说道:“孙福有,朕立后,只能是朕喜欢。”   孙福有没吭声。   祝蔚煊见他没接话,视线从书中移开,瞥了他一眼。   孙福有:“陛下整日忙于国事,哪里有时间能遇到这喜欢之人。”   祝蔚煊:“……”   “孙福有,朕瞧你如今越发放肆了。”   孙福有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笑道:“陛下饶命,奴才该死。”   祝蔚煊目光重新落在书中。   孙福有又添了盏灯,屋里亮如白昼,不再多言,殿内安静极了,只余下翻页的沙沙声。   等到月上中天。   孙福有劝道:“陛下,您眼睛都熬红了。”   那日净无被打了四十大板,正半死不活躺着,这下连从床上爬起来都是困难的,祝蔚煊指望不了他现在破梦,就用最简单的法子,夜里不睡,就这么熬着。   白天补觉,或练剑,对着那贴着男人脸的人型靶子发泄怨气。   祝蔚煊:“朕不想睡。”   孙福有让人拿来热帕子,心疼道:“陛下,你这要是把龙体给伤着了,奴才可真是罪该万死。”   祝蔚煊拿帕子敷着眼睛,热气上脸,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罢了。   孙福有见陛下总算是去睡了,这才松了口气,给床幔放下。   -   “醒了?”   祝蔚煊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手腕被铐在了床头。   此间不是他们的卧室,因为头顶上方是一面镜子,祝蔚煊抬头就看到自己身上一件衣服没留,不止手腕,他的四肢皆被黑色手铐锁住,就连脖子都有一圈黑色皮革做成的细圈套着,上面还缀着一根银白色链子,链子的另一边被男人握在手中,轻轻把玩着。   祝蔚煊看到这一幕,脸色都变了,“你这是做什么?”   “谁让宝贝这么不听话,竟然离家出走,让我一阵好找。”   “……”   祝蔚煊气急:“朕不是犯人!你赶紧把朕给放了!”   男人闻言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床旁,将链子一圈一圈缠在手中,“宝贝实在太不听话了,总要长长记性。”   祝蔚煊懒得和他多说,手脚用力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济于事。   “别费劲了,这都是为宝贝量身打造的,大小刚好合适。”   说着打开了抽屉。   祝蔚煊看着他一一取出的东西,蹙眉:“你到底要做什么?”   “别着急,宝贝一会就知道了。”   “嘶……”   冰凉的铃铛贴在皮肤上,上方的夹子夹在小粉·珠上。   祝蔚煊本来就金贵,疼的激灵了一下,小铃铛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   “宝贝真漂亮。”   祝蔚煊还从来没受过这屈辱,眼睛不禁红了,嗓音也提高了几分,“朕命令你拿开!”   “宝贝不仅不听话,脾气还这么大,竟敢离家出走,你知道你一个柔弱的omega又在发.情期是多么危险吗?”   祝蔚煊眼看着他又拿出了极其细长的针,不敢置信到有些颤音,“你竟要拿针扎朕?”   他,怎么敢的?   男人笑了起来,对着他的唇亲了一口,“宝贝真可爱,这是扎在这里的——”   小蔚煊被抚扌莫了一下。   祝蔚煊这下真有些崩溃了,强忍着才把眼泪给逼了回去,厉声道:“不行,不可以,你敢,你要是敢这样,朕绝不会放过你!”   “那我可等着。”男人不为所动。   祝蔚煊见他真的要这么做,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只是睫毛微微有些湿.润。   身上一直在轻微颤抖,铃铛随之叮铃铃的响着,暴露他此刻的害怕。   想象中的剧痛迟迟没来,祝蔚煊睁开了眼睛,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那根针已经被丢回了盒子里,铃铛R夹也被摘掉。   “知道怕了?”   祝蔚煊凝视着他,轻声道:“你怎么敢这样对朕。”   “这不是没舍得吗?宝贝一哭我心都化了。”   再说这些不过都是夫妻间的情.趣玩具,又不会伤身的。   祝蔚煊手脚上的禁锢刚拿钥匙打开,他就朝男人扑了过去,一拳砸在了他那张俊脸上,丝毫没收力气。   “朕要杀了你。”   由着他打了几圈后,男人舌忝了舌忝唇角的血,出手制住了祝蔚煊,“出完气了?”   祝蔚煊那双眼睛浸着熊熊怒火,在此刻显得格外黑亮,带着水意,死死瞪着被他按在床上的男人。   这架势可见还没消气,恨不得把男人给活剥了。   男人见状,轻叹给他揉着手腕上的红.痕,他家这位omega脾气大又娇贵,那些手铐内层覆着一层软毛皮就是怕.磨.着他,不曾想还是伤着了,“宝贝,你不能不讲道理。”   不止手腕,那被夹过的小粉.珠此刻也变得鲜红无比,带着月中意。   男人手抚了上去。   祝蔚煊居高临下看着他,从他脖子上坠下的那层细链子掉到了男人的月复部。   冷白泛光的皮.肉带着这黑色皮革,再配上祝蔚煊那冷淡的神色,矛盾的反差令人着迷。   男人抓住了那根链条。   祝蔚煊正要发作,在陛下看来,这是男人故意折辱他,给他带上的狗链子。   “你找死——”   祝蔚煊被男人抱着腾空,再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对方的脸上。   “宝贝坐起来点。”   “。”   祝蔚煊一瞬间脾气不上不下,发作不出来,只觉得自己被舌忝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   孙福有进来几次,见陛下都没醒过来,又退了出去。   直到晌午,陛下才醒来。   祝蔚煊坐了起来,只觉得浑身跟散架似的,伸手撩开了床幔,“孙福有。”   “陛下您可算是醒了,奴才这就伺候您洗漱。”   祝蔚煊脸色喜怒难辨:“朕要沐浴。”   绕是一直伺候祝蔚煊的孙福有也猜不出陛下这会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奴才这就叫人去准备。”   小厨房热水是一直备着的,很快祝蔚煊起床沐浴,让伺候的宫人都出去。   祝蔚煊靠坐在浴桶中,那在梦里没发作出去的怒火,此刻又窜了上来,简直可恨。   孙福有本来还以为陛下沐浴过后会来用早膳,谁知道陛下拿着弓箭,把那靶子扎成了刺猬后,又派人把净无带了过来。   孙福有现在可以判断陛下非常不悦。   净无刚能下地就被带过来了,还没进殿,他都已经感受到陛下的滔天怒火,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虽然不能用在陛下身上,但是陛下发怒,目前倒霉的只有他。   净无一进殿,忙跪在地上给祝蔚煊请安。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现在有两条路放在你跟前。”   净无不用想就知道是哪两条路。   果然就听到陛下说道:“立即破了这个梦,否则你的脑袋即刻搬家。”   孙福有多少也能猜到陛下在梦中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然也不会次次醒来都不高兴,所以才会夜里不睡。   “哎呦,净无法师,您快想想法子,陛下的身体可经受不了这么折腾,这夜夜熬着不睡,老奴心里都像在火上拷着,着实心疼。”   净无:“……”   祝蔚煊恢复了平日的冷淡:“若是今晚朕还做梦,明日一早你的脑袋就不保了,君无戏言。”   “孙福有,朕饿了。”   孙福有忙道:“奴才这就伺候陛下用膳。”   祝蔚煊起身,经过净无身旁时,“起来吧。”   “谢陛下。”   孙福有很快拐了回来,“净无法师,您想出法子没?奴才看陛下这回可不是说笑,您是不知,陛下刚都把那靶子扎成刺猬了,平日里顶多也就刺上几剑。”   刚刚孙福有看的心惊胆战,要是梦里那人出现在陛下面前,下场只会比那靶子还要惨,可现实里没有这人,那最惨的就只有净无法师了。   实际上孙福有也不知道为何陛下会这么对待净无法师,陛下分明不是爱迁怒的性子。   净无:“多谢孙公公提醒。”   孙福有见他都要掉脑袋了还这么平静,心落回了实处,“净无法师可是已有了办法?”   净无突然问道:“将军还有几日入京?”   孙福有不知好好地怎么就问上将军了,“您和将军还有交情呢?”   不对啊?净无法师都年过半百了,将军和他能有何交情?就算有——   “哎呦,将军路上又耽搁了几日,哪里能这么快回京?您就算想让将军替您求情,只怕也等不到将军回来了。”   净无没有多言:“孙公公还有没有吃的?我这还未用膳就被陛下叫过来,现下饥肠辘辘。”   孙福有:“……”   这时候还有胃口吃呢?   当真是大臣不急,太监急。   净无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玩笑道:“那也不能做个饿死鬼吧?”   孙福有还能说什么只道:“随奴才来。”   祝蔚煊用完膳,听着孙福有的禀告,“他还认识将军?”   孙福有将帕子递了过来,猜测:“应当是有几分交情,不然好端端怎还问起将军来?”   祝蔚煊漱完口,拿帕子擦了擦嘴和手,“朕做出的决定,他以为是旁人能阻止得了的?”   孙福有:“哎呦,奴才看净无法师不是那个意思,许就是随口一问。”   祝蔚煊:“随口一问,就问到将军头上?”   孙福有顿时噤声。   祝蔚煊:“将军何时回京?”   本来半个月的脚程,又因陛下这行宫在回京途中,算着日子还有个三两日将军就能到,可将军先前帮忙剿匪耽搁了几日,万一再遇到些事,估计还要推迟。   “奴才也不确定,约摸着还得个七八日吧。”   祝蔚煊不再说话。   孙福有:“将军也是事出有因。”   祝蔚煊:“朕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孙福有夸道:“陛下您自然是这天底下最英明神武之人。”   祝蔚煊睨了他一眼。   孙福有笑着给他倒茶,“陛下,您真的要摘净无法师的脑袋吗?”   祝蔚煊:“君无戏言。”   孙福有心里直叹气。   到了傍晚,净无法师那边还没动静,祝蔚煊正要让孙福有召他过来,就听到侍卫统领过来禀告。   “陛下,将军前来拜见。”   “……”   孙福有看向祝蔚煊,惊讶道:“陛下,将军拜见。”   祝蔚煊还算淡定:“朕又不聋。”   “让将军先去议事殿稍等片刻。”   “是。”   等侍卫统领离开,祝蔚煊又道:“将军舟车劳顿,今晚朕先给将军接风洗尘。”   孙福有伺候着祝蔚煊换衣裳,“奴才一会就差人去准备。”   祝蔚煊本来穿的宽袖暗红常服,这会正在换他那明黄象征着身份的龙袍,虽然是在行宫里,但他与将军初次见面,断不能失了规矩。   “陛下,将军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祝蔚煊哼了一声,不过面上却带了点笑意,“将军这是向朕表忠心呢。”   若真有二心,那大将军回京述职,沿途拖拖延延,今日帮这个,明日又帮这个,以此获得美名,摆明就是自持功高,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而作为有功之臣,不过就是有事耽搁晚回京几日,他也不能责备什么。   可如今将军不仅没有晚回,还提前了。   祝蔚煊心情总算是放晴了,孙福有见陛下有了好心情,也不由笑了起来:“不止将军,普天之下都是陛下您的,任何人都应对陛下忠心耿耿。”   祝蔚煊闻言想到梦中那大逆不道之人。   罢了,他要见功臣,想这扫兴之人作甚?   想他,只会破坏陛下的好心情。   孙福有为陛下整理好仪容后,祝蔚煊便摆驾去了议事房,就在不远处的偏殿。   祝蔚煊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将军那宽阔伟岸的背影,只觉得有点眼熟,也没多想,抬脚进殿,走到正前方摆放的龙椅坐下,笑道:“爱卿可算是回来了。”   将军身姿挺拔,一举一动都透着肃穆,就算是叩拜也端的是武将之姿,嗓音低沉:“臣,赵驰凛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祝蔚煊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然,他怎么会从将军的声音里听出那讨人厌的嗓音?   祝蔚煊只以为自己被那厮气出幻觉,平静了一番,眸中悬笑:“爱卿无需多礼。”   “谢陛下。”   再然后将军起身,祝蔚煊看到他那张英俊冷肃却又万分熟悉的脸,笑容瞬间凝滞。 第9章 将军是大功臣   自从看清楚将军那张脸后,祝蔚煊的脸色几变,搭在龙椅扶托的手不自觉收紧。   有功之臣迟迟未得到陛下的赐座,并不在意,于是立在大殿中同陛下禀告边关之事。   久经沙场的男人,没有刻意收敛锋芒,带着一身肃杀之气,仿佛一柄坚不可摧的利剑,周身气质正义凛然。   陛下怎么也没想到他敬佩的将军竟和梦里那个恶劣又放.荡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祝蔚煊目光落在那张严肃锋利的脸上,分明是同一张英俊迷人的脸,同一个音色,却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   赵驰凛见陛下一直盯着自己看,目光直白且不加掩饰,好似并未听自己说话,顿道:“陛下?”   祝蔚煊回过神,对上将军坦荡的神色,手指再次用力抓紧扶托上的龙头,嗯道:“将军这一路风餐露宿,想必也累了,今晚就在这行宫歇息,朕命人备了好酒好菜——”   面对着这么张脸,祝蔚煊实在是无法叫爱卿,招待的话也说的相当艰难。   他会吃不下的。   赵驰凛见陛下说着说着又开始神游,这次并未出声,静静等待。   祝蔚煊不动声色轻轻吐出一口气,才把这话说完:“好好为将军接风洗尘。”   赵驰凛抱拳:“多谢陛下。”   祝蔚煊从龙椅上起身,赵驰凛的态度不卑不亢,面对陛下并不失礼数,却也只是君臣之礼,其他并不逾炬。   可陛下并不这么认为,他能记得梦里之事,难道将军就记不得吗?   将军越是端得正经冷淡,就越让陛下觉得他在装腔作势。   梦里对着他胡作非为,肆意羞辱,发现他的身份后,就开始假装不认识。   呵。   赵驰凛哪里知道这么会功夫陛下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了,不过他很敏锐,可以很确定陛下不喜欢他。   做臣子的最忌讳功高震主,为了避免猜忌,赵驰凛白日里都在赶路,早早回京为的就是安陛下的心,分明刚刚陛下见到他时,还笑眼盈盈,不消片刻就变了。   赵驰凛猜不透是何缘由。   祝蔚煊起身经过将军身旁,仿佛是不小心碰触到将军,就见将军不经意地避开,两人胳膊微微轻擦而过。   哼。   祝蔚煊在前头走,赵驰凛落后了一步,跟在后面。   “将军是大功臣。”陛下冷不丁开口。   赵驰凛只以为陛下在试探:“为国效力,是臣子本分,臣不敢居功。”   祝蔚煊意味不明道:“朕一向奖罚分明,将军立下汗马功劳,朕可得好好奖赏。”   赵驰凛只好顺着他的话:“谢陛下隆恩。”   祝蔚煊又道:“将军这么多年辛苦了。”   这话其实是陛下说给自己听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维持住风度,不然可保不齐他会对有功之臣做些什么。   赵驰凛觉得陛下话里有话:“都是臣应该做的。”   祝蔚煊再一次说道:“将军不必过谦,你是大功臣。”   赵驰凛:“……”   行宫的景致很雅静,清风徐徐,带着凉意,只是陛下和将军二人却不觉得。   孙福有带着笑迎过来:“陛下,已经备好酒菜了。”   说着又朝赵驰凛问好:“将军。”   赵驰凛并不似那目中无人之辈,极具涵养,颔首以示回应。   孙福有走到二人身后随行。   招待的酒席设在湖中央的四角凉亭中。   祝蔚煊先入座,朝一旁的赵驰凛抬手,“将军不必拘礼,坐。”   赵驰凛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规矩,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谢过陛下后,这才坐到陛下对面的位置。   宫人将酒菜摆至上桌。   孙福有候在一旁伺候着祝蔚煊用膳,赵驰凛身旁也留下一位宫人布菜。   祝蔚煊胃口缺缺,下意识盯着赵驰凛的一举一动瞧,梦里男人骚话连篇,举止轻浮不堪,陛下很是嫌弃,可现实中将军寡言少语,问一句答一句,陛下也看不惯。   将军的种种表现在陛下看来权是心虚的反应。   孙福有总觉得陛下和将军之间的氛围很奇怪,陛下去见将军时分明是高兴的,又看将军沉默着用膳,并无不妥。   只是不发一言实在太过诡异了,于是借着给陛下斟酒的空隙,笑道:“老奴今日总算是见到将军真人了,当真是英姿飒爽。”   赵驰凛淡声道:“公公过誉了。”   祝蔚煊瞥了孙福有一眼。   孙福有顿时闭上嘴。   祝蔚煊端起酒杯:“朕敬将军一杯。”   赵驰凛闻言,放下筷子,双手举起酒杯,“臣不敢当。”   等陛下抿了一口酒后,赵驰凛这才一饮而尽。   又是一阵的无言,陛下举手投足间清雅矜贵,用膳时不发出一点声响,将军虽然在边关多年,除了进食稍稍快了些,修养也是极好的。   祝蔚煊见赵驰凛只顾着吃饭,又抬酒盅,“可是这酒不合将军口味?”   赵驰凛只好再次双手举杯:“臣极少饮酒,酒量不佳,恐在陛下跟前失仪。 ”   祝蔚煊想到梦里他身上的酒味,轻轻抿了一口后,“将军从前在军中不宜饮酒,这回了京,将军可要好好品尝这京中的好酒。”   赵驰凛将杯中重新斟满的酒再次一饮而尽:“陛下说的是。”   祝蔚煊实在是没胃口。   赵驰凛见状放下筷子。   祝蔚煊:“将军不必管朕,且自便。”   赵驰凛:“臣也吃饱了。”   祝蔚煊也不愿和他多待,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摘他的脑袋,“将军一路舟车劳顿也乏了,孙福有,你叫人带将军去歇息。”   赵驰凛起身微微躬身抱拳:“谢陛下招待,那臣先告退。”   祝蔚煊:“嗯。”   席间,赵驰凛丝毫没有可指摘之处,即便是有,今日他也不能动他。   祝蔚煊再次吐出一口浊气,目光随着将军那挺拔稳重的背影移动着。   孙福有安排好宫人后回来,见陛下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陛下。”   祝蔚煊回神睨向他:“英姿飒爽?”   孙福有反应过来陛下这是在秋后算账,又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讨笑道:“瞧奴才这张嘴,奴才多嘴。”   祝蔚煊冷哼。   孙福有笑道:“奴才这不是一直都听说将军模样周正,今日一瞧果然是一表人才。”   祝蔚煊一记眼刀扫了过去。   孙福有不解,他哪里又说错了?这只要眼神好好的,都能看出将军确实英武不凡,相貌俊朗啊。   就听到陛下说道:“朕看你是眼神不好。”   不过是个道貌岸然,表里不一之人,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他。   孙福有:“……”   好在如今不是在梦中,他是君,对方是臣,若是他再胆敢以下犯上。   孙福有听到陛下好像又在冷笑,斗胆询问:“陛下,将军可是惹恼您了?”   祝蔚煊重申:“将军是功臣。”   不等孙福有开口,又道:“净无呢?宣他过来。”   孙福有都忘了还有这事,“奴才这就去。”   孙公公亲自过去的,看到净无法师竟然还有心情用膳,“哎呦,陛下叫您过去呢。”   净无也吃的差不多了,闻言放下筷子,起身随他一起。   毕竟法师德高望重,陛下要真摘了他的脑袋,肯定会惹来非议,孙福有看似提醒净无,实际上也是为了陛下着想:“将军回京了,刚面过圣。”   “不过陛下的命令,旁人是无法阻止的,老奴看您还是赶紧想想办法,也别指望将军能替您求情了。”   将军自个都惹恼陛下了,不过这话孙福有断不会往外说。   孙公公忧心忡忡,可净无听了他这话,却笑了起来。   哎呦,这可当真是只急他一个太监。   净无意味不明道:“将军回来就好。”   孙福有还只当他是打着将军能为之求情的念头,心里叹气。   祝蔚煊还在凉亭坐着,石桌上的酒菜已经被撤掉,换上茶水点心,陛下正漫不经心地喂湖中的鱼儿吃食。   “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没转身,背对着净无,“孙福有,带宫人都退下。”   孙福有:“是。”   等亭中只剩祝蔚煊和净无之后,陛下将手中的鱼食全部撒在湖中,然后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手,这才慢慢转过身。   祝蔚煊坐到凳子上,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看来是朕小瞧了你。”   净无装作听不懂:“臣愚钝。”   祝蔚煊轻轻吹了一下茶,“你精着呢,你故意向孙福有提一嘴将军,你知他会将这话禀告给朕,旁人不知何意,你心里清楚的很。”   净无死不承认:“臣实在听不懂陛下所言,臣提将军只因着从前与将军相识一场,想让将军替臣求情罢了。”   祝蔚煊自然不信,也不与他打哑谜了,“梦中的事,你知道多少?”   净无:“陛下明鉴,臣不敢欺瞒陛下,臣也是今日才算出陛下梦里的alpha是将军,除此之外,臣真的一无所知!”   祝蔚煊脸色挂不住了。   这还叫一无所知,既知发.情期,又知他二人,会猜不到他们在梦中做什么吗?   “将军于国有功,朕暂时先不惩治他,你破不了梦,毫无用处,君无戏言。”   净无忙道:“将军回来了,陛下今晚不会再做梦了!”   祝蔚煊没注意到他只说了今晚,“先留下你的脑袋,待明日再做清算。”   净无:“谢陛下。”   “退下吧。”   净无刚起身,就听到陛下说道:“梦中之事若是敢泄露出去——”   净无立即说道:“梦里何事,臣什么都不知道。”   -   赵驰凛被宫人领着去歇息,途径陛下每日练剑之地,远远就看到被扎成刺猬的靶子,也没当做一回事。   恰好一阵风吹过,而赵驰凛有一双能在黑夜中狩猎的眸子,视力极好地将那张纸上的画看的清清楚楚。   “……” 第10章 你还敢问?   “什么时辰了?”祝蔚煊从书中抬眼询问。   孙福有一直候在陛下身旁,自然能感受到陛下的心不在焉,陛下足足停留了一炷香未曾翻页了,“回陛下,戌时刚过。”   祝蔚煊静不下心来,可以说从见到将军的那一刻,陛下的心就乱糟糟。   “陛下若是看累了——”   祝蔚煊放下手中的书,“将军歇在哪里?”   孙福有:“宿在沁竹轩。”   离陛下这寝宫并不远,方便陛下传召。   祝蔚煊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朕要歇息了。”   说着起身,孙福有伺候着他宽衣,祝蔚煊躺到床上实际上毫无困意,脑海里不自觉就浮现了将军那张冷漠严肃的脸,一会那张脸就变了神色,邪肆恶劣悬着不怀好意的笑。   陛下翻了个身面无表情地想,不管是哪一副表情,都令人心烦。   实在太惹人讨厌了。   孙福有听着陛下的动静,关心道:“陛下可是有心事?”   祝蔚煊坐了起来,伸手撩开了床幔。   孙福有见状,将床幔挂起,“陛下有什么事可以同奴才说,老奴愿为陛下分担一二。”   祝蔚煊开口:“孙福有,朕很为难。”   孙福有是从祝蔚煊幼时就伺候在他身旁,祝蔚煊从小就作为储君培养,再加上他性子冷清,身边并可说话的亲近朋友,孙福有已经算是跟他最熟悉的。   “陛下因着何事为难?”   祝蔚煊手放在膝盖上,想了想说道:“朕很不喜将军。”   孙福有从今晚陛下对将军的态度也能觉察出来,于是说道:“将军是臣,陛下是君,若是将军自持有功而以下犯上,陛下也不必为难,有功奖赏,有过就罚。”   祝蔚煊:“好一个有功奖赏,有过就罚。”   “可将军今日面圣,未有一丝可指摘之处,朕就是想罚都找不到理由。”   话是这么说,其实就算今日将军真失礼了,只要不是犯大过,祝蔚煊没法罚,毕竟将军确实是大功臣。   孙福有也想不透陛下为何这般不喜将军,今日短暂相处,孙公公觉得将军虽然冷淡严肃了些,并非是那种目中无人,狂妄不堪之辈。   陛下分明听到将军回京之时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啊?   不止孙福有想不明白,当事人赵驰凛也很不解,尤其是当他看到那贴着他五官的脸被扎成了刺猬,将军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也不是震惊,更不是惶恐。   而是疑惑,赵驰凛很疑惑陛下对他的态度,更加困惑陛下将他做成靶子,扎成刺猬。   夜深人静时。   赵驰凛身手矫健地翻窗而出,跃过高墙,轻而易举躲过巡逻的守卫,悄无声息来到净无的院落。   在外头守夜的宫人此刻正在打盹。   净无就跟算准了他会过来,这个点了还未歇息,“来了。”   赵驰凛见他似乎是在等自己,也不意外,“我听宫人说你在这边,看这情形,净无法师是在等我?”   净无点了灯,笑道:“睡不着罢了。”   二人其实并未有多么重的交情,也就十年前,赵老将军战死沙场,当时净无找上了赵驰凛,问他愿不愿意上战场保家卫国。   赵家出自将门,满门忠烈,他的祖父,父亲,二叔,三叔都是战死沙场,当时就剩一屋子的孤儿寡母,无人出征,他自然想去,可当时先皇念着赵家世代忠臣,如今赵老将军就留了他这么一个孩子,一开始并未允许他出征。   是当时净无法师说他是破军命格,将星转世,先皇才同意的。   赵驰凛出征那日,净无来送行,说战场虽凶险,但他定能逢凶化吉。   赵驰凛当时并未多想,战场刀剑无眼,每一个上战场的将士都做好了随时战死沙场的准备,但此后十年,赵驰凛率领将士,打了数不清的仗,最凶的一次,敌方的箭穿透他,距离心脏只偏差了几分距离,险些丧命,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活了下来。   净无虽蒙着黑绸,却丝毫不影响,给赵驰凛倒了杯茶水,“这么晚,将军找我何事?”   赵驰凛接过茶水搁置在一旁,并未绕弯子,开门见山问道:“我想知道,陛下为何这般讨厌我?”   净无自己喝了一口茶,惊讶道:“将军何以会这么想?”   “将军是有功之臣,陛下欣赏将军还来不及,又怎会讨厌将军?”   赵驰凛淡道:“我能感受到陛下的敌意。”   净无面上滴水不漏:“将军感受错了吧?将军有所不知,陛下先前还有意要为将军赐婚,为将军挑选良缘。”   赵驰凛直觉净无没说实话,他直白道:“陛下晨练的靶子,上面贴的是我的脸,靶子如今被扎成刺猬了。”   如果不是恨之入骨,何以会这么做?   净无:“还有此事?将军莫不是看走眼了?陛下与将军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且不说将军离京已有十年,陛下到哪里寻你的画像?且陛下若是不喜将军,又岂会如此明目张胆让将军知道。”   这话不无道理,赵驰凛拧眉沉默。   “将军一定是看错了。”   赵驰凛是习武之人,视力极佳,能黑夜视物,且不说当时还未入夜,他不可能看错。   “将军若是心有疑问,何不直接问陛下,君臣之间还是不要生了间隙。”   赵驰凛:“陛下是君,我是臣,做臣子的只是不希望陛下对我有误会。”   净无:“将军所言极是。”   赵驰凛问完后,并不久待,告辞道:“深夜叨扰,改日请净无法师来府做客。”   净无:“等等,有一样东西要送将军。”   赵驰凛见净无法师手中不知何时捏了个镂空金香囊,想也不想就拒绝:“多谢法师美意,只是我从不佩戴这些。”   净无:“将军不喜欢佩戴这些身外之物,可以放枕头下,此物有凝神的作用,将军近期是不是每每醒来都觉得身体不适,这是因夜间没睡好的缘故。”   赵驰凛想到最近自己清早起来的身体状况,不再推辞,接过香囊,“那就多谢净无法师了。”   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无一人察觉。   净无法师给的香囊,味道很奇特,竟是一股浓郁的酒味,赵驰凛向来不喜欢香料,不过净无法师制的这香囊味道,他倒是还挺适应的。   -   祝蔚煊昨晚同孙福有说了不喜欢将军后,心情瞬间轻松,颇有一种背后说人坏话的爽感,再次躺在床上,这下没了辗转反侧,很快就睡着了,且一夜无梦好眠。   是以次日醒来极早,很是神清气爽,换上孔雀蓝的窄袖劲装,出门晨练去了。   陛下走到他每日练剑之地,看到那个靶子,才想起靶子上贴的那张图像,如今将军回京了,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不能让将军给见到了。   祝蔚煊:“孙福有,去把那张画像取下销毁。”   陛下下令不准他们看这张画,是以孙福有也并不知这画像到底是何模样。   孙福有闻言正待去取下这画,就看到前方不远处将军正朝这边走过来,“陛下,将军过来了。”   祝蔚煊下意识看去,就见将军一身黑色窄袖劲装,更衬的身姿挺阔,肩宽腰窄,月匈前鼓囊囊的,可以想象衣袍里的肌肉是怎样蓬勃与结实。   更别提祝蔚煊还亲手在梦中扌莫过无数次衣袍之下藏匿着的好身材。   赵驰凛应该也是刚晨练完,他是武将,起的自然要比旁人早,“臣,参见陛下。”   他走近带了一阵风。   祝蔚煊顿时蹙眉,毫不掩饰。   赵驰凛见状解释道:“臣刚晨练完,出了些汗,可是冲撞了陛下?”   呵,什么出汗了,他身上分明是……梦里信息素酒味,虽然淡淡的。   好啊,这才一晚上就按耐不住,想得寸进尺了?   祝蔚煊越想越恼,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孙福有见陛下毫不掩饰对将军的不满,不免也有些担心,他昨晚虽和陛下说有过就罚,可这算哪门子的过错啊,将军身上,并无难闻的味道啊。   孙福有开口唤道:“陛下。”   祝蔚煊收敛些许,淡道:“朕要练剑了。”   赵驰凛却并未告退,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靶子,“臣想知道陛下为何这样做?”   孙福有下意识看向那张图,顿时豁然开朗,瞬间明白了陛下讨厌将军的缘由,怪不得,净无法师突然提将军,原来如此。   祝蔚煊也看向那被他扎成刺猬的靶子,不仅如此,他还每天刺上几剑,上面还有剑痕。   此刻被将军毫不留情指出,陛下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孙福有很识眼色地退到听不到二人谈话之处。   将军此举在陛下看来就是挑衅。   祝蔚煊:“你还敢问?”   赵驰凛沐浴在晨光中,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坦坦荡荡的神色,同祝蔚煊对视,态度不卑不亢:“臣为何不敢?臣只想知道是哪里惹着陛下了。” 第11章 将军你可知罪?   他还有脸问!   陛下一想到他在梦里的所作所为,火瞬间就升腾起来,更别提他有意忍让,对方竟得寸进尺,大清早还敢来挑衅。   对方装傻,祝蔚煊也不可能挑明,这关乎他帝王威严,心思一转:“将军陪朕练剑吧。”   赵驰凛见陛下转移话题,就知问不出什么,便没再追问,而是回道:“刀剑无眼,臣恐——”   祝蔚煊打断道:“将军武艺超群,只是喂招而已,难不成将军还能伤着朕?”   赵驰凛:“臣不敢。”   祝蔚煊:“孙福有。”   远处的孙福有见陛下看向自己,忙走了过来,分明二人之间的气氛并未有不妥,可他却有一种山雨欲来的错觉,“陛下。”   祝蔚煊交代道:“给将军取一把剑,朕要和将军比试。”   孙福有只觉得自己听岔了,将军一介武将,陛下金尊玉贵的,就算将军注意着分寸,可刀剑锋利不长眼睛,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陛下,这……”   祝蔚煊不容置喙的语气:“去吧。”   孙福有不敢忤逆,只好去取剑。   阵阵清风拂过,祝蔚煊的鼻息间再次嗅到将军身上那好闻的酒味。   呵。   祝蔚煊可不想让将军有什么妄想,这可不是梦里,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可不是某人口中那柔弱,被某人肆意欺负的omega,于是给他警告,以作敲打:“将军身上的味道朕很不喜欢。”   赵驰凛只以为陛下说的是汗味,练武怎么可能不出汗?   不过陛下着一身华贵的孔雀蓝,冷白如玉的皮肤在晨阳泛着光泽,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是耀眼的,让人平白生出一种即使出汗也泛着清香的感觉。   赵驰凛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   祝蔚煊见赵驰凛竟然没立即回应自己,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语气加重:“将军。”   赵驰凛后退了一步,冲祝蔚煊抱拳:“抱歉,冲撞了陛下。”   祝蔚煊冷呵一声,冲撞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赵驰凛不是错觉,他可以很确定陛下对他敌意很重,“陛下若是不喜臣身上的味道,那臣先回去沐浴。”   祝蔚煊怎么可能放他走,淡声提醒:“将军还没陪朕练剑呢。”   赵驰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在孙福有很快将剑取回来,双手呈上,“将军。”   赵驰凛接过,道了声:“有劳公公。”   孙福有下意识冲他笑,便接收到陛下严厉的目光,忙躬身退至不远处,将场地留给他二人。   祝蔚煊直接拔剑,朝赵驰凛刺了过来,动作极快,带着一阵风,赵驰凛反应敏捷,侧身拿剑鞘挡住避开,祝蔚煊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将军的对手,梦中就被嘲笑是花拳绣腿了。   可那又如何?他如今的身份是天子,将军除了避开他的剑,其他的都不能做。   赵驰凛即便只能躲避祝蔚煊的剑,却丝毫不见狼狈之色,反而游刃有余。   祝蔚煊愈发不爽,气息不稳道:“将军既然是陪朕练剑,一直不出剑是何意?”   “难不成你是觉得朕不配和你比试?”   赵驰凛只好抽出剑,沉声道:“陛下误会臣了。”   这下将军不止要给陛下喂招,还要万分小心不能伤着金尊玉贵的陛下。   祝蔚煊很快就体力不支,气喘吁吁,但他又不想让赵驰凛看笑话,毕竟他此番提议是想找赵驰凛麻烦,借机发作。   赵驰凛早就看出陛下脚步虚浮,不仅如此陛下那张雪白的脸蛋因着过量的运动泛着绯色,浅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吐露着热气,两人你来往之间,免不了肢体接触。   赵驰凛都能感受到祝蔚煊身上透出的热意。   祝蔚煊实在是练不动了,他知道男人那恐怖的体力,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可对方一招一式间把握的完美,并没有给他发难的机会。   不行。   于是祝蔚煊瞅准时机,在赵驰凛喂招时,装作脱力一般,大力甩出了手中的剑,自己则是往赵驰凛的剑上撞。   陛下笃定将军一定能及时收住剑,接住他。   孙福有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脱口而出:“陛下当心!!!”   赵驰凛果然如祝蔚煊所想迅速收回,然后单手接住了撞过来的陛下。   两人身体一触即离。   赵驰凛单膝跪下:“陛下恕罪。”   祝蔚煊刚被他抱入怀中,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推开了,那架势仿佛他是豺狼虎豹一般。   这个认知让陛下很不爽。   祝蔚煊冷下脸。   孙福有小跑过来:“哎呦,陛下您伤着没有?这刀剑无眼的,仔细龙体啊。”   祝蔚煊居高临下看向赵驰凛:“将军,你可知罪?”   赵驰凛:“是臣之过,险些伤着陛下,愿领罚。”   他要是辩驳了,陛下还能治他个以下犯上,嚣张跋扈之罪,小小惩治一番。   可他直接领罚。   祝蔚煊有一种气出不出来的烦闷感,“你以为朕不会罚你?”   赵驰凛:“臣从未这么认为。”   祝蔚煊:“……”   实在是将军态度太过端正了,即便陛下知他道貌岸然,可恶劣的性格被隐藏,如今显露的是他的另一面,正派严肃恪守礼仪。   一举一动让人挑不出毛病。   可陛下大清早就被挑衅,他这口气要是不出来,真的会憋死。   赵驰凛没听到陛下的动静,抬眼看去,就见陛下面颊带着红晕,漂亮的眸中因气恼,显得灼灼生动。   将军猝不及防被陛下瞪了一眼。   赵驰凛:“……”   祝蔚煊忍无可忍,抬脚踹在了赵驰凛的膝盖上。   “以后将军再敢以下犯上,就不仅仅是踹你一脚这么简单了。”   赵驰凛身子极稳地受了陛下一脚,在他看来,就陛下那点力气根本谈不上是踹,“臣谨记。”   祝蔚煊此刻看他一眼就嫌多。   赵驰凛有眼睛也能感受到,于是说道:“臣身上汗味重,臣先告退。”   祝蔚煊又想踹他了。   等人走远。   祝蔚煊让孙福有捡起自己那剑,对着那个靶子毫不留情刺了几剑。   孙福有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等陛下发泄完后,才上前:“陛下可别气坏了龙体。”   祝蔚煊一把扯下那张画像撕碎,丢给孙福有,“销毁。”   孙福有将那碎纸收好,跪在地上说道:“陛下,奴才该死,刚刚不小心瞥见这画像。”   这话实际上就是在禀告陛下,他已经知道陛下不喜将军府原因了。   祝蔚煊:“一会自己去领十大板。”   孙福有:“奴才领旨。”   祝蔚煊对自己人一惯宽宏:“罢了,念你年老体弱,又伺候朕多年,这十大板先暂时不打,以后将功补过。”   孙福有笑道:“多谢陛下开恩。”   祝蔚煊:“起来吧。”   孙福有从地上起身:“陛下,老奴有句话还是要说,您就算气恼将军,也不能拿龙体开玩笑,刚刚那剑万一伤着您了,可怎么办?”   祝蔚煊:“朕有分寸,将军能让手中的剑伤着朕,那朕看他的脑袋也不用留着了。”   将军才不会那么废物。   孙福有:“陛下下次一定不能这般以身犯险了,奴才刚刚都要吓死了。”   祝蔚煊:“嗯,朕要沐浴。”   一身的汗,实在是不爽利,今日除了踹了将军一脚,倒把自己给累个够呛。   热水都准备着。   祝蔚煊泡完澡后,换了身暗紫的宽袖常服,陛下衣裳多是这些贵气的颜色。   孙福有伺候着他用膳。   祝蔚煊:“一会召将军去书房见朕。”   孙福有:“是。”   祝蔚煊:“朕一向赏罚分明,将军是有功之臣。”   孙福有:“陛下圣明。”   祝蔚煊清早这么运动一番,胃口都好了起来。   —   书房内。   祝蔚煊:“孙福有,赐坐。”   “将军莫要拘礼。”   孙福有:“将军请坐。”   赵驰凛刚沐浴完,也换了宽袖常服,将军的衣服多是深色,款式简单,身上并无任何佩戴,不过他身量高大,相貌英俊,那些身外之物于他而言不过是陪衬,“谢陛下。”   椅子离祝蔚煊不远,陛下闻着将军身上清爽的味道,没有一丝酒味,这才满意。   赵驰凛摸不清陛下召自己过来是何意,多说多错,于是他等陛下先开口。   祝蔚煊开门见山:“将军今年也二十有五了吧?”   赵驰凛猜到陛下要说什么,昨晚净无法师提了一嘴陛下要给他赐婚。   可他并不想娶一个只是为了安陛下心的妻子。   从前在战场上过着马革裹尸的日子,随时都要为国捐躯,娶妻也只会让对方过着整日为他提心吊胆的生活,是以从前他未有娶妻的想法。   如今安宁了。   他就算要娶妻,也只想娶一个与自己两情相悦之人。   赵驰凛主动开口:“陛下,臣这些年在战场上落下一身的病根,恐怕……臣不想耽误别人。”   祝蔚煊:“?”   “所以将军的意思是不愿接受朕的赐婚了?”   赵驰凛正色道:“陛下误会臣了,臣只是不想耽误别人,陛下有所不知,臣那.话儿出问题了。”   祝蔚煊:“……”   孙福有好似听到不得了的内容,忙躬身退了出去,不敢再待在书房,内心震惊,将军为了不接受陛下赐婚,竟然不惜用不举当做借口。   这边祝蔚煊鼻子都要气歪了。   他那玩意就算有问题,那也是太有精神了,除此之外他怎么不知道那玩意还能出什么问题?   不接受他的赐婚,难不成还想做皇后?   呵。 第12章 陛下请张嘴,让臣看看伤势。   书房陷入良久沉默。   祝蔚煊的表情一变再变,赵驰凛显然知道陛下因他拒绝赐婚而不满,可他既认定了一件事,便不会妥协。   他做不来为了安陛下心而娶妻,是以他在此事上并不退让。   气氛持续僵持,书房外,宫人端来点心茶水,孙福有轻轻扣门。   祝蔚煊:“进来。”   孙福有领着宫人鱼贯而入,将茶水点心水果一一摆放至桌,又带着宫人退了出去。   祝蔚煊:“将军,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赵驰凛起身走到陛下跟前,单膝下跪:“陛下,臣所说句句属实。”   祝蔚煊:“是不是不举将军说了不算。”   赵驰凛那玩意到底行不行,祝蔚煊比谁都有发言权,就算他的龙.根有一天不举了,某人那玩意都不可能不行!   “你要知道欺君可是大罪,朕若是召太医过来为将军看诊,检查出将军身体很好——”   祝蔚煊没继续往下说了,居高临下睨着赵驰凛,话里话外都暗含着警告。   赵驰凛表情未有丝毫变化,“臣在回京之时,就因此事曾看过当地的一位老大夫,问诊并未看出臣的异样。”   祝蔚煊:“……”   所以这是打定主意要拒绝他的赐婚了?怎么着这般不愿还真生出不该有的念头了?   陛下决定将他的痴想遏制在摇篮中,免得让他生出妄念。   祝蔚煊意有所指:“将军,朕以后的皇后不仅要德才兼备,贤良淑德,还要娟好静秀。”   赵驰凛不解陛下为何突然提起这事,不过还是顺着陛下的话说道:“皇后是一国之母,自然有着美好的品格。”   祝蔚煊以为他听进去了,这才大度道:“起来吧。”   赵驰凛起身坐到椅子上。   祝蔚煊看着炉中的晨露开始咕噜,“将军给朕沏茶。”   赵驰凛闻言取下一小块茶饼放入壶中。   祝蔚煊目光落在将军那双青筋凸.起的手背上,思绪开始走偏,这双粗糙的大手经常摩挲着他的皮肤,或用力掐着他的月要,让他舒服又不舒服。   赵驰凛专注沏茶,但他能感受到陛下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虽问心无愧,心怀坦荡,可陛下对他莫名的敌意,让他不得不在陛下跟前万分谨慎。   茶沏好了,赵驰凛将茶放到了祝蔚煊的面前,“陛下,茶好了。”   祝蔚煊回过神,下意识端起茶水往嘴里送。   赵驰凛也没想到陛下直接喝,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就听到陛下叫痛的嘶了一声。   “你是想烫死朕!”祝蔚煊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太可恨了,不就是警告他不要痴心妄想,竟然如此恶毒!   最毒男人心,陛下内心骂人将自己也骂了去。   赵驰凛起身:“……臣不敢。”   祝蔚煊只觉得舌头疼的厉害,毕竟是刚沸腾的茶水,好在只拿舌尖试着烫没咽下去,否则喉咙也要遭殃。   陛下嘴唇微张,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一小截红舌,赵驰凛的目光不小心将这一幕看了去。   祝蔚煊都要气死了,瞪着他:“还不快去叫太医!”   赵驰凛闻言走向书房门口,打开门,“陛下刚刚喝水烫着了,要宣太医。”   孙福有一听,忙命一旁的小太监去宣太医,自己正要进去,就听到将军说:“有没有能入口的冰块?”   “有的有的。”   赵驰凛:“可以缓解一二。”   孙福有:“奴才这就去取。”   祝蔚煊等赵驰凛转身进来前,赶紧拿袖袍擦了一下飙出来的眼泪,然后继续绷着表情恶狠狠瞪着他。   赵驰凛见状心里直叹气。   祝蔚煊见他回来连声关心都没有,只站着不发一言,更气了,“你就不知道看看朕的舌头烫成什么样了吗?”   他这话说完,疼的没收住,漂亮的脸蛋皱成了一团。   赵驰凛本来想说臣不是太医,缓解不了疼痛,不过对上陛下那双因着怒火而生动的眸子,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陛下请张嘴,让臣看看伤势。”   祝蔚煊哼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张开了嘴,探出他那截红舌。   赵驰凛俯身视线落在陛下被烫伤的舌尖,不怪祝蔚煊叫痛,那上面被烫出几个小水泡,赵驰凛也没想到陛下竟这般娇嫩,他长久在军营,面对的都是糙将士。   “起泡了。”   祝蔚煊能不知道吗?他都要疼死了。   “朕一定要好好治你的罪!”   赵驰凛看小皇帝都被烫出泡了还坚持着要治罪,“臣领罪,陛下先别急着说话了。”   取冰块的孙福有和匆忙赶来的太医一齐进来。   “参见陛下。”   太医行完礼后起身过来打开药箱。   赵驰凛走到一旁腾位置,孙福有忙上前伺候。   太医见水泡极小,不需要特殊处理,“孙公公,有没有冰块?可以让陛下含.在口中。”   孙福有打开盒子,拿筷子夹出一小块冰,祝蔚煊吃到嘴里稍微缓解了疼痛。   太医在一旁说注意事项,孙福有一一记下。   等太医告退后,孙福有:“陛下,好好地怎么还被茶水烫伤了?”   祝蔚煊舌尖抵着冰块,由着冰在嘴里转来转去,看向不远处的赵驰凛。   孙福有当然不会认为是将军烫伤陛下的,难不成因为将军不识好歹拒婚,惹恼了陛下,新仇旧恨,让陛下不惜兵行险招,又以身犯险?   哎呦,这如何能行?陛下为了惩治将军,竟然一而再再而三这般拿龙体开玩笑!   孙福有忧心忡忡,就听到陛下让他出去。   “陛下……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祝蔚煊:“?”   孙福有已经躬身退了出去。   书房又只剩下二人,祝蔚煊也不说话,就盯着赵驰凛看,陛下是坐在椅子上的,而赵驰凛站着,本来就生的高大,祝蔚煊只能仰视着他。   陛下喜欢居高临下地看他,命令道:“跪下。”   赵驰凛也没忤逆,单膝跪在祝蔚煊面前,等他发落。   祝蔚煊这才满意,嘴里的冰块被他用舌头搅来搅去已经慢慢化开,陛下又夹了一块含.在嘴边,因着冰块,话不免说的有些不清楚,威严瞬间失了一半, “将军可知罪?”   自从回来面圣,赵驰凛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这句,而他每次也只会回:“臣知罪。”   祝蔚煊哼道:“错在哪里了?”   赵驰凛应对如流:“不该在陛下喝茶之前没提醒陛下茶水滚烫,以至于陛下烫伤舌头。”   梦里男人恶劣不堪,只会巧言令色,陛下很不喜。   梦外倒是态度端正,寡言少语,可陛下既满意又不满意。   祝蔚煊吃着冰块含糊道:“看来将军并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赵驰凛:“……”   祝蔚煊:“什么时候想出自己错在哪里,什么时候再起来。”   赵驰凛闻言没再说话,腰背挺直,叫人生出一种即便是跪着也并未低人一等的感觉。   祝蔚煊嘴里的冰块都吃完了,“想出来了吗?”   赵驰凛:“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祝蔚煊:“是不知还是根本没想?”   赵驰凛不说话了。   那就是根本没想了?祝蔚煊要被他气死了,这人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最是有办法气他。   陛下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茶壶不能砸,里面有热水,要是把人烫伤了,到时候传出去,说他残暴苛待有功之臣,有损他明君的形象,于是陛下找了一圈,最终拿起盘中的一颗葡萄砸了过去。   葡萄轻轻砸在赵驰凛的额头然后弹开,根本不解气。   赵驰凛:“……”   祝蔚煊接二连三砸了好几颗。   赵驰凛选择开口:“陛下还是别浪费葡萄了,这点力度不会伤着臣的。”   祝蔚煊没想到他还敢挑衅自己,正待要训斥他,就见赵驰凛突然起身。   “?”   赵驰凛拿起茶壶往杯中倒了滚烫的茶水,然后就要直接喝,可把陛下给吓到了,赶紧起身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做什么?”   “臣让陛下烫伤了舌头,既然如此,那臣也烫一回,让陛下消气。”   祝蔚煊冷着脸,夺过了他手中的茶杯,“跪回去,谁准你起来的?”   赵驰凛:“臣——”   祝蔚煊觑他:“怎么?朕的话将军都不放在眼里了?”   赵驰凛:“臣不敢。”   等赵驰凛跪回去,祝蔚煊这才坐下,将那茶杯搁置在桌上,为了防止他又发疯,陛下将茶壶从炉上取下也放在一旁,壶盖打开散热。   祝蔚煊做的这一切,赵驰凛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他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可就是就知道了,才叫赵驰凛更不解,陛下种种行为都让他看不懂。 第13章 将军不知道吗?   这一跪直接跪到晌午,期间陛下出声问过几次,将军都是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的说辞。   可把陛下给气着了,恨不得再踹他几脚,愈发看他不顺眼。   孙福有站在书房外,扣门提醒陛下该移驾去用午膳了。   祝蔚煊舌头都烫伤了,再加上被将军气个半死,哪有心情去用膳,“不吃。”   孙福有一听自然劝道:“龙体要紧,陛下多少还是吃一些吧。”   祝蔚煊:“不必多说,朕不吃。”   孙福有许是在外斟酌,过了片刻又开口,“陛下,将军好像还未用早膳。”   祝蔚煊:“……”   赵驰凛接收到陛下投过来的视线,开口道:“臣还好,不太饿。”   祝蔚煊冷着脸:“朕准你说话了吗?”   他才不关心赵驰凛这讨人厌饿不饿!   赵驰凛:“臣失言。”   祝蔚煊朝外吩咐:“将菜送过来。”   孙福有:“是。”   祝蔚煊将视线落在地上跪着默不作声之人,没好气道:“先起来,一会用完午膳再跪。”   赵驰凛:“臣不饿。”   祝蔚煊可不想一会宫人进来看到他跪在地上,陛下怎么惩罚赵驰凛都好,却不准旁人看了去。   “朕说话不好使了是吧?还是将军仗着有功不把朕放在眼里?”   赵驰凛只好起身:“臣不敢。”   祝蔚煊冷哼一声。   陛下的舌头烫伤了,太医叮嘱这两日要吃清淡些,切记辛辣,可以适当饮冷,蔬菜。   祝蔚煊还是第一次在书房用膳,孙福有将膳食摆放在小案几上,正要留下伺候,就见陛下抬手让他出去了。   孙福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书房的门。   祝蔚煊入座后,看向站在旁边如座大山一般巍峨不动的将军,“怎么?还杵在那里,是等着朕请你呢?”   赵驰凛闻言在祝蔚煊对面就坐。   祝蔚煊懒得说话,拿勺子在加了冰块的糖水里搅了搅,正大光明地看赵驰凛用膳。   赵驰凛看起来不挑食,面前几道菜都夹了些用,他吃饭不发出一点声响,就是进餐的速度会稍快一些,实际上这已经是他在陛下面前克制些许了。   祝蔚煊又开始挑剔,“你吃那么快作甚?”   赵驰凛闻言,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后,开口道:“臣在边关养成了这快速进食的坏习惯,一时之间改正不过来,还望陛下恕罪。”   至于为什么养成这么快的速度,祝蔚煊稍稍一想就知道了,边关条件艰苦,又经常打仗,哪有闲时间像这般悠闲用膳,陛下一时之间又有些懊恼。   虽然他讨厌梦里的男人。   可将军,于国有功,保家卫国。   祝蔚煊也没了要教训他的心了,“将军一会用完膳就回去吧。”   赵驰凛筷子顿了顿,他能听出陛下说这话时情绪有些不对,抬眸望过去,就见陛下又在搅着那碗糖水,垂下的长睫在眼脸处扫下一片小阴影,那浅色的唇此刻正以很微小的弧度轻轻撅着,叫人平白生出一种他在委屈的念头。   “……”   虽然从赵驰凛回京面圣以来,陛下对他就没什么好脸色,可说到底陛下才年满十八岁,赵驰凛不由对他多了几分包容,尤其是刚刚陛下低着头在那认真地打开茶壶的盖子,这份包容心达到了顶峰。   赵驰凛把陛下对他的种种敌意归咎于忌惮他功高震主,才会各种立威,诸多挑剔不满,只是陛下是明君,做这些事时,又总记着他是有功之臣,所以才会这么别扭。   “臣失察令陛下烫伤了舌头,陛下不罚臣了吗?”   祝蔚煊淡道:“是朕自己喝之前没注意温度,与将军无关。”   赵驰凛在此刻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更喜欢看陛下高高在上的姿态,无论是要惩治他,还是生气瞪他,透着一股骄矜,灼灼又生动。   “臣给陛下沏的茶,臣没有提醒,确实是臣的错,陛下惩罚臣是理所应当,臣绝无怨言。”   祝蔚煊这才抬眼,撞进那双深沉漆黑的眸子里,里头清晰倒映着陛下微不可查的高兴,“将军真是这么想?”   赵驰凛:“臣不敢欺君。”   祝蔚煊哼了哼:“将军可别在心里偷偷骂朕,嘴上却说的好听。”   当他不知道,在梦里时,就惯会巧言令色,说好听地哄骗他,恶劣的事可没少干!   赵驰凛和他对视,认真道:“臣不会。”   祝蔚煊注意到他这次说的是臣不会,而不是臣不敢,这一上午堵在心里的浊气才散去。   “这可是将军自己说的,传出去可别说朕苛责有功之臣。”   “不会,陛下赏罚分明。”   祝蔚煊虽然经常听孙福有拍龙屁,却远不如将军这一句要来得更让陛下心情愉悦,陛下压了压上翘的唇角,努力绷紧表情:“既然如此,一会将军吃完还去跪着。”   赵驰凛:“是。”   祝蔚煊心情顺畅了,胃口又好起来,拾起筷子开始用膳,“将军之前在边关没有条件,如今回京了,多吃些补补身——”   想起赵驰凛那宽阔的肩膀,肌肉贲发的后背,轻而易举能把他举起来的臂膀,以及c他几个小时不带累的强悍体力。   罢了,这健壮的身体已经无需再补了。   赵驰凛见陛下不知想到什么,又有些不开心了,他长时间待在军营,还从未遇到过需要让他多加猜测心思之人。   “多谢陛下关心,臣——”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朕没关心你,将军可不要多想。”   免得又生出不该有的小心思了。   赵驰凛:“……是。”   祝蔚煊舌头吃东西就疼,很快就放下筷子,又含.了一块冰,因着冰块太凉,他下意识会抵.着冰块在嘴里搅动,不时微微张嘴哈气。   赵驰凛用完膳也放下筷子,实际上他常年习武不止眼明,耳力更是显著,能听到陛下用舌头搅.弄冰块以及哈气的细微声响。   “陛下。”   祝蔚煊:“嗯?吃完了?那就去跪着吧。”   赵驰凛:“冰块太过寒凉,陛下含.完这块后还是莫要再吃。”   祝蔚煊:“……”   祝蔚煊倒是没说他僭越,叫孙福有进来收拾,孙福有很有眼力劲,让人收拾完后,领着太监们退了出去。   赵驰凛接收到陛下的指令,跪了回去,祝蔚煊漱完口,没再含冰块了,拿一旁放置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神气地坐回原位,再次居高临下看着赵驰凛。   陛下和男人在床.上时最喜欢的姿.势是骑.乘,因为他就是喜欢居高临下看着对方。   下了床也是一样。   祝蔚煊这两日忙着惩治赵驰凛,奏折都没怎么批阅,虽然送过来的也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事,但如今将军跪在下面,他也没事做,于是开始批阅奏折。   时间静静流逝,不知过去多久。   祝蔚煊冷不丁开口:“朕打算让将军接任北营都统一职。 ”   京城的兵力除了宫中的侍卫,主要就是城外的西北营,一般都交于陛下的心腹来统领。   赵驰凛倒是没想到祝蔚煊竟然会让他来接任北营。   祝蔚煊从奏折上抬眼:“怎么?不愿意?”   赵驰凛对上陛下那黑亮又璀璨的眸子,里面一片澄净,并无半分试探之意,顿道:“臣谢主隆恩。”   祝蔚煊:“朕还没下旨,将军谢早了。”   赵驰凛:“陛下君无戏言。”   祝蔚煊哼道:“起来吧。”   将军回来就把兵符交给他了,他可不是那种公报私仇的昏君。   赵驰凛起身。   祝蔚煊:“退下吧。”   赵驰凛:“那臣先告退。”   祝蔚煊低着头继续批奏折,嗯了一声,却没听到脚步声,抬头见将军立在原地:“还有事?”   赵驰凛:“臣想问陛下,臣错在哪里了?以便改正,日后不再犯。”   祝蔚煊:“……”   赵驰凛:“陛下?”   祝蔚煊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将军不知道吗?”   赵驰凛确实不知他到底错在哪里,惹得陛下不快。   祝蔚煊:“朕烫伤了,你没有立即起身检查朕的舌头!”   这下轮到将军沉默了。 第14章 你躲什么?   将军离开书房后,孙福有赶紧进来伺候。   “哎呦,好陛下,您就算想惩罚将军,也不能总拿龙体开玩笑,可把老奴心疼坏了。”   孙福有一边帮陛下整理奏折,一边絮叨。   祝蔚煊已经将奏折全部批完,知道他误会了,“朕没有。”   孙福有:“那好好地,陛下怎会烫伤舌头了?”   祝蔚煊自然不能说是因为看将军的大手走了神,“多嘴。”   孙福有:“陛下就是罚奴才,奴才也要说,陛下的龙体最要紧。”   祝蔚煊知道孙福有是真心为他龙体着想的,于是把锅扣在了将军头上,“平日里都是你给朕沏茶,茶温合适才让朕喝,将军沏好茶直接让朕喝的。”   孙福有不疑有他,当即埋怨道:“将军怎么也不知道提醒陛下。 ”   祝蔚煊好似随口那么一说:“将军是武将,没那么仔细也属正常。”   孙福有可是个人精,顿时噤声了,陛下这是在为将军说话呢,孙福有满腹疑虑,   在他看来陛下之前每日睡醒都怒气冲冲,恨不得将梦中之人千刀万剐,可见在梦中被欺负极狠。   可如今梦中之人出现在跟前,陛下念着他是有功之臣,不惩罚已经天恩,竟还替其说话,好似袒护。   更不用说,陛下本来不想用午膳,只因他提了一嘴将军早膳没吃,陛下就改口了。   祝蔚煊见他又露出那欲言又止的神色:“想说什么?”   孙福有摇头:“奴才不多嘴。”   祝蔚煊:“朕准你多嘴。”   孙福有就等陛下这话,笑道:“奴才愚钝,有些想不明白陛下现在对将军是何态度?”   祝蔚煊:“将军是有功之臣,朕一向赏罚分明,不会假公济私。”   孙福有:“陛下英明。”   祝蔚煊这话也不知是说给孙福有,还是说与自己听的,“只要将军老实本分,梦里之事,朕暂且就不追究了。”   孙福有:“那将军一定会感恩戴德。”   祝蔚煊似是不想再说。   孙福有识趣没继续这个话题,“陛下也忙了一整日了,仔细身体,这行宫景色极好,陛下来这些日子,还未曾赏玩。”   祝蔚煊起身:“那就出去转转。”   这行宫里处处是阴凉。   陛下在前头走着,孙福有落后一步跟着,然后就看到他们陛下径直走到沁竹轩,此处种着大片翠绿欲滴的竹子,叫人眼前一亮,风一吹,叶子沙沙作响,极是悦耳。   院里扫洒的宫人瞧见陛下,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行礼。   祝蔚煊并未抬脚踏进院中,“此处竹子倒是清新。”   似乎只是来赏竹。   孙福有提醒:“陛下,将军住在此处。”   祝蔚煊:“哦。”   孙福有有些摸不清陛下是怎么想的,“陛下是要找将军——”   祝蔚煊睨了他一眼。   孙福有拿扇子轻拍了自己的嘴,“瞧奴才这又说错话了,陛下日理万机,哪里能记得将军住在何处,陛下只是赏竹而已。”   祝蔚煊冷哼,转身就走。   院里的宫人忙又行礼恭送陛下。   孙福有能感觉到陛下又不高兴了。   祝蔚煊抬脚走了两步停顿在原地,表情看起来很不好。   孙福有:“陛下,您怎么了?”   祝蔚煊还能怎么了,他都走到院子外了,那宫人又是行礼问安,又是恭送他离开,这么大的动静,屋里人竟装作不知,也不出来参拜他。   好大的胆子啊。   祝蔚煊:“朕舌头疼。”   孙福有闻言恨不得替他受这疼,“奴才去宣太医。”   祝蔚煊:“不必了,后山不是有处瀑布?朕去瞧瞧。”   孙福有:“是。”   祝蔚煊刚要抬脚,就看到将军高大挺拔的身影沉稳地向这边走来。   赵驰凛很快走至跟前,行了常礼:“陛下,您是过来找臣的吗?”   祝蔚煊没想到他刚刚竟不在屋里,脸色好了几分,“朕只是随便走走。”   “将军这是从哪里过来的?”   赵驰凛:“回陛下,臣听说后山有一汪泉,便去瞧了瞧。”   祝蔚煊:“你去泅水了?”   赵驰凛倒是没有。   祝蔚煊不知想到什么。   呵,又不安分了。   赵驰凛又被瞪了,有些不解,只能猜测:“……那池子可是陛下专用?臣事先不知,还请陛下见谅。”   祝蔚煊就静静看着他装模作样,“这行宫景致还不错,将军随朕一起赏玩吧。”   赵驰凛:“是。”   祝蔚煊抬脚往后山的方向去,赵驰凛稍落后他半步走在他身侧。   孙福有跟在身后,不知怎么的,竟产生一种陛下和将军单从背影看好生相配的错觉,将军肩背宽阔,身材魁梧,陛下那颀长的身量,能被将军完完全全罩住。   祝蔚煊听到声响转身,“孙福有,你做什么?”   孙福有刚刚胡想,反应过来,下意识拍了自己的脑袋,发出了清脆的巴掌声,惹得陛下疑惑。   “回陛下,奴才刚刚脑袋不清醒,方才打了自己一下。”   祝蔚煊:“你若是身体不舒服,不用伺候了,去召太医瞧瞧。”   孙福有:“奴才没——”   赵驰凛转过身:“公公不必担心,陛下这边有我照看着。”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哼道:“朕和将军随便逛逛,你回去歇着吧,叫太医过来瞧瞧。”   陛下都发话了,孙福有也只能退下。   祝蔚煊本来就是散心,只有孙福有跟着,并未带其他宫人,如今孙福有离开,现下就只剩他二人。   “朕需要将军照看什么?”   当他不知道将军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把孙福有支开,好和他单独相处,做一些以下犯上的事。   呵,真是痴心妄想,还以为这是在梦中,能由着他为所欲为呢。   赵驰凛:“臣见公公放心不下陛下,这才出声,臣失言,还请陛下宽恕。”   祝蔚煊:“将军失言的地方还少?若次次都让朕宽恕,会不会让将军觉得朕太纵着你了?”   然后又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   赵驰凛:“……”   祝蔚煊伸手,赵驰凛下意识避开,陛下的手本来想掐住将军下颌,梦里男人就喜欢捏他的下巴,强.迫他,他要还回来。   可谁知将军避的过快,陛下的手抓了个空,孤零零地举着。   祝蔚煊气恼极了,“你躲什么?”   赵驰凛:“陛下要做什么?”   将军实在太高大了,祝蔚煊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跪下!”   赵驰凛:“……”   祝蔚煊:“朕不想重复第二遍。”   赵驰凛单膝跪下。   祝蔚煊这才满意,伸手箍住了赵驰凛那坚毅的下颌,贴近他慢慢说道:“将军以后要谨言慎行知道吗?”   赵驰凛觉得自己在陛下面前一直都挺谨言慎行的,只不过将军此刻注意力全在陛下摸他下巴的手上,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玉手,触感滑腻柔润。   还有陛下说话间喷撒出来的温热气息。 第15章 衣裳脱掉,朕要看将军泅水   祝蔚煊丝毫不觉得此举对于君臣之间过于亲密了。   毕竟与梦中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可赵驰凛同他不一样,他并无梦中的记忆,陛下掌心托着他的下巴,还时不时动一动手指,实在是……超出君臣之礼了。   大庭广众之下,祝蔚煊也不想叫别人瞧了去,传出他苛责有功之臣的闲话,教训完,站直收回手,“起来吧。”   下颌温.软的触感并未全部消失,还残留着搔人心弦的痒意。   赵驰凛起身后,状似不经意间抬手,擦过陛下刚刚碰触的皮肤,方才沉声道:“臣谨记。”   祝蔚煊很满意他的听话,现实中与梦里那恶劣讨人厌的性格恰恰相反。   陛下看将军多了几分顺眼。   依旧是一前一后走着。   赵驰凛能感受到陛下此刻心情极好,他的视线落在陛下背在月要后交握的手上。   养尊处优的手和拿刀弄枪的手到底不同,陛下那双手一丝茧子都没有,生的精致又漂亮,手指细长,指尖泛粉。   祝蔚煊哪里知道将军盯着他的手打量了一路,到了后山,听到那泉水激荡的声音,只觉那悬挂的瀑布颇为壮观。   “果然好景致。”   陛下看瀑布看浪花,而将军在看陛下。   祝蔚煊感受到注视后,偏过头没有问将军为什么看他,而是板起脸:“不准看朕!”   赵驰凛没有丝毫抓包的心虚,目光并无躲闪,四目相对后,收回了视线,“是。”   祝蔚煊蹙眉,有些不高兴,此刻对将军的听话感到不满,至于为何不满,陛下却说不上来。   赵驰凛看清潭,岸处是浅水,能清晰看到潭底被打磨光滑的石子,“陛下,要下来试试吗?”   呵。   祝蔚煊:“朕不要。”   陛下本来还想等将军说教自己泅水,到时他就可以斥责将军逾越,不曾想将军又沉默了。   话多讨厌,话少更讨厌。   祝蔚煊冷着脸:“衣裳脱掉,朕要看将军泅水。”   赵驰凛:“……”   祝蔚煊见他没动作,伸出手,还没碰到将军的腰带,手就被赵驰凛抓住了。   赵驰凛下意识行为,碰到陛下那滑腻的手背,瞬间松开。   祝蔚煊刚刚伸手想掐他下颌时,已经被将军避过一回,如今再次被躲避,不悦到达巅峰。   赵驰凛能感受到陛下的不高兴,顿道:“臣自己来。”   说完背对着祝蔚煊解开腰带,脱掉了外袍和亵衣,露出那脉络分明的强健脊背。   赵驰凛有一把结实有力的好月要,常年习武打仗,身上肌肉线条练的格外漂亮,令人艳羡。   陛下即便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在梦里还是很喜欢扌莫男人身上的月匈肌,月复肌,以及大腿上那结实的肌肉。   赵驰凛只穿了件小裤,当着陛下的面下了水。   祝蔚煊就站在岸边,面无表情看着男人强健的四肢,极其有力地伸展,游向潭中央。   潭中水并不冰寒,透着清凉,赵驰凛水性极好,当着陛下的面潜了下去。   祝蔚煊本来还在气恼,见潭面并无起泡,也不由得担心起来,毕竟这潭看起来很深,“将军?”   话音刚落,赵驰凛探头出来,抹了一把那冷峻脸蛋上的水珠,“臣在。”   赵驰凛站起身来,肌肉上挂着晶莹的水珠,顺着沟壑一路蜿蜒往下,没在小裤中。   而那灰色的小裤被潭水浸湿,贴在身.上,显露出那即便处于沉睡状态却依旧摄人之物。   祝蔚煊视线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喉结下意识动了一下,然后移开了目光,淡道:“上来吧。”   对于陛下的阴晴不定,赵驰凛也没说什么,几步上了岸,也不管身上还有水,将衣袍穿戴整齐,转过身摊开手掌。   祝蔚煊目光落在他那粗粝宽大的手掌上,是一颗圆润漂亮的珠子,高傲道:“将军这是做什么?朕富有天下,还缺这种玩意吗?”   赵驰凛闻言也没在意,收回手,“是臣冒昧了。”   祝蔚煊对于他这个态度愈发不满,虽然这颗珠子平平无奇,如果将军极力想送他,他勉为其难收下也不是不行。   赵驰凛又被瞪了,略一思索,明白陛下应该是想要,只是碍于面子,于是又摊开掌心,“臣刚刚在潭水中寻到的,送给陛下。”   祝蔚煊哼道:“既然将军极力相赠,那朕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赵驰凛的掌心被柔软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触感转瞬即逝,抬眼就见陛下微微翘起唇角,认真打量着珠子。   祝蔚煊对上将军投过来的视线,顿时面无表情道:“回去吧。”   赵驰凛只觉得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嗯。”   -   孙福有见陛下遥遥走过来,手里似乎是拿了什么东西,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忙迎了过去,“陛下。”   祝蔚煊嗯道:“怎么没歇着?瞧过太医了吗?”   孙福有见陛下关心自己,感动极了,“奴才已经好多了。”   祝蔚煊点头,抬脚走进院子,一边交代道:“拿去让人做成——”   一颗普普通通的珠子能做成什么?   “随便做成什么都行。”   孙福有接过一看,提议:“这珠子挺漂亮的,依奴才看,可以做成发簪。”   祝蔚煊:“漂亮吗?你跟在朕身边,什么珍稀玩意没见过?”   孙福有心思一转,陛下可没带什么东西出去,回来手中却多了颗珠子,刚刚是和将军一起赏玩,不用想也知道这颗珠子应当是将军送的,陛下显然是喜欢的,不然随便扔在屉子里就是,哪里还会吩咐他做成小玩意佩戴。   “陛下说的是,奴才刚刚老眼昏发,现在仔细一瞧这珠子成色一般,谁怎么送这种珠子给陛下?”   祝蔚煊顿道:“将军送的。”   “朕也是这么认为,不过将军一片心意,朕只好勉为其难收下,给有功之臣几分面子。”   孙福有心里如明镜,他跟在陛下身边多年,要是这时候还瞧不出陛下根本没有嘴上说的那般讨厌将军,他这太监总管也不必当了,这宫里头还能有谁能比他更会揣测圣意?   “陛下宽宏,胸襟海纳百川,将军一定会对陛下感恩戴德,为陛下效忠。”   祝蔚煊:“他最好是。”   孙福有:“奴才瞧将军对陛下那是发自内心的。”   祝蔚煊:“……”   孙福有:“如陛下所说,将军提前入京,就是为陛下表忠心,面对陛下时也不仗着自己有功,对陛下恭恭敬敬,并未半分不是。”   孙福有在陛下身边伺候多了,自然知道朝上那些大臣,有的最会倚老卖老,他和将军相处时间虽不长,只是寥寥数面,却能看出将军胸襟宽阔,做事极有分寸,不是那种狂悖之人,陛下身边能有如此臣子,君臣一心,对陛下总是好的。   祝蔚煊:“孙福有,将军给你什么好处了,你如此夸他?”   孙福有知道陛下并未生气,笑道:“哪能啊,陛下可别怪奴才多嘴,奴才就事论事罢了。”   祝蔚煊轻哼:“他最好是忠心。”   而不是打着旁的心思,他和将军梦中发生之事自然不能对孙福有说,是以将军那些歪心思,也没法告诉孙福有,倒让孙福有觉得他对自己好似多么忠诚。   在陛下看来,将军所做的一切,那都是别有心思!   孙公公哪里知道他那英明神武的好陛下,在梦中是怎么被他赞不绝口的将军欺负的。   -   因着不再做梦,祝蔚煊也就正常安寝,本以为又是好眠。   谁知这回却做起了梦,是白日里将军在水中泅水,本来陛下干干净净站在岸上,很快就被将军扯住了脚腕拽到了潭中。   祝蔚煊吓了一跳,想开口大声训斥他,嘴巴就被将军霸道地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再然后陛下的手如愿扌莫上将军的肌肉。   ……   次日醒来。   祝蔚煊掀开被子,看到那脏.污的小裤,表情一时之间阴晴不定。   从前还能说是梦灵作祟,现下——这算怎么回事? 第16章 将军不小心翻出了陛下的小裤   孙福有听见龙床上的动静,却没见陛下出声,于是轻轻唤道:“陛下?”   祝蔚煊面无表情盯着小裤看了片刻,才伸手撩开了床幔。   孙福有正准备伺候陛下穿衣,就看到陛下的小裤脏了,他虽是个太监,倒也不惊讶,陛下如今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这属最正常不过的事,于是取来干净的里衣。   只不过陛下的脸色比前段时间更加不好。   从前陛下并未出现这种梦.遗的情况,孙福有只以为陛下不懂,于是开口道:“陛下,这说明您的龙.根很健康。”   祝蔚煊:“……”   孙福有夸完又不免操心起来:“陛下一会又该怪奴才多嘴,陛下打定主意只想立喜欢之人为后,可陛下整日忙于国事,哪里有心思想这些,若是陛下一直没遇到心悦之人,难道就这么将后宫空悬着?”   祝蔚煊这会正烦着,听他提这个,瞥了他一眼,“多嘴。”   孙福有:“陛下就是掌奴才的嘴,奴才也要说,陛下小心憋坏龙.根。”   祝蔚煊不怒自威:“孙福有,朕看你近日愈发放肆了。”   孙福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不忘说道:“奴才不敢,奴才也是关心陛下的龙体,陛下莫恼。”   祝蔚煊当然知道他的关心,不然他这般进言,几个脑袋都不够摘,“下不为例,若是再说这种话,掌嘴二十。”   孙福有:“谢陛下开恩。”   祝蔚煊:“起来吧。”   孙福有起身,见陛下要换下脏衣裳,垂首候在旁边,等陛下换好干净里衣,这才去收拾陛下换掉的小裤。   祝蔚煊顿道:“不必送去洗,扔掉就是。”   孙福有也没多嘴,而是应了一声是。   陛下贴身衣裳料子用的是最好的,一匹值千金,柔软似水,薄如蝉翼,祝蔚煊一般并不崇尚奢靡,里衣都是用旧再扔。   只不过他现在看到这条脏.污的小裤就会想起昨晚做的梦。   孙福有:“那奴才一会亲自去处置。”   祝蔚煊:“嗯。”   即便是陛下不要的,孙福有也不能随意丢掉,他伺候陛下穿好衣裳后,就将那脏.污的小裤藏于包袱中,打算寻个偏僻角落埋了。   —   赵驰凛今日比平时起的更早,晨练完特地回去沐浴,换了身干净的衣袍,本想去陛下每日练剑之地,谁知路上却撞见孙公公独自一人。   考虑到孙公公是陛下跟前伺候的人,这般行色冲冲,怀里还抱了东西,于是跟了过去。   孙福有哪里知道自己被尾随了,他走到偏僻之处,刚将包袱搁置在一旁,打算找个趁手之物将包袱埋掉,谁知一转身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将军,像座大山一般站在他身后。   将军那张无甚表情的脸,透着寒厉,叫人两腿发颤。   可把孙福有给吓到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反应落在赵驰凛眼中,那就是心虚,陛下跟前伺候的人鬼鬼祟祟抱着这包袱,不免让他怀疑,是何居心?   赵驰凛如审犯人一般问道:“这里面装的何物?”   孙福有只觉得威压过重,可他到底是陛下身旁的之人,很快就收敛好慌乱之色,从地上起身,笑道:“原来是将军啊,可把老奴吓一跳,将军怎会来此处?”   赵驰凛没有兜圈子,冷声道:“我跟着公公过来的。”   说完俯身将那包袱从地上捡起。   孙福有阻止不了,急道:“哎呦,将军这是做什么?”   赵驰凛眸子犹如利箭审视着他:“公公还未说这里头装的什么?”   孙福有哪能说实话,“这是老奴不要的一些东西,打算丢掉,将军快放下吧。”   赵驰凛见他不说实话,直接打开了包袱。   孙福有:“将军!!”   赵驰凛打开发现里面只有一件明黄色的小裤,布料柔软,整个宫中只有陛下用这象征身份的颜色,“这是……”   孙福有见将军不仅打开包袱,竟然还将小裤拿在手中,只觉两眼一黑,“将军,您,快些把东西还给老奴吧。”   赵驰凛当然也扌莫到上面的痕迹,心下了然。   “……”   孙福有无奈:“哎呦,您说您这是做什么?您还拿到手上,若是让陛下知道了。   他都不敢想象陛下知道了该怎么办!   虽说陛下不追究梦中将军的大逆不道,可现在将军把陛下要销毁的小裤拿在手中,更是大逆不道。   赵驰凛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淡定地将小裤放回了包袱中。   “是我处事不周,冤枉了公公,抱歉。”   孙福有:“将军也是为陛下着想,不过您就是怀疑谁,也不能怀疑老奴对陛下的忠心。”   “您快把包袱给老奴吧,老奴等会还要回去伺候陛下。”   赵驰凛闻言并未将包袱递给他,而是说道:“刚刚之事是我误会公公了,以表歉意,此事交于我处理,公公可先回去伺候陛下。”   孙福有当然不肯:“这哪能行,奴才自己处理就是,不麻烦将军了。”   赵驰凛:“无妨,我刚好没要紧事,聊表歉意。”   孙福有:“哎呦,将军,您就不要为难老奴了。”   赵驰凛见他不松口,便知孙公公对陛下确实是忠心,于是不再多说,将包袱递给他了。   孙福有则是等将军离开之后,确定周围没人,才将包袱埋在了角落中,做完这一切后,孙福有再次环视周围,见并无异样,方才离开。   —   祝蔚煊兴致缺缺地用完膳,见孙福有过来,随口问:“怎么去这么久?”   孙福有不敢有隐瞒,如实交代:“陛下,奴才本想着寻个偏僻处连包袱一起埋掉,不曾想撞见将军了。”   “他误会奴才对陛下不忠……”   祝蔚煊蹙眉:“他做了什么?”   孙福有下跪道:“将军打开了包袱,不小心翻出陛下的小裤,还望陛下恕罪啊。”   祝蔚煊冷下脸:“他怎的就这般巧不小心?朕看他就是故意的。”   孙福有:“都怪奴才没拦住。”   祝蔚煊:“他要打开,你哪里能拦得住。”   孙福有:“奴才等将军离开后,才将包袱埋进土里。”   祝蔚煊神色未变,只说了一句:“埋在何处?”   孙福有说完位置后,就见陛下起身。   “陛下。”   祝蔚煊:“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跪在那里反思。”   孙福有:“是。”   祝蔚煊去了孙福有所说之处,命人将包袱刨出来。   很快侍卫将包袱上的土弄干净,才将包袱呈给陛下。   祝蔚煊打开包袱,如他所料里面空空如也。   呵,他就知道! 第17章 除了你,还有谁会拿?   侍卫统领并不知晓这包袱里装的是什么,不过既然陛下命他过来将其刨出,如今里面什么都没有,可见是丢了,没准还是什么贵重的物品。   谁人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行盗窃?   本以为陛下会命他将这贼人揪出来,可陛下只是将那包袱又重新丢进坑了,面无表情道:“埋回去。”   “是。”   除此之外,陛下旁的什么话都没交代,转身离开,留下侍卫统领站在原地满腹疑虑。   祝蔚煊直接去了沁竹轩。   院里的下人看到他过来,忙跪下迎接,祝蔚煊径直走到前厅,“将军呢?”   “回禀陛下,将军出去还未归。”   祝蔚煊便没再出声,坐到主位的椅子上,下人赶紧过来给他沏茶。   好在陛下并未等太久,约摸半柱香的时间,赵驰凛就过来了,他刚进院子时,下人就和他说陛下在前厅。   祝蔚煊冷着脸,睨着朝他走过来的赵驰凛,不等他开口行礼,率先问道:“将军去哪里了?”   目光审视着对方,见他端着一派严肃端方,呵,假正经罢了。   祝蔚煊对于他取走自己那脏.污小裤的行径并不意外,在梦中,男人更放.荡的事都做过!   赵驰凛如实禀告:“臣去了陛下的练武场。”   祝蔚煊语气透着不信:“是吗?”   赵驰凛也没多说,而是问道:“陛下可是有事找臣?”   外头还有下人,此处不是说话之地。   祝蔚煊起身,嗯道:“朕有事要议,将军随朕去书房。”   赵驰凛落后祝蔚煊一步跟在他身后,一路上陛下都在沉默。   等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阖上门。   祝蔚煊当即发作,质问道:“包袱里的东西呢?”   赵驰凛:“陛下包袱里的东西不见了?”   祝蔚煊见他皱眉,似乎是不知情的模样,冷着脸伸手扯住他的衣襟,这回赵驰凛没像前两次那般避开他。   赵驰凛:“陛下怀疑是臣拿的?”   祝蔚煊那双含着恼意的漂亮眸子瞪着他:“除了你,还有谁会拿那玩意!”   赵驰凛眉头蹙的更深:“陛下为何会有这种念头?臣拿陛下的小裤做什么?”   祝蔚煊:“你自己心里清楚。”   赵驰凛:“臣不清楚,为何陛下会觉得是臣拿走了?”   祝蔚煊懒得和他掰扯,直接上手要搜他身,赵驰凛单手握住了往他衣襟里钻的手腕,阻止了他进一步的动作,“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祝蔚煊抬眸从下而上和他对视,“怎么?难不成将军还要和朕动手?”   赵驰凛松开了他的手腕,“臣不敢。”   没了抵挡,祝蔚煊毫无障碍地扯开赵驰凛的衣襟,然后将那碍事的月要带解开丢到一旁,   “朕要做什么?朕要搜将军的身。”   祝蔚煊都快贴到赵驰凛身上了,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合礼仪。   他那小裤轻薄,赵驰凛若是取走肯定藏在了身上,陛下要亲手将证据找出来,然后再狠狠教训这不知廉耻的家伙!   赵驰凛从陛下贴过来时,就已经浑身僵石更了,更别提陛下那双漂亮柔软的手隔着里衣在他月匈前扌莫来扌莫去。   祝蔚煊没寻到,不死心,下意识就要扯他里裤,不曾想猛地被推了一把,一时之间毫无防备,赵驰凛力气又大,陛下的后腰被狠狠撞在了书桌上。   “嘶……”陛下疼的直抽气,薄薄的眼皮一下子就红了,连带着那双漂亮清透的眸子也湿了。   赵驰凛忙上前,哑着嗓子关心道:“撞到哪里了?”   祝蔚煊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被推开,还那么用力,让他就这么直直撞到了书桌边沿上,一时之间气火攻心,斥道:“你简直罪该万死!”   赵驰凛:“臣该死,陛下让臣看看伤的重不重。”   祝蔚煊很是不满:“你推朕做什么!”   然后眼睛就瞥到了将军那不知何时精神起来的玩意上,只是探个头都如此有存在感,份量不容小觑,在松散的衣裳里支棱着。   这显然是将军突然推他的原因。   祝蔚煊:“……”   赵驰凛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陛下仅仅扌莫了几下,就起了反应,见陛下看过来,将被扯松的衣裳迅速整理好,捡起腰带,   “陛下一会怎么罚臣都可以,现在先让臣看看陛下的腰有没有撞伤。”   祝蔚煊却挥开了他的手,“不准碰朕!”   赵驰凛的手背挨了一巴掌,毫发无伤,反倒是陛下的掌心被拍红了。   祝蔚煊算是看明白了,将军皮糙肉厚,人高马大的,用手打他疼的反而是自己,但是这口恶气出不来,梗在心里很不舒服。   “跪下。”   赵驰凛:“……”   对于陛下一言不合罚他下跪,赵驰凛倒也没怨言,听从陛下的命令,跪在了他面前。   祝蔚煊抬脚,隔着衣袍直接踩在了他那依旧精神抖擞之处,“朕先前赐婚时,将军怎么和朕说的?”   赵驰凛被他踩的极是兴奋,克制着没哼出声,大腿的肌肉绷得愈发石更,两侧腮帮也咬.紧了,手背上青筋爆起。   祝蔚煊将他的忍耐的反应看在眼里,好似隔着鞋都能被烫着,忙收回脚,“欺君之罪,将军怎么说?”   赵驰凛本来低沉的嗓音,在此刻沙哑的厉害,透着难以言说的磁:“但凭陛下处置。”   祝蔚煊:“处置。”   他能处置有着赫赫战功的臣?就不说朝中那些人,老百姓若是知道在外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刚回京,不仅没有赏赐,还被陛下给罚了,到时候人家会怎么议论他这个天子?   “朕看将军就是算准了朕拿你没办法,才敢这般放肆。”   看来梦里梦外都没法惩治他,祝蔚煊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下逐客令了:“将军的府邸朕已经派人修葺过,将军今日就可以启程回去了。”   赵驰凛:“……”   祝蔚煊后腰愈发疼痛,不想多说,“出去吧。”   赵驰凛起身,却没离开,而是走到祝蔚煊身旁,“臣不放心,想先看看陛下腰上的伤势。”   要看腰上的撞伤,就需脱掉衣裳,可不是张嘴看个舌头那么方便。   祝蔚煊不想在他面前宽衣,轻瞥了他一眼,淡道:“将军越礼了。”   陛下在将军身上扌莫来扌莫去搜身的时候把君臣之礼抛诸脑后,这个时候又开始提礼数。   赵驰凛却并未因着他这话而后退说什么臣失言。   “臣只知道陛下前几日责怪过臣。”   当时陛下说的是:朕受伤了,你没有立即起身检查朕的舌头。   祝蔚煊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赵驰凛:“是臣弄伤了陛下,臣一定要看,否则臣不会离开。”   一直听话的将军逐渐暴露他强势的一面。   祝蔚煊其实也疼的厉害,见将军那里已经平静,这才松口命令道:“只准看。”   旁的想都不要想!   赵驰凛:“是。”   祝蔚煊张开手,被伺候惯了的陛下等着他来解开腰带,赵驰凛端得一副冷峻面容,极有分寸地脱掉了陛下的外袍。   祝蔚煊瞥了一眼他那安静的玩意,这才转过身,后背对着他,双手搭在案台上。   这个姿.势……赵驰凛的喉结大弧度地上下滚了滚,掀开了陛下的里衣,露出腰间大片冷白如霜的皮肤。   祝蔚煊看不到:“伤的重吗?”   被撞伤的那处皮肤已经变的青紫,在雪白的皮.肉上格外明显,看着可怖。   赵驰凛大手覆了上去,祝蔚煊冷不丁被他那粗粝的手掌碰了一下,激灵地转身,瞪着他,“朕刚刚怎么说的?”   “臣不是大夫光是看,判断不出伤势。”   祝蔚煊哼道:“不是大夫你还要看,朕看你是居心叵测!”   赵驰凛:“臣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让陛下这般误会臣?”   祝蔚煊气笑了:“误会?”   什么误会?   且不说梦中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以下犯上之事,即便受梦灵牵制,他们要做那些事,可给他带狗链子怎么说?还往他r头上夹铃铛,痛的要死……   如今见了面,装不认识,好,可以理解,毕竟梦里那一桩桩一件件的行为都是能掉脑袋的,可既然要装,还要往身上弄那酒味来挑衅他做什么?   如今又偷他的脏.污小裤,哦,还有刚刚竟敢当着他的面支楞,简直是放肆至极。   掉一百次脑袋都不为过!   祝蔚煊越想脸色越差,彻底对赵驰凛没了好脸色,“将军是有功之臣,朕不会伤了忠臣之心,你走吧,朕不想在行宫看到你。”   赵驰凛没听命令,沉声道:“陛下对臣有误会。”   祝蔚煊对上他那深黑的眸子。   赵驰凛:“臣也想知道,陛下为何要用臣的脸来做靶子?” 第18章 陛下,能理解臣吗?   将军的这个问题,在陛下眼中无异于挑衅。   祝蔚煊自问对有功之臣已经做到足够的包容,可对方竟不知收敛,步步紧逼,罔顾君臣之礼,妄想以下犯上。   现在不是在梦中,他是不可侵.犯,高高在上的天子。   天子决不可能屈居男人身下。   祝蔚煊黑亮的眸子此刻不带任何情绪,嗓音淬冰:“朕是君,你是臣,你要知道朕做事无需任何理由,只有朕想不想,愿不愿意。”   赵驰凛并未因这话而妥协,再次重复:“陛下对臣有误会。”   祝蔚煊都要被气笑了,轻轻瞥了一眼他的腰.下,意有所指:“误会?那刚刚将军在朕面前的孟浪行径也是误会?”   赵驰凛:“……”   这个他无话可说。   祝蔚煊嘲讽道:“朕看将军哪里是不举?分明是厉害极了呢,将军为了拒绝朕的赐婚,竟不惜编造如此谎言。”   赵驰凛:“臣——”   祝蔚煊直接打断:“欺君之罪朕不追究了,还望将军别不识好歹。”   赵驰凛都没机会说话:“陛下可否听臣解释?”   祝蔚煊懒得搭理他:“朕不想听,将军可以退下了。”   赵驰凛却没从命,而是开口解释:“臣并未欺君,前段时间臣起身时,那.话儿确实没反应。”   祝蔚煊:“?”   他不信!   “这只是其中之一的缘由。”   赵驰凛继续道:“不怕陛下笑话,臣是年岁大了些,可未来还有几十年,臣想娶的妻子不外乎和自己两情相悦。”   祝蔚煊:“……”   赵驰凛:“陛下可以理解臣吗?”   理解什么?他在暗示什么?陛下觉得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可对上赵驰凛那双直直看过来的深黑眸子,以及他说这话时那张冷峻严肃的面容透着的认真。   祝蔚煊不由有些口干,长睫颤了几颤,最后避开了和他对视,手指无意识抠了抠案台,最终将那些训斥的话又咽了回去,“……将军既然不想被赐婚,那朕就暂时不提这事了。”   赵驰凛目光至始至终都在陛下那如玉如雪的脸蛋上,自然也将陛下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神情看了去,那乌润纤长的睫毛不安分地颤动着,很难让人移开目光。   祝蔚煊见他毫无反应,本就高大魁梧的身材,站在那里就像一堵墙似,“还有事?”   赵驰凛这才开口:“臣谢陛下理解。”   祝蔚煊:“嗯,退下吧。”   赵驰凛依旧不动。   祝蔚煊忍了又忍:“将军还想说什么?”   赵驰凛:“臣刚回京,有些不适应京中气候,想在行宫多待一段时间,还望陛下恩准。”   祝蔚煊:“……”   边关多苦寒,将军惧热,想在行宫避暑,提的要求合情合理,陛下也没理由拒绝。   呵,什么气候不适应,在陛下看来都是将军想和他待在一起的借口。   赵驰凛:“陛下?”   祝蔚煊:“将军只是想避暑,朕哪有不应的道理。”   赵驰凛:“多谢陛下。”   祝蔚煊此刻就差把没事赶紧滚丢赵驰凛身上了,“将军还有事吗?”   赵驰凛觉得自己要还磨磨唧唧不离开,陛下一定会发飙,虽然他觉得生气的陛下漂亮极了,可气大伤身,“臣这就告退。”   祝蔚煊:“嗯。”   赵驰凛:“陛下腰上的伤记得宣太医。”   祝蔚煊:“不劳将军挂心。”   赵驰凛见状也就没在陛下跟前碍眼了,他退出书房,和门外的守卫说道:“陛下的腰不小心撞到桌角,要宣太医过来看看。”   “是。”   祝蔚煊在书房里听到他的话,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坐到了椅子上。   没过多久,孙福有匆匆忙忙赶过来,焦急道:“陛下,奴才听说您腰受伤了?”   他话刚落,太医也背着药箱过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   这两日又是烫伤,又是撞伤,全因某人而起。   陛下心里想着,朕就是对他太好了,才让他愈发放肆。   陛下面沉如水,也不知在想什么,太医在一旁求救地看向孙福有。   孙福有:“陛下,腰伤耽误不得,快让王太医给您瞧瞧吧。”   “嗯。”   孙福有闻言忙给祝蔚煊宽衣,露出腰间的伤给太医检查,待看到陛下那一片骇人的颜色,眼睛顿时湿润了,“陛下怎么伤的这般重。”   太医也不敢说这伤的不重,不过陛下是万金之躯,他还是仔细检查一番后,才开口:“万幸陛下没伤着骨头。”   “这清凉消痕膏有止痛的功效,孙公公每日给陛下涂抹。”   “杂家这就给陛下上药。”   太医告退后,孙福有用涂抹的温玉棒蘸取药膏给陛下上药,动作极轻,“陛下,好好地怎么撞到桌角了?”   刚刚刘统领还偷偷过来向他打听,陛下丢了什么贵重物品,孙福有这才得知陛下让刘统领去把他埋的包袱又给刨了出来,只不过里面却是空的。   孙福有自然没说是何东西。   可谁会没事偷陛下小裤呢?孙福有想了一路,愣是不敢想为何陛下听了他的话后,会带人把包袱刨出来检查,好似陛下确定包袱里的小裤丢了。   这其中的缘由,孙福有别说细想,他压根不想多想。   祝蔚煊:“刘升武都和你说了?”   孙福有如实上报:“他过来问奴才,陛下包袱里丢了什么东西。”   祝蔚煊也没问他怎么回的,自是知道孙福有不会透露,“想说什么?”   孙福有摇头,上完药后,给陛下整理衣裳,“奴才就希望陛下可别受伤了。”   祝蔚煊云淡风轻:“皮外伤而已。”   孙福有:“陛下是万金之躯,一点闪失都不行。”   祝蔚煊:“孙福有,你会不会觉得朕对将军太好了?”   陛下冷不丁问这个,孙福有一时之间也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祝蔚煊没听到回答,抬眼看向他。   孙福有立即跪到了地上:“奴才不知道。”   祝蔚煊:“照实说,不然就是欺君之罪。”   孙福有想了想,才谨慎开口:“奴才觉得陛下对待将军确实不一般。 ”   他在陛下身边伺候多年,自然知道陛下是怎么对待其他大臣的,反正陛下不会和哪个大臣单独待在御书房一上午,更不会让哪个大臣陪他逛御花园。   但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讲出来。   祝蔚煊表情很淡:“将军是大功臣,朕对他好实属情理之中。”   孙福有:“陛下说的是。”   祝蔚煊:“朕待将军怎么不一般了?”   孙福有:“臣说不上来。”   祝蔚煊:“是说不上来还是不敢说?”   孙福有欲哭无泪:“哎呦,奴才愚笨,真的说不上来,不过陛下待将军确实是极好的。”   祝蔚煊也没再为难他。   他待赵驰凛这么好,可某人却不知感恩,愈发放肆。   “起来吧,把净无叫过来。”   孙福有松了一口气,赶紧起身:“奴才这就去。”   净无还以为陛下最近忙着和将军周旋,早就忘了他这号人了,没曾想只过了几天消停日子,孙福有就找上门来了。   路上,净无打听:“陛下召臣所谓何事?”   陛下这几日应该也没入梦吧?   孙福有:“哎哟,陛下什么也没说。”   净无也能猜到,肯定和将军有关,旁的陛下也不会来找他,不再多问。   书房里。   净无跪在地上,小心谨慎问:“陛下召臣所谓何事?”   孙福有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阖上房门。   祝蔚煊:“法师这几日想必过得很舒心吧?”   净无被板子打的伤刚好全,听到陛下这话,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臣这几日一直在为陛下祈福,保佑陛下龙体康健,一刻都不曾怠慢。”   祝蔚煊静静看着他。   “是吗?那朕为何近日不是被烫伤,就是被撞伤?法师这是为朕祈福还是在诅咒朕呢?”   好大一口锅。   净无立刻伏在地上:“臣冤枉,臣不敢。”   祝蔚煊漫不经心道:“那便是法师没什么真本领,连祈福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净无心里有预感。   果然就听到陛下说道:“既如此,那就杖责二十吧。”   净无:“……”   “臣斗胆问一句,陛下有没有杖责将军?”   祝蔚煊淡道:“将军是有功之臣,朕怎么重赏都不为过,又怎会杖责?”   净无算是明白了,合着舍不得打将军,就把气出他身上了。   祝蔚煊:“法师还有什么话要讲?”   净无:“能为陛下解忧,臣甘愿受罚。”   祝蔚煊嘲讽:“法师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为朕解忧?”   净无:“罚臣能让陛下心里舒坦,臣责无旁贷。”   祝蔚煊:“法师好忠心,既然如此,那就杖责三十。”   净无:“……臣领罚。”   —   晌午时。   沁竹轩的下人进了卧房,站在屏风后,“将军,净无法师那边请您过去一趟。”   内室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嗯,告诉传话之人,我稍后便去。”   “是。”   将军第一天住进来时,就告诉院里伺候的人不要进他的内室,是以这些下人不敢擅自进去。   内室里。   赵驰凛正大马金刀坐在床上,而陛下丢掉的那件明黄色的小裤此刻正被将军攥在掌中仔细打量触摸。   上面脏.污的痕迹,已经清洗干净,是赵驰凛去后山的潭水中亲手洗的。   至于为何会去而复还,将陛下的小裤取走,赵驰凛也不清楚。   他只是遵从内心。   他想要陛下这件贴身的小裤……而已。 第19章 不知陛下为何讨厌臣?   净无正趴在床上,陛下派太医过来给他处理伤口。   赵驰凛见状没直接进去,而是坐在花厅,等到太医离开后,才让人通传。   净无挨板子都挨习惯了,是以并不惨兮兮,带着笑意冲赵驰凛说道:“将军来了,快坐吧,我现在也不方便,只能如此接待将军,还望见谅。”   赵驰凛并不在意这些,坐到一旁的圆凳子上,开口问道:“法师挨板子所为何事?”   净无法师毕竟德高望重,除了陛下会下令杖责他,也没旁人这般。   净无眸中依旧是悬着笑意:“陛下惩罚人也不需理由吧?”   赵驰凛:“话虽如此,可陛下不是不讲道理的性子。”   净无听他这话里话外都有袒护之意,笑意未散,“将军看来很了解陛下,我怎么记得将军回来不过就几日?”   赵驰凛:“法师想说什么?直言就是,不必绕圈子。”   净无调整了一下趴着的姿.势,“将军,若我说,我这板子是替将军挨的,将军是何想法?”   赵驰凛并未因他这话产生什么波澜,冷淡道:“何以这么说?”   净无:“我叫将军过来就是这么个话,陛下很讨厌将军,但因着将军是有功之臣,不能惩罚,先前我说和将军有几分交情,是以陛下才会迁怒于我。”   这话说的真假掺半,却也不是造谣,陛下可不就是没法惩罚将军,才拿他出气的,他也不算乱说。   赵驰凛听完他这话依旧没什么情绪起伏,面无表情道:“先前我问法师陛下为何讨厌我?法师还说未有此事。”   净无话说的滴水不漏:“先前我确实不知道,想着将军是有功之臣,陛下不可能会讨厌将军——”   赵驰凛直接打断:“我不知法师到底想说什么,但陛下是君,我们是臣,别说只是杖责,就是君要臣死,为臣者理应照做。”   净无:“这里又没别人,将军不必这般谨慎吧?”   赵驰凛:“不管有没有别人,我都如此。”   净无内心啧了一声。   赵驰凛:“法师以后还是慎言,妄议陛下是大罪。”   净无:“所以将军对我刚刚说的,陛下因为讨厌将军,而迁怒于我,没有别的要说的。”   “我认为陛下并不像法师所说讨厌我,至于陛下杖责法师的理由,应当是法师之过。”   赵驰凛起身告辞:“法师好好养伤吧。”   净无瞧着将军因一句陛下讨厌他而头也不回地离开,眸中透着得逞的笑意。   赵驰凛内心确实不似面上表现的那般平静。   净无说的陛下极其讨厌他,赵驰凛这几日与陛下的相处中时不时会有这种感觉。   起先他以为陛下是忌惮他功高震主,可陛下又有意要他统领北营,即便他是有功之臣,陛下要赏赐,也不一定非要把北营都统的职位给他,这说明陛下相信他无二心。   可……陛下对他的态度确实很奇怪。   赵驰凛本来要回去,脚步停顿,最后转了方向。   -   祝蔚煊食欲不振,午膳并未怎么用。   孙福有让小厨房特地做了消暑清凉的糖水,祝蔚煊刚拿起勺子,小太监进来禀告将军觐见。   祝蔚煊一点都不想看他,往嘴里送了一勺糖水,等咽下去后,才开口:“和将军说朕身体不适,已歇下了。”   “是。”   孙福有在一旁摇着扇子,一句话都没说。   祝蔚煊:“平时关于将军的事,你不是最上心了?怎么今日也不替将军问问,朕为何不见他?”   孙福有现在哪里还敢提将军,他自诩最懂圣心,如今已摸不透的陛下心里到底是何想法了,“哎呦,陛下,您可别打趣老奴了。”   “奴才只对陛下您一人上心,陛下不想见将军,自然有陛下的道理,奴才又何须多问。”   祝蔚煊优雅地将糖水喝完,才不紧不慢道:“朕讨厌将军罢了,看他就烦。”   孙福有看到走过来的赵驰凛,心里咯噔一下,忙提醒道:“陛下,将军过来了。”   祝蔚煊抬眼就对上不远处因他这话而停下立在院中的赵驰凛。   “……”   赵驰凛听小太监说陛下身体不适,有些担心他的腰伤,于是和小太监说他有要紧事禀报耽误不得,小太监惧于大将军迫人的威压,刚准备替他通报,就见将军直接抬脚进院子,说有什么事他担着。   不曾想,进来就听到陛下说这句话。   紧追其后的小太监立即跪在了地上,“陛下,将军说有要事禀告耽误不得。”   孙福有从屋里走出来,“知道了,下去吧。”   小太监忙退下了。   孙福有站在台阶上:“将军就算是有要紧事,也要着人通报一下,不然失了体统。”   祝蔚煊面上一派镇定,丝毫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心虚感,淡道:“孙福有,让将军进来吧。”   孙福有侧身,赵驰凛一言不发进了屋。   孙福有领着下人退至院外。   祝蔚煊也没让赵驰凛坐,“将军有什么要紧事?”   赵驰凛:“臣听陛下身体不适,想进来探望,是以才那般说。 ”   祝蔚煊无语:“哦,所以是并没有什么事,将军不仅欺君,还擅自闯进朕的院子,将军好大的胆子啊。”   赵驰凛沉默不言。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   做什么这态度?难不成被他那话给伤着了?   怎么着,他还不能说实话了?自己讨嫌还不让人说了?   “将军怎么不说话?”   赵驰凛躬身抱拳:“但凭陛下处置,陛下若是讨厌臣,尽管杖责臣,臣绝无二话,若是陛下担心被人议论,可以关起门责罚,臣决不会让此事传出去。”   祝蔚煊:“……”   赵驰凛说完这话后直起身子看向祝蔚煊,“只是臣想知道陛下为何这般讨厌臣?”   祝蔚煊:“将军心里清楚。”   赵驰凛:“臣自问回京这几日对陛下未有不妥,不知陛下因何讨厌臣?”   祝蔚煊见他峻黑的眸子透着认真,似是真的不解,不由蹙眉,可转念一想,男人在梦里就惯会装模作样。   这一步步的试探,无非就是想逼着他亲口承认梦中之事。   先前见他时,还故意满身酒香,想到这里,祝蔚煊不由沉了表情,起身走到赵驰凛身旁。   赵驰凛并未避开,目光直直看向他。   祝蔚煊:“将军刚刚说的领罚可是真的?”   赵驰凛:“但凭陛下惩治。”   祝蔚煊轻笑一声:“这可是将军说的。”   陛下相貌生的极好,从将军第一天面圣就知道。   长发乌润,肌肤冷沁雪白,平日不说话时,整个人冷冷清清的,只要一生气,那双漂亮的眸子就变得黑亮灼灼,颜色生动。   却不曾想,冰清雪容,展颜一笑,更让人移不开眼。   赵驰凛不再多看,收回目光:“陛下还未说为何讨厌臣?”   祝蔚煊:“既然将军想知道,那朕不妨就告诉你,朕之前做了一场梦。”   陛下故意停顿,微微勾唇,目光在将军那坚毅冷峻的脸上逡巡。   赵驰凛抬眼和他对视,静静等待着。   祝蔚煊这个时候都想给他鼓掌了,他就从来没见过比将军还会装模作样之人,“将军那日不是还问朕为何会用你的脸做靶子。”   赵驰凛:“陛下梦到什么?”   祝蔚煊收了笑意:“将军在梦中大逆不道,与朕交手次次占上风,令朕讨厌,所以才做了那个靶子。”   赵驰凛:“……”   将军万万没想到陛下讨厌他的缘由竟只是个梦,不过倒也能解释,陛下先前并未见过他,竟能做出他的画像。   只不过——   赵驰凛:“梦中之人对陛下大逆不道,臣绝不会,请陛下相信臣。”   祝蔚煊才不信他的话,不会,那在书房时那么激动做什么?不会,还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暗示他。   更甚,竟偷拿他的脏.污小裤。   想到他那不翼而飞的小裤,祝蔚煊看他都略微嫌弃,怎么会有人这般轻浮孟浪!   “将军不会以为这么说就能免受惩罚吧?”   赵驰凛:“不会,只希望陛下惩罚过后,不要再因着梦里事讨厌臣了。”   祝蔚煊听他说的诚恳,哼了一声:“那要看将军以后的表现。”   赵驰凛再次表忠心。   关上门惩罚人,自然不能在陛下院里,传出去成何体统?   于是陛下带着将军再次去了书房,孙福有按照陛下的吩咐,取来长木戒尺。   祝蔚煊自然不能杖责将军,因为那得让人行刑,今日他刚丢了东西,若是责罚赵驰凛,恐会给他招来猜测。   至于为何能杖责法师,自然是因为法师已经不是第一次挨打了。   门阖上,陛下和将军也不是头一回在书房议事,除了孙福有,不会有人多想。   祝蔚煊握着长木戒尺,命令道:“跪下。”   赵驰凛依言跪下。   祝蔚煊拿戒尺撩开他的衣襟,“把上衣全部脱掉。”   赵驰凛顿道:“全部脱掉?”   祝蔚煊居高临下晲着他:“当然,将军皮糙肉厚,上衣不脱光,如何重惩?”   赵驰凛闻言也没多说什么,解开腰带,脱掉衣裳,露出他那健硕充满野性的上身。   祝蔚煊不自觉地舌忝了舌忝唇瓣,内心隐隐有点期待,“将军想让朕打哪里?”   赵驰凛腰背挺直,阳光透过窗落在那蓬勃紧实的肌肉上,泛着诱人的光泽,“都可以,只要能让陛下消气,以后不再讨厌臣便是。” 第20章 恬不知耻,随地发.情。   将军认错的态度极其端正,陛下很是满意。   但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梦里男人不仅给他带狗链子,还拿针吓唬他,这些羞辱他可都一一记在心里呢。   祝蔚煊握着长木戒尺,前端从将军的r头滑过他的月复肌,似乎在仔细挑选将要惩罚的位置。   赵驰凛浑身的肌肉在祝蔚煊靠近时已经绷紧,青.筋爆起的脖颈上硕.大喉结上下滚了滚。   祝蔚煊注意力转移到他那颗喉结上,俯.身浅笑,“将军这是紧张了?”   赵驰凛内心只觉得煎熬,他宁愿被杖责也不愿是这种惩罚,面上却愈发严肃,低沉的嗓音带了点微哑:“陛下开始吧。”   既然将军紧张,想快点解脱,那陛下偏要慢悠悠。   享受这种猎物到嘴前的快.感。   祝蔚煊气定神闲道:“将军着什么急?朕还没想好该惩罚哪里呢。”   长戒尺是用紫檀木做成的,通体被打磨的很是光滑,未有锋利之处,就这么在赵驰凛身.上游移着,实在是——   赵驰凛握住了戒尺的另一端,力道很大,祝蔚煊扯不过来,顿时冷下脸,“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陛下,这戒尺伤不了臣,您若想出气,可以杖责一百,臣愿意受着。”   将军越是这样说,陛下越是要和对着来。   祝蔚煊贴近赵驰凛的耳畔,轻轻地,一字一顿道:“朕就不。”   “朕偏要这么惩罚将军。”   祝蔚煊说话时,呵出的气息,透着温热,尽数喷撒在赵驰凛的耳廓。   赵驰凛的呼吸不由加重了几分,不再开口,且松开了戒尺。   祝蔚煊见他一副任君惩罚的模样,瞬间失了大半兴趣。   “啪。”   书房响起一声,不清脆,带了点闷闷的音。   祝蔚煊手中的戒尺第一下打在了赵驰凛的月匈肌上,那蓬勃的肌肉带着弹性,肤色略微有些深,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赵驰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是戒尺大力打在上面被弹回去,将陛下的手给震麻了。   “……”   祝蔚煊有些不高兴,“将军真是皮糙肉厚。”   赵驰凛低垂着眼,根本没抬头看陛下,即便如此,他也能想象陛下此刻会是什么表情,璀璨的眸子带着不满,浅色的唇小弧度撅起。   漂亮又骄矜。   赵驰凛哑着嗓子:“臣该死。”   祝蔚煊哼了一声,他本来想打十下的,如今看来惩罚将军,自己的手也跟着遭罪。   看在将军今日认错态度极端正的份上,陛下决定再打两下就作罢。   “啪”   “啪”   祝蔚煊一鼓作气,在那月匈肌上连打了两下,掌心都泛红了,正准备让将军起来,视线不小心瞥到了那不知何时起来的玩意上。   隔着衣袍威风凛凛地摇头晃脑,极是兴奋。   “?”   祝蔚煊还以为他有所反思,没想到竟孟浪至极,气恼训斥道:“朕看将军已经没救了。”   赵驰凛没辩驳,沉默地将衣袍拢住,无赖他那沉睡时就极具优势的玩意,苏醒之后,简直就是庞然大物,藏都藏不住。   将军也无可奈何,这种情况无法避免,陛下那点力气打在他身上也就只能激起x谷欠。   “陛下恕罪。”   祝蔚煊气昏了头:“站起来。”   赵驰凛只以为惩罚结束,起身:“谢陛下。”   下一秒,戒尺隔着衣袍打了过去。   祝蔚煊气急了,只想好好教训他,一下又一下打在那上面,“让你以后还敢当着朕的面这般放肆!”   陛下过于专注了,压根没注意到将军逐渐猩红幽深的眸子,愈发粗.重的喘.息,以及那握紧的双拳,很是收力的月要腹。   等他反应过来时。   赵驰凛已经被他打了出来。   隔着衣裳跳动了几下,祝蔚煊脸都气黑了,甩掉戒尺,骂道:“你,放肆!”   赵驰凛浑身绷紧的肌肉在松缓,他重重地喘.了两下,而后跪在了地上,“臣该死。”   祝蔚煊还说要惩罚他的,这哪里是惩罚,他看将军都要舒坦死了,都被他打出来了!   赵驰凛的注意力都在陛下不住颤抖的手上,那双惩罚他的玉手,就连手背都泛着粉,更别提握着戒尺的掌心,漂亮的手仿佛受到了虐待一般,手指微微蜷缩着,惨兮兮的,就好像刚刚不是戒尺打他,而是这双手……   将军脑海里的念头在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停了下来,脸色越发冷峻凛然。   祝蔚煊抬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因着气恼,格外用力,将军浑身上下就仿佛是铜皮铁骨,反倒累得他一时间没稳住,被震了出去,直直往后仰。   “陛下小心。”   赵驰凛迅速起身,拉住了陛下的手,祝蔚煊就这么跌到了将军的怀里,坐在他那石更邦邦的大腿上。   祝蔚煊:“……”   赵驰凛丝毫没犹豫,带着陛下起身,而后重新跪在了地上。   祝蔚煊脸色难看至极。   赵驰凛虽然和祝蔚煊相处的时间短,却已经摸清楚陛下的性子,他们陛下最在乎的就是面子,现在惩罚不成,反而便宜了他,刚刚又差点摔倒。   这下陛下解气不成,估计更讨厌他了。   从前还能说是因梦迁怒他,现在他在陛下眼中估计就是恬不知耻,随地发.情的形象了。   赵驰凛:“陛下,臣——”   祝蔚煊:“滚。”   赵驰凛知道这会多说无益,可若是他就这么走了,陛下肯定恼了他,气发不出,还会伤身。   “陛下,别因为臣气坏了身子。”   祝蔚煊被他气的脑袋发晕,手搭在案台上支撑着,只觉得累极了,手也疼,上午被撞的月要也疼,不知是不是错觉,就连那已经好了的舌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这哪里是惩罚赵驰凛,这仿佛是他被重重罚了。   赵驰凛察觉到陛下的不对劲,忙起身,眉头紧皱,大手覆在祝蔚煊的后背上,深沉的眸子此刻写满了担忧,另一只手搭在了祝蔚煊的心口,“陛下吸气。”   祝蔚煊反应都慢了半拍,差点给气出了毛病,顺着他的话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去,如此几下,才平静下来,然后发现自己好似被赵驰凛给环抱在怀里一般,“松手!”   赵驰凛收回手,恭敬地站在了一旁。   祝蔚煊看着他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就想起刚刚的事,心烦:“还不滚。”   赵驰凛立在原地:“臣该死。”   祝蔚煊不搭理他。   赵驰凛认真问:“陛下怎样才能不生臣的气?”   祝蔚煊觉得自己这个气是消不了了,但他也不想再行什么惩罚了。   谁知道最后对将军这种恬不知耻,随地发.情的男人来说是惩罚还是奖励。   “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赵驰凛:“臣不想陛下气坏身子。”   祝蔚煊:“那你赶紧滚!朕现在看到你就来气!”   赵驰凛:“可臣也不想陛下讨厌臣。”   祝蔚煊都要被他这话给气笑了。   赵驰凛:“陛下不过是想消气,臣知道怎样才能让陛下消气了。”   祝蔚煊对上他的目光,还是不说话。   赵驰凛:“臣给陛下当人形靶子,直到陛下消气为止。”   语气认真,不似说笑。   祝蔚煊听到他这个建议,眸子微微睁大,最后骂道:“朕看你不仅没救了,而且还失心疯了。”   “衣裳穿好,赶紧滚,别在朕跟前碍眼。” 第21章 朕真的忍不住   “陛下。”   孙福有带着端着点心的小太监踏进书房,“您晌午都没好好用膳,多少吃点东西吧。”   祝蔚煊被赵驰凛给气的,哪里还有胃口:“拿走,朕不吃。”   孙福有也不敢多问,刚刚将军离开时倒与平时一样,叫他猜不透二人在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孙福有可以确定的是,陛下在不高兴。   长木戒尺被赵驰凛临走前捡起放到了案台上,祝蔚煊看到这戒尺就想到刚刚的事,于是抬手一挥袖袍,戒尺被扫到了地上。   孙福有弯腰拾起,知道陛下定是嫌它碍眼,使了个眼色让一旁的小太监收起来。   等宫人都退出去。   孙福有上前给祝蔚煊捏着肩,劝道:“陛下,气大伤身,仔细龙体。”   祝蔚煊:“朕知道。”   孙福有:“可陛下在生气。”   祝蔚煊:“朕真的忍不住。”   孙福有心里叹气:“陛下,奴才斗胆说一句,您若是真心想惩罚将军,大可以杖责将军。”   将军生的那般高大威猛,这小小戒尺对他而言,和那挠痒痒有何区别?这算哪门子惩罚?   祝蔚煊因他这话抬眼。   孙福有收回手,跪在了地上。   祝蔚煊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除了面对赵驰凛时会忍不住发脾气外,平日鲜少动怒,此刻听到孙福有的话,也只是淡道:“都知道朕丢了东西,将军是有功之臣,多大赏赐都不为过,突然杖责他,别人会怎么想?”   孙福有:“是奴才愚钝,考虑不周,奴才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祝蔚煊:“起来吧。”   孙福有也不想见陛下总是因着将军之事生气,于是提议道:“陛下,左右近日也没什么要紧事,要不您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权当做散心如何?”   祝蔚煊被说动了,将军候着脸皮非要留在行宫避暑,肯定会想尽办法过来请安。   他现在看到赵驰凛就烦。   “孙福有。”   “奴才在。”   “收拾行李。”   “好嘞,奴才这就去准备。”   离行宫最近的地界是一处小镇,既是微服私访,就不能大张旗鼓,祝蔚煊只带了孙福有和刘升武,还有四个近侍,都是着常服。   祝蔚煊也没坐轿子,直接骑马出行,傍晚日头没那么刺眼,宽阔的大道两侧都有遮阴处,倒也凉爽。   孙福有和刘升武落后陛下半步距离一左一右跟随着。   小半个时辰就到了那清铃镇,小镇格外热闹,烟火气十足,大街小巷都是吆喝声,客栈酒肆门前伙计在招揽客人,很是热情。   几人停在了小镇最大的酒楼门口,还在大堂招呼的小二哥看到祝蔚煊,忙出来招呼,毕竟这位客官衣饰华丽,贵气十足,不似凡人,“客官,您里面请。”   祝蔚煊利落地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给了小二哥,抬脚踏进酒楼。   孙福有交代道:“要两间上房,烦请小二哥帮我们的马儿喂饱。”   “好嘞,小的这就安排!”   祝蔚煊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相貌气质,出现在哪里都是焦点,他一到大堂,里头在吃酒的客人都向他看过去,他们这小镇虽然经常有外来人歇脚,但如此出彩相貌之人还是头一回见,不免多番打量。   祝蔚煊并未被这些目光所打扰,淡然地抬脚上楼,那小二哥已经过来招呼他,殷勤极了,“爷,小心台阶。”   小二哥将祝蔚煊迎到天字第一号房。   孙福有和刘升武跟了进去,四个近侍守在门外,刘升武则是检查房间的门窗安全,孙福有也是给陛下的床铺重新铺上他自带的一应用品,毕竟陛下龙体金贵。   小二哥见状也淡定,大户人家的公子讲究多,也属正常,在一旁给祝蔚煊沏茶,一边笑道:“这位公子要吃些什么酒菜?”   祝蔚煊并未碰那茶水,“店里有什么招牌菜,都做一份送上来。”   小二哥:“好嘞。”   孙福有走过来给了赏银,小二哥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道谢,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大方的,等小二哥下楼准备酒菜后,孙福有从包袱中取出自带的茶具和祝蔚煊常喝的茶饼,开始为陛下煮茶。   刘升武检查完走了过来,瞧见孙福有这般细致,心里感慨孙公公要不怎么是陛下跟前伺候的,这谁能比得了?   小二哥很快就备好了酒菜送上楼,摆放至桌,又一一介绍菜品,最后退了出去。   孙福有取出试毒筷一一验过之后,才开始伺候陛下用膳,不知是不是赵驰凛不在跟前碍眼,祝蔚煊胃口好了些,每一样菜都尝了一口,只不过没动那酒。   祝蔚煊吃完,漱了漱口后,孙福有才去隔壁和刘升武他们一起用膳。   既然都出来散心了,自然要到处逛逛,正赶巧,春星阁今晚要举行花魁比赛。   小二哥极力推荐:“几位爷若是没事,一定要去看看,这春星阁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   这春星阁一听就是风雪场所,孙福有哪里敢让陛下去逛。   孙福有拿银子打发了小二哥,就见祝蔚煊抬脚就走,“爷,咱这是要去——”   祝蔚煊:“春星阁。”   陛下要去,孙福有也不能说什么。   好在春星阁没孙福有想的那般,楼下大堂都是饮酒听曲,表面看起来倒是雅致。   孙福有要了二楼观赏最佳的位置。   —   “将军请回吧,陛下不在。”   赵驰凛注意到刘升武不在,说明小太监并没有撒谎,“陛下去哪里了?”   小太监头都快贴到月匈前了,他很惧怕赵驰凛,主要将军不怒自威,身上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回将军,陛下去哪里,奴才也不知道。”   赵驰凛:“陛下今晚还回来吗?”   小太监摇头:“孙总管收拾了行李。”   赵驰凛心里有数了,陛下只带了几人,那就不是回宫,想来是被他气到了,出去散心了,离这行宫最近就是清铃镇,他回京时候经过。   赵驰凛虽然知道陛下不想见他,可又不放心他就带了这么几人出门,陛下的安危最重要,于是骑了快马赶了过去,直接停在了镇上最大的酒楼,同小二哥一打听,得知祝蔚煊去看什么花魁了。   赵驰凛面色不由冷沉了几分。   —   祝蔚煊兴致缺缺看着底下的表演,目光随意一瞥,而后顿住。   孙福有顺着陛下的视线看过去,惊讶道:“哎呦,那不是……”   祝蔚煊冷淡地收回视线。   呵,竟然还敢找到这里来!   陛下打定注意不搭理。   本来以为赵驰凛是过来找他的,谁知他很快就坐到了大堂上,不似寻人姿态,好似特地过来,只为看花魁。   赵驰凛相貌英俊,身材高大,很快就有楼里的姑娘坐了过去,笑吟吟地给他斟酒。   赵驰凛进来时候,一眼就捕捉到二楼的祝蔚煊了,他知道陛下恼了他,自己贸然上去恐会更惹他动怒,于是坐到了大堂。   不过赵驰凛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面对凑过来的姑娘,他冷冷瞥了一眼。   他身上威压甚重,姑娘吓得顿时放下了酒盅,讪笑道:“这位爷,您要看不上奴,奴再给您叫一个伺候。”   赵驰凛:“不必。”   这楼里的姑娘哪里见过如此冷酷之人,挤出一个很是勉强的笑:“那您喝,奴就不在跟前打扰了。”   —   祝蔚煊在二楼面无表情看着大堂那二人,从他那个角度看,不知赵驰凛说了什么,姑娘笑的花枝招展的。   呵。   孙福有和一旁的刘升武对视一眼。   祝蔚煊手里握住酒盅,手指用力收紧,脸色愈发冰冷,最后发作——   “去把赵驰凛带上来。” 第22章 知道朕刚刚给你吃的是什么吗?   刘升武奉命下楼走到赵驰凛跟前。   那姑娘正起身离开,看到来人后,瞬间眼波流转,挥了一下手绢:“这位爷,您是特地来找奴家的吗?”   刘升武闻了一鼻子香味,后退一步避开,看向赵驰凛,“不是,我是来找你身边这位公子的。”   姑娘也没生气,准备物色新的顾客了,笑道:“那奴家就不打扰了。”   刘升武:“我们公子有请。”   赵驰凛随着他上二楼。   祝蔚煊右手捏着茶杯,目光没给赵驰凛分毫,冷淡地落在楼下,好似在观赏姑娘们的才艺,孙福有摇着扇子伺候在侧,见赵驰凛走近,同他打了声招呼。   赵驰凛朝祝蔚煊行了个常礼。   祝蔚煊依旧没搭理他。   孙福有朝刘升武使了个眼色,想同他一起出去,无奈对方压根不懂他,只好走到他身边,“公子有事吩咐你做。”   刘升武总算是有了点眼力,心领神会跟着孙福有离开。   没了孙福有在一旁摇扇子,祝蔚煊拿起搁置在桌上折扇,赵驰凛见状,主动说道:“我来吧。”   祝蔚煊拿扇子打在了他伸过来的手背上,不咸不淡道:“注意你的身份。”   又不是伺候他的奴才。   赵驰凛闻言却并未收手,从陛下手中取过折扇,打开为祝蔚煊扇风。   祝蔚煊见他又默不作声,“你是闷葫芦吗?”   梦里行那事都堵不住那么多的话,梦外开始装冷酷。   赵驰凛:“怕您不想听我说话。”   祝蔚煊:“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祝蔚煊坐在凳子上,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赵驰凛,同样是站着,别人在陛下跟前都不会带来压迫感,唯独赵驰凛。   可这是在外头,祝蔚煊就是看赵驰凛再不顺眼,也不可能让他跪着,于是陛下很勉为其难道:“坐下吧。”   赵驰凛听话地坐到了祝蔚煊身旁的凳子上,“谢公子。”   二人的膝盖挨得很近,只是轻轻动一下,就会碰到一起。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注意你的腿,若是再敢碰——”   “就打断。”   赵驰凛闻言起身。   祝蔚煊:“?”   赵驰凛:“我还是站着吧。”   祝蔚煊:“……坐下。”   赵驰凛:“这桌下狭窄,我怕又碰到您。”   祝蔚煊心里本就有火,不管是白日发生的事,还是赵驰凛竟然敢来逛这种地方,“碰到就打断。”   陛下的语气不容置喙:“坐。”   赵驰凛只好就坐,祝蔚煊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姿态,视线再次落到楼下观赏台。   没有得到陛下目光的将军,至始至终表情都是严峻冷凛,毫无变化。   只是——   祝蔚煊的膝盖又一次被碰到,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碰触摩.擦。   赵驰凛接收到陛下的怒目,正要开口,只见陛下大力地拿膝盖撞了过去。   桌上茶壶晃动,洒出一些茶水。   祝蔚煊膝盖都撞痛了,陛下面对将军时,一生气就失智,总是忘记将军皮糙肉厚,铜墙铁骨。   赵驰凛也没料到陛下会有这么孩子气的行为,不过陛下到底是养尊处优,金尊玉贵,将军之前碰触过陛下的手,还有月要侧,只觉得那皮.肉光滑如锦缎,柔.嫩似朝露,和他们这些常年在外征战沙场的男人天差地别。   “让我看看撞伤没?”   祝蔚煊疏冷的眸子此刻泛红,里头含着怒,透着别样的神采,生动璀璨,出声讽刺道:“你还想怎么看?”   陛下挨了痛也是一贯的高高在上,只会让人更加想欺负他。   赵驰凛没再说话,也没看祝蔚煊,而是垂眸,大手隔着衣袍覆在了陛下的膝盖上。   祝蔚煊顿道:“放肆。”   赵驰凛那双舞刀弄枪的手此刻动作轻柔给陛下扌柔着膝盖。   祝蔚煊:“……”   还别说将军按摩的手法尚有可取之处,陛下刚刚撞痛的膝盖就这么被他轻轻扌柔了几下,很快就不疼了。   只不过赵驰凛的掌心实在是太烫了,隔着衣袍都能感受到他手上的热度。   祝蔚煊:“可以了。”   赵驰凛这才松开他,重新拿起折扇给他扇风。   他这般妥帖,祝蔚煊又不好冷脸训他,只好把目光重新放到楼下,快要选出新花魁,大堂里呼声很高。   祝蔚煊放在桌上的手被轻轻碰了一下,陛下收回目光,不高兴地睨着他。   赵驰凛似乎只是想倒杯茶水润喉,偏巧陛下的手就放在一旁,不小心轻擦过。   “我有些渴。”   祝蔚煊:“嗯。”   陛下也懒得发作,他犯不着再去打赵驰凛一巴掌,最后疼的还是他的手。   春星阁的新花魁已经选出来了,模样确实是娇艳动人,弹奏的琴声清扬舒缓。   祝蔚煊觉得她的琴弹得不错,闻之放松,有效缓解了他对某人的怒气。   赵驰凛见陛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新花魁,下一秒就听到祝蔚煊出声,不是和他说话,而是叫外头的孙福有。   孙福有走过来躬身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祝蔚煊:“去把花魁带上来。”   孙福有此刻也摸不准陛下是何心思,但是陛下的命令他自当遵从。   楼上楼下这些客人,大多都是冲着这新花魁来的,价高者可得花魁今晚,银子倒不是问题,只是这花魁出身在此等烟花之地……   “还不快去?”   孙福有:“奴才这就去。”   赵驰凛本来一直沉默着,听到祝蔚煊的交代,表情愈发冷肃,“陛——”   接收到祝蔚煊的目光,赵驰凛改口:“公子想做什么?”   祝蔚煊:“本公子要做什么还需向你汇报?”   赵驰凛总算有些情绪起伏,沉声道:“不行。”   “?”   祝蔚煊:“注意你的身份。”   竟敢对他说这种话!   -   楼下孙福有的出现,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春星阁的老鸨笑声离老远都能听到,摇着团扇,一边同花魁说她好福气,那楼上的公子实在是贵气非凡,花魁一直都是浅笑,没把她的话放心上。   在孙福有下楼时,祝蔚煊就命刘升武合上窗,楼下的客人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买下花魁今晚,也无法窥见。   房门被敲了两声,孙福有在外头请示:“公子。”   “进来。”   一道极动听的冷淡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光是听这把嗓音都能想象出说话人的模样有多出类拔萃。   老鸨接收到花魁的波动眸光,打趣道:“妈妈还能骗你不成。”   孙福有推开了房门,带人进来。   屋里气氛有些诡异。   老鸨开门做生意对待客人自是热情,摇着团扇,扭着月要朝着坐在凳子上的祝蔚煊走去,“哎呦,这位爷——”   还没等走近,赵驰凛挡在了祝蔚煊的前面,阻止了她的靠近。   孙福有心里觉得将军做法是对的,但他到底是奴才,也不能违抗陛下的命令。   老鸨本来兴冲冲过来,岂料这屋子里竟还有这么一尊煞神,这体格这气势,实在令人畏惧,不过老鸨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她往后退了一步,笑道:“哎呦,爷这是做什么?”   不等赵驰凛开口,祝蔚煊已经起身绕过他走到花魁面前,“叫什么名字?”   花魁一进门就看到祝蔚煊了,如此清俊矜贵的男子,确实叫人移不开眼,“回公子,奴家妙霜。”   祝蔚煊似只是随口一问,“这屋里人太多了,本公子觉得闷,换间屋子。”   说完抬脚,老鸨忙带着妙霜快步跟上,“公子若是觉得这屋子闷,奴家带你去妙霜那屋里。”   孙福有见赵驰凛沉着脸色,好似还要跟过去,忙叫住他。   此时屋里就剩下他二人。   孙福有压低了嗓音:“哎呦,将军您就别凑过去了,陛下本来就是烦才出来散心的,陛下烦谁,不用老奴说,将军心里也清楚,您何苦找骂?”   赵驰凛听他说完后,头也不回地抬脚出了门。   孙福有心想,若是陛下问起他为何不拦着,他这也是极力劝过将军了,是将军非要讨嫌,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能拦得住威猛雄壮的将军啊。   祝蔚煊去了妙霜的屋里,香炉里燃着甜.腻的香气。   妙霜撩开了珠帘引着祝蔚煊,一边轻声问道:“公子要饮酒吗?”   祝蔚煊:“不用。”   妙霜见他冷冷淡淡的,不似那些猴急的男人,于是主动伸手,想为他宽衣,祝蔚煊侧身避开了。   “公子这是何意?”   祝蔚煊坐到了圆凳子上,扬起下巴示意她看向房中摆放的那把琴。   妙霜有些不敢置信,不死心问道:“公子是想先听奴家抚琴——”   祝蔚煊一句话终止她的念想:“只听琴音。”   妙霜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花大价钱,不是为了春宵一刻,而只是为了听她弹琴的。   但客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妙霜这一路本来还想着若是伺候好这公子,能让其为自己赎身,给公子做妾她也是愿意的。   -   门口。   赵驰凛被刘升武抬手拦下。   “公子交代,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   赵驰凛:“我不想动手,让开。”   刘升武自然知道他们五个加起来也拦不住将军,可这是陛下的命令,于是强调:“公子不准许任何人进去打扰,还请不要为难我。”   主要刘升武就不明白了,将军这是要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惹陛下不快吗?   这是抗旨!!!   跟在赵驰凛身后的孙福有开始添火:“哎呦,这都入夜了,公子肯定今晚就宿在这里了,您还是回去吧。”   赵驰凛闻言,直接硬闯。   刘升武正要出手阻拦,孙福有立即抱住了他的胳膊,“?”   那四个守卫,见他们统领没出手,自然不敢同将军交手,于是赵驰凛轻轻松松推门进去。   刘升武急道:“他进去了!”   孙福有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耳语说道:“陛下能知道你们拦不住将军?进去就进去了,陛下也只会恼将军,不会迁怒我们这些人的。”   “可——”   “哎呦,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吗?咱们陛下什么身份,这万一要是有什么闪失,真宠幸了这姑娘……”   刘升武顿时噤声,说到底陛下可以宠幸任何人,可陛下如今后宫空置,这若是宠幸的第一位是这等出身,那朝堂的大臣估计要闹了,对陛下名声也不好。   刘升武敬佩地看向孙福有,还得是孙公公有招。   这下刘升武就想明白了,将军为何会这般宁愿惹怒陛下,也不准陛下和这花魁在一起,将军可真是对陛下一片忠心啊。   虽然孙福有知道陛下对那花魁没有旁的想法,可陛下龙姿凤采,俊美不凡,保不齐对方不会想攀龙附凤,飞上枝头,这些烟花之地,下作手段防不胜防,以防万一,也不能让陛下和这花魁单独在一个房间。   是以这个恶人只能将军来做了。   -   妙霜十指刚覆在琴弦上。   赵驰凛就推门进来了,祝蔚煊似乎并不意外,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同妙霜说道:“继续。”   赵驰凛面上无甚表情时,看起来格外凶厉,妙霜不免胆战心惊,哪里还有闲情雅致抚琴,“买走奴家今晚的是公子,奴家这屋子只能是公子一人进。”   祝蔚煊:“听到没有?还不出去?”   赵驰凛直接坐到祝蔚煊身旁,语气都带了些强势,“恕难从命,公子回去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今晚我一定要留下。”   祝蔚煊:“……”   陛下忍了又忍,才没在人前失态,狠狠剜了赵驰凛一眼,而后放缓了语调:“你先出去。”   祝蔚煊知道他不会轻易听话,于是补充道:“一会就回去了。”   陛下这堪称温和的语气,以及屈尊和他解释,赵驰凛只能起身,还不忘说道:“那我在门外等您。”   祝蔚煊:“嗯。”   赵驰凛开门出来,孙福有看到他很是意外:“……您怎么出来了?”   刘升武心说这还能怎么出来的,肯定被陛下撵出来的。   赵驰凛站在门口跟尊冷面门神似,一言不发。   孙福有不免担心,很快里面传出琴声。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停下,里头却没动静,约摸半盏茶的时间,门从里打开了,祝蔚煊出来了,连头发丝都没乱一丝一毫,在花灯锦簇的夜里,陛下依旧是高不可攀之姿。   “回去吧。”   孙福有松了一口气。   祝蔚煊瞥了一眼赵驰凛:“你也跟上。”   -   出了春星阁,祝蔚煊却没直接回酒楼,而是停在了一处还未闭门的医馆。   “都不准跟进来。”   祝蔚煊交代完,抬脚进去,很快就出来了。   这才回酒楼。   一路上赵驰凛都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祝蔚煊瞥了他几眼,直到走到客房门前停下,进屋看到赵驰凛竟然要走,“谁准你离开的?”   赵驰凛顿住,就听过陛下冷着脸:“进来。”   刘升武朝着孙福有看去,满眼都写着陛下是不是该发作了?要好好惩罚将军?   孙福有:“……”   赵驰凛跟着祝蔚煊一前一后进了客房,孙福有在外头将房门关上。   祝蔚煊总算是可以发作了,他真的忍了很久,“将军真是好大的胆子,都不把朕的命令放在眼里了是吧?”   “跪下。”   赵驰凛照做。   祝蔚煊俯身,阴阳怪气道:“刚刚想去哪里?将军不会还想去春星阁找哪个相好吧?”   “怎么,不要朕的赐婚,让朕理解你找个两情相悦之人做妻子,就是去春星阁找的?”   赵驰凛本来不想说话,一副任由陛下惩治的态度,听到陛下这话,还是解释道:“臣去春星阁是去找陛下的。”   祝蔚煊冷哼一声。   赵驰凛便不再说话,祝蔚煊这会只想给他个教训,也没注意到他的反常,命令道:“张嘴。”   陛下说什么,赵驰凛都照做。   祝蔚煊从瓷瓶中取出一颗药丸,送到了他的唇边,故意说道:“毒药,剧毒无比。”   赵驰凛却面无改色,从他手指中衔进口中,咽了下去。   祝蔚煊被他的唇擦过指尖,下意识捻了捻,不过见自己给他毒药,他都直接吃下去,气顺了一些,唇角微微上扬,“一会叫你肠穿肚烂。”   这是祝蔚煊找妙霜要的催.情药,药效很猛,不过陛下不放心,怕对身体有害,所以才去医馆让大夫检查了里头的成分,确定不伤身才给赵驰凛吃的。   赵驰凛依旧是:“全凭陛下处置。”   祝蔚煊哼道:“起来吧。”   “坐到床上去。”   赵驰凛看向他,只以为自己听错了,祝蔚煊已经转身去翻孙福有带的行李,从里面找出细绳,用特殊材质做的,很结实根本扯不断。   “还愣着做什么?”   赵驰凛喉结动了一下,依言坐到了床上。   “躺下。”   赵驰凛知道陛下应该是想着点子惩罚他了,不过为了哄陛下开心,他将鞋子脱掉,还有外袍。   祝蔚煊看着他。   赵驰凛解释:“外袍沾染了尘土,臣怕弄.脏陛下的被单。 ”   这床上的一应用品,都被孙福有换了陛下的。   祝蔚煊也没多说什么,就想着一会好好教训他,等赵驰凛躺下后,立即用细绳将他的手和脚都绑在了床上,打了死结,除非把床给拆了,不然是挣脱不开的。   祝蔚煊慢悠悠地坐到了床旁边的凳子上,“知道朕刚刚给你吃的是什么吗?”   药效渐起,赵驰凛似有所感,不禁皱眉。   祝蔚煊想着之前在梦中赵驰凛也把他绑起来,他这是以己之道还施彼身,“将军之前在朕面前多次放肆,今日朕可要好好教训你。”   他要让那放肆的玩意吃些苦头,最后再给赵驰凛松绑,让他疏.解。 第23章 你敢,你要是敢,朕就杀了你!   药效起来果然来势汹汹。   祝蔚煊好整以暇地坐在不远处, 将赵驰凛的反应收入眼中。   那贲张的肌肉肉在单薄的里衣下充满着野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赵驰凛在极力忍耐,并未挣扎, 大手紧紧抓住床上那光滑似水的被单。   祝蔚煊听着他那一声比一声米且重的喘.息,不由觉得屋里有点热, 窗户没法开, 不能让别人听到, 于是陛下打开了折扇, 对着自己扇风。   却无济于事, 屋里头逐渐升温, 祝蔚煊听着赵驰凛那压.抑的声音,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祝蔚煊阖上了扇子,起身走到外面的桌旁, 茶水一直在温着, 尚有热气, 祝蔚煊给自己倒了一杯润了润喉咙, 才稍稍没那么口渴。   回到床旁,就对上赵驰凛那幽深猩红的眸子,只见里头的谷欠念都要溢了出来。   赵驰凛直直盯着祝蔚煊,那目光似乎是凶猛的野兽在打量送到嘴边心仪的猎物一般。   祝蔚煊有些不悦, 训斥道:“不准看!”   赵驰凛尚有理智,闻言收回目光, 闭上了发红的眼睛,本就低沉的嗓音此刻沙哑的厉害, 却异常的蛊惑, “陛下,给臣解开吧。”   不然他不保证一会自己克制不住, 会做出一些什么大不敬的举动。   祝蔚煊:“你屡次犯上,行为放肆,朕要让你好好长点记性。”   赵驰凛后槽牙都已经咬得发疼,不由沉声:“陛下,解开。”   祝蔚煊哪里能听得了别人对他发号施令,若是赵驰凛没这么强势,若是他肯低声下气求自己,没准陛下会给他解开。   可他偏偏是命令的语气。   祝蔚煊走到床头,居高临下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赵驰凛身上的汗已经打湿.了里衣,只是靠近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   祝蔚煊听到他喉咙里克制的声响,以及收紧的面颊,起伏的月匈腔,颤抖的嘴唇,一时之间又有些心软了。   赵驰凛猛地睁开眼睛,那双眸子似是利箭一般,从下往上身寸向祝蔚煊,里头是浓郁化不开的凶戾。   “解开。”   祝蔚煊瞬间火冒三丈,坐到了床上,对着他就是一巴掌,“朕是对你太好了,才让你敢这般对朕说话。”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内室,可见陛下用了大力,掌心都打红了,但赵驰凛却并未感觉到痛。   他此刻内心想要祝蔚煊的碰触。   想要更多……   祝蔚煊刚甩他一耳光,手掌碰到赵驰凛的皮肤,都感觉被他身上的温度给烫到了,到底是没太狠心,“很难受?”   赵驰凛沉默不语。   祝蔚煊和他对视着,冷着脸:“你和朕说你错了,以后对着朕再也不这般放肆,朕就给你解开。”   赵驰凛依旧不出声,只是盯着祝蔚煊看,那目光像是要把他吃进肚子里。   祝蔚煊没得到回应,不满:“你听到没有?”   毕竟长时间不疏.解,会伤身的,可偏偏赵驰凛就是不肯开口。   他不认错,陛下心高气傲自然拉不下面子给他松绑。   祝蔚煊察觉不对,伸手掰开了赵驰凛的嘴,都能闻到血腥味,气的恨不得再打他一巴掌。   那么石更气做什么?平时装的不是挺听话的?   赵驰凛的目光从祝蔚煊的脸蛋移到了那双漂亮的手。   冷沁漂亮的玉手此刻正在他的下颌上。   祝蔚煊也不敢松手,怕他咬.到舌头,和他就这么僵持着,又怕他憋伤了。   “你认错,朕立即给你解开。”   赵驰凛仿若未闻,目光渴求地落到了祝蔚煊的唇上,只见那浅色的唇瓣,一张一合间,能窥见里面一截殷红的舌尖。   祝蔚煊:“认错。”   赵驰凛突然大力挣扎起来。   祝蔚煊:“。”   那绳子轻易挣脱不开,只能用匕首削断,谁知赵驰凛力大如牛,很快细绳就陷入他的皮肉中。   祝蔚煊只觉得眼皮直跳,赶紧转而按在他的肩膀,斥道:“别乱动。”   赵驰凛此刻并不能听进去他说什么,胳膊一用力,祝蔚煊耳边听到咔嚓一声,顺着视线看过去,有一瞬间的呆滞。   绑绳子的床杆被生生折断了。   不给祝蔚煊反应的机会,床都快被赵驰凛给拆了,他的四肢全部得到自由,下一秒翻身将祝蔚煊压.到了床上,如愿以偿地将那双漂亮的手抓住,十指相扣。   祝蔚煊心里已经慌了,面上还要保持镇定,“你敢!放肆!”   话尽数被堵在了喉咙处发不出来。   客房外。   刘升武隐约听到里面的动静,不免有些担心,“你说公子会怎么惩治将……的?”   孙福有这会心神不宁,闻言摇头,“将军怎么还没出来?”   刘升武:“兴许公子还在教训——”   他话还没说话,就见孙公公抬手敲了敲了房门。   屋里头,祝蔚煊被亲的都被背过去了,衣裳全部被撕破了,赵驰凛实在太凶横了。   恨不得将舌.头伸进他喉咙里。   都这个时候了,祝蔚煊已经不可能叫孙福有他们进来,若是看到这副情形,他的威严何在?   赵驰凛直勾勾地盯着祝蔚煊,像是要把他给拆吃腹中。   祝蔚煊不想落了下风,狠狠回瞪了他一眼。   门外孙福有还在敲门,“公子,夜深了,奴才——”   祝蔚煊冷道:“都不准进来。”   陛下看起来是清醒的,孙福有心里稍稍放心了些。   赵驰凛又亲了上去,他仿佛亲不够似,只觉得陛下的唇很软,陛下身子很香,哪里都是好的。   祝蔚煊气得要命,偏过头躲开他的唇,巴掌又甩在了他的脸上:“给朕滚开!不准亲!”   赵驰凛却不在意,桎梏住他的手,送到唇边,亲吻舌忝舐着祝蔚煊的掌心。   祝蔚煊:“……”   赵驰凛早就神志不清了,只是潜意识知道不能伤害怀里之人,所以才一直在克制着。   祝蔚煊能感受到赵驰凛的焦灼,见他眸子里的血气愈发强盛,也不禁产生危机感。   如今不是在梦中,他也不是天赋异禀的omega,如果赵驰凛真的不管不顾,那他真要皮开肉绽了。   祝蔚煊:“赵驰凛!”   赵驰凛注意力落在了祝蔚煊的唇上,祝蔚煊心有所感,立即怒道:“你敢!你要是敢,朕就杀了你!”   没得到赵驰凛的回应,祝蔚煊不免心慌。   他不要,只有赵驰凛伺候他的份,他绝不可以!   “赵驰凛,你醒醒!”   赵驰凛目光透着直白。   祝蔚煊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和一个失智之人无法沟通,只好改变策略,为了保住自己,漂亮的眸子此刻委屈又愤怒地泛着水意,主动吻上了赵驰凛的唇,伸出手。   ……   小半个时辰后。   赵驰凛清醒几分,对上眼尾洇红的祝蔚煊。   匆匆扫过,只见那白玉无瑕的身.子布满了手指留下的印子。   尤其是陛下眼睫上还挂了一颗要掉不掉的泪珠。   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赵驰凛只觉得天旋地转,面如死灰。   祝蔚煊见他清醒过来了,总算是可以发作了,一脚踹在了他的肩头。   赵驰凛挨了一脚,从满是狼藉的床上起身,跪在了床下,“臣罪该万死。”   祝蔚煊冷笑:“很好,好得很。”   赵驰凛欺辱了一国之君,自知陛下此刻一定恨极了他,目光落在了一旁放置的匕首上。   那是祝蔚煊本想用来割断绳子的,谁知道赵驰凛力气竟然这么大,根本不需要!   赵驰凛起身拿起那匕首递给了祝蔚煊,语气认真:“陛下,臣犯下死罪,任凭您处置。”   祝蔚煊:“你别以为朕不会杀你。”   赵驰凛:“臣知道陛下不会。”   祝蔚煊:“……?”   赵驰凛:“陛下尽管出气,臣皮糙肉厚,死不了。”   祝蔚煊闻言拿过匕首,然后拔.出利刃,这匕首削铁如泥,很是锋利,泛着冷光,直接扎向赵驰凛的心口。   赵驰凛不躲不避。   祝蔚煊却没刺进去,而是落在了心口附近的伤疤上。   那陈年旧伤,不用想也知道当时很是凶险,再偏一点,估计眼前这人就不在了。   赵驰凛身上留下的旧伤不多,唯有这处伤痕经年累月也没变浅。   祝蔚煊之前在梦中就注意到,只是从来没问过,此刻冷淡开口:“这是怎么伤的?”   赵驰凛知道自己要说是战场上被利箭所伤,陛下一定会因着他是有功之臣而再次放过他。   “小伤,不值一提。”   祝蔚煊何等聪明,哪里会猜不到这伤是怎么来的,自然也知道他不说的原因。   说到底,药丸是他给赵驰凛喂下的,也是他要给人一个教训,才把人绑起来,最终害得赵驰凛失去理智。   当真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祝蔚煊收回匕首,面无表情道:“去给朕找件衣裳。”   他衣裳都被赵驰凛给撕碎成破布了,气得祝蔚煊拿着匕首,啪一下拍在了赵驰凛的肩膀上。   赵驰凛除了清醒过来的那一眼,除此之外目光都避开了,闻言为陛下取了一套衣裳,放在了床头,低垂着眼,视线不小心落到陛下那双足上,迅速移开了视线。   祝蔚煊也没让他伺候穿衣,亲自动手穿戴整齐,见他里衣凌乱,“还不穿好衣袍。”   赵驰凛听话地拾起衣袍穿好,心情沉重。   “陛下,您惩罚臣吧,别气坏了身子。”   祝蔚煊呵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多么忠君呢。”   刚刚强势蛮横,要不是他主动出击,那丑陋的玩意都敢塞他嘴里去,想到这,祝蔚煊火气就上来了。   这会开始低眉顺眼做给谁瞧?   祝蔚煊站在床上,对着他的脸又甩了一把掌,“刚刚将军不是很狂吗?”   赵驰凛:“陛下小心伤了手。”   祝蔚煊想到刚刚赵驰凛亲吻他的掌心和指腹,顿时觉得别扭,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今晚你也不用睡了,就跪在床前反思。”   赵驰凛觉得这惩罚轻了。   祝蔚煊再次抽出匕首,视线瞥了一眼刚刚极其嚣张现下老实本分的玩意上,“以后再敢放肆,朕就切了它。”   不等赵驰凛开口,祝蔚煊将他手腕上垂下的绳子割断,“还不把地上收拾干净。”   一地的碎布,全是赵驰凛给撕的,足以证明当时他多么丧失理智。   这也是为什么祝蔚煊没怎么惩治赵驰凛的原因,在那种情况下他还能全身而退,保全了屁.股和嘴巴,实属不易了。   赵驰凛将地上的碎布捡起,还有陛下的小裤,他顿了顿,攥在手中,最后一起放在了包袱里。   祝蔚煊没看他,自然不知他的举动,正在瞧被赵驰凛掰断护栏扶手的床。   以及一片狼藉的被单。   屋子里气味实在太过浓郁了,赵驰凛知道此事传出去会影响陛下清誉,于是打开了窗户通风,然后走到床边,开始收拾被单。   祝蔚煊折腾到现在早就乏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平时里端正挺直的腰背都微微松懈下来,透着倦怠。   赵驰凛做这些并不笨拙,动作麻利地收拾完被单后,换了一床干净的,那脏.污的被单顺手也塞到了包袱中。   祝蔚煊一向喜洁,这会身上都是汗,只觉不爽利,即便再困倦,也要沐浴。   屋子被收拾干净,暂时看不出任何异样,他对着梳妆镜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丝,除了唇瓣被赵驰凛吻得有些红月中,其他倒也看不出什么。   除了孙福有,也没人会进这内室,而孙福有,他伺候陛下多年,祝蔚煊知道他心里应该隐隐有了些猜测。   祝蔚煊瞥了一眼赵驰凛,没同他说话,走出了内室。   月上中天,紧闭的房门从里打开。   孙福有眼尖地注意到他家陛下换了一套常服,浅色的唇像是被重重吮.过,透着冶艳,孙福有心里一颤,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公子。”   祝蔚煊自有一套说辞:“朕和将军有要事商议,没怎么注意时辰,现在乏了,送些热水,朕要沐浴。”   孙福有:“奴才这就去准备。”   祝蔚煊转身进屋。   刘升武比较迟钝,同孙福有小声说道:“将军还没出来,陛下不会一气之下——”   孙福有:“刘统领慎言。”   刘升武立即噤声。   陛下万金之体,又有洁癖,自然不会用别人用过的浴桶,小二哥拿了银子很快就送上来新浴桶,拎了热水。   孙福有进来就注意到床坏了,还有被单都是新换的,只当什么都没看见,走到屏风后,准备伺候祝蔚煊沐浴。   祝蔚煊身上全是指印,“出去吧。”   孙福有躬身退了出去。   祝蔚煊看向不远处的赵驰凛,并没让他出去,而是命令道:“眼睛闭上。”   赵驰凛阖上了眼。   祝蔚煊脱掉衣裳,赤着脚踩着矮脚凳入了浴桶,皮肤被热水浸泡着,陛下舒了一口气,懒懒地趴在浴桶上,露出单薄削瘦的肩头,皮肤很快就被热水蒸腾出粉意。   屋子里静悄悄的。   赵驰凛其实药效并未完全下去,但残留的药效还能克制,他并不在意。   陛下就在不远处的屏风后,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竟然还能毫无戒备地睡了过去。   赵驰凛走到浴桶旁,看着陛下那张沉静漂亮的睡颜上。   祝蔚煊浑身上下就没哪一处是不漂亮精致的,纤长的乌睫此刻垂下,没了醒来时的盛气凌人,显露几分不易察觉的乖巧。   祝蔚煊似乎在梦中感受到炙热的目光,慢慢睁开了眸子,刚醒过来带着几分可爱的茫然,很快反应过来,怒道:“你想做什么?”   赵驰凛:“水凉了,陛下仔细着凉。”   祝蔚煊:“哦。”   “转过去。”   赵驰凛背过身子,耳旁听着撩动的水声,能依据水声和窸窸窣窣的声响判断陛下在擦身子,穿衣裳。   祝蔚煊穿好寝衣后,取掉玉簪,乌发散开,走到了床旁,转身看向赵驰凛,“今晚你不用睡了,且跪着好好思过。”   赵驰凛走到床旁跪下。   祝蔚煊:“……”   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他太困了,头挨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屋子里的烛光摇曳着,无人去熄灭它。   赵驰凛目光在黑夜中,深沉静静地凝视着祝蔚煊,刚刚发生之事,他并非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是如何用不容反抗的力道去亲吻陛下的唇,抚扌莫陛下的身.体……如何大逆不道想要欺负陛下的,在这夜深人静里一股脑涌入脑海中。   赵驰凛光是想想,就觉得血脉贲张,只不过他并未有别的举动。   -   祝蔚煊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中醒了过来。   入目所及一片陌生,记忆回笼,陛下才想起这是在镇上的客栈,不是在行宫。   即便是天字第一号客房里的床,睡着也不舒坦,祝蔚煊不想再躺,便坐了起来,看到床旁跪着的赵驰凛。   一夜过去了,将军的腰背依然挺拔,并未一丝懈怠。   “陛下晨安。”   祝蔚煊一时之间有些无言,最后淡声道:“起来吧。”   赵驰凛动作有些迟缓地起身,祝蔚煊注意到了,想来是跪了一夜,身子僵石更,膝盖疼痛发麻的缘故。   陛下面无表情心想,他这罚跪已经算是轻的了,谁让赵驰凛大逆不道,梦里梦外都痴心妄想的。   再说他都睡着了,就算偷懒少跪一会,他也不知道。   哼,是赵驰凛太蠢了!   祝蔚煊:“让孙福有进来。”   赵驰凛:“臣伺候陛下穿衣吧。”   祝蔚煊:“……”   看来跪了这一夜,毫无悔过之心。   “将军,注意你的身份,如果你真想伺候朕,那就切了你那丑陋的玩意,以后都留在朕身边伺候着。”   陛下一大早看他就烦,说话自然也不客气。   赵驰凛也不愿看到陛下总是因为他生气,便不再多言,出去把孙福有叫了进来。   孙福有伺候着祝蔚煊起身穿衣,梳头,洗漱。   赵驰凛立在一旁面沉如水。   祝蔚煊懒得搭理他,不过当着孙福有的面还是给了他几分面子,并未让他滚,冷淡道:“将军回去休息吧。”   赵驰凛:“臣——”   祝蔚煊睨着他,满是警告,让他别不识好歹。   赵驰凛:“那臣先告退。”   祝蔚煊:“嗯。”   没想到赵驰凛离开之前还把那包袱拾了起来一并带走。   祝蔚煊:“……”   简直是不知悔改!   赵驰凛出了后。   刘升武看他的目光都透着敬佩,压低声音道:“将军辛苦了。”   赵驰凛也没多说,下了楼找店里伙计开了一间房,就在陛下旁边那一间。   客房中。   孙福有:“陛下,您是在客栈用早膳还是出去?”   祝蔚煊:“出去逛逛吧。 ”   孙福有:“是。”   赵驰凛上楼就看到祝蔚煊要下楼。   祝蔚煊没给他目光,背着手抬脚继续,孙福有和刘升武一左一右跟随在身后。   赵驰凛其实不困,但他知道陛下不想看他,也就没讨嫌,拿着包袱上楼了。   祝蔚煊停顿了一下,吩咐刘升武派一个人去将军住的客房门口守着。   -   镇上清早的集市分外热闹,空气中飘浮着各色小吃的气味。   祝蔚煊还从来没有像这般逛过集市,目光漫过那些琳琅满目的铺子,停在卖包子的铺子前,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大包子,看着很有食欲。   孙福有见状问道:“公子要不要尝尝?”   祝蔚煊走了过去:“都有什么味道的?”   “回公子,我这有肉馅的,素馅的,还有红豆馅的。”   摊主是个中年人,爽朗地笑道:“给您一样来一个?”   祝蔚煊:“各来两个。”   “好嘞。”   摊主笑呵呵拿油纸包装好,递了过去,孙福有接过,付了银子。   不等孙福有开口询问。   祝蔚煊:“红豆馅的,剩余你们分吃。”   孙福有:“谢公子。”   祝蔚煊做不出当街直接就这么走着吃东西的行为,于是拿在手中,白白胖胖的包子隔着油纸包都能感受到热气。   刘升武他们就没那么讲究了,平日里值班什么的,吃饭都很快,三两口就解决掉一个大包子。   “这包子趁热还挺好吃的。”   孙福有闻言笑道:“你是饿了吧?”   早膳没吃,他们这些习武之人,饭量都比较大,胃口也好,吃的自然多。   祝蔚煊听到他二人的谈话,停下脚步,“看看想吃什么。”   “谢公子!”   刘升武果然能吃,买了两个酥饼回来,“公子,据说那家小馄饨味道还不错,您要不要尝尝?”   祝蔚煊知道其实是他想尝,既然出来了,“去尝尝。”   祝蔚煊自己单独坐在一个支起的小桌子旁,孙福有本来想伺候他用膳,“不必,你也去吃。”   孙福有:“奴才不饿。”   祝蔚煊:“去吧。”   孙福有没再推辞:“谢公子”   孙福有走到刘升武他们这边坐下,也同店家要了一碗小馄饨。   祝蔚煊打开油纸包,尝了一口红豆包,甜糯糯的,味道尚可,祝蔚煊优雅地吃完,他没要馄饨,而是吃了半碗小汤圆。   孙福有早就吃好,付了银子,站在他身旁伺候着,祝蔚煊今日穿的宽袖圆领柿色常服,抬手用膳时,孙福有眼尖地瞥见他们陛下脖颈锁骨处有个红印,似乎是吮.出来的。   孙福有忙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尽管有所猜测陛下和将军之间关系确实非比寻常,但如今亲眼所见,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祝蔚煊即便坐在这简陋的摊铺中,举手投足间也透着矜贵清雅,吸引了不少目光。   小镇上民风淳朴且大胆。   祝蔚煊拿帕子擦拭完手后,起身就见一姑娘走到面前,笑盈盈看着他:“公子。”   祝蔚煊不解:“何事?”   那姑娘直接将香囊塞到他手中,然后羞涩跑开了。   祝蔚煊:“?”   卖馄饨的摊主是一个身材富态的婆子,看着这一幕笑呵呵解释:“公子模样俊俏,那姑娘定是喜欢您,所以才赠送她亲自绣的香囊。”   “不过公子也不必挂心,这香囊也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尽管婆子这么说,但祝蔚煊还是不愿白白收人姑娘一个香囊,但那姑娘已经跑没影了,于是祝蔚煊让孙福有给婆子留了一锭银子,就当买下那香囊了,以后那姑娘再来吃馄饨,都从那银子里扣除。   那婆子推脱了几番,最后笑道:“下回那姑娘过来,老婆子我就把这银子交给她。”   祝蔚煊不置可否。   香囊绣的是一片牡丹,姑娘绣工极好,完全不输宫里的绣娘,祝蔚煊腰间只佩戴了一块玉,倒是单调了些,他既然买下了,于是就让孙福有给系在了腰间。   祝蔚煊为着散心,又去听了一场戏,直到晌午才回去。   留下守着将军门口的侍卫见他回来了,忙走了过去,“公子。”   祝蔚煊看向那紧闭的房门,“将军一直没出来吗?”   “是。”   祝蔚煊蹙眉,那便是早膳和午膳都没用了,睡这么久应该也睡够了,“去敲门。”   孙福有走上前扣门。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了,赵驰凛穿戴整齐,眼目清明,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祝蔚煊没说话,走了过去,赵驰凛盯着他腰间多出来的那枚香囊。   祝蔚煊见他跟座小山似挡在门口,没个眼力劲,抬眸轻瞥了他一眼。   赵驰凛收敛了神色,侧身让他进来了。   孙福有在外头旋即关上了房门。   祝蔚煊走进用屏风隔开的内室,扫了一眼那整洁的床铺,果然如他所想,“将军这一上午没休息,都在做什么?”   赵驰凛沉默不语。   祝蔚煊顿时来气,骂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跟踪朕!”   赵驰凛闻言没辩解。   祝蔚煊是看到那并未睡过的床铺,以及敞开的窗户猜测的,此时见赵驰凛没说话,显然是承认了。   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将军什么好了。   祝蔚煊这次没动手也没动脚,只是问道:“将军到底想做什么?”   赵驰凛低垂着眸子,解释道:“臣担心陛下的安危。”   祝蔚煊:“朕身边有刘升武,何须你担心?”   赵驰凛:“臣跟了一上午,刘升武都未察觉,若是陛下遇到什么危险,单靠他们几人保护不了陛下。”   祝蔚煊:“……”   这人要么闷葫芦不说话,一开口能把人气死。   祝蔚煊一想到他跟了一路,刘升武都没发觉,确实是失职,但——   “就将军最有本事,最有能耐,除了你,其他人都保护不了朕。”   赵驰凛:“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觉得陛下出行,应当多带些人才安全。”   祝蔚煊:“那你跟了一上午,可是发现了什么危险?”   赵驰凛又不说话了,目光再次落在了陛下腰间悬挂的香囊上。   祝蔚煊顺着他的视线垂眸,知道他定是离老远看到姑娘送给他香囊了。   “将军看什么?”   从他进来就一直看看看。   不等他开口,祝蔚煊慢悠悠道:“这香囊上绣的牡丹倒是栩栩如生,朕很是喜欢。”   赵驰凛从昨日陛下和花魁独处时,就情绪不对,昨晚他被喂了药,明知后面会失去理智,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挣脱,会解不开那绳子吗?   他放任自己到最后,何尝不是出于私心?   他想狠狠占有陛下,想把他欺负到在自己身.下哭出来,那冷清的眸子含着泪水时带着一丝脆弱肯定漂亮极了。   那些从未有过的阴暗念头产生后又被他给强行压制住了。   祝蔚煊见他又沉默,也懒得搭理他了,转身就要走。   赵驰凛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祝蔚煊冷下脸:“朕是不是给你脸了,才叫你这般放肆——”   陛下的话没说完就收住了,因为将军直直往他身上倒。   祝蔚煊见状心一惊,忙抱住他,有些紧张,只见他眼睛紧闭,浑身发.烫,“将军?”   “赵驰凛!” 第24章 受损,没反应   外头的孙福有听到陛下的声音, 还以为陛下和将军又起争执,忙推门进来,就看到将军那么魁梧健硕的身子趴在陛下身上, 都要将陛下整个人给罩笼住了。   “陛下,这——”   祝蔚煊:“去请大夫。”   现在回行宫, 让太医来瞧, 显然会耽误, 只能就近让镇上医馆里的大夫过来诊治。   孙福有:“是。”   刘升武也进了, 看到这一幕, 忙叫门口的侍卫过来帮忙, 几人合力把将军搬到了床上,脱掉了鞋子和外袍。   祝蔚煊面上瞧着冷淡,心里不免担心。   就赵驰凛这体格强壮健硕, 好好地怎么会晕倒?   刘升武请示道:“陛下, 将军瞧着像是发热, 属下去打些凉水给将军降降温。”   祝蔚煊:“嗯。”   刘升武出去让店里伙计打来一盆清凉的井水。   祝蔚煊:“搁在那, 都出去。”   刘升武:“是。”   陛下长这么大,都是别人服侍他,何曾做个这种伺候人的活,但是赵驰凛紧闭眸子, 刚毅的眉峰紧蹙,似是昏睡中都在难受着。   祝蔚煊看着他这副模样, 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起身拧了拧巾帕, 不慎熟练地给赵驰凛擦了擦脸, 冰凉的帕子很快就变.烫。   祝蔚煊伸手,细长的手指落在他的眉峰处, 指尖都要被那温度给烫着。   好在孙福有很快就带着大夫匆忙赶了过来。   “公子,大夫过来了。”   这老大夫背着药箱走过来,拿出脉枕开始给赵驰凛探脉,一边问道:“可是有食用过什么?”   祝蔚煊看了一眼孙福有,孙福有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然后阖上了房门。   “昨晚吃了一颗助.兴的药丸。”   老大夫收回脉枕:“那就是了。”   祝蔚煊有些不高兴:“只是助.兴而已,怎么别人吃都没事?”   他当时问过妙霜,妙霜说好多客人都吃这药,他并没完全相信,特地去医馆找大夫看过,也说对身体没什么影响。   老大夫说话直白:“别人那是肾阳虚,身子亏空吃这药用来短时间增阳,这位公子身体这般强健,哪里需要吃这?”   “且不说,药效一直在体内没排出去。”   祝蔚煊:“……”   陛下哪里知道会这样,经老大夫提醒,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当时勉强用.手帮赵驰凛弄出来后,赵驰凛就清醒过来了。   仔细一想,在梦中时,赵驰凛有时候折腾他七八回,还米青力旺盛。   老大夫:“不仅如此,这公子应该还未休息好,再加上忧思过甚导致的。”   一夜没睡跪在他床边,次日又跟了他一上午。   梦里为所欲为,也没见他这般多思。   祝蔚煊:“怎么调理?”   老大夫:“老朽开个药方,不过还是尽量开导这位公子,让他不要太过忧思,保持愉悦。”   “还有公子那.话儿受损,最近会没反应。”   祝蔚煊:“?”   老大夫摸了一把白胡须,背着药箱,“谁陪老朽去抓药?”   祝蔚煊蹙眉:“没反应是怎么回事?”   “憋着一直没疏.解尽兴,一时伤着了。”   祝蔚煊不想再听了,抬手:“退下吧。”   大夫倒也没因着他这个态度而恼,主要祝蔚煊单单只是立在那里,就尽显帝王威仪,不会叫人觉得他态度高傲。   房门被打开,老大夫:“谁陪老朽去抓药?”   孙福有:“大夫这边请。”   祝蔚煊重新坐到床旁,看向他那玩意。   此事是因他而起的,陛下一想到昨晚给他憋了那么长的时间,这若是赵驰凛不举了。   祝蔚煊一脸严肃,抬手隔着衣裳碰了碰。   赵驰凛身上每一处都烫手。   此刻毫无反应地睡着。   没准是因为昏迷的缘故。   祝蔚煊收回手,净了净手,拿帕子擦干,目光落在赵驰凛的身上,最终抬手给他紧蹙的眉头给抚平了。   孙福有取了药去客栈的后院借了药罐去煎药。   “陛下,药煎好了。”   祝蔚煊倒是没离开过这屋子,此刻坐在桌旁,手执了本书打发时间。   赵驰凛还在床上睡着,一点转醒的预兆都没有。   祝蔚煊放下书,实际上什么也没看进去,“搁那吧,再去打盆水。”   孙福有将汤药放置在桌上,取走铜盆,“是。”   祝蔚煊起身走到床旁,见赵驰凛的眉头不知何时又拢了起来,伸手再次将他抚平,手没立即收回,“朕命你赶紧醒过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无人回应他。   祝蔚煊缓和了语气:“要是立即醒过来,你之前放肆举动还有跟踪朕之事,朕就不追究了。”   外头的孙福有显然听到陛下的话,默默退至屏风后,出声道:“陛下。”   赵驰凛依旧没反应,这让陛下有些没面子,他都退让至此,竟还是这般不识好歹。   祝蔚煊收回手,又恢复了冷冰冰的神情,“进来。”   孙福有将凉水送到床前,“陛下,大夫说要给将军多用凉水擦擦身子,奴才现在给将军擦擦吧。”   祝蔚煊:“嗯。”   陛下面上表现丝毫不在意,一副不担心的模样,转身又去看书了。   孙福有给将军的衣裳都解开,即便看到那上面有指甲的抓痕,肩膀还有咬.的牙印,也面不改色,用半湿的帕子给他擦拭着。   昨晚陛下和将军在屋里独处了那么久,孙福有哪里还不明了。   孙福有这时肠子都悔青了,他担心辱了陛下的清誉,让将军去搅和陛下和花魁的独处,现在看来,陛下还不如和花魁独处。   孙福有心里叹气,尽心尽责地给将军擦了一遍身,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将军的行李,除了那从陛下房里拿出来的包袱,孙福有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自然不会乱翻,退了出来,走到祝蔚煊的跟前。   “陛下,将军没带换洗衣裳。”   现下将军还在发热,不能盖被,但是就这么着也不雅观。   祝蔚煊:“去朕房间取件外袍。”   他和赵驰凛体格相差过大,他的小衣,赵驰凛穿不了。   苏福有:“是。”   屋里赵驰凛那身衣裳已经被孙福有叠好放在一旁,赵驰凛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   祝蔚煊进来一眼就看到他那沉甸甸老实的玩意,又想起刚刚大夫的话。   “……”   祝蔚煊走过去,拿帕子搭在了小驰凛上。   孙福有取了件祝蔚煊的外袍进来。   祝蔚煊:“搭在将军月要间吧。”   孙福有依言照做。   祝蔚煊:“有说将军何时会醒吗?”   孙福有:“大夫说将军最近没怎么休息,一时昏睡久了也不打紧。”   祝蔚煊:“派人去行宫宣刘太医过来。”   到底是乡野大夫,陛下还是不太放心。   孙福有:“是。”   孙福有安排人回行宫后,进来给祝蔚煊倒了杯茶,打开折扇给他扇着,说道:“陛下,您还未用午膳,仔细龙体。”   祝蔚煊晌午回来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用膳,不过发生此事,他也没什么胃口,“朕不想吃,你先去用膳。”   孙福有:“奴才还不饿,您多少吃一些,奴才听说这酒楼的鸡丝凉面挺爽口的,陛下要不要尝尝?”   一到夏日,陛下就食欲不振,平日里孙福有都是让御膳房想法设法研究些新花样,多少让陛下尝些。   “您近日都清减了。”   祝蔚煊:“嗯。”   孙福有这才松了口气地退出去,很快就送上来一大碗凉面,祝蔚煊不大能吃辣,只在最上面撒了些油辣子。   孙福有将油辣子拌均匀了,然后夹了些放到瓷碟中。   祝蔚煊尝了一口,“挺好。”   孙福有笑道:“陛下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尝些清茶淡饭,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祝蔚煊在孙福有的伺候下,用了半碗面,漱完口后,交代:“等将军醒来,也做一碗送过来。”   孙福有也没说将军现下还在病着,不宜吃这些,“是。”   祝蔚煊想到赵驰凛从早上都没用膳,那么大的块头,自然饭量也大,“多准备些吧,等将军醒来吃。”   “奴才一会就去交代。”   “嗯。”   “陛下,这里有奴才照看着,您要不要歇息会?”   祝蔚煊睡不惯那床,“不了,等将军好些,就回行宫。”   孙福有只好应好,将桌子收拾干净,退了出去。   -   刘太医是傍晚到的,赵驰凛这昏睡时间够久,一直未醒。   在太医进来之前,孙福有用外袍把将军身上那些暧.昧痕迹尽数遮挡住。   祝蔚煊:“将军,为何一直不醒?”   刘太医探完脉后,听到陛下的问话,开口道:“回禀陛下,将军近日没怎么休息,许是太过疲惫了。”   和那老大夫说法倒是一样。   祝蔚煊:“将军身体如何?”   刘太医大脑飞速旋转了几圈后,他不明情况,将军这好好的身子,何须吃那般猛烈的助.兴药,关键吃就吃了,却没尽兴,这身子自然受损,可这些话当着陛下的面不好言明,于是太医努力斟酌用词:“回陛下,将军这身子好好调理就好,微臣一会去抓些药材。”   祝蔚煊看他那表情就明了了,“刘太医,在你之前朕给将军看过大夫了。”   “老大夫说将军那.话儿受损。”   刘太医闻言当即跪下,不敢有所隐瞒:“回禀陛下,将军不知怎地用了助.兴之药,因着没有尽数疏解出来,这才导致的。”   祝蔚煊:“……”   还是因着他的药。   祝蔚煊淡道:“去找孙福有检查药方用药是否正确,另外嘴上严实些,将军的事若是有半点泄.露出去,朕第一个摘了你的脑袋。”   在宫里做事的,有些话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敢传出去,刘太医跪了几拜,“微臣知道。”   “退下吧。”   刘太医这才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提着药箱躬身退了出去。   床上有了些动静。   祝蔚煊抬眼看去,就见赵驰凛悠悠转醒,浓黑如墨的眸子和祝蔚煊投过来的目光交触在一起。   “陛下。”   祝蔚煊走了过来,见他要起身,抬手按在了他的额上,略一施力,“谁准你起来的?”   赵驰凛重新躺了回去,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身上搭了件陛下的衣袍。   总算是醒过来了,祝蔚煊收回手,见赵驰凛也没询问他怎么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陛下自然不怕他问,只是此事多少是因为他,毕竟将军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若是知道自己那.话儿不行了。   祝蔚煊罕见的有些心虚,“朕会派太医好好为你治疗的。”   赵驰凛见祝蔚煊面露尴尬之色,又见陛下少有的和颜悦色同自己说话,也就没问他治疗什么了,他不想让陛下不自在。   “谢陛下。”   祝蔚煊嗯道:“你一天没用膳,先用膳吧,吃完把药喝了。”   赵驰凛还有些不习惯陛下这般好脾气待他。   祝蔚煊已经叫孙福有送膳食进来。   赵驰凛躺着也没法吃,只不过他虽然发热,倒也不至于没什么力气,大手撑在床上坐了起来,衣袍随着他的举动滑落,露出大片月匈膛。   祝蔚煊看不过眼,顺手把他的衣袍给往上拉了一下。   两人离得近,赵驰凛抿了抿唇,只觉得陛下身上带着好闻的香味,永远清清爽爽。   祝蔚煊站直身体,赵驰凛目光落在了他月要侧,佩戴之物只余下一块玉佩。   祝蔚煊瞥了一眼他,心里冷哼,谁让大夫说要让病人保持心情愉悦呢。   孙福有端来没加油辣子的鸡丝面进来,赵驰凛收回了目光。   祝蔚煊看了一眼那面。   孙福有解释道:“将军还在病着,需吃些清淡的。”   祝蔚煊:“嗯。”   赵驰凛接过面,朝祝蔚煊说道:“臣挺喜欢吃面食的,多谢陛下关怀。”   祝蔚煊瞧他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念着他还是个病人,到底还是把训斥他自作多情的话给咽了回去。   “……将军喜欢吃,多吃些,尽快把身体养好。”   赵驰凛:“嗯,多谢陛下。”   赵驰凛何止今日一天没用膳,他从昨晚就没吃,此刻确实是饿了,尽管在陛下努力维持着进食速度,到底还是几下把一大碗面给吃完了。   祝蔚煊见他胃口挺好,也没说他吃的快,“再去给将军端一碗过来。”   孙福有接过空碗。   赵驰凛:“劳陛下费心了。”   祝蔚煊看不了他蹬鼻子上脸,“只是一碗面罢了,谈不上费心。”   赵驰凛不再说话。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暗自思忖,将军如此小心眼,不会又忧思了吧?   孙福有很快又送了一碗面,赵驰凛再次吃完。   祝蔚煊大度道:“再给——”   赵驰凛:“陛下,臣吃饱了。”   祝蔚煊:“哦。”   孙福有给赵驰凛递了一杯茶水伺候着他漱口。   赵驰凛:“有劳公公。”   孙福有笑了笑,将那重新温着的汤药搁置在床头柜子上,“等这汤药凉了,将军记得喝。”   说完收拾碗筷退下。   祝蔚煊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药,都能感受到那苦味,陛下喜甜食,“可能有些苦,不过良药苦口。”   赵驰凛闻言端起汤药,一饮而尽,将空碗搁置在一旁,“还好,臣喜欢吃苦。”   祝蔚煊:“……?”   赵驰凛问:“陛下一直守着臣吗?”   祝蔚煊当然不承认,居高临下睨着他:“怎么可能?”   赵驰凛似乎是随口一问,并未因他这话而面露失落。   祝蔚煊哼道:“躺下吧。”   赵驰凛依言躺了回去,衣袍随着他的动作乱了几分,露出些大.腿肌肉。   祝蔚煊还在记着大夫和太医说的。   真的伤着了?   陛下没有得到验证,心中还是存疑。   于是祝蔚煊把那衣袍拿开,以及帕子,最后细长的手指戳了上去。   赵驰凛因着他这个举动瞬间月要腹肌肉和腿部肌肉收紧,诧异地看着他。   祝蔚煊戳了两下,不死心又扌柔了两下。   “陛下?”   赵驰凛此刻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祝蔚煊见那平时自己一靠近就米青神抖擞,激动万分的玩意,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下真是心虚了。   赵蔚煊见陛下透着怜悯的表情,听到那冷质的嗓音都透着别样的温柔,“将军别担心,朕会让太医好好给你医治的。”   “……” 第25章 朕原谅你之前的放肆了   赵驰凛总算是知道陛下今日反常的原因了。   祝蔚煊说完, 见将军低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只以为他自尊心受损,无法接受, 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了。   毕竟祝蔚煊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哪里会安慰人, 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人。   他能做的只有让太医好好为赵驰凛治疗。   祝蔚煊:“你……也别太担心, 刘太医医术高明, 他一定可以把你治好的。”   赵驰凛闻言抬眸, 就看到他们陛下眼睫轻轻扫动着, 略微有些手足无措。   他就没见过比陛下还心软的人。   分明帝王最是无情。   赵驰凛:“挺好的。”   祝蔚煊听他冷不丁出声, 微讶地看他,不解他这是何意。   赵驰凛:“陛下一直觉得它放肆,如今它不行了, 以后就不会再惹陛下生气了。”   祝蔚煊:“……”   陛下觉得将军这话是在指责他, 些许不快, 心里那点怜惜瞬间散去。   “你也不用如此阴阳怪气, 虽说是朕昨日给你喂药的缘故,但如果不是你多番以下犯上,朕何至于如此惩罚你!”   因着将军是有功之臣,陛下自认对赵驰凛足够容忍了。   赵驰凛:“陛下误会——”   祝蔚煊冷脸打断道:“太医说了好好调理就能好, 不会一直不行的,将军不用太过担心, 也不必说如此气话,朕一定会让它恢复如常。”   每次陛下一生气, 将军就.插不上话, 只能默默等陛下说完。   赵驰凛才开口解释:“臣刚刚不是气话,臣是认真的。”   “陛下最近恼臣, 全是因为它,如今它受了应有的惩罚,希望陛下不要再生臣的气了。”   “……”   祝蔚煊目光在他那的脸上逡巡,审视着,触及到赵驰凛眸中认真的神色。   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祝蔚煊不知怎地,只觉得心跳急剧跳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既然是将军的请求,他确实也受到了惩罚,陛下宽宏大量,有着海纳百川的肚量。   祝蔚煊:“朕,原谅你之前的放肆了。”   赵驰凛:“臣在此多谢陛下。”   祝蔚煊:“将军好好养伤,以后莫要再放肆。”   赵驰凛:“是。”   “你好好歇息,朕让孙福有进来守着,需要什么尽管和他说就是。”   现在赵驰凛醒过来了,祝蔚煊自然不可能还在这屋待着。   这样显得好似他多关心将军似,尽管君主关心臣子也属正常。   祝蔚煊回自己的客房后,就把刘升武叫了进来。   刘升武以为陛下有事要派他去做,行了个常礼后,等着陛下的吩咐。   祝蔚煊仅仅只是给自己倒了杯茶,却没开口说话,一双眸子冷冷淡淡地盯着刘升武。   刘升武不明所以,但是陛下这般,叫他心里发毛。   不知过了多久,刘升武后背都开始出冷汗了,才听到陛下出声。   “刘升武,朕提拔你任统领之职已有三年了吧?”   刘升武闻言当即跪下。   他之前是东宫的侍卫统领,祝蔚煊登基后,他自然也跟着升职,毕竟御前侍卫的主要职责就是保护帝王的安危,这个职位必须要是帝王信任之人当值。   “陛下,可是臣哪里有失职之处?”   堂堂侍卫统领,被人跟踪了一上午,竟毫无察觉。   已经不能用失职二字来概括了。   即便将军武功高强,可刘升武若是多加警惕,怎么也能有所察觉。   “朕看你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以至于让人跟了一路都未所知,你就是这么保护朕的?”   祝蔚煊的语气并不重,可他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令刘升武如坠冰窖,伏在地上,也不辩解,直接认错。   “臣失职,请陛下惩罚。”   祝蔚煊淡道:“回去后领罚,杖责五十,罚俸半年。”   “如果你再像这般不于安思危的话,朕看你这统领也不用再当了。”   刘升武当即叩头谢恩。   祝蔚煊:“退下吧。”   刘升武胆战心惊地退了出去,对于陛下的惩罚,他没什么异议,毕竟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天子安危。   如果陛下真的出了什么危险,那他的脑袋也不用要了,只是——   孙福有正要往将军房里送衣物,他办事比较稳妥,命人去宣太医时,交代回行宫后让将军院里的下人收拾两套将军的衣物带过来。   刘升武见到他,忙拉过他低声询问:“孙总管,陛下有没有同你说是何人跟了我们一路?”   孙福有闻言心下已经有了答案,装作不知,“陛下没说,此话怎讲?竟被人跟踪了?”   “连你都未察觉,想来此人武功极高,在你之上。”   刘升武哪里知道到底是谁,只能骂骂咧咧了两句,想不明白陛下怎么知道的?   孙福有:“此事说来倒是你失职了,陛下如何惩处你?”   刘升武把陛下的话同他说了一遍。   孙福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以后还是万分仔细,陛下的安危最重要。”   “我要给将军送衣物了,你好好守着。”   “嗯。”   孙福有抬脚进了赵驰凛的客房,走至屏风后停下,“将军,老奴来给您送衣裳了。”   赵驰凛:“公公进来吧。”   孙福有这才进内室,同他解释道:“老奴见将军没带行李,自作主张让人给您带了换洗衣物。”   赵驰凛坐了起来,“公公有心了。”   孙福有:“那老奴伺候您——”   赵驰凛:“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孙福有也没强求,便候在一旁。   赵驰凛换上里衣,孙福有正打算取陛下那件衣袍,就见赵驰凛又把那衣袍搭在了身上。   孙福有:“……”   “将军发热还未消退,不宜捂着。”   赵驰凛冷淡道:“是吗?可我怎么觉得有些冷。”   孙福有还能说什么,他只能闭嘴,他现在要还看不懂将军的所作所为,那他就白活了。   可一想到,陛下和将军二人之间的身份,孙福有此刻的心情比刘升武好不了多少。   赵驰凛:“我这里不需要伺候,公公不必留着,去伺候陛下吧。”   孙福有:“将军有何需要,唤老奴即可。”   -   祝蔚煊正准备沐浴洗漱,见孙福有走过来,“怎么回来了?”   孙福有如实说道:“将军说他不需要人伺候,让奴才回来伺候您。”   祝蔚煊:“他发热未退,夜里还是需要人照看着。”   孙福有心说就将军那个体格,就算是病着也不打紧,当然这话肯定不能在陛下跟前讲。   “奴才也是这样说的,将军坚持,奴才只能回来。”   祝蔚煊闻言也就没再多说,吩咐道:“让人送些热水,朕要沐浴。”   孙福有:“是。”   等陛下沐浴过后,抬脚去了赵驰凛的房间。   屋子里静悄悄的,烛火也未熄,室内一片明亮。   赵驰凛似乎是在睡着,等祝蔚煊走到床头时,猛地睁开了眼睛。   祝蔚煊:“屋里这么亮堂,将军怎么睡?”   赵驰凛坐了起来:“劳陛下挂心了,不碍事的。”   祝蔚煊见他眼神清明,未有倦意,哪里是要休息的意思,“太医说你近日未好好休息,将军怎日都在思虑什么?竟这般夜不能寐?”   赵驰凛:“回禀陛下,臣一贯浅眠,觉少。”   在外征战的将士,即便是夜里也要警惕,都不会睡得太沉,常年养成的习惯。   祝蔚煊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回京述职都要提前几日,生怕惹来猜忌,如今谨慎之人——   却又这般放肆,当真是……   祝蔚煊没继续这个话题,“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赵驰凛:“一切都好,谢陛下关心。”   祝蔚煊见他还搭着自己的衣袍,顺手想收回来,谁知扯了一下没扯动,才发现赵驰凛不知何时拽着另一边。   发着热,力气还这般大?   赵驰凛面色如常,语气正经:“陛下,臣有些冷。”   祝蔚煊:“……”   这个理由简直好笑,这个天气怎么会冷?   祝蔚煊毫不留情地又扯了一下,命令道:“松手。”   赵驰凛闻言只好放开。   祝蔚煊:“朕看将军恢复的不错,挺有力气的,既然如此,明日就回行宫。”   赵驰凛:“是。”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临走之前,却没将衣袍取走,而是又丢到了一旁。   “夜里冷的话再盖着。”   赵驰凛此刻就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心尖都是麻的,“多谢陛下。”   祝蔚煊看过后,发现将军完全不需要人伺候。   就没见过比将军还强壮之人。   —   次日。   祝蔚煊依旧醒了个大早,决定一会用了早膳后就回行宫。   陛下万金之躯,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客栈这床又小又石更,他睡着极不习惯。   赵驰凛睡了一夜,已经退了热,在祝蔚煊洗漱时,过来请安。   祝蔚煊:“……”   赵驰凛已经穿戴整齐,清早还特地沐浴过,此刻焕然一新出现在陛下跟前,没有丝毫病容,可见身体恢复很好。   他巴巴过来,祝蔚煊也不好撵他,于是道:“将军还未用膳吧?既然来了,那就留下。”   赵驰凛:“多谢陛下。”   客栈的早膳准备的还算丰盛,都是些清淡的家常菜,还有一些面食。   赵驰凛坐到了陛下的身旁。   祝蔚煊也没说什么,慢条斯理地吃着,他早上一贯兴致缺缺,不大有胃口。   和他相比,赵驰凛那是一点都不挑食,胃口极佳。   祝蔚煊喝了两口粥后,目光就落在了赵驰凛身上,瞧着他大块朵颐。   赵驰凛在第一次和陛下用膳时,就注意到陛下对吃兴致缺缺,吃的不多。   不过食不言,他也没过问,按陛下的性子,没准还要训他多嘴。   祝蔚煊却主动开口,仿佛随口一说:“将军胃口倒是不错。”   赵驰凛放下筷子,回道:“还好,臣没有那么挑嘴。”   祝蔚煊心说怪不得长的这般魁梧,“挺好。”   他二人在屋里头用膳,祝蔚煊就没让孙福有在跟前伺候,交代孙福有吃完早饭后,准备一下,启程回去。   赵驰凛用布菜的筷子给祝蔚煊夹了些蛋饼丝放他面前的碟中。   祝蔚煊:“朕不喜欢吃。”   赵驰凛默默又把那蛋饼丝夹到自己碗里。   “陛下喜欢吃什么?”   祝蔚煊的喜好自然不会让别人知道,即便和他一起用膳,也无法窥探一二。   “多嘴。”   赵驰凛其实刚刚吃饭时留心观察过,陛下每样菜都夹过,唯独刚刚那个蛋饼丝,陛下咀嚼的没有那么慢,这才试探地给他夹了些。   “陛下恕罪,臣自作主张了。”   “下次不准再犯。”   “是。”   祝蔚煊没再动筷子了,喝了小半碗粥。   他的饭量和赵驰凛相比,确实是不够看的,那一桌子的早膳最后全进了赵驰凛的肚子。   祝蔚煊不由得看了将军好几眼。   赵驰凛面不改色道:“让陛下见笑了。”   祝蔚煊最终说了一句:“能吃是福。”   陛下语气稀疏平常,将军只当陛下是夸他。   因着昨日赵驰凛发热昏睡,祝蔚煊本来还打算给他租辆马车,现在看来显然也不用了。   -   出发的早,并未太过炎热,时不时还有微风拂面。   祝蔚煊骑着马,赵驰凛落后些许,跟在他身旁。   赵驰凛的马儿,和他人一样也是威风凛凛,比旁的马要高大许多。   祝蔚煊从他潇洒地翻身上马时就注意到了:“这是将军的马?”   赵驰凛:“挟风跟随臣好多年了。”   祝蔚煊知道他们这些将士在战场上打仗时,坐骑是他们最好的帮手,感情自然深厚。   赵驰凛邀请道:“陛下要不要试试臣这匹马?”   祝蔚煊:“……以后再说吧。”   赵驰凛见状也就没说什么。   -   行至一半路程时。   赵驰凛表情瞬间冷凝严肃,沉声道:“陛下当心。”   祝蔚煊瞧着前方数十人,浩浩荡荡过来,手握着缰绳停了下来。   刘升武也注意到前方来者不善,忙骑马至前方,同他们交涉:“来者何人?”   拦住他们的那些人,打着赤膊,扛着大刀,面露凶相。   为首之人,刺青从脖子到月匈膛,手臂也是,瞧着格外凶神恶煞,“是你爷爷,识相的赶紧留下过路银。”   竟是遇到劫匪了。   “保护公子。”   几人一并上前,挡在了祝蔚煊的前方。   祝蔚煊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镇定地骑在马上。   他此行带的人少,对方有备而来,人多势众,一副要钱不要命的架势。   孙福有不会武功,他瞧着那群劫匪,完全是豁出命的打法,不禁忧心:“哎呦,这天子脚下竟然还有此等歹徒。”   “将军,您要不还是带着陛下先离开吧。”   赵驰凛就在祝蔚煊旁边,并未参与打斗。   祝蔚煊岂能在此时独自离开,手指抓紧缰绳,这些匪徒如此有规模,显然也不是头一次作乱了,可见平日里没少为非作歹。   祝蔚煊冷声道:“朕不走。”   赵驰凛知道陛下会这般,是以刚刚并没接孙福有那话,他要做的就是寸步不离守在陛下身旁,保护他的安全。   对方人多,将刘升武他们拖住,为首之人领着将近二十余人过来。   “呦,刚刚离得远,没想到这厮竟长的这么漂亮,正好老子被窝里还缺个人伺候。”   说完,一众不怀好意的笑声,“老大,小弟怎么不知您何时还玩男人呢?”   “哈哈哈,男的又如何?这小子长得太他娘的带劲了。”   孙福有听到对方污言秽语侮辱陛下,气的直抖,“你,你们,放肆!”   祝蔚煊听到他这些大不敬的话,面无表情道:“赵驰凛你还等什么?”   赵驰凛早就在对方说第一句话时眼神冷寒,此刻听到祝蔚煊开口,朝他长臂一捞,将祝蔚煊抱到了自己的马上,同他面对面共乘一匹,“抱紧。”   祝蔚煊自然知道对方人多,赵驰凛此举是不想留他一人面对危险,于是伸手毫不犹豫环住了赵驰凛的后背。   赵驰凛直接纵马冲向为首之人。   对方本来仗着人多,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谁知赵驰凛身上透着的狠劲,比他们这些亡命之徒还可怕。   祝蔚煊耳旁能听到周围人的叫痛声,还有风呼啸的声音,他紧紧贴着赵驰凛,能感受到他月匈腔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为首之人显然也是武功高强的练家子,手中的大刀不停地挥动,一边吼道:“瞅准时机,砍他怀里的人。”   迎面甩过来一把刀,赵驰凛借力蹬脚,抱着怀中的祝蔚煊一跃而起,躲了过去,两人落到了地上。   他们被彻底包围住了。   赵驰凛:“相信我吗?”   祝蔚煊不见一丝慌张,那张漂亮的脸上冰冷又平静:“嗯。”   赵驰凛自然不可能将祝蔚煊置于险境。   祝蔚煊稳稳地落坐到狭风身上,马儿甩开蹄子往前,祝蔚煊下意识拽着缰绳,他往后看,见赵驰凛开始和他们打斗起来。   孙福有无人在意,见陛下被将军的马带着跑,赶紧追了上去。   对方人多,祝蔚煊算着路程,骑在赵驰凛的骏马上,耳旁是猎猎作响的风声。   孙福有在后头根本就追不上。   祝蔚煊很快就回了行宫,调了一队人马,快马加鞭赶了回去。   此刻地上躺了一地缺胳膊少腿的人,赵驰凛刚把即将砍在刘升武后背上的刀踢飞。   对方此刻还余下十多人。   伤势极惨烈。   祝蔚煊:“活捉。”   不消片刻,歹人全部拿下。   刘升武身上有多处砍伤,好在都不致命,但失血过来,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刘太医因着不能骑马,早上没跟着陛下一起,此刻正坐着马车慢悠悠过来,听到马夫惊呼,掀开车帘,只觉得两眼一黑,马上背着药箱下了马车。   他来的刚刚好。   祝蔚煊让人把刘升武搬到马车,命刘太医给他止血。   经过激烈的打斗,空气中都是血腥味。   为首之人被压跪趴在祝蔚煊面前,他伤势极惨,手臂已经被卸下,身上全是伤,此刻正在嗬嗬喘气,模样很痛苦。   赵驰凛衣袍多是血,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走上前。   他留下此人的命,为的就是交由陛下处置。   祝蔚煊连个眼神都没给跪在他面前的人,看着赵驰凛,“可有受伤?”   赵驰凛:“不碍事,都是些皮外伤。”   那就还是受伤了。   祝蔚煊:“先去马车让刘太医包扎。”   赵驰凛顺从地走向马车。   等看到赵驰凛上了马车后,祝蔚煊收回了目光,落到了地上之人的身上,抬脚狠狠踩在了他那残缺的肩膀处,对方吃痛的啊叫。   祝蔚煊不咸不淡道:“缺个暖床的?”   对方哪里还有之前猖狂的模样,开始不停地求饶。   祝蔚煊踹他都嫌脏,收回脚,“带回去审问,是否还有余党。”   “是。”   一旁的孙福有狠狠啐了他一口,同压着他的侍卫说道:“这作恶多端的贼匪,对陛下大不敬,别让他那么容易就丧命了。”   祝蔚煊心里记挂着赵驰凛那一身的血,抬脚往马车走去,孙福有小跑跟了上去,为陛下撩开了帘子。   赵驰凛上衣刚脱掉,月匈前有一刀伤,右胳膊上方也有一处,幸而伤口不深,并未太过狰狞,只是在往外渗血。   赵驰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这些伤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见祝蔚煊过来,“陛下。”   虽然他们这些做下属,臣子的,即便是豁出性命也得保护天子,是理所应当之事。   可祝蔚煊目光落在他的伤上,瞧着他对于受伤的反应,心里突然间很不是滋味。 第26章 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太医刚给刘升武处理完身上的刀伤, 见陛下过来,只以为陛下龙体也伤着了,忙道:   “陛下, 您——”   祝蔚煊:“朕没事。”   祝蔚煊仿佛只是过来瞧瞧,转身便离开了。   刘太医不明所以, 恭送陛下后, 开始给赵驰凛处理伤口, 上了药包扎完后, 同他说:“将军还是要仔细些, 您昨日刚高烧过, 可别夜里又起热了。”   赵驰凛嗯道:“多谢太医。”   陛下来一趟,什么都没说,只有孙福有知道, 陛下是放心不下将军, 特地过来看看。   祝蔚煊回去时, 依旧骑的是赵驰凛的马, 而赵驰凛和刘升武他们这些伤员则是跟着刘太医乘坐马车回去。   回行宫后。   祝蔚煊开始批阅这两日堆积的奏折,近日并无大事。   那厢匪头遭受不住,很快就招供了,他们寨子共有二百多号人, 平日里安排不少人混迹在各个城中镇上,专做打听。   祝蔚煊在春星阁花了大价钱却没留在花魁房中过夜, 自然被盯上,是以他们特地在这条必经之路等候着, 本来以为对方就带了那么几人, 一定可以得手。   却没料到他身边竟都是高手,若不是此番听说是大肥羊, 带的人要比平时多了几倍,不然哪里能战到最后。   祝蔚煊听完禀告,放下朱笔,眸中透着寒意,“这群人作恶多端,传朕旨意,命袁锋山即刻带兵,将余下贼人一网打尽。”   “是。”   等处理完这些事,都已是傍晚了。   孙福有:“陛下,您晌午都未用膳,奴才让人——”   祝蔚煊没什么胃口,打断道:“刘升武如何了?醒了没?”   孙福有回禀道:“刘统领下午时醒了,被人扶着过来说是要同您请罪,奴才见您在忙,就让人送他回去养着了。”   祝蔚煊:“让人仔细照看着,告诉他好生养伤,其余之事等伤养好再说。”   孙福有:“是。”   祝蔚煊顿了顿:“将军呢?太医怎么说?”   孙福有:“太医说将军虽然伤的不重,但还是要仔细夜里别又起高烧。”   祝蔚煊面上淡淡的,嗯道:“派人好生照料着。”   孙福有哪里看不出陛下心里惦记着将军,“今日实在太凶险了,奴才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幸好将军今日在,陛下要是受了一丁点伤,奴才万死也难辞其咎。”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虽然将军对陛下心思不正,可得将军今日保护,陛下才能毫发无损,孙福有心里多少对将军还是心怀感激的。   祝蔚煊也没料到天子脚下,竟有人敢这般猖狂,而他的那些官员却无人上报过此事。   想到此前赵驰凛说他出行带的人太少,祝蔚煊还不高兴地训斥他,如今就出了这事。   祝蔚煊起身,淡道:“不必跟着。”   孙福有正准备抬脚,闻言停在了原处,不用想也知道陛下一定是看望将军去了。   沁竹轩。   下人正在院子里煎药,见祝蔚煊过来,忙行礼。   祝蔚煊不发一言,径直走到了赵驰凛的卧房,进了内室。   赵驰凛耳力好,在下人行礼时就听到了,待祝蔚煊进来时,他从床上坐了起来,“陛下。”   祝蔚煊走到床旁停下,“将军不必多礼,躺着就好。”   赵驰凛:“臣躺的也——”   赵驰凛见陛下不禁蹙眉,话又咽了回去。分明陛下进来时还好好的,将军对陛下变换的态度有些不解。   祝蔚煊则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酒香,在他靠近床旁闻到的。   赵驰凛见陛下突然靠近,喉头攒动,“陛下……”   祝蔚煊却没看他,而是伸手将他枕头旁边的香囊拿了起来,直起身子,凑到鼻前轻嗅,果然这个熟悉的味道是从这香囊中散发出来的。   想来味道快散完了,闻着并不浓郁。   赵驰凛注意到陛下的表情不对,于是立即解释道:“这是净无法师送给臣的,说是可以有助于睡眠,这香囊可是有何问题?”   祝蔚煊本来还想着将军也是因着他受了伤,如今伤上加伤,对于他的小心思暂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想就听到他说这是净无送的。   听这语气,仿佛并不知晓这香囊中的大学问?   怎么会?   祝蔚煊不发一言,盯着赵驰凛审视着。   赵驰凛和他四目相对,面上一派坦坦荡荡,“陛下,这香囊可是有何问题吗?”   祝蔚煊从他的神情中确实看不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却没表露出来,淡声道:“没什么,朕只是觉得这个香味很别致。”   赵驰凛:“是挺特别,像是酒的味道,陛下若是喜欢——”   祝蔚煊将香囊放了回去,不咸不淡道:“将军说错了,朕并不喜欢这个味道。”   赵驰凛便没再多言。   祝蔚煊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将军伤口可还疼?”   赵驰凛:“劳陛下挂心,臣伤口好多了。”   祝蔚煊:“换药了吗?”   赵驰凛:“还没,臣一会……”   祝蔚煊:“怎么不说了?”   赵驰凛:“臣有个不情之请。”   祝蔚煊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将军讲就是。”   赵驰凛:“臣胳膊也受伤了,上药有些不方便,能请陛下帮臣换药吗?”   祝蔚煊:“将军如此请求,朕岂有不应的道理。”   赵驰凛:“多谢陛下。”   祝唯煊掀开袍裾,坐到了床边上,如今夏日炎炎,伤口不能捂住,赵驰凛只穿了件小裤,上身并未穿衣裳。   胳膊上的伤口深一些,布条包扎着还有微微渗血,月匈前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   祝蔚煊拿剪刀剪开包扎的布条,虽然陛下不擅长做这些,却胜在细致,两人离得很近,赵驰凛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陛下。   “不准看。”祝蔚煊能感受到将军炙.热滚.烫的目光,他并未抬眼,嗓音冷淡。   赵驰凛却没移开目光,而是胆大包天问道:“陛下准臣看哪里?”   祝蔚煊:“除了朕,都可以。”   赵驰凛:“臣觉得伤口疼。”   祝蔚煊:“……”   “盯着朕伤口就能不疼了?朕怎么不知自己还有止疼的功效。”   说话间,祝蔚煊已经将赵驰凛胳膊上的布条解开,打开药瓶,在伤口上撒上药,又用干净的布条给他包扎。   至始至终,陛下手上的动作都很轻缓,这让将军产生一种错觉,自己仿佛是被陛下放在心上对待。   祝蔚煊迟迟没听到赵驰凛的动静,这才抬眼,就这么直接撞进了那浓墨般深黑的眸子中。   “……看什么?”   赵驰凛收回了眸中快要溢出来的情绪,低声道:“臣觉得陛下待臣极好。”   祝蔚煊可听不得这话,“这是自然,只不过将军说错了,朕待每一个于社稷有功的臣子都好,可不单单只是对将军。”   赵驰凛:“陛下恕罪,臣又失言了。”   陛下没再搭理他,将军天天失言,也没见他改过。   祝蔚煊开始解他月匈前包扎的布条,赵驰凛的月匈肌格外发达,里面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陛下嘴上不说,实际上心里很喜欢这处的手感,每次在梦中都会扌莫来扌莫去,此刻上药,手指也是不经意间碰触了好几回。   弹性很好。   月匈膛的伤口包扎要斜着缠到后背上,祝蔚煊给他上完药后用布条包扎时,两人离着不足半拳的距离。   祝蔚煊每次绕到赵驰凛后背缠布条时,都快和他贴到一起了,下颌轻轻擦过赵驰凛的肩膀,乌发偶尔扫过﹎头。   如此几圈后,祝蔚煊耳旁都能听到将军逐渐不稳的气息。   总算是包扎好了。   祝蔚煊与他分开了些许距离,交代道:“将军近日不要沐浴,伤口不能见水。”   赵驰凛只觉得喉咙发.痒,便没开口,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祝蔚煊倒没急着离开,而是掀开了搭在他月要间的锦毯,见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来确实是伤着了。   “太医怎么说?”   赵驰凛从陛下这个举动中,自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也并未露出尴尬之色, “太医只说先把伤口养好。”   祝蔚煊:“那就先好好养伤,等下个月再随朕一起回京。”   赵驰凛:“谢陛下。”   祝蔚煊要起身,手就被拉住了,感受到那粗糙的掌心,陛下并未抽回手,静静看着他:“将军如何答应朕的?”   “怎么又放肆起来了?”   赵驰凛这才松开他:“还请陛下恕罪。”   祝蔚煊冷哼一声:“你现在是病人,诸多事朕暂且不与你计较,将军切莫得寸进尺。”   赵驰凛:“臣知道。”   祝蔚煊训斥完后,又温和起来:“晚膳用过没?”   赵驰凛:“没。”   祝蔚煊:“朕也还没。”   赵驰凛看着他,认真道:“那臣有没有这个荣幸,能留陛下一同用晚膳?”   祝蔚煊:“既然是将军的盛情,那朕就留下吧。”   陛下让将军不要得寸进尺,却又格外纵容他。   下人没想到陛下也留下一起用膳,院里开始忙碌起来,赵驰凛不宜动,伤口容易崩开渗血,只能在内室用膳。   在床头支起小案几,晚膳摆放置桌上。   祝蔚煊:“不必伺候,都下去吧。”   下人们躬身退了出去。   赵驰凛好在伤的是左边胳膊,倒是不影响用膳,他受伤了也没影响胃口。   祝蔚煊嘴上没说,他其实还是喜欢和赵驰凛一起用膳,因为看将军吃饭挺香的,而且将军只是咀嚼快了些,并没有发出其他不雅的声响,礼仪很好,也不粗鲁。   赵驰凛见他不动筷子,将口中的食物咽干净后,开口问道:“是不是不合陛下口味?”   许是在这屋里头用膳,祝蔚煊没再端着,“不是,朕夏季胃口不佳。”   祝蔚煊等着他说一些孙福有天天挂在嘴边的话,比如陛下您多少吃一些,为了龙体,也要仔细些。   谁知赵驰凛闻言并未多说。   “?”   赵驰凛:“陛下既然没有胃口,就不要勉强自己。”   祝蔚煊:“朕若是不仔细龙体,又怎会有精力处理好国事?”   赵驰凛:“陛下忧国忧民,也要注意龙体。”   “臣见陛下最近没有晨练过。”   祝蔚煊听他突然提这个,“怎么?”   他先前也不怎么晨练,每日早起还要上朝,又要处理国事,根本没有时间,来了行宫不必早朝了,再加上梦中被赵驰凛评价花拳绣腿,他才想着强身健体,在梦中能够压制住对方,现在看来,他就算再多练十年,也打不过眼前这大块头。   不过没关系,陛下现在也不需要武力镇压,他一句话,就能让将军跪下听话。   只不过一想到梦里的种种——   赵驰凛莫名其妙得了陛下一记眼刀,出声解释道:“臣以为陛下若是每日抽一个时辰用来锻炼,兴许胃口会有所改善。”   祝蔚煊:“朕很忙的。”   一个时辰,呵,真是张口就来,陛下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知之明。   赵驰凛:“等臣养好伤,可以陪着陛下一起。”   祝蔚煊:“……”   瞧,又开始得寸进尺,痴心妄想了。   祝蔚煊念在他还是个伤犯,没直接了当的拒绝,“等以后再说吧。”   赵驰凛:“是。”   用了膳后,祝蔚煊也就没继续留在这里。   “将军好好养伤,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人去做。”   “陛下,明日还来看臣吗?”   祝蔚煊已经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将军,你要知道,朕很忙的。”   赵驰凛:“臣知道陛下日理万机,等陛下忙好可以帮臣换药吗?臣自己不方便。”   祝蔚煊:“将军若是不方便,朕会让太医过来帮将军换药包扎的,太医比朕更擅长。”   赵驰凛:“臣知道了。”   祝蔚煊看他低眉敛目的模样,又想起太医说的将军忧思过重,不利于养伤,“……朕忙完会来看将军的,这下行了吧?”   赵驰凛总算抬眼了,“谢陛下。”   四目相触,虽然将军的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但祝蔚煊还是能感受到将军因他这话变得心情愉悦。   祝蔚煊就什么脾气都没了,“好好歇息。”   赵驰凛:“那臣等您明日过来看臣,给臣换药。”   祝蔚煊听他又得寸进尺了,却没训斥,而是说道:“……朕知道了。” 第27章 宝贝快心疼心疼我吧。   从沁竹轩出来时, 已经入夜。   今日发生诸多之事,令祝蔚煊感到疲惫,对于净无为何会给将军香囊, 且将军的反应并没有丝毫作伪之态,陛下纵然心中多种疑虑。   此刻却没有精力再思考, 他现在只想回去泡个澡, 好好睡上一觉。   明日再召净无过来询问, 也不必急这一晚。   孙福有老远就看陛下走过来, 他一直站在院外等着, 赶紧迎了上去, “陛下,您总算是回来了,奴才让人给您做了——”   祝蔚煊:“朕用过膳了, 让人去准备, 朕要沐浴。”   孙福有见陛下面带倦容, “奴才这就去。”   不消片刻, 就准备妥当了。   祝蔚煊去寝殿后面的浴房,里头修建了一处池子,四角上方各有个活泉口,往里注入热水。   浴房里烟雾缭绕。   孙福有伺候着祝蔚煊洗漱过后, 此刻正给他解着头发,那一头乌发很快披散在身后, 比锦缎还要顺滑。   伺候陛下洗漱这些活都是孙福有亲力亲为,孙福有生怕那些小太监笨手笨脚伺候不好。   祝蔚煊懒懒地坐在凳子上, 支着下颌。   孙福有给他宽衣后, 祝蔚煊这才赤着脚下了池子。   “陛下?”   祝蔚煊回过神,“怎么了?”   孙福有给陛下洗头发时, 发觉陛下好似心不在焉眉头轻蹙,于是问道:“陛下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祝蔚煊其实是在回想从将军面圣起,二人之间所发生的事,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臣想知道陛下为何这样做?”   “臣为何不敢?臣只想知道是哪里惹着陛下了。”   “陛下为何会有这种念头?臣拿陛下的小.裤做什么?”   “只是臣想知道为何陛下这般讨厌臣?”   “梦中之人对陛下大逆不道,臣绝不会,请陛下相信臣。”   ……   还有那一开始谨守君臣之礼,并无任何逾矩的行为。   当时陛下只觉得将军在装腔作势。   如今看来。   孙福有见陛下神色愈发冷凝,一时之间也不敢再多嘴。   祝蔚煊不发一言。   孙福有伺候陛下沐浴过后,给他擦拭着头发,等祝蔚煊歇下时,已经月上中天了。   —   祝蔚煊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清,周遭黑漆漆一片。   很快,一簇火光亮起。   “宝贝,别怕。”不远处一道熟悉透着轻浮的嗓音响起。   借着光亮,祝蔚煊目光落在了男人落拓不羁带着几分邪肆的脸庞上,与白日里见到的严肃冷峻之态截然相反。   “……”这是又入梦了?   男人点了火,将不知从哪里扒拉出来的蜡烛放在了石璧上。   祝蔚煊才发现他们此刻置身在一处阴森的山洞里,并不是梦里熟悉的别墅。   对方转过身,没听到祝蔚煊的声音,大踏步走了过来,“小可怜,这是吓到了吗?别怕,老公在这里呢。”   祝蔚煊一阵无言,对方那和将军一模一样的脸,却丝毫从他身上看不出任何将军的影子,直到被他揽到怀里,祝蔚煊才察觉不对劲。   他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祝蔚煊略微惊讶:“你受伤了?”   男人亲着他的脸颊,低笑道:“宝贝别担心,这点小伤死不了。”   祝蔚煊不想听他瞎扯,避开了他的亲吻,伸手就扌莫到他月匈口处的伤,还有手臂上的伤,不过不是刀伤,他看不出是用何兵器,“这是怎么回事?”   “小伤而已,没打中,子弹擦伤的,不过好疼,宝贝快心疼心疼我吧。”   真是晦气,男人也没想到只是带着他家可爱的omega来这星球玩,就好巧不巧遇到当地暴乱,为了保护他的柔弱omega差点被炸伤。   幸好他家宝贝毫发无损。   梦里的男人可比将军要无赖奔放,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不老实,知道怎么为自己谋取福利。   祝蔚煊被他亲的话都说不出了,外面狂风大作,石洞里的烛火影影绰绰。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才放过祝蔚煊的唇.舌,笑着说道:“宝贝好甜。”   祝蔚煊舌根都被.吮.痛了,因为男人受伤流血,空气中全是浓郁的酒香,熏得他发.热,闻言懒得搭理他。   “出来这么多血,也不怕失血过多。”   “宝贝这是心疼老公了?”男人不依不饶,对这伤表现的仿佛不在意,又开始黏黏糊糊地亲着。   祝蔚煊很想甩他一耳光,他现在更加验证了心中的猜想,对方除了这张脸,和将军没有一丝一毫相像之处。   一想到他没有将军的记忆,将军也没有梦中的记忆,祝蔚煊心里平白产生了烦躁感。   “先止血!”   被不高兴的omega狠狠.咬.了一口,男人才松开他,“宝贝帮我包扎伤口,老公受伤了,手使不上力气。”   祝蔚煊:“……”   将军只会请求他,而不会像男人这般理直气壮。   祝蔚煊冷冷地看着他。   男人还自顾自说道;“宝贝,口水也能消毒,想让宝贝给——”   祝蔚煊就不明白了,他话怎么这么多,不过到底还是打开了一旁的药箱,“怎么用?”   “先拿这个消毒,不过我更想宝贝给我--……好了好了,怎么这么容易害羞,最后用这个绷带缠上就好了。”   祝蔚煊给他消毒的时候,那是一点没心慈手软,拿棉签重重压着他的伤口,直到对方抽气,这才冷哼一声,动作放轻了,冷着脸给他缠上绷带。   男人一直在笑着,只觉得他的omega实在太可爱了,他只不过故意表现出疼,他的小宝贝就心软了。   好喜欢,想吃掉。   “宝贝。”   祝蔚煊被他那仿若孔雀开屏的勾.人嗓音喊的也有些意动,在梦中他受信息素的影响,变得很不像自己。   只不过——   祝蔚煊睨了他一眼,嘲讽道:“你确定你可以?”   刚刚亲了那么久,也没见有个反应,这不会是梦外影响到梦里了吧?   不然为何将军受伤了,梦里男人也受伤了?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垂眸,这才注意到不对劲,低声暗骂了一句,难不成他这玩意还能水土不服了?   怎么会这样?   祝蔚煊轻呵一声。   意想中的男人尴尬并未出现,此人极其不要脸,很快又凑了过来,在祝蔚煊的唇上大力地亲出了个响。   “宝贝帮老公唤醒它好不好?”   祝蔚煊就知道他三句话不离那个,总算是给了他一耳光,“做梦!”   男人被打都习惯了,也不恼,抓着祝蔚煊的手,对着他的掌心舌忝,让祝蔚煊想起将军之前意识不清醒时也这样。   “宝贝,手心疼不疼?老公给你亲一亲。”   祝蔚煊无语:“你真是——”   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他这一行为,当真是没皮没脸,无可救药。   “宝贝怎么连骂人都不会?”   “呵,懒的骂你。”   祝蔚煊也没推开他,左右是梦,而且在梦中……他。   “不准亲嘴!”   男人了然地盯着他看,眸中悬着笑:“宝贝是不是想了?”   祝蔚煊抓着他的下颌,高傲道:“这么不中用,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男人笑得更厉害了,爽朗愉悦的笑声在山洞中回荡。   祝蔚煊气恼道:“不准笑!”   “不笑,没笑宝贝,只是觉得宝贝太可爱了,太喜欢宝贝了。”   男人止住笑,暧昧的语气说道:“宝贝别担心,肯定能让宝贝满意的。”   祝蔚煊知道他说的什么,这才松开了他的下颌。   石璧上的烛火摇曳着。   寂静的山洞,能听到轻微的水声。   ……   寝殿内。   孙福有进来几次,也没见陛下醒来,又退了出去。   祝蔚煊这一觉睡的久,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孙福有再次进来,听到动静后,“陛下您醒了?”   祝蔚煊:“嗯。”   孙福有打开床幔,一室亮堂。   祝蔚煊坐了起来,“派人去传净无。”   孙福有见陛下脸色不好看,“奴才这就让人去传。”   净无过来时,祝蔚煊刚洗漱完,坐在前厅用膳。   “陛下。”   祝蔚煊:“净无,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戏耍朕。”   净无跪在地上:“臣冤枉,就是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这么做。”   孙福有早已屏退众人,此刻前厅只有他二人。   祝蔚煊:“你明知道将军根本不记得梦中之事,却故意不告诉朕,你居心何在?”   手中的勺子丢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响声,可见陛下是真动怒了。   净无解释道:“臣不知道将军没有记忆,陛下冤枉臣了。”   祝蔚煊:“冤枉,那你送将军香囊用意何在?”   净无:“将军睡眠不佳,那香囊有安神的效果,臣才特地送的。”   祝蔚煊知道他不肯承认,也不在此事上和他争论,话锋一转,冷道:“法师不是说朕不会再做此梦?”   “朕昨晚又做梦了,该当如何?”   净无也不辩解了,主动认罚:“臣无法为陛下排忧解难,请陛下杖责臣吧。”   祝蔚煊:“……”   净无认真道:“陛下,请您一定相信臣,臣真的没有欺瞒过陛下,臣确实不知将军没有梦中的记忆。”   祝蔚煊见他一脸认真,收敛了火气,“起来说话。”   净无:“谢陛下。”   祝蔚煊:“为何又会做此梦?”   净无:“陛下恕罪,臣也不知。”   祝蔚煊却不信,“上次你说朕不会再做这梦,朕这段时间就再也不曾入梦过。”   “可现在又做梦。”   净无做出思量的神色,“按理说,一般梦中之人见面后,就不会再共同入梦,陛下如今却又……”   祝蔚煊见他面带犹豫,“有话直说。”   净无:“依臣大胆猜测,或许此事和将军有关。”   祝蔚煊拧眉:“此话怎讲?”   净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已是炉火纯青,“会不会是将军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祝蔚煊瞬间沉了表情:“放肆。”   净无忙躬身:“陛下恕罪,臣妄言了。”   “臣不能给陛下解忧,臣深感羞愧,陛下——”   祝蔚煊懒得听他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滚。”   净无松了一口气,这回总算是没挨罚了,“臣告退。”   孙福有见净无法师这次完好无损出来,不免有些奇怪,还以为陛下并未生气,谁知进来就见地上有摔碎的勺子,赶紧让下人过来收拾。   “陛下,什么事何至于动如此大的怒火,小心气坏身子。”   净无的话,祝蔚煊其实心下已经信了几分。   孙福有见陛下起身,“陛下,您不用早膳——”   “不必跟着。”   孙福有心里叹气。   祝蔚煊再次出现在沁竹轩,“将军醒了吗?”   “回禀陛下,将军刚洗漱完。”   祝蔚煊轻车熟路地进了将军的卧房,见他已经下了床。   赵驰凛走过来同他行了个常礼:“陛下。”   祝蔚煊一想到他竟然对梦中二人发生之事丝毫没有记忆,就心生别扭。   那这段时间……   “将军昨晚睡得可好。”   赵驰凛:“多谢陛下挂念,臣昨晚睡的很好。”   祝蔚煊意味不明道:“是吗?”   赵驰凛能敏锐察觉到陛下对自己态度的转变,“陛下,昨晚没睡好吗?”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朕做了一宿的梦。”   赵驰凛关心道:“可是昨日受了惊导致的?”   祝蔚煊:“在将军眼里,朕会因此等小事而受惊?”   赵驰凛:“臣没有,臣嘴笨,说错话了,还请陛下恕罪。”   嘴笨,梦里不是挺能说的?   祝蔚煊都不用再试探,将军这副态度,明显是没有梦中记忆的,所以一切都说的通了。   只不过陛下需要再确定一件事。   祝蔚煊环视了一圈。   赵驰凛:“陛下要找什么?”   祝蔚煊不言语,抬脚走到床旁,扫了一眼床头,“净无法师送给将军的香囊呢?”   赵驰凛如实回答:“陛下不喜欢,昨晚陛下离开后,臣让人将它丢掉了。”   祝蔚煊目光落在床上,应当是整理过来,并不凌乱,“哦?将军睡眠不佳,丢掉香囊昨晚竟还能睡好?”   赵驰凛见陛下目光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一想到床上还放有,忙道:“陛下。”   祝蔚煊却没转身,而是俯.身拿开了赵驰凛的枕头,只见那底下还藏了样东西。   是陛下先前丢失的那条明黄色的小.裤。   祝蔚煊似乎并不意外,冷着脸拎起那小.裤的系带,“将军,如果朕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朕丢失的那件吧?”   呵,祝蔚煊没想到一派正经的将军,分明没有梦中的记忆,竟然还能做出盗窃他小.裤的行为。   陛下笃定这条小.裤是被将军所拿,其他人决计做不出此等行为。   笃定是一回事,亲眼所见是另一回事,这人根本就是假正经!   看来梦里梦外还是有相同之处的。   祝蔚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将军怎么解释此物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床上?”   赵驰凛:“……” 第28章 臣无话可说   内室此刻安静的落针可闻。   祝蔚煊见他被问的哑口无言, 又道:“那日将军是怎么反问朕的?”   当日在书房,赵驰凛被质疑后——   为何陛下会觉得是臣拿走了?臣拿陛下的小裤做什么?   那说的叫一个铿锵有力,仿佛冤枉了他。   “将军怎么不说话了?朕也想知道将军拿朕的小裤做什么?”   关键还将其放在枕头下, 而不是藏于衣柜中。   赵驰凛跪在祝蔚煊面前:“臣无话可说。”   祝蔚煊都被他气笑了,“好一个无话可说。”   赵驰凛接过陛下气恼之下掷过来的小裤, “还请陛下责罚。”   祝蔚煊见他死不悔改, 竟还将小裤攥在手中, 陛下都替他臊得慌, “拿过来。”   赵驰凛依旧是:“请陛下责罚。”   祝蔚煊见他宁愿挨罚都不愿意还回来, 没好气道:“这是朕的!”   赵驰凛:“请陛下恕罪。”   将军对陛下说的最多的也就是这两句话了, 毫无诚意。   祝蔚煊一想到他在梦中对自己以下犯上了那么多次,竟一点记忆都没有,心里那点不快被点燃。   赵驰凛膝盖挨了一脚。   祝蔚煊听到他微不可查地闷声抽气声, 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有伤在身, 想关心又抹不开面子, 最后冷着脸:“先起来。”   赵驰凛:“陛下罚臣吧, 臣等陛下消气——”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朕不想重复第二遍。”   赵驰凛只好起身。   祝蔚煊:“换药了吗?”   赵驰凛:“陛下昨日答应给臣换药。”   祝蔚煊算是看明白了,将军的脸皮和梦里那是不相上下,只不过将军是顶着正经冷峻的表情,行那些孟浪之举。   陛下说过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 不就是换药。   祝蔚煊:“坐回去,上衣脱掉。”   赵驰凛乖乖坐到了床上, 祝蔚煊冷眼旁观,见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又将小裤放到了枕头下。   祝蔚煊忍了又忍, 还是没忍住, 斥道:“你也不嫌脏!”   赵驰凛认真道:“陛下的不脏。”   祝蔚煊:“……”   赵驰凛没再说别的话刺激陛下,脱掉上衣, 看向不远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在的祝蔚煊。   祝蔚煊抬脚走了过去,停在他面前,剪断包扎用的布条,将军很规矩地坐着,不似梦中那般,手和嘴巴都不闲着,理直气壮地要奖励。   净无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陛下给将军包扎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也就是说在此刻他给将军包扎时,将军满脑子想的都是在梦里做的那些事吗?   “将军在想什么?”   祝蔚煊冷不丁开口,那乌黑的眸子直视着他。   赵驰凛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咽了咽喉,移开了目光,并不与祝蔚煊对视,“臣什么都没想。”   祝蔚煊目光一寸一寸打量着他,“撒谎,什么都没想,为何不看朕?将军,你在心虚。”   赵驰凛面不改色道:“臣没有。”   祝蔚煊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低头继续给他包扎。   还说没有,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祝蔚煊包扎完后,直起身说道:“将军好好养伤,朕还有事。”   赵驰凛见他要走:“陛下。”   祝蔚煊居高临下觑着他:“将军还有何事?”   赵驰凛:“陛下用过早膳吗?”   祝蔚煊:“自然。”   呵,难不成还想要他陪着用早膳?简直是得寸进尺。   “还有事?”   赵驰凛:“陛下您忙。”   祝蔚煊睨了他一眼,然后迅速从他的枕头下翻出自己的小裤。   “陛下。”   祝蔚煊语气透着警告:“将军,你心里还有君臣之礼吗?”   “下次若是再敢放肆,朕一定——”   祝蔚煊抬起另一只手,放到了赵驰凛的颈处,做了个手刀的动作,“砍了你的脑袋。”   说完,陛下抓着自己的小裤,神色如常地离开。   祝蔚煊袖袍宽大,攥着小裤藏于袖中,外看不可察。   祝蔚煊其实也没那么忙,呈上来的奏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他坐在书房中,垂眸落在手中的小裤上。   上面的脏.污已经被洗干净。   不用想也知道是将军亲手洗的,一想到他盗取自己的小裤,会做些什么,陛下的表情又沉了几分。   臣子肖想帝王是以下犯上大不敬的行为。   将军如今仗着自己对他太过纵容,愈发放肆,这样下去不行。   祝蔚煊打定主意,以后要冷着将军,切莫让他生出痴心来。   梦里和梦外,陛下分的很清楚,他决计不会让梦里之事影响到梦外来。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洗干净的小裤,陛下到底没丢掉,让孙福有给收了起来。   祝蔚煊没再想这些事,既然将军不记得梦中之事,倒也算是好事,免得让他生出妄想。   -   净无听到下人禀告,意料之中。   赵驰凛站在花厅中,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净无法师。”   净无眼睛系着黑色绸带,却仿若能视物一般,行走自如,“听说将军受伤了?可有好些?”   赵驰凛并不想与他寒暄:“净无法师之前送了我一枚香囊。”   净无:“是有这么回事,将军睡眠不佳,我特地送此香囊助眠,可有成效?”   赵驰凛见他神态自若,并不似伪装,不动声色地试探道:“净无法师,我与你应当并无恩怨?”   净无:“将军说的哪里话,你我自是无恩怨。”   赵驰凛也没兜圈子,直截了当问:“净无法师分明知道陛下不喜欢香囊的味道,却赠我,到底是何居心?”   从陛下昨晚来看他,说不喜欢这个味道,赵驰凛想起先前他给陛下陪练的那个清晨,陛下当时一脸不快直言‘将军身上的味道朕很不喜欢’。   赵驰凛当时只以为陛下说的是汗味,习武之人晨练完哪有不出汗的?不是谁都像陛下那般洁净清香。   如今看来是他误会了,这些日子和陛下的相处中,赵驰凛自觉对陛下有所了解,陛下决计不是那种因为汗味就诸多挑刺的性格。   净无知道将军不好糊弄,但他死不承认,“将军这是说的哪的话?我赠将军香囊只因一片好心,至于将军说陛下不喜香囊的味道,我并不知晓。”   若不是净无法师已年过半百,让人无法往旁的上面多想,将军都要以为净无法师做这些是想让陛下更加厌恶他。   赵驰凛:“希望真如净无法师所说。”   净无:“将军可莫要冤枉好人。”   刚刚那些毕竟只是赵驰凛的猜测,也有可能刚好凑巧净无法师送他的香囊的味道是陛下不喜欢的,也未可知。   但对于净无法师这个人,赵驰凛总觉得不似表面那般简单。   赵驰凛:“刚刚的话,是我唐突了,还请法师莫要放在心上。”   净无表现的很大度,笑了笑:“误会解开就好。”   -   入夜。   祝蔚煊沐浴过后,并无睡意。   孙福有:“陛下要不要听曲?”   祝蔚煊好久未听了,既然睡不着,不妨打发时间,“嗯。”   孙福有吩咐小太监去传歌姬。   祝蔚煊在寝殿中,只着了件绯色寝衣,坐在榻上,拿了本民间杂事看。   宫人进来禀告:“陛下,将军求见。”   祝蔚煊也不管此话赵驰凛信不信,交代道:“告诉将军,朕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是。”宫人退了出去。   孙福有能明显感觉到陛下对将军态度有所转变,分明昨日还惦记着,今日却冷淡了许多。   “陛下,将军兴许是有要紧事才会这么晚过来。”   孙福有也不是替将军说话,他主要是担心,陛下说睡了不见将军,若是一会将军撞见过来的歌姬,指不定要生出些什么误会来。   祝蔚煊手执着书继续看,对他这话仿若未闻,“再多点几根蜡烛,朕看着有些费眼。”   屋里亮如白昼,陛下这般明显就是不想见将军。   孙福有只好按陛下的吩咐又点了一盏灯。   能有什么要紧事,还不是将军一日未见他,想过来看他。   半夜过来成何体统。   祝蔚煊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待将军就如对那些朝中大臣一般,顶多将军是有功之臣,等回了京多加恩赏,其余再无其他。   殿外。   “将军请回吧,陛下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将军明日再来禀告。”   赵驰凛看着灯火通明的寝殿,就知陛下还未歇息,陛下可能因着白日里小裤之事恼了他,才不愿见他。   赵驰凛也没像之前那般硬闯讨嫌,正待转身离开,就见有人提着灯笼过来。   是陛下内殿伺候的小太监,身后还跟了个身段婀娜的女子。   那小太监认识赵驰凛,朝他行了个常礼,“将军。”   赵驰凛看着他身后的女子,眸光锋利,“这位是?”   “这是兰清园里的歌姬,陛下之前最喜欢听她唱曲了,特地让——”   小太监话没能说完,因为将军的脸色冷的有些摄人,“……陛下还在等着呢,耽误不得,奴才这就带这歌姬进去。”   对面说陛下歇息的那位宫人,听着这话不免汗流浃背,这好巧不巧让将军撞见了过来给陛下唱曲的,将军指不定心里怎么想。   赵驰凛沉声道:“既然陛下还未歇息——”   余下的话,将军并未说,而是抬脚先于那太监和歌姬一步。   “这是?”领着歌姬的小太监还有些不明所以。   “哎呦,你多什么嘴啊,将军过来见陛下,陛下说歇下了,让将军明日再过来,这下好了。”宫人说完,追了上去。   “将军,您不能进去,陛下真的歇下了。”   祝蔚煊听到外面的动静,放下书,不悦道:“怎么如此吵闹?”   孙福有心有预感,“奴才去瞧瞧怎么回事。”   果然如他猜想,将军脸色冷沉地朝这边大步走来。   孙福有出声阻止:“陛下已经歇下了,将军还是请回吧。”   赵驰凛盯着跟过来的歌姬。   孙福有只好说道:“将军,这歌姬是伺候陛下休息的。”   赵驰凛因他这话,神色更加难看。   孙福有心里叹气,“将军还是请回吧。”   赵驰凛立在原地,看那架势,显然不会轻易离开。   孙福有只好进殿,将此事禀告给了陛下。   祝蔚煊听完也不恼,淡声道:“让将军进来吧。”   孙福有:“是。”   赵驰凛和歌姬都在外头,歌姬战战兢兢,只觉得刚刚将军的眼睛朝她看过来时犹如利箭一般,实在令人发怵,她也不知是怎么惹着将军了。   孙福有:“将军,陛下让您进去。”   赵驰凛这才抬脚进了寝殿。   祝蔚煊穿着寝衣坐在榻上,头发解开披散在身后,烛光下,乌发雪腮,冰清玉质,漂亮的叫人移不开眼。   可赵驰凛却无心欣赏,陛下此番确实是准备歇下的状态,可他却召歌姬过来伺候。   祝蔚煊见他过来不发一言,那眉却是越皱越深,不知在想什么,于是出声:“将军不是有事要说?”   赵驰凛突然开口:“臣知道陛下的意思了。”   祝蔚煊:“?”   赵驰凛:“陛下歇息,臣先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   祝蔚煊:“……” 第29章 你发什么疯?   将军此番言行令陛下始料未及。   怎么就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而且都不等开口就要离开, 当他这寝殿是来去自如之地?   大半夜过来大吵大闹,不加管教成何体统?   祝蔚煊:“站住。”   赵驰凛闻言停下脚步,背对着陛下。   祝蔚煊盯着他那宽阔的肩背, 见他迟迟不转过身,“转过来, 走到朕跟前。”   孙福有抬脚进来, 听到这话后, 又默默退了出去, 守在殿外, 遣散了其余宫人。   赵驰凛却没依言转身, “陛下不是要歇息,歌姬就在外头,陛下可别叫人等急了。”   祝蔚煊总算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没名没份的都开始耍小性子, 拈酸吃醋的做派, 简直可笑。   “将军说的什么话?即便朕让人等一夜又如何?”   赵驰凛听出陛下话中意思,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想见谁便见谁,想宠幸谁那是谁的荣幸。   祝蔚煊见他又默不作声,心里烦躁, “倒是将军殿前失仪,诸多放肆, 屡教不改,令朕失望。”   最后四个字很是严厉, 赵驰凛闭了闭因怒火而发红的眼, 复又睁开,转身走到祝蔚煊的跟前跪下, “臣知错。”   祝蔚煊至始至终都是坐在榻上,即便只着寝衣,却坐姿端正,并无半分松散,冷淡的眸子落在跪在地上的赵驰凛身上。   “将军,朕因着你是有功之臣,对你诸多纵容,但将军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朕是君,你是臣。”   赵驰凛面上无甚表情,眸中此刻也无任何情绪,同他对视,平静道:“臣知道了。”   祝蔚煊念他有伤在身,话也不好说的太过重,“下次莫要再犯,跪安吧。”   赵驰凛朝他跪了一拜,不发一言起身离开。   孙福有见赵驰凛出来,同他颔首以示招呼,而后抬脚进殿,见陛下神色如常,询问道:“陛下,要传歌姬吗?”   因着将军这一搅和,祝蔚煊也失了听曲的兴致,“把人送回去吧。”   孙福有只好又出去安排。   祝蔚煊也乏了。   孙福有进来,见陛下歇下,忙阖上床幔,熄灭了烛火,只余下一盏。   一夜无梦。   翌日。   祝蔚煊一大早就醒了。   孙福有伺候着他起来洗漱,祝蔚煊睡了一宿只觉神清气爽,换了身窄袖劲装,打算去晨练。   还没走到他的练武场,迎面就撞见将军,约摸是刚练完。   赵驰凛一夜未睡,只觉得心中郁气甚重,这才过来舞刀弄枪以作发.泄,不曾想撞见祝蔚煊,于是不躲不闪迎了上前,躬身抱拳:“参见陛下。”   祝蔚煊蹙眉:“将军未免太过勤勉,如今有伤在身,太医嘱咐要静养。”   赵驰凛回道:“臣这就回去静养。”   祝蔚煊:“……”   赵驰凛直起身:“臣先告退。”   等人离开后。   祝蔚煊依旧立在原地:“孙福有。”   跟在他身后的孙福有:“奴才在。”   祝蔚煊:“你看到将军刚刚的表情了吗?”   孙福有自然看到了,却道:“回禀陛下,奴才没注意。”   祝蔚煊只觉不可思议:“极冷淡。”   将军哪次见到陛下,眼睛不是恨不得黏陛下身上,没话也要找话说,想法设法与陛下多待在一处。   何曾像几日这般过。   孙福有:“应当不会吧。”   祝蔚煊抬脚,神色冷淡:“他还敢冲朕摆脸子,他这有把朕放在眼里吗?”   孙福有跟上:“陛下息怒,将军应该不至于,许是昨日没睡好的缘故。”   祝蔚煊冷哼,满脑子都是将军刚刚冷淡之色,一时之间很不舒服。   他很不喜欢!   孙福有心里直叹气,昨晚陛下和将军的对话,他在门口隐约听到,昨日陛下话都说那个份上了,将军今日此举也是正常。   哪里是不把陛下放眼里,那分明就是太把陛下放心里了,才这般按他所言,遵守臣子的本分。   只是陛下显然不这么认为,祝蔚煊就觉得将军这是对他不满。   孙福有也不好多言,深知不能继续这个话题,不然陛下越想越气,“陛下还练吗?”   祝蔚煊面无表情:“去取弓箭。”   他要好好教训将军!   半炷香后,人型靶子又被箭扎成刺猬了。   祝蔚煊才稍稍顺心。   孙福有接过陛下的弓,在一旁候着,看陛下衣袂翻飞,身姿宛若游龙,耍了一套剑法。   祝蔚煊总算是舒服多了,收了剑,回去沐浴,胃口也好些了,比往日吃的都多。   陛下一整日都忙于朝事。   夜里早早歇下,本以为又是一夜好眠。   -   宴会觥筹交错地进行着。   而祝蔚煊的手腕却被人紧紧攥着,往楼上休息室带。   祝蔚煊刚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被大力拉扯,踉跄着往前,差点绊倒,被搂住了腰。   房门打开又关上。   祝蔚煊被困在男人怀里,后背紧贴在门上,对上男人那笑不见底的戾气眸子,不用想也知道这又做梦了。   “你发什么疯?”   男人低磁的嗓音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宝贝,我真的很生气。”   祝蔚煊:“……”   男人慢慢描绘着祝蔚煊的唇线。   “宝贝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招人喜欢吗?到了新的星球,还不知收敛,刚刚那个alpha看宝贝的眼神有多邪恶,宝贝没察觉吗?竟然还敢和他喝酒?他的酒好喝吗?什么味道的?比起我的信息素又如何?宝贝不是最喜欢老公的信息素了?”   祝蔚煊无语看他,这是延伸到梦中拈酸吃醋?   哦,梦外不发一言,梦里长话连篇。   一想到白日赵驰凛那个冷漠态度,祝蔚煊懒得搭理他,冷声道:“放开。”   就听对方轻笑一声,唇摩挲在祝蔚煊的耳廓,“宝贝,你真的很不听话,我要好好惩罚你,让你长个教训。”   向来只有陛下惩罚别人,还没别人敢惩罚他。   除却之前梦中男人给他带狗链子还要拿针扎他,一想到这事,祝蔚煊就生气,开始挣扎。   “不乖就要受到惩罚。”   祝蔚煊被男人直接拦月要抗起,往房间里面走去,这是一间豪华套房。   很快祝蔚煊就被重重丢到了大床上。   祝蔚煊都还没反应过来,冰凉的手铐已经贴着他的手腕将他铐在了床头。   “你要做什么?你发什么疯!”   上次也是这样,只不过当时祝蔚煊的四肢都被锁着,这次却只锁了他的左手腕。   上次的经历显然让祝蔚煊极不悦。   男人开始慢条斯理地翻着那抽屉里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教训一下宝贝。”   祝蔚煊扫了一眼那抽屉里的东西,又看到有狗链子,不止如此,男人手中还拿了蜡烛?   蜡烛……是要点燃烫他吗?   祝蔚煊一时之间睁大了眸子,怒道:“你敢!”   说完开始使劲挣着那手铐却无济于事,反而把自己折腾的米青疲力尽。   男人把东西都拿了出来,坐到了床头,温柔地捧着祝蔚煊的脸,语气却很严肃,“下次还敢再冲别的alpha笑吗?”   祝蔚煊冷冷看着他:“给朕滚开!”   男人也不恼,大手顺着他的脸蛋下滑,开始给他解着西服,一边说道:“宝贝穿西装真的好漂亮,刚刚在外头,我就想扒了宝贝这一身衣服了。”   “等一会惩罚完宝贝,老公再给宝贝换上这西装,好好×宝贝好不好? ”   祝蔚煊没再挣扎,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深知梦里男人的性格,反抗只会得到镇压,男人吃软不吃石更。   可祝蔚煊又不是轻易示弱的性格。   祝蔚煊由着男人把他剥的一干二净。   他就要看看对方就真的能做出用蜡烛烧他的举动。   “宝贝真漂亮,想把宝贝给藏起来,不想让宝贝吸引那些alpha觊觎的目光。”   祝蔚煊觉得他不可理喻:“……眼睛长在他们身上,又不是朕要让他们看的。”   “你去找他们!同朕发疯做什么?”   “宝贝说的对,可我不高兴,谁叫宝贝明知这些人心怀不轨,还要和他们交谈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祝蔚煊也懒得同他掰扯,这厮显然就是因着昨晚之事不满,以至于今夜找由头发疯。   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准!”   祝蔚煊要气死了,竟敢又往他脖子带狗链子,抬脚就蹬在了男人月匈前,他用了大力。   对方只是眉头皱了一下,笑道:“宝贝想谋杀亲夫吗?”   皮糙肉厚的死不了好吗?   “宝贝,你踩到我伤口了。”   祝蔚煊顿时收回了脚,却被抓在了手中,男人笑了笑,亲在了他的脚趾上,“宝贝还是心疼我。”   祝蔚煊的脚被他亲了,有些无语,无奈对方力气过大,根本抽不回来,“你怎么什么都亲!”   对方又亲在了他的足背上,“宝贝身上哪里我没亲过?宝贝哪里都是香香甜甜的。”   祝蔚煊:“……”   又是一脚踹在了他的伤口,这才收回两只脚。   就算是受了伤也是皮糙肉厚,踹不死。   男人也不在意,想继续给他带脖套,祝蔚煊冷冷道:“你要是敢把这个狗链子往朕脖子上带,你——”   嘴巴被堵住了。   祝蔚煊接下来的话都被咽了回去,等被放开时,已经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黑色皮革的脖套上面镶嵌了一圈的钻石,贴在那细长白皙的脖颈上,实在是香.艳极了。   “宝贝的脖子就适合带这些漂亮的东西,回去以后老公给宝贝买好多漂亮的项链。”   祝蔚煊没说话,他眼睛直直看着男人手中的蜡烛,表情充满着不确定,似没想到他真的要这么做,一时时间心凉半截。   “你,真的要烫朕?”   男人:“不给宝贝一些教训,宝贝如何长记性?”   祝蔚煊偏过了头,不发一言,也没挣扎。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男人捧着他的脸蛋,见他的omega薄薄的眼皮泛着红。   心爱人此刻在委屈,男人一时之间觉得好笑又不免心疼,“娇气,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祝蔚煊没看他,却也没示弱,冷淡道:“给朕解开。”   “这可不行,我还没好好教训宝贝。”   “……”   祝蔚煊听他还要继续,怒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你敢!”   男人就喜欢看他发怒,很漂亮,他喜欢极了。   “啧,宝贝,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即便是你也不行。”   说完,打火机簇起幽蓝的火苗,蜡烛被点燃。   祝蔚煊心都提了上去,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要拿蜡烛烫他,委屈大于气恼,不多时就红了眼睛。   低温蜡烛的蜡油落了一滴在那白玉无暇的月匈上。   祝蔚煊已经阖上了眼睛,月匈前那处皮肤带着微微烫意,只以为对方要用蜡烛烫他,金尊玉贵的皇帝陛下,哪里吃过苦头。   等他醒来,他要摘了赵驰凛的脑袋!   一滴,两滴,三滴……蜡油不止落在月匈前,还有月复部。   祝蔚煊沉浸在赵驰凛梦中竟然敢做出烫他的举动,一点热意都被他给放大了,只觉得自己已经被烫得满身是伤。   一边悲伤地安慰自己,醒过来一定要赵驰凛好看。   “哭什么?又不痛。”   祝蔚煊闻言睁开了眼睛,潮湿的睫毛颤了几动,这才发现身上好好的。   “……”   男人笑着捏他的脸蛋,“傻的可爱,这是低温蜡烛。”   祝蔚煊哪里懂这些,想到自己吓成那般,一时之间羞恼急了,抬脚又踹,却被推翻在床。   “好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惩罚,今天宝贝怎么求饶都没用。”   男人解开自己的皮带。   祝蔚煊冷笑嘲讽:“求饶,你以为你很厉害吗?”   “宝贝真是口是心非,哪次没把宝贝给喂饱?”   祝蔚煊闻到空气中越发浓.郁的酒香   目光落在男人那不止何时起来的,夺人眼球的反应上。   “……”怎么突然就好了。   已经由不得祝蔚煊多想,男人已经抓着他脖上坠下的链子,覆了上去。 第30章 陛下自重   陛下这一觉竟睡到晌午还未有醒的趋势, 孙福有不免有些担心。   昨日陛下睡的并不晚,按理说应该清早就会醒,陛下一贯勤勉, 如非身体不适,决计做不出赖床的行为。   孙福有隔半炷香就进来看一下。   龙床上却毫无动静。   祝蔚煊其实已经醒了, 但昨晚某人被刺.激的实在太疯了, 他现在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也很累, 根本不想动。   孙福有还是不放心, 最终站在床头轻声唤道:“陛下?”   祝蔚煊这才应了一声。   孙福有见陛下并无起身的动静, 悬着的心更落不下去,询问道:“陛下可是觉得身体不适?奴才这就去宣太医。”   祝蔚煊:“不必。”   孙福有听着陛下嗓音带着懒倦,“那陛下可是还要继续休息?”   祝蔚煊也不想再躺了, 于是坐起身, 撩开了床幔, 淡道:“去把将军叫过来。”   孙福有:“奴才这叫派人去请将军过来。”   孙福有交代完宫人后, 进来伺候祝蔚煊洗漱,见陛下满脸倦容,不免担心,“陛下, 左右今日没什么事,您要不继续歇息。”   祝蔚煊坐在梳妆台前, 单手支着下巴,回道:“朕睡好了。”   孙福有闻言就没再劝, 给他梳着头发, 最后用玉簪挽起。   赵驰凛过来时,祝蔚煊正坐在花厅用膳。   “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没抬眼看他。   孙福有一时之间也不知该退出去还是留下, 见陛下没表态,只好继续伺候着陛下。   赵驰凛单膝跪在地上,对于陛下故意晾着他的行为,也并没在意,不再开口。   花厅一时之间静悄悄的。   祝蔚煊根本没有胃口,朝孙福有抬手,“下去吧。”   孙福有闻言忙躬身退了出去。   祝蔚煊这才将目光落在的赵驰凛身上,“将军抬起头看着朕。”   赵驰凛依言抬头,他进来时就看到陛下一脸倦容,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梦里发疯,梦外故作冷淡,实在是惹恼了祝蔚煊,尤其昨晚陛下还被逼.迫着做了好多羞.耻的姿.势。   且不提昨晚又被带了那狗链子,某人竟还敢拿蜡油惩罚他。   陛下何曾受过这些羞辱。   祝蔚煊起身走到赵驰凛跟前。   赵驰凛见陛下满脸怒火,气势汹汹走过来,只等他发作。   祝蔚煊停到他跟前,而后俯.身,伸手掐住了赵驰凛的脖颈。   赵驰凛:“……”   祝蔚煊使了大力,掌心都能感受到将军脖子上的青.筋在剧烈跳动,眸子紧紧盯着赵驰凛,却见他一声不吭,也不反抗,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陛下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即便是要他的命。   “朕真恨不得掐死将军。”   陛下说完这话后,却松开了对将军的桎梏,直起身垂下眸子居高临下晲着他。   赵驰凛抬眼和他对视,嗓音有些哑:“臣不知又哪里惹着陛下了?”   祝蔚煊却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赵驰凛:“……”   祝蔚煊:“将军,还问吗?”   赵驰凛:“臣确实不知哪里又惹陛下不高兴了。”   祝蔚煊又给了他一巴掌。   赵驰凛依旧是:“臣不知——”   祝蔚煊的手再次甩过来时被赵驰凛出手给抓住了,陛下无法抽回来,于是另一只手又给了他一耳光。   赵驰凛沉声道:“陛下即便要罚臣,也要给臣个理由。”   祝蔚煊冷道:“松手。”   赵驰凛却紧紧握着祝蔚煊的手不放,那双深黑冷沉的眸子和祝蔚煊对视,一脸无惧。   “臣只是不知陛下因何缘故。”   祝蔚煊更生气了:“放肆!”   赵驰凛却并没有松手,而是坚持:“陛下就算要罚臣,也要给臣一个理由。”   祝蔚煊本来就没休息好,再加上情绪激动,赵驰凛还这副咄咄逼人的态度,只觉得一口气出不上来。   “陛下。”   赵驰凛再没了刚刚冷淡之色,神色焦急透着关心,迅速伸手接住了晕倒的祝蔚煊,“陛下?”   祝蔚煊并未晕过去,躺到赵驰凛怀里,气道:“朕要摘了你的脑袋!”   赵驰凛只好软了态度:“陛下想怎么惩罚臣都可以,仔细龙体,别气坏了身子。”   祝蔚煊却并未因他这话而好起来,面无表情道:“谁准你抱朕的?朕要砍了你的双手!”   赵驰凛知道陛下外厉内荏,也就嘴上说说并不会真的砍,顺着他的话哄道:“臣绝无二话。”   祝蔚煊的怒火总算是平复下来,这才从他怀里起身,不等赵驰凛感受到怀中空落落,膝盖就受了一脚。   “起来。”   赵驰凛起身。   祝蔚煊却不想就这么放过赵驰凛,他何曾被这么对待过,这口气不出,难消陛下的心头只恨。   赵驰凛:“陛下若是——”   祝蔚煊冷冷看着他,将军只好把退下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赵驰凛自认不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之人,陛下从前待他分明就超过了君臣之礼,无论陛下的初衷是什么,行为上已然逾矩了,如今却又要让他谨记身份,赵驰凛也是有心气之人,既然陛下要与他划清界限,那他便依照陛下的意思,哪里还肯像从前那般巴巴凑过去。   如今陛下又故态复萌,他却不愿再像从前那般。   赵驰凛猜不透陛下变幻莫测的心思,可刚刚陛下气成那般他又不忍心。   祝蔚煊:“朕有事和将军商议,去书房。”   赵驰凛:“是。”   书房中。   祝蔚煊坐着,却没搭理立在一旁的赵驰凛。   赵驰凛耐心等着,也不出声。   祝蔚煊端坐在椅子上,认真地在宣纸上画完后,叫孙福有进来,将图纸一卷递给他,“命人去做,今日就要做出来。”   孙福有:“是。”   等书房门关上。   祝蔚煊严厉道:“跪下。”   赵驰凛:“……”   祝蔚煊:“怎么?朕的话将军都不听了?”   赵驰凛只好跪下。   祝蔚煊冷哼,只是跪着已是便宜了他,别以为没有记忆就可以为所欲为,梦里种种还不是因他的日思夜想。   这惩罚是一点没冤着他。   赵驰凛被陛下这反复无常的态度,搅得心生烦躁,“臣——”   祝蔚煊觑着他:“朕不想听将军说话。”   赵驰凛便没再开口。   祝蔚煊本来就身子不舒服,一开始还坚持维持着帝王威仪,坐姿端正挺拔,不多时,抬眼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将军,见他垂眸看着地,并未看自己,于是陛下悄悄地松懈下肩膀。   赵驰凛能感受到陛下在打量自己,却并未抬头。   祝蔚煊冷不丁开口问:“将军伤势如何了?”   昨晚在梦中,他被折腾狠了,哪里还能想起赵驰凛有伤,对着他又抓又.咬,最后包扎的伤口渗血了。   赵驰凛:“回禀陛下,臣伤势已无大碍。”   祝蔚煊还是有些不放心,“上衣脱掉朕看看。”   赵驰凛却没动作。   祝蔚煊语气加重:“朕说话将军没听见?”   赵驰凛总算是抬眼了,自下而上望向高坐在椅子上的陛下,“臣听到了。”   祝蔚煊冷冷地和赵驰凛对视着,对他这个态度极不满,“那还不脱?”   赵驰凛:“臣不想脱。”   祝蔚煊压根没料到一向乖乖听话的将军竟然忤逆自己。   赵驰凛肩背挺直,平静地接受着陛下的怒视。   书房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僵持着。   祝蔚煊很不高兴,不高兴到了极点,乌黑清亮的眸子不悦地瞪着赵驰凛。   赵驰凛本来打定主意不脱的,但见陛下不发一言,那冷冰冰的神色除了怒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   赵驰凛心里叹气,抬手解开月要带,脱掉里衣,露出健硕的上身,睡了一觉不知怎地,伤口渗血了,他只好又重新包扎了一番。   祝蔚煊目光落在他身上,只看了一眼又收了回来,“将军不是不想脱?怎么又脱了?”   赵驰凛:“陛下之命,臣不敢违抗。”   “谁准你穿衣裳的?”   赵驰凛手上动作停顿,就见陛下起身走了过来,俯/身贴近他,细长的手指捏住了布条打结处,“朕怎么觉得将军的伤并未有所好转。”   “陛下自重。”   祝蔚煊眼底闪过错愕,只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赵驰凛避开了祝蔚煊的手,开始穿衣裳,“还请陛下莫要失了君臣之礼。”   祝蔚煊没想到他还拿腔作势起来了。   不是他梦中发疯,行放.荡孟浪之事了。   自重?他做的那些事又自重了?   祝蔚煊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朕关心臣子的伤势,将军且说说朕如何失礼了?”   陛下并未与将军拉开距离,手指从布条转而捏住了将军的衣襟。   将军对上那近在咫尺要笑不笑的脸蛋,只见那双清透漂亮的眸子满是嘲讽,足可见陛下因他这话动怒。   赵驰凛避开了祝蔚煊投过来的目光,“陛下若是关心臣的伤势,大可宣太医为臣治疗,不必如此屈尊降贵亲自动手查看。”   祝蔚煊不咸不淡道:“将军这话可就说错了,朕对待有功之臣,一向厚爱有加。”   二人离得太近了,陛下说话的气息尽数喷撒在赵驰凛的脸上,将军不止呼吸乱了几分,就连心都乱糟糟的,喉咙发痒。   “……陛下私下就是如此这般和所有臣子相处的?”   “让臣子脱衣,用戒尺惩罚。”   “脚踩在臣子那.话儿上。”   “给臣子喂药,给臣子亲——”   祝蔚煊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耳光,表情冷冽的似料峭的寒冬。   赵驰凛却并没住嘴:“给臣子亲嘴,扌莫身,还主动给——”   祝蔚煊又给他了他一耳光,掌心都扇的火辣辣的。   赵驰凛没再说了,毕竟他们陛下最是注重面子,“既然陛下没有别的意思,那就不要做一些让臣误会的举动,给臣念想。”   祝蔚煊直起身,冷冷看着他:“没看出来将军如此巧言令色,朕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举动了?”   “分明是将军孟浪,朕因何惩罚将军的,将军莫不是忘了?”   “将军身为臣子,盗取朕的小裤,死不悔改,朕惩罚将军可有问题?”   “朕与花魁夜话之时,将军擅闯进来,失了做臣子的本份,朕惩罚将军可有错?”   “将军借着药性,行以下犯上之事,朕宽宏大度不与将军计较,倒叫将军如此肖想编排朕了。”   赵驰凛:“……”   祝蔚煊伸手狠狠掐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和自己对视,“从将军回京面圣,朕自问待将军不薄,将军屡屡犯上,朕一再包容,倒叫将军可以指责朕了?”   “朕从一开始就要给将军赐婚,也多番劝将军莫要失了君臣之礼,所以将军且说说,朕何曾给将军念想了?”   “嗯?将军的念想是什么?朕倒想听听。” 第31章 陛下人前人后都不曾醉过   陛下这一句句话敲打在将军耳畔心上, 都只传达了一个意思——   那就是将军一直在自作多情。   陛下从来都没有过旁的心思。   书房里静得只余下呼吸声,能感受到将军略微加重的呼吸,彰显他此刻情绪的变化。   祝蔚煊见状收回了手, 转而走向高位,坐到椅子上, 静静地看着赵驰凛, 耐心等着他开口。   隔了良久。   赵驰凛:“臣知道了。”   祝蔚煊心里冷哼, 知道了, 上次也是这么说, 然后呢, 捏造一些子虚乌有之事,梦里好一通对着他发疯。   陛下可不想他梦里又借题发挥。   祝蔚煊如今发作完也没先前那般气恼了,瞧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稍心平气和道:“将军, 从前的事, 朕宽宥你了, 朕说到做到。”   “你不是想知道今日朕为何这般对你吗?”   赵驰凛却不像刚刚那般坚持索要理由,仿佛答案在此刻已经不重要了,“陛下惩罚臣,自然是臣犯了错。”   祝蔚煊见他神色有些疲惫, 这话说的认真,不似阴阳, 陛下罕见地反思自己刚刚话是不是说重了。   虽然梦中男人过于混蛋了,可将军本身却没错。   可若是将军总是这般, 时不时在梦里发疯, 陛下心高气傲自是忍不了。   祝蔚煊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赵驰凛不想再继续和陛下共处一个屋檐下,之前由着陛下任打任罚是建立在他以为自己于陛下是特殊的。   陛下或许也是和他心意相通着, 所以才那般对他,是以先前那些惩罚于他就不是惩罚了。   赵驰凛自是心气极高之人,委曲求全不是他所为,于是开口:“臣回来多日,承蒙陛下厚爱,准臣在行宫避暑,如今臣多次惹恼陛下,也无颜继续留在行宫。”   “请陛下准许臣即刻回京。”   祝蔚煊:“……”   赵驰凛:“陛下保重龙体,臣先告退。”   说是请陛下准许,也不等陛下开口,将军已然起身。   祝蔚煊愣了一瞬,跟着一起从椅子上起身,“朕都说了先前之事原谅将军了。”   赵驰凛抱拳恭敬道:“陛下宽宏仁慈,是臣无颜再面对陛下。”   只见将军那刚毅冷峻的面容透着认真,不似作伪。   祝蔚煊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将军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不宜奔波。”   赵驰凛:“臣伤势已无碍,臣可坐马车,不过一日的路程,谈不上奔波。”   祝蔚煊也知刚刚那些话说的太重了,害得将军无地自容了,一时之间软下态度,“将军府邸还在修葺,现在回去还不妥,且将军久居边关,尚不能适应京中的酷暑,暂且先住在行宫吧。”   赵驰凛:“臣——”   祝蔚煊见他执意要回,打断道:“将军觉得无颜面对朕,就要躲着朕了吗?以后入朝难道也要躲着朕,将军多大人了岂可这般意气用事?”   “回去之事休要再提,将军就在沁竹轩待着好好养伤。”   赵驰凛:“……”   祝蔚煊觑着他:“怎么?”   赵驰凛见陛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没继续坚持,再多说一句,指不定又要惹恼陛下。   “臣多谢陛下。”   祝蔚煊话锋一转,严肃道:“将军回来这么久,还未同朕详谈过边关之事。”   “坐。”   赵驰凛本来打算回沁竹轩,闻言也正色严肃起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边关之事,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赵驰凛将边关的军力,形势等都仔细说与陛下听。   直到傍晚才结束。   祝蔚煊:“将军回京之后把今日所讲写下来,呈给朕。”   赵驰凛起身躬身道:“是。”   祝蔚煊也起身:“将军留下一起用过晚膳再回去。”   赵驰凛没拒绝,仿佛回到了最初二人相见时,对陛下的态度,恭敬谨慎,“臣多谢陛下。”   孙福有见陛下和将军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面上看不出异样。   不过陛下表情并不是生气。   祝蔚煊:“传膳。”   “是。”   晚膳设在了湖中凉亭,是二人初次见面时,陛下设宴款待将军的地方。   祝蔚煊掀开袍裾率先坐在石凳上后,抬手:“将军别拘束,坐吧。”   赵驰凛依言在陛下对面就坐,“谢陛下。”   晚膳准备的极丰富,陛下一整日都没怎么进食,腹内空空。   孙福有在一旁伺候着陛下用膳,将军身旁也有宫人布菜,赵驰凛不再是先前几次和陛下一起用膳时的大块朵颐。   祝蔚煊单手捏着酒盅:“这酒香醇,将军尝尝可喜欢。”   赵驰凛双手举起酒盅,“谢陛下。”   陛下从不贪杯,对饮酒只是浅尝即可,今日心中说不来的烦躁,只想纵饮,却又克制住了。   只因他是天子,他不能失态,陛下人前人后都不曾喝醉过。   祝蔚煊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将军,见他也只是饮了那一盅,便再也没碰过酒。   陛下觉得或许将军和他是一样的想法。   祝蔚煊收回了目光,不再多看。   一顿饭最后吃的静寂无声。   赵驰凛一直等陛下放下筷子后,才起身告辞。   祝蔚煊也没多说什么,应了一声。   赵驰凛便转身离去,祝蔚煊却并无起身的动作,孙福有让宫人将桌上的饭菜撤下。   “酒留下。”   孙福有伺候陛下多年,自然能感受到陛下情绪的反常,只见陛下怔怔坐在那里,垂着眸子,却并未落在实处,手指执着酒盅,即便如此陛下的坐姿也保持着端庄威严,不曾有一丝的放松。   “陛下。”   祝蔚煊眸子落到了酒盅:“嗯?”   孙福有刚刚只是想唤一声陛下,心里想着便叫了出口,只好提醒道:“夜里凉。”   祝蔚煊最终没有喝那盅酒,起身道:“回去吧。”   昨晚没睡好,今日祝蔚煊早早就睡了。   -   祝蔚煊睁开了眸子,此刻身上什么都没穿,因着在梦中,他也不在意,从沙发上起身,赤着脚踩到了羊绒地毯上。   门从外面打开,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祝蔚煊并不在意,自从他入这个梦以来,就没见过别的人。   这个梦就仿佛是一场荒唐至极的春.梦,将他和赵驰凛捆绑在一起,在梦中,他和赵驰凛两个人也只有一件事可做。   “怎么没穿衣裳,也不怕被别人看见了?”   祝蔚煊没回头,熟悉好闻的味道席裹着他,男人从身后将他搂抱到怀里,在他的耳畔低语。   “看到就看到了。”   男人不满地咬.住他的耳朵,霸道地宣誓主权,“宝贝漂亮的身体只能我看,宝贝是我一个人的。”   祝蔚煊早已习惯了他那露.骨的话,“有酒吗?”   “好好地怎么想喝酒?”   因为这是在梦里,因为醒来后某人没有记忆,因为陛下想放纵一番。   祝蔚煊:“想喝了不行吗?”   男人亲昵地嘬了一口他的耳垂,笑道:“行,宝贝想喝多少老公都奉陪到底。”   再次躺到沙发上时候,祝蔚煊依旧没穿衣服,男人取了酒搁在茶几上,坐到沙发上抱着他亲,“宝贝是不是故意不穿衣裳?”   祝蔚煊被搂坐到他怀中,和他面对面,感受着他西服裤.下那玩意的轮.廓。   隐隐有起头的趋势。   祝蔚煊不想,掌心按住了他的唇,“不准亲。”   男人亲在了他的掌心上,眸中带笑,仿佛在说亲了又如何?   祝蔚煊松开他,从他怀里起来,坐到了一旁,下颌微抬示意他给自己倒酒。   男人打开瓶塞,往透明的高脚杯中倒酒,祝蔚煊在一旁看着杯中鲜艳的颜色,不禁蹙眉,“能喝吗?”   “当然,宝贝闻闻是什么味道?”   从男人倒酒时,祝蔚煊就闻到了,这酒很像是他二人的信息素碰撞在一起诱发产生的味道。   祝蔚煊接过,微抿了一小口,眉头拢的更深。   不辛辣,是酸涩的,很奇怪的口感,最后在口中残留了些许淡淡甘甜。   祝蔚煊从未喝过这种酒。   男人笑着喝了一大口,而后亲了过去,用嘴渡给了祝蔚煊,慢慢勾.着他的舌。   等祝蔚煊下意识将口中的所有酒都咽下去,男人才松开他,笑吟吟感慨:“这酒好甜。”   祝蔚煊:“……”   不给祝蔚煊反应的机会,男人又如此喂他喝了小半杯,将他唇边沾染的酒水都给舌忝去,才松开他。   这酒后劲大。   祝蔚煊第一次喝,并不甚酒力,清冷乌润的眸子透着些许迷离,眼尾一抹洇红,唇也湿淋淋的。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了些刻意的蛊惑:“宝贝,你都喝这么多了,是不是该喂我喝了。”   祝蔚煊反应都有些迟钝了,抚上他的脸,“怎么喂?”   话说完,男人将杯中的红酒倒在了他的月匈前,仿若洁白无瑕的宣纸一瞬间被颜料打.湿。   霜白冷感的肌肤因那艳红的颜色蔓延,变得淫.靡色.气。   祝蔚煊倘若清醒着,自然要大发雷霆,可他现在已有几分醉意,只是下意识抓住了男人的头发,由着男人品尝。   外面雨声极大,遮掩住了屋里细碎的呜咽声。   ……   行宫也下雨了,大暴雨,电闪雷鸣,很是恐怖。   祝蔚煊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孙福有点燃了烛,拉开床幔,轻唤道:“陛下。”   祝蔚煊还是第一次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半天没有缓过神,孙福有手里捧着热茶,递了过去。   祝蔚煊接过喝了一口,冲散了口中仿佛残留的干涩酒味,刚刚梦中之事在他脑海里浮现,陛下握着杯子的手指下意识收力。   有些惊讶。   这个梦……或许,可能,应该是他心中所想才有的。   孙福有见陛下脸上失了血色,“陛下,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才这就叫人去宣太医。”   祝蔚煊并没有听孙福有说话,他正在心里反驳这梦不可能是他要做的。   一定是将军白日里被他打了,心有不甘,才会在梦中幻想着他的柔情蜜意。   一定是这样的。   孙福有已经派人去宣太医了。   这么大的雨夜,幸而太医住处离得近,刘太医背着药箱匆忙往这边赶过来。   祝蔚煊见太医来了也没说什么,由着他给诊脉。   刘太医知道陛下不喜吃药,“陛下,您近日稍有些肝火旺,心绪不宁,微臣给您开些安神的香。”   祝蔚煊:“嗯。”   外面雷声轰隆,祝蔚煊有些难以入睡。   孙福有见陛下披了件衣袍坐在窗边,有雨丝打进来,“哎呦,陛下,您仔细着凉了。”   祝蔚煊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孙福有:“回禀陛下,许是好久未下雨的缘故。”   这还是夏日以来的第一场雨。   祝蔚煊其实并不是想问雨,他想问的是也不知将军此刻在做什么?   他都从梦中醒来了,将军会一个人在梦中吗?   还是也醒过来了? 第32章 喂药   大雨下了一夜才停。   祝蔚煊在窗边吹了风, 到底着了凉,身子格外惫懒,虚弱地躺在床上。   刘太医一大早背着药箱又过来了, 即使陛下不喜喝药,这得了风寒可大可小, 还是开了几副药。   祝蔚煊夜里没怎么休息, 白日里开始昏昏沉沉, 孙福有在一旁伺候照顾着, 不免心疼。   药煎好了, 黑乎乎的药汁, 光是闻着味道就口齿生苦。   祝蔚煊不想喝,交代道:“放那吧。”   孙福有最是知道陛下,劝道:“哎呦, 陛下龙体要紧, 您不喝, 这风寒如何能好啊?”   祝蔚煊阖上了眼睛:“朕有些困, 莫要吵朕。”   孙福有见陛下打定主意不肯喝药,很是无奈,主子不愿意,他做下人的也没法极力劝说。   刘太医没离开, 还在给陛下煎药,见孙福愁眉苦脸有过来, “陛下不肯喝药?”   孙福有叹气   刘太医:“陛下打小就不喜喝药。”   “这不喝药怎么能好,孙公公, 你多劝劝陛下。”   这若是陛下不愿意用膳, 孙福有还能加以劝说,可这让陛下喝药, 实在是太难了。   孙福有在此时突然想到将军,他虽然觉得陛下和将军之间的气氛近日有些说不上的奇怪,可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孙福有招来小太监交代道:“去沁竹轩请将军过来一趟。”   刘太医并不知陛下和将军之间那些事,不解道:“公公是想让将军过来劝陛下喝药?这能行吗? ”   孙福有也不知:“多个人帮着劝劝,兴许陛下就愿意喝了。”   没过多久。   赵驰凛就过来了,他听小太监说陛下受凉病倒了,心里一紧,都没多过问就赶来了。   孙福有见他过来,忙上前:“将军。”   赵驰凛面上并不显,神色如常问道:“陛下如何了?”   孙福有招呼着他进寝殿,一边同他解释道:“将军,陛下不肯喝药,所以老奴擅作主张请将军过来劝劝陛下。”   赵驰凛抬脚进殿的动作停顿住。   孙福有疑惑道:“将军?”   赵驰凛本以为是陛下要见他,不曾想是孙公公,“陛下不肯喝药,公公都劝不动,旁人更是不行了。”   孙福有:“将军您试试,兴许陛下会卖您几分面。”   赵驰凛没说话,孙福有从他面上也看不出将军心中在想什么。   孙福有急道:“陛下不喝药,身体哪里能好得了?将军那日起高烧,都是陛下一直在跟前守着的,如今陛下得了风寒,将军身为臣子,理应当劝陛下爱惜身体。”   赵驰凛:“我试试吧。”   孙福有这才松了一口气,领着赵驰凛进去,然后屏退了屋里伺候的宫人。   祝蔚煊还在睡着,睡的并不踏实,面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孙福有在床头轻声唤道:“陛下。”   祝蔚煊并不应声。   孙福有转身看向一旁立着的将军。   赵驰凛:“陛下若是要睡,就让他先睡着,药温着,等陛下醒来再喝。”   也只能这样了,孙福有点头。   赵驰凛目光从进来并未看向龙床之人,“公公可否告知,陛下不肯喝药是因为什么?”   孙福有犹豫了一瞬开口道:“陛下觉得药太苦了。”   赵驰凛对这个理由并不意外,“那劳烦公公备些甜点,陛下喜欢的。”   孙福有端起药:“老奴这就去让人准备。”   孙福有见赵驰凛竟也跟着要离开,“将军?”   赵驰凛:“公公一会进来伺候陛下,我去偏殿,等陛下醒来再过来。”   孙福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举有多不合适,竟能做出留将军一人在陛下寝殿,好在将军是懂分寸之人。   这不能怪孙福有,他关心则乱,再加上先入为主,知道陛下和将军之间隐秘关系,这才擅作主张。   只不过孙福有如今完全摸不准将军对陛下的态度了。   赵驰凛去了偏殿,孙福有安排完后,就守在了陛下的床边。   祝蔚煊又睡了半个时辰才醒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身子发汗。   孙福有拿帕子给他额上的汗擦了擦,“陛下,您可算是醒了。”   祝蔚煊身体不舒服,整个人都提不了精神, “孙福有,朕头痛。”   孙福有跪在床头给他揉着头,不免心疼他:“药一直温着,奴才这就给您端过来。”   祝蔚煊幼时喝太多药了,最严重时,喝完就吐,他很排斥药入口的味道,且不说喝了也没那么起效,还不是要继续遭罪。   “朕不想喝。”   孙福有没再坚持而是说道:“陛下一整日都没吃东西了,不喝药不用膳,那怎么能行。”   身体不舒服,哪里能吃得下,且不说陛下本来食欲就不佳,可不吃东西,身体也好不了。   祝蔚煊出了一身的汗,格外不爽利,“朕要换衣裳。”   孙福有收回手起身:“奴才这就叫人打些热水过来,给陛下擦擦身子。”   祝蔚煊也没多想,懒懒应了一声:“嗯。”   孙福有退了出去,忙去偏殿请将军。   赵驰凛坐在偏殿,跟前的茶水点心都未碰过,手执陛下之前随手搁置在桌上的民间散记,似是翻看打发时间。   “将军,陛下醒来了。”   赵驰凛放下书起身,孙福有亲自端着温着的药碗,没让内殿的宫人进去伺候。   孙福有走至床前:“陛下,药来了。”   祝蔚煊闻言蹙眉,睁开眼就看到孙福有旁边立着的赵驰凛。   赵驰凛见他看过来,行了常礼:“陛下。”   祝蔚煊收回了目光,看向孙福有,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擅作主张,“孙福有,你好大的胆子。”   孙福有跪下:“陛下就是要罚奴才,也不能不吃药。”   祝蔚煊没再责怪他,而是闭上眼睛说道:“都出去。”   孙福有偏头求救地看向不发一言的将军。   赵驰凛走到床旁,从孙福有手中接过药汤,孙福有松了一口气,他生怕将军听了这话后真就退下了。   祝蔚煊听到脚步声离去,寝殿内静谧极了,下意识睁开了眼,猝不及防撞进了那双浓黑深邃的眸中。   孙福有已经退了出去,在外殿候着。   祝蔚煊没问他怎么还没离开,“拿走,朕不喝。”   赵驰凛将药汤搁置在床头。   祝蔚煊:“?”   赵驰凛:“既然陛下不想喝——”   祝蔚煊躺着从下往上望着他,生病难受没那么端着了,语气中带了点小脾气,因为不高兴,微微撅起唇,“朕不想喝怎么了?”   赵驰凛转过身。   祝蔚煊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   没一会,赵驰凛又回来了,手中端了一碟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点心,“太医说陛下可以吃些这个。”   软糯好消化。   祝蔚煊见他去而复返:“朕不想吃。”   赵驰凛将糕点放在了汤药旁边,俯身从陛下的脖下穿过手臂,将他轻而易举抱坐靠在床头。   祝蔚煊睫毛轻颤,“……大胆。”   生病的陛下乌黑的眸子透着水润,语气并不严厉,嗓音也带了点沙哑,听起来跟撒娇没什么两样。   赵驰凛顺着他的话说道:“陛下恕罪,等陛下养好病,再罚臣大胆之罪。”   说话间,赵驰凛夹了块点心送到祝蔚煊唇边。   祝蔚煊:“朕不——唔。”   陛下被迫吃了一小口,瞪着赵驰凛,将口中的点心咽下去后才开口不满:“谁准将军这么喂朕的?简直太放肆了!”   赵驰凛也没接话,又喂了他一口,祝蔚煊不高兴地将那块点心吃完,还挺好吃的,等着赵驰凛继续喂他,就看到将军放下筷子,重新端起药碗。   祝蔚煊自然不肯:“朕不喝。”   赵驰凛知道他排斥,没像刚刚那般,“那陛下怎么才能喝?”   祝蔚煊:“朕困了。”   赵驰凛:“陛下头痛,能睡得着吗?”   祝蔚煊:“……”   赵驰凛耐心哄道:“陛下把药喝了,臣就答应陛下一个要求如何?”   祝蔚煊眸光闪烁,似有些动摇,嘴上却表现的不在意:“朕对将军没什么要求。”   赵驰凛:“陛下现在没有,怎知将来没有?陛下只要喝了这药,就可以对臣提一个要求,臣都会答应的。”   祝蔚煊:“什么要求都可以?”   赵驰凛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突然道:“除了给臣赐婚这件事。”   祝蔚煊拧眉:“朕何时要提这事了?”   赵驰凛:“嗯,除了这个都可以。”   祝蔚煊:“都可以,朕要摘了将军的脑袋也可以?”   赵驰凛:“陛下不会的。”   祝蔚煊:“……”   赵驰凛将汤碗递到祝蔚煊面前,“陛下要是答应了——”   祝蔚煊板着脸:“朕还没答应,区区一个要求。”   赵驰凛:“陛下若是不答应就算了,身为臣子,已经劝过陛下了,陛下若是不愿意爱惜龙体,臣也没办法。”   祝蔚煊眸中有些错愕,本来就身体不舒服,头还痛的厉害,没想到他还这么说,收敛了目光落在床上,淡道:“是孙福有擅作主张让将军过来,将军也尽了臣子的本分,想走便走。”   赵驰凛看着陛下浅色的唇紧紧抿着,长睫也在激烈颤动,就知道他因自己的话不高兴了。   祝蔚煊见他没动静,冷淡道:“将军怎么还不走?”   赵驰凛不仅没走,反而还坐到了床边。   祝蔚煊抬眸冷冷看他。   赵驰凛却没和他对视,而是垂眸用勺子搅着药汤,“臣走了,还要满心惦记陛下的龙体,臣不走,臣要一直待在这里,直到陛下喝完药。”   “陛下若是不想看到臣,还是尽快把这药喝了吧。”   祝蔚煊闻着那苦涩的药味,眉拧的更紧了,动了动唇,“朕不想喝,朕闻着这药味就想吐,喝了会吐。”   赵驰凛一开始只以为陛下孩童心性因着药苦不愿意喝,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闻言将药碗搁置在一旁,捻了块点心送到了祝蔚煊的唇边,“不喝药,陛下龙体好的没那么快。”   祝蔚煊见他没用筷子,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赵驰凛却严肃道:“风寒可大可小,不容马虎,陛下的龙体最重要。”   祝蔚煊吃了半块点心,盯着赵驰凛看。   赵驰凛心领神会:“陛下为了龙体着想先试着把药喝了,虽然区区一个要求,陛下看不上,等以后陛下看上时尽管提。”   祝蔚煊这才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赵驰凛将汤药送到陛下跟前,祝蔚煊没想到他竟然让自己喝,并不打算喂自己。   赵驰凛解释道:“这药苦,一勺一勺喂会很难受,陛下直接喝会好些。”   祝蔚煊接过汤碗:“朕本来就打算自己喝的。”   说着皱着眉,闭上眼睛,直接往嘴里送,艰难地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赵驰凛见陛下那张漂亮的脸蛋都皱成一团了。   落在他眼里却说不出的可爱。   祝蔚煊根本不知将军眼睛一瞬不瞬,目光炙热地盯着他,只觉得这药苦的要命。   总算是喝完了,还不等他要吐,口中就适时塞进来一颗糖果,很甜。   祝蔚煊下意识舌忝了一下,舌尖碰到了赵驰凛正要收回的指尖。   二人目光不受控制地撞到了一起。 第33章 将军不能怨朕,朕是天子。   只是一瞬, 赵驰凛就避开了目光。   没有继续和祝蔚煊对视,因为再多看一眼,他可能又要放肆了。   毕竟陛下嘴唇尝起来有多柔软, 多香甜,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祝蔚煊并不知赵驰凛内心的想法, 从将军过来面对他时就一直表现的不冷不淡, 自是知道自己昨日的话说重了, 许是伤他心了。   陛下有心说些什么, 但是高傲如他, 做不来低头的举动, 只能作罢。   因着身子不舒服,祝蔚煊神色恹恹的,“朕出汗了, 要换衣裳。”   陛下的意思是让将军把孙福有给叫过来伺候他, 谁知将军好似没领悟他的意思, 闻言起身打开了陛下的衣橱。   即便只是在行宫住上一段时日, 陛下柜子里的衣物也多的令人叹为观止,且里衣外袍都规整得当,分开放置,一目了然。   赵驰凛取了陛下干净的寝衣走了过来。   祝蔚煊想要说什么又给咽下去了, 主要还是将军巴巴过来伺候他喝药,倘若自己又拿君臣之礼说事, 未免太伤将军的心了。   赵驰凛没想那么多,听到陛下说要换衣裳就去拿了, 此刻对上祝蔚煊闪烁的目光, 才发觉自己此举有多不合适,攥紧了手中的寝衣。   “臣这就给陛下叫孙公公进来。”   祝蔚煊:“……嗯。”   赵驰凛将干净轻软的寝衣放置在床旁, 祝蔚煊靠坐在床上,那双清透黑润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的背影看。   外头,孙福有见赵驰凛出来,从他那冷峻的面容上也瞧不出什么,只好出声问道:“将军,陛下肯喝药了吗?”   赵驰凛:“陛下已经用过药了。”   孙福有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到实处了,笑呵呵道:“老奴就知道将军一定有法子。”   赵驰凛冷淡道:“公公进去伺候吧,陛下要换衣裳。”   孙福有恭敬回道:“老奴这就让人送热水进去,今日真是多谢将军了。”   赵驰凛:“应该的。”   孙福有略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口:“将军,陛下这药还要喝上几回,您看……”   赵驰凛并不意外:“我这两日就在偏殿,等陛下风寒好了再离开。”   孙福有总算是放心了,忙躬身道:“哎呦,那真是麻烦将军了,老奴一会就让人给偏殿收拾收拾。”   赵驰凛抬脚去偏殿前说道:“陛下还在病着,换衣裳时仔细些别又受凉。”   孙福有笑道:“将军说的是,老奴晓得。”   这下孙公公可以确定将军不似面上那般,将军心里头还是惦记关心陛下的。   宫人打来热水跟着孙福有来到床前。   孙福有:“陛下,您还未好,奴才先给您擦擦身子,等好了再沐浴。”   祝蔚煊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嗯。”   孙福有注意到陛下刚刚的举动,解释道:“将军在偏殿歇下了。”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懒声道:“多嘴。”   孙福有躬身给他解开衣裳,拿热帕子擦身,一边认错道:“奴才擅作主张,等陛下好了,尽管惩罚奴才。”   祝蔚煊喝完药更是困倦,“下不为例。”   孙福有:“奴才多谢陛下不怪罪。”   孙福有和其他宫人伺候着陛下换完衣裳和被单后。   “陛下,您歇息吧,奴才就在跟前守着您。”   祝蔚煊根本睡不着,“孙福有,朕头痛。”   孙福有对上陛下的目光,他伺候陛下多年,自认比旁人会揣摩圣心,“奴才听闻将军擅穴位按摩之术。”   这话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他何时也没听过这个。   祝蔚煊却道:“是吗?”   孙福有:“奴才也是听说,应当不会错,那奴才这就去请将军过来给陛下按一按?”   祝蔚煊:“既如此,那叫将军过来吧。”   孙福有:“是。”   偏殿。   赵驰凛并未就寝。   孙福有躬身赔笑道:“将军,陛下头痛欲裂无法安睡,劳烦将军再跑一趟。”   赵驰凛倒没说什么,放下下午看的杂记起身。   入夜,周遭静谧极了。   寝殿点着灯,一片亮堂。   祝蔚煊阖着眼睛靠坐在龙床上,脸上病怏怏的,毫无生气。   孙福有轻声道:“陛下,将军过来了。”   祝蔚煊没应声。   孙福有心里清楚陛下的意思,领着伺候的宫人都退出寝殿。   祝蔚煊并未睁眼,眉头紧拢,唇色惨白,似乎很不舒服。   赵驰凛也没开口,坐到了床头,将祝蔚煊揽到了怀里,手指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位上。   祝蔚煊后背贴着赵驰凛的月匈膛。   赵驰凛出声道:“臣给陛下揉一揉。”   祝蔚煊也没挣扎,语气中带着点抱怨,沙哑道:“朕就说喝了药没有用。”   “朕不止头疼,身子也很难受。”   赵驰凛见陛下乖顺地靠在自己怀里,心尖都是酥麻的,嗓音更是不自觉柔和了几分,“药哪能那么快就见效,陛下喝了药,过两日就会好了。”   祝蔚煊已经很久没病过了,他幼时病怏怏的,被名贵药材精心调理着身子,后面就极少生病了,谁知这一病竟如此遭罪。   祝唯煊偏过脑袋,把脸埋在了赵驰凛的脖颈中,“朕难受。”   赵驰凛因着他这个亲昵的动作,呼吸都窒了一窒,心软得一塌糊涂,克制不住地在祝蔚煊的发间落下一个轻柔不易察觉的吻,低声哄道:“臣就在这里守着陛下。”   祝蔚煊仿佛是病糊涂了,也因着实在是不舒服,再也顾不上平日里的端庄威严,只一个劲往将军宽阔的怀抱里钻,最后竟变成了和将军面对面,坐到了他的腿上。   祝蔚煊闭着眼睛,下意识紧紧环着赵驰凛。   赵驰凛大手在他后背上轻拍安抚。   祝蔚煊怎么都不舒服,在赵驰凛怀里乱动着,睫毛濡湿,额上出着细密的汗。   赵驰凛心疼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祝蔚煊却突然开口,似是奇怪,“将军还没好吗?”   赵驰凛本来见他这般难受,很是心疼,恨不得替他承受,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祝蔚煊在说什么。   祝蔚煊如今脑袋思考很缓慢,却知道往前坐了坐,他在病着没有精力很正常,可自己只穿了单薄的寝衣在赵驰凛怀里。   “将军没有反应。”   分明梦中的时候已经好了的。   赵驰凛因陛下这个举动和话语,在他背后安抚的大手顿时失了轻重:“……陛下。”   祝蔚煊不满嘀咕:“你弄痛朕了。”   赵驰凛将脑海中的邪念屏除,“陛下恕罪。”   祝蔚煊轻哼了一声,继续问:“还没好吗?”   陛下清醒时对他冷言冷语,如今病着就撒娇撩拨,这时也不提劳什子的君臣之礼了,让赵驰凛既无奈又心软。   赵驰凛似是不想说这个,只“嗯”了一声。   祝蔚煊:“怎么会?”   赵驰凛:“陛下不都感受到了,臣岂会欺骗陛下。”   祝蔚煊没说话。   可是梦里的时候就好的狠,不知疲倦地折腾了他好几个时辰呢。   赵驰凛只当陛下追问这个是觉得对不住自己,毕竟此事确实因陛下而导致的,如今陛下还在病着,不宜操心这些,“陛下别多想,无妨,左右臣暂时也用不到。”   祝蔚煊:“……”这话说的。   “将军可有心里怨朕?”   赵驰凛叹气:“臣怎会怨陛下。”   祝蔚煊把脸埋到他月匈前,良久才闷闷说道:“骗人。”   “将军不能怨朕,朕是天子。”   “……臣知道。”   赵驰凛:“陛下别闷着了。”   祝蔚煊却没从他怀里起来,而是慢慢说道:“朕昨晚被雷声惊醒,坐在窗旁半宿未睡。”   赵驰凛只以为他是在说为何生病,没等开口,就听到陛下又道:“将军昨晚有被雷声吵醒吗?”   赵驰凛:“臣也被吵醒了。”   祝蔚煊:“哦,昨晚的雷声很大,将军最后又睡了吗?”   赵驰凛不解陛下问这些做什么,却有问有答,如实回道:“没有,臣醒来后就睡不着了。”   听着雨声,心生烦闷,却又控制不住想陛下此刻在做什么?有没有受这大雨雷电的影响。   祝蔚煊似乎只是随便问问,没再继续,“朕困了。”   赵驰凛闻言正打算将他放到床上,祝蔚煊却搂着他不愿意。   于是赵驰凛就这样抱着他。   祝蔚煊身子昏昏沉沉,却睡的并不踏实。   赵驰凛给祝蔚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的面朝自己脑袋枕在肩膀上,抱着他一动不动。   目光良久地落在那侧脸上,伸手摸了摸,陛下的皮肤很细腻,似玉一般温润,比锦缎还要柔滑,赵驰凛每次碰触都不敢用力。   祝蔚煊只睡了一炷香就醒了过来,神色稍稍清明了些,自是做不来再继续坐将军腿上的举动。   “将军回去歇息吧。”   赵驰凛敏锐地察觉到陛下的态度,见他要起身,并没说什么,等陛下躺到床上后,从床头起身,对上陛下望过来目光。   只见那瞳仁里泛着水意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此刻就好像不再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生着病需要人哄着呵护的少年。   赵驰凛顿了顿,转而坐到了床旁,“臣不困,陛下继续睡吧。”   祝蔚煊微抿了一下唇,“将军不必守着,回去歇着吧,让孙福有进来。”   赵驰凛却静静和他对视着,并未出声答应。   祝蔚煊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最后闭上了眼睛,似是妥协一般,“那好吧,等将军困了再回去歇息。”   赵驰凛:“臣在这里守着陛下。”   祝蔚煊:“……”   赵驰凛坐在床旁,守了祝蔚煊一夜,期间陛下梦魇过一次,赵驰凛将他抱到怀里安抚哄着,等他再熟睡时,才动作轻柔地将他放到龙床上。   次日一早。   孙福有:“将军,您一夜未睡,快去歇着吧,陛下这边奴才照顾着。”   他话说完,陛下悠悠睁开眼了。   赵驰凛和祝蔚煊对视着,“陛下既然醒了,那臣就先告退。”   祝蔚煊睡了一觉,觉得身子比昨日好上些许,昨晚之事,他又没真病糊涂,自然记得一清二楚,醒来时候还在琢磨该怎么面对赵驰凛。   就见将军又恢复他那进退有度,不冷不热的态度。   和昨晚抱着他温柔哄着之态,简直天差地别。   仿佛昨晚只是一场梦。   祝蔚煊:“……”   孙福有见陛下不说话,只以为陛下舍不得将军,想要将军继续留下,于是说道:“将军照顾陛下一夜,要不还是留下先用了早膳再回去吧。”   赵驰凛没出声,依旧是看向祝蔚煊。   祝蔚煊也不是小气之人:“将军侍疾辛苦,就留下先用了膳再去歇息吧。”   赵驰凛:“臣应该的。”   祝蔚煊只好说道:“等朕好了,一定重重赏赐将军。”   赵驰凛:“谢陛下。”   祝蔚煊:“……”   将军这个态度让陛下很不满,他都还没开始冷淡,将军倒急着和他划清界限,仿佛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他作为臣子的本份。 第34章 这个梦恰好反应了赵驰凛内心深处——   因着陛下还在病着, 早膳丰盛却清淡,都是些软.烂易消化的食物。   祝蔚煊起床洗漱后,仅着了件寝衣, 赵驰凛和他面对面坐着,二人不怎么说话, 很是沉默地用着早膳。   祝蔚煊虽不似昨日那般虚弱, 面色到底还带着些病容, 胃口不佳, 只喝了几口清粥就放下勺子。   孙福有在一旁劝道:“陛下, 您多少再吃些吧。”   祝蔚煊瞥了一眼对面的将军, 只见他仿若两耳不闻窗外事般,胃口倒是挺好,淡道:“朕吃饱了。”   孙福有不免忧心:“刘太医说吃的太少不利于恢复。”   赵驰凛依旧在用膳。   祝蔚煊盯着赵驰凛, 幽幽道:“又不是所有人都跟将军这般好胃口。”   孙福有:“……”   孙福有哪里不知道陛下这是在不满, 倒不是因为将军吃的多, 而是将军此刻漠不关心的态度, 只好说道:“将军昨晚没用膳,夜里又侍疾辛苦,许是饿着了。”   赵驰凛对陛下刚刚的话并未回应,而是放下筷子:“臣也吃饱了。”   不等祝蔚煊开口, 赵驰凛起身坐到他身旁,“陛下再吃些吧, 一会还要喝药,胃里会不舒服。”   祝蔚煊本来还想发作, “……还要喝药?”   赵驰凛拿布菜的筷子夹了根炒的青翠欲滴的时蔬放在他面前的碟中, “今日还要喝三次。”   祝蔚煊瞬间觉得口齿生苦:“朕不喝。”   赵驰凛没再说话,而是端起祝蔚煊的粥碗, 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唇边。   祝蔚煊瞪着他。   孙福有见状让旁边垂首伺候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赵驰凛冷淡道:“不喝药也不吃饭,陛下是铁打的身子?”   分明昨晚还温柔地哄着他,今早就如此态度,祝蔚煊对此颇有微词:“朕很不喜欢将军你这个态度!”   赵驰凛顺势喂了他一口粥,“那陛下喜欢臣哪个态度?”   祝蔚煊咽下粥,没回答而是冷哼:“清粥有什么好喝的?”   赵驰凛很喜欢陛下骄纵的小性子,也乐意惯着他,陛下口是心非要求他守君臣之礼,那他就顺着陛下。   陛下这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小性子,只有在他面前才有的,赵驰凛心里是高兴的。   “陛下还在生着病,要忌口,等陛下病好了,想吃什么让御膳房给您做。”   说话间,祝蔚煊又被喂了一口,一勺一勺又一勺,一碗粥就这么见了底。   祝蔚煊想到一会还要喝药,正要开口,赵驰凛已经拿帕子自然地给他擦了擦嘴唇。   “……”   陛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惊讶,喂粥已经是越界了,将军怎么还给他擦嘴!   赵驰凛跟个没事人似的,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多不妥,淡定地对上祝蔚煊投过来的目光。   祝蔚煊有心想训斥他,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面无表情道:“下不为例!”   赵驰凛想笑,又忍住了,唇角弧度微不可查地弯了一弯,一本正经道:“嗯,臣一定谨记。”   孙福有在外头掐着时间进来,身后宫人端着药碗。   “陛下。”   孙福有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陛下刚刚的粥碗,竟已经见底了,一时之间觉得将军的形象更高大了些,于是这喂药的活自然继续落在将军身上,孙福有将药碗搁置在桌上,领着宫人躬身又退了出去。   祝蔚煊:“将军一夜未睡,快回去歇息吧。”   赵驰凛:“等陛下喝完药,臣就回去。”   祝蔚煊觉得自己昨晚因着生病,做出的一些举动定是让将军又生出念想了,竟隐隐敢管到他的头上。   他是天子,他不喝药,谁还能强.迫他不成?   祝蔚煊摆出帝王威仪,表情严肃:“将军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吗?”   赵驰凛叹气:“臣不敢。”   祝蔚煊:“朕命将军现在就回去休息。”   赵驰凛:“陛下把药喝了臣再回去。”   祝蔚煊:“放肆。”   赵驰凛从圆凳子上起身,单膝跪在祝蔚煊面前,将药碗呈到他跟前,“等陛下龙体康健,尽管惩罚臣,现在请陛下为了龙体着想,先把药给喝了吧。”   祝蔚煊:“……”   祝蔚煊知道将军所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他着想,昨晚又那么尽心尽力照顾自己一宿没睡,陛下不是那般不识好歹之人,自然做不出惩罚他。   只是他真的很讨厌喝药。   祝蔚煊收敛了威严的神色,“将军非要为难朕吗?”   赵驰凛本来就对祝蔚煊石更不下心肠,更别提此刻陛下垂眸望着自己,耷拉下唇角,实在是令人心软。   “臣……陛下若是不想喝那就不喝吧。”   祝蔚煊心里哼了哼,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中,将军都吃软不吃石更。   赵驰凛将药碗搁在一旁的桌上,“臣晚上再过来守着陛下。”   祝蔚煊想到昨晚自己病糊涂之际的所为,略有些不自在,“不必了,朕已经好多了,将军不必再侍疾了。”   且不说风寒而已,何须臣子过来侍疾,一般帝王病重,顶多也是皇后或者宠妃在跟前伺候。   祝蔚煊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驰凛,“将军快起来吧。”   赵驰凛却道:“等陛下风寒好了,臣再回去,不然臣心里会一直挂念陛下,担心陛下的身体。”   这话说的很认真正色,且不说将军表情格外正直,无任何暧昧之态,倒叫陛下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祝蔚煊憋了半天才开口:“将军一片忠心,朕心甚悦。”   赵驰凛听着陛下给自己找补,只觉得可爱极了,顺着他的话说道:“这是为臣者应当做的。”   祝蔚煊:“……起来吧。”   赵驰凛:“谢陛下。”   “那臣先告退?”   “嗯。”   赵驰凛得了陛下的准许,正打算抬脚离开,祝蔚煊不想听孙福有唠叨,“将军记得和孙福有说,朕喝药了。”   “臣知道了。”   祝蔚煊起身将药倒入寝殿内摆放的盆栽中,赵驰凛听到动静转身就看到这一幕,祝蔚煊跟个没事人似,“将军还有何事?”   赵驰凛摇头。   祝蔚煊:“那就回去歇息吧。”   赵驰凛:“陛下若是觉得不舒服 ,就派人叫臣过来。”   祝蔚煊心说你又不是太医,朕不舒服叫你来有何用,但谁让昨晚将军照顾了他一夜呢,总是不好再训斥他,陛下只好不情不愿道:“朕知道了。”   孙福有进来时,祝蔚煊正拿帕子擦手,“陛下,刘太医说您要多休息。”   祝蔚煊断断续续睡了一天一夜,哪里还能睡得着,“去把奏折取过来。”   虽然没什么要紧事,但那些大臣的奏折是一日不落地送过来,总会有些需要他定夺之事,祝蔚煊也不能不批。   孙福有知道陛下勤勉,在此等事上自然不会多劝,好在陛下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比早上刚起那会好太多。   “奴才这就去取。”   一日未处理,这奏折已堆积如山了。   祝蔚煊在寝宫内,倒没那么端着,靠坐在软榻上,在榻上放置的小案几上批阅奏折,孙福有在一旁伺候着。   到底还在生着病,体力不支,半个时辰后,祝蔚煊搁置了朱笔。   孙福有见状劝道:“陛下您现在不宜劳累,还是歇息歇息吧。”   祝蔚煊:“嗯。”   祝蔚煊走到龙床坐下,孙福有半跪下给他脱掉鞋子,祝蔚煊躺到了床上。   孙福有拉下床幔。   -   别墅内。   祝蔚煊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又做梦了,对上男人满是担忧的目光,顿了顿。   只听对方叹息般心疼道:“小可怜,怎么生病了都不知道?”   家庭医生刚给祝蔚煊输完液离开。   祝蔚煊:“……”没想到梦里自己竟也生病了。   男人将他抱到怀里,摸着他的脸蛋似乎是安抚,“宝贝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祝蔚煊坐在他腿.上,睨了他一眼:“收一收,鼎到朕了。”   分明昨晚将军没反应,也不知为何会在梦中这般米青力旺盛。   男人也不在意自己的反应,“不管它,它一见到宝贝就克制不住,它太喜欢宝贝了。”   祝蔚煊早就习惯了他那些不知羞耻的话,但是习惯是一回事,爱不爱听是另一回事,正待开口训斥他。   就见男人大手钻.进了他的睡衣中。   “?”   男人大手在他身上乱扌莫,浓眉深皱:“宝贝,怎么输了液还这么烫?”   要不是对方语气正经,表情难以掩饰的关心,祝蔚煊都以为他是想那个。   祝蔚煊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从衣服里拿了出来。   在梦里他就这身子实在没有定力,男人对他有着很深的吸引力,只是这般让对方扌莫两下他都有些遭不住了。   虽然听不懂输液是什么,祝蔚煊猜测应该是和治疗风寒差不多的,陛下屈尊降贵应道:“哪会那么快就好的?”   男人:“宝贝头疼不疼?”   祝蔚煊觉得还好,没有昨晚那般不舒服,却矜贵地点头,面不改色道:“很疼。”   “真想替宝贝生病。”   祝蔚煊看着他:“真的?”   对方捧着他的脸颊,对着他的唇亲了亲,“宝贝这么柔弱娇嫩——”   祝蔚煊听不下去了,他作为一个帝王怎么就柔弱了?他是天底下最强大之人,“给朕闭嘴。”   对方笑了笑,亲了上去,含糊道:“宝贝这样堵住我的嘴,就能让我闭嘴了。”   祝蔚煊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老公这么亲宝贝,宝贝有没有觉得好一些?头还疼吗?”   祝蔚煊听着他这不要脸的话,无语道:“你当自己是灵丹妙药呢?”   男人低声笑了起来,又亲了过来,“嗯,宝贝是老公的灵丹妙药,亲一口包治百病。”   祝蔚煊实在受不了他这个黏黏糊糊的劲,“你想做就做。”   男人也感受到他的反应了,凑到他耳垂亲了一口,“宝贝还在病着,等宝贝好——”   祝蔚煊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很快两人一齐摔在了大床上。   ……   傍晚时。   赵驰凛醒了过来,脑海里全是刚刚自己做的春.梦内容。   虽不知为何自己和陛下是那身装扮,可梦里他是如何亲吻陛下,如何以下犯上欺.负陛下。   陛下在梦中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回应,都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赵驰凛对陛下确实有谷欠望,可他从未做过如此荒唐的梦,也从不敢想像陛下会在梦中是那副勾.人情态。   可一旦此事开了头,就会让人无限遐想。   这个梦恰好反应了赵驰凛的内心深处——   他想要陛下,他想……完完全全拥有陛下。   想让陛下从头到脚都属于他,他想如梦中那般肆无忌惮亲.吻陛下,如梦里那般和陛下亲.热。 第35章 臣觉得陛下身子很香   “陛下, 将军过来了。”   祝蔚煊傍晚时醒过来后开始批阅奏折,他对做梦这事早习以为常,梦中之事已无法干扰他的情绪。   如今天色渐暗, 又到了他喝药歇息的时辰。   祝蔚煊从榻上起身:“让将军回去吧,朕感觉好多了, 不需要他侍疾。”   孙福有迟疑着:“陛下还未喝药。”   祝蔚煊冷哼:“孙福有, 朕还未怪你擅作主张, 怎么?你是觉得朕会听将军的话?”   孙福有躬身道:“哎呦, 陛下真是错怪奴才了, 陛下不喜欢喝药, 奴才就想着多一个人劝劝陛下也是好的。”   事实证明,将军确实有办法哄着陛下喝药。   祝蔚煊并不想追究此事:“让将军回去,朕不愿意的事, 谁都无法动摇朕。”   孙福有忙道:“奴才知道的。”   出了寝殿。   赵驰凛该是沐浴过, 换了身宽袖锦衣常服, 只不过他的衣袍大多都是深色, 再加上面容深沉冷峻,给人一种很肃穆正派之感。   若不是孙福有近身伺候着陛下,知道他二人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任谁都无法想象将军此人对陛下有着大不敬的念头。   孙福有此刻面对将军也很是为难:“将军, 陛下让您回去,不必再侍疾了。”   赵驰凛却言:“刘太医说陛下身子还未好全。”   孙福有:“哎呦, 老奴会好好照顾陛下的,将军您——”   赵驰凛见宫人端着刚煎好的药过来, 打断道:“陛下还未喝药, 无妨,陛下若是怪罪下来, 算在我头上。”   孙福有也是一心为陛下身体着想,自然不想拦着将军,听了他这话,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驰凛已经抬脚进寝殿了。   孙福有在后头假意阻拦着,却毫无动作,“哎呦,将军您不能进啊,陛下交代您今夜不必侍疾了。”   祝蔚煊听到外头的动静,就见赵驰凛大踏步进来。   “陛下。”   孙福有:“陛下,将军实在是太过担心陛下了,奴才没拦住。”   祝蔚煊还能不知孙福有的心思,剜了他一眼,“滚出去。”   孙福有松了一口气,从宫人托盘中取下药碗搁到了桌上,很有眼力劲地领着宫人都退了出去。   祝蔚煊这才看向赵驰凛,也只是轻瞥了他一眼,“将军也是愈发不把朕的话当回事了。”   赵驰凛走到他身旁,“臣不敢,只是放心不下陛下,刘太医说陛下身子还未好透。”   祝蔚煊不吃他这套,不咸不淡道:“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孙福有尽心伺候朕多年——”   赵驰凛:“陛下是觉得臣不尽心?”   祝蔚煊:“?”   “朕何曾说这话了。”   赵驰凛:“在陛下心里,臣比不上孙公公的尽心。”   祝蔚煊只觉得莫名其妙:“孙福有的职责就是伺候朕,他若是做不到尽心,朕岂会一直留他在身边?将军是何身份?怎能和他比?”   陛下的意思是这根本没有比头,赵驰凛是一国将军,二人各司其职。   赵驰凛:“臣知道了。”   祝蔚煊:“……”又知道什么了?   祝蔚煊最无语的就是,梦里想让他闭嘴,可那话却是又密又多,现实到了跟前,该说的时候就跟锯嘴葫芦似,不该说的时候能把人气死。   赵驰凛:“那臣去把孙公公换进来。”   祝蔚煊:“……”   赵驰凛话是这么说,却并无抬脚的动静,深沉立在祝蔚煊身侧。   祝蔚煊看他还要仰起脖颈,没好气道:“坐下。”   赵驰凛闻言坐到祝蔚煊身旁。   祝蔚煊对上他那深邃黑眸,瞪了他一眼:“将军不是要把孙福有换进来?”   赵驰凛:“臣只是嘴上那么说,实际上心里并不这么想。”   祝蔚煊:“?”   赵驰凛:“臣也很尽心。”   祝蔚煊:“将军这么想伺候朕,也不是没有法子,把你物什一刀切了,就可以进宫伺候了,直接取代孙福有总管的位置都可以。”   赵驰凛:“……”   祝蔚煊板着脸故意问道:“想留在朕身边伺候,只有做太监,将军可愿意?”   赵驰凛淡定道:“这个臣自然不愿意,臣那.话儿现在用不上,将来总有用上的机会。”   最后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陛下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祝蔚煊:“但愿将军真能用上。”   赵驰凛看着陛下那玉面朱颜,与生俱来高高在上的矜贵之感,心里想的都是今日梦中,陛下在自己身.下.流露出的情态。   很勾.人。   若不是梦里所见,无法想象陛下那张清冷的脸蛋能做出那些媚.态横生的表情。   祝蔚煊被将军愈发幽深炙热的眸子盯着,只觉得有些不自在,拧眉问道:“将军,你在想什么?”   赵驰凛:“臣没想什么。”   祝蔚煊:“你最好没想。”   赵驰凛即便是在心里把那以下犯上之事都过了一遍,不管他怎么肖想,也都不用担心陛下会发现,因为他现在有心无力。   祝蔚煊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微扬起下颌命令道:“将军去把这药倒掉。”   赵驰凛也没再勉强陛下喝药,闻言起身将药倒在痰盂中,又将自己面前的茶水也倒了进去。   祝蔚煊对他的听话很满意,“朕想沐浴。”   陛下喜洁,昨日出了那么多的汗,只是被囫囵擦了擦身,能忍到今日已经很不容易了。   赵驰凛:“陛下还未好——”   祝蔚煊打断道:“朕身上都是汗味,将军闻不到吗?”   赵驰凛认真道:“臣没有闻到,臣觉得陛下身上很香。”   祝蔚煊被他这话给梗了一下,“将军,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赵驰凛坚定不改口:“臣没有胡言乱语,臣确实没有闻到陛下身上的汗味。”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朕出了很多汗。”   赵驰凛说这话时一脸冷峻,仿佛在陈述事实一般:“那许是陛下身上的汗也是香的吧。”   祝蔚煊训斥道:“……不得胡言。”   赵驰凛被瞪了一眼,只好不言语了。   祝蔚煊还觉得不够:“下次将军再胡言,就掌嘴。”   “让孙福有进来伺候,朕要沐浴。”   赵驰凛:“……”   祝蔚煊:“还不去?”   赵驰凛:“陛下仔细着凉了。”   祝蔚煊不由分说的语气:“朕要再不洗就要脏死了!”   赵驰凛:“既然陛下执意要洗,臣伺候陛下沐浴吧。”   祝蔚煊:“?”   祝蔚煊怎么可能让将军伺候自己沐浴,只觉得将军言行越发孟浪了,即便是顶着那严肃冷峻之态,也掩盖不了他的放肆。   “将军,朕最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   赵驰凛:“臣不知,陛下觉得对臣太纵容了吗?”   祝蔚煊觑着他:“朕看你简直都要蹬鼻子上脸了。”   赵驰凛:“臣不敢。”   祝蔚煊冷着脸:“去叫孙福有准备。”   赵驰凛:“是。”   祝蔚煊见他回答的这般爽快,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又要阳奉阴违,果不其然——   赵驰凛出去传达了陛下的口谕后,又回来了。   祝蔚煊不禁有些头疼。   赵驰凛见他抬手关心道:“陛下头又痛了吗?”   祝蔚煊幽幽道:“朕被将军气的不止头疼。”   赵驰凛面不改色,应对如流:“臣只是怕陛下着凉了,臣担心孙福有伺候不周。”   祝蔚煊冷漠脸:“孙福有伺候不周,那将军既然这么想取代孙福有的位置,明日就去净房。”   赵驰凛:“陛下真的这么想?”   祝蔚煊:“……”他自然只是嘴上说说。   孙福有交代完宫人后,进了寝殿,“陛下已经准备好了。”   祝蔚煊瞥了赵驰凛一眼,警告道:“不准跟着。”   孙福有只做什么都没听到。   祝蔚煊起身甩袖,头也不回地离开。   赵驰凛能感受到陛下对自己态度的改善,也没再继续试探陛下对自己的容忍度,坐到了陛下刚刚坐的圆凳上,面前是陛下刚刚饮了一口的茶,抬手端起茶盏。   祝蔚煊泡在池子里,不仅要洗澡还有洗头发,孙福有劝说无果,只能给陛下仔细洗着。   祝蔚煊被热水蒸腾的骨子都带了些懒意,半趴在池边沿,不可避免想到刚刚将军的话,顿时蹙眉。   简直孟浪!   “孙福有,你最近是不是给朕衣裳熏香了?”   孙福有不解:“陛下怎么突然这么问?您一贯不喜欢衣裳有熏香,奴才哪里会给陛下衣裳熏香。”   祝蔚煊确实不太喜欢衣裳有香味,“那你刚刚给朕脱衣裳时,可有闻到什么味道?”   孙福有只想着快点给陛下洗完,免得着凉了:“奴才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祝蔚煊:“朕出汗了,有汗味你没闻到?”   孙福有:“陛下整个人都是香的,陛下的汗也是香汗。”   祝蔚煊:“……”   他就不该多此一举问这话。   祝蔚煊洗完后,总算觉得干净了,赤着脚从池子里上了台阶,候着的宫人忙给他擦着身子,穿里衣,孙福有则是忙碌地给他擦着头发。   等祝蔚煊回寝殿时,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赵驰凛还在殿里等着,只见陛下穿着雪青色的里衣,沐浴过后乌发随意地散开,如瀑布一般垂至月要间,漂亮的眉眼仿佛被雪洗过一般,更是冰清玉致,叫人移不开视线。   祝蔚煊过来时,自然看到赵驰凛坐的是他刚刚坐的圆凳,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到龙床。   孙福有走到跟前,躬身给陛下脱掉鞋袜。   赵驰凛视线不自觉落下了祝蔚煊那双脚上,陛下当真是养尊处优,就连那双玉足都好似没走过多少路一般,光洁细滑,生的格外精致好看。   连足跟都似覆盖了层粉意。   赵驰凛的目光就那么不加掩饰,祝蔚煊自然能感受到,只觉得眼皮子直跳。   “将军!”   孙福有见状极其有眼力劲地退了出去。   赵驰凛:“陛下。”   祝蔚煊没说话,冷着脸抬脚上了床,拿锦被重重将自己的脚盖上。   赵驰凛走到了床旁。   祝蔚煊就这么看着他丝毫不见外地坐在了一旁,昨晚他那是病糊涂了,今日他清醒的很。   “谁准将军坐床上的!”   赵驰凛闻言起身,立在一旁,他人高马大的,站在床头仿若一座小山般。   陛下坐在床上,还得仰视他。   祝蔚煊又不乐意了,他觉得将军今日实在太过了,不给点教训实在是不行。   “跪下!”   赵驰凛倒没说什么,依言跪在了他的床旁。   祝蔚煊:“闭上眼睛,不准看朕!”   赵驰凛阖上了眼睛。   陛下并未因他的听话而满意,只因他看着将军那硕.大的喉结在上下动着。   祝蔚煊严肃道:“将军在想什么?”   赵驰凛咽了咽喉,“臣在想陛下的脚。”   祝蔚煊没想到他竟真的敢说出来。   赵驰凛依旧是闭着眼睛,肩背挺括,那肃慕的面容一派正直,说的话却是:“陛下的脚很漂亮。”   祝蔚煊:“……” 第36章 将军真是脆弱   “将军, 你怎可如此不知羞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祝蔚煊生来就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骂人都不会, 从梦里到梦外,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个词, 粗鄙之言他是断说不出口的。   赵驰凛闭着眼睛, 都能想象陛下此刻的神态, 蹙起漂亮的眉, 那双清润的眸子在此刻愈发黑亮, 带着几分恼火, 让那张冷清的脸蛋瞬间变得生动灼灼。   世间所有的好颜色都比不上他的陛下。   祝蔚煊见他不发一言,不知又在想什么,怒道:“睁开眼睛!”   赵驰凛闻言睁开眸子, 直直地看向祝蔚煊, 尽态极妍, 陛下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模一样。   很漂亮, 很喜欢,很想……占有他。   祝蔚煊对上赵驰凛投过来不加掩饰的目光。   “……”   他和将军在梦里也不知亲热过多少回了,这要把他吃了的眼神,陛下可太熟悉了。   “简直太放肆了!”   祝蔚煊气的月匈膛起.伏, 狠狠瞪着那跪在地上,用眼神肆意侵.犯他的男人。   最终陛下气昏了头, 掀开被子起身,抬脚狠狠在他肩膀踹了一脚, 没有急着移开, 又重重蹬在了他的月匈膛。   赵驰凛身形微动,只一瞬, 很快又恢复了笔直挺拔的跪姿,虽然很喜欢看陛下骄矜之态,却也懂适可而止,收敛起眸中快要溢出来的情绪。   “陛下别气坏身子了,臣不说了。”   祝蔚煊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因着生气,削瘦的脚腕都生出粉意来。   祝蔚煊只想发作,好好惩罚这胆大包天之人。   赵驰凛见祝蔚煊立在原地,眉头紧拧,一副纠结气恼之态,他倒不怕陛下惩罚,只要知道陛下心中不是对他无一点感觉,那所有的惩罚对他来说都甘之如饴,亦是奖赏。   “陛下,您仔细着凉了。”   祝蔚煊却不为所动,冷冷看着他:“将军,您今日真的叫朕很生气。”   可他不知该怎么惩罚,先前的惩罚最后都变了质,罚反倒成了赏。   祝蔚煊说完后,冷静下来,坐到了床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将军,“你自己好好琢磨,此刻该如何让朕消气!”   赵驰凛跪着上前挪动了一步,俯身握住了祝蔚煊赤着的双足。   祝蔚煊因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地睁大的眸子,都忘了该做何动作,双脚就这么被赵驰凛拢在大手中。   赵驰凛掌心贴着祝蔚煊微凉的脚,手中动作却没有一丝不规矩,也未有一丝轻浮之态,就好像只是要给陛下暖着脚。   祝蔚煊不可思议过后,垂眸看着将军认真的神色,只觉得将军的掌心都是烫的,“松手。”   赵驰凛闻言听话地放开他的脚,动作很是轻柔,就仿佛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   祝蔚煊略有些不自在,抬脚又踹了他一脚,却没使太大力,而后上了床,重新盖住了双脚。   赵驰凛一本正经解释道:“寒从脚上,陛下身子还未好透,臣是担心陛下受凉。”   呵,假正经,他内心什么龌蹉心思,陛下岂会不知。   即便是担心他受凉,就能逾矩去扌莫他的脚吗?   成何体统!   祝蔚煊讽刺道:“朕看将军是一点不知鲜廉寡耻四个字怎么写。”   赵驰凛挨训也是愉悦的,只觉得陛下连骂人都那么可爱,同时也更加确信陛下并不排斥他的碰触,刚刚被他握在手中,也没挣扎。   昨晚也是,撒着娇往他怀里钻,抱着他,抬手扌莫他那处。   赵驰凛不是傻子,他能感受到陛下对他不是没有情意,至于这情意有几分,并不重要。   最终陛下会是他的。   赵驰凛并不辩解而是顺着陛下的话,“陛下教训的是,臣回去就将这四个字抄写一百遍。”   祝蔚煊:“……”   赵驰凛哄道:“陛下快歇息吧,您还生着病。”   祝蔚煊瞪了他一眼,才躺到了床上,“将军就这么跪着,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起来!”   赵驰凛倒是不在意,陛下即便不说这话,他也不会起来的,“臣知道。”   祝蔚煊侧过身子面朝里,留给将军一个背影。   赵驰凛端正挺拔地跪在床旁,目光一寸寸掠过陛下铺陈在枕的乌发,修长雪白的后颈,以及那些许露在外的清瘦肩膀。   寝殿很是静谧。   祝蔚煊平日休息,孙福有都会放下床幔,此刻陛下没说,将军也没做,二人就这么一个侧躺着,一个跪着。   不知过了多久。   祝蔚煊突然开口:“将军起来吧。”   赵驰凛听他嗓音清醒:“陛下哪里不舒服吗?”   祝蔚煊淡道:“被将军气的睡不着。”   赵驰凛:“那陛下还让臣起来,臣都把陛下气成这样了,陛下应该重重罚臣。”   祝蔚煊听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手枕在脸上,嗓音闷闷道:“将军不说话时气朕,说话也气朕。”   赵驰凛顺着他的话问道:“那臣要怎么做,陛下才能消气?”   祝蔚煊却说:“将军自己想,朕还在病着,头很疼。”   赵驰凛已经起身了,陛下的寝殿,每日被宫人打扫的纤尘不染,将军衣袍上并未有一丝灰尘,他随意地坐到了床头的脚踏处。   祝蔚煊听到他的动静,转过身就对上他那张冷峻的脸,冷哼:“谁准将军坐下的?”   赵驰凛手自然地搭在龙床上,不远处是陛下的乌发,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勾住陛下的发丝,“陛下不准臣坐床上,也不准臣站着,又不准臣跪着,臣只好自作主张坐到脚踏上。”   祝蔚煊静静地望着他那沉黑的眸子,“你现在的行为越来越放肆了,朕很不喜欢。”   赵驰凛叹息,“臣愿意听陛下教训,何为不放肆?”   祝蔚煊坐了起来,被子滑到月要间,头发柔顺的在身后散开,那如冷玉一般的脸蛋此刻透着威严。   “自然是朕说什么就是什么,任何人包括将军都只能服从,就好比那喝药,朕不愿意喝,将军只能听着,可以劝但要适可而止,即便是打着为朕龙体好的旗号,也决计不能强迫朕去喝那药。”   赵驰凛:“……”   “将军身为臣子,在朕面前要谨言慎行,还要牢记你的职责,你不是朕身边伺候的宫人,朕也不需要将军来为朕做这些事。”   赵驰凛:“陛下需要臣的时候臣也不能为陛下做这些事吗?臣做这些事和臣的职责不冲突。”   祝蔚煊想说朕才不需要你,但一想到昨晚自己病糊涂搂着将军不撒手,多少有些没面子,板起脸:“朕刚刚怎么说的?将军要谨言慎行!朕还在教训将军,将军聆听便是,怎可顶嘴?”   赵驰凛:“陛下莫恼,臣知罪,您继续说。”   祝蔚煊:“将军知道何为谨言慎行吗?那就是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说的不要说。”   “知道什么是不该看的,什么是不该说的吗?”   赵驰凛知道也做:“臣不知。”   祝蔚煊不满:“想。”   夜都深了,祝蔚煊还在病着,赵驰凛想让他早点休息,只好说道:“臣不该看陛下的脚,也不该说陛下的脚好看。”   祝蔚煊冷呵:“……将军这不都知道!”   赵驰凛:“臣知错了。”   祝蔚煊:“念将军初犯,朕今日就不计较了,以后务必要谨言慎行。”   赵驰凛:“陛下教训的是。”   祝蔚煊瞧他低眉顺眼的,这才出了一口气。   赵驰凛:“夜深了,陛下早点休息,白日再训臣也不迟。”   祝蔚煊不是不想睡,他白日睡了一觉,此刻并不困,“白日朕还要忙,哪里有时间训将军的。”   “若是将军谨言慎行,朕何至于还要训将军,将军一把年纪如此——”   赵驰凛突然道:“臣今年二十有五,还未到一把年纪。”   祝蔚煊:“……”   陛下不知他怎么就在意这了,不过将军这些年征战沙场,保家卫国,这十年间大多时间都是战场度过的。   赵驰凛离京之时,刚丧父,年仅十五岁,最意气风发之时,却去了边关苦寒之地,过着马革裹尸的日子。   祝蔚煊顿了顿:“朕也没别的意思,朕也知道这些年苦了将军。”   所以他才对赵驰凛这么宽容。   若换了别人这般以下犯上,他定要摘了对方的脑袋,哪里还准其如此放肆。   赵驰凛:“臣不苦,都是臣应该做的。”   祝蔚煊赞许地看了一眼赵驰凛,陛下对将军最满意之处,还是将军不居功自傲,陛下最看重将军这点,说到年龄这事上来。   “寻常人如将军这般年纪,孩子都七八岁了,这些年耽误了将军——”   赵驰凛打断道:“陛下又想给臣赐婚吗?”   祝蔚煊见他又沉了表情,没好气道:“……朕只是感慨一下。”   赵驰凛垂眸,低声道:“陛下如今十八岁了,后宫不也空无一人?”   祝蔚煊顿时警觉,毫不犹豫地敲打他:“朕那是还未选好,朕的皇后作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不仅德才兼备,贤良淑德,还要绢好静秀。”   可不是谁都能肖想的。   赵驰凛不再开口。   祝蔚煊瞥着他:“将军怎么不说话了?”   赵驰凛依旧低着头:“臣不知说什么。”   祝蔚煊却没松口,继续:“至于朕的后宫空无一人,那是因为朕刚守孝三年。”   这是赵驰凛清楚自己心意后,一直特意忽略的问题,陛下不是普通人,他是天子。   祝蔚煊注意到赵驰凛放在龙床上的手下意识握紧拳,“……”   而后将军握拳的手又慢慢地松开,可他还是不发一言。   祝蔚煊:“朕要睡了,夜深了,将军回去吧。”   赵驰凛却并未起身:“陛下睡吧,臣守着陛下。”   祝蔚煊:“……”刚刚怎么说来着?他说什么是什么,只能服从。   训斥的话到了嘴边,陛下又给咽了回去,因为他感觉到将军好像因他刚刚的话而在不高兴,还有点……受伤。   祝蔚煊躺到床上,背对着将军,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那收紧的拳头又慢慢松开,泄露出将军内心隐忍的情绪。   他平日里惩罚将军,将军都不会这般。   祝蔚煊有点烦躁,又不可抑制的心软,陛下此刻在心里埋怨将军,那么高壮的汉子做什么可怜状,就好像自己刚刚的话多伤人似的。   他说的是事实罢了,他确实是刚守孝三年,皇后作为一国之母,确实是要注重品行。   只不过陛下没说最重要的一点,他的皇后必须得是他喜欢的。   赵驰凛确实因为陛下的一番话而情绪不佳,可他却并不会因此退缩,毕竟从他喜欢上陛下那一刻,就注定要面对这些事。   祝蔚煊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不是凡夫俗子,且不说寻常百姓也没有两个男人成亲过日子的。   可赵驰凛认定了一件事,就一定要完成,当初他离京只有一个念头,击退敌军,守护疆土,让百姓不再饱受战乱之苦,他用了十年时间做到了。   如今他认定了一人,他势必要和对方相守,得到对方全部的爱,让对方眼中只有他,即便是再花十年二十年,他也心甘情愿。   祝蔚煊可不知道将军心中所想,他还以为将军因着他的话伤心难过呢。   可陛下又开不了那个哄人的口。   将军真是的,男子汉大丈夫怎地如此脆弱!   最终,祝蔚煊转过身,看向赵驰凛,纤长的睫毛垂下轻而易举覆盖住眸子,神色不复刚刚的严厉,稍有些别扭,语气轻柔,“将军,朕头痛。”   赵驰凛心领神会,此刻因他这笨拙地安慰,心尖发颤发麻,泛起层层涟漪。   陛下这么好,所以他是绝不可能放手的。 第37章 宝贝的脚好漂亮   高傲如陛下决计不会在清醒时示弱的。   但病着不清醒的陛下可以。   所以祝蔚煊说他头疼, 昨晚他头痛时,将军就抱着他温柔地哄着他,而他当时病糊涂了也就由着将军如此。   现在将军因着他话说重了伤心难过, 陛下决定勉为其难再让将军抱一抱他。   谁知赵驰凛却只是看着他,并未有所动作。   祝蔚煊只以为他没懂自己的意思, 心里暗骂他笨蛋, 只好板着脸再次强调:“将军, 朕头痛!”   赵驰凛此刻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岂会不知陛下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哄他。   陛下真的很心软。   赵驰凛一腔的爱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将陛下紧紧地揽入怀中, 克制着,才没能亲吻他。   祝蔚煊都快要喘不过来气了,将军实在太大力气了, “将军你要勒死朕了。”   赵驰凛平复了心情, 手中卸了些力, “陛下恕罪, 头痛好些没?”   祝蔚煊本也没有头痛,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却假装不舒服,含糊道:“尚能忍。”   赵驰凛也没拆穿他, 大手一下一下轻轻拍在祝蔚煊的后背上,将军的怀抱宽阔又温暖, 祝蔚煊很喜欢被他抱着,此刻趴在他肩头, 被将军安抚着, 很快就有些倦意。   “将军,朕困了。”   “嗯, 臣守着陛下,陛下睡吧。”   祝蔚煊:“……将军也睡。”   赵驰凛:“臣不困。”   祝蔚煊被放到床上,下意识伸手拉住了赵驰凛,“朕命令将军去休息。”   赵驰凛反握住他的手,“那陛下能准许臣今晚宿在跟前吗?”   祝蔚煊还没反应过来他要睡哪,赵驰凛再次坐到了脚踏处,依旧没松开祝蔚煊的手,“臣一会困了就趴在这睡会,可以吗?”   “……”那如何能行?   赵驰凛:“请陛下恩准。”   祝蔚煊:“那就随将军吧。”   赵驰凛:“谢陛下。”   祝蔚煊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哼了哼,不过是准许他睡在床旁,又不是让他睡龙床,瞧把他给高兴的。   不过将军真好哄,只是抱一下就哄好了,陛下自觉满意。   赵驰凛的胳膊搭在龙床上,掌下包着的手光滑柔腻,比世间最上好的美玉还要温润,让人爱不释手。   月上中天,万籁俱静。   “宝贝,你刚刚和那个毛头小子在说笑什么?聊得可真开心。”   祝蔚煊环视着周遭陌生的环境,这是又做梦了,不在别墅中,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似笑非笑。   “你又发什么疯?”   男人笑容逐渐变得冷沉,看起来醋的要命,攥着祝蔚煊的手腕就将他往车里带。   “我发疯?别忘了你是有家室的omega,你有老公的,竟然还敢和别的男人说笑,怎么,宝贝心里还惦记着他呢?”   祝蔚煊踉跄着被推进了车里,只觉得莫名其妙,没好气道:“轻点。”   omega这么没有人权吗?   成了亲,都不能和别人说笑了?   祝蔚煊还没等训斥他,就被推倒在副驾驶的座上,男人居高临下睨着他。   祝蔚煊半躺在座上,注意力瞬间被吸引,眨着眼睛惊奇地打量着车内一切,对他来说都新鲜极了。   吃醋的男人被他无视变得更加生气,伸手箍住身.下他那不听话的omega的下颌,让他看向自己。   “宝贝,你在心虚。”   祝蔚煊有些无语。   男人眯起眼睛,自顾自道:“你刚刚没有反驳我,一早就听说没和我结婚之前,你与你那青梅竹马过于亲近,他一个beta,毛都没长齐,能带给你快乐——”   祝蔚煊忍无可忍,直接给他一耳光,梦外没能教训得了将军,梦里还要听他胡言乱语。   男人挨了一耳光也不恼,抓住了打他的那只手,放在唇上亲了亲,却笑的更加寒,“宝贝,是在恼羞成怒吗?”   祝蔚煊:“?”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这人脑袋都在想什么。   “你真对他念念不忘?他一个beta能和你有什么结果?他能在你发.情期的时候安抚你吗?能让你得到满足吗?连信息素都没有,宝贝,我才是你的天命alpha。”   祝蔚煊耳旁都是他咄咄逼人的话,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念念不忘,你又在臆想些什么?”   “呵。”   男人却不说话了,祝蔚煊被抱了起来,车内狭小,他差点被撞到了脑袋,幸好男人生气还知道护着他的头顶,而后祝蔚煊又摔坐在男人腿上。   陛下没忍住又给他一巴掌,“别发疯!”   手指却被送到了男人的口中,对方的眼神过于露.骨了。   祝蔚煊咽了咽喉,瞪着他,只觉得浑身泛起颤栗。   指尖被舌忝着。   祝蔚煊镇定道:“做什么?”   男人拿着他的手指往下,祝蔚煊总算是知道他要做什么,顿时不乐意地挣扎起来。   “不行!”   让他自己去碰自己那里。   陛下接受不了。   “脏,不行!你敢!”   但祝蔚煊那点力气对于男人来说无异于蜉蝣撼大树,气的祝蔚煊耳垂都红了,“放肆!”   嘴巴也被堵住了。   祝蔚煊坐不稳了,一只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等嘴唇被放开时,祝蔚煊当即毫不留情狠狠咬.在了男人的下颌上。   “不脏,宝贝哪里都是香甜的。”   祝蔚煊听着他这话,莫名就想起之前他坐到男人脸上,对方给他……简直是伤风败俗!   事后陛下故意忘掉此事。   “宝贝,你不专心,我要好好惩罚你。”   祝蔚煊都快被颠散架了。   “你慢点!”   ……   “一把年纪可不能让宝贝这么舒服。”   祝蔚煊已经从副驾驶上,被放到了后座上,累的一句话都说不来了,脚却被男人攥在手中色.情地把玩着。   禽.兽!   小心眼!   “宝贝的脚好漂亮。”   祝蔚煊脚都酸了,实在没力气了,男人总算是良心发现了,放开了他的脚。   然而惩罚还未结束。   祝蔚煊的长腿又被架了起来,无力搭在男人的肩膀……   今日是个艳阳天。   孙福有在外头迟迟没等到将军出来,只好进来瞧看。   寝殿里静悄悄的。   陛下还在龙床上熟睡着,而将军则是趴在床头,孙福有一眼就看到二人交握的手,只做没看到,轻轻退了出去。   宫人端着洗漱器具准备进去伺候陛下起床。   孙福有摇摇头:“陛下还未醒。”   宫人便没进去打扰。   不过二人也没睡太久,在孙福有进来时,赵驰凛就醒了过来。   祝蔚煊随后也醒了过来,见自己的手还被某人拉着,立即抽了回来,一脸复杂地看着赵驰凛。   赵驰凛:“陛下晨安。”   祝蔚煊:“……”   陛下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将军他一把年纪,竟叫他在梦里发疯。   虽说也有自己说封后纳妃的缘故,可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祝蔚煊一想到他在梦中那么折腾自己,没好气道:“将军今晚不必再来了。”   赵驰凛并不记得梦中之事,见陛下大清早又别扭起来,“臣可是哪里——”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没有,将军好的狠,只不过朕身子也差不多了,不必将军守着了。”   赵驰凛:“臣觉得——”   祝蔚煊不想听他说话,掀开被子,起身本来想赤着脚,一想到梦里这厮竟然拿他的脚行那事,又盖了回去,不给将军看一眼。   “让孙福有进来。”   赵驰凛见陛下大清早气冲冲的,也就没多言惹他不高兴。   很快,孙福有就带着宫人进来,伺候着陛下穿衣洗漱。   赵驰凛则是被陛下给赶走了,连早膳都未留他。   刘太医给陛下请脉,风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陛下到底年轻,身子恢复得极好。   陛下一好,将军也就没继续留下的必要。   孙福有亲自把将军送了出去,“劳烦将军了,这几日您辛苦了。”   赵驰凛也没多言,只道:“还劳公公仔细照顾着陛下。”   孙福有:“自然,老奴份内之事。”   把人送走后。   孙福有回来伺候着陛下用膳,他也不知道将军又怎么惹着陛下了,陛下竟也没留将军用早膳。   难不成是将军擅自牵陛下的手?   祝蔚煊冷不丁开口:“下次若是再敢擅作主张,就去领罚。”   孙福有忙躬身道:“哎呦,哪里还有下次,奴才可不想陛下再生病了,就这几日,奴才瞧着陛下都清减许多,奴才看了都心疼。”   祝蔚煊:“……”   陛下身子一好,就去书房处理公务。   袁锋山今日来行宫回禀剿匪之事,他将那匪头子的脑袋命人夜半之时挂在寨子大门示威,剩下的那些人本来就群龙无首,直接吓破胆,又命人堵在寨子的各个出口,将那么妄图想逃窜之人,没费多少兵就将剩余的匪徒一网打尽。   祝蔚煊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呈上的奏折,“做的不错。”   袁锋山:“都是臣应该做的。”   祝蔚煊:“大将军也在行宫,以后你们一起共事,晌午就留在行宫用膳,你二人见上一见。”   袁锋山是北营的副都统,祝蔚煊有意让赵驰凛任大都统一职,自然要给将军铺路。   袁锋山闻言自然知道陛下是何意,却也没多问,“是。”   祝蔚煊从椅子上起身,袁锋山跟在他身后。   赵驰凛过来时。   祝蔚煊和袁锋山坐在前厅,袁锋山正在给陛下泡茶。   孙福有:“陛下,将军过来了。”   祝蔚煊抬眼就看到院里立着之人,嗯道:“让将军进来吧。”   赵驰凛走近,袁锋山站了起来,朝他抱拳:“将军。”   赵驰凛颔首。   “都坐下吧。”   祝蔚煊给赵驰凛介绍道:“将军,这是北营副都统袁锋山,以后你们一起共事,有什么要做的,尽管交代他,不懂的,也都可以问锋山。”   袁锋山笑道:“臣一定会好好协助将军。”   赵驰凛听着陛下这话,面容冷峻,看不出任何情绪,“多谢陛下。”   祝蔚煊又道:“将军别看锋山年岁小,他做事稳妥。”   袁锋山到底还年轻,被陛下夸赞,面颊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陛下谬赞了。”   赵驰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北营副统领,年龄确实看着不大,还带着稚嫩的青涩感,如此年轻却能当上北营副统领,可见其优秀。   但这些赵驰凛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陛下叫他的小名。   赵驰凛语气并无起伏听不出情绪,低声道:“袁副统领谦虚了,以后共事,还请多指教。”   袁锋山对将军打从心眼里崇拜,忙站起来,恭敬地给他倒了杯茶,“不敢当,我一定会好好协助将军的!”   袁锋山还要忙北营之事,用了午膳后,就向陛下告辞。   祝蔚煊也没留他:“去吧。”   赵驰凛跟着起身:“陛下,臣也告退。”   祝蔚煊觉得稀奇,将军竟然没想方设法留下,“嗯。”   赵驰凛和袁锋山一齐离开。   赵驰凛:“袁副统领——”   袁锋山:“将军,您叫我名便是。”   赵驰凛:“锋山,你在北营多久了?”   袁锋山:“我十四岁就去北营了,如今已有四年。”   赵驰凛:“当真是年轻有为,十八岁都已经任副统领了。”   袁锋山笑道:“都是陛下抬爱。”   赵驰凛:“锋山看起来和陛下很熟稔。”   袁锋山:“臣和陛下相识多年,又因年纪相仿,陛下对臣却是有些关照。”   赵驰凛闻言也就没再多问。   有些关照。   祝蔚煊见某人去而复返,“?”   孙福有也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懂眼色地退了出去。   祝蔚煊:“怎么又回来了?”   赵驰凛立在他身旁,默不作声。   “……”   陛下才懒得搭理他,“没事就回去,杵在朕这里作甚?”   赵驰凛这才开口:“臣只是觉得陛下未曾一视同仁。”   祝蔚煊莫名其妙:“将军在说什么?”   赵驰凛:“都是陛下的臣子,陛下叫袁副统领的名,却从来只叫臣将军。”   祝蔚煊:“……?” 第38章 宝贝,我要易感期了。   良久之后。   祝蔚煊神色颇为难尽:“将军, 你……”   袁锋山和他年龄相仿,又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他私下偶尔唤两声名字, 实属正常。   这有什么好计较的?且不说作为天子怎么可能一视同仁,臣子也是分亲疏远近, 他今日留袁锋山用膳, 还不是为了给某人铺路, 让袁锋山以后尽心协助他。   倒叫将军吃起莫名飞醋, 竟敢过来指责他。   赵驰凛:“臣失言了。”   祝蔚煊:“你知道就好。”   “坐。”   赵驰凛坐到了陛下跟前, 一双眼睛就这么直直望着他。   祝蔚煊:“……”   做什么?这是还贼心不死, 想让他唤名字?   赵驰凛:“袁副统领说和陛下相识多年,陛下对他很是关照,臣确实比不上, 才叫陛下无法一视同仁。”   祝蔚煊听了只觉得牙酸, “将军何必自谦, 你于社稷有大功, 朕——”   赵驰凛却打断道:“那些都是臣应该做的,陛下,臣想听的不是这些。”   祝蔚煊实在是叫不出口,这根本不一样, 将军比他年长许多。   这根本就是在为难他!   “陛下,臣想听你唤臣的表字。”   祝蔚煊端起茶盏, 眸光闪烁,掩饰性地浅啜了一口。   他如何能叫?表字只有亲密关系才能唤, 他既非年长者, 又不是将军的好友,亦和将军不是夫妻关系。   最终, 祝蔚煊放下茶,“将军,你逾矩了。”   赵驰凛起身单膝跪在他跟前:“陛下恕罪。”   祝蔚煊仔细打量他的神色,见并未露出伤心失落之态,这才放下心。   不过陛下怕他小心眼又多想,导致梦中发疯,于是宽慰道:“将军,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不必执着,你们都是朕的爱卿,袁锋山他年岁小,你——年长朕些许,朕自然不能像那般叫你。”   赵驰凛:“臣知道了。”   叫名字于他二人之间实在太暧昧了,赵驰凛心里也清楚,陛下不肯叫也没关系,至少陛下心里还是有他的,并没有像平时那般训斥他,反而还同他解释。   将军已经很满足了。   祝蔚煊:“将军起来吧。”   赵驰凛重新坐到陛下跟前。   祝蔚煊正色道:“将军,锋——袁副统领是可以信任的,将军到时候去了北营,不熟悉之处都可以问他。”   赵驰凛神色也严肃起来:“是,既然是陛下信任之人,臣一定会的。”   祝蔚煊:“将军还有事吗?”   赵驰凛:“陛下身体好些了吗?”   祝蔚煊:“已经无碍了。”   赵驰凛:“那就好。”   祝蔚煊觑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若是没事可以退下了。   这表情落在赵驰凛眼中,只觉得陛下极可爱,“那臣就不打扰陛下了。”   祝蔚煊:“嗯,退下吧。”   孙福有等将军离开后,忙进来伺候着,“陛下,你风寒刚好,刘太医嘱咐要多休息。”   夜里做梦,被翻来覆去在那密闭的盒子里折腾,再加上忙了一上午,祝蔚煊确实也有些精神不济,“嗯。”   ……   “宝贝,我易感期快要到了。”   祝蔚煊本来还打算下午补觉,不曾想将军竟也午休了,导致他二人又共梦了。   男人把祝蔚煊紧紧搂在怀里,使了好大力气,祝蔚煊挣脱不开,只好由着他埋在自己脖颈。   易感期?祝蔚煊先前听净无说过,omega有发.情期,alpha是易感期,此刻听他说这个,全然不在意,他和将军在梦中时就没闲过。   祝蔚煊:“知道了。”   男人有些不满他的冷淡,拿鼻子在祝蔚煊的颈子拱了拱,“宝贝,我怕伤着你。”   祝蔚煊:“?”   对方没听到他的动静,只以为他害怕了,这才从祝蔚煊脖颈抬起头,却也没继续说下去,而是黏黏糊糊地吃着祝蔚煊的嘴。   祝蔚煊被迫仰起纤细的脖颈,由着他亲,最后实在是遭不住了,才咬.了他一口,把那霸道强势的舌给鼎了出去。   男人又去舌忝祝蔚煊唇角。   “宝贝好甜。”   祝蔚煊的唇被舌忝地湿莹莹的,泛着水光,透着一抹艳,很是漂亮。   男人只看了一眼,又亲了上去。   祝蔚煊:“……你今日怎么这般粘人?”   “宝贝,别怕。”   祝蔚煊:“朕怕什么?”   粘人总好过发疯,只不过这也太黏糊了,陛下还有些不太适应。   祝蔚煊的嘴都被他吃月中了,“差不多得了,换别处亲。”   对方竟没和他作对,听话地顺着他的唇往下亲,最后吃他月匈。   大脑袋拱在他怀里一动一动的。   祝蔚煊:“……”   最后陛下整个人由内而外都被男人给亲口用唇.舌给尝了一遍。   祝蔚煊面色微微发红,只觉得有些热,对于男人的反常,“你到底怎么了?”   “宝贝。”   祝蔚煊无语:“说。”   男人重新抱住他,重复那句:“我怕伤着你。”   语气焦灼,祝蔚煊还从来没见过他这般。   易感期和发.情期不就是叫法不同?净无是这样同他说的。   他之前在梦里发.情期的时候,男人就是用信息素安抚他。   祝蔚煊自然要问清楚:“为什么会伤害朕?”   男人的脸埋在祝蔚煊的脖颈还不老实,用牙齿轻轻摩挲着他那处的皮.肉,最后衔住。   祝蔚煊烦不胜烦,一把将他推到在床上,马奇在他腰上,居高临下看着他,“如实交代。”   “我怕到时候会失去理智。”   之前一直靠着抑制剂,如今他有了喜欢的omega,而且对方和他匹配度是百分之百,是他的命定omega,抑制剂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   祝蔚煊能感受到他的焦躁,只好俯.身趴他身上,伸手捧着他的脸似安抚:“会怎样?”   男人很享受祝蔚煊对他的这个亲昵举动,脸颊轻轻蹭着他的掌心,“到时候我会不管不顾地c进宝贝的生.殖腔中,还要彻底标记宝贝,我的易感期很久,要七天才能结束。”   祝蔚煊捕捉到重点了:“……七天?”   那他的屁.股还能要吗?   “宝贝,你亲亲我,你不要离开我。”   祝蔚煊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粘人脆弱的赵驰凛,那深黑的眸子好似带了点水光,看起来很需要人哄着。   祝蔚煊只好在他唇上亲了亲。   —   傍晚时,祝蔚煊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孙福有把净无叫过来。   净无刚过了这清闲安稳的日子,又被传召过来。   议事殿。   净无跪在地上:“臣听说陛下受了风寒,这几日臣夜不能寐,日日为陛下祈福,今日得见陛下身体康健,臣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去了。”   祝蔚煊有时候看他真觉得他不像德高望重的法师,而是像那些油嘴滑舌的神棍。   “这么说朕能康复,都是法师的功劳了。”   净无:“臣愧不敢当,陛下是真龙天子——”   祝蔚煊懒得听他说这些,打断道:“朕叫你过来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净无:“陛下召臣过来是?”   祝蔚煊:“你可有什么事同朕隐瞒了?”   净无:“陛下冤枉,臣怎么敢。”   祝蔚煊淡道:“那么法师再同朕说一遍何为易感期?”   净无:“……情绪不稳定,会释放大量信息素,极其渴望他的omega。”   祝蔚煊想到梦中男人的反常:“情绪不稳定具体表现是什么?”   净无:“粘人,躁动不安,脆弱爱哭,严重者会失去理智。”   祝蔚煊蹙起眉:“怎么阻止易感期?”   净无:“这个臣无能为力。”   祝蔚煊:“朕若是一定要让你想个法子呢?”   净无朝他跪了一拜:“陛下恕罪,臣真的没办法阻止,这入了梦,就要跟着这梦里的剧情走,omega有发.情期,这alpha就有易感期。”   祝蔚煊却没那么好糊弄,“这梦有什么剧情?”   他和将军在梦中除了那档子事就没别的事。   “你先前不是说两个人只要见了面,便不会再共梦。”   “朕与将军见了面,却依然会做梦,你又说这梦受将军所想控制着。”   “如今又说入了梦,要跟着梦里的剧情走。”   净无伏在地上:“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   “这梦确实会受梦中人的影响,可也改变不了梦里的剧情,这梦的剧情……就是这样的。”   祝蔚煊突然质问:“净无,你居心何在?”   净无:“陛下,臣真的冤枉。”   祝蔚煊眼神凌厉起来,冷道:“你对这梦如此熟悉,朕倒不觉得你有何冤枉,先前你藏着掖着,并不与朕说清楚。   “将军倘若因为在梦中失去了理智,朕有个三长两短——”   净无忙道:“陛下,不会的,您相信臣,您和将军在梦中是命定的AO,您决计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祝蔚煊呵笑了一声:“可朕不相信你。”   净无:“陛下不相信臣,难道还不相信将军吗?”   “将军虽然梦里梦外并无记忆,可臣确定将军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不会伤害陛下。”   祝蔚煊:“放肆。”   净无闭嘴。   祝蔚煊幽声道:“看来法师不知道谨言慎行这四个字。”   净无:“臣失言。”   祝蔚煊:“杖责二十。”   净无:“谢陛下宽宏。”   祝蔚煊:“这梦何时会结束?”   净无:“陛下,臣刚刚推算,这应该就是最后一场梦了。”   祝蔚煊:“真的?”   净无:“臣推算出的,应该还算准的。”   祝蔚煊:“朕姑且就再信你最后一次,下去领罚。”   净无:“是。”   晚膳时。   外头小太监进来禀告,“陛下,将军说有事要见您。”   祝蔚煊:“让将军进来,再多备一副碗筷。”   后面一句是交代孙福有。   孙福有吩咐宫人去取。   赵驰凛走了过来,“陛下。”   祝蔚煊看着他那张沉稳冷峻的面容,莫名想到梦里粘人的他,“将军来的刚好,坐下用膳。”   宫人将圆凳子放到桌旁,赵驰凛:“谢陛下。”   祝蔚煊慢条斯理地用着膳,也并没问赵驰凛过来是何事。   赵驰凛也规规矩矩陪着陛下用着膳。   席间很是安静。   用完膳后,宫人伺候着他二人漱口,祝蔚煊拿着帕子擦了擦手,这才开口:“将军过来何事?”   赵驰凛:“臣听说陛下今日杖责净无法师了。”   祝蔚煊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怎么?法师办事不力,朕还不能罚了?”   赵驰凛:“臣不是这个意思。”   祝蔚煊一想到那个劳什子的易感期就有点烦躁,虽说净无说的不会有事,谁知会发生什么,“那将军是何意?朕罚臣子,将军也要管上一管吗?”   孙福有见状,很有眼力劲领着其余宫人退了出去。   赵驰凛:“臣不是这个意思。”   “臣只是想问问,看看能不能为陛下解忧。”   祝蔚煊冷哼:“法师都没办法的事,将军能有何法子?”   赵驰凛:“臣愿为陛下尽力一试。”   祝蔚煊对上他投过来的认真的目光,“……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朕近日睡不好,总做梦罢了。”   净无说只要再共梦一次,就不会再做这个梦了,他与将军以后就不会再在梦中行那些事。   这样对他和将军都好。   赵驰凛关心道:“陛下是做的噩梦吗?”   祝蔚煊看着他,片刻后,才淡声道:“还好,也谈不上是噩梦。” 第39章 朕这是在惩罚将军   赵驰凛觉得陛下没说实话。   陛下绝不会仅因为做梦睡不好, 就杖责法师,不过祝蔚煊不说,赵驰凛也就没再追问。   天色渐暗。   祝蔚煊因着接连入梦有些疲倦, 本想让赵驰凛回去,转念一想, 计上心来。   “将军, 朕今日觉得不大舒服。”   赵驰凛不疑有他, 闻言眼带关心, “臣这就去叫太医。”   祝蔚煊抬手轻按在他的手背上:“不用, 许是夜里一直做梦没睡好的缘故。”   赵驰凛想起陛下风寒那晚梦魇之事, 严肃道:“请陛下准臣今晚留下来守着吧。”   祝蔚煊:“不必劳烦将军,孙福有会伺候好朕的。”   赵驰凛:“臣不放心陛下。”   祝蔚煊弯了弯唇:“将军一片忠心实在令朕感动。”   赵驰凛对上陛下那点漆的漂亮眸子,此刻那眼底蕴着笑, 一时间失神。   陛下面对将军时大多数时间都是生着气的骄矜之态, 极少像此刻这般浅笑着, 好似春风轻抚冰雪, 实在是勾人心神。   赵驰凛只觉得喉咙发痒,“……还请陛下恩准。”   祝蔚煊本就是这个意思,收敛笑意:“既然将军极力请求,朕就允了。”   赵驰凛:“多谢陛下。”   祝蔚煊起身:“朕要去沐浴了, 将军且回去洗漱后再过来。”   赵驰凛跟上:“臣——”   祝蔚煊似知道他要说什么,含有警告之意:“将军慎言。”   赵驰凛改口:“那臣先回去了。”   祝蔚煊:“嗯。”   孙福有并不知道将军今晚过来, 伺候着陛下沐浴过后回寝殿,此刻正蹲在地上给陛下脱鞋, 听到小太监进来禀告将军在外候着。   孙福有下意识望向陛下, 见陛下神色间并不意外。   祝蔚煊:“让将军进来。”   等小太监出去后。   孙福有给陛下的鞋袜脱掉,开口试探道:“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祝蔚煊:“这两日睡眠不佳。”   孙福有心里跟明镜似的, 那看来将军的到来是陛下准许的,于是等赵驰凛进来时,孙福有就退了出去。   赵驰凛走到床旁行了个常礼:“陛下。”   祝蔚煊赤着脚坐在床上:“将军免礼。”   赵驰凛做不到目不斜视,不自觉扫过陛下那双玉足。   祝蔚煊心里哼了哼,梦里这厮竟然用那.话儿鼎他的脚,简直恶劣至极,如此想着,陛下只觉得足底好像又要被烫到,脚趾不自觉蜷缩。   赵驰凛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陛下可是觉得脚凉。”   说着跪在床前,双手捧上了祝蔚煊的足,将其拢在掌中包住。   祝蔚煊:“……”   面上依旧是那正派禁欲之态,而实际上,陛下最是知道。   祝蔚煊心里暗骂他假正经,分明就是想扌莫他的脚罢了。   “可以了。”   赵驰凛听话地松开了陛下的双足,“臣多有冒犯。”   祝蔚煊自上而下看他,那冷峻正派的脸实在是……想叫人拆穿他的面具。   在祝蔚煊抬脚用足背挑起赵驰凛下颌时,清楚看到将军因他这个动作,喉结剧烈地吞.咽了一下。   赵驰凛没料到陛下会做出此举动作,眸子带了些惊讶。   祝蔚煊却恶作剧般地用足尖顺着他的下颌轻轻滑至那颗硕.大性感的喉结上,脚趾在上面碾了碾。   赵驰凛双颊瞬间绷紧,后槽牙紧.咬。   祝蔚煊收回脚,目光轻瞥了一下他那毫无反应的玩意,淡道:“下不为例。”   赵驰凛抬手下意识扌莫上被陛下碰触过的喉结。   祝蔚煊却仿若刚刚他并没有戏弄臣子一般,气定神闲地躺到了床上,背对着赵驰凛,“将军今晚可要好好守着朕。”   赵驰凛嗓音透了点哑意:“臣会的。”   祝蔚煊能感觉到将军那炙热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目光如有实质般,扰得他心里其实并不如面上那般淡然。   刚刚的举动于他二人此刻的关系实在是太过了,只不过祝蔚煊没忍住,因为将军真的好装。   “将军,你吵着朕了。”   赵驰凛:“臣未出声。”   祝蔚煊:“眼睛,不准盯着朕看。”   赵驰凛却言:“陛下没有回头,怎么知道臣在看陛下?”   祝蔚煊:“多嘴。”   赵驰凛:“陛下恕罪,臣失言。”   每次都是陛下恕罪臣失言,一次未改,下次该失言还失言,他没说腻,陛下也听腻了。   祝蔚煊:“将军,朕困了。”   只要陛下稍稍软下语气,将军一定会妥协,祝蔚煊吃准了将军。   果然就听到将军说道:“陛下快睡吧,臣不看了。”   祝蔚煊闻言改为平躺,果然没再感受到将军那炙热的目光。   龙床两侧悬挂着琉璃灯盏,深夜寂静无声。   赵驰凛端坐在床头,看着烛光下的陛下,眸光沉沉如有实质地舌忝舐着那清冷精致的眉眼。   不知过了多久,赵驰凛俯.身在陛下挺翘的鼻尖落了个吻。   熟睡中的陛下好似感受到什么,唇瓣微启,沉静的气息突然匀长了些。   赵驰凛在他上方没立即离开,眸子落到了陛下那浅色的唇上,从一开始就吸引他的唇上。   祝蔚煊浑身上下就没有哪处长的是不漂亮的,那菱形的唇,恰到好处的不薄不厚。   赵驰凛尝过它的滋味,很软很甜,亲的久了,就变得湿莹莹的,只会让人觉得亲不够似。   赵驰凛不知在那唇上盯了多久,最终却没亲上去,尽管他期盼已久。   即便他很想要,也绝不会偷偷而为,他要在陛下清醒时,同他痴缠亲吻。   这一晚赵驰凛一直看着陛下的睡颜。   翌日,天刚擦擦亮。   祝蔚煊悠悠转醒睁开了眸子,一夜无梦,神清气爽。   赵驰凛:“陛下晨安。”   祝蔚煊循着声音对上将军那熬了一宿却未在上头看到丝毫倦意的沉稳面容。   “将军辛苦了。”   赵驰凛:“臣应该的,陛下昨晚睡得可好?”   祝蔚煊点头,掀开被子起身。   赵驰凛没出去叫孙福有进来伺候,而是取过祝蔚煊的新袜。   祝蔚煊:“……将军不可——”   赵驰凛已经蹲在了地上,给他穿上了系带袜,自然而然地为他穿上了鞋子。   祝蔚煊想斥他这不合规矩,最后只板着脸严肃道:“没有下次了。”   赵驰凛嘴上应着,直起身给他穿上衣袍。   祝蔚煊垂眸看着将军高大的身子微躬为自己束腰带,平日里孙福有给他束腰带时都是半跪在地上,二者还是有不同之处。   可孙福有是他身边专门伺候他起居,将军是臣子,自不必做这些。   赵驰凛给陛下束腰带时就觉得陛下的腰细,他能轻而易举拢在怀里。   “将军一点不把朕的话当回事。”   冷淡的嗓音从头顶上方响起。   赵驰凛合上玉带扣,抬眼只见陛下表情也是淡淡的。   “臣没有。”   “朕说过,这些不是将军该做的。”   赵驰凛没拿陛下恕罪这套说辞,而是说道:“没有陛下的准许,臣下次不会了。”   祝蔚煊哼了一声。   赵驰凛望着他:“陛下恕罪。”   二人离得极近,将军的手还放在陛下的腰带上。   祝蔚煊忍不住训道:“……下次不准这般逾矩了,成何体统。”   赵驰凛:“陛下教诲,臣铭记在心。”   祝蔚煊:“还不松手。”   赵驰凛这才将手从他腰上拿开。   孙福有听到里头的动静进来,不曾想陛下已经穿戴整齐了,唯有那瀑布似的黑发垂在腰间,忙吩咐宫人送洗漱器具,他则是走过去为陛下梳发。   祝蔚煊坐到梳妆台前,孙福有感受着寝殿内的暗潮涌动,只做不知。   赵驰凛:“陛下,臣先告——”   祝蔚煊却打断:“将军留下洗漱完,陪朕用膳。”   赵驰凛自然不会拒绝:“是。”   孙福有给陛下梳完发,伺候着他洗漱,而将军留下,也在一旁洗漱。   用过早膳后。   祝蔚煊依然没有放将军回去休息,而是说道:“朕还有事要同将军交代。”   赵驰凛并无异议,跟着陛下去了书房。   祝蔚煊确实是故意的,他这夜算是休养了,将军熬了一宿,定是困倦,白日里他也不准将军去休息,如此这般,到了夜间将军定会精力不济。   梦里多少也会有些影响的吧。   ……   祝蔚煊突然停下:“将军困不困?”   赵驰凛在同陛下说边关之事,陛下让他事无巨细地将自己在边关每日都做什么讲与他听,美其曰了解将士们在边关的生活。   对于陛下今日的反常,赵驰凛岂会不知,之前他一宿未睡,陛下定会叫他好好休息,断不会还拉着他让他讲这些无关紧要之事。   陛下仿佛是不想让他休息。   赵驰凛:“臣还好。”   祝蔚煊:“将军是不是心里疑惑?”   赵驰凛也没问疑惑什么,仿佛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回道:“陛下这般做定有陛下的道理。”   祝蔚煊哼笑:“这是朕在惩罚将军。”   “将军不听朕的话,总是越礼,所以朕这是在惩罚将军,不准将军休息。”   赵驰凛:“……”   祝蔚煊端的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朕偏不叫将军睡。”   赵驰凛只觉得陛下耍小性子都是那么的招人喜欢,“陛下要罚臣,不准臣睡,臣便不睡。”   “只不过陛下待臣真好。”   祝蔚煊:“?”   赵驰凛:“臣听闻净无法师每次惹陛下不悦,陛下都杖责法师。”   “臣也屡次惹陛下气恼,陛下却没有杖责臣。”   祝蔚煊冷脸:“将军想多了,只不过将军是有功之臣,否则朕早就摘了你的脑袋。”   赵驰凛含着笑:“臣知道陛下不会。”   祝蔚煊:“……”   “今日一整天都不准睡。”   赵驰凛:“臣都听陛下的。”   祝蔚煊总觉得将军这是又痴心妄想起来了,定是最近自己太过纵容将军,才叫他又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等最后一场梦结束,他一定要和将军退到君臣守礼的距离。 第40章 晕了又醒,醒了又晕。   借着惩罚为由, 陛下真就一整日都不准将军去休息。   赵驰凛并无二话,也乐得陪在陛下身边,陛下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 陛下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晌午二人一起用过膳,祝蔚煊小憩了半个时辰, 赵驰凛依旧守在床旁。   祝蔚煊睁眼看到赵驰凛的那一刻, 心里莫名有些心虚, 只不过面上未表露出来, 端得是一派冷淡。   只是一夜未睡, 应当不会出问题的吧?   虽是这般想, 陛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将军可觉身体有何不适?”   赵驰凛:“臣还好,并未有何不适,陛下休息如何?可又有做梦?”   祝蔚煊:“这两日有将军守着, 朕不曾做梦。”   陛下那双乌黑盈润的眸子望过来, 可真就人抵挡不住, 再冷石更的心到陛下跟前也变得柔情似水起来。   赵驰凛闷咳一声掩饰情绪, “那就好,都是臣应该做的。”   祝蔚煊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掀开被子,就这么赤着足落在脚踏上。   赵驰凛目光不自觉落在陛下那双脚上, “陛下仔细受凉。”   祝蔚煊矜傲道:“朕觉得还好。”   赵驰凛闻言取过陛下那双月白系带袜,单膝蹲下就要为他穿上。   祝蔚煊却抬脚踩在他的膝盖上阻止他这个行为, 不咸不淡道:“将军又不听话了。”   赵驰凛感受着膝盖那团柔软触感,心痒痒的, 将军心中所想有多下流, 面上就有多正经。   “臣只是觉得陛下风寒刚好,还是仔细为好。”   祝蔚煊却不准他给自己穿, 赵驰凛的手背被轻踹了一脚,酥麻感顺着胳膊一路传入心脏,再也克制不住,直接伸手抓住了那不听话的脚。   四目相对。   祝蔚煊由着他握住自己的脚,也没挣扎,只居高临下觑着他。   赵驰凛镇定自若地为他穿上鞋袜,“臣债多不压身,陛下尽管罚臣。”   祝蔚煊:“……”   陛下心里对他的那点怜惜瞬间消散,没好气地又踹了他一脚。   待到晚间。   祝蔚煊:“将军今晚不必守着了,回去好生歇着。”   赵驰凛:“臣还好。”   祝蔚煊:“莫要逞能。”   赵驰凛:“臣觉少。”   祝蔚煊:“觉少和不睡觉是两码事,传出去旁人还要议论朕苛待臣子。”   不等赵驰凛开口,祝蔚煊态度极是强石更,用不容拒绝的语气:“朕命将军立即回去洗漱完就寝。”   赵驰凛虽然总是试探陛下对他的容忍度,却也是有分寸的,自懂得见好就收,“是,那臣回去了。”   祝蔚煊:“嗯,回去歇着。”   眼睛都熬红了,还要强撑。   孙福有今日伺候祝蔚煊沐浴时,发觉陛下心情不错,“陛下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   祝蔚煊:“何以这么问?”   孙福有笑道:“奴才感觉到的。”   陛下刚刚过来时步子轻快,不似平日里那般端着,眼底藏了一抹浅笑,此刻肩背松弛,整个人很轻松地趴在池沿上。   无一不彰显陛下今日情绪佳。   一想到今晚过后,再也不必入那乱七八糟的梦了,陛下心情确实不错。   祝蔚煊却言:“朕能有何喜事?”   孙福有:“瞧陛下说的,如今海清河晏,百姓安居乐业,就是帝王之喜。”   祝蔚煊笑骂:“就你会说。”   孙福有给他轻搓发尾,“奴才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祝蔚煊:“倒也没说错。”   如今这太平盛世确实是每个帝王的心之所向,先帝在位时,战乱不断,祝蔚煊自从坐到这龙椅上,也极是勤勉未曾懈怠,如今得以享几年安稳,也能稍稍喘口气。   祝蔚煊不可避免想到了将军。   将军功不可没。   孙福有见陛下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微上扬,没再多问。   回到寝殿。   陛下躺在龙床上却睡不着了。   两侧的琉璃灯盏轻晃,立在床旁守着的孙福有开口问道:“陛下?”   祝蔚煊坐了起来,孙福有听到动静将床幔挂起一侧。   “朕口渴。”   桌上温的有茶水,孙福有取来,祝蔚煊抿了一口,“孙福有,朕有些睡不着。”   孙福有接过杯子,闻言下意识道:“那臣去请将军过来。”   祝蔚煊:“?”   孙福有意识到说错话了,忙跪在地上,“陛下恕罪,奴才失言了。”   祝蔚煊:“朕瞧你最近也是越发放肆了。”   孙福有:“奴才以为陛下身体不适——”   祝蔚煊:“朕怎不知将军还会看病?朕身体不适,从前你都是急着要给朕叫太医的。”   还不是将军这几日都在这照看着,孙福有一时嘴快,不过他也最是知道他家陛下的性子。   孙福有对着自己的嘴连掌几下,“奴才胡言乱语,还请陛下责罚。”   祝蔚煊:“过后去领罚,杖责——十大板。”   孙福有之前擅作主张,如今又做不到谨言慎行,自然要罚,只不过到底是他跟前伺候多年的,身子骨也不似年轻人,陛下自是不能罚太重。   “让刘升武执行。”   陛下点名叫刘升武执行,也就意味着不必下那么重的力,孙福有:“谢陛下开恩。”   祝蔚煊淡道:“领了罚后,去太医那取些金疮药。”   孙福有磕头谢恩。   祝蔚煊:“起来吧。”   孙福有起身:“陛下若是睡不着的话,还有些安神的香,奴才让人给点上。”   祝蔚煊:“罢了,许是白日睡多了的缘故。”   孙福有:“小栗子最近学了些变戏法,奴才叫他进来给陛下解闷?”   祝蔚煊:“你那个义子?让他进来吧。”   小栗子是孙福有认的干儿子,二人同乡,是个可怜人,孙福有对他多有照拂,还想着等以后自己老了,让他在陛下身旁尽心伺候着。   孙福有笑道:“那奴才叫他过来。”   没一会儿,孙福有身后就跟了个瘦弱的小太监,年龄不大,一双眼睛倒是生的机灵,对着祝蔚煊跪拜行礼。   祝蔚煊披了件外袍,坐在凳子上,“免礼。”   小栗子不是内殿伺候的,平日里基本上是见不到陛下,此刻胆大抬头,只见烛光下,陛下好似他们那边庙里供奉的一尊不容亵渎的菩萨。   冷清矜贵,高不可攀。   小栗子不敢多看,垂首道:“奴才技拙,陛下莫怪奴才献丑。”   祝蔚煊:“朕且瞧瞧。”   小栗子闻言从袖中抽出一块方布,同陛下里外展示,再然后一挥手,方布抽掉露出下面的茶杯。   那茶杯是祝蔚煊刚刚喝过的,本来放在桌上的。   小栗子:“奴才这是隔空取物。”   祝蔚煊也没问他怎么做到的,同一旁的孙福有说道:“挺机灵。”   孙福有笑道:“能为陛下解闷就好。”   祝蔚煊罚了孙福有,却也因着孙福有赏了他的义子小栗子。   月上中天,陛下总算是乏了。   ……   祝蔚煊此刻立在柜门口。   周遭静悄悄,柜子里有窸窣的动静,卧房里没有男人的身影,祝蔚煊下意识打开了柜门,灯光投进去。   里头男人把脸埋在祝蔚煊在梦中经常穿的那套睡衣里,柜子里一片凌乱,男人被祝蔚煊的衣裳给包围着,许是感受到祝蔚煊的气息,抬起头,那眼睛红着好似要哭出来,“宝贝。”   屋子里的信息素味道实在太浓郁了。   祝蔚煊被熏得面热,手脚有些发.软:“你这是做什——”   话还没说完,男人跟只大狗似的,朝着祝蔚煊扑了过来,祝蔚煊被撞得往后仰,幸好他腰的柔韧性极好才得以稳住身子。   某人经常在床上夸他有一把好腰。   “宝贝,你去哪里了?”对方焦躁地把祝蔚煊抱到怀里,不停地在他后颈上舌忝。   本来腺体就很敏.感,哪里能遭得住他这样,祝蔚煊偏头躲着:“你别。”   男人充耳不闻,将腺体舌忝的发热发月中之后,张开嘴。   祝蔚煊顿时警惕起来,想推开他,却被牢牢禁锢在男人怀里,动弹不得,“宝贝不要离开我。”   “你敢——”   后颈被毫不留情地用锋利的牙齿刺穿,祝蔚煊痛的直接闭上了眼睛,额上一瞬间沁出细密的汗。   很快那被咬.破的皮肉被反复地舌忝舐,最后注入了信息素。   祝蔚煊被强劲的信息素冲击着,浑身跟过了水,不等他反应过来,很快就被男人抱离了地面。   对方看起来很是焦躁,发红的眼睛未见有清醒之色,只听几声布料被撕破的声音。   祝蔚煊赤身裸.体着被狠狠摔到了大床上。   “宝贝,宝贝……”男人喃喃。   祝蔚煊虽然知道他受易感期的影响有些不正常,但被如此对待还是有些气恼,抬脚就朝他踹了过去,却被男人攥在手中。   只见那唇在雪白的足背上不住流连,手指紧紧锢住祝蔚煊那削瘦的脚踝。   一路顺着小腿不停地在祝蔚煊那条笔直修长的腿落下密密麻麻的吻,恨不得要把祝蔚煊吃进肚子里。   直至停到腿.根。   祝蔚煊感受到他要做什么,耳垂不自在地泛着红,“不准亲那里!”   男人一副没听见的模样,拿鼻子鼎了鼎,“宝贝是甜的,好多甜水。”   祝蔚煊罕见的脸红了,恼羞成怒:“你闭嘴!”   “好喜欢。”   祝蔚煊没什么力气,把脸埋在了枕头中,一对白玉似的耳垂鲜红欲滴。   *   吊灯上璀璨的光有些刺眼,祝蔚煊已经没有力气抬胳膊遮挡,下一秒,他就被抱离了卧房。   浴缸里放满了水。   很快浴室里传出一些细碎的,暧昧的,引人无限遐想的声音。   *   祝蔚煊晕了又醒,醒了又晕,都不知过了多久。   整栋别墅全是信息素的味道。   ……   *   祝蔚煊觉得自己都快要坏掉了,高傲的陛下最终崩溃地掉下眼泪,却没得到想要的温柔对待。   “宝贝哭起来好漂亮。”   ……   祝蔚煊醒过来,已经是次日傍晚了。   他躺在床上,竟久久不能起来。   孙福有早上就领罚去了,杖责了十大板,因着收着力,倒也还好,只是行动间一瘸一拐,进来看了不下十次,此刻听到动静,“陛下,您可算是醒了。”   祝蔚煊连话都不想说,他到现在还有一种错觉。   孙福有没听到陛下声音,不免担心,“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毕竟睡了这么久。   祝蔚煊这才出声嗓音微哑:“没有。”   孙福有将床幔挂起,“陛下要起床吗?”   祝蔚煊却闭上眼睛:“朕没睡好。”   喜洁的陛下此刻也顾不上身上的汗,他实在是太累了。   梦里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仿佛死去又活过来再死去,一直交替着。   他这辈子再也不想体会了。 第41章 臣睡醒觉得那.话儿很痛   床幔重新阖上。   祝蔚煊此刻却毫无睡意, 他现在整个身子格外的敏.感。   只要闭上眼睛,就克制不住回想起梦中。   实在太疯狂了,他有几个瞬间真的觉得自己要坏掉了……   想到自己最后竟然还哭了, 陛下极不高兴,这么丢人的模样, 好在梦中之人没有记忆。   复又想起自己都哭了, 对方却毫不心疼, 反而愈发放肆, 这让祝蔚煊更不悦了。   孙福有在床旁守着, 自然知道陛下没有睡着, 有些放心不下,“陛下,要不奴才去宣太医吧。”   毕竟陛下都已经睡了将近一天一夜, 竟还觉得没睡好, 这实在不对劲。   祝蔚煊:“不必, 朕一直做梦的缘故, 睡得有些不踏实,才未睡好。”   孙福有:“那陛下再睡会,等什么时候饿了,同奴才说一声。”   祝蔚煊刚刚就注意到他走过来的动作, 知道他今日领罚去了,“孙福有, 你回去歇着吧,今日不必在跟前伺候。”   孙福有:“奴才这不碍事, 不影响, 其他人伺候陛下,臣不放心。”   说话间, 外头的小太监进来禀告。   孙福有出去听完,可不敢擅作主张,于是躬身立在床头朝着祝蔚煊说道:“陛下,将军过来了,说有事要见您。”   祝蔚煊想也不想就道:“不见。”   陛下早就打定主意,以后要与将军退至君臣守礼的距离。   孙福有:“那奴才这就出去同将军说。”   祝蔚煊:“等等……”   孙福有没等迈开步子,又被陛下开口给叫住了。   祝蔚煊慢慢坐了起来,伸手撩开床幔,“将军突然过来,许是有事。”   孙福有见状,陛下这就是要见将军的意思,忙蹲下伺候着陛下穿鞋袜。   祝蔚煊寝衣都汗湿.了,而且他不用照镜也知道此刻自己的状态很糟糕,“朕要沐浴,让将军先去偏殿等着。”   孙福有:“是,奴才这就叫人去准备。”   祝蔚煊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才起身,慢慢走到寝殿后面连着的浴房。   孙福有伺候他宽衣时,扌莫着他的寝衣透着潮湿,好好的怎就出了这么多汗,更别提陛下睡了一天一夜却看起来神色疲惫,精神不济。   “陛下可是哪里不适?一会要不还是宣太医过来看看吧?”   祝蔚煊:“朕就是没睡好。”   孙福有:“那您若是觉得哪里不适,可一定要和奴才说。”   祝蔚煊:“嗯。”   孙福有也就没再出声打扰陛下,仔细给他洗着头发。   等祝蔚煊出现在偏殿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天色渐暗。   “将军过来所为何事?”   赵驰凛转身就看到陛下穿着一袭繁复华丽的宽袖常服,头发用玉冠挽起,整个人神采奕奕,贵气十足。   祝蔚煊沐浴时间过长,那冷清的面容此刻未见一丝疲倦,反而被热气蒸腾的玉面桃色,漂亮夺目。   祝蔚煊一看到赵驰凛就不可避免想到梦中的情形,只不过将军什么都不记得,陛下也无法发作,只能端得是一派正色,走到主座上坐下,淡道:“坐。”   赵驰凛其实并未要紧事,只是他这一觉不知为何竟从昨夜睡到今日傍晚,醒来时疲惫不堪,而且这阵子无甚反应之处,带着痛意。   这些都不是重点,将军睡醒之后,想见陛下的念头很甚。   迫不及待想见到陛下,所以他就过来了,睡觉出了那么多汗,连澡都未洗,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就匆匆过来。   却不想等了半个时辰,总算冷静过来,在此期间,抬袖闻了闻,并无难闻的味道这才放心。   祝蔚煊又重复了一遍:“将军有何事?”   赵驰凛敏锐地察觉到陛下对自己的态度又有些疏远了,分明昨日还不是这般,他顿了顿:“臣——”   祝蔚煊居高临下看着他。   赵驰凛面色如常地改口:“臣今日醒来,那.话儿极是疼痛。”   眸光沉沉一瞬不瞬地望向高座之上的陛下。   祝蔚煊:“……”   能不痛吗?   也不看使用多狠,就没停过,痛也是该的。   赵驰凛:“陛下,臣该怎么办?”   祝蔚煊还能说什么,将军并无梦中的记忆,在他看来,那玩意都是因为他上次喂药的缘故导致的,他是罪魁祸首,将军提起这个询问自己,也不算过分。   “……朕宣太医给将军瞧瞧。”   赵驰凛却道:“不行。”   祝蔚煊:“?”   赵驰凛:“传出去了,于臣名声有损。”   祝蔚煊:“刘太医嘴很严实,不会传出去的。”   赵驰凛:“臣不放心。”   祝蔚煊觑着他,倒要看看他打的什么算盘,“那将军想如何?”   赵驰凛:“臣也不知道,只是臣害怕,先前没什么反应也就罢了,如今无缘无故很痛,陛下能理解臣吗?”   祝蔚煊:“……”   他理解,他当然理解,陛下浑身都痛!   某人梦里跟个疯狗似的,哪里都啃上两口,尤其是后颈,被反复地咬.破,更别提后面了。   陛下这辈子没遭过这罪,全都在某人身上体会了个遍,偏偏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赵驰凛上前一步,表情严肃且正色:“臣不想让别人知道。”   “可是又很担心。”   祝蔚煊懒得听他说话,要不是念在将军没有记忆,陛下恨不得好好教训他一番,出一口恶气。   “将军不愿意让太医给看看,同朕说,朕能怎么办?”   “朕能做的,只有给将军找太医瞧瞧。”   赵驰凛突然道:“臣可是又哪里惹陛下不高兴了吗?”   祝蔚煊自是不肯承认:“将军为何这般说?在将军眼中,朕就是那般好气之人吗?”   赵驰凛没言其他,而道:“臣愚钝,不知哪里惹恼陛下,还请陛下明示。”   祝蔚煊:“将军想多了,朕只是没睡好罢了。”   赵驰凛就这么看着陛下一言不发。   祝蔚煊被他看的没法:“……很痛?”   赵驰凛见陛下总算不似刚刚那么故作冷淡了,才低声道:“嗯,很痛。”   祝蔚煊哪里不知他想要什么,不就是想让自己哄哄他,虽说要打定主意远着他。   可将军到底还是有功之臣,那玩意表面上又是他造成的。   “自己检查了吗?”   赵驰凛皱眉困惑:“比平时还要毫无生气。”   祝蔚煊:“……”   这个话题于君臣之间有点逾矩了,他真的不想和将军聊这个。   赵驰凛却丝毫不觉得,上前一步走到陛下跟前,“陛下说会给臣治的。”   祝蔚煊克制住想训他的心,耐心道:“刘太医不会传出去的,先前就是他给你诊断的,朕让他过来给将军瞧瞧。”   赵驰凛又不说话了。   祝蔚煊自己都不舒服,还要同他这个罪魁祸首周旋,没好气道:“那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朕给将军摸摸?”   赵驰凛:“臣没有这个意思。”   祝蔚煊:“那你什么意思?”   陛下不舒服,语气就有点冲,神色也带了些不耐烦。   赵驰凛也不知自己怎么惹着他了,陛下对他喜怒无常,态度反复,今日更是无缘无故生他气。   将军也不想自讨没趣。   “臣不打扰陛下了,臣先回去了。”   祝蔚煊发作完也有些后悔,待瞥见将军那略微有些难堪的脸色,更是有些不知所措,见赵驰凛要离开,忙起身要拉住他。   不曾想动作过大,扯到腰了。   赵驰凛反应迅速地接过陛下,又很快松开他,退后与他保持距离。   祝蔚煊拉不下脸,只好继续端着高傲姿态:“将军随朕过来。”   说着抬脚就走,仔细听着身后有动静,将军跟上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赵驰凛沉默不语,静静地跟随在祝蔚煊身后,被带到了书房。   孙福有从外将门关上。   屋子里只有他二人。   祝蔚煊下颌微抬,示意将军坐到书房里那张供他平日乏了小憩片刻的软榻上。   赵驰凛却没动:“陛下何意?”   祝蔚煊:“朕让你坐过去。”   赵驰凛也没违抗他,走到榻旁坐下,自下而上看着祝蔚煊。   祝蔚煊哼道:“朕给你检查检查。”   这下总高兴了吧?   又怕他多想,陛下补了一句:“毕竟也是朕给你喂药导致的,朕也有些责任。”   谁知赵驰凛却起身:“多谢陛下,不用了。”   祝蔚煊见他还拿乔起来,也有些不乐意了。   “坐下。”   陛下板着脸,嗓音淬着冷意。   赵驰凛坐了回去。   祝蔚煊立在他跟前,命令道:“衣裳脱掉。”   赵驰凛:“……”   到底还是解开了腰带。   祝蔚煊冷哼一声,俯身凑近瞧了瞧,也不嫌弃,伸手拨动了一下。   赵驰凛垂眸看着陛下此举,低着头仿佛在他月退间……实在是令人无限遐想。   祝蔚煊见也没破皮,只不过却是蔫哒的厉害,应当还是因为太过度使用了,“这样痛吗?”   赵驰凛喉结攒动,却没说话,撑在榻上的手臂用力着绷紧。   祝蔚煊没听到声音,抬起头就撞进了那幽深暗沉的眼眸中。   “……”   祝蔚煊松手,往后退了一步,面上保持淡定之色,没再和赵驰凛对视,目光落在蔫头蔫脑的玩意上,“应该没什么,养养就好,明日若是还痛,就要宣刘太医过来瞧瞧了。”   赵驰凛:“嗯。”   祝蔚煊没想到自己都如此哄他了,将军还不满意,竟同他闹脾气,属实叫陛下没料到。   赵驰凛穿好衣裳后,起身:“若无其他事,那臣先回去了。”   陛下自觉已经做了自己最大的让步了,将军如此不懂事。   祝蔚煊也冷下脸,呵。   “嗯。”   赵驰凛离开后,孙福有进来,明显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陛下脸色很不好看。   不用想也知道陛下又在和将军置气。   孙福有心里叹气:“陛下,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祝蔚煊:“朕不饿。”   气都气饱了。   孙福有;“哎呦,您多少吃一些吧。”   祝蔚煊:“打些热水,朕要净手。”   孙福有只觉得莫名,好好的陛下怎么突然要洗手,他也没多问,陛下交代什么做什么就是,出门吩咐小太监去打水。   很快水就送来了。   祝蔚煊面无表情地洗着手。   孙福有在一旁瞧着,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洗什么,陛下那双冷白如霜的手很是洁净,根本看不出哪里脏污了。   祝蔚煊洗了几遍后,这才抬手,孙福有将巾帕递给他,又见陛下慢吞吞仔细地将手上的水珠擦掉。   孙福有不解陛下此举,是因为他不知道陛下这手刚刚摸过什么。   若是将军知道陛下洗了好几遍手,定是会气笑。   陛下就是为了表明,自己肯纡尊降贵碰那丑陋的玩意,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将军不感恩戴德,还同他耍小性子。   简直可笑。 第42章 他闹脾气,难道还妄想朕哄他?   果然如净无所说, 夜里没再入梦。   一夜好眠,不过祝蔚煊想到上次也是有几晚没入梦,后来又开始做梦了。   直到接连几日都没再与将军共梦, 陛下这才放心。   如今天气渐凉,也是时候启程回京了, 祝蔚煊处理完国事后, 同一旁伺候的孙福有说道:“派人同将军说, 收拾收拾, 明日回京。”   孙福有:“是。”   将军自打上次离开后, 便没再过来, 先前日日都要来,如此反常,孙福有心下疑惑, 不过也没表露出来。   而陛下只觉得将军不知好歹, 他都已经给他检查了, 竟还要同他闹脾气。   如此这般最好, 陛下巴不得他别来烦自己。   孙福有虽不知道陛下和将军之间到底怎么了,陛下这几日虽面上瞧不出什么,可他知道陛下心里不高兴,他也不好多嘴打听。   今日的奏折全是要让陛下立后纳妃, 尽快开枝散叶。   祝蔚煊烦不甚烦。   “陛下。”   祝蔚煊:“不必跟着。”   孙福有见状,便停下脚步。   祝蔚煊心中烦闷, 却又不全是因为奏折之事。   待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沁竹轩。   祝蔚煊:“……”   陛下当即面无表情, 不带丝毫犹豫转身就走, 却不想身后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陛下?”   祝蔚煊脚步顿住,只好转过身:“将军。”   赵驰凛上前一步走近, 同祝蔚煊行礼:“陛下过来是有事找臣吗?”   几日不见,赵驰凛陡然见到陛下过来,心蓦地猛烈跳动,努力控制住躁动的心,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平淡些。   祝蔚煊面上比他还要冷淡:“朕就想问问将军好了没?”   赵驰凛:“臣好多了,虽然还是没反应,不过已经不痛了。”   二人立在院外,举止都很端方。   祝蔚煊:“将军别太忌讳看病,还是要让太医给仔细调理着,别到时候时间拖久了,治不好可就麻烦了。”   赵驰凛:“……”   祝蔚煊:“哦,对了,明日启程回京。”   赵驰凛:“臣知道了。”   祝蔚煊看他这态度,心里更加不爽,转身就走。   赵驰凛忍了又忍,最终没追上去,只是立在原地,丝毫不掩饰眸中浓烈的情绪,似一张天罗地网,罩在陛下的背影上。   陛下不是总说他逾矩越礼,让他谨言慎行,那他就按陛下所说的,守君臣礼节。   赵驰凛不是傻子,他自是能感受到陛下对自己是有情意的,今日陛下孤身一人过来足以说明。   可陛下对他的态度又反反复复。   他要让陛下认清内心,于他们之间,恪守礼节真的是陛下想要的吗?陛下真就喜欢他那般吗?   孙福有见陛下冷着一张脸回来。   “准备弓箭。”   孙福有忙叫人去取。   一炷香后。   人型靶子又被扎成了刺猬,可见陛下心中的怒火烧的是有多旺,孙福有顿时明了,这惹陛下生如此大的气之人定是将军。   祝蔚煊扔掉弓箭还觉得不畅快。   孙福有只好劝道:“陛下,您仔细气坏身子。”   祝蔚煊面无表情,不肯承认:“朕没生气,朕只是许久未活动筋骨了而已。”   孙福有:“……那陛下您要练剑吗?”   祝蔚煊:“嗯。”   半个时辰之后,陛下鼻尖都沁出汗了,白玉的面颊似沾了些胭脂,拿剑的手微微颤抖,气息很不稳。   孙福有拿帕子给他擦着汗,心疼道:“陛下,今日就别活动筋骨了,明日还要赶路,莫要太劳累。”   祝蔚煊突然骂了一句:“不知好歹!”   孙福有给他擦汗的手顿了顿,不太确定:“陛下是说奴才吗?”   祝蔚煊冷着脸:“朕是说将军。”   陛下也只有孙福有可以说一说了。   孙福有其实也猜到,顺着陛下的话问道:“将军怎么惹着陛下了?竟让陛下如此生气,这几日好像都没见将军过来。”   祝蔚煊丢掉剑,冷哼:“朕不过就只是说了他两句,就同朕闹起脾气来了,不来更好,整日往朕跟前凑,朕还嫌烦。”   陛下口是心非的时候,话就会变多,孙福有最是了解,他要做的就是顺着陛下的意思——   “陛下是天子,说什么将军听着便是,将军如此不懂事,岂能同陛下闹别扭?”   祝蔚煊:“所以朕说他不知好歹,朕是天子,他做错了事,朕还训不得了?”   且不说他也没训,不过就是语气严厉了些,事后也给他检查了,竟还拿腔作势起来。   这几日不说来问安,刚刚见了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真是给他脸了。   孙福有:“陛下因着将军是有功之臣,对将军诸多包容,将军竟不怀感恩之心,实在是——罪大恶极!”   祝蔚煊:“……罪大恶极倒也谈不上。”   孙福有心里又一阵叹气,瞧瞧他们陛下如此生气,还能护着将军,将来那些大臣可有的忙了。   “陛下说的是。”   祝蔚煊一想到将军那个态度就不满:“身上都是汗,朕要沐浴。”   孙福有:“是。”   沐浴时,孙福有仔细斟酌,觉得他家陛下到底年轻对感情的事知之甚少,恐会被将军给拿捏住,这怎么能行。   “陛下也别同将军一般见识,将军同陛下闹脾气,还不是仗着陛下的纵容,才如此有恃无恐。”   祝蔚煊本来懒洋洋地趴在池边沿,闻言睁开眼睛,“什么意思?”   孙福有:“依老奴看,就是因为陛下对将军太好了,所以将军才敢这般。”   “因为将军知道陛下……”   祝蔚煊拧眉:“知道什么?”   孙福有哪里敢说知道陛下对将军也有些喜欢,他委婉道:“陛下总说将军是有功之臣,每次将军以下犯上,陛下往往都没惩罚将军,才叫将军愈发放肆,屡屡惹陛下不快,因为将军知道陛下不会怎么他。”   “奴才以为,陛下可以冷着将军,让将军好好反思自己。”   祝蔚煊:“孙福有,你说的有道理。”   孙福有:“将军同陛下闹别扭,就让他闹,陛下别放在心上,让他自个闹去。”   祝蔚煊:“他闹脾气,难道还妄想朕哄他,简直可笑。”   孙福有只觉得陛下都用上哄字了,这哪里是君臣之间该有的词,更是替那些大臣默哀。   “那自然不能哄,不然将军就愈发放肆了。”   祝蔚煊:“朕岂能容他放肆。”   孙福有:“陛下对将军多加冷落,将军定会反省。”   祝蔚煊若有所思。   翌日清晨。   陛下回京,阵仗依旧盛大,随行的宫人和侍卫足有五千余人。   祝蔚煊坐在龙辇上,将军过来行礼,高傲地连目光都没落他身上,不咸不淡道:“免礼。”   赵驰凛一言一行都透着规矩,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翻身上马,跟在陛下的龙辇后。   孙福有见惯将军对陛下是何态度,如今只觉得太过刻意,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祝蔚煊的龙辇上放着小案几,摆着点心茶水,抬辇的侍卫步子极稳。   今日天依旧阴沉,倒也凉爽。   净无也是骑马,今日覆的是月白绸带,几步到了将军跟前,同他并立。   赵驰凛觉察他有话要说,却没主动开口问。   净无:“将军可听说了,陛下此番回去是要纳妃。”   赵驰凛握住缰绳的手收紧,“并无听说。”   净无:“那许是将军平日里对这些事不大关注吧,不过咱们陛下人中之龙,龙章凤姿,那些京中贵女可是翘首以盼能入宫,获得陛下的恩宠。”   赵驰凛面色如常:“法师倒是像特意来我跟前说这些话。”   净无笑道:“将军真是说笑了,长路漫漫,我不过是来闲聊几句,将军不感兴趣就罢了。”   赵驰凛没说话。   净无仿佛真就是过来闲聊,又同赵驰凛说些其他的,只不过赵驰凛心不在焉,也没怎么搭理他,他却不哭的自讨没趣,反复说的更起劲,话题又往陛下纳妃上引。   “将军觉得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赵驰凛面无表情:“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岂是我们能讨论的。”   净无:“将军别那么严肃,咱们这又不是妄议陛下,只是陛下看着冷冷淡淡的,只是不知道哪家贵女能入陛下眼。”   赵驰凛听到他这话脸色越发沉寒,并未回他这话。   净无见状,总算是识趣地闭嘴了,他属实没想到二人梦中都这般了,陛下竟还未有所开窍,偏这位也是个能忍的。   行了一个时辰后,就开始下起大雨。   雨势实在过大的,还伴有雷声。   孙福有撑着伞护着陛下进了轿子。   祝蔚煊不可避免地淋了些雨,孙福有和宫人伺候着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袍。   陛下捧着热茶,头发披散在身后,孙福有拿布巾给他绞干头发。   这几日一直都是阴天,也未见下雨,谁知好巧不巧在他们回京途中下这么大的雨。   祝蔚煊听着外面雷神阵阵,交代道:“让大家原地休息,等雨停了再赶路。”   孙福有:“是。”   雨太大了,而且下的猝不及防,毫无准备直接兜头就是一阵浇,陛下坐的龙辇,上方有遮挡,倒也还好,其他人基本都淋成落汤鸡。   祝蔚煊浅啜了一口茶后,才慢慢开口:“让将军进来避雨。”   孙福有:“……是。”   陛下的轿子华丽宽敞,里头备用的衣物一应俱全,以屏风遮挡内还置有软榻可供休息。   赵驰凛湿哒哒地上.了陛下的马车,面色镇静,倒不显狼狈,不过他只立在马车门口,并未再进一步。   “臣参见陛下,臣鞋上有水——”   祝蔚煊:“进来吧。”   赵驰凛得了准许方进马车,孙福有取来干燥柔软的布巾,“将军擦擦头发。”   赵驰凛接过:“有劳。”   赵驰凛擦了擦脸上的水,而后解开滴着水的头发,沉默地擦着。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只见将军脚下全是水,打湿的衣袍贴在那高大的身上,显现出将军宽阔健硕的身材。   其他人的行李都放在最后头的轿中。   “给将军取一套干净的衣物过来。”   孙福有:“是。”   赵驰凛:“多谢陛下。”   祝蔚煊语气平平:“将军坐吧,喝些热茶暖暖。”   赵驰凛却没动:“多谢陛下,臣身上湿。”   祝蔚煊也就没再说什么,他爱站着就站着。   赵驰凛看了一眼祝蔚煊,见陛下穿着柿色的宽袖常服,披着乌黑的头发,此刻端坐着,清冷又高贵,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人的目光。   拥有着无上的权利,又生的这般举世无双,恐怕确实如净无所说那些贵女们翘首以盼进宫获得恩宠。   不行。   祝蔚煊感受到赵驰凛的目光,抬眸就看赵驰凛立在那里,也不擦头发了,只眸光深沉盯着自己看,只见那脸色愈发冷沉,不禁蹙眉:“将军在想什么?”   赵驰凛直白问道:“陛下此番回京要立后纳妃?”   祝蔚煊淡道:“这不管将军的事吧?”   赵驰凛只以为他是默认了,当即什么君臣之礼也顾不上了,“不行。”   祝蔚煊:“?”   “将军你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吗?”   赵驰凛:“臣知道,但臣不是胡言乱语。”   祝蔚煊也冷下脸:“朕即便要立后纳妃那也与将军无关,轮得到将军在这放肆?”   且不说他也没打算立后纳妃。   赵驰凛却坚持:“就是不行。”   祝蔚煊:“……你说不行就不行?给朕一个理由,不然朕定要好好惩罚你。”   真的是愈发蹬鼻子上脸了。   赵驰凛:“陛下要对臣负责。”   祝蔚煊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赵驰凛很认真道:“陛下要对臣负责。”   “陛下不能因为臣是男子就不负责,陛下看过臣的身子,扌莫过臣,还同臣亲过嘴,这些都是臣的第一次,陛下要对臣负责。”   祝蔚煊眼皮子直跳:“……” 第43章 陛下拿了臣的清白之身,难道不想负责。   马车死一般的寂静。   祝蔚煊被他这番话打的猝不及防, 都不知该作何反应,偏偏将军神色认真,大有一副真要叫他负责任的架势。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将军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幸好这时孙福有打破这凝固的气氛, 他取了将军的包袱过来,没直接进来, 而是立在马车外, “陛下, 将军的衣物取来了。”   祝蔚煊这才寻到自己的声音, “进来吧。”   这下连目光都没落到将军身上了。   孙福有得了准许, 这才从外打开马车门进来, 走到跟前,将包袱呈给赵驰凛,“将军。”   赵驰凛:“多谢公公。”   只不过他接过包袱依然立在原地没动, 眸子紧紧盯着陛下看。   而陛下仿若没感受到他的目光, 则是看向孙福有, 面上一派的若无其事:“孙福有, 再给朕倒杯茶。”   实际上孙福有进来就敏锐地察觉马车内气氛不对劲,此时再看陛下眸子闪烁,隐隐有些不自在,不用想也能猜到定是将军又说了什么?   只是他想不通陛下为何如此神色, 而不是气恼?   孙福有满腹疑惑,却也不动声色双手接过陛下递过来的杯子, 给陛下倒茶,“陛下。”   祝蔚煊装模作样地饮着茶。   孙福有见将军还杵在那里, 只好开口提醒:“将军, 您可以进里头把湿衣裳换下。”   祝蔚煊这才想起来,面上维持着镇定冷淡之色:“将军进里间把衣裳先换了吧, 仔细别——”   顿了顿,又把着凉二字给生生咽了回去,此时此景,可别叫将军以为自己多关心他似。   祝蔚煊:“去吧。”   赵驰凛却没有动,而是说道:“陛下,臣还有话要和您单独说。”   祝蔚煊:“……”   赵驰凛又同孙福有说道:“公公可否回避一下?”   孙福有忙看向陛下请示。   祝蔚煊不是很想听,毕竟谁知将军还会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可若是不同意,又怕将军当着孙福有的面胡言乱语,最终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孙福有这才躬身退了出去,在外关上了马车门,守在外面。   “陛下还未回答臣。”赵驰凛走上前一步。   回什么?这有何好回答的?难道还能真由他说的对将军负责,这实在太荒谬了。   祝蔚煊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将军先去里间把湿衣裳换掉。”   赵驰凛:“不用去里间,这里除了陛下又没旁人,臣身上陛下都已经瞧过。”   祝蔚煊:“?”   赵驰凛开始当着陛下的面解腰带,祝蔚煊只觉得他今日真的是疯了,怕不是刚刚淋了雨脑子进了水才这般不清醒。   祝蔚煊语气严厉制止他:“不准脱,去里间换。”   赵驰凛停下动作,“臣听陛下的。”   等将军拎着包袱进了里间,祝蔚煊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将茶送到唇边一饮而尽,觉得不够,起身立在桌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外面雨势未减,雷声轰隆,扰得人心烦意乱。   赵驰凛很快就换好了衣裳出来,就见陛下背对着他立在桌旁,乌黑柔顺的头发随意地垂至腰间,玉带将腰收得极窄,陛下看起来清瘦,可臀.部却生的挺.翘圆润。   祝蔚煊听到动静,转身就对上将军那毫不遮掩的眼神,好似要把他给吃了。   “……”   赵驰凛径直走到跟前,“陛下,您还未回答臣。”   祝蔚煊被他逼着后腰撞上了桌沿,极力与他拉开距离,“你想要朕回什么?”   赵驰凛自然地贴了上去,嗓音沉静:“陛下拿了臣的清白之身,难道不想负责?”   祝蔚煊闻言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你这根本就是胡搅蛮缠,你是男子,有什么清白之身?再说朕没拿。”   梦里拿的算不得数!   他们又没怎么。   赵驰凛听他这么说,那冷峻深刻的眉眼露出些许受伤之意,却始终坚持:“臣在陛下之前,一直守身如玉,怎么就不是清白之身了?臣又不是什么不三不四之人,陛下对臣亲了也扌莫了,难道就想这么算了?”   祝蔚煊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只好推开他,往桌子另一边站着,“你……说话就说话,别往朕跟前凑。”   赵驰凛瞥见陛下泛红的耳垂,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陛下神色间只有不知所措和些微尴尬之色,并无恼怒,这才放心。   祝蔚煊平复了一下,这才开口:“将军,你,你——”   赵驰凛打断道:“臣相信陛下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天子。”   不是,他怎么负责?将军若是女子,虽不够贤良淑德,封个贵妃也可以,可将军是男子,历朝历代哪有男子被封妃的?且不说还是将军这般人物。   据说邻国倒是有养男宠的风气,可——   祝蔚煊看了一眼将军那魁梧健硕的身躯,也够不到男宠的标准,那些男宠生的都是娇小可人,柔媚动人之色。   “将军,此事再议吧。”   赵驰凛:“陛下回去都要立后纳妃了。”   祝蔚煊:“……朕暂无这个打算。”   赵驰凛:“真的?”   祝蔚煊:“将军到底是从何处听说?立后纳妃之事朕怎么不知?”   赵驰凛毫不犹豫将净无给供出去,将军虽不知他何意,但知他没安好心,“净无法师刚刚特地告诉臣的。”   祝蔚煊一听是净无却不觉得意外:“朕知道了。”   赵驰凛:“陛下,那臣——”   祝蔚煊:“将军,适可而止。”   赵驰凛:“臣知道了。”   祝蔚煊见他这般听话,也不好训他,到底因他那些话,把心搅得乱糟糟,只觉得头疼,孙福有说将军种种放肆行为都是因着自己的态度。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都惯得他说出这般惊涛骇俗的话,偏自己还拿他没办法,可不就叫他肆无忌惮了。   但是……陛下这会又说不出重话。   “将军,以后切莫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不成体统。”   祝蔚煊坐下后,看向赵驰凛,语气平平倒是没训他。   赵驰凛:“不是乱七八糟的话,臣所说句句属实。”   祝蔚煊:“……先坐下。”   赵驰凛:“谢陛下。”   祝蔚煊对上将军投过来有些黏糊的目光,忙收回了视线,只觉得口干,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赵驰凛突然道:“陛下上次伤了臣的心。”   “臣当时醒了,特别想见陛下,于是迫不及待过去,却被陛下那般嫌弃。”   祝蔚煊听着他如此直白的话,迅速把水咽了下去,才没喷出来,眉不自觉拧紧了,“将军,你……”   这不行,这都已经无所顾忌,这可和陛下所想的退至君臣守礼截然相反。   祝蔚煊当即严肃道:“将军以后要谨言慎行,朕对你的纵容是有限的。”   赵驰凛却无畏道:“陛下若是想罚便罚吧,刚刚那些话都是臣心里话,臣从未同除了陛下以外的人亲过,扌莫过,臣的清白日月可鉴。”   祝蔚煊实在是无语了。   这只是上次因着药效亲了亲,扌莫了扌莫就抓住不放,这若是叫将军知道梦里之事,那不得直接逼他立后了?   “将军慎言。”   赵驰凛:“陛下不想听,那臣就不提了,陛下心里知道臣的清白就是。”   祝蔚煊都听不下去了。   孙福有被叫进来,见马车内气氛又有变化,让他说不上来的诡异。   陛下的神色似恼又不是,似嫌弃却不尽然,还带了点无可奈何。   而将军在他进来之时,已经收了神色,面上无甚表情,眉梢隐隐带了点似有若无的愉悦,想来心情比陛下要好。   孙福有内心沉重,陛下到底还是年轻,不是将军的对手。   孙福有立在祝蔚煊身旁:“陛下,这雨一时半儿有些停不下来。”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今到了晌午,总不能叫陛下只吃些点心,还是有些凉掉口感不佳的点心。   祝蔚煊倒是不在意,他也没什么胃口:“等雨停。”   赵驰凛:“臣骑马去前——”   祝蔚煊:“将军坐这就是,哪也不用去。”   赵驰凛:“臣担心陛下会饿肚子。”   祝蔚煊:“……”   孙福有万万没想到自己还在跟前,将军竟直接说这种暧昧的话,他只能做没听到,掩饰性地给陛下倒了杯茶水,同时又给将军也倒了一杯,让自己忙碌些。   祝蔚煊无语地瞪了赵驰凛一眼,“朕不饿。”   赵驰凛还要再说。   祝蔚煊:“闭嘴。”   孙福有沉默不语,赵驰凛也不再开口,马车内瞬间寂静无声。   祝蔚煊端起茶盏又饮了一杯。   孙福有:“陛下,要不奴才让刘统——”   去行宫之时,途中就是刘统领给陛下去买的吃食。   祝蔚煊:“不必,朕没胃口。”   说着冷淡地瞥了一眼赵驰凛,好似在传达都是因他。   赵驰凛毫不避讳地和陛下投过来的目光对视着,“臣的错。”   祝蔚煊警告地剜了他一眼。   孙福有把二人的互动看在眼中,“……”   最后孙福有很识趣地又退了出去。   等人一离开。   祝蔚煊发作道:“你刚刚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赵驰凛认真道:“臣确实关心陛下饿肚子,不是胡言乱语。”   祝蔚煊看他不顺眼了,觉得他这简直就是恃宠而骄,没好气道:“跪下。”   赵驰凛起身熟练地跪在他腿旁。   祝蔚煊瞧他跪的还挺开心的,只觉得他当真别是刚刚脑袋进水了。   “你乐什么?”   赵驰凛一本正经:“臣没有。”   祝蔚煊:“你有。”   赵驰凛仰头和他对视,“陛下真想听?”   祝蔚煊倒要看看他又要说什么,“不准隐瞒。”   赵驰凛说的有理有据:“陛下气恼臣,却只让臣跪着,陛下心疼臣,舍不得罚臣,所以臣高兴。”   祝蔚煊:“……?” 第44章 陛下,臣想亲你,日思夜想   外面的雷声总算是消停了, 雨势逐渐转小,直至放晴。   祝蔚煊让将军滚出马车,他现在真的不能再听到将军胡言乱语了。   休整的长队伍继续赶路, 只不过陛下没乘坐龙辇而继续坐在马车里,没一会马车外头, 净无参见的声音响起。   孙福有打开了车门放他进来。   净无上了马车, 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手中托着茶盏, 漫不经心问道:“听说朕要立后纳妃了?”   净无得知陛下召见他, 就知道是为了此事, “臣也是听说。”   祝蔚煊指腹摩挲着杯壁, “法师听谁说的?”   净无:“也没……臣就是途中闲聊,随口一说,还望陛下恕罪。”   祝蔚煊不咸不淡道:“哦?只是闲聊, 就聊到朕要立后纳妃了?还是同将军闲聊。”   “真是闲聊, 还是有意为之?”   净无:“臣冤枉啊。”   祝蔚煊抬手浅啜着茶。   净无从陛下面上猜不到他此刻在想什么,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大不了回去再领板子,他故意向将军提此事,已经做好挨板子的准备。   祝蔚煊喝完茶后,好似不追究此事, 开口问:“将军以后会想起梦中之事吗?”   净无:“这个……臣也不知。”   祝蔚煊居高临下觑着他 :“法师这么大的本领,还能不知?”   听说陛下语气中的嘲讽, 净无:“臣真不知,按理说都是有记忆的, 没出现过将军这种情况。”   祝蔚煊捕捉他这话的信息:“难不成还有好多人都被如此迫害?”   净无半真半假:“应当不会, 据说梦灵选人的标准很严格的。”   祝蔚煊:“什么标准。”   净无哪里敢说出标准,小命不要了吗?   “应当都是有身份之人, 但照目前来看,咱们这个世界,应当就只有您和将军被……迫害了。”   祝蔚煊:“这个世界?”   净无:“陛下可以这样理解,咱们周边有不少国家,在这个世上也有不少小世界,咱们这个世界只是其中一个。”   “陛下梦中经历的,和咱们这边不一样,可以理解为陛下去了别的小世界,那里也是真实存在的,也有真实存在的人像咱们这边一样在那个世界生活着。”   祝蔚煊若不是亲自经历过,听了这话定要以为他在胡言乱语,但事实确实是这样,到底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梦里的世界竟真的存在?”   净无:“是存在的。”   祝蔚煊突然道:“那些omega应该过的很可怜吧。”   净无一时之间不能理解陛下是何意。   祝蔚煊仿佛只是随口一说,话锋一转,语气顿时变得严厉起来,“你如此了解这个梦灵,所以法师在这其中扮演的是何角色?”   净无隔着绸布都能感受到陛下探寻审视的目光,到底是帝王,心思缜密,不好糊弄,陛下目光如炬,令他有些如芒在背。   “臣……”   祝蔚煊静静等着他开口。   净无:“臣,只是偶尔能通晓天意。”   祝蔚煊沉默着,目光依旧落在净无的脸上。   净无这下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任务还未完成,就被陛下给摘了脑袋。   只要不摘脑袋其他都好说。   “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臣,臣哪有梦灵那么大的本事。”   祝蔚煊不错过他的任何细微神色和动作,淡道:“朕如果没看错,法师这是在心虚?”   净无忙伏在地上:“臣冤枉。”   祝蔚煊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神色,倒也没动怒,“通晓天意,什么天意?”   净无:“……回禀陛下,暂时还未有天意。”   祝蔚煊:“起来吧。”   净无:“谢陛下。”   本来以为可以退下了,就听到——   祝蔚煊:“法师,朕只是暂时留你一条命,若是朕以后再入梦,那就是你脑袋搬家的时候。”   陛下警告的语气并不重,却格外令人心惊,仿佛不是说说而已。   净无后背当场出冷汗。   “陛下放心,一定不会的。”   祝蔚煊:“退下吧。”   净无:“臣告退。”   孙福有见净无下了马车,同他打了声招呼,便进去伺候,祝蔚煊手里握住个空杯盏,孙福有接过搁置在桌上。   “刚刚法师是何神色?”   孙福有回想了一下:“如释重负。”   祝蔚煊:“嗯。”   那看来至少不会再入梦这个事,法师没说谎,陛下也就放心了。   孙福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陛下,将军今日……”   祝蔚煊知道他想问什么:“孙福有,你说朕是不是太纵容将军了。”   孙福有心一横直接道:“奴才斗胆多嘴,奴才还未见过陛下对其他人这般纵容。”   祝蔚煊倒也没生气:“是吗?”   孙福有委婉道:“即便将军是有功之臣,但陛下也断不可过分纵容了,以免叫将军失了规矩。”   祝蔚煊:“你说的对。”   只不过将军如今变得胡搅蛮缠了些,罚他从他嘴里都成了心疼,实在叫他头疼。   -   赵驰凛:“净无法师还想说什么?”   净无骑马和他并立,意有所指:“我可不敢说什么了,只是闲聊,都被将军给抖了出来。”   赵驰凛淡道:“到底是闲聊还是有意为之还未可知。”   净无没说话,而是盯着赵驰凛看,不禁思索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怎就不记得梦中的事?   隔着绸布,赵驰凛都能感受到他的打量,赵驰凛却并不想和他打什么哑谜,西南方向有一小镇,赵驰凛轻踢马腹,骑着马去了镇上,不到二炷香时间,又追赶了过来。   赵驰凛骑马到车窗旁,“陛下,臣买了些吃的。”   祝蔚煊:“……进来吧。”   赵驰凛翻身下马取了打包的膳食拎着上了马车。   “不知合不合陛下胃口。”   孙福有接过他打包的膳食,一一摆放至桌,又用银针试了试。   祝蔚煊坐到了桌旁,“将军也坐。”   赵驰凛没坐他对面,而是坐到陛下身旁,不等孙福有伺候陛下用膳,已经扯下那荷叶鸡的鸡腿,放到了陛下面前的碟子中,“陛下,您尝尝,店里伙计说他家的荷叶鸡最正宗。”   祝蔚煊:“……”   陛下可做不来啃鸡腿的行为,御膳房的鸡肉那都是切成鸡肉丁或者鸡丝,再不就是煲汤。   孙福有在一旁提醒:“将军,陛下从不吃鸡腿。”   赵驰凛拿帕子擦着手指,“公公,有劳你帮我去看一下挟风。”   孙福有:“……”   他哪里听不出将军这是想支走自己,只好请示陛下。   祝蔚煊:“派人去看顾。”   孙福有:“是。”   孙福有一走,赵驰凛也没强迫陛下直接吃,毫无顾忌地拿筷子扯掉鸡腿上的一块肉,“陛下,您尝尝,刚出炉的,趁热吃最好。”   祝蔚煊只好拿起筷子夹起送进口中,慢慢嚼完后咽下,“还不错。”   赵驰凛直接取代了孙公公的活,他每样菜都说是最正宗的,祝蔚煊不知不觉吃了好多。   “朕饱了。”   赵驰凛给他舀了碗甜水,他知道陛下爱喝这个。   祝蔚煊赏脸喝了几口。   赵驰凛突然道:“陛下吃的比平时多。”   祝蔚煊:“?”   赵驰凛一本正经道:“臣伺候的好。”   祝蔚煊:“……”真是够了。   赵驰凛刚刚一直在投喂陛下,自己没吃,现在才开始拿起筷子解决掉剩余还有一大部分的饭菜。   察觉到陛下盯着自己看的目光,赵驰凛将最后一口饭咽下去,“可是臣吃的太粗鲁了。”   祝蔚煊收回了视线,垂下长睫,搅了搅面前那碗甜汤:“没有。”   赵驰凛却追问道:“那陛下刚刚为何一直盯着臣?”   祝蔚煊:“将军未抬眼,怎知朕一直盯着?”   赵驰凛:“臣感觉的。”   祝蔚煊:“将军的感觉不准,下次不准再感觉了。”   赵驰凛轻笑了一声。   梦中男人总是笑着的,可实际上将军很少笑,即便是笑也都是微不可查,转瞬即逝,极少像这般笑出声。   低低的嗓音透着愉悦,冷峻的眉眼舒展开。   祝蔚煊绷着脸,这次没问他又乐什么。   赵驰凛却笑吟吟看着他:“陛下说还有下次,是不是意味着陛下以后还会和臣一起用膳?”   祝蔚煊表情有点绷不住了,“将军,请你谨言慎行,朕没这个意思。”   赵驰凛却自顾自继续:“等回京之后,臣是不是就不能像在行宫那般,轻易见到陛下了?”   祝蔚煊:“……”   赵驰凛:“臣休沐时能进宫见陛下吗?”   祝蔚煊毫不留情道:“不能,除了有重要的事禀告朕,其余时间都不准进宫。”   赵驰凛收了笑:“知道了,都听陛下的。”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   赵驰凛:“那臣先退下了。”   祝蔚煊心说那你倒是起身啊,摆出这一副委屈模样给谁看?   “……休沐的时候可以进宫,不过朕很忙的,不见得有时间召见将军。”   赵驰凛稍稍恢复神采:“多谢陛下。”   祝蔚煊:“朕乏了。”   赵驰凛:“陛下进去小憩片刻,臣守着陛下。”   祝蔚煊想着他刚用过膳也不宜骑马,便没赶他:“随你。”   赵驰凛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跟着陛下进了里间。   又那么自然地要给陛下解腰带。   祝蔚煊蹙眉,忍了又忍最终没训斥他,好在将军只是给他宽衣,动作并未有不规矩。   祝蔚煊躺在榻上,阖上眼睛前,说道:“不准盯着朕看。”   赵驰凛:“臣知道,臣不看。”   祝蔚煊今日起得早,有些犯困,很快就睡了过去。   赵驰凛一开始是坐在不远处的圆凳子上,听到陛下均匀的呼吸声,起身坐到了榻上,这才开始肆无忌惮盯着陛下看。   将军经过今日的试探总算是明白,陛下吃哪一套了。   他若是退到君臣守礼,规规矩矩,高傲的陛下能做到比他更冷淡,根本不会如他设想的。   陛下吃软不吃石更,且遭不住他说那些表达喜欢的话。   赵驰凛满怀爱意地盯着陛下不知看了多久,最后实在克制不住,俯.身低头亲在了陛下的唇角。   “……”   陛下适时睁开了眸子,刚睡醒还有些茫然,和上方的将军对视着,下意识问:“将军这是做什么?”   赵驰凛没错开目光,“陛下,臣可以亲你吗?”   祝蔚煊因着一句话顿时清醒过来,斥道:“将军,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赵驰凛却直言:“臣想亲陛下很久了。”   “自从上次之后,臣在心里想了好久好久。”   祝蔚煊被他说的咽了咽喉咙:“……不准想!”   赵驰凛:“臣没法不想,臣日思夜想。”   祝蔚煊表情彻底绷不住了,拧着眉:“你想起来了?”   赵驰凛:“什么?”   祝蔚煊观察他的神色不似装的,只是今日这说话未免也太像梦里了。   “陛下是何意?”   “没什么。”   赵驰凛此刻只想亲他,克制不住地想亲他,“陛下,臣想亲你,可以吗?”   祝蔚煊:“……” 第45章 请陛下早日立后!开枝散叶!   “……不准。”   赵驰凛这次却没听, 而是直接低头吻在了他日思夜想的唇上,味道比他想的更加清甜。   祝蔚煊没想到他清醒的状态下竟敢这般以下犯上,开口训斥他, 刚好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舌被勾.缠住,将军的吻强势中又带了点温柔, 不断地搅.动着。   祝蔚煊抬手本来是想推开他, 后来不自觉搭在了他的肩膀。   里间不断传出引人无限遐想的声音。   一炷香后。   陛下被亲的都要喘不过来气了, 这才狠狠推开了将军, 顺手甩了他一耳光, 拧眉斥道:“放肆!”   赵驰凛熟练地跪在榻前, “陛下,臣帮您吧。”   祝蔚煊:“……”   谁听了不感慨一句将军“狼子野心”。   陛下的寝衣单薄,自然藏不住任何反应。   祝蔚煊冷着脸:“不需要。”   赵驰凛:“憋着伤身。”   祝蔚煊坐了起来, 神色冷冰冰的, 只是亲吻的时间过久, 冷清的眉眼变得绮丽, 唇瓣湿莹莹,鲜艳夺目,即便是生气也生出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味道。   祝蔚煊拿过一旁的毯子搭在腰间,抬脚就踹在了赵驰凛的肩膀, 骂道:“将军好大的胆子。”   赵驰凛稳了稳身形:“臣没忍住,请陛下惩罚。”   祝蔚煊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将军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有功之臣,笃定朕不会严惩, 才屡屡以下犯上。”   赵驰凛:“臣没有, 陛下怎么惩罚臣,臣都绝无二话, 只是臣……”   祝蔚煊瞪着他:“只是什么?”   赵驰凛:“臣改不了这个。”   祝蔚煊:“?”   赵驰凛跪的肩背挺直,一脸正派,端得是严肃禁欲之色,却言:“臣改不了也不想改,即便陛下重重惩罚臣,臣也不后悔刚刚亲陛下。 ”   祝蔚煊:“……”   陛下被他这一番话给噎住了,一时之间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岂料将军如此胆大妄为,得寸进尺,竟——   “谁准你做这个的!”   祝蔚煊因着他这个动作,嗓音都提高了,万万没想到他竟还蹬鼻子上脸了。   赵驰凛:“陛下仔细龙体,憋着对身体不好。”   语气认真,很是为陛下着想。   祝蔚煊面无表情地打掉他的手,“再敢放肆,朕将你手砍掉。”   不仅没让将军碰,陛下自己也未动手,掀开锦毯,下了榻走到外间,灌了两杯冷茶。   别以为他不知道将军打的什么主意,有一就有二,一旦自己准许他伺候了,那离将军爬上龙床也不远了。   祝蔚煊等反应下去之后,这才进了里间,却没叫将军起身,而是坐到了赵驰凛后方的圆凳子上。   赵驰凛转过身朝着祝蔚煊继续跪着:“陛下。”   祝蔚煊不咸不淡道:“将军眼里还有朕这个天子吗?”   赵驰凛认真道:“臣没有,只是陛下在臣心中既是天子也是倾慕之人。”   事到如今,祝蔚煊见将军在此事上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什么训斥都是枉然,但又不能不规劝,否则这厮指不定更要做出什么变本加厉的行为来。   “将军,你即便是再倾慕朕,也要守规矩,你是臣,朕是君,你如此这般,传出去成何体统?”   赵驰凛:“不会传出去的。”   祝蔚煊:“朕的意思是这个?”   赵驰凛:“倾慕之心无法控制,还请陛下恕罪。”   祝蔚煊沉了脸:“照将军这么说,臣子只要打着倾慕朕的幌子,都可以来亲朕了?”   赵驰凛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臣不是这个意思,臣以为陛下也是……喜欢和臣亲嘴的。”   祝蔚煊:“谁喜欢和你亲嘴了?朕看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赵驰凛:“可是陛下刚刚回应了臣,而且也起了反应。”   祝蔚煊像是被戳破了心思,恼羞成怒:“谁回应你了?且不说朕年轻气盛,有反应再正常不过!”   赵驰凛还在坚持:“臣觉得陛下不讨厌臣的亲吻。”   祝蔚煊冷笑:“朕说过,将军的感觉不准。”   赵驰凛便闭嘴不再多言。   祝蔚煊:“将军怎么不说了?”   赵驰凛还是那话:“臣就是倾慕陛下,臣改不了也不想改,陛下要打要骂,臣绝无二话。”   祝蔚煊觉得这话进行不下去了,也懒得再搭理他,“进京之前,将军也不必起身,跪在那里好好反思。”   赵驰凛:“是。”   还有半天的脚程,陛下被将军扰的头疼,只好拿了本书静下心翻看,而将军则是一直跪在他面前看着他,跪的端正,一动不动,直到进京,跪姿都未有分毫变化。   孙福有在外头请示:“陛下,经过将军府邸了。”   祝蔚煊这才放下书,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驰凛,“起来吧。”   赵驰凛:“多谢陛下。”   祝蔚煊也从凳子上起身,就见将军去取他的外袍,陛下觑着他。   赵驰凛顿了顿,又将陛下的外袍给放了回去,“那臣先告退。”   祝蔚煊:“嗯。”   赵驰凛迈脚又顿住,同祝蔚煊说道:“陛下别生臣的气了。”   祝蔚煊和他对视:“将军还在意朕生气?朕看将军巴不得把朕给气死。”   赵驰凛:“臣舍不得的。”   祝蔚煊实在懒得听他这些胡言乱语,黏黏糊糊的话,“滚!”   赵驰凛下了马车,孙福有进来,见陛下只穿了件寝衣,也不敢做多想,取外袍伺候着陛下穿上。   祝蔚煊:“将军的府邸应当修葺好了吧?”   孙福有:“是,昨日过来回禀,府上已全部修葺妥当。”   祝蔚煊:“嗯。”   马车一路驶进了皇宫。   赶了一天的路,陛下回去之后也没歇下,去了御书房,拟圣旨关于将军的封赏。   孙福有在一旁研墨着。   祝蔚煊写完圣旨后拿玉玺盖了章,让孙福有收好,明日早朝时宣读。   等忙完这一切后,祝蔚煊才去用膳。   孙福有伺候着陛下用膳,却见陛下在走神。   “陛下?”   祝蔚煊:“嗯?”   孙福有只以为他没胃口,劝道:“陛下,您多少吃一些。”   祝蔚煊突然道:“孙福有,今日将军说朕吃的比平时多。”   孙福有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陛下若是喜欢,奴才让御膳房明日也做晌午将军买的那些。”   祝蔚煊:“将军那是拐着弯说他伺候朕用膳比你伺候的要好。”   孙福有:“……”没看出来将军竟如此不要脸!   “陛下这般说,可也是觉得奴才伺候的不好?”   祝蔚煊:“朕没这个意思。”   孙福有却抬手擦了擦眼。   祝蔚煊:“……”   孙福有:“奴才每日只盼着陛下能有胃口多吃些,没想到将军背地里竟觉得自己没伺候好陛下。”   祝蔚煊哪里料到孙福有竟然联想到这层因素,只好替将军解释:“他也没那个意思。”   陛下就只是突然想到这个,顺口和孙福有说了一嘴,没想到倒让孙福有委屈了。   可陛下也不能说将军背地里变着法想和孙福有争宠吧?   孙福有当然知道将军是何意,他如何能让将军取代自己的位置,再说他伺候陛下多年,谁都没有他伺候陛下伺候的好!   “奴才虽然愚钝,但也能听出来将军这番话是说奴才的不是。”   祝蔚煊:“……也是朕对他太纵容了,倒让他口不择言,得意忘形了。”   孙福有听出陛下的袒护之意:“奴才也不是怪将军的意思,奴才就是难受没伺候好陛下。”   祝蔚煊只好宽慰道:“没有的事,你伺候朕多年,你如何尽心的,朕都看在眼里,将军,他也没那个意思,他就是随口一说,可能只是想同朕夸他自己。”   “行了,眼泪擦一擦,叫让人看了,还以为你失宠了。”   孙福有这才笑道:“奴才伺候陛下用膳。”   祝蔚煊:“嗯。”   为了防止孙福有想多,陛下晚膳也多吃了几口。   孙福有别提多高兴。   白日到底淋了雨,祝蔚煊去御池泡了会澡,等上龙床歇息,都已经是子时了,明日还有早朝。   好在如今不用再与将军共梦,一夜好眠。   翌日。   孙福有和宫人伺候着陛下穿衣洗漱,外面天微微亮,昨日落了场雨,能明显感觉到天气转凉。   清晨的风都带了丝凉爽之意。   大臣们一早就在殿上候着,今日殿中多了个生面孔,身量高大,面容严肃冷峻,周身透着不属于京城的肃杀之气,自是能猜出来此人是谁。   赵驰凛被一众官员围着寒暄,他有礼节地应对着。   等陛下过来时,大臣们立即按着官衔品阶站好。   祝蔚煊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地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行礼的大臣,目光在赵驰凛身上停顿了片刻又移开。   “众爱卿免礼。”   “谢陛下。”   大臣们起身。   祝蔚煊:“刚刚朕过来时,就看到众爱卿围着将军,想必都已经熟悉了。”   今日显然将军是早朝的主角,听到陛下的话,走到殿中央朝陛下再次下跪行礼,“臣,赵驰凛,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祝蔚煊穿着龙袍高坐在龙椅上,与私下大不同,周身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爱卿免礼。”   “谢陛下。”   赵驰凛也不见平日的放肆,就连眼神都透着规矩,大臣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么正派的将军,私下搂着他们威严的陛下亲嘴。   祝蔚煊:“将军回京这一路辛苦,朕都听说将军剿了几个匪窝,当真是神勇非凡。”   赵驰凛恭敬道:“都是臣应该做的。”   祝蔚煊:“将军莫要谦虚,将军屡立战功,此次回京,朕可要好好嘉奖将军。”   赵驰凛:“多谢陛下。”   祝蔚煊:“孙福有,宣旨。”   立在台阶下的孙福有双手取过一旁小太监捧着的圣旨打开。   “将军接旨。”   赵驰凛再次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大将军赵驰凛忠心赤胆,在边关十年间竭诚尽节,竭忠尽智,屡立战功,得此能臣,朕心甚悦,特命大将军任北营一品大都统一职,钦此。”   赵驰凛又是跪拜谢恩。   孙福有走到他跟前,赵驰凛接过圣旨,退到一边。   祝蔚煊还有一份圣旨,是对赵驰凛的赏赐,不过要等下了朝由孙福有带着陛下那些赏赐之物一并送到将军府。   孙福有高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接着就是那些大臣的主场了。   “陛下,臣有事启奏,如今陛下后位空置,臣以为陛下应当早日立后。”   “陛下,臣也有事启奏,陛下如今后宫空无一人,还请陛下早日立后纳妃。”   “陛下……陛下膝下没有龙嗣,臣以为陛下应当尽快开枝散叶!”   ……   自从孝期过后,每次早朝就是这些事了,陛下都听腻了。   祝蔚煊看向底下从大臣第一句话就开始面无表情的赵驰凛。   “对于诸位大臣所提,将军以为何?” 第46章 将军你好大的胆子!敢装醉!   大殿中, 因着陛下这句问话,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将军。   平日里他们不管言辞多么恳切,陛下要么充耳不闻, 要么就是转移话题,从不正面此事。   对此大臣们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陛下这般排斥立后纳妃, 即便是担心外戚干政, 皇后母家势力过盛, 大可以先寻些家世清白没有母家势力的女子充盈后宫。   陛下正值年轻气盛的年龄, 后宫空置, 实在是说不过去。   私下里,没有哪个大臣不偷偷怀疑过陛下是不是龙体……有什么难言之隐。   若真是这般,实在叫人忧心忡忡。   此刻陛下突然发问, 大臣们猜测陛下是不是在试探将军, 想看看将军的态度和反应。   说到底没有哪个帝王不忌讳功高震主, 将军战功赫赫, 威名远扬,陛下心里不见得没有旁的想法,只是因着将军的功绩封他一品大都统之职。   赵驰凛再次站到大殿中央,他面上无甚神色, 其他人也看不出将军心中所想。   “臣以为立后是国之大事,陛下自然要慎重再慎重, 多番考虑也是应当的。”   祝蔚煊心里爽了,大殿上的这群人互相看不上各怀心思, 却在他立后纳妃开枝散叶上达成共识上下一心。   如今有了将军, 恐怕将军比自己还要排斥立后纳妃呢,一想到以后有将军在此事上为自己冲锋陷阵——   祝蔚煊露出些许笑意:“将军言之有理。”   “这立后是国之大事是要慎重, 但陛下可以先充盈后宫啊!陛下您后宫至今空无一人,这如何才能开枝散叶啊!!”   都不用祝蔚煊开口的。   赵驰凛沉声道:“李大人有没有考虑过,嫡长子继承太子之位,若陛下还未立后,就先纳妃,妃子诞下皇长子,那将来皇后的嫡子该如何?”   “这……”   “将军此言差矣,不见得妃子怀的就是皇子,也有可能是公主。”   且不说先皇膝下子嗣就单薄,仅陛下这一个嫡子,其他都是公主,陛下如今也不知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哎,陛下继位太早了,做太子之时还未曾娶太子妃。   “就是,难道陛下迟迟不立后,就一直不选妃吗?”   那若是将来皇后一直怀不上嫡长子,其他妃子还不能生皇子了吗?当务之急,还是要开枝散叶!   当然这大逆不道之言是断不敢说出来的。   赵驰凛淡道:“这位大人慎言,陛下人中之龙,一丁点可能都不能冒险。”   众人:“……”   祝蔚煊就坐在龙椅上,听着将军舌战众臣,也不搭话,听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大臣们哪里料到将军长了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竟如此会反驳,几番下来,一个个哑口无言。   祝蔚煊这个时候开始出来打圆场,装模作样道:“好了,将军刚回京,大家别伤了和气,此事以后再议。”   朝臣哪里想到将军这是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只以为他是刚回京同陛下表忠心。   只等将来好好笼络将军,让将军和他们在此事上统一战线。   “还有其他事要禀告吗?没了就退朝。”   那自然是没事了,就这么一件重大之事,其他之小事已经写了折子。   孙福有拖着腔调:“退朝。”   祝蔚煊起身,大臣们跪拜。   等陛下一走。   将军又被大臣们给围住了。   赵驰凛当然知道他们要说什么,面上不动声色,端得是不苟言笑,冷峻严肃之姿。   “将军,你刚回京还不知道,咱们陛下很排斥立后纳妃。”   “就是,这国之根本就是子嗣,陛下这后宫空无一人,这什么时候才能——”   赵驰凛打断:“诸位若是逼的太紧,陛下自然不喜,所以才会排斥。”   “这……”真的是这样吗?   赵驰凛:“我虽不及诸位与陛下相处时间久,但观陛下极其不喜被人逼迫,若是诸位每次上朝都要提及此事,恐怕会适得其反。”   “那将军以为何时提最好?”   赵驰凛:“自然是在最为合适的时机。”   不等这些人问什么是合适时机,赵驰凛说完这话抬脚就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想这个时机。   许是将军模样实在太过正派了,大臣们丝毫没有怀疑将军的话。   -   祝蔚煊正在用早膳。   孙福有一旁伺候着,能明显感受到陛下心情愉悦,他当然知道是因何事,开口道:“奴才今日还是第一次见朝中这些大臣吃瘪呢。”   毕竟都是朝中重臣,祝蔚煊懒得和他们一般计较,尽管他们在此事上均藏了心思,可这立后纳妃开枝散叶确实也是国之大事,无可指摘。   不过刚刚赵驰凛站在大殿之上和他们你来我往的场面当真是大快人心。   高傲如陛下,确实如将军所言不喜别人强迫他,尽管这立后是国事,可祝蔚煊心下也当成自己的私事,在这一点上,陛下其实和将军内心的想法一样,皇后是他的妻子,生同床,百年之后还要一起共葬皇陵,自然得是他心悦之人,不然死了还要同穴。   祝蔚煊嘴硬:“将军也就今日看起来顺眼一些。”   孙福有笑道:“只怕将军此刻正被诸位大人围着劝导。”   祝蔚煊:“他们倒是在此事上下一心。”   随他们怎么劝,只要将军一日倾慕他,任凭他们费嘴皮子也无济于事,陛下自不在乎。   孙福有伺候完陛下用膳后,便携带着赏赐之物出宫。   将军府连牌匾都是新做的,陛下亲自提字,颇具气势。   听到下人禀告。   赵驰凛来前厅接旨,孙福有身后几大箱子占据整个大厅,里头都是陛下赏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从国库里挑的一些珍稀玩意。   孙福有念完圣旨后,将清单交于赵驰凛,“将军,您核对一番,老奴好回去复命。”   赵驰凛谢恩后,将清单递给府上的管家,“劳烦公公了。”   而后命人给孙福有看茶,一炷香后清点完毕,孙福有起身:“那老奴就先回去了。”   赵驰凛:“公公稍等,我刚好还有要事禀告陛下,且同你一起回京吧。”   孙福有见他端得是一脸正色,哪里不知他真正用意,什么要事,还不是想见陛下!   “那将军刚好随老奴一起回宫吧。”心里作何想,孙福有明面上还是要给足将军面子。   赵驰凛:“有劳。”   将军府大门口,停着孙福有乘坐的马车,毕竟是陛下跟前伺候的红人,马车相较于普通官员那也是极舒适宽敞。   孙福有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闲聊:“得知将军回京,陛下特地命人重新修葺了将军府,将军住着可还习惯?”   赵驰凛撩开袍裾上了马车,“陛下抬爱,一切都好。”   二人坐上马车后,孙福有不找话说后,马车便一阵寂静,赵驰凛倒是很习惯,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少言寡语。   只是苦了孙福有,不知将军和陛下之间的关系时,他对将军那还是敬重的,一想到将军对陛下的心思,孙福有看将军就没先前那般顺眼了,幸好将军府离皇宫不远。   御书房外。   孙福有:“将军在此等候,老奴先进去禀告陛下。”   赵驰凛颔首。   刘升武在巡逻,打老远就看到赵驰凛过来,这会也走来,笑着打招呼:“恭喜将军,回头去将军府讨酒喝。”   说的是陛下今日封赏之事,上次将军在匪徒刀下救下刘升武,刘升武养好伤特地去道了谢,自觉和将军有几分交情。   赵驰凛:“刘统领过来,将军府自然敞开大门欢迎。”   书房内。   祝蔚煊还没等孙福有禀告,就已经听到了赵驰凛的声音,“将军过来了?”   孙福有走近,陛下跟前伺候研墨的小太监躬身退下给他腾位置,“将军说有要事禀告陛下。”   祝蔚煊今日心情不错,听了这话只是哼了一声,也没说传,“将军在和谁说话呢?”   孙福有:“应当是刘统领,估计是讨酒喝,毕竟将军今日得了封赏,估计拜帖不少。”   祝蔚煊:“朕一向赏罚分明。”   孙福有赞美道:“陛下乃千古明君。”   祝蔚煊面上不显,实际上也爱听这些话,眼底浮现笑意,“且让将军在外头等一等。”   孙福有:“是。”   祝蔚煊继续批阅奏折,约摸小半个时辰后,陛下批完奏折放下朱笔,“让将军进来。”   孙福有立即出去传,“将军,陛下让您进去。”   赵驰凛得了陛下准许后,方抬脚进御书房。   祝蔚煊见他进来,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等他行礼后,才开口淡道:“将军有何要事?”   赵驰凛:“臣特地来谢陛下赏赐的。”   祝蔚煊也不意外,不就是变着法子过来见他,分明早朝时刚见的,“哦,将军既然谢过赏,若无其他事,就退下吧。”   赵驰凛却道:“陛下忙完了吗?”   祝蔚煊:“只是暂时。”   赵驰凛:“今日天气不错,听闻御花园的花开得甚繁,陛下能否带臣逛一逛?”   祝蔚煊:“……”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如今快到晌午,等逛完就该用膳了,到时将军又可以名正言顺留下。   赵驰凛:“陛下,可以吗?”   只是逛个御花园而已,陛下能说不可以吗?   祝蔚煊起身,板着脸:“ 将军小小请求,朕岂有不应的道理。”   赵驰凛:“多谢陛下。”   一场秋雨一场寒,阳光都变得和煦起来。   祝蔚煊走在最前,赵驰凛落了一步跟在他的身后,再往后随行的是孙福有和刘升武,还有一众侍卫。   御花园里各种名贵的花被精心栽培侍.弄,开的争奇斗艳。   只不过赵驰凛眼中只有陛下,这些娇艳美丽的花在他眼里都比不上陛下的朱颜玉貌。   祝蔚煊知道有旁人在将军不好开口,于是屏退了众人,让他们在外等着,自己则是纡尊降贵领着将军赏花。   赵驰凛因着陛下此举克制地笑了笑。   祝蔚煊不用回头都知道他一定在傻乐,冷哼:“将军在边关应当看不到这些花,今日可以好好观赏,今年的菊花开的极盛。”   赵驰凛眼里只有陛下:“嗯,观之只觉光彩耀目。”   祝蔚煊哪里听不出他说自己:“……”   懒得搭理他,对于将军,陛下训斥的都累了,白费口舌也不见他听,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将军若是不赏花就回去。”   赵驰凛这才将目光从陛下身上移开,看向那茂盛的花,各种颜色都有,格外绚丽灿烂。   祝蔚煊也好久未赏花了,虽然将军只是打着赏花的借口,陛下还是带着将军逛了一圈,“等腊梅开了,雪中煮酒赏梅,别有一番雅致。”   赵驰凛:“到时臣陪陛下喝酒赏梅。”   祝蔚煊只是随口一说,见他还接上话了,“将军不是不爱饮酒吗?朕几次赏酒,将军都不曾多沾,还是算了吧。”   赵驰凛:“臣是不胜酒力,怕多饮会在陛下跟前失态,所以才不敢多沾。”   祝蔚煊只当他是借口,却不可避免想到那晚的梦,梦中二人喝着那颜色鲜红的酒,行的那些事。   赵驰凛见祝蔚煊微微晃神,“陛下?”   祝蔚煊收敛神色:“不胜酒力就少喝,免得失态,做出些不妥之事。”   赵驰凛:“陛下教训的是。”   祝蔚煊:“行了,这御花园逛过了,朕也乏了,回去吧。”   赵驰凛:“陛下刚刚在想什么?”   祝蔚煊觑着他:“朕想什么还得和将军汇报?”   赵驰凛:“陛下恕罪,臣失言。”   祝蔚煊抬脚:“你失言的还少了?”   不过陛下此刻也未怪罪便是。   赵驰凛跟上,开始得寸进尺:“已经晌午了,陛下是不是该用膳了?”   祝蔚煊冷呵,他就知道。   御膳房每日精心准备着陛下的膳食,虽然祝蔚煊没有奢靡铺张的习惯,只是帝王用膳的规格在那摆着,一道道精美的膳食摆放至桌。   因着陛下款待将军,自然有酒。   宫人在一旁为将军斟酒,这次赵驰凛没再像先前两次那般,而是主动站起,朝陛下举杯:“臣敬陛下。”   祝蔚煊自然赏他面子,端起酒盅微抿了一口,“将军不必多礼,坐下吧。”   赵驰凛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得陛下抬爱,臣感激不尽,臣再敬陛下一杯。”   祝蔚煊便抬手再次抿了一口:“将军忠心赤胆,朕都看在眼里。”   赵驰凛又饮了一杯:“多谢陛下。”   祝蔚煊:“好了,别一直喝酒,今日有几道菜味道不错,将军也尝一尝。”   赵驰凛坐下,“谢陛下。”   祝蔚煊哪里不知将军此举是因为自己在御花园说的话,先前将军不管是因着什么原因不多饮,如今却是向他表明在他跟前不怕喝醉。   用膳期间,将军也喝了几盅,祝蔚煊也没当回事,这酒后劲足,可将军看起来不像是不胜酒力之人,在御花园那话陛下只当他是借口。   不曾想等用完膳,赵驰凛抬起头看向陛下,眼神都已经不清明了,“陛下,那您休息,臣,臣先退下。 ”   祝蔚煊:“……你喝醉了?”   赵驰凛摇摇头:“臣,臣没醉。”   这还没醉呢?说话都迟钝了!   祝蔚煊:“将军喝醉了,叫人送些醒酒汤。”   孙福有:“是。”   赵驰凛说着要起身:“臣没醉。”   祝蔚煊见他身形都晃了一下,只觉得眼皮子发跳,“都退下,孙福有扶将军进偏殿休息。”   孙福有走到赵驰凛身旁,“将军,老奴扶您去歇息。”   赵驰凛慢慢道:“我想要陛下扶。”   得亏殿内伺候的宫人都已经退出去了。   孙福有生怕他酒醉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忙劝道:“哎呦将军,您喝醉了,别说话了,老奴扶您去休息。”   赵驰凛坚持:“我要陛下扶,陛下,臣——”   祝蔚煊已经走过来了,和孙福有想的一样,斥道:“给朕闭嘴。”   “孙福有你先出去。”   孙福有只好躬身退出,在外头守着,殿内里间也有休息之处。   祝蔚煊蹙眉:“酒量这么差。”   赵驰凛已经抓住了祝蔚煊的手握住,“陛下,您扶我。”   祝蔚煊:“简直放肆,酒量这么差还喝这么多。”   陛下虽这么训斥,还是纡尊降贵拉了他一把,没想到赵驰凛从椅子上起身后,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把脑袋埋在祝蔚煊的脖颈中,“陛下……”   他那么大的块头扑过来,祝蔚煊差点没站稳,气恼道:“等你酒醒了,朕就治你的罪!”   一边拖着他进了里间,谁知道将军喝醉了这么粘人,陛下本来想把他丢到床上,不曾想将军不撒手,二人一齐摔到床上。   毕竟将军那么大的块头,就这么压.过来,陛下铁定会被砸到,谁知将军却护住了他,两人位置调换,陛下摔在了将军的怀里,脸埋在了将军那弹性十足的月匈肌上。   祝蔚煊摔的有些懵,还未反应过来,又被压.在了床上。   赵驰凛在上方,哑着嗓音道:“陛下,臣要亲你。”   祝蔚煊:“……不准亲!”   赵驰凛已经亲了上来,含.着祝蔚煊的唇,亲的比昨日在马车中要凶得多,也急切得多。   祝蔚煊尝着他嘴里那浓烈的酒味,都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上次那个梦里。   赵驰凛借着酒劲,亲的格外放肆。   祝蔚煊都快要窒息了,喉咙痒极了,将军的舌头恨不得扌甬到他嗓眼中。   祝蔚煊反手就是一巴掌,“将军你好大的胆子!你敢装醉!”   赵驰凛也没想真瞒,刚刚摔下去他下意识就护住了陛下,行动敏捷地不像酒醉之人,陛下自然能察觉。   “陛下恕罪。”   祝蔚煊都要被他气死了:“闭嘴,从朕身上起开!”   赵驰凛起身后,熟练地跪在陛下面前,祝蔚煊坐在床上冷静,许是他也喝了点酒的缘故,怎么都消不下去。   祝蔚煊有些烦躁。   赵驰凛:“陛下,臣帮您吧。”   祝蔚煊瞪着他。 第47章 陛下轻贱臣   陛下并未开口。   内殿静悄悄的, 只余下略有些重的呼吸声。   祝蔚煊长这么大,一惯清心寡欲,在与赵驰凛共梦前, 连自.渎都不曾有过。   客栈那次,陛下给将军喂药导致他有些不清醒, 待察觉到将军的意图后, 陛下迫于无奈才肯用手, 实际上也极其不熟练, 最后还是将军握住他的手弄的。   祝蔚煊实在是憋得有些难受, 那张白玉似的清冷脸蛋, 一点点晕染成粉色。   但如今不是在梦中。   不可以的。   赵驰凛知道依着陛下的性子,决计不可能开口同意,于是不再询问, 而是跪在地上直接伸手去解陛下的月要带。   “……”   祝蔚煊没伸手阻止, 只是哑着嗓子, 毫无威慑力地训斥:“……大胆。”   他话音刚落, 将军就低下了头。   陛下没忍住泄.出几声低吟,手不自觉按在了赵驰凛的脑袋上。   赵驰凛从未做过这活,却不知怎地,仿若无师自通一般伺候着陛下, 嘴巴被占着,说话有些含糊:“陛下, 你要是觉得舒服,可以抓臣的手, 不要——”   祝蔚煊羞恼道:“谁觉得舒服了!”   赵驰凛知道他口是心非, 便闭了嘴,由着他扯着自己的发尾。   屋里静谧极了, 只能隐约听到吞口因的声响。   陛下坐在床上,上身龙袍整齐地穿在身上,只脚踝处堆叠着明黄色的小裤,月要带是敞开的。   衣袍下将军埋头正尽心伺候着他。   ……   赵驰凛依旧是跪在地上,表情严肃且正派,若不是唇边还残留些许未咽下去的米青,很难发现他刚刚是在做什么。   祝蔚煊高.潮的余韵过后,总算是回过神了,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道:“也不怕吃坏肚子,还不滚去漱漱嘴,像什么样子。”   赵驰凛:“谢陛下关心。”   祝蔚煊因他这话又想发作了。   到底谁关心了!简直不知寡廉鲜耻!   赵驰凛倒是神态自若地起身去外间拿茶漱了漱口,只觉得陛下那物也生的秀致漂亮,惹人喜爱,味道也很好。   陛下身上,无一处是他不喜欢的。   祝蔚煊哪里知道将军面上端得是一本正经,脑海里竟然还在回味。   陛下此刻正在懊恼,都怪自己一时之间没守住,让将军得逞了。   可……陛下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将军低头用嘴伺候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他都喜欢极了。   根本没法阻止,实在是太舒服了。   赵驰凛进来时,唇边已经干净,他都不用陛下开口,熟练地跪下,一副甘受惩罚的模样。   祝蔚煊衣袍穿戴整齐,居高临下看着他,开始秋后算账:“好啊,将军竟然装醉欺骗朕——”   赵驰凛解释道:“陛下,臣没有,臣说过自己没喝醉,还不止一次。”   祝蔚煊:“……”   “可你的种种行为却在向朕传递你喝醉了!”   赵驰凛认错:“臣久未喝酒,确实一时之间有些晕乎,叫陛下误会了,不过此事也怪臣,陛下惩罚臣吧。”   祝蔚煊无语。   白日刚封赏的,如何惩罚?   他除了私下让将军跪着,还能做什么?且不说将军皮糙肉厚,打他巴掌陛下都觉得手疼,更不提将军那黏糊的态度,恨不得亲他掌心。   事实上,赵驰凛并不觉得自己有何错。   他喜欢陛下,自然要想法设法地接近陛下,想要同陛下共处,多待在一起。   他喜欢陛下,自然控制不住,想要牵陛下的手,搂陛下的腰,亲陛下的嘴……还有更甚之事。   赵驰凛:“陛下,别气恼臣了。”   祝蔚煊骂他:“迟早被你给气死!”   赵驰凛:“臣过两日就去北营上任了,除了早朝和休沐,其他时间也烦不到陛下。”   祝蔚煊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休沐也不准进宫烦朕。”   赵驰凛不出声了,显然是不愿意。   陛下都习惯了,每次将军不愿意的时候都会沉默对待,当真是气人。   祝蔚煊顿了顿,视线在赵驰凛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   赵驰凛顺着陛下的视线垂眸,“……”   祝蔚煊立在将军跟前,抬脚毫不客气地踩在那至始至终都毫无反应的玩意上,微微用力碾了碾,“还没好?”   赵驰凛因他这个动作,月要腹和大腿的肌肉都绷紧了。   祝蔚煊这才觉得出气,收回脚, “将军也不着急,可别以后都这样了。”   虽然陛下语气正经,神色也正经,可将军却能从其中听出一丝幸灾乐祸之意。   “……”   祝蔚煊又意有所指:“将军如此这般,不知羞耻为何物,还怕被别人知道吗?依朕瞧还是尽早让太医给调理调理,可别到时候中看不中用了。”   赵驰凛:“多谢陛下夸赞和关心。”   祝蔚煊:“?”   赵驰凛镇定道:“陛下夸臣中看。”   祝蔚煊骂都懒得骂他了,且跪着反省吧。   赵驰凛突然道:“陛下放心,臣会治的,不会不中用的。”   祝蔚煊冷哼:“将军不是一直想取代孙福有在朕身边伺候,要朕说不中用了更好,刚好可以来伺候朕。”   赵驰凛知道陛下在说气话:“陛下若是愿意,臣以后可以像今日这般——”   祝蔚煊怕的就是他借此提这个要求:“给朕闭嘴。”   “你若是再敢放肆,仔细——”   也不可能真摘他脑袋,“以后朕就不再单独召见将军了。”   这话远比摘脑袋更有威慑力。   赵驰凛:……是。”   祝蔚煊:“将军就在这跪着吧,没有朕的准许不能起身。”   赵驰凛见他要走:“陛下去哪里?”   祝蔚煊斜晲他:“怎么?朕要回寝宫休息,将军也要跟着去吗?”   赵驰凛:“陛下就在此处歇息吧,臣保证不打扰陛下。”   祝蔚煊懒得搭理他,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胆大妄为之事,于是甩袖离开,丢下一句:“好好反省。”   孙福有见祝蔚煊出来,小太监还端着醒酒汤,因着陛下在里头,不知道是何情形,孙福有不放心,命他先在外候着。   “陛下,这醒酒汤——”   祝蔚煊还在罚跪将军,肯定不能让别人看见,交代道:“将军在里休息,不必进去打扰。”   孙福有:“是。”   祝蔚煊回了寝殿,脱了龙袍休息。   毫无睡意,心烦意乱。   孙福有隔着床幔听到陛下翻了几次身,躬身询问道:“陛下可是睡不着?”   祝蔚煊:“嗯。”   孙福有猜测:“可是将军醉酒说错话,惹着陛下了?”   毕竟陛下和将军在里头待了那么长时间,难保将军不会借酒言行放肆。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以后没事不准在朕跟前提他。”   那看来就是将军惹着陛下了。   孙福有:“陛下莫恼,奴才不提了。”   祝蔚煊侧着身子,阖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刚刚将军低头伺候他的情形。   陛下又有些意动,身子微微发热。   祝蔚煊只好睁开眼,坐了起来:“孙福有,给朕倒杯凉茶。”   孙福有忙倒了杯茶水过来。   祝蔚煊撩开床幔,孙福有眼尖地瞥见陛下的反应。   他们陛下从前清心寡欲,不懂情.爱,如今倒是开了窍,可这开窍的对象却是……哎!   祝蔚煊接过凉茶一饮而尽。   孙福有又给陛下倒了一杯。   只不过这光喝凉茶,也无济于事。   孙福有:“陛下。”   祝蔚煊刚被将军伺候着,尝了甜头的身.子,哪里这么容易消下去。   “去准备凉水。”   孙福有立即跪在地上:“哎呦,那怎么能行,陛下,仔细龙体啊,您,您要不自己给弄出来,也别用凉水啊。”   他知道陛下的性子,自然不敢提议让陛下宠幸宫女,说了怕是要挨骂。   祝蔚煊:“……”   陛下压根就不怎么会,哪里能弄出来。   祝蔚煊只好看向孙福有。   孙福有要不怎么能是陛下跟前的红人,陛下一个眼神,他立即心领神会,“奴才叫人准备凉水。”   祝蔚煊:“嗯。”   好在离得不远。   门外的宫人见孙福有过来,行礼:“孙公公。”   孙福有抬脚进殿往里走,停在屏风后,没贸然进去,“将军,陛下有些不舒服,劳烦您过去一趟。”   赵驰凛立即起身,走了出来,皱眉:“陛下好好的怎会不舒服?”   孙福有见他竟一丝醉意都没有,不过此刻陛下之事要紧。   “将军去了就知道了。”   赵驰凛也没作多想,跟着孙福有大踏步来了寝殿。   内室空荡荡的,陛下休息不喜太多人守着,一般就孙福有在跟前伺候。   床幔遮挡住龙床那一方天地。   此刻祝蔚煊正自己试着扌莫,却总是不得要领。   孙福有知道陛下在做什么,没出声打扰,把人带到后,直接退出了寝殿。   赵驰凛关心则乱,等过来才觉不对劲,走到龙床,撩开床幔。   就被眼前活色生香的画面给震到了。   只见陛下清透的眸子泛着水痕,白皙纤长的脖颈上沁出细汗,而那双筋脉冷沁的玉手正在动着,床幔撩开时,陛下抬眼看过来,素日里输疏冷的眉眼在此刻变得丰姿冶丽格外勾.人。   赵驰凛咽了咽喉,“陛下,臣帮你。”   祝蔚煊视线不加掩饰地落在他的唇上。   赵驰凛自然乐意,床幔拉上。   将军的外袍从里被陛下丢了出去。   ……   这龙床到底叫将军给爬上来了。   祝蔚煊面上端的是一派骄矜,心里安慰自己,将军爬就爬了,一会再踹下去。   能伺候他是将军的福气。   到底还是将军的嘴有用,陛下总算是不难受了。   祝蔚煊没想到他又给咽下去了,只好说道:“去漱口。”   赵驰凛依言下床漱了口,又撩开床幔上了龙床。   祝蔚煊:“?”怎么不跪着了?   赵驰凛凑了过来,亲昵地将陛下揽到怀里,舌忝掉了陛下颈子上湿盈盈的汗珠。   祝蔚煊因他这个大胆的举动整个人都僵住了,眸子睁大,在将军快要吻上唇时,总算反应过来了,偏过头避开了他的唇。   “放肆……”   赵驰凛顿住,奇怪道:“陛下不是准许臣伺候了吗?”   祝蔚煊知道他会错意了,陛下怎么可能承认,“是孙福有擅作主张。”   赵驰凛:“可陛下刚刚分明——”   祝蔚煊瞪着他。   赵驰凛无奈地笑了一声:“陛下恕罪,是臣会错意了,以为陛下准许臣以后这般伺候。”   此事陛下也知道自己做的有点不道德,于是祝蔚煊摆出大度之色:“罢了,将军不必跪着了。”   赵驰凛:“多谢陛下。”   祝蔚煊:“嗯。”   赵驰凛:“陛下,臣斗胆说一句。”   祝蔚煊听他都用斗胆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警告道:“将军要慎言。”   赵驰凛:“臣现在嘴巴也不清白了,臣可从来没这般对待别人,陛下——”   祝蔚煊听他这话,脸皮都臊得慌,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朕一会赏赐将军。”   赵驰凛因为这话瞬间柔情蜜意收敛回去。   将军无甚表情时会显得很凶,浓眉深目很是锋利。   祝蔚煊觉得他此刻有些不高兴了,收回手。   做什么?   赵驰凛:“陛下不必赏赐臣,伺候陛下,臣心甘情愿,既然陛下现在不需要臣了,臣先回去了。”   祝蔚煊:“?”   他赏赐怎么了?他赏赐的都是国库里珍稀的玩意,其他人想要还没有呢。   陛下不懂他到底生气什么。   祝蔚煊只觉得他不识好歹,不悦地瞪着赵驰凛。   赵驰凛:“……那臣回去了。”   祝蔚煊冷道:“难道将军还指望朕挽留你?”   赵驰凛到底不是一个低声下气之人,他骨子里也很傲气,只不过因为喜欢陛下才肯做到如此。   “你做——”   祝蔚煊万万没想到将军会直接亲自己,他刚一说话,将军的舌就趁机倾.入,霸道又强势。   赵驰凛都伺候陛下两次了,自然要收点利息。   祝蔚煊一想到他这个嘴刚刚吃了什么,顿时不乐意了,气的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果真如陛下所想,掌心被落了几个湿.吻,而后被抓住,不等他开口,将军又亲了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   祝蔚煊总算是能喘口气了,“你发什么疯!”   赵驰凛突然道:“陛下轻贱臣。”   祝蔚煊被他这话哽了一下,“朕没有。”   赵驰凛:“陛下今日这行为,把臣当男宠了。”   祝蔚煊听他还倒打一耙,不可置信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朕何时把你,把你当男宠了?”   赵驰凛:“不是男宠,陛下又怎么会让臣这般伺候。”   祝蔚煊:“分明是你自己——”   赵驰凛:“您是天子,您不愿意,臣能强.迫您吗?”   强.迫的还少吗?   祝蔚煊哪里能说的过他,被亲的水光潋滟的眸子气恼地怒视着他。   赵驰凛:“臣可不给陛下当男宠。”   祝蔚煊没想到他还拿腔作势装上了,气昏了头:“给朕当男宠怎么了?你的荣幸,你应该感恩戴德!”   赵驰凛只觉得陛下生气的模样都可爱极了,于是没忍住对着他脸蛋亲了一口,“既然陛下这样说了,那臣就先给陛下当男宠吧。”   祝蔚煊:“???” 第48章 朕还年轻,以后还能没有孩子不成?   御书房内。   “陛下?”孙福有见陛下在走神, 朱笔无意识在奏折上落了一点,只好出声提醒。   祝蔚煊收敛思绪,在奏折上落下朱批。   等陛下忙完后。   孙福有立即跪在地上请罪:“今日奴才擅作主张, 还请陛下惩罚。”   即便陛下心里想的是要将军过来,可陛下并未开口, 他所为只能算是揣测圣心。   陛下和将军的关系又不能放在明面上, 再加上也不知道将军如何得罪了陛下, 使得陛下不高兴, 孙福有必须要认错, 如此这般, 也全了陛下的面子。   祝蔚煊知道他此举是何原因,便顺势而为:“罚俸半年,下次若是再擅作主张, 自行领五十大板。”   孙福有叩头:“谢陛下。”   只是半年俸禄而已, 孙福有在陛下跟前伺候, 陛下经常会赏赐他, 这惩罚于孙福有来说只是走个形式,主仆二人心知肚明。   祝蔚煊起身:“随朕去御花园逛逛。”   孙福有:“是。”   陛下平日里不高兴,孙福有还能多嘴问上一问,但今日之事, 孙福有断不敢开口询问。   说是赏花,陛下在御花园的凉亭已经坐了半个时辰。   孙福有:“陛下, 起风了,仔细着凉。”   祝蔚煊在看那湖中的两只鸳鸯, 孙福有见陛下没出声,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那不知打哪里来的野鸳鸯正交颈亲热着。   不消片刻就分开了, 开始扑棱着翅膀,好似在互啄。   孙福有:“……”   祝蔚煊已经观察有一会儿了,此刻开口:“孙福有,你看到了吗?”   孙福有不知陛下何意,“奴才看到了。”   祝蔚煊似不解:“它们刚刚分明还在亲热,为何又大打出手?”   这……孙福有可不认为陛下这是对两只鸟感兴趣。   “依奴才看,它们应该只是嬉闹,谈不上大打出手,陛下您看——”   只见那两只野鸳鸯又亲亲热热起来,两只小脑袋贴在一起,亲昵地蹭着,哪里像是陛下所说的大打出手。   祝蔚煊不是很满意孙福有的解释,他坐在这观察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这两只鸟不止一次的大打出手,可不是孙福有所说的嬉闹。   孙福有在一旁察言观色,立即改口道:“陛下,这两只鸟应该是一对夫妻鸟,即便是大打出手,应当也不影响恩爱,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   祝蔚煊不知想到哪里,顿时沉了表情:“孙福有,你如今也愈发的不成体统了。”   孙福有立即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陛下恕罪,奴才失言。”   祝蔚煊现在听到这几个字就烦,都怪将军,整日恕罪恕罪恕罪,失言失言失言,从不见他改过。   陛下也失了观察那两只鸟的兴趣,起身回去。   孙福有跟上。   用过晚膳后,孙福有为了给陛下解闷,又叫小栗子过来给陛下变戏法。   小栗子最近学了民间的皮影戏,他人又机灵,很会耍宝,陛下歇息之前,倒是眉头舒展了,同孙福有说道:“以后让他在内殿伺候。”   孙福有忙替他这义子谢恩,能在内殿伺候的宫人都是以前陛下在东宫做太子时的旧人,手脚麻利,极是忠心。   夜已深,不过明日不早朝。   祝蔚煊躺在床上,此刻脑海里都是将军离开前的话,那低沉的嗓音犹如在耳侧响起。   “男宠就男宠吧,只要能伺候陛下,臣也甘愿。”   “陛下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如今后宫空无一人,臣愿意为陛下排解。”   “臣以后会好好学习,一定伺候的陛下极是舒服。”   这些话此时想起,陛下的耳朵一阵阵发烫,心里骂道简直不知羞耻!   当时陛下骂的可比这严厉多了,还让将军回去将“君臣之礼”,“为臣之道”好好看看。   这是一个臣子能说出的话吗?   如今万籁俱寂的夜晚,陛下不可抑制地想到这些话,内心却在动摇。   只是让将军伺候他,又不是像梦里那般,再说将军自己都心甘情愿,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陛下只觉得荒唐,强.逼着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   -   将军府。   赵驰凛坐在书房,手执了一本书看的认真。   他离家十年,如今回来,院里伺候的下人早就换了新的一批,面对他时都有些许害怕之情,毕竟将军不怒自威。   此刻跟前是管家在守着,同他说今日收的拜帖之事。   如今赵驰凛可是这京中风头正盛之人,想来拜见的帖子实在是多。   “少爷?”   管家只以为他家少爷在研习兵书才这般认真,没听他说话。   赵驰凛头也不抬,“不见,就说我身体不适。”   管家也知这时不宜太过招摇,这君恩难测,可不能落下个结党营私的罪名,“那到时候他们再下拜帖,我就替少爷回绝了他。”   赵驰凛嗯道:“王伯夜深了,您赶紧回去歇息吧。”   管家是将军府的老人了,也算是赵驰凛的远方亲戚,“少爷也别看太晚,仔细眼睛,您如今回来就好好歇上几日,别太劳累。”   赵驰凛翻了一页:“知道了。”   管家离开之前,无意瞥了一眼,神色立即变得古怪,只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们少爷兵书里头藏的竟是春*图?他刚刚瞥见上头是个没穿衣裳的男人。   赵驰凛没抬头,自然没见到王伯那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伯轻轻关上书房的门,已经在考虑是时候和老夫人商量,给他家少爷说亲了,少爷如今都二十有五,身边一直没人,正是年轻气盛的年龄,看这些书也无可厚非。   赵驰凛看的确实是关于风月之书,只不过讲的是男子之间的行事,他不仅要好好学,还要学以致用。   陛下只是看起来冷淡,于这事上却也坦然,舒服时会攥紧他的发尾,或者按住他的脑袋,想让他吃的更.深。   -   次日。   祝蔚煊起床有些晚,洗漱完用了早膳,去御书房,处理国事。   临近晌午。   孙福有:“陛下,将军在外头候着。”   祝蔚煊:“……”   将军不来才奇怪,只不过陛下实在是不想见他,赶在这晌午过来,谁知又打的什么主意。   “让将军回去,就说朕很忙。”   “是。”   很快孙福有再次进来禀告:“陛下,将军说您先忙,他等着就是。”   祝蔚煊:“他愿意等,且让他等着就是。”   孙福有闻言便没再出去,立在一旁给陛下研墨。   等国事全部处理完。   祝蔚煊起身,孙福快速为陛下打开书房的门。   赵驰凛背对着御书房,应当是在看远方巡逻的守卫,听到动静转身,朝着祝蔚煊行礼,“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不发一言,看都不看他,抬脚继续走,赵驰凛也不意外陛下这个态度,默默跟了上去。   孙福有落后了一步,盯着将军宽阔的后背,只觉得他当真是色胆包天,也就是他们陛下仁慈,这般纵容他,哎。   祝蔚煊没回头,淡道:“将军又有何事?”   赵驰凛回道:“是关于臣的私事。”   祝蔚煊只以为他要说的还是做男宠之事,正要训他,就听到——   “家里要给臣说亲事。”   祝蔚煊脚步停顿。   孙福有也因这话瞪大了眼睛,将军实在是太过高大,将陛下遮挡的严严实实,他的视线根本越不过去。   很快祝蔚煊就恢复淡定,面无表情道:“哦,这是喜事,将军老大不小了,也该取妻生子了。”   赵驰凛:“……”   祝蔚煊从前还想着给将军说一门好亲事,只是被将军拒绝了,如今再听他提起此事,不知怎地,只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呵,还说给他当男宠,要好好伺候他,现在竟迫不及待想要成亲了。   如此最好!   “不知将军看上哪家姑娘了?朕到时拟圣旨为你们赐婚。”   赵驰凛哪里听不出陛下话里的不情不愿,他虽然高兴陛下有些吃醋,却也不想叫陛下误会他,只不过身后全是宫人,“臣有话想单独和陛下说。”   途径御花园,祝蔚煊倒想听听他还要说什么,留孙福有和宫人们候在御花园入口处。   二人来到亭中。   祝蔚煊:“将军想说什么?”   赵驰凛见陛下满脸不悦,眉眼很是妍丽生动,又想亲他了,不过也知道这里不是好地方,“恐怕要叫陛下失望了。”   祝蔚煊冷哼:“将军且说说朕有何失望的?”   赵驰凛:“臣只喜欢陛下,不喜欢其他什么姑娘,陛下要给臣赐婚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祝蔚煊:“……”   “将军,你又在胡言乱语。”   赵驰凛:“那陛下就当臣是胡言乱语吧,臣今日确实是有事来找陛下。”   祝蔚煊没看他,又在看湖中央,今日那两只野鸳鸯竟还在,这会看起来甚是亲热,“将军要朕帮什么?”   赵驰凛一本正经道:“让太医随臣回去,告诉家里人,臣在战场上伤了身不举,娶妻也只会误了对方。”   祝蔚煊转过头嗓音都提高了:“你疯了?”   赵驰凛不觉得这有什么疯的:“臣只喜欢陛下,不想娶妻。”   祝蔚煊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   “这话能乱说吗?传出去你的脸往哪里放!”   赵驰凛:“臣只喜欢陛下。”   祝蔚煊瞪着他。   赵驰凛改口:“反正臣不娶妻。”   祝蔚煊训斥道:“你即便现在不想娶妻,那将来也不传宗接代?你是想让赵家绝后吗?”   赵驰凛:“臣有堂兄堂弟,赵家不会绝后。”   祝蔚煊:“老将军就你这一血脉。”   赵驰凛:“臣只喜欢陛下,对旁人都不行。”   祝蔚煊:“你没和旁人试过,怎么知道不行?朕会让刘太医好好为你治疗,此事你不必担心。”   赵驰凛:“……臣和陛下说不通。”   祝蔚煊:“放肆!”   “朕不管你什么意思,此事休要再提,你现在不想成亲,可以同家里人说,就说朕有意要为你赐婚,还在挑选合适的贵女,让老夫人不必着急。”   赵驰凛却没应声。   祝蔚煊没好气道:“听到了没有?”   赵驰凛:“臣说了那么多遍,陛下不也没听到。”   祝蔚煊:“……?”   说什么了?他不是一直听着了!   赵驰凛:“臣说的重点是臣喜欢陛下,只喜欢陛下,旁人都不行,陛下却只在意传宗接代。”   祝蔚煊依旧是跳过了他的重点,在陛下的思想里,传宗接代可比什么喜欢重多了。   “朕要是老将军,恨不得今晚就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你家法伺候。”   赵驰凛:“陛下现在后宫空无一人,膝下也并无子嗣。”   祝蔚煊冷道:“将军,朕是帝王,朕的孩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   “朕还年轻,以后还能没有孩子不成?”   赵驰凛看着陛下,陛下的目光不躲不避和他对视着。   证明他此刻所言非虚。   赵驰凛最终移开了目光,低声道:“臣做不到。”   祝蔚煊:“做不到也得做,等用过膳,朕就宣太医给将军治。”   赵驰凛:“……” 第49章 朕说了会给你治   从御花园到回去用膳。   赵驰凛都是沉着脸, 不发一言,祝蔚煊懒得搭理他,说的那些胡言乱语陛下只是训斥了两句, 没替老将军教训他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敢闹脾气。   “不准再喝了。”看着赵驰凛一杯接一杯饮酒时, 祝蔚煊放下筷子命令道。   赵驰凛收回酒壶上的手, 回道:“臣吃饱了。”   祝蔚煊就没见他动过筷子, 一副借酒消愁的模样做给谁看?   孙福有在一旁胆战心惊伺候着, 殿内的氛围实在有点紧张, 也不知御花园里, 陛下和将军说的什么,素日里只有陛下生气,今日连将军都拉着脸不太高兴。   祝蔚煊:“都出去。”   孙福有忙带着宫人躬身退至殿外, 防止引火烧身。   祝蔚煊冷冷地看着赵驰凛, “你闹什么脾气?”   赵驰凛:“臣没有。”   祝蔚煊冷呵一声:“没有。”   说完起身, 进里间亲自取了一面铜镜, 走到赵驰凛的面前,对着他那张脸,伸手掐住他的下颌,对着那铜镜, “这叫没有?朕是对你太好了?叫你都敢和朕摆脸子了。”   赵驰凛:“……”   祝蔚煊松开他,将铜镜放在一旁, 居高临下睨着他:“可知道错了?”   赵驰凛:“陛下想让臣认错,臣认就是。”   祝蔚煊:“那看来将军还是不知错哪里了。”   赵驰凛:“臣不懂, 臣向陛下表达喜欢, 何错之有?”   祝蔚煊对上赵驰凛那双含着浓烈情绪的眸子,一时之间忘了该说什么了。   赵驰凛坚持:“臣就是喜欢陛下, 臣不觉得有何错。”   祝蔚煊蓦地避开了和他的对视的目光,只觉得手有些微麻,下意识制止道:“不准再说。”   赵驰凛:“为什么不准说?臣就是想让陛下知道。”   祝蔚煊蜷了蜷手指,“朕已经知道了。”   赵驰凛:“陛下不知道,陛下若是真知道了,今日在御花园就不会对臣说那些话。”   祝蔚煊实在不懂:“朕所说的哪点有错?”   赵驰凛:“陛下是天子,自然没错,可陛下管不住臣的心。”   祝蔚煊沉默地坐回自己的位上。   二人都不再开口,殿内死一个般的沉静。   赵驰凛又在给自己斟酒,祝蔚煊也没开口制止,直到赵驰凛喝完后,直接拎着酒壶走到了祝蔚煊的身旁,“陛下,臣昨晚有好好学习。”   祝蔚煊一直之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他靠的太近了,下意识问:“学习什么?”   赵驰凛俯.身吐着酒气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陛下的耳垂,“如何伺候好陛下。”   祝蔚煊深吸一口气:“朕就当将军喝醉了,说的胡话,不予计较。”   赵驰凛已经吻了上去,“陛下就当臣发酒疯吧。”   祝蔚煊:“够了。”   祝蔚煊甩了他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大殿内很是响亮,陛下的掌心都是痛的,“现在清醒了吗?”   赵驰凛不是很在意,又吻了上去。   祝蔚煊:“……”   陛下没有将军的力气大,扬起的手被抓住,整个人都被将军单手抱了起来,祝蔚煊双脚离地,被将军轻而易举带到了里间。   “臣昨日学了好久,还请陛下验收一下成果。”   赵驰凛单膝蹲在床旁,在为陛下脱鞋,祝蔚煊气得踹他,脚被反手握住。   将军的手很烫,在那细滑的足背上亲昵地摩挲着。   祝蔚煊:“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赵驰凛充耳不闻。   祝蔚煊:“朕不需要你的伺候!”   赵驰凛:“可是陛下这里看起来很需要。”   祝蔚煊都要气死自己那不争气的身子,咬牙切齿道:“你别以为你伺候朕了,朕就会改变心意。”   赵驰凛不再开口,专心地取悦着他。   祝蔚煊很快就没再挣扎,偏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防止自己低.吟出声。   赵驰凛认真地给陛下扌无弄着,在那漂亮的肚脐上落了个吻。   祝蔚煊:“……”   赵驰凛那双大手布满着茧子,极其有技巧。   陛下只觉得又痛又.爽。   等出来后,赵驰凛起身净了净手,再次回到了祝蔚煊的身边,陛下此刻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清透的眸子还带着微微失神。   “陛下,听说亲那里也会很舒服,陛下要不要试试?”   如果没有梦里那些经历,陛下估计还不懂亲哪里,估计此刻都领悟不到他这话是何意,但陛下在梦里什么没经历,一时之间神色颇为复杂,“朕看你当真是不可教也。”   都怪将军素日里实在是装的太过正经了,总是叫陛下忘了他在梦中的放.荡和恶劣。   赵驰凛也知道要循序渐进,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陛下,今日感觉臣可有进步?”   祝蔚煊平复后,推开他坐了起来,“朕不觉得,朕一点都不喜欢。”   赵驰凛也没拆穿他,顺着他的话说道:“那臣今晚回去后再多多学习,争取下次让陛下喜欢。”   祝蔚煊听他堂堂一个将军真打算干起男宠的勾当,就没好气道:“将军听不明白吗?朕不需要!”   赵驰凛:“陛下总是憋着对龙体不好。”   “臣看陛下此刻泄.出来后,就容光焕发,光彩动人。”   祝蔚煊懒得听他胡言乱语,抬脚又踹了他一脚,“滚下去。”   赵驰凛下床之前迅速在陛下唇边啄了一口,而后熟练地跪在了床旁。   祝蔚煊面无表情地绷着脸蛋。   就现在这个情况发展,让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陛下心里清楚,许是因着梦中的缘故,他的身体根本不排斥和将军亲密接触。   只是,这不成体统。   赵驰凛见陛下不知在想什么眉头越皱越深,“陛下何必想那么多?及时行乐不好吗?”   祝蔚煊瞪着他:“闭嘴!”   赵驰凛却直言不讳:“陛下私底下不要把臣当成将军,忘掉臣这个身份——”   祝蔚煊冷脸嘲讽道:“你要没有将军这一功臣的身份,脑袋早就不知搬家过多少回了。”   赵驰凛被堵的一时之间没话。   祝蔚煊是天子,他要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了,将军不懂事,他不能跟着一起放纵,“朕也不想管你了,如果以后将军若还是这样,就不必再进宫见朕了。”   赵驰凛从陛下的脸上看出认真之色,似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开口的。   祝蔚煊:“将军起来吧,不必跪了。”   赵驰凛:“陛下要是觉得不高兴,可以罚臣。”   祝蔚煊并不接他这话,淡声道:“一会朕召太医给你看看。”   赵驰凛:“陛下……”   祝蔚煊已经抓住他的胳膊,不再是厉言疾色,语气堪称温和:“将军起来吧。”   他这副态度实在是太反常了,赵驰凛宁愿他发脾气。   陛下罕见地反思了自己过往的行为,因着梦中之事,他从一开始待将军就是不同的,才导致今日这个局面。   也不能全然怪到将军头上,将军没有梦中的记忆,他当时惩罚将军的那些,于普通的君臣间实在过了,才导致将军如今这般。   以后不能这样了。   孙福有进来之前,已经做好要面临狂风暴雨的准备,不曾想,殿内风平浪静,陛下神色如常,只是交代他召刘太医过来,将军看不出任何表情。   祝蔚煊坐在主座慢慢喝着茶,“将军现在不想成亲,就和老夫人说朕还在替你物色。”   赵驰凛没吭声。   祝蔚煊也没生气,知道他心里不高兴估计还有些难受,便大度地原谅了他的失礼。   孙福有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只觉得将军实在是肆意妄为了,陛下和颜悦色同他说话,他竟然还装听不见。   待反应过来陛下说的内容,不想成亲?孙福有实在搞不懂眼下是何状况,不过他只知道即便再如何,也不能不敬陛下。   孙福有觉得如今将军这般,都是陛下太过纵容导致的。   很快,小栗子过来禀告:“陛下,刘太医到了。”   刘太医背着药箱过来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本来刘太医还想和将军打招呼,无奈将军不在状态,压根没看他,只能作罢。   祝蔚煊:“免礼。”   “其他人都退下。”   殿内只剩陛下,将军还有刘太医三人。   祝蔚煊直接开门见山:“先前说将军那.话儿受损得好好调理,如何调理?”   刘太医闻言走到将军跟前,给他探脉。   祝蔚煊见他眉头越皱越深:“如何?”   刘太医收了脉诊,朝祝蔚煊说道:“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祝蔚煊:“讲。”   刘太医:“将军实在是忧思过甚了,这样对身体很不好。”   祝蔚煊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赵驰凛,收回了视线,“给将军治。”   刘太医:“这心里的病,得靠将军自己排解。”   祝蔚煊:“那就先治他那.话儿,其他的日后再说。”   刘太医斟酌道:“将军那.话儿,说难治倒也不难,只是将军他……如今并无妻妾,倒是有些麻烦了。”   祝蔚煊蹙眉:“此话何意?”   刘太医只好说的直白些:“那处要多加刺.激。”   祝蔚煊听懂了:“这有何难的,将军自己弄不就好了。”   刘太医见将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点不在意,仿佛说的不是他的病,很是莫名其妙,面对陛下的追问,他只能如实道:“那没什么效果,肯定要心上人多加爱扌无才行。”   祝蔚煊:“……”   刘太医提着药箱同陛下告辞:“那微臣回去给将军抓药了。”   祝蔚煊:“嗯。”   刘太医躬身退了出去。   祝蔚煊:“你都听到了?”   赵驰凛:“嗯,陛下不必管臣,反正也用不上。”   祝蔚煊无语:“乱说什么。”   赵驰凛起身告辞:“既然太医已经看过了,若是没什么事,那臣也不碍陛下眼了。”   祝蔚煊实在维持不住温和了,“坐回去!”   赵驰凛只好又坐下。   祝蔚煊:“朕说了会给你治。”   赵驰凛:“陛下还管臣做什么?刚刚不是还打算疏远臣。”   祝蔚煊被毫不留情地拆穿,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赵驰凛:“治好了又怎么样?到时候陛下又一脚把臣给踹了,给臣赐婚。”   祝蔚煊:“……”   赵驰凛:“不必治了,臣不需要,陛下也不必为难,臣马上就去北营,以后不会来烦陛下。”   祝蔚煊:“将军整日除了嘴上说说说,哪次又做到了?做不到就不要在这逞一时口舌。”   赵驰凛没说话,也不看他。   祝蔚煊都能感受到将军的委屈,一时之间也有点烦躁,起身走到他跟前,“都一把年纪了,和朕耍什么脾气。”   赵驰凛:“……”   “有什么好委屈的?朕对你还不够纵容?不然你几个脑袋够摘?”   祝蔚煊没好气道:“不愿意治就滚,以后都别来朕跟前碍眼。” 第50章 所以陛下承认是臣的心上人了。   陛下毫无准备地被横抱了起来, 一时之间都有些懵。   “你做什么?放朕下来!”   赵驰凛抱着他再次进了内殿里间,“陛下不是说给臣治。”   祝蔚煊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防止摔下去,“朕也没说现在就治, 再说将军刚刚不是还说不用治了。”   赵驰凛突然开口:“所以陛下承认自己是臣的心上人了?”   祝蔚煊:“……”   赵驰凛走到床边,并未将陛下放到床上, 而是抱着他坐下。   祝蔚煊换了个姿.势, 坐到赵驰凛的腿上, 和他面对面, “……这像什么话。”   赵驰凛抓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 淡道:“只是坐臣腿上就不像话了,一会陛下给臣治疗,到时候要用这只手扌莫臣, 那恐怕更不成体统了。”   祝蔚煊不甘示弱地和他对视着, 比他还冷淡:“朕那是给将军治病, 是正事。”   赵驰凛直接亲了上去。   祝蔚煊:“……”   赵驰凛却并未加深这个吻, 只是在祝蔚煊的唇上嘬了一口,带了个响声,“陛下打算怎么给臣治?”   祝蔚煊:“将军刚刚没听刘太医说,要多加爱扌无, 多加刺.激。”   将军刚刚亲陛下的唇,并未着急离开, 二人脸还贴的很近,呼吸相互勾.缠着, 待陛下说完这话时, 将军又凑了上去,含.住了陛下那不怎么明显的唇珠, 轻轻吮着。   祝蔚煊实在受不了他着腻歪劲,不客气张嘴咬.了他一口。   很快二人贴的更近了。   祝蔚煊最终环住了赵驰凛的脖颈。   陛下的唇.舌都亲麻了,将军才松开他,让他缓口气,只不过——   赵驰凛垂眸看着祝蔚煊那因着亲吻而无处可藏的反应,“陛下,要臣伺候吗?”   祝蔚煊镇定道:“朕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这很正常。”   赵驰凛还记着他刚刚说的话:“陛下是说臣一把年纪,不正常?”   祝蔚煊听他歪曲事实,知道自己刚刚无意间说的一把年纪又戳到这小心眼的肺管子了,无语道:“朕可没说。”   赵驰凛一边解祝蔚煊的腰带,边说道:“臣距离而立之年还有几年,远远不到陛下说的一把年纪。”   祝蔚煊趴在了赵驰凛的肩膀上,把脸埋在他的脖颈,此刻哪有功夫理会他。   殿内安静极了,只有陛下那时重时轻,时缓时疾的呼吸声。   ……   赵驰凛拿帕子擦了擦手后,环着陛下的腰,见他还趴在自己肩膀不起身。   就这还嘴石更说不喜欢,再找不到比他家陛下还要口是心非的人了。   “陛下,您虽然年轻但还是要节制。”   祝蔚煊:“?”   不是他总做这些男宠行径,勾.引自己的?现在竟倒打一耙,让节制。   祝蔚煊缓好后,从赵驰凛的肩膀起身,板着脸:“下次不准这样了。”   赵驰凛知道他什么性子,顺着他的话:“是。”   祝蔚煊冷哼:“衣裳脱掉,朕开始给你治。”   赵驰凛却没动,只是搂着他:“今天不治了,等明日吧。”   祝蔚煊:“为何?”   赵驰凛看着他,意有所指:“陛下今日泄.的有些多了。”   祝蔚煊闻言,乌润的眼珠转了转,瞬间明了将军此言何意,面上有点挂不住,嘴石更道:“将军想多了,朕不至于。”   “不过朕今日确实还有事要处理,那便明日吧。”陛下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赵驰凛:“那臣明日下了朝去御书房等着。”   祝蔚煊拧眉:“御书房岂能——”   赵驰凛见陛下想岔了,解释道:“臣没说在御书房,臣是说等陛下忙完,晌午陪陛下用了膳,还在这里。”   祝蔚煊:“……”   这都已经盘算好明日还要过来一起用膳。   “将军天天过来也不嫌烦。”   “能每日见到陛下,臣心里高兴,又怎么会嫌烦。”   “巧言令色。”   祝蔚煊从赵驰凛的腿上起来,交代道:“行了,朕要去忙,将军可以回去了,刘太医抓的药就留在这里,朕会命人煎好,将军进宫喝,免得带回府上徒生事端。”   赵驰凛:“谢陛下。”   祝蔚煊正要转身,又看了一眼赵驰凛,对上他那深邃的眼瞳,顿了顿才开口:“将军不要想那么多。”   赵驰凛听着他这莫名的话,“陛下。”   祝蔚煊:“……朕以后不会再提赐婚之事,除非将军需要朕赐婚。”   不等赵驰凛反应过来,祝蔚煊抬脚就离开。   留赵驰凛坐在床上因他这话而怔愣。   陛下知道他忧思什么,他能回应的只有这个,若是将军不想成亲,他不会勉强。   御书房内。   孙福有几次欲言又止。   祝蔚煊在练字,只是心不静,写的字比平日略有些凌乱潦草,“想说什么,说便是。”   孙福有心一横说了出来:“奴才觉得今日将军对陛下的态度是大不敬。”   “陛下实在是对将军太过纵容,才叫将军如此放肆。”   这其他臣子哪里敢这般无视陛下的话。   祝蔚煊闻言并未开口,而是一气呵成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字。   “陛下就是训奴才,奴才也要多嘴,即便将军再事出有因,心情不佳,也不应该给陛下甩脸子,对陛下大不敬,将军是臣,陛下是君。”   祝蔚煊放下手中的狼毫,“将军今日确实放肆,朕已经训过他了。”   孙福有哪里听不出陛下的袒护之意,便闭嘴了。   祝蔚煊:“怎么不说了?”   孙福有:“陛下如此护着将军,奴才哪敢继续。”   祝蔚煊:“……”   孙福有垂首给陛下研墨。   祝蔚煊欲盖弥彰道:“朕没偏袒,朕已经罚过将军了。”   孙福有:“将军知道错就是了,奴才多嘴也只是不想看到旁人对陛下大不敬。”   祝蔚煊:“他不敢。”   “看看朕写的字。”   孙福有视线落在那宣纸上,陛下只写了两个字——爱、欲。   祝蔚煊自小就练字,字写的极其有气势,矫若惊龙。   孙福有:“奴才愚钝。”   祝蔚煊似是随口一问:“孙福有,你说爱和谷欠能分开吗?”   孙福有却心里听的咯噔响,他家陛下从前可不会问这些个东西,“这,奴才哪里懂这些。   祝蔚煊拿帕子擦着手,慢悠悠道:“朕倒觉得这二者是能分得开的。”   孙福有:“陛下说的是。”   祝蔚煊:“对了,刘太医开的药每日晌午煎好,将军会过来喝。”   孙福有:“……”   祝蔚煊:“怎么?”   孙福有:“是,奴才一会吩咐下去。”   -   次日,退朝后。   赵驰凛又被围住了,众人询问他身体好些没?朝中几个元老级的大臣,话里话外想邀他一聚。   不过赵驰凛都以身体还没好为由给拒了,当即就有大臣试探——   “听说将军这两日都进宫,和陛下一起用膳的。”   赵驰凛淡道:“陛下体恤,特地让刘太医给臣调理身子,是以才每日进宫,可有问题?”   “哦哦,原是如此,将军身受陛下重视,自是没问题,没问题。”   赵驰凛还没走到御书房,就被叫去了偏殿用早膳。   祝蔚煊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并未开口。   早朝时,赵驰凛就注意到陛下神色的倦意,“陛下昨晚没休息好吗?”   祝蔚煊:“嗯,夜里无故醒了两次。”   赵驰凛:“陛下一会用了膳还是休息吧,别太过劳累了。”   祝蔚煊没什么胃口,放下了勺子,“将军吃完就回去,晌午过来就好,不必一直等着。”   赵驰凛还未上任,这几日很是清闲,“臣回去也没什么事。”   祝蔚煊懒得说他,他想留着就由着他去了。   陛下并未去休息,而是去御书房,赵驰凛很是自然地跟了进去,一旁的孙福有:“……”   只不过陛下没说他,便是默许。   孙福有见状只能很有眼力劲地退出了门外候着。   等书房门一阖上,赵驰凛就将陛下横抱起来了,祝蔚煊只以为他又要胡闹,正打算训他,就听将军说道:“奏折可以一会批阅,陛下先去榻上小憩片刻。”   祝蔚煊被放到了书房的软榻上,“朕可以自己走,下次不准这般随意抱朕。”   赵驰凛坐到榻旁,却没回他这话,而是说道:“臣在一旁守着,陛下睡吧。”   祝蔚煊躺着瞥了他一眼,“这里是御书房,将军岂能一直在此处待着。”   赵驰凛神色自若:“陛下若是信臣,臣就可以一直在此处待着。”   祝蔚煊自是信得过他,“朕睡半个时辰,将军到时叫朕起来。”   赵驰凛握住他的手,“陛下睡吧,臣守着。”   祝蔚煊试了一下,想抽回手没抽动,“放手。”   赵驰凛却没听而是垂眸落在了祝蔚煊的手上,认真道:“陛下的手生的也很漂亮。”   祝蔚煊:“……闭嘴。”   赵驰凛:“臣不说话了,陛下休息吧。”   祝蔚煊到底还是把手从将军掌中抽了回来,两个大男人牵手也不嫌腻歪,“手不准碰朕,眼睛也不准看朕。”   赵驰凛:“臣知道了。”   陛下这才闭上眼睛,他这一觉睡得依旧不安稳,赵驰凛在一旁守着,见他梦魇住了,忙将他唤醒。   “陛下,醒醒。”   祝蔚煊睁开眼,神色还有些恍惚,显然还没从梦中抽.离。   赵驰凛俯.身把他抱到怀里,“陛下是做噩梦了吗?”   祝蔚煊也不知怎地,从昨晚开始就是这样,当时孙福有听到动静赶紧把他给唤醒了,谁料再次睡下去没多久,竟又做噩梦了,是以才没休息好,今早格外疲倦。   祝蔚煊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脸埋在赵驰凛月匈膛一时之间也没起来。   赵驰凛见状没再开口,跟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着。   祝蔚煊缓了一会,觉得有点丢面子,他堂堂一国之君,做了噩梦往将军怀里躲成什么样子?   陛下装模作样地从赵驰凛怀里起身。   赵驰凛知道他的性子也没说什么,“陛下昨晚也是这样吗?”   祝蔚煊迟疑地点点头。   赵驰凛:“梦到什么了?”   祝蔚煊蹙眉:“记不大清了。”   赵驰凛闻言正色道:“陛下召太医过来看看吧。”   祝蔚煊:“嗯。”   赵驰凛给他穿好龙袍,祝蔚煊这回倒是没说他了,因着睡不好的缘故,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赵驰凛抬手碰了碰陛下那薄薄清凉的眼皮。   祝蔚煊懒懒地掀开眼帘瞥了他一眼,却也没训斥他。   赵驰凛收回手去书房门口同孙福有说陛下不舒服宣太医,孙福有忙派人去请,而后进来。   “陛下,您觉得哪里不适?”   祝蔚煊坐在椅子上,手撑着额,“朕又向昨晚那般梦魇了。”   孙福有:“哎呦,陛下,您这好好的,怎么一直梦魇,要不要叫净无法师过来看看。”   祝蔚煊本来还没想到这一茬听到孙福有这般说,立即严肃起来,“叫人传净无。”   刘太医很快就赶过来了,给陛下仔细探脉后,“陛下脉象平和,并无病症之状。”   孙福有:“陛下从昨晚起就一直睡不踏实,总是做梦。”   刘太医:“那微臣给陛下开一些安神的香。”   孙福有:“老奴派人随太医去取。”   刘太医离开后。   没过多久,孙福有禀告道:“陛下,净无法师过来了。”   祝蔚煊:“让他进来。”   “都退下吧。”   赵驰凛还站在陛下身旁,就听到祝蔚煊说道:“将军也退下。”   赵驰凛显然没料到:“陛下和净无法师说的话,臣不能听吗?”   祝蔚煊:“嗯。”   净无已经进来了,走到跟前给祝蔚煊行礼,“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没搭理他,而是看着赵驰凛,“将军先退下。”   赵驰凛:“那臣在御书房外等着。”   祝蔚煊:“嗯。”   赵驰凛抬脚离开,直到他都走到门口了,也没听到陛下让净无法师起身。   赵驰凛脚步停顿了一下,才从里打开御书房的门,退了出去。 第51章 什么破解之法?   “法师可算出朕找你所为何事?”   祝蔚煊坐在椅子上, 也没让净无起身,抬手抚上自己的额角,只觉脑袋有些发沉。   净无跪在地上:“还望陛下提示, 臣不知。”   祝蔚煊这才看向他:“法师日夜为朕的祈福,可朕近日身体格外不适, 这让朕不禁怀疑法师是否尽心。”   净无心里知道陛下是在借题发挥, 也只能关心问道:“陛下龙体不适?太医可有看过?”   祝蔚煊放下手, 不再同他兜圈子, 问道:“朕这两日连着梦魇是不是梦灵在搞鬼?”   净无惊讶:“陛下梦魇了吗?”   祝蔚煊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 不错过一丝表情, “从昨晚到今日梦里一直不断做噩梦。”   净无:“回禀陛下,应该不是梦灵。”   祝蔚煊:“法师这般笃定?”   净无:“梦灵不会让人做噩梦,它是让双人共春.梦。”   祝蔚煊:“……”   净无:“所以臣很确定不是梦灵做的。”   祝蔚煊对于净无的话并不全信, 他到现在还在怀疑净无, “那朕为何一直做噩梦?”   净无:“臣斗胆猜测, 可是陛下近日心情不好, 这梦境最能反应内心。”   祝蔚煊只觉荒谬:“如法师所说,那朕这两日心情愉悦,怎么也不会是噩梦连连。”   “净无,朕觉得此事和你脱不了干系。”   净无忙伏在地上:“臣冤枉!臣不敢也断做不处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陛下直觉是净无在从中作梗, 只是又想不透他到底为何这般做?   就连一开始的梦灵,陛下都半信半疑。   不过倘若真是净无做的, 这么大的本事……   祝蔚煊心下已有定夺,起身走到净无面前, “抬起头。”   净无其实心里也听挺发怵的, 他们这陛下别看年龄小,真的不好糊弄, “陛下。”   祝蔚煊毫不留情地伸手扯开净无双眼覆盖的黑绸,命令道:“睁开眼睛。”   净无还有些不适应,那双眸子机械般地与陛下对视。   祝蔚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法师今年年过半百了?”   净无那对眼珠子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无法聚焦,“回陛下,臣是。”   祝蔚煊颤动了一下长睫,伸手在他那没有瑕疵的脸上拍了拍,触感只觉得格外冰凉和诡异,意味不明道:“可法师看起来极年轻,比将军年轻多了。”   净无勉强镇定道:“可能是臣保养得当,将军整日在边关风吹日晒,所以会显得沧桑。”   祝蔚煊:“哦?可法师看起来不过双十,这么多年好似一点变化都没有。”   净无:“陛下说笑了,怎么可能没变化,那不成妖怪了吗?”   祝蔚煊手转而按在了他那对招子上,似是发现了新鲜之事,突然意味不明轻笑了一声。   净无这下真的慌了,赶紧闭上了眼睛。   祝蔚煊收回手:“当真是有趣,法师的眼珠子原来不能转动啊。”   净无忙道:“回陛下,臣这眼睛其实是坏眼,出生就坏了。”   祝蔚煊淡道:“怪不得一直覆着,骗人说是双赤眼。”   不等净无开口,就听到陛下轻描淡写问了一句:“法师是人吗?”   如湖底一声惊雷炸开。   净无:“陛下,您,您真会说笑,臣当然是人。”   祝蔚煊冷道:“朕从不说玩笑话。”   陛下的手又摸上了净无的脸,“法师这皮肤,冰凉毫无温度,不像是人的体温,别真是那怪谈里的妖精吧,或者就是什么梦灵?”   净无:“陛下,臣只是打小就体寒,这世上哪里有妖精,臣也不是梦灵,陛下,臣冤枉,您要是不相信,可以检查,臣是货真价实的人。”   祝蔚煊不信,不能怪他多想,他在梦里见过另一个世界,别墅里的那个小机器,和人就很像,能说会动,却不是人。   净无这双眼睛是坏的,却能行走如常人。   净无也知道那个世界的存在,他绝非寻常人。   书房外。   孙福有阻拦道:“将军,陛下和净无法师在里有要紧事商谈,您不可进去打扰。”   赵驰凛面无表情道:“陛下一人和法师在里头这么久,万一出什么事,你担待得起?”   孙福有无奈:“瞧将军说的,陛下只是和法师说事罢了。”   赵驰凛见他坚持,便言:“陛下和法师聊了这么久,想来也口渴了,公公不敲门问问?”   孙福有:“……”   虽然知道将军的意图,孙福有到底还是扣了扣门。   房内。   祝蔚煊没理会外头,而是慢悠悠问:“法师怎么证明?”   净无:“臣可以给陛下看看。”   门从外面突然打开,净无跪在地上,腰带刚落地,而陛下的手还来不及从他脸上拿下。   赵驰凛抬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孙福有跟在后头,着急忙慌解释:“陛下恕罪,实在是将军担心陛下的安危,奴才没拦——”   待看到书房内的情形,孙福有瞪大了眸子,噤了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这怎么——   祝蔚煊现在没空搭理他们,“都出去。”   孙福有差点没站稳不敢再看,赶紧躬身退出,可将军却没听,反而走上前。   孙福有知道将军肯定是不会出来,只好从外将门关上。   赵驰凛大踏步走到二人身旁,看着祝蔚煊问:“陛下和法师什么谈话需要解腰带?”   祝蔚煊淡定地收回手,拿一旁的帕子慢慢地擦拭着指尖,“出去。”   赵驰凛却没动。   净无默默捡起腰带,整理好衣裳,又带上绸带,一开口就是:“将军,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不说还好,一说瞬间就不对劲了。   祝蔚煊:“?”   赵驰凛却反问道:“净无法师此话怎讲?我误会什么?我想的又是哪样?”   祝蔚煊懒得听他们争执,“将军先出去,朕还有事要问法师。”   赵驰凛:“陛下和法师既然聊的是陛下梦魇之事,为何非要让臣离开?”   祝蔚煊看着他沉声道:“朕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僵持片刻后。   赵驰凛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臣就不打扰陛下和法师了。”   祝蔚煊:“……”   孙福有在外头很是焦急,不知里头是何情形,就见将军打开门,脸色很难看的出来。   “将军——”   赵驰凛头也没回地直接离开,孙福有没得陛下的准许,也不敢进去只能再次关上书房门。   净无:“陛下,将军好似误会了。”   祝蔚煊重新坐回椅子上,淡道:“这不是法师乐于见到的。”   净无不肯承认:“臣没有,臣冤枉啊。”   祝蔚煊一想到将军又该想东想西,就烦躁,没脑子的东西,把他当成什么了?   “不管法师承认还是不承认,朕都不打算留你了。”   净无:“……陛下?”   祝蔚煊确实动了杀心,净无绝不是寻常人,他做的那些事虽不知是为何,但留着于他是个祸端,“就冲法师这双眼睛,蒙蔽先皇,如今又欺君,都是掉脑袋之事。”   祝蔚煊已经开始提笔写圣旨了。   净无这下真慌了,它的任务还没完成,“陛下不可,陛下,臣冤枉,臣没有欺君,臣所说句句属实,臣也没蒙蔽先皇,先皇知道臣的眼睛是坏眼。”   祝蔚煊继续拟圣旨,头也不抬:“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如今死无对证。”   净无:“陛下不能杀臣,臣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年还是臣举荐将军去边关,才换来了如今的安定,臣也是日日为——”   祝蔚煊打断道:“净无,你心里知道朕不能留你。”   净无见陛下真的动了杀心,求情无用,当即改口:“陛下您要是摘了臣的脑袋,那您以后日日受梦魇折磨,直至——”   大逆不道的话没说完也知道是什么。   祝蔚煊顿道:“所以你承认,梦中之事都是你在搞鬼?”   净无:“陛下您相信臣一次,您宽宏大量,就宽恕臣这一次。”   祝蔚煊:“朕的梦魇。”   净无:“真的不是臣。”   祝蔚煊:“那法师刚刚说朕以后要日日受梦魇折磨,朕最讨厌就是被威胁。”   净无:“臣是算到的,这有解救的法子,臣知道怎么解!”   祝蔚煊:“朕不信你,你满口谎言。”   净无:“陛下就算不信臣,也不能拿龙体安危做赌注吧。”   祝蔚煊冷冷地盯着他看。   净无:“还请陛下看在龙体的份上信臣一回。”   祝蔚煊:“什么破解之法?”   净无:“唯有将军想起梦中之事。”   祝蔚煊脸立即沉了下来:“你到底是何居心?”   净无:“臣没有任何居心,这都是臣算出来的,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摘了臣的脑袋,可臣不能保证陛下以后还会不会遇到其他需要臣之事,臣即便是再不得陛下信任,偶尔还是能帮陛下解忧。”   祝蔚煊没出声,心里考量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为何要让将军和朕共梦?”   净无不敢说实话,陛下若是知道实情了,那任务也意味着失败了,“……臣暂时还没算到。”   祝蔚煊:“你一直从中作梗,朕不信你没有目的,如今又想让将军想起来,让朕不得不怀疑你是何居心?就这还敢让朕信你?”   净无:“臣没别的话可辩驳,还请陛下为了龙体着想,留臣一条命。”   祝蔚煊没再开口。   净无笃定陛下不会拿自己做赌注,伏在地上耐心等候。   祝蔚煊:“如何才能让将军想起来?”   净无为难道:“这……”   祝蔚煊寒声道:“将军若是一直想不起来,朕岂不是日日要受这梦魇折磨?”   净无从怀中取出香囊:“陛下将这香囊放在床边,有安神之效,但这香囊的味道散尽之后,陛下还是会受梦魇折磨。”   “陛下可以在这段时间,让将军想起来。”   祝蔚煊瞥了一眼他那个镂空的金香囊,空气中都能闻到那熟悉的果香,“这个味道——”   净无:“是陛下梦里信息素的味道,陛下也可以让将军多接触这味道。看看会不会有作用。”   祝蔚煊:“之前给将军香囊,现在又给朕香囊。”   净无:“只是安神,臣也是好心。”   祝蔚煊不觉得他有多好心,净无所作所为实在叫人摸不透,可从这人嘴里又什么都撬不出来。   “这香囊味道能留多久?”   净无:“最多半个月。”   祝蔚煊:“那就给朕想,将军的记忆如何才能恢复。”   净无:“……臣不敢说。”   祝蔚煊:“?”   “说。”   净无:“若是让将军想起来,应当让他……感受梦中发生之事,兴许多多刺.激下,就能想起来了。”   “放肆!”   “臣失言。”   祝蔚煊冷冷地看着他。   最终净无留下了香囊,保全了一命,依旧扣留在宫内。   祝蔚煊手里握着那个香囊,还在思考净无的话。   孙福有欲言又止。   祝蔚煊将香囊丢到一旁,打算先看看今晚还会不会梦魇,“将军呢?”   孙福有:“回陛下,将军从御书房出来后,就离开了。”   祝蔚煊:“……”   孙福有试探道:“将军脸色很差。”   祝蔚煊:“多嘴。”   孙福有对着自己的嘴拍了一下,“陛下,您和法师……法师刚刚是在做法吗?”   不然孙福有实在想不到,为何陛下要摸法师的脸,法师要脱衣裳。   祝蔚煊觑着他:“孙福有,你是不是也和将军想一起去了?”   孙福有忙跪下:“哎呦,奴才没,奴才以为陛下那般做一定有陛下的道理。”   祝蔚煊没好气道:“所以你确实是和将军想一起了。”   一个个都把他当什么了?   孙福有真心实意道:“陛下恕罪,奴才刚刚只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奴才以为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祝蔚煊冷哼一声。   孙福有察觉陛下没生气:“奴才斗胆问一句,陛下当时是……”   祝蔚煊:“朕怀疑法师不是人。”   孙福有:“??”   祝蔚煊:“法师都年过半百了,竟这般年轻,孙福有,法师如今可和他年轻时候有何差别?”   孙福有见陛下不是在说笑,不禁细细回想,“法师的容貌和年轻时候确实是没有变化。”   “可法师通晓天意,兴许容颜保持的比常人要好一些。”   祝蔚煊:“正常人不可能过了几十年还这么年轻,多多少少都会老,法师看起来比将军年轻多了,同朕差不多。”   孙福有下意识道:“边关苦寒,不比京城,将军风吹日晒——”   注意到陛下不满的神色,孙福有改口:“不过将军也年轻,只是因着不苟言笑,显得成熟些。”   祝蔚煊:“晌午了,去叫将军过来喝药。”   孙福有:“那臣派人去请将军。”   祝蔚煊:“你去。”   孙福有:“是。”   —   孙福有坐着马车来到将军府,没想到是管家接待的。   王伯赔着笑:“公公,还望您和陛下说一声,将军他身体不适,一时之间恐怕去不了。”   孙福有哪里不知道是将军不想去,“好好的怎么就身体不适了,管家带路,杂家去看看将军。”   孙福有毕竟是陛下跟前的红人,王伯哪里能像少爷交代的随便打发,只能带路。   到了院外。   王伯同下人说道:“进去禀告少爷,孙公公来看望他了。”   一边将和孙福有往花厅引。   没一会儿,进去禀告下人过来,“少爷已经歇下了,说不见客。”   王伯没想到少爷这么不给面子,孙公公代表的可是陛下,这简直是大不敬,心里愁的慌,“少爷许是病的太重了,还望陛下莫怪。”   孙福有听着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也笑了笑,没拆穿,“既然这样,那将军好好养病。”   王伯一路将孙福有送出将军府。   —   祝蔚煊:“病了?”   孙福有:“听管家说病的不轻,奴才也没见着,据说已经歇下了。”   主仆俩对将军真病还是假病心知肚明。   祝蔚煊:“罢了,既然病了,让他养着吧。”   孙福有:“那将军的药?”   祝蔚煊没说话。   片刻之后。   祝蔚煊改口:“将军既然病重,朕去看看他。”   孙福有:“……” 第52章 朕过来是给将军治病的   王伯听到下人来禀告, 说宫里又来人了,他断不敢怠慢,赶忙去招待。   “还是孙公公?”   下人有些迟疑:“除了孙公公, 还有一位。”   孙公公身旁那公子当真是俊美夺目,贵气迫人, 叫人不敢直视。   王伯闻言没多想, 匆匆赶去前厅, 只见厅内除了孙公公, 背对着门负手站着一位公子, 光凭背影看, 都能想象出此人定是相貌不凡。   “怎么也没给客人看茶?”   祝蔚煊听到身后动静,转过身。   王伯看到祝蔚煊的面容,心下大惊, 宫里来的人, 身着如此繁复华贵的衣袍, 神色间带着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 又有孙福有在一旁毕恭毕敬,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谁。   王伯哪里能料到陛下竟亲自过来了,下意识看向孙福有,孙福有冲他点头, 王伯立即跪地行礼。   祝蔚煊:“将军呢?”   王伯捏了一把汗:“少爷——将军,他歇下了。”   孙公公:“陛下听闻将军病重, 特地带了药膳过来。”   王伯跪在地上:“陛下厚爱。”   孙公公又道:“王伯,带路吧, 陛下要去看望将军。”   王伯赶忙起身, 神色也万分恭敬,“草民这就带陛下过去。”   祝蔚煊矜贵地抬脚, 出了前厅,打量着这略有些冷清的将军府,只觉得府上过于空荡了,下人也少。   到了将军院里,王伯这回可不敢再让下人进去禀告。   自己则是去了将军的卧房。   “少爷。”   赵驰凛确实是躺在床上,只是没睡罢了,“进。”   王伯这才进了内室走到床旁,急道:“少爷,陛下过来看望您了。”   本以为他家少爷会起身,谁知赵驰凛闻言后,却阖上了眼睛,不咸不淡道:“就说我病的起不来面圣。”   王伯并不知道他家少爷和陛下之间那些事,听着他这大不敬的话,更急了:“少爷,您这,陛下亲自过来看望您,岂能不见啊。”   赵驰凛:“随王伯怎么和他说,我要睡了。”   王伯:“……”   祝蔚煊进来就听到这句话。   王伯看到陛下从屏风后绕进来,顿时跪下,出了一身冷汗。   “将军睡这么早?”   陛下要进来,院里下人哪个敢阻拦,孙福有同跪在地上的王伯使了个眼色,王伯一脸担忧地跟着孙福有退出了内室,还不忘说道:“将军今日确实是身体不适,病的实在起不来才这般不敬,还请公公一会替将军同陛下解释解释。”   孙福有心说将军不敬又不止这一回,也没瞧见陛下真的惩罚将军,哪里用他开口求情的,面上却笑着安抚:“陛下都知道,王伯不必太担心。”   内室。   祝蔚煊站在床旁,居高临下晲着见他过来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赵驰凛,“将军愈发不懂礼数了。”   赵驰凛挨了训,依旧没起身行礼,只道:“还请陛下恕罪,臣身体不适。”   祝蔚煊讽刺道:“将军这不适之症来的可真蹊跷,早朝时还好好的?怎地朕过来就身体不适了,怕是不想见朕找的借口吧。”   赵驰凛没接他这话。   祝蔚煊只觉得好笑,“将军闹脾气也要适可而止,不能仗着朕对你纵容,就失了应有的礼数。”   赵驰凛掀开被子起身,靠坐在床头,自下而上望向祝蔚煊:“陛下过来就只是要对臣说这个的?”   祝蔚煊和他对视:“朕过来自然还有别的事。”   赵驰凛静静等着。   祝蔚煊:“朕过来是给将军治病的。”   赵驰凛:“……”   祝蔚煊:“不然将军以为朕过来作甚?”   赵驰凛哪里听不出陛下是故意的,若放在平时,他自然会有来有往配合着,只不过今日他实在没心情,“陛下请回吧,臣不想治了。”   祝蔚煊闻言便作势要走:“既然如此,那朕就回去了,将军好好养病。”   赵驰凛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陛下的手腕。   祝蔚煊:“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赵驰凛:“陛下分明知道臣想听什么。”   祝蔚煊才懒得惯他:“哦?朕又不是将军肚里的蛔虫,将军想听什么,朕岂会知道?”   赵驰凛:“陛下和法师在御书房有什么悄悄话,是臣不能听的?”   祝蔚煊听着将军这酸气冲天的话,冷哼:“将军都说了是悄悄话,自然旁人听不得。”   赵驰凛突然道:“臣倒是不知陛下待法师也这般特别。”   多特别?动了杀心的特别?   祝蔚煊:“法师不同常人,这很正常。”   赵驰凛闻言松开了对陛下手腕的桎梏。   祝蔚煊却并未离开,而是俯.身凑到赵驰凛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将军此刻在想什么呢?”   赵驰凛避开他的视线,“臣什么都没想。”   祝蔚煊冷道:“将军不会在想朕和法师在御书房宽衣解带,要做一些——”   赵驰凛沉声打断道:“陛下就非要这么说话吗?臣没有那么想陛下,也知道陛下也不是那种人。”   祝蔚煊:“……”   “那你闹什么脾气?”这下轮到祝蔚煊不解了,他以为将军是看到御书房那一幕误会多想了,才这般吃醋耍小性子。   赵驰凛:“臣刚刚已经说过了。”   祝蔚煊想了想:“将军这就毫无道理了,朕和任何一个大臣谈话,难道将军都要旁听吗?”   赵驰凛:“法师不一样,陛下对法师很特别。”   祝蔚煊奇道:“此话怎讲?”   赵驰凛憋了一上午的话总算是说出来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祝蔚煊,“陛下也让法师一直跪着,陛下不会这样对其他大臣的。”   祝蔚煊莫名其妙:“这是什么话?法师惹朕不高兴了,朕还不能罚他跪着了?”   赵驰凛闻言梗了一下。   祝蔚煊:“?”   赵驰凛不再吭声。   祝蔚煊这才后知后觉他到底是何意,只觉不可思议,“将军,难不成你觉得朕只能罚你跪?”   “……”   被陛下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赵驰凛有些不自在。   祝蔚煊好似被将军传染了一般,不知怎地也微微不自在,手指蜷了蜷,似是解释也像是随口说:“法师惹朕不高兴,朕一般都杖责他,不会只罚跪他。”   赵驰凛不自在只是一时的,追问:“什么谈话需要摸脸和解腰带?”   祝蔚煊自然不会和他说实话:“……法师年过半百,却如此年轻,朕看看他怎么保养的。”   赵驰凛闻言才勉强想起来法师已经年过半百,实在是净无的外表很有欺骗性,总让人忘记他的年龄。   赵驰凛顿道:“即便如此,法师也极不庄重,岂可在陛下跟前宽衣解带。”   祝蔚煊:“哦,旁人都不庄重,就将军最庄重,只有将军能在朕跟前解腰带。”   赵驰凛能听出陛下语气并未指责,也并无气恼之意,“陛下是特意过来和臣解释的吗?”   祝蔚煊:“将军真是想多了,朕都说了朕过来是给将军治病的。”   赵驰凛:“那陛下开始吧。”   祝蔚煊:“将军真是善变,刚刚还说不治了。”   赵驰凛却没说话,已经拉过祝蔚煊的手。   祝蔚煊不动,高傲道:“难道将军还指望朕替你宽衣解带?”   赵驰凛:“臣不敢,臣为陛下宽衣。”   祝蔚煊却按住了他放在自己腰带的手,“不必,朕今日不用。”   赵驰凛一本正经道:“臣想看陛下,陛下的身体很漂亮,臣很喜欢。”   祝蔚煊斥道:“……胡言乱语。”   赵驰凛跪在床上给陛下宽衣,认真道:“臣所说句句属实,陛下给臣喂药那次,臣虽然意识不清醒,却是有感觉的,陛下的皮肤很娇贵,臣轻轻在上面都未敢使力,就留下印子了。”   祝蔚煊臊得耳朵尖都红了,面上还勉强维持着淡定,训斥他:“闭嘴,不准再说了。”   赵驰凛如愿扌莫上陛下的月要侧的皮肉,确实如他说的触手温润细腻。   陛下身上无一丝赘肉,每一处皮肉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祝蔚煊被他扌莫的不免心猿意马,又想到净无的话,若是将军以后想起梦中,还会像如今这般乖乖听话吗?   还有净无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唇被轻、咬、了一口,祝蔚煊回神,对上赵驰凛那略有些不满的神色,“陛下在想什么?这么不专心?还是说臣伺候的不好?”   祝蔚煊:“将军不准太过放肆。”   赵驰凛:“臣没有,陛下要不要试试臣上次说的?”   这不是在梦中,陛下自然抹不开面子,像梦里那般坐将军脸上,但——   净无说要想让将军回想起来,就要让他多多感受梦中之事。   赵驰凛见陛下神色松动,再次蛊惑道:“臣一定会让陛下舒服的?”   祝蔚煊睨着他矜傲道:“将军若是伺候不好,以后都不必再伺候了。”   赵驰凛:“臣遵命。”   话说完,陛下就被将军掐着月要往前拖拽了一把。   祝蔚煊猝不及防坐他脸上去了,幸好将军看不见,此刻陛下的脸罕见的红了。   ……   花厅里。   不明状况的王伯从陛下进去内心就一直焦灼着,眼瞅着陛下和将军都在里头待了大半个时辰了,竟还未出来,简直坐立难安。   孙福有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模样,“哎呦,王伯,喝点茶,陛下和将军定是有要事要谈。”   王伯闻言给孙福有又倒了杯茶水,“公公喝茶,公公喝茶。”   孙福有:“耐心等着便是,不必太过紧张。”   尽管孙福有这般说,王伯还是很难做到放心。   内室里。   祝蔚煊收回手,有些失望,那么一大团玩意至始至终都是蔫头蔫脑毫无生气。   赵驰凛倒是不在意,他心里巴不得慢点好,这样就可以借着治病,和陛下坦诚相见,多多相处。   “陛下也累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赵驰凛拿起祝蔚煊的手亲了亲,又给他揉了揉手腕,动作格外细致温柔。   陛下被将军伺候好后,就命令将军给他穿戴整齐,陛下极是注重脸面,自然不会衣衫不整,即便是刚刚碰小池凛时,也是一脸正色,随时询问将军的感受,尽心尽力只为将军治病。   祝蔚煊抽回手,从床上起身,“好了,将军好好养病,朕回去了。”   赵驰凛早已习惯陛下床下故作冷淡的态度,“臣送陛下。”   祝蔚煊:“衣裳穿好,像什么样子。”   赵驰凛闻言听话地整理好里衣。   祝蔚煊:“不必送了,将军不是身体不适卧病在床,早点休息。”   赵驰凛:“……”   -   王伯见祝蔚煊出了他家少爷的卧房,忙和孙福有迎了上去。   “陛下。”   祝蔚煊交代道:“好好照顾你家少爷。”   王伯躬身应好,见陛下神色并无不悦,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王伯毕恭毕敬将陛下送出了将军府,又匆匆返回去,就见他家少爷竟还只穿了件里衣,正在喝水。   卧房里的窗户都敞开着,也不知和陛下谈了什么,他家少爷看起来心情不错。   王伯忧心道:“少爷,您今日实在有些不妥。”   “这会让陛下觉得少爷您这是自恃功高,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是万不可马虎的。”   赵驰凛也知道王伯是为自己着想,“知道了,陛下他不会怪我的。”   王伯:“陛下现在是惦念着您是有功之臣,才对你如此宽容,您可不能对陛下不敬啊。”   赵驰凛:“……” 第53章 臣是陛下的狗   马车在街道上行驶着。   孙福有听到外面的热闹, 提议道:“陛下要不要去逛逛?”   祝蔚煊懒懒地靠坐着:“下次吧。”   他从昨晚到今日一直梦魇,没休息好,再加上刚刚在将军的床上又被伺候了两回, 疏.解过,此刻只觉身子很是惫懒。   孙福有见状给他揉着额角, “陛下小憩片刻, 等到了奴才叫您。”   祝蔚煊阖上眼睛。   孙福有打开车门同马夫交代让驶得缓慢平稳些。   陛下困倦极了, 很快就浅眠起来。   孙福有在一旁守着, 注意到陛下又梦魇了, 忙出声唤道:“陛下?陛下?”   祝蔚煊茫然地睁开眼, 对上孙福有那担忧的目光。   “陛下,您又梦魇了,法师可有说该怎么做吗?”   祝蔚煊本来没有全然相信净无的话, 这下已是信了七八分。   “法师给了个香囊, 放在床头, 可以避免。”   孙福有:“那奴才回去就将香囊挂在床头。”   祝蔚煊不信邪, 决定再试一次,“不急。”   当晚陛下再一次陷入梦魇被孙福有叫醒时,床头多了枚香囊。   陛下一夜到天明,没再梦魇。   清晨早起。   孙福有伺候着祝蔚煊穿衣洗漱, 一边说道:“陛下,这香囊的味道闻着令人心旷神怡。”   祝蔚煊嗯道:“果香。”   孙福有跪着给陛下整理衣摆:“像是葡萄的清甜味道, 奴才还挺喜欢闻的。”   祝蔚煊:“……”   孙福有:“比刘太医给安神香好闻,昨晚挂上这香囊, 陛下睡的也安稳。”   这倒是真的, 祝蔚煊没再梦魇,总算睡了个好觉。   不过只能管半个月, 想到这,陛下觉得让将军恢复记忆迫在眉睫,他可不想再受这梦魇的折磨。   昨日陛下去将军府“哄”了将军后,早朝结束,将军理所当得地又过来了。   陪着陛下用膳,二人都不怎么说话。   祝蔚煊用完膳,漱了漱口后起身:“将军若无事便回去吧。”   赵驰凛跟上他:“臣有事要和陛下商讨。”   祝蔚煊便没说什么。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   孙福有没有进去伺候,从外阖上房门。   赵驰凛:“陛下今日……”   祝蔚煊坐到椅子上,“朕今日怎么?”   赵驰凛:“身上很香。”   祝蔚煊试探道:“法师送给朕的香囊,将军可是喜欢这味道?”   赵驰凛一听是法师送的香囊,当即言不由衷道:“臣不太喜欢这种香味,觉得太腻了。”   祝蔚煊晲了他一眼:“是吗?”   赵驰凛:“陛下不是不喜欢衣袍沾染香味吗?”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朕觉得这味道闻着安神静气。”   赵驰凛:“陛下喜欢就好。”   祝蔚煊:“将军有何事要同朕商讨?”   赵驰凛正色道:“是关于岭南流寇一事。”   祝蔚煊也严肃起来:“坐。”   岭南近期出现盗匪,烧杀抢夺,而且规模还不小,有小一万人,当地官员根本镇压不住,特地八百里加急请求陛下支援。   今早朝堂上就是在讨论此事。   这盗匪的数目不小,若是不解决,恐成祸端。   赵驰凛:“臣愿意去岭南。”   祝蔚煊丝毫不意外,“朝堂上是没人了吗?”   赵驰凛:“陛下也知道,臣是最合适的人选,那些大臣多是文臣,亦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自然都不愿意去。”   祝蔚煊没说话,他其实心里也清楚,将军确实合适,可他的那些大臣,除了催他立后纳妃开枝散叶,遇到危险之事就当缩头乌龟,实在令他心烦。   且不说将军这回来还没过上几天安稳舒坦的日子。   赵驰凛倒不在意这些:“臣去北营挑些将士,刚好去历练一番。”   “还请陛下批准。”   祝蔚煊:“将军打算带多少人去?”   赵驰凛:“对待这些盗匪,在精不在多,臣还未见过北营那些将士,暂时不能下定夺,等下午臣去北营探一探。”   祝蔚煊:“虽说在精不在多,可那些盗匪都是些亡命之徒,不是将军在战场上行军打仗所遇到的,朕以为还是多带些人镇压。”   赵驰凛看着陛下。   祝蔚煊:“怎么?”   赵驰凛:“要是镇压,那就要比那些盗匪多上一倍的将士。”   祝蔚煊好似根本不在意让他率领那么多人:“那又如何?”   赵驰凛笑了笑:“陛下信任臣,臣很高兴,不过也请陛下相信臣,臣并不是自狂,回来途中这些盗匪,臣也领教过,知道如何应对。”   其实,若是将军真的要那么多人,陛下也会给的,可他却没有。   祝蔚煊:“……那就等将军下午去北营探探那些将士们的底再做打算。”   赵驰凛:“多谢陛下。”   祝蔚煊不得不考虑另一件事,这去岭南剿匪少说也要半个月,将军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将军打算何时启程?”   赵驰凛:“就这几日吧,此事宜早不宜迟。”   祝蔚煊:“嗯。”   赵驰凛想到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陛下了,不免舍不得,伸手覆在了陛下搭在案台上的手,“臣这段时间不在,陛下可别又起了立后的心思。”   祝蔚煊:“……”   赵驰凛更加得寸进尺,捧起陛下的手握住:“臣这段时间不在陛下身旁,不能伺候陛下,臣先欠着,等臣回来再好好伺候陛下。”   四目相对,本来还是严肃讨论国事的氛围陡然转变。   祝蔚煊抽回了手,不咸不淡道:“将军操心的事可真多。”   赵驰凛追问:“陛下答应臣吗?”   祝蔚煊却不正面回应:“将军以为呢?”   赵驰凛:“臣不敢自作多情。”   祝蔚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勾了勾唇:“朕以为将军没有自知之明呢,毕竟将军也不止一次自作多情了。”   赵驰凛:“……”   不过陛下眼底漾着浅笑,眸光璀璨,并无气恼,似有打趣之意,实属难得。   祝蔚煊对上将军投过来一瞬不瞬的目光,那沉黑的眉眼如浓墨一般晕染开,露出最里面很容易就察觉到的深情。   陛下被他看的不自在。   “……看什么?”   赵驰凛:“陛下姿仪华彩,璀璨夺目,臣每次见陛下都觉得心里欢喜。”   祝蔚煊实在听不得他说这个:“闭嘴吧。”   赵驰凛:“陛下不喜欢听,臣就不说了。”   祝蔚煊没再和他对视,垂眸翻着案台那摆放一摞的奏折,“将军若无其他事,就退下吧。”   赵驰凛却道:“臣马上就要去岭南,要好长一段时间见不着陛下,陛下能准臣这两日无事也留在跟前吗?”   祝蔚煊还能说什么:“……将军想留就留吧,只一点,不准打扰朕。”   赵驰凛:“谢陛下恩准。”   今日奏折不算多,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除了岭南流寇一事,只不过早朝已讨论过。   祝蔚煊很快就批阅完,在此期间,将军确实听话地没有目光灼灼盯着他看,只不过陛下一放下朱笔,将军立即视线就黏了过来。   “陛下,可是忙完了?”   祝蔚煊:“暂时。”   赵驰凛起身走到祝蔚煊椅子旁,“陛下,今日还给臣治病吗?”   祝蔚煊:“……”   “将军,这是御书房。”   赵驰凛很喜欢陛下今日身上的味道,俯.身贴在他颈项处,一时之间没忍住舌忝了一口。   祝蔚煊顿时激灵了一下,“将军!”   赵驰凛直白道:“臣想舌忝陛下全身。”   祝蔚煊:“?”   赵驰凛说完见陛下没训斥,于是长臂一捞,将祝蔚煊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将军臂力惊人,陛下好歹也是成年人,每次被他搂着,实在是太过轻松了。   祝蔚煊虽然想让他想起来,但这青天白日,还是在御书房,实在是有伤风化。   “不可以。”   祝蔚煊被抱到塌上,扯腰带时,按住了将军的手。   赵驰凛:“陛下连这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臣吗?”   祝蔚煊提醒:“……这是在御书房。”   赵驰凛:“臣又没有在陛下批阅奏折的案台上。”   如果陛下躺在案台上任他为所欲为,那样陛下每日在御书房处理国事时,都能想起他了。   祝蔚煊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可思议:“你还想在案台上?”   赵驰凛一本正经道:“陛下可以吗?”   祝蔚煊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朕看将军是一点没自知之明。”   赵驰凛退而求其次:“陛下就准了臣吧,臣想舌忝遍陛下全身,在这里就好。”   祝蔚煊讽刺道:“将军这么喜欢舌忝,是属狗的吗?”   赵驰凛毫不羞耻,说这种话也是相当坦然,一脸正色:“臣是陛下的狗。”   祝蔚煊闻言差点被口水呛着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赵驰凛坚持:“陛下。”   祝蔚煊突然想到之前因着梦中男人给他带“狗链子”还用蜡油滴他之事,醒后陛下气不过,画了图吩咐人去做出那狗链子,就是想还在将军身上。   那脖套其实已经做好了,一直搁置着,还未给将军带过。   祝蔚煊突然问:“将军真的愿意给朕当狗?”   赵驰凛毫不犹豫:“陛下喜欢的话。”   祝蔚煊对于梦里他给自己套狗链子之事耿耿于怀,于是推了推他,“起开,朕送将军一样礼物。”   赵驰凛:“什么?”   祝蔚煊唇角微扬:“将军肯定会喜欢。”   赵驰凛很少在陛下脸上看到如此孩子气的模样,平时里的陛下都是端着的。   “陛下送臣什么,臣都喜欢。”   祝蔚煊从榻上起身,打开他上次随手放置的屉中,从里将那黑色脖套取出来。   祝蔚煊一脸矜贵:“赏将军了。”   赵驰凛还是头一回见:“这是?”   祝蔚煊:“将军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赵驰凛:“陛下的意思是,臣应该有印象?”   祝蔚煊一把从他手里拿过来,打开脖套的锁扣,套在他脖子上,大小刚刚好,黑色皮革脖套和将军的脖颈贴的严丝合缝,上面还有一圈名贵华丽的宝石,锁扣下方坠着长长的链条。   将军虽然没有那么白,可那性.感的喉结若隐若现,别有一番桀骜不驯的野性。   祝蔚煊看的心热,扯过链条,“将军喜欢朕这个礼物吗?”   赵驰凛:“……这是狗链?”   祝蔚煊只以为他不乐意,有些不满:“怎么?将军不是要给朕当狗的?”   赵驰凛:“陛下这是特地给臣打造的?”   祝蔚煊:“嗯,不然朕还能给谁打造?”   赵驰凛确实没想到陛下竟然能做出此等事:“陛下何时起的这个念头?”   祝蔚煊板起脸:“将军问那么多做什么?你管朕何时打造的。”   赵驰凛:“那臣不问了。”   祝蔚煊这才满意,正准备开口,就见将军低着头继续给他解腰带。   “将军这是做什么?朕准你这般——”   赵驰凛:“陛下都已经给臣带上这个了。”   祝蔚煊:“两码事。”   赵驰凛充耳不闻,陛下见他都给自己当狗了,心里舒.爽,便半推半就由着他了。   祝蔚煊扯着那链子,浑.身上下被将将军给舌忝了遍。   赵驰凛没有放过任何地方,一遍又一遍,品尝着。   陛下不知道的是,因着那个链条,将军清楚地知道他最喜欢,且最受不住的是被舌忝哪里?   只要陛下大力扯链条时,赵驰凛就知道陛下一定舒服。   口是心非的陛下,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第54章 臣吃醋   “陛下不是说这个送给臣吗?”   祝蔚煊见他还真打算要, 给他解锁扣的手顿了顿,“将军,你难道不知狗链子一般是握在主人手里的?”   这玩意能让人看见吗?当时孙福有将它呈上来的时候还不解问他, 为何陛下打造了一条狗链子,可是想养狗了。   赵驰凛丝毫不觉得被羞辱, 笑吟吟道:“那就还放在陛下这里, 下回再给臣带。”   祝蔚煊听到他这话里的暗示, 有些面热, 抬脚轻踹了他一下, “让孙福有送些热水, 朕要擦身。”   浑身都被将军舌忝得湿莹莹,极是不爽利。   “是。”   赵驰凛被陛下解开了脖套,从榻上起来, 穿好衣袍, 询问道:“陛下看看臣有没有不合规矩之处?”   祝蔚煊靠坐在榻上, 懒懒地扫了他一眼, “低头。”   赵驰凛依言俯.身凑了过去。   祝蔚煊纡尊降贵地抬手给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丝,“好了,没有不妥。”   赵驰凛唇边笑意扩大,贴过去迅速亲了一口祝蔚煊:“多谢陛下。”   祝蔚煊冷哼一声, 也没训斥他。   御书房门从里打开,孙福有见状, “将军?”   赵驰凛在人前依旧是那冷峻严肃的模样,“砚台刚刚不小心打翻, 墨汁溅陛下身上了, 孙公公叫人送些热水过来。”   孙福有:“老奴这就叫人准备。”   赵驰凛交代完便阖上了门。   孙福有:“……”   没过多久,孙福有过来叩门了。   他身后的小太监除了端来热水, 还有一套衣裳,毕竟砚台打翻了,墨汁溅上,衣袍肯定是不能穿了,陛下一贯喜洁。   赵驰凛:“交给我吧。”   孙福有闻言瞬间明了里头是何情况,让那两个小太监留在门外,自己则是端起热水,“将军拿不了这些。”   平日里都是他伺候陛下的,肯定要进去遮掩一番。   赵驰凛心里知晓,便没说什么,放他进来。   孙福有端着热水,垂首躬身停在屏风后,“陛下。”   祝蔚煊应了一声。   孙福有这才绕过屏风进了里头。   赵驰凛先于他一步。   “孙公公,这里有我,你在外头候着吧。”   陛下的身上还有他嘬出来的印子,而且赵驰凛不想让除了他以外的人看陛下的身体,即便是孙福有也不行,虽然这个想法不可能。   毕竟孙福有都伺候陛下好多年了。   孙福有请示:“陛下。”   祝蔚煊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靠在榻上,亦想到身上被将军啃出的痕.迹,当真是把自己当成狗了,在他身上撒欢。   “孙福有,你退下吧。”   孙福有听了陛下的发话,将热水搁置在一旁,躬身退到了外头候着。   祝蔚煊矜傲地微抬下颌示意。   赵驰凛得了准许后,心情愉悦地伺候陛下宽衣。   陛下的身段极好,腹部平坦,无一丝赘肉,往下收着一把细窄的腰,臀却极有肉感,很是挺.翘,双腿更是修长笔直。   在赵驰凛眼里和心里,陛下浑身无一处不是完美的   分明是冷清的气质,可脱了衣裳后,却充满了肉谷欠,叫人克制不住想往那洁白无瑕的身上,布满痕.迹。   事实上他确实也这般做了。   陛下的身子被他亲出不少红印来,在那白玉无瑕的身上,添了几分色谷欠。   赵驰凛拿着热帕子给陛下仔细擦身。   祝蔚煊现在回过味后,觉得青天白日在御书房里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实在是不知羞,不高兴地踢了他一脚,“下次不准这样胡闹了。”   赵驰凛抓住陛下的脚,握在手中,爱不释手地扌莫了扌莫,又亲了一口。   祝蔚煊简直服气了,训斥道:“没规矩,朕和你说话呢。”   赵驰凛:“臣听到了。”   祝蔚煊从他这话就知他不愿意,没好气地又踹了他一脚,简直不可教也。   没救了!   没救了的将军给陛下擦干净身子后,又伺候陛下换了新的里衣。   祝蔚煊穿戴整齐后,随手将脖套丢进柜屉里。   赵驰凛提议道:“陛下若是无事,可否随臣去一趟北营?”   祝蔚煊刚好也想看看将军是如何挑选将士的,便点点头,“可。”   —   祝蔚煊并未大张旗鼓摆驾,而是换了身窄袖劲装骑着马,和将军一前一后。   后头是刘升武带了一队人马跟随着,保护陛下的安危。   祝蔚煊扭头:“将军,要不要比一比?”   赵驰凛见陛下突然有雅兴,自然乐意奉陪。   祝蔚煊握着缰绳,踢了踢马腹,肆意飞扬地纵马前行。   赵驰凛则是把握着分寸,紧跟陛下身后,陛下今日换上鲜亮的劲装,整个人充满了少年感,意气轩昂,龙姿凤采,实在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北营离得不算太远。   纵马骑行不到半个时辰。   祝蔚煊翻身潇洒地下马,满意地看了一眼始终落后于他一步的将军。   陛下才不管将军是不是让着他了。   袁锋山早就在北营门口候着,见陛下过来,忙迎了上去,“参见陛下。”   祝蔚煊:“免礼。”   袁锋山又冲陛下身后的赵驰凛抱拳:“将军。”   赵驰凛同他说道:“岭南流寇之事想必你听说了,我已经同陛下请命去岭南剿匪,所以今日特地过来挑选一些将士随我一起。”   袁锋山:“是。”   祝蔚煊:“将军打算如何挑选?”   赵驰凛:“二十人一组,先让他们进行比试,每组只留获胜的一人。”   祝蔚煊闻言同袁锋山交代道:“就说朕过来检阅,让他们好好表现。”   袁锋山派手下人去传达旨意,让将士们去练武场等候,自己则是领着陛下和将军在北营参观了一圈。   赵驰凛时不时询问一下情况,若没岭南一事,他过两日就该来上任了。   训练场下乌泱泱全是人,整整齐齐按要求已经分好了组。   祝蔚煊坐到观赏台的主位上,赵驰凛坐在他下方左手旁的位置。   “开始吧。”   袁锋山将陛下的命令传达下去,几个练武场很快都上了一批人开始比试,没有用兵器,比的是拳脚功夫,每个练武场只有一个获胜者。   这些将士大多都是年轻的面孔,每日进行大量的操.练,一个个神采焕发。   祝蔚煊品着茶,看着这些人,同袁锋山说道:“不错。”   袁锋山得了夸赞,很是自豪,“他们平日里训练量大,都不曾懈怠,极是努力。”   祝蔚煊放下茶盏:“继续保持。”   袁锋山:“是。”   赵驰凛没参与他二人的对话,淡淡地看着训练场上的比试。   祝蔚煊朝着不发一言的赵驰凛问道:“将军觉得如何?”   赵驰凛收回视线,看向陛下:“可以看出确实平日里都在刻苦训练。”   祝蔚煊:“将军是打算只留每组获胜之人?”   赵驰凛:“不,还要让剩下人的继续比试。”   祝蔚煊蹙眉:“这才多少?”   赵驰凛:“够用了。”   袁锋山在一旁听出将军的意思,“将军,会不会太少了?”   赵驰凛:“兵在精不在多。”   袁锋山对赵驰凛打从心眼里崇拜,将军都这么说了,他并不觉得是自夸,“属下也想随将军一起。”   祝蔚煊直接拒绝:“北营不可无将领。”   袁锋山自然不会违抗陛下的指令:“是。”   晌午,陛下留在北营用膳,赵驰凛在一旁陪着他。   袁锋山还在练武场守着。   祝蔚煊并未怎么动筷,“你告诉朕,你打算带多少人?”   赵驰凛说了实话:“太多反而麻烦,一百人足够了。”   祝蔚煊脸顿时冷了下来:“将军这么有本事,干脆也别带人了,自己孤身前去。”   赵驰凛在给他剔鱼骨,听到这话,笑道:“臣要真一人去剿匪,陛下不得担心的夜里睡不着觉?”   祝蔚煊觉得这根本不可能,他不会放将军一人前往的,“朕有什么可担心的,将军能耐这么大。”   赵驰凛将剔了刺的鱼肉放到陛下碗里。   祝蔚煊:“拿走,朕不吃。”   赵驰凛闻言便夹起一块鱼肉送到陛下嘴边,“臣特地为陛下挑的刺,陛下赏脸尝一口。”   祝蔚煊面无表情地张嘴,赵驰凛将鱼肉喂到了陛下嘴里。   赵驰凛哄道:“陛下别担心臣了,臣同陛下保证一定平安回来。”   祝蔚煊缓和脸色,还是嘴石更:“朕有什么可担心的。”   赵驰凛突然道:“陛下对袁锋山和颜悦色,多加赞赏,对臣就是冷脸相待,都是臣子,陛下总是厚此薄彼。”   祝蔚煊懒得搭理他,知道他不爱听什么,偏故意气他:“将军一把年纪了,总和袁锋山比什么比。”   赵驰凛:“……”   祝蔚煊:“再给朕剥条鱼。”   赵驰凛:“陛下这么赞赏年轻有为的袁副统领,让他给您剥去。”   祝蔚煊:“朕要让他剥,他自然乐意给朕剥。”   赵驰凛黑了脸。   祝蔚煊抬手掐着他的下颌,“将军都一把年纪了,总是皱眉头可不好,小心老得快。”   赵驰凛听陛下一口一个一把年纪,仿佛他已经七老八十了,“臣过两日就要走了,陛下就非要气臣吗?”   祝蔚煊松开他:“那将军想听什么?”   赵驰凛:“臣在陛下眼里很老吗?”   祝蔚煊看了他一眼,其实也不老,只不过将军平日里不苟言笑,端的冷峻严肃,就显得有些老成。   祝蔚煊哼了哼:“将军都二十有五了,自然不像十七八岁一般。”   赵驰凛:“……”   祝蔚煊见他气的不说话了,“不过将军闹起脾气来倒和那些少年郎没什么差别。”   赵驰凛听不下去了,“陛下用膳吧。”   祝蔚煊突然道:“朕又没见过将军年轻的时候。”   赵驰凛并不知道,当时他离京前,贵为太子的祝蔚煊还想和他认识。   “臣离京的时候,陛下才八岁。”   祝蔚煊:“嗯。”   赵驰凛说话间又给陛下挑了鱼刺,“陛下不准让袁副统领伺候您用膳。”   祝蔚煊觑着他:“将军还管上朕了?”   赵驰凛:“臣没有,臣只是吃醋,毕竟在陛下心里,臣一把年纪比不上年轻有为的袁副统领。”   祝蔚煊:“……”   赵驰凛又喂了他一块鱼肉,强调:“臣吃醋。”   祝蔚煊有些不自在:“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他就随便说说。   赵驰凛:“陛下嫌臣老,夸赞别人,除了袁锋山,陛下还说法师年轻。”   那这也是事实嘛。   祝蔚煊:“将军不必自卑,将军十五岁的时候已经上战场杀敌了,他们都比不上将军。”   “将军其实也没那么老,边关风吹日晒的,比不过京城,以后在京城好好养养就好了。”   “实在不行,朕回头让太医院给你配些养颜的。”   赵驰凛:“……” 第55章 还不滚过来伺候朕沐浴   陛下和将军在北营待到傍晚才离开。   二人没立即回宫, 北营不远处就是皇家猎场,陛下今日兴致不错,便改道去了猎场, 由将军陪同着,刘升武一行人没跟过去打扰。   祝蔚煊握着缰绳, 在林间仿若闲庭信步一般, 期间偶有动物听到马蹄的动静, 惊慌奔窜。   赵驰凛不紧不慢地跟着陛下。   祝蔚煊:“将军骑.射功夫如何?”   赵驰凛:“尚可。”   祝蔚煊:“等将军回来, 朕打算举办秋猎。”   赵驰凛:“有什么彩头?”   祝蔚煊哼了哼:“只是尚可而已, 就想要彩头了?”   赵驰凛笑道:“陛下赏赐的, 臣自然要拔得头筹。”   口气并不轻狂,陛下却觉得将军一定可以。   祝蔚煊看着他,平白想到将军若是没去边关, 十七八岁享有盛名的世家公子在京中, 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肆意不羁。   赵驰凛被陛下凝视着, 眨了眨眼,慢慢收了笑:“怎么了?”   祝蔚煊意识到这个想法不可能存在,便没说话,踢了踢马腹, 纵着马在林间穿梭。   赵驰凛只好跟上。   一炷香后。   祝蔚煊拉住手中的缰绳,前方是一条溪流, 他从马上翻身下来。   今日骑马时间过长,陛下龙体娇贵, 此刻只觉得大月退侧磨得有些痛。   赵驰凛注意到陛下落地时, 不自然举动,心下了然, 走过去:“此处风景不错,陛下要不要歇息一下。”   祝蔚煊瞥了一眼他。   赵驰凛知道陛下端着的毛病又犯了,毕竟高贵的陛下肯定不能直接坐草地上,于是解开腰带。   祝蔚煊:“?”   赵驰凛脱掉了外袍铺地上,“陛下请坐。”   “……”   祝蔚煊这才不情不愿坐到他衣袍上,“将军也坐吧。”   赵驰凛比较随意,坐陛下对面,“陛下是不是月退磨疼了?”   祝蔚煊不承认:“朕没有。”   陛下都说没有了,赵驰凛哪里敢拆穿他,便没再继续这一话茬。   秋高气爽,溪水潺湲。   赵驰凛直接躺到了地上,看着空中偶尔飞过的大雁。   祝蔚煊蹙眉,最后实在看不过眼,抬脚踢了踢他,“不成体统。”   赵驰凛闻言起身,陛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扑倒,压.在身.下,好在将军及时护住了他的脑袋,并未摔着。   祝蔚煊正要训斥,赵驰凛已经低头吻了过来。   并不强势,也不凶,带了点缱绻,慢慢勾.缠。   最后仔细地舌忝掉祝蔚煊唇边的涎·水。   祝蔚煊自下而上瞪着他,只不过唇瓣还湿莹莹的,毫无威慑力。   赵驰凛也没急着离开,低头对着陛下的唇又嘬了一口。   祝蔚煊:“?”   赵驰凛:“陛下总是把不成体统挂在嘴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又无旁人。”   祝蔚煊:“……这不是你不守规矩的理由。”   赵驰凛低头又在祝蔚煊唇上嘬了一口,“陛下不喜欢吗?可臣怎么听到陛下心跳很快?”   祝蔚煊当即恼羞成怒,推开了他,“放肆!”   赵驰凛:“陛下恕罪。”   祝蔚煊板起脸,从他的衣袍上起身,翻身上马。   赵驰凛无奈,迅速穿好衣裳,追了过去。   回宫这一路上,祝蔚煊都没给赵驰凛好脸色。   孙福有见陛下走过来,分明出宫时心情还是好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跟在陛下身后的将军惹出来的。   “陛下。”   “朕要沐浴。”   “奴才这就派人去准备。”   祝蔚煊直接去了御池宫,赵驰凛一声不响地跟了过去。   “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赵驰凛:“臣说错话惹恼陛下,特来请罪的。”   祝蔚煊:“滚出去。”   赵驰凛早习惯了陛下这阴晴不定的脾气,“陛下还未消气,臣不滚。”   祝蔚煊正要开口,见孙福有领着宫人过来送洗漱器具和衣物,把骂他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陛下平日里沐浴,一般是孙福有伺候着,等陛下洗完,候着的几个宫人给陛下擦身穿衣,孙福有给陛下擦头发。   可今日这御池宫多了将军这不速之客。   孙福有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看向陛下请示。   祝蔚煊狠狠瞪了赵驰凛一眼,这才开口:“都出去候着。”   孙福有便领着垂首的宫人退了出去。   祝蔚煊没好气道:“还不滚过来伺候朕沐浴。”   赵驰凛怎么也没料到竟有这好事,这在从前是断断不可能有的。   赵驰凛比祝蔚煊高好多,站在陛下跟前给他宽衣。   祝蔚煊这会心里不高兴,命令道:“跪下给朕脱。”   赵驰凛也没说什么,单膝跪在陛下面前,给他解腰带。   祝蔚煊见他这般听话,这才冷哼一声,气顺了不少。   赵驰凛:“臣跪着没法给陛下宽衣。”   祝蔚煊:“起来吧。”   赵驰凛:“谢陛下。”   祝蔚煊衣袍脱掉,头发也被解开,像瀑布一般垂至腰间,瞥了一眼直直盯着他看的赵驰凛,转身往池子走去。   墨发在身后随着走动轻轻晃着,细窄的月要若隐若现,一袭白皙的皮肉仿佛泛着细光,叫人移不开眼。   赵驰凛咽了咽喉,跟了过去。   祝蔚煊已经入了水,见他没动静,“愣着作甚?还不过来伺候。”   赵驰凛虽然不清楚陛下怎么想的,只不过前方就是有浑水猛兽,他也愿意淌过去,更何况池子里等待他的是清丽矜雅的“美人”。   赵驰凛宽衣解带时,陛下想的却是如何让他想起来,将军马上就要离京,这两日若是不想起来,那等半个月后,陛下又要受那梦魇的折磨。   这也是为何今日陛下一反常态,留将军共浴。   在梦里,他和将军也不知道共浴过多少回了。   赵驰凛脱掉衣袍下了水走过来。   祝蔚煊目光落在他那健硕高大的身躯上,不得不承认,将军的身材真的挑不出一点毛病,宽阔的肩,强劲的月要,月匈肌蓬勃,腹部肌肉紧实,扑面而来的野性张狂。   赵驰凛由着陛下上下打量,坦荡地走到他的身旁,“臣伺候陛下沐浴。”   祝蔚煊却起身坐到了池沿上,抬脚踩在了他的肩膀。   赵驰凛:“陛下?”   祝蔚煊的脚趾顺着他的肩膀滑过他的喉结,停到了他唇边。   赵驰凛瞬间明了陛下是何意,却装不知,想听陛下亲口说,伸手抓住陛下的脚,在那足背上落了一吻。   祝蔚煊抽回了脚。   赵驰凛站在池中:“陛下想让臣做什么?”   祝蔚煊神色间透着高傲:“自然是要你好好伺候朕。”   赵驰凛:“陛下想臣怎么伺候?”   祝蔚煊最不喜他拿腔作势了,“将军连怎么伺候朕都要问?”   赵驰凛笑了笑,也就没再追问,不然陛下脾气上来,又该不好哄了。   祝蔚煊很喜欢将军这般伺候他,这次倒是没扯将军的发尾,手指搭在将军的后脑上。   *   赵驰凛咽下之后,偏头亲了亲陛下的月退侧。   陛下今日骑马,有些破皮。   祝蔚煊双手撑在岸上,掀开眼皮懒懒地扫了一眼温柔地在他月退伤处留下细吻的将军。   心里不免泛起涟漪。   “抱朕沐浴。”   陛下都发话了,赵驰凛伸手揽过陛下的月要,将他搂到池子中。   谁知陛下入了水并未推开他,直接环住了他的脖子,坐在了他的月退上,和他面对面。   “陛下。”   祝蔚煊:“怎么?”   赵驰凛见陛下似乎并不在意,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您压着臣了。”   祝蔚煊故作镇定,训斥道:“没用的东西,朕都这么压着了,也没见有反应。”   赵驰凛闻言胆大包天道:“陛下,您可以动一动。”   祝蔚煊:“……”   梦里的时候,男人没少逼着他动。   但将军并无那可恶的态度。   祝蔚煊为了让他想起来,冷哼一声,板着脸往前。   赵驰凛都愣住了,陛下不仅没给他一耳光,竟乖乖听话。   祝蔚煊被搂到怀里,和将军贴的严丝合缝。   “你抱这么紧,朕怎么动?”   赵驰凛把脸埋他脖颈,“臣不是在做梦吧?”   祝蔚煊:“……”   赵驰凛:“陛下好乖。”   什么意思?难不成将军喜欢他乖乖的?   祝蔚煊顿时不乐意起来,冷着脸推开他,“放肆!”   还是熟悉的陛下。   赵驰凛笑道:“臣不敢。”   祝蔚煊:“你笑什么?”   赵驰凛认真道:“陛下乖乖的,臣有些不习惯,臣还是喜欢陛下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祝蔚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有着无言。   “话那么多,伺候朕洗发。”   “遵命。”   祝蔚煊转过身背对着他,在陛下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唇角弯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赵驰凛虽然没给人洗过头发,但不影响他给陛下洗,那舞刀弄枪的手也能温柔细致。   祝蔚煊:“将军都快能取代孙福有了。”   赵驰凛:“那陛下准不准臣以后每晚都来伺候陛下沐浴?”   祝蔚煊哼了一声,“没出息。”   赵驰凛笑道:“伺候陛下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怎么就没出息了?”   祝蔚煊也喜欢好听的话,被将军哄的神清气爽,眉眼都舒展开了。   赵驰凛见陛下肩背越来越放松,便拿着帕子给他擦身。   陛下养尊处优,皮肉细腻光滑,赵驰凛很喜欢扌莫。   祝蔚煊由着他去了。   给陛下洗完后,赵驰凛又凑了过去,在祝蔚煊的唇上亲了亲,   祝蔚煊嫌他腻歪,抬脚在小池凛上轻踢了一下,“行了,将军自己也洗一洗。”   说着起身赤着脚上了岸。   祝蔚煊裹着布巾坐在榻上,头发也搭了块布巾,看着池子中的赵驰凛。   赵驰凛迅速给自己洗了头发,起身走到祝蔚煊身旁,给陛下擦头发。   毕竟都秋日了,陛下头发不擦干,容易着凉。   等二人穿戴整齐出来时,都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天都黑了。   赵驰凛:“宫门都落钥了。”   祝蔚煊:“……”   祝蔚煊知道将军是何意,这是想今晚留宿在宫中。   陛下没接他的话。   “先用膳。”   赵驰凛自觉了解陛下,他没训斥自己,就说明是默认了。   赵驰凛把今日陛下的反常态度归咎于他就要离京了,陛下心里应该也是舍不得他的。   这般想,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   祝蔚煊见将军那冷峻的眉眼突然挂着笑,“?”   用了晚膳。   已是月上中天了。   祝蔚煊:“朕乏了,将军回去吧,让孙福有拿着令牌送你。”   赵驰凛:“……”   祝蔚煊:“难不成将军还想留宿?”   赵驰凛:“太晚了。”   一旁的孙福有忙道:“老奴送将军回去。”   赵驰凛看向祝蔚煊。   祝蔚煊想到他也快离京了,只好说道:“朕近日睡不好,将军今晚就留下守着吧。”   赵驰凛:“臣遵旨。”   孙福有默默退了出去。   祝蔚煊往内殿走去,赵驰凛跟上,越走近龙床,那股好闻的果香越浓。   那香囊就悬挂在龙床上。   祝蔚煊见赵驰凛望过去,不冷不淡道:“朕都忘了,将军不喜这味道。”   赵驰凛:“……” 第56章 臣梦到和陛下在一个奇怪的池子里   “做什么?”   赵驰凛轻轻扯开陛下的小.裤, “臣给陛下上药。”   祝蔚煊见他不知从哪取出的白瓷瓶,冷哼一声,便抬脚踩在了他的膝盖上, 露.出骑马磨石皮的大月退根。   药膏清清凉凉的,赵驰凛单膝跪在床头, 那双粗粝的大手动作却极是温柔。   祝蔚煊垂眸落在赵驰凛身上, 浓眉深目, 眼瞳漆黑锐利, 配上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稳重, 可梦里却是那般放.荡邪肆,如今相处久了也发现将军有很多小脾气,远不如面上那般冷漠, 成熟。   很矛盾的一个人。   赵驰凛规规矩矩给陛下上完药, 穿上小.裤, 才抬眼对上祝蔚煊一直打量他的目光。   “陛下盯着臣做什么?”   祝蔚煊淡定地收回了视线:“朕还不能看你了?”   赵驰凛笑道:“陛下目光在臣身上, 是臣的荣幸。”   祝蔚煊:“将军知道就好。”   赵驰凛起身去一旁净了手,自然地坐到了床旁,“陛下今日也累了一天,尽早歇息吧, 臣守着陛下。”   祝蔚煊似是想了想,才开口:“将军上来睡吧。”   赵驰凛微讶。   能上他的龙床, 将军此刻心里怕不是在偷着乐吧?   陛下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将军尽快想起来。   祝蔚煊补充道:“只此一次。”   赵驰凛却没表现出很欣喜的模样, 坐在床旁不动如山, “臣怕打扰了陛下。”   祝蔚煊:“?”   赵驰凛:“陛下这两日休息不好,臣担心自己睡相不佳。”   祝蔚煊故意道:“怎么?难不成将军睡觉打呼噜?”   赵驰凛:“……这应该没有吧。”   祝蔚煊自然知道他没有, 梦里搂在一起睡了也不知多少回了。   “什么叫应该没有?”   赵驰凛:“臣一直都是独自睡觉,确实也不知自己睡相如何?”   祝蔚煊:“话那么多,朕都没说什么。”   赵驰凛坚持:“陛下睡吧,臣一会困了趴着睡会。”   祝蔚煊晲着他,二人都是坐在床上,陛下没有身高优势,却不影响他的威严气势。   “滚上来。”   虽然知道将军是为他考虑,但陛下还是觉得不识好歹,仅此一次的机会还不知道好好珍惜。   赵驰凛:“是。”   将军脱掉衣袍,只着里衣,上了龙床。   陛下躺在了外面,将军赤着脚从床尾绕到了床里角。   龙床宽敞,睡他二人并不显得拥挤。   祝蔚煊平躺着,很快赵驰凛挪动着身子,试探地贴到他身旁。   锦被下,祝蔚煊脚不客气地踩在了赵驰凛宽大的脚背上。   下一秒,就被搂了满怀。   祝蔚煊也没训斥他,懒懒地趴在他怀里,月匈腔贴着月匈腔,两人的心跳逐渐同步。   赵驰凛揽着祝蔚煊的月要,低沉的嗓音透着温柔,“陛下快睡吧。”   祝蔚煊:“嗯。”   “陛下?”   赵驰凛因着祝蔚煊的举动,一瞬间全身的肌肉都在绷紧。   祝蔚煊毫不客气地攥着小驰凛,淡定道:“朕睡觉喜欢抓东西,不然睡不安稳。”   这话显然是瞎说。   赵驰凛之前给陛下守过夜,也没见陛下手里抓过东西。   “放轻松,肌肉石更邦邦的,朕趴着不舒服。”   他此刻哪里能放轻松?   赵驰凛的喉结上下滑动,嗓音低沉:“陛下,您要不抓臣手吧。”   祝蔚煊拒绝:“不行,将军的手那么粗糙,朕就觉得抓这个舒服。”   赵驰凛:“……”   祝蔚煊从他怀里抬头,目光落在将军那有些泛红的耳朵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事,“将军,你竟然还知道害羞?”   赵驰凛即便还没好,温香软玉在怀,又是他心心念念之人,此刻恶作剧般攥着他那。   祝蔚煊一阵天旋地转,被将军压.在了龙床上。   亲吻带着熟悉的强势,霸道,透着凶。   祝蔚煊被亲的,哪里还能抓住,最后不由地攀上将军宽阔有力的肩背。   时间慢慢流逝着,床上挂着的琉璃灯盏轻轻晃动着。   唇分离时候,发出响亮的啵唧声。   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明显。   赵驰凛跟亲不够似的,刚刚是发了狠,这会又一下又一下,温柔地嘬着陛下的唇珠。   祝蔚煊其实很喜欢和赵驰凛亲嘴,无论是霸道强势的,还是温柔缱绻的。   每次被亲的时候,只觉得手脚都是软绵绵的,整个人仿佛落在了云端,轻飘飘的。   赵驰凛克制不住心里的关系,唤道:“陛下。”   祝蔚煊闻言颤了颤睫毛,黑亮的眸子在此刻水莹莹的,唇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脸颊更像是搽了胭脂。   珠辉玉丽,雪肤桃腮。   一想到陛下这副模样,只有自己才能见到,将军无法抑.制内心激.荡的心情。   祝蔚煊:“叫朕作甚?”   赵驰凛:“突然想叫了。”   祝蔚煊:“哦。”   “还不从朕身上起来,将军重死了。”   赵驰凛笑了笑,抱着陛下换了位置,下一秒抓住了陛下的手,十指相扣。   “陛下握臣的手吧。”   祝蔚煊哼了一声,倒也没甩开。   赵驰凛:“臣觉得自己很幸福。”   低磁的嗓音带着笑意。   “……”   祝蔚煊却因他这话,心里有点乱,今日确实是有些过了。   何止是今日,他和将军的关系从一开始就逾矩了。   赵驰凛:“陛下?”   祝蔚煊已经松开了他的手,从他怀里起身,床幔没放下,琉璃灯盏里的烛光落在陛下身上,冷淡又疏离。   赵驰凛对陛下态度的反复无常并不陌生。   只是祝蔚煊这会也做不出撵将军下床的举动,毕竟今晚是他让将军留宿的,也是他让将军伺候的。   赵驰凛很识趣地起身:“臣——”   祝蔚煊拉住他的手:“睡吧,朕又没说什么。”   赵驰凛:“臣不想见陛下纠结。”   “臣不知又哪里惹着陛下了?”   祝蔚煊心里说不上来的烦躁。   赵驰凛把祝蔚煊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下也明白了几分。   祝蔚煊再次被赵驰凛抱到了怀里,轻声哄道:“陛下别想了,都是臣的错,臣不会让陛下为难的。”   祝蔚煊没说话,也没推开他。   赵驰凛跟哄小孩似的,拍了拍陛下的后背,“陛下待臣这般,臣已经很高兴了,臣能守着陛下已觉满足。”   祝蔚煊心里跟明镜似,一针见血指出:“将军觉得现下满足,是因为朕后宫空无一人,朕一旦立后纳妃,将军还能高兴?”   指不定发什么疯。   赵驰凛心思被直白戳穿,面上并无变化,“陛下现在还未有立后纳妃的打算。”   祝蔚煊冷淡道:“朕即便现在没有这个打算——”   赵驰凛抱紧他,“陛下非要强调吗?臣马上就要离京,陛下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哄哄臣吗?”   祝蔚煊:“……自欺欺人。”   赵驰凛:“臣是自欺欺人吗?陛下难道对臣一点喜欢在意都没有?今晚陛下的种种反常行为,不都说明陛下舍不得臣?”   祝蔚煊听了他这话,“朕舍不得你?朕那是——”   脱口而出的话又止住了。   赵驰凛:“陛下是什么?”   祝蔚煊推开他:“将军想多了,朕并不是舍不得你。”   赵驰凛皱眉。   祝蔚煊只得说道:“将军马上就要离开,将军要有好长一段时日无法伺候朕,这才准许将军今晚留下。”   “朕是看将军伺候的不错。”   尽管陛下神色镇定自若,可赵驰凛知道他在说谎,陛下的性子,即便喜欢他的伺候,也断不会说出来。   赵驰凛:“是吗?”   祝蔚煊:“朕乏了!”   赵驰凛没有追问,陛下不想说的事,他是问不出来的,“陛下歇息吧。”   祝蔚煊:“将军就在这床上睡,不过不准再抱朕。”   赵驰凛:“臣——”   祝蔚煊:“怎么?朕说话将军都不听了?”   赵驰凛:“臣不敢。”   祝蔚煊冷哼一声,掀被躺在了龙床外侧,赵驰凛见状也没再下床,在最里平躺下。   二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祝蔚煊确实也乏了,阖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赵驰凛听到陛下气息均匀,知道他已经熟睡,便轻轻往外挪动,待胳膊碰到陛下的胳膊时,停了下来,侧过身子,面朝着祝蔚煊。   赵驰凛毫无睡意,幽深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祝蔚煊那张睡颜。   陛下睡着时,眉宇间少了些高傲,带了点毫不设防的乖,赵驰凛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只不过他喜欢陛下,是以陛下那反复无常的态度,他全盘接收。   陛下刚刚说的很对,他现在欢喜满足,全部建立在陛下如今没有立后纳妃的打算。   赵驰凛的大手轻轻抚着陛下的唇。   陛下只能是他的。   *   露天的泳池。   “宝贝好好感受一下,老公这嘴除了会说话,还会什么?”   “宝贝好甜。”   …   “宝贝,讨好人总要拿出点姿态来。”   “哭了?吓你的,老公怎么舍得这么对宝贝,心疼宝贝还来不及。”   天擦擦亮时,躺在龙床上的赵驰凛猛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心跳得有些快。   祝蔚煊被吵到,蹙起眉,不情不愿睁开眼睛,刚睡醒嗓音还带了点哑意,“做什么?”   赵驰凛整个人还没从那个梦里缓过来,他梦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在一个大池子里,他和陛下……   他竟然那般大不敬对待陛下。   祝蔚煊没听到他说话,这才坐了起来,见他神色有些慌乱,“怎么了?做噩梦了?”   赵驰凛回过神:“陛下。”   “臣吵着您了。”   祝蔚煊被吵醒的时候确实有点不高兴,不过此刻见他这样,不免好奇:“什么噩梦能把将军吓成这样。”   赵驰凛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做此等罪大恶极的梦。   陛下若是知道自己在他的梦里,被那般对待。   祝蔚煊见他又不说话了,不知在想什么,只见那神色变幻莫测,“朕问你话呢?”   赵驰凛面对陛下,脑海里不自觉浮现梦里陛下的神态,他那从梦中醒来就不规律的心跳又开始急剧跳动着,“……不是噩梦。”   祝蔚煊听他这话,更觉奇怪,“不是梦?你怎么失态成这样?”   赵驰凛:“臣——”   祝蔚煊严肃道:“不准隐瞒!”   赵驰凛:“臣做了个关于陛下的梦。”   祝蔚煊:“?”   陛下心里隐隐有猜测,不动声色问道:“什么梦?”   赵驰凛:“臣不敢说。”   祝蔚煊:“说,如实说。”   赵驰凛稍微隐瞒了自己在梦里的恶劣放肆,“臣梦到和陛下在一个很奇怪的池子里。”   “臣在伺候陛下。”   祝蔚煊已经知道他梦到什么了,“仅仅只是伺候?将军能失态成这般?”   赵驰凛:“臣该死,臣梦里还对陛下做了大不敬的举动。”   祝蔚煊:“什么大不敬的举动?”   赵驰凛:“臣难以启齿。”   祝蔚煊:“呵,将军不说朕也能猜出来?”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梦里对朕大不敬。”   赵驰凛跪在床上:“臣该死。”   祝蔚煊装模作样训完后,“还梦到什么了?”   赵驰凛摇头:“没了。”   祝蔚煊无语,他昨晚做那么多,就梦到个这?   陛下越想越气,抬脚蹬了他一脚。 第57章 朕想用蜡油滴在将军身上   天色尚早, 距离陛下起身还有半个时辰。   赵驰凛歉意道:“陛下,吵着您休息了。”   祝蔚煊哼了一声,盘腿坐在龙床上, 雪白的脸蛋毫无表情,他现在也睡不着了, 开始思索。   将军刚刚说的, 应该是泳池那次, 男人恶劣地拉他入了水, 害的他呛水, 还想让他用嘴……最后逼着他叫老公, 才勉强放过他,梦里男人当真是恶劣至极。   祝蔚煊想到这,一双眸子幽幽深深地盯着跪在床上的将军。   赵驰凛只对视了一眼, 忙移开了视线, 垂眸目光不小心落在陛下的脚上。   赵驰凛现在心里也乱乱的, 总是不自觉想到梦里, 陛下含着泪,崩溃地叫他老公,让他慢点。   只不过为何是老公?这是何意?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到和陛下,只不过上次那场梦里, 并没有这般放肆,陛下当时在梦里可以说还有些主动, 不像今晚这场梦,陛下被他强.迫着, 罕见露出慌乱的情态……高傲的姿态撑不下去, 最后慢慢妥协着,带了点撒娇, 让人心肝都麻了。   祝蔚煊一双眸子审视着将军,面上的表情一览无余,“又在想梦里之事?”   赵驰凛:“臣不敢。”   祝蔚煊:“不敢,朕看将军挺敢的,怕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赵驰凛:“臣断断不敢这般。”   祝蔚煊欺身贴向他:“真的不敢?”   赵驰凛被迫对上陛下投过来的目光,看着陛下那双漂亮黑亮的眼睛,什么都回答不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祝蔚煊的唇被重重地啵了一口。   “……”   赵驰凛亲他的嘴,完全就是下意识行为:“陛下恕罪。”   祝蔚煊懒得说他了,恕罪恕罪,他做的那些事简直罪无可赦了。   赵驰凛见陛下没怪罪自己,喉咙里跟灌了糖水似,心里也是甜丝丝的,至于陛下刚刚问的——   他没说实话,如果陛下能真的同梦里那般和他亲.热,他自然是敢的,他求之不得。   祝蔚煊心里也矛盾,他现在还能勉强处理和将军之间的关系,一旦将军想起梦中之事,想起来了怎么办?   “伺候朕穿衣。”   赵驰凛:“天色还早,陛下不休息了吗?”   祝蔚煊已经从龙床上起身,赤着脚下了地,并未搭话。   赵驰凛见状便伺候他穿衣,今日有早朝,陛下自然要穿龙袍,而不是常服。   祝蔚煊与生俱来的高贵,那明黄象征着权力的颜色,落在他身上也只是陪衬。   赵驰凛单膝跪在地上,给陛下穿袜,神色认真,无一丝自己做这些下人之事的不情愿。   祝蔚煊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何止是将军整日将目光黏在他身上,只要有将军在跟前,陛下亦是控制不住观察他。   赵驰凛为陛下穿上靴子,抚平龙袍的褶子。   祝蔚煊坐在梳妆镜前,赵驰凛立在他身后,为他梳发。   二人之间并无交流,寝殿里静悄悄的。   祝蔚煊从镜中看到将军拿起他的发丝轻轻落了一吻。   祝蔚煊有些发怔,有那么一刻突然觉得将军……也挺好的。   陛下能感受到将军发自内心的喜欢他,爱护他,包容他,而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等孙福有进来伺候陛下洗漱,见陛下都已经穿戴整齐了,心里警铃阵阵,不用想也知道是将军伺候的。   将军如今都要取代他了!   赵驰凛也一并留在陛下这里洗漱,只不过他昨晚未回去,穿的是常服,今日便没去上朝。   早朝。   祝蔚煊下令命将军去岭南剿匪,朝堂那些大臣松了一口气,又觉常理之中,毕竟将军是武将,这方面他最在行。   将军没来上朝也有理由,已经在着手准备启程去岭南了。   实际上赵驰凛在陛下的后宫,等着祝蔚煊下朝回来用膳。   “将军打算何时出发?昨日挑选的将士已经整装待发。”   赵驰凛完全取代了孙福有,仗着陛下的纵容,光明正大坐在陛下身旁,给陛下夹菜。   孙福有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   “明日启程吧,此行不必大张旗鼓,臣打算私下进行。”   祝蔚煊:“嗯。”   赵驰凛就差喂陛下吃了,被祝蔚煊眼神警告才作罢。   用了膳。   祝蔚煊见将军毫无告退的意思,提醒道:“将军今日不回去收拾行李吗?”   赵驰凛:“不必,臣粗人一个,没有太多要准备的。”   祝蔚煊上下打量着他,“路上风吹日晒的,朕一会让刘太医给你开些美容养颜膏,早起或者入睡前,搽些抹脸上。”   赵驰凛闻言心一梗:“……多谢陛下。”   孙福有在一旁闻言下意识打量将军,有些摸不着头脑,陛下怎么好好的,突然让将军保养了?   难不成开始嫌弃将军了?不能吧?他不带偏见看将军,将军高大英俊,眉目深刻,也就肤色稍稍深了些。   赵驰凛注意到孙福有的目光,同他开口,“孙公公也想要吗?”   祝蔚煊看向孙福有:“?”   孙福有:“……”   祝蔚煊:“孙福有?”   孙福有:“奴才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需用这个,将军快别笑话老奴了。”   祝蔚煊:“你要想要,朕让刘太医给你也配一些。”   孙福有:“多谢陛下!”   赵驰凛:“……”   御书房里。   赵驰凛立在祝蔚煊身旁。   祝蔚煊掀开眼帘:“朕要批奏折了。”   孙福有可以在一旁研墨,将军可不行,奏折上的内容岂是他一个臣子能看的。   赵驰凛只好坐到不远处的椅子上。   祝蔚煊:“朕今日还有好多事要处理。”   弦外之音在下逐客令。   赵驰凛:“陛下忙,臣在一旁不会出声打扰。”   “臣明日就离京了。”   祝蔚煊:“……知道了。”   赵驰凛安分守己地坐了半个时辰,见陛下还在认真地处理国事,便起身。   祝蔚煊忙起来都忘了他还在御书房,直到一声低沉的嗓音响起——   “陛下,您歇歇,仔细眼睛。”   祝蔚煊下意识看向他,顿住了。   将军不知何时把那“狗链子”带到了脖子上,那么大一只,单膝跪在他脚旁。   赵驰凛一本正经贴着陛下的月退,牵着陛下的手去碰那银色的链子。   暗示意味十足。   祝蔚煊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将军此举实在不知羞,却又格外大胆撩人。   祝蔚煊手抓住了链条,微微一扯,故作淡定:“将军在哪学的这些不知羞的做派,真把自己当男宠了?”   赵驰凛并不觉得羞耻,做这些举动亦是坦坦荡荡,“陛下喜欢吗?”   祝蔚煊口是心非:“尚可。”   赵驰凛也没拆穿他,而是拿过祝蔚煊的右手,给他扌柔着手腕。   祝蔚煊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他还有什么招数。   谁料将军只是给他扌柔了扌柔手腕,便收回手,规规矩矩道:“陛下,您继续忙。”   祝蔚煊:“……”   赵驰凛起身被脖套上的链子重重拽了一下。   “陛下?”   祝蔚煊知道他是故意的,板着脸训斥:“将军伺候的,朕不满意。”   赵驰凛闻言扌莫上陛下的大月退了,却道:“怎么样才能让陛下满意。”   祝蔚煊高傲道:“自己想,取悦人都不会吗?”   赵驰凛言语正经,手却不规矩:“臣不知,臣做什么,陛下都不满意。”   祝蔚煊攥着链子没有制止,端的是一派倨傲威严。   实际上喉咙已经不自觉发出舒服地低.吟。   ……   赵驰凛拿着帕子擦手,依旧还跪在地上,“臣取悦到陛下了吗?”   祝蔚煊已经丢掉链子:“勉勉强强吧。”   赵驰凛:“等臣回来,再接再厉,一定让陛下满意。”   祝蔚煊:“何时回来?”   赵驰凛笑了笑:“臣会尽快回来的。”   祝蔚煊:“起来吧。”   赵驰凛却趴到他腿上。   祝蔚煊:“……将军这是做什么?”   赵驰凛:“陛下会想念臣吗?”   祝蔚煊:“只是离开几日而已。”   赵驰凛:“臣不在的这段时间,陛下若是有兴致了,怎么办?”   祝蔚煊:“……”   赵驰凛:“陛下血气方刚,年轻气盛。”   祝蔚煊知道他想听什么,只不过陛下觉得自己说了就仿佛向他保证什么,自是不愿意,“这不是你操心的事。”   赵驰凛:“陛下连自.渎都不会。”   “臣教陛下吧。”   祝蔚煊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驰凛已经起身,将陛下抱坐在案台上。   祝蔚煊反应过来,抬手阻止了他,“你又要发什么疯?”   赵驰凛:“臣担心陛下到时候兴致上来了,却不得其法,恐伤龙体。”   祝蔚煊无语道:“朕看你是怕朕找别人吧?”   赵驰凛:“陛下不会。”   祝蔚煊哼了哼,“那还不松开朕?”   赵驰凛似是认真的:“臣离开少则十日,多则一个月,陛下近日一直被臣伺候——”   底下的话不用说,二人心知肚明。   祝蔚煊:“……”   赵驰凛:“臣教陛下。”   祝蔚煊妥协了,他确实是不会弄,不然上次也不会默许孙福有去把将军叫过去,“不在这里,抱朕去榻上。”   赵驰凛:“臣遵旨。”   祝蔚煊手再次攥住了银链子,由着将军将他横抱起来。   赵驰凛抱着他,步子极稳,陛下能清楚感受到将军手臂上蓬勃结实的肌肉。   祝蔚煊并未被放到榻上,而是坐在赵驰凛的腿上。   “将军学习那么多,可知道有一种玩法?”陛下冷不丁开口。   赵驰凛:“什么玩法?”   祝蔚煊将链子慢慢往他脖子上缠绕,“将军,朕想用蜡烛。”   赵驰凛神色不变:“陛下想用蜡烛做什么?”   祝蔚煊自然是除了让他想起来,还有就是是把梦中男人对他做的还回去,不紧不慢道:“用蜡油滴在将军身上。”   “将军肯不肯?”   赵驰凛根本不做思考:“有何不肯的,陛下想对臣做什么都可以?”   祝蔚煊很满意,眼底浮现零星笑意,松开了链子,轻轻拍了拍赵驰凛的脸颊,“朕喜欢将军的听话和乖顺。”   赵驰凛自是乐意哄他开心,“陛下喜欢,臣之荣幸。”   祝蔚煊忍了又忍,没忍住,唇角往上扬,“将军知道就好。”   赵驰凛:“陛下要现在还是?”   祝蔚煊骄矜道:“嗯,就现在吧,屉子里有蜡烛。”   赵驰凛一手揽着陛下的月要,一手打开榻旁的抽屉,里头确实是有几根红烛,还有带着铃铛的夹子。   祝蔚煊:“一并都拿出来吧。”   赵驰凛有些奇怪,拿起那铃铛,“这是?”   祝蔚煊镇定道:“将军怎么学习的?竟然连这都不懂?”   赵驰凛:“……陛下懂得真多。”   祝蔚煊:“将军无知罢了。”   赵驰凛似是确认:“陛下这些也是送臣的?”   祝蔚煊:“自然,旁人可没这个福气。” 第58章 陛下心疼臣了?   御书房里。   赵驰凛半躺在榻上, 衣袍散开,敞着月匈前还有月复部。   祝蔚煊马奇在他的月要上,平日里冷淡的脸蛋此刻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细白的手指捏着红烛上,似乎是在仔细挑选一会要滴蜡油的位置。   赵驰凛面色如常, 大手在祝蔚煊的后背上轻轻抚着, 宠溺地纵容陛下使坏。   祝蔚煊一只手撑在赵驰凛那弹性十足的月匈肌上, 下意识扌莫了一把, 装模作样道:“滴哪里好呢?”   赵驰凛:“陛下喜欢哪里就滴哪里。”   祝蔚煊冷哼:“将军说的什么话?你的身子, 朕有什么好喜欢的?”   赵驰凛笑而不语。   祝蔚煊手指不客气地捏着那颗深色的小豆点。   只不过将军不是他, 这里丝毫不敏.感。   赵驰凛耐心地等着,也没出声催促。   红烛燃烧有一会了,祝蔚煊见状, 也没再玩, 梦里将军用蜡烛滴他哪里, 那他就滴回去。   一滴, 两滴,三滴……落在了将军肌肉紧实的月复部,陛下一只手执着蜡烛,另一只手按在将军身上。   在祝蔚煊要换位置时, 蜡油不小心滴在了自己手指上,陛下顿时被烫到。   赵驰凛忙坐起来, 将陛下手指上的蜡油剥掉,见烫红了一圈。   祝蔚煊拧眉。   赵驰凛皱眉:“很痛吗?宣太医过来——”   陛下竟又在自己手背落了一滴, 这下明显是被烫到了, 周围都红了一圈。   “嘶……”   赵驰凛立即熄灭了蜡烛。   祝蔚煊看向他,神色间露出些许不知所措, “朕没想到这蜡烛不一样……”   谁叫将军一声不吭的。   赵驰凛听不懂,蜡烛不都这样吗?   “陛下烫自己做什么?”   祝蔚煊从他身上起来,瞥了一眼他身上乱七八糟的蜡油。   赵驰凛这才想明白陛下刚刚的举动,“臣皮糙肉厚的。”   祝蔚煊这会也失了玩闹的心,别别扭扭地“哦”了一声。   赵驰凛凑过去:“陛下心疼臣了?”   祝蔚煊不肯承认:“将军想太多了。”   赵驰凛笑了笑,捧着祝蔚煊的脸,对着他的唇,克制不住爱意地嘬了一口。   很是响亮,可以看出赵驰凛此刻心情愉悦。   祝蔚煊:“……”   祝蔚煊见他眉开眼笑的:“朕没心疼你!”   赵驰凛却愈发得寸进尺,同祝蔚来鼻尖贴着,又轻啄了他几口,“陛下说没有就没有吧。”   祝蔚煊不高兴地推开他。   赵驰凛:“陛下不玩了吗?”   祝蔚煊也没想到蜡烛会不一样,梦里的那只蜡烛温度一点都不烫人。   “没意思。”   赵驰凛:“陛下刚刚说蜡烛不一样是何意?”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将军不知道吗?”   赵驰凛总觉得陛下话里有话,“臣不知。”   祝蔚煊没好气道:“衣服穿好,不成体统。”   赵驰凛胡乱剥掉那乱七八糟的蜡油,他没陛下那般娇气,这蜡油虽然烫,却也伤不到他,只不过陛下不想说的事,将军不再追问,他迟早会弄清楚的。   “陛下是不是忘了正事了?”   祝蔚煊还在气恼这蜡烛:“什么正事?”   赵驰凛大手覆在陛下的月要下:“陛下不是要学这个吗?”   龙.根缓缓给出反应。   祝蔚煊嘴石更道:“朕何时说要学了?是将军你求着朕,朕才勉为其难让你教。”   赵驰凛顺着他的话:“陛下要是不学的话,臣寝食难安。”   祝蔚煊瞧他愈发显现出梦中恶劣的性子,不满:“将军何时学会巧言令色了。”   “朕很不喜欢。”   赵驰凛见状,正色道:“陛下不喜欢,臣就不说了。”   祝蔚煊抬手托着赵驰凛的下颌,和他对视着,尽管将军的手还在龙.根上,可陛下的表情格外严肃正经,意有所指:“将军记着,朕最讨厌别人强.迫朕。”   赵驰凛认真道:“陛下是天子,没有谁能强.迫陛下的。”   祝蔚煊:“将军知道就好。”   赵驰凛明日就离京了,时间不多,陛下打算顺其自然。   事实上陛下心里多少还是不想让将军恢复梦里的记忆。   ……   “将军明早就出发,今晚回去好生歇息。”   赵驰凛已经习惯了陛下冷淡的态度,“那臣回去了。”   祝蔚煊端坐着,没看他,手里拿着奏折,任谁也看不出,不久前两人还在亲热地吃嘴,扌莫身。   “嗯。”   赵驰凛却没动。   祝蔚煊余光在他身上,自然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明知故问:“将军还有事?”   赵驰凛:“没,那臣告退。”   祝蔚煊总算是放下奏折,顿了顿:“将军万事小心。”   赵驰凛得了想听的话:“臣会的。”   —   赵驰凛离开后,孙福有才进来伺候。   祝蔚煊:“孙福有。”   孙福有心里有预感,陛下应该又要说关于将军之事了。   果然——   “净无说朕的梦魇要想消除,需要将军想起梦中之事。”   孙福有听到这话差点打翻一旁的砚台,尽管孙福有早就知道将军就是陛下梦到的那个以下犯上,放肆之人。   可陛下从未主动和他说过此事,梦中陛下和将军发生了什么,他断不敢猜测。   孙福有到底是了解陛下的,很快镇定下来:“陛下,您不想将军想起来吗?”   祝蔚煊搭在案台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嗯。”   孙福有也没问为何:“可将军想不起来,那陛下就要受梦魇的折磨。”   “为了龙体着想,陛下也要让将军想起来。”   祝蔚煊没说话。   孙福有突然道:“梦中是梦中,梦外是梦外。”   “这天下都是陛下您的,您还有何顾虑?”   话是这么说,可陛下不想让将军想起来,除了觉得梦中自己被强.迫,屈居男人身.下,丢了他天子的脸面和威严。   还有就是将军明显一颗心都在他身上,这要是知道梦里两人已经做了夫妻之间的事了……   祝蔚煊:“问刘太医拿美容养颜膏了吗?”   孙福有:“……奴才这就让小栗子去取。”   祝蔚煊:“嗯。”   到了傍晚。   孙福有总算知道陛下突然提美容养颜膏是要作何了,陛下要亲自给将军送去。   孙福有叹气,陛下再口是心非,心里还是惦记将军的。   这回在前厅没等多久,赵驰凛就快步走过来了。   “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换了身常服,神色淡淡:“将军收拾的如何?”   赵驰凛:“收拾好了,陛下怎么过来了?”   祝蔚煊:“朕提前给将军送行。”   赵驰凛:“多谢陛下。”   祝蔚煊从袖袍取出那罐美容养颜膏丢了过去。   赵驰凛接住:“这是?”   祝蔚煊自觉对将军很是爱护了,他父皇都做不到关心后宫妃嫔搽脸此等小事,交代道:“将军晚上睡觉前或者早起,搽些擦脸。”   赵驰凛:“……臣知道了。”   祝蔚煊:“嗯。”   赵驰凛也不想他那么早就回去,便提议道:“陛下要逛逛将军府吗?”   祝蔚煊闻言便道:“将军带路。”   赵驰凛:“陛下请。”   将军府冷清,没多少下人,赵驰凛带着陛下穿过九曲回廊,往湖中亭走去。   孙福有很有眼力劲落后一大截。   祝蔚煊和赵驰凛肩擦着肩,手偶尔轻碰在一起,仿佛是无意间的,二人神色都挺淡然。   “将军府上过于冷清了。”   赵驰凛:“臣觉得还好。”   自从老将军去世,赵驰凛又离京去边关,老夫人便一心礼佛,为儿祈福,府上一直交于王伯打理。   赵驰凛院里的下人也不多,他又无妻妾,无子嗣,这么大的府邸便显得过于安静。   不过他也不爱热闹。   祝蔚煊:“将军觉得好就行。”   赵驰凛:“陛下不必为臣操心。”   祝蔚煊无语:“朕只是说了一句冷清,又没说要给你赐婚。”   赵驰凛没应声。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朕只是随口一说。”   赵驰凛:“臣知道,陛下同臣说过若是臣不想,是不会给臣赐婚的,臣记着呢。”   祝蔚煊顺势坐在亭中的石凳子上,赵驰凛便坐到他身旁。   赵驰凛:“陛下主动来看臣,臣心里很高兴。”   祝蔚煊:“……”   赵驰凛:“臣这次剿匪回来后,陛下能不能允臣一件事?”   祝蔚煊顿时警惕:“将军先说什么事。”   赵驰凛见陛下这副神色,好笑道:“陛下放心,自然不是要陛下不准立后纳妃。”   祝蔚煊却不松口,谨慎道:“……朕还是要听听将军让朕允何事。”   赵驰凛无奈:“臣只是想以后若是再无意间惹恼陛下,望陛下能少恼臣一些,不要对臣突然冷淡下来。”   说的是今日御书房,分明二人还亲密无间,可下了榻,陛下又一副冷淡的态度。   祝蔚煊自然知道他所指,面上也有些不自在,“将军是觉得朕反复无常不可理喻?”   赵驰凛:“臣没有,臣哪敢,陛下误会了。”   祝蔚煊看向他,眼中无一丝没恼怒,黑亮的眸子平静极了,“倘若朕一直都是这样,将军还会——会如何?”   赵驰凛从陛下的眼神中读懂他停顿时未说出的话,“臣上赶着喜欢陛下,陛下对臣如何那是陛下的事,臣喜欢陛下是不会变的。”   祝蔚煊瞥开了目光,落在了湖中,分明是他主动问的,将军回答了,陛下却说:“将军又在胡言乱语了。”   赵驰凛认真道:“反正臣一颗心都给了陛下。”   祝蔚煊:“……”   “时候不早了,朕要回去了。”   赵驰凛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陛下再陪臣说会话吧。”   祝蔚煊提醒:“在外将军要谨言慎行。”   赵驰凛收回手:“陛下恕罪。”   祝蔚煊没起身:“将军还想说什么?”   赵驰凛:“臣想说的话陛下都不喜欢听。”   祝蔚煊:“……若都是些无言乱语的话,朕自然不爱听。”   赵驰凛:“那臣以后不说了,陛下知道就是。”   祝蔚煊:“行了,朕该回去了。”   赵驰凛起身:“臣送陛下。”   祝蔚煊:“嗯。”   赵驰凛一路将陛下送到将军府大门,直到陛下进了马车,还立在那里。   很快孙福有从马车上下来,“将军请上马车,陛下有事交代您。”   赵驰凛颔首。   祝蔚煊坐在马车里,见他走过来,默不作声。   四目相对,赵驰凛没有开口问陛下何事,而是抱住了祝蔚煊。   做了一件刚刚在湖心亭没有做,也不能做的事。   祝蔚煊没有推开赵驰凛,也没避开他的唇。   马车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片黏.糊轻微的水声响起。   过了不知多久,唇瓣分开。   祝蔚煊:“将军刚刚说的事,朕允了。”   赵驰凛笑道:“多谢陛下。” 第59章 什么都想起来了   天刚擦擦亮时。   赵驰凛就已经率领那些将士,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出了京。   祝蔚煊今日醒得早。   孙福有听到动静,撩开床幔,“陛下。”   祝蔚煊坐了起来:“将军这时应该已经出发了吧?”   孙福有哪里不知道陛下今日醒这么早, 是心里惦记将军。   “出发了。”城门的守卫过来禀告过。   今日并无早朝,可祝蔚煊没了睡意, 便起身了, 孙福有伺候着他穿衣洗漱, 操心的却是:“这岭南一来一回要不少时间, 再加上那些流寇数目不小, 如此下来少说也要半个月, 一个月的,陛下的梦魇可如何是好?”   祝蔚煊:“让净无过来一趟。”   孙福有和陛下想一起去了。   陛下用了早膳后,净无过来。   祝蔚煊也没同他绕弯子:“法师应该也知道将军去岭南剿匪了。”   净无:“臣知道, 将军是将星, 战无不胜, 吉人自有天相。”   祝蔚煊:“朕不想听废话, 朕召你过来,你心里清楚是因何事。”   净无:“陛下是说梦魇之事吗?这臣也是没办法。”   “将军一日想不起来,陛下只能受梦魇的折磨,陛下就是摘了臣的脑袋, 也只能是这一个法子。”   “不过臣算出,将军已经开始梦到之前的事了?”   祝蔚煊淡道:“既都已经算出来了, 何必多此一问,想说什么说便是。”   净无:“将军的记忆只要开了口就会想起来, 此去岭南也算是一个契机。”   祝蔚煊:“什么契机?”   净无:“臣说之前, 还请陛下宽恕臣胡言乱语。”   祝蔚煊:“既然知道胡言乱语,那就不必说了。”   净无:“……将军这段时日一直和陛下待在一起, 如今突然分开,将军自然会思念陛下——”   祝蔚煊:“放肆。”   净无:“臣多嘴。”   祝蔚煊面无表情地晲着他。   净无跟个鹌鹑似,跪在地上垂首,一边叹气,按照陛下这性子,这任务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完成?   且不说任务有时限,可没多少时间了。   祝蔚煊突然开口:“法师心里在盘算什么?”   净无现在挺怕祝蔚煊的,之前陛下只是打他板子,现在一言不合就要摘脑袋,“臣什么都没盘算,臣在算将军,嗯,陛下莫要担心,将军很快想起来。”   祝蔚煊把玩着杯盏,依旧不说话,眸光幽深地盯着他看。   净无被盯的心里发毛,才听到上方一道淡声响起,“起来吧。”   “谢陛下。”净无起身。   祝蔚煊慢条斯理地问道:“法师这么想让将军想起来,到底想做什么?”   净无差点没站稳,嘴上不承认:“臣不懂陛下的意思,臣哪里能做什么?”   祝蔚煊把他的反应收入眼底,他倒要看看净无处心积虑到底想做什么?   “退下吧。”   “臣告退。”   净无现在犹如被囚禁一般,给拘在后宫中,殿外有侍卫把守,好在陛下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吃穿用度倒也没短他。   孙福有进来时,见陛下微微走神。   “陛下?”   祝蔚煊知道他想问什么:“不必担心,净无说将军会想起来的。”   孙福有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陛下,您不必思虑那么多,奴才虽然不知您梦里和将军发生了什么事,但那都是在梦里的,做不得数的。”   祝蔚煊没说话。   在梦外都已经和将军这般了,梦里那些还能当不作数吗?   陛下也不知道。   —   近日,接连下了几场大雨,空气中都透着寒。   祝蔚煊在御书房处理国事,等忙完,外面天都黑了,现在天色不比夏季,暗得早。   “将军离京几日了?”   孙福有取过披风给祝蔚煊系上,“回陛下,将军离京已经有十三日了。”   祝蔚煊:“十三日了。”   龙床上悬挂的那枚香囊味道已经淡的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了。   香囊只留香半个月,也到时间了。   祝蔚煊:“丢了吧。”   孙福有取下收好,“既然这香囊安神,为何不让法师再配一个?”   祝蔚煊:“就这一个。”   孙福有:“陛下,您歇息吧,奴才守着您。”   祝蔚煊:“嗯。”   岭南那边没消息传来,陛下躺在龙床上,有些睡不着,忍不住想——   将军就不能给他写封信吗?   孙福有熄了寝宫的灯,只留了龙床悬挂的两盏琉璃灯。   本以为陛下夜里会梦魇,孙福有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曾想陛下无梦到天明。   次日。   孙福有伺候祝蔚煊穿衣时,“陛下,您昨日并未梦魇。”   这就只有一个可能。   祝蔚煊:“将军已经想起来了。”   也不知是何时想起来的?   孙福有虽然不知道陛下和将军梦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他伺候陛下多年,从陛下一开始对将军的态度,到二人如今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多少也能猜出些,否则陛下不会这般纠结。   “无论如何,陛下不必受梦魇的折磨了。”   祝蔚煊不置可否。   早朝。   岭南那边总算传来消息,经过几次交战,流寇死伤惨重,当地知府询问陛下该如何处置余下孽党。   祝蔚煊拟了圣旨,让人快马加鞭送去岭南,余下流寇全部斩首示众。   御书房里。   孙福有能感受到陛下极是不爽,他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将军一点动静都没有。   孙福有主动道:“陛下,将军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将军愈发没有规矩了。”   之前回京述职,生怕路上耽搁,快马加鞭也要提早赶到,同他表忠心。   如今岭南的奏折都传回来了,他那边竟无一丝消息,当真是愈发放肆。   孙福有:“兴许是将军有事耽搁了。”   祝蔚煊:“按脚程,应当明晚到。”   他们一行人路上还要歇息,自然没有驿站快马加鞭传消息快,不过也就这两日了。   “朕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放肆。”   一想到梦里男人那恶劣的性子,陛下已经把将军这没有规矩的行事归咎于他想起来了。   孙福有在一旁提醒:“陛下,将军此次又立了大功。”   祝蔚煊:“……朕知道。”   当晚,陛下在龙床上辗转反侧,事实上祝蔚煊一点都不喜欢将军梦里的性格,因为梦里男人的性格实在强势霸道。   陛下不喜欢别人忤逆他。   若是将军想起来了,会变成梦里那般吗?   一直到月上中天,祝蔚煊才睡着。   翌日,天又下起了大雨。   陛下听着雨声心里烦躁,孙福有已经派人同城门的守卫交代,将军一旦进城,速来禀告。   傍晚,守卫过来禀告将军回来了。   可直到入夜,赵驰凛也没进宫。   孙福有这下也摸不清将军是何意,按将军和陛下如今的关系,那应该是回来了立马就进宫见陛下的。   祝蔚煊那张脸蛋绷得很紧。   孙福有只能安抚:“将军舟车劳顿,想来是太累了。”   这不是理由。   祝蔚煊:“准备马车,朕要去将军府。”   孙福有:“……”   雨已经停了,只不过这夜里寒,孙福有给祝蔚煊系披风时,不免忧心:“陛下,这天色已晚,要不——”   祝蔚煊明显带了些火气,孙福有便噤声了。   马车一路行驶至将军府大门停下。   将军府的下人哪里想到陛下这么晚过来,正打算去通知管家,岂料陛下并未去前厅,而是直接去往将军的住处。   院里的下人看到祝蔚煊过来,忙跪在地上行礼。   孙福有心里着急:“将军呢?陛下过来了,怎么不见将军?”   “将军,将军在卧房休息……”   就连孙福有都不禁皱起眉,这将军到底怎么回事?   祝蔚煊已经轻车熟路去了赵驰凛的卧房,径直进了内室。   屋里有些昏暗。   祝蔚煊发现将军确实是在床上休息,难不成真的舟车劳顿?太疲惫才没进宫?   祝蔚煊走近,就见床上人睁开了眸子。   “陛下?您怎么来了?”语气透着惊讶。   祝蔚煊:“……”他不能来?   赵驰凛立即坐起来,似是扯到伤口了,顿时“嘶”了一声。   祝蔚煊闻言,忙去摸他身子,“你受伤了?”   祝蔚煊这才发现赵驰凛的脸色有些差,透着不正常的白,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憔悴,这下心里什么火气都没了,“伤哪里了?朕让太医过来——”   赵驰凛靠坐在床头:“陛下莫怪罪,臣伤势过重,想着明日同陛下说明情况的,不曾想陛下今晚过来了。”   祝蔚煊:“……”   “伤到哪了?朕看看。”   赵驰凛:“肩膀挨了一刀,伤口有些深,怕吓着陛下了。”   祝蔚煊:“朕是那么轻易就被吓到的?”   赵驰凛:“陛下恕罪,臣失言。”   祝蔚煊想象中的放肆并未在将军身上发生,本以为对方想起来了,二人数日未见,看到他过来,该是放.荡不羁,抱着他亲吻诉说思念的。   可现实是将军一言一行都透着规矩。   祝蔚煊到底还是关心他的伤势,轻轻扯开赵驰凛的里衣,然后就看到包扎的肩膀,可以看出伤口很深,还有些微微渗血。   祝蔚煊眉头拧在一起,不由分说道:“朕宣太医过来给将军看看。”   赵驰凛:“多谢陛下,不用那么麻烦,臣一会换了药就好。”   祝蔚煊:“药在哪里?”   床头的屉子里。   祝蔚煊打开,将包扎用的都拿了出来,陛下不是第一次给赵驰凛包扎了,手上动作比上次更为熟练些,也更仔细。   待看到那么深的伤口,差点就见了骨,祝蔚煊的脸色很不好看。   “将军武功不是很高吗?怎么伤成这般?”   赵驰凛:“……一时失手。”   将军刚到岭南的第一天夜里又做梦了,梦里愈发荒唐,不止如此,接连几个晚上都梦到和陛下在那陌生的环境中不停歇。   赵驰凛逐渐回过味,这伤是他在和对方头目交手时,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大脑里突然闪现了几个片段。   他把陛下锁在床上,蜡油不顾陛下意愿滴在陛下的身上,这还不止,他强.迫着给陛下带那熟悉的脖套……赵驰凛不是傻子,联想到陛下往他身上滴蜡油,说没想到蜡烛不一样,心下已有了猜测。   直到他头痛欲裂,肩膀挨了一刀,刹那间,梦里所有的记忆一股脑涌现在脑海里。   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   祝蔚煊给赵驰凛上了止血的药,重新包扎了一番。   赵驰凛内心震颤,直到现在还未平息,“多谢陛下。”   陛下从一开始对他的态度,如今赵驰凛也都明了到底是为何了,一时之间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祝蔚煊似乎并不打算离开,而是撩开袍裾坐在了床上,伸手捏住赵驰凛的下颌把他的脸摆正对着自己,“将军,从朕进来到现在,你一直都没看朕。”   赵驰凛:“……” 第60章 这阵子臣很想念陛下   内室, 死一般的寂静。   昏暗的烛光下,祝蔚煊的手轻捏着赵驰凛的下颌,眸子直直落在他的脸上, 目光透着审视和打量,   “怎么不说话?”   赵驰凛:“臣, 有点累。”   祝蔚煊:“……哦, 这么说, 将军是觉得朕过来打扰你休息了?”   赵驰凛闻言这才抬眼, 触到祝蔚煊那双黑亮清冷的眸子, 便想到梦里二人那些深.缠, 陛下是如何马奇在他身上,高傲晲他命令他快一些,或者是不情不愿在他身.下, 眸中水光潋滟, 不动声色地勾人。   只觉得心肝都在发颤。   “陛下能过来看臣, 臣高兴还来不及, 又怎么会是打扰?”   赵驰凛镇静下来,收起脑海里那些绮念,神色恢复如常,他这两日不断地回想同陛下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陛下应该知道他没有梦中的记忆。   不能让陛下知道他想起来了。   陛下不止一次强调过不喜欢被强.迫,梦里他可没少做那些事。   他自然知道按照陛下的性子, 一定不愿他想起来。   祝蔚煊:“是吗?”   赵驰凛:“陛下是不是生臣的气了?”   祝蔚煊淡道:“将军此次立了大功,朕为何要生气?”   赵驰凛:“陛下还记得临走前, 答应臣什么了吗?”   祝蔚煊收回了手:“朕没生气。”   赵驰凛:“那陛下亲臣一下。”   祝蔚煊晲着他。   赵驰凛见他没有反应, 便主动凑了过去,贴着祝蔚煊的脸颊亲了他一口。   “嘶……”   祝蔚煊本想训斥他, 听到他吃痛的声音,又把话咽了回去,“肩上有伤,不知道?”   赵驰凛笑了笑,虚弱道:“臣这阵子好想陛下。”   祝蔚煊又是一声不咸不淡:“是吗?”   赵驰凛:“嗯。”   祝蔚煊静静地看着他,若有所思。   良久后。   祝蔚煊开口:“很晚了,这阵子将军就好好养伤,朕明日派太医过来看你。”   说完便起身,赵驰凛下意识去拉他,眉头顿时皱到了一起,伤在左边肩膀,这一抬手扯到伤口了。   祝蔚煊训斥:“不知道肩膀有伤?”   里衣被扒开,好在没渗血。   祝蔚煊又坐了回去,“将军还有什么想说的?”   赵驰凛:“陛下能不能再陪臣一会。”   “这阵子臣很想念陛下。”   祝蔚煊听他这么说,心里冷哼,若真如他所说很想念,连封信都不知道写?即便受伤了不能进宫,回来了不知道捎话带给他?   “将军是去剿匪,总想朕做什么?”   赵驰凛:“陛下生臣气了。”   祝蔚煊:“朕没有。”   赵驰凛:“臣愚钝,陛下能告诉臣,为何生臣的气吗?”   祝蔚煊冷眼看着这厮分明想起来了,还要装模作样。   不过祝蔚煊又觉得这样也好,最好别露出破绽,由着他装。   “不是累了吗?还不休息?”   赵驰凛不累,伤口的疼也能忍,受伤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这样做,是因为陛下心软,看到他受伤会心疼,面对陛下,他做不来正人君子,受伤能让陛下重视他,他自然会利用起来。   “陛下会陪臣吗?”   祝蔚煊:“……嗯。”   赵驰凛低声笑了起来,“多谢陛下。”   祝蔚煊见他单手撑着躺下不方便,看不过眼勉强顺手帮了他一把,托着他的后颈。   二人贴的极近,赵驰凛的唇擦过祝蔚煊的下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皮肉上。   祝蔚煊面色如常,等他躺下后,坐直了身子,乌黑的眸子淡淡看着他。   “睡吧。”   自从想起梦中种种,赵驰凛就不可抑制地想要像梦中那般占有陛下,无时无刻不在想。   二人分开这么久,本不该是这样的,久别的思念让他们一见面就迫切地缠在一起。   激烈地亲吻。   他把陛下的唇亲的湿莹莹,唇色一点点变得冶艳,不止陛下的唇,陛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会被他舌忝过。   陛下被他伺候,反应勾.人……也会不自觉回应他。   他还会问陛下这段时间有没有想念他,想他的时候有自.渎过吗?   是不是自己扌莫没有他伺候的好?   陛下这段时间自己弄过几次?   ……可如今,赵驰凛却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而是心里太想得到陛下,就会失了分寸,会吓到陛下。   好不容易陛下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   祝蔚煊哪里知道赵驰凛内心的百转千回,见他不闭眼,伸手覆了上去,命令道:“睡觉。”   赵驰凛突然道:“陛下待臣真好。”   祝蔚煊懒得接他这话。   屋子里再次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祝蔚煊轻唤了一声,得到的依旧是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祝蔚煊这才起身,脚步放缓,待他离开卧房时,赵驰凛慢慢睁开了眸色清明的眼。   陛下不知道将军在装睡。   院外不止孙福有候着,还有听说陛下来府上,匆匆赶过来的王伯,都等在院外。   “陛下。”   祝蔚煊同躬着身毕恭毕敬的王伯交代道:“夜里仔细些,别等将军的伤口又渗血了。”   王伯:“是。”   王伯一路将祝蔚煊送出了将军府。   上了马车后,孙福有见陛下并无气恼,这才开口道:“刚刚王伯同奴才说将军受伤了。”   祝蔚煊嗯道:“肩膀伤着了。”   孙福有:“要不要宣太医给将军瞧瞧。”   祝蔚煊:“明日让刘太医去给将军看看。”   孙福有:“是。”   祝蔚煊:“行了,拐歪抹角,不就想打听将军想起来之事。”   孙福有被陛下拆穿,躬身赔笑:“奴才哪里是打听这个,奴才就是怕陛下心情不好。”   祝蔚煊:“将军和之前并无差别。”   孙福有:“那就好。”   祝蔚煊心情谈不上好还是不好,将军和往常无异最好。   只不过陛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得劲。   —   翌日,早朝。   因受伤,祝蔚煊给赵驰凛批了半个月的假,并派刘太医去将军府。   赵驰凛此次又立大功,祝蔚煊赏了不少东西,一并送到将军府。   祝蔚煊在御书房忙起来就是一整日,待傍晚时听小太监进来禀告说将军求见,只以为听错了。   立在一旁的孙福有,“将军不是在养伤吗?”   祝蔚煊蹙眉:“让将军进来。”   孙福有闻言和小太监一起出了御书房,就看到将军穿着宽袖黑袍常服,除了脸色苍白些,唇上没什么血色,倒也看不出是受伤之人。   “将军,陛下让您进去。”   赵驰凛闻言抬脚进了御书房,孙福有从外面阖上门。   祝蔚煊扫了他一眼,从椅子上起身,走了过去,“你不好好在府上养伤,过来做什么?”   赵驰凛:“臣过来谢恩的。”   祝蔚煊无语:“什么时候不能谢?伤还没好,跑过来谢恩。”   赵驰凛走到他跟前,看着他:“陛下知道的。”   祝蔚煊:“……朕知道什么?”   赵驰凛:“臣想陛下。”   祝蔚煊被他瞧的面热,“昨晚不是刚见的?”   赵驰凛:“陛下日理万机,又不能日日去看臣,臣养伤这段时间便见不到陛下了。”   祝蔚煊听他这么说,面上依旧是冷着脸,“去榻上,朕看看伤口有没有渗血。”   赵驰凛听话地走到里间,坐到榻上。   祝蔚煊居高临下立在他跟前,俯.身轻扯开他的衣前襟,拨开他的里衣,看到包扎处被血染红,脸冷的如料峭的寒冬。   “将军这胳膊,朕看也别要了,废了最好。”   知道他是说气话,赵驰凛:“臣知错了。”   祝蔚煊瞪着他。   赵驰凛示弱道:“陛下别怪罪臣了,臣伤口有些疼。”   祝蔚煊:“将军还知道疼?朕还以为将军铁打的身子呢。”   赵驰凛:“臣以为没事的。”   祝蔚煊看他就烦,懒得听他说,转身去叫孙福有去宣太医。   刘太医听到将军伤口渗血,只觉得不可思议,将军好好的不在府上养伤,进宫做什么?   刘太医背着药箱进来时,先看陛下,见陛下脸冷着,推测出陛下心情不佳。   再看将军,从将军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陛下。”   “将军伤口渗血了。”   刘太医:“微臣给将军再重新包扎一下。”   赵驰凛坐在榻上,单手吃力地解着腰带,祝蔚煊在一旁冷眼旁观。   孙福有哪里不知道陛下,主动给将军搭了把手,把他上身衣裳给脱了,刘太医剪开布条,伤口露出来。   孙福有才发现将军伤的挺重,下意识看向陛下。   祝蔚煊的目光落在那伤口上,“将军这伤怎么一直渗血?”   刘太医一边给赵驰凛上药包扎,一边回道:“将军这伤口深,要好好静养,将军赶路回来,途中奔波,自然不利于恢复,不过将军身体强壮,之后好好静养,每日换药,不会有大碍。”   这话在刘太医从将军府回来时,陛下召他过来已经问过一次了。   祝蔚煊:“听到了?”   这话是同赵驰凛说的。   赵驰凛:“臣听到了。”   刘太医也是经历大风大浪的,对于陛下和将军之间那明显超越了君臣的关系,很是镇定,给将军包扎完后,交代了要注意的,神色如常地背着药箱离开。   孙福有和他一起出了御书房。   祝蔚煊到底没立即撵他走,只不过表情和语气依旧冷淡:“等用过膳,就回去好好养伤,不准再进宫了。”   赵驰凛:“陛下忙完会去看臣吗?”   祝蔚煊:“将军也知道朕日理万机——”   一想到这厮伤这么重还跑过来,陛下只好改口,“朕有空会去看你的。”   赵驰凛:“陛下别恼臣了,从昨晚到今日,陛下都对臣冷着一张脸。”   祝蔚煊:“……” 第61章 臣今晚可以留下吗?   “臣每天都很想陛下。”   祝蔚煊:“……”   念着他有伤在身, 祝蔚煊没再冷脸,“朕知道了,将军说了好几遍了, 不必再说。”   赵驰凛问道:“陛下这段时间一点都没想念臣吗?”   祝蔚煊:“没有,朕很忙。”   赵驰凛闻言却笑了起来。   祝蔚煊:“你笑什么?”   赵驰凛:“没, 没什么。”   祝蔚煊见他还是笑, 不满地瞪他, 眉头紧皱, “到底笑什么?”   赵驰凛回道:“陛下不仅没训斥臣, 还同臣解释是太忙了, 没顾得上想念臣,臣是不是可以理解陛下不忙的时候,在想臣。”   祝蔚煊见自己的话被他解读成这般, 一阵无语, 仿佛是懒得训他, 最后说道:“随你怎么想。”   赵驰凛依旧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眼里含着情意,“陛下不忙的时候肯定也是想着臣的。”   祝蔚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二人没在御书房待太久,很快便去偏殿用膳。   赵驰凛伤的是左边胳膊,吃饭用右手, 倒也没太大影响,只是比平时要慢上几分。   祝蔚煊看似在慢条斯理用着膳, 并未抬头,淡声交代:“将军受伤了, 那道菜偏辣, 不宜吃,给将军夹些清淡的菜。”   伺候将军用膳的宫人, 冷不丁听到陛下开口,布菜的手都颤了几颤,“是。”   赵驰凛唇角就没下去过,“臣多谢陛下关心。”   祝蔚煊:“食不言。”   赵驰凛:“是。”   孙福有在一旁淡定地给陛下布菜,内心已是见怪不怪。   用了晚膳后,宫人都退了出去。   祝蔚煊起身走到赵驰凛身旁,在对方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扯开他的衣前襟,拨开里衣,见包扎的布条没有血迹,这才放心。   赵驰凛:“陛下别担心,臣没事。”   祝蔚煊居高临下晲着他,掌心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命令的语气:“好好养伤知道吗?”   赵驰凛深黑的眸子笑意不减:“臣会好好养伤,不会让陛下担心的。”   祝蔚煊冷哼一声,收回手,“行了,天色已晚,将军可以回去了。”   赵驰凛:“陛下,臣今晚能不能留下?”   祝蔚煊:“……留下做什么?”   “将军都这样了,难不成还想伺候朕?”   赵驰凛似听不懂陛下语气里的嘲讽,认真道:“臣右手还是好的,陛下要是想要,臣可以。”   祝蔚煊冷脸:“朕不想。”   赵驰凛追问道:“陛下这段时间有自己弄过吗?”   祝蔚煊:“闭嘴,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仔细朕罚你。”   赵驰凛:“臣不问了。”   “陛下,臣今晚可以留下吗?”   “……”   祝蔚煊简直服气了,“你一个外臣,总留宿后宫,传出去成何体统?”   赵驰凛右手自然地拉住陛下的手:“传不出去的。”   祝蔚煊也不好同他动手,毕竟赵驰凛还受着伤,只能由着他握住,毫不留情拒绝:“不行。”   赵驰凛:“陛下是觉得臣一只手伺候不好陛下吗?”   祝蔚煊见他还不依不饶歪曲自己的意思,淡漠地和他对视着,索性回道:“是,朕可不想在床上见到血。”   赵驰凛:“……”   祝蔚煊:“好好养伤,若是伤口再渗血,以后私下也不必来见朕了。”   赵驰凛内心有些遗憾,却并不打算放弃:“臣知道了。”   祝蔚煊:“孙福有。”   外头候着的孙福有听到陛下的声音,忙进来,就看到陛下和将军离得极近,二人在他面前丝毫不避讳,手还握在一起。   孙福有垂首,目光落在地上,做到目不斜视,“陛下。”   祝蔚煊交代道:“送将军出宫。”   孙福有:“是。”   “将军。”   赵驰凛起身,似是一阵眩晕,身子晃了一下,又坐了回去,祝蔚煊见状,下意识捧住他的脸庞,“怎么了?”   “去叫太医。”   孙福有:“是。”   赵驰凛低沉的嗓音都带了几分虚弱,“臣头晕,应该是这几日失血过多的原因,没事,缓缓就好,不用叫太医了。”   孙福有闻言抬脚顿住,请示陛下。   祝蔚煊不由分说的语气:“宣太医。”   孙福有便出去吩咐小太监去宣太医。   祝蔚煊:“头晕的厉害吗?要不要去榻上躺一会?”   赵驰凛半阖着眼,那么大的块头,虚弱无力地靠在陛下月匈前,“臣有点没力气,就这么坐着吧。”   祝蔚煊蹙眉:“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赵驰凛整个脸都埋在陛下月匈前,闷声道:“陛下,臣头疼。”   祝蔚煊一只手搭他的后脑勺上,闻言只好说道:“等会太医就过来了。”   刘太医匆匆赶过来行礼,“陛下。”   他进来之前,赵驰凛已经从祝蔚煊月匈前起来,靠坐在椅子上。   孙福有在门外把将军的情况和他说了,刘太医走到跟前,给将军诊脉。   将军身强体壮,即便是受了伤,那脉搏跳动也是强健有力,并无大碍。   不过到底是在宫里任职的,刘太医有自己的话术,“陛下,将军这几日失血过多才会出现此症状,可以食补,多吃些补气血的膳食,再多加休息即可。”   祝蔚煊还不放心,又问了几句,才让他退下。   刘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又离开。   祝蔚煊:“都听到了?”   赵驰凛:“臣回去就多加休息,多吃些补血的食物。”   祝蔚煊:“头还疼吗?”   赵驰凛算准了刘太医会这么说,不过他懂进退,“臣好多了,太晚了。臣先告退。”   说着晃了一下身子,慢慢站起来。   祝蔚煊眉头瞬间拧起来,“逞什么能?头疼就歇着,今晚留下,明日再回。”   赵驰凛:“谢陛下。”   祝蔚煊:“朕要去沐浴。”   不等赵驰凛开口,祝蔚煊已经冲外头孙福有交代道:“孙福有,让小栗子扶着将军去朕寝宫。”   赵驰凛其实想同陛下去御池宫,“臣自己走就好。”   小栗子已经进来了,正要搀扶,就听到将军这么说,于是开口道:“将军,奴才扶着您吧,别看奴才瘦,但奴才很有力气的。”   祝蔚煊在一旁说道:“别逞能,小栗子力气大,让他搀扶着你。”   赵驰凛这才看了一眼小栗子,陛下宫里的小太监没有像他这样说话还带着笑,在陛下跟前还能这般大胆的,显然平日里也是这般。   他对这个小太监没什么印象。   小栗子得了陛下的话,忙主动搀扶着赵驰凛的右胳膊,赵驰凛只好同祝蔚煊说道:“那臣在陛下寝宫等您。”   祝蔚煊:“……嗯。”   “回了寝宫,打些热水伺候将军洗漱。”   这话是交代小栗子的。   “是。”   小栗子扶着赵驰凛去寝宫,路上,赵驰凛不动声色地开口:“之前没见过你。”   小栗子:“奴才先前不在陛下跟前伺候的,后来讨陛下喜欢,这才调到陛下跟前。”   讨陛下喜欢?   赵驰凛神色如常,只是语气沉了几分:“这么说陛下很喜欢你了?”   小栗子虽然年纪极小,但是他机灵胆大会来事,被孙福有仔细栽培,等孙福有退休后,可以接替孙福有的位置在陛下跟前贴身伺候的,“奴才给陛下解闷,陛下喜欢奴才变的戏法和皮影戏。”   毕竟能得陛下喜欢,那是天大的福气,小栗子眉飞色舞。   赵驰凛听了他这话,面上并无变化,也没再多问。   祝蔚煊沐浴过后回来,见赵驰凛穿着里衣坐在他的龙床上,也没说什么。   总不能将军受着伤,还要趴着睡吧?   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寝宫,陛下后宫都空着,哪里睡不得将军?只是陛下没主动提,将军理所当然地坐在了龙床。   孙福有在一旁伺候陛下宽衣,一切妥当后,躬身退了出去。   祝蔚煊明日还要起床上早朝,自然要睡外边,同赵驰凛交代:“去睡里头。”   赵驰凛听话地挪向了龙床里。   陛下纡尊降贵地放下了床幔,龙床这一方天地被阖上,只余下二人在里。   祝蔚煊平淡地躺下。   “你做什么?”   祝蔚煊抓住赵驰凛的右手,无语道:“不用,朕不想。”   赵驰凛便收了手,默不作声地躺到了龙床里侧。   祝蔚煊:“?”   锦被下,陛下的脚轻踢了一下将军的小腿。   “你又闹什么脾气?”   赵驰凛幽声道:“就臣不讨陛下喜欢。”   祝蔚煊更莫名其妙了,不过考虑到他有伤在身,陛下难得好脾气,“好好的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如今天气凉,陛下的脚也有些寒凉,此刻踩在将军那透着热意的小腿上,只觉得很暖和,另一只脚也贴了过去。   赵驰凛从小习武,火力旺盛,若是冬天,就是个天然火炉。   陛下心里免不了想这冬日夜里若是抱着将军睡肯定暖和极了。   “怎么不说话了?”祝蔚煊拿脚踩着赵驰凛那结实充满肌肉线条的小腿。   赵驰凛由着陛下在他小腿上作乱,不紧不慢地开口:“刚刚那个小太监怎么讨陛下喜欢的?”   祝蔚煊:“……”   陛下总算知道他又闹什么脾气了,原来是吃味了。   “你是愈发有长进了,先前和孙福有比,孙福有好歹是太监总管,你和一个小太监比什么?”   赵驰凛:“因为臣不讨陛下喜欢。”   祝蔚煊算是看出来了,赵驰凛自打恢复记忆了,便会装可怜了。   可……倘若是将军示弱装可怜,陛下却吃他这套。   祝蔚煊:“将军想让朕说什么?”   赵驰凛:“陛下知道的。”   祝蔚煊勾了勾唇,故意道:“朕不知道。”   赵驰凛抬起右腿荚住了陛下的双足,“孙福有,袁锋山,还有那个什么小板栗,都讨陛下喜欢,就臣不讨陛下喜欢。”   祝蔚煊:“小栗子。”   赵驰凛知道陛下是故意的,“算了,陛下歇息吧,臣不自讨没趣了。”   祝蔚煊:“知道自讨没趣还问?”   赵驰凛:“……”   祝蔚煊:“将军刚刚说的讨朕喜欢的孙福有,袁锋山,还有小板栗,可不敢像将军这样给朕甩脸子。”   赵驰凛:“臣没。”   祝蔚煊慢悠悠道:“讨朕喜欢的他们也不能像将军这般能躺在朕的龙床上。”   赵驰凛偏过头看向祝蔚煊,眸光闪烁,眼神炽热:“陛下。”   祝蔚煊没看他,哼道:“早点休息。”   赵驰凛:“臣想亲陛下。”   祝蔚煊淡道:“亲,亲完就睡,不准再出声了。”   赵驰凛坐起来,凑了过去,在祝蔚煊上方,笑着看着他,陛下是闭着眼睛的。   赵驰凛俯.身在他那薄薄的眼皮上落了一吻,祝蔚煊睫毛颤动,而后,那唇顺着眼睛向下,脸颊,鼻尖,最后是唇瓣。   轻轻的描绘着唇线,黏黏糊糊的亲吻着。   祝蔚煊其实这阵子并未疏.解,着实有些遭不住。   赵驰凛见陛下的反应,心下了然。   最后单手伺候着陛下。   ……   赵驰凛左胳膊不能动,行动不便,却又带了点故意:“陛下能不能帮臣擦一下手?”   祝蔚煊平息好后,板着脸下了床。那帕子给他擦了擦手,然后又看了看他伤口。   “没渗血,陛下说了要是渗血就不准臣私下见陛下,臣记着呢。”   祝蔚煊:“……”   赵驰凛笑道:“陛下这阵子是不是都没自己弄过?”   祝蔚煊听出他弦外之意,恼羞成怒:“睡觉。”   赵驰凛语气正经说的话却是:“陛下别气,臣现在回来了,以后定好好伺候陛下,不叫陛下憋这么久。”   祝蔚煊:“……” 第62章 将军笑什么?   “要是不睡觉, 就滚下去。”   祝蔚煊懒得搭理他了,说完便躺下,阖上眼睛。   赵驰凛笑了笑, 俯身在他唇上嘬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往里躺下。   虽然让陛下承认喜欢很难, 可陛下说的对, 那些讨陛下喜欢的, 能像他这般亲陛下?像他这般扌莫陛下?更加不会像他这般和陛下同榻而眠?   陛下的纵容就是明明白白的喜欢。   他家陛下只是嘴石更, 但言行举止对他的极是在乎, 赵驰凛又不是傻子, 自然能感受到。   祝蔚煊被赵驰凛伺候了一回,这会也有些睡不着,余光瞥到不远处某人不知想什么, 越来越上扬的唇角。   又在乐什么?   祝蔚煊翻了个身。   二人同处在这一方天地, 陛下翻身虽然很轻, 但赵驰凛毫无睡意, 且一直在关注陛下,当即开口:“臣吵着陛下了吗?”   祝蔚煊背对着他:“你又没说话,怎么吵着朕?”   赵驰凛坐了起来,往外挪动, 小腿贴着祝蔚煊的后背,“陛下睡不着吗?”   祝蔚煊:“……”   “谁准你靠这么近的?”   赵驰凛一本正经道:“陛下若是睡不着, 臣陪陛下说会话吧,臣虽然嘴笨, 也不会变戏法, 皮影戏,可也能给陛下解闷了。”   祝蔚煊闻言噗嗤笑了一声, 很快又收敛笑意,板着脸转过身平躺着,自下而上地望向赵驰凛。   “好大的酸味。”   赵驰凛右手拉起祝蔚煊放在月复部的手,大大方方承认:“是臣在吃醋。”   祝蔚煊由着他捏着自己的手指玩,慢悠悠道:“将军没有立场吃醋吧?”   赵驰凛:“……”   祝蔚煊见他吃瘪后心情大好,话锋一转:“太医怎么说的?让你多多休息,什么时辰了,还不睡觉?”   赵驰凛:“臣等陛下睡着了,臣再睡。”   祝蔚煊:“为何要等朕睡着,将军想要做什么?”   赵驰凛:“臣什么都不做,臣就是想守着陛下,陛下要是梦魇了,臣可以及时叫醒陛下。”   祝蔚煊都忘了有梦魇这事了,听他这般说,脸色柔和了些许,“朕现在已经不梦魇了,不必守着,睡吧。”   赵驰凛没再多说,听话地躺到了祝蔚煊。   祝蔚煊:“肩膀上的伤是不想好了?”   赵驰凛伤的是左边肩膀,贴那么近,陛下只要一动就会碰到他的肩膀。   赵驰凛默默挪到了最里头。   祝蔚煊没再板着脸,语气也变得柔和轻缓:“早些安寝。”   赵驰凛笑道:“陛下,好眠。”   祝蔚煊:“嗯,将军也是。”   —   昨晚折腾的有些晚,是以今早祝蔚煊没醒那么早。   孙福有到点了进来伺候陛下起身,不曾想床幔阖着,龙床里头并无一丝动静。   孙福有只能在外头唤道:“陛下?”   赵驰凛在孙福有进殿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睡眠浅,还保持着行军打仗时的警觉,只不过他睁眼看到陛下呼吸清浅地睡在不远处。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想……每天睁开眼都能看到陛下睡在身旁,是以并没叫陛下。   祝蔚煊听到孙福有唤他,蹙起眉,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   赵驰凛在一旁瞧着,忍不住笑了一声。   祝蔚煊循着声,瞪了他一眼,慢吞吞坐了起来,“笑什么?”   自然是觉得陛下孩子气的模样可爱。   赵驰凛正经道:“陛下晨安。”   祝蔚煊睡醒第一件事,是轻扯开赵驰凛的里衣,见伤口没渗血,这才放心。   “你可以再睡会,等朕回来一起用过膳后再回去。”   赵驰凛因着陛下这个举动,一腔爱意都要化成水了,克制不住亲了亲祝蔚煊的脸颊,“陛下。”   祝蔚煊:“……”   外头孙福有听到陛下起身的动静,忙将床幔撩开挂在两侧挂钩上,不曾想就看到这一幕。   之前几回将军留宿,他进来时,将军也都是已经穿戴整齐,可不像此刻这般正大光明穿着里衣坐在龙床上,还亲着陛下,那冷峻严肃的脸还挂着浓情蜜意。   孙福有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很快就目不斜视,面上一派淡定,眼里都是陛下,一点余光都不曾落在将军身上。   祝蔚煊淡定地从龙床上起身后,孙福有动作很是自然地放下床幔,将龙床里头遮挡的严严实实。   清早。   宫人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伺候陛下洗漱。   赵驰凛已经挪动着身,睡在了陛下刚刚睡过的位置,枕在陛下枕过的枕头上。   鼻息间都是陛下身上好闻的味道,萦绕着他,让他心情愉悦,想抓住这份满足。   很快,祝蔚煊就穿戴整齐去上早朝了,宫人都退下,寝殿空荡荡的,只余下一片静谧。   祝蔚煊下朝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将军起来了没?”   孙福有回道:“奴才让小栗子守着,若是起来了,便伺候将军洗漱。”   毕竟将军睡在龙床上,在陛下寝宫虽不必遮遮掩掩,但也不能如此正大光明。   祝蔚煊似是想到什么:“以后换个人伺候将军。”   孙福有对于还有以后并不意外:“可是小栗子哪里伺候的不好?”   祝蔚煊:“那倒不是,派个话少的伺候。”   孙福有:“……是。”   赵驰凛并未赖床,已经洗漱好了,见祝蔚煊回来,忙迎了过去。   “陛下。”   祝蔚煊:“换药了吗?”   赵驰凛:“还没,臣想让陛下给臣换。”   祝蔚煊也没说什么,给他换了药,然后净手,“用早膳吧。”   赵驰凛跟着他一起去用早膳。   祝蔚煊见他受了伤倒是不影响胃口。   赵驰凛吃饱后,还没开口想继续留下,祝蔚煊就下逐客令了。   “孙福有,送将军出宫。”   “……”   赵驰凛也知道对待陛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作罢,“那臣先告退。”   祝蔚煊:“嗯。”   赵驰凛:“陛下忙完了,可别忘了答应臣的,会抽空看臣。”   祝蔚煊:“……知道了。”   赵驰凛这才随着孙福有离开。   路上。   赵驰凛突然开口:“孙公公,净无法师住在何处?”   孙福有:“回将军,法师住在翠春宫。”   赵驰凛:“我有个事要问法师,劳烦公公带我走一趟。”   孙福有迟疑道:“这……”   赵驰凛:“你一会回去如实禀告陛下便是。”   孙福有听他这么说,便带他去了,想来陛下也不会责怪将军。   翠春宫外头有侍卫把守着,看管得极严。   门口守卫见孙福有过来,“孙公公。”   孙福有:“将军有话要同法师说。”   “是。”   “多谢公公。”   孙福有识趣地没进去,在外头候着。   赵驰凛抬脚进殿,往里头走,净无正坐在窗户边,手里拿了朵花,再扯花瓣,桌上全是花瓣。   净无听到动静抬头。   赵驰凛走到跟前,不咸不淡道:“法师好兴致。”   净无本来还觉得任务无望,可见到赵驰凛过来,又燃起了希望,“原来是将军啊,将军怎么有空来看我?”   赵驰凛找了张椅子坐下,“法师到底是何身份?”   净无装傻:“将军这是何意?”   赵驰凛语气平淡,说的话却是充满威胁,让净无后背发凉,“法师也不必兜圈子,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你开口,希望法师还是别逼我动手。”   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狠,也一个比一个不好糊弄,净无都服气了。   净无不想被陛下摘脑袋,也不想领教将军的手段,闻言虚假地笑了笑:“将军都想起来了?”   赵驰凛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法师还未回答我刚刚的话,你装神弄鬼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赵驰凛如今想起来,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净无,毕竟他当初没记忆时,还被净无给摆了一道,那个酒味的香囊。   当时他面圣之时,陛下勉强还能维持气度,直到他衣袍染上香囊的味道,陛下才爆发的,赵驰凛如今细想,陛下当时应该以为他在挑衅,所以才气极了。   净无自有一套说辞:“将军这话说的,我哪有这般好本事,你和陛下共梦都是梦灵弄的,我只是推算出来的。”   赵驰凛:“是吗?”   “既然法师不愿意说实话,那我——”   净无:“有话好好说!不信你问陛下,这一切都是梦灵作祟!陛下都知道。”   净无又把和陛下说的那些话都通赵驰凛说了一遍。   赵驰凛抓住了一个重点:“你是说陛下梦魇的破解之法是我想起梦中之事?”   净无:“自然,我做这一切都是为陛下分忧!”   赵驰凛:“……”怪不得那两日陛下那般反常对他,原来不是舍不得他,而是想让他想起来。   不过赵驰凛也没想到陛下已经知道自己想起来了,不过很快他收敛神色,冷声道:“陛下仁慈,才留你一命。”   “法师也知道我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条人命,多你一条不算多。”   净无都还没反应过来,赵驰凛已经近身掐住了他的脖子。   “再不说实话,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赵驰凛到底在边关十年,战场上大大小小的仗不计其数,骨子里都浸着肃杀狠厉。   他说这话,让净无有一种马上脖子分家的错觉,只觉得毛骨悚然。   “陛下有一劫!”   赵驰凛闻言松手,眸子沉深地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是否说慌,“什么劫?”   净无心里清楚他在意陛下,不敢冒险,在刚刚他被掐住脖子时,电光火石之间——   “陛下如今还未立后,你知道是为何吗?”   赵驰凛冷冷地看着他,并不搭话。   净无见状,只能自顾自道:“因为陛下的大劫就是这个。”   “陛下是千古明君,但是英雄都难过美人关,我是刚好算出陛下在不久后会深陷美人劫,被那美人所迷惑——”   赵驰凛打断道:“荒谬。”   净无一脸正色:“将军有何不信?当年就是我算出你是将星转世,战无不胜,所以举荐你去边关,这么多年,你打了那么多场仗,可有哪次是败仗?每次凶险万分之时,也能逢凶化吉,这可有错?”   赵驰凛脸沉了几分。   净无见他无法反对,继续道:“你与陛下共梦真的不是我,我只是算出来了,将错就错,推波助澜。”   赵驰凛眸子锐利地盯着他,依旧没接他的话。   净无心里直发毛,“将军不信便算了,我是一心为陛下,我自然不愿意见陛下深陷美人劫。”   赵驰凛并未全信他的话,但还是问道:“怎么破解?”   净无不动声色道:“如果将军能获得陛下全部的爱意,让陛下心甘情愿立将军为后,那就没有这个美人劫什么事了。”   赵驰凛突然笑了一声,笑声冷冽。   净无面上一派镇定:“将军笑什么?”   赵驰凛面无表情道:“原来这才是法师做这一切的目的。”   什么美人劫,赵驰凛可不是那么好哄骗的。   一开始,赵驰凛还以为净无做的那些事,是为了挑唆他和陛下之间的关系。   如今看来,是他想岔了,恰恰相反。 第63章 能静心吗?   御书房内。   祝蔚煊听完孙福有的禀告后, 倒是淡定,似乎并不意外,“让净无过来一趟。”   孙福有:“法师就在外头候着, 奴才这就叫他进来。”   孙福有猜到陛下知道将军单独找法师,肯定会问话, 便一早就让人去请净无了。   可怜的净无还未从将军的恐吓中缓过来, 又要面临陛下的盘问, 简直身心俱疲, 还要强撑着应对。   “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免礼。”   净无可没因陛下的好说话而放松, “刚刚将军过来问臣梦中之事。”   “将军想起来了, 臣也不敢隐瞒,便将同陛下说的那些实话又同将军说了一遍。”   祝蔚煊盯着他的脖子,开口问道:“脖子怎么回事?”   净无并未注意, 此刻听陛下问, 才想起此事, 将军箍他脖子时估计留下指印了。   “回禀陛下, 将军当时恐吓臣,要捏断臣的脖子。”净无如实交代。   祝蔚煊:“……”这么跋扈?   净无装模作样地哭诉:“不仅如此,将军还要对臣私自用刑,臣与将军同为陛下的臣子, 将军岂能这般处置臣?”   祝蔚煊:“将军此举实在不妥。”   语气平淡,显然是敷衍。   净无只装没听出陛下的意思, 继续道:“臣一心为陛下,陛下可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祝蔚煊:“朕会好好说将军的。”   净无心梗了一下, 陛下这已经是明目张胆地包庇了。   不过想想, 陛下和将军什么关系?陛下和自己又什么关系?   偏心实在太正常了,净无巴不得陛下对将军多多偏爱。   祝蔚煊也懒得看他演戏:“行了, 退下吧。”   净无:“那臣告退。”   孙福有等净无出来后才进去,身后小栗子端着茶水点心跟着。   孙福有一一摆放到案台上,给陛下沏茶,小栗子躬身退了出去。   祝蔚煊一边喝茶,边问:“将军和净无在殿内待了多久?”   孙福有回道:“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将军就出来了。”   祝蔚煊嗯道:“将军脸色如何?”   孙福有摇了摇头:“将军面上无甚表情。”   祝蔚煊:“嗯。”   他其实挺好奇赵驰凛心里在想什么,如今想起梦中之事了,却还要装腔作势。   将军当时想起梦里的事,是何反应?   不过这对祝蔚煊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他就又继续处理公务,淮海地区的洪水泛滥,先前派了治水的能臣过去,如今要修河堤加固要银子。   祝蔚煊为避免银子派发下去被私吞,正在考虑派谁过去办这件事。   孙福有听到陛下轻叹了一口气。   “陛下,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祝蔚煊:“将军若是没受伤,朕就不必这么烦了。”   朝中那些大臣,祝蔚煊思来想去,最后发现他还是最信任将军。   孙福有会错意:“将军身强体健,修养起来很快就会好的,陛下不必担心。”   祝蔚煊合上了奏折:“朕是说这个赈灾的银两,若是将军没有受伤,朕就能派他去办此事。”   朝廷每年派发的银两那么多,这一层层拨下去,最后到手其实所剩无几。   河堤年年修,一遇洪水就崩塌,归根究底,还是偷工减料了。   孙福有也不敢妄议国事。   祝蔚煊决定先不拨银子,修河堤之事不急于一时。   —   次日傍晚。   祝蔚煊处理完国事后,看了一眼外面天色,晚霞铺满整个天空,似一团火,很是瑰丽。   今日天气不错。   祝蔚煊:“备马车,去将军府。”   孙福有:“是。”   王伯听到陛下又来了,立即去迎接,就见陛下轻车熟路地往他家少爷的住处去,赶紧追了上去。   “草民参见陛下。”   祝蔚煊:“嗯,将军这两日伤口可有好好换药?”   王伯躬身回道:“草民按刘太医的交代,早中晚各一次给少爷换药。”   祝蔚煊边走边问:“可有渗血?”   王伯:“回陛下,没有渗血。”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赵驰凛的院子。   下人见陛下过来,忙跪在地上行礼。   王伯:“少爷呢?”   “少爷在书房。”   祝蔚煊便抬脚去书房,孙福有和王伯一同跟上。   书房门是关着的,王伯上前一步敲了敲门,“少爷,陛下来看您了。”   很快就听到屋里椅子挪动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门从里打开。   赵驰凛:“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抬手托了一下他的胳膊,“不必多礼。”   赵驰凛站直:“多谢陛下。”   祝蔚煊抬脚进了书房,赵驰凛跟在他身后,孙福有见状便把门阖上,看了一眼王伯,“院里等吧。”   每次陛下过来,王伯都提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是惶恐的。   孙福有笑着和他边走边道:“将军是有功之臣,如今又因剿匪受伤,陛下仁心,自是惦记着将军的伤势,不必太拘束。”   王伯:“陛下厚爱。”   不怪王伯小心谨慎,实在是君心难测,他不免担心。   孙福有能理解,毕竟王伯也不知道陛下和将军之间的关系。   书房内。   祝蔚煊走到赵驰凛刚刚坐的位置,拿起案台上的纸。   赵驰凛:“陛下恕罪。”   祝蔚煊也没问他何罪之有,又把宣纸放了回去,“刚刚在练字?”   赵驰凛这个时候只能含糊“嗯”一声。   祝蔚煊冷哼,环视一圈,见架上的书还挺多,都整整齐齐摆放,事实上将军虽是武将,但离京之前也是世家公子,念书做文章也极出彩。   陛下目光落在了一旁看起来不太一样的书封上。   “陛下。”   祝蔚煊觑他:“怎么?朕不能看?”   赵驰凛委婉:“是臣学习伺候陛下的书。”   祝蔚煊:“……”   “此等污秽的书籍岂能摆在台面上?也不怕下人打扫的时候瞧了去。”   赵驰凛:“臣的书房除了王伯,没人进来,王伯不会随意碰臣的书,陛下放心。”   祝蔚煊坐下,拿起那书翻开,片刻后又阖上,训斥道:“污言秽语,以后不准再看了。”   赵驰凛都已经看完了,坦白道:“这本没什么好的,臣也不打算继续学习了。”   祝蔚煊:“……”   祝蔚煊目光再次不自觉落在他用毛笔勾勒出来的画像上,一旁落了个煊。   即便不留字,祝蔚煊也能看出画的是他,没想到将军画功还不错,寥寥几笔,神态尽显,极是传神。   赵驰凛自谦:“臣画功不好。”   祝蔚煊:“将军的字写的不错。”   赵驰凛:“臣空闲时会练字静心。”   祝蔚煊:“哦,那将军练这个字能静心吗?”   陛下的指尖落在煊字上,意有所指。   赵驰凛:“……”   祝蔚煊淡道:“将军好大的胆子。”   赵驰凛单膝跪下:“陛下恕罪。”   祝蔚煊也就是装腔作势,不过是私下画他的小像,写他的名,将军也是喜欢他,“起来吧。”   “下次不准再写了,让旁人看见成何体统?”   赵驰凛岂止是写,他还想叫陛下的名。   “臣知道了。”   祝蔚煊见他还跪在地上,便纡尊降贵去拉他右手,赵驰凛顺势握住了他的手,从地上起来,“陛下用过晚膳没?”   祝蔚煊听到这话便道:“还未,时候不早了,朕要回去了。”   赵驰凛哪能就这么放他离开:“陛下在臣这边用晚膳吧。”   祝蔚煊矜持道:“既然将军盛情,朕就勉为其难留下。”   赵驰凛笑道:“多谢陛下。”   二人的手一直牵着,直至走到门口,祝蔚煊动了一下,赵驰凛这才松开,打开房门。   祝蔚煊抬脚踏出门,赵驰凛跟在他身后想的是净无的话。   赵驰凛并不在意什么称号,但是能光明正大地和陛下牵着手,并肩而立,确实对他很有吸引力。   “陛下今日留下用晚膳。”赵驰凛交代道。   王伯一听,那可得仔细安排,陛下留下用膳,晚膳自然要丰盛。   赵驰凛:“陛下,能帮臣换药吗?”   王伯正要去后厨就听到他家少爷提这个要求,心都颤了一颤,不由得捏把汗。   他家少爷一贯沉稳,怎地能说这等没规矩的话,还有上次卧床不见陛下之事,王伯想想就心有余悸,要不是王伯了解他家少爷不是自恃功高之人,真的要误会了。   “少爷——”   祝蔚煊:“嗯,进屋去。”   王伯听到陛下应声,又把话咽了回去,下意识看向孙福有。   孙福有在一旁见怪不怪,面上一派淡定,提醒道:“王伯快去让后厨准备晚膳吧。”   王伯只好说道:“草民这就去。”   祝蔚煊已经和赵驰凛一起进了卧房。   赵驰凛在陛下跟前单手费力地解着腰带,祝蔚煊拿着剪刀在一旁看了会,最后实在看不过去,放下剪刀,拨开了他的手,“行了。”   赵驰凛目的达到,乖乖地坐在床头。   祝蔚煊给他解了腰带,脱掉上衣,拿剪刀将布条剪开,伤口很是狰狞,因为伤的深,并未结痂。   “疼吗?”   赵驰凛摇头。   祝蔚煊给他撒上厚厚一层药,动作很轻地给他包扎。   旧伤刚好,又添新伤。   赵驰凛月匈前那道伤如今只余下一道浅色痕迹,等再过些日子,应该就会消失,只不过祝蔚煊想到将军以往在战场上,大约也是这样,或许更甚,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反反复复。   “陛下?”   祝蔚煊的指尖滑过那道伤,“嗯?”   赵驰凛知道他心疼自己,心里甜滋滋的,正色道:“臣其实还是有些疼的。”   祝蔚煊垂眸看他,并未作声。   赵驰凛得寸进尺:“陛下亲臣一口,臣肯定就不疼了。”   祝蔚煊:“……朕的嘴是灵丹妙药吗?”   赵驰凛:“比灵丹妙药还厉害,亲一口,药到病除。”   祝蔚煊拍了拍他的脸:“再敢胡说八道,朕就治你罪。”   赵驰凛右手揽上祝蔚煊的腰,动作有些强势,语气却是恳求:“陛下亲臣一口吧,就算治臣的罪,臣也愿意。”   祝蔚煊身子被.迫往前贴,又不能伸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只好坐到他腿上。   “将军又要放肆了吗?”   赵驰凛松了手,知道陛下不喜欢被强.迫,恭恭敬敬道:“臣不敢。”   “陛下可怜可怜臣。”   祝蔚煊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淡道:“还不低头?”   赵驰凛心里偷笑,凑了过去。   祝蔚煊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第64章 天子的内人……那不就是皇后吗?   “不用。”   祝蔚煊拿开了赵驰凛的右手, 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刚刚唇贴上去时,赵驰凛就没让他离开, 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亲的陛下止不住地咽口水,月要肢软.了, 小蔚煊精神了, 赵驰凛才松开他。   祝蔚煊趴在赵驰凛右肩缓了一会。   卧室里静悄悄的, 能听到陛下有些乱的呼吸声。   约摸半柱香后。   祝蔚煊才从赵驰凛的腿上起来, 瞥了一眼赵驰凛, “不是说亲一口药到病除?”   赵驰凛一本正经道:“已经不痛了。”   祝蔚煊:“贫嘴。”   “朕听说将军出宫前去找净无法师了, 所谓何事?”   话题跳的实在太快了。   赵驰凛都有些没跟上来:“……”   祝蔚煊面上已经恢复淡然,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气定神闲道:“怎么不说话?”   赵驰凛:“陛下都知道了?”   祝蔚煊:“将军说说朕知道什么了?”   赵驰凛察觉出陛下带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也挺无奈, “陛下……”   祝蔚煊哼了哼。   二人之间心照不宣地没把那层窗户纸给挑破。   对于赵驰凛想起梦中之事, 陛下没提, 将军也不说。   “不过将军未免也太嚣张跋扈了,法师都把状告到朕这里来,你与他同为臣子,岂能那般威胁他?”   “臣知道错了。”赵驰凛认错很快。   而祝蔚煊也只是象征性地训斥一句:“下不为例。”   “都听陛下的。”   他恐吓法师之事便翻篇了。   赵驰凛知道净无不会把美人劫和立后之事说出来, 他也很确定净无做这一切估计就是为了让他当皇后?   实在是荒谬,又令人费解。   而净无对此守口如瓶, 死都不说。   祝蔚煊抬起脚尖轻轻踢了踢赵驰凛的袍裾,“将军又在想什么?”   赵驰凛:“臣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祝蔚煊此刻同他心有灵犀,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其实陛下对此也不明白。   他与将军同为男子,且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毕竟在此之前,他二人并未见过,也不相识,却梦中绑定在一起,行那些夫妻之间才做的事。   如今想来还有些不真实。   祝蔚煊:“想不明白就莫要再想了。”   赵驰凛拉起祝蔚煊的手,“不过,臣很庆幸。”   庆幸什么,陛下没问,却也知道。   祝蔚煊没接他这话。   外头王伯的声音传了进来:“陛下,少爷,晚膳准备好了。”   祝蔚煊伸手将他的腰带系好,纡尊降贵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淡道:“用膳吧。”   说完转身,赵驰凛垂眸,很快起身跟了上去。   晚膳丰盛,六菜两汤,王伯生怕怠慢了陛下,又怕太过奢侈,招陛下不喜。   祝蔚煊移驾到花厅坐下,神色淡淡的,孙福有在一旁伺候着他用膳。   将军府一贯随意,主人用膳,并未有下人伺候,只不过赵驰凛肩膀有伤,王伯也在一旁给他布菜。   席间静悄悄,陛下不发一言。   王伯也是一直偷偷注意着陛下,生怕他有任何不满。   陛下若是再来几次,王伯都有些遭不住了。   用过晚膳。   祝蔚煊拿茶漱了漱口,孙福有又递上帕子,陛下动作矜雅地擦了擦手和嘴,这才起身打算离开:“朕——”   赵驰凛:“陛下。”   王伯眼瞅着陛下准备离开,一口气还未松下来,听到他家少爷又开口了,心再次提起来。   祝蔚煊:“……又怎么了?”   王伯心不自觉紧了紧,陛下都有些不耐烦了,很是操心地冲他家少爷使眼色。   赵驰凛一双眼睛都黏在祝蔚煊身上:“陛下不是喜欢赏花吗?府上花开了,臣带陛下去看看吧。”   什么花开了?府上种的那些花又不名贵,陛下御花园什么花没有?王伯都有些看不懂他家少爷怎么想的了。   祝蔚煊抬脚:“既然将军邀请,那便去看看。”   二人一前一后。   王伯正打算跟上,孙福有开口叫住了他。   “孙公公?”王伯不解。   孙福有很有眼力劲:“将军应该是有事要同陛下商讨,咱们莫要跟上去打扰了。”   王伯自然听孙福有的,毕竟他是陛下跟前伺候的红人,他说什么自是什么。   花圃中。   祝蔚煊:“将军,这就是你要朕赏的花?”   零零星星的花,在秋日里略显萧瑟。   赵驰凛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想和祝蔚煊多待一会罢了,面不改色道:“陛下恕罪,臣也是听王伯说花开的正好,不曾想是这般光景。”   祝蔚煊也懒得戳破他,这么大一块花圃,却稀稀疏疏种着花草,一看就没人专门打理,“府上没有花匠?”   赵驰凛突然说道:“母亲以前很喜欢种这些花花草草,幼时这里花树被精心照料着,倒也别有一番风景。”   祝蔚煊闻言便没继续这个话题。   赵驰凛离京十年,老夫人一心理佛,不过问府中事宜,这偌大的将军府如此空旷,王伯也不是那般闲心雅致之人,这花圃自然有些荒废。   祝蔚煊:“去那边吧。”   赵驰凛知道怎么说才能让陛下心软,虽然有点不道德,但……能让陛下对他心疼,他自然要利用起来。   不远处是观赏亭,湖中养着锦鲤。   二人走过来坐在那石凳上,谁也没去赏鱼。   石桌下,赵驰凛主动牵着祝蔚煊的手。   祝蔚煊忍了又忍,最终还是由着他牵着,没把训斥他的话说出来。   赵驰凛只觉得他家陛下实在太可爱了。   祝蔚煊不自在道:“你总看朕做什么?”   看就看了,还用那么黏糊的眼神。   赵驰凛含笑道:“陛下好看,臣喜欢看。”   祝蔚煊:“不准乱说。”   赵驰凛语气认真:“臣说的都是真心话。”   祝蔚煊:“……”   陛下抽回手,“朕看就是对你太纵容了。”   赵驰凛还是笑,那双深邃的眸子溢满了笑意,如星河般缓缓流淌。   实际上赵驰凛的相貌也是极其出色,他若是没有这英俊迫人的脸蛋,魁梧凶悍的身材,陛下即便在梦里也不会那般容易就妥协。   “有个词很符合臣现在,陛下知道是什么吗?”   祝蔚煊:“什么?”   赵驰凛:“恃宠而骄。”   祝蔚煊:“……”   赵驰凛笑眼盈盈:“陛下说是不是?”   祝蔚煊无语:“朕看你还骄傲上了?”   赵驰凛不紧不慢道:“那什么小板栗讨陛下欢心都很骄傲,陛下对臣这般纵容,这是陛下给臣的底气。”   祝蔚煊:“……小栗子。”   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一把年纪了还吃莫须有的醋。   赵驰凛没听到想听的,起身走到扶栏边上。   祝蔚煊见状,走到他身旁,“在看什么?”   赵驰凛:“随便看看。”   祝蔚煊:“?”   鱼儿在水里摆尾,池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祝蔚煊才不惯着他:“那将军慢慢看,朕回去了。”   赵驰凛下意识拉住他,用的是左手。   祝蔚煊见他神色不对,心都跟着颤了一下,没好气地托住他的胳膊,“还想不想好了?”   赵驰凛乖乖坐在凳子上,祝蔚煊扒开他的衣裳,见没有渗血这才松了一口气。   “陛下再陪臣一会吧。”   “臣这两日一直梦到陛下。”   祝蔚煊居高临下看他:“都梦到朕什么了?”   赵驰凛:“不记得了,醒来梦里的事都忘了,不过梦中有陛下,对臣来说便是好梦。”   祝蔚煊:“巧言令色。”   虽然是训斥,可陛下脸色倒是缓和了,仔细看唇角还矜持的上翘。   此刻要不是大庭广众,陛下露出如此可爱招人稀罕的神态,赵驰凛定是要搂着他亲上一亲。   可在外他和陛下之间的关系是君臣,要守君臣之礼。   净无的那番话再次出现在赵驰凛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即便赵驰凛假装不在意,实际上他心里清楚。   他心动了,他是个贪心之人。   他想光明正大的和陛下在一起。   祝蔚煊见赵驰凛那如墨一般深黑的眸子,变得炙热起来,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   “?”又在想什么?   赵驰凛收敛神色。   祝蔚煊蹙眉:“在想什么?”   赵驰凛转而笑道:“在想陛下明日是否还来看臣。”   祝蔚煊:“再说吧,朕很忙的。”   赵驰凛:“陛下若是忙,臣可以进宫。”   祝蔚煊:“你一个外臣总进宫,成何体统?”   赵驰凛不动声色道:“外臣不可以,那陛下的内人呢?”   祝蔚煊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内人?”   赵驰凛表情淡定:“臣随便说说。”   祝蔚煊和他拉开些许距离:“你……”   赵驰凛装傻:“臣怎么了?”   祝蔚煊:“以后不准乱说了,也不准瞎想。”   赵驰凛:“陛下好霸道。”   祝蔚煊:“太晚了,朕要回去了。”   赵驰凛适可而止,进退有度,也没再留他,“臣送陛下。”   祝蔚煊:“不必,你好好养伤,太医让你静养,不要总是走动,也别胡思乱想。”   赵驰凛:“臣知道了。”   祝蔚煊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给咽了下去。   什么内人!   赵驰凛是疯了吗?   还是说是他最近太好说话了,又叫将军生出来不该有想法。   直到坐到马车上,祝蔚煊心里还是乱的,因着赵驰凛那句陛下的内人。   天子的内人……那不就是皇后吗?   孙福有见陛下一路上都面无表情的,心里猜测是否将军又惹着他了。   “陛下?”   祝蔚煊:“孙福有。”   陛下只要一这样叫他,孙福有就知道陛下又有关于将军的话要说了。   “奴才在。”   祝蔚煊:“你说……”   顿了顿,把话给咽了回去。   孙福有静静等着陛下开口,却见陛下眉头越拧越深。   祝蔚煊骂道:“简直荒谬。”   孙福有听着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有些摸不到头脑,“奴才愚钝,还请陛下恕罪,奴才没听懂陛下所言。”   祝蔚煊:“朕是说将军,简直荒谬。”   孙福有:“将军……他怎么了?”   他还能怎么了?他想当皇后!可真敢想!   祝蔚煊眉头拧着松不开:“一些痴心妄想罢了。”   孙福有听了陛下这话,不敢深想,也不敢再问。   将军府,书房。   王伯立在赵驰凛身旁,“少爷,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驰凛已经换了新的书,从王伯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难猜测他想说什么。   “陛下不会怪我的。”   王伯急道:“可这君心难测,您现在有功陛下善待,可一旦陛下觉得你自恃功高了,那可如何是好?”   “少爷您应该还是要谨慎些,我刚刚送陛下出府,看陛下表情就不太好。”   王伯忧心忡忡。   赵驰凛顿了顿,装作不在意道:“怎么不好了?”   王伯:“有点不高兴。”   赵驰凛:“……” 第65章 难不成你还真想当朕的皇后?   孙福有能感觉到陛下自从将军府回来后, 就有点心不在焉。   不过一想到陛下说将军痴心妄想,孙福有也不敢再开口问,生怕问出一些自己不能承受的话。   祝蔚煊洗漱完躺在龙床上, 脑海里全是亭中赵驰凛说的那句话。   陛下的内人……真的是疯了,他怎么敢的!   半个时辰后, 祝蔚煊坐了起来。   孙福有:“陛下。”   祝蔚煊抬手撩开了床幔, 下了龙床, 径直走到桌旁, 坐到了圆凳子上, 给自己倒了杯温茶。   孙福有:“陛下您睡不着吗?要不要奴才将安神香点上?”   祝蔚煊:“不必。”   不过是胡言乱语而已, 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而受影响?   “朕只是口渴。”   孙福有闻言又给他倒了一杯。   祝蔚煊慢慢喝完后,起身走到龙床躺下。   外头已是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孙福有没听到龙床里的动静, 只以为陛下睡了, 便退了出去叫小栗子进来守着。   小栗子刚替换孙福有走到龙床, 就听到陛下毫无困意的嗓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把安神香点上。”   小栗子:“是。”   很快香炉里的烟雾袅袅。   小栗子:“陛下睡不着吗?”   祝蔚煊:“嗯。”   小栗子:“那奴才给您讲故事解闷吧?奴才最近听了几个民间故事很有趣。”   祝蔚煊淡道:“不必, 朕想安静。”   小栗子:“是,奴才多嘴。”   祝蔚煊侧过身子面朝着里头,心里依旧乱糟糟的。   今晚睡不着的,除了祝蔚煊, 还有一人和他一样辗转反侧。   将军府。   赵驰凛睡不着再次去了书房,书已经半个时辰没翻页了, 可见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   王伯说陛下离开时面露不快,可见是生气了。   不过有些话必须要开一个口子。赵驰凛不后悔自己今晚说出那声试探。   只不过不后悔是一回事, 若是陛下被吓到了……赵驰凛将今日白天画的那张画像打开, 目光落在那上头。   最后又打开新的画纸,落笔不用思考, 陛下的一颦一笑在他的笔尖晕染开。   —   一连三天。   祝蔚煊都没再去将军府,而赵驰凛那边也没消息。   祝蔚煊如此是有意为之,他想借机告诉某人,不要痴心妄想,也想趁机冷落他,免得他继续说胡话。   直到第四日下午。   孙福有从外头进御书房,走到祝蔚煊身旁:“陛下,王伯刚过来找奴才。”   祝蔚煊:“他找你作甚?”   孙福有:“想请太医过去给将军看病,将军发热,起高烧了。”   祝蔚煊一听顿时起身:“还不赶紧传太医。”   孙福有见陛下着急,忙道:“奴才也怕耽搁,已经让人请刘太医去将军府了,陛下莫担心。”   祝蔚煊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又坐了回去,蹙眉:“好好的,怎么发热了?”   孙福有:“估计受凉了,王伯也不清楚,只说烧得有些重,这才来宫里想请太医过去看看。”   祝蔚煊此刻已经冷静下来。   孙福有也没再多说,只在一旁伺候着。   祝蔚煊看起来并未有去看将军的意思,而是交代道:“一会刘太医回来,让他过来一趟。”   孙福有躬身应道:“是。”   祝蔚煊继续批阅奏折,待看到又有人劝他赶紧立后,烦躁地丢到一旁。   孙福有见状,在一旁斟酌开口:“陛下,将军是大功臣,也是因剿匪受的伤,如今又发起高烧,也不知怎么回事?要不您去看看?”   孙福有心里清楚陛下想去,又抹不开面子。   祝蔚煊冷淡道:“朕又不是大夫,朕去看看有何用?”   孙福有:“奴才多嘴。”   祝蔚煊继续批阅奏折,孙福有在一旁研墨。   直到傍晚。   陛下忙完后,孙福有请示道:“刘太医在外头候着,陛下要召他进来吗?”   祝蔚煊:“嗯。”   孙福有出去带人进来。   刘太医:“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此刻语气和神色都很平淡,似是随口一问:“将军如何了?”   刘太医神色凝重:“回禀陛下,将军受了风寒,再加上忧思过重,还有伤在身,才导致昏迷,臣已将他伤口清理,开了几帖药,今晚烧退下去,可得仔细修养一段时间。”   祝蔚煊心里一紧:“昏迷了?”   刘太医:“烧的有些重。”   祝蔚煊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你这几日就留在将军府,等将军身子好些,再回宫。”   刘太医:“是,那臣先去太医院抓些药。”   祝蔚煊:“嗯。”   刘太医躬身退出了御书房,祝蔚煊有些坐不住了。   孙福有进来对上陛下投过来的目光,心领神会,“陛下,将军是有功之臣,如今得了风寒,您一向关爱臣子,且去看看吧。”   祝蔚煊:“备马车”   孙福有得令立即去准备马车,祝蔚煊连龙袍都未换,便赶去了将军府。   王伯听下人来禀报陛下过来了,他本来就在赵驰凛屋里照看着,闻言赶忙去迎接,刚踏出院子,就看到祝蔚煊远远朝着这边走过来。   平日里陛下都是着宽袍常服过来,这还是头一次穿着龙袍,当真是威严迫人,王伯不免发怵,跪在地上迎接。   祝蔚煊一言不发,直接抬脚进了院子,径直走到赵驰凛的卧房,最后在床头停下。   赵驰凛阖着眼睛躺在床上,唇色有些发白,那张英俊的面容带着几分憔悴。   祝蔚煊看向进来的王伯,嗓音像是淬了冰:“怎么回事?”   王伯顶着天子的威压,冷汗直流,“回禀陛下,少爷前两日还,还好好的,今早许是沐浴受了凉,这才——”   祝蔚煊显然是认为他们没照顾好,训斥道:“他肩膀不能见水,如何沐浴?”   王伯顿时跪在地上,身子颤抖,说不出话来。   “陛下,不怪王伯。”   祝蔚煊愈发觉得这将军府里头的下人偷懒,没好好伺候赵驰凛,就听到从床上传来一道沙哑低低的嗓音。   赵驰凛不知何时醒了,就要坐起来,祝蔚煊忙俯身将他按了回去,“起来做什么!”   “陛下,别责怪王伯了,是臣这几日只擦了身,觉得不爽利,才要沐浴的。”   祝蔚煊看他还生着病,脸色柔和了些许,“感觉如何了?”   赵驰凛躺在床上,看着祝蔚煊,虚弱地笑了笑:“怎么还惊动陛下了?让陛下担心了,臣没事。”   祝蔚煊朝孙福有交代:“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这药哪里能煎的这么快,孙福有知道陛下是让他们都出去。   “奴才这就去看。”孙福有朝王伯使了个眼色。   二人一同退了出去。   卧房只剩下祝蔚煊和赵驰凛。   祝蔚煊:“将军身子骨何时这般娇弱了?只是沐浴就能染上风寒?”   赵驰凛却阖上了眼睛,看起来有些疲惫,没搭他这话。   祝蔚煊:“……”   祝蔚煊谅他还在生病,便不与他计较,坐到床上,抬手覆盖在他额头上,被他皮肤上的温度给烫了一下。   赵驰凛就连说话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陛下快回去吧,别把病气过给您了。”   祝蔚煊:“行了,别说话了。”   “头疼吗?”   赵驰凛:“还好。”   祝蔚煊:“朕在这里陪你一会。”   赵驰凛缓缓睁开眼睛:“臣还以为陛下生臣气了,恼了臣,再也不想见臣了。”   祝蔚煊听他又提起此事:“知道那话不该说还要说,明知会惹朕生气还要说?”   赵驰凛眸子里暗无天际,一瞬不瞬地看着祝蔚煊。   祝蔚煊被他盯的一时之间有些无言:“……”   “此事以后休要再提,朕就当你没说过。”祝蔚煊软和态度。   赵驰凛却没说话,显然是不愿意。   祝蔚煊也懒得和他一个病人计较,实在遭不住被他那双深黑如墨的眸子盯着,于是伸手覆盖在了他那双眼睛上,命令道:“闭上,好好休息。”   赵驰凛却在此时开口:“臣要是没生病,陛下是不是又打算冷落臣?”   祝蔚煊:“……朕没有。”   赵驰凛:“陛下从那天离开就没来看臣,这几日忙到一点都不得空吗?”   祝蔚煊有些烦躁:“不准再说了。”   赵驰凛却没听,继续说道:“陛下要冷着臣,就冷到底,做什么臣一病了,就过来关心臣。”   祝蔚煊也有些气恼了,冷道:“朕不来看你,你有的是法子让朕过来,这次是让自己受风寒,下次又是什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祝蔚煊又不是傻子,好端端的突然就风寒了,还请到宫里来,不就是为了让他知道?   王伯要是没有赵驰凛的授命,敢去宫里吗?   将军身体强健,何至于沐个浴就风寒了?   赵驰凛指出:“陛下明知道臣是故意的,还要过来看臣,分明是在意臣。”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朕只是怕你又做出其他伤身的事,以后若是再敢这般,不必你自己做,朕重重惩罚你。”   赵驰凛:“臣不会了,陛下回去吧。”   祝蔚煊收回手,见赵驰凛并未闭眼,眸子没有遮挡,依旧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里面的情感都快要溢出来了。   “不准看了!”   赵驰凛闻言便阖上了眼睛:“臣听陛下的,臣不看了。”   祝蔚煊:“你费尽心思要朕过来,到底想怎么样?”   赵驰凛没睁眼,平静道:“陛下知道的,臣喜欢陛下,想和陛下在一起。”   祝蔚煊:“……”   “你喜欢朕就要朕和你在一起?怎么在一起?难不成将军还真想当皇后不成?”   陛下只觉得他的想法太荒谬了,哪有男人做皇后的?且不说赵驰凛还是朝廷重臣。   赵驰凛用平铺直叙的语气陈述:“陛下喜欢臣,陛下心里有臣。”   祝蔚煊梗了一下,顿道:“朕没有。”   赵驰凛睁开眼睛,自下而上望着他,“陛下看着臣说一遍不喜欢臣,心里没臣。”   祝蔚煊自然说不出来这话,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   赵驰凛去拉祝蔚煊的手,“陛下说不出口。”   祝蔚煊被他手中的温度烫了一下,却没甩开,由着他握着:“朕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朕只是懒得搭理你而已。”   赵驰凛不在意他的口是心非,又道:“陛下听到臣生病了,是不是很担心?”   祝蔚煊被戳破心思,面上无光,冷笑:“有什么担心的?朕忙完顺道过来看看。”   赵驰凛:“陛下明知臣是故意要让您过来,却依然来了,是因为陛下还是不放心。”   祝蔚煊冷着脸看他:“你很得意?”   赵驰凛笑了笑:“没有,臣只是高兴,高兴陛下如此在意臣,陛下喜欢臣。”   祝蔚煊:“……” 第66章 不止将军疯了   对于赵驰凛的话, 祝蔚煊没有承认却也没否认,他直接无视。   赵驰凛并不意外:“陛下,臣头疼。”   祝蔚煊和他对视着, 不冷不热道:“将军自找的。”   赵驰凛不在意他这个态度:“臣想让陛下抱臣。”   祝蔚煊:“……”   “抱你就不疼了?上次将军说什么?朕亲你一口,药到病除?”   赵驰凛唇角弯起一个小弧度:“臣自然想陛下亲臣, 不过臣现在还在病着, 怕把病气过给陛下。”   祝蔚煊冷哼, 嘴上说着他是自找的, 却还是俯身贴向赵驰凛给他一个轻轻的拥抱, 起身时又在他唇上落了个吻。   赵驰凛因陛下这个举动, 瞳孔微颤,和祝蔚煊交握的手用力收紧,不自觉舌忝了舌忝唇瓣, 眼热心也热:“陛下……”   祝蔚煊的脸色至始至终都是冷淡的, 即便刚刚那个举动似有安抚赵驰凛之意, 却也没给他好脸色。   “以后不准再这般自虐伤身。”   “臣不会了。”   “嗯。”   外头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屏风后停住,孙福有开口询问:“陛下,药煎好了。”   祝蔚煊毫不避讳地坐在床上,并未起身, 淡道:“端进来吧。”   孙福有得了允许才进来,知道陛下不喜别人打扰, 他身后只有王伯双手端着药碗跟着。   刚煎好的药还冒着热气。   王伯将药碗搁在床旁的小桌上,又跟着孙福有一起躬身退了出去, 王伯进屋一直目不斜视, 只在离开前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差点没走稳当, 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慌乱。   他刚刚好像瞥到陛下和少爷的手……握在一起。   祝蔚煊:“起来喝药。”   赵驰凛:“陛下帮帮臣,臣有些起不来。”   祝蔚煊俯身,手穿过他的后颈托住,赵驰凛借力坐了起来,二人离得极近,还不等祝蔚煊收手,赵驰凛就黏了上去,把头枕在陛下那清瘦的肩上。   “……”   丝毫没有一点自己块头大身子重的自知之明。   祝蔚煊无语:“想靠多久?”   赵驰凛闷声道:“头疼,陛下再抱臣一会。”   祝蔚煊:“多大人了,还撒娇。”   赵驰凛:“……”   陛下说完,抬手覆在他后颈上,当真是口是心非,嘴上嫌弃着,却也没推开他,反而如赵驰凛所说的抱着他。   赵驰凛简直要被祝蔚煊吃的死死的。   二人都不怎么说话,就这么抱着,不知过了多久,祝蔚煊才开口:“起来喝药。”   赵驰凛这才乖乖起身,他身子烫,二人抱这么久,祝蔚煊龙袍也被沾染得热烘烘。   祝蔚煊将药碗递给赵驰凛,他在一旁都能闻到药的清苦之气,却见赵驰凛接过后一饮而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面不改色喝完,不像陛下喝药还得人哄着。   赵驰凛似乎也想到这茬,眼底笑意明显。   祝蔚煊:“朕好像记得,将军还欠朕一个要求。”   赵驰凛笑意凝固:“陛下想提什么要求?”   祝蔚煊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心情愉悦道:“紧张了?”   赵驰凛却抬手拿掉陛下的手,放到唇边,在那修长冷白的手指上吻了吻,小声道:“臣还在病着。”   祝蔚煊似是早习惯了他的孟浪行为,只是手指被他喷洒出来的灼热气息弄得有些痒意,这才抽了回来,捻了捻,“朕对你现在没有任何要求行了吧?”   赵驰凛闻言心里甜滋滋的,又追了过去,把脑袋埋在祝蔚煊的肩膀上,腻歪又黏糊。   祝蔚煊想推开他,又忍住了,默默告诉自己将军还在病着,刘太医说他忧思过度,且勉强顺着他吧。   只不过——   祝蔚煊的半边肩膀都麻了,赵驰凛毕竟那么大的块头,装什么小鸟依人,脑袋沉甸甸的,“难不成将军还想在朕肩头睡一觉?”   赵驰凛装听不出陛下话里的意思:“可以吗?”   祝蔚煊面无表情:“不可以,太重了。”   赵驰凛这才从他肩膀起身,离开前在陛下露出的那截漂亮脖颈上嘬了一口。   祝蔚煊:“……”   陛下活动了一下肩膀,见赵驰凛还坐着,笑眼盈盈看着自己。   “好好休息。”   赵驰凛再次抓住他的手:“陛下会陪臣吗?”   祝蔚煊觉得生了病的赵驰凛实在太粘人了,好在陛下尚能忍受,“等你睡着。”   赵驰凛这几日都没休息好,此刻喝了药,困意袭来,只不过他握紧了祝蔚煊的手不松开。   祝蔚煊等他睡着后却没立即离开,依旧是坐在他身旁,目光扫过赵驰凛那英俊深刻的眉眼,唇角平着不笑时,那冷峻的面容就显得有些凶,不过今日许是心情好,就连睡梦中唇角都弯起上扬的小弧度,平添出些许柔和。   祝蔚煊闲着无事盯着熟睡的赵驰凛观察了一会,发现他的睫毛还挺长,鼻子很高,薄唇,亲起来的时候还挺柔软,给祝蔚煊一种很好亲的错觉。   意识到自己盯着将军那张脸看了半天,祝蔚煊顿时面无表情想抽回手回宫。   无奈在睡梦中的某人,好似不想让他走,握的很紧,祝蔚煊一时之间竟然没抽.动,也不敢用力,怕把赵驰凛给吵醒了。   外头天都黑了。   孙福有再次进来,停在屏风后,似是提醒,“陛下,入夜了。”   祝蔚煊只好伸出另一只手,一点一点将赵驰凛的手指轻轻掰开,这才起身,顿了顿目光又落在了他身旁,不知想到什么。   王伯和孙福有都候在屏风外,等了一会才见陛下出来。   祝蔚煊:“朕饿了。”   孙福有顿时明了陛下这是何意,看来陛下还不打算离开将军府。   王伯忙道:“草民这就去让后厨准备晚膳。”   祝蔚煊抬脚出了卧房,去了花厅。   金尊玉贵的陛下突然要留下用晚膳,王伯的心又提到嗓子眼,生怕招待不周,陛下都饿了,自然也没时间让后厨多准备,只能将做好的晚膳送过来,摆放置桌。   平日里将军晚膳一切从简,三菜一汤,将军一个人吃刚好,可用来招待陛下就显得寒酸了。   “陛下恕罪,草民担心陛下饿着龙体,先叫人送来这些,后厨还在准备。”   祝蔚煊倒没说什么,孙福有一一试过毒,这才开始给陛下布菜,桌上的膳食还都是清淡的,因着这几日将军病着。   王伯头越来越低。   祝蔚煊慢慢吃着,并未露出不满之意。   院外月亮高悬,宫门早就已经落钥了,王伯一直在花厅候着,却见陛下不紧不慢,端坐在椅子上用膳,一点声响都未有,举手投足一派的高贵矜雅。   王伯不免又想起傍晚在卧房看到的情形,少爷和陛下的手交握在一起,陛下坐在床旁,两人姿态很亲密。   再联想到他家少爷分明是个谨慎规矩之人,却对着陛下多有“不敬”,如今看来,那哪里是……就算陛下关心臣子,也不会来得这般勤,每次来都要和他家少爷在屋里待很久……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王伯窥探到真相后,心里慌乱,扑通跪在了地上。   祝蔚煊和孙福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孙福有开口:“王伯这是做什么?”   王伯这会功夫儿后背都汗湿了,嗓音打颤:“就是觉得怠慢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祝蔚煊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自然知道他在撒谎,见他神色慌乱,多少也能猜到,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人,祝蔚煊也不在意,他自然知道王伯不会乱传出去,所以当时才由着赵驰凛牵着手。   “起来吧。”   王伯心情沉重:“多谢陛下。”   祝蔚煊用完膳后,慢条斯理地漱口,起身不发一言地又回到了卧房。   孙福有并未跟上,看着六神无主的王伯,交代道:“下次莫要失态了。”   王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公公说的是。”   赵驰凛这一觉睡的并不久,约摸大半个时辰,脑子还未清醒,睁开眼睛就开始下意识寻找,待看到陛下还坐在床旁,心蓦地像是被攥了一把。   “陛下……”   祝蔚煊:“醒了?饿不饿?”   赵驰凛那双深黑的眼瞳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   祝蔚煊抬手按在了他的眼尾,淡道:“傻了?朕问你饿不饿?”   赵驰凛这才眨了眨眼,“有一点。”   祝蔚煊正要起身去让人送晚膳过来,赵驰凛热切地看着他,又唤了一声:“陛下……”   “先用膳。”祝蔚煊也知道自己此举估计更加让将军恃宠而骄。   可一想到将军在梦中都不想松手,显然是不想让他离开,若是醒来睁眼没见到自己,陛下都能想象他该有多失落。   一切都是为了让将军好好养病,陛下给自己找的理由。   后厨备着晚膳,很快就送进来了,赵驰凛身体强健,喝了药睡了一觉,就恢复了六七分,自然没在床上用膳,而是披着外袍,坐到卧房中的桌旁。   祝蔚煊坐他身旁的凳子上,此刻桌上的膳食极丰盛,孙福有并未进来伺候。   “你自己吃吧,朕已经用过了。”见赵驰凛要给自己布菜,祝蔚煊开口。   赵驰凛:“陛下再陪臣吃一些。”   祝蔚煊也没多说,拾起筷子,将赵驰凛给他夹的菜送进嘴里,慢慢吃着。   赵驰凛即便是病着,胃口也不减,祝蔚煊都习惯了,反而看着将军用膳,陛下食欲都好了些。   祝蔚煊等他用完膳,“行了,朕要回去了。”   赵驰凛闻言,透着愉悦的眉眼瞬间耷拉下来,连上扬的唇角都垂下了,“陛下。”   祝蔚煊:“……”   叫什么都没用,难道还指望他今晚留下吗?   留下自然是不能留下的,只不过——   回宫的马车里。   祝蔚煊看着跟着他一起回宫的赵驰凛,只觉得不止将军疯了。   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第67章 这还是赵驰凛第一次有记忆入梦   孙福有同车夫坐在一起, 很是淡定,现在陛下同将军做什么事,他都不会惊讶。   马车在黑夜中缓缓驶入皇宫, 最终停下。   祝蔚煊还要去沐浴,同跟着一起下马车的赵驰凛说道:“你先——”   赵驰凛道:“臣还不困。”   那眸子含着期待, 眼神灼灼。   祝蔚煊让他先去寝殿的话便收了回去, 只好由着他继续跟着。   孙福有看这架势就知道今晚他不用伺候陛下沐浴了, 有将军在, 哪里还能容得下他。   孙福有猜得没错。   祝蔚煊也挺无奈的, 推开了赵驰凛给他解腰带的手, “行了,朕自己来。”   赵驰凛:“臣一只手也可以的。”   祝蔚煊:“不必。”   祝蔚煊将腰带解开,衣袍脱下, 当着赵驰凛的面入了水。   赵驰凛伤口不能见水, 祝蔚煊不准他伺候, “要不让孙公公进来伺候陛下吧?”   话说的不情不愿的。   祝蔚煊哪里不知道他, 一把年纪醋劲极大,于是没搭理他,昨日刚洗的头发,如今天气凉, 不必日日都洗,擦个身就好。   陛下虽然被人伺候惯了, 倒也不至于不会。   赵驰凛拿着大布巾等着。   没一会儿,哗啦一声, 祝蔚煊出水, 赵驰凛立即将他包住。   祝蔚煊依旧是:“朕自己来。”   赵驰凛:“……”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淡道:“将军不好好养伤, 什么都帮不了朕。”   赵驰凛知道陛下是故意这般说的,顺着他的话道:“臣知道了,臣会好好养伤的,以后再不让陛下担心了。”   祝蔚煊将身上的水珠擦干,换上里衣,他的衣袍繁复华丽,穿起来并不容易,如今入夜,回去就寝还要脱,祝蔚煊直接在里衣外头系了件披风。   赵驰凛:“夜深露重,别着凉了。”   祝蔚煊:“朕可不像将军这般虚弱。”   赵驰凛自知理亏,讨好道:“臣知道错了。”   祝蔚煊冷哼一声。   赵驰凛低头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祝蔚煊:“这时候不怕把病气过给朕了?”   赵驰凛一本正经道:“没有张嘴就没关系。”   祝蔚煊瞪了他一眼,抬脚往殿外走去。   御池宫离陛下寝宫不远,不过如今已是深夜,孙福有担心陛下乏了,龙辇在外头提前备好,祝蔚煊出来便坐上了龙辇。   赵驰凛正打算跟着龙辇,就听到陛下说道:“上来吧。”   孙福有勉强淡定,将军受伤还风寒着,陛下担心他劳累而已。   只是坐个龙辇,又不是立将军为后。   赵驰凛坐到了祝蔚煊的身旁,贴到在他耳旁低声道:“多谢陛下。”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坐好。”   赵驰凛坐直了身体。   祝蔚煊余光瞥到某人唇角不加掩饰的笑意。   “……”   对于陛下的龙床,赵驰凛不算陌生。   有赵驰凛在,孙福有很识趣地没跟进去。   祝蔚煊确实也乏了,解开披风,“今晚不准胡闹。”   赵驰凛点头,听话地躺到龙床里头。   祝蔚煊对此很是满意。   夜深人静,又有心爱的人睡在身旁,二人共同进入梦乡。   —   熟悉的别墅里。   祝蔚煊率先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   已经很久未曾共梦。   赵驰凛下意识唤道:“宝贝。”   祝蔚煊:“叫朕什么?”   赵驰凛:“……宝贝。”   梦里叫宝贝,梦外叫陛下,很合理,不过这还是赵驰凛第一次带着记忆入梦。   祝蔚煊也没纠正他,从床上坐起来,“净无不是说过不会再共梦了?”   赵驰凛:“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不能全信。”   “宝贝好香啊。”   祝蔚煊猝不及防被搂了个满怀,赵驰凛埋在他的脖颈处狠狠吸了一口,语气透着迷恋。   “……你。”   不知怎么回事,这回梦里赵驰凛身上并未有伤,而且小驰凛也很精神。   赵驰凛:“宝贝,宝贝儿。”   祝蔚煊被他叫的也有些意动,赵驰凛见状唇从他的耳廓移到唇上。   梦里可以为所欲为。   等唇分开时候,祝蔚煊整个人都被压.在了大床上,睡衣凌乱。   祝蔚煊勉强保持理智:“不行。”   现在将军梦里梦外都有了记忆,陛下便没有之前那般坦然。   赵驰凛在梦里放得开,见祝蔚煊不愿意,便不停地舌忝他的唇,一把好嗓音透着蛊惑的低磁:“宝贝儿,你不想吗?”   在梦里二人还有另一重身份,命定的AO,对互相渴望极深。   祝蔚煊很快就败下阵,清冷的嗓音此刻有些哑,“朕要在上面。”   赵驰凛笑道:“听宝贝的。”   位置调换,祝蔚煊马奇在赵驰凛的月要上。   ……   次日。   孙福有在殿外等了许久后,才走进来,龙床静悄悄的。   “陛下?”   并无应声,孙福有又唤了两声,依然没动静,今日还有早朝。   孙福有隔了半柱香又唤了几声,最后只能去大殿告知朝臣们陛下今日身体不适。   直至晌午,龙床上才有动静。   依旧是祝蔚煊先睁开眼睛,随后赵驰凛也跟着醒了过来。   孙福有听到声响:“陛下?”   祝蔚煊坐了起来:“嗯。”   孙福有松了一口气:“您可算是醒了。”   祝蔚煊对上赵驰凛的笑眼,不免想到昨晚梦里之事,有些不自在。   有了记忆的将军实在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动,折腾到天亮,二人才累的睡过去。   好在这回睡醒,身子并未有任何不舒服,里衣也是清爽干燥,不似先前共梦那般。   祝蔚煊隔着床幔问道:“什么时辰了?”   孙福有回禀道:“已经晌午了,早朝时,奴才见陛下睡着,就自作主张说您不舒服了。”   祝蔚煊其实还有些没睡好:“嗯。”   孙福有:“陛下可是不舒服?奴才宣太医过来给您——”   祝蔚煊:“不必,你先退下吧,朕再休息会。”   孙福有:“是。”   祝蔚煊又交代道:“让净无过来在外候着。”   孙福有:“是。”   祝蔚煊这才对上一直盯着他看的赵驰凛,“看什么?”   赵驰凛:“看宝贝。”   祝蔚煊:“不准这般叫。”   赵驰凛:“臣失言,陛下恕罪。”   “……”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见他因自己这话瞬间收敛了笑意,唇角耷拉着,瞧着倒像是被欺负了,带了点委屈之意。   那么大的块头,装起可怜来却得心应手。   祝蔚煊拧紧了眉,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赵驰凛很快就恢复如常,“陛下快歇息吧。”   祝蔚煊眉间略微有些挣扎,纡尊降贵同他解释:“梦里可以叫,梦外不合规矩。”   赵驰凛:“臣知道了。”   祝蔚煊:“嗯。”   祝蔚煊躺回床上,这会又没了困意,因为陛下发现自己现在对将军越来越上心了。   赵驰凛坐了起来,手指抚了抚祝蔚煊蹙起的眉头,“是臣刚刚放肆了,陛下莫要气恼。”   祝蔚煊闭着眼睛没说话,却在赵驰凛将他拢起的眉头抚平时,再次皱眉。   赵驰凛被他这孩子气的行为逗笑了,“陛下再这样,臣就亲您了。”   祝蔚煊仿佛没听到一般。   赵驰凛俯身在他唇上用力嘬了一口,带着响,而后还不离开,贴到祝蔚煊的耳畔,低声打趣道:“看来陛下是想让臣亲您。”   祝蔚煊依旧没搭理他,只当自己睡着了。   赵驰凛哪里不知道陛下是在哄自己,能被这般对待,心里只觉得一片柔.软。   赵驰凛克制不住地在祝蔚煊的耳垂上舌忝吻。   祝蔚煊哪里受得了,当即睁开眼睛,“你不要得寸进尺。”   赵驰凛:“臣太喜欢陛下了。”   祝蔚煊:“将军已经说过好多遍了,朕记性没那么差。”   赵驰凛低低笑了起来,倒在陛下身上,把脸埋他枕头上。   祝蔚煊:“……”   顾及他肩膀有伤,陛下没推开他,却也没好气:“朕看你如今愈发胆大妄为了。”   赵驰凛:“陛下惯的。”   祝蔚煊竟无法反驳,开始反思自己,断不可能再这么纵着将军了。   “陛下怎么不说话了?”   祝蔚煊语气冷冰冰:“将军再不起来,朕就说不说话了。”   某人对自己的体重毫无自知之明。   赵驰凛闻言这才从他身上起来。   祝蔚煊呼吸方觉畅快,陛下是真的不能理解,“将军好黏人。”   赵驰凛听出了弦外之音,陛下又在说他一把年纪还这般黏糊,既无奈又好气:“臣不黏别人,臣只黏陛下。”   祝蔚煊竟觉得这话还挺受用,陛下想了想,若是将军黏别人,顿时有些不高兴。   祝蔚煊唇角压了压,故作冷淡:“哦。”   赵驰凛:“陛下何时可以黏臣?”   祝蔚煊高傲道:“将军就莫要痴想了,朕是天子,朕怎么可能会?”   赵驰凛想到生病要他哄着喝药,梦魇要他搂着哄的天子,笑道:“嗯,陛下是天子,自然不会。”   祝蔚煊听他说的心口不一,不高兴地瞪着他,罢了,念在将军还有伤在身,陛下大度的不与他计较了。   赵驰凛见好就收,可舍不得真惹恼他:“陛下再睡会?”   祝蔚煊:“你太吵了。”   赵驰凛:“臣不吵陛下了。”   祝蔚煊:“嗯。”   赵驰凛伸手扌莫了扌莫他的脸蛋,“陛下睡吧。”   祝蔚煊抬手拨掉他的手。   赵驰凛笑了笑。   祝蔚煊突然来了一句:“你不准睡。”   不知现在又是何情况?陛下可不想再同将军共梦?梦里某人实在太不加节制了。   赵驰凛哄道:“臣不困,臣不睡。”   祝蔚煊一想到梦中情形,便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赵驰凛见陛下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小驰凛猝不及防被祝蔚煊隔着小裤重重扌柔了一把,赵驰凛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但在梦中激动万分的家伙醒来后依旧是毫无生气。   祝蔚煊拧眉:“伤了这么久了,不会好不了吧?”   赵驰凛:“……” 第68章 法师坦白   净无在御书房外等了一个时辰。   祝蔚煊才出现, 和他一同出现的还有赵驰凛,三人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   孙福有见状很识眼色地没跟进去伺候,而是在外将房门阖上。   祝蔚煊走到椅子上坐下, 赵驰凛立在他身旁,净无则是同他参拜行礼。   “起来吧。”   “谢陛下。”   祝蔚煊同赵驰凛交代道:“坐椅子上, 别站在朕旁边。”   赵驰凛得了陛下赐坐, 净无依旧是站着。   两道视线均落在他身上, 净无心里一紧, 面上勉强维持镇定, 主动问:“陛下, 您召臣为何事?”   祝蔚煊:“法师不知道吗?”   净无:“还请陛下明示,臣不知。”   祝蔚煊:“朕昨晚同将军又共梦了。”   净无激动:“共梦了?”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惊喜。   “……”   净无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强烈,忙收敛情绪, 正色道:“您和将军昨日共梦了?”   祝蔚煊:“你刚刚的反应很高兴。”   净无:“臣没有, 臣不敢。”   祝蔚煊盯着他, 陈述的语气道:“朕与将军共梦你很高兴。”   净无解释道:“陛下和将军此次共梦真不是臣所为。”   祝蔚煊不为所动:“你还未回复朕刚刚的问题。”   坐在一旁的赵驰凛开口道:“陛下不必和法师客气, 臣有一百种法子让他开口。”   净无:“……”当真是野蛮。   不过净无知道将军心狠,说到做到。   “陛下,臣说,陛下和将军此次共梦, 是因为彼此心意相通才导致的,决计不是臣所为。”   “臣一心为陛下, 肯定不愿意看着陛下将来深陷美人劫,见陛下和将军心意相通, 臣一时之间才高兴的。”   祝蔚煊忽略他说的心意相通, 捕捉到关键词:“美人劫?”   净无装模作样看向赵驰凛:“将军没同陛下说吗?”   赵驰凛没搭理他,而是同祝蔚煊说道:“陛下, 法师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祝蔚煊因着这梦里之事,如今也烦了,到底是九五之尊,被净无这般戏耍,“今日你不说实话,以后也不用再说话了。”   净无见陛下来真的,忙跪在地上发誓:“陛下和将军此次共梦确实不是臣所为,全是因陛下和将军心意相通才共梦的,臣所言若是假话,天打雷劈,身首异处。”   祝蔚煊对他的发誓不感兴趣:“朕不想再问第二遍,美人劫是什么?”   净无虽然不想惹恼陛下,到这一刻也没办法,只能轻声道:“臣算出陛下将来有一劫,迷惑陛下的美人会成为祸国妖后。”   赵驰凛冷道:“胡言乱语。”   祝蔚煊并未发怒,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算出来了又如何?”   净无咽了咽口水,只得石更着头皮回道:“刚好因着梦灵作祟,陛下和将军共梦,变得亲密起来,如今又心意相通,想必陛下的美人劫已经破了。”   “呵。”祝蔚煊闻言轻笑了一声,眸色不明。   净无心里发慌,也不敢抬头,即便祝蔚煊年轻,可他确实有帝王威仪,不愿泄露内心之时,旁人是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赵驰凛是不信净无的,他的那些话真真假假,但赵驰凛确定他做了这么多事,最终的目的一定是想让陛下立他为后。   “陛下,臣有一事要讲。”   祝蔚煊淡道:“何事?”   赵驰凛在此刻也没再隐瞒,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净无:“……”   祝蔚煊思考时会下意识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一双眸子冷淡地落在地上跪着没反驳出声的净无。   赵驰凛也看向净无:“法师到如今还不肯说实话?”   净无的任务被猜出来,眼前这二人实在是不好糊弄,他要是再藏着掖着,估计会被陛下赐死。   “好了,我说就是,反正这是你们自己猜出来的,可不是我泄露的。”   净无从地上爬起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主动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确实是有任务,我的任务就是撮合陛下您和将军。”   “……?”   净无现在装出无所畏惧的模样:“我们天作之合部门……你们可以理解成红娘牵线,我们的任务就是在每一个时空撮合命定之人在一起,陛下您和将军就是其中一对。”   “但是按照你们二人的身份和性格,只能采取特殊手段,共梦,如果不先在梦中熟悉,是不可能产生君臣以外的感情,所以才让你们穿进ABO设定的梦里培养感情。”   “也没什么梦灵,确实是我一直在撮合,不过我刚刚说的是实话,你们昨晚共梦可不是我弄的,是你们心意相通导致的。”   他这一番话实在是太惊世骇俗,匪夷所思,一时之间御书房静的落针可闻。   净无也老老实实地闭嘴由着他们消化。   赵驰凛目光一直在祝蔚煊身上,听了这话后,情绪并未外露。   祝蔚煊表情至始至终都淡淡的,转动的扳指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开口道:“所以你承认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净无:“……”有些不妙。   陛下听了这么多,重点只在于是净无让他入梦的,高高在上的陛下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祝蔚煊眉目不动,嗓音冷淡,无任何废话:“赐死。”   赵驰凛没说话,也没替净无求情,在他眼里净无确实罪该万死。   陛下何等尊贵,竟被如此耍弄,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净无任务还没完成,二人是心意相通了,可陛下还未立后,“……陛下怎么才能饶臣一命?”   祝蔚煊不容置喙的语气:“不可能。”   净无:“我可以拿东西同陛下换。”   祝蔚煊:“你能拿出什么东西?”   净无一心只想等他二人完成任务,于是投其所好:“陛下难道不想让周边各国俯首称臣?”   打了这么久的仗,现下是签订了休战协议,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安定一时罢了,以后还是会卷土重来,毕竟各国都虎视眈眈,想扩大国土。   祝蔚煊眸光变得凌厉:“你能拿出什么?”   净无:“陛下同意了吗?”   祝蔚煊:“你若想保命,朕需要知道你拿出的筹码是否值得。”   ……   净无离开御书房已经是傍晚了,虽然依旧是被限制了自由,暂时也保住了一命。   孙福有见陛下和将军还未出来,只好继续候在外面。   御书房内。   祝蔚煊面前的案台上出现了一摞图纸,上面画着各种火.药武器,还有各国的防御建筑图……   祝蔚煊的手指轻叩着案台:“将军觉得如何?”   赵驰凛却问:“陛下可是对净无的话深信不疑?”   祝蔚煊:“将军不信?”   赵驰凛:“臣也不知道。”   祝蔚煊:“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隐瞒的,暂时留他一命。”   “这些图纸且放在朕这里,等你伤养好,看看是否可以制出这些火器。”   赵驰凛:“是。”   祝蔚煊似乎想一个人待着,“你先回去吧。”   赵驰凛见状:“那臣先告退。   祝蔚煊:“嗯。”   赵驰凛离开之前,掌心贴覆在陛下的手背上,一触即离,似是安抚,而后离开了御书房。   孙福有见他出来,颔首打了个招呼正要进去,就听到将军说道:“先别进去打扰陛下。”   孙福有顿时停住了脚。   赵驰凛:“公公同我去一趟翠春宫,我有话要问法师。”   孙福有:“……”   赵驰凛:“陛下那里,我会同他说的。”   —   祝蔚煊在御书房冷静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天色都暗沉下来。   事实上陛下听了净无的那些话并不如表面那般淡然,一想到这该死的什么红娘牵线,竟让他入梦被羞辱。   即便现在祝蔚煊喜欢将军,可一开始在梦里将军性格恶劣,陛下可是实实在在被狠狠冒犯了。   祝蔚煊冷脸将桌上的茶盏摔在了地上,杯子四分五裂炸开。   孙福有忙推门进来:“哎呦,陛下您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仔细龙体。”   身后跟的小太监忙收拾地上的碎片,等清理干净后才匆匆退出去。   孙福有:“陛下消消气。”   祝蔚煊:“将军去找净无了?”   孙福有:“陛下您都知道了?”   祝蔚煊猜到的,他了解赵驰凛的性子,应当会再去审问,估计还会收拾净无一顿。   祝蔚煊起身:“将军回去了吗?”   孙福有摇头:“还未,从翠春宫回来了就在偏殿等着陛下。”   祝蔚煊嗯道:“传膳吧。”   孙福有:“是。”   祝蔚煊抬脚去偏殿,赵驰凛见他过来,迎了过去,“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免礼。”   也没问他怎么没回去。   祝蔚煊坐到膳桌上:“坐吧。”   赵驰凛坐到了他身旁,宫人鱼贯而入,将晚膳一一摆放至桌。   席间静悄悄的,二人都未开口说话。   等用了膳,赵驰凛也没离宫,跟着陛下回了寝宫。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   赵驰凛小声道:“臣知道陛下不高兴,陛下罚臣吧。”   祝蔚煊没接他这话,孙福有领着端着洗漱器具的宫人进来伺候。   等二人洗漱完了,宫人都退了出去。   祝蔚煊不咸不淡道:“朕看将军住朕的寝宫都已经住习惯了。”   “看来是早就觊觎这皇后之位了。”   赵驰凛:“即便是皇后也不能一直睡在陛下这边,皇后亦有自己的寝宫。”   祝蔚煊:“哦,看来是朕误会将军了。”   赵驰凛叹气:“没有误会,臣就是想当陛下的皇后。”   祝蔚煊静静看着他,淡道:“这不合规矩,也不可能。”   赵驰凛和他对视:“臣只想知道陛下愿意吗?”   祝蔚煊敛目沉默。   将军问他愿意吗?他应当是……愿意的吧?   将军虽然不贤良淑德,娟好静秀,但勉强算的上德才兼备,最重要的一点是——   陛下喜欢,什么条条框框都抵不上陛下喜欢。 第69章 臣好久未伺候陛下了   直到祝蔚煊宽衣就寝, 也没给赵驰凛这句问话的回应。   他避而不答,赵驰凛心下了然,如果陛下不愿意的话, 自然会说,陛下这般态度代表着默认。   赵驰凛也不指望陛下现在就给他任何的回应。   祝蔚煊准备歇下, 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可问了净无, 今晚还会共梦吗?”   赵驰凛:“臣问过此事, 不会共梦了, 陛下放心。”   祝蔚煊:“嗯, 还杵在那里作甚?上来休息。”   赵驰凛立在床旁,再次认错:“先前梦里对陛下大不敬,陛下怎么惩罚都不为过——”   祝蔚煊打断:“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功过相抵, 以后不必再提。”   赵驰凛这才上了龙床:“多谢陛下。”   祝蔚煊也乏了, 阖上眼睛, 懒得再说话。   过了会,赵驰凛只以为他睡着了,低声道:“净无有一句话,臣认为他说的不对。”   祝蔚煊并无应声。   赵驰凛自顾自道:“即便没有梦中之事, 臣见了陛下也会喜欢的。”   祝蔚煊都快睡着了,听到他这句话, 缓缓思考自己是否也和将军一样,无奈困意来袭, 思绪混乱, 没想出个所以然,终究是睡了过去。   翌日清早, 祝蔚煊率先醒过来,一睁眼就对上赵驰凛那张俊脸,不知何时同他睡到了一个枕头上,此刻还在熟睡着。   祝蔚煊静静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两眼,只觉得新鲜。   许是察觉到目光的凝视,赵驰凛缓缓睁开了眼,嗓音还带着一丝未睡醒的低哑,“陛下晨安。”   祝蔚煊见他还在困倦着:“朕要去上朝,你再睡会。”   赵驰凛凑了过来,亲昵地吻了吻祝蔚煊的鼻尖:“多谢陛下。”   祝蔚煊:“……”   孙福有隔着床幔听到陛下起身的动静,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生怕陛下今日又睡过去。   祝蔚煊从床上下来,孙福有忙将床幔阖上,遮住龙床。   这将军总睡在陛下的龙床,实在是不合规矩。   去上朝的途中,孙福有不经意间道:“将军不愧是习武之人,身体就是强健。”   祝蔚煊听他拐弯抹角:“想说什么?”   孙福有:“奴才瞧将军风寒已经好了。将军一个外臣,总宿在陛下寝宫不大合规矩。”   祝蔚煊语气毫无波澜起伏,神色也淡,“你说的对。”   孙福有愈发猜不到陛下到底想什么,躬身道:“奴才多嘴。”   —   赵驰凛确实如孙福有所说的身体强健,别说风寒了,用过早膳,陛下召太医过来给他看病,连肩膀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   “蒙陛下悉心照料,臣身子才好得这般快。”   祝蔚煊:“是将军身强体壮,不过近日还是不宜劳累,也不必急着去北营,朕再放你几天假。”   赵驰凛:“多谢陛下,不过臣也闲不住。”   祝蔚煊也就没多说什么。   赵驰凛:“那臣告退。”   祝蔚煊:“嗯。”   孙福有在一旁暗暗称奇,他还以为将军免不了又要黏着陛下,虽然用黏字形容将军此人不妥当,可孙福有内心真是这么觉得,他看将军那架势,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黏着陛下。   今日竟然主动告退,当真是太阳打一边出来。   孙福有说的没错,赵驰凛确实想黏着祝蔚煊,可陛下明显要下逐客令了,他也不能讨陛下嫌,只能主动顺着陛下的意思。   赵驰凛离开后,祝蔚煊回御书房,批阅完奏折后,便将净无留下的那些图纸再次拿了出来。   孙福有在一旁伺候着:“陛下,这是?”   祝蔚煊倒也没避讳:“火器。”   孙福有从未听闻过:“陛下,这是做什么的?”   祝蔚煊想到净无说的,这些武器装上火药后威力极大,只不过很危险也难制,但战场上有这些东西的加入,定然是如虎添翼。   孙福有见陛下静静地看着图纸,便没再出声打扰。   祝蔚煊自然想统一周边各国,试问有哪个帝王不想?   只不过打仗劳民伤财,百姓苦不堪言。   不过签订休战协议,只是一时风平浪静,各国都在休养生息,等到兵强马壮,肯定还会卷土重来,邻边有两国都好战。   祝蔚煊不愿主动挑起战争,却也不会坐以待毙,这些火器如果真的能制成,确实于他于国不是一件坏事。   天气一日比一日寒。   赵驰凛那边也忙了起来,他去北营上任,每日除了早朝时能见陛下一面,其余时间都在北营。   一晃半个月过去,临到赵驰凛休沐。   御书房内,孙福有同祝蔚煊说道:“陛下,将军在外头。”   祝蔚煊闻言放下朱笔,并不意外:“让将军进来。”   “是。”   外头寒风阵阵,御书房内温暖如春。   赵驰凛大踏步走到跟前行礼:“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从赵驰凛进来就盯着他,这么冷的天,赵驰凛穿的依旧单薄,“免礼。”   赵驰凛起身走到跟前,“陛下近日瘦了。”   祝蔚煊大氅挂在一旁,御书房烧了炭,屋里头热,他只着了件龙袍,身形一目了然,更何况赵驰凛一颗心都在他身上。   祝蔚煊将案台上的手炉递给他,赵驰凛顺势握住了祝蔚煊的手,“臣不冷。”   大手比火炉还温暖。   祝蔚煊由着他给自己暖手,“坐,火器研究得如何?”   此时全交与赵驰凛负责,可见陛下对赵驰凛的信任。   制起来并不容易,而且危险,赵驰凛如实同他禀告。   祝蔚煊:“不着急。”   赵驰凛:“是。”   正事说完了,赵驰凛眼神热切:“陛下,臣半个月没见您了。”   祝蔚煊:“……不是每日早朝都见?”   赵驰凛拿起他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亲:“只能远远看着,不像现在这般。”   祝蔚煊:“……”   赵驰凛行为上愈发得寸进尺。   祝蔚煊被抱了起来,倒是淡定:“想做什么?”   赵驰凛啄吻祝蔚煊的唇:“好久没伺候陛下了。”   祝蔚煊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用。”   赵驰凛见陛下是认真的,那张清冷漂亮的脸蛋透着无谷欠无求,沉默后不解:“陛下好久没——”   祝蔚煊纡尊降贵同他解释:“天冷,朕没兴致。”   赵驰凛:“……陛下您是十八,不是八十。”   祝蔚煊瞪了他一眼,伸手掐住他的下颌:“朕看你是想掌嘴了。”   赵驰凛抱着他轻车熟路进了里间,坐到榻上,“臣失言。”   祝蔚煊坐到他腿上,四目相对,陛下后知后觉也生出了点许久不见,平日里祝蔚煊忙着处理国事,天一冷,各地事就多起来,他哪里有闲心想赵驰凛。   视线胶在一起,很快两唇相贴,就跟黏在了一起分不开,亲不够似。   整个书房只余下唇舌扌觉动的水声。   分开时,祝蔚煊还在下意识咽口水,唇瓣被亲的水光潋滟,那张清冷如玉的脸蛋像是搽了胭脂,一点点生动起来。   说是没兴致。   祝蔚煊半躺在榻上,修长冷白的手指扌莫着埋.在他月要下的脑袋上。   赵驰凛自然是变着法伺候他。   ……   “陛下——”   祝蔚煊懒洋洋地捂住了他凑过来的嘴巴,嫌弃道:“脏,不准亲。”   赵驰凛笑道:“臣漱口了,陛下哪里都是香甜的,不脏。”   祝蔚煊:“……油嘴滑舌。”   还是假正经的时候更招人喜欢。   陛下不准他亲嘴,赵驰凛转而亲祝蔚煊的脖颈,就跟那大狗见了骨头,恨不得把祝蔚煊吃进肚子里。   祝蔚煊本来就有些出汗,“不准亲了,一身的汗。”   赵驰凛抱着他不撒手:“臣想舌忝陛下。”   祝蔚煊:“……”   赵驰凛:“陛下好久都没给臣治疗了。”   陛下还能说什么,只能由着他了。   二人在书房一待就是一个时辰。   祝蔚煊抬脚蹬在了赵驰凛的肩头,这厮简直没完没了,陛下身上汗津津的,“朕要沐浴。”   赵驰凛这才起身,来伺候他穿衣。   祝蔚煊瞥了一眼他那沉睡中不容小觑的家伙,就这么大喇喇地遛着,实在看不下去骂道:“成何体统。”   赵驰凛有梦里的记忆后,在床上行为举止多少带了点梦中的不羁和放.荡,此刻被陛下训斥,这才笑着把小裤穿好。   要去御池宫,陛下自然要穿的厚,他可不像赵驰凛那般不畏寒冷。   赵驰凛给他里三层外三层穿戴整齐后,取了大氅给他系上,墨色大氅将祝蔚煊包裹着,只余下那张冷白如玉的脸蛋,实在是赏心悦目。   “陛下瘦了。”赵驰凛不免心疼。   刚刚亲陛下全身的时候,他就扌莫着了,月要更细了,全身也就屁.股上还有些肉感。   祝蔚煊一日三餐都吃,只是他本来吃的就不多,再加上太忙了。   赵驰凛:“孙福有怎么照顾陛下的?”   祝蔚煊:“不管孙福有的事,朕吃了,就是不长肉罢了。”   赵驰凛:“今日臣要留在宫中陪陛下用膳,陛下准不准?”   祝蔚煊哼道:“朕还能撵将军不成?”   赵驰凛笑着在他唇上又嘬了一口,操心道:“陛下现在正值长身体时,还是要多吃。”   祝蔚煊:“……”   陛下懒得搭理他,去沐浴自然还是赵驰凛伺候着,孙福有只能在外头守着。   赵驰凛肩膀上的伤已经好了,二人在池子里胡闹了一番,等出来时候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   京都的冬日下起雪就没完没了,而赵驰凛所在的边关,大雪纷纷扬扬,到处都是冰天雪地。   下雪对他们来说并不稀奇,只不过——   赵驰凛:“陛下之前不是说要与臣雪中煮酒赏梅吗?”   祝蔚煊无语,他什么时候说了?他当时说的是腊梅开了,雪中煮酒赏梅,别有一番雅致。   不过毕竟是京城第一场雪,   “孙福有,梅园备酒,今日朕与将军煮锅子吃。”   “是。”   雪下的不大,祝蔚煊便没坐龙辇,而是与赵驰凛一前一后在雪中走着。   很快大雪纷飞,地面落了层白。   赵驰凛为祝蔚煊撑着伞,走在他的身旁。   祝蔚煊:“孙福有,你让人去库房将那件雪狼皮制成的披风取过来。”   赵驰凛:“陛下是觉得冷吗?”   祝蔚煊捧着精致的手炉,又被大氅包裹的严严实实,“不冷。”   赵驰凛对上祝蔚煊投过来的目光,反应过来,唇边笑意扩大:“多谢陛下关心,臣不冷。”   祝蔚煊嘴石更:“谁说朕是给你的?”   等到了梅园的亭中。   那雪狼毛皮制成的披风系在了赵驰凛的脖子上,这狼皮是别人敬献给祝蔚煊的,很完整的毛皮,极是珍贵。   祝蔚煊随手赏给赵驰凛了,事实上陛下赏给赵驰凛的奇珍异宝很多,每次赏赐时,陛下都会挑几件贵重的玩意特地让孙福有送去将军府。   若赵驰凛是后宫的妃子,那他一定是最受宠的。 第70章 好了?   雪落枝头, 空气中尽是梅花的淡香。   祝蔚煊和赵驰凛围着石桌坐在亭中,外面雪花大片大片飞舞落下,园中的地面不多时就被铺了一层白, 静谧无声,景色宜人。   石桌上架起的锅子里红汤咕噜噜地沸腾, 酒在旁边的小炉子上温着。   孙福有留在亭中伺候着。   赵驰凛双手举杯:“臣敬陛下。”   祝蔚煊抬手与他碰了一下, 交代道:“这酒后劲大, 你仔细别喝醉了。”   赵驰凛唇边噙着一抹笑意:“如此美景, 醉了便醉了, 到时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说是赏景, 目光一直黏在祝蔚煊身上,知道的以为他说的是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的是陛下。   祝蔚煊:“还是莫要多饮, 免得酒后失态。”   赵驰凛:“臣知道。”   喝着酒, 吃着热锅子, 祝蔚煊身子都被这酒熏暖了, 心情也是极放松,看着不远处枝头上落的厚厚积雪,最终枝头不堪重负,雪花簌簌往下坠。   祝蔚煊在赏景, 赵驰凛在看他。   冰天雪地中,一枝枝腊梅在雪中绽放, 当真是美不胜收,鲜妍夺目。   孙福有默不作声, 不时添酒, 涮好的羊肉分夹到二人的碗碟中。   红汤锅底到底有些辣,很快祝蔚煊的唇就被辣得艳红, 让人不自觉落在那唇上。   赵驰凛给他倒了杯茶水:“陛下,要不把红汤锅换掉吧。”   祝蔚煊喝了茶:“那多没滋没味。”   赵驰凛:“可以用菌汤,味道也不错。”   祝蔚煊闻言看向孙福有。   孙福有:“奴才这叫让人去御膳房换汤。”   祝蔚煊:“嗯。”   宫人都在梅园外候着,只留孙福有伺候着,如今他一离开,赵驰凛就坐到祝蔚煊的身旁,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早就想这么亲了,“陛下别吃太多羊肉,仔细夜里燥。”   祝蔚煊不咸不淡道:“朕燥,也比将军燥不起来好。”   赵驰凛也不气,笑吟吟看着他:“那陛下尽管吃,冬日里吃羊肉御寒,臣今晚可以留下来。”   祝蔚煊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再说吧。”   赵驰凛知道陛下是准许了,陛下不同意会直接说,“臣伺候陛下喝酒。”   祝蔚煊见他又胡闹起来,还没等训斥,赵驰凛已经吻了过来,将酒从口中渡给祝蔚煊,并且勾.缠着他的舌。   孙福有交代完宫人,回园中离老远就看到这一幕,立即停下脚步,很有眼力劲地留在原地,赏赏梅花,看看雪景,视线一丝一毫不再投向亭中。   赵驰凛喂完酒后,将陛下唇瓣的水光一点点舌忝掉,才慢悠悠坐直身体。   “这酒好香。”   祝蔚煊:“不准胡闹。”   赵驰凛:“是。”   “陛下,你说孙公公心里会不会骂臣?”   祝蔚煊闻言瞥了一眼不远处好似在赏雪的孙福有 ,“朕倒没看出你还在意别人怎么想的。”   赵驰凛就是随口一说:“臣只在乎陛下的想法。”   祝蔚煊:“聒噪。”   赵驰凛笑了笑:“那臣不说了。”   等御膳房那边将煮好的锅子送过来,孙福有这才领着他们到亭中,将锅子替换掉。   菌汤锅子鲜美,祝蔚煊今日胃口不错,比平日里吃的多。   二人吃了一个时辰才放下筷子,锅子撤掉,只余下一壶温着的新酒,孙福有也退出亭中。   祝蔚煊和赵驰凛在亭中又待了一个时辰,直到天暗下来才离开。   赵驰凛时隔半个月,再次踏进陛下的寝宫,上了龙床,笑的那叫一个春风拂面,哪里还有平日的冷峻严肃。   祝蔚煊:“朕让人去将军府取你的朝服了。”   今晚留宿,明日自然来不及回去取,陛下还算贴心。   赵驰凛:“多谢陛下,为了报答陛下,臣今日一定好好伺候陛下。”   祝蔚煊面无表情冷笑一声:“呵。”   很快床幔阖上。   祝蔚煊吃了羊肉,确实是有点燥得慌,但——   “放肆。”   祝蔚煊身子一僵,冷白的肤色仿佛覆了层粉意。   赵驰凛:“陛下不想吗?”   祝蔚煊:“不可以。”   赵驰凛亲了亲祝蔚煊的唇,不死心道:“臣只用手指。”   祝蔚煊面无表情:“你还想用什么?”   赵驰凛其实心里也燥得慌,他吃的比陛下还多,酒也喝的多,又唤了一声:“陛下。”   祝蔚煊:“……”   赵驰凛也不说话了,不停地亲祝蔚煊的唇,腮,还有耳朵,脖颈,跟个大狗似的,腻歪又粘人,还带了几分极有技巧的撒娇。   祝蔚煊本来就燥得慌,而且梦中也是尝过甜头,不高兴的眉眼带了点松动。   赵驰凛见状,趁机伸手捞过祝蔚煊的月要,抱着他一同倒在了床上。   祝蔚煊猝不及防坐到他的面上,脸颊不自觉红了几分。   赵驰凛有了梦里的记忆,最是知道怎么伺候他,取悦陛下简直得心应手,而且今日酒意上头,更是大胆。   月上中天才消停。   赵驰凛亲了亲祝蔚煊的耳朵,下了龙床,大氅遮挡他那精壮又野性的身体,走到外间。   孙福有忙走了进来:“将军何事?”   赵驰凛:“陛下出了汗,送些热水进来。”   孙福有:“是,老奴这就去。”   赵驰凛转身回了里间,解开大氅,撩开床幔上了龙床,对着祝蔚煊的唇亲了一口,“陛下睡吧,等会臣给您擦一擦。”   祝蔚煊出了一身的汗,身上乱七八糟的,嫌弃极了,始作俑者就是赵驰凛,陛下不满地抬脚蹬在了他的月匈膛。   赵驰凛捏住祝蔚煊的脚,在那漂亮削瘦的足背上吻了吻,“臣的错。”   祝蔚煊懒得搭理他。   孙福有领着宫人进来,隔着床幔说道:“陛下,热水送过来了。”   祝蔚煊嗯道:“退下吧。”   孙福有:“是。”   等人都退出后,赵驰凛下了床,将一侧床幔撩开挂在钩子上。   祝蔚煊神色慵懒地被赵驰凛拿巾帕擦着身子,最后换上干净的寝衣,赵驰凛把他横抱到不远处的美人榻上,又将被单也换上干净的。   赵驰凛做这些事很干脆利落,祝蔚煊盘腿坐在榻上瞧着他收拾。   赵驰凛走过来俯.身在祝蔚煊的唇上重重嘬了一口,把他竖抱起来,放到了龙床上。   祝蔚煊哼道:“你也早些休息。”   赵驰凛笑道:“臣擦一擦马上就睡。”   祝蔚煊:“嗯。”   赵驰凛怕吵着他,快速用热水过了一遍,便上了床。   刚躺下,陛下的脚就贴了过来。   赵驰凛凑了过去,搂住了祝蔚煊,“陛下,臣今晚伺候的如何?”   他身上火力旺,在冬日实在是温暖,祝蔚煊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才矜贵开口:“尚可。”   事实上将军的手指修长,指腹又有茧子。   且赵驰凛熟悉陛下的点在哪里,今晚陛下自然获得了不一样的快乐。   赵驰凛哪里不知道他口是心非,笑道:“那臣下次再接再厉。”   祝蔚煊默了一瞬,才想起来问:“你从哪里寻的那月旨膏?”   赵驰凛没隐瞒:“臣花了高价买的。”   祝蔚煊:“……”   毕竟他们这不是在梦里,不像omega那般特殊,陛下身子尊贵,当然要小心对待。   赵驰凛:“陛下。”   祝蔚煊:“……聒噪,睡觉。”   赵驰凛笑道:“陛下好眠,臣不说话了。”   祝蔚煊阖上了眼睛,赵驰凛却睡不着。   今晚他也吃了不少羊肉。   尽管刚刚陛下勉为其难被哄着给他﹎   可还是没多大反应。   赵驰凛之前不着急,如今已经恢复了梦中的记忆,他自然想同陛下更进一步。   而祝蔚煊这边早已身心舒畅地熟睡着。   ……   次日。   祝蔚煊迷迷糊糊睡醒后,只觉得哪里不对劲。   ﹎   赵驰凛压根没睡多久,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开口道:“陛下晨安。”   祝蔚煊嗯了一声,注意力被转移了。   ﹎   赵驰凛也反应过来了。   瞬间清醒了。   祝蔚煊坐了起来,“好了?”   小驰凛被陛下盯着动了一下。   祝蔚煊:“……”   赵驰凛没想到睡了一觉竟然就这么恢复如常了,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坐起来往陛下身上靠,“陛下帮帮臣。”   周围寂静无声,还未到起床的时辰。   祝蔚煊:“……你自己解决。”   赵驰凛拉着祝蔚煊的手,开始得寸进尺:“臣想让陛下帮臣。”   好在陛下大度,不情不愿地帮他:“那你快些。”   赵驰凛笑了起来,“臣快不了。”   祝蔚煊:“呵。”   又叫他给装上了,不过赵驰凛说的确实是实话,陛下手都快断了,最后都要生气了,躲开他不停亲自己的嘴。   ……   祝蔚煊见赵驰凛又躺回龙床,奇怪道:“你做什么?”   该起床上早朝了。   赵驰凛:“陛下,臣昨晚没睡好,今日能不能不去上早朝了?”   祝蔚煊:“?”什么道理?没睡好就可以不上朝了?   赵驰凛一脸严肃:“臣觉得身体不适,可能还不适应就这么好起来了。”   祝蔚煊蹙眉,见他说的煞有其事,也不知道真假:“一会朕让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赵驰凛顺势枕在了祝蔚煊的枕头上:“多谢陛下。”   祝蔚煊见他这架势看起来是不准备起床了,一时之间无言,最后还是由着他了,“那你再休息会。”   赵驰凛:“多谢陛下。”   祝蔚煊:“……”   孙福有已经进来了,见只有陛下一人起来,有些不解,到底没问,伺候着陛下穿衣洗漱。   祝蔚煊临走前瞥了一眼床幔遮住的龙床,冷着脸心想他不能再这么纵容将军了。   哪有没睡好就不想上朝的?这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第71章 朕想与将军再共一次梦   祝蔚煊下了朝回来。   赵驰凛已经起床洗漱好了, 他只休沐一日,一会用过早膳还要去北营。   “陛下。”   “嗯。”   赵驰凛觉察到陛下心情不佳,祝蔚煊在他跟前大多时候并不隐藏自己的情绪, “可是谁惹陛下不高兴了?”   还能谁惹陛下不悦,朝堂上那些大臣, 只有在上奏他立后纳妃时积极, 要用着他们的时候各个推脱。   嘉兴几个村近日天气反常, 出现冰雨, 又闹起瘟疫, 情况愈演愈烈。   这冬日寒冷, 出现些天灾人祸是常有的事,官府可以开仓放粮,送棉衣棉被, 等熬到天气暖和就好, 可坏就坏在出现瘟疫, 如果不加以控制, 引发暴乱,瘟疫蔓延开后果不堪设想。   祝蔚煊今早在朝上问谁愿意带领太医前往江南,朝堂上没一人应声,个个开始推脱, 气的祝蔚煊当场发了好大的脾气。   陛下鲜少在朝堂动怒,他向来秉持着怒火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可今早真的要被这群大臣给气死了。   此刻被赵驰凛问起,祝蔚煊却不想提起此事, 他心里清楚只要他开口, 赵驰凛肯定会去。   这不是他意气用事的时候,但朝堂上是没人了吗?   孙福有心里叹气, 领着殿内的宫人都退了出去,赵驰凛见状,拉过祝蔚煊的手,安抚地亲了亲他的唇,“到底怎么了?”   祝蔚煊被拉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对上赵驰凛耐心询问的眼神,这才将今早朝堂之事说了出来。   赵驰凛也不禁皱眉:“瘟疫?”   祝蔚煊嗯道:“当地官员也没料到是瘟疫,现在不少人都染上了,他们现在只能一个村一个村的封锁,可百姓又不想等死,要不了多久——”   底下的话,不说也是心知肚明,镇压不住,暴乱发生,传染的范围就会越来越广。   赵驰凛见祝蔚煊脸蛋越来越冷,眉越蹙越深,伸手扌柔开了他的眉头,“陛下别忧虑,臣去吧。”   祝蔚煊:“……不必。”   赵驰凛:“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是为臣者应该做的。”   好一个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朝堂上那些大臣为何没有这份觉悟?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朕自有人选,你回去吧,朕还有事要处理。”   赵驰凛:“什么事也得等用过早膳,冬日寒不比夏日,陛下切记要注意龙体。”   祝蔚煊:“朕知道。”   席间二人都未开口,赵驰凛用过膳后,便出宫了。   祝蔚煊在御书房召来了整个太医院,将瘟疫的症状同这些太医说了一遍,让他们赶紧想出治疗方子。   刘太医主动要求前往嘉兴,毕竟是他的家乡,且他早年有过治疗时疫的经验,祝蔚煊准许,又在太医院挑选了十人协助他一起。   至于派谁前往嘉兴,祝蔚煊想了一圈,并未发现还有谁能比赵驰凛更适合。   朝堂大多是文臣,若是发生暴乱,定是制不住的,其他武将要么年轻,要么空有蛮力,即便用雷霆手段镇压,可如果不能安抚住那些百姓,效果也不会太好。   祝蔚煊在御书房待了一整日,连午膳都没吃,孙福有瞧在眼里,劝道:“陛下您多少也吃一些。”   “让法师过来一趟。”   孙福有:“是。”   净无来得极快:“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起来吧。”   虽然净无动机不纯,可有一句话说的对,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尽管知道净无的身份不简单,可那有如何?净无现在还是他的臣子。   “谢陛下。”   祝蔚煊:“嘉兴闹瘟疫,法师以为可派谁去?”   净无对上陛下淡漠静幽的眸子,开口道:“自然是陛下心中的人选。”   祝蔚煊神色未改:“哦?法师觉得朕心中人选是谁?”   净无:“将军是最合适之人。”   祝蔚煊没说话。   净无:“陛下也是这么认为的,既然如此,那就让将军去。”   祝蔚煊一直未开口,只静静地盯着他看,不知在想什么。   净无也不再多言。   祝蔚煊突然问道:“法师任务要是完成不了,有何下场?”   “……”   “陛下说什么,臣怎么听不懂。”净无开始装傻。   祝蔚煊见他这个反应,没再继续追问:“退下吧。”   净无:“是。”   净无转身离开时,无奈极了,他们陛下聪明又别扭,关心将军此行的安危,却不肯明说,只旁敲侧击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祝蔚煊开始拟圣旨。   翌日,早朝,孙福有宣读圣旨,派赵驰凛带领太医前往嘉兴,即刻出发。   赵驰凛并无异议,跪下领旨。   祝蔚煊高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那些听到圣旨明显松了口气的朝臣们,心里已经没什么波动了。   当着大臣的面,祝蔚煊开口:“将军,等你回来,朕会准许你一件事。”   赵驰凛对上祝蔚煊投过来的目光,陛下那乌黑沉静的眸子里并无多少情绪,可赵驰凛却从中窥探出几分情意,心里一动,“臣多谢陛下。”   祝蔚煊:“退朝。”   太医院一行人已经准备妥当,马车全是治疗瘟疫所需的药材还有物品,赵驰凛昨日回去就开始安排,火器的制作暂时先停下,将北营其他事宜交给袁锋山,又将上次同他一起去剿匪的那些人都召过来,家里有妻儿以及老人的不必去,其他人随他前往嘉兴。   御书房里。   祝蔚煊听他禀告这些,知道他昨日就已经想好要去嘉兴了,也就没再交代什么,只说了一句:“万事小心。”   赵驰凛:“陛下刚刚在大殿上说等臣回来会准臣一件事。”   祝蔚煊和他对视,明知故问:“将军可是已经想好要朕答应之事?”   赵驰凛笑道:“陛下您都这么说了,那臣可要狮子大开口了。”   祝蔚煊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准了。”   赵驰凛眼里笑意明显:“等臣回来。”   “嗯。”   祝蔚煊顿了顿,又道:“朕在京城等着将军回来。”   赵驰凛在他唇上重重嘬了一口,这才告退。   外面的雪从昨日一直下不曾停过,积雪很深,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祝蔚煊没有去送赵驰凛,他还有旁的事要做。   城外近日也来了不少从其他地方逃难的百姓。   祝蔚煊让人在城外搭建粥棚,发放棉衣,冬日事多,时间过得极快,一晃距离赵驰凛离京已经半个月了。   陛下也总算是得空,让孙福有去召净无过来。   净无依旧来得极快,“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昨晚梦到赵驰凛也染上了瘟疫,醒来之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孙福有安抚他说梦都是相反的,将军吉人天相不会出事。   陛下自是不会因为一个梦就担心,只不过多少还是有些想念赵驰凛了。   祝蔚煊直截了当:“朕想和将军共一次梦。”   净无也不意外:“这……”   祝蔚煊淡道:“朕不觉得这对法师来说有难度。”   净无闻言虚假地笑了笑:“陛下既然要求,臣自然要为陛下办到,您和将军心意相通,想共梦自然不难。”   祝蔚煊也没训斥他的心意相通。   净无:“这想要共梦还需看陛下,陛下您只要在睡前想着将军念着将军,自然能和将军梦里见面。”   祝蔚煊:“只要朕念着他就可以?”   净无:“那自然不是,将军也要想着陛下,臣以为将军那定是每晚都想念着陛下。”   祝蔚煊:“……”   入夜之后,陛下洗漱完,躺到了龙床上,尽管不太信净无说的想着赵驰凛,就能和他共梦,在陛下看来,净无想要他们共梦,定是使用了什么“妖法”,白日当着他的面故意那么说罢了。   但陛下还是照做了。   -   清幽的庭院,空荡无一人。   祝蔚煊睁开眼睛,发现此刻自己不在梦里熟悉的别墅中,而是置身于陌生的环境。   夜里寒风刺骨,祝蔚煊只穿了件寝衣站在院中,当即打了个喷嚏,祝蔚煊只得推开卧房的门,屋里静悄悄的,只余下一盏烛火。   卧房里没烧炭,比四处透风的院子暖和不了多少,祝蔚煊身子都要冻僵了,走到里间,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取暖的。   昏暗的卧房里,不难看到床上躺了个人。   祝蔚煊不用猜也知道是赵驰凛,忙走到床旁,就见床上之人猛地出手,在击他面门之时看清是谁,迅速收手,又惊又喜:“陛下?”   “不然你以为是谁?”   赵驰凛一把将他抱到床上,被窝里极其暖和,又有赵驰凛这个天然的火炉。   祝蔚煊的脚往赵驰凛的裤管中钻,贴着他的皮肤,听到赵驰凛问:“陛下您怎么来了?臣不会在做梦吧?”   祝蔚煊:“就是做梦,朕来梦里看你。”   赵驰凛自然也猜出是共梦了,“陛下可是想臣了?”   祝蔚煊:“呵,朕这是入将军的梦,是将军想朕。”   赵驰凛笑道:“臣确实想陛下。”   祝蔚煊这才回了一句:“朕也是。”   赵驰凛大手在他月要上扌莫了扌莫,“陛下最近又没好好吃饭。”   祝蔚煊将手放在他月匈前暖着,同他说道:“近日太忙了,有时候没胃口。”   不等赵驰凛开口,祝蔚煊问道:“这边如何了?”   赵驰凛便将这边情况如实禀告,起先官府要把那些染上疾病的百姓都烧死,毕竟只要一个人染上,整个村子都逃不掉。   可染上病的人太多了,再加上染病的有重有轻,若全部烧死,实在是让人寒心,引发暴乱,赵驰凛把这个处置否决了,只是将那些染病的之人碰过的物品都挖坑焚烧,又将那些染病轻重的人分开,刘太医他们和当地的大夫日夜治疗……   祝蔚煊:“朕派人运送了一批棉衣还有粮食,再过些日子就会到。”   等瘟疫过后,这些都是必须品。   赵驰凛也没多说,只是搂着祝蔚煊,“臣这些日子好想念陛下。”   祝蔚煊:“朕知道。”   赵驰凛闻言亲吻祝蔚煊的脖颈,顺着他的喉.结,吻上了祝蔚煊的下颌,最后含.住了他的唇。   祝蔚煊环住了他的脖子,同他亲吻着。   半个月没见,若是没有这场天灾,今日应当是赵驰凛休沐进宫,好好伺候陛下的日子。   不远处的桌上,烛火忽明忽灭,静谧的夜间,细微的声响都被放大。   不知过了多久,祝蔚煊抬脚蹬了蹬,躺在床上平复着,赵驰凛也不怕冷,下床漱了漱嘴,又进了被窝搂住他。   “你,朕帮你。”   赵驰凛亲了亲他的耳垂:“不用,陛下最近也累着了,臣抱着陛下就好。”   祝蔚煊很是受用,伸出手:“朕不累。”   赵驰凛笑道:“多谢陛下。”   ……   屋子里比刚进来时,热了些。   等赵驰凛拿帕子给祝蔚煊擦了擦手后,二人再次搂在一起。   赵驰凛:“陛下,虽然皇后有自己的寝宫,可臣以后还是想每晚都留宿在陛下那边,与陛下同吃同睡。”   祝蔚煊:“……” 第72章 将军请求朕立后,立谁为后?   “陛下怎么不说话了?”   祝蔚煊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太聒噪了。”   赵驰凛笑了起来,伸手拿掉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那臣不说了。”   祝蔚煊把脸埋在他脖颈, “睡吧。”   赵驰凛回抱住他,二人隔着单薄的寝衣月匈膛贴着月匈膛, 心跳同步, 一声又一声, 在黑夜里落在耳中, 格外令人心安。   屋子里静悄悄的, 不知过了多久, 烛火熄灭。   祝蔚煊:“还不睡?”   赵驰凛:“陛下怎么也没睡?”   祝蔚煊:“这床有些石更,朕睡不习惯。”   床铺简陋,陛下万金之躯自然是睡不习惯。   赵驰凛闻言一手搂住祝蔚煊的月要, 一手搭在他的后背上, 祝蔚煊趴到了他的怀里。   “委屈陛下了。”   祝蔚煊:“还好, 尚能忍受。 ”   赵驰凛:“臣估计还要一两个月才能回去。”   祝蔚煊:“嗯, 你自己在这边万事小心。”   赵驰凛:“臣知道。”   祝蔚煊:“……若是想朕了,朕就勉为其难来梦里见你。”   赵驰凛低声笑了起来,故意道:“臣怕陛下睡不惯这里,还是不委屈陛下了。 ”   祝蔚煊听到他打趣的笑声, 不客气地咬.在了他的肩膀上,隔着里衣也没使力, 就跟挠痒似的,很快二人的位置被调换。   赵驰凛抓住了祝蔚煊的手腕, 将他往上一推, 吻住了他的唇。   祝蔚煊被亲的气.喘,唇上的水意被尽数舌忝掉。   ……   说是会来梦中看赵驰凛, 事实上祝蔚煊很忙,一刻都不停歇,不过好在百忙之中,会按时用膳了。   这让一向操心陛下龙体的孙福有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半个月,嘉兴那边来了信,赵驰凛信中写刘太医研究出了治疗瘟疫的新方子,那些染病的百姓也逐渐好转,信的最末附上一句:臣很是想念与君梅园煮酒赏雪之时。   祝蔚煊将信看完,唇微不可查地上扬了扬,将信折好收在一旁屉中。   孙福有见陛下心情大好:“看来是喜报。”   祝蔚煊:“将军信上说刘太医研究出了治疗瘟疫的新方子。”   孙福有也笑道:“恭喜陛下。”   祝蔚煊起身:“摆驾去梅园。”   孙福有:“是。”   梅园的花开的极盛,满园花开,香气萦绕着,沁人心脾。   祝蔚煊在一处开的茂盛花枝下停住了脚步,伸手折下花枝,上面的雪扑簌簌往下落,陛下肩头和墨发上不可避免落了雪。   梅树下,披着大氅之人长身玉立,比雪比花的好颜色更甚百倍千倍。   孙福有上前为陛下拂去大氅毛领上的雪。   祝蔚煊不在意地拿着那枝开的清新雅致的梅花回到御书房,开始给赵驰凛回信,最后将那枝梅一并塞进了信封中。   入夜。   依旧是那方寂静无声的庭院,此刻淅淅沥沥下着雨,空气中透着丝丝刺骨的冷意。   祝蔚煊睁开眼睛是站在廊下,并未淋雨,但那寒意一个劲往身上钻,卧房门从里适时打开,捞过祝蔚煊的腰,将他一把抱进了卧房。   屋子里烧着炭火,极是温暖,祝蔚煊贴着赵驰凛的月匈膛,“你怎么知道朕今晚过来?”   赵驰凛将他横抱起来,往里间走去,“臣算着今日陛下会收到信。”   祝蔚煊被放到床上,见屋里不止烧了炭,这床下的被褥也垫厚实了,虽比不上他的龙床,却也比之前软和多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赵驰凛特地为陛下准备的。   还算贴心。   赵驰凛先给陛下暖热了双足,这才搂着他,“这几日下雨。”   祝蔚煊顺着他的话说道:“江南的冬雨真是冷。”   钻着骨头缝的寒冷。   赵驰凛闻言抱紧了他,亲着他的唇,“陛下有好些日子没来看臣了。”   祝蔚煊:“朕最近太忙了。”   赵驰凛黏黏糊糊同他咬耳朵:“臣很想念陛下。”   祝蔚煊最是遭不住他这般,偏了偏耳朵躲着他的吻,“痒,朕今日不是过来看你了吗?”   赵驰凛故意装做哀怨的语气:“臣要是不给陛下写信,陛下忙得怕不是已经把臣抛诸脑后了。”   祝蔚煊实在是懒得听他絮叨,一个翻身坐在了他的月要上,双手撑在了他的月匈膛。   赵驰凛躺在床上,笑眼盈盈,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等着他。   祝蔚煊俯.身堵住了他的唇。   这么久未见,亲起来难免有些控制不住。   祝蔚煊察觉到他要做什么:“不行。”   赵驰凛慢慢亲着他,“陛下,梦里也不行吗?”   祝蔚煊:“……”   梦里倒是可以,只不过这不是在那熟悉的别墅,他二人的身份也不是A与O。   祝蔚煊到底还是不大习惯。   赵驰凛见状也没继续,在他唇上亲了亲,“那等大婚。”   祝蔚煊:“……”   赵驰凛玩笑道:“不会吧?难不成陛下只给臣名分?大婚之夜也不宠幸臣?”   祝蔚煊被他这话臊得面热:“乱说什么。”   赵驰凛追问道:“那陛下大婚之夜宠不宠幸臣?”   祝蔚煊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只好回吻住他,最后一道轻声从唇.齿间溢出,“嗯,宠幸你。”   翌日不用早朝,二人胡闹到了将近天亮。   祝蔚煊趴在赵驰凛怀里,“梅园的花开的正盛,将军不是想念梅园煮酒赏雪,何时回京?”   赵驰凛搂着他的腰:“再过些时日,等这边都安定下来,臣就回去和陛下煮酒赏梅。”   祝蔚煊侧脸贴在他的月匈膛,听着他的沉稳的心跳,“朕在京城等将军回来。”   “不能太久了,不然花落了,雪也停了。”   赵驰凛笑道:“臣遵旨。”   -   说是再过些时日,尽管赵驰凛很想念陛下,也没那么快回京,等瘟疫彻底消除又用了半个月,江南冬日寒冷,再加上之前一直下冰雨,百姓损失惨重。   避免朝廷的物资没有用到实处,他又留了半个月,才动身回京。   已是初春了。   这期间,陛下只在除夕那晚入梦与他一起过了年。   赵驰凛回京当晚,便入了宫。   孙福有正在伺候着陛下洗发,听到宫人禀告。   祝蔚煊:“让将军进来。”   孙福有闻言便出去,见将军风尘仆仆,连衣裳都未换,想必还未回府就进宫了,同他行了常礼:“将军一路舟车劳顿辛苦。”   赵驰凛颔首:“陛下在沐浴吗?”   孙福有笑道:“陛下让将军进去。”   赵驰凛闻言便抬脚进了这御池宫,往里间走去,池子里雾气弥漫,赵驰凛一眼就看到陛下泡在池子中,双肩雪白,脸蛋被蒸得像是搽了胭脂。   “陛下。”赵驰凛脱了衣裳,入了水,走到祝蔚煊跟前。   祝蔚煊被他搂抱到怀里,很快水花四溅,池中二人亲的难舍难分。   孙福有让宫人去取了一套干净的衣裳给将军换洗穿,听到里间暧昧的声响,神色极淡定,低垂着头将衣裳放置在陛下寝衣旁,又脚步放轻地退了出去。   尽管这两个月,二人在梦里也见过几回,可远不如此刻。   赵驰凛伺候陛下两次。   ……   等二人沐浴过后,都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赵驰凛给祝蔚煊穿衣,擦发,时不时在陛下脸颊和唇上亲啄几口,那冷峻的眉眼从回来就一直带着笑,祝蔚煊都有些看不过眼了,捂住了他的嘴,训斥:“不准再亲了。”   赵驰凛顺势舌忝他手心,祝蔚煊白了他一眼,收回手拿过一旁的大布巾盖在了他的脑袋上,“头低一些。”   赵驰凛闻言忙低下头,陛下纡尊降贵给他擦着湿哒哒的头发,手法极其缭乱,很是随意,赵驰凛心里美滋滋的,布巾滑下,露出那张带笑的俊脸,在陛下唇上又嘬了一口。   祝蔚煊:“……”   陛下表面嫌弃,实际上唇角也弯了起来。   初春,夜里还是透着料峭的寒,赵驰凛给祝蔚煊系上披风,确保冻不着陛下那万金之躯,才打开大殿的门。   龙辇在外头候着,祝蔚煊坐上之后,居高临下看了一样赵驰凛。   赵驰凛会意,笑着抬脚也坐了上去,“多谢陛下。”   祝蔚煊:“一会朕让孙福有去将军府取你的朝服。”   今晚赵驰凛再次留宿陛下的寝宫,明日还要早朝,二人只是亲了会,并未做其他的。   次日,祝蔚煊在赵驰凛的怀中睁开了眼,赵驰凛不知何时已经醒的,笑着看着他,不知看了多久,此刻见他醒过来,忙在祝蔚煊的唇上亲了一口,“陛下晨安。”   祝蔚煊长睫轻颤,“嗯”了一声。   将军那晚说的想与他同吃同睡,陛下此刻觉得也未尝不可,当然这话陛下肯定不会同赵驰凛说,免得这厮愈发得寸进尺。   孙福有进来时,陛下已经穿戴整齐,将军正在给陛下梳头。孙福有瞧着这一幕,竟生出陛下与将军二人从外表看,倒也是极般配的。   从前他并未有这个感觉,如今却愈发觉得没有谁比将军更适合陛下了,虽说将军是个男子,可他们陛下喜欢,男子和女子又有何干系?   不过今日早朝定是不会太平了,那些大臣不知当时陛下所说的答应将军一件事代表什么?孙福有伺候陛下,自是知晓。   祝蔚煊和赵驰凛洗漱过后,便一前一后离开了寝宫,在寝宫门前分开。   早朝。   祝蔚煊坐在龙椅上,由孙福有宣读圣旨,对赵驰凛以及太医院以刘太医为首的一众太医,还有北营随赵驰凛一同前往嘉兴的将士进行嘉奖。   赵驰凛领旨谢恩。   祝蔚煊这才开口:“临行前,朕答应过将军可以对朕提一个要求,将军可是想好要让朕答应何事?”   赵驰凛托着圣旨,跪在大殿之下,“臣确有一件事,臣请求陛下立后。”   那些大臣没想到将军如此高义,一心为国,纷纷附和,“将军说的极是。”   “还请陛下立后。”   “早日诞下龙嗣。”   ……   祝蔚煊面不改色,等这些大臣们消停下来后,这才淡道:“将军请求朕立后,立谁为后?”   赵驰凛面不改色:“立臣为后。”   低沉的嗓音传递到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也传到了殿内站着的每一位大臣的耳朵里。   殿内足足安静了半柱香,落针可闻的静。 第73章 将军,你疯了吗?   谁?立谁为后?   底下大臣良久未反应过来, 毕竟这话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让人不敢相信,只以为是出现幻听了。   将军竟然想当皇后?将军请求陛下立他为后!!!   不知是谁先开口, 很快大殿上闹成一锅粥了。   “将军,你疯了吗?”   但凡将军有个妹妹, 请求陛下立他妹妹为后, 大家也不会震惊这么久。   因着不知谁开口打破殿内这死一般的寂静, 诸位大臣纷纷从呆滞的神色中清醒过来, 最先开始他们只以为是耳朵出现幻听, 震惊, 不可置信,此刻又带了丝愤怒,多种情绪糅杂在一起, 最后化为一句将军真是疯了?   才会在大殿上说出此等疯言疯语, 当真是荒谬至极。   有人开了这个口, 大臣们开始同仇敌忾, 你一言我一语指责赵驰凛。   要不是赵驰凛人高马大,又素有战神之称,大臣们这才只是指责,不敢痛骂, 换个人在这会儿头都要骂掉了。   赵驰凛随他们怎么说,跪在大殿上腰板挺直, 面色冷峻,自是一派巍然不动, 完全不受影响。   大臣们见他毫无改过之心, 并不因他们的话而有一丝波动,只得寄希望于高坐在龙椅上一直未开口表态的陛下身上。   “陛下!您听到将军的话了吗?”   祝蔚煊面上至始至终都是淡淡的神色, 此刻见他们吵够了,方开口:“朕又不聋,自然听到了。”   大臣无法窥探陛下是何想法,将军说出此等疯话,陛下竟不生气吗?还是陛下生气却并无表露。   祝蔚煊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目光落在赵驰凛身上:“君无戏言,将军所求朕准允了,起来吧。”   大臣们震惊,齐声道:“陛下!!!”   赵驰凛可比他们淡定多了,再次跪拜谢恩:“臣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远比刚刚将军的话更加有分量。   简直堪比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   “陛下,不可啊,您今日要是不把这话收回,老臣就撞死在这金銮殿上。”   朝堂上年纪最老的大臣开始了,说着就要往那柱子上撞。   “王大人!王大人!!”以王大人为首的那些朝臣开始一唱一和,纷纷拦着王大人。   “你们都让开,将军胡言乱语,陛下竟然……老臣实在无颜苟活。”   “不可,王大人,您别冲动,陛下!!”   祝蔚煊就静静看着他们在底下表演。   赵驰凛直接拨开围着要死要活的王大人身旁那些大臣,走到王大人身边,他个头高大,居高临下,面无表情时显得凶悍摄人。   “将军你想做什么?”   赵驰凛:“王大人如此做派,是何居心?君无戏言,王大人今日这般胡闹,是想让陛下以后说的话再无威信?”   “你简直血口喷人!”到底是谁胡闹!!   王大人差点要被赵驰凛这番话气晕过去,无奈他虽然年迈,但是身体还算不错,只是靠着那柱子气得一抽一抽,并未有晕过去的迹象。   赵驰凛:“两个月前,就在这大殿上,诸位亲耳听到陛下曾许诺过本将,当时诸位无一人反驳,怎现在这般激动?”   “谁知道你,你竟然如此,如此大逆不道!!!”   赵驰凛脸顿时冷了下来:“王大人慎言。”   转而朝着坐在龙椅上的祝蔚煊躬身抱拳:“臣对陛下一片忠心,这大逆之道的罪名未免血口喷人,还请陛下为臣做主。”   祝蔚煊本来还在看热闹:“……”   王大人没想到他先发制人,竟倒打一耙:“陛下!老臣没有那个意思!”   在场的大臣没有一个能说的过赵驰凛,他们先前领教过,将军能言善辩,可不是莽夫,此刻大臣都沉默着,只希望王大人能守住。   赵驰凛面无表情,话却是咄咄逼人:“那王大人是何意?在殿前这般胡闹,在陛下跟前还不知谨言慎行,毫无规矩,竟敢做出拿撞柱子来威胁陛下之事?”   王大人作为三朝元老,即便是陛下也很少这般对他,此刻气的面红耳赤,话都说不出。   赵驰凛直接开骂,转身对着朝中那些之前就只会上奏陛下立后纳妃的那些大臣:“陛下念你们于社稷有功,平日里对你们百般包容,你们倒好,就是这般回报给陛下的?倚老卖老,阻拦陛下做出的决定,是何居心?”   “陛下君无戏言,你们要是再胡闹,那便是对陛下的不尊不敬。”   大臣们被扣了这么一大顶帽子,顿时朝着龙椅上的祝蔚煊齐齐跪下,高声道:“臣没有,臣不敢。”   赵驰凛见王大人还站在原地:“那看来王大人是这般想的了?”   王大人直接……气晕过去了,晕倒之前还不忘说道:“陛下,臣没有。”   祝蔚煊也不好再看热闹了,同一旁的孙福有交代道:“去宣太医。”   孙福有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也是没料到将军这么敢说,听的他五体投地,得了陛下吩咐,忙小跑下了台阶,出了大殿,让宫人去请太医过来。   已经有心思缜密的大臣看出来,王大人都被将军气的晕过去了,陛下竟无一丝训斥,连面上的功夫都不做,可见陛下确实也恼了王大人,或许还有其他将军所说的那些倚老卖老的大臣,联想到两个月之前陛下在早朝上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已是对他们的不满。   朝中不免有后起之秀,此刻均已在心里做出决定。   太医很快就背着药箱赶过来,为王大人诊脉,取针扎在了他的手中穴位,等王大人转醒后喂了他一粒药丸。   “大人只是一时之间急火攻心,身体并无大碍,陛下不必担心。”   祝蔚煊:“嗯。”   王大人连忙跪在地上朝着祝蔚煊带着哭腔道:“陛下,臣并未像将军所说,臣这些年自问为陛下尽心尽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决计不敢倚老卖老,将军……将军是男子,这历朝历代并无立男后啊,实在是不合规矩,臣也是不想让陛下为后世诟病啊。”   祝蔚煊冷淡道:“还不把王大人扶起来。”   其他大臣扶王大人,他并不起来,祝蔚煊示意孙福有,孙福有下了台阶走到跟前,躬身扶住王大人的胳膊,劝道:“哎呦,王大人,您这么大年纪,别哭坏了身子,快请起,莫要让陛下担心。”   孙福有可是祝蔚煊跟前的大太监,他过来自是陛下属意,王大人就算再心里没数,此刻也不能不给陛下面子,被孙福有扶了起来。   赵驰凛:“历朝历代没有立男后,只能说明历朝历代恰好没有男人做皇后,并不代表就不能立男后,老祖宗有定规矩说不能立男人为后了?”   “陛下立臣为后为何会为后世诟病?陛下立臣为后为何就不能是一段佳话?”   他突然开口,殿内又是一片寂静无声,就连王大人一时之间都说不出反驳的话。   赵驰凛看向高坐在龙椅上的祝蔚煊,神色凝重沉声道:“陛下,臣在其位谋其职,臣做将军时,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臣做大都统时,去岭南剿悍匪,去嘉兴消瘟疫,臣都做的很好,那臣做皇后也自能协助陛下,为陛下分忧,臣不觉得还有人比臣能更好的去做陛下的皇后。”   祝蔚煊静静地和他对视良久,却未开口回应他,而是问满朝大臣:“将军所言,诸位爱卿还有何异议?”   “……”殿内鸦雀无声。   这谁还敢有异议,且不说将军回京所做这些为陛下分忧之事,周边不乏骁勇善战好斗之国,兵强马壮,虎视眈眈,将军在边关十年,守家卫国,与他们打了不知多少仗,才签订了休战协议,就这一功绩,他们谁敢自取其辱?   且不说陛下好像……很偏袒将军,尽管陛下说什么君无戏言,可陛下要是不愿意,听到这无礼的请求,定会发怒,哪里像这般都由着将军把王大人气晕过去的态度。   陛下一直都未有立后的打算,后宫空无一人,本来大臣们背后都在偷偷嘀咕他们陛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如今看来,陛下原来好男色——   “臣并未异议,全凭陛下圣意!”   “臣也是,陛下金口玉言!”   “臣并无异议!”   最先开始不知是谁起的头,朝堂上跪了一大半,最后全部都跪了下来,就连王大人见众人都跪下,也知此事毫无转圜余地。   至此,因将军一句话闹到现在,才散朝。   祝蔚煊起身离开龙椅,临走前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恭送他的大臣,目光落在赵驰凛身上停留了片刻。   陛下一走,大臣们才起身,那些之前天天上奏陛下立后的老臣面对赵驰凛不免有些尴尬,倒是有不少年轻大臣,同赵驰凛道了一声喜。   赵驰凛倒也没得意,矜持地踏出了大殿,大臣们这才发现他去的方向可不是出宫。   众人这才想起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   将军曾在他们劝谏陛下立后时,也是今日这番情形,当时他们还以为将军刚回国,一心对陛下表忠心,如今恍然大悟,原来将军当时是在替自己……   怪不得,将军还让他们不要再提此事,立后要在合适的时机提,瞧瞧今日可不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只不过是最合适将军的时机。   哈。   -   刚传了早膳。   祝蔚煊坐在桌旁还未开动,宫人进来禀告将军过来了,“让将军进来吧。”   赵驰凛熟门熟路走过来:“陛下。”   祝蔚煊:“坐吧。”   孙福有下意识看向了赵驰凛。   赵驰凛:“怎么?我身份还未变,孙公公就不认识我了?”   孙福有:“……”   祝蔚煊:“孙福有先退下。”   孙福有:“是。”   宫人都退出去后,赵驰凛忙搬着凳子坐到了祝蔚煊的身旁,伺候祝蔚煊用膳,开始卖乖:“陛下,臣今日是不是话有些多了?”   祝蔚煊:“将军的话不是一直挺多?”   赵驰凛:“那臣今日把那老头给气晕了,陛下不会怪臣吧?”   祝蔚煊不咸不淡道:“什么老头?王大人是三朝元老,岂能这般没规矩称呼他。”   赵驰凛:“活得久罢了,臣就是看不得他们这般胡闹,竟然还敢威胁上陛下了。”   “臣这皇后之位,可是陛下亲口允诺的。”   祝蔚煊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极开怀,肩膀都耸.动起来,赵驰凛一时之间都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陛下笑得这么肆无忌惮,无一丝端庄做派,那清冷的眉眼仿佛冰雪消融,簇簇繁花悄然绽放,生动璀璨。   赵驰凛等祝蔚煊停下笑,好似被陛下的好心情传染了,眉眼也带着笑意:“陛下,您笑什么?”   祝蔚煊止住笑,语气中还带着未收的笑意:“将军有所不知,朕今日坐在龙椅上看你们在下面争吵时——”   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好好笑,陛下高坐在上面将众人听到赵驰凛请求立后时的神情,以及听到立的是将军为后的表情尽收眼底。   当真是精彩。   那半炷香里,陛下把所有人的神色都看了遍,这个笑他真的憋了好久了。 第74章 臣这个皇后嚣张一些   祝蔚煊只要一想到当时的情形, 又止不住笑了起来。   赵驰凛难得见他这般孩子气,当真是可爱又鲜活,叫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祝蔚煊对上笑眼盈盈, 见赵驰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自己,顿道:“你笑什么?”   赵驰凛:“臣心愿达成, 自是欣喜。 ”   祝蔚煊哼了哼, 到底还是让将军痴心妄想成了真。   赵驰凛又道:“陛下今日不怪臣多嘴就是。”   祝蔚煊确实不怪, 毕竟这立后是他默许的, 只不过:“将军今日未免也太嚣张跋扈了, 以后可不能在这般直言不讳。”   指着那些老臣说他们倚老卖老, 虽没骂错,但也太直白了,毕竟将军和那些大臣同在朝为官, 多少还是要互相给几分面子, 今日弄得也太难看了。   祝蔚煊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赵驰凛不在意道:“太给他们面子只会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 今日臣不这样做, 那将来他们指不定要做出什么劝陛下纳妃的举动。”   祝蔚煊没想到他都想这么久远了,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赵驰凛继续道:“臣这个皇后嚣张一些,这样他们以后劝陛下纳妃就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祝蔚煊听他都开始自居皇后了,颇有些牙酸, 又觉得好笑,“想必他们不会劝朕纳妃了, 今日一过估计就该在背后传朕好男风。”   赵驰凛轻描淡写道:“男妃也是妃。”   祝蔚煊:“?”   那些大臣们谁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没准以为陛下喜欢男人,到时再起了别的心思也说不准。   赵驰凛不再多言, 夹起虾饺送到祝蔚煊嘴边, “陛下快用膳吧,早膳该凉了。”   祝蔚煊只好张嘴咬过虾饺。   赵驰凛伺候陛下那叫一个细致, 孙福有见了都要自愧不如,祝蔚煊今日心情不错,便给面子的多吃了些。   等用过膳后。   赵驰凛冷不丁开口:“陛下何时立臣为后?臣有些迫不及待想嫁给陛下。”   祝蔚煊本来在用茶漱口,听着他一本正经说迫不及待要嫁给自己,差点呛到了。   这人也太不知羞了,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赵驰凛淡定地将帕子递了过去,给陛下擦手指:“陛下可别让臣等久了。”   祝蔚煊有些无语:“朕知道了,不会让将军等太久。”   这立后成婚可是大事,也是着急不得。   赵驰凛刚从嘉兴回来,舟车劳顿,祝蔚煊特地给他放了三日假,他闲着无事,连将军府也不回了,就要留在这宫中陪陛下。   陛下日理万机。   赵驰凛一直黏在他身旁实在是影响祝蔚煊处理国事。   “你要是闲来无事,就去御花园逛一逛,等晌午再过来同朕一起用膳。”   赵驰凛对上祝蔚煊暗含警告的眼神,只好妥协,臊眉搭眼道:“那陛下您忙,臣先告退。”   祝蔚煊见状叫住他:“过来。”   赵驰凛走到他跟前:“陛下——”   祝蔚煊攀住他的后颈,将他往前一带,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去吧。”   赵驰凛顿时眉开眼笑。   等人离开后,祝蔚煊打开奏折,心想将军也太好哄了。   赵驰凛没去御花园,他去了翠春宫。   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谁都知道将军马上就要当皇后了。   此事虽然匪夷所思,但对于未来皇后,门口的守卫自然还是放将军进去了,左右先前将军也过来见过法师几次。   赵驰凛抬脚进了前厅,就见净无悠哉悠哉地品茶,瞧着心情很不错。   “将军——哎呦,以后可要改口了,该叫皇后娘娘了。”   净无语气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这话里也不是打趣,让赵驰凛觉得自己和陛下大婚,净无恐怕比他还要高兴。   赵驰凛坐到了他的对面,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水,“法师任务完成之后当如何?”   净无又开始装听不懂了:“将军说的什么话?”   赵驰凛:“我在嘉兴时,陛下曾与我又共梦过,可是法师操纵的?”   净无:“将军到底想说什么?”   赵驰凛:“别紧张,随便问问。”   净无:“……”   “等你和陛下大婚后,我会送给陛下和将军一份大礼。”   赵驰凛眸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什么大礼?”   净无:“……将军未免也太谨慎了,你心里清楚,我比任何人都期待你和陛下成婚。”   赵驰凛:“我自然要谨慎。”   净无:“放心,我巴不得你和陛下恩爱一辈子。”   赵驰凛听了这话,脸色缓和。   —   晌午,御书房。   祝蔚煊起身要去用午膳,同进来找他的赵驰凛问道:“你去找净无了?”   赵驰凛落后他半步,立在他身侧,回道:“和法师聊了聊。”   祝蔚煊:“有何好聊的?”   赵驰凛:“看看他的反应。”   祝蔚煊想到净无的目的,不免蹙眉,不过净无到底有用,这才留他一命。   “法师说等陛下与臣大婚之日,要送我们一份大礼。”   祝蔚煊只以为是火器那种礼,随口说道:“朕倒是有些期待他会送何大礼?”   赵驰凛笑道:“臣只期待与陛下的大婚。”   祝蔚煊:“帝后大婚不比寻常百姓成婚,着急不得,朕要先让钦天监择吉日。”   赵驰凛:“是要让钦天监好好选,挑个最好的日子。”   祝蔚煊:“……”   “将军又不急了?”   “臣虽然迫不及待想嫁给陛下,但臣都等这么久了,也不急这一时,左右这皇后之位是臣的,跑不了。”   跟在二人身后的孙福有听了这话,比陛下还要无语,但一想到将军今早在大殿所为,能说出这个话实属正常。   用过膳后,祝蔚煊准备午间小憩。   赵驰凛也跟着上了龙床。   祝蔚煊:“不准胡闹。”   赵驰凛搂住他:“臣就抱着陛下,什么也不做。”   祝蔚煊:“将军不觉得自己过于黏人了吗?”   赵驰凛最知道陛下吃哪一套,“臣两个月没见陛下,很是想念,有些克制不住,陛下且宽恕臣的黏人。”   祝蔚煊被赵驰凛长手长脚抱在怀里,那大脑袋还埋在他的颈子里好似撒娇一般。   很快——   “这就是将军说的只是抱着朕什么都不做?”   那他腿上被…   赵驰凛意图明显:“陛下,您现在困吗?”   祝蔚煊被他这般,哪里睡得着?到底是…   赵驰凛见陛下没说话,心下了然,忙…   陛下最终也没能午憩,下午赵驰凛就被赶出了宫。   将军府。   孙福有在前厅宣读陛下立后的圣旨。   赵驰凛和府上一众下人跪在前厅领旨。   “将军,恭喜。”   赵驰凛接过圣旨起身,笑道:“王伯,快请孙公公喝茶。”   王伯上午的时候也听到了风声,此刻听到这立后的圣旨虽然震惊,倒也不至于失礼,少爷一交代,忙让人去沏茶,自己又去库房取赏银。   毕竟孙福有不是一般人,这打赏的银子自然不能低,孙福有也没推脱,笑道:“这喜银,老奴就收下了,多谢将军。”   赵驰凛:“公公不必客气。”   等孙福有离开后,王伯屏退了下人,“少爷,您这……”   虽然早已知道他家少爷和陛下关系匪浅,可王伯万万没想到他家少爷竟然被陛下封后了。   这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王伯千言万语只剩一句:“老夫人那里还不知道此事。”   赵驰凛:“我一会儿会去同母亲说。”   王伯见他家少爷眉眼都带着喜色,自然也知道少爷对陛下的情意,便没再多嘴。   傍晚赵驰凛从老夫人念经的佛堂出来,又去了一趟祠堂,最后又进了宫。   祝蔚煊也不意外他又过来了。   赵驰凛:“臣今日将立后之事同母亲说了。”   祝蔚煊顿了顿:“老夫人怎么说的?”   赵驰凛故作正经:“母亲说臣喜欢就是,说只要陛下以后把宠爱都给臣,她就放心了。”   祝蔚煊训斥道:“胡言乱语。”   赵驰凛去牵他的手,这才认真道:“陛下不必想那么多,母亲不在意臣是否娶妻生子,她只在意臣平平安安,她看出来臣很喜欢陛下,也为臣感到高兴。”   老夫人半只脚都已踏出尘世,一心向佛,那些规矩她自然也不看在眼里,赵驰凛年少就离京去边关,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如今活着回来已经是她吃斋念佛最大的期盼,至于其他的,随他高兴便是。   祝蔚煊听出赵驰凛是在宽他的心,他身为帝王,考虑甚多,将军是功臣之后,将军胡闹,他作为帝王应该劝导而不是陪着他一起胡闹,可他却——   “老夫人能这般想就好。”   赵驰凛:“臣也将与陛下成婚之事告知了列祖列宗,想必他们在天之灵也会为臣高兴的。”   祝蔚煊:“……”   真的是高兴而不是气的棺材板都合不上,半夜爬出来也要痛骂这不孝之孙吗?   赵驰凛:“陛下的圣旨,臣已经放在祠堂供着了,毕竟臣争气,也是一国之后了。”   祝蔚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瞪了他一眼,“再敢胡言乱语,仔细朕——”   赵驰凛拿开祝蔚煊的手,凑到他面前,眸子一瞬不瞬凝视着他:“陛下,臣说了那么多,陛下难道没有其他要说的吗?”   祝蔚煊颤动着睫毛:“……将军想听什么?”   赵驰凛:“陛下知道的?”   祝蔚煊:“将军可以同老夫人说,让她放心。”   赵驰凛笑吟吟道:“放心什么?陛下不说出来,臣听不懂没法转诉。”   祝蔚煊到底不擅长说那些话,但偶尔说一次也行,不自在道:“朕以后的宠爱都给将军。”   不等赵驰凛开口,陛下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定会让将军蹬鼻子上脸,愈发嚣张,忙改口:“不过也得看将军以后的表现。”   赵驰凛:“……” 第75章 帝后大婚   钦天监择了吉日, 帝后大婚最终确定在三月初十这一日。   距离大婚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其实还是有些赶,但是下一个合他二人的好日子是在六月, 赵驰凛直接否决了,原因是他等不及。   祝蔚煊也知道他迫不及待, 便定下了三月初十, 让礼部开始着手准备大婚事宜。   协助的部门忙得不可开交, 毕竟帝后大婚不能有任何差池。   关于皇后的凤袍, 尚衣局就犯了难, 将军是男子, 凤冠霞帔也不合适。   这边过来请示陛下是照旧还是如何改?   祝蔚煊想了想,开口道:“改成同朕一般的喜袍样式,衣绣织金丝凤纹, 颜色照旧。”   “是。”   尚衣局那边刚走, 礼部这边又过来询问下聘之事……   相比陛下这边, 赵驰凛倒是轻松, 整日春风拂面,一得空就进宫。   祝蔚煊瞧他那得意劲,实在看不过眼了,“将军也应收敛些。”   赵驰凛正经道:“陛下体谅一下, 臣都这把年纪了,好不容易嫁出去, 人逢喜事哪里藏得住。”   祝蔚煊:“……”   “朕听说你今日请北营的人吃酒了?”   祝蔚煊虽在宫里,但外界那些事自然有人会禀告他。   赵驰凛也没想瞒着:“陛下莫怪, 只是每人一碗酒, 臣看着呢,没出岔子, 他们同臣讨喜酒,臣这个做统领的,也不能小气。”   最近都在传这将军一朝被立后,再无往日的冷面,逢人都带笑,那些下属这才敢开口向他讨酒。   祝蔚煊也只是轻描淡写训一两句:“你知道分寸就好,别传到其他人耳朵里以此来参你。”   现在朝堂上谁敢招惹赵驰凛,说又说不过,打?那更不可能了,现在那些大臣谁见了赵驰凛都带三分笑,上前道一声贺。   而王大人已经主动请辞,将军在大殿上说出那些倚老卖老的话,陛下并不加以阻拦,说明陛下对他也颇有不满,只是顾及他是三朝元老,才给他几分薄面,将来还不知如何,如今告老还乡是最好选择。   赵驰凛很是听话:“臣知道了。”   祝蔚煊说完正事后,打趣道:“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朕瞧着将军都年轻了几岁。”   赵驰凛:“……”   祝蔚煊明知故问:“怎么?朕这是夸将军呢。”   赵驰凛一把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对着陛下的唇狠狠嘬了两口,“臣本来就年轻。”   祝蔚煊笑了起来:“行,将军风华正茂。”   二人免不了又胡闹一番。   日子一天天过去,尚衣局将帝后的喜服紧赶慢赶总算是制出来了。   这日傍晚,赵驰凛又进宫。   祝蔚煊瞧他进来:“刚好,也不用送去将军府了,过来试试,不合身到时候还要修改。”   赵驰凛:“陛下您试了吗?”   祝蔚煊:“朕已经试过了。”   赵驰凛:“陛下穿上一定光彩夺目,臣等大婚那日再看。”   祝蔚煊不置可否:“孙福有。”   孙福有和宫人伺候着赵驰凛穿喜服,虽然凤袍变成喜袍,但是颜色未变,层层叠叠繁复的大红色,格外的贵气,赵驰凛又是宽肩窄腰,高大的身躯很是挺拔,他平日里都穿深色衣袍,陡然换上这鲜亮的颜色,让人感觉耳目一新,矜贵非凡。   祝蔚煊很是满意:“不必改了,朕瞧着很合身。”   赵驰凛:“陛下觉得好就是。”   孙福有他们又将这喜袍脱掉,放到箱子里。   祝蔚煊交代道:“送去将军府吧。”   赵驰凛没跟着去,这宫里送到府上的,王伯自会妥善保管,不容一丝马虎。   祝蔚煊:“将军最近来得愈发勤了些。”   赵驰凛装傻:“有吗?臣昨日就没过来。”   祝蔚煊觑着他:“除了昨晚,你哪日没来?这还没成婚,你日日宿在朕寝宫,成何体统?”   赵驰凛有理有据:“陛下现在后宫只有臣一位,对臣宠爱些,实属正常。”   祝蔚煊:“哦?将军的意思这将来后宫热闹起来——”   赵驰凛堵住了陛下的嘴,亲的他说不出话。   “放肆。”   赵驰凛边亲边言:“后宫有臣一个也热闹,臣一人就能伺候好陛下。”   祝蔚煊被他抱了起来,坐在赵驰凛的手臂上,扌莫着他的喉结,回吻他:“那将军可要好好伺候朕。”   赵驰凛臂力惊人,单手托住祝蔚煊也毫不费力,“陛下放心,臣自当尽心尽力。”   —   大婚前三日不能见面。   赵驰凛即便再不情愿也要守这个习俗,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将军府,不能进宫见陛下。   因着要大婚,这几日祝蔚煊给他批假五日。   祝蔚煊这边照旧处理国事,等忙完,听孙福有禀告说将军今日一大早就去了北营。   祝蔚煊:“当真是闲不住。”   知道某人这几日见不到自己会惦记。   傍晚,孙福有带着陛下赏赐的晚膳去了将军府。   赵驰凛问:“陛下有说什么吗?”   孙福有笑道:“陛下让将军这几日吃好睡好。”   赵驰凛忙进书房,很快将信交给孙福有,“劳烦公公帮我给陛下带个话。”   孙福有:“老奴应该的。”   回了宫,将赵驰凛的信呈给了陛下。   祝蔚煊打开信封,拿出赵驰凛写给他的,“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幸得陛下记挂,缓解几分相思。”   祝蔚煊被他这信给酸的,再看一眼都嫌多余,将纸塞回信封,倒也没扔,随手放到了屉子里。   “真是难为他了。”   孙福有虽然不知将军写的什么,瞧陛下那一脸嫌弃的神色,也能猜到几分,笑道:“奴才给将军送晚膳时,将军挺高兴的。”   高兴的自不能是那些美味,而是陛下对他的惦念。   祝蔚煊岂会不知,就是知道,才让孙福有给他送的,“他若是喜欢,明日再送便是。”   第二日。   孙福有带着晚膳过来,赵驰凛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来,将准备好的信再次递给他。   “陛下没给我回信吗?”   孙福有:“陛下说心意都在这些吃食中。”   那就是没有,不过赵驰凛也不在意。   孙福有送完膳就回去了,带着将军的信。   祝蔚煊打开信,拿出里面折好的纸,画的是一副小像,是梦里祝蔚煊坐在泳池旁边遮阳伞下的躺椅上,矜贵中又带了些懒散。   赵驰凛画功极好,人物刻画的栩栩如生,不免让陛下想起当时的场景。   这躺椅中还少了一个人,当时他是背对着坐在赵驰凛的腿上的。   二人当时是在……   祝蔚煊面无表情:“明日不必送了。”   孙福有:“是。”   祝蔚煊将纸折好塞进信封中,依旧是放到了屉子里,那抽屉里放的东西极少,都是同将军有关的玩意,仔细看还有将军当时在行宫的潭水中扌莫到的珠子,当时陛下命让孙福有将珠子镶嵌到发簪中,也被收了起来。   大婚的前一晚,祝蔚煊派了嬷嬷去将军府。   翌日,天还是黑的,赵驰凛就已经起身了,也没让人伺候,自己沐浴过后,擦干了头发换上那大红的里衣才出来,那些嬷嬷赶紧伺候他穿上喜服,给他梳头。   虽是皇后,她们到底也不可能给赵驰凛描眉梳妆,凤冠也变成纯金打造的金环,上面镶嵌着熠熠生辉的宝珠。   宫里接皇后的凤舆就停在将军府大门。   今日帝后大婚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京城,将军府外面极是热闹,不少老百姓过来,毕竟第一次见男后,还是赫赫威名的战神将军。   赵驰凛穿着喜服出来,脸上挂着笑,丝毫不在意被围观,还吩咐王伯给这些百姓喜糖喜饼,以及今日请百姓去酒楼吃席,都算在他的账上。   在一声声祝贺道喜,鼓乐喧天中,赵驰凛坐上凤舆,前往皇宫。   祝蔚煊也是一早就醒了,毕竟是大喜的日子,陛下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被宫人伺候着穿上喜袍,不同于赵驰凛的大红色,陛下的喜袍是黑金,奢贵中带着几分稳重。   一团金色整个浮于天际时。   凤舆带着赵驰凛来到了陛下跟前。   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多时。   祝蔚煊立在凤舆旁,同赵驰凛伸手,鼓乐齐鸣中,赵驰凛眼里只有他的陛下,是那般璀璨夺目,俊逸晃眼。   “陛下。”   赵驰凛将手放到祝蔚煊那略微温凉的掌心中。   祝蔚煊握住了他,仿佛是怕他又语出惊人,同他低声交代:“什么话回去再说。”   赵驰凛低声笑了出声。   祝蔚煊牵着赵驰凛,二人并肩拾阶而上,站在最高处,礼仪大臣宣告,玉玺与凤印一并呈上。   文武百官朝拜。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祝蔚煊携赵驰凛去奉先殿跪拜行礼,告知先皇先祖。   大婚事宜繁琐,还要进行祈福仪式。   等一切流程结束都已经是傍晚了。   在大殿举办的庆贺晚宴,招待文武百官。   帝后亲临,百官一同敬酒。   祝蔚煊说了些场面话,便带着赵驰凛回了寝宫。   桌上摆的合卺酒。   这么折腾了一整日,陛下都乏了,赵驰凛还神采奕奕的,主动给陛下倒了酒。   祝蔚煊同他喝了交杯酒。   赵驰凛提醒:“陛下,还有结发。”   祝蔚煊都依他,取下一缕头发递给他,赵驰凛将陛下的头发与自己的绑在一起,放在了荷包中。   孙福有和宫人们这才开始将陛下和皇后的喜服脱掉,伺候他们洗漱,最后都退了出去。   龙床的明黄色换成了大红色,灯盏中也都换成了红烛。   祝蔚煊和赵驰凛坐在龙床上,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没说话。   桌上的红烛的烛火晃动了一下。   床幔被放下,里衣掉落出来。   “陛下……陛下。”   黑夜里,一声声暧昧的呢喃声,不时从龙床里传出来。   祝蔚煊浑身汗津津地马奇在赵驰凛身上。   那冷白如玉的肤色仿佛染上了胭脂,泛着粉意,此刻鼻尖上沁着小汗珠,睫毛上还挂着泪,眼里水意一片。   实在是漂亮至极。   赵驰凛着迷不已,愈发放肆。   龙床响了一夜的动静,直到天亮才消停。   祝蔚煊早已疲倦地睡了过去,赵驰凛亲了亲他的脸蛋,而后披着喜袍出去让孙福有送些热水。   孙福有很快领着宫人将热水送了进来。   赵驰凛让他们退下,自己则是一点点给祝蔚煊清理。   陛下睡得不踏实,不高兴地蹙眉,赵驰凛又哄又亲才安抚好。   等给陛下清理干净后,天都大亮了。   赵驰凛这才重新上了龙床,拥祝蔚煊入怀,同他交颈而眠。   —   熟悉的别墅。   祝蔚煊很是莫名,满脸疑惑地看向一旁赵驰凛。   赵驰凛还未开口。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周遭响起,是净无的声音。   “恭喜陛下和将军有情终成眷属,祝你们和如琴瑟,白发偕老。”   “……”   “我们天作之合部门致力于撮合每一对命定之人,如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特地来同你们告别,临别之前,送你们一份礼物,陛下和将军以后只要想共梦随时可以,各种类型的梦境都可选择,种类多多不容错过!”   祝蔚煊昨晚被折腾了一夜,困得晕晕乎乎,等他说完发现并不是火器之类的大礼,兴趣缺缺地趴在赵驰凛怀里睡了过去。   赵驰凛见陛下睡了过去,便没再开口打扰,搂着陛下也闭上了眼睛。   无人搭理的净无:“?”   二人再次醒来时,是在别墅的露天阳台。   祝蔚煊坐在赵驰凛的腿上,对上他那含笑的眸子,一阵恍惚,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是何人?”   赵驰凛搂住他的腰将他往跟前带,在祝蔚煊的唇上亲了一口,笑道:“臣是陛下的皇后。”   祝蔚煊也笑了起来:“嗯,是朕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