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狐殿下》作者:野婳   文案:   [双男主+玄幻/修仙+慢热+甜宠+治愈+重生+互宠/互攻]   初见时,他是白狐族的小殿下,因深信天命的占卜,迟迟不肯娶妻。   玄逸以女子的身份嫁给了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此生挚爱,纵使冰封千年,只为等他归来。   再见时,他是受人敬仰的仙君。   宿命让二人再次相遇,相识,相爱。   “殿下,不管过去多少年,我都不会负你。”   “阿逸,若九尾狐的能力为天道为赐,那我便将这能力深烙你心。”   “若启,我们成亲吧,好不好。”   “好。”   万神同贺的婚礼上,玄逸牵着白若启的手,结发为夫妻,死生不相离,此志不渝。 第1章 白狐族   北境外,生活着一个神秘的种族,白狐族。   白狐族中的女子各个肤若白雪,媚态横生。而男子肤若凝脂,丰神如玉,尤其是族中的小殿下白若启天生一双桃花眼,眉眼间皆是春色,俨然比女子更女子。   “若启,今日无论如何你也要从这些女子里挑出个做你的妻子。”   狐王白煜恼怒不已,自已这个儿子天性贪玩,如今年近十八,但未曾娶妻。   白狐族难育,尤其天生灵力者少之甚少,但其最好的生育能力只在十六至十八。   族中的男子都是早早的就开始努力,眼看着年岁将过,白煜如何能不着急。   白若启将视线从画卷中收了回来,“父王,你自已看看,这些都是什么,我下不去手。”   前五十次,白若启都是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白煜指了幅青衣女子画像:“鸟族的禾婥郡主,身材娇小,面容清丽,歌喉婉转动听。况且,她心仪你多年,屡次派人前来邀你去鸟族,你都避而不见。”   白若启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样一幅恨不得五官都画在一起的画,哪里看得出面容清丽了?   白煜见他不说话,继续苦口婆心“鸟族多子,与狐族可谓是天作之合,互补的很。”   白若启无语的摇了摇头,“父王,娶妻娶的是一心一意,这般只为了繁衍的婚事有何意义?”   白煜腾的站起身,抬起气的颤抖的手,指着白若启。   “你和孤谈意义?这么多年孤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但是你找到了吗?又有何意义。”   白若启不以为意的耸着肩,“天命算过,十八岁生辰之日,会有人闯入北境,那人就是我命定的缘分。还有半月,父王何必急于一时。”   白煜气急,有天命石的预言,他的确不好说什么。   “好,好,好,孤倒要看看你如何觅得真心,那日若没人出现,就算是绑,我也要把你绑去成亲。”   从白煜处出来,白若启忍不住长叹一声。   候在外面的随从乌度小声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白若启抬眼看了看白雪茫茫的一片,“这样冷的地方,除了狐族,还会有其他种族出现吗?”   “殿下,不是我说,天命那就是一块石头,您何必对它的提示这么执着。”   白若启指了指心口,“乌度你不懂,他们都说我天生冷情绝爱,我也想尝试着让这里火热一次。”   乌度撇着嘴反驳道:“若世间当真有那样一个人,我拼了命也要将她锁在您身边。”   白若启被他的话逗笑,“好乌度,感情是心甘情愿的。”   北境常年冰雪,几乎不会有人出现。   白若启日日呆坐在北境的边界,不放过任何一个生物。   转眼间半月已过,终是盼得一场空。   “殿下,快进来,生辰宴开始了。”乌度站在狐洞外挥手呼喊。   白若启对他摆摆手,“来了。”   望着身后空无一人,心死了大半。   “殿下,快些吧,今日来了好多人,不能失了礼数。”   乌度贴心的为白若启披上一件白羽大氅,“这是禾婥郡主特意为您缝制的,我瞧着是费了心思的,这羽毛柔顺亮洁,真是好看。”   说着乌度又拿出一枚白玉簪子插在白若启的发间。   “我觉得那句话应该换换了,不如就叫翩翩公子,淑女好逑吧。”   白若启心不在焉的扯了扯嘴角,正要提步进去,却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一处浅浅的脚印。   脚印被白雪掩了些,只能勉强看出的确有人来过。   但白若启一大早就在外面等着,除了前来替他过生辰的其他族群,并未见什么陌生人。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白若启跟着脚步一步步走去。   乌度气喘吁吁的跟上来,“殿下,怎么了?”   白若启指了指地上,“你看,是不是脚印。”   乌度蹲下身,细细打量起来,“哎,还真是!殿下,您的缘分来了,狐族要有小小殿下了。”   白若启有些无语,白狐族的男子天生都透着一股子不正经是怎么回事?   “乌度,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事?难道就不能有一场轰轰烈烈的交心吗?”   “殿下的心谁敢交谁就是有所图谋。”   白若启天生冷情,那是因为他有一颗七彩冰心,这是白狐族的秘密。   七彩冰心能救生死,续容光。   美中不足的是,拥有此心者因常年受寒气所扰,身体比常人格外差些,需得细心供养。   风雪越来越大,地上的脚印渐渐模糊。   情急之下,白若启一挥衣袖,用灵力扫开了地上的白雪,脚印再次显现。   乌度激动地鼓起掌,殿下,您真是厉害。”   顺着脚印一路走去,最终停在了一处废弃的草屋前。   说是草屋,也只能算得上是由几根木头搭起来的屋子,上面的砖瓦早已破碎,光秃秃的一片。   此处是先前的牧民临时搭建,北境冰寒,牧民狩不到猎自然就走了。   白若启环顾四周,这儿连挡风都做不到,谁会到这儿来。   乌度捅了捅白若启的胳膊,“殿下,你看。”   顺着乌度手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一块破旧的木板后面似乎藏了人,露出一角衣袖。   白若启掀开木板,只见一个满身白雪的男人,紧闭着双眼,坐靠着一根木头。   男人看不清容貌,但瘦弱非常,凹陷的脸窝十分显眼。   乌度蹲下身,好奇的研究了起来,“殿下,这……是人吧。”   白若启翻了翻男人的眼皮,“应该是,凡人的瞳孔多为黑色,褐色。”   乌度又戳了戳男人的胸膛,“该不会冻死了吧,这也太瘦了,硌的我手疼。”   白若启当即脱下自已的大氅盖在男人的身上,探了探他的鼻息。   “活的,但是快死了,乌度你将他背回去找刘伯看看。”   “殿下,你逗我呢,我都还没娶妻,怎么能与别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白狐族最重名声,也极为洁癖,非是亲近之人不可近身。   白若启说不动他,只能将男人放在自已背上,不禁感叹,这骨头太硌人了。   乌度见状立即伸手将白若启拦住。   “殿下,您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今日多少族群为您庆贺,您这样回去,还有哪个女子愿意嫁给您。”   白若启推开他,径直往回走,“过了今日我的缘分也就尽了,我既无娶妻的想法,何必浪费别人的时间,孤此一生也罢。”   狐洞内,白煜着急的踱来踱去,派去寻找白若启的手下回来了一波又一波,都未曾有消息。   其他族群的首领不禁纷纷议论起来。   “这狐族殿下是怎么回事,半点礼数也没有。”   “哎呀,真是可惜了鸟族郡主的一片痴心。”   “我听说狐族殿下此前从猎人手中救下过郡主,这不,即使殿下已至十八,郡主心心念念还是他。”   听着众人的讨论,白煜气的头痛。   “王上,王上,殿下他,他回来了。”侍从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满脸惊悚。   白煜厉声道:“回来就回来,这般慌张成何体统。”   “殿下他,他带回了一个男人。”   议论声戛然而止,洞内静的可怕,白煜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洞口一处阴影照了进来,白若启背着男人回来了,乌度难为情的跟在后面。   白若启将男人放在一旁,向各位族群的首领分别行完礼,瞥见角落里一直望着他的女子。   鸟族郡主,禾婥。   白若启幼时贪玩跑到了鸟族的地盘,撞见一名猎户捕捉禾婥,本着天下妖族是一家的原则,他选择用自已当诱饵引开猎户。   却不曾想,引来禾婥数十年的牵挂,当真是烂桃花。   “父王,此人快死了,能否请刘伯帮忙看看。”   白煜面色一沉,又不好发作,让人传了刘伯过来。   刘伯是二十年前误入狐族的人类,是名大夫,狐族缺少这样的人,便好吃好喝的将他留了下来。   刘伯定眼一看,“啧”了一声,“殿下,这人受冻太久,怕是……救不活了。”   白若启突然有些失望,还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请刘伯尽力而为。”   刘伯将男人带下去后,白若启自觉地跪在地上,“父王,我错了。”   白煜生气地握了握拳头,强忍着没有发作,“此事过后再议,先入座吧。”   白若启退回到自已的座位上,禾婥炽热的眼神一直朝他看来。   被她盯得不自在,白若启主动迎上她的视线,微微一笑,禾婥极为恭敬地行了礼。   这一幕众人都看在眼里。   “狐王,我瞧着殿下与禾婥郡主两情相悦,不如今日就添上一桩喜事,让两族结为姻亲。”   鸟族首领禾堂膝下只有儿子,对这位郡主百般宠爱,胜过亲生子。   但他对郡主非此狐不嫁的事耿耿于怀,今日更是撞见了他带回陌生男人的事,现下正生气的紧。   “我鸟族虽不如狐族强大,但也是要脸面的,殿下先前三番五次拒绝,今日又带回一个男人,违背了狐族的原则,如何能与婥儿举案齐眉。”   虽然白若启不想娶妻是真,但也不想让狐族蒙冤。   “王上此话不妥,先前我并非拒绝郡主一人,何谈伤了鸟族脸面。今日之事,是救人,迫不得已。”   禾堂还要反驳,却被禾婥抢先,“婥儿明白,殿下仁善,亦如当初殿下救我时也是如此。”   看着不争气的禾婥,禾堂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事已至此,再讨论婚事也是不妥,白煜狠狠地剜了白若启一眼,随即吩咐侍从布菜。 第2章 被救的少年   宴席结束后,各族首领均被安排住在不同的狐洞。   白若启想趁此时悄悄溜走,却被白煜叫住,“若启,你跟孤来。”   书房内   看着白煜眉头紧锁,白若启做好了面对雷霆怒火的准备。   “若启,你自小没有母后在身边,男女情爱一窍不通。但是,七彩冰心长时间存在你体内,对你来说是极大的痛苦。”   白若启低垂着头默不作声,他的七彩冰心正是父王传自白煜,他的母后在孕期受七彩冰心的影响,生产时血崩,最终永远离开了他。   “若启,父王不是不希望你寻找喜欢的伴侣,但若是将七彩冰心传给后代,那你的伴侣会如同你母后那样香消玉殒,你忍心吗?”   ……   “我们白狐族为何远离其他族群,避族不出,不都是因为七彩冰心吗?世人虽不知此心,却知白狐皇族寿命绵长,是受天地庇佑的族群。”   白若启抬眼看着白煜,没了七彩冰心的白煜日渐老去,虽然面上不显,但内里如何只有自已知道。   白煜将七彩冰心传给了白若启,虽然没有了病痛,但也因此失去了无限的寿命,是利也是弊。   “父王,母后是您所爱,所以您至今未再娶妻。但我却不想七彩冰心的折磨继续延续。   禾婥年轻貌美,仰慕她的男子很多,若我娶了她,害她殒命,亦是造孽。”   白煜无奈的叹息道:“可世间事,皆是因果。你救过她,此未因,她若为你殒命,那是她的果。   况且,你才是我的儿子,说我存了私心也好,恶毒也罢,我只想你能少些病痛。”   白若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父王,您错了。拥有七彩冰心虽然痛苦,但这痛苦只在我一人身上,我不娶妻,不后悔,您不必再劝。”   白若启转身离去,留下满脸无奈的白煜。   “殿下,刘伯派人说,那人快不行了,殿下可要去看最后一眼。”   见白若启出来,乌度赶紧凑上来禀报。这可是除了他之外,第一个与他家殿下有肌肤之亲的男人,宝贝的很。   白若启想也没想往刘伯处去了,刘伯是凡人,住不惯狐洞,白煜特命人给他造了一间屋子,虽不豪华却也宽敞。   还没进屋,白若启就嗅到一股浓浓的药味,混合在冰雪里,竟有种莫名的香气。   白若启缩了缩脖子,乌度立即将那件白羽大氅给他披上:“殿下,您慢些。”   进了屋,刘伯坐在窗前撵着药,男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每靠近一点,白若启能明显感觉到七彩冰心跳动的愈发强烈,是激动,是期待,是久逢的喜悦。   虽不知道为何,但他知道,这个人,他很喜欢。   只见这男人虽然瘦弱,但五官精致,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自是人中龙凤,教人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乌度啧啧赞叹,“我一直以为咱们狐族的男子最好看,没想到凡人也能有如此相貌,怕是您狐族第一美男子的称号要改改了。”   白若启懒得跟他贫嘴,看向刘伯询,“刘伯,这人当真没救了吗?”   刘伯遗憾地叹息道:“除非天神下凡,否则难逃一死啊,最多撑过今天。”   白若启对乌度使了使眼色,乌度摇头拒绝,白若启只能将人拉出屋外。“我不能见死不救。”   乌度也同样态度强硬,“您自已身体都不好,还想着救他,谁来救您啊。”   “乌度,这人死在狐族的地界上,终归不太好。如今各族首领皆在,传了出去,说我狐族蓄意伤人,以后还有谁愿意和咱们联姻。”   在白若启一番忽悠下,乌度还是妥协了。   “刘伯,前些日子我去广玉城买了好多小玩意,您今日也辛苦了,不如去挑选两样,算作报答。”   刘伯已二十年未离开过北境,对那些东西早已成为了记忆,如今提起,倒真是动了心。   乌度见他动摇,赶紧上前将他拉起,“您就不要客气了,那些东西看起来各个都是好宝贝,殿下自已都舍不得用。”   刘伯看着将死的男人,十分为难,“可这人……”   “有殿下在此,您担心什么?”   刘伯看了眼白若启,犹豫的跟着乌度离开了。   白若启关上门,点燃屋内的火烛,灯火摇曳下,男人的脸显得愈发精致,他先前的衣服放在旁边,看起来很是华贵,应当是大户人家。   白若启拿出一把匕首,叹道:“今日也是你有福。”   说罢,便毫不犹豫的将匕首插进了心口,银色液体顺着匕首流下。   白若启抹了点在手上,涂在男人的唇上。   看着男人逐渐有了血色的脸,白若启这才将匕首拔了出来。   七彩冰心蕴含着他的灵力,虽然只失了一点,但对白若启来说,无疑是经历了一场大病。   天色渐暗,刘伯大约快回来了,白若启理了理衣摆,欲起身离去。   忽然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袖,他回头看去,男人醒了。   “是你救了我。”   男人坐起身,还是有气无力。   白若启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扶他躺下,“谈不上救,是公子命大。”   男人一双眼紧紧地盯着他,“不知姑娘芳龄几何。”   白若启刚要表现出友善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公子眼睛不好,在下是男子。”   男人并未因此面露窘迫,“原来如此,此前未曾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一时认错,公子莫怪。”   白若启无语,他自已不就挺好看的,怎么不说自已是女子。   “在下玄逸,广玉城人。不知公子姓甚名谁,救命之恩,自当报答。”   “救你是顺手的事,不必放在心上,等你伤好后,我让人送你离开。”   玄逸突然一阵咳嗽,刚红润的脸色又隐隐泛白。   白若启无奈,端起桌上的热水递了过去,“喝些水吧,你可能还没适应。”   玄逸道了声“多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恩公,你若不告诉我名字,我便只能唤你恩公了。”   白若启着急要走,不想过多纠缠,只能老实答了。   “罢了,你叫我白若启吧。”   玄逸将这三个字反复念了出来,不禁赞叹,“好名字。”   “刘伯,您慢些,我们殿下在里面,他死不了的。”   乌度的声音刚传来,门就被打开了。   刘伯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看着面色红润的男人,吓了一跳。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若启:“殿下,您怎么做到的?”   白若启只笑不语,乌度倒是露出了得意的笑来。   “那是,咱们狐族只有殿下有这个本事了。”   刘伯上前摸了摸玄逸的脉搏,喃喃道:“传说都是真的,真的!”   玄逸疑惑的在几人身上打量,“殿下?狐族?”   乌度神色紧张地看向白若启,完了,露馅了。   白若启无奈地解释道:“我们只是普通人,他脑子有问题,整日里想的都是牛鬼神蛇,公子莫要多想。”   玄逸坚定的摇头,“休要骗我,传说中,只有狐族才生活在北境,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乌度咬牙,心一横:“殿下,对不住了,此人不能留。”   玄逸吓得后退了两步,颤声道:“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白若启心中好笑,这人倒有趣的很,能屈能伸。   刘伯推开乌度,挡在玄逸的面前,“二十年我才见到这一个活人,你休想动他。”   “他可是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刘伯立即跳起来反驳,“我不也知道了,你们怎么不杀了我。”   “您先前救过殿下,王上说只要您本分待在北境,绝不为难您。”   刘伯冷哼一声,“怎么不把你们放到人堆里生活二十年。”   乌度被怼的哑口无言,他们留住刘伯也的确有私心。   白若启见气氛紧张,赶紧拱手行礼,“乌度爽直,您别生气,没人会要玄逸的命。”   刘伯这才缓了脸色,打量着玄逸,“玄逸?玄姓少有,玄,我怎么记得在哪里听过。”   玄逸的眸子转了转,看起来精怪的很,落在白若启的眼中,忍不住笑了出来。   三个人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干咳一声,“今日也晚了,大家早些休息吧。”   白若启带着乌度离开,刘伯在后面呼喊:“殿下,别忘了让他们给你备一碗长寿面。”   “长寿面?老头,今日是他生辰?”   “你叫谁老头。”   “当然是你啊,不是你最老。”   白若启越走越远,二人的对话也越来越远。   看着落下的太阳,白若启苦笑道:“终是等不到了,也罢。”   乌度吞吞吐吐的挠头道:“殿下,您……有没有想过,那个,有可能就是,那个。”   “什么那个?你说清楚。”   “说不定玄逸就是您等的那个人。”   将这句在心中憋了一天的话说了出来,乌度只觉得如释重负,他果然藏不住事。   白若启瞬间黑了脸,抄起拳头就往乌度打去,“你再妄自揣测试试。”   乌度笑着抱头跑开,“我就开开玩笑嘛,殿下何必恼羞成怒。” 第3章 求取心头血   翌日,用过早膳后,各族首领相继离开。   席间,禾婥只顾着看白若启,未曾动筷。   在禾婥的注视下,白若启吃的极不自在,好不容易熬过了早膳。   各族首领整装待发准备离去,禾婥却突然跑过来,泪眼汪汪地看着白若启,“殿下当真不给婥儿机会。”✘ᒐ   白若启后退一步,保持着刚好的距离,“郡主如此佳人定能觅得良人,北境苦寒,不适合鸟族生活,郡主莫要再执着了。”   禾婥恋恋不舍的被禾堂拉走,一步三顾,让在场的人无不感叹。   落花无情,流水有意。   送走各族首领后,白煜才秋后算账。   “昨日你私自带回凡人,全然不顾自已与狐族的名声,自当去你母后的碑前思过。”   “父王说的是。”   白煜冷哼一声,甩了衣袖离去。   乌度凑到白若启耳边小声嘀咕,“殿下,若让王上知道您昨日用心头血救一个凡人,只怕能当场气晕。”   白若启眯着眼威胁道:“此事若传了出去,就别怪我下手太狠。”   乌度缩了缩脖子,不再敢说,“我陪您去思过。”   跪在墓前,白若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的一旁的乌度忍不住心疼,“殿下,您也太不拿自已的身体当回事了。”   “你不懂,反正我也不会死,最多虚弱几日,但救活一人的意义可大多了。”   听白若启讲了一堆,乌度连忙捂着耳朵,“我不听,殿下的大道理最多,反正您伤害自已就是不对。”   天色渐晚,白煜命人请白若启回去。   “殿下,王上说今日惩罚到此,您可以回去了,明日再来。”   白若启点点头,揉了揉发麻的双腿,“乌度,扶我起来。”   白若启隔着老远就看见坐在洞口的两个人,哭笑不得。   “老头,你不是说他住这儿吗?怎么等了一天都不见他,你是不是骗我。”   “嘿,你这小儿,谁骗你了。这儿就是殿下的狐狸洞,你爱信不信。”   “好了好了,我信,这不是等了一天,又饿又累,发发牢骚嘛。”   乌度着急白若启的腿,大喊道:“刘伯,你快来替我家殿下看看。”   两人迅速起身,直奔白若启而来。   玄逸更是直接拿开了乌度扶着白若启的手,自已代劳了。   乌度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以及那双搭在白若启胳膊上的手,当即就炸了毛,“谁让你碰我家殿下的。”   玄逸不明所以的白了他一眼:“都是男子,怕什么。”   刘伯拍了拍他的肩,好心提醒,“狐族的规矩,不可与外人发生亲密接触。”   玄逸皱眉看向乌度,“那他怎么可以?”   乌度挺了挺胸膛,颇为自豪,“我从小就跟着殿下,自然不是外人。”   玄逸默默地收回视线,“我不管,你扶得,我也扶得。”×l   乌度还要再争,白若启倒吸了口气,“再不进去,我真要冻死了。”   在玄逸的搀扶下,几人进了狐洞,但由于玄逸不太熟悉,总是走错岔路。   乌度不停地嘲笑他,两人争吵不休。   “殿下,您把衣服掀开,我给您看看。”   白若启正要掀开,乌度一把拦住他,“殿下,我看了转述给刘伯就好,名声要紧。”   刘伯无语地转过身,玄逸嗤笑道:“假正经。”   乌度对玄逸怎样都喜欢不起来,态度就更差了,“你,转过去!”   玄逸不情不愿地转过身,余光却一直往后面瞥。   “好了,刘伯,您可以转过来了。”   乌度放下白若启的衣摆,“殿下双膝皆有淤青,应当是今日跪久了的缘故。”   刘伯点头道:“好,我回头拿一瓶散瘀的药膏来,涂抹几日就无大碍了。”   “有劳刘伯。”   几人开始有说有笑的聊了会,没人注意到玄逸脸色阴沉。   “谁让你跪的,你做错了事吗?”   乌度第一个冲上来挡在白若启面前,“我家殿下的事与你何干?殿下只是救了你,你若感恩就该离远一点。”   白若启拉住乌度的衣袖,呵斥道:“不可无礼,玄公子也是关心。”   “来路不明的人,赖着不走,谁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玄逸沉着脸,默不作声。   气氛尴尬,刘伯拉着玄逸就往洞外走,“待会我就让人给殿下送药来。”   两人离去后,白若启无奈道:“你那样说话很伤人。”   “殿下还顾得上别人,我说的是实话,他既然知道狐族传说,难保不会知道更多。北境寒冷刺骨,寻常人谁会到这儿来,他倒好,赖着不走。”   白若启摇摇头,不再说话。   第二日,天刚亮,白煜就派人来请,乌度忍着一同去了。   第三日,忍!   第四日,忍!   第五日,忍无可忍!   乌度忍不住抱怨道,“殿下,王上也太狠了,他要惩罚您到什么时候啊。”   “大约是要等我娶妻后。”   乌度揉着自已发疼的膝盖:“刘伯的药还没起作用就又跪疼了。”   白若启好笑,“你不用再陪我去了,我自已的罚自已受。”   乌度强撑着站起身,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不行,我不能让殿下一个人受累。”   “那个,我可以陪他去。”一个声音突然飘了进来。   玄逸探进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乌度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走。”   玄逸难为情地耸耸肩,“我忘了来时的路,我怕一出现,就被你们的人杀了。”𝚡ᒑ   白若启沉声道:“近日繁忙,倒是将你忘了,今夜就让乌度带你出去吧。”   乌度自然第一个同意,“好,我愿意。”   玄逸忽然跪在地上,面露难色,“实不相瞒,我来北境的确有心寻找狐族。我的母亲病倒了,大夫说没几日可活。传说狐族可以起死回生,我便想来碰碰运气。”   乌度气急的冲上前,“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们没有那个本事,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说不定还能见上你母亲最后一面。”   玄逸紧握住拳头,言词诚恳:“殿下救过我,不管成与不成,我恳请殿下帮我一次,我一定会报答的。”   白若启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乌度拖着玄逸往外走,“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当真以为我们不会杀你。”   玄逸任由乌度拖着,也不挣扎。   “求殿下救母亲一命。”   乌度生气的捂住他的嘴巴,恶狠狠道:“别给脸不要脸。”   白若启却突然开口:“你能如何报答?”   乌度停住手,狠狠地剜了玄逸一眼。   玄逸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北境苦寒,若殿下愿意离去,可随我去广玉城,衣食住行皆由我玄府负责。”   乌度冷哼道:“这种小恩小惠也妄想殿下相救。”   玄逸紧咬着唇瓣,一双眼委屈至极。   他在赌,赌白若启心软。   白若启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叹道:“好,我可以给你起死回生的药。但事成以后,你不许再来北境,这便是对我的报答。”   “为何?”   “没有缘由,我狐族在此安身立命,不会离开北境。而你误入北境得我所救,已是幸运,但这种幸运不会有两次。”   说罢,白若启看向乌度,“将他带出去等着。”   乌度咬咬牙,又拖着玄逸往外走。   不多会,白若启拿着一个瓷瓶出来。   “这个你拿回去,以后莫要再来了。”   玄逸激动地接过,道谢时,却看见白若启苍白的脸,“殿下,你怎么了?”   乌度不管他的疑惑,立即将他拖走了。   白若启转身入洞,痛苦地捂住心口,靠在墙上,大滴的汗液不停滴落。   眼前渐渐模糊,心口处的渗出血来,染红了白衣。他怕一滴心头血不够,所以刺的深了些,没想到后劲这样大。   “殿下,殿下!”   听着乌度的声音逐渐清晰,白若启再没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就看见白煜深锁着眉守在床边。   而乌度则低垂着头,跪在旁边。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声不响的做了,当真是胆大的很。”   面对白煜的愤怒,白若启没有过多解释。   “父王,他不是坏人。”   “蓄意接近,你怎知他不是坏人。”   “我……我能感觉到。”   白煜被气的不轻,他一向很少对白若启发火。   “可笑,七彩冰心的力量一旦为外人所知,将你杀了剖心的时候,你还能感觉到什么。”   白若启默不作声。   白煜又看向乌度“那人往什么方向去了。”   乌度看了眼白若启,“广玉城。”   白煜站起身,冷冷道:“这段时间,你就在狐洞里好好反省。”   白煜走后,乌度哭丧着脸凑了上来,“殿下,您再不醒来,王上就要拔光我的狐狸毛了。”   白若启好笑道:“放心吧,只是拔毛而已,死不了。”   这下乌度更委屈了,“殿下怎么不去拔毛,殿下的毛发最是好看。”   白若启朝洞口望了望,“玄逸走了吗?”   “走了,事到如今,殿下您还惦记他,莫不是你们真是命中注定。”   “他,很有趣。” 第4章 带殿下回家   一月过去,白若启的伤养的七七八八,但仍然被禁足。   派去广玉城寻找玄逸的侍卫却一直没有音讯,连白若启都要怀疑,玄逸是不是假的。   乌度端进来一盘黑紫色的圆果子:“殿下,这是王上让人从广玉城买的,您尝尝。”   白若启拿起一颗,打量一番,“怎么吃?”   “我也不知道,这是今天刚送来的。”   “将外面的果皮剥去,里面的籽吐出来就好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玄逸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许久不见,他长胖了些,穿了一件玄色的衣袍,上面绣着金色暗纹,衣服下隐隐可见结实的肌肉,衬得他格外沉稳。   白若启正疑惑,一月不见为何差别这么大。   乌度却挡住了他的视线,警惕地看着玄逸,“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报答殿下的相救之恩。”   白若启不禁皱起了眉,“我不是说让你别再来。”   玄逸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若启,“我若不来,殿下还要被禁足到什么时候。”   乌度不悦道:“那也不要你管。”   玄逸无视他,走到白若启的面前,“殿下想不想离开北境。”   白若启摇头,“待在北境才最安全。”   “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到殿下。”   白若启又细细的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番,果然,这次的玄逸,无论是服饰还是气度都与最初不一样。   “殿下,我说过您的衣食住行一应由我安排。今日,我就来带您走。”   乌度上前一把推开他,却发现玄逸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已的手,他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我跟你走,但你不能伤害狐族的任何人。”   听到白若启的回答,玄逸笑容更甚,“殿下,您不会为了今日的选择后悔。”   乌度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若启,“殿下,您在说什么?”   白若启不理他,看向玄逸,“我要将乌度带上。”   “好。”   离开狐洞时,原本守在洞口的侍卫都倒在地上,白若启蹲下身探了探他们的鼻息,舒了口气。   “殿下,您救过我,我不会伤害狐族。”   看着玄逸正色的脸,白若启忽然问道:“你想怎么带我走。”   “跟我来。”   一路跟着玄逸,来到了刘伯所在的屋子,却未见刘伯。   “此事不宜声张,我将他迷晕了。”   乌度冷哼一声,“恩将仇报。”   玄逸不理他,大喊道:“出来。”   从暗处走出来三只健硕的灰狼。   玄逸作了请的手势,白若启未曾骑过任何坐骑,摇头道:“我不会。”   玄逸笑容浅浅,“无妨,我帮您。”说罢,他忽然伸手将白若启抱起,直接放到了狼身上。   一气呵成,不给人思考的时间,乌度和白若启双双呆住。   “乌度,你自已上来,就照着殿下这样的姿势。”玄逸假装没看到二人别扭的神情,一本正经。   乌度敲了敲自已的头,自言自语:“我肯定做梦了,还没醒呢。”   玄逸有些不耐烦,“你走不走,我们可走了。”   乌度抓狂的大叫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   玄逸冷哼,“啰嗦,走。”   话音刚落,三只灰狼开始奋力奔跑,徒留乌度在身后大喊:“喂,我还没骑呢。”   玄逸哪里肯听他说话:“自已想办法。”   乌度气急,只得化了原形追了上去。   不知是白若启的错觉,还是自已从未坐过坐骑的缘故,怎么感觉自已的这只狼要比其他两只颠簸,颠的他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玄逸看出他的难受,挥了挥手:“停。”   三只灰狼停了下来,玄逸关切的问道:“殿下可有不适。”   白若启不想让人看出他的窘迫,立即反驳,“没有,我好的很。”   经过刚刚特殊的骑狼方式,他已经不敢再说什么不好了。   玄逸却假装没听到,“殿下第一次坐,自然不习惯。不如殿下与我同坐,更稳当些。”   白若启正要拒绝,他所骑的狼已经自觉的趴在地上,方便他下去。   白若启不得不从狼骑身上下去去,避开玄逸的目光,“我还是和乌度一样化形吧。”   玄逸突然伸出手,将他拉了过去:“冰面冻脚,我不能恩将仇报。”   说着,一把将白若启提起放在了自已的面前。   白若启的后背紧贴着玄逸,明显感受到玄逸的心脏有力的跳动,和他如今的七彩冰心极为相像。   正思索时,玄逸大喝一声:“走。”   三只狼又欢快的飞奔起来,乌度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赶。   有了玄逸这个“靠山”,颠簸明显减轻了。但身后玄逸温热的鼻息时不时传来,扰乱了他的心。   离开北境后,再没了冰天雪地,白若启回头看了眼北境方向。   “殿下若想回去,我随时奉陪。”   白若启沉声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报恩。”   白若启不想再与他废话,多问无益,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乌度终于赶了上来,变回人形,瘫坐在地上,“你,你真是……”   玄逸嗤笑道:“是你自已错过了,何来怨我。”   远处,一辆马车疾步驶来,仔细看,车夫不停地用马鞭抽着马儿的屁股。   白若启皱眉道:“此人凶蛮非常,不是善类。”   玄逸的笑容僵在脸上,“此人是我的随从,虚竹。平日里并非如此,今日可能急躁了些。”   白若启尴尬地笑了两声,“原来如此,他定是思主心切,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乌度喘上一口气,没好气道:“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随从,可以理解。”   白若启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挑衅。   看着乌度袖子上的手,玄逸面色一冷,“不像某人,连主子都护不好,枉为随从。”   “吁!”   虚竹猛然用力扯住马脖上的绳子,马儿吃痛的哀嚎,扬起前蹄要将虚竹甩下去。   虚竹被激起了斗志,“小东西,还治不了你了。”说着,他更加用力的拉扯绳子。   白若启有些不忍,“要不,你让他歇歇?”   “虚竹,下来。”   虚竹拨了拨额前的头发,笑容灿烂:“好嘞。”   随后直接翻身下马,在空中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在玄逸面前,“王,你看,这马儿被我训得如何?”   “王?”   玄逸干咳一声,解释道:“汪~虚竹口齿不清,他特别喜欢狗,和别人说话都爱在前面加个汪字。”   白若启半信半疑。   玄逸对虚竹使了使眼色:“这就是救了老夫人的恩人,白公子。后面这位是白公子的随从,乌度。”   虚竹“哦”了一声,拱手道:“汪……白公子,乌度。”   白若启虽觉得滑稽,但也稳得住。   乌度却捧腹大笑:“汪,汪,汪。哈哈哈……”   虚竹难为情的挠了挠后脑勺,退到了玄逸身后。   “殿下请吧,马车进城不会引人注目。”   白若启上了马车后,玄逸揪着虚竹的耳朵,“再露馅就滚回去。”   虚竹立即捂住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玄逸恶狠狠地警告,“稳当些,别那么凶蛮。”   马车内燃了香,闻得人昏昏欲睡。   白若启倚着车身,放松了身体。   “玄逸,我们坐了马车,那些狼怎么办?”   “无妨,稍后会有人将他们带回去的。”   马车朝着广玉城驶去。   三只灰狼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找了棵大树,躲在其后。   随后走出三个少年,其中一个少年甩了甩自已的胳膊,“累死了,你俩真是轻松。”   另外两个少年好笑道:“你力气大,担子重,王信任你。”   “这信任给你要不要。”   ……   “到了。”   玄逸率先下了马车,白若启跟在身后,看着玄逸伸出的手,果断自已跳了下去。   玄府很是气派,虽然白若启未曾住过宅子,却也知道如此大的宅子,定是费了不少钱。   门口的守卫是两名少年,中间站着一名年长的男人,他们恭敬地行礼,“少爷,您回来了。”   “嗯,这是我带回来的朋友,府中的恩人,你们要好生对待。”   年长的男人躬身行礼,“是!在下是玄府的管家,公子唤我七管家就是,公子在府中有任何需求,尽管向我提。”   玄逸挑了挑眉,“也可以告诉我,府中的事我也可以做主。”   七管家笑说,“那是自然。”   进入玄府后,白若启四下看了看,乌度止不住的惊叹,“这比狐洞简直好太多了。”   白若启轻咳一声,乌度立即住了嘴。   走在前面的玄逸,心情大好。   玄逸忽然停在一处院前。   白若启抬头看去,承合院。   好名字!   看着白若启的神情,玄逸笑着指了指前方的宅院。   “殿下就在这处院子住下,那边的枫玄院是我住的院子,有事尽管找我。”   “有劳了。”   玄逸招招手,院中出来两名相貌极为相似的小厮。   两人对白若启躬身,极为尊敬,“公子请随我们来。”   白若启跟着二人进了承合院,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玄逸,摇摇头,收回思绪。   七管家看着傻笑的玄逸,忍不住开口,“王,您的目的是不是太明显了。”   “目的?什么目的?”   七管家打趣道:“什么目的您自已不知道吗?”   “我没什么目的,我只是想日日看见他。如果不是狐族与狼族积怨已久,我早就将他带回去了,何至于费这么大周折。”   七管家颔首,王,还是不明白自已的心意啊。 第5章 诡异的黑衣男子   自从来了玄府,乌度也过上了被人伺候的生活,整日闲得发慌。   “殿下,好无聊啊,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事做。”   白若启合上书,看着窗外的桃花,“的确没事可做,不知玄逸将我们带来有何事。”   提起玄逸,乌度就有说不完的话,“他除了每日在院中练剑,用膳,好像也没对殿下做什么。”   “注意言辞,他能对我什么。”   乌度忽然惊呼,“他不会想将殿下圈养起来,放完您的心头血吧。”   白若启好笑地摇摇头,“不可能,他并不知我有七彩冰心。”   “也是,难不成他真的只为了报恩?”   “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乌度随手摘下一支桃树枝,在鼻尖嗅了嗅,“也不知道王上有没有找我们。”   白若启起身,朝院外走去:“不行,还是应该找他说清楚。”   枫玄院   玄逸正在练剑,白若启站在门边没有出声。   看着玄逸干脆利落的招式,忍不住赞叹,“好。”   玄逸收起剑,擦了擦额头的汗:“殿下怎么来了。”   白若启开门见山,“你要报恩,我如愿答应了你,玄府很好,但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地盘。离开北境太久,我也会不习惯。”   玄逸不禁皱眉,“是因为无聊吗?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出去,只是狐王派人来了广玉城,我想大约是来寻你的。”   “那我更应该回去。”   玄逸犹豫不决,“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吗?让我和狐王说清楚。”   “不可,你能活着从北境出来已是不易,如今又不声不响的将我带出来,父王不会放过你的。”   玄逸笑说,“我不怕。”   白若启无奈的摇摇头,“父王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   “我不怕。”   “你会死。”   “我不怕。”   “你还有亲人,何不为他们想想。”   “他们不用我操心。”   白若启眼中露出疑惑,玄逸解释道:“我是说,他们不需要我守在身边。”   “你不是说你的母亲思劳成疾吗?”   玄逸面露尴尬,“那个啊,母亲她好了,殿下给的药果然有奇效。”   乌度见二人久谈不下,忍不住插嘴,“不如按你先前所说,给狐族供应所有吃食,也算报恩了。”   白若启呵斥道:“不可胡言。”   乌度撇撇嘴:“这话是他自已说的,殿下又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他又这般执着,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玄逸果断的说道:“可以!但是,殿下,您拿我当朋友了吗?”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白若启横下心,“不曾,我不会和凡人做朋友。”   玄逸失望的垂下眼眸,“好,我送你回去。”   送白若启回北境的路上,玄逸沉着脸一言不发,无论是马车还是狼骑都走的格外慢。   狐王派来寻找的人在后面一路跟随。   进入北境后,狐族全体戒严,立即有人通报狐王。   “就送到这儿吧,再往前,你真的会回不去的。”   玄逸从狼骑上下来,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白若启,一字一句道:“殿下,等我。”   白若启不明白他说的等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还有来北境的想法,当真执着。   玄逸取下自已随身的玉佩,放在白若启的手上,“这是信物。”   看着透亮无瑕玉佩,白若启心绪复杂,七彩冰心似乎也被笼上一层阴霾,教人高兴不起来。   “殿下不回答,我就当殿下同意了。等我!”   玄逸挥挥手,坐上了狼骑,看着远处跑来的狐群,低声道:“回去吧,我看着你回去。”   白若启转身化做一只白狐,头也不回地往前奔去。七彩冰心隐隐作痛,压抑的让他喘不过气。   直到狐群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冰雪里,玄逸还呆愣在原地。   虚竹小心地提醒,“王,该回去了。”   “他会忘了我吗?”   虚竹见他情绪不好,言语间更加谨慎,“狐族生命漫长,应该不会很快忘掉的。”   看着白若启消失的方向,玄逸苦笑道:“走吧。”   狐洞内   白煜阴沉着脸,白若启和乌度跪在地上。   “你竟然与凡人走到了一起,当真是了不得。”   ……   “你再而三的放跑他,将狐族规矩置于何地?”   ……   “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说话是吧,那我就打到你说话。”   说着,白煜拿出一根粗黑的鞭子,那鞭子上满是倒刺,打在身上,鞭鞭见血。   “啪”。   一声鞭响回荡在洞内,格外惊心。   “知错了没。”   ……   “啪”。   又一声鞭响,白若启的白衣渗出两道血痕。   “好,你既不知错也不求饶,骨头硬的很。今日,我就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着,又是一鞭落下。   白若启紧咬着牙一声不吭,唇角流出血来。   乌度连连求饶,王上,殿下他知错了,您不要再打了。”   白煜冷哼一声:“不成器的儿子,要他何用。你看看他,哪里像知错的样子。谁若求情,立即拖出去。”   那一夜,寂静的北境不停的回荡着鞭声,却无人敢劝。   只有乌度的哭喊,“殿下,您快认错啊,乌度求您了。”   五十鞭落下,白若启再也没撑住,晕了过去,被鲜血浸透的白衣看起来触目惊心,但他的脸上至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丝毫怯意。   白煜扔掉手中的鞭子,心有不忍,“将他带回去,好生养着,再不许出去。若有违背,你也必死无疑。”   乌度连连点头,“不会了,即使拼了命我也会将殿下留住的。”   刘伯早早的就候在洞外,看着被抬出来浑身是血的白若启,“这,这是不是亲儿子,下这么重的手,死手啊。”   说着,他摸了摸白若启的脉搏,惊奇不已,“虽然伤重了些,倒不会死。”   只有狐族人知道,白若启是因为七彩冰心才能撑住这么多鞭,若是寻常狐族,二十鞭的时候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乌度颤抖的褪去白若启的血衣,只见后背皮肉模糊一片,鞭痕深深地印在肉里,不忍直视。   刘伯气的心口痛,“他也不心疼。”   处理伤口的时候,昏迷的白若启不停地挣扎。   刘伯又急又气,“挨打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示弱。”   处理完伤口后,白若启静静地趴在床上,宛如一个陶瓷娃娃,一碰就碎。   第二日,白若启没有醒来,乌度摸了摸他浑身滚烫,大喊道:“刘伯,刘伯,你快来。”   为了避免再有意外,刘伯一直待在狐洞内的偏洞,听见乌度的呼喊,连忙起身拿了药箱。   “这是热病。”   乌度不懂什么是热病,但他知道在这冰天雪地里浑身滚烫肯定不是好事。   “要如何做?”   “你去拿些冰块,给他敷上。另外,我给你一个药方,派人去买药材,要尽快。”   乌度立即准备去了。   迷迷糊糊的白若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玄逸。   刘伯替他掖好被角,“自身都难保,还记得玄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太阳西落后,北境的上空突然浮动着层层乌云,黑压压一片,仿佛要将整个北境吞没。   白煜紧皱着眉头,一记掌风朝空中袭去,却丝毫没有反应。   “王上,如此异象,恐是凶兆啊。”   化形的乌度正在此时回来,冲着狐群大喊,“快跑。”   因隔得远众人尚未听清,就站着没动。   直到靠近些才发现,原本结冰的湖面,所有冰块破碎,化为锋利的冰凌,犹如在阳光下折射的水面,争先恐后的朝着狐洞袭来。   一些冰凌甚至扎进了乌度的身体,白色的狐狸毛瞬间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仔细看去,他每跑一步,冰面上就会留下一抹浅红。   所有人都被此时的异象吓得呆住了,无人敢上前救他。   乌度吐出一大口鲜血,趴在地上呜咽一声,嘴里叼着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口,艰难地站起身,将草药又叼了起来。   回头看着即将扑来的冰凌,眼中充满了恐惧。   可是,他伤的太重,实在跑不动了。   忽然所有的冰凌化成一把锋利的剑直击乌度,所有人吓得四处逃窜。   冰剑却在乌度面前停下,是白煜站在他面前以灵力阻挡。但没有七彩冰心,他的灵力也撑不了多久。×ᒐ   “还不走。”白煜大喊道。   乌度呜咽一声,瘸着腿往回跑。回头看了眼还在强撑的白煜,一头扎进了狐狸洞。   所有狐族都躲在狐洞内看着白煜渐渐不稳的身影,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帮忙。   “王上都没办法阻挡,我们这些灵力低微的就是去送死。”   忽然冰剑碎裂重聚,形成一面巨大的冰镜。   一名戴着玄狐面具的黑衣男子从冰镜中走出来,每一步都带着凌厉的气息。   冰剑白煜尚且勉强阻挡,但这名诡异的黑衣男子带来的压迫却让他动弹不得。   白煜用尽体内仅存的灵力,跪倒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阁下是谁?何不显露真身。”   男子嗤笑一声,“你不配知道。”   “我们与阁下无冤无仇,何以招来如此横祸。”   男子勾起一抹冷笑,“你枉为人父,死了也不可惜,不如就长眠于此吧。与冰雪同寝,不正是狐族的宿命吗。” 第6章 定婚期   乌度将草药交给刘伯后,又跑出了狐洞。   看着黑衣男子手持利剑对准白煜,他总觉得这个身影似曾相识,惊呼道:“住手。”   黑衣男子抬眼看着满身伤痕的乌度,眼神变了变,还是毫不犹豫的将剑扎进了白煜的大腿。   白煜痛呼一声。   黑衣男子露出嗜血的狂笑,“原来你也知道痛。”   白煜大骂,“疯子。”   黑衣男子将剑拔了出来,扎进了白煜的另一条腿。   白煜忍痛没有叫出声,脸憋的通红。   黑衣男子冷笑,“这才对嘛,你这副表情我很喜欢。”   乌度化为人形,踉踉跄跄地跑来,盯着黑衣男子的眼睛,“我们是不是见过。”   黑衣男子冷冷道,“尔等蝼蚁还妄想攀附本尊主。”   “哎呀,乌度,你这买的什么东西,最重要的血乌呢?”   刘伯恼火地站在狐洞口大喊,对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但看见如此诡异的气氛后,又闷不做声进了洞。   黑衣男子面具下的脸变了变,“今日算你走运。”   说罢,一掌下去将剑打碎,扎在白煜腿上的剑变成了无数个碎屑嵌在肉里。   “你就好好受着吧。”   留下这句话,黑衣男子转身进入冰镜,消失了。   白煜痛晕了过去,众人齐力将他抬进了狐洞,刘伯为他处理伤口,碎屑太多,只能切开皮肉一点点取出,过程残忍至极。   刘伯第一次处理如此棘手的事,忍不住骂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缺德事。”   没有血乌,退热的效果明显差了些,白若启的体热一直未曾褪去。   “我跑遍了广玉城的药材铺,都说血乌难得一遇,已许久未现世了。”   刘伯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血乌,殿下要受许多罪。”   看着因体热而面色红润的白若启,乌度咬咬牙,“不行我就去更远的地方寻找,总会找到的。”   说着转身就要走。   刘伯叫住他:“你回来!”看着乌度浑身包扎的严严实实,头痛的很:“你伤成这样就别添乱了,你们三个没一个让人省心。”   乌度沉默地低着头,暗骂自已没用。   “不能派别人去吗?”   乌度摇摇头,“狐族除了去广玉城,便一直待在北境,他们若去了更远的地方,只怕会回不来。”   “这是什么破规矩。”   “我们不离开北境是因为不能离开,其中缘由我不便解释。刘伯,狐族若没有王上和殿下,只怕是……”   刘伯摆摆手,有些秘密他不想知道。   “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听,他们都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我近日为王上把脉,发现他虚弱许多,与二十年前的他简直天壤地别。我必须提醒你,王上他时日无多了。”   乌度毫不意外的点点头,似乎早就知道。   看着虚弱的白若启,刘伯又叹息一声,“可怜哟!”   白若启昏睡了五日,这五日里,他迷迷糊糊地看到有黑影似乎在他身边。   “殿下,痛吗?”   “殿下,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殿下,快醒醒。”   “殿下,我要走了,明日你就会醒来,等我回来。”   白若启想喊住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样温柔又自责的声音,是谁?   “殿下,你醒了。”   白若启艰难地睁开眼,眼前的明亮让他有些不适应,身旁只有乌度。   “殿下,您终于醒了,您要吓死乌度了。”   白若启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事,我不会死的。”   刘伯放下手中的草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已此刻的心情。   “嘿,我说,你们狐族的人是不是都有病啊,一个两个都说自已不会死,真以为你们是铁打的身子。”   白若启惨白的唇上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多谢刘伯,有您在,我们就是铁打的身子。”   刘伯别过头去,“别以为好听话就能打发我。”   “不如孤让人送你回去,当做报答。”   白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因刘伯嫌两边跑太麻烦,就将白煜挪到了偏洞。   对此,刘伯骂骂咧咧。   “你个老东西困了我二十年,我都老了,能去哪里。”   乌度好心提醒,“刘伯,我记得玄逸也叫过你老东西。”   白若启忍不住笑出了声,扯动了伤口,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气。   刘伯重重地在乌度的肩上锤了一拳,那里伤的最重,乌度疼的哇哇大叫。   “伤口都崩开了,你下手也太狠了。”   “你自找的,活该。”   白若启疑惑的问道:“你受伤了?何时何人伤的。”   乌度将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其中还添油加醋一些,比如:殿下你都没看到,那人带着面具,一开口就露出了两颗特别长的獠牙,吓死人了。   白若启则一脸茫然,“有多长?”   乌度哑口无声,表示不想接话,关注点是这里吗?   刘伯在一旁哈哈大笑,“你这个故事编的挺好,我差点就信了。”   讲到白煜受了两剑,白若启神色担忧,“父王可好些了。”   许久,白煜才回答:“嗯,好了。”   “报!”   狐卫在洞口通报,“王上,狼族派人来了。”   白煜开口道:“请进来。”   一名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眼白若启,问道:“想必您就是狐族的小殿下吧。”   白若启点点头,心中却疑惑,两族间已有五百年未有往来,为何会主动拜访。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男子面带微笑的行礼“在下唐宇,是狼王的手下,此次打扰殿下了。”   白若启回了礼,“父王就在旁边,阁下随意。”   唐宇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但却一直未听见有声音传来。   白若启小声道:“乌度,你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没多久,乌度欢欢喜喜的回来了,递给了白若启一封信:“我看王上在看这封信,便偷来了。”   白若启无语地接过,正犹豫要不要打开看,唐宇忽然回来了。   “殿下,您对婚事可有什么提议?”   白若启满头雾水,问道:“婚事?什么婚事?”   乌度扯着他的衣袖,凑在他旁边小声道:“殿下这几日昏迷不醒,是狼族送来了良药,但他们交换的条件就是让您与狼王的妹妹成亲。”   白若启很想说,能不能把药吐出来,让我继续晕着。但他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此事可有其他办法答谢。”   唐宇面色不善:“此事众族皆知,狐族可是要悔婚。”   拿到明面上的婚约是不可能轻易更改的,悔婚可大可小,但以白煜着急抱孙子的心态,只怕就算来个猴子,他也愿意让白若启与其成亲。更何况,狼族此次的确帮了不少忙。   唐宇见白若启满脸不情愿,倒也不恼:“既然殿下没有要求,那么婚期就安排在一个月后。这期间,狼族会提供上好的药材供殿下养伤,只盼殿下早日康复。”   后面的话,唐宇虽然没说,但那眼神分明在说:争取早日生个狐孙狼孙。   此事,皆大欢喜,只有白若启闷闷不乐,乌度更是带头着手布置起狐洞。   “殿下,洞房布置在狐洞里是不是太寒酸了。那个玄逸说好的要给狐族建一座宅子,也不知建到哪里去了。”乌度抱怨道。   白若启哭笑不得:“你倒是会惦记。”   乌度撇撇嘴:“殿下,您当真要娶狼族公主吗?”   白若启无奈道:“有什么办法,承了别人的情自然要报答,狼族所求只有这一个条件,如何拒绝。”   乌度感叹道:“兜兜转转,殿下还是要成亲,若是禾婥郡主知道,岂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白若启面色一沉,乌度果断地闭上了嘴。   婚期已至,白煜一早就命人在北境之地的冰面上雕刻了无数冰花,与漫天飞舞的冰雪融为一体,恍如梦境。   狐洞内布置的喜气洋洋,教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刘伯站在狐洞外感叹道:“没看出来,老东西还挺会整事,估摸着王后也是这样被他骗到手的。”   白若启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好婚服,他不太适应如此鲜艳的颜色,走起路来别扭的很。   因两族相隔甚远,夜半时分就要前往狼族迎接公主。   临行时,乌度再三检查白若启的一应行头,为他正了正头冠:“殿下,您可是狐族最好看的新郎官了。”   前来引路的狼族使者,颇为满意的说道:“恐怕是天下第一的新郎官。”   白若启勾了勾唇:“走吧。”   北境之地,马车无法通行,狼族特派了狼骑前来。每个狼骑的脖子上都挂着一朵鲜红的花,在他们威风的气势上平添了一丝喜气。   由于狐族受制于北境,只能让白若启一人前去。   白若启骑着狼骑走在最前头,身旁就是狼族使者,身后由十头狼骑拉着长长的聘礼,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第 7章 迎亲   这样一群狼骑实在太惹眼,未免让凡人看见,只能走小路。   大约行至了四个时辰终于进入了狼族的领域。狼族位于西南方,地广物博,而且狼族群居,又一向勇猛,是一方霸主。   此时,天正蒙蒙亮,但从狼族入口处就已经挂满了红灯笼,所有狼族齐聚于此,只为一睹白若启的“芳容”。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欢呼声,庆贺声此起彼伏。   “白狐族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是啊,你看他好白净,好像刚出锅的白馒头。”   “吃吃吃,你就记得吃,文雅点,应该说面如白玉。”   听着狼群的讨论,白若启非常难为情。   狼族使者抬起手,瞬间鸦雀无声,他对着狼群大声道:“这位就是公主的夫君,白狐族的殿下,大家不要拥挤在此,以免误了吉时。”   狼群整齐的散开,留出一条道来,路面铺上了红毯,红毯的尽头就是狼族的宫殿了。   白若启看着面前这座巍峨的宫殿,只能用叹为观止形容,果然狐洞还是太寒酸了……   一名年长的老者站在门口,看到白若启下马后,大呼道:“请公主。”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公主静静地站在门后,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只看身形就已极美,可是她却戴了一个红色面纱,朱唇在面纱下更加艳丽,微风吹起面纱一间,若隐若现的容貌更让人浮想联翩。   白若启感觉自已的心跳明显加快了。   老者走上前来:“请殿下按照狼族的礼仪将公主抱上喜轿。”   白若启点点头,一步步走向他的新娘:“公主,得罪了。”说罢,他伸手轻轻地将公主打横抱起,温柔至极。   将公主抱入喜轿后,他转身问道:“为何不见狼王,我尚未拜见。”   老者笑说:“狼王不舍得公主,殿下快些回去吧,别耽误了吉时。”   白若启不解,若是舍不得为何还非要嫁。但眼下没时间思考,迎亲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他转身钻进了喜轿。   回去的路上,白若启端坐着根本不敢动。   “呵……”公主一声轻笑。   白若启觉得若是自已没有回应,又显得太过生疏,不管喜欢与否,总归是要携手一生的人。硬着头皮问道:“公主笑什么?”。   公主问道:“殿下为何如此紧张,我很吓人吗?”   白若启连忙解释:“不是,公主很好,只是,我第一次与女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自然紧张。”   公主捂嘴笑了笑:“殿下如此身份居然没接触过女子?”   白若启微微颔首:“让公主见笑了。”   公主十分愉悦:“不,我很高兴,真的。”   白若启欲言又止,为难的很。   公主问道:“殿下有话直说。”   白若启缓缓开口:“公主娇贵,我虽不知你为何一心要嫁入狐族,但我觉得公主应当知道,北境物资匮乏,是苦寒之地,与狼族实在无法相提并论。”   公主轻声问道:“那殿下会刻意薄待我吗。”   白若启肯定的说道:“不会。”   公主轻声说:“那我便不怕,狐族一生忠于一个伴侣,正是我执着狐族的原因,所以殿下不必在意。”   白若启点点头:“终是委屈了公主。”   “殿下,我甘之如饴。”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深深地埋在了白若启心中。   紧赶慢赶,终于在落日之前回到了北境。   为了表示尊重,狐族也整齐地在外等候。   “新娘子为何要戴面纱啊,都看不到脸。”   “可能是狼族的规矩吧。”   白若启下了喜轿,犹豫着要不要伸手,公主倒是率先伸出手,白若启只好接住,轻轻地握在手中。   成亲是大事,更何况是狐族的殿下,与之交好的族群纷纷前来观礼。其中,不乏有鸟族的人,但却未见到禾婥。   二人并肩同行,白若启有意无意的在人群中寻找,公主突然问道:“殿下可是寻找思念之人。”她语气淡淡,说的平静,听不出喜怒。   白若启连忙解释:“公主误会了,我只是寻个故人。”   公主没再说话,却明显感觉到她刻意疏远了些。白若启心知肚明,却不想解释,既然不喜欢,便不用过多解释,以免让人徒增希望。   狐族的拜堂非常简单,接受长者的祝福后,二人需在天命石刻下自已的名字,寓意此情如磐石坚硬。   天命石是每个狐族周岁时在天命司众多天命石中选出一块,以指尖血喂养,便可窥得天机,按照指引寻得良人。当然,若是不信,也就不需要喂养。   乌度拿来刻刀,白若启忽然想到天命的提示,也许终究是天命算错了。思及此,他接过刻刀,在天命上刻下自已的名字。   看着公主纤细的手指,他犹豫道:“公主身体贵重,刻字不如就此作罢。”   公主说道:“若不礼成,就算不得真正的夫妻。”说罢,她拿过刻刀,刻上了知面二字。   礼成后,天命石需存放于天命司中。   在众人的欢呼中,无人发现知面二字已经悄然消失……   外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知面坐在白若启的狐洞中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还是殿下有福气啊,狼族近来统治了西南一带,正是威风的时候。”   “但我怎么听说这狼族的公主是近日才有消息的,传言说她是狼王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外室所生,狼王也多疼惜了些。”   “管他呢,取得狼族相助才最要紧,万年前狼族可是众族之首,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是。”   “你说的有理,有狼族的公主坐镇,狐族日后少不了好处。”   “你说,先有痴情的鸟族郡主,后有非此不嫁的狼族公主,这狐族的殿下何以这么讨喜?”   “谁知道呢,大约是长得好看些吧。”   ……   听着外面流言纷扰,知面冷冷道:“他们是太无聊了,你去看看都是谁,传令下去,给他们找点事做。”   身旁的侍女应了声“是”,走了出去。   “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您快些进去吧。”乌度催促的声音已经到了洞口。   知面勾了勾唇,坐到了床边。   一阵轻慢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白若启红着脸走了过来。看着在床边等自已的知面,他愣神一秒,解释道:“今日客人多了些,让公主一个人久等了。”   呸!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他暗暗骂道。   知面巧笑嫣然:“夫君醉了,不如早日歇着吧。”说着,她站起身朝白若启走来。   白若启失神的任由她扶起着自已,二人坐在床边,气氛微妙。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白若启只觉得浑身燥热,看着知面的眼神充满了炙热。他隐隐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方才最后一杯酒是白煜递给他的!   知面见他表情不对,问道:“夫君可有哪里不舒服。”   白若启摇摇头,喘着粗气:“没,没有。”   知面了然,却故意靠他近了些:“夫君忙碌一天也累了,早日歇着吧。”   她起身吹灭了床边的红烛,衣裙一步一摇曳,落在白若启的眼中是致命的诱惑。   看着白若启极为克制的表情,知面贴心的为他褪去了外衣,手有意无意的拂过白若启的身体,惹的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白若启只觉得羞愧难当,正要解释。知面却说:“今夜正是洞房花烛,殿下不必忍耐。”   她的声音轻柔,在白若启听来却是引他上钩的鱼饵,撑着最后一丝理智,一把推开了她。   知面顺势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呼,为了做足全套戏,她狠掐着自已的大腿,疼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白若启自觉亏欠,强撑着站起身:“抱歉,我,我实在是快克制不住了。”   知面暗暗擦了擦眼泪,委屈道:“殿下如今是知面的夫君,知面只想好好的服侍殿下,既然殿下如此嫌弃知面,那明日知面就回狼族去,再不叫殿下难堪。”   白若启急道:“不是的,不是嫌弃,我,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样太快了。等我们有了感情再做一些事,好吗?”   知面娇羞的垂下头:“好。”   白若启伸手将她拉起,她却故作脚痛,不小心扑到了白若启的身上。   二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双双倒在地上,因面纱未取,垂着落在白若启的脸上,知面温热的呼吸洒 在白若启的鼻尖,他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叫嚣,呼之欲出。   七彩冰心已经跳跃到极限,洞内寂静一片,白若启强有力的心跳在此刻被格外放大。   知面将手附在白若启的心口处,惊呼道:“殿下,你心跳好快。”   白若启的理智在此时轰然倒塌,他一只手握住心口处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放在知面的脑后,知面疑惑道:“怎么了?”   白若启稍稍用力,“毫无准备”的知面顺着他的力道凑了上去,送上自已温润的唇瓣。   白若启吻的生涩,他自觉很难为情,但却不想放开,也不知道自已这是怎么了。   知面被他吻的害羞,用力地推开他:“殿下这是做什么,方才不是说要有感情才能做一些事吗?”   看着半遮半露的知面,白若启伸手欲取下面纱,却被知面拦住“我的面纱可不能轻易取下。”   白若启血气上涌,扯开她的手,霸道的说:“我不是你的夫君吗?”   知面愣住,她完全没想到白若启也有这样霸道的一面。愣神之际,面纱已被取下,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   白若启只觉得这张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熟悉的很,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知面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嗔道:“你用强。”一把夺回白若启手中的面纱戴回脸上,然后迅速起身坐在床边,别过头去。   白若启站起身,药劲还未散去,他走向知面:“对不起,你别生气,我……”   还未说完,他忽然倒在地上,侍女瑞珠举着木棒站在他身后。   知面惊呼道:“你打他干什么?”   瑞珠扔掉手中的木棒:“王,他刚刚分明想对你行不轨之事,我是在救你啊。”   知面气的揪住他的耳朵:“瞎添乱,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侍女委屈巴巴:“王后。”   知面一把扯下面纱,双手叉腰,气呼呼的说道:“算了,你做都做了,不如顺水推舟吧。”   第 8章 大补   第二天,白若启翻身时不小心压到了一处柔软的东西。他猛然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脑中飞速转动,回忆昨夜发生了什么。   一夜未眠的知面,睁开疲惫又娇羞的眼:“殿下何以这副表情。”   白若启傻傻地问:“昨夜,我们?”   知面难为情的别过头去:“殿下自已做的事,何故来问我。”   白若启坐起身,看着地上散落的衣服,以及知面脖子上星星点点的淡红,结巴道:“我,我,你……”   知面心中偷笑,实在憋不住了就用被子掩住头,躲在里面偷笑。   看着抖动的被子,白若启以为她伤心,解释道:“你,你别生气,我不是不负责的人,我,我会对你好的。”   知面露出一双笑眼弯弯的眼睛:“真的?”   白若启坚定地点了点头。   “公主,该起身了。”瑞珠的声音传来。   知面迅速起身,下床捡地上的衣服。   白若启也跟着起身,赫然看见床上的一处血迹。不争的事实在脑海中闪过,绝望地闭上眼,暗道:糊涂啊。   新媳拜见公公时,白若启生气地盯着白煜。白煜却不在乎,笑看着敬茶的知面,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白若启拉起知面:“你是白家的媳妇,不用同寻常人家的媳妇委屈求全。”   知面咬咬唇:“这毕竟是父王。”   白若启看着白煜,越看越生气“你只管听我的,我自会为你做主。”xլ   知面害羞地点点头。   白煜看着护短的白若启,心道:不是我帮你一把,你能顺利的洞房?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白煜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说道:“这是白家的传家玉镯,希望你能早日为白家开枝散叶。”   知面接过盒子,娇羞不已:“谢父王。”   白若启脸色难看,他就知道白煜不可能放过任何抱孙子的机会。心里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能接白煜端来的酒。   白煜一早就命人准备了早膳,端上桌时,白若启傻了眼。   桌上大大小小地摆满了数十道菜,其中不乏有红烧猪腰,爆炒猪腰,煎炸猪腰,清蒸猪腰,还有各式各样的牛鞭……   知面看着白若启气到发白的脸,心道:又是憋笑的一天啊。   白煜解释道:“这是昨日猪族送来的补品,说是男子补身最好。我瞧着新鲜,浪费倒也可惜。若启,你最近辛苦,多吃些补补。”   白若启冷笑:“父王如此苦心,我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一点儿啊……   白煜不理他,又将一碗白的发黄的汤放在正看好戏的知面面前:“这是蛇族送来的,说是女子喝了最养身体。”   知面尴尬的笑着:“多谢父王。”   白若启端起那碗汤,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他浅尝一口,放回到知面面前:“味道还可以,应该无毒。”   知面受宠若惊:“多谢殿下。”   白煜很是欣慰,自已这个儿子终于开窍了,为了孙子,他必须推一把,开口道:“端上来。”   然后乌度端着一碗绿油油的水进来,忍住让人呕吐的味道,满脸心疼地放到白若启的面前。   白煜挥挥手,他如释重负的退下,临走之前,还不忘给白若启投去一个“保重”的眼神。   白若启黑着脸看着面前发出奇怪味道的水,知面忍不住捏了捏鼻子,悄悄坐远了些。   白煜解释道:“这是鸟族送来的,也是一番苦心。”   白若启想起禾婥,那个被自已耽误了的女子,也许是他对的惩罚吧,无奈地端起碗,闭上眼一口气喝完了。   知面眉头挑了挑,佩服他的勇气。   将奇怪的水喝完后,白若启将碗重重地放到桌上,压制要吐出来的冲动,说道:“这下总行了吧。”   白煜满意地点点头:“鸟族送来了一大缸,大约能喝一个月左右。”   白若启腾地站起身:“欺人太甚。”   白煜为难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鸟族说这是禾婥郡主为你精心准备的,我也不好回绝,你看……”   白若启紧咬着牙:“从前怎么没发现禾婥是这样的性子,怕是你故意为之吧。”   撒谎被发现,白煜也不觉得难为情,反而叹了口气:“我只是想你将身体养好,又有什么错。”   白若启气急,冷冷道:“父王年岁大了,更应该好好补补,这么好的东西,父王就留着自已补身吧。”说着拉起呆坐的知面离开了。   知道白若启生气,知面没有挣脱,即使白若启的力道大了些,她也忍着没有开口。   乌度看着怒气冲冲的白若启,凑上来问:“殿下怎么了?”   知面做了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乌度识相的闭了嘴。   回到二人的狐洞后,白若启这才放开知面的手:“你别理他,有时候他就是这样不着调。”   知面笑说:“不会,殿下的父王就是知面的父王,不论怎样,我都与殿下一条心。”   白若启这才转身看了看她,却瞥见她手腕上的一圈浅红:“对不起,我刚刚太生气,把你弄疼了。”   知面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不疼,过一会就好了,殿下无需道歉。”   白若启发现她今日换了新面纱,问道:“为什么要戴面纱?”   知面笑说:“因为,我喜欢。”   第 9章 滑冰比赛   知面是个活泼的性子,与狐族的相处也十分融洽。   狐族举行一年一次的滑冰比赛,知面积极的报名参加,白若启意外道:“你还会滑冰?”   知面拍拍胸膛:“那是,从前狼族也是生活在极寒之地,我可是狼族最厉害的滑冰高手。”   白若启勾了勾唇:“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比赛那日,统一发放木制滑冰鞋,以往参加此类比赛的都是男子,滑冰鞋自然要大些。没来得及赶制女子的鞋,裁判正左右为难。   知面无所谓的说道:“没事,我穿得下。”   当着众人的面穿下了滑冰鞋,而且十分贴合。   众人心道:真没看出来,这位王妃的脚还怪大嘞。   所有参赛人员就位,知面看着站在观众席的白若启,对他挑了挑眉。   “准备。”   所有人员摆好姿势,只有知面呆站着没动。   “开……始!”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奋力的向前滑,只有知面双手抱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裁判好心提醒:“王妃,比赛已经开始了。”   知面点头:“我知道啊。”   裁判默不作声地退下,心道:罢了,王妃大约觉得好玩吧。   冰面很滑,有的人为了追求速度,却掌控不好距离,接连撞倒好几个人,才开始就淘汰了数十人。   比赛规则是需要在特定的赛道连滑三圈,当有人已经滑过两圈后,知面终于摆好了姿势,对着观众席大喊:“殿下,我要开始了。”   这一呼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她的身上,只见她身姿轻盈,犹如在冰上起舞,无论是速度还是距离都把握的很好。   “好。”   “王妃好厉害啊。”   “快看快看,王妃要赢了。”   在众人的欢呼中,跑在最前面的人回头看去,知面已然马上就要追上他了。终点即在眼前,心下一急,他也加快了速度,却因为用力过猛,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撞到旁边的护栏。   一只手忽然将他拉住,定了定他的身形,待他站稳后,知面又重新滑了起来。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意料之中,知面赢了。   比赛的奖励是一只大公鸡,对狐族来说这是可口的美味。   知面拎着公鸡,欢天喜地的朝白若启走去。   而白若启面带笑容地看着她:“公主真厉害。”   知面将公鸡凑到白若启面前:“殿下可以帮我将它养起来吗?”   白若启笑说:“好。”顺手将鸡递给了乌度。   傍晚时分,白若启和知面正在用膳,知面忽然开口:“我今天听他们说,你们这个比赛好多年都是同一个人赢的,今日怎么会输给我,不会是你让他们故意放水吧。”   白若启说道:“哪会,公主如此厉害,何必放水。”   知面红着脸:“你就会哄我开心。”   白若启无比诚恳:“我说的是真的,公主的第一实至名归。”   知面轻笑一声:“你真这样想?”   白若启举手发誓:“自然是真,你若不信,我可以起誓。”   知面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不用,你说的我自然信。”   二人愉快的吃完了饭。   瑞珠将碗筷撤走,迎面撞见疾步走来的乌度,吓得差点摔了手中的东西。抱怨道:“你能不能好好走路啊。”   乌度本着不与女子计较的原则,没与她硬碰硬。   “殿下殿下,王上知道是王妃夺了您的第一,方才还夸奖了您呢,说您开窍了。但是,您开啥窍了?”乌度疑惑道。   白若启笑容一僵,偷偷地瞥了眼知面的表情。   只见知面紧锁眉头:“你说是我抢了殿下的第一?”   乌度毫不知情:“是啊,此前殿下一直是第一来着,这次看王妃参加,不想扫了您的兴致才没有报名。”   知面看着白若启,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白若启根本不看她的眼睛,别过头去:“是,不过我是因为先前受伤的缘故,不想再比赛了,你不用太在意。”   知面忽然来了兴致:“那我们来比比吧,我也想看看殿下的英姿。”   不等白若启拒绝,知面伸手将他拉起。   二人站在赛道前,知面对乌度说道:“你可要公平公正些。”   乌度点头道:“是。”   知面笑容明媚,微凉的风吹起她的裙摆,面纱也悄悄被吹走了,她惊恐地挡住脸。   白若启将她的手拿开,温柔的说:“这样挺好看的。”   知面看着他温柔的眼眸,抿了抿唇:“殿下不嫌弃?”   白若启摇头:“如何会嫌弃,公主美貌是我平生所见最美的女子。”   知面笑的开心:“即使殿下这样说,我也不会放水哦。”   乌度大喊道:“准备。”   二人皆摆好姿势。   “开始!”   白若启飞身而起,已然要比知面快得多,回头看了眼知面,说道:“你小心些。”   知面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赞叹道:“殿下果然厉害。”   白若启止步,转过身去,知面加速太快,没想到白若启会突然停下,再想控制力道也是无用。眼看就要撞上护栏,二人距离尚远,白若启来不及拉她,只能飞身挡在她面前,二人撞了个满怀。   白若启拥着知面的腰身,月光下四目相对,知面淡淡的唇红显得愈发透亮。   知面害羞的垂下头:“殿下心跳的好快。”   白若启收回手,放开知面,转过身轻声道:“都让你小心些了。”   知面抬眼看了看这个自已倾慕已久的男人,勾了勾唇,慢慢贴近,在白若启的唇上轻碰了碰。看着白若启瞬间瞪大的双眼,笑着跑开了。   看着知面奔跑的背影,他摸了摸唇,似乎刚刚的吻还在,是那么炙热。   乌度站在原地,惊得合不拢嘴,他家殿下这是想通了??? 第7章 狐落平阳被狼骑   成亲已有段时间,知面一直没开口提回门礼的事,白若启担心知面思念亲人又不好意思提起,主动问道:“狼族可有回门礼。”   知面嘴里塞满了肉干,看着白若启的眼神充满了不解。   白若启被她的神情逗笑了,解释道:“有的族群会有回门礼,我不知道狼族有没有。”   知面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没有啊。”然后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白若启。   信封上写着“知面亲启”,他打开信细细看了起来。   信应该是狼王写的,大约就是让知面好好待在狐族,争取早日诞下孤孙,不必思念亲人,情真意切的让人以为狐族才是知面的家。   看着知面专心致志的往嘴里塞肉干,像几个月没吃肉一样。   白若启不禁怀疑,传闻狼王尤其疼爱这个妹妹,种种迹象表明,知面或许是被狼族抛弃的公主,心里对知面的疼惜又添了几分。   虽然不知道知面喜欢什么,但也听别人说过,女子都爱逛街,白若启试探性的问道:“你想去集市吗?”   知面眼前一亮,眼中透露着兴奋:“想啊想啊,我想买肉干。”   白若启好笑道:“也没有苛待你,怎么这么馋嘴。”   知面转了转灵动的眼珠:“人是铁饭是钢,不吃肉不得劲。”   白若启忍俊不禁,吩咐乌度多带些银子。   距离北境最近的广玉城也需要走上些时日,知面提议穿上滑冰鞋会快些。被白若启拒绝:“路程远,滑冰不安全。”   知面极不情愿的嘟着嘴,她还想着能和白若启再比试一场呢。   “乌度,挑些身体强壮的狐狸给王妃当坐骑。”白若启说道。   乌度躬身应下,转身准备去了。   “等等。”知面双手叉腰,眯着眼问道:“殿下方才的意思是我说胖?”   白若启连连摇头,看着知面一步步朝他靠近,吓得直后退。   “殿下是觉得一只狐狸带不动我?”   “没有。”   “殿下是觉得我近来肉吃多了,长胖了?”   “自然不是。”   白若启退到桌边,撞翻了茶具,清脆的碎裂声接连不断。   候在洞口的瑞珠摸了摸鼻尖,王还挺激烈。   知面用手指戳了戳白若启的胸口,威胁道:“如果殿下当真不这样想,那就证明给我看。”   白若启傻愣愣都问:“怎么证明。”   知面转过身,露出一个得逞的笑:“那就只好请殿下当我的坐骑了。”   “不可啊。”乌度极力反对。   知面对他射出两道下刀子的眼神,乌度缩了缩脖子,她如今正得宠,可不敢得罪。   白若启久久没有回答。   知面忽然戏精上身,上演起悲情戏。掐着自已的大腿,勉强流下两行泪,红着眼看向白若启,止不住的抽泣:“想我一只狼远嫁狐族,爹不疼娘不爱的,如今又遭人嫌弃,真是狼生不值得啊。”   说罢,他暗暗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   瑞珠躲在洞外偷笑,这戏,他快演不下去了。   白若启和乌度对视一眼,寻求帮助,乌度摇摇头,他都还没娶妻,哪里会哄啊。   知面的哭声越来越大,在狐洞中立体循环,白若启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知面理了理鬓角,故作娇柔:“我就知道殿下还是疼我的。”   乌度鬼鬼祟祟的四处查看,确认四下无人后,小声喊道:“殿下。”   白若启黑着脸走了出来,与身旁蹦蹦跳跳的知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若启看着知面,深叹了口气,一躬身化为了原形。   知面开心的鼓着掌:“殿下你真好看。”   乌度又心急又不敢声张:“王妃你小点声。”   知面无声的将手指放在唇边,但笑容更甚。   “殿下,你可要稳住哦。”说着,知面直接提腿上狐。   乌度捂住脸,狐落平阳被狼骑,他家殿下何其尊贵,如今成了别人的胯下坐骑,没眼看,实在没眼看啊。   白若启哀嚎一声,低垂着头,如打了霜的茄子,一点都提不起兴致。   知面大喝一声:“驾!”甚至还假装有个套绳,拉了拉。   从白若启的嘴巴里不断发出嗯嗯唧唧的声音。   知面听不懂,但乌度却是懂得,他颇为心疼地看着白若启,说道:“殿下,一路走好。”   知面摸了摸白若启柔顺的毛发:“殿下可是觉得这样很有情调。”   白若启骂骂咧咧:“重死了重死了,哪里想个女子。”发出的声音却是咕叽咕叽,听起来软软的,夹着一丝奶凶。   知面自我感动道:“我就知道,殿下一定也很喜欢这样吧。”   白若启嗷呜一声,抑郁了,低垂着头无精打采的奔跑。   乌度在后面默默祈祷自已以后绝不能娶一位这样的妻子。   “殿下,你看着点路啊。”   “快,再快点。”   在知面叽叽喳喳的催促下,终于到了北境与广玉城的交接地。   白若启累的哼哧哼哧的停住了脚步,知面也识趣的翻身而下。卯足力气将白若启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脑袋:“最后这段路,我就抱着你走吧。”   白若启嗯哼一声,缩在她的怀中闭目养神。   到了广玉城后,白若启化为人形。精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知面拉着他欢欢喜喜的去逛街。   刚走出两步,知面肚中已空空如也,她拍了拍饿瘪的肚皮:“我饿了。”   二人进了一家酒楼,立即有店小二上来招呼。   “把你这儿所有的荤菜都上一道。”知面大手一挥,将一袋鼓鼓囊囊的银子放在桌上。   白若启端茶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店小二看着白若启不自然的神情,也不知该不该收这个银子,更不知要不要传菜。   “那个,我们店里的荤菜共有三十余种,您就两个人,恐怕有点多。”店小二唯唯诺诺道。   知面看着白若启,一脸天真无害:“很多吗?”   白若启紧了紧拳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你喜欢就好。”   知面笑容明媚道:“听见了吗,我夫君很有钱的。”   店小二立即殷勤的拿起桌上的银子,颠了颠,只多不少,哈着腰吹捧:“夫人真是好福气,公子不仅相貌堂堂,更是出手阔绰,这广玉城的富家公子可没多少。”   知面自然很开心,只有白若启若有所思。   “殿下,你在想什么?”   白若启敷衍了两句,给知面倒了杯茶转移了话题。   趁着菜未上齐,知面抓紧如厕去了,白若启唤来店小二。   “广玉城可有一处玄府?”   店小二想了想,说道:“有是有,但是那里已经许久未有人出入了,大约是搬走了吧,以前府中的少爷也很喜欢来我们这儿点一大桌荤菜。”   白若启道了声谢,店小二又忙去了。   第 11章 马甲掉了   知面如厕回来后,菜已经上齐,满满当当的一桌,在场的人无不惊叹。   莫不是饿死鬼投胎?   知面正大快朵颐,顺便不停的招呼白若启也动筷子。   白若启看着知面的脸陷入沉思,醉酒那日,他就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当时情况特殊,他的确没有多想。可是如今细细想来,这张脸不正是与玄逸有些六七分相似吗?难道说……   “你怎么了?”一双油腻腻的手抓住白若启的胳膊,白衣瞬间出现五个手指印。   知面也自觉不好意思,连忙放下手中的卤猪肘欲拭去印记,反而越擦越脏。   白若启没由来的一阵烦躁:“你能不能安静点。”   知面的动作顿了顿,这是白若启第一次烦她。   她默默地坐回到自已的位子,默默地拿起猪肘,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白若启忽然正色道。   看着白若启认真的样子,知面有些慌了神,都怪自已一时贪吃,难道要暴露了吗?   白若启以为她心虚,更加不悦:“你是不是骗了我。”   知面紧咬着牙,还想上演苦情戏。   白若启冷冷道:“你以为自已演的很好吗?玄逸。”   知面心下一惊,面上还要稳住,疑惑道:“殿下此话何意。”   白若启紧盯着她的眼睛,想看出端倪。   知面强迫自已稳住心神:“殿下何故怀疑我。”   白若启平生最讨厌欺骗,语气自然冰冷:“玄逸没有音讯时正是狼族突然向狐族示好之日,你日日佩戴面纱,不正是怕我发现吗?你的名字,知面?不正是取了一个逸字吗。滑冰比赛时,你穿下男子的鞋码,但事后我比较过,外表上你的脚娇小,实际上是你用了障眼法。自成婚后,你并未提起过狼族的任何事,甚至连一封家书都没有写过。你说狼族从前就生活在极寒之地,从玄逸第一次蓄意闯入北境,这一切都已经被你计划好了。我说的对吗?狼王玄逸。”   真相被揭开,知面还想再解释。   白若启却忽然站起身,脸色阴沉:“即使我知道你蓄意接近,还是愿意陪你演戏,只要你不做坏事,我都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玄逸,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你把我当傻子吗?是供你娱乐的丑角吗?”   大堂上所有目光齐聚过来,知面自知再也装不下去了,但眼下人多眼杂,他不可能当众撤去障眼法。   “殿下,我错了。”   这一句话就几乎定了他的罪行,听他亲口说出来,反而莫名的有些难过。   他明明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何非要寻求真相。   他明明陪他演着一出好玩又深情戏,为何非要拆穿。   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心底问他。   生气吗?   生气。   难过吗?   难过。   为什么要难过?   ……   玄逸深埋着头,像个做错的孩子。   在外人看来,就是相公指责自已媳妇的场景。   “这么好看的媳妇也舍得指责。”   “好看有什么用,没看到这么败家吗?娶回去怎么养得起。”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穷酸,你看他穿的像普通人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在这儿瞎操心什么。”   “那你又操心什么,你莫不是看上那小娘子了?”   看好戏的二人扭打了起来。   白若启觉得聒噪,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人海里,他已经……没有脸再追上去了。   从酒楼出来后,白若启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他期待着那个喋喋不休的玄逸能追上来,却也知一切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碎镜尚不能重圆,玄逸身为狼王,被白若启那样一通指责,怕是更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了。   白若启晃了晃头,自言自语:“我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还在期望有回旋的余地。”   白若启先去了茶楼喝茶,又去了书舍听书,大半日过去,终是期待落空。   看着渐晚的天色,是时候回北境了。   傍晚时分,正是青楼营业的时候。   白若启失魂落魄的路过合欢楼,候在门口的姑娘见他身着不凡,又生的好看,偏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不开心”的阴霾。   如此有钱又俊的公子哥,自然吃香,当即扑了上去。   “公子,可要进来坐坐?”   白若启被突如其来的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呛了鼻子,止不住的咳嗽。   哟,还是个雏!   绿梅收起了一些放荡,对着其他姐妹使了使眼色,三五人齐聚过来,拥着将白若启带进了楼。   白若启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一向守身如玉,细算下来,除了乌度,与他最亲近之人就只有玄逸了。   “公子可是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奴家为公子疏散心结。”   “公子,这是楼里最好的酒,有什么事不能一醉解千愁。”   “公子,世间愉悦之事,莫过于鱼水之欢,不若公子试试。”   白若启被围在中间,挣扎无果。   “你们都住手。”绿梅从外面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莺莺燕燕终于散开,白若启长舒了一口气,若是再被围下去,他的鼻子就要失灵了。   “公子,合欢楼不仅有男女之事,更能听歌唱曲,我瞧公子不似寻欢之人,却又满脸愁容,绿梅斗胆为公子献上一舞,可好?”绿梅善解人意道。   白若启见她颇有礼数,不似先前那些人动手动脚,好感瞬间上升了些,但心中总是介意她是风尘女子。   绿梅看出他的心结,也不恼,不紧不慢的说:“若公子嫌弃,尽管离去,绿梅再接下一个生意就好了。”   白若启虽没逛过青楼,但也知这里的女子大多做的是不可描述的生意。今日是碰见了他,若是换了旁人,只怕少不了一顿折腾。当即有些心软,左不过是欣赏舞蹈罢了,在哪里欣赏不是欣赏。   他拿出一锭银子,说道:“若我直接给你银子,你可会收?”   绿梅浅笑:“不会,绿梅不是叫花子,不能平白受人恩惠。”   白若启无奈:“那便舞一曲吧。”   绿梅以不能当众跳舞为由,引着白若启去了自已的房间。   房间内充斥着廉价的脂粉味,绿梅知他闻不惯,开了窗,让他坐在窗边,又贴心的拿出一坛酒。   美酒,佳人,明明是全天下男人的梦想,到了白若启这里偏偏就排斥的很。   绿梅唤来侍女抚琴,自已则换了一身舞服,是西域风情的舞蹈。   隔着珠帘,白若启也能看见绿梅那波涛汹涌的巨峰,柔软纤细的腰枝。配合着音律,更能勾起无限遐想。   白若启却觉得烦躁无比,端起酒坛也不顾形象的一口闷下。不用文绉绉的做样子,果然更痛快。   白若启再一次醉了,醉在了青楼里。 第8章 许我一个夫人   “王,殿下他……”   一路偷偷跟来的虚竹被派去跟踪白若启,发现白若启进了青楼后就未再出来。   玄逸凝眸,不安的情绪逐渐蔓延:“说!”   虚竹紧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殿下他……去了楼里。”   许久未听到玄逸说话,虚竹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人嘞?   玄逸出来的急,忘了问是哪个楼。再回去追问,只怕来不及。   幸亏他有一个灵敏的嗅觉,在呛鼻的脂粉味中嗅到一丝白若启的气息。   他与白若启同住了一段时间,早就将他从头到尾闻了个遍,当然,这都是偷偷的。   锁定目标后,玄逸直奔合欢楼。   奈何他出来的急,忘记撤去障眼法,现在仍是女子的身份。   “唉唉唉,这位姑娘,你怎么看也不看就往里进。这是青楼,你要找小倌,前面路口左转百米,那儿就有一个。”合欢楼的姑娘好心提醒道。   玄逸脸色一沉,问道:“今日可曾来过一个白衣男子,大约和我差不多高,生的十分俊美。”   姑娘警惕起来,哟呵,这是来捉奸的???   “没有没有,捉奸到别处去,这儿没来过什么白衣男子,黑衣男子,青衣男子倒是一抓一大把。”   玄逸自然不会傻到怀疑自已的鼻子,只有这里白若启的气息最重。   他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撤去障眼法,变回那个翩翩公子。   再去合欢楼时,姑娘们自然十分欢喜。   看着玄逸四处张望,一扇询问道:“公子可是有旧识。”   旧识俗称相好,楼里的姑娘都有那么一两个熟识。   玄逸给了她一锭银子,冷冷道:“别来烦我。”   一扇拿了钱,欣然退下。她可不像绿竹,假清高,真做作。   玄逸又嗅了嗅,顺着气味一路寻去。偏偏到了门口,他又迟疑了。白若启一个男子,寻欢作乐也是正常,他这样平白无故的闯进去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白若启已经将话说成那样,他如何拉的下脸面。   敲门的手正犹豫着,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声音。   “公子,你脸红了,醉酒后是会热的,奴家帮你把衣服脱了吧。”   玄逸哪里还忍得住,去他的脸面,去他的道德伦理。   一脚将门踹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白若启被褪去外衫躺在床上,绿衣女子穿着暴露,侧躺在身侧。   理智顷刻间倒塌,他气冲冲地走过去,如同阎罗般的冰冷气息,吓的绿竹尖叫着跑了出去。   白若启醉的离谱,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一摊烂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玄逸眼神冰冷的看着熟睡的白若启,一股无名火袭遍全身。视线转移到白若启的红唇上,纠结之下还是吻了上去。   殿下,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虚竹跟着玄逸的步伐一路追来,避免被姑娘们围起来,直接飞身进了屋子,恰好看见这一幕。   接收到玄逸投来不善的目光,连忙捂住眼睛,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虚竹表示:不知道会不会长针眼,我要洗眼睛……   玄逸冷冽的气息充斥着白若启的鼻腔,白若启似乎梦到了什么,搂了搂怀中的人,想开口说话,却被堵住了嘴。   喘不过气,难受!   白若启憋闷的吐不出气,玄逸适宜的放开他。   看着白若启微肿起的红唇,满足感油然而生,他摸了摸方才吻过的唇,温柔道:“殿下,你是我的。”   绿竹第一时间去通知了常妈妈,常妈妈是合欢楼的老板,背靠大树,几乎没人敢来合欢楼闹事,今日却碰见个不要命的。   常妈妈带着一群打手浩浩荡荡的往这边来,门虚掩着,她毫不客气的将门打开,迎面飞来一个布袋,是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玄逸连眼神都没给他,只专注的看着白若启,动了动唇:“滚。”   常妈妈拿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这和天上掉钱有什么区别,一间屋子罢了,他要住多久就住多久。   常妈妈见多识广,一看就知道这二人关系非同寻常,识相的退下了。   临走时还不忘将门带上,顺带说了句:“公子,您慢用。”   玄逸眉头动了动,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   白若启醒酒已是第二天早上了。🗶ᒑ   常妈妈贴心的命人送来了两碗白粥和一碟小菜,这样的财神爷可要供着。   白若启醒来时,白粥正温,最好入口。   玄逸坐在床边一直看着他,四目相对,白若启有些失神,刚睁开的眼又缓缓闭上,然后再次睁开。   “我没做梦。”白若启自言自语道。   守了白若启一夜,又吹了一晚上凉风,玄逸眼中尽是疲态,声音也沙哑了:“殿下你可好睡。”   说着,端起桌上的白粥,舀了一勺送到白若启的嘴边。   白若启鬼使神差的张了嘴,抿下一口粥,胃里暖暖的,意识到自已这样不妥,变了脸色:“我与狼族没什么好说的。”   玄逸又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开口道:“若想我离你远些,就乖乖把这些喝了。”   白若启反驳:“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玄逸只好不要脸的拿出莫须有的事往外说:“殿下不是已经宠幸我了,好歹你我一夜夫妻,不应如此决绝吧。”   回忆起洞房,白若启又羞又怒,一路红到了耳根。   是啊,是他用强将二人至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你想怎么样?”白若启问道。   玄逸心中闪过一丝窃喜,面上却强装镇定:“不怎么样,只要殿下能弥补那晚我的损失。”   白若启弱弱地缩了缩脖子,那种事能怎么弥补。   “你想怎样弥补?”   玄逸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殿下将自已的名声看的何其重要,为何到我这里却一点表示都没有?我堂堂一族之王,又尚未娶妻,被你平白要了身子,你说要怎么补偿?”   白若启惊得的差点咬断了舌头,忍着疼痛问道:“我不是不负责的人,你且说要我怎么做。”   玄逸无所谓道:“也没什么,殿下许我一个不嫌弃我的夫人就是了。”   第 13章 醋了醋   白若启右眼皮跳了跳,给他许个夫人?他自已都还没夫人呢,刚要有个夫人却被自已打回了原形。   若能重来,他还是会揭开真相……   白若启露出一个自认为很礼貌的微笑:“我觉得狼王殿下英勇无畏,当是天下女子的理想,找夫人只是时间的问题,何必急于一时。”   玄逸叹了口气:“夫人易找,真心难求。殿下以为,如今还有女子愿意嫁给殿下吗?”   白若启没有娶妻的想法,自然也不会想那么多。   但玄逸不一样,明明先前是一个大好男儿,如今变得怀疑自已,怀疑狼生,罪魁祸首却是白若启。   谴责自已吧,白若启下不去嘴。明明是两厢情愿的事,怎么所有的错都怪到他头上。玄逸若不愿意,将他打晕了就是,何必受这份罪。   “我狐族女子是不大愿意,狼王不如在狼族中找找看?”白若启问道。   玄逸自嘲的笑了笑:“殿下这是不想负责了?”   白若启觉得自已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是我不想负责,只是这种事我实在帮不上忙。”   “殿下生气了就能来青楼寻欢作乐,是不是我也可以。”玄逸见卖惨行不通,决定使用激将法试试。   白若启愣神,犹豫的点了点头。   玄逸冷哼一声:“好。”   出门唤了常妈妈,让她挑些姿色上乘的美人作陪。   常妈妈面上笑容灿烂,心里却想,如此男女通吃,果然男人都是善变的。   不多会,房间里就来了数十名美人,绿梅也在其中。   各式各样的美人整齐地站在玄逸面前,福身行礼:“公子可要我们做什么?”   玄逸拿出一枚金叶子放在桌上,淡淡道:“今日谁若让我开心,这个就归谁。”   青楼里挣钱不容易,大多是辛苦钱,很少有人出手如此阔绰。即使不为了这些钱,光是这样一个英俊神武的男子,一夜风流也是心甘情愿的。   美人们互相看了看,纷纷抢占先机,朝玄逸扑了过去,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她们勾人的手段总是让人意想不到,从身体,精神,心理上齐步出发,将玄逸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若启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玄逸,更不知现在玄逸是何享受的表情。   想到这里,气从中来,无名的怒火在心中燃烧,他告诉自已,要忍!   “公子,你闻闻奴家的唇脂香不香。”   “香!”   忍!!!   “公子,你看奴家这身衣服好看吗?”   “好看,腰肢也很软。”   忍!!!!   “公子,让奴家亲口喂你吃酒好不好。”   “好,美酒配美人,人生幸事。”   叔可忍,婶忍不了!   白若启怒斥道:“够了!”   暧昧声停顿了几秒,众人的目光朝他看来。   “别管他,我们继续。”   暧昧声再次响起。   白若启额上青筋暴起,生气的快要吐出血来。   男人女人的欢笑声从未停止,白若启下了床,里衣还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也全然不在意。   他愤怒的伸出手,将那些围着玄逸的女子都撒开。   看着玄逸挑衅的眼神,明知他故意为之,还是控制不住那团无名火。   “都滚。”白若启拿出一锭金元宝扔出门外,不出意外的全都争抢金元宝去了。   玄逸拍手叫好:“殿下好手段。”   白若启的愤怒写在脸上,玄逸却看也不看,嗤笑道:“殿下这样让我很为难,换句话说,殿下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事。”   白若启面色一僵,是啊,他有什么资格?   “对不起。”白若启失望的垂下眼眸,转身拿起一旁的外衫,胡乱的套在自已身上:“是我多管闲事,狼王勿怪。”说着,提步要走。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一双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腰。   “殿下,我到底要怎么做。”   玄逸的语气近乎祈求,他将头抵在白若启的肩上,看着白若启受伤的神情,吻了吻他的眼角:“殿下,承认喜欢我,很难么?”   白若启的呼吸停滞了几秒,喜欢?这个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就是喜欢吗?   玄逸松开手,将白若启转了个身,将自已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殿下,你分明这里有我,为何不敢承认。”   白若启拒绝的摇摇头,不可能,他不会喜欢一个男人。   玄逸看着他挣扎的神情,勾起他的下颌,吻了上去。   白若启瞪大了双眼想要躲开,玄逸哪里会给他机会,将他牢牢地禁锢在自已的怀中,他的吻霸道又热烈,带着些许惩罚。   白若启又羞又恼,当即红了眼眶。   玄逸放开他,轻轻地拭去他眼角的湿润,一字一句道:“殿下,你这样柔弱可欺,我倒真想将你带回去。”   白若启吸了吸鼻子:“你欺负人。”   “是,我欺负你了,对不起。”   “你,你用激将法。”   “是,我故意的,对不起。”   “你,你引诱我。”   “是,我对殿下之心天地可鉴。”   “你,你……”白若启结结巴巴的想不出要说什么。   玄逸伸手抱住他,在他耳边说:“殿下,我喜欢你。”   就这样,一只单纯的小白狐被诡计多端的大灰狼哄骗了身心……   二人在客栈醒来后,白若启摸了摸自已酸软的腰,恨自已怎么就没把持住。   正恼怒,原本熟睡的玄逸睁开了眼:“怎么了?”   他的声音还很沙哑,对白若启来说却有一种莫名的诱惑。   想了想昨夜受的罪,将所有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玄逸认真地打量着他,问道:“可有不适?”   白若启摇头。   玄逸掀开被子,打开了窗户,清晨的风还很凉爽,他深吸一口气,又默默地将窗户关上。   “时辰尚早,再睡会吧。”   玄逸又躺回到白若启的身旁。   单纯的白若启以为睡会就只是简单的睡会,却不曾想在玄逸那里却是另外一层含义。   日上三竿后,玄逸终于舍得放开白若启,看着垂泪欲滴的白若启,心疼了三秒。   “王,乌度来了。”一女声在外小声禀报,是虚竹变回了瑞珠。   白若启脸色煞白,慌乱的找衣服。   玄逸笑着递给他一件新衣:“那件穿不了了,穿这件吧。”   白若启羞耻的接过,背对着玄逸将衣服穿戴整齐。   转过身时,玄逸已经神风俊朗的站在他身后了。   “我去开门。”白若启说道。   “等等。”   玄逸拉起白若启的手,吻了吻他的唇:“殿下,早!”说着,他施了障眼法,变回了知面。   白若启红着脸开门,乌度坐在客栈的一楼朝楼上张望。   看着白若启红的不自然的脸,惊呼道:“殿下,你是不是又得热病了。”   白若启干咳一声:“没有,你找我何事?”   乌度撇撇嘴:“殿下还说呢,您与王妃已经走了几日了,王上不放心,让我来寻你们。”   知面此时也下了楼,瑞珠跟在身后。   “与殿下在广玉城遇到了有趣的事,就多待了两日,是时候回去了。”   白若启小心翼翼的点点头,乌度瞧着这二人的相处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第 14章 密室   回北境时,为了避免乌度疑心,还是由白若启化形让知面乘骑,但瑞珠却是个麻烦。   “你怎么也跟过来了?”乌度疑惑的问道。   “我,我担心王妃,就悄悄跟来了。”瑞珠敷衍道。   白若启有心逗乌度,说道:“乌度你就委屈下,带瑞珠回去吧。”   乌度极不情愿,但看白若启态度坚决,想必白若启是想留些把柄在手上,避免日后他将白若启沦为坐骑的事传出去,便要拉他一起下水。   可恶!实在可恶!   乌度也终于体会到被人骑在身上的感觉了,好重啊,谁来救救我……   落地后,瑞珠说了好一通感谢之言,让乌度将所有的抱怨咽回了肚里。   偏偏瑞珠临走时又附带了一句话:“乌度,你不太行。”   乌度咬牙切齿的骂道:“大爷的,你才不行,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骂你。”   瑞珠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面见白煜时,知面率先认错:“让父王担心,是知面的不是,知面贪玩才拉着殿下多留了两日,请父王降罪。”   知面态度诚恳,连白若启都快要相信了。   白煜深感欣慰,终于娶了个称心的儿媳妇,比亲儿子强多了。   “你嫁过来也有些时日了,都没让若启带你好好逛逛,是父王的错。日后让若启多带你出去看看。”   知面知书达理道:“多谢父王,殿下说父王一向通情达理,必不会怪罪,先前我还担心,如今倒觉得父王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父亲。”   白煜对这一番话很是受用,望向白若启的眼神都带了些嫌弃,看看,你媳妇都比你懂事。   白若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夜里,知面就变回玄逸,与白若启相拥而眠。   白日,又以知面的身份做一个人人敬爱的王妃。   乐得自在!   “你倒不嫌累。”白若启看着玄逸精心挑选衣裙,忍不住说道。   玄逸乐呵呵的说:“为了能与殿下厮守,我可是付出太多了。”   白若启知他十句话有九句都要表忠心,不再与他贫嘴。   “你不回去能行吗?”白若启忽然问道。   玄逸无所谓的耸耸肩:“怕什么,比起留在族中,他们都希望我早日将王后带回去。”说着,还不忘挑了挑眉。   白若启轻咳一声“没个正经。”   九月七日,是狐族的祭祀日。   这天,所有的狐族都要前往墓地祭拜祖先。   墓地中摆放着五个大小一致的冰棺。白狐族皇室才有资格用冰棺保存遗体,普通的族人死后会长眠于冰雪中,深埋寒冰之下。   白若启作为下一任狐王,要与王妃为祖先静守七天。   玄逸却是个闲不住的。   “殿下,你们的祖先好奇怪啊。”玄逸胆大的打探着冰棺下的遗体。   白若启将他拉远了些:“要心怀敬重。”   “真的很奇怪。”   白若启被他说的也起了好奇心,二人一同观察着冰棺。   “你觉不觉得他们的衣服都很奇怪。”玄逸疑惑道。   白若启仔细看去,的确很奇怪!   按理说,入棺之前的服饰都是按礼仪穿戴整齐,可是这些冰棺下的遗体,领口处各不相同,甚至有些还松松垮垮。   玄逸大胆的猜测:“不会有人盗尸吧。”   白若启摇头表示不会。   玄逸忽然将手附在冰棺的边角,大喝一声:“快退后。”   白若启不明所以,乖乖照做了。   下一秒,冰棺被打开了。   “你干什么?”白若启惊呼。   玄逸迅速伸手朝尸体探去,眉头越皱越深。   他很少露出这副神情,白若启知道事情不简单。   玄逸不可思议的倒吸了口气,又接连掀开所有的冰棺,直到探查完所有的尸体,他才复杂的看着白若启:“他们都没有心。”   白若启立即变了脸色,七彩冰心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有人在调查七彩冰心?   “白狐族是一尾狐吧。”玄逸突然开口。   白若启点头。   玄逸的眸子变了变,说出了连自已都不相信的话:“他们都有断尾的痕迹。”   白若启骤然变大的瞳孔证明着此刻的震惊。   玄逸犹豫道:“我不知这样说对不对,但是据我观察,他们生前应当是九尾。”   白若启还是不可置信:“是不是看错了”   玄逸眉头紧锁,说道:“我也想不通,你自已看吧。”   说罢,玄逸向尸体注入一道灵力,尸体瞬间变为透明,一颗心若隐若现,最终变成实体。原本的一尾也多出了八条,是九尾狐无疑了。   玄逸收回灵力,正色道:“此法术名为回溯流光,能探知之前的真相。”   “明日我们就回去找父王问清楚。”   白若启面色凝重,将冰棺重新封好。   七日已过,前来接白若启回去的侍卫却扑了个空,只能无功而返。   “父王,我们在墓中意外发现祖先们被剖了心。”白若启如实的说道。   白煜神色一惊:“什么?”   “而且,我们还得知祖先们原有九尾,为何只剩一尾,父王可知其中缘由。”   白煜沉声道:“跟我来。”   三人来到一处密室前。   白煜看了眼知面,迟迟没有开门。   知面自觉的退下,一双温暖的手拉住了他。   “父王,我与他夫夫一体,任何事我都不会瞒他。”   夫夫???白煜只以为白若启嘴瓢才说错了话,并没有多想。看着二人牵起的手,略感欣慰,若启终于长大了!   密室中的墙壁上点满了红烛,密室顶则是一块巨大的琉璃玉石,整个密室透亮非常。密室的中央是一个圆形的水池,一只九尾狐静静地趴在水池中凸起的石头上。   “假的。”玄逸突然开口:“只是木偶,你们看不出?”   白煜尴尬的轻咳一声:“我自然知道。”   “殿下,此处无半分生机,想来已许久未曾有人来过了。”玄逸盯着白煜,不想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白煜笑说:“我还会害了他不成。”   玄逸移开眼,坚定的说道:“不论是谁,只要行为可疑我都会怀疑。”хᏓ   白煜欣慰的点点头:“好,若启得你,是他幸运。”   玄逸薄唇轻言:“遇到殿下才是我之幸。”   第 15章 新皇即位   白煜忽然取下头上象征狐王身份的王冠,捧在手中,笑看着白若启:“若启,过来。”   白若启心中猜想了大半,迟疑着没有过去。   “去吧,殿下。”玄逸冲他点头,莫名的让人心安。   白若启缓缓走到白煜身旁,垂下头。   厚重的王冠戴在头上,白若启紧闭着眼,王冠上承载着狐族的命运,他真的有那个能力吗?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玄逸冲他温柔一笑:“有我在。”   他的声音分明那么温柔,却又充满力量,给了白若启十足的信心。   “若启,有些秘密只有狐王才能知道,你可明白。”白煜正色道。   白若启应了声是,白煜这才娓娓道来。   相传,六千年前,各族相继化形,才有了妖人一说。但妖人生来蛮横,不通情理,四处屠杀。天道不忍,降下神赎,九尾狐现世。   九尾狐天生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拯救凡人于水火之中。同时,靠其强大的法力渡化妖人,才有了凡人与妖人和平共处的开端。   世间平和,九尾狐族隐世而居,又恐再有灾祸,便将此能力教与白狐族,但也因此给白狐族带来了近乎灭族的灾难。   起死回生是每个族群的贪婪,亦是痴欲。没有与之相连的法力,只能损身损心。   自白狐族在人前显露能力,得到其他种族的记恨,几近灭绝。   白狐族长不得不前往极南之地寻找九尾狐,九尾狐心生怜悯,亦是曾经好心犯的错,只能收回了此能力。   出于补偿,在白狐族长体内留了一丝九尾血脉,给了白狐族漫长的生命。为了救活族人,白狐族长更是用这一丝血脉凝聚了七彩冰心。   但凡事有利有弊,七彩冰心是衍生的能力,带着太多不确定的结果。   为了避免白狐族再遭横祸,举族迁移北境。直到三千年后,各族群更迭换代,关于白狐族起死回生的传言终究成了谣言。   白狐族生命漫长,但也会相继有人死去,白狐皇族每五百年就会另立新皇。   至此,其他族群才下心。   五百年,白若启十八岁这年正好是五百年。   白狐皇族一直在寻找破解七彩冰心的办法,白煜也同样,他何尝愿意将七彩冰心的痛苦延续,但是没有延续就不会有新生的力量。白狐皇族是所有白狐的信仰,他不得不认命的生下了白若启。   “若启,是父王没用,连累了你。”白煜生下白若启时已经年老,正是白若启天生身体虚弱的原因,在七彩冰心的作用下格外孱弱。   白若启疑惑道:“父王是说,祖先的九尾是因为体内有九尾狐的血脉?随着繁衍后代,那丝血脉会越来越弱?可为何七彩冰心却一点变化也没有?”   白煜也解释不清,只能叹息着摇头。   玄逸突然开口:“能起死回生的是七彩冰心?那岂非是心头血?”   白若启怔了怔,他忘了玄逸曾向他求取过起死回生的药,那时玄逸并不知其实就是心头血。   白煜应了声“是”,看着玄逸瞬间变了脸色,警惕道:“你不能伤害若启。”   玄逸一瞬不瞬的盯着白若启,殿下,你怎么这么傻。   关于剖心的事,没有头绪也没有线索,未免打草惊蛇,只能按下不动。   从密室出来后,玄逸一直沉着脸,隐忍不发。   “恭喜殿下。”   “错了错了,应该是恭迎王上。”   “恭迎王上。”   看着在众人拥护下的白若启,玄逸转身离去。   “虚竹,吩咐下去,查看近来其他族群分别派了什么人,去到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越详细越好。”玄逸脸色阴沉的可怕。   虚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王这是怎么了?   新皇即位,白狐族要举办礼宴。届时,其他族群会派使者前来恭贺。   “阿逸,我……对不起。”白若启小声的说道。   玄逸坐在滑冰场的观众席,看着被新雪覆盖的赛场,启了启唇:“殿下,该道歉的人是我。”   白若启走到他身边,用手扫了扫石凳上的积雪,坐在玄逸的身边。   “殿下,你可曾记得你五岁那年参加的一场朝贺宴?”   朝贺宴是每百年一次万族齐聚一堂的盛宴。   白若启摇头:“你都说了我才五岁,如何还记得?”   玄逸忽然轻笑一声:“是啊,你自然不记得,朝贺宴后你生了场大病,应当是全忘了。”   白若启没有回答。   “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却温暖了我整个不堪回首的儿时,你想听吗?”   白若启点头:“洗耳恭听。”   玄逸长嗯一声:“要从哪儿开始说起呢,就从母后开始说起吧。我的母后是万年前赤狼族的旁支,赤狼族是数万年前妖王风月宿的后代,在狼族中地位尊崇。父王为皇子时,不受皇爷爷待见,只因他是妾室所生,上不得台面。但自与母后相爱后,在皇族中渐渐有了话语权,经历万难二人终于成亲。因为母后的原因,皇爷爷不得不将狼王之位传给父王。原以为是令人艳羡的一对璧人……”   玄逸忽然握紧了拳头,极力隐忍。   白若启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   看着白若启眼中透露着柔光,玄逸又细说了起来:“后来,父王在众位大臣的催促下,先后纳了数名妾室,届时母后刚生下我,得知此消息悲痛欲绝。父王却以善妒为由将母后禁足,而后有妾室也怀上了父王的孩子,母后一怒之下送了碗堕胎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父王怒气冲冲的到了母后的寝宫,母后将我护在身后。他们说着那时我还听不懂的话,最后父王将我带走,临走时告诉母后,只要她自尽,日后狼王之位就是我的。第二天,宫人来报,母后畏罪自尽,写下了昭已书,其中大多都是胡乱编造的事实。自此,我便被立为继承人,却再得不到父王的赏识。七岁时,父王带我参加朝贺宴,大家都道我是没娘疼的野孩子,是坏女人生的儿子,我与他们争论,却被他们齐力推入河水中。二月的水冰冷刺骨,虽然狼族会浮水术,但他们按住我的头不让我起来。就在我以为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出现了,他赶走了那些人,将奄奄一息的我从寒冷的冰水中救了出来。”   玄逸扭头看着白若启的眼神多了一丝感激,白若启心下一紧,猜到了什么。   “那个救我的人就是你,殿下。只是狐族是不会水的,殿下因我喝了好多刺骨的冰水,将我送回岸后,自已却沉了进去。幸得被狐族的侍卫发现,才将我们一并带了回去。但父王并没有因此感激狼王,他甚至认为是狐王多此一举,而殿下因此大病了一场,先前的记忆也没有了。两族本就没有交情,更因此生了嫌疑不再往来。”   白若启沉思道:“的确像我的做事风格。”   二人相视一笑,为寂静冰凉的冰雪添了一丝温暖。 第9章 礼宴暗潮汹涌   恭贺新皇即位的礼宴在五日后,是为各族赶往北境留下充足的时间。   “王,这本名册记录了您所需要的东西。”虚竹躬身奉上一本素皮名册。   玄逸接过,细细的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冷声道:“只有这些?”   虚竹身形微晃,立刻跪在地上:“王恕罪,您要得急,属下并没有来得及阅读。”   “啪”的一声,名册被扔到了桌上。   虚竹偷偷抬头看一眼玄逸,却正撞上玄逸也在看他,慌乱地低下头。   “虚竹,你跟了我多少年。”玄逸突然开口。   虚竹一时摸不清他的想法,只能如实回答:“自王八岁时就一直跟在王身边。”   “那你可知我对殿下的感情?”   “知道。”   “你可愿与我一起保护殿下?”   虚竹茫然的抬起头,不知如何回答。   “我不逼你,你只与我有血盟,我不能替你做主,只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虚竹眼神复杂,他一向只知保护王,不曾想过其他。   “你不需要着急给我答复,这几日你且好好想想吧。”玄逸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虚竹离开的时候白若启正回来,他主动向虚竹打了招呼,虚竹却像是见鬼一样一溜烟就跑了。   “他怎么了?怎么好像很怕我。”白若启一脸疑惑。   玄逸立即换上一副宠溺的眼神:“做错了事,我说了他两句。今夜好好休息吧,明日的礼宴可要辛苦了。”   白若启惊讶道:“今夜不折腾了?”   玄逸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若想,也不是不可以。”   白若启连连摆手拒绝,脱了鞋和衣衫躺到了床上。   这两日白若启忙于即位的事宜,每天都回来的很晚,玄逸虽然心疼,但面对白若启时总是控制不住自已。今日见白若启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只能咬咬牙,忍了。   夜半时分,除了狐族守卫,整个北境都陷入深眠。   “殿下,禾婥求见殿下。”   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女子的哭喊声。   白若启与玄逸相视一眼,天亮后就是新皇礼宴,禾婥大半夜的跑来做什么。   “王上正在就寝,郡主若无要紧事还请回吧。”   “不,求殿,求王上出来听禾婥一言。”   外头守卫与禾婥正在交涉,白若启不放心,拿了披风出去。   “你退下吧。”白若启对守卫说道。   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禾婥,白若启有些怜悯。印象中,禾婥一直是个极温柔的女子,且有自已的傲骨。若不然,她早已凭借鸟族的背景嫁给了他,而不是眼巴巴的盼着他喜欢上她的那天。   “王上,您快逃吧,明日的礼宴与您不利。”禾婥的语气近乎祈求。   “郡主这是何意?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想让王上弃礼而逃?”玄逸只着了外衣从狐洞出来。   白若启皱眉道:“冷,多穿些。”说罢就要取下自已的披风。   玄逸伸手拦住了他,转向禾婥时眼神冰冷:“郡主还是把话说清楚。”   因是夜里,玄逸没有使用障眼法,此时的他就是实实在在的玄逸。   禾婥看见二人如此,呆愣在原地,她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人居然……   玄逸嗤笑道:“看来还是不要紧的事,郡主尚有时间发呆。”   禾婥摇头说道:“近日我发现王上与其他族王经常秘密交谈,无意间我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似乎是关于白狐族,好像是什么冰心,他们还说要借此礼宴调查真相。殿,王上,你相信婥儿,婥儿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禾婥说的声泪俱下,白若启只得安抚:“郡主好心,我会思虑的,夜深了,郡主若不嫌弃就在狐族歇下吧。”   禾婥却突然跪在地上,她大约是偷跑出来,衣服单薄,双膝接触到冰面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婥儿对王上绝无恶意,请王上相信。”禾婥抹了抹泪,态度坚决。   白若启还想再劝,玄逸却冷声道:“郡主若喜欢跪,就跪着吧,等明日一早被其他族群瞧见,不知要传出什么谣言。”说着,便搂着白若启的肩膀转身要走。   白若启回头看着在跪在寒风中发抖的禾婥,说道:“要不再劝劝?”   玄逸面色凝重,眼神不知望向何处,飘渺又无神。   天蒙蒙亮,虚竹踏着清冽的雾气回来,看见跪在地上快要冻成冰人的禾婥,好心提醒:“郡主不若回去看看,鸟族今日怕是参加不了礼宴了。”   禾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问道:“什么?”   虚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冰冷:“郡主怕是被人设计而不自知,郡主为何不仔细想想,族王们议事为何偏让你听见?”   禾婥茫然不解。   虚竹蹲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若是昨夜王上听信了你,今日的礼宴就不必办了。他们故意引你上钩,你的好心最终会害了王上。”   禾婥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   看着远处逐渐走来的微小身影,虚竹神色自然,躬身行礼:“郡主还是回去看看吧。”说着,虚竹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洞中。   洞内,侍女正在给白若启束发。玄逸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白若启透过镜子,看到玄逸失神的神色,问道:“你今日怎么了?”   玄逸正欲开口,虚竹进来了。“王,解决了。”   白若启挥挥手,侍女退下。   玄逸沉声道:“好,你再去盯着。”   白若启站起身,疑惑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玄逸将他按回到凳子上,拿起桌上的楠木梳,细细的替他梳着头发:“鸟族联合其他族群意在夺去殿下的七彩冰心,他们仗着殿下心软,设计让禾婥故意听见预谋前来求见殿下。再次在北境边界设下埋伏,只等殿下上钩。届时,没人会知道殿下去了哪里,悄无声息的就做了此事。”   白若启拧着眉:“当真沆瀣一气,但他们如何以为我就会听禾婥所言。”   替白若启正好王冠,玄逸又理了理他的衣袖,略带吃味的说道:“一是因为殿下仁善,若禾婥相逼,即使做样子殿下也会假装躲起来。二是禾婥并无害殿下的理由,加之祭礼过后,他们笃定殿下发现了剖心一事。不管殿下有没有听信禾婥之言,于他们都不会有损失。”   白若启苦笑一声:“倒教他们费心了。”   玄逸颇为满意的看着穿戴整齐的白若启:“如今鸟族重伤,殿下今日只管当做不知情,一应事宜皆与殿下无关。”   白若启惊讶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换一任族王,损失一些精兵强将罢了。”   玄逸语气轻松,好似在说吃饭喝水这般简单的日常。白若启握紧他的手,抵在他的额间,低声道:“不要为我造大多杀戮。”   第 17章 蛇鼠一窝   “王上,族王们都到了。”   乌度的声音在外响起,玄逸拍了拍白若启的肩膀:“去吧。”   白若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玄逸丝毫没有准备使用障眼法,不禁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吗?王后。”   白若启故意拖长了尾音,玄逸咧了咧嘴:“你就随便找个理由把王后敷衍过去吧,左右他们也不会在意,今日我就是你的小舅子。”   玄逸明媚的笑容下藏着狡黠,白若启无奈,只得带着乌度一起前往礼宴。   在众人的目光下,白若启一步步缓缓走向狐王的宝座,落座后,接二连三的传来恭贺声,白若启举着琉璃酒杯一一敬过,却迟迟不见玄逸出现。   “狼王到!”高亢的呼喊传来,众人都站起了身,除了白若启。   玄逸和平日一样穿了件简单的玄色衣袍,腰间配了个通体透亮的玉佩,白若启只觉得眼熟,这好像与玄逸送他的十分相似。   自玄逸进门,夸赞声就从未停过,分明是白若启的礼宴,却被玄逸抢了风头。   如今狼族风头正盛,是各族巴结的对象。但玄逸心中不悦,对白若启恭敬地行了礼,好一番祝贺,实实地打了在场人的脸。   乌度候在白若启的身侧,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打死他都想不到的人,居然是狼王!!!而且似乎,他与王上很相熟???   礼宴开始后,忽然有人问道:“为何不见王后?”   白若启想了一路也没找到合适的借口,现在正发愁。玄逸却轻笑一声:“王后前日给我传了书信,信上说她如今已有身孕,不知王上是否体贴王后,才没有让她参加?”   白若启失神片刻,玄逸平白给自已安了个孩子,倒是有趣。   白若启开怀大笑:“是啊,这是孤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更重视些。”   众人起身恭贺,却神色各异,白若启一一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当真是蛇鼠一窝。   礼宴进行到一半,鼠王突然环顾四周,蛇王关切道:“你在看什么?”   白若启抿酒的动作顿了顿,静静地听他们表演。   “为何鸟族没有来啊,前日我还在半道上遇到了禾婥郡主。”   “哎?是啊,今日独独鸟族缺席,可是出了岔子。”   “狐王,你可曾收到鸟族的消息?”   白若启放下酒杯,轻启薄唇:“未曾。”   玄逸若有所思道:“我在来的路上似乎听到一些传言。”   “什么?”   玄逸叹息一声:“都说鸟族族王在来的路上突发恶疾,本就打算回去的,却不知得罪了什么人遇了埋伏,耽误了时间,今日已经去了,鸟族护卫也死伤大半。”说罢,故作惋惜:“但愿是空穴来风。”   众人鸦雀无声,死一般的静寂。   “报!”一名侍卫慌张失措的跑进来,对着白若启跪下:“王上,鸟族郡主带着……带着鸟族族王的尸体求见。”   白若启立即起身,焦急地走了出去,其余人也跟着去了。   禾婥被安置在狐洞内,见到白若启进来,悲痛的不能自已:“求狐王救救王上。”   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渗出血痕,情况如何,可想而知。   白若启掀起一角,默默地看了眼,只能勉强通过脸部轮廓看出的确是鸟族族王。   “郡主节哀。”白若启叹息道。   禾婥扑到尸体上嚎啕大哭,让人动容。鼠王看着白若启,欲言又止,蛇王使了使眼色,他才咬牙作罢。   礼宴仍要继续,却全然没了之前的气氛。   白若启命人将鸟族安置,禾婥却拒绝:“多谢狐王好意,王上骤然薨逝,如今还是要早早回到族中安排相应事宜,也好让王上入土为安。”   白若启也没强求,求助的看了眼玄逸,玄逸开口道:“狐族如今正缺人手,左右我不着急离开北境,便让狼卫护送郡主一程吧。”   禾婥低垂着头,福身道谢。   虚竹带领一队狼卫护送残兵败将的鸟族回去,禾婥瞥了眼虚竹,又慌乱的低下头:“多谢虚统领。”   送走鸟族后,其他族群也先后离去。   看着在风雪中离去的身影,白若启叹道:“若无欲望,他本不应有如此结局。”   玄逸负手站在他身侧,淡淡道:“觊觎不属于自已的东西本就要付出代价。”   白若启静默了许久,突然问道:“为何禾婥会突然回来?她应该对族王的死因心知肚明。”   玄逸笑说:“她不傻,这些年鸟族族王出席各种宴席都要带着她,一是真的宠爱,二是指望着给她觅一个强大的夫君,让鸟族有所依靠。可这么多年,她一心向着殿下是众所周知的事,族王却有意乱点鸳鸯谱,教她难堪。况且,族王膝下皇子不少,却从未见他带出去过,只怕是胆小怕事,生怕别人动了他的根基。此番回去,众皇子恐会为难,她若不折返回来,只教人以为她心虚,蓄意谋害族王。毕竟,她才是安然无恙的那个。”   白若启心中五味杂陈,过不了多久鸟族就会另立新王,到时又会是一场血淋淋的争斗。   “走吧。”玄逸转身,负在身后的手有意无意的触碰着白若启的手。   白若启好笑道:“人多眼杂,别露馅了。”   玄逸只得作罢,二人顶着风雪缓步离去。   “你编出有孕的谎言,怕是有意转移他们的注意吧。”白若启说道。   玄逸挑眉道:“被殿下看穿了。”   白若启顿住脚步,既生气又无奈:“你明知七彩冰心是世代相传,却故意说给他们听,让他们有了动王后的想法。你……真是太傻了。”   玄逸无所谓的笑了笑:“让他们来好了,让殿下一个人身处险境,我做不到。只有把我们紧紧相连,我才能安心。”说着,还有意无意的勾着白若启的腰带。   白若启红着脸道:“不正经。”   玄逸凑到他耳边低语:“那么正经如何能讨到王后。”   白若启推开他:“现在你才是我的王后。”   玄逸笑容灿烂地举起双手:“好好好,还望夫君多多宠幸我才是。”   白若启被他的动作逗笑了,再不顾其他,拉起玄逸大步离去。   第 18章 小吵小闹   “王上,那个玄逸怎么会是狼王,不会是你找人冒名顶替的吧。”乌度满嘴抱怨,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与自已斗嘴的人,居然是如此厉害的人物。其实他心中已经猜想到大半,却还是不死心,希望白若启能亲口告诉他。   白若启知他性子,故作神秘:“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得不到真相的乌度难受的抓心挠肺,偏偏白若启就像看不见一样。   虚竹从鸟族回来后,第一时间要向玄逸禀报,走到洞口却听不见里面任何声音,他偏偏的探头望去。   白若启正窝在床上舒服的看书,玄逸对着一个残局棋盘发呆,安静异常。   虚竹进来后看着这二人的气氛不太对劲,徘徊了许久不敢进去。   “虚统领?你回来了?是狼王派你来找王后的吗。”乌度端着一盘水果路过白若启的狐洞时,正看见虚竹满脸纠结,不禁开口问道。   虚竹尬笑两声“是,是啊。”   “进来吧。”白若启开口道。   乌度眼睁睁地看着虚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进了狐洞,撇着嘴,自言自语:“自从王后有孕,王上就再不许我进狐洞,偏偏这个虚统领倒是可以,王上这是嫌弃我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乌度当即决定不能坐以待毙,王后有孕固然需要特殊照顾,但他好歹也向刘伯学了许多照顾孕妇的方法,还能比不过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虚竹?   “王上,小度子来给您和王后送水果啦。”乌度一边整理着盘中的水果,让它们尽量看起来好看些,这可是他存了好久的口粮,一边大摇大摆的往洞内去。   玄逸来不及施法,乌度已经闯了进来,看着洞内的三人,果盘差点掉在了地上。   说好的有孕的王后呢?????   为何只有玄逸在洞内?????   乌度不禁冒出许多疑问,一些不太可能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   那个夜夜与王上欢好的人???   那个知书达理的王后???   玄逸被突然闯进来的乌度吓了一跳,下意识呵斥道:“滚出去。”   乌度灰溜溜的放下果盘,心中委屈,虽然他与玄逸的确斗过嘴,但并未害过他什么,好歹相识一场,如何能身居高位就忘了旧识。   看着乌度失落的背影,白若启喊道:“你回来。”   玄逸也意识到自已方才的语气确实有些过激,带着虚竹出去了。经过乌度时,顿了顿,小声道:“抱歉。”   乌度垂着头,沉声道:“不敢当。”   玄逸欲言又止,终是拉不下脸面,大步离去。   白若启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眉心,解释道:“我不告诉你,是怕你知道后会不小心露馅。”   乌度撇撇嘴,委屈道:“我有那么不着调吗?”   ……   “好吧,有时候的确有点,但是我也不至于是守不住秘密的人吧。”   ……   “虽然有时候我的确有些嘴快,但,但……好吧,王上不告诉我是对的。”乌度耷拉着脑袋,郁闷至极,他好像真的挺不靠谱的。   白若启好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你多注意些,我自然不会再瞒你。”   乌度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什么人生目标,坚定道:“必不负王上众望。”   白若启很想告诉他,这只是好心安慰,绝对不是对他有所期望,但以乌度的性格,只怕是今日定要与他争论个一二三来,为了耳朵清静,罢了罢了。   入了夜玄逸方才回来,但洞口被施了法,他进不去。   “殿下,你怎么不让我进去。”玄逸郁闷的在外呼喊,声音之大,怕是要让整个狐族都听见。   白若启生怕他一会又要上演苦情戏,无奈下撤了禁制。   玄逸理了理衣袖,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只在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白若启侧躺在榻上看书,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看也不看一眼。   “殿下这是打算不让我睡床上了?”玄逸问道。   白若启轻“嗯”了声,算作回答。   玄逸揉了揉额头,叹道:“今日的确是累了,虚竹带回来不少消息,殿下就不好奇?”   白若启抿了抿唇,狠心没去看他。   玄逸失落的转过身:“好吧,我去虚竹那里凑活一晚吧。”   白若启心中不悦,却面上不显,慵懒的换了个睡姿:“算了,今日就准你在这儿留宿一夜吧。”   玄逸三下五除二脱了鞋就上床去,白若启嫌弃的拦住他,警告道:“衣服呢?”   玄逸咧嘴一笑:“我以为殿下担心我图谋不轨,不愿让我脱的。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一句话就暴露了他此时的想法。   白若启收回手,冷冷道:“那便不用……”脱字还未出口,玄逸已经褪去了外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到了床里面,还对白若启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白若启眼皮跳了跳,心道:不好。   ……   玄逸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嘴里还哼着小曲,心情很愉悦。   白若启看他如此得意,皱眉道:“你好像很有理?”   玄逸立即摆手,态度诚恳:“没有没有,先前是我错了,我不该说殿下是狐狸精。”   白若启刚好转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再说一次。”   玄逸捂住嘴巴,眼中是说不出的委屈。   “睡吧。”白若启留给玄逸一个背影,夜深了,方才折腾的太累,他的确困了。   翌日,白若启坐起身,发现自已往日的起床姿势不对,四下看了看,怎么睡到床尾来了?   身旁,玄逸一脸满足的睡相是怎么回事?   白若启踢了踢玄逸的脚,也不管他醒了没,开口道:“昨夜你动了什么手脚。”   玄逸睁开睡眼惺忪的眼:“啊?没有啊。”   虽然生气,但白若启下意识觉得此时的玄逸,好可爱!连语气都不自觉的软了下来:“那怎么会睡到床尾来的。”   玄逸恍然大悟道:“你说这个啊,我听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就想着或许真的有用。”   白若启不自觉的笑了出来:“这么大人了,还相信这些,幼稚!”   玄逸坐起身,睁着大大的眼睛,说道:“不是挺有用的嘛。”   白若启从床上下来,拿过外衫,问道:“虚竹带回来什么消息。”   玄逸也随着起身:“鸟族内部明争暗斗太严重,皇子们所剩无几。”   白若启不可置信:“有这么严重?”   玄逸若有所思道:“听虚竹说,那个禾婥郡主绝非池中之物。”   “禾婥也参与其中?”白若启觉得今日自已的认知得到了极大的打击。   “不是参与,而是她一手策划,明明一句简单的话,却让皇子们互相嫌恶,矛盾也越积越深。”   白若启实在无法想象工于心计的禾婥是什么样。   “所以殿下,只有我才是对你最真诚的。”玄逸无比认真地说道。   白若启抿唇道:“我信你。” 第10章 欢喜二人组   夜里,白若启正睡着,洞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真是一天也不让人安生。”玄逸双眼都透露着绝望。   白若启长叹一声:“不过才安稳了十日,他们就按耐不住了。”   二人齐齐叹气。   早就埋伏在外的虚竹,静静地等待鱼儿上钩。谁料想,他们却绕开了白若启的狐洞,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虚竹跟着没脑子的二人,听他们唧唧歪歪了一路,脸更黑了。   “哎哟,冻死了,命苦啊。”   “谁说不是呢,这么冷我都想冬眠了。”   “你可拉倒吧,你冬眠也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我和自已娘子睡有何不可?”   “别说了,狐王到底住哪个洞啊。”   “不知道,最好看的肯定就是了。”   二人寻了大半天,虚竹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最后目标锁定在乌度的狐洞。   乌度前些日子觉得红色很是喜庆,又一心盼着能娶妻生子,向白若启讨来一些喜花贴在狐洞口,看起来的确比光秃秃的好看。   “你看,肯定是这儿,这狐王长的妖娆,品味实在不怎么样,艳俗的很。”   “你管他呢,我们只管完成任务赶紧回去,我可不想冻死在这儿。”   “嘿,那鼠王还一心求着王上与他一起,真是痴人说梦。”   “啰啰嗦嗦的,快,把迷烟拿出来。”   那人在怀中掏了掏,又往衣袖掏了掏,惊慌道:“完了,可能掉半路了。”   另一人气的拳头直往他身上招呼:“笨死你得了,能不能办点事。”   虚竹无语地扶额,忍不住开口道:“在你腰间。”   那人摸摸了腰间,开心道:“还真是哎。”   “快快快,吹啊。”   二人丝毫没意识到哪里不对,拿起迷烟朝着洞内吹去。   “鸡腿,羊肉,我来了。”乌度傻笑着说道,大约是做了什么美食梦。   “你这管不管用啊,他怎么还在说话。”   “那人和我说这是专门迷晕狐狸的药,应该不会错。”   虚竹静静地走了出来,实在不想再看见这二人,侮辱智商。他虚靠在洞口,二人还在研究迷药,全然没发现。   “你买到假药了。”虚竹淡淡道。   那人不服气,抬头反驳道:“谁说的,我聪明一世岂会被轻易蒙蔽。”   虚竹一脸正经的点头道:“我从不骗人。”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假笑道:“是,买到假药了,得去找那人算账,就……失陪了。”   虚竹双手抱胸,单脚落地,另一只脚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   “他好像这儿有问题。”那人说着还指了指自已的脑袋。   “也是,谁家侍卫碰到这儿事不就抓人了。”   “算了算了,还是走吧,今日出师不利。”   二人一拍即合,转身要走。一双手分别抓住他们的肩膀:“我现在就抓人了。”   白若启看着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二人,有些不忍审视。   蛇族无人呐!   玄逸对着一人踢上一脚,冷声道:“谁派你们来的。”   “鼠王。”   “蛇王。”   玄逸阴沉着脸对虚竹说道:“他们头脑不清醒,带他们去醒醒。”   虚竹提起二人,就像提起两只小鸡崽儿般轻松,白若启不禁竖了个大拇指。   玄逸吃味道:“我也可以。”   洞外,一声声凄惨的喊叫声传来,白若启忍不住问道:“虚竹打算怎么做。”   玄逸摸了摸鼻尖,说道:“殿下可曾听过打蛇打七寸。”   白若启赞赏的拍拍手:“果然好办法。”   二人再次出现,已是鼻青脸肿,白若启偷偷瞥了眼玄逸尴尬的脸,问道:“这……就是打七寸?”   玄逸投射出一双严厉的眼神,原本还等着受夸奖的虚竹立即提起二人又出去了。   二人再出现时已经瘫在了地上,玄逸这才缓了脸色,虚竹也挺直了胸膛。   “现在你们可以说实话了。”白若启尽量保持着微笑,这二人的智商加起来怕都比不过十岁小儿,自当哄着。   二人看着凶神恶煞的虚竹和玄逸就忍不住颤抖,此时白若启露出的微笑犹如夏日的一缕清风,沁人心脾。   “狐王,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王上只说让我们将您和王后迷晕,再放出信号,他就会派人来屠杀狐族。”   屠杀二字被他们说的轻松至极,白若启握了握拳头,隐忍道:“你们受困于此,此时放出信号,蛇王才会派人来救,否则你们会死在这里的。”   提起“死”二人当即抱在一起,抱头痛哭:“都怪你乌鸦嘴,说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应验了吧。”   “你不是也同意了。”   玄逸挠了挠发痛的耳朵,周身爆发出凛冽的气息:“你们发不发。”   “发发发。”二人被玄逸的眼神吓坏了。   虚竹又将二人提了出去,扔在地上。其中从靴中掏出一枚发焰筒,射向空中,绽放出红色光芒。   “还挺好看。”白若启由衷地感叹道。   玄逸轻笑一声:“日后还有更多好看的烟火。”   将二人关押后,白若启与玄逸又回了狐洞睡觉,虚竹则转身去了乌度的狐洞,看着好睡的乌度,一脸嫌弃的摇摇头转身离去。   他也要睡觉了! 第11章 进了蛇窝了   天未亮,蛇族来人了。   在玄逸的障眼法下,二人成功幻化出两只小笨蛇,哆哆嗦嗦的躲在狐洞外。   看着走来的蛇族侍卫,玄逸主动凑上去:“他们已经被我们迷晕了,你们快进去吧。”   侍卫一脸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指了指队伍的后面:“你们的任务完成了,走吧。”   玄逸点头应是,催促着白若启快走。   白若启笑着追了上去,落在侍卫眼中,那就是妥妥地得到了解救的表情。   看着一行人进了狐洞,将同样施了障眼法的虚竹和乌度带了出来。   虚竹幻化成玄逸的样子,乌度则变成了白若启的样子。   事先并没有告诉乌度真相,白若启怕他露馅,问道:“真的不会出事吗?”   “放心吧,有虚竹在呢。”   白若启沉思片刻,认真道:“乌度不会毁我形象吧。”   玄逸也怀疑道:“应该……不会吧。”   事已至此,再想做什么也来不及,白若启只得认命。   “你们怎么还不走?”侍卫不悦道。   白若启瞥了眼马车上的乌度,说道:“太冷了,走不动,我们可以坐马车吗?”   侍卫嗤笑一声:“凭你们?”   白若启挺了挺胸膛,十分自豪:“不是我们,你们能顺利得手?此事传到了王上那里,也是有理有据的。”   侍卫虽然面露嫌弃,还是指了指马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   马车内放了暖炉,暖炉上飘散着轻烟,闻的人懒洋洋的。   玄逸凝眉,拿出一枚灰色药丸,低声道:“烟有毒,吃了它。”   白若启没有多问,一口咽下。   玄逸又分别给乌度和虚竹喂下一颗,虚竹眯着眼无声的说了句多谢。   乌度吧唧着嘴,大有要醒来的意思。   白若启心一横,在手掌划了道血痕,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玄逸忍不住呵斥道:“你干什么。”   白若启示意他小声,将流出的鲜血尽数滴在乌度口中:“没有七彩冰心,狐族是不能离开北境的。我多给他一些我的血,他就能在外多待几日,就是会有些虚弱。”   玄逸虽然心疼,但也别无他法,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些白色粉末在白若启的伤口上。   “呕……”乌度正做着美梦,口中却蓦然有浓郁的血腥味,忍不住呕吐道。   “怎么了?”侍卫掀开车帘探头问道。   白若启解释道:“可能第一次坐马车,有些不适应。”   侍卫冷哼一声:“矫情。”放下车帘后马车继续前进,甚至比刚刚跑的还要快。   乌度吐了大半天没吐出来东西,抬头看着白若启和玄逸,大叫道:“你们谁啊!”   白若启头痛的别过头去,不想说话。   “再说话就滚出来。”侍卫在马车外恶狠狠道。   玄逸示意乌度别出声。   乌度不清楚情况,是敌是友也分不清,只得默默地闭了嘴。扭头看见知面在他身边,差点叫出了声。   虚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乌度默默地紧了紧自已的衣领,背对着知面。   果然,走了较远的路后,乌度开始呼吸急促,面色苍白,身体不停地颤抖。   白若启掀开车帘,说道:“狐王身体不适,走快些。”   侍卫淡淡的瞥了一眼,极不情愿的挥了马鞭。   马车飞速行驶,乌度也越来越冷,几乎要变回原形。   白若启口中默念法诀,咬破手指,点在乌度的眉间。待鲜血融进乌度的身体后,形成一个银色的斑点,又骤然消失。乌度也不再显性,晕了过去。   “比我想象的要严重,此法决撑不了几天,我们要快,否则乌度会有生命危险。”白若启正色道。   虚竹和玄逸重重地点点头。   大约五个时辰后,马车停住了。   虚竹醒着,却配合着浑身无力,好似一阵风就要吹倒。   乌度则由两人架着进了蛇窝。   白若启和玄逸相视一眼,缓缓走下马车,狗腿道:大哥,把解药给我们呗,待会万一王上询问,我们中了软筋散可不好。”   侍卫被他们扰的烦躁,随手扔了一瓶解药在地上。玄逸连忙蹲下身捡了起来,嘴上不停的道谢。   蛇族与狐族完全不同,狐族整体笼罩在冰雪中,明亮非常。而蛇族天性喜暗,一应布置不是黑色就是灰色,连墙壁上的火烛都恨不得几丈远才点一支。   白若启小声嘀咕道:“什么样的人住什么样地方,真是没错。”   玄逸悄悄的捏了捏他的手,对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安心。   所幸他们几人夜间视物能力尚好,不至于引人怀疑。   与狐族一样,蛇族也居住在洞中。但蛇洞内挂满了尚未化形的小蛇,听见脚步声,纷纷爬了出来。   白若启看着密密麻麻的蛇,心中极不舒服。玄逸悄悄递给他一个三角纸包,摸了摸,雄黄粉。   有了雄黄粉护身,蛇群并未向白若启他们爬来。   侍卫扭头嗤笑道:“果然是旧识,他们都不来找你。”   白若启心中琢磨着,或许之前的二人就是刚化形的不久的小蛇,难怪笨了些。   侍卫领到了地方,垂着头退下。   蛇王坐在正坐在一把万蛇缠绕会聚的椅子上,一双双黑溜溜的小眼睛不停地朝他们看来,看的白若启头皮发麻。   那些蛇蠕动着身躯,往蛇王身上吐着蛇信子,蛇王却开心的摸了摸他们的身体。白若启忍住作呕的冲动,痴笑说:“王上,我们表现的如何,您还满意吗?”   蛇王虚着眼看了看不省人事的乌度,满意的点点头。望向虚竹时,眼中燃起了贪婪。的确,知面的脸说是祸国妖姬也不为过,否则白若启对她又怎么会三番五次都无还手之力。   “好,此事你们做的很好,日后就跟着虚总管吧。”   虚竹身形明显一晃,就连身旁的玄逸也表情凝重。   从暗处走来一位少年,步伐轻盈沉稳,应当是身手极好。白若启还在猜测是什么人能让虚竹和玄逸都有如此反应。少年已走到他们身边,是一个与虚竹有些七八分像的少年,白若启惊讶了片刻,在玄逸的提醒下跟着出去了。   少年临走时,淡淡的瞥了眼虚竹,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勾了勾唇,看起来邪魅至极。   第 21章 黑蛇白蛇   虚总管领着他们去浣衣房,立即有人递过两大桶衣服,隐隐散发着臭味。   白若启捂着鼻子问道:“这是我们的活计?”   虚总管冷笑:“有的干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万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可要功亏一篑。”说罢,似笑非笑的转身离去。   浣衣房内都是男子,白若启不禁疑惑:“为何一个女子也没有。”   玄逸沉声道:“凡蛇族女子均被蛇王纳为已有,若厌烦了再放出来赏人。”   白若启无语:“这也叫赏?”   玄逸无奈的耸耸肩:“我先前也是这个想法,都听说蛇族血脉最重要,被蛇王宠幸过的女子反而血脉越发纯粹。”   白若启冷笑:“呵,无稽之谈,怕是这位蛇王为了一已私欲特意散播谣言,只可惜了那些女子。”   “是啊,蛇王宠幸不过来就随便打发给下人,当真可怜。”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已经过去了三日,却迟迟不见虚竹前来,白若启心中越发没底,再有四日,乌度就要化为原形,到时会很麻烦。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白若启扔掉手中的衣服站起身。   “殿下想做什么。”   白若启毫不犹豫道:“弄清真相,找到乌度虚竹,解救蛇女。”   “好。”玄逸拉起白若启的手:“跟紧我。”   白若启还没来得及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忽然眼前一黑,身体不停的受压变小,最后化成一条小白蛇。再看身旁,玄逸已然变成了小黑蛇,此时正对他吐着蛇信子。   白若启问道:“怎么回事?”发出的声音却是嘶嘶声。   “来不及解释,这个法术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我们要快。”虽然玄逸也是嘶嘶嘶,但白若启却莫名的听懂了。   跟在玄逸的身后,左弯右转的来到了一处地牢前,里面隐隐传出鞭声。   二人相视一眼,齐齐朝里面爬去。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看着着急忙慌的两条小蛇,欲将他们扔出去。   “算了,虚总管今日心情不好,他们要送死,你何必多此一举。”   “哎……”   白若启回头看了眼那个好心的侍卫,对他吐了吐蛇信子,算作答谢。   “废物就是废物。”在一声声鞭声中,虚总管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二人利用蛇身顺着铁柱爬向房梁,低头看去,此处应是一处用刑室,摆放着各种刑具。   虚竹已撤去了障眼法,被锁住手脚,两颗锈迹斑斑的穿骨钉穿插在腰间。虚竹跟随玄逸多年,一直穿的玄色的衣服,今日却穿着一件红色里衣,看着不太对劲,身旁的玄逸气息紊乱,似在极力隐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昏暗的烛光下,虚竹面色煞白,眼神空洞,紧闭着干裂的双唇。   “跟了一个厉害的主子又怎样,还不是废物一个。”虚总管扔掉手中的长鞭,冷声道。   虚竹眼神变了变,声音沙哑:“狼王不仅法力强大,也更仁善,蛇王如何能相提并论。”   虚总管身形一晃,拿起一枚穿骨钉,笑容阴狠的朝虚竹走去,“跟了个好主人又怎样,他又不会来救你,以我们的身份也妄想得到真心对待。”说着,几近癫狂的大笑,穿骨钉一点点刺进虚竹的手指。   十指连心,穿骨钉又自带阴寒,虚竹紧咬牙关,不让自已出声,豆大的汗滴不停滴落。   玄逸正要跳下去,一声呵斥打断了他。   “你放开他。”是乌度的声音,白若启四处看了看,并未看见乌度。   虚总管皱了皱眉,大手一挥,乌度出现在虚竹身旁。   结界!   白若启用眼神询问玄逸,玄逸点点头。   原来乌度一直在一边看着,只是他现在身体虚弱,又被阵法困着,自身难保。   “虚尘,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好了,虚竹他只是奉命行事。”乌度大喊。   虚尘冷笑:“那个蠢货把你当成真正的狐王,费尽心思学来这个半吊子血阵,等明日他看见阵法失败,你猜你会怎么样?”   白若启疑惑的看着玄逸,玄逸也不明所以。   “你们就好好在这儿享受最后一天吧。”虚尘留下这一句话,哈哈大笑离去。   “啊……”乌度突然尖叫一声。   只见他身下骤然出现一个红色结印,结印中有触手般的红色光芒往乌度胸口而去。顺着红色光芒渐渐流出一行鲜血,是乌度的心头血。   白若启再也忍不了,化了人形跳下去,玄逸紧随其后。   “王。”   “王上。”   虚竹和乌度同时喊道。   白若启纠结地看着二人,不知道该先救谁。   “王上,您别过来,这个阵法会吸取心头血,若无破阵之法,恐怕更危险。先救虚竹吧,他受伤太重。”乌度虚弱的捂住心口,红色触手光芒已经消失。   白若启虽然心疼,却也分得清情况,虚竹的确伤的更重。   玄逸变出一把冰剑砍断了束缚虚竹的铁链,看着扎在虚竹身上的穿骨钉,怒从中来。   乌度却觉得这把冰剑很眼熟,。   “王,他们的目标就是狐王,此地不宜久留。”虚竹勉强撑起身,却还是倒在了地上。他的胳膊和双腿都被钉入穿骨钉。   玄逸沉声道:“忍着点。”一记掌风袭向虚竹,穿骨钉七零八落的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足足二十枚,几乎都隐藏在皮肉里。   虚竹闷哼一声:“多谢王。”   玄逸渡了他一些法力:“你先回狼族养伤,这边的事我来解决。”   虚竹还要拒绝,被玄逸无情的打晕了,扔到了一面冰镜中。   冰镜???冰剑???   乌度忍不住问道:“狼王,你……”   玄逸眸色变了变,刚才事态紧迫,他倒忘了先前的一茬。   “乌度,你先忍着些,等明日蛇王开启法阵我们就来救你。”   玄逸一本正经的说着,乌度却觉得这人怕不是在堵他的嘴吧。   第二天,以蛇王为首的一行人来到了地牢中,看着消失的虚竹,呵斥道:“那女人呢?”   侍卫慌乱的跪在地上:“昨日我们一直在外把守,并未看到有人出去。”   蛇王愤怒的指了指身旁的两名近卫:“去,把他们丢到蛇窟里去,再把他们的女眷都抓来。”   两名侍卫被抓住,还在不停的求饶:“蛇王,我的妹妹刚过十岁,您不能这样啊,求您了……”   声音渐渐远去,气的白若启头痛。 第12章 物是人非   处置完侍卫,蛇王转向虚尘:“去,把阵法撤了。”   虚尘领命,伸手撤去法阵,此法阵凶险异常,尽管他一再小心,手上还是赫然出现几条血痕。   蛇王欣慰地拍了拍虚尘的肩膀:“我果然没看错人。”   虚尘自谦了一番,退到一旁,尽显卑躬屈膝。   经过一夜的折腾,乌度在玄逸的障眼法下又幻化成了白若启,虚弱的躺在地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蛇王笑眯眯的摸着两边翘起的胡子,等着下人将吸取的心头血呈上来。   白若启想出去,玄逸拉住他:“我去。”   白若启虽然身负法力,但都是七彩冰心的缘故,用的太多会损身。   “蛇王,你这是做什么。”   玄逸的出现无疑打破了蛇王原本美好的心情,想到有起死回生的心头血,蛇王的胆子也壮了几分。   “哦,是狼王啊,你怎么……”话未说完,一把冰剑已经架到了脖子上。   “你……你干什么……”虽然有了心头血,但被这样一把剑所杀也是极为痛苦的。𝚇ļ   玄逸笑呵呵道:“自然是来捅蛇窝的。”   蛇王胆小怕事,已然吓得尿了裤子,当场的人十分默契地垂下头。   “听说蛇王囚我妹妹,伤我妹夫?不知蛇王最近是吃了豹族的胆吗?”玄逸虽然笑容灿烂,却不达眼底。   蛇王哆嗦着跪在了地上,颤声道:“我……狼王怕是误会了,我怎么会……伤害您的人呢。”   玄逸稍稍用力,剑身往蛇王的脖子更近了些:“蛇王眼睛不大好,你看那个,不就是我的妹夫,狼族的驸马,你怎么敢的?”   蛇王哭丧着脸:“是……是我一时鬼迷心窍,狼王恕罪啊。”   玄逸嗤笑道:“恕罪?你多大的脸让我给你恕罪。”   “是,是我不配,求狼王饶我一命,他日我定当报答。”蛇王此时心中只有活命这一条信念,起死回生若只是传说,那他就真的完了!   “饶命?蛇王今日所做可曾饶过他的命?”   “不,狼王,阵法失传已久,我也是拼拼凑凑才得来的,必不会致命。”   玄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个想法忽然闪过,勾起一抹冷笑:“可我那王妹尚怀着狐王的孩子,却被你折磨致死,你说应该怎么了结此事。”   蛇王也同样诧异,看向虚尘的眼神充满了愤恨:“你……我不是说只要你吓唬吓唬她就行了吗,你怎么敢真的动手。”   虚尘垂眸,语气淡淡:“是她不识好歹,不肯委身于您,教您难堪,不可轻饶。”   明明是一心为主的忠心之言,此刻却成了刀刀致命的伤。   玄逸猛然踢出一脚,蛇王滚出了很远,疼的哇哇大叫:“玄逸你这个没人疼的狗杂种,和你那贱娘一样,心思歹毒,当了狼王又怎样,还一样是狗杂种……”   一把冰剑直直的插进他的脑袋,瞬间就没了气息,除了虚尘,其余人都吓得四处逃窜。   虚尘瞥了眼死相难看的蛇王,眼中流露出嫌弃。   玄逸收回冰剑,剑指虚尘,只稍一寸就能刺破他的胸膛。   “看在你是虚竹哥哥的份上,今日不杀你,你若还存了半分心,就该带着这份恩情好好赎罪。你帮蛇王做了那么多丧心事,如何对得起幻狼族的祖训。”   虚尘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讥讽一笑:“祖训?不是他们先抛弃我的吗?凭什么我就要处处让着他,狼王,如果没有他,我才是那个与你缔结血契的人。可是大家都说,他比我小,应该找个强大的主人。可我呢,我没日没夜修炼的时候,谁替我想过。”   玄逸也同样情绪激动:“那你也不该这样恨他。”   虚尘愤怒的连五官都快扭到了一起:“你说我不该恨他,那我该恨谁?恨你吗,狼王。陪伴你数年的人是我,护了你数年的也是我,可你听信了他们的话,和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签了血契。因为你,我被族人嘲笑,因为你,我失去了血契机缘,成为族中的笑柄。那时你可曾想过我啊,狼王!”   虚尘几乎怒吼的说出这番话,他眼角微红,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   玄逸缓缓放下冰剑,沉声道:“对不起,我以为你想要更强大的主人,那时候的我保护不了任何人,也决定不了任何事。”   虚尘凄凉一笑:“是啊,可即使你曾经那般遭人唾弃,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不还是我吗。狼王,这么多年,你面对他的时候可曾想起过我来。”   看着虚尘近乎崩溃的眼神,玄逸却只说了句“抱歉。”   虚尘颓然的后退一步,自嘲道:“也是,我从来都没人疼没人爱,凭什么期盼你会不一样。”   看着虚尘失落离去的背影,玄逸呆站了许久。或许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有了结局。   “阿逸。”白若启轻唤道。   玄逸回过神,看着朝他走来的白若启,仿佛一道光照进了漆黑的深夜,替他把揉乱的心一点点铺平粘合。   他没有告诉虚尘的是,陪他多年的人一直是幼时白若启的虚影。无论是虚尘还是虚竹,对于那时的他来说,都只是被人摆布的木偶,谈不上感情。   白若启看他失神,以为他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伸手将玄逸拥入怀中,抚了抚他的后背,柔声道:“都过去了。”   对于白若启的主动,玄逸从不拒绝,自家媳妇想怎么来都行。   “那个,王上,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看着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乌度实在下不去眼。   白若启松开玄逸,看他神采奕奕的眼神,当即反应过来他是故意引诱。   眼下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若不早日回到北境,乌度只怕是更加危险。但虚竹不在,不管谁抱乌度,对方都不会高兴。   为了自已的小命,乌度识时务的化了原形,玄逸这才同意白若启抱着小狐狸回去。   他们找到了关押蛇女的地方,偌大的宫殿中,犹如一座囚笼,每位蛇女都安置在仅用木板隔着的空间里。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大殿中央摆放着一张足足可容纳五人的床,教人叹为观止。不用猜也知道,这定是蛇王每日用来犯下罪恶的地方。白若启生气的动用法力将它震碎,玄逸却很受启发:“殿下,日后我们也要一张这样的床吧,怎么睡觉都不会摔下来。”   玄逸说的一脸纯真,白若启嘴角抽了抽,狼就是狼啊。 第13章 光明正大的告白   解救蛇女后,白若启本打算一把烧了了事,转念一想,此处是蛇窝,即使死了一个蛇王,还会诞生新的蛇王,就此作罢。   乌度缩在白若启怀中,哼唧两声,躁动不安。白若启伸手抚了抚,乌度浑身滚烫。   “阿逸,必须快些走,乌度快撑不住了。”   时间紧迫,玄逸却忽然搂住白若启的腰,低语道:“对不住了,殿下。”   白若启还没来得及询问,玄逸就附上了自已的唇。并随手召唤出冰镜,只在一瞬,二人便消失了。   等玄逸放开白若启时,他们已身处北境。   “阿逸,你这法术是空间类吗,为什么之前不见你用。”白若启惊喜万分,他的小狼果然厉害。   玄逸摸了摸鼻尖,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否则他要承认当初是自已伤了白煜?或是承认是自已费尽心思才如愿与他成了亲?若不是时间紧迫,他可以一辈子不用灵渊镜。   回到北境后,乌度的体热逐渐退去,但不知是伤的太重还是其他,迟迟未曾醒来,被刘伯一直用药吊着,却也无能为力。   “父王,求您看看乌度吧。”   自白煜退位后,他就去为祖先们守墓,不问世事。他知道自已命不久矣,若是悄无声息的离开,倒也不错。可白若启的呼喊,让他终是放心不下。   询问过事情经过后,白煜眉头深锁,好似能夹死一只蚊子:“你是说法阵吸取了他的心头血?”   白若启点头道:“是,蛇王还说这是失传已久的法阵,并不完整。父王,乌度可是要不行了?”   乌度此时哼唧个不停,玄逸轻拍了拍他毛绒绒的脑袋:“老实点,说你两句怎么了?”   乌度呜咽的委屈两下,你才不行了。   白煜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戴在手上,戒指上有一处凹陷,只轻轻一点,一枚丹药出现在手中。   将丹药送入乌度口中后,肉眼可见的寒气由四面八方朝乌度涌来。乌度更是垂着头,像是晕死了一般。   玄逸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随手就将他扔了,晦气啊!   好在白若启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才避免了一场风波。   寒气入体后,乌度渐渐化回人形,只是脸色苍白的可怕,想必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将乌度安置在白煜处,白若启这才有时间仔细询问:“父王,您刚刚这是……”   白煜看了眼戒指,生怕白若启抢了去,牢牢地护在怀中:“你别想打它的主意,这是你爷爷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了。”   白若启苦笑道:“我有这么不堪么?”   玄逸护犊子的搂住白若启的腰:“殿下想要,我就再找一个。”   白煜斜眼看着二人眉来眼去,不对劲!“狼王,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若启的小舅子吧。”白煜不敢相信自已的猜测。   玄逸不情不愿地收回搂在白若启腰间的手,对白煜拘礼道:“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虽然白若启很想纠正,他们之间不存在小婿还是姑爷之说,但看见白煜犹如晴天霹雳的表情后,一双眼紧紧地盯着,生怕白煜受不住惊吓,晕了过去。   好在,白煜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纵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吐出一句:“世风日下。”   白若启默默的替自已捏了把汗,白狐皇族只有他这一个独苗苗,却生生被玄逸掰成了断袖。之所以替自已捏把汗,是因为白煜不会和玄逸动手,即使真动起手来,玄逸大可开了冰镜一走了之。按玄逸的说法,冰镜认主,外人若想进入冰镜,那必须要带点玄逸的什么,比如,肌肤之亲???   白煜没消气前,玄逸不敢起身,好歹是他拐了白若启在先,这点诚意还是要有的。   “狼王,你这样做可不厚道。”白煜还想再“挽救”下这段荒唐的感情。   玄逸谦卑道:“是,先前我也觉得不厚道,但殿下他并不喜欢女子,比起孤苦一生,我认为与我携手要好的多。”   白煜气急后反而冷笑一声:“狼王此言倒是为若启着想,可你那妹妹怎么办?”   玄逸顿了顿,陷入沉思,他要怎么开口知面就是他。   白若启看着为难的玄逸,清了清嗓:“父王,其实知面……就是阿逸。”   气氛陡然降到了极点,比北境的风雪更刺骨。二人深埋着头,都不敢看白煜的脸色,只怕此刻想把他们杀了喂狗的心情都有。   白煜愣神许久,仿佛已经看见狐子狐孙对他挥手告别,泉下有知的祖先指着他鼻子骂他教子无方,断白家香火。他正要责骂,墓中的冰棺却突然发出声响,是棺盖莫名其妙的打开了。白煜慌乱下一把按住棺盖,只觉后背发凉。祖先这是何意?   玄逸适宜的开口道:“父王,您看,祖先是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白煜开始怀疑孤生:“真的?”   看见二人齐齐点头,白煜彻底心死了。   若说一个人唯一的期盼也没有的时候,那必然是一切的开始的起点。   “若启,父王也没什么可期盼的了,你好歹是一族之王,日后可要给狐族长些脸面,不能叫别人捏住了命脉。”白煜悲叹不已,他的大胖孙子就这样没了……   玄逸率先开口:“父王放心,殿下他勇猛无双,必不会教人轻看。”   勇猛无双???他怎么就不信呢,自已儿子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   “呵呵呵……”气氛凝滞,白若启只好用尴尬的假笑打破:“父王,您还是说说血阵的事吧。”   白煜最后为自已心痛了一把,沉声道:“我也是听你爷爷说的,我们白狐族世代守护九尾狐族,在很多年前,九尾狐惨遭屠杀,就是用的血阵,不知是不是你们说的这个。”   由于时隔多年,白狐族的祖先都换了好几个,有一些传言也渐渐追无可查,只得作罢。   回去的路上,白若启忽然问道:“阿逸,你想修成真神吗?”   玄逸轻笑道:“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白若启眼中闪烁着说不清的情绪:“修成真神,你我亦是天道,遨游四海,皆随心意。”   玄逸唇角微翘,如清风拂过:“殿下去哪里,我就在哪里。”   二人相视一笑,牵起对方的手缓缓前行,此后再也无需躲避。 第14章 赤息家族惨案   北境入夜后,冷风格外清冽,近来白若启也越发贪睡,却说是被玄逸折腾的太累。   “殿下,殿下?”   看着熟睡的白若启,玄逸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到了榻上,掖好被子,在眉间落下轻轻一吻。   “殿下,我要回狼族一趟,日落前我就回来,到时候你可别再睡了。”   白若启紧闭着眼闷哼一声,不知是回应还是做了美梦。   玄逸踏入冰镜,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   虚竹传信,狼族内部动乱,以赤狼族为首的狼族分支带头作乱,声称玄逸并非赤狼血脉,不足以统领狼族。   此前,赤狼族从不过问族中事,其中必有猫腻,玄逸隐隐觉得或许与狐族有关,他必须出面解决。   “王,您回来了,狐王呢?”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虚竹已好了大半。   玄逸心中不安,一刻也不想停留,开口问道:“待会我要赶回狐族,不必要的话就不要说了。”   虚竹垂首道:“止苍阁。”   止苍阁是狼族分支族长集议的地方,若无要紧事几乎不会在此议事。开了止苍阁的门,必然是轰动狼族的大事。   止苍阁内供奉着虚无的牌位,是万年前的妖王,狼族的第一只赤狐。   阁门大开,族长们均已落座,尚在门口就能感觉到气氛凝重。虚竹默了默,问道:“王,当真要进去?”   玄逸深吸口气,提步走了进去。   阁中主位空缺,理应玄逸就坐。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狼王,你应当知道今日议的何事?事情未水落石出前,无人坐得那个位子。”   说话的正是赤彦,赤狼族最年轻的族长,行事果决,雷厉风行,更有极高的修炼天赋,颇有当年妖王的风范。   玄逸环顾四周,询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坐哪里?”   赤彦一展折扇,端的是文人雅土之风:“不如就请狼王暂时委屈下,站着议事吧。”   阁中一片寂静,这哪里是议事,分明就是审讯。   “呵,赤彦,此事尚无定论,你有什么资格。”玄逸冷笑道。   赤彦自诩高高在上,一向都要别人对他言听计从,被玄逸当众反驳却也不恼,反而笑容更甚,招了招手,随侍立即呈上一封信。   赤彦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是当初赤息家收养你母亲赤株的证据,此事过去多年,赤息家也瞒了多年,一朝被发现,如今已将他们从赤狼族除名。狼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呀。”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赤息家族是赤狼族最久远的家族,赤狼族的族长也是从中选出。后来因为赤株罪已书的缘故,不得不自请退位,在赤狼族再也抬不起脸面。如今一纸证书将他们最后仅存的尊严都撕碎的七七八八,居然只是因为捡回了一只野狼,好心收养多年居然落的如此下场。   玄逸紧握成拳,怒不可谒,他知道罪已书是怎么来的,但谁会听他解释,此事是他的好父亲亲口宣之于众,尚有赤株的亲笔,如何再辩驳。   对于赤株的身份,他无所谓,不管赤株是不是赤狼族,他也不在乎。能坐上王位者必不是只靠一个身份,只是这些人不懂。   玄逸勾起一抹冷笑:“那不如,你去那个位子。”他指了指主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为皇子时,你是什么?”   赤彦神色变了变,即使没有赤株,玄逸仍然是玄狼族的血脉,是狼族的皇子。   一名狼卫慌张地疾步走来,附在虚竹耳边说了什么,虚竹瞳孔微缩,立即变了脸色。再顾不得禁制,冲进止苍阁,对玄逸低语:“赤息家离开赤狼族后,老爷子在路途中病逝,突然涌入一群黑衣人截了他们的马车,在宣文路上,赤息家满门……被杀。”   宣文路是到狼族都城的必经之地,玄逸眼中寒芒闪动,看向赤彦的眼神充满了憎恨,周身散发着肃杀冷冽的气息。他微微抬手,手做扼制状,赤彦紧抓着脖子,脸色通红,双目怒视:“赤息家养你母亲多年,玄逸,你该去好好尽尽孝道,赎清你的罪孽。”   众目睽睽下,玄逸不能真的动手杀人,其余人自知谁都打不过,只能闷不作声,不论今日谁死,对他们而言都没半分损失,何必自讨苦吃。   虚竹轻唤道:“王,眼下还是要先去宣文路。”   玄逸咬牙松开了手,赤彦大口的喘着粗气。   “赤彦,你会付出代价。”   听着玄逸的警告,赤彦露出嗜血的笑:“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赤息老爷子吧。”   宣文路上,七倒八歪的躺着二十余具尸体,皆是赤息家族。愤怒占据理智,玄逸强迫自已冷静下来,深吸口气,空气中还夹杂着血腥味。   “王,老爷子在马车里。”   玄逸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赤息安详地靠在马车上。轻身进了马车,看着满头花白的赤息,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阿公。”玄逸颤声轻唤。   若是以前,赤息早在看到玄逸的时候就会厉声呵斥:“你这小崽子不好好修炼,到我老头子这儿来做什么。”   那时候,玄逸失去了母亲,也没有父亲的宠爱,只有一个对他严厉的阿公,但他还是愿意躲在外公家里。即使阿公对他的要求格外苛刻,但总会陪他一起吃饭,还给他带人间的小玩意。   可现在,阿公再也不会骂他,也再不会陪他吃饭了……   玄逸红着眼眶,悄然落下两行泪,理了理赤息花白的胡子,轻声道:“阿公,小崽子回来了。”   “咚”   一个东西从赤息手中滑落,玄逸弯腰拾起,是儿时,他舍不得离开阿公,赤息无法,只能以自已的原身为形雕了一只赤狼。后来罪已书事出,赤息不得不封闭了赤息家族,也再不许玄逸来找他,木雕也留在了赤息家。   他以为如此不起眼的小玩意,应该已经被丢掉了,却不想被保存的如此完好。   “王,眼下还是要让老爷子入土为安。”虚竹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玄逸抹掉了眼泪,轻应了声。又生怕吵醒睡着的赤息,轻手轻脚的跳下了马车。 第15章 狐族祸事   “去查,杀害赤息家族的真凶。”   虚竹领命,但看玄逸眼眶微红,轻声道:“王,节哀。”   由一队玄逸的亲卫将赤息家族的人全部带回赤狼族,大大小小的棺材出现在众人眼前,无不震惊。   玄逸身着素衣走在最前面,眼神中冰冷一片,再无其他情愫。   “真惨哟,好好的一大家子遭此横祸。”   “是啊,谁知道是不是狼王惹了什么人,却让老爷子替他背了罪。”   “嘘!你要不要命了,这事儿我们可说不得,不管是赤彦族长还是狼王,我们都吃罪不起。”   “对对对,怪我多嘴。”   将赤息一家安置好后,看了看天色,马上就要日落了,不知殿下睡醒了没有。想到白若启,玄逸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一丝温暖。   “王,不好了,狐族出事了……”   后面的话还没听完,玄逸已经踏进了冰镜。   今日北境的风雪格外大,夹杂着细小的冰凌,落在身上犹如钝刀割裂般疼痛。   一阵寒风吹过,带着隐隐的血腥味,玄逸脑中一片空白,不安却在体内蔓延开来。率先来到白若启的狐洞,门口的守卫已经不在,洞内也无任何声响。   “不!”一记凄厉的声音传来。   乌度!   循着声音来到狐族祖先的墓地,此处的血腥味最浓。   “说,白若启在哪儿。”   “不知道。”   “白煜,你寿限将近,何必自找罪受。”   “哈哈哈哈……今日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留在此处。”   “你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自身难保,既然你一心向死,我就发发善心让你死的痛快点。”   “不要!”   刀剑入体的声音与乌度的呼喊融为一体,玄逸闯进来时,正巧看见乌度挡在白煜身前,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剑,白煜则身中数剑躺在血泊中。而持剑之人,戴着一个黑色面具遮挡了半边脸。   乌度此剑正中要害,他渴求的看着玄逸,无声的说道:“救……王……”然后眼神逐渐涣散,最终了无生机。   玄逸跨身,一脚踢开了持剑之人,探了探乌度的鼻息,晚了!   “狼王,你与若启……情义深重,我只能信你。我将他……关在密室中,你将他……带走。”白煜取下手中的戒指,放在玄逸手中:“带着这枚戒指……去南淮,一切真相自会大白。地图……藏在戒指中,你们要……好好保管。”   玄逸将戒指紧握,白煜经脉寸断,已是极限。   “不,我带你走,你自已和殿下说。”说着,玄逸开了冰镜要将白煜带进去。   白煜拦住他,看了眼冰镜,苦笑道:“居然是你,你说我……不配为人父,是……是认为我……打伤了若启吧。”   玄逸再也忍不住,哭红了眼眶:“父王,你别说了,我带你去见殿下。”   白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玄逸,呵斥道:“带若启走。”   “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留下戒指,保你们全尸。”   说着,持剑之人立即飞身朝玄逸而去。却被白煜抓住了胳膊,正要挣脱,却见白煜一双冰蓝的眼眸,肤色犹如冰雪般透明,周围的冰霜之力争先恐后涌入白煜的身体,身后渐渐长出了狐尾,两尾,三尾,四尾……九尾。   白煜眼中清明一片,伤口在急剧修复,身体也越来越虚无,勾起一抹冷笑:“能死在九尾狐的力量下,你也是死而无憾了。”说着,他只轻轻一拉,那人的胳膊已经躺在了地上。   “啊……”   白煜大喝一声,墓中开始坍塌,看着被吓着呆在原地的玄逸,他伸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玄逸推入冰镜。   “父王祝福你们。”   这是玄逸进入冰镜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推开了密室的门。   白若启被绑了手脚,封住嘴巴,缩在角落里拼命挣扎,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眸在看见玄逸过来后燃起了希望。   密室就在墓室的下面,此时墓室坍塌的动静仍在继续,恐怕密室也保不住了。   方才的一切他都听到了……   玄逸没有给白若启松绑,也不敢看他的眼睛,任由他在怀中挣扎。   从北境出来后,玄逸松开白若启,看着他愤怒的眼神,轻声道:“殿下,对不起。”   白若启红着眼眶,他自知此事与玄逸无关,可是心中的愤恨与哀痛无处宣泄,他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全都发在了玄逸身上:“今日你都去了哪里,你不是说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偏偏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白若启歇斯底里的哭喊,一点点啃食着玄逸最后的冷静,他猛然将白若启拉入怀中,哽咽道:“殿下,除了你,这世间与我再无温情了。”   月光下,两位少年相拥着宣泄心中的悲痛,但好在,他们此时尚有彼此。   虚竹处理完狼族的事后,立即与玄逸汇合。   “王,老爷子的确是突发恶疾,但其余人皆是被……魔气损伤。”   虚竹的声音越来越小,魔气,已经数千年没有人修炼魔道了。   白若启哭的累了,靠在玄逸的肩上睡着,听见虚竹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   “虚竹,你来了。”   白若启声音沙哑,眼中充满了血丝,虚竹隐隐觉得不对劲,却没敢多问。   “阿逸,你去做你的事吧,南淮我一个人去也可以。”   经此一事,白若启越发觉得先前是自已太过依靠玄逸,还是应该自已强大最靠谱。   玄逸眼神颇为受伤:“殿下……还在怨我。”   白若启摇摇头:“不是,只是你我如今都有各自的事,阿逸,我不想你为了我深陷其中。”   “殿下若信得过我,就该与我一起。”玄逸态度坚定,他的确是怕了,若白若启没有被藏起来,那又会发生什么事?他不敢想,也不敢再经历第二次。   如今狐族被灭,七彩冰心的消息已广布散开,想抓白若启的人都伺机而动。各族群之间里应外合,不知何时就会一拥而上。   他不敢赌!   白若启抿唇不语,心里暗暗计划着要如何脱离玄逸的视线。为了防止白若启私自离开,玄逸特意让虚竹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王,我虽然只能与您缔结血契,但您将狐王视为已命,那狐王亦是我的命,我自当尽心尽力护他周全。”   看着眼神坚定的虚竹,玄逸拍了拍他的肩,幻狼族是幻术第一的种族,玄逸的障眼法就是从虚竹处学来的。但幻狼族生命力短,需要与人签订血契,延续自已的生命。   “多谢。”玄逸发自真心的感谢。   虚竹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若无王上,亦没有现在的我。”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也许冥冥中一切早已注定。 第16章 诀别   “殿下,等我。”   玄逸吻了吻熟睡的白若启,乘着月色出去了。   白若启睁开眼,眼中毫无睡意。   “虚竹。”   虚竹守在外面,听到白若启唤他,询问道:“狐王怎么了?”   白若启推开门,披了件墨色披风,头上随意的别着一根墨玉簪子,启唇道:“我睡不着,陪我出去走走吧。”   虚竹不紧不慢的跟在白若启身后,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既不会打扰也不会跟丢。   月色清冷柔和,即将是满月之日,白日喧闹的大街此刻除了微风时而拂过,再任何响动。   “虚竹,你过来。”白若启语气平和,无悲无喜。   虚竹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狐王有何吩咐?”   白若启轻笑道:“就快要中秋了,你们狼族可有什么风俗。”   “与人间一样,阖家团圆。”提起家,虚竹亦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是啊,中秋本就是团圆日。”白若启拿出一条剑穗递给虚竹:“我知你与乌度是要好的朋友,这条剑穗是从他随身佩剑所取,左右我也不会用剑,便把它给你吧。”   虚竹轻轻地接过,默了良久:“乌度何时还会用剑了。”   白若启转身往回走:“自然是会的,只是他很少佩剑。”   将剑穗细细打量了许久,上面隐隐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好闻的很。   回到客栈后,白若启乖乖地躺回床上睡觉,似乎只是单纯的想出去走走。   夜深后,一个沉闷的落地声在门外响起,白若启睁开眼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枚瓷瓶和一封信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披风出了门。   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虚竹,将他扶到墙边:“虚竹,对不住了。”   第二天,虚竹被客栈嘈杂的声音吵醒。心道不好,立即要进屋查看,却发现房门已经被打开。   玄逸颤抖地握着一个白色瓷瓶,一封被拆开的信静静地躺在桌上,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愤怒与无助。   “王,我……”虚竹自知做错了事,低垂着头,懊悔不已。   玄逸苦笑:“他若想走,你又怎么拦得住。”   虚竹咬牙道:“王不去追吗?”   玄逸负手站在窗边,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淡淡道:“快中秋了,他说他会回来的。”   虚竹沉默着躬身退下。   玄逸看了眼手中的瓷瓶,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殿下,我等你。   由于白若启没有戒指和地图,只能凭着自已的直觉一路向南,为了躲避追捕,白日里他混在人群中,几乎都躲在客栈休息,夜里则化身白狐穿梭在林间小路。   这天夜里,他正赶路,却忽然感觉心口处一阵钝痛,不似取心头血那般深入骨髓,却也锥心刺骨。   剧烈的疼痛使他不得不停下来,此处正是一处密林,找了棵树艰难地坐下,疼痛越来越强烈,只觉眼前一阵眩晕,随后陷入无尽的黑暗。   “女君,现在许多族群都开始四处暗查狐王,您将他留在身边,奴婢担心对您不利。”   “此事不必再说,我自有分寸。”   白若启恍惚间听见有人说话,强撑着起身,打量着四周的布局,清雅别致,应是女子的闺房。   房中有珠帘遮挡,看不清珠帘外的人,只见一个娇小窈窕的背影,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女君?印象中似乎没有哪个族群的首领是女君。此人知道他的身份却还是细心相待,若不是旧识,只怕是有所图谋。   “狐王醒了。”婢女提醒道。   白若启听的入神,全然忘了躲藏,被抓个正着。他迅速的躺下去,却莫名的感到一丝疼痛,但比先前好多了。   女君款款走来,珠帘被掀开,禾婥!   “狐王,您感觉怎么样。”禾婥关切的上前询问。   “多谢女君相救,好多了。”如今不知禾婥性情如何,白若启只得刻意躲避她的眼神。   “狐王若不嫌弃,还是唤我禾婥吧。”禾婥语气中满是期待。   “礼仪尊卑有度,女君就是女君。”   禾婥也不勉强,交代白若启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在鸟族休养了几日,除了这间屋子他哪里都不敢去,生怕给禾婥惹麻烦,期间的衣食皆由禾婥亲自负责,让他一度非常拘束。   “女君,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我想是时候该离开了。”   禾婥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抿了抿唇,说道:“不等狼王来吗,我已传信给他,这两日应是就要到了。”   白若启神色一变,着急道:“谁让你告诉他的。”   禾婥疑惑的看着他:“狐王不是与他……”   白若启再也坐不住,腾地站起身,道了句多谢就要出去。禾婥拉住他的胳膊,认真道:“狐王,现在外面都在寻找你,你若出去就是送死。”   白若启没由来的一阵烦躁:“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告诉他。”   禾婥垂眸:“虽然我不知道您要去哪里,但前路凶险,您需要伙伴。”   白若启气急,他本就不想连累更多人,不再顾禾婥的阻拦推门出去。奈何刚出去没几步,心口处的钝痛再次袭来,比先前更加猛烈。   禾婥追来时,正看见地上一滩滩血迹,触目惊心,顺着血迹寻去,白若启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脸色煞白。   “狐王,您怎么了?”见到白若启如此,禾婥都要吓哭了。   白若启艰难地睁开眼,紧拽着禾婥的衣袖,祈求道:“求你,带我走。”说着又吐出一口鲜血。   禾婥吓的直点头:“好,我带你走,我带你走。”   将白若启扶起后,禾婥化了真身,白若启用尽全力才勉强爬到她身上。   “您要去哪里?”   “南淮,你大概不知道,一路往南就是了。”   禾婥展翅高飞,时不时回头看眼白若启,只见他脸色近乎透明,仿佛随时都会化烟而去。   “狐王,您还醒着吗。”   ……   “狐王。”   ……   禾婥紧咬着牙,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狼王。   玄逸刚到鸟族就被告知禾婥已经带着白若启离开,心急如焚,尚未来得及休整又继续赶路。   看着玄逸眼中的血丝,虚竹很是心疼:“王,您已经五天五夜没合眼了,休息会吧。”   玄逸揉了揉发痛的眉间,无力感油然而生:“必须尽快找到殿下,冰镜没有明确路线无法开启,只能这样一路赶过去。”说罢,化作一只灰狼往南奔去。 第17章 化身九尾   禾婥的飞行速度极快,仅用了一日便到了极南之地,南淮。   此处原是九尾狐的隐世之居,后因九尾狐灭绝,逐渐荒废了,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   本是晴空万里,蓝天白云,却因为白若启的到来,天空中忽然惊现一条长龙般的闪电直往白若启而去,禾婥连忙带着白若启闪身躲开。随后在一声声惊雷中,黑压压的云层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浮在上空。   天象异动,必有灾祸。   白若启浑身滚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身后的狐尾时隐时现。   “狐王,狐王您到底怎么了,您别吓我啊。”禾婥哭喊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女君啊。”   一声讥笑传来,禾婥回头看去,原来是禾堂最小的庶子禾川。他带领着一队鸟族精兵,身旁还跟着鼠王。   二人来者不善,禾婥立即挡在白若启的面前。   “呵,我们鸟族的女君可真是痴情啊,不知这狐王究竟哪里好,让你这样死心塌地的向着他。父王视你如已出,你却偏帮着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父王为你选的夫婿。我瞧着这狐王天生女相,一副狐媚样子,是他的床第之术更厉害吗?哈哈哈……”禾川语气轻浮,极为侮辱。   鼠王年过四十,做禾婥的父亲都绰绰有余,但却妻妾成群,素来就爱搜罗各种美女,占为已有,禾婥更是他曾经一心想纳入后宫的人。只是她对白若启的心意,人尽皆知,教他拉不下台面。   “婥儿年龄尚小,受人蒙蔽也是正常,我看不如就给我个面子,之前的事就不与她计较吧。”鼠王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禾婥。   禾婥一阵恶寒,脸上写满了厌恶:“禾川,你们待我如何还需要我当众说出来吗?鼠王,我敬你是一族之王,请你放尊重些。”   “哈哈哈哈……”二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   禾婥自认打不过二人,只能拖延时间。   远处铁骑的声音逐渐靠近,禾川脸色一变,迅速勾起双手,欲将白若启抓走。   “叮~”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一把飞剑重重地打在禾川身上,疼的他直咧嘴。   “禾川,这等好事,你怎能独占?”是马族的族王,希溯。   禾川冷笑一声:“希溯,先来后到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等我将这九尾狐杀了,分你一些心头血就是,何必自相残杀。”   希溯骑在铁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玩味道:“你是凭什么觉得你打得过我,你若跪下来求我,我倒可以考虑给你一些,谁让我心善呢。”   禾川勾起一抹嗜血的狂笑:“那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禾川与希溯扭打在一起,禾川擅长近战,而希溯多用兵器,不论是剑还是矛,他都耍的极好,修为也比禾川精进的多。   “如此美事,也让我来插上一脚。”   “嘿,你这老东西,今日说什么我都不能把这狐狸让给你。”   各族群先后而来,气势汹汹,纷纷争论起心头血的归属。   对骂声,叫喊声,刀枪碰撞声……无数个声音在空中盘旋,禾婥与白若启被围在中央,根本无法出去,只能一直护在白若启身前,生怕有人暗做手脚。   忽然,一声狼啸划过天际,众人尚未看清来人,一抹寒光入眼,一行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鲜血溅了一地。   玄逸宛如阎罗般冰冷嗜杀的气息蔓延开来,只见他手握冰剑,一剑封喉,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在场的人无不惊呆。   “快看,九尾,他长出了九尾。”   “九尾狐的传说是真的!”   在众人的惊呼中,玄逸望着身体逐渐透明的白若启,眉头紧蹙,若他猜的没错,化身九尾虽能短暂拥有强大的法力,但亦是临死前的反扑。   死!   不!   玄逸发疯般冲向白若启,快些,再快些!   一柄长枪带着凌厉的风势从耳边划过,直直的扎进白若启的心脏,长枪上渐渐染上了银色液体。   心头血!   众人争先恐后的上前抢夺。   “不,殿下!”玄逸嘶吼着。   众人的围攻,禾婥难以抵抗,眼看白若启就要被众人瓜分,一抹刺眼的光芒绽放,白若启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保护圈,带着层层云浪将众人弹出几丈远。   冰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争先恐后进入白若启的身体,被长枪刺中的伤口极速修复。   玄逸顶着威压艰难的走到白若启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轻唤道:“殿下,我来了。”   白若启轻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一双冰蓝的眼眸望向玄逸,只见他大滴大滴的落下泪来。   拭去玄逸的眼泪后,柔声道:“还是被你找到了。”   玄逸紧握住擦泪的手,泣不成声:“你不是说让我等你吗?你不是说还要与我一起过中秋吗?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感受着自已身体每一处的变化,看着周围倒了一片的人,苦笑道:“好像,不想走也不行了。”   玄逸深埋着头,热泪滚烫的滴落在白若启的手上:“不,殿下不会死的,殿下怎么会舍得离开我。”   白若启伸手抚了抚他的头:“阿逸,把父王的戒指拿出来吧,我不想不明不白的离开。”   玄逸从怀中拿出戒指交给白若启,哽咽道:“父王并没有说要怎么用,殿下知道吗。”   白若启摇头,轻笑道:“或许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随即取出一滴心头血滴在戒指上,原本银色的戒指瞬间变得火红,带着一股热浪直冲云霄。   一只硕大的九尾狐破戒而出,浮在空中,只是他浑身被铁链锁住,长鸣一声,随后又紧闭着双眼,看起来毫无生机。   白若启腾空而起,身后的九尾激动不已,纷纷朝着那名九尾狐而去。   “阿逸,剑!”   玄逸扔出冰剑,白若启将自已的力量附在冰剑上,朝铁链挥去。   “嘭”铁链断开,沉睡的九尾狐突然睁开眼,冰蓝的眼眸犹如一片浩瀚汪洋将白若启吸了进去。   玄逸眼见不对,惊呼一声:“殿下小心。”   白若启只觉眼前刺眼明亮,晕了过去。 第18章 再见,白狐殿下   “好孩子,你终于来了。”   谁?谁在说话?白若启艰难的睁开眼,自已正身处一片冰蓝的湖水中,看了看水中的自已,洁白的九尾狐。   “好孩子,过来。”   那声苍老浑厚的声音再次出现,白若启回头看去,是那只硕大的九尾狐。   “好孩子,到我身边来。”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白若启只觉得心中暖暖的,全然不似七彩冰心在体内那般冷情冷心,使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你是谁?”白若启听话的坐在他对面。   “好孩子,我是这世上出现的第一只九尾狐,也是你的祖先。”   “我的祖先不是白狐吗?”   年老的九尾狐长叹一声:“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当初妖人初现,为祸人间,天道不忍,至此诞生了九尾狐。九尾狐生来能起死回生,被天君派入下界救苍生于水火,九尾狐是天神的使者,妖人不敢反抗。随着贪欲渐重,妖人们萌生了屠杀九尾狐的想法。他们利用九尾狐的善心,先后屠杀了数名九尾狐,更是练出一种血阵,吸取九尾狐的心头血。到最后仅剩一只九尾狐死里逃生躲藏了起来。”   他说的平平淡淡,白若启却听得心惊肉跳:“后来呢?”   “后来啊,白狐族世代守护九尾狐,更是孕育了后代,但九尾狐不忍子孙受此罪孽,以天道起誓,子孙后代非死不得显露九尾,不得动用九尾狐的力量,世代以白狐族的身份隐藏与妖族。可起死回生是九尾狐与生俱来的能力,摧毁不得,于是便有了七彩冰心,将能力封存于七彩冰心中。但普通的白狐之躯无法承载九尾狐的力量,每个白狐出生后都必须饮一滴九尾狐的指尖血,以自身为容器分担九尾狐的力量,永世不得离开北境。是守护,亦是代价。”   “所以,当白狐族灭绝,九尾狐也会因承载不了七彩冰心的力量而消亡?”   “是的,孩子,正因你是最后一只九尾狐,所以你的父亲才会让你来见我。”   “那我就要死了吗?”白若启平静的问道。   九尾狐露出和蔼的笑容:“是终结也是重生,九尾狐履行自已的天责,但世人不仁,是他们的错。天道收回了妖人的能力,只有心怀善念方能真正成为一个妖人。”   白若启问道:“重生?怎样重生?我还会记得以前的事吗?”   九尾狐笑着摇摇头:“天道从不会给你明确的答案,孩子,回去吧,和你放不下的人好好告别,我也该走了。”   九尾狐甩甩尾巴,渐渐远去,周围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模糊。   “殿下,殿下!”   听到玄逸的呼喊,白若启循着声音找去,一下子跌入了温暖的怀抱。   “阿逸。”白若启摸了摸玄逸焦急的脸庞。   玄逸紧紧抱住怀中随时都可能消散的人,失而复得并没有让他感到喜悦,白若启若隐若现的身体逐渐变得虚无:“殿下,别走,别离开我。”   玄逸近乎祈求的哭喊,脆弱的像个孩子。   白若启捧起他的脸,擦掉了眼泪,温柔道:“若九尾狐的力量乃天道所赐,我将这力量永烙你心,愿你无痛无灾无难,事事安康顺心。”   白若启微笑着吻了吻玄逸的眉间,银色月牙印记深深烙印在眉间,随即隐没。抚了抚玄逸的唇瓣,温柔的附上了自已唇。   看着玄逸缓缓闭上了眼,白若启调动周身气血,咬破自已的舌头,一丝冰凉的液体送进玄逸喉间。   玄逸睁大着双眼要挣脱,却被白若启紧紧抱住。   阿逸,我将一半的心头血给你,应该可以活的很久很久。   等我!   炙热的唇上冰凉一片,空荡荡的怀中还残存着白若启的气息,喉间的冰凉渐渐消失。玄逸颓然跪在地上,崩溃大哭:“殿下!求你,求你……”   乌云散去,柔和的日光洒照在地上,众人渐渐醒来,只看见一名玄衣少年跪坐在地上,一会哭一会笑,嘴里不停地念着:“殿下,殿下。”   九尾狐死了,起死回生的念想落空,众人怏怏的打道回府。   禾婥悲伤的不能自已,走到玄逸身旁劝了两句,却发现越说自已越伤心,也就作罢。   虚竹赶来时,正看见白若启消亡在玄逸怀中,他能感觉到自已的生命力变得无比漫长,大约也懂了,他没有上前安慰,只在远处默默地陪着。   七日过去,虚竹买来一些吃食,却看见玄逸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时,已回到了狼族,虚竹趴在床边正睡着。玄逸动了动发麻的手臂,惊醒了虚竹。   “王,你醒啦。”虚竹兴奋的像打了鸡血。   玄逸轻点了点头,体内有一股力量试图与他融合,是九尾狐的力量。   白若启!   想到这个名字,玄逸心中一阵抽痛,银色月牙渐渐显现。   “王,你头上这是什么?”   玄逸轻轻地摸了摸眉间,眼泪无声的滑落,苦涩道:“九尾狐的结印。”   不小心提起玄逸的伤心事,虚竹心虚的闭了嘴。   “虚竹,等狼族的事情彻底解决,你便将我冰封在北境吧。”   “可是,狐王给了您无限的寿命,您……”虚竹为难道。   玄逸闭上眼,不想再去回忆:“我要等他,哪怕一千年,五千年,只要我还活着。”   没了白若启,玄逸的心境大不如前,为了能早日回到北境,他秉雷霆之势,接连搜罗出各种证据。   众人以为他只是想保住狼王之位,可他却丢下证据,冷冷道:“这个位置谁想坐都行,只要你们能护全族安稳。”   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止苍阁,虚竹当众奉上狼王的兵符放于案前,跟随着玄逸的脚步。   看着完好无损的兵符,众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自白煜以自身为引,致使狐族塌陷,如今北境已成一片废墟。除了冰雪如常,再无一处与先前一样。   “开始吧。”玄逸紧闭着眼,等着虚竹将他冰封。   虚竹犹豫的开口道:“王,考虑清楚了?”   玄逸没有回应,却是最肯定的回应,   将玄逸冰封于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一处破旧的草屋下。虚竹在不远处搭建了一处住所,如今,他也有了无限的生命。 第19章 九尾天狐   天京-天机台   “哎哟,我的殿下小祖宗,您就跟我回去吧,若是让天君知道了,肯定要罚我的。”   “我就不,皇爷爷才不会生气呢。”   远处迎面走来一位稚子,只见他怀中抱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宝贝的紧,生怕后面的侍从抢了去。忽然,他眼前一亮,惊呼:“那是什么。”   将怀中的东西一股脑的扔给后面的侍从,小跑过去。   一只浑身雪白的九尾狐静静地躺在地上。   “天机台又诞生九尾狐了,我要告诉皇爷爷去。”   自此,天京便多了一只九尾天狐!   两千年后   “漂亮师兄,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啊!”   少女活泼清丽的声音回荡在山间,兴奋的挥舞着双手。看见山巅上那一抹洁白的身影,笑呵呵的朝山上跑去。   “麻烦精又来了。”随从翻着白眼,满脸嫌弃。   “漂亮师兄,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男子轻笑一声:“都好,小绮说哪个我就听哪个。”   小绮立即站直了身,恭敬地行了大礼:“恭喜天命仙君。”   “天命……仙君?”男子惊讶道。   “是啊,今日天君刚颁布的旨意,师兄跟随师父修习已久,应当自成一派,特赐极北的寒若山,位列天命仙君。”   男子若有所思:“可我天生心脉缺损,只怕愧对天君厚恩。”   “才不呢,师兄你勤能补拙,心脉缺损也能修成天界至强,都说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仙呢。不,千年一遇,千年一遇。”   男子笑着摇摇头:“那坏消息呢。”   少女委屈的垂下头:“坏消息就是我再想见到师兄要去好远好远啊。”   男子宠溺的揉了揉小绮的头发,继续朝山下看去。   “不过,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争取也当个仙君玩玩,到时候就搬去寒若山的旁边。师兄,你看什么呢?”   “下界的魔气似乎越来越重了。”   “自从两千年前妖族有了贪念,魔气就一直存在了,这些年,不论是人间还是妖界贪欲越来越多,魔气自然也越来越重。”   一声爽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回头看去,是天孙步景容。   “殿下。”三人齐齐行礼。   步景容摆摆手:“免礼免礼,我是来给你带天君旨意的,白若启,怎么说你也是被我捡回来的,不得好好感谢感谢我。”   小绮生气的直跺脚:“步景容,师兄他诞生于天机台,即使没有你也会被天君发现,你少在这里邀功。”   步景容别过头去:“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师兄。”   “那不然呢?”   见二人又要吵起来,白若启赶紧阻止:“不是要为我庆祝吗,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就别吵架了。”   二人互看一眼,谁也不肯先低头。   临行前,白若启前往雪弋山拜别师尊虚阳真神。   “师尊,弟子明日就要前往寒若山了。”白若启躬身行礼。   虚阳正研究新的秘法,看的出神,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寒若山虽远,但好在与你体质正合适,心脉残缺一事,尚无头绪,你去寒若山也有时间替自已寻找医治的法子,比在天京自由多了。”   白若启道谢后,又问道:“弟子见近日魔气泛滥,不知天君有何旨意?”   虚阳合上书,看着白若启无比认真的脸,叹息道:“若启,七千年前的九尾狐诞生是因为要解救众生苦难,却惨遭灭绝,两千年前魔气重新现世时,天机台诞生了你。凭心而论,为师希望你自私一点,不管别人怎么说,为师认为没有人生来就被赋予使命,魔气亦不是你一人之事,明白吗?”   白若启垂头道是,躬身退下。   “有空你也去物色一个仙骑吧,我瞧着最近天京很是流行出门坐仙骑的。”   虚阳的话还在后头,白若启好笑的摇摇头,明明只在一瞬间就能解决的事,偏偏要耍威风拖延时间。   白若启雪弋山上挖走了两瓶寒潭酿,步景容最爱这一口,隔三差五的求他带一些。   提着寒潭酿走在天京的仙街上,偶尔路过几个修为尚浅的仙官。白若启正好奇,以往这条仙街最是热闹,不是聚众赌博,就是打架斗殴。当然,也都是很友好的交友方式,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你不找别人打,会教人以为看不起他。   “若启,快来!”前方一群人围在一处,吆喝声此起彼伏,步景容正对他招手呼喊。   白若启好奇的走过去,却看见人群中居然有两只鸡在互啄,看起来很是滑稽。   “若启,你看,我在凡间学到的新玩法,斗鸡,还挺好玩的。”步景容自以为傲的拍了拍胸膛“怎么样,下次我下界要不要带你一起啊。”   在白若启强烈的拒绝下,步景容“切”了一声,瞥见他手中的寒潭酿,感动的痛哭流涕“若启,还是你对我最好。”   “入口醇香清冽,还得是寒潭酿。”步景容颇为享受的闭上了嘴。   “今日为何仙街上少了许多人,似乎天界并未传出什么大消息啊。”   步景容放下酒杯,往白若启旁边凑了凑,看起来神秘莫测“看在你给我带寒潭酿的份上,我送你一份大礼。”   秉着步景容出马,绝无好事的原则,白若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步景容哪里容他拒绝,直接用捆仙锁将他绑了去。   “步景容!你绑我师兄干嘛!”   看着身后追来时的小绮,步景容提着白若启的衣领就化成轻烟消失了,并留下一句“小绮,借你师兄一用。”   步景容的飞行技术不是很好,把白若启颠的胃里一阵翻腾,好在没过一会步景容就放下了他。   “殿下,捆仙锁是这样用的吗?我一定要让天君收了你的捆仙锁。”白若启揉了揉发痛的胳膊,埋怨道。   步景容面色一僵:“别别别,这是我偷来的,你可不能告诉皇爷爷。再说了,谁让你拒绝我的,我还好心送你礼物呢。”   将白若启带到一处偏殿,殿内传出一阵鼾声,听起来不似人。   “嘘”步景容轻手轻脚的往殿内走去,招呼着白若启跟上。   二人猫在门边,推开一丝缝隙,殿内睡着一只体型庞大的黑豹。   白若启惊讶的发出一声惊叹,黑豹骤然睁开眼,警惕的看着周围,但他似乎动不了,只能趴在地上。   步景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拍了拍白若启“你干什么这么大声,被他发现了就完了。”   “那你带我来干什么?送死吗?”   “呸呸呸,神仙哪有这么容易死,我不是看你最近修为大增,想着你能帮我驯服驯服这只黑豹。”   白若启黑着脸,头也不回的往回走。   “哎?不白帮我,我把这捆仙锁送你。”   ……   “实在不行,我把他的伴侣,白豹送你。”   白若启止住了脚步,步景容以为他终于心动,笑呵呵的跑上前。   “你要驯服黑豹干什么?”   步景容轻声道:“最近不是流行坐仙骑嘛,我思来想去,要说威武雄壮的还得是豹子,但一般的豹子太过普通,这是我寻了好久才寻到的黑白双豹,到时候坐着它四处云游,羡煞旁人好嘛。”   白若启头痛的扶额,他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第20章 驯豹风波   实在架不住步景容的软磨硬泡,白若启极不情愿的答应帮他驯豹。但这只豹子是步景容用了一大包软筋散才将它迷倒了带回来,此时戒心最重,两米之内有人靠近就会炸毛,凶得很。   “殿下,你从哪里抓的豹子。”进去之前白若启忽然问道。   “呃,你别管,反正是光明正大弄来的,你只管帮我驯服就是。”   见白若启还在犹豫,步景容直接将他推了进去,却惊动了黑豹。   迷药的药效在黑豹体内已经差不多消耗完了,见有人闯进来,黑豹直接站起了身,怒视着白若启。   说到底,白若启之前也只是在天街上和一些仙友们打打架,那都是你来我往的人情世故,并没有实战经验。面对这样一头凶猛的灵兽,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害怕。   “那个,迷晕你的不是我,我只是奉命来帮你解决痛苦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殿下他一定会放了你的。”   白若启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黑豹却不买账,怒意丝毫未减。   “既如此,那我就别怪我用强了。”   白若启默念法诀,是以往虚阳教他的那些法诀,对一些鱼呀狗呀颇有用处,至于黑豹,得试且试吧。   一缕寒光从白若启手指间流出,其中光彩熠熠,宛如星河,直击黑豹眉心。原本就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成想黑豹却意外的安静了下来,耷拉着脑袋,不停地哼鸣。   “有用,有用,若启,我就知道你能行。”步景容忍不住惊呼一声。   黑豹骤然睁开眼,猩红的眼眸看起来十分骇人。它张开大口,怒吼一声,将白若启震出了几米开外。   见白若启被打了出来,步景容赶紧上前扶他:“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啊。”   白若启抚了抚心口,刚刚在黑豹的怒吼下,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心脉缺损的地方渐渐变得清晰。   步景容正欲带白若启离开,一个庞大的阴影挡住了他们,黑豹一脚踩在了步景容身上,对他呲着牙。   “若启救我,救我啊。”步景容几乎快吓哭了。   白若启心中无语,但步景容毕竟是天孙,出了事自已也有责任。   “快把捆仙锁给我。”   白若启腾空而去,直往黑豹背上飞去,接过步景容扔来的捆仙锁,正要将黑豹绑起来,黑豹一甩尾巴将白若启打在地上。   心脉处隐隐有些疼痛,他强撑着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将捆仙锁编织成结,直往黑豹头上套去。黑豹试图挣扎,却正中白若启的计划,完美的将捆仙锁套在了头上。   “快,念缩小诀啊。”   白若启大喊着,步景容这才反应过来。   在法诀的作用下,黑豹渐渐变小,尽管它此刻十分生气,但依旧挣扎不得。猩红的眼眸逐渐变成黑色,一望无际的黑,直勾勾的盯着白若启。一股力量直击白若启的头部,白若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殿下,殿下。”   谁在哭?殿下?是步景容吗?   “殿下,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少年的哭泣声让白若启不自觉的揪心了起来。   眼前漆黑一片,白若启用力的挣脱黑暗中束缚自已的东西,循着声音跑去。   在一片废墟中,一个玄衣少年跪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白衣少年,二人相拥相吻。白若启的脑中不禁浮现出:伤风败俗。四个字。但这种场面难得一见,他还是好奇的走了过去。   玄衣少年的额间显现着银色月牙印记,二人吻的深情,白衣少年的脸几乎贴在黑衣少年脸上,根本看不见样貌。突然间,心口处莫名的疼痛,揪心的疼,疼到无法呼吸。   “步景容,看你干的好事,要是师兄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这些年你偷鸡摸狗的事都给你抖出来。”小绮愤怒的声音传来。   眼前两位少年渐渐模糊不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醒来吧,孩子。”   白若启睁眼时,正看见小绮怒气冲冲的揪着步景容的一只耳朵,另一只耳朵已经红肿起来了,估计是刚揪完。   白若启不知自已是不是醒的不是时候,这不是碰上小两口打情骂俏了?   “哎,他醒了他醒了,姑奶奶,你放过我吧。”步景容一心盼着白若启早点醒来,带他脱离苦海,所以时刻关注着白若启。   小绮在步景容眼前握了握拳头,以示威胁。步景容自觉的闭上了嘴巴,侧过身去,余光时不时瞥一眼白若启。   “漂亮师兄,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小绮关切的询问道。   白若启摇摇头:“没有。”   小绮伸手替他把了把脉,脸色一变:“还说没有,你看你的脸色这般难看,气息紊乱,脉搏急促。师兄,你又逞强。”   步景容作为罪魁祸首,自然也知道自已愧对白若启,为了表示歉意,他拿出捆仙锁放到床边“虽然黑豹没有驯服,但你救了我,俗话说,大恩不言谢,我还是把这捆仙锁送给你吧。”   白若启还未开口,小绮立马来了脾气,指着步景容的鼻子骂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不要脸吗,师兄因救你受伤,到头来你还将这破绳子当做赔礼,这是你的东西吗你就献殷勤,传到天君那里还以为是师兄偷了捆仙锁,步景容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白若启赶紧拉住小绮,但小绮此时正生气,哪里肯听“步景容,你枉为天孙,在天界你有做过什么像样的事吗?你除了会斗鸡遛马还会什么?你每日犯了错都要师兄替你背黑锅,你明知师兄天生心脉残缺,还让他去做那样危险的事,对外扬言师兄是你过命的兄弟。步景容,你就是口是心非,自私自利。你贵为天孙,却从来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你以为人人都要对你百依百顺,俯首称臣。别人不敢说的话,今日我来说,你好好看看自已如今的德行,配得上天孙之位吗?”   步景容脸色十分难堪,呆默了良久,留下一句对不起,大步离去。   白若启无奈的叹了口气“小绮,你刚刚说的有些过了。”   小绮余火未消,但明显好多了“他作为下一任天君,如何能这样乱来。师兄你处处顺着他,他却以为人人都该这样对他,早晚会吃亏的。”   白若启抿着唇,小绮说的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第21章 重逢故人   白若启休养了一日仍不见起色,小绮急的要去找虚阳,被白若启拦住“此事若传到师尊那里,殿下一定会受责罚的。”   “都这样了,你还想着他。”   白若启轻笑一声:“我们三人一起长大,自然感情深厚一些。”   小绮嘟着嘴反驳:“你当他感情深厚,他却总是伤害你。”   白若启还想再劝,门外却传来仙侍的声音“天命仙君,天君有请。”   小绮不放心白若启一个人去,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去。   “天君又没传你,你贸然进去,不怕天君怪罪。”   小绮大手一挥,无所谓道:“不会啊,天君最喜欢我了。”   白若启拿她没办法,只能任由她去,天君的确很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把她当孙媳妇看待。   大殿上,天君满脸怒意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步景容,小绮小声道:“步景容又在搞什么。”   “若启,绮儿你们来了。”天君注意到躲在角落的两个人。   白若启率先行礼:“不知天君传召为何事。”   小绮则欢天喜地的跑上前抓着天君的胳膊撒娇:“皇爷爷,你都多久没去雪弋山看我了,是不是把绮儿都忘了。”   天君和蔼的拍了拍小绮的手,笑说:“怎么会呢,是皇爷爷最近太忙了,不过皇爷爷可给你准备了好多好东西,回头就让人送到雪弋山去。”   小绮开开心心的道过谢,退到了一旁。   “若启啊,影豹的事,景容已经和我说了,此事错在他,也怪我平日里对他教导太少。你如今有了自已的封地,我想着让景容跟着你一起去寒若山,你们自幼一起长大,替我多教导教导。”说着,从桌上拿起一根叱灵鞭和一根捆仙锁。“他若是不听话,你尽管拿这个将他捆起来打一顿就是。”   白若启惊讶的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   小绮却一把接过,笑眼弯弯“皇爷爷真是英明神武,可是师兄他如今受了伤,去寒若山的事恐怕要延后了。”   天君眉头紧蹙,缓缓开口“影豹的攻击力并不强,大多为幻术攻击,若启天性纯良应该不会受伤才是啊。”   小绮拉着白若启走到天君面前“皇爷爷不信就自已把脉,师兄脸色不好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白若启正要将手背到身后,却被天君一把抓住,认真地把起了脉。   随着天君眉头越皱越深,怒气也越来越重,他放开白若启的手,对步景容呵斥道:“你要害死若启不成。”   步景容心虚的垂下头,一言不发。   小绮紧张不已“皇爷爷,师兄伤的如此严重吗?”   天君长叹一声“倒不是伤的重,只是若启心脉缺损之症似乎有恶化的趋势,不知是否与幻术有关。”   小绮难过的看着白若启,白若启却回她一个淡淡的微笑。   在白若启的强烈要求下,天君还是允许白若启前往寒若山,并送了他好多奇珍异宝,灵丹妙药,让他好好养伤。小绮不放心,也得了允许,一同去了。   坐在天君专属的天马车内,气氛有些凝滞,白若启正要开口缓解,步景容开口道:“若启,我错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影豹是我从驯兽场偷来的,我原本以为谁驯都是驯,却不知道影豹并不是用来驯服的。”   白若启笑着摇摇头:“无妨,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影豹为何会在驯兽场?”   步景容解释道:“我问过皇爷爷,他说影豹是一种极其特别的灵兽,能通过往,知未来,更能织造梦魇,对心智不定的人格外有用,通常用来审讯犯错的神仙。一旦他们心中有了弱点,必会被梦魇侵蚀,日日活在其中,痛苦不堪。我是真没想到它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否则打死我都不会找你做这件事。”   小绮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做过一件靠谱的事了。”   步景容不敢看她,自觉的缩到了角落里。   天马车的速度极快,不多会就到了寒若山。   小绮刚下马车就打了个激灵“这也太冷了。”   步景容亦然,只有白若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觉得还行。”   步景容推搡着他往殿中走“狐族自然不怕冷了。”   天命殿一早就被仙侍收拾了出来,殿中燃了真火炉,一下子驱走了寒意。   小绮四处打量一番,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清雅得很。”   步景容一刻也闲不住,拉着白若启就走“听说寒若山下就是北境,北境以前可是狐族的居所,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步景容,你就不能安分一天吗?”小绮站在门口,拦住了去路。   步景容撇撇嘴,灰溜溜的坐了回去。   白若启觉得好笑,步景容这是被压的死死的,难怪天君会同意小绮跟来,否则是没人管得住步景容的。   这几日寒若山一直下着大雪,狂风呼啸,所谓天高皇帝远,白若启忽然有些明白为何虚阳会让他来这么远的地方了。   “师兄,我去和天君说说吧,让他在天京附近安一处地方给你,这儿又冷又远,无聊的很。”小绮不停的嘟囔着。   白若启看了眼窗外的积雪,蹦出一个有趣的想法“谁说无聊了,师兄带你去玩个好玩的。”   以往白若启只是听说有打雪仗这个玩法,并未真正试验过,倒是小绮笑嘻嘻的团了一个雪球往白若启身上砸去。   两人玩的正欢,也吸引了步景容“带上我带上我,小绮你不能只打我啊。”   三人玩的不亦乐乎,寒若山上飘荡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在北境的地底深处,冰面上裂开一个小口。   “若启若启,我们下山玩玩嘛。”趁着小绮不在,步景容第一时间找到白若启。   白若启看了眼窗外风雪已停,倒的确可以出门,穿戴整齐的带着步景容下山去了。   “哇,这就是狐族生活的北境啊!”   经过数千年的严寒,北境已成了一望无际的冰川,对见惯了琉璃玉石的步景容来说,这才更加绚烂夺目。   “若启,明日一定要带小绮也来这儿,她一定会喜欢的。”   ……   “若启,你怎么了。”步景容回头看去,白若启一手捂住心口,表情极为痛苦,明明是冰天雪地,却大滴大滴的流着汗。情急之下,他只能渡给白若启一些法力。   法力入体,白若启脸色好了许多,却还是苍白。   “不行就回去吧,这儿也没什么好玩的。”步景容扶起白若启往回走。   “狐,狐王?”   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语气中满是诧异。二人回头看去,只见一名黑衣少年呆愣在原地,白若启看到他的脸后,莫名的生出一丝熟悉感,心口处隐隐作痛,奇怪的很。   “你是妖?”步景容警惕的将白若启拉到自已身后。   黑衣少年震惊之余,还是恭敬地行了礼“不知狐王何时回来的,王上已经等了您两千年了。”   白若启与步景容相视一眼,不明所以。但妖族一向残忍嗜杀,性情不定,步景容很怕会伤到白若启。   “狐王,你不记得我了?虚竹,我是虚竹啊。”看白若启一脸迷茫,虚竹着急的解释道。   白若启摇摇头“公子可能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狐王,也从未见过公子。”   虚竹还想上前解释,步景容直接施法设了一道风墙“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接近我们,都劝你死了这条心,他不是你口中的狐王,他是天界的天命仙君。”   虚竹顿在原地,喃喃自语“天命……仙君。” 第22章 跨越千年的思念   步景容带着白若启转身离去,冰面突然开始剧烈摇晃。步景容呵斥道:“你这小妖还有完没完。”   “不是我。”虚竹举起双手自证清白。   见他不承认,步景容气不打一处来,还没发作。冰面突然停止摇晃,而冰面下传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白若启所在的冰面骤然坍塌,他眼疾手快的将步景容推开,步景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白若启已经跌入地底。   “若启。”   步景容飞身而来,伸手欲抓住下潜的白若启,可原本坍塌的冰面又突然重新结起了厚厚的冰层。   步景容愤怒的冲到虚竹面前,揪起他的衣襟:“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法。”   虚竹心中窃喜,王终于要醒了,面上却委屈:“方才我动都没动,怎么使妖法。但我听说这冰面下封印着一个千年老妖,会不会是他啊。”   玄逸:你才千年老妖,你全家都是千年老妖。   步景容气的直挠头,他使了各种法术,冰面都毫无波澜。   白若启跌入冰面后,身体还在不断下沉,犹如一双巨大的手不停地拖拽着他的身体。挣扎无果,只得放弃,水中视线受限,从冰面上透进来的光亮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白若启屏气敛息,试图找到突破口。却瞥见下方地底深处有一个乌漆麻黑的东西,但隔得太远,看不清。本着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的原则,他努力的往下游去。   待离得近些,才发现乌漆麻黑的居然是一个玄衣少年,少年生的极好看,剑眉星目,薄唇上扬,如果不是他紧闭着眼,白若启甚至都以为他是装的。可是,这张脸,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实实在在的没见过。   “唉!”忽然少年发出一声叹息,骤然睁开眼,似笑非笑的与白若启相视一眼。   白若启看着那双幽深的眼眸,心中怦怦直跳。   “殿下,你终于来找我了。”少年的声音饱含深情,却又满是沧桑,听起来遗憾非常。   白若启心中抽痛不已,说不出的难受:“公子认错人了。”   少年猛然拉住他的手,将他抱在怀中:“殿下,不要再离开我了。”   白若启挣扎的脱离了怀抱,少年眼中泪光闪烁,莫名的刺痛了他的心。是重逢的喜悦,亦是相思的痛苦。   猛然间少年的脸近在咫尺,一只手死死的扣住他的头,一双温润的唇瓣附在他的唇上。   莫名又熟悉的欢愉感让他疑惑不已,一时间竟忘了将少年推开,身体却不自觉地紧抱着少年的腰间。   少年身体一怔,随后带着更加猛烈的攻势攻城掠地。   白若启被他吻的七荤八素,根本没注意到少年的额间一闪而过的银色月牙印记。意识到自已太过荒唐,狠下心轻咬着少年的薄唇。少年发出一声轻笑,放开了他。   “殿下何时学会了咬人。”   看着少年眼中的深情,白若启心跳的更快了。   “那个,我想……你是……认错人了。”白若启结结巴巴的说道。   少年唇角扬起的弧度落在白若启眼中也觉得甚是好看:“是吗?那为何方才不拒绝我。”   白若启被堵的哑口无言,只恨是美色当前,虽然他不反感断袖之癖,但也没想过自已会有这么一天。   “师兄!”   “若启!”   冰面上隐隐传来步景容和小绮的声音,白若启拘礼道:“在下的朋友来了,就不打扰公子,方才误会一场,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呵”。少年一声轻笑,声音愉悦“既如此,我就带你出去吧。”说完,也不管白若启同不同意,搂上他的腰飞身直上。   冰面逐渐出现裂痕,虚竹自觉的退开数丈,本想好心提醒,但看步景容和小绮着急的神情还是忍了忍。   “哗”。   只见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冰水将步景容和小绮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步景容黑着脸正要开口,却见对面站着一个玄衣少年,少年怀中抱着白乎乎的一团,是……白若启!!!   小绮没有多想,连忙上前行礼道谢,白若启这才得以解脱。   “今日公子救了师兄一命,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他日必定报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小绮看见二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只觉得是赏心悦目,般配的很。   白若启尴尬的咳嗽一声,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小绮的小九九,当即拉着小绮就往回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他不会讨恩赏的。”   看着牵在一起的手,玄逸只觉得刺眼的很“在下玄逸,不知你们当如何报答。”   玄逸!   白若启顿了顿脚步“日后有缘再说吧。”随后拉着步景容和小绮落荒而逃。   小绮还在呼喊“公子若有难处,就来寒若山。”   “小绮,你今日怎么这么多话。”   玄逸负手站在原地,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勾了勾唇。   殿下,我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了。 第23章 随身服侍   “步景容,你再敢闯祸就回天京去。”   回到寒若山后,小绮随手拿出一根捆仙锁在步景容面前晃了晃。   步景容吓的连连后退:“喂,这捆仙锁你怎么来的。”   “自然是皇爷爷给我的,皇爷爷知道你肯定不会乖乖听师兄的话,才让我来监督你的。”   看着闪闪发光的捆仙锁,步景容缩了缩脖子,太可怕了!一旦被捆仙锁拴住,就会法力尽失,任人摆布,他都不敢想这个东西在小绮手里能玩出什么花来。   老实的步景容让小绮很满意,突然想到北境发生的事,不禁问道:“师兄,那个哥哥是你跌入冰底后见到的吗?”   冰底!!!   那个莫名其妙的,令人心动的吻!!!   不对,关注点怎么会是这个……白若启窘迫的别过头“根本没发生什么事,没有。”   看着白若启落荒而逃的背影,步景容和小绮陷入了沉思,所以,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绮,你觉不觉得我们应该给若启找个贴身随从。”步景容思索道。   小绮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只要你不带师兄闯祸,师兄他一定什么事都不会有,你到底有没有点自知之明。”   步景容摸了摸鼻子:“我真觉得若启应该有个贴身随侍,或者说给他找个威风凛凛的坐骑,最好能通灵性。日后我们总会回到天京的,这寒若山他一个人待着多冷清啊。”   最后一句话实实的打动了小绮:“可是通灵性的坐骑几乎都已化形,属于妖族,但如今两界的矛盾日益恶化,怕是难。”   步景容捋了捋自已的头发,清了清嗓:“这就要靠我了。”   第二天,寒若山天命仙君觅寻坐骑的事就在妖族传开了。   “神仙,你看我怎么样,我背上的壳厚重的很,绝对不会让仙君有丝毫不适。”   “仙君仙君,你看我,我会用尾巴跳舞,机灵着嘞。”   “还有我,我会讲故事,能日日哄仙君睡觉。”   这都什么牛鬼神蛇???小绮无声的看向步景容。   步景容心虚的垂下头,摆摆手,示意下一批。可接下来一批比一批难以忍受,二人面如死灰的听他们分别介绍完后,用统一的手势将他们打发走。   “我看这什么狗屁仙君就是太挑剔了,我们这么多人呢,他一个也没看上,是不是拿我们寻开心。”   “我瞧着也是,哪里有半分真心可言,天界的人真是伪君子。”   经过一天令人不适的筛选,步景容和小绮已经生无可恋,眼神呆滞的趴在桌案上,随他们去说。   “我报名!”   一声爽朗的男声响起,不抱任何希望的步景容,看也没看就开始摆手“自已走,不送。”   “天界的相救之恩就是如此报答的?”   这个声音!   小绮猛然转过头来,眼前一亮,玄衣!那个与师兄很般配的玄衣少年啊!!!   尽管小绮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情,尽管这位少年的确很合适,步景容还是一口回绝:“不用了。”   玄逸双手抱胸,一副你做不了主的样子。   看着小绮咬牙切齿的样子,步景容侧过身轻声说道:“这人他不合适啊。”   “哪里不合适,长得既好看,又没有固定的族群,与师兄又有缘分,怎么就不合适了,我瞧着合适的很呢。”   步景容满脸为难:“不是,按我们的要求他的确合适,但若全天伺候。这人太好看了,我怕若启早晚出问题……”   “能出什么问题,你就是想太多。”小绮推开他,一拍桌子,腾的站起了身“就这么定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待命。”协议达成。   “小绮,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啊,你不要害了若启,害了九尾天狐啊。”   步景容在后面绝望的呼喊,小绮已经带着玄逸前往白若启的云乐阁。   “我可以叫你玄哥哥吗,除了师兄,你就是我第二个哥哥了。”   玄逸扬了扬嘴角:“好。”   好帅啊!!!漂亮师兄就要漂亮的人来配。   小绮忍不住要惊呼出来。   云乐阁到了,小绮交代一句:“辛苦玄哥哥了。”蹦蹦跳跳的跑去找步景容了。   玄逸理了理衣襟,上前敲门。   “谁?”   “奉小绮姑娘之命,前来给仙君送点心。”为了避免有不让进门的机会,玄逸特意夹了夹嗓子。   白若启心中疑惑,不早不晚的送什么点心,却还是同意了。   玄逸推开门,阁中点了香,是淡淡的梨花味。轻纱帐内,白若启窝在一团云被中,捧着一本心诀仔细研究。   “就放桌上吧。”白若启头也没抬的说道。   玄逸轻声将点心放好,退到了白若启身旁。   白若启瞥见一角玄衣,总觉得不大对劲,抬头一看,差点摔在地上。   “你……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干嘛?”   玄逸躬了躬身:“自然是来服侍仙君的。”说着便将步景容写的龙飞凤舞的招人告示递了过去。   白若启轻轻一瞥,立即回绝:“不用,我不用人服侍,也不需要什么坐骑,你……你走吧。”   玄逸将告示收好,一本正经道:“那可不行,我与小绮姑娘已签订了契约,我若违约可是要被……咔嚓的。”   玄逸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白若启无语“你们这种契约有什么真实性。”   “一切自在人心。”   ……   白若启揉了揉额头,这个馊主意一定是步景容出的。   “主人,你若是嫌弃我,我走就是了,定不让主人为难。只是……我自幼无父无母,出生后就被族群驱赶出来,四处流浪。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的地方,居然……”   玄逸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泪花在眼眶直打转,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白若启都忍不住要骂一句“我真是丧心病狂啊。”   “你……别哭了,许你留下就是。”   玄逸擦了擦靠捏大腿才勉强挤出的泪,殷勤的弯着腰,上前给白若启捶腿。   不得不说,还挺舒服。   白若启一边想拒绝,一边又被玄逸服侍的很舒心,进退两难。直到夜幕降临,窗外寒风呼啸,因殿中点了真火的缘故并不觉得冷。白若启打了个哈欠,玄逸立即撤了一道烛火:“主人,该休息了。”   “嗯”。白若启刚躺到床上,玄逸眼疾手快,不容拒绝的替他掖好了被角,随后靠在床边坐着,闭上眼睛。   “你不回去睡觉吗?”白若启坐起身询问。   玄逸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小绮姑娘说要全天随侍,寒若山并没有我的房间。”   白若启欲言又止,生怕他再掉眼泪,寒若山的夜晚格外冷,若强行将他赶出去,只怕是……   思来想去,白若启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回去了。   玄逸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响起,白若启转过身,透过冰雪照进来的一丝光亮细细打量了起来,睡着了好乖啊。   施法将玄逸挪到了他平日看书的云榻上,又找来一床羽被盖好,这才放心的回去继续躺着。   白若启沉沉睡去,却做了一个恶梦,梦中有一只大灰狼将他按倒在地,不停地啃咬着他每一寸肌肤。他挣扎的要起身,却总是睁不开眼。   与大灰狼斗勇了一夜,白若启顶着浓重的乌青去偏殿用膳,步景容吓了一跳:“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白若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第24章 生吞   “主人,热水备好了,可以沐浴了。”   在雪弋山时,白若启从来都是自已热水,如今有了随侍倒轻松了许多。   白若启褪去了外衣,却发现玄逸还呆站在原地,忍不住提醒:“我要沐浴了,你先出去吧。”   玄逸听话的转过身,背对着他:“主人害羞我知道,我不看就好了。”   白若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这么一根筋。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是入水声,浇水声,听得玄逸心中痒痒的,悄悄的用余光瞥了眼,只觉得血气上涌,有什么东西要从鼻子里流出来。   “啊……”白若启惊呼道。   玄逸趁此机会转过身:“怎么了?”   白若启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身,此时正是一览无余,看他涨红的脸,默默地埋进了水中。   随后又觉得这样十分不妥,我到底在什么啊!   “你……转过去。”白若启羞愧难当却又故作威严。   玄逸一解“相思之苦”后,心满意足的转过身,心道:果然与从前无甚差别。   见玄逸态度尚好,也不好继续发作。毕竟都是男子,说到底都是你有我也有的事,若他一味纠结倒显得心中有鬼。   “主人,你怎么了?”   白若启甩掉那些荒唐的想法,看着身体上布满的红印,疑惑道:“身上有大片红印是何病症?”   玄逸挠了挠头,如今白若启单纯的像一只小白兔,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要不,找大夫看看?”玄逸试探性的问道。   “别,不痛不痒的,应该没什么大碍,也许过几日就消失了。”   白若启到底是拉不下脸来,想他活了两千年一向洁身自好,除了脖子以上和四肢,其他的地方都包的严严实实,万不能做那诱人的狐狸精。   玄逸紧张的心缓缓放下,他倒还真怕白若启答应,届时就不好糊弄了。   “主人最近可是有什么不适?”   白若启思索一番,摇摇头:“没有,就是近来总是做噩梦,梦中有一只大灰狼日日纠缠。”   玄逸咽了咽口水,仿佛白若启白皙的肌肤近在眼前:“我听闻这种情况在人间有医治的法子,主人不如换一种香试试,睡得沉了自然不会做梦了。”   白若启再三思虑,觉得此话有几分道理,“此香从何而来?”   “人间。”   “……那还是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是最近看书太累,少看些就是了。”   玄逸点头道是,也不勉强。入了夜趁白若启睡熟后,偷偷的下了山。   片刻功夫,玄逸又气喘吁吁的回了云乐阁,躺在满是白若启气息的云榻上小憩片刻,待白若启快醒来时,悄悄灭了香炉里的烟,换上另一种奇香无比的香。   一夜好睡的白若启,伸了伸懒腰,玄逸立即上前替他穿好鞋,洗漱,穿衣,束发一气呵成。   白若启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还真的挺不错。   “主人昨夜可做梦了?”   “经你一说,好像还真没有。”   玄逸笑容明媚:“昨日我下山给您买了入眠香,想来是可行的。”   白若启面上一僵,他以为不过是件小事,应该不值得记挂,却没想玄逸放在了心上。   “多谢。”白若启由衷地感谢着,玄逸心虚的干笑两声。   用膳时,迟迟不见步景容和小绮出来,玄逸拿了一封信递给白若启:“这是小绮姑娘临走前让我转交给您的信。”   白若启打开信,的确是小绮的字迹,信上说步景容一再闯祸,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他带回天京,改日再来寒若山叙旧,让他与玄逸好好相处。   将信收好,白若启抿了口粥,真冷清啊。   “主人,您多吃些菜。”   看着玄逸给他夹菜,刚觉得空虚的心立即被填满。   还好,不是一个人。   用过早膳,风雪已停,白若启提议打雪仗,玄逸忙着收拾碗筷并未答应。   白若启失望的坐在屋檐下,原以为多一个人,一切会不一样的。   玄逸收拾好后才缓缓出来,关切道:“主人不睡会吗,万一夜里又睡不好觉,岂非伤了身子。”   白若启没好气道:“与你有什么关系。”   玄逸轻笑一声:“我带主人去玩一个好玩的吧。”   站在北境一望无际的冰面上,玄逸拿出两双木制轮滑:“滑冰,会吗?”   “不会。”   “那我先演示一遍。”✘ᒐ   玄逸在冰面上飞速穿行,宛如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   白若启惊呼:“不用法术也能做到?快教我。”   穿上木制轮滑,白若启险些没站稳,跌落在地,玄逸伸手拉他“我带主人一起吧。”   作为初学者,白若启只能任由玄逸牵着手,跟着他的步伐一点点滑动。   白若启学的认真,丝毫未注意到玄逸始终带着柔和的笑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我觉得可以了,我要自已试试。”白若启自告奋勇。   玄逸笑着松开他的手:“可能会摔几次了,会很疼。”   果然,在白若启接连摔倒无数次后,他终于能独自滑行一段距离。   只是这代价实在有些重,全身上下犹如被拆卸的零件,零零散散的拼凑在一起。   “欲速则不达,明日再练吧。”看着白若启疼的直咧嘴,玄逸忍不住心疼。   回到寒若山后,白若启累的只想睡觉,但一身汗味又全身酸痛,实在不想动。   玄逸备好了水,摸了摸,水温正合适,趁白若启不注意从袖间掏出一个瓷瓶,往水中滴了两滴如血般的液体。   “主人,水备好了,可以沐浴了。”   “不想动。”白若启趴在榻上,懒懒地嘟囔着。   玄逸蹲下身,捋了捋他的头发,柔声哄道:“泡个澡才睡的更踏实。”   在玄逸强拉硬拽下,白若启极不情愿的褪了外衣,看着玄逸认真的表情,忍不住有些想歪了,强迫自已摒弃那些龌龊的思想:“你,转过去。”   玄逸听话的转过身,白若启入了水,身上的酸痛感减轻了许多:“水温合适,果然能舒缓身心。”   玄逸轻笑:“若配合着特殊手法,身上的疼痛也会减轻许多。”   这句话直接击中了白若启的心,他还从未这样试过呢。   “你……你找个东西把眼睛蒙上,来给我捶捶。”   “好嘞。”   玄逸兴奋的想搓搓手,直接撕下衣服一角蒙在眼睛上:“这样可以吗,玄色最是遮挡视线。”   “那……行吧。”   刚开始玄逸还是规规矩矩,正正经经的捶背揉捏,白若启闭着眼享受至极。   玄逸透过一丝光亮注意到白若启渐红的脸,估摸着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我去把香点上,待会主人洗完就可以安睡了。”   “嗯,好。”   点好了香,玄逸用法术封了自已的嗅觉,回到白若启身边,蒙上眼睛,继续捶背。   感觉到白若启全身滚烫,仿佛一团火。   时间到了!   “玄逸,怎么这么热。”   “大约是血液舒缓的缘故吧。”   “哦。”   看着白若启逐渐溃散的理智,玄逸有意无意的触碰着白若启的发烫的身体。   “嗯……”   白若启轻哼一声,听起来魅惑又克制。   “主人?”   ……   差不多了! 第25章 化形   玄逸将白若启打横抱起,放在云榻上,完美的身形显露无疑。   每一处都勾着玄逸的魂魄,渐渐下沉。   “殿下。”   ……   玄逸极力隐忍着替白若启擦干身上的水,看着白若启微红的脸,紧绷的弦刹那间断裂。   将白白净净的白若启放到床榻上,咬咬牙,一并褪去了自已的衣服。   “殿下,对不起,我想……”   算了,早晚都是我的,早些又何妨,早些早享受,玄逸摒弃掉最后的羞耻。   “嗯……”。白若启忍不住眉头紧皱。   “殿下,唤我阿逸。”玄逸声音嘶哑,诱惑的很。   “阿逸……”   “殿下,一会就好了。”   “你骗我……”   “唤我阿逸。”   “阿逸,阿逸……”   “殿下……”   随后,迷糊中的白若启只觉得身心欢愉。   阿逸果然没骗他。   玄逸一夜未眠,天蒙蒙亮,约莫药效也要过了,才不情不愿的起身下床。替白若启穿好衣服后,自觉的睡到了云榻上。   白若启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散架了一般,不可言说。   起身看见还在熟睡的玄逸,晨曦的光照在他脸上,岁月静好的模样。   “主人,你醒了,今日可感觉好些了。”玄逸声音慵懒,似是刚睡醒般。   白若启想着昨日那个难以启齿的梦境,他居然对玄逸有非分之想!   如果不是看着屋内一切如旧,他甚至要怀疑是梦境还是真实。   “近日越发喜欢做梦了。”白若启喃喃自语。   “什么?”   “啊?没,没什么,我饿了。”   玄逸勾了勾唇,“好,我去做。今日就不去滑冰了,主人昨日摔的太狠,肯定还是很痛,今日的早膳就在这里用吧。”   “嗯……”白若启动了动身子,酸痛的很,滑冰真是一项损身的运动。   玄逸刚走到门口,白若启轻声道:“以后不要唤我主人了,唤我若启吧。”   玄逸灿然一笑,“好,若启,你日后也唤我阿逸好了。”   “嗯……好,阿逸。”   片刻功夫,玄逸将早膳端了过来。“就坐在榻上吃吧。”   “嗯。”   玄逸贴心的询问,“胳膊有力气吗?不行的话我喂你。”   白若启连连拒绝,“不用,我可以的。”   白若启舀了一勺粥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心事重重。   玄逸问道:“可是没休息好。”   看着玄逸一脸关切,而自已却胡乱猜测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有些没睡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白若启如实说道。   玄逸试探性的开口提出,“要不,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   白若启摇摇头,“不用了,也许是我一时多想。过几日再看吧,实在不行我就去雪弋山找师尊看看。”   玄逸心里咯噔一下,那岂不是就要露馅了,看来近日要收敛些了。   来寒若山已有些时日,白若启却将师尊让他来此的真正目的给忘了,这两日闲下来才觉得是大罪过。   “阿逸,你一直待在北境吗?”   玄逸正坐在凳子上煮着热茶,“算是吧,我虽不是北境人却一直生活在北境。”   “北境极寒,人烟稀少,你在这里怎么生活。”   “自然是会出去买东西的,我们狼族是不怕冷的。”   狼族……   不知道为什么,白若启脑海中猛然想到之前梦境,两团红晕悄悄爬上了脸颊。   玄逸看的真切,也心知肚明,但愣是忍着没露馅。   “阿逸可知心脉残缺的解决之法。”   “咚”。   玄逸煮茶的手蓦然松了,滚烫的茶水撒了一地,自然也将他的手烫红了。   白若启惊呼着抓起玄逸的手,“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看着白若启紧张的样子,玄逸蓦然笑出了声,好像被烫的不是他。   白若启一边念着冰诀替玄逸降温,一边看着他失笑的表情,“笑什么,做事如此不小心,还笑得出来。”   玄逸收了收唇角:“是,若启说的对。”   经这么一闹,白若启也没心情继续刚才的话题,只能闷在心中,郁郁寡欢了一天。   玄逸虽然心疼,但他也的确害怕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天道诞生九尾狐似乎每次都事出有因,他只想这一生与白若启相守相随。   这两日,玄逸收敛了许多,堪堪到后半夜就不再继续,侧身躺在白若启身边,看着他泛着红晕的脸庞,心中的无名火骤然燃起。   “殿下,你真是个狐狸精。”   玄逸轻叹一声,起身出了门,体内燥热无比,今夜凉风习习解不了近火。咬牙看了看榻上的人,今夜多一次应该不打紧吧。   话虽如此,但玄逸终究是不敢做的太过火,还是不解火。   无奈下,他只好出了门,将身体都掩在积雪中才稍稍好转。   殿下,我真是好苦啊……   白若启醒来后,感受到身体的异样,暗暗决定一定要去找师尊问个清楚。   抬头瞟了一眼,云榻上没有玄逸的身影,有一瞬间他慌了神,自已这是怎么了?   “阿逸……”   ……   担心出事,白若启忍着快散架的身体,扶着腰漫步的走到门边。   嘶,真疼啊……   推开门,一只大灰狼躺在雪地中,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这灰狼怎么……似曾相识,梦境里那只大灰狼他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白若启蹲下身细细打量了起来,寒若山设有结界,寻常人和妖根本不可能进来,那么眼前这个……玄逸!!!   他摸了摸灰狼的毛发,却见他身体滚烫,想来在雪地里睡久了染了风寒,可是好端端的他睡这里做什么。   带着疑惑和不解,白若启只得勉强将他抱起走进了云乐阁。 第26章 心的选择   玄逸身为一只强壮的狼,普通的风寒难不住他,但看见白若启如此小心的将他抱在怀中,忽然就不想逞强了。   “阿逸,你在雪地里睡了那么久,用热水洗洗吧。”   “嗷呜……”   “再给你弄些驱寒的药,睡一觉就好了。”   “嗷呜!”   看着毛绒绒的一团,忍不住伸手抚了抚,玄逸发出一声奶奶的闷哼,软萌又可怜,白若启喜欢的不得了。   “没想到你原身这么讨喜。”   玄逸耷拉着脑袋往白若启的胸膛蹭了蹭,惹的白若启哈哈大笑。   将玄逸洗好擦干毛发后,看了眼简陋的云榻,咬咬牙将他放在了自已的榻上。   “你先休息会,我去给你准备一些驱寒的药来。”   “嗷嗷……”   白若启一步三回头,看着玄逸十分乖巧的躺在榻上,笑着出门去了。   榻上残留着白若启的气息,玄逸深吸了一口,这待遇真好,偶尔病一下也挺好的。   白若启将药端进来时,玄逸正沉沉的睡着,均匀的呼吸声惹人困倦,左右药还是热的,白若启燃了一束真火慢慢煨着,褪了外衣轻手轻脚的躺到了里面。   看着毛绒绒的一团,不自觉地靠近了些,玄逸淡雅的气息没入鼻腔,白若启缓缓的闭上了眼。   今日寒若山上没有鹅毛大雪,只是洋洋洒洒的飘着零星的雪花,落在云乐阁的阁顶,好似披了一层轻纱,微风尚且不忍吹过,尽是一片祥和。   大约近来疲惫的缘故,白若启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伸手摸了摸身旁的毛团,不对,这触感!肌肉!   白若启陡然瞪大了双眼,玄逸光溜溜的躺在身侧,不知何时化回了人形,正瞪着两颗黑溜溜的眼珠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而他的手此刻正抚在玄逸那结实有型的胸膛上。   “若启,我们这是怎么了?”玄逸一脸无辜的望着白若启,天真无害。   白若启咽了咽口水,尴尬的笑了笑“没,我们没什么事,你受了风寒,一会冷一会热,一会要脱衣服一会要我抱,都是为了你身体着想,没别的什么事。”   玄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抚了抚额头,“头好痛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玄逸这副模样,白若启不自觉地后退了些。   “若启,你很害怕我吗?”   “没……没有。”   “那你怎么缩到了床边。”   “我……我怕挤着你了。”   “不会的,你来帮我揉揉头好不好。”   “好……但是你先把衣服穿上。”   玄逸低头看了眼自已,暗暗好笑,“可是,我好热,不想穿衣服,这样散热最快了,你是不是嫌弃我?”   失望又受伤的语气连白若启都想骂自已多心。   “好吧”。白若启缓缓挪动着,瞥见玄逸的大腿上多了一处红印,“你这怎么回事?”   玄逸用被子挡了挡“没事,可能被什么咬了吧。”   白若启不放心,一把扯开了被子“那更要弄清楚了,若是中了毒就不好了。”   玄逸抱着被子,连连后退拒绝,白若启突然凑了上来,威胁道:“听不听话。”   玄逸咬咬牙,委屈巴巴的拿开了被子,直到看到那抹红印变浅了许多,白若启才欣慰的抚了抚他的头“听话就是好孩子。”   玄逸黑溜溜的大眼睛满是疑惑,白若启恍然醒悟。   这是真人啊……   “那个,大家都是男子,我……我……”   “我知道,若启一定是喜欢我。”   “嗯……不对不对,我喜欢的不是你。”   “那若启喜欢谁。”不知道为什么白若启总觉得这句话夹杂着浓浓的酸味儿,配上玄逸阴恻恻的眼神,可怕的很。   白若启暗暗思忱,寒若山上只有我们二人,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哄哄他又何妨。   “自然是喜欢阿逸的真身了,软软的很好摸。”   玄逸轻笑一声,扬起的嘴角极尽魅惑,眼尾亦染上了淡淡的红,凑到白若启的面前,温热的气息吐在白若启的脸上,心中直痒痒。   “我也喜欢若启,一直都很喜欢,不论过去多少年都一如既往的喜欢。”   分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犹如巨石压在白若启的心上。玄逸既认真又深情的眼神,深深地烙印在白若启心上。不知是何缘故,他的心极速跳动着,身体不受控制的紧拥着玄逸,似要将他融入骨血,再不分离。   “阿逸,魔气是不是来了寒若山,我想我一定是被魔气影响了。”   白若启抵在玄逸的肩头,暗暗后悔,他甚至不敢侧头去看玄逸的神情。自已如今怎么这么没有分寸……   玄逸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若启是遵循心的选择。”   心的……选择吗。   心……   心脉缺损亦有真心。   心脉缺损亦能爱人。   那些梦境里的耳鬓厮磨,那些梦境里心中的愉悦,竟都是心的选择吗……   白若启抬起头,看着玄逸眼中浓的化不开的情意,感受着自已跳动的心,想要拥他入怀的手,无一不证明他好像的确有些喜欢面前这个体贴入微,天真纯良的翩翩少年。𝚇ŀ   偏偏是个少年……   竟是个少年……   玄逸缓缓凑了过来,轻咬着白若启的耳垂,那是白若启最敏感的地方。   “我愿意成为若启的人,做若启终生的伴侣。”   “轰”白若启脑中似有什么东西突然炸裂,他知道,那是他的礼义廉耻,是他的理智,是他最后的挣扎。   欲望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啃食着白若启心中的顾虑,一把将玄逸推倒在榻上。感受到他的气息紊乱,白若启将唇附了上去。但他吻的生疏,毫无情调可言,最后居然落了两颗冰晶般的眼泪。   玄逸轻轻地替他擦了泪,柔声问道:“怎么哭了。”   白若启委屈的垂着头埋在玄逸的耳边“我……我不会。”   听到这个有趣的理由,玄逸眼中更加怜惜,无论过去多少年,白若启还是那个能随时让他丢盔弃甲的殿下啊。   “那我教你。”   白若启还没反应过来,玄逸已经轻轻地将二人换了个地儿…… 第27章 男子的乐趣   “阿逸,我们……是男子。”   玄逸低沉沙哑的嗓音一点点勾着白若启的心火。   “男子亦有男子的乐趣。”   “啊?唔……”   玄逸的吻来的猛烈,白若启伸手抵住了他。   “我……我还没准备好。”   玄逸轻笑一声,大手一挥,白若启里里外外的衣服被剥了个干净!   “这下准备好了。”   白若启惊讶的脸上写满了羞涩“不是,白日里总归是不好。”   玄逸为难的看了眼明亮的窗户,“那怎么办,神仙都这么讲究吗?”   “不是,只是我从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才……”   玄逸失望的捏了捏白若启红扑扑的脸颊,“那好吧,我等你。”   看着玄逸眼中失落的情愫,白若启犹豫再三,施了个法阵,天空中渐渐涌入乌云,交叠在一起,遮住了明媚的光亮。   “此法阵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我们要快些。”   白若启红着脸,自觉羞耻的别过头。   玄逸暗藏汹涌的眼神中渐渐燃起两团火,附在白若启耳边,啃咬着他的耳垂,惹的他浑身轻颤。   “我定不负你,也从未负你。”   “嗯……我……”   白若启还未说完的话被堵在了唇边,在玄逸一次次的攻势下渐渐的迷失了自我……   天京-望仙台   “小绮小绮,你快看,那个方向是不是寒若山啊,怎么乌云密布的。若启不是最会呼风唤雨了吗,这点乌云都吹不散。”步景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好奇道。   小绮远远一望,当真奇怪啊,玄哥哥不是也有法力吗,怎么就让乌云待着不走了呢。   寒若山-云乐阁   殿内轻烟袅袅,满室旖旎。   散落一地的黑白两衣交叠错乱在一起,恰如轻纱帐内的两抹身影。   ……   “好阿逸,放过我吧,我都召唤了三次乌云,明日天京必会轰动。”白若启枕在玄逸的臂弯里,额前还有细密的香汗。   玄逸挑了挑眉,笑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来日方长~~~”   被玄逸故意拖长的尾音,白若启听来羞涩难当,埋在玄逸的臂弯里不肯出来。   “若启,若启,你在吗?”   “师兄,师兄……”   砰砰的捶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两人。   “阿逸,这是怎么了?”白若启揉了揉眼睛,一脸迷茫。   “好像是步景容和你那个师妹来了。”玄逸也同样眯着眼,没睡醒。   “怎么办,若启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行就强行开门吧。”   “这,不好吧……”   “哎呀,我来。”   门外小绮正要施法开门,却听见屋内白若启惊慌大喊:“我在里面,你们有什么事。”   小绮停止了施法的动作:“师兄你怎么了。”   “我,我睡着了,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说吧。”   小绮和步景容相视一眼,不对劲!   “师兄,你不开门我就闯进来了。”   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等等,我穿个衣服就来开门。”   片刻功夫,门打开了,穿戴整齐的白若启出现在二人眼前。   步景容伸着脑袋往里四处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今日有些疲惫,睡的沉些,你们何事这么匆忙。”   小绮将白若启上下打量一番,凑近身闻了闻,这气息……不对劲啊!   白若启故作镇定的神情逃不过小绮的眼睛,她疑惑的问道:“上次给师兄找的那个随侍呢,不是说让他全天随侍吗。”   白若启轻咳一声,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红了。   “哦,那个啊,我让他下山去置办点东西去了。”白若启眼神闪躲,全然一副做错事被抓了正着的神情。   步景容心大,看屋内没人后,拉着小绮离开。   “我就说没事吧,你偏不放心,这大半夜的瞎折腾,累不累啊。”   小绮一把甩开他的手“要回你回,今日的事必会传到天君那里,你让师兄怎么解释。”   看着空落落的手,步景容叹了口气“行行行,你想怎么样嘛。”   小绮一脸坏笑的看着步景容,吓得步景容连连后退。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步景容,师兄对你好不好啊。”   “自然是……好的。”𝚡l   “那你为师兄委屈下不打紧吧。”   “不,不打紧。”   “好兄弟。”小绮一掌拍在步景容的肩上,震的他五脏六腑都抖了两抖。   “小绮,你干什么!”步景容痛苦的捂着胸口。   小绮满脸柔和“你看啊,师兄他若是因为疲累而不顾异象,传出去就是玩忽职守,天君会不会生气啊。”   “会啊。”   “天君生气了,师兄是不是要受罚。”   “是啊。”   “所以啊,你为师兄牺牲一下又何妨呢,将导火索引到自已的身上,天君再怎么罚也不会下重手的。”   步景容冷笑一声“你真是第一好师妹。”   小绮大义凛然的拍了拍胸膛“助人为乐是我的涵养,师兄为你受了这么多伤,你背次黑锅怎么了。”   ……   “好景容,你就帮帮师兄吧,回头我给你挖两坛寒潭烈。”   “三坛!”   “行,三坛就三坛。”   二人击掌为盟,白若启在一旁暗暗抹了把汗。   “哎?不对呀,小绮你是不是一早就想好了让我当替罪羊。”   ……   “喂,你说是不是……”   送走了两尊大佛,白若启确认四下无人后,才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玄逸这才从云被中探出脑袋“走了?”   “嗯。”   “几片云而已,至于这么严重?”   白若启摇摇头“凡人通常以天象预测灾难,此次反复的召来乌云,的确有些过了。不知人间又是何景象。”   玄逸闷着头不说话,他是妖族,无需关心人间。但白若启不一样,身为仙君却私自动用法力引起天象异常,若因此致使人间不安宁,的确难辞其咎。   第二天,替天君传诏书的史官早早的候在山前。之所以不上山是因为被一尊大佛挡住了去路。   “殿下不要让下官为难呐。”   步景容无赖惯了,史官也见怪不怪,但面子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放心,你且等等吧,天命仙君待会就出来了。”   “那……好吧。”   白若启下了山,小绮一直在旁边策划指导今日的对话。   “师兄,我说的记住了吗?”   “嗯……其实我觉得没必要这样,殿下他……也不容易。”   “师兄,你都为他插了自已几刀,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你只管推给他就是了。”   “这……好吗?”   “好啊,好的很呢,放心吧。”   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步景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第28章 天孙受罚   天京-踏光殿   白若启,步景容,小绮三人齐齐出现在大殿上,众仙家齐聚于此,虚阳真神也在,他看向白若启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拜见天君。”   三人行过礼后,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大殿之上沉寂的有些不自然。   “天君,昨日寒若山上乌云密布,几乎整日都笼罩在黑暗中,人间的朝景国传言有妖人降世。不知天命仙君在极北可有发现异动?”星宿神君率先开口,若说天象,他自然关心。   天君瞥了眼面色如常的白若启,问道:“天命仙君此事可有辩解。”   “没有,此事是下官失职,致使人间不宁,甘愿受罚。”白若启垂头拱手道。   小绮着急的扯了扯步景容的衣袖,她就知道师兄不会出卖旁人。   步景容深吸口气,梗着脖子站了出来:“天君,此事皆因我而起,昨日我向仙君寻求召唤风云的法决,这才失了分寸。”   此话一出,大殿上人人垂头闭声,这可是天孙啊,未来要继承天君之位,谁敢参奏。   天君脸色阴沉“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   “好,你很好。此前犯错本君都一再宽谅,没想到你却越发变本加厉,此事必得严惩。”   步景容吓的双腿都软了,但此时再想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了,早知道就不揽这个活计了。   “天孙步景容,贪玩无度,致使人间失衡,即日起下历尘台贬为凡人,尝尽人间百苦方可重列仙班。”   大殿上人人惊慌,人间百苦岂非是死生别离,生老病痛,爱不得,求不能,这一遭遭经历下来,没有个几世是经历不完的。   “天君,殿下罪不至此啊。”星宿神君忍不住开口求情。   “求情者,同罪论处。”   小绮也没想到这次天君居然秉雷霆之势下此重手,暗暗咬了咬牙,事已至此,只能一错再错了。   步景容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直到大殿上仅剩白若启和小绮在他身边。   “步景容,我……我也没想到天君会如此生气,对不起。”小绮主动认了错。   步景容苦笑一声:“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他多些,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小绮,今日之后,我不再欠你什么。你若与若启有两情相悦的情谊,便求天君成全,是我配不上你们韩氏的满门忠烈,是我不配做他们的女婿。”   最后一句话步景容几乎是怒吼着喊了出来,他替自已悲哀,分明身份贵重却一直做最末端的那个人。他的隐忍和委屈,他的尊严全都用在了和小绮的相处中。   “步景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够了!今此一别,恐数月再见,来不及喝你们的喜酒,勿怪。”   步景容失魂落魄的朝殿外走去,白若启拉住他的胳膊“殿下,我去和天君解释。”   “不用了若启,这个罚我甘愿受的,也好让我清醒,有些人强求不得。”   历尘台是罪仙通往人间的必经之路,此间鬼魅重生,尽数吸取罪仙的法力后,再将罪仙打入人间,剥去记忆,剔除仙骨,身心都是折磨。   有些罪仙在人间死于非命,那便永入轮回,无休无止,重列仙班遥遥无期。而天君给步景容的路铺满了荆棘,虽然他不会因死于非命而失去成仙的机会,但七情六欲最是磨人。   步景容跟着刑官去了历尘台,鬼魅在空中飘飘忽忽,发出恐怖的呜咽声。   “好饿啊,给我法力,给我法力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声声凄厉的呼喊回荡在此中,步景容没出息的掉了行眼泪。   “殿下,要不再等等,说不定待会天君就心软了。”历尘台是每个神仙的噩梦,尽管他们见过许多罪仙经历,但每次都极其残忍。   “不用了,天君的意思你们不懂。”步景容抹掉了眼泪,回头看了眼身后空荡荡的长街,失落的扯了扯嘴角“终究是我错了。”毅然决然的跳下了历尘台。   以法力尽失的身躯承受着夺魂剔骨之痛,深入骨髓。步景容凄惨的叫声回荡在空中,历尘台中满身伤痕,金色的天孙服饰尽数染红。披头散发的垂首颤抖,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使他看起来可怖非常。   小绮躲在角落里,捂嘴痛哭,天君说过的,能从历尘台飞升成功的神仙必然法力强大,这是步景容继承天君之位的必经之路。   步景容受了重伤晕死过去,小绮再没忍住跑了出来,却被白若启拦住“小绮,殿下他当真很看重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师兄,他要继承大统就不能整日只会斗鸡遛狗,他肩负的重任不经历苦难,会压垮他的。”小绮泪流满面的看着倒在地上,全靠一口气吊着的步景容。   直到所有刑罚结束,气若游丝的步景容被丢下了人间,他的第一世便是要经历病痛折磨。   “皇爷爷,求求您,让我去陪他吧,此事是我错了。”小绮跪在殿中早已哭成泪人。   天君长叹口气,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小绮,若你为景容着想就该让他承受这些,他要煅体煅心方能沉稳,一再轻纵,反而会害了他。纵使你身为忠烈之后,天道也不会允许你插手凡人的宿命,反噬之痛你承受不住。”   “可是,此事他的确无辜。”白若启插嘴道。   天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若启,我只是就此事给景容一个锻炼的机会,但疏于职守的确是你的过失。你一向极为分寸,此事缘由我不多过问,既然景容替你背了罪,可小惩大诫,你便去雪弋山后的寒潭洞面壁吧。”   白若启领了命回到了雪弋山,虚阳早在山下等着他了。   “师尊。”   虚阳上前嗅了嗅白若启的胳膊:“若启,怎么你身上的妖气这么重。”   妖气?玄逸身上的!   “没有吧,师尊看错了吧。”白若启心虚的说道。   “哼,谁看错我都不会看错,你当真神只是个空架子?虽然附在你身上的妖气被极力掩盖,我却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若启,你身边有个不得了的妖啊。”   “如何不得了?”意识到说漏嘴了,白若启连忙垂下头。   虚阳瞟了他一眼:“天君都没看出来的妖气,你说厉不厉害。自九尾狐诞世,天道收了妖人的妖力后,世间再无如此强大的妖人了。你身边这位妖力如此醇厚,至纯至善,亦是天道认可的妖人。”   虽然但是,白若启心中还是很激动的,他诞生于天道,玄逸又被天道认可,这是什么莫名的缘分。 第29章 寒潭洞   “咦?我瞧你脸色不好,可是出了什么事。”白若启刚走出两步被虚阳叫住。   “没有啊,我很好,好的很。”   虚阳绕着白若启走了两圈,见他脚步虚浮,眼下是厚重的乌青,不像很好的样子:“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   “我什么我,伸手。”   片刻后,虚阳骤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你的童子身呢?”   ……   “你的心脉如何变好了?”   ……   “你……与人灵修了?”   ……   “你说话呀!”   虚阳提高了几倍的嗓音,将躲藏在雪弋山修行的小雀鸟惊飞了,更引的在山下洒扫的仙侍侧目。   白若启窘迫的恨不得当场晕过去,一死百了。   “不是,你倒是说句话呀,若与人灵修能修复你的心脉,这是好事啊,你可以日日与人灵修,加速心脉修复。”   日日灵修……   他怕是这辈子都要躺在床上。   “师尊,都是意外,意外而已。”   “哪有什么意外,你以为和什么人灵修都能有如此奇遇,有这么个宝贝疙瘩,你可要哄好。”   虚阳说的情真意切,似乎对白若启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寒潭洞,就是一个光秃秃的石洞,内里除了一个用来打坐的石头,再无其它。   至于思过多久,天君并未明示。   白若启有辟谷术并不觉得饿,但他还是很怀念玄逸做的饭。也不知道玄逸此时在寒若山上做什么,有没有想他。   雪弋山受法力的影响常年积雪不化,但无风无雪,夜晚也格外安静。山间偶尔飞过几只布谷鸟,激起唰唰而落的树叶。   “若启,若启。”   白若启正闭眼打坐,忽然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熟悉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天京有压制妖人的法阵,你如何能来。”   玄逸将头埋在白若启的颈部,直到鼻腔充满白若启的气息才堪堪将人放开,“我想你了,托你师妹的福,有幸到这雪弋山一观。”   白若启宠溺的摸了摸他的鼻子:“那也不能如此莽撞,若被人发现岂非自投罗网。”   玄逸嗤笑一声:“让他们来好了,他们自诩高人一等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殊不知数万年前妖王殿下也曾攻上仙界,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阿逸,天道之后再无妖王。”白若启无奈的劝道。   玄逸委屈的嘟起嘴:“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你却要与我讲这些大道理。”   见他生气,白若启只得耐心哄着:“是我错了。”   玄逸低垂着头,纹丝不动。   “阿逸,我错了。”   ……   “阿逸,我也想你。”   白若启走到玄逸身后,伸手环住玄逸的脖子,温热的吐息绕在玄逸的耳边。   玄逸身形一怔,一把抓住白若启不安分的手,稍稍侧身,将白若启拽入怀中。   躺在玄逸的臂弯中,四目相对,白若启蓦然红了脸。   玄逸眼中情愫涌动,渐渐加深的呼吸回荡在空旷的洞中,一点点勾着白若启的理智。✘ļ   “阿逸,这是雪弋山,我们要知分寸。”   “若启不想吗?”   白若启呼吸顿了顿,想吗?自然是想的,可如此太过冒险,他不能将玄逸陷入危险的境地。   “阿逸,若是被人看见怎么好。”   大约是嫌白若启太瞻前顾后,玄逸惩罚性的捏了捏白若启微红的脸,心中泛起涟漪,又如滔滔江水倾覆而来。   “阿逸,不可以………”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玄逸哪里会听他的话。   但此处着实太小了,除了打坐的石头,其他地方满是大大小小的小石头。虽然玄逸不是很在乎,可白若启细皮嫩肉,若是磕着碰着就不太好了。   “若启,我好难受。”   玄逸微红着眼,低沉沙哑的声音,似是在极力隐忍。   “若启,真的好难受。”   玄逸说的委屈,眼中噙着泪,诱人的很。   白若启呼吸一凝,喉结微动,情不自禁的说出一句,“我来。”   玄逸皱了皱眉,有些抗拒:“这样……会玷污你的。”   白若启在玄逸的唇上轻啄一下,软软糯糯的,“不会,我甘之如饴。”   ……   寒潭洞内春色满园,原本高悬的明月也害羞的躲进了云层里,清明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不知何处吹来一缕清风,发出轻柔的“沙沙”声,惊了林间的鸟儿。   “阿逸,要天亮了,你快走。”   因昨夜有些累,玄逸直接化了狼身躺在白若启的怀中。   此时听白若启叫他,才堪堪睁开了眼。   “若启,我走不动了……”   玄逸委屈巴巴的撒着娇,他怎么从没发现白若启竟有如此天赋。   果然是天生的狐狸精,勾人心魄!   白若启揉了揉他柔顺的毛发,柔声道:“乖,听话。”   在白若启的催促下,玄逸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寒潭洞。   小绮正好前来接他下山,见他出来,却步伐奇怪,忍不住问道:“你腿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没有。”   “那快些走吧,别被人发现了,今夜我再带你过来。”   “嗯,好。”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白若启勾了勾唇,他的阿逸也会有如此一天。   好不容易捱过了白日,夜间寂静的洞中传出细密的脚步声。   “阿逸,你来啦。”白若启闭着眼,头也没回。   “师兄。”小绮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白若启回头,看着小绮苍白的脸,立即上前扶住。   “怎么了?”   小绮摇摇头,“师兄,今日雪弋山上举办合庆宴,人多眼杂,我不能带玄哥哥来看你了。”   看着小绮有气无力的样子,白若启隐隐有些担心,但小绮性子要强,她不想说谁都套不出话。   想起步景容,白若启试探性的询问道:“殿下在人间还好吗。”   小绮有一瞬间眼神闪躲,但还是被白若启看在眼里,“他……挺好的,祸害遗千年,他怎么可能不好。”   白若启抿唇不语,这两人彼此都心知肚明,却谁都不肯说破。   “师兄,我走了,明日再来看你。这是玄哥哥托我带进来的,他说你很喜欢吃。”   小绮拿出一个琉璃玉盒,隐隐散发着香气。   白若启接过,闻了闻,是清蒸鸡,还有一些瓜果。   “师兄,我会求天君早日放你出去,这段时间你先委屈下。我不能多待,就先走了。”   小绮带好围帽,披着月色出了寒潭洞,随即隐没于黑夜中。   白若启打开玉盒,香气扑面而来,瓜果下面还压着一封未拆开的信。   细心的抚了抚信面上“若启亲启”四字,不自觉勾起了唇。 第30章 玄逸受伤   过了五日,无论是小绮还是玄逸都未再出现过,白若启心中担忧却又不得私自出去,左右为难。   今日雪弋山上飘起了细细的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树叶上,啪嗒啪嗒作响。   白若启正打坐,忽而闻见不远处有一声轻微的闷哼,是熟悉的声音,玄逸!听起来仿佛受了伤。   白若启哪里还坐的住,起身疾步向洞外走去。但天君在洞口设置了结界,若无通关令牌强行闯出,必会负伤。伸手轻触了结界,电击感瞬间袭遍全身。   “若启,不要。”   一声惊呼响起,白若启抬头,是玄逸匆匆赶来。他的右臂低垂着,玄衣上湿漉漉的,还未走近就闻见一股血腥。   玄逸身上有小绮的令牌,那是天君赐予韩家忠烈遗孤的特权,可以随意出入天京各处。   玄逸刚踏入结界,白若启再也忍不住扑了上去,鼻腔充斥着雨后的尘土味和浓浓的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鲜红的血液顺着玄逸的手掌接连不断的滴落,一滴滴都砸在白若启的心上。   “若启,没事,都是皮外伤。”   玄逸强忍着疼痛,勉强笑着,但额前的汗珠暴露了他的隐忍。   白若启心疼的替他褪去衣服,右臂上血肉翻开,足以见到森森白骨:“阿逸,出了什么事?”   “嘶。”玄逸紧咬牙关,全身都在颤抖。白若启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停下手中清理伤口的动作。   “伤口太深,会很疼。”白若启紧了紧拳头,脸色阴沉。   汗水挂满了全身,玄逸嘴唇泛白,应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真没事,这点疼不算什么。”   白若启红了眼眶:“这么深的伤口怎么会不疼。”   玄逸苦笑一声:“比起失去你,任何事都不足以让我害怕。”   白若启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你不会失去我,也不必如此逞强。”   将玄逸的伤口处理完,敷上药,白若启才长舒一口气。   “阿逸,到底出了何事?”   玄逸稳了稳呼吸,面色凝重:“你的师妹,因干涉步景容历劫深受反噬,差点就……总之,现下天君正在极力救治,虚阳真神也去了。雪弋山上只剩下你我,还有一个……老妖怪。”   对于小绮会干涉步景容历劫,白若启丝毫不意外,但却没想到小绮竟会如此不顾自身。   “步景容第一世是身痛之劫,小绮心疼他,一直默默用法力替他疗养,但步景容还是不过二十岁就病逝了,期间病痛缠身,生不如死。第二世是离别之苦,自出生克父克母,世人皆孤立于他,小绮私自跳下历尘台前往人间,因此丢了……半条命。”   玄逸边说边看白若启的脸色,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对不起,或许我当时不该那样缠着你。”   白若启黑着脸,正色道:“此事本就是你情我愿,阿逸,我许诺不了你什么,但你我之事,我从未后悔,无论要经历怎样的苦难,我绝不言悔。小绮的事,师尊与天君也一定有办法。”   白若启说的认真,玄逸渐渐红了眼眶,他的殿下啊,从来都能让他死心塌地,不管是白狐、九尾狐,亦或是九尾天狐,他的殿下,感情永远炽烈纯真,不减分毫。   玄逸动了动左臂,从扔在一旁的衣服中掏出两枚玉佩,是当初他给白若启的定情信物。   “若启,一直没告诉你,此玉佩是我母亲与父亲的定情信物,虽然他们二人到最后并未相守,但却饱含了当初一往如故的感情,还有我母亲缱绻的思念。若启,你若愿意,纵使前路万劫不复,我亦不会退缩半步。”   白若启小心翼翼的接过,如同稀世珍宝般捧在手中:“阿逸,此心此情,我必珍之重之。”   二位少年相视一笑,洞外小雨未停,也依旧打不断少年的赤诚。   “咚。”   洞外传出一声异响,玄逸紧张的将白若启拉到身后,虎视眈眈的望着洞口的方向。   “哎?就是这儿。”   一个稚子的声音传来,玄逸紧握着拳头,冰剑已在手中,这是白若启第一次见到冰剑的模样,总觉得似曾相识。   欢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白若启呼吸略有停滞,玄逸似乎比他还紧张,手心里都冒着汗。瞥了眼光着膀子的玄逸,我觉得哪里不对,连忙褪下自已的外衣给他披上,玄逸紧张的脸上这才展开一抹微笑。   “你,就是你,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二人齐齐望去,前方站着一名约莫十三岁的小男孩,白白嫩嫩,好似一个刚出锅的白馒头,头上顶着两个圆揪揪的发包,双手叉腰,很不服气的样子。   玄逸咬咬牙,眼中都温着火:“我来不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男孩气呼呼的冷哼一声,注意到他身后的白若启,连忙行礼:“仙君安好。”   白若启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不知阁下是……”   小男孩笑呵呵的露出两个虎牙:“仙君大约不记得了,我是雪弋山上一只小白兔,当初我身负重伤,是仙君救了我。”   白若启摇摇头,他救过许多小动物,的确不能一一记住。   “仙君不记得不要紧,我叫祁泱,救命之恩,必当众报。但是仙君,你身后有一个妖人,我必须除之后快。”   小男孩看向玄逸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双手结印,直往玄逸命门上打去。玄逸受了伤,行动稍有受限,白若启又在他身后,一时间无处躲藏。   白若启一挥衣袖,挡住了攻击,语气颇为不悦:“方才还说报恩,此刻就要喊打喊杀。”   “仙君,妖人不是好东西。”   白若启生气的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道:“你既化了形,不也是妖人。我真身原是一只九尾狐,说起来不也算是妖人?”   祁泱呆愣几秒,垂下了头。   洞外冷风吹来,玄逸咳嗽一声,扯动了右臂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若启赶紧上前细心的吹了吹,心中大约也猜到了什么,沉着脸问道:“方才是他伤的你?”   虽然很不想承认输给了一个孩童,但他也不想欺骗白若启,梗着脖子点了点头:“嗯,方才我刚上山就被他拦住,死活不让我上山,我就拿了冰剑吓唬吓唬他,可谁知……算了,是我技不如人。”   白若启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有什么,人外有人,打不过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祁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二人眉来眼去,怎么感觉这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第31章 面见天君   “仙君,我可以不杀他,但他必须离开雪弋山。”   白若启从未与小孩打过交道,头痛的很:“他到底如何惹到你了?”   祁泱气呼呼的指着玄逸:“师尊说了,凡是擅闯雪弋山的都是图谋不轨的坏人。”   “师尊?你师尊是谁?”   “当然是天京第一人,虚阳真神了。”   白若启惊讶的张了张嘴,师尊何时还收过这么小的孩子了?他不是最讨厌聒噪的孩子吗?   “仙君,我知你也是师尊的弟子,既如此你便应该帮我。”   祁泱说的信誓旦旦,白若启也有些来了脾气,蓦然拉起玄逸的手:“我们的关系,看到没有。”   祁泱脸色一变,仿佛见鬼般尖叫着跑了出去。   白若启无语片刻,小孩子真是聒噪。   “若启不喜欢孩子吗?”玄逸突然问道。   白若启细细检查着包扎的伤口:“还行吧,谈不上喜欢,也不说上讨厌,怎么了?”   玄逸眼眸明亮,笑容更甚:“听闻万年前妖王殿下与某位仙君就有孩子。”   “啊?”白若启低垂着头,支支吾吾道:“这……怎么会有孩子。”   玄逸凑到白若启耳边低语:“万事皆有可能。”   温热的呼吸近在耳边,白若启不自觉红着脸:“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气氛烘托至此,玄逸轻笑一声,自觉的坐了回去:“若我寻得方法,也可一试。”   白若启咬咬牙,轻声道:“那不能是个聒噪的孩子吧。”   玄逸笑着吻了吻白若启的眉间:“怎会,我们都不是聒噪的人。”   二人额头相抵,情不自禁的相拥而握,为寒潭洞平添了一丝暖意。   “阿逸,我还是担心小绮。”   白若启刚说完,洞中突然乍现一缕金光,随后幻化成一个人,虚阳真神!   “师尊。”   面对突如其来的虚阳,白若启立即挡在玄逸的前面,默默地看着虚阳此刻的表情,却丝毫看不出什么。   “若启,这人是谁?我听祁泱说他欺负你。”   虚阳仔细的打量着玄逸,恨不得将他看个窟窿,自已养了两千年的小白花怎么就能被轻易拐走,他不服!   白若启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啊,他没有欺负我。”   虚阳手指轻轻一挑,白若启就被扔到了一边,玄逸都来不及去抓。   虚阳只迈出一步就已闪现到玄逸面前:“与若启灵修的就是你吧。”   玄逸看了看一旁面色难堪的白若启,启唇否认。   虚阳冷笑一声:“别装了,若启身上的妖气与你一模一样,不是你又是谁。”   白若启冲玄逸摇摇头,普天之下,尚没有什么可以瞒过虚阳。   玄逸得意地笑了笑,他体内的九尾狐力量就从未被人发现过。   虚阳“啧”了一声,抓起玄逸的右手把起了脉。他动作粗鲁,玄逸疼的直咧嘴。   “哎?你身上怎会有两股力量?”   玄逸面色一僵,打脸来的快倒不算什么,只是这虚阳一眼识破才教人惊奇。   玄逸垂眸不语,他并不想让一切回到原点。做仙君便不会被人喊打喊杀,他的殿下值得这世间所有的敬仰,而不是如同蝼蚁一般屈辱的活着。   “若启,你的情郎似乎身怀秘密啊。”   虚阳眼神冰冷,玄逸阴沉着脸,偷偷地看了眼白若启,发现他也在认真地看着自已。   “不管怎么说,既然他能助你修复心脉,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多谢师尊。”   虚阳一挥衣袖,玄逸的右臂的伤只剩下一条狰狞的伤口,虽然还是隐隐作痛,却也好多了。   “多谢真神。”玄逸拘礼道谢。   虚阳看着白若启,叹了口气:“小绮的事你也听说了吧,虽然她如今已醒,却身受重伤,又一心执着于步景容。若启,凡事不可太执着,否则损身损心。”   白若启颔首不语,眼中的坚定丝毫未减。   虚阳摇摇头,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最终还是无奈的摆摆手:“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自已掂量吧。”   “若启是我最宠爱的弟子,你若是负他,必教你万劫不复。”   虚阳临走时,撤掉了结界,丢下这样冷冷的一句话。   白若启从未看过虚阳如此认真地模样,暖意升入心底。   “若启,我……”   玄逸犹豫着要如何解释,白若启却淡然一笑:“你不必解释,说不好奇是假,但我相信你若是想说,一定会告诉我的,我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   “好。”   从寒潭洞出来,祁泱就守在山下,看见玄逸后也没有了先前喊打喊杀。   “仙君,师尊说你若是要找小绮姑娘,就去天君那里。另外,师尊还交代了,你回寒若山的时候要把我带上。”   白若启愕然,对于虚阳这样无理的要求非常不理解,但眼下还是应该先去看看小绮。   白若启一人来到踏光殿,没有众仙家的踏光殿格外冷清。   天君端坐在高位,看着缓缓走来的白若启,心中生出一丝感慨。分明是三个一起长大的孩子,性情却各不相同。   “天君。”白若启躬身规矩的行了礼。   天君抬手,殿中的仙侍陆陆续续的退下:“只有你我二人时便不用如此拘谨。”   白若启犹豫的点点头:“是,皇爷爷。”   虽然语气别扭,但天君却十分高兴的走下了高台。   “若启,你既生于天机台,便与众仙不同,若非你天生心脉缺损,这两千年就足够你修成下一个虚阳了。”   “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天君拍了拍白若启的肩膀:“你是否身负天命尚未可知,以天君的身份,我自然是希望你早日修成正果,但若以长辈的身份,我却希望你能做个闲散的仙君也就罢了。”   白若启垂眸不语,天道是否怜他,的确让人捉摸不透。   “罢了,你去浮光殿看看小绮吧,她最听你的话,多劝劝她。”   浮光殿,是天君为步景容大婚准备的宫殿,能得此殊荣居住浮光殿的只有小绮一人。   “天君。”白若启拘礼唤道:“天君以为韩家满门忠烈性情如何?”   天君疑惑的看着他:“韩家自是赤诚之心,率性随心。”   白若启压抑心中的紧张,语气淡淡:“小绮作为韩家后人自然也是如此,她对殿下的感情一向光明磊落。天君既如此看重小绮,何不成全她的一片赤诚,也成全殿下多年的夙愿。”   天君脸色变了变,看不出喜怒,白若启紧张的握了握手,此话的确有些僭越,却能最直接的说服天君。   至于天君会不会生气,眼下也顾不得了。   天君端看了白若启一眼,突然大笑起来:“走吧。” 第32章 小绮的心思   从踏光殿出来,便有仙侍前来领白若启去浮光殿。   “仙君,这边。”   停在浮光殿的门口,白若启深深地被震撼了。之所以取名为浮光殿,既是因为浮光殿是由星河里的点点繁星为饰,玉石为墙,琉璃为瓦,身处其中,宛如梦境。大殿位于天京最东,清冷的月亮高挂,为浮光殿笼上一层幽深的紫光。   白若启踏上琉璃星河桥,每一步都能看到桥中繁星闪耀,如同流动的星河图。   殿中摆放着新鲜的栀子花,散发着幽幽的芬芳,沁人心脾。   轻纱帐内,一抹倩丽的身影躺在床上,呼吸很浅,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   “是你吗?师兄。”   小绮虚弱的坐起身,随身的仙侍立即撩开轻纱,低垂着头候在一侧。   “小绮,你瘦了。”   自历尘台上一跃,小绮仙根受损,天君与虚阳真神合力修补也无济于事,只能暂时保住一条命,日后再寻他法。小绮却以为待步景容历劫归来,就再不配上他,不禁黯然伤神,人也日渐消瘦。   “师兄,我是不是变丑了。”   小绮摸了摸自已的脸,恐慌又无奈,可怜又倔强。   仙侍搬来一把琉璃椅:“仙君,请。”   “有劳了。”   白若启坐下后,小绮倚靠在仙侍准备的软枕上,眼神飘忽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小绮,殿下会没事的。”   提起步景容,小绮眼中才变了变:“师兄,若没有韩家,我能嫁给步景容吗?”   白若启不语,有些事本来就夹着许多无奈,纵使他们情真意切,可正因为有韩家为靠,才使他们的关系更加稳固。   “师兄,我出生在忠烈之家,是韩家最后的后人,从出生起就被许上了天孙未婚妻的身份。踏光殿上,十岁的步景容说他此生只会娶我为妻。那时候我便知道,他对我的感情更多的是责任,是天君对韩家的责任。可是,天君的宠爱,步景容的容忍,让我一度怀疑先前的认知是错的。”   白若启静静地听着,他大约也能明白,涉世未深的孩童哪里懂得成亲的意义,而步景容与踏光殿上许下承诺,让小绮不得不怀疑这段姻缘是否存在真实的感情。她不过想要一个求证,想要一段两情相悦的姻缘,但步景容却一直未曾明言。   小绮自嘲的笑了笑:“我甚至偷偷问过月老,我与步景容的缘分,但天上的神仙哪个不是用一句殿下与姑娘天作之合来敷衍。天君的旨意,谁又敢说一个不字。”   白若启听的伤情,小绮暗暗抹了泪,看着极尽奢华的浮光岛,讥讽一笑:“我不过是寻求一个真心而已,却在这无所不能的仙界讨不到一个答案。师兄是不是要劝我,能与心爱之人相守便不用在乎是否有真情。但我不如此以为,或许是韩家都一心要强的缘故,才生的我也这般倔强。”   白若启摇头:“我并非来劝你,我知你有满腔言语无处诉说。你们的事我不便插手,我只需备上一份大礼,看你风光出嫁,看殿下登上天君,你位居天后。也算了了我们幼时的约定。”   白若启说的轻松,小绮却啪啪的掉眼泪,一旁的仙侍心急如焚,不是说只要见到天命仙君,小绮姑娘就能疏散心结吗,怎么越哭越厉害了,若被天君知道,他们的命还有没有了?   浮光殿中一直回荡着小绮的哭声,白若启静静地陪着,这么多年小绮从未掉过一滴眼泪。人人都说她不需要任何努力就能位居天后,成为天界最尊贵的女子。人人都知,这些都是她的族人拼了性命才将她高高托起,送往那个位置。却无人了解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天后她做得,散仙她也不介意。旁人穷极一生也到不了的位置,就会以为所有人都有同样的目标,殊不知只是自已的一厢情愿。   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完,小绮止住了哭声,换上那副活泼开朗的模样。   “师兄,玄哥哥一定很喜欢你,你可曾见过他为你做吃食的深情?我从未在一个男子的眼中看过那样的情愫。”   白若启灿然一笑:“嗯,我知道。”   “师兄,这世间能坦诚相待的人太少,我希望你们能有个好结局。”   从浮光殿出来,白若启脑海中一直回响着小绮的话。是啊,纵使前路漫漫,亦不问归期。心中存一人,便足以撑起漫漫神生。   回头看着璀璨的浮光殿,白若启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东西,立即前往星河,取了一颗最明亮的星星。   告别了虚阳真神后,白若启带着祁泱一起回了寒若山。玄逸早早的候在山下,事先备好了一件白羽大氅,白若启尚未走近,玄逸就迫不及待的对他招手。   “仙君,你当真是自愿的?”祁泱忍不住问道。   白若启好笑:“你我都是师尊的弟子,唤我师兄即可。另外,你觉得我是会被逼迫的人吗?”   祁泱努了努嘴,没再接话。他虽然很想反驳,但生怕白若启生气将他送回雪弋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审时度势方才是王道啊。   玄逸抖了抖大氅上的露珠,又替白若启披上。二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往山上走去。   祁泱在身后抱怨不已:“明明是会腾云的,为何仙君还要步行。”   白若启回过头来,看着满山的白雪,哈了口气,立即起了雾:“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若任何事都用法术完成,岂不是缺少许多趣味。”   “哦,好吧。”祁泱撇撇嘴,踢着脚下的石头。   玄逸皱了皱眉,台阶是他让虚竹刚扫的,为何会有石头?莫不是虚竹也学会偷懒了。   寒若山下的北境,虚竹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将衣服又裹紧了些:“王上忙着追心上人,却苦了我大清早被叫去铲雪,受了风寒可怎么好。”   白若启走了些时日,寒若山上积雪都被清理掉了,堆成了一大大大的雪人,白若启总觉得这雪人的身形似曾相识。   “哇,仙君,这是你吧。”   见此雪人,祁泱孩童的天性立刻被激发出来,嚷着让玄逸教他堆雪人。   “教你可以,你有什么同等的东西给我吗?”玄逸双手抱胸看着祁泱。   “我可以教你一些妖人修炼的法术。”   “我用不上。”   “我可以给你许多仙草。”   “没必要。”   “那你想要什么?”   玄逸蹲下身,一伸手,一把扫帚出现在手中:“从今天起,山上的洒扫活就交给你了。我与仙君不喜欢使用法术做这些琐事,你也不能用。”   祁泱仰天长啸,一把扔掉扫帚,他最讨厌做这些事了。但转头看了眼雪人,咬咬牙,忍辱负重般捡起了地上的扫帚。   白若启好笑的摇摇头,同玄逸进了云乐阁,阁中因白若启走了些时日,真火已经熄灭,冷的如同冰窖一样。   白若启凝聚内力,掌中真火冉冉升起,屋内瞬间暖和起来:“阿逸,这些天一定很冷吧,下次我不在,你就自已生些火,知道吗?”   ……   没有得到回应,白若启正要回头,一双手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你不在,生了火也冷。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再离开我了。”   白若启浅浅一笑,握住那双手,启唇应道:“好,再也不离开你了。” 第33章 做男宠   祁泱用每日的勤劳换来了玄逸的悉心教导,云乐阁外的雪人白若启也一直未曾融化,日日都勾着祁泱的心,他也想堆个这么大的自已。   忽而一声鹤鸣传遍山间,白若启放下手中的白子往外走去,玄逸也丢了黑子紧随其后。   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傲然立于云乐阁前,见白若启出来,扇动着翅膀,一道金灿灿的天旨浮现在空中。   祁泱也兴冲冲的跑来,仔细阅读后,惊呼不已:“仙君仙君,是要去人间玩玩吗?”   天旨带到,仙鹤正要飞走,被白若启叫住:“你且等等,我也有封信要交给天君,若是天君应了,我便承天君所愿。”   仙鹤点点头,白若启立即进了屋子,却将玄逸和祁泱都关在外面:“你们都不许进来。”   片刻后,白若启拿着一封信走出云乐阁。仙鹤叼起信,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什么事这么神秘。”玄逸忍不住凑上来问道。   白若启推开他,故作神秘:“以后再告诉你。”   玄逸摸了摸鼻尖:“天君可真有意思,秘密送来一封旨意,告诉你步景容历劫的凡身,又允许小绮以凡人之躯下界陪伴步景容,偏偏又将此事告知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白若启沉思片刻,心中有了考量:“若天君应我之事,纵使让我赴死,我也心甘情愿。”   玄逸凝眸,眼中晦暗不定,能让白若启甘愿赴死的事又会是什么。   两日后,仙鹤再次来到寒若山,白若启得到了意想之中的答案,心情大好,拉着玄逸立即飞往人间。   二人稳稳落地后,白若启总觉得缺少点什么,玄逸忍不住提醒道:“祁泱。”   “呀!”白若启一拍脑门,心虚的笑了两声:“走得急,忘把他带上了。”   正在寒若山堆雪人的祁泱好不容易堆了个大大的四不像,开心的跑去云乐阁寻找玄逸,却见四下无人,猛然想起之前的天旨,不禁仰天长啸:“骗子仙君。”   白若启与玄逸正坐在一家酒楼吃饭,一阵阴森森的怪风冷不丁吹向了白若启。   “阿逸,不会是祁泱来找我了吧。”白若启撩起衣袖遮挡半边脸,眼睛却四处张望。   玄逸笑着抿了口酒:“我们两个人还怕他一个。”   “也是。”白若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可先前你不是打不过他。”   玄逸笑容一僵,拿酒杯的手顿了顿,干笑了两声。   见他吃瘪,白若启捂嘴偷笑:“好了,不逗你了,他若杀来,我保护你。”   “那就多谢仙君了。”玄逸有模有样的行了个天界的拜礼,低垂着头,眼中暗藏狡黠,计划着如何让白若启苦苦求饶。   这一世,步景容运气好,转世成了盛世安泰国的皇子,地位尊崇无比,享尽荣华富贵,日日欢歌夜舞,可这舞的尽是白面小生。   安泰国贵族皇室喜好男风,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事。本也无碍,但小绮转世的身份居然是邻国的和亲公主。步景容为了壮大国力,不得不娶这位公主。   按命簿所写,小绮嫁给步景容后被步景容的性情打动,一心想成为他心中挚爱。但步景容本就是形势所迫才不得已而为。小绮不仅遣散了他的后宫,也将深闺怨恨宣泄在步景容身上,与步景容的关系可以说不容水火。   俗话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小绮对步景容的怨恨无以复加,她秘密联合自已的哥哥,与邻国一起攻入安泰皇宫,活捉步景容,将其悬挂于皇宫前。而后又将安泰皇室于皇宫前斩首示众,受万民踩踏唾弃。   步景容急火攻心,吐血而亡。而小绮自步景容死后,便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被她的皇兄囚禁于地宫,不过一年的时间便香消玉殒了。   “写命薄的是什么神仙啊,他是真不怕得罪天君啊,难怪只能一辈子写命薄。”玄逸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朝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   白若启知他打趣,没有辩驳,只是长叹口气:“这命薄写的是狠毒了些,却也接近真实,不管是天孙还是安泰国皇子,步景容都是因一道旨意再也没有别的选择。可为何将小绮写成了如此善妒的女子。”   “因为感情可以让人失去理智。”玄逸的话飘进耳朵里,白若启愣神几秒,是啊,人心最不可测,而主导人心的恰恰就是感情。   白若启与玄逸思虑再三,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还是应该从步景容下手。若他能在娶回小绮后不再养男宠,也许事情就不会发展的太糟糕。可若要接近步景容,只有一个办法。   二人拐进小巷里,不多会走出两名穿着破烂的少年。白若启与玄逸相视一眼,忍俊不禁。   今生,步景容最喜欢骑马射猎,可谓是百步穿杨。也正是他的骑射英姿打动了公主小绮,今日正是步景容参加皇家狩猎的日子,他一人便猎去了三分之二的猎物,随侍的宫人怕他风头太盛,惹人非议,说什么也要将他拦住。   “他们蠢笨却让我放水,当真无趣。”说着,扬起马鞭,双腿夹紧马腹,大喝道:“赤兔,走。”   马儿仿佛有了灵性,扬起前蹄奔腾而去,留下一众宫人在后面呼喊:“殿下,使不得啊”。   赤兔跑的极快,所到之处如风拂过,步景容坐在马上,高高竖起的头发,额前系着一条红色抹额,暗黑秀金纹的衣服更衬得他肤白胜雪,桀骜爽朗的笑声在林间回荡,当得是恣意少年郎。   小绮远远一望,正是少女心中英雄的模样,宫人小声禀报:“这位就是景容殿下。”   步景容身骑赤兔,穿过猎场,往城外而去。白若启与玄逸在此守株待兔,听着城门内少年的高呼,二人立即起身互相搀扶着晃晃悠悠的走着。   “吁!”步景容出了城门,便注意到这两位少年,虽然穿着破败不堪,但面容清秀,尤其是白衣少年,尽显楚楚可怜之姿。   玄逸捅了捅白若启的胳膊,在他耳边低语:“把表情收一收,你这副样子,别说是他,就算是我都恨不得马上把你扛上马去。”   白若启憋回了好不容易酝酿的泪花,但步景容早已看在眼里,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白若启:“你可知我是谁?”   白若启抬眸,只一眼便将步景容的脸深深地印在脑海中,难怪小绮会对他念念不忘。   玄逸挡在白若启身前,警惕道:“如此贵人,我们怎会认识。”   步景容薄唇轻挑,微风吹起额前的碎发,邪魅又张扬:“跟我走,许你衣食无忧。”   白若启还未开口,步景容直接伸手将他拉到马上:“坐稳了。”   高高扬起的马蹄激起一片尘土,玄逸伸手去挡,白若启却已被步景容带回了城。   步景容养男宠的事人尽皆知,所以当步景容带着白若启去到狩猎场时,在场的宫人都低垂着头,避而不见。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吓死老奴了。”随身的太监看见步景容回来的那一刻,恨不能立马给步景容磕一个。今日,诸国皆有皇族在此,若被圣上发现,受罚的还是他们这些不值钱的奴才。   步景容接过宫人递来的手帕,随意的擦了擦额前的汗,指了指白若启:“带他换身衣服。”   一脸殷勤的太监欢天喜地的领了命:“跟老奴走吧。”   白若启“不安”的看了眼步景容,步景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去吧,换身干净的衣服,待会就可以见到我了。”   白若启点点头,心中却琢磨着自已是不是入戏太深,过于矫情。   狩猎场不比皇宫,多有不便,白若启又是第一次被步景容带回,只能勉强待在一辆狭小的马车内更换衣服。   “公子就在此委屈下,换好了衣服老奴给您讲讲宫中的规矩。”   白若启道了多谢,拿着衣服转身进了马车。宫人安排的月白色锦袍面料华贵,穿在身上轻如蝉翼,配上一枚白玉发簪,更衬得他如月宫中走出来的不食烟火的神君。   宫人们轻轻一瞥,只觉得惊为天人。步景容随身太监喜安眼中的赞许意味着白若启这身装扮成功了大半。   “公子当真好福气,日后锦衣玉食应有尽有。”   白若启微微颔首,跟着宫人一同去了狩猎场,行路中,宫人喋喋不休的讲了一大堆规矩,左不过是些做了步景容的男宠应该注意的东西。   “在此等着吧,殿下通传方可进去。”   狩猎已经接近尾声,场中正在清算谁狩猎最多。毋庸置疑,步景容当为第一。众人的夸赞,步景容只是礼貌的回应着,瞥见候在场外的白若启,神色一怔,显然被惊艳到了。他冲白若启浅浅一笑,眼中暧昧之情不断流转。   白若启认为,若不是形势所迫,只怕步景容要当场白日宣淫了。 第34章 进宫   狩猎结束后,按照安泰国的传统,要回宫庆贺,白若启被秘密安排到了一辆马车上。   马车旁有一个黄金打造的金牌,写着大大的容字,想来应是步景容的马车。   马车内珠宝玉石为饰,甚至有一张琉璃玉桌,在人间这种东西最是昂贵。马车内的金色绣纹走线细密,绝非凡品,甚至绣上了金龙。   金龙代表一国之主,而步景容此时还只是一个皇子,如何能用金龙。   正思索时,马车外传来宫人的声音:“殿下,白公子候在马车里。”   随后,马车一颠,车帘被掀开,步景容走了进来。   此时,他已换上了水蓝色的锦袍,给人一种淡雅悠远的感觉。   “我可以唤你若启吗?”步景容缓缓开口。   白若启低垂着头,看不出神色:“贵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忽然头上一片阴影,步景容的呼吸声近在咫尺,白若启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呵。”步景容轻笑一声,又退了回去。“你不害怕?”   白若启双手交叠放于额前,宫人们说这是庶民应该行的礼。   “不怕,荣华富贵本就险中求,更何况贵人并非不明理之人。”   步景容的手搭在腿上,撑着下颌,眼眸明亮,“好,我喜欢直率的人。”   白若启弯了弯腰,继续道:“不知贵人可否帮我寻一个人。”   “和你一起的那个少年?”   “是。”   步景容没有接话,手指在玉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发出“哒哒”的声音,在安静的马车内尤其突兀。   “那少年是谁?”   “是……同乡。”   步景容又突然凑过来,勾起白若启的下颌,让他被迫与自已对视。   步景容此时的眼中带着凌厉的审视,“我不喜欢说谎的人。”   白若启扬起的脖子,皮肤白皙透亮,步景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我没有。”白若启眼神闪躲的反驳着。   步景容突然露出邪魅的笑容,一把掐住白若启的脖子:“不听话的小白兔不如就此毁了。”   冰冷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步景容不断加压的手让白若启呼吸变得困难,一张脸涨的通红。   白若启用力拍了拍步景容的手,掐在脖子上的力道少了几分,白若启这才艰难地开口,“我与他自是同生死,共患难。”   步景容嗤笑一声,松开了手。   白若启捂着发痛的脖子,猛烈的咳嗽一阵。   “好,既如此,我让人寻他,不过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步景容似乎对自已颇为自信,眼中透露着不屑,仿佛白若启一定会选择他。   马车驶进宫门,分别前往各自的宫殿。   “殿下,到了。”宫人在外轻唤。   步景容瞥了眼白若启发红的脖子:“走吧,晚些时候我去找你。”   说罢,步景容便率先走出马车,又扭头看了眼白若启,神色复杂的离开了。   待步景容走后,有宫人前来带白若启去他的住所。   顺乾宫-琼华殿   “公子,日后您就居住在此。此处是西配殿,与殿下的蓬羽殿相近,这也是殿下的意思。”   白若启凝眉不语,这句话无非是告诉白若启让他老实安分些,也强调了步景容对他的恩赐何其荣幸。   太阳西落后,琼华殿的宫门打开,几名宫人进来对白若启行了礼,“殿下请公子过去。”   白若启心中乱糟糟的,也不知玄逸此时在干什么,一天都没有他的消息,甚是想念。   “公子,到了。”   宫人推开殿门,白若启缓缓走了进去,殿内轻纱飘拂,隐隐可见人影。   掀开轻纱,步景容侧卧在一名男子腿上,那男子面相阴柔,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当真诱人。   步景容伸手抚了抚男子的手背,眼中炙热无比,时不时发出一声调笑。   大殿两侧候着二十余名面容清丽的男子,抚琴的抚琴,作画的作画,对此情此景习以为常。   白若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步景容大约是调戏够了,情至深处竟不顾礼义廉耻。   “殿下。”男宠娇羞的环住步景容的脖子。   步景容的手也不安分,男宠面上隐忍,身体却很诚实。   殿中其余人这才有些许反应,竟也都是不自觉红了脸。   白若启默默的转过身,虽然他与玄逸也曾这样,但看别人这样多少有些不适应。   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白若启自觉有些血气上涌。直到声音停顿,白若启方才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你来了。”   步景容突然唤道,白若启不得不转过身,低垂着头不敢看他。想来,他刚刚发泄完,应该不会再有精力吧。   “抬头,让大家看看,互相认识。”   步景容的命令白若启不得不听,他微微抬起头,但仍旧低垂着眸。   步景容轻笑一声,赤足朝白若启走来:“抬眼。”他的语气霸道至极,带着不容置喙的冰冷。   白若启缓缓抬眼,只见步景容玄色的睡袍松松垮垮的垂着,胸前的衣襟敞开,露出结实的肌肉。   看到白若启听话,步景容这才展开笑颜,搂住他的肩对众人说道:“以后你们要和谐共处。”   “是。”   统一的语气,统一的行礼。   白若启猜想,或许这其中有些人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这样的步景容吧。   步景容尽了兴,心情大好,当即赏了在场的人一人一杯佳酿,白若启不爱饮酒,迟迟不肯伸手。   步景容颇有兴致的坐到他身侧,亲自端起酒杯,强行将他的嘴巴打开,一连灌了三杯,直到白若启被烈酒呛红了眼才就此作罢。   “看来,小白兔还是不听话。”   步景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侧的白若启,招了招手,涌进几名太监将白若启架了出去。   烈酒猛烈,白若启只觉浑身燥热,又被几人扔进了一个温水池,隐隐散发着一丝清香,飘荡着鲜红的花瓣。   安泰国皇室中步景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温热的水蒸气在殿中游荡,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白若启手中凝聚法力,只要步景容敢做什么出格的事,一定要一掌劈了他。   忽然一只手附在他的头上,轻柔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未被驯服的小野兔总是会咬人的。”   步景容声音低沉,极具诱惑,但却不足以让白若启为之动容。   一声闷哼在身后响起,白若启正疑惑,熟悉的声音传来。   “呸,脏东西。”   白若启眼前一亮,开心的唤道:“阿逸。”   第 45章 吃醋   玄逸将步景容打晕后,又接连踢了好几脚,还不解气,又在脸上揍了好几拳。白若启转身正好看见步景容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如同一头死猪。   玄逸脸色阴沉的可怕,若是眼神能射出刀子,只怕步景容此时已经被扎成了肉泥。   “阿逸。”白若启轻声唤道,一步步朝岸上走去。由于落水的缘故,白若启的衣袍被浸湿,紧贴在身上,身形尽显。加上又喝了酒,红透的脸仿佛能滴出水来。   玄逸喉结滚了滚,暗骂一句:“cao”。当即伸出一只手,法力凝聚,便步景容袭去。   “不要。”白若启惊呼一声,一道白色光束闪过,阻挡了玄逸凌厉的法术。   玄逸紧握着拳头,看着白若启惊慌的神色,眼中渐渐燃起怒火:“为何护他?他如此对你,死不足惜。”   白若启上了岸,浑身湿漉漉的,“滴答滴答”的水声在空荡的殿中放大了好几倍。   “阿逸,他若现在就死了,会引人怀疑。”   ……   “我有好好保护自已的。”   玄逸咬牙道:“他当众让你听那般不堪的声音,还给你灌酒,你就不会反抗吗?”   白若启心中好笑,原来他一直在暗处隐隐跟着,却隐忍到这里才一并发作,或许他并不是真的分不清形势,只是一时的急火攻心。   “我知道你会保护我,不需要我出手。”   玄逸撇撇嘴,将步景容踢到了一旁。   白若启轻笑:“好歹是皇子,下手别太重。”   “哼,觊觎你,留个全尸已是泼天的恩赐。”   大约是刚泡了奶浴的缘故,此时白若启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奶香,闻起来十分可口。玄逸眸色暗了暗,一瞬不瞬的盯着白若启,如同一匹饿狼。   白若启心道不好,一只手将欲要逃跑的他抓了回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若启,我想……”   “不,你不想……嗯~~别,别在这里。”   玄逸扬起嘴角,将白若启打横抱起:“若启饮过酒了,现在应是有些冷的。”   将白若启抱入水中后,白若启挣扎着脱离了玄逸的怀抱,又被玄逸重新拉了回去。   环在腰间的手,既有力又轻柔,怕他逃跑又生怕弄疼了他。撞入玄逸炙热的眼眸,仿佛要将他燃烧殆尽。   “阿逸……轻点。”   白若启自知躲不过,只能一开始表明心态,他可不想明日下不了床。   玄逸轻笑一声:“好。”   可真正到了那一步,白若启趴在地上,红着眼眶嗔道:“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玄逸动作未停,捏了捏白若启的腰间:“情至深处,若启可以理解的。”   候在殿外的宫人看了眼渐渐发白的天,心中对白若启的敬重又多了几分,能将殿下迷惑至此的男宠,白公子的当属第一。   “殿下,天亮了。”   ……   “殿下?”   “嗯,知道了。”玄逸压着声音,沉沉的开口。   得到回应,宫人仿佛吃了颗定心丸,长舒一口气。   玄逸这才将白若启抱上岸,捡起地上的衣服,用法力烘干了替他穿好。   “待会我抹去他的记忆,你只管装作昨日醉了酒。昨日他命人找我,今日应该会将我带到你身边,我们很快就会相见。”   玄逸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耐心的说道。   白若启点点头:“好。”   将步景容的记忆抹去后,又顺便将他明面上的伤用障眼法遮掩起来,却并不驱散内里的疼痛。   “若不是怕麻烦,就该让他顶着这副样子出去见人。”   玄逸又烦躁的踢了步景容一脚,想到他对白若启心怀不轨,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   “好了,你快走吧,待会他就要醒了。”白若启拍了拍玄逸的肩,轻声提醒道。   玄逸撅着嘴,极不甘心:“不许让他碰你,否则我真的会忍不住。”   白若启乖巧的直点头:“好,我知道。”   玄逸又抱着白若启吻了好一会,直到步景容发出一声哼唧,才一溜烟的跑了。   “等我!”   玄逸走前在白若启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让白若启心痒难耐。   步景容醒来后,看着眼前白若启的脸,有一瞬间很是迷茫。   “我,我这是怎么了?”   白若启忍住笑,无辜的摇摇头:“不知道,昨日我被带来后便醉酒了,贵人是何时来的?”   步景容动了动身子,这浑身的疼痛是怎么回事?看着二人衣服都好好的穿在身上,更加头痛,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殿下,早朝要来不及了。”宫人在外焦急的呼喊。   “知道了。”步景容忍着剧痛缓缓站起身,太诡异了。   白若启站在原地走动不得,步景容疑惑的看着他:“为何不走?”   白若启低垂着头,小声道:“有些累,走不动。”   白若启的确是走不动,在心里暗骂玄逸是个大骗子。   步景容眉头紧锁,依照二人今日的异样来看,昨日的确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但为何衣服都完好无损?难道是完事了,他又好心的替白若启穿上了衣服?这,不是他的作风啊!   “殿下,可快些吧。”宫人催促的声音夹着哭腔,白若启都默默替这位宫人担忧。主子犯错,受罚的永远是下人,更何况步景容还是最受器重的皇子,行事不可踏错一步。   “呆在这儿别动,一会有软轿来接你。”   步景容留下这句话,带着深深地疑惑走了。但走一步,嘶一声,很是滑稽。   白若启很想拒绝,但恐怕这两日他都不大能出门,还是放弃了挣扎,丢人便丢人吧。   琼华殿的新宠被软轿抬出去的消息犹如一阵风吹遍了皇宫。   早朝过后,安泰皇帝将步景容单独留了下来,好一顿训斥。眼下各国使臣皆在,若传出什么消息,破坏两国相交,岂非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从皇帝处出来,步景容颇为头痛,皇帝的意思,这亲非成不可,但他实实不喜欢女子,如何成这个亲。   “殿下,您叹什么气。”随身太监贴心的询问道。   步景容摇摇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对了,白公子呢?”   “回殿下,白公子他……睡着了。”   “睡着了?”   太监深埋着头,这种事情怎么好说出口啊。   “走,去看看。”   太监跟在步景容身后,只当是殿下一刻也离不开白公子,日后琼华殿的事才是第一要紧事。 第35章 历劫真相   白若启昨日被折腾的太累,被人抬回琼华殿后倒头就睡着了,步景容来看他的时候也丝毫未曾察觉。   “喜安,他就这样一直睡着?早膳可用过了?”步景容坐在床边紧盯着熟睡的白若启。   “回殿下,是的,想来是殿下勇猛无双,这才……”喜安话讲到一半,偷偷瞥了眼步景容,见他神色复杂,摸不清喜怒,后面的话也就没再说。   “寻的人可寻到了?”🗶ᒐ   “寻到了,正候在承华殿。”   步景容看了眼好睡的白若启,对喜安吩咐道:“让小厨房做些好吃的,白公子醒了可以直接用膳。”   “是。”喜安领了命,跟在步景容身后一路往承华殿去。   承华殿中,玄逸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宫人劝过多次,他全当耳旁风。   “你倒是自在。”   步景容踏进门就看到玄逸这副样子,莫名升起怒火。   玄逸冷笑一声:“无礼要比无法好的多,你强行带走了我的人,还想我对你歌功颂德?”   “你既知道我的身份,也该知道这样说话的后果。”步景容阴沉着脸,仿佛下一刻就能让他人头落地。   玄逸不屑一顾:“若我死了,你拿什么讨好他。”   步景容紧握着拳头又蓦然松开:“离开他。”   玄逸嗤笑:“凭什么?”   “黄金玉石,高官厚禄,任你选择。”步景容尽力压制自已的怒火。   玄逸还要反驳,喜安一路小跑进来:“殿下,白公子醒了。”   步景容咬咬牙,威胁道:“我带你见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知肚明。”   玄逸笑眼弯弯:“好说好说,要不我们三个一起过得了。”   “你……”步景容被堵的够呛,半天说不出话来。   玄逸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要想抱得美人归,总得付出点什么,你说,对吗?”   步景容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白若启正在用膳,步景容和玄逸一同出现在眼前,眼中的激动一闪而过,却还是被步景容捕捉到了。   “阿逸,你来了。”   玄逸挑衅的看了眼步景容,面带微笑坐在了白若启身旁。   “嗯,是这位景容殿下送我来的。”   “多谢景容……殿下。”   白若启起身道谢,步景容这才缓和了脸色。   “无妨,你喜欢就好。”   白若启微微颔首,又坐回到原位,给玄逸夹了一块鱼:“你尝尝这个。”   玄逸浅尝一口:“嗯,好吃。宫里的东西就是好。”   喜安看着二人眉来眼去,站在一旁的步景容倒成了外人,这……   “殿下,圣上传召,请您去宣和宫一趟。”   皇帝身边的太监前来传召,依照时间,今日便是敲定小绮与步景容婚事之日。   步景容烦躁的摆摆手:“知道了。”   白若启贴心的站起身行礼:“殿下路上小心。”   步景容沉沉的“嗯”了一声,一股气憋在肚子里,吐不出也咽不下。   喜安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事,提醒步景容该面圣了。   步景容走后,殿外围了一群侍卫,玄逸嗤笑:“他自认为得到了你,你就是他的所属物。”   白若启皱眉,事情似乎并不如先前设想的那样。传言,步景容男宠无数,但也是平分秋色,并未格外优待于谁。白若启只待接近步景容后,再利用小绮的到来,给二人创造一些适宜的机会,届时或许步景容的断袖之癖会得到转机。   “阿逸,事情好像变得更糟了。”白若启愁眉苦脸的趴在桌子上。   玄逸凝眸:“纵使步景容只是历劫,没有先前的记忆,可他养男宠是实实在在的事,你觉得以小绮的性子会不介意吗?”   白若启揉了揉眉心,玄逸立即上前替他捶背。   “我知道,可是命薄如此,天君的旨意还是来的太晚。”   “或许天君是故意为之呢。”   白若启惊讶的看着玄逸,既不可置信,又充满疑惑。   “若启以为,天后之位什么人做得?”玄逸突然问道。   白若启思索一番,眼中逐渐清明:“小绮对步景容用情太深,尤其执着,这份感情对天界至尊来说只适合做宠妃,而非天后。”   “是,王后之位从来都是心胸大度的人来做,否则子嗣如何延续。小绮他日为后,是否会允许步景容纳天妃?”   无力感油然而生,白若启艰难地启唇,“不会。”   “先前我还在想,一个掌管凡人命运的神仙是如何敢明目张胆的违背天君的旨意,现在想来大约是得了授意。一旦步景容历劫做了什么不忠之事,小绮是绝对不会嫁给步景容的。”   白若启垂眸,是啊,帝王情从来都是建立在对自已的考量之上。若小绮没有表现出步景容的赤诚之心,或许天君并不会做的如此决绝。   玄逸见白若启难过,握了握他的手。“天君让你来做此事,是料定你会帮他二人,但只要你牵涉其中,日后你们三人的关系必定不会太好。”   白若启呼吸一滞,天君居然把他也算在其中,做步景容的男宠是接近步景容最快最保险的做法,但对步景容或小绮来说,恐怕都始终是一根刺,不痛不痒,但难受至极。   “阿逸,为什么事情要这么复杂。”   玄逸搂着白若启的肩膀,让他将头靠在自已身上:“因为你的朋友是未来的天君,许多时候,他甚至需要牺牲自已的情感。在帝王身边,最忌真情。”   白若启紧闭着眼,事到如今,他即使受尽反噬改变结局,也无异于饮鸩止渴。天君既做了此局,便还可以有无数个局,怎么躲都躲不掉。更何况,事情已经发生,结局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天君的目的达到了。   “事到如今,你只有让步景容日后对你的怨恨少一些,若非如此,步景容他日称帝,恐怕不除掉你,也会找个机会让你永远回不了天京。”   白若启长叹一声:“回不回天京都不重要,但千年的朋友之谊如此不值一提才最可悲。”   “帝王没有真情,若启,这世间除了我,任何感情都禁不起推敲,也再没有人比我更虔诚。”玄逸拉起白若启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他说的极为认真,白若启的心口却始终闷闷的。玄逸瞒了他很多事,这件事总会时不时跑出来激他一下,他虽劝说自已要相信玄逸,但感情之事的确见不得沙子,更何况是面对如此用情至深的玄逸。   察觉到白若启的不安,玄逸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了:“就快了,一切真相都会揭开,再等等我好吗?”   “会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吗?”白若启担忧的只是那些真相背后,是否会让他们分道扬镳。   玄逸在白若启的唇上轻啄一下:“不会,这世间除了你,再无任何人可以让我放弃这段感情。”   “阿逸,我好像……离不开你了。” 第36章 入梦   面圣回来后,步景容将自已关在蓬羽殿,不许任何人打扰。原本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步景容并未来得及安排玄逸的住处,喜安也不好做主,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步景容。   傍晚时分,天空火红一片,但被高高的宫墙挡住,只能隐隐看到一角残云。白若启搬了椅子坐在院中,玄逸站在身侧,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传出阵阵轻笑。   喜安见状左右为难,步景容对白若启的态度已经明确,但对玄逸却说不清道不明,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禀报,犹豫再三,还是默默地候在琼华殿门口,若是步景容问起来也好有话说。   夜幕时分,白若启吹着熙熙微风打了个哈欠:“阿逸,我困了。”   玄逸扬了扬嘴角,将人打横抱起:“那就睡觉去。”说着就要将人抱回屋内。   此时,蓬羽殿传出开门的声音,喜安当即吓的腿软,扶着门边一路小跑:“使不得使不得啊,白公子。”   玄逸一脚踏进琼华殿的门,和白若启双双扭头,疑惑的看着喜安,这人呆站了一天也不嫌累?   喜安一步做两步跑到二人身边,尚且来不及喘气,脸憋的通红:“白公子如今是殿下的人,有些事情该避讳着。”   白若启勾着玄逸的脖子,无比认真:“可阿逸是我的人。”   “哦?若当没有此人呢。”   步景容语气冰冷,面上阴狠,明显愤怒到了极点。喜安垂着头后退两步,此等怒火并非他可承受。   “殿下。”   或许是骨子里对步景容的尊敬,白若启还是站直了身,恭敬地行了礼。但步景容却不为所动,一双凌厉的眸子将玄逸盯得死死的。   “拖下去,砍了。”   步景容在玄逸的脸上没有看出丝毫恐慌,甚至存了几分鄙夷。怒从中来,怒道:“拖下去。”   当即一队侍卫小跑过来,将玄逸围的水泄不通,侍卫长伸手将玄逸扣押。   玄逸无所谓的对白若启挤了挤眼,步景容紧握的拳头差点就要挥到他的脸上,喜安做了个快走的手势。一行人带着玄逸脚底抹油,走的飞快。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依玄逸所说,眼下只有让步景容憎恨白若启,日后回了天界才好相见,避免尴尬。   步景容眼中盛满了怒火,想他堂堂一国皇子,御男无数,偏偏遇到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庶民,恼羞成怒下,一把抓起白若启的手腕,恶狠狠道:“你若求饶便和他是一个下场。”   白若启错愕片刻,这命薄将步景容丑化成这个样子,天君都不心疼心疼自已的孙儿吗?好歹是未来的天君啊!   步景容看他出神,以为自已的威胁终于有了效果,稍稍缓和了脸色:“待他死后,顺乾宫随你出入。”   白若启凝眸,沉声道:“殿下可曾听过民间的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   步景容嗤笑:“瓜甜不甜是吃瓜的人说了算。”   白若启咬咬牙,这人是铁了心的要他到底。   “今夜,白若启侍寝。”   步景容留下这句话,大步离去。喜安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给白若启竖了个大拇指:“老奴还是第一次看殿下如此容忍一个人,白公子战术了得,日后必会荣华富贵恩宠不断,老奴先恭喜白公子了。”   白若启无语,合着步景容对他上了瘾,也不知天君这算盘打的昧不昧心。   在琼华殿用过晚膳,喜安便带着几名小太监来催:“白公子,时辰到了。”   白若启轻叹:“也罢,我不为难你们,但是别把我抬进去了,我自已走。”喜安忙弯腰道是。   整个人浸在温热的奶浴中,白若启昏昏欲睡,心道,近来似乎越发贪睡了,阿逸果真厉害。   脚步声渐渐靠近,白若启都懒得抬眼,反正不管怎样,步景容都会被打晕的。   沉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白若启懒懒道:“你来了。”   隔着雾蒙蒙的水汽,白若启露在外面的身姿甚是曼妙,尤其此时微红的脸,让玄逸欲罢不能。   “嗯。”   玄逸沉沉的应了声,白若启这才抬眼,疲惫不堪:“阿逸,不知怎么,最近感觉好累。”   看着白若启脸色难看,玄逸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有些烫。   “可还有不适?”   “近日越发想睡觉了。”   说完,白若启又垂下眼眸,全然没注意到玄逸脸上的恐慌与不安。   “阿逸,来让我靠一靠。”白若启指了指身旁,示意玄逸下水。   玄逸黯沉的眼眸动了动,听话的下了水坐在白若启的身旁。白若启打着哈欠,喃喃道:“让我休息会,一会就好。”   “好。”   不多会,大殿上传出白若启均匀的呼吸声,玄逸挥手设了结界,将殿中殿外隔绝开来。侧头看着熟睡的白若启,吻了吻他的额头:“殿下,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不对?”   ……   “殿下,千年的相思,已是够了。”   “嗯。”白若启睡的沉,听见玄逸的声音,想也没想就应了。   玄逸紧绷着身子,发现白若启还睡着,这才长舒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越是临近揭开真相,反而越是害怕。害怕白若启得了全部九尾狐力量会再次灰飞烟灭,害怕白若启活在白狐族灭族的痛苦中,害怕九尾狐现世,妖族的贪欲会再次伤害白若启。或许,如今的白若启身为仙君,法力强大,但他仍然不敢轻易去赌。   殿下,分明是你当初不经意的善意,却让我足足念了千年,仍然甘之如饴。   白若启这一觉睡的很不好,梦中再次遇到那两名相拥相吻的少年,看着白衣少年消失在玄衣少年的怀中,如一阵风烟消云散,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深入骨髓。玄衣少年跪在地上无助的哭求,更是心痛到无以复加,有什么东西滑落到脸上,伸手摸了摸,是泪。   虽然他仍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却比之前清晰许多,只是这声音为何这般熟悉,这身形似乎也在哪里见过? 第37章 我带你走   “若启,若启,我要走了。”   迷糊中,玄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若启懒懒的抬眼:“啊?怎么了?”   玄逸猛然将白若启拉入怀中,眼泪无声的落在白若启的肩上,他稳了稳情绪,柔声道:“待会步景容就要醒了,晚些我再来找你。”   玄逸的声音略有哽咽,白若启任由他抱着,又回想起那两名少年,一些不可能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他赶紧摇了摇头,对自已说要相信阿逸   白若启的气息弥漫在玄逸的鼻腔,一颗心被塞的满满的,却又仿佛随时都会散去。   “若启,我们成亲吧,好不好。”   玄逸声音沙哑,说这话时明显夹着不安,白若启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应道:“好。”   玄逸身形一怔,紧了紧手臂,恨不能将白若启揉进身体。   临走时,玄逸瞥了眼角落里的步景容,咬着牙将他扒了个精光,随手就丢进了池中,营造他与白若启事已成的场面。   白若启哭笑不得:“怎么这种事情你也做的如此顺手。”   玄逸脚步一顿,脸色有些不自然,轻“嗯”了声,转头离去。   玄逸消失后,步景容悠悠转醒,结界也失去了作用。   “殿下,早朝要过了。”喜安在殿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若不是侍卫拦着,只怕马上就要冲进去。上次的二十大板,他至今都记忆犹新。只道是,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呐!   步景容揉了揉发痛的后脑勺,看着正在穿衣服的白若启,又瞥见自已光着的身子,瞬间有些明白了。只是为何这两次,他都毫无记忆?   “殿下!”喜安杀猪般的叫声传来,步景容脸色一变,慌乱的拾起衣袍,来不及传唤侍女,胡乱的往身上套了套,慌慌张张的朝殿外跑去,临走时还不忘对白若启嘱咐:“你在这儿别动,一会有人来接你。”   白若启坐在软轿上再一次被抬了出去,回琼华殿的路上,他甚至看到步景容其他的男宠纷纷站在两侧,好奇的望着他,毕竟能让步景容接连两次拖着上早朝的事史无前例。   回到琼华殿后,白若启刚小憩片刻,门外响起了声音。   “白公子,圣上有请。”   白若启打开门,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围上来的侍卫架着往外走,好吧,来者不善啊。   宣和宫   白若启被无情的扔到了大殿上,身旁步景容垂着头跪在地上,附在腿上的手又红又肿,想来是挨打了的缘故,那么殿上坐着的这个人就是安泰皇帝了。   不可直面君王,是人间的礼仪,眼下的局面白若启还是分得清。   “抬起头来。”   安泰皇帝的语气颇为不满,大约是在极力隐忍怒火。   白若启看了眼步景容,见他扎着头一动不动,只能自求多福的抬了头。安泰皇帝与天君确有六七分相像,天君利用他为棋子的事,让白若启心生抗拒,因此对安泰皇帝也没有太好的印象。   “好一个狐媚惑主。”   安泰皇帝眼神犀利,说话更是不留情面。   步景容这才抬起头,即使跪着,上半身也挺得笔直:“父皇,此事与白公子无关,是我贪图享乐。”   安泰皇帝扫了身旁随身太监一眼,太监躬身,走到白若启身边,扔下一个黄色卷轴,上面写着明晃晃的两个字:圣旨。   白若启不知此举何意,跪在地上没动。   步景容率先捡起圣旨,面红耳赤:“我说了,不会娶那什么公主的。”   “那便只能赐他白绫。”   安泰皇帝语气冷冷的,仿佛赐死只是顺手的事。   步景容紧握着圣旨,胸膛剧烈起伏。白若启抿了抿唇,作出十分为难的模样:“我知殿下对我深重,但请殿下能放我一条生路。”   安泰皇帝的目光紧盯着白若启,若步景容当真对他情根深种,或许就要血溅当场了。   步景容紧握的拳头猛然松开,圣旨滚落开来。安泰皇帝展了展薄唇,吩咐道:“去,开始着手准备太子大婚。”   出了宣和宫,白若启跟在步景容身后,知他心情不好,也没多多嘴。步景容被封为太子的旨意已晓遍皇宫,下月初又是大婚,可谓是为他稳坐皇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步景容忽然刹住脚,瞥了眼白若启:“即使我要成亲,你也休想离开琼华殿。”   白若启垂下头,他这是闹脾气呢,等小绮嫁过来,就不是他说了算。   距离步景容大婚不足月余,白若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离开皇宫,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谁爱做谁做,要不是为了拿到与天君互换的条件,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夜里,白若启睡不着,玄逸这两日又总是找各种借口不来看他,教他心生一丝不安。推开门,看着蓬羽殿通明的烛火,这也是步景容近日的常态。   步景容大婚已至,顺乾宫居住了太多男宠,挪来挪去太过麻烦,安泰皇帝深知,让步景容答应成亲已是极大的退让,为了父子两的关系,还是直接在宫外给步景容安了一座新的府邸。   白若启在琼华殿小憩,听着外面锣鼓喧天,礼炮声响了一天,这两日他贪睡的症状似乎又加重了。   “若启,我带你走。”   白若启感觉自已被人抱了起来,抬起重重地眼皮,是玄逸。   “阿逸,你今天还走吗?”   玄逸摸了摸白若启滚烫的额头,心渐渐沉了下去。   “走,带你一起走。”   “可是我还没完成任务。”   玄逸吻了吻白若启的红唇:“不怕,已经完成了。”   “啊?”白若启疑惑间,玄逸已带着他出了琼华殿。   “啊!!!!!”   远处传来一声声尖锐的惨叫,是先前放礼炮的方向。白若启心下一紧,问道:“你做了什么?”   玄逸咬牙道:“我先带你走。”他往空中打出一掌,一面冰镜赫然显现。白若启惊讶的张了张嘴,玄逸从未在他面前施展过此等法术。   “我们走。”玄逸说出这句话,就带着白若启走进冰镜,陷入一片黑暗,再睁眼时,寒若山就在眼前。   “阿逸,你……”   玄逸暗沉的眼眸死气沉沉,坠入黑暗般看不真切。   “若启,我不想再等了,我们成亲吧。” 第38章 太子飞升   寒若山上飘起了零星的雪花,悄然落在白若启的肩上。   “若启,我们成亲吧。”   玄逸无比坚定的望着失神的白若启,眼中的迫切前所未有。   “阿逸,你怎么了?”白若启的直觉告诉他,玄逸肯定又有什么瞒着他。   玄逸垂下头,周身的孤寂仿佛融入了这冰天雪地。   “徒儿,你来。”白若启回头,虚阳和祁泱站在山上对他招手。   看着低落的玄逸,白若启还是拉起他的手:“阿逸,我先前向天君交换的条件就是求一封婚书,昭告天界的婚书,我要给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   白若启说的轻柔,如一阵风吹过,玄逸抬起头,眼眶湿润一片。   “殿……若启。”   白若启拭去玄逸眼中的泪,抵在他的额头:“我自是与你想在一处,只有拥有婚书,你才能被众神承认,我要你做我堂堂正正的……呃,夫君吧。”   白若启纠结的眸子转了下,玄逸破涕而笑:“好,我做夫君保护你。”   “仙君,你再不上来,师尊就要走了。”祁泱扯着嗓子嘶吼。   “哎?你这小家伙声音小点,没看人家你侬我侬吗?”   “师尊,我分明是怕你等急了,你却反倒怪起我来了,你不是也不喜欢这个大灰狼吗?”   “胡说,哪有。”   “有有有,你就有,就是你亲口跟我说的。”   白若启牵着玄逸的手,二人并步朝山上走去。   “若启,我杀了小绮。”   白若启脚步一顿,并不意外,先前他不仅听到了惨叫,甚至闻见一丝血腥。   “你会怪我擅作主张吗?”玄逸凝神,生怕白若启生气。   “阿逸,为何不提前和我说。”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走上了山,虚阳自是听见他们的对话,怕玄逸说不清道不明,只能替他开口:“是我的主意。”   白若启疑惑的看着虚阳,以往这些小事虚阳从不会插手,更何况事关小绮,他这个做师父的怎会如此。   “进屋再说吧。”   四人一起进了屋,屋内被虚阳的真火暖的有些燥热,玄逸开了一扇窗户,吹进了一缕凉气。   “若启,此事你不再要插手了,天君此局不论你怎么做都是死局,倒不如提前结束步景容的历劫。”虚阳叹道。   “可是提前结束步景容的历劫,重回仙界岂不是违背了天君的旨意。”   虚阳拍了拍白若启的肩膀:“傻孩子,步景容是天君的继承人,你既知道他下凡历劫是为了改革换面,难道天君会放任他在人间受尽折磨吗?”   “可是……”   “天君早就后悔了。”   后悔,一个帝王的后悔,便要有人去承担其苦果。可是历劫未完,步景容重登仙界亦不能完整,除非有人帮他。   帮他……替人渡劫会身受反噬,灰飞烟灭。这世间谁会心甘情愿拿自已的命去换别人的命。可怕的想法在脑中浮现,白若启陡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虚阳。   虚阳长叹一声:“你当小绮的仙根是如何残缺的。”   白若启颓然的后退两步,喃喃自语:“不,不可能的。”   “轰”   突然天空中一阵轰隆,可怖的雷电如细密的网从天京朝下界蔓延。一道金光透过云层直直的照在了下界,是安泰国的方向。   “若启,去吧。”   虚阳轻拍了拍白若启的后背,沉闷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   “师尊,你怎么哭了。”   祁泱递过一方手帕,虚阳摆摆手,一挥衣袖,天空中骤然挂起一轮明亮的七彩祥云。   当白若启循着金光再次来到安泰国,只见百姓们都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齐齐高呼:“恭贺太子飞升。”   皇宫处,步景容周身笼罩着金光,记忆一点点出现在脑海。凡人小绮的腹部插着一把冰剑,躺在一旁,白若启定眼一看,灵魂几近溃散。   “白若启!”   步景容注意到人群中那一白一黑的身影,这声怒吼,既愤怒又悔恨。   白若启飞身,落在步景容面前,玄逸紧随其后。   “师兄。”小绮轻唤道。   白若启赶紧扶起地上虚弱的小绮,一只手不知要如何安放。   “师兄,这祥云是师父送我的吗?”小绮看着天边挂着的云彩,伸手碰了碰。   步景容站在金光中,不停地挣扎,白若启细细看去,竟是被捆仙锁锁住,难怪动弹不得。   “景容。”𝙓l   挣扎的步景容听见小绮唤他,呆在原地,眼泪啪嗒啪嗒的直落。“小绮,对不起,对不起。”   小绮扬起毫无血色的唇角:“景容,我不怨你,也不怨天君。我本就是天君救回来的,如此我既全了韩家满门忠烈的名声,又能助你一臂之力,是我赚了。”   “小绮,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找皇爷爷,我不要做天君,我只要你,只要你。”   此话一出,天空渐渐笼上一层阴霾,凡人皆昏死过去。阴霾之上,天君威严的声音响起:“步景容,休得胡言。”   怀中的小绮轻咳一声,已经气若游丝:“景容,回去吧,你我既然缘浅,也不必怨天尤人。待你登上天君之位,会有比我更好的人,她不会欺你骂你,还会为你生下孩子。你说的家的感觉大约就是如此吧。”   步景容颓然的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所有的挣扎在此时都尽显苍白。   “师兄,帮我。”看着天边渐渐落下的雷电,小绮的眼眸坚定无比。   白若启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好,师兄帮你。”说着,他在掌中凝聚出一股柔和的力量,一并灌入小绮的身体。   “白若启,你疯了!住手,你快住手啊!”步景容歇斯底里的哭喊着。   白若启输送法力的手稍稍停滞,被小绮一把抓住:“师兄,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   看着小绮眼中的祈求,白若启紧闭着唇,源源不断的法力相继涌入小绮的身体。   “师兄,多谢。”   有了白若启的法力,小绮站起身朝步景容走去,白若启紧闭着眼别过头去,玄逸适时的挡在他面前,将他的头埋在自已的胸膛。 第39章 婚书   细密的雷电急速落下,小绮飞身挡在步景容面前。   “不!”步景容崩溃的哭喊,响彻天际。   “景容,若……没有天旨……你还愿意……娶我吗?”小绮将仅剩的法力用来抵挡雷劫,大婚的嫁衣上暗红一片,滴滴答答的滴落着鲜红的血液。她艰难地朝步景容走去,身后拖着长长的血印。   步景容早已泣不成声,看着摇摇欲坠的小绮,哽咽道:“我喜欢你,从来不是因为一封天旨。”   小绮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灿烂又明媚:“我也是。”   雷劫再次落下,小绮踉跄一下,头上的凤冠重重地砸在地上。   “景容,师兄,我该走了。”   白若启回过头去,小绮身形渐渐散开,如点点星光四处流走。嫁衣饰品落在地上,叮当作响。   历劫已成,捆仙锁自动解开,步景容抱着血淋淋的嫁衣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天边,祥云散去,空中白云朵朵,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步景容历劫归来,法力大成,性子也更沉稳,继任天君的旨意早早的分发给各路仙家。   白若启只身来到踏光殿,天君独坐高位,仙侍们皆已退下。这次,他没有行礼,他本就应天道所生,自不属于天界,出于礼法才一直将天君示做君王。   “若启,你来啦。”天君还是那般和蔼的开口。   “今日有句话我想问一问天君。”白若启冷冷地扫过大殿:“天君这位子坐的可舒坦。”   “哈哈哈哈……”天君大笑着走下台阶,张开双臂四下看了看:“若启以为呢?”   白若启握紧了拳头,愤怒在此刻犹如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天君那副无所谓的表情让他再也把持不住,一掌打了上去。   虽然白若启修至仙君,但心脉缺损,实力并不完整,若想伤到天君还是有些困难,但今日,天君却实实挨了一掌。   “你……”天君抹去嘴角的血迹,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若启。   白若启愣愣的看了眼自已的手掌,他的法力何时这般强大?   “你的心脉修复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白若启凝神,大约也猜到了,但尚未成婚前,他不敢将玄逸的事公之于众:“自然是因为师尊的缘故。”   天君皱起眉头,此间天道并未有任何反应,难道白若启才是命定之人。   “将我的东西还给我。”白若启眸中冰冷一片,语气中也带了一丝威严,让人不自觉听从。   天君变化出一个精致的紫木盒子,轻轻一推,便落在白若启手上。   “婚书呢?”白若启将盒子收下,今日他便要将所有的东西讨要回来。   虽然天君极不情愿,却还是依照约定给了一封婚书。   “若启,你的婚书不可轻易使用。”   白若启展开婚书,上面只有他的名字。“我的事就不劳天君费心,还望天君能昭告诸神,百花节上前来贺宴。”   天君沉着脸一言不发,看着白若启翩然离去的背影,有些晃神。   白若启拿着婚书心情大好,雪弋山上玄逸静静地守在山顶,看着白若启手中的红色卷轴,会心一笑。   二人眼眸相撞,白若启疾步朝山上奔去,玄逸亦召来冰镜,闪身到白若启的面前。   “师尊,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虚阳与祁泱站在山巅,看着下面紧紧相拥的身影,顿时思绪万千。   “泱儿,这世间的感情可以超越生死。”   祁泱挠了挠头,无法理解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距百花节尚有些时间,白若启本打算回寒若山细细准备,却被虚阳生拉硬拽的留在了雪弋山,并放言:“你大婚的事就全权交给我吧,保你满意。”   天命仙君大婚的事众神皆知,必会引起不小的风波,在雪弋山的确更安全些。白若启每日翘首以盼,被祁泱嘲笑:“仙君,在人间你这就叫恨嫁。”   看着白若启窘迫的脸,玄逸咬牙对祁泱做了噤声的动作。   “男人娶男人,男人嫁男人,都是大男人。”祁泱做了个鬼脸,在玄逸发作前笑着跑开了。   “他还小,不懂。”玄逸小心翼翼的看着白若启的表情,确实,天界中从未出现此等荒唐事。   白若启捏了捏玄逸的脸,笑说:“你怕我会反悔吗?放心吧,不会的。”   大婚前一夜,虚阳将白若启叫到了房中。   “紫月剑呢?”   白若启将收好的紫木盒子递了过去,虚阳缓缓打开,一抹紫光登时将雪弋山照了个通亮。就连远在天京,平日里用来宣告的金钟也鸣鸣作响。   虚阳将盒子关上,递还给白若启:“明日,谁若阻拦,你便用紫月剑吧。”   白若启点头应是,紫月剑是伴他出生的法器,天道育神已十分罕见,更何况是一件法器。紫月剑自带强大法力,但白若启因心脉缺损,并不能受此剑的威力,便一直被天君保管。   “若启,你心脉尚未完全修复,紫月剑对你仍然影响甚大。”虚阳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师尊,不论如何,我都心甘情愿。”   虚阳点了点头:“好,那便不辜负自已的心意就好。”   从虚阳处出来,白若启看了眼高悬的月亮,此时浮光殿内应也是通明一片吧。小绮,师尊将你的一缕神识化作星河里的星,永寄浮光殿,你便不会孤寂了吧。   “在想什么?”一双手从身后将白若启抱住,玄逸的下颌抵在他的肩上。   “阿逸,明日就要大婚了,我……睡不着。”   玄逸轻笑一声:“我也是。”   “你们睡不着就回去卿卿我我,我这把老骨头为你们的婚事操碎了心,累得很。”   虚阳在屋内没好气的开口,二人相视一笑,回屋内卿卿我我去了。   “仙君,仙君,快起来啦。”   祁泱在门外用力的敲着门,白若启缓缓睁开眼,身边空荡一片,玄逸早已离去,他都不记得昨夜是什么时辰睡着的。   推开门,祁泱喜气洋洋的站在门口,头上用红绳挽起的发包格外显眼。他身后跟着数名仙侍,都是雪弋山的人。   “仙君,该穿婚服了。”   在众人的一番捯饬下,白若启穿戴整齐,还特意将玄逸送的玉佩佩戴在身,倒与这一身红衣相配。 第40章 大婚   雪弋山上传出阵阵鹊鸣,白若启推开门,喜鹊们争先盘旋在雪弋山上空,竟是百鸟朝贺之象。   “仙君,该启程了。”   雪弋山距离天京的路途中皆由喜鹊搭建成桥,白若启紧张的握了握手,手心渗出细微的汗珠。   “阿逸呢。”   “玄公子已然候在山下了。”   白若启理了理衣袖,激动又紧张的迈着僵硬的步伐,远远一望,前方一抹红色身影,正是玄逸。   “阿逸。”尽管白若启尽力抑制内心的激动,发出的声音还是颤抖。   玄逸缓缓转身,看着朝他走来的白若启,恍惚间似乎回到二人在孤族大婚的时候。   “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哭了。”白若启伸手拭去玄逸眼中的泪花。   玄逸破泣而笑:“若启,我终是能以男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与你成婚。”   “好了,好了,你们赶紧走,别误了吉时。”虚阳今日亦穿的十分正式,全然不似平日一件素袍裹身。   “师尊。”   白若启与玄逸双双行礼,虚阳欣慰的点点头:“为师也没什么能送你的,从渊梦幻境中找到两只灵兽,就让他们带你们去天京吧。”   “哇,快看,这是……龙和凤吗?”祁泱激动的指了指天空,金龙与金凤在上空相互缠绕。   “师尊……”   虚阳正了正二人的发冠,和蔼道:“人间将龙凤视为天造地设的伴侣,今日你们二人便做这龙与凤,享百年同好。”   “多谢师尊。”   行完拜礼,白若启拉着玄逸飞身骑在了金凤身上,而玄逸则坐在金龙的身上,向下望去,雪弋山尽在脚下。   虚阳对他们挥挥手,金凤金龙带着二人行过鹊桥,朝天京去了。   天命仙君大婚,万神同贺,好不欢愉。白若启诞生于天机台,自然也要在天机台大婚。二人身骑龙凤双双现身,惊住诸神。   “这,龙凤这种灵兽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你也不看看是谁寻到的,大约只有虚阳真神才能在渊梦幻境中安然无恙。”   “等等,你们看,怎么是……两个男子。”   “天命仙君本就是男子,有什么稀……什么?两个男子!”   在诸神不可思议的注视下,二人缓步走来。   “敬!”司礼神官高呼,却发现诸神呆愣在原地。   “敬!”   ……   白若启看着诸神的反应,蹙起眉头。怀中的紫月剑感应到主人的不快,隐隐作动。   “天命仙君,你……你怎么能……”   在诸神异样的眼神中,玄逸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白若启紧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今日我大婚,众神难道不愿意恭贺吗?”白若启冷冷地扫过众人,一改往日的温柔。   “我们前来观礼,自是为仙君庆贺,但仙君此举前所未有,荒诞至极。”   “是啊,从未有过男子与男子成婚的事情。”   众人纷纷应和,天君突然降临,看着玄逸,惊呼一声:“居然是……妖人。”   由于和白若启灵修的缘故,玄逸身上的妖气被遮掩了些,寻常神仙根本看不出来。   “妖人?天命仙君可是受了妖人蛊惑。”   “妖人残忍嗜杀,天命仙君不要一意孤行啊。”   “是啊是啊。”   诸神拿出法器,一副随时准备应战的做派。感受到玄逸的不安,白若启冲他温柔一笑:“别怕,相信我,今日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我们的大婚。”   玄逸紧咬着嘴唇,默默地退到了一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已身为一个妖人。   白若启转过身,幽深的眸中寒芒闪动,睨过诸神,寒意四起,紫月剑早已蓄势待发。   紫月现世,犹如天道。整个天京都抖了三抖,诸神互相搀扶才堪堪站稳。   白若启一席红衣,手持紫月剑,剑风吹起他的衣袍,冷冷扫过诸神,尽显睥睨天下之姿。   诸神这才想过来,天命仙君本就是应天道而生,是比他们都要强大的存在,是他一直虚心退让,倒教众人忘了他真正的实力。   “今日本君大婚,谁要阻拦。”   白若启语气平和,却总给人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诸神沉默的后退两步,白若启收起紫月剑,转身牵起玄逸的手,柔声道:“我们走。”   诸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听话的跟在二人身后,就连天君都黑着脸一言不发。   白若启与玄逸站在天机台前对司礼神官微微一笑。   “拜!”   随着司礼神官高呼,白若启与玄逸面对天机台行了拜礼。   “再拜!”   “同心对拜!”   二人相视一眼躬身对拜,眼中除了彼此,再无其它。   “赐婚书!”   诸神看着天君一动不动,不由得好奇。仙君的婚书一向都由天君亲书,为何天君还呆站着不动。𝙓ᒝ   白若启神色淡然的摊开手,婚书赫然出现在手上:“不用了,婚书就在我这里。”   诸神一片唏嘘,看着天君暗沉的脸,总觉得气氛凝重。   司礼神官正不知该如何继续进行,虚阳翩然降落:“不如就由我代劳?”   虚阳作为如今天界仅有的真神,自然有这个权利,但这么做却是公然与天君对抗。   天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有劳真神了。”   仙侍拿出一支火红的羽毛笔,虚阳接过,在婚书上洋洋洒洒的添上了玄逸的名字。   “系结。”   婚书中二人的名字渐渐淡化,虚阳施展法力将婚书变成一条灵绳,分别系在二人的手腕处,随即隐没。   “贺!”   诸神相互看了看,最终迫于压力齐齐行礼。   “恭贺仙君大婚。”   多余的祝福无人再说,白若启也没指望,在诸神的拜贺中淡然离去。   二人紧紧相牵的手上,灵绳若隐若现。玄逸忽然感觉心口处一阵刺痛,随即越来越重。看了看白若启神色未改,咬咬牙忍住了。   走出天京后,白若启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煞白。   玄逸慌张的将白若启抱起:“怎么了?”   “快,带我回雪弋山。”   白若启倚靠在玄逸结实的胸膛,听着他急速加快的心跳,意识逐渐模糊。   “若启,若启。”   ……   天界有限制妖人的禁制,玄逸无法召唤冰镜,只能抱着白若启快速飞身离去。 第41章 上仙   白若启环住玄逸的手渐渐垂落下来,玄逸声音颤抖,不断的呼喊:“若启,若启,殿下……”   怀中的人无任何反应,仿佛开在寒冬的腊梅,艳丽却无灵魂。   将白若启放到榻上后,祁泱急冲冲的跑进来,递过一枚黑色药丸:“快,师尊交代过,只要仙君躺着回来,就立即把这个给仙君服下。”   玄逸犹豫地看了眼乌黑的药丸,祁泱“哎呀”一声,一把将玄逸推开,撬开白若启的嘴将药丸放了进去。又回头对玄逸说:“后面的事就不用我了吧。”   接过祁泱手中的茶杯,玄逸含了一口清水一点点渡进白若启的嘴中。   药丸入喉,白若启脸色稍稍好转,却还是白的渗人。   玄逸焦急的问道:“师尊呢?”   “来了来了。”虚阳双手扶腿,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屋内。   玄逸一把拉过虚阳,推到白若启床前:“师尊,快给殿下看看。”   虚阳长叹一声:“不用看啦,他这是被紫月剑所伤。”   “紫月剑?大婚时吓退众人的那把剑?”   “没错,紫月剑力量强大,若启心脉残缺一直无法驾驭,今日他为了让诸神承认你们的婚事,强行开剑,这才伤了根本。”   看着白若启毫无生气的脸,玄逸陷入深深的自责。白若启为九尾狐时,他便没能保护好他,如今又因要给他名分,不得不与诸神作对。   “傻孩子,若启他是心甘情愿的。”   “他会昏睡多久?”   “不好说,少则几年,多则几百年。”   “可有办法化解?”   虚阳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玄逸眸中一亮,激动的跪在地上:“师尊但说无妨。”   玄逸眼中的坚定是虚阳前所未见,将玄逸扶起后,耐心的说道:“先前我并不明白若启如何会生来就心脉缺损,现在想来,大约是他将自已的力量用来延续你的生命。他以自已的神格给你烙下印记,才会残缺一半灵魂。”   “神格?灵魂残缺?为何您从未提过?”玄逸抑制住心中的悲痛,他的殿下,从来都是这般为他考虑。   “我不说是先前并不确定,但随着你们灵修,若启的心脉逐渐被修复。神格与灵魂归体会对本体产生冲击,也是他为何近日贪睡的缘故。”   “我若将所有的力量尽数还给他,再归还神格与灵魂,他是否就能醒来?”   虚阳无奈的点了点头:“天意弄人啊!”   “好,只要他安然无恙,我做什么都可以。”   虚阳拍了拍玄逸的肩:“可是,你因九尾狐的力量方能长生,若没有这些,你要……哎!罢了,你们两个,我谁都劝不动。”   玄逸躬身行礼:“多谢师尊指点。此后的事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虚阳长叹一声:“罢了,一命换一命的事才最损德。我这把老骨头好不容易积攒的福报都要被你们消耗殆尽了。”   虚阳带着祁泱离去后,空荡荡的屋内只剩下玄逸和白若启。   玄逸跪在床边,拉起白若启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殿下,阿逸此生无憾了。”说着,他斩断自已的一缕头发,绑在白若启的发间,又细心的编了个同心结。   “殿下,结发为夫妻,死生不相离。此志……不渝。”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同心结上,玄逸褪去衣服,放下床幔,倾身而上……   虚阳侯在门外,看着夜幕逐渐降临,整个雪弋山仿佛都笼上了一层阴霾。少年隐忍的低泣在此间犹如一把利刃,声声都足以剜心。   夜半时分,屋内灵光乍现,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连虚阳都要施展法力才勉强不被弹开。   一只年迈的灰狼奄奄一息的从屋内滚落出来,嘴边隐隐渗出血迹。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发出一声呜咽,在寂静的山间不断回荡。   虚阳面露不忍,蹲下身将灰狼抱在怀中,揪心不已:“傻孩子,若启他会好起来的。”   灰狼点了点头,不舍的望向屋内,缓缓闭上了眼。   “师尊,玄哥哥他……”祁泱从暗处走了出来。   虚阳摸了摸祁泱的发包:“有情之人,自不舍得离去。”   白若启昏睡了五日,再醒来时,脑中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已似乎忘了什么,却又一想起就头痛不已。   “您醒啦?”   祁泱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看着坐起身的白若启欣喜不已。   “你是?”   祁泱端着粥笑呵呵的坐到床边:“我是虚阳真神的弟子。”   白若启自觉周身与从前大不相同,不禁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   祁泱脸色变了变,笑说:“您与师尊在雪弋山上打了几百个来回,法力耗尽,昏睡了好多时日。”   “有这种事?”   “自然是的,不过您还是有收获的,如今您的心脉完全修复了。地位尊贵,已然是上仙了,天旨都已经颁布了好几日”   “啊?”白若启不可置信的试着调动了周身内力,前所未有的充沛。不禁感叹:“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师尊交代过了,这些时日上仙就在在雪弋山静养吧,天京那边的事,自有师尊顶着。”   白若启点点头,心脉修复如同大病一场,是该养着。   雪弋山上的仙侍都被调换了一批,皆是从下界新选上来的,无一人知晓先前的事。白若启日日喝茶下棋,过的十分清闲。   “清闲日子过久了就越发懒得动弹了。”白若启侧卧在藤椅上,翻开一页书仔细看着,一旁的仙侍垂头烹着茶。   一瓣雪花悄然落在书页上,白若启轻轻捻起,瞬间化为水珠。   “雪?”白若启抬起头,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且越下越密。白若启起身走出凉亭,置身于霜雪中,伸手接住一朵朵六瓣雪花。   一阵冷风吹过,却温柔至极,全然感觉不到冷冽。“殿下,我要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若启四下看去,除了亭中默默烹茶的仙侍,再无一人。   难道是幻听?可是那声音这般真切,就像有人趴在耳边低语,语气中的深情让白若启不自觉揪心起来。   一行温热的液体滑落到脸上,白若启伸手摸了摸,居然……是他的眼泪。   “上仙,茶烹好了。”   白若启回头问道:“方才你听见有人说话吗?”   “回上仙,未曾。”   白若启呆站在鹅毛大雪中,任由白雪淹没他的脚踝,冷风灌进他的衣襟。他不由得自问:我到底……忘掉了什么? 第42章 继任天君🞫|   “咚~咚~咚~”   沉闷的钟声响起,是天京宣告的金钟。   白若启站在风雪中看着远处天京的方向,一阵刺眼的明光将天京照的锃亮,随后又立即隐没。   天君薨逝……   虚阳身穿一身素袍从屋中走出,看了眼白若启身上的积雪,皱了皱眉:“今日你就别去了。”   白若启还未开口,一位神官踏着仙鹤降落下来。   “天命上仙,虚阳真神。”   “天君骤然薨逝,眼下还需上仙与真神前去主持大局。”   虚阳紧蹙眉头,先前他见天君身体健硕,并不像将死之象。   白若启负手而立,虽然他静养的这段时间并未见过天界的任何人,却也知道以天君的法力不可能如此突然。   “天命上仙刚重归仙身,不如还是待在雪弋山吧。”虚阳心中担忧,天界人人都知玄逸的事,若是……   神官躬身拱手:“只怕还需上仙出面,天孙称帝,自要有最尊贵的身份相贺。”   “我也有许久未见殿下了,去看看也好。”   虚阳无奈的叹口气,此事的确躲不过去。   天京-踏光殿   诸神各分两路垂首默哀,步景容站在诸神之首仰望着天君的宝座。   白若启不经意扫过诸神,却发觉诸神见他来时的神情与往日不同。说起来,在雪弋山休养的这段时间,他日日慵懒,头发都未曾束起,莫不是丑了些。   “殿下。”   白若启身为上仙,自是不用向任何人行礼,但出于礼法,他还是拱了拱手。   步景容并未回头,只是沉沉的“嗯”了声。白若启退到一旁,相近的仙家默默后退了几步。   步景容继任天君的事十分顺利,他坐在高位俯视诸神,眸中却未有欢愉。   “天命上仙近来可好?”步景容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白若启颔首:“一切安好。”   步景容轻点了点头,随即扫过诸神,简单交代几句后,诸神相继离去。   白若启刚转身迈出一步,身后传来步景容的声音:“天命上仙留步。”   虚阳警惕地看着步景容,这小子最近越来越邪乎了。   “虚阳真神不走吗?”   大殿上空荡荡的,步景容似笑非笑的看着虚阳:“真神是在害怕什么?”   白若启也疑惑道:“师尊,你怎么了?”   虚阳一甩衣袖,在白若启耳边低语:“情况不对就用紫月剑,别被人误了心神。”说罢,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步景容,大步离去。   “天君找我何事?”   步景容轻笑一声:“我们去浮光殿吧。”   浮光殿中一切如旧,步景容唤来仙侍斟茶,对白若启说道:“尝尝看。”   白若启小抿一口,差点吐了出来:“苦涩非常,殿下如何喝下去的。”   步景容面上虽笑,却不达眼底,甚至带着一丝冰冷:“不是这样苦的茶,你当我如何熬过漫漫长夜。”   “什么?”   步景容方才明亮的眼眸瞬间降到冰点,随侍的仙侍不禁颤了颤。   “白若启,你这副无辜的样子装给谁看?”步景容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白若启疑惑道:“此话何意?”   “呵。”步景容冷笑一声,眼眶因愤怒而遍布血丝,猩红一片,又突然上前一把抓住白若启的衣襟,怒吼道:“你明知他杀了小绮,却还要与他成亲,白若启,若不是你插手,小绮又怎会替我挡下雷劫,连灵体都被劈了个粉碎。你们二人狼狈为奸做下的事,如今就想轻易赖掉吗?”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般将白若启激了个彻底,小绮死了?还有那个他,又是谁?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幕幕回忆涌入脑海,却杂乱无章,白若启扶住头痛欲裂的脑袋,踉跄几步。手腕处的灵绳若隐若现,灵绳即是婚书,他的婚书?   步景容似乎也没想到白若启会有如此反应,勾起邪魅的冷笑:“白若启,我们尊贵的上仙,你去陪陪小绮吧。”   一道寒芒闪动,紫月剑及时的护在白若启身前。步景容被紫月剑弹开几丈,眼中嗜杀的寒意越来越浓。   “啊!”   而白若启被杂乱的记忆影响,乱了心神,身后的九尾现世,冰蓝的眼眸渐渐染上了淡红,记忆深处那个低泣的少年到底是谁,是谁。   “殿下。”   “若启。”   他为何唤的如此亲密,他为何会感到心痛。   往事浮现,他看清了,那个消失在他记忆中的少年,是他爱了千年的人,是与他行过鹊桥,拜过堂,入了婚书的夫君。人影交乱重叠,一身婚服的玄逸清晰的浮现。   “阿逸”。白若启伸手触摸,眼前的人却化作一缕清风消散。他颓然的跪在地上崩溃大哭,仿佛要哭尽对这千年的遗憾。头上的发冠散开,滚落在地上,叮当作响。   “白若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是个疯子。什么仙君,什么上仙,入了情道,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步景容讥讽的大笑着,眼中是得意的畅快。   白若启陡然抬起头,瞪大的眼睛带着凌厉的审视看着眼前的步景容。   “是你,是你们,是你们逼死他的。”白若启声音清冷,眸中却一片赤红。紫月剑躁动不安的浮在空中,白若启一把拿过,缓缓走近步景容。   仙侍们见状,纷纷伸手阻拦,却都被白若启周身的真气反弹回去。   “哈哈哈……让他来,让他杀了我,哈哈哈……。”步景容笑容阴狠,眼底的寒意深不可测。   紫月剑对准步景容,只稍刺进一寸,步景容必会血溅当场。可堪堪就这一寸,步景容周身散发出柔和的金光,白若启身形一怔,这股力量分明是小绮的。   步景容也不由得一怔,一抹哀痛划过眼底,小绮,小绮。这个在心中默念了无数次的名字,终成了他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痕。诸神之上又如何,法力强大又如何,他的小绮再也回不来了。   白若启持剑的手顿了顿,蹙了蹙眉,紫月剑挥过,将步景容弹开,滚落出浮光殿。   “你如今的样子,不配待在浮光殿。”   白若启头也未回,紫月剑划过浮光殿,瞬间笼上一层紫光。   “天君,你既与小绮再无婚约,浮光殿也不用再去了。”   白若启提步往天街方向走去,留下步景容在身后嘶吼。   “白若启,若说有悔,你才是最该后悔的人。” 第43章 入魔   白若启手持紫月剑,站在天街的高台之上,淡漠的看着下方嬉闹的诸神,若不是他们的阻拦,又何必要强行使用紫月剑,说到底,这些人才是杀害玄逸的真凶。   思及此,白若启赤红的瞳孔猛然收缩,抬头看了眼祥和的天京,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人在践踏玄逸的生命后,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   天道?神仙?通通都去陪葬!   “喂,快看,快看,那是谁?”   “紫月剑?是天命上仙。”   白若启披散的墨发随风飘荡,衣袂翻飞,赤瞳扫过诸神,涌动着嗜血的寒芒。   “不好,他入魔了。”   “快跑!”   不知谁高喊了一句,诸神四处逃窜,白若启微勾的唇,邪魅又张扬。眼神一凛,飞身而起,立于天街上空。紫月剑的锋芒透过天京的每一寸,逃窜的诸神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你们以为,神就可以随便掌握他的生死吗?”   天京处处都是痛苦的哀嚎,紫月剑在白若启法力的加持下,逐渐变大,形成一把巨剑。   “去!”   白若启手指一扬,紫月剑急速坠落,将天街劈的四分五裂,近乎一半的神官从裂缝中跌落。   尖叫声,痛苦声,求饶声,溅血声,回荡在天京各处,金钟亦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时间宛如阿鼻地狱。   白若启肆意张扬的冷笑下,不觉流下两行热泪。   阿逸!你看到了吗?   一缕金光浮在上空,虚阳显现,看着破败不堪的天京,天街上死伤的诸神,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若启。”虚阳轻唤一声,希望能唤起白若启的理智。   法力至强者,一念可成神,一念亦可成魔。   “若启,天道诞生你,正因你至仁至善。今日种种,皆是因果,诸神已经得到了惩罚,天京万不可消失啊。”   白若启露出一抹鄙夷的笑:“仁善?白狐族被灭族之时,可有谁劝他们仁善?利用小绮,锻造一个畸形的天君,可是仁善?诸神阻拦我与阿逸成婚,可又仁善?人人都可以不仁,你又凭什么劝我仁善。”   看着近乎癫狂的白若启,虚阳眼中充满了痛苦。   “哦,还有天道。他诞生了谁,谁就必须为苍生赴死,好一个仁善的天道啊!”   白若启飞身往天机台飞去,速度之快,虚阳根本来不及阻拦。   “若启,不要!”   紫月剑带着凌厉的锋芒朝天机台砍去,一束束雷电降落在白若启身旁。白若启挥袖阻挡不及,生生受了几道,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洁白如雪的衣袍上。   “哈哈哈……来啊,今日我定要与你同归于尽!”   忽然,天京布满雷电,明亮的天空瞬间暗沉下来,强烈的压迫感,让虚阳忍不住跪在了地上。   “若启!”   白若启看向远处对他伸手的虚阳,赤瞳闪过一瞬冰蓝,眼中氤氲着泪花,满是悲凉:“阿逸走了,这世间与我不过一场虚梦。”   虚阳渐渐垂下了手,缓缓闭上了眼。情之一字,可造万物,亦可毁天灭地。   白若启紧握着紫月剑,看着上空逐渐凝聚的雷电,眸中毫无怯意。白若启起身,将所有法力灌注在紫月剑上,抵抗数以计千下落的雷电。   一阵轻风吹过,“殿下”。   白若启神色一怔,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阿逸,是你吗?阿逸!”   ……   得不到回应,白若启跪坐在地上抱头痛哭,雷电接二连三的落在他身上,白衣染上层层血迹,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嗷呜!”   一声狼嚎响彻,从白若启身体中分离出一只玄狼的灵体。   “阿逸!”白若启伸手触碰,却是空空一片。玄狼蹭了蹭他的脸,转头朝上空的雷电奔去。   “不!”   灵体挡住了雷电,却被劈个粉碎,如点点星光骤然黯淡,最后消失不见。   “啊!”白若启仰天长啸,甚是悲壮,每声哭嚎都痛彻心扉。   虚阳咬牙,甩出数十根捆仙锁,将白若启从头到尾绑了个结实。   白若启眼中是死一般的寂静,除了眨动的睫毛,看不见任何生机。   “孩子,都结束了。”   结束了!   白若启手指动了动,随即晕了过去。   将白若启带回雪弋山时,虚阳看了眼近乎毁灭的天京,情绪复杂,谁对谁错,又如何说的清。   “虚阳真神,你要将这罪魁祸首带到哪里去。”步景容面上阴冷,如毒蛇般犀利的眼神,仿佛要将白若启千刀万剐。   “虚阳真神,我们敬你是真神,但你若非要偏袒这个为祸苍生的魔物,是要与天界为敌吗?”   法力高强的一些仙君也纷纷应和,此情此景,谁若要护白若启便是整个天界的敌人。   看着怀中安睡的白若启,虚阳面上严厉:“谁有本事,便来阻我。”   步景容凝眉,大喝道:“众仙听令,活捉魔物。”   “是!”   尚未受伤的仙家纷纷拦住虚阳的去路:“真神,闹到如今地步,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虚阳瞳孔微缩,并不答话。   “那就别怪我们不顾昔日情面。”   虚阳纵然强大,却要保护晕死的白若启,施展法力时难免有些畏手畏脚。他高呼一声:“祁泱!”   一头巨大的火麒麟踏着祥云奔来,他朝诸神怒吼一声,喷出连绵不绝的烈火。虚阳不欲恋战,带着白若启趁乱逃出了天京。   待虚阳的身影不见,火麒麟长啸一声,诸神吓得连连后退。火麒麟是上古神兽,凶猛异常,岂是寻常神仙可挡。   回到雪弋山,虚阳设了结界,将整个雪弋山隐没其中,看起来与寻常山头无异。将白若启放到榻上,看着因被雷电击中,而遍布全身触目惊心的伤口,虚阳不由得长叹一声。   将白若启化为九尾狐原形后,洁白的毛发上更是无一块好地儿。   “师尊,上仙怎么样?还好吗?”   祁泱此时赶了回来,看着犹如浸在血中的九尾狐,深深蹙起眉头。   “泱儿,去取玄冰过来。他魔性未除,需得镇压。”   “好,我现在就去。” 第44章 创立新的神祇   祁泱取回玄冰后,虚阳将九尾狐冰封其中。   “师尊,上仙没事吧。”   看着虚弱的小狐狸,虚阳长叹一声:“看他的造化吧,既已入魔,福祸未知。况且他又不是寻常仙人,天界也不会就此罢休。”   说起此事,祁泱就有一肚子气:“可此事的确是天界间接造成的。”   “泱儿,你要明白,世间事从来不是单纯的对与错,立场不同,想法自然不同。”   祁泱紧咬着牙,显然不服气。   天京-踏光殿   “天君,那魔物被虚阳真神带走,眼下我等寻遍四海皆无果,不知如何是好。”   “众仙以为呢?”步景容坐在高位,懒懒的斜靠着,听到四海皆已寻遍时,面上闪过一丝狠厉。   诸神互相看了看,像是对上了某种暗号。   榷炎神君开口:“天君,我以为那天出现的火麒麟,并非偶然。定是虚阳真神贸然打开了渊梦幻境,致使魔气外散。”   “是啊是啊,天命……那魔物大婚时身骑龙凤,也是虚阳真神送的贺礼。”   “千年间下界魔气不断,虽未害人,但魔气终归是隐祸。”   步景容面露可惜:“哎,虚阳真神明明已修至大境,却还要一意孤行,让天界难堪。更让魔物四处逃窜,实在是不该啊。”   “天君,虚阳真神不顾劝阻带走魔物,我天界如何能拥立这种是非不分的真神。”   “恳求天君将虚阳真神从天界除名。”   面对众仙齐齐朝拜,步景容面露难色:“那,好吧。我身为天君自当维护天界,他日谁若能将魔物或虚阳真神绳之以法,便在这天界是万人之上的神王。”   “是,天君英明。”   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仙,步景容笑容更甚。小绮,凡是害了你的人,我都会一个个把他们送去见你。   雪弋山   “师尊,不好了,天界下了追杀令。”祁泱凝重的看着还在打坐的虚阳。   “什么追杀令。”   “天界将上仙视为魔物,您救了他,就是同伙。如今,您已被从百仙谱除名,甚至……还被四海通缉。”祁泱的声音越说越小,还偷偷地瞥了眼虚阳,见他并无惊讶,应是大约一早就猜到了。   虚阳无奈道:“步景容如今性情大变,倒是胆子大了许多。”   “师尊,总不能一直将上仙封印在玄冰中,还是要想个办法,一劳永逸。”   虚阳沉思片刻,在房中踱来踱去,忽然他顿住脚,看着祁泱的眼神夹着歉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师尊不妨直说。”   “方才我想过了,眼下一劳永逸的办法便是让若启彻底脱离天界,成为至强的存在,让天界有所忌惮。”   “彻底脱离?”   虚阳一撩衣袍,坐了下来,顺便招呼祁泱坐在身边:“嗯,只有彻底脱离,天界的规矩才管不到他身上。”   “可是,要如何彻底脱离?毕竟上仙诞生在天机台。”   虚阳紧握住拳头,声音都颤抖至极:“建立一个全新的神祇,不属于天界,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   “什么?”祁泱瞪大了眼睛,此言确有些骇人听闻。   “他既已入魔,何不创造一个新的神祇,独一无二的神祇。”虚阳说的认真,激动的手不停地颤抖:“不若就叫……魔神吧。”   “魔……神。”祁泱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猛然抬起头,明亮的眼眸满是期待:“师尊的意思是,让上仙掌管渊梦幻境?”   虚阳立即摇头:“不,渊梦幻境力量强悍,是上古的蛮荒之地,只不过后来天界为了不造成恐慌,才取了个这么儒雅的名字,若启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情况,此事还得再思量。”   祁泱腾地站起身,坚定无比:“师尊,若上仙法力仍在,在渊梦幻境中必能突出重围。我愿意护上仙周全,以命相护。”   “泱儿。”   祁泱突然跪在地上:“师尊,人人都道渊梦幻境是凶残之地,虽然里面镇压了一些邪祟,但大多数都是未经开导的灵兽。师尊当初将我从渊梦幻境中带出,悉心教导感化,泱儿愚笨亦能做到,其他灵兽必然也可以。渊梦幻境中的灵兽们需要有一个人带他们开辟新的世界。”   虚阳负手而立,背对着祁泱,并未回答。   祁泱咬牙跪拜:“望师尊成全,渊梦中灵兽众多,化为人形的亦不在少数。他日必定能成为上仙对抗天界的筹码。”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   “师尊担心什么?”   “一旦踏上此路,再无回头的可能。魔气会扰人心智,如果若启抵不住魔气的侵染,性情大变,届时不只是天界,恐怕四海八荒的生灭皆在他一念之间。”   “我相信上仙。师尊你说过,情之一字,可造万物,亦可毁天灭地。上仙的情炙热纯粹,一个因情而堕落成魔的人,如何会全然失了理智。”   “可……算了。你先退下,我再考虑考虑。”虚阳摆摆手,头痛的抚了抚额。   祁泱叩首后又担忧的看了眼九尾狐,默默地退了出去。   此后虚阳将自已关在房中整整三日,祁泱多次求见无果,只听见屋内时不时传出“沙沙”声。   祁泱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小憩,忽然“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虚阳满眼疲惫,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祁泱立即起身行礼:“师尊,您这是怎么了?”   “泱儿,你说的事我同意了。”   祁泱眼中闪着激动的泪光:“多谢师尊。”   “也罢,此事还需问问若启的意思,要他背离先祖,背离自已肩负的信念,绝不是我们能替他做主的。”说着,虚阳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苦笑道:“话虽如此,不过以若启的性子,他必定会同意。你们都是我的弟子,我对他一向关心较少。从前只觉得他心脉缺损,应该不会步入情道,却不曾想,他的情道猛烈至此。”   虚阳看了看雪弋山正在减弱的结界,开怀大笑:“我这一生爱也爱了,真神也当过了,本也没有遗憾。却还想着能看你们给我生个孙儿哄哄,如今是等不到了,等不到啊!” 第45章 弑神✘ł   祁泱自觉虚阳情绪不对,心中担忧:“师尊您怎么了?”   虚阳将符咒放到祁泱手中:“这枚符咒凝聚了我毕生的法力,待我走后,你将若启从玄冰中取出,用灵泉水将符咒化开,喂予若启。真神之力,可助他解除魔性,还能得我半生法力,在渊梦幻境中,他亦是强大的存在。”   “师尊!”祁泱哭着将符咒放进怀中,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原来这三日,师尊没日没夜的熬着居然是为了此事。   雪弋山的结界消散的七七八八,空中突然雷鸣大作,天边隐隐可见明光。   “泱儿,天界的人追来了,你快带着若启走。”   虚阳拿出法器幻月,是一把拂尘。   “师尊!”祁泱哽咽着不肯离去。   天边明光越来越近,竟是数以计千的仙家,步景容骑在天马上,威风凛凛。黑压压的云层笼罩着雪弋山上,犹如一只巨手,仿佛随时都要将雪弋山吞没其中。   虚阳扶住祁泱的肩,认真道:“创立新的神祇要付出的代价很多,不必纠结于一两个人的牺牲。天君如今凶狠手辣,天界在他的带领下必然嗜杀冷酷。为了四海苍生,泱儿,我们必须这么做。”   祁泱抹了抹眼泪:“师尊大爱,天界不配。”   “告诉若启,玄逸临走前,我曾取出他的一缕游魂封印于残梦鼎中。但那游魂四处游荡,跑了出来,据我所查,应是不小心进入了渊梦幻境。游魂是否被吞噬尚未可知,我一直不敢告诉若启,如今也别无他法。你们若有幸寻到,找到复生的方法,或许可救。”   “好。”祁泱哭着点点头,泣不成声。   “他们来了,快走!”   看着近在眼前的诸神,虚阳眼中透露着凶狠。拂尘朝空中扫过,巨大的气流让天马止步不前。   “废物!”步景容用力的拍了拍天马的后背,缰绳一拉到底,天马吃痛的将他甩下身。步景容眼眸凶狠,朝着天马的额头狠击了一掌,天马哀鸣一声,顿时化为一滩血水。   诸神见此状,胃里翻江倒海,步景容的法术怎么如此邪门。   祁泱将玄冰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在背上。   “虚阳,您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交出白若启,往事可以既往不咎。”步景容站在云层上,冷笑的俯视着还在挣扎的虚阳。   “呵,步景容,你身为天君却身怀邪术。即使是天君千错万错,他也是为你费的一番苦心,到头来,却被自已的孙子暗害。说到底,若不是你无能,天君何须如此,小绮又怎会为你赴死。”   虚阳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步景容的心上,登时表情大变,扭曲至极:“胡说,是你们,是你们害了她,你们全都要为她陪葬。”   “步景容,你就是个疯子。小绮为了你身死神灭,永不入轮回。若她知道你有这一天,必不会这般奋不顾身。”   步景容眼神涣散,踉跄两步,喃喃自语:“不,不会的。小绮爱我,她亲口说她爱我,她亲口说的!”   身侧的神君见步景容情绪被影响,开口道:“天君,莫被误了心神。”   步景容骤然放大的瞳孔,周身涌动的黑色的真气,一把雷剑握在手上,空中的雷电皆汇聚过去。步景容大喝一声:“去死吧!”   没了法力的虚阳,拂尘在手亦是难挡攻击。步景容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阻挡。刹那间,持剑的手从虚阳的身体穿过,鲜血溅了一地,步景容望着虚阳素袍上大片的血迹,发出癫狂的笑声:“死了,死了好,高高在上的真神啊,你可曾想过自已有这一天?你既是小绮的师尊,若是见到她,别忘了告诉她,是我杀了你替她报仇的。哈哈哈哈……”   一口鲜血即将喷涌而出,被虚阳艰难地咽下,他无力的笑了笑:“你这种人,永远也不配得到小绮。”   步景容紧蹙着眉,神色狰狞,将雷剑从虚阳的身体中拔出。虚阳跪倒在地上,腹部赫然出现一块空洞,咕嘟咕嘟的冒血。不多会,双眼渐渐失去神色,凝望着天边,却始终不肯定闭眼。   “去死,去死!小绮爱我,她只能爱我!是你们,是你们拆散了我们。”   步景容疯狂的将雷剑在虚阳的尸体上反复穿插,场面残忍,令人发指,诸神皆不忍的别过头去。   榷炎仗着为步景容出谋划策几次,斗胆的走上前,拱手道:“虚阳既已伏法,天君要不还是留他全尸吧。”   步景容额间满是大汗,扫过榷炎时,眼中的阴寒,吓的榷炎连连后退,还未开口,步景容便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什么身份,也敢管本君的事。”   榷炎奋力挣扎的手渐渐垂落下来,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步景容嫌弃的随手一扔:“晦气。”   诸神惊恐地待在原地,看着步景容不断挥舞着雷剑,再也一人敢出口劝阻。   过了许久,步景容气喘吁吁的收回被染红的雷剑,终于露出一抹欢快的笑容。   诸神这才抬起头,雪地上,虚阳的头颅完好的滚落在一旁,肉身几乎被剁成了肉泥,完全看不出是一具尸体。   见此场景,不少仙家胃内翻涌,但为了保命,只能忍着恶心咽下。   步景容看着诸神眼中的惊恐,很是满意,大喝一声:“诸神全力追杀火麒麟与白若启,隐藏不报者,虚阳就是下场。”   “是!”   诸神低垂着头,躬身拱手,无一人有异议。   步景容朝虚阳的头颅吐了一口口水,又连踢了几脚,这才扭扭脚脖,飞身离去。诸神皆擦了擦冷汗,紧随其后飞往天京。   雪弋山的积雪被虚阳的鲜血染红,万物开始衰败,空中飘荡着暗红的雪花,更像是一场花雨。   大雪整整下了七日,直到将虚阳的尸体完全掩盖才堪堪停止。化雪之日,整个雪弋山也随着一起消失在天地间,随风而去。   此后,世间再无虚阳真神!天界亦再无真神! 第46章 北荒   祁泱带着白若启逃离了半月,一路躲藏,终于行至北荒。   北荒曾由上古妖神掌管,与天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后因妖神之女思慕天界神官,两族间的关系才稍稍近些。本以为是一段佳话,奈何那天界神官朝三暮四,不仅使妖族公主怀了身孕,更与天界仙子亦有了夫妻之实。   妖族公主产子之时,正是仙子怀孕之日,神官两处顾不得,这才被公主发现。妖族与天界所修术法不同,公主自怀孕后就耗尽心力,知晓此事后更是悲愤加交,惨死在产床之上。   刚出生的妖族小皇子没了母亲,妖神一气之下冲到天界,当即斩下神官的头颅,更将怀孕的仙子打散了神魂。   天界虽然理亏,却不想在两族间败下阵来。口口声声维护天界的大义,妖神一怒之下将天界捣毁了七七八八。   自此,妖族与天界接连不断发生战争,整整持续了八百年之久,期间死伤无数。公主诞下的皇子知安,虽不被天界承认,却深受妖族重视。   知安见证了八百年的两族交战,皆是因他而起,深感愧疚。于是偷偷修炼神力与妖力,二者本就相冲,在他体内不断碰撞,日日蚕食着他的身体,年仅千岁便已一头银发。   当众人发现了知安的变化,已经晚了。大战之中,知安立于两族交界处,看着宛如炼狱的战场,心痛如刀绞。   “我既不能阻挡,那便只能护你们周全。”   知安以自身之力开辟了一处超出四海的结界,又因他身负两力,结界的力量至邪至善。他将整个北荒的妖兽转移至结界内,又以自已的七魂阻挡外部的攻击,而他的八魄则化为结界的养分,供妖兽生存。   此结界,即是渊梦幻境!   天界久攻不下,妖兽也困在其中。虽不是明理的法子,却有效的阻止了战争。   结界内,受邪气影响,部分妖兽已然成了凶兽。他们盘踞一方,抢夺地盘,各自为王。祁泱便是其中的凶兽之一,但他年纪尚小,也未修成人形,得虚阳所救,将他带出来悉心教导,化为人形。   如今的北荒倒真是一片荒地,寸草不生。祁泱将符咒混在灵泉水中,又小心翼翼的将九尾狐从玄冰中取出,一点点灌进九尾狐的嘴里。   天界的追杀令遍布四海,北荒距离遥远,天界的探查暂时没有这么快。祁泱估摸着大约有一日的时间,可以让他们缓口气。若那时白若启还未化回人形,进入渊梦幻境将会是极其危险的事。   “上仙,你一定要醒来啊!”祁泱将白若启挪到一处阴影处,北荒日头毒辣,能生生晒掉一层皮。   天色渐渐转黑,祁泱身心俱疲,这段时间的奔波,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躺在地上便呼呼大睡。   夜半时分,明镜高悬,月光渗透在大地上,九尾狐吸收了月光之华渐渐化为人形。   祁泱被一缕强光晃了眼睛,他伸手挡了挡,透过指缝却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白色身影,白若启!可是那背影看起来孱弱至极,全然不似从前那般意气风发。   祁泱四处看了看,果然,九尾狐消失了。   “上仙!”   祁泱不顾身上的尘土,连忙追了上去,而白若启脚步未停,顶着烈日晃晃悠悠地走着。   “上仙,您不能乱走。”   祁泱伸手阻拦,却在看清白若启的脸后,惊呼一声。这才将白若启的注意吸引过来,却还是双眼无神。   祁泱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已表现的太惊讶。白若启多日未进水,喝下符咒的灵泉水也无异于饮鸩止渴。他张了张嘴,只能发出沙哑尖锐的声音:“祁泱。”   看着眼前形销骨立,面瘦肌黄的白若启,祁泱鼻尖一酸,掉下两行泪来。   “上仙,您……”   “阿逸回来了吗?”提到阿逸两个字时,白若启眼中闪过一丝温暖。   面对白若启渴求的目光,祁泱低垂着头,渊梦幻境内妖兽众多,其中不乏有以吞噬魂魄为生的妖魔,玄逸的游魂是否还存在,是个未知数。   “我要回寒若山,阿逸回来了一定会去寒若山。”白若启步伐晃荡,摇摇欲坠。   “上仙,虽然玄哥哥还未回来。但师尊交代过,玄哥哥的一缕游魂飘到了渊梦幻境。或许,那里可寻。”   面对心如死灰的白若启,祁泱只能点燃他的希望。   白若启激动的抓住祁泱的胳膊,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带我去渊梦幻境,带我去!”   祁泱点了点头,拿出一块干巴巴的面饼:“可以去,但您如今身受重伤,现下也没有灵丹可补,进点吃食补充下体力吧。否则,渊梦幻境您是挨不过去的。”   白若启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双手颤抖的接过,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塞。但他本就口渴,面饼入喉后犹如刀割般刺痛,整张脸涨的通红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上仙,您慢点,喝口水好吗?”   白若启全然没有听进去,狼吞虎咽的将所有面饼吞下后,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祁泱:“我吃完了,现在就带我去,好不好?”   祁泱强忍着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渊梦幻境是知安为妖兽所建,对妖兽来说难出易进。白若启原身是九尾狐,虽不算妖,却与兽沾了关系。再加上有祁泱在陪,倒是很容易就进入渊梦幻境。   “上仙,渊梦幻境内灵兽众多,十分复杂,更有魔气影响,您必须牢记初心,方可不被影响。”进入渊梦幻境前,祁泱不停的交代各种事情,白若启都一直认真的听着。   渊梦幻境是一处结界,表面看起来是普通荒野,内里却是黄沙满天,连视物都极受影响,但白若启却丝毫未觉。只是若一身白衣身处其中,太过耀眼,祁泱特意准备了一套暗沉的黑袍,宽松的披在身上,带上帽子遮挡大半张脸,若不施展法力,的确看不出有仙人之姿。 第47章 渊梦之旅   渊梦幻境内,以妖兽的形态更容易生存。不仅仅是受环境影响,也是妖兽间的互相压制。   强大的妖兽可以避免许多麻烦,祁泱化身火麒麟后,周围百米的妖兽自觉退开。白若启骑在火麒麟上,叫人看不清的身姿极为神秘。   “那人是谁啊,居然能让火麒麟当他的坐骑。”   “说不定是哪个化了形的妖兽。”   “妈呀,比火麒麟还厉害,那不得翻上天啊。”   “翻什么天,会不会说话。天界那群王八蛋,等老子出去要把天界翻个底朝天。”   “你可行了吧,咱们几代都受困于此,怎么出去?”   “哎,小皇子也是,好好的整这么个地方。”   白若启垂眸听着妖兽的讨论,若是从前,他定要好笑几句,但现下全然没有心思。   祁泱犹豫着怎么才能将新神祇的事说出来,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压制魔气的阵法中。   寻常妖兽为了防止魔气入体,使用阵法将魔气压制在此,千米之内无妖兽靠近。祁泱心道不好,转身欲逃,一团团魔气似是感应到什么,争先恐后的朝二人飞来。   “啊,是强大的灵魂,我好饿好饿,快,让我吃掉吧。”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嘈杂的争论声不停回荡,魔气绕着飞来飞去,祁泱深知不能受困于此,吐出绵绵烈火击退魔气。   “啊!好疼好疼!”   “火,是火!”   祁泱用火开出一条道来,出口即在两步之遥,他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阵法外。回头看,白若启不知何时竟落到了阵法中,此刻正被魔气团团围住。   “上仙!”   祁泱大喊一声,欲再次进入阵法中,却被魔气阻拦在外:“他好香啊,快,吃掉他,吃掉他!”   魔气争先恐后朝白若启扑去,他们犹如长了触手,将白若启禁锢其中。白若启的法力竟全然失去了作用。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惊的许多妖兽纷纷前来。只见白若启被吊起手脚,宽大的衣袍随风飞舞,更显得瘦弱不堪。他深埋着头,无数团魔气朝面门而去,看起来极为痛苦。   随着越来越多的魔气进入白若启的身体,一条条错综复杂的黑色纹路不断蔓延,直至爬满白若启的全身。   白若启痛苦的挣扎着,陡然瞪大的双瞳看起来可怕至极。   “啊,他,他怎么是双色瞳!”   “双色瞳是什么,我还从未见过。”   “你看,那个冰蓝的眼睛应是他元神之力,赤色的眼睛是受魔气影响,此人曾经入了魔。”   “不对啊,那些入魔的妖兽也没见是双瞳啊。”   “这是我家祖传的说法,给你说了,你还不信。”   “哎呀,我信我信。”   “啊……”   白若启又一声惨叫,魔气将他放下后,瞬间滚落到地上,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的捂住头,喃喃自语:“阿逸,阿逸……”宛如刚出生的婴孩,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伤心般崩溃大哭。   突然,他骤然惊叫一声,一股强大的黑暗力量从身体里迸发出来,直冲天际。渊梦幻境的结界受此影响,竟撕出点点缺口。   白若启跪在地上,捂住赤色的眼睛痛呼不已,墨色的长发散落开来,那似仙似魔的气息渐渐蔓延。   祁泱神色凝重,白若启的仙力若被发现,在这种地方被五马分尸都是小事。   “他真的是半仙半魔啊!”   “哼,管他呢,只要他是天界的人就是我们的敌人。”   “哈哈哈……天界的人也会入魔。”   祁泱怒视着围观的妖兽,在外人看来,此时的白若启狼狈至极,没有仙人的清冷,亦没有入魔后的嗜血。非仙非魔,却很是疯癫。   白若启痛呼后,无力的垂下手,眼中的光亮渐渐黯淡,一头往地上栽去。   “上仙!”祁泱着急的朝结界喷出一团团烈火,却都被吸收殆尽。   倒是其他妖兽连连退避,这个火也太灼热了。   眼看白若启就要一头扎进黄沙中,一抹玄色从天而降,寒光一闪,魔气的结界被打破。玄色挡在白若启身前,伸手扶住晕死过去的白若启。   “玄哥哥!”祁泱看着玄色的背影,下意识惊呼。   将白若启如扛沙袋般扛在肩上,玄衣男子转过身,与玄逸一模一样的脸上,却满是淡漠。   “参见殿下!”   众妖兽齐齐朝拜,玄衣男子淡淡扫过,沉沉的“嗯”道,看向祁泱时,启唇道:“你,过来!”   祁泱兴冲冲的跑上前:“玄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玄衣男子拧了拧眉,不悦道:“他是你的人?”   祁泱连连摆手:“不不不,他是玄哥哥你的人。”   玄衣男子面上一沉:“既不是你的人,你何须这般紧张?此处是他能随意进来的吗?”   祁泱垂着头,小声嘀咕:“我错了,是我带他进来的。”   玄衣男子舒了舒眉:“跟我来。”   在众妖兽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玄衣男子扛着白若启,身后跟着一个小娃娃大摇大摆的离去。   “玄哥哥,你若实在不想抱着上仙,将他放在我背上,我驮着他走。”   祁泱心疼的看着骨瘦如柴的白若启,忍不住开口。   玄衣男子身形一怔,没有回答。   “玄哥哥,此前你不是一直都抱着上仙吗,如今怎么……”   “你叫我什么?”玄衣男子终于开口问道。   “玄哥哥啊,玄逸。”   玄衣男子转过身,将祁泱上下打量,不解道:“我们从未见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祁泱呆愣片刻,眼前的人除了样貌和身形,哪里都与玄逸无半分相似,尤其是将白若启抗在肩上的动作,就算把玄逸打死,他都不做这么做。   难道……只是长的相像?   意识到这个可能,祁泱紧张的说道:“我们既不相识,还请公子将他还给我。”   笑话,他怎么会允许玄哥哥以外的人和白若启有肌肤之亲呢。   玄衣男子眉头轻挑,扭头看着肩上的男子,一根根硌人的骨头压的他疼痛不已,可不知怎么,他就是不想放开。 第48章 妖族殿下   祁泱见玄逸未动,欲伸手抢夺。却被玄逸侧身躲过,冷笑一声:“还没有人能从我手中抢人。”   “你这是无赖!”   “嗯,我是无赖。”   “你……”   祁泱说不过,气的要动手,但玄逸一句:“我可以救他。”让祁泱生生收回了手。   “当真?”   “我是妖族的殿下,你说能不能救?”   “哦,妖族的殿下自然是能的……不对,妖族何时多了个殿下?”   祁泱反应过来时,玄逸已经走出了数丈,只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将白若启抱在怀中,不停地暗示自已,都怪他太瘦了。   渊梦幻境的中心地带是先妖神的盘踞地,虽然只是用石头堆积起来的房子,却能遮风避雨。大部分妖兽一般都生活在石洞中,更不会用石头建房子。   “殿下,您回来了。”门口的老伯欣喜的上前问安,瞥见怀中的男子,诧异道:“这是?”   “他受魔气影响,快去拿驱魔丹。”   祁泱跟着一起进了屋,将白若启放在石床上后,玄逸起身欲离开,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衣角。虽然白若启紧闭着眼,还是不停地唤着:“阿逸。”   玄逸皱眉,看向祁泱:“他在唤谁?”   祁泱沮丧的坐在床边:“自然是唤他的夫君了。”   “夫……君。”玄逸心口一紧,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祁泱却以为他是吃惊,不满道:“你可以不懂他们的感情,但也不要用异样的眼光去看。而且你和他的夫君……一模一样,他若是见到你这张脸,恐怕……”   玄逸斩钉截铁道:“我不认识你们。”   “我知道,除了这张脸,你与玄哥哥一点也不像,玄哥哥才不会对上仙这般冷漠。”   玄逸眼中晦暗不明,世间竟有如此凑巧的事   “殿下,驱魔丹。”侍从端着一个黑色盒子递给玄逸。   玄逸对祁泱使了使眼色:“你喂他。”   “哦。”祁泱老老实实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丹药,奈何白若启始终紧闭着唇,根本喂不进去。   “不张嘴,我喂不了。”   玄逸紧蹙眉头:“那你喂到自已嘴里,用水化开了喂。”   祁泱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若是玄哥哥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玄逸转头看向一旁的侍从,模样小巧,算个小美人,他也不算太吃亏。当即命令道:“你去。”   侍从福了福身,拿起那枚丹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仰起头将丹药塞进了嘴里,又猛喝了一大口清水,大约是丹药太苦,她的五官已然扭曲到了一起,再不见小巧玲珑之态。   丹药在嘴中化开,侍从迫不及待的冲上前去,正要低头覆上自已的唇,突然眼前闪过一抹刺眼的光亮,一把剑横在她眼前,若她速度再快些,只怕是血溅当场。   而这把剑的主人,正是玄逸。不知怎的,他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拔剑也是本能的反应。   玄逸看着白若启干裂的唇,心中涌上异样的情绪。“我方才想起,这种丹药不能直接服用,你再去拿一枚来。”   侍从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她在嘴里捂了半天,都已经捂热了。怎的又不能用了?逗她呢?   想法虽然有,但侍从还是老老实实的又去拿了一枚丹药。刚出房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侍从干呕的声音,实在太苦了!祁泱都忍不住心疼她几秒。   侍从再回来时,脸色青白,将丹药交给玄逸时,特意嘱咐道:“驱魔丹只有这一枚了。”   玄逸沉沉的“嗯”着,侍从躬身退下。   祁泱正在喝水,突然听到玄逸说了句:“你,出去。”   “啊?为什么?”   为什么?玄逸也说不出到底为什么,但还是故作镇静道:“此药的用法是妖族的秘密,你如何能知。”   “我也是妖族啊。”   ……   “我是火麒麟啊。”   玄逸黑着脸,表情别扭:“此药是秘密,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祁泱恍然大悟:“你说的也对,既然如此,就辛苦殿下了。”   玄逸将丹药背在身后,看着祁泱边走边回头,显然不放心。他挑了挑眉,这个小东西倒有趣的很。   祁泱出去后,玄逸为了防止他偷看,特意设了结界。转身看向白若启,将丹药放进了自已的嘴里,化开后轻手轻脚的坐在床边,丹药虽苦,但此刻他激动的心怦怦直跳。深吸口气,覆了上去。   白若启干裂的唇并不好吻,但玄逸却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肆意生长,前所未有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白若启,”玄逸在心中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不知不觉,他的吻开始逐渐缠绵,尽管丹药已经喂完,却还是舍不得离开。   昏迷中的白若启紧闭着唇,玄逸吻的轻柔,却不满足,轻轻掰开白若启的下颌,张开一丝缝隙,缓缓伸出自已的舌头,一点点汲取着白若启口中的气息。   驱魔丹药效快,白若启蹙了蹙眉,大有要醒来的迹象。   玄逸迅速退了出来,脸涨的通红,仿佛被捉奸在床般,羞愧难当。揉了揉白若启红肿的唇,一点点平息着自已心中那份诡异的欲火。却在看到白若启的脸时,心痒难耐,暗骂一句:没出息。随后咬咬牙,转身离去。   祁泱候在门外,见玄逸出来时脸色红扑扑的,上前询问:“你怎么了?”   玄逸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生气?他生哪门子气,不就是救个人嘛。”祁泱在后面小声嘟囔,玄逸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屋内,并未多做停留。 第49章 丢盔弃甲   祁泱进屋后,见白若启已经坐起身,小跑上前:“上仙,您怎么样了?”   “没事。”白若启晃了晃头,还是有些晕晕的。   祁泱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对不起,都是我大意了,才让您深陷险境。”   白若启捏了捏他的胳膊,柔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已太粗心,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祁泱犹豫着要不要将妖族殿下玄逸的事说出来,可如今白若启刚醒,怕是经不得刺激,罢了,找到机会再说吧。   白若启从祁泱的描述中大约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已变成双瞳的事。   祁泱担心他一时间接受不了,却见白若启神色如常,丝毫没放在心上,这才稍稍缓了口气。   “你说的妖王殿下现下在何处,他既救了我,我自当当面答谢。”   祁泱大脑飞速运转,这该怎么编啊!   “怎么了?不能说?”   “不是不是,那个殿下,他啊,他现在不方便!”祁泱嘿嘿的尬笑着,白若启也没拆穿。   在祁泱的软磨硬泡下,白若启足足半月都不曾出过房门,整日养在床上,期间除了送吃食和补药的侍从,倒没有其他人来打扰,正合他意。   但今日他却突然十分想出去转转,恰好祁泱不在,便偷溜了出去。   渊梦中环境恶劣,但此处因有阵法的缘故,黄沙并未扬起,倒也十分干净。白若启忽然瞥见角落里长着一朵淡紫色的无名小花,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远处,玄逸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那勾起的唇角却深深刻在了心里。这半个月来,他将所有好吃的和上好补药都送往这里,白若启终于长了点肉,一张脸也养的洁白如玉,穿着素袍给人一种淡然宁静的感觉。若不是这双双瞳,很难让人想象这样一个谪仙般的少年竟入了魔,他的夫君又何其有幸。   夫君!   玄逸一想到这两个字,心中就一阵烦闷。   白若启似乎有所察觉,侧过头正巧撞上玄逸的眼睛,四目相对,白若启不禁出了神。   玄逸戴着黑色面具,遮挡了半边脸。手持一把银剑,双手抱胸,一身玄衣傲立在荒漠之上。   白若启怔怔的起身,那双眼睛,阿逸!   白若启飞奔过去,眼泪止不住的掉落,啪嗒啪嗒掉在玄逸的心口,莫名的刺痛。   “阿逸,你还活着?”白若启激动的捧着玄逸的脸,又哭又笑。   玄逸呆站在原地,不拒绝也不承认,克制着自已想拥他入怀的冲动。   白若启忽然将头埋在玄逸的胸膛,温柔的环住他的腰,低泣道:“阿逸,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再离开了。”   玄逸悬在空中手不知如何安放,胸口处一阵湿意,是白若启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他失神的丢掉手中的剑,轻轻回抱着。脑海中莫名涌出一句话:爱,会让人丢盔弃甲!   “你们在干什么?”   祁泱回来后发现白若启不在,四处寻找,结果在房屋背后的荒漠上看到两人相拥的画面。   “我就知道,上仙一定会认错。”   看着气冲冲的祁泱,玄逸松开了手后退两步,保持着刚好的距离,勾起一抹冷笑:“好了,你抱也抱了,哭也哭了,应该会好过些。”   “什么?”白若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阿逸,你怎么了?”   玄逸嗤笑一声:“听说你还是个上仙,怎么如此眼拙,看来你对你那位夫君也不是很上心啊。”   “你,你别乱说话。”祁泱见白若启神色不好,在心里将玄逸骂了个遍。就知道这人不靠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哪儿痛扎哪儿,专戳心窝子。   “上仙,他就是妖族的殿下。”   白若启慌乱的擦了擦眼泪,双眼无神:“对不起,是我认错人,让殿下见笑了。”说罢,逃一般的跑了回去。   看着白若启失魂落魄的背影,玄逸伸手虚碰了碰,被他爱的人,一定很幸福吧。   “殿下,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现在上仙已经大好,我想我们是时候离开了。此间多有打扰,日后必定报答。”祁泱拱手道谢,玄哥哥不在,他必须要保住上仙的清白。   玄逸轻笑一声:“你紧张什么?怕我吃了他?”   “不敢,但殿下这张脸就足以让上仙痴迷。我想,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最好。”   玄逸眼眸一暗,虽不情愿,却还是干瘪瘪的应了声“好。”   白若启回到房中,少年的眼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不会看错,阿逸的眼眸就是那般深邃。拥他入怀的力度也一样轻柔,可那声嗤笑,又将所有的可能击碎。   “上仙,您怎么了?”祁泱试探性的问道。   白若启突然抓住祁泱的肩,满脸祈求:“他是阿逸对不对,他只是生我气了对不对。”   “上仙,玄哥哥平日里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你说过。”祁泱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现在他也不知该相信是真是假。   “公子,殿下命我送来一些东西,公子路上用得上。”门外侍从的声音响起。   祁泱接过两个沉甸甸的包裹,打开看,竟是几件干净的衣袍,还有各种吃食和灵药。   “这位殿下实在是个善人。”白若启勾起浅笑,分明是一句发自肺腑的感叹,在祁泱听来白若启已经快被他迷晕了。   “上仙,我已向殿下道谢了,现在我们就赶紧去找到玄哥哥吧。”祁泱迫不及待的开口。   白若启点点头,左右他们进来时的东西都掉在了压制魔气的阵法中,倒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这些东西着实解了燃眉之急。   玄逸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一阵绞痛,抚了抚心口,呼吸都略有停滞。他蹲下身,大口喘着粗气,汗珠接连不断的滴落,埋在了黄沙中。   “殿下,该喝药了。”   玄逸扭头看见侍从手中黑乎乎的药,不禁皱眉:“这药还要喝到什么时候?”   “长老说,您刚醒来,需要契合灵魂。”   “我是刚醒来,还是刚回来?”面对玄逸审视的目光,侍从慌张的低下头。   玄逸别过头,看着白若启消失的方向,紧握着拳,他在不舍,他为何要不舍?   “殿下,您真的该喝药了。”侍从着急的将手中的药往前送了送。   玄逸不想为难她,接过后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刺痛越来越强烈,忽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第50章 应龙   玄逸醒来时,正处于七位长老的法阵中,他第一次醒来的地方也是这里。   “殿下别动,您灵魂不稳,需得在此阵法中休养。”大长老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那你告诉我,我为何会灵魂不稳,为何对以前的记忆少之又少。”玄逸紧盯着长老们,却从他们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您是妖神大人一脉,之前为了保护妖神血脉才不得不将您封印。灵魂与肉体长眠不醒,才会如此。”   玄逸冷哼一声:“既是妖神一脉,灵魂却虚弱至此,看来这血脉并无作用。”   “你……”大长老脸色难看,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玄逸活动了手脚,起身走出阵法,留下一句:“我迟早会找到真相。”   看着玄逸离去,众长老不敢阻拦,大气不敢出,只待身影消失后,七长老才开口道:“这,如何是好啊。”   “怕什么,妖神血脉是不争的事实。”   “话虽如此,但他若知道真相,又怎会将我们带出结界啊。近来魔气突然暴增,许多妖兽深陷其中,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若启坐在祁泱背上,这几天他们一路走来,根本没有灵魂来过的迹象。   “上仙,要不歇会吧。”   白若启戴着纱笠,虽感觉不到烈日,却也是汗流浃背。   “休整一下也好。”   二人找了个狭小的石洞坐下,白若启理了理沾满灰尘的白袍,祁泱则大口大口的喝着水。   白若启擦了擦额间的汗,不禁感叹:“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几千年,实在不易。祁泱,先前你肯定受了不少苦吧。”   祁泱咽下最后一口水,眼眸灰暗:“那些比我弱小的灵兽才最可怜,抢不到吃食和地盘,已经死了大半。”   “不能出去吗?”   “不能,此结界是知安殿下用仙妖两力撕裂出来,单一的力量并不能将它击碎。”祁泱说这话时,偷偷瞥了眼白若启,见他若有所思,不禁紧张起来。   “身负双力,当世恐怕只有我一人了吧。”白若启用手捂住右眼,那是入魔的见证,是为仙道所耻的力量。   “上仙,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您可以成为四海中第一个……魔神。”祁泱说的心虚,入魔的代价绝情绝爱,谁都不能替他做主。更何况,如今四海皆以魔道为耻,这样做明摆着与四海为敌。   白若启抬头看着烈日,声音飘渺:“我从未想过自已应该是什么,偌大的四海,我只想执一人手就足以。”   祁泱抿唇不语,玄哥哥下落不明,此事的确不该提。   二人休整片刻,忽然感觉黄沙不停颤动,大地剧烈摇晃,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越来越近。   “快跑啊!”   兽潮袭来,祁泱随手抓住一只化了形的妖兽询问:“你们跑什么?”   那妖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快要吓哭了:“是,是应,应龙啊。”   祁泱脸色一变,松开了手,慌张的捡起地上的包裹,拉起白若启就跑。   “你跑什么?”白若启疑惑的回头看,远处一条金龙盘旋上空,他张开双翼,气流都随之改变了方向。   祁泱头也不敢回,小声嘀咕:“别回头,被他发现我们就死定了。”   “什么?”   白若启还没听清,天上的金龙却已开口说话:“泱儿,你还要闯祸。”   祁泱停住脚,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我错了我错了,您别生气。”   白若启再抬眼时,金龙幻化成一名少年,他戴着金色的头冠,穿着金银色的战袍,脸部轮廓分明,眼尾轻轻上挑,眼中的淡漠疏离让人不自觉心生敬畏。他瞥了眼白若启,声音清冷:“原来,是只小狐狸啊,还是只会咬人的狐狸。”   咬人的狐狸?白若启猜想,此人大约是想说他入魔的事吧。   “焱爷爷,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哦?坠入魔道的仙人,有趣。”男子勾了勾唇,微微颔首。   白若启惊讶的忘了回礼,爷爷???什么爷爷,这么年轻怎么当上爷爷的?   祁泱扯了扯白若启的衣袖:“别看了,不可与他直视的。”   白若启收回眼,拱手行礼。   “你是自已回去,还是我带你回去。”   祁泱身子一抖,立即伏在地上:“我自已回,自已回。”   “好,若你再逃跑,就不用我多说了吧。”男子转过身又猛然想起什么,看了眼白若启,扬了扬嘴角:“把这位小朋友也带上。”   “啊?是。”   金龙翱翔于天空,消失在云层里。祁泱跪坐在地上,脑门上全是汗。   “他到底是谁?为何你如此害怕?”   祁泱一边擦汗,一边起身:“他是我爷爷的兄弟,是四海中最后一只应龙,至今都未娶妻呢。”   “啧”白若启忍不住感叹:“你们是不会老吗?”   祁泱挠挠头,颇为烦恼:“也不是,他们都曾是妖族的战神,是上古妖神的坐骑。我们只是长的慢,可能至死都不会容貌大改。你看我现在小小一只,其实我已经五千岁了。”   “五……千岁。”白若启愕然,祁泱居然都五千岁了……   白若启骑在祁泱身上,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当真五千岁了?”   “是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上仙,焱爷爷他避世不出,平日里不苟言笑,也不太爱别人直视他,更别提他无后嗣的事。他若生气,整个渊梦幻境的妖兽都得遭殃。”祁泱声音中都夹着害怕。   白若启想摸摸他的头,缓解他紧张的情绪,又觉得不太合适,立即收回了手:“那他是专程来找你的?”   “嗯……先前我偷跑出来,那时还未化形,被师尊发现,他可怜我生活在这种环境,就好心把我带了出去。”   提起虚阳,祁泱的眼神渐渐黯淡,他不敢将虚阳散去一身法力与天界对抗的事说出来。   “没事,到时候我和你爷爷好好说说,让他允你回雪弋山。”白若启笑容浅浅,颇为自信。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四下看看,并未有人。 第51章 祁焱   白若启跟着祁泱到达一处地宫,这里不再有毒辣的日头,反而清凉无比。地宫的墙壁上镶嵌着大大小小地明珠,用来照明。地宫边缘有一条浅浅的小溪,清澈见底,白若启蹲下身洗了洗手,却不想溪水冰凉刺骨,不禁打了个寒颤。   “呵。”一声玩味的笑声在身后响起,白若启回过身,果然是祁焱。   “焱爷爷,你看我没有偷跑哦。”祁泱顶着两个发包在祁焱的腰间蹭来蹭去。   祁焱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却厉声道:“此事必须受罚。”   祁泱脸色苍白,似乎很害怕。白若启不忍,拱手行礼:“前辈,祁泱年幼,只是一时贪玩,惩罚的事还是从轻发落吧。”   祁焱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教人看不出喜怒,他不开口,白若启反而更慌张。说到底也是祁泱的家事,受罚也是情理之中,他一个外人如何能插手。   “还未与这位公子相识,泱儿,你不介绍下朋友吗?”   “是。”祁泱走到二人中间,分别各自介绍了一番。在说起白若启生于天机台时,祁焱眼中流露出一抹赞叹。   “原来,那个手持紫月剑将天界捣的四分五裂的人就是你,果然是只咬人的小狐狸。”   白若启心中咯噔一下,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上仙,应龙是上古神兽,四海之事皆可掌握其中。”祁泱适时的解释着。   白若启尴尬的笑了笑,此事算不得什么光彩事。祁焱突然哈哈大笑,一把揽在白若启的肩上,并肩前行:“做的好,除了妖神大人,也就只有你敢和天界对着干了。”   白若启汗颜,耸了耸肩膀,意在提示祁焱。却不想祁焱仿佛不理解他的意思,依旧面不改色的搂着他。白若启只好回头看了眼祁泱,发现他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罢了,他自身都难保,还能指望什么。   祁焱的地宫中有侍女随侍,个个都是顶尖的美人。她们看向祁焱的眼中多少都掺着爱慕,女子慕强,祁焱既是上古战神,战斗力强,多金帅气又不会变老。与之欢好,生下的孩子天生就高人一等,试问哪个女子不想要这样的夫君。可偏偏祁焱的眼睛都未曾在她们身上多停留一秒,白若启忍不住打量着祁焱,却发现祁焱也正看着他。   祁焱举起琉璃杯隔空敬着白若启,白若启连忙回礼,方才他失了礼数,好在祁焱并未怪罪。   席间,白若启被祁焱敬酒,喝下了整整一坛琼露。当祁泱换好衣服回来时,白若启已经红着脸倒在了桌上。   “焱爷爷,您让上仙喝酒啦?”   “嗯,怎么?”   “上仙他酒量不好,喝不了两口就会醉的。”   祁焱挑了挑眉,看着空空的酒坛,不以为意:“是吗?我看他似乎喜欢的很,就多给了些。”   祁泱顺着祁焱的目光看去,惊叹道:“什么?一坛琼露?焱爷爷,没个十天半个月,上仙能醒酒吗?”   祁焱单手撑着头,也有些醉意,性感的薄唇此刻娇嫩欲滴,仿佛快滴出水来,一双微微眯起的眼更显慵懒。身旁的侍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被祁焱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立即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白若启被祁泱带回了屋,回到主殿时,祁焱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找来一条毯子替祁焱盖上,拍拍手,蹦蹦跳跳的回屋睡觉去了。身后,祁焱缓缓睁开的眼睛,一片清明。   白若启睡的正熟,丝毫没有发现一抹身影进入了他的房间。祁焱坐在床边,看着白若启睡熟的脸庞,我听到了,听到你为了爱的人不顾一切的反抗,即使为魔,即使被世人诟病。白狐族,九尾狐,九尾天狐,仙魔共存,若启,你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整日吵着要我带你遨游四海的小狐狸了。   但你可知,我寻了你多少年?你次次转世,却都爱上了同一人,他当真就那么好么?你让我多年的等待扑落成空,若启,我不甘心!   白若启此觉足足睡了半月,醒来后身体倒轻盈许多,似乎法力也更加纯粹。他下床活动着手脚,半月不用,都钝了。   推门后,祁焱正坐在门外的石凳上,手握着茶杯,若有所思。不知怎么,白若启总是觉得祁焱给他感觉似曾相识。   “醒了?”祁焱并未回头,却知白若启正在看他:“过来,坐。”   白若启秉着对待长辈要尊敬的态度,听话的坐了过去。   “前辈。”   祁焱轻笑一声:“泱儿在外界多亏你照顾,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我虽年长你一些,但却与你十分投缘。你若不嫌弃,便唤我焱吧。”   “啊?”白若启连忙拱手:“不敢不敢。”   祁焱拉下他放在面前的手:“无妨,你就当我与你差不多大。”   “那……好吧。”白若启认命的点点头。   祁焱细细看着他,似乎在无声的询问,怎么还不叫一个试试。   白若启艰难的启唇:“焱。”   祁焱眼眸忽然充满了柔情,几千年的等待,他终于如愿了!   “上仙,不可直呼名讳的。”祁泱抱着一坛琼露奔来。   白若启一见那酒坛就胃里翻腾,匆匆别过眼去。   “焱爷爷,上仙他不是有意的。”祁泱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祁焱瞪了他一眼:“惩罚都受了?”   “嗯,受了!”   “那便再去受一次吧。”   祁泱差点摔了酒坛,不服气道:“凭什么?”   祁焱瞥了他一眼:“凭你偷听我们说话。”   白若启虽然觉得如此欺负一个小孩子不太好,却还是友情提示了一下:“你方才并没把话听完就贸然打断我们的谈话。”   祁泱气呼呼的将酒坛放到桌上,他不敢瞪祁焱,又不能凶白若启,只有委屈巴巴的生闷气。   白若启好笑,看着祁焱淡然的模样,知他必定不是真的想惩罚,轻声道:“你再去拿一些下酒菜,他就不生气了。”   “当真?”   “自然,不信你看。”   看祁焱脸上并无怒意,祁泱这才长舒口气:“我这就去拿,全拿焱爷爷爱吃的。”   “等一下。”祁焱叫住了祁泱:“以客人喜好为主。”   “我知道啦。” 第52章 飞醋   侍女们相继端来了许多点心,这在渊梦中算是天珍地宝,但祁焱似乎一点也不心疼。反而看到这些东西后,莫名露出一抹笑容。   “原来,你爱吃的是这些小点心。”   “让前……焱见笑了。”   祁焱勾起的唇,如春光灿烂:“无妨,小家伙总是爱吃甜的。”   白若启也是许久未吃点心,捻起一块,软糯香甜。   祁焱只是静静地喝茶,看着白若启一脸满足,心中也满足了大半。   “你不吃吗?”白若启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开口问道。   祁焱摇头:“我不饿。”   待白若启吃饱后,祁焱拿起装琼露的酒坛放在白若启面前:“还喝吗?”   白若启脸色一变,连连摆手:“不了不了。”   祁焱可惜道:“听泱儿说,你进来后便魔气侵体,这琼露可以去除魔气。本想着对你大有益处,罢了,你既不想喝,我喝就是。”说着,便将酒坛提了回去。   白若启眼前一亮,伸手抓住酒坛:“你说的当真?”   “不信算了。”   “我信我信,难怪一觉醒来,感觉身体轻盈不少,原来这酒还有这种作用。”   祁焱笑呵呵的看着白若启往杯中倒了杯酒。“我可以唤你若启吗?”   “自然。”   “若启,你觉得我这地方怎么样?”   “很好啊,这地宫里除了昏暗些挑不出毛病。”   “呵。那你喜欢这里吗?”祁焱满脸认真的看向白若启。   “自然,是喜欢的。怎么了?”   祁焱笑着摇头:“我就随口一问,怕你住的不习惯。”   白若启沉思片刻,突然好奇的问道:“这么多年,你都一个人住这里?”   “嗯。”   “不孤单吗?”   祁焱身形一怔,握杯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眼眸黯淡:“我也记不清自已到底活了多久。”   这一刻,祁焱的身影显得十分落寞。上古时期就存在的人,见证身边的人生而往死,本就是一种残忍。   “抱歉,或许你可以找一个相知相惜的人,共度漫长的光阴。”   白若启说的委婉,祁焱却欣然一笑:“我在等,等一位赴约的故人。”   “这么多年都没等到吗?”   祁焱望着手中的琼露荡出层层涟漪:“等到了。”   白若启抿唇不语,祁焱忽然转过头,眼中的期待与不安来回交错碰撞:“那若启呢?你等的是怎样一个人。”   想起那个记忆中的少年,白若启周身都散发着温柔:“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吗?”   祁焱呼吸一滞,一句,“我知道”差点就脱口而出,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爱是细节里的东西,单一的评价只是对个人的看法,但藏在细节里的,才是对感情的看法。”   在白若启看不见的地方,祁焱的左手低垂着,紧握成拳,整条手臂都在颤抖。地宫中忽明忽暗的光打在脸上,阴沉的看不清。   “哎?怎么了,这些明珠为何闪烁不定。”白若启好奇的抬起头,四处张望。   祁焱眼中几不可查的闪过复杂的情绪,是恨,是不甘,是欣慰。他不停地劝说自已,此时应该奉上祝福,但他,做不到!   “焱,这些明珠是不是年久衰败了?”   白若启双手捧着一颗比手掌都大的明珠,明珠死气沉沉的,闪也不闪。祁焱忽然抬头,直勾勾的盯着白若启:“你幸福吗?”   “什么?”   祁焱突然苦笑:“没什么,明日就将这些珠子都换了。”   白若启为了早日能祛除魔气,猛灌了几口琼露,意料之中的,又醉酒了。   他趴在石桌上,一张如玉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红晕,头上的冠玉稍稍散了些,墨色的长发在身后铺展开来。祁焱不自觉轻笑了出来,伸手触碰着那张心心念念的脸,却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停住了手。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焱,你别碰我,我生气了,哼。”   祁焱停在半空的手不经意颤了颤,想起那时的白若启因棋局输给了他,正闹别扭,小家伙牙齿倒锋利的很,足足将他的手心咬穿。白若启因此被父神痛打了好几鞭,闹着与他绝交了一千年。   祁焱收回手,照着白若启的脸庞虚描了描,若启,再留下来陪陪我吧。   白若启这一觉睡了十天,相当惬意,祛除魔气后果然神清气爽。忽然,地宫一阵摇晃,力道是从上方传来。   谁啊,敢捅战神的巢穴。   白若启循着小路找到入口,祁泱和祁焱皆在此。而洞外赫然站着一抹欣长的黑影,妖族殿下。   他右手持着银剑,黑色面具下眼眸黝黑深邃,身后是漫天飞扬的黄沙,他的肩上却不曾落下一粒尘土。   “过来!”玄逸突然冷冷地开口。   白若启看了看洞口的两人,本能的反应过来,应该是在叫他。   “殿下,我与你道过谢,你也同意让我们走,今日为何又找上门来。”祁泱气呼呼的叉着腰,这人真难缠。   玄逸突然也来了气,寻了白若启这么些时日,他居然在此厮混。想到这儿,玄逸看着祁焱的眼神充满不善。   “妖族殿下?”祁焱仿佛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只笑不言。   白若启看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头痛不已,当即笑脸迎上玄逸:“殿下,此前真是多谢你,那日我走的匆忙,尚未亲自道谢。不知今日你来此所为何事?”   白若启挡在二人身前,玄逸的气势忽然就降了下来:“你们吃了我那么多东西和灵药,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吗?”   “呵,原来为此。”祁焱突然冷笑一声,随手一扬,一个包裹以一条优美的线条朝玄逸飞去。   玄逸躲闪不及,一剑下去,包裹破开,里面连二连三的掉落着几颗忽明忽暗的明珠。   白若启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不是先前坏掉的明珠吗?还能拿来送人?回头见祁焱神色如常,不像是拿错了的样子。   玄逸的拳咔咔作响,怒斥道:“你什么意思?打发要饭的?”   祁焱上前一步,从白若启身侧绕了过去,故作惊讶:“居然被你看穿了。”   “欺人太甚!”   玄逸持剑飞来,祁焱面上一冷,打出凌厉的一掌:“不自量力。”   白若启见状立即飞身挡在玄逸面前,祁焱是上古战神,实力恐怖如斯。岂是一般人可阻挡,白若启也没把握能全身而退,但眼下也顾不得了。 第53章 情敌见面   祁焱本就看不惯白若启心系旁人,现下正有个出气筒上门挑衅,他尽了七成法力凝聚掌中,气势凶猛,势不可挡。   一抹白影闪身而过,祁焱瞳孔骤然放大,再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不由得惊呼一句:“若启!”   玄逸也没想到白若启会冲到身前,一切都来的太突然。   怪就怪在,白若启欲拿出紫月剑时,紫月剑无论如何也不肯出来,一直猫着不动。   情急之下,白若启本能的伸手阻挡,竟感觉到自身前所未有的充沛,这股力量十分熟悉,虚阳!   祁泱自然也感受到,虚阳所修是万物大道,凝天地之力据为已用,一把拂尘更是取万物灵气所织。   虽不能与神器紫月剑相较,却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宝。   祁焱的攻势接连不断,可见其愤怒,吹起的漫漫黄沙,遮挡了几人的视线。   “白若启!”   “若启!”   “上仙。”   待黄沙散去,只见白若启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右眼,不停地发出低吼。   整张脸看起来极为痛苦,一条条黑色纹路再次爬遍全身,直至将那双冰蓝的眼眸也染上一层赤红。   经过刚刚的阵势,黑色面具已经从玄逸的脸上褪下,而他丝毫未觉。   玄逸冲上前欲抱起白若启,祁焱大喝道:“住手!”   玄逸抬起瞪了他一眼,以为祁泱又在乱吃飞醋。   再低头时,白若启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底寒意四起。   玄逸迅速一个闪身,白若启登时腾空而起,俯视着下方的众人。   “不好,他彻底被魔气占据了身体。”祁焱眉头紧蹙,让他将白若启打伤,他做不到。   入魔者,断情绝爱,六亲不认!   先前白若启尚有一半本源之力,经过刚刚的催化,现在已经被魔气彻底占据了身体。   时间越长,本源之力被魔气吞噬殆尽后,白若启就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魔人。   祁泱急的直跺脚:“魔神和魔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好不好,你们,你们真是太乱来了。”   紫月剑在体内躁动不安,被白若启一脚踹在地上,象征性的动弹两下,随后便躺着一动也不动。   白若启眼神一凛,空手打出两道气刃。   三人都不想与他硬碰硬,只一味躲藏。   “怎么办,你们快想想办法啊。”祁泱化身火麒麟后,身手敏捷不少,却也不想被人追着打。   “得唤出他的本源之力才行。”   “焱爷爷,你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你敢去吗?”   ……   “我来!”玄逸沉沉的开口:“你们先进去,我试试。”   祁泱看了看这张熟悉的脸,咬咬牙,为了上仙的安危,玄哥哥应该不会怪罪吧。   祁焱虽然不情愿,但眼下能不动手解决的,怕是只有这一个办法。他看着玄逸的脸,分明方才还觉得挺好看的,怎么现下变得如此丑陋不堪。   “快走吧,焱爷爷,再晚些上仙真的回不来了。”   祁焱投去一个“别乱来”的眼神后,被祁泱拉回了地宫。   白若启眼底的寒意并没有因二人离去而稍稍减轻,玄逸清了清嗓,用尽柔情唤了一声:“若启。”   白若启身形一怔,出手的速度稍稍减慢了些。   “若启,是我,阿逸。”   白若启眉头紧锁,眼中的挣扎明显。   “若启,我回来了!”   白若启痛呼一声,双手颤抖的扶住头,,冰蓝与赤红交叠错乱。   “啊!”   看着白若启痛苦的挣扎,玄逸一狠心,飞身到白若启身旁。   “若启,我是阿逸!”   或许是因为痛苦,白若启的赤瞳染上一层水雾,白皙的脸庞晕着一层粉红,大约是用力嘶吼的缘故,看起来可怜又魅惑。   玄逸低骂一声,一手扣住白若启的后脑勺,一手紧紧环在白若启的腰间,献上自已惦记了许久的吻。   白若启如今被养的极好,朱唇一点点吞噬着玄逸的理智。   玄逸紧闭着眼,不断的攻城掠地。   白若启闷哼一声,玄逸心头的欲火一发不可收拾。   他蓦然睁开眼,看见同样闭眼的白若启,一把扼住白若启的下颌,一字一句道:“看好了,我是玄逸!”   白若启此时刚刚恢复些神志,就被玄逸吻的七荤八素,“阿逸,阿逸。”   玄逸呼吸一滞,闪过一抹痛色。正要放开手,白若启却牢牢抱住他的腰。   灼热的体温传来,玄逸低哼一声:“是你自找的!”   粗鲁的褪去白若启的外衫,冰丝般的里衣将白若启的身形完美的勾勒出来,猛然的刮过一阵风,白若启忍住打了个寒颤。   此刻犹如一把烈火,让人抓狂的心痒。   “那小子,能不能行。”   祁焱见白若启久久都未回去,迫不及待的出来查看情况。   却正好看见,白若启衣衫凌乱,被玄逸抵在墙上,一双手也被玄逸紧紧锁住环在头上。   白若启的颈脖,密密麻麻惨不忍睹。虽紧闭着眼,但不停的抽泣,显然是还没完全清醒,定是被这贼人所迫!   祁焱的怒火直冲天灵盖,发出一声龙啸,渊梦幻境的大地不停的颤抖:“我杀了你!”   玄逸冷眼看着祁焱化身应龙,却不退缩。将白若启打晕,替他穿好衣衫,捡起地上的衣袍盖在身上。   手握银剑,一步步走向双目喷火的祁焱。   这一战,祁焱没再留手,玄逸也拼尽全力,但实力的差距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玄逸第三十三次被打倒在地,嘴角的血迹还未干涸又被新鲜的血液覆盖,被他冷笑的拭去。   “说到底,妖神血脉是何等强大,我还从未试过,今日就用你开开刀。” 第54章 大战   玄逸上扬的唇角藏着狠厉,手握银剑,锋利的剑刃划过手掌,大滴的鲜血浸入黄沙,而剑刃上的鲜血均被吸收不见。   忽然狂风大作,黄沙肆意的盘旋,渊梦幻境中所有的东西开始不安的颤动,空中赫然显现一个黑影。   “妖神大人,是妖神大人啊!”   远处,妖兽们争先恐后的齐聚膜拜,祁焱神色一怔,看着不断下压的黑影,无形的压力顿起。他低头咆哮一声,吹散了远处的妖兽。   “哼,你也怕丢人。”   面对玄逸的嘲讽,祁焱眸色微沉,偏偏是妖神的力量!   银剑吸够了鲜血,顿时散发出刺眼的光芒,玄逸大喝一声,将银剑插在黄沙地中。随着剑身的颤动,随后一股冷冽的寒意从地底喷涌而出,满天黄沙变成一瓣瓣晶莹的雪花缓缓降落,而沙土地上渐渐凝起一层厚厚的冰霜,迅速蔓延,冰封渊梦。银剑突然裂出条条断痕,一把冰剑破剑而出,直冲天际。   冰剑染了血,除了刺骨的寒芒还有嗜血的杀意。空中的黑影忽然尽数飞往玄逸体内,强烈的压力袭来,玄逸一手持剑艰难地撑在地上,一腿重重地跪在地上。   魂魄与力量的相互排斥,在玄逸体内形成两股对抗,争先恐后的想要占领玄逸的身体。   玄逸艰难地站起身,眼前是重叠的人影,必须速战速决。持剑朝祁焱飞身而去,气势凌厉,祁焱不得不使出上古之力抵挡。   妖神之力,非上古之力不可阻挡!   祁泱好不容易挣脱了祁焱设置的结界,出来却看见二人彼此互不相让的争斗。分明都已耗尽体力,却都还赤手空拳的硬撑着。   不对,焱爷爷怎么会打不过一个小殿下!   焱爷爷真的老了!   祁泱在心中默哀了两秒,瞥见一旁的白若启,将人挪进了地宫。回头看了眼还在靠力气比拼的二人,什么深仇大恨啊,这么拼命!不理解,但尊重。待会等他们力竭后再过来收尸。   呸,救人!   祁泱费劲巴拉的将白若启安顿好,刚坐下来喝口茶水缓个劲,侍女前来通报,祁焱晕在了外面。   祁泱沉沉的叹了口气:“不服老不行哟。”   先后将祁焱和玄逸带回地宫,祁泱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大人打架,小孩遭殃,什么世道啊!”   “轰隆隆。”   一声惊雷乍响,祁泱缩了缩脖子,双手合十,虔诚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小公子,沙土中埋着一把剑,不知是哪位公子的。”   剑?祁泱瞬间来了兴致,顾不得身体的疲累,爬起来就跑了出去。   当祁泱拿着沉沉的冰剑,看着浑身是伤的玄逸,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白若启入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似乎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了这样的压力,不出三日就已悠悠转醒,而祁焱和玄逸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上仙,喏。”   祁泱主动拿出冰剑,白若启激动的接过,轻抚着剑身,一旁的紫月剑急的直点地。   祁泱欲伸手安抚,紫月剑却忽然横起剑身,锋利的剑刃划伤了祁泱的胳膊,瞬间鲜血直流。   “哇,紫月你太过分了,还是冰剑听话,难怪上仙喜欢冰剑。”祁泱疼的哇哇大叫,眼泪不停在眼眶打转。   白若启眸色一沉:“紫月!”   紫月啪嗒啪哒的的跳了两下,见白若启瞪着它,当即躺到地上,一动不动。祁泱生气的将它捡起:“看我不拿你去切菜,还要切又硬又臭的菜。”   紫月激动的挣扎着,被祁泱一把按住:“你再乱动,我就把你丢到火中,让你清醒清醒。”   紫月奋力的探出剑柄,朝白若启蹭了蹭。却见白若启看着冰剑发呆,全然不理会他,怏怏的缩了回去。   “上仙,这把剑不知是不是那位殿下的,你入魔后,是他把你唤醒的。”   白若启摸了摸自已的肩头,那里有明显的异样感。   阿逸……   “上仙,或许那位殿下真的是玄哥哥吧?”   ……   “要是有办法可以探查就好了。”   办法……   白若启猛然抬眼:“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二人来到玄逸床前,人还是沉沉的睡着。看着与玄逸一模一样的脸,白若启抑制住想紧抱住他的冲动。   “我曾以九尾之力助他长生,也曾在他身体烙下印记。但若只是游魂,我不确定能不能探查出来。”   白若启既期待又担忧,期待玄逸就是玄逸,担忧自已的希望终是一场空。   “上仙,我相信哪怕玄哥哥只剩一缕游魂,他对您的感情也不会动摇分毫。”   阿逸,若真的是你,便是坠入魔道又何妨?便是与这四海为抗又何妨?   “待会我用灵体进入他的心境,祁泱你一定要守好我们的本体。”   “好,祁泱必不辱命。”   白若启盘腿坐在床边,凝神静气。不多会,一只雪白的九尾狐灵体分离出来,它回头冲祁泱点了点头。   狐族天生魅骨,一双异双瞳更平添了魅惑,仅仅一眼,勾魂摄魄。祁泱不由得看呆了,难怪玄哥哥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白若启纵身一跃,发出一声悦耳的低鸣,化作一缕轻烟,钻进玄逸的心口处。   玄逸的心境空荡一片,天与地清澈透亮,几乎融为一体。白若启缓缓走着,前方赫然躺着一团毛绒绒的灰色。   阿逸!   白若启三步两步的向前跳跃,眼看即将要落地,忽然那团灰色抬起头,一双幽深的黑瞳翻涌。   白若启忽感失重,身体不自觉下沉。他奋力的挣扎着,却仿佛被绑住了手脚。天地动荡,地底深处传出咔擦咔擦的破冰声,四周渐渐竖起一面面熟悉冰镜。镜中倒映着白若启化为人形的模样。   冰镜?阿逸!   “阿逸!”白若启大叫一声,如泣如诉,空荡荡的只剩他的回声。   镜中的他,眼角微红,双目含泪,一对狐耳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身后的九尾懒懒的晃动着。   忽然,身后的冰镜中透出一阵暖风,带着冷冽的气息。𝙓ľ   白若启蓦然回头,看清来人后,瞳孔骤然放大。 第55章 心境   “阿逸!”   白若启的呼喊饱含思念,眼泪决堤落下。   玄逸眼中亦满是哀痛,声音哽咽:“殿下。”   一声殿下,跨越两千多年的等待,彼时,他是白狐族的殿下,他是狼族的王。   后来,他是天界的仙君,而他孑然一身,追随左右。   他们定下婚书,同着婚服,行过鹊桥,于万神前,天机台下,许下死生不离的诺言。   白若启飞扑过去,被玄逸稳稳的接住,二人额头相抵,久违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殿下,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玄逸捧着白若启的脸,一点点吸尽滚烫的热泪。   “阿逸,我想你。”   二人紧贴在一起,心也整齐地跳动着。   “殿下,我也想你。”   痛心的抚过白若启的右眼,那是为他堕落的代价。   白若启惊慌的垂下头:“别,别看。”   玄逸勾起他的下颌,柔声道:“殿下别怕,赤瞳也很美,真的。”   倾身轻吻眼睑,将白若启的脸埋在自已的胸膛:“殿下,你让我怎么舍得。”   玄逸低下头,轻吻着白若启的狐耳,却忽然瞥见狐耳上一条粉红的印记:“殿下,你耳朵怎么了?”   白若启忽然脸色一沉,轻轻将人推开,嗔道:“还说呢,洞房花烛夜,是谁咬了我一口。”   玄逸摸了摸鼻尖,难为情的别过头去:“我,我只是,情到深处自然而为。”   “那这儿呢?”   白若启拉起一条尾巴,上面隐隐可见一排牙印。   玄逸蓦然红了脸,那时他以为再无相见之日,下手是狠了些。   “对,对不起。”   白若启倒也没真的生气,戳了戳玄逸的脸:“你这狼牙锋利,疼得很。”   “那,可有这儿疼?”   玄逸忽然凑上前,用手指了指白若启身后。   白若启肉眼可见的红起脸,连忙伸手挡住:“你,你只会乱来,我不要。”   “当真不要?”   ……   “可是殿下,我想要,怎么办?”玄逸的声音沙哑,极具诱惑。   白若启抿唇,别过头:“那你自已解决。”   “好吧。”   身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冰镜反射出的景象透过清澈的地面若隐若现。白若启呼吸一滞,头脑一热,悄悄的抬眸瞥了一眼。   玄逸不知从哪里搬来的冰镜,侧躺在上面,镜中的倒映清晰可见。   “殿下当真不来?”   玄逸单手撑着头,摆好姿势,一副任人采颉的模样。   白若启羞愧难当,娇嗔道:“不正经!”   “殿下不觉得,是你太诱人了么?”   白若启犹豫之际,玄逸忽然伸手将他带入怀中,奉上霸道又炽烈的吻。   白若启心头一漾,陷入无边的欲火。   四面层层冰镜中,倒映着两人身影交织的缠绵,情至深处,身后的九尾牢牢地攀在玄逸腰间。   “殿下,你真是让我,欲罢不能。”   白若启雾蒙蒙的眼眶,可怜又诱人。   “夫君,狐族天生魅骨,是我无法改变的事实,你日后只能克已及人了。”   一声夫君,无异于给玄逸灌了一剂猛药:“有妻如此,自当勤奋些。”   还不等白若启反应,玄逸的攻势更加猛烈,让他仿佛置身云端。   白若启又一次累倒在玄逸怀中,睡的香甜。   吻上白若启的额头,耷拉的耳朵动了两下,惹的玄逸鼻尖一痒。   殿下,游魂力量太弱,我必须在此借妖神之力休养,别再为我乱了心神。你是高高在上的上仙,自当受万人敬仰。   我将妖神之力融入你的身体,寻常妖兽会对你产生本能的敬畏。祁焱虽算不得好人,却也不会害你,此人可信,但你需得与他保持距离。   别忘了,你才是我的娘子。   睡梦中的白若启恍惚间听到耳边的低语,缓缓睁眼,祁泱放大的脸近在眼前。   “上仙,您脸好红啊!”   白若启四处张望,已经躺回了自已的床上,可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么真实,身体的痛楚也清晰可查,怎么会?   “我怎么了?”   “还说呢,刚刚您一直哭着说不要不要,我以为您陷入心境醒不过来,就将您带了回来,切断了灵体的联系,您才醒来的。”   祁泱一脸天真无害,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上仙,您是不是病了,脸怎么越来越红了。”   白若启轻咬着唇,一把年纪在小孩子面前如此失礼。都怪阿逸行事不稳,将他碰撞的在灵体与真身间忘了克制。   “上仙,焱爷爷醒了,他说待您醒后去正殿见他。”祁泱见白若启失神,伸手在白若启眼前晃了晃。   “啊?好,我现在就去。”   白若启艰难地挪动酸软的双腿,双足落地,身后的剧痛让他不由得弯了腰,咧了咧嘴,果断的缩回到床上,侧身躺着。   “上仙,您怎么了?”   白若启生硬的挤出一抹笑容:“和你爷爷说一声,我入魔后身体尚未调养,这几天就暂时待在房间里。待我好后,再亲自赔罪。”   祁泱神色担忧:“上仙,要不找人给您治治?”   “不用了,休养两日就好。”   祁泱虽不放心,却还是如实向祁焱汇报了白若启的情况。   “焱爷爷,上仙他,真的没事吗?”   祁焱紧握着拳,体内真气上涌,剧烈起伏的胸膛看的祁泱一阵呆愣,好好的,焱爷爷怎么又生气了?   “焱爷爷,要不,我去请人给上仙瞧瞧?”   祁焱一记凌厉的眼神射来,仿佛下了两道刀子:“不用,休养两日就好。”   “哦。”   白若启静静的在床上躺了两日,连祁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上仙,您不无聊么?”   “你且记住,不骄不躁,方守本心。”   祁泱不解地挠挠头:“上仙,您何时顿悟了?”   ……   “对了,妖族殿下还未醒来,您上次探查到什么了?先前您身体不适,我便没有多问,他到底是不是玄哥哥啊。”   白若启浅浅的笑着,阿逸,我等你! 第56章 长老殿   白若启并未将玄逸的事说出来,既然玄逸已经召唤了妖神之力,觉醒是迟早的事。   “白公子,主上请您过去。”   白若启心情大好,特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祁焱见他春风满面,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蹭一下涌了上来,白若启的求饶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那小子肯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知道我在外面!   “焱,你怎么了?”白若启见祁焱脸色一阵青白,不由得问了起来,他方才已经打过招呼了,但祁焱无动于衷。   “啊?什么。”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祁焱转过身,负手而立,侧过脸露出柔和的线条:“长老殿已经来我找要了三次人了。”   “要人?”   “就是那位妖族殿下。”   虽不知玄逸是如何成了妖族的殿下,但眼下他一直未醒,那些人肯定会再次上门。   “不如我去说吧,此事毕竟因我而起。”   祁焱摇头,神色凝重:“若启,不论他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人,今时今日,他都是妖族的殿下,身负妖神之力,未来要带领妖兽离开渊梦幻境。长老殿,不会错过这个改变妖兽命运的机会。”   白若启看着祁焱,忽然想起玄逸的那句“祁焱虽算不得好人,却也不会害你,此人可信”。   “焱,谢谢你,可我不会放弃。他是妖神与否,和我与他要不要在一起没有关系。”   祁焱略有激动:“不论你是仙是魔,都是妖族的敌人,你怎么还不明白。”   白若启轻扯了扯嘴角:“焱,我明白,但两千年的离别,无论是我还是他,都已经受够了。”   “不过两千年,你觉得他会为了你放弃妖神的一切?”   “若你知道他为了我,宁可冰封自已两千年,为了我们大婚,站在万神前接受指责,为了我,消耗自已的生命。焱,你都不曾了解过。”   祁焱红着眼,是嫉妒也是心疼:“那你呢?你为他付出的还少吗?你为他堕落成魔,从高高在上的上仙沦为什么都不是的半仙半魔。白若启,你可曾回头看看你自已如今的样子?”那个整日要遨游四海的小狐狸,再也回不来了……   白若启眸光坚定,笑容不改:“我知道,我不后悔,阿逸也不会后悔。”   祁焱突然垂下眸,脸色阴沉:“要与他在一起,长老殿便是你们第一个跨不过去的坎。长老们思想守旧,唯一一次月茵公主与外族同结连理,就连累整个妖族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结界中。若启,长老殿不会允许妖神血脉得不到传承。”   白若启拱手行礼:“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我还是想试试,如果我有办法不用妖神之力就可以打破渊梦幻境,这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什么?你有办法?”   白若启点头,却不答话,他的办法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使用。   祁焱因为担心就与白若启一起前往都城,长老们皆住在此处。   “圣焱大人,长老们恭候多时了。”   圣焱是妖王亲赐的封号,意指祁焱地位尊崇,如同妖王。自妖王陨落,妖族留在渊梦幻境后,祁焱避世不出,大权旁落,才让长老们掌管妖族数千年。   “嗯。”祁焱淡淡的开口,不冷不热,侍从在前方领路。   如白若启所想,长老们都是一群白胡子老头,单从面相上看就不是好相与的,难怪祁焱宁愿让权,也不想在这些人头上做事。   “圣焱大人是来归还殿下的?”大长老疑惑的看了眼白若启。   “殿下暂时还不能交给你们。”祁焱自顾自的坐下来。   “大人什么意思?虽然大人如今已经不再掌管妖族,但毕竟事关妖族大事,大人怎可胡乱而为。”七长老沉不住气,阴沉着脸反驳。   祁焱冷笑一声:“我为妖族立下战功时,似乎还没有你吧。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样的话?”   七长老被堵的哑口无言,他的长老是家族世袭下来的,出生在渊梦幻境,自然不知道以前的事。   大长老瞪了他一眼,呵斥道:“不可对圣焱大人无礼。”   七长老冷哼一声甩袖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大长老恭敬地问道:“圣焱大人已有数千年没有干涉过长老殿的行事,今日是因为这位公子的缘故?”   为了不让长老们这么快就看出白若启半魔半仙之体,祁焱特意让他带上了纱笠。   “是,在下觉得妖族殿下刚刚觉醒妖神之力,正是不安稳的时候,不宜挪动。”白若启躬身行礼,态度谦和。   “哼,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有我等阵法相护,殿下怎么可能出事?”三长老嗤笑道。   白若启还未询问,祁焱却冷冷地开口:“你们对他使用蚀灵阵?”   众长老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祁焱站起身,缓缓走到大长老身边,气势十足:“此等阵法伤人害已,是妖族的禁术,你们居然用在他身上?”   大长老紧张的擦了擦额前的汗,祁焱越是冷静,心中越是愤怒:“圣焱大人,那些奉献灵魄的妖兽都是自愿的。为了妖族的长远,他们甘愿牺牲自已。”   大长老的言外之意,祁焱自然听的出来,他勾起一抹冷笑:“长老殿不仅使用蚀灵阵,还为了稳固自已的权力,剥去殿下的妖神之力和神骨,丢到普通妖界,入世世轮回,只做一个普通的狼妖。谁知渊梦幻境这些年魔气横生,知安殿下留下的仙力即将消耗殆尽。   长老殿不想玉石俱焚,这才将殿下的一缕游魂召唤回来,利用伤天害理的蚀灵阵复活殿下。又怕殿下日后难以掌控,长老殿便只复活了殿下的三魂,以至于殿下灵魂不稳,全然没有从前的记忆。我说的对吗?”   祁焱的一大番话,众长老与白若启皆是一片震惊。长老们震惊祁焱隐没数千年,居然什么都知道,而白若启怎么也没想到玄逸竟然真的是妖神后嗣。   难怪在那个被天道收回了妖力的妖界中,玄逸的妖力无人能及。 第57章 玄逸身世   “长老们,可有什么要辩驳?”祁焱笑着扫过众长老,笑意不达眼底。   真相被揭穿,大长老却不慌张,含笑解释:“大人说的是事实,但我们将殿下送出渊梦幻境,正是为了保护殿下。大人避世数千年,对妖族的兴亡不管不顾,我们虽不比大人厉害,却一心保护妖神之力。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殿下濒死之际,是我们费尽心思将殿下召回,但殿下原身受损,承受不住妖神神骨,只能暂缓七魄的归位。   大人可以说我们愚昧,却不可诬陷我们一片赤诚。纵然办法不好,却将殿下和妖神之力都保护的很好。不是吗?”   白若启皱着眉,这些人将自已的罪恶撇得干干净净,挑不出一点错。   祁焱忽然笑了:“哦,原来如此,倒是我误会长老们一片苦心了。”   大长老也笑的释然:“虽说有点误会,但经此一事,我等知道大人并不是对妖族毫不关心。既然都是为了妖族,这些误会自然可以了化为无。”   祁焱退回到椅子上,神色无常:“虽说如此,但蚀灵阵毕竟是邪术,还是等殿下自行调养吧。”   话已至此,长老们如果还强行要将玄逸带回,那才是真的有鬼。况且,祁焱门下的人岂是能说带走就带走的?   七长老不服气的想要反驳,却被三长老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从长老殿出来,白若启撩开轻纱,认真地打量着祁焱。他分明知道所有事情,却像是个局外人,此人,琢磨不透。   祁焱虽未回头,也知白若启在看他,启唇道:“我虽是上古神兽,有些事却不能过多干涉。其实长老们说的没错,将殿下放在外界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剥夺妖神之力与妖神神骨虽然痛苦,也比困在这个地方好太多。”   白若启点头道:“你方才说的那些才是事实吧,但我瞧他们似是早就想好了说辞。”   祁焱忽然笑容灿烂:“人在做坏事前会提前想好劝说自已的说辞,更何况他们身负妖族的希望,又不想事情做的太难看,总要给自已留点后路。”   回去的路上黄沙飞扬明显好的多,白若启蹲下身捧了一团沙:“是因为妖神之力的缘故吗?这些黄沙少了许多。”   “嗯,这是其中之一,妖神之力可以镇压这里的部分魔障,但近百年渊梦幻境魔气太重,不少妖兽都遭了殃。长老们见形势不对,这才将玄逸召了回来,却不想只是一缕游魂,大约他们也没想到吧?”   白若启笑了笑,人前,祁焱会尊呼玄逸一声殿下,人后却是直呼名讳,二人当真是天生的不对付。   祁焱知他想法,轻咳了声:“他虽是妖神后嗣,却也比我年幼许多。如今我手中一无权力,二未任职掌事,他能奈我何?”   白若启笑容明媚:“是是是,圣焱大人自然最厉害。”   “你笑话我?”祁焱挑眉,小狐狸一向怪会挑事。   “没没没,我说的是真心的。”白若启连连摆手,忽然脸色一变,认真地说道:“若长老殿迟迟不肯归还七魄,该如何是好。”   祁焱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缓缓开口:“那便抢回来吧。”   白若启只当他开玩笑,笑着应了声“好啊。”   祁焱眼眸微动,七魄是长老殿最后的筹码,必然藏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他们敢如此光明正大,是料定了七魄难寻。即使寻得,只怕也会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连蚀灵阵都被他们找了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白若启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从长老殿出来后,祁焱的脸色便一直不大对劲。   “祁泱,你焱爷爷这几日怎么了,看起来很严肃。”白若启忍不住朝祁泱打听起来。   “有吗?”祁泱看了眼被明珠照的通亮的书房:“没有吧,焱爷爷一个人独处久了,不苟言笑才是常态。”   “你真的就没想过给他找个伴侣?”   祁泱面露难色:“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更不能在焱爷爷面前提。”   “为什么?”   祁泱做贼似的拉着白若启跑的远远的,找了一处凉亭坐下:“上仙以为焱爷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好看吗?”   “嗯,这是自然。”   “缺钱么?”   “不缺。”   “法力如何?”   “自然是宝刀未老。”   “是吧,焱爷爷明明什么都好,但他就是不肯娶妻生子。当年焱爷爷为战神时,恣意潇洒,是多少妖族女子的梦中情郎。甚至连月茵公主都曾有意嫁给焱爷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姻缘之事妖神大人也不好强求。焱爷爷盛极一时时,前来求亲的人都能从北荒排到天京去了。”   白若启心里觉得祁泱这话多少有些夸张,北荒距离天京遥远,若是要排到天京,只怕要将所有妖族女子,不论老少都得算上。   祁泱瞧他不是很相信,连忙解释:“上仙别不信,拜倒在焱爷爷战袍下的人数不胜数。不论男女,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焱爷爷的追求者。”   男女……白若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开始焱爷爷拒绝女子时,大家都传言焱爷爷有断袖之癖,后来焱爷爷连男人都看不上眼,传言就成了焱爷爷那方面不行。可无论哪种传言,焱爷爷始终都未曾解释一句,大家也都默认了这个说法。   尽管如此,仍不影响大家对焱爷爷的痴迷。后来,有一位胆大的蛇女悄悄潜入焱爷爷的府邸,原也只是想求焱爷爷允许,在府中做个贴身侍女,却被焱爷爷当场打回原形。自此后,大家虽心生爱慕,却也无人敢打焱爷爷的主意。”   经祁泱一说,白若启甚至也要怀疑祁焱是真的不行,大好男儿,堂堂一届战神却在房事上不能一展雄风,实在叫人唏嘘。   “可我看这里的随侍大多都是女子。”   祁泱连连摆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是在我爷爷和父亲极力劝说下,他才允许女子随侍。不管怎么说,面上总是好看些。   爷爷还期望着能在后来的相处中,焱爷爷万一哪天突然就行了,也好有一丝血脉留存于世。只是,应龙一脉终是要终结了。”   祁泱说着说着突然就伤感起来,祁焱是仅存的应龙,对妖族意义重大。若他死后,这万年间的时光对他来说才是虚幻泡影。   “不过焱爷爷这一生除了情爱,什么都经历过了,应该也不会有太多遗憾。”   白若启忽然来了兴致:“时隔多年,要不再试试,弥补他的缺憾?”   “这,好吗?”祁泱既期待又担忧。   白若启忽悠道:“怎么不好,你是家族唯一的后辈,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第58章 乱点鸳鸯   在白若启的忽悠下,祁泱打算首先从侍女中挑选些姿色上乘的,做第一波出头鸟,毕竟随侍多年,即使祁焱生气应该也不至于太为难。   当侍女们齐刷刷的并排站齐,祁泱却十分为难。侍女的姿色都差不多,没有特别惊艳,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行就挑挑别的,比如品性、女红之类的。”白若启思索一番,提了个建议。   “这些人当中,沉迷焱爷爷美色的不在少数,品行不端的早就被焱爷爷赶了出去。上仙,妖族女子大多手脚都不是很灵敏,毕竟是妖兽。”祁泱第一次觉得这世上有他办不成的事。   白若启揉了揉眉心,颇为头痛:“实在不行,就直接点。”   祁泱一下子来了兴趣:“上仙可有办法?”   “你凑过来。”   白若启对祁泱勾了勾手指,祁泱侧耳听着,随后惊讶的张大嘴巴:“这……能行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祁泱,若是你真的治好了他的不举之症,你就是你们祁家的大功臣,也会轰动整个妖族。”   “我即使不用治好焱爷爷,火麒麟的身份也足以让普通妖兽闻风丧胆啊。”   “不一样,你虽是祁家的独苗,但一无术业,二无功勋,别人凭什么打心底佩服你。”   祁泱恍然大悟,猛地握住白若启的肩膀:“用民间的话说,今日听上仙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上仙,若焱爷爷真的好了,您就是祁大恩人,我定将日日供奉与您与玄哥哥。”   白若启干笑了两声:“好说好说。”我只想单纯的看看祁焱生气,谁让他欺负了阿逸。   祁泱自然不知道白若启心里在想什么,立即着手开始准备。   入夜后,白若启睡不着,正守在玄逸身旁,忽然听见一阵龙啸。随后整个大地开始剧烈晃动,镶嵌在墙壁上的明珠接二连三的往下掉落,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白若启的赤瞳在黑暗中看东西格外清晰,他摸索着开了门,外面也是漆黑一片。猛然想起,今夜是祁泱给祁焱床上送女人的时候。   糟了!   白若启回头,轻声道:“阿逸,我先出去一会。”   为了防止祁焱急火攻心下做伤天害理的事,白若启提前带上了紫月。   “主上,饶命啊主上。”   “焱爷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白若启尚未进屋,哭喊声已经传来,此刻他又有些犹豫。说到底,祁焱的确帮了他不少忙,可欺负玄逸也是事实。正想着要如何保下众人,门就自已打开了。   “进来!”祁焱声音冰冷,不夹一丝温度。   白若启深吸口气,抚了抚紫月,安心不少。可见到祁焱后,那股安心就消失殆尽。如果说先前的祁焱面上看只是个清冷的公子哥,现下就是傲立在地狱中的王,周身散发的气息让人忍不住颤抖,正义与邪恶两种力量夹杂在一起。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紫月躁动不安后又立即安静。   白若启进屋后,见祁泱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身旁还跪了十来个侍女,个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每个人都哭的十分惨烈,白若启也终于明白祁焱何至于生气。   祁焱不说话,看向白若启的目光除了冰冷和愤怒,还夹杂着莫名的情绪。   “焱。”白若启为了缓解尴尬率先开了口,紧张的捏了捏拳。   止不住颤抖的祁泱,轻扯了扯白若启的衣角,示意他别乱说话。   白若启浅浅一笑:“焱,此事确有误会。”   祁焱突然莫名其妙开口问道:“你是认为我有什么不举之症?”   白若启笑容一僵,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在正主面前还是应该适当回避的。正欲解释,祁焱突然大手一挥,屋内只剩下白若启与祁焱二人。   “啪!”白若启看了眼被风吹走的一行人,默哀了几秒。   “你要治我的不举之症?”祁焱不知何时不动声色的站到了白若启身旁。   白若启下意识后退两步,除了玄逸,他不大能接受与别人太过于亲密的距离。   “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们没那个胆子,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祁焱跨出一步,填上了白若启后退的两步。   白若启心虚的点了点头:“我也是为你好,毕竟活在世上一场,七情六欲都寻遍才算完美。”   “不是因为我欺负了你的情郎?”祁焱语气突然变了,白若启边后退边解释:“不是的,我真的是为你好。”   祁焱冷笑一声:“好,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管不着。既然你如此好心,我怎可辜负。”   白若启抬眸疑惑道:“啊?什么?”   祁焱头脑一热,也不知是怒还是血气上涌,忽然一把将白若启提起,随手一扔,将人丢到了榻上。   白若启揉了揉发痛的胳膊,不悦道:“你若想打架,我们就光明正大的去外面打。反正我又打不过你,权当给你赔礼道歉了。”   祁焱神色一怔,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荡,“焱,以后你生我气,就找我打一架。我绝不还手,你就不要生气了。”   白若启边说边下床,一道阴影挡住了他的视线,祁焱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神中是霸道的炙热。   “焱,你怎么了?”白若启不确定祁焱是什么意思,小心试探着。从祁焱手中逃脱的几率似乎有点小,体力悬殊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祁焱忽然甩出一条散发着金光的绳子,白若启定睛一看,捆仙锁!他的捆仙锁何时被祁焱拿走了?   “你什么意思?”   时隔多年,面对这样的白若启,祁焱忽然什么都不想在乎。从来都是循规蹈矩,从未踏错过一步,今日他想将这些年的思念一股脑表达出来。   若启,若启,心中不停的呼喊,这两个字是支撑着他活了万年的支柱,那个洁白如雪的九尾狐,眉眼间春色撩人。一眼,他便思念千年。   如今,近在咫尺,若启,万年的相思成疾,我是不是病了? 第59章 祁焱怒火   明晃晃的捆仙锁放在眼前,白若启有些发怵,不自觉的后缩两步。   “祁焱,你要干什么!”   祁焱忽然有些恼怒,凭什么,凭什么万年的相思等不来一个回答?凭什么罪魁祸首还能心安理得的爱上别人?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他,为什么!   祁焱红着眼,又怒又委屈:“白若启,你明明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差在哪里!你告诉我!”   白若启没料到祁焱会使用捆仙锁,只在一瞬间,捆仙锁便牢牢地将白若启双手锁在了一起。   “祁焱,你疯了!”白若启挣扎着,捆仙锁越绑越紧,直至被完全压制了法力,直觉告诉他,祁焱一定有别的想法。   “若启,你回头看看我,我一直在你身后。”   白若启双手挡在面前,阻止祁焱俯身上来。祁焱眼角一挑,将白若启被锁死的双手举过头顶,凑到他的眼前,温热的吐息绕在白若启的鼻尖:“若启,如果早日告诉你,便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了吧。”   白若启着急的大喊:“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我比任何时候都冷静!若启,我只想要你而已,你怎么就不懂?”   面对祁焱突如其来的告白,白若启只觉得荒唐!   “祁焱,我已经成亲了。”   “我不在乎。”   “狐族,一生认定一个伴侣!”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你疯了,我们相识不过几天而已。”   祁焱忽然眸色一沉:“若启,对我来说已过万年。”   语气中的悲凉与无奈,让白若启有一些晃神。祁焱深情的望着白若启那双柔软的唇瓣,缓缓凑了上来,白若启着急的抬腿往他下方踢去。   祁焱似乎早有察觉,一把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腿,放在自已腰间。   “祁焱,你不可以,不可以!”白若启怒吼着,在地宫中不停回荡。   “砰!”   身后传来一声声响,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祁焱皱着眉,回头看去,玄逸手持冰剑站在门口,木门已然被劈成了两半。   “阿逸!”   玄逸看了眼被控制住的白若启,怒气横生,刺骨的寒风吹过,地宫中传出“滋滋”的声音,直到厚厚的冰面蔓延至屋内。   “放开他!”玄逸抬剑指着祁焱,不带一丝温度。   祁焱忽然邪魅一笑:“一个不完整的躯体,也妄想从我手中夺人。”   玄逸眸色未变,一字一句道:“那我也是妖神!”   妖神,祁焱的主人,无法改变的事实!妖神之力,哪怕并不完整,也能压住祁焱。   “焱爷爷,你在干什么!”   被风吹走的祁泱终于赶了回来,却看见如此诡异的一幕,焱爷爷他,对上仙有想法?   祁焱神色一怔,蓦然松开了白若启。   白若启得了自由,飞快的跑到玄逸身边。他的手还被捆着,眼下被禁了法力,全靠体力撑着。   “祁焱,我敬你是妖族战神,跟随妖王征战多年,却不想今日你以下犯上,试图侵犯妖后!”玄逸的每一句话都深深扎在祁焱的心中,堂堂战神,四海中的最强悍的战神,妖族最受追捧的战神,居然落到要强挖墙角这一步。   “妖神?你灵魂不稳,何谈妖神!”祁焱看着躲在玄逸身后的白若启,眼神颇为受伤:“若启,你当真要跟他走?长老殿不会成全你们的。”   “圣焱大人,你是妖族的战神,望你牢记自已的使命,别坏了规矩。妖后就是妖后,不是你口中的若启,你应该尊称一句妖后。”玄逸语气冰冷,冰剑早已蓄势待发,只要祁焱再说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就会破剑而去。   祁泱见形势不对,立即冲到祁焱前面,躬身行礼:“妖神大人,今日定是多有误会。您将妖后带走就是,焱爷爷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玄逸冷冷的扫了眼祁焱:“虽然如今你不再掌管妖族事宜,但只要你还在妖族,就必须听命于妖神。祁焱,这是你命中注定的结果。”   祁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着玄逸将白若启抱着离开的背影,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在地上,哭笑不得:“命中注定,哈哈哈,好一个命中注定!”   祁泱被祁焱的样子吓哭了,他从没看过祁焱如此失态,抱着祁焱低垂的臂膀低泣:“焱爷爷,上仙与玄哥哥历经了许多磨难才终于走到一起,你为何偏偏要看中最不能看中的人啊。”   玄逸抱着白若启出了地宫,只顿了一步,冰剑早已迫不及待的出鞘。   白若启惊呼:“阿逸,你要干什么!”   “给你报仇。”   冰剑带着冷冽的风呼啸过去,所过之处霜花飞舞,身后的龙啸刚传出地宫,冰剑腾空飞起,猛然插在地宫上方,大地晃动,细微的开裂声逐渐清晰,地宫轰然倒塌,俨然成了一片废墟,满天霜花落在废墟上,形成一层冰凌。   “阿逸,祁泱还在里面!”   “祁焱会护好他的,一条老龙还不至于被砸死。”   白若启忍俊不禁,用胳膊间的缝隙抱着玄逸的脖子,浅浅笑着:“阿逸,你这是想起我了吗?”   玄逸脸色一变,没有答话。   白若启失望片刻后,靠在玄逸的肩上,轻声道:“没关系,我会等你想起来的那天。你只需记得,我们拜过堂,是正儿八经的夫妻。”   “嗯,我记得。”不论我是不是你口中的阿逸,我都不会放手了。   抱着白若启离开地宫前往都城,路边横死了不少妖兽,哭泣声此起彼伏。见到玄逸过来,纷纷磕头哭喊:“王,请您庇佑您的子民。”   应龙的怒火在渊梦幻境中持续燃烧,力量强悍,寻常妖兽无法抵抗。   白若启不禁皱起眉头:“阿逸,现在怎么办?”   玄逸也凝眉沉眸,将白若启放下“我试试看。”伸手调动内力,将妖神之力缓缓引出体外,妖神之力层层蔓延,将应龙怒火扑了个干净。   白若启长舒一口气,忽然一把锋利的匕首从他胸膛穿过。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去,一个小男孩惊慌失措的跌坐在地上,双手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 第60章 妖魔矛盾   “你……”白若启刚吐出一个字,身体内传出一股剧痛,他低头看了眼穿膛而过的匕首隐隐散发着银色光芒,一滴滴鲜血顺着刀刃滑落到黄沙中。   “竟是……诛魔刺。”白若启只觉眼前一阵眩晕,忽暗忽明,前方玄逸被妖兽们围在中心不停的叩谢。   “阿……逸。”白若启虚弱的喊出一声,双手无法行动,法力被捆仙锁压制,眼下诛魔刺欲将他体内的魔气尽数除去,与魔气形成两股对抗的力量,魔气霸道非常,此刻正在身体横冲直撞,所到之处,锥心刺骨。   白若启跪倒在地上,颤抖的双手握住刀尖,用尽浑身解数将匕首推开,却被小男孩在身后紧紧挡住。   “你是魔,你该死!”   男孩嘶吼着,握刀的双手更加用力,白若启吐出一大口鲜血。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冰剑从耳侧呼啸而过,刀剑刺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男孩还未来得及痛呼,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玄逸。   白若启蜷缩着身体,看着疾步跑来的玄逸,扯了扯嘴角。   “若启……”   玄逸跪在地上将白若启扶起,靠在自已胸膛。手上湿漉漉的一片,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   “阿逸……我,没事。”   匕首靠近心脏,稍有不慎极可能损伤心脉。玄逸颤抖的手轻轻握住刀柄,心如刀绞。   “妖神大人,我来吧。”一名老妇大胆的走上前,见玄逸持刀不稳,忍不住开口。   白若启虽未晕过去,但紧咬着牙关,脸色煞白,模样痛苦至极。   “不用,多谢。”   玄逸拒绝了老妇的帮助,稳了稳心神,紧握刀柄的手不再颤抖,声音却沙哑:“可能会很疼。”   白若启勉强勾了勾唇,毫无血色的唇别添一丝温暖:“我信你。”   玄逸紧绷着神经,一瞬不瞬的盯着刀刃缓缓抽出体内的行径,生怕歪了一寸。   白若启面色痛苦,却不曾痛呼一声,极力隐忍的模样,犹如在玄逸的心上生生剜了一刀。   诛魔刺拔出后,魔气感应不到威胁便不会四处逃窜,疼痛也渐渐减轻。白若启胸口处还在不停渗血,白衣瞬间染了半红,直接晕了过去。   “妖神大人,需要尽快给公子止血,否则一旦魔气感应到公子体弱,便会乘虚而入,届时公子福祸难料。”   老妇不知白若启有半仙之体,只当他是被诛魔刺重伤后,内力在急剧流失。   “好,先止血。”   “妖神大人若信得过我,就将这枚药包敷在公子身上,可暂时止住血。我带大人回去,再给公子医治。”   药包敷在伤口处,果然效果显著。玄逸大喜,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更添了几分珍惜。忽然一声少年的哭泣传来,声音莫名熟悉:“殿下,别走,殿下求你……”   头痛一闪而过,玄逸脚步一顿,抱住白若启的手不经意松了松,又立即稳住。   跟着老妇前往一处洞穴,除了一处用枯草铺开的地方,全是硌人的石头。   “妖神大人,这里只有我老婆子居住,简陋了些,委屈妖神大人了。”老妇面含歉意,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破旧的布毯:“这里只有这个可勉强使用。”   “无妨,多谢!”   老妇将布毯铺开,薄薄的一层,看着比直接睡在石头上稍稍好些。玄逸腾出一只手探了探,将白若启抱在怀中,坐在布毯上。   “他受了伤,磕碰不得,还是我抱着吧。”   老妇点头道是,转身去石头堆里翻来翻去,不多会,拿出一个暗金色的盒子递给玄逸。   “这是幼时父亲上战场给我留下的,有起死人,肉白骨之效。大人若相信,便给公子服下吧。”   老妇举着盒子的手不住打颤,一双浑浊的双眼低垂。   玄逸接过,一颗银色药丸散发着幽幽白光,玄逸震惊的抬头问道:“这是……”   “我的父亲曾是上古妖神手下的一名大将军,自与天界开战以来,随上古妖神四处征战。后来母亲病重,父亲用所有军功换回这颗丹药,但母亲却将这药偷偷藏了起来,大限将至时独自离家,留下一封诀别信和丹药。我四处遍寻无果,只能去找父亲,父亲得知后,辞去将军一职,独自去找母亲。没想到,一晃竟是这么多年了。”   大约是因为时隔多年,老妇谈论起来已经没有过多表情,只是语气饱含沧桑。一个从大战中活下来的遗孤,大约早已忘记世间冷暖。   玄逸声音低沉:“抱歉,是妖神一脉没有保护好你们。”   老妇笑得和蔼:“大人不必自责,战争本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仙妖两族不容水火也不是一日两日造成的,没有人喜欢战争,但有些时候不得不战争。月茵公主的事,事关两界,若放任不管,那便是纵容仙界之人将我妖族女子的真心践踏在脚下。到时候民声怨道,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玄逸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道理,意外的觉得很对:“是我眼浅。”   “大人快将这药喂与公子吧,这药本就是妖神所赐,如今也算物归原主。父亲身为大将军却没能一直追随妖神,我相信父亲泉下有知,也会赞同我今日的决定。”老妇躬身拘礼,极为虔诚。   玄逸颔首:“这份恩情,我必牢记一生。若有机会重回北荒,我定为令尊令堂竖一块碑牌。”   妖族的将土死后不允许竖碑牌,意指死后的灵魂要四处游荡,守护妖族。身为妖族将土,每个人都抱着奉献一生的想法。   老妇接连说了三个“好”字,“父亲生前未能与母亲相守,死后同为一寝,也算无憾。多谢妖神大人!”老妇跪在地上,虔诚拜谢。   虽然时隔多年,但药力丝毫不减,刚喂白若启服下,白若启就悠悠转醒。   “阿逸。”   “我在!”   白若启还躺在玄逸怀中,看着一旁的老妇,脸色一红就要坐起身。   “别动,你才刚刚醒来,要好好休息。”玄逸紧了紧自已的臂膀,将白若启牢牢地禁锢在自已怀中。   “可……”   “公子不必介怀,两情相悦无错,您与妖神大人在一起更没有错。”   白若启窝在玄逸怀中点了点头,身上的疼痛并未完全消失,他也实在懒得动弹。 第61章 误会   没能保护好白若启,玄逸非常自责,全然没有平日的洒脱,整日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发呆。   这样疏远的距离,让白若启心有不安。洞外,玄逸负手站在大树下注视着前方,不知看向哪里,一待就是大半天。   老妇见白若启愁眉苦脸,宽慰道:“公子,我虽不知您与妖神大人的感情如何深厚,但瞧他那般担心的模样,必然将您视为心尖宠。如今妖魔矛盾无法化解,大人也有自已的难处。”   白若启沉沉的“嗯”了一声,转身走进了洞内。   玄逸似乎感受到白若启的情绪,扭头正好看见一抹白影进了洞。   入夜后,洞内的温度很冷,简单吃过饭后,老妇看了看沉默的二人,心中一阵叹息。   “今夜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劳烦妖神大人与公子替我守好此处。”   玄逸和白若启相视一眼,并未多言。老妇离开后,二人呆坐着,气氛微妙。   “早些睡吧,待你伤好后我们就离开。”玄逸率先开口。   “离开?去哪里?”白若启目不转睛的看着玄逸。   “去哪里都好,躲到无人的地方。那天的事必然会惊动长老殿,祁焱也是个难缠的。”玄逸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树枝拨动着地上的小石头,没多会就空出一小块地来。   白若启顿了顿呼吸:“带我走,你后悔吗?”   玄逸侧头看着白若启,眼神明亮坚定:“带你走,我从未后悔。我只是害怕你离我越近,越有人对你不利。虽然如今我身负妖神之力,但并未真正觉醒,长老殿那边我尚且没有把握能护下你。”说到最后,玄逸失望的沉下眼。   白若启沉默,他竟不知玄逸这几日居然是因为自责而刻意疏远。正欲开口,玄逸却突然认真道:“若是长老殿为难,纵使再次被打散三魂,我也会护下你。”   白若启忽然灿然一笑,如明媚春光,“好。”   误会解除后,二人关系缓和许多,不觉聊到了深夜。虽然并不困倦,但白若启尚未痊愈,在玄逸的坚持下,白若启还是躺在了玄逸细心编织的草席上。   白若启躺下后,玄逸自觉睡在了破烂的布毯上。前些日子,因气氛微妙,白若启邀请玄逸时被三番五次拒绝,今日他决定换个方式。   玄逸背对着白若启,均匀的呼吸声在身后响起,玄逸这才悄悄转过身,看着白若启紧闭着眼,睡的香甜,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忽然,白若启眉头紧蹙,紧咬着唇瓣,浑身颤抖,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呼。玄逸脸色一变,立即上前,担忧不已:“若启,你怎么了?快醒醒。”   看着白若启痛苦的脸色,玄逸慌了神,看了眼洞外漆黑一片,祁焱那里珍贵丹药也有不少,以他对白若启之心必不会坐视不理。   思及此,玄逸沉了沉心,伸手将白若启扶起。却在靠近白若启时,忽然一双异瞳眼含笑意的盯着他:“阿逸。”   此时白若启脸上再无痛苦之色,勾着玄逸的脖子,笑眼弯弯。   玄逸咽了咽口水,心跳骤然加速,意识到白若启是在拿自已堵他的担心后,升起一股火气,语气僵硬:“好玩吗?”   白若启心道不好,虽然如今玄逸并不排斥他,但没有先前的记忆,与完整的玄逸必然有所不同。   “我……我只是看那布毯单薄,想来睡在上面必然不舒服。这草席虽然不大,若我们挤一挤,也是可以睡下的。”白若启说的委屈,任谁看了都会心软,玄逸也不例外。   “那你直说便是,何必这样诅咒自已。”玄逸语气柔和了些,火气也消散了些。   “我错了,再也不会了。”   白若启道歉干脆,玄逸也不好再深究,只能顺了白若启的性子,二人挤在一张草席上。   “那天……我听到自已唤你殿下,是曾经的我吗?”二人背对而眠,玄逸忽然开口。   白若启愣神:“什么?”   “你受伤那天,我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殿下,别走,殿下求你……”   玄逸模仿着少年的哭喊,心不由得一紧,似曾相识的绝望感忽然涌了上来。白若启眼眸微动,转过身抚上玄逸的腰,将头抵在玄逸背后:“阿逸,不要再说了。”   玄逸身子一僵,握住白若启的手:“所以,我们不止一次经历过生死别离吗?”   “嗯,不管要经历怎样的磨难,阿逸,我都不会放弃。”   白若启坚定的语气,让玄逸犹豫的心逐渐清晰:“好,虽然我并未完全想起,但我答应你,我亦不会放弃。”   二人相拥而眠,玄逸缠着白若启讲了一夜的过往经历,直到天亮老妇回来后,见白若启脸色不好,忍不住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白若启尴尬的笑了笑:“大约昨日将故事讲的累了。”   老妇一副“我懂”的表情,白若启觉得她定是误会了什么,却也没有解释。看着洞口正在处理食材的玄逸,忽然觉得若这样隐世而居也不为一桩幸事。   天下之大,仙界不容,妖界不容,他们当真无处可去?   玄逸将老妇带回来的鱼处理妥当后,进洞就看见白若启面色不对,担忧道:“怎么了?”   白若启笑着摇摇头:“没有,许是这些日子突然吃的好了,有些不适应,总觉得胃里难受。”   玄逸随手将鱼丢到一边,伸手抚了抚白若启的额头,未察觉到异常。   老妇走了过来,见玄逸神色担忧:“我略通些医术,不如我替公子看看。”   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玄逸侧过身,仔细盯着老妇的一举一动,生怕白若启有任何不适。   把脉时,老妇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向白若启,又将眼神投向玄逸,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你,你们……”   玄逸紧张的握了握拳:“出了什么事,你大可直说。”   老妇腾地站起身,吞吞吐吐道:“似乎……是喜脉?”   白若启与玄逸双双呆住,久久不能反应。老妇又纠结地摇摇头:“难道是我把错脉了?”   玄逸着急的拉起白若启细嫩的手腕,他并不懂医术,半天没看出什么,又对老妇说道:“你再看看,别弄错了。”   老妇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再看看,也许是弄岔了。” 第62章 祁焱来了   “这……好像又不是……”   老妇不可思议的站起身,她活了几千年,很少见到如此诡异的脉搏。   “到底是不是?”见白若启脸色难看,玄逸有些心急。   白若启身形摇摇晃晃,眼前逐渐模糊,身体各部位开始出现不适。   玄逸一把将人抱在怀中,轻唤道:“若启。”   迷迷糊糊的白若启勉强睁开了眼,声音沙哑:“我没事。”   老妇见状立即跑到石堆里翻找,激动的拿过一本翻开的书:“妖神大人,快看,这里,这里有记录。”   书中详细记载了,若男子能得灵体进入万象化引阵中的机缘,可超越世俗,超出纲常。   但也仅限于狐族男子,只因狐族男子出生时都伴是天命石降生,天命石以汲取狐族男子的血液为养。   且狐族一向少子,自九尾天狐为苍生大义而陷落,几近灭族。   天道感念其功德,特赐下恩德,在必要的时候,天命石吸收足够的天地精华,可化作人形。   且与天命石所有者和万象阵法中的人有直接的血缘关系。   或许白若启这种不适正是因为受到天命石的感召。   但迄今为止,能布万象化阵者寥寥无几。   玄逸不知晓天命石是何物,陷入了沉思。   这事儿还得去查查古籍。   怀中的白若启突然开口道:“天命石大约已经销毁了。”   老妇摇摇头:“没有,若是销毁,公子不会受其感召,或许正是因为吸收了足够的灵气方能有如此造化。”   玄逸沉着脸没接话,这一切他都丝毫不知情,不知如何插话。   而白若启看过记载后,心中隐约相信了七七八八,“若真当如此,应该去一趟北境。”   “好,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为了让白若启这段时间补好身体,老妇又出了门寻找吃食,玄逸则留下来照顾白若启。   “阿逸,当初你受伤昏迷的时候,为了确定你的身份,我曾用灵体进入你的心境,或许是那时。”   玄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和我解释,若天命石当真要化形,我们自然要去寻找”。   “可如今如何能从渊梦幻境中出去。”   玄逸沉声道:“或许有一人可以帮忙,总不能一直让天命石影响你。说到底,若我足够强大,是完整的妖神。眼下的困境就都好解了。”   玄逸忽然有些自责,即使知道自已就是白若启的夫君,但没有先前的记忆,全靠着本能的反应,不自主的亲近白若启,可终究他是不完整的。   白若启浅笑,神色认真,“我的夫君是玄逸,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夫君。北境的遥遥一望,寒若山的终日陪伴,我都刻骨铭心。”   白若启先前给玄逸讲过二人的相遇,此时再提起,玄逸有了别样的想法,或许拿回七魂,若启会更高兴吧,也不会因天命石的感召而身陷不适。   天黑后,老妇还未回来,白若启实在饿的紧,辟谷术似乎对现在的他毫无作用。   虽极力克制,但肚子发出的咕咕声,挡也挡不住。   玄逸站起身,沉声道:“我出去看看,等我回来。”   白若启拉住他的衣袖:“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要不,还是算了吧。”   玄逸皱眉,语气中满是心疼:“那也不能在这儿干等着,才刚过去一天,你看你都饿瘦了。”   白若启好笑,“一天而已,如何就能饿瘦,况且我有辟谷术,倒也不至于特别难受。”   玄逸沉着脸,没有说话。   忽然洞外有细微声响,二人警惕地盯着洞口,一道影子逐渐拉长照在洞内。   冰剑握在手中,玄逸凝神静气,随时做好打斗的准备。   洞口内,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身穿一身黑袍,帽子几乎遮挡了整张脸,周身的气势带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   黑衣人看见白若启后,眸色一紧,看向玄逸时怒气横生。   “现在这种情况,让天命石有了感召,你要害死他吗?”   祁焱的语气逐渐暴躁,闪身揪住玄逸的衣领,恶狠狠道:“他现在一半仙体如何承受天命石的力量!”   二人皆是一愣,先前他们对天命石的作用的确一无所知。   祁焱愤怒的指着白若启,扭头看向玄逸:“你看看他,才仅仅一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玄逸,你当真是为他好?”   玄逸意外的没有和祁焱争锋相对,垂下眼眸,沉默不言。   白若启向来没有照镜的习惯,现下看玄逸的神情,倒突然有些好奇,“我怎么了?”   祁焱咬咬牙,拿出一面铜镜,镜中白若启的脸明显小了一圈,皮肤也没有了从前的白皙水润。   “若启,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祁焱看向白若启的神情多了些许心痛,他情愿自已一生得不到白若启,也不愿见他如此模样。   白若启放下铜镜,摸了摸自已的脸:“也许……是饿的。”   祁焱气急,冷笑一声:“你们当真是自欺欺人,若是你全盛之日,倒是可以抵住天命石的反应,但如今不可以!”   白若启笑容未改:“还有魔气呢,我体内还有魔气,世间事讲究阴阳平衡,我也不算违背,说不定情况没有这么糟糕。”   祁焱愤怒的大骂:“你当自已是什么?容器吗?白若启,天命石内的力量何其强大,你如今的半仙之体如何承受。”   说到最后,祁焱突然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他输了,输的彻底,他哭白若启的坚持,哭自已的可笑,哭这么多年的等待终究是一场空。   “那个……”白若启小心翼翼的开口。   玄逸忽然站在他面前,神色凝重:“若是不寻找天命石,他就不会化形,要不……”   白若启面色一僵:“不行,天命石是我的,自然由我做主,你们谁都管不了。”   玄逸垂眸不语,他回答不了,也做不了主。 第63章 反应   在白若启的坚持下,玄逸和祁焱拿他没办法。   祁焱似乎早就预料到白若启不会放弃,用储物法器带了许多吃食,各种各样的点心应有尽有。   点心的香甜钻进白若启的鼻尖,他迫不及待的伸手捻起一块,狼吞虎咽地吃着。   这样的白若启见所未见,玄逸的眉头越皱越深,祁焱也一脸担忧。   “他这个样子,是受天命石的影响?”玄逸突然问道。   面对玄逸这个罪魁祸首,祁焱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没好气道:“不然呢?”   若是从前,天聊到此时,已经不可能再继续,甚至极大可能会打起来,但今日玄逸格外安静。   白若启不停的往嘴巴里塞东西,玄逸想劝他慢点吃,张了张嘴怎么都开不了口。   “别劝了,他控制不住的。半仙之体不能承受天命石的力量,他若能以此提供养分,也是个办法,至少能让他少受些罪。”   祁焱看着白若启的脸,眼睛都挪不开。忽然一张大脸挡住了视线,祁焱无语地移开了眼。   “虽然目前你我站在同一条线上,但他是妖后的事实无法改变,祁焱,你最好识趣些。”玄逸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开口,已是最大的让步。   祁焱懒得谈论这些,沉思道:“眼下还是应该找个衣食无忧的地方,他只会越来越饿,你们四处躲藏根本不是办法。可如今我那里……罢了,一片废墟,想来也是住不了的。”   祁焱说着,看向玄逸的眼神都带着刀子。   玄逸却似乎根本没看见,毫无在意道:“应龙和麒麟随便抢占一处地盘也就够了。”   “你……”祁焱一拳捶在上了年纪的木桌上,“咔”的一声,白若启眼疾手快的端起桌上最后一只鸡,随后木桌四分五裂。   玄逸主动接过白若启手中的鸡,撕下一只腿递给白若启,眼神宠溺,但语气却很玩味:“记得赔。”   看着二人眉来眼去,祁焱别过头去:“倒也不用赔,收留你们的妇人大限已至,正是她告诉我,你们如今的情形。”   白若启刚咬了一口鸡腿,听到妇人骤然离去,悲伤感油然而生,难过的想哭。   玄逸和祁焱哪曾料到白若启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互相看了看,摸不着头脑。   虽然老妇与他们有恩,但生死别离是他们最常经历的,倒也不至于如此难过。   白若启啪嗒啪嗒落下两滴晶莹的泪,面前的两个男人手足无措。   这泪,掉的也很突然。   “若启,她已活了千年,在渊梦幻境中也算得到解脱,至少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玄逸努力的找出白若启伤心的理由,耐心安慰。   祁焱在一旁不住的点头,“是啊是啊,她死后能离开渊梦幻境,也是一桩美事。”   白若启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我……我控制不住。”   “这也是受天命石的影响?”玄逸认真地看向祁焱。   “我记得……月茵公主当初似乎也有这个症状,天命石既然有了反应,我们如今不能以从前的他去看待现在的他。”   祁焱此生唯一接触过关系好的女子就是月茵公主,但时隔多年,他回忆的很是费劲。   玄逸见他神色纠结,忍不住怀疑:“你确定没有记错?”   祁焱又细细回忆起往事,随后一拍桌子“没错!”看着停在半空的手,以及被自已捶散的桌子,祁焱默默地收回手,好在二人并未注意。   玄逸认真地替白若启擦干眼泪,询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祁焱嗤笑一声:“你当是阵法呢,这是身体反应,控制不了,等找到天命石后,将他化形就好了。”   玄逸突然激动起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眼下这种情况,出都出不去!”   祁焱白了玄逸一眼:“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   玄逸脸色蓦然一红,白若启轻咳一声,心道,果然是一把年纪,说起这事竟也毫无波澜。   “没事,这段时间我的反应,你们不放在心上就好。”白若启往嘴里送完最后一口鸡腿,饥饿感消失,这种体验,倒也有趣。   祁焱看着方才摆满桌子的吃食,现在空空如也,不禁对白若启鼓了鼓掌:“你真是饿了。”   白若启有些难为情,玄逸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你想吃多少都行,不用在意旁人。”   祁焱冷笑:“你现在连面都不敢露,去哪里给他找吃的,没有长老殿手中的七魂,你仅仅只是妖神之力的容器,发挥不了妖神之力十成的威力,谁会怕你。”   玄逸不悦地瞪着祁焱:“不用十成威力也能震慑你。”   “你……”祁焱站起身,一张脸涨的通红,既羞愧,又恼怒。   “那个……你们要不要坐下来好好说话。”白若启面带笑容,却夹着一丝警告。   祁焱的气势一下子就软了,撇撇嘴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玄逸冷哼一声,撩了衣袍凑到白若启身旁坐下,一脸得意的看向祁焱。   祁焱恨得牙根痒痒,但碍于白若启在场,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看着二人恩爱非常,有火不能发,有怒不能言,当真难受的紧。   三人呆坐了会,大眼瞪小眼睛,白若启不住的打哈欠。   “阿逸,我好困。”   玄逸二话不说,当即将草席理了理,扶着白若启躺下:“困了就睡会。”   白若启看着二人关切的眼神,闭眼之前忍不住提醒道:“别闹别扭。”   玄逸和祁焱相视一眼,梗着脖子点了点头,为了白若启睡的安稳,暂时化干戈为玉帛。   待白若启睡熟后,祁焱对玄逸使了使眼色,二人轻手轻脚的出了石洞。 第64章 合谋   “事到如今,你总要为他考虑。玄逸,你应该知道,在若启的事情上,我们并非敌人。”祁焱负手而立,遥望着长老殿的方向。   玄逸背靠石洞,双手环在胸前,微仰起头,眼神空洞:“我知道,现在的一切对若启都不公平。不论是如今的处境,还是这样的我。祁焱,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爱而不得,还是太过执着。”祁焱扬了扬嘴角,说的云淡风轻。   玄逸轻笑一声:“虽然不知道你对白若启的感情从何而来,但这份真挚实在不易。虽然你没能得到他的心,但至少你还是你。”   听着玄逸语气中的失望,祁焱顿了片刻:“即使你没有记忆,还是会爱上他,玄逸,是我输了。”   玄逸站直了身,与祁焱并肩而立:“但你的感情是尊重,即使那天我没有将他带走,你也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吧。”   祁焱看了看玄逸,苦笑道:“被你看穿了,他的眼泪就是阻挡我最好的武器。”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玄逸正色道:“祁焱,我要回都城,我要拿回属于我的权力。在这里,只有你能帮我。”   祁焱不禁好笑:“为什么我要帮你?我已经多年不曾掌事了。”   “祁焱,我知道苍生大义对你来说皆是虚幻,但妖族的命运不能被心机深重的人掌握其中。你虽不过问妖族政事,但一直默默看着,不也是不放心吗?”玄逸眼神坚定的看着祁焱。   祁焱愣神片刻,突然笑了起来:“你和阿晟还挺像的。”   阿晟,上古妖神,玄晟。   玄逸见他神情,便知他已答应,不由得舒了口气。   “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即使拿回七魂,你的妖神血脉也并未真的觉醒。”   玄逸震惊不已:“什么?”   祁焱沉思道:“妖神一脉,原身也同样强大,你还是太弱了。他们剥去你的神骨,你与普通妖兽无异,不过是多了些妖神之力在身。”   玄逸紧蹙眉头:“但神骨一旦剥下,无法复原,岂非只能一直这样下去?那如何能保护若启,保护妖族。”   祁焱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痛:“我会想办法,在那之前你还是将若启护好,有些事不需要你动手,罪孽的事都由我来做,但是你务必照顾好他。”   玄逸抱拳行礼:“多谢。”   祁焱摆摆手,又丢下一个储物器,“三日后,我来接你们回都城。”   看着祁焱远去的背影,玄逸拿着沉甸甸的储物器,将里面的一应吃食和衣服全都拿了出来。   看着安然入睡的白若启,俯身在他眉心轻轻落下虔诚一吻。   若启,我定会护你周全。xʟ   白若启这觉睡了一天才悠悠醒来,玄逸坐在一旁细心擦拭着冰剑,对白若启醒来都未曾察觉。   “阿逸。”   白若启轻唤一声,玄逸立即扭过头:“啊?醒了,饿了吗?我给你做了吃的。”   玄逸在洞内生起了火,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噼里啪啦的声响,上面架着一口浅浅的小锅。将盖子揭开,肉的香气扑面而来,白若启顿感饥饿,肚子咕咕直响。   先前他从未有如此失态的时候,现下正难为情。   玄逸盛了一碗,用嘴唇试了试,喂向白若启,“我一直温着,温度正好。”   胃里空荡荡的,白若启根本抵挡不住这香气,大口大口的将肉汤喝了个干净,接过玄逸递来的小刀,叉起软烂的肉大快朵颐。   直到将整锅的东西都消灭完,白若启才满足的打了个嗝。   玄逸放下碗,端过一盘糕点,柔声问:“还吃吗?”   白若启饱了些,吃糕点的时候也不再狼吞虎咽。   待白若启吃完最后一口,玄逸又端出一碗香甜的不明东西,还冒着热气。   “这是什么?”   白若启在碗边嗅了嗅,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这是牛乳,祁泱说这个补身子。”玄逸挠了挠头,祁焱送的不多,他怕这东西有毒,浅尝了两口,还挺好喝。   白若启抿了一口,细细回味:“我只在天京吃糕点的时候,听说里面加了牛乳,还是第一次直接喝。”   白若启特意留了半碗递给玄逸:“你也喝喝看。”   玄逸轻笑一声:“你喝吧,方才我喝过了。”   白若启拉起玄逸的手掌摊开,将碗放了上去,“你喝的必定是浅尝了两口,能尝出什么来。”   玄逸拗不过白若启,将牛乳一饮而尽。   白若启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   将残局收拾好后,玄逸转过身,不知何时白若启从草席上起身,此时正站在洞口,狂风呼啸而过,吹起衣角,衣袂飘飘。   玄逸不由得看呆了,仙人之姿大约就是如此吧。   “阿逸,下雨了。”   玄逸整理的草席的手顿了顿,祁焱开始了!   “渊梦幻境中会下雨吗?为何我感觉这雨中有不一样的东西?”白若启伸手捧过滴落的雨滴,是普通的雨水无异,但渊梦幻境这种结界是不会有这种天气的。   玄逸深埋着头,继续整理草席,“或许渊梦幻境中偶尔有些异样的天气也未可知,毕竟魔气汇聚在此。”   一阵寒风吹过,玄逸拿起一旁的披风披在白若启身上,“冷,进去吧。”   白若启点了点头,跟着玄逸进了洞。却时不时回头看向洞外,直觉告诉他,这场雨不简单。   雨下了整整一天,玄逸虽不停的寻找话题,却明显心不在焉,常常说着说着就忘记自已说过的话。   白若启微眯起眼,不得不怀疑玄逸是否为人假扮,但他使用破晓咒时,玄逸就是玄逸。   “阿逸,你今天有些反常。”   白若启直勾勾的盯着玄逸,带着审视的目光。   “没有,你大约是思虑过多。”   虽然玄逸强迫自已与白若启直视,却还是被白若启捕捉到一瞬间的眼神闪躲。   “也许是吧,阿逸,将火生的大些,有些冷。”   虽然明知玄逸肯定有事欺瞒,但白若启不想追问,阿逸不会对他不利,这就够了。   玄逸握住白若启的手,冰凉一片,“仙体应是不会受天气影响的。”   “或许是因为天命石吧。”   白若启说着,将披风裹紧了些,玄逸立即将毯子给白若启披上,施法将火生的更加旺盛。 第65章 四杀令   夜里,白若启沉沉的睡着,玄逸侧身睡在白若启身旁,紧闭双眼,耳边是厮杀哭嚎,脑海中浮现一片鲜红,狰狞异常。   祁焱,你一定要活着!   天蒙蒙亮时,白若启的呼吸开始急促,浑身滚烫,如火一般。   “若启!”玄逸轻唤一声,白若启蹙了蹙眉,没有睁眼。   玄逸将毯子拿开,一记掌风熄灭了炉火,寒光闪过,冰剑划破玄逸的手掌,鲜红的血液顺着冰剑滴进白若启的嘴中,白若启脸色好转,舒展了眉。   又昏沉沉的睡了一天,期间白若启反复发热,一次比一次严重。洞外的雨也越下越大,到最后已然下起了血雨。   将血喂进白若启的嘴中,白若启的热感顿时消失,第八十八滴,化整为一。   若启,今日过后,你就是妖族最尊贵的人,前路虽凶险,但我们都会护在你左右。   白若启醒来时,第一眼就看见玄逸近在咫尺的脸,不觉红了脸。   “阿逸。”   玄逸轻应了声,“若启,我们该走了。”   “走?去哪里。”   洞口传来齐齐的脚步声,带着肃杀冷冽,回荡在洞中。   玄逸沉着眼眸,白若启回头看去,人影斑驳,一行人迎着日光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祁焱!   祁焱一身金银色战甲,腰间别了一把鲜红的长剑,战甲的头盔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如鹰般锐利。   祁焱身后跟着两队铁骑,步伐齐整,威风凛凛,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白若启不明所以,正欲询问,以祁焱为首的一众人,单膝跪地,低头抱拳。   “请妖神与妖后回归都城。”   玄逸抱住白若启的手紧了紧,轻声道:“若启,走吧。”   “你们……”白若启有些云里雾里。   行至祁焱身旁时,玄逸低语一句:“多谢。”   祁焱姿势不改,面上却勾了勾唇,“我是为了若启。”   白若启在二人脸上来回打量,琢磨着一会得询问清楚。   洞外,乌压压的站满了人,或者说站满了妖。   见二人出来,众妖纷纷行了跪礼。   “恭迎妖神妖后。”   玄逸抱着白若启穿梭在人群中,众妖深埋着头,无不恭敬。白若启心中感叹,在此之前,他还是人人厌恶的魔,现下倒是沾了玄逸的光。   如此想着,白若启忍不住笑了出来。   玄逸见他高兴,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先前连孩童见了我都要刺上一刀,不知你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们能这般诚服。”   玄逸心下一痛,“若启,再也不会了。”   白若启一怔,反应过来,勾着玄逸的脖子,笑说:“都过去了,我现在可是你的妖后啊。”   玄逸笑着将白若启抱进马车,祁焱带领的铁骑所过之处,众妖浑身颤抖。   玄逸骑在马上,扫过众妖,不得不叹服祁焱的铁血手段,仅仅三天就能有如此反响,不愧是独一无二的战神圣焱。   “走!”玄逸抬手,队伍浩浩荡荡的往都城驶去。   祁焱带领的铁骑将马车围得严严实实,众妖跟在后面。   马车内,白若启吃着备好的一大桌吃食,惊叹车内的金碧辉煌,差点闪到他的眼睛,奢侈到极致。   吃完东西后,马车正好停住。白若启打开车窗,玄逸骑马过来:“若启,到了。”   在众妖的见证下,玄逸下马亲自将白若启扶下马车。   许久未见的祁泱带着一队侍卫前来恭迎,“妖神,妖后,请即刻更衣,打开王宫。”   侍女端着两件华丽的衣袍分别站在玄逸和白若启身前,一黑一白,般配的很。   随后,陆陆续续的由侍女端来一件件饰品,仅看了一眼,白若启差点晕了过去。这发冠看起来价值不菲,当是上古神物吧。׳   “若启,随祁泱去更衣吧。”玄逸轻拍了白若启的肩,眼中含笑。   “上仙,跟我走吧。”祁泱对白若启挤了挤眼,他有好多话要和白若启讲。   “好。”   白若启随祁泱走远后,玄逸转身看着众妖,“今日,本尊要打开王宫,迎接王后,尔等可有异议。”   众妖立即跪地俯身,“请妖神打开王宫,迎接王后。”   玄逸和祁焱对视一眼,随后离开,祁焱则在此震慑众妖。   “上仙上仙,听焱爷爷说你的天命石有了感知?”刚走远些,祁泱就喋喋不休的缠着白若启问东问西。   白若启扬了扬唇,笑容温柔:“是啊,只是现下还不能去寻找。”   “真好,等天命石化形,我就带他到处玩,还要教他堆雪人!”   祁泱发自真心的笑容感染了白若启,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上仙,你知道吗,玄哥哥为了你可是费了心思的。”   “怎么说?”   “你看啊,今日这阵势大不大?”   “大。”   “以上仙如今的身体,要让妖族接受入魔的王后,根本没有可能。更何况,您还有一半仙体,不论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极为致命。但是玄哥哥给焱爷爷下发了四杀令,只为迎您回来。”   “四杀令?”   “四杀令不论杀多少妖族,都视为无罪,是妖神独有的命令。据我所知,这还是第一次有妖神下发四杀令。   妖神是妖兽们的信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下发四杀令。上古妖神创立四杀令时,本意只是为了震慑,并未真的想大杀四方。毕竟,民之所向,是一个君王的骄傲。   但玄哥哥却是将四杀令运用到了极致,那三天流不尽的鲜血,听不完的哭嚎,凡是不敬者皆当场处理,生生将焱爷爷的刀剑染成了怨灵。”   白若启顿住脚步,他无法想象以玄逸的性子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祁泱低下头,忧思道:“我本不该说这些,但玄哥哥既背负了骂名,又不想让上仙知道,可这世间,唯有上仙才能解玄哥哥心结。四杀令,或许是玄哥哥做过最残忍,却不能后悔的事。”   白若启呼吸一滞,他从来都知道玄逸天性纯善,如今却对自已的子民大开杀戒,内心的挣扎与痛楚要独自默默忍受。那三日的魂不守舍,该是怎样的折磨。 第66章 开王宫   “上仙,该更衣了,待会您还要玄哥哥一起打开王宫。”   祁泱接过侍女手中的衣服和饰品,抬手间侍女皆躬身退下,白若启不喜被人伺候,尤其是女子。   “王宫?这里不是都城吗?”白若启褪去外衣,任由祁泱替他将衣服一件件穿好。   不是他不想自已穿,只是这衣服大约是按妖后规制所裁,其繁复程度难以想象,白若启只稍稍看上一眼就已经放弃。   祁泱解释道:“虽然整个北荒被转移至此,但这里与北荒其实可以相通,必须靠妖神之力才能打开。   初入渊梦幻境时,妖魔并行,不少妖兽入魔后肆意掠杀。上古妖神为压制魔气,不得不以自已的妖神之力将其封印。   妖神灭,王宫陷,自此整个渊梦幻境便陷入这样的环境中。如今玄哥哥是妖神一脉,自是可以与外界相通。妖兽们翘首以盼的终于实现,或许没有人会反对吧。”   白若启沉思道:“既如此,为何我也要跟着一起?”   祁泱好笑:“自然是因为上仙是妖后了,玄哥哥就是要让众妖知道,您和他当是一体的,没哪个会不长眼的伤害您。”   听祁泱打趣,白若启总觉得和小孩子谈论这些有些难为情,不觉红了脸。   “上仙。”祁泱突然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吓得白若启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连忙伸手去扶。   祁泱跪着不动,欲言又止。   白若启只得坐回凳子上,“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上仙,当日焱爷爷那般对您,虽不知为何,但想必只是他一时鬼迷心窍。今日过后,您将是妖族最尊贵的人,您自事配得上王后的位子。   但祁泱想求您,看在焱爷爷为了您,为了玄哥哥,再度拼杀的份上,不要与他计较,焱爷爷他真的绝无二心。”   白若启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呆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饰品,出了这个门,便要与玄逸生死同寝。   祁泱说的没错,今日过后,他与玄逸站在同一高度,不再有别的身份,只是妖族的妖后。   “祁泱,我从没有怪过任何人,也不会惩罚任何人。我是妖后与否,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坐上这个位子。”   一个连四海都艳羡的上仙之位,尚可以弃之如敝履,更遑论妖后之位。   祁泱拱手:“是祁泱狭隘了。”   “那还不起身?”   祁泱笑嘻嘻的站起身,上仙还是那个上仙。   白若启见他一会忧愁一会喜,笑着摇摇头:“你焱爷爷若有你一半的活泼,也不至于现在都未曾娶妻,你可别学他,整日老气横秋的端着。”   “那不行,焱爷爷可是战神,他经历过的战争,斗过的心计都不允许他有活泼的时候。”   白若启轻叹一声:“也罢,若真活泼起来只怕妖族都要大乱了。”   祁泱笑着和白若启打趣一阵,从头到脚穿戴整齐后,白若启看着镜中的自已很是满意。这身行头代表着玄逸的妖后,无论是怎样的衣服,他都欢喜。   祁泱惊叹不已:“上仙,这衣服与你果然般配。”说着,挠了挠头,若有所思:“但我怎么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一身白衣,可不是在天京的时候那般。”白若启心情大好,声音愉悦。   “不对不对,在天京的时候,上仙大多穿的都是素袍。仙人们都爱穿素净的衣服,以证明自已出尘不凡。可是上仙如今穿的,从头到脚都是妖族压箱底的宝物。   你看这腰带上的月牙银光闪闪,玉石为饰,雕琢而成,衣服上的金线都是一针一线缝制的,在天京哪有这样的待遇,穷酸的很。”   白若启好笑:“也不似这般不堪吧。”   祁泱还要再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阿逸!   “若启,好了吗?”   祁泱笑嘻嘻地开门,一缕柔光照在玄逸的身上,折射出的影子挡住了白若启的脸。   “阿逸。”   玄逸正要抬脚进来,祁泱张开双手拦住,“不行不行,仪式未成前,妖神不能与妖后亲近。”   玄逸笑骂一声,将祁泱轻轻推开,大步走向白若启。   二人紧紧握住的手,彼此眼中再无其他。   众妖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祁焱站在高台向下俯视,余光瞥见不远处走来的一黑一白,那般协调的颜色,那般相配的二人。   清风吹过,祁焱腰间的红色长剑发出一声轻细的呜鸣,笑着仰起头,眼角的泪悄然滑进鬓间。   若启,我这不甘的万年,结束了!   长剑呜鸣不止,像是婴孩的啼哭,又像是低声的怒吼。祁焱握住剑柄,心中酸涩。   “霜翎,那是若启。”长剑呜咽两声,陷入沉静。   ……   “迎妖神、妖后!”   玄逸拉着白若启的手,一步步走向高台。祁焱低沉着头,躬身退到一边,掩盖自已的狼狈。   “开王宫!”   玄逸以冰剑划破自已的手掌,白若启则用紫月在手心拉了一道小口,勉强流出一行鲜血。   祁焱不禁被逗笑了,被玄逸瞪了一眼,又不服气的瞪了回去。   白若启尴尬,“都说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么点血管用么。”   玄逸轻声应道:“这么点小事如何能伤了你,这王宫,我瞧着我一个人就能开了。”   白若启忍不住打趣,“那怎么没反应。”   听着二人的对话,祁焱不自觉的勾了勾唇。   “开!”   祁焱接过狼骑手中的玉盒,拿出一枚暗金色令牌,雕刻着一个“玄”字。   玄逸接过令牌,双手合十,调动周身内力,将妖神之力注入其中。随着令牌下的流苏飞舞,用石头堆积的都城出现条条裂痕,如破冰般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白若启接过令牌,看着下方期许的妖兽们,打起了退堂鼓,“阿逸,要不我再多割一下,血太少,已经干了。”   “不行,就算你不能激活阵法,也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白若启咬咬牙,大有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好吧!” 第67章 物极必反   白若启学着玄逸的样子,将令牌合在手中,尝试着从调出一部分力量。   没动静!   白若启又用力的搓了搓令牌上的字,打算能顺着伤口多流点血来。   “你干什么!”玄逸低声呵斥,伸手夺下令牌。   白若启此举依然没有动静,不禁焦急的看着下方妖兽们流露出怀疑和失望的眼神,心中不安,为什么?难道他不是阿逸命定之人?   祁焱皱着眉,按理说二人的关系自然不需要怀疑,千年的纠葛即使不是命定之人,也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场中一片沉寂,虽没有人开口,白若启却像是感受到了千万次审视。忽然,一只手轻握住他的手:“别怕,我信你!”   看着玄逸的脸,白若启思绪复杂。   原本开宫仪式到白若启这一步就已经结束,但突然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   玄逸只得对祁泱使了个眼色,情急之下,祁泱随意的高呼一声:“兴!”   玄逸正要再次调动妖神之力激活阵法,忽然上空骤然降落数条长长的雷蛇,直击都城。众人尚未反应,突然整座都城开始摇晃,大地也随之颤抖。   几乎只在一瞬间,都城上方布满红云,明光透过如针尖样的缝隙中,折射出缕缕寒光,带着刺骨的寒意。   众人来不及惊叹,寒光中凝聚出细小锋锐的冰凌,犹如千万支冰箭齐发,争先恐后的刺破云层急速落下。   年迈的都城经不起折腾,逐渐四分五裂,激起层层风沙,带着热潮席卷而来。   玄逸扶住白若启,将人护在身后。冰剑立于身前,犹如厚重的盾牌将风沙挡向别处。   而距离二人最近的祁焱见此,破口大骂:“去你的,你这剑的所挡威力分明不止这一点。”   白若启窝在玄逸胸膛处,看着祁焱虽拿出长剑阻挡,但身上还是落了不少风沙,而下面的妖兽们除了头和胳膊,身子几乎都埋在黄沙中。   惨不忍睹,但滑稽至极,白若启强忍着笑,憋到肚子隐隐作痛。   “你若想笑就大声笑出来。”看着白若启微微蹙起的眉头,玄逸将人搂的更紧。   “那不行,如此情景我若笑了,必定损失人心。”   “怕什么?我瞧这阵仗,我们的感情应是感天动地的。”   白若启当他打趣,轻笑着推了推他,“大庭广众的,别乱说,怪难为情的”。   玄逸眸光柔和,语气更是温柔:“怕什么,他们如今自身难保,哪里有闲心听我们说话。”   说着还不忘斜了眼祁焱,赤裸裸的招仇恨。   场上,在冰剑的阻挡下,玄逸和白若启聊的开怀。而其余人却奋力抵挡,对比鲜明。   尤其是祁焱,听着二人你情我浓,耳鬓厮磨的调笑,心中对玄逸暗骂不止,好几次心绪不稳,风沙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本就厚重的战甲,内里全都藏了风沙,双腿沉重的抬都抬不起来,却还要被玄逸嘲笑:“堂堂战神,如何连这点风沙都挡不住。”   祁焱忍无可忍,正要开骂,忽然大地骤然抖动,都城开始倾斜,随后轰然倒塌。   蒙蒙黄沙中,隐隐可见一座巍峨的宫殿拔地而起,待黄沙渐散,宫殿上写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玄冥宫。   妖兽们顾不得狼狈,激动万分,将嘴里的沙子吐出,纷纷呼喊,“妖神现世,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不少妖兽流下激动的眼泪,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是他们几代人盼来的结果。   祁焱拍落掉身上的黄沙,看着一尘不染的玄逸,气不打一处来,分明自已才是出力最多的那个,凭什么好事全让玄逸占了,不禁咬牙切齿:“你是狗吗,这么会苟。”   玄逸似笑非笑的与祁焱对视,“狼族与狗族本就是近亲,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莫不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你……”祁焱握住剑柄的手骨节泛白,却只能隐忍不发,一张脸涨的通红,此人,极其不要脸!   在众妖的呼喊中,玄逸将白若启带进玄冥宫,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去,白若启自然有些激动,四处张望,不停的摸摸闻闻。   身后的祁焱却一脸平静,低垂着头,思绪万千。   也许是方才震感太大,久未居住的玄冥宫竟一尘不染,琉璃台阶上清晰倒映着几人的神情。   祁焱犹豫再三,忍不住提醒道:“若启,你能感觉到天命石的方位吗?”   白若启放下手中的玉珠,“我试试看。”   随着与天命石的交流,一切似乎格外清晰,甚至能清楚的感知到天命石的温度。   玄逸与祁焱对视一眼,寻找天命石迫在眉睫。   白若启睁开眼,看着二人紧张的神情,不禁笑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怕我感应不到?”   玄逸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们是怕你辛苦。”   祁焱轻咳一声,打破了和谐的气氛,“你是不是能感知到天命石已经具有了形态?”   “是,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祁焱蹙着眉,在台阶上踱来踱去。   “若我猜的没错,天命石化形后应当并存三种力量。一种是你的本源之力,一种是你体内的魔气。”   说着,祁焱抬眼看了眼玄逸,“还有一种当有妖神之力。”   白若启心中忧思,“可世间万物,阴阳相合,互为平衡,物极必反,我担心……”   玄逸将白若启搂入怀中:“别怕,有我们在,一切都不用担心。或许有一天,他还能掌管四海呢。”   “嗯,好。”白若启将头埋在玄逸的胸膛,闻着玄逸身上的气息才稍稍平复。   祁焱虽然很想反驳,但看着白若启阴郁的模样,又生生憋了回去。如今白若启对自已都尚不清楚,如何能想到以后。   将白若启安置在王宫,哄他入睡后,玄逸轻手轻脚的吹灭了火烛。看着白若启安睡的容颜,心中下定了决心。   若启,等我! 第68章 碧幽泉   “咕咕......”   门外传来声音,玄逸不舍的看了眼白若启,蹲下身在白若启的手上落下一吻。   白若启睡得沉,未曾察觉,玄逸已起身离开。   “王殿,您总算出来了,快些吧,夜长梦多,长老殿那边撑不久的。”祁泱见玄逸出来,长舒口气。   “你为何不叫我玄哥哥了?”   祁泱双手交叠放在额前,躬身行礼:“尊卑有别,王殿就是王殿。”   玄逸嗤笑一声:“这话是那个老家伙教的吧。”   祁泱不敢回答,若承认焱爷爷是老东西,只怕他老人家知道后势必要将他关到天荒地老。   “祁泱,你好歹也是一只麒麟,虽与应龙差了些辈分,但日后妖族的战神应该还是你来继承。”   玄逸说的轻松,祁泱却倍感压力,战神!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谈话间,祁泱将玄逸带到一处密林,此处远离王宫,昏暗阴森,四周都透着诡异,分明身处渊梦却能密林丛生。   前方站着一个黑影,祁泱默默地退下,玄逸径直的走了过去。   “来了。”   “嗯。”   “你想好了?”黑影转过身来,正是祁焱。   玄逸想也没想,毫不犹豫的答道:“想好了。”   祁焱眉头紧锁,还想再劝:“或许可以等长老殿松口,这种方式太过冒险。”   “不,我等不了,这对若启来说太不公平。”   看着玄逸坚定的眸子,祁焱忽然苦笑一声:“你与他果然一个性子,倔强的要命。”   玄逸看向祁焱,表情认真:“只有他的事我才会坚持,今日换做是你,不是也会做同样的决定吗?”   “嗯,只有在他的事上,我们才能暂时和平共处。”   祁焱被自已的话逗笑,玄逸也忍不住勾起唇角,看着明月高悬,生出一种莫名的酸楚。   不知若启还会不会记得我,不知完整的玄逸会不会对他好。   随祁焱走到密林深处,这里的每种植物玄逸都见所未见,散发着幽幽的绿光。被植物围住的中心,点点碧蓝。   “这里就是碧幽泉,表面上平静无波澜,至于到底如何,还没有谁能活着说出感受。也许比拼接灵魂更痛苦,意志稍有不定,会被泉水彻底融化,变成养分,化作这片森林的任意一种植物。”   祁焱看向玄逸,“你当真想好了?长老殿那边可以慢慢磨着,但如此冒险的方式,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不必了,开始吧。”   玄逸褪下自已的衣服,精壮的身体显露无疑,缓步走向碧幽泉:“若我没有回来,你定要护好他,找到天命石,不要让他痛苦。”   “那你就活着回来,比起其他人,只有你才能给他真正的幸福。”   玄逸轻笑一声:“好。”   入水的那一刻,从脚上传出的痛感迅速袭遍全身,如滚烫的水浇遍全身,皮肤开始剥离,又如置身寒冰,冷入骨髓。   身体本能的想要退缩,玄逸沉下心,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步走向深处。   祁焱不由得为玄逸捏了把汗,如今玄逸的身体与普通妖兽无异,承受碧幽泉的力量十分勉强,没在一开始就化作一滩泉水已属不易。   碧幽泉深处,泉水没过玄逸的胸膛,幽蓝的水渐渐晕开一抹淡红。   祁焱焦急的在岸边呼喊:“玄逸,想想若启,想想你们的以后。”   碧幽泉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不仅能化白骨,更能吞噬灵魂。长老殿利用阵法将七魂囚禁于此,是料定玄逸不敢贸然入水。   长老殿怎么也没想到,玄逸的心性坚定至此。他明明已经顺利成为妖神,即使没有完整的魂魄,有妖神之力傍身,在四海中仍是强大的存在,可偏偏他就要冒险。   忽然,碧幽泉上泛起一阵涟漪,腾腾热气缓缓升起,咕噜咕噜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   祁焱大惊失色:“玄逸,你……”   话未说完,泉水猛然高涨,将玄逸彻底淹没,泉水退去,不见玄逸的身影。只是泉水格外红艳,水面归于平静,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玄逸!”祁焱在岸边呼喊,未得到回应,大骂一句,将手伸进碧幽泉。却在触碰到泉水的瞬间激起一个冷颤,灵魂仿佛被撕裂,皮肤在被剥离,骨肉在被融化。   所有的情绪和意识在此刻化为乌有,身体本能的远离。祁焱才逐渐恢复意识,回过神后,手臂上被泉水淹没一处,血肉模糊,隐隐可见白骨。   顾不得疼痛,祁焱在林中奋力寻找,却并未发现有异样的植物。   候在外围的祁泱听见呼喊,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焱爷爷,你的手!”   祁焱用血肉模糊的手不断翻找,丝毫未觉疼痛,祁泱瞬间明白过来,立即捂住嘴,不让自已哭出来。   玄哥哥……   二人寻找一夜无果,日光渐渐明亮,祁焱瘫坐在地上,眼神呼灰暗。怔怔地望着鲜血淋漓的右手,无法想象玄逸是如何捱过这些痛感,还不发出一声求救。   “焱爷爷,玄哥哥他……”祁泱声音哽咽,祁焱只稍稍触碰片刻,便已血肉模糊,玄哥哥岂非……   祁焱站起身,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离去。 第69章 局势   白若启这觉睡的极不踏实,无数次梦见玄逸满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祁焱推开门,白若启紧闭着眼,满头大汗,嘴里不停的念着什么。   祁焱脚步一顿,不用凑近就能想到白若启一定念着玄逸二字。   “焱爷爷,上仙他……”   “嘘!”祁焱对祁泱做了噤声的手势,祁泱立即闭了嘴。   提步走进房间,祁焱站在床边,温柔地望着白若启。   祁泱被上次的事吓得不轻,壮着胆子将祁焱扯开,“焱爷爷,上仙如今可是妖后,尊卑有别!”   祁焱嫌弃的将祁泱推开,“还轮不到你来教育我。”   祁泱顺势抱住祁焱的大腿,小声嘀咕:“玄哥哥不在,您不能趁人之危,焱爷爷您不能乱来的。”   祁焱大骂一句,揪住祁泱的衣领,却怎么也甩不开,十分恼火:“小崽子,你力气倒大得很啊。”   祁泱吓的立即弹起身,退开五步之外。   祁焱看着床边熄灭的火烛,虽未有明火,但还冒着幽幽白烟。   “泱儿,去,把这火烛拿走。”   “啊?哦。”祁泱将火烛取下,白烟呛得他直流泪,“焱爷爷,这烟怎么如此诡异。”   “你若不想昏睡几日,就屏气敛息。”   祁泱立即明白过来,这是玄哥哥怕上仙醒来后找他,特意燃的迷烟。   “玄哥哥到底在想什么?一边舍不得上仙,一边又舍得把上仙交给焱爷爷您照顾。”   祁焱看着被铁甲包裹的手,虽然痛不欲生,但他心甘情愿。   祁泱将火烛拿出殿外丢到角落里,用力地踩灭白烟。转身看见祁焱一只手就要碰到白若启的脸,惊呼道:“焱爷爷不可啊。”   祁焱愤愤的收回手,瞪着祁泱恨不能将他痛打一顿。   祁泱挺了挺胸膛,“玄哥哥说了,日后妖族的战神由我继承,保护妖后是我现下第一要紧事。”   “噗。”祁焱一个没忍住,嗤笑一声,将祁泱的心打击的哇哇凉。   “焱爷爷,您……”   祁泱知道自已能力不够,做战神的确有些牵强,可他看人间的话本上长辈始终对小辈充满希望,怎的偏偏焱爷爷就不呢,难道他真的差到没有鼓励的必要吗?   看着祁泱委屈巴巴的垂下头,祁焱止住笑,一改往日的严厉,“你若想成为战神需得付出的努力不只是保护一个人这般简单,今日你既提起,我就给你好好讲讲。”   祁泱怔怔的抬头望着祁焱,“什么?”   祁焱叹道:“祁家历代都骁勇善战,待我大限之日,泱儿,你的麒麟真身在妖族中无人可挡。若玄逸能打破渊梦幻境,你要面对的可不是稳住妖族这么简单。”   “焱爷爷是说……”   “一旦若启走出渊梦幻境,仙界必然追杀,仙妖两族本就积怨已久,若在那之前我还是战神,你只管躲到我身后。但我若身死,保护妖族的重任就要落到你身上。”   祁泱鼻尖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是啊,焱爷爷活了多少年,大限之日说来就来,日后他在这世间,便再无一个亲人。   “哭什么?你该哭的是自已的弱小,是没有随时保护妖族的能力。泱儿,别给祁家丢脸,别给你父亲,爷爷丢脸,别让天界看不起。”   祁焱在祁泱肩上重重地拍了两下,似安慰也似鼓励。   祁泱抹了把泪,哽咽道:“好,焱爷爷,我会的。”   祁焱握了握腰间霜翎,眼神狠厉,“调派一队铁骑守在王宫,长老殿随时可能反扑。”   殿外,一道黑影悄然降落,面具下只看得到一双眼睛,“是。”   祁泱惊讶的张了张嘴,“这是……”   “是死土,如果非要有人去牺牲,他们就是最好的工具。”   “死土也有生命,他们怎么肯甘愿赴死。”   “日后你会懂的。”   祁泱没再多问,焱爷爷说什么便是什么。   “玄哥哥在碧幽泉生死未卜,长老殿那边第一个报复的人岂非就是上仙?焱爷爷,您怎么不直接把他们一锅端了。”   “长老殿的势力经过多年的沉淀累积,掌握了妖族的民心和政事,要想连根拔起,非一日之功。   四杀令虽给了长老殿威慑,但若动到实处,只怕民心不稳。”   祁泱默默地看了眼鲜红的霜翎,他记得这把长剑从前是透亮的银色,“四杀令造了太多杀戮,焱爷爷,妖族的民心还会存在吗?”   祁焱长叹口气:“四杀令只杀那些不忠于妖神的人,妖兽们若想活着离开渊梦幻境,必须依靠妖神。   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揭开长老殿多年的伪装。至于民心,你觉得玄逸或是白若启,他们会得不到吗?”   听到夸赞玄逸和白若启的话,祁泱忍不住傻笑,“玄哥哥和上仙都是温柔的人,有他们领导妖族,未来必定一片光明。”   “在那之前,泱儿,你需要帮助若启成魔!”   祁泱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成魔?焱爷爷您疯了!”   “你最初带他来渊梦幻境不正是为了成魔吗?成立新神祇,魔神!”   “可是……成魔有什么好,四海都排斥的事。”   祁焱看向白若启,沉了眼,“这是万不得已的法子,若是天命石当真顺利化形,会是四海第二个身带魔气的人。只有若启先成魔,他才能被四海接纳,懂吗?”   “焱爷爷的意思,上仙成魔神后,以魔气度化引导,一个善良的魔神要比邪恶的天君更有说服力。”   “嗯,现在的天君残暴不仁,过去那些老神仙近来大都无故陨落,天界如今几乎全是新面孔,对天君唯命是从。但天君阴晴不定,久而久之,天界人人自危,不是好事。”   祁泱气呼呼的骂道:“步景容那个王八蛋,将小绮姑娘的死怨在他人身上,怎么不从他自已身上找原因。若不是他贪玩无度,怎么会有这些破事。”   祁焱沉声道:“仙人的飞升是从人间修炼而来,魔族亦是,两族本就是同根。但魔气易损人心性,才会遭到排斥,仙人又一项自诩甚高,不屑这些黑暗的力量。   若能以仙魔互相压制,我相信魔族的势力不会低于仙界。”   祁泱咬咬牙,先前他们无路可退,成魔是唯一抵抗仙界的办法。但如今天命石有了反应,自然该为后来的事做些打算。   总不能刚化形就被四海追打讨伐吧。   祁泱抿唇道:“好,若要成魔,必须将真相告诉上仙,否则本源之力如何能压制魔气。”   祁焱嗤笑一声:“你倒是会考虑,但开始之前,失控是常有的事。你先把自已练的强壮起来,否则根本不够挨打。”   “啊?”听到挨打,祁泱一脸苦瓜像,“不能换个人挨打吗?”   祁焱忽然眸光一动,期待万分:“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谁啊?”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第70章 不干人事   在迷烟的作用下,白若启一直昏睡,祁焱也一直候在殿外。   “焱爷爷,我来守着,您去休息会吧。”   天色未亮,祁泱爬起来小解,看见祁焱穿戴整齐站在殿外,细算下来,今日正是第五日。   祁焱见他睡眼朦胧,嫌弃地挥手,“走远些,别把瞌睡传给我。”   祁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焱爷爷,应龙也是要睡觉的,铁骑在王宫外一直驻守,您有什么不放心的。”   祁焱松了松自已的肩膀,的确很累,但他不放心将白若启交给祁泱看守。   “哎呀,您就去休息吧,您的手也需要上药,若上仙醒来问起,您要把玄哥哥进入碧幽泉的事供出来吗?”   血肉模糊的手包裹进铁甲上几日,早已麻木,若不是祁泱提起,祁焱都快忘记了疼痛。   “我去上药,有事你就叫我。”   祁焱临走时还不放心,在殿外设了重重结界。   祁泱看的一脸无语,“焱爷爷,不至于吧。好歹我也是火麒麟,尊重下我好不好。”   祁焱不理他,前前后后设了数十道结界才稍稍放心,“你看好了,别出岔子。”   “知道了知道了。”   祁焱走后,祁泱拍了拍自已的脸,“清醒些,上仙还在里面。”   话虽如此,祁泱还是不住的打哈欠,却也勉强的算睁着眼。   祁焱上好药,小憩了两个时辰,简单洗漱后,套上铁甲往白若启处走去。   此时天正蒙蒙亮,祁泱盘腿坐在门边,一只胳膊放在腿上,撑着下颌。上眼皮时不时耷拉着,看起来甚是滑稽。   祁焱笑着摇摇头,这孩子……   “焱爷爷,您来啦?”祁泱意识到自已的语气太过兴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说您怎么不多睡会。”   “这两日,他应该就会醒来,你别露馅了。”   “嗯,我知道,上仙问起来,我就说新君登基要闭关一月。”   祁焱欣慰的点点头,“这大概是唯一能让你下定决心骗他的事了。”   “我还是不明白,为何必须是一个月呢?”   祁焱轻咳一声:“一个月玄逸若还没回来,那便死的透透的。”   祁泱眯眼打量着祁焱,按人间的话本来说,这二人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他却从祁焱眼中看不出喜怒。   祁焱忽然抬起手,朝祁泱头上重重的拍了一掌,“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祁泱揉揉发懵的脑袋,只得陪笑,“不是不是,焱爷爷为人正直,不是那般乘人之危的小人。”   “滚远些。”祁焱对着祁泱的屁股就是一脚,小崽子假的很。   白若启在下午时分醒来,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额头上全是汗。   “阿逸!”   白若启揉了揉发软的腿,正疑惑,门被推开,祁焱走了进来。   “焱?”   “嗯,你醒了,可好些了。”   “好些?我……怎么了?”白若启只觉得全身绵软无力,记忆模糊,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这几日你可好睡,看来寻找天命石已经迫在眉睫了。先前你说天命石在南方?”   白若启点了点头,“若我感知的没错,就是在南方了。”   祁焱解释道:“好,将事情处理完,我就去找。”   白若启突然问道:“阿逸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祁焱紧张的握了握拳,“新君登基需要闭关一月,倒是自然就见得到了。”   “闭关?怎么从未听你们提起。”   哄骗白若启的事,祁焱一直不太行,这几日他便一心培养祁泱来当这个骗子。   只是这小崽子,关键时候就找不着人。   祁焱说的磕磕巴巴,连自已都不相信,“玄逸没告诉你吗?或许是怕你担心。”   “闭关有什么可担心的?”   殿外一道声音传出来,“闭关自然也有风险了,新君登基要了解的东西很多。稍有分心,走火入魔怎么好,上仙,你就安心的等待玄哥哥来找你吧。”   祁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撞上祁焱凌厉的眼神,灰溜溜的后退了两步。躬身行礼:“拜见妖后。”   白若启忽然起了兴致,盯着祁焱打趣道:“你教他尊卑有别,怎么你倒是不言传身教。”   祁焱面上一僵,祁泱别过头偷笑。   “嗯?”白若启抬起下颌,一脸玩味。   “拜见妖后。”祁焱咬牙切齿的躬身行礼,怎么也没想到白若启居然将他一军。   白若启忽然哈哈大笑,“焱,你当真死板。”   祁泱再也憋不住,破口大笑。仅仅三声,就被祁焱下了噤声咒,呜呜了半天。   凭着对祁泱的信任,白若启将信将疑,也没再询问。   祁泱被安排在白若启身边解闷,但每日除了吃喝睡觉,下棋看书也无其他事。   “祁泱,我们出去走走吧。”窝在房间几日的白若启无聊的很,合上书,轻揉了揉眼。   祁泱脸色一变,长老殿三番五次派人刺杀,皆被铁骑阻挡。若正好被白若启撞见,一切就都兜不住了。   “不行,上仙要休养。”   白若启好笑:“这几日我已经休养的很好了。”   祁泱拿过铜镜放在白若启面前,“上仙自已看,这叫休养好吗?”   镜中的白若启面色苍白,衬得眼下的乌青越发厚重。   “这……”   “上仙思虑太多,身体如何能调养好,您就听我的,安心在这里待着。”   白若启摸了摸自已的脸,似乎又瘦了一圈,“好吧,我再待几日。”   闲来无事,祁泱决定从一开始就给白若启灌输成魔的思想,“上仙,天界您是回不去了。”   白若启一人分饰两人,落下一颗黑子,“嗯,我没想过回去。”   “上仙难道不好奇如今天界的模样吗?”   白若启落子的动作一顿,“天界有天君,需要我操什么心。”   “可是步景容根本不干人事!”   白若启神色微凝,没有接话,看起来漫不经心,但落子的速度却减慢了一些。 第71章 大限将至   祁泱乘热打铁,将祁焱的原话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惊的白若启哑口无言。   “上仙,您觉得步景容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四海的灾难吗?”   白若启犹豫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或者说不知从何说起。   与步景容相处两千年,一向只知他贪玩,从未发现他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步景容将小绮的死归咎于旁人,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源于他的身份。   天孙的身份注定他不能与寻常仙人一样,从出生就已经被安排好了一切。   而小绮,大概是遗传了韩家忠烈的性情,如果她能不闻不问安心嫁给步景容,天君不会对她下手。   毕竟,她可是天君向诸神展现他爱戴下仙的证据。   如今这样的结局,只能是天意弄人,谁也怨不得,恨不得。   “上仙,步景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只知风花雪月的天孙。他的残暴令人发指,你与玄哥哥都上了追杀令,虽然可以依靠妖族的力量与之对抗,但若是能拥有更多力量,胜算岂非更大。”   白若启落下最后一颗黑子,心绪复杂,声音低沉:“我知道了。”   祁泱深知白若启一时难以接受,识趣的没再说话。却没注意到白若启的最后一颗黑子,正落在白子中央,逃无可逃,孤立无援。   之后的几天,白若启异常沉默,除了祁焱来时偶尔说两句话,便再不开口。   祁焱将祁泱唤到殿外,小声询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祁泱也十分委屈,他分明说的都是事实,“我就把天君的所作所为讲给上仙听了,再无其他了。”   “全讲了?”   “嗯……”   祁焱气急,眼看巴掌就要落到祁泱头上,殿内忽然传出白若启的声音,“你不必怪他,是我一时没想通。”   进屋时,祁焱瞪了祁泱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话,祁泱委屈巴巴的垂着头。   “焱,若是成魔,我的本源之力能否压得住魔气。”   白若启眼神飘忽,疲态非常。   “不确定,成魔开始,失控的概率大概九成……”   白若启喃喃道:“九成……”   见白若启情绪低落,祁焱细心安慰:“九尾狐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毕竟只是天道诞生,若是从前……”   白若启抬眼,满是疑惑:“从前?”   祁焱尴尬的笑了笑,立即打圆场,“若是你全盛时期,可以提到六成,天命石对你的本源之力影响颇深。”   白若启盯着棋盘上被围住的黑子,他从来不自诩仁善,但小绮身死神灭换来的,必不能是这样的步景容。   “阿逸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白若启忽然站起身,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身姿挺拔,犹如傲立在冰雪之上,温柔与清冷并存。   祁焱突然红了眼,父神,是我错了!   “焱爷爷,您怎么了?”   祁泱轻轻地扯着祁焱的战甲,小心翼翼的询问。   祁焱回过神,忽然间他不想继续欺瞒下去,这样的白若启不应该被蒙在鼓里。   “玄逸失踪了。”   “什么?”   “焱爷爷,您在说什么呀!”看着白若启眼中的慌乱,祁泱急的将祁焱往外拖。   纹丝不动的祁焱一把推开祁泱,“长老殿不肯归还七魂,我们将妖族上下全都寻遍,想来也只有碧幽泉才最适合藏匿魂魄。玄逸为了给你一个完整的……夫君,入了碧幽泉。”   “碧幽泉?”白若启紧握住拳头,强迫自已冷静。   “嗯,碧幽泉凶险异常,但传闻里面藏着稀世珍宝,先后不少妖兽铤而走险,却无一人生还,后来变成一处令妖兽们望而退却的邪恶之地。”   白若启呼吸一滞,艰难地启唇:“带我去。”   祁焱带着白若启来到碧幽泉,平静的湖面感受不到丝毫生机。   “从他入了碧幽泉,便失踪了。这几日,我寻遍这里的每一种植物,都没有他的痕迹。失踪或许是最好的消息。”   白若启打量着茂盛的丛林,“这里的每一株植物都是妖兽化成?”   “是,迄今为止,入了碧幽泉的妖兽全都尸骨无存,化作这里的养料,但气息会残存在这些植物上。”   白若启阴沉着脸,愤怒到了极点,“长老殿将七魂囚禁于此,不怕七魂因此消散吗?”   “自然不怕,他们本就是要夺权,没了七魂,玄逸只能任他们摆布,不过是一个听话的容器。”   白若启紧握的拳咔咔作响,满腔的怒火涌上心头。“他们当真是丧心病狂。”   拿出沉睡的紫月剑,白若启眸光一紧,“紫月,该出手了。”   紫月剑激动的颤抖两下,转动着剑身,似乎看向了霜翎,霜翎不可察觉的侧了侧身。   “若启,我告诉你真相,不是让你去报仇。”祁焱还是担心,长老殿掌握着上古时期的阵法,对仙魔都十分不利。   白若启眼眸坚定,“我相信阿逸,他放不下我,一定会回来的。焱,比起心志坚定,再没有人能比得过阿逸。”   祁焱苦笑着看着白色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是么?没有人能比得过么?   “焱爷爷,您愣着干什么,上仙只身一人往长老殿去了。”   祁泱拉起祁焱就走,却见祁焱眼神涣散,失魂落魄。   “焱爷爷,您……”   祁焱低垂着手,语气失落,“泱儿,焱爷爷帮不了他。”   “怎么会……”   祁焱脱下手中的战甲,白骨森森,清晰可见。   祁泱尖叫着捂住嘴,眼泪掉个不停,应龙之身,有自愈能力。   若非如此,大限将至……   “焱爷爷!”   祁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红着眼泣不成声。   祁焱自嘲的笑了笑,“我还没死,只是用不出法力,如同废人,你哭得太早。”   祁泱根本听不去任何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   祁焱头痛的长啸一声,“你小声些,扰的我头痛。”   天空中毫无波澜,祁焱的情绪已经不能再影响渊梦幻境的天气。   祁泱哭的越发不能自已,“焱爷爷,泱儿不能没有你。” 第72章 是我,殿下!   祁焱嫌弃的绕过祁泱往回走,“你再不去,他就要吃亏了。”   祁泱胡乱的擦了擦眼泪,他要保护妖后和小殿下。   “泱儿,这个给你。”看着站起来的祁泱,祁焱倍感欣慰,小崽子终于长大了。   “这……”   祁焱手中拿着一枚军令,是妖族战神的象征。   “拿着,不论是身份还是君意,你都得当得起这个战神。”   祁泱鼻尖一酸,又要落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泱儿日后必定勤学苦练,不辱祁家门楣,不负妖神期望。”   祁焱笑着拍了拍祁泱的肩膀,如今的祁泱已长高许多,亦不再是从前那个奶里奶气的小团子。   “焱爷爷相信你,快去吧。”   祁泱小心翼翼地将军令收好,“焱爷爷您小心些。”   “嗯,快去吧。”   直到祁泱的身影消失,祁焱捡起地上的战甲重新戴回手上。   故人也该回来了。   白若启手持紫月剑,只身站在长老殿前。   王宫未开前,这里更像是宫殿,当真是鸠占鹊巢。   百步台阶之上,七位长老并排而立。   祁焱失了法力,困住长老殿的结界也荡然无存。   “你这魔头,何以当得我妖族的王后。”   白若启嗤笑一声:“可惜你不是妖神,不能左右我的身份。”   “你们之间的苟且,违背纲常,天道不容!”   白若启勾起一抹冷笑:“我就是天道。”   “无知小儿!”   大长老气急,天界向来对天道唯命是从,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这人怎么……   “大哥,跟他废什么话,如今妖神已死,那老东西也无能为力,妖族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二长老面露凶狠,急于取而代之。   “可是……没有妖神之力,我们都会困死在此,他还不能死。”   几位长老犹豫着没再开口,只有七长老露出嗜血的冷笑,“等那破石头化形,就将他杀了,那石头就由我们亲手养大。”   对此办法,长老们不约而同的点头。   白若启眸色一沉,“你们当真恶毒。”   二长老冷哼一声:“妖族的实力尘封已久,今日正好拿你开开刀。”   几人飞身而来,将白若启团团围住。   “驱魔阵!”   几人手持法器,摆了一个怪异的阵法。白若启上空忽然降下一道银色结印,只见黑色魔气缓缓从白若启身体里流进了结印里。   “不对,他是半魔半仙,驱魔阵只能驱除魔气,快,诛仙阵!”   白若启紧蹙眉头,没想到这些人当真有两把刷子,两种阵法同时进行居然面不改色。   在两种阵法下,白若启紧握紫月剑奋力朝结印挥去,堪堪击碎一角。   “加固封印!”   被击碎的一角又重新结印,白若启被阵法吸去了部分魔气和本源之力,忽感身体一阵疼痛,眼前发黑,偏偏是这个时候。   白若启一手扶着头,一手撑在地上,紫月的剑气阻挡着阵法的攻击。   祁泱赶来时,只见白若启脸色煞白,极为痛苦的跪在地上。   “祁泱,你该清楚自已如今的站位。”七长老向来不把祁家放在眼里,如今祁家只剩祁泱一支独苗,自然无需忌惮。   祁泱急于将白若启救出,并未将七长老的话放在心里。   “哼,你这小儿,比不得祁焱厉害,脾气倒大得很。”   祁泱怒吼一声,化为原形,全身赤火包裹,寻找阵法的发起者。   “快,注意火麒麟。”   这边,祁泱分散了长老们的注意,白若启忍着不适,拾起紫月,飞升而上,将紫月扎进结印。   “紫月,破!”   白若启用尽全力一击,结印裂出一条条缝隙,骤然破碎。   额前的汗珠不断滴落,身体的不适逐渐放大,突然眼前一阵发黑,失了力气,意识涣散,紫月从手中滑落,白若启也从空中跌落。   “上仙!”   听到祁泱的呼喊,白若启凝了凝神。   一双手忽然将他托起,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阿逸!”   玄逸将白若启抱在怀中,眼中满是心疼。   “是我,殿下。”   灼热的泪水决堤,白若启泣不成声,伸手抚着玄逸的脸,“阿逸,真的是你。”   白若启唤的轻柔,他的阿逸真的回来了。   “殿下,对不起。”   玄逸吻上白若启的眉心,环在白若启腰间的手加重了力气,白若启吃痛的皱起眉头。   “殿下,怎么……”   白若启的面色发白,衬得整个人格外瘦弱。   “不知道,方才我感觉天命石似乎在挣扎,不知是否也在担心我。”   玄逸眼神突然变冷,看向与祁泱扭打在一起的长老们,“是他们?”   白若启还未开口,冰剑骤然朝几人刺去。   玄逸抱着白若启犹如冥界中走出的阎罗,一步步都带着骇人的压力,让人忍不住颤抖。   “妖,妖神?怎么可能!”   “玄哥哥!”   玄逸冷眼扫过长老们,“伤他,谁给你们的胆子。”   长老们惊恐地瞪大着双眼,如今的玄逸七魂归位,妖神之力能运用自如,即使全盛时期的祁焱都毫无胜算,更何况他们。   “谁的主意?”   面对玄逸的逼问,长老们互相攀咬个没完。   “那就一个一个来。”   冰剑一一扫过众人,好似在选一个可口的开胃菜。   七人吓得四处逃窜,却又逃无可逃。   白若启突然惊呼一声,抱着头神色痛苦,“阿逸,痛!”   玄逸皱眉,看着白若启因忍痛紧咬的缘故,惨白的唇上隐隐渗出血痕,心不自觉揪了起来,再无其他心思。   “祁泱,你看好他们。”   玄逸一个闪身就消失不见。   祁泱呆愣在原地,“玄哥哥如今真厉害啊!” 第73章 炼狱   王宫内,玄逸将满身汗液的白若启放到榻上。   “殿下!”   白若启紧闭着眼,呼吸微弱,模糊中听见玄逸唤他,张了张嘴没发出一丝声响。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祁焱大步流星地跨进了殿。   看着白若启的模样,火气登时就涌了上来,“你怎么回来的这样晚,他又是怎么回事?”   玄逸隐忍着怒火,咬牙道:“长老殿开启了驱魔阵和诛仙阵!”   “什么?两种阵法同时开启?”   祁焱大为震惊,看着白若启的状态,心下一紧,“难怪,大约是在阵法中魔气与本源之力被削弱,天命石感应到威胁,才有了反应。”   玄逸红着眼,冷冷道:“你是说必须尽快找到天命石?”   “是,眼下只有找到天命石才能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白若启迷迷糊糊的不停唤着“阿逸。”   玄逸抓起白若启的手抚在自已脸上,“殿下,我在。”   “玄逸,过几日天命石就可以寻到,到时候要将他提前化形。”   “这么快化形?能活下来吗?”   见白若启痛苦,祁焱蹙眉转过身,“如若不然,日日受天命石的干扰,他该更加痛苦。我记得妖族的机阵阁中,有育人的法阵,或许可以一试。”   “好,只是现在他这般,又迟迟醒不来,要如何是好。”玄逸声音哽咽,心痛的无以复加。   “只要脱离了天命石的感召,他就会好起来,也是必须化形的理由。玄逸,你既与若启同心,那么试着以你的妖神之力寻找他体内的天命石感知,应该可行。”   “好。”   玄逸闭眼坐下,调动妖神之力缓缓进入白若启的心境。   有一股横冲直撞的蛮横力量在白若启体内游走,似乎极为不安。   玄逸的妖神之力缓缓靠近,算是正式打了个照面。   蛮横的力量绕着玄逸的妖神之力转来转去,似在打量。   终于在绕了二十个来回后,忽然激动的上蹿下跳,朝玄逸的妖神之力迎面扑去。   玄逸生怕他再磕着白若启,连连迎了上去,撞了个满怀。   他的力量纯粹又复杂,每种力量都是绝对的纯粹,但因三种力量并存,又显得有些复杂。   玄逸生出一丝担忧,天命石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时间越久,对白若启的身体肯定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蛮横的力量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已要提前现世,靠在玄逸的妖神之力上蹭来蹭去。   随着蛮横力量逐渐平静,白若启的痛苦也减轻许多,缓缓睁开了眼,“阿逸,焱。”   “殿下。”   “若启。”   白若启声音哽咽,“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玄逸笑着摸了摸白若启的头发,“我真的回来了,殿下。”   自白若启在玄逸怀中消散,两千多年的时光,二人便再无一日像今日这般互诉衷肠。   分明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在再见之时化作相视一笑。   看着紧紧相拥,泣不成声的二人,祁焱不自觉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若启,恭喜你,终于找到那个能与你相守一生的人。   我也终于可以放下你,放过自已。   从王宫退了出来,祁焱抬头看着昏沉沉的天,灰暗的云层中闪过一抹巨大的黑影,祁焱头痛的摇了摇头,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玄逸将祁焱的地宫拆了后,祁焱懒得倒腾,随便找了个石洞住下,遣散了一众侍人。原本打算赖着玄逸赔他地宫,但见二人亲密越发不顺眼,干脆躲远些。   “焱爷爷,您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祁泱拿着七彩壶兴高采烈地走来,却见祁焱呆站了半天,见他走近都未曾察觉,一想到祁焱随时可能离开,祁泱顿感难过。   七彩瓶内传出呜呜的声音,祁焱朝里望了望,七位长老缩小如手指大小,被捆住手脚,封住了嘴巴。   “哟,行啊,大战七人也能胜的自在。”   面对祁焱的调侃,祁泱难为情地挠挠头,“焱爷爷,您别笑话我了,若不是有冰剑在,我哪儿够他们打的。”   祁焱突然问道:“泱儿,你想变强吗?”   祁泱眼前一亮,“想,做梦都想,我想像焱爷爷一样守护妖族,守护玄哥哥和上仙。”   “好,不愧是我祁家的儿郎。”祁焱欣慰的拍着祁泱的肩,“成为强者没有捷径可走,需不断的修炼,强健体魄,从实战中汲取经验,方可成就一方霸主。”   “焱爷爷有办法?”   祁焱忽然沉下脸,细细打量着祁泱,“你当真想变强?”   “想,不管是妖族,是祁家,还是玄哥哥和上仙,我都有必须变强的理由。”   祁焱长叹一声:“也罢,祁家的儿郎自是有责任担当。那枚军令,藏着一块炼狱宝地,是修行绝佳之境。但是若葬身其中,就再也出来了。”   军令拿在手上,祁泱只觉得烫手,却还是咬牙问道:“焱爷爷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是,祁家世代,祖祖辈辈,皆从这里相继成为强者。只需用你的一滴指尖血激活机关,炼狱之境就会显现。”   “我愿意!”祁泱眼神真挚,明亮无邪。   “我一直不愿你进去,如今也别无他法,泱儿,我并不想你承受这些责任。”   祁泱忽然惆怅,照顾了自已数千年的长辈,分明容颜未改,却满是沧桑,“焱爷爷……”   祁焱揉了揉祁泱的头发,“去吧,妖神已经回来,妖族暂时无大碍。”   “好。”祁泱拿着军令既期待又害怕。   “等等。”   疑惑的回过头,一柄长枪迎面刺来,惊慌之下,祁泱闪身正好接住。   长枪通体赤红,雕刻着金色龙纹,鲜红的缨穗随风飞舞,尽显锋芒。   “这……”   祁焱笑容柔和,“这是你千岁时,为你打造的法器,上面有我的部分修为。我替你保管了四千多年,如今也是该还给你了。”   祁泱眼眶湿润,抿唇不让眼泪落下,千岁时,焱爷爷已经为他打造了这样好的兵器。   难怪几千年间焱爷爷只教他使用枪法,却不是剑法。   “男儿应立于天地间,这等小事何须挂在心上。来,试试你的法器。”   祁泱哽咽着点了点头,长枪在手,每一次风动都格外清晰。几千年的刻苦训练,他早已将招式铭记于心。 第74章 故人归来   玄冥宫前,红霞为景,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杆长枪,一招一式,行云流水,亦可撼动天地。   “好!”   此枪法是祁焱所创,得到祁焱的肯定是祁泱最大的愿望。   “焱爷爷!”祁泱抬袖擦了擦额前的汗。   祁焱满意地点头,“不错,枪法精湛,但缺少自已的见解。日后你需得刻苦钻研,有一套属于自已的招式。”   “好,焱爷爷,待我从炼狱回来,再与焱爷爷共论枪意。”   “去吧。”   祁焱笑看着祁泱一步步走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身后响起,祁焱头也没回,“回来了。”   “回来了,看你大限将至,怎么也得回来问候两句。”男人一席墨绿色衣衫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一把折扇别在腰间,尽显慵懒。   祁焱白眼:“呵,那我真是该好好谢谢你了。”   “哎,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怎么说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祁焱眉头一皱,“下界不过几千年竟变得粗俗。”   男子双手一摊,“那也比不得你万年执着。”   祁焱气急,指着男子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你……”   男子先是无谓的笑笑,随后看到祁焱手上套着的战甲,瞬间敛起笑容,正色道:“怎么回事?”   祁焱将手背在身后,眼神闪躲,“练剑时受了伤,小事。”   男子不信,轻轻抬手,祁焱动也不能动,“你,你要干什么?”   “你既不说实话,我只好自已看了。”   “不是……喂,你别碰我!”   如今祁焱法力尽失,只能激动的怒吼。   对方全然不放在眼里,“碰得碰不得,我都碰过了,别扭什么。若不是你吵着闹着要下来,我能跟着你一起下来?聚少离多,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谁让你跟我一起下来了,不是你求了父神死乞白赖的要来。”   祁焱一向沉稳,很少失控,除了玄逸,甚少与人较真。   男子拿起折扇在祁焱额间轻点,祁焱张了张嘴,却没有声响。   “聒噪。”   卸下祁焱的战甲,露出骇人的白骨,男子眸光一凛,先前的慵懒之姿荡然无存,“谁干的!”   祁焱表情挣扎,男子挥挥折扇,言咒解除。   “不要你管,我自已不小心弄的。”   “不老实交代?”男子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祁焱。   祁焱心虚的别过头去,“我说了你又不信,还怨我没老实说。”   “祁焱!”   男子怒斥一声,祁焱撇撇嘴,“凶什么凶,一点皮外伤,至于嘛!”   “你说还是不说!”男子双手握拳,骨节发白,极力隐忍。   祁焱突然泄了气,眼神黯淡,“阿温,我累了,我想回上京。”   刘温心头一沉,酸涩感顿时涌了上来,“好,我陪你。”   替祁焱套回战甲,刘温心中抽痛不已,手也不停的颤抖。   “你怎么不问我了?”祁焱小声嘀咕道。   刘温突然自嘲的笑了笑,“能让你受伤的人,世间只有一个。”   祁焱身形一怔,无力反驳。   “小焱,数万年的光阴,都不足以让你忘掉他吗?”刘温认真地看着祁焱,似要将他看透。   祁焱迎上他的目光,“你又忘得掉吗?”   刘温神色哀戚,“我与你比不了,至少我不会把自已弄的一身伤。”   “是么?当初不知是谁宁愿被父神抽打,也要替我揽下错事。”   刘温冷哼一声,“还不是你经不起打,打两下就能哭两天两夜,吵死人了。”   祁焱面上一僵,“谁哭两天两夜了,应龙也很抗揍的。”   刘温无语的瞥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走?”   祁焱看了眼宫殿,“走之前,我还要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殿内,白若启倚在玄逸怀中,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阿逸,你还记得我们在狐族大婚时的那块天命石吗?”   玄逸藏住心中的担忧,语气淡淡,“嗯,记得,当时我还在上面刻了知面。但世间并无此人,我后来还悄悄的将玄逸二字刻了上去。”   白若启忽然坐起身,凑到玄逸眼前,“万象阵是不是也是你的计划?”   玄逸也不隐瞒,在白若启面前他一向诚实,“嗯,我想若是我没能回来,有了天命石,你也不会孤单。殿下,此后世间又多了个与我争夺你的人。”   白若启捂嘴偷笑,“你既知道却也做了,还这般小气做什么。”   玄逸突然虔诚的吻上若启额间,“殿下,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玄逸说的轻柔,仿佛在白若启心上挠了一下。   “好,此后没什么能再将我们分开。阿逸,你也不要再为了我贸然行事,失去你才最致命。”   “好。”玄逸将人再次搂入怀中,“可惜我不是狐族,否则我也应该有块天命石的。”   白若启好笑,“若你是狐族,我们也不用经历这些事了。自然,你也不会知晓万象阵法了。”   玄逸眼尾上挑,玩味道:“若想知道,办法还是有的。”   白若启缩了缩脖子,埋在玄逸胸膛,“别,等找到天命石再说后面的事吧。”   玄逸轻笑一声,在白若启的背部轻抚,惊得白若启立即坐起了身,又急又羞,“一天到晚没个正经。”   玄逸双手枕在脑后,顺势躺到了床上,“怕什么,太正经就不会有他,他应该感谢我们呢。”   白若启侧躺在床上,敛起玄逸的一缕头发,与自已的头发交缠在一起,“化形后,总该想个名字。”   “不如,就叫白圆圆吧。”   白若启微微一怔,“白?不应该是玄么,圆圆这样的名字,会不会稚嫩了些。”   “既是殿下的天命石,自然该姓白。圆圆只是小名,日后看他的命格吧。”   “可……他算是长子,意义非凡。”   玄逸握住白若启的手,“殿下,重要的不是姓氏,而是他由我们创造的。”   白若启灿然一笑,喃喃念道:“圆圆,白圆圆。”   殿内一片欢声笑语,祁焱站在殿外,神色忧郁,怔怔地望着殿门发呆,一抹欣长的身影更显孤寂。   忽然,一只手附在祁焱的肩上,“他会幸福的。” 第75章 没赢过🗶ļ   自玄逸归来后,便日日陪着白若启,过起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白若启打趣道:“你这妖王当的太轻松了些。”   玄逸细细的磨起茶叶,“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等祁焱把天命石找到。”   白若启好笑道:“哪有这么容易。”   玄逸没有接话,一早便与祁焱商量,若是顺利,下月初,便让石头化形。   随着时间推移,天命石的力量逐渐增强,十日里有八日,白若启都要承受痛苦。常常在夜里疼的蜷起身体浑身颤抖,却又怕玄逸担心,忍着不发出声响。   玄逸心痛万分,却没有揭穿,他将妖族一切事宜交给祁焱,只一心陪着白若启。虽说如今祁焱没有法力,但一些琐事处理起来还是得心应手。   “听说祁泱历练去了?”白若启拿起盘中最后一块糖糕,细细打量着,牛乳做的糖糕还挺好吃。   “嗯,他承袭了祁家的战神之位,自愿去历练。”玄逸专心的看着书,时不时给白若启递过一些鲜甜的果子。   “他去哪里历练,靠谱吗?”   “放心吧,好歹也是麒麟,不再是当初那个傻呵呵的小子了。祁焱都放心让他去,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提起祁焱,白若启一下子来了精神,“说起来,我也是很久没看到祁焱了。”   “你想他?”简单的三个字,玄逸却说的很酸。   白若启主动在玄逸脸上小啄一口,“你怎么这般没自信。”   玄逸放下手中的书,直勾勾的盯着白若启,“谁让他对你图谋不轨的。”   “那我也没……唔……”   玄逸将人搂在怀中,霸道的堵住了白若启的唇,一点点汲取着白若启的气息。   石洞里,祁焱紧闭着眼,端坐在蒲团之上,鬓间白发横生,气息微弱。   身后,刘温双手抵在祁焱的背上,将法力输进祁焱身体。   片刻后,祁焱白发不再,气息也均匀许多,刘温这才缓缓收回手。   “小焱,等天命石化形,你必须跟我走。”   祁焱声音低沉,“我知道,不打紧的。”   “不打紧?你日日以我的法力才得以续命,久而久之,不是办法。”   祁焱瞥了他一眼,“不就是耗费你一些法力么,至于这样小气吗?”   刘温气急,不悦的说道:“若只是因为法力,你要多少都随便拿去,我是担心你伤了本源。”   随后,他一把握住祁焱的手,轻声道:小焱,你还不懂吗?”   祁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慌乱的收回手,“我……我不需要懂,也不想懂。”   “行吧。”刘温收起手背在身后,“就当我多此一举。”   祁焱眼神复杂,揉着发痛的额头。   刘温一走就是一天,第二天回来时,祁焱佝偻着身体,白发苍苍,原本俊俏的脸上满是皱纹,声音低沉,眼神浑浊,“你回来了。”   刘温负手站在洞口,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祁焱,“你不是说不打紧吗?”   祁焱僵硬的扯了扯唇,躺在床上侧过身去,如今说话都费劲。   见他倔强,刘温怒从中来,“你就这般不把我放在心上?”   祁焱动也不动的背影,刺痛了刘温的心,二人僵持着谁都没主动开口。   夜里,洞外刮进一席冷风,祁焱猛烈的咳嗽起来,惊醒了睡梦中的刘温。   “让你逞强。”刘温嘴上埋怨,却还是将法力输给了祁焱。   得了法力的祁焱渐渐变回了从前,露出贱兮兮的笑容,“你输了。”   刘温咬着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阿温,你好像从没赢过我。”   祁焱似乎很是骄傲,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刘温神情一变,盯着祁焱认真道:“你觉得我当真赢不过你?”   “什么?”   一抹黑影骤然挡在眼前,祁焱瞪大着双眼,看着刘温缓缓倾身下来,暗藏情愫。   祁焱裹紧了衣服,撑着身体后退,“你……你要干……”   刘温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把搂在祁焱的腰间,将他的退路堵的严严实实,顺带堵上了祁焱聒噪的嘴。   淡淡的梅香钻进祁焱的鼻尖,尤记得当初他时常打趣刘温,说他一个男子却与花香相伴。   刘温不理他,他便笑说:你肯定是个假男人。   刘温的每一吻的都极尽珍惜,这张盼了万年的唇,如今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   小焱,小焱……刘温感觉到心底似乎沉睡着野兽,不停地叫嚣着要得到祁焱。于是,温柔的吻逐渐霸道,环在祁焱腰间的手更加用力,好似要将人揉进自已的身体。   祁焱吃痛的伸手反抗,但他如今怎抵得过法力强盛的刘温。   细密的吻缓缓下移,在祁焱白皙的脖子上落下淡淡的粉红。   “阿温。”   祁焱声音沙哑,竟是流下两行泪。   刘温动作一滞,粗重的喘息声逐渐平稳,“替你守了他这么多年,又将天命石带了回来,不值得这点补偿吗?”   祁焱眼眶微红,他的确利用了刘温,而刘温也明知自已被利用,却还是心甘情愿。   刘温,不正是自已万年间的缩影吗?   这般想着,祁焱垂下眼别过头去,任由轻柔的吻落在身上,腰间不安分的手不断游走,祁焱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洞外风声呼啸,似是在尽力遮掩。   …… 第76章 天命石化形   天色渐白,祁焱自没了法力后,睡觉也格外沉,尤其是遇到难缠的刘温。   “小焱,快醒醒。”   一只手轻轻拍在祁焱的脸上,被祁焱胡乱的打开,睁开眼,刘温的脸放大了好几倍,挡住了视线。   “小焱,起来吃饭了。”   祁焱红着脸,看着不知何时穿好的衣服,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偏偏刘温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除了殷勤些,也再无不同。   闷闷不乐的吃过早饭,看着刘温若无其事的脸,祁焱心口闷闷的,总是憋着一股气。   但这种事,提出来只会更尴尬,祁焱强压在心底,站起身往外走:“我去处理些事情。”   望着祁焱别扭的步伐,刘温撑着头,不禁看呆了,小焱,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为了避免尴尬,祁焱处理完事情便躲在外面,一待就是一天,直到天色渐晚才踌躇着往回走。   荒原上没有掌灯,祁焱也不能使用法力照明,走的格外小心。   远处,一抹黑影提着柔和的灯笼缓缓走来,祁焱凝了凝神,等那人靠近。   如他所想,当真是刘温。   “小焱,回家吧。”   寂静的夜里,只有二人细微的脚步声,祁焱走在后面,步伐缓慢。刘温也不催,静静地陪着。   为长久打算,祁焱小声问道:“阿温,你怎么不自已住?”   刘温脚步一顿,轻笑一声,“我还当你因为昨夜的事情生气了,不愿与我说话。我骤然回来哪里有地方让我住,又不能太大张旗鼓,只能与你住在一处。”   祁焱生怕他再鬼迷心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那地方小的很,怕委屈了你。”   “不委屈,我觉得挺好的。”   ……   “小焱,昨夜的事是我一时没把持住,你不用担心。今后,除非你心甘情愿,否则我不会再那般行事。”   祁焱怔怔的站在原地,原本沉闷的心口似乎更加憋闷,“这样自然最好,你记住今日的话。”   “嗯,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如刘温所说,虽二人同睡一张床,刘温却老实的很,倒头就睡着了。   听着刘温的呼吸声,祁焱怎么也睡不着,侧过身来面对着刘温。𝚇Ꮣ   记忆中,刘温如同他的名字,一向温文尔雅,红脸更是没有过。   遥记得当初,祁焱被白若启缠着下界游玩,他们一时好心,给庄稼浇灌了水,导致大水淹没了整个村子的庄稼。为了避免受罚,刘温主动揽下错事,挨了父神好一顿训斥。   白若启贪玩,祁焱一向追随他身后,惹下不少祸事,都被刘温一一揽下。   刘温总是什么都不说,默默地替他们收拾烂摊子,背黑锅。   看着刘温的脸,祁焱莫名觉得好笑,他曾不止一次当着刘温的面,笑他是大傻子。   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已还是年轻气盛了些。   “笑什么?”   原本睡着的刘温突然睁开了眼,莫名其妙的看着祁焱。   “你……你没睡?”   “睡了啊,被你吵醒了。”   祁焱难为情的转过身,“没事,睡觉!”   “哦!”   刘温当真听话的没再多问,不多会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祁焱不敢再回头,抛开那些扰人的思绪,沉沉睡去。   八月初二这日,白若启正在洗澡,突然顿感身体剧烈疼痛,与往常都不一样。   “阿逸!”   玄逸正在替白若启烹茶,听白若启唤他,这才抬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白若启额前都是豆大的汗滴,大口喘着粗气。   玄逸立即将人捞了起来,随便裹了件衣服,命人传召了祁焱。   原本玄逸和祁焱计划着八月初九将天命化形,祁焱早早的搬进了王宫的偏殿。   “怎么了?”   祁焱进门后,见白若启的反应,意识到不能再等了。看向身边的刘温,为了避免麻烦,刘温特意戴了银色面具。   “他是谁?”玄逸警惕的打量着刘温,听声音似是少年,但面具下的眼睛又像历经沧桑,更重要的是,似乎在哪里见过。   祁焱打开紫金盒子,里面的天命石闪闪发光,“来不及解释了,快,你们一起施法。”   祁焱催促着玄逸,紧张地握住刘温的胳膊,被刘温反握了回去,柔声道:“有我在,放心。”   玄逸看着二人的举动,没再追问,当务之急,白若启的安危更重要。   祁焱不忍心,躲到了床幔之后。好在一切顺利,一个时辰后,殿内传出哇哇的啼哭声。   玄逸将孩子抱在怀中,殿内几人皆呆愣在原地,原本想着是提前化形,必然会虚弱些,到时要将刚化形的孩子放于阵法之中。   却不曾想,这孩子白白胖胖,健硕的很。   祁焱喃喃地说道:“我觉得似乎不需要将他放在阵中。”   白若启虚弱的坐起身,“我看看。”   玄逸激动的将孩子抱了过去,“殿下,孩子。”   白若启笑得温柔,伸手握住圆圆柔嫩的小手,“圆圆。”   圆圆正好转动着眼珠,四处打量,视线落到白若启身上,呵呵的笑了起来。   祁焱一时间也犯了难,这孩子究竟要不要放入阵法中。   一直沉默的刘温突然开口,“我瞧这不似寻常婴孩,或许他已经吸收了足够的灵气。”   白若启这才注意到殿中还站着一个人,看身形十分陌生,可这声音却莫名熟悉。   面具下的眼睛,一张苍老的脸与之重叠。   白若启瞪大了眼睛,“我们是否认识?”   祁焱赶紧解释,“若启,他其实……”   刘温不等他说完,忽然将面具取下,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白若启与玄逸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竟然……是你,怎么会”   “是我,若启,玄逸,你们不知道的事还很多。”   祁焱看着呆若木鸡的两人,无奈的皱起眉头,戳了戳刘温的胳膊,“别太过。”   刘温扭头看他,满脸真诚,“我们也算是旧识。”   祁焱摆摆手,盯着白圆圆傻呵呵的笑了起来,“行行行,随便你吧。” 第77章 相认   “刘……刘伯?”   这张脸与刘伯完全重合,记忆中,刘伯更苍老些,不像眼前的人,是个俊美的年轻男子。   白若启费了好半天的劲将这两个字说出了口,又因情绪激动,身形微晃,被玄逸及时抱住。   “若启,玄逸,自北境一别多年,没想到你们竟有了孩子。”   “刘伯,当初狐族被灭,北境俨然成了一片废墟,您一介凡人,怎么……”   刘温一脸正经:“谁告诉你们,我是凡人。”   白若启不解,“可,纵使是普通妖人,两千多年也早已是一堆尸骨。”   刘温看向祁焱,想着他能帮忙说说,祁焱却专心哄着白圆圆,眼睛都不曾抬一下。   “若启,陈年往事还是不深究为好。狐族遭难的前几日我求得狐王许我离开几天,回来后却发现狐族惨状。我寻过你,却遍寻不得。”   刘温还是隐瞒了部分事实,他离开北境不假,却不是回来后才发现狐族被屠戮满门。   有些事,现在说不得。   寒暄几句,白若启疲惫不堪,靠在玄逸身上休息。   白圆圆被祁焱一只手抱在怀中不肯撒手,看的刘温心惊胆战,守在一旁相护。   日落之时,刘温起身,看了眼与白圆圆玩的正欢的祁焱,心中叹息。   对白若启说道:“若启,我们该走了,这些日子你需得好好休养,切莫着了风,忌荤腥。”   白若启笑着点了点头,“多谢。”   “小焱,回家了。”   祁焱抬起头,不舍得看了眼白圆圆,还是还给了玄逸,并嘱咐道:“好好将他养大。”   二人走出殿外后,玄逸将白若启扶着躺下,刘温却突然转了回来,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这段时间有些事还是不能做。”   白若启和玄逸红着脸,没敢吱声。   刘温不放心,要抬脚进来,被祁焱强行拉走,“你瞎操什么心,快些吧,天都要黑了。”   “不是,他现在虚弱,我自是要嘱咐到位。”   “聒噪,玄逸好歹是妖神,要你操什么心。”   ……   白若启听着二人的斗嘴,觉得好笑,“看起来,他们关系不错。”   白圆圆正睡着,玄逸小心翼翼地将他放进摇篮,听了刘温的建议,暂时把孩子养在身边。   “殿下,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玄逸握住白若启的手,在眉间落下一吻。   白若启连忙收回手:“刘伯说了,我现在很虚弱。”   玄逸轻笑一声:“我知道,我不会乱来的,我只是真的觉得殿下辛苦。”   入睡时,白若启猛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趴在床边打瞌睡的玄逸,“阿逸,圆圆的真身是什么?”   玄逸迷瞪着眼,睡眼惺忪,“没看,怎么了?”   白若启担忧道:“你我并非同类,孩子的真身不会奇怪吧。”   经白若启一说,玄逸也来了精神,“应该不会吧,哪有这么离奇的事。”   “不行,我不放心,你快去看看。”   轻手轻脚的来到了摇篮边,白圆圆正好睡,玄逸默念法诀,一道白光笼罩,摇篮中赫然出现一只洁白如雪的狼。   “是……白狼。”   白若启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什么奇怪的真身就好。”   “白狼也不多见,殿下,圆圆的真身很好看。”   “不止吧,你看他粉嫩粉嫩的,长大后定然又要迷倒一片。”   玄逸被白若启的话逗笑,打趣道:“那日后可得给他娶个管事的夫人,否则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我倒觉得他真心喜欢就好。”   玄逸替白若启掖好被角,“殿下就别操心了,当下养好身子才是第一要紧事。”   “也好。”白若启紧闭着眼,没多会便睡熟了。   此时的玄逸睡意全无,白圆圆体内的确有三种力量,唯有魔气最难控制。   婴孩又如何能调动力量,只怕到时会很难办。   石洞内,祁焱化为老翁,佝偻着身子退到墙边,刘温不给他渡法力,怕是熬不过今晚。   祁焱祈求道:“阿温,你再宽限我两日。”   刘温面色一沉,“还要两日,天命已经成功化形,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阿温,玄逸还没有觉醒真正的血脉,他需要我们。”   刘温突然神色变了变,“你要觉醒玄逸,是为了让他更好的保护若启和孩子吧。”   祁焱没接话,在刘温面前,他好似没有秘密。   相识数万年,彼此都清楚脾性,实在没什么好遮掩。   刘温心中吃味,却也拿他没办法,“你还有法力替他觉醒血脉?”   祁焱一听有戏,立马起了精神,“所以才需要我们一起嘛,单一的力量并不能唤醒妖神血脉,不是吗?上古神力是觉醒妖神血脉万无一失的法子。”   刘温沉默着给祁焱渡了些法力,“今日有些累,明日再说吧。”   “阿温……”   刘温转过身全当听不见,祁焱也只得和衣睡下。心中暗暗思忖,算了,大不了这几日缠他缠的紧些就是了,他最禁不得别人烦他。   第二天,刘温如往常一样早早的醒来,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   祁焱是最爱睡懒觉的,天还这般早,他又能去哪里。   刘温懒懒的坐起身,竟看见火炉上燃着细小的火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祁焱走了进来。   祁焱手中拿了几个红色果子,见刘温已起身,笑道:“阿温,吃饭了。”   “吃什么?别说是你那野果子,纵使我不怕毒,这也不够塞牙缝吧。”   祁焱咬咬牙,刘温此人,就是不给人留情面。   “你听我说,原本我打算让你吃点好的,特意早起熬了粥。你看,炉火都还未熄,但可能哪里出了问题,味道有些奇怪,不似普通白粥。”   祁焱的声音越说越小,刘温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把揭开炉火上烧焦的锅,不可描述的味道扑鼻而来。   祁焱忍不住捂住了口鼻,刘温却迎难而上的凑了上去。   望着锅中惨不忍睹的白粥,刘温语气平淡,“还行。”   “什么?”   在祁焱不可置信眼神中,刘温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面无表情的喂到了嘴中。   祁焱以为他至少会马上吐出来,却不想刘温喉结一动,又舀了一勺。   “不是,它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吃得下去。”   刘温一勺勺吃着,不以为意,“为何吃不下去?比起你在上京做的饭,这也算得上世间美味。”   祁焱气急反笑,“你也是没吃过什么好的。”   刘温这才放下勺子,一本正经,“的确没吃过好的,除了你做的东西,其他的我都吃不惯。”   “去你的。”   祁焱忍不住给刘温踢上一脚,分明是感人的事情,怎么这家伙每次都能惹人生气。 第78章 觉醒   祁焱为了让刘温给他渡法力,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原本事先定好,在白若启诞下孩子之后,祁焱就要接受自已的大限之日,魂归上京。   奈何,祁焱挂念白若启,又对刚出生的白圆圆极尽疼爱,先后送了不少压箱底的宝贝。   转念一想,这孤儿寡爹的,没个强大的人罩着,怎么能放心离开。   偏偏刘温死活都不肯,却每日渡给祁焱一些微弱的法力,维持着他的身体基础,就这样半死不活的吊了半个月。   “阿温~”   祁焱用尽毕生温柔将这两个字好不容易唤了出来。   但经过半个月的磨练,刘温对这样的语气已经麻木到面无表情。   祁焱恨得牙根痒痒,扔下手中的碗,怒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给我法力。”   刘温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要什么?   祁焱自然知道他要什么,但这种事,他主动不来。   “你不是说要我心甘情愿吗?你个大骗子!”   刘温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感叹着祁焱的厨艺万年都没有长进。   “我又没逼你,也没有强人所难,怎么是骗你了?自那之后,我可曾碰过你?”   祁焱一向理智,却在碰到刘温的时候就哑口无言。   “你这样的行为就是强迫,等回了上京,我定要叫父神痛打你一顿。”   刘温淡淡的“哦”了一声,抬眼将祁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以为,你先前那些糊涂事,就算从头打到脚都不还不清,父神是信你多些,还是信我多些?”   “你……你……”   祁焱指着刘温气的说不出话,刘温偏偏还要继续,“你忘了你是怎么下来的?上京的两大闯祸精。”   “好,好的很,刘温,我以为就算不是看在我们一同长大的份上,为了若启,你也会答应。但你却心眼小到这般,我是喜欢他又如何,那都是我的事!”   祁焱因愤怒,满脸通红,将这些天的情绪全都发泄了出来。   刘温低垂着眸,咽下食之无味的米饭,“那你为何利用我替你保护白若启?”   祁焱一怔,他以为刘温不会在意这些,毕竟他一向大公无私惯了。   刘温站起身,虽然面上平静,语气淡淡,但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带刺。   “祁焱,我身上共有六十六道鞭痕,二十道雷痕,道道都是为了给你顶罪。   你告诉我,我又做错了什么?要成为你讨别人欢心的垫脚石。   数万年,你心里可曾有我的影子,你心里心心念念的不全都是他吗?”   刘温突然凄然一笑,“好人做多了,也是会累的。”   祁焱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刘温走出了洞,消失在夜色中。   不是,不是这样的,阿温……   祁焱在心中呼喊,却没有追上去的勇气。缠着白若启,喜欢白若启,是他数万年的目标,他一直都知道刘温对他的情意。却视而不见,理所应当。   可是在那事之后,他想的不是与刘温恩断义绝,或许在心底深处,刘温正如一颗种子在生根发芽。   夜里,没有刘温的法力,祁焱又变回了那个苍老的老翁,躺在床上感受着生命的流逝,静静地等着刘温回来。   可是,他终是没有等到。   这次刘温却像是赌气一般,一去不返。   祁焱不甘心,回想起在上京的日子,刘温所说的鞭痕和雷痕,有一些隐约还记得出处。但他却一直以为玄龟皮糙肉厚,当是打不坏的,不曾想次次都留下了痕迹。   忽然间,洞外传出一声轰鸣,天边明光乍现,巨大的黑影浮在云层里,一道金光透过结界照进渊梦幻境。   阿温!   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祁焱心头一紧,不,不会的。   连忙慌乱的下了床,却因行动不便摔了个满怀。但他顾不得疼痛,爬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向洞口。   玄冥宫的方向!   此时,天刚亮起鱼肚白,不少妖兽还未起身,没有引起骚乱。   祁焱拖着佝偻的身体,晃晃悠悠的朝玄冥宫走去。   阿温,不要。   当祁焱赶到玄冥宫时,只见玄逸被金光笼罩,看不真切。   白若启抱着白圆圆候在一旁,虽金光刺眼,但他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   而刘温,漂浮在上空,衣袂翻飞,源源不断的神力输进玄逸的身体。   “不!”   祁焱崩溃的呼喊,引来刘温淡淡一瞥。   仪式开启,不能终止。   祁焱绝望的跪在地上,哭笑不得。   “你……是焱?”   白若启抱着白圆圆走来,蹲下身不可思议的看着祁焱。   “若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答应他。我们欠他的够多了,不能再多这一桩啊。”祁焱崩溃的嘶吼着,猩红的眼,看起来可怖的很。   白若启一怔,不明所以。而熟睡的白圆圆却因受惊,嚎啕大哭。   “焱,你到底在说什么?”白若启一边安抚着白圆圆,一边疑惑的看着祁焱。   祁焱看着白圆圆,终是冷静了一些,“觉醒妖神真身需要上古神力,虽然我早该化作烟云,却苟活了这些时日。   上古神力是神兽本源,阿温他此番无异于以身赴死。   原本我召他回来,是想他能渡我一些神力,可以燃烬应龙之身,和上古神力有同样的效果。但他……”   后面的话祁焱没再继续说,白若启却听明白了。   “他一个人觉醒,有什么问题。”   “轻则灰飞烟灭,重则百世浮尘。”   百世浮尘,虽不死,却永无安宁之日。   不论是神,是人,是魔,是鬼,无休止的漂浮世间,最是残忍。   看不见,摸不着,没有自已的思欲,如行尸走肉般浮在尘世,永不入轮回。   白若启心头一沉,刘伯一早找来,说什么时间紧迫,要尽快觉醒。   二人自当相信他,却不想是这样的法子。   祁焱眼眸晦暗,怔怔的望着上空的刘温。   阿温,我错了,是我错了。 第79章 回归   “既是为了阿逸,我能做些什么。”   祁焱眸光一亮,升起一丝希望,“心头血,对,九尾狐的心头血能起死回生。”   “可,我如今是半仙之体,这心头血可否管用?”   祁焱用力的点点头,“有用,若启,这世间只有你有这个能力。”   “好,若能保下他,你随便拿去。”   白若启变出一把匕首,说着就要刺下去。   “等等。”   祁焱立即伸手阻止,“要用紫月剑才可以。”   白若启惊讶道:“紫月?”   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祁焱突然掩面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白若启现下身子正弱,又是半仙之体,紫月剑是上古神器,可诛妖邪,虽认了白若启当主人,但其中力量强大。   对如今的白若启来说,一剑下去与凡人挨了一剑没什么区别。   都是致命一击!   可唯有紫月剑才能激起白若启的神力!   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神是强大的,也是脆弱的。”   祁焱脑海中突然响起万年前父神对他们的教导,那时他总以为,拥有神力,世间无人可挡。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父神所说何意。   “没关系。”   白若启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祁焱缓缓抬头,紫月剑插在白若启的心口。   “焱,我还有魔气,我不会死。”   白若启说的轻松,但脸色瞬间煞白。   “若启,对不起。”   祁焱从未觉得自已如此失败,风光了万年,此刻却无用至此。   即使只作为朋友,白若启与刘温都是他此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事到如今,他做什么都是错。   “若启,本就是我自已的糊涂事,却都落到了你们身上,对不起,对不起……”   白若启不懂他所说何意,没有接话,强忍着接下心头血,“这些够吗?”   “够了,够了。”   祁焱珍视的捧着白若启心头血,万年间,他第一次伤害了白若启。   忽然间,明亮的天空骤然被红云遮挡,整个天际红霞一片。   真正的银月狼神就要降临。   金光中的玄逸紧闭着眼,仿佛陷入沉睡,天边飘来一朵红云,载着玄逸腾空而起,隐入云层。   “阿逸!”   白若启惊呼一声,心口处疼痛难忍,体内的魔气因受紫月剑的威力,现下正四处流窜,抱着白圆圆的手臂骤然失了力气。   一只苍老的手死死托住白若启的胳膊,避免了白圆圆掉落到地上,“若启,这是觉醒的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祁焱担忧的看着上空的刘温,他的神力所剩无几,别在腰间的折扇出现数条裂纹。   法器散,神魂灭。   刘温大喝一声:“降神!”   一抹黑影从刘温身体抽出,飞向空中,瞬间化为一只体型庞大的影子,那身形是玄龟无疑。   玄龟影子绕着包裹住玄逸的云层,其中玄逸化为原形,却不再是一只灰绒绒的小狼。   只见狼身通体银色,身形变大了数倍,头上戴着镂空的银色王冠,身上也穿戴着银甲。   此时,王宫内突然破出一道寒光,冰剑直冲天际,划过云层,立在狼体身旁。   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冰剑颤抖不止。   狼体骤然睁眼,银瞳仿若一望无际,却带着王者的威严。   冰剑瞬间破碎,碎片皆浮在空中。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云层不再浮动,清风也戛然而止,万物陷入沉睡。   狼体蜷缩着身体,渐渐幻化成人形,缓缓睁开眼,银瞳淡漠一片,无情无欲,宛如一片浩瀚汪洋。   玄逸微微抬手,碎片纷纷重新凝聚,汇成一把红色剑身,但剑柄却散发着幽幽银光,被玄逸紧紧握在手中。   “成功了。”   祁焱垂下眼眸,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砰!”   流火清玄扇宛如烟火般炸裂开来,瞬间化为灰烬。   刘温身形一晃,从上空掉落。   “阿温。”   眼看刘温即将跌落在地,一道银色光芒将他缓缓托起,安全送到了地上。хĺ   玄逸看向白若启,眸中升起一丝温暖,降落在白若启身边。   “咳咳咳……”   刘温咳嗽不止,却虚弱的只能发出细小的声音。   祁焱颤颤巍巍的走过去,身体衰老的速度急速加剧,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你还是那个大傻子。”祁焱跪在刘温身侧,声音哽咽,将白若启的心头血喂与刘温喝下。   刘温却别过头,浅浅一笑,“比起失去你的痛苦,让我离开才是解脱。”   祁焱红着眼怒吼:“我不同意,你就休想解脱。”   在刘温愕然的眼神中,祁焱将心头血一口喝下,随后附在刘温的唇上。   心头血缓缓滑进刘温的唇中,刘温瞪大的眼睛满是惊讶,随即化作温柔的欣喜。   直到刘温咽下所有的心头血,祁焱的唇瓣才缓缓离开。   刘温深情的眼眸泛起涟漪,“小焱,神生虽然漫长艰难,但如今一切都值得。”   话音刚落,刘温一把将祁焱拉入怀中,一只手死死扣在祁焱脑后,唇瓣紧紧相依。   如今的祁焱只是一个满脸褶皱的老翁,刘温的吻却深情爱怜,仿佛要将祁焱融化。   “小焱,我要走了。”   看着刘温若隐若现的身体,祁焱惊慌无措,“怎么会,心头血,心头血不是可以起死回生吗?”   刘温温柔一笑,“可我们本身就是神啊。”   “神是强大的,也是脆弱的。”   神力医不了神力!   神的强大无所不能,凡人弱小却能因神力得到长生。   但神的脆弱,药石无医。   “小焱,别再惹父神生气,已经没有人能替你顶罪受罚了。”   刘温伸手拭去祁焱眼角的泪,却是还未触碰,身形已然消散。   祁焱伸手去抓,却只有一缕白烟随风而去。   “阿温……”   祁焱跪在地上,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泣不成声。   玄逸抱着虚弱的白若启走近,“祁焱,上天入地,只要你想,应龙之身可与天地同生,玄龟亦是。”   祁焱眼眸微动,抬眼看着二人,“他已有入魔的迹象,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嗯。”玄逸眼眸微动,抱着白若启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突然,天边降下一道金光照在祁焱周身,顿时山海呼啸,万灵朝拜。   “玄逸,保护好他们,还有……泱儿。”   玄逸眼眶微红,哽咽道:“好,你也保重。”   --------------------------------------   [快20w字了,要进行书测了,最后想拯救下这本书。大家喜欢的话就打个评分,写下书评吧。万分感谢!] 第80章 魔君   金光散去后,什么都没剩下,却在渊梦幻境中留下一个大窟窿。   结界破了!   低头看着双眼紧闭的白若启,周身散发着无尽的黑暗气息。   或许是感应到什么,白圆圆顿时嗷嗷大哭。   王宫内,白若启躺在床上,额间的银色火焰忽闪忽现,紫月剑仿佛失去了所有光辉,沉寂的不似一把神器。   紫月剑虽伤了白若启的本源之力,却也诛灭了些许魔气。   但渊梦幻境内魔气盛行,白若启体质特殊,魔气蠢蠢欲动,纷纷占据着白若启的身体。   玄逸只好将白圆圆交给乳母,自已陪在白若启身边。   日落之后,王宫外魔气四起,成群结队涌入殿中。   玄逸紧握着拳头,咬牙隐忍。   这是第五波。   快了!   “啊……”   大量的魔气入体,白若启本能的挣扎反抗。   玄逸心疼地站起身,刚迈出一步,又强迫自已冷静。   金光留下的窟窿,天界迟早会发现,步景容的追杀将无休无止。   半仙半魔之体,虽互为抗衡,也互为压制,无法发挥真正的魔神之力。   只有与魔气完全融合,成为白若启必不可分的一部分,届时再唤起白若启的本源之力,真正的魔神即可现世。   日后对白圆圆修炼魔气也帮助甚大。   白若启的本源之力特殊,并不属于仙妖任何一方,非仙非妖非魔,但是与祁焱的神力相似。   奈何,祁焱和刘温至死都不松口。   但应龙与玄龟的上古神力与天地同生,或许白若启也是。   玄逸稳了稳心神,重新坐了回去。   直到天色完全黯淡,原本无月的天空渐渐浮现一轮暗红的满月。   王宫笼罩在厚重的黑暗中,紫月剑死气沉沉的躺在地上,玄逸将它细心收入剑匣,等待白若启召唤它的那天。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明晃晃的剑架在了脖子上。   “你是谁?”   若非听出是白若启的声音,这般冰冷的语气,怎么也联想不到白若启身上。   本源之力彻底沉睡后,宛如新生,从前种种皆封印于心。   玄逸微微侧过头,脖子上的剑,是同他一起觉醒的冰剑,如今应该唤它赤霄剑。   或许赤霄剑本能的信任白若启,并未反抗。   又或者说,它不敢反抗。   “我是妖神玄逸。”   白若启警惕道:“妖神是什么神?”   “妖神自然是万妖之神。”   谁料白若启嗤笑一声:“我也是妖,你要做我的君主?”   玄逸试探性的将剑身拿开,笑呵呵道:“不敢不敢,你是当世第一魔君,谁敢不敬。”   虽说如今四海对入魔的事甚是排斥,但为了魔道的发展,玄逸觉得还是应该给白若启灌输魔道亦可自成一派的理念。[古早pua]   白若启打量着殿中的一切,“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渊梦幻境,自然是因为你受了伤,不小心掉进来的。”   “受伤?”   此时的白若启,从头到尾都透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与疏离。   因失了记忆,眼中一片清明。   白皙无瑕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上挑的眼尾,赤色的瞳,眉间一团赤色火焰印记,红润水嫩的薄唇,一张一合间,有种异样的妖艳美。   比之那个散发温柔的谪仙,这样的白若启反而更加诱惑。   玄逸喉结一动,一股欲火升起,这样的白若启实在是勾人摄魄。   但如今只能看,不能动手。   难受的很。   “你若不信,大可看看你的心口处是否有一道剑伤,是我帮你取出了那致命的一剑。”   白若启半信半疑的抚了抚心口,随即蹙起眉头。   “送我离开。”   “魔君,我以为如今你身受重伤,不如先在我这儿安顿,精进魔道,日后离开也来得及。”   玄逸说的诚恳,那叫一个舍已为人,掏心掏肺。   白若启没有直接拒绝,却在殿中四处徘徊。   见状,玄逸继续劝道:“实不相瞒,伤你的剑是一把神器,当是天界的哪个厉害人物所为。你在我这里休养生息,日后也好找那人报仇。”   白若启没了记忆,也不知现下到底是何局面,他又是怎么就有了莫名其妙的仇家,还是生死之仇。   登时觉得困境难解,又不想被别人发现。   既然玄逸对他抛出了橄榄枝,也不像有恶意的样子,暂且留在此处也未尝不可。   白若启在心中思忖半天,玄逸默默地看着他的眉毛从皱起起到舒展,便知道事情成了。   白若启颔首道:“既如此,那便叨扰妖神了。”   “小事一桩,魔君客气了。”   白若启在王宫住下后,玄逸就只好搬去了隔壁,夜夜独守空房。   不过几日,实在思念难忍,隔三差五的就去溜到白若启的殿中一趟,美其名曰照顾客人。   白若启只当他好客,每次都礼貌待之。   可怜玄逸,看着眼前的娇花,心痒难耐,却采不得,也碰不得。   对于魔道的修炼,白若启自是不精通,明明体内魔气暴涨,却不知如何炼化运用。   玄逸知他难处,特意寻了一些魔道秘籍,使白若启对他的好感上升了好几个台阶。从先前的拘谨,到现在可以真心交谈,也算是一个质的跨越。   不得不承认,白若启修炼魔道极其有天赋,连玄逸都自愧不如。   虽说觉醒血脉后的玄逸实力大增,但进步的空间有所局限。   可白若启入魔,如一个新生儿般,只是凭借着书上的知识就能精准的将魔气炼化,实在称得上天生的魔。   但随着魔道的精进,弊端也越来越明显。   魔道,损身损心,走火入魔也是家常便饭,更何况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以往,最早修炼魔道的人大多处于中庸水平。   若想达到顶峰,除了天赋外,也需要强大的克制力。   比如走火入魔后的克制,便是第一要解决的事。   在修炼魔道的过程中,许多人走火入魔导致家破人亡,不在少数。   因此,在后世中,魔道逐渐被大多数人摒弃,而仙道飘然随意,成为众生趋之若鹜的对象。   这本就是不公平的事,世间道法千千万,有心修炼魔道者不该受世人冷眼。 第81章 玄圆圆   白若启是个要强的人,越是走火入魔,越会强迫自已。   玄逸不敢劝,只能抱着白圆圆躲在房顶偷看。   白圆圆成长的速度极快,不过月余,竟和几个月的婴孩差不多大小,心智似乎也成熟一些。   饿了会指指嘴巴,累了闭眼就睡,无聊就玩玩自已的手指。   既懂事,又安静。   偶尔听侍女或乳娘提起白若启,还会委屈的掉两滴泪。   对此,玄逸一直不敢让白圆圆出现在白若启眼前,一来暂时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白圆圆的身份。   二来,他对白圆圆没信心,若是一见着就哭,惊了修炼的白若启可怎么好。   偏偏今日,他如往常一样偷看白若启修炼,却在出门时,被白圆圆勾住了衣服。   低头看去,原本在怀中熟睡的白圆圆此时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渴求。   “乖,白爹爹修炼辛苦,我去看看。”   白圆圆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随时要氤出泪花。   白圆圆的双瞳继承了白若启的碧蓝,更显楚楚可怜。   “圆圆乖,白爹爹修炼时不能被打扰。”   白圆圆眨巴眨巴眼,仿佛在说,我不会打扰白爹爹的。   玄逸十分为难,正犹豫不决时,白圆圆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声音之大,足以传到白若启殿中。   “别别别,我带你去,带你去。”   白圆圆立即止住了哭声,只是眼眶微红,粉扑扑的小脸让人心生怜爱。   玄逸忍不住捏了捏,“先说好,只偷看,别出声。”   白圆圆呵呵的笑了起来,露出浅浅的酒窝,胖嘟嘟的小手也接着松开。   白若启在殿中修炼,却似乎心绪不稳,玄逸看的隐隐有些担忧。   许久未见白若启,白圆圆撅着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激动的吸起了鼻子。虽声音细小,却格外清晰。   “不是,你……”   玄逸打又打不得,着急的要逃。   “谁?”   一抹白影闪身,挡住了玄逸的去路,抱着白圆圆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是我。”   白若启的目光从玄逸脸上移到了白圆圆脸上,只见小家伙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眼中充满了喜悦。甚至伸出小手,想要将他抓住。   玄逸假装替白圆圆整理衣服,不动声色的挡下他伸出的手,“今日天气好,我带他出来逛逛。”   白若启下意识的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天气的确不错。   “阿逸的孩子?”   二人自熟络后,称呼上也跟着变了。   “我……我,他……”   玄逸犹豫着该如何开口,忽然白圆圆发出一声轻轻地“嗯”声。   玄逸呼吸一滞,后槽牙咬的吱吱作响,偏偏又不能发作,面色难堪,“是我的孩子,让若启见笑了。”   白若启眸色一暗,又转瞬即逝,正好落在白圆圆眼中。   白圆圆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朝白若启甜甜一笑。   白若启忍不住捏了捏他白嫩的小脸,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玄逸稍稍松了一口气,“若启喜欢?”   “嗯,他似乎不怕我。”   “若启这般,怎会让人心生恐惧。”   玄逸说的真诚,白若启笑着没接话,欣然接受。   “既然来了,何不进去喝杯茶。”   玄逸刚要拒绝,白圆圆指了指嘴巴,眼泪夺眶而出,看的白若启心头一紧。   “他饿了?”   玄逸尴尬的笑了笑,“大约,是吧。”   “那还是去殿中坐坐吧。”   玄逸只好唤来了乳娘,将白圆圆抱去一旁吃奶。   “还没问,阿逸的孩子叫什么?”   玄逸抿了口茶,后背隐隐渗出汗液,“圆圆,玄……圆圆!”   “这名字……是乳名吧。”   “是是是。”   “圆圆的娘亲呢?为何我在这宫中从未见过?”   玄逸心中后悔,怎么就听信了一个黄头小儿的鬼话。   “他的娘亲……死……跑了。”   白若启惊讶的问道:“跑了?”   玄逸连连点头,眼神闪躲,根本不敢正眼与白若启对视。   “没想到以阿逸这样的条件,居然还有人不屑一顾,当真是奇女子。”   玄逸呵呵的干笑两声,“不,是男子,男子。”   “哦,男子,男子?”   玄逸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原也是意外之喜。”   白若启极为礼貌的扬了扬嘴角,没再接话。   玄逸却尴尬的恨不得当场晕过去,但他却不得不如实说,以白圆圆目前的情况来看,坑亲爹他也是拿手的。   万一明天他忽然能开口说话,岂非是要拆穿一切。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坦白从宽,左右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白圆圆吃饱后,指了指白若启,乳娘不敢靠近,试图哄他入睡。   一声啼哭传来,玄逸和白若启同时看了过来。   乳娘只好抱着白圆圆缓步走去,“小殿下大约将魔君大人认作了娘亲,亲近的很呢。”   玄逸咬牙,狠狠地瞪了眼白圆圆。   白圆圆伸出双手,张开怀抱,眼睛都不舍得从白若启身上离开。   白若启觉得白圆圆甚是可爱,忍不住想要亲近。   “来,给我吧。”   乳娘偷偷看了眼玄逸,见他眉间未有恼意,这才小心翼翼的将白圆圆交给白若启。   刚到白若启的怀中,白圆圆就勾着头,不住的往白若启胸前凑。   “他......这是没吃饱吗?”   白若启没有经验,却也知婴孩这个动作是饿了,可刚刚他分明已经吃过了。   玄逸窘迫的扶着额头,“可能......胃口大吧。”   乳娘生怕将白圆圆撑着,看着玄逸再三询问,“当真还要喂?”   玄逸撇过头,挥手道:“他没吃饱,喂吧。”   就这样,白圆圆再一次被乳娘抱到一旁,被迫吃了一顿。   直到白圆圆吃撑,不住的打嗝儿,玄逸这才让乳娘将白圆圆抱过来。   白圆圆委屈巴巴的看向玄逸,似是在埋怨。   玄逸心中冷笑一声,开口道:“如果没有吃饱,乳娘多的是。”   白圆圆立即收起表情,躺在白若启的怀中,一会儿摸摸白若启的下巴,一会戳戳白若启的喉结。但由于吃得太多,没多会就打起了哈欠,闻着白若启的气息,渐渐闭上了眼。   --------------------------------------   20 w字啦,感谢一直追更支持我的宝贝们,更新不停,也不会断更,请放心食用。希望后面的文你们依然喜欢。   ps:临到要想书名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这几天要想破脑袋啦…… 第82章 走火入魔   “魔君大人,将小殿下交给我吧。”   乳娘得到玄逸的暗示,主动上前要将睡着的白圆圆抱走。   哪知,白若启刚将手动了动,白圆圆就呜咽着哭哭啼啼起来。   玄逸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自已的心情,语气严厉,“不许吵着魔君。”   白圆圆一撅嘴,突然放声大哭,努力的张了张嘴,竟蹦出一句“爹爹”。   不止白若启惊呆,就连玄逸都没想到,他预算着白圆圆至少不会今天就能开口说话的。   “这……他刚刚是在说话吗?”   别说白若启不敢相信,就连玄逸都怀疑是自已听错了。   毕竟,谁家一个月多月的孩子就会开口叫爹啊!   “爹爹,要爹爹。”   白圆圆的奶音中带着哭腔,眼泪从眼眶中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白若启一时慌了神,抱着白圆圆好一顿安抚。   玄逸尽力保持着微笑,紧紧握拳的手咔咔作响。   最终,拗不过白圆圆,白若启只好将人抱在怀中,足足两个时辰,直到白圆圆睡的香甜。   “若启,给我吧。”   白若启动了动发麻的胳膊,将白圆圆递给玄逸。   “他似乎真的将我认错了。”   玄逸微微一笑,心中突然惆怅起来,“或许吧。”   白若启见玄逸眼中瞬间低落,只当他是思念起了那跑掉的王后,心中没由来的郁闷几分。   乳娘抱着白圆圆躬身退下,刚出了殿门,就不禁擦起脑门上的冷汗,这份差事实在难做。   殿中只剩白若启和玄逸大眼瞪小眼。   “没想过把王后找回来吗,我瞧圆圆似乎很思念自已的……爹爹。”   玄逸的目光转向别处,他不确定若是一直盯着白若启,会不会把一切都抖落出来。   “找过了,没找到。”   白若启哑声,玄逸明显不想继续提起,但为何他却这般好奇。   “现下圆圆还小,待他长大些,或许就更难瞒了。”   玄逸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盯着白若启,目光炙热,“既然找不到,那不如给他找个爹爹好了。”   “啊?”感受到玄逸眼中的情绪,白若启的心突然怦怦直跳起来,心底深处藏着浅浅的期待。   “呵,我说着玩的。”玄逸突然勾了勾唇角,心中酸涩翻涌。站起身,语气平静,“不打扰魔君修炼,我去处理些事情。”   “好。”白若启失落的启唇,干瘪的蹦出一句,“多谢妖神照拂。”   魔君,妖神。   玄逸报以苦涩的微笑,他不敢看白若启的脸,白若启亦在躲避他。   入魔者,无心、无情、无欲、无求。xᏓ   在白若启唤起本源之力前,他必须与他保持这种疏离的距离。   玄逸走后,白若启将自已关在殿中,脑海中不自觉出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他们笑容灿烂,互相追逐。   身后,是稚子的呼唤,“爹爹,等等我。”   接连几日,三个身影仿佛梦魇般挥之不去。   白若启揉了揉疲惫的眼, 他已经几日不曾好好休息了。   心口压抑的难受,强烈的渴望寻找真相。   烦躁的翻开一本秘法,静心诀。   粗略的看了两眼,白若启开始静心打坐起来,却没注意到秘法下面有一行浅浅的小字。   若身负魔念,静心则变成占有,魔道不可修习。   玄逸正在书房中处理官员的奏折,清一色的全是让他尽快以妖神之力打开渊梦幻境的谏言。   他知道渊梦幻境不再久待,但白若启尚未修成大法,他不敢冒险。   头痛的将奏折扔到一旁,玄逸顿感失了力气。这段时间用药太过,总觉身子不大如从前精神。   为了避免看见白若启时,自已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他甚至偷偷地服用了一些抑制情欲的丹药。   倒不是他见了白若启就有反应,只是单纯抑制情绪的丹药并未研制出来。   抑制情欲,在面对白若启时才不至于让自已表现的太过热情。   热情会引起白若启怀疑。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带着淡淡的梨花香拂过玄逸的鼻尖。   抬头看着窗柩上透进来的一支梨花,玄逸起身走了过去。   窗下放着一方软榻,榻上铺着一床绣着红色鸳鸯并蒂的锦被。交织缠绵,栩栩如生,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玄逸侧躺下,嗅着梨花的香甜,心也沉静了不少。   看来今日不需要服药了。   随手拿起床头的一本书翻阅起来,书房是当初祁泱布置的,他一向不曾在政事上偷过懒,即使小憩也是在批阅奏折。   随意翻开一页,惊的玄逸差点没从榻上摔下来。   只见上面画着两个男人,身上的衣服半挂着,重要的部位若隐若现,表情也十分耐人寻味。   玄逸红着脸合上书,祁泱这小子,人走了都不老实。   如火的欲望涌上心间,白若启那张妖冶的脸似在眼前。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玄逸闭上眼,呼吸粗重,脸上的红晕越发滚烫。   该死!   都这样了还怎么去找殿下。   还是服了药再去吧。   玄逸在心中暗骂着,拿出一枚丹药。   忽然想起药土说的话,“王上,这丹药药性猛烈,王上还如此年轻,需得小心服用,万不能误了妖族大业。”   这话说的委婉,玄逸当时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经过几番试用,药效果然显著。   可他每日去见白若启前都要服下一枚。   当真憋的慌。   也罢,今日最后一次吧,以后还是要靠自已平复情欲。   这般想着,玄逸没着急服药,这个时辰,白若启一般都在修炼。   左右闲来无事,又有丹药压制,玄逸羞愧的拈起一页书,半睁着眼细细观看。   内容大胆,姿势新颖,表情微妙,不得不说是一本极其细致的描绘。   仿佛画者就站在二人身边观摩所画。   好死不死的,玄逸自动将他与白若启代入了进去。   顿感血脉喷张,全身的血液急速流转,体温也急剧上升。   不能再看了!   玄逸随手将书扔在一旁,一阵风吹过,刚好吹起一页露骨的香艳。   丹药拿在手上,玄逸深吸了口气,发现自已并不能缓解。   张了张嘴,将丹药送进口中。   “砰!”   从门口刮进一阵阴风,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来者不善呐!   (这也算加更了吧,宝子们!)   ---------------------------------   宝子们,是不是很久没吃主cP的糖啦,白若启的反攻要开始啦。   拜托,姐妹,入魔的白若启超勇的!   姨妈笑,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白若启:你到底行不行?能不能把过程写清楚些,好歹是我为数不多的反攻!   作者:卡审核我也很绝望啊。qAq...   玄逸(一把将作者推开):嗯?要过程?反攻就给你那么大的自信吗?   作者:别说了,给你们开个现场直播要不要啊!   ……   ……   作者:不要就别哔哔,我怎么说你们怎么做!   “好的。”   异口同声。 第83章 霸道   玄逸喂药的手停在半空。   只见白若启赤色的瞳染上一层浓郁的怒气,周身散发着幽幽的黑色真气。   走火入魔!   白若启不是第一次走火入魔,但先前只是小打小闹,很容易就能克制。   这次,玄逸明显感觉到,不一样!   “若,若启。”   想到自已方才还在想着那样的事,玄逸蓦然红了脸。   白若启不应,直勾勾的盯着玄逸,仿佛能透过衣服,将人看的清清楚楚。   玄逸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走火入魔要么嗜杀,要么泄火。   若在服药前,他自然希望是泄火,但眼下他对自已的体力毫无胜算。   药土说这药效要完全代谢,需得月余,他服了十几颗,现在就是一具空壳。   如何能大展雄风?   白若启步伐坚定,每走一步都仿佛在玄逸的心上狠狠敲了一下,震的他头皮发麻。   玄逸起身坐在床边,挡住了身后众多的画册。   他不确定哪一本是让人喷血的画面,此前白若启一直不曾来过这间屋子,早知道就把门锁死了。   “若启,你,你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无声的沉默,白若启的身影挡住了玄逸眼前的明亮,气氛诡异的可怕。   一只手猛地勾起玄逸的下颌,带着霸道的命令,让他忍不住顺势抬起了头。   白若启勾着腰,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为什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玄逸的大脑死机了几秒。   “什么?”   白若启将脸凑近了些,呼吸缠绕在鼻尖,扰的人心浮动。   “为什么引诱我?”白若启开口间,淡淡的奶味蔓延开来。   自喝惯了牛乳后,白若启就没一天间断过,浑身上下自然而然就带着淡淡的奶香味。   “我没……唔。”   白若启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轻轻地附在了他的唇上。   随后放开。   “为什么让我知道你已有了孩子。”   “我没……唔。”   “为什么先前看我的眼神那般炙热,这段时间却平淡许多?”   “我没……唔。”   “为什么要若有若无的在我面前展露身材,不是引诱是什么?”   “唔……”   这次玄逸没有多余的开口,脑海中全是白若启那句,展露身材。   不是,他什么时候在他面前展露身材了?   等等!   难道是……那天?   不对啊,那天他分明是打趣白圆圆,“你就知道在魔君身上找,怎么不在我身上找。”   当时,他还特意将自已往前凑了凑……   肯定是那次!   白若启当时别过了头,他只当他是难为情,什么都没看到,谁知……   玄逸被吻的大脑开始空白,伸手将白若启推开,却全身软绵绵的,如同被揉皱的纸张,怎么都铺不开。   此时,在健壮的白若启面前犹如一只瘦弱的小白兔。   该死的丹药,本不该如此啊!   玄逸心中愤愤,嘴上也使了几分力气。   血腥味瞬间弥漫在口腔,白若启的眼眸中情绪流转。   好似一把火,要将玄逸燃烧成灰烬。   玄逸也不明白,分明手上使不出力气,怎么嘴上的力气这么大!   他让殿下受伤了!   白若启放开了差点停止呼吸的玄逸,赤红的瞳似乎更加明艳,不知是情欲还是错觉。   “对不……。”   白若启眸光一紧,“还有力气说话,死不了。”   “唔……唔……”   玄逸剧烈的挣扎着,他想说要不要上点药,但白若启似乎并不打算给他机会。   不是,不该是这样的,他才是夫君啊!   玄逸抬手撑在白若启的面前,还未发力,就被白若启轻而易举的抓住了手腕。   带着惩罚的啃咬,开始在玄逸的唇上一点点侵占着。   玄逸不禁心跳急速加快,面对白若启,他总是能情不自控。   想到白若启勾腰辛苦,他沉下身子躺在了榻上,白若启因抓着他的手腕也顺势倒了下去。   霸道的吻微微停顿,白若启眼中的炙热更加猛烈,本就是干柴烈火,如此便更一发不可收拾。   “你自找的!”   玄逸还没反应过来,细密的吻连二连三的落了下来。   霸道,从前这个词在白若启的身上是半分影子都看不到。   如今怎么……   “撕啦……”   玄逸顿感身上冰凉一片,余光瞥见被撕毁的衣服,安静的躺在地上,似乎在嘲笑他的无用。   密密麻麻的吻让玄逸不自觉绷直了身体。   大约白若启也感觉到了,毕竟二人的距离算得上不分彼此。   但白若启并不打算将人放开,反而伸手有意无意的挑逗着玄逸,惹的他心中泛起涟漪。   “若……若启。”   先前一直靠药力压制,本就是治标不治本,现在玄逸只觉浑身说不出的难受,血液仿佛随时要破体而出。   “后悔了?”   白若启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暧昧,但语气却尤显冰冷。   “不是,光天化日的,不好。”   玄逸并不是个放不开的人,但临窗之下,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看了白若启的身子,他怕是会直接提刀的。   白若启动作一滞,盯着玄逸微微红肿的唇,放在指尖细细摩擦。   “好说。”   话音刚落,房间瞬间黯淡无光,晴朗的天空陷入一片黑暗,透过窗柩能看见天边悬挂着一轮暗红的满月。   就快要功法大成了。   “这般如何?”   黑暗中,白若启的脸庞似乎透着白光,赤瞳更加显眼,眼中情欲未退。   没等玄逸开口,他突然勾起一抹笑,点点血痕在暗夜中邪魅又张扬,“不知妖神是否肯屈居他人身下。”   玄逸咋舌,殿下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红脸的殿下了!   似乎不满意玄逸的表情,白若启蹙起眉头,“既不愿意,为何要招惹我?”   暧昧的语气尽散,无尽的冰冷。   玄逸心头一惊,泄火不成会杀人释放情绪,连忙改口,“我不是不愿意。”   白若启盯着他,神色认真,等他继续回答。   玄逸咬咬牙,他能怎么说,总不能让他知道自已日日在服药才得以压制吧。   “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太快了。”玄逸小心翼翼的移开目光,不敢看白若启的眼睛。   “快?你觉得我快?”   玄逸:“……???”   “你怎么确定我会很快,我们不是还没开始吗?”   玄逸忍住吐血的冲动,努力地挤了挤嘴角,“不是说你快。”   白若启忽然凑过脸,“那是你快?”   玄逸身子一震,表情极不自然,殿下怕是忘了自已先前的柔弱,“我们……都不快!”   白若启若有所思的沉下脸,似乎在认真琢磨着什么。   玄逸大气不敢出,生怕白若启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 第84章 占有   “你不喜欢我?”   白若启想了半天猛地蹦出这句话,玄逸虎躯一震,这话说的,跟要他命一样!   “不是,我没有不喜欢你。”   尽管玄逸心中无语,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白若启挑眉,纤细的手指在玄逸的脸廓游走,好似在欣赏一件珍贵的宝贝。   “既喜欢,便不要拒绝。我还没嫌弃你与人有了肌肤之亲,圆圆我也很喜欢,必视如已出,你还有什么不愿意。”   白若启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自信的仿佛玄逸一定会顺从他。   尽管事实的确如此……   玄逸突然闷闷的开口,“为什么?”   白若启身子一僵,“因为这世上有你这般容貌的人,大约并不多见。”   黑影即将要压下,被玄逸伸手挡住,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你只是沉迷我的皮相,我玄逸愿意委身的人必得是拿命去爱的人。”   白若启忽感心头一疼,“爱?”眼神逐渐迷茫。   爱,是什么?   玄逸神色认真,“若启,你看着我。”   白若启将视线移到玄逸的银瞳中,就是这双眼让自已一直忍不住靠近,修炼时总是心绪不宁。   “我可以委身于你,但你必须爱我。”   ……   “我玄逸的男人,值得我拿命托付。”   ……   “若启,我希望你能爱我,哪怕……坠入魔道。”   最后的语气近乎乞求,自白若启入魔,他时刻都要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无疑是在剜自已的心。   鲜血淋漓的捧在手上,反复蹂躏。   无数个夜里,他是如何安慰自已,是如何度过的漫漫长夜。   他并不是要日日相伴,但他需要心中的信仰不离不弃。   他很害怕,倘若白若启坠入魔道太深,难以唤起本源之力,自此过往都会烟消云散。   他要入魔的白若启也爱他,不管是怎样的白若启都必须爱他!   他是他唯一的信仰!   虽然如今玄逸的身体不能力行霸道二字,但嘴上却是不输分毫。   白若启迷茫的眼神深不见底,“无时无刻都想见你,是爱吗?”   玄逸心中涌上酸涩,原来不止他在思念。   “知道你有了孩子,心里嫉妒的发疯,是爱吗?”   一滴泪悄然滑进玄逸的鬓角,他的殿下啊……   “你的身影挥之不去,是爱吗?”   玄逸轻柔的吻上白若启的眉间,声音颤抖。   “若启,我只剩下你了。”   感受到此时玄逸的脆弱,白若启伸手抚了抚玄逸的额头,“四海之大,我也只有一个你。”   亲吻逐渐加深,殿中的声音此起彼伏。   借着月光渗透进来清冷的光,照在两双白皙的手上。   衣服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有风吹进来,随风飘荡。   玄逸的寝殿一向不需要人把守,完全不需要担心被人听去。   因此,玄逸今日格外放得开,自他回来后,还未与白若启好好行周公之礼。   白若启一向被动,现在的他应该对这种事也不太懂,可今日却不知从哪里学来了许多新奇的事,让玄逸完完全全臣服于他。   殿下简直,太会了!   直到玄逸精疲力尽,声音嘶哑,白若启才不紧不慢的停了下来。   “你不会什么都不懂吗?怎么会如此!”   玄逸懒懒的抬眼,多说一个字都费劲!   白若启噙着笑,一脸餍足,侧躺在玄逸身旁,把玩着他的发丝。   “还要多谢你。”   “多谢我?什么意思?”   当小画册被白若启拿在手上,玄逸瞬间呆若木鸡!   世界都安静了!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那些东西,都是……现学的?   白若启随意翻开一页,笑容暧昧,望向玄逸更加炽热,“不想你居然喜欢这样的,难怪方才那般情难自制。”   !!!   玄逸死死的咬住下唇,强烈的羞耻感让他有了想死的心。   “但是,我喜欢。这样的阿逸,我很喜欢。”   白若启笑看着玄逸,原本冰冷的赤瞳现下一片柔情。   谁说入魔者必须绝情绝爱!   只要这份爱能超越生死,神魔亦难挡!   玄逸释然一笑,与心爱之人探讨这种事,何尝不是一种感情的交流。   “王上,外面有妖兽喧闹。”   一个声音不适宜的飘了进来,玄逸瞅见地上的衣服,不能穿这样出去见人。   “为何喧闹?”   “妖族传言,满月现,诞魔君。妖兽们此刻正在议论……白公子。”   自白若启入魔后,玄逸便昭告王宫内的侍女与侍卫,只唤白公子,不能直呼王后。   白若启满脸不在乎,声音慵懒,“我现在无权无势,难怪他们看不上我。”   “不是的,若启,你是魔君,四海唯一的魔君。”   唯一……   白若启苦笑道:“入魔的只我一人,不是魔君又是什么。”   玄逸哑声,妖族中的确没有入魔的妖兽,但凡入魔者皆会被处死。   现在修炼魔道的,大约只有人间,而且还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存在。   “但是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他们看,魔道也可自成一派,入魔者也有心有爱。”   白若启拉起玄逸的手放在自已心口处,让他感受着自已强有力的心跳,“这里除了修炼,装的便只有你了。你方才说,这是爱。”   玄逸突然灿然一笑,星光都黯淡失色。   “是,是我们的爱。”   殿外,侍卫得不到回应,也不敢再继续。方才他已经将那些不该听进的声音,完完整整听了进去……   也不知道王上会不会杀他灭口!   毕竟,王上刚刚哭的太大声,他想逃都逃不掉。   “吱呀。”   殿门打开,穿戴整齐的白若启走了出来,怀中抱着软绵绵的玄逸。   侍卫只对视一眼,便心虚的低下了头。   玄逸自然没将精力放在侍卫身上,轻飘飘问了一句,“何时的事?”   侍卫欲哭无泪,什么时候的事,你们做了多久难道不知道吗?   但他不敢说,也不能说,万一真的要杀他灭口呢。   “已有些时候了,我们镇压过,这才来禀报。”   的确,外头有一队侍卫把守,妖兽们也只敢闹一闹。   玄逸挣扎着要下来,白若启霸道的将人抱在怀中,“你还有力气?”   玄逸推了推白若启的胸膛,嗔道:“你太小瞧我了,日后我也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侍卫颤抖的垂下头,手心全是汗: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这是我能听的吗?   真的不会当场被灭口吗?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 第85章 要命的殿下   随着两人进一步的打情骂俏,侍卫悬着的心逐渐跌入谷底。   完了,今日难逃一死!   玄逸埋在白若启的胸膛,好一阵撒娇,白若启这才将人放在地上,“别被人坏了心情,不值得。”   “好。”   天真的侍卫以为终于要走了,这才敢抬头,却正巧撞见玄逸主动吻上了白若启。   缠绵悱恻的吻看的他耳根通红,恨不得原地消失!   他一只清纯的萨摩犬,为何要吃这种甜掉牙的蜜啊!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会甜死狗的吗?   “走吧。”   玄逸声音嘶哑,走在前头。   侍卫紧随其后,却又十分小心翼翼。   万一王上待会拔剑,还能躲着些,不能伤了脸,死也要做一只体面的萨摩犬。   但事实并不如他所想,玄逸从头到尾,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出了王宫,妖兽们乌泱泱的站在前方。   方才,白若启已经召回了满月。   “王上,是王上。”   有人大喊了一句,其他妖兽纷纷跪地行礼。   玄逸沉着脸,语气冰冷,“有人有异议?”   ……   妖兽们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他们的确对诞生魔君的事心存疑虑,这才成群结队想来讨个说法。   但眼下,王上的心情似乎不好。   不会一怒之下让他们做了剑下冤魂吧。   这可是下过四杀令的妖神啊!   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那三天的血流成河,至今还深深刻在每个妖兽的脑海中,尽管祁焱已经消失,但是狼骑还在。   他们只是蝼蚁。   只有面对玄逸时,妖兽们一下子对自已的认知清晰了些。   玄逸知道妖兽们惧怕他的原因,四杀令会成为他们此生的噩梦。   本不是他情愿,却是不得不做。   没有君王希望在臣民眼中,自已是一个残暴不仁的首领。   玄逸转身走进王宫,宫门刚关上,瞬间双腿一软,差点就要瘫在地上。   侍卫正要上前搀扶,一道白影闪过,玄逸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都说了你走不动,偏不信。”   白若启不知何时出现的,将玄逸牢牢抱在怀中。   靠在白若启怀中,玄逸突然噗嗤一笑,此前下不了床的一直都是白若启啊!   “笑什么?”   白若启不知道他的开心从何而来,眼底都藏着探究。   “没什么,就是……单纯的开心。”   “做那种事,就能让你开心吗?”   玄逸:???   “我希望你每天开心,是不是每天都要如此。”   玄逸:……(也……大可不必。)   身后的侍卫瑟瑟发抖,这差事他是一点也做不了。   早知道就追随圣焱战神去了!   也好过在这儿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   白若启将人抱回书房,走到榻边时,瞥见鸳鸯并蒂的锦被上凌乱不堪。   “咳……”玄逸埋在白若启肩头,“要不,去你那儿。”   “嗯,也好。”   白若启声音低沉,夹着隐忍,喉结滚动间,玄逸仿佛意识到什么,身子一僵,声音颤抖,“要不,还是算了。”   “你不累吗?”   白若启问的认真,倒教玄逸晃了神,他是不是感觉错了?   “累……”   白若启紧了紧手臂,转了个方向往前走,“累了就休息会吧。”   将玄逸放到榻上后,白若启锁了门窗,看向榻上的玄逸,柔软的让人忍不住!   “你现在开心吗?”   “啊?什么?”   玄逸只觉得这样的白若启陌生的让他不习惯。   “阿逸,你开心吗?”   玄逸茫然的点了点头,白若启眼中的光瞬间黯淡,落寞的明显。   “怎么了?我,不应该开心吗?”   白若启眸光一转,侧躺在床上,一条腿随着的搭着,有意无意的晃动。   玄逸紧绷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殿内安静的可怕,却能听见玄逸紊乱的呼吸声和极速的心跳声。   如鼓槌敲打皮鼓,万马奔腾而过。   白若启心中窃喜,只是这样就受不了了?   将墨色的长发往后撩了撩,颈部的红印显露无疑。   但玄逸死死的盯着上方,不肯移眼。   “阿逸,你怎么都不看我?”   “没,没有啊。”   白若启很想卒他一口,再大声质问,你到底行不行!   但他没有!   鱼儿要自已上钩才好玩。   他要他经不住后求他宠幸!   毕竟,他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余光瞥见白若启正在脱自已的衣服!   玄逸登时从床上滚了下来,“你,你干什么!”   白若启抬眸,无辜的很,“累了,自然要脱衣服睡觉啊,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玄逸光着脚,猛然触碰到地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丢人!   什么时候这么虚过!   白若启眸光一紧,带着命令的口吻,“上来!”   玄逸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心虚的背对着白若启躺下。   一道白影从头上飞过,白若启的衣服正好落在他的眼前!   那明晃晃的白差点闪瞎他的眼睛。   当白若启的体温传来,似有若无的气息往鼻尖里钻,一只手从后面环住他的精壮的腰。   玄逸身子僵硬,大气不敢喘一口。   “阿逸,对背着人睡觉不好。”   玄逸不敢回头,紧张的心差点跳了出来,“有,有什么不好!”   “秘籍上说,背对着人睡觉是诅咒。”   玄逸十二分确信白若启在忽悠他,但还是不敢冒险。   缓缓转过身,撞进白若启幽幽的赤瞳中,如同漩涡要将他湮灭其中。   那双被自已咬破的薄唇,牙印被血痕挡着,更加清晰可见。   目光下移,白皙的颈脖上密密麻麻的红印,好似一朵朵绽放在雪中的寒梅。   那是他情至深处的结果。   两侧肩上,一排错乱的牙印格外醒目,有些深深地陷了进去,渗出血迹。   那是他用来惩罚的咬痕,虽然并没有什么效果……   再往下,白若启穿着绸缎的里衣,松垮的套在身上,隐隐露出起伏的胸膛。   “呵。”   头上传来一声轻笑,玄逸猛然一惊,他在做什么!这么明目张胆的窥看,要命! 第86章 深渊   “我好看吗?”   白若启沙哑的声音从头上传来,玄逸只觉血气上涌,又羞又恼。   “你不想看吗?”   玄逸呼吸一滞,这都什么狗屁问题,句句致命!   他若承认想看,岂非是对自已的窥视不打自招!   他若不承认,白若启一怒之下将他按在床上摩擦,也……   不是不行!   意识到自已有如此羞臊的想法后,玄逸突然给自已来了一巴掌。   没出息!   “啪”的一声打破了寂静的空气。   白若启一把握住玄逸不安分的手,颇为不满,“干什么要打自已。”   “我……”   “与我一起,让你这么不堪吗?”   玄逸的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我很想与你在一起。”   一只手再次勾起他的下颌,白若启凑身过来,温热的气息近在耳边,酥麻感席卷而来,惊的玄逸灵魂几近出窍。   他的弱点是怎么被白若启发现的!   “你明明很想要我,不是吗?”   ……   “你明明也很喜欢床上的我,不是吗?”   ……   “为什么这么抗拒我?”   ……   玄逸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白若启迫使他仰起头,眸光忽然看见瞥见他颈部凸起的一处,朝着喉结轻轻吻去,声音极具诱惑,“我就在这里,你不想要吗?”   玄逸咬咬牙,他实在说不出来!虽然身体的反应存在,但体力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不想与白若启的每一次,不尽兴!   白若启的吻一路向下,似乎忘记自已原本是想让玄逸自已上钩的。   体内燥热难耐,玄逸咽了咽口水,白若启的手还不安分的在身上游走,一路往下。   “若启,我,我最近可能,不行。”   游走的手顿住,玄逸难为情的抓起锦被,将头埋在其中。   白若启一动不动,也没有出声,玄逸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见他的呼吸逐渐平静。   承认自已不行,对玄逸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没关系,我要你就是了。这种事情,不一定非要相互。”   白若启的声音缓缓靠近,最终停留在玄逸的上空。   “阿逸担心什么?担心我会嫌弃你吗?”   白若启语气温柔,似在安抚。   玄逸咬咬牙扯开被子一角,与白若启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我,我只是觉得很难为情。”   白若启笑着在玄逸的手背上落下轻飘飘的一吻,如春风拂过山岗,山花烂漫。   “没关系,我认定的人不管怎样我都喜欢。”   玄逸指尖轻颤,看向白若启的目光缱绻缠绵。   “乖,把头伸出来。”   白若启一边安抚着,一边伸手拉下挡在玄逸头上的锦被。   眼神触碰到玄逸眼角的湿润,心不由得抽痛起来,“怎么哭了?”   “你总是这么温柔,我,我何其有幸。”   说到最后,玄逸勾起身紧紧拥住白若启的腰间,眼泪鼻涕全蹭在了洁白的里衣上。   遭了,殿下有洁癖。   玄逸吸了吸鼻子,正要离开。   身后一只有力的手将他按在结实的胸膛上,熟悉的气息占据整个脑袋,安心的让他昏昏欲睡,“你的一切我都接受。”   玄逸闭眼前,看见白若启含笑的眼睛,分明是勾人的丹凤眼,却又这般柔情似水,仿佛要将他泡在蜜罐里。   殿下,若黑暗终归是错误,那便让我与你一同殉葬。   我不惧怕生死,不惧怕黑暗,不论是狼王玄逸,还是妖神玄逸,我都是那个被你救下的小狼。   若今后你必须身处黑暗,我愿带着过往的一切好好爱你。   在阳光下耀眼,或是在黑暗中潜行,只要是你,怎样的生活我都欢喜。   这世间再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殿下!   睡梦中的玄逸回到了北境,那个一切开始的源头。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加速上演。   或喜或悲,连带着玄逸的心情上下起伏不定。   白若启细细打量着玄逸的睡颜,这样近乎完美的人,谁又会弃之不顾呢?   “殿下,不要走。”   玄逸突然带着哭腔的呼喊,听来就让人心生绝望。   “殿下,求你,不要走。”   白若启心头一颤,看着玄逸眼角的泪,颤抖的手轻轻拂过,好似一把利刃扎在心上。   虽不致死,但稍稍用力便会痛的死去活来,鲜血会流遍身上的每一处,黏腻的让人作呕。𝙓ᒝ   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白若启阴沉的眸子冷的可怕,周身的气压猛然下降,殿中冷的如同冰窖一样,每一处都附上了寒霜。   为什么?为什么这世间会有人不爱你?   阿逸,对一个弃你的人就这般不舍吗?   不,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足以让你伤心难过。   凡是弃你伤你之人,都应该付出代价!   你只能是我的!   你只能求我爱你!   “冷!”   玄逸瑟瑟的缩了缩脖子,抓起锦被严严实实地盖在自已身上。却觉得不够,一把将白若启带入怀中,埋在他的胸膛,用力汲取着他的温暖。   白若启眸中的嗜血与狠厉骤然消散,看着殿中仿佛被笼罩在冰雪之下。   不禁摸了摸自已的脸,我这是……怎么了?   看着紧紧抱住自已的玄逸,白若启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睡着的样子也这样好看。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忽然,眼前一阵眩晕,体内的魔气躁动不安,席卷着往心口奔处,针刺般疼痛难忍。   万蚁噬心也不过如此!   白若启不敢动,这样近的距离,会吵醒玄逸。   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喉咙干哑,只能发出丝丝的声音。   白若启的白皙的脸憋成了酱紫色,一团黑色的气体从颈部开始往上蔓延,争先恐后的占据着他的大脑。   杀!   杀了他!   杀了所有人!   成为天下至尊!   无数个声音重叠,徘徊在耳边,婴儿的啼哭,女子的怨泣,老人的哀叹,犹如一场嘈杂的戏曲。   无数个黑影朝他飞来,绕在他的身边,嗤笑打骂一片。   一双双如黑影般的手不停的将他拉向无尽的深渊。   身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他奋力的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无声的陷落。   痛!   白若启捂住头,额前青筋暴起,因惊恐而瞪大的眼眸中布满血丝,随着赤瞳的加深,最终坠入一片黑暗。 第87章 爹爹欺负爹爹   静。   死一般的静。   白若启漂浮在黑暗中,无法动弹,这里没有一丝光亮,连风声也没有。   五感在这里仿佛失去了作用。   眼前的黑暗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慌,他不是一个怕黑的人,却在这个地方心生怯意。   没有人会喜欢黑暗,却有人只能在黑暗中行走。   现在的他本就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独自行走在黑暗中。   阿逸,他唯一的光。   魔道的修炼是黑暗的,是嗜血的。   但他知道,他不该。   这里是妖族,玄逸管辖的地方,他是妖族的王。   多少次走火入魔,白若启都困在无尽的黑暗中无法自拔。   黑暗不会让他恐惧,却会让他坠入深渊,扰乱心智。   但他不能将这种阴暗的东西带给玄逸,他的光不该被阴影遮挡。   “叮铃!”   清脆的铃声四处回响。   谁?   “叮铃!”   随着铃声逐渐靠近,白若启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清晰。   他挣扎着,不甘困于这场黑暗中。   一抹白光闯入眼睑,黑暗的尽头闪耀着夺目的柔光。   银白色的光芒由一个漂浮在空中的斑点逐渐放大,带着悦耳的铃声朝黑暗处驶来。   白若启不由得挡住了眼睛,即使透过指缝那抹银白依旧耀眼。   是谁?   银白色光芒照亮了白若启眼前的黑暗,一只洁白的九尾狐伫立在他对面。   洁白如圣光照耀,身后的九尾懒懒的四处摇晃,慵懒中透着妩媚,叫人移不开眼。   不似他,周身环绕着黑暗的魔气,让人不禁退避三分。   九尾狐,最是漂亮,也最善蛊惑人心。   只是,这只九尾狐的脖颈处挂着一只雕刻精致的银铃。   方才就是这东西让自已清醒不少。   白若启鬼使神差的抬起左手,他总觉得,这只狐狸似曾相识。   九尾狐稍稍侧过头,看起来面带笑意,温柔地让人不禁沉沦,它缓缓抬起自已左侧的狐爪。   正好触碰到白若启的左手。   是温暖,柔和,熟悉的力量。   能驱散他心中的寒意,平复心中的恐慌。   往前一步是光明,后退一步是黑暗。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光影分割处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   两种极致的力量在此刻交融。   白若启勾了勾嘴角,“你很漂亮,小狐狸。”   “呜呜……”   九尾狐十分配合的呜咽两声,声音柔软,仿佛在白若启的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让人忍不住欢喜。   “若启!”   熟悉的声音刺破黑暗。   阿逸!   “小狐狸,谢谢你,我要走了。”   我的光正在照亮我前行的路。   白若启的手停在半空中,九尾狐乖巧的坐下身,还不待白若启触碰,便化作一缕飞烟。   睁开眼,玄逸关切的凑了过来。   “若启,你怎么了?”   白若启还保持着半坐的姿势,他动了动身子,腿有些发麻。   在玄逸的帮助下,白若启顺利的躺了下去。   “没事,就是走火入魔了。”   玄逸沉下眼,“是因为心中存了情爱么?”   入魔者,断情绝爱是第一步。   白若启昨日与玄逸一夜云雨,坏了魔道根源,致使魔气外溢,不受自身控制。   玄逸有一瞬间失神,那样的白若启太过可怕,漆黑的瞳如死潭般波澜不惊。   仿佛被夺去了所有生命与色彩。   不知喜怒,没有忧惧,只是魔气的载体。   这条路……真的是对的吗?   情爱临门一脚,打破了白若启禁欲的功法。   玄逸低垂着脑袋,早知道他就不那样顺从了。   白若启:你那是顺从吗,你那不是被迫吗?   “若启,对不起。”   白若启懒懒的斜倚在榻上,心中沉闷,今日这句话,玄逸已经说了不下十次。   那般无精打采的样子,仿佛占据主导地位的是他。   “不是我强要的你么,你做什么要给跟我说对不起。”   若在此前说起这话来,白若启定是羞愧的说不完整。   但今时今日却说的顺嘴,丝毫没有避讳之意。   殿下,你的矜持呢?   玄逸突然掩面低泣:“若启,我会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即使这条路万劫不复,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走。   没由来的脆弱,让白若启跟着揪心不已。   “世间道法不会只有这一条法门,阿逸,魔道要断情绝爱,爱了又如何,我偏要二者兼得。”   玄逸抬眼怔怔的望着白若启,他的殿下从不会让他背下任何负担。   “掌控法力的是我,而不是我受法力掌控,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阿逸,因为要爱你,我一定会做到。”   眼泪无声的落下,被白若启温柔的吻去。   “王上,小殿下他……”   殿外,乳娘的怯懦的声音响起,二人相视一眼,白圆圆又搞什么。   “爹爹,要爹爹!爹爹在欺负爹爹,我不能让爹爹受欺负。”   白圆圆的奶音一声声唤着爹爹,让人不好拒绝。   “小殿下,王上他……他有事要忙。”   “不,我都听到了,爹爹就是在欺负爹爹!”   “没有没有,小殿下听错了。”   “坏坏,你们都欺负爹爹,坏坏,圆圆不喜欢你们。”   随后是砰砰的敲门声,玄逸披好衣服,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白若启忍着笑开了门,迎面飞来一个小小的白影,白若启下意识接住。   定眼一看,是白圆圆。   “爹爹,你有没有受伤?”   白圆圆蹭着白若启的胸膛,软软糯糯的语气将白若启的心都融化的七七八八。   白若启摸了摸他的脑袋,正要开口,却被玄逸打断。   “圆圆,不许吵着白爹爹。”   白爹爹?   白若启抬眸与玄逸对视一眼,却见他眉心深蹙,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白若启这才认真打量起怀中的小团子,前些日子刚会说话,现在就会走路。   方才更是使用飞行的法力,不简单啊!   “王上,我……实在是拦不住。”   乳娘低垂着头,面露难色。   “我知道,退下吧。”   看着与普通孩童无异的白圆圆,玄逸突然犯了难。   这孩子天资卓越,要如何才能步入正轨。   他身上的三种力量能否融合,保他安稳无虞。   或许是该好好思量些了。 第88章 保护爹爹   白圆圆秉着要保护爹爹的想法,缠着白若启不肯回自已殿中。   玄逸拿他没办法,打又不能打,骂也骂不了,干脆也搬来了白若启的殿中。   原本就是二人的寝殿,硬生生挤进了三人。   白若启用膳习惯在殿中,三人围在桌边,大眼瞪小眼的样子虽然和谐,却又透着点滑稽。   “爹爹,糕糕。”   白圆圆指了指盘中的桂花糕,侍女正要去拿,被白若启抢先。   “我来吧。”   “爹爹,粥粥。”   “爹爹,蜜蜜。”   “爹爹,奈奈。”   白若启的笑容僵在脸上,对白圆圆更疼爱几分,这孩子大约对爹爹思念太深。   玄逸这顿饭吃的食之无味,看着二人惆怅万分。   白若启与白圆圆的关联是天生的,虽不似女子十月怀胎,却也有白若启的血脉。   血脉的力量无法被改变!   “阿爹,爹爹,睡觉。”   第一天夜里   玄逸被硬生生挤下了床,打了个地铺,白若启抱着白圆圆睡在榻上。   趁着白圆圆睡着,白若启悄悄坐起身,玄逸听着动静也悄悄坐起了身,二人相视一眼,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一个月后,白若启的功法一直没有突破最后的关卡,不由得烦闷,自暴自弃。   “爹爹,可以守护哦。”   这一个月来,白圆圆的成长突飞猛进,甚至掌握了大部分的低阶法诀。   被誉为妖族最有天赋的小殿下。   “什么守护?”   白圆圆挥舞着小木剑丝毫不觉疲累,“爹爹为什么想修炼功法呢。”   白若启愕然,陷入沉思,最开始他想修炼至强是因不想屈居他人之下。   后来,大约是为了玄逸和白圆圆,这对父子他打心底喜欢。   但据玄逸所说,当初圆圆娘亲怀他之时沾染了魔气,致使圆圆也与别人有些不同。   魔族一直是黑暗的象征,白圆圆的内心深处藏着孤僻的灵魂。随着时间的推进,他越来越喜静,易怒,甚至有些嗜血。   只有在面对白若启与玄逸时才像个孩童。   白若启摸着白圆圆的脑袋,笑眯眯道:“当然是保护圆圆了。”   虽然带了诚恳的想法,却也有哄人的嫌疑。   “不是哦,还有阿爹,以后会有坏人欺负阿爹的。”   “坏人?什么坏人。”   白圆圆没有多说,“以后爹爹就知道了,我现在告诉爹爹,以后爹爹很难突破最后难关的。”   白若启自然不太将白圆圆的话放在心上,却还是不由得担心起玄逸。   近来玄逸早出晚归,一次比一次回来的晚。每天休息不足两个时辰,面对白若启的询问,也只笑不语。   “爹爹,心中有了目标才能所向披靡哦。”   “好,知道啦,”   白圆圆放下剑,欢天喜地跑回去看书去了。   夜里,白圆圆睡熟后,白若启对玄逸使了个眼色。   玄逸刚踏出殿门,白若启一把将人拉入怀中,由于白圆圆的加入,两人已经许久未曾这般亲热。   闻着玄逸身上的清冽气息,白若启将头蹭在玄逸的颈脖,用力吸吮着。   “若启……”   玄逸被轻易撩起火花,环在白若启腰间的手不安分的游走,思念在此时犹如一把烈火将两人瞬间点燃。   “阿逸,我想你……”   两人吻的忘情,丝毫没意识到发出的细微声响,在深夜中格外清晰。   “谁啊?”   因渊梦幻境出现破洞后,玄冥宫白日黑夜一直有侍卫轮流把守。   守夜的侍卫揉着迷迷瞪瞪的眼睛,恍惚间看见前方两人身影交织,粗重的喘息声听的人面红耳赤。   本就是从寝殿中偷偷摸摸出来,只穿了里衣,难免引得人想入非非。   “王上,王,魔君?”   白若启与玄逸身形一僵,不自觉的转过头,夜里虽看的不真切,却目光凌厉,吓得侍卫连连捂住了嘴,转身就逃。   经此一事,两人也不好再继续,想起白圆圆白日里所说,白若启心中担忧。   “阿逸,今日圆圆与我说了些事,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   “他说,日后会有人欺负你。”   玄逸嗤笑一声,“这世间能欺负我的,只有你。”   说着,便要攀上白若启的颈脖,被白若启一把挡下。   “我没开玩笑,阿逸,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你可是有什么仇家?”   仇家?   步景容?   虽然他还不够格,但对白若启的所作所为,足以倾覆整个天京为其赎罪。   “放心吧,他奈何不了我。若启,我担心你,近日妖族可能不会太平,你不要离开玄冥宫,不要……离开我。”   玄逸紧拥着白若启,显得十分不安。🞫ĺ   虽然这份担心没有由来,但白若启却还是轻拍了拍白若启的后背。   “我会保护自已,也会保护你与圆圆。”即使拼了这条命。   三日后,午时。   原本烈日高悬的天空忽然笼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玄冥宫上空结界的破洞大有碎裂的迹象,众妖齐聚,惊呼不已:“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玄逸站在玄冥宫前,面色凝重。   终于来了!   抬手间,狼骑将玄冥宫围得严严实实。   白若启也拉着白圆圆走了出来。   “爹爹,小心。”   白圆圆将白若启拉在自已的身后,紧盯着上空的乌云密布,眼神透露着嗜血的光芒。   白若启心头一暖,却又感叹白圆圆的老成。   “阿爹,我们一起护好爹爹。”   玄逸看着白圆圆不自觉勾起唇角,小家伙的感情是与生俱来的。   白若启笑说:“虽然这气息的确危险,却不一定就是冲我来的,你们这样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   “爹爹,仙族的人岂是善辈。”   白若启难为情的揉揉脑袋,“仙族的人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玄逸眼眸中透露着一股子凶狠,“那就记住心口的一剑,足以要了你的命。”   白若启面色凝重,若当真是仇家上门,是得好好应对。 第89章 又见故人   妖兽们惊呼之际,天边的乌云逐渐转化为橙红,随着红色不断加深,最终是一片火辣的云彩,映的妖族仿佛处在日落之时。   “好漂亮啊!”   “这云彩我从没见过。”   玄逸直勾勾的上空,大喝一声:“起阵。”   狼骑瞬间摆起长阵,妖兽们正疑惑时,不知谁喊了一句,“火石,是火石啊!”   不断有火石争先降落,却被狼骑的阵法挡在了外面,碰个粉碎。   随着火石数量的增多,狼骑的阵法力量明显减弱,妖兽们纷纷加入其中,一起同御外敌。   “阿逸,这火石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却只见火石不见来者。”   要么是暴露身份后不光彩。   要么是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也或许压根就没想让妖族重新现世。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致命的打压。   “阿逸,到底怎么回事?”   两界之争,生灵涂炭。   玄逸没有解释,握住赤霄剑的手紧了又紧,将白若启护在身后。   “既然来了,又何必畏畏缩缩。”   话音刚落,火石不再降落,悬在上空蓄势待发,好似随时都会一倾而下。   火石逐渐堆积成山路,真火的火苗不安稳的跳动。一道明光从中破体而出,隐隐可见其中人影。   步景容!   如今的步景容已然是个成熟的统治者,一身金闪闪的天君华袍,头上的发冠华丽至极,整个人如同泡在金银珠宝里,却奢靡却不低俗。   淡漠精致的脸,睥睨一切的眼眸,不喜不悲。   “好久不见,玄逸,若启。”   步景容轻笑一声,分明面上温柔和煦,声音却不带一丝温度。   重逢的喜悦中暗藏杀机。   “呵。”玄逸嗤笑一声,“不知天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步景容笑容不减,踏着虚光缓缓走近,“远迎不必,旧识一场,我只是……来看看故人。”   说话间,步景容的目光转向了白若启,笑容更甚,“当日一别,原以为上仙会被吞噬殆尽,却不想能完全摒弃正道,坠入魔道,你的夫君也舍得?”   魔道,当场的人除了白若启,再无第二人。   白若启只觉得这人面相熟悉,却让他心中莫名的痛苦。   夫君?   “天京一别,我从未放弃过找你,若启。”   白若启皱着眉头,这人的笑容阴森恐怖,语气更是戏谑。   “步景容,当年之事孰是孰非,本就是一本烂账,事到如今,哪有这么多真相可求。”   玄逸声音低沉,如今白若启还差最后一步。步景容虽然天资差些,但身为天君,他的修炼资源是得天独厚的。   步景容又一惯隐藏实力,如今的实力如何,更是谜团。   步景容分明气愤非常,但气息丝毫未动,“得妖神所赐,本君才有今日,成全之恩,日夜难忘。天无涯,海无角,我们的缘分也不该只尽于此。”   众人听不懂两人的对话,却也嗅到一丝火药味。   步景容俯视着整个渊梦幻境,怜悯又可惜,“妖族不该受困于此,仙妖魔人,同存在世间,我仙族自当伸以援手。   仙妖的争斗早该结束了,不是吗?妖神。”   玄逸敛眉不语,赤霄剑跃跃欲试。   白若启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站在你这边。”   玄逸眼眸微动,张了张嘴却只剩苦笑。   “哈哈哈哈……”步景容仰天长啸,原本柔和的脸庞突然笼上阴霾,恶狠狠道:“他不敢,他不敢拿你堵。他一边希望你成魔,一边害怕你彻底堕落,白若启,你总是能让你为你心存善意。   小绮是,虚阳是,玄逸也是。分明我才是天之骄子,凭什么你就能轻易得到别人的真心。”   白若启听着这些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心中刺痛不已。   “叮铃!”   脑海中那只洁白的九尾狐一甩尾巴,魅惑的狐眼散发一道碧光,白若启的心瞬间冷静下来。   “爹爹,不要听坏人的话。”   白圆圆飞身挂在白若启的后背上,柔嫩的小手捂住白若启的耳朵。   步景容眸光一冷,“居然还有孩子。”   “坏人,欺负爹爹的不会有好下场。”   白圆圆声音软糯,语气却凌厉,望向步景容带着极深的恨意。   步景容因生气的脸变得扭曲,“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能过的好,摧毁别人的幸福,凭什么?   步景容突然掩面,歇斯底里,”若没有你们,我与小绮的孩子也能有这般大。该死,你们都该死!”   火石在步景容的嘶吼中剧烈摇晃,透过步景容的指缝可见其右眼内火苗跳跃。   玄逸震惊不已,“吞噬?他吞噬了烈火龙眼。”   烈火龙眼的力量纯粹又邪恶,是极致的恶。   上古时期,各势力之所以互相争夺,互相压制,只因共同封印了烈火龙眼,是公认的危险力量。   一念平山海,一念定光阴。   只要他想,任何力量都能为他所用。   “啊……”   忽然,在场的妖兽们挥舞着双手仰天惊叫,无数道大大小小的妖力汇聚,升入上空落在步景容的身上。   玄逸稳了稳身形,体内的妖神之力躁动不安,似乎要与本体决裂开来。   白圆圆捂住脑袋,在地上打滚,痛苦的呻吟,“爹爹,爹爹,圆圆痛。”   场上,尖叫声,呼喊声混做一团。玄逸握剑的手有些不稳,却还强撑着,没受步景容的影响。   “哈哈哈哈……”   步景容肆虐的笑声徘徊在上空,不动用一兵一卒,即可倾覆一族。   烈火龙眼的强大,是各界首领都畏惧的存在。   “白若启,玄逸,也是时候该为你们自已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步景容脸上的笑容忽然阴冷,火石从他身旁擦肩,如万箭齐发直直落入下方。   妖兽们被吸取了妖力,虚弱不堪,被火石砸中,身上陡然出现巨大的窟窿,却没有一丝血流,伤口俨然被烧焦。   “铛铛铛!”   一声刺耳的铁链声稀稀拉拉的传来。   白若启抱着白圆圆,只见一根银白色的粗重铁链勾住玄逸的双肩,透骨而出,登时鲜血淋漓。   “阿逸!” 第90章 融合   白圆圆缩在白若启的怀中,浑身滚烫,迷糊中不停地唤着“爹爹。”   玄逸耷拉着头,银色眼眸死气沉沉,肩上的铁链骤然收紧。   白若启伸手拉住玄逸,却不想步景容速度更快,银白色铁链迅速变红,犹如烧的通红的银炭。   玄逸只是轻皱起眉头,依旧低垂着头。埋在肩头的铁链传出“滋滋”的声音,一股焦肉味弥漫开来。   白若启抱着白圆圆,胸腔集聚恨意,满眼怒视着步景容。   “哈哈哈……白若启,我也要你亲眼看着你最爱的人受尽折磨,痛苦的死去!我不杀你,我要你永远带着悔恨,背负四海的骂名活下去,你这种就人不配得到爱。”   步景容几近癫狂,身后的火石更衬得他面目狰狞。   “白若启,你怎么能忘了小绮,忘了虚阳。最爱你的师妹,你最爱的师傅,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面对步景容的怒吼,白若启头痛欲裂,脑海中的九尾狐被大量魔气包围,在地上呜咽翻滚。   “爹爹!”   白圆圆睁开眼,一只手附在白若启的额间,火焰印记渐渐变成银白,头痛也得到缓解。   “爹爹,道法该是自由的,是怒杀还是困囚,皆在一念之间。”   白圆圆的话犹如魔音在白若启耳间徘徊。   世人道,魔道邪恶,损身损心,不过是为自已开脱的借口。   道法不该受制于正义之下。   心中存善,魔道亦可成为守护的利刃。   “若启,救我……”   玄逸轻启了唇,无声的求救。   白若启顿时觉得心如刀绞,一条红色灵线渐渐显现,从白若启的手腕蔓延到玄逸的手腕。   红线紧牵着两人,步景容觉得讽刺,拿出长剑欲将其斩断,却被赤霄剑挡住了攻势。   白若启手持赤霄剑与步景容互相抵抗。   “你敢伤他。”   步景容邪魅一笑,眼中闪动着嗜血的寒芒,没有冷若冰霜,却声音愉悦。   “白若启,原来你也会生气。你不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上仙吗?你不是虚阳的真传弟子吗?怎么,爱上一个男人这么荒谬的事情,也是你做得出来的?”   白若启凝眸,咬牙道:“疯子!”   步景容面色未改,烈火龙眼的火苗闪动不止,“今日所有,拜天命上仙所赐,也是时候一一讨回了。”   忽然步景容后退几步,升入上空,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由万妖凝聚的法力圈包裹其中。   “白若启,你该受世间最残忍的折磨!看着最爱的人消散在自已的力量中,你一定很开心吧。”   骇人的剑气幻化万剑,带着凌厉的气势直往玄逸处袭去。   妖神之力虽为万妖最强,但眼下玄逸神志不清,妖神之力也就此沉睡。   白若启迅速飞身挡在玄逸面前,赤霄剑本就护主,形成巨大的结界,抵挡千万支长剑刺入。   “若启,如果我死了,请帮我照顾好圆圆。”   一双手从背后将白若启抱住,玄逸气息微弱,白若启的心漏跳一拍。   “不许说傻话!”   玄逸缓缓垂下双手,低闷一声,“不能突破最后的境界,你不是他的对手。”   突破最后的境界……   究竟怎样才能突破最后的境界!   “道法该是自由的。”   白圆圆的话猛然间让白若启惊醒,他修炼一向按秘籍循规蹈矩,将自已束缚在框框架架中。   即使体内魔气充沛,皆听命于他,却总是在最紧要的关头突然泄力。   守护!   “我知道了。”   白若启紧闭眼眸,四面八方的魔气纷纷涌入,剧烈的风动吹的白若启墨发飞扬,气息也逐渐稳定。   步景容见状,立即动用烈火龙眼的力量,白若启却丝毫不受控制。   大量的魔气不断被白若启吸收,却见他一脸沉静。   “不可能!”步景容面色凶狠,双手结印,一道金光直击白若启的眉心。   “不能伤害爹爹!”   白圆圆突然大喝一声,挡在白若启面前,全然没有之前的虚弱。   “你,你不是……”   白圆圆双手叉腰,不服气道:“哼,你以为这点力量就可以控制所有人吗?”   被小孩嘲笑,步景容备受打击,眼中的嗜血更加猛烈。   白若启猛然睁眼,天空突然黯淡,满月高悬。   原本吸取妖力的路径被莫名的切断,万妖倒于地上。   步景容捂住右眼,痛苦不已。   “白若启,我杀了你!”   衣袂翻飞间,一抹白影升入上空,满月之中,白若启的身形渐远。   手指划过眉间,火焰印记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红色狐尾状。   “呜……”   一声狐叫响起,白若启双手展开,明光从身体内迸发,身后的九尾若隐若现。   集聚的明光化作一只洁白的九尾狐。   “叮铃。”   九尾狐身姿敏捷,颈脖间的银铃随着风动微微作响。   白若启伸手触碰九尾狐的前额,一人一狐逐渐融为一体。   “阿爹,爹爹的真身好漂亮啊!”   白圆圆勾着玄逸的脖子,眼中倒映着九尾狐的身姿,满是艳羡。   玄逸轻咳一声,“下来,我还受着伤呢。”   白圆圆努了努嘴,极不情愿的松开手,“明明就是阿爹说使用苦肉计,能激起爹爹的保护欲。你这是过河拆桥!”   玄逸咬牙捂住肩头,铁链入骨是真,他的确受了伤。   “算了,只要爹爹无恙,我做坏人就是了,爹爹一定不会怪我的。”   白圆圆凝眸,指尖轻碰铁链,厚重的铁链仿佛被融化般断裂开来。   步景容不可置信的看着还不及自已腰间的白圆圆,“你怎么……”   白圆圆面色一冷,周身的力量比之先前提升了数倍,“不论是阿爹,还是爹爹,你都休想伤害。”   “叮铃铃~”   清脆的银铃声响动不止,九尾狐勾着身子,魅惑至极,满月之中四处跳跃,形成结印,击碎了渊梦幻境的结界。   也击碎了步景容所有的攻击。   “呜……”   九尾狐仰天长啸,赤色的狐眼摄人心魄。   眼见火石倾灭,吸收的妖力四处流窜,寻找本体。步景容突然暴怒,他的筹码在白若启面前毫无作用!   “你们都该死!”   一声龙吟划破天际,步景容化为原形,不同于祁焱的应龙之身。   天君一脉实为蛟龙…… 第91章 孰是孰非   蛟龙盘旋上空,龙吟的震波吹散了妖兽们的洞穴,腾腾升起的石头汇聚半空,拼凑出一条石龙。   “爹爹,救我!”   白圆圆惊呼一声,拉着玄逸连连后退。   耳边风声呼啸,带着熟悉的气息,白影擦肩而过,翩然如风。   面对蛟龙与石龙的双层夹击,白若启手持赤霄剑淡然自若。   分明是妖神的法器,却被白若启稳稳当当的拿在手上。   “阿爹,赤霄剑好听话哦。”   玄逸连忙捂住白圆圆的嘴,小声呵斥:“别多嘴,你白爹爹自然厉害。”   白若启一手持剑,一手负在身后,脚下踏着水波纹的虚光。   “步景容,若不是你无能,小绮何至于崩裂自已的神魂。”   “即使没有师尊的帮助,没有阿逸的刺杀,天君又该如何断了小绮的念想。”   “你深知自已的过错,却一直逃避,怨天尤人,赶尽杀绝。殊不知,罪孽深重的人从来都是你,是你们步家。”   “若非你是小绮唯一的念想,早在天京我就该一剑杀了你。”   “为天君者心怀恶念,乃苍生之祸,天地不容。”   “步景容,你枉为天君。”   白若启字字珠玑,步景容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虚阳也说过同样的话。   “白若启,你诞生于天机台,备受瞩目,从不知蛟龙一族是如何坐上了天君之位。”   “你明明拥有那么多东西,就连我的未婚妻也唯你是从。”   “最尊贵的真神是你的师尊,修行上天赋异禀。”   “明明我才是未来的天君,明明我才是小绮的未婚夫。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轻而易举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眸色一沉,均飞身朝对方席去。   电光火石间,只闻见刀剑碰撞的声音,两人身形之快,难以捕捉。   白圆圆紧盯着攻势,生怕白若启落于下风,“阿爹,没有妖神之力,赤霄剑能发挥十成的威力吗?”   “能……吧,如果赤霄剑不想挨打的话。”   白圆圆摸了摸鼻尖,还是不放心,“把紫月剑拿出来吧,那才是爹爹该用的。”   玄逸蹙着眉头,“可是紫月不知怎么,沉睡了……”   “阿爹,你只管把紫月给我就是。”   看着上头难舍难分的两人,玄逸咬牙将紫月拿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   白圆圆接过,拔出剑鞘,紫月剑锋芒依旧,却缺少剑灵。   “我在上古之力的书中看到过,紫月这种神器需以极致力量激活,先前它沾了爹爹的心头血,随着爹爹本体的沉睡,需要另一种力量将他激活。”   玄逸忍不住道:“你都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白圆圆努了努嘴,“书上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才不想像阿爹一样废柴。”   玄逸气急,伸手揪起白圆圆的耳朵,“几日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   白圆圆呲了呲牙,发出低沉的狼吼,“若是阿爹再厉害些,爹爹哪里需要受这些罪。我一定要勤加修炼,以后不让媳妇受半点委屈。”   玄逸气的牙根痒痒,偏偏奈何不了,白圆圆滑溜的像只野狐狸。   “阿爹,闪开些,我怕伤着你。”   玄逸深吸口气后退几步,天边两道明光还在纠缠。   白圆圆面色凝重,手指拂过剑身,锋利的剑刃划破手掌,三种不同的力量将紫月缠绕。   “你悠着点,被你爹爹知道受了伤,饶不了你。”   玄逸气归气,却还是心疼,屁大点孩子竟也不怕疼。   “我才不像阿爹,圆圆是顶天立地的男子。”   玄逸:???谁不是男子?   紫月剑突然在白圆圆手中上蹿下跳,激动的像见到了亲娘,白圆圆好不容易才将它扒拉开。   “紫月,你应该去保护爹爹。”   紫月颤了颤,乖巧的躺在白圆圆细小的手掌中。   “爹爹,剑!”   白圆圆朝上空大喊一句,将紫月剑抛了出去。   有了紫月剑后,赤霄剑似乎更加卖力,白若启双手持剑,却又好像被剑绑了双手。   “阿爹,紫月和赤霄吵架了吗?”   玄逸沉默片刻,不知如何开口,但白圆圆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他,那模样让人不忍拒绝。   “也不是,只是从前有人将他们比较了一番,所以谁看谁都不顺眼。”   白圆圆恍然大悟后,来了兴致,“谁这么有趣,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   玄逸没有回答,望向天边的身影。   祁泱,你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回来!   “砰!”   巨大的爆破声惊醒了玄逸,远处滚滚灰烟激起层层叠浪。   白影缓缓降落,灰烟中隐约可见蛟龙匍匐着身子趴在地上。   “步景容,你的神迹不该流传于世。”   白若启声音沙哑,要他亲自下手了结一切,的确残忍。   “哈哈哈……”步景容笑得癫狂,直到眼角湿润,笑声中压抑着晦暗的情绪,“白若启,你以为你是什么?救世主吗?你修炼魔道,和如今的我有什么区别!”   白若启身形微晃,他并不介意究竟修什么道法,只是猛然想起这些年来,周身的故人接二连三的离去。   他不是救世主,干涉不了别人的命运,就连手刃步景容,他都做不到……   “白若启,你的仁善可是用错了地方,看看你如今的模样,本源之力带着魔气,不神不魔。如果虚阳见你这副鬼样子,是否会后悔以自已的神力救了你。哈哈哈……”   虚阳……   白若启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这个名字好似太过遥远,遥远到让他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明明那么清晰的名字,却能让人记不住。   “那个什么火麒麟没告诉你吗?他可真是你的一条好狗,看着师尊的尸体被踩烂在泥土里,他居然能狠心不管不顾。   白若启,究竟还是你的魅力大些。或许你的床第功夫也要厉害许多,才让玄逸天涯海角都要黏着你”   “砰!”   玄逸紧握着拳头,强迫自已冷静,不至于一剑将步景容杀了。   一脚将步景容的脸踩进尘土中,随后又提起他的龙须,威胁道:“嘴巴放干净点!”   步景容放弃之意明显,只笑不语,眼底的冷静如死一般沉寂。 第92章 了结   “白若启,杀了我,能死在你的剑下也算保了我的体面。”   紫月剑正对步景容的眉心,他认命的闭起眼,唇角却勾起一个弧度。   小绮,我终于可以来见你了。   紫月久久没有落下,步景容睁开眼,只见白若启认真地凝视着他。   “你刚刚说师尊如何了?”   步景容嘲笑道:“呵,重要吗?已死之人,何种死法有那么重要吗?”   白若启眸光一紧,紫月直抵步景容的眉心,顿时鲜血绽开,“师尊一向维护你,我以为你不会太为难他。”   “维护?你是真傻还是天真,他不过是看中我天孙的身份罢了,嫌我资质比不过你,断不肯收我为徒。”   步景容突然面露憎恨,“如果他肯收我为徒,我能早日修成仙君,继任天君,小绮就不会有此横祸。”   白若启不明白步景容为何突然性情大变,或许从前种种皆是他伪装的面具。   步景容拉住白若启的衣袍,“杀了我,你杀了我,我只希望能死在你的剑下。看在我们相识数千年的份上,求你杀了我。”   步景容卑微的附在白若启的脚边,声音颤抖,全然没有天君的威严。   白若启愤怒的将步景容一脚踢开,“告诉我,师尊究竟如何了?”   “哈哈哈……”步景容跪坐在地上,仰天狂笑,“你的好师尊,天京唯一的真神,受人敬仰的虚阳真神,为了救你把自已的法力全都给了你。   他不肯说出你的去向,我只能用了点小小的手段,不过是将他刺成了肉泥,尸骨无存罢了,真神的肉身自当融于天地。”𝚇ᒝ   持剑的手颤抖不止,散发着雷电之力,借着紫月剑直击步景容。   胸腔积聚的愤怒不断吞噬着白若启的理智,方才稳固的本源之力,大受影响。   “殿下!”   玄逸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多谢。”   白若启一向不会对玄逸道谢,但若没有玄逸唤他,只怕这会已经走火入魔了。   玄逸默默地收回了手,担忧地看着白若启。   紫月剑收回,白若启缓缓转过身,“步景容,你的所作所为,天道会惩罚你的。杀你,只会脏了我的手。”   “不不不。”步景容失神的朝白若启跪着走去,“你杀了我,我只能死在你的剑下。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目标,白若启,这世上只有你配得上杀了我!”   白若启紧闭着眼,从前往事一一浮现在脑海,酸涩感涌上鼻尖,微风吹落了两滴热泪。   见白若启丝毫没有动手之意,步景容怒吼一声:“白若启,你个懦夫,你就只配在别人身下承欢,只配做别人的脔宠。千人骑,万人……啊!”   步景容刺耳的尖叫声刚刚响起,便立即消散无声。   “咕咚咚。”   白若启低头看向脚边,步景容瞪大的双眼布满骇人的血丝。天边的火石山顷刻倒塌,划过一尾金光。   “杀了他,会脏了你的手。”   白若启深吸口气,顿时失去了力气,落入一个坚实的胸膛。   “不杀他,会污了殿下的耳朵,我舍不得。”   结界已破,阴霾散去,日光洒照在渊梦幻境,妖兽们陆陆续续的苏醒。   “阿逸,一切就要结束了。”   “嗯,就要结束了。”   白若启缓缓闭上了眼,朝着玄逸温润的唇瓣吻去,炽热又轻柔。✘ᒐ   玄逸扶住白若启的腰肢,回应着更加热情的吻。   白圆圆蹲在地上,捡起地上的枯枝在地上划来划去。   “画什么呢?”   爽朗的男声在头顶响起,白圆圆被笼罩在阴影之下。   抬头看去,俊美的青年男子正面含笑意的看着前方拥吻的二人。   “你是谁?”   白圆圆呼吸一滞,妖族中除了阿爹和爹爹,他再没见过这么精致的脸。   脸部的轮廓柔和的恰到好处,一双剑眉目光如炬,墨色的长发被一根红色的发带高高绑起,暗金色的锦衣,英气勃发。   一柄长枪插在身侧,双手环胸,肆意又潇洒。   高挺的鼻梁,勾起的薄唇,温柔和煦,带给人如沐春风般舒心。   “小弟弟,我是祁泱。”   祁泱低着头,看着融合了白若启与玄逸的特征的小屁孩,猜出了身份。   “祁泱?战神?”   白圆圆丢掉枯木枝,腾地站起身,原地飞起,与祁泱直视。   祁泱忍不住赞叹,“修为真不错。”   “我不喜仰头看人,才提前修的此法术。”   祁泱笑着摸了摸白圆圆的脑袋,“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白圆圆,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是你的主子。”   祁泱被他逗笑,明媚的让白圆圆晃了眼,“名字有趣,人更有趣。不愧是玄哥哥的孩子。”   白圆圆嘟着嘴反驳道:“我是爹爹的孩子,阿爹他总是凶我,我不要做他的孩子。”   从白圆圆的话中,祁泱大约理了理其中的关系,心中对白圆圆更是喜爱的不得了。   奶奶的小团子,老气横秋的,像极了当初的自已。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白若启与玄逸的注意,看向祁泱的第一眼,皆不可思议。   褪去了稚嫩的青涩,像个小太阳般在人群中耀眼。   玄逸感叹道:“不出几年,又能使多少人春心浮动,祁焱当初也是如此吧。”   白若启捂嘴偷笑,“你莫不是怕他抢了你的风头。”   玄逸调笑着在白若启腰间捏了一把,“我不要风头,我只要你。”   “不正经。”   祁泱见二人结束了亲热,挥着手呼喊:“上仙,玄哥哥!”   二人相视一眼,牵着手朝祁泱走去。   祁泱激动的小跑上前,两只手分别环住二人的颈脖,“我好想你们。” 第93章 醉酒   不知怎么,白圆圆总觉得吃味,此画面有些碍眼。白圆圆一把抓住祁泱的腰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祁泱拉开。   “他们是我的爹爹和阿爹,别人不许抱。”   白圆圆生气的鼓起白嫩的脸颊,双手叉腰的模样甚是可爱。   祁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还挺厉害。”   白圆圆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自觉的爬到了玄逸的背上。   “圆圆累了,阿爹背背。”   大约是激活紫月的缘故,白圆圆此刻露出了疲态,一直紧握的手掌微微张开,被玄逸不动声色的轻轻握住。   “睡吧。”   白若启轻抚着白圆圆的后背,不多会,白圆圆就进入了梦乡。   四人往玄冥宫走去,祁泱回头瞥了眼地上即将烟灭的步景容,心绪复杂。   “步景容死在妖族的地盘,天界不会善罢甘休的。”   玄逸背着白圆圆,生怕吵醒了他,只低声道:“步景容统领的天界能有什么善辈,大不了都杀了。”   白圆圆垂着眼没有吭声,天京是他待了几千年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他实在不知要如何面对。   如果不是玄逸果断,他甚至没办法真的动手杀了步景容。小绮的一缕神识附在步景容的身上,他下不去手。   玄逸最是懂他,才补上那致命一剑。   “阿逸,祁泱,我想自已静一静。”   白若启将自已关在殿中,一切就要尘埃落定,小绮与虚阳的大仇得报, 天界也即将更新换代,可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玄逸和祁泱相视一眼,无声的退了出来。   “玄哥哥,上仙他……没事吧。”   殿内紧闭,没有一丝声响,祁泱心中担忧。   “没事,殿下他只是一时多想,想通了自然就好了。”玄逸若无其事的抿了口茶,半垂着眼眸掩盖了所有情绪,但僵硬的手臂却又好似什么都透露了。   “对了,焱爷爷呢?”   玄逸喝茶的动作一滞,坐的笔直的身子一动不动。   “怎么了?”   祁泱屏住呼吸,猜出了七七八八,却还是想听玄逸亲口告诉他。   “他走了。”   空气突然凝滞,玄逸不敢抬头面对祁泱。   许久,祁泱轻柔的声音响起,“也好,焱爷爷终于自由了。”   玄逸抬头看着少年脸上的神情,是哀伤过后的释然。   祁泱,真的长大了。   茶喝了一烹又一烹,大约觉得没味儿,祁泱突然提出,“玄哥哥,有酒么?”   玄逸轻抬起手,侍女端着几坛上好的酒摆上了桌。   “喝吧。”   祁泱没喝过酒,但今日他想醉一回,从前他见祁焱整夜整夜的喝酒,一直不太明白,酒当真有那么好喝吗?   猛地咽下一口,呛的他咳嗽不止,一张脸涨的通红。   入口的第一感觉是辣嘴,随着酒的下咽,火辣的感觉蔓延一路,最终定格在心间。   “好辣啊!”   祁泱连连哈着嘴,甚是滑稽。   玄逸抿唇轻笑,“喝惯了就好。”   在玄逸的鼓励下,祁泱这一次饮酒饮到了傍晚。两个时辰喝了半坛酒,只觉眼前人影重叠,晕乎乎的感觉很是微妙。   “你醉了,今日就在这里歇下吧。”   玄逸站起身,命侍女搀扶着祁泱去偏殿。   祁泱晃晃悠悠的将人推开,“我可以,我没醉,我找得到路。”   玄逸还想再说,祁泱已经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   凭借着先前的记忆,祁泱选中一个殿门随手一指,“就是这儿了!”   门口的侍卫不敢阻拦,却又不得不阻拦。   “战神,这里面去不得啊,里面……”   祁泱嫌他啰嗦,一掌将人打出老远。   “不好意思啊,一时没控制好力度。”   祁泱一边道歉一边推门进去。   迎面一阵冷风袭来,祁泱打了个寒颤。   殿内没有燃灯,漆黑一片,祁泱头晕的厉害,步伐虚浮,几近摔倒。   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飘进祁泱的耳朵,本能的召唤出长枪,警惕四周。   又一阵冷风刮过,祁泱只觉得头痛,按理说,回来的路上也吹了风,却也不似这般。   “呵。”   前方似有一抹人影浮动,只看得到明亮的眼睛闪动,周身的散发的气息极致邪恶。   长枪出动,却除了风动什么都没有刺中,再定眼一看,那抹人影已然消失了。   祁泱晃了晃脑袋,“难道我出现幻觉了。”   打出一掌欲点燃殿内的烛火,却怎么也打不中,一下子失了耐心。   “连你也欺负我。”   祁泱摸索着爬到了榻上,抱着长枪蜷缩着身子,嘟嘟囔囔的睡着了。   黑暗处走出一个小小的人影,望着榻上睡着的人,似乎并不安稳。   分明睡着了,眉头却比白日里加深了许多。   “焱爷爷,您为什么不等泱儿回来。泱儿想你,泱儿有好多话要和您说。”   睡梦中的祁泱卸下了所谓的坚强,抽泣的像个孩子。   小小的人影朝他眉间输入一道白光,祁泱瞬间安静下来。   “你与书上所说实在不同,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看在你曾经也尽力保护过我的份上,就赐你一份恩荣吧。”   祁泱这一觉睡的着实踏实,梦里他回到了雪弋山,所有的人都还在,所有人都是最初的模样,他也还是那个不需要伪装自在随性的小孩子。   大家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刻。   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让祁泱不想醒来。   “战神,该用早膳了。”   祁泱睁开眼,苦笑道:“果然只是一场虚幻罢了。”   早膳时,祁泱是第一个到的。   玄逸牵着白若启的手姗姗来迟,见祁泱端坐着等候,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这么早?不赖床了?”   祁泱只笑不语。   白圆圆是最后到的,眼下的乌青吓了众人一跳。   “圆圆,你怎么了?”   白若启拉着白圆圆坐在自已身旁,关切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未有任何问题。   “爹爹,我没事,我只是没睡好。”   白若启与玄逸相视一眼,这孩子何时还会失眠了?   祁泱本着要尽心尽职的原则,率先说道:“用过早膳后,我送小殿下回房休息吧。”   白若启心疼的摸了摸白圆圆的脑袋,替他夹了好多菜,“吃完了让泱哥哥陪你回去好好补觉。”   白圆圆听话的点点头,冲着祁泱甜甜一笑,萌化了他的心。 第94章 天界来人   白圆圆吃个饭很慢,直到所有人都放下碗筷,他才乖巧的放下。   “爹爹,阿爹,那我回去睡觉了。”   玄逸巴不得他早些走,不要杵在身边耽误他的大事,“快去吧。”   白圆圆撅撅嘴,朝祁泱笑道:“哥哥,我们走吧。”   祁泱默默地跟在白圆圆身后,保持着刚好的距离。   忽然,白圆圆顿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   白圆圆回过头,张开双手,“我累了,哥哥你抱我回去。”   大约是白圆圆笑容灿烂,祁泱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哥哥,你多少岁了?”   “嗯……五千多岁吧,记不太清了,怎么了?”   白圆圆“哦”了一声,沉默着不说话。   祁泱摸不清他的性子,也没贸然开口。   将白圆圆放在榻上后,祁泱后退几步,恭敬道:“小殿下快睡觉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白圆圆别过头去,挑起一侧眉尾,唇角勾起的弧度看起来有些邪魅。   邪魅?   意识到自已的想法,祁泱不可置信的紧盯着白圆圆,却发现只有一个奶里奶气的小团子,哪里有半分邪魅可言。   柔嫩的小手抓住他的手指,白圆圆的眉眼都笑成了月牙,却恰到其分的好看,“哥哥,给我讲讲故事吧,以前爹爹都会给我讲故事睡觉的。”   “啊?”祁泱为难的摸了摸后脑勺,“可是,我不会讲故事。”   “没关系,哥哥刚回来,一定遇到了好多有趣的事,就讲讲哥哥的经历好了。”   祁泱眸光一沉,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白圆圆瑟瑟的收回手,“不说就不说,哥哥别这样,圆圆害怕。”   意识到自已失态,祁泱单膝跪在地上,深埋着头,“是属下失职,吓着殿下了,请殿下惩罚。”   白圆圆看着眼前行为处事挑不出毛病的人,心中感慨,书上分明说新的战神一向诨惯了,不学无术,自来熟,是扶不起的阿斗。   如今看来,全然不是。   也不知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将他磨的如此圆润。   白圆圆忽然有些可惜,为什么自已出生的这样晚,不曾见过那样活泼的少年。   “起来吧。”   白圆圆语气平淡,收起了先前的笑容,转过身背对着祁泱。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片刻后,祁泱的声音接着响起。   祁泱说的很慢,时而激动,时而忧伤,惊心动魄的杀局让人身临其境。   原来,这些成熟稳重的背后是经历了无数个生死边缘的挣扎。   炼狱之境,虽然只是模拟,但却是实打实的对抗,稍不留神,就再也回不来了。   就连休息时,也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才不至于被吸干了法力和肉身。   炼狱之境中,任何一道伤口都可能致命,祁泱好几次差点活不下来。   白圆圆缓缓闭上了眼,将气息压到最小,祁泱的声音也渐渐停了下来。   “睡吧,小殿下。”   关门声响起,白圆圆再次睁开眼,却呆愣在原地。   申时,白圆圆被一声声雷声惊醒,睁开眼,窗外暗沉了许多。   这个压迫感,是天界的人。   白圆圆不再犹豫,咕噜的起身,朝宫外跑去。   天界的人浩浩荡荡的立于上空,成千上万个天兵随时可能攻下。   “妖神,仙妖两族多年未战,仇恨早已释然,何至于刚刚现世就急于杀我天君。”   为首的男人满脸都写着愤恨,却也不见他真的动怒。   玄逸冷笑道:“天君对自已颇为自信,扬言要一举拿下妖族,我等不过是为了自保,何至于被形容的这般冷血。”   “那也不是你们枉杀天君的理由,妖族一向无情无义,是四海都传遍了的事。”   “呵,如此说来,天君残暴不仁,也是四海传遍了的事,如何做不出这等事。”   为首的男人一心想取代步景容的天君之位,步步为营,败坏步景容的名声,再以为天君报仇为由一举拿下妖族。   这样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好事,正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玄逸一眼看破此人的目的,直呼蠢货。   男人眸色凶狠,一声令下,天兵齐齐出动。   祁泱横握长枪,眼尾冒着腾腾的火焰,“妖神大人,这些人有我就够了。”   “好。”   玄逸话音刚落,祁泱升于上空,一把长枪在他手中宛如游龙,招式之快,让人看不清楚。   “好样的。”   第一波,数百个天兵被打落,白若启忍不住夸赞。   第二波,数千个天兵齐齐败落,众人直呼痛快。   以一敌百,以一敌少,祁泱打下了自已名誉的一战。   为首的男人见天兵抵挡不住,只好联合其他仙家齐齐出战。   祁泱冷哼一声,“人多可不是致胜的关键,你们,可不太行。”   这话太过嚣张,引起天界的公愤,不服气的仙家恼羞成怒,不顾事前的战事部署,纷纷出战。   主打一个,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既是天君之位空悬,谁都想插上一脚,万一这等好事落到自已身上,世代不愁。   步景容提拔飞升之人皆是墙头草,各怀鬼胎,利益当前各自飞,胜者才是王道。   “那就一起来好了。”   祁泱云淡风轻的模样倒真叫众人不可思议,可回过头想,祁家的战神历来都骁勇无比,一切好似都解释的通了。   曾经那个调皮贪玩的小屁孩长成了如今顶天立地的男子。   祁泱化回真身,顿时天色大变,一向掌管天气的神君都为之色变。   这是神兽入大境的天地感召。   火麒麟怒吼的余波震落了不少仙家,修为较高的堪堪用法力阻拦。   “还不肯罢休吗?别到头来没当成天君,倒是提前把狗命搭进去了。”   玄逸戏谑的语气让众仙羞愧了脸,可眼下退的太屈辱,进又打不过,当真是骑虎难下。   火麒麟是神兽,他们这些飞升尚浅的人自不是对手。   此战必讨不到好处,不过是自讨没趣。   祁泱没有继续施压,杀戮不是目的,威慑才是妖族现世的第一枪。 第95章 孽种   天界之人安逸太久,已然忘了曾经的天京有虚阳真神坐镇,也有天赋异禀的天命上仙。   可如今的天界再无一人能压制祁泱,更遑论妖神和妖后。   等等,妖后?   不正是曾经的天命上仙吗?   众仙互看一眼,便已了然于心。   玄逸的凑到白若启的耳边,小声嘀咕:“殿下小心,天界惯会绑架人的。”   话音刚落,便有人率先开口。   “天命上仙。”   白胡子老头笑呵呵的朝白若启鞠了一躬,不曾想白若启连表情都未曾变换。   “天命上仙?”   面对白若启的无动于衷,白胡子老头只能自讨没趣,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祁泱变回人形,站在白若启身旁低声说道:“上仙,你这招真好使。拒绝绑架,拒绝烂好心。”   “什么?”   白若启一副全然不知的神情,让玄逸忍俊不禁,“殿下这是太久没在天京,全然忘了吧。”   祁泱噗嗤一笑,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白若启才堪堪反应过来,“他刚刚是在叫我。”   白胡子老头自以为尚有转机,再次鼓起勇气,垂首问安:“下仙拜见天命上仙。”   白若启虽对天界的人一向谈不上待见,但见他年长,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天命上仙,今日一切都是误会。天君骤然薨逝,又是在妖族的地界,我们总要为天君讨个说法不是。”   白若启端的一副清冷模样,倒莫名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我等飞升也是因天君一手提拔,又怎可与仙君抗衡。其实我们也一直不大赞成天君的暴政,但是苦于受制于人,想来上仙是可以理解的。”   白胡子老头下垂的手不停地煽动着,身后的神君皆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天命上仙就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白若启在众仙身上看来看去,又转头看向玄逸,无声的一番交流后,开口道:“妖族重新现世,妖神不愿造太多杀戮,若日后诸位广施恩惠,造福凡尘,今日大可离去。”   众仙如释重负的转身,灰溜溜的要逃。   “若有人违背今日行为,妖神与我会亲自攻上天京,望诸位谨记。”   逃跑的脚步顿住,虽说为了眼前的苟且是可以贸然离开,但以后所要付出的代价只怕更大。   白圆圆清了清嗓,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负手朝众仙走去,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你们这些神仙,行善很难吗?都说魔道残忍不仁,我怎么觉得你们比魔道更像魔道呢。”   白圆圆不谙世事的神情啪啪的打了众仙的脸,有人顿时红了脸,被身旁的人及时拉住,敢怒不敢言。   “说得好。”   祁泱赞许的鼓着掌,朝白圆圆挤了挤眼。   白圆圆别过头,揪起白胡子老头的胡子吹了吹。   “也别怪我这般猜测,天京当初赶我爹爹和阿爹时,又是如何行事?”   众仙羞愧的垂下头,只盼着早点逃回天京,大不了以后多多行善就是。   众仙的表情白圆圆尽收眼底,倒也安心了不少,毕竟这些仙人中没有真正的强者。   “你们虽为后生,却也知天界往事,孰是孰非,我爹爹不想再计较,阿爹与我却是想好好清算的。   奈何,你们主动送上门,爹爹既愿意放行,我们不会阻拦。不过是个小要求罢了,对于仙人来说帮助弱者不是本分内的事吗?”   众仙互相看了看,如今天界的面子全然没了,前人犯的错却要后人承担,没有这样的道理。   “是,小殿下说的是,既是之前的事,天君也付出了代价,不如就……”   白圆圆冷眼嗤笑,“你说的也对,毕竟不是你们所为。可当日大婚,闹的实在不愉快,天界甚至给爹爹安了个魔物的罪名。如今相较之下,岂非是魔道比仙道更仁善?”   此话无疑让当场的仙人各个面色难堪,从来都是仙道摒弃魔道,哪有魔道摒弃仙道的道理。   “你这黄口小儿,休的胡言。果然是蛮荒之地,善恶不分。”   年轻气盛的少年仙人冷哼一声,不再伏低做小,甩袖大步往前走。   “呵。”   阴恻恻的低笑,听的人毛骨悚然,唯有祁泱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   “我让你走了吗?”   白圆圆语气平淡,但手下的动作却干脆利落,抬手间,便已将人拉了回来。   少年仙人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无一人敢搀扶,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敢飘过去。   白圆圆笑容灿烂,却浑身散发着黑暗的魔气。   白若启欲开口阻拦,白圆圆一旦魔气外露,只怕日后也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   忽然听得身旁的玄逸低语,“圆圆身负魔气的事,倒不如让他们一早知晓,有了敬畏才不会妄想能翻出天来。有人做炮灰,其实也挺好的。”   白若启轻嗯了声,目不转睛的看着白圆圆,生怕他不小心走火入魔。   祁泱惊呆在原地,这个气息让人不容忽视。   “祁泱,你怎么了?”   见祁泱神色一怔,白若启关切的询问。   “没,没事。”   白若启没有多问,孩子大了有些心事也很正常。   当众被小孩发的毫无还手之力,少年仙人血气上涌,不顾得其他,咬牙骂道:“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魔物生魔物。如此小的年纪就这般残忍嗜杀,和你那两个爹一样!违背纲常,不顾伦理,才有了你这样一个孽种!人人得而诛之!”   白圆圆尚未行动,三道光束齐齐向少年仙人袭去,三道身影也齐齐降落在白圆圆身侧。   “爹爹,阿爹,哥哥。”   “嗯。”   “嗯。”   “嗯。”   三道声音整齐的回应,少年仙人瑟瑟的连连后退。这三人单拎一个出来,他都……打不过。 第96章 解释   “你说,谁是孽种?”   白若启冷眼瞧着地上的人,无形的压力逐渐放大。   “我,我没说。啊……”   少年仙人刚惊呼一声,胸口便插着一柄赤色长枪,咕嘟咕嘟冒着血。   “这种小人留着毫无意义,到哪里都是臭老鼠。”   三人看向祁泱,只见他神色如常,仿佛真的只是除了个祸害。   当真正有人死在眼前,剩余的人才肯认命。   希望总是在一点点的徘徊中磨灭。   为了活命,神君们可算是胡编乱造,什么都不顾了。   “是,他是臭老鼠,在天京也是他最受天君青睐,一向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战神大人此举是为天界除害。”   “没了他,天界一定会气象一新。”   玄逸不置可否的点头,“想来诸位日后定能不负神君之职了。”   “妖神大人说的是。”   “我等日后必定造福凡尘。”   玄逸懒懒的摆了摆手,“既如此,诸位便迅速返回天京,天君之位空悬,可要好好商策一番。”   得了允许,众仙脚底抹油,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待人都散尽,白若启蹲下身,摸着白圆圆的脑袋,轻声问道:“圆圆,你可有怨恨我们。”   白圆圆摇头,“不曾,爹爹是圆圆最喜欢的人。”   白若启将人搂入怀中,却听见玄逸吃味的声音,“阿爹就不是圆圆最喜欢的人了?”   白圆圆无辜的缩了缩脖子,但靠在白若启身上又胆大了不少,“既是最喜欢,那便只能有一人,其余的都是喜欢。”   玄逸咬的后槽牙作响,没好气道:“那你喜欢的人还挺多。”   白圆圆甜甜一笑,连连讨好,“自然不是了,圆圆喜欢阿爹都来不及呢。”   玄逸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嘴角却微微上扬。   祁泱笑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如今一切都算得上是苦尽甘来。   “哥哥,快跟上!”   白圆圆坐在玄逸的颈脖上朝祁泱挥手,祁泱没再多想,小跑上前。   晚膳时分,玄逸突然问道:“听说,你搬了寝殿?”   白圆圆动作一滞,自那天后他就主动腾出了寝殿。   祁泱小心翼翼的扒着饭,大气不敢喘。若他猜测是真的,的确有点尴尬。   “是,先前的寝殿太小,我就换了。”   玄逸又转头看向祁泱,“可我怎么听说,寝殿是被人抢占了?”   祁泱深埋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   “没有的事,我本就打算腾出去的,恰好哥哥回来,索性空着也是空着,就让哥哥住进去了。”   白圆圆笑眼弯弯的望向祁泱,“是吧?哥哥。”   祁泱嘴里包着一大口米饭,只不清不楚的“嗯”了声。   白若启放下碗筷,“圆圆熟读妖族历记,一直对祁家战神心生向往。如今祁泱回来了,能安然相处自然最好。”   玄逸收回视线,不再言语,一顿饭吃的各藏心事。   晚膳过后,白若启与玄逸回了寝殿。   “你没发现方才他二人的神色不大对劲吗?”   白若启刚关上殿门,玄逸风一般的扑了上来,撅着嘴委屈控诉。   “怕什么,都是小孩子。再说,不是你将祁泱灌醉,能有这些事吗?”   玄逸挑眉,显然十分不赞同,“祁泱都五千多岁了,能是小孩子吗?圆圆自出生后就成熟许多,如今的心智哪里像小孩子了。”   白若启好笑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在白若启的肩上蹭了蹭,玄逸忽然眸光一亮,“儿大不中留,早晚他都是要继承我们的衣钵。殿下,不如我们再接再厉,造一个小小玄出来。”   “不……”   白若启被堵住了嘴,带入万象化引阵中。   夜里,祁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抑制住要去寻找白圆圆的冲动。   那天的人究竟是不是白圆圆?   虽然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但祁泱不肯认命,他打不中白圆圆。   况且,那种极致邪恶的力量,怎么会出现在这样小的孩子身上。   除非他的天赋惊的吓人。   “咚咚咚。”   祁泱侧耳听着,似乎有人在外面敲门。   “哥哥,你在吗?”   白圆圆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祁泱不自觉的一惊。   “在,怎么了?”   黑夜中,祁泱也不敢大声说话。   “我有事找你。”xᒝ   祁泱本也打算问清楚,便开了门随着白圆圆出去了。   二人朝宫外走去,一路上玄冥宫的守卫不知怎么都耷拉着脑袋。   “不用看了,他们被我迷晕了。”   祁泱收回视线,打量起白圆圆,模样自当是无可挑剔,但这腹黑的性子,也不知是遗传了谁。   似乎比玄哥哥更加腹黑?   若那天当真是他,小小年纪有如此修为,实在是不可思议!   “哥哥,你是喜欢我吗?”   白圆圆一副天真无邪的脸凑了过来。   祁泱不自觉后退一步,“什么?”   “从方才你就一直盯着我看,不是喜欢是什么?”   祁泱呼吸凝滞,挤出一抹笑容,“圆圆生的好看,自然要多看几眼了。”   白圆圆突然展开双手,仰头轻笑,“圆圆走累了,哥哥背我吧。”   “呃……好。”   祁泱背着白圆圆出了玄冥宫,夜间的风有些微凉,吹起祁泱的头发往白圆圆脸上飞去。   淡淡的竹木清香扑面而来,好闻的很。   白圆圆不动声色的割断了几缕发丝,揣在怀中。   祁泱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却不想白圆圆似乎看穿他的心事,主动说道:“哥哥那天醉酒走错了房间,可还记得?”   “嗯,自然是记得。”   白圆圆勾着祁泱的胳膊,笑意扬扬。   “不瞒哥哥,那天的确是我,你进的也是我的寝殿,但不知为何被他们传成了是你抢占。”   祁泱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来,此事他的确唐突。   “对不起。”   白圆圆无所谓的耸耸肩,“没关系的,左右玄冥宫的寝殿很多。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让那些人污了哥哥的声誉。”   不知怎么,祁泱总觉得白圆圆最后那句话夹杂着轻飘飘的狠厉。   “但我有一事要让哥哥帮我保守。”   “什么?”   白圆圆指了指天边的明月,“哥哥你看。” 第97章 秘密   随着白圆圆手指方向看去,除了月亮,半点星星的影子都看不到。   祁泱正要开口,却见明月逐渐暗沉,直到完全漆黑,整个天空仿若一个巨大的无底洞,无边无界。   “这是?”   白圆圆飞身上空,轻声说道,“哥哥一会就知道了。”   在祁泱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白圆圆化为真身,一只洁白如玉的狼,眸色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紫光。   狼体的颜色在黑暗中尤为显眼,一道无形的白色虚影朝明月处铺卷。   直到漆黑的月亮一寸寸变白,却在途中突然停顿片刻,另一半明月陡然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祁泱连忙捂住眼睛,透过指缝看见另一半明月变得如血般暗沉,说不出的邪魅。   白狼身处白与红的交界,周身的气息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可那双幽幽的眼眸深不见底。   祁泱不由得担心起来,“好了,你快下来吧。”   “嗷呜……”   随着白狼仰天长啸,原本光秃秃的黑夜,渐渐显现出点点繁星,争先恐后的朝明月飞去。   一切画面宛如梦境,白狼身处其中,自带的王者气息在此刻让人不自觉臣服。   是温暖,是邪恶,是怜悯。   无数种情绪莫名涌上心间,祁泱捂住心口,呼吸变得缓慢,眼前渐渐模糊。   “哥哥。”   一只手搭在肩上,祁泱回过了神,身体却似被吸尽了法力,绵软无力。   “哥哥,对不起。”   白圆圆撅着嘴,委屈的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   “别哭,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有这种能力。”   步景容费尽心思吞噬烈火龙眼才有的能力,竟是白圆圆生来就有的。   果然人与人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哥哥也看到了,目前我要召唤出那种能力,其实还是很吃力的。我不想爹爹和阿爹担心,便一直瞒着。哥哥会帮我保守秘密吗?”   你哪里吃力了?   祁泱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改成了,“为何要告诉我?”   白圆圆歪着头,眼神明亮,“自然是哥哥看见了我的力量。”   祁泱长舒了口气,虚惊一场。   “凡是看见了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死了。”   祁泱面色一僵,长舒的气又吸了回去,怔怔的看着白圆圆,却见他神色无常,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当然,哥哥除外。哥哥可是妖族的战神,日后我还需要哥哥替我守护妖族。”   白圆圆一字一句都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   祁泱半垂着眼眸,虽然满怀挫败感,却不得不承认,白圆圆日后的确要继承妖神之位。   麒麟之身生命漫长,他有无限的时间守护妖族。   白圆圆就是他以后的主子,如今在妖族除了火麒麟,再无任何一种妖兽能与之抗衡。   “哥哥别怕,我不会吃人的。今日我这般坦诚相待,只是希望哥哥不要有心理负担。”   祁泱点了点头,在白圆圆的虚扶下站起了身。   “既如此,我就回去睡觉了。”   祁泱怔怔的看着白圆圆的背影,只觉得后背发凉。   白圆圆时而如孩童,时而阴冷,时而邪魅,时而霸道。   那足以藐视一切的能力却被他运用自如,他日若是长成,四海安危皆在一念之间也未可知。   这一夜,祁泱辗转反侧,直觉告诉他,白圆圆绝对不止眼前的实力。   分明是三种力量并存,还有一种力量却一直不见他使用。   究竟是什么?   “战神,用早膳了。”   侍女在外轻声呼喊,祁泱正困倦,翻了个身继续睡。   “王,王后,战神他,还在睡着。”   对于侍女的禀报,白若启与玄逸好似习以为常。   毕竟从前祁泱贪睡的毛病一度让人无语,祁家的人好像都不喜欢早起。   白圆圆眸光微动,偷偷摸摸藏了几块糕点,“爹爹,阿爹,我吃好了,去修炼啦。”   “嗯,去吧,修炼别急于求成。”   “知道啦!”   直到白圆圆一蹦一跳的走远了些,白若启才担忧道:“圆圆会不会对自已太严格了,一天到晚除了修炼也没有其他事可做。”   玄逸摸了摸白若启的耳朵,惹的他如触电般闪躲,“我和你说认真的,大早上的别乱来。”   玄逸怏怏的收回手,打了个哈欠。   近日活动太过频繁,他也有些疲累。   “殿下放心吧,圆圆不是个不懂分寸的孩子。”   白若启腾的站起身,仿佛下定决心决心,“不行,祁泱性子活泼,我要让他多陪着些圆圆。”   眼见白若启要走,玄逸立即伸手将人拉住,“那也等祁泱醒了再说吧,时光珍贵,不如我们先做点有意义的事。”   “什么有意义的事。”   在玄逸狡黠的目光中,白若启来不及躲藏,被拖拽了回去。   白圆圆轻车熟路的溜进了祁泱的寝殿,由于祁泱一夜未眠,殿中燃了一夜的香,现下正冒着幽幽的白烟。   掌风席去,将白烟吹散,也吹灭了点点明火。   白圆圆轻手轻脚的走近祁泱的床边,见他神色放松,不由得扬了扬嘴角。   “今日总算没有皱眉了。”   祁泱一向警觉,自入了炼狱后,更是对周围的感知十分敏觉。   白圆圆声音细小,如嘈杂声中掉落的银针,几不可查,却还是被祁泱听了进去。   “圆圆?你,你怎么来了?”   祁泱懒懒的坐起身,将锦被往身上拢了拢。   “哥哥好睡,没有用早膳,我给哥哥带来了。”   白圆圆从怀中掏出偷偷夹带的糕点,虽然有些松散,形状也不大好看,却带着余温。   如同一团火捧在手上,祁泱不自觉红了眼眶。   “多谢。”   祁泱的父亲逝世的早,大多数时候都是祁焱陪在他身边。   渊梦幻境内一切东西都很珍贵,祁焱却每天都要让人做一些糕点。可他分明不爱吃这些,却是怕祁泱玩累了饿肚子,总是提前就让人准备着。   白圆圆撩起衣袍坐到榻边,看着祁泱如珍宝般一口口吃完。   “哥哥若是爱吃糕点,我便日日让人送来。”   咽下最后一口糕点,祁泱抬起头,神色如常,“不用,其实我不怎么爱吃,只是从前长辈怕我饿肚子,也会为我准备糕点。”   白圆圆收回眼,变幻出一本书,上面印着金灿灿的四个字:妖族历记。 第98章 浑话   祁泱看着妖族历记也来了兴趣,他倒真想知道在史书中是如何评价他的。   “哥哥说的,是圣焱战神吗?”   白圆圆认真地翻看着,心怀敬畏,不苟言笑。   祁泱往前移了移,凑过身去,书上有一页画着祁焱的身姿,五官精致的毫无差别。   祁泱鼻尖一酸,不动声色的忍了回去。   “圣焱战神果真名不虚传,若要超越他,哥哥,你压力很大哦”   祁泱黑着脸,无语道:“你是会哄人的。”   白圆圆嘿嘿地笑着,“我说的也是事实嘛。”   祁泱不想理他,指了指自已,“有关我的呢?”   “哥哥想看?”   “想。”   白圆圆努了努嘴,若有所思道:“若是旁人要看,自然是行不通的。既是哥哥要看,也没什么不合适。”   祁泱以为如果要翻找,怎么也得翻过好几页,却不想白圆圆熟练的捻起几页,精准的定位到了祁泱的介绍。   这页有明显的摩擦痕迹,较之其他的书页,祁泱的这页仿佛被细细研究了透彻。   不由得多看了眼白圆圆,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他当真没得罪过这位未来的主子吗?   “哥哥,这里面抄录的事都是真的吗?还有这幅少儿画,怎么看都与如今的哥哥差别很大。”   画中祁泱还顶着两个发包,圆嘟嘟的脸蛋,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两把。   旁边的记事栏中,清楚的写着祁泱从前如何诨懒。   欺负其他妖兽,破坏妖族环境,恐吓刚化形的妖兽,诸如此类,皆有详细记载。   更有甚者,结束语竟是一句:扶不起的阿斗,妖族危矣。   与别人一同看自已的黑历史,祁泱有些挂不住脸面,窘迫的别过头。   白圆圆合起书,一本正经道:“哥哥如今是妖族战神,我会命人修改历记,不让哥哥蒙羞。”   祁泱干笑着附和,这种事,改了又如何。   “哥哥既然已经起身,那我就走了。”   白圆圆将历记收好,从殿中退了出来,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半垂着眼眸。   祁泱刚回来,玄逸并没有给他加派任务。他却闲得发慌,主动前往校场。   结界虽破,但北荒的荒废也是事实,一时要全部休整完毕实属不易,校场便是如此。   虽然没有弥漫的黄沙,却也是一片光秃秃的土地,看起来极为凄凉。   此时太阳高照,校场上没有狼骑训练,偶尔有路过的狼骑遇见祁泱,皆垂首问安。   狼骑是战神麾下,从前在祁焱的领导下威风凛凛。   如今祁泱要让他们心悦诚服,着实得下一番功夫。   狼骑们正休息,忽然听见校场上传来细微的声响。   “你们快看,那人的枪法,居然有人能精湛如此。”   校场中央,祁泱一把长枪使的出神入化,惊呆了一众狼骑。   果然,土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此时,此话,十分合理。   长枪落地,气势恢宏,却未激起烟尘。   “好!”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狼骑们纷纷涌了上来。   “战神这一杆长枪,恐四海难遇对手。”   “是啊是啊,战神不愧是战神。”   面对众人的恭维,祁泱也欣然接受,毕竟,他的枪法是祁焱所教。   夸他,就是夸祁焱,他很乐意。   忽然,余光瞥见一抹小小的身影,定神望去,却什么都没有。   祁泱揉了揉眼睛,地上连脚印都没有,大约是眼花了吧。   战神归来,狼骑们自是要欢庆,喝起了小酒。   狼骑中有人是看着祁泱长大的,喝了些酒,胆子也变大了些,竟将胳膊搭在祁泱的肩上。   “你如今虽是战神,在我心里还是那个调皮的小娃娃。”   新来的狼骑好奇的凑了过来,“什么小娃娃。”   祁泱也有些醉意,先前的羞耻感一扫而空,大手一挥,仿佛说书先生扬起的惊堂木。   “从前我是混蛋了些,小殿下那里的妖族历记有详细记载,你们若是好奇,改天我将书拿来,让你们好好看看爷的英姿。”   祁泱说的颇为自信,狼骑却齐齐的“噫”了声。   “谁不知道小殿下的妖族历记最是宝贝,谁敢多看一眼都能将眼珠挖出来,怎么可能借给你。”   祁泱也是酒意上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那是你们不知道,小殿下是我兄弟。”   “切。”   狼骑爆发出的嘲笑声,让祁泱稳了稳心神,却又立即被醉意淹没。   “小殿下是我哥们!”   祁泱喊完这一句,直接趴在了酒桌上,不省人事。   狼骑们也接二连三的倒成了一片。   轻快的脚步声靠近,白圆圆负手站在祁泱身侧,环顾四周,偏头说道:“你倒是自来熟。”   当祁泱醒来时,发现自已已经回了寝殿,头痛的想不起任何事。   断片了?   酒后口渴,祁泱坐起身,桌上的茶水温热,好似被人特意晾凉了一般。   温水入喉,祁泱长长的舒了口气,趴在桌子上仔细回忆着。   将事情捋清楚了些,祁泱腾地站起身,那句:小殿下是我哥们。   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够他死几百回了!   还必须是死了又死的那种死!   “我都说了些什么浑话啊!”   祁泱仰天长啸,欲哭无泪,白圆圆若要取他狗命,怕是不会费什么功夫吧。   “哥哥醒了?”   祁泱下意识站直了身体,紧张的恨不得将心也跳出来。   白圆圆双手环在胸前,整个人倚在门边,眼角带着笑意。   今日白圆圆穿着浅金色的锦袍,额间点了道朱砂记。细嫩的颈脖上戴着一个金镶白玉的项圈,腰间坠着同色的玉佩,整个人白到发光。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祁泱小声嘀咕着,却没注意到白圆圆微微扬起的嘴角,只在一瞬间。   “哥哥既然醒了,就跟我走吧。”   “走?去哪里?”   白圆圆笑容灿烂,好似一朵盛开的水仙花,美丽的不可亵渎。   “外面有好戏看,哥哥去了就知道。”   虽然很莫名其妙,但祁泱还是很听话的应下了。   临走时,白圆圆淡淡的瞥了一眼,皱起眉头,“脏了,换。”   “什么?啊……你干什么!” 第99章 选亲   白圆圆上下打量着祁泱,还是昨日醉酒的衣服,丢人!   抬手间,祁泱的外衣自动滑落,惊得他连连后退,双手环胸捂住自已。   “你干什么!”   白圆圆随手一指,衣柜里的衣服又自动套在了祁泱身上。   “哥哥的衣服脏了,哥哥以为我能干什么?”   祁泱对这位小主子莫名的有种恐惧,不想接话。   乖巧的任由白圆圆往他身上套各种饰品,繁复程度令他咋舌。   但是将视线转移到白圆圆身上时,又忽然觉得自已穿的还是太过寒酸。   白圆圆往日从没有过这般穿着,精致的像个漂亮的瓷器,怕摔怕碰。   “好了,走吧。”   捯饬完毕,白圆圆眸光一转,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不知怎么,祁泱总觉得这眼神似乎暗藏笑意。   跟着白圆圆一路走出玄冥宫,路上安静的可怕,连守卫和侍女都不曾出现,祁泱不由得有些发怵。   “那个,小殿下,我们要去哪里。”   白圆圆侧头瞥了他一眼,“自然是去看哥哥的丰功伟绩了。”   “啊?什么丰功伟绩。”我能有什么丰功伟绩。   最后一句话,祁泱适时的住了嘴,小声嘀咕着,“小小年纪,压迫感还怪大哩。”   白圆圆无声的勾了勾唇角,连带着腰间的银铃叮铃作响,悦耳动听,一点点叩击着祁泱的心房。   小殿下,真是……   “哥哥,准备好了吗?”   祁泱出神之际,白圆圆一脸正色的看着他。   “需要准备什么?”   白圆圆低头浅笑,好看的让人抓心挠肺,“心。”   宫门打开,万妖齐聚,白若启与玄逸忙的焦头烂额,不停地接过妖兽们送来的东西。   看样子,是画卷。   “快看啊,战神出来了。”   不知谁喊了句,妖群中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兴奋又高亢。   “战神大人,请您看看我的女儿们,最适合生育,定能延续香火。”   “战神大人,我自荐,我有妖族第一歌喉的称号。”   “呸呸呸,我才是第一,你顶多是第二。”   诸如此类,应有应有,但祁泱大约总结了出来。   这是选亲啊!   从前,妖族一直有盛大的选亲活动,适龄女子挑选心仪的男子表白,若二人正好互相喜欢,这门亲事便是成了。   祁焱当初就经历过这样的选亲活动,除了襁褓中的女婴,所有的妖族女子皆对祁焱当众表白,是妖族有史以来最混乱的一场仪式。   “哥哥很受欢迎呢。”   白圆圆语气淡淡,一一扫过众人,不痛不痒的说了句:“好像也没有特别好看的人,哥哥去选吧。”   祁泱:……   “祁泱,你快过来!”   玄逸挥了挥手,大声喊道。   随着祁泱一步步走下台阶,妖群的惊呼声也越来越大,疯狂程度也逐渐加重。   “啊……他来了,他来了!”   “战神大人,看看我!”   ……   玄逸满头大汗,指了指桌上的画卷,足足有一人之高。   “没想到与天界之战,倒多出这么多人喜欢你,你自已来处理吧。”   说着,玄逸顺手抱起了一旁还在认真审核的白若启,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打横抱起,飞身离开。   今天场面壮观,玄逸很有先见之明的用上了狼骑,避免了不该有的事故。   可随着玄逸离开,那些女子便都坐不住了。推推搡搡的将狼骑冲散,纷纷朝祁泱扑来。   祁泱何曾见过这般场面,当即被吓得连连后退。   “不不不,你们冷静点,我会一个个认真看的。”   妖族一向热情奔放,当众讨论床第之事也是常事。面对如此纯情的祁泱,女子们皆被迷的五迷三道。   更离奇的是,其中居然掺杂了男子……   “战神大人,喜欢不一定要拘束于男女之上,妖神与妖后不也是恩爱非常吗?”   “是啊是啊,各凭本事,我虽是男子也愿意为祁家开枝散叶!”   “我也是我也是!”   ……   祁泱哭丧着脸不知如何回应,从前他一向混蛋,虽谈不上臭名远扬,却也是人人退而避之。   如今,名声大噪,有女子喜欢他倒也可以理解,但是男子……   眼见一群人拥挤着就要扑上来,祁泱欲哭无泪,丢下画卷,落荒而逃。   但人实在太多,根本没地方可跑,只能飞身而去。却在刚调动内力之时,被一股力量猛然拽了回去。   “哥哥要去哪里?”   白圆圆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祁泱忙着逃命,不曾注意到白圆圆的神情。   “逃命啊,这哪里是选亲,分明就是要吃我嘛!”   “哥哥不喜欢?”   祁泱着急的一把挣脱了白圆圆的手,“能喜欢才有鬼了,你别拦我,我要走了。”   “不用,有我。”   祁泱尚未反应,白圆圆周身忽然迸发出一股力量,在人群中扩散开来。   动乱止住,妖群这才看清来人,只见白圆圆面色冷峻,眼眸内寒光闪动,仅仅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祁泱战神是我的……”白圆圆顿了顿,妖群爆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啊?”   祁泱更是屏住了呼吸,放大了耳朵细细听着。   “哥哥。”   妖群当即鸦雀无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再敢上前。   看着白圆圆的侧脸,祁泱心中升起了一丝怪异的酸涩。   “哥哥,解决了。”   白圆圆转过身,邀功似的拉着祁泱的胳膊,“我们走吧。”   任由白圆圆拉着自已的胳膊,穿过人潮,连呼吸都变得轻盈。   小殿下…… 第100章 再见   “圆圆。”   祁泱突然认真地开口,倒让白圆圆有些不知所以。   “怎么了?”   这段时间,祁泱大部分情况下都唤白圆圆为小殿下,很少有这样直接的称呼。   “你方才当众承认我是你的哥哥。”   白圆圆不以为意,“是啊,怎么了?我不是一直都唤你哥哥吗?”   “不,不一样。由你当众亲口承认的关系意义非凡。”   白圆圆神色如常,但心却意外的紧张起来,“哥哥不喜欢?”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日后你总会是我的主子,圆圆,你是未来的帝王,我想……”   “够了!”白圆圆忽然转过身,朝祁泱步步逼近,“你也是奇怪,我对你好时你要提醒我保持距离,我对你疏远些,你又觉得我冷漠。说到底,你与那些人一样。”   祁泱被逼退到墙角,白圆圆的脸近在咫尺,祁泱不敢大口喘气,生怕自已的呼吸惊扰到这样精致的脸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圆圆,我远比你想的更不堪。   若换做从前的我,以你的性子早将我砍了千百回了。   圆圆,这些风光的背后尽是崎岖,和我保持刚好的距离,才能让我时刻清醒自已的位置。”   白圆圆幽深的眸子下暗藏汹涌,脸上挂着冷冷的笑意,“既是战神所想,本殿如你所愿。   望日后,战神可以竭尽全力辅佐,不论是现在的妖神,还是以后的妖神,都希望战神时刻看清自已的位置。”   祁泱呼吸一滞,不知怎么,忽然间鼻尖酸涩,心口闷堵。   “是,定当谨记。”   白圆圆走后,祁泱倚在墙边顺势滑落到地上,自嘲一笑,“也好,祁家的人向来孤独惯了。”   此后,白圆圆再见祁泱,皆是点头示好,再没了从前的热情。   也不再对他笑了……   祁泱每日来往校场与玄冥宫多有不便,干脆请了旨与狼骑同吃同住,再不回玄冥宫。   除了偶尔听人谈起白圆圆,无非是说小殿下的功法又精进到了何种程度。   更有狼骑打趣道:“你有小殿下这样的弟弟可是大福气啊!”   祁泱每次都闭口不言,一笑了之。   在玄逸的带领下,妖族恢复了昔日的风采,也迎来了第二个小殿下。   是位公主殿下,玄初滢。自出生就被封为长乐公主,意在长久安乐。   再次见到白圆圆,还是在长乐公主的百日宴上。   妖王与妖后打了个开场便离席了,留下白圆圆坐守。   祁泱混在人群中,只是远远一观。几年不见,白圆圆长大长高了不少,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不知又让多少妖族女子春心萌动。   与生俱来的贵胄气质,不知又让多少女子望而退却。   四目相对的瞬间,祁泱的心狂跳不止。   他朝白圆圆垂首行礼,对方却仿佛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移开了眼,便再也没给过一个眼神。   祁泱只得自顾自的喝闷酒,这些年,他的酒量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至少,在狼骑中无人喝的过他。   “战神,听说从前离川殿下认你做哥哥,被你拒绝了,所以才将你放在军营里过苦日子?”   一旁的礼官满身酒气的凑了过来,朝祁泱身上蹭了蹭。   “到底是不是啊,说说呗。”   祁泱默默地挪动了位置,“没有的事,离川殿下何其金贵,怎会与我这种粗人兄弟相称。”   离川,正是白圆圆的名字,如今他亦是妖王正式的继承人。   “切,没意思。离川殿下当真冷情冷心,名副其实的不笑阎罗。”   祁泱默默地饮了口酒,壮着胆子偷偷地瞥了眼白圆圆,却见他正盯着殿中的舞女发呆。   是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些爱好很正常。   祁泱抚了抚心口,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什么是心如死灰。   宴席上,众人的庆贺你来我往,只有祁泱和白圆圆仿佛身处不同的世界,阴霾皆罩在二人身上。   白圆圆一向冷漠惯了,倒无人在意。只是祁泱素来大大咧咧,人缘极好,突然间沉默不言,更显得心事重重。   “哟,战神大人,你别干喝闷酒啊。我瞧你盯着这舞女老半天了,不如请妖王下旨赏给你。”   面对众人一片哄笑,祁泱懒得解释。   “没事儿,战神大人都几千岁了吧,至今还是童子身,开开荤也不打紧的。”   “是啊是啊,这些年战神大人将妖族的兵力提升了数倍,功不可没,可是有好多女子都想爬上战神大人的床呢。”   众人的哄笑还在继续,祁泱莫名的有些醉意,胳膊撑在桌子上扶着额头。   “大人,奴家扶您去休息。”   一阵清香扑鼻,柔软的山峰触碰到祁泱的一瞬间,祁泱猛然一惊甩开舞女的手。   “不用,我没醉。”   舞女退回到殿中,继续跳舞。   妖族的舞蹈大多奔放,穿着更是暴露,想起方才的触感,祁泱不由得心惊。   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白圆圆的位置,已经是空空如也。   众人喝的烂醉,被各自的下属送了回去。   祁泱没有下属,只能自已摸索着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借着月光,祁泱勉强看清了路,也是虚影重叠。   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明月,却觉得眼前渐渐模糊,直至漆黑。   整个妖族陷入一片黑暗,远处还能听见嘈杂的呼喊,“怎么没光了?月亮呢?”   祁泱头晕的厉害,又什么都看不见,干脆席地而坐。   心中隐约猜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妖族有如此能力的只有一个人,白圆圆!   据他所知,白圆圆的这种能力,除非他特意使用,就只能是在情动或是走火入魔时不自主的召唤。   情动之时易生出淫邪,加之他体内霸道的魔气,便有了无月黑天的效果。   “啊……”   祁泱仰天大叫一声,只有空荡的回应。   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   “我在期待什么。”   祁泱摇了摇头,召唤霸焱枪,用内力将枪身点亮,借着微弱的光继续往回走。   忽然一阵寒风刮过,祁泱又回头看了一眼,依旧什么都没有。   “我大约……是疯了。” 第101章 哥哥   祁泱回到军营时,只见帐中灯火通明,对于这场怪异的天气,众人兴奋的睡不着,围在一起激烈的讨论。   “你们说,会不会是妖王与妖后情至深处造成的。”   “别瞎说,妖王与妖后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难为情的。”   “也是。哎?老大回来了!”   众人齐齐上前将祁泱扶进了帐中。   “老大,你知道这天气是怎么回事吗?诡异的很。”   祁泱颤抖的端起茶水一饮而尽,“不知道。”   狼骑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祁泱听的头疼,回了自已的营帐,倒头就睡。   “老大老大,快开门啊,宫里来人了。”   祁泱被砰砰的捶门声惊醒,睁开眼,还是漆黑一片。   “老大,快出来,妖王来信了。”   祁泱点燃盏灯开了门,是狼骑小八。   “老大,你可快点吧,人都等了老半天了。”   祁泱迷瞪着眼,没好气道:“不过才睡了几个时辰,至于这么急吗?能有什么事。”   小八一把捂住祁泱的嘴,低声道:“可不敢胡说,无月的不止妖族,现在四海都乱作一团了。”   祁泱心中郁闷,怏怏的去往主帐面见使官。   使官心急如焚的在帐中走来走去,见祁泱过来,如同见了亲生父母般激动。   “战神大人,您总算来了,快,速与我回王宫。”   说着便一把拉起祁泱的胳膊就往外拽,忽然帐外一道闪电降落,劈翻了一个营帐。   “cao,谁tm这么不长眼啊。”   帐内传出气呼呼的辱骂声,祁泱没由来的笑出了声。   “战神大人,快走吧。”   祁泱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不紧不慢地跟在使官身后。   王宫内有明珠,亮如白昼,玄逸和白若启沉着脸坐在殿中。   “玄哥哥,上仙。”   祁泱的到来打破了两人的沉思,这些年,虽然祁泱未曾与白圆圆碰面,却是一如既往的对玄逸和白若亲近。   “泱儿,你来了。”   白若启拉着祁泱坐在自已身旁,愁容满面。   “上仙怎么了?”   白若启和玄逸对视一眼,叹声道:“你随我们来。”   王宫深处有一条密道,从未使用过。   开启时,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密道狭长,深不见底。   随着越往下深入,寒气越重,祁泱不由得调动麒麟之火温暖自身。   地底是一片汪洋湖水,湖面上升起袅袅白烟。   湖面中央隐约可见一处高台,其中似乎有个人影。   “泱儿,我们也是没办法。这些年,随着圆圆功法精进,魔气越发难以控制。我们尝试过很多办法,却都无济于事,只能将他安排在这里。”   祁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先前殿下体内的三种力量不一直都是互为抗衡吗?怎么会。”   玄逸沉声道:“之前我们也是这样想,但经过这些年的研究,我们发现圆圆体内有一道禁制,封印了一处力量。”   祁泱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以白圆圆的能力,谁能对他下一道禁制。   即使被下了禁制,他也不会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除非,这道禁制是他自已所下,可是,为什么呢?   “昨日,圆圆突然发了疯的跑回来,将自已关在这里。接着就出现了无月的天象,我们下来看过,圆圆极为痛苦,蜷缩着趴在地上捂着胸口。   我们合力才使他安抚下来,他便用玄铁链绑住自已的手脚,无论我们怎么询问,他都闭口不谈。”   听完白若启的叙述,祁泱仿佛心中空缺了一处。   怔怔的望着模糊不清的高台,那个身影,就是白圆圆么。   “泱儿,我们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他就是不愿醒来。先前,他一向喜欢缠着你,我想或许你可以试试。”   白若启抓住祁泱的胳膊,眼中充满了痛苦。   祁泱深吸口气,缓缓吐出,“好,我试试。”   湖水中寒冷刺骨,祁泱只能保持着麒麟之火飞身靠近。   白圆圆手脚皆被玄铁链捆住,如同犯人一般囚禁于此。   虽容貌未改,但却苍白许多,连薄唇都泛着白。   紧闭着双眼,除了呼吸时起伏的胸廓,感受不到任何波动。   祁泱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小殿下。”   或许连祁泱自已都没发现,他的声音颤抖不止。   白圆圆一动也不动,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祁泱抿了抿唇,轻声低语,“圆圆。”   白圆圆眼皮微动,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看起来极为痛苦。   “圆圆,你怎么了?”   祁泱心急之下,一把抓住白圆圆的胳膊。   谁料,下一秒,白圆圆骤然睁开眼,瞳孔放大,吐出一大口鲜血,浸湿了祁泱的衣服。   刺骨的寒意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白圆圆痛苦的仰天惊叫一声,穿透了整座王宫。   白若启缩在玄逸怀中,不忍面对。   祁泱强忍着痛感,伸手抚在白圆圆的脸上,“圆圆,我是哥哥。”   冰与火的触碰,白圆圆瞬间安静了下来,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人,虚弱的启唇,“哥哥。”   祁泱再也控制不住,滚烫的热泪滑落,“是我,是哥哥来了。”   苍白的唇微微上扬,此时玄铁链自动散开,白圆圆仿佛失了所有力气,一头扎在祁泱的怀中。   “哥哥终于……来找我了。”   祁泱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在怀中,看着虚弱的人儿双眼紧闭,唇角却依旧上扬,仿佛只是做着甜甜的美梦。   凑到白圆圆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 第102章 拉扯   将白圆圆送回殿中,白若启和玄逸面色凝重,守在白圆圆身旁。   祁泱换好衣服出来,也坐到了一旁。   “泱儿,还是多谢你,从前我只知圆圆一直对你的事感兴趣,倒不知道你与圆圆的感情竟如此深厚。”   祁泱低垂着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上仙,对不起。”   白若启拍了拍祁泱的胳膊,“道什么歉,这又不是你的错。”   祁泱呆坐着没有接话,低垂的眼眸掩盖了所有情绪。   待白圆圆气息稳定,祁泱便以保护小殿下为由留在殿中,顺便让白若启和玄逸回了自已的寝殿。   “泱儿,劳烦你了。”   送走了白若启和玄逸,殿中便只剩下祁泱和白圆圆。   熟睡中的白圆圆乖巧可爱,祁泱伸手揉了揉他的脸,柔嫩光滑。   “一直这么温顺就好了。”   “我早该知道是你的。”   “是你拿走了我的记忆吧。”   祁泱靠在床边坐在地上,自顾自的说话,尽管白圆圆没有任何反应。   “欠你的,我还不起,这条命也早晚都是你的。”   “你这家伙,一开始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这样一张脸却将人耍的团团转,还那样恐吓我。”   祁泱苦笑着,侧头看着白圆圆,眼底升起一抹痛色。   “分明是一个冷情的人,偏偏炽热的要将别人的心融化。白圆圆,你……还是太傻。”   “啧……”   白圆圆忽然眉头一拧,闷哼一声,却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   祁泱连忙站起身,一只手搭在白圆圆的腕上。   祁家的人对医术也有涉猎。   白圆圆体内两道力量在蛮力冲撞,试图突破禁制,血液加速流动,呼也吸逐渐急促。   “圆圆!”   额前的汗滴不停滴落,白圆圆粉红的脸此时格外红艳,如同一颗熟透的苹果,全身滚烫。   “哥哥,哥哥……”   迷糊中的白圆圆嘴里不停地喃喃细语。   “我在,我在。”   祁泱一把抓住白圆圆的手,神色哀戚,伸手拭去他额前的汗珠。   “哥哥在。”   白圆圆紧紧握住祁泱的手,渐渐安静了下来。   祁泱吐出一口气,瞥见白圆圆心口处显现一道红色结印,顿时呼吸一滞,伸出颤抖的手缓缓触碰。   一只手忽然握住他的手腕,祁泱愕然的抬眼,发现白圆圆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已。   “哥哥,你想做什么?”   祁泱眼神闪躲的抽回手,白圆圆面色惨白,虽语气冰冷,但力气较之以往减轻了许多。   “不做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   白圆圆不以为意的看了看心口,结印已然消失了。   “哥哥说这个吗?这是我不小心弄伤的,没什么事。”   祁泱低垂着头,言语中带着愤怒,“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   许久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祁泱忍不住抬起头,只见白圆圆一脸迷茫的思考着什么。   “我骗哥哥什么了?”   祁泱眸色一沉,偏偏他又不能发火,说到底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   “你心中清楚,便不用我再多说。”   白圆圆忽然露出玩味的笑意,“战神大人就是如此对小殿下的。”   先前祁泱耐着性子,此刻却是半分也不想再忍,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腾的站起身,怒视着白圆圆。   “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   “私自拿走我的记忆,很好玩吗?”   “你明明什么都记得,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很好玩吗?”   面对祁泱的询问,白圆圆神色如常,勾起一抹浅笑,“自是好玩的。”   祁泱只觉得此时简直要气炸了,在白圆圆尚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一把扯开他的衣服。   白圆圆的胸膛结实,线条优美,皮肤白嫩,也正因此衬得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格外显眼。   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心口处一道深深地伤疤。   记忆如潮汐上涌,冲击着祁泱的灵魂,他不由得抱住头,痛苦的跪在了地上,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周身的气息变冷,白圆圆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战神大人越界了。”   话虽如此,但白圆圆还是伸出手,一道银光直击祁泱眉心,疼痛顿时荡然无存,瞬间安静下来。   只是清晰的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   “战神大人不是说要保持距离吗?这又是在做什么?”   祁泱颓废的跪坐在地上,怔怔的望着白圆圆,“圆圆,是哥哥错了。”   白圆圆眸色微动,侧过身躺下,“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祁泱心中纠结,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面对白圆圆。   分明如纸般透明的事情,先前二人都极力克制,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纸。   偏偏白圆圆的一声哥哥将他打的溃不成军。   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无疑将他拉回了深渊,心口处的伤疤仿佛一把利刃扎在他自已身上。   牵一发,而动全身。   “望殿下爱惜自已的身子,莫让妖王与王后……担忧。”   祁泱垂头躬身行礼,面前的人动也不动,均匀的呼吸告示着他还在听。   “虽然殿下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殿下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唯有尽心尽力守护妖族,方才还一份心意。”   “若有一天,殿下需要,我这条命,殿下可随时拿去。”   祁泱垂着头,没看见白圆圆的身形微晃,躬身退了出去。   关上殿门,祁泱又回头看了眼,思绪万千。   一只手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扯到了角落中。   定眼一看,是狼骑小五,今日是他当值。   “老大,还是你厉害,天终于亮了。”   祁泱勉强笑了笑,没有答话。   小五忽然凑近他耳边低语,“离川殿下和老大你到底什么关系啊?我记得先前你说过殿下是你的兄弟。我还听说啊,殿下时常会叫哥哥。老大,到底是不是你啊?”   说着,便朝祁泱挤了挤眼,在外人看来这样近的距离,这样暧昧的动作,让人浮想联翩。   祁泱一向与狼骑走得近,并未觉得不妥,反而听小五提起,白圆圆会时常叫哥哥?   为何从未有人告诉他。   “你方才说什么?殿下时常叫哥哥?”   小五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才轻声说道:“是啊,守卫们都知道的事。   这些年小殿下的功法突飞猛进,但却常有梦魇,妖王与妖后都没办法,小殿下梦魇后便一直叫着哥哥。你说邪乎不?”   祁泱怔怔的愣在原地,他居然不知道一点。 第103章 入天京   “老大,如果你真是殿下口中的哥哥,可得小心了。你是不是得罪过他,连梦魇都记得你,莫不是想将你……”   小五竖起刀手,朝自已的颈脖划了过去。   祁泱只觉得思绪混乱,草草的应付一句,“不可能。”   小五见他神色不对,猜测大约是被吓着了,安慰道:“我想应该也不会,还有妖王与妖后呢,你是他们一手看大的,又是祁家的孤子,这些年劳苦功高,大家都看在眼里。”   祁泱突然神色一变,一把将小五拽到自已身后。   “老大,你干什么。疼……”   小五才开始抱怨,便觉得周遭的气息不大对劲,这份寒意,离川殿下!   前方,二人正对面,白圆圆一脸冷峻,目光如毒蛇般吐着信子,仿佛要将人看出个窟窿。   小五躲在祁泱身后,本能的心生怯意,颤抖不止。   “殿,殿,殿下……”   白圆圆缓步走来,祁泱握住小五的手不由得加紧了些。   “你们在做什么?”   白圆圆瞥见祁泱的手,顿时怒气暴增,朝他抬起一只手。   祁泱只觉得被一股力量包裹,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被白圆圆吸了过去。   一只手死死的刹住他的颈脖,白圆圆眸光冰冷,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祁泱头身分离。   “殿,殿下,都是我的错,与战神大人无关。”   小五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不仅没让白圆圆的手下留情,反而毫不留情的打出一掌,将小五打倒在地,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来不及动弹,整个人昏死过去。   “圆……殿,殿下……”   祁泱死死握住颈脖上的手,大口大口的吸气。   白圆圆凑过脸,冰冷的眸子暗藏杀机,“我给的命就是被你如此用的?”   祁泱涨红的脸,仿佛随时都会窒息。但白圆圆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你什么身份,他也配?”   “殿,下,误,会,了。”   祁泱艰难地张开嘴,声音含糊不清,白圆圆听的真切。   力道骤减,祁泱瘫坐在地上,捂着发痛的颈脖,大口呼吸。   “误会什么?”   白圆圆侧过身,只留给祁泱一个衣角,挡住他的视线。   “他方才只是告诉我殿下这些年修炼辛苦,别无他意。”   白圆圆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没了方才的盛气。   “殿下身子刚刚好些,还是应该注意休息。”   祁泱这话说的真情实意,稍稍抚平了白圆圆心头的怒火。   “他今日既然不能当值,便由你跟着本殿,随身伺候。”   “啊?”   不容祁泱拒绝,白圆圆转身就走,“你若不跟上来,我这找人把他赶出狼骑。”   “别啊!”   祁泱一路小跑的跟上白圆圆,又回头看了眼地上躺着安详的小五。   “别看了,会有人带他回军营养伤的。”   白圆圆忽然转过身,祁泱冷不防的撞在他的身上。   彼此的呼吸清晰可见,祁泱莫名的红了脸,说话开始结巴。   “殿,殿下,你,你有什么事?”   白圆圆扬起嘴角,又迅速放下,快到祁泱以为自已出现了幻觉。   “我在想,战神大人应该好好管理手下的人了。”   祁泱连连点头道“是。”   从前白圆圆就阴晴不定,纵然过去多年,也只会只增不减。   从来都是伴君如伴虎,祁泱并不觉得自已能得到白圆圆的特殊对待。   “殿下要去哪里?”   祁泱跟在白圆圆身后,飞身在云层中。   “去天京。”   祁泱震惊的差点摔下去,被白圆圆一把拉住方稳住身形。   “天京?你疯了?”   意识到自已语气有误,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白圆圆扭过头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不靠谱?天京与我还不是来去自如,他们敢说一个不字?”   祁泱没有反驳,他倒要看看白圆圆是如何能让天界的人臣服。   定然是夸大其词!   二人将将落在天京的入口,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祁泱盘算着待会要如何看他笑话。   天兵们兵分两路,立于两侧,祁泱双手抱胸,俨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白圆圆对他嗤笑一声,径自往前走。   天兵们对此不仅视而不见,反而躬身行礼。   “恭迎殿下!”   !!!   祁泱惊讶的说不出话,呆站在原地,真是强大到令人发指!   白圆圆头也不回的对他摆摆手,“跟上,否则他们把你扔下去的时候,我可腾不出手救你。”   祁泱咬咬牙,指了指不苟言笑的天兵们。   “你们的土气呢?他是谁?妖族的殿下啊,你们真是……”   看家都看不好!   后面的话祁泱不敢说,虽然他并不害怕这些人,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仙妖两族暂时和平,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埋下仇恨的种子。   “殿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祁泱气喘吁吁的追上的白圆圆,这家伙受伤了还能跑这么快。🗶|   白圆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需要我做什么吗?我的名声不早就扬名四海了吗?”   祁泱认命的干笑两声,的确,白圆圆修为之高,是不可忽视的事实。   “殿下?”   一声惊讶又温柔的呼唤,打破了二人和谐的气氛。   一名面容姣好,打扮精致的女仙正款款走来。   行至白圆圆身前,女仙微福了福身,脸上的两团红晕将整个人衬得格外娇丽。   “殿下这是要去静心池吗?”   白圆圆负手而立,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是,这次就不劳烦花月仙子了,今日我带了下属。”   花月仙子瞥了眼祁泱,望向白圆圆时又羞红了脸,“不打紧,能为殿下带路,是我的荣幸。左右我今日也无事,还是由我为殿下带路吧。”   若是在平日,祁泱定会觉得这样的女子温柔沉静。   但今日不知怎么,他偏偏有些生气,脱口而出一句“矫揉造作。”   花月仙子的眼底顿时升起一丝薄雾,委屈的神情让人心生怜悯。   好似一朵柔弱的小花在风中凌乱,让人忍不住想为其遮伞。   对此,祁泱冷哼一声,赌气似的转过身,空留一个背影对着二人。 第104章 大闹天京   白圆圆饶有兴趣的看着祁泱的背影,露出一抹浅笑。   花月仙子哭的可怜,引起其他仙人的注目。   白圆圆只得掏出一方洁净的手帕,上面绣着一朵梨花。   “他是个粗人,不懂怜香惜玉,仙子莫要与他计较。”   离川殿下的随身之物,是多少仙子的梦寐以求,花月仙子当即止住了哭声。   这一顿哭,太值了!   祁泱偷偷地瞥了眼帕子,恨得牙痒痒。   心中咒骂,四处招摇,万花丛中留情,早晚都得栽在里面。   花月仙子与白圆圆并排走在一起,祁泱闷闷不乐的跟在后面,听着二人的聊天,心中很不是滋味。   与他一样想法的,还有天京的其他仙子。   虽然没人贸然上去,但那眼神中的嫉妒都快烧到祁泱身上了。   到了静心池,花月仙子迟迟不肯离去,又不敢明说,一张脸涨的通红,显然是想入非非。   白圆圆也不急,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祁泱本着,不拒绝就等于接受的想法将自已困在其中,越想越气。   “喂,那什么仙子,你不走吗?我们殿下要入池了。”   因先前的事,花月仙子对祁泱的好感荡然无存,此刻听他如此语气,登时也来了火气。   “你不过一个侍卫,怎就比我能陪殿下入池。”   祁泱冷哼一声,“入池?我看你八成是想成为殿下的女人吧。”   内心的想法被祁泱拆穿,花月仙子又羞又恼,“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什么你?被我说中,心虚了吧。这般不知羞,天界的女子都是如此?”   祁泱这话说的有失偏颇,妖族的女子比之更开放。   但此时他只想做一个泱怼怼!   花月仙子双眼噙泪,委屈巴巴望向白圆圆。但见他紧闭着眼,好似睡着了般。   “你不用看他,他都要听我的话,你又算什么东西,妄想通过他惩罚我,死了这条心吧。”   花月仙子哪里见过这般无礼的人,瞬间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你算什么东西,离川殿下身份尊贵,岂是你这种粗人可以玷污。”   祁泱不由得嗤笑一声,“我比你有资格玷污。”   气急败坏的花月仙子,召唤出自已的法器,朝着祁泱袭来。   “花架子!”   祁泱的挑衅是致命的,花月仙子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靠不断的进攻发泄愤怒。   白圆圆突然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二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你们这是做什么?”   花月仙子见他醒来,强忍着压下心头的怒火,招式开始慢了下来。   祁泱狠狠地瞪了白圆圆一眼,沾花惹草的狗东西!   白圆圆莫名的有些发怵,这眼神怎么这么可怕……   花月仙子哪里允许有人对白圆圆不敬,大喝道:“你这侍卫哪里有半分侍卫的样子,今日我就要替殿下好好教教你规矩。”   白圆圆见二人剑拔弩张,欲起身阻止,刚开口说了一个“你”字,就被祁泱幽怨的眼神瞪了回去。   “你别动!”   白圆圆瑟瑟的缩了回去,保持着刚才侧躺的姿势,悠闲地看二人你来我往的打斗。   要说实力,花月仙子必然打不过祁泱。   但祁泱只躲不出手,花月仙子的招式好似都打在了棉花上。   几个回合下来,花月仙子连祁泱的一根汗毛都没碰到,心中起了怀疑,普通的侍卫怎会有如此修为。   “殿下,您这个侍卫到底是谁。”   白圆圆瞥了眼祁泱,见他神色如常,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妖族如今的战神。”   花月仙子面色一僵,那个以一敌众的麒麟战神?   祁泱不想和她多费口舌,又瞪了眼白圆圆,没好气道:“要你多嘴。”   花月仙子惊讶的发现,离川殿下居然丝毫不生气,反而有些讨好???   “殿下,你……”   花月仙子指了指白圆圆,又指了指祁泱,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都说子随父母,妖王与妖后是断袖之癖,离川殿下莫不是也有……   祁泱下意识反驳道:“别瞎想,只是仙妖两族如今表面和睦,但他日若仙族挑事,妖族也定不会放过你。你若嫁给殿下,日后的战争该当如何站位。”   这一番话虽冠冕堂皇,却是实打实的真话。   祁泱以为至少能断掉花月仙子对一半期望,但他还是低估了女子的痴迷。   “若我嫁给殿下,仙族必不会对妖族开战,即使开战,我也会拥护殿下。”   白圆圆眉头一拧,正要启唇,被祁泱抢先一步。   “你说你会拥护殿下,那你可以抛弃天界的一切吗?不仅仅是尊荣,还有自我。   当初妖后堕入魔道,才有机会和妖王在一起。你一个普通仙人,如何能待在妖族,不怕妖族的煞气侵蚀你的仙体吗?”   历来除了修为至强的尊者才能抵挡煞气,普通仙人根本无法长久留在妖族。   祁泱也不会允许!   花月仙子怔怔的愣在原地,甚至忘记委屈,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殿下,只要你与我有意,我可以做任何事。”   祁泱郁闷的笑出了声,“不可理喻!”   说着,还顺带向白圆圆投去了一个眼神,威胁之意明显。   白圆圆接收到祁泱的眼神,轻咳一声,“他说的也是事实,仙子美貌,自是与什么人都相配,不必纠结一人身上。”   虽然拒绝之意明显,但花月仙子却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仍旧不依不饶道:“殿下既无心仪之人,那为何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祁泱当即翻了个白眼,“你怎么知道他没心仪的人。”   此话一出,白圆圆与花月仙子的目光齐齐的向祁泱投来。   祁泱连忙开口解释,“即使现在殿下没有,以后也会有,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是仙族的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花月仙子紧咬牙关,恋恋不舍的看向白圆圆,“殿下,我不会放弃的。”   白圆圆没有接话,面色也未动,冰冷的像块石头。   花月仙子自讨没趣,哭着跑开了。不曾注意到,一抹白影从身上掉落。   白圆圆的素帕。 第105章 酸溜溜   祁泱眼疾手快的拾起手帕,上面的梨花绣的栩栩如生。   “烧了。”   白圆圆入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祁泱不敢回头,紧张的问道:“什么?”   “帕子,沾了别人的气味,我不会再用。”   帕子被祁泱紧握在手中,珍视的很。   忽然一道真火从下方燃起,祁泱下意识甩开了帕子,瞬间燃烧殆尽。   祁泱愤怒的转身,大喝道:“你干……”   此时,白圆圆褪去了衣服,光着膀子站在静心池中,袅袅白烟衬出了朦胧美感。   祁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羞愧的转过身。   “好好的帕子,为何要烧,浪费。”   白圆圆忽然轻笑一声:“你若想要,我那里多的是,给你一个也不打紧。”   “谁要你的帕子,别自作多情。”   祁泱蹲下身,语气也柔和下来,再不似之前动不动就要保持距离的冷漠。   对此,白圆圆心中欢喜,当即就要给祁泱一方手帕。   却不想祁泱还要矫揉造作的推拒一番,白圆圆只好故作可惜的收回手帕。   “不要算了,有的是人要。”   手帕即将收入怀中,又被祁泱一把夺了过去。   “这里热得很,我要用它擦汗。”   笑看着祁泱将手帕收好,还特意拍了拍胸膛,白圆圆露出一抹笑容。   小麒麟,还挺可爱的!   静心池可以加速伤势修复,但也同时会散去一些修为。   祁泱静静地候在一旁,时不时问两句,确保白圆圆没事。   “殿下,那些伤,妖王和妖后知道吗?”   “不知道。”   “殿下没告诉他们?”   “没有。”   祁泱觉得自已就好像恩将仇报一般,虽然不是他主动作为,但白圆圆的确因他受伤。   偷偷瞥了眼池中的白圆圆,朦朦水雾中,那些伤疤虽然黯淡,但却如同仿佛刻在祁泱心中一样,不痛不痒,挥之不去。   “殿下。”   白圆圆闭眼靠在池边,单手撑着头,神色平淡。   “嗯,怎么了。”   “你……为什么救我。”   白圆圆缓缓睁开眼,眼神却没有焦距,不知看向哪里。   祁泱见他不说话,不禁紧张的抿了抿唇,“总不至于是因为我是妖族的战神吧。”   “呵……”白圆圆轻笑一声,“若我说我也不知道呢?你信吗?”   信吗?祁泱自然不敢相信,但他不敢说,“殿下说什么那就一定是什么。”   面对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白圆圆也只是似笑非笑的,喃喃自语,“别说你不信,我自已也不相信。”   白圆圆说的小声,祁泱生怕以为是自已听错了,不禁问道:“什么信不信的。”   再抬头时,白圆圆已经闭上了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睡着了般。   “殿下。”   祁泱轻唤一声,池中的人丝毫没有反应。   “殿下。”   确认白圆圆睡着后,祁泱这才扭扭捏捏的走上前来,虽然已经看过那些伤疤,却每次都如同第一次见时令他心痛。   若没有这样的伤疤,这具身体该是怎样的完美,那道被禁制封印的伤口下又要饱受多少折磨。   “殿下,对不起,这些伤疤……本来该是在我身上的。”   “你的九尾狐力量因救我而消散,是为了不让上仙和玄哥哥发现,才下的禁制对么。”   “你还拿走了我的记忆,让我全然将你忘记,若不是先前你召唤出异象,或许我永远都无法将他想你。”   “这样做,值得吗?”   “说到底,我和你并没有多深的交情,你却舍得以神力救我。之后一边克制自已,一边忍不住靠近。”   “很辛苦吧,殿下。”   祁泱的哀叹没有得到回应,仿佛只是自已的独角戏。   鼓足勇气,伸出手轻触着心口处的伤疤,虽然狰狞不堪,却根本让他害怕不起来。   “还……痛吗?”   抚过一条又一条疤痕,祁泱的手颤了又颤,他一向怕疼,若这些伤在自已身上,恐怕能疼死在炼狱。   思及此,鼻尖一酸,眼眶不自主的湿润。   静心池外一阵骚动,尤恐扰了白圆圆小憩,祁泱抹了把眼泪,走了出去。   转身的瞬间,白圆圆睁开了眼睛,清明一片。   静心池外,三五成群的仙子捧着花束,结伴而来。   “听说妖族的小殿下又来了,以往都是花月公主抢了先,今日听说公主碰了壁,这不正好给我们腾地方了嘛。”   “是啊是啊,听说那小殿下的长相世无其二,花月公主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都对殿下情有独钟。”   “可不是嘛,花月公主的宁可放下姿态,也要见的人,还能差到哪里去。”   ……   祁泱听着几人的谈话,没由来的升起一股火气,小声嘀咕道:“又不是狐狸变的,怎的这么勾人。”   几位仙子欢欢笑笑的,丝毫没注意到侧站在门口的祁泱。   正要一脚进门,被一柄长枪拦住。   素来直率的琴芷仙子不耐烦道:“你是谁?”   祁泱本就心情不好,听这语气更是恼火,没好气道:“我是谁?总不至于是你情郎。”   仙子们脸皮薄,当即气恼的直跺脚,“你,你说话如此粗俗,是哪家的守卫!”   祁泱吊儿郎当的将长枪扛在肩上,走到仙子中央,逼得她们不得不后退。   “不怪我没提醒你们,若要见我家殿下呢,需得回去沐浴焚香七七四十九日,好好去去你们身上的媚味儿。我家殿下不近女色惯了,若你们贸然接近,我怕伤着你们。”   祁泱说的漫不经心,似真似假,仙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拿不定主意。   琴芷仙子对他印象不好,当即反驳道:“你若是殿下的守卫,就该知道在天界还是应该以仙人为尊。   况且,花月公主接近殿下了许多次,怎么就一点事没有。我看,分明是你有意阻拦。”   其他仙子一听,言之有理,开始纷纷指责祁泱。   祁泱心中冷笑,也没开口,静静地等她们说完。   几人越说越没劲,反倒比先前更加生气。   祁泱咧嘴一笑,“说完了?”   仙子们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别过头去。   “既然说完了,我就送你们一程,好好回去沐浴熏香,争取早日见到我家殿下。”   仙子们尚未反应,霸焱枪一转,横在几人面前,将人打了出去。 第106章 闯祸   “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守卫居然敢在天界放肆。都说妖族是蛮横之地,我看你们妖族没一个好东西!”   琴芷站起身,头发凌乱,像个疯子,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尤其是现在这样一副样子,哪里有半分美感。   祁泱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弯了腰,“你要不要看你们如今的样子,别说配不上我们殿下,就是我们妖族最低等的妖,见了你们都得连夜跑路。”   祁泱此话一出,几人如同炸了锅,登时火冒三丈,纷纷召唤出法器打了过去。   祁泱脸上露出一丝鄙夷,手指轻点间,霸焱枪直接迎了上去。   而他坐在门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瓜子,细细嗑着。   “我这枪有极重的煞气,你们可得注意点,谁若是被煞气所伤,身体倒也无伤大雅,就是这脸嘛,可不能见人了。”   这般挑衅的语气,仙子们自然不服,琴芷稍稍分心,便被霸焱枪打伤了胳膊。   “啊……”   灼热感瞬间席卷而来,仿佛要将人融化般,惊呼间,琴芷的胳膊已燃起火苗。   其余人合力使用冰诀也无济于事,反而越燃越大,琴芷倒在地上直翻滚。   “你这妖人,竟敢伤我天界之人,快,把这煞气收回去。”   祁泱吐了一地瓜子壳,心情大好,看着几近晕厥的琴芷,不住的摇头,“这可不是普通的枪,哪能说收回就收回,我提前提醒过你们,谁让你们不自量力。”   几人见识到霸焱枪的威力,的确非同寻常,而自已显然不是祁泱的对手,只能将所有冰系法诀念了个遍,无一个可用。   直到琴芷的胳膊被火灼伤,焦黑的皮肉下隐隐显出白骨,火苗才得以熄灭。   祁泱嗑完了瓜子,站起身拍了拍手,转身走了进去,霸焱枪威武的竖在门口。   静心池中,早已没了白圆圆的身影,祁泱四处寻找,最后在房顶上将人找到。   “殿下,你泡好了。”   白圆圆身侧放了一个玉杯,是他常用来喝酒的。   祁泱飞身坐到了白圆圆旁边,见他脸色微红,不知是不是泡了池水的缘故。   白圆圆瞥了他一眼,仰头喝了一杯酒,玉杯内又浸出晶莹的琼液。   祁泱心中直呼,好东西。   “打架了?”   祁泱难为情的挠挠头,“也就稍稍打了几下。”   白圆圆没再接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喝酒,祁泱只好低下头,看起来怏怏的。   “走吧。”   打瞌睡的祁泱被惊醒,抬眼间,白圆圆已经落到了地面径直往外走。   祁泱赶紧小跑上前,跟在他身后。   刚走出静心池,远处跑来两队天兵。   “好了,走不了了。”   白圆圆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祁泱摸了摸鼻尖,无所谓道:“放心吧,出事儿我挡着。”   白圆圆不动声色的往旁侧让了让,顺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祁泱脸色一黑,还是主动站了出来。   “殿下,他,我们要带走。”   天兵首领自是认得白圆圆,又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已威风,说话也没太客气。   祁泱本着不尊重白圆圆就是不尊重妖族的借口,说服了自已。当即冷笑道:“天界当真好大的威风,我也是你们说带走就能带走的?”   天兵首领咬牙隐忍道:“即使你是妖族战神又如何,蓄意伤我天界之人,是当我天界无人吗?”   祁泱还未开口,白圆圆一把将他扯到身后,“不知是谁说要带走他,天君吗?”   天兵首领自然不想与他硬碰硬,只得老实认了。   “既如此,那我便去找天君问个清楚。看看一个胆大妄为的仙子影响了我妖族战神的心情,此事是否算得上一件小事。”   天兵首领被怼的哑口无言,他很想问一问,影响心情和坏了一条胳膊相比,究竟孰大孰小?   在祁泱愕然的眼神中,白圆圆一把握住他的手,眼神却看向别处,“走,我陪你去说清楚,断不能让天界的人以为我们无理取闹。”   祁泱怔怔的看着白圆圆的手,分明也不是多大的人,却能让他安全感爆棚。   “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祁泱盯着那只手,不自觉红了脸,心也怦怦跳个没完。   到了天界的议事殿,还未踏门进去,就传出了声音。   “天君,妖族如此目中无人,我们岂能这么一了了之。”   “是啊,他们仗着兵力雄厚,这些年与仙族平起平坐。日后岂非要凌驾于仙族之上。”   “为今之计,唯有压制妖族的盛气,方能树立威严。”   ……   诸如此类的话络绎不绝,白圆圆依旧面不改色,倒是祁泱笑出了声,“是许久没开战了,倒给了他们一种妖族不行了的错觉。”   白圆圆提步走了进去,一本正经道:“他们是以为你不行了。”   祁泱当即止住了笑,无声的在白圆圆身后呲着牙。生气的想抽回手,却发现白圆圆的力气大得很。   天君坐在高位头痛的抚着头,看着渐渐走来的白圆圆,更加生无可恋。   早知如此,就不做这个天君了!   “天君。”   白圆圆负手而立,祁泱的站在身后,二人离得近,牵着的手倒一时没太看得出来。   众仙见白圆圆也跟了来,再没了先前的气势,纷纷低垂着头。   这烂摊子还是让天君头疼去吧。   “是离川殿下来了啊!”   天君笑呵呵地走下台阶,亲切的要拉起白圆圆的手,却被他一个侧身躲过。   “我手上不得空,天君还是公事公办吧。”   手上不得空???   天君不由得看了眼白圆圆的手,又看了眼祁泱,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离川殿下这是又来静心池养伤了。”   面对笑脸的天君,白圆圆也没拂他的面子,微微颔首,“是,今日本殿心情好,特带了我的人一起来,却不想有仙子接二连三挑衅,不知天君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天君笑容一僵,只差脱口而出,“你不是处理了吗?”   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既是殿下的人,自然也是贵人,来者是客,仙子们也是不懂事。” 第107章 发火   白圆圆沉着脸,天君为难的看了眼身后的仙家,不由得郁闷,方才各个一言两语,唾沫直流,现在都成了焖鸭子!   “离川殿下啊,你看,这人你们也私自处理了,要不此事就此翻篇,万不能影响两族和平不是。”   白圆圆这才稍稍挤了挤嘴角,“可是方才不是说要将人带走问罪么。”   天君不由得瞪了眼天兵首领,赔笑道:“不是,殿下误会了。我们将人带走不是问罪,只是那个仙子受伤太重,女孩家家的手臂上有如此不堪的印记,着实有些难看。”   白圆圆长长的“哦”了一声,回头看了眼祁泱,“那些伤可以治好吗?”   被突然提问的祁泱有些发懵,轻轻地摇了摇头。   “天君,霸焱枪的煞气连本殿都抵挡不住,更别提一介普通的仙子了。你的心情本殿理解,但眼下的确找不到医治的法子。”   天君还想开口,又被白圆圆堵了回去。   “况且,本殿的人在妖族那也是自在惯了,从未有人敢给他脸色。今日,暂且不说那些仙子是如何冒犯的本殿,以她们对待他的态度,在妖族都够死几百回了。”   祁泱实在忍不住,低垂着头偷笑,导致身体颤抖。   “你看,这对他的心理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伤害。本殿是否可以理解为,天界以武力打不过妖族,便想着从战神的心理突破。”   天君干笑着擦了擦脑门的汗,最后这句话,往大了说能激起两族矛盾,实在不该轻易提起。   “殿下误会了,仙子冒犯殿下实属不该,可眼下她尚未醒来,不能亲自道歉。要不,此事就……”   白圆圆可惜的叹了口气,摸了摸祁泱耳后的头发,“人家也不容易,要不得饶人处且饶人,此事就算了吧。”   祁泱深埋着头,轻轻地“嗯”了声,声音中带着几不可察的低沉。   天君又客套几句,亲自将两人送出了天京。   回头看了眼叽叽喳喳的众仙,气的直发抖。   “你们本事没有,叫的最积极。人来了,话都不敢说,不用别人目中无人,你们眼里连自已都没有。”   ……   回到妖族,白圆圆松开了手,二人手心皆有微微的汗液。   经风一吹,除了手中空落落,还有一丝凉意外,祁泱的心也跟着空缺了一部分。   “殿下,你方才说,我是……你的人。”   白圆圆神色无常,仿佛只是件微不足道的事,“这是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哥哥不这样以为吗?”   祁泱听见自已的心仿佛出现了细小的裂口,不死心的问道:“若今日小五没有受伤,是不是就由他陪你去天界了。”   祁泱不敢看白圆圆的神情,只觉得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这句话,又僭越了。   “哥哥,你……”   “我知道,我僭越了,你不用提醒我,我只是……我只是好奇而已,没别的意思。”   祁泱越说越难过,扭头就走,没有料想中的拉住他,也没有叫住他。   没由来的回头怒道:“我就是与别人不一样罢了,又有什么错。”   白圆圆眸色一沉,望向祁泱离开的背影,轻声低语,“分明是你说要保持距离的。”   祁泱回到军营将自已喝了个烂醉,小八刚走出营帐,就看见祁泱失落的身影。   这些年,他见惯了。   “老大,今日发生了什么,小五伤的这么重,没个一两个月根本下不了床,没个一年半载根本好不利索。”   祁泱满脸通红,悲愤交加,猛灌了一口酒,大骂道:“王八蛋!”   小八惊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确认四处无人后才蹑手蹑脚的坐了回去。   “老大,能跟着你是我们的福气,殿下你都敢骂,我们跟着你也不会吃亏。”   祁泱冷哼一声:“怕什么?他现在到我面前,我也敢骂。”   说着,还顺带拍了拍胸膛,“放心,有我罩着你们,谁都不能给你们委屈受,哪怕是他白圆圆,也不可以!”   小八再一次惊的从凳子上跳起,白圆圆三个字,是妖族禁区。   谁家好人敢直呼离川殿下的小名啊!   “老大,你醉了,别再说了,我扶你进去休息吧。”𝚡l   “不用不用,我能走。你把小五照顾好就行,等他醒了就告诉他,早晚有一天我会为他报仇的。”   小八为难的看了眼祁泱,正犹豫着要不要强行将人带回去,身后却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本殿倒不知,战神打算如何找我报仇。”   小八怔怔的转过身,看见来人后,不自觉的开始腿抖,结结巴巴的唤了一声殿下。   祁泱正在气头上,又醉了酒,更是不将一切放在眼里。   “砰!”   酒坛被摔在了地上,祁泱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朝白圆圆走了过去。   小八见状赶紧将人拉住,却被白圆圆一记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白圆圆,我若与别人一样,你就不要来招惹我。”   白圆圆蹙着眉头,反问道:“若我非要招惹呢?”   “md!”祁泱大骂一句,一把揪起白圆圆的衣领,将自已的脸往前凑了凑,全然不顾自已如今的酒气熏天。   “你若要招惹我,我就跟你死磕到底!总之,我不会娶妻,你也别想好过。”   小八窒息的想翻白眼,谁知白圆圆忽然轻笑一声,却转瞬即逝,让人辨不清真假。   “好,那你我都不要娶妻了。”   在小八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祁泱倒在了白圆圆的怀中。   确切来说,不是祁泱主动倒过去的,而是被白圆圆接住的。   “他住在哪儿?”   小八颤抖的指了指一处营帐,看着白圆圆将人抱了进去,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第108章 玉佩   祁泱醉的厉害,以至于睡梦中还不停地骂着“白圆圆王八蛋!”   白圆圆坐在床边,只笑不语。   小麒麟,太可爱了!   当祁泱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太阳的余晖即将散去,动了动肩膀,出门寻找吃的。   拿了两个馒头干瘪瘪的啃着,却在半路遇到了小八。   小八见了他连忙垂下头,根本不敢看他。   “小八,你怎么了?”   小八连连摆手,仍然不敢抬头,“没,没事。”   祁泱心中疑惑,却也没多问,拿着馒头进了营帐。   “老大!”   小六小跑过来,将人拦住。“殿下说,等你醒了,就去宫中当值。”   祁泱看了眼落日,“就要天黑了,也要去?”   小六点了点头,“是,殿下说哪怕是三更天,你也要去。”   祁泱咬了咬牙,小声骂道:“王八蛋。”   随即又自言自语,“怎么这话这么熟悉。”   小八瑟瑟的躲在一旁不敢吱声。   塞完了两个馒头,祁泱才慢吞吞的朝玄冥宫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以祁泱如今的身份是不需要夜间当值的。   正应了那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祁泱觉得白圆圆就是在给他穿小鞋,心中更有怨气。   “当真小气,不就是反驳了他两句嘛。”   白圆圆的寝殿通常是不需要看守的,所以祁泱自觉的没靠过去。   一旁的守卫好奇的看着他,“大人,你在这儿守什么啊。”   “啊?殿下让我当值的呀。”   守卫往跟前凑了凑,“殿下的意思是让你去寝殿守着,哪儿是在这儿啊。”   祁泱只觉得无语,这白圆圆就是在给他穿小鞋。   祁泱没在夜里当过值,还不到三更天就已经困了,殿内也一直没有动静。于是,抱着侥幸心理坐在门边打起了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觉脚上传来一阵钝痛,睁眼就看见白圆圆那张脸近在眼前。   妖艳的让他呼吸一滞。   “哥哥这是……睡着了?”   白圆圆明知故问的语气听的祁泱极为不满,“不然呢?谁家好人大半夜不睡觉。”   白圆圆无辜的指了指外面的守卫,“你看,他们多精神。”   祁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还是站起了身。   正郁闷时,一道白影往身上扑来,下意识用手接住,低头看了眼,是一枚品相极佳的玉佩。   “哥哥虽是男子,也当注意仪容,我瞧哥哥全身上下并未佩戴任何东西,这个我多的是,就送予哥哥了。”   祁泱刚想拒绝,瞥见白圆圆腰间也挂了个极为相像的玉佩。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心的将玉佩放入怀中,却被一只手拦住。   “玉佩自然是佩戴在身上,哥哥若是不会,我替哥哥系上。”   说着,不由分说的将玉佩夺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替祁泱佩戴。   他的动作轻柔,时不时触碰到祁泱的腰间。   抬眼时,只见祁泱满脸通红,眼神炙热。   白圆圆后退一步,保持着刚好的距离,“哥哥,这是怎么了?”   祁泱低头看了眼腰间的玉佩,又看了眼白圆圆腰间的玉佩,总觉得今日白圆圆有些特别。   “没事,多谢殿下。”   祁泱垂着头,根本不敢抬眼,白圆圆的靴子一直在眼前晃悠,偏偏就是不进殿。   “殿下,夜深了,该休息了。”   白圆圆眸色微动,问道:“哥哥就没有什么要给我的?”   祁泱抿了抿唇,紧张的声音颤抖,“没有。”   白圆圆失落的“哦”了一声,神色复杂的进了寝殿。   祁泱心情极好,激动的一夜都没有打盹。   细细的打量起玉佩,越看越爱,忍不住将玉佩放在嘴边亲了又亲,还时不时发出呵呵的笑声。   天刚亮,就到了换守的时间,白圆圆还未起身。   祁泱轻叩了殿门,无人回应,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   回到军营后,祁泱顾不得吃饭,将自已关在帐中,一关就是一天。   狼骑众人对此十分不解,除了不吃饭以外,帐中时不时传来祁泱痛呼的声音。   仅仅一天,狼骑中开始流传,战神被离川殿下欺负了!并且,是体罚!   一天一夜没睡觉的祁泱丝毫不觉困倦,太阳还未落下,着急忙慌的就往外走。   “老大,要不,你吃点东西?”   看着祁泱眼下的乌青,小六心疼的拿了两个肉包子递了过去。   肉包子的香气扑来,祁泱才惊觉自已已经一天都没有进食,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谢了。”   祁泱一把接了过去,正要转身走,又被小六拽住了胳膊。   “老大,你手怎么了?”   祁泱低头看了眼自已惨不忍睹的手,密密麻麻的红点,看起来的确瘆人。   “没事啊,大概是不小心弄的吧。”   将手背在身后,祁泱干笑两声,再顾不得吃东西,逃一般的离开了军营。   小八刚训练完,拿了一把长枪正要回营帐,看见小六不住的叹气,忍不住问道:“六儿,你怎么了?”   小八胡乱的抹了把眼泪,神色哀戚,语气更是幽怨,“你不知道,老大手上全是伤,离川殿下肯定对老大用刑了。”   小八沉默了片刻,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小六的肩膀,“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想多了。”   小六气呼呼的甩开肩膀上的手,“不可能,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些伤做不了假。老大值守回来根本没合过眼,他那么怕疼,肯定是疼的睡不着。”   小八重重地拍了拍小六的肩膀,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六儿啊,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真。”   小六全然没将他的话听进心里,仍为祁泱打抱不平。   “不行,这样下去迟早出事,就算他是殿下也不行,老大的命也是命。”   小八晃神间,小六已经跑出了军营。吓得他赶紧丢掉手中的长枪,飞快的追了上去。 第109章 夜会   “六儿,你干啥去啊。”   玄冥宫前,小八气喘吁吁的追上了同样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六。   “还能干什么,去救老大啊!”   小八头痛的拉着小六的胳膊就往回拽,“我都说了,眼见不是真。再说了,那是谁?离川殿下啊,四海都闻风丧胆的离川殿下。你有几斤几两,够离川殿下打吗?”   小六忿忿道:“那也不能让老大一直受此压迫啊,老大平日里对我们这么好,关键时候,就应该我们站出来保护他。”   小八无语地松开手,满脸无可救药,“行,那你去。你若是觉得自已比小五抗揍,我不拦你。”   想起小五,小六立马变了脸色,那人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呢。   ……   “殿下,殿下你在吗?”   祁泱兴冲冲的一路小跑到白圆圆的寝殿,却无人回应。只好怏怏的坐在地上等着,结果越等越困,还是睡着了。   直到一丝柔和的光亮照在眼前,祁泱伸手挡住眼睛,指缝中只见白圆圆提灯走了过来。   “哥哥今日倒是积极。”   祁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从怀中拿出一方白色手帕,一角梨花绣的栩栩如生,旁边落款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川”字。   “殿下昨日送我玉佩,理应礼尚往来,我……我也送殿下东西。”   白圆圆失神地盯着手帕好一会,祁泱以为他不喜欢,毕竟这东西的确被别人碰过。   白圆圆有洁癖,他是知道的。   祁泱失落的要将手帕收回,白圆圆却握住了他的手,语气轻柔,“我很喜欢,谢谢哥哥。”   手帕拿在手上,白圆圆放在提灯,毫不顾及的抚摸着歪七倒八的“川”字,嘴角不住的上扬。   “哥哥绣这个花费了不少功夫吧。”   祁泱下意识的将手背在身后,摇头否认,“没有,怎么会呢,我能文能武,这么简单的事还不是一看就会。”   他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白圆圆的眼睛。   “哥哥手怎么了?”   “没有啊,我,我好得很。”   刚后退一步,白圆圆就凑身抵了上来。   “哥哥当真不给我看?”   虽然白圆圆表面柔和,但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眸,不自觉带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祁泱缓缓伸出手,习武多年的手自然不会白嫩,甚至有些许厚茧。但此时手上的猩红,在柔光下格外清晰。   “这……没事的,我原以为霸焱枪这么重的兵器都能使得好,小小的银针自然不在话下。倒也无碍,已经不疼了。”   白圆圆半垂着眼,看不清神色,但周遭的气温陡然降低了不少。   “不是,殿下,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天你能不能不生气啊。”   白圆圆呆站着没动。   “就这一点小伤,总比不得霸焱枪的威力吧,霸焱枪的伤我都能痊愈,更别说这么细小的伤口了。”   ……   “殿下,你就别生气了,我今日又饿又困的绣完这东西,想着能早点送给你,谁知道你这么晚才回来。”   ……   “殿下,你……”   在祁泱震惊的眼神中,一道阴影打在他的眼前,白圆圆深情的眸子近乎能滴出水来。   两人鼻尖相碰,祁泱紧咬着唇,忘记了呼吸。   “哥哥不知道我会心疼的么?”   祁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喉咙沙哑的说不出话来。   “哥哥这么怕痛的人,我都舍不得你受一点伤,你却将自已弄了这么多伤。”   祁泱能清楚的听到自已心跳加速了几倍,白圆圆的气息不停地钻进鼻子里,好闻的很,“我,我也是想……给你一个有意义的礼物。”   “哥哥活着就是最有意义的礼物。”   面对深情如此的白圆圆,祁泱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想离他远些,身后却是坚实的墙。   退无可退!   “哥哥今日的礼物我很喜欢,但为了防止哥哥不长记性,还是应该小小的惩罚一下。”   cao!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祁泱正想破口大骂,白圆圆眼底含笑的凑了过来,温润的唇瓣随即附了过来。   祁泱下意识的往后躲避,身子刚被墙挡住,头却被白圆圆的手及时的接住。   时间仿佛定格在此刻,白圆圆虽紧闭着眼,但面上柔和的神色与往日极为不同。   祁泱紧紧盯着白圆圆的脸,忘记了挣扎。   一只手附在他的眼前,似乎在暗示他闭眼。   彼此心动的声音犹如细密的鼓点,你追我赶,清醒的克制。   祁泱吻的生疏,却陷入了白圆圆柔情的蜜罐中,以至于白圆圆的手从头上抽走,他都未曾察觉。   直到一双手环在他的腰间,祁泱猛然惊呼一声,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白圆圆睁开眼,幽怨的眼神让祁泱渐渐瞬间泄了气,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直到祁泱面红耳赤,白圆圆才潇洒的离开,“哥哥知道错了么?”   如此暧昧的惩罚,虽然羞涩,但祁泱觉得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体验。可他不敢承认,只能抿了抿有些红肿的唇,细细回味。   “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白圆圆笑着松开禁锢在祁泱腰间的手,重新拾起地上的灯。   “哥哥既然也没吃饭,就和我一起用膳吧。”   祁泱还沉浸在刚刚的香甜中,自然是白圆圆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跟着白圆圆来到庭院,亭中早已摆满了吃食,还冒着幽幽热气,定是刚端上来不久。   “哥哥坐吧。”   祁泱听话的坐到了石凳上,白圆圆自然而然的坐在他身侧。   “殿下,要不,我坐在对面。”   白圆圆不理他,大手一挥,庭院中的树枝上亮起了点点星光。一闪一闪,仿佛会呼吸一般。   “殿下,这些是……”   “是星河里的星星。”   祁泱感叹着漂亮之余,猛然一惊,“你又去天界了?”   白圆圆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夹了一条鸡腿放进了祁泱的碗中。   “是,如此好看的星光只有天界的星河中才有。” 第110章 欺负   祁泱从碗中夹起鸡腿,吃了一口,食之无味。   当即放下筷子,看向白圆圆,犹豫道:“殿下,虽然这样说有些僭越,但我以为殿下还是不要独自一人去天界了。”   “为何?”   白圆圆无辜的眨着眼睛,看起来单纯的很。   祁泱气的牙根痒痒,这人分明什么都知道,却非要等别人亲口承认。   腹黑透了!   可转念一想,白圆圆如今不论是相貌还是修为都称得上极致,除了妖族的人不敢对他产生妄想,但不妨碍天界的人为之痴迷疯狂。   若当日他没跟着白圆圆去天界,是不是就被那些仙子看了去?   “天界有吃人的母老虎,殿下不怕栽进去么?”   白圆圆忍住笑意,故作疑惑,“没有啊,哥哥怎么会这样认为。那些仙子恬静温柔,并不凶悍。”   “你!”祁泱正想发火,忽然意识到自已与白圆圆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又凭什么干涉这些事。   “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是想劝告殿下别被乱花迷了眼。”   祁泱低下头,失落的扒着白圆圆又给他夹了满满一碗的肉。   “唉!”   上方传来一声叹息,祁泱不经意的抬起头,正好擦过白圆圆的下颌。   一双幽深的眼睛,仿佛藏了星辰大海,只稍稍一眼便令人深陷其中。   红润的薄唇似笑非笑的勾着,让祁泱有回忆起方才的一幕。   温润的触感,是激动,是欢喜,是沉沦,是克制。   “我有洁癖,哥哥是知道的,这世间除了哥哥,再无一人能与我有如此亲密的距离。”   祁泱抿起唇,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哥哥若是愿意留在我身边,便不用再这样躲躲藏藏。”   祁泱拉开了些距离,他知道白圆圆在等他的回答,却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卖力的啃着鸡腿。   许久等不到答案,白圆圆也没气恼,独自喝了整整一坛闷酒。   祁泱没有阻拦,白圆圆酒量比他好的多。况且,烦心的时候醉一回也无伤大雅。   “哥哥,以后你就不用当值了。”   白圆圆微红着脸,语速比以往也慢了些。   祁泱狐疑的看了眼白圆圆,约摸着他有三分醉意,应是不打紧。   要说不用当值,祁泱应该是跳起来千恩万谢,可如今他却有些失落,说不出的感觉,心中闷闷的不痛快。   “殿下有些醉了,酒后的话当不得真。”   听了他的话,白圆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放心,我今日所言可以拟一道旨意给你。”   离川殿下的旨意放眼四海都极有极重的分量。   祁泱只当他醉的离谱,并未接话。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却见白圆圆空手变幻出一道墨色卷轴。   卷轴上的金色龙纹栩栩如生,朵朵祥云也恰到好处。   祁泱忽然来了兴致,朝白圆圆凑近了些,“这是什么?”   白圆圆一边将卷轴铺开,一边对祁泱说道:“你不是不信我所言么?哥哥放心,我不会死缠烂打,也不会让哥哥为难。”   随着法力凝聚到指尖,白圆圆大手一挥,金灿灿的大字密密麻麻的印了上去。   “这是昭告书,四海皆可为我今日所为监督,哥哥可以安心了。”   祁泱顾不得看悬在空中的昭告书,这样的白圆圆让他既生气又无奈。   “殿下当真是醉了,我扶殿下休息去吧。”   说着便站起身,却被白圆圆一把推开,“你还是不信我?你可知昭告书是何物?一经写上,再也无法更改,也永久不灭。哥哥,我的诚意还不够吗?”   祁泱突然有些生气,自已分明表现的这么明显,白圆圆却要装傻到底。什么劳什子昭告书,都是一纸空谈。   “好啊,殿下既然写了昭告书,何不昭告四海,免得酒后反悔。”   白圆圆轻笑一声,猛灌了一大口闷酒,“既然哥哥不信,我便将昭告书公之于众,哥哥大可安心。”   祁泱闷闷的别过头去,影子倒映着白圆圆施法的一举一动,看的他心中直突突。   这人,不可理喻!   赌气般没有起身阻止,却顿感被抛弃之痛,越想越委屈。   随着白圆圆施法完成,祁泱失去了理智,大吼道:“你够了!你把我当什么?狗吗?招之则来,挥之即去。你高兴了就欺负我,不高兴了也欺负我。白圆圆,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白圆圆呆愣了几秒,似乎根本没料到祁泱有如此行为。   “我……没有欺负你。”   祁泱鼻尖一酸,强忍着没将泪滴下来,“刚刚你那样对我,现在又这样对我,不是欺负是什么。”   白圆圆摸了摸鼻尖,一举一动都像极了玄逸。   “没有啊,我就是一时没忍住,哥哥不是也很喜欢我那样对你吗?既是你情我愿的事,应该算不得欺负。”   祁泱忽然泄了气,他自已分明也没有拒绝,甚至还有些……满足???   “哥哥若觉得我有错,那日后我就不那样了。”   祁泱郁闷地摆摆手,“不需要,我还不是玩不起的人。”   话音刚落,一股霸道的力量将他往身后带去,胳膊撞到了石桌一角。   “嘶!你有病啊!”   祁泱揉着发痛的胳膊,始作俑者除了白圆圆再无第二人可以轻易伤他。   “我没有玩你。”   低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祁泱没敢抬头。   这小家伙的脾气倒大得很!   “我对你,从来都不是玩玩的。”   白圆圆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结实的胸膛正好挡住祁泱的视线。   “抬头看着我。”   冰冷的语气让祁泱头皮发麻,不得不抬头与白圆圆正视。   这样一双眼,如何能不让人沉沦。   “哥哥记住,这样才算欺负。”   在祁泱疑惑的眼神中,白圆圆脸色一沉,倾身将祁泱压在石桌上,食指在祁泱的唇瓣上轻轻拂过。   “哥哥若不能属于我,那便让我好好欺负一回吧。”   白圆圆的唇瓣温润,带着浓浓的酒气,闻的人头脑发晕。   在霸道的攻势下,祁泱放弃了挣扎,或者说,他从未想过挣扎。   每一次呼吸都夹着不可言说的奇妙感,祁泱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轻环住了白圆圆的腰肢。 第111章 诏书   面对祁泱突如其来的主动,白圆圆僵在原地,动作也顿住了。   祁泱紧闭着眼,感觉到白圆圆凝滞的动作,暗骂自已把持不住。   但眼下不能睁眼,也不能拘谨,否则就显得十分刻意。   正如此想着,白圆圆亦伸手环住了他,但却是颈脖。   ……   祁泱活了数千年,还从未领教过这等事,对白圆圆也刮目相看了些。   小小年纪,如此娴熟!   想他一个五千多岁的老人,连女子的手都没牵过,却被个小屁孩抢占了先机。   没等白圆圆栽在天界仙子手中,他的一世英名就先要栽在白圆圆手中了。   往哪儿说理去!   “你们……”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祁泱陡然瞪大了眼睛,白圆圆亦是,但比他矜持的多。   祁泱下意识推开了身上的人,立即站起身,低垂着头,宛如做错事的孩子。   “上仙,玄哥哥。”   白若启和玄逸久久没有答话,气氛有些凝重。   祁泱能清楚地感觉到身旁白圆圆的呼吸逐渐平稳,大约……是酒醒了。   “爹爹,阿爹。”   地上两道黑影渐行渐近,被月光拉的细长,彼此牵着的手都带着细微的颤抖。   当然,也包括白若启的声音。   “圆圆,你们是好奇,还是……认真。”   听着白若启的话,祁泱将头埋得更深。   “爹爹,对不起,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喜欢泱哥哥。”   玄逸扶白若启坐下后,又给他倒了杯酒,这才缓缓开口,“都别站着了,坐下吧,也不是外人。”   白圆圆一撩衣袍,自然的坐了下来。但是祁泱在一旁杵着,宛如三方问罪。   “哥哥,坐到我身边来。”   一只手拉着他的胳膊,强行将他拽到了自已身侧。   此时祁泱自然不敢离白圆圆太近,正要躲远些,却被白圆圆按住了肩膀。   “哥哥,爹爹和阿爹都还没说什么,你躲什么。”   祁泱微微抬起头,瞥了眼白若启和玄逸,又迅速低下头。   “对……对不起。”   身侧的白圆圆捏了捏他紧张的手,认真道:“爹爹和阿爹放心,不论是妖神之力还是麒麟后人都不会就此断层。想必……昭告四海的诏书,你们已经收到了。”   “咳咳……”   话音刚落,白若启莫名的直咳嗽。   玄逸也不由得沉声道:“圆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阿爹,我会为妖神之力的传承肩负起责任,哥哥也是。诏书上所写就是提醒我不忘重任,可我……真的不喜欢女子。”   白若启忽然站起身,情绪激动,“那你也不能不声不响的办了此事,看见诏书时,我们还以为是谁偷了乱写上去的。”   白圆圆撇嘴:“一个无关紧要的诏书罢了,有什么好偷的。”   “啪。”   玄逸用力的将隐形诏书放到桌上,“你要不要看看你写的什么。”   白圆圆不服气接过翻开,“不就是再也不……”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祁泱好奇的抬眼看了眼呆滞的白圆圆,对诏书的内容好奇到顶点。   假装不经意扫过上面的字,也同样愣住了。   “圆圆,这样一份诏书,与你的婚书有何区别,不过是差个手印。如此昭告四海,你居然说无关紧要?是你不想负责,还是当泱儿好玩。”   方才还神气的白圆圆瞬间软了下来,拽住白若启的胳膊一顿摇晃,“爹爹,这下要怎么办,能不能将诏书收回。”   白若启长叹一声,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此时诏书已经传遍了四海,天一亮就该引起轰动了。”   玄逸将二人拉扯开,沉思片刻后郑重的对白圆圆说道:“你二人若无此想法,倒不如就说是你醉酒,被人偷去了诏书。虽然对你的形象有些影响,却保住了你二人的声誉。”   白圆圆咬咬牙应下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   “不行,殿下是妖族未来的王,承载着妖神之力,声誉怎可损坏。”   三人齐齐看向突然发言的祁泱,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得不偿失。”   祁泱说的吞吞吐吐,但白若启却发现他说话时明显不敢看人,显然说了假话。   假话?那岂非两人是情投意合???   白若启与玄逸对视一眼,了然于胸。   “泱儿,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你既然不喜欢圆圆,感情之事谁也不能强迫。放心吧,只是影响他的声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白若启面带笑意,轻松的语气,仿佛真的只是在帮助小辈解决困难。   祁泱小心的瞥了瞥白圆圆,他自认为比任何人都清楚白圆圆的脾性。若是他醒酒后的决绝,那便是真的决绝。   “上仙,殿下没有天命石,倘若他的妖神之力没有被继承,该怎么办?”   白若启微微愣神,这孩子的想法确有大义。   “泱儿,感情之事若杂念太多,便畏手畏脚。我知晓你如今的顾虑,但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可居安思危才能永保无虞。”   祁泱说的果决,却不想白圆圆忽然神伤,情绪低落的坐到石凳上,“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必找这么多借口。等我们都灰飞烟灭,早都是万年后的事了,哥哥何必这般。”   “我……”祁泱紧握着拳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妖神之力的传承,祁家的血脉都是无法推卸的责任。   清醒着拒绝,禁忌中相恋,仿佛真的是上天开的玩笑。   可天道,从不插手妖族的事。   当晨曦的清光照在几人疲惫的脸上,也没商量出个对策。 第112章 答应   “好了,天亮了,你们说该怎么办。”   玄逸默默地打了个哈欠,白若启头痛的揉了揉眼睛,这两人向来都不是忤逆的孩子,偏偏在这个事情上产生了分歧,倒也是稀罕。   “大爹爹,小爹爹。”   一声软糯糯的小奶音打破了四人沉默的气氛,长乐公主迈着肉嘟嘟的小腿一蹦一跳的朝这边跑来。   祁泱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模样更偏像白若启些。   自从遇见了白圆圆,他便对孩童长得慢这一说法有了新的认知。   女子多爱粉嫩,长乐公主也不例外。两个小小的发包上系着粉色的丝带,鬓间的蝴蝶装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要展翅飞起。   玄初滢一下子扑进了白若启的怀中,“小爹爹,你们昨夜是不偷偷地跑出去了。”   白若启将人抱在怀中,亲昵了好一会,“是啊,你圆圆哥哥心情不好,我们来陪他。”🞫ľ   玄初滢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向白圆圆,“哥哥,你怎么了?”   白圆圆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溢于言表,“哥哥没事,滢滢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   玄初滢自豪的拍了拍胸脯,声音里都带着愉悦。   “我的修为又提升了,本想着第一时间告诉爹爹的,可是爹爹不在。我听宫人们说,爹爹要为哥哥筹办大婚的事。”   四人脸色一僵,果然已经传开了。   “嗯?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成亲不是喜事吗?哥哥难道是为这件事不开心吗?”   说话间,玄初滢忽然瞥见躲在角落里的祁泱,正傻呵呵的看着自已。   “哎?这位大哥哥是谁?滢滢从没见过。”   玄逸抱着玄初滢坐在自已腿上,吸了吸她的发丝,不禁感叹,女儿真甜呐!   “他也是你的哥哥,祁泱。”   玄初滢瞪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指着傻笑的祁泱,“他就是战神祁泱?哥哥的夫人?”   ……   ……   ……   ……   面对四人无语的表情,玄初滢一脸无辜的缩回玄逸的怀中。   “我,我是不是说错话,惹你们生气了。”   看着这么可爱的女孩受委屈,祁泱也跟着委屈,走近了些蹲下身,笑容明媚。   “没有,你没说错话,我们也没有生气。”   玄初滢又看了看其余三人,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这才重新挂起笑脸。   “按民间的说法,我应该唤你一声嫂嫂的,大爹爹,是么?”   玄逸尴尬的轻咳一声,审视着两人,“你们说,是么?”   白若启看向白圆圆,白圆圆又看向祁泱,气氛甚是诡异。   玄初滢突然张开双手朝祁泱扑了过来,祁泱来不及思考,一把将人接住抱在怀中。   奶奶的香气,好甜!   “嫂嫂,是不是哥哥惹你生气了。其实,哥哥他很好的,就是性子有些冷。你若是嫁给哥哥,一定会是这四海之中最幸福的人。”   还不待祁泱开口,玄初滢又用力的摆了摆头,嘟起粉嫩的唇,沉思道:“不对不对,最幸福的是爹爹。可是,和哥哥在一起也会很幸福的。哎呀,不管了,嫂嫂,你嫁给哥哥吧,我也很喜欢嫂嫂的。”   玄初滢往前凑了过去,一眨一眨的眼睛看起来很是俏皮。   “嫂嫂,你是怕以后不幸福吗?你放心吧,我们的家训就是护短。你若嫁给哥哥,他敢欺负你,我一定给你做主。”   说着,还不忘伸出柔嫩的小胖手,将在场的几人逗的开怀。   “好了,滢滢,婚姻大事得由自已做主,我们应该尊重别人的选择。”   白圆圆伸手欲将玄初滢抱过去,谁知她却死死勾着祁泱的颈脖,气呼呼道:“哥哥若这样想,何时才能讨得到媳妇。妖族中的人不敢,天界的人哥哥看不上,你说,你岂非要孤独终老了。”   白圆圆笑容僵在脸上,一甩衣袖,冷哼着坐在了凳子上。   玄初滢将头埋在祁泱的肩上蹭来蹭去,独属于小女孩的奶音一点点叩击着祁泱的心门。   “嫂嫂你看,哥哥其实并不像传言的冷情。你和哥哥都这么好看,怎么能把好事留给外人。若哥哥娶了别人为妻,嫂嫂也会舍不得吧。”   祁泱在心中无声的询问自已,舍得吗?看他与别人恩爱不离,生下子嗣,真的是你所希望的吗?   脑海中刚出现一幅画面,心就疼痛不已。   是的,他舍不得。   “嫂嫂,人生短短数万载,何不选择能让自已欢喜的人,非要留有遗憾吗?”   祁泱为难的低下头,玄初滢的小手抚摸着他的头发。   “嫂嫂别难过,即使做不成我的嫂嫂,你也可以是我的哥哥呀。”   白圆圆起身,乘玄初滢不备,将人搂在自已怀中,神色严厉,“滢滢,说话要注意分寸,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的,懂吗?”   玄初滢很少见到白圆圆这般疾言厉色,吓得不敢吱声,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此事,我会昭告四海,是不慎遗失了诏书,有人恶作剧。”   白圆圆留下这句话,抱着玄初滢大步离去。   祁泱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等等。”   白圆圆转过身,眼底闪着似有若无的希望。   “我,我可以……可以嫁给……殿下。”   几人都愣着没反应过来,倒是玄初滢兴奋的鼓着掌,挣脱了白圆圆的怀抱,冲向祁泱。   “嫂嫂,嫂嫂,你终于答应哥哥了。”   任由玄初滢拉着他的胳膊摇晃,祁泱只是淡淡的笑着。   白圆圆缓步走了回来,一双眼紧紧盯着,“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祁泱埋着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白若启对玄初滢招了招手,玄初滢立即小跑过去攀在白若启的身上。   再回头时,二人已经相拥在一起。   “哥哥没有骗我?”   “没有。”   “哥哥可是醉酒?”   “我没喝酒。”   “哥哥......会后悔吗?”   “我……不知道。大约……不会吧。” 第113章 真相   自祁泱答应了婚事,白圆圆倒突然有些心虚,一直以来,祁泱的刻意疏离让他觉得婚事如同泡影。   玄初滢缠着祁泱不肯撒手,白若启哄了好一会儿都不行。   白圆圆只好摘下树上的星星,放到她手中,“滢滢,你先自已去玩,嫂嫂累了,需要休息。等我去天界了再给你带好多好多星星。”   玄初滢最爱闪闪发光的东西,当即欢欢喜喜的跟着宫人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提醒祁泱。   “嫂嫂,哥哥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哦。”   待人都走后,白若启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又布置了结界。   “泱儿,圆圆,我瞧你们的关系非同寻常,身为长辈自然是该关心下的,你们究竟是从何时才有的事?”   提起此事,祁泱的脸色立即煞白了起来,竟直接跪在了地上。   白若启和玄逸相视一眼,没有上前搀扶,事到如今,祁泱这一跪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能让祁泱如此失控的事不会是小事。   白圆圆阴沉着脸,霸道地将人拽了起来,“干什么就跪,你又没做错。”   祁泱甩开他的手,再次跪了下去,“上仙,玄哥哥,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了殿下。”   白若启和玄逸听的云里雾里,但看祁泱如此小心翼翼,也不好太着急开口。   “殿下他......”   祁泱还没说完就被白圆圆抢了先,“够了!我来说。我身上的禁制是自已下的,因为......因为我缺失了一部分能力。”   白圆圆的声音越来越小,白若启和玄逸激动地站了起来,声音颤抖,“你,你在说什么?”   祁泱无声的落下泪来,起身一把拽下白圆圆的上衣,露出心口处狰狞的伤疤。   即使看了好几次,每次都让他心痛。   “这......”白若启隐约觉得不对劲,伸手探查着白圆圆体内的力量。   因先前的禁制解除,探查的十分容易。   “你......”白若启失神的后退几步,被玄逸及时接住。   祁泱哭着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说出的话也含糊不清。   事已至此,白圆圆只得老老实实全都招了。   原来,白圆圆还是天命石的时候,深埋在寒若山上。被堆雪人的祁泱发现,他见石头漂亮,又刻着白若启和玄逸的名字,甚是有趣,便捡了回去。   当时,正值两人下凡帮步景容渡劫,祁泱便一直将石头带在身上。   天命石与九尾狐同气相连,天性阴寒。无论怎样炎热的天气都只是冷冰冰的石头,祁泱日日将他带在身上,甚是冻人。   麒麟属火,可燃尽一切邪祟。   于是乎,祁泱好奇的滴了点自已的麒麟血,竟意外的使石头发热。   幼时的祁泱向来只有三分钟的热情,没过多久便将石头的事忘的干干净净。   随着白若启入魔,天命石也被永远尘封。   直到偶然的机会,天命石有了自已的意识,即将化为人形。   经历了数千年的光阴,天命石得以与白若启相遇,最终成了现在的白圆圆。   诞生之时,白圆圆本能的寻找当初那滴麒麟血的主人。   得知祁泱进了炼狱,白圆圆刚学会走路,就将一部分神识也投进了炼狱。   炼狱中凶险异常,本就是为培育战神而建,所以处处都是邪祟,且强悍无比。   在邪祟面前,祁泱的修为只能算是平平无奇,不过是依靠麒麟之身才能勉强对抗,常常将自已弄的一身伤。   最开始的白圆圆没有实体,只能眼睁睁看着祁泱挨打,受伤后也只能自已包扎。   而且祁泱怕痛,受了伤就要掉眼泪,哭唧唧的样子虽然看起来蠢笨,却也有些可爱。   白圆圆努力的修炼,提升修为,终于可以在炼狱中化形,但也只是一只瘦弱的白狼。   祁泱在炼狱中本就孤独,有了鲜活的生物自然当宝一样宠着。   虽说身体瘦弱,但白圆圆天生神力,替祁泱挡下了不少攻击,也在自已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祁泱心疼,便将白狼留在营地,独自出去历练,每日早出晚归。   从白天等到黑夜,是白圆圆每日都做的事,可是某一天,祁泱一直没有回来。   白圆圆旧伤未完全好,行动有些不便,还是拖着虚弱的身子四处寻找。   不眠不休的寻了两日,最终在一片净化之地寻到了祁泱的尸体。   麒麟之血所过之处,邪祟净除。   白圆圆难以接受这个消息,便做了大胆的决定。   九尾狐的神力可医死人,肉白骨,但祁泱是麒麟之身,上古神兽,救活的概率不到一成。   尽管如此,白圆圆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施救,可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将概率提升到五成。   那么,就只能将所有的九尾狐神力尽数散给祁泱,只能剖心。   剖心的过程痛苦又残忍,白圆圆都一一忍了过来。   苟延残喘的守在祁泱身边,直到看见他渐渐恢复了心跳,才极为不舍的灰飞烟灭。   他赌成功了,却不想祁泱被痛苦牵绊,临走之际,偷偷抹去了祁泱对他的所有记忆。   直到那天,祁泱功法大成,结束了炼狱的生活。   夕阳西下,白圆圆蹲在地上不知道乱画些什么,祁泱总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自已似乎在哪里见过。   当时他只以为白圆圆继承了白若启和玄逸的能力,熟悉也很正常。   但当无月天象出现时,一些零碎的记忆渐渐浮现。   他无法接受那只与自已同生共死的瘦弱白狼就是白圆圆,是他害的他散尽九尾狐的神力,还不得不以禁制封印自已的伤口,避免被人看穿。   白圆圆身为妖神后嗣,承载着妖神之力,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妖族的未来。   祁泱虽觉亏欠,却只能保持着距离,让自已清醒,也让白圆圆清醒。   ......   听着白圆圆的叙述,祁泱仿佛将所有的经历从头过了一遍,他无法想象白圆圆自已剖心时的决绝与痛苦。   白若启更是直接呆在原地,虽然无声,眼泪却不住的掉落。   玄逸无声的叹了口气,将白若启搂入怀中,“殿下,事已至此,我们应该祝福他们。” 第114章 逼婚   白若启在两人身上打量着,长叹一声,“若你们当真情投意合,泱儿是知根知底的人,我们也能放心些。”   祁泱跪拜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响头,“王上,王后,究根到底,殿下终是因我散了神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既然四海皆已知晓,必不能因此毁了殿下声誉,我愿意承担自已应尽的责任。”   白圆圆神色一变,听祁泱继续说,“请王上对外宣称,一切情缘皆因我痴迷离川殿下而起,殿下感念多年情谊,特赐殊荣。   今日我在此立誓,日后,我不会阻拦殿下迎娶其他女子为后,妖神之力可得到传承。”   白若启和玄逸皆沉默着看向白圆圆,他的神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哥哥,你若是勉强,大可不必,我今生要寻的是一双人。婚契既定,绝不悔改。你我尚未成礼,无需这般勉强。”   祁泱挺直了身板,倔犟的像头驴。   “王上,王后,天界来人了。”   宫人的禀报打破了沉寂的气氛,玄逸打了个哈哈,暂时这事搪塞了过去。   玄冥宫外,花月公主身后足足跟了数百名仙侍,每两人抬着一个红箱子,足足抬了六十余担,且各个看起来都沉甸甸的。   从天界到北荒,一路上炒的沸沸扬扬,无一不是说花月公主因离川殿下突然要大婚的事伤了心,今日来此的目的也一目了然。   祁泱躲在宫门后,静默的看着一切。   白圆圆路过他身边时,眼神晦暗,带着几分阴郁和失落。   “哥哥一心只想让妖神之力得到传承对吗?可以承认爱我,却不想留在我身边。哥哥,你心里的大义,已经胜过爱我之心了么?若是如此,我想……我可以……如你所愿。”   祁泱心头一颤,沉下眼没去看白圆圆的神情,将自已浸在孤独中。   见几人出来,花月公主行了礼,“拜见妖后,妖王,离川殿下。”   四海之中,任谁都知道,拜见妖王和妖后时,必定以妖后为尊。   “公主免礼。”   花月公主起身后眼神一直在白圆圆身上流转,若眼神有形,只怕此时是剪不断理也乱的丝线。   “离川殿下,花月冒昧一问,四海诏书可是真的?”   在场的人都齐刷刷的盯着白圆圆,吃瓜吃的起劲。   白圆圆没有立即回答,微侧过身,余光瞥见探出一个脑袋的祁泱,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花月仙子以为是真,那就是真。”   模棱两可的回答,再加上并无尊称,所有人都以为是白圆圆故意激怒的花月公主,但正主却嫣然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上。   “若让我以为,那必然是恶作剧了。”   白圆圆轻笑一声,眼尾上挑,邪魅非常。   “麒麟战神,今日趁着人都在,不如由你来宣告众人。”   白圆圆的语调提升了好几个度,众人皆对玄冥宫张望。   祁泱缩回了脑袋,却也被逮个正着。   玄逸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白圆圆摇头叹息,“阿爹,有些人是需要激一激的。”   迫于压力,祁泱不得不走了出来。   面对众人的不可思议,花月公主的愤然,以及白圆圆的不以为意。   祁泱默默地将白圆圆从头骂到尾,这人明摆着就是让人难堪,让他在众人面前承认他的感情。   而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白圆圆名声受损,就不得不承认自已的确爱上了白圆圆。   若说是一场逼迫,更像是他对自已下的猛药。   他欠他的,太多了。   即使知道白圆圆是有意为之,也甘愿圆了他的心思。   祁泱扫过四周,整理了思绪,冷静,一定要冷静。   “我……我对殿下一直都……都存了别的心思。”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惊呼,花月公主的脸色不太好看,除了知情的几人,就只有狼骑的小八还稳得住。   “我……思念殿下……成疾,殿下感念祁家对妖族多年忠诚,特……昭告四海,成全……我的心意。”   祁泱结结巴巴的说完,一张脸涨的通红。   这张老脸今日算是丢到家了!   “花月仙子,你看,本殿也很无奈呢。”   白圆圆看着祁泱,语气轻浮。   花月身为天界的公主,今日来此的目的,仙妖两族都心知肚明,被当众拂了面子,况且是个男子。   如何肯服?   “殿下,花月以为,殿下接触的女子甚少,要恩赏谁大可不必拿自已开玩笑。战神他一个男子,先前又伤了我天界的仙子,天界也未曾追究。如此劣迹斑斑,如何能成为殿下的人。”   白圆圆眼神一凛,带着凌厉的气势直击花月。   “本殿的决定从不是开玩笑,你今日未下拜帖就贸然前来,若非在天界与你有几面之缘,现在你已经死了。”   白圆圆冰冷的语气让场面瞬间降到冰点,花月更是脸色煞白,在天界时,白圆圆何曾这样过。   “本殿大婚的事,花月仙子只管祝贺就是。素来只听闻,天界的仙子温柔恬静,事实竟不是如此。   今日的耻辱,花月仙子应该铭记于心,本殿的人,不是你能议论的。”   花月站在原地,又气又怕,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也丝毫未觉疼痛。   从来她只觉得眼前的人性格冷淡,若是能爱上一人,必然会一心一意。   般配的身份,绝色的容貌,与她所求完美契合。   四海之中,没人比他更适合自已。   但依今日所见,他大约的确是拥有了爱,只不过这人是自已最不看好的人。   一个武将如何配得上气质出尘的妖族殿下。   不过和自已一样,都是肖想!   这样近乎完美的人,如果不属于自已,也不能属于任何人。   “听闻妖族素来有抢婚的先例,若有人不服一桩婚事,大可武力比拼。胜者决定此婚事是否有效,对么?”   花月挑衅的语气让不少妖人议论纷纷,天界的手都伸到妖族来了。   今日丢的脸已经够多了,左不过又多了一件,花月平复心情,将议论闭耳不闻。   白圆圆似乎也没料到她如此难缠,面露不悦,况且,即使祁泱与她比试,也会故意输掉比试。   小麒麟总是那么纠结,爱的一点都不坦荡。   白圆圆出神之际,祁泱站上前来,霸焱枪拿在手上,气质立马变了样。   “好,我比。” 第115章 爆发前夕   “不行!”   白圆圆知道祁泱打的算盘,强烈的拒绝,又不想别人看出他的顾虑,只得找了个借口。   “花月仙子不是打不过他么,何必自取其辱。若他不小心伤了你,岂非又要吵着将人抓回去。”   这下不止花月脸色难看,祁泱也是黑了脸。   这人是故意的!   幸好,花月也是个有骨气的,当即许下承诺,“殿下不必担忧,今日不论是何结果都与两族无关,只是我们三人的事。”   祁泱激动的想给花月鼓掌,被白圆圆阴恻恻的眼神堵了回去。   “打,和她打,天界的人实在嚣张,战神大人,我们妖族向来坦坦荡荡,有何不敢应战!”   附和声此起彼伏,可谓是民心所向。   白圆圆沉着脸正要发作,被一旁的白若启拦住。   “圆圆,妖族的规矩不能破坏。”   “可是,他一定会故意输的。”   玄逸搂过白若启的肩,嫌弃的瞥了白圆圆一眼,“自已的夫人都追不到手,别说是我儿子!”   ……   ……   祁泱欢天喜地的拿着霸焱枪就要应战,忽然一道身影挡在他面前,白圆圆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哥哥。”   白圆圆勾着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祁泱不由得后退一步,吞吞吐吐道:“干,干什么!”   白圆圆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侧头在他耳边低语,“别以为你的心思我不知道,哥哥,你若是敢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逃不出我身边。”   在外人的角度看来,更像是白圆圆主动亲吻祁泱的脸颊,本是两情相悦的佳话,祁泱却仿佛见了鬼般颤抖个不停。   “哥哥,去吧。”   白圆圆笑着在祁泱后背拍了两下,一道莫名的力量将他推了出去。   祁泱回头看了眼白圆圆,见他笑意浅浅,好似那般威胁的人不是他。   阴晴不定!两面三刀!   花月手持问水剑,谁都没有率先出招。   祁泱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赢,他有百分百的理由相信,白圆圆的威胁定会说到做到。   在他五千多年的生命中,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一人共枕眠。看惯了祁焱的孤独,父亲的长情,妖族流传着祁家的人各个都是痴情种的传言。   但是,他不敢轻易踏足感情,不爱就不会失去自我。   可偏偏,白圆圆一边说着放过他,一边又不想放过他。   有了以命为互牵的羁绊,岂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斩断的情缘。   祁泱并不想动手,赢或不赢,他都逃不出白圆圆的手掌心,何必要在众人面前让人颜面扫地。做了恶人不说,还被当猴看。   “花月公主,我本无意与你一战,在天京时我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为何要执迷不悟。”   花月眸色一沉,对于眼前的情敌,她早该在天界就发现二人非同寻常的关系。   一来白圆圆从未带人上过天京,二来,他更不曾允许有人在他养伤时随侍。   若那时她便看出来,就不会有今日这些烦心事。   “别废话,打赢了我再说!”   花月语气冰冷,周身爆发出一股神圣的气息,柔和的光从天而降,亮银色的战甲一片片附在身上,将她包裹。   这是,有备而来。   祁泱总觉得哪里不对,细细看去,花月的眉间闪着微弱的光芒。   忽然天边刮过一道灰扑扑的大风,风中夹着细小的沙砾,场地瞬间笼上一层黄沙。   这股阴邪的风中暗藏杀机!   霸焱枪在手中不停地颤抖,大地也浅浅地摇晃,一步一步,仿佛有什么东西拖着沉重的步伐渐渐靠近。   白圆圆眉头紧蹙,距离祁泱有十步,太远了!   刚提脚迈出一步,被问水剑挡住去路。   “殿下,赌约既成,就不可插手。是生是死,都是自已的宿命。”   白圆圆一把握住问水剑,强大的内力将剑身寸寸斩断。   “我做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花月冷冷地看着变成一地废铁的问水剑,瞬间失了耐心。   “好,今日之祸,皆是你们咎由自取。”   说罢,花月展开怀抱,缓缓升起,战甲穿戴整齐,金光也随之消散。   “咚咚咚……”   一阵急速的脚步声靠近,大地晃动的更加厉害。   随着最外围的妖兽痛呼,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众人面前。   羊身人面的怪物,身上一片片冒着幽幽绿光的鳞片。   人面饕餮,上古邪兽,拥有自已的意识,却生来只知道杀戮。   不同于真正的饕餮,只是饕餮的衍生物,因极致邪恶而遭到四海唾弃。   万年前,人面饕餮为祸人间,引发山洪,召唤异象,残食孩童,分割大地。   四海之中,凡人最是弱小,根本无处抵抗。   大批凡人殒命,天界和魔族空缺严重,鬼界对于突然大量涌入的往生者也无处安置。   只有妖族安处其中,但说到底,人面饕餮属于妖族,妖王一向致力于四海和平,没有袖手旁观。   镇压人面饕餮刻不容缓,各族界首领商议,于忘川之畔将其收服。   忘川之畔是阴灵之地,能助长人面饕餮滋生邪恶,所谓月满盈亏,当邪念多到一定程度就会引起神智崩坏。   大战时,人面饕餮抵挡不住攻击,食尽忘川阴灵,但远远不够摧毁他的神智,变成一个彻头彻底的邪物。   人面饕餮本就是应天地而生,力量与生俱来,和靠修行才能拥有法力的界主不同。   可当世之中,有如此神力者寥寥无几,更遑论食尽阴灵的人面饕餮。   场面陷入僵局,眼见人面饕餮即将挣脱,四海倾覆只在一瞬。   忽然,平静的忘川水面波涛汹涌,云层遮住了所有光芒,陷入无尽黑暗。   一缕银光洒在地上,星星点点的斑斓折射出来,龙啸刺破云层,拨开层层黑暗。   云层之上,一条银龙盘旋在上空,无人不被场面震撼。   “是应龙啊,一母双胎的应龙,一银一金,是祁家战神。”   天君高呼一声,“应龙战神!”   出于私心,妖神并未提前告知祁家双龙,却不想他们还是跟来了。 第116章 忘川之祸   金光落在妖神玄晟身侧,少时的祁焱显现其中。   “你们来做什么!”   面对人面饕餮,谁都没办法全身而退,玄晟并不想将两人卷进来。   左不过是各界主应尽的义务,没理由让两个少年承担。   “阿晟,当然是帮你啊。”   少年的祁焱性子活泼,眉眼弯弯,透露着一股子活力。   心急之下,玄晟大声呵斥,“这里不需要你们,你们只会碍事!”   祁焱的笑僵在脸上,这不是他希望的反应。   天君生怕祁焱一个生气,扭头不管,赶紧上前将两人拉开。   “哎,妖神,眼下这人面饕餮实力增长,我们几人并不是对手。应龙也是神兽,或许可以一博。”   祁焱肯定的连连点头,全然没发现玄晟眼中的担忧。   银龙庞大的身躯栖息在云层中,人面饕餮自觉不妙,一掌将几人弹开几丈远,只有祁焱安然呆在原地。   “阿晟!”   祁焱着急的上前将人扶起,却被玄晟推开。   “焱,不要胡闹了好不好!你们几斤几两,也来掺和人面饕餮的事。”   祁焱倔犟的挺起胸膛,指了指天上正在进攻的银龙。   “阿晟,我和哥哥很厉害的,你要相信我们。”   玄晟沉着脸,只想将人打晕扔回北荒。   祁焱朝银龙笑了笑,“哥,是吧。”   银龙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还是轻点了点头。   祁焱正要化身,被银龙的怒吼震住了。   银龙眼中闪烁着激动地光,祁焱小心询问,“哥,怎么了?”   玄晟将祁焱拉到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渊是从炼狱中出来的战神,可比你强的多,你别去添乱。”   祁焱努了努嘴,没再反驳。   忽然一道银牌落入眼前,被祁焱接过。   “哥,你的军令掉了。哥!”   祁焱抬头时,只见人面饕餮正抓着银龙的尾巴,拔掉了部分鳞片,鲜血渐渐浸渍。   银龙长啸一声,龙尾将人面饕餮甩了下去。   人面饕餮嗜血嗜杀,仿佛遇到了强劲的对手,愈战愈勇。   战斗中的流火一点点燃烧着忘川的一切。   忘川之下是无尽渊林,渊林之下连接着各界,首当其冲受害的就是人间。   眼见分不出高下,祁焱了挣脱玄晟,疯了般冲入云霄,挡在银龙面前。   人面饕餮舔了舔唇角的龙血,周身的绿光开始逐渐加深。一双锋利的爪子上鲜血淋漓,滴进忘川,净化了仅存的阴灵。   “哥,你受伤了。”   银龙的身上布满了抓痕,甚至隐隐可见白骨,不断有银色光点流出。   那是流逝的法力。   祁焱慌神的用自已的神力修复银龙的伤口,奈何伤口遍布,法力流逝远比修复来的更快。   祁焱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眼泪立即涌了出来。   “哥,你走,你快走,我来对付他。”   银龙的龙爪在祁焱的手心写下淡淡的泱字,提起他的肩膀往玄晟的方向扔下。   “哥!”   祁焱被突如其来的力量甩开,身体急速降落,勉强稳住身形后,身后又有一道力量将他四肢封印。   “阿晟,你放开我!”   玄晟将挣扎的祁焱拉向身后,流火和邪念你追我赶,纷纷流入下界。   银龙吐出一口粗气,龙爪无力的勾着。   人面饕餮愤怒的吼声,加剧了邪念的扩散。   “不好,他要鱼死网破,一旦他的邪念全部流散,四海都会沦为养分!”   银龙挣扎的动了动身子,银光之下渐渐走出一名少年。   真身和灵魂分离,化一为二,双重神力,是祁渊的最强一击,也是殊死一搏的一击。   “焱,替我将泱儿养大。”   “哥,不要!”   祁焱的嘶吼并没换来祁渊的停滞,爆发的力量足以将玄晟挣开。   祁渊淡然一笑,一柄长枪握在手中,周身越来越多的银光浅浅散开。   他立于忘川之中,任由川水腐蚀皮肉,碧绿的水面上迅速蔓延成一片明亮的银色。   人面饕餮痛苦的捂住脑袋,流窜的邪念被无数银光包裹,未曾继续流入下界。   长枪落地,余波将川水荡开,祁渊大呼一声,“封!”   人面饕餮吸食的邪念又回到了忘川之中。   银光逐渐淡化,祁渊奋力的挥舞着长枪,朝人面饕餮袭去。   银龙的身躯将人面饕餮紧锁其中,任其肆意撕扯皮肉,也不曾放开一寸。   “不!”   随着祁焱绝望的痛呼,长枪刺破龙身,穿透了人面饕餮的胸口。   那是他的命门。   在人面饕餮凄厉的惨叫中,墨绿色的血液化作幽幽气体徘徊在川面之上。   银龙身形消散之际,祁渊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也随之若隐若现。   “焱,等你从炼狱回来,一定是比我更强大的存在。”   “哥会一直等着那天。”   祁焱泣不成声的跪在地上,“哥,你说过会永远站在我面前的,你说过的。”   祁渊长舒了口气,仿佛释怀了一切,“阿晟,焱就交给你了。”   玄晟强忍着悲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多谢。”   “多谢。”   “多谢。”   “多谢。”   各族界首领纷纷行了拜别礼,玄晟将几近崩溃的祁焱紧紧抱住。   “渊救了所有人,他是我们的骄傲。焱,你还要替他将小麒麟养大,你要振作一点。”   祁焱颤抖的身体在听到麒麟两字时明显一震。   “小麒麟自小没了双亲,你和渊是他唯一的亲人。焱,这世间只有你是他最亲近的人。”   祁焱声音嘶哑,喃喃自语,“泱儿,我还有泱儿。”   玄晟拍着他的肩膀,正色道:“是,你还有泱儿。这次,换你站在他面前,替渊保护他。”   …… 第117章 迷雾   人面饕餮再度出现,后世者分辨不出。   但他所带来的邪念和压迫让在场修为低下的妖兽痛苦不堪,甚至有些妖兽已经陷入自已的梦魇,无尽循环。   相对于身穿战甲的花月来说,祁泱更像是一盘下酒小菜。   白圆圆再顾不得规矩,闪身到祁泱身边。   “殿下,你这是作弊。”   花月的本意只是针对祁泱,且不说白圆圆究竟能不能打赢人面饕餮,她都不想与白圆圆有互相出手的那天。   但不论是出于私心,还是破坏妖族的兵力稳定。   祁泱,都必须死!   一个曾经的“九流子”,短短数年竟将妖族落后的兵力追赶上天界千年的历史。   不得不承认,麒麟战神威名远扬,但谁能想到是如此少年人般的心性。   这种人存活太久,妖族日益渐大,再想维持平衡就是空谈。   当天平开始倾斜,所有的话语权都随之落入他人之手。   天界,不能屈居妖族之下。   白圆圆声音冷淡,如同冰窖里的寒冰。   “花月公主应是想好了,此战不论是何结果,天界与妖族都将势不两立。”   花月神色哀戚,苦笑道:“殿下,妖族自已定的规矩,理应自已承担后果,与任何族界无关,这只是我们三个人的事。”   此话一出,引得众妖兽不满。   “天界还真是州官放火,自已打不过请了外援,偏偏要说只是三个人的事。”   “是嘞,这么不要脸的人也能当公主,那我还能当天君呢。”   “理应2对2才算公平,天界这是蓄意针对麒麟战神啊!”   面对众人的挖苦,花月不予理会,事到如今,只能一头走下去。   白若启和玄逸作为妖界之主,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缓缓走上前来。   “公主,你控制的这东西很邪恶,一旦失控可有想过后果?若只是针对妖族倒也罢了,只是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花月紧张地握着拳头,望了望玄逸身侧的白若启,咬唇反驳,“论起邪恶,谁比得过妖后。魔神?不伦不类的结合罢了!你们……”   冰冷的气息瞬间铺展开来,一记掌风直击花月命门。   花月一个翻身堪堪躲过,头发却被削掉了大半,战甲也岌岌可危。   “谁给你的胆子!”   玄逸抬手间,花月紧捂着脖子,面色通红,仿佛窒息一般。   “你……我是天界的……公主,你敢……杀我。”   白若启默默地看了眼玄逸的神情,没有出手阻拦,不过一个公主罢了,何以比得过玄逸高兴。   “哼,公主?我若是你,根本不会承认是天界的人。恬不知耻,跨界逼婚,辱骂一国之主。比起前几任天界的子嗣,你差的太多。”   见玄逸没有松手的意思,又真怕小命折在这里,花月腾出手按下战甲上的机关,一道绿色烟火在天空炸开。   本也算得上是一幅风景,但炸开的烟火渐渐变成虚无的绿烟,只是顷刻间,便弥漫了整个妖族。   还没等众人反应,已经有人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不好,这烟有毒!”   众人四下逃窜,均跑不出五步,接二连三倒在了地上。   白圆圆紧蹙眉头,伸手去抓祁泱的衣服,却抓了个空。   “哥哥。”   白圆圆惊慌的大喊,没有任何回应。   迷雾中难以视物,白圆圆封闭了五感一步步缓缓向前。   忽然,前方传出了声音。   “我当是谁,原来竟是故人的后嗣。”   “你……是谁!”   祁泱声音嘶哑,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   白圆圆不得不加快了步伐,可无论怎么循着声音寻找,始终走不到尽头。   但他不敢呼喊,只怕引起对方的直接出手。   “我是谁?当年那条银龙封印我时,可没问过我是谁。”   “银……龙?渊爷……爷,你是……人面……饕餮!”   “哈哈哈……好,知道我是谁也好,当初他封印我,今日我毁了你,也算冤有头债有主了。”   “你不是……死了吗?”   “死?我是天地同生的妖兽,没被打散真身和灵魄,谁都杀不死我。”   紧接着沉默片刻,白圆圆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哟,你的相好来了。也好,今日就让他看看你的惨状。”   “不……啊……”   祁泱惊叫一声,白圆圆的步伐逐渐凌乱,从未有一刻如此担忧。   “哥哥。”   白圆圆呼喊一声,接着就是无尽的沉默,只有闷闷的捶地声。   “哈哈哈……好小子,怕他找到你,我看能你忍到什么时候!”   闷闷的捶地声间隔越来越短,却未曾听见一丝呻吟,白圆圆红着眼眶,用力的伸手拨开迷雾,也只是徒劳无功。   “呵,还挺能忍,行,你们祁家没有孬种。那我们就……继续!”   接着传来的是清晰的刀剑刺骨的钝声,一刀一剑,交替的很有规律。   但都没有换来一声痛苦的呻吟,哪怕只是一个低沉的闷哼,都没有。   “哥哥,你哭,哭一声啊!”   始终拨不开迷雾的白圆圆,崩溃的嘶吼。   “看来,你的相好要疯了。你叫一声,叫一声我就让你们相见。”   ……   刀剑刺骨的声音还在继续,白圆圆第一次这么无助。   “哥哥,哥哥,求你,让我找到你,求你……”   嘶吼的最后化为无声的哀泣,白圆圆跪倒在地上,一双白色的荷花刺绣鞋出现在视线中。   “殿下,我向你示好过,你为什么就是不接受呢?”   花月蹲下身,语气中满是哀怨。   白圆圆憎恨的目光恨不能将人挫骨扬灰,眼前的人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若你肯娶了我,我可以留他全尸。这笔交易,殿下是做,还是不做?”   面对白圆圆的冷漠,花月早已习以为常。   从她踏进妖族开始,设想过千百种白圆圆的不以为意。   却不想,真的只是为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殿下,成为我的夫君,天界和妖族都将由殿下统治,一个男子何以为殿下繁衍子嗣,何以得到殿下的偏爱。”   “这一切不过都是虚幻,是假象,是殿下的执迷不悟。”   花月的声音低沉,仿佛带有魔力,白圆圆的眼神渐渐变得呆滞。 第118章 大婚前夜   “殿下。”   花月试探性地轻唤一声,白圆圆暗沉的眼眸没有任何反应。   花月不禁勾勒起唇角,“只要我们大婚,只要你成为我的夫君,四海皆在你手。”   伸手触碰白圆圆的脸庞,却不想他眉头轻皱,眼底挣扎之意明显。   花月立即用手拨动着腰间一个不起眼的银铃,清脆的铃声响起,白圆圆安静了下来,一双呆滞的眼不知看向哪里。   花月长舒一口气,起身将白圆圆也扶了起来。   “殿下,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白圆圆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花月欲牵起他的手,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被寒意打退了回来。   “殿下,你的手……”   ……   面对傀儡般的白圆圆,花月耐着性子只牵着白圆圆的衣袖。   一只手往空中摊开,淡青色瓷器显现,瓷器内流动着黑色液体,散发着一股子臭味,弥漫在空中的绿雾争先恐后涌入。   待到迷雾散去,瓷器已然变成了墨绿色,那些迷雾与黑色液体也融为一体。   正前方,不过十步之远,人面饕餮正如同拎小鸡般拎着祁泱。   祁泱低垂着脑袋,全身血淋淋的,仿佛刚从血泊中捞出般。手骨已经变形,正以奇怪的姿势懒懒的垂落下来。   身上整齐的刀剑伤还不断往外冒血,衣袍之下的血肉翻开,恐怖又狰狞。   “走了。”   花月淡淡地瞥了眼祁泱,又看向人面饕餮。   “公主放心,我的目的只是摧毁妖族,在那之前我们是可以和平共处的。不过是各取所需,互不干扰罢了。”   花月轻轻地“嗯”了声,环顾四周,原本人山人海的空地,妖兽们如同死猪一般层层堆叠。   只是,独独没有发现白若启和玄逸。   “妖王和妖后呢?”   花月深知两人的实力,若是他们逃了出去,卷土重来,必定会打破对白圆圆的控制。   可是她的目的还未达到,她还没能和白圆圆成亲。   “公主,不是我说,这点你就比不过妖族女人,生米煮成熟饭还怕他们不认?”   花月紧咬着牙,敢怒不敢言。   “你还是多担心自已吧,妖王和妖后合力说不定就能打败你。”   人面饕餮哈哈大笑,鄙夷之意明显,“让他们来,后世小儿,怎与老子比肩。”   花月不想在此逗留,拉着白圆圆的衣袖召唤一片白云。   “我先回去,你手里的人我也要带走,天界需要看着他筋脉寸断,受尽折磨。”   人面饕餮提起奄奄一息的祁泱,戳了戳塌陷的锁骨,对于自已的手段十分满意。   “行,你们玩够了就把他给我。不过,公主成亲这么大的事,天界定然热闹,公主不请我一同前去?”   花月知道自已拦不住他,所幸现在还是盟友,只要天界不激怒他,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公主放心,我沉睡了这么多年,得天界所救,赐我言语法术,我虽蛮横,也不会像万年前般嗜杀。对于天界,我还是心存感激的。”   花月被他扰的头痛,带着白圆圆腾云离去。人面饕餮提着祁泱也追了上去。   回到天京后,天界和众仙已经等候多时,见人面饕餮也跟着上来,不禁纷纷后退。   天君一把拉过花月,“女儿啊,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父王,他想去哪里是我能拦得住的吗?好吃好喝的待着就是,等我们将祁泱变成废人,再交给他,他自然就走了。”   天君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即换上一副笑呵呵的面孔,恭敬地行礼。   “大人,三日后公主大婚,若有亏待之处,大人务必及时提出。”   人面饕餮大手一挥,豪迈地将祁泱扔了过去。   “好说,天君客气了,这人就暂时给你们了,别玩死就行。”   天君连连点头道是,立即有天兵上前将祁泱架走。   公主大婚的请柬发出,在外游历的仙人也如约赶了回来。   天京热闹非凡。   “听说,公主的夫君是被绑回来的,这在人间可就是绑匪行为了。”   “你声音小些,管他怎么来的,天君高兴就行。”   “你们还不知道吗?我可听说这人就是妖族的离川殿下。”   “不可能吧!”   几人的惊呼引起其他仙家侧目,立即住了嘴。   “离川殿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你这消息简直离谱。”   “爱信不信,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花梓宫内挂满红绸,喜鹊有序的驻足在庭封内,它们的尾部点缀着星河里的七彩星星,即使在白日也光彩熠熠。   白圆圆一身白色锦袍,眼神空洞的坐在镜前,任由仙侍替他梳妆。   “公主。”   花月踏门进来,仙侍们纷纷行礼。   透过明镜,白圆圆精致的妆容,将周遭的一切都比了下去。   花月心情大好,这样完美的人才配得上她。   “不错,明日的大婚就用这套妆容,你们继续。”   仙侍们起身继续化着未完成的妆容,花月站在一旁,眼底的满意越来越深。   “殿下,明日过后,你我就是四海最令人艳羡的夫妻,我们二人定能统治四海。”   对于这一切,白圆圆皆不做任何回应,也做不了任何回应。   “你们将殿下照顾好。”   “是。”   花月走后,仙侍们将白圆圆扶回寝殿,将门窗都锁了起来,这才默默地退出殿外。   入夜后,今日的花梓宫格外清静,一向恪尽职守的天兵也不禁打起了哈欠。   “誊哥,你有没有感觉今日又累又困。”   “是啊,我感觉眼睛都快闭上了。昨日在九处刑台,看守前天带回来的妖族战神,可把我累坏了。”   “九处刑台?几千年都没人去过了,听说里面分别有九种刑法,每天不间断轮番上阵,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我昨天亲眼看见的,火烧,水淹,土埋,雷击,骨刺,要什么有什么,都是我从未见过的刑法。”   “啊?光听这几个我觉得都够喝一壶了。”   “是啊,所以说,残忍,太残忍了!”   “那他死了?”   “没,吊着一口气呢,天界有的是救命仙丹,快死了就吃一颗,就这样不停地在死与生之间徘徊。”   “啧,真是……生不如死啊。”   “谁说不……咚。”   许誊还未说完,整个人栽倒在地,滚下了台阶。   “哎?誊哥,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寒意,地上折射出两个截然不同的黑影,恐惧一点点敲击着他的心房。   回过头,白衣男子站在身后,愤恨的眼神恨不能将他就地凌迟。   “你……” 第119章 命悬一线   将两名守卫放倒后,白圆圆冷眼瞧着四周。   花梓宫内守卫森严,内外设有五道结界,为了困住他,天界可谓是下了血本。   就连花梓宫的仙侍和守卫都没有出去的资格,每日的衣食皆由统一调度。   不得不说,花月防他防的紧。   经过两日的伪装,白圆圆从仙侍口中听出了七七八八,对九处刑台有了大致的了解。   虽然守卫和仙侍皆被迷晕,亭中的喜鹊也在呼呼大睡。   但眼下,要出花梓宫却是个大麻烦,稍有不慎,便会触动结界,惊扰花月。   白圆圆站在结界边缘,仔细观察,这些结界看似严密,但结界中央却有细密的空洞。   白圆圆当即灵机一动,返回寝殿躺到床上。   先前他分离九尾狐神力进入炼狱,虽然如今只有两种力量,但也足够了。   不能将魔气分离,一旦魔气失控伤了祁泱,可就不太妙。   况且,自已的魔气对祁泱有一种“特别”的想法,他怕自已做了登徒子。   只能分离妖神之力了!   白圆圆闭眼间,额前闪过一抹银色月牙,白色魂灵从中脱出,飞向殿外。   魂灵小心翼翼的穿过结界中的空洞,飞往九处刑台。   同样,九处刑台的看守,比之花梓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魂灵停留在石头后面,化身成白狼,银瞳内蕴藏着巨大的忧伤和愤怒。   九处刑台上,祁泱吊在空中,被重重的铁链锁着,从锁骨到脚骨,穿透了每一根骨头,将他包裹其中。   为的就是,行刑时祁泱每挣扎一下就会牵动这些铁链。   每根骨头同时疼痛,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   原本精致的玄色锦袍破败不堪,裸露的新伤旧伤都已结痂。   祁泱低垂着头,身上多处骨头塌陷,扭曲,断裂,地面上蔓延的鲜血已经干涸。   若不是白圆圆知道天界惧怕人面饕餮,不会真的让他死。   此情此景,任谁看见都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气若游丝尚有一丝气息,祁泱微弱的呼吸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两名天兵走上刑台,将一颗丹药喂进祁泱的嘴里。   白圆圆这才看清祁泱的样子,脸色煞白,眼窝深深地凹陷,形同骷髅。   “哎,成了这副鬼样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谁说不是,快走吧,待会就是雷击了。”   两人刚走下刑台,祁泱又猛的吐出鲜血,牵动着全身的铁链,叮当作响。   祁泱的嘴微动,却发不出任何声响。𝚡Ꮣ   “哎呀,你就别动了,看着怪惨的。”   天兵心有不忍,又无可奈何,只能劝他小心些。   祁泱无力地睁开眼,黯淡无光,再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满腔的愤怒让白圆圆失了理智,他以命相护的人。   这些人怎么敢!   白圆圆走了出去,步伐沉重,立于众人之前。   “哪里来的白狼,好漂亮。”   天兵笑着伸手去抓,白圆圆猛然扑了过去,尖利的牙齿狠狠咬在天兵的颈脖,瞬间鲜血喷涌。   其余人见状立即拿兵器阻挡,白圆圆眸色狠厉,只是一瞬间就将人全部撂倒。   祁泱张了张嘴,发出地声音低沉又沙哑。   白圆圆看见他的嘴型喊的就是殿下。   眼泪夺眶而出,他没有保护好自已珍视的人。   白圆圆跳上高台,伫立在空中,铁链交错复杂,稍有不慎便会让祁泱痛苦。   “呜……”   白狼哀嚎一声,祁泱艰难地扯动嘴角,黯淡的眼眸燃起一丝光亮。   偏偏这时,雷电降落,打在祁泱的身上,留下疤痕。   一道又一道雷电接连降落,祁泱只是皱着眉头,笑看着白圆圆,眼中尽是不舍。   白圆圆知道,他这是已经没有了生的欲望。   短短几天受尽折磨,任谁都会放弃生念。   随着祁泱眼中渐渐黯淡的光,白圆圆惊慌失措的哀嚎着。   但流逝的目光并没有因此停留,祁泱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收回。   白圆圆突然冲了上去,立在祁泱头上,替他接下那些雷电。   祁泱轻轻地挣扎着,牵动了铁链,晃荡的铁链相撞,震出的余波连白圆圆都能清晰感知。   终于在雷电结束后,白圆圆也满身伤痕,看着那些困住祁泱的铁链,提爪挥了上去。   铁链粗重坚硬,白圆圆分离了灵体,实力会大大降低。   仅断掉五根,锋利的爪子上已经血迹斑斑。   “殿……下。”   祁泱沙哑的声音仿佛也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殿下……让我……走吧。”   白圆圆低吼一声,银瞳染上丝丝血红。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一直撑到……现在。如今……心愿已了,殿下……其实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   白圆圆决堤的泪掉落,只疯狂的用爪子砍断铁链,不敢看祁泱的脸。   “想远离殿下……是真,喜欢……殿下……也是真……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白圆圆委屈的哼唧一声,幽怨的看向祁泱。   “殿下再……亲亲我……好吗?”   白圆圆缓缓上前,祁泱也早已泪眼婆娑。   柔软的狼耳蹭在祁泱枯瘦的脸上,随时都能让人疯狂。   “无憾。”   祁泱渐渐垂下了头,气息越来越弱。   白圆圆仰天悲鸣,发疯似的咬在祁泱的颈脖,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不能死,不能死!   心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叫嚣着,白圆圆只能铤而走险,撞倒了刑台周围的石柱,引起巨大的震动。   只有这样才会引起注意,而天界不会让祁泱死去。   哪怕明日祁泱只剩一口气,交给人面饕,也不算违背诺言。   所以,他们一定会动用所有可用的力量将人救活。   哪怕只是度过今晚,他们亦会尽全力。   果然,在第三根石柱倒下后,前方传来凌乱的步伐声。   白圆圆立即躲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听他们将祁泱从铁链上放了下来。   “快,通知天君,人已经死了。” 第120章 齐聚天界   天兵首领与祁泱曾有一面之缘,都是武将出身,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见祁泱如此惨状,不禁生了恻隐之心。   “先别禀报天君,让他……走吧。”   一旁的副将是直心肠,并不同意,“不行,若他死了,明日那妖物定会血洗天京。”   首领半阖眼眸,莫大的悲哀涌上心间,“我们同为守卫一族安宁的将土,说到底,一切恩怨皆因立场不同,孰对孰错,都是相对的。即使在战场上较量,也不会这般折磨将土。”   副将咬牙反驳,“可此事涉及整个天界,你想因今日之举,让整个天界陪葬吗?”   副将的话犹如刺刀一遍遍穿插在他心上,最终还是抬起手,一队天兵立即上前将人抬走。   副将拍了拍首领的肩,沉声道:“我们没有选择,不论对与错,我们始终都只是受命于人。”   天兵将祁泱带走后,白圆圆因失血过多,混在空气中有一丝腥甜。   一阵柔风吹过,副将吸了吸鼻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说着就要去寻去,被首领一把拽住了胳膊。   “没有,你闻错了,是这些人身上的血味儿。”   副将张了张嘴,从首领眼中读懂了什么,又怏怏的闭了嘴。   剩余的天兵将死去的守卫尸体带走,首领走在最后,他回头看了眼隐蔽的角落里,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露出一寸。   “怎么了?”   副将见他发呆,正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被他搂住肩膀,挡住了视线。   “没事,走吧。”   待人都散尽,白圆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来。   回到花梓宫时,天已经亮起鱼肚白,白圆圆立即归了本体。   点燃殿中的迷烟,一宫的人逐渐苏醒。   仙侍们如同往常一样将白圆圆扶起梳妆,似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婚当天只有行完礼,夫妻才能碰面,因此今日的梳妆并没有人监工,仙侍们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花月大约也是心疼白圆圆,命人送来了一些清粥小菜,今日大婚可有的忙。   “殿下,这是公主特意送来的吃食。”   送粥的女童一双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让人心生欢喜。   “好,放下吧。”   梳妆的仙侍笑容随和,没有提防这样天真无害的小女孩。   白圆圆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滢滢!   “姐姐,公主说这粥要趁热吃,左不过是一个仪式,不能让殿下饿着肚子。”   “好。”   仙侍笑着接过白粥,放在白圆圆面前。   “殿下,公主让您吃了它。”   白圆圆呆滞地端起碗,吃了一勺。   “哥哥,你要是敢和那个坏女人成亲,我和嫂嫂都不会放过你的。”   白圆圆面上不显,心中却无语,这丫头何时学会言咒了!   白圆圆不动声色的在碗底敲了两下,吃完后放在桌上。   玄初滢笑呵呵地将碗收走,“姐姐,你给殿下梳的妆真好看,改天可以替我梳妆吗?”   仙侍对她喜爱的紧,爽快的应下了。   玄初滢道谢后,提着食盒出了门。刚走出花梓宫,便拐到墙角之下摸碗底的言咒。   “滢滢,嫂嫂被抓,哥哥受困,天界如今危险,你赶紧离开。我会想办法带嫂嫂脱身,你务必照顾好自已。”   “还有,为何迟迟没有爹爹他们的消息。”   听完后,玄初滢在碗底画了个圈,言咒解除。   “哼,说来说去都没有说到点子上,还是让我来帮帮你吧。”   玄初滢拍了拍手,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人。   “小乖乖,虽然我也很舍不得你,但是哥哥嫂嫂有难,就只能委屈你了。”   玄初滢又拿出一方素净的手帕,放在纸片人面前。   “你快闻闻,这是哥哥的贴身东西,待会你就按着这个气息化形。”   纸片人在手中蹦跶两下,又安静的躺了回去。   将纸片人收好,玄初滢正要开开心心地返回花梓宫。   “呵。”   身旁传来一声轻笑,玄初滢转过身,高墙之上坐着一个小男孩。   他穿着暗黑的劲装,头发高高扎起,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靴子,在墙上荡来荡去。   虽然是从头到脚的暗黑色,却并不会给人沉闷,如瓷器般雕琢的脸庞更显得他疏离淡漠,又透着一股阴郁。   陌阙殇!   鬼界最小的王爷!   “鬼鬼,你也来啦。”   玄初滢总觉得陌阙殇的名字带着太多愁怨,所以未经允许就给他取了个外号。   陌阙殇扬了扬嘴角,一跃而下。   玄初滢腾出一只插在腰间的手,对着陌阙殇打招呼。   “鬼鬼,今天我有重要的事,就不陪你叙旧了。”   陌阙殇幽幽的语气传来,“你当天界都是草包吗?只靠贴身东西维持很容易被识破的。”   玄初滢看着躺在手中的纸片人,突然警惕起来。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陌阙殇将纸片人拿起,轻弹了两下。   “不知道,但是你这样是不对的。我不想将自已卷入这些纷争,若你的法术失败,天界会怀疑到鬼界。”   纸片人突然开心的蹦蹦跳跳,在陌阙殇的手中摆着各种姿势。   玄初滢撇了撇嘴,委屈的很,“果然他们还是和你最亲。”   看着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模样,陌阙殇又将纸片人放了回去。   “召灵术是我研究的,自然他们更亲近我些。你若要让他们变成离川殿下模样,只靠这些是不行的。”   玄初滢嘟着嘴,小声嘀咕,“不都是你说的嘛。”   陌阙殇负手看着她,这副样子活像他欺负了她。   “我说的是可以糊弄修为低下的人,今日天界多少大人物要来,这点小把戏一下子就会识破。”   玄初滢默默地将纸片人收好,果然她还是太天真了。   但是她真的不想看哥哥和坏女人成亲! 第121章 劫亲   玄初滢失落地蹲在地上,手中把玩着食盒。   隐隐传来的贺礼声,让她更加烦躁。   “离川殿下大婚,你不高兴?”   陌阙殇的声音在头上响起,玄初滢抬头与他对视一眼。   “哥哥大婚我自然该高兴,可是那个坏公主毁我妖族,又将嫂嫂抓回来受尽折磨。你说,我如何喜欢。”   玄初滢越说越生气,撅起肉嘟嘟的粉唇,可爱的很。   陌阙殇轻扯起嘴角,又立即恢复如常,“若你不喜欢,我可以帮你。”   “真的?”   玄初滢激动的站起身,拉着陌阙殇的胳膊,眼中满是期待。   陌阙殇刚点了头,就被玄初滢拉走了。   “那快些吧,待会仪式开始就不好做手脚了。”   看着紧紧相握的两只手,陌阙殇有片刻失神。   “等等。”   玄初滢以为他后悔,紧张地抿了抿唇。   “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事成之后,召灵术你不许再用。”   陌阙殇脸上的认真,让玄初滢心生怯意。   说到底她与陌阙殇没有太多交情,当初学召灵术也是为了从鬼界安然离开。   “我鬼界数千年避世不出,若非当日你不慎闯入,你我本无相见的可能。   召灵术是我所创,一旦被发现,会使鬼界陷入困境,我不想给鬼界带来任何麻烦。”   听陌阙殇说完,玄初滢突然莫名有些伤感。   这算是警告和决裂吗?   “鬼鬼,我虽学会了召灵术,但从没有使用过,我记得你说过,召灵术的前身是死祭。   今日若非别无他法,我也并不想将此事牵扯到你身上的。”   陌阙殇沉沉的应了声,见她有些害怕,又放松了语气,“那便好,快走吧。”   等两人到了花梓宫,宫前已经站了两条长长的婚仪队。   婚仪队的领头是天界的司礼神君止吾,于众人前捧着一颗硕大的人鱼泪。   陌阙殇眸色一凛,将玄初滢拉到角落里。   “怎么了?”   陌阙殇对玄初滢下了道咒语,这才松了口气。   “你身上的妖气太重,会被那个人发现的。”   玄初滢抬起胳膊闻了闻,“有吗?我怎么闻不到。”   “你自然闻不到,妖族中当初九尾狐的气息最明显。你年纪尚小,还不会隐藏。”   陌阙殇紧紧盯着止吾的举动,全然没发现身后的玄初滢变了脸色。   “我的封印术只能封住一时,你贸然出去很危险。你若信得过我,就将纸片人给我,我会把离川殿下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   身后的人许久没有回应,陌阙殇心中咯噔一下,回头看见玄初滢幽幽的眼神。   “怎……么了?”   玄初滢黑着脸,颇为不满,“你既然知道我的真身是狐狸,不就是拐着弯骂我嘛。”   陌阙殇疑惑的看着她,没太懂她生气的原因。   狐狸却是气息最难隐藏,他也没说错啊。   远处天钟响起,婚仪队整装待发,止吾将人鱼泪装进红色的木箱,那木箱上印着一对交缠的龙凤。   “没时间了,把纸片人给我。”   玄初滢虽然生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拿出了纸片人。   “趁现在你赶紧去天河旁等我,我会将离川殿下带给你。”   还不等玄初滢反应,陌阙殇化作一缕黑影飘散无踪。   玄初滢突然有些害怕,将所有希望赌在陌阙殇身上,也不知是对是错。   可眼下,天界防妖族防的紧,她的确不太方便出手。   ……   白圆圆在仙侍的带领下走了出来,止吾恭敬地上前行礼。   “恭贺离川殿下了。”   白圆圆眼神呆滞,婚服洁白又繁复更衬得他绝世出尘,比之仙人更似仙人。   “公主正在等着您呢。”   白圆圆被下了咒,只有听到公主两字,眼神才会有所触动。   这几日的伪装,白圆圆已经能精准的把控到底该什么时候有所反应。   止吾见他并无异样,心中的疑惑少了一些。   白圆圆猜想,九处刑台的事,天界大约还是怀疑到了自已身上,毕竟昨日那些天兵身上的致命伤口太过引人注意。   即使不怀疑他,也一定会怀疑有妖族混进了天界。   若非如此,也不会派这么多仙侍跟着。   看似婚仪队,其实全是试探和监视。   “起。”   止吾大喝一声,远处哒哒地蹄声响起,由四匹天马架着的软轿踏云奔来。   “离川殿下,请吧。”   白圆圆缓步走上马车,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周遭的戒备比他想象的更多。   看来,昨天的事还是打草惊蛇了,心中对玄初滢的担忧又加深了许多。   天马看似蹦腾欢快,坐在里面却异常平稳。   软轿上有珠帘挡着,白圆圆也能稍稍放松一些。   “离川殿下。”   清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却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白圆圆不敢回头,也不敢轻易答话。   “离川殿下,我受长乐公主所托,特来帮助殿下。”   滢滢?   陌阙殇见白圆圆戒备很重,只能化了道影子落在白圆圆脚边。   “你是谁?”   “鬼界,陌阙殇。”   白圆圆心中闪过无数可能,没一个能验证此时的想法,“滢滢怎么会认识鬼界的人?”   “此事说来话长,离川殿下为何甘愿受苦至此,据我所知,殿下的修为在天界尚无敌手。”   白圆圆神色凝重,并未回答。   “待会我要施展的法术,需要殿下完全相信我,可以吗?”   白圆圆盯着黑影片刻,他也的确不想和花月行婚礼。   “好吧。”   “等我将殿下脱困,我想殿下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希望殿下能将长乐公主留在妖族,不要再前往鬼界。”   白圆圆忽然来了兴致,这人说起玄初滢的时候有一段停顿。   “为什么?”   陌阙殇又是一顿,僵硬地开口,“长乐公主活泼可爱,但心地纯良,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人心险恶,虽然妖族盛极一时,但四海从来没有所谓的和平。   今日之祸未曾殃及公主,也是因为公主误闯入鬼界的缘故。我想,妖王和妖后,还有殿下你,都应该想想要怎样才能更好的维护四海安稳。”   陌阙殇的一大段话,看似顾全大局,实际上都离不开玄初滢。   有趣! 第122章 清算   白圆圆扬了扬嘴角,将思绪隐入心间,刻意逗起陌阙殇。   “如果我说不呢?”   “殿下没得选。”   白圆圆不曾接触过鬼界的人,但眼前的人倒是有几分意思。   “快到了,请殿下给我一滴你的血。”   白圆圆刺破指尖,鲜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陌阙殇微微一怔,他还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解释。   “殿下不问我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了嘛,我没得选。”   ……   面对空气的突然凝滞,白圆圆也不急,静静地盯着黑影。   突然一只手从黑影中伸出,一张小小的纸人躺在里面。   “殿下,血。”   白圆圆将指尖血滴在纸人身上,银光闪烁两下,血滴顿时被吸尽,不留一丝痕迹。   “待会我施展法术,让纸人代替殿下大婚,殿下就与我一起走吧。”   话音刚落,白圆圆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似乎正在压缩,低头看去,自已的身体已经变成一团漆黑。   “殿下,走吧。”   身旁传来陌阙殇的声音,白圆圆这才反应过来,自已这是……也变成了黑影!   再抬头看去,软轿上坐着的人,容貌与自已毫无差别,哪怕是气息都挑不出任何错。   白圆圆不由得往身侧看了看,虽然只能看到影子,但对陌阙殇又有了些新的看法。   鬼界低调了千年,四海也似乎已经将这个族群遗忘,殊不知其能力竟如此特殊。   强者,如何能甘愿沉默?   “殿下,紧跟着我。”   白圆圆跟在陌阙殇身后,婚仪队和天马越来越远。   虽然白圆圆自认为对天界并不陌生,但这一路走来,陌阙殇对天界的地形简直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白圆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若是鬼界当真如此厉害,四海势必又要掀起风浪。   ……   玄初滢焦急的在天河边踱来踱去,天钟的声音越来越密,整个天界的上空飘落下朵朵花瓣。   若在从前,玄初滢定会被这场面吸引,但眼下她实在没有心情。   “怎么还不来,鬼鬼到底能不能行啊!”   陌阙殇刚到天河边就听见这句话,瞬间顿住了脚步,白圆圆思考的出神,两团黑影“砰”的一声,撞到了一起。   “嘶!”   白圆圆倒吸了口凉气,正要开口,却感觉陌阙殇情绪不太对。   “你怎么了?”   陌阙殇赌气似的摇摇头,言语间都是不悦。   “没事,你们妖族是不是都不太懂礼貌。”   白圆圆不明所以的反驳,“没有,我们妖族民风淳朴,若有机会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陌阙殇没理他,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白圆圆跟着瞟了一眼,不由得笑出声。   “好笑吗?”   “不好笑。”   陌阙殇冷哼一声,变回人形。   白圆圆惊讶的张了张嘴,这人,居然只是个孩子!   “哥哥!”   玄初滢回过头,白圆圆已经张开了怀抱。   “鬼鬼,谢谢你。”   陌阙殇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负手看着兄妹情深的场面有一瞬间失神。   亲情,当真是这世间最难得可贵的感情。   远处传来的礼乐声,拉回了陌阙殇的思绪,“事情已经解决,我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   玄初滢从衣袖中掏出数十张纸片人递了过去,“鬼鬼,纸片人我都给你,这样你也能安心些。”   陌阙殇没有着急去接,小姑娘似乎是铁了心要将纸片人归还给他。   这本是好事,但是他怎么……高兴不起来?   玄初滢见他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鬼鬼,你想什么呢?”   陌阙殇摇摇头,玄初滢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你将纸片人都还给我,日后可就再也去不了鬼界了。”   玄初滢犹豫的皱了皱眉头,看着纸片人左右为难,陌阙殇莫名的有点开心。   “可是……爹爹说做人要讲信用。哥哥,你说对吗?”   被突然指名的白圆圆不得不收起看好戏的心态,两双眼睛,不同的情绪。   小孩子!   白圆圆摸着玄初滢的脑袋,轻声道:“滢滢说得对,信用是为人的第一位。况且,你不是也说让滢滢留在妖族才最安全吗?”   最后一句话,白圆圆看向陌阙殇,玩味之意明显。   玄初滢却抓住了重点,“鬼鬼,你让哥哥囚禁我?”   陌阙殇刚好转的心情瞬间被打入冰窖,这兄妹俩是故意的吧!   “我得走了,告辞。”   陌阙殇气的要走,被白圆圆叫住,纸片人尽数到了他的怀中。   “你将这些带走,我们就都可以信守承诺了,一举两得。”   面对白圆圆的一脸笑意,陌阙殇黑着脸什么也没说。   临走时,看了眼对他挥手的玄初滢,这人当真是不想再见自已了?   陌阙殇郁闷的离开后,玄初滢抱着白圆圆突然哭了出来。   “哥哥,你们可吓死我了。”   白圆圆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柔声细语,“别怕,哥哥这不是好好的吗?”   小丫头总是将最脆弱的一面留给最亲近的人,这几天的担心受怕在此刻得到了释放。   “滢滢乖,哥哥还要去救嫂嫂,你顺着天河走到尽头,就可以回到妖族。”   玄初滢揉了揉泪眼蒙蒙的眼,乖巧地应下。   “好,滢滢不给哥哥添乱,但是哥哥一定要将嫂嫂完好的带回来。”   完好……   白圆圆眼中的痛色转瞬即逝,周身的气息忽然冷了下来。   “哥哥,你怎么了?”   玄初滢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哥哥刚刚是愤怒吗?   白圆圆勉强挤出一抹笑,此时的情绪隐藏不住,“没事,我会将嫂嫂带回去,滢滢快走吧。”   玄初滢拿出一枚漆黑的铁球放在白圆圆手中。   “这是轰轰球,哥哥若是生气,将嫂嫂救出后,就把天界打个落花流水。”   白圆圆将黑不溜秋的铁球看了又看,实在没发现它的特别之处。   “哥哥别看他其貌不扬,这是鬼鬼制造的兵器,他可是个很聪明的人哦。”   笑着将铁球收好,白圆圆又交代了好一会,玄初滢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此时除了礼乐声,还能听见恭贺声,想来也是热闹非凡。   白圆圆凛了凛神色,和天界的账是时候要好好清算了。 第123章 救人   若想救出祁泱,必须赶在大婚结束之前,一旦落入人面饕餮之手,便会多出许多麻烦。   此时天界的人齐聚一堂,看守相对薄弱,是最好的时机。   白圆圆隐了身形潜入冶丹神君的炼药房,药童们各自忙着自已的事。   殿内充斥着浓浓的药味儿,即使在殿外也能闻见。   祁泱静静地躺在一张竹床上,还是穿着那件破败不堪的衣服。轻微起伏的胸廓,让白圆圆暗舒了口气。   看来,天君是将所有的宝物都压在了祁泱身上。   “许曜,待会给他换身干净的衣服,大婚结束后就要让他交出去。”   一个埋头不知正在记录着什么的药童头也没抬的吩咐着。   一旁正在辗药的小童放下手中的活,连连道是。   “我这就去拿衣服。”   “嗯,动作麻利点。”   白圆圆跟在他身后,等他取完衣服,将人打晕藏在了墙角,自已则幻化成他的样子。   当白圆圆捧着衣服进了殿,迫不及待的朝祁泱走去。   “站住,果然是新人不懂规矩,和你说了多少次,离开和回来都需要来我这里禀报,哪怕你只是踏出殿门。”   白圆圆低垂着头,尽量表现的谦卑。   但药童似乎并不想就此了事,丢掉手中的纸笔,气势汹汹地朝白圆圆走来。   殿中其他小童纷纷躲远了些,避免殃及自已。   “你别以为仗着自已熟识药草,得老君喜爱就不把规矩放在眼里。我跟随老君多年,岂是你一个下贱的罪人可比。”хᒝ   白圆圆垂着头没有反驳,却更像是无声的抵抗。   “你这副清高的样子做给谁看,好像谁欺负了你似的。是不是今日过后你还得在老君面前告我一状,以此显示你的无辜。”   白圆圆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这些人的内斗他没时间奉陪。   随手掏出一本草药记,恭敬地递了过去。   “我识得草药皆因有这个东西,你若不嫌弃就将它收下,也算我的一份赤诚之心。”   药童将书夺了过去,略扫了两眼,眼中的光芒转瞬即逝。   “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可以收买人心,做错了事落到我手里,照样要受罚。”   “是。”   药童珍惜地将书收进宝袋,嫌弃的瞥了眼床上的人。   “给他换好衣服,将人带去前院,待会就有人带他走。”   白圆圆蹲在床边,短短几日不见,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少年落败至此。除了起伏的胸廓,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生机。   这是,没了生的意愿。   白圆圆强忍着悲痛,一点点褪着衣服,衣服上的血痂和皮肉粘合在一起,   每动一次,就能牵动伤口,但此时的祁泱全然没有反应。   小心翼翼地换好衣服,隐隐的天钟声渐渐拉长,直到完全停下。   “磨蹭什么,礼仪已成,快把人拖出去。”   将祁泱放在背上,白圆圆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稳,仿佛背着的是个稀世珍宝。   “你是不是有病,一个阶下囚而已,还用得着自降身价亲自背。不过也对,你们都是同一类人,自然惺惺相惜。”   面对讥讽,原本沉默的大殿,此起彼伏地爆发出欢快的哄笑。   “真是个呆子,发什么愣,快滚。”   白圆圆走出殿外,殿内的哄笑还在继续。   “鱼配鱼,虾配虾,他两配一起正合适。”   白圆圆深深地瞥了眼殿内,原本他还想着留下些打斗的痕迹,天君也不好太责怪。但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不配他动手。   责怪就责怪吧!   死就死吧!   医者没有怜悯之心也不配长存世间。   身后的祁泱轻哼一声,也不知是痛还是不安。   “哥哥,我们回家了。”   白圆圆的轻声低语似乎被祁泱听了进去,无力的手抬起,放在白圆圆肩上。   “圆圆。”   祁泱的声音依旧沙哑无力,但比之前多了些清明。   “哥哥,是我。”   背上的人许久未曾回应,白圆圆侧头看去,祁泱紧闭着眼好似睡着了。   “哥哥,我们走。”   等你去到安全的地方,我会替你报仇!   凡是伤你之人,倾覆四海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祁泱,是他最后的底线。   北荒内有一处天然的庇护所,碧幽泉。   无论是神是妖,皆可成为养分,是四海中所有生物的克星。   极具危险,也极具安全。   或许能克制人面饕餮天然的神力。   玄初滢回到北荒,整合了狼骑,兵力并无太大缩减,随后将妖兽安顿在碧幽泉。   “公主,您去里面避一避,我来看守就行。”   玄初滢毕竟是个小姑娘,没有妖王妖后的消息,哥哥也被天界抓走,小八心有不忍,自告奋勇的上前劝说。   “不行,我要在这儿等着哥哥嫂嫂回来。”   小八挠了挠头,喃喃细语,“嫂嫂?哪个嫂嫂,那个什么花公主?”   提起这个字,玄初滢就一肚子气,言语中皆是愤怒。   “你有没有眼力见,那个坏公主怎么配得上哥哥。”   见玄初滢如此,小八不敢再说,尴尬的笑了两声。   “你记住,我的嫂嫂就是你们的老大,麒麟战神。”   小八一连说了好几个“是”,最后笑容僵在脸上,难堪的很。   “老大?麒麟战神?那不就是……”   玄初滢投去一个“怎么了”的眼神,惊的小八愣在原地。   他这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你可以在狼骑中广而告之,待哥哥嫂嫂大婚的时候,你们也不必太诧异。”   !!!   小八无以形容自已此刻的心情,他觉得这世间颠的离谱。   虽然妖王和妖后也是男子,但他生的晚,从小看惯了男女之情,对于这种男男的情谊大多停留在出生入死的兄弟情。   况且,老大那样的性子,必然是斗不过离川殿下。   斗不过,那就只能伏低做小!   威风堂堂的麒麟战神,妖族中强大的存在,祁家最后的血脉,竟然沦落至此!   他难以接受…… 第124章 护短   白圆圆带着祁泱回到荒无人烟的北荒,又转头去了碧幽泉。   玄初滢坐在入口,心急如焚起来。   “好像是老大,是老大啊!”入口处看守的狼骑激动的呼喊。   远处模糊的身影走得近些,定眼一看,的确是白圆圆背着祁泱回来了。   玄初滢立即小跑上去,“哥哥,你回来了。嫂嫂这是……怎么了?”   白圆圆侧头看了眼身后,语气冰冷,“天界对他用刑。”   玄初滢没再多问,招呼两个狼骑要将祁泱抬回去,被白圆圆制止。   “不用,我自已可以。”   狼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大的春天来了?   妖兽们看着半死不活的祁泱,对人面饕餮的畏惧加深了许多。   “殿下,若是他们再找上门,这里安不安全呐。”   玄初滢看着祁泱,暗地里抹了把眼泪。   嫂嫂太苦了!   “战神的账,还有那些死去的人的账,本殿都会一一讨回。”   妖兽们对人面饕餮知之甚少,但见麒麟战神都被打了个半死,心中的顾虑并没有因此减少。   虽然离川殿下盛名远扬,也的确是四海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但人面饕餮是上古神兽,曾经的银龙战神以身赴死也不能将其完全诛灭。   离川殿下如何能越过近万年的跨度将其打败。   看着妖兽们人心惶惶,异常冷静的白圆圆和奄奄一息的祁泱,玄初滢愤怒到了极点。   “如今妖王妖后下落不明,妖族上下若不团结,便是腹背受敌,未战先败,是你们所想吗?”   狼骑率先站出来,整齐的站成一排,“保卫妖族安全,听命离川殿下。”   响亮的声音让妖兽们羞愧的低下头,说到底大家都有法力,都是血肉之躯,狼骑的确为妖族的安宁付出很多。   白圆圆站起身,周身冷漠的仿佛掉进了无尽深渊。   “你们留在这里守好领地,我有不得不战的理由,此战与你们无关。”   说着,白圆圆看了眼祁泱,眸色一沉,一把无弦银弓握在手上。   “哥哥,这是……”   “这莫不是殿下以灵修炼的法器,弊月。”   玄初滢冲上去挡住白圆圆的去路,“哥哥,不可以。”   若在从前,白圆圆必定会蹲下身笑着揉揉她的头,但现在,他并没有任何触动。   “滢滢,若今日躺在这里的是我,你当如何?”   玄初滢缓缓垂下手,她不敢想,也从未想过。   “即使与四海为敌,我也想保护自已珍视的人。滢滢,这有错吗?”   “没错,我们的家训就是护短。可是哥哥,一旦发动弊月,山河倒流,四海覆水,该如何收场。”   白圆圆抬眼看了眼天,眼中尽是嘲讽,“收场?那些人又可有想过如何收场。”   玄初滢抿唇不语,哥哥向来好脾气,除了性子冷些,几乎不会有杀生的念头。   若非天界苦苦相逼,本不至于此。   事到如今,所有劝说都是徒劳,玄初滢隐隐觉得不安,“哥哥,你……会回来吗?”   白圆圆握着弊月的手不经意的抖动几下,弊月等于他的半条命。   还能回来吗?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有时候,有些决定,就需要一鼓作气。   “滢滢,你是妖族的公主,该担起属于自已的责任。人心,需要你自已分辨,知道吗?”   玄初滢没听懂最后这句话,机械地点了点头。   “哥哥走了,记住,别把自已弄一身伤。”   白圆圆消失后,玄初滢待在原地细细思考,人心难以分辨,到底何解。   ……   公主大婚,本该热闹庆祝,因人面饕餮的加入,但也显得场面清冷。   吃饱喝足的人面饕餮,摸了摸肚皮,打了个饱嗝。   “天君,公主,我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就不在此打扰诸位。按照先前约定,你们将那小儿交给我,从此我们也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花月和天君相视一眼,言语皆在眼神中。   “那个,尊主大人,把人交给你自然可以,但人总归是以我天界的名义抓来的。若妖族反扑,天界又该怎么交代。”   天君躬身哈腰的模样让在场的不少异族嗤笑,有贼心没贼胆。   天君老脸一红,咬咬牙,忍了。   人面饕餮微眯着眼,这是要找个长期靠山。   “天君,仙妖两族不睦已久,据我所知,上任天君就是死于妖王之手。如今你们有了开战的理由,何须畏畏缩缩?”   天君盯着堂上时不时传来的轻笑,难为情的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妖族的离川殿下法力之高,四海难挡。我们……还是差了点。”   陌阙殇抿了口茶,慢悠悠的转动着杯子,眼神飘忽不定,身侧的随侍立即上前重新斟了杯茶。   “王爷,小心烫。”   陌阙殇轻“嗯”一声,天界的茶果然不是好喝的。   散魂散!   天界这是要捞一波大啊!   人面饕餮好战,生平最怕难遇对手,虽然对方是个小娃娃,但立于四海之颠的人,配与他一战。   “天君想要什么,直说便是。你我既曾为同盟,我也可许你一个承诺。”   天君欣喜地连连道谢,“尊主大人厚爱,我天界被妖族欺压太久,如今得大人庇佑,想来日后必定不会受人凌辱。”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直击天君,所幸闪躲及时,堪堪将衣袖打穿了个洞。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只有陌阙殇神色不变。   天兵迅速排列队形,朝银光来时的方向跑去。   没跑出两步,又连连后退。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声声叩击心弦。   白圆圆一身紫衣衬得妖冶又禁欲,仅是周身的气息就足以让人退避。   “离川殿下。”   陌阙殇莞尔一笑,眼中流露的满意之意没逃过白圆圆的眼睛。   花月惊恐地张了张嘴,看向身侧还和自已手牵手的白圆圆。   陌阙殇低头在桌上画了个符号,纸人白圆圆瞬间变回了原形。   天君更是惊的哑口无言,只是其他异族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离川殿下,你戏耍我!”   率先开口的还是花月,大婚之日,新郎调包,与她完礼的居然是个假人,如何能忍! 第125章 战   一想到自已要沦为四海笑柄,花月愤恨的召唤出法器。   但白圆圆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让她更加抓狂。   “白离川,你羞辱我!”   白圆圆神色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决绝的启唇,“是。”   纸人飘飘忽忽的浮在空中,花月烦躁的让它劈成了两半,又顺势要朝白圆圆攻去。   白圆圆只是轻轻抬了抬掌,花月就被打出老远。   “月儿!”   天君心疼的看了眼受伤的花月,自知不是白圆圆对手,只能求救于人面饕餮。   “大人,您的承诺。”   人面饕餮挥了挥手,眼中流露着赞叹。   不错,的确有资格和他一战。   白圆圆一一扫过众人,淡漠的神色仿佛与世无争,偏偏他又是为了一人而来。   “天君,你可有想过今日。”   白圆圆一开口,天君就忍不住哆嗦,朝人面饕餮身后躲了躲。   “离川殿下,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抓走了麒麟战神不假,但也是因为尊主大人的意思,你若不服,尽管找尊主大人要人。”   白圆圆嗤笑一声,勾起的唇角透露着寒意,“那不知麒麟战神如今是否安好。”   天君默默地看了眼不为所动的人面饕餮,说话开始结巴。   “还,还活着。”   白圆圆一记凌厉的眼神扫射过去,天君忽感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你……唔……”   天君被下了噤声咒,白圆圆又转头看向人面饕餮。   “你想要他的命?”   “他?”人面饕餮思索一番后,提出了自已的疑问,“你说的是你的情郎,那个小麒麟?”   此话一出,堂中的人惊讶片刻后恢复如常,带着些许可惜。   有其父必有其子,只是可惜了这样一张脸。   “你既知道,就不该对他动了念头。”   人面饕餮摆了摆手,无所谓道:“生死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但受辱的事终生难忘。他的祖辈在众人面前囚我于忘川,我恨他又有何错!”   白圆圆凛了凛神色,弊月握在手中,弓尾处散发着绵绵尾翼。   弊月的现世让众人唏嘘不已,纷纷打算起身逃跑,却双腿无力,动弹不得。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白圆圆看向陌阙殇的眼神又加深了许多,这人明显就是装的。   “天君,你的棋盘下的真是大啊。”   面对白圆圆的讥讽,天君只能发出“呜呜”声,只有花月神色激动。   “白离川,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若是你肯做我的夫君,今日这些异族都会更新换代,日后统领四海的就是你我,是你亲手毁了自已的前程。”   白圆圆对她投去看傻子的眼神,面露讥讽,“无能的人才会用下作手段。”   陌阙殇眸光一转,故作悲痛,“天君,我鬼界向来与世不争,何以成为你计划中的一步。”   经此一言,其他族群纷纷附和。   天君妄想做四海之主,借着公主大婚广发请柬,却在礼堂之上对众人下药,连千年避世的鬼界都未曾幸免。   此等下作手段,为人不耻。   天君说不了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早就知道,这个天君做不得!   “天界的账,妖族会一一清算。至于你……”白圆圆看向人面饕餮,幽深的眸光藏着杀机。   “你的账,由我来算。”   人面饕餮哈哈大笑起来,“好,你有资格和我打。”   “那个,能不能出去打,我们这些人无辜的。”   陌阙殇躲在桌角下,害怕的看着二人。   人面饕餮冷哼一声,对他的行为十分不满。   “老子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你个小屁孩哪里来的,害怕就滚回去吃奶。”   陌阙殇当即闭了嘴,将身子缩在桌角上,瑟瑟发抖。   白圆圆飞升而起,一手握住弓身,一手拉开灵箭,原本无弦的弊月渐渐有了银弦。   人面饕餮神色一怔,这力量……   “真的是弊月箭啊,完了完了,咱们都完了!”   “离川殿下,还请三思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坐下来当面聊,何至于发这么大火。”   “是啊是啊,你要讨伐谁都可以,没必要让四海陪葬吧。”   白圆圆听着这些话,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蓦然松开手,箭灵射向人面饕餮。   人面饕餮内力一震,将箭灵逼退向别处。   随着箭灵落下,整个天界晃动不止,天钟也接连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场的人七零八落的滚来滚去,哎呦声连绵不止。   “好小子,你这箭的威力不简单啊。”   “能躲得过弊月,你也不赖。”   人面饕餮大喝一声,“现在,该我了。”   白圆圆凝眸看着人面饕餮的动作,果然是上古神兽,与祁焱的气息完全不同,每一次动作都带着无边的气势。   人面饕餮以吸食邪念助长修为,他的功法大多阴暗,不断有邪念从体内释放,徘徊在堂中无法散去。   “小子,看好了,我这招渡厄神鬼难挡。”   人面饕餮朝着天柱打出一掌,天柱瞬间坍塌,墨绿色的液体从中喷涌而出,所过之处,万物都冒着难闻的白烟。   一切都被腐蚀殆尽!   “不,不要啊!”   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不少仙侍来不及躲藏,被淹没在水中,咕嘟一声也化为绿水。   神骨飘散在水面上,场面甚是骇人。   眼见绿水就要蔓延到礼堂,陌阙殇不再掩饰,从桌下爬了出来,化作黑影栖息在墙壁上。   “离川殿下,我们与妖族一向和平共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眼见绿水即将淹没过来,其他族群受药力作用,本无法避免。   但白圆圆还是动了怜悯之心,将众人聚集在巨大的圆环内。   眉间不经意的轻皱,他一向知道自已的实力,可弊月显形本就极其消耗内力,要移动这些人也是项大工程。   “小子,你自身难保却还要怜悯他们,这天君之位何不该有你来坐啊。”   天君哆哆嗦嗦的不敢有任何怨言,他将花月一同扶到人面饕餮身旁,只有他的周围没有能腐蚀一切的毒水。   因天柱被撞断,绿水顺着往下倾盆而下,人面饕餮似乎很满意自已的行为,眼中透露着嗜血。   “小子,别看我,你不比我好到哪里去,你那弓有惊天动地的本领,你我二人今日能将这四海翻个底朝天。痛快!” 第126章 三生烟火   白圆圆深知要救这些人,势必会让自已处于下风。   若是不救,他的确也没有那么冷情。   再者,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四海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若一朝毁于此,妖族罪念深重。   但人面饕餮似乎故意逗他玩,让他看着毒水流入下界,却无能为力。   “小子,你分明是个妖,顾这些劳什子做什么。存活一世,自当逍遥在天地。”   白圆圆凝神在殿中环视一圈,堂中唯有一颗硕大的人鱼泪漂浮在毒水上。   那是公主新婚之夜,入洞房的地方。   藏在里面,隔绝声音,隔绝身形,且坚硬无比,亘久不腐。   原本是为花月和他准备的,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花月见他将主意打到人鱼泪头上,破口大呼,“白离川,你敢。”   要凝成这样的人鱼泪需要自诞生公主之日就开始培养,且一生只能凝一次。   人鱼泪洁白无瑕,象征着公主纯冰清玉洁,最重要的时刻在其中进行,对公主来说意义非凡。   即使花月神情激动,白圆圆也只是淡淡瞥过,手上动作不停,“这么多人死在天界,比不得这东西重要?”   花月紧咬着牙,眼中氤氲着一层泪雾,“白离川,我恨你,我恨你!”   将众人转移到人鱼泪中,正要将其封闭,一团黑影“咻”的挤了进去。   “哎呦,谁撞我啊!”   白圆圆没心思顾及这些,只有尽快解决人面饕餮,才能阻止这样残忍的事情继续发酵。   这次,白圆圆闭眼立于空中,再睁眼时,眸中银光和黑暗交错,周身的气息与方才截然不同。   气流带动着他的墨发飘逸,衣袂翻飞。   弊月通体银光,一条黑色流动的气流,犹如蛇信子将其紧紧缠绕。   人面饕餮不由得蹙起眉头,这人,邪门的很!   “小子,你这是打算鱼死网破?”   白圆圆凝气拉弓,原本银色的箭灵此刻通体火红。   “妖神之力?你将血脉连接妖神之力?你可知你这样做会魂魄尽散,消亡在无间。”   “我说过,你的账由我清算。”   “只为了一个人,值得?”   “值得,是你不懂的值得。”   “疯子,你简直是个疯子!”   “还好,疯不过你。若是比得过你,我便不会想到这个玉石俱焚的法子。”   人鱼泪中的众人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但都活力十足,纷纷为白圆圆加油打气。   “看好了,这一招,三生烟火。”   三支箭灵蓄力,几乎耗尽了白圆圆所有修为。   握弓的手上,鲜血滴滴嗒嗒的掉落,弊月不安的躁动着。   箭灵发出之际,人面饕餮出手阻挡,也还是被凌厉的箭气逼的连连后退。   “你……”   白圆圆缓缓垂下手,弊月随风散去,洁净的脸上更显苍白。   人面饕餮大喝一声,瞪大的双眼充满了惊恐,箭灵的攻势猛烈的让他难以接受。   天君带着花月瑟瑟的后退,一只手忽然抓住他的肩膀。   “大人,我,我不禁打的。”   天君欲哭无泪的求饶,人面饕餮冰冷的眼神扫射过去,二话不说将人提了过来。   一支箭灵刺破法力罩,径直穿进天君的身体,还未发出声音就消失无影。   花月尖叫着跑开,退无可退,一只脚踏进毒水,瞬间白烟弥漫,烧灼的味道扑鼻而来。   “啊!”   花月痛呼一声,再想退回来已经不可能,随着毒水逐渐蔓延,姣好的面容扭曲丑陋。   “白离川,我恨你!我恨你!”   直到花月彻底被毒水浸没,尖叫声才得以停止,不多会,森森白骨漂浮了起来。   因天君挡下一支箭灵,人面饕餮的压力小了些许。   白圆圆轻咳一声,嘴角渗出血迹,苍白的勾起唇角,“没用的,箭灵是锁定目标,你,已经无路可退。”   “什么?”   人面饕餮脸上的震惊刚刚显现,只感觉身后一道凌厉的寒风吹过,几乎只在一瞬间,箭灵穿透了他的心口。   “不……可……能。”   白圆圆踉跄一步,眼前开始模糊,他似乎看见一道玄色身影朝自已走来。   因常年练兵,那人扎着高高的马尾,一颦一笑都活力满满。   哥哥……   “啊……”   人面饕餮的惨叫声回荡在天界,被第一支箭灵刺中后,法力受其压制。   再应对其余两支箭灵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两支箭灵接二连三的分别穿透他的眉心和腹部,刺破了他所有命门。   “嘭!”   三支箭灵突然在空中炸开,灿烂如烟火,最后化为一缕青烟。   人面饕餮挣扎的身子也逐渐化为无形,毒水开始褪去。   白圆圆抬头看着模糊的天空,努力地伸手触碰,身体却失衡的坠落。   “哥哥,烟火……好看吗?”   “离川殿下!”   没了毒水,陌阙殇第一个冲了出来。   不断坠落的白圆圆始终保持着伸手的姿势,脸上也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仿佛此时正与他的意中人十指相扣,美好又幸福。   陌阙殇飞身而起,欲将白圆圆接住,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殿下……”   白圆圆透明的身体一点点散着光点,但脸上的笑意并未减少。   直到光点四散无形,一阵微风吹过陌阙殇的鬓发,他回头看了眼微风飘过的方向。   殿下这是,去告别爱人了吧! 第127章 释怀   白圆圆离开后,玄初滢一直守在祁泱身边,将妖族的珍稀丹药都喂于了祁泱,却不见有醒来的迹象。   “公主,快看,天上!”   小八激动的指着上空灿烂的三道烟火,妖兽们也沉浸其中。   放烟火是在天界的地盘,所以妖族几乎不会放烟火。   玄初滢的眼角莫名湿润,泪水划过脸庞,忽然觉得内心空荡荡的。   “嫂嫂,哥哥会回来吗?”   “一定会的对不对。”   “哥哥那么厉害,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   面对泣不成声的玄初滢,众人皆陷入了悲伤。   忽然一道微风吹来,吹落了玄初滢脸上的泪珠,拂过祁泱的脸庞,最后又轻柔的消失。   “滢滢!”   陌阙殇寻着微风,一路追到了碧幽泉。但见此地隐隐透露着阴森,迟迟不敢进去。   在狼骑的护送下,玄初滢走了出去。   陌阙殇见她红红的眼睛,便知她定是哭过了。   “滢滢。”   “哥哥呢?”   陌阙殇垂下头,沉默的握紧了拳头。   “你也在天界,你都来了,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玄初滢声音哽咽,哭腔中带着不甘。   “滢滢,离川殿下他……”陌阙殇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开口,“殿下他救下了所有人,自已……灰飞烟灭了。”   虽然隐约能猜到结果,但此时亲耳听人说起,玄初滢还是不由得痛心。   但她没有哭闹,没有歇斯底里,安静的可怕。   一向将生死抛诸脑后的狼骑们,默默地降下长矛。   聚集在碧幽泉入口,苦苦期盼的妖兽们也陷入沉静。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陌阙殇不知该如何安抚。   玄初滢的冷静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屁大点的孩子面对生死,竟也淡然如此。   “你……说什么?”   微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众人回头看去,妖兽们并列两排,祁泱步伐虚浮,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你刚刚说,殿下他……怎么了?”   玄初滢红着眼眶始终不肯落下泪来,想开口安慰却声音哽咽。   “嫂嫂。”   祁泱不甘心的冲了过来,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此刻虚弱的好像随时能被风吹倒。   “你说,离川殿下到底怎么了?”   祁泱愤怒地抓着陌阙殇的肩膀,眼中的希望正在一点点磨灭。   连同他的心一点点死去。   “灰飞……烟灭。”   祁泱渐渐垂下了手,苍白的脸上连泪痕都不再明显,单薄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嫂嫂,哥哥他……不后悔的。”   玄初滢揉了揉模糊的眼睛,轻扯着祁泱的衣角,却不想祁泱直接往后倒去。   小八眼疾手快的将人扶着,祁泱瘦弱的身板有些硌手。   祁泱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玄冥宫,先前白圆圆的寝殿,后来被他酒后误占。   他离宫多年,殿内陈设如旧,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应是有人精心洒扫过。   圆圆!   当这两个字出现在脑海,祁泱捂住心口,每一次呼吸都心痛无比。   “老大,你怎么了。”   小八推门正看见祁泱哀泣的神色,立即将一碗黑乎乎的补药放在桌上,将人扶着躺下。   “老大,你刚刚醒来,还是在床上躺着休息为好。”   药味儿飘进鼻尖,祁泱不由得皱起眉头,他不喜欢吃苦。   “老大,你要赶紧养好身子,所有人都还指着你呢。”   小八将药端到祁泱面前,苦涩的让人作呕。   “老大,即使不为你自已,也应该为了离川殿下养好身子。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殿下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   小八一向嘴笨,但说起这话却十分顺溜,一看就是提前写好了词。   虽然顺溜,但隐约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祁泱沉默的看着药碗,看不出神色。   小八见他情绪低落,又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大堆。   忽然祁泱接过碗,将黑乎乎的苦药一饮而尽。   小八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   祁泱放下药碗,躺了回去,无言的睁着眼,眼神空洞。   小八将碗收好,默默地退了出去。   接连几天,都只有小八定时将吃食送进来,亲眼看着祁泱吃下后才心事重重的离开。   祁泱一直沉浸在自已的悲伤中,对此并未过多追问。   这些日子,他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   若不是吃饭,他甚至都不会张嘴。   气氛阴郁的压抑。   小八今日有些沉不住气,趁祁泱正在吃饭时说了出来。   “老大,我知道你难过。但我想,离川殿下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小八小心地瞥了瞥还在默默扒饭的祁泱,咬了咬牙,将剩下的话吐了出来。   “小八觉得你这个样子,对不起离川殿下的苦心。”   扒饭的祁泱终于停止了动作,小八瑟瑟的后退两步。   “老大,我,我,我错了。”   祁泱的视线移到他的脸上,他迅速的低下了头。   “老大,对,对不起。”   “其实,你说的没错。”   “什么?”   祁泱放下碗筷,眸光渐渐温柔。   “我的确……对不起他太多。直到他真的走了,我才知道自已先前的顾虑何其可笑。”   “可是他从没有真的怪过我,他明明可以用权力将我留在身边,但还是默默的等着我的选择。”   “如果没有遇到我,没有年少的一次怜悯,我们之间本来可以没有这么多交集。”   “我好像一步步走进了他的陷阱,又好像一直活在清醒中。”   “他那么完美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可他偏偏就怕我一去不返。”   “但他难道不知道,他若一去不返,我就不怕吗?”   “他以为走的无影无踪,我就能真的解脱。”   “他不让我走,我也不会让他走。”   最后一句话,祁泱几乎是咬着牙根说的,有些霸道的恶狠狠。   小八咽了咽口水,虽然他知道两人一定经历过许多事,但祁泱此刻的神情竟有些像生气的离川殿下!   “老大,你别这样,我怕。”   祁泱站起身,环顾着房间的一切,圆圆,你也别想离开我!   “小八,我要与殿下大婚。”   “啊?可是,殿下他不是……”   “没事,堂,我可以一个人拜,哪怕只是挂名,我也只想做他的人。” 第128章 下界   看着祁泱认真的神情,小八有些哑然,他知道老大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没想到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老大,你是认真的?散尽灵魂,几乎没有复生的可能,你要为了殿下,守活寡吗?”   “小八,我这一生大约也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恪守自身,不仅是为殿下,也为了那些无辜人。”   小八还想再劝,却被祁泱坚决的态度挡了回去。   “此事我心意已决,任何人都无需多言。”   小八拱手应下后,欲言又止。   “你最近似乎有心事。”   “没,没有啊。”   祁泱拍了拍小八的肩膀,这几日的修养,他恢复了些力气,这一掌还是有些疼的。   “抱歉啊,我没控制好力度。”   小八扯了扯嘴角,默默地移回了肩膀。   “没事的老大,我抗揍。”   “小八,我平日里对你们凶吗?”   小八莫名其妙的摇着脑袋,“不凶啊。”   “那有什么事,是我不可以知道的。”   小八显得十分为难,他明明是想说的,却又忌惮着什么,不敢说。   “小八,我以战神之名命令你,告诉我。”   祁泱的态度突然转变,小八连忙垂下头。   “老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是怕你听了难受。”   “没事,你但说无妨。”   “殿下在天界与人面饕餮一战,撞坏了天柱,还有不少毒水流入下界,人间田地荒芜,百姓一朝生计毁于一旦,苦不堪言。”   “殿下发动弊月时,下界摇晃,河水倒流,坍塌了不少房子,也造成了许多人员伤亡。”   “虽然这不是殿下一人之错,但人面饕餮已死,这事只能全算在咱们妖族头上。”   “长乐公主为此事忧心了许久,毕竟年纪尚小,在外界看来难当大任。”   “她又不许人告诉你,自已日日奔波,流转在下界。用法力替人疗伤,按价赔偿损失,但面积太广,有些力不从心。”   祁泱叹了口气,这一家子都太过良善。   “公主在哪儿,带我去。”   小八给祁泱指了大致的方位,祁泱收了内力前往人间。   相比其他族群,凡人自保能力太差,一路走来,因大战造成的人员伤亡远比小八说的严重许多。   “大哥哥,你有吃的吗?娘亲她,她已经几日不曾吃饭了。”   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女孩冲了出来,跪在祁泱脚边,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角,却又停在半空,默默地收了回去。   祁泱蹲下身,衣角粘上了灰尘。   “大哥哥,你不用蹲下来的,你的衣服一看就很贵,脏了就不好看了。”   祁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变幻出一个食盒。   “这里面有许多吃的,应该够你们吃了。”   小女孩惊讶的张着嘴巴,眼神逐渐明亮。   “大哥哥,你是神仙吗?”   “不是哦,大哥哥是很厉害的人,但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好,大哥哥我会保护这个秘密的。”   小女孩提着食盒飞奔走了,城中还有不少这样的可怜人。   如小八所说,面积太广,力不从心。   按着小八的指引,祁泱来到城中央,原本是繁华的地段,却被突如其来的“天灾”毁了七七八八。   但城中新开了一家药堂,传闻药堂的大夫神通广大,不过数日就已救治了许多人。   祁泱打听了药堂的具体位置,刚找到时,就被一处粥棚吸引。   不为别的,只为那人居然是陌阙殇。   他与陌阙殇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因为白圆圆的缘故,当时他不由得对这人留意了几分。   粥棚就在药铺的旁边,领了药的人还能顺道去免费领一份米粥。   祁泱想,方才那个小女孩定是家中人丁兴旺,母亲不舍得饿着孩子,只能委屈自已。   世人之苦,他一向听了许多,与这些苦难相比,再大的难事似乎都不是难事。   “你……”   陌阙殇明显也发现了他,在一堆风尘仆仆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我来找长乐公主。”   陌阙殇复杂的看了眼旁边的神草堂,转头对祁泱说道:“战神,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劝劝公主,她这样会熬坏身子的。”   明明自已还是个孩子,却做着许多大人都无法坚持的事。   祁泱沉声应下,走进了神草堂。   医铺并不大,打杂的伙计也都是土兵。   几日来的锻炼,他们的动作迅速又顺当。   玄初滢化了少年男子端坐在堂中,替每位问诊的人细细把脉。   但祁泱看的真真的,这哪里是把脉,分明就是为自已的法力替他们消除病痛。   拿药的伙计手中也不是什么对症之药,而是珍贵的补品。不过使了障眼法,凡人无从辨认。   “快点快点,你看不看,别耽误大家时间。”   祁泱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走进去,引来了身后人的不满,同时也吸引了玄初滢的注意。   玄初滢先是一愣,随后招呼了一个土兵接替自已,将祁泱单独领到了里屋。   “嫂嫂,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多休息休息吗。”   一连几日的散出法力,玄初滢明显有些疲惫,肉嘟嘟的小脸已经初有轮廓,眉眼间的俏皮此时也被小小的魅惑代替。   这一家的基因真好,难怪花月费尽心思也要与圆圆成亲。   祁泱在心中小小的感叹了一下,没把玄初滢的话听进心里。   “嫂嫂,你快走吧,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祁泱回过神来,看了眼堂内的人山人海,若是这样一一散法力,救人前倒先让自已倒了,得不偿失。   “滢滢,我知道你愧疚,但这是大人的事。你年纪尚小,就不要太勉强自已。”   玄初滢沉默了片刻,疲态被放大,她忽然长舒了一口气。   再抬头时,眉眼含痛。   “嫂嫂,我不能停下来也不想停下来,哥哥的影子挥之不去。爹爹他们一直都没有消息,我怕,我真的害怕。”   连日来伪装的坚强在此刻崩塌,祁泱小心翼翼地将玄初滢的头埋在自已胸前。   他记得,从前白圆圆就是这样安慰人的。 第129章 再忆   玄初滢哭了好一会才止住眼泪,眼睛又红又肿。   陌阙殇端着热腾腾的米粥走了过来,看了眼祁泱,又看了眼手中的碗,似乎有些为难。   “我不饿,给公主吃吧。”   陌阙殇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放下碗,“这几日你辛苦,喝点米粥也好。”   玄初滢揉了揉眼睛,抿了一小口。   “鬼鬼,这几日,谢谢你。”   陌阙殇挠了挠头,看着有些憨厚,“不,我也没做什么,离川殿下救我一命,我所做的不能报其万一。”   祁泱眯着眼睛,似乎发现了什么。   陌阙殇交代了两句,就跑出去忙活粥棚的事。   玄初滢静静地喝着米粥,直到整碗下肚,大约也是真的饿了。   祁泱看在眼里更加心疼,作为即将成为她未来的嫂嫂份上,他决定还是要分担起玄初滢的担子。   “公主,你既唤我一声嫂嫂,就听我一劝。你救人心切,是想替圆圆赎些罪孽,但此事不是你一人之事,整个妖族都可以团结一心。”   玄初滢低垂着脑袋,手指搅来搅去,十分犹豫。   “你不想用权力压人,便昭告妖族,修为深者可轮流来神草堂治病救人,修为低者也可来此打下手。我想,还是有许多人愿意出一份力的。”   祁泱的一席话听进了玄初滢耳朵,她也知道自已能力有限,寻求族中帮助的确是最快的法子。   但每个人的修为都不是天生的,妖族修炼本就艰难,她又怎好开口。   “你放心,他们都会乐意的。”   玄初滢犹豫地点了点头,“嫂嫂,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养好身体,才能是那个风光的麒麟战神呀。”   祁泱不由得笑出了声,“是啊,是要养好身子,才能风光的大婚。”   “大婚?”   玄初滢的笑僵在脸上,不过片刻又重新勾起了唇,即使祁泱选择了别人,也是情理之中。   “嫂嫂这是,想通了吗?”   “不是,公主,我想与圆圆成亲,哪怕,哪怕他已经不在,我也想光明正大的与他在一起。”   “从前我将妖族的未来看的十分重要,但直到他走后我才明白,爱而不得最是伤人损心。”   “公主,我只想与他在一起,请你成全。”   祁泱眼神坚定,恭敬地行了拜礼。   玄初滢刚稳住的情绪又顷刻崩塌,泣不成声的吓坏了祁泱。   “嫂嫂,谢谢你,哥哥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我会带着从前的回忆,将他永远刻在心上。所以,人多力量大,等处理完这些事,请公主下旨,即刻大婚。殿下他一定也不想等太久。”   有了这件事,玄初滢不再勉强,颁布旨意后,在妖族掀起了拯救苍生的热潮。   普通的妖兽是四海中特殊的存在,对凡人有特殊的情谊。   比如,哪家的猪成精了,也就离化形不远,所以妖族一向不与凡人争斗。   在妖兽们的帮助下,人间的惨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而玄初滢在玄冥宫着手准备大婚的事,场面极其壮观。不仅如此,还甚至广发喜帖。   因白圆圆救过各族,明面上还是会前来观礼。   虽然祁泱一再强调低调行事,但用玄初滢的话来说,就是“哥哥也会希望嫂嫂风光嫁进玄冥宫的。”   大婚前夜,祁泱溜回了军营,小五说狼骑们要为他饯行。   自从定了婚期,祁泱便住进了玄冥宫,因忙于婚事,对狼骑的训练有些疏忽。   但好在,成亲之后他还是能以战神之名培养更多狼骑,直到有人可以接替他的位置。   刚走进军营,每个营帐都灭了火烛,空旷的练兵场上什么都看不见。   除了黑夜,连丝微风都没有。   祁泱疑惑的寻到了主营帐,也是空无一人。   “这些家伙,去哪儿了?”   话音刚落,小五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老大,恭喜你。”   祁泱随意的在他胸口打上一拳,被小五机敏的躲开。   “老大,可使不得,你如今是待嫁的人,怎能与别人有肌肤之亲。”   祁泱被逗笑,哭笑不得“胡说什么,哪里就是肌肤之亲了。”   “即使离川殿下不在,老大你也要为殿下守身如玉,我们可都看着呢。”   小五说着还指了指自已的双眼,看起来很是滑稽。   祁泱无奈的摇摇头,四处望了望,“怎么只有你,他们呢?”   小五神秘的笑了笑,“老大,跟我来。”   两人回到练兵场,还是漆黑一片。   小五拍了拍手,在寂静的夜里清脆悦耳。   “你们做什么,这么神秘。”   忽然三道白光升入上空,又宛如烟火七彩斑斓般炸开,即将坠落时,陡然停在了半空。   点点光影移动,拼凑出大大的“三生烟火”。   祁泱心尖一颤,这不是圆圆的弊月吗?   激动的跑上前,却仿佛怎么都跑不到尽头。   “圆圆。”   祁泱大喊一声,那些光影便顿在了原地。   小五挡在他面前,充满歉意的说道:“老大,对不起,我们只是想给你个惊喜,却不想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什么?”   小五回头对着天空大喊,“回来吧。”   浮在空中的光影纷纷飞来,祁泱仔细地盯着,直到看见一个个狼骑从发光的圆球中走出。   他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狼骑整齐的站成一排,耷拉着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老大,对不起,我们搞砸了。”   祁泱失神的喃喃细语,“不是他,都不是他,他没有回来。”   “老大,我们以为你已经将此事看的淡然了,才想着这样会更有意义,对不起。”   祁泱失落地转身离开,仿佛世间所有的阴霾都照在他的身上。   身后的狼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言的站在原地罚站。𝙓Ꮣ   回到玄冥宫后,祁泱感觉自已精疲力尽,躺在床上脑海中全是白圆圆的身影。   三生烟火,天命一生,炼狱一生,主仆一生。   生生都在错过,世世都很耀眼。   “圆圆,你是想告诉我,烟火虽然消散,但曾经足够绚烂,便能一直永留心间,对么?”   …………   快要完结啦,宝子们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 第130章 拜堂   第二日,天蒙蒙亮,梳妆的随侍见到祁泱的时候吓了一跳。   “战神,您这是……没休息好?”   一夜未眠,祁泱有些头昏脑胀,坐在镜前,看起来的确有些吓人。   祁泱的装造繁琐,趁这个漫长的间隙小憩了一会。   殿外的宫人早已开始忙活起来,从此宫中又多了位主子。   “战神,好了。”   祁泱睁眼看着镜中的自已,莫名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战神不喜欢?”   “不是,我只是想起曾几何时,妖族与妖后大婚时大约也是我这般心情。”   随侍低了低头,将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离川殿下不在,这心情怎么可能一样。   谁愿意自已拜堂成亲,不是四海的笑话么?   礼官准时的候在殿外,婚礼没有新郎,也就没有那些繁复的礼节。   “战神,吉时已到,各族皆已赴宴,请您上轿。”   祁泱看了眼奢华无比的软轿,虽然他一力拒绝过,但玄初滢总说“不能亏待了嫂嫂。”   小女孩心思细腻,他也不太好多说。   “起!”   软轿停在堂前,祁泱努力的平复着激动的心情,他知道自已这一趟必然会面对众多流言蜚语。   果不其然,当祁泱出现在堂中,前来祝贺的各族开始众说纷纭。   今日过后他就是四海皆知的川王妃,地位虽算不得高涨,但接替妖族是早晚的事。   妖王妖后双双失踪,妖族皇室中仅留下一个年纪尚小的长乐公主。稚子年幼,难当大任。   此时大婚,不是夺权是什么?   甚至有人开始猜忌,长乐公主是不是受他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祁泱虽将这些话听进心里,却一笑而过。   玄初滢却不大乐意,神色不悦的扫过众人,语气冰冷。   “今日,麒麟战神嫁进玄冥宫,是赴离川殿下的诏书之约。妖族上下对此皆无异议,此情超越生死,特请请诸位做个见证。”   堂下沉默了片刻,随后响起整齐的恭贺声。   祁泱笑看着玄初滢,他其实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但也总要配合着,不能让她失了面子。   “多谢公主。”   祁泱站在堂中独自拜堂,让那些疑惑,不解和嗤笑都化作声声叹息。   拜完堂,祁泱就成了彻彻底底的川王妃,从此妖族再也没有麒麟战神之名。   祁泱酒量不好,喝了些酒有些昏昏欲睡,对不断敬酒的诸人都一一接下。   “嫂嫂,你少喝点。”   玄初滢担忧的看着他,也被一笑带过。   “滢滢,今日我大婚,自是该高兴的。我终于如愿与他成了婚,不管喝的多醉,我都很欢喜。”   玄初滢劝不动,只能命人提前备好醒酒汤。   等祁泱喝的烂醉如泥后,就被狼骑抬了下去。   “这,怎么办?公主说要给老大喝醒酒汤,醉成这个样子怎么喝啊?”   小八扶着祁泱的头,急的手足无措。   “要不,直接灌?”   “那怎么行,老大现在可是川王妃,我可不敢动手,要灌你自已灌。”   “那,还是算了。”   突然祁泱呵呵的傻笑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念着,“圆圆,圆圆。”   “圆圆是谁?”   “你小你不知道,圆圆就是离川殿下的小名啊。”   “老大还真是痴情,素来只听闻有忠贞烈女,没想到也有忠贞烈男。”   “嘘,你们要不要活啦,现在还能叫老大吗?王妃,叫王妃啊!”   经过小五的提醒,众人恍然大悟,老大这个称呼的确不怎么合适。   “这么点事我们都办不好,离了老大,呸,离了王妃,我们什么都干不成。”   小八沮丧的低着头,小六拍了拍他的肩,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咱们装成离川殿下,哄老……哄王妃自已喝。”   场面突然安静,众人神色各异。小六尴尬的挠了挠头,“不行就算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啪。”小五一拍大腿,激动地站起身,“好,这个方法可行。反正王妃已经不省人事,我们假装离川殿下的声音就行。”   几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交给了提出者小六亲自完成。   “不是,你们是真的苟,我只是提提建议,怎么就成了我来做。”   小六不服气的埋怨,众人开始打哈哈,你一句我一句扰烦了小六。   “停,我来,我来还不行嘛。”   几人连连后退几步,离二人远远的,自觉的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   看不见,听不见,也就不存在共犯之说。   万一出了什么事,也与他们无关。   小六无语的瞥了眼几人,慢吞吞的靠近了祁泱,清了清嗓,学着白圆圆的声音。   “老……王……”   小六紧张地忘记了白圆圆都是怎么称呼他,只能求助于身后的狼骑。   但他们各个闭着眼,根本没看见。   算了,去他的伪装,直接灌吧,反正他们也没看。   一不做二不休,小六捏住祁泱的下颌,端起醒酒汤猛灌了一大口。   好在祁泱还沉浸在喝酒的幻想中,大口大口地咽了下去。   醒酒汤喝下后,小六如释重负的放下碗,擦了擦额头的汗,正要转身交差,下一秒僵在原地。   狼骑们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惊讶地张着嘴,半天发不出一个音。   “那个,我刚刚没有,你们看错了。”   小五回过神,默默地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六儿,你真六。”   小六脸上一黑,说好的兄弟情,说好的听不见,看不见呢?   信任都喂狗了?   喝了醒酒汤后,祁泱安静了许多,也不再喃喃自语。   狼骑从殿中退出去的时候,几乎是落荒而逃,恰好撞见了出来寻祁泱的陌阙殇。   “你们这是……”   陌阙殇看着狼骑们鬼鬼祟祟的样子,自然也不会想是有人闯进了玄冥宫。   小五估摸着大约是宾客,立即站直了身体,“我们是王妃的手下。”   陌阙殇恍然大悟的点着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闪闪发光的琉璃瓶。   “我有一物要交与王妃,劳烦你们替我带个路?”   “这恐怕不妥,眼下王妃有些醉酒,若有事可以找长乐公主。”   陌阙殇眼神变了变,终是没再说什么,将琉璃瓶收了回去。   “既如此,那下次吧。”   陌阙殇看向前方,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走了。 第131章 逼问   回去的路上,小五越想越不对劲,顿住了脚步,身后的小八稳稳的撞了上去。   “五哥,你干啥啊!”   小五神色凝重的看向几人,说出了自已的思虑。   “你们不觉得那个人很奇怪么,即使老大现在是王妃,可曾经也是妖族的战神。妖族又一向中立,不会存在朋友和敌人。那人坚定的只找王妃,能为何事。”   “经你一说,倒真是奇怪。可看他装扮地位也不一般,难道……难道老大叛变了!”   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脑瓜声响起。   “砰!”   “五哥,你干啥打我!”   “你是不是傻,王妃即使有掌权之心,他如今嫁进玄冥宫,长乐公主年幼,掌权也是早晚的事,何至于勾结外敌。更何况,王妃的为人我们都很清楚。”   “那怎么办?那人不会对王妃不利吧。”   “不行,此事还是应该通知长乐公主,看看今日宴请的宾客中,此人到底是何人。”   小五和小六重新返回玄冥宫,其余人驻守玄冥宫外围,今日的宾客复杂,容不得一点差错。   祁泱醉的不省人事,宾客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宫人们还在陆续将人往寝殿中挪。   玄初滢端坐在堂中,无聊的望着下方倒成一片的众人。   “公主,狼骑有事禀报。”   殿中酒气熏天,小五和小六不禁捂住了口鼻,去看玄初滢神色无常,由衷地佩服她的忍受力。   “你们有何事?”   “禀公主,今日我们给王妃喂完醒酒汤出来,碰见一个玄衣少年,约摸着有七八岁的样子。他说他有一个东西要交给王妃,除了王妃,谁都不能给。”   小五添油加醋的形容一番,的确勾起了玄初滢的疑惑。   “玄衣,七八岁。”   “是的,公主可知今日的宾客中有此人吗?”   “有是有,只是……”玄初滢神色凝重,她能想到的人只有陌阙殇,可是陌阙殇似乎只见过祁泱一面,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必须亲自送。   “此事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今日宾客众多,务必保证安全。”   “是。”   玄初滢唤了两名侍女随身,前往安排了鬼界的无极宫。   陌阙殇年纪小,不曾饮酒,宫人禀报后,他立即走了出来。   “滢滢。”   玄初滢轻皱起眉头,提醒道:“王爷应该唤本殿一声长乐公主。”   陌阙殇只觉得心口郁闷,还是恭敬地唤了声,“长乐公主。”   “有一事本殿不明白特来询问,王爷在本殿的地盘却做着欺瞒本殿的事,王爷觉得合适吗?”   陌阙殇哑声,他看着那些人不像很聪明的样子,认为他们应是想不到这一步,却不想还是被他们想通了。   玄初滢见他不说话,语气更加冷漠。   “王爷有什么好东西要藏着掖着,非要亲自送给本殿的嫂嫂。如果本殿没有记错,王爷与嫂嫂应是只有凡间的一面之缘。”   陌阙殇傻站着没吭声,此事他的确不想告诉她。   小孩子,容易沉不住气。   “陌阙殇,我在问你话。你救过哥哥不假,但别忘了,你也利用了哥哥。所以,我们不欠你什么。”   玄初滢眼神凌厉,说出的话更是决绝。   陌阙殇忽然心酸的勾了勾唇,又缓缓放下,“对不起,还是被你知道了。”   玄初滢攥起拳头努力的压制着自已的心情,“过往的事我们已经两清,这次你又打着什么主意,又想怎么利用嫂嫂。”   “呵。”陌阙殇冷漠一笑,眸色复杂,“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难道不是吗?陌阙殇,我甚至有理由怀疑你对我是蓄意接近。”   阴冷灰暗的气息从陌阙殇身边蔓延,犹如巨大的黑爪将人紧紧抓住,压抑的喘不过气。   “既然这样,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好说。本王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还轮不到别人置喙。哪怕是你,也无权干涉我鬼界的事。”   “你……”玄初滢生气的指着陌阙殇,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陌阙殇抬眼间,眸色狠厉,挥出一掌将玄初滢震开。   “公主年幼,是不懂得这些礼仪的事。拿手指别人的时候,也要看自已够不够资格。”   随行的侍女立即将玄初滢扶起,守在周围的侍卫也围了上来,将陌阙殇围了个水泄不通。   “公主,本王劝你让他们收回武器,否则伤了两族和气就不好了。”   “退下。”玄初滢捂着隐隐作痛胸口,陌阙殇的本事她是知道的,普通的侍卫在他手里讨不到好处。   更何况,今日各族皆在,又是妖族宴请,若伤了和气,的确会有流言传出。   纵使先前的事她的确生气,但算来算去谁都没吃亏。   除了妖族,陌阙殇算得上是她的第一个朋友。✘ł   只是,这人……不厚道。   “陌阙殇,我自认与你有些交情,也无权干涉你的事,但若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我妖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最后一句话,玄初滢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陌阙殇却只是笑,随意又敷衍。   “我若想利用,你又能奈我何?公主从前也爱这般威胁人么?可偏偏我最不喜被威胁。”   玄初滢紧握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也丝毫未觉。   “走!”   玄初滢语气冰冷,犹如刀子刮骨,听来不寒而栗。   侍女和守卫都埋着头,不敢吭声。   陌阙殇笑容淡淡,全然不放在眼里。待玄初滢走远后,才敛起唇角,眼神晦暗不明。   “王爷,你明明是有好事要找川王妃,为何不直接告诉长乐公主。我看的真真的,您分明就是舍不得对公主下手,却还故作凶狠,当心惹恼了公主。”   陌阙殇的贴身侍卫董栎看着玄初滢离去的方向隐隐叹息,他是亲眼见过陌阙殇遇见玄初滢后是何等开心。   让他相信陌阙殇冷漠玄初滢,倒不如让他相信陌阙殇喜欢男人。   陌阙殇沉着眼回到殿中,一言不发的坐在桌前喝茶,握杯的手还在隐隐颤抖。   好险!   虽然他对释放的力度控制的极好,但到底还是会伤了她。   滢滢,人心险恶,我亦是不确定因素。离我远些,自然也就少些风险。 第132章 交易   玄初滢拐进祁泱的殿中,见他还睡着,只能先返回自已的殿中疗伤,虽然伤的不重,但也确确被伤着了。   祁泱这一觉睡到了夜半时分,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饥饿感袭来,他才意识到自已这一天似乎光顾着喝酒,没怎么吃东西。   殿外的守卫见他出来,还不等开口,就听见祁泱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声。   三人尴尬的对视一眼,祁泱轻咳一声,溜了出去,守卫也不好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   更深露重的,祁泱也不愿意麻烦别人,只能忍着饥饿前往膳房,恰好碰见了意外之客,陌阙殇。   陌阙殇似乎一早就猜到他会来,穿戴整齐的坐在门口,手中还托着两个馒头。   “麒麟战神,你来了。”   祁泱警觉地看着他,这人不唤他王妃,更何况大半夜的,谁家小孩出来乱晃。   “我记得你,与滢滢关系要好的那个,鬼界的人。”   陌阙殇没有解释,将馒头递了过去,“大晚上的,也没其他可吃的,将就着填饱肚子吧。”   祁泱实在太饿,也没拘谨,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陌阙殇就静静地坐在一旁,抬头看着满天繁星。   “小鬼,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祁泱吃完后,陌阙殇又贴心的递上了水壶,一切都十分自然。   “我等了你一天。”   祁泱动作一滞,他记得似乎与他并不是十分熟识。   “我有东西要交给你,只能交给你。”   说着,陌阙殇从怀中将那个闪闪发光的瓷瓶拿了出来。   “这个,是我有幸拾得的。离川殿下当日的三支箭灵中,有一支在消散前被我捡到了。”   陌阙殇的声音很轻,但祁泱颤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可是,光凭这一点碎片还是太难,战神应该懂我之言。”   祁泱将瓷瓶捧在手上,压抑了数日的眼泪终于在此刻落了下来,很轻却很沉重。   陌阙殇识趣的没再往下说,直到祁泱率先开口。   “你有办法?”   “嗯,我有,但是我并不赞同。”   祁泱即使此刻难过,也能分清陌阙殇定是有备而来。   他是料定了,他一定会选择某条难以行走的路。   年纪不大,却老奸巨猾。   “你明知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为何还要亲自告诉我。”   陌阙殇仰起头,顺势往后躺了下去,“就当,报答离川殿下的救命之恩吧。你可以不信我,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琉璃瓶中的星光忽明忽暗,好像在阻止祁泱内心的想法。   “战神与殿下情谊深厚,当属世间难得。若非殿下与我有救命之恩,我绝不会这般冒险找你。”   祁泱看着眼前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心思竟深沉至此。   “说,什么办法,什么代价。”   “痛快。”陌阙殇拍了拍手,笑容明媚。   “在我鬼界有一秘术,能窥得天机。此天机并非天道,而是上京。四海中人只知天京,却不想天京之上还有上京。   据我所知,妖王与妖后现下应该就在上京。哦,对了,上京中大多都是上古神兽,由一位老神照看,称为父神。   上京的一切都是最古老的,可以追溯到天地诞生。神力强大,但却不被允许插足下界以外的人和事。   他们拥有无限的寿命,但同样也有无尽的孤寂。离川殿下既是妖神后代,漂浮到上京也未尝不可。战神或许,可以一试。”   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事,祁泱还是有些犹豫。   上京,他活了几千年,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起。   “鬼界一向独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些。”   陌阙殇眸光一沉,连带着声音也透着冷气,“这就无需战神费心了,我可以帮助战神暂时去到上京,但战神需要给我一样你的东西作为代价。”   “什么东西?”   “你的寿元。”   祁泱沉着脸没有立即答应,寿元漫长是麒麟的根源,这人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战神不必担忧,我并非要你所有寿元,匀给我三千年即可。”   三千年,对麒麟来说并不算太长,但对普通的人或妖来说却是无价之宝。   “三千年换离川殿下的一线生机,这笔买卖,我自认为是很划算的,战神大人以为呢?”   陌阙殇勾着唇,丝毫不见慌张,他知道,他一定会同意。   “好。”   祁泱眸光坚定的看着琉璃瓶,只要有一线生机,任何代价他都可以忽视不见。   “但此事,战神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长乐公主。”   “为什么?”   陌阙殇顿了顿,无所谓道:“没什么,此法有违天道,不知道对她来说才是保护。”   “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滢滢。”   陌阙殇站起身,小小的身影被拉长。   “栖身黑暗的人没有心。明日子时,碧幽泉入口。”   陌阙殇走后,祁泱将琉璃瓶收入怀中,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不禁喜极而泣。   “圆圆,等我。”   第二日,用过早膳后,各族皆要离去。   玄冥宫前浩浩荡荡,很是热闹,祁泱不以为意的看了眼人群中的陌阙殇,又立即别过脸,好在玄初滢没有发现。   “滢滢,狼骑的训练荒废了几日,近日我想回到军营,过几日再回来。”   “嗯,嫂嫂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要问你。”   “什么?”   玄初滢咬咬牙,开口道:“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找过你,不是很熟的那种。”   祁泱心中咯噔一下,还是面不改色的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问问。若有人找过嫂嫂,可一定要告诉我呀。”   欺骗的事祁泱干不出来,但若是善意的欺骗他还是能装一装的。   “好,一定。”   回去的路上,玄初滢明显情绪不对,小丫头从前最是活泼,近日却冷淡些。   “滢滢,我瞧你最近心情不好,可是有谁欺负你了。”   玄初滢瞳孔微缩,手不自觉的握起拳头,沉默片刻后又蓦然松开。   “不曾,嫂嫂多虑了。”   祁泱没有追问,玄初滢的心思都放在脸上,只怕是与那陌阙殇有关。🗶l 第133章 道别   祁泱打点好一切就出了玄冥宫,回到军营中晃悠一圈,却发现狼骑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惊恐。   他似乎,没这么吓人吧。   “你们……”   “老大,我错了!”   小六实在憋不住,主动站了出来,其余几人都一言不发。   “你错什么了?”   “老大,你不知道?”   小六疑惑的看着祁泱,发现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才知道是自已做贼心虚。   “我应该知道什么?”   “王妃你不知道,这几日小六有些偷懒。”   小六向小五投去了感激的眼神,看着祁泱连连点头。   “是是是,王妃,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祁泱狐疑的将众人的神情记在了心里,眼下他要去准备些东西。   “一人犯错都应受罚,罚你们去练场跑步五十圈,天不黑不准停。”   若在往日,狼骑必定会再三求情,但今日居然爽快的应下。   不正常!   狼骑走后,祁泱溜回了自已的营帐,他需要在天黑之前将部分寿元取出。   寿元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若要取出势必十分痛苦。   将狼骑调离距营帐最远的练场,以防万一。   将狼骑训练辛苦, 天黑后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取出寿元最难之处除了剥离,就是保存。   寿元长时间离开本体会自行消散,他必须保证剥离寿元的时间与交给陌阙殇的时间相差不大。   此等法术,鬼界应是有办法。   剥离寿元时,祁泱化了原形,但火麒麟身体庞大,又通身赤火,一不小心将营帐烧了起来。   在火势扩大之前,祁泱用法力阻挡了一场灾祸,却还是有浓烟飘了出去。   祁泱抓起地上的灰尘往脸上涂了涂,等小五过来时正看见祁泱架着火炉,手上端着一口大铁锅,面色愁容。   “王妃,你这是……”   “我饿了,想自已做点吃的,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小五哑声的看了眼烧毁的营帐,笑呵呵道:“没事,营帐而已,王妃没受伤就好。”   小五拿出了自已私藏的点心,偷偷摸摸的递给祁泱。   狼骑的选拔苛刻,对伙食也要求格外严格,这种点心平日里都只能半块半块的吃。   “王妃,这是昨日我从玄冥宫带回来的,你且先垫垫肚子吧。”   祁泱眉头一拧,深看了他两眼,“你这就不怕我罚你?”   小五大手一挥,豪迈至极,“那哪能啊,我都这样主动了,你也不能惩罚我吧。”   最后,祁泱和小五蹲在一堆废墟中,郁闷的吃着糕点。   小五吃的高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干巴巴的糕点让祁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但做戏做全套,他吃不下去只能让小五陪着一起吃。   主犯和从犯的协议就此达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王妃,你也别太难过,你的营帐我待会就给你重新布置。”   ……   “男子汉大丈夫,不会做饭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听闻离川殿下做饭可有一套了,日后可以……”   意识到说错话,小五立即噤了声,心虚的看了眼神色如常的祁泱。   “王妃,对不起。”𝙓ĺ   祁泱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勾起的唇角看起来很是轻松。   “没事,你说的很对,若有机会,我倒真想过那样的生活。”   小五抿着唇,欲哭无泪,他怎么好像又惹王妃不高兴了。   祁泱默默地看着化心虚为食欲的小五,耐着性子等他吃完。   “五啊,营帐的事就先不急,大不了我再回玄冥宫去,你们的训练不可懈怠。今日你吃了这些东西,就比别人多跑五圈吧。”   “哒……”   空荡荡的油纸掉落在地上,上面还沾着糕点碎屑。   惩罚!妥妥的惩罚!明目张胆的惩罚!   “王妃,你吃也吃了,这么做不大好吧。”   祁泱眼神眼神看向别处,自讨没趣的小五只好怏怏的去执行自已的惩罚。   日落之后,狼骑们陆陆续续回了主帐。   祁泱早就候在帐中,布置好一切。   “老……王妃,你这是……”   平日一起吃饭的长桌上满满当当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荤素齐全,早日饿的饥肠辘辘的几人不停地咽着口水。   “自然是与大家共同庆祝,大婚时你们守护妖族安全,未曾出席,今日我给你们补上。”   祁泱说着从脚边抱出一个大酒坛,幽幽酒香飘了出来,仅是一闻,便让人醉到了骨子里。   “这是骨醉,千金难求,我也只弄到这一点,兄弟们若赏脸,就坐下咱们一起吃顿饭。”   入座后,谁都没有率先动筷,寂静的夜里传出了哽咽声。   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小八身上,他红着眼眶,不停地用手擦着眼角流出来的热泪。   “老大,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该叫你一声王妃。恕我冒昧,我,我一直,一直将你视作哥哥。”   少年的颤音将在场的人,无不带入了曾经同甘共苦的日子。   狼骑是至高的荣誉,也是孤独的背负者。   年幼时拜别父母亲人,接受苛刻的训练,直至成为合格的狼骑。   光阴一晃数年,每个人留在狼骑中的时间并不多,超过25岁就会被筛选,换上一波新人顶替。   而离开狼骑的老人们,大多会被抽出先前的记忆,一切回到原点,如同一张白纸。   但他们死后的骨灰仍要被撒在各处,即使化作尘埃,也要守护一方和平。   所以,狼骑在妖族中地位非常,送往训练的人也逐年减少。   小八是最后的狼骑。   少男越哭越悲伤,最后干脆趴在桌上抱头痛哭。   其余几人虽年长些,但也都是被祁泱一手带大,感情特殊,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偷偷擦眼泪。   祁泱无声的扫过几人,他活了几千年,成为战神也不过数年,现在的狼骑都是他一手培养。   “我虽一直教你们要成为铁血战土,但说到底,我自已就不是合格的领导者。所有人都会有七情六欲,心也都是肉长的。是我对不起你们……”   “不是的,老大,成为狼骑是我们自已的选择。从前我看老大威风八面,心生向往,一切都是我的心甘情愿,并不后悔。”   小五的解释立即得到众人的附和,祁泱勾起的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拂过每个人的心。   祁泱比以往的战神都格外有人情味。 第134章 上京   在一片豪情壮志和欢声笑语中,狼骑接二连三的醉倒在地上。   一,二,三,四……   祁泱数了数,正好八个,“对不起,但此事我必须去做。”   看了眼天上的明月,就快到子时了。   将人分别挪进营帐后,祁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军营。   碧幽泉的入口在夜半时分阴森恐怖,几乎不会有人来此。   还未到子时,祁泱只能躲在树下,他原以为他的心情一定会激动忐忑,但却不想他似乎远比自已想的更加坚定。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周围传开,祁泱凝神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并没发现任何异常。   “战神早啊。”   陌阙殇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抬头看去,他正躺在粗壮的树干上,不停地打着哈欠。   “你一直在这里?”   “是啊。”陌阙殇脚尖轻点,稳稳地落在地面。   “我无处可去,已在此等候了一天。”   “你既是鬼界的王爷,如何会无处可去。”   面对质疑,陌阙殇也只是苦笑。   “这世间许多事,远比你看到的更加黑暗。我说过,我是栖息在黑暗中的人。”   祁泱无言的打探着眼前的小男孩,小小年纪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般冷漠决绝的样子。   “我不管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都不许伤害滢滢半分。”   陌阙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眼角却带着一丝沧桑,“阴与暗,光与影,孰更让人羡慕?”   祁泱噤了声,看样子陌阙殇的心思绝不止眼前这般。   “快到子时了,战神可考虑清楚了?”   “嗯,哪怕希望渺茫,我也要试一试。”   陌阙殇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那我的东西呢?”   祁泱:“等你成功将法术施展,我再给你。”   陌阙殇:“战神大人果然不做亏本的买卖。”   祁泱:“你也不差。”   子时一到,碧幽泉升起寥寥白烟。   “走吧,进去。”   陌阙殇突然认真起来,让祁泱也不自觉有些紧张。   碧幽泉的池水咕咕噜噜的沸腾着,灼热的气息让他们顿时汗流浃背。   “听闻当初妖王就是从碧幽泉中活着出来了。”   此事,祁泱知道,妖族也知道,但从未流传到外界。   祁泱擦着额前的汗珠,更加疑惑,“你怎么知道。”   陌阙殇没有回答,突然张开双怀,闭上了眼。   不多会,丝丝凉气从他的脚底升入上空,逐渐向周围蔓延。   直到碧幽泉不再沸腾,这里的每株植物都被凝成了霜。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陌阙殇依旧没有回答,奇怪的白色纹路开始爬上他的脸,更像是某种特殊的咒文。   “战神,可以将东西拿出来了吗?”   祁泱默默地将寿元托在手上,陌阙殇手指轻勾间,将寿元收入囊中。   “待会我施展法术时,泉水会逐渐凝结成冰,你顺着冰面往下看,瞅准地方击碎冰面后跳下去。我法力有限,坚持不了多久。记住,一定要快。”   祁泱正要开口询问,水面上已经起了寒雾。   “冰面下能看到什么?我要怎么回来?”   “等你看到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祁泱还想再问,水面上已经凝结了厚厚的冰层。   “快!”   陌阙殇焦急地大喊一声,施法的手不停颤抖,看来此阵法极具消耗内力。   祁泱再顾不得其他,顺着冰面看去,除了冰层什么都看不见。   “没有啊,这不就是……”   祁泱没再往下说,他发现冰层下面的确有东西,虽然有些模糊,但隐隐能看见那似乎是一座巍峨的宫殿。   不知是因为在冰层下的缘故,还是其他,这座宫殿虽然宏伟,却是一座冰殿。   “嘶。”   祁泱看的正出神,冰面一角突然出现了细小的裂痕。   “快,我坚持不住了。”   陌阙殇强撑着继续施法,表情十分痛苦,那些白色纹路也开始若隐若现。   祁泱咬牙朝冰殿挥出一拳,冰面被击的粉碎。   “多谢。”   祁泱回头看了眼陌阙殇,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冷,周围一片黑暗,半点光亮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已身处何地,似乎在水中飘着,又似乎被人托举着。   莫名的黑暗会带给人恐惧,祁泱的心也突突直跳。   他试图凝聚麒麟之火照明,却半点法力都使不出来。   不仅如此,他体内所有的内力顿时化为乌有。   此处,处处透着诡异,祁泱只想尽快离开。   突然,琉璃瓶在怀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圆圆,怎么了。”   空荡的寂静之地只有他的回音,琉璃瓶的光芒倒为他照亮了此处。   但眼前除了无尽的黑暗,什么也没有。   琉璃瓶在怀中出现骚动,祁泱不得不将它拿了出来。   正要伸手抚摸,琉璃瓶突然从手中挣脱,径直往前方飞去。   “圆圆!”   祁泱心急的想追上去,可飘飘荡荡没有重心。   琉璃瓶的光亮渐渐缩小,祁泱强迫自已冷静,稳住身形,顺着光亮处轻身飞去。   经过了数次尝试,终于能飞出一小段路,却也极为艰难。   “这人该不会施错了法术吧。”   祁泱刚抱怨一句,忽然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他带了上去。   由于在黑暗中待的久了,眼前突然出现一阵刺眼的光亮,祁泱不得不捂着眼睛。   刚闭上眼,七彩斑斓的光芒不停变幻。眼睛突感酸涩胀痛,直到胀痛蔓延全身,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刮骨的钝痛在身体各部位开始出现,他不得不蜷缩在地上打滚。   这一切突然又诡异,祁泱睁开眼想要看清究竟怎么回事,却发现自已什么都看不见。   他,失明了!   “别动。”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祁泱能明显感觉到此人内力之深,是他平生所见中最高的。   此人法力深不可测,会不会就是陌阙殇口中最古老的神明,父神。   “你中了暗蛊,修养几日才能恢复如常。”   祁泱恭敬地行了礼,如同虔诚的信徒,“不知我正身处何处,阁下又是谁?”   “你不是都知道吗,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祁泱紧张地咬着牙,他真的到了闻所未闻的上京。 第135章 过往(一)   “多谢……父神。”   “呵呵,你这娃娃倒是有趣,父神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这么叫的。”   祁泱看不见,只能听声音辨别方向。   此时,那人离远了些,空气中弥漫着异常的香气。   “这是澈日潋芳,取清晨白霜,朝阳下第一朵绽开的花露调制,对医治你的暗蛊有所裨益。”   祁泱再次道了多谢,连着深吸了好口,果然沁人心脾。   “咚”的一声,淡淡的茶香飘进了鼻尖。   “喝茶吧。”   祁泱抿了口热茶,苦涩无比,但回口有些细微的甘甜。   “你这小娃娃怎么会中暗蛊?”   “啊?暗蛊是什么?”   “送你来这儿的人没告诉你?”   祁泱突然莫名的紧张起来,此事他的确有些冒失。   相信一个只有数面之缘的人,说出去简直就是笑话。   “看样子,你的确不知道。也罢,不知道也好。念你年纪尚小,又是受人蒙蔽,此事就不与你计较。”   祁泱还想再说什么,脚步声已经渐渐离去。只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你想知道的事,就在眼前。”   祁泱就这样坐在桌案前整整一日,他看不见,对周围也不熟悉,不敢贸然起身。   “咕咕咕……”   强烈的饥饿让他呆坐不住,刚要起身,又响起了脚步声。   “倒是把你忘了。”   青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毛乎乎的东西在他的手边蹭来蹭去。   “给你,新鲜的,我刚摘的。”   祁泱莫名其妙地伸手接过,直接放在了桌上。   “怎么?不合你胃口?”   祁泱这才反应过来,这草居然是投喂他的食物。   他一个火麒麟,吃草?   “这儿只有草,没有肉,你若是不想挨饿就把它吃了。”   说到底是一番心意,再加上的确饿得很,祁泱还是一根根放到了嘴里,细细嚼着。   越嚼他越发现了这草的不同,似乎可以治疗他的眼睛。   “这是什么草?”   父神轻叹一声,十分真诚地说道:“忘了,我已经许久没遇到中暗蛊的人了,要不是今日你来,我可能都记不起这些草的作用。”   祁泱将一大捧草吃完,眼睛已经能模糊的视物。   眼前的人白发苍苍,再加上一身白色素袍,对突然恢复了些视力的祁泱来说,简直是白到发光。   “多谢……父神。”   “错了错了,你年纪这么小,当你的祖神都绰绰有余。”   祁泱立即恭敬地行礼,唤了声“祖神。”   父神抚了抚莫须有的胡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祁泱。   “你和他长的很像。”   祁泱呼吸一滞,记得,从前焱爷爷也说过,他长的和爷爷很像。   “祖神说的可是应龙祁银。”   这话脱口而出后,祁泱马上就后悔了,他答应过焱爷爷绝不在人前提起这两个字。   “孩子,好好的待在下界不好吗?你想探寻的事,或许穷极一生都不会得到满意的答案。”   这样模糊不清的回答,祁泱感觉自已听懂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听明白。   “也罢,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父神伸出手,放在祁泱面前摊开,“把手放上来。”   祁泱照做后,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强烈的冲击感敲打着他的额头。   他被带进了一段遥远的回忆。   年少时的父神清钰每天都在天桥上等着捡东西,他不知道自已因何诞生,也不知道自已该去往何处。   那时候的上京,光秃秃的一片,除了漂浮的白云,什么也没有。   天桥上每次都会突然出现奇怪的东西,比如一只白色的九尾狐,两条小龙,一只乌龟,还有绿油油的人面饕餮。   清钰将这些小东西带回家,给他们盖了屋子。   一人几兽就这样相伴了数千年。   清钰的法力与生俱来,他不需要修炼也能问鼎巅峰。   为了有长久的陪伴,清钰开始教他们法术,识字化形。   而他们也不负期待,顺利的修成了人形,虽然维持的时间很短,但也给了清钰莫大的安慰。   “父神父神,今日我可以化形两个时辰了。”   九尾狐立在清钰肩上,笑眼弯弯。金龙盘旋在清钰的左臂上欣喜的附和,“若启真厉害。”   右臂上的银龙闭着眼,好似在小憩。   而栖息在脚边的乌龟闷闷不乐的缩回了壳里。   看到这里,祁泱突然觉得自已似乎窥到了什么。   还不等思考,画面一转,祁泱来到了一座冰殿。   清钰面色不悦的望着面前跪着的三人,手上拿着如臂膀粗的鞭子,看的人头皮发麻。   “说,今日又是谁的主意!”хլ   三道身影不约而同的抖动不已,谁都没有开口。   “啪!”   响亮的鞭声响起,但这一鞭却是打在了墙壁上,冰殿瞬间摇摇欲坠。   清钰冷哼一声,打出一掌这才稳住了冰殿。   “你们若不承认,我就一个个打到你们肯说实话为止。”   鞭子扬起后又落下,清钰终是有些不忍,“我教你们法术不是让你们为祸人间,你们的神力凡人如何阻挡!”   “父神,是我错了。”   墨绿色的背影伏在地上,一白一金两道背影皆看向了他。   清钰更是不可置信,“小温?你一向沉稳,怎么会……”   “父神,此事皆因我一时兴起,造成此等后果,我自当一力承担,毫无怨言。”   清钰拿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看着刘温再次问道:“当真?”   “不是的,父神,不是……”   祁焱还要解释,却被刘温呵斥,“闭嘴!父神,焱和若启都是被我拉着去玩的,水是我一人起的,与他们无关。”   最后,白若启和祁焱一脸担忧的从冰殿中出来。   他们坐在冰殿的台阶上,听着鞭声一次次落下,全程听不到一点叫声。   当清钰从冰殿中走出来,刘温也跟在身后,看不出任何异常。   “今后,你们若再做错事,这鞭子只会一次比一次多。”   清钰走后,祁焱和白若启立即围了上去,被刘温冷漠地躲开。   “我没事,你们管好自已就行。”   祁泱忽然有些无语,焱爷爷和上仙这时候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 第136章 过往(二)   祁泱一直跟在祁焱身后,发现他整日不是缠着白若启,就是在找白若启的路上。   而刘温,从头到尾连表情都不曾有。   日子本也算和谐,直到一场意外发生。   人面饕餮天性残忍,尽管清钰悉心教导,还是天性难除。   随着法力的增长,人面饕餮的性情飘忽不定,时常会无缘无故的暴怒。   邪念横生下,将如同世外桃源般的上京搅得不得安宁。   虽说祁焱和白若启也时常闯祸,但并非次次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而人面饕餮的邪念足以动荡整个下界,偏偏还不知悔改。   无奈之下,清钰只好亲自将其关押在天火之下,导致人面饕餮性格扭曲。   “父神,你不是养育了我们吗?你不是顺应天地而为吗?我的力量就是应天地而生。看看你在做什么?你在违背自已的信念,违背了天地真理。你们是错的,你们是错的!”   人面饕餮狂妄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是透进到骨子里的邪恶。   关押人面饕餮的天火是陨石落下的余火,能压制邪念,但却有致幻之效。   即使是清钰也难保不受其影响,因此看守人面饕餮必须两人一组。   祁焱性子跳脱,刘温性子沉稳,便被分到了一组。   祁银因天生神力不足,一直被清钰温养着,不曾参与任何事,甚至连出门的机会都很少。   而白若启则跟着清钰,这一守便是千年。   恰恰在白若启看守这天,天火骤然熄灭,人面饕餮彻底疯魔,逃离上京。   清钰留在原地试图重燃天火,白若启则飞身前往追捕人面饕餮。   逃离上京的人面饕餮一心只想毁掉清钰维护的一切,他召来天石和洪水,在人间彻底来了次清洗。   白若启的神力可起死回生,哪怕只是一点指尖血也足以让凡人复生。   人面饕餮见此将所有恨意都转移到白若启身上。   “若启,连你也和我作对?”   白若启手握紫月剑,傲然立于上空,淡漠的神情让人面饕餮恨意难平。   “收手吧,只要你收手,父神会原谅你的。”   “哈哈哈哈……收手?我凭什么收手,我没做错!错的是你们,拥有无上的神力就该统治所有,而不是像你们假惺惺的悲天悯人。”   白若启见说不通,也不打算继续纠缠。   紫月出鞘,白若启紧握着剑身划过,鲜血淋漓的朝上空挥出一掌。   顿时,漫天血雨倾盆落下,死去的凡人渐渐转生。   人面饕餮恼羞成怒,仰天怒吼,和白若启缠打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毁坏我做的一切!”   白若启的部分神力都用在了救人的血雨中,而人面饕餮的邪念反而越增越多。   相较之下,人面饕餮更胜一筹。   “哈哈哈……你不是要拯救苍生吗?你不是可以起死回生吗?来,救救你自已。若是你死了,清钰一定会难过死的。你们都是他的骄傲,只有我,只有我是他的耻辱。”   白若启被打落在地上,漫天血雨滴落在身上,洁白的衣袍被染红,如同一朵艳丽的花。   “清钰喜欢的东西就不该出现在世上。”   白若启被揪起衣领,他不敢反抗,他的使命没有完成,血雨不能停止。   “怎么?到死都不肯收回你的神力?果然啊,果然是清钰养大的人,怜悯众生的神啊。哈哈哈……”   白若启拿起紫月,人面饕餮以为他要做最后的挣扎。   “小狐狸,你怎么这么倔,和我一起反抗清钰,你我二人联手足以摧毁这世间所有。”   白若启擦了擦嘴角的血,也绽放了邪魅的笑,“不,我和你不一样,我想回上京听父神继续讲四海的事。而你,永远也达不到自已的期望。”   忽然,白若启将紫月掷入上空,紫色光芒一闪即逝。   “紫月是你最后的筹码,白若启,你铁了心要与我作对。”   白若启只是笑,双手紧紧握住脖子上的手。   “与你作对的不是我,是天!”   白若启神色一凛,眉眼间寒意四起,顿时漫天血雨变成了冰天雪地。   “白若启,你疯了!”   人面饕餮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神兽可以燃烧自已的神魂获得无尽的力量。   是临死的反扑,也是最后的挣扎。   “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神魂燃烧的白色火焰,将二人包裹其中。   人面饕餮奋力甩开身上的火焰,却怎么也甩不开白若启的手。   “白若启,没了神魂你回不了上京,也没有神力,你这样无异于找死。”   面对人面饕餮的激怒,白若启只是淡然一笑。   “我做错过很多事,只有这件,我自认为是最正确的事。”   “啊……”   邪念在火焰中难以生存,而他们早已和人面饕餮融为一体,化为了骨血。   被强行分裂骨血的人面饕餮痛不欲生,他抬手恶狠狠地一拳拳打在白若启的脸上,直到他的眼睛渐渐淡去了光泽。   “若启!”   寻着紫月一路追来的三人,清钰,祁焱和刘温。   缠绕在人面饕餮周身的白色火焰渐渐黯淡,白若启渐渐闭上了眼。   “我说过,你不会达到自已的期望。我还要……听父神讲故事呢。”   那一刻,祁焱彻底红了眼眶,他第一个冲上前将人面饕餮踢倒在地。𝚇ᒑ   抱着奄奄一息的白若启,欲哭无泪。   “父神,你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清钰不忍的在白若启额前探了探,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神魂已燃尽,回不去了。”   “哈哈哈哈……清钰,你一定心疼死了吧,失去了一个信仰你的人。”   人面饕餮的讥讽将祁焱的怒火彻底激起,伸手将毫无反抗之力的人面饕餮骨头打碎,一寸一寸不放过一处。   清钰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并不阻止。   “清钰,你不是一向最爱护我们吗?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打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自相残杀。”   清钰蹲身抱起白若启,用自已的一道精元锁住了白若启最后的气息。   “我此生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明知你生性杀戮,却还妄想教养你。今日之祸是我的过失,一切到底为止。”   身后,祁焱还在发泄怒火,清钰回过头,眼底深埋着失望和决绝。   …………………………   宝子们,中秋快乐! 第137章 过往(三)   清钰抱着白若启飞往上京,却被天道阻挡,暗雷轰鸣,大雨不断。   每向前一步,一道怖人的闪电就落在白若启身上。   纵使是清钰也难以与天对抗。   “父神,天道怒了,不能再往前了。”   雨水顺着天梯冲往下界,昏暗的天空好似一张巨大的网,却又密不透风。✘ľ   刘温以法力将大雨引入长海,直到蔓延了长海之上的所有植被。   而清钰抱着白若启仍旧一步步艰难地前行。   “父神,真的不能再往前了,一旦雨水冲过,凡间将不复存在,若启的付出就付之东流了。”   清钰绝望地闭上眼,站在天梯上止步不前。   近万年的时光,刘温从未见过这般无助的父神。   他明明可以掌握所有人的生死,却唯独救不了自已一手养大的孩子。   他明明已经至高强大,依旧摆脱不了天道的宿命。   “小温,父神不想放弃你们任何一个。”   “可是,强行将他带回上京,不也会给他的身体造成极大的痛苦吗?父神,若启他改写了自已的命运,我们应该放他自由,而不是成为困住他的枷锁。”   “刘温,你tm放屁!”   被雨水湿透的祁焱手中提着人面饕餮走了过来,看向刘温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刘温,若启的命运不该由你决定。”   刘温眸色一沉,看向白若启,突然苦笑道:“是,你们不舍得,你们放不下,那就只好来次彻底清洗。反正,若启的神魂已经没有了,你们要发泄就拿苍生做赌注吧。”   刘温撤除了法力,大量的雨水四处奔涌,冲毁了房屋。他们站在云层之上,听着下界凄厉的哀嚎。   “好了,这条路可以走了。”   刘温淡漠的地转身走向天梯,一步步都像在他们残破的心上碾来碾去。   “刘温,你真是个疯子!”   祁焱大喊着将人面饕餮扔在地上,毫无预兆的冲上去,在刘温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拳。   “若启走了,你才是最高兴的那个吧。我们几人一同长大,只有你性子寡淡,你就是巴不得别人好。”   祁焱的嘶吼声夹杂着哽咽,倒在地上的刘温垂头不回答。   祁焱朝天怒吼一声,颓然的跪在天梯上,泣不成声。   下界的惨叫声连绵不绝,清钰眼中的痛色也渐渐加深。   “放过他吧。”   清钰将白若启带回下界,天道的惩罚也即刻消失,日光重新照在了地上。   “父神,天道会给若启一个全新的生活,他只是以另一种身份活在世间。我们……”   话未说完,刘温就被祁焱拉着衣袖走远了。   “阿温,我需要你帮我。”   刘温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你方才不是一口一个刘温吗?不是还打了我一拳吗?”   祁焱被噎的有些无语,“我……是我错了,但是你也不希望看到若启在下界孤立无援吧。”   刘温突然警惕道:“你想干什么,我们不能插手任何人的命运。”   祁泱:“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你替我守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保护他的安危。”   刘温:“你怎么不自已去。”   祁焱看向正在施法的清钰,更加坚定了自已的想法。   “我想以另一种身份与他重新相逢,阿温,你应该知道的,我喜欢他。”   祁焱的话飘进刘温的耳朵里,他忽然就笑了起来,摇着头自顾自的往回走。   “阿温,你一定要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刘温轻叹口气,迎面吹过的风吹落了他的眼泪,无声无痕。   “我知道你喜欢他,谁又能知道……我喜欢你。”   清钰将白若启的本元放进了轮回盘中,却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不顾天道反噬,修改了他的命格。   “父神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若启,你不是最喜欢下界么,以后你就会要长久的生活在这里,父神为你高兴。”   将白若启安置妥当后,几人返回了上京。   人面饕餮被重新关押在天火之下,同时也变得更加疯魔。   而清钰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一直将自已关在殿中,闭门不出。   而祁焱担忧白若启,心急如焚,数次向清钰提出下界的想法,都被一掌打了出来。   “阿温,你为什么不帮我。”   刘温倚在白花树的枝干上,饮着手中的泉露。   墨绿色的衣摆下垂,被风吹起,不经意的飘动着。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喜欢的人当然要自已去追。说不出口的话,也要自已亲口来说。”   祁焱生气地走到树下,看着刘温永远都是这副淡漠样子,不禁来了莫名火气。   “让你冷漠,让你清高。”   祁焱双手握住白花树干,铆足了劲开始摇晃。   翩翩落下的白色花瓣轻柔的落在祁焱肩上,连同着树上的刘温被一同晃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阴影挡住了视线,祁焱下意识伸手去挡,一只温暖的手将他紧紧握住。   墨绿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天旋地转间,祁焱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白花树下,祁焱欺身在刘温的身上,方才的动静让刚消停的花瓣簌簌落下。   装着泉露的玉壶滚落在一旁,咕嘟咕嘟的往外流了出来。   “阿温,是你的心跳还是流水声,怎么这么大动静。”   刘温别过头,喉结不经意的滚动,将身上的人推开。   祁焱属火,余温似乎还留在刘温身上,红晕顺着颈脖爬上了耳朵。   “阿温,你耳朵怎么了?不就是打翻了你的泉露嘛,至于上脸么?”   刘温转过身,分明穿戴整齐,看起来却狼狈不堪。   “那你倒是赔我泉露。”   “嘁,小气,赔你就是。”祁焱捡起地上的玉壶,特意在刘温面前摇了摇,“赔,我这就去赔。”   将一壶满满的泉露放在刘温面前,祁焱无精打采的跪到了清钰的殿外。   “父神,你一日不答应,我就一日不起来。”   殿内没传出任何声音,祁焱的心也凉了半截。   刘温仰头看着空中的飞鱼,默默地饮下一大口泉露。   “焱,起来。”   看着眼前将视线遮挡的刘温,光影打在他的身上,他竟看出来一丝诡异的温柔。 第138章 再见时   “你不帮我,就别来指挥我做事。我认定的人,是不会改变的。”   刘温沉着眼,不知该哭该笑,他一早知道祁焱对白若启的心思,但从未这么直白的听祁焱提起。   苦涩,酸楚……   “好,我帮你。”   “真的?”   祁焱拉着刘温的衣摆,难掩内心的激动。   “真的,这是最后一次。祁焱,自此以后我们的交情便到此为止。”   祁焱的笑僵在脸上,渐渐松开了手,莫名心痛。   “阿温,你……”   “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我并不想干预,只是这次,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刘温径直走向清钰的殿中,身影单薄又落寞。清扬的衣摆拂过祁焱的手臂,竟莫名湿了眼眶。   殿门关上的那刻,刘温还是回过头,语气前所未有的释怀。   “神生漫漫,再见时,但愿你我都不负如今年少。”   祁焱失神的跪在殿外,刘温自进去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他知道刘温一定会说到做到,原本应该高兴的事,如今怎么也笑不出来。   “阿温……”   祁焱一遍遍在心中默念,从日出跪到日落,连一直闭关的祁银也前来劝阻。   “小焱,凡事不可强求,我知道你的执着,但你这般不仅伤了自已,也伤了别人。”   那时的祁焱什么都听不进去,想尽一切办法逃离上京,四处为祸就等着哪天清钰将他贬下去。   事实也如他所期盼,但清钰却将他的神魂收回,属于应龙的一切能力也一并封印,直至他在下界的寿元将尽。   祁银不放心,求了清钰一同下界。清钰见他沉稳,性子又内敛,便也同意了。   自此,热闹的上京只剩清钰和人面饕餮。而清钰将自已的精元给了白若启,修为大损,不过两千年就已满头白发。   “好了,醒来吧。”   清钰的声音响起,鼻尖划过淡淡的香甜,祁泱睁开了眼。   “祖神,对不起……”   清钰轻笑一声,语气中的淡然让人不自主忘怀,“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种种往昔皆是因果。你能到此,也是因果。”   “祖神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孩子,你既是为他而来,也应该知道此事的难度不亚于让若启重回上京。”   祁泱脸色煞白,心也沉入了谷底。   “明日我带你去个地方。”   清钰走后,祁泱抱着一丝希望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飞鸟盘旋在窗外的树枝上看着祁泱,叽叽喳喳个没完。   祁泱这才惊觉的发现,眼睛已然好了。   他焦急的冲出殿外,眼前的一切当即让他呆在原地。   高耸入云的玉树,碧蓝的飞鱼在云层中打滚,更有甚者,鸟兽也聚在一起争先携草搭环。   “怎么样?这里是不是很有趣。”   祁泱回过头,白发苍苍的清钰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他负手笑看着眼前的一切,眉眼间是淡淡的温柔。   “祖神。”   清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跟我来吧。”   祁泱跟着清钰离开了热闹的主殿,这里除了花草再无任何生物。   “进去吧,里面有你想见的人。”   祁泱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花草深处,那里有一处小小的山洞,只可容纳一人通过。   洞中嘀嗒嘀嗒的落水声在回声的作用下被放大,隐约能闻见呼吸声,还有一丝熟悉的气息。   “焱爷爷!”   祁焱整个人瘦了一圈,胡子拉碴,不修边幅,靠在一个玉床边打盹,周围歪歪倒倒的全是酒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玉床上躺着的人正是刘温,面上没有一丝血色,甚至胸廓的起伏都微弱不堪。   “焱爷爷!”   祁泱带着哭腔大喊,终于惊醒了祁焱。   他睁开朦朦的眼睛,率先看向玉床上的刘温,见他还睡着,又失望地愣神几秒。   “泱儿?你怎么来了。”   祁焱有些酒醉,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祁泱赶紧踢开酒壶,将祁焱扶着坐下,“此事说来话长,我来找救殿下的法子。”   “殿下?圆圆?”   祁泱突然担忧起来,若是焱爷爷知道他与殿下的事,会不会很生气,“是,我……我现在是川王妃。”   静,死一般的静,连呼吸声都戛然而止。   祁泱心虚的瞥了眼祁焱,见他表情呆滞,不禁紧咬着牙关,最后干脆跪在了地上。   “此事我做错了,焱爷爷你要罚便罚吧,我与殿下两情相悦,就算你打死我,我还是会喜欢殿下的。”   “泱儿,你……”   “我知道祁家需要血脉传承,也知道妖神之力何其重要。但是,焱爷爷,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我只恨我承认的太晚,以至于殿下没能亲眼看见我嫁给了他。”   说到最后,祁泱掩面痛哭,在空荡的山洞内不停回荡。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祁焱喃喃细语的重复着这句话,眼中的痛色愈来愈浓。   “起来吧。”   祁泱重新坐了回去,微红的眼眶让祁焱连连叹息。   忽然,他无奈的笑了,“也罢,这正应了那句,祁家的儿郎都痴情。”   祁泱刚要随着附和,祁焱又皱眉道:“不过,为何是你嫁给他?你比他大了五千岁,竟也压不住他?”   此话虽是无心,但祁泱却有些想入非非,垂下头挡住发红的脸。   “是泱儿心甘情愿的,泱儿……打不过他。”   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这次祁泱不敢抬头,他怕待会挨打的时候自已忍不住会躲。   祁焱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丢人,真丢人,我教你的枪法呢?”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殿下身负三种神力,谁人是他对手啊。”   “哦。”祁焱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算了,这样好歹也不至于太丢祁家的脸面。”   祁泱在心中长舒口气,看向脚边的酒壶,又将视线挪到了刘温脸上。   “焱爷爷,他还没醒么。”   祁焱咽下一口酒,语气悲凉,“没有,泱儿,怎么办,他好像……真的走了。”   祁泱不知如何安慰,见祁焱哭的伤心,想起了白圆圆,也跟着落了泪。🗶ᒝ 第139章 雪山寻人   清钰刚迈出一步,听闻洞内两道“鬼哭狼嚎”,不禁皱起了眉头。   “父神。”   祁焱率先发现清钰站在前方,胡乱的抹了抹眼泪,止住了哭声。   祁泱情绪压制的慢,又隐忍着抽泣了半天。   清钰二话不说,一挥衣袖,将地上的瓶瓶罐罐清理了一干二净。抬起刘温的手细细把脉,皱起的眉头并没有舒展。   祁焱紧张地候在一旁,等清钰叹息一声才开口问道:“父神,怎么样?阿温什么时候会醒。”   “焱儿,这万年你究竟做了什么?小温他……魂魄没有重聚,即使你将自已的精元给了他,可死灰如何能复燃。”   魂魄不能重聚,一是没有生的意念,二是死者死前对自已下了散魂咒。   无解!   祁焱刚止住的眼泪,此刻哗啦啦掉个不停,“不会的,阿温他不会怨我,不会不理我的。”   “可是,若非你伤了他万年,他何至于对自已如此决绝。焱儿,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么?父神虽以虚冥花重塑了他的肉身,他也依然是一具空壳。”   清钰的话重重的砸在祁焱的心上,将他的心击的粉碎。   阿温不想再要他了!他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他……   当初他的那句,交情到此为止,究竟是怀着怎样的绝望才开的口。   “焱儿,即使将你所有的精元都给了他,他也依然没有灵魂。”   祁焱突然苦笑一声,连眼泪落到嘴里都苦涩无比,“我可以等,哪怕再等上万年,我也只想守在他身边,哪怕耗尽精元,我也会一直等下去。”   清钰叹息着没有接话,看向一旁的祁泱,“看到了么?复生何其艰难,你也想像他一样吗?”   祁泱正要开口,被祁焱拉到身后,“父神,焱儿想求您一件事。”   清钰侧过身,将一朵半白半红的花递了过去。   “你想要替他虚冥花,我可以给你。但是,你们要救活的那人身负妖神之力,也算天地之力。天道的反噬,这小娃娃可受得住?”   祁焱犹豫着没有伸手接,倒是身后的祁泱一把拿了过去,“受得住,我受得住。”   看着欣喜若狂的祁泱,祁焱握住了他的手腕。   “泱儿,你没经历过天道的反噬,不知道那是何等凶险。听话,爷爷帮你想别的办法,这花就不用了吧。”   祁焱说着就要伸手去拿,祁泱迅速背在了身后。   “不,焱爷爷,殿下为我所做的一切,从未计较他自已会面临怎样的痛苦,我想为了殿下勇敢一次。焱爷爷,你也一样,小温爷爷默默地付出了万年,你为何不能勇敢一点。”   祁泱说的一本正经,坚定的眼神震撼了祁焱。   勇敢……   他要怎样勇敢?   他能怎么勇敢?   趁祁焱出神,祁泱拿着花溜出了洞,临走时还不忘大喊道:“焱爷爷,你既错了这么多年,为何不将一切都弥补回来,干巴巴的等着是没有结果的。”   清钰欣慰地点了点头,“看,小孩子都比你想得开,你啊,一根筋。”   祁焱思来想去,他实在没懂此话何意。   “罢了,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清钰走后,祁焱坐在床边,理着刘温的头发,“阿温,我还能怎样弥补。”   祁泱拿着花跑的虽快,却并不知道此花的用法,只好返回冰殿寻找清钰。   清钰会坐在蒲团上,慢悠悠地抿着茶,祁泱耐着性子守在一旁。   “万物皆有缘起,缘起皆有因果。”   “缘起?殿下既是天命石化形,那就应该……找上仙和玄哥哥!”   话刚说完,祁泱又怏怏的泄了气,“可是上仙和玄哥哥如今下落不明,要去哪里寻找。”   清钰掐指一算,故作神秘道:“明日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二天,祁泱还是早早的候在殿外,清钰一开门就看见精神抖擞的祁泱。   “焱儿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能睡到日晒三竿,你倒是积极。”   祁泱羞愧的挠了挠头,他很想说平日里他也是睡到日晒三竿,若无人唤他,睡一天也不是问题。   这次清钰将他带到了一处雪山之下,上京的雪山终年白雪不化,寒冰如铁。   与祁泱的火属性正好相克,即使他使用麒麟之火也不能给自已取暖。   “别想了,你不过一介麒麟,怎可与天道抗衡。”   祁泱抱着自已的胳膊,冷的瑟瑟发抖,“祖神,天道不是在天界吗?”   “真正的天道是天外天,主宰世间万物,你我都不过是沧海一粟。”   这地方太冷,祁泱蹲下身蜷缩成一团。   “孩子,要想有缘起,你必须进入雪山,找到若启和那位妖神。”   祁泱上牙碰下牙磕盼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上仙……和玄……哥哥……怎么……会在……里面。”   清钰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眼神流露的莫名情绪一闪而过。   “嗯,他们在里面,其中缘由我不便多说。孩子,将他们带出去,永远不要回来。”   祁泱艰难地站起身,丝毫没注意到清钰低沉的语气。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还要多劝着些焱儿,只有他才能让小温解开心结。待他想清楚后,便让他将小温的本元放到轮回盘中。”   “祖神,你不和我一起吗?”   清钰抬头环顾了周围,似垂暮的长者缅怀,“我老了,就不掺和你们这些小辈的事。孩子,去吧,我先回去了。”   越靠近雪山越是难以行走,原本晴朗的天渐渐下起了鹅毛大雪。飘飘荡荡的落在祁泱身上,如同一个个刺骨的冰锥。   落雪无声,但祁泱的痛呼却响彻云霄。   掀开衣袖一角,落雪化开的地方皮肉绽开。   “cao,这不是雪是刀子吧。”   话虽如此,祁泱还是加快了步伐,他可不想变成一个开花麒麟。 第140章 选石   雪山陡峭难行,祁泱跌倒后又爬起,长时间待在飞雪之下,对痛感已经有些麻木。   衣袖下翻转的皮肉不知什么时候被寒冰覆盖,仿佛渗入到他的骨子,与皮肉融为一体。   他的法力在上京毫无作用,火性更是压制不了这里的极寒。   简直是为专为克他而存在。   诡异!   必须尽快离开!   或许自寻找白若启和玄逸开始,就已经开启了复生白圆圆的过程。   天道反噬,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祁泱不再犹豫,稳了稳心神继续前行。   不知不觉走到了雪山深处,向下俯瞰,雪山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湖泊。   只是那湖泊被冰雪覆盖,已然变成了冰湖。   水蓝的冰湖仿佛与天空融为一体,分不清界限。   雪山深处的飞雪急速落下,砸在冰湖上犹如细密的鼓点。   在白雪中待久了,祁泱有些眼花,心中也莫名有些急躁。   寒风刺骨,让他再迈不开脚步。   冷,这个字从前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今日他算是体会了个够。   他甚至要怀疑自已还没找到白若启和玄逸,会先冻死在这里。   就在他正要想尽一切理由说服自已时,不经意间的一瞥,冰湖之下似乎藏着两个冰雕。   但由于隔得太远,他只能隐约看见冰湖中心的那一抹白色与周围的颜色有些差异。   祁泱站起身缓步移了过去,触碰到冰湖的一瞬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股冷意仿佛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这一瞬间,祁泱忍不住想哭。   但他知道自已必须面对,与白圆圆撕裂灵魂相比,这点疼痛不及其万分之一。   祁泱的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刚走出十步,脚就已经没了知觉。   当他走到冰湖中心,冰层下的冰雕才显现无疑。   “上仙!玄哥哥!”   九尾狐和银狼被包裹在冰球中,祁泱奋力的拍打着冰面,但二人似乎睡着了般没有任何反应。   法术无法施展,霸焱枪也无法召唤,要打破这里的冰湖只能用蛮力。   祁泱来不及多想,仰头高呼一声,身形渐渐化为了火麒麟。   原本通体的赤火也被冰雪浇灭。   他匍匐而下,不停地用头撞击冰面。   撞到两眼昏花也不敢停下来。   直到冰面裂开一条缝,才减轻了力度。   一旦冰层破碎,他也会掉下去,只能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砸开。   终于冰面被凿开了足以通过冰雕的大小,这才将冰雕先后取了出来。   “上仙,玄哥哥。”   二人仍然没有反应,祁泱只好将人带出了雪山。   清钰候在雪山外,白袍翻涌,负手站在长生树下,苍白的银发飞舞,白到几近透明的手轻抚着枝叶,端的一副仙姿寂寥。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满身是伤的祁泱也并不意外,视线移到白若启身上时,倒是多了一丝怜惜。   “祖神,我将上仙和玄哥哥带回来了。”   “好,将若启和他的小朋友带回下界后,用你的麒麟之炎将冰霜融化,他们自然就会醒来。”   清钰说着,伸出一只手对着祁泱输送法力。   祁泱顿时感觉身体内充满了奇异的神力。   “没有神力的保护,你无法离开上京,待会我会打开虹渊送你们走。这些神力在你离开后会自行消散。”   有了神力后,祁泱身上的伤也在急速愈合。   果然是上古神,神力就是好用!   “没有天命石,我要如何复生殿下。”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祁泱厚着脸皮问出了自已的疑惑。   他知道祖神一定有办法!   任何事在上古神面前都不是大事。   果然,清钰微微一笑,“你倒是会找人,随我来吧。”   祁泱乐呵呵的跟着清钰来到了冰殿的最深处。   映入眼帘的是数不胜数的天命石……   “去吧,这些都是天命石,看你是否能找到属于你的那颗天命石。记住,心意相合最重要。”   祁泱目瞪口呆的环顾四周,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乍一看每个都一样。   心意相合。   细想下来,他与白圆圆的缘分要从自已的一滴麒麟血开始。   那是白圆圆找到他的关键,或许现在也同样适用。   清钰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及时的制止。   “暂且不说天命石众多,你若要一个个滴血,怕是将你的血放干都不一定能找到。再者,你要找的那块如今灵魂残缺,受不起你的麒麟血。”   祁泱失落的抿了抿唇,他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或许你可以想想除了麒麟血,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密不可分的联系。”   清钰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祖神,你既然知道,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清钰只是笑,和蔼又可亲,“天机不可泄露,这本就是你种下的因,果也应该由你亲自来摘。天道是公平的,太容易得到,日后必定不会顺途。”   祁泱恍然大悟的道了多谢,仔细分析着清钰的话。   除了麒麟血,大约就是白圆圆在炼狱之境为他散了自已的九尾神力。   还有心口处那道狰狞的,让他此生都无法忘怀的伤疤。   “我知道了。”   祁泱立即冲向那些天命石,以肉眼看,它们的确一模一样,但白圆圆在他身体里留下的九尾神力与众不同。   这些放在一起成堆的石头,只有一块属于他。   祁泱凝神静气地一一扫过,随后闭着眼睛,将手附在这些石头上。   不是,不是,不是……   试过一堆又一堆后,祁泱紧张的心达到了极点。   “祖神……”   清钰站在门口,不知在思虑什么,面对祁泱的呼喊也无动于衷。   “祖神!”   “嗯?怎么了?”   清钰回过神来,仿佛刚刚出神的不是他。   “这里真的有我要找的人吗?”   “你若信,就一定有。有时眼见也不一定为真。”   祁泱理了理思绪,眼见不是真……   那么……   祁泱动用了一些清钰渡给他的神力,果然!   上古神力可勘破一切迷雾,面上毫无差错的石头居然不尽相同。   祁泱在众多石头中找到了那块与众不同的石头,只不过上面有了三条深深地裂缝。   圆圆!   祁泱喜极而泣的将石头拿了起来,犹如抱着稀世珍宝。   “多谢祖神。” 第141章 回去   清钰身形微晃,掩了情绪。   “去吧,回到下界,再也不要回来,这个给你。”   清钰将装有白圆圆魂灵碎片的琉璃瓶递给祁泱。   “这是我偶然得到的,想来应该是你的。”   祁泱小心翼翼的接过,颤抖的双手难掩激动。   “多谢祖神。”   祁泱虔诚地跪在了地上,清钰和蔼的笑了笑,摸着他的头,柔声细语,“好孩子,我对银儿此前多有亏欠,如今也算是还给你了。”   祁泱抹了抹泪,哽咽道:“不,如果没有祖神的爱护,爷爷在下界在下界不可能安然度过,更不可能留下后嗣。”   清钰轻叹了声,摆手离去,“罢了,此间种种皆因我的一念之差。好在如今,尘埃落定,我的罪孽便也减轻了些。走吧,都走吧。”   祁泱重重的磕了个头,清钰的背影又显得高大,大约上天的恩赐也不过如此。   离开上京时,祁泱又去找了祁焱。   祁焱还是整日以酒麻痹自已,不过还是将胡子刮了个干净,略有些狼狈,全无往日风采。   “焱爷爷。”   祁焱见祁泱进来,抬了抬头,示意他坐下。   祁泱席地而坐,看着容貌未改的祁焱,竟生出一丝沧桑感。   “焱爷爷,您打算就这样一直守着他吗?”   祁焱瞳孔微缩,启了启唇,忽然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焱爷爷我知道您难过,可您这样苦苦守着也是无用。”   祁焱苦笑着咽下一口酒,“那还能怎么办?我欠他的,总要一一还给他。”   “那您就没有想过换种方式?既然他不想回来,为何您不去找他?”   祁焱身形一怔,“找他?”   “嗯,找他。找到他游离的灵魂,历经轮回。”   祁泱说的认真,祁焱却心尖一颤。   “不可以,一旦进入轮回,他便……再也……不记得我了。”   祁泱无声的叹了口气,祁焱的表情告诉他,祁焱一定想过这个办法,但他不愿意让两人的过往烟消云散。   或者说他舍不得刘温将他忘记。   “焱爷爷,勇敢一点。既然曾经做错了事,那就重新来过,等到温爷爷愿意回来为止。”   祁焱低垂着眼,泪珠正要夺眶而出,整个人仿佛要被撕裂般无助。   “焱爷爷,他护了您万年,其中的委屈和难过您可曾想过?您害怕他将您忘记,可是这些年,他却从未想过自已。他为您活了万年,您为何不肯迈出一步。”   祁焱将头埋进膝盖,小声抽泣,“他不愿意回来,我又何苦纠缠,入了轮回,他会喜欢别人吗?他会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吗?我不敢赌,泱儿,我不敢看他与别人恩爱不离,我怕我会嫉妒的想将他直接带回来。”   果然,爱都是自私的……   如此脆弱的祁焱让祁泱不禁感叹,还好,还好他真的选择了白圆圆。   “焱爷爷,您对自已没有信心。”   祁焱没有解释,刘温的爱太沉重,他怕受不起。   见此,祁泱没有再劝,若要迈出一步,的确需要莫大的勇气。   他不能替祁焱做决定。   祁泱从洞中出来,清钰已经站在洞口等他。   “没劝好?”   祁泱往洞内看了眼,“没有,多给他些时间吧,我相信,他会的。”   清钰施法打开虹渊之境,又交代了好一会,才让祁泱离开。   祁泱也知这一别再无相见之日,如清钰所说,他已与上京密不可分。   “祖神,我走了……”   “嗯,去吧。”   祁泱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眼清钰,对这位相识不久的长辈存了更多的感激。   可正如那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该来的,总会来。   要走的,也总会走。   祁泱进入虹渊后,莫名的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玄冥宫,玄初滢坐在殿中焦急的和陌阙殇说着话。   陌阙殇!   暗蛊!   祁泱坐起身,只觉得身体疲倦。   “嫂嫂,你终于醒了。”   玄初滢急忙上前关切的查看祁泱有无不适。   祁泱不经意的扫过陌阙殇,见他也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已。   好小子,跟我玩鬼!   “滢滢,我没事。我将殿下他们带回来了。”   “他们?”   玄初滢或许也猜了个七七八八,语气中都夹着隐忍的激动。   祁泱将百灵囊打开,冰雕赫然出现在殿中,玄初滢的眼泪也在那一刻夺眶而出。   “大爹爹,小爹爹。”   祁泱又从怀中拿出那块碎裂的天命石,“滢滢,殿下魂魄尽散,需要集天地灵气,碧幽泉虽然危险,但灵气最是充沛。你将天命石带过去,命狼骑们不间断看守,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玄初滢自然欢天喜地的捧着石头出去了,殿中只剩祁泱和陌阙殇。   气氛剑拔弩张,确切来说,是祁泱自已生了一肚子闷气。   “暗蛊是什么?”   祁泱没好气的下床,坐到了殿中的主位上。   陌阙殇神色无常,轻启唇道:“没什么,只是一个简单的咒术。”   祁泱:“咒术?我自认为并未与你有过冲突,你为何要对我下咒术。”   陌阙殇:“放心吧,不致命,况且这是你入上京的代价。否则,你以为没有神魂,就能安然入的了上京么。”   祁泱被说的哑口无言,但此事总归是他吃了亏,被拿去了寿元,还中了莫名其妙的咒术。   陌阙殇看出他的不甘,轻声道:“暗蛊对你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总归你又不用生孩子。”   祁泱:“生孩子?”   陌阙殇撑着下颌看向窗外,“暗蛊只会让人活在阴暗中,你和离川殿下又不会有孩子,怕什么?”   陌阙殇说的漫不经心,但祁泱还是听出了他声音的颤抖。   活在阴暗中。   陌阙殇说过,他是活在黑暗中的人。   那么,他就是中了暗蛊的人,他的双亲一定中过暗蛊!   “战神大人别想了,我是谁都不重要。如今还要恭贺大人得偿所愿,我也算还了离川殿下的恩情。”   祁泱冷笑一声,“你这恩情还的倒真值。”   他的寿元可是真真实实的交了出去!   陌阙殇顿了顿,还是规矩的行了礼,“大人的寿元算是借给我的,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必定在所不辞。”   祁泱冷着脸没说话,这样的人阴险狡诈,处处都透着算计。   他不喜欢! 第142章 修复裂痕   陌阙殇的手搭在祁泱的脉搏上,忽然瞳孔一震,“有人解了你的暗蛊?”   祁泱以为他又想骗他,当即甩开他的手。   “没有,你休想再骗我。”   陌阙殇沉着脸没说话,安静的像只兔子。   此时玄初滢走了进来,她越过陌阙殇走到了祁泱面前。   “嫂嫂,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你感觉怎么样。”   祁泱看了眼陌阙殇,见他退回到自已的座位上,恢复了先前的神色,这才笑看着玄初滢。   “没事,大约近日有些累,休息片刻就好了。”   玄初滢点了点头,转身看向陌阙殇,福了福身。   “多谢王爷。”   祁泱一把拉过玄初滢,语气有些冲,“谢他什么。”   玄初滢不知二人的过节,如实的解释道:“嫂嫂不知,你昏迷了整整五日,寻了无数医者都看不出问题,倒是让王爷治好了。”   陌阙殇微微颔首,示意接受。   除此之外,玄初滢再也没多给陌阙殇一个眼神,陌阙殇倒没有多大的反应,但祁泱的心情放松了些。   玄初滢年幼,容易受人蒙蔽,看样子这两人之间的交情也没有多深。   “嫂嫂是怎么找到爹爹他们的?”   祁泱干笑两声, 随便找了理由搪塞过去,虽然玄初滢眼神疑惑,却也没多说什么。   交谈片刻后,祁泱提出要用麒麟之炎将冰雕融化的事。   玄初滢自觉的退下,倒是陌阙殇失神地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王爷?”   玄初滢回过头,轻唤着陌阙殇。   “嗯?哦,我走。”   陌阙殇二话不说,站起身逃一般冲了出去。   玄初滢疑惑的跟了上去,却发现人已经走了。   麒麟之炎是祁泱的内丹,其威力庞大,火焰不易熄灭。   祁泱将冰雕带到了地宫,白圆圆曾经将自已关在这里。   如今再进地宫,这里的冷气对祁泱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   祁泱将冰雕放好,自已则盘腿坐了下来,凝神引出内丹。   麒麟之炎出现,地宫的温度突然骤升,整个地宫的墙壁犹如被烧红的铁块。   将麒麟之炎置于冰雕之上,祁泱闭上了眼,引导内丹源源不断地输送火炎。   历经三天三夜,冰雕才有了融化的迹象。   祁泱咬咬牙,一鼓作气,又坚持了五日,直到冰雕全部融化。   九尾狐和银狼瞬间化为人形,祁泱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将麒麟之炎收回。   不多会,白若启和玄逸醒了过来。   “泱儿?”   玄逸扶着白若启站起身,两人对发生了什么事毫不知情。   他们只记得当时绿雾四起,忽然一股力量要将白若启拽走,被玄逸紧紧拉着。   结果两人都不省人事。   祁泱将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省略了白若启的身份。   既然再也回不去,便也不需要知道。   听到白圆圆魂散,白若启和玄逸的眼中露出担忧,但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生怕惹了祁泱伤心。   “没事的,我已经知道了复生殿下的办法。上仙,玄哥哥,对不起,我……我还是选择了殿下。”   祁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一双手将他轻扶起来,是白若启和玄逸。   “追寻心之所向,是忠诚自已的心意。你们只是正好喜欢了对方,无关性别,又何错之有。”   祁泱垂着头,眼眶湿润。   “嗯,我……我很喜欢殿下,很喜欢很喜欢。上仙,玄哥哥,你们真的不会怪我吗?”   白若启笑着拍了拍祁泱的胳膊,“自然不会,一开始我们就是同意的。”   玄逸挑眉道:“怎么,事到如今还要叫的这么生分。”   白若启捂嘴笑着,祁泱羞愧的低下头,结结巴巴地喊出一句,“爹……爹……”   一直候在外面的玄初滢听见里面的动静也喜极而泣,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们一家人,终于就要幸福的团聚了。   天命石吸收天地灵气期间,祁泱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整整一月。   “王妃可真是痴情,此前怎么没发现王妃对殿下的感情这么不一般。”   面对小八由衷地感叹,小五不禁好笑道:“离川殿下是何人,要什么有什么,那魅力可大着呢?王妃肯定一早就被勾走了魂儿,只是我们都不知道罢了。”   对此,小六肯定的点点头,“还记得王妃刚来军营的时候,整日失魂落魄,心不在焉,说不定就是在躲着殿下呢。”   祁泱听着身后排队吃瓜的狼骑,有些无语。   什么叫圆圆要什么有什么,他能有什么?   除了姣好的容貌,过人的法力,健硕的身材,他还有什么!   祁泱越想越心虚,相比之下,白圆圆似乎比他厉害的多。   “哎,王妃王妃,你快看,石头,石头!”   不知谁激动地惊呼起来,天命石散发着细微的光芒,那些裂痕正在缓慢的修复。   祁泱激动地看着,紧张着心突突直跳。   成了!   三道裂痕修复,天命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祁泱迫不及待的将天命石带回了玄冥宫,交给白若启和玄逸。   “爹爹,你们还记得是怎么才让天命石有了反应的吗?”   白若启和玄逸相视一眼,都不自觉的脸红起来。   祁泱看在眼里,沉默了片刻。   “咳!”   玄逸轻咳一声,扶着白若启的肩膀笑说,“哥哥,这次可是为了圆圆。”   白若启红着脸将他推开,转身进了内帐。   玄逸高高扬起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此事交给我们,你放心回去吧,过两日来取。”   祁泱心急如焚的脱口而出,“竟需要两日?”   纱帐内白若启剧烈的咳嗽起来,玄逸收了收得意的笑。   “嗯,你还小,你不懂,等圆圆回来你自然就能明白了。”   祁泱隐约觉得不像是什么正经事,也跟着红了脸,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身后,玄逸的声音若无其事的飘进了耳朵。   “哥哥,你好久都没宠幸我了,是不爱了吗?”   “没……没有,我……我只是有些累。”   “怎么会累呢,我每次什么都没做呀。”   “好阿逸,这次你就放过我吧。”   “那怎么行,为了圆圆,我们必须尽心尽力。而且,我已经和泱儿说了,两日后来取,怎么能突然变卦。”   ……   之后,白若启的声音不知被什么淹没了。   祁泱呆愣地站在门口,脸上红的要滴出水来。 第143章 寻灵   祁泱如约的等到两日后,却只看见了玄逸。   “小爹爹呢?”   玄逸轻咳一声,挡住了祁泱张望的视线,“他有些累了,正在休息。按你所说,这天命石上有我们的血,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什么。”   祁泱握着石头突然问道:“爹爹不怕我无法复生殿下吗?”   他瞧着这两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莫不是对他太有信心了。   可是,他自已心里都没个影儿。   “泱儿,我们相信你,你从来都是个会尽百分百努力的孩子。圆圆是你的夫君,你自然也更上心。此事我们不太好插手,但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玄逸说的认真,他们的放心的确给了祁泱莫大的鼓舞。   世间的因果从来都有迹可循,白圆圆对他亦是如此。   玄逸轻拍着祁泱的肩膀,语气轻柔,“什么事都别自已一个人扛着,你的身后还有我们,有整个妖族。”   祁泱惊讶的张了张嘴,他没听错么?整个妖族?   玄逸淡淡的笑了笑,“等圆圆回来,就由你们接替我们的位置。”   此话将祁泱吓得连连后退,“不行,爹爹,我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泱儿,高位孤寒,亦有许多身不由已,你不想时刻陪着圆圆吗?你们总要担起这个责任。”   祁泱咬了咬唇,一丝腥甜瞬间弥漫。   “妖族的担子太重,我怕我背不起来。”   “哈哈哈……”玄逸大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政事上我们一早就让圆圆学着处理了,你大可撒手不管。”   祁泱没有接话,玄逸却突然伤感起来。   “我与殿下几经波折,如今你们都有担此重任的能力。我只想带着殿下云游四海,过些平淡的日子。泱儿,这些你是知道的。”   对于白若启和玄逸的往事,祁泱是知道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们是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的。   祁泱将天命石带了回去,以自已的麒麟血喂养,只等寻齐魂灵再施以法阵。   复生就算完成。   要集齐魂灵必须得去天京,可如今天界无主,就是一盘散沙。   能从人面饕餮手中活下来的神仙法力也非同一般,各自为政,混乱不堪。   可真选起天君来,又无一人愿意担此重任。   毕竟,花月公主大婚之时,天君也算是将四海得罪了个遍。   先后也有不少异族到天京讨说法,但天君与公主犯下的事,与旁人无关,天京又没有个当家人,只能不了了之。   都是糊涂账,算不清。   当祁泱踏进天京的那一刻,看守的天兵就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简直比看见人面饕餮还激动。   “麒……麒麟……战神来了。”   天兵的惊呼让栖息在一旁的仙鹤呼哧呼哧地一顿乱飞,甚至连羽毛也被抖落了下来。   “你……”   祁泱刚开口说出一个字,天兵就已瑟瑟的缩到了一边。   “战神不必介怀,他们这是做贼心虚,当初你在天京受尽折磨,如今四海中他们最怕的就是你了。”   身旁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祁泱扭头一看,吓了一跳。   陌阙殇!   祁泱顿时提高了警惕,这人步步为营,心思缜密,碰上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你怎么会在这里?跟踪我?”   而陌阙殇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战神多虑了,我只是正好要来天京办点事,恰巧遇到了战神。如今这天京可是谁都能来掺和一脚的。”   说着,陌阙殇老成的拂袖而去,好像真的只是简单的来一趟。   祁泱在心里默默地缕着陌阙殇的话,他总觉得陌阙殇是想告诉他什么。   但思来想去,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劝说自已相信陌阙殇。   也罢,到时候再说吧。   祁泱找到当初被摧毁的大殿,空荡荡的什么也没剩下。   此地敏感特殊,也没有仙侍敢前来洒扫,还保持着最破败的样子。   祁泱呆呆的站在原地,心绪复杂,虽然他未曾见过白圆圆身陨,但人面饕餮的能力他是见过的。   他无法想象那个拉弓的少年是如何以身赴死,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承受这些痛苦。   祁泱擦掉了眼泪,静了静心神,拿出三支烟火同时射向上空。仔细观察着烟火的走向,他需要顺着这些走向寻找白圆圆可能遗失在此的魂灵。   好在,他一路寻去倒是找到了不少魂灵,但终究拼不完整。   整整一日,不吃不喝,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如今这天京可是谁都能来掺和一脚的。”   脑海中猛然浮现出陌阙殇对他说过的话,是否意味着其他魂灵还可能被有心之人带走?   会是谁呢?   留着一个残缺的魂灵并无任何作用,除非……   祁泱紧握着拳头,愤愤地怒道:“md,什么狗屁办事,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这一刻,祁泱终于怒了,他还是低估了陌阙殇的心思。   这人一开始就下了一步大棋,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祁泱二话不说收起魂灵,当即决定要前往鬼界一趟。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事能让陌阙殇如此费尽心思。   鬼界在四海中低调了数千年,从未传出过任何消息。但近来陌阙殇却活动频繁,出手就是一盘大棋,很难让人不怀疑。   去往鬼界的路鲜少有人知道,祁泱正发愁,他是不愿意问玄初滢的,与陌阙殇有关的一切,他都不希望玄初滢知道。   正发愁时,迎面走来一个带着惟帽的人,一身宽大的黑袍,除了一双眼睛看不见身上的任何一寸皮肤。   他的声音沙哑,好似被人捏着鼻子说话般。   “我家王爷有请。”   王爷?   他所认识的人当中,只有陌阙殇才被称为王爷。   “你是鬼界的人?”   ……   那人站的笔直,没有答话。   祁泱眸光一紧,霸焱枪脱手而出,谁料竟被那黑衣人竟直接闪开。   “我家王爷有请。”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话,祁泱却听的毛骨悚然。   方才他瞧得真切,霸焱枪带动的风势吹起了黑衣人的衣袍,衣袍之下哪有什么躯体。   那分明就是森森白骨! 第144章 入局   祁泱无法想象站在面前和自已说话的人居然是一具白骨,冷意渐渐爬了上来。   “我家王爷有请。”   祁泱知道,这次是非去不可了。   陌阙殇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正思索间,身后一道黑影正在悄然靠近。   祁泱回过头,黑衣人突然张开黑袍朝他扑了过来。   他甚至可以看见帽檐下根根分明的骨头!   而后,他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昏暗的火光映入眼帘,祁泱睁开了眼。   陌阙殇身着华服,头上也戴着金色的华冠,一双冷漠的眼让人不容忽视。   与平日里全然不同。   祁泱仔细打量着此处,若说玄冥宫奢靡,那此处就只能用阴森形容。   殿中的每根柱子都不尽相同,若他没有看错,那应该是拼接的白骨。   纯天然的白骨!   无色无味,却让人不寒而栗。   殿中的壁灯,也是由白骨雕刻,火光散发着隐隐的绿色。   整个殿中,最正常的莫过于眼前的桌子和装着热茶的杯子。   “能请到战神大人到此,是鬼界的荣幸。”   陌阙殇声音清冷,面上更是没有多余表情,祁泱甚至要怀疑,这人莫不也是披着人皮的骷髅?   “陌阙殇,我这人不爱玩心思,你到底想做什么?”   陌阙殇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抬起了手,祁泱面前的茶杯飘了起来。   “别急,大人先喝口热茶,我们慢慢聊。”   陌阙殇说着就自顾自喝起了自已面前的茶,一副你不喝我就不告诉你的模样。   祁泱瞥了眼平淡无奇的茶,自然不敢下口。   “大人别担心,只是普通的茶水,我还指望着大人能帮我一个忙。”   祁泱分析着他说的话,的确,他费了心思把他带到鬼界,如果只是想对他不利,他有许多次机会。   热茶咽下,暖流瞬间滑进胃里,倒也舒服。   他将茶杯放下,正要开口,忽然发现手掌触碰到的桌面与普通桌面的手感不同。   温润又光滑。   “大人若对这桌子感兴趣,我可以让人多做些,送给大人。”   “这是什么?”   “人皮。”   祁泱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陌阙殇。   而陌阙殇的眼中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   “大人看起来如此惊讶,别忘了,您如今身处鬼界,没有这些东西,如何称得上鬼界。”   祁泱腾的站起身,隐忍的怒气瞬间爆发,“这什么劳什子鬼界,大不了一把火全烧了。”   陌阙殇只是笑,但笑意阴冷,不达眼底。   “大人尽可以毁了这里,我鬼界灭亡若能拉着大人和离川殿下做伴,倒也不算亏。”   最后一句话,陌阙殇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凶狠,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决心。   “陌阙殇,你到底要做什么?”   “简单,借大人的内丹一用。”   内丹,是妖兽的本源,没了内丹,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要他的命?   “大人放心,我只是借来一用,必不让大人和离川殿下阴阳分隔。”   “你这种人,鬼才信!”   霸焱枪握在手上,通体散发着赤焰。   陌阙殇眸光一亮,直勾勾的盯着霸焱枪。   “大人应该知道,离川殿下剩下的魂灵皆在我的手里,这般兵戈相向,大人不想复生离川殿下了?”   握着霸焱枪的手,因愤怒不停地颤抖。   “大人若不放心,我可以现在就将魂灵交给大人。”   说着,一个黑色的灵囊飞到了祁泱面前。   是熟悉的气息。   祁泱打开看了看,不多不少,正是缺少的那部分。   “你不怕我拿着魂灵就跑?”   陌阙殇笑容浅浅,一字一句道:“我自然敢赌,大人走不出这里。”   看陌阙殇的样子不似开玩笑,祁泱恨得牙根痒痒,偏偏又不能发作,他何曾这样受制于人。   “我给了大人足够的诚意,甚至我可以帮助大人复生离川殿下,鬼界有的是召灵之术。大人何不给彼此一个合作的机会?”   祁泱眼中闪着不解,眼前的人让他越来越看不透。   “陌阙殇,你机关算尽究竟为了什么?召灵之术会折损寿命,你连这个都可以作为筹码。这世间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费尽心机。”   一抹痛色转瞬即逝,出现在陌阙殇淡漠的脸上。   “这个就不劳烦大人费心,大人只负责提供内丹即可,其余的事与大人无关。”   将霸焱枪收回,祁泱又坐了回去,召灵术的确可以完美的拼凑魂灵,是万无一失的法子。   不得不说,陌阙殇给他的条件确实诱人。   只是这人,真的只有七岁么?   为了让祁泱放心,陌阙殇便答应在祁泱交出内丹之前使用召灵之术。   一旦白圆圆苏醒,陌阙殇想要反悔也打不过白圆圆。   两利的局面。   祁泱的眼睛被蒙上黑布,身旁的两个骷髅黑衣人分别抓着他一只臂膀,将他带走了。   此处,烛火通明,由于是一个密闭的空间,烛蜡的气味十分明显。   密室中央是有一处圆台,圆台上盛开着一朵暗红的花,好似破土而出,根茎牢牢地扎进地里。   彼岸花。   “把石头给我。”   陌阙殇拿过石头,径直走向圆台,将石头放在了彼岸花的花芯上。   “不错,这块石头被你喂养的很好。”   圆润的天命石握在手中,触感温和,陌阙殇不由得赞叹。   祁泱没有接话,只仔细的盯着,生怕出什么变故。   他再也找不出第二块属于他的石头了。   陌阙殇走下圆台后,彼岸花的花瓣迅速合起,将天命石包裹其中。   随后,陌阙殇将散落的魂灵合二为一,星星点点的碎片拼凑在一起,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待会我会施展召灵术,不管大人看到什么,都不要太过激动。”   “好。”   陌阙殇施展法术时,烛火不停摇曳,原本幽幽的绿光逐渐变成一抹银色。   ……   宝子们,祁泱和白圆圆的糖,吃不吃呀! 第145章 醒了   陌阙殇施展召灵术后,祁泱隐隐觉得有微风吹过,可这里本就是密闭的空间。   只见陌阙殇额前显现出黑色的莲花印记,衬得他白皙的脸更加惨白。   几乎只在一瞬间,无数个白圆圆的真身朝圆台走去。   它们无不低垂着脑袋,这便是碎裂的魂灵。   祁泱抑制着内心的激动,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醒了这些脆弱的魂灵。   渐渐地,一个一个的,他们都被附在了天命石上。   “好了。”   陌阙殇收回法力,莲花印记也随之消失。   吸收了全部魂灵的天命石,此刻也有了生机。   祁泱冲上前去,刺破指尖,在天命石上滴下一滴鲜红的血液。   刹那间,彼岸花凋落,天命石滚落了下来,祁泱担忧的将其拾起,转头看向陌阙殇。   “怎么回事?”   陌阙殇无所谓道:“无妨,彼岸花怎么经得住大人的麒麟血,它们的使命已经完成,自然是该凋落的。”   话音刚落,祁泱忽然觉得手上重了许多。   这触感……   回过头,白圆圆正躺在他的怀中,虽然紧闭着眼,但起伏的胸膛和铿锵有力的心跳,无不证实着他的确复生了。   祁泱喜极而泣,将人紧紧的抱在怀中。   “圆圆……”   怀中的人还是没有反应,脸上也无半分血色。   “大人不必忧心,即使复生成功,总归也是去鬼门关走了一趟,昏睡个几日是正常的。”   祁泱哽咽的道了多谢,跟着陌阙殇离开了密室。   将白圆圆安顿好后,祁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陌阙殇也不急,静静地坐在殿外的石阶上,仰望着天上的月亮。   片刻后,祁泱从里面走了出来,也顺势坐到了一旁。   “大人觉得鬼界的月亮如何?”   祁泱抬头看了眼,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但陌阙殇却露出了诡异的天真。   “并无不妥吧。”   陌阙殇没接话,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走吧。”   两人来到了一座冰殿,在鬼界中有这个地方尤为突兀。   怎么看,都和上京的冰殿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   陌阙殇低沉着脸,二话不说推门进去了。   上京的冰殿只是外形上的冰殿,内里并无半分冷意。   但这里的冰殿犹如上京的那雪山。   祁泱又冷的发抖,而陌阙殇走的十分稳当。   “你不冷?”   祁泱上牙打下牙,不禁缩了缩脖子。   陌阙殇不答,拿出一盏骨灯,那灯芯的火苗燃的异常旺盛。   “把这个拿着就不会那么冷了。”   祁泱赶紧接了过来,果然暖意瞬间袭遍全身。   “这是什么?”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祁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果断闭了嘴。   越往里走寒气越重,甚至能看见弥漫的白雾。   若非有骨灯,祁泱觉得自已肯定要被冻成冰雕。   白雾深处隐隐可见一个棺材,那棺材质地透明,应当是一具冰棺。   祁泱凑近了些,冰棺下躺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面色清冷,从服饰上看似乎是天界之人。   “你要救他?”   祁泱清晰的看到,陌阙殇望向那男子的眼神明显不一样,说不出的复杂。   有恨,有怨,有悔,还有一丝温柔。   “他没死。”   祁泱:“我自然知道,你用我的寿元给他续了命,他尚有三千年的寿命。他到底是你什么人?竟值得你如此。”   陌阙殇:“这件事与大人无关,劳烦大人多此费心,你只需将内丹交给我就好,从此妖族和鬼界再无任何联系。”   话已至此,祁泱也只能怏怏的闭了嘴。   将内丹逼出后交给陌阙殇,并再三叮嘱。   “我的内丹也不是什么人都受得的,你小心行事吧。”   陌阙殇拿着内丹的手明显有被灼伤的痕迹,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见他失神,祁泱摇了摇头,走出了冰殿。   没了内丹,此刻身处鬼界,更觉得阴森可怖。   黑衣骷髅将他带到白圆圆身边,看着白圆圆熟睡的脸,祁泱不禁笑了出来。   “你也有这样虚弱的时候。”   祁泱说的温柔,眉眼间的爱意顿时让殿中暖意四起。   一阵困意来袭,祁泱揉了揉眼,他的时间也到了。   “圆圆,你也要等我醒来。”   说完这句话,祁泱便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他做了个梦,梦见了上京,梦见了清钰,梦见了祁焱。   透明的身体漂浮在空中,可以自在的追赶飞鱼。   祁焱和清钰似乎在说着什么,数日未见,清钰竟衰老至此。   祁泱摸了摸飞鱼的脑袋,朝两人飞去。   祁焱:“父神,您要走?”   清钰:“是啊,我已经记不得自已到底活了多久,也是时候走了。”   祁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悄然落下,“多谢父神救了泱儿和白圆圆。”   清钰抬手将他扶起,眼中盛满了怜爱,“我这一生也做错了许多事,对不起银儿,也对不起若启。焱儿,让小温轮回,是父神最后的心愿。”   祁焱点了点头,抱着清钰的手不肯放开。   “父神要走了,这上京,你若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吧。”   清钰虽然笑着,但身体逐渐开始透明,如虚影般看不真切。   “父神!”   祁焱哭着要将清钰抓住,却什么都抓不住。   “焱儿,父神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说完这句话,不知从哪里刮过一阵风,吹散了清钰的虚影。   只留祁焱跪在原地泣不成声的痛哭。   祁泱栖息在树干上,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那个和蔼的祖神已经消失在天地间了。   无根无源,没有复生的机会。   当风吹过,温暖的触感拂过祁泱的脸庞,是祖神的温度。   祁泱想追着风而去,却被无形的力量挡住,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推了回去。   “哥哥。”   熟悉的声音近在耳边,祁泱睁开眼,果然是白圆圆。   “圆圆。”   祁泱原以为他能抑制住自已的激动,却没想还是声音颤抖,眼泪夺眶而出。   “哥哥怎么哭了?”   白圆圆轻柔的擦去祁泱唰唰落下的泪,心疼的将人搂进怀中。   “哥哥不哭,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第146章 主动失败   祁泱靠在白圆圆怀中,哭的伤心欲绝。   白圆圆开始还安慰劝说,随后发现他哭的大约不只是为自已,便只是轻轻地拍着祁泱的后背。   他的哥哥最经不得生离死别。   待祁泱哭累了,白圆圆才开口问道:“哥哥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不能圆满,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分别。”   白圆圆将祁泱的头放在自已腿间,把玩着他的头发。   “因为只有离别,才会教会我们一些道理。哥哥如今,不也敢正视我们的感情了么。”   祁泱无声的泪隐入白圆圆的衣间,天知道他的心究竟多痛。   “圆圆,你感觉怎么样?”   祁泱坐起身,在白圆圆身上四处摸来摸去,惹的白圆圆不禁勾起了唇,危险的,要吃人的唇。   “还好,多亏了哥哥。想必今生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祁泱身子一僵,他忘了,白圆圆是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亲了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白圆圆,忽然一阵暖风扑面而来,白圆圆的脸近在咫尺。   哪怕他上前一寸,就能清晰的感受到白圆圆的温度。   “哥哥还是会脸红。”   白圆圆笑的温柔,暧昧的声音听在祁泱的心中,痒痒的。   祁泱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一只手猛然环住他的腰,白圆圆往前凑了凑,温热的气息绕在祁泱的颈间,酥酥麻麻。   “哥哥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么?”   白圆圆沙哑的声音说不出的勾人,祁泱只觉得一颗心要跳了出来。   “圆圆,我……啊……”   祁泱弹跳着要将白圆圆推开,但却被白圆圆一把按在原地,甚至还禁锢着他推开的手。   “原来,哥哥的耳朵这般敏感,不知其他的地方又当如何。”   祁泱握紧了拳头,虽然他一早做好了以身侍人的准备,但这也太突然了!   “圆圆,我,我们慢慢来吧。”   祁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呼吸已经变得紊乱。   而白圆圆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粗重的呼吸声响彻在寂静的殿中。   “哥哥……”   这一声如泣如诉的呼唤,彻底将祁泱的心勾了起来。   不行,必须掌握主动权!   要让焱爷爷知道,我没给祁家丢脸!   这样想着,祁泱忽然头脑一热,倾身朝白圆圆扑了过去。   白圆圆显然没料到,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却也只是一瞬间,随后眼神更加炙热。   足以将祁泱的脸融化。   “圆圆,我这人虽说脾气好,但也小气的很。日后你不能四处沾花惹草,不能对别人太好,不能给别人喜欢的错觉。”   白圆圆躺在床上,看着祁泱生气的小表情,知道他肯定又是脑补了什么。   “我对哥哥的心,哥哥还不明白么。”   白圆圆勾着诱人的红唇,昏暗的烛火下犹如一只妖媚的狐狸。   一只手忽然勾住他的衣领,还没拉得及反应,就被带入了白圆圆的怀中。   “哥哥,我真的好爱你,爱了很久很久。”   还不待祁泱说话,火热的唇已经附了上来。   祁泱被吻的七荤八素,整个人淹没在白圆圆如火的攻势中找不回自已。   从前他以为这种事肯定难受至极,如今看来倒真是难受。   憋的难受!   他也想硬气一回!   奈何如今没有内丹,他连白圆圆的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   祁泱只觉得大脑缺氧,只能任由白圆圆为所欲为。   好在此处只有几个骷髅,没人会知道他这般狼狈的一次体验。   “哥哥好香。”   事情结束后,白圆圆侧躺在祁泱身边,一只手却还不安分。   祁泱难受的扭了扭身子,脸也涨的通红。   “别动!”   白圆圆的低沉的吼声让祁泱真的不敢再动弹。   他没有内丹,经不得白圆圆不要命的糟蹋!   听着白圆圆的呼吸声逐渐平稳,祁泱暗舒了口气。   还好,小命保住了!   “哥哥今日不对劲啊。”   !!!   此话一出,祁泱顿时警铃大作,他不确定白圆圆如果知道他将内丹交了出去会是什么反应。   “啊?有吗,没有吧,你想多了。”   祁泱故作轻松的扯了扯嘴角,内心却十分慌乱,但他的一举一动哪里逃得过白圆圆的眼睛。   白圆圆一把搭在祁泱的腕上,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哥哥的内丹呢?”   祁泱抽回手,面对白圆圆质问的眼神,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   “内丹这么重要的东西,哥哥给了谁?”   看白圆圆当真生气的紧,祁泱赶紧结结巴巴的解释了一通。   谁料白圆圆的脸色更加愤怒,若不是祁泱在身边,只怕这怒火已经能将整座房子掀翻。   “陌阙殇!”   白圆圆一怒之下,朝外打出一掌,门外的骷髅瞬间散了。   鬼界的风有些冷,吹到祁泱的身上如同钝刀割骨。   白圆圆心疼的将人搂入怀中,用内力给祁泱取暖。   “不用,真不用,你刚回来还很虚弱,等我习惯就好了。”   祁泱以为他的隐忍至少能让白圆圆冷静些,但谁知白圆圆似乎更加生气了。   “哥哥,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般忍着?”   “也,也没有……”   “哥哥你听好,你不需要强忍痛苦,不需要一个人扛下所有事,一切都有我。若让你难受,就是我的无能。”   白圆圆一字一句都说的认真,祁泱点了点头,心中被暖意填的满满的。   “我们去找陌阙殇。”   白圆圆不由分说地将祁泱打横抱起。   “等等,等等!衣服,衣服还没穿好!”   祁泱激动的指了指衣衫褴褛的两人,白圆圆一个挥手,散落的衣服便整齐的穿在了身上。   在祁泱的指路下,白圆圆走的飞快,祁泱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   “圆圆,你为何这般着急?”   没了内丹,他一时半会倒也死不了。   “他不是什么好人,哥哥这般做无异于将命交给了他。”   祁泱第一次从白圆圆的语气中听出了担忧,看来他的猜测没错,陌阙殇的确不是什么普通的鬼界王爷。   还有那个天界的男子,也藏着许多秘密。xļ 第147章 双花   祁泱和白圆圆来到冰殿前,肌肉记忆让祁泱往白圆圆怀中缩了缩。   本是不经意的动作,但落在白圆圆眼中让人心生爱怜。   “砰!”   白圆圆一脚踹开了殿门,整座冰殿都抖了三抖。   “圆圆,别,我的内丹还在里面。”   白圆圆哪里肯听他的话,周身的冷意与冰殿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但祁泱并不觉得冷。   陌阙殇站在冰棺旁,麒麟之炎浮在空中,从陌阙殇的身体抽出源源不断的黑色真气,过渡到冰棺内居然变成了白色真气。   “哥哥,他这是拿你的内丹净化么。”   祁泱也有些无语,这样的确有些大材小用了。   陌阙殇微微侧过头,瞥见身后的两人,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陌阙殇,你当真下得一手好棋。”   陌阙殇施法的动作一顿,没有回答。   白圆圆冷冷地声音继续响起,“不论是妖族之祸,还是天界之战,都与你有脱不了的关系吧。”   “此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何天界的人敢明目张胆的来妖族闹事。后来种种联系起来,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想必,背后之人就是你了。”   祁泱听的云里雾里,但也能从中听出些门道来。   “离川殿下洞察秋毫,是我技不如人。”   白圆圆冷哼一声,眸子又暗了几分。   “你安排了每一步,甚至连和我妹妹的相遇也在你的计划之中,从天界将我救出,利用我搅乱四海局势,让天界成为众矢之的,为的就是将此人救出。”   “但你万万没想到,人面饕餮竟想鱼死网破,所以你四处寻得寿元,但只有麒麟的光明属性才能为他所用。”   听白圆圆这样说,祁泱不禁有些吃惊,要将每一步都算计的如此精准,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呵呵……”陌阙殇忽然笑了起来,虽未转身,但却透露着凄凉。   “你说的没错,却又说错了。离川殿下只知我的计谋,却不知与玄初滢相遇实非我所愿。”   白圆圆:“那又如何,利用了便是利用了。滢滢心思单纯,辨不得善恶,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机关算尽。”   陌阙殇没有反驳,施法的动作加快了一些。   “我无意与你们为敌,你们大可不必如此针对我,我只是想救他,仅此而已。”   祁泱挣扎着从白圆圆怀中跳下来,他能感觉到麒麟之炎的气息越来越纯粹。   “我不知道内丹对你有什么作用,但我想提醒你,麒麟之炎的气息有了变化,你若一意孤行,只会害了他。”   陌阙殇先是不信,随后麒麟之炎开始躁动不安的跳动,内里散发的火焰将整座冰殿的温度提高了许多。   祁泱见此,就要将麒麟之炎取回,但陌阙殇将其紧紧握在手上,连手被灼伤也丝毫不在乎。   “不,我只有这个机会了!不管怎样我都想试试,成或败,我都只有这一次机会。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止我!”   陌阙殇神色激动的后退几步,忽然从头而降几道黑影,骷髅黑衣人!   陌阙殇虽未发号施令,但骷髅人一眼就找到了合适的目标。   那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祁泱。   白圆圆大骂一声,以他的能力要将这些骷髅击碎只是一瞬间的事。   但不知为何,他一走进这里就觉得心口莫名的疼痛。   “别挣扎了,你的魂灵都是我集聚的。”   祁泱看着白圆圆脸色不对,不顾骷髅的阻拦冲过去将白圆圆扶着。   “陌阙殇,你到底做了什么!”   陌阙殇将麒麟之炎重新放了回去,继续施法。   “没什么,只是让离川殿下的魂灵聚集的不那么完美,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我说过的,只要我完成了这件事,从此我们绝无联系。”   白圆圆额前的汗大滴大滴的落在冰面上,骷髅人站成一排,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圆圆。”   “我没事。”   白圆圆牵强的挤出一抹笑,整个人都靠在祁泱身上,看起来虚弱的很。   忽然殿中金光乍现,一股热流迎面扑来,白圆圆下意识将祁泱拉到自已怀中,侧头看向金光的方向。   陌阙殇还站在原地,麒麟之炎犹如一个火球,散发着层层热气。   只在一瞬间,冰棺瞬间化成一滩水。   陌阙殇颓然的跪在地上,他败了。   “我早说过,行不通的。”   祁泱也没想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以为陌阙殇会听劝。   陌阙殇垂着头没说话,冰雾散去后,棺中的人显露出真容。   是天君的礼官止吾神君。   更让人惊奇的是,两人的容貌竟有七八分相似。   不过是幼儿与少年的区别。   止吾的额间是一朵白色莲花,璀璨又圣洁。   “你们走吧。”   陌阙殇语气低落,怔怔的跪在原地似在赎罪。   没人看得见他此刻的神情,但却能感受到他的绝望。   祁泱将内丹收回归位,法力瞬间充斥着全身。   “你们认识?”   白圆圆虽与止吾只有一面之缘,但他从来都觉得那个礼官并非普通的神官。   他的清冷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冷却不冷漠。   “我和阿止本是上京修行的坐莲,机缘巧合下化为人形。为了离开上京,我偷偷溜到下界,却不想落入暗渊,中了暗蛊。”   “坐莲本就象征神圣,暗蛊摧毁了我的本元,天道自然不会放过我。是阿止与天道违抗,带我躲过了数次劫难,最后与鬼界之主达成协议。他帮鬼界一统四海,鬼界就帮我治疗暗蛊。”   “鬼界一直有吞并四海的野心,他们需要有人在四海各族做内应。因此阿止便潜入天京,可天京与上京本就相连,他日日承受着上京的召唤,一再压制自已的本元。”   “我知道以他的性子断然不会轻易放弃,直到听闻花月公主心悦离川殿下,我便想着能将阿止从天京带回来,却不想竟落得如今的地步。”   陌阙殇声音哽咽,似在哭泣也似在不甘。   祁泱忽然觉得悲从中来,祖神说的暗蛊大约也是在替他们可惜吧。 第148章 难为情   “所以,鬼界一直没有治好你的暗蛊么?”   祁泱忽然想起自已所中的暗蛊,原来竟是这样一段悲伤的故事。   陌阙殇摇摇头,替阿止理了理衣袖。   “鬼界在我身上尝试了许多办法,你们也看到了,我如今这副孩童模样便是代价。”   祁泱不解,“那止吾竟也还为鬼界卖命?”   陌阙殇苦笑道:“不然呢?鬼界一向对暗术颇有造诣,除了他们,四海中绝无第二个族群可以做到。”   祁泱看向白圆圆,如今他们也无能为力。   只是,阿止死了,鬼界只怕更不会为陌阙殇治疗暗蛊。   无解!   “陌阙殇,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陌阙殇将阿止的头扶起,放在自已腿上,水面上倒映的人影如同相依相伴的莲花。   “我说过,此事与你们没有关系,你们走吧。”   面对陌阙殇突如其来的敌意,祁泱心中有些恼火,正要开口被白圆圆拉了出去。   骷髅人站在殿外,见他们出来便飘飘悠悠的走了。   “跟上去。”   白圆圆拉着祁泱一路跟了过去,一路上无数个彼岸花开满了鬼界,美的令人窒息。   “圆圆,我们有必要走的这么急吗?”   祁泱不想承认,他在和白圆圆一番翻云覆雨后,体力有些力不从心。   白圆圆扭头看了眼,二话不说将他打横抱起,速度却未有减慢。   祁泱脸红的勾着白圆圆的脖子,这人属牛的吧,使不完的劲儿!   离开鬼界后,祁泱挣扎着要下来,白圆圆偏不给他机会,将人抱着直接飞往了北荒。   “你跑这么快干嘛!逃命似的。”   白圆圆的怀中温暖又可靠,祁泱放弃了挣扎,看着远在身后的鬼界不禁感叹。   “都道神仙好,却不想神仙才最不愿意做神仙。”   头上传来一声轻笑,白圆圆的笑容却更灿烂。   “你笑什么。”   祁泱鬼使神差的摸了摸白圆圆的唇角,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立即红着脸放下了手。   “没有,哥哥很可爱,活了几千年能有如今的纯真倒也真是难得。”   !!!   祁泱无语的黑了脸,敢说他老?提了裤子就不认人!   在祁泱发火前,白圆圆立即止住了笑,正色道:“若我没猜错,今日过后鬼界就要易主了。”   “什么?”   “哥哥细想,鬼界为了隐藏自已的野心,以陌阙殇为质子才有了止吾这样一个忠心的探子,避世数千年。如今,人财两空,鬼界之主难道不恨么?”   祁泱忽然觉得后背发凉,猛然想起在天京时,陌阙殇对他说过,如今的天京谁都可以插上一脚。   他当时只以为是陌阙殇的一句无心之言,此刻想来或许别有深意。   会对天京插上一脚的,首当其冲便是鬼界!   “圆圆,天京或许有难。”   白圆圆无动于衷的继续往北荒飞去,甚至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按时间来说,天京已经沦陷了,接下来就是鬼界了。”   祁泱:“鬼界?”   白圆圆:“嗯,向天京发难,是鬼界复出的第一步。等他们两败俱伤后,就该陌阙殇出手了。”   祁泱:“陌阙殇?他要当鬼界之主?”   白圆圆:“应该是的,鬼界利用他为难止吾,他心中的怨气也积压了多年。与其被别人放弃,倒不如自已先下手。”   祁泱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原来,陌阙殇早已做好了一切部署。   如果止吾可以活下来,陌阙殇就会带着他离开鬼界,从此天高任鸟飞。   若是失败,他便做那一界之主,可以永远守着止吾的躯体。   毕竟祁泱三千年的寿元够他用很久了。   “圆圆,这世间的因果原来都有迹可循。”   白圆圆没有接话,在祁泱眉间落下轻轻一吻。   “可是我喜欢哥哥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听着白圆圆突如其来的告白,祁泱的心中被幸福填的满满的。   到了北荒,白圆圆将祁泱放到了地上,极其暧昧的问了句,“哥哥可以了吗?”   祁泱害羞的别过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身体力行,是他最后的倔强。   “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此时正值正午,妖兽们大都窝在茶馆里,听此呼喊,纷纷探出脑袋来看!   真的是殿下啊!   祁泱看着逐渐聚集的众人,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可不知道若白圆圆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恭迎殿下,王妃!”   不知是谁高呼一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地行礼,声音高亢又整齐。   祁泱紧张地咬着牙,只想一掌将自已拍进地里,飞一般的穿过人群,期望着别被白圆圆这么快抓住。   忽然一道力量将他牢牢地困在原地,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轻微的颤抖。   “哥哥。”   白圆圆的声音颤抖,是藏不住的激动。   白圆圆的气息近在头顶,祁泱根本不敢抬头。   “哥哥什么时候变成了王妃,又是谁的王妃。”   祁泱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觉得面上发红,十分难为情。   这种事,他怎么说得出口。   “离川殿下有所不知,九月九日,正是王妃与您成亲的日子。当时还是王妃独自拜的堂,宴请了四海,将你们的关系宣之于众了。”   祁泱犹如石头般站在原地,若不是情势所逼,他当真想看看是谁要做这个好人。   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白圆圆的语气带着命令,“哥哥看着我。”   祁泱深吸了口气,抬眼跌进了白圆圆眼中的炙热。   “哥哥为何不肯告诉我。”   祁泱被禁锢在白圆圆的手臂中,根本无处可逃,只能老实的接话。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自已娶了自已吗?”   白圆圆眼底的笑意渐浓,视线却移到了祁泱的唇上。   祁泱心中咯噔一下,大庭广众之下,他堂堂战神不要面子的吗?   若被人看出了他才是下面那个,岂非将祁家的脸都丢完了。   在白圆圆吻上来之前,祁泱伸手抵住他的唇瓣。   “别,别在这儿。”   白圆圆笑着吻了吻他的手,“好,哥哥说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哥哥总要补偿我的。”   祁泱红着脸瞥了眼围在周围的妖兽,只见他们表面恭敬地低着头,但实际上各个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显然在期待着什么。   “只要不在这里就行。”   “好。”   众目睽睽下,白圆圆搂着祁泱的腰身飞向了玄冥宫。 第149章 较劲   玄冥宫外的守卫值守的好好的,突然听到“唰”的一声,宫门居然打开了。   “刚刚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嗯?不知道,没有吧。”   祁泱无语的回头将他们深看了两眼,这种修为是怎么能做玄冥宫的第一层安全保障的。   到了玄冥宫,祁泱觉得白圆圆至少会有所收敛,毕竟王宫这种地方人多眼杂,白圆圆要维持自已的形象,不能表现的太过猴急。   但是,事实远不是他的想象。   看着离寝殿越来越近的路,祁泱只觉得眼皮直跳。   “那个,你刚回来,要不要先去看看爹爹他们。”   白圆圆:“不用,他们又跑不了。”   祁泱:“不是,你这样说爹爹们会伤心的。”   殿门打开后,白圆圆抱着人就直接走了进去。   “我们的家训就是要爱护自已珍视的一切,我这样做是遵循了家训,爹爹怎会伤心。”   祁泱知道自已如今怎么说都没用了,他又不能真的对白圆圆动手。✘Ꮣ   况且,他们的关系已经是名副其实,又有什么好矫情的。   这样想着,祁泱忽然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突然间一阵天旋地转,白圆圆已经压了上来。   “哥哥,我必不会让我们的大婚逊于任何人。”   沦陷前,祁泱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有了内丹,应该经得起折腾吧。   可当真正来临时,祁泱又忍不住想哭,不是说他魂灵聚集的不完美吗?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的内丹在白圆圆面前没起到任何作用!   事后,祁泱瘫在床上,不停地闷哼着。   白圆圆笑着替他捏了捏肩,动作轻柔暧昧,所过之处犹如雷电席过。   “哥哥也有热情如火的一面。”   祁泱回过头,在白圆圆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让你嘴贫。”   白圆圆自然不放过任何可以亲密的机会,在祁泱的脸上落下一吻后,祁泱的脸又一次红晕了。   落在白圆圆的眼中,只觉得这样的祁泱甚是可爱,便有了调笑的想法,“不是么,刚刚是谁舍不得我离开的。”   祁泱又羞又恼,低骂一句,起身拿过一旁的衣服,看也没看就往身上套了上去。   “不和你贫嘴,该去告诉爹爹你回来了。”   祁泱逃命似的出了门,白圆圆瞥了眼一旁的衣服,拿起放在鼻尖闻了闻。   哥哥真香!   当祁泱找到白若启这边时,殿中多了个熟悉的人。   祁焱正和白若启说着话,玄逸在一旁替剥葡萄,适时的喂到白若启嘴边,宣誓主权之意明显。   而玄初滢撑着头,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   祁焱看着如胶似漆的两人,忽然一阵莫名的烦躁。   “别秀了,知道他是你的,故意气我是不是。”   玄逸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怕你分不清形势。”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祁焱的语气突然伤感,倒让白若启和玄逸有些摸不着头脑。   祁泱提步走了进去,一一行过礼后,才觉得场上的气氛十分诡异。   他们看他的眼神怎么如此别扭?   “嫂嫂,你怎么穿着哥哥的衣服来了。”   玄初滢第一个跳了出来,绕着祁泱打量来打量去。   “不错不错,嫂嫂穿着也很合身。”   “自然,哥哥与我的身形本就相近。”   身后白圆圆轻快的声音传来,吸引了几人的视线。   祁泱目瞪口呆的看着缓步走来的白圆圆,他也穿着他的衣服,就这样明晃晃的,无所谓的走了进来!   这不就是告诉别人,他们刚刚……   祁泱暗暗咬紧牙关,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越解释越黑!   玄逸虽然轻咳一声,有意打破尴尬的气氛,但看向白圆圆的眼神充满了赞同。   只有祁焱黑着脸,恨不能将祁泱看出两个窟窿来。   “怎么样,这就是圆圆,小时候你还抱过呢。”   白若启赶紧指着白圆圆向祁焱一顿介绍,不管怎么说,祁焱是祁家最后一个长辈。   白圆圆恭敬地行礼唤道:“焱爷爷。”   谦卑的挑不出毛病,而且这一声爷爷也给足了祁焱面子。   祁焱的脸色这才缓和过来,玄逸又变了脸,还不等发作,就被白若启拉了过去。   “他把唯一的孙子都给圆圆做媳妇了,称呼上就不要太计较了。”   听了白若启的话,玄逸的脸色才逐渐好转,看向祁焱的眼神满是挑衅。让你神气,如今还不是结为一家亲了。   祁焱无声的白了他一眼,大好的日子,他不想坏了气氛。   “焱爷爷这次来,是因为温爷爷吧。”   祁泱说着就要上前去抓祁焱的胳膊,从前他就是这样撒娇的。   但如今……   一只手放在他的腰间,不让他挣脱半步。   耳边是白圆圆的低语,“哥哥应该知道要与人保持距离。”   “那是焱爷爷,又不是别人。”   面对祁泱的控诉,白圆圆全当听不见,祁泱只得放弃。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可不想再被折腾。   祁焱冷哼一声,但也没继续僵着。   “嗯,阿温入了轮回,我是下来寻他的,顺便来看看你们。”   “阿温?刘温?刘伯?”   白若启和玄逸相视一眼,皆了然的点了点头。   “是,你们都过的很好,我也可以放心的去做自已的事了。”   祁焱说着站起身要走,曾经意气风发的人,如今的背影只剩落寞。   “等等,焱爷爷若不着急,倒不如先参加完我和哥哥的大婚再走吧。”   白圆圆开口将人留住后,又对白若启和玄逸说道:“先前的大婚虽然已成,但总归并不圆满。我想堂堂正正的与哥哥拜堂成亲,不留遗憾。”   祁泱没想到白圆圆有这个想法,拉住他的胳膊小声嘀咕:“不用,四海皆知的事,何必再大张旗鼓。”   “让哥哥独自拜堂,已经很委屈哥哥了。”   祁泱看着众人的神色,视线也都停留在自已身上,“不委屈,这是我自已的选择。”   “不行,成亲这样大的事没有父母长者在场怎么行。”   白圆圆说的有理有据,祁泱也不好拒绝,但真要让他再拜一次堂,又有些难为情。   玄初滢见二人久伤不下,开口替祁泱解围。   “我懂嫂嫂的意思,如今天界并不太平,四海局势动荡,嫂嫂不想让有心之人借机潜入北荒扰乱。”   祁泱感恩的看向玄初滢,这么贴心的妹妹,还好没落入陌阙殇那种人的手里。 第150章 不速之客   大婚定在三日之后,应祁泱的要求,只在妖族举行。在玄冥宫前大摆筵席,宴请所有妖族。   祁焱也就此多留了三天,这三天里,他数次想找机会和祁泱单独谈谈,都被白圆圆这尊大佛挡在一旁。   偏偏祁泱每次都乐在其中,虽然面上为难,但祁焱知道,他的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孙大不中留!   他暗暗恨了三天,直到大婚前夜,他终于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将白圆圆从寝殿中赶了出去。   “拜堂前是不能见面的,你还是哪儿凉快去哪儿吧。”   将门关上后,祁焱忽然觉得很解气,虽然孙子不争气,但好在白圆圆也不是个为所欲为的人。   “焱爷爷,您到底想说什么?”   祁泱默默地看了眼关上的门,门外的影子停留了片刻后还是离开了。   “你看你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泱儿,我和你说过,不管任何时候都要做自已。”   祁焱气呼呼的撩起衣袍坐了下来。   白圆圆走了,祁泱也收回了视线,认真地看着祁焱。   “我有啊,我一直都在做自已。”   祁焱:“你好歹是一只活了几千多年的麒麟,怎么能甘心屈服一只小狼!”   祁泱:“那又如何,两情相悦怎会计较这些。您和温爷爷不也是我和圆圆一样吗?”   “你……”祁焱鼓足了劲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已根本无处辩白,叹息道:“完了,祁家没一个争气的。”   祁泱努了努嘴没再接话,不管怎么说,祁焱也将自已一同骂了,他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感叹完,祁焱从怀中拿出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类似某种植物的种子,“对了,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祁焱忽然安静了下来,沉声道:“这是父神给你的,让你种在盆中,放在床头,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用得上。至于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祖神?”   祁泱听到是清钰留下的,当即拔了殿中兰花的花盆,将东西种了进去。   “祖神真的……走了吗?”   祁泱说这话时,能明显感觉到自已声音里的颤抖,他是害怕的。   “嗯,当初若启失了神魂,是父神用自已的本元替他稳了仙根,这么多年他一直受着天道的反噬,只是从没告诉过我们。”   祁焱眼中充满了痛苦,他们几人接二连三下界,从不知道清钰在上京过着怎样的日子。   他们只知父神是天地中最强大的存在,却不曾见过他的脆弱。   “后来,你闯入上京,父神将你留了下来。但你没有神魂,不可能安然无恙,也是父神一力强压了天道。”   说到此处时,祁焱声音的哽咽连祁泱都红了眼眶。   “那几日父神对你的照顾,或许是在弥补他对哥哥的遗憾。后来,他泄露了天机,将自已的神力借给了你。他让所有人都得到圆满,唯独他自已,什么都没剩下。”   祁焱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抱头痛哭。   祁泱默默地拍着他的后背,尽管自已也泣不成声。   入夜的明月清冷,高高的悬在空中,世间万物从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有所改变。   白圆圆站在殿外,听着殿内的声音,轻声退下。   第二日,祁泱又红又肿的眼睛出现在众人面前。   除了祁焱,众人都选择了默认肯定是白圆圆又欺负了他。   “圆圆,任何事都要知道分寸,万不能因一时贪欢坏了规矩。”   面对白若启苦口婆心的教育,祁泱想要解释。白圆圆握住他的手,轻捏了捏。   “是,爹爹说的是,以后我会注意的。”   祁泱侧头看了眼白圆圆,见他眉眼弯弯,深情的望着自已。   “哥哥不能说的事,有我。”   “好。”   祁泱理了理情绪,大婚的日子他应该是笑着的。   在阵阵欢呼中,祁泱和白圆圆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拜堂,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开宴时,狼骑们提出要送给新人礼物。   等到夜幕降临,众人吃饱喝足后,忽然一声惊鸣刮过夜空。   随后,一声又一声。夜空中绽放着斑斓的烟火,映衬在每个人的脸上。   场上瞬间安静下来,都在欣赏着这一场盛大的烟火。   看着成双成对的几人,祁焱忽然有些惆怅。   阿温,若你也在就好了。   在他出神之际,众多烟火中忽然划过一道亮光,转瞬即逝。   烟火持续了半炷香才结束,玄逸心情大好,当即要嘉奖狼骑。   “不,不是,这不是我们送给殿下和王妃的贺礼。”   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是?那是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都极其无辜。   “是我。”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不见其人,已闻其声。   白圆圆神色凝重的将祁泱往自已身边拉了拉。   这次陌阙殇没有选择以黑影的方式出现,倒是在随侍的围护下走了过来。   还是一身黑色衣服,扎起的头发随风飘荡,端的是世家公子的模样。   “鬼界之主陌阙殇,特来恭贺殿下和王妃大婚。”   陌阙殇脸上的笑容倒真叫人看不出什么问题。   玄逸起身,看着比自已矮了许多的陌阙殇,这就是一夜间让鬼界易主的人,居然只是个孩子。   “若本王没有记错,此次大婚并未宴请妖族以外。”   陌阙殇:“妖王说的是,只是我与殿下和王妃也算得上旧时,便自作主张送了一份礼物。祝愿殿下和王妃恩爱不离,妖族繁荣昌盛。”   陌阙殇的话说的漂亮,来者是客,大婚的日子也不可能将人赶出去,只好给陌阙殇安排了位置。   庆贺还在继续,但狼骑却没了心情,事先准备好的礼物被人截胡,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众人喝的醉醺醺时,只有陌阙殇是真的来参加宴席,他专心致志地吃着饭,不被周围打扰。   “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从此以后绝无联系吗?”   祁泱自然的坐在他身边,举起酒杯笑问着。   陌阙殇挑眉的回了一个微笑,“王妃放心,我不会坏了你们的事。今日,我的确是来祝贺的。”   “你……”   祁泱还想再说,忽然玄逸高呼一声,“今日借着大婚,我与王后有一事宣布。” 第151章 新生   玄逸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玄逸拉着白若启的手站起身,高声宣布,“日后,妖王之位将由离川殿下接替,妖族一应事宜都由离川王上和王后共同决定。”   场上醉醺醺的妖兽听闻此消息,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跪地行礼。   祁焱咽下一口酒,酸涩的很。   “别喝闷酒了,你们祁家也出了位王后。这份诚意,够不够!”   玄逸的手搭在祁焱的肩上,玩笑道。   祁焱不理他,这酒真是越喝越苦!   白若启好笑的将玄逸的手从祁焱肩上拿了下来,亲自给他斟了杯酒。   “若你们续了缘分,我们倒可以一起归隐山林,云游四海。”   祁焱叹了口气,将酒一饮而尽,“但愿吧,你们不看好戏就行。”   陌阙殇放下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圆圆。   “不知妖王对如今四海的局势是如何看待的?”   白圆圆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陌阙殇:“自然是主动与妖王示好。若妖王有意,何不妨当这四海之主,我鬼界必当第一个响应。”   祁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白圆圆果断的拒绝道:“我没兴趣。”   “难道妖王不想让四海长久安宁?如今四海之中,唯有妖族实力最盛,待到他日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陌阙殇一字一句都像是蛊惑,白圆圆没有立即反驳。   祁泱见他有所思量,也没着急打断。   陌阙殇:“只要您想,我会倾尽全力辅佐。”   白圆圆:“为何?”   陌阙殇看了眼在白若启膝下天真烂漫的玄初滢,不自觉露出了柔和的笑。   “如你们所说,公主心性纯良,我也想守护这样美好的笑容。四海分久必合,与其让别人来做,倒不如由我扶持一个君王上位。”   祁泱警惕的挪到一旁,打断了陌阙殇的视线,并警告道:“最好如此,你最好今后都离滢滢远些。”   陌阙殇笑着摇了摇头,“放心,我身中暗蛊,此生都无法赎清自已的罪孽,何谈其他的事。”   祁泱和白圆圆无言的相看一眼,与陌阙殇虽然不能成为好朋友,但也没必要去得罪这样一个人。   宴席直到夜半时分才陆陆续续有人离开,祁泱喝了许多酒,此刻依偎在白圆圆怀中,醉的不省人事。   “爹爹,我将哥哥带回去休息了。”   白若启也有些醉意,靠在玄逸肩上,轻点了点头。   “去吧。”   白圆圆朝着祁焱微微颔首,抱起祁泱就往回走。   “等等!”   祁焱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看向祁泱的眼神充满了怜爱,“他是祁家唯一的后嗣,希望你日后可以对他好些。”   “焱爷爷放心,我视哥哥如我命。”   “那好,去吧。”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祁焱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啊,我可以毫无顾虑的去找阿温了。”   “焱。”玄逸突然认真地喊道,吓了祁焱一跳。   “干什么!”   玄逸举起酒杯,朝祁焱的方向轻碰了碰。   “希望你也能得偿所愿。”   祁焱:“好,这酒我喝定了。”   最后一杯酒下肚,玄逸抱着白若启也离开了。   场上的人七七八八的都走了,所有的事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祁焱抬眼看了眼月色,忽然浑身充满了斗志,“阿温,等我。”   白圆圆趁着祁泱醉酒,为所欲为了一些,以至于祁泱睡到日晒三竿。   醒来时,身旁空落落的,没有白圆圆的身影。   侍从守在殿外,见祁泱揉着眼出来,将他领去吃早膳。   “殿下呢?”   “回王后,今日王上登基,此刻怕是已经快回来了。”   祁泱激动地放下筷子,他记得是昨日才宣布的吧。   “什么?今日就登基!”🗶ŀ   侍从:“是的,太上皇昨日连夜云游去了,王上也是突然得知,所以登基的仓促了些,但该有的礼仪还是会有的。”   ……   祁泱郁闷的盘算着,连夜云游!倒也不是玄哥哥能做出来的事。   “我不去也没关系吗?”   侍从一边布菜一边答话,“没关系,您是妖族认定了的王后,无需这些虚礼。”   “哦,那好吧。”   祁泱安安心心地吃完了早膳,却还不见白圆圆回来,着急的跳脚。   不能再等了!   刚迈出一步,白圆圆的脚步声渐渐传来。   “哥哥要去哪里?”   白圆圆回来的急,还没来得及脱下妖王的服制。   祁泱四下看了看,果然好看的人怎样都好看。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侍从贴心的上前要替白圆圆褪去繁重的衣服,却被祁泱制止。   “我来就行了。”   白圆圆低笑一声,在祁泱耳边暧昧的低语,“哥哥这是让我守身如玉么?”𝓍l   祁泱红着脸嗔道:“知道就好,我都不习惯别人替我更衣,你也不要。”   白圆圆拉着祁泱的手坐到了凳子上,拿出一封诏书。   “哥哥你看。”   祁泱粗略的看了眼上面的内容,不禁震撼,“陌阙殇来真的?”   “嗯,今日他就带着这降书来的,先前的鬼界之主将天界的人打了个落花流水,正好有几个代表关押在鬼界,也被陌阙殇一同带了过来。”   祁泱将降书收好,放到了桌上。“那现在就等其他族群找上门了。”   白圆圆:“嗯,鬼界和天界的投降,会让那些人害怕,是否归顺,都是早晚的事。”   祁泱揉了揉发痛的脑袋,他这人最不喜这种事。   “听说爹爹走了?”   白圆圆:“是啊,昨夜就走了。不止爹爹,焱爷爷也走了。”   祁泱:“也是连夜走的。”   白圆圆:“好像……是的。”   祁泱无语的抚着额头,“焱爷爷也是迫不及待了。”   白圆圆笑着将人勾引自已的怀中,“哥哥昨夜也很迫不及待。”   !!!   祁泱红着脸将人推开,“你,你就是欺负我昨夜醉酒了。”   白圆圆不反驳,也不辩解,笑意盈盈的看着抓狂的祁泱。   “哥哥,将你的修炼秘籍给我看看。”   玄初滢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看着坐在白圆圆腿上的祁泱,赶紧捂住了眼睛。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来找书的。”   祁泱起身,干咳了一声,埋怨的瞅了眼白圆圆。   拿到手后,玄初滢飞一般的奔了出去。   祁泱忍不住大喊,“小心点,别摔了!”   “你关心关心自已吧,嫂嫂!”   玄初滢的声音越来越远,祁泱只觉得身侧有一道阴恻恻的微风。   回过头,果然是白圆圆那张脸。   “哥哥,今日我累了。”   祁泱干笑了两声,他还能不知道白圆圆那点心思。   当逃跑的想法刚浮出脑海,就被白圆圆搂入怀中。   “只有哥哥才能为我解乏。”   在白圆圆明亮的眼神中,祁泱又一次发懵了。   一番激战时,祁泱觉得自已意识涣散,而白圆圆反倒愈战愈勇。   忽然,床头上一抹绿意吸引了他的注意。   “圆圆,你看,那种子是不是发芽了……” 第152章 番外祁焱追夫记(一)   自刘温入了轮回,一切命数都发生的十分突然。   比如,这一世,刘温转世成了皇子。   不过,是生在了流行男风的沧元国。   刘温因魂灵四散,每一世都会有或这或那的缺陷。   比如这一世,他自出生就有一口气没一口气的吊着。   不论医术如何高明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更有甚者,还有人说他活不过一月。   沧元皇帝,沧景阳心急如焚,四处遍寻名医,以高官厚禄,金银珠宝为注,博一个医治皇子沧琉温的法子。   刚开始还有不少医者揭榜,但都在看到皇子的病症后摇头叹息。   自此,民间传说远温皇子命中缺少一魄,是生来就有的毛病,没得治。   谣言越传越离谱,不知怎么,竟传出了皇子不能人道的传言。   这下祁焱再也坐不住了,能传出这种谣言,必然是有人看到了不该看的!   众目睽睽之下,祁焱揭了皇榜的事传遍大街小巷,不少民众前来劝说。   “小伙子,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别为了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   “是啊是啊,就算再有经验的大夫也束手无策,你还是放弃吧。”   祁焱拿着皇榜,站的笔直,全然不听劝的样子。𝓍ᒝ   “罢了罢了,他既寻死,咱们也别拦着了。”   众人四下散开,皇宫内走出一队侍卫将祁焱带进了宫。   时隔多日,终于有人揭榜,沧元皇还是报了希望的,但在看到祁焱的那一刻,又暗暗叹了口气。   这般年纪轻轻,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长得好看些的花架子。   沧元皇后却不这般想,她唯一的孩子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坚持到最后。   沧元皇喜好男风,后宫男宠无数,为了给自已留下后嗣,不得已立了皇后,好在第一个就是嫡子。   皇后深知,这孩子可能会是自已唯一希望,便抓着不肯放手。   祁焱不卑不亢的行了礼,“容草民先看过皇子。”   沧琉温被乳娘抱了出来,或许是怕他体弱多病,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   祁焱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阿温,我找到你了。   原本熟睡的沧琉温突然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祁焱。   沧元皇后激动地捂住嘴,生怕惊扰了祁焱。   “只是简单的受惊症,想来或许是生产之时受到了惊吓。”   沧元皇:“那当如何医治。”   祁焱伸手停在沧琉温的眼前,小家伙破天荒的抓住他的手指放在嘴中啃咬。   “此症需要日积月累的治疗,绝非一日之功。”   沧元皇后祈求的看了眼沧元皇,他本就亏欠皇后,自然也对她有求必应。   “好,那就留你在宫中为皇子医治,若医好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祁焱应下后,就有宫人带他前往自已的寝殿。   虽然祁焱很想说,不必如此麻烦,但为了不让人起疑,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了过去。   好在,为了方便医治,沧琉温的寝殿与他的寝殿相隔不远。   每一天祁焱都留在沧琉温的寝殿,陪他玩耍,逗他开心。   而沧琉温也日渐强壮了一些,未曾用药便能让人身强体健。   人人都道,皇宫内有个年轻的神医。   同时也引来了沧景阳的注意,他本就喜爱男风,祁焱生的好看,哄起孩子来,还有一种柔情似水的温柔,怎能让人不心动。   但沧琉温还未全好,他不敢太着急。   直到沧琉温十岁那年,沧景阳的心思便再也藏不住了。   “帝师入宫也有十年了,温儿得你精心照顾,如今也已大好,不知帝师今后有何打算。”   祁焱端坐着,面前的茶还冒着热气。   这是想赶他走?   “老师哪儿也不去,我也只要老师教导。”   沧琉温小跑进来,虽然年纪不大,但清冷的性子总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   沧景阳收了收笑容,好歹是自已的孩子,又一向听话懂事,无论是政事还是骑射都与年轻时的自已不相上下。   说到底,沧景阳对这个孩子还是有父爱的。   “温儿,你贵为太子,怎可只有一位老师。”   “可是老师什么都会,他一人便抵得过千万人。”   这话说的有些激进,但沧琉温丝毫未觉。   祁焱看着他替自已辩护的样子,忽然笑出了声。   两道视线同时转了过来,祁焱解释道:“太子要学的东西,微臣的确都已经教完了。”   沧琉温生气的对他使了个眼色,祁焱在心中憋着笑。   “但是,一国之君只是学习这些当然是不够的。太子若想安然,倒不如自已会些医术,微臣一定会倾尽毕生所学。”   论医术,整个沧元国无人敢在祁焱面前叫嚣。   沧景阳烦躁的摆手离去,他原本想着将祁焱从沧琉温这里打发出去,再将人收入自已的后宫,但谁知……   沧景阳走后,沧琉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脸上的怒气还未散去。   “你刚刚是想走?”   “是。”   面对诚实的祁焱,沧琉温总是没有办法。   “但你若是离开,就会成为父皇后宫中的一个。”   祁焱无所谓的笑了笑,“那倒不至于,圣上他奈我不得。”   沧琉温当他说笑,没深究其中含义。   “不管如何,在本殿未登基之前,老师就一直是帝师,也只能是帝师。”   说罢,一甩衣袖,潇洒离去。   祁焱郁闷的坐了下来,寻思着是哪里出了问题。   从前,刘温是这么霸道又傲娇的性子吗?   他一直清冷惯了,连话都说的很少,更别提这种命令的语气。   轮回,还真能让人性情大变?   就这样,祁焱继续赖着脸留在沧琉温身边教习医术。   不得不说,沧琉温的聪明倒一点也没改变,学什么都很快。   但每次他都拖着,不肯将祁焱制定的学习计划学完,因为他也知道,祁焱的计划必定是算好了的。   他看得出来,这人是真想走。   可他不明白,能成为帝师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偏偏祁焱就是看不上。   这些年送他的金银珠宝,玉佩首饰不计其数,他也未曾佩戴。   素净的不像个帝师,白白糟蹋了一张好看的脸。 第153章 番外祁焱追夫记(二)   沧琉温哪里知道祁焱的心思,他只当祁焱是思乡情切,可每次祁焱对此都闭口不谈。   无奈之下,沧琉温只好命人去宫外打听祁焱的一切,但结果总是不了了之。   而祁焱每日要面对沧琉温那张让自已朝思暮想的脸,却什么都不能说,对他来说无疑是要他的命。   随着年岁渐长,沧琉温长的与刘温无甚差别,无论是身形还是神态也都如出一辙。   祁焱刻意的闪躲,落在沧琉温眼中就是嫌弃。   “老师讨厌我?”   沧琉温说这话时,声音有自已也没意识到的沙哑,他也不知道自已在害怕什么。   “没有,太子多虑了。”   祁焱的解释苍白无力,他还是不敢正眼看沧琉温。   也是这种神情,将沧琉温彻底激怒。   “帝师以下犯上,拖出去,杖责五十!”   祁焱无语的看向沧琉温,却发现他的视线根本没在自已身上。   那五十大板落在身上,他并未用法力抵挡。   沧琉温坐在殿内,听着板子落下的声音,心也跟着一起揪了起来。   寻常人挨了板子都会疼的求饶,偏偏祁焱隐忍着没发出任何声音。   “打死了?”   沧琉温命身旁的全公公出去查看,没多会便回来复命了。   “回太子,没有,还清醒着呢。”   “那他怎么不哭喊,他不怕痛吗?”   全公公为难的看了眼主子担忧的脸,这让他如何回答。   沧琉温不放心,起身出去亲自去看。   祁焱趴在行刑的凳子上,屁股比平日明显肿胀了许多,他额前的汗也做不得假。   他在忍!   即使忍,也不愿意向自已求饶!   沧琉温越想越生气,眼底的怒意越来越浓。   “再加二十大板!”   祁焱听的都快要吐血了,这才抬头看了眼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沧琉温。   好你个刘温,今日的板子全当之前你为我挨的鞭子,今后你休想再拿这种事威胁我!   祁焱不经意流露的不满让沧琉温有种莫名的快感,果然,只有挨打了才会在他眼中看出点不一样的情绪。   整整七十大板,祁焱痛的在心里直骂。   “带帝师下去。”   “不用,我自已可以走!”   祁焱刚直起身子,剧烈的疼痛让他又趴了回去。   md!   沧琉温的唇角不动声色的勾起又放下,“送帝师回去好生养着。”   两名侍卫迅速上前将祁焱架着送了回去,不多会,公公们也相继送来了不少好东西。   金银珠宝一应俱全,唯独没有补品和药。   “太子殿下说了,帝师传道授业有功,特命奴才送来这些宝贝,还望帝师可以不计今日之过。”   祁焱看着这些东西,好是好,就是太俗。   从前刘温根本不会拿这些东西赏人,更做不出打一巴掌再给颗糖的事。   从此,沧琉温每天都大张旗鼓的往祁焱这里送东西,以至于宫中已经开始谣传,帝师被太子收入后宫了。   祁焱听着殿外宫女的讨论,恨不能将沧琉温抓起来打一顿。   他躺这儿半个多月,连沧琉温的影子都没见着,却还平白被毁了清白。   找谁说理去!   再过几日,就值盛夏,若是屁股上的伤还未好全,只怕是会更加严重。   要说祁焱为何不用法术医治,他不敢!毕竟身处凡间,肉体凡胎根本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就好了。   更何况,沧琉温几乎将所有的药材一应给他断了……   这天夜里,虫鸣声哄的祁焱昏昏欲睡,朦胧中他似乎看见一个人形走了过来。   阿温!   “太……”   全公公刚喊出一个字,就被沧琉温制止。   看着祁焱半睁半睡的眼眸,沧琉温自觉的坐到了床边,细细的打量起祁焱的侧脸。   论起容貌,能被沧景阳看中自然是无可挑剔,就是这股倔劲儿得好好调教一番。   祁焱睡的迷迷糊糊,翻过身正好压到身后的伤,疼的直咧嘴。   睁开眼睛,沧琉温正认真地盯着他!   阿温???   沧琉温!!!   祁焱几乎弹射般坐起了身子,这人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老师。”   沧琉温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面上也是恭恭敬敬。   祁焱一看见他就想起自已身后的伤,下意识的往里面缩了缩,裹紧了被子。   “太子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来了。”   听着这般酸涩的语气,沧琉温的心情好了不少。   看来,老师也很想他。   (祁焱:想你,我全家都想你!)   “老师是在怪我么?这几日有外来使臣入宫,我实在抽不出身。命他们给老师送来了些小玩意,供老师赏玩。”   沧琉温的态度摆明了,你若怪我就怪吧,我又不是没哄你。   祁焱咬了咬牙,咽下不满,“太子繁忙,日后要担负起沧元国的未来,下官怎敢怨恨。再者,下官毕生所学的确只有这些,教不了太子更多东西了。”   殿中的气氛忽然间陷入了一片寂静,祁焱不安的瞥了眼沧琉温,生怕他一个生气又对自已用刑。   还好,沧琉温只是平静的坐着,并没有恼羞成怒。   “是我错了。”   沧琉温突如其来的道歉让祁焱有些头皮发麻,他甚至怀疑自已的耳朵出了问题。   “老师,是我错了,请老师责罚。”   沧琉温端着一副认错的态度,任谁看了都舍不得怪罪。   祁焱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将头转向了里面。   沧琉温见他不动,打发了下人,自已则开始动手脱祁焱的裤子。   “你干什么!”   祁焱激动地抓着裤子不松手。   沧琉温指了指一旁的膏药,“这是太医院特意研制的药膏,我替老师上药。”   祁焱自然不会让他对自已动手动脚,嘴上也没太客气。   “不用,我自已可以,实在不行让他们给我上药,太子殿下的手金贵的很,不能做这种事。”   沧琉温突然变了脸色,隐隐有些怒意,祁焱正纳闷,究竟是哪句话又惹他不高兴了。   “这般隐秘的部位,老师也能安心交给别人去做?”   祁焱只想大骂一句有病,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但沧琉温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浓,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看起来十分瘆人。   “过来!”   沧琉温指了指靠近自已的床侧,命令的语气让人不自觉听从。   祁焱有一瞬间恍惚,阿温回来了。 第154章 番外祁焱追夫记(三)   祁焱正犹豫着,沧琉温突然伸出手将他一把拽了过去,直接按在了床上。   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祁焱还未来得及反应,裤子已经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cao,丢人!   祁焱将脸埋进被子里,即使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刘温,他也无法真正放下心结。   沧琉温修长的手指沾着清凉的药膏,轻轻地在祁焱的身上转来转去。   又酥又麻,让祁焱忍不住扭了扭腰。   “我……”   他想要解释,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没再继续说。   但凡他回头看一眼,就能看见沧琉温红的眼眶内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情欲。   老师有一副好腰!   药膏涂抹均匀后,沧琉温又细细的朝上面吹了吹气,将祁焱的理智打了个措手不及。   寂静的殿内,祁焱的呼吸逐渐放大,而沧琉温仿佛不谙世事般继续吹着。   “老师,这样会让药膏更快的吸收。”   沧琉温强装镇定,手指轻划间,勾起了祁焱的反应。   但好在,他趴在床上,才没让沧琉温发现。   “好了,太医说这药膏见效极快,老师不妨转过来试试。”   直到现在,祁焱才觉得自已有百分百的理由确定,沧琉温就是故意在玩弄他!   “老师?”   “别叫我!”   祁焱又羞又恼,心中对沧琉温的不满直线上升。   沧琉温果然没再继续,而是亲力亲为的将祁焱转了个身。   ……   ???   !!!   祁焱无法形容自已此刻的心情,他只觉得自已要被沧琉温玩弄坏了。   “老师,你……”   祁焱只穿了单薄的里衣,那一方凸起显得格外明显。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尴尬过!   “走,你走!”   强烈的羞耻感让祁焱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接站起身将沧琉温推出了门。   殿外的宫人看着被帝师亲自“送”出来的太子,不禁纷纷低下了头。   这怕是要出事哟!   沧琉温看着紧闭的殿门,呆愣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   一连几日,沧琉温都没再来过,但是有关他的流言却层出不穷。   比如,今日太子殿下挑了几名男宠,明日太子殿下又带着男宠们游湖泛舟。   诸如此类,总之就是,太子也喜好男风!   祁焱听进心里,恨的牙根痒痒,却整日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帝师,太子请您前去授课。”   这天,沧琉温终于想起了学习的事。   祁焱生气归生气,还是将仪容整理了又整理。   跟着全公公前往太子殿,隐隐可闻见丝竹声。   祁焱多嘴问了一句“,太子在做什么。”   全公公弓着身子笑说:“帝师去看看就知道了。”   进了殿,芳香扑鼻,不过却是暧昧的香气。   原本充满书香气息的宫殿,此刻更多了些风尘气息。   条条轻纱从房梁垂落下来,随着清风摇摆。   “吱呀。”   全公公小心翼翼地将殿门关起来,祁焱只能继续往里走。   透过薄纱可以看见殿中坐了两个人。   两个人???   祁焱加快了脚步,大有一种捉奸的架势。   果然,沧琉温盘腿坐在地上,手握玉箫,轻启着唇将其吹响。   而一旁坐着一个白白净净,身段柔美的男子,正用他的纤纤玉手握着沧琉温的手指。   “对,就是这样,太子殿下果然聪慧,一学就会。”   那男子不光长相柔美,声音更是动人,柔软的腰肢时不时往沧琉温身上蹭去。   “你们在干什么!”   祁焱哪里还会忍得住,他只觉得自已快要气疯了。   那男子见有人过来,缩回了手,毕恭毕敬地退到了一旁。   沧琉温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招呼着祁焱坐下。   “我问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气头上的祁焱根本听不进去,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沧琉温抬了抬手,那名男子起身退了出去。   “老师为何发火?”   祁焱紧握着拳头,若不是看在沧琉温只是一介凡人,此刻他已经挥了上去。   “我教你的礼义廉耻,太子都忘了?该做怎样的君王,太子也忘了?”   沧琉温轻笑着站起身,祁焱这才看清,他穿着的居然是轻薄的丝纱。   “老师就是为这个生气的?”   沧琉温站在祁焱面前,弯弯的眼睛笑意盎然,祁焱不禁屏住了呼吸。   “太子现在所为,不是一个君王该有的。”   沧琉温挑眉道:“那什么才是君王该有的?我沧元本就盛行男风,身为帝王,三宫六院不是很正常吗?”   祁焱忽然有些语塞,他只是太子的老师,又不是太子的老子,凭什么管这么多。   更何况,上梁不正下梁歪,沧景阳都没说什么,他又怎么能多管闲事。   可是,不管,他做不到!   “不行!那些人如何配得上太子!”   沧琉温:“那老师以为,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我?”   这一问,将祁焱的话彻底堵了回去。   沧琉温绕着祁焱缓步走着,因特意打扮过,腰封将祁焱的身形勾勒的十分曼妙。   沧琉温不禁咽了咽口水。   “连老师自已都喜好男风,为何我不可以?”   说起这个,又让祁焱想到那个尴尬的瞬间,羞红了脸。   沧琉温突然凑了过来,温热的呼吸近在耳边,“老师是只喜欢我,还是本就喜欢男子。”   祁焱紧张地握着拳头,沧琉温狡黠的眼眸明亮,让他心动不已。   可他要怎么承认他只喜欢他,他说不出来!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太子应该知道其中的道理。”   沧琉温眸色微动,眉眼间闪过一丝激动。   “老师只是担心世俗的眼光,而并非不喜欢我,对么?”   祁焱认命的点了点头,若他不这般承认,不知道沧琉温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有老师这句话,就够了。”   沧琉温突然凑到祁焱眼前,眼神中带着征服的欲望。   “学生必会如老师所愿。”   祁焱脱口而出道:“如我什么所愿?”   沧琉温眼底升起笑意,指腹摩擦着祁焱的红唇,然后凑了过去。   两人之间,仅隔着一根手指。   “自然是老师理解的那种事。”   祁焱很想说,我不是,我没有!但看着沧琉温那张脸,又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第155章 番外祁焱追夫记(四)   此后,两人的关系莫名的升温了。   人前,沧琉温依旧对他温文有礼,敬爱有加。   人后,沧琉温虽未动手动脚,但看着祁焱的眼神缠绵的很。   以至于,祁焱每次对这种眼神都闪躲不及。   这种暧昧的关系一直持续到沧琉温冠礼那年。   “老师,温儿长大了。”   提起冠礼,沧琉温总是掩不住的喜悦。   祁焱一手翻着书,一手拿着戒尺,“嗯,太子心系天下,日后必定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君王。”   祁焱的心不在焉,引起沧琉温的不满。   沧琉温将戒尺夺了过来,不轻不重的在祁焱后背拍了一下。   “老师不高兴?”   祁焱自然是高兴不起来,先前他算出沧琉温冠礼那天,边陲小国派往使者前来观礼。   也就是那天,竟有人意图刺杀沧琉温,自此沧琉温命垂一线,沧元国运也由此衰败。   而沧琉温吊着条命,却也没活过二十五岁。   距离冠礼还有三个月,祁焱头痛的很。   若是他替沧琉温挡下一击,就再也不能以帝师的身份留在沧琉温身边。   若他不挡,沧琉温必然活不过二十五岁。   死局!   “老师在想什么?”   沧琉温见他神色凝重,也不再玩笑,坐到了祁焱身旁。   祁焱无声的叹了口气,看着沧琉温关切的眼神,又一时心软了。   罢了,即使不能以帝师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留在他身边,只要他安然无恙,便也不算什么。   太子冠礼在沧元国极其重要,举国上下一片欢庆。   沧琉温忙于准备礼仪事宜,找祁焱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三天,五天,七天,半个月……   直到后来,过去了一个半月之久,祁焱才终于见到忙碌的沧琉温。   夜里,祁焱正躺在床上,忽然听见门口有轻轻地叩门声。   起身开门,沧琉温满脸疲惫的站在门外,眼下乌青让人心疼。   这一个多月,他瘦了也长高了,脸部轮廓分明,身上的帝王气息也越来越重,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在看见祁焱那一刻,一切都荡然无存。   “老师,我想你了。”   沧琉温猛然扑进祁焱的怀中,闻着祁焱的气息才逐渐平息了数日的思念。   祁焱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将沧琉温带进了屋子。🞫Ꮣ   “太子怎么瘦了这么多。”   怪让人心疼的!   沧琉温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冠礼事宜繁琐,常常来不及用膳。”   “宫人都是怎么伺候的,也不知道提醒太子。”   祁焱端过今日膳房刚送来的糕点放在沧琉温面前。   “我这里也只有这个,你先将就吃点。”   沧琉温笑嘻嘻的接过,狼吞虎咽的吃着,让祁焱更加心疼。   “也不怪他们,主要是我思念老师,茶不思饭不想的。”   祁焱被他逗笑,伸手捏了捏他瘦弱的脸庞。   沧琉温惊讶的止住了动作,这些年来,还是祁焱第一次对他“动手动脚”。   “太子要好生照顾自已。”   “好。”   沧琉温吃饱喝足后,又乘着月色溜回了寝殿。   走到半路,沧琉温忽然顿住脚步,他知道祁焱也在身后默默地看着他。   沧琉温转过身时,眼眶微红,脸上还挂着泪痕,让祁焱的心猛然揪了起来。   沧琉温提步便祁焱奔来,他如今的身高与祁焱不相上下。   “老师,等我。”   说着,沧琉温第一次抛弃了礼义廉耻,轻柔的附在了祁焱的唇上,压抑许久的思念在此刻逐渐缠绵。   直到沧琉温离开,祁焱还呆滞的站在原地。   阿温……   再见沧琉温时,已是在冠礼之上。   沧琉温一直希望祁焱可以参加他的冠礼,但祁焱空有帝师头衔,实际上并无势力,只能默默地退到角落里观礼。   冠礼庄重复杂,服制繁琐,祁焱甚至都在担心这一身衣服会不会压垮沧琉温的身体。   忽然人群中一个身影吸引了他。   那人站在距离沧琉温几步之远,低垂着头,但祁焱看的真真的,他的衣袖中藏着一把利刃。   看来行刺之人就是他了。   确定目标后,祁焱也没有了心思。   冠礼按照计划有序的进行,就在沧琉温躬身及冠时,忽然一阵明光显现。   祁焱顾不得其他,飞身上前将沧琉温推了出去。   而他的身后,插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有刺客,护驾!”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众人惊叫着逃窜。   那人见刺杀失败,正要逃跑,却被身手高强的侍卫抓了个正着。   沧琉温看着渐渐倒地的祁焱,疯一般扑了过去。   “老师,老师……”   祁焱躺在沧琉温怀中,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阿温,我终于也光明正大的保护了你一次。”   看着源源不断的鲜血流出,沧琉温早已惊慌失措。   “不,我不需要你保护,老师,我还有一份礼物没送给你,你不能就这么离开。”   太医颤颤巍巍地提着医箱赶来,一看是祁焱,退堂鼓就已经响起。×լ   沧元国医术最好的人都觉得自已必死无疑,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有法子。   沧琉温见他们发呆,猩红的眼眸怒斥,“还愣着干什么,救不了老师,要你们全都陪葬。”   太医们慌慌张张的把脉的把脉,止血的止血,但伤口太深,一切都无济于事。   “太子不必忧心,能与太子相识一场,是我的福气。太子仁善,必不能迁怒旁人。”   在沧琉温的哭喊中,祁焱渐渐垂下了手。   那天本是举国同贺,到最后变成了血案。   冠礼不能因任何事打断,但在沧琉温的坚持下,只能中断。   之后,沧琉温以帝师身份将祁焱下葬,而他自此也将自已长久的关在太子殿。   太子又回到了那个身体孱弱的时候,而世人皆传,太子冠礼的失败会直接影响沧元国国运。   尽管沧景阳费尽心思解开沧琉温的心结,也都无济于事。   就这样拖了两年,相思成疾的沧琉温还是选择了自尽。   当宫人寻到沧琉温时,竟是在帝师的冢边,面含笑意,从容自若,没有任何不甘和害怕。   自此,民间流传着,太子殿下终于与他的恩师死同穴的佳话。 第156章 番外皆大欢喜   与沧琉温相识的一场,让祁焱陷入了无尽的悲苦,当他彻底的经历了那些爱一个人该有的各种心情,他才体会到刘温当初的酸涩。   当祁焱好不容易从悲情中走出来,原本应该轮回的刘温,却出现在了轮回盘中。   祁焱有一瞬间的错觉,阿温要回来了?   怀抱期望的等了数年,刘温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祁焱尝试着将刘温再入轮回,却无论如何,他都不愿再去。   无奈之下,祁焱寻了处幽静的山谷,劈了间屋子,日日守着轮回盘。   这一守便是五百年……   平日里,祁焱会养些鸡鸭,以求些福报。   从前他并不相信这些,因为他一向自诩只做自已的神明。但这五百年间的孤独将他打磨了许多。   这日,天气晴朗,祁焱突然起了采药的心思,当即拿着锄头,提了个破旧的草篮上山采药。   但走到半路,天公不作美,大雨说下就下。   山路难行,祁焱本想着挑战一下,但猛然想起还在外溜达的鸡群,不得不往返回去。   可当他回去后,院子里的鸡群竟全都回了笼子,一旁的炊房里传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祁焱忐忑的走了过去,却在门口滞留了许久。   在这一刻,他甚至屏住了呼吸。   响声戛然而止,一切又好似一场闹剧。   忽然一道墨绿色身影走了出来,与门口的祁焱撞了个正着。   先前所有的预想在此刻瞬间化为乌有,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再次相见居然是这般情形。   刘温的嘴巴里还塞着一个大白馒头,手上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粥,只是那白粥隐隐散发着糊味儿。   “小焱,你的手艺竟半分长进都没有。”   苦守了五百年的人终于活生生地站在自已面前,祁焱激动地不知该如何回应,突然就红了眼眶。   “我饿了,吃点你的东西怎么了?”   刘温说着又仰头喝了一大口糊掉的白粥,又故意拿着空碗在祁焱眼前晃来晃去,这才老老实实的放到了窗台上。   “味道还行,比以前好多了。”   祁焱破涕而笑,眼泪夺眶而出,冲上前一把将刘温抱住。   “阿温,你真的回来了。”   刘温笑着抚上祁焱的后背,浓浓的爱意升起。   “是啊,小焱,我回来了,抱歉,让你久等了。”   祁焱忽然站直了身子,但却将手移到了刘温的腰间。   刘温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对祁焱的主动也欣然接受。   “阿温,你……原谅我了吗?”   祁焱说的认真又紧张,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刘温也收起了先前的笑意,与祁焱对视了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小焱,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你孤独此生,所以我回来了。”   听到这个回答,祁焱忽然笑了起来,他攀上刘温的脖子,送上虔诚的一吻。   阿温,我想,我是再也离不开你了。   一个月后,刘温正坐在院中编织草篮,自祁焱上山采过一次药后,就莫名的喜欢上了这一项目。   费篮子!   祁焱打着哈欠从房中走了出来,松垮的衣服随着披着,暴露出胸前的点点猩红。   “阿温,这么早啊,你不累吗?”   刘温放下手中的草篮,牵着祁焱的手坐在了桌前。   “等着。”   随后转身进了炊房,出来时端着清粥小菜和肉包子。   祁焱拍了拍饿瘪的肚子,一个劲儿往嘴里塞。   “阿温,你做的饭简直太好吃了,我感觉我都圆润了。”   刘温笑着坐了回去,继续编织草篮。🗶ľ   忽然院中落下一道白色身影,一只信鸽正站在院中破旧的草篮上。   “哎?阿温,你看它脚上是不是有信。”   刘温:“好像还真是。”   祁焱:“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人往这里送信,该不会是这鸽子迷路了吧。”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的信鸽忽然变得暴躁,怒气冲冲地朝祁焱飞来,大有要大战一场的气势。   信鸽稳稳的站在桌子上,抬起绑着信的那只脚送到了祁焱面前。   刘温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看吧,也许就是给你写的。”   祁焱将纸条铺开看了又看,满脸的不可置信。   刘温起了好奇心,放下手中的草篮凑了过来。   “怎么了?谁的信?”   “阿温,泱儿他们有孩子了!”   刘温哪里还顾得上编篮子,当即拉着祁焱飞往北荒。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看看。”   如今的北荒繁荣昌盛,白圆圆自成为四海之主后,妖族也跟着沾了光。   小殿下的诞生令人沸腾,四海各族皆放下执念,一同来到北荒庆贺小殿下满月。   祁焱和刘温终于赶在宴席开始之前到达了北荒。   “应龙战神回来啦!”   一声高呼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焱爷爷!”   祁泱兴奋的冲上前,还没来得及拥抱,刘温一把将祁焱往身后拉了拉。   与此同时,白圆圆也将祁泱的胳膊死死拽住。   “咳咳。”   一旁的玄逸搂着白若启的腰肢走了过来,眼神在祁焱和刘温身上来回流转。   最后不得不赞叹一句,“祁焱,真有你的。”   祁焱的脸色不自觉的红了起来,看向白若启说道:“你也不管管他这张嘴。”   白若启:“为何要管?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爹爹快来,球球醒啦。”   玄初滢怀中抱着小殿下,对着几人挥手。   玄逸和白若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看我们谁第一个抱到手。”   祁焱伸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哎,不行,那是我的重孙,自然该我抱的。”   刘温笑着将祁焱的手拿下,“怕什么,还怕赢不了他们。”   话音刚落,四道身影齐齐飞身而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