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四本无限流文里的龙套君   作者:丧团子   简介:白缙,一个普通的名字,一个普通的宅男,一个普通的无限流小说爱好者。   白缙某天迷上某个写无限流的作者大神,啃透了作者写的四本无限流大作。   第一本:普通玩家升级流荣登第一。白缙:喜欢,继续。   第二本,满级玩家狂虐副本boss大爽文。白缙:爱死。   第三本:满级boss灭世虐菜大爽文。白缙:有点血腥,依旧爱死。   第四本:娇弱小可怜绿茶通关宝典。白缙:好奇怪,看看。   然而还没看完新书的最新更新,白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好像要到作者的无限流小说里扮演龙套了。   系统:你的任务是跑龙套,要你死的时候你就死,要你活你就得活。你需要赶赴四个片场。   白缙开始了无穷无尽地跑龙套生活。   上一秒白缙还是踩主角一脸的恶毒低智炮灰,下一秒是被怪物迷惑的美丽夫人。上一秒白缙是折磨主角三的副本boss,下一秒是主角四的惹事精麻烦队友。   白缙生生死死死死死生生都要麻木的时候,他发现,主角一怎么和主角二打起来了?他怎么在主角四怀里?主角三你是大佬你哭什么?   白缙发现,四个世界融合了。   白缙想起之前自己的各种骚操作。   白缙:哦豁,完蛋了。   ……   凭借自己死不了摆烂乱搞的小龙套不小心把无限流世界干翻了的故事。   丧系咸鱼社恐冷美人X精分多种属性切片攻   只想当咸鱼偶尔认真搞一下任务但是所有主角都爱上了。   ……   内容标签:无限流系统脑洞万人迷   主角视角白缙互动攻   一句话简介:我明明只是个跑龙套的。   立意:维护和平稳定,共建美好生活。 第1章   “你已经死了。”   白缙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声音,于是白缙确认了这不是自己在做梦,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已经躺在一个未知的虚无空间,其他地方全部黑暗,他所能够看见的只有自己,还有一团浮在自己眼前的光团。所以白缙问他:“你是谁?”   “你死了,我带你去转生的。”   “我怎么死的?”   “饮食不规律,经常熬夜,引发了心肌梗死。”   白缙听完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么突然吗?”他前一秒还躺在床上熬夜看小说呢。他最爱的巫先大神开坑了一本新书,虽然新书很不符合之前巫先的风格,但是由于对大神的喜爱,白缙挣扎了很久还是打开了大神的新书。   白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宅男。身为一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子,白缙其实很高兴老头子死后还能够给予他一部分能够花一辈子的遗产。毕竟白缙也不爱出门,整天待在屋子里打游戏、看小说、看动漫等等各种死宅都热衷的事情,更何况他还不热衷买谷、买手办、cos、漫展之类的,相比较于物质需求他更注重精神刺激,于是他一整年下来就花不了多少钱,所以才说那是一笔让他能够混吃等死的遗产。而现在,也就是还没有看完巫先大神的最新更新,也没将那笔遗产花完,白缙就死了。   “那我现在要去干什么?”白缙继续问道。   长时间不与人交流,让他的嗓子听起来有些喑哑——他是一个十足的社恐,享受安静。就更加让白缙像是蜗牛一样,躲在自己的小窝里不出门很少说话了。   “我可以带你去转生的。”   “那就去吧。”白缙的情绪显得很稳定,好像这样的事情于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即便他没花完遗产、没看完更新、没等来动漫的新一集,面对这种既定的情况,他也就只能说一句这样的话。   那团光球说:“你转生有不同的轮回道可以选择,比如这个是畜生道,这个是——”   听着这些,白缙进行了严密的思考,然后白缙才慢悠悠地说:“我可以成为备受宠爱的宠物吗?”他希望下一世,他可以更加安心地混吃等死。只要成为一只宠物,身边甚至已经不会有那些叽叽喳喳围拢在他身边的人了。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宠物,得到主人的宠爱,就这样过往短暂的一生,是白缙的渴望。   然而白缙这样的要求,让对方有些为难,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小男孩的声音。有点软软的,也很稚嫩。他和白缙说:“可是你的这一世,因为你时常待在家里,你积攒的功德很少很少,其实连人道都去不了呢。”   白缙愣了一会儿,和他说:“那怎么办呢?”   “其实我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的,因为你这一世也没有做什么坏事,所以你可以积攒功德,选择自己想要的投生之道,甚至还可以续命复活呢。”   “那要怎么样才能够积攒功德呢?”   “这里给你的唯一选择是去不同小世界扮演缺失的人物,以维持不同维度世界的稳定。”   扮演?白缙听到了这个。这就意味着白缙这个社恐分子以及丧系星人,不仅要面对很多人,还要发挥自己的演技。可实际上,就白缙这个样子,他哪里有什么演技。于是白缙觉得:“太难了,直接投成畜生道吧。”   “畜生道的话,不知道你成为畜生之后会遭遇什么。会被吃,会被凌虐,会被殴打。”   听他说了这些,白缙又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我非常怕疼。那还是去扮演吧。”   那个小光团飞到白缙的跟前,他和白缙说:“虽然你没有积攒什么大功德,因为你很善良,你其实积攒了一点点小功德,上面就派我来带着你啦。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小世界。我帮你挑选了你喜欢的世界哦。”   白缙有些好奇。小光球在白缙的眼前飞来飞去,似乎很高兴。他和白缙说:“我知道你很喜欢看那位大神的小说,我带你去他书里的世界吧。你一定很喜欢的。你不用扮演什么很重要的角色,只用扮演在书里出现一两次并且很快就会死去的角色就好了。考虑到你说你很怕疼,我就关闭你的痛觉感知啦。嗯——按照现在大家都喜欢的形式,你可以叫我系统。”   白缙伸手摸了摸他。真的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带着温暖的触感。白缙这张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异常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柔和的笑容,白缙说:“我也是有系统的人了。”   系统在白缙的掌心里跳跃了一下,他说:“对啊。我们快过去吧。”   光球重新又飘在前面,给白缙引路。白缙跟随着他走过去,一边走,一人一系统一边聊天。   “可是我不会演戏。”   “没关系的,你照着书里的台词说两句就好了。书里对你的描写很少的,除了说台词的时候,你想干什么都行。”   “干什么都行?”   “你无聊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放电影啊。”   “那可以给我放我追更的新番吗?”   “当然可以。”   “可是我记得——”白缙的声音有点犹豫,“巫先大神的书都是无限流文很危险的...”   白缙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他的眼前就出现一道白光。等白缙再看清楚眼前的情况时,白缙就知道自己已经来到小世界了。那一个小小的光团落在白缙的肩膀上,他和白缙说:“我们已经进来了,不能再出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   白缙看了看周围。周围已经都是人。他们的手上脚上都有着统一的镣铐,沉默着往同一个方向走去。白缙低下头来,看见自己的手上和脚上也有着同样的镣铐。他注意到这具身体是自己的,因为他的手心里有一颗痣,那颗痣现在正在安静地躺在白缙的掌心当中。白缙想要和系统说话,怕自己说话的声音会被听见,系统好像知道白缙的顾虑,就和白缙说:“没关系,你可以和我在意识里说话的,他们看不见我。不用担心。”   白缙问他:“这个身体是我自己的吗?”   系统说:“对,是你自己的。因为书中有很多的龙套,有一些几乎没有外貌描写就领盒饭了。所以这就很难办,想了想,直接用你自己的身体就好了。”   白缙又问他:“那一直都是我自己的样貌跑龙套,不会被主角或者配角发现出什么不对劲来吗?”   系统说:“其实他们一直都在书的禁锢里啦,那种戏份不多,不能加入主角团、戏份过去就再也没有的那种人物,不会被人记住的。你会被遗忘。就算你一直用同样的样貌,他们对你的感觉只是模模糊糊的,不会记得你的样子。而且只要你这个龙套的戏份结束了,他们对你的样貌记忆,就会被强制遗忘。”   白缙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暂时没有什么疑问了。他正在思考现在的处境。其实在看见手脚上的镣铐的时候,白缙就知道这是哪一本。这是《人类淘汰计划》。   当科技高速发展,整个社会,很多工作内容被AI取代,这就导致会出现很多不能够为社会作出贡献的人类。这些人足够普通,没有极致的基因、没有极致的财富、没有极致的智慧,成为被社会赡养无法为社会做贡献的废人。这些废人每一天都在消耗着社会资源,于是一个比较鲜明的阶级就出现了。   他们将有能力为社会做事的人称之为公民,而无能力为社会做事并且无意义消耗社会资源的人称之为废人。这个时候,努力探索宇宙的人们不小心联通了一个未知世界。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相连,与这个世界高度相似,但是总会出现灾难,这些灾难甚至会逐渐侵袭到这边的世界。但是他们发现只要给予那个未知世界足够的养料,或者消灭那边的灾难,灾难就不会侵犯牵连到这边。于是他们把一些人抓起来,送到那个世界去。   被送过去的人,一些是废人,一些是罪犯,一些是被恶意抓进来的可怜人。如果这些人,能够消除一个即将蔓延过来的灾难,就可以增加自己的贡献值,当贡献值达到标准,就可以申请回来,甚至得到或者恢复公民身份。可是一般来说,被送过去的人只可能成为灾难世界的养料。于是这样的政策有一个群众都“喜闻乐见”的名字——【人类淘汰计划】。   而这本书的主角,叫做江聿,是一个被恶意抓进来的可怜人。他不愿意为启明会的那些人做事,做出了明确的反抗意愿,于是就被启明会的人绑了扔到这里面来。   现在白缙抬起头来的第一眼,就能够在这群人中辨别出江聿是谁。那个站在前面高瘦却又挺拔的背影,就是江聿。   原书中是这样描述江聿的:【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低头。即便他通往的是一条死亡末路,也不会折弯他的脊柱,更不会使他垂落自己的脑袋。】 第2章   白缙在脑海里询问系统:“那我现在是谁?”   系统和他说:“你还记得这本书开头的第一个龙套是谁吗?”   白缙在大神还没更新文之前,几乎将他其他的三本书给啃透了。他所看的第一本就是这本《人类淘汰计划》,他当然能记得这本书里的第一个副本的每一个情节。但是要让白缙准确想起来,自己到底会是哪个龙套,就让白缙有些为难了。因为他记得第一个副本死了不少人,其中有些连姓名都没有,有些出场了两三章就死了。   白缙问系统:“我的戏份多吗?”   “不多不少。”系统给出了这个答案。   白缙又问系统:“我有没有名字?”   系统说:“有。”   这样范围就缩小了很多。《人类淘汰计划》的第一个副本,白缙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有名字的龙套,就是那个在第一个副本不断找主角江聿麻烦,最后死得最惨的那个恶毒炮灰——“我不会是张留吧?”   系统说:“不是。”   虽然系统说他不会有任何痛觉,但是白缙想起书里对张留死前的描述,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死得体面一些。然而系统接下来给的答案,并不能够让白缙放松下来,因为系统说的是:“你是张留身边的那个小跟班余小鱼。”   让白缙仔细回想一下,好像余小鱼最后的下场也不怎么样。如果张留是主张欺负江聿的人,那么余小鱼就是实行欺负行为的人。在第一个副本里,除了主角江聿,所有人都死了。死得最惨的是张留,第二惨的是余小鱼。意识到自己是余小鱼,白缙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他继续冷淡着一张面孔往前面走去了。   系统说只要他说几句台词就好了,努力将台词说好就行。   这一批被送进灾难世界的人,都是随机分配到不同的灾难区域。他们这一批随机进入的灾难区,白缙还记得作者将这个副本取名为:【蟾蜍祭】。   灾难世界和地球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但还是有些微弱的不同。比如灾难世界的空气里含有一种物质,那种物质地球没有。地球有一种坚硬的金属与这种物质接触之后就会融化。所以他们这些人身上的锁铐,只要彻底来到这个灾难世界之后就会消失,他们就能够得到暂时自由活动的权利。不过他们的身体里依旧存有被植入的芯片,本质上还是依旧没有自由的。   他们这批人一共有十个人,都来到了这里。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古老的部落,整个地方完全笼罩在一片荒芜空寂当中,荒凉的地面上散落着许多不知是人类还是动物的骸骨。破碎的古旧房屋在夕阳下散发着朽烂的气息。终于逃脱镣铐束缚的一个家伙踢走了脚边的一个颅骨,说了一句:“总算把我放出来了。这什么破地方。这地方能够有什么灾难?”   白缙冷着一张脸,听着这个人说着和原文开头一字不差的NPC台词。他通过这句台词想起来这个人是怎么死的了。他的脖子被吊在门上,脖子已经被勒得几乎要断了,但是还剩下一点粘连在骨头上,让他即使被吊着随风摇晃,也不会让他头尸分离。白缙又真的意识到,他真的来到这恐怖的无限流世界了。   “喂,你谁啊?”   白缙听到了原文台词之外的声音,看见一个人看着自己。而那边,其余和他一样只是男主升级垫脚石的NPC,已经去骚扰男主了,他们在触发自己的戏份和台词,根据原文内容进行演绎。而这边没有被作者描写的其他NPC,就在剧情之外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这个和白缙说话的人,也就是这段剧情之外的人。大概是看到白缙的目光看他,他就笑着说:“我怎么记得,你以前好像不长这个样子?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原来他要和白缙说的是这句话。   系统在脑海里和白缙说:“别担心,就算是后续剧情会出现的人物见过你,他们也不会记得你的样貌的。”   白缙面对这个人的这句话,并没有回答什么。他是一个纯正的社恐,他不喜欢交涉。他认为这个副本大家都是要死的,过多的交流也没什么作用,于是白缙没有怎么回答他。   他的目光只是看向那边已经将男主捆起来的那群人。   因为江聿有很高的学历以及社会等级,甚至比普通公民还能够接触科技中心,他所享受到的权利很高。甚至江聿上过全民报道,只要关注社会新闻的人都会知道江聿是谁。   被列入淘汰计划的人,几乎都对高地位的社会阶层心怀不满与仇恨,来到灾难世界之后没有什么地位阶层与贡献点效限制。看到落魄的江聿,当然要狠狠将江聿踩在脚下。江聿被这些人围攻,即便江聿其实并不瘦弱也寡不敌众,被人按在地上羞辱。   白缙看着那边,是知道自己的戏份要来了。   果然那边有人说了一句:“你看着吧,一个废物都能将你踩在脚底下!”随后那说话的人目光随意一瞥,就看见了站在这边的白缙。   如果这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能一眼知道他们是淘汰计划里的罪犯类,那么像白缙这种看起来瘦弱懦弱的,显而易见就是淘汰计划的废物类。所以那个人看了白缙一眼,就指着白缙说:“你,过来。”   系统将台词和剧情贴在白缙的眼前。其实不用细看,白缙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然而因为患有一点社交障碍,白缙在演戏的这方面确实不尽如人意。他时常会用表面这一副冷淡的表情来拒绝和任何人交流。   这个时候,要让白缙露出一副书里描述的猥琐而又恶毒的表情来,确实是一件难事。白缙最终还是不在这件事上计较,于是他做了书中余小鱼的动作。他走过去,抬起脚来,踩在被按着脑袋压在地上的江聿的脸。   江聿的另一边脸颊,被毫不留情地按在地板上,将他的那边脸颊蹭出了血痕。他那一双眼睛从下面凝视着白缙,展露着落魄而又晦暗的眸色。   白缙踩着江聿的另外一半脸,他看了看系统贴给他的台词,他不知道自己要摆什么表情,就居高临下凝望着下面江聿的脸。白缙确定自己在麻木面瘫着一张脸执行任务。但这在别人看来却是极致的漠然与蔑视。   这样将目光全然地落在他的脸上去,才会突然看清楚,这个叫做余小鱼的,原来有这样好看的长相吗?虽然说他的肌肤是一种似乎不太见日光的苍白,但那漆黑柔顺的头发散落在他的后颈上,他的五官都极为精致,身形又这样清瘦,仿佛像是被人精细镌刻出来的一样。   现在,他正是以这样居高临下的目光,去看着那张极为狼狈的脸,随后说了一声:“恶心。”他沾染污渍的鞋底,在江聿这张脸上再一次碾了碾。   经常关注社会新闻的人都会知道,江聿是一位学术界炙手可热的年轻研究人员,很多研究基地都十分欢迎江聿的加入。江聿出生于基因比较优越的家庭,他的五官也长得非常优越。又似乎因为常年泡在研究室里,让江聿的这张脸看起来,有一种性冷淡的禁欲感,更增添几分冷傲孤高。   现在这样的人被踩了脸,不仅在这样的脸上留下了一个脏兮兮的鞋印,还留下了红色的碾磨印记。这完全是一个羞辱性极强的举动。   所有在旁边观察这一幕的人都激动起来,开始围拢在这周围对江聿说一些其他辱骂的话语。这就显得刚才白缙那句“恶心”都文雅多了。白缙知道自己的台词不是这个,只是那台词太脏了,白缙无法说出口,只能临时改了台词。完成这句台词之后,白缙问系统:“我这样改台词会不会怎么样?”   系统说:“不会怎么样,就是功德点会扣一半而已。”   白缙愣愣地“啊”了一声。   随后他又自我开始进行安慰,他说:“能够还有功德点就行。”   刚才他完成了余小鱼在这里的戏份,他们对白缙的印象很快就很减淡。即便他们那个时候还惊叹于白缙的外貌,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完全不记得白缙的样貌了,也不会对白缙给予过多的关注。   他挺满意这一点的。他不需要别人关注他。白缙作为一个戏份可有可无,可少可不少的龙套角色,根据这个时间流逝,他其实很多时候都没有事情干,就在一旁看着现场版本的小说演绎。   现在按照文里的剧情,那些家伙们将江聿欺辱了一番,就打算开始想办法要去消灭这个灾难世界了。他们将江聿绑起来,绑在了这个地方最中央的那一根柱子上。   当然和这些罪犯大哥比起来,要做这种事情的当然不是他们自己。他们能够很快分辨出来,在这群人中哪些是被社会抛弃的废物,他们更愿意驱使这些废物给自己做事。身为废物中的一员,白缙就要做这样的事情。此外,即便他们不太记得白缙长什么样,但是他们记得刚才就是白缙踩江聿的脸,就命令白缙将江聿绑起来。 第3章   白缙记得接下来的这段剧情,讲述的是那些家伙们开始探寻这里的事。这段剧情里没有江聿,也没有余小鱼。这是在剧情之外,白缙就不想继续扮演了。   看着躺在地上被围殴得有些起不来的江聿,白缙将那句“你可以自己起来去那边被绑着吗”这种离谱的话,重新咽回嗓子里去。然后白缙开始找能够将江聿绑起来的绳索。   根据白缙对原著的回忆,他知道这个副本里的所有内容。这是一个古老的部落村子,很多工具都比较原始,要找到绳索还算是比较简单的事情。白缙知道江聿没有被人打死,但是现在江聿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白缙要将他绑起来这件事可真的就犯难了。   按照设定,余小鱼确实是一个无论是基因还是体能都非常低下的废人,虽然是白缙自己的身体,但也不要指望白缙自己的这一副几乎不出门怎么运动的、瘦弱的躯体,能够将江聿这么一个大家伙拖到那边的柱子上绑着。   江聿身高腿长,白缙搞了一会儿,出了一点薄汗。见江聿一动不动,白缙还真以为江聿是不是死了,蹲在江聿的身边看了一会儿,才看见江聿的眼睫进行微弱地颤动。   文里说江聿这个时候的心情十分颓废,因为他发现了启明会的秘密。这个秘密非常打击他这么多年来塑造的价值观与信念感,他一直维护坚持的好像崩塌了。让他认为,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事情都是一场笑话,所以刚刚他才任由那些家伙们暂时欺负他。   这个时候,江聿也还是很颓废,像是死了一样。   白缙又想了想,好像不久之后,这个地方就会下雨,被绑在柱子上的江聿在雨夜里看见了跳动的卵。这是一个比较关键的剧情,需要江聿被绑在柱子上,可是现在这个剧情点,需要白缙来绑他作为前提。白缙实在搬不动他,看着江聿这张俊脸上属于他的这个脚印,白缙内心里还是有点惭愧的,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很生硬。   白缙和他说:“你能自己去那站着被我绑吗?”   或许是因为很少与人交流的原因,他说话的时候显得笨拙,但又因为他努力让自己淡定,这样的声音被人听起来也只会是生硬与冷漠。   江聿抬起眼睛来看了他一眼,深色的眼睛仰视着白缙。他刚才似乎在想什么,没有听清白缙的话,所以这个时候面对白缙的凝视,他才缓慢地问了一声:“什么?”   白缙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江聿的眼睛安静地凝视着白缙,好像在判断白缙这句话是不是玩笑。虽然白缙脸上的表情很淡,但他的眼神认真,这样就能够知道白缙说的这句话是认真的。过了半晌,江聿那喑哑的声音才又继续说:“膝盖被踹得很疼,站不起来。”   白缙说:“那我等你一会儿吧。”他想了想,想起来是天黑的时候才下雨的,又加了一句:“天黑之前被我绑起来就行。”   江聿垂下眼睛来沉默,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将白缙的话听进去。他看起来又重新陷入颓靡之中了。   他的脸脏兮兮的,全身上下也都脏兮兮的,如果不是那些人要着急从这个灾难世界出去,他们可能还会对江聿做一些更为过分的事情——虽然白缙知道怎么消灭这个灾难,但是他的本职只是扮演好一个剧情需要的龙套而已。他打算保持沉默,只做好自己的事情,一些剧情之外,不需要他来做的,就算做了也不能够得到功德点的,白缙甚至没有什么心情去做。   因为按照系统和他说的,他可能要同时奔赴不同的片场,这就导致白缙没有精力再做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且他一点都不会去可怜江聿,毕竟以后这个家伙的牛逼程度,那真的是无法形容的。现在有什么好可怜他的呢?   现在,那些家伙们去收集线索,白缙在这里守着江聿,安静了好一会儿,似乎意识到白缙真的想让他去那边被绑着,江聿才又睁开眼睛,凝望着白缙这一双漆黑冷淡的眼睛。江聿说:“你扶我起来吧。”   白缙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得太近,也不喜欢和陌生人做过多的交流,即便这是白缙死前十分喜欢的小说主角,他也只是将一只手伸出去,等待江聿将手搭上来,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拉一把江聿。江聿站起来之后,真的听了白缙的话去那边的柱子旁边站着。   白缙见他这样,赶紧找了绳子给江聿绑上。绑到后面,白缙发现他不会系绳结,应该是说,他不知道要系怎么样的绳结。   因为他想起接下来的剧情,江聿被那些怪物围拢侵袭的时候,江聿凭借自己的能力挣脱绳索躲过这一次的攻击。那也意味着,现在的白缙要系好的绳结——要能够被江聿挣脱。   白缙拿着绳子站在这里,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扮演任务其实一点都不简单。除了在关键剧情点的时候跳出来说两句台词,为了维护小世界的稳定,他还要考虑剧情之外的事情。想着这个,白缙还是随便给江聿系了一个。随后白缙问了系统刚才他的思考。   系统说:“你的任务只是扮演角色,你需要说台词就可以。但你扮演角色的原因,是因为小世界的角色缺失。为了维护世界稳定你才过来的。可以这样说,扮演角色是你的初始任务,维护世界稳定是你的最终任务。这两个任务只要你完成了一个,都能够获得功德点。但是如果世界不稳定而导致后面的剧情崩盘,你的任务就全部都失败了。你就再也获得不了功德点。”   “那会怎么样呢?”   系统说:“如果世界崩得太厉害,我们也没有办法解救你,你就只能困在小世界。如果崩得不厉害,我们将你找回来,只要你之前获得的点数足够,你就可以选择你下一世的身份。但如果不够,你就只能投畜生道了。”   白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好吧。”   白缙和系统刚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对话,也才刚把绑男主这件事做好,就听到系统说:“我们要去下一个片场啦,准备好了吗?”   白缙惊讶:“这么快?我这个角色还没死吧。”   “这边已经没有这个角色的剧情了,趁这个空当我带你去下一个世界,这样才会让进度和效率更快一点。我会帮你安排好时间的,不要担心。整体算下来,你的戏份都不多,有好多时间可以休息呢。”   “好吧。”   想起什么来,白缙又问:“如果我离开了,余小鱼这个角色会怎么样?”   “因为游离在剧情之外,又缺失了你的扮演,就只剩下一副躯壳,呆呆的。不过有我帮你把控,如果有什么需要做反应或者回答的时候,我会替你操控这个躯壳。不过大部分角色都是跟着剧情走的,不会注意这个躯壳的不对劲。”   白缙听着系统说的这些话,再一睁开眼睛时,眼前的场景就已经发生变化了。   之前看见的是荒凉落寞的部落,这时候看见的就是昏黄温暖的欧洲复古房间了。欧洲古堡是无限流文里比较常见的一个地点,可是能够让白缙想起来的,这几本书里的古堡,大概就是《怪物入侵》里的副本《蔷薇梦魇》。   《怪物入侵》这本小说,是巫先大神一个新的尝试,每个副本的主角好像都不一样,这些主角由于自己的身份,会在无知无觉中,进入到一个和自己周围环境相似的无限流世界,然后遇到怪物。只有将怪物杀死之后,他们才能够回到属于自己的现实世界。   一开始读者们看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副本换一个主角,甚至几乎所有的副本主角都死了。随后在伏笔的揭露之后,读者们才发现,原来这本《怪物入侵》的主角其实就是怪物。   这是一个反向无限流的视角书写过程。   你以为是副本主角抵抗无限流世界,其实那些怪物才是主角本身。主角谢景初被吸入恐怖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的存在就是怪物。可对于谢景初而言,这些世界里以人类模样出现的任何人,才是真正的怪物。他以怪物的皮囊,它们就以人类的样貌,共同存在这些世界里。只有杀死对方,才能够让自己获得自由。   从这个伏笔揭露之后,后续的副本故事,就直接以谢景初扮演怪物的视角来讲述,直到谢景初离开毁灭了整个恐怖世界,脱离怪物身份获得了自由和逐步成神。   现在白缙已经被系统传送到这边来了。他习惯性地低头去看自己,他发现自己身上华贵的裙子和美丽的蕾丝手套。他意识到什么,赶紧站了起来。果然,这个穿着这一条裙子的人是自己。   白缙要去查看一下自己的情况,就听到在他身边的一个女仆说了一声:“夫人?”   夫人?   白缙的大概呆愣了一下。   随后白缙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这个身份是什么。是《怪物入侵》里《蔷薇梦魇》副本里的那位伯爵夫人。那个骄纵美丽的伯爵夫人。白缙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在朦胧白色的美丽蕾丝手套之下,还能够看见他掌心的那颗痣,这就说明这依旧是白缙自己的身体。可是现在他扮演的是一位夫人,是不是会显得很违和?毕竟他是一个成年男性。 第4章   白缙站起来,不用走两步,他就看见在这室内的欧洲中世纪的一面镜子。他在这面镜子中看见自己的样貌。   确实是自己的模样没有错,只是他原来的头发变成了长发,现在这长发已经被很好地进行了梳理和装饰。他用手轻轻拽了拽这长发,发现这头发确实是自己的,只是变成了长发而已。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他的五官没有任何的变化。   没想到他长发,并且穿戴起了夫人的装扮,竟然一点都不违和。而且也正如书中所写的一样,十分貌美。白缙还没见到过自己女装的样子。他正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身边的那个女仆说道:“夫人,怎么了?”   白缙尝试着开口说话,他说:“感觉发饰歪了。”他自己听到的,还是自己的声音。冷淡而又清透还未脱去少年嗓的声音,可是这似乎没有让这个女仆发现什么不对劲,她只是与白缙说道:“我帮夫人看一看。”   系统暂时不在,好像帮白缙去处理《人类淘汰计划》里余小鱼这个躯壳去了,于是白缙就试着从这个女仆的口中打探到现在的剧情进度。他问她:“伯爵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文中的这个副本主角——凯利斯伯爵开始缓慢发现城堡的不对劲。比如古画会流淌出鲜血、烛台会随意挪动位置、墙壁会发出古怪的声响等等,终有一日他明白了古堡里有怪物,他打算逃走。   白缙问出这句话时,听到女仆说道:“伯爵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我想伯爵也一定会非常想念夫人。伯爵只是有公事要忙碌,夫人,我再陪你下一盘棋吧。这样或许很快伯爵就能够回来了。”   听到这个女仆的这几句话,白缙大概知道这个时候,伯爵已经发现这个城堡的古怪,并且想要去外面躲避。   他打算丢弃他除了财富以外的所有东西,他打算抛弃他的城堡、他的妻子、他的仆人,想要就这么逃离而去。他骑着马离开了,可是他绕了两天之后,他发现他依旧还是回到了原地。他还是回到了城堡。   那么根据女仆的这句话,伯爵就在今晚认命地回到这个可怕的地方。   白缙的手中捏着一枚黑色的棋子。他白皙的手指被掩映在美丽的蕾丝手套下面,黑色的棋子与他的手指相互映衬,形成一种无法忽视的视觉对照。他现在是女人的装扮,原本属于白缙的颜色浅淡的嘴唇此时涂上了红色,显得更加红艳漂亮。   此时脸上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的白缙,就是想到了现在的剧情线而缓缓弯起了嘴角,从而展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来。他将这枚黑色的棋子放置在棋盘中。他的心情忽然愉悦起来。   因为他知道现在他的龙套台词并不多,甚至比余小鱼的台词还少。因为这个时候的伯爵已经有些精神崩溃了,书中对伯爵视角的描写,完全都是那些恐怖的画面与经历。除了固定戏份,对于夫人的描写少之又少。   比起在那荒芜部落里感受寒风冷意,在这城堡里享受美好时光才是最舒服的。怪不得系统要将他先弄过来呢。白缙对下棋兴致缺缺,又在想着接下来他需要完成的台词任务了,他还在回想整个副本的故事。似乎是看出白缙兴致不高,女仆和白缙说:“夫人,要去花圃里逛一逛吗?”   花圃?白缙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因为这个副本里的怪物就是蔷薇。那种满了整个花圃,甚至已经攀爬上城堡墙壁的蔷薇花,就是这个副本里的怪物。   白缙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这间屋子窗户外攀爬的蔷薇,他在空气中嗅闻到了蔷薇花的清香。他站起来,朝着窗户所在的位置走过去,他的目光看着下面的开满白色蔷薇的花圃。   花圃当中已然没有其他的植物了。好像已经被这些蔷薇花强硬地掠夺了领地,只有这些白色蔷薇依旧蓬勃生长。而根据这本书的了解,白缙知道,蔷薇底下埋葬的一具骸骨,那是怪物的本源。   “夫人?”   白缙发愣的时间有些长了。这不符合原著中那个恶毒美丽的伯爵夫人的形象,这会让这位对夫人格外了解的女仆,格外战战兢兢。但是这个时候并不在剧情之内,白缙不想做无谓的扮演,所以这个时候白缙只是和女仆说:“我只是有些累了。”   “夫人需要休息吗?伯爵很快就会回来的。”   女仆似乎将夫人的反常,当作是对伯爵的想念。   这个时候能够躺一躺,白缙当然十分乐意。幸好没有穿太过繁杂的裙撑,倒是能够让白缙缩在扶手椅里坐下闭着眼睛,感受着小女仆对他手臂的按摩。本来白缙并不需要她的按摩,但是睁开眼睛看见女仆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说:“我一定会努力照顾好夫人的,夫人不要赶我走。”   白缙才想起来只要伺候不满意的仆人,这位夫人就会将这些仆人重新卖出去,这个卖出去,可能都是一个不太好的结果。于是白缙就没有赶她走。白缙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说:“怎么样?还是待在这里舒服吧?那边正在下雨呢,又潮又湿。”   听着系统语气中求夸赞的语气,白缙笑着和他说:“谢谢你,我感觉待在这里很舒服。”   系统说:“你这边的台词比那边还少呢。”   “对,我知道。”   “休息一会儿吧,马上这个副本的主角就要来了。”   说的是这个副本的主角。而这本书的主角谢景初,还在蔷薇花底下埋着呢。   白缙又想起来,这位夫人发怒的时候,会用马鞭鞭打自己的丈夫,因为这个,最后这位夫人直接被已经疯了的丈夫谋杀,死得很惨。白缙在心里毫不在意这件事,反正他只希望他能够赶快念台词领盒饭,这样他能收集到的功德点就会越来越多了。   现在就让白缙安心地休息一下吧。   白缙闭上眼睛。他来到这样的小世界里,他的躯体和灵魂还是会感觉到疲惫,系统会像这样,在四个世界中寻找还没有剧情发生时,最为舒适的地方让白缙休息。他现在闭上眼睛,很快就被困意卷席,耳边的声音变得朦胧,渐次掉入梦乡当中去了。   他睡得很香,女仆在白缙的身边捶了一会儿腿,发现他睡着了,不再打扰伯爵夫人休息。女仆去寻找了柔软的毯子盖在白缙的身上,随后悄声从这房间里出去,还稍微关上了门。于是整个室内就已经没有了声音。   容貌美艳的伯爵夫人安静地缩在椅子里睡着了,没能够发现接下来蔷薇花藤的变化。那些蔷薇的藤蔓,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缓慢地从窗户爬了进来,将整个红色地毯覆盖。这些蔷薇花每一朵都长得非常完美,甚至大小与形状都没有什么不同。不太符合生物生长的长势。   花藤在地毯上摩挲过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开始蔓延到整个伯爵夫人的室内,壁炉已经塞满了蔷薇花,壁龛也已经挤入了藤蔓与花朵。白缙在睡梦当中,模模糊糊听到系统的声音,系统说:“那怪物好像进来了。原著中没有过多描写伯爵夫人这边的情况,说不清楚怪物会对你怎么样。”   系统一直尝试着唤醒白缙,白缙这才醒过来一点,他困倦的声音说:“反正有剧情大神在,夫人等会儿还有剧情呢。是不会死的。让我休息一会儿吧,反正死不了。”   好像对于白缙来说,如果自己本来还没死的时候,他口头上一句“没事死不了”就可以解决一切,那么在死之后来到这个反复去死的无限流世界,就更加让白缙无所畏惧了。系统还是对白缙这种心态表示佩服,他说了一句:“那好吧。”然后就没有继续唤醒白缙了。   白缙继续沉入睡梦中去。   不过他倒是还有点意识,能够感觉到有什么爬上了自己的手。柔嫩的花瓣擦过他的手指,藤蔓上枝叶的新绿缠绕上白缙的指尖。白缙在心里想着,这家伙不会这么快就想杀死自己吧。   然而还没等白缙仔细去想,就听到了门外传递过来的急促的脚步声。这扇门被打开,白缙睁开眼睛,看见这周围已经恢复原样,并没有蔷薇花爬进来。好像刚才所听到的声响,以及系统给予的提示都是幻觉。   不过白缙还是更快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来人的脸上。   凯利斯伯爵一脸惊恐与慌乱地看着他。   伯爵上前来,他说:“蒂芙尼,我们好像招惹怪物了。我亲爱的。”   发现自己并不能够逃离这个地方之后,他终于打算和自己的夫人说清楚这件事。他看起来,希望自己的夫人能够帮助他。   凯利斯伯爵已经双腿发软,他走到白缙的跟前时,已经跪在了白缙的脚边的地毯上。白缙知道,他需要扮演的一段剧情出现了。虽然他没有足够精湛的演技,但是被吵醒和被打扰的怒意,还是会展露在白缙的脸上。   他冰冷而又美艳的眼睛,看着这个跪在地毯上的男人。 第5章   原著中提到,凯利斯伯爵迎娶这位夫人,是因为这位夫人的娘家有足够丰厚的财产,正是这一笔财产,才拯救了当时濒临破产的伯爵。可是正是因为这位夫人家底丰厚,帮助伯爵许多,再加上这位夫人性格骄纵恶毒,时常将凯利斯伯爵压制——这是凯利斯伯爵最为不满的。   所以后来受到怪物的影响,伯爵疯了之后,在古堡里进行杀戮,他亲手将夫人残忍地杀死了。现在看看这个在白缙面前低着头颅,看起来极为痛苦恐惧的男人,难以想到,这一副极为懦弱的皮囊之下,竟然已经存有了杀妻之心。   白缙按照现在他需要走的剧情去做。   他轻轻抬起一只脚来。他脚上穿的这只鞋是一双暗红色的细高跟鞋。一旦他抬起脚来,裙摆层叠掀动,跪在他面前的伯爵,似乎能够在裙摆掀涌之中,嗅闻到那传递过来的无名幽香。   暗红色的高跟鞋与他白皙美丽的脚背相互映衬,更兼具了一种瑰丽艳美的感觉。他将这只脚踩在伯爵的肩头。他听到伯爵对他的诉说了,可是他的脸上没有对自己丈夫的任何同情,也没有对自己丈夫的任何疼爱。   他将鞋尖碾下去,碾在伯爵脆弱的肩颈里。他用这本来就冷淡的语气念着一句台词:“怪物?”   伯爵跪在地毯上,白缙坐在扶手椅里,这就能够让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伯爵苍白的脸。他继续说:“你说的怪物是我吗?然后你逃走了两天?”   早已经被城堡里的怪物吓得不轻,又不得不回来的伯爵,哪里还能够经受得住夫人的动怒。这个西方男人看起来很英俊,要不然这位夫人当时,也不会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而嫁给他。正是因为他有着一副英俊的容貌,才会得到夫人的芳心。   现在英俊的伯爵的嘴唇颤抖着,他那一双细瘦的手握住白缙的脚踝。将那碾在他颈窝里的鞋尖轻轻抬起来。他将自己的吻落在白缙白皙的脚背上。凯利斯轻柔地呼唤他:“夫人。亲爱的。”   白缙只感觉到温凉的吻,落在自己的脚背上,伯爵的手缓慢地抚摸着他裙摆下面光滑细瘦的小腿,似乎要从下面继续抚摸上来。白缙心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幸好剧情里的夫人将伯爵踹翻了。   白缙赶紧趁伯爵还没将手继续伸入他裙底的时候,狠狠在脚上用了力道,再一次踩住伯爵的肩膀,让伯爵被夫人踹翻在地毯上。白缙从扶手椅上站起来,他继续按着台词说:“凯利斯,你想逃离我,但是你失败了。你不要用这样的借口糊弄我。你让我感觉到厌烦,也让我感觉到失望。”说着,白缙看到了,那摆放在触手可及位置的马鞭。   他拿起来马鞭,像原著中描写的那样,将这一鞭子打在了地上伯爵瘦弱颤抖的脊背上。白缙没有使用太大的力道,但这好像不太符合原著中夫人的描写。因为这里,原著中的夫人将伯爵打得瑟瑟发抖,让伯爵一直发出可怜而又恐惧的低叫。   原著中的夫人只要不高兴了,就会用马鞭打任何一切东西,包括这个任由她欺负的丈夫。这加重了伯爵的恐惧与怨念,是后面伯爵被怪物影响黑化,展开屠杀的最重要一点。   可是白缙没有打过人。   系统告诉他:“没关系,你别把他当成人就好了。”   白缙问他:“那当成什么呢?”   “当成狗。”   白缙又说:“可是小狗那么可爱。”   系统说:“听话的小狗才可爱,不听话的小狗都是要挨打的,要不然小狗就会亮出爪子和尖牙将你吃掉。只有打听话的小狗,才是真正的小狗。你想想这个家伙后面可是要残忍地屠杀你呢,你现在打他几鞭子都是轻的。”   白缙觉得系统说得有道理。他回忆起原著中伯爵后面是怎么屠杀夫人的,又觉得这他几鞭子真的算小儿科了。于是他的手中就加了力道,打在低伏在地上不断颤抖的脊背上。   伯爵恐惧而又微弱地呼唤他:“哦,蒂芙尼,我亲爱的,对不起,原谅我,我不是在骗你。”   白缙的手中的马鞭又打在伯爵的脊背上,他照着台词说:“那你告诉我,你怀里的那些珠宝是什么呢?”就是这样一句话,让伯爵彻底缩在地上不再说话了。   白缙将鞭子折叠起来,按照原著的剧情蹲身下去,裙摆像是花瓣一样散开。他手中折叠起来的鞭子,抬起了可怜的伯爵的下颌。伯爵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白缙,他蓝色的眼睛里已经充溢了泪水。白缙说:“你想带着这些珠宝逃走不是吗?”   伯爵可怜地说:“不是的,亲爱的。城堡里真的有怪物。它一直在折磨我。”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所以你打算只带着珠宝,而抛下我独自离开是吗?”   “夫人,不,不,亲爱的蒂芙尼。”他似乎已经知道再多的狡辩都没用了。他捧起白缙拿着鞭子的这只手,亲吻白缙手中的鞭子。没有等到下一鞭到来的时候,他能够更大胆地去亲吻白缙的手指。   他不断地说:“我只是太害怕了,亲爱的,我只是太害怕了。不要责怪我。”白缙另外一只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指,轻抚上伯爵苍白的脸颊,他的拇指擦拭了一下伯爵潮湿的眼尾。伯爵顺从地靠在白缙的掌心里,白缙问他:“那么亲爱的,是什么样的怪物让你这么害怕?”   伯爵颤抖的嘴唇说:“蔷薇。是蔷薇。”   凯利斯伯爵抬起眼睛来看着白缙,他急忙又说:“花圃里的蔷薇会变成红色,好像被人浇灌了鲜血一样的鲜红色。它总是缠绕上来要置我于死地,蔷薇要杀我,夫人,请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他不断地说着这句话。   因为蔷薇是夫人最喜欢的花,所以才会在城堡的花圃里栽种了这么多的蔷薇。现在那些蔷薇已经开满了整个城堡,让城堡陷入在鲜花的娇柔美丽当中。那是夫人最爱的花,这样的语句,被夫人当作丈夫对自己的抵抗,认为他想用这副可怜的模样,试图控制她对他的掌控,所以夫人并没有当真。   而是又再一次甩了鞭子,这一鞭子打在了伯爵的脸上,在他英俊的脸上出现了血痕。白缙按照剧情里写的,也照做了。他说完了这场戏的最后一句台词:“不要说胡话了,凯利斯,不要挑战我的底线。”然后他站起来,拿着这一截鞭子走出了这间屋子。   从这间屋子里出来,白缙这一场扮演终于结束了。白缙站在走廊里松了一口气。女性的高跟鞋穿在他的脚上,还是让他很不习惯。他在感叹女性的不容易时,也觉得束腰将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系统和白缙说:“你表演得非常好!”   虽然白缙不会提供完美的情绪表演,但是他这样一张因为社恐和紧张而极为面瘫冷漠的脸蛋,极具迷惑性。此外他台词念得还不错。这得益于白缙有时候,会跟着声优一同念台词的原因。   听到系统这一句夸赞,看到已经增加了许多的功德点,这么长的一次表演下来,白缙觉得还是很值得的。   白缙觉得这宽大蓬松的裙摆让自己也很难走路,于是他提着裙摆走到走廊的窗户边缘。这里的窗户外面也都爬满了蔷薇。   白缙走上前去,看着这些美丽的蔷薇正在迎风而轻缓地拂动。难以想象这些蔷薇底下到底埋葬了什么东西。如果不是白缙本来就知道剧情,都不会知道,这些蔷薇之下可怕的骸骨,正在影响着整个城堡即将陷入杀戮与血腥。   白缙的手指轻轻抚摸了蔷薇的花瓣。   它的花瓣柔嫩而又美丽,就被白缙轻轻在指尖摩挲。但是好像就在这花瓣之上,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忽然扎到了白缙的手指。让白缙的指尖流淌出鲜血来,这一滴艳红的血珠透过蕾丝手套的孔洞,就浸入在蔷薇花的花瓣里。   白缙惊奇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这是怪物在故意扎他,但是他更为觉得惊奇的是:“真的一点都不痛。”他和系统说。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骄傲,他说:“我说吧,是不会让你感觉到疼痛的。”   白缙听到这个,却也依旧凝视着那血滴一直往下滴落在花瓣上。白缙猜想,怪物忽然这样取他的血,和后续的一段剧情有关。   后续的剧情中,夫人在这城堡里遇见了一个极为俊美年轻的金发男子,他亲吻她再一次被蔷薇划破的指尖。随后他们陷入了爱情,即便伯爵依旧还在这个城堡当中,夫人依旧将这个男子当作自己的情人。   伯爵隐忍了许久的怒气,在看见自己的妻子出轨时爆发了。他打算趁夜深的时候杀死这个情夫,潜入他们一同睡眠的屋子里,打算下手时,伯爵看见和自己的妻子相拥而眠的,是一具早就已经枯朽的骷髅。而夫人依旧抱着这一具骷髅安静地睡着,似乎对这件事毫无所觉。 第6章   时间比白缙想象得还要紧凑。不过系统还是给予了白缙在这里足够的休息时间,他以伯爵夫人的身份,在这城堡里美餐了一顿之后,早就在这里没有扮演任务的白缙,就需要继续赶赴下一个片场了。   根据系统说的,现在想让白缙了解一下自己的几个龙套身份,让白缙先适应一下。白缙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早一点了解他要扮演的角色身份,可能更容易让那个白缙计算自己哪些任务是一定要做的,哪些是不需要做的——他真的在很努力地偷懒。   再一睁眼时,白缙已经来到另外一个片场。白缙再一次习惯性去看自己。   他看到自己的脚上穿着的是一双黑色的军靴。这双靴子将他的小腿完全收拢包裹起来,展露出细瘦而又美观的弧度。他看到自己的手中拿着一根军棍。黑沉的丁字形军棍被他掌握在手中。他的手上也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   白缙抬起头来,看见前面是一道巨大的落地玻璃,他能够在玻璃的倒影中模模糊糊看见自己的样子。他全身上下包裹在一套黑色的军装里,脑袋上也戴着肃正威严的军帽。军帽的帽檐打下来的阴影,使得白缙本来就淡漠的眉眼之间,更是增添了几分冷肃。   白缙虽然不是一个爱运动的人,但其实上他的身材比例很好,全身上下的肉也很紧实。穿上这一身军装之后,腰带紧紧勒住他的腰身,更加显得他的腰身细瘦,肩膀微宽,双腿略长,站在那里非常好看。只是此时没有他的戏份,即便他的样貌再优越,很多人的注意力都不怎么会在白缙的身上。   白缙看着这一扇玻璃里面,被关在房间里穿着统一囚服,戴着同样镣铐的人们,他知道就这个世界是哪一本书了——是《死魂塔》。   人在死之前如果拥有极大的求生欲望,就会被吸引到这个恐怖世界里。如果想要求得复生,就一定要经受住考验:爬完十八层死魂塔。爬完塔之后,在得到复生的同时,还可以获得超凡的能力和想要的东西。这三个条件足够很多人都付之一炬,但是几乎没有人能够爬完十八层死魂塔。   死魂塔每一层的难度都在逐级递增,就算一个人费尽所有爬到了十八层,可是如果在第十八层失败了,虽然不会面临真正的、永恒的死亡,但也要从第一层从头开始。而且死魂塔每次都在刷新,不会出现重复的爬塔条件。   这篇文的主角陆亦乘,就是那个好不容易爬到十八层,却因为回溯,又回到第一层的倒霉蛋。   第一层的难度不会很难,但是始终能够在第一层死掉很多人。比起这些刚被吸入死魂塔里的新人,从十八层再一次被丢进来的陆亦乘,显然比那些家伙们更稳重成熟,甚至能够经过自己的判断而尽快找出爬塔方式。这就是妥妥的满级玩家回新手村。   死魂塔的设定以十八层地狱来进行了改编。每一层都有与十八层地狱相对应。   比如现在白缙记得的,陆亦乘再次回溯来到的第一层就是光就居-拔舌。虽然每一层都在刷新,但根据书里开篇主角再一次来到第一层的具体描写,白缙记得这一次他们的考验是这样的:审判长会根据对他们的观察进行惩罚。这个惩罚就是拔舌——活生生地将舌头拔下来。   他们现在是死魂的状态,仅仅是这样不会让他们死,甚至这一层会让他们的躯体再一次恢复原样。继续再一次进行审判。   白缙也知道,他现在所扮演的就是那个沉默寡言、雷厉风行、可怕威严的审判长。   这一扇玻璃里面是看不到外面的,审判长就是站在这里对他们进行审视。当初白缙看完这个副本,作者都没有准确指出审判长的审判标准是什么。   审判长好像就是随心所欲地拔舌,没有任何标准。反正于里面的人来说,逃脱惩戒是他们的最终目的,所以最后陆亦乘的想法是:将执行审判的审判长杀死。——反正到最后,白缙所扮演的这个角色身份依旧会死得很惨。   看到这一扇玻璃门被打开,白缙知道现在该是他扮演的时候了。   比起其他的角色,审判长这个角色几乎不需要白缙说话。这是让白缙最为满意的一点。   白缙踏着军靴走进去,身后跟随着自己的随从。走入剧情中的白缙,会被大家看清楚样貌,那些在这空囚牢里所有的死魂,都在同一时间看着那走入进来的审判长。众人惊愣而又惊艳的目光看着白缙,这个时候白缙看到从眼前飘过去的字体。   白缙忘记一件事了。这本小说内附带了当下最热的直播元素。观看直播的就是那些已经爬过塔,并且还没到属于自己爬塔时间的死魂。只要没到爬塔时间,他们都闲着,于是就自发搞了直播间。他们非常大胆莽撞地将弹幕直接贴脸,就飘在空中所有人都能够看见。   现在那些死魂看见了这第一层刷新之后出现的审判长,原本满是嘲讽的口吻瞬间逆转。   【卧槽卧槽这是什么?!我就问这是什么?!】   【为什么我当年爬塔的时候没有!】   【妈妈我为什么没有大美人!】   【我舔我舔我舔。】   【谁刷出来的大美人,为什么我没有我哭了我真的哭了。】   看到弹幕内容全都变了,白缙有些担心,他抽空问了一下系统:“这没事吧?”   系统沉默了一下说:“应该没事,毕竟你只要出剧情他们就不记得你了。后面的剧情只会按照原线发生。”   白缙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白缙继续拿着军棍走进去。在他身后跟随进来的那些随从,全部从白缙的身后散开。这次这一层塔里只有十个人,白缙的随从将这些人全都压制住跪在地上。他们大多都不明所以,但好像看白缙不好惹,他们也是聪明人,不会像智障一样一顿大吼大叫。   白缙拿着军棍在他们的面前走了一圈,冷厉的目光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prprprprpr】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唧唧爆童话里做英雄~】   【审判长大人,请用军棍抽我!】   【到底谁能够告诉我,现在怎么跑去第一层啊啊啊啊。】   【光就居,开门,我已经在塔外了。】   【有进塔方式,微偿。】   【求求求求。】   【谨防诈骗,温馨提示:已经通过的塔层无法再返回。】   白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弹幕,发现弹幕的画风实在清奇。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扮演,白缙还是尽量不去看那些弹幕了。他将目光落在这群人左边的第一个人的脸上。   审判长的随从捏住了这个人的下颌骨,迫使这个人将嘴巴张开。虽然白缙自己也不知道审判长的审判标准是什么,好在他记得剧情,系统也会给他提示。白缙知道这第一个人,需要他点头。   于是他的随从领会审判长的意思,直接将手伸进这个人的嘴巴里,用一种极为熟练的方式将这个人的舌头拔了下来。这个人发出凄厉的惨叫,鲜血充溢了口腔,在这里的其他人都吓得脸色苍白,有人大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这样做!”   白缙转眸过去,冰冷的目光落在那惊惶的面孔上。他说出了审判长的这一句台词:“犯了错,就需要受到惩戒。”   【我鼻血出来了,不好意思我擦擦。】   【我的老婆我唯一的老婆呜呜。】   【开门啊,光就居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   【这眼神真的把我看爽了呵呵呵。】   有些不正经的弹幕像是故意的,疯狂飘在白缙的眼前。白缙继续将自己当作看不见弹幕的NPC,冷着脸走向下一个人。   下一人跪在白缙的面前,随从还没有钳住他的下颌,他就先对白缙露出一个苦涩又讨好的微笑。随从扣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巴,他吓得瑟瑟发抖,无论怎么样都不肯将嘴巴张开。   白缙将军棍抵住他的牙齿,继续迫使他张开嘴。原著里这个人不听话,审判长打碎了他的牙。白缙正思索着要不要真的打碎他的牙,毕竟这种血腥的事情他真的做不来——拔舌有随从去做,他也不用去看,要不然白缙真的是一点都不敢看、不敢做的。   可是现在,真的要打碎他的牙齿吗?   白缙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就是在思考这个。这或许是让对方以为白缙对他特殊,他忽然就伸出舌头来,舔了舔白缙手中的军棍。那看向白缙的眼神极具勾引和引诱。   是觉得自己得到了审判长的青睐,所以想要实施色/诱来躲避祸事吗?   这出现在剧情以外的发展让白缙懵了。   系统说:“没、没事——”他停顿了一下,似乎也不是很确定,“一定没事,我们接着下一个。”   而此时那故意飘在白缙眼前的弹幕又全都炸了。   【啊啊啊啊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洞拐洞拐,爆破组还没把光就居的门给引爆了吗?】 第7章   白缙是记得眼前这个人,只是被打碎了牙齿,并没有被拔舌。即使心里被吓了一下,白缙倒也没点头,但也忘了要把他的牙齿敲碎了。不过这样的心理,没有表露在神态上。   只是这在别人看来,这个人被审判长放过了,就被其他人也认为,审判长就是喜欢这种。于是到了下一个的时候,这个人更是要膝行过来,那眼神直勾勾盯着白缙,像是要把白缙吃了似的。   白缙对此表示沉默了一瞬。白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下其他人的神色,除了主角陆亦乘,其他人的表情都怪怪的。白缙和系统说:“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不只他们误会了什么,弹幕也误会了什么。   【哦吼原来美人喜欢这种。】   【我特别会舔,让我舔!让我来!】   【救命,我再问一遍为什么我刷到的都是长得很丑陋的怪物,从来就没有美人。我都第七层了呜呜呜。】   【前面的第七层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第七层是什么很了不起的吗?】   这下一个,在原著中是要被拔舌的,还没等这个人怎么实施自己的“勾引”大计,白缙多的眼神都没有给予,就让随从将这人的舌头给拔了。顿时又是一阵惨叫。   这个谣言与误会很快就被破除。但是依旧有人认为,这是没有舔到白缙的原因,他们渴望着白缙像那个人一样用军棍撑开他们的嘴,他们会遵从审判长的喜好而做出任何事情。但问题是,那根本就不是审判长的喜好。   白缙麻木着脸一个个走过他们,并且都进行了审判。有人没有遭遇劫难,有人遭遇了。白缙也尽量不用军棍碰他们,但是站在主角陆亦乘的面前,白缙记得原著里明确描述,审判长将军棍捅入陆亦乘口腔里的事情。   因为审判长怀疑陆亦乘在舌头底下藏了东西,也确实,陆亦乘的舌头下面有东西。审判长虽然没有拔他的舌,但是审判长每次都要检查陆亦乘的口腔,把陆亦乘弄得很狼狈。所以最后陆亦乘杀审判长的时候,也将自己的手深入审判长的口腔,将审判长的舌头也拔下来。   现在,面对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主角,白缙要开始作死了。   不同于其他人,陆亦乘是从十八层回溯过来的大佬,很少人能够触及十八层,甚至十四层以上就几乎没有人去了。即使和陆亦乘同一批进来的,几乎都死了,认识陆亦乘的人少之又少。   只是大家都知道有一个变态真的爬到十八层了,但是谁也没见过这个变态长什么样。到了死魂塔之后,以死魂的形态存在的他们外貌不会再发生改变,可是这个爬到十八层的人回到一层以后被这样围观,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个爬到十八层的那个变态。   只是看陆亦乘的外表很年轻帅气,觉得陆亦乘死之前的身份背景应该也不算简单。不过在众人以为的,那又怎么样呢?无论生前是怎么牛逼的一个人,到了死魂塔之后,大家都一样。   正是由于陆亦乘是大佬,他这不同于周围那种沉稳与冷厉就更加明显了。其他人都惧悚地佝偻着脊背跪在地上,只有陆亦乘一双黑沉的眼睛凝望着审判长,他的脊背也不折弯,也不能够在陆亦乘的脸上,看见一丝畏惧和惊悚。   【老子最烦装逼的人。】   【这个逼王才来第一层就这么装,下次遇见他见一次打一次。】   【我知道了,这叫欲擒故纵,他是不是想这样吸引美人审判长的注意?】   【小样,被我看透了吧。】   【再装一个试试呢?】   【审判长该弄死他了!】   陆亦乘显然不是一个拥有反骨的人,不会和未知进行硬碰硬。在被审判长的随从捏着下颌被迫张开嘴巴时,他神态自若,好像不知道为什么能够预见审判长不会拔他的舌,就这样张开嘴巴了。   确实也如他猜想的一样,审判长不会拔他的舌。而审判长盯着他口腔里那安静的舌头,又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就将那军棍塞入陆亦乘的口腔。和之前只是抵住牙齿不同,这一次直接毫不留情地塞进陆亦乘的口腔当中去,似乎已经抵入喉咙深处,几乎让毫无防备的陆亦乘发出一声类似干呕的声音。   【噢噢噢噢开始了开始了!】   【早就说了吧,让你装!哈哈哈弄死他!】   【不知道为什么好涩哦。】   【老婆能不能捅我!】   【能不能少发这种色/情言论,真影响市容。】   【前面的装哥,不服来战。】   白缙继续做着他应该做的事情。他将军棍捅入陆亦乘的口腔之后,开始用军棍去翻搅陆亦乘口腔。军棍将陆亦乘的口腔撑大,让陆亦乘不得不张大嘴巴承受这种并不柔和的入侵。一开始白缙确实觉得自己在做很粗暴也很无情的事情,好好做好一个副本BOSS的职责,结果被弹幕影响着,白缙也开始觉得这个场面有点奇怪。   【啊啊啊啊啊啊啊感觉居居又要爆了。】   【谁懂啊谁懂这种dom感,这就是我的天选老婆啊。】   【我是审判长的狗!我真的想当审判长的狗!】   【真的好涩好涩,我要涩死了。】   【救命救命,谁来掐我人中。】   白缙觉得,这个世界弹幕太多了。有点影响他的发挥。他麻木着一张脸依旧努力不受他们的影响,只想快点结束这一部分。但是也不知道陆亦乘是怎么藏的,那东西藏得特别深,感觉不是藏在舌头底下,而是藏在齿根里去了。看着陆亦乘的腮帮子被军棍捅得鼓起来,又因为白缙着急找到那东西,白缙翻得又急,直接让陆亦乘发出更为古怪的声音:“呜——唔咳——”   白缙脸又麻了。   终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和军棍相撞而发出“叮”的声音,白缙迫不及待将军棍抽出来。陆亦乘早就被这样弄得呼吸困难,他的面孔上浮现不正常的红色。   当白缙将手中的军棍抽出来时,陆亦乘闷咳几声,他低下头来,正是这几声咳嗽,才将他口腔里藏着的东西吐出来。只听叮一声,那个小小的金属物件就掉落下来了。   那东西被审判长的随从捡起来,另外有人死死按住陆亦乘,迫使陆亦乘低下头来。但是陆亦乘咳完之后,那一双满是狠厉的眼睛看着白缙。白缙见他表情这么凶,也不甘示弱地盯着他。   反正他现在是副本BOSS,没有什么好怕他的。而且在陆亦乘没有找到破解方法之前,白缙还要折磨他好长一段时间呢。   就在众人以为陆亦乘这一次完全难逃此劫时,审判长只是冷冷地凝视着陆亦乘,说了一句:“走。”然后所有他的随从也都退下。审判长继续手持军棍走进黑暗里。由此,白缙的这一次的扮演任务就结束了。   【呜呜呜我的美人老婆走了。】   【审判长你是不是忘了牵你的狗。】   【这背影都这么好看,我真服了,为什么我刷不到这种老婆。】   果然白缙一脱离扮演,弹幕关于审判长的讨论就开始少了。似乎只大约记得审判长长得很好看,就是想不起来审判长到底什么样子。最后他们就更加将所有的谈论都集中在这死魂的身上。   任务刚一结束,白缙就看到了自己功德点进账。离白缙的想要的目标还差好多,白缙也想赶紧干完赶紧离开这个世界。他的准则就是,将一件事情早点解决之后再摆烂躺平。他没有什么拖延症,觉得现在自己的精力很足,白缙就询问系统:“你检测一下哪里还有扮演任务,让我过去一趟。”   系统说:“我当然会时时刻刻都帮你盯着啦。接下来我们就去下一个吧。”   接下来这个,应该是最后一篇小说了。但是这篇小说,是巫先大神才新开的坑,还没有完结。而且因为白缙一开始不太习惯男主的人设,就没有去看。所以除了他看过的内容,其他的他都不知道。甚至正是因为这本书还没完结,后面的剧情是没写的,更难预测。让白缙无法揣摩。   不过根据白缙对这本书的了解,他所记得的,就是这本书的主角宋星冶,他是一个话剧演员。   在某一次他在进行话剧演出的时候,规则怪谈降临,整个剧院里的人都陷入这一场怪谈中。如果不破除规则,就会发生各种奇怪的意外让那个违反规则的人死亡。当然也可以一直不违反规则,但是就会被一直困在这个怪谈当中,无法出去,那么身为人类躯体的他们,最终会因为无法满足生理需求会被活生生饿死。   所以人们不得不破除规则。   这篇小说当初白缙没看下去的原因,是因为主角宋星冶,总是以一副柔弱而又可怜的模样攀附别人,才能够让他一次次活下来。这和之前巫先大神的风格是极为不类似的,当初这本书出来,也有很多读者无法适应,纷纷弃书了。可是后面又听说这本书反转了,白缙才又赶紧去看。 第8章   原来宋星冶根本不是什么柔弱可怜的人。他因为年轻,刚刚成年,天生有着自然卷,看起来无害而又无辜,长着一张英俊少年面孔,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亲和力与感染力,会让人忍不住放下心防。再加上宋星冶在话剧院里长大,他演技天赋极高,他用他的表演和欺骗,糊弄了所有人。   他用他的谎言,逐一安全地从规则里逃离出来。这本《死亡规则怪谈》其实是宋星冶一个巨大的表演舞台。   可是白缙就是正在看这篇小说的时候,因为心肌梗死了。他甚至都没有看到后面的内容。但好歹还是看了一点。最起码第一个副本的内容,白缙确实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白缙睁开眼睛之后,看见自己正站在人群当中,人们都朝着话剧院的门口而去,排队等待着检票。他又是去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的手中拿着一张门票,另外一只手中拿着一束花,似乎要给谁送去。看见这束鲜花,白缙知道了,自己是文里那个被宋星冶欺骗得极为悲惨的爱慕者炮灰。   要逃离规则怪谈的唯一条件,是将一个违反了规则的人从规则怪谈中拯救下来。如果那个人没有被规则杀死,那么这条规则就会破除。直到所有的规则破除之后,才能够从规则怪谈中逃离出来。   原著中这个人,名叫章清,他其实早就经历过几次规则怪谈了,他知道要怎么从怪谈里出去,正是章清将脱离条件告诉所有人的。而宋星冶正是见章清有经验与能力,就让章清违反规则,又保证能够救下他——章清清楚,规则给予的意外死亡方式都不会一样,甚至极为残忍,他不敢冒险。   可是宋星冶知道章清是他的粉丝,就利用章清以自己的命试规则。直到章清快死的时候。宋星冶才告诉他,他欺骗他的事实。章清因为愤怒,觉得被戏耍,随后靠自己的能力在那场规则制造的意外死亡中解救自己活了下来。   于是章清因爱生恨,多次针对伤害宋星冶,当然宋星冶本来就不是好人,可以说是一个蔑视一切的利己主义者,在宋星冶的算计和利用之下,章清还是死在了怪谈之下,并且成功破除了一条规则。   白缙想起这些,和系统说:“这是不是有点难?”   系统问:“哪里难?”   白缙说:“要扮演出爱宋星冶的模样,不是很难吗?更何况宋星冶精通表演,他肯定会看出我这么拙劣的表演的。”   系统听到白缙这么说,他也有些为难地说:“只要让他知道你喜欢他,愿意让他利用就好了吧。这样剧情还是能够按照原来的发展下去的。”   虽然系统说得对,但是白缙莫名怕宋星冶。   宋星冶是这四本书里面年纪最小的主角,但是白缙觉得他最为可怕。只看了前面的部分,白缙就知道宋星冶真的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利己主义者,其他主角大概还是有一点道德品质的。可是他总觉得宋星冶是一个恶人系主角,性格淡漠阴森得可怕,即便宋星冶总是用着他那样的脸蛋和亲切柔和的笑容面对一切。他也觉得可怕。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白缙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无法把控整个剧情的发展。系统安慰白缙:“没关系,我们的作用就是说好台词。如果事情不对,我就将你带走。这个世界不维护也行。”   有系统的保障,白缙点了点头说:“好吧。”他又去看手中的门票。   因为要排队检票,到底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慢慢等待的。于是白缙就看了看手中的门票。因为白缙知道,触发规则怪谈发生主要因素就是:处在一个人类制定了很多规则而进行纠正自我的场所。   只要来到这样的一个场所,就必定会触发规则怪谈。而整个人类社会,为了维持社会秩序,可以说几乎哪里都是规则,那么规则怪谈很容易就会被触发。比如白缙手上的这张门票的背面,就列出了一些规则。上面是这样写的:   【观看须知:   1.请根据门票座位有序入座,请勿占用别人的位置。   2.观看时请保持安静,不要使用手机随意拍摄。   3.请将手机调为静音,保证闹钟关闭。   4.如果有喜欢的经典剧目可以鼓掌以鼓励演员。   5.垃圾不要扔在场内,请自行清理。   6.不要在公众场合做出不雅行为举止。   7.请勿吸烟。   感谢您来到星辰戏剧院,祝您观看愉快!】   谁能够想到,这短短几条简单的规则,会在不久之后成为人们的索命符。   这本书还没更完,白缙其实对这本书后面的剧情抓心挠肝地好奇。规则怪谈频繁在人世降临,只有没有规则的地方才会幸免,但是如果没有规则,整个人类社会的秩序就会混乱。人类无法抛弃规则,又能够有什么办法彻底消灭规则怪谈呢?而且巫先大神让一个毫无规则、肆无忌惮、心怀恶念的人成为主角,是不是也是对秩序井然、道德规制的一种冲击?到最后宋星冶这个主角会死还是会赢?宋星冶最终的身份会是什么?是不是宋星冶也根本不是最终主角?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于是白缙问系统:“没有写出来的剧情,你们怎么知道后面会缺失什么角色?”   系统说:“那些剧情只是你没有看见而已,其实它本身就是会存在的。”   “意思是说——”白缙的脑袋转了一个弯,问道:“我可以直接在这里沉浸式追更了?”   系统说:“可以这么说。”   白缙总算又提起点兴趣来了,他说:“那好吧。让我看看这宋星冶到底是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他刚和系统这样说,他已经排队排到门口了。   眼前的这个人进行了检票,随后白缙就又跟随着人们进去了。白缙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票,发现章清买的还是第一排,看来章情是真的很喜欢宋星冶。   他在心里想着等会儿要怎么表演,他就已经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所有人开始进场之后,场内的灯光开始暗下来。所有人都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跟随灯光稍微黯淡,大家也都停止了原本的交谈,等待着戏剧开场。   白缙知道,当他们所有人因为规则而彻底安静下来的那一个瞬间,他们就进入到了规则怪谈当中。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只有知道剧情的白缙知道这件事。垂下来的暗红色帷幕被拉开,灯光照耀在舞台之上,主角宋星冶穿着戏服登场了。   在舞台下面去看宋星冶,还是能够将宋星冶的模样看清楚。   他确实很年轻,正如书里描写的一样,是才刚成年的年纪。可是他的演技已经足够熟练,他站在舞台上的这一刻,格外引人注目。宋星冶这次表演的是一位王子,在还没落败之前,他穿着这一身看起来华丽精美的王子服饰,脑袋上耀眼的王冠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所有人也都开始沉浸在表演当中了,白缙敏锐地听到在这安静的观众席中,有人偷偷吃薯片的声音。那声音清脆,“咔嚓咔嚓”响在黑暗当中。薯片一向是一种容易弄脏的零食。弄脏的手指,弄脏的嘴唇,还有弄脏的地板。有人倾向于随便舔一舔,有人倾向于用纸巾擦拭。一旦用纸巾擦拭,那么这张弄脏的纸巾要放到哪里去呢?   有人会将它收起来,有人会将它随意地扔在地上。那么也就是在一刻,白缙在鼻尖闻到浓烈的血腥味道以及听到一声惨叫,接着一个女性惊悚的尖叫穿破了寂静。   可是那尖叫声还没有完全蔓延出来,这一声尖叫就完全停止了。那是白缙的后排位置,白缙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但是记得文里写的。丢垃圾的那个人的座椅忽然崩裂,断裂的木头刺入了那个人的身体里,几乎将那个人刺死了。发出尖叫的女性的手折弯进入座椅的缝隙当中无法逃离,碎木片划过她的脖颈,让她不断流血失去了声音。   舞台上的人停止了表演,开始有人忍不住发出声音尖叫哭泣,更多的人因为不知道只是规则的谋杀一一都又死去了。   白缙从座椅上站起来,在脚底的灯即将爆裂飞向他的时候,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舞台。他上来的时候,手中还抱着那一捧原本是要送给宋星冶的鲜花。   他站在了舞台最亮的地方,他用最大的声音说:“请下面的观众,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安静,不要乱动。不然你们都会像那些死掉的人一样,被规则谋杀!”   其实也有人发现了,如果发出声音或者站起来就会死。所以有些人聪明地没有乱动乱叫。可是依旧有些人太紧张害怕了,高声说了一句:“你在乱说——”然而还没等他将这句话说完,他似乎不知道怎么的,就摔倒下去。脑袋砸在漆黑坚硬的座椅上,直接被砸碎了脑袋。似乎有死神降临,在一一将他们清除而去。 第9章   大家都彻底安静下来,开始相信白缙说的是真的。白缙就站在舞台灯光最亮的地方。他的全貌完全展露出来。白缙没有机会查看自己现在的装扮,但他的五官当然是没有变化的。他只知道他身上穿了一套很规整的西装。   其实这一身西装一看起来就不便宜,特别合适白缙的身材。他身材比例都很好,这样一套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显得肃冷而又禁欲。头发也被梳理整齐,完全展露出他的眉眼和额头,即使是这样的顶光灯,也只是更加将他精美的五官照射清楚。   他的手里捧着一束花,这美丽的鲜花却又能够柔化他本来有些淡漠的眉间,只觉在鲜花的映衬之下,更是吸引人的目光。似乎原本那在舞台上耀眼闪亮的一切,但凡他出现,就会黯然失色。   他很美,他站上舞台之后,几乎在下面的所有人的脑海里都会这样想。可是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美暂时让他们安静下来,而是继续言说所谓的规则谋杀。   白缙继续说:“我知道你们会疑惑,为什么我现在在说话,可是我没有被谋杀?”白缙按着原著台词去念,这大概目前这几个人物中台词最多的了,“那里是刚才我坐的位置。显而易见,如果我不尽早躲过那个爆裂的灯光,那么我就会死。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没事,因为我站在了舞台上,我现在的身份是演员,而不是坐在观众席中的观众。   “我们手中都有一张门票,门票上的规则是针对观众的,只能对观众实施。我已经在【1.请根据门票座位有序入座,请勿占用别人的位置。】这条规则怪谈中逃生出来,那么这条规则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被破除。大家可以随意走动,但是其他的规则没有破除,那么就不能去做。如果大家想要说话,只能离开观众席来到舞台上。”   似乎为了验证白缙说的是不是真的,有一个人从座位上一脸视死如归地站起来。结果他真的没死,他惊喜地瞪大了双眼,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差点没忍住想要发出声音,但是被人善意地用手指竖在唇边的方式提醒之后,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然后有人陆陆续续地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了。安静地往舞台的地方走去。站在白缙身后的那几个舞台剧演员和白缙说:“你怎么知道这些?”   白缙转身和他说:“因为我已经不止一次陷入规则怪谈当中了。”   有人上来了,迫不及待地询问白缙:“为什么我们以前从来不知道有这种东西?既然发生过几次,为什么没有人说?”   白缙说:“因为这是规则的规则。它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幸存者将这件事说出去,如果说出去,那么依旧会被规则杀死。因为你违反了规则的规则。”   有人惊恐地说:“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白缙现在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回答机器,将这个副本的前期介绍给完成:“只要能够在一条规则底下逃生,就会破除一条规则。所有的规则都破除之后,这个规则怪谈就会消失。”   “如果不破除会怎么样?”   “永远困在这里,失去了自由。久而久之,因为被规则禁锢,没有食物和水,就算吃同类,最终也会被饿死。”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问:“如果我们从这里逃脱,那这些死掉的人会怎么样呢?”   白缙说:“如你所见,他们都是因为意外死亡。你们应该还记得最近的新闻里频繁播报各种大型聚集地发生意外而惨死了很多人。”听到白缙这么说,他们确实将这几件事联系起来。   这确实是他们频繁在现实生活中听到的。他们开始慌乱,开始说着胡乱的话,将整个地方的都吵得有些乱糟糟的。随后有人说了一句:“大家别慌,安静一会儿。”然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那个说话的人又问白缙:“你这么有经验,多次在规则里幸存下来,你能够帮帮我们吗?”   白缙说:“所有违反规则而触发的意外死亡都是不可控、不可预测的,我无法完美地躲过每一次意外。仅靠我一个人是不可能破除所有规则的。”   规则就只有那么几条,这里却有这么多人。其实更多人几乎不会去自主地、自发地去破除规则——并且是在带有牺牲精神的情况下。无论是谁都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做那个牺牲的人。   大家又重新沉默下来,没有一个人继续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白缙又听到一个人的声音,这个声音轻柔而又天真。他出现在白缙的跟前,身上依旧穿着那精美闪亮的王子服饰。在舞台下看着他并不高,没想到他走过来之后,竟然是比白缙高很多的。白缙继续要仰视着才能够与他的眼睛对望。   宋星冶和白缙说的是:“我觉得大家都不太熟悉所谓的规则怪谈,还是这样先生带着我们才会好一点。”   白缙实在不会演出那种极为爱慕的眼神,那么他就让自己的眼睛更长久地停留在宋星冶的身上。就在刚才的交谈中,几乎所有人都能够知道,白缙的目光只是冷淡地落在他们身上,当一句话说完,他的目光就会转移,是不会像这样直直凝视着一个人的。   于是白缙对宋星冶这样专注的、无法移开的眼神,让大家有了新的猜测。当然,这种猜测宋星冶肯定也有。所以他继续和白缙说:“那么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   白缙说:“我叫章清。”   宋星冶就顺势喊了一声:“章清哥,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你帮忙了。”   他也几乎没有停顿地说出这句话来:“好。”   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白缙将手中的这一束鲜花递给了宋星冶。   宋星冶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地说:“是给我的吗?”   “嗯。好不容易又再一次见到你,我本来想等谢幕的时候送给你。”   宋星冶将这束鲜花拿过去。随后他笑得高兴地说:“谢谢你,章清哥。”   白缙记得这一段剧情,宋星冶在捕捉到章清对他的喜欢之后,原著的描写对他有一个很微妙的叙述。大概就是说,正是章清对他的特殊,让宋星冶将自己的目光也牢牢黏在了章清的身上。   原著中这一段剧情,让宋星冶看起来像是软弱无能的菟丝花,让很多读者都不太喜欢。直到后面宋星冶的骗局被揭秘,大家知道宋星冶其实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欺诈师的那一刻,读者纷纷又回来了。直言这就是巫先大神的味。   白缙面对着这个对自己笑得无害而又温柔的面孔,无法知道此时在宋星冶的内心里对方是怎么算计他的,但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台词再和宋星冶说。于是白缙这次的扮演任务又完成了。   下面的剧情就是他们开始探索、商量、计划要怎么逃离规则怪谈世界的剧情,暂时不需要章清这个工具人的出现。所以白缙就退入到了靠近幕布的地方,在那个地方,灯光打在幕布上落下的阴影,可以让白缙的面孔暂时被模糊。   白缙和系统说:“我现在大概明白我需要扮演的四个角色是什么了。”   系统说:“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吧。”   白缙问:“正式开始?我之前不是正式开始吗?”   “正如你说的,只是让你了解一下需要扮演的这几个世界里的这几个角色而已。接下来的扮演才是正式而又漫长的,并且你需要在这四个世界里不断穿梭,我会尽量把控好时间,多给予你休息的时间的。”   白缙说:“那好吧。那我现在要回到哪里去?”   “去第一个世界《人类淘汰计划》。”   系统的话音刚落,白缙的眼前已经不是那明亮的表演舞台,而是漆黑荒芜的未知部落了。这边依旧还是在下雨,难以说明这几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是一样的。但大概是不一样的,毕竟白缙在古堡里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又去了其他的世界,但是这边的时间好像没有怎么流逝,依旧还是那黑夜,依旧还是在下雨而已。   在这空气中也还能够嗅闻到潮湿冰冷的味道,在这味道当中,还混杂着一股难闻的腥味。或许会被当成土腥味,但是白缙知道这是蟾蜍的卵在雨夜里孵化。他的目光看向窗户外面。   看起来破落的茅草屋很结实,原始部落的人们其实很聪颖,他们能够用简单的工具中制作出结实的建筑。即便这大雨下得可怕,完全将视线遮盖,这些屋子还是能够屹立不倒。   他看见主角江聿还是被捆在那里,大雨几乎打得江聿睁不开眼睛,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也就能够看见江聿也如那些看起来破败但是极为坚韧的茅草屋一样屹立不倒。白缙知道,在这一刻,江聿看见了水洼中不断跳动的卵,在漆黑的夜幕里似乎散发着煌煌光亮。 第10章   “实在饿得不行了。好想死。”   “找了一整天都找不到出这里的方式。”   “他们说这里有灾难,问题是灾难在哪?找不到灾难,我们无法解决灾难,我们在这也出不去啊。而且这个破地方一点吃的都没有。简直是要死了。”   “实在饿得受不了不如把那个家伙吃了吧。反正这里没人管。”   所有人开始集结在这个地方,他们探寻了一整天都没有找到任何出去的方式。又因为下雨不能随意走动,只能全部集聚在这里开始发牢骚。   白缙坐在角落的地上,冷淡着一张脸听着他们将这些台词按照原著剧情原封不动地说出来。他的目光看向门口,看见那被关起来的门的缝隙里,有水从那缝隙当中蔓延进来。在这水液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藏匿跳跃。这是蟾蜍卵在缓慢地进来了。   刚好好像终于提到江聿,他们总算想起他的存在来了。有人说:“将他一直放在外面淋雨应该不会死吧?”   “死了又能怎么样?”   “实在饿得不行了,总不能吃他的尸体吧?那要不然吃你?”   那个人说道:“那还是把他带回来吧,要不然能怎么办。”   随后他们有人的目光,就看向角落里的白缙。其中有一个人说:“你,把那个高等人带进来。”他们喜欢用高等人这样的称呼去嘲讽那些公民,这样会满足他们的心理,他们也喜欢欺负侮辱公民。江聿就是现在他们喜欢欺负的对象。另外的就是这种懦弱而又无能被抛弃淘汰的废人。   余小鱼是个倒霉蛋,就算是随机发配,居然也能够和这些罪犯发配到一个灾难世界里去,那么他们除了欺负江聿,就是欺负余小鱼了。原著中的余小鱼就是为了自己不被欺负,就一直努力要让江聿活着,但是也不忘羞辱欺负江聿,因为他心里也有极大的不公平和忌恨。   刚才那一瞬间,白缙在去到了剧情里面,他站起来打开门走到屋外之后,他就又走出剧情了。剧情现在围绕着里面的那些人进行演绎。   他看了看外面的大雨,他觉得他自己不是傻子,还是找点东西遮雨比较好。找了找,找到了部落里用来挡雨的而制作出来的皮衣,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但是防水性还挺好的。   白缙将这件皮衣穿在自己的身上,还给自己找了帽子。想了想要不要给江聿也找一件,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他始终记得余小鱼是要欺负江聿的。   白缙冒着雨走在雨夜里,这一次他比刚才更加清晰地看见水洼和湿地里的那些卵。它们大大小小地拥挤在一起,滚动在一起,在昏暗的光线当中似乎发着亮光。白缙知道,只要沾染这种卵就完蛋了。但他也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因为最终余小鱼就是沾染了蟾蜍的卵死掉的。   他希望自己早点下线,就不会干预剧情的发展。但是看见那些卵自发地跳上他的鞋子,似乎蠕动着爬上来,依旧让白缙觉得恶心。他无法自控地甩了甩鞋子。   原著中出门的余小鱼回来之后没有说起这件事,大概是余小鱼内心里也很不满,没有仔细看脚底,直接粗暴地拖着江聿就回来了。后面没有余小鱼说起发现卵的剧情,白缙也没有再多加在意这些卵了。   可是正是因为他注意到了,他就时常会看见这地方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应该会当场头皮发麻直接恶心吐了。白缙尽量去忽视它们,朝江聿那里奔过去。   按理说,如果一个人站在外面,应该有很多卵会爬上那个人的身体,江聿被绑在外面应该全身上下都被爬满了卵才对。可是江聿身上什么都没有。   白缙对这一点都不意外。这是这个灾难世界最为关键的一点。江聿被绑在这尊雕像上,让他免受卵的侵袭和感染。这尊雕像有很大的原因。白缙将目光转移到这雕像上。   经过风吹雨淋,这雕像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是白缙知道,这雕像其实就是蟾蜍。那些卵不会侵袭与雕像长时间接触过的人。   江聿被雨打得抬不起头来。但是当白缙绕到他的身后看见绳索的时候,就明白江聿其实已经自己解开绳索出去过一次了。他心里有谋划,于是他再一次回来,假意将自己再一次绑起来。   不知道江聿这人是怎么绑的,他自己给自己绑都能绑出比白缙还要难的绳结出来,白缙弄了好一会儿。正是因为动作大了一点,光解绳索就解了好久。白缙握住江聿的手腕翻来覆去地看,好不容易才看清楚这个绳结长什么模样,就感觉到江聿的目光看向他。   在这黑夜里,倒是还能够模糊看清楚江聿的模样。江聿的五官本来就很优越,即便被大雨击打得这么狼狈,却更加让他这一张俊美的面孔呈现出一种冷肃的清隽。那双凝望白缙的眼睛黑沉而又深邃,没有人知道江聿在想什么。   这不在剧情里,白缙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能猜测他大概在打量他。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一切感知都变得特别真实。白缙身上虽然穿着皮衣,头上也戴着帽子,但是他也感觉到极致的潮冷,还有那已经跳跃到他脖颈处的卵。冰冷而又滑腻地从他的脖颈掉落下去。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适,即便他想装得更凶一点,但是这点不适足够让白缙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抖的。声音也显得毫无威慑力。白缙的这一句话显得苍白细弱,白缙说:“蠢货,快走。”   他好不容易将江聿手腕上的绳结解开了,想要拖着江聿走,可是卵在他身上滑动跳跃的感觉让他浑身都难受。他差点抓不住江聿的手臂,但又紧紧抓着他。因为他知道正是因为和江聿有接触,余小鱼的异变程度才会变得慢一点。   江聿沉默无声地跟随在白缙的身后,白缙依旧感觉到江聿在看他,却也无法参透江聿的心思,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当白缙带着江聿回到那间屋子里的时候,听到里面的哄笑声。   在剧情中,他们在余小鱼出去的那段时间,看到了那些小小的蟾蜍。那是由卵孵化出来的小蟾蜍,还看不出什么模样来,甚至像小青蛙一样有点弱小可爱。他们这些家伙们因为太过无聊,没有乐子,就划拳玩吞蟾蜍的游戏。   白缙不太想回忆原著中对吞蟾蜍的描述了。那太过具体,太过恶心。白缙只觉得不愧是毫无道德底线的罪犯,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   那些小蟾蜍被他们直接吞入肚子里去之后,生活在他们的躯体里,并且开始一点点长大。吞蟾蜍的人奇怪地有了饱腹感,不过他们也没在意。随后在后来的剧情中,长大的蟾蜍从他们的嘴里爬出来。这让当时的读者评论区一阵尖叫。   白缙将自己身上的皮衣和帽子摘下,回忆剧情的感觉头皮发麻的同时,听到里面的人说:“吃这么一小只怎么够!再来一点!到时候那个高等人来,全部都将这些小东西给吃进去。这就有意思了!哈哈哈!”   白缙的后颈出现了一抹冰凉的触感。白缙转头看一眼,江聿垂着眼睛站在他的身后。他冰冷潮湿的手指拂过白缙的白皙清瘦的后颈,像是将什么东西拂去。白缙在他的指尖看见了一枚卵,那枚卵一下子就从江聿的指尖逃离了。   白缙看他的时候,看见江聿也抬起眼睛来看他。他那被雨水也打得湿漉漉的眼睫,搭配上他这幽邃的眼睛,看起来有一种落水狗的狼狈与可怜感。还没等白缙反应过来,江聿忽然对着白缙倒下来。   他身上都是水,白缙其实是怕他身上的水将他全身上下弄湿,就赶紧伸手去扶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缙在这屋子的灯光照拂下,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手腕上有一枚凸起。   那枚凸起是已经进入他血管里的卵,在接触到江聿的瞬间,这枚卵赶紧顺着白缙的血管往上游。看起来在努力躲避与江聿的接触。   白缙没太在意这件事,只是觉得这江聿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晕就晕。又回忆了剧情,发现在等会儿的剧情里,只写到余小鱼带着昏迷的江聿回去的事情。   好像在剧情中的江聿就是昏迷的,剧情之外的事情确实不得而知——只是看刚才江聿的状态,不像是马上不行的样子。又回忆那些人说要给江聿塞蟾蜍的的话,白缙就忽然明白,这江聿是在装晕呢。   不管这江聿是真晕还是装晕,白缙还是要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于是白缙就拖着江聿走进去。才刚走进去,里面所有人的目光就转移到他们的身上,并且他们的声音也都停止了。   白缙看见其中有一个坐在地上的花臂男,正好将整个手掌的小蟾蜍都要喂到他嘴里去,但又是看见两个人进来,花臂男呆愣了一会儿。那些小蟾蜍从他的手里都跳跃出来。而白缙想起这个花臂男被胃里的蟾蜍活生生撑死的场景,心里对他进行了一下短暂的默哀。 第11章   他们看见白缙带着人进来了,立即又喜不自禁,命令白缙将江聿拖到他们跟前去。   白缙认为江聿是醒着的,要不然就按照白缙这力气,不可能拖动江聿这样的个子。现在白缙拖着他还不算吃力,随后就把江聿扔在地上了。白缙没有说其他的话,因为现在已经进入剧情了。他低着头说话。他的台词是:“已经、已经将人带来了。”   他需要将这句台词说出惊恐而又慌乱的语气。只是白缙早已经是一种无所谓的心态,面对这些人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在刚才那些卵爬到他身上依旧让他感觉到恶心,也让他这句台词听起来还可以。   那些人就全部围拢江聿,想要看看江聿到底是不是真的晕死了。他们的手中依旧抓着那些小蟾蜍,看起来是真的要将这些东西喂进江聿的嘴里去。   不过江聿被绑在那尊雕像上的时间太长了,让这些小蟾蜍始终还是都会对江聿有些敬畏与害怕。即便他们强硬地打开江聿的牙关,那些小蟾蜍依旧争先恐后地从江聿的脸上爬开。   他们对江聿拳打脚踢了一番,确定江聿真的晕死过去,他们欣赏不了江聿脸上那种似乎是冷淡、似乎是清高、又似乎是颓靡的神态,觉得兴致缺缺,就又将江聿丢在那里。他们几个人又自顾去划拳吞蟾蜍了。   他们玩了一会儿,觉得江聿在那杵着碍眼,又让白缙将江聿拖走。   白缙这下子是真的确定刚才江聿就是装晕,而且还故意让白缙不费劲地带着他走的。以此来减轻白缙的负重。这一次江聿一整个人灰扑扑地躺在地上,白缙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江聿拖动。   这一段是剧情,白缙进入到剧情里去,他没低头刻意遮掩,他们又将白缙的脸看清楚了。原本吞着蟾蜍划拳的那些人们,又不知道怎么的安静下来。随着一人的目光看去,也就只见了费劲将江聿拖走的白缙。   白缙向来有着很好的外貌,后来他不爱出门之后,他的皮肤在不见光的屋子里躲得几乎雪白,一点点晕红沾染上他的肌肤,就像是胭脂一样漂亮。又见即便是脑袋微垂,也能够看清楚他清瘦漂亮的身形,虽然不见任何娇美,却实在清美异常,就像是一朵于雪山之巅的青莲,清绝而又昳美。   白缙好不容易费劲将江聿拖到角落里去,敏锐察觉到周围又没有声音了。他抬起头来的瞬间,看见那些罪犯凝望自己奇怪眼神。他们是罪犯,没有道德底线,在监狱中也总是会发生鸡/奸现象,更何况此时他们忽然看清了这张漂亮的脸蛋。目光便显得毫不遮掩。   系统说:“别怕,过了剧情他们就不记得你了。”   白缙赶紧拖着江聿又往后退一步。退到剧情里说的那个角落当中,这样他的面貌在他们的眼中才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不过刚才那一瞬间的惊艳,却也是让人几乎无法立即忘记的。   他们又定定地看着白缙一会儿,白缙低着头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他们并没有继续将目光太长久地停留在他的身上,剧情又在驱使着他们去完成属于他们自己的剧情,而不是注意到剧情之外的事。他们对白缙的印象渐次减退。他们也就没有继续注意白缙了。   白缙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靠着墙壁在这角落坐下,坐在了江聿的身边。   他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没有任何地位,而且是人人欺负的废人行列,他希望他们不会再注意到他。要不然他完全没有招架他们的能力。   白缙这样想着,又继续低着头减弱自己的存在感,最后抱膝坐在这角落当中,尽量缩小自己的躯体。而正是这样低头,白缙注意到了一双在下面凝视自己的眼睛。   江聿睁着眼睛看着他,那眼睛依旧看起来没有任何波动,看不出任何情绪。白缙仔细凝望他的眼睛时,江聿又将眼睛闭起来。又是像死了一样继续躺在这里。   白缙发现,一旦在剧情之外,没有书里对主角的心理描写的,白缙就完全猜不透主角的心思。不过看刚才江聿看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恶意,白缙也就没有继续在意了。他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抱着膝盖的手臂上,静静听着外面依旧不停歇的嘈杂雨声,也听着那些人继续按照原著台词进行演绎。   “好奇怪,吞了那些小蟾蜍,我好像就不饿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都吃了那么多了,就算再小,最起码也能够感觉倒没那么饿了吧。”   “感觉那些小东西还在我的胃里活着似的。活蹦乱跳的,好像我稍微有点胃疼。不会要将我的胃给直接挤破吧。”   “少担心那些吧,你是不是不敢玩了才说这样的话。”   他们乐此不疲地玩吞食活物的游戏,但始终人的精力有限。更何况他们在下雨之前,还将整个部落都转了一遍。除了这个荒废的部落,和一些不知名生物的骸骨之外,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也没有找到出口,更没有找到所谓的灾难。于是他们认为现在灾难还没有降临,所以他们都准备等待灾难降临。他们耍玩了乐子之后,不再搞些什么了,就混着疲惫,随便找个地方睡觉。   这间屋子被他们睡得到处都是,在这黑夜里,他们的打呼磨牙声比外面的大雨还要震耳欲聋。虽然外面下着雨,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外面一直有着月光照射进来。在这潮冷而又湿腻的室内,能够照拂着黑暗的,也就只有那冰冷的月光了。   在这月光之下,白缙更能够看到自己的手臂上,有东西在他的血管和皮肉里鼓动,它们游来游去、游来游去。   白缙抬起自己的手臂,在月光下看见自己的这只手臂上全部都是那些凸起的卵游窜,看得白缙头皮发麻,极为难受。他想要将另外一只手抬起来看一看,但是这只举在月光下显得极为莹白的手臂,被人轻轻地握住了。随后那在皮肉之下鼓噪的东西,骤然得到了安静。   那是一只稍微脏污湿漉的手,但是能从手的骨骼与上面的青筋察觉到他的清凛与孤傲。即便被那一层肮脏所包裹,也似乎完全遮掩不掉他躯体之内的孤高灵魂。这只手很大,将白缙的手腕完全掌握。   白缙转头去看他,看见江聿在黑夜里几乎与夜色相融的眸子。刚才一直在装死的江聿坐起来了,他的手攥着白缙的手腕。他撸起了白缙的袖子,袖子底下的手臂也依旧洁白如玉,但是不断有密密麻麻的卵在下面游动。可是当江聿的手抚摸上那一截手臂,那些卵就四散而开。   白缙听到江聿说:“它们怕我。为什么呢?”   白缙当然知道这件事,他也不会告诉他。可是不知道的为什么,江聿就这样盯着白缙洁白的手臂,忽然低下头来咬白缙的手。   他几乎以野兽撕咬的模样对着白缙的手臂啃下去。在咬下来之前他还说了一句:“请忍一忍。”   白缙真的没有感觉到疼痛,但是他觉得他应该在这个时候有点反应——正常人都应该有点反应才对。白缙可不想当主角眼里的特殊存在,于是白缙就对这个突然朝自己撕咬下来的男人拳打脚踢。还现编了两句可能符合余小鱼的台词:“混蛋!放开!”又怕不小心将那些罪犯吵醒,以免触发剧情之外的事情,他将声音压低,这样的语气虽然故作凶恶,但听起来也只是故作威慑而已。   被判别为废人的躯体即便去攻击他,对于江聿来说,这样的攻击就像是小猫挠痒痒。江聿的身体甚至没动过。   不过白缙也不是真的要踢打他,想着自己做样子可以了,要收脚回来,却不小心身体不稳,为了稳住自己的身体,那脚就重重踢在了人类脆弱的腹部。果然江聿从咽喉里发出一声痛哼。   白缙的躯体僵硬了一下,没再敢动。安静盯着江聿的面色,就见他埋头继续在那啃白缙的手,脸上的表情几乎看不见。   但即便是被狠狠踢了一脚,江聿还是没松口。由于没有任何痛觉,白缙所能感觉到的就是江聿那湿热的口腔。   本来就因为雨夜就有些冰冷的躯体,只有这一处是有着热意的传递。甚至还能够感受到江聿似乎在抚慰他的情绪一样,用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肌肤。   他的牙齿咬破了白缙的肌肤。白缙感觉不到疼,但是能够感觉到肌肤被咬破,鲜血流淌出来。这个时候,江聿才重新抬起头来,他对着那边将那口血吐出去,白缙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见那滩血里面极为活跃的卵依旧在疯狂游动着。   白缙又转头看见抬起头来的江聿。他苍白的嘴唇沾染了血色,一双幽深的眼睛凝望着白缙。他对白缙说:“要把它们排出来。”   白缙凝望着江聿的眼睛,他看见在江聿眼睛里倒影的他的模样。那是他自己最为本真的模样,没有被模糊。即便在剧情之外也是如此。白缙忽然想到什么,问系统:“我在主角的面前,就算到剧情之外,主角也会看清我的样子吗?”   系统说:“对啊,如果一到剧情之外,主角就看不清你的脸,不就让主角起疑了吗?世界是因为主角而存在的,主角其实很不容易被剧情所控制。一旦主角发现这个世界的不对劲,世界就会崩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这个后面也不会出现的角色死亡了。主角就会被强制忘记关于你的样貌。那样他们也可能不会怀疑。毕竟你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第12章   白缙又问:“那如果男主起疑会怎么样?”   “本来就是为了维护世界稳定你才过来的,如果男主起疑,他就会怀疑这个世界的正常性。那么世界就会崩掉。”系统这样回答白缙。   白缙愣了一会儿。在怔愣的瞬间,他看见江聿还在努力帮助他将身体里的卵排出来。那些卵几乎和白缙的血液融为一体了,只有当白缙的血液流淌出来,那些卵才会跟随着出来。江聿盯着白缙的伤口,神色沉静,似乎在思考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些事情。此时白缙又问系统:“那他们真的能够在我死后,能把我忘记吗?”   系统说:“能的。我们会努力强制让他们忘记你。一丁点都想不起你来。”   听到系统和他这么保证,白缙心里轻松了一点,最后说了一句:“那就好。”然后又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发呆。   被这些卵感染入侵最好的一个优点就是,只要受伤了,伤口愈合会很快。以至于后期杀这些感染者的时候,江聿杀得很费劲。而且一经感染,那些卵就会很快融入人体的血液与躯体里,难以分隔。   现在白缙知道无论江聿想要怎么做都于事无补,于是白缙想要让让江聿不要白费力气。但又想起来自己要保留余小鱼的人设,对江聿说出来的这句话就显得不怎么客气。   白缙说:“滚开。”   他又再一次去踢江聿,这一次江聿没有再强硬抓着白缙的手臂研究。白缙的脚踢过来,他也能够很轻易地用他的那只手抓住白缙的脚踝,让这次攻击不能够如愿再一次落在他的身上去。   江聿的手掌冰冷,一只手掌就完全圈住了白缙的脚踝。在白缙的脚上似乎也有卵的游动,于是江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一下白缙的踝骨。随即那些卵逃窜而去。   而白缙所感受到的,就是那手指摩挲过而遗留下来的一点点热意。那摩挲轻缓而又温柔,不知道怎么的,却稍微让白缙激起鸡皮疙瘩。就像是在古堡里时,伯爵的手从裙摆底下去抚摸他的腿时所产生的感觉。   白缙挣扎着从江聿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脚来,江聿也放过了他。随后江聿再次躺在那地上。白缙觉得自己还是要完善一下人设,还是将这一脚踢在了江聿的肩上。力气不太重,因为他这个姿势不太方便用力。又是冷冷地与江聿说了一声:“别碰我。”以此来表示对他的嫌恶与讨厌。   最后白缙收回自己的脚,又让自己蜷缩进角落里不动。那一层被激起来的鸡皮疙瘩已经缓缓平息。   白缙其实很不喜欢与人接触,这也是他总是待在家里不出门的原因之一。   不喜欢与人接触,不喜欢与人交流。人们对他一点点的亲近,就让他无所适从。他没有和谁有过更为亲密的关系,却又觉得自己应该是个直男。毕竟他还从来没有对哪个男的有过什么奇妙的心理,有时候更喜欢被母亲拥抱入怀。所以刚才那样的接触,以及之前伯爵那样的抚摸,到底让白缙极为不适应。又或许只是他平等地不喜欢这样被人接触而已。   白缙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臂弯,彻底掩藏在黑暗的角落。   他听着外面的雨落之声,整个人陷入这环境中的潮冷,他也在这雨夜当中陷入一种湿腻冰冷的回忆。系统似乎察觉到白缙的心情,他和白缙说:“我们去古堡里吧。那里环境好一点,这里已经没有需要你扮演的剧情啦。”   “嗯。”   在白缙这样一声简单的回答声中,取代在荒芜部落里的潮冷的,是突然出现的温暖与柔软。他先让自己倦怠地躺在这里,随后才又缓缓地坐起来。   与部落不同的是,这里依旧看起来晴空万里。阳光从窗户外倾泻进来,如轻纱一样洒落,将外面的蔷薇花蒙上朦胧美感。   白缙站起来,看见自己的身上穿着一套柔软而又舒适的睡裙。他的头发在这个世界变长了,漆黑的发丝柔软地从肩头滑落。   他刚刚下了床,就听到了脚步声,一个人的手轻轻覆盖在白缙的肩头。白缙转头过去,看见伯爵这一张英俊的脸。只要他没有看见那些怪物,也没有受到折磨,他到底还是容光焕发、英俊非凡的。   凯利斯笑着和白缙说:“夫人,早上好,亲爱的。”他说着,想要过来将吻落在白缙的脸上,不过白缙因为不适应他的接触,就将脸侧过去,于是这个吻也就只落在白缙的鬓边了。   “夫人还在生我的气吗?”凯利斯伯爵这样温柔地说着,却也没有再说什么。白缙将伯爵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拂开。   反正按照白缙知道的接下来的剧情,夫人确实还在生伯爵的气。他这样的举动完全是合理的。   他这副躯体的肚子饿了,他需要找点东西吃,但是又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只穿着简单的睡裙,无论是衣服还是头发都乱糟糟,似乎不太符合夫人整日都美艳惑人的人设,于是就先坐在了镜子面前。   他本来想让女仆过来帮他穿戴,但是那边的凯利斯已经走过来,拿起了梳子,去梳白缙的头发。凯利斯轻声说:“对不起,宝贝,我只是太害怕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觉得那样的恶魔在影响我,它在影响我的情绪,让我产生那种可怕的念头。”   梳齿轻轻剐蹭过白缙的头皮,酥麻而又发痒,却又莫名舒服。从镜子里去看伯爵,确实也能够看得出来他精神有点颓靡,但确实也不妨碍他确实长得英俊。他垂眉低眼的模样显得异常温顺。   似乎书里所写的,伯爵还是爱自己的妻子的,他崩溃的起始,完全是在看见妻子出轨的时候。那时他才彻底动了杀人的念头。但这也不妨碍白缙说出那一句冷冰冰的:“滚。”   凯利斯的动作顿了顿,却依旧站在这里不离开。   白缙又重复了一遍,甚至念了他的名字:“凯利斯·罗塞蒂,滚。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他那一双愠怒而又美丽的眼睛通过镜子来瞪视着他,即便凯利斯再不想离开,他也不得不转身离去。   白缙假装没有看见凯利斯那样可怜而又无助的神态,只是等待着等候在门外的女仆进来。夫人的态度渐次冷淡也是让凯利斯崩溃的原因之一,白缙只是依旧在认真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以达到维护世界的意图。女仆进来之后,帮助白缙换了衣服。   这副身体已经变成白缙自己的了,他是男性,即便他现在扮演的是女性,属于男性的特征还存在。为了掩盖这一点,不让世界人物警觉与怀疑,所有的贴身衣物都是他自己穿。   但是他穿上女性的胸衣、束腰、衬裤、丝袜——这种与肌肤紧紧贴在一起的衣服时,依旧感觉到异常的怪异,毕竟他一直以来没有什么女装癖好。但最终还是忍耐下来,完成这一次繁琐而又精美的装扮。   穿着华美的裙子下了楼梯去,能够看见伯爵已经在餐桌处等待。他那双可怜而又温顺的眼睛凝望着白缙,从而上前来扶着白缙下楼。   白缙将自己的手从伯爵的手里抽出来,故意冷落伯爵脸上失落的神色。   夫人是整个古堡最具有话语权的人,一直以来她所落座的都是主位。伯爵只能可怜地被挤在侧边。还能够看到凯利斯的脸上还有着那一道没有消散的鞭痕,看起来就更加落魄可怜了。   他就在白缙的身边,一点点侍奉讨好夫人。   白缙知道这一段不是剧情,有些兴致缺地坐在这里,也没有像刚才那样还要想着维护设定了。他怠懒下来,眉眼就不显得那样冰冷。   现在是怪物的谢景初是主角,眼前的凯利斯也是主角。只是后者是副本主角,前者是真正的主角而已。凯利斯好像也能够看清他的脸,但是凯利斯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夫人换了脸——不知道系统搞了点什么。   不过那都不是白缙需要注意的。刚才在楼上折腾了一番穿这些衣裙,让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更饿了,他也就咬了由伯爵叉过来的肉肠。   大约是看见夫人终于不再抗拒自己,凯利斯的脸上总算又露出笑容来。他轻柔地帮助白缙拭去嘴角沾染的酱汁,又轻声与白缙说:“如果心情不好,今天夫人想去哪里玩?”   白缙想起来接下来他要扮演的剧情,是遇到了由怪物幻化出来的那个金发美男。那段剧情没有伯爵的出现。于是白缙想了想之后,说了一声:“先想办法解决你的幻觉吧,凯利斯。”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他的陪伴。   凯利斯当然看起来有些失落,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喂白缙吃东西。白缙虽然是某位大佬的私生子,却也没过惯这种饭来张口的日子。因为不太习惯,再一次将伯爵的手拂开。   一两次的拒绝,如果还是继续凑上前来,那就真的是毫无眼力了。大约是担心夫人又生气,伯爵这一次收手回去,不再做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白缙在这里安心吃了一顿美餐,想想这四个世界,无论是哪里都不如城堡里的夫人舒服——部落里的余小鱼要忍受怪物的感染和潮冷的天气、光就居里的审判长要一直站在原地观察审判、剧院里的章清要一直被限制在规则禁锢之下。除了夫人被杀之外,果然还是这里最为舒适。   饱餐一顿之后,白缙打算去走下一段剧情,去偶遇那位由蔷薇怪物幻化出来的金发美男追求者了。 第13章   由于这里更倾向于是怪物制造的虚幻世界,怪物就能够操控这个环境世界的阴晴变化。好像怪物见夫人的第一面,一定是要在这样一个极好的天气情况下见面的。所以这是白缙从未见到过的,如此碧蓝无瑕的天空。   整个古堡被氤氲在一股清新甘美的晨早的水汽中。花圃当中的鲜花显得异常美丽,娇艳欲滴,上面沾染的露珠也泛着晶亮的光色。朦胧而又温暖的阳光从天空照拂笼罩下来,致使目光所及的地方,全都陷入一片宛若油画一样的滤镜之下,美不胜收。   白缙全然欣赏着由怪物给他打造出来的约会圣景。   他顺着台阶走下去,女仆跟随在身后。   白缙知道此时的伯爵回到卧室之后,在镜子当中看见了那个鲜血淋漓的自己。怪物故意吸引了伯爵的注意力,让伯爵因为惊惧而又无暇顾及这边。相比较于伯爵那边的惊悚幻象,这边确实看起来就贴心很多。   他假装自己就是那个对此一无所知的夫人。因为心情不好,夫人想要来到自己喜欢的蔷薇花圃逛一逛。   整个蔷薇花圃里盛放的都是鲜花,无论是白色的、淡粉色的、淡紫色的,颜色显得浅淡却又极致美丽。这些蔷薇簇拥在花圃当中,似乎在等待着夫人的欣赏与怜爱。于是走到花圃里的白缙,就打算去完成这一段小剧情。   这一段花圃里的剧情,其实并不是原著中讲述细致的剧情。只是在伯爵发疯的时候,从和夫人的争吵与对话中透露出来的。   夫人与怪物在花圃里相遇。夫人不小心被蔷薇花扎伤了手,那个金发美男就出现亲吻了夫人的指尖。他们经常在这古堡里相遇,温柔体贴的他总是出现在夫人的面前,日渐疯狂失控的伯爵已然让夫人失望,于是夫人毅然选择那个男人成为自己的情夫。   虽然书里没有明确细致叙说,但为了维护接下来的剧情能够顺利进行,白缙还是需要进行扮演。这种只是简单的口述或者描写出来的剧情内容,唯一的好处就是足够简短、没有台词、发挥空间很大。反正只需要让白缙过完这一段剧情就是了。   系统和白缙说:“好了,你现在要去抚摸蔷薇花。”   白缙走上前去。   他这次并没有戴上次那样美丽的蕾丝手套,而露出他这样一双白皙而又纤瘦的手。他将这手指轻轻抚摸上蔷薇花的花瓣。这花瓣依旧抚摸起来娇嫩可爱,他用一股很轻的力道,几乎是爱怜的力道在抚摸夫人疼爱的蔷薇花。   他可以不说台词,这件事是白缙最为喜欢的地方。他只需要站在这里抚摸鲜花就足够了。没有了那刻意扮演出来的不耐与烦躁,他的眉眼显得更加柔丽。如果之前他像是那极具攻击性的玫瑰,那么现在他就像那漂亮温美的月季。   女仆在白缙的身边说:“夫人,今年的蔷薇真的开得很好看呢。”   白缙只是淡淡地回复了一声:“是啊。”被血肉以及怪物滋养的蔷薇,当然是十分好看的。   白缙对鲜花并不热衷,他觉得他这样做样子已经足够了,于是他打算将手收回来。可是就在收回来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白缙的手指就被蔷薇花刺划破。鲜血很快就流淌出来,滴落在蔷薇的花心当中。   就在女仆惊讶了一句要上前来捧起白缙的手时,另外一边已经有人伸手过来,小心翼翼地捧起白缙的手。白缙转头过去,就看见了异常俊美的金发男人。   恶魔要长得非常美丽才能够诱惑人类,怪物也是如此。它的样貌要足够俊美,让人见了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爱神降临。柔软的金发带一点微蜷,深邃精致的五官要宛若艺术家精细雕刻。一双碧绿色的眼睛要类似最美丽的宝石,这样的眼睛要这样含情脉脉地凝望着夫人。   他用手帕将白缙被划破的手指轻柔地包裹,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之物。细密的眼睫被阳光打下一片阴影,正因为担心疼爱夫人而轻微发颤。他轻轻地握着夫人的手,那包裹着手指的白色手帕很快就沾染了血色。   他紧紧凝视了白缙一眼,却又虔诚而又温顺地垂下眼眸。他亲吻了那手帕上的血色。他的声音动听而又悦耳,温柔而又含情。他说:“夫人,希望你没事。”   凝望着这张几乎被精雕细琢打磨出来,非常符合当代审美的男人俊美的脸庞,也感受到那一枚轻柔的吻落在自己的指尖上,白缙知道自己算是把这段剧情走了。他已经在花圃里遇到了他,也被亲吻了手指,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又可以偷懒了?   系统最终还是说:“算你通过吧。”   然后白缙就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身边的女仆看见他之后还是稍微怔愣一会儿,毕竟这样俊美的男人确实很少有。但很快女仆就说:“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夫人的花圃当中?”   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还亲吻了夫人的指尖,确实不得不让人提起警惕。于是女仆就这样问了。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在面对女仆这样显得严肃凶戾的质问时,他的目光依旧是看着白缙的。无可否认,这个男人长得俊美,只是更偏向男性五官的俊逸,确实不及白缙这张脸孔这种不辨雌雄的美貌。他开始凝望着他。   可白缙讨厌被凝视——这是一直以来他最不喜欢的。但是他去凝望这个金发男人的眼眸时,却只见里面满满的温柔,不见丝毫冒犯。   他的笑容也显得极为好看,他微笑着和白缙说:“我是伊恩,夫人。是新来的花匠。我听说夫人的古堡当中有许多的蔷薇需要照顾,就前来应聘花匠一职。”   女仆依旧不太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于是又问:“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伊恩说:“我一整天几乎只待在花圃里,从来不乱走乱逛。自从我进来之后,夫人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过来观赏鲜花了。所以今天才是夫人第一天见我。”   伊恩将话说得滴水不漏,那凝望白缙的目光也是如此真诚真挚。如果不是白缙率先知道这个家伙是怪物幻化出来的,那么白缙还可能真的会相信这个人所说的一切。   那位夫人会中了怪物的招,也是毫不意外的。毕竟这个时候的夫人已经与伯爵之前出现了分歧,伯爵的情绪也日趋不稳定,有这样帅气俊美又善解人意的人前来,哪有不心动的呢?   这个时候的伯爵夫人那看向伊恩的目光应该是充满兴趣的,或许还会伸手过去用手指挑起他的下颌,去认真打量他的面貌,随后再说两句调戏暧昧的话语。可是现在白缙没那个心情,毕竟也不是一定要说的台词和要扮演的剧情。   白缙兴致缺缺,只觉得自己的这个过场已经走完了,现在应该想要怎么休息就怎么去休息。至于要表现出喜爱伊恩的神态,那到后面再来扮演也不会怎么样。毕竟现在的夫人可还是处于烦躁与厌恶的情绪当中呢。   那么对于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施以冷脸,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听了伊恩说了这些话的白缙看起来极为无动于衷。他这张美丽的面庞上,他的神态没有任何的变动,似乎像是没有看见眼前的人、没有听到他的话语似的。   在伊恩将话说完之后,夫人的目光只是冷淡地落在伊恩的身上。随后他将手掌轻轻搭在女仆的手臂上,只是与女仆说了一声:“我用餐时的红茶,你还记得吗?”   女仆也有些反应不及,呆愣愣地回答了一声:“记得的,夫人。”   白缙带着女仆转身,最后只留下了一句并不是遗留给伊恩的话语。只留下那个俊美的男人依旧站立在那姹紫嫣红的蔷薇花海里,看着那一抹冷淡而又清艳的背影越走越远。似乎刚才那番话语,并未在这位夫人的心里留下任何痕迹。又似乎真的好像无论什么,都难以那攻陷始终如一的冰冷的心灵。   一旦没有事情干,白缙就会让自己倦怠下来,对于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那边才刚应付了一下那只蔷薇骷髅怪物,这边才就被小女仆扶着手臂往古堡里走。扮演夫人扮演久了,让他在这个世界里习惯始终昂着头颅。此刻倦怠地垂着眼皮的、昂着头颅的模样在别的人看来,更是让人不容侵犯。   可是总有人要上来,比如那不知好歹的伯爵丈夫。   白缙才刚在走廊里行走了几步,想着等会儿要一边品着红茶,一边拿什么东西当作消遣。忽然就听那边楼上,凯利斯急匆匆地跑下来。那脚步声之大,震得整个楼梯闷响,让白缙不得不抬起头去看他两眼。   只见伯爵一脸惊惧与慌乱,他几乎是踉踉跄跄才来到白缙的跟前的,他的双眼赤红,铺满了恐惧。他来到白缙的跟前,却又温柔且又小心翼翼地握住白缙的手。他几乎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夫人,我亲爱的,你知道吗?我刚才在镜子里看见了极为可怕的一幕,我看见我把你残忍地杀死了。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会那样杀害你呢?平日里夫人打骂我,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情,夫人想要惩戒我,我都知道的。是我不听话而已。我从来就没有对夫人有过任何的怨恨。我说真的,我怎么可能会杀死你呢?夫人。我真的感觉到惊惧。”   白缙听到他这些话,才意识到原来这也是一段剧情。被怪物支开的伯爵在屋内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看见了他要杀死妻子的那一幕。   他惊慌地跑下来,看见了从花圃回来的妻子,于是诉说了自己的恐惧。但是——伯爵的原台词好像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了异常?白缙的目光细细打量着凯利斯这张儒雅而又温顺的俊脸。 第14章   可是并没有在凯利斯这样的面孔上,看见其他怪异的神色。他的担忧、他的惊惧、他的恐慌是正常的。他所有的表现都与原著符合,只是这一句台词不是和原著的一样。   原著中他确实讲述了,他看见了自己杀害妻子的情形,他只是说他又看见奇怪的景象,并没有这样倾诉了一番对夫人的爱意。   白缙有些分神的瞬间,系统就告诉他了:“先看看还有什么异常。我们会一直留意的。”然而就在白缙继续沉默地观察凯利斯伯爵的时候,他就伸手过来,将白缙拥抱到怀里去。白缙反应不及,因为正在观察他的奇怪之处,就被这样猝不及防拥入怀里。   凯利斯的怀抱显得很温暖,他确实高大,能够将白缙的身躯嵌入其中。   白缙尝试着要将凯利斯推开,但是陷于惊慌与恐惧中的凯利斯,似乎除了紧紧抱住自己的妻子之外,什么都不能做。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夫人还在自己的怀中。白缙感觉到他那两条手臂紧紧箍着自己的腰身,让本来就束腰的白缙似乎更加难以呼吸了。   他听到凯利斯急切地呼唤着夫人的名字。白缙也注意到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女仆渐渐地退到后面去,然后缓缓消失在角落里——这一段剧情完全是凯利斯视角的描写,那位小女仆走出去的意思是——?他又感觉到凯利斯的吻落在自己的耳朵上。   那吻炙热而又细密,要从他的耳侧缓慢地滑过来。仿佛是火焰在自己的耳朵上燃烧。凯利斯慌忙说的那些话语,他什么都没听清楚,反正他是记得夫人拒绝了凯利斯的亲近,他就用力去推凯利斯。   真的如剧情里所说,凯利斯完全入魔一样无法推动,只是拥抱着自己的妻子不断亲吻。于是白缙就按照剧情所写的,用牙齿去狠狠咬住了凯利斯的脖子。   人类的脖颈到底还是很脆弱的,动脉就在他的嘴唇之下不断地跳动。如果他宛若野兽一样撕扯他的脖子,那么凯利斯就会被咬破血管,无数的鲜血就会涌出来。凯利斯到这里的时候还没死,白缙可不想这么快就把副本主角咬死了,到底没有对那动脉下嘴,而是狠狠啃在了凯利斯锁骨所在的位置。   白缙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他的骨头上摩擦而过,鲜血从伤口的地方流淌出来,沾湿了他那柔软的唇瓣。   凯利斯总算感觉到疼痛,而让已经陷入癫狂迷乱的自己回神过来,但即便是疼痛,他也没推开自己的夫人。可是白缙却记得,原著里的凯利斯在这个时候因为疼痛狠狠推开了夫人。   白缙又意识到了不对劲,系统也说:“他好奇怪。”   剧情居然在这个时候就开始发生了变化,这让白缙有些迷茫。然而这时凯利斯总算稍微放开了他,只是那两只手依旧揽住白缙的腰身。   白缙抬起头来去看凯利斯,那冰冷而又嫌恶的眼神,依旧毫不留情地刺在凯利斯的面庞上。他唇瓣已经被鲜血沾染,脸颊边蹭上了鲜红的痕迹,让他这一张本来就好看的面庞上增添了诡丽的美感。   白缙在伯爵的眼睛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说了一声:“放开我,凯利斯。别让我失望。”为了能够让剧情回到最原本的状态,白缙说了这一句剧情之外的台词。   系统说:“对,就是这样努力将剧情扭转回来,应该没问题的。”   这样一句台词,以及白缙脸上的神情确实让凯利斯冷静下来了——刚才那样炽热而又细密的吻,白缙确实无法控制自己的脸上露出这样嫌恶厌烦的表情,这确实是他最本真的心理状态。这样的神态也让凯利斯顿时间放开白缙。   那一双箍在自己腰身的手终于松开,白缙觉得自己总算能够松一口气。他推在伯爵胸膛上的手也收了回来。   而正是在这个时候,原本绑缚在他指尖的那丝巾不小心勾上了凯利斯衣襟上的扣子,让白缙手上的丝巾就这样掉落下来。于是那稍微溢出鲜血的指尖,就出现在凯利斯的眼前了。   凯利斯一看见白缙受伤的指尖,就突然大呼小叫起来:“天呐,为什么会受伤了。”说着,他就小心翼翼地捧起白缙的手,白缙以为他不过是要仔细看看而已,但是没想到凯利斯直接低下头来,将白缙那一根洁白的手指吞入口中。   他用舌尖温柔地舔舐他的伤口,又将那溢出来的血珠吮掉。如果一般人,被这样对待是能够感觉到伤口的刺痛的,但正好白缙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所能够感受到的,也就是凯利斯湿热的口腔和温柔的舌尖,以及这暧昧的亲密。   这种亲密让白缙往后退了一步,而凯利斯依旧紧攥着白缙的手指吮着他指尖上的血。那本来就是一个小伤口,很有可能这样被凯利斯一吮,早就不会流血了,但是凯利斯依旧含着他的手指。他将吮吸变成了舔舐,这种舔舐轻柔而又缓慢,包含浓浓的情意,似乎也在暗示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白缙忽然将这一巴掌狠狠打在凯利斯的脸上。   一声清脆的声响回响在这安静的古堡当中。   凯利斯的脸被白缙打偏,一张英俊的面孔上都是红红的手掌印。   白缙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他的表情显得更加嫌恶。他将那被舔舐得湿漉漉的手指擦拭在凯利斯干净的衬衫前襟,将上面的水渍擦拭干净。然后凝视着那依旧被打偏了脸,还没有回神过来的凯利斯,白缙说:“我允许你舔我吗?凯利斯,别自作主张。我让你滚,下次你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会打得你无法出现在我面前。”   凯利斯依旧没有侧头过来。   白缙另外一只手就钳住了凯利斯的下巴,这个高大的男人明明比白缙高,但是却以这样卑微而又虔诚的姿态垂眼看着他。   白缙并不是以仰头示弱的姿势看着他,他依旧以昂首垂眸的,那副孤傲冷漠的姿态注视着凯利斯。这样的眼神似乎在看一只不听话的狗。白缙说:“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凯利斯。”   凯利斯苍白的嘴唇上出现了血色。可想刚才白缙确实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被打得口腔内出了血。他凝望着白缙,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再一次轻轻抓住白缙的手,他的指尖轻抚了白缙的掌心。   白缙这才注意到,原来是感觉不到疼痛,刚才打凯利斯的那一巴掌用了太大的力气了,不仅将凯利斯的脸打红了,自己的手掌心也是红了一大片。凯利斯以此来抚慰他通红的掌心。但似乎知道再多的话语只不过是惹夫人厌恶,他什么都没有说了。   他温顺地将脸颊靠在白缙的掌心当中,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总算冷静温顺下来。他现在只能说:“是,夫人。”   听到这句话,白缙毫不犹豫将手抽回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了。   系统说:“这个副本主角奇怪又不奇怪的。不过你继续扮演夫人的人设,你让他明白夫人彻底对他失望就足够了。刚才那一段剧情又回到正轨了。”   天天不是甩人巴掌就是捅人嘴巴的,白缙本来就不是什么天生残暴的人,这样的做法让他觉得有点累。他咬完打完伯爵,感觉刚才的那一番扮演还挺费力气的,动作幅度大,说话声音也足够凌厉严肃,让他本来就不外放的情绪故意外放,让白缙有了一种疲惫感。   他一边往卧室里走,一边冷着脸不断用手帕擦拭被伯爵亲吻过的地方。   像是察觉到白缙累了,系统就说:“等会儿去休息一下吧,你想看什么,我去找来给你看。”   想起之前系统说他可以给他放电影,白缙又打起精神来了。白缙说:“好吧,我要看那个。”白缙说的是他死前追更的新番。   白缙回到卧室之后,将身上有些禁锢他的衣物脱去一些。他现在恨不得将束腰和胸衣都解掉,但是又因为懒得脱这些麻烦的衣裙,就只能随意躺在了床上。他刚躺上去闭上眼,系统就开始在他的脑海里放他追更的番。   刚好真的更新了一集,白缙开开心心地闭着眼睛看着,还和系统讨论剧情。   “你知道这个女生是谁吗?”   系统没有看过这部番,有点迷糊。系统说:“这个女生看起来很普通的样子,难道身份不简单吗?”   一谈起感兴趣的事情,白缙就兴致勃勃。他兴奋地和系统介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女生有着多么惊天动地的身份和使命。系统听得很认真,有时候还会惊呼两句。白缙正和系统聊天聊得开心,忽然系统说:“他来了。”   白缙顿了顿,重复了一下:“他?”   系统说:“那只怪物要将你拖入他设计的梦境里面去。应该是你今天的表现太冷淡,他认为你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想实施另外的方法勾引你。”   “勾引我……”白缙又重复了其中的话语,最终只是问了一句:“我记得剧情里没有这一段吧。”   系统问:“所以?”   “我是不是可以自由发挥?”   “只要不弄崩剧情,随意你发挥。” 第15章   系统关掉播放的番剧,白缙全身心放松,假装自己在睡觉,然后自己好像就真的被拖入到怪物制造的梦境当中了。白缙只感觉到鼻尖一直萦绕一股淡雅清新的花香,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鼻尖上,才让白缙知道这个时候该睁开眼睛了。目光所见到的,就是那一望无际的蔷薇花海。   他所躺的地方就是花海的中央的草坪之上,而睁开眼睛第一眼所见到的,就是那一双凝望自己如此温柔的碧绿色眼睛。他将落在他鼻尖上的花瓣拂去,又轻声呼唤了一声:“夫人。”并未加上凯利斯伯爵的姓氏,似乎这一声夫人喊的是自己的夫人似的。   白缙发现自己躺在这草坪上,而伊恩跪伏在他的身侧,低下头来,几乎是一个要亲吻过来的姿势。白缙做了一个很符合夫人性格的举动。   不久之前,这一巴掌打在凯利斯的脸上,现在这一巴掌打在伊恩的脸上。   随后他将伊恩推开,看似迷茫地打量了四周。这看起来像是古堡里的那一片蔷薇花圃,但其实这些蔷薇花似乎没有尽头,蔓延到天的那边去。   白缙站起来,提着裙摆看起来像是要寻找出口,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脚下不稳。白缙怀疑这是怪物故意弄的,才让他摔倒。然后给予了怪物可乘之机,让怪物光明正大地将他拥入怀里。   白缙被伊恩抱在怀里。看起来像是伊恩为了扶住夫人不摔倒而不得已做的举动,但白缙知道这不过是怪物的诡计。   “夫人,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当中充满担忧和柔情,脸上也是急切惊惧的神色。他的手紧紧揽着白缙的腰身。   白缙才想起来自己在躺上床时,将自己身上的衣裙脱掉一些,穿在身上的也就只是这一件有些贴身的白色里裙。这在这个年代,这样的裙子就像胸衣一样私密的存在。即便有束腰,但好像对方的体温已经透过布料熨烫了他的肌肤。   白缙凝望着伊恩的眼睛,让自己冷静了一下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伊恩说:“因为夫人想要见我,我就来见你了。”   他说的好像是夫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致使。   白缙推开伊恩的胸膛,这一次伊恩没有紧紧箍着他,让白缙轻易从他的胸膛里出来。白缙不知道这只怪物想要怎么引诱他,但是他确实不太喜欢,这家伙总是想办法与他亲近。好像就他们认为的,爱情的起始一定要源于亲密的接触似的。   这种方式白缙不太喜欢。   于是白缙想到了一个捉弄他的方式。   白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这抹笑容真难得,在白缙来到这个世界进行扮演之后,好像他很少露出笑容。他冷脸的时候便如此好看,这一抹笑容却更加让人移不开他这张美丽的脸了。   白缙用手指抬起了伊恩的下颌,他的目光细细地打量着伊恩这张,被镌刻出来极为完美英俊的面孔。他不遮掩自己的目光,让这种目光带有侵犯性。白缙问他:“你叫伊恩?”   “是的,夫人。”他乖顺地回答。   “你是不是爱慕我?”他开门见山地将这件事说出来。   “是,夫人。”伊恩依旧这样回答。只是这一次回答,是用这样一双炽热而又真诚的眼睛看着白缙。   白缙说:“那就找到这一片花海里最漂亮的蔷薇,将它献给我。如果我认为它真的最漂亮,我就会接受你对我的爱。”   他的手指暧昧地划过伊恩的下颌。被夫人养的微长指甲剐蹭过他的肌肤。让伊恩的眼睫轻微颤抖了一下。这种细小的变动被白缙看在了眼里,他无法分辨这也依旧是怪物的伪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只是想要捉弄这只不由分说就打扰他休息的怪物,就将这只怪物派去,寻找蔷薇花海里最美丽的那一朵鲜花。   至于哪一朵最为美丽?那当然只是白缙的主观选择,他让怪物在这花海里,为了让夫人能接受他的爱不断寻找——他并不爱夫人,可是他要表现出来他爱。   这样无论怎么捉弄他,他心底里可能还带有怨气。可是面对夫人时,又不得不收敛所有的脾气,在白缙的面前,依旧展露出那一副极为听话乖巧的模样。   这一次,伊恩去寻找所谓最美丽的蔷薇时,白缙有的是时间和系统看新番,看电影,还能一起讨论剧情。当伊恩再一次千里迢迢过来,白缙看得入迷,他躺在这花海里面,隐约感知到伊恩的再次到来。他的手就会轻轻覆盖在伊恩的脑袋上,像是在告诉伊恩等一下。   伊恩安静地等待着白缙的身边。直到白缙回神过来之时,再一次从伊恩的手里拿过那朵蔷薇,用手指摩挲了花瓣,细细打量之后,给伊恩一个否定的答案。   “真不幸,伊恩,这朵蔷薇不是最漂亮的。”   整个梦境是伊恩打造,他想要打造出什么样的风景抑或者什么样的蔷薇,那都是他来制作。最为完美最为漂亮的蔷薇,他当然也可以塑造出来。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夫人满意。   这让伊恩或许认识到,夫人在耍他玩。   看着伊恩脸上这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表情,白缙知道他已经知道他是在耍他玩了。可即便伊恩知道,夫人在耍他,那又怎么样呢?他要得到夫人的青睐,就必须做到百依百顺,要证明他的爱慕是真实的。   察觉到这只怪物有点不高兴了,白缙的脸上又出现了一抹笑容。这抹笑容显得很惬意,也比平时柔和。他的手指抚摸上伊恩的脸颊,白缙和他说:“怎么了?伊恩,不高兴了吗?”打了巴掌再给一颗甜枣,是最为有用的驯服方式。   果然,一旦白缙展露出一点柔和,伊恩所有的情绪都藏匿,更努力地去讨他欢心。伊恩将脸颊轻蹭在白缙的掌心里,像是撒娇一样。伊恩说:“不,夫人,能够为你做任何事情,我感觉到很荣幸。”   白缙将伊恩这凌乱的发丝爱怜地整理了一下,就像是在抚摸蔷薇花瓣那样的力道。他和他说:“伊恩,我没有捉弄你,你给我送来的每一朵蔷薇,我总是觉得差了一点美。但是我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说到这里,白缙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   这让伊恩抬起眼睛来看他,就在这个瞬间,白缙将手里的这一朵蔷薇别在了伊恩的耳后。这一次出现在白缙脸上的笑容,其实更多所包含的就是轻快了。他用一种似乎叹息的声音说:“原来最美丽的蔷薇是这样的。是要和伊恩相配,才是最为美丽的。”   伊恩定定凝望着夫人这美丽的笑靥,那话语似乎让伊恩彻底凝滞。   他呆愣地看着白缙。当白缙的话语说出来时,伊恩的眼睫又再一次轻微颤动了。好像白缙的这一句话,到底还是颤动了他的心灵。毕竟他本身就不是什么真正的怪物,而是一个被拖入这个世界里,必须扮演怪物的可怜人,这样的甜言蜜语、柔情蜜意,即便不知道真假,却真的让人的心灵深处跟随着颤动。   夫人那美如娇花的嘴唇微勾着,那亮如晨星的眼睛只倒映他的身影。最终还是无法控制——或许也只是他计划的下一步。但这一步,到底是情难自禁还是阴谋诡计,实际上也只有伊恩自己知道。   也就在伊恩要将吻落在那殷红的唇瓣之上时,夫人的手捂住了伊恩的嘴巴。夫人眼中的笑比刚才消散了许多,但依旧还是有一点点浅淡的笑意,像是对犯错的他一点偏爱。夫人说:“伊恩,你越界了。”   于是伊恩并没有再继续将吻落到白缙的嘴唇上去,而是就着白缙遮盖过来的这只手,将这个吻落在白缙的掌心当中,落在了他手心里那颗痣所在的位置。他虔诚地低垂下眼眸,他说:“对不起,夫人。”   他真的像个动情的男人,声音有些喑哑,让白缙都无法辨别,到底是他假装的还是真实的。伊恩说完最后一句话:“是我越界了。”   周围一阵风动,掀涌起蔷薇花瓣飞扬,几乎将伊恩的面孔遮掩。周遭一切都在鲜花的飞舞中变得模糊。   白缙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不在那由怪物打造出来的梦境当中了。系统和白缙说:“太好笑了,你把他耍得团团转,他还必须甘之如饴。”   白缙没有说话,他看见了在床边那一朵蔷薇花。   这一朵蔷薇花就是梦境中最后的那一朵,很显然这是伊恩故意留在这里的,要让夫人感觉到惊奇与好奇。于是白缙就捡起了这朵蔷薇,用手指摩挲着花瓣。系统依旧在和白缙说道:“后面都不知道是你在引诱他,还是他引诱你了,看得我脸红心跳。”如果系统有手,可能这个时候正在捂着脸害羞。   白缙摸着蔷薇花,脸上也真的出现了一抹笑容。因为他觉得刚才的事情真的很有趣。他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于是白缙就和系统说:“现在精力满满,如果这里没有剧情了,我们去下一个世界吧。”他说完,低下头去,轻嗅了这带着香味的蔷薇花。 第16章   又到了这几个角色中最为凶残的审判长。   白缙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主角陆亦乘。之前已经从陆亦乘的嘴巴里掏出了东西来,这一次再怎么说,应该是没有的了。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大概审判长也有自己的私人仇怨,又或者是怀疑陆亦乘还有别的花招,于是一次次都用军棍捅陆亦乘的嘴。   反正无论是什么原因,白缙不知道,陆亦乘也不知道,剧情也不知道,因为作者巫先根本就没写。大部分的读者当时都猜测,是审判长防止陆亦乘继续耍花招。   这一次经过了刚才的审判之后,白缙假装看不见那鲜血淋淋的一片,而继续做好一位副本BOSS的职责。可是这个他亲自来做的事情,就不得不让白缙移不开目光了——陆亦乘被审判长的随从按着肩膀跪在地上。有了上次的操作,那些随从似乎也知道审判长想要干什么,就自发地掰住了陆亦乘的下颌,迫使陆亦乘抬起头来。   陆亦乘那一双蕴满寒芒的眼睛不甘又愤怒地盯着白缙,陆亦乘说:“这次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然而这一次陆亦乘张嘴说话,却很快再一次受到了惩戒。   白缙按照原著所写,再一次将军棍抵进陆亦乘的嘴。   陆亦乘原本要说的话就被这军棍堵住。他也不得不被撑开嘴巴,因为之前所有人都看到,如果不乖乖张开嘴巴,审判长会敲碎他们的牙齿——在做过心理建设之后,白缙终于做到这件事了。   虽然他看起来无论是神态还是举动都十分狠厉,但是他做完这件事的时候,一双手都在发抖。为防止被看出来,他只能僵硬着自己的躯体,冷着面目继续前往下一个人。   当时系统不断地安慰白缙,和白缙说:“没关系,你就当时敲碎死猪的牙齿。”   白缙反驳道:“可就算是死猪,这样的事情无论怎么样都不敢干吧。”好在当做完这件事之后,白缙的目光不用落在那些家伙的身上。白缙安慰自己这些人已经死了,只是以死魂形态保留人类生理特征而已,然后赶紧前往下一个。   所以面对主角,只用捅主角的嘴这件事,已经让白缙足够放松了。   陆亦乘被强硬地撑开嘴之后,白缙将军棍再一次无情地塞入到对方的口腔当中。这个时候那些围绕白缙的弹幕又纷纷乱了起来,白缙尽量不去看那些弹幕说了什么。只是认真去做这件事,并且希望这件事能够快点解决。   【到底什么时候审判长能够捅一捅我的嘴。】   【捅死我最好。】   【为什么还没有想到办法去光就居?】   【天呐太涩了真的太涩了,谁懂。】   【好像一条被主人惩罚的坏狗跪在地上弄得一片狼藉。】   【这个时候审判长要是能够说一句‘不准弄脏地板’我就更爽了呵呵呵。】   军棍到底对于人类口腔来说太过艰难了。可以看得出来陆亦乘吞得很吃力。而且这力道并不柔和,还有这种令人浮想联翩的弹幕一直飘着,在一定程度上,陆亦乘就是在承受一种来自审判长的折辱。   但是又去看审判长的面貌,就又会觉得审判长这么禁欲清冷漂亮的脸蛋这样正经的神情,似乎不是在故意侮辱,而是在实施一项既定的任务。他全身上下又被这一身军装包裹得这么严实,更是让那些观看的人都沸腾起来。大嚷好涩舔爆之类的话。   看到陆亦乘已经难受得眯起了眼睛,皮肤也因为呼吸困难而泛起了红色,白缙觉得这一次的惩罚应该可以了。于是就将手中的军棍抽出来。   此时一旦这样猝不及防将军棍抽出来,遭受惩罚而不得不忍受的陆亦乘一定会呛咳起来。他的脊背弯曲,脑袋低垂,两只手已经被审判长的随从扣在身后。   他只能这样狼狈地低着头咳嗽,似乎要将闷入胸腔里的所有怨愤都咳出来。白缙这一次的惩罚结束了,又是没有拔掉陆亦乘的舌头,只是这样特殊关照似的进行了这种另类的惩罚。   白缙带着人再一次退入黑暗里去,进入到漆黑的审判室内,继续观察里面所有人的情况。   在这审判室内,还有着能够落座的地方。这个位置看起来只能让审判长坐。坐落于最中央,也是最上位。白缙在这个位置坐下,看见里面的人开始剧情演绎。   就算在审判室里,也能够将他们的声音听得清晰。审判长一旦退去,里面的人就开始乱起来。   有人已经被拔过两次舌了,看到两次都被审判长放过的陆亦乘当然会心怀不满。有人的舌头还没有长回来,只能捧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嘴巴,用手指不断地指着陆亦乘,呜里哇啦地不知道在说话什么。但是大家都隐约能够知道他在诘问什么。   于是里面有人就问陆亦乘:“为什么你两次都没事?”这语气显得严肃,也带有不甘。似乎认定陆亦乘一定做了什么,才会让审判长对他如此特殊。   在经过第一轮审判之后,其实他们就有过商议,但依旧无法判别出审判长因为什么在惩罚他们,于是他们刻意等来了第二次审判。   第二次审判,陆亦乘却是那个依旧没有被惩罚拔舌的人——这难道不奇怪吗?光就居作为死魂塔的第一层,它的主题就是拔舌,就算是惩罚,应该也只会是拔舌,那么审判长对陆亦乘的捅嘴,算个什么例外呢?   所以他们所有人的目光,就看向了这个场上唯一的例外。   白缙确实用了不小的力气去做好这件事。   大概这个时候陆亦乘的嘴巴还是火辣辣的疼痛,随意张嘴说话都会感觉到疼。当陆亦乘成为众矢之的的对象时,陆亦乘大概因为疼痛而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他感觉好一点了,他才重新抬起眼睛来。   他那一双冷厉的眼睛看着那一群指责他的人。他的嗓音喑哑,看来他确实不好受。他说的是:“这两局,不是还有人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吗?”   他的目光看向两个两局之中都没中招的人,无论是拔舌还是捅嘴,这两个人都没有经受。陆亦乘说:“我承认我之前在嘴里藏了东西,这可能是审判长破例做捅嘴这件事的关键。但是如果把这种特殊将我当作谴责对象,你们为什么不去观察一下那两位始终没有遭受任何事情的人?”   好像对比那另外没有遭受任何的人来说,陆亦乘这样的特殊对待,确实更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那么那默默无声掩藏在这混乱中的两位,就顿时让人注意不到。   陆亦乘这句话,让大家又将目光投射到那两个人的身上去。   白缙对下面的剧情了如指掌,也知道接下来还有一段剧情需要他扮演,所以他并没有着急让系统将他传送过去,只是继续坐在这里等待。   他们里面的争吵还要持续一段时间,白缙有些无聊地进行等待。   他所坐的这张扶手椅,能够让白缙比较散漫地靠在这里,但又不能够太过违反审判长的人设,就只是交叠了双腿,稍微用手肘抵在扶手之上,用手指撑了脑袋闭目养神。毕竟他知道接下来,陆亦乘和审判长谈判的剧情,可以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戏份,还需要白缙好好发挥。   系统和白缙说:“要不现在看点什么吧?”   白缙说:“还能够看点什么?”   系统说:“为了能够让你适应血腥场面,所以我挑选了几个比较经典的电影。”   白缙沉默了一下,他说:“不,还是——”仔细想想,可能在接下来的扮演中还会遇见更加血腥的场景,白缙就和系统商量:“你们不能给我打个码吗?”   系统说:“我正在努力想办法给你打码,可能下次就能给你打了吧。但是以防我还没有能力打,你还是需要提升一下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对于系统的建议,白缙选择了回绝,然后他说:“算了,你还是想办法提升自己的能力吧。”   系统说:“那我现在去问问,能不能给你打码。”然后系统好像真的离开了。他好像对白缙能不能完成任务很放心。   系统走之前,白缙还是选择看动画片——很经典的育儿动画片。   看来刚才的视觉冲击,确实让白缙需要找点纯真可爱的东西来治愈一下心灵了。   白缙这边还在沉浸于甜美女声所说的“现在我们的宝宝要开始找苹果在哪咯”这样的话,就听到因为系统不在,而与之前对比显得冷冰冰的声音。机械音和白缙说:“你需要扮演了。”   好像在闲暇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会让时间流逝得非常快。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也要睁开眼睛去看眼前的情况。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陆亦乘已经出现在那里了。   他站在玻璃的那一面。其实在那一面,白缙知道,陆亦乘所看到的只是无尽的漆黑,甚至看不到玻璃的存在。陆亦乘就是面对这无尽的漆黑,与在这审判室内的白缙进行一个虚空的对视,陆亦乘的眼睛紧紧凝视着,他说:“我想要和审判长谈谈。”   剧情中这个时候,陆亦乘在那些争吵声中,最终被推出来和审判长谈判——其实这些人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谈判,却又知道不能继续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做一点事情。于是就想到谈判的可能性,他们将这个可能性推给被特殊关照过的陆亦乘去做。   所以陆亦乘才会对着审判长消失的黑暗说出这句话来。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尝试,可是这样的谈判请求,被应允了。   白缙随意摆了摆手,让随从将陆亦乘带过来。他知道陆亦乘过来还要一点时间,于是又撑着脑袋继续再看一两秒的育儿动画片来抚慰自己的心灵,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17章   所有人只见到陆亦乘走入到一片漆黑当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其他人都不知道陆亦乘去往的,是一个怎么样的空间。那些能够发送弹幕的死魂,也无法看到审判长所藏匿的漆黑深处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   只有被允许进入的陆亦乘,才在这片漆黑里,逐渐看见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   他看起来有些怠懒地坐在那里。身躯微微倾斜,却又不显得过分慵懒,身上的军装依旧从头到尾将他包裹,只留下一小片白皙细瘦的脖颈,和那漂亮精致的面庞。即便微微阖着眼睛,不见那双淡漠如冰的眼,却更加在他眉眼之间增添几分宁静,却也比之前更加移不开目光。   一只手抵在军棍,一只手抵着扶手,只有听到声音时,才睁开眼睛来。于是那一双让人失神的眼眸就睁开来了。   白缙看着站在那里的陆亦乘,面上依旧毫无表情,现在是陆亦乘单独面对他,原著是以陆亦乘的视角来叙说,那么这里必然就是书里他需要扮演的剧情。   他只是睁开眼看他,根据剧情发展,现在还完全不需要他说些什么。只用静静等待——“我们需要谈谈。”这是陆亦乘进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看起来还是比较狼狈。他的嘴唇破了。   白缙之前的力道确实没有太温柔,毕竟那确实不太符合审判长的设定,以至于陆亦乘的嘴角出现殷红的伤口。现在虽然不流血,却也在陆亦乘这张神秘莫测的、英俊沉静的脸上留下了被折辱的存证。   白缙将目光落在陆亦乘的脸上,他原本稍微靠在后面的脊背完全坐正,原本交叠的腿也放下。军靴在这空寂的地方发出清晰的一声响。   军棍也被他拿在手里,他两只手都杵着军棍的末端,继续用这样不变的神态凝望着陆亦乘。不过这样的姿态却也证明了,审判长在聆听他说的话。   然而陆亦乘这次过来,看起来不像是来聊什么正经事,他接下来和白缙说的下一句话是:“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审判长。”   这样无关紧要的话,审判长当然没有回答他。   紧接着,陆亦乘那一双眼睛依旧紧紧凝视着白缙的脸,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得知些什么。白缙知道剧情,当然知道陆亦乘打算故意惹怒审判长,想要让审判长露出破绽——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让审判长愤怒,才会让审判长实施惩罚。   于是看着白缙这张无动于衷的脸,陆亦乘继续说道:“如果有机会,我想要和你共进晚餐。因为大家都知道,审判长是有多么的迷人。”   他一双眼睛戏谑地看着白缙,包含并不柔和的侵犯意味。他让自己看起来轻佻无礼,努力去挑战审判长的底线。他继续说:“你看得见那些人对你的觊觎吗?正如他们说的,如果扒下你的军装,不敢想象会有多性感。”   白缙从椅子上站立起来。   站在那里的陆亦乘的目光,也顺着白缙站起来的姿势而往上移动。   白缙在陆亦乘这看起来轻佻的眼睛当中,其实看见其中暗藏的希冀,对秘密窥探的希冀。然而这样的话语,并不是能够让审判长生气致使实施惩罚。   白缙只是依据小说剧情所写的那样站起来,他手持着军棍,却没有向陆亦乘靠近一步。   想象中的审判并没有降临,陆亦乘再一次紧逼,说出更为冒犯的话。甚至他的脸上,也出现了地痞流氓那种让人感觉到厌恶的笑容。他走上前去几步,他说:“如果——”   然而还没等他将话说完,原本站在他身后的那两个属于审判长的随从,一下子就踢向了陆亦乘的膝盖。陆亦乘感觉到了疼痛,不得不弯下膝盖来,跪倒在地上。膝盖重重跪在地上,疼痛得让陆亦乘从咽喉里发出一声闷响。   然而他继续说:“如果能够将你这身军装全身上下——”那些人依旧没有什么变动,即便已经单只脚跪在地上了,陆亦乘还是尝试着朝审判长靠近,于是另外一边的随从,踢了他的另外一只膝盖。第二只膝盖也是重重地被打击,随后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如果不是早已经有了预料,可能会将膝盖骨砸碎。   已经双膝跪在地上的陆亦乘,因为疼痛,他的脊背稍微弯曲,脑袋也稍微低垂。但是当白缙的目光看向他,却看见陆亦乘那在这个角度能够看清的弯起来的唇角。   白缙知道,陆亦乘窥破了一条关于审判长的惩戒条件——不能随意靠近审判长。   上次那个家伙想要膝行过去讨好,就被审判长打碎了牙。这显然是一条审判长实施惩戒的条件,但这并不是拔舌的必要条件——其实这无关紧要,关于拔舌的必要条件,到最后陆亦乘杀死审判长之后,他都不知道。   陆亦乘看起来正在庆幸发现了点东西。那么白缙就会告诉他,他高兴得太早了。   陆亦乘似乎想要证实自己的这个发现,于是他再次抬起头来。他那看向白缙的目光更加放肆,上上下下打量着,似乎能用目光将白缙身上的军装真的撕碎似的。   即便他的膝盖已经遭受了重创,他已经有些难站起来,他依旧要靠近过来。他的双膝摩擦在地板上,一步一步朝白缙所在的方位过来。然后这一次,白缙依照剧情,将军棍抵在了陆亦乘的眉心。   军棍是冰冷而又沉重的,这样的重压压在一个人的眉心,会给予无端的压力,可是陆亦乘依旧无所畏惧。他凝望着白缙的脸,可白缙不会给他展露任何一丝别样的情绪。   陆亦乘依旧靠近过来,即便他的眉心被抵住,而审判长也并未收回力道,那军棍只会更深更重地抵在他的眉心。如果不管不顾地再继续靠近过去,好像就会彻底捅穿陆亦乘的脑袋。   他已经知道单纯的语言狎亵,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不能够让审判长动怒,也不能够出现其他的情形,想要探究拔舌惩戒,彻底规避惩戒,才是他最终的目的,才是出这一层塔的关键。   不过不知道怎么的,他到底还是继续用语言狎亵着,让那淫逸的话语进入审判长的耳朵。那些话语是他所使用过的最粗俗、最肮脏的话语,那大概包含着对审判长无缘无故的针对与特殊的愤懑,也有着可能自己也无所察觉的心声的宣泄。   到底是愤懑的宣泄,还是别的什么情绪,这一切都不得而知。而面对这一切的白缙,无法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应该怎么去做。   因为在白缙进入这个《死魂塔》世界的开始,这个世界就已经变得混乱,因为他始终所用的是自己的样貌。原文中的审判长长得冷峻,却也不是这种让人谈论调侃的样貌。   那些弹幕发生了改变,这是无可避免的。但是现在陆亦乘对审判长的试探,也发生了改变。原文中对审判长进行了无端的猜测与辱骂,变成了陆亦乘着满嘴污秽情/色的言语。原著中审判长并没有因为这些话动怒,可是现在陆亦乘所说的话已然和原著不同。   系统显然被他派去处理打码的事情,不能够回答白缙的任何话语。那么他只能依照原来的剧情再去做这些事情。他无法改变这种蝴蝶效应,反正剧情按照正轨进行下去,是他的目标。   所以面对这些情/色的言语,白缙依旧无动于衷。他垂着眼睛继续看着陆亦乘从下面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的额头早已经被那军棍抵得发红,可是他不见任何的颓败萎靡,他那双眼睛晶亮无比,闪耀着狡黠智慧的光亮。   他说着那些可能会让人动怒的轻佻傲慢的话,但是那眼睛里,其实是不服不甘在里面跳跃闪烁。   陆亦乘穿着的是一身囚服,跪在地上,嘴上说着那样的话,一双眼睛却亮如昼星,燃烧着似乎不熄灭的烈焰。白缙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站在他的面前,用军棍抵着他的脑袋,神态依旧极为冷漠。   他极为禁欲的这装束与表情,与陆亦乘这情/色的话语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氛。在相互撕扯、搏斗、对峙,最终全都平息下来。   陆亦乘不再说话,他盯着自己脑袋上的那根军棍,也盯着黑色的军棍往上,那戴着白色手套的修长的双手。随后是他军装上那几乎闪闪发光的肩章,以及那一双在帽檐的阴影下,像是在看疯狗一样的冰冷的眼睛。   陆亦乘冷笑了一声。   白缙也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话,只是简单的一个字,按照原台词来说的:“滚。”   然后按照剧情,随从将双膝受伤并且眉心已经通红一片的陆亦乘扔出去。陆亦乘找出一个非常无关紧要的线索,他的内心当中确实会有不满。所以在出去的时候,陆亦乘原本说了一句狠话。那一句狠话很寻常,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而现在他对白缙说的话是:“我十分期待看见你被我弄得极为狼狈的模样。” 第18章   这段需要白缙扮演的剧情结束了。陆亦乘刚被带出去,系统刚好回来。系统兴致勃勃地说:“我给你申请到打码的权利啦!”他兴致勃勃回来,见到白缙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系统就问:“怎么了。”   白缙将刚才遇到的事情和系统说了一下。系统认真听了,只是询问道:“那后面有什么异常吗?”   白缙说:“只是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到最后到底还是和原剧情差不多。”   系统又问:“奇怪的话是——?”   白缙不太知道要怎么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其中一些污言秽语似乎他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最后就缄默下来,不过在这种沉默中,系统似乎知道刚才陆亦乘所说的到底是什么内容,具体与什么相关,也就不言而喻了。   最终系统说:“没关系,最后剧情还能够走回正轨就行。现在因为你的样貌出现在剧情当中,必然会引起一些蝴蝶效应。现在我来和你说一说我给你申请到的权利吧?”他的语气又显得兴致勃勃了,看来这件事真的让他很高兴。于是白缙就问他具体情况。系统说:“我给你申请了打码权利,而且你知道用什么打码吗?”   听起来像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似的,白缙就问他:“什么东西?”   系统说:“香香甜甜的草莓蛋糕!”   白缙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用一种怀疑的语气问道:“草莓蛋糕?”   系统说:“对,一旦出现血腥的场面,或者残肢断臂,那些东西在你眼中只会变成被捣烂的草莓蛋糕,而且还一点都不丑。如果一个人的躯体被捅烂,他烂掉的地方,也只是被搅烂的蛋糕坯、奶油和草莓酱。你觉得怎么样?”   不得不说,系统去了这么一会儿,居然能够申请到这样的权利。听到他这么说,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就可以面对那种极为鲜血淋漓的场景了。白缙觉得这个权利非常好,就与系统说道:“你不怕我忍不住想吃吗?”他的语气中有点忍俊不禁,系统当然能够感觉得出来,只是嘿嘿傻笑了一下。   现在还不着急将白缙传递到下一个世界去,因为这个世界里白缙确实还有剧情需要继续扮演,这段剧情之后,其余的原著剧情暂时不需要审判长的出现。系统又陪伴白缙看了一下育儿动画片,当白缙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系统又提醒白缙该轮到他的剧情了。   白缙将目光从动画片里抬起来,去看了看现在系统给他的剧情大概。   在刚才的剧情中,陆亦乘已经将他的发现告诉给了那些人。不过他们知道,这个发现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并且下一次审判很快来临,如果有人再经受第三次拔舌,那么那个人就会彻底死亡——因为每一次对死魂的伤害,即便不久之后会恢复原样,但随着伤害屡次增加,死魂就会越来越虚弱,直到彻底消亡。   于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开始惊慌了。他们想到,无论怎么样,他们都必须想办法逃过这次的审判。他们又仔细想想,到底该怎么逃过这次审判呢?   就想到如果阻止那些审判者们的举动,会不会也算是一种对惩戒的规避。而且他们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这些审判者的真正实力,这一次他们想要倾巢出动,来试探审判者们的实力,看看能不能做到阻止。所以接下来,白缙要面临的就会是一个极为混乱的场面。   重新了解了一下剧情,白缙站了起来,这一次审判的时间到了。   跟随在白缙身后的其余的审判执行者也都严阵以待。看着里面的人都安静下来,原本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的人散开,那些故意压低而显得细碎的声音彻底消失,白缙在系统的指引之下,手中拿着军棍,就这样再一次走进去。   他们悄声谈论的声音不是正常说话音量,这种音量不仅审判者不能听清,在外面窥视的死魂们也无法听清。只是看见了他们聚拢在一起不知道商议了什么,弹幕都在讨论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然而当白缙从漆黑里走出去,他的面貌又再一次显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时,弹幕的画风又突变。   【来了来了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又看见我漂亮老婆了谁懂。】   【审判长大人求求你让我当你的狗吧。】   那些家伙可以控制这些弹幕随便飘散到哪里去,以至于当白缙出现时,那些弹幕几乎很快就糊了白缙全身。好在白缙可以穿过这些弹幕,不受影响。但依旧还是有一些会故意飘荡在他的眼前给他看见,稍微影响白缙的思路。   白缙让自己沉静下来,尽量去忽视那些几乎全都是调戏的语言。   这一次难得的,不用白缙身后的那些随从——也就是被这里的人们称之为审判执行者来迫使他们跪下,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是现在白缙的跟前全都温顺地跪下了。似乎在乖顺地等待审判的来临。   看起来像是对命运的屈服。   如果不是刚才看到他们聚拢在一起不知道在谈论什么,他们看起来还是挺人畜无害的。   白缙身后的那些审判执行者又开始像之前那样行走上去,到了他们的身后。而白缙也像之前一样执行程序,这一次他是从陆亦乘开始的。之前陆亦乘永远是最后一个,这一次显然要从这一边开始。   白缙的目光对上陆亦乘的目光。   陆亦乘的伤还没有来得及恢复,他嘴唇上的、脸颊上的、鼻梁上的,还有膝盖上的,让陆亦乘看起来极为狼狈,宛若丧家之犬。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下一秒陆亦乘会反击,但是看见这所谓的爬到十八层塔的大佬这样狼狈地跪伏在自己的身前,白缙忽然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满足感,应该也可以说是——爽感。   按照剧情,白缙要开始审判了。   面对陆亦乘,审判长每次都要掏一遍他的嘴巴,这一次也就是白缙刚开始举起军棍的时候——这好像于这里的这些死魂而言,也是什么信号一样——白缙举起军棍,这些死魂全部开始行动,想任何办法将那些审判执行者牵制、压制,还有扼杀。   那边显然混乱一片,这边陆亦乘也朝白缙扑过来。   在剧情当中,陆亦乘将审判长杀了,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位审判长的职责就是审判,他没有强大的攻击性,也没有激烈的反抗能力。不过好在每一次审判者被攻击,死魂塔给予犯规的死魂的束缚与压力就更多,会给他们增加难度。   所以第一次陆亦乘的尝试,宛如疯狗一样扑过去,就能够直接将审判长压在自己的身下。   两次被捅了嘴巴,那对于陆亦乘来说都是不好的体验,面对被自己暂时压制的审判长,陆亦乘骑在白缙的腰身上。   他的两只手都扼住了白缙的咽喉,曾经是白缙垂着眼睛轻蔑冷淡地看着他,现在就是陆亦乘垂着眼睛看他了。然而即便是如此,坐在他的腰身上,那紧窄的、被腰带勒紧的腰部在自己身下,那用原本那折磨自己的军棍也重重地抵在他的咽喉处,这位审判长的眼睛依旧冷冽而又沉寂。   似乎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攻击,于他而言什么都不算,他的脸上依旧是这样高傲、冷漠的表情。   陆亦乘微微俯下身去,终于能够看见在这帽檐之下漆黑的眼睛的全貌。原来这样一双眼睛,全然平视之后,审判长也不再垂着眼看人之后,才发现原来审判长的眼睛却是偏圆的。像是一只猫一样的圆圆的眼睛,不过是因为眼尾上翘,又是喜欢用那种睥睨的神态蔑视,就会显得那样冷狭惑人。   再更进一步对他的生命进行威胁,他会惊恐地睁大双眼吗?   那横在审判长脖颈上的军棍再次狠狠地往下挤压,将那纤瘦白皙的脖颈挤出一道艳丽的红痕。除却能够感受到呼吸的困难,这一张冷淡却又漂亮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失态的表情。   依旧这么美。   即便在这白皙的肌肤上残留下痕迹,这种痕迹的遗留,也只会是另类的美的印记。   陆亦乘的手抓住了白缙的下颌,正像是那些审判执行者无情地钳住他的下颌一样。他的手中的力道不轻,迫使身下的白缙看着他。又掐住他的腮,迫使他张嘴。也正像是不久之前,白缙迫使他张开嘴巴那样。   他手上的力道,看起来只要白缙不配合张开嘴巴,陆亦乘就能够将他的下巴卸掉。   到底白缙不能够感觉到疼痛,只能够感觉到陆亦乘那两根滚烫的手指贴在自己的肌肤上,也感觉到那横在自己脖颈前的军棍在一点点往下压。这种压住咽喉的举动,也在一定程度上挤出白缙的舌头。   看来陆亦乘想要将白缙的舌头也扯出来。   虽然白缙还没有拔过他的舌,但是另外那些被拔过舌的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更为兴奋了,就连那些疯狂起来的弹幕,也几乎都是在兴奋地飘荡着,铺满了白缙的视野。   系统和白缙说:“好了,松开牙关吧,反正都是走剧情,如果不松开牙关,你就会像原著里一样被卸掉下巴的。这一点小剧情的改变不会影响到什么的,也没必要让你真的被卸掉下巴。”   白缙想想也是,没必要给自己受那么多苦,于是就在那两根手指的挤压之下,白缙张开了嘴巴,然后陆亦乘的手指迫不及待地塞入白缙的口腔里来。 第19章   陆亦乘的手比白缙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原著中,陆亦乘似乎想要趁此机会,将审判长的舌头拔下来。不过因为审判长也拥有恢复能力,很快审判长的舌头就又长回来了。果然这种无限流小说剧情当中,就是会出现这么残暴血腥的场面,刚好白缙感觉不到疼痛,系统说给他打了草莓小蛋糕的码,他也就任由陆亦乘做任何事情了。   这看起来像是被陆亦乘搞得失去了行动能力。其实不过是白缙已经自主等候残暴的来临了。   他能够感觉到,陆亦乘的手指毫不留情地伸入自己的口腔当中,这种突然其来的进犯,到底还是会让人感觉到不适。在白缙这张始终无动于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别样的神色。   他漂亮的眉皱了起来,就让这张面孔呈现一种奇怪的观感。于是那些本来就沸腾的弹幕,就更加激动起来了。白缙由于被陆亦乘压在身下,也就能够十分清楚地看见那些弹幕在说什么。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这是在干什么!】   【这里是死魂塔光就居,请两位注意一点影响!】   【天呐,又是涩爆了的一天。】   【呵呵呵呵无缘无故实施惩罚的审判长大人,也要接受惩罚哦。】   陆亦乘的手正在纠缠寻找白缙的舌头。   即便知道这面临的极为可怕的事情,白缙的舌头,到底还是没有和任何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这种进犯式的接触,更加让白缙感觉到了不习惯。   白缙以为,陆亦乘揪住他的舌头之后,就会将他的舌头拔出来,但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手指往更深的地方而去。   像是白缙用军棍捅他嘴巴一样。陆亦乘也在用这样的方式,进犯白缙的口腔。   白缙又认为,陆亦乘这样做其实想要报之前的折辱之仇,也没有做无谓的反抗,他等待自己这一场戏赶紧结束。只要陆亦乘完成拔舌,那么审判长就会被拉入审判室之内,这一次的审判在这样的混乱当中结束,他这次的扮演也就结束了。   这样一次混乱,给了这些死魂很大的启发,于是接下来的戏份,更多的是死魂这边。白缙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赶赴下一个片场。然而他却明显感知到,陆亦乘原本进犯的、毫不留情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他的举动稍微轻柔了起来。   不像是在寻找他的舌头,也不像是在进犯他的口腔。   白缙觉得这个时候的陆亦乘有点太磨叽,那原本因为等待而耷拉下来的眼,又再一次抬起来,去凝望陆亦乘的面孔。此时陆亦乘脸上,已然没有了那种得逞似的笑容,而是垂着眼睛,也安静地看着白缙。   似乎要在白缙的脸上窥探出什么。   这样一双经历过十八层死魂塔的眼睛,仿佛早已经练就了窥破一切的本领。他就是在这样忽然的沉寂之下,用这双眼睛审视白缙。   白缙面对他这样一双眼,不知怎么的,心底忽然咯噔了一下。果然下一秒,陆亦乘说:“你似乎知道我接下来想要干什么,你在等待。”   剧情之外的剧情、剧情之外的话语又再一次出现了。   白缙在这样的惊骇中,下意识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于是这一个稍微睁圆眼睛的细节,又再一次被陆亦乘收入眼底。然后陆亦乘低声笑道:“说对了?”   他在这一张极为冰冷严肃的漂亮面孔之下,终于看到了一丝属于审判长的情绪泄露。于是他就这样笑起来,这样的笑更是让白缙的内心深处感觉到一丝惊慌,不断在脑海中与系统进行着对话。   这样简单的停滞,就让陆亦乘认为:“不说话,就是说对了。你也是死魂吗?”他经过简单地思考之后,得出一个不太准确的答案:“你的任务是扮演和我们对立面的审判长?如果你失败了呢?你会怎么样?我们一起合作,爬出这层塔怎么样?”   按照白缙对这本书里主角的了解,他现在能够说出这么多的话来,并且不断询问,就是在开始套对方的消息,想要和对方合作一同破解这一层死魂塔的秘密——可是问题在于,白缙确实是这个副本里的BOSS,并不是陆亦乘所猜测的死魂阵营。   系统还在白缙的脑海当中慌乱得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眼前压制在白缙身上的陆亦乘忽然却被掀翻。白缙仔细一看,看见之前那些被死魂协力压制的随从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只剩下一个了。   这些审判长的随从,也就是执行者们都穿着统一的服饰。漆黑的衣服,也是将他们全身上下包裹起来。甚至在他们的脸上都是同样的黑色面具。面具偏向于地狱之魔那样的恐怖风格。虽然不能够窥视在这面具之下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面貌,但是能够从他们的身形看出来,他们高大俊瘦——腰身被腰带勒紧,展露出俊瘦的腰身,又完全展露了他们倒三角的完美身形。   之前白缙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的身形几乎一模一样,还认为这是什么执行者的入选标准。又因为这些执行者不重要,他需要不断地赶赴不同的片场,白缙也都没有仔细看过他们。   现在因为执行者掀翻了陆亦乘,白缙细心里十分惊讶。   可以这样说,这段剧情已经完完全全崩了。   从陆亦乘没有将他的舌头拔下来,说了那样一堆废话之后,这些剧情就开始在原著之外,然后其他的,就开始如脱缰的野马一样一去不返。白缙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他心里已经充满惊骇了。   这样一看,才发现原来的那些足足有二十多个的执行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眼前这唯一一个。白缙还以为那些死魂这么厉害,这么快就把他的随从杀得只剩下一个了,却听到那些人说:“怎么其他那些都去哪了?”   有人回答:“都融合到他的身体里去了。”   没反应过来地问:“什么意思?”   “就是那些执行者,全都融到那一个身体里去了!”   此时执行者踩着陆亦乘的背部,让陆亦乘失去了反抗能力。白缙知道自己也不能一直这样狼狈地躺在地上,这样不符合审判长的设定,于是白缙就从地上起来了。   他捡起地上的军棍,面对那边陆亦乘凝望过来的双眼,白缙提着军棍朝他走过去。而那边看见这一幕的其他人,有人说道:“快阻止他。”然后他们又再一次朝他们扑过来。   就在白缙以为这次依旧躲避不过的时候,就看见那踩着陆亦乘的执行者,忽然一下子分散出数九个分/身出来,与那些扑过来的死魂打斗在一起。   执行者的手里没有任何的武器,却能够轻而易举一只手扼住一个人的脖颈。因为本来就长得很高,那些死魂就被执行者提着脖子悬空着脚挣扎着。这样的场面发生在短短的瞬间。九个执行者站在外围,每个手里都提着一位,而在这边的这位,被踩在脚底。   系统也震惊了,他和白缙说:“好、好牛。”   执行者这么厉害,白缙心里更加有底气了。他提着军棍走过去,他想起刚才陆亦乘逼迫他张嘴说话的事——他本来就只需要等待剧情走完就行了。陆亦乘非要弄这么一遭,将剧情弄崩了不说,也不知道他这次的功德值能不能入账。   白缙到底有点生气。   于是就能看见白缙的脸上是从未见到过的,更为冰冷的神色。他提着军棍走到陆亦乘的身前。陆亦乘被重重踩着脊背,完全不能够动弹,只能从下面用一双依旧燃着火焰一样的眼睛凝视着白缙。白缙冷笑了一声。   笑容这个东西,好像从来就不会和审判长沾染上关系。从审判长出现之后,审判长的脸上没有其余的表情,这简直让这位美人看起来更像是被制造出来的,只会执行任务的机器美人而已。现在这样一笑,让这张本来就美丽的面庞上,增添一层宛若冰霜一般的清艳昳美。   顿时间,弹幕疯狂起来。   【笑了笑了!竟然笑了!】   【天啊连冷笑都这么美!连生气都这么美!】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踩我踩我踩我踩我踩我踩死我!】   白缙将军棍抵在陆亦乘的太阳穴上。   在死魂塔里非常明确的一点是:如果受伤,可以恢复。但是连续受伤,即便恢复,但也只会逐渐消散死去。而如果直接被杀,那就是真的死亡。   现在白缙将军棍狠狠抵在陆亦乘的太阳穴上,很明显只要白缙一用力,就可以直接敲碎陆亦乘的脑袋。   白缙看见他的额头上崩起来的青筋,似乎也能够感受到在这军棍底下,陆亦乘的太阳穴在疯狂地跳动。像是在对求生的无声呐喊与叫嚣。   也能够看见陆亦乘依旧从下面盯着白缙,即使死亡要降临——他花费所有力气爬到了十八层,现在似乎要在被回溯到第一层之后要这么可笑地死去,显得他所有做过的努力,都像是一场滑稽的戏剧演出——然而即使是面对如此的死亡,陆亦乘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来。   白缙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陆亦乘说的是:“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在死前的最后一刻,陆亦乘依旧在不断地追寻马上就要彻底逝去的生命。 第20章   这一本《死魂塔》,白缙是从头到尾追更的。他当然知道陆亦乘到底在为了什么而一直坚持渴望复生。很少人能够爬完的死魂塔,被他爬完了。只可惜阴差阳错,又再一次跌入第一层。他只能又再一次从头再来。可是即便如此,陆亦乘也没有气馁,而是真的一步步从头再来。   陆亦乘看起来太年轻了,看起来像是个刚步入大学的新生,眉眼当中还有几分未消散的少年气,可是他已经在这死魂塔当中,经历过千千万万的惩戒和苦难。很多死魂无法承受这些苦难,都放弃了复生,可是陆亦乘就算重新跌入第一层,他还是在坚持。   是因为他要回到他死前。他想去救遭遇入室抢劫,要被殴打致死的母亲。   他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电话中的母亲带着哭腔呼喊陆亦乘的名字,说她流了好多血。暴躁的砸门声响震耳欲聋、骇人心魄。虽然陆亦乘报了警,还打电话给邻居,但陆亦乘为了早一点赶过去,在路上出了车祸。他知道如果没有人能够及时过去,母亲就会死。   他在死后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来到了死魂塔。母亲是他所坚持一切的根本。   白缙能够喜欢这些小说,其实也是喜欢这里面的主角的。一部小说能够受到欢迎,其中的主角个人自然也不会很差——也就是再一次看到陆亦乘这一双燃着生命之焰火的眼睛,白缙稍微愣神了一刻,随后就回忆起书中的内容。   有读者问,为什么不给陆亦乘直接通过十八层死魂塔,而是要当他爬到十八层,已经满心希冀的时候,又将陆亦乘扔回第一层。在接下来的剧情展开中,读者们才逐渐知道,原来因为义无反顾寻求复生的陆亦乘,在前一轮死魂塔攀爬过程当中,太过狠厉从而丧失了基本的人类情绪。   其实陆亦乘的本心已经是非常冷漠的,强烈的求生欲望和执念,造就了那腐朽枯烂的心。作者想要赋予陆亦乘更超脱更复杂的品性,在这死魂塔当中拥有其余的情感体验,从而让他逐渐偏执的根源,不会渐次毁掉他整个人本身。   白缙也不是真的要杀陆亦乘,毕竟他功德值的赚取,还要靠着几位主角。他刚才只是有点生气而已。现在剧情已经崩得彻底了,也不妨碍他做点别的什么。只是现在面对陆亦乘的这抹笑容,白缙反倒还是愣了愣。心里想到,不愧是主角,真是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魅力,要不然主角也不会得到那么多人喜爱。   然而还没等白缙继续深想,白缙眼前的场景就发生了变化。白缙还以为是系统将他直接传到下个世界去了,仔细看看之后,发现这里是审判长的审判室。   系统说:“审判时间结束,审判者是必须待在审判室里的。”   原来是剧情将他拉回审判室了。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白缙现在也不太好。刚才剧情崩得太厉害,冷静下来之后,他们就开始有点无措了。   白缙有些头疼地提着军棍坐到审判室里的那一把扶手椅上。想着不知道等会儿的功德值还能不能有。然而还没等白缙继续懊悔刚才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忽然听闻到跪下的声响。白缙睁开眼睛一看,看见在自己身前的执行者跪下来。   原本已经分出去的执行者,又再一次融合到一个躯体里去。   怪不得这些随从只看身形都感觉一模一样,原来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只是分/身出去而已。现在这家伙跪在白缙的跟前,原本高大的身躯跪在他的跟前,脑袋也低垂下来。   白缙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没有多余的语调,极为平淡,仿佛死水深潭一样的冷寂。他说:“请责罚我。”   于是白缙知道了,他在请求责罚,因为他没有替审判长办好事,也让审判长受到了攻击。白缙觉得这件事和这位执行者没什么关系,而且他也没什么心情去惩罚他,就闭起眼睛来,等待系统给他计算功德值。   原本以为过一会儿执行者就会自行离开,可是当白缙再一次睁开眼睛时,他依旧还是跪在白缙的眼前。系统继续算着功德值,还抽空和白缙说了一句:“这是不是剧情设定的原因?哎,反正这些不在原著剧情内,我们也不知道。你要不责罚他试试?要不然他一直跪在这里。”   白缙真的没什么心情,于是说:“他爱跪就跪着吧,之后再说。”   白缙又和系统说:“这个世界,是我遇到过,目前为止最奇怪的世界了。”总是在崩与不崩的边缘徘徊,白缙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崩,他将这一切交给系统来评判。   系统说:“我觉得——”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不太确定,“应该没事吧?毕竟你的功德值已经入账了。”看来这时候他已经把功德值算好了,没有倒扣就算了,还有一点点入账。   白缙和他说:“怎么还有入账?”   系统说:“你还是扮演了啊。”   “你是说被攻击压倒被迫张开嘴巴那里吗。”   “嗯嗯。”   “行吧。”   “已经摸清楚结算规则了,只要你扮演了其中一点点剧情,都会给你算功德值的。所以就算崩剧情,你就想办法演,只要在不能挽回之时,我及时将你带出去就好了。不然你凑不够功德值,这几趟也是白干。”   白缙思考了一下,觉得系统说得对。冷静了一下,他和系统说:“好吧。”他又用这两个简单的字抚慰自己的情绪,他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下来。   虽然这一次的审判长比较狼狈,但好在只要攻击一次审判者,下一次的审判就会自动给那些家伙们更多的束缚和镣铐,那样就不会像这次一样,这么轻易就将审判长压制——直到陆亦乘将审判长杀死的那一刻。   白缙算了算剧情,好像下面属于他的剧情都比较重复单一,更多的是主角那边的思考、内斗、争吵、推理之类的,白缙就稍微放心了一点。然后白缙打算和系统前往下一个世界去了。   再一次回神时,看着红色的舞台幕布,还有那空荡荡黑漆漆的观众席,白缙就知道现在已经来到规则世界了。又大致回忆了一下刚才那段没有章清的剧情讲的是什么,不过是这里的这些人对意外死亡的设想与讨论。   那边开始在想办法,而听了一会儿的宋星冶就朝章清所在的位置走来。白缙抬起眼睛来一看,就看见宋星冶从那边走来。   他的手中还抱着白缙送给他的那一束鲜花,他身上穿的王子服饰,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亮。他带着笑意的温柔且又无害的眼睛看着白缙,他轻声地呼唤了一声:“章清哥。”   不清楚宋星冶的人,可能会觉得宋星冶确实是在因为害怕无措而靠近来,但知道宋星冶性格的白缙只觉得,宋星冶是要开始表演了。果然宋星冶说的是:“章清哥,我还是有些不懂,也有点害怕。”   他年轻的面孔,无害的眼睛,惊惧的语气,让人觉得,他正在因为这无故降临的灾难而无所适从。看起来这样柔弱而又温善的少年,经历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无端地产生几分同情与可怜。更何况本来就对宋星冶有好感的章清。所以白缙就按照章清的台词和他说:“没事,一定会出去的。”   现在虽然大家都知道要怎么出去,也知道破除规则的办法,但大家还是不敢轻易尝试。他们全部都沉寂下来了,缩在这舞台之上,什么话也不再说,不知道到底是在等待死亡的降临,还是在等待那位无名英雄,能够以牺牲精神来带他们出去。   在死亡面前,很少会有人有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这是人之常情。所以他们暂时都沉默,这周围只剩下一片寂静。   白缙当时退出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将自己隐匿在靠近幕布的暗黑当中。白缙知道,宋星冶在那堆人中表演了一番,发觉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有能力破除规则之后,他就朝白缙所在的位置找来。于是就出现了这一段白缙需要扮演的剧情。   他们待在这个位置,宋星冶向章清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那是个听起来悲惨而又可怜的故事。因为周围都很寂静,即便宋星冶的声音再小,也还是会被周围的人听见。更何况宋星冶本来就是想要别人听见——在后面的剧情没有被揭露的时候,白缙当初看这一段时,还为了宋星冶的经历而神伤。后面才说这些都是宋星冶的表演。但是这本书才更了一半,这一段宋星冶自己口述出来的经历,好像也还一直没有被作者打假,也就不知道宋星冶这段经历到底是真的是假的。   不过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个故事之前看书的时候,仅仅是文字,就让白缙有些神伤。现在看宋星冶的表演,从表情到语气,都完美无缺,就更加禁受不住,会被带入到他的诉说当中。 第21章   “章清哥,你说人的这一生是不是注定的呢?我好像生来就充满了不幸。我的母亲为了将我生下来去世了。因为我天生体弱,要花掉家里的很多钱。在我五岁的时候他们还是打算将我遗弃了。他们觉得我年纪太小,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其实我比较早慧,我都记在心里。我知道他们遗弃我,却没有过分怨恨他们。因为这些年来,为了给我治病已经掏空了整个家,还有累累负债。   “我也不知道我身上的疾病是怎么样的,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想办法活下去。因为我被遗弃之后,已经在外面游荡了好几天,然后我看到了星辰戏剧院挑选小演员的通知。只要被选入戏剧院,院长就会给予那个孩子住宿伙食,即便我根本比不上那些早就有过学习经历的同龄人,为了暂时能够有一口饭吃,和一个能够住的地方,我用我自己的努力来到星辰戏剧院。我一直都在担心,在我身上的疾病是不是会随时将我殒命,可是我却成长到了十八岁。   “我在这里生活得一切都好,我以为我的人生已经开始改变,我也可以拥有一段美好且又平淡的人生,我还想着,如果有可能,我会成为更加优秀的演员,报答戏剧院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养育。可是到这个时候,竟然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这个时候我好像才明白,原来留存在我身上的不幸,在我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时候,再一次将我击碎。”   白缙不久之前还看过这段剧情,当然能够记得宋星冶说的这些话。果然和原著中一字不差,又见宋星冶说起这件事来,确实悲恸感人,周围聆听的人,也有露出不忍之色。还有人小声地安慰宋星冶。   白缙凝望着宋星冶的面孔,他抱着那束鲜花,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神色极为落寞沮丧,年轻而又帅气的面孔上也蒙上了一层荫翳。直叫人心底不禁浮泛几分同情。   宋星冶依旧在说着,白缙却也没有再听去了,毕竟他知道宋星冶接下来还要说些什么,他现在要看看章清接下来要干的是哪些事情。   白缙听到周围又再一次陷入安静了,还有人忍不住轻声啜泣的声音。极具共情能力的人在宋星冶的讲述当中,忍不住落下泪来。白缙将目光落到宋星冶的脸上去,看见捧着花的宋星冶对自己展露出一个苍白而又轻微的笑容。   白缙听到宋星冶说他台词的最后一句话:“章清哥,大概我的人生也只能是这样了吧。”宋星冶说的这些话,白缙难以分辨真假,但是眼前他所做的这一番表演,白缙知道他确实是为了让大家放低对他的防备心,展露出自己脆弱弱小的一面来。当然原著中的章清也中了他的招。   所以此时章清的台词是:“不会的。只要努力去改变,就一定能冲破现状。就像你努力进入戏剧院,那不也是在绝境当中寻找新的方向吗?而且那个时候你也成功了。”   章清这样安慰的话说出来,还有刚才宋星冶的那一番话语,让周围的人都引发了很深的心理感触。在这极为绝望的时候,他们也陆陆续续、简单地说起自己的事情来。随后又都互相安慰,又互相鼓舞。   这样原本死气沉沉的舞台之上,才又重新出现了对未知死亡的挣扎,又涌现了对未来的渴望与希冀,充满了新的希望。然后他们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述起要怎么去破除这些规则,开始商议他们的计划。并且已经有人愿意去尝试违反规则,另外的人都会拼尽全力去救那个破除规则的人。只要救下那个人,这条规则就消失了。   这段剧情是属于他们的,白缙除了刚才那句台词之外,暂时再也没有别的话语了。于是他就让整个人沉寂下来,和系统在脑海里聊天。   白缙和系统说:“等会儿我要是不能逃脱规则谋杀怎么办。”   系统和他说:“没关系啊,上次你能够逃脱那炸裂的灯管,你觉得以你的能力,你能够跑得这么快吗?”   白缙说:“如果按照我自己的能力,好像不能。”   “在剧情里,你在等会儿的事件当中是不会死亡的,并且能够逃脱这一次规则谋杀。你放心就好了。”   白缙仔细想了想,虽然他体能和体质不如章清本人,但是有剧情的框架所在,总能够拉扯着白缙完成一些剧情。比如之前白缙能够轻易躲过那爆裂的灯管,也是剧情起作用,才让白缙躲得那么迅速,所以对后面那些可能看起来比较困难的操作,有剧情大神帮助他,他确实不用太担心。   白缙和系统结束了这一次对话。刚好回神过来,余光感觉到有人看自己。   白缙抬起眼睛来看了一眼,看见宋星冶继续站在那里抱着那束鲜花看着他。白缙回忆了一下剧情,刚才宋星冶去人群里又搅了一会儿,现在这样望着他,肯定是有事情要和他说,并且也是白缙的需要扮演的剧情了。   原来就在刚才他们的商议过程中,有几个男生还有女生都说可以去试探规则,他们都是有一定健身经历并且热爱运动的人,体能体质好,身手敏捷,但是就是对接下来的情况还是有些摸不清。想让章清在一旁看着指点一下。   章清面对大家那重新燃起希望之光的眼睛,心里也不禁情绪动荡。还有接下来,宋星冶走过来,他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章清的手背,似乎是给予鼓励。   可是这在章清心里,他本来就对宋星冶有着不可告人的情感,被这样接触,他心里也是激动。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能力,似乎就是人之常情而已,于是章清说:“这一次,还是我来吧。我已经在规则里逃脱过几次,是比较有经验的。能够稍微猜透一下可能会降临的意外。”   宋星冶听到章清说这个,他高兴地笑起来,眼睛笑成了一个无害而又可爱的弧度。他说:“真的吗?你真的太厉害了。如果我们能够从规则世界里逃出去,那我们就一起去吃饭吧。到那个时候,大家肯定都饿了。”   画大饼是驱使一个人心甘情愿去做某件事的最有用的方式。   所以章清这个时候非常高兴,让宋星冶窥见了章清对他的喜欢并不是那么简单。可是这件事于白缙而言,有点困难,因为他并不恋慕宋星冶,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喜欢这种情况。而且宋星冶精通表演,如果他用面部挤出过分僵硬的笑脸来,就一定会被宋星冶看见他面具之下的虚假。   面对这个难题,白缙还是打算用更为含蓄的方式。   他并没有像原著那样对宋星冶露出笑脸来,而是垂下眼眸,凝视着宋星冶那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宋星冶这个举动显得很正常,但确实是宋星冶试探章清的一种方式。   在这个角度,那边的人都看不到。白缙让自己的举止显得不太刻意。   手指动弹了一下,做出了一个轻微翻过手掌的举动,看起来像是想要借抽手的借口,其实更想与宋星冶的手更亲密地接近,但是那手指轻微在宋星冶的指尖接触了一下,那只手就很快逃离而去。最后那只手被白缙收入背后,从而进行一个看起来无人所知,但是故意展现给宋星冶看的紧攥了手指的行为。仿佛在贪恋刚才那一瞬间所触及的温暖与触感。   白缙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只说了一句:“好。”   这样的举动被宋星冶看见了。白缙也是故意让他看见,毕竟能够通过这个简单的动作,传递章清的心意。白缙看着眼前宋星冶脸上的笑容,窥见这笑容当中有一丝微妙的意味,就明白宋星冶其实已经接收到这种信息传递。   于是白缙就放心了,虽然他稍微改了剧情,但大致剧情没有任何更改就足够了。然后下面这一段,就完全是章清的发挥。   可以说是章清的一个高光时刻,所有人都在安静地凝望着他,那目光全都汇聚在一个人的身上。成为章清的白缙,他的面貌再一次完整地展露在每一个人的眼前。   他一身合身的西服,板正挺拔的身形,站在舞台最中央的位置,舞台灯光铺设下来,近乎让他白皙的肌肤荧荧发亮。又或者荧荧发亮的,还是属于他身上那沉稳寂静的气质,还有那一往无前无畏的精神。近乎让这里的其余人,都以崇敬的目光凝望着白缙。   白缙当然能够感知到那些目光的凝视,只觉得面对此时他们这样的目光,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现在这段剧情,很多人都对章清抱以期待。只是后面章清频繁欺负宋星冶之后,才引得他们有些不喜,从而讨厌起章清来。   白缙已经和系统在脑海里进行了一次谈论,现在白缙就需要去主动触犯某一条规则,这条规则是:【请勿占用别人的位置。】 第22章   座位的规则已经被破除,但是只破除了一半,只破除了【请根据门票座位有序入座】的规则,另外一半没有被破除,显然这一半,就需要章清带领这里的人去尝试着破除。根据刚才他们的计划与商议,他们挑选出了那几位身手矫健、性格刚毅的人来守候在白缙的身边。   违反规则的是章清,那么只有章清会受到规则的谋杀,其余人只要不违反规则,甚至根本不会被误伤。毕竟如果规则都违反自己制定的规则,那么规则谋杀就不成立了。于是就让这几位守候在白缙的身边,当谋杀降临时,他们都会想尽任何办法去解救白缙。   这种做法,其实无异于自杀。主要是所有人都没有百分百的保证能够将人救下来。   即使知道自己不会被杀,白缙还是有点紧张。白缙为了放松自己的心情,和系统说:“我还没想过自杀呢。有点紧张。”   系统安慰白缙说:“没事,不会出事的,只是有可能,你会变成一块草莓小蛋糕。”   白缙听到系统和他这样说,其实有点好奇系统所说的打码打出来是什么模样的,于是心里的那点紧张,也就稍微消散了一些。   白缙和周围的人刚要沉默地走下观众席去,却听到身后的宋星冶轻声喊了一声:“章清哥。”白缙记得这里似乎是没有另外剧情的,虽然疑惑,却也还是转头看过去。   看见宋星冶那一双忧虑的眼睛看着他,其中包含的满满的关心,真是让人忍不住心软。白缙不知道这家伙怎么突然表演起来了,而且还是出现在剧情之外。刚才白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忽然被他这么一喊,总觉得宋星冶不怀好意,又莫名有些紧张。   不过又想到,不只你会表演。然后白缙做了一个很符合章清设定的举动。   他本来要迈下台阶的脚步,因为这一句轻声的呼唤停滞。随后直接转身过来,朝宋星冶所在的位置而来。   白缙走到宋星冶的跟前。   一走进宋星冶,宋星冶的身高又在他面前太过明显,要让白缙仰着头看他才行。白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那接触过去,轻轻触及宋星冶头顶王冠的手,却似乎包含了另外的情绪。他将宋星冶脑袋上有些歪斜的属于王子的王冠摆正。   在这个距离,看见宋星冶有些微怔的神色,就知道这举动于宋星冶来说有些意外。白缙要做出让他更意外的举动。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看着这个眼瞳里都倒映着他身影的孩子,他心想,看谁演得过谁——他这样不断地在白缙的面前表演,竟然不知道为什么激起了白缙的捉弄反抗心理。   白缙虽然表演上和宋星冶相比会显得拙劣,但是在情绪上的隐藏上,可一直以来都是数一数二的。   白缙将他的王冠摆正之后,说了这段戏剧里的台词。这句台词在这个副本结束时,由宋星冶说出来的。由此说明,这句台词宋星冶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即便此刻的白缙看不透宋星冶的本真,但是这句台词总归在一定程度上会触动宋星冶。   白缙让系统给他调出这一句台词,现在白缙代替他来说。   白缙说:“重拾你的王冠,重整你的着装,鲜花会为你绽放,夜莺会为你啼叫。亲爱的罗德里克,苦痛孕育你成长攀登,触及悬崖边上的荆棘之花;鲜血淋漓囚困你邪恶敌人,挣脱可悲命运对你的致命镣铐。重拾你的王冠,重整你的着装,即使你的王冠破损,你的着装脏污,你的子民依旧会迎接你,你的军臣依旧会等待你。亲爱的罗德里克,抗争命运而迎来的勋章,应该由最纯粹圣洁的神使佩戴在你的身上。亲爱的罗德里克,你要铭记,终究会有人至死不渝地钟爱于你。”   白缙毫不意外看见在宋星冶这完美无缺的面目之上,看见情感的泄露。   他呆愣地凝视着白缙,眼眸的深处似乎烙印了白缙的身影。   如果之前宋星冶看起来只是将白缙当猴子来耍,此刻他似乎被白缙所说的这句台词深深吸引,从而久立不动。连他脸上的伪装,也不复存在了。   别人当然能听见白缙的这些话,于是就有人惊讶地说:“是《荆棘之塔》中赠予罗德里克的台词,你一定看了很多遍,才将这台词记下来的吧。”   白缙只是轻微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任何话语了。他再一次要到那台下去,这个时候沉默许久的宋星冶,忽然抓住了白缙的袖子,让白缙在离开之前又转头去看他。   宋星冶从那一束鲜花当中,抽出一朵雪滴花来,递给了白缙。   白缙这个时候不知道这是宋星冶的表演,还是他真切情感的传递。但是明明平时显得那么多话,显得像个天真纯粹的小孩一样的宋星冶,却在这时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而是将这朵花赠给白缙之后,不再说什么。   白缙只得将这花拿在手里,然后在走下台阶之前,将白色的雪滴花,插入自己西装胸前的口袋里。原本灰黑色的西装,插入了这一朵美丽的雪滴花,映衬得他整个面貌都呈现一种素雅洁净一样的美丽。   白缙沉默地和身边的几个人走下了舞台。   系统问白缙:“他给你送一朵花是什么意思?”   白缙说:“说明我刚才我们俩的表演,是他输了。”   “什么意思?”   “他信了我是爱他的。”   白缙与系统这样说道。系统还是不是很懂。不过白缙也没有再解释。毕竟在那一束鲜花当中,宋星冶能够拿出其余的鲜花赠予他,可是偏偏给了他象征希望与生命的雪滴花。这就说明,宋星冶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被触动了。   现在,站在一个观众空位前面时,白缙又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好像原著中的宋星冶就是想要利用章清,倒是没清楚地说过,宋星冶到底是不是真心希望章清死。反正刚才他那小小的操作,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吧。最后又想,系统说只要扮演了,就算扮演一部分,也能够算功德值,即便稍微改了台词和扮演,只是会打折扣而已。   于是白缙又放心了。   此时保持安静的规则还没有破除,在下面的这几位都不敢说话。他们按照原先的商议是保护好白缙,替白缙看好所有地方袭来的“意外”谋杀。   白缙觉得他们比自己还紧张。看着他们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白缙得出这个结论。   本来白缙打算就这样坐下去时,有一个人忽然拉住白缙,让白缙先别坐。白缙去看他,看见他已经因为紧张而涨红了脸。他又仔仔细细检查了坐垫靠背之类的,像是担心白缙像之前有人因为座椅断裂而被插死的情况发生。   白缙拍了拍他的手背告诉他不用太紧张。又用冷静的眼神看了一下围拢在他身边的其余人。这些人总算看起来好一点,于是白缙就在这个位置坐下了。   倏然头顶的灯管“刺啦”一声,灯光微晃,所有人的心都被悬吊起来,几乎已经要冲破咽喉,要从口腔里跳出来。坐错位置的白缙暂且还没事,然而没有一个人愿意放松警惕。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被他们捕捉。呼吸放得极为缓慢,就是担心忽略了任何一丝动静。   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发出多余的声音,这样会分散保护者们的注意力。   在知道剧情中的意外是什么时,白缙就显得没有那么紧张。他知道头顶的灯架会掉下来,只会砸伤他的后背。   然而这些保护他的人,都会因为一个在这极端的寂静无声当中,出现的那一点突兀的声响而被分散了注意力。   那声响是那束鲜花的包装纸摩擦,而发出来的。只听在这岑寂中的一声清晰的“咔嚓”,所有的保护者们的视线都朝声音所传来的地方看过去。而正是这时候,白缙头顶的灯架猛然掉落下来,白缙只感觉这瞬间他的心脏确实快从自己的嗓子里跳出来了,不过他直接往前扑过去。   剧院的座椅都有折叠功能,前面的靠背被猛然一扑,就往前折叠起来,而白缙确实没感觉到什么痛感,但好像周围所有人都围拢过来了。因为他们不敢尖叫,舞台上的人已经开始骚乱起来了。   原著里,那突然出现的声响,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章清出事,让他们没时间去看到底从哪来的声响。只有章清看见了是怎么发生的。   章清认为,每次试探规则,都很难侥幸存活,特别是他这种在以前的规则世界里,几乎就是混吃等死,让厉害的大佬破规则的人。他能够为了大家——其实也是为了宋星冶破除了一条规则还活了下来,已经倾注了自己最大的勇气和运气。   他这一次再一次成为试探规则的人,也是为了宋星冶。   他认为自己很大可能性会死,所以在坐下的时候一直凝望着宋星冶,他就看见了宋星冶在意外没降临时,脸上没有遮掩而出现的不耐烦的表情——他觉得意外降临得太慢了,于是就故意弄出了声响。如果不是章清盯着宋星冶,看到了他的举动,心中有了预判而立即站起来扑过去,他就死了。然后他就知道,宋星冶故意将他推出去送死。   只是刚才白缙是注意着头顶的灯架的,倒是没注意去看宋星冶的小动作。   然而系统这个时候说:“你成为一块草莓小蛋糕了。” 第23章   这样的伤无论在谁的脊背之上,都是极为骇人的。那砸下来的灯架,有一端有着极为可怕锋利的棱角。从高空掉下来,完全能够斩断一个人的脖子。如果不是躲得快,白缙就已经死了。但即便如此,那一截还是狠狠刮过他的脊背,于是就可以看见他那黑色的西装,已经被鲜血浸透。无数的血液从他的躯体上流淌下来。   白缙无法看见自己的后背,也就不知道自己伤得怎么样,连系统所说的草莓小蛋糕他都看不到。   但是看到旁边有人要惊愣地叫出声来,白缙想起这一段好像没有其他人遇害了,为了稍微维护一下剧情,白缙用手指竖到自己的唇边,让对方噤声。   那一根细瘦的手指抵在苍白的唇瓣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那额头之上都是冷汗。他原本整齐的头发也稍微凌乱,那额发被冷汗稍微沾湿。   他们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努力不触碰到白缙的伤口,将白缙从这鲜血淋漓的场地背出来。当白缙被带上舞台之后,所有人都围拢而来,但也有人说要保持空气流通,又都将人驱散了一些。   白缙不觉得疼痛,却觉得周围的人吵得厉害,也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有人在脱掉他的衣服,防止血液凝结让衣服和伤口粘在一起。白缙任由他们摆弄,去看地上的鲜血,白缙只看见一团一团的草莓酱。白缙和系统说:“这也不必打得这么细吧?”   系统叹了一口气说:“别说了,你都已经成了一块草莓蛋糕了。”   无论系统怎么说,白缙确实是看不见自己的后背是怎么样的,只看见那滴落在地上的血都变成了草莓酱。由此白缙忽然觉得,这无限流世界并不那么可怕,在他眼里就像是过家家一样了。   不过虽然白缙看不到自己的情况,但是在这周围的所有人都能够看见。系统给了白缙和自己打了草莓蛋糕的码,别人所直视的就是白缙那几乎已经被刮掉一层皮肉的后背。   来不及去看他赤/裸的上半身到底有多洁净美丽,只能够被那骇人的鲜血淋漓攫住目光。被硬生生剐下一层皮肉,却没听这人哼上一声。只能见那靠在有人垫过来的折叠起来的衣服堆里的那张布满冷汗与虚弱的脸。此时这段剧情还没过去,于是他们也能够看清白缙的脸。   他这美丽的面庞沾染上血色与苍白,相互交织,诡艳而又谲丽。眼睫似乎因为疼痛轻颤着,呼吸缓慢而又虚弱,竟让人移不开分毫目光。   有职业是医生的,正在想办法给他进行治疗。其余不能做什么的人,也只能被他这副虚弱而又美丽的面貌吸引了目光。   其他人看着他,白缙尚未察觉,因为他以为他的剧情结束了,就有些倦怠地趴在这里让别人给他处理伤口。在脑海里和系统相互扯皮了一会儿,系统又提醒他还有剧情没完。白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小段剧情需要他扮演。   白缙就看了看,发现是已经知道是宋星冶故意为之的章清愤怒的剧情。   章清对宋星冶有着又隐匿而又真切的爱,也对宋星冶有着无尽纯净无瑕的想象。当意中人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温善纯洁,甚至这个人还故意想谋杀他、利用他,章清就黑化了。恰好宋星冶还来假惺惺,故作担心地前来关心一番,章清一拳打在宋星冶的脸上,还骂了两句脏话。   白缙和系统说:“都失血过多了,章清是怎么还有力气打宋星冶的。”反正他虽然感觉不到疼,确实因为失血过多没什么力气了。   系统说:“可能因为愤怒吧。”   “我又没有愤怒。我打不动。”   “想个办法骂他一顿。”   听到系统这样说,白缙抬起眼睛来,看见宋星冶就在他面前。剧情中说宋星冶是站在旁边的,怎么现在——稍微抱着他上身的人是他?   白缙说:“这不对吧?”   系统说:“你觉得剧情有正常的时候吗?”   白缙沉默了一下,还得认为做好自己的事情比较好。又看见自己的西装外套和衬衫被丢在一旁,上面沾染了很多很多的——草莓酱。在白缙的眼中都是草莓酱,但其实里面应该有一点白缙的皮肉吧,因为白缙看见了一点蛋糕坯埋在草莓酱里。   不得不说,系统的打码能力还是很牛的。胡思乱想着这些,又看见在那一件西装外套之下,那一朵沾染着细碎的草莓酱的雪滴花。这雪滴花正是不久之前宋星冶送给他的。   白缙伸手过去,想要触碰那朵雪滴花。然后已经有一只手帮白缙将那朵雪滴花从那里拿过来了。   那手指拿着那朵被血色染红的雪滴花,轻轻拨开白缙的手指,将那朵花塞入白缙的手中。白缙顺着这只手看去,看见拿这朵花给他的是宋星冶。   宋星冶抱着他,垂着眼眸安静地看他。于是就不能看清宋星冶眼眸当中的神色,也就无法判断宋星冶的意图。但不管宋星冶是什么意思,这朵染血被赠予过来的雪滴花,被白缙扔到宋星冶的脸上去。   因为白缙实在没有力气揍他一拳了。   此时白缙已经太过熟悉,要如何让自己的脸上露出冰冷嫌恶的神色,也太熟悉要怎么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也是如此。白缙说:“别触碰我。”   系统评价:“你能不能换个词。你能不能用点有杀伤力的词,你还不如照着原台词念算了。”   白缙说:“我没怎么骂过人。而且奇怪的是,为什么要骂人家妈妈?”   系统说:“好吧,都可以,只是功德值会打折而已。”   白缙感觉失血过多有点虚弱,不想继续和系统扯皮。也没去看宋星冶的神色,因为他觉得自己剧情演完了,他就开始无时无刻不找机会偷懒一下。而且现在他这个身体已经受了重伤,还有什么力气再干什么呢?   反正接下来的剧情又都是在他们那边了,现在的白缙只需要装死就足够。   白缙这一次感知到,即便自己没有任何痛觉,也没有任何不适,但是失血过多造成的虚弱还是难以控制,让他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让系统再帮他看看他还有什么剧情是现在比较紧凑的,系统已经帮他去看了。   白缙想要看看那边的情况,就又稍微睁开眼睛来看了看,结果却先感觉到有一只手,将他额头凌乱的头发轻柔地整理。手的阴影覆盖下来,让白缙暂且看不清是谁在做这件事,当那只手离去之后,白缙再抬眼看去,却看见宋星冶这沉寂的面孔。   白缙见他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心里直言这家伙到底还在演什么呢?现在不是已经在剧情之外了吗?他不是有他自己的剧情要走吗?   每当白缙感觉到心里咯噔一下,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为了避免还会出什么差错,白缙干脆就闭上眼睛,就这样装死过去。其余的事情,就全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过了一会儿,白缙隐约感觉周围没有那么喧闹,周围的空气也流通许多,除却他继续趴在这里,好像那些围拢在他身边的人都离去了。白缙知道这次的剧情就真的在他们那边了,和他毫无关系。   他心安理得地继续偷懒,然后过了一会儿,听到系统说:“章清受伤,这边是暂时没有章清的剧情的。后面还有你发挥的。”   仔细回忆也是,因为章清脱粉回踩了,下面的操作更多,那还需要白缙发挥呢。现在倒是不着急。   白缙说:“那我们要去下一个吗?”   “去下一个,再去城堡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系统好像也默认将城堡当作是中转站,只是在那边,要应付两位主角会麻烦一点,不过确实在那也待着舒服。为了能够在城堡里美餐饱睡一顿,白缙就在系统的操控之下,迫不及待去往第一个世界里去了。   这次的扮演比过世界背景的时候长一点,差点让白缙忘记剧情已经到哪了。白缙回忆了一下,是他们那群人拥挤在一个屋子里睡觉的场景。   那么也就是在这个夜晚,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体里的卵开始孵化,在他们胃部的蟾蜍,也开始长大。到了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阳光从厚厚的云翳照射出来,血液已经异化的他们在阳光的照射下感觉到皮肤的灼热,并且会很快长出水泡。   这些水泡又大又饱满,只要一不小心戳破,里面黄色的浆液就会流淌出来。至于那些已经吃过小蟾蜍的人,开始感觉到饱腹感,这种饱腹感让他们甚至觉得,有什么东西开始漫上了咽喉,让人的咽喉感觉痒痒的。他还记得的一段剧情,是接下来白缙需要像牵狗一样,用绳索套上江聿的脖子带着他走。   白缙这样回想剧情,缓缓睁开眼睛。果然眼前所能够见到的,就是那阳光透过细小的门缝照射进来,能够在这阳光之下,稍微看见浮泛在空中的微尘颗粒。   睁开眼睛后,那阳光就这样照射过来,让白缙感觉到眼睛的灼热。他稍微举起手来想要遮挡那阳光,却不小心让手掌接触了阳光。随后他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手背上,开始出现红点,如果持续阳光照射,就会变成水泡。 第24章   白缙被系统屏蔽了痛觉,还被打了草莓小蛋糕的码。白缙不怕被杀或者血腥场面,但是他怕恶心。白缙赶紧将被晒出红点的手收回来,担心自己再晒一会儿浑身长满恶心的黄色水泡了。按照原著里说,那简直就像是蟾蜍背上的疙瘩一样。白缙和系统打着商量,他说:“这个好恶心,能不能给这个打个码。”   系统说:“只是视觉上恶心一点,还好吧。”   听到系统这么说,白缙知道这件事大概没得商量,就暂时搁置到一边。现在看看系统给他看的剧情,白缙思考着他需要扮演的任务。   到的世界有点多了,让白缙的记忆开始有点混乱,只能靠系统发来的剧情来计划扮演。余小鱼这个角色,在剧情当中还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欺负江聿。接下来的剧情是那些人打算趁天晴,再去寻找线索,然后他们就找到了一个这个部落用来举行祭祀的山洞。他们在这个山洞里发现了一些壁画,得知这个部落里的人向来都祭祀蟾蜍,将蟾蜍当做他们的保护神灵。   而白缙的任务,就是在他们的指示之下,将江聿绑起来之后,像牵条狗一样牵着江聿一同进入山洞——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担心江聿反抗,他们将一根绳索拴在了江聿的脖颈上。只要勒住这根绳索,就会让江聿失去反抗能力。   白缙看着手上的红点想着这些事,忽然一只手又抚摸上来,在白缙手背上那一片红点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江聿的手不再那么冰冷,带着一点温暖的体温,在那发红发痒的地方摩挲了一下。白缙感觉不到疼。可能于别人来说,感觉到的是疼痒,他感觉到就仅仅是痒。特别是江聿忽然伸手过来摩挲了一下,更是瘙痒难耐。   但白缙又知道不能挠,不然整块皮肤会溃烂。江聿在他的身边问:“这是什么?没有躲、没有消失,不是卵。”   白缙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将自己手从江聿的手中抽回来,瘙痒难耐让白缙忍不住恶声恶气地说了一声:“别动手动脚。”去看江聿的眼眸,他静静地看着白缙,在白缙这样的话语之下,他十分冷静地和白缙说了一声:“对不起。”   说实话,白缙对江聿的态度确实一直以来都是不太好的,但是没想到任何一次江聿都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恼怒,似乎无论白缙怎么对他发脾气,他都照单全收,并且还会轻柔地道歉。   这些事情都在剧情之外,原著剧情之内的江聿显得很沉默,白缙在看原著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江聿原来有这样的一面。   在白缙说了这句话后,江聿显然还是想看一看,所以这一次他先是征求了白缙的同意。他和白缙说:“能让我仔细看看吗?不会弄疼你。刚才是很疼吗?”   白缙没有回答他的话。现在那些罪犯还没醒,他正在等待他们睡醒之后剧情的来临。不过又见江聿一直凝望着他,好像如果白缙一直不同意他,他就会一直看着白缙,希望以此方式能够得到白缙的同意。   想起来后面确实是江聿破解了祭祀的秘密,这可能和他对余小鱼的研究有关,虽然文中没有详细描写过余小鱼的异变程度,江聿应该还是经常观察余小鱼来判断的。所以为了稍微维护一点剧情,白缙还是点了点头。   从之前的扮演中,白缙感觉自己好像把剧情弄崩的太多了,要是能够维护剧情,这样简单的事情他还是愿意去做的。但是又担心江聿碰得他很痒,就和江聿又用十分不好的语气说:“别碰它。”他说的当然是那些出现的红点。   江聿好像知道白缙说的是什么,也点了点头同意了。他小心翼翼地捧起白缙的那只手。   在更为明亮的光的照拂之下,那本来就白皙的肌肤,近乎散发着一种莹白的光色。仿佛是拿着什么实验室的样本一样,江聿仔细看着上面的东西,一脸严肃又平静地进行研究。   他这副模样完全能够想象出来,他站在研究室里穿着研究服一脸认真的表情。只可惜那天之骄子,现在被扔入灾难世界,被欺负得浑身狼狈,甚至要自取灭亡。   系统说:“你们之间是不是太暧昧了。我总会怀疑你总有一天会和主角亲上。”   白缙说:“这就暧昧了?”   “你不觉得江聿对你一直都挺小心翼翼的吗?而且看起来很听你的话。”   “你想多了。他这个人聪明得很,只是知道做什么是没有必要的而已。就像现在,因为知道反抗没有用,还不如顺从,然后再另想计划。”   “哦。”   系统这忽然冷漠的一声,让白缙和系统没有了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他也去凝望自己的手臂,在稍微被阳光照射的指尖,很快这白皙的肌肤上就又泛上了红点。就在那红点要更加泛滥时,江聿握着白缙的手,另外一只手彻底挡住了那阳光。   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和白缙说,但此时那些罪犯们已经醒来了,从而发出一声巨大的声音,这样就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稍微分离。   白缙抱着自己的手臂依旧缩在角落里。   那些家伙们陆陆续续醒来,抱怨谁谁谁昨天打呼噜让人睡不着,也抱怨昨天晚上的天气真糟糕。然后他们注意到江聿醒了,就朝这边过来。   这段剧情和白缙没关系,他尽量让自己缩起来,将自己的脑袋埋入抱住膝盖的手臂当中。他看见那些家伙们拽着江聿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墙上撞去。   “嘭嘭”砸得很响亮,很快鲜血从他的额头流淌出来。这在白缙的眼中只是看见了他脑袋上流出了草莓酱。系统还是和白缙说:“太惨了吧。”   白缙说:“还好他皮厚。而且别看他现在沉默寡言的样子,他其实很会报复人的。”   白缙知道现在的剧情总会因为一些细枝末节发生变化,为了不让剧情发生改变,白缙就继续缩在这里不动弹。嘲笑讥讽的声音充斥在耳朵里。很快,其他人也都因为这样的声音醒来了。   其中一个很有头脑的家伙说不要在江聿那里浪费时间,如果不赶紧找到消灭灾难的办法,他们永远都会被困在这里。于是这些人才四散而开。   那边的人去商量要怎么找线索,他们打算趁现在天气好更精细地找一找。又担心将江聿扔在这里,江聿会偷偷搞什么小动作。最后他们一致决定带上江聿,而那个带上江聿的人,就是余小鱼。   他们不知道余小鱼叫什么名字,就粗鲁地喊了一声:“喂!你。”   白缙已经吸取教训,在进入剧情之后,在这些家伙面前,尽量不露出自己的面貌。于是装作一副胆小害怕的样子低着头。那人说:“把这个高等人绑起来跟我们走。”说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绳索,扔到白缙的跟前。   白缙这次没有台词,按照剧情去做就好了。他将那绳索捡起来,然后套上那边的江聿,之前本来只是绑的是江聿的手,现在要将江聿的手和身体都绑起来。   白缙没想到江聿还挺配合,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但大概是被砸了脑袋之后,有些头晕,也丧失了反抗力量了。   白缙看见他的脸色完全苍白,脸上的脏污和狼狈没有半分褪去,相反他额头上的血液和伤口搭配上他如此俊美的五官,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然而这在白缙的眼里完全成了草莓酱和蛋糕坯。即便白缙有点同情心,也因为这东西而稍微消散了。   白缙和系统说:“这样是不是有点破坏气氛?”   系统问:“什么气氛?”   “如果以后到处都是血腥场面,别人都害怕得瑟瑟发抖,甚至呕吐发晕,我无动于衷是不是太独特了。”   “这叫真人不露相,反正到时候你装一装不就好了。”   白缙看着江聿额头上的血液,依旧感觉有点破坏气氛。又真的好奇这草莓酱摸上去,到底是草莓酱的感觉,还是血液的感觉。以为这个时候的江聿已经晕了的白缙,就悄声用手沾了一点他的血液,发现这也是草莓酱的触感。   白缙评价:“你们打码真厉害。”   系统自豪地说了一声:“当然。”   这个时候,那边的人围拢过来,应该是在刚才的讨论当中想到了什么,就讥笑着过来,让白缙将最后一根绳索捆在江聿的脖子上。白缙依旧照做了。   当白缙将绳索套上江聿的脖子时,白缙看到江聿睁开了眼看自己。江聿的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泄露。只是这眼睛里面,却也没有半分昏沉,看来刚才被按着脑袋砸了一番,江聿还是清醒的。   白缙愣了愣。身后的那些人不断催促着,为了不让这些家伙们动手动脚伤害自己,白缙赶紧还是将绳索套上了。那些人看见江聿睁开眼来,就又开始兴奋起来。 第25章   “哈哈哈快像牵狗一样拴上他的脖子。”   “我要成为拴着他走的第一个人!”   “快点快点!”   在他们的催促之下,白缙不得不赶紧加快速度。他的手指触摸到江聿的冰凉的脖子,在这冰凉的脖颈之下,却又能够感受到极为强烈的脉搏的跳动,就在他的颈侧。   这种感觉,就像是卵在肌肤之下跳动,身后的声响也让白缙心惊,于是手中就不小心用了力气,最后这个结系上之后,直接勒住了江聿的脖颈。江聿不得不稍微扬起脖颈来,也忍不住从咽喉里发出一声窒息的闷哼。   于是在白缙身后的那些人完全兴奋起来,甚至将白缙挤开之后,直接拽住那根拴住江聿脖颈的绳索。白缙被猝不及防挤到旁边去,差点脚下不稳,却也看见那些家伙们拽着江聿脖子上的绳索,将江聿类似拖狗一样拖动他。白缙知道这段剧情也是原著当中的,只能安静地立在原地看着。   用文字去看,和现场去看,完全就是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更加真实,却又更加震慑心灵。真真实实的霸凌,出现在白缙的眼前。   白缙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将来的江聿会将这些家伙们踩在脚底下,才将自己心里的负罪感稍微泯去一些,省得他会忍不住做出什么破坏剧情并且损失功德值的事情来。他尽量不去看,垂着眼睛立在一旁。   江聿被他们锁住咽喉,即便他不愿意跟随着这些人走,但因为丧失行动能力,也会被他们拖动。即便如此,江聿依旧不愿意跟着他们走,只能遭受这一场非人的折磨。   等他们再一次玩够了,觉得不能够再一次这样浪费时间之后。白缙看着趴在地上几乎奄奄一息的江聿,在被他们命令带着江聿走之后,白缙蹲下身去。   他首先做到的一件事就是先将江聿脖颈上的绳索松开一点。可以看得出来,如果不是他们还是想着也要留江聿一命,要不然江聿就这样会被弄死。他现在几乎已经是濒死的状态,因为窒息,青筋匍匐在额头和脖颈之上,面皮也因为缺氧涨成了青紫色,脖颈已经残留下来一大片红色的伤痕。   白缙将绳索松开一些之后,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声:“愿世界没有霸凌,”他打算抽回手来的时候,却忽然被江聿抓住了手腕。   他的力道很大,白缙看到自己的手被他攥得泛白。在刚才那一番欺辱之后,江聿心中的愤怒一定已经濒临了迸发点,再有任何一点接近和触碰,就会被江聿立即做出反抗与抵挡。   于是这一次他就这样直接抓住白缙的手,他眼里的冰冷与愤怒,却是在看清白缙的面孔时,很快就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冷静,甚至在其中还有着歉疚。他将握住白缙手的手收回来,随后他似乎想要道歉,但是他的咽喉,已经没有办法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系统也评价:“真可怜。”   白缙要将江聿从地上带起来,但是好像因为这样的折磨,让江聿出现了短暂的休克,也让他无法站起来。而那些家伙们已经走出了这个地方,如果白缙不赶紧将江聿带起来,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尝试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站起来的江聿忽然对白缙说:“帮、我。”他很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来,也可以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口型和那微弱的气声,和白缙说明这件事。   他攥着白缙的手臂,又说了一声:“求、求、你。”   那个从出生以来,就被誉为天才的天之骄子,永远昂着他那比其他人更为高贵的头颅。身为公民并且能够进入研究室的他,在这一刻对这个被社会判定为最低等级的废人低了头,还说一句“求求你”。这句话和这件事,原著里没有提及,这里的剧情,原著也没有描写。   作者说过,江聿从来没有低下过他的头颅,即便他被启明会扔到这个世界来;即便被这里的众多罪犯欺辱;即便在后续的情节当中,他也遭遇万千困难;他也不低下他的头颅。可就在这个时候,白缙却看到江聿低下了他的头,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请求。   无论再怎么样,这到底是白缙看小说时喜欢的主角。白缙忍不住怔愣,等自己回神过来时,已经双手撑着江聿,将江聿那完全丧失的力气的双腿撑起来,现在这个时候的江聿,似乎不将自己的重量压在白缙的身上根本不能站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让自己走动,努力将所有的重心放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给白缙负重。直到不知道江聿到底以怎么样的意志力开始走动,白缙才将放在江聿身上的手收回来。   也就是白缙要带着江聿走的那一个瞬间,却又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心里,被人塞了东西。白缙触及江聿那极为冰冷的手指,那完全是在死亡的边际徘徊之后而导致的。   江聿塞过来的东西,是那栓子他脖颈上的绳索的另外一端,然而还没等白缙反应过来,那边的家伙们忽然又说:“怎么还不过来!”   白缙也就只能牵着这绳索的另外一端,带着江聿上前去。白缙带着江聿往前走,江聿走得很困难,但是也依旧亦步亦趋跟随在白缙的身后。   那些人看到江聿低着头被那个废物牵着走,就又感觉到心情的愉悦,看了两眼之后,又继续往前走去了。他们确实很喜欢观看江聿的狼狈模样。高兴了看上两眼,不高兴了也看上两眼,以至于到最后,他们时不时总是看上两眼。   让白缙不得不总是保持自己的状态,继续以一种牵狗的姿势牵着江聿。   这些家伙们在这部落里开始寻找线索,因为太阳的直射,已经让被感染的他们感觉到了不适。虽然有江聿在身边,而且正是因为知道剧情,白缙总是找着有阴影的地方躲藏,能够稍微抑制了一下身体上的异变,但还是感觉到极为难受。   比起疼痛,这种痒意才是最难受的。   他身上的红点开始逐渐扩散,不仅仅是他的手背,只要是被太阳照射过的地方开始长出红点。白缙已经完全忽视不掉这些东西的存在了。   他开始用手去挠他脖颈那一块极为瘙痒的地方,可是就当白缙将手抚摸上去时,身后有一只手就困难地伸过来,将白缙的手阻挡住。   江聿的手腕被绑在一起,上半身上被白缙刻意粗糙地随便捆了一下,所以他还能够走动和抬起手来。   白缙转头看了一下江聿,现在的江聿状态比刚才好了很多。最起码不像刚才那副濒死的状态。他静静地凝望着白缙那一块白皙肌肤上的通红一片,他轻声和白缙说:“别抓。”   他的目光往前看了一眼,循着他的目光这样看过去,就看见那边的人,已经被阳光照射身上已经长满了饱满的水泡。他们嫌恶地抓着那泛痒的地方,那被挠破的水泡当中流淌出黄色的浆液,这些黏糊糊的不明液体流满了他们的手指。   那浆液的味道似乎不太好闻,有一个家伙闻了一下之后,干呕了一下。   白缙还记得原著里对这种味道的描述,并不是无色无味,而是一种鱼死了很多天之后的腥臭味道。即便白缙距离他们比较远,确实也嗅闻到了这种味道。   看着他们脸上、手上、脖子上出现那些宛若肿瘤一般的水泡,白缙本来想要挠痒痒的手又努力让自己制止住了。这种水泡的出现,已经让那些家伙们极为厌烦和崩溃了。   他们因为找不到线索,开始大肆破坏部落的东西,好在接下来这里没有余小鱼剧情,为了防止会触发剧情之外的事情被那些家伙们残暴虐待,白缙努力带着江聿躲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只是越来越痒,越来越痒,让白缙总是无意识去挠。不过每当白缙要去挠的时候,江聿总会伸手来阻挡白缙。   白缙知道,如果越挠,水泡生成的速度就越快,成长的速度越快,浆液流淌到身上就会让异变程度越快。   还好每次白缙想要挠的时候,江聿总是能够眼疾手快将他的手挡住,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家伙总是在观察着他而导致的。想着这个,白缙将从刚才几乎就没落在江聿身上的目光,转移到江聿的脸上去,这个时候就已经完全被江聿幽邃的目光攫住了。   江聿的眼睛类似枯井一般的寂静无波,但是白缙根据后面的剧情了解到,其实在这样极为平静理智的外表之下,江聿的内心是与他外表迥然不同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就算死也要抵抗启明会,也不会隐忍了这么久之后实施最终的报仇。   此时看见江聿以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白缙也不知道这家伙盯着自己在想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在想着,接下来要怎么让余小鱼和那些家伙们一同去死。   不管怎么样,白缙还是觉得被他这样盯着很不舒服,于是白缙就依照余小鱼的设定说了一句:“看什么看。”这样一说,又感觉脖子痒,伸手要去挠,江聿又再一次伸手过来挡住白缙的手。 第26章   白缙差点就下意识要说一声谢谢,但是意识到这与余小鱼的人设不符合,才堪堪将这句话止住。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不再关注江聿了。   现在白缙正在计算接下来的剧情,因为他扮演的这四个角色,只是在剧情中会出现几次的龙套。虽然感觉白缙并没有进行过几次扮演,但是按照这四本书里的第一个副本的剧情进度,其实剧情都已经走了不少了。并且由于是第一个副本,作者习惯将第一个副本写短一点,所以实际上在这些世界里,白缙每个角色的戏份其实快接近尾声了。   等这里的人进入了山洞、伯爵开始发现夫人和情夫之间的奸情、死魂塔里的人们发现了破塔的方式、章清黑化后不断欺负宋星冶,所有副本的剧情要濒临结束。   那么白缙的第一次死亡扮演就要降临,他就需要再往前下一个副本,用一个新的身份再一次和主角们见面了。   系统说:“没想到还挺快的。”   白缙问道:“快吗?”   “你四个世界一起穿梭当然会觉得慢一点,忙一点,但是单独拎出来看,还是挺快的。”   毕竟这些剧情当中,原著对他这些扮演的角色的着墨并不是那么多。反正白缙只要看见剧情变得奇怪,导致他的功德值收集很慢,就感觉到很头疼。如果他的功德值收集得快点,能够很快达到投入人道的功德,他就可以不用继续进行角色扮演了。   如果收集得这么慢,也不知道要扮演到什么时候——扮演到大结局吗?白缙在心里想着,只觉得自己路漫漫,开始有些郁闷了。系统宽慰白缙说:“就算扮演到大结局,我也一直会陪伴着你的。”   白缙没有和他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他本来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大概这种情绪的低落还是比较明显的,他叹的这口气,让他的肩膀稍微往下耷拉了一下。   似乎江聿真的一直在观察白缙,这一点小小的变化也被江聿看到了。然后就又听到了江聿说:“很难受吗?”陷入自己思考中的白缙差点被江聿这句话吓了一跳。   白缙问系统:“他真的一直在看我啊?他看我干什么?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系统说:“不知道啊。”   白缙只希望下一段属于江聿的剧情赶紧到来。   他记得的一段,就是那些人发现山洞之后,都不敢靠近,就拽着江聿过去,让江聿先去探路。   现在江聿无时无刻不盯着白缙,让白缙有点毛骨悚然,他希望江聿赶紧去走自己的剧情,而不是关注他。甚至他开始回想系统的话,系统说江聿对他有点太温柔了。   他此刻不得不再仔细回想剧情,发现原著中的江聿对待余小鱼态度很冷漠,并没有像对待白缙这样柔和一些。   虽然这边《人类淘汰计划》的剧情看起来一直都很正常,就没发生过什么大崩的情况,但白缙就怕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所以他只想着赶紧完成赶紧溜了完事。   于是原本还走得慢悠悠的白缙,就牵着那根绳子,快步跟随在那些罪犯的身后了。   那些罪犯们砸了不少东西之后,将一块挡木板也砸碎了。那木板被死死钉在那里,被他们用石头砸烂之后,出现了一个幽深的洞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白缙知道,他们需要江聿去探路了。   果然那边一个家伙走过来,从白缙的手中抢过白缙手中的绳索,这个家伙很快就注意到了江聿的脸上和身上没有任何水泡。和他们这些满脸都是囊肿与水泡的人比起来,江聿除了脸上有鲜血和脏污,他的肌肤依旧洁净,于是这个人就愤怒起来。   他狠狠地甩了江聿一巴掌。   还好现在余小鱼不在剧情中,要是被他们也看见,白缙的脸上只是出现了红点没有长那些水泡之后,恐怕也是要给白缙一巴掌。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即便白缙早有准备,还是因为这一声巨响弄得惊愣了一下。江聿已经被打得不稳,却又稳稳挡在了白缙的跟前。   江聿长得高大,就几乎将白缙藏在了他的身后。他现在被打偏了脑袋。眼前这个家伙大叫道:“你为什么会没事!你说,这些是不是你的阴谋!”   他说着,就拽住江聿的衣领,似乎又再次想要将江聿的脑袋重重砸在墙上,这个时候江聿忽然说道:“是诅咒。”   这样,那只手才没抓住江聿的脑袋而稍微凝滞了一下。不过很快这个人就又大怒起来:“少在这里装神弄鬼!”又再次想要殴打江聿,但是那边有人说了一句:“等一下。”   那只手依旧要落下。那边说话的人冲过来,在这个人的脸上揍了一拳,大骂了一声傻逼蠢货之后,就拽着江聿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可否认,江聿是由高等优秀基因养育而成的公民,并且从小到大,他都是在一个极为优秀的环境中成长学习,能够接触到社会研究院的江聿,他的智商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在他们这一群罪犯和废人之间,只会鹤立鸡群。   他们一直以来毫无线索、茫然无知,可是江聿却好像在这种被欺凌、被囚困的情况下就已经窥见了些什么。但凡保留一点理智和聪明,就知道这件事确实还需要江聿的帮助,毕竟江聿真的能够洞察一些,他们无所知的东西。   只不过比起那些有礼貌请教的人,这些罪犯似乎根本就不屑于和江聿玩人情往来,虽然不会像刚才那样进行一些无意义的殴打欺凌,但也还是拉着江聿脖子上的绳索威胁他,让他说出他所知道的事情。   江聿面对这些,只是淡淡地说一句:“关于诅咒的具体情况,还需要去洞穴里探查。”   那个人问:“什么?”   江聿继续冷静地说:“这里的每一个屋子,都有一个供奉的壁龛。这个壁龛前面存有一些供奉所用的东西,比如用来装食物的篮子。但是壁龛里空无一物。说明曾经这个部落信仰一位神明,那位神明给予了他们好处,才会落实每家每户都供奉的行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供奉之位变得空荡,供品也全部撤除。   “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到底在供奉什么,可是也就是在撤除所有供位之后,这里的人都死于非命。因为这里的所有尸骨,无论老幼/男女,都能够从尸骨上得知,他们都死在一年前。他们尸骨没有任何利器导致的损伤,也没有任何致命伤害的存证,他们都在同一年死于非命。能够让这么多人在同一年非自然死亡,并且没有任何致命伤,鉴于这是个灾难世界,那么就判定为非人类所为。   “这位非人类,就会与他们曾经所供奉的那位神明有关系。现在找到的这一个洞穴,被人为地封起来。是因为他们恐惧祂。为什么恐惧?大概会被祂杀死。整个部落的人全都覆灭,这就是证明。现在我们的身上出现了奇怪的事情,大概就是诅咒的延续。”   江聿简单地将他的推测说出来,周围这些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有的人没听懂;有的人没耐心听;有的人听懂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的人明白洞穴是关键,却又没信心进去,于是就狞笑着和江聿说:“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那么你先进去。”   江聿没有说话,却是已经迈开步伐要往里面去了。只是白缙注意到,在江聿转身进去时,江聿侧眸看了白缙一眼。   白缙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就当是没看见。反正等会儿就都是他们的剧情,几乎没有白缙的事情了。白缙依旧默默在这边跟随着大部队进入到山洞里面去。白缙和系统说:“等会儿没我的剧情了,能给我放一点喜剧片看看吗?”   系统说:“你的状态也太松弛了吧。你刚才不还在担心江聿发现你什么吗?”   白缙说:“反正他现在在那边过剧情,我又没事干。那些剧情我都知道有什么了,没心情再去看。”   “我给你找几部出来,你自己挑吧。”想到什么,系统说:“他们那边的剧情挺严肃的,你可不要突然笑出声。”   白缙说:“当然不会。隐藏情绪这件事,我还是得心应手的,从来没出过错的。”   不管那边在过多么恐怖的剧情,在进行多么严密的推理,这边的白缙依旧在美滋滋地看喜剧片。刚才还说要注意一点的系统,也沉浸进来,悠然自得地和白缙看喜剧片。   整个山洞黑漆漆的一片,他们仅靠一点点从洞穴之外透进来的光亮努力去辨别脚底的路,再加上外面明明阳光高照,这里面却阴寒逼人,身上的发生更为奇怪的现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血肉里开始躁动着。   几乎他们都感觉到了恐惧,除了白缙和江聿。   江聿是因为被绑在蟾蜍雕像上受到了庇佑,白缙是因为在看破坏气氛的喜剧片。刚才还信誓旦旦和系统说自己能够控制自己面部表情的白缙,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笑,虽然没笑出声来,但面部肌肉无法控制。好在这里面实在太黑,他又走在最后,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要不然在白缙这样的操作之下,他又要再一次翻车了。   虽然系统也很想和白缙一起沉浸地看这部喜剧片,但明显为了不让剧情又出事,他现在还是在关注着那边的剧情发展,时不时还要提醒白缙要注意脚下,或者告诉白缙现在那边的剧情到底发展成什么样了。直到系统说:“再看就把你喜剧片没收掉。”   白缙总算搭理他了,白缙说了一声:“别太无情。”他看了一下那边的剧情发展。   他们找到了部落里的打火石,做了火把,现在正在研究观察这洞穴上面的壁画。至于这些壁画上有什么,白缙当然是知道的,白缙和系统说:“这些我都知道,我还关注了干什么。我都没剧情下班了,你不能强制我加班。”   “好吧。”系统这样说。他看起来已经没有别的话要和白缙说了。而正是和系统扯皮一会儿,白缙才抬起眼眸来看那边一眼。   正是要收回这一眼时,白缙注意到那边的江聿的目光转移过来。江聿的手中举着火把,那暖融的光亮暂时能够驱散山洞里的冰寒阴湿,也能够将江聿那半张完美的侧脸照拂清楚。他那漆黑的眼眸也坠入了光亮的星火,也正是在这遥远的距离,用这样一双眼眸轻轻凝望了白缙一眼。   白缙宛若被他那明亮的双眼灼伤了一下,赶紧垂下眼眸来,躲开他的凝视。对江聿的猜测和怀疑让白缙有些心神不安。他总觉得按照江聿那样的聪明,他那双眼睛,好像也已经洞察到了他的一些东西。   白缙让自己静默地继续藏在黑暗当中,不去靠近他们。只是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喜剧片出来之后,白缙开始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之上,出现了更为明显的变化。   之前被阳光照射时,他的身躯上长了红点发痒,来到这个山洞之中后,他的躯体还是浑身发冷。白缙在黑暗中抬起自己的手来,他看见自己的手变得奇怪,好像自己的手指缝隙当中,属于人类的指蹼开始变长,有点不像是人类的倒反像是蛙类。   白缙知道这个时候他们越进入洞穴深处,诅咒就会越生效,他们身上的异变程度就会严重——蟾蜍的诅咒畏惧阳光,所以被感染的人,一旦被阳光照拂就会长水泡并且全身溃烂。但是一旦来到这阴湿之地,并且越往深处走异变就会加速。   属于人类的肌肤开始变得滑腻,甚至会分泌一些不明黏液,肌肤上长出来的,就完全是蟾蜍背上那凹凸不平的疙瘩,有时候咽喉深处,会无法控制地发出蛙类的声音。   系统说:“没事,你感染程度小。这个角色到死都没有变成那种丑陋的蟾蜍人。”   然而正是因为觉察到了这种变化,就更加敏锐地察觉到了整个山洞的怪异。如果那些家伙们正在研究那些壁画,那么现在的白缙就是在观察着山洞。   他抬起头来,只能够看见黑漆漆的一片。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听到水滴的声响,周围漆黑的岩石都在发出一阵寒冷之意,开始源源不断地侵袭着白缙。身躯之上的黏腻感也越发忽视不掉。而白缙盯着头顶的一抹黑影,试图看清楚那不知为什么在摇曳的黑影辨认清楚。   有一些东西是原著里没有详细描述的,白缙就对另外的事情,而感觉到好奇和恐惧。而就在白缙去努力辨认那是什么东西时,眼前忽然明亮起来。   那明亮照亮了他的眼前,让他看清楚在他们头顶摇曳的是一些被挂在洞顶的尸体——白缙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原本以为是什么植株藤蔓挂在头顶摇曳,却想到是一具又一具的干尸无风而动。   白缙从那些可怖的干尸的身上,转移了目光到江聿的脸上。火光的明亮让白缙更加看清了他的脸。他似乎永远都这样冷静,也永远都这样无动于衷。仿佛什么劫难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此时江聿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中的那个火把递给白缙。白缙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是伸手接住。也就在白缙拿着那火把时,白缙清楚地看见他那已经异变的手指缓缓褪去了变化。   白缙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和白缙说:“它怕光和热。但是不能太过依赖,不然它会出现抵御机制,所以会长水泡。”他说完这句话,那边的人粗鲁地催促江聿赶紧过去。   江聿在离开之前还和白缙说:“不要落后,我看不见你,你会很危险。”   白缙呆愣愣地拿着江聿递给他的这个火把,看见江聿又被拽过去,被迫给他们破解那些壁画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刚才江聿的举动有点耽误他们的事情,他们都不太高兴,对江聿一顿冷嘲热讽,白缙都没有听到那边说的什么。   系统惊愣地询问了白缙一声:“他怎么对你这么关心?”   白缙想起刚才江聿说的话,即使手中拿着火把,也让那光亮尽量只是照亮周围的东西,而不是照在自己的身上。正如江聿说的,那些东西怕光和热,不仅是身体里的卵怕,还有他头顶的那些垂吊的无名干尸都怕。   它们本来在白缙的头顶晃来晃去的,但白缙将火把举高,那些干尸就停止了摇曳,而且看起来好像有点远离白缙了。再往那边那群人看看,看到那边的人手中举着火把,一点都没注意那火光,到底有没有照在自己的身上,于是那本来就已经溃烂不堪的肌肤,就更是流淌出一些黄红相间的黏稠液体了。   看来江聿知道这件事之后,故意没有告诉他们,只是告诉了白缙一个人。这样细想,江聿——“他好像确实挺关心我的。”白缙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系统说:“我就说吧。”   这些破解谜题的事情不归白缙管,但是他现在倒是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位主角了。   白缙凝视着那依旧在研究壁画的江聿。现在他们一边往深处走,一边研究壁画。想起刚才江聿的话,白缙也是继续跟随在他们身后不远的位置,没有落后太远。   系统也安静下来,似乎也在思考为什么江聿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最后想了一会儿,白缙和系统同时得出一个结论。   白缙说:“他是抖M。”   系统说:“你这张脸果然有影响吧。”   显然他们一人一系统的想法大相径庭。   然后他们互相反驳了对方的观点。   系统说:“他要是真是抖M,那些罪犯那么欺负他,他岂不是都爱上了?”   白缙说:“江聿自己所在的那个社会阶级,就凭借他们的高等基因,长得比我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他们双方又都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就沉默起来,不再这件事继续讨论了。因为下面一段需要白缙扮演的剧情要来了。   系统赶紧去找了详细剧情给白缙看。   现在他们已经走入洞穴深处,他们很快会看见里面的祭坛。这里面的雕像显然也已经被破坏,没有人能够看出来,这里面被祭祀的到底是什么。那些家伙们在江聿的帮助下,了解到了整个部落祭祀的秘密,却又无法破解出祭祀之神明是什么。   他们不太敢靠近那祭坛,他们又意识到了江聿的重要性。毕竟他们需要江聿当他们的脑子,那么那个最没有用的余小鱼,就是这次的牺牲品。   他们这次要余小鱼去探路。   懦弱胆小的余小鱼知道自己已经对这些人没有用了,十分恐惧害怕,那些人让于小鱼过去,他不愿意。于是就被粗暴地对待,被掐着脖子拽着头发硬生生地拖过去——对于这点,白缙和系统商量:“这里我识时务一点,我自己走过去行吗?”   系统说:“哎,只要你能走完剧情还能够有功德值,我就已经十分满意了。”   “这么说就是同意了。”   他们的对话才刚刚结束,那边发现祭坛的人站立在那里,依旧没有一个人敢靠近。这个时候有人转头过来,发现还有一个落在最后的余小鱼,就大叫了一声:“喂。你!”   白缙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演一演,就低着头,假装一副惊恐胆小的模样没动。那家伙大跨步过来,似乎立马就要对白缙动手,本来白缙也不觉得疼,也就等待着这次殴打的降临。或者合时宜直接躲开走过去。   然而还没等白缙实施自己的计划,所有一切都没有来临,也只听到那边发出一声尖叫来。周围的所有人都开始发生了骚乱,白缙看了一眼,看见原来那边某个人已经口吐蟾蜍了。   这一段剧情,本来是他们拖着余小鱼过去,要对余小鱼施暴的时候发生的。   显然这个时候稍微提前了一点,但似乎也无伤大雅,因为这剧情是本来就要发生的。而且白缙可是什么事都没干,这件事提前发生,白缙认为这件事应该和他没关系,应该不会扣他的功德值。也就只能站在原地,看见有几个人的嘴巴里开始不断地吐出蟾蜍来。   之前在原著里看到的东西,又再一次以现场直播的方式出现在白缙的眼前了。   先不说这些人的肌肤已经溃烂成什么模样——躯体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类的形态,溃烂之处流淌弥漫腥臭的浆液,其中有血丝环绕,大块大块的溃烂之处铺在人的脸上、脖子上、手上。   在一声短促的惊叫之后,这个人捂住自己的脖颈。   他的脖子忽然变得肿大,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咽喉撑大成为一个可怕的形状,也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咽喉里不断鼓动。直到这个人惊愣地瞪大眼睛,双眼无神地凝视着山洞上的干尸。所有人在他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口腔当中,看见了一只蛙类的前肢。   然后是另外一只前肢。   一只长得丑陋无比、满身疙瘩、满身是怪液体的大蟾蜍,从他的喉咙里爬了出来。那些液体大概是这个人的血液、胃液,还有破碎的血肉。   跳出第一只蟾蜍之后,第二只继续从他又被拥挤得粗大变形的咽喉里爬出来。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即便心里早就有准备,这样的视觉冲击白缙还是有点受不了。   其他人没有心理准备,直接吓傻了。甚至之前吞过蟾蜍的人开始意识到什么,不断地抠挖着咽喉,也有其他的人的咽喉,开始不断跳出那些丑陋巨大的蟾蜍。呕吐声、尖叫声、慌乱声,充斥了整个山洞,奇怪的腥臭的味道更是充溢整个地方。   白缙麻木着一张脸举着自己手中的火把,因为知道剧情,就用火把将这些想要密密麻麻要跳过来的蟾蜍驱赶。白缙和系统说:“这个真的不能打码吗?”   系统说:“我真的尽力了。”   白缙用火把驱散已经涌到脚底的大片大片的蟾蜍。它们都发出了吵闹的蛙类叫声。长满疙瘩的背部在光影的照射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也是在蠕动。   白缙知道不能随便攻击它们,因为它们会喷出可怕白色的毒液,将人的肌肤腐蚀、将人的眼睛弄瞎、将人的异变更加提前。   本来余小鱼是被迫带到祭坛,那些蟾蜍才没有朝余小鱼涌过来的,可是现在白缙还没到祭坛的地方,这些丑陋可怕的蟾蜍就爬过来了。   白缙知道,如果想要要躲过一劫,不被这些蟾蜍爬满全身,就必须去祭坛。他还想到余小鱼不是这样死的,是死在祭坛的,就继续挥舞手中的火把,要将这些蟾蜍驱赶。   这确实能够有效,白缙的脚边被清出一片空地。   他慢慢往祭坛那边靠近,又抬头看了看那边的情况。看见那已经放下火把,隐匿在黑暗中的属于江聿的面孔。他正在低着头不知道在祭坛那里捣鼓什么。   白缙知道,江聿在没有进入洞穴之前,就发现一些细枝末节并且有了自己的判断,在看到那些壁画之后,即便他又看出另外的东西来,他也不会告诉周围的人。而是偷偷将那奥秘藏匿在心中,并且掌控这奥秘来对付之前欺负他的那些人。   现在他们身躯能够得到更加快速的异化,被蟾蜍攻击、被洞穴针对、被/干尸啃咬,都得益于那边正在操作祭坛的江聿。   白缙努力往那边靠拢过去,只是想起余小鱼死的模样,也想起这个灾难的本源——被诅咒的人就是献祭给蟾蜍祭品。当这里所有被卵感染的人,都成功献祭给蟾蜍后,才会让灾难复生。而早先受到过蟾蜍庇佑的江聿,其实是会被蟾蜍反噬的对象。   可是在那个时候,江聿就已经烧掉整个部落和整个祭坛,以此来阻止蟾蜍的复生了。   《蟾蜍祭》这个初始副本,其背景就是一个部落捡到了灾难却奉为神祇,最终导致灭族的故事。   剧情到这里,已经快接近尾声,仔细算算,余小鱼这为数不多剧情也要结束了。白缙现在迫不及待让自己去死,去脱离这个角色,省得要让江聿再盯着他看看出什么好歹来。   白缙去看那些被折磨的人们。   正如白缙所记得的原著中的剧情,有的人因为吞了太多的小蟾蜍,现在那些蟾蜍已经不满足于从咽喉里爬出来,而是直接撞破撕碎了那个人的肚子,内脏与血肉一同流淌出来,于是那些蟾蜍争先恐后地跳出来。   白缙觉得即使这个确实被打了草莓小蛋糕的码,也没有必要去看了。他只是想要了解一下现在剧情到哪一步了。结果这样一转头,看见那要跑走的某个人,被吊在祭坛前面所设置的一道门框上。   他的脖颈正在一点点地与躯体分离。   这段剧情原著里描写得十分精彩,血腥味十足,完完全全就是屠杀人类的屠宰场面。白缙认实在没有必要看这种现场直播。即便都是些草莓小蛋糕,白缙还是更愿意将自己的目光,放在那边江聿的身上。   祭坛之上有着带着砖块的花纹,其实那就是一大块看起来毫无章法的拼图,是这个部落发现了神祇——根本不是神祇而是灾难之后,找了巫师做出来的符咒,这个符咒能够阻止蟾蜍的复生。只是这符咒明显被砸碎了。   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不在规定的时间内拼出符咒,蟾蜍复生,那么这个灾难彻底苏醒,这里所有人都会死。   其实对此白缙一点都不担心——这可是江聿。这可是《人类淘汰计划》中的主角。   白缙现在只要管好自己能够死在祭坛上,用半污染的异化之血激活符咒,他的剧情就完成了。   果然比起那边那些血腥场面,一旦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江聿的身上,就会好很多,最起码眼不花、头不疼、也神清气爽了,让他更能够对付脚底这些向他涌过来的蟾蜍。这些蟾蜍不止会爬,还蹦得特别高,白缙真怕某一只直接跳起来糊了满脸,那么就彻底完蛋了。   他一边甩着火把,一边快速往祭坛撤退。   系统评价:“你深藏不露啊。”   白缙没空理他,刚把一只要蹦到他脸上的蟾蜍击飞了。   系统又说:“你平时还真是咸鱼精。”   白缙也没理他。倒是系统一直在说话,稍微让白缙有点分神,差点中招了。赶紧让自己站稳后,继续一步步后退。   他退到了祭坛的台阶前,因为要一直关注眼前的情况,他并没有去注意身后。毕竟他知道身后是祭坛,这些蟾蜍不会爬上祭坛很安全,没想到这样急速后退之后,就忘记了脚跟有台阶,直到系统说了一声“小心”,这才让白缙回神过来。   然而他的脚跟已经踩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直接将白缙揽入怀里,带着白缙脱离那争先恐后涌上来的蟾蜍。那些蟾蜍果然一碰到祭坛,就像是被烫到一样,全部蜷缩回去不再靠近。   白缙稳稳落入一个人的怀里。   他的怀抱有些冰冷潮湿,却极具安全感。   白缙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导致这具躯体有些体力不支,呼吸不畅。晕红很快爬上了他的白皙的肌肤,从他的脸颊、耳根、脖颈,几乎都是艳红得通红的一片。肌肤之上泛着光色的亮晶晶的汗水,只留有一种更为清透如水一样的清冽味道。体温骤然上升,胸膛大幅度起伏着。   他在江聿的怀里宛如缺水的鱼一样不断喘息,那些在他肌肤上斑驳的红点与红痕,其实更像是在他身上开满的一朵朵糜丽的花,一点点跟随呼吸散开绽放。   白缙在脑海里和系统说:“要死了、要累死了——”   他不断喘着气,感觉这么久宅在家以来,最大的运动量就在这里了。像是大学体测的时候,争分夺秒绕着学校操场跑了好几圈,整个人累虚脱的感觉,双腿已经完全站不稳。如果不是身后的人一直捞着他,他真的直接就当场躺在地上。   胡思乱想着,忽然意识到这个捞着自己的人只能是江聿,于是回神过来,白缙就抬起头来身后的人。   江聿似乎看见白缙总算好一些了,就问他:“现在好点了吗?”   看见江聿在这抱着他,还关心他到底好点没有,又想起剧情中的拼符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觉得江聿在这里关心他不知道浪费什么时间,要是不赶紧将符咒拼出来——像是知道白缙在想什么,系统说:“那这第一个副本你就弄崩了,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厉害。”   一听这话,白缙的两只手推着江聿,以一副迫不及待的姿态,从江聿的怀里出来。他想要和江聿说点什么,但实在是太累了,咽喉间一片干涩,只能先皱了眉。   又听江聿不知道说了些废话——因为担心第一个世界的第一个副本就被自己弄崩了,白缙脑袋有点嘈杂得什么都听不见。只得烦躁地说了一句:“闭嘴。”然后扶着祭坛的边缘,先去查看了江聿到底把符咒拼好没有。   这样一看,几乎两眼一黑。见这乱糟糟的一团,看起来依旧是毫无章法的样子,和原著所写的,江聿只差最后一块就能拼好的描写一点都不一样。原著中的江聿此时早已经心无旁骛地快将符咒拼好了,怎么到这个时候,他却像是被什么吸引了目光一样,心有顾虑,就无法全神贯注了。 第27章   “你——”白缙抬起头来看了江聿一眼,想问他怎么还没拼好,但是又觉得实在没必要了。因为现在的时间已经没剩下多少,如果不赶紧唤醒符咒,灾难复生,要是主角死了,白缙真不敢想自己到底会怎么样。   沦落到这崩溃的世界里去找不到方向?被打入地狱遭受惩戒?无论怎么样,现在一半都没拼出来,再多的废话也只是浪费时间。江聿对剧情一无所知,谜底也是靠自己推测,要是这个时候还要让江聿自己推测解决,那真的是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知道剧情的白缙,就不再管江聿,而是打算将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拼符咒这件事,在原著中是一个属于江聿的高光时刻,在生死攸关的关头,白缙认为,反正他这个角色立马就要去死了,他也来不及管江聿会怎么看待他,他死了就完事。   然后他就赶紧让系统翻出剧情。   他深沉严肃的双目,凝望着眼前破碎的符咒。   “上弦。”   他一边念着剧情当中破解符咒的谜面,一边迅速将碎片放到准确的位置。   “下寿。”   当符咒的拼凑是正确的,碎片的缝隙当中,就会发出金色的光芒。光芒从漆黑的祭坛上散发出来,将原本那隐匿于黑暗的,属于白缙的面庞完全展露出来。   “百傩。”   拼凑成功的符咒越多,这种金光也就会越明亮。他这张美丽的面容,就在这金灿的光色中,呈现出一种无可侵犯的神性。仿若这些金光是从他本身散发出来,而他就是神祇的本身一般。全身上下裹挟在这金色当中,原本瞳孔的神色被照射成为极为浅淡的琥珀之色,其中所蕴含的流彩,仿佛不能够照映世间万物。独有他依旧如此圣洁美丽。   在短短的时间内,在他那严肃的念语当中,所有的符咒都拼凑完整,这一阵金光彻底迸发出来,让他沐浴在这光亮当中,连他的眼睫之上都是这种光色的浅跃。   这光亮的短暂出现,将整个漆黑的山洞照亮。那些挂在洞顶的干尸顿时间泯灭,那些密密麻麻在地上涌动的蟾蜍,也发出凄厉的声音,被泯灭不少。然而很快,这光亮消失了。   察觉到危险的灾难开始发出震怒,整个山洞晃动起来,发出隆隆的声响。所有曾经被感染的人,都在迅疾地发生身体上的变化。灾难似乎要尽快实现蟾蜍人的献祭。   白缙看见自己的手臂上,开始疯狂地长满蟾蜍背上宛若肿瘤的疙瘩,他吓了一跳。剧情中的余小鱼这个时候,已经趴在祭坛上大肆流血了,所以立即就继续唤醒了符咒,他刚把符咒拼完,没有污血的刺激,符咒无法继续被唤醒。就突然发生了剧情外的变故。   现在要不是手中没有利器,白缙直接想当场自戕在这里。   忽然落石掉落而下,尘埃飞扬,这个山洞看起来像是立即就要坍塌。好像如果不立即逃离这个山洞,就会葬身于此。   此时有人抓住了白缙的手臂。   那满是囊肿与疙瘩的手,居然有人毫不在意,而直接抓住了它。白缙转头看见了江聿,江聿说:“先离开这里。这里要塌了。”白缙在他的眼眸深处,看见属于自己的倒影。虽然很模糊,但是隐约能够看见那奇形怪状的影子。   白缙挣脱江聿的手,用手臂遮挡住自己的脸。白缙虽然不是一个特别严重的颜值主义,但是他还是不得不在意了。他现在问系统:“我现在是不是长得特别恶心?”   系统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地回答了一声:“嗯,是吧——”   白缙不知道现在自己,已经趋于完全异变的样子,准确来说有多么恶心。只是看见江聿好像又要伸手来拉他。白缙赶紧和他说:“别碰我!”到底心中焦急,又觉得自己变得太恶心了,语气就控制不住的暴躁厌烦。   此外,白缙生怕江聿带着他从山洞里跑出去,而不是解决眼前的符咒问题。那么这个世界就真的崩了。这些东西,身为主角的江聿一无所知,就只能由白缙来维护。   或许刚才白缙的反应,让江聿以为白缙太过恐惧,于是原本属于江聿冷肃的声音,就变得轻柔,他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先出去想办法。这里要坍塌了。”   “不会塌的,它只是在吓唬我们,我们必须把符咒唤醒。要不然都会死,你明白吗?”白缙说。   “可是你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你就会死。”原来他担心的是,白缙会在这山洞里彻底异化。   白缙将挡住自己手臂的手放下,他告诉他:“我已经活不了了,江聿。”他将自己丑陋的模样,彻底展露在江聿的眼前。他在江也聿的眼睛里,再次看见了属于自己的奇形怪状的倒影。   系统已经一会儿没说话了,或许他已经无法直视现在的白缙。这就足以证明,现在的白缙到底是一副多么可怕的模样。可是江聿依旧在安静地凝视着他,一点都没有将他的视线移开。   白缙回想剧情,想起在剧情中,江聿趁所有人睡觉的时候,站起来搜寻过东西。他在壁龛的供位之下,找到一把没有生锈的匕首,这被江聿藏在他衣内的夹层当中。   于是白缙就上前去。他的动作急切,再加上他现在这副已经与人类毫无关系的丑陋可怕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怪物突然朝他扑过去。但是江聿没有对白缙发动攻击。白缙也如愿找到了江聿怀里的匕首。   江聿说:“你什么都知道。”   白缙没有回答江聿的这句话。这句话在白缙的意料之中,毕竟白缙已经不再伪装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想要赶紧挽回剧情。所以他将匕首拿出来,扔掉刀鞘。   江聿又说:“你甚至知道这个灾难的来源,即便你根本就没有看过那些壁画。你也知道蟾蜍畏惧什么,你甚至知道符咒的破解之法。你之前只是在假装愚笨胆小,让我也信了你很害怕。但是那没关系,现在我必须让我们两个都活下去。”   白缙举起匕首来,对上江聿的眼睛,白缙和他说:“你也知道到底要怎么唤醒符咒。”白缙停顿了一下,才说:“就是杀了我,用我的血。为什么不对我动手,为什么要说两个人都要活下去。你难道不记得我多么讨厌你?”这句话,白缙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   “杀死一个本来就没有错的人,以此来满足自身利益,这不应该是我要去做到的事。我只报复我的仇人,你不是我的仇人,我为什么要杀你。”   白缙却惊讶:“没有错?”他觉得他欺负江聿,除了骂不出几句脏字以外,还算欺负得“真心实意”的。这在江聿的眼里竟然没有错。   “一个只是为了追求自身平等以寻求公平对待的人,有什么错呢?我知道,你与那些罪犯本来就不同。”   白缙听到他说的这些话,被他弄得有些迷糊了。谁知道这江聿能够想这么多。果然是他欺负得还不够狠吗?白缙这样胡乱想了一下,也不打算在这里和江聿浪费时间。既然江聿不愿意杀死他的同类来满足他的利益,白缙就自己动手。   原著中写到符咒的唤醒,用了很多余小鱼的血。因为他的血还没有完全被异化,是这些感染者当中最为独特,也最能唤醒符咒的。正是因为知道需要很多血,白缙直接照着自己脖颈处的动脉捅过去了。   江聿大概也是反应不及,只能拦住白缙的手,但是那匕首已经浸没白缙的脖颈。鲜血已经从他的脖颈流淌下来,为了不浪费一滴血,白缙努力调整自己的姿势,让血都流淌到祭坛上去。   他已经要成为蟾蜍人了,原本脆弱的动脉被捅上一刀就会死,可是现在捅上一刀,除了流出乌黑的血,就没有任何感觉。这些乌黑的被污染的血从躯体里流淌出来,沾湿祭坛,灌溉了符咒,符咒开始又再一次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些被污染的血,从这躯体里流淌出来之后,白缙的异变开始消退,甚至开始成为属于人类的最初的模样。白缙不记得原著中有没有提到余小鱼变回人类的这件事,但是能够最起码人模人样地死去,也能够算是一件好事了。   只是现在江聿几乎要带着白缙的躯体,才不会让白缙直接因为失血过多摔倒。江聿说:“完全不必用这样的方式,还有另外的办法。”   白缙告诉他:“已经没有了。”原著剧情中,就是余小鱼的血才能够唤醒符咒。   “不。”江聿摇了摇头。   看到江聿这样笃定的神情,白缙忽然意识到,或许江聿真的想到了一个两全的办法,但不管那办法是什么,白缙最主要的就是维护剧情,就是成功让自己死去。他根本就不追求两全,所以白缙只能说:“我已经是必死的结局。这没什么。”   原著中说,要彻底变回人类的模样,就要将他身体里的污血全部排完。那对于一个人类来说,排掉所有的污血,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就是必死的结局。   蟾蜍的自我防御机制,在迫使伤口愈合,白缙已经快流掉了一半的血都还没死,符咒还没生效,白缙对江聿说:“帮帮我。我没力气了。”   已经能够看见他原本最初的模样了。即便他的脖颈之下,还是青灰色的,但是他的面庞已经成功回到了人类的最初的模样。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极为苍白,眼眸也逐渐失焦,只是那抓住匕首的手,还是没有任何松开的迹象。   白缙又催促了一声:“江聿。”   江聿才抬起手来,轻轻覆盖上白缙那极为冰冷的手上。匕首已经深深扎入白缙的脖子当中,一旦把刀拔/出来,就会再次喷溅出无数的鲜血。那么符咒或许就可以生效了。   江聿却并没有去拔。白缙觉得他真磨叽。   就在这个时候,退回人类的状态之后,白缙也很快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黑,江聿将跌落的白缙抱到怀里去。祭坛上的符咒再次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周围山洞的一切震颤开始停息。   白缙躺到江聿的怀里,觉得世界已经维护了,人也马上就要死,自己也即刻脱离这个角色了。正要等死,却听到江聿说:“我本来是可以救你的。我想救你。壁画上说——”   白缙打断他的话:“没关系。”他现在已经只想安静地死一死,想让江聿别吵了。所以他说:“你能够活着就好。”说完他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   白缙在这模糊之中,感觉江聿的手正在抚摸他的脸。白缙也听到江聿说:“我无法拯救我的同伴。”看来江聿正在为这件事自责不已。可是白缙连和他说没关系的心情和力气都没了。   “我是江聿,你叫什么名字?”   在濒临死亡的这一刻,忽然听到了江聿的这一声。   这一声让白缙努力睁开眼睛去看他,却看见江聿这么悲伤的眼睛。   原著中几乎没有描写过江聿悲伤的模样,似乎他永远都是那个游刃有余、聪明冷静的主角江聿,所有喜怒哀乐,都藏在冷静强大的外表之下。   现在想想,才二十二岁的江聿,其实和一个大学毕业生没有任何区别。开始趋向成年男人的成熟,却还保留着少年人的青涩和稚嫩。顽固纯净的心灵致使他来到这里,也让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同伴死在眼前。   这样的眼睛,像是在进行无声的哭泣。   白缙感觉到惊讶,原本到嘴边的,属于余小鱼的名字,就变成了从他的咽喉里虚弱地挤出来的:“白缙。”   “缙?”他似乎想要纠结到底是哪个字,却在看见白缙已经失焦的眼睛时,却什么话都不出来了。最终,他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周围已经在符咒的苏醒之下被其中的能力而压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就能够给予江聿能够听清极为微弱之声的机会。   他俯下身去听他的呼吸声。他没有听到薄弱生命之延续,只听到了无边无际的死。   江聿将死掉的白缙紧紧抱在怀里,最后他用手轻轻将那依旧睁着的、美丽却已经失去生命的眼睛阖起来。江聿再一次呼唤了他的名字,他叫他:“缙。”   然后他抬起头来,他凝望着祭坛之下的那一片狼藉血腥与血肉模糊,在这无垠的岑寂与黑暗中,就不再说任何的话语。 第28章   “你怎么了?”   白缙听到系统的声音。   白缙说:“有些累了。”   让一个纯i并且还社恐的人总是在扮演交涉,本身就是一件极为消耗他体能和精神力的事情,这会让他累得特别快。所以他总是需要一个时间,安静地独处补充能量。   现在他就是来到了《怪物入侵》这个世界当中,他也刚好完成了《人类淘汰计划》第一个副本《蟾蜍祭》的剧情,脱离了对余小鱼这个角色扮演。只是系统知道白缙需要休息,但是没想到已经过去好久了,白缙依旧躺在这里一动不动。所以系统才会担心地说上一声。然后就得到了白缙这样简单的一句回答。   过了一会儿,在这又再次蔓延起来的寂静当中,白缙和系统说:“我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进入到他们的世界当中后,其实他们比文字里描述的那个人更加生动。”   如果作者的文字所呈现的,只是这个角色的一部分,那么这个角色如果直接站立在自己面前,其实这个人还有千千万万的部分没有被文字描绘出来。就像是不久之前,他在死前看到的江聿的那种表情。   白缙无法忘记他的那个表情,让这样一个沉静如水的人,展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态来,又怎么会不因此而动容呢?如果连江聿这样的人都能够显露出那种表情来,就说明那已经是完全没有办法,而导致的极致的无奈与悲伤了。   不过为什么江聿会对他的死这样悲伤呢?   那样悲伤的江聿,确实让白缙极为意外,也让白缙觉得奇怪和莫名。因为在此之前,江聿所表现的仅仅是对白缙的一种极为平淡的柔和而已,却也算不上什么特别。怎么会在自己死掉的时候,他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呢?   白缙认为,他确实是以一副恶人的形象出现在江聿的面前的。这样一个讨人厌的人,不让江聿讨厌就算了,怎么还让江聿这样悲伤呢?   于是白缙又回想起之前江聿说的那句话——“一个只是为了追求自身平等以寻求公平对待的人,有什么错呢?”   白缙仔细琢磨了这句话,又回想剧情中关于江聿的一些性格刻画,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来江聿一直都认为,白缙所有的举动,都是因为外界因素——等级社会的压迫和抛弃让他产生了一定反抗与厌恶。正是因为此,他厌恨江聿,讨厌江聿,欺负江聿。江聿就都理解为什么白缙要这么做。   江聿现在还很青涩年轻,他会以一种温柔且又冷静的包容心理和洞察能力,来评判一个人的是非善恶。所以他理解之前白缙对他做的任何一件事,并且给予了浓厚且又轻柔的理解与宽容。   最主要的是,白缙记得在以后的剧情中,江聿说过:“被一个人牺牲而获得自我拯救,是最为无能的方式。”白缙的死亡,确实是一定意义上的为了救他而牺牲。那么这在那样青涩的江聿的心灵之处,肯定会有别样的感受的。   系统和白缙说:“没事的,反正他会忘记你。一旦他忘记你,那些记忆就会模糊,他就不会再记得这件事了。”   白缙问他:“真的会忘记我吗?”   系统回答了一声:“嗯嗯。”   白缙沉默起来,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江聿。就这样又躺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在《蟾蜍祭》消耗的精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刚才有些迷惘茫然的情绪,也在这种静谧与思考当中缓慢平息。他就和系统说:“我现在需要干点什么。”   系统说:“继续和你那小金毛偷情啊。”   “小金毛?”   “一头金色头发的那个,他不是说他叫伊恩吗?我想叫他小金毛。”   “随你吧。”   一人一系统安静了一会儿,白缙又说:“偷情怎么偷?你能教我吗?我也是第一次偷情。”   系统说:“算了吧,我还没偷过情。”   这边基本上伯爵的视角,其实对夫人偷情的剧情没有过多的描写。虽然没有描写,但是这个情还是得偷的,毕竟另外一个主角还需要他来应付,和他偷情之后,才能够推动下面剧情的发展。所以这个情,还是得偷的。   系统大概还是认真帮白缙想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之后,系统和白缙说:“你还记得你上次是怎么和小金毛偷情的吗?”   白缙回忆了一下:“花圃里第一次见面,他觉得我态度太冷淡了,来梦里勾引我。”   “对。”   “然后呢?”   “上次你不是反撩拨了他吗?要不去见见他?”   白缙说:“我是要和他偷情,不是要攻略他。”   “反正你就算是要偷情,还不是要见他。”   白缙觉得这种原著里没有描写的剧情,适当表演一下,表示已经偷过情了就行了,没有必要花费太大精力在这上面。但是系统觉得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做一做的。   左思右想了一会儿,白缙觉得系统说得有道理。《蟾蜍祭》这个副本里,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最终剧情还能大崩一次,如果这边再不警惕,不知道临近结束的时候会不会也会崩剧情。所以白缙打算不能再这样咸鱼下去了。   又想起最终江聿是说的那句话,他说他知道白缙是和他们不一样的。是因为什么会让江聿这样认为呢?   白缙想,那大概是因为江聿本来就有窥探本质的能力。所以是他的扮演还不够狠厉吗?那么这次面对其他角色,是不是要再凶一点?   白缙和系统说明了这个问题,系统说:“随遇而安吧。当我们来到这些世界之后,它们就不是简单的小说了,而是一个有无数不确定性的真实完整的世界,现在能够做到的,就是完成每一段剧情的扮演就足够了。要是你再凶一点,加快你在这个世界被杀害的进程,那岂不是又崩了,甚至还直接没了后面的功德值。”   白缙说:“你说得对。”   在刚才系统和白缙保证说,主角不会记得他的样貌之后,白缙心里其实就没有太多的顾虑了。反正主角总是忘记他,主角要经历千千万万个副本,要见千千万万个人。怎么可能会将一个连样貌都记不清的小龙套铭记在心呢?   想通这一点的白缙立马从床上坐起来。   现在这边正好是夫人午休醒来的时间。   白缙记得自己在睡觉前,脱掉了一些繁杂的外裙,还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看了看伊恩送给他的那朵蔷薇花。现在又再一次坐在床上的白缙思考着要怎么去见伊恩,却已经听到门外女仆的声音轻声呼唤了一句夫人。   白缙从床上下来,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发髻和衣裙都乱了。即便是要去见伊恩,按照夫人的设定,是不会让自己这样乱糟糟的,白缙就让女仆进来给他梳妆。   白缙无论怎样,都不习惯那些繁杂的服饰,也不喜欢那束腰。那束腰被白缙脱掉之后,白缙已经不想再穿回来了,也不想穿太过复杂的服饰。于是就与女仆说轻便的衣服更好,甚至他不想穿裙子,因为不太好行动。   白缙仔细想了想,和女仆说:“今天想要骑马。”   系统也说:“出去玩一下也好啊,反正只要你出去,小金毛一定会用各种方式来和你见面的。”   于是女仆就知道要给白缙准备什么衣服和装扮了。   白缙坐在这镜子面前。看到镜子自己的模样。女仆依旧将他打扮得非常美丽。将他那漆黑的长发全部挽起,展露出细瘦白皙的颈项。至于夫人的妆容,似乎这位夫人从来就是喜欢这种艳丽惑人的妆容。可是想到等会儿他要出门,担心出汗之后会不太好受,白缙让女仆将妆弄淡一些。   最终这穿着骑装的美丽夫人,就以一种崭新素美的姿态,拿着马鞭从卧室当中出来。   白缙知道这个时候的伯爵,可能还在自我折磨着。他是不会介意自己在伯爵自我折磨的时候,出去玩一会儿的,顺带还要和伊恩偷一下情。   白缙不是没骑过马。   身为一个私生子,白缙也曾经去过那个家里去。他母亲死后,他就被接到那个家里去了。他们似乎都不太喜欢他,白缙也不会无端在他们眼前晃。但架不住那些少爷们,总是会想办法取笑捉弄他。以此来嘲笑他私生子的身份。   比如某一次他们就非要拉着白缙去马场,从来没骑过马的白缙摔了好几次。好在因为都是小少爷们,给予他们的都是小马驹,白缙身上也穿着护具,他其实没有受太严重的伤。   但从那次之后,白缙总会跑到马场去,即便笨拙,即便还是会摔,他也一定要学会骑马。于是在第二次,他们试图再将白缙拖去马场取笑他的时候,白缙已经能够驾马飞驰,甚至还惊到了那少爷的马。那少爷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吓得他尿了裤子。   只是白缙已经很久没骑马了,甚至还担心有点不记得。但是当他踩上马镫的时候,他的身体似乎变得轻盈,一瞬间便跃上了马背。 第29章   坐在马上,他眼睛所凝望之处,更为辽阔。满眼的群山绿草,也是满眼的娇艳蔷薇,与天际相互衔接,仿佛只要策马而去,就能够奔赴永恒自由广阔的天地。白缙的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来,这一抹灿烂而又明丽的笑容还真是罕见。   白缙拉着马的缰绳,对下面的女仆说:“不用跟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这片庄园与森林,都是伯爵的产业,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外来人入侵,但也会担心有野生动物进犯。女仆极为担心夫人,可是夫人这样吩咐,也只得谨遵,也只能安静立在这里,看着那位美丽的夫人扬着马鞭疾驰到远处去。   白缙确实很喜欢宅在家,但有的时候还是会出门散散心。就像这样,在一个空旷寂寥,没有其他人存在的地方独处,也是一种极好的放松方式。没有人跟随过来,也不用和其他的人交涉,只用应付一下一定要和他偷情的伊恩,确实能够让自己的心情与精神都放松不少。   白缙骑马绕了半个森林,看见可爱的松鼠因为受惊立即爬上树去,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观察着白缙。马蹄踏在茵绿的草地之上,落在野花上的蝴蝶全都纷飞而起。整个树林之间,透着一股清冽芬芳的味道。   忽然他拉着马的缰绳,让马的速度逐渐慢下来,从而更清楚地看见那个虚弱地躺在林间的俊美男人。白缙稍微有些诧异,他知道他一定会遇见伊恩,但是没想到是这样的遇见方式。   白缙问系统:“他这是?”   系统一副看戏的语气:“很明显,想要勾引你。”   所谓勾引,这一次伊恩很明显用的是“美救英雄”那一招。看看这家伙躺在那里的姿势,露出半张脏污却又英俊的侧脸,又展露了眉眼之间的虚弱与柔和,就知道这角度都是伊恩精心设计过的。   看到伊恩这么卖力,白缙也知道自己也应该从马上下来了。他折叠起手上的马鞭,将马拴在另外的树干上,就这样往森林的深处向那个看起来昏迷的美男的身边走去。   这感觉正像是童话故事里,昏迷的女主人公被英俊的王子发现。只不过现在,他们两个的角色是相互调换的而已。   这个位置也选得很好。他身后是一条极浅的小溪,伴随着潺潺水流声和清透的水汽,周围植株蓊郁青翠,盛开的美丽鲜花带着晶莹的水珠更显娇艳。林间也有着穿梭而过的动物带来一阵声响。幽静而又美丽。   他脸上的污渍并没有破坏任何,相反还增添了几分可怜的味道。那一只伸出来的手中,即便上面布满了泥土和伤痕,可是其中还是紧紧握着一株还在盛开的蔷薇。   这朵蔷薇虽然看起来是白色,但好像在这光照之下看去,隐约散发着美丽缤纷的色泽。那被保护得极好的根茎,足以证明他想要拿走这朵蔷薇而进行移植。   然后白缙就猜透他的计谋了。   如果是对蔷薇如此喜爱的夫人知道,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为了给她栽种一株最为美丽特殊的蔷薇来到深林当中,遭遇了如此的劫难而变得奄奄一息,无论如何,夫人的心中一定会有触动的。   只是可惜,伊恩要面对的不是那个货真价实的夫人,而是扮演夫人的白缙。白缙不禁在心底里笑了笑,就顺着伊恩给予的圈套故意踩进去。   他轻缓地走过这一片草地,他来到伊恩的面前,先拿走的,就是伊恩手中攥紧的蔷薇。而这时候,竭力保护蔷薇的伊恩,就一定会被惊醒。果然,事实如白缙所料。   就在白缙的手要将那株蔷薇抽离时,伊恩猛然地睁开眼睛来。这碧绿色的,极为纯净的,宛若宝石一般的眼睛直直凝望着白缙,其中显露出一份警惕,却似乎是在看清白缙的瞬间,这抹警惕彻底软化,最终变成了无法化开的柔情。   伊恩那苍白的嘴唇轻轻颤抖,他虚弱而又可怜地呼唤道:“夫人——”   白缙合时宜地表露出疑问:“伊恩?”   白缙的目光落在伊恩的脸上,以此来观赏伊恩到底在用什么样的方式引诱他。只看见在白缙说出他的名字时,伊恩的脸上便卷上一抹羞赧与青涩,他稍微垂了眼眸,那眉目之间乖顺极了。   伊恩说:“没想到夫人还记得我的名字。”   白缙没有说话,只是在伊恩说话的时候,先站了起来。这或许让伊恩认为,夫人很快就走了。所以伊恩就赶紧抬起头来,那双可怜的眼眸紧紧凝视着白缙的面庞。他急急呼唤了一声:“夫人。”   他想抓住白缙的衣摆,却好像担心自己脏兮兮的手会弄脏白缙的衣服,就又重新将手收回去了。白缙当然看见他这刻意展露在他眼前的举动,他那悬在空中的手,被白缙用马鞭轻轻挡开。   白缙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缙终于问了这个问题。伊恩看起来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回答了。他那双晶亮的眼睛仰视着白缙,他举起他手中的那朵蔷薇花,他说:“我知道在深林里,有一种极为漂亮的蔷薇,虽然看起来是白色,但是一旦被阳光照拂,就会发出彩色的光彩。我想着夫人可能会喜欢,就过来这里,帮夫人移栽一株过去。可是这株蔷薇所长的位置太险峻了,然后就——”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稍微小了一些,显得羞赧窘迫,却又显得纯粹可爱。他说的是:“然后就摔伤了腿。”   听到这里,白缙发出了轻笑声。看到伊恩这么努力地讨他欢心,夫人也肯定是会笑出声来了的。更何况白缙还直接知道这都是伊恩的引诱,就觉得非常有意思了。所以白缙就也按照夫人的设定,笑出声来。   就在伊恩听到笑声,有些困惑地再次抬眼看他时,白缙用折叠的马鞭抬起伊恩的下颌来。让伊恩更加只能用这种不舒服的姿势仰视着他。   白缙垂着眼眸看着伊恩,他问:“伊恩,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白缙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出这句话。大概这让伊恩也没有想到,于是伊恩就这样傻傻地看着白缙。白缙用这马鞭轻轻地摩挲着伊恩的脸颊。   仿佛是用马鞭代替手指,一点点摩挲伊恩的脸颊。马鞭上粗糙的沟壑擦着他的肌肤,上面还带有一股奇怪的馥郁味道,那像是夫人身上的味道。   白缙依旧垂眼睛,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这个凝望自己的男人,他说:“你要知道,伊恩,想要成为我的男人,就要有能接受我任何一切的能力。”他用马鞭拍了拍伊恩的脸,他说:“包括我的残暴。”   他说起这句话时,又想起了凯利斯伯爵,也想起凯利斯伯爵因此要杀了他。他脸上就展露出一抹诡丽的笑容来。他知道伊恩一定会说他会接受,只是这话能信多少就不知道了。   听到夫人的话,伊恩稍微侧头过来,将那吻落在那似乎象征着残暴的马鞭之上。即便没有言语来回答,却已经将心绪表达清楚了。看见垂着眼眸亲吻马鞭的伊恩,白缙知道,这段情偷得差不多了。   白缙就问系统:“你觉得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   系统说:“把受伤的小金毛带回家,继续偷。你总不能把他扔在这里吧?”   反正好像在童话故事中,王子在深林中遇见了受伤的美丽的女孩,不是把女孩带回家,就是让那女孩宛若精灵一样逃离而去。看看眼前伊恩的模样,他肯定是不会像精灵一样逃离而去,而是无论怎么样都要跟随白缙回家。   白缙只能把他带回家。   马只有一匹,伊恩的腿摔伤了,看伊恩那样可怜兮兮的模样,似乎想要让白缙将他带回去。白缙可不想再扶他上马,就只是告诉他:“你能自己上马,我就带你走。”   “夫人,请帮我拿好它。”在努力站起来之前,伊恩将手中的蔷薇递给白缙。   白缙将这朵蔷薇拿在手里,看见伊恩努力地让自己站起来。似乎知道白缙在看着他笨拙的模样,伊恩就抬起头来,对白缙笑起来。一张脏兮兮却又俊美的脸,就更加显得颇有韵味了。   白缙和系统说:“懂了,他想走落魄小狗的路线。”   系统说:“按照他的计划,夫人早就爱上了,你还在这无动于衷,他当然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引诱你。”   白缙说:“已经知道他所有的柔情爱意都是假装的,这种情况下,怎么能会让我有什么触动呢。”   落魄小金毛现在在困难而又努力地上马。他的那条腿,白缙也无法辨别他是真摔还是假摔。毕竟伊恩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是怪物,有很多东西他想要怎么捏造都行。   白缙正在和系统聊天,那边的伊恩忽然轻声喊了一声:“夫人。”这样就让白缙看过去,看见伊恩已经挂在马背上了,但是另外一条腿受伤了翻不过去,就让他以一个滑稽的姿势挂在上面。   他趴在马背上,可怜的眼睛凝望着白缙。他轻声说:“请帮帮我。” 第30章   虽然知道落魄小狗这种形象是被演出来的,但好像有的时候,这种性格和谢景初本人也是有几分符合的。原著中谢景初的身份终于告破之后,那时的谢景初已经经历过好几个世界,已经扮演过好几次怪物了。   于是他的心境就会稍微显得成熟一些。   第一个副本作者是以反视角来写,对谢景初的刻画就不足够精细,就不足以准确得知经历第一个副本的谢景初,到底是什么模样。不过后面谢景初露面,完全成为主角被刻画之后,其实可以窥见谢景初那总是带着笑容的面容之下,有几分顽皮与童真——后期扮演小丑怪物戏谑地折磨副本主角,那确实需要具备一颗诡异的童心。   既然在后面的谢景初经过几个副本的历练更加成熟,那么刚开始这个副本——其实除了“大佬重回新手村”的陆亦乘不显得青涩以外,其余的主角都是稍显青涩的。此刻的由谢景初扮演出来的伊恩也是。   这样认为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挂在了马背上无法翻过去,白缙就在他这种窘迫当中,窥见几分真切。他是真的觉得很尴尬——那么看来,他是真受伤,而不是假装了。这家伙牺牲还挺大的。   白缙在心里暗想,却也上前去,拽着伊恩那只无法动弹的腿拉过来,让他能够坐到马上。白缙还适宜地用夫人的口吻嘲讽了一声:“蠢货。”   然后白缙就看到伊恩趴在马背上默不作声,不过仔细去看那金色头发下隐匿的耳朵,已经偷偷染上了晕红,就知道现在伊恩肯定在心里羞窘不堪。白缙心里暗笑,将马鞭抖开之后,不轻不重地打在伊恩的背上,白缙说:“往前挪一点。”   这样伊恩才坐起来,摸了摸自己被鞭打了一下的后背,就默默往前坐了一点。白缙扯着缰绳,很快就上了马。   这样近距离一感受,原来伊恩的块头这么大。之前无论怎么样,伊恩都是仰视着他,就显得柔顺弱小一些,没想到一坐到他身后去,只是伊恩的肩膀,就将白缙的视线挡住了。   早知道这家伙这么大,就应该让他坐到后面去了。但是现在再让他调整也是麻烦,于是白缙就用鞭子又拍了拍他的肩,和他说:“缩一点。”   伊恩用手又摸了摸被白缙的马鞭打过的位置,随后将他原本宽厚的肩膀缩起来,也低下头去。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白缙心想自己虽然用鞭子打他一下,但也没用力,怎么委屈成这样。不过见他这个大块头都缩成这样了,觉得很有意思,就逗他说:“不想待着就滚下去。”   伊恩立马着急地转头过来,脸上还有几分惊慌。白缙又看到他那似乎完美的面具之下几分属于他最真切的表情了。他立即说:“不、不。我乖乖待着。”然后他又立即缩了缩。   看来不能勾引到夫人,确实让他感觉到焦虑,所以现在无论怎么样,只要能够和夫人沾染上点关系,他都不愿意离去。   白缙忽然觉得他很可爱。一种小狗想在主人面前表现,但是摔了一跤后极为窘迫尴尬的可爱感。   真的如伊恩所说,在这一路上他都是乖乖的,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就这样缩着肩膀坐在白缙的跟前。   他这样缩着,倒是能够让白缙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又因为两个人坐着一匹马,白缙没有驾马太快,省得两个人还要撞在一起,又发生一些没有必要的实体接触。只是视野里,伊恩那毛茸茸的金色头发,总是被迎面的风吹起来,在白缙的眼前晃来晃去,宛若招摇的黄色狗尾巴草。   白缙带着伊恩回到城堡里去,在这途中,白缙又看了伊恩几眼,看见伊恩只是低着头沉默且又小心地保护着他手中的那朵蔷薇花,又疑惑刚才这家伙不是还使出浑身解数来勾引他吗?现在这个难得接触的机会,白缙还以为伊恩会说很多话,他连阻止伊恩说话的说辞都想好了。   结果伊恩就是低着头沉默了一路。   既然他不多话,白缙也乐得悠闲,就这样慢悠悠带着伊恩回城堡去了。   女仆看起来确实一直在那里等待着,远远的,白缙就看见女仆站在那里。在看见白缙的瞬间,还能够看见女仆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女仆高兴地喊了一声:“夫人。”但是看见莫名出现的伊恩,女仆脸上的表情愣了愣。   白缙已经骑马走了过去。他率先从马上下来,他嘱咐了女仆一声,和她说:“去看看他的伤。”这样说了一句,白缙就不再管其他的,就要直接进入城堡里去。   可是此时,白缙却明显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白缙就抬起头看去一眼,就瞧见了那站在窗户前凝视着这边的凯利斯伯爵。   白缙在森林与伊恩见面,这当然是原著里没有的,现在忽然被凯利斯看见,这也是原著中没有的。这些世界确实如系统所说的一样,是一个包含千万不确定性的世界。这剧情之外的又再一次出现了。   为了谨慎应对,白缙也没有再说什么。敛了敛神,他拿着马鞭走进城堡当中。   果然白缙一走进里面去,就听到伯爵从楼上急速走下来的声音。白缙知道刚才他带着伊恩回来的场景一定被他看见了,也知道接下来凯利斯的情绪一定会不稳定。他想要尽量去避免和凯利斯见面。   他刻意在凯利斯还没有完全下楼的时候,走入另外一边的房间里去,这是一间坐落在一层的休息室。   按照寻常来说,女仆会跟随着白缙进来,并且会顺手关上门,可是他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把女仆派去治疗伊恩的事情给忘了,于是白缙刚在休息室里的躺椅上躺下,第二个进来的人就是凯利斯。看见凯利斯的那瞬间,白缙在心里感叹道:“看来是逃不过了。”   白缙看着凯利斯这一双已经发红的眼睛。   他看起来的状态又不太好了,他的头发和衣服都很凌乱,无论是在脸上,还是手上都有一些淤青和伤痕,看起来还很新鲜。看来就在刚才那一段时间里,凯利斯又看见了怪物给他制造的那些幻觉,凯利斯被折磨得快要崩溃了。然而在这种崩溃的边际,他看到自己的夫人带着别的男人回来。   现在凯利斯正小心翼翼地呼吸着,他跪在白缙所躺的躺椅的一边,这样他才能够以这样低微而又可怜的神态面对着白缙。他的双眼看起来像是在哭,他的声音当中也带着哽咽,他期期艾艾地说:“夫、夫人。”   这样白缙才又掀开眼皮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白缙毫不意外地听到凯利斯说:“他是谁呢?”   目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在剧情之内,以防说错什么话而牵出另外的剧情,或者将这个副本弄崩了,白缙继续缄默不言。只让凯利斯自己表演。   这样看起来,白缙就像是对凯利斯的话语和神态兴致缺缺。又再次转移了目光闭目养神的时候,凯利斯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上白缙的手。   好在白缙在出门之前,在手上戴上了皮质手套,这样这种接触就不会显得过分亲密,还算能够忍受。   凯利斯就只握着白缙还拿着马鞭的那只手,他将那只手和马鞭捧到自己的脸颊边。他可怜的眼睛看着白缙,他说:“夫人,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事情。你可以打我。你打我好不好?”他用脸颊轻轻地蹭着白缙的手和那鞭子,随后轻柔而又无措地亲吻白缙的手。   他急切而又焦虑地说:“是不是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没有亲近夫人,才让夫人一直都在生气?我不想的,只是我总是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那东西想要杀死我。我实在承受不了,我觉得我要疯了,亲爱的。”   凯利斯诉说着,他垂下眼睫来,或许不久之前刚承受过一次怪物的折磨,又或许是眼前的情况他确实无法接受,他的眼睫看起来已经有些湿漉,可怜巴巴地耷拉翕动着。   他的面部肌肉在开始无意识地扭曲和痉挛,仿佛有一种强烈而无法控制的情绪不断地在他的皮肉之下鼓噪。可是他还是努力抑制这种情绪的纠缠,而是努力对白缙露出笑脸来。于是这笑容,在凯利斯这张原本温润的脸上,就呈现出一种惧悚之感。   白缙在脑海里和系统说:“他不会这么快就疯了吧?”   系统说:“不知道。看起来挺像的。”   或许是白缙的沉默,让凯利斯认为是一种信号。所以他露出这个极为难看的笑容之后,就从地上跪着膝行靠近过来,想要将吻落在白缙脖颈里去,他的手似乎也想要揽住白缙的腰身。   知道他要干什么,白缙这一次更快一步,伸出脚来踢了凯利斯一脚。或许是之前怪物对他的折磨实在太消耗他的体力了,这一踢直接将凯利斯踢下了这一张躺椅。白缙对上凯利斯惊慌而又无措的双眼。看到那边的凯利斯似乎还想要再实施刚才的事情,白缙将手中的马鞭抖开,他将马鞭打在了凯利斯身前的地毯上,白缙和凯利斯说:“凯利斯,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要碰我。” 第31章   然而即便白缙这样警告一声,凯利斯依旧从地上爬过来。确实是爬了过来,四肢并用的,像狗一样的攀爬姿势。他跌跌撞撞爬过来,他看起来已经不会再莽撞地拥抱白缙,白缙才迟疑了一下,没有把这一鞭子打到他的身上去。   凯利斯伯爵似乎知道再接近他的夫人,他的夫人只会持续动怒。于是他只是紧紧抓住白缙的手,他抓着白缙的手抚摸在自己的脸上。   白缙看见凯利斯哭了,眼泪从他那蓝色的眼睛里流淌出来,本来就满是伤痕与沮丧的面容,再加上如此的表情,更加显得可怜狼狈。他用脸颊蹭着白缙的手,却也似乎不敢让自己的眼泪掉落在白缙的手上。   他哭着说:“夫人,求求你,求求你摸摸我,摸摸我好不好?我已经完全受不了这个城堡对我的折磨。如果连夫人你,你也不想要我,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办。如果你也没有了。我会疯的,我会发疯的。求求你,你摸一摸我。不亲吻我也好,只要夫人摸一摸我,不要找别的人,不要丢弃我,就什么都好。我亲爱的夫人,求求你。”   他一边哭,一边蹭着白缙,还小心翼翼地,悄悄地去亲吻白缙的手指。那样一双可怜的眼睛就这样看着白缙。   白缙没有想到,凯利斯竟然会来这样一出,他在意识里询问系统:“这、这要怎么办啊?”   系统说:“他看起来真的不行了。现在距离伯爵发疯还有一段时间吧?要不先控制他的情绪一下?”   白缙说:“真难办啊。”   在伯爵不断祈求不断亲吻的这个间隙,白缙还是让系统去翻找了剧情。现在伯爵提前看到了白缙将人带回来,还没看见夫人真的出轨的场景,不至于立刻就发疯了。要在后面一点,伯爵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他发现夫人真的丢弃他之后,他开始杀伊恩,事情才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时候,凯利斯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太糟糕,如果凯利斯要是真提前疯了,后面本来属于夫人的剧情没了,那确实要刷的功德值就没了。白缙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系统说得对。   于是白缙让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要太过冷硬,而是呼唤了一声:“凯利斯。”   这样凯利斯才抬起眼睛来,那哭得湿漉漉的眼睫缓缓抬起,仿佛是在等待审判一样,惧悚地颤动着。白缙也感觉到凯利斯这个瞬间,他的呼吸变得轻缓了。   白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语气也确实没有刚才那样冷漠,他在这个时候对凯利斯说了一声:“不要哭了,凯利斯。”仅仅是这样一声不太冷漠的话语,就让凯利斯知道夫人的态度已经不是那么强硬。   那积压了许久的恐惧与惊悚,慌张与无措,就这样爆发出来。他依旧跪在地毯上,白缙也因为他这样的举动早已经坐起来了,所以凯利斯就能够将脑袋趴伏在白缙的膝盖上大哭。   他和白缙哭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看见那些东西,他们一直在折磨我,我有的时候真的就想这样死去。可是我想起夫人,我想起夫人我就知道,我舍不得夫人你的。就算夫人打骂我,那就是我做错了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也总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不去做坏事。有一种奇怪的能量在牵引我,一旦我打碎了东西,毁灭了一样物件,我的心里就非常畅快。可是我根本就不想那样做的。夫人,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凯利斯越哭越来劲了,本来他只是趴伏在白缙的膝盖上哭,到后面他已经将双臂环住白缙的腰身,将脑袋埋在白缙的柔软的腹部不断进行哭泣。   本来白缙在想要不再把他推开,但又怕凯利斯因为承受不住夫人一次又一次的冷落而疯了,就只能先让他抱一会儿。又听到凯利斯在情绪濒临崩溃的此时,倾诉这样的话。这时候凯利斯显然也没有必要伪装什么,这些话一听,就知道凯利斯都是真心。   原本白缙看原著的时候,是觉得凯利斯是怨恨夫人对他的残暴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凯利斯对夫人的残暴甘之如饴。这倒是让白缙有些奇怪了。   想着想着,感觉凯利斯都哭抽了,那颗乱糟糟的脑袋埋在他的腹部间歇性地颤抖,白缙忽然觉得这凯利斯是真可怜。看到这毛绒的一颗脑袋埋在他腹部哭泣,白缙差点没忍住摸上去揉上一把,但又考虑到后面的剧情发展,还是忍住了。只是让凯利斯抱着他哭,他尽量让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白缙感觉凯利斯没动静了,白缙问系统:“他现在是哭够了吗?”   系统说:“精神上太疲惫,再加上这么一哭,累得睡着了。”   白缙听到系统这么说,就低下头去,去看那趴在自己膝盖上的凯利斯。稍微用手握住他的后颈,去看他的脸。   发现他真的是已经睡着了,一张英俊的脸上都是泪痕,眼尾和眼睫依旧是湿的。但是趴在白缙的膝盖上睡着的此刻,像是一个总算找到归宿的流浪儿那样,脸上是一种祥和而又安宁的神态。   白缙和系统说:“他抱我抱得挺紧的,我想走了。”   系统说:“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现在你动他,他不会醒的。”   听到系统这样说,白缙才敢动一动。凯利斯确实如系统所说的睡得很沉,但是白缙无论怎么样还是感觉凯利斯紧紧抱着他。白缙去看凯利斯,看见他确实没醒,就和系统说:“他确实没醒,但是他抱得太紧了。”   系统思考一下又说:“或许是现在他心绪不宁,连睡觉也这样呢?要不你摸一摸他吧,就像他说的那样。”   白缙无情地说:“好想直接把他踹翻。”   系统说:“就轻轻摸一摸就好了。”   听到系统这样说,白缙到底还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过去,真的在凯利斯的后脑上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个时候,白缙就感觉到凯利斯动了动。他下意识在白缙的身上蹭了蹭,仿佛真的也得到了慰藉。   白缙要将他弄开,也确实比刚才更为容易一些。当白缙解放时,凯利斯伯爵被白缙扔在躺椅那里趴着。   白缙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感叹自己终于摆脱凯利斯的同时,也想要去好好洗一个澡。   洗澡?白缙好久都没洗澡了——《蟾蜍祭》里每个人在那个部落里混着,还被蟾蜍卵感染,那气味混乱不堪,忍忍就过了。《蔷薇梦魇》当中倒是还好,一直都很干净很舒适,只是刚才骑马出去还被凯利斯捂出一身汗来,就不舒服了。   又回想其他的,好像审判长倒是不会出什么汗。在那戏剧院中又受伤了。能够好好享受的也就是这个副本了。   本来他就是打算回来躺一下就去洗澡,哪里知道还能遇见凯利斯情绪崩溃抱着他哭。现在好不容易解决了凯利斯,白缙迫不及待想要感受一下被温水彻底包裹的感觉。   白缙之前让女仆去照顾伊恩,现在也不见踪影,只好又找了这个城堡里另外的仆人去准备温水。又察觉这是自己的躯体,是男性的,担心被发现不对劲又牵引出什么别的事情来,白缙当然不会让仆人在一边伺候,只是她让准备了热水和衣服。   不过白缙还记得系统的存在,于是就和系统说:“你别偷看。”   系统立即说:“绝不偷看。”   白缙被他这样几乎弹射出来的语句逗得有些忍俊不禁。想起这个世界变成怪物的谢景初,几乎能够拥有上帝视角,所以白缙就和系统说:“能帮我看着伊恩吗?我总感觉那家伙会时不时出现。”   和系统说完这个,白缙确实看到窗户边缘挂着几朵蔷薇花。   白缙知道伊恩实现上帝视角,最主要原因的就是这些几乎蔓延了整个城堡的蔷薇花。所以就上前去,将这几朵蔷薇花弄到窗外去,还彻底将窗户起来拉了窗帘。   可是这样,也似乎并不能够保证万无一失,白缙就和系统说道:“派你一个任务,好好盯着那小金毛有没有来偷窥。”   系统说:“保证完成任务。”   系统一双眼睛去巡视到底有没有来偷窥的。白缙就放心了。毕竟是男扮女装,要是这件事被发现可能就会有点糟糕了。   虽然穿的是骑装,到底还是女士的款式,脱掉有点麻烦。白缙将原本的头发解开,又轻轻拽了拽头,发觉得这就是自己的真发,觉得神奇的同时,还是把衣服脱掉了。   这个城堡本来就富丽而繁华,倘若没有一处能够供给主人洗浴的宽阔美丽的浴室就太不像话了。这么大的浴池已经氤氲着白色的水汽,又因为仆人的准备,在这水汽当中又蕴含馥郁芳香。   白缙将自己脱得□□时,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脚底踩到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看见一枝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花枝藤蔓。   白缙心里一惊,一把拽住这藤蔓狠狠一拖,随即有什么东西被白缙拽得掉进水里去,发出哗啦的巨大声响,在系统惊愣地说“怎么了怎么了”时,他赶紧先用一旁的长袍披在自己身上。随后拽着落在浴池边缘的藤蔓,往上一拉,突然看到一个湿漉漉的金色脑袋从水里冒出来。 第32章   没有把白缙的任务完成的系统在一边安静如鸡。而白缙正是看见了这一颗湿漉漉的脑袋从水里冒出来,担心他再一次潜入水底去,就直接用手拽住了他的头发。只听对方轻轻嘶气了一声,伊恩不得不顺着白缙的力道抬起头来看着白缙。   白缙蹲在浴池的边缘,垂着眼眸看着伊恩。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手中的力道,以及那因为不满而抿在一起的嘴唇,可以得知现在白缙的心情很不好。于是凝视着白缙的伊恩,大约能够猜测出夫人很不高兴,就这样轻声呼唤了一声:“夫、夫人。”   伊恩掉入水里,整个人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原本柔软的金色头发耷拉着,一张洁净俊美的面庞上也都沾染了湿漉的水珠,因为担心而轻微颤抖的眼睫之上,也跳跃着水汽。拽住他的头发之后,更加将他的眉眼展露出来,显露出他神态之间的无害温顺,还有被发现的窘迫无措。   他这样的神态像是在认错,但意识到自己身份的白缙,只是想要询问他一件事:“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这样一句话说出来,可以看见伊恩的眼睫又颤抖了一下,上面还沾染的细小的水珠掉落下来,滑落在他挺拔的鼻梁上。他却没有回答白缙的话语。这样的缄默足以证明,他确实看到了什么。   白缙在自己的手加了力道,更是拽住了这潮湿的金发,也抓住了他的发根,让伊恩被迫使不得不又更加仰起头来,也展露出这脆弱的脖颈。白缙用冰冷且又愠怒的语气又喊了一声:“伊恩。”   这时候,伊恩才说:“夫人,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他以极为快速的语气和示弱的声音将这句话说出来。   伊恩抬起眼睛来仰视着白缙,碧绿色的眼睛当中倒映的都是白缙的身影。白缙知道这样的做法根本不会危害伊恩的生命,但还是用另外一只手掐住了伊恩的脖颈,只是以此给予他警示而已。白缙问他:“所以呢?伊恩,你已经知道了。你——”   即便脖颈被扼住,伊恩依旧是如此安静地被白缙禁锢着,一动不动。他和白缙说:“没关系,即便知道夫人是——”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没有将后面的语句说出来,只是又说道:“我本来爱慕的就只是夫人,我不在乎其他的东西。”   确实对于身为怪物的他来说,他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勾搭夫人,让凯利斯伯爵彻底崩溃,而实现这场战役的胜利。所以他肯定不会在乎这位夫人到底是什么性别,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夫人和他偷情而已。   白缙一点都不意外,能够在伊恩的嘴里听到这句话。只是被偷窥的而激起的愠怒,还是没有化解。于是白缙的脸上就露出一丝笑容来,这抹笑容显得这样冰冷,大概让伊恩的心里一惊,在伊恩这样担心惶恐的注视之下,白缙和他说:“但是伊恩,偷看我洗澡,是一件不对的事情。”   伊恩的视线落在白缙的脸上,似乎想要以此来窥探夫人到底有几分生气。也或许是在仔细观赏现如今夫人的美貌。   当那些繁杂的服饰与装扮都褪下之后,就完全展露出这一张素净却又美丽的面容。完全没有任何矫饰,也没有任何装扮,那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眉眼之间依旧是那不可逾越的孤傲清冷。被简单的衣袍遮掩之下的躯体,还能够隐约窥见那极为洁白漂亮的肌肤。当然刚才所见到另外一些,虽然只会在伊恩的眼前一闪而过,但确实也映入眼帘。   美人向来是雌雄莫辨的,知道他真正的性别之后,其实也确实就能够从他的眉眼之间,除了能够看见那无法忽视的端丽之外,还有几分属于男性英气。两相结合,一点都不违和,甚至美丽得依旧分辨不清性别。   正是说着这句话,发现伊恩的眼睛似乎有些失神,白缙就知道伊恩在发呆。白缙的手中又加了点力道,才让伊恩回神过来。   白缙说:“伊恩,你怎么能够在我说话的时候发呆。”   伊恩小心翼翼地呼吸着,他因为说话,他的喉结脆弱地在白缙的掌心里颤动。他说:“对不起夫人。”他很快就道歉,然后他说:“我只是想见你。我以为你会很快来见我,所以我一直在等待,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你来。我就想去见夫人。整个城堡那么大,我不记得女仆怎么带我来的,我迷路了,走进这里面来。我要走出去时,夫人你就进来了,我看见你脱了衣服,我怕夫人生气,就躲起来。”   他说得情真意切,掀动了湿漉的眼睫再一次可怜地看着白缙,他说:“我只是想见您。非常非常想。”   他这情话倒是说得一套一套的。白缙还没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了凯利斯的声音,凯利斯的声音当中带着慌乱与无措,凯利斯喊的是:“夫人。”   白缙也不知道怎么的,下意识就将伊恩的脑袋按进水里,然后自己跳入浴池当中。等他回神过来,他已经浴池当中。而十分茫然的伊恩又再次要从水里探出头来,白缙见他露出脸来,想到什么,用一只手捂住伊恩的眼睛,再次将伊恩按进水里,只和伊恩说了一句:“安静待着。”   这个瞬间,白缙知道自己这样下意识的原因,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凯利斯撞破他们偷情的时候,现在孤男寡——夫人共同待在浴池当中,夫人还没怎么穿衣服,另外一个孤男还全身都湿了,要是被凯利斯看见,凯利斯当场发疯就完了。而且也不能被凯利斯发现他的性别,这种不符合原著的奇怪的事情,伊恩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可能在伊恩的想法中,这位夫人只是喜欢穿女装的男性而已,但要是被凯利斯觉得奇怪,可能会造成另外一种程度上的崩剧情。   所以白缙就下意识这样去做,又想起自己只是披了一件衣袍,伊恩潜入水底中去,那一双眼睛应该会看见什么,就赶紧将他的眼睛捂住。知道伊恩是怪物不会淹死,白缙也不担心他突然弄出什么声响来。现在他只要把凯利斯应付过去就行。   等他做完这件事,又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凯利斯就已经进来了。   白缙看到凯利斯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原本那稍微惊慌的眼睛,顿时间就明亮起来。然后快步朝白缙所在的位置走过来。   他高兴地又喊了一声:“夫人。”他来到这里之后,就蹲在一边。即便是低着头俯视着白缙,他的神态也依旧显得柔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高兴地看着白缙。   他和白缙说:“我刚才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夫人不在,我以为夫人不见了,吓死我了。还好我询问了仆人,他们说你过来这里。见到你真的在这里,我好高兴。”   或许因为之前白缙对凯利斯的态度好了一点,凯利斯现在整个人的状态和容光焕发没什么区别。即便眼尾还哭得通红,脸上也还有其他的伤痕,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但是这状态实在好得有点不可思议了。好像之前怪物对他的那些折磨,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白缙和系统说:“你看吧,你的主意,让这个家伙好像重新精神满满了。”   系统没说话。依旧安静如鸡。   白缙尝试着再一次对凯利斯冷脸,他以为这样忽冷忽热的态度,凯利斯应该会承受不住。他想要伸出一只手来,在凯利斯的脸上打一巴掌以此来表示他现在的态度。   结果凯利斯好像知道白缙想要干什么,直接将脸凑过来,还用手抓住白缙的手,直接按在自己的脸上。即便知道白缙要打他,他还是笑得傻兮兮的,他还和白缙说:“夫人,用手打,手会疼。你下次用鞭子打。”说完,还用脸颊蹭了蹭白缙的手。   敢情每次夫人用鞭子打,是担心夫人手疼……而且怎么看起来,凯利斯真的很高兴被打……   白缙诧异地看着他,然后再一次和系统说:“现在怎么办。”   系统闷闷的声音传过来,他说:“不知道……”他好像已经不敢乱出主意了。   白缙沉默了一下,暂时也没想到办法。   浴池里他脚边还蹲着一个,眼前浴池边也蹲着一个。反正当前最主要的,还是赶紧支开凯利斯才好,要不然那个蹲在水里的家伙,虽然被捂着眼睛,但也难以断定这家伙会从手指缝隙当中看见多少。于是白缙就和凯利斯说:“凯利斯。”   因为看到凯利斯这样出人意料的转变,他的语气中已经没有那种刻意弄出来的冰冷了,其实更能够感受到的是一种无奈。这样的语气确实比之前好上太多,以至于只是呼唤了凯利斯一声,凯利斯立即就回答道:“什么?”   白缙听到他的回答,看了他一眼,看见凯利斯这一副期待的模样,似乎在很认真地等待白缙的指令。大概是白缙停顿了一下,让凯利斯自己想了一会儿,随后凯利斯说道:“夫人希望我给夫人洗澡吗?我现在就脱掉衣服。” 第33章   事情彻底——乱套了。   眼见眼前的凯利斯似乎要将自己的身上的衣服真的脱下,也感觉到埋在水底的伊恩开始有点躁动了。白缙努力找到一个合适的语气,不会显得奇怪,也不会让伯爵好奇或者怀疑。白缙和凯利斯说:“凯利斯,不需要。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凯利斯歪着头看着白缙,他和白缙说:“但是我想要和夫人一起——”   以防凯利斯说出其他的什么请求,白缙想到一个能够彻底阻止凯利斯的办法。他伸手过去。凯利斯大概以为白缙是想要打他,所以他就直接把脸凑过来了,但是这一次,白缙的手抚摸上凯利斯的头发。   白缙和他说:“凯利斯,你看起来太累了,你应该好好去睡一觉。”   白缙以为这样做,凯利斯就会立即答应,但是令白缙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白缙的手轻轻摸了摸凯利斯的脑袋时,凯利斯忽然又哭了。眼泪从他的眼睛里不断滚落下来,他抓住白缙的那只手。   因为要洗澡,白缙当然没有戴手套,凯利斯将吻落在白缙的手心里,凯利斯的眼泪也掉落在白缙的手腕上,都是一种灼热的温度。凯利斯哭着说:“太好了,夫人终于又喜欢我。我以为——”他哽咽着说:“我以为夫人再也不会喜欢我了。”说完这句话,他明明在掉着眼泪,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来。   白缙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搞砸了一件事。他麻木着一张脸,看着凯利斯又将眼睫哭得湿答答的。凯利斯伸手过来,将白缙水里的那只手也牵起来。伯爵那两只手被折磨得满是伤痕的手,可是他正是用这满是伤痕的手,小心翼翼地将白缙的手包裹起来。   他在白缙的指骨上又落了一吻,他一边哭,一边说:“我爱你,我的夫人。请夫人也一直都要喜欢我。不要去找别的人好吗,不然我会很难过的。”他抬起眼睫来,白缙在他哭得都是水汽的蓝色眼睛里,看见其中暗含着的阴翳。他说:“我真的会很难过的。我只有你了,夫人。你一定不要不喜欢我。”他用脸颊轻轻蹭了蹭白缙的手。   然后伯爵终于走了。安静如鸡好一会儿的系统说:“还好,看起来他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就是你了,反正最后他还能疯就行。”   白缙和系统说:“呵呵。”   看来白缙确实已经被这小世界里的各种不确定性弄得有些精神麻木了。对于他来说,能勉强走到剧情,并且走完剧情就行了。想着这个,却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有些没反应过来,看见两只光洁的手都在外面,白缙才想起来水底下还有一个伊恩。   白缙伸手进入水里去,去捞伊恩,一把将水底的伊恩拽了出来。伊恩彻彻底底湿透了,也完完全全地变成了——   系统评价:“落水小狗。”   然而白缙只关心:“你看到了什么?”   两个人都站在水里,一旦是这样的姿势,伊恩必然是比白缙高大上许多的。只是他现在垂着脑袋看着白缙,水珠不断地从他的头发脸上滚落下来。他什么话都不说,看起来像是在水底憋了好久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就连脸颊上也泛起莫名的红晕。   可是白缙知道,他在这个世界里是怪物,一具埋在蔷薇花底下死去很久的骷髅,怎么可能还会溺水。但是确实一些其他属于人类的生理反应反应,还是会正常地呈现在到人类的表皮上,比如他肌肤上的晕红。   他湿湿的眼睫颤抖,像是不安,也像是羞赧,他说:“我、我——”可是我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话都不用说,就让白缙知道这个家伙就是什么都看到了。白缙刚要生气,就看见湿漉漉的小金毛对白缙展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他笑着和白缙说:“夫人,你真好看。”   系统说:“哦,好会哄哦。”   白缙没有说话。   系统说:“都看到啦,也没办法啦。”   白缙和系统说:“你闭嘴。”   最后白缙将伊恩也轰出去了。在将伊恩轰出去之前,伊恩还和白缙说:“夫人还会来看我吗?”他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白缙。白缙心不在焉地随意点头一下,就想让他赶紧走。他可不管他是不是全身都湿了,也不管他那到底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的腿。就让伊恩爬出去滚了。   反正他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被这两个男人一搞,他差点忘记了他是要来洗澡享受的。他们一走,白缙好像感觉周围立即清静下来。   白缙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和系统说:“总算安静下来了。偷情也是一种技术活。”   系统说:“是的呢。”   白缙说:“……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能够忘记你出馊主意和没看好周围的事情。”   系统不出声了。   白缙在浴室里安静舒适地待了一会儿,忽然又和系统说:“给我放点音乐。”   系统将他所有的音乐全都排列到白缙的跟前,他用屁颠颠的声音说:“夫人,请挑选。”   知道他这是在认错,白缙笑了笑,没把之前系统的一点小错误放在心上。除了凯利斯和伊恩这点小插曲,白缙这次泡澡体验只能说让他非常满意。不过令白缙没有想到另外一件事是,他以为自己会在城堡里,因为剧情主要发生在伯爵的那边,自己就没什么剧情就可以多休息摆烂好一会儿,没想到这种小插曲每天都很多。让他意识到应付这两个男人就让他花费不少精力了。   比如现在出现在自己怀里的凯利斯。   白缙还有一点懵,他还没睡醒。他迷茫地睁着眼睛看了看周围,看见整个房间都是漆黑的,倒是能有莹白的月光从窗户缝隙流泻进来,夜风将窗帷吹拂得轻微摇晃。似乎这和任何一个安静的夜晚没有区别。但是白缙依旧无法忽视自己怀里那瑟瑟发抖的身影。   系统和白缙说:“伯爵刚被吓唬了一次,被吓坏了。”   白缙的声音当中还有着困倦,他说:“吓坏了钻我怀里什么意思。”   之前觉得,如果是面对伊恩,这房间的门关不关都没意思,只是想要让女仆随时能够进来帮他处理一些事情而已。现在白缙知道,如果这个门不关,一个刚得到夫人好脸色的伯爵,就会因为被怪物吓坏而钻进他怀里。   下次他决定一定要把门关起来了。白缙这样想。只是现在,他还是要处理好眼前的情况。   白缙尝试着伸手去将身上的被子拿掉,然后就在这黑暗中,还有这被月光照拂,稍微能够看清楚的光线当中,看见那从自己怀里抬起头来的凯利斯。他又受伤了,在他的额头上。看上去像是在哪里撞到的。青了一大块。   白缙想要把他先推开,却感觉到凯利斯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也不知道在因为什么而颤抖。因为才睡醒,他懒得思考,有点遗忘凯利斯那边剧情到哪了,面对这样的凯利斯,白缙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声:“凯利斯?”   凯利斯听到白缙这样的声音,他说:“夫人,夫人,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他吓唬我,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手臂好疼,腿也好疼,脑袋也好疼。”他说着,将他的袖子撩了起来,在他的手臂上确实被摔得青紫一片,甚至还有血痕。   他说完这句话,双手就抱住白缙的脖子,然后将脑袋埋入白缙的颈窝当中,仿佛这样能够给予伯爵很大的慰藉。白缙感觉到,他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白缙的颈项,“但是只要抱着夫人,我就哪里都不会感觉到疼了。”   系统说:“哇哦。”   白缙说:“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导致的。”   顿时间系统不敢瞎起哄了。   凯利斯好像真的认为,夫人对他的态度好转了,所以无论白缙怎么冷脸,凯利斯依旧不会觉得有什么,只当夫人是在使性子而已,他都包容一切。   不久之前白缙的晚餐还是凯利斯解决的。想起刚才笑得一脸幸福的样子,白缙真的挺后悔当时摸了摸凯利斯。不过那个时候,无论是谁应该都拒绝不了,先不说任务的事情要多考虑,那个模样的凯利斯真的看起来难过得要死了。好像白缙不摸他,不亲近他一下,他当场就会死在那似的。其实就算系统不这样打算,白缙也会考虑对伯爵好一点的。   现在就是一时心软导致的麻烦了。白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先任由伯爵这样抱他一会儿。白缙唯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后面的剧情还不能照常进行。怪物折磨伯爵的剧情,应该是照常的,只是不知道到后面伯爵能不能到达崩溃并且发疯的那个点。   这时候沉默许久的系统说:“我知道了!”   白缙说:“你别知道了。”   系统兴致勃勃地说道:“夫人是伯爵唯一的支撑物了,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你,你现在对他好一点,他更加依赖你。只要你将他抛弃,他就会承受不住的。到时候剧情就能够照常进行了。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沉默了一下,白缙说:“好吧,你说得对。” 第34章   事实证明,有时候系统不靠谱,但是有时候却又是靠谱的。虽然不知道这个靠谱什么时候能够灵验,但总体来说听系统的,就算出了什么事都怪不到白缙的头上。   反正白缙目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按照系统说的来做,就算世界崩了,那也都是系统的错。白缙在心里将这个锅甩给系统,所以在面对凯利斯的此刻,白缙就伸手去摸了摸他颤抖的脊背,白缙甚至还说:“没事了,凯利斯。”   他自觉自己的语气只是没有那么刻意的冷淡和尖锐而已,但好像这样的语气已经足够让凯利斯感觉到非常高兴了,甚至再加上白缙这样的举动,让这个瞬间,凯利斯就抬起头来,一双已经蓄满水雾的眼睛看着白缙,他说:“夫人,夫人——”   眼见他这样呼唤了白缙几声,白缙感觉他是不是又要哭了,就又说了一声:“不许哭。”于是那已经快充溢眼眶的眼泪,被白缙这样一句话硬生生被凯利斯憋回去了。   他委委屈屈地看着白缙,却没说什么,他只是说:“夫人,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只有你了。夫人。”他又牵起白缙的手来,又用脸颊在白缙的手里蹭了蹭。   白缙发现他很喜欢蹭他,只要有机会,他就会牵起白缙的手来轻柔地蹭他。   也就在这个夜深人静,只有他们两人的房间里,这样短暂的温存,让凯利斯有了倾诉欲,他和白缙说:“当初夫人能够在那么多优质的男性当中,选中一无所有的我,那时候我就感觉到不可思议。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能够吸引夫人你。或许我这张脸,夫人是喜欢的。   “夫人是第一个认可我的人,但是我想更加给予夫人一些其他的东西,只要夫人开心就好。从我们结婚以来,即便夫人打骂我,我也是觉得是我惹夫人不高兴。夫人也不和我亲近,我在想是不是夫人并不喜欢我。我难受极了,而且自从结婚之后搬入到这城堡当中,怪事一直发生,我才会这样害怕,如果没有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夫人,你别丢弃我。求求你了。”   他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睛,在这月光之下静静地凝望着白缙,其中的祈求和渴望就这样显露无遗,看起来可怜极了。   听到凯利斯说的这些话,白缙才知道这些在原著之外没有描述过的事情,原来伯爵和夫人结婚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吗?甚至他们之间也没有亲密接触?——虽然想着这些,白缙还是说了一声:“凯利斯,先从我身上下来。”   这家伙太重了。一整个趴在白缙的身上,白缙甚至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   凯利斯从白缙的身上下来,可是他的长臂一捞,就轻易地翻身将白缙抱到怀里去。   为了能够睡觉舒服,在白缙的身上本来穿着的就是一件单薄的睡裙。之前被凯利斯压着难受,倒是没在意其他的,现在忽然被凯利斯抱到怀里去,白缙的手抵在凯利斯的胸膛处,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被他的气息包裹。还被他的体温触及,他的怀抱像是暖炉一样暖烘烘的,将白缙完全地笼罩起来。   白缙几乎没有和人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除了他的母亲。这样完全地将他抱到怀里去过,将他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去的人除了母亲之外,他不喜欢别人这样触碰拥抱他。   好像突然呼吸不过来了。于是白缙就下意识踹了凯利斯一脚。   凯利斯本来就躺在床的边缘,这样被猝不及防踹了一脚,凯利斯就掉下去了。似乎不想白缙一起跟着掉下去,在掉下去的瞬间他立即就将白缙松开了。只听下面“咚”一声,仿佛凯利斯的脑袋直接砸到地板上。   白缙担心他又砸到脑袋被砸死了,赶紧又去看他一眼,凯利斯趴在地上揉着脑袋,还说:“好痛。”看到他没事,白缙担心他又突然那样抱自己,就和凯利斯说:“自己去睡觉。”   凯利斯从地上爬起来,但这一次没有再爬到白缙的床上,而是趴在床沿,他和白缙说:“不要,我要看着夫人。我就这样陪着夫人。”   他将手臂趴在床沿,还将下颌搁置在手臂上,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白缙。他和白缙说:“求你了,夫人。求你了。”   看起来无论怎么样,他非要在这里的样子,白缙重新躺回去,只说了一句:“随你。”他躺回去,闭上眼睛,只听到凯利斯似乎调整了一下姿势,就没有再动了。   白缙又躺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睡不着,就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看见趴在床沿的凯利斯居然又是这么快就睡着了。凌乱的棕色头发散落在前额,隐约能够看见凯利斯那充满倦怠的眉眼。   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入自己的臂弯当中,明明是这么难受的姿势,他到底还是很快就睡着了。白缙重新坐起来,去看看凯利斯刚才是砸到哪里了。   现在仔细看看不在额头上,伸手去他柔软的头发里摸了摸,发现后脑勺肿了一个包,摸起来不太严重。要是因为他踹了凯利斯这一脚,凯利斯出了事,他的剧情又崩了,还不能甩锅给系统,那就麻烦了。   知道凯利斯没事,白缙重新躺回去,闭上眼睛,等着睡觉。   整个夜晚都静悄悄的,凯利斯的呼吸在这寂静当中越来越清晰,绵长而又缓慢。那原本只是照射在地板上的月光,缓慢移动着,已经能够轻缓地落在床上,将这黑暗中白缙的面庞笼罩。让他美丽的面容更加赋予一种圣洁般的清冷感。   此时,在窗外安静了许久的蔷薇花藤,开始缓慢地动起来。它缓慢地延伸,并且还能够狡黠地挤入窗户的缝隙,一点点钻进来。爬过暗红色的地毯,爬上夫人柔软的床铺,爬上那洁白纤细的手腕。   忽然,那只也是美丽的手抓住了那一根藤蔓,他似乎以为是凯利斯在作怪,拽住之后说了一句:“安静一会儿。”这声音当中充满怠惰和困倦。   那原本被拽住的藤蔓亲昵地蹭上他的指尖,随后又缓缓地撤离了。   白缙这一晚还算过得比较安静一点,睡的也好。   第二天白缙醒来后没看见伯爵,认为伯爵自己醒来之后出去了,就没有管他。他正思考着今天要怎么安排,要去看一看伯爵那边的剧情到哪了。坐了一会儿,忽然看见了落在自己枕边的蔷薇花。   这朵蔷薇花的模样,正是上次在梦境当中,伊恩送给他的所谓最美蔷薇花复刻版。白缙将这朵蔷薇花拿在指尖,用手指拨了拨蔷薇花柔嫩的花瓣,就和系统说:“伊恩现在在哪呢?”   系统说:“你要是想见他,去蔷薇花圃一定能够见到他的。毕竟他的尸骨还埋在那里呢。”   白缙从床上起来,依旧让女仆给他梳妆。期间仔仔细细去看伯爵那边的剧情,又忽然出神地想,现在伯爵好像是没剧情的,怎么到现在都没看见伯爵呢?这是白缙感觉到奇怪的。   很快系统给了白缙解释,他说:“现在伯爵困在怪物创造的幻境里还没有出来。”   白缙说:“我记得这个时间段,剧情里没有这一次折磨了吧?”   系统说:“不知道呢。”   每当系统这种语气的时候,白缙总有一种系统在卖萌的感觉。他沉默了一会儿,没和系统说话了。只是继续看着,计划到底要到什么时候,让伯爵知道他的夫人已经出轨的事情。   好像距离伯爵看见夫人和伊恩睡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远了,到那个时候,伯爵崩溃发疯,白缙的戏份也可以算结束了。现在只要白缙和伊恩搭上点关系,然后——邀请伊恩一起来睡觉就足够了。当然这个睡觉,只是简单地睡觉。   白缙被女仆装扮好,用完早餐,依旧没看见凯利斯。   这是原著剧情里没有的一次对他的折磨,白缙也不知道凯利斯遭遇了什么。只觉得他可怜。但是这个世界,就是副本主角和真正主角的斗争与战场,他们两个是必须有一方要死的,白缙也不好插入他们当中破坏剧情去。又想起那双在黑夜里哭泣的眼睛,白缙稍微恍惚了一下,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然后白缙从椅子上站起来,前去寻找伊恩了。   不知道这次伊恩会以什么样的面貌,出现在自己跟前。   白缙还没到花圃,远远就见了伊恩蹲身在一大片蔷薇花丛当中。他金色的头发在这一片素雅美丽的花朵与藤枝里异常显眼。   白缙这次没让女仆跟随,毕竟偷情这件事,应该是不用别人在旁边的。还没彻底走到他跟前去,那边蹲在花丛里的伊恩就猛然抬起头来,像是听觉敏锐的小狗能够搜寻所有的声音似的,听到声音后立马抬起头竖起耳朵来,还从花丛中探出一个脑袋来了。   见到了白缙,伊恩这张俊美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这样看来,藏匿在花丛中的伊恩,这笑脸不知道和蔷薇相比,到底哪个更好看了。   白缙总是能够很快就能辨认出,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是否真切,比如这个时候,他看见伊恩的笑脸。他知道这不是伊恩假装的,而是看见白缙之后,他真的非常非常高兴,甚至迫不及待地要来到他跟前来。   看见他真的这么高兴?白缙疑惑地想着。   伊恩呼唤道:“夫人。夫人。”   他很快从里面站起来,不用白缙走到他跟前,他就自己从里面跑出来了。   他看起来行动还是有些困难的样子,但是依旧努力跌跌撞撞朝白缙所在的位置过来。衣服上挂着不少的枝叶,脸上还有一些泥土的污渍,看起来脏兮兮的,像是在花丛里滚了好几下似的。 第35章   白缙看见他朝自己过来,一副看起来像是要摔的样子。白缙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没有伸手去扶他,就见原本要摔的伊恩笨拙地稳住自己的身形,最后对白缙展露出一抹尴尬窘迫的可爱笑容。   一旦看见他脸上这种真切的笑容,而不是那伪装出来的,白缙就会觉得很有意思。   大概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白缙发现这个家伙露出这种笑容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从第一次见面,那个满脸虚假笑容的男人,变成了这个只要一见到他,就会笑得这样开心的男人——难道是想到只要见到夫人,就可以勾引夫人实施自己的计划就感觉很高兴?   白缙这样想了一下,没有再多想,因为眼前的伊恩正在兴高采烈地和他说:“夫人,你看,我已经将那一株蔷薇种好了,只要过一段日子,这里就会长满这种蔷薇花。到时候一定非常漂亮,夫人只要从窗户前眺望,就会看见特别漂亮的一片。”   白缙不会把他的甜言蜜语当真,只会有时候顺应伊恩的想法,给予一些他想要的反应而已。比如现在,在伊恩和白缙说这些话时,白缙就拿出手帕来,在伊恩的脸上将那污渍擦拭而去。   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将伊恩接下来的话都堵塞了,只能这样屏息去凝望这近在咫尺的美丽夫人。即便知道这位夫人真实的性别,却依旧无法否认,他是多么的美丽。   更何况这样的距离,简直能够看清楚那细密分明的眼睫,还有那一双冷淡平静的眼眸,这双眼眸正是这样凝视着他。手上的力道显得轻柔,这简直让人不禁沉沦其中,让人要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只能小心翼翼呼吸着,担心这是什么梦幻而突然消失不见了。   白缙抬起眼眸来,看了伊恩一眼,他的嘴唇有了一个很浅的弧度,原本冷清的眼尾也稍微呈现了一个极为细小的弯曲,那是笑意的体现。他说:“怎么说着,就忽然发呆起来了。”   伊恩说:“夫、夫人——”   白缙将这手帕塞入伊恩的手里,他告诉伊恩:“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想要以这样脏兮兮的模样,将我的衣服弄脏吗?”能够看得出来,他脸上那极为浅淡的笑意消失不见了,看起来像是突然不高兴。这确实符合这位夫人喜怒无常的性格。   让伊恩吓得赶紧拿起夫人递过来的帕子,胡乱地在脸上擦了擦,也不知道到底能够将脸上的污渍擦拭掉多少。   白缙只看见伊恩一边扫落着自己身上的落叶和尘土,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也听见伊恩小声地说:“对不起,夫人。”   系统说:“脏兮兮的小金毛伤心了。”   白缙也注意到,刚才自己的那句话让伊恩突然就拘束起来。他满意地看到伊恩这种状态,觉得这样逗他很有意思。   确实是因为经历的第一个副本,他太过青涩,脸上的表情完全遮掩不住,一旦伤心或者开心,直接就展露在面貌之上了。   白缙的眼睛里微微蕴了笑意,他轻微笑着和伊恩说:“和我过来。”这样说着,就转身进入到花圃深处去。他的裙摆扫过低矮处盛开的蔷薇花,那柔嫩的花瓣轻微地摇晃,掀动一阵馥郁馨香。伊恩跟随着白缙往花圃深处进去。   花圃是夫人最为喜欢的东西,在这中央的,当然有一片宽阔的草坪会放置供给夫人休憩的东西:放置点心和热茶的桌子,供给落座的椅子,还有能够娱乐的秋千,以及能够躺下的席垫。无论夫人这天来不来花圃,仆人总是会在这里面准备热茶和点心。   现在白缙就是坐在椅子上。他的手轻微触碰了一还带有热意的茶壶,白缙刚想要给自己倒一杯,就看见伊恩伸手过来要帮他倒,白缙说了一句:“爪子都没还干净,就不要碰。”于是,那本来伸过来的爪子就又默默收回去了。   白缙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看到桌子底下放着几本能够消遣的书,就从下面拿出来。刚才他就是在思考,要怎么和伊恩相处来度过这段时间。   本来还有些困扰,但是看见这几本书,白缙就忽然想到,让伊恩念书给他听,这样时间就可以消耗了。所以白缙随意抽了一本递给身边的伊恩。   伊恩稍微愣了愣,又擦了擦自己的手,接过白缙递过来的书。白缙和他说:“识字吗?念书给我听。”   伊恩将书打开,直接坐在夫人身边的草地上。   他的声音温润而又动听,念书的时候还故意抑扬顿挫。一旦到了人物对话,就故作夸张,模仿书中人物角色的口吻,将台词念出来。特别搞怪。而且伊恩的脸上还都是一些滑稽的表情。白缙看他念着念着起劲了,还自顾表演起来了,觉得很有趣。   大概是这本书讲述的本来就是关于人物传奇的故事的原因,内容与剧情跌宕起伏,也让伊恩直接沉浸在里面去。伊恩就坐在白缙的脚边,看了两句台词,就抬起头来开始表演。   白缙也不禁被他这样有趣的表演吸引了目光,一直都在看着伊恩,但凡伊恩讲到有趣的地方,白缙也会笑。伊恩那本来要去看书本的目光,突然看见了白缙脸上的笑容。   就见这张本来就美丽的面孔上,呈现了这样轻浅动人的笑容,让原本的冷漠孤傲褪去,只有无法移目的清美。这又再次让伊恩呆了呆。   白缙见他又突然发呆,他脸上的笑容暂时还没有完全减淡,就带着这点笑意问他:“怎么不继续了?”   伊恩将书阖起来,轻轻放在夫人的膝盖上。这样他的手接触到夫人的膝盖,就不会将他的衣裙弄脏。伊恩的双手都隔着书本放在白缙的膝盖上,他因为是坐在地上,就以这样仰视的姿态看着他,这眼睛里期盼的神采也毫不遮掩。   白缙听到他说:“夫人,什么时候——”他说到这里,却又不好意思说了。这是他真实的表情,白缙看见他眼底深处的羞赧。明明要做勾引的事情,但是自己却又会害羞。   看他脸上的那还没那么明显的红晕,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不过白缙没有这么做,而是顺着伊恩的话,直接将他想要说的话说出来了。白缙说的是:“什么时候带你进入我的房间?”   听到白缙这样的一句话之后,伊恩的眼睛睁大了。刚才他或许是在想,用什么合适的措辞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没想到夫人居然会这样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让伊恩的眼睛睁圆了一些。然后白缙看见他更加害羞了,他几乎结结巴巴地说:“夫、夫人,我不、不是——”   白缙问他:“你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这样问他,他又不回答了。   白缙就说:“不说话,就是其实还是想进入我的房间。”说着,他用手指拈起一块点心,他的目光没有再落到伊恩的脸上,似乎在等待着伊恩回答。这个时候,沉默了一会儿的伊恩,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有点害羞地不敢看白缙,垂着脑袋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白缙另外一只手轻轻杵着下颌,听到他回答了,就忍俊不禁。他的笑容向来就很浅淡,现在面对伊恩也是如此。但是对于他来说,这样浅淡的笑容就足够让他更加美丽了。   白缙和他说:“伊恩,你想到我的房间里去,可是你忘记了,我可是还有凯利斯。你和凯利斯相比,你有哪方面比他更优秀呢?”   伊恩抬起头来,他说:“他又懦弱又无用,一点小事就能将他吓坏,只能够依靠夫人。我才不会像他那样,总是哭哭啼啼的。”   白缙倒是没想到伊恩会这样说,这一次还真是被他逗笑了。白缙的笑容比刚才更深了一点,他笑着和伊恩说:“伊恩,你真有意思。”他说着,将原本捏在手指上的点心喂到伊恩的唇边去。似乎是给伊恩的奖励。   伊恩稍微有点呆愣,但是看着夫人这样已经装满笑意的眼睛,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巴,将这一块小小的点心吃到自己的嘴里去。   在指尖残留了一些点心的碎屑,白缙不想自己处理,又见伊恩这样一副乖巧的模样,白缙就又逗他,和他说:“舔干净。”然后伊恩就伸出舌头来,用柔软猩红的舌头一点点将他指尖上的碎屑舔干净,还用那块手帕,将上面残留下来的水液也擦拭干净。   白缙用被擦拭干净的那只手,摸了摸伊恩的脑袋,他夸赞他:“伊恩,你真乖。”   伊恩听到这样的夸赞,很快笑起来。因为有书本隔在中间,不会担心弄脏夫人的裙子,又因为夫人不抗拒,他直接将手臂趴在夫人垫着书本的膝盖上。他依偎在夫人的身上,仰着头去看他。   伊恩笑得开心甜蜜,他说:“夫人,你真好看。”   白缙也不知道他突然说这句话干什么,就问他:“就只有好看?”   伊恩立即说:“还特别特别好。”然后他彻底伏在白缙的膝盖上,白缙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现在他心情很好——好像每次和伊恩相处,心情就非常不错。见伊恩这样的柔软的金发在眼前晃荡,他有点手痒,又伸手摸了摸。 第36章   因为一直在等待伯爵那边的剧情,白缙一直没有同意伊恩到他的房间去。不过白缙倒是为了能够和伊恩保持偷情的状态,每天都会来花圃里和伊恩见面。   其实倒也没做些什么,就是伊恩会捧着一本书来,给白缙绘声绘色地讲。不得不说,伊恩的脸上始终都带着笑容,在一定程度上,确实能够给人好心情,而且他性格活泼热情,白缙甚至已经看不见在伊恩身上的伪装色彩了。白缙就知道,伊恩是真心想要和他交好。   这一次,白缙躺在花圃当中,这个时间,花圃里所有的蔷薇花全部都盛开了,花圃里进行过驱虫,只能看见花圃里有蝴蝶在蔷薇上飞舞回旋。阳光透过花圃的天棚洒落下来,带着圣洁的光晕,能够看见的属于伊恩的面庞,也蒙一层模糊温暖的细纱。   白缙躺在花圃里的席垫上,而伊恩就趴在另外一边的草地上看着自己身下的书,另外的两只手中,用杂草编织了两个小草人。故事里的人物打斗起来的时候,他就会用这两个小草人打来打去。   白缙被这阳光晒得舒适温暖,闭上眼睛有点懒洋洋的,这时候没听到伊恩在自己耳边说话的声音,就睁开眼睛,看见原本趴在自己身边的伊恩,稍微用手臂撑起子的上半身,低头看着白缙。   白缙的懒骨头病又犯了,只要宅着不动,就浑身都懒洋洋的,耳边还有广播剧听,白缙都没心情扮演什么了。看见伊恩这样凝视自己,就问他:“怎么了。”   伊恩说:“夫人。”   他的眼睛直直凝望着白缙,那碧绿色的眼眸当中,倒映的全是白缙的身影,似乎其他的东西,已经完全装盛不进去了。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和白缙说道:“夫人,如果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夫人该多好。”   “什么?”白缙没想到伊恩会突然和自己说这个。他说的这句话莫名其妙、模糊不清,如果是一无所知的夫人,当然会觉得疑惑。   可是好像伊恩没有想要解释的想法,他说出这个问题之后,只是笑得灿烂地和白缙说:“我希望夫人一直都好好的。和夫人在一起,我也觉得很开心,所以夫人一定会好好的。”想到什么,他又问,“夫人,你钟爱伯爵吗?”   白缙以为他是在催促自己应该带他去他的房间,没想到后面伊恩说的是:“如果伯爵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希望夫人不要难过。”   白缙感觉伊恩在对自己说什么。正是知道后面的剧情,白缙感觉伊恩好像在告诉他,他的丈夫会死,希望夫人不要难过。这件事白缙觉得有点奇怪,毕竟他认为自己也是会死的,这难过不难过,有什么区别呢?白缙感觉这句话有点奇怪,就询问系统是为什么。   系统动了动他那时不时灵光的小脑瓜说:“听起来好像夫人不会死的样子。原著剧情里那些死掉的人,都在伊恩的掌控之中,他看起来像是不想对你下手了。”   白缙愣了愣,问道:“什么意思?意思不杀我了?不杀我,我怎么完成接下来的剧情。”   系统说:“不知道呢。”   至于这个问题,白缙就趁此机会,用夫人的身份,也用一种模棱两可的方式去询问伊恩。他问伊恩:“伊恩,你为什么会这样和我说?”   伊恩撑着下颌看着白缙,他将手中的东西都放在一边。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一直以来都闪着宛若星点一样的光芒。他想了想说:“我其实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在我的身上有一件我必须去完成的事情,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如果我不去完成它,我就会遭遇劫难。我几乎每一天都在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做我不喜欢的表情。但是和夫人相处以来,我可以暂时不用管那些东西,我感觉非常的轻松愉快。   “传言中说夫人是多么的残暴可怕,可是我觉得夫人并不是这样的。相反夫人很好很好,特别好,我就希望夫人一切都好。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因为于我而言,这里的一切就算再美丽耀眼,都是我的对立面,都是披着正常皮囊的异种。但是如果是夫人,我一点都不会介意。我甚至希望夫人一切安好。”   还好白缙知道伊恩是谢景初扮演出来的,也知道这本书的剧情,要不然还真是一点都听不懂伊恩这些话了。听到伊恩说的这些,白缙也确认,伊恩是真的不想驱使伯爵杀他了。   白缙和系统说:“这小家伙,因为这几天过得太开心,都忘记自己的初衷了吧。”   系统感叹道:“每天都有这么美丽的夫人和自己相处在一起,怎么能不心动呢?”   白缙沉默了一下:“心动?不至于吧,他只是觉得我们好像可以成为好朋友。”   系统说:“好的,好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缙觉得系统有点阴阳怪气的。不过系统很快就说:“伯爵那边的剧情差不多了,你要让伯爵看到你和你的情夫睡觉的事情了。”   “今天吗?”   “没有具体时间,这个时候剧情里伯爵已经开始精神恍惚了。但是你看看现在的凯利斯,只要被吓唬,就来你这里补充能量,看起来还能撑一段时间的日子。不过剧情已经快到了,先扮演了再说吧。”   白缙说:“好吧。”   这个短暂的失神,白缙和系统的谈话就已经完成了。伊恩依旧杵着下颌趴在草地上,似乎在思考幻想什么场景。这个时候白缙喊了他一声:“伊恩。”   这样伊恩转头过来,白缙凝望着他,和他说:“伊恩,今晚来我的房间里吧。”   或许伊恩已经想好了不用到夫人的房间里,也想好了继续和夫人温水煮青蛙。完全没想到在此时,会听到夫人说了这句话。他脸上的神态呆滞了,就呆呆地看着白缙。   他仿佛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还重复了一遍:“去夫人的房间?”   白缙坐起来,点了点头,说:“嗯。”其余的,他没有再多说。   他见伊恩已经完全呆住了,脑袋上也有一些草屑,就帮伊恩随手弄了一下,又对他说:“对,今天晚上。”他刻意加重了这个时间点。随后白缙见伊恩还是呆呆的,也不管这个呆瓜在想什么,站起来就要走了。   因为他要去想一想,今天晚上到底要怎么去安排。要让伯爵看见,也要让伊恩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那边伯爵的精神状态不错,毕竟只要看见白缙,他就会神采奕奕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剧情大神还有没有用,会不会让伯爵今天晚上来见他,但白缙还是要做一下双重保险,要刻意让伯爵看见那一幕。   白缙仔细想了想,系统突然说:“小金毛还待在草地上呆愣愣的呢。”   白缙感觉到系统的语气中带着好笑的意味,就问他:“你笑什么。”   系统说:“他像是宫里等待了许久,终于轮到自己侍寝的妃子。”   白缙说:“你这是什么比喻。”   白缙根据现在伯爵那边的剧情线,知道现在伯爵在书房里,白缙就去书房里找他。果然一打开书房,就看到伯爵站立在那里。   白缙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干什么,但是又看了剧情一眼,怪物对他的幻境已经过去了。所以白缙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过去,并不会破坏剧情。白缙喊了凯利斯一声。   但是凯利斯没有回答,白缙就站到凯利斯的跟前,只见凯利斯已经双眼赤红,面部肌肉已经开始痉挛,这感觉看上去,像是被恶魔魇住一样。白缙愣了愣,好像确实这次怪物对他的折磨又升级了,凯利斯差点没撑过来。   可是当凯利斯那一双完全失焦的眼睛中映入白缙的身影时,好像终于寻找到突破迷雾与梦魇的方向。凯利斯全身的肌肉放松下来,眼睛里又重新出现了神采。他看见了白缙,然后他伸出手来,直接将白缙抱到怀里去。   白缙又被他猝不及防地抱住了,而且抱得很紧。他的双臂将白缙紧紧地箍在他的怀里,白缙听到凯利斯那宛如窒息溺水的声音,他不断地急促呼吸着,仿佛不这样做,他就会立即死去。   他确实已经将白缙当作在这梦魇当中唯一的依靠,只有白缙在他的身边,他才能够在这死一样的痛苦当中,寻觅到生的出口。白缙暂时无法从他的怀里逃离,也就只能待在凯利斯的怀里,等待凯利斯能够缓慢地回神过来。   最后他听到凯利斯的呼吸逐渐平息,那紧紧抱着自己的手也松开了一些。那震耳欲聋,几乎要从凯利斯的胸膛里跳出来的心脏,也缓慢恢复。   凯利斯温顺地将自己的脑袋靠在白缙的肩上,他轻声呼唤他:“夫人。我只有你了,我真的只有你了。”原本白缙那想要趁此机会将他推开的手,却又没完全地落到他的身上去。   白缙知道,只是这个拥抱,即便自己什么都不说,凯利斯一定会在夜晚的时候来到他的房间。其余别的话语,其实都不需要白缙去说。 第37章   白缙看到那探在门框边缘的小脑袋。   他那一头金灿灿的头发确实极为显眼,一旦出现在视线里,似乎就移不开目光。白缙也看见他探进一个脑袋来之后,那一双碧绿色的眼睛也眨动了几下。这样鲜亮活泼的神采在他的身上,依旧一点都不显得违和,相反还非常的可爱。   白缙就对他招了招手,告诉他:“过来,伊恩。”这样白缙才看到伊恩今天很不一样。   平时见到伊恩,确实总是在花圃里见到他。他一直都当好自己花匠的身份,帮助夫人照顾花圃里的蔷薇,所以在他的身上穿着的永远都是简单的工作服。因为混在花圃当中,会无法避免地沾染一些泥土和枝叶,甚至有时候头发与衣服也是乱糟糟的,总是一副灰扑扑的模样。可是现在他来见白缙,身上却穿着一套规整的白色正装。   看起来就知道是花了功夫的,不仅领带和袖扣精心挑选,还弄了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完全地梳理起来,看起来更兼成熟气息,更像是一个成熟俊美的男人。他的五官向来就英俊优越,这样打扮一下,却也是直接又比之前帅了好几个度。   这不仅让白缙有些惊愣,连系统也是如此,系统调侃道:“哟呵。”   伊恩看起来很拘束,明明在这之前,一直在提起想要来夫人房间的人是他。可是他一进入这个房间之后,他好像就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了。   刚才白缙的那句话,也只是让伊恩从门那里进来几步,随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看着白缙的面庞之后,又羞赧又乖巧地喊了一声夫人。白缙又让伊恩过来。伊恩想要关门,白缙说不用关紧。   伊恩没有疑问,也只是将门随意拉了一下,然后就从那边走过来,来到了白缙的床前。   白缙仔细看看现在伊恩的模样,确实是认真打扮了。甚至伊恩走过来时,白缙还在伊恩的身上闻到一股清透好闻的味道。他就知道伊恩这次过来,不仅换了装扮,还洗了澡喷了香水。看起来对这次真的很重视。   白缙的心中又是忍不住浮泛起笑意,招了招手,伊恩似乎知道白缙想要干什么,就直接在白缙的跟前蹲下。白缙的手就如愿摸上了伊恩的脑袋。他的头发上弄了发胶,没有一开始那样柔软的,但是白缙的心情依旧很好。   白缙又故意逗他:“你弄成这样,你要怎么和我睡觉呢?”   果然,这样一句话说出来,伊恩又呆滞了。呆呆地重复白缙口中的话语:“睡、睡觉?”他彻底呆住了,一副傻兮兮的模样。   白缙的手指顺着伊恩的脸颊,一点点往下滑去。这具身体虽然是属于白缙的,但好像为了适应夫人这个身份,做了一点小小的调整,比如他忽然出现的长发,还有微长的指甲。   这指甲轻轻剐蹭着伊恩的肌肤,又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下颌,然后又擦过他脆弱的咽喉。能够感觉到伊恩很紧张,他整个身体都紧绷绷的,他脖颈上那个有些大的喉结也绷得紧紧的。白缙的手将伊恩的领带抽出来,并且手指还扣住领结扯了扯。   白缙用一种散漫的声音说道:“难道你睡觉,还需要系领带吗?”   伊恩脸上的表情虽然是呆的,但是他那双耳朵已经无法藏匿在金发之下,就只能看见他的耳朵很诚实地表露自己的心迹。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系统说:“你悠着点逗,我怕小金毛爱上你。”   白缙有些惊讶:“爱上我?这么几个举动就爱上了,也挺没意思的。另外,我这个身份很快就死了,死了之后他也不会记得我的模样,他要是爱上,就爱上吧。”   系统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别乱搞,世界崩了你就不能给我甩锅了。”   白缙说:“知道了。就逗一下。”   然后白缙就真的把手伸手回来了。   反正他叫伊恩来,就是来睡觉的。毕竟他担心很快伯爵就过来了,要是这点没扮演上,今天这一套组合拳就白打了。所以白缙也不再耽误,直接就拍了拍床铺,告诉伊恩:“愣着干什么,上来。”   伊恩大概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原本只是耳朵红了,现在更是整张脸都红了。但是大概觉得这样的机会也不可得,所以即便他害羞得要死,还是爬上了床来。   他没有脱去他身上的任何一件衣物,好像脱去他躯体上包裹的任何一件衣物,就会让伊恩顿时间就如坠火炉,要让全身都烧红,全身都炙热。所以他以这样一种姿态爬上了白缙的床。   他轻轻地躺在白缙的身边。   白缙觉得一起睡觉,应该将被子盖上才会真实一点,就自顾掀了被子也盖到伊恩的身上去。白缙已经完全不管伊恩现在什么心情,只等伯爵过来。   白缙刚闭上眼睛,又觉得伊恩那双眼睛灼灼地凝视着他,像是什么明亮的探照灯似的特别明显。白缙又睁开眼睛和伊恩说了一句:“睡觉,伊恩。”这样才又重新闭上眼睛来,这样也才感觉到,那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了。   白缙希望伊恩识相一点,等会儿伯爵过来的时候,他能够将自己的那副原样的骷髅模样展露出来被伯爵看见,这样才能够完全符合剧情。然而这样的事情,显然白缙不能提醒伊恩,就只能不断地给他机会去做这件事。   白缙等待了一会儿,他还要假装和伊恩睡觉很幸福甜蜜的模样,在一直闭着眼睛的同时,脸上还要展露轻松愉悦的神态,所以也就无法睁开眼睛去看看周围的境况。只能询问系统:“怎么样?凯利斯过来了吗?”   系统说:“你先别动,小金毛现原形了。”   系统的话语刚落,白缙就感觉到有一双手臂抱着自己,随即一股冰冷潮湿的气息卷席过来。这种气息当中,还包括泥土的腥味、花朵腐烂之气,以及还有一点蔷薇花淡雅的清香。十分古怪。而那双抱住白缙的似乎不是一双手,因为极为干枯细瘦,更像是一副骨头。有东西轻轻靠在白缙的肩窝里,但是却显得这样冰冷冷硬。   系统和白缙说:“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睁开眼睛,毕竟一睁开眼就是一个头骨埋在自己的肩上还是很吓人的。”   即便系统是这样说,无可否认的是,这一副沾满泥土与尘埃的尸骨依偎在美丽的夫人身上,却是一番无法形容的别致的景象。   尸骨足够可怕丑陋,甚至在它的身上还沾染着腐烂蔷薇花的花瓣,那空洞黝黑的眼洞仿佛深不见底。搭在夫人白皙手背上的手骨也令人惧悚。但是他的姿态如此亲密,而夫人脸上也是这种轻松的神态。美丽的夫人与丑陋的怪物相互依靠,在这静谧奢美的室内,这张柔软宽敞的床上,呈现了如此诡丽的一幕。   如果有人不小心看见了,除了得到短暂时间的惊骇之外,也不得不被这样的场景吸引了目光而长久伫立。当然如果这个人是凯利斯,他伫立在这里的目的,显然不仅仅是这个场景足够诡谲。而是因为那和怪物睡在一起的是自己的夫人。   白缙满意地听到系统说:“凯利斯来了,就站在门口从门缝里偷看。”   然后白缙就放心了。   他打开系统给他的剧情去看,发现凯利斯发现夫人偷情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完全不行了,毕竟伊恩怪物的这个形象,其实在凯利斯的面前出现过好多次。凯利斯还心存侥幸,认为是夫人受到了蛊惑。于是将夫人从床上拖起来质问。然而在夫人的眼中,伊恩还是那个俊美年轻的伊恩。   夫人对凯利斯的发疯而感觉到厌烦,对凯利斯说了抛弃他只爱伊恩的话。凯利斯不被信任,之前所有的愤怒与怨恨挤压起来,让他打算和怪物决斗,并且也因为受夫人话语的刺激,愤怒又残忍地杀害了夫人。   果然白缙才稍微了解了一下剧情,他就感觉有人轻扯了他的手臂,白缙合时宜地睁开眼,看见凯利斯已经蕴满眼泪的眼睛。凯利斯整个人颤抖着,他说:“夫人,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情绪的剧烈动荡让凯利斯无法将这句话完整地说出来,但是白缙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白缙照着台词念:“凯利斯,你来干什么。”甚至他还根据原著的描写,表露出被打扰的厌烦。果然一旦白缙露出这样的表情,凯利斯就因为无法承受而掉下眼泪了,他哭着说:“夫人,他是怪物。他是一直折磨我的怪物,你怎么能够——”   白缙将凯利斯的手挥开,他说:“凯利斯,别管得太多了。”   “夫人你看,他就是怪物。他就是。”   白缙转头去看床铺上的伊恩,确实在白缙的眼里,伊恩还是伊恩,甚至睡得很乖。然后夫人就会在这个时候生气,他就对凯利斯念了接下来的台词:“凯利斯,你少说胡话了。这就是伊恩,我现在最喜欢的伊恩。”   “最喜欢?”凯利斯重复了白缙口中的这个词。他惊愣的眼睛里,眼泪直直地掉落下来。他扑过来,跪在白缙的床前,伏在床边,努力去握住白缙的手。他仰着头,他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他说:“夫人说不会抛下我的,夫人答应过我的。为什么会这样。不要,不要,不要丢下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事。或许是我看错了,他不是怪物,而是夫人口中的伊恩,如果夫人喜欢,那就留下伊恩,但是别不要我,夫人,求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剧情之外的台词又出现了。白缙心里又忽然咯噔了一下。系统说:“别管,把你的戏份演完就行。”   所以白缙无情地甩开伊恩的手。他其实一点都不想踹凯利斯的,但剧情必须是这样,他没用太大的力气去踹凯利斯。这就导致没踹动,反倒让凯利斯抱住了白缙那只脚。   凯利斯虔诚地将吻落在白缙的脚踝上。他炽热的眼泪也掉落在白缙赤/裸的脚背之上,凯利斯哭得说话的声音都模糊了。他哭着说:“夫人求求你,求求你——”这个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伊恩,忽然出现在白缙的背后。   他的手臂攀上白缙的肩膀,他还亲密地将脑袋靠在白缙的后肩上。伊恩的声音传递过来:“怎么了,夫人。”   白缙依旧感觉到那种冰冷潮湿的气息侵袭过来,眼前所见的还是伊恩人类的模样,但白缙却在凯利斯抬起头来时,看见他那哭得满是泪水的眼睛中倒映的,其实是一具干瘦丑陋的尸骨。   这一次,凯利斯再一次看清他的模样了,是完完全全看清了他的模样是怪物——是折腾他许久的怪物。凯利斯愤怒起来,他指着伊恩说:“你明明一直在折磨我,你为什么还要来残害我的夫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伤害我的夫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凯利斯开始不断地重复后面的这句话,像是已经完全陷入癫狂,而只能一直重复这句话。   白缙和系统说:“凯利斯的台词不对。”原著里是对这对偷情的“狗男女”的怨愤,怎么到这里,就成了凯利斯对怪物的控诉。   系统说:“没事,把台词讲完。”   于是白缙继续念台词:“凯利斯,不要让我生气。我会将你彻底丢弃,我有伊恩就足够了。”   然而凯利斯通红的眼睛只盯着伊恩,仿佛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白缙想着要不要把接下来的台词讲完,结果前面的凯利斯忽然暴起,朝白缙身后的伊恩扑过来。   白缙吓了一跳,再转头去看,看见原本那软弱的凯利斯,直接按住伊恩的脑袋砸在床头。随后整个室内变得昏黑。原来是蔷薇的藤蔓开始疯狂蔓延整个城堡,爬上了窗户,将外面的月光阻挡的同时,还将整个地方都遮蔽在这藤蔓的阴影之下。   白缙见那边打得难分难舍,只能先从那里起来。系统显然比白缙还懵,他问白缙:“怎么剧情突然快进,就到打起来的部分了。”   显然白缙也回答不了系统。白缙只能问一声:“那现在还演吗?”   系统说:“默默把台词念完吧,感觉那边也不会在意你在说什么了。”   藤蔓开始在窗外骚动,将整个窗棂敲打得嘭嘭响,只听猛然一声巨响,玻璃碎片从白缙的身后飞过来,系统喊了一声:“小心。”但是白缙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下意识用手臂去挡住自己的脑袋,防止那玻璃碎片伤害自己。但是却只感觉到又一片阴影忽然笼罩在自己的身上。   白缙抬头一看,看见一大片蔷薇花与藤蔓交织在一起,在白缙的头顶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顶罩。让那些玻璃碎片不能够侵袭到白缙的身上去。   白缙也看到在这黑夜当中,所有的蔷薇花藤上面的尖刺,在月光之下散发出冷冽的光芒,仿佛只要被这些蔷薇包裹,就会直接被穿刺得千疮百孔。那帮白缙阻挡了玻璃碎片的花藤将玻璃碎片扔下,径直就又朝伯爵所在的位置去了。然后白缙看见了那边的情况。   于伊恩来说,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披着正常皮囊的怪物,更何况凯利斯是这个副本的主角,也就是这个副本里最强悍的存在。身为外来者的谢景初无法完全抵抗副本主角,只能先使用任何一种方式让副本主角精神崩溃,这样才会在这一场战役当中获胜。   可是现在看起来,凯利斯并不是精神崩溃,而是出现了保护夫人的强烈欲望和杀死伊恩的强烈斗志,他就更加强悍,原本包裹在凯利斯身上那正常人类的皮囊,也开始被撕裂。这些都是原著里没有的。   这个时候,白缙才彻底看清楚凯利斯作为副本主角怪物的那一面。   凯利斯的脊背开始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他的整个躯体都开始膨胀壮大。所有的蔷薇花藤为了抵抗已经显露怪物本真面貌的凯利斯,全都出动去攻击。凯利斯的咽喉当中发出类似野兽一样的嘶吼,整个城堡好像也在这巨大的动荡中摇摇欲坠。   白缙说:“完蛋了。”   系统用冷静的声音说:“是的。完蛋了。”系统好像对此一点都不意外了。   凯利斯彻底显露出怪物的模样之后,他的实力也确实飙升。很明显谢景初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凯利斯这家伙徒手就可以撕断他的藤蔓,那些尖刺似乎对凯利斯来说什么都不是。眼见那么庞大的凯利斯将那副小骷髅按在地上打,白缙说:“世界主角要是被打死了,我会怎么样?”   系统说:“你猜。”   被扯断的蔷薇藤蔓被凯利斯直接随意乱扔,整个地方都是残破的花枝、叶片,还有一朵又一朵残破的蔷薇花。   白缙不断地往后退,他从这个位置,从已经彻底破碎的巨大落地窗的这里,看见蔷薇花圃里所有的蔷薇都倾巢出动。只有一朵还在盛开的白色的蔷薇花,被荆棘所围拢保护。那朵蔷薇花在荆棘当中孑然而立,银色月光的照拂之下,那朵蔷薇却好像散发着缤纷的光彩。那是伊恩为夫人专门种植、精心养护的,能够发出彩色光彩的神奇而又美丽的蔷薇。   系统感叹:“天啊,小金毛,让我泪目了。这种情况下也要分一点能力来保护它。”   夜风吹拂在白缙的面庞上。他抬起头来,看见漆黑的夜空之上那轮美丽的圆月。他就站在破碎的落地玻璃窗面前,下面全部是立起尖刺的花藤和荆棘,就在这位美丽的夫人的脚下。   白缙让这看起来像是意外。   专注于打斗的两只怪物因为分不出注意力来关注夫人,他们就没有反应过来夫人从窗户跌落。然而也就在夫人跌落的瞬间,凯利斯以最快的速度放开伊恩,他直接跳下来,他想要伸手去抓住他,可即便他使用了最快的速度,却也无法抓住夫人的指尖。   被凯利斯殴打得已经无法虚弱的伊恩,他所有的花刺都处于应激状态,无法立即收回,所以跌落荆棘里的夫人很快就被荆棘穿破了肌肤,穿刺了整个躯体。当凯利斯那已经完全变成怪物的躯体,发出的是类似野兽般的痛苦的嘶鸣时,伊恩才能够重新站起来。   他的花藤告诉他,他把夫人伤害了。   他很快将所有的荆棘收起来,他几乎跌跌撞撞地跑向窗户,因为被凯利斯打得太重,最终跪倒在那里。他看见凯利斯将那死去的、浑身都是鲜血的美丽的夫人抱入他那异常宽阔扭曲的怀里。   夫人死了,凯利斯无法活下去,他很快杀了自己,陪伴夫人一同安睡在这荆棘当中。一朵尚且完整的蔷薇花,缓缓落在怪物怀里的夫人的头上,像是在给他做最美丽的装点。   凯利斯死了,这个世界开始化为灰烬,所有的一切宛若碎片一样一点点散去,飘浮在空中。伊恩凝视着夫人的面容也逐渐消失。他将那朵在荆棘里还没有来得及散去的白色蔷薇拿到手里,到了他手里,这朵蔷薇才没有被泯灭。   他将这朵蔷薇拿在手里,这原本是他给予夫人,能够代替他陪伴夫人一辈子的礼物。在世界开始消散的这个时候,伊恩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护着这朵蔷薇,他跪伏在地上,金色的头发开始回退成为最本真的黑色。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蔷薇花瓣上。   “对不起,对不起——夫人——” 第38章   系统说:“你赌赢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下一个世界《死魂塔》了。只是现在的白缙还没有睁开眼睛。毕竟现在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剧情是可以扮演的。就先坐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然后复盘上个世界的事情。   大概系统也是在复盘,于是他就和白缙说了这句话。   确实在想到那个办法的时候,白缙赌的成分更大。他在赌凯利斯是否足够“爱”他,如果凯利斯足够爱他,只要夫人死了,一定程度上会给凯利斯造成情绪上的崩溃,这样伊恩就能够有机会击破凯利斯。但是他没想到凯利斯会直接自杀。   他其实在掉下荆棘丛的时候还没死。   他感觉不到什么痛觉,只模糊间感觉他被凯利斯那宽阔却又扭曲的怀抱拥抱着。他感觉到了凯利斯的胸膛,因为悲伤与哭泣而颤动,最后听到那属于凯利斯痛苦的悲鸣,还有那洒在自己身上的属于他的鲜血。   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想到,凯利斯竟然会自杀。直到现在这件事对于白缙来说,还是一件无法回神的事情。这让白缙认识到——凯利斯真的很爱夫人。没有夫人,他就无法活下去。   似乎这一次完全不是白缙赌赢了,而是因为凯利斯太爱夫人了,才会走向这种必然的结局。   可是白缙仔细回想上个世界他做过的事情,他不认为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一些很小的事情,比如给予他一些无关紧要的好脸色、抚摸、拥抱,就能够让凯利斯这样爱他。他以为凯利斯这样的爱,本来就是对原先的夫人的,而不是对他的。   所以回想这件事来,他除了感慨一声,就没有再多想了。而是抓紧时间看看现在这个副本里的剧情进度。   可是又是这样沉默了一会儿,白缙也想起来,自己在离开这个副本之前,有一个家伙还是跪在自己跟前的。   当时他被崩坏的剧情弄得有点没心情了,只想匆匆逃离这个世界,也就没管当时跪在自己眼前的家伙。现在白缙想起他来,就睁开眼睛去看看。发现那个执行者依旧跪在自己的跟前。   白缙不知道时间是怎么样流逝的,毕竟他又穿梭了三个世界,和这边的时间流逝就对不上了。   又见眼前这个执行者即便是跪着也是很大一只,大概因为身材宽阔高大,甚至还有一种压迫感。   白缙和系统又聊起来:“之前看他就很高,他最起码有一米九吧。”   系统说:“我看不止。我觉得有两米。”   这位被称之为执行者的家伙,在原著里基本上没有多余的描写,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明显就是跟在审判长身后鞠躬尽瘁的小弟或者手下。   如果审判长是个龙套角色,那这位执行者,就是真正的路人甲了。想起之前他的操作,还有分/身的能力,白缙恍惚意识到,不要小看任何一个路人甲,任何一个路人甲都有可能深藏不露。   白缙坐在椅子上继续打量着他。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具完全遮盖了他的面容,一身的黑色更能够勾勒出他的身形。   就连跪在地上这个姿态,如果不是他稍微低着头显得虔诚谦卑,白缙怀疑他不是来请罪而是来攻击他的。   白缙说:“怎么把他弄走。”   系统说:“不知道呢。”   听这语气,就知道脑子又下线的系统在和白缙卖萌了。白缙就知道现在的系统没用。只能自己想个办法把他弄走,但无论用什么方式,好像都不太符合审判长的设定,到最后白缙还是打算什么也不干。   既然执行者愿意跪着,那就这样跪着。只要到了审判时间,他应该会站起来跟着白缙一起去的。   不过有件事白缙还是稍微有点疑惑,于是就问系统:“这个执行者是死魂塔给予审判长的吗?如果里面那些是死魂,那么审判长和这个执行者是什么?”   系统说:“是死魂塔的一部分。”   这本来是白缙自己的思考,因为原著当中也没有深刻讨论过这些所谓副本BOSS到底是什么东西,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就有点好奇这个,也好奇如果审判长死去,这位执行者要到哪里去。只是没想到系统还知道这个。   这个答案说出来,还让白缙有点吃惊。他吃惊的是:“你现在又知道了?”   系统说:“对的呢。我还知道死魂塔给他的使命,就是保护你。”   系统故意卖萌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白缙听到他这样的语气沉默了一下。没再问别的了。   他现在明白,原来他们都是死魂塔的一部分,也就是死魂塔本身。那么审判长死去,这位执行者应该是要融入死魂塔里面去,回归本体。白缙想了想执行者的最终归宿,就没有过多关注了。   他去看了剧情,现在那边的剧情乱糟糟的,因为知道了能够干扰审判长审判这件事,他们都激动起来,商量着一直干扰审判长,这样他们就能够逃离审判——这个时候,他们尚且还不知道,只要对审判发起一次干扰,他们身上的锁链就会越来越重,毕竟死魂塔不会允许这种作弊行为泛滥。   所以他们现在兴致勃勃,还制定了所谓严密的计划,就等待着下一次审判的来临。   然后就是陆亦乘第二次与审判长进行谈判。   陆亦乘给那边的理由是,他已经和审判长进行过一次谈判,他对这里的情况会比较熟悉,所以第二次请求谈判,应该由他来。   这次因为有了计划,他们都很兴奋,根本就不会在意到底谁和谁去审判长进行谈判,甚至还认为已经没有必要谈判,而是直接开启审判时间,他们会直接朝审判长扑过去。   不过终究还是冷静下来,有人认为,虽然不知道谈判有什么用,但是能够谈判一次,说不定还能够发现点别的东西,就让陆亦乘再一次进入审判室。   看到那边的陆亦乘已经走到玻璃前了,白缙就知道陆亦乘想要进行谈判。白缙想到之前都是执行者用自己的分/身去将陆亦乘押进来,那么就意味着执行者应该不会再继续跪在自己跟前了吧。   然而令白缙没想到的是,执行者分出两个去,还留着这一个跪在白缙的跟前。   系统说:“犟种一个。”   白缙说:“看出来了。”   感觉像是不惩罚执行者,他就能够在白缙的跟前跪一辈子。   本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都不想去干,执行者像个木头桩子一样跪在自己跟前压迫感十足不说,还会阻挡自己的视线,白缙就不得不稍微解决这件事了。   不过目前来,还是先解决陆亦乘的事情再说。于是白缙就抬起眼眸来,去直视那边被押过来的陆亦乘。   他所在的这个位置在审判室的深处,所以即便是坐着,才刚进来的站着的陆亦乘所见到的,也不会是审判长的仰视视角。   他依旧坐在那里,和上次一模一样。即便在不久之前,对审判长进行过比较残暴的事情,甚至将手指塞入他的口腔里,在此时所见到的审判长,依旧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身上的军装没有任何的褶皱,脸上也没有任何狼狈的痕迹。只有军装衣领处隐隐展露出的那细瘦的颈项上,依旧还存有一圈红色的痕迹,那就是对他进行过进犯的存证。   所有一切都是如之前一样规整,然而这一圈红色的痕迹破坏了这种规整的冷峻与不可侵犯之感。竟然更显得摄人心魄。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那一双被军帽帽檐阴影稍微遮蔽的眼睛,也依旧深如寒潭、冷若冰霜。   只是这一次,他的身前跪着一个人。但仔细去看,却发现是审判长的随从,他被大家称之为执行者。因为这个家伙只听审判长的命令,但凡审判长有什么意图,都是他来执行。   那坐在暗处的审判长身前跪着这个强悍的执行者。执行者宽阔高大的身躯,基本能够遮掩审判长的半个躯体,只能看得见那属于审判长的面孔。   在他身前那谦卑垂落的脑袋,似乎也像是在向审判长进行无声的臣服。而审判长所凝视过来的眼神,依旧冷傲睥睨,这样的眼神,仿佛任何一切都甘愿低伏在他身前。   正像这位看起来无所不能的执行者愿意跪伏在他的脚底。也让所有人都不敢直视他的面颜。   然而被分出来的两个执行者压着肩膀跪在地上时,陆亦乘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直视着白缙所在的位置。他总是这样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好像眼前所有的劫难,于他来说只是既定的一定会被解决的困难。   更何况在不久之前,他得知了一个属于审判长的秘密,这个秘密他甚至都没有在刚才的商议中和任何人谈论起,为的就是再一次面见审判长的这一刻。   所以在面见审判长的这一刻,陆亦乘这张脸上,就出现了一抹极为灿烂的笑容。   他脸上依旧有伤痕没有消退,可以说这都是白缙打出来的,顶着这张受伤的脸,陆亦乘依旧以一副淡然的姿态笑着。还对白缙打招呼:“我们又再一次见面了。”   眼见他这种显得有些嚣张的、好像是已经捉到白缙的辫子而胸有成竹的模样,还想起之前陆亦乘将他压在地上胡乱搞了一通弄崩剧情的事,以及他又说出一句剧情之外的台词。   白缙忽然觉得这陆亦乘看起来挺欠揍的,他也感觉他那安静立在一旁的军棍,似乎叫嚣着想再教训陆亦乘一顿。 第39章   然而白缙还是暂时没有贸然将军棍揍在陆亦乘的身上,只是担心又崩剧情。不过本来这第二次谈判,好像原著里也没有详细说明,在原著中只是两句话说了一下,好像不用太过警惕的。正想着这个,那边押着陆亦乘的两个执行者的分/身,就把陆亦乘按在地上。   他做完这件事又回到本体当中,继续跪在白缙的跟前。这家伙还真是分/身都不放过,就是要跪着,白缙在心里这样想着。   大概是没有人再压制他,陆亦乘明明是跪在那远处的,竟然忽然就站起来,朝白缙走来。白缙原本是打量着执行者的,见陆亦乘都走到跟前了,想起一条陆亦乘自己猜测的关于审判长的守则。   陆亦乘之前好像认为,如果距离审判长太近就会被打。这也不正是给予了白缙一个揍陆亦乘一顿的机会吗?于是白缙就提起军棍来,猛然朝陆亦乘的膝盖打去。   按照陆亦乘的身手,其实他是能够躲过白缙的这次攻击,更何况这次没有执行者压制着他,他更是想躲就躲能躲。正是因为知道陆亦乘能够躲过,白缙这才在自己的手中才没有留情。   然而陆亦乘并没有去躲,只听骨头与军棍击打的声音,随后陆亦乘那只被打的膝盖,就又再次跪在地上。白缙有点诧异陆亦乘怎么不躲,却又听见陆亦乘说:“我忘记了,一旦距离你太近,你就会实施惩罚。这也是死魂塔强制命令你要做的事情吗?”   大概是那只受伤的膝盖跪在地上有点难受,陆亦乘说着,还是将另外一侧膝盖也放下了。于是就才出现执行者跪前面,陆亦乘跪后面的奇怪景象。   白缙将军棍重新立在椅子的边缘,看着这奇怪的一幕,沉默了一下。   系统忽然说:“后宫两位来给审判长大人请安了。”   白缙对他说:“你安静待会儿吧。”   陆亦乘说:“死魂塔让你做审判长,给了你这么多禁制和规则,是不是如果你不照做,你就会被死魂塔惩罚。那我现在这样跪在你身前说话吧。我们现在需要谈谈,这件事对你我来说都是好事。”   白缙知道,这次陆亦乘来,一定是要和他讲述这件事的——被陆亦乘发现自己的身份不是单纯的审判长之后,白缙就知道一定有这么一个时刻。   可是面对陆亦乘的任何一句话,白缙依旧还是打算做好审判长的职责,就假装听不见陆亦乘说的这些话。白缙没有回答陆亦乘,甚至在他说这句话时,都没有继续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陆亦乘似乎又做了一些其他的推测,他和白缙说:“死魂塔不让你说无关紧要的话?你其实不用回答我,你能够听到我说的话就好。”   耳边开始响起陆亦乘的话语。其实白缙都没有怎么去听,无非是依旧和白缙说一些合作的事情。   陆亦乘的所有感官都很敏锐,比如他确实能够在白缙稍微露出破绽的第一个瞬间,就知道白缙的身份有疑。但是他可能永远想不到白缙是从外世而来,只是来扮演审判长这个角色的。所以他只会认为,白缙是被死魂塔强制扮演审判长,或者是完全和他们处于这场游戏的对立面。   甚至他还询问白缙,白缙到底是在仅仅是扮演审判长做这些事,还是完全是他们的对立面,一定要有输赢或者死亡。因为面对这两种情况,陆亦乘要有不同的考虑。   然而面对陆亦乘这样的问题,白缙依旧没有搭理他。   白缙发现,只有用冷硬淡漠的一切将自己裹起来,将自己全身裹得密不透风,才不会被陆亦乘这样机敏的眼睛和嗅觉探寻到别的东西。面对陆亦乘,白缙可不想再出现破绽了。   他又想到,陆亦乘将他所有的举动,都当成是死魂塔的规制,那么是不是无论他做什么,陆亦乘都会因此听他的话。于是现在想要让陆亦乘闭嘴的白缙,就重新提起军棍了。   这一次,陆亦乘就跪在执行者的身后,其实距离白缙是近的,白缙不用站起来。但又因为执行者实在是太高大了,陆亦乘被挡在他的身后,白缙提起军棍来,也就只能擦过执行者的肩膀,棍身搁在执行者的肩膀上,另外一端抵在陆亦乘的嘴巴上。   其实这个举动,很明显就是在告诉陆亦乘闭嘴。但陆亦乘似乎是不会闭嘴的,毕竟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所以他即便被这粗大的军棍抵住了嘴巴,他依旧还是想要张开嘴说上些什么。   这就是陆亦乘,永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像小狼崽一样,一旦叼到一块美味的肉,就算死也不会松嘴。现在在陆亦乘的眼里,白缙可能就是那一块美味的肉,以至于到现在,只要有机会,他就一定会凑到白缙的跟前将他说服。   说实话,陆亦乘给的条件确实很诱人,甚至他根据白缙的两种情况都做了方案,如果真的是死魂在扮演审判长,绝对是没有理由会拒绝这样诱人的条件的,但问题是,白缙根本就不是死魂。所以刚才,陆亦乘说的那些话,虽然于陆亦乘来说是抛出来的极为美味的诱饵,但对于白缙来说就是一堆无关紧要的废话。   讲来讲去都是这一件事,甚至吵得白缙有些头疼,白缙只想要让陆亦乘闭嘴。   又见陆亦乘即使被抵住嘴巴被警告,他依旧不想放过这次机会要说话。在陆亦乘张开嘴巴时,白缙为了继续警告他,又将军棍往陆亦乘的嘴巴里塞去。   军棍的下端确实足够粗壮,将其塞入嘴巴中后,就一定会让嘴巴撑大。让人无法进行嘴巴的张合。   白缙感觉抵到了陆亦乘的牙,也压住了陆亦乘的舌。这样陆亦乘就没有办法说话了。白缙满意地在心里点了点头,总算解决了这围绕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的家伙。   又注意到眼前执行者的整个躯体变得僵硬。   虽然不能够看见他的脸,但是那在面具之下,另外一侧的脖颈上已经因为紧绷躯体而青筋虬结。白缙还以为是军棍搁置在他的肩上让他不舒服,却发现他整个人呈现攻击预备状态。   白缙知道执行者是永远不会对审判长有任何违抗与敌意的,至于这种状态,显然面对陆亦乘的。他在担心陆亦乘会突然暴起再对审判长发动攻击,所以此时已经处于攻击预备状态。   事实上,不仅执行者认为陆亦乘会发动攻击,白缙也担心陆亦乘会发动攻击。于是他紧紧盯着陆亦乘。   只是这一次,即便被强制性地撑开嘴巴,跪在那里,陆亦乘很乖顺地没有再说话。   由于军棍是从执行者的肩上擦过去的,会高一些。陆亦乘不得不仰头承受,那一双眼睛也就只得以这样被迫仰视的姿态看着白缙。   他突然安静下来了,好像是真的把最主要的话讲完,只等着白缙能够答应,也就没有什么话再多说。乖顺地承受白缙这一次对他的惩罚——他可能确实又将这件事,当作是死魂塔命令白缙要对他做的惩罚。   因为白缙在陆亦乘仰起看过来的眼睛里,并没有看见太过明显直白的抵抗色彩。不像之前任何一次,白缙对他施以暴行时,他那双眼睛里始终都是明亮燃烧的光彩。   此时他凝望而来的眼睛当中,只有对白缙的顺从,让白缙怀疑这是不是陆亦乘的诡计——他怎么忽然突然这么乖了?白缙心里疑惑。   毕竟一只平日里十分不服输闹腾的小狗,有一天忽然安静下来,不是做错了坏事就是即将做坏事。现在陆亦乘这种状态,可能就是为了做坏事而准备的。于是本来只是稍微弄他一下的白缙,这个时候都没有将陆亦乘嘴巴里的军棍抽出来。   那么长时间被撑开嘴巴,被迫含着这么大的军棍,必然就会造成呼吸不畅。白缙注意到随着时间的流逝,陆亦乘的呼吸变得缓慢而又沉重。这还会造成,强制性长时间张开的嘴巴,无法控制口腔中的水液从唇角流溢出来。   他只能迫使自己进行吞咽,那扬起脖颈来而极为凸显的喉结,困难而又艰涩地进行着微小的滚动。大概是真的太难受了,那凝视白缙的眼睛,也逐渐被噎得无意识笼罩了一层水雾。将这位爬到了十八层死魂塔的大佬弄得如此狼狈。   系统又幽幽地说:“地下室,捆绑,下跪,强制,口……”   白缙说:“闭嘴。”这样系统才没继续说出什么奇怪的,似乎在正规平台无法播出的小电影关键词。   经系统这样一提醒,白缙也忽然觉得怪怪的。特别是这两个家伙都跪在自己的跟前。大概是猜测到白缙在想什么,系统又幽幽地说:“三批……”   如果不是系统好久都没出现那团小小的光团实体,白缙也想拿着军棍揍系统一顿。但最后白缙在系统这样插科打诨的情况下,还是将塞入陆亦乘嘴巴里的军棍抽出来。   陆亦乘被狠狠呛了一口,狼狈地跪在这审判室里咳嗽。当白缙做完这件事之后,白缙才知道系统突然出声的原因是什么。审判时间要到了。这就需要白缙再一次进行审判,并且要看一下接下来的剧情。 第40章   白缙知道审判时间要到了,显然眼前的陆亦乘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即便咽喉难受得不行,他也依旧抬起头来看着白缙。   那一双眼睛因为咳嗽,比之前蒙上一层更加可怜的水雾,被磨得通红的唇瓣,也尝试着张合准备说话。然而还没等陆亦乘说话,执行者又分/身出来,将地上了陆亦乘拖走了。   让陆亦乘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能说,只能期期艾艾地稍微喊了一声:“审、审判长——”然后就被丢出了审判室。   执行者干事之干脆利落,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看眼前的执行者似乎还想弄一个分/身跪在这里的倔强模样,白缙在站起来之后,用穿着军靴的脚轻轻踢了一下执行者的膝盖,只说了一句:“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见他依旧微微低垂着脑袋,白缙以为他依旧还是无动于衷,却看到执行者已经站了起来。   这样近距离站在白缙身前,执行者的身高更加具象化,确实如系统所说,这家伙大概有两米,太高大了。现在一大只出现在白缙跟前,这样的体型完全将白缙笼罩。   青面獠牙的面具覆盖着他的脸,白缙也根本无从看清他的神态。但白缙猜测,即便他的脸上没有这样的面具,看这家伙又闷又犟的性格,到底也只会是一个面瘫。所以白缙根本不对面具之下的面貌和神态感觉到好奇。   白缙重新拿起军棍,执行者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先分/身再跟随白缙身后过去,而是先用本体跟随白缙过去。似乎他意识到之前的方式容易被控制攻击,他就更愿意让自己的本体待在白缙的身后,其余的事情如果需要做,就分/身出去做。   看到执行者也换了方案,白缙才觉得这个执行者不是什么被固定了程序只能固执地做一件事的机器人,还能灵活变通。   白缙一走出去,等待许久的弹幕又开始疯狂了。   【光就居这么简单的一层真的很无聊,能够留住我的只有乐子和审判长大人。】   【啊啊啊啊啊啊来了来了,都走开让我先舔!】   【把我狗绳拿过来,求审判长拴我。】   【脖子上的勒痕还没有消失,真的好涩。好想舔。】   【能不能踩我能不能踩我能不能踩我能不能踩我求求你了呜呜呜】   弹幕好像越来越变态了。白缙僵硬着一张脸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结果却看见一条:【明明看见了,还要假装没看见的禁欲冷漠感,更涩了谁懂。】   白缙就知道,不应该看任何一条弹幕,因为人类的XP就是这么千奇百怪。   白缙将自己的目光专注地落在他们这些人的身上。   他们这一次依旧还是乖顺地等待在那里。上次他们这么乖顺,是为了群起而攻之。现在他们这么乖顺,显然还是想作妖。   虽然内心里依旧还是有着作妖的想法,但是当白缙进来之后,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他们身上的锁链越来越重,几乎让他们无法动弹了。看看其中有人面露惊恐,就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件事。   白缙身后的执行者分/身出去,都将这些死魂看守好,还给白缙留了一个在白缙身后时刻守护。   这一次的审判不再是从陆亦乘那边开始了。所以白缙的目光根本就没有从陆亦乘的身上掠过。   因为发现无法动弹,有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在这地方,几乎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审判长的军靴踩在地上的声响,一下下敲击着他们的灵魂。   白缙的目光在这些人苍白的面孔上一一看了一眼,看见在最末尾的陆亦乘那凝望过来的目光,为了防止和陆亦乘对上视线,白缙很快就将目光收回来了。   这是原著里描写比较详细的一次审判,因为这次有人死了。   白缙按照原著剧情的指示去做。只是一个简单的停顿,执行者就能够明白白缙的意图,然后去执行惩戒。   这次比起之前,看看他们满口腔的草莓酱,完全不会感觉到血腥了,白缙满意地在心里点头,又前往下一个。那边的哀嚎和挣扎尚未停止,这边要被拔舌的这个人已经吓得发抖,即便手上和脚上的锁链加重而难以动弹,他费尽了最大的力气,朝白缙爬过来。   站在白缙身后的执行者明显要上前来阻止,但是白缙知道这是剧情中的一段,所以他手中的军棍稍微换了一下位置,在执行者的身前挡了一下。这样执行者就知道白缙的意图,并没有贸然上前来了。   没有被阻止的这个人,似乎知道这是审判长的恩惠,更是手脚并用痛苦地爬过来,然后开始抱着白缙的裹着军靴的小腿痛哭流涕。   他哭喊着说:“审判长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如果再来一次,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我感觉我的灵魂已经非常虚弱,再接受一次审判我就会彻底死亡。我想活着,我不想死。我还要去挣钱,不然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会活不下去,没有了我,我的孩子他到底该怎么办啊。求求你,放过我。”   他哭着在白缙的身前俯伏下身躯。带有巨大悲痛之意的声音打破原本死一样的沉寂。   在死魂塔里的所有人,都对生抱有极大的渴求,才会出现在这里,被允许拥有复生的机会。可是这样的机会,本来就是死魂塔给予死人的一次恩惠,本来阳寿已尽的人,想要拥有这样的恩惠,就要经过万千磨难。在这磨难之中,大多又会渐次消磨死魂求生的意志,而甘愿去转生。   不过只要能够通过死魂塔的人,确实会被赋予复生和超凡能力,这也是他们对死魂的承诺。这是冥界为了阻止死人求生意志过剩,而造成死魂叛乱混战搞出来的死魂塔机制。好像在很久以前,就出现过这样的大混乱,于是死魂塔出现了。   但是这样的事情,显然才进入到这里的人一无所知,听着这人痛苦的哭喊声。其余人也不禁悲从中来,他们对生的巨大渴望,本来就伴随着无法抛弃的东西,这些东西又是他们眷恋不舍的根本,在死后这个时候回忆起来,就悲恸不堪,几乎所有人都哭起来。不断向白缙祈求。   只有已经深谙死魂塔规则的陆亦乘,没有落下任何一滴眼泪,而是将目光再一次投向那站在那里的审判长,似乎在等待审判长的反应。   审判长能够暂停下他的审判,听一个死魂的哭诉,本来就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情,大家都认为这或许是审判长心软,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自己的事情。然而也就是说了一会儿、哭了一会儿,众人又看见审判长将自己的脚从这个家伙的手中抽出来。   为了防止他又再一次抱住白缙的腿,白缙用军棍将他的手指狠狠压在地上。   他惊愣地抬起头看着白缙,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滑落出来。   白缙居高临下看着趴在他脚边的人,他在这里再一次开口说话了。这句台词是:“追求复生,没那么容易。”然后,像是知道审判长意图一样,执行者被迫让这个人张开嘴,又一次硬生生将他的舌头拔下来了。   被伤害的痛楚依旧是存在且又清晰的,这个人发出一声惨叫,鲜血从口腔滴落下来,他痛苦地在地上痉挛。因为被拔掉舌头,已经无法说话,鲜血灌入咽喉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白缙知道剧情,每一层死魂塔的惩戒,其实都与死人生前所做过的事情,和在塔内的表现有着巨大的关系。比如这个眼前跪伏在白缙身前的男人,他生前巧言令色、信口雌黄、谎话连篇,或许刚才那一番话也是欺骗审判长的,所以才会遭此惩戒。   这个人遭遇了多次伤害,他的灵魂开始变得虚弱,最后化为灰烬泯灭,彻底死亡。于是看见这一幕的其他人,开始控诉审判长的冷漠无情,也开始指责审判长没有人性。白缙完全没有把他们当回事,毕竟他们口中到底有几句实话,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然后白缙走向下一位,也就是陆亦乘。   比起其他开始对白缙破口大骂的那些人,陆亦乘显得太冷静了。他跪在白缙的身前,这一次是以仰视的姿态看着白缙,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用从下面用凶戾的目光凝望而来。   这也是一段剧情,原著里没说是因为什么,让这次审判长亲自动手,但是根据上下文联系,上一次审判原著中陆亦乘是拔过审判长舌头的,所以审判长动怒了。虽然白缙并没有被他拔舌,但这段剧情他必须演,要不然功德值又没了。   他将手中的军棍递给执行者,执行者默然接过。另外的分/身按住陆亦乘的肩膀,让陆亦乘死死地跪在地上。可是明显看得出来,陆亦乘的躯体不僵硬、肌肉不紧绷,说明他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抗拒意味。   白缙有点惊讶。这么快就顺从了?又担心他是想要作妖,就赶紧去完成自己的扮演。他掐住陆亦乘的腮,迫使陆亦乘张开嘴。陆亦乘苍白的肌肤和白缙那黑色的皮质手套相互映衬,形成强制与柔弱的巨大反差。   大概是知道审判长要干什么,弹幕又开始炸锅了。 第41章   【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怎么好好的忽然就是审判长自己动手了。】   【这小子到底什么魔力,那么得审判长青睐。】   【不敢想如果审判长的手指伸入我的嘴巴里,我会怎么舔审判长的手指。】   【救命啊我为什么不能是我。】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好爽呵呵呵呵呵。】   陆亦乘的眼睛,所能凝视到的就是这些疯狂围绕在审判长身边的弹幕。白缙一只手钳住他的腮边,力道之大几乎可以卸掉陆亦乘的下巴。   陆亦乘被迫仰着头,看见那一顶军帽底下,漆黑冷清的眼睛凝望过来。紧接着,属于审判长的两根纤长的手指,就塞入陆亦乘的口腔。果然,他并不是真正的审判长,而是被扮演出来的。   这样的举动显得生涩困难。濡湿的舌头触碰到他的指尖时,那藏于阴影之下的眉眼,做出了一个极为微小的皱眉举动。他将他的湿热的舌头用两根手指夹住之后,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力,又让这个皱眉的举动更加明显。   于是,陆亦乘忽然就笑了。   他的嘴巴被迫张开,这样的笑不能体现在他的唇边,却能够体现在他这双明亮的眼睛里。当他笑起来的这个时候,眉眼笑得弯起来,眼睛也更加晶亮。   白缙知道这里的剧情。这里审判长并没有将陆亦乘的舌头给拔下来,因为陆亦乘做了反抗。原著中他狠狠咬住了审判长的手指,几乎用一种撕扯的力道,在巨大的抗争与抵抗当中,陆亦乘还咬下来审判长的一根手指。   正是因为如此,本来这一次没有攻击审判长的其他人,他们身上的锁链会减轻,可是原著中正是这一次的强烈攻击,让陆亦乘身上的锁链更重了。每一次都会加重锁链,可陆亦乘还是每一次都会攻击审判长。难以想象,原著中的陆亦乘最后到底是怎么在这种巨大的重压之下,还能够杀掉审判长。   本来白缙就等着陆亦乘咬他,所以才会停顿了一下,可是没想到这样一停顿,却看见陆亦乘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笑起来。   白缙不得不和系统讨论起这件事来:“他是不是又想多什么了?”   系统说:“看样子像。”   白缙又问:“你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系统说:“不知道呢。”   面对此时这带着笑意的眼睛,白缙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继续了。毕竟陆亦乘不动,剧情无法继续。他在这里捅他的嘴的剧情扮演已经结束,就等陆亦乘咬掉他的一根手指。可是看眼前的陆亦乘,好像根本就没有这种意图,白缙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白缙说:“好尴尬。”   系统说:“我也替你尴尬。”   白缙问:“审判时间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   “他不动,怎么办。”   “一半的功德值已经捞到了,管他的。”   “可是我的手还在他嘴里。”   “要不……”系统试探着说,“要不你拿出来?”   “拿出来陆亦乘会不会又多想。”   “他现在不是已经多想了吗?”   “拿出来不符合剧情吧。”   “现在他不咬你就已经不符合剧情了。”   一人一系统讨论了一下,白缙越来越感觉尴尬了。不仅是眼前的陆亦乘在盯着他,另外的那些人,还有弹幕也在盯着他。白缙停滞的时间大概真的太久了,让其他人都心有疑惑。   就在白缙快撑不住的时候,审判时间结束,白缙又被迫被拉回审判室当中,白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陆亦乘那一笑,笑得他有些后背发毛。   再一次坐在椅子上之后,白缙又出现那种全身上下被洞悉的危机感。就连江聿都没有给他这么强烈的危机感,但是面对陆亦乘的每一刻,似乎都在他的面前露出破绽——然后白缙就知道,陆亦乘所表现出来的顺从与屈服,只是想要更加洞察白缙,想要在白缙的身上找到弱点。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就逃避审判而爬出这一层死魂塔。   已经中了陆亦乘的招了。   白缙想到。   陆亦乘已经完全肯定,他不是真正的审判长了。   白缙几乎是冷汗涔涔地坐在这里。不敢想象下一次,要是再和陆亦乘见面,这家伙还能够说出点什么东西来。   他现在的脑袋有点混乱,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的剧情已经摇摇欲坠,已经在崩的边缘。如果这个世界的剧情崩了,后面的事情无法预测,无法扮演,白缙不知道会不会受到惩罚。白缙问系统:“世界崩了,我会怎么样?”   系统说:“不会怎么样啊。”   白缙沉默了一下:“你怎么不早说。”感觉之前他白担心了。   “你之前也没问。而且之前我也和你说过了,崩了也没关系,在世界无法挽回的时候,我就带你离开。现在我们最主要的是,在世界崩之前捞一笔,看看能不能捞到你需要的功德值。”似乎察觉到白缙语气忽然放松下来,系统又说:“将你吓坏了?”   白缙说:“我以为世界如果崩了,我会遭受惩罚。”   “不会啦,不要担心。”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白缙的内心也得到了宽慰。   忽然手指上有了别的触感,才让白缙回神过来。原来是执行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捧起白缙的指尖,将他手指上沾染的那些污渍与水液,用也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巾帕擦拭干净。   白缙才将目光再次转移到执行者的身上。   执行者是属于原著剧情中,戏份最少的了。毕竟是连名字都没有的角色,在原著中也只会提到寥寥几句。白缙和他相处在一起,其实是特别轻松的。   因为和他相处,白缙几乎就不用担心自己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影响到剧情发展。现在看见执行者还帮他擦手指,白缙又好奇起来,问系统:“他还干这种事情啊?”   系统说:“保护你是他的使命,其他的,我不知道。”   他们的谈话刚刚结束,执行者将东西收拾回去。白缙以为他终于要到另外一边像之前那样站着等候,结果又看见执行者膝盖一弯,又要跪了。   白缙还真没什么心情要惩罚他,赶紧抬起脚来,又踢了踢那即将弯下来的膝盖,白缙再一次说了一声:“起来。”不想让这个家伙像跟巨型木桩一样站在这里,白缙又说:“到那边去。”   然而执行者还是没动,白缙又感觉莫名其妙,去凝望执行者的脸。然而执行者的脸覆盖在面具之下,是完全看不见的。   这一副面具,也找不到能够窥视他眼睛的地方,白缙当然也无法看见执行者的眼睛,就无法判断执行者的意图。直到执行者说了一句:“请您宽恕。”   在白缙不明所以的时候,属于执行者那一双宽大的手掌就覆盖上来。   一双手就这样朝白缙的脖颈过来,这当然会让白缙提高警惕,甚至手中的军棍也差点挥过去。但是执行者已经将他那双大手,轻轻地围拢了白缙的脖颈。   执行者的身形是不同于正常人的体型。即便白缙确实是一个正常身高和体型的成年男子,他的脖颈在执行者的手下,依旧显得过分细瘦了一点。完全不用他的两只手,执行者的一只手握住白缙的脖颈。   现在他用两只手来握住白缙的颈项,似乎这样才会显得虔诚或者小心一点,要不然按照他这极为高大的体型,他轻易就能够将白缙的脖颈折断。他的手掌有些冰凉粗粝,轻轻摩挲着白缙的脖颈。   他的手太大了,他握住白缙的脖颈,白缙只能稍微仰起头来。   他虽然不能感觉到疼痛,但是知道执行者这样的做法能缓解他的疼痛,还能够治愈他的伤痕。因为白缙在执行者的手中所感受的,是一种冰凉柔和的感觉,原本咽喉被狠狠压过之后而导致的发紧,也得到了缓解。   好像执行者的手掌,能够释放着一种奇怪的能力。这种能力能够治愈的白缙的伤痕。   白缙对系统说:“好舒服。”   系统说:“你脖子上的伤痕都慢慢消失了。”   白缙对此感觉惊讶:“好神奇,他还能有这样的能力。”   系统说:“他是死魂塔的一部分,你只有审判能力,而他是专门保护你的,当然要足够厉害。”   听到系统这样说,白缙问系统:“那执行者这么厉害,主角还怎么杀我。”   系统沉默了一下说:“不知道呢。”听得出来,他又在卖萌了。   对于一些不知道的事情,或者是做错了事,他就会在白缙的面前卖萌。白缙听到他这样的语气,就知道他是真不知道。最后去想原著中的剧情,去仔细回忆陆亦乘是怎么控制执行者而将审判长杀死的。   正想着,眼前的执行者收回手去,那一种在脖颈上冰凉却又柔和的感觉消失了,竟然让白缙产生一种奇怪的留恋感。可能是这种治疗过程真的太舒服了。   以为执行者又要跪在他面前像根柱子一样杵着,白缙又踢了踢执行者的膝盖。这样,执行者这次才没在他面前跪着了,而是安静地站在白缙的身侧继续守候着。 第42章   当锁链的声响再一次出现在整个安静的审判室内,就知道那一位来客,已经再一次出现在这里了。   经过之前的事情,其实白缙并不想再见他,但是谈判并不是审判长能够拒绝的。所以白缙也只能让陆亦乘再一次走入进来。听到锁链碰撞的叮叮当当的声响,也就再一次让白缙将目光落在陆亦乘的脸上。   果然这一次见到陆亦乘,他的脸上的就是这种灿烂的笑容了。   因为他已经彻底笃定一件事。如果之前的只是猜疑,那么就在上一次审判,他就已经清晰地知道这件事的真实性。甚至这一次即便面对审判长,他也不会显得那么有敌意。好像真的把白缙当成是和他们一同遭遇的死去的人而已。   白缙这样冷漠的眼睛看着陆亦乘——其实应该也不算太过冷漠,因为这是白缙表情放空时的神态。   正是因为不喜与人接触,他总是将自己的表情放空,也正是因为此,许多人都会认为白缙就是一个冷漠至极的人。他不过是一个很怠懒的人,懒得面对所有情况,也就让自己的表情也是如此空洞淡漠了。   这正符合审判长的性格,总的来讲,还是和白缙有几分相似,让白缙扮演起来毫不费力。不过在扮演方面,白缙也是能偷懒就偷懒,通常也是一个表情演到底,反正谁都不会在意一个小龙套角色的性格到底是怎么样的。   所以其实更多时候,他们面对的确实是白缙本身。所见到的,凝视的,也是白缙性格本真的状态。白缙玻璃墙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他深觉得自己的模样还是显得有些冷漠凶戾,怎么陆亦乘还是这么喜欢凑近过来。   或许他正是因为发现了白缙的一些破绽,就对白缙报以极大的好奇心。探寻秘密本来就是陆亦乘比较喜欢的事情,毕竟很多秘密,在一定时间段,总会有一个属于别人的秘密帮助到他。   以至于这个时候,再一次进来的陆亦乘,态度不再那么强硬。他并不是在被执行者的压制之下跪下来,而是自己先跪下来。   因为原著中对这几次的谈判都是一笔带过,没有详细描述,也没有白缙一定要扮演的剧情。白缙也不可以不用那么紧绷着状态。他靠在椅子里,冷冷的目光落在陆亦乘的脸上。   在白缙看他的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所呈现的笑容就变得柔和一些。他和白缙说:“你并没有拔掉我的舌头,那么你会不会遭遇死魂塔的惩戒呢?”   他的目光落在白缙的身上。用并不冒犯的目光打量了白缙全身上下。他当然能够发现白缙脖颈上的伤痕已经消散,身体上甚至还没有增添新的伤口。于是他就知道白缙并没有被死魂塔惩罚。   他又再一次朝白缙膝行过去。   白缙没有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攻击性,并且白缙也已经有了新的想法,所以这一次没有阻止陆亦乘这样过来。身边的执行者很明显想要阻止陆亦乘,但是白缙轻轻一个抬手,执行者就也明白白缙的意图,只是安静地继续站在他的身后。   白缙注意到执行者依旧全身紧绷,在警惕着陆亦乘突然袭击。   这个距离确实足够危险。   他已经跪在了白缙的脚边,一旦陆亦乘忽然发动攻击,就会对白缙造成一定的伤害。但是他这样出现在白缙的面前,他并没有攻击白缙,而是与白缙说:“你对拔舌这件事太生疏。死魂塔给你命令,让你拔掉我的舌头,但是你没有执行。你总有一个时候会受到死魂塔的惩罚。我深谙死魂塔的机制,一旦没有完成他给的任务,他就执行惩罚。那么下一次的审判,还要不要你亲自动手?”   白缙并没有回答陆亦乘的话。   陆亦乘似乎也不需要白缙回答。根据上一次他和白缙说的,就知道陆亦乘推测死魂塔也不允许白缙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所以陆亦乘不在意白缙是否回答。他因为是跪在白缙的跟前,白缙是坐着的,他就不得不仰视白缙的面容。   他这样的眸色比之前显得好多了,最起码不像一开始那样一副要狠狠咬死他的模样。毕竟白缙知道,现在的白缙对陆亦乘来说就是一个香饽饽,这个香饽饽可以让他不费吹灰之力逃离审判,他的态度当然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强硬。   所以即便接下来陆亦乘要做什么事情,白缙都不会感觉到意外了。   现在陆亦乘没有一来就和白缙谈论起他的要求,而是和白缙说起另外一些话语来。他和白缙说的是:“要怎么去熟练并且狠厉地去拔掉一个人的舌头呢?”在说这句话时,他抬起他的手来。   他的两只手都被锁链所囚困,一旦他有任何举动,锁链相撞的叮叮当当的声响就异常清晰。他的一只手作掐住的举动,另外一只手用两根手指,似乎在夹住什么东西。   “人类口腔里的舌头,其实并不是那么好掌控。一般来说,基本上都是割去一个人的舌头会比较容易一点,但是要抓住一个人的舌头,并且还要将它拔/出来,那就不会显得那么容易。人类的口腔是濡湿的,舌头也是这样。另外,人类的舌头是又短又厚的,将舌头抓住之后,就不知道要怎么去发力了。好像滑腻腻的,又是湿乎乎的,抓在手里很恶心吧。毕竟你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他对白缙笑得很乖,但是他说的话却不是这样。显然好像他对拔舌这件事格外熟悉,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说这段话,也显得没头没脑的,无法判断他说这些话的意图是什么。所以白缙继续安静地听他说接下来的话。   “我第一次在这光就居去拔别人的舌头的时候,也感觉非常的无措。但是那个时候,如果我不拔掉别人的舌头,那时候应该受到惩戒的就是我了。所以我不得不学会要如何快速而又狠厉地将一个人舌头拔下来。当时将你压在地上,我也想要这样做,但是我看到你在等待——你好像知道我要做什么。然后我就知道,你并不是真正的审判长。”   其实从陆亦乘这简短的话语中,就可以知道,他在透露他不是第一次爬塔。可是死魂塔的一条规则就是,爬过的塔是不能再爬一次的。   如果是别的人,听到陆亦乘的这些话就会有另外的考虑,去思考顾虑陆亦乘是什么身份。但是白缙不在乎,所以对陆亦乘这故意透露的身份信息,白缙没当回事。毕竟这对他也没什么用。这只能给告诉白缙,陆亦乘在给他下套了。   “如果拔舌这件事,要你亲自来做。你第一次做就不会习惯,也不会成功。那么你就会受到死魂塔的惩罚。我不想看到你被惩罚,那么现在,我想告诉你要怎么去熟练地拔掉一个人的舌头。”   他说着,原本那只是在虚空当中比画的手,就覆盖上了白缙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上。他只是这样轻触一下,似乎在等待白缙的反应,也是在看执行者的反应。   这一次他已经距离审判长这样接近的距离,并且已经触摸上了审判长的指尖,惩戒没有降临。于是新的推测在陆亦乘的心里浮现。但是他现在还是继续着应该做的事情。   白缙的手被陆亦乘牵起来。   他手上的黑色皮质手套,在陆亦乘手指的摩挲之下,发出极为细小的簌簌声响。他的手指挤入白缙的指缝,将白缙的这只手的手指分开,手背覆盖在白缙的手背上,手指缠绕着白缙的手指。   他满是淤青苍白的手背,与那被黑色皮质手套覆盖的手背纠缠在一起。呈现一种奇异却又暧昧的交叠。   陆亦乘将白缙的手摆好,他的声音在这昏暗寂静的室内异常清晰。   他告诉白缙,要如何将舌头更好地抓在自己的手里,又是如何在抓住舌头的时候手中发力。这个时候,两只手都要发力。因为被拔舌的人,一定在这时感觉到极致的疼痛而反抗。那么就必须狠狠掐住对方的腮,在极为快速的情况下,一举发力拔下舌头之后,让对方因为痛苦而失去攻击能力。   这样一次拔舌就完成了。   最后陆亦乘教完之后,他说:“如果下一次你依旧需要亲自执行拔舌的任务,你按照我教的方式就可以了。”   他将原本落在白缙手指上的目光,凝望到眼前白缙的面孔上。   他们这个时候的距离可以说真的很近了,白缙已经能够清晰地在他的眼眸当中看见自己的身影。然后就看到陆亦乘又轻轻地笑了一下,眉眼笑得弯起来。   就像不久之前,白缙将手指塞入他的口腔时,他对白缙的那抹笑容一样。   陆亦乘这样笑起来之后,他说的是:“那么现在,你要在我身上真正地试试吗?毕竟这是你上次审判的任务。其实只要在你还没有接受惩戒之前完成,你就不会被死魂塔惩戒了。”   他另外一只手握住白缙的手,让白缙的手接触到了他的下颌。白缙也将手指伸展开,去掐住陆亦乘的腮。这时,陆亦乘却已然自己将嘴巴张开了。 第43章   手指下是属于他的体温,他这样的举动显得极为顺从,对白缙展露了这和善亲切,也将他自己的谈判态度摆在这里。但是这一次,白缙已经不会再中他的招了。   就在刚才白缙和执行者安静地待在这审判室之内,白缙认真想了一下陆亦乘。根据白缙对原著中陆亦乘的了解,白缙就知道这个时候陆亦乘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了真正判断审判长的脾性。   如果能够在此时直接拔下陆亦乘的舌头,那说明审判长是一个狠厉冷漠的人;如果没有成功拔下陆亦乘的舌头,说明审判长是一个和善温良的人。   他想以此种方式,再一次探究白缙。毕竟白缙用这种冷淡,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他想要窥视白缙最本真的模样。   白缙确实已经不会再中他的招了。所以他只是掐住陆亦乘的腮,迫使陆亦乘这样仰视着他。他垂着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给予一种无形的压迫冷漠之感。   白缙知道,这个时候陆亦乘已经断定他不是真的审判长,再多解释和伪装其实很没有必要。他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能够扮演他自己的剧情。他可以完成自己的部分,但是一旦陆亦乘不完成他自己的剧情,白缙的所获得的功德值永远只有一半。   那么就需要陆亦乘配合。此刻,白缙就是以这样的姿势,在这谈判室里对陆亦乘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审判长终于在这个时候再说话,这对于陆亦乘来说是一件好事。他肯定也明白审判长已经看穿他的招数,而不会入他的套。陆亦乘就合拢嘴巴,面对审判长的这番话,只是展露了一丝笑容。   他当然不可能对白缙的意图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只能试探地说上一两句话:“想要活下去。”这是所有来到死魂塔里的死魂,都希冀的事情。这是最保守也是最基本的答案。   但是白缙说:“不对。”   这意料之外的答案明显让陆亦乘愣神。好像他那种一直以来的运筹帷幄之感,被人用锤子敲碎了一个小角,完全破损了。   白缙抬着陆亦乘的脑袋,自己也稍微凑近过去一点。   按照白缙的直男感受,这种距离就是要打架的距离。在他认为很具有威慑感,甚至陆亦乘还以低位仰视着他。他觉得他这样气势十足。但是这样的姿势和距离,以及他这样的面貌,如此近在眼前,其实会让人感觉到暧昧。   他整张美丽的面孔,这样的距离出现在面前,原来那不可侵犯的距离被打破,更能够清晰见到军帽阴影底下,那一双漆黑狭长的漂亮眼睛,也更能够看清楚这宛若白瓷的肌肤,浅淡薄红的嘴唇张合着,在这个角度似乎能够瞧见里面猩红柔软的舌头。于是就能够回忆,在之前当手指侵入他口腔,所感受的那种别样的柔软与湿腻,似乎与审判长那冰冷漠然的外表格外迥异。   白缙意识到,陆亦乘在发呆。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大概陆亦乘都没听。他不高兴地稍微皱起眉头来。   在这个距离看着白缙的陆亦乘,当然能够看见这种细微的变化,白缙就看见陆亦乘终于回神过来了。他不想再重复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话,就对陆亦乘说了一句:“你明白。”   “是的。我明白。”   陆亦乘这样说。   他回神过来后的眼睛比刚才更有神采多了,他继续说:“但是在我原本的计划当中,你会受到非常强烈的伤害。现在我不想这样做。”看来刚才就算是发呆,陆亦乘也还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白缙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省得他又要再说一遍。   此时面对陆亦乘的这句话,白缙对他说的是:“我只需要进入你原本的计划。这是我想要的。”随后他松开陆亦乘,也拉开了距离。   他重新靠坐在椅子里,以一副已经将话说完,不再开口的模样轻轻阖上眼。   白缙没有听到陆亦乘的话,只感觉陆亦乘的目光依旧落在自己的脸上,白缙猜测陆亦乘这个时候在心里应该权衡了利弊,最后他才说出这样的疑问来:“我可以让你继续进入我的计划,但我不会对你造成伤害。这样会死魂塔会对你进行惩罚吗?”   看来陆亦乘又把白缙必须进入他原先计划的事情,当成是死魂塔给白缙的命令——这也是白缙故意这样告诉他的原因之一。   陆亦乘在这死魂塔里这么久,已经习惯性地将所有东西的源头,都归咎于死魂塔。陆亦乘想要白缙帮忙,那么白缙也故意说出他也需要他帮忙,以此来达成一个互利互惠的局面。这样陆亦乘就会放松警惕,还顺道能够帮白缙完成扮演。   其余的事情,白缙不会再说了。   多说一句,就会被陆亦乘又窥视出别的事情来。所以这个时候,白缙拒绝交流,他也用军棍抵住陆亦乘肩窝,让陆亦乘不再逼近。但是这样小小的警示,对陆亦乘来说什么都不算。   他抵着那军棍,想要再次凑近过来,只是无论怎么样,白缙都不搭理他,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看他一眼。这样陆亦乘才没有继续靠近过来,他低下头来。   此时审判长的坐姿已经变成了交叠而坐。这个距离,这一只脚就几乎能够代替原先的军棍抵到他肩窝里。所能够见到的就是审判长那被军靴包裹的细瘦的小腿。   军靴的鞋尖是尖的。虽然审判长看起来并不矮小,而且瘦高冷峻,但好像他的脚却更小上一点。好像一只手就可以掌握。   他在思考,也好像在发呆。白缙也是没听见他的声音而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看见陆亦乘低着头,神色不明。见他大概还是在思考,就没理他。直到在谈判时间快要结束时,陆亦乘才回神过来似的:“我明白。”   “只要你需要我做的,我就会为你去做。”这是白缙听到的陆亦乘的最后一句话,因为谈判时间到了,陆亦乘又被执行者扔到外面去。白缙睁开眼睛时,眼前果然已经没有了陆亦乘。   只有一个执行者依旧站在白缙的身后。   白缙也想起原著剧情中,陆亦乘到底是怎么压制执行者的——执行者拥有分/身能力,可分/身的数量越多,执行者的能力也会相应均分减弱。   所以之前执行者分了二十多个出来,暴/乱的死魂对执行者发动攻击时,会轻易将执行者压制。直到执行者的所有分/身回到自己的本体之后,执行者才能够反控制他们。   在执行者分/身的时候,正是因为能力被均分出去,本体就会比任何时刻都弱一点。只要这时候分辨出执行者的本体,对他的本体发动攻击,执行者就会完全被控制,无法保护审判长。此时也就可以完全诛杀审判长。   可是刚才陆亦乘的那一番话,他好像已经不愿意伤害审判长了,即便白缙说他需要进入他原先的规划当中去,他好像也不会伤害白缙。白缙只能想另外的办法让自己去死。   执行者无时无刻不保护他,就必须想办法让执行者得到压制。   白缙将目光落到执行者身上去。这样的举动好像被他认为,白缙想要给他下达什么命令,于是他就从后面站立在白缙的跟前。   他这样一站,白缙这样一坐,他高大得像座山一样。就算仰视他都能够仰得脖子疼,所以白缙又踢了踢执行者的膝盖。执行者在白缙的面前跪下。这样的视线总算感觉舒服了。   一整张鬼面具,完全无法知道执行者到底从哪里进行呼吸。又或许执行者本来就不是人,不需要一个出气口。正是将执行者的面孔遮挡得一丝缝隙没有,白缙想要知道他神态的机会也没有。   白缙只能先对他说:“我需要知道你的本体。”   既然只要分/身,执行者的本体就会虚弱。那么那个时候他的本体就是弱点,这样的弱点是不能够被任何人知道的。白缙这样询问出来,本来不抱有多大的希望。   但是没想到,执行者在白缙说完这句话时,他的手指轻轻指了一下自己的喉结处。他的身形如此高大,他的喉结也很大,就坠挂在他的脖颈上。   白缙一开始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但是忽然看见执行者的喉结上有一颗痣。或许不是痣,而是什么痕迹。于是白缙感觉到好奇,就伸手过去。   似乎知道白缙要干什么,执行者将手放下去,白缙的手就能够直接掌握执行者的脖颈,从而使用手指摩挲他喉结上的这个黑色的、并不起眼的痕迹。在这样的掌握之下,执行者稍微将脖颈微扬了一点,白缙就更能够摩挲这个痕迹。   这里是咽喉,也是他的喉结,还有这个痕迹,是完完全全的属于他的弱点。他就这样将自己的弱点展露给白缙,甚至让白缙肆意触碰,用手指这样缓慢地摩挲。   他的喉结和弱点在白缙的手指下,他看起来很难受,但依旧保持不动。 第44章   可以很明显感受到,这里确实是他的弱点。这里显得格外柔软,比起他身躯的其他地方来,就会显得柔软许多。他的肌肉和身躯都是坚硬的,只有这里是柔软的。   好像即便只有审判能力的审判长,只要握住他的弱点,他不做任何的反抗,就能够直接将他杀死。   因为他触摸他的弱点,白缙也感觉到现在执行者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僵硬的状态,这是执行者要发动攻击的预备状态。这大概是他的下意识之举,但是他的理智又控制他,所以他不会对白缙发起攻击。   白缙只是摩挲了一下他喉结上的那个痕迹,就将手收回来了。他并没有看清楚这个细小的痕迹到底是什么,或许真的是一颗痣。但那些白缙都不在意了。   因为他知道执行者的弱点之后,他就需要开始布局——原著中陆亦乘通过一次次对审判长发动的攻击,来观察执行者,以此判断出来如何控制执行者。这一点原著中也没有细说执行者的弱点,所以此时白缙才会这样直接询问执行者。没想到执行者还是将他自己的弱点告诉给白缙了。   他的手指重新搭在扶手上,目光掠到了那边玻璃墙外正在进行激烈争论的死魂。白缙没有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在想自己的计划。   如何让自己合理又能够符合剧情直接死去呢?   思考的时候,时间变得就很快,直到系统忽然出声提醒,白缙才回神过来。   系统说:“你变得好陌生。我都不敢认了。”   怪不得刚才那段时间都没有听到系统插科打诨了,原来是在那边默默观察呢。   白缙说:“怎么陌生了。”   系统说:“你不是咸鱼吗?我都习惯你咸一下,干一下。你突然不咸了,我有点慌。我总感觉你要干大事。”   白缙说:“也不是干大事。你看主角一直不配合,我这不是想办法。”   “嘤嘤嘤不管不管,你好陌生。你不是我的小白了。不管你是谁,快从小白身上下来。”   “……”   白缙没再理他。只是现在又到审判时间了,需要白缙站起来。看见眼前的执行者,才想起来刚才自己一直在思考,就把还跪着的执行者忘记了。习惯性地去踢一踢执行者的膝盖。   执行者再次从地上起来。安静地跟随在白缙的身后。白缙拿起自己的军棍站起来,朝里面走进去。   刚才那些人在进行争吵,虽然白缙没去听。但因为对原著内容的熟知程度,白缙知道他们发现只要没有对审判长发动攻击,身上的锁链就会减轻,不会限制他们的行动。然后就开始又进行了一番商议。但是怎么样的想法,都会有人不满,于是就争吵起来。   原著中这一次再一次从审判室里进行完谈判出来的陆亦乘显得异常的沉默,他几乎在这次争吵中没有说过几句话。别的人觉得他古怪,但因为他攻击过审判长,身上的锁链又加重,认为他被限制行动大概没什么用,也就没有和陆亦乘说些什么。   毕竟对于一些人来说,如果再进行一次审判,可能就会死。他们不得不赶紧进行商议。   但是在这个时候,其实陆亦乘并没有对审判长发动攻击,实际上他的锁链没有再一次加重,而是减轻了。白缙刚才没有注意陆亦乘,但进去时看见陆亦乘安静地待在原地,就知道陆亦乘大概也几乎没有和他们交流过什么。   当那一双双眼睛,从那边看着白缙,白缙知道,他们要发动攻击了。   已经死掉了一个人,一个陆亦乘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他们将这些人分成两批。一批四个。第一次批先出手,如果失败,他们下一次的锁链加重不能做任何攻击,就让第二批人动手,如果第二批人动手,还是失败,第二批人加重锁链,但是第一批人的锁链减轻又可以活动。如此反复,直到彻底能够控制审判长的时候。   他们为了不让人再死,防止减少他们的人数,也打算就算无法杀死审判长,每一次都要努力拖过审判时间,也尽量让自己不要受伤。   眼看有几个家伙一副眼冒绿光,即刻就要扑过来的样子,白缙都没有在意。弹幕当然能够把这些家伙们的商议看得清楚,即便他们很喜欢审判长的模样,但最多的还是一种看戏的心态,所以他们也不会和白缙说明他们的打算。   好在不用他们说,白缙因为看过原著,是一个处于全知视角的状态,就能够知道他们所有的打算。他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点都不在意,他只在意是否能够完成自己的扮演。   这段剧情,他们还连审判长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只有陆亦乘,他以最快的速度用他手上的锁链缠绕上审判长的腿,狠狠拉扯让审判长摔倒。在执行者扑过来的瞬间握住审判长的后脑,将审判长狠狠地砸在地上。然后被执行者踹翻。   现在白缙状似自然地将自己的目光落在陆亦乘的脸上。陆亦乘接收了他的目光。看他这副神态,白缙想他应该会按照之前他们谈判做事。只是不知道陆亦乘到底真的能不能配合这一段剧情。   显然自从上次那件事后,执行者不敢轻易分身。所以这次只有白缙走到一个人的面前需要审判时,他才会分出身来控制对方。现在也是这样。白缙走过去,忽然之间,有四个人就朝白缙扑过来。   为了保护白缙,执行者没有使用分身,而是用自己的本体和最强悍的能力抵抗。即便这些在执行者的眼里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家伙,但也会在一定程度给执行者造成分神。   这是一个对审判长发动攻击的最好时机,这个时机——白缙看向了陆亦乘。如果陆亦乘错过这个时机,白缙这次的扮演就又完蛋了。   好在这一次再去看陆亦乘,陆亦乘似乎已经接收到白缙的信号。他手上的锁链甩过来,勾住了审判长的腿。然后迅速将审判长拽倒地,很快再次爬到审判长的身上来。审判长脑袋上的军帽掉了,露出他漆黑柔软的头发,和整张美丽的面容。   【啊啊啊啊越来越刺激了。】   【打起来打起来。】   【不行不行不能压我审判长!】   【给我压给我压。】   【这是要干什么!】   白缙看见这短短的瞬间里,陆亦乘在对自己笑。他的手指插入到白缙的发根里,看起来像是要拽住白缙的头发,让白缙的脑袋狠狠砸在地上。白缙期盼陆亦乘能够狠一点,快速一点,因为这只能在短暂的几秒钟进行,毕竟执行者很快就过来了。   但实际上,陆亦乘没有这样做。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只是插入白缙的头发里。就是这样的停顿,执行者就将陆亦乘踹翻了。陆亦乘被执行者这一脚踹得挺远的,差点踹到墙上去。   这一层这次设置的场地内的墙上,都是一些凸起的尖刺,一旦要是一个人被砸到扔到墙上去,就肯定会被刺穿。虽然死魂不会立即就死,但也一定会造成灵魂的损伤。   系统说:“只是没砸你脑袋,你应该能够拿到百分之八十的功德值。”   然而剧情中因为审判长这次受到很严重的伤害,已经无法执行接下来的审判,就被拉入审判室当中了。可是此时的白缙毫发无损,怎么可能会立即就回到审判室内呢?   如果这一点不完成,要扣掉的功德值可能会更多。所以白缙也不管这边怎么想,而是在执行者要将他带起来的时候,抓住执行者的手臂,低声和他说了一句:“带我回去。”可能执行者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他依旧还是这样做了。   他很轻易就能够将白缙从地上抱起来。这样高大的执行者将审判长打横抱在怀里,完全瘦小得像是一只猫。凌乱的黑发遮挡了审判长的半张脸,却也忽视不掉那精致完美的下颌和侧脸。   【啊啊啊啊我的审判长大人是受伤了吗?】   【谁刚才看到发生了什么?】   【没看到啊。刚才实在是太快了!】   无论这些人在讨论什么,执行者已经将审判长重新带回审判室。   执行者大概也是不知道白缙到底受伤没有,这个时候,他小心地将白缙抱到他经常坐着的这把椅子上。他看起来想要检查审判长哪里受伤,却又不知道怎么动手。他的手无措而又茫然地在虚空里。   这几个过程太快了,等坐在这里的时候,白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看见执行者的手在眼前,他正是因为没回神,下意识握了一下他的手指,说了一声:“我没事。”他的手指也很大。白缙一只手只能握住他的三根手指。   终于听到白缙这句话,也好像没看到白缙身上有伤,执行者看起来放松了一点。他又在白缙的面前要跪下了。但很快就在白缙以为他又要跪时,他忽然消失不见。   白缙再一次看到他回来了时,他手中拿着白缙遗落在那边的军帽和军棍。他将那军帽进行仔细的擦拭,即便上面不存在任何灰尘,他还是仔细擦了一遍。然后他跪在白缙的跟前,双手拿着军帽,举起双手来,轻轻戴在了白缙的脑袋上。 第45章   他的力度很轻柔,还将白缙的头发进行了整理。让这军帽规整地戴在白缙的脑袋上。他做完这件事,他就继续跪在白缙的跟前。   似乎是因为没有再一次保护好他,他感觉到很内疚惭愧。能够发现这次他脑袋低的角度比之前更低了一些。可想而知,他这次因为又没保护好白缙而感到多么的难过。见到他这样,白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为了完成扮演任务,白缙想到自己可能还要被陆亦乘“打”几次才会真正地死去,每次要是执行者都这么愧疚,那他可能到最后脑袋都要磕到地板上去了。于是这个时候,白缙和执行者说了一声:“不关你的事。”   他的脚又踢了踢执行者的膝盖,说了一句:“起来。”可是这一次,执行者无论如何都不会起来了。即便白缙不惩罚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暂时消除他内心当中的愧疚之意与罪恶之感。   白缙也没有再管他,因为他知道执行者确实是一个犟种,就算白缙说了不怪他,他也不会起来的。   忽然系统高兴地说:“太好了,这次真的获得了百分之八十的功德值。你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扮演。你果然只要一不咸鱼,就能够吓我一跳。”听到系统这么说之后,白缙忽然感觉脖颈的位置暖洋洋的。   白缙看了一眼,原来是许久都没有见到的那个小光团,又再一次出现在白缙的眼前。他亲昵地窝在白缙的肩窝里。还蹭了蹭。   白缙难得再见他这样的形态一次,就说他:“你现在舍得用这副模样和我见面了?”   系统说:“嘿嘿嘿嘿。”他这样装傻似的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落在白缙衣领上,就这样安静待着不动了。   系统暂时以这样的形态陪着他,白缙就继续看看接下来他需要扮演的剧情。关于属于审判长的那些剧情,显然只要陆亦乘愿意配合,就算不到最后伤害审判长的那一步,白缙也能够得到不少功德值。只要陆亦乘愿意配合,什么都不是难事——   “需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呢?”   这是这一次陆亦乘来到审判室和白缙说的。他依旧和执行者一个跪前面,一个跪后面。这种奇怪的景象白缙几乎习以为常了。他继续冷着一张脸看着陆亦乘。   刚才的事情其实陆亦乘完成得很好,白缙在这时心情也愉悦了几分。大概这几分愉悦还是能够被陆亦乘察觉出来的,所以此时陆亦乘的脸上也带着笑容。然后他就这样询问白缙这句话。白缙面对他这句话,说的是:“到你计划最后一步。”   陆亦乘说:“到那个时候,你会死。”   白缙不说话了,显然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白缙故意沉默下来,给陆亦乘自己考虑的时间。果然下一刻,陆亦乘说:“好。”   听到陆亦乘这么说,白缙给陆亦乘开了一张空头支票。他说:“到了那一步,你就会得到我的帮助。”   陆亦乘笑起来,他说:“为了作为交换,我答应你,不会让你丧失你的生命。”   白缙听到这感觉到惊讶,他心里想——谁让你答应这件事了?   但是眼见现在陆亦乘兴致正高,看起来还是会帮助白缙扮演的样子,还是想着不要让他失了这份心情。于是白缙就什么都不说了。任由陆亦乘在说些什么,他都没有当真。   毕竟白缙给他的是一张空头支票,只要到最后白缙死了,陆亦乘后面的所有打算都无法实现,甚至白缙死了,陆亦乘还能够直接通过这层塔,岂不是两全?   不过陆亦乘明明已经窥探到了审判长的不对劲,他依旧还是没有和里面的人说,显然是想让他们自发性地牵制执行者,他自己来对付审判长。这样可以给自己更多的退路,或者说是他根本不在乎除了他自己以外的那些人。怪不得原著中会说到陆亦乘其实早已经成为极为冷漠之人。原来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苗头。   原著中他们在一次次的攻击当中,他们发现虽然伤害审判长会暂时逃离审判,但是下一次的审判依旧会如期降临,这样的事情就只会一直重复进行。他们就想到是不是要杀死审判长,才会彻底结束审判和惩戒。只是执行者一直保护审判长,所以他们开始探寻审判长的弱点。   于是逐渐明白这一次的审判机制的他们,开始进行严密的攻击和谋杀计划。每次绊住执行者的都是那些死魂,随后正是因为陆亦乘超乎常人的行动力,才能够让他每次都能够伤害到审判长。   每次陆亦乘就是这样攻击审判长的短暂的时间里,才察觉到了执行者的弱点。   白缙就是见陆亦乘想要伤害他的意图不强,明显陆亦乘更想实施互利互惠,以保证长久利益最大化。他就开始担心陆亦乘正是因为这种想法而稍微懈怠,不去认真找执行者的弱点,白缙才更先一步去询问执行者的弱点——他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陆亦乘的身上,毕竟比起陆亦乘,另外的那些死魂看起来更加斗志满满。   好在接下来的扮演依旧照常进行,只是没有进行到最后伤害的那一步。但即便没有到伤害的那一步,依旧显得很奇怪。比如——   原本陆亦乘要折断审判长的手臂,但是陆亦乘只是握住了白缙的手臂。陆亦乘在死魂塔这么多年,虽然他的外貌没怎么变化,但很明显在死前陆亦乘的身形也算得上高大。白缙的手臂在他的手里,一只手就可以掌握。他骑在白缙的后腰上,将白缙的手臂往后折,却没有用力。他的另外一只手握住了白缙的后颈,控制白缙的行动。   原本陆亦乘要咬掉审判长的一只耳朵,但是陆亦乘只是将嘴唇递到白缙的耳后。那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白缙的耳根。只要再稍微动弹一下,那唇瓣绝对会亲吻上白缙的耳朵。本来是残忍的攻击场面,但好像他不发狠了咬之后就显得奇怪。这种距离太近了,已经让白缙感觉到不习惯和不舒服了。这个时候,他已经特别希望执行者赶快赶来将陆亦乘踹翻。   原本陆亦乘要掰断审判长的手指,但是陆亦乘只是用手指轻轻抓了一下白缙的每一根手指。即便是戴着手套,隔着这一层布料,却又能够感受到陆亦乘的体温,还有那被摩挲过的触感。白缙的眼睛凝视着陆亦乘,陆亦乘垂着眼眸,他依旧用这样的方式将白缙的每一根手指都摸过来了。   出现了一下光团小实体又消失的系统说:“看起来像是在调戏你。”   白缙说:“怎么可能。他不是直男吗?”   “只是看起来而已啦。”系统说。   好几次都被陆亦乘攻击得逞,显然这样下来,执行者都快自闭了。   他们发现了这一层塔的机制,每一次总是能够更快牵制执行者,即便只有那几秒的时间,就已经能够让陆亦乘攻击审判长。执行者不是没有分过身,但是分/身之后他的能力均等减弱,就更难快速赶到白缙这边。   他看起来也很无措难过,此时还真的直接跪伏在白缙的脚边,将额头磕在了地上。那一张鬼面具也磕在了地面上。白缙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起来,也就没有再对他说什么。   系统说:“他看起来要碎了。”   白缙也说:“他看起来也很难过。”   原著中对这个执行者的描写太少,也没有说过这个随从其实也会有自己的情绪和思考。现在看到他已经完全低伏了脑袋跪在地上,他这挺拔健硕的脊背完全展露在白缙的眼前,白缙想起自己一定要去死的。不知道他死了之后,执行者到底会怎么样。   大概真的是要回归死魂塔之中吧。   希望他不要难过,因为最后一次属于白缙的扮演要到了。   于是白缙在此时伸出手去,将自己的手掌轻轻覆盖在执行者漆黑的后脑上。他的头发摸起来有点硬。   执行者感觉到了白缙的抚摸,他稍微动了动自己的脑袋,让白缙的手能够更加完整地覆盖在他的后脑上。随后又安静地跪伏在白缙的脚边,像是忏悔认罪,也像是惭愧内疚。   白缙知道,这次他死去之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样倔强却又可爱的执行者了,于是白缙就询问了他的名字,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没有。”   果然没有名字。白缙在心里感叹道。   白缙想了一下说:“你叫影。”   像影子一样只是单调的颜色,也是如此缄默无言,还能够将自己的本身分出去多份。似乎没有比影这个字更为适合他名字的了。他想要给这个原著中没有名字的路人甲取一个名字,就像是给予了他游离剧情之外的,只属于他自己的生命。所以白缙把他叫做影。   影依旧低伏在他脚边,他的身躯似乎更往下压了一点。更加显得虔诚而又真挚,他回答了一声:“是。我是影。”   影,永远只会跟随您。 第46章   这一次,拥有名字的执行者从地上稍微直起腰身来。上次陆亦乘要掰断审判长的十根手指,虽然陆亦乘没有这样做,但是他还是做了样子。   影似乎很担心白缙。他的一只手轻轻抚摸上白缙的手指,让白缙的手搭上他的手心。他的手确实很大,白缙的手搭在他的手心里显得更小了。   白缙和影说过他没有事,但他似乎一定要自己看到白缙真的没受伤,他才是真的放心下来。现在他就是在给白缙做检查,白缙也没有阻止他。   他的手轻柔地抚摸白缙的指骨,去检查其中到底有没有断裂的地方。   和陆亦乘那种从指根摩挲到指尖的感觉不同,他只是在检查白缙的指骨。轻轻地捏了捏,摸了摸。没有发现受伤之后,就去检查下一根手指。   影检查完了这只手,白缙下意识将另外一只手搭在影的掌心里。影也依旧低着头,给白缙进行了仔细的检查。但到底还是真的受了点小伤,不过白缙感觉不到疼,他也不知道受伤了。   影抚摸着那根小指,用他两根大手指轻轻摩挲,正像是之前他治疗白缙的脖颈时所做的一样。一种温凉的感觉传递过来,关节受伤的地方变得很舒服。   白缙享受着影的治疗,看到自己的小指受伤了,仔细想想,好像陆亦乘确实没有怎么使用太大的力气,怎么会受伤呢?   可能是他不小心将自己弄伤了,毕竟每一次都那么快速且激烈,他又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就不知道在哪里压了一下,或者撞了一下。正是这种无关紧要,毫无疼痛感的小伤,才更是白缙无法注意到的。   见到影垂着头给他治疗这一截小指。他稍微低了脑袋,就又能够看见他那漆黑的头发。刚才摸过,其实手感不太好,有点硬硬的。   但是现在看到影这样轻柔地照顾他,又想可能再也见不到影了,所以白缙这次就又伸手过去,在影的脑袋上摸了摸。   影的身躯一下子就僵硬。大概是没有承受过这样的抚摸。想想也是,他这样高大的躯体,除非他在别人的面前俯伏下身体,才会被人摸到脑袋以外,谁还能够摸到他的脑袋呢?所以这样的感觉,似乎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的。   这样的抚摸,似乎也给予了影一点安心,当白缙说:“起来吧,影。”这一次,影才真正地从地上起来,而不是一直跪伏在他的脚边。刚才的抚摸,显然已经让影那愧悔的心稍微放松一点了。   随后又是一次陆亦乘再一次进入审判室。前几次的事情,陆亦乘都完成得很好,每次都给白缙带来百分之八十的扮演功德值。   这让白缙感觉很满意。之前的世界中途没有像这边一样,就发生崩剧情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最后才崩,看来这样挽救一下,还是能挽回不少东西的。   这是白缙的最后一次扮演,但是在这一次之前,陆亦乘依旧出现在白缙跟前。看他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真的非常期待最后一步计划之后所获得的利益。   白缙听到他说:“我当然会保证你不会死的。这是所有死魂来到死魂塔的最终愿望。”看他这样信誓旦旦、信心满满,白缙在这个时候忍不住还是说出一句话来:“如果我死了会怎么样。”   陆亦乘说:“如果你死了,我当然会赔给你一切。”   听他这言语,似乎就保证了白缙不会死。白缙对他这样的自信忍不住感觉到好笑。完全可以想象到,白缙死去到底会给他的自信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希望能够就此事告诉他,到底对于他爬过的一些底层死魂塔,还是需要保持稳定而不是自认为一直运筹帷幄。陆亦乘走出这里之后,白缙让影来到跟前,他告诉影:“看好他。不要让他靠近我。”不用明说到底是谁,其实就应该明白所说的就是陆亦乘。   经过前几次陆亦乘的攻击,影也当然会对陆亦乘更为警惕。现在特别是白缙这一句话,到时候影会全程看着他。影默然地站立在白缙的跟前,白缙知道他将他的一切话语都听进去了。又想到其他的东西,白缙又进行了一番思考。   最后他等待审判时间的来临,他才从这椅子上站起来。   原著中的陆亦乘这一次没有再纠缠审判长,因为要杀死审判长的前提是,执行者已经失去行动力,无法再对审判长实施保护。陆亦乘对已经寻找到弱点的执行者发动攻击。   为了保护审判长,其实这一次的执行者是分了一身出来。一旦分身,执行者本体能力会减弱一些,于是陆亦乘就乘胜追击。更加重的锁链围在了执行者本体的弱点之处,执行者会短暂失去反抗能力。虽然只是短暂,但是这对于陆亦乘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陆亦乘将执行者控制钉在墙上之后,陆亦乘就直接对审判长发动攻击。审判长只有审判能力,所以陆亦乘完全不用花费太大的力气,就能够将审判长杀死。   可是这一次,显然陆亦乘不会对白缙下手。所以白缙只能想另外的办法。   于是白缙就和影说了这样的话。他让影看好陆亦乘,而陆亦乘根据自己的计划,也应该只是先对影下手。至于其他的,白缙可以通过他们两个相互牵制的这个空隙——   属于白缙的最后一次扮演、属于审判长的最后一次审判、属于死魂们的最后一次惩戒,到来了。白缙以往常的姿态走入里面去。   他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无情的执行审判的机器,除了陆亦乘能知道这并不是机器,而是有着人类喜怒哀乐的一抹灵魂。在其他人的眼中,白缙依旧是那种阴魂不散,可怕讨厌的副本BOSS。   当白缙再一次进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看向白缙的目光确实极为不善,毕竟他们已经尝试过一次又一次,他们知道只要把审判长杀了,就能彻底逃离审判而永远离开这一层塔了。白缙再一次状似自然地将自己的目光落到陆亦乘的脸上去。   陆亦乘也凝望过来,也就在这个时候,白缙却又将目光移开了。虽然前几次的审判都没有进行,但是审判长每次都要机械式地进行这样的审判行动,这一次就是从陆亦乘先开始的。   也就是正是因为先开始的人是陆亦乘,陆亦乘才会直接变换方式,不再对先对审判长发动攻击,而是直接扑向了执行者。更何况之前事实上,陆亦乘根本就没有伤害白缙,虽然干扰了审判,但是他身上的锁链其实没有原著中描写的那么重,这样就让陆亦乘能够更容易对付执行者。   在陆亦乘对影攻击而去的时候,白缙无动于衷。他知道那边开始打起来了。而影也听了他的话,一定会看好陆亦乘。那么现在,白缙将目光看向另外那些凝视过来的死魂。   原著中他们看到陆亦乘直接对执行者动手有些惊愣,但是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应该杀死审判长。可事实上,他们也是第一次杀人,即便在这死魂塔里面的审判长似乎并不是什么人,他们其实不那么熟练,显得笨拙。更何况还有执行者的分身保护。   现在因为陆亦乘身上的锁链并不如原著中的那么重,为了能够和陆亦乘抗衡,执行者不能分太多的身,不过依旧有一些守候在白缙的身边。当陆亦乘和影在那边打得难分难舍的时候,这些还能够动弹的死魂,依旧全数朝白缙扑过来了。   在陆亦乘的计划当中,审判长也是他杀的,毕竟他估算了这里其他死魂的能力是无法击杀审判长的。可能现在在陆亦乘的打算中,其他人无法成功击杀审判长,只要他不去攻击审判长,这次的事情就能够像之前那样完成。   所以他就更加全神贯注地和执行者在这里拖延时间,而不是决一死战。白缙正是注意到陆亦乘的攻击路数有点变化,所以白缙才会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原著中审判长没有其他的举动,其实并没有彻底激起他们的斗志和愤怒,现在白缙开始举起了手中的军棍。正是这军棍,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反复感觉到恐惧的东西,更何况其中有被这军棍敲碎牙齿,在看见这军棍的瞬间,就直接红了眼眶,怒目圆睁瞪视着白缙。   这个人直接学之前陆亦乘那一招,将手中的锁链往白缙一甩,再加上白缙的配合,这锁链直接勾上了白缙的颈项。随后将这锁链往前狠狠一拉,迫使白缙往前而去。   见到这招彻底控制了审判长的行动,其他没有被分身所牵制的死魂,也全都将锁链扔上来直接套住白缙的脖颈。多重锁链重重地压在白缙的身上,即使一点疼痛感依旧感觉不到,但白缙还是觉得重得无法动弹。   白缙长得瘦高,其实很轻,一旦其中有一个稍微力气大点的,就能够拽着这锁链将白缙吊起来。   更何况他们知道时间尤为重要,还有陆亦乘的几次攻击在前,即便他们知道会被执行者攻击,他们也在短暂的时间内思考到最有用的方式击杀审判长。   几乎是一个瞬间,几人对了一个眼神,就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分身掐断死魂的颈项的前一刻,他们合力举着白缙也甩着锁链,狠狠将白缙钉在那墙上的巨大的墙钉上。   执行者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所有的分身迅速回到身体当中去,他现在已经来不及做什么。白缙觉得他也来不及救他,毕竟执行者觉得陆亦乘是想要杀审判长,还将陆亦乘身上的锁链也钉在了墙上才过来的。   白缙甚至已经等待枪钉刺穿自己的心脏,可是此时他忽然感觉自己陷入一个怀抱当中。影瞬移到白缙的眼前,将白缙抱住,他明显想要带白缙离开这里,但是其余死魂见到执行者又合一了,顿时间的惧怕让他们不得不加快手中的动作,他们狠狠推着白缙,执行者的脊背抵着那墙钉,白缙听到肉/体被捅穿的声音。   许多的属于影的血液浇灌了白缙全身。   影努力将白缙推出去,而死魂却合力努力将白缙继续钉在墙钉上。那边传递过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显然他在解决将他束缚在墙上的锁链。最后能够听见陆亦乘的声音,他说:“等等——”可是这个时候,似乎没有人去听陆亦乘的话。   执行者不得不分身出来,要将白缙带离这里,可是他们似乎已经知道执行者的路数。有人捡起掉落在地上属于审判长的军棍,将那军棍狠狠地砸在执行者的脑袋上。   只听咚一声巨响,完全可以合理认为影的脑袋,在这一重击之后,会直接碎掉。那军棍似乎也要对白缙的脑袋袭击过来,影的手臂护住白缙的脑袋,又听到一声类似骨头断裂的声响,白缙的脑袋没有受到伤害,并且被影安全护在怀里。   这个瞬间很短,当白缙意识到影已经跑过来保护他的时候,是感觉到有血液滴落在自己的额头上。   白缙抬起头来。他看见原本那将他的脸遮盖得严丝合缝的鬼面具已经出现了裂痕,血液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白缙的额头上。   白缙和他说:“影,不用管我。”这声音太小,但是白缙觉得影一定会听到。   可是影一句话都没有说。此时他无法让分身带白缙离开,为了防止白缙能够被这墙钉穿刺心脏,他只能分身,用自己的分身直接往后垫。   那些死魂继续推着他们钉在墙上,可是被钉的只有影的分身。即便是分身,分身受伤,也是对影的伤害,更何况影分身一次,本体就会被减弱能力。   他们将白缙脖颈上的锁链直接狠狠与影的脑袋拴在了一起,这样如果执行者一定要将审判长分离带走,一定要扯下他本体的脑袋才可以做到。白缙甚至觉得,只要能够保护审判长,像影这样的性格,将自己的脑袋扯得分离他也会做。   白缙知道影很固执,但是没想到他会为了审判长做到这种程度,或者这是死魂塔给予的使命,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审判长而活。   他们配合默契,有些不断推着白缙往墙上钉,有些紧紧让审判长和执行者捆在一起,有些狠狠对执行者的脑袋砸去。影的手臂依旧牢牢护着白缙的脑袋。   “我说——等等——!”这大概是陆亦乘爬塔这么久以来,最大的一次情绪迸发。完全不见他之前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了。   而这时候显然这些死魂已经杀红了眼,非要杀死审判长和执行者不可,即便陆亦乘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见。   白缙感觉执行者死了,又好像没有。他的分身一次次被刺穿,他的本体也一次次受到伤害。即便那不是他的弱点,好像这样的伤害他是无法承受的。但好像他又没死,因为那护着白缙脑袋的手依旧将白缙护得很好。   听起来,他那双手已经被击打得好像完全断裂。白缙的内心当中受到了强烈的震颤,他想要暂停下来,想要回到审判室,想要不让影这样救他。可是现在似乎已经完全做不到了。   此时,影已经无法分身,他已经丧失了分身的能力,已经完全虚弱不堪了。而白缙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胸膛被巨大的墙钉开始刺穿。   疼痛没有袭来,但是被刺穿心脏与身体的感觉依旧有点难受。他也听到这一声对执行者脑袋的攻击之后,只听“咔嚓”一声。   那原本覆盖在执行者脸上的面具完全裂开了。他的整张脸都是血,已经不能够看见他面具之下最本真的模样。但是却隐约能够感知到他的五官极为立体,血珠挂在他的鼻尖和眼睫上。他闭着眼睛,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   影。   白缙想要呼唤他。可是已经无法发出声音来了。他们被死魂推着一层层挤开他们的血肉,一层层刺穿心脏,一层层贯穿了他们的躯体。   在这一层被封闭起来的塔层之内,听到了隆隆的声响,这是每次通过时所出现的声音。被钉在墙上依旧无法挣脱的陆亦乘死死盯着那边的情况。   审判长的军帽早已经掉了,漆黑的头发被鲜血浸透,赤目的鲜血滴落在他白色的肌肤上。执行者鼻梁上的血珠滴落在他审判长苍白的唇瓣上,增添了一抹鲜红之色,显得如此诡丽。也滴落在审判长垂下的眼睫之上,那血珠没有被震颤而掉落,因为审判长早已经在执行者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他已经不会眨眼,就这样安静地耷拉着,仿佛没有了任何生息。 第47章   白缙已经完全不想动弹了。毕竟这个世界他本来就受伤,除了需要扮演的剧情,想要怎么躺着就怎么躺着。躺了好一会儿,耳边都是乱糟糟的声音,白缙对此充耳不闻。系统似乎发现了白缙的情绪不太好,于是就问:“你没事吧?”   “哎。”白缙叹了一口气。   系统说:“你别叹气,你快说啊。”   “哎。”白缙又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一次他倒是说话了,“我怀疑死魂塔给予影的任务是‘死也要保护审判长’。”   知道白缙到底在因为什么事情而叹气了,系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系统说:“没事啦,他回到死魂塔当中去了。他是死魂塔的一部分,回到死魂塔之后,可能那抹意识都不存在了呢。”   “是吗?”听到系统这么说,白缙回应了一声。随后又说了一句:“更可怜了。连他自己的意识都要被死魂塔抹除吗?”最后白缙又叹了一口气。   这些世界,确实如系统所说,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更偏向一个正常完整的世界,其中很多事情都会根据事情的发展而改变。所以即便会有剧情大神的影响,到底还是会出现崩剧情的情况。在这中间,所发生的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但像影这样拼死保护他的这件事,到底还是最能够让白缙深受触动的。说影固执呢,他将保护审判长当作自己的使命,以生命去执行。说他不固执呢,在事情不对的时候,他还能够扭转自己的观念更改自己的方案。   于是他更趋向于一个活生生的人物,而不是死魂塔分离出来的冰冷规制的一抹执行命令。   一旦自己死去,这些世界里所发生的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总是让白缙的心情难以平复。现在也是这样。大概影的这件事让白缙太深受触动,已经让白缙在这躺了好久。   刚好,白缙稍微可以休息一下。就在系统认为白缙又要咸鱼好一会儿的时候,白缙说:“把剧情给我看看吧。”   这样系统才将剧情给白缙看看。   在接下来的属于白缙的剧情,其实不算多的。毕竟已经受伤的章清,完全就是宋星冶随意摆弄的工具人而已。更何况受了伤,行动能力受阻,基本上就没怎么动过。   除了宋星冶有事没事要来章清这里刷一下存在感,塑造一下自己无害温顺的形象,还有最后把顺理成章将章清推去送死以外,其余属于白缙要扮演的剧情就没有了。   明明上个世界,审判长几乎没有什么台词,却是所经历的世界当中最累的了。可能是陆亦乘太狡猾的原因,要时时刻刻和他耍点心眼。   但是这个世界的宋星冶也很狡猾,也必须白缙和他耍一点心眼才行。不知道这个世界应付宋星冶是不是也会这么累。   白缙等待了一会儿,闭着眼睛偷偷听了那边的动静。知道现在的剧情已经发展到他们尝试着去破解其他的规则,毕竟章清已经破除了两道规则还身受重伤,他们也有了经验,也大约知道要怎么去做。   只是到底会出现失败的情况,他们自己勇敢尝试,死了好几个人。整个剧院里的气氛又开始变得压抑。   宋星冶永远不会当那个领头人,虽然他有这样的能力。他只会用最少的力气去让别人帮他完成这件事。在这么多的人当中,当然也会有领导能力的出来,冷静地安排计划接下来的事情。   宋星冶观察了那位站出来的领导者,觉得他不行,到底还是想起重伤的章清来。   现在白缙就是感觉有一只手在轻轻整理他凌乱的衣襟。白缙知道这段剧情是属于自己要扮演的,于是就睁开眼睛来。   果然出现在白缙眼前的就是宋星冶。原著中的章清此时已经对宋星冶脱坑回踩,对宋星冶表露出厌恶的状态。白缙皱了眉之后,闭上了眼睛,一副完全不搭理他的模样。此时宋星冶说道:“你看见了什么。是吗?”   这是原著中宋星冶的台词。   他在章清这里卖可怜,也是卖给其他人看的。不过他早已经习惯在别人的面前展露出这副模样来,即便此时没有其他人在注意这边,他还是对白缙露出那样的神态,使用的也是这样的语气。   不过白缙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却又无法说明。继续听着宋星冶按照原文台词说话,白缙才稍微感觉到放松些。   宋星冶说的是:“你看见了是我故意弄出了声音?我一直都在注意你,我知道你那时没有看着我,你也没有完整地看见是我做了这样的举动。章清哥,如果我说,那样的声响并不是我弄的呢?只是一个因为恐惧而感觉到紧张的小孩,不小心攥紧了自己手心的糖果,才让所有人失神了。你会相信不是我做的吗?”   果然这句话也是原著台词。原著中宋星冶也是这样说。但是白缙觉得,按照原著中的描写,和现在的情况,宋星冶的声音应该更加无辜可怜,但是现在听起来,他说得诚恳真切——听起来没有那么茶了——?   白缙有些奇怪,又睁开眼睛来看了宋星冶一眼。这样一看,才看见宋星冶安静地看着他,那一双眼睛静静凝望,似乎在表露自己的情真意切。这到底是和原著中不太符合的神态。   白缙不禁想道:宋星冶换套路了?   但到底无论什么情况,白缙还是需要将接下来的戏份演下去。他用冰冷的声音,和宋星冶说:“不要在这里假惺惺。”他伸手拂开宋星冶的手。   白缙看到宋星冶的手指在挽留。   白缙心想,这宋星冶的演技还真是高超,一点都看不出任何破绽,连极为细微的情绪释放都能够表演得这么好。白缙又说了另外一句台词:“我已经完全看见了。”   “对不起,让你造成了些误会而感觉到不高兴。”宋星冶轻声说,“请你不要那么讨厌我。”   他的手轻轻抚摸上白缙手上的脊背。只是轻轻摩挲了被已经处理过的地方。白缙不知道那个地方还在不再流血,可是正是因为感觉不到疼痛,也只觉得这样的摩挲攀爬在他的脊背上,显得有些痒痒的。   白缙这次是自发性地将他的手拂开了。不过这也是原著中出现的剧情。宋星冶的手被拂开之后,宋星冶说:“我只是想看看章清哥的伤口。”   白缙依旧用一种冰冷的语气说:“反正死不了。”   “章清哥受伤,我其实很难受的。”   系统感叹:“好茶,好茶,真的是一壶好茶。”   白缙对系统说:“话是这么说,我怎么感觉他这语气不够茶呢。好像有点正经。说得和真的一样。”   系统说:“那要不说他是欺诈师呢。本来就很能演。”   本来觉得宋星冶稍微有点奇怪,但是被系统这么一说,好像其实没什么奇怪的。可能是宋星冶的演绎风格稍微转变了一些。可是即便白缙说着台词,宋星冶还是在轻轻抚摸白缙脊背上的伤。看起来像是真的检查伤口是否处理好。   白缙只觉得他那手指轻轻摩挲在他脊背上,实在是痒得难受。而原著中的章清,大概也是觉得难受,于是这次直接拔高了声音说了一句:“我说了你不要触碰我。我已经对你——”   白缙将这句台词说出来,那边原本就陷于紧张中的所有人,就将目光看了过来。宋星冶笑着和大家说:“章清哥有点紧张,他受伤太严重了。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弄疼了章清哥。”   那边的人才没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这边。   不过到底还是有人说了一句:“受伤那么严重真的很难受吧。”   “不知道我们能够不能早点出去。感觉这位先生有点撑不住了。”   白缙发现了一个很小的细节。明明这里是大家看到章清无缘无故对宋星冶发脾气,又再加上宋星冶的一番表演,让所有人都认为章清在故意欺负宋星冶,原本他们对章清的好感度也骤然下降。还说了一些抱怨的话。   不过这一次,宋星冶说那句话时,是转头对那边说的,白缙也看不清楚宋星冶的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也就不知道刚才他的表演是怎么样的。   可是没有听到其他人对章清的抱怨,白缙还是有点惊讶的。这点细节有点不符合原著,系统似乎知道白缙的担忧,于是他和白缙说:“只是一点点啦,不用担心这里。不会扣你功德值的。”   白缙说:“好吧。”   这边白缙才和系统说完了话。宋星冶就转头过来,这一次他垂着眼眸将那件不知道属于谁的衣物轻轻覆盖上白缙的后肩。   这时候,他垂着眼眸,暂时没有做任何的表演。白缙在短暂的时间内看见他最本真的,属于他的表情。很冷淡很漠然的表情,可是在这眉眼之间却又不显得冷厉。倒反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柔和。   白缙更是不知道,这抹柔和,到底是他的表演,还是他最本真的模样。   白缙觉得,他真的要被宋星冶的表演给绕晕了。毕竟他只看过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副本,无法准确去剖析主角的性格和心理。于是他打算,宋星冶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去在乎是否是他的真心。这样就不会给自己徒增烦恼了。 第48章   白缙知道,原著中的宋星冶一直要过来说些奇怪的话,最主要的是惹得别人厌烦章清。这样章清被推出去的时候,其他人也不会有太多的阻拦。以至于宋星冶总是时不时出现在章清跟前。   只是现在,听了宋星冶将话说完,白缙也知道这时候已经没有他的台词和剧情了。就怠惰地继续趴在这里,听着宋星冶说一些废话。   可以说成是废话,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些不是原著中存在的。虽然原著中没有出现这些话,但白缙显然已经习惯了剧情时不时崩一下的情况,也就对宋星冶说的这句话兴致缺缺,几乎也没听他说些什么了。   不过这宋星冶一直围绕在白缙身边,白缙还是不得不听进几句去。   宋星冶说:“那真不是我做的的。你要怎么才能够相信我呢?”   他又说:“如果我用你送给我的礼物而杀死你,我该是多么一个可恶的人。”   白缙心想:你不就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虽然这样想,但也只是闭上眼睛假装因为疼痛而有昏迷的模样。在他身边的宋星冶依旧没有着急离去。   宋星冶忽然不说话了,白缙感觉有猫腻,却又不想睁开眼睛来看他一眼。因为一旦要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就要看见他的表演,也要赋予他同样的表演。   在一个表演家的面前表演,确实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所以白缙认为,能不表演就不表演了。   于是就用一副很虚弱很难过的样子面对宋星冶。此时正是以这样的状态趴了一会儿,没再听到宋星冶的声音,白缙生怕他又有什么计谋,就询问系统:“快看看他,他想干什么。”   系统说:“他想摸你。”   系统这句话才说完,白缙就感觉到一只手轻柔地整理了那被冷汗浸湿了的头发,又似乎用指腹轻轻擦拭了原本在白缙脸颊上的鲜血。   那血稍微有点干涸了,也就只能摩挲了一会儿,才能够清理干净。原本那白皙的肌肤,也是在这种摩挲之下,发红了一些。于是这浅粉色就在他一边的脸颊上铺开。   这张原本苍白虚弱的面庞之上,增添了一抹美丽的红色。白缙正是感觉到宋星冶的手指停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在发呆。   实在担心他要搞些什么,白缙这一次睁开眼睛来,又用那样一副厌烦的神态和他说:“我说过的话你没听在耳朵里吗?你这样的做法,让我觉得恶心。你这样对待我,是又有什么新的计谋了吗?”   可即便白缙这样说活,宋星冶那双眼睛依旧静静地看着白缙,甚至原本那只是摩挲在白缙脸颊上的手指,轻轻顺着被血液喷溅而遗留下的痕迹移动到了他的唇角。   白缙对系统:“他不走,还在这里摸我,我有点慌。”   系统说:“别慌。咬他。”   听了系统的话,在这种用语言无法驱赶、身受重伤没什么力气、对方的手已经递到嘴边的时候,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于是白缙就真的张开嘴去咬他了。   他稍微一偏头,就将宋星冶的手指咬进嘴巴里。他的牙齿能够感受到,宋星冶手指的指骨在自己的牙齿底下发出咯吱的声响。   系统说:“咬狠一点。”   白缙就真的咬狠了一点。他重重地去咬宋星冶的手指。   可是去凝望宋星冶的神态,他的脸上没有那种故意伪装出来的无害温顺,是一层大概是他最本真神态的沉静与缄默。白缙还是用一双看起来凶戾的眼睛盯着宋星冶。   然而宋星冶依旧不为所动,过了一会儿,白缙对系统说:“嘴巴酸了,好像吃到了草莓酱的味道。”   系统冷静地说:“那是你把他咬流血了。”   听到系统这样说,白缙松了嘴。果然再一次尝了一下,确实是一股草莓酱的味道。再去看宋星冶抽回去的手,他的指骨上确实已经出现了血痕。但是宋星冶好像不太在意这件事,他用那只没被咬的手轻轻擦拭白缙唇瓣上的血迹。   这种触碰极为亲密,白缙将脸侧开,不让他触碰。宋星冶也没有继续触碰。只是一直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边挂着草莓酱。   这被系统全方位打码的血迹在白缙吃起来,就是这种香甜的味道。这味道挂在唇边,白缙就忍不住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唇边的血。   那红软的舌头在唇边舔舐了一下,白缙将这“草莓酱”舔进嘴里之后,还是看见宋星冶杵着这里,怠懒地抬眸又看了他一眼。宋星冶也在这个时候说:“这样之后,还在生气吗?”   白缙没有回答宋星冶这句话,而是偷偷和系统说:“他为什么要管我生不生气?”   系统说:“不知道呢。”   反正他要对宋星冶的所作所为当做是他的表演,也继续对他所有的一切充耳不闻,就当成是没有看见。系统也说:“当一只小狗想要得到主人的关注,就会疯狂围在主人的身边做各种事情来吸引主人的注意力。这个时候,如果长时间不搭理小狗,小狗就会自行走开。”   果然,宋星冶又捣鼓了一会儿,还说了些别的话,白缙都没理会他,过了一会儿,宋星冶就走了。白缙就对系统说:“事实证明,你说得对。”   系统骄傲地哼哼了两声。没再和白缙说点其他的事情了。   那边又开始了原著中的剧情。正是因为无论怎么尝试,死掉的人太多,甚至基本不能够破除规则,这就让那些人开始焦虑了。此时到白缙跟前表演了一会儿,又去到那些人中的宋星冶,就开始撺掇要让章清起来去做点贡献。   但事实就是,章清确实伤得严重,怎么还会做什么呢?不过又是宋星冶操作一番,那些人还是将所有的希望防止在章清的身上了。章清更是对宋星冶厌恨,朝宋星冶狠狠扇了一个巴掌,还大骂他。   白缙一边看着系统给他的剧情,一边享受系统给他放的音乐。看到这里的时候,系统原本悲惨的音乐不太符合,白缙还说了一句换音乐,系统真的将他脑海中的音乐换成了激烈狗血背景音乐。   对于系统给他挑选的音乐,白缙给系统暗中点了个攒。   白缙又装死一样趴了一会儿,等待着宋星冶说那句台词,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章清的身上。所以他就偷偷听着那边那些人的台词,这里倒是和原著中的描写一模一样。可是也就是在那个女声之后,应该就是宋星冶说话了——但问题是,宋星冶没说。   白缙说:“系统。”   系统说:“我知道。我们再等等。”   接下来那边开始吵起来了,但是那边的宋星冶依旧安静如鸡。白缙觉得如果再这样安静等待下去,这里的剧情可能就完全崩掉了,甚至还挣不到一点功德值。左思右想之后,系统也说:“哎,看来只能你自己来了。”   在系统的首肯之下,白缙就从这里站了起来。   他确实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感,所以即便身受重伤这样站起来,也不会感觉到难受。只是他因为失血过多,好像有点虚弱以外,就没别的感受。   白缙默默地从这里站起来,好像即便是站在那里,宋星冶也是在第一时刻关注着他。当白缙从那里站起来之后,宋星冶的目光就看过来了。   宋星冶长得好看,又是这一场戏剧的主演,本来就有不少粉丝,其中肯定有人一直在关注他,所以当宋星冶的目光看过来时,也肯定也会被其他人察觉。当这个其他人察觉宋星冶的目光也看过来时,就发现白缙已经站起来了。   于是他激动地说:“他没事了。他还能站起来,那么他一定能够做些什么吧。”   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凝望到白缙的身上去。   有人说:“可是他真的伤得很重,之前大家不都是看到了吗?”   “我注意到那灯架上都是铁锈,剐得那么深,肯定会因为破伤风而死的。”   “你想表达什么呢?”   “既然他本来就要死了,再帮我们做一点事情又会怎么样呢?”   显然,他们又因为这另外的这件事吵起来了。   当然很多人觉得这样的话语不对,但也有人觉得这样的话语是一个好主意。很快很多人都没有顾及白缙这边了。   白缙这样站起来之后,宋星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白缙有些奇怪,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继续站在宋星冶的眼前刷存在感,就等着宋星冶说台词。只是最终,宋星冶还是不说。   白缙有些着急,因为那边这样的争吵好像又要出现别的发展,所以为了阻止崩剧情,白缙说了一句:“我可以做到。”   左思右想之后,将剧情崩溃程度最小化,让剧情正常进行下去,只能这样说。这样他最起码还能扮演一下接下来的剧情,否则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这句话出来,那些人全都安静下来了。宋星冶走过来,似乎想要与白缙说什么,白缙只能先按照剧情演,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白缙就朝宋星冶打过去一巴掌。 第49章   “当小狗情绪激动不听话的时候,只需要对这样的小狗扇一巴掌,就会让小狗冷静下来。”   当白缙干完这件事,全场寂静的时候,系统忽然就这样默默在白缙的脑海中说起这句话来了。   然而现在白缙没空搭理他,因为好像刚才那一巴掌他扇得太用力,导致他现在身体不稳,还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脊背上的伤口似乎更加撕裂,只是感受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扯开,似乎也有鲜血从脊背流淌下来。白缙就知道,自己真的因为太过用力而将自己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疼痛没感觉到,就是眼前一黑,忽然浑身就没了什么力气。   要不是站在自己眼前的宋星冶将白缙接住,可以想象白缙是不是要跌倒下去。   白缙在这个时候打这一巴掌,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原著中的其他人,其实在宋星冶的引导之下,让所有人都不喜欢章清,这样才让将章清推出去这件事变得更顺理成章。可是不知道当时的宋星冶到底是以怎么样的表情面对着他们,以至于其实到现在,都没有在他们的脸上看见特别明显的厌嫌表情。   所以为了让剧情能够成功发展下去,白缙就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打宋星冶一巴掌,让这些人厌恶他。但怎么感觉他因为用太大的力道,一下子身体不稳,被人接住之后,周围所有人非但没有任何讨厌,还这么担心地围拢上来关切呢?   “怎么又突然倒下了?”   “快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他们甚至没有在意刚才白缙莫名其妙打宋星冶的事情。还为白缙刚才的举动做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有人说:“明明都伤得这么严重,还想要帮助我们说能够做到。刚才也是太着急了,才打得那一巴掌吧。其实也能够理解。”   不。不是。白缙想要张口这样说。但到底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因为他的脑袋正埋在一个人的怀里。他身上的王子戏服的肩上有徽章,有些冰冷地硌着白缙的脸。似乎是发现这件事,宋星冶将那肩章拿下来了。让白缙更加安稳地靠在他的身上。   白缙说:“救我,系统。”   系统说:“没救了。”   “为什么他们不讨厌我?”   “不知道呢。”   感觉现在的剧情已经又崩了,白缙正好趁这个时候思考一下,最后白缙说:“不,有救。”   系统没有问白缙怎么去救,似乎由于上个世界白缙的一番操作还能够将可以收集到的功德值捞回一些,系统就对白缙格外的信任了。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过问。只是现在白缙显然还没想出办法来。   “所以他伤得这么严重,怎么可能还做些什么呢?不要太强人所难了吧。”   “那你说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够从这里出去,只有他有经验。我们没有经验,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你没看到吗?”   耳边的人又开始争吵。白缙正想着怎么解决才好,刚好想得入神忍不住皱起眉头来。然而很快,一只手轻轻捂住白缙的耳朵,似乎是在以为白缙被他们吵到了。这一次,白缙是真切地看到了他的表演,他说:“章清哥很难受,大家不要为难章清哥了。”   就在刚才白缙打了他一巴掌,用的力气还不小,可能在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巴掌印。顶着这样的巴掌印,用这样可怜的声音说出话来,才让这次的争吵再一次消失。果然宋星冶这一招,好像一直都有效。但是这种有效根本不需要现在实现。   毕竟白缙就是要惹人讨厌,也是必须去完成扮演剧情。刚才那一巴掌已经扇了,那么就应该说接下来的台词了。白缙抬起眼睛,知道这段剧情如果不演,最终还是会过掉,想着还不如捞点功德值。   原著中章清不仅打了他,还推了他。于是他就推他,白缙现在几乎倒在他怀里,这样看起来像是一定要远离他似的。只是这显然推不动,白缙还说了一句:“闭嘴,宋星冶,别让我听到你说这种恶心的话了。”   白缙如愿以偿看到这种伤心的表情。虽然剧情崩得有点厉害,努力扭转扮演,确实能够得到一些功德值。宋星冶不像陆亦乘那么好骗,也不像陆亦乘那样需要利益交换,也只能继续用这副姿态表演下去。努力掰回一点剧情。   比如现在这个伤心的神态,就是原著中章清骂他时流露出来的。此时这种神态出现在宋星冶的脸上,很真实,也很符合原著剧情。   “你只是想要利用我。你明明知道我的情感。但是依旧利用我的情感。你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宋星冶,我看清了你的真面具,那真实的面貌令人作呕,我开始因为之前对你的态度而后悔。你不值得。难道大家都不知道吗?不知道你宋星冶到底是什么模样?”   白缙将这句台词念完了。虽然其他的没机会去说,但好歹这句念完了。   接着有人说:“你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   周围的人又开始七嘴八舌,陆陆续续说出了原著中的苛责章清的台词。对此白缙略感满意。最起码这点捞到了。白缙感觉到宋星冶将他放开了,而他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个被铺了软垫的地方趴着。看见顶着一个巴掌印的宋星冶走过去,似乎和他们说了什么,白缙有点没听清。但是按照原著剧情,应该又是些茶言茶语。   白缙希望如此。原著中章清骂了、打了、推了他之后,已经损耗了好些力气,又回到原地趴着去了,直到宋星冶多次暗示章清有办法只是自私不想告诉大家,让章清处于众矢之的的处境,才让章清暴怒。   即便章清身受重伤也对宋星冶又打又骂,还将宋星冶推到观众席去,差点就让他违反了规则被杀。现在剧情还没到那,白缙等待着到那,就不得不在这个空闲的时刻对系统说:“你之前给我念的小狗什么打巴掌的是什么。”   系统说:“最近看的《狗狗饲养指南》,我觉得挺有用的。要不要再帮你看看?”   白缙说:“算了吧。”知道系统已经真的开始沉迷什么《狗狗饲养指南》,白缙就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只能靠自己了。   大概是真的力气打大了,让伤口重新裂开,忽然有种头昏脑胀的感觉,也没将那边谈论的话语听清。但是为了保障,还是问了系统一声:“别看那个了。帮我查一查刚才的扮演情况。”   系统说:“百分之五十。”   过了一会儿,系统说:“要不还是给你念《狗狗饲养指南》吧。” 第50章   听到系统说的这话,白缙沉默了一会儿。果然系统就是有时候靠谱,有时候又不靠谱。这个时候,显然就是系统不靠谱的时候。白缙就先自己想办法了。   因为此时又不到白缙的剧情,白缙除了必要的时候观察一下剧情走向,就咸鱼着等待属于自己需要扮演的剧情来临,而正是意识到这边的剧情似乎也是岌岌可危,白缙就开始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最起码让自己的扮演程度能上升一些。   白缙对系统说:“感觉宋星冶根本就没有向那些人说我的坏话。”   系统说:“如果小狗没有按照主人的想法去做事,这就需要对小狗进行奖惩式驯化。”   听系统这样的话语冒出来,就知道系统真的是因为那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所谓《狗狗饲养指南》弄得有点走火入魔了。   白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正是因为对宋星冶这个人物性格完全不了解,就无法对症下药,直抓宋星冶的要害,让宋星冶配合他将原著剧情演完。   白缙在脑海里想了很多个方案,也想过按照宋星冶的性格,到底会怎么处理。他沉陷在思考当中,时间就过得特别快。系统沉迷那本饲养指南,白缙沉迷想办法,都没注意那边的发展情况,当白缙感觉到有人将手臂搭在他的腰上,然后就被人这样轻而易举地带起来的时候,白缙才回神过来。   于是白缙就看到了眼前这些用殷切目光看着他的所有人。白缙微微呆愣了一秒,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里是原著属于他需要扮演的剧情了。   宋星冶将受伤的章清再一次拽起来,还说了那一番是章清自私的话语,此时原本所有人会用一种微妙却又厌烦的目光看着他,但是这些目光热切极了,还带着浓厚的担心。而且原本要拽着章清起来,只是拖了章清手臂的宋星冶,这一次竟然是揽着白缙的腰身起来了。   别看宋星冶年纪轻轻,其实只是长得小。长着一张可以说是人畜无害的正太脸,其实上却有着这样的身高,还有这样的力气,轻松就将白缙从地上抱起来了。那一只箍着白缙腰身的手,也是这样炙热地环绕到白缙的腰身上。   不管现在的剧情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到底剧情来临时,只要保证自己扮演的台词与举动是符合原著剧情的,确实最起码能够有百分之五十的完成度。所以此时,白缙就按照原著中的描写,去踢打宋星冶。   还将原著中的台词说出来:“我就知道是你宋星冶,你已经完全不会放过我了。因为我窥破你真实的面目吗?你不允许有谁能够窥破你的真实模样,这样的人会让你用任何一种方式杀死是吗?”   因为现在的剧情确实已经崩了一些,就算接下来这些脏话依旧是白缙平常不会去骂的,但为了维护完整度,白缙还是骂出来了。   就能够看到,他冷冽冰寒的眼睛厌恶地看着宋星冶,因为此他这张本来的俊丽的面貌之上,愈加增加了一些寒冷之意,宛若冰霜一样覆盖在这张苍白虚弱却又美丽的面庞之上。之前他的话听起来像是真心实意而厌恶宋星冶,可是一旦到骂人这里,就不显得顺畅。   也就知道他平时不会怎么骂人,这样的词句说得微微笨拙,也依旧是冷硬嫌恶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会让这样原本看起来谦逊和善的人能够逼出脏话来。那肯定是因为真的受到了什么伤害了吧?但是刚才所见到的,宋星冶哪里会对章清做过什么事情而态度大转变呢?又或许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间里,他们暗中发生了点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在这周围看着的人们,会因为这样的场景出现,进行一番思考。   白缙骂完之后,见大家看向自己的目光极为莫名。白缙觉得他们应该是开始讨厌自己了,也应该将自己的丑恶嘴脸发挥到底,就去做原著中的事情。   在这个位置,本来宋星冶站得就靠近舞台边缘,只要白缙这么轻轻一推,宋星冶就能够掉下去。   按照宋星冶的敏锐程度,受伤的章清所有的举动都会被他躲过。原著中可能是想要继续惹得大家的可怜,和增添大家对章清的厌恶,他就没躲。这个时候白缙也知道,宋星冶明明看见他要推他,但是他依旧没躲。   白缙以为他又回到原著剧情了,于是直接果断地将宋星冶推下舞台。   宋星冶往后倒去。   现在那一条保持安静的规则没有破除,宋星冶往舞台下面的观众席倒去,但凡宋星冶没能够稳住自己的身形,从而撞得观众席的座位发出声响,宋星冶就会被规则谋杀。   宋星冶掉下去,所有人都屏紧了呼吸,也有站在舞台上的人小声喊了一声“小心”。宋星冶也如原著剧情一样让自己稳住了,没有撞出任何声响。   白缙就站在这舞台上看着他。   舞台上亮白的灯光照拂在白缙的身上,即便因为受伤而满身狼藉,能够看得出来,那些鲜血其实更像是在他躯体上绽放的玫瑰,呈现一种诡谲的昳丽。一朵朵开放在他的身躯之上。   他正是站在所有人的中间,也是舞台的中间,像是被万众簇拥的真正的王子,取代了原先宋星冶所扮演的话剧中王子的位置。   只见他垂着眼睛下面观众席中的宋星冶,白缙继续说:“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需要我替你送死?你那么厉害,那你就破除这条规则。”   这一段剧情来了。之前白缙看到这段剧情的时候,其实心里很没有底的。但是此时剧情已经走到这里,他必须去做。   引导这些人去符合剧情其实是很难的,他只能尽力规制自己去完成属于自己的剧情,来保证扮演的完整度。现在也是如此。   显然下面的宋星冶已经站稳了,从观众席仰视着白缙。他的脸上还有之前被白缙打出来的巴掌印,红红地匍匐在这张年轻英俊的面孔上。如果仔细注意,他那受伤的手指,也是被白缙咬出来的。看起来还真是狼狈。   白缙暗中咬牙,在宋星冶将手搭在舞台边缘试图从下面上来的时候,用自己的脚踩上宋星冶的手指。另外一只手将原本固定在宋星冶脑袋上的王冠摘掉。   那原先由白缙扶正的王冠被无情地摘取下来,即将随意地抛掷,将这金灿灿的王子王冠蒙上灰尘。   他继续扮演,继续说章清的台词:“罗德里克王子殿下,你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再重登你的王座。你将要受辱。我诅咒你,你要受辱。让你低落到泥土里去,让你埋葬在烂臭中里去……”这是宋星冶所饰演话剧剧目中大反派的台词。章清用这台词来诅咒宋星冶。   在原著中,章清做到这部分,甚至还没将话说完,也没将手中的王冠扔出去,身后所有人都动怒了。他们对章清发出了苛责,甚至还将章清拉开。   其实这个时候的章清还没来得及用力去踩宋星冶的手指,被拉开之后,经历这件事,章清彻底得到大家的厌恶。   白缙等待着下一秒有人能够来将自己拉开,然而下面的宋星冶却先伸手过来,用没被踩的那只手——将白缙拿在手里,即将丢弃的王冠以一副虔诚的姿态献给白缙。   白缙有些愣了,不懂这是搞什么。   随后听到有人感叹:“剧目中罗德里克王子殿下向菲莉娅求婚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只手捧着被摘下的王冠,向进行爱人宣誓的。”   于是白缙就知道宋星冶这样做,是在和他真的地演起那在原著中没提过几次的那场舞台剧来了——这场舞台剧,原著中没怎么提,白缙更是摸不着头脑。   好像宋星冶以此方式来回应白缙的这句台词。白缙对系统说:“谁要和他在这种时候和他演舞台剧了?”   系统说:“这不是原著中的章清要演的吗?宋星冶知道你的兴趣在这,就用‘你’喜欢的方式来回应你了。”   “事实上,这并不是我喜欢的方式,只是章清喜欢的方式。”白缙对系统这样说,甚至觉得这种方式很中二、很有病、很神经,还很尴尬。简直想要喊救命逃离这种的境况。也期盼有人拉他一把,让这段剧情直接以章清再次因为动作幅度大伤口撕裂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的人一动不动。白缙怀疑宋星冶是不是不仅没有说过他的坏话,还在这些人的面前说过什么。才让这些人还脑补出来一些可怕的事情。能够这样认为,是因为白缙隐约听到了——“小宋这么诚恳认错的表情,那一定是小宋做错了什么。”   “这位先生感觉到生气也没什么。”   “不是,现在不是他们吵架的时候吧?生死关头还搞小情侣吵架?”   系统忽然说:“小情侣吵架?明明是狗狗认错!”   听到系统这句话,确诊完毕,系统确实有点走火入魔了。   白缙两眼一闭,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干涉别人的想法,还是十分努力敬业地去保证自己的剧情扮演完成度。就这样闭起眼睛来,一边想宋星冶这一番表演又到底是因为什么。这样想着,感觉自己再次落入不知道哪个人的怀里。   最后回忆起刚才两个人莫名地表演剧目的事情来,就想起之前为了让宋星冶相信他爱他,念了那一句好像在原著中对宋星冶比较重要的戏剧台词。白缙似乎找到症结所在,就问系统:“之前我和宋星冶说的那句台词,是不是对宋星冶非常重要?”   系统说:“不知道呢。”   “不许不知道。”   “作者没写那句台词到底和宋星冶什么渊源,我也没有后续剧情,我确实不知道。除非你已经扮演到那里了,我才会知道剧情。”系统说,“不过别担心啦,你完成了属于自己的剧情,你每次扮演好歹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完成度呢。你超厉害的!只要这个世界一直能捞一半就很好啦。毕竟这个世界剧情不全,本来不确定性就很高。太可怕了,赶紧走完剧情赶紧走才好。” 第51章   白缙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每次剧情没法顺利发展,硬念台词真的很尴尬。就像刚才。”   系统说:“没事,就算他们当你疯了,你也能够得到功德值。”   白缙又说:“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按照原著剧情走呢?”   系统说:“人就是这样,会有七情六欲、会有是非判断,你总不能强制性地去要求他们能够做什么。”   白缙觉得现在开始正常起来,没有再被什么狗狗洗脑的系统说的话好听多了。白缙就对他说:“好吧,我再忍受一下这中二的表演和台词。”   反正在原著剧情中,当章清已经完全得到所有人的厌恶之后,他们也就觉得其实章清去死去牺牲也不是一件坏事。甚至还可以提升章清这家伙的生命价值,然而也正是章清的不配合和多次昏迷,又让大家都知道,并不能一味地依靠章清,而是更加努力尝试着去做一些能够破解规则的事情。   宋星冶的这一番操作,只是让大家更加厌恶章清并且希望他能做点什么。不过章清又因为受伤过重,又不会被任何人驱使,其实并不能做点什么。宋星冶觉得章清这枚棋子没用,就任其自身自灭,而是去利用其他人去了。   整个规则破解的过程,其实是惊奇而又惊险的,让读者十分喜欢。原著中所描写到的某几个人也都令人印象深刻,都是对待宋星冶欺骗引诱而挥发牺牲精神的人。   不过现在应该注意的,还是现在的情况。   章清晕倒之后,他们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来破解规则,是整个副本里最精彩最刺激的环节。在经受不断的努力和尝试之后,他们确实找到了不少办法,并且破解了不少规则。直到最后一条规则:【如果有喜欢的经典剧目可以鼓掌以鼓励演员。】   为了破解这条规则宋星冶和剧院里的演员们,再一次表演这场舞台剧的,所有人走向观众席坐下。此时所有还存活的人都在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和刚开始进来观看戏剧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那已经死去而逐渐冰冷的尸体,那喷溅到各种地方的鲜血,其实还是在证明他们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够完全脱离这个地方。这一场重新开始的表演,象征着他们如往常一样的和平安宁,也象征着这又是一场巨大的赌博。   之前的每一次规则破解,都死了很多人,他们那种无畏坚毅的精神与做法,更让他们像一股麻绳一样紧紧扭在一起,于是到最后一条规则,他们选择所有人都参与这一场赌博,全都坐到观众席去,当戏剧表演到最经典的那一幕,他们所有人都不打算鼓掌,在这剩下的众多人当中,总有一个人会活下来,那么这条规则就会被破解了。   章清也被带下观众席。发过怒又昏迷过去的章清对此一无所知,等他宛若梦幻一样听到舞台剧的表演声音,他睁开眼所看到的就是规则没有降临之前正在演绎的戏剧。   如果不是身体的疼痛在告诉他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好像早已经回到最开始进入的时分。站在舞台上表演的宋星冶依旧似乎在闪闪发光,让人经受不住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去。这会让章清想起来自己曾经所恋慕的属于宋星冶最为纯真可爱的面貌。   他呆愣住了,也没有鼓掌。于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规则的谋杀降临,所有回忆与梦幻再次破灭,章清依旧发挥了强大的求生欲望,自己进行求生,也对宋星冶更加厌恶至极。因为其他规则已经破除,他就爬上了舞台,拽住宋星冶,即便是被规则谋杀,他也要将宋星冶拖去一起陪葬。   这段剧情需要白缙等待一下,因为这里的其他人正在破解其他规则,这些规则的破解过程是漫长而又缓慢的。要不是其他世界的扮演已经完成,其实上还是可以到别的世界里去多逛一两圈。   既然系统说,即便别人将他当成疯子只表演自己的部分,在这个世界还是能捞不少,白缙就等待那个时候的。毕竟这个世界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扮演自己的,这完全是最方便最简洁的方式。   因为宋星冶这个人太难猜透了,甚至到现在白缙还是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是什么,完全让人捉摸不透。或许只要多经历这个世界的几个副本,就能够将宋星冶的性格猜透,从而实施对症下药的方法。   只是这期间,在白缙看来,大约是要继续维持自己真善美的形象,宋星冶总是时不时来看他,围绕在他的身边。不管白缙到底有没有真的昏迷,总是做一些小举动,像是要把他叫醒,又像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白缙开始觉得其实系统说的那个是有点作用的了。白缙甚至思考,是不是那个所谓的狗狗指南是有点作用的。   正想着这个,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悬空了。好像被人给抱了起来。   白缙知道有人开始将他运往观众席,这就是最后一条规则需要破解的时刻了。   白缙努力让自己别因为好奇而睁开眼睛,毕竟章清是在舞台剧重新演绎的过程中睁开眼睛的。他在心里默念,只要完成好自己的剧情,能够有一半。只要完成好自己的剧情就能有一半。   这样说了两遍之后,白缙就更安心地躺在不知道谁的怀里了。   白缙被放在座椅上。随后他听到一个声音轻声和自己说:“只有最后一个了。你出去后就带你去医院,你好了一点,我想和你谈谈。”   完成好自己的剧情能够有一半。白缙又在这样告诉自己,这样告诉自己之后,白缙依旧装死,装得还非常像。大概是知道白缙不会理会自己,那人最终还是离去了。   过了一会儿,周围纷乱的声音开始寂静下来,随后舞台上重新出现了声音,是演员们讲台词的声音,也是幕后工作人员开始播放音乐的声音。一切都照旧。   白缙等待他们演绎了一会儿,随后在系统的提醒下才睁开眼睛来。   出现在眼前的确实是那极为鲜活动人的场景。他们身上的服饰依旧在舞台灯光之下发着闪光,在这种极致危险的情况下,他们每一个人依旧散发着属于自己的个人魅力以及对表演的热情。   所见到的此时站在舞台上的宋星冶,这一次可是明显感知到,他对表演的热爱,对舞台的热爱,是纯粹的,是天真的,没有任何一点矫饰。可是这让白缙想起来的,是之前所见的宋星冶无时无刻的欺骗,正是因为如此,白缙才觉得这份真挚难能可贵,也更加明白宋星冶这个人的复杂程度。   不是很快就能够看透的。最终白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忽然,上面的灯光暗了一些,全都聚焦在宋星冶的身。那一句台词出现了,那好像对于宋星冶来说那么重要的台词的演绎出来,白缙不知道为什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星冶。大概是真的想要弄明白,这句台词到底对于宋星冶来说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这似乎看不出来什么。这场表演结束,这句台词也结束。   这是最经典的部分,很多时候,观众们都会在这里鼓掌,因为出神的凝视章清也没有鼓掌。白缙知道,自己该假装愤怒,假装意识到这或许是宋星冶的计谋,也假装自己因为宋星冶那副纯真的模样在自己心里破灭之后而更为生气。   在谋杀还没彻底来临时,他冲上了舞台。   他所在的这个位置侧面的第一排,只要站起来跨上台阶,就完全可以冲上去。于是白缙就这样冲上去,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缙抓着宋星冶的衣领,直接拽着他往下拖,要让他立即就处于观众的身份,而遭受规则的谋杀。   白缙说了原著中的那句台词:“就算死,你也必须陪我一起。”   随后拉着宋星冶跌跌撞撞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台阶。   白缙似乎听到了一句属于宋星冶说的一句话,他说:“我并不是——”其他的,白缙没有听清。因为他满脑子都是要赶快完成自己的任务这样的想法,就无暇去顾及别的什么了。   谋杀降临了,似乎整个戏剧院都在震动。可是这震动,好像也就只能是起到一个威慑作用,并且让人恐惧得不知道要怎么去预判谋杀方式。   这次对章清的谋杀方式,就是在拽着宋星冶下台阶的时候脚步踉跄,后脑着地。按照原著中,章清将宋星冶扯到自己的身下垫着,才躲过这一次谋杀。   现在正是知道自己要这样做,白缙就已经计划好了哪种拉扯方式,最容易让宋星冶当垫背。就在他即将跌落台阶的时候,原本是白缙去拉拽宋星冶当肉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宋星冶先揽住白缙的腰身。   他自己就这样先摔下去,垫在了白缙的身后,似乎为了防止压到他的伤口,宋星冶还将白缙换了一个方式抱入怀里。这样一来,白缙这一摔,没磕到脑袋不说,后背的伤也没有被重压。   所有的规则突然在这时候破解,规则场地会发生自毁,以达成真正在世人眼中的“意外事故”。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火星,歘然一下点燃了舞台帷幕,火势猛烈,短短的几秒钟就烧到横梁。   众人惊慌,也开始意识到章清没死,那么那条规则就被破除了。他们也意识到,好像真的可以就这样离开这里。有些人迫不及待站起来,往出口的地方而去,果然这一次,已经没有一种被禁锢无法靠近出口的感觉。   许多人因为这可怕的火势纷纷出逃,还有人记得宋星冶,上来拽他。刚才虽然白缙没磕到,但好像宋星冶磕到脑袋了。他有点难站起来。   原著中被迫当垫背的宋星冶顺势继续演弱势群体,是被别人救了带走的,而此时他是自己当的垫背,白缙也就有点摸不透他到底是真磕到了还是假磕到了。   原著中也提到,因为之前大家对章清的印象不好,也就没有救章清。长时间的相依为命让这些人已经形成和善而又友爱的群体,那种破坏团结恶劣的人,当然会被毫不留情地踢出队伍。并且也正如之前有人说的,章清的伤不轻,还有破伤风的风险,就算带出去也可能会死,所以就更没有人来救章清。   只是现在,有人来拉宋星冶,宋星冶的一只手还是依旧紧紧箍着白缙的腰身,似乎不愿意放手似的。   白缙用自己的手去掰宋星冶的手。掰不动。那么白缙就只能自己站起来带着宋星冶。   这下宋星冶终于被带得也站起来。   很多人已经安全撤离,只有那些在这里永远陷入长眠的尸体,还有几位行动有些慢的人还暂时停留。不过白缙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身上还挂着一个宋星冶,即便有人帮他拖着宋星冶,带到出口的时候,火势已经快速蔓延过来了。   章清在原著里必须死,宋星冶也必须活。见宋星冶耷拉着脑袋的模样,他好像真的有点意识不清。白缙偷偷抚摸了一下他的后脑,发现真的流血了。湿乎乎的一片。   走到出口,大约是有点失去意识,宋星冶就没有力气,这次去掰宋星冶的手,就能够轻易掰动了。白缙将宋星冶往眼前这个人的怀里一推,随后又将他们两个一推,都推到出口外面去。   一旦出了规则场地的出口,进行自毁的规则场地就无法再进去。于是原本也要拉白缙一把的那个好心人,却什么也拉不住。   这样身体的大幅度摇晃,让宋星冶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睛看去,只见在巨大鲜红的火海当中,逐渐淹没了身影。卷入那无情鲜红炙热,成为一抹漆黑虚幻的光影。消失不见了。   ……   当消灭一个灾难,就可以来到这个由他们在灾难世界设立的中转站当中记录自己的社会贡献值。只要社会贡献值足够,这样的人就可以获得重新回到地球的资格,甚至如果社会贡献值积累很多,直接可以在那边的社会跃居成为高等公民,享受那种极高的社会地位。   所以事实上,来到灾难世界的这些人,不仅仅是被发配过来的,还有一些自愿过来消除灾难,就是为了获得社会贡献值。他们在这边的灾难世界边缘创立了一个中转站,可以供给这些消灭灾难的人进行休息、训练、记录,还有进行灾难选择。   当江聿消灭了那个满是蟾蜍的灾难世界之后,他好像就自动来到了这个中转站。他出现在这里,能够看见的是,也有不少人出现在这。   有的一身狼狈血污、有的已经缺失身体一部分、有的拥有坚实强悍的设备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们正在排着队,进入到这中转站当中,进行身份记录和贡献值积累。   “江聿?”   显然站在这里的这个记录员知道江聿。   不过按照江聿的影响力,确实不少人都认识江聿。大概是惊讶江聿怎么会来到这里,才这样惊讶地喊了一声出来。   像江聿这种人能够来到这里,能够想到的,就是江聿是自愿为社会做贡献的。虽然没有收到上面的通知,又因为每天派来灾难世界的被淘汰者太多,只有从灾难世界回来才能重新登录资格身份,这位记录人员也就没有多想,认为江聿是真的自愿过来的。   给江聿办理了身份卡,用灾难监测仪器去判定江聿消灭的是哪个灾难之后,根据灾难评级之后,给江聿重新记录了社会贡献值。   这位记录员显然真的很喜欢江聿,他正是因为认为江聿是自愿过来的,直接就带领江聿去往了高等休息区,一边走一边笑着说:“没想到你能自己过来。我和你同校的,一直都听到你的传说。我考上职位之后,被派发过来这边当记录员。虽然这边都是灾难,但是这个中转站还是相当安全的。你好厉害,竟然能够这么快消灭一个B级灾难区。”   其实B级的评级不是很高,也就一般。但似乎江聿消灭灾难的时间真的太短了,也就让这位记录员惊叹。他还问江聿:“那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消灭一个B级区域呢?”   “好像有一个人在帮助我。”江聿简单地说。   “然后呢?没有一起出来吗?”   “没有。”   “他什么模样?就算不知道他的身份号,只要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检测器经过判定,如果他真的帮助了你消灭灾难,就可以帮他进行记录。那么他的后代或者亲人,是可以享受他的贡献值的。”   江聿的话语停顿了一下,然后他说:“不记得了。”似乎不太确定,所以这句话说得有些模糊不清。这让记录员又问了一声:“什么?”   江聿又回答了一声:“一点都不记得了。”   刚好,记录人员带领江聿路过枪击训练室。   巨大的钢化玻璃墙内室是超现代化科技化的训练场,有一个人穿着一身规整整洁的制服。腰身被腰带勒得很细,将他的身材完美地展现出来。他两只手持枪,冷厉的眼睛看着瞄准镜。精致的半张侧脸倒映在玻璃墙上。然后就是这样一瞥,江聿的脚步彻底停住了。 第52章   听到系统说他这个世界的身份,白缙有些呆愣了。最后才慢慢地问系统:“你确定吗?”   系统说:“我确定。”   白缙再一次问他:“你确定我这样的人能甩大狙。”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呃——你可以练习一下。”   于是就在系统这一声不太确定的回答当中,白缙就来这个训练室搞一下枪击。当手抚摸上枪身,一种厚重的金属感在自己的手中蔓延。白缙感受了一下这种金属感,最后听到咔嚓的一声,他把弹夹装进去。随后又上膛,两只手持枪举起手臂,瞄准了那边的靶心。   系统看到他这样的动作一气呵成,哎哟了一声说:“你深藏不露啊,你不是挺会的吗?”   白缙没有搭理在脑海里属于系统的调侃,而是继续全神贯注瞄准靶心,最后射击出去。九环。不是这个身份能够做到的。这个身份应该每一次都是十环,每一次都会一击毙命。   白缙有些失望地将自己手中的枪放下。   此时正是这个举动,让他余光看见了一个人正站在那玻璃墙的另外一侧。看清楚他的脸时,白缙的脸上毫无表情,但是却在心底咯噔了一下。江聿那双黑沉的眼睛仿佛是洞悉了他一样凝视着他。让白缙忍不住和系统确认了一下:“你确定主角已经不记得我了?”   系统说:“这个我真确定。虽然脸还是你自己的,但是他真的不记得你。”   白缙就继续用这种极为冷淡不屑的目光看着江聿。好在没过一会儿,江聿就跟着那个记录人员自行离开了。这样才让白缙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见江聿走了,也不知道刚才江聿有没有看到他的射击成果,要是被看见了,不知道算不算人设崩塌。因为白缙此时的这个身份,一直以来都是江聿一个极为优秀的死对头——应该是这样说,是单方面的死对头。   这个身份叫盛淮,也是和江聿读的同一所学校,一开始还是和江聿读的是同一个专业,后来正是因为江聿过于优秀,无论是比赛还是成绩都压盛淮一头,盛淮直接转了专业去搞武装,本来想着在学术上干不过江聿,再怎么着打架也要把江聿往死里打。   盛淮对江聿很不喜欢,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并不是这个,而是因为江聿高等公民的身份,给他的家庭和出生环境造成了压迫。   他认为江聿能够得到那么多的荣誉,其实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江聿高等公民的身份,于是他极为厌恶江聿。转了专业之后,他的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毕业之后成为一位警卫军,又刚巧政府派人来做灾难世界的保障,盛淮想尽办法来到这边。其实是为了能够积累社会贡献值,从而获得高等公民的社会地位。   像这种已经有资格成为消灾人员的人,都会统一穿着发放的制服。白缙身上这一套,就是这一身蓝白相间的极具科技感与设计感的制服。穿在他的身上异常合适,并且显出了他完美的身材比例。他长得瘦高,却又不过分瘦弱,单单站立在那里,就已经十分好看了。   但是一旦站立再也穿着制服的江聿身边,江聿的体型比他的大上不少,肩宽腰窄,又比白缙高,倒反显得白缙更加纤瘦一些。   白缙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用一种极为不善不屑的目光看着江聿。于是他也这样做了。   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的手中还拿着之前在训练室里使用的大狙。看看白缙这神色,好像随时都能够将江聿的脑袋打爆。   江聿神色冷静地看着他,他和白缙说:“我是江聿。”   他脸上这种看陌生人的神态,让盛淮知道江聿依旧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于是在剧情里的此时,盛淮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当然白缙也是按照剧情这样做的。   只是训练了一会儿就被系统抓过来扮演和江聿见面的剧情的白缙对这件事很不爽,因为为了符合人设,他需要继续去训练,要不然他老是打不准,肯定会被江聿怀疑。一旦江聿怀疑,他一多想,剧情就又会在崩的边缘徘徊。   最后说完这句台词:“你堂堂江聿也来这种地方?”说完又冷哼一声。见其他的人员也走得差不多了,白缙继续扛着自己的大狙走了。继续回到训练室里进行训练。   不过在走之前,白缙一直注意到江聿的目光是放在自己身上的。只要别人没有和他说话,他就将自己的目光放在白缙的身上,让白缙怀疑是不是他已经认出自己了。   但是别人询问江聿是不是认识盛淮时,江聿只是简单地重复了一下盛淮这个名字,随后说了一句不认识。这样白缙才心安一点。又觉得江聿这种目光让他依旧不够安心,等待自己的台词和剧情来临之后,白缙迫不及待将台词讲完就走了。   看到白缙再一次回到训练室,系统说:“你不用这么努力,你之后要扮演的各种千奇百怪的身份还有呢。总不能每一个身份,你都要会他们的技能吧。这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缙对他说:“那你说要怎么办呢?如果不练,被发现了不对劲怎么办?”   系统说:“你忘了我是系统吗?像草莓小蛋糕一样容易。”   白缙沉默了一下。   他将手中的枪放下,他说:“你不早说。”   系统问:“不过我看你挺熟练的,你之前学过啊。之前骑马我也不觉得奇怪了,怎么你还会用枪。”   白缙的手抚摸在这把属于这个世界盛淮的专属枪,他说:“学过一点,不多。”   “你怎么还学过这个?”系统问出这个疑问。   白缙说:“有人教我的,我就学了。”白缙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就又重新扛起枪来,继续进行训练。   毕竟这个时候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接下来还有他的剧情,所以他就在这闲着的这段时间里,练一下枪也不是不行。而且盛淮是这些人当中最勤奋练习的,也是枪击最为厉害的人,他在这里练枪,还挺符合盛淮的人设。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系统的声音了,应该是帮助白缙又去搞申请了。白缙练枪有点累了。他的这具躯体确实咸鱼了很长时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锻炼。于是才练了这么一会儿,手臂就开始发酸。   他一边坐下休息,一边捋了一遍剧情。   现在这个副本的灾难世界还没有打开,只是江聿进入中转站的一小段剧情。江聿就在这里遇到了这位炮灰龙套盛淮。盛淮经常对江聿冷嘲热讽,因为又再一次见到江聿,好胜心强的他知道江聿去了那个灾难之后也跟着去了,最后也只是成为江聿成为灾难之主的垫脚石而已——这就是后续江聿的结局,灾难之主,一个牛X到可以毁灭世界的存在。所以无论江聿受到什么挫折,都会还回来的。   白缙从这里站起来。就算没有系统提醒,白缙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去找江聿的麻烦了。   高科技之下,武器更方便携带。原本在他手中的大狙很快就折叠起来,成为一个很小的方块。白缙将这个放开塞进自己腰带上的武器包里。就迈开脚步去找江聿的麻烦,尽职敬业当垫脚石去了。   根据系统给的剧情,白缙果然在这个休息厅见到江聿。江聿被很多人围拢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询问一些问题。   江聿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冷淡的人,只是冷静而又谦逊而已。一旦有人礼貌地问些什么,他都会回答。现在就是这样。看到那原本属于他自己身上的目光彻底转移到江聿身上,盛淮更是生气。   白缙按照剧情指示,拨开人群走进去。江聿坐在里面的椅子上,就显得矮许多。白缙居高临下抱着手臂这样看着他,他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尖酸,他说:“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江聿。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还要来到这里?是你高等公民的身份已经不够用了?还是想要假惺惺地为社会做点贡献来收获更的好名声?”   大家似乎都没有想到盛淮会这样说。惊讶地看着盛淮,其中有人轻轻说了一声:“盛淮你怎么能这样说。”   白缙转头过去,对着那个说这句话的人说道:“他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实际上他到底是假惺惺的。我比谁都清楚,你们就不要这样无知地就被他的社会地位和样貌给欺骗了。”他又转头回去,说道,“真是让人讨厌。”   然后他用脚踢翻了在江聿面前摆在小桌上的水杯。那是给江聿喝的,现在完全被踢翻了。还弄湿了江聿的裤子。   完成这次扮演的白缙昂着头,就这样趾高气扬地又走了。也不管身后的人说些什么,白缙只想着再去训练一会儿,说不定这一次系统不靠谱呢。也没注意到在他的身后,那依旧还是凝视着他的幽邃眼睛。 第53章   练习了一整天,系统还没有回来。白缙真的觉得自己的枪技更好了。是系统出声提醒,白缙才彻底从训练中回神过来。系统很惊讶,他问:“你该不会一直练到这个时候吧。”   白缙揉了揉自己有点发酸的手腕和手臂,他开始往寝舍走去。   这中转站要停留很多的消灾人员,到底是不可能一人一间房的。不过盛淮向来心高气傲,不愿与他人为伍,他自己花了一大笔钱在这中转站自己住一间房。   现在白缙就是朝那个房间走去。听到系统的疑问,白缙说道:“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干,也就只能先练一练。”   系统明显已经习惯了白缙咸鱼起来能够急死统,卷起来能够吓死统的情况了。系统没有说什么,只是与白缙说明了一下他去弄的申请情况。他说:“每次你扮演的那个角色所具备的技能,会很自然地由你自己发挥出来的。你不用担心。”   白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问了问系统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停留了一整天了,怎么不让他到下一个世界去,系统说因为接下来还有一个比较紧凑的剧情要他扮演。   白缙听他着这么一说,还真是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在江聿进入新副本之前,他在这中转站当中还受到了盛淮的嘲讽。因为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中转站的休息房间不够了,刚好盛淮这里还空着一个,就让江聿住进来。把江聿视为死对头的盛淮当然不爽,做了一些小学鸡的举动。   白缙想起这段他需要扮演的剧情,就对系统说:“那江聿什么时候过来?”   系统说:“不知道呢。”   反正不管江聿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白缙倒是希望在江聿过来之前能够洗澡。在训练场待了一整天之后,浑身上下都发了汗。让人感觉有点难受。   白缙打开门,看见这里面空荡荡的,显然都是盛淮自己的东西,也没有其他的人在,看来江聿还没来到这边。想着江聿还没来,白缙就想快速洗一个澡。又问了问系统:“你现在看得到江聿的剧情走到哪了吗?”   系统说:“在看灾难记录系统呢。”   白缙想了想,江聿看这些灾难消灭的记录到底还是要花费很长时间,于是就心安地去赶紧去洗澡去了。将身上的制服脱下来,十分迅速地洗了澡之后,果然没见到江聿进来。见他还没过来,就又回去将自己的头发弄干。   再出来时,就见到出现在室内坐另外一边椅子上江聿了。原著里没有描写过盛淮穿着什么衣服,也没描写他是什么状态。即便白缙现在穿在身上的衣服显得比较居家,头发也是才刚刚弄干显得毛茸茸柔软极了,白缙还是继续仰着头抱着手来到江聿的跟前。这是一段属于白缙需要扮演的剧情。   白缙说道:“怎么又见到你了。真晦气。”   江聿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和上个副本见到的江聿一模一样。江聿总是这样冷静的模样,似乎在观察洞悉一切。《蟾蜍祭》的副本当中,江聿就是以这副模样好像就推测出白缙早已经知道很多事情,也不会知道现在江聿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白缙让自己继续保持冷静,继续扮演好自己的剧情。   原著中盛淮意识到什么,就上前去将另外一张干净整洁的床上的被褥一把掀开扔到地上去。又将枕头直接砸到江聿的脸上。白缙就是这样做的。   甚至当白缙将枕头扔到他脸上时,江聿一动不动,当那枕头从他脸上滚落,他还伸手将那枕头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和原著中说的符合,白缙在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次的扮演和刚才踢翻水杯一样,能够获得百分百的扮演程度。   “谁都不接收你,谁都不愿意和你住,就将你扔给我?不要什么垃圾都扔给我,烦死了。我命令你无论怎么样你都必须搬出这间屋子。”白缙将这句话说完。   结果江聿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没有听到白缙说的话似的。白缙又按照原著剧情一样发疯了一会儿,像一只不高兴而挠烂沙发的发脾气的小猫,将原本属于江聿要睡的床铺弄得乱七八糟的。最后生气地说:“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然后就直接这样摔门而出了。   这样这一段要扮演的剧情结束了。白缙站在房间之外,原著中没有写盛淮到底去干什么,白缙也没有必要真的去干什么。知道里面的江聿应该是按照原著写的那样默默将那些东西恢复原状,白缙就在外面的走廊上等了等。因为掐不准时间,就让系统帮忙看看。   白缙就只能在外面的走廊踱步等待。   “他收拾好了吗?”白缙问系统。   “没有。”系统说。   白缙觉得江聿收拾得真的有点慢,有些不耐烦。门上有个猫眼,让白缙忍不住想要去看看里面的江聿到底在干什么收拾得这么慢。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系统和白缙聊起来说:“你要不要看《狗狗饲养指南》?我真的觉得很有意思。”   看来系统已经被这本书深受荼毒了。现在居然还向白缙推荐这个。白缙说:“我才不要看。”   “真的很有意思的,你不看看吗?”   “真的不看。”   “我觉得养小狗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们人类都不是爱养小宠物吗?”   “我养过。”白缙忽然冷不丁地和系统这样说,“死了。”   听到白缙这样说,系统彻底愣住了。没有再说什么。直到白缙问:“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系统才怔然地说:“可以了。”   然后白缙就按照盛淮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将门打开。果然看到江聿已经将原本乱糟糟的房间给收拾好。现在正在将那个枕头放回到床上去。   白缙不客气地说:“他们说没有空位给我,也不愿意给我调。那我就只能祝你在灾难世界早点死,这样你就不会和我在同一个房间了。”这句话确实听起来恶毒,但是接下来白缙又按照原著剧情走过去,直接拽住江聿的衣领,冰冷的眼睛盯着他说:“不,不对,你江聿只能死在我的手上,等我将你杀了。什么事情就都好办了。”   原著中写到这里的时候,好像盛淮的压迫性很足也很让读者讨厌。但到底白缙自己的身高和江聿的比起来,矮上一些,可能就缺少了一点效果。   更何况就在不久之前,白缙的头发吹得确实柔软而又蓬松,为了表达愤怒与恶毒,眼睛瞪视着,让原本狭长的眼睛显得有些圆圆。在灯光的照射下,他那清冷的眸色显出几分疏离柔和的琥珀颜色。   实在身高受限,白缙也没有办法,将这句话讲完之后,直接狠狠拽着江聿的衣领就是一甩。但江聿核心力很强,没有被白缙甩动。   白缙一看这次的扮演结束了,系统也说可以将他传到下个世界去,他直接躺在属于盛淮的那张床上去,闭上眼睛,就让系统将他传到下个世界去了。也不管这边的江聿在干什么。   .......   好像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死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样想。他抓紧了手上的工作牌,看见上面属于自己的照片。他是一个外国人,很明显的西方长相,但是在东方长大的。   他叫凯利斯·罗塞蒂,今天是他进入这所医院进行实习的第一天。   就是站在这里换好了工作服,却又不知道心里又浮现了那种想法,让整个心脏都跟随着有点疼痛。定神站了好一会儿,才将工作牌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身边同一批实习生看到凯利斯这样的状态,上前问道:“很紧张吗?”   旁边有人回答:“肯定会紧张,毕竟凯利斯的指导老师可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听说只要衣衫不整洁就会被批评教训,只要背不出来知识点也会被教训,还有——”他们说了很多,周围的人都表达了同情。   但显然凯利斯的心思依旧不在这上面。他依旧在发呆的样子,别人都认为凯利斯在想指导老师太过严厉的事情,其实只有凯利斯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他们这一批实习生就需要去找自己的指导老师了。凯利斯和身边的一个人一同要去找的,是一个叫做陆怀锦的年轻主任。听说他极为严厉,被带过的实习生都叫苦不迭,直言避雷这个人。   现在这位医生好像还在进行一场手术,不能够立即就见到他。但是很快这场手术就能够结束了。于是两位实习生为了表达尊敬,就在外面等待着这位老师出来。   两人等待了一会儿,凯利斯又在心不在焉地盯着工作牌,直到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过去,看见已经摘掉手套穿着手术服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口罩还没摘,但是仅仅是这样展露出来的眉目,却让凯利斯直愣愣地呆愣在原地。 第54章   白缙看到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有些诧异,但还是在系统的提醒下回神过来。将这句台词先讲完,白缙先对这两个实习生说的是:“去我的办公室等我。”   就这样,将这句简单的台词说完,白缙就按照原著写的,往另外一边去了。将身上的手术服脱下,换了衣服。一边做着这件事,白缙就刚才所看到的那张脸而询问系统:“怎么我好像看见凯利斯了?”   他认真回忆了一下刚才那张脸,然后确定地重复了一声:“他就是凯利斯。我确定。”毕竟这样一张西方面孔,这英俊的五官是暂时没有忘记的,所以白缙能够立即认出他来。   系统听到白缙的话,对于这些事情,他好像一无所知,他所说的是:“不知道呢。我只知道和你相关的事情。刚才你看到的凯利斯,是你实习生中的一个。一个实习生是这个副本的主角,另外一个实习生是上个副本的主角。真的挺神奇的。”   白缙没有回答他。将衣领完全地整理好,纽扣扣到最上一颗,白大褂也要将扣子全部扣上。铭牌的位置调整。这是这个身份的性格——一丝不苟、冷漠古板。   “不过这另外一个实习生,也是一个路人甲。原著中对他的外貌描写也没有。大概是这个角色也缺少了扮演,就被世界拉过来一个随意充当了吧。”系统说。   白缙听到他的回答,想了想说:“那为什么我要过来扮演?”   系统说:“因为你这些角色有台词有戏份,世界难找其他人弥补。”   将这件事简单地弄清楚,虽然系统也不敢保证,但就好像刚才所见到的,凯利斯似乎没有认出他。上个世界的江聿好像也没认出他。只要没认出他来,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白缙就没有再多想,将自己的着装整理好,就直接往自己办公室的位置去了。   办公室的门上有一道玻璃小窗。白缙还没有进去,因为这个时候还不到他扮演的时候,他就在门口等待了一会儿。于是他就看见在这玻璃上隐约所倒映的自己的模样。   即便刚才进行了一场手术,头发也很快被整理整齐。白大褂下面的衬衫将脖颈完全地围拢起来,再加上外面所覆盖的这洁白无尘的白色大褂,白缙难得地在自己的身上看见一种禁欲气息。   系统也感叹:“你真的无论扮演什么,都是挺有韵味的。”   白缙说了一句:“你这句话像个流氓。”然后他们没有再说话了。因为现在需要白缙推门进去。   白缙推门进去,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凯利斯,似乎很快就停止了自己的说话声音。而是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白缙的身上去。还有那站立在另外一旁这个世界的副本主角秦昭也转头过来。   秦昭看起来也是人高马大,甚至比另外一边的凯利斯还要壮上一点。能看得出来这家伙平时很喜欢健身。   虽然凯利斯身材也很不错,但是确实是秦昭更高大一点。如果将两个人的衣服扒光,凯利斯肌肉应该会薄一点,那么这个家伙的肌肉就是很健硕那种。   再去看他的样貌,和他的身形相得益彰。眉毛往下压着,显得眉眼凶戾,看起来很不少惹。长得凶,却又很英俊。刚才凯利斯和他说了很多话,他似乎一句废话都没有讲。也看起来不近人情。   白缙暗中将秦昭打量了一下,很快来到自己的办公桌面前。   拿起桌子上的本子记录刚才的手术情况,一边听着系统给他念要写点什么,一边看着系统给看的台词。   这些专业术语,确实念得白缙有些头疼,以至于一些断句也要合理,要不然会被看出不对劲。可能对白缙来说,目前比较难的,就是将这些专业术语念流畅和准确。   这部分剧情,是这个名叫陆怀锦的医生对两位实习生就刚才他做的手术的提问。还问的都是一些生涩困难,课本上也不会详细教授的东西。这就让很多实习生都很害怕陆怀锦的提问。   面对这些提问,原著中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路人甲,现在已经成为凯利斯的这位实习生结结巴巴地,没能够将病名给说出来。于是白缙抬起头来,用一副冷厉的眼神看了凯利斯一眼。   凯利斯蓝色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白缙,好像确实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看看他现在脸上这个表情,白缙还算是熟悉,一旦凯利斯想要对夫人撒娇的时候,他就是这种表情。白缙心里直言,现在这种场合,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想向老师撒娇吧。   还好凯利斯只是这样可怜巴巴看着他,并没有真的扑过来像上个世界那样抱着夫人哭着撒娇。然后白缙就按照原著描写,将目光转移到秦昭的身上去。   白缙冷冷地说:“你来。”   秦昭开始回答了,但是只回答了一半,没能够回答完全。   白缙将手中的本子扔在桌子上,因为桌面的材质特殊,和书本的外壳这样相撞,发出极为清脆响亮的一声。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吓得那边的凯利斯也不敢可怜巴巴了,直直地、认真地、乖巧地看着白缙。   白缙不耐烦地说:“总是给我这种浮躁又没用的实习生。你们先回去将书背好了再来吧。”说完就坐到自己的办公位上去。   虽然白缙按照台词讲完,到底还是要维护剧情,好歹将实习生名字给登录记录一下。也按照剧情所写,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声:“先出去,我已经叫了叶辉先带你们。”   这样这两个人才离开。   白缙默默将两个实习生的名字登记好,登记了之后,他发现刚才的剧情演完了,没事可干了。不过好像系统所说的那个申请过来的能力,让白缙情不自禁去做别的事情。比如处理这些病历本、记录撰写内容、整理各种数据等等,让白缙想咸鱼一下都不行。   白缙说:“我有点累了。能不能让我停一停。”   系统说:“陆怀锦停不下来,你也停不下来。这是他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白缙又说:“能不能把我传送到下个世界去。干不动了。”   系统说:“不行。等会儿你还要接世界主角过来呢。有你的剧情。”   白缙不得不在这种奇怪的驱使之下,继续工作。虽然他真的觉得有点干不动了,但也确实停不下来。只能这样先干着。   等待剧情来临时,将下一段剧情扮演了,就能够逃离到下个世界去。   陆怀锦干了什么,也不是剧情里描写的,所以会有各种情况发生也不会意外。比如刚才被赶出去的凯利斯又回来了。   这个时候,白缙还在办公室里看电脑上的数据和各种图,看得他头昏眼花,有人敲门,倒是还能够让白缙的眼睛和精神放松一些。   白缙抬起头来,看见的就是那一双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   白缙将原著中那种刻板冷漠的性格贯彻到底,说了一声:“怎么过来了。”   听到白缙这句话,凯利斯似乎才能敢走进来似的,他轻声喊了一声:“老师。”   白缙说:“有什么问题吗?”   凯利斯说:“刚才我没有回答上,是我的问题。但是无论怎么样,我还是更希望能够待在老师的身边学习。”   他样貌本来就温润英俊,说话也谦逊有礼。这样的话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好挑刺的。于是白缙这次就没有故意挑刺,又因为这个路人甲不会怎么影响剧情,只需要白缙自由发挥就行。   白缙这次说的是:“我现在有点忙,先让叶辉带着你们。我等会儿才会过去找你们。”   听到这句话,凯利斯的眼睛亮了亮,他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么我之后也一直都是老师带吗?”   白缙点了点头。没有说别的什么。因为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将本子上的东西写好。也就没抬头去看凯利斯。   不过自己又想,这凯利斯还是这样,有点黏人,又看起来懦弱胆小。记起因为爆发,而出现怪物之身的凯利斯,白缙在心里认为,可真的是不能小看凯利斯。要是哪天惹到他,说不定就爆发出来把所有人都揍飞。   想到这里,白缙有点好奇,就问系统:“他不会再变怪物了吧?”   系统说:“不知道呢。”   白缙对他这样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很快系统又说:“乖巧的狗狗看见主人感觉很高兴,但是不会扑过来扑到主人的身上,而是会坐在原地,仰着头期盼得到主人的抚摸。”   听到他这么说,白缙觉得系统又对那本饲养指南着迷了。一旦系统对这本饲养指南着迷,他总会说出一句奇怪的话来。但好像又很符合眼前的情况。   正是听到系统的这句话,白缙没忍住抬起头来看了凯利斯一眼。凯利斯确实还安静地站立在那里,看见白缙抬起头来,他的眼睛亮了亮,期盼地喊了一声:“老师。”   如果他真的是狗狗,可能就在刚才那个瞬间,他原本耷拉的耳朵立即就竖立起来,尾巴也控制不住地摇晃了。 第55章   不知道是他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还是别的原因致使,到底这样的眼神看过来,白缙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慌。只觉得不知道凯利斯是不是认出自己来了,连忙就又说了几句话,让凯利斯赶紧出去了。   凯利斯倒确实是很听话,一旦白缙说些什么,他都会听。他很快就出去了。白缙见他出去之后,没见他那热切的眼神,心里好不容易才放松一些,就听到了比较紧急的通知。说是有一位病人需要他过去进行急救。   这样白缙就知道,这一段属于原著的剧情到来了。   系统和白缙保证:“只要你这段剧情完成了,我就带你到下个世界去。”   白缙说:“这可是你说的。”反正白缙到底在这个世界,用这个身份一直情不自禁地干活已经很累了,只想着早一点解脱。   这样想着,就赶紧快步走出办公室。去迎接这个世界的主角谢景初。   《怪物入侵》的第二个副本,其实就已经大致将谢景初的样貌和名字暂时透露出来了,只是那时候读者们并没有在意,直到后面整个怪物世界的秘密被揭露的时候,众人才想起来,这个世界的主角其实早就透露给所有人知道了。   白缙看到躺在急救担架上的谢景初。   能够看见的是,谢景初原本的模样其实与他是伊恩时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上个副本是为了符合时代背景,才会让他的五官更偏向西方化,那么现在他恢复属于自己的模样,就能够看见他的五官被柔化了一些,就比之前那种攻击性的俊美少了几分凌厉,而是多了几分柔和。   他浑身是血地躺在这里,脸色显得极为苍白,眼睫之上也沾染了湿漉漉的鲜血,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死去——不过原著中的谢景初就是死去了。   他以这样的身份来到这家医院里,故意设计让自己因为秦昭的失误死去,也让自己的“尸体”变成怪物,总是在恐吓这个副本的主角秦昭,直到这位颇具正义感与责任心的青年被吓得开始精神失常。   别人看到这个病人因为车祸情况如此惨烈,心中都会忍不住出现悲悯。只有白缙知道,这都是谢景初装的。于是脸上依旧无动于衷的白缙,就会显得格外的无情。   白缙跟在担架之后,正好叶辉带着两个实习生路过走廊,白缙按照原著中的台词,嘱咐了叶辉一些事情,又叫两个实习生换好无菌服。随后又继续用这样一副冷漠无情的面容,离开了。   能够来到这所医院的实习生,那当然是学历以及成绩都是一等一的学生。更何况分到陆怀锦身边的这两位,已经是这批实习生里的翘楚。从陆怀锦这样的举动看来,虽然陆怀锦嘴上挑剔,但实际上,还是愿意带两位实习生观摩一下。   手术室的灯光亮白,将谢景初的模样完全照射得清楚。整个手术室内已经安静得没有任何一点人声。只有仪器运作的声响以及金属碰撞而出现的轻微声响。   还好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系统打了草莓小蛋糕的码,白缙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片也不觉得有什么。又有那个神奇的功能加持,白缙即使对医疗一窍不通,但还是自行地、熟练地去完成这件事。只是陆怀锦对待工作太认真,那么这种认真也会反射到白缙的身上,让白缙也不得不跟着认真起来。整个精神是紧绷的,他也没有注意那边两个实习生的状况。   这其实是一段比较重要的剧情,原著中根据秦昭的视角来写。他第一天进入医院之后,遇到了一个不近人情又苛刻古板的老师,接着是进入手术室观摩,看到了原本躺在手术台上被开膛破肚的病患,忽然睁开眼睛来对自己笑。   白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见这一幕,其实他也是比较好奇这一幕是否会出现。   时间似乎过得很缓慢。做一台手术下来很费力,更何况不久之前为了让白缙能够适应这个角色,白缙早就过来亲自去做了刚才那一台手术。两场手术接连下来,白缙其实真的有点累了。   就在白缙有些累,额头上有汗珠滑落,他身边的助手帮他擦拭了汗珠的时候,白缙注意到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很冷。这种寒冷几乎让整个人的汗毛都跟着竖立起来。   白缙的精神稍微一凛,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下,发现大家依旧没有任何察觉,似乎只有自己感受到了这种不正常。随后垂下眼眸去又去看谢景初苍白的面孔。   确实能够看到谢景初睁开眼睛来了。   然而躺在手术台上的谢景初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并不是将目光投射到那边的秦昭的身上。在这种亮白的灯光照射之下,谢景初的瞳孔颜色显得宛若琉璃一样柔和浅淡,其中似乎散发着一种柔美温和的浅色光晕,将白缙的身影倒映在其中。   白缙其实是望着他的眼睛有点失神的,但是这短暂的失神陆怀锦是不会允许的,他很快将自己的目光移开,却又在移开目光之前,就看到了原本那赠予秦昭的轻微的笑容,就这样展露到自己的眼前了。   白缙的身体虽然在继续进行着工作,但是意识还能够和系统沟通:“怎么回事,怎么一来剧情就不对劲?他不是应该对秦昭笑吗?”   系统一阵沉默,白缙就知道这系统就会说一个“不知道呢”,就赶在系统开口说话之前,阻断了他想要说的话。白缙又说了一句:“不准说不知道。”   系统说:“那我只能说母鸡啊。”在白缙感觉到无奈的时候,系统又补救上两句,“只是这个小剧情不一样,不影响你的扮演。反正只会扣掉你一点点而已。完全不用在意。”   系统就是因为很多情况自己无法掌控,面临许多未知情况时,他也很喜欢摆烂,总是和白缙说一些没关系之类的话语。这就导致白缙这条咸鱼就在系统这样影响之下,更容易摆烂咸鱼了。白缙甚至觉得,系统比自己还摆。   这样想着,白缙就没再敢去看谢景初一眼。不过系统说谢景初一直在看他,白缙也没看他一眼。   仔细想想也是,都已经开膛破肚了,本来没有意识的病人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而且周围的人明显没看到,这件事本来就显得很可怕。白缙就只能假装没有看到了。   好不容易将这场手术做完,白缙真的觉得自己累了。才从这里面走出去,那边两位实习生走过来。凯利斯一来就对白缙拍马屁说道:“老师,刚才你真的是太厉害了。你的判断,你的操作,真的太完美了。”   白缙却没有将凯利斯的赞美放到心里去,也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而是转移了目光去看那边的秦昭。秦昭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他应该已经看到病患一直睁着眼睛,还看见了那诡异的笑容。   白缙说他:“这一点小场面就受不了?”   秦昭那沉沉的目光看着白缙,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说出来的只是:“对不起,老师。”看来他也意识到这件事太诡异,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他就没有贸然地将这件事说出来。   白缙将这段剧情的最后一句台词讲完了,直接就转身去休息。也不管那被冷落了的凯利斯可怜而又失落的眼神。知道这段剧情已经扮演完,好不容易可以到下个世界去,白缙心里还是有些迫不及待的。   ……   周围全都是虚无漆黑的一片。这是死魂塔最深层的内部,这里什么都没有,只能够听到的,就是属于死魂亡灵的哀嚎与哭泣,似乎永远地萦绕在这死魂塔之中永远也不停歇。但好像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有这样一抹意识,固执地徘徊到死魂塔的内部,不曾离去。   他不是死魂,也不是亡灵,而是这死魂塔的一部分。死魂塔的这一部分一旦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必须回到死魂塔之中,可是他却不愿意。好像一直在寻找,在坚持什么。不断不断地徘徊。   死魂塔有着巨大的能力,它曾经用自己的影响询问过这抹意识。只能听到这抹意识断断续续地说道:“没有保护好……一定要见到他……没有完成使命……我的主人……我是……我是……”   他一直重复且又断续地传达这种念想,不知道到底是在说给死魂塔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直到突然这个时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抹意识停下了他的意念传达。   他彻底安静下来,仿佛一样能够让他安心的东西已经来到了这里。他开始往那东西留存之地走寻过去,看见在漆黑当中出现了行往方向的光点。在那光点之后逐渐能够看清楚,出现在那里坐着的人。   他凝视着这道身影,才模模糊糊将自己想说的话完整地补充。他说:“我是影。”   他也说:“终于……”   找到您了。 第56章   白缙现在正在等待主角陆亦乘过来。不过在等待这个间隙,他还是需要观察一下周围。   在死魂塔的第二层,居虚倅略-剪刀这一层当中,就不仅仅是单调布景了。也不再像一个简单的密室,而是出现了户外场景。不过即便出现了户外场景,整个塔层也只会是一个巨型密室,需要死魂找到爬塔出塔条件。   第二层死魂塔,这一次是一大片树林和一间林间小屋,白缙所坐的位置,就是这林间小屋墙壁所挂的牛头之下的椅子上。那巨大的牛头就在白缙的身后,投射下一片阴影。   这个正中且有居于牛头之下的位置,看起来很有压迫性,但实际上,白缙这次并不是副本BOSS了。而是一个嚣张跋扈、狂妄自大的炮灰。   现在还有很多人都没有来到这个小屋,白缙就在这里等待着。也继续往周围看了看。他看向自己的身边。他发现自己身边,好像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依旧有着如此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一样伫立在白缙的身边。有点像之前所见到的执行者。想起执行者,白缙不禁又在心里感叹。执行者死得太惨了,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只是在心里叹气,但到底还是反射到他的神态之上,就被身边的人发现了。于是白缙就听到了属于他的声音。他的声音似乎也和执行者一模一样,他喊他:“少爷。”   听到他的声音,白缙才又转头去看他一眼。所见到的,就是他的面貌。   之前执行者一直都戴着面具,白缙不知道执行者到底长什么模样,好像在死之前,执行者的面具裂开了,才让白缙稍微看见他的样子。只记得他的五官是非常立体的,鼻尖上挂着血珠,一滴一滴滴落到白缙的脸上。   现在站在他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的五官也确实深邃立体,颧骨有些高,眼窝很深,嘴唇却是有些薄的。非常的英俊帅气。看起来像是西方人的长相,但事实上他唇角那抹柔和的弧度,却好像把这种冷硬稍微软化。   白缙虽然心里心绪纷飞,但始终不会表露在自己的脸上。他将自己的目光又打量到他的脖颈上去。然而由于光线使然,让白缙不能够看清楚他的喉结之下是否会有那颗细小的痣。于是白缙就对他说:“过来。”   然后这个大块头就从阴影当中走出来,来到了白缙的跟前。   白缙还没有说话,他就自行地单膝跪在了白缙的跟前。似乎这样就不用俯视他,而是用一种温顺且又诚挚的状态面对他。这种感觉,真的和执行者太像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白缙伸手过去,直接朝他的咽喉而去。当白缙的手指抚摸上他的喉结时,他很紧张,他的肌肉完全紧绷着。好像担心会被抓住这个弱点之后轻易丧命,但是他并没有反抗。   当看到他这样的反应,也看到他脖子上这颗几乎不易察觉的痣之后,白缙就知道,他真的是执行者。他甚至曾经给他取名为影。   白缙去问系统:“这也是世界拉过来当炮灰路人甲的吗?这个世界所有的路人甲都是影?”   系统说:“不知道呢。”   果然系统又说这句话了。白缙没有再搭理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影,清晰地看见他的面貌,不再被那鬼面面具覆盖,也看见他现在活得好好的,白缙的内心里不禁涌起了一派轻松愉悦的色彩。   上个世界遇见凯利斯,凯利斯好像不记得他的模样,所以他也认为影不会记得他,以至于在这个时候,他情不自禁说了一句:“是你啊。真好。”原本摩挲着他喉结的那只手也收了回来。   也就在这句话说完的瞬间,白缙将手收回来的瞬间,听到这句话的影抬起眼眸来。他的眸色很深,深到就像是一口死水深潭,但是现在白缙似乎在其中看见涟漪的轻微泛滥,很轻,很微弱,像是在对刚才白缙所说的那句话做的简单的回应。   这样没有面具在他的脸上,还是能够看见他的一点点神态变化的。白缙见他这样,以为是原世界设定让他对这个身份的忠诚而感觉到高兴,想起这个路人甲也只是这个身份这位少爷身边的一个跟随,也是没有名字的。   白缙就像上次一样,对他说:“你以后叫影。”   白缙看见他垂下了眼眸来,就无法看清楚他这双能够表露他心迹的眼睛里到底是什么神采。他听到白缙的这句话,这一次他也像上次一样,直接双膝跪伏在白缙的跟前,白缙甚至怀疑他会亲吻自己的鞋面。好在他没有那么做,要不然白缙会觉得有点尴尬。   影虔诚地低伏在白缙的跟前,展露属于他的脊背。他说:“是。”   他深深地低伏在那,一直不起来,让白缙习惯性地去用脚尖踢他的膝盖。这样一踢,影似乎就知道了白缙的意图,就重新站起来,站到了白缙的身边去了。   解决了这个大块头,白缙见其他那些死魂还没摸索到这个小屋里来。就大致看了一下自己需要扮演的这个角色身份。   死前本来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带着自己的保镖坐游轮的时候坠海。保镖为了救这位少爷也一起死了。强烈的求生欲望让这位少爷来到了死魂塔。他的保镖也一直跟随在他的身后,任劳任怨帮助少爷做很多事。   而且这位保镖实力强悍,轻而易举带着少爷通过了第一层死魂塔,接着来到第二层。因为有靠山,这位少爷更是嚣张,也是欺负主角的恶毒炮灰。   扮演恶毒炮灰这件事,有了经验,就不会觉得困难了。只是到现在人都没来,让白缙有些兴致缺缺。   白缙有些无聊地继续靠坐在这椅子上,听到系统说:“你现在觉得无聊了?之前不是还催着我带你过来吗?”   白缙没说话搭理他。结果系统又说:“我诚邀你看看《狗狗饲养指南》。”   “不看。”白缙毫不留情地表示了拒绝。   系统说:“当念到狗狗的名字时,其实狗狗是很高兴的。只是有些性格沉稳的狗狗不会表露出太明显的情绪来,而是继续安静地守候在主人的身边。”   白缙正要和系统说些什么,这间小屋的门被打开了。有人打开这小屋的门,说了一句:“这个屋子里会有点什么?”随后有人的身影逐渐出现。   他们显然无法找到走出这片树林的办法,就四处找寻,最后找到了这间小屋。他们打开门的第一瞬间,看见的不会是什么,而是坐在屋子中央的白缙。   坐在牛头之下的人被阴影覆盖了半张脸,却又能够看得出来他五官的精致与美丽。简单地坐在那里,下巴微扬着,看过来的眼神也是漠然倨傲,即便长着如此美丽的面容,说出来的却是让人讨厌的话语。   他说的是:“你们这些蠢货绕了一圈终于来到这里了。”说完之后,脸上就展露了嘲讽的笑容。   这样的话语与神态,明明会引人生厌,但是在瞧见他的面貌和他身边那里似乎实力丰厚的人时,却好像不知道怎么的,就明白他的倨傲从哪里来,也理解他的性格是怎么生成,于是那种厌恶感就会减少,从而不会多么引人生厌了。   白缙确实将这句台词讲得很好,但正如系统所说,架不住人们就是有自己的情绪和自己的判断,就无法完全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也就可能无法将效果达成百分百。   现在正是不少死魂都找到这间屋子,之前的文字弹幕紧随着出现了。白缙在这个位置,看见那些弹幕说:【这不是少爷吗?】   显然他们可能不知道这位少爷的名字,但是他身边的那个保镖一直喊他少爷,就以少爷来称呼他。   【我怎么没发现少爷这么美。大美人!!】   【怪不得那大块头这么护少爷,还带着少爷爬塔。】   【怪不得啊怪不得。】   【呵呵呵呵美人少爷到我怀里,我直接带少爷冲上十层。】   【哈哈哈少吹牛吧。】   【呜呜呜呜太美了。死前还打扮成欧洲贵族少爷的做派,这小皮鞋,小袜子,这小袖花,我舔舔舔。】   白缙又再一次领略到了这些观看的死魂的变态指数。他让自己的面部没有任何异常,就当成是没有看见。   然而这次可能也身为死魂的影,是能够看见这些东西的。白缙感觉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影的气压很低,如果那些口出狂言的家伙就在眼前,影可能会将他们撕得粉碎。   【小少爷明明看见还要装作看不见。】   【扒掉你的小背带,扒掉你的小裤子呵呵呵。】   【说这些流氓的话,一定会让小少爷恼羞成怒,很可爱。但是假装没看见,要维持这副嚣张的模样,也很可爱呵呵呵呵呵。】   白缙觉得自己的脸麻了。   系统也说:“习惯就好。毕竟死魂塔内除了有一些只对死魂塔有益的规制之外,没有法律道德规制,他们想干什么都行。” 第57章   听到系统这么说,知道那些弹幕也只能口嗨,不能真的做些什么,白缙也就完全不去在意那些东西了。只是再去看影,他好像很在意。   这里暂时没有白缙的剧情,因为这些刚进来的死魂更倾向于去探索这间屋子里到底有什么。所以剧情描写并不在白缙这边,看到影的状态很紧绷,白缙就呼唤了一声:“影。”这样,影再一次来到白缙的跟前。   白缙伸手出来,影似乎以为白缙要干什么,他又再一次打算跪下来,在他跪下来之前,白缙就去踢了他的膝盖。这样那种奇怪的场景才没出现在众人面前。   影弯腰低下头来,像是一只巨型犬将脑袋低垂,等待主人的抚摸。而白缙也确实抚摸了影的脑袋,以此来告诉影不要轻举妄动。   系统冷不丁地又在一旁说道:“被抚摸的狗狗已经高兴得尾巴摇得起飞了,但还是要保留那稳重冷静的模样。”   白缙对系统这种时不时出现的奇怪话语已经习惯了。甚至不以为然。   被抚摸了脑袋的影确实显得比刚才状态更好了一些,没像刚才那样一副完全备战的状态。刚才的状态,白缙甚至认为,但凡有一个人对白缙口出恶言,影就会扑上去对对方进行撕咬。   但实际上,目前这些剧情来说,是不需要影情绪爆发的。所以白缙赶紧先安抚了影的情绪,以防止做出什么剧情之外的事情来。   影继续安静地立在白缙的身边。这一次,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白缙知道这时主角陆亦乘已经到了。   果然,抬起眼眸来,看见的就是陆亦乘出现在那里。白缙就坐在这里,和陆亦乘进行了一个遥远的对视。   原著中的陆亦乘是毫无顾忌地快速走入这间屋子的,但是没想到这一次,他不知道为什么,定定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看着白缙干什么。   他站的时间已经有点长了,已经领略过陆亦乘的狡猾的白缙,就担心陆亦乘又在想什么主意,于是赶紧将剧情又拉回正轨,只得说了一句:“什么蠢货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我。”他用这种被凝视许久而感觉厌恶的语气来说这句话。   这句话说出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陆亦乘也终于挪动了脚步,从那边行走过来。   他如原著中所描写的那样稍微站到白缙的跟前,他从弹幕中了解到少爷的身份。但实际上,现在的弹幕一片混乱,说的都是一些荤言荤语。   即便白缙在表现得多么冷静,到底自己内心里还是一个稍微腼腆,容易社死的人,现在他已经社死到精神和神态麻木,还是默默希望那些家伙们能够消停一点。毕竟陆亦乘要从弹幕里提取一些主要信息,他就会看到那些奇怪的言语。   陆亦乘盯着白缙的面容,他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笑容。原著中也描写到这一次陆亦乘的笑容,但是那笑容其实更高深莫测,但是好像展露在白缙眼前的这抹笑容,稍微显得有些灿烂愉悦。   原著中那句似乎是嘲讽的呼唤,也变成了这样声音有些上扬的:“少爷。”他这样喊了白缙一声。喊了一声少爷。没有任何不好的语气。   早已经精神麻木的白缙这一次没有感觉到心慌了,他只是和系统说了一句:“我觉得陆亦乘克我。”   系统说:“有可能。”   白缙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每次来到这个世界,只要面对陆亦乘,剧情总会有崩的时候。”   “总是情不自禁被主人吸引的狗狗,是不太愿意被剧情牵制,而是更想随心所欲地更接近主人而已。”   “……《狗狗饲养指南》里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东西吧。”   “你说得对,这是我根据现场情况临时编的。”   “你需要回炉重造一下。”   “哎,我现在已经来到世界里了,除非你的任务完成,是不能把我打回去的。”   白缙莫名在系统的语气中听到几分嘚瑟。简直让白缙又无奈又好笑。最终这个短暂的交流结束,也只是一个发呆的瞬间。毕竟原著中少爷根本就没有搭理陆亦乘的这一声呼唤,也就给了白缙和系统交流的时间。   “这个屋子看起来太普通了,什么东西都没有。”   “就是简单的小屋子,像是猎人遗弃的废旧木屋。这里面工具齐全,有些狭窄,面前能够住进去几个人。但仅此而已。”   “这个小屋会出现塔的关键吗?毕竟在外面,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个树林好大,似乎根本就没有尽头。”   也就是刚才陆亦乘和白缙才打完招呼,其余人都开始讲述起自己的发现。他们将所有的发现都进行了信息整合,依旧是一无所获。   最终他们没有办法,这么多的死魂拥挤在这一个小屋子当中,就只能先挑明自己的身份,并且讲述起自己在已经经历过的第一层塔当中做过什么。这样能够很快体现自己的价值,并且也能够判断一个人的各方面的能力。   这一次来到这里的,依旧是十个人。好像死魂塔一直都喜欢让十个人来到同一层塔当中。让死掉的死魂就彻底消亡,过关的死魂就随机分派到各种不一样的第二层当中。   很常见的无限流坦白局,对这里的剧情比较熟悉的白缙,对这里这个漫长的过程更是兴致缺缺。   系统自从沉迷各种奇怪的东西之后,好像也不会即时给白缙播放一些影片看看。现在白缙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颇感无聊,随意看了一眼,看见影的腰带上挂着的那把刀的把手上挂着一个穗子。   虽然白缙很奇怪这个保镖的身上为什么会有武器,但这个原著中没讲,白缙也对这件事不太好奇了。他的手指勾上一旁影刀柄上的穗子。   这漆黑的穗子在白缙的白皙细瘦的手指上一圈一圈缠绕,白与黑相互映衬,呈现一种鲜明颜色对冲。那圆润的指尖稍微泛了一点粉色,这种浅色的晕色,更是显得可爱而又漂亮。   白缙玩了一会儿,又觉得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了。   他以为是谁在打量自己,转头看过去,却见默然坐在角落里的陆亦乘看着他。他那双狡黠而又机敏的眼睛看着白缙,好像要将白缙看穿一样。   白缙也不甘示弱地看着他,心里想着,这个世界上个副本被陆亦乘看穿他不是审判长,这次他总不能看穿少爷和审判长是同一个人吧。   正好原著剧情中,这两个人就是这样互相对峙,所以白缙这样盯着他也不会造成破坏剧情。看谁盯得过谁。白缙在心里想。   那边的自我介绍已经结束了,按照顺序,已经到了陆亦乘这里。原著中他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一句:“我没什么可说的。”   陆亦乘什么都不说,保留神秘,让其他人都有些错愕。或许觉得陆亦乘性格有些孤高,也有些奇怪,就没有再注意陆亦乘。现在根据顺序,轮到自我介绍的就是影和白缙。   这里的其他人似乎都知道他们两个性格更是古怪,更是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也没有强求这两个人说点什么。但是原著中少爷还是说了一句:“我没什么可说的。他也是。”白缙将这句台词讲完。   这句话明显就是和陆亦乘杠上了。大家会因为少爷这莫名其妙的针对而感觉到奇怪,但是这个时候的少爷已经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自己的保镖就去往这个屋子内那本来就紧缺的休息房间,不再管他们了。   到在这里,属于少爷的剧情就短暂地结束了。   ......   “亲爱的罗德里克,你要铭记,终究会有人至死不渝地钟爱于你。”   宋星冶仿佛又听到这样一句话。那句话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一直萦绕在耳畔。好像从那场规则谋杀中就一直出现。但是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和他说的呢?   好像是一个喜欢他表演的粉丝,就那样捧着一束赠与过来的鲜花,说着这真挚动听的话语。   钟爱。这个词语显得极为虚无缥缈,听过无数的同样的话语,一直没有与这句支撑他十几年的台词完全重合。但是好像忽然有人就窥探到了,这句台词是他最诚挚的渴望。   那是谁呢?是一个粉丝。可是似乎再也想不起他的模样来了。也好像辜负过这一种心灵的窥探。尝试着挽留过,却最终还是失去了。不会有人再这样更机敏、更亲切地领略到他的内心了。   又想到别的事情——晨星话剧院果然被报道成意外失火造成观众大规模死亡。仔细想想,好像这个世界上,已经频繁出现过好几次意外事故造成大规模人类死亡的事情。可是很多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是规则谋杀的降临,他们只是更多地关注人群密集场地的建筑维修和消防保障。   感受到从车窗外迎面而来的风,宋星冶有些发呆。直到听到前面的出租车司机说了一声:“怎么上面显示已经走了三公里,但是好像我连江河立交桥都没有开过去呢?搞得像是鬼打墙一样。”   这样的话语让宋星冶回神过来。   他转眸去看前面的十字路口,红绿灯依旧在缓慢地跳着数字,许多的汽车在这桥上遵守着交通规则而等候着。这里已经严重堵车了,不少交警一直都在维持秩序,但是无论怎么样,这里的堵车的情况依旧没有任何缓解。甚至到现在,还是没有走出这座桥。   心里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再仔细凝望过去,就看见一个违反交通规则而闯红灯的汽车,突然之间车轮爆胎,汽车侧翻,翻滚了几圈之后停下,只看见鲜血从汽车当中流溢出来。   而此时,一个骑着摩托穿着交警服饰的人轻轻敲了车窗,宋星冶转头看过去,看见了一张好像熟悉却又好像陌生的面孔。 第58章   由于白缙只看过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副本,当知道第二个副本是由交通规则触发的规则谋杀,白缙还是挺意外的。白缙甚至还和系统说:“连交通规则都能够触发规则谋杀,那这个人类社会还要不要正常进行了?”   系统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要有规则,就会有规则谋杀。”   白缙这一次的身份,是一个年轻的交通警察。   正值堵车的时间,白缙将摩托停在另外一边,从摩托下来之后摘下头盔就朝拥堵的地方走过去。能够从汽车的车窗倒影里稍微看清楚现在白缙的模样与状态。   由于身材比例好,这一身制服穿在白缙的身上显得极为俊丽漂亮,制服的腰带将他的腰身勒细,严谨的各种设备挂在他的身上,看起来严肃而又正经。他稍微瞥了车窗一眼,就看见自己那凝望过去冷肃的眼眸。   他的头发又因为要适合角色而稍微变短了。他很少有这样短的头发,但是没想到这样的头发更加显露出他几分清隽冷肃。   看见自己看起来不太奇怪,白缙也放松了一些。他正穿过拥挤的车道,根据剧情内容,前去敲了敲宋星冶所在出租车的车窗。   宋星冶果然抬起头看过来。   他刚才好像在发呆,以至于到现在看白缙的目光依旧有些愣神,他那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白缙。让白缙差点遗忘自己要说的台词,只是简单的安抚词。   这里已经发生巨大的安全隐患,还爆发了事故,很多警察都开始先安抚所有人的情绪,并且开始指挥如何解决这个堵车的场景。直到他们所有人发现他们真的被困在这一座桥上,而且一些不遵守规则的人频繁以各种意外死去,曾经经历过规则谋杀的人,已经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只是例行安抚与指挥。白缙敲了敲车窗之后,告诉这出租车司机的是:“麻烦走这边的车道。很快就能够解决这次的情况。”   将这句简单的台词讲完之后,白缙余光看见了宋星冶依旧在看自己。他看起来还是有点呆呆的,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白缙没有多想,说完这句台词,系统给他的剧情中这里宋星冶没有台词,他也暂时没有这里的剧情,白缙直接就往前继续走去了。   现在交警已经就位,在这些交通规则之前,交警的指示优先,所以现在就算没有根据红绿灯行驶,暂时还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也没有什么人员继续死亡。只有刚才因为违反交通规则而爆胎死亡的那个人是真的死亡。   现在已经准备打电话通知救护过来,就在白缙走过去时,听到有人和自己说:“林钊哥,手机没有信号。一个电话都打不出去。”   这个叫做林钊的身份,算是这群年轻警察当中的大哥,所以一旦突发什么情况,就会报备给林钊。白缙听到他这么说,因为这里不是原著剧情,就只能自己发挥,问道:“对讲也没用吗?”   眼前这个人和白缙说道:“对讲机只能和现场的几位能够相互通话,不能够和外面的同事通话。”   这个外面,显然已经自然而然将整个江河立交大桥划分成一个圈了。在此之外的范围就算是外面。白缙冷静地和他们说:“再继续试试。现在先解决眼前的情况。”   这个时候白缙还需要假装不知道这是规则谋杀降临,只当成是普通的交通堵塞来处理。在那种神奇的技能之下,白缙只要抬起手,就知道要怎么去指挥交通。   就站在整个十字路口的中央,肩上挂着对讲,手上戴着手套,嘴上叼着哨子,开始一点点指挥现在堵塞的汽车。现在的阳光非常刺眼,让这位年轻的交警稍微眯缝起眼睛来,显得更加肃穆冷峻,也经受不住让人将他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去。   如果不是现在似乎每个人的手机信号都不太好,如果将他拍下来发布到网络上去,他应该很快就会因此走红。毕竟欣赏美,喜欢美,是人之常情。   白缙和几位根本就没见过几面的同事们配合默契,很快就汽车又重新有序地动起来。交通开始顺畅了一些,但是渐渐地,交警都发现,曾经见到过的车主,好像又重新来到了自己的跟前。   白缙就听到身边的一个同事说:“诶大哥,刚才不是才见过你吗?你从那边走没走出去?”   这位大哥将头探出车窗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明明已经从出口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回到这里来。刚才我就排在入口处的最后。你说这事奇不奇怪,出不去,手机还没信号。我刚才问了周围的几个大哥,也都说是自己绕了好几圈。行车记录仪上显示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但是我上桥的时候明明就已经四点了,现在应该是六点多,你看那太阳还高挂在天上。太邪乎了!”   大哥这样说道。这人探出头来这样一说,旁的在等待的车主也都开了窗户探出头来七嘴八舌地说这件怪事。很快大家都发现这件事的古怪,他们一致认为是不是撞鬼了,有胆子小的,已经吓得脸色苍白。   白缙想是不是应该安抚一下现在他们的心情,还没等自己多想一会儿,忽然那边的车主直接打开门下车来,大吵大闹说道:“你们这些破警察到底管不管用,老子已经在这里困了一个小时了!到现在都没有出去。”   他好像已经知道白缙是这些警察当中话语权比较高的一位,所以说着这句话后直接就朝白缙走过来。   白缙忽然想起来这段剧情是什么,这位情绪已经失控的大哥照着林钊的脸就打了一圈,让猝不及防的林钊挨了一拳。然后宋星冶就开始出来绿茶。   本来就在等待着这一拳揍到自己的脸上。拳头已经递到脸旁了,但是这一拳并没有落下来。   白缙看了一眼,只见这膘肥体壮的大哥身后站立了一个少年。看他这柔软的天生自然卷,再加上他脸上这无害而又显得可爱的笑容,难以想象他这样的少年一手就可以勾住大哥的臂弯,而不让这拳头落到白缙的脸上去。   就在白缙也有些诧异怎么不按照原著剧情走的时候,眼前的宋星冶笑着,就说出了原著剧情中的这句台词:“哥哥,你没事吧?”   好像绿茶就是很喜欢喊哥哥姐姐。不过好像宋星冶也确实年纪小,喊哥哥姐姐也是正常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油油的。白缙对系统说:“这声哥哥叫得好肉麻。比章清哥还肉麻。”   系统说:“习惯就好啦。”   白缙的脸没有被打,原著剧情中林钊被打之后就稍微捂着脸。他也不知道捂不捂。最后想了想,为了挽回点完成度,还是捂了。   这个忽然情绪失控有点暴怒的大哥被其他同事架着让他冷静一下,还用语言劝慰安抚了一番。明明没打到,白缙还是捂了脸,这让宋星冶很担心,原著中宋星冶也是这样,上前来询问:“你怎么样?受伤很严重吗?”说着就要上手似的。   白缙按照剧情,伸手将宋星冶的手挡开,只说了一句:“没事。”又见宋星冶一双眼睛一直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好像这里已经意识倒是规则谋杀的宋星冶,又开始打算欺骗别人,让别人心甘情愿地处理麻烦了。知道林钊话语权比较高,他就凑近过来到林钊的面前刷存在感。   这样一双眼睛看过来,那真是看起来无辜而又无害。再加上他本来就年轻,他的面貌五官还有几分少年气,就让林钊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声:“你成年了吗?”白缙也是这样说的。   宋星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和白缙说:“今年三月份就成年了。”   白缙说:“嗯。先去车上坐着吧。很快就能够处理好了。”好像是本身林钊的职业素养致使,林钊还说了一声:“不要害怕。回去吧。”   宋星冶点了点头说:“嗯。好。谢谢哥哥。”   一听到这个哥哥,白缙又觉得很肉麻了。还好宋星冶这个时候真的转身回到自己原本坐着的那辆车上了。   系统这时候和白缙说:“白天叫哥哥,晚上哥哥叫。”   “……”白缙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忍受不住地说道:“你到底这些天在看些什么?”难以想象,之前明明听系统的声音感觉他就是一个小男孩,现在不知道自己去偷偷看了什么,让这家伙总是语出惊人。   系统说:“哎,身为系统,只能看着你,其实我很无聊,就去找点现在人类们都爱看的东西看看,希望能够跟得上你的脑回路。”   白缙说:“少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你明明就是喜欢看。”   “好吧。”系统很快就承认了,“是的。我承认”   一人一系统又扯皮了一会儿,那边混乱起来,原来是之前和交警起冲突的那位大哥忽然死了。白缙知道,是规则杀了他。 第59章   那位情绪暴躁的大哥,终究还是和交警发生了冲突之后死了。   在交通规则当中,在特定情况就需要先听从交警的指令,现在警察已经出现在这里,显然是以警察指示优先。   白缙记得剧情里,同事说了一句指示他转车道的话语,那位大哥没有听从,随后他在和警察推搡的争执中,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左脚绊右脚,就这样倒地下去。后脑勺刚好砸在一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钢钉之上,那钢钉完全刺穿了他的脑袋,他就这样死去了。   这样一个人忽然在自己面前死去,无论如何都会引发恐慌。白缙朝着人群拥挤的地方走过去,拨开人群,看见那已经倒地而亡的人。地上都是鲜血,已经快蔓延到脚下。   “林钊哥。”   白缙听到这样的声音。转头看去,一个年轻的警察无助而又无措地看着白缙。显然刚才和这位大哥发生争执的就是他,现在人忽然死了,他更是感觉到害怕。   他结结巴巴地和白缙说:“林钊哥,我没有推他。我真的没有推他,我们只是口头上有些争执。”   他看起来已经有点吓坏了。白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说:“没事,我知道。”说完这句话之后,还是上前去看了死者的情况。   现在剧情这段需要他,他就按照原著剧情又做了别的事情,无外乎就是向外继续请求救护的事情,还疏散了人群,又安抚了人心。但到底接连死了两个人,有些人已经受不了。   他们也明白他们好像真的遇上什么邪门的事情,让他们无法从这个地方绕出去。很快就有人情绪崩溃了。情绪崩溃的人更是容易不计后果想要逃脱这种境况,不顾一切地想要穿破这劫难。   于是白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有人激动地开着车往出口的地方驶去。这个时候,没有警察的指令,刚好也是红灯,这样的汽车一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辆汽车车轮打滑,直接冲下了大桥,被下面的汹涌波涛完全吞噬。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这已经是死掉的第三个人。总算有人发现更为不对劲的地方。然后就听到在这里,有人大喊了一声:“是规则谋杀!”   这一声出来,原本有些喧嚣的人声完全沉寂。接着也有人说了一声:“对,就是规则谋杀。”   陆陆续续有人说出“规则谋杀”这个词来,这让没有经历过规则谋杀的人感觉到莫名其妙。在这里的几位警察,显然都是没有经历过规则谋杀的。   即便上个世界自己才扮演过一个龙套角色,已经对规则谋杀极为了解的白缙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白缙就用一种稍微迷惑的目光看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   “一旦有规则并且是在人类的聚集地,规则谋杀就会降临。”   声音从白缙的身后而来。   原著中为了解决麻烦而上前来的宋星冶,就表现出自己聪明机灵的那一面,但是也依旧展示了他柔弱,就是想要让这位警察先生能够发挥强大的同情心和责任感,让这位警察先生直接帮助他逃离这次规则谋杀。这样他又是不花费任何一番力气,还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不让任何人之后,就轻而易举从这可怕的地方出去了。   所以白缙一点都不意外宋星冶会凑近过来和他说话。   白缙转身过去,看见站在自己跟前的宋星冶。   虽然才刚过十八岁,但是他的体型身高还是很可观。大概就是长着这样极具欺骗性无害性的面貌,才会让很多人都中了他的招。   现在他就是这样微微垂着脑袋看着白缙,即便是这个俯视的动作,都可以察觉到他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在其中,那眼睛轻柔地凝望着白缙,他说话的声音也是轻柔的。   他说:“只有从规则谋杀之下逃生,才能够从这个地方逃离出去。”   宋星冶就是这样简单地和林钊介绍规则谋杀是什么。原著中的宋星冶似乎还向林钊示弱,以表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需要他的帮助。但是现在宋星冶并没有示弱,而是在简单地介绍了规则谋杀是什么之后,他继续说的是:“林警官,规则谋杀就是这样的。你以前遇到过吗?”   之前总是听宋星冶一直“哥哥哥哥”地叫,现在他忽然不叫哥哥,而是这么正经地喊了一声林警官,倒反让白缙有些不适应了。   白缙和宋星冶说了一句“没有”之后,在那边情况有些混乱,那些人也开始科普到底什么是规则谋杀的瞬间,他抽空和系统说了这个感受。   系统听到白缙的话,他是这样对白缙说的:“说肉麻的是你,说不习惯的也是你。”   白缙觉得系统越来越皮了。可能是因为在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原因,但到底也没有怎么管他到底调不调皮。有时候系统调侃调皮两句,白缙甚至还觉得很有意思。   现在听到系统这样说了他一句,白缙就说他:“怎么,嫌弃我难伺候了?”   系统哼哼了一声:“哪里轮得到我伺候你,你那么多狗狗争抢着要伺候你呢。”   对于系统这种说法,白缙表示:“你真的是想多了吧。”   系统说:“你懂什么叫腐眼看人基吗?别管。”   白缙真的觉得现在有些魔怔的系统有点好笑,但到底现在眼前的情况比较严肃,要不然白缙就真的忍不住笑了。最后也只能忍着笑意和系统说了一句:“好好,不管你。”   和系统又聊了一会儿,对于扮演角色的那种紧张感很快就又缓解了。白缙回神过来,又觉察到宋星冶在看自己。   白缙发现,这次扮演,好像主角们都挺喜欢观察自己的,不知道到底在观察什么,总不能真的能够认出他来吧?系统说他别的什么事情不敢保证,但是被忘记这件事,他是可以保证的。   所以即便白缙心里有所怀疑,也不会去太深究他们到底是不是认出他来了。只是现在宋星冶一直看着自己,总有一种他想算计自己的感觉,于是白缙就转头看过去。   这不是原著中的剧情,但是为了表达他已经受到了他外表欺骗,出现了愿意保护他的意图,还是对宋星冶关切了一句:“怎么了?现在无法联系到医护,尽量不要去看那些场面。”   听到白缙这样的话,宋星冶看起来很高兴。他那一双眼睛,更是亮晶晶地看着他。也听到宋星冶说了一句:“没关系,林警官。我想我可以帮助你了解一下规则谋杀。”   白缙只当他这种高兴是表演出来的,没有太当真。   现在那边的人依旧在被科普到底什么是规则谋杀。剧情是那边的,甚至其中有一个似乎在规则谋杀里多次逃生的人,开始讲述一些更为详细的事情。   其实按照宋星冶的套路,他更愿意去欺骗那种确实是逃生多次的人,但是这一次,他选择了这位警官。显然是因为交警,是整个交通规则中最高话语权的存在。   但是白缙依旧觉得,宋星冶应该是对那个人很感兴趣的。   再仔细去看了看系统给他的发的剧情——这些剧情也是系统临时知道的,他也并不知道后续详细剧情是什么。只是临时得到,又临时发给白缙看的。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林钊这个人也一定会死。但是具体怎么死的,系统无法提前得知,白缙也无法提前得知,这个世界的不确定性比其他世界确实高很多。怪不得系统之前说这个世界,只要把自己的台词讲完就可以了,不强求太多。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很难。   不过能够看到的稍微延后一点的剧情——宋星冶到那堆人当中,又去说了几句话。他很快就能够与那些人抱团,在其中当一个柔弱无用却又有点聪慧不至于被抛弃的、不起眼的人员。   只是怎么到现在,宋星冶依旧还是在这,怎么还没过去呢?像是白缙的身上有什么吸引他目光的东西,要一直黏着白缙不罢休似的。   白缙觉得还是稍微挽回一点剧情才好。   本来没太过保证宋星冶会跟过来,只是尝试,没想到他走了几步往那人群里去,宋星冶还真是跟过来了。白缙没忍住转头看了宋星冶一眼。   察觉到白缙的目光落在身上,宋星冶又对白缙笑起来。显得温顺而又可爱。有着这样可爱的面容,实际上心肠黑得可怕。白缙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白缙还是说了一句:“别担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他故意用了我们这个主语,就是让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显得那么亲密,也是告诉他,他是由于责任感而对他产生了保护欲。   然而宋星冶像是没有注意到这种距离的拉开,只是听到白缙说的话之后,他笑得更开心了。随后他与白缙说的是:“我也会保护你的,哥哥。”   又听到他喊了一声哥哥,白缙觉得他有点趋于正常了。可是这句“我也会保护你”,倒是没什么必要,毕竟他这个角色一定会死的。   只希望这句话是宋星冶骗他的,如果是真心实意说的,白缙可能死起来会比较困难。不过转念一想,宋星冶这家伙,哪有什么真心实意的时候呢?于是白缙心里又放松了一点。 第60章   这次的穿梭显然比上次更忙更紧凑,这边白缙才对宋星冶说了几句话,坐到摩托车上去打算按照自己巡查的时候,系统就让白缙又穿梭到了第一个世界了。好像几乎就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不过他稍微感觉到,这次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而且系统也没有催促自己去完成剧情,应该是系统故意早一点让白缙穿梭过来,就是打算让白缙在这时能够休息一会儿。毕竟他离开这第一个世界的时候,这个角色身份就是已经去睡觉了。   这种久违地躺在被窝里安睡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着迷了。   本来就稍微有些困倦的白缙,就是在这里躺了一会儿,彻底有些昏昏欲睡了。他迷迷糊糊地靠在这里,几乎要睡去时,却又听到脚步声。那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最后停滞在了白缙的跟前。   在这屋子里,除了白缙本人,就是江聿了。那么就可以知道,这个站在白缙跟前的人,就是江聿。   白缙不知道江聿过来干什么,毕竟这是原著剧情里都没有的。江聿倒不是那种喜欢耍心眼玩阴谋的人,除非对方确实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白缙也不担心江聿没由来地想要在他的身上捅上一刀。只是依旧在等待江聿有什么反应。   这等待着,等待着,也没见江聿有点别的反应,似乎就这样站在白缙的床前,什么也不干似的。白缙想要睁开眼看看他,以此来达到用一种凶恶的语气恐吓他,但是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是睁不开的。   这样只能让白缙继续蜷缩在这被窝当中,很快就又在这寂静当中要沉沉睡去了。就在他想着他要站着就站着吧,意识还稍微尚存一点点,就感觉到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轻轻抚摸了他的脸颊。   从他的耳根处,抚摸摩挲到了白缙的下颌。白缙几乎像是那被忽然摸得炸毛了的猫,但是身体的疲倦让他无法睁开眼睛起来。   这种抚摸轻柔而又突兀,白缙不知道江聿怎么忽然这样摸他。正在浑身不适应,全身别扭的时候,那只手却又收回去了。仿佛是确认了什么事情,就让他将手收回去了。   即便白缙心里怎么想,江聿后面没有其他的举动,好像也从白缙的床前离开了。这样白缙那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一些。在很长的一段静谧里,知道江聿没有再过来,白缙才放心地睡去。   在这么久的穿梭当中,也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休息一下。   白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不少。由于睡得太好了,醒来的时候有点迷糊,甚至还以为自己没死,依旧在自己的小窝里宅着睡觉呢。   醒来之后还打了一个哈欠。毫无形象地将嘴巴张大,打完哈欠之后,眼泪从潮红的眼尾流溢出来,白缙也揉了揉眼睛。他有点口渴了,想要找点水喝,这样一看,才发现原来江聿还在呢,手中捧着一个电子设备,似乎在看什么。   当白缙的目光看过的时候,发现他也是正在看着自己。不知道刚才他有没有看见白缙那稍微没有维持自己形象的举动。   不管他有没有看见,这种行为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做出来,都会让白缙有种尴尬加社死的感觉。看见江聿还这样沉静地看着他,白缙就忍不住用这个角色盛淮那种令人讨厌的语气说道:“看什么看,你怎么还没走?”   白缙觉得这个时候,系统应该提醒自己江聿还在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系统没有提前告知他,让他做了这么奇怪的举动。   白缙用一副鼻孔看人的姿态去观察江聿,发现他好像对刚才白缙的举动无动于衷,好像是根本就没有看见似的。这就让白缙在心里想江聿是不是真没看见?   不过不管江聿看没看见,白缙只想逃离现场。   要将身上的衣服换掉,换成制服。本来白缙觉得自己应该去卫生间去换,但是又觉得这样太扭扭捏捏,似乎不太符合盛淮的人设。向系统征求意见,现在系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到最后白缙已经拿着制服站了一会儿。   江聿似乎知道白缙要干什么,就见他垂眸下去,继续安静地坐在那里,在看他手中的东西。见他这样去专注自己的事情,白缙觉得这个时机非常好,赶紧三两下就将制服换上。   本来打算就这样出去,又想起还是要去卫生间里整理一下。到卫生间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睡得乱糟糟的,还好没这个模样出去,要不然他那神秘莫测的高冷模样,恐怕要在更多人面前破灭。   白缙一直以来都觉得,这样高冷的外在能够给自己减少很多麻烦。   这种不好惹的形象,会让很多人退避三舍,也会减少不少不必要的社交。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喜欢用这样的面貌去面对所有的一切。   见镜子里自己的状态还不错,睡了一觉之后精神面貌也好了不少。白缙看都没看江聿一眼,就出门去了。他打算找点东西吃。   这种高科技社会,即便有不少能够补充能量和体力的简易方便食物出现,但是人类的口腹之欲还是难以消抹的存在。所以其实在这个社会当中,还是有着由AI操控而制作出来的美味可口的食物——也正是很多事情,都被AI取代,已经不需要不必要的人力,就导致现在整个社会出现了人类淘汰计划这种东西。   端着盘子开始准备大快朵颐的白缙,看着那熟练操作且似乎永远也不会疲倦的机械臂,就这样在心里想起这个世界的本源。盘子里已经装满了美味的食物,白缙四周看了看,周围已经都是在进食的消灾人员。   根据盛淮这样的性格,白缙觉得盛淮应该不会和任何一个人拼桌。就端着盘子去找一个没有人的位置坐下。刚享受了美食几口,就听到隔壁的人在议论江聿。   “就是那个江聿吗?”   “他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按照他的地位,其实根本就不用赚取社会贡献值吧。”   “说不定真的就像是盛淮说的那样,是为了赢得更好的名声吧。”   “但事实上,他只要好好搞自己的科研就能够获取不少声望了。听说他之前好像搞了一个大项目,听说也是极为了不起的。他认真搞那个不就好了。”   “谁知道呢。”   “不过盛淮对江聿的态度真的太糟糕了吧,之前就知道盛淮性格孤僻,但是实在没想到盛淮居然这么讨厌江聿。”   “江聿一点都没有高等公民的架子。我遇到过不少高等公民,像是封建社会的贵族似的,趾高气扬的,讨厌死了。他们能够有这种地位,大部分都是继承了家人的社会贡献值,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真恶心。”   “哎,我们现在这个社会,和封建社会有什么区别呢?只是换了一个说法,叫共献而已。”   “可能之前江聿和盛淮有什么过节吧。”   “能有什么过节,我之前和江聿相处过一段时间,我说真的,真的没有比江聿还要好相处的高等公民了。”   “得了吧,你一直在夸江聿,你不会是他粉丝吧。”   “那你说,江聿是不是很好相处?”   “算是吧。”   “那就是盛淮的问题了。”   他们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什么。忽然止住了声音。原来是聊了半天的人,总算发现他们的聊天对象就在他们的身边吃饭。他们到底还是将这个话题止住了,专注谈论江聿的情况。   “我们说点别的吧。我之前看到江聿好像要去一个A级灾难区。”   “他这么快就选好了要去的地方了?”   “哪个A级啊,我记得有好几个A级还没有消除吧。”   “代号391那个。”   “你说那个啊?我记得上次去了几拨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所以就很少人去这个。这也能够评判为A级,我觉得应该不止A级,有点太离谱了吧。”   “谁知道这里是怎么评判的,反正江聿已经选好了要去那个。”   “他自己去吗?”   “看起来像是要自己去。毕竟他好像也没什么朋友,也没有队友。”   白缙解决完自己的饭,从凳子上站起来。这样那边的人又稍微停止了自己的谈论声。   白缙没有关注他们,将手中的空盘子放回自动清洗的凹槽里,就这样离开了。这个时候,白缙明白了盛淮是怎么知道江聿要去哪个灾难区的,原来是吃饭的时候听八卦听到的。   这种原著剧情外的触发条件,居然还是能够被白缙遇到。那么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江聿要去哪个灾难区,就只需要等待江聿开启通道过去就行。   在这期间,白缙想要试一试系统申请过来的能力到底能不能够进行精准狙击,就跑到训练室里去了。才到训练室,就听到系统的声音说:“我回来了!”   白缙问他:“你干什么去了?”   系统说:“你刚才那个世界不是需要你的这个角色进行巡查吗?我帮你控制着那副躯体骑摩托,骑了整个大桥,有点累了。”虽然这么说,系统很快还是高兴起来,“不过真好玩!” 第61章   听到他这兴致勃勃的语气,就知道他真的很高兴。白缙听他这样的语气,也经受不住被他所感染,心情也愉悦几分。甚至白缙尝试了一下,在那种技能的帮助之下,白缙确实更能够进行精准射击了。这确实已经不是让白缙感觉到困扰的事情。   不久之后,白缙就要去往灾难世界,去开始自己的扮演。系统说:“你安心过去就行了,有我帮你看着呢。”   白缙说:“好。”   在原著剧情中,盛淮就是知道了江聿要去往哪个灾难世界之后,也知道江聿是孤身一人去的,就自己也跟着过去。他其实也不是要杀江聿,到底是强烈的好胜心想让他证明他比江聿更厉害,想要凭靠自己的能力将这个A级灾难区消灭,所以就自顾随着江聿过去了。   但实际上,他这次的旅程,不过是代替江聿去死而已。   白缙将整个剧情大纲大致看了一下,从系统那里了解到江聿已经要通往灾难世界了,就赶紧也跟随着要到灾难世界里去。   白缙本来就是挑着和江聿错开的时间去的,这样才会尽量与江聿接触。毕竟原著剧情中没有提起过他们到底是同时过去的,还是一前一后过去的,而白缙着急赶过来,也忘了问系统江聿到底还在不在,于是白缙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了江聿还站在那里。   白缙脚步顿了一下,意识告诉他,还是减少和江聿的接触比较好。尽量只在剧情当中和江聿接触才是最好的,要不然按照江聿的聪明程度,不知道他又能够洞悉出什么来。   所以白缙本来是打算就这样又重新退回去,但是那边的记录人员好像早就看见他了,在白缙转身之际,他喊了一声:“盛淮?”   这样白缙想走,也走不了。不过白缙还想找个借口稍微逃离一下,但是那边的记录人员又说了一声:“盛淮,你也要去灾难世界了吗?我记得上次你说,你还是想多休息一会儿的。”   白缙转头看过去,看见那边的两个人已经完全看向他了。   白缙想要假装没有听到都不行,于是就说了一句:“我就是来看看有些什么新的灾难地区,谁说我要过去了?”说着,还说了一句:“别太多管闲事。”这样语气不太好的一句话,让那边的记录人员没再说什么。   白缙这句话已经说出来,就直接上前去到电子大屏上看看有什么新的灾难记录,果然他这样假装起来,还是有几分像的,这两个人没有再看他。就站在这里,光明正大地听他们接下来在说的话语。   白缙听到那个记录人员说道:“你自己一个人去的话,还是比较危险的。这个灾难区,有人去过,但是一直没有找到灾难源就已经死了不少人,你自己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如果不着急的话,我就找几个人陪你去吧。”   江聿说:“不会有人陪我去的。我自己去就好。”   这个记录人员最终叹了口气,他说:“哎,你说你这么着急消灭灾难干什么呢?还挑选这么难的。不过你既然一定要去,我也没有办法阻拦你。我只能祝你平安。”   江聿说:“谢谢。”   然后江聿就带了一些武器,还有营养剂,以及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就往灾难区通道过去了。见到江聿的背影快消失在那通道口,白缙就迫不及待地上前对记录人员说:“我要去他去的那个区。”   这句话猝不及防地出来,大概连记录人员都反应不及,呆愣愣地看着白缙一会儿,白缙也用一种认真的神态来告诉他,他说的是真的。   于是也就没注意,那原先已经消失在通道口的人稍微在这个时刻偏了一下脑袋。或许是听到了,也或许是侧头看了一眼。这有些难以被看清了,因为他已经被带到了灾难世界里去。   “什么?”记录人员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出这个来。   白缙说:“就是刚才江聿去的那个灾难世界,代号391。”   他显然还是有点懵的,和白缙说道:“你自己一个人去吗?”   白缙不知道他这个时候为什么拖拖拉拉的,也不知道要是去晚了还能不能遇见江聿,还能不能扮演接下来他的那段剧情。于是白缙就有些着急了,说了一句:“不是还有江聿吗?”   记录人员更惊讶了:“你要陪他去?”   白缙说:“谁要陪他去。我没有陪他去。你弄快点。”   听到白缙有些催促的话语,这位记录人员到底还是赶紧给白缙登记了一下。白缙看到这次的消灾记录当中,出现了盛淮和江聿的名字,两个名字并排出现在那里。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   随后白缙又注意到记录人员写的是“陪同者:盛淮”。白缙不太满意,在进入灾难世界之中前,还是和他说了一句:“他才是陪同人员,等会儿你记得改一下。”   本来这句话没有必要说,但到底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的感觉有点爽。并且这句话也挺符合这个角色的人设的,所以白缙就说出这句话来了。满意地看见记录人员将记录改掉,白缙担心江聿已经进去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就赶紧到灾难通道里去。   结果他刚刚来到这个灾难世界,他以为好歹还要找江聿一段时间,没想到他才到这里,就看到了在自己身边的江聿。   这个位置是传送位置,这就说明自从被传送过来之后,江聿就没有走动过。像是在等待什么。   白缙将这当成是江聿在观察这个世界,所以在这里停留了一下。   虽然这件事让白缙有点惊讶,但是想到这里没有他的剧情,瞥了江聿一眼之后,就假装没看到的样子想要直接走了。但是想想,好像这样不太符合盛淮这个人设,不知道会不会又被看出不对劲来,于是就在走过去之前,故意撞了江聿的肩膀。还冷哼了一声。   白缙撞了江聿的肩膀之后径直走向一个隐蔽的角落,他忍不住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肩膀。他对系统说:“我怀疑江聿是钢筋做的。”   系统问他:“疼了?痛觉屏蔽没用了?”   白缙说:“倒也不是。就是刚才撞他的时候,感觉自己的骨头跟着震了一下。”   反正原著中也没有详细描写过盛淮的剧情,只是有时候盛淮时不时会跳出来给江聿找点麻烦,或者冷嘲热讽,所以现在白缙也只能先躲藏在这个角落,观察着依旧站立在那里的江聿。   江聿还是安静地站立在那里,看起来像是真的在观察什么东西似的,于是白缙就肯定了刚才江聿就是在观察这个世界,而不是——   系统说:“他刚才明明在等你。”   白缙说:“明明就是在观察这个世界的情况。”   系统说:“哼。”他这样哼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白缙揉着自己的肩膀,又与他说道:“看吧,你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你无法反驳。”   系统说:“我不做无谓的辩驳。”   白缙说他:“怎么现在又高冷起来了?”   系统说:“这叫高岭之花。在小说中很受欢迎的。”   白缙忍不住在心里暗笑,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好吧,那你就继续开花着吧。”   因为没有盛淮的详细剧情,白缙也不想真的去搞什么,而是等待时机,只要有自己的剧情就跳出来就可以了。所以他这次打算一直躲在暗处,看着江聿的所有举动,看准时机就出来。   白缙在这里等待了一会儿,终于看到江聿开始动了。他开始移动,在白缙能够看见的视野范围逐渐消失之时,白缙就又重新跟过去。   系统说:“你这是跟踪。”   白缙说:“我又不是跟踪你。”   系统说:“这是不好的。”   原本要当高岭之花的系统又开始唠叨起来了,白缙说了一句:“闭嘴。”   这样系统真的乖乖安静了一会儿。白缙也继续跟踪。   这个灾难世界,在原著中被取名为《花葬》。   这个世界看起来和尚未科技高速发展的人类社会没有什么区别。甚至看起来就是一个生活温馨、气候良好的小县城。在这个小县城当中,又正值了春季,整个县城当中已经开满了粉红色的樱花,让这个县城陷入一片温暖而又美丽的粉色当中。   这样的社会其实和白缙自己的社会没什么区别,但好像对于江聿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属于复古怀旧的社会,他生来就出生在这科技高速发展的社会当中,想来对一些东西还是比较陌生和好奇。但也可能是江聿在进行仔细的探查,所以这一路上,江聿走得很慢。   这让白缙跟踪起他来,一点都不会觉得困难。   然而白缙知道,即便这个县城鲜花盛开、美丽繁荣,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美丽之下一点点腐烂。人类的身躯就在这鲜花覆盖之下,逐渐凋零腐烂,直到这个人彻底直接消失,再也找不到这个人的身影。而是与这些鲜花彻底融为一体,成为鲜花的丰厚的养料。 第62章   白缙还知道,只要呼吸,就会吸入花粉,从而逐渐被这些鲜花侵蚀,逐渐凋零碾入尘土化为养料。现在只要踏入这个地方,进行了呼吸,就已经被感染。   不仅盛淮被感染,江聿也早就已经被感染,只是这个时候,还暂时没有发现任何事情的江聿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能够看见的是,江聿到现在都还走得慢悠悠的。在到来之前,他已经完全了解过这里的灾难形式,他可能正在对这些盛开在道路旁的樱花而感觉到怀疑,所以是对这些樱花进行一个比较仔细地观察的。   但实际上,无论怎么观察,到底还是与普通的鲜花没有什么区别。   白缙躲在这暗处凝视着他,看见他一双沉浸却又机敏的双眼观察着,仿佛他真的能够从这观察中察觉出什么来。突然一下,那边的江聿似乎转眸过来往这边看了一眼,白缙立马就警惕起来,将自己的脑袋躲了躲,没让江聿发现他的存在。还叫系统看看现在的江聿在干嘛。   系统说:“现在要到你的剧情了,你做好准备。”   系统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人们的尖叫声。   白缙没有立即就将头探出去,以防止被江聿看见自己的存在。毕竟他看过原著,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去看。   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就是在这个灾难世界的灾难第二异变。如果第一阶级灾难是人类莫名其妙失踪,那么到这个时候,人的皮肤上像是被枯萎的花瓣覆盖似的,密密麻麻覆盖在人类的肌肤之上,随后人类躯体就会被那些花瓣吸食了所有营养似的变得极为干瘦。直到已经成为一具干尸,什么都不存在。就会与那些肌肤上的花瓣一同枯萎凋零,最后化为粉碎。   在这个过程当中,人还是活着的,这个人能够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变化,也能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吸收他的营养和能量。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忍受的,于是就会大喊救命,就会造成骚动,也会造成极大的恐慌。   那边已经极为混乱了。   白缙这时候就直接探头看了一眼,看见那边的江聿已经努力将那个四处乱跑的变异人抓起来控制住。但是显然,江聿刚来到这里,是不清楚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件事的,也不敢轻举妄动。   周围所有的人都惊愣地看着这一切,更是恐慌。但是想要更确切地知道这是什么的好奇心,依旧让他们没有立即逃离。   被按在地上的那个人即将被吸干枯萎,疼痛与痛苦让他不断地挣扎,即便是江聿都无法控制住。这大概是异变的时候人类所发出来的一种奇怪的爆发力。   当这个已经变成怪物模样的人冲入人群,人群尖叫着四散而去,那变异人似乎也要伤害这些人的时候,就应该是白缙跳出来的时候了。在系统的帮助之下,这次白缙的准头特别好。   武器从掏出来之后很快就变成原先的模样,白缙就扛着这狙,直接瞄准了这个变异人的脑袋、心脏、胸腹等等对于人类来说都极为致命的地方。几枪下去,这个人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瞬间,尚未枯萎的花瓣飘扬起来,鲜花浸透了那些地上的樱花花瓣,将那粉色,更加浸透得鲜红。   白缙提着枪走上前去,确认这个人死了没有。确认这个变异人死后,他抬起头来看着那边刚刚站起来的江聿。   所幸两人的距离有点远,要是再近一点,身高的压迫会让白缙现在看起来没有那么强的气势。他就站在这里抬着枪,按照原著剧情中的去演。他将枪口对准了江聿,还做了瞄准的动作。   周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一些人看见这样的举动,更是惊讶。他们似乎真的以为,白缙会杀江聿,但实际上,白缙只是做了这个动作,轻微动了动手中的枪,做出一个射击而出现后坐力的举动,吓得周围又胆子小的人颤抖了一下。   白缙从口腔里模拟出一个类似枪击的“叭”的声响,随后在脸上出现的,就是这种带着嘲讽,又带着得意的笑容。白缙按照台词去说,他说的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别太笑死了人了。江聿。”   这个世界的警察拨开人群过来,先是看见了地上死状奇怪的人,又看了看拿着枪对着江聿的白缙,又刚好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先是呆了呆。   但是白缙知道自己这里已经扮演完了,接下来是下一段剧情,看了看那边的警察一眼。将手中的枪又收起来,成为一块小小的方块,再次塞进了自己的腰带里。   这位警察看见这样的操作,倒是带领着其他人上前来,先和白缙说了一句:“先生,我们想邀请你去我们局里一趟。”   解决了这样一件怪事,警察赶来之后当然会带他走。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所以原著中的盛淮这里也没有说什么,没有台词。只是又趾高气扬看了江聿一眼,冷哼了一声就跟着警察一起去了。   盛淮大约是认为警察是只邀请他过去的,所以在警局里再一次看见江聿的时候,他很惊讶,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句台词:“怎么你也跟过来了?!”   白缙在说这句台词的时候,江聿已经坐在了白缙的对面。甚至已经有人给江聿倒了水。   原本抱臂闭目养神的盛淮看见江聿,就直接炸了,说出这样的话来。江聿就坐在白缙的对面,白缙在经历过这么多世界之后,认为自己的扮演能力已经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对这些小情绪还是把握得挺好的。   但是说了这句话之后,江聿看起来无动于衷。虽然原著中说江聿也确实无动于衷,但好像,在这对面的江聿,有点不一样。总体来说,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   比如刚才白缙就观察到,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江聿的唇角往下压了压,似乎在抑制唇角的弧度。于是白缙就知道,他很想笑。   想笑?有什么想笑的?难道刚才他的扮演显得很可笑?白缙这样想着,就去问系统。   系统说的是:“我之前说过的一条其实很符合江聿。”   白缙不太记得系统还说过什么了,就问他:“什么?”   “其实狗狗在看见主人的时候很高兴,但是一些性格沉稳的狗狗不会表现得太明显。”   听到他又说什么狗狗饲养指南,白缙一点都不意外。刚好他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台词,就按照剧情中说的,用一种瞪视的神态去看江聿。瞪了一会儿,白缙觉得眼睛有点干。有点不太确定的白缙就又问系统:“原著有说这个时候盛淮眨眼了吗?不眨眼我的眼睛有点受不了。”   系统说:“原著中没详细说。我觉得你还是眨一下吧。”   于是干瞪眼盯了江聿半天的白缙终于眨了一下眼睛。这就让白缙感觉舒服多了。   然后白缙又注意到对面的江聿低下头来,抬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的模样。但实际上在遮掩自己嘴角终于控制不住的弧度——白缙清晰地看见了,即便他稍微低了头,也用杯子遮盖自己的唇角,但是白缙还是看见了。白缙和系统控诉:“他就是想笑我。”   系统用了一种安抚的口吻说:“他不是想笑你。”   白缙愣了一下,说:“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再说这是你的想法,又不是他的。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他的想法。他就是想笑我。”   好像再多的辩解白缙也不怎么会相信,所以系统才说了一句:“好吧。他就是想笑你。”   这边听了系统的肯定,更加有一个理由继续瞪视江聿的白缙想要继续瞪视他,那边就传来了脚步声。原来是刚才带他们过来的那位警官过来了。   他看起来很年轻,但好像因为其他的警察都听他的,他职位不低。在面对江聿和白缙的时候,他显得很谦逊,他来到两个人的跟前,对着白缙和江聿都问候了一声。   江聿回答了。白缙根据盛淮的人设,不冷不热也回答了一声,然后继续保持沉默。   这位警官坐在另外一边,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他说他叫周湛,是这里负责治安的主队长。也说他其实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因为在很久之前,在他师父在世的时候,有过和他们一样穿着同样制服的人来到这里,想要帮助他们解决这奇怪的事件。但是那些人都牺牲了,无一幸免。所以他对他们这些人很是敬畏。   周湛坐在那里,他的眉眼之间都是疲倦,看得出来他确实因为这件事而感觉到极度的疲惫,也看得出来他一直在想办法去解决这些怪事,但是没有任何办法。   这种疲惫就显露在他的面貌之上,他看向两个人的眼睛当中,也都是一种温凉含带悲悯的眸色,近乎也是用一种希冀的神态看着他们:“这一次你们过来,依旧还想帮助我们吗?” 第63章   在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之后,周湛很高兴。他说也会全力配合他们一同去解决这件事。   他也说这件怪事已经出现了很长时间,即便上面来了一些更为厉害的警察都无法解决,甚至还找了一些奇能异士,都不能将这件事彻底解决。本来他们想着已经没有任何的希望,直到他们的再一次来临。   白缙发现,这些在灾难世界还挺真实的。   实际上这些灾难区域,不过是灾难世界自动生成的一个虚拟地区,一旦这个灾难区域里的灾难更加发展壮大,就会直接蔓延到地球去,让这种灾难在地球发生。也可以这样说,这些灾难区,不过是灾难源的培养皿,可以算是不存在的。   但是眼见了面前的周湛有着很明显的情绪,与人类情绪一般无二,就会让人感觉到极为真实。听到他说的这些话,也忍不住唏嘘。   最后江聿提出想要了解近几年发生的相关事情,周湛就带领着他们到另外的地方去了。在这里放了很多关于这些奇怪事件的档案。   毕竟上一拨消灾员来了之后,没有将这个灾难消灭,这个就灾难一直存在,那么这个灾难区也一直存在,里面的时间流逝也存在。在这过程中,灾难生长的进度,是中转站不能够详细探知到的,所以也就只能在这时,赶紧再了解一下现在灾难的生长情况,和这些年来的生长阶段。   作为一个无时无刻不针对江聿的炮灰,盛淮即使在这个时候,也表露出了强烈的胜负欲。这个看资料与记录的时候,更是卖力。   他几乎将很多资料都整理在自己的跟前自己看,几乎不让江聿去看。所以白缙也这样做了。   他将那大堆资料自己抱过来,扔在自己跟前的桌子上,就不再管江聿去了。其实上白缙也只是做做样子,不用真的很认真地去看,但是这个做做样子,还是要做得像一点。   于是本来只计划做样子的白缙,还真的有点看入迷了。这些奇怪的事件记录得非常详细,将任何一个细节都记录得很清楚,不仅仅是文字,还有文字、视频记录。这样看下来,确实花费了不少时间。   看了一会儿,白缙感觉精神与身体上都非常疲倦。   系统说:“花粉在你的身体里还是发挥作用了。”   白缙说:“我知道。”他和系统说完这句话之后,去看了江聿一眼。   虽然江聿的跟前就摆着寥寥几本资料,但是能够看得出来,江聿依旧没有任何怨言,也不对盛淮说什么恶劣的话,甚至神态都没有太过恶劣。白缙觉得:“他脾气真好。”   系统说:“他只是对你脾气好而已。要是别人早就被他弄死了。”   白缙说:“少说这些了。明明原著里他就是没搭理盛淮。”   系统不干了,他说:“让我嗑一下怎么了,我就是嗑你俩。”   白缙暂时没说话。因为那些花粉通过呼吸道进入人类的躯体,在人类躯体进行寄宿之后,会让人类产生疲惫。它需要人类饱满丰厚的养料,所以想要驱使人类不要太过劳累。   白缙其实已经感觉自己的这种反应上来了,但是去看江聿这一眼,江聿好像还神采奕奕的。于是白缙又说:“不愧是主角,每次的感染程度都比别人慢。”   系统说:“身为高等公民,他的基因不太一样。”   白缙感叹了一句:“怪不得这本书的后期,底层人民开始联合灾难开始销毁社会了。”这样说完,白缙有点撑不住了。眼皮上下打架。   原著中也写到原本要和江聿一决高下的盛淮开始精神怠惰,一副慵懒疲惫的样子。之前追书的时候,评论区的读者说盛淮就是心高气傲,但是做起事来还是犯懒无用的。自己来扮演之后,白缙还真是想给盛淮申冤,这完全是花粉感染的原因。   然后白缙真的撑不住,直接脑袋往下砸去。   他以为他的脑袋会直接砸在桌板上,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托住了他的脑袋。才没让他的脑袋砸上去。那好像是一只人的手。随后那只手轻轻将他的脑袋放下来,缓慢地让他靠着桌子上继续睡去。   一旦到了一个不连续的剧情点,系统几乎会让白缙到下个世界去。目前这个世界,接下来的剧情都是江聿的个人探索,而且江聿和盛淮两个人都是分开行动,互不干扰,所以这里没有白缙要扮演的连续剧情。系统就让白缙到下个世界去了。   白缙没有想到,自己睁开眼睛所见到的,就是一个这么诡异的场景。   看见出现在自己的跟前的秦昭和凯利斯,显然白缙还是有点懵的。在系统还没有说话时,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到底是什么剧情。   谢景初以病人的身份来到这所医院进行治疗之后,后续的一个观察是陆怀锦让同事叶辉先带着这两位实习生进行的。但是就在手术结束后的当晚,两位实习生在病房里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之后,似乎真的由秦昭的失误,让病人死亡——其实不过是谢景初故意让自己死亡而已。   但这个时候,秦昭的心理状态已经很不稳定了,甚至谢景初还故意制造了幻象,让老师狠狠地惩罚责骂他,更是让他心里无法承受,从而实现心理一步步的崩溃。   想明白自己到底要干什么的白缙问系统:“这不是谢景初做的幻象吗?这也需要我扮演?”   系统说:“虽然是幻象,但这个角色形象依旧是陆怀锦,还是需要你扮演的呀。”他又用一种卖萌的语气和白缙说话。一旦他用这种语气和白缙卖萌,白缙也确实不太好说些什么。   知道这就是像演电视剧一样,只要出现过这个角色形象,都是需要他扮演的,白缙倒也很快就明白了,也不说什么。只是看见另外一边缩在角落里的凯利斯,白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为什么他也在?原著里没写吧?”   系统说:“原著里没写,不代表他不可以在呀。原著所描写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来到世界之后,会出现很多不确定性。”   白缙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   反正这个时候,他还是将这段剧情扮演好就行了。现在这个空间,是之前谢景初“死”前所待的那个病房。显然是想要进行场景重现。   白缙又看了看旁边的病床上所躺着的那个肌肤已经完全青白的尸体,他知道谢景初接下来会一直都吓唬秦昭。在心里帮秦昭又感叹了一声后,他现在就拿起手中的戒尺——陆怀锦本人是不会用戒尺的,但好像谢景初已经窥见秦昭害怕戒尺,才在这幻象当中让陆怀锦拿起戒尺。   当这戒尺在白缙的掌心里轻轻拍了拍,这声音出现在这静谧而又昏黑的封闭空间里,秦昭就抬起头来了。   他看见了白缙,他似乎以为自己真的还在那病房里,病人才刚刚发生异样,还能够有挽救的机会。所以他在看见白缙的这个瞬间,他那双暗沉的眼睛骤然一亮,他上前来,用一种希冀并且热烈的语气呼唤白缙:“老师——”   白缙将这戒尺无情地打在秦昭的手臂上。秦昭的身躯僵硬了一下,一双眼睛惊愣地看着白缙。白缙说:“你杀了你的病人,秦昭。”   这句话才说出来,就能看见原本秦昭凝滞的面部表情上出现了其他的神态。后怕、悔恨、惊惧、悲伤、无措,全都交织在他的脸上。原本他这张看起来凶戾的脸,被这些神态覆盖,只展露出一个青年人的无措与困难。   他几乎迫切地说:“老师,我是按照标准方式去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白缙的戒尺就打在秦昭的膝盖上。   白缙说:“你应该向你的病人忏悔,秦昭。”   “这是我的错。”秦昭从咽喉里发出这一声出来。年轻且又成绩优异的他,无法承受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杀害了一条生命,强烈的责任心也让他跪在这病床前,低垂了脑袋,似乎也真的在向已经死去的病人忏悔。   如果秦昭的情绪没能将自己的理智冲击,他应该能够发现这件事的奇怪之处,但是现在他暂时没有完整的理智来进行思考。他跪在病床前,其实也是跪在白缙的跟前。   白缙手中拿着戒尺,他看了看接下来的剧情,白缙趁秦昭在忏悔沉默的这个时间,和系统说了一句:“我感觉接下来的剧情,显得我很变态。”   系统说:“这都是谢景初制作出来的幻象,是他想让你做的,不是你或者陆怀锦本来的性格,其实还好啦。”   听到系统这样说,白缙尽量不将自己当成一个变态去看,而是更加当作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而已。戒尺又轻轻敲击在白缙的掌心里,这样的敲击声响在这地界又再次清晰起来。   就在白缙计划着要将手中的戒尺打在秦昭脊背上时,那边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凯利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爬过来——确实是爬过来。当感觉自己的小腿被抱住的时候,白缙低头看见凯利斯已经抱住了自己的小腿,他这个姿势看得出来他真的是爬过来的。   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从下面凝视着白缙,他说:“老师,你打我吧。请求你。” 第64章   凯利斯这样扑上来抱住他的小腿,让他瞬间分神,差点让白缙就错过这次的剧情扮演时间。他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上扮演时间才好。   他尝试着动了动腿,事实证明,凯利斯还是抱得挺紧的,要将他弄开还要花费一番力气。好在凯利斯只是抱住了白缙的一条腿,他另外一条腿还能够用。   主要还是现在时间紧,白缙没空搭理他,所以白缙只能踢了他一脚,让他到一边去。凯利斯依旧还是紧紧抱着,根本就不撒手似的。   白缙问系统:“怎么办。”   系统说:“再踢一脚,踢重一点。”   实在没有办法,白缙只能这样干。于是这一次白缙就比刚才踢重了一点。但到底还是注意着力道。   这一次确实踢得更重一点了,凯利斯似乎也意识到现在白缙有点生气,那双抱着白缙小腿的手才松开。就这样从下面又可怜巴巴地看着白缙。   白缙看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他到一边去,凯利斯才抱着刚才被踢到的肚子先缩到一边去了。见他抱着肚子,白缙其实还是担心是不是踢得太重了,让他感觉到疼了?——但是眼前的扮演还是不能错过。   白缙举着戒尺,对着跪在病床前的秦昭的脊背打过去。这是很响亮的“啪”的一声。   但其实他根本还没用这么大的力气,白缙怀疑这是谢景初故意制造出来的声音。果然这一声音发出来,地上的秦昭的躯体僵硬起来,这一打,更是让他微微发抖。   白缙知道,因为少年读书时期的一些经历,让他害怕被老师惩罚,也害怕被戒尺抽打,他才会一直以来都做最好的、成绩最优异的学生,因为只要做到这件事,他就不会担心被惩罚。   “老师,对不起。是我的错。”   这是打了第一下,秦昭所说的话。他的脑袋低垂着,开始进行忏悔。他的每一声,都带着无法消除的无措与恐惧。   白缙明白,自己的手上的力道根本就不重,但好像秦昭已经感觉到巨大的、难以承受的痛苦。他情不自禁将自己的目光落在那边床上的谢景初的面容上。   他到现在还在假装他是一具尸体。   这一切都是谢景初制造的,已经让秦昭陷入了因为害死病人的恐惧与悔恨当中。最后秦昭的脊背上已经都是鲜血。他跪伏在地板上,能够看见鲜血流淌出来,或许是他自己的。但是从秦昭的视角去看,好像是从病床底下一点点蔓延出来的。   白缙看见秦昭就这样不动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毕竟他打完之后,原著剧情里就没有提到过陆怀锦接下来的剧情。他也好像还暂时不能够从这地方出去。   他只能先抚摸上这一把戒尺。   明明秦昭的脊背上已经被打得都是鲜血,但实际上,白缙手中的这把戒尺上没有任何一点鲜血。那些鲜血,应该也只是谢景初弄出来吓唬他秦昭的。真可怜。白缙在心里感叹道。   这位责任心与道德感极重,心理负担也极大,将自己囚困起来的青年,被谢景初直接对症下药针对折磨了。白缙不再去看那边秦昭的反应,就这样视线一转,就看到那依旧缩在角落里的凯利斯。   凯利斯还是抱膝坐在那个角落里,当白缙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凯利斯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白缙也想起来之前踢了凯利斯肚子的那一下好像有点重,就过去想看看凯利斯的情况。   这样才走过去,凯利斯就彻底抬起头来,他看着白缙。白缙以为他要说一些什么,但是他依旧这样期盼地看着白缙,他说:“老师,现在终于轮到我了吗?终于能够打我了吗?”   白缙沉默了一下。系统也是。然后系统说:“他真的很期待你能够打他啊。”   白缙说:“他看起来真的很期待。”   系统也不确定地说了一声:“要不你打他一下?”   看着一双殷切看着他的蓝色眼睛,好像白缙不打他一下,他就真的难受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双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泪眼汪汪的,看起来也好像如果白缙不满意他这个愿望,他也能够哭起来似的。   想起来上次凯利斯就总是哭哭啼啼的,白缙担心这家伙哭起来将剧情给破坏了,于是还是打算真的打他一下。只是随意打一下而已。   他用戒尺挑起凯利斯的手腕。一开始凯利斯似乎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白缙想对他干什么。他就自主地将自己的手腕翻过来,将自己的掌心露在白缙的面前。   白缙将这一下,打在凯利斯的手心。   “啪”的一声,凯利斯的肌肉似乎很快就因为疼痛而紧绷了。他身为一个纯正的西方人,他的皮肤会比较偏白一点,这一下打在他的手心,很快就红了一片。这看起来好像白缙用了很大的力度一样。   白缙还真以为自己力气用大了,再去看凯利斯,只见他依旧抬着这被打得有些发红的手心怔怔的。白缙本来不想再打了,但是凯利斯忽然抬起头来,他说:“老师,老师,求你再打重一点。”   系统说:“哇,他真的是个爱慕啊。”   白缙麻木着一张脸。但问题是就算他真的是个爱慕,他也不是真的是个爱思,这种小众东西他还是有点理解不来的。   系统好像白缙在想什么,系统又说了一句:“哎,你还是再打重一点吧,你看要不然他都要舔你的戒尺了。”   被系统这样提醒一声,白缙才垂眼去看。看见凯利斯的脑袋凑近过来,嘴唇很快就要接触到戒尺之上。不知道是真的要舔,还是要亲吻。反正无论怎么样,都显得太奇怪了。而且那边谢景初可是还在看着呢。   所以白缙这一次是打在凯利斯的脖颈上的。似乎在警告凯利斯在不经过允许的时候,不允许凑近过来。   凯利斯的躯体颤抖了一下,呼吸变得沉重,大概是因为被打了一下,还是能够感觉到疼痛的。他乖乖地重新缩回去。脖颈上的一块皮肤很快在刚才那一打之后,开始泛红。   凯利斯说:“对不起老师,是我错了。不应该不经过你的允许——”他说着,这一次将双手的掌心都展露出来,仿佛这样更能够被惩戒。   看看那边因为被戒尺打而极为痛苦的秦昭,再看看这个极为期待被打的凯利斯,这对比还真是极为鲜明。白缙觉得自己刚才就不应该真的去打他这一下。好像现在这里的气氛更加诡异了。   那边是惊悚大片,这边是.....   系统补充了一句:“字母涩情大片。”   白缙说了一句:“闭嘴。”   白缙不想再搞下去了。他感觉再这样搞下去,自己也会变得很奇怪。于是他的脚尖有挪动和转移方向的趋势,这种变化被凯利斯察觉了。在白缙还没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一下又被凯利斯抱住。   这一次,凯利斯学聪明了一点,他抱住的是白缙的双腿,这直接让白缙无法动弹了。凯利斯抱住白缙的腿之后,他可怜地说:“老师,你为什么不打我了。老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不满意我是吗?你要去找那个人。那个人哪里好,让老师这样喜欢呢?我也可以接受老师的打不是吗?”   白缙的腿就在他的脸颊旁,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仰着头看着白缙,还用脸颊蹭了蹭白缙的小腿。他说:“老师,我真的很喜欢你。”   见到凯利斯比上次好像更加黏人,也更喜欢撒娇之后,白缙很想对他说——凯利斯,你忘记了大明湖畔的夫人了吗?   但到底还是不能说出这句话来的,不能被谢景初听闻,要不然他就知道他和上个副本的夫人是同一个人。   现在白缙还真的是不能再踹凯利斯一次了,毕竟两条腿都被抱住。他只能用手中的戒尺,真的再打几下。   这次为了让凯利斯能够放开他,他尝试将自己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一点。希望凯利斯在真的知道疼痛之后,能够将他放开。要不然真的要在谢景初和秦昭的跟前,在这边演一部某某不可描述的大片吗?   这次视野、动作受限,也就只能打在凯利斯的脊背上。凯利斯的躯体每一次都在被打的瞬间颤抖。他那一只抱着白缙的手总算松开一些。   白缙尝试着逃脱,但他好像已经知道了白缙的意图,就更加攀着白缙,不愿意放手。到后面,凯利斯依旧紧紧抱着,即便被打从咽喉里发出细弱的呜咽,他依旧不放手。   白缙也不知道凯利斯的后背被打成什么模样了,也不想再继续这样打下去,停下手中的举动,也只能任由凯利斯这样抱着他,也不再想着逃离。   凯利斯抱着白缙,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态,白缙有些担心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用手去托了凯利斯的下颌,让他抬起头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就能够看见凯利斯那已经布满晕红的脸颊。   白缙惊讶了,他和系统说:“他真的是爱慕啊?”   还没等系统说话,凯利斯睁开眼睛来。这样一双眼睛看见白缙,他稍微低了头,躲过白缙手指,但是却用脸颊蹭了蹭白缙的手。他迷迷糊糊地说:“喜欢、喜欢老师。” 第65章   看到凯利斯这样的反应,白缙彻底呆愣住了。特别是这个亲近过来的举动,让白缙真的意识到,凯利斯很高兴也很开心,甚至控制不住想要更亲近他,也似乎正如他说的一样,他很喜欢他。   这件事让白缙感觉到惊讶,但是这种惊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因为下一秒,有一个家伙的双臂忽然就环上白缙的腰身。那个家伙的躯体是冰凉的,他将白缙嵌入他自己的怀抱里,让白缙整个人靠近他的怀中。   白缙低头看了一眼,看见自己的腰身上环绕的,就是这样一双苍白的手。这样一双手,只会是刚才还躺在病床上假装尸体的谢景初的手。   系统说:“他是不是看不下去了。”   白缙说:“他看不下去,他跑过来抱我干什么。”   现在这里的情况更加诡异。谢景初过来横插一脚,让本来就被抱住小腿的白缙,这下整个人都被谢景初抱住了。反正就是一个抱下面,一个抱上面。感觉他们像是在用自己的手臂将他禁锢起来。然后白缙就听到了谢景初的声音,他说:“医生,我好难受。”   白缙又对系统说:“他都死了,他难受个什么?”   系统回答说:“他这是向你撒娇呢,不是真的难受。”   白缙听到系统这句话,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可别吓我。”   谢景初这句话说出来,好像本来就有些迷迷糊糊蹭着他腿的凯利斯有些清醒过来了。白缙也是感觉到他的动作,于是垂眸去看了一眼,看见下面的凯利斯睁开眼睛来。   他彻底看见那抱着白缙,并且将下颌轻轻搁置在白缙后肩上的谢景初。白缙也就是在他的眼睛里就是看见,谢景初抱着自己这样亲密的姿势,也能够看见凯利斯稍微呆愣了一会儿,随后凯利斯的眉眼压下来,显得很凶。   有点像之前凯利斯爆发变身怪物之前的表情。   白缙还是忍不住担心道:“他不会真的还会变成怪物吧。”   系统说:“我不知道呀。”   一听系统这语气,就知道这次不用把希望放在系统的身上了。为了预防凯利斯真的还会变成怪物,白缙还是需要警惕一点,要不然这一段剧情要是被变成怪物的凯利斯直接毁了可就不太好了。   所以白缙伸手过去,在凯利斯的脑袋上摸了摸。   他现在假装没有看见,也没有感觉到靠在他身上的谢景初——原著中谢景初吓完秦昭之后,就没有详细描述谢景初这边的情况。这是一件不属于原著的事情,白缙还是打算自由发挥,就当谢景初不存在。这样忽视谢景初的存在,或许会让凯利斯好上一点。   果然,白缙当谢景初不存在,再抚摸了凯利斯的脑袋之后,就感觉到他那那原本压下去的眉眼稍微扬起来了一些。凯利斯的眼睛里又重新洋溢了笑意,他甚至还主动用脑袋蹭了蹭白缙的手指。   系统说:“他就是狗狗吧。”   “医生。”   这边白缙忽视了谢景初,打算先安抚凯利斯的情绪,还没回答系统的话,那边就听到了谢景初的声音。   他似乎也不明白为什么白缙会没看见他,毕竟只要他想做什么,想要被谁看见,都是可以由他自己来管控的。为了再一次引起白缙的注意,他将整个脑袋都靠在白缙的肩上,又呼唤了一遍:“医生。我真的好难受,你帮我看看吧。”   然而即便谢景初怎么挂在白缙的身上,显然白缙还是对凯利斯更加关注,不仅摸了他的脑袋,还轻轻抚摸了原本打他而留在他肌肤上的红色痕迹。这大概让谢景初有些不高兴了,因为正当白缙的手要去抚摸凯利斯脖子上的伤痕时,眼前这个虚幻的空间忽然一下就幻灭。   展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一片漆黑。周围也是一片寂静。白缙感觉自己是躺着的,又在这黑暗里悄悄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应该是卧室。   仔细想想,应该是陆怀锦下班回家之后已经上床睡觉了。在这个夜晚里,陆怀锦还在安眠,那边医院里他的两个实习生将一个病患因为失误致死了。   白缙又仔细想了想,好像原著里提到过陆怀锦做过噩梦,也在家里和医院里遇到一些怪事,于是陆怀锦将这些怪事归咎到秦昭的身上去,更是对秦昭严厉与苛刻,直接给秦昭在现实生活多加了一层压力。   他察觉到自己在什么地方,正在想现在是不是谢景初要来骚扰自己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些凉凉的。意识到那是什么,白缙没敢动,也没敢转身过去。   他只敢稍微垂下眼睛看了一眼,果然那箍在自己腰身的手还是存在着。谢景初正也是侧躺在他的身后,就这样抱着他似乎安睡着。   白缙对系统说:“你看一眼是不是谢景初。”   系统说:“你自己转过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白缙说:“大晚上的转过去看一张死人脸你确定吗?”   谢景初虽然只是扮演死人,并不是真的死了。但是他每一次的扮演都会非常逼真。他苍白发青的肌肤,他冰凉干燥的肌肤,还有开膛破肚。白缙不知道现在后面的谢景初的肚子到底是开的还是缝起来的,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并且直视的。   白缙就这样又安静地躺了几分钟,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原著剧情中一笔带过没有详细描写过的。现在他继续假装不知道,睡觉不就好了。反正到时候遇到秦昭,那些剧情继续照着演不也是一样。   这样想通以后,白缙也就没一定要转过去看谢景初一眼,继续真的闭着眼睛就开始睡觉。但是这谢景初,好像一定要让白缙知道他的存在似的。   原本那只是抱着他腰身靠在他后肩上的家伙,开始慢慢地爬起来,强制性地让白缙平躺,然后他整个身躯就压上来。   其实他压在白缙的身上不太重,但白缙被他完全压住之后,已经感觉到不能动弹了。他扣住他的手腕,也压住他的双腿,这样压过来,似乎一定要将白缙弄醒似的。   白缙怀疑一旦睁开眼睛,这家伙就不知道要怎么吓自己。他又自顾安静待了一会儿,谢景初又开始憋不住了,他开始将自己的脑袋凑近过来。   白缙感受到他的气息,冰凉的,带着医院里独特的消毒水的味道,就这样缓慢地凑近过来。   白缙也怀疑,自己再不睁开眼睛,他是不是就要亲过来了。一边觉得谢景初想要把他弄醒这牺牲还有点大,一边又觉得自己可不能这样牺牲,想要睁开眼睛,就问了系统:“你帮我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可怕吗?”   系统说:“不可怕,可乖啦。”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系统这样的语气还有话语,白缙不太信。担心是系统捉弄自己就没立即睁开眼,而是又等待了一会儿。刚才白缙的怀疑好像是真的,因为白缙真的觉得对方冰凉的嘴唇就要覆盖过来,于是白缙无论怎么样,还是不得不睁开眼睛。   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想象中那种满脸是血污、腐肉的可怕模样,相反还真的如系统所说,很乖。   即便现在的光线如此昏暗,但是在这样近的距离,白缙还是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恢复到自己最本真的模样时,他的五官比伊恩时期更为柔和了一点,头发又变成那纯正无害的黑色,一双也是黑色的眼睛,在这黑暗里静静地凝视着白缙。   他的表情也真的很乖,好像只要白缙阻止他、呵斥他,他就会停下所有的举动。只是白缙本来就打算,装作看不见他,也就没有做什么了。   白缙让自己的眼神放空一点,不让其聚焦。白缙只装作醒来,还有点迷糊的样子,说了一句:“冷。”   谢景初这样全身都压在他的身上,确实是有点冷。白缙将这句话说完之后,他也用手去拽了拽被子,将自己盖得更严实一点。   他本来想要说这句话之后,状似自然地翻身,没想到在白缙说完那句话之后,谢景初倒是自己下去了,没将他全身都覆盖在白缙的身上,白缙所感受到的那种冰凉之意就消失了。   系统说:“我说吧,他就是很乖。”   白缙说:“他很乖,但是能不能让他从床上下去。”   系统看了一眼,又说:“好像不能呢。”   谢景初只是从白缙的身上下来了,并没有从这张床上下去。和这只现在可以称之为鬼的家伙同床共枕,还真是一个奇妙的体验。   不过值得庆幸的,还是谢景初并没有刻意来吓唬白缙,没有用那种恐怖电影里鬼怪极为可怕的模样面对白缙,也没故意制造什么幻象也来吓唬白缙。   只是白缙觉得,他最主要的任务不是去吓唬秦昭吗?怎么他一直都在白缙的身边。就算白缙假装不知道他在,他还是牢牢跟着白缙,像是牛皮糖一样黏在白缙的身上。 第66章   这段陆怀锦遇见怪事的剧情虽然不详细写,但似乎还是要过一下的。白缙以为谢景初要干点什么,但实际上自从白缙说了冷之后,他除了没有那么贴近白缙之外,还是依旧待在白缙的身边。就是什么都不干。   白缙等了一会儿,见他依旧没有任何举动,这样等待着,竟然到后半夜就迷迷糊糊睡去了。等他醒来的时候,白缙也不知道这遇见怪事的剧情算不算过去。   反正他醒来时还是有点睡得迷迷糊糊的,要不是忽然清醒一点,知道自己还是陆怀锦的身份,他还需要早起上班,要不然他还真能够在这里多睡一会儿。   白缙赶紧就这样醒来,去卫生间里洗漱。这样抬起头来去看镜子,才发现在自己脑袋旁边的属于谢景初的脑袋。   他似乎本身就不需要睡觉,或者昨天晚上他就盯着白缙一个晚上,现在他也在透过镜子盯着白缙。白缙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盯着,或许这是他这次身为鬼的一种恐吓方式。   白缙只是当作他依旧不存在而已,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去。甚至也不让谢景初知道他是能看得见他的。只是看了镜子一眼,白缙就状似自然地低头去挤牙膏。   再抬起头来面对镜子刷牙时,谢景初那张苍白的脸依旧出现在他的脸颊边缘。   他看起来像是挂在白缙的脊背上,双手环着白缙的脖颈。但是白缙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沉重,只觉得稍微有些凉凉的。他那苍白的死人脸和白缙的脸颊贴得那么近,像是白缙的脖子上长出来的第二个头。   即便谢景初的模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吓人,但这有一只鬼一直挂在自己的身上这件事,无论怎么样还是有点吓人的,特别是每次只要能够看见自己的倒影或者影像,就会看见那苍白的鬼脸。   白缙以为这个过程,谢景初只是挂在他的身上,一直都只会这样盯着他看而已。然而白缙还没把牙刷完,就能看见镜子里的谢景初稍微动了动脑袋。   他原本贴着白缙的左脸,现在换过来,贴着白缙的右脸。被贴的右脸很快就能够感觉凉凉的。白缙完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让白缙疑惑了。   因为谢景初忽然低下头来,像是嗅闻什么似的,用鼻尖抵着白缙的肩窝,像小狗一样在白缙的颈窝里闻来闻去。本来如果是别人,以这样亲密的距离靠近着白缙,早就让他很不适了,但是现在他除了装作没看见没感觉之外,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景初将脑袋埋在他肩窝里嗅来嗅去。   白缙忍了一会儿,想要赶紧将牙刷完,才将口腔里的泡沫吐掉,才含了一口水,就感觉那冰凉凉的舌头在白缙的颈项上舔了一下。   白缙嘴里原本含的那口水忽然就喷了出来。感觉到那舔自己脖颈的家伙动作一顿,白缙又赶紧装作是被呛到了咳嗽,假装咳了几声。一只手在白缙的脊背上拍了拍,等白缙不咳了,他那只手又重新环到白缙的脖子上。   然后这一次他没有再舔了,而是紧紧搂着白缙的脖子,再次将脑袋依偎在白缙的肩窝里。好在这一次他真的什么都不干了。   白缙继续一脸淡定地将牙刷完,但是在心里疯狂呼叫系统:“他舔我!”他这样控诉道。   系统说:“小狗舔一口而已,很正常的,那是喜欢你的表现。”   白缙说:“系统你真的中毒了吧,他是个人,不是真的小狗。”   系统说:“反正他就是喜欢你,才舔你的。”   白缙说:“我是直男。”   系统说:“呵呵。”   白缙不太懂系统这个呵呵是什么意思。还是将洗漱的事情弄完了,洗完脸还是看见谢景初安静地挂在他身上。   白缙倒是希望他能够一直都这样安静,不要再干出突然舔自己的事情来,那还真是能够吓他一跳。等会儿他就要去上陆怀锦的班,到时候不要有什么失态的表现才好。   但是白缙这样的顾虑显然没什么用,因为在面对凯利斯和秦昭的时候他又作妖了——这个时间,他已经知道两名实习生因为失误将病人弄死了,正非常生气,要按照剧情开口批评他们。   但是就在白缙张开嘴才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原本就有些躁动的谢景初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忽然咬了白缙的耳朵一口。只是轻轻地咬了咬,好像是想要知道是什么口感而咬了一口。   白缙的浑身都僵硬了,感觉到谢景初好像还想舔一舔,在说着台词的这个时间里,白缙又假装只是感觉耳朵痒去碰了碰耳朵,这样谢景初再没继续咬他的耳朵。但是那冰凉的嘴唇似乎碰了碰白缙的手指。   这个碰了碰,其实在一定程度上还可以说是亲了亲。   凯利斯和秦昭被叫进来之后,都是低着头听着白缙的批评,现在白缙好不容易将这台词念完了,将他们赶出去。赶紧又到卫生间里去看了看谢景初到底在搞什么。   这样在镜子里看了看,谢景初依旧环着白缙的脖子,即便白缙假装看不见他,谢景初在面对镜子的这个时候,还是对白缙笑了笑。笑得很乖巧很好看,但问题是他这张死人脸这样笑起来,确实还是有几分渗人的感觉。   白缙希望他不要再继续在自己的身上趴着,又假装感觉不舒服去抓自己的脖颈。他以为他会触碰不到什么的,但是他的手伸过去之后,谢景初也伸手过来,那冰凉的手指插入到白缙的指缝里来,几乎是一个十指相扣的姿态,那冰凉的触感贴在自己的指骨上更为清晰。   白缙这次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他的脸上也出现了惊愣的表情。这其实和原著中陆怀锦遇到怪事的场景是符合的,可是问题是——白缙还是忍不住问系统:“谢景初作为鬼,就是这么吓人的啊?”   系统说:“都有吧。”   白缙问:“那他为什么用这种方式吓我。”   系统说:“他不是想要吓你,单纯就是想和你贴贴。”   “系统……”白缙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你是不是……”   系统又承认:“对,我又磕上你俩了。”   白缙没理系统忽然又插科打诨,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应对他背上的谢景初。因为他已经打算假装不知道他的存在了,那也只能一直这样演下去,或者找个时机让谢景初知道他看见他了,然后借此大肆驱赶他就好。但也不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得恐惧惊悚,谢景初这家伙会不会更加缠着他,这件事白缙也不好保证,所以不敢轻易去尝试。只能先忍一会儿,看谢景初到底想要干什么。   现在白缙要去看谢景初的“尸体”。毕竟这个过程还是要走一走。   这个地方极为冰冷,冒着冰凉的白色烟雾。谢景初的尸体躺在这里,几乎全身赤/裸。身为鬼的谢景初依旧挂在他的脊背上,这一次白缙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在白缙的耳边喊:“医生。”   白缙只干好自己的事情,假装听不到。   于是谢景初也一直在喊:“医生。”   他也一直在说:“我好痛。身体好痛。”   看来他还是走剧情打算真的吓他的,要不然他要是再这样和白缙亲近贴贴下去,白缙真的也有点磕自己和他了——很快他又清了清脑子,又认为果然还是不能一直听系统说这些,要不然他也会被这种思维洗脑。   “肚子,肚子好痛。医生,你摸摸我。”   白缙本来就是来检查一下谢景初的尸体,但是这家伙一直在说“摸摸我”,他假装听不见,他就一直说,其实还是挺吵的。所以白缙就只能借着检查这个借口,去摸一摸谢景初那已经被缝起来的肚子。   他的手上明明戴着手套,却似乎摸到了他冰凉而又僵硬的肌肤。   “谢谢医生,舒服好多了。”谢景初将脑袋依偎在白缙的肩窝里,亲密地靠着他,用叹息一般的语气说这句话。   他安静了很多,没像刚才那样吵来吵去,动来动去,白缙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肚子,谢景初好像真的安静许多了。白缙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候,系统又冷不丁说了一声:“往下再摸摸。”   “.......”   系统说:“给他做一个腹股沟淋巴检查。”   因为那种职业能力一直存在,也就让白缙在脑海里很快就能够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检查。他对系统说:“系统,你冷静一点。”他觉得系统又去看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去了,让现在的系统出口就是这东西。   白缙没当回事,毕竟系统皮不是一天两天。做完一个简单的检查之后,这个过程也算是走完了,在心里又赶紧松了一口气,就从这里走出来,才走出来,就看见秦昭站在门口,似乎一直在等待。看见秦昭,白缙只想让身上这只男鬼赶紧去骚扰秦昭去,而不是一直挂在自己的背上。   白缙将门关起来之后,用一副严厉的表情对待着秦昭。 第67章   这倒是原著里的一段剧情,无非是将刚才的检查结果告诉秦昭,也明白当时秦昭的操作没有任何失误。并且谢景初在医院登记的信息记录没有亲人朋友,是被热心市民拨打了救护车送过来的。   现在人死了,好像也没什么人会追究秦昭的责任,这件事情说到底,其实也只能算是自然发生,不能将所有的罪过归咎在秦昭的身上。   于是这一次,陆怀锦的台词没显得那么严苛,只是又嘱咐吩咐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但态度确实比之前更为冷淡了。身为一个无情的念台词机器,白缙将台词念完之后,他安静地看了秦昭一会儿。   他希望在这个时候,背上的谢景初能够赶紧到秦昭那边去,但是看了一会儿,秦昭的身边或者身上依旧是空荡荡的。那就只能说明,谢景初依旧还在自己的身上。   不知道谢景初知不知道白缙所想,反正他好像为了证明白缙的想法似的,就又再一次攀着白缙的脖颈,对着白缙的脖子轻轻舔了一口。还没等白缙有什么反应,对面的秦昭说:“老师,其实——”   白缙注意到秦昭的目光稍微有点落在自己的肩上,看来秦昭完全能够看见谢景初。大概在今天早上他来上班的时候,秦昭应该就已经看到谢景初了。可是现在,他明显想要提醒白缙,却又将下面的话止住。   他将手伸过来,在白缙的肩膀上拍了拍,像是掸去什么灰尘,但事实上,白缙知道秦昭想要试试能不能把那鬼引走或者赶走。然而这依旧不能做到什么,甚至能够看见秦昭被谢景初狠狠咬了一口。   白缙看到秦昭皱眉的举动,秦昭说道:“老师,我能一直都跟着你吗?”   这句话就真的不是原著中有的了。毕竟被批评之后的秦昭,即便这件事的责任不能完全归咎在他的身上,他还是感觉很自责很难过,更多的是努力去学好每一样东西,而不是黏在自己的老师跟前。如果秦昭真的要一直跟在白缙的跟前,那么原本属于秦昭的那些剧情,可能就无法发展下去。   于是就是这样经过思考,白缙只能说一句:“不行。”   他将秦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被咬得青黑了一块的手拂开。然后面无表情地就离开了这里。白缙听到自己的耳边属于谢景初的声音,他说:“医生果然只想和我待在一起。”   系统说:“你可以返回去检查一下他的脑子,看看是不是恋爱脑。”   白缙还没回复系统的这句调侃,在转角的地方,却又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抬起头看去,站在这里的竟然是凯利斯。也不知道凯利斯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又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现在白缙看见他,又见他耷拉了眉眼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白缙继续维持着陆怀锦的人设,显然陆怀锦是不怎么喜欢这两位实习生的,毕竟才来了不久,就招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很难喜欢得起来。   白缙就说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凯利斯说:“老师,那和我没关系。”   系统细细咂摸了一下说道:“感觉有点茶茶的。”   下一秒,凯利斯说:“那天晚上我什么都没干,检查是秦昭进行的,我只是写记录。他检查口述,我来写而已。”   白缙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不知道现在凯利斯还说了干什么。在白缙的凝视下,凯利斯总算又说了自己说这句话的目的,他说:“所以老师,你千万不要讨厌我。”他还补充了一句:“求求你了。”   怎么这凯利斯总是求来求去的,但是转念一想,凯利斯如果被惹急了就会变怪物的,白缙还是将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压下去一点。此时面对凯利斯的这番话,白缙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这个路人甲,又不是剧情人物,白缙不需要怎么应付他。就简单地“嗯”一声之后又迈步离开了。只是没想到,这家伙一直跟在白缙的身后,像是尾巴似的跟着。   白缙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跟着我干什么。”   白缙和他说了一句话,他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凯利斯说道:“老师你忘记了,叶老师说让我们过来。”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这件事。两位实习生搞了这么大一件事,经过开会,这两位实习生最终还是被要求陆怀锦重新带回去。   白缙揉了揉眉心,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凯利斯。   那边秦昭还好处理一点,毕竟原著剧情里都写了接下来他的工作行程,但是这个不被描写的凯利斯,又要给他做什么样的事情呢?如果安排给他和秦昭的工作,那肯定会影响到秦昭的剧情。   可是他本来就不是医生,即便有那种能力存在他可以勉强当一下医生,这种带学生的事情,他确实不会。陆怀锦也不太擅长,基本是扔给同事来干。   这样想了一会儿,白缙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眉心,似乎在告诉白缙不用焦心。他知道是谢景初在安抚他。   白缙抬起眼睛来,只先看到凯利斯那带着期盼的眼睛。最终还是对凯利斯说:“你到我办公室里来吧。”只能弄一些很简单的事情让他做了,反正这凯利斯在原著中也不太重要,跟在他身边不去破坏秦昭的剧情,才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说完,凯利斯彻底高兴起来了。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缙。   系统又说:“快按住他,要不然狗狗的尾巴摇成螺旋桨会飞走的。”   白缙还真是会被系统这种冷不丁冒出来的奇怪语言给逗笑了。   白缙带着凯利斯回办公室之后,也只弄了一些简单的事情给他做。而陆怀锦本身,就是很忙的,一整天下来一直都在忙,有空闲的时候或者有必要的公事的时候,才会回到办公室里去。于是每次回到办公室,就能够看见那已经站起来似乎在迎接他的凯利斯。   系统又调侃:“小狗还是挺懂事的,主人回家的时候没有疯狂地扑上来。”   白缙没有反驳系统,毕竟凯利斯每次都走过来眼睛亮亮的样子,还是挺像小狗的。显然如果白缙再摸一摸他的脑袋,这家伙可能会直接扑上来。   这一天下来,总体来说没什么大事,只是需要白缙跑出去扮演讲几句台词的时候,他就去讲台词。回办公室还有凯利斯在欢迎他。一只挂在他背上的男鬼,除了总是时不时闹腾一会儿,其他时候还挺安静的。   但这男鬼一直在他身上,也不是什么办法,毕竟这家伙是要去骚扰秦昭的,来这骚扰白缙岂不是又与原著不符了。白缙就开始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件事。   这边凯利斯才欢快地摇着手和白缙告别,那边白缙才走到停车场,就听到秦昭的声音。秦昭说:“老师。”   白缙转身过去。他也感觉到环着自己脖子的那双手更紧了一点,那贴近自己脸颊的肌肤也更近了一点。秦昭就站在不远处,他看起来有些憔悴,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竟然有一种脆弱感。似乎在白缙不知道的时候,谢景初还是对秦昭做了点什么的。   “老师,我想送你回家。”   原著剧情中讲述的大多都是秦昭上班在医院里遇到的事情,下班之后,就没怎么写了。所以下班这段时间,其实白缙是可以随意发挥的。但想到陆怀锦不太喜欢秦昭,也就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答应秦昭。   “不可以。”白缙却率先听到身后谢景初的声音,谢景初说,“医生只能是我的。”   他好像是在对白缙说这句话,也是在对秦昭说这句话。秦昭本来就能够看见他、听见他,当然能够听见谢景初说的这句话。   于是这一次,秦昭更为坚定地上前来说:“老师,我要送你回家。”他这次的语气更加坚定,更为决然,几乎让人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这时白缙和秦昭的距离已经有些近了,那双原本环绕在白缙脖子上的手朝秦昭伸过去,似乎要掐住秦昭的脖子。   谢景初说:“不可以。”他的声音有些变样。   系统也提醒白缙说:“你别回头看他,他现在挺吓人的。”   白缙也真的没敢回头。   看来这一次为了吓唬秦昭,谢景初总算将自己变得可怕。可即便能够看见在老师身上攀附着的这只可怕的恶鬼,恶鬼的手也在缓慢地延伸过来要扼住他的咽喉,秦昭依旧没有半点退缩,他依旧说:“老师,让我送你回家吧。”   这一次,秦昭的这句话就带着一点柔和的商量意味,在寻求着白缙的同意。那一双鬼手,已经完全扼住了秦昭的咽喉。白缙知道,现在秦昭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脊背稍微没那么冰凉,有什么东西缓缓爬过白缙的头顶,似乎要爬到秦昭那边去。   好冷。   白缙只感觉到冷。谢景初似乎要开大了。 第68章   即便面临这样可怕的鬼怪,能够看得出来,秦昭依旧还是让自己保持极大的冷静。就这样冷静地站在白缙的跟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白缙。   仅仅是能够看清楚的一点谢景初的状态,就知道现在谢景初的模样真的非常恶心可怕,那都是能够给秦昭看得一清二楚的。可是看见秦昭还是这么冷静,白缙简直怀疑秦昭到底能不能看见谢景初。   白缙又站了一会儿,本来他是打算让谢景初直接爬过去的,但是只爬了一半,他又重新回来了。似乎是因为现在秦昭的精神状态还不错,谢景初是完全不能够伤害到秦昭的,于是其实也就没能对秦昭做什么,就这样又默默地回来了。   白缙在心里想:这就是你不去骚扰秦昭而是一直来骚扰我的后果。   看到谢景初又默默爬回来了,白缙甚至能够感觉到谢景初的那种无奈。忽然又觉得这只男鬼还是有点可爱的。想要开大却因为对方精神状态不错而吃瘪又缩回来了。想着还是要让他意识到这一点——让他知道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不会让秦昭崩溃的,白缙就答应了秦昭想要送他回家的想法。   这样和秦昭多待一会儿,谢景初应该会再次想爬到秦昭的身上去。   所以白缙说了一句:“好。”   在白缙说完这句话时,他感觉到谢景初那一双冰凉的手更是紧紧抱着他。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他说:“为什么。”   白缙当然不可能会答应他。他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相同的魔音攻击又来了,似乎只要不给他一个答案,他就能一直说到底似的。白缙依旧没有搭理他,去找陆怀锦的车。   在车窗的倒影上,白缙看见谢景初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这一次谢景初的脑袋不是长在白缙的脖子上了,而是搁置在白缙的头顶上。搞了一个叠叠乐。   能够看得出来他真的很不高兴,他气得要不断地用脸颊蹭蹭白缙的头发才能够得到抚慰。怪不得之前总是感觉到发丝被拂动,原来是他在蹭他的头顶。   将钥匙交给秦昭之后,白缙坐在副驾驶座上,又看见车窗的倒影里谢景初依旧在那。也不知道这样挤在这里会不会显得拥挤,不过谢景初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拥挤,非要和他贴在一起才舒服似的。   白缙就这样看了一下谢景初,忽然听到秦昭说道:“老师是不是认识那个叫谢景初的病人?”   白缙愣了一下,一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秦昭怎么会问这个。但是想想,秦昭应该是认为陆怀锦和生前的谢景初认识,所以谢景初死后才会一直缠着他。白缙回答的是:“不认识。”   然后秦昭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不过白缙注意到秦昭的时不时都会将自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白缙认为他不过是在看自己身上的谢景初。就没怎么关注他。   陆怀锦的家离医院还是挺远的,所以才在很早之前买了车。这样两个人都不说话,白缙又被迫上了一天很劳累的班,在这安静的氛围里,白缙就有点疲惫,就打算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   他刚休息了一会儿,他感觉到车停了,他记得应该还有一段路程才到家,不知道为什么秦昭会忽然停车。本来想睁眼去看看,却感觉到秦昭的气息拂面而来。随后他就不敢怎么动弹了。   秦昭好像想要将谢景初赶走,谢景初生气了,在白缙的脊背上动来动去,那股凉意也一直在白缙的后背上窜来窜去。   秦昭应该是想要将谢景初拉下来,但是没有成功。也应该是为了不吵醒白缙,他手中的力道其实不重,所以到最后他只能说了一声:“都是我的错,你能不能不要缠着我的老师。”   谢景初没有说话。明明秦昭也能够听到谢景初的声音,但是谢景初就是不搭理他。谢景初这个时候比较安静,白缙就猜测谢景初又用他那阴森森的眼睛凝视着秦昭只是不说话。   果然白缙听到了秦昭叹气了一声,他说了一声:“你把老师的头发弄乱了,老师每天都很整洁。”   白缙听到动静,秦昭的气息又拂面而来,大概是他想要帮白缙将弄乱的头发整理一下。但就只听到秦昭的手骨被咬得咔嚓一声响,就知道是谢景初不让秦昭靠近。   秦昭退回去了,现在他明显没有任何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明白不能将鬼怪惹怒,要不然或许真的会对老师造成伤害。到底还是只能重新驾驶汽车,按照原先的路回去了。   白缙确实没有睡着,他对这一切的事情都很清楚。白缙就问系统:“为什么他不告诉我被鬼缠上了呢?”   系统说:“当然是不想让你受到惊吓,也不想你被鬼怪影响。”   白缙评价了一声:“真是好学生。”   “也可以是一只好狗狗。”   中毒太深的系统已经让白缙习惯了,他没有再回答系统什么。因为现在他们已经到了陆怀锦的家。   白缙只想知道,谢景初到底想清楚没有,如果想清楚,他应该到秦昭的身上去。下车的时候感觉脖子还是有点凉凉的,白缙知道了他没想清楚。   白缙就打算再让他想一会儿,所以当秦昭说要送白缙上楼的时候,白缙也答应了。   当秦昭已经站在白缙的家门口,并且说“老师我可以进去喝杯水吗”这样的话时,白缙也答应了。白缙知道秦昭也只是想要赶走这只鬼,或者盯着这只鬼,没有其他的目的,但这整个过程仔细琢磨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   系统知道白缙在想什么,他说:“接下来就要发生419啦。”   白缙真的是对系统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白缙也知道在这个过程当中,谢景初越来越生气了。现在他正趴在白缙的头顶磨牙。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把秦昭嚼碎了似的。   白缙只希望谢景初能够想清楚自己过去,就真的让秦昭在家里待了一会儿。把秦昭叫进来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秦昭不在,他本来应该就到床上躺着去了,现在只能真的给秦昭倒了一杯水,也只能坐在另外一边去。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书来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白缙对这些医书都不太感兴趣。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到底什么时候谢景初才走。   秦昭不说话,白缙也不说话。秦昭盯着谢景初,谢景初盯着秦昭,白缙依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气氛还真是诡异。   系统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下一句话,秦昭该说‘老师我不想走了,我想留宿。’”   要是真这样,还真是完整的419发展流程了。白缙在心里想着。然而下一秒,秦昭开口说话,他说:“老师我不想走了,我想要在这里留宿。”   白缙翻书的手一顿。他有些惊讶,这竟然和系统说得分毫不差。白缙抬起头来,看见谢景初已经直接从白缙的身上下来,朝着秦昭爬过去了。一种很诡异的爬行姿势。   他的身上还穿着医院里的病服,衣服上都是血污,那只能够被白缙稍微看到的手已经生满了脓疮和腐肉。看见谢景初爬过去了,白缙在心里忍不住高兴,却也要回答秦昭一声,问他:“你说什么?”   秦昭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看来他真的是下定决心要跟着白缙了。   白缙以为谢景初会真的完全爬到秦昭的身上去,但是没想到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地上的谢景初就不见了。白缙只觉得脖子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显然谢景初这家伙又再次来到白缙的身上了。   大约是知道他现在拿秦昭没办法,他就尝试着和白缙说:“不要。不可以。”他在白缙的耳边说:“只能是我的。医生。”他将脑袋再次埋在白缙的颈窝里,蹭了蹭。   白缙觉得谢景初是真的打算焊死在自己的身上。又知道只要时间再多一点,谢景初应该会真的忍受不住要爬到秦昭的身上去。刚才就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所以就真的让秦昭留下。   但是为了符合陆怀锦的人设,白缙还是说了两句:“秦昭,你想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要跟着老师。也想要和老师学习。”   “学习学到我家里来了?”   “是的,我想时时刻刻都在你的身边。”   系统又评价了一句:“这话听起来可一点都不清白。”   “秦昭,我不收你这种死缠烂打的学生。”   “那我也跟着老师。”   白缙站起来,秦昭也站起来。一旦站起来,秦昭这种个头在白缙的跟前,又加上他本来就长得凶,好像就算发生争执也完全不能反抗。   白缙也知道时机到了,就用一种忍辱负重、嫌恶厌烦的语气说了一声:“随你。”这样将手中的书放下,就自顾到自己的房间去了。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然而他才关上门,就感觉到谢景初的没有趴在他的身上了,而是将他抱在了怀里,白缙的四肢贴着他的四肢,他的胸膛贴着他的脊背。白缙有些惊讶,问系统:“他这是要干什么?”   系统说:“上你的身。”   “上身是这么上的?”   “可能就只是针对你这样上的。”   “他上我身干什么。”   “可能是想打秦昭。”   能感觉出来谢景初想要操纵带动着他的四肢去做别的事情,白缙只好装作脑袋也不清醒的样子去做接下来的事。谢景初带着白缙去在卧室里找到了那一根高尔夫球杆,将球杆拿出来之后,就带着白缙出了卧室。   在外面,秦昭还是安静坐着,听到动静之后,他就转头看过来。随后他就看见神态怪异、手脚僵硬的白缙拿着球杆一步步走来。 第69章   这是原著剧情没有的,现在只能由白缙自由发挥。不过就算自由发挥,事实上只要根据谢景初想要让他做的去做就好。比如现在,谢景初真的想打秦昭,也想赶他走。那就这样去做。   只是这个鬼上身方式有点奇怪。在看过的影视剧当中,鬼上身不过是直接就进入到人类躯体当中去进行操练,但是白缙感觉到谢景初将他抱在怀里,像是摆弄一个娃娃一样摆弄四肢。他整个躯体都贴着他,也能够感受到那种从头到尾的冰凉之感。   但好像在秦昭的眼中,他看不见抱着白缙的谢景初,也是认为白缙是真的被鬼上身了。只见他站起来,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说道:“老师。”   “滚。”这句话是谢景初让他说的。当谢景初在白缙的耳边说了话,某些话就会自动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比如这个滚字。   然后谢景初控制了他的手腕,让他挥舞起手中的球杆,朝秦昭所在的方向打去。然而秦昭果然是平时里经常健身的家伙,当白缙手里的球杆打过去时,秦昭能轻而易举就将这球杆攥住,他又担心地喊了两声:“老师。”   白缙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来空洞无神,凝滞呆愣,完全像是已经丢失了魂魄一样。再加上举动变得僵硬怪异,很明显就是鬼上身的状态。于是秦昭说:“从老师的身上下来。”这句话显然是对谢景初说的。   谢景初似乎也不想和秦昭说多余的废话,他继续控制着白缙,让白缙对秦昭实施暴行。他也是能够轻易就操控白缙躲过秦昭的控制,那球杆从秦昭的掌心里迅疾地抽离出来,随后直接击打在秦昭的脸上。   秦昭刚才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没有躲过,颧骨被打得发红,发出一声闷响。白缙还真怕这次谢景初能够把他给打死。而根据白缙这具身躯的体质,其实上是抵不过秦昭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昭一直都不反击,只想着压制住白缙。   猛然一下,白缙的手腕被秦昭扣住。秦昭的手很大,将白缙的手腕扣住之后,几乎就难以让白缙活动了。谢景初带着白缙挣扎,往后退去,秦昭也依旧跟随过来。直到已经退到了墙根,已经是退无可退的地步。   秦昭另外一只手也攥住白缙的手腕,直接将白缙按在这墙壁上抵着。他低下头来紧紧凝视着白缙空洞的双眼,他又说:“老师,是我。”   白缙没有搭理他。   然后秦昭说:“谢景初,你从老师的身上下来。我知道,是我的失误让你死了,你想怎么折磨我都行。但是你不要危害其他无辜的人。”   “我让你滚。”白缙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从嘴里说出这句话来。   “如果我走了,你是不是会伤害老师?”   白缙被操控着冷笑了两声。   秦昭如鹰一样的眼睛看着白缙的面庞,他对谢景初说道:“你伤害不到我,你只能吓唬我。”这件事被秦昭窥破。   显然谢景初有些着急了,一只苍白的手穿过白缙的躯体,直接朝秦昭的脖子袭击过去。秦昭不为所动,他继续用这种坚定的语气说:“你伤害不到我。我知道。”果然那只苍白的手除了能够扼住秦昭的脖子之外,就不能够再做其他的事情了。   “是不是你伤害不了我,你就可以伤害我的老师?”   谢景初开始挣扎,但是都被秦昭压制住了。只是这个压制方式有点奇怪。可以说秦昭整个躯体都侵袭过来,压在白缙的身上。   虽然秦昭看不见,但是白缙知道,前面一个秦昭几乎压着他,后面一个谢景初抱着他。直接将白缙夹在中间,几乎让白缙成为夹心饼干了。无论是谁,都离得有些太近了——白缙在心里想着。   一个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唇瓣上,一个冰凉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根处。一个为人类,一个为鬼怪。一个的躯体炙热,一个的躯体冰凉。夹心饼干就算了,还冰火两重天。白缙有些受不了,做出了一个皱眉的举动,咽喉里发出呼吸困难一样的嗬嗬声响。   显然秦昭以为谢景初开始伤害白缙了,他远离了一点,原本稀薄的空气终于又回来了,白缙的呼吸也顺畅一点。他也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脊背,似乎在帮助他顺气。   白缙听到了耳后属于谢景初的,只能够被他自己一个人听到的声音,他说:“压到你了吗?”   还没等白缙有任何反应,前面的秦昭说:“如果你上了老师的身才能够伤害我,那么你就伤害我吧。但是请你不要伤害我无辜的老师。”这样说着,秦昭往后退了两步,不再做出什么抵抗的姿态。甚至稍微垂下头来,像是屈服。   谢景初见白缙呼吸不困难之后,就又操纵着白缙的手,将球杆击打到秦昭的脸上。按着之前打过的痕迹再打了一次,这次打得更重,一声闷响之后,秦昭的脸上直接青黑了一块。   在秦昭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两下都打在秦昭的膝盖上,迫使秦昭跪下来。他的两只膝盖都受伤了,只能被迫跪在这里,因为疼痛脊背而微微发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谢景初又朝秦昭的脊背打了一下。   看着这一切,白缙心里叹气的时候,就见原本默不作声的秦昭抬起头来,他现在已经有点狼狈了。因为疼痛而有些发汗的额头弄湿了前额的头发,脸上的青紫可怕地就这样匍匐于他的脸上,因为疼痛躯体微微发抖,但是看着白缙的眼神却那么柔和却又坚毅。   他说:“老师,你现在好点了吗?”他这样的神态与姿态,让白缙动作微滞,白缙实在想不到现在会发展成这样。   看谢景初现在的架势,好像真的恨不得立即就将秦昭打死似的,但是这个副本的剧情还长,就这样这么快就将秦昭直接打死了,后面剧情就真的全崩了。   就在谢景初要举着球杆朝秦昭的脑袋打去的时候,白缙让自己的手中用了一些力道,去抵抗谢景初的力量,也从咽喉里挤出困难的声音说了一声:“等——等——”   秦昭惊喜地伸出手来,轻轻握住白缙抓着球杆的手。他又再一次呼唤了白缙。   谢景初在白缙的身后,他说道:“你不想打他。你更喜欢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反正白缙没有理他。   眼见秦昭有点被打得太惨了,也不知道秦昭能不能坚持住,于是就用力与谢景初抗衡。谢景初抱住白缙,将脑袋低垂下来,埋在了白缙的肩窝里。似乎在嗅闻属于白缙身上的味道。   他说:“医生,你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的。不要对他这么关注。多将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好不好。”   白缙听到了谢景初说的这些话,他和系统说:“怎么感觉谢景初的性格有点变了呢?”   明明上个副本的谢景初还是个扮演怪物的小萌新,有一些小表情还挺可爱挺有意思的,现在出现在白缙跟前抱着他的这个男人,就显得阴森森的,也没之前那样活泼可爱了。   系统说:“但是黏人这一点没怎么变。”似乎系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也就只能这样简单地附和了一声。   一只手轻轻抚摸上白缙的手背,白缙看见秦昭那一双眼睛,他正注视着白缙,他说:“老师,你现在知道是我了吗?”看得出来他真的又惊喜又高兴,而谢景初依旧努力握着白缙的手去打秦昭。   “够了。”   白缙忽然说。这句话不是谢景初操控他说的。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接下来这句话也是。   “滚出去。”他接下来的这句话是这个。他的眼睛也直直地看着秦昭,于是就能明白这句话其实就是对秦昭说的。   但是秦昭依旧紧紧握着白缙的手,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是不会这样轻易离开的。秦昭也说:“如果不能拯救老师,我是不会这样离去的。这都是我的错,不能够由老师替我承担。”   “滚出去。”白缙重复着这句话。   回答这句话的是谢景初,谢景初说:“够了。够了。医生你应该看看我。看看我。”他说着这样的话,原本从背后拥抱他的谢景初几乎用一种诡异的姿势翻转了身体来到了白缙的跟前。他的双手捧起白缙的脸来,让白缙真的只能够看着他。   他在白缙的跟前永远都不会那么可怕,除了面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其余都和人类无异。他低下头来凝视着白缙,他说:“这次请你注视我。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   这句话白缙没有怎么听懂。他有些呆愣地看着他。   这个距离其实已经离白缙很近了,这个时候谢景初的躯体得到了更多的凝实,就更能够看见他来。这应该是谢景初故意让秦昭看见他的。   那么在秦昭的视线里看到的,是一种极为危险要伤害白缙的姿势,那边的秦昭就暴起,要将谢景初掀翻。他的手却穿过谢景初的身体,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将白缙揽过来,防止谢景初再次靠近过来。然而这时候,原本关起来的门忽然被打开,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凯利斯,也就出现在门口了。 第70章   白缙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够看见凯利斯。又看见他出现在门口,想起来自己刚才进来时,由于先让秦昭进来,自己后面进来的时候其实忘记了关门,随手掩了一下就进来了。   大概那时候认为谢景初能够很快就到秦昭的身上去,只是没想到,到现在竟然发展成这样的事态。谢景初已经完全让自己的躯体凝实,让别的人能够看见他了。   现在情况混乱,秦昭揽着白缙的肩膀,而谢景初抱着白缙的腰身。这感觉像是在抢人一样。但事实上,这情况确实是在抢人,不过是鬼和人抢而已。   凯利斯像是呆住了一样,看见眼前这样的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先在门口呆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看见谢景初。直到秦昭说了一声:“凯利斯,快来帮我。”   然而回神过来得到的回复是:“帮你什么?”凯利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他说:“我还没走,我就看见你来找老师。你缠着要跟着老师,让老师不得不带你走。然后又缠着老师带你上来,你就是这样对待老师的是吗?你就是喜欢老师,想对老师进行一些其他的事情。”   听到凯利斯这样的话语,就知道凯利斯完全不能够看见谢景初。那么他所看见的,就是浑身无力的白缙几乎瘫倒在秦昭怀里。说完这些,凯利斯上前来,他气愤地说:“你现在快点放开!”   原本被一人一鬼拉扯的白缙,现在又多加了一个凯利斯拉扯他。像是要将他四分五裂似的。   白缙被这变化弄得头昏脑胀,最终实在受不了,周围也是乱糟糟的一片,就去问系统该怎么办,系统说:“其实这本来不是你需要扮演的剧情,不过我见你很想让谢景初到秦昭的身上去,我也没着急带你到下个世界去。只是这个时候确实太乱了,我们需要避一避。”   “那怎么避呢?”   “你不是被鬼上身了吗?现在不晕,更待何时?”   白缙觉得系统说得对,在这乱糟糟的情况下,直接闭上眼睛假装晕过去了。于是原本的声音就变成了担忧地呼唤。   系统赶紧马不停蹄将白缙送到下一个世界去,让这边的世界安静一会儿,或者暂时规避这种难以处理,并且不需要他扮演的情况。   白缙总算感觉自己的耳根清净了。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仔细回想上个世界到底是哪里开始不对劲,其实就是谢景初一直待在他身上开始就变得不对劲了。只要谢景初能够离开他,说不定剧情就能够回到正轨。   可是白缙一直以来都是兢兢业业按照剧情走的,没想到谢景初来这一出,搞得这么乱。但是为什么谢景初一直要待在他身边,白缙就完全不知道了。白缙想要不要下次去见他的时候,和他进行一下谈判?   正想着这个,白缙感觉自己所在的这个位置很温暖,他忍不住想要翻一个身,但是已经有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肩。对方的手很大,完全能够将白缙的肩膀握住。   这样才感觉到自己所接触的这个物体有些奇怪,坚韧而又温暖,像是一个人的躯体。于是白缙赶紧睁开了眼睛,与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上了视线。   白缙沉默了一下。   他需要理清现在的思路。怎么他现在是趴在影的身上睡的?   系统说:“小少爷确实很依赖他的保镖,毕竟死前保镖是为了他而死,现在到了这个危险的塔内,也一直都是保镖在护着他。连睡觉都要在一起,这样有危险情况才能应对。小少爷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趴在自己保镖的身上睡觉。”   白缙还记得自己上一次离开这个世界,确实是小少爷前去找能够休息的房间的剧情。   这张在猎人屋内的床显然很小,这位猎人的身高体型也和影的完全不太相符,让影这个几乎快两米的大块头躺在这上面。确实让他躺不下来,所以只能让影坐在这床上靠着墙壁,小少爷就坐在他的胯上靠在他的胸膛上睡觉。即便白缙确实长手长脚,但是趴在影的身上,竟然几乎只有影半个那么大。   甚至感受着在自己脸颊下属于影的胸肌,白缙现在精神有点麻木。大概是出于一种宅男对这种身材的向往。   不过他本来就是个宅男,以前还动一动,最近这段时间老头子死了之后,他就不爱出门也不爱动了,确实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材的。   白缙在心里抚慰自己。就这样盯着影发了一会呆,发现影也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吩咐。现在也好像还没有什么剧情,白缙就懒懒地重新低下头来继续安静地靠在影的——胸肌上。   不过眼前一些弹幕还是引起了白缙的注意。   【他们没点啥说不过去。】   【先磕为敬。】   【这体型差太涩了吧。】   【朕的同人煌文还没写好是吗?】   【真的好涩的体型差谁懂啊,我怎么之前不知道少爷和这家伙这么涩啊。】   【不敢想他们要是那样那样有多爽。】   【他们这么亲密,应该那样了吧。】   白缙将自己的脸转过去,不去看这些虎狼之词。这样一转脸过去,就直接将脸颊埋在影的胸肌里了。白缙愣了愣。似乎知道白缙在想什么,系统说:“哎,感觉还不错是吧。”   白缙没回答,就安静待着。算是默认了。   大概已经不是人类的原因,不会在影的身上嗅闻到什么杂味。只有一种很清冽的味道,像是山泉水,清冽又冰凉,他的体温是热的,气息却是这样,其实靠在他身上很舒服。   应该是一过来就靠在影的身上的原因,白缙竟然不太抗拒与影这样的亲近。就这样又靠了一会儿,感觉到影的肌肉忽然紧绷起来,原来软软的胸肌也开始变得有点硬,白缙有些奇怪,抬起头来去看影。   发现影已经将目光盯在那边的门板上,好像在门的另外一侧有着什么东西。他现在的这个状态,就像是听闻到风吹草动而竖起耳朵处于戒备状态的犬。   系统说:“陆亦乘来了。”   完全没有任何的声响,却能够被影轻易感知到。看来影的能力确实很强。   经过系统这样一提醒,这好像是不是原著剧情的内容,白缙不太想见他,他要等待有人的十根手指都被剪断而发出尖叫的时候,他才有需要扮演的剧情。   所以现在完全不用见陆亦乘,甚至还能够规避一些无法掌控的事情。毕竟陆亦乘这家伙太过狡猾,谁知道他过来想干什么。白缙就只是抬起头来也朝门口的位置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将脑袋靠在影的胸膛上。   能够感知到陆亦乘一直没走,因为影的肌肉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他也一直看着门的位置。白缙有些受不了,感觉硌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于是就和影说了一句:“放松点。”   影好像知道白缙为什么这么说了,然后他真的开始放松他的全身,还给白缙调整了姿势让他趴得更舒服一点。确实更舒服了一点了,白缙在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结果看见弹幕说:【啊啊啊啊啊好娇好娇的小少爷。好想舔。】   【少爷都这么美了有点脾气怎么了?】   【怎么样才能够让少爷这样趴在我怀里。】   【首先你要打得过那家伙。其次你要打得过那家伙。最后你要打得过——】   白缙和系统吐槽:“我不是什么娇娇少爷。”他只是懒,想舒服点而已。   系统说:“好的好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系统又有点不对劲了。   系统说:“搜罗到刚才有人写的你俩的同人煌文了。同人女真努力,都到死魂塔了还这么努力做饭。香香。”   “……”白缙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系统说:“你要看吗?”   白缙冷漠地说:“不看。”   这边才和系统扯皮了两句,那边忽然又听到了动静。白缙和影都同时转头看过去,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陆亦乘竟然绕到屋外去,从这窗户直接探进一个脑袋来。他的脸上带着笑容,看过来的第一眼却是先看白缙的,他说的是:“真是温馨。”   白缙和系统说:“他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系统说:“嘿嘿嘿嘿嘿嘿。”   “……”鉴定完毕,系统就算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白缙和影都没有搭理他。现在的影已经处于完全戒备的状态,仿佛陆亦乘再靠近一步,他就可以对陆亦乘发动攻击。而白缙也是这样冷淡地看着陆亦乘,在思考这陆亦乘到底想干什么。   陆亦乘大概也知道现在的影很戒备,没有贸然直接爬进来,而是就待在那里。白缙见他来了也不动就是盯着自己看,有点烦他,就说他:“你打扰到我休息了。滚远点。”   弹幕说;【哈哈哈哈哈多骂点,爱听。】   【生气的小少爷都真美美。骂骂人怎么了。】 第71章   他这样过来,显然就是有目的,是不可能就因为白缙这样一句话就离开。甚至在面对白缙的这句话时,他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来。这种笑容总是高深莫测,在这张年轻的面孔上显得怪异而又诡谲。陆亦乘笑着说:“我只是想和少爷谈谈。”   很明显,在他们两个人中,就是白缙能够拥有话语权,如果他需要影的助力,那么就必须通过少爷的同意。   白缙懒洋洋地看着他,面对他这样的要求,白缙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又将脸靠在了影的胸膛上,沉默地将头转过去,很明显地拒绝交流的姿态。   白缙想到,在原著剧情中,陆亦乘好像对他们根本就不关心,也没想过需要他们助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陆亦乘竟然凑到跟前来想要和他谈谈。   他应该早就在弹幕里知道了少爷的一些事迹,少爷这种性格一向是陆亦乘讨厌的性格。他根本就不可能一来就找过来,这一点实在反常,而且如果真的和陆亦乘说了点什么,那么可能会破坏接下来的剧情,所以白缙打算还是缄默不言最好。   显然影也察觉到了白缙的态度,可是陆亦乘的眼睛还是不断地看着白缙,这让影用手轻轻揽了白缙的脑袋。他的手很大,几乎能够将白缙整个脑袋遮掩,这样也能够遮挡陆亦乘的视线。   陆亦乘看到了影的这个举动,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当然也知道白缙不想和他交流,于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话出来。只是继续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   他不动,影也就完全没有进攻的理由。影紧紧护着白缙,而那边的陆亦乘却是盯着白缙,似乎能够透过影的骨头和手掌看见白缙的面貌似的。   白缙知道陆亦乘在看他。现在有影帮他遮挡,他完全放心地趴在影的怀里,让白缙根本不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也不觉得陆亦乘的目光异常明显,就趴在影的怀里继续小憩。   等待属于自己那一段剧情来临,这才是白缙需要做的事情。   白缙却听到陆亦乘开口说话了,他说了一句让白缙异常惊恐的话,他和白缙说的是:“你们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白缙猛然睁开眼睛,心里一骇。好在有影帮他做遮挡,要不然这个小小的动作就会被陆亦乘发现。   正想要和系统说话的时候,系统率先说道:“没关系,他也只是说很熟悉。显然是还没有认出你来的。那些弹幕都无法认出你来,他应该也没有将你和影认出来。”这样一说,白缙才没有轻举妄动。   “好吧,你们似乎真的不认识我。”这是沉默一会儿的陆亦乘说的。   果然,刚才他这句话只是在试探他们。想要观察他们的反应。   陆亦乘没有继续在那里待着了,他说道:“少爷,期待我们等会儿的见面。”   他这句话说得还真是暧昧,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照陆亦乘的性格,他是不会与人说这样亲切的话,更何况是才刚刚见过面的人。   于是白缙将这一切归咎于陆亦乘不怀好意,或者认为陆亦乘已经有了新的计谋,所以白缙依旧没有搭理他。   陆亦乘总算从这个地方消失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总算离去,因为陆亦乘那句猝不及防的话而心跳有些加速的白缙,到现在才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和影这样接触着,影确实能够很快就感知到白缙的不对劲。   当陆亦乘真的离开,甚至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的时候,影说:“我会保护您。别怕。”   他这样和白缙说。他将白缙的一点小反常当成了对陆亦乘的害怕。   只是白缙其实害怕的是,陆亦乘还能够再一次将他看穿。现在影误认为是那样,白缙也不作反驳,而是在影说这句话的时候,再一次抬起头去看影。   影的五官在这昏暗之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是那一双凝视过来十分专注认真的眼睛,却让白缙一下自己就凝望进去。如此静谧,却又如此柔和。   白缙也似乎在这样的眼睛当中,彻底安心下来。仿佛身边有着影保护他,就真的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白缙甚至觉得,影真的是比系统靠谱多了。   系统忽然说:“禁止拉踩。”   这本来说是去看同人文的系统半路抽空给白缙安抚了一下心情,现在又听到了他的内心所想。当然刚才的那些话,本来就是故意说给系统听的,就是希望他正经一点。   这样的想法也被系统听到了,他说:“你不喜欢我这种吗?我能够给你提供很多的趣味性。”   白缙说:“我希望你正经一点。”   系统说:“我只是一个爱磕CP爱看小电影的小系统而已,我又有什么错呢?”   白缙说:“闭嘴。”   系统没声了,可能又去看他的同人文去了。白缙觉得,系统看过所谓的同人文之后,那一双看他的眼睛都会蒙上一层颜色。白缙冷着脸在心里吐槽:我脏了。   白缙安静地在影的怀里又趴了一会儿,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有人的惨叫声。这时候白缙知道,他的剧情要来了。   在整个静谧的夜晚,这一声惨叫近乎穿透了整个木屋,也让那幽深的树林当中也仿佛激荡起什么响动。而也正是这样的声响,让影再一次警惕起来。   他整个躯体再一次紧绷,让白缙感受到了他的紧张。白缙知道,他现在应该出门看看并且演绎接下来的剧情,于是他的手就拍了拍影的肩膀,白缙说:“带我出去看看。”   他在倾听白缙说话的时候,将脑袋稍微低垂下来,将耳朵附在白缙的脸颊边,神态很安静。白缙说完之后,看着他,稍微停顿了一下。   这样在倾听的影没有听到白缙的话语,就抬起眼睛来,白缙就看见他眼眸中的那一抹因为偷看被抓包的窘然。白缙忍不住觉得他这样的眸色莫名有点可爱。   果然他的脸上没有那密不透风的面具之后,确实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情绪来,他的情绪包裹在这一层冷硬的皮囊之下显得这样生动,就会觉得异常可爱了。   他这样垂下脑袋凑近过来,白缙也才发现他的耳尖有点不像正常人那样,他的耳尖稍微尖锐一点。像是什么精怪。白缙看着,也忍不住伸手抚摸上去,用指腹去摩挲了一下他的耳朵尖。   有些微凉微硬,但确实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不是假的。   大概是白缙忽然摸上去,让他有点不适应,但还是控制住自己的举动,让白缙任意抚摸他的耳朵。他只是稍微做了一个侧头的行为,但又是这个侧头的行为,他的脸颊轻柔地蹭了一下白缙的手腕。   然后白缙注意到,不知道是自己摩挲的力道太大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影的耳朵尖变红了。   白缙觉得可能是自己无意识使用的力气太大了,于是就将手收回来。又对影说了一遍:“现在带我出去看看。”   影将白缙抱起来。   白缙以为他是要将自己放在地上,让自己走出去看的。但是没想到,影将白缙抱起来之后,他直接一只手揽着白缙的腰身,另外一只手架在自己的身前,就让白缙坐到他的手臂上了。   他的手臂肌肉因为发力而完全鼓起,因为他这不似正常人的体型,也能够让白缙稳当地坐在他的手臂上。   白缙除了幼年时期被父亲这样抱过之外,他就没有被人这样抱过了。坐在他的手臂上,更是让自己的视野变高,有些担心自己摔下去的白缙下意识用手揽住了影的脖子。   事实证明,一点也不用担心会摔下去,影将他护得很好。甚至在出门时候,明明撞不到门框,影还是用手轻轻遮挡了白缙的脑袋。   白缙听到系统说:“好狗。”   白缙对他说:“看你的文去吧。”   系统又麻溜儿地去看了。   才走出这一间小房间,只是站在这里,就能够嗅闻到一股极为浓重的血腥味。这外面还是点了一点灯的,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蜡烛帮助他们照明。能够看见有一个人的十指已经完全消失——不是被斩断,而是完全消失。   只留有两个血肉模糊的手掌,那个因为疼痛而跪坐在地上的人惊恐地哭声,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喊痛了。鲜血从他的那两只血肉模糊的手掌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已经浸透了整个地板。甚至连个下脚的位置都没有。   弹幕说:“如果少爷下地踩脏了鞋,我怀疑这大块头愿意帮少爷舔干净。”   “想爽了。”   “能不能给我现场看看□□。”   “这又不是直播打赏。”   “啊啊好像一个宝宝,被这样抱出来坐在手臂上。”   “救命,少爷就是少爷,少爷就是需要这样被宠爱的。”   “给我根链子让少爷拴着把我当狗遛吧。”   掠过一些莫名其妙并且不忍直视的弹幕,白缙看到陆亦乘也站在那里。现在陆亦乘又是不好好看现场,又盯着白缙看了。白缙觉得陆亦乘是不是克他。 第72章   不知道陆亦乘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现在白缙就要张开口说台词了。白缙就坐在影的手臂上,在这个高度,能够居高临下看着下面所有人,他说:“这点事情就大惊小怪的。不是已经经历过第一层塔了吗?我本来睡得好好的,都被你们吵醒了。”   他的语气当中充满了不满和骄矜,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重新靠倒影的身上去,依旧一副怠懒的模样。   身为这个副本里的一个小小的龙套角色,这两句话不会掀起什么波澜,因为现在的他们更在意的事:“惩戒降临了。”有人沉着声音这么说。   可是这一次的惩戒只降临在了这一个人的身上。   这个被惩罚的人几乎痛晕过去,但也在这个时候不能够做点什么。毕竟他们都是死魂,其实不用做什么治疗,还是会慢慢痊愈,而且这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医疗用品。也就只能因为这一次的惩戒而同时拥挤在这里,想要知道惩戒降临的机制是什么。   他们观察了周围所有的人,发现确实只有这一个人被惩罚,于是他们就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个人的身上。希望他能够坦白,刚才他到底做过什么事情,有一些什么线索。   这个人现在因为疼痛还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来。那么所有人也就因为想要知道他做过什么而被惩罚都待在这里。大家都沉默下来,继续等待着。   白缙知道这里确实需要等待一会儿,只是现在他这个姿势,坐在影的手臂上,就会让自己其实比影还要高了。他怎么靠都不舒服,只能靠在影的脑袋上。   影的头发硬硬的,不太柔软,但是这样靠上去,好像莫名有了一种安心之感。他将少爷的人设继续扮演到底,这也是他能够抽空咸鱼的时机。   他闭目养神等待着,隐约又觉得陆亦乘的那一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射过来,让白缙睁开眼睛,瞪了陆亦乘一眼。   原本懒洋洋靠在大块头脑袋上像只休憩的小猫的少爷,忽然睁开眼睛瞪视过来,原本散漫的慵懒的眉目之间伴随了几分凶戾。瞪完之后,又重新靠回去。大概是觉得无论怎么样靠都不舒服,脸颊蹭在影的头发之间总算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又放松下所有的骨头继续休憩着。   【这个姓陆的一直在看少爷干什么。】   【这么可爱这么美的少爷被喜欢也是正常的。】   【再怎么说都要先打过那个大块头吧,不然能有什么用。】   【第三层塔到我去了,众筹去抢夺少爷。】   【加我一个。】   白缙没有看到那些弹幕在商量着怎么去抢夺他,只是依旧在等待自己的那个剧情点。而影的那双完全猎犬一样的眼睛,在这屋子里面凝视着那些漂浮的文字,一点点看得认真仔细,似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现在等待的时间已经有点长了,白缙也真的靠在影的身上有了几分舒适而带来的困意,这个符合原著中的哈欠打得完美而又自然,毕竟是他自发出现的。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之后,见下面那家伙还没说话,周围也没有人动,不耐烦地说了一声:“到底能不能说,不能说下次斩断的还是你的手指。像你这样懦弱的人,只会成为这一层塔中第一个死掉的人。”   他们已经是经历过第一层死魂塔的人了,其实早就不显得莽撞,即便有些性格古怪的人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他们都不会在意。但是肯定还是下意识会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   白缙知道自己的这个表现肯定也会让大家这样认为。看见因为刚才自己那句话而看过来的几双眼睛,白缙都没在意,只是觉得眼前雾蒙蒙的,那烛光都在这感觉之下有些朦胧。   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打哈欠打出眼泪来了,眼尾有些潮湿,他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但觉得这好像不符合少爷的人设,却又觉得这没有什么不符合的。   在他犹豫的间隙,一只大手就伸过来,那指腹在白缙的眼尾处轻轻一擦。很快帮白缙解决了这个问题。   白缙继续抱着影的脑袋,将脸颊轻轻靠在他的头发上。他偷偷在影的耳边说:“谢谢你。”   这确实不符合少爷的人设,但只要不表现在主角的面前就好了。他偷偷咬耳朵和影这样说,是不会被陆亦乘听见的。   其实这句谢谢,白缙早就想对他说了。影听见了。白缙看见他那不像人类的微尖的耳朵动了动。   白缙以为影对这句话一点反应都没有,无意间看见弹幕说:【天啊,我好像看见那大块头笑了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我就没见过他脸上有过什么表情。就像石膏一样。】   【应该是笑了吧。你看那嘴角的弧度。】   【哪里有?】   【一个像素点。】   果然真的不要妄想在这张脸上看见其他的什么表情,只有去认真看影的眼睛,才会在影的眼睛里看见别的东西。正是这样想着,那边的那人总算开口说话了,他说:“我、我一直都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   他开始缓过神来了。他忍住这次被生生剪断十根手指的疼痛感,和大家说起这件事来。他显得很胆小,如果记得他的话,在之前的那坦白局中就可以记起来,那时候他也显得很胆小。   他也说:“当时我认为,还是自己安静地待着进行观察是最好的,甚至我没有和任何人组队,也没有和谁有过别的谈话。我以为只要我安静地待着,就不会发生什么。但是就在刚刚,我坐在角落熟睡的时候,我的手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白缙面无表情地听着他说的话。他都没有当真。因为知道剧情的他知道,这个人是假的。如果上个副本的审判长是BOSS,那么这个人就是死魂塔派来误导所有人的NPC。   “可是我之前待在森林里,就算是我也是一个人待着,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想,这屋子一定有古怪。整个森林只有这间屋子,肯定是一种陷阱。一旦进入到这里面,就会被惩罚。”   从这样的对话当中,他们提取到两个信息点:屋子和独自。   他们又思考商议了很久,他们认为这个人已经被惩罚了,这两点还是有一点可信度。   有人可以选择继续待在这屋子里,也有人可以选择再去森林里游逛一会儿。反正现在最主要的,先规避惩罚,然后找到出塔条件。然后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到森林里去,只有陆亦乘还待在屋子里。   白缙按照原著剧情走,让影也带着他出去。没去看身后的陆亦乘在搞什么。   原著中陆亦乘其实上也没有和任何人搭话,也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待着观察,他是唯二也是这种条件的人,甚至也是看见那个被惩罚的人是自己剪断了自己的手的。所以他知道那个人在撒谎,他留了下来。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需要牺牲者,用这些牺牲者来判断出塔条件和惩罚条件到底是什么。   白缙没有再管陆亦乘,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影到底什么时候会受到伤害。   因为原著中提到,所有出了屋子去了森林里的人的手指都被剪断了。除了被护得很好的少爷。   他们发现到森林里去,遭受惩戒的次数变多之后,他们才又回来。对保镖的描述只有一句话:【那位极为强悍的少爷的保镖,也不例外。】这短短的一句话说了一下保镖也被剪断了手指,于是这个小小的剧情点,白缙认为没有必要。如果这一点不出现,也不会影响整体剧情。   他知道惩罚条件是什么——同时使用左右手。   这是一个最为普遍的举止,木屋就相当于安全屋,在那里面如果同时用左右手,就暂时不会被惩罚。但是来到外面,只要一使用,就一定会手指断裂。   于是在已经走出木屋一段距离,所有人都四处奔散而去找线索的这个时候,白缙喊了影一声:“影。”   他想说点什么的,但是他说不出来。   系统说:“死魂塔不允许作弊。如果你说出来,你会被死魂塔判定为外来者,你就会被他杀死。你不能说。”   听到系统这么说,白缙就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那是死魂塔的影响。   影听到了他的呼唤,他安静地倾听,但是他没有听到白缙再说什么,所以他转头过来看白缙。白缙只能抚摸他的手。   先是抚摸他坐着的左手手臂的手。很大的手。即便白缙两只手也才能堪堪包裹。这样摸了他的左手一下,又对影伸了一只手,影似乎不解其意,但还是将他另外一只手搭上来。   他的手太大了,完全搭上来会将他的手覆盖,于是他只搭上来三根手指。白缙也只能握住他三根手指。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暗示他注意手,但是影似乎有别的理解,他静静地看着白缙,最后他说:“我会誓死保护您。”   他好像有点理解错了,白缙有些无奈。但也实在没办法。只能轻轻拍了拍影的肩膀,这样告诉他继续往前走。   但是在下一秒,影所踩的地面忽然塌陷,影下意识要保护白缙,同时用手去保护白缙的整个躯体。那种影响还在,白缙无法开口说话提醒他。瞬间血液四溅,影的十根手指硬生生被剪断了。似乎有一把无形的剪刀,一起将手指剪断。   剧烈的疼痛让影的肌肉紧绷,他似乎也意识到如果少爷和自己掉下去,如果下面危险重重,手指的缺失让他无法保护少爷,所以他用最大的力量,用手臂将白缙抛到了外面。   白缙惊愣地看着在自己面前的巨大的坑洞,脸上身上还都是影的血液,让他无法反应过来。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的几秒之中。   他想要呼唤影,但是因为想说出惩戒条件而被死魂塔规制的他暂时还不出声音。然后下一秒,他身后的地面也开始塌陷,他往后倒下去,他以为自己会不知道摔到哪里。但是他感觉自己好像摔去一个人的怀抱。   此时掉入坑洞没超过三十秒的影重新出来,他原本应该等待在边缘的小少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73章   白缙当然知道当走到木屋外面,外面就会发生一些看似自然的意外,让他们能够自然而然地使用双手致使他们的手指被剪断。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提醒影,也才走出那木屋没有多长的距离,意外就发生了。   地面的塌陷让影不得不使用双手,于是他的十根手指就被剪断了。   白缙还记得那种鲜血喷溅在身上和脸上的感觉。虽然那感觉,被打了码之后只是草莓酱,白缙还是清晰地知道,那是影的鲜血。   现在白缙稍微还有些没回神过来,只是感觉自己在移动。飞速地进行移动。   对方只用了一只手就托住了他。可想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年轻,事实上他的体力和体能都不容小觑。在这移动过程中,白缙也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陆亦乘。   他本来要待在木屋里观察等待,可是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跑出来带着白缙。   白缙注意到陆亦乘去往的方向。正是那木屋的方向。看来陆亦乘在这时候似乎已经注意到,木屋似乎才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仿佛是注意到白缙的目光,陆亦乘也低垂了眼眸看过来。随后就在他的脸上看见一抹笑容了。他笑着和白缙说:“少爷。”   他只是这样呼唤了白缙一声。   果然这家伙就是克自己的。白缙在心里想。只要一来到有陆亦乘的副本里,剧情就会以不同的方式进行崩塌。只是现在他暂且还不能说话,就只能用这种眼神瞪视着他。   可即便被瞪视,陆亦乘的心情看起来依旧很好的样子,他也没有和白缙再说些什么,只是一直在寻找安全通行的方式。   白缙一点都不意外陆亦乘没有遭受惩戒,就算这个时候陆亦乘还没有勘破惩戒条件是什么,在某种特殊的影响下,陆亦乘竟然并没有完全使用两只手。一只手的臂弯勾住白缙的膝弯,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身。   那么他的两只手的手指没有同时工作和发力,他就暂时没有受到伤害。这或许就是主角光环。白缙在心里想。但是又不明白,这陆亦乘将自己带走是什么意思。   反正无论他在哪里,影一定会找到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种想法和自信,白缙想要摆脱陆亦乘,稍微让剧情正常一点,所以他想用手去推陆亦乘。又想起不能同时使用左右手——精准来说,是手指。   他用一只手去推他,另外一只手的手肘抵在陆亦乘咽喉处以示警示。   陆亦乘的行动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低头过来看着白缙。面对白缙这一双警惕而又冰冷的眼睛,陆亦乘说:“外面不安全。”他将白缙抱得更紧,因为现在他正在小心翼翼走过另外一处地面的塌陷。   白缙始终认为,留在这里等待着影也比被陆亦乘带回去,共同待在同一片空间好,所以白缙直接用自己的手肘,狠狠地朝陆亦乘的咽喉击打过去。陆亦乘显然能够看见白缙的任何一个小动作,他的脖子稍微一仰,白缙的力度不够,一下子打空了。   白缙又对他实施了攻击,陆亦乘原本揽着他腰身的那只手,直接扣住白缙的脊背,让白缙一下子撞入他的怀里,死死地被他按住,也几乎紧紧和他贴在一起。   能够知道现在陆亦乘已经腾不出其他的手来,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扣住他。但是这扣住的方式实在是太近了,这种胸膛与胸膛紧紧相贴,只隔着两层衣衫布料的感觉,似乎能感受到他们心脏跳动的共振。   白缙尝试着挣扎了一会儿,确实被按得死死的不能动弹。看见就在自己嘴边的属于陆亦乘的耳朵,现在的白缙真的有点被陆亦乘惹恼了。   似乎无论怎么做,陆亦乘总是能把他的剧情搞崩,这个世界好像也只能按照念台词的方式,来勉强赚取一点功德值。   想想这么多次以来,都是陆亦乘在克他,给他找了不少麻烦,无论做什么都会崩剧情,这次怒上心头,也不顾其他的事情,直接就对着陆亦乘的耳朵咬了一口。   他咬的力道不轻,确实也能够感受到陆亦乘被咬之后身体因为疼痛而僵硬了一下。白缙希望他能放自己下来,就又加重了力道。只是没想到陆亦乘真的能忍一路,直到将白缙带回了木屋。   进来之后,他将白缙放在木屋里的一把椅子上,白缙也总算将他的耳朵松开了。白缙只觉得自己的唇齿间一股草莓酱的味道。   真神奇。就算知道这是系统弄的,到现在白缙还是觉得很神奇,于是就没忍住舔了舔沾染在唇边的鲜血,又尝了尝到底是不是草莓酱的味道。   那么能够看见的就是那满眼凶戾的小少爷坐在这里,身上的服饰有些乱了,头发也是如此。但是依旧难以遮挡那本来就存在于身上的矜贵与冷傲。原本只是浅色的唇瓣上沾染了一点鲜血,这点鲜血让他的五官在这烛光的照映之下更显得侬丽。   他死前似乎是参加什么宴会,所以穿着的确实是仿复古欧洲的贵族少爷服饰。衬衫领口带有极具设计感的褶皱花边,灯笼型袖子的袖口浮现美丽的蕾丝。在这衬衫外面罩着一件马甲,这件马甲的扣子系好之后就勾勒出细瘦完美的腰身。   探出来的红红的舌尖将那鲜血舔舐掉一些,只显得更加诡美。那一双瞪视过来的眼睛,依旧显得又凶又美。   从整个将他带过来的过程中,他都没有说过话。回忆之前少爷的话语,就知道在这种时刻,他无论如何也是要嘲讽几句的,可是现在只是瞪视着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所以就会让陆亦乘产生一种担心。   他也说:“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他下意识伸手过来,想要触碰白缙的咽喉,似乎想要检查白缙到底为什么不能说话了。只是白缙一直希望这家伙离自己远点,或许这样陆亦乘克自己能少一点,于是就不太愿意被他触碰,挣扎着要起身。   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依旧还没有说话,陆亦乘就说了一声:“让我看看是不是受伤了。”   他看起来真的很担心白缙。由于在死魂塔里已经经历了十八层,他本身的能力就很强悍,他按住白缙的肩膀,让白缙有嵌入在这椅子上难以动弹。肩膀被按住,抬手都困难,白缙只能抬腿去踹他。   这一次,成功了。那属于少爷的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小皮鞋,直接踩在陆亦乘的脸上。   终于,白缙感觉自己咽喉的紧感稍微松懈了,他能说话了,但也只能困难地,一点点地说:“放、开、我。”   陆亦乘被这样踢了脸,被踢之后那只脚依旧踩在他的脸上不离开,却又没见他生气,他只是说:“我只是帮你看看而已。”他松开了一只手去握住白缙的脚踝,似乎想要让白缙不再踩他的脸。   一边肩膀得到解放,白缙下一攻击就迫不及待朝陆亦乘打过去了。陆亦乘仿佛一直在观察白缙的每一个举动,他早已经眼疾手快地将白缙的脚踝拿下来用自己的腿压住。   然后握住白缙的那攻击过来的手的手腕,折住白缙的臂弯直接用另外一只手臂压在白缙的肩上和手上。这次,是彻彻底底被陆亦乘抵在这个地方了。   陆亦乘说:“怎么这么凶。我只是想要和你谈谈。”   白缙现在说话还有点艰涩,不想搭理他。也知道自己真的无论怎么样都打不过陆亦乘,就冷哼一声扭头过去不看他。   陆亦乘显然只是想要压制乱动乱打的白缙,将白缙压制之后,他并未做什么,他只是和白缙说:“其实你已经知道惩戒条件是什么了吧?”   白缙心里一骇,不知道陆亦乘是诈自己的,还是真的看穿了他。随后又听到陆亦乘说道:“刚才在外面,你的行为一直很奇怪,似乎在规避什么而用这种奇怪的姿势打我。无论如何都只用一只手——和只用一只手有关系吗?”   白缙虽然表面上不显露分毫,但心里已经足够惊骇了。他现在保持一种不言不语的状态,他就不信陆亦乘还能够看出点什么。只希望外面那些探索的人能够快点回来,哪怕不是影,是任何一个人都行。   他实在扛不住陆亦乘这样钻研他,再被钻研下去,白缙的里里外外,都会被他看穿了。   这样在心里有些着急的白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唇边有一股温热的触感。他的指腹轻轻摩挲了白缙的唇角。白缙意识到,陆亦乘在将他唇边属于他的血迹擦拭而去。   这种触碰已经接触到白缙的警铃了,白缙转头过去,一张嘴,陆亦乘很快就将手缩回去,他说:“不准咬。”果然他也看出来了白缙想要咬他。   这次没咬到他,白缙生气得咬得牙齿咯吱作响。   陆亦乘说:“像只猫一样。爪子被我按住了,还想咬我。”他停顿了一下说,“别生气。你的身上有很多秘密,我只是很想知道。在我的记忆里,好像也有一个人,他的身上也有很多秘密。你给我的感觉,和他很像。”   知道陆亦乘在说什么,白缙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和陆亦乘单独待下去了,在心里想着要怎么办,也要呼唤系统的时候,木屋的门被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   巨大的阴影投射过来,引起了陆亦乘的注意,他有一瞬间的失神,毕竟对方给他的压迫感太大,就给了白缙挣脱的可乘之机。白缙又趁机抽出自己的腿来,又在陆亦乘的脸上踹了一脚,起身就逃。   忽然发现站在门口走进来的是影,白缙欣喜地朝影所在的位置跑过去。影伸手揽住他。白缙被他揽入怀里去,也直接将脸埋在影的怀里不抬头了。   他用他那稍微还有点艰涩的声音轻轻喊了一声:“影。” 第74章   就在白缙呼唤了影的这一声之后,影用一只手的臂弯揽住白缙的腰身。因为现在他的手指还没有重新长出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抱着白缙。随后另外一只手的手肘已经朝那边的陆亦乘攻击过去,而此时陆亦乘也感知到影的攻击意愿,也开始进行防御与攻击。   白缙被影紧紧地护在怀里,感受到他们打斗的动荡。   似乎是因为这个世界影的身份只是少爷的保镖,这位保镖并没有分身能力,所以现在的影也不像之前那样可以分身,而是直接与陆亦乘肉搏。   如果不是影的手指被剪断,并且一只手护着白缙,也只能用一只手和陆亦乘打,原本按照影的能力,其实陆亦乘和影对抗起来是会很吃力的,但是现在陆亦乘和影打得有来有往。   白缙的脑袋埋在影的胸膛里,他暂时没能够转头过去看一眼现在的情况。   只是听到周围糟乱的声音,还有那因为剧烈运动而产生的影的心跳声,几乎震耳欲聋。他就知道这次的打斗是真的激烈。也能从影肌肉的紧绷还有那凶戾的打斗方式里知道,影真的很生气。   这是第一次在影的身上感受到那么强烈的情绪色彩,之前他的情绪总是隐藏在他的皮囊之下,要仔细观察才能够看出一点东西来,此时那怒火正在猛烈地燃烧着,似乎要将陆亦乘直接焚为灰烬。   现在弹幕沸腾起来:【抢老婆抢老婆打起来打起来。】   【早就说了要得到少爷就必须打过这个大块头。】   【这个大块头真的是正常人吗?他真的太大了吧,少爷显得好小一只。】   【精彩精彩精彩。】   【爽爽爽!】   白缙无意间看到这些弹幕飘过去,有些发愣地想,他其实知道陆亦乘对他真的没有任何恶意。   只是陆亦乘莫名其妙总是崩剧情这一点,让他很不爽。但是影这打法好像要将陆亦乘直接打死似的。要是主角被打死了,那才是得不偿失,那才是真的惹了大麻烦了。   沉默了许久的系统忽然出声提醒说:“属于你的剧情要来了。”   听到系统这样说,白缙明白现在必须稍微挽回一下剧情。   虽然这已经打得不可开交、满屋狼藉了,最起码还是要让这场打斗停止下来。   余光看见影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朝陆亦乘击打过去,白缙想要停止这场战斗,就下意识用手去抱住了影的那只手臂。影的动作停住了,然而这却给了陆亦乘可乘之机,陆亦乘的一拳打上了影的左颧骨上。   白缙大惊,见影的颧骨上红了一片,生气地瞪视着陆亦乘,因为心急几乎脱口而出喊了一句:“陆亦乘!”   这声音出来,陆亦乘的动作生生止住了。   白缙没时间管他,先用手去抚摸了一下影颧骨上的伤痕。发现只是皮肉伤之后放心了一点。却又看见这简单轻柔的触碰都让影疼得稍微眯了一下左眼,白缙其实很心疼。   这样一个沉默寡言总是以保护他为使命的家伙,总是因为他而受伤——这一直都让白缙感觉到抱歉。   特别是想起上个副本影被一次次地刺穿杀死,白缙总是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又看见他现在还没完全长出来的手指,白缙就更是有点忍不住自己的心绪了。他抓住了那只残缺的手。   然而这一次,还没等白缙说些什么,那边木屋外面又出现了两个人。   他们拥挤着从外面进来了。他们的手指也都被剪断。有一个到现在还在汩汩流血,有一个的手指已经开始重新长出一截来。   似乎看到这里面混乱的场景,他们还稍微愣在门口,随后又赶紧走进来,小心绕过这里面某些东西的碎片。   白缙知道剧情崩得有点大了,因为在原著剧情中,少爷和保镖是最后才回到小屋里来的。他现在只能讲讲台词,获得那点几乎微不可察的功德值。   想到这里,白缙又不大高兴地去瞪视陆亦乘,只见陆亦乘神色有些怔愣,不知道现在他到底在想什么,就连看向白缙的目光,都是微怔的。   那两个进来的人真的很懵,他们其中一个问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然而无论是白缙还是影都没有回答他们,连陆亦乘也没有说话。所以他们对这件事的探究欲不强,他们就开始去讲原著中的台词。   “实在太奇怪了,我还没走几步路,就被绊倒,我刚要撑着身体起来,我的手指就断了。”   “我也是这样,但我是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鸟撞了一下,我想驱赶它,然后我的手指就断了。”   他们两个开始说起自己的经历,又谈论起他们发现外面更为危险的依据。白缙知道等一会儿,才是他说台词的时候,所以他先是拍了拍影的手臂,示意影放他下来。   影也似乎很快就能够明白白缙的意思,他将白缙放了下来。白缙又注意到,影的手指,又稍微长出来了一点。   白缙又想到,到后面这个木屋的安全效果也完全消失之后,剧情中的保镖也是断过手指的。那只是一句话的剧情。就想着,这次无论怎么样,这种无关紧要的小剧情节点,实在没必要发生。他不想让影再断手指。   系统说:“你握着他的一只手,不让他用不就好了。”   这是系统能够想出来的办法。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白缙觉得这似乎有点暧昧。想要再想别的办法。毕竟又不能直接告诉影或者提示影只能用一只手,想来想去,也确实只能按照系统说的做了。   白缙就伸手去握住影的手腕。   他的手腕很大,白缙的手甚至不能包裹起他的手腕来,握起来有些吃力。白缙感知到就在他去牵他的手腕时,影弯下腰来,他似乎以为白缙有话要和他说。   白缙就抬起头来看他,用一种安静的眸色凝望他。于是影又很快知道,白缙其实没想说什么。他就重新直起腰身,安静地站立在白缙的身侧。   白缙听到系统说:“好耶。好看。”   白缙忍不住在心里无奈地笑了一下。却又没说系统什么。只是因为现在,他看见原本到外面去的所有人都回来了。白缙认为,无论怎么样还是需要把剧情走一下,在这些人激烈地进行讨论的时候,白缙悄无声息地牵着影的手腕带着影出门去了。   影的手指又长出来一点,最起码能够稍微反握白缙的手了,他那残缺的手指覆盖在白缙的手上,他说:“危险。”显然影也知道了,外面比这里更为危险。   白缙的另外一只手又轻轻拍了拍影的手臂。这一次白缙要拉他出去,就拉动了。那边讨论激烈,显然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白缙带领着影出来之后,他只是和影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台词演绎。等待自己的剧情。   系统说:“哎,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白缙说:“有点。”   系统说:“你别不高兴,实在不行我去求我上司给你换个赚取功德值的方式好了。”   白缙有点好奇:“你不是说没另外的办法了吗?”   系统说:“虽然很多同事都说,上司不好说话,可是我发现他还是很好说话的。上次就是我求他给你打码。我本来没抱希望,没想到还成功了。如果真的太难的话,那我就去努力一把,说不定真的能够帮帮你呢。”   白缙说:“我再试一试吧。虽然进度缓慢,但还是有的。”   系统说:“你不高兴,其实狗狗都能够感觉出来的。狗狗也会不高兴,而且也会很担心。”   白缙知道系统在说什么,他转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的影。好像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影就一直在看着他。   他那眼睛安静地凝视过来,直勾勾的。他的精神也不如刚才那样好,像是坐在身边耷拉下尾巴的犬。只是安静地守着他。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下个副本还会不会遇见影。   他记得这个副本里保镖没死,但少爷确实死了,影应该不会再受到那么严重的伤害了。   给人造成麻烦,一直都不是白缙喜欢的。虽然他开始怠懒起来,但只要能够不麻烦别人的事情,他都会自己去做。只是这个世界里,无论是审判长还是少爷,都是需要被保护的设定,让他只能被影保护而给他造成伤害,只希望下次这个世界的身份不用被保护了。   在想着这件事的过程中,白缙对他说:“影。”   影安静地聆听着。   白缙说:“你要先学会保护自己。”   影说:“先要保护您。”   如果这是任务设定而让影有这种想法,白缙确实没有办法扭转,但他还是想要对他说这句话。只希望影脱离这种设定的禁锢之后,更能够保护自己。   白缙伸手过去,影自发地低下头来。本来只是想要拍拍他的肩,见他这样低下头来,白缙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白缙又告诉了他一句:“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影低着头,他说:“不。”他停顿了一下,显得后面的话语庄重而又真挚。他说:“您才是最重要的。” 第75章   凝望着影这样的双眼,能够看见他的眼眸当中倒映的都是白缙的模样。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也只是静静地看着白缙,仿若他说的是什么最为重要真挚的话语。   白缙正不知要说些什么时,又听到系统提醒的声音,这时白缙才有牵起影的手腕来。之前出来时,白缙是将门虚掩着的,此时这门就很容易被白缙一脚踢开。   只听“嘭”一声,大家所有激烈的讨论都被这声音打断,所有人的眼睛都朝这边看过来。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去的少爷,再一次从门外走进来。   他看起来很不高兴,众人看向他时,得到了他一句不耐烦的:“看什么看。”那瞪视过来的眼睛带着厌烦和嫌恶,也不管他们的目光,带着影又往里面走进来。   地上坐着一个人,正好挡在白缙的跟前,似乎是真的是心情极为不爽的缘故,少爷又一脚踢在那人的脊背上。他的力道不重,这是这个人猝不及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少爷踢翻了。   又听少爷冷声冷气说了一声:“好狗不挡道。”绕过这个被踢翻的人,不再与他们有什么多余的话语,又带领着影往之前所待的那个房间走去。   这样众人就知道为什么少爷心情这么坏了,原来是他的保镖也受了伤,那残缺的一只手被少爷牵在了手里。   白缙将这个简单的剧情完成之后,就不想再做多余的事情了。   本来原著中的少爷和保镖的剧情就是那种讨人厌的龙套角色,最后给主角当垫背的而已,这次的剧情演绎其实并不多。说两句讨人厌的话就足够了。   这个简单的过程,白缙还以为因为刚才他们打了一架,陆亦乘会说些什么打断他,没想到这个过程下来,陆亦乘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还十分配合地进行了属于他自己的台词演绎。这里陆亦乘的一句台词是:“现在最主要的是,要说清楚你们已经经受过了几次断指。”   这样的话题一出来,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又到这上面去了。这让白缙能够很好地继续离开。   白缙发现,不知道为什么,陆亦乘开始变得很安静。这种安静体现在,每当白缙担心陆亦乘会破坏他的剧情时,陆亦乘却按照原著剧情那样进行了自发性的演绎。   不像之前总是莫名其妙说两句话,或者直接凑到白缙的跟前来刷存在感,也没有说要和白缙谈谈这样的话。倒是让白缙的耳根清净了许多。而且接下来的每一次,都很顺利。   白缙还狐疑地去看陆亦乘,发现陆亦乘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紧盯着自己了。他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专心致志的样子,完全和原著中那个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的陆亦乘一模一样了,也不再一直围着白缙转悠。   白缙总怀疑陆亦乘是要搞点什么,之前是陆亦乘在观察白缙,现在变成白缙在观察陆亦乘了。好在这一段时间,在木屋里发生的所有剧情都是十分顺利的。   这是头一次,在这个世界副本里,连续几次的扮演度都能到百分百的情况。   白缙有点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不安。很多事实都证明,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种不安似乎已经从自己手指的摩挲而体现出来了。当他感觉到不安的时候,他会下意识摩挲自己的手指,但是他有点忘记了。   为了防止影会同时使用两只手,就算在这暂时的安全屋里,白缙还是牵着影的这只手的。那么他这个摩挲的举动就会被影感知到。   当白缙感觉到自己摸索的并不是自己的手指,而是属于影那有些冰凉粗粝的肌肤,才让白缙回神过来。在影的面前,那份扮演出来的嚣张跋扈会少一些,更多的是他本身的那副淡然的模样。   他习惯了用这样的表情与方式,但是很多情感,就是能够从一些微小的举动体现出来。影似乎总是能够感知到,就像现在,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摩挲举动,就让影稍微低下头来。   白缙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后来明白他知道白缙心情不好,想要给他摸摸。他好像以为这样给白缙摸摸,白缙的心情或许会好一点。   白缙和系统说:“他真的很好。”   系统说:“是啊。”   白缙又说:“只是他总是被设定禁锢,让他因此对我有些执念,有点太可怜了。希望下次死魂塔不要再找他了。”   系统想了想回答道:“这我们都说不准。毕竟死魂塔的能力高于一切,甚至能够将你我抹杀。毕竟我们是外来之物。”   白缙没说话,因为系统说的是对的。   忽然想起来,死魂塔的每一层都相当于一个密室,找到出口才能出去,而惩戒就相当于每次在密室里遭受的伤害。这次设立的安全区域是不断变化的,只是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不久之后,他们又发现他们频繁断指,才开始更加恐惧起来。连弹幕都参与进去,开始讨论惩戒条件到底是什么,讨论得极为激烈。   这些人现在身为死魂,已经死过一次,还有着人类最基本的生理机能,这一趟折腾下来又累又饿,但是好像他们现在更执着于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找到任何一点线索。   其中已经有几位已经经历过不少次断指,如果再来几次,显然会直接死去。   他们开始直接在整个屋里搜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一点线索。毕竟死魂塔是不会不给他们线索的,这是死魂塔必然要做的事情。   即便少爷不合群,为了能够尽快出这一层塔,这一次他还是稍微有点配合,带着自己的保镖也去搜查了。只是少爷不喜欢被吩咐被命令,被告知要去哪里的时候,白缙说:“凭什么我要去那里,我要去旁边的那个屋子。”   众人都知道少爷脾气不好,现在他们也没精力进行争吵或者干其他的事情,这次少爷无论说什么,他们都默认了。随后白缙牵着影到自己要去的那个屋子里去。   这里没有白缙的剧情了,因为这里是陆亦乘个人下到地洞的剧情,在这地洞里,他发现了猎人的尸体。不只是一具猎人的尸体,是很多猎人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失去了十根手指。   当这些尸体被发现,木屋的安全效果也开始退去,整个木屋发生极为奇怪的变化。   白缙不太清楚原著中,这个木屋安全效果的消失具体在哪个时间段,所以白缙一直牵着影的手,一旦影下意识要用两只手的时候,白缙就会紧紧攥住。   影虽然不解其意,但是白缙不让他用,就是想牵着的模样,影也就将那只手重新放下了。   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是木屋里的道具屋,这个道具屋显得杂乱,因为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也知道原著剧情里现在没有他们,所以白缙觉得没有必要进行什么真正的搜查。   然后白缙再一次感受到了影的固执。   他看起来真的很想带领着少爷离开这一层塔,即便被白缙牵着一只手的手腕,他还是在这木屋里找来找去,翻来翻去。大概是觉得白缙兴致缺缺,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影就以为白缙是累了。   在白缙有些发呆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影单只手臂一捞,直接捞到了影的脊背上。   因为怕掉下去,白缙只能赶紧抱住影的脖子。意识到影是想要腾出一只手来,白缙只能赶紧又抓住他那只手,不让他动。   白缙看见影有些奇怪地歪了歪头,就只是盯着他,什么都不说。影也没有继续腾出一只手来,而是让那只手被白缙抓着。   但是这个姿势无论是白缙还是影都会感觉到不舒服,于是就变成了影原本被抓住的那只手托住白缙的屁股。让白缙直接坐在他手臂上,趴在他的脊背上,这样影就可以更轻松地移动,还不会让白缙感觉到疲惫。   影真的很努力在找线索。白缙想到最后属于少爷的结局,在心里叹气,想告诉影不要白费力气了,但是想起影那种固执的性格,肯定不会听他的。就只是安静地趴在影的背上,跟着影在这工具间绕来绕去。   白缙问系统:“感觉接下来属于少爷的剧情不紧凑,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下个世界去?”   系统有些惊讶:“这么着急?”   白缙说:“也不是着急。”   系统说:“我帮你看看吧。”   然后系统的声音消失了,好像真的去帮白缙看看接下来的剧情情况。或者也准备将白缙带到下个世界去。白缙就这样趴在影的脊背上,感受着影的每个动作和制造出来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系统回来了,他说:“现在可能不行。”   “为什么?”   “剧情进度卡住了。”   “什么叫做卡住了?”   “陆亦乘没到地洞里去。”   听到系统这样说,忽然想到什么,白缙警惕地周围看了看。他抬起他头来,并没有在视线范围之内看见陆亦乘,就在白缙想要找系统看看的时候,又听到系统说:“现在剧情进度开始动了,他应该已经去了地洞。”听到系统这样说,白缙才没问什么来,彻底放松下来。 第76章   白缙觉得现在的阳光依旧刺眼。   好像真的从规则谋杀降临的那一刻开始,这里已经被圈禁起来,让这里的时间凝滞,让这阳光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刺眼,甚至没有任何的变化。也不会有黑夜的降临。   他将自己脑袋上的头盔拿下来,也从摩托上下来。   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系统操控着这身体将这周围巡查了一番,现在就需要白缙继续等待接下来属于他的剧情了。   然后白缙将系统贴给他的,那几句关于巡查结果的台词简单给大家讲述了一下。   有的人其实还是不太相信这是所谓的规则谋杀,觉得很荒唐,自己就驾驶着汽车又离开了。在这周围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起点,甚至有人违抗警察或者规则,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就死了。这样大家才彻底安静下来,相信了规则谋杀的存在。   经历过不止一次规则谋杀的人显然挺有经验的。他们说出破解规则的方式。但无论怎么样,这样的破解方式一定会有实验者和牺牲者,于是熟悉的沉默,又再一次蔓延在这些人中间。   已经见识过这种场面的白缙习以为常——当他们意识到只要不出这个规则圈也会死的时候,他们才会重新有自己的打算。   白缙低头整理着手套,等待着那边的剧情演绎。   系统出声说:“现在是小狗爱慕你了。”   白缙有些惊讶,问他:“什么?”   不久之后,系统将他刚刚拿到的剧情给白缙看。   原来在接下来的剧情中,因为知道交警在交通规则中拥有最高话语权,在破解规则的途中,宋星冶当然不想做那个实验者和牺牲者。他故意假装成意外的模样,让自己差点摔下桥。   林钊及时救了他,林钊误认为是自己照看不到位,才让宋星冶遭此劫难,所以对他多有照顾。并且宋星冶在下面的过程中,表现出被救之后对林钊的依赖,就几更是紧紧跟在林钊的身边了。   简单地看了一下接下来属于他的剧情。白缙沉默了一下。   本来他就觉得这里面就是陆亦乘和宋星冶难搞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陆亦乘忽然就听话了,可是这让宋星冶这样黏着自己,也不是一件轻松事——果然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白缙在心里无奈地想着。   这样往那边的宋星冶看过去,看见他正在人群当中,他那天生自然卷的卷毛,倒是看起来挺显眼的。像是无辜无害的羔羊,但其实肚子里全是坏水。   如果顶着这张脸沾满了鲜血捅了别人一刀说“嘻嘻,把你杀死了”这样的话,白缙都不会感觉到奇怪。只是现在的宋星冶,显然还是走欺骗和找替死鬼的阶段,不知道后面会不会转变。   看拍一会儿,感觉宋星冶似乎察觉他的目光了,白缙赶紧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不让对方发现他的视线。现在只要等待就足够了。别的事情似乎再多做一点,就会随随便便崩剧情。   等他们商量好,白缙就该上场了。在这个等待的间隙中,白缙忽然想到最近系统没有开口提什么《狗狗饲养指南》,好像他变得有点正常了。就和系统聊起这件事来。   系统说:“哎,我现在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来搭配一两句了。”系统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总感觉最近的狗狗们都有一种诡异的安静感。”   听到系统这样说,白缙说道:“是吧,我也有这种感觉。”   这种诡异的安静感蔓延在整个第二次扮演的旅程当中。要说哪里奇怪,白缙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每次在面对主角们的眼睛时,白缙总是觉得仿佛已经被盯穿看透的感觉。但是除了一些小事情上会有些问题,总体来说还是顺利的。最起码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开始大崩特崩。   白缙也希望系统能够察觉出什么来,这样自己就不用这样困扰了。过了一会儿,系统倒是真的给出一个答案了。他说:“可能是狗狗们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吧。”   “之前你还说他们高兴,怎么现在你又说他们心情不好了?”   系统说:“那本来就是之前感觉的,现在我感觉他们其实本质上还是不高兴的。”   “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就是没有感觉出来,才没敢和你讲。”这是系统最终和白缙说的。他们没有继续他们的对话,因为属于白缙的扮演又需要开始了。   现在那些人在千挑万选和进行了无数心理建设之后,他们总算挑选出一个实验者。   这次因为交警的话语权高于交通规则,显然可以使用交警的话语权来救下一个人的生命来——当一个人违反了交通规则,遭遇了谋杀,人为可能救不下来的时候,就需要交警给出“没有违反交通规则”的判决,这样可以直接跳出“违反规则”的死亡圈。   这件事是林钊主动走出来说他要来做的。毕竟他们这些交警,并不被规则谋杀锁定,只是会被困在这里面而已,林钊本来就是一个责任感极强的人,他就会直接站出来说:“我可以看着,并下达判决。”   众人一见林钊站出来,只会让大家感觉到异常的高兴。有了林钊帮忙,在破解规则的过程中的危险性就会减少很多。   有一个青年说:“林警官,等我们都出去了,我回去就给你弄一面锦旗。”   其他人说道:“一面怎么够。”   “哈哈哈,要直接挂满墙壁那种。”   这边白缙用林钊的口吻说出这句台词来,另外那些同事看到林钊挺身而出,也不禁深受感染,也说会在不同方位看着,一旦有谁反应过来,就直接下达判决——这样的事情,那对于这些车主来说,真的算是很简单并且也不冒险的事情了。   他们很乐意来做,也很乐意能够帮助大家从这规则的死亡圈内出去。   这件事就这样简单地定下来了。   其余的大部分汽车,都按照交警的指示停在边缘,最后刻意让那位冒险者的车辆根据指示一点点开出来。   那么现在就不需要交警的指示了,跟着最基本的交通规则走就可以,要不然等会儿交警的判决可能会与违反的规则相互违背。   他们这一次选择的交通规则是:【礼让行人。】   无论有没有斑马线,只要前面有行人,车主都要减速慢行,或者停车等待。这位行人,由宋星冶去扮演——这就是宋星冶为了欺骗所有人,包括林钊而故意弄出来的卖惨之道了。   先阐明自己愿意牺牲、愿意尝试的决心,让大家感受到他的善良真诚和勇敢。毕竟谁都无法保证车主会不会因为没有礼让行人而不小心撞到人,所以一开始没有人想要选择这条规则,本来这个方案是要放弃的,可是宋星冶就站出来说:“这件事,可以由我来做。”   果然在那个瞬间,白缙看到周围的人都对宋星冶报以极强的好感。   知道这都是宋星冶假装的,白缙默默想要将视线转移离去,但是却先看见宋星冶转头过来,对自己粲然一笑。宋星冶甚至还说:“一起加油哦。”   这句话显得很傻白甜,白缙有点被恶寒到了,假装不知道宋星冶这是在和自己说话。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就位。只等着车主开车过来,宋星冶开始走动。   当开始的每一秒,每个人都需要全神贯注注意着这边的情况。白缙知道,他只用注意到宋星冶到底有没有被撞下桥就可以了——所以在宋星冶开始行走的时候,白缙一直都盯着宋星冶,就是不想错过等会儿要救他的那个剧情。   如果时间错过,那后果才是真的不堪设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宋星冶走上去的时候,白缙感觉到宋星冶往这边看了一眼。   白缙眼睛稍微眯起来,不知道是被突然反光的金属物件晃到了眼睛,还是因为这不知是错觉的画面而致使自己的思忖。忽然,宋星冶大概是要躲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直接往桥底跌倒过去。   早就预料到这一幕的白缙本来就站得比较近,现在直接飞奔过去,也不顾那因为失控飞驰而来的汽车。   宋星冶已经快掉下去,下面是水浪汹涌的江水,渴望着将一个生命彻底吞噬。仅仅是在这边缘就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潮湿冰冷、骇人恐怖的气息。宋星冶那一只手紧紧扣在边缘,似乎岌岌可危,命不久矣。   白缙立即就扑上去,抓住宋星冶的手臂。   白缙探出头去,看见宋星冶凝望过来的眼眸。   在这个瞬间,白缙好像看到宋星冶的眼睛里闪耀过一抹异常明亮的光色。这种光色之前从来就没有见过,仿佛是不经意展现而出的。其实也更能够反映宋星冶的内心。   白缙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赶紧将自己的台词念完,白缙说:“别害怕,我会救你。”   宋星冶就在下面看着白缙,那双眼睛里装盛的都是白缙的身影。他轻轻笑起来,他说:“果然,你真的来救我了。” 第77章   这句台词是原著里没有的。白缙多盯了宋星冶几秒,见宋星冶依旧只是这样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白缙也就没有多想,反正只要不影响他的剧情正常扮演就行。于是白缙就继续做接下来的事情。   现在那边的规则谋杀的情况不太好,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那边去,去拯救那个被规则谋杀的人,也就只有白缙来救宋星冶。宋星冶吊在这里,要将一个人从下面拉上来,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白缙拉得很吃力,甚至想要呼唤找人帮忙,但又想想,原著中的林钊是自己一个人将宋星冶拉起来了,还是憋住了想要求助的想法。   虽然有系统的帮忙,可以让他扮演的时候做起角色的专业事项而不吃力,但好像无论是体力还是体能,到底还是白缙自己的。只是在透支使用而已。   现在白缙就是感觉自己的手臂要断了。   原著中的林钊将他拉起来就很吃力了,更别说体能不及林钊的白缙自己。感觉宋星冶在不断地往下坠,白缙狠狠咬牙,一把紧紧抓住宋星冶。   因为过分吃力,已经在白缙的脸上能够看见扑上去的一层细小的汗珠,那本来就冷漠的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忍耐与难受。   忽然宋星冶在下面说:“如果实在不行——”知道他又要说什么傻白甜绿茶话语了,白缙没工夫搭理他,而是直接打断他的绿茶语言攻击,对宋星冶说:“把另外一只手给我。”   宋星冶两只手都被白缙拉着。白缙不断地稳住自己的身形,卡好自己的躯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竟然真的能够将宋星冶一点点从下面拉上来。   大概是系统的能力真的有点作用,就是白缙觉得他的手臂难受得厉害。疼也感受不到,毕竟系统早就屏蔽了他的痛觉。   好不容易将这宋星冶拉上来之后,白缙就感觉自己脱力了。   他整个人往后倒去,要不是宋星冶眼疾手快拉住白缙,白缙还真可能后脑勺着地。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意,本来宋星冶拉他一把就可以防止摔倒,但这一把却没有将两个人都稳住。   宋星冶也好像是手臂腿脚都没力似的,和白缙一同跌倒。他的手臂垫在白缙的脑后,看起来像是想要保护白缙不伤到脑袋,但他整个人却压上来,直接将白缙压在了地上。   因为摔倒,也因为这奇怪的姿势,白缙大脑宕机了一下。想起来原著剧情中可没有这样一段,又发现是自己的体能问题才导致这件事的发生,白缙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本来想要催促宋星冶起来,又回忆起原著中这里林钊说的是一句:“你没事吧。”于是那本来要催促的话语,到了嘴边,就成了这句关切的话。   这句话说出来,脸埋在白缙肩颈的宋星冶抬起头来。他眼眶发红,看起来很是可怜,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应该是装的。白缙这样想。然后又听到宋星冶说:“谢谢你,我以为我要死了。”   听着和原著一模一样的台词,白缙更趋向于他就是装的。   白缙说:“没关系,你现在已经没事了。”白缙继续讲台词。   “我不敢想,如果没有林钊哥,我现在到底会怎么样。我真的很害怕。”   “没事的,你看你现在毫发无损。”   被压在地上说台词,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剧情里甚至还有一个抚摸宋星冶头发的举动,在原著中算是林钊对这个少年的安抚,但是现在这个诡异却又暧昧的姿势,让白缙来做这个举动就更奇怪了——即便心里挣扎,白缙还是照做了。   白缙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宋星冶的脑袋。因为是被压着的,能够抚摸到的,也就是宋星冶的后脑。当抚摸上去,才发现这手感异常的好。   看了看这自然卷的小卷毛,果然不负小卷毛的视觉感官,抚摸上去也是这样柔软。   白缙只顾看着、感受这头发了,也没注意到当他这样抚摸上去的时候,那一双凝视自己的眼睛变得晦暗深沉。像是那一抹刻意伪装出来的温善在短暂的时间内被藏匿,而那本真的内心也不受控制地自己流泻出来。   随后他很快就继续伪装,用着甜甜的少年嗓音说道:“总之谢谢你,林钊哥。你是我见到过的,最厉害的人。”   白缙总算等到这句台词了。这句台词说出来,表明他们已经结束了这次的剧情,白缙也没有什么必须要说的。现在他也可以把这句话肆无忌惮地说出来,他说:“能先从我身上下来吗?”   宋星冶依旧压在白缙的身上,他笑着看着白缙,笑得眼睛弯弯的,极为天真可爱。他说:“可是林钊哥,我现在浑身上下都疼,我现在起不来。”   听到这句话,白缙心想:我还没说这句话呢,你怎么还说起这句话来了。   白缙刚在心里吐槽完,又见宋星冶说完之后,直接就又将脑袋靠在白缙的肩上去,一副真的完全起不来,要赖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白缙觉得很无语。他就对系统说:“这感觉就像是假装摔倒了,然后说了一句‘哎呀摔倒了,要亲亲才能起来’。”   系统说:“那你不给他亲亲一口?”   白缙说:“你开玩笑呢?”   系统说:“说不定真的给亲一口,就真的起来了。”   知道系统又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白缙默默给他在心里比了一个大拇指。白缙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直接口出恶言驱赶他,但想想这实在是不符合林钊的人设,白缙也就没这么干了。   白缙往那边看了一眼,看见那边还在进行“如火如荼”的拯救行动,大概这边发生的这点小插曲,他们根本就无暇顾及。想要找人帮忙的想法又暂时搁置了。   刚才确实透支了白缙不少的体力,躺在这里一会儿,感觉好像还不错。白缙后知后觉地这样安抚自己。他怀里的那个人,他完全可以忽视过去。   这几天来,都是这么着急地赶“片场”,这样在这忙碌的“片场”忽然躺下,咸鱼的爽感又上来了。当咸鱼真的很爽啊——白缙忽然和系统这样感慨。   系统说:“那边都生死未卜了,你能够在这躺下,也是一大奇事。”   白缙说:“我这不是被压得起不来吗?而且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   才这样说完,想要尝试着去推身上的宋星冶,没想到这次推动了。   白缙这才将目光从那耀眼的日光转移过来,却看见宋星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压在白缙的身上了。日光在宋星冶的身后,他背着光,于是所能够看见的,他的面容上就被蒙上了一层昏暗的阴影。看不清他的面色。   却听到宋星冶不知道为什么,在与白缙对视的这个瞬间,他轻笑了一声说:“林钊哥,你现在好些了吗?”   白缙没有怎么说话,而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宋星冶这下完全从白缙的身上下来,他站起来,朝白缙伸了手过来。   白缙觉得自己起来就足够了,但是好像这宋星冶见白缙没有伸手,就自顾拉住白缙的手。没想到这家伙力气这么大,直接将白缙拉起来了。刚才说完全起不来的话,又被证实只是茶言茶语而已。   只是明明还隔了一层手套,他们的掌心如此紧密地相贴,白缙却感觉到了宋星冶那炙热骇人的温度。   那凝望过来的,即便稍微隐匿在阴影的目光,似乎也宛如他背后的日光一样灼热刺眼。仿佛那日光已然将他整个人熏染,让他的目光也变得如此。   白缙对系统说:“我感觉他怪怪的。”   系统说:“你觉得谁都怪怪的。”   “难道你不觉得吗?就是谁都怪怪的。”   “你只是在疑神疑鬼吧。我觉得他们只是有点高兴,又有点不高兴。”   “你这种说法不是更奇怪吗?”   系统说:“哎,反正没事啦,只要干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每次系统说一次没事,就助长了白缙不去想这些怪事,不去在意这些细节,现在白缙却觉得,好像不能这么轻易就忽视了。   白缙想着这个,将自己的手从宋星冶的手里抽出来。   这个时候,那边使用交警的最高话语权,总算将那个人救下来。那么接下来的剧情就要到来了。本来要带着宋星冶到那边去,还没开始走动,就听到宋星冶说:“林钊哥。”   现在白缙得了一种只要宋星冶莫名其妙喊他就犯怵的病,听到这声呼唤,白缙几乎屏紧了呼吸,担心宋星冶说出什么话来。   宋星冶依旧站在那里,不过现在他说的是:“林钊哥,你会一直都在吗?”   突然听到这句话,白缙甚至觉得是不是没听清,就问了一声:“什么?”   宋星冶重复了一声:“林钊哥,你会一直都在吗?”   白缙去看宋星冶,发现他的神态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一副被救之后就变成了小迷弟,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白缙就以为这是宋星冶需要被林钊庇护照顾而问出来的,于是也就根据林钊的人设,随意说了一声:“会的。”   “真的吗?”宋星冶问道。   白缙也回答道:“真的。” 第78章   按照接下来的剧情,宋星冶就真的无时无刻不黏在林钊的身边了。而原著中林钊也觉得是自己看顾不周,才导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所以林钊本人其实也很乐意就这样让宋星冶跟在自己的身边,甚至想到现在宋星冶年纪小,也不让宋星冶参与规则破除,并且随时随地都在看着宋星冶,完全将宋星冶当成自己的弟弟来照顾。   这显然已经达成了宋星冶的目标了。   这一切倒是按照原著剧情来走的,只是白缙觉得宋星冶的这表演是不是太过了。   比如明明原著中只是看了宋星冶一眼,没想到只是这样一眼,宋星冶像是收到什么信号一样直接从那边过来了。还对白缙笑得开心灿烂地说:“怎么了,林钊哥。”   又比如原著中明明只是对宋星冶的一句关切,到这里,宋星冶却一脸娇羞——?原谅白缙暂时找不到其他的词语形容这个表情——他还说一句:“林钊哥,你不用过分担心我,我一直都会跟在你身边的。”   白缙表示,这些都是原著中没有的。   原著中明明林钊看起来非常正直,保护宋星冶也只是自己的职务所在,怎么到这里看起来倒像是林钊真的和宋星冶有点什么呢?甚至游离在剧情之外时,他们这些路人甲同事还和白缙说:“林钊,我怎么看着你和那小孩一见如故呢。”   “话说林钊从来没有对谁这样关切过吧?”   “还是有的吧,毕竟那是林哥的责任而已。但是怎么看起来那小孩满心满眼都是林哥了。”   “恐怕是刚才拉了他一把,小家伙就‘芳心暗许’咯。”   果然,连这些路人同事都看出了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白缙还和系统吐槽说:“宋星冶是不是演得太夸张了?”   系统说:“你管他是不是演的,每次都有一只小狗狗开心地注视着你不是一件好事吗?”   白缙说:“你清醒一点。这是宋星冶。”   “就算他是宋星冶,他表现出来的就是喜欢你喜欢到不行的状态,你坦然接受就好了。他如果是装的,你接受了也不会怎么样。他如果不是装的,你接受了享受更好。”   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系统的心态,到底还是比白缙好多了。那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连白缙这个喜欢当咸鱼的人都比不过他。   系统还说了一句:“他真的很像一只不想被抛弃,一直黏着你的狗狗,你没有发现吗?”   白缙冷漠地说:“没有。”   “根据之前他的那些话,听起来他已经被丢弃过一次了。这一次是真的很担心再一次被抛弃了吧。”   “那不是他说谎欺骗大家的吗?”   “如果他是说谎的,那我臆测一下怎么了。如果他是真的,那我猜对了又怎么了。我们。要学会享受当下。”   白缙发现,他越来越说不过系统了。最终白缙有些忍俊不禁,还说了一句:“好吧。”   系统刚刚把提前一点知道的剧情发给白缙,他就先去看那些剧情了。   刚才的规则破除没有成功,是在那个人几乎要死之前,另外的交警反应过来,立即判定这不违反规则,这才让那个人被救下来。只是那人被救下来,状况也不太好。就像当时的章清一样,几乎半死不活。   白缙看着这有点熟悉的剧情,不太懂这件事,他问系统:“这不是和剧院的剧情差不多吗?”   系统说:“你慢慢接着看不就知道了?”   知道系统也是扮演之前刚刚收到剧情的,就明白系统并不是故意在打哑谜。但到底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不简单,毕竟同样的剧情,作者巫先不会无缘无故地再写一遍。   白缙看了一眼依旧跟在身后的宋星冶一眼,宋星冶很快就注意到白缙的目光了,以防宋星冶又说出什么腻死人的话,白缙赶紧将目光移开,等待剧情来临。   刚才经历过这次的尝试之后,人群又沉默下来。这是与之前在剧院里的剧情差不多的,不过就在接下来的剧情中,会出现新的人物。   这些新人物,揭露了一个由民众自行创立的X联盟组织。白缙猜测,将来的宋星冶可能会和这个联盟组织有关系。白缙不动声色地看着那边混乱的一切,开始沉下心来,观察着每一个变动。   总是这样,一旦规则谋杀降临,将更多未经历的人拉入进来,仿佛就一定要走这样一个过程:大家开始惶恐,有人出来解释,有人领导,有人尝试,失败,人们更加惶恐,混乱,到最后的死寂。直至再有一个人打破这沉默——   “林钊哥,我们不会真的就死在这里面了吧。”   白缙还没等到那打破沉默的人,就听到身后的宋星冶这样可怜巴巴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一直想着办法和白缙说话,之前白缙就是随便答应一两句,现在这家伙又要说话了。   白缙没理他,假装一副被这件事困扰而努力思考的模样,然而接下来宋星冶说的这句话差点让白缙破功。宋星冶说的是:“如果这次在这里要死去,我也不感觉到遗憾。因为是和林钊哥一起,我就感觉到很开心了。”   系统说:“哇喔。”   白缙对系统说:“这是假的,假的。”   系统说:“不管假不假,我先哇喔一下。”   白缙正和系统说着话,一时间没回答宋星冶,这个间隙,就让宋星冶伸手过来,抓住了白缙的手。他的那只手触摸过来,依旧让白缙感觉炙热,像是火焰一般滚烫。   在惊讶宋星冶的体温怎么高得有点不正常的时候,白缙听到宋星冶说:“林钊哥——”感觉到周围的同事都在用余光看着他,白缙担心他又当场“告白”,于是就转头过去先安抚一下宋星冶的心情,白缙说:“别担心,我会保护你。”   他想让宋星冶将手放开,所以就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此暗示他。谁知道宋星冶拉得更紧了,他还晃了晃白缙的手,像是个孩子开心得撒娇一样。还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说:“嗯!”   快来吧。快来吧。白缙的心已经像石头一样冷硬了。他在心里不断催促着X联盟组织的成员快点触发剧情,这样就暂时不用和宋星冶腻腻歪歪的了。   他刚想着这个,忽然几个人出现在自己的跟前,白缙知道他们终于来了,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宋星冶的手里抽出来。但是宋星冶像是抓着什么珍宝似的,死死抓着不松手。   即便白缙用了一些力道挣扎,也传递了自己想要抽手离开的意愿,宋星冶依旧不松手。最终白缙放弃了,还是先把当前的剧情完成再说。   出现在白缙眼前的有三个人。相比较于其他的惊慌与不安,他们显得极为冷静。看得出来他们对这规则谋杀十分熟悉了,熟悉到一种临危不惧的地步。其中站在中间的那个人说:“警官,现在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白缙说:“你们是谁?”   这个人笑了一下说:“对死亡规则极为熟悉的人。”   白缙说:“刚才他们那些人也说对死亡规则熟悉,然而什么效果都没有。现在我不想让大家太过恐慌。”   “不,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只是初入门。”   白缙说:“哪里不一样?”   “警官,你看着就知道了。现在由我们帮你们破解【礼让行人】这条规则。”   白缙用一副冷淡且又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们。只见他们三个人开始分工合作。有一位上前来和白缙说道:“警官,我们需要你们的指令。”   白缙将身边的一个同事派过去。   随后他们开始重复刚才那些人的尝试。这个尝试看起来与刚才没什么不同,但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有条不紊、秩序井然。众人的目光就再一次落在他们的身上去。   这三个站出来的人,再次尝试破解规则。   这次的意外谋杀,并不是像之前一样被一种无形之力将人和车一起掀翻,而是在朝行人行驶过去的途中汽车突自燃。   就是突然之间,发生一种巨大的爆破声响。热浪从卷席过来,扑面而来一股骇人的灼热之意,整个天际也被这热浪覆盖,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让人一瞬间就成为焦炭。   其他人都在惊呼恐惧,认为这个人已经死掉了,但是众目睽睽之下,那些火焰忽然被一股未知的力量卷席、收走,萦绕在一个的手指之间,随即那原本焚烧在汽车上的火焰已经出现在违反规则之人手上。那火焰像是很听话一样,在他的掌心里泯灭,这种超自然现象,让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还站在白缙的身边,白缙按照台词问他:“这是什么?”   他转头过来对白缙说:“警官,这是【窃取】和【捕捉。】”   即便不用去看,就知道宋星冶在竖着耳朵偷听。只是宋星冶一直抓着他的手,他本来就热,感觉他手套下的手已经被宋星冶握得发汗了。白缙挣了挣,没挣脱出来。   到底还是把另外一只手递过去了,宋星冶像是明白过来什么意思,默然地握住了白缙的另外一只手。那种灼热感总算转移一下了。随后又听眼前这个人说:“【窃取】或者【捕捉】规则的能力,用规则的能力对付规则,是我们一直以来破解规则的主要办法。”   白缙对系统说:“是不是遇上主线剧情了。”   系统说:“应该是。”   白缙有点疑惑:“既然他们那么厉害,为什么刚才不出手,现在才慢悠悠地出手呢?”   系统说:“不知道呢。” 第79章   白缙觉得这些人虽然看起来正义凛然,到底还是有些奇怪。又因为没有看过后面的剧情,白缙也猜不透他们这个联盟组织到底是好是坏。只是打算继续冷静地将属于他的台词说完。   这个人和白缙说:“警官,你已经看到了,我们确实与那些人不同。”   不止白缙看到了,这里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掌握了一种超自然能力,这是极为奇异的。就是因为他们这一番操作,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们的身上去。   白缙说:“我看到了,你们确实与他们不同。你们更为了解这个规则谋杀,并且能够利用规则的能力来反制规则。那么接下来的那些规则——”   还没等白缙将这句话说完,这个人说道:“不,警官。这次的规则破解不会那么简单。”这句话被这里的人们都能够听得清楚——更多人看见他们这样的操作,原本离得远的那些人,也逐渐靠近过来,来听他们的话语以此来了解死亡规则。   似乎看到这么多人都围拢过来,这个人的目光就不仅仅停留在白缙的身上,而是转移过去,去凝望大家的面孔。他说道:“我们都知道,要从规则世界里出去,就是在规则谋杀之下成功逃生,这就算是破除了一条规则。很多时候,那些规则都是陈列在场地的某一处,只要根据那些陈列出来的规则一点点去破除就足够了。但是大家都经历过驾照考试,应该知道交通规则到底有多少条。”   这样的话说出来,大家的神色都开始凝重。因为真的要让他们来说,交通规则到底有多少条,那是难以完全说出来的。   很多时候,他们无时无刻不在遵守交通规则。一个灯光的使用就已经有许多规范,更不用说其他的。那么要这样一条一条去破除,那还真是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够从这规则世界里出去。那这和在这里面等死有什么区别呢?   有人反应过来了,当即更是面露愁容。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那到底该怎么办呢?”   然后白缙看到眼前这个人转身过来面对自己,他的脸上出现一抹很是和善温柔的笑容。他说:“有一种办法是利用规则的力量,直接打碎规则世界。”   他停顿了这一会儿,那目光依旧落在白缙的身上。   白缙总觉得这事情不太对,但是这人嘴上说的,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正是因为他这一停顿,有人又忍不住问:“到底该怎么办,你快说啊。”   然后白缙在他的脸上看到的笑容就更灿烂了,他笑着说:“如何打碎规则世界,每个规则世界都是不一样的,你要是问我怎么打破,我还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只能在破除的过程中,发现规则世界与真实世界的交界,只要找到那个交界,我们就能够出去。”   总而言之,就是还是需要进行规则破除。这一点,大家面前都听懂了。   “我们依旧需要警官们的帮助。”这是这个人最后和白缙说的话。   白缙点了点头。算是将这里的剧情给过了。   白缙对系统说:“你有没有感觉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人怪怪的。”   系统说:“你还真是见到谁,你都认为怪怪的。”   白缙说:“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他刚和系统这样说,下一秒宋星冶就说:“林钊哥。”   有一种宋星冶又要开始装傻白甜的感觉直袭脑海。这一次再装没听见就有点明显了,所以白缙就转头过去看宋星冶。   只见宋星冶的神态稍微凝重了一点,比刚才那种甜蜜蜜的表情清爽多了。也正是这种凝重严肃感,让白缙觉得这宋星冶是不是又在谋划什么。他有些心惊胆战地面对宋星冶。然而宋星冶说的是:“林钊哥,你相信他们吗?”   原著中又没有这样一段。白缙有点茫然,还是要说一句:“什么?”   宋星冶说:“林钊哥,言语是从人的嘴巴里说出来的,而人天生就是一个会因为自身利益而撒谎的群体。”   白缙不太懂这位满嘴谎话的家伙怎么和自己说起这件事来。白缙更是茫然之时,宋星冶又问了一句:“所以,林钊哥,你相信他们吗?”   白缙觉得宋星冶在给自己透露点什么,但这些原著剧情没有,只能现在由他来装傻白甜混过去。白缙假装自己听不懂宋星冶的话,就和他说:“你是在担心他们欺骗我们而受到伤害吗?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处于规则谋杀之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由他们来解决。他们拥有那种超自然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只能让他们试一试。如果你担心你会受到伤害,我只想告诉你,你不用担心,无论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的。”   白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后面那句话来的,显得更是腻歪。他自己说完都觉得肉麻。   主要是为了让宋星冶不要再说些剧情之外的东西,只能用这样的言语来装一下傻白甜。没想到这句话才说完,宋星冶那双本来凝望着他就明亮的眼睛,更是明亮非常了。   甚至白缙怀疑,要不是白缙眼疾手快用手抵着他的肩膀,这家伙能够直接抱住他。虽然没有抱住白缙,宋星冶看起来还是异常高兴,他说:“林钊哥,谢谢你,我真的很——”   防止宋星冶真的要说出什么“告白”的话,白缙又说:“你先到车子里去吧。这里太晒了,你在车里,只要不违反规则,你就会安全。我也不会让你去做那个冒险的人。”   正是因为想起后面的剧情,宋星冶好像确实到车里去,观察所谓【窃取】和【捕捉】,并且自己尝试着【窃取】和【捕捉】之后真的抓到一点规则的能力。白缙就引导宋星冶到车里去,去展开接下来的剧情。   宋星冶说:“林钊哥不一起吗?”   白缙说:“我要看着眼前的这些情况。”   宋星冶说:“林钊哥在哪,我就在哪。”   白缙有点头疼。   系统说:“狗狗认主之后,会对主人产生一种特殊的依赖。一旦主人离开,狗狗就会有严重的分离焦虑症,所以会在家里发出呜咽可怜的叫声。”   白缙对系统说:“你够了。”   面对白缙的这句话,系统嘿嘿了一声,像是调皮了一下怕被打,瞬间逃走了一样,忽然没声了。   白缙尝试着和宋星冶说一点好话,让这所谓的“分离焦虑症”能够减轻一点。他对宋星冶说:“你坐在车里,我站在你能够看见的地方。你在车里会更安全一点。”   宋星冶点点头,显得很单纯的样子,他说:“我知道。”   “那你过去吧,你可以随时都看着我。我也会看着你,如果你需要我,我就会过来。”   白缙表现得被缠得有些为难的样子,却又不说出什么驱赶的话语,就是想要让宋星冶自己意识到他给白缙造成了困扰。果然很快,似乎不想让白缙为难,宋星冶才说了一句:“好,那我就过去。林钊哥还是先做自己的事情吧。”   这样白缙心里的那块石头才放下。他没想到宋星冶这家伙竟然这么缠人,怎么感觉原著中他没有这么缠人呢?   系统说:“狗狗喜欢随时随地看着主人,是因为非常喜欢主人。只要主人脱离了自己的视野,他就会感觉到很不安。如果主人因为脱离自己的视野而彻底不见了,狗狗会——”   系统的声音停止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将宋星冶劝过去,白缙这个时候又有时间和系统聊天了,白缙问他:“会怎么样?”   系统说:“哎,怎么这块花了,上面写的啥呀。”   白缙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看看后面的剧情传过来没有。”   系统找了一会儿,说道:“好像刚才就传过来了。”   白缙将系统发过来的剧情看了看,很好,接下来的这几段剧情都没有林钊出场,就是宋星冶学习到了【窃取】和【捕捉】的事情。白缙非常满意,白缙对系统说:“我们走吧。”   系统说:“那边还在盯着你呢。”   白缙说:“他盯着就盯着吧,反正他又不能发现什么。他在那车里坐着呢。”   系统查了《人类淘汰计划》的剧情,随后说道:“那好吧,那我们就去下一个。”   就这样,在一人一系统的商议之下,他们都离去了。只留下系统一抹残存的控制力量,暂时控制着一副已经空掉的躯壳。   坐在汽车里的宋星冶转眸再一次看过来的时候,看见林钊站立在那里,目光远远凝望那边的情况,那双眼眸沉静而又冷肃,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宋星冶却坐在这里,直直又盯了林钊一段时间,直到最后,宋星冶从车上下来,来到林钊的身前,喊了一声:“林钊哥。”   林钊将目光移过来。   宋星冶说:“我有点害怕。要不你和我一起到车里坐着去吧。你在车也能够看见他们的情况的。”   林钊说:“好。”   听到林钊这样的回应,宋星冶的双眸更加幽邃,让人完全无法看清他眼眸深处到底是什么样的神色。 第80章   不知道为什么,白缙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就问系统:“你的控制应该不会出错吧?”   系统说:“我的控制是根据人设来进行的,符合角色人设的情况来应对接下来的任何情况。通常来说,当你没有了剧情,你的存在感会降低,除了主角以外的人也不会看清你的面孔,他们都不会无缘无故找那个角色搭话。所以只需要使用简单的控制就可以操控那副躯壳。这都是在标准之内的。”   白缙说:“那要是主角来找我呢?”   系统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那也是根据角色人设来的。”   白缙问:“我怎么感觉你的底气不太足呢?”   系统说:“因为主角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定时炸弹,身为世界主角,他更加独立,更容易突破剧情束缚。我有时候也不敢百分百地保证和你说绝对没有问题。”   对于这件事,白缙最终只是说:“要是出事了,那就是你的问题。”   系统说:“好吧。是我的问题。现在我已经打算去求我的上司给你换了一个赚取功德值的方式了。”   白缙说:“祝你成功。”   他们简单地交谈之后,白缙就睁开眼睛。现在他还处于警察局的档案室内。他发现他整个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不是像离开之前一样撑着脑袋睡。   他睁开眼睛之后没有怎么动,就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观察了周围,看见这个时候原来外面已经天黑了。   窗户外面的漆黑夜幕之上,零星散着几颗星星。室内的灯光明亮,在白缙的瞳孔上留下宛如星光一样的亮色。白缙余光看见江聿似乎抬起头来,因为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和江聿怎么相处或者说什么话,白缙就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在睡觉。   系统说:“他已经看见你醒了。”   白缙沉默了一下说:“你不早说。”   反正已经被看见醒了,白缙再装睡也没什么用。于是就又重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抱住手臂靠在椅背上。就这样嘲讽了江聿一声:“都这么晚了,你还没看完啊。江聿。”   但是垂下眼睛来一看,发现自己桌上的档案已经没有了,再去看江聿桌子上那一摞档案,就知道原本由他的档案都被拿过去了。那就说明,江聿其实是在干两个人的工作。   白缙愣了一下,又说:“你偷偷将我的那一份拿走,你实在是居心叵测!”   白缙觉得应该再说点什么,但是却看见那边的江聿好像笑了。两人的距离不是很近,他坐的地方有一株盆栽,影子铺设在他的脸上,也有些难以看清江聿是不是笑了。   江聿本来就是一个性格很淡很平静的人,虽然也不是不会笑,但是笑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是原著里讲述的。但是这两次,白缙怎么觉得只是短短的时间内,就看见江聿笑了两次呢?   系统说:“那当然是他心情很好。”   白缙说:“消灾人员,在一定程度上也只是个打工的,打工有什么好高兴的。”   “那要看是和谁打工。”   白缙说:“系统你别磕了,我有点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的这些话语引导,白缙看着坐在那里的江聿,总觉得他这样的笑更加明显,也更加轻柔了。   但是他现在是盛淮,江聿之前甚至都不知道盛淮是谁,怎么现在才相处了没有几天,就感觉江聿的态度有点奇怪呢?难道在原著剧情之外,江聿和盛淮,有白缙不知道的过往?   白缙有些胡思乱想的时候,好在有人进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白缙就听到这位警官说:“现在已经很晚了,要吃点东西吗?”   江聿将手中的档案放下,能够看得出来他手上的这份档案已经是最后一份。放到一边之后,另外一边已经被垒得很高了。这也表明江聿在这段时间内,他将所有失踪人员的档案都看完了。   江聿说:“不用。”但是想起什么来,转头来问白缙:“你要吃东西吗?”   虽然他们手中都有能够维持体力和能量的营养剂,甚至还有不同口味,到底还是烹饪出来的食物口感味道俱佳,还是有不少消灾人员更喜欢吃食物的。   白缙没想到江聿会突然问自己一声,很快反应过来说了一句:“不用你管我。”   这样说着,知道现在这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可看,全部被江聿看完了,也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他们要去巡查失踪人口的住址,白缙就直接站起来,从这档案室里走出去。   大概是看到过他们能够处理那些变异人,警局里的人看见这一身制服就直接将目光转移到白缙的身上去。有一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白缙不动声色地继续从里面走出来,还好也没什么人搭话,要不然他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白缙站在这警局外的台阶上,仰头看着现在的夜空。在这夜空当中,隐约也能够看见那被夜色晕染的粉色樱花,枝丫随着夜风而轻微摇晃,呈现一种静谧而又美丽的景象。月亮隐匿在樱花花枝之后,散发着皎洁的光色。   “要一起去看看吗?”   白缙忽然听到身后江聿的声音。   原本的剧情是,江聿和盛淮确实都打算去探查一下失踪人口的住址附近。盛淮因为不想看见江聿而率先一步出来,随后那位叫周湛的警官告诉盛淮,还是两个人同行比较好,这样两人才同行。   怎么现在就成了,江聿亲口来说这件事呢?   白缙表面冷静,心里狐疑地去看江聿一眼。就这样刚好对上江聿的眼睛。江聿这一双冷静而又睿智的眼睛看着白缙,他说:“我希望我们能够同行。”   白缙知道这段剧情有点崩了,就只能按照原来的台词说话;“凭什么要同行。我自己就能够应对一切,根本就不需要江聿在我身边。”   江聿说:“同行可以将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白缙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你同行,我要让你知道就算没有你,只有我自己,我也可以将事情完成得很好。”   江聿愣了愣,他说:“其实你已经很优秀了,我确实有些方面是不如你的。你不用——”   “好了,不要再说了。”白缙转身过去,打断了江聿要说的这句原著里根本就没有的话,继续说道:“如果这是你的希冀,我也可以同行。我也要让你明白,到底谁才是更为优秀的那个人。”   以防止江聿又说些什么,白缙就率先从这台阶上下去了。将江聿远远地落在自己的身后。白缙尽量将台词说得不那么怪异,但肯定也会让江聿摸不着头脑。   毕竟这个时候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先将台词念完再说。白缙又开始有点头疼了,他真的觉得江聿怪怪的。应该是这么说,他觉得这些主角都怪怪的。   白缙忍不住催促系统:“要不你还是去求一下你的上司吧。”   系统说:“我已经在想措辞了。”   白缙想要尽量减少与这些主角的接触,但好像无论怎么样,这些主角都会更自发地靠近白缙似的。还好这次和江聿一同出去之后,因为变异人的出现,两个人分开了。   这样就不用直接出现在江聿的面前,也不用和江聿当面说话交流了。白缙开始期待变异人的出现。   然而原著里说去探查失踪人口的住址的过程只是几句话,经历下来,却发现这个过程还是挺漫长的。白缙本来也只是跟过来走一走过程,不做其他的事情,也一直都是冷着脸走在前面的模样,江聿却时不时说一声:“盛淮,我们走吧。”   或者说:“盛淮,你觉得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再或者说:“去的地方有点太多了,你累了吗。”   白缙想,他怎么不知道江聿这家伙话还挺多的呢?难道上个副本,还有原著中的描写的那沉默寡言但是睿智聪慧的人,其实还隐藏了一条莫名其妙话多的性格特点吗?   白缙只是想安静地走一下过程,然后等待变异人的偷袭。所以整个过程,白缙能够回答江聿的就是“没有”“别管”“少说话”等等这种极为冷漠的拒绝词。   白缙再一次站在这樱花树下时,眺望着这位失踪人口的家庭住址所在的位置,他的心又再一次麻木了。他已经和江聿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不知道为什么那段剧情还没有来。   现在夜色已经很深了,这个小县城也很快就陷入黑暗里,只留有一些微弱的灯光。白缙所站的这个位置,刚好就有路灯荧荧亮着。那边江聿去仔细探查去了,白缙有些兴致缺缺地继续冷着脸站在这里。   路灯的灯光照亮了那盛放的樱花,在夜色之中,花瓣缓缓掉落下来,落在白缙的发丝之上。原本那漆黑冷漠无比的发丝颜色,也在光的照拂之下藏匿了浅金。   整个五官在光影之下,也是更加立体精致,漂亮冷艳。当看到江聿从那边再一次过来时,他皱起来的眉都极为漂亮。   江聿走过来,他这次没说什么了。只是忽然伸手过去。   白缙觉得江聿想要攻击他,下意识伸手格挡,另外一只手也要出拳过去。而江聿的另外一只手一把就能够精准抓住他的拳头,随后在他挣扎的间隙,江聿有了机会能够将他头发上的花瓣拿下来。   白缙愣了一下,心里想:怎么突然又暧昧起来了。   系统说:“你俩搁这约会呢。”   最后江聿才说了一句:“好了。”   白缙又觉得江聿莫名其妙。去挣脱自己还被握着的拳头。江聿松开了。   这样将握住他拳头的手收回来,看着他有些愤怒的眼,掌心里仿佛还有他温暖的体温。这张好像熟悉又不熟悉的脸,仿佛与记忆中那模糊的面孔完全重合在一起,就连这愤怒的双眼,都是一模一样的。 第81章   江聿这眼神,真是让人看了起鸡皮疙瘩。   还好就在白缙有点坚持不住的时候,绿化带里传来一道声响,窸窸窣窣的,在这深夜里异常明显。白缙就知道变异人来了,立即感觉到耳边一股凉风。   白缙根据本能掏出自己腰间的枪,直接朝那耸动的绿化带开了一枪,顺带用手肘一推江聿,才没让那飞射过来的不明之物攻击到两个人的身上。   在这种情况之下,白缙的眉眼之间的冷意就更加明显了。那横亘在眉目之间清冷,更是让他在这樱花之下清丽非常。在他们凝视之下,那藏匿在绿化带里的东西飞窜出来,白缙直接一脚踹过去,直击对方的胸膛。   这样踹开,才看清楚眼前这东西的面貌,原来是被枯萎的花瓣遍布的变异人。在这个人的肌肤上全都铺满了枯萎的花瓣,像是腐烂的尸体那黑褐色的腐皮。铺设在整张面孔上,也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   这变异人见偷袭不成功,直接朝另外一处逃窜而去。白缙见这机会来了,也不管身后江聿说了些什么,直接就扛着枪追击过去。   冷冽的风迎面吹拂而来,白缙的身影快速穿梭在黑暗中,忽然耳边传来潺潺声响,脚步一顿,才没让自己一下子踏入这一条河里。他举着枪,看着这片小县城的湖泊,沉沉的目光看向这水面。   水面上漂浮的都是一些从枝头掉落下来的樱花。这些樱花几乎覆盖了半个湖面,似乎有了点水源,这些飘落下来的樱花瓣看起来还是如此娇丽可爱。   月光洒向湖面,整个湖面也在这照拂下闪闪发亮,花瓣上也镀了一层银光。别看这花瓣浮水、月色惑人的景象美丽得很,白缙知道就是在这美丽的花瓣之下,全都是散发出腐臭之味的尸体。   这些——需要江聿自己去发现。   现在他的剧情完成了,暂且就已经没有了他的剧情。他就不想再去找江聿,而是就这样在这湖边找了个位置坐下。然而他还没坐下多久,也没和系统挑选好看哪部电影,就听到自己的身后就传来江聿的声音:“盛淮。”   白缙有点无语。就没去搭理他,继续和系统挑选想要看的电影。   因为要看电影,他本来就是闭着眼睛的。他现在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似乎让江聿以为他怎么了,所以江聿就上前来。此时白缙还在和系统争论到底是哪部电影好看。   白缙对系统说:“谁让你下载这种电影的?我不看这个。”   系统说:“这是锻炼你面对血腥场面而下载的,难不成我要给你打码一辈子?”   “你给我打码一辈子怎么了?”   “那你说你要看什么。宝宝巴士?”   因为要看什么电影而争论不休的一人一系统,谁都没有注意到江聿走近过来。他们没有及时发现,大概是因为江聿并没有一来就做什么。而是站在白缙的眼前,他静静站立着。   他用他的目光描摹着白缙的五官。   白缙正面面对着湖泊,也面对着那月亮。盈盈月光与粼粼波光都照拂在他的脸上,让他本来就美丽的面庞增添了几分出尘之姿。一种困惑之意终究还没有完全消散,他只是想要更加确认,所以就低下头来凑近过去,要将他的面貌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系统反应过来,忽然和白缙说:“他是不是要亲你了?”   白缙猛然睁开眼睛,看见江聿这张脸已经近在咫尺,但凡他刚才没注意稍微一抬头,就会撞上江聿的嘴唇。   周围水声潺潺,夜色幽幽,江聿的眼睛里完全倒映他的面孔,将他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比起好像要被亲的惊悚感,一种不知从哪里而来的感觉致使白缙的心里骤然又咯噔了一下。   他下意识一把将江聿推开,原本拿在手上的枪直接抵在了江聿的下颌处。这冰冷的枪口抵着他的下颌,迫使江聿扬起头来,他仰着头,但是那眼皮垂落下来,视线依旧落在白缙的脸上。   白缙说:“你找死吗?江聿。”   江聿没有说话。   让白缙最为头疼的情况又来了。他真的最讨厌这些家伙们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却什么都不说。正是什么都不说,白缙根本无法判断他们的心思。于是就有点不耐烦了,直接说道:“不说话就吃枪子吧。”   江聿说:“你许久没有回来,我担心你来找你。看见你闭着眼睛不动,以为你出了事,想要仔细看看。”   白缙说:“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将枪收回来,他又不知道这江聿发什么神经,本来这是江聿自己的剧情,怎么总是黏在他的身边。他一定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让江聿发现,让江聿去走自己的剧情去。   才走了两步,就感觉到身后依旧传来江聿的脚步声,白缙头都没回说了一句:“别跟着我。”这句话还没说完,忽然他们身侧的湖泊暗流涌动,原本安静漂浮在水面上的樱花随波而动,伴随着哗啦的水声,一层层掀起花的水浪。   水浪翻涌,花瓣掀动,一股恶臭从湖面散发出来。骤然一下,一抹黑影扑面而来,白缙举枪射击,一击击中一个。脚踝却被冰凉湿腻的东西抓住,对方力气之大,将白缙拽得脚下不稳。   湖岸被湖水浇湿,不知道有什么成分在里面,滑腻不堪,白缙脚下不稳,直接滑到要被拽到湖里去。   白缙赶紧又举枪,没法看清淹没自己脚踝的水里到底有什么,只能朝里面扫射,但是似乎没有什么用,更多的东西在抓着白缙的脚要将他拖下去。   这个过程,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之间,江聿扑过来之时,已经只能抱住白缙的上半身。   明明感觉不到疼痛,但是白缙觉得脚被抓着,腰被抱着,这一场拉锯战好像能够被他一分为二似的。   江聿好像也意识到了这样拉锯下去,只会给白缙造成伤害,他没有固执地继续将白缙往上拖。就是江聿这样稍微懈力,两个人直接被那未知的东西一齐拖下湖水。   白缙的双脚依旧像是被水鬼拖住似的,不断地往下拽去,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同被拉下来的江聿已经从自己每个消灾人员都会配备的储物腰带当中拿出一粒药丸。   他修长的手指趁白缙不注意撬开白缙的嘴唇,将那药丸喂了进来。白缙因为突然溺水,有点意识不清,以为是什么怪物,就直接对那手指咬了下去。   那手指就推挤着白缙的舌头,迫使白缙将药丸塞到咽喉深处去。塞得太深了,白缙噎了一下,没什么力气去咬他的手,才将那药丸吃进去了。吃进去之后,觉得浑身好了很多,意识也清醒了一点,随后一样东西套上白缙的脑袋。   白缙知道,这是潜水头盔,只要不打破头盔上的制氧装置,就可以让人一直能够在水底呼吸。   氧气一来,在那药丸的作用下,白缙的意识也彻底清醒了。他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   出现在自己视野里那密密麻麻的,藏匿在花瓣之下,全都漂浮在上面的尸体时,白缙的心中发出了感慨。现在他感慨因为突发情况出现,剧情崩得爹都不认识了——这个爹指的是作者巫先。   要到中期才出现的水下奇景怎么现在这么快就出现了。   这湖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黑暗,相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照入水中,才让整个湖底都散发着一种幽冷的光亮。能够稍微看清楚湖底的情况。这下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动物,只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植物根茎,繁乱地交织在这湖底。   因为熟知剧情,他知道这是什么,但也知道现在还不是盛淮死的时候,最起码要等最后一次探湖底。他立马换了枪。这把枪在水底可以使用,如破风斩水的箭镞,可以射断他脚踝上的那些手。   但是却看见江聿在努力帮他斩断那些手,他这种简单的利器是无法对它们造成伤害的,白缙只能先踢了踢下面江聿的脑袋,示意让江聿让开。江聿抬起头来看着他,白缙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枪口在江聿的眉心处点了点。   江聿好像已经理解了白缙的意思,将白缙的脚踝放开了。江聿一离开,白缙直接对抓着自己的那几只手一顿射击,那些手在湖底断裂,沉入到深处去了。   忽然看见一侧江聿因为长时间缺氧,不断往下坠。白缙赶紧往下游去,一把抓住江聿的手腕。抓住手腕却依旧没办法捞住他,又只能赶紧再往下游抱住江聿的躯体。   江聿长得实在是高大,白缙抱住他也觉得吃力。想了想,还是赶紧将自己储物腰带里的潜水头盔拿出来给江聿套上,总不能江聿真的溺水了,还需要他人工呼吸吧?   仿佛知道白缙在想什么,系统说:“人工呼吸?也不是不可以。他会直接爱上你的。”   白缙嫌他烦,说了一句:“闭嘴。” 第82章   还好潜水头盔一戴上,就有自动排水功能,也能够给江聿及时供氧,要不然要保证江聿不死,可能还真的需要白缙人工呼吸了。   江聿看起来有点脱力,即便吸氧之后也游不上去的样子,白缙只能抱着他,一点点带着他往上游。只是在水底的这些不明生物不断地在阻拦他们,全都汇聚到他们的身侧,要将他们完全绞死的模样。   白缙无法做到一只手抱着江聿,一只手拿着枪射击,还要继续往上游去。   当白缙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江聿忽然两只手都挂在白缙的脖子上。这样让白缙能够空出一只手来,还好江聿自己还是游着一点的,要不然白缙怀疑这家伙能够把自己重新拖下去。   手空出来,白缙就能够举枪对那些从四处蔓延过来的水底不明物射击。若是有什么偷袭物朝白缙袭击过来,江聿就会动手帮白缙解决。   白缙觉得,江聿还有这力气去解决那些东西,怎么就没力气自己游上去。只是这潜水头盔阻隔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头盔也没有什么通话功能,就不能够直接和江聿说话和他说这件事。   认为江聿还是有力气自己上去的白缙,将这周围的东西清理得差不多了,就无情地将江聿的手甩开。他刚游了两下,去看江聿的情况,却发现江聿被甩开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脱力似的,骤然往下面坠去。   那些宛若植物根茎的东西织成一张网,正在等待江聿掉入里面去。   白缙见他这样,实在没办法,只能赶紧又往返回去。一把先抓住江聿的手腕,将他拖上来之后,抱住江聿,带着他往上游去。   好不容易将江聿带上岸,两个人都浑身湿透,白缙也早已经精疲力竭。将脑袋上的头盔拿下来之后,他大口喘着气,原本就服帖的制服被浸透了水,更加紧紧地贴在白缙的身躯上。他身高腿长,完全了凸显身材的俊丽。   或许是觉得浸了水的制服外套太过沉重,将外套脱下来之后,只留下里面那件制服衬衫。白色的衬衫更是被浸透得近乎透明,贴在他的肌肤上,因为力竭喘气,脖颈有些泛红,蔓延到锁骨之下,躯体的颜色在湿透的衬衫下若隐若现。宛若白玉之无瑕,宛若粉樱之娇丽。   白缙刚脱了外套没一分钟,气还没喘匀,就忽然听到系统说:“要不,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白缙说:“太重了,穿着难受。”   系统沉默了一下说:“我是比较建议你把衣服穿上。”   系统的话语和语气都有点古怪,白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转眸去看了一旁刚摘下潜水头盔的江聿。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眼睛在这黑夜里似乎散发着幽幽光亮,像是一头在昏暗里的野兽,会随时伺机扑来。   虽然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白缙还是赶紧将这湿答答极为沉重的衣服给穿上了。   白缙穿上衣服后,凶巴巴地对江聿说:“看什么看,都是你干的好事。”   没想到白缙说完这句话,江聿很快就说:“对不起。”   但是那眼睛依旧是看着白缙的。   白缙的头发也湿了,却也不显得狼狈,眉目之间都是湿漉漉的水汽,肌肤上慢慢滑落的水珠在微弱的光照之下,散发着剔透般的晶亮。整个人更是在这黑夜当中透露出几分清冷出尘之感。更是宛若那高挂在天上遥不可及的明月。   忽然一阵夜风侵袭过来,混着这潮湿水汽更是让人全身发冷。白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原本的气焰也消去不少,只觉得是真的有点冷,先找个地方将这衣服换了再说。   这样才转身过去,一道温暖忽然触及白缙的肩上。转头一瞧,狗皮膏药江聿又跟上来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件干净温暖的外套,盖在白缙的肩上。   他怎么还准备了衣服?盛淮的储物腰带里都没有。白缙想。   仿佛是看懂了白缙眼里的疑惑,江聿说:“考虑到会有极寒灾难地区,过来之前早已经做足了准备。”说着手上的动作没减少,将那温暖的衣物将白缙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白缙确实有点冷,将江聿的手拂开之后,自己扯了扯这外套,却对江聿说了一句:“有你不早点拿出来。你想冷死我吧。”   江聿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跟在白缙的身后。随后他说道:“水底有古怪,我们可能要再下去一次。”   白缙说:“你自己爱下去就下去,别带我。”   江聿说:“你自己一个人下去不安全。”   “我哪里说我要自己下去?”   要不是原著剧情里真有一段盛淮抢先自己下去的剧情,白缙真的不想干这事。走了一会儿,白缙忽然想到,他现在到底要去哪呢?这样想着,脚步一顿,忽然听江聿说了一声:“去找周湛,我们可以说一说我们的发现,并且处理现在的情况。”   白缙说:“不用你来说。”   好像白缙无论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江聿都充耳不闻,他继续说道:“那些东西我们都第一次见,刚才那些手抓住你的脚踝,在水底也看不清,不知道你有没有受伤,应该自己看看。如果被什么东西蜇伤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白缙听完江聿的喋喋不休之后,他对系统说:“好像唐僧。”   系统说:“你知足吧,要说唐僧,他只在你面前当唐僧。”   “你这么喜欢,给你咯。”   “哎,我哪有这福气。”   系统感叹完之后,白缙没有再和系统说其他的了。因为他现在一边走,一边思考刚才的事情。   现在剧情真的是崩得爹都不认识了,也不知道接下来他该怎么办,要么就努力挽回一下,或者在需要讲台词的时间段,莫名其妙说几句台词,捡一点边角料也行。然后再催促系统想办法换个收集方式,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白缙和系统又说了这件事,然而系统给出的答案是:“那你可能要多等一会儿,因为这件事不好求。”   白缙想了想,说:“只要你能做到就行。”   系统支支吾吾了一下,说道:“做倒是能做到,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求到。”   白缙明白了,他说:“你这是给我画大饼呢?”   系统说:“也不是画大饼,本来就很难嘛。我现在就是有空就去求我上司,我上司现在都没理我。”   白缙说:“加油。”还没在脑海里将话说完,忽然又打了一个喷嚏,不知道什么原因,整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了。差点没站稳。   余光看见江聿想要伸手过来,白缙将他的手躲开。   江聿将手收了回去,只是说:“我已经和周湛联系,很快他就会来接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躯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被感染的原因,白缙感觉自己的体质确实有点弱。他现在真的觉得头晕得厉害。   系统又冒出来说:“哎,早就说了吧,要勤锻炼,提高免疫力。你老实交代吧,多久没锻炼了?”   白缙没空搭理他,又打了一个喷嚏。这个喷嚏打得也很响亮,直接将白缙打懵了,头上的水珠都跟着摇晃下来。   白缙有点站不住,这路口还是迎风,就直接坐在旁边的台阶上,裹着由江聿披上的衣服,蔫蔫地坐在那里。由于江聿长得高大,他的衣服在白缙的身上裹着,又这样坐下来,就显得像是一小团。   眼睫上还沾染着一点细碎的水珠,因为着凉,眼睫也没精打采地耷拉着,从这个角度看见他高挺的鼻梁与那潮润的嘴唇。风吹起了他潮湿的头发,展露出他精致的眉眼。   江聿感知到了风的方向,站到白缙的旁边,挡住了风口的位置。再去看坐在台阶上的白缙,看见白缙已经将脑袋轻轻靠在手臂上,蔫得完全没力气了。   白缙模模糊糊地听到系统说:“你只是泡了一会儿水,别死在这了。”   白缙说:“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系统说:“我哪里想到你体质这么弱。早知道你体质这么弱,就想办法给你提升体质了。”   白缙说:“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系统说:“你看看你的储存腰带里有没有什么药,之前江聿不还是给你吃了什么药丸吗?”   白缙说:“没力气看了。有点晕晕的。”   系统狐疑道:“你是不是刚才真被什么东西蜇了?”   白缙说:“没力气——看了——”   他整个人忽然直接往下倒去,要不是江聿一直观察着他,立即就蹲下身来将他抱住,白缙的脑袋或许就磕在了台阶上。人已经晕晕乎乎地靠在他怀里,面颊上呈现不正常的晕红,呼吸也变得急促。   伸手去抚摸他的额头,却不觉得烫,反倒有点凉得可怕。江聿意识到什么,调整了姿势,去拉了他的裤脚。   发现他的脚踝上还真有伤口,像是蛇的齿痕,两个血洞泛着黑色,黑色的血从这血洞里蔓延出来。   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在他裤管里耸动,继续去掀开他的裤子,发现一条黑色的东西钻入他的裤子当中。似乎咬得很紧,大概咬在大腿根部。   因为还没了解情况,江聿不敢轻举妄动。但是看着眼前这继续泛着黑血的血洞,江聿直接低下头去,握住他那莹白的脚踝,就去吮吸他的这黑色的污血。 第83章   白缙总算觉得自己的意识有点清醒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感觉浑身没有力气。他就想着,既然没有力气,那就再躺一会儿。才醒来没多久,就听到系统的声音,系统说:“你终于醒啦。”   白缙觉得系统的语气怪怪的,问他:“你这是什么语气。”   系统没有回答白缙这个问题,只是说道:“你真的在水底被东西咬了,江聿已经都帮你处理好了。”   躺了一会儿,白缙总算觉得自己能够睁开眼睛了。这样睁开眼睛,白缙感觉到处都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没穿,只是有一块薄被盖在他的身上而已。又想起刚才系统说的话,白缙问他:“这也是江聿干的?”   系统说:“是的呢。”   听听系统这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白缙沉默的这个时候,系统又说:“你被一种看起来像水蛭但又不是水蛭的东西咬了,脚踝上咬了一处。腿根咬了一处。出了很多黑色的血,江聿都给你吸了。”   白缙觉得自己的大脑宕机了,半晌才回神过来说了一句:“什么?”   虽然依旧还是浑身没什么力气,但还是能够掀开被子看一看他的情况。还没掀开,白缙对系统说:“不准看。”   系统说:“你放心吧,为了保护你的隐私,我看你都是被打码的。”   白缙有点没反应过来,问他:“什么打码?”   系统说:“反正不是荧光棒。”   白缙又跟不上系统的脑回路了,问道:“什么荧光棒?”   系统说:“你不知道比较好。”   白缙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知道系统看他是被打码的,就放心掀开被子看了一下。发现他不是真的什么都没穿,最起码还有一条裤衩。但是之前掉进水里,那些衣物都湿透了,谁帮他换上的,不言而喻。脚踝上和腿根处的绷带是谁缠上的,也是不言而喻。   白缙看了一眼之后,重新躺回去。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系统说:“你叹气什么呢?你放心吧,江聿是真的帮你处理伤口,没有乱摸,也没有乱看。”   白缙说:“你不是已经被打码了吗?”   系统说:“但大致的情况我还是能够知道的吧。”   “这第二口怎么咬在这里。”能够从还有点灼热之意的伤口,感觉到位置在内侧。白缙有点不敢置信地问。   系统说:“没咬你屁股就不错了。”   “这没什么差别吧。”说了一句,白缙又问:“他真的都帮我吸血了?”   “嗯呢。”   白缙闭上眼睛,就说了一句:“他也不怕把自己毒死。”   白缙又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了。其实刚才昏睡的时候,他不是没有一点感觉。那东西咬上来,应该是能够感觉到疼痛的,只是系统早就已经将白缙的痛觉屏蔽,除了痛觉之外的触感还是隐约能够感觉到。就是在那昏睡当中,他隐约记得,他感觉到一种湿热潮润的感觉,舔舐、包裹、吮吸。一开始在脚踝,随后——   他以为他是中毒致幻或者是做梦了,只是感觉到很痒、很热、也很奇妙。   想起这件事来,白缙赶紧问系统:“系统——”   “怎么了?”   系统回答了一声,白缙却不知道怎么说了。最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没有失态吧。”   系统说:“什么失态?。”   听系统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白缙没有再问。现在想想,系统说他被打码了,看不清,应该是没看见什么的。就算他失态了,系统应该也不知道。知道到底有没有失态的,只有江聿本人。   难不成要去问江聿?这样问出来,太过奇怪了。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假装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完全没有痛觉,只有那种潮热濡湿感,无论怎么样,是正常人都会——   “醒了?”   白缙忽然听到江聿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去,看见江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江聿的手中带着东西,白缙没看清楚是什么,现在完全不想见他,又赶紧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是不想见江聿,也因为那可能发生的事情而羞窘不堪——怎么想都会很尴尬。   白缙这个闭眼的举动,很明显的抗拒交流的姿态,但是江聿依旧没有走。能够听见江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是凳子移过来的声音,江聿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像江聿已经坐在白缙的跟前了。   白缙还没睁眼再看他一眼,就听江聿说:“你被水底的东西咬了。当时情况紧急,你的血发黑,担心会蔓延到心脏里去,就先将那些黑血帮你吸出来。那东西长得很长,很像水蛭,但是不吸血。拿去检验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只会给你输入很多神经毒素,让你失去抵抗力并且昏迷。大概是和水底的那些根茎相互配合,一起捕获猎物的。”   耳边又响起各种杂乱的声音,好像是瓶罐相撞,也有碗勺相击的声音。白缙本来就打算就这样闭着眼睛不搭理他,哪里知道下一秒,忽然觉得身上一凉,他立马睁开眼睛,将被子重新拉回来。   白缙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脑袋上。直接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一个脚指头都没露。   好像是被白缙这迅速的动作弄得有点没反应过来,江聿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江聿拽了拽被子,他说:“那神经毒素还没完全消退,你的生理机能会变得很慢,你这样容易缺氧死亡。”   听江聿这样说,好像确实呼吸困难、浑身发热,白缙才将被子往下拉了一点。但也只是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江聿。   能够看见他的头发早就已经乱糟糟的了,这凌乱之间,又见这精致美丽的眉眼展露出来。这双眼睛当中依旧蕴含满满的警惕与不满,仿佛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予信任。因为闷了一会儿,确实因为生理机能变慢,呼吸困难,很快就因为缺氧,而让耳朵尖上染上了粉樱一样的颜色。   江聿的脸上不禁出现一抹很浅的笑容来,他的声音也显得没那么漠然,他说:“我只是帮你看看伤口。因为要不断给你输送神经毒素,那东西咬你的牙齿上可以分泌一种延缓伤口愈合的黏液,可能到现在你还在流血。我要帮你看看。”   白缙说:“我自己会看。”   “你自己看不了。”   “有什么看不了的。”   “你没力气。”   白缙没说话。   江聿又说了一句:“是不是没力气?”   白缙总算又说了一句话,但是说的是:“不要你管我。”   江聿说:“如果不管,伤口愈合不了,就一直都在流血。那两个小小的伤口可能会造成你失血过多死亡。在这期间,你也不能下水去探查情况,只能由我去。或者将你送回中转站——”   白缙没听后面江聿说的是什么,因为他知道江聿已经把盛淮的性格拿捏得死死的了,这些话说出来,盛淮无论怎么样都会先把自己治好。然后又想了想,问系统:“我如果死了会怎么样。”   系统说:“不会怎么样。”   “要不直接死了吧,这个副本不刷了。”   “你确定?”   还没等白缙和系统商量好,就是因为有点失神和系统说话,就给江聿得逞了。白缙身上的被子被掀开,又感觉凉飕飕的,他也没力气去立即去抓被子。系统大喊一声“哎哟非礼勿视”就消失了。   白缙努力抬起头去看,看见没想到才过一会儿,原本才渗了一点血的绷带已经快被血浸透了,白缙忍了忍,就说了一句:“看就看,能不能帮我盖一下。”上半身没盖还是觉得有点太凉了。   江聿重新给白缙盖了盖被子。似乎意识到白缙也想看自己的伤口,江聿就先过来,揽住白缙的肩头,给白缙的后腰靠了枕头,让白缙坐起来。   白缙这样就更清楚地看见自己的伤口了。脚踝那里先不说,他腿根这处,好像已经流血流得要把床单都浸湿。看见这么多“草莓酱”,白缙想自己真的不会流血流死吧。   还没细想,那边江聿见情况这么严重,已经开始动手先处理这里的伤口。看见他去掀开绷带,直奔那里去,白缙抓住他的手,想说什么,发现好像真的因为失血过多,更是没有力气了。   江聿说:“要赶紧止血。”   他轻易就能够将白缙的手拂开,但是白缙见他开始将他翻过来,而不是去查看伤口的时候,更懵了。这样被翻身过来趴着,白缙看见一旁的桌子上是针筒和药剂瓶,几乎两眼一黑,问道:“这是什么?”   江聿说:“这是中转站研发的快速止血的凝血针。本来打在手臂上就可以了,但是你中了神经毒素,为了防止你的神经受损和大量出血,只能进行肌肉注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白缙又有点晕晕乎乎的了,没听懂江聿在说什么。   系统听懂了,他似乎也知道现在白缙晕乎得什么都没听懂,就说了一句:“就是打屁股针。”   白缙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最后一块布料被扯了扯,那最后一处被遮挡的地方,现在也感觉凉飕飕的了。 第84章   能够看得出来,他确实很紧张很害怕。   整个躯体几乎展露出来,说是几乎,是因为那一块布料并不是直接脱去,而是稍微往下拉扯了一点而已。   他的肌肤白皙而又无瑕,像是一块完美漂亮的玉。身形瘦削却不病弱,四肢修长且又漂亮。手指纠缠着被角,原本稍微泛红的指尖被绞得泛白。由于只是将内裤往下拉了一点,于是包裹起来的,其实更是被勒住了半边,更显得圆润可爱。当酒精擦拭上去的时候,他轻颤了一下,肌肉完全紧绷起来。   江聿一手按住,一手消毒。他那声音听起来依旧冷静,仿若心绪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他说:“那东西咬你的时候,为了防止被你发现,不仅会释放延缓伤口愈合的黏液,还会释放具有麻醉效果的毒素。现在你体内的毒素没有排完,这个时候你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   话一说完,为了防止白缙挣扎,这一次他按住的力道就更大了一点,这一针猝不及防就下来了。   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因为紧张,这一针下来,白缙的躯体还是忍不住紧绷,当感觉到那一针总算打完的时候,才彻底放松下来。随后几乎脱力地趴在床铺上。   他趴在床铺上,整个躯体终于好不容易得到舒展了,脊背上性感的凹陷从他的脊柱延伸至腰部往下,随后那唯一点弧度上,就能看见一个极为清晰的指印。显然这是刚才江聿为了防止他挣扎,不小心用了点力道,而残留在他屁股上的。白皙上的一抹宛若红梅一样的红,极为醒目。   而当事人此时,还无知无觉地和系统感慨:“我真的很害怕打屁股针。”   系统说:“我看出来了。”   白缙说:“这个副本还是刷一下不死了,不能白挨了这一针。”   白缙还没和系统说完,感觉自己又被翻了一个身。原本趴着,又变成半躺着了。随后又看见江聿垂着眼眸,给他处理腿根处的伤口。   将绷带拆下来之后,那伤口还在流血,但是瞧起来已经不是那么严重了。接着因为鲜血将身上唯一一块布料也浸透了,江聿似乎要将他换下来。   即便已经打了凝血针,白缙现在也没什么力气给自己换。再说之前江聿也都是帮他弄的,现在再说什么也没什么意思,所以白缙干脆就闭起眼睛来,让江聿帮他处理所有的事情。   他闭上眼睛后,感觉到江聿帮他脱了染了血的布料,又轻柔地重新给他换新的。随后又给他处理伤口。   系统说:“他可真贤惠啊。”   白缙说:“给你。”   系统没回答白缙的这两个字,而是继续说:“你要不让他做大房,这样他不仅可以把你的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绝对非常贤惠大度,不会哭哭啼啼给你招惹麻烦的。”   白缙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在说什么……”   白缙还没听到系统说话,倒是先听到江聿说话了。江聿说:“已经给你打了针,后续再继续吃点药,身体里的毒素需要慢慢地排。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如果你的身体恢复了,你就和我联系。当然,如果你不想和我说也没事。只是身体刚恢复,无论去做什么,都要小心一点。”   白缙正想着要不要回他一两句话。还没想好,又听到江聿说:“给你准备了食物和营养剂,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接触你,应该也不会让我给你喂。你如果有力气了,你可以自己食用。都放在了保温盒里。”   系统疯狂和白缙说:“你让他喂你啊让他喂你啊,你快让他喂你。”   系统还是第一次和白缙说话用这种急切而又担心的语气,听那边的动静,江聿也好像要马上收拾着东西离去了。他也没什么时间向系统问清楚,就直接睁开眼睛来,对那边已经走到门口的江聿说了一声:“喂,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还不知道,你是想饿死我吗。”   白缙这句话说出来,那边的江聿停了脚步。随即江聿又重新走过来,坐在白缙的身边,端起放在一边的食物。碗勺碰撞的声音在这室内响起来。   现在总算有时间问系统了,白缙就问:“你这么着急让他喂我,是能够有什么好处吗?”   系统说:“好处就是,我又能磕上了。”   “……”   白缙现在很无语。他的无语程度让他现在谁都不想搭理,但是江聿已经将东西递到嘴边了,而且他真的有点饿,只能先张开嘴冷着脸吃上一两口。吃了一两口,觉得还挺好吃的,于是白缙问了一句:“谁做的。”   江聿说:“水底的异常,我已经告知周湛了,他派了不少人去打捞,大家都很忙,我只能用他们的厨房做了一点易于消化的东西。”   白缙本来想要夸好吃的,听到江聿说是他做的,夸一句江聿不符合盛淮的人设,只能说了一句:“难吃。”   江聿没说什么,只是低眉顺眼地说了一句:“下次会努力做好一点。”   系统说:“这么贤惠你不收下吗?”   白缙现在不想和系统说话。   好不容易江聿终于走了,白缙才终于能够独处一会儿。反正他要等一会儿才能够恢复力气,他现在躺一会儿也没什么。   系统好像察觉到白缙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撒泼卖萌都没让白缙理他。随后又屁颠颠地,在白缙只能躺着的这个时候献上他喜欢的影片。   白缙也“勉为其难”地看了。看完了电影,白缙觉得自己好多了,他也能够从床上起来。这样起来一看,看见旁边放着的是已经被洗干净甚至烘干的制服,倒是愣了愣。   他想起系统说的贤惠二字,这个时候觉得系统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将衣服穿上之后,他现在打算看看还能够捡一捡哪些剧情。   原本还需要江聿再探查一番,盛淮再找几次江聿麻烦,才会发现水下的东西。现在剧情提前了,少了那些比较详细严谨的推理过程,快进到了捞尸的剧情,仔细看看,还是能够再拿一点功德值的。比如在发现水下有异常的时候,盛淮迫不及待要在江聿之前去探寻到水底的秘密,于是就自行下水去了。   白缙看完接下来的剧情后,感叹了一声:“盛淮为了比过江聿,还真是不怕死。”   系统说:“宿敌是这样啦,无论做什么都是想着宿敌,只是想要超过宿敌,或者让宿敌好看而已。”   白缙说:“说点正经事吧,系统。”   才说完这句话,忽然看见还有一段属于盛淮的小剧情点,就在不久之后。如果赶不上,这一点功德值也捞不到了。   于是白缙赶紧穿好衣服,立即从这里出去。出去之后,才发现原来这里是警局的一个休息间。   确实正如江聿所说,因为发现水底那些尸体,很多警察都被派出去捞尸去了。想来在那湖岸边,应该都是人,还有刚刚捞上来带着极大腐臭味的尸体。   白缙去看了一眼,发现那里还真是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周围声音喧嚣,更多的人恸哭的声音。那些水底的尸体,显然很多都是这县城里消失的那些人。   白缙在外围慢慢地走过,隐约看见那些尸体上也都覆盖上了一些腐烂焦黑的花瓣,像是贴上去一样,将整个人类躯体贴满。但是如果仔细去探查,就会发现那些花瓣是从人的躯体里长出来的。   视野所见之处,都是乌黑的尸体,铺满了整个湖岸。但是此时又不知道为什么风很大,周围的樱花全都被那风吹散得落下花瓣雨来,将整个阴翳的场面铺染上了花雨的唯美。但是这个瞬间,没有人去欣赏着美丽的花雨。   花瓣落在尸体之上,落在湖面上,也落在人的身上。   白缙将自己肩上的樱花瓣掸落,收回手时,看见自己的掌心里出现了一片枯萎的花瓣——这是他变异的开始。   忽然,人群中又爆发出尖叫声。白缙上前几步去,看见原本趴在尸体上恸哭的人的躯体上也布满了枯萎的花瓣。   白缙按照剧情指示,掏出枪来指向那变异人。原本其他人也以为这变异人也会攻击人,没想到在这一阵风中,变异人身上的花瓣被吹散而去,那枯萎的、腐败的花瓣也一同乘风而去,整个人化作了枯萎的花瓣,彻底凋零飘散,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盛淮这里没有台词,只有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就是为了引出变异人的另外一种变异结局。做完这个小剧情,白缙满意地看见功德值入账了,虽然不多,但最起码还是有的。   然后将手中的枪收回来,还没收回腰带中,忽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触感抚摸在自己的颈侧。白缙下意识就挥拳打过去,结果被早就有防备的人握住了手臂。转头一看,在自己身后的人是江聿。   还好这家伙没有在他走剧情的时候来捣乱,要不然那一点功德值白缙都拿不到。   白缙说:“干什么。”   江聿却没有说话,他依旧垂着眼,看着那白皙颈侧出现的,一枚似乎已经嵌入他皮肤里的枯萎花瓣。他用手再一次摩挲了一下,无法将这花瓣拿下来。于是,江聿紧蹙了眉头。   最终,江聿抬起头来,那认真而又严肃的眼睛看着白缙。他说:“从现在开始,你一步都不能离开我。” 第85章   白缙还是第一次听到江聿说这么霸道的话,反应过来之后,又再次将江聿的手拂开,说了一句:“不要管我。”说着就要远离江聿而去。   但是这次,似乎无论说什么话,江聿是根本就不会放过白缙了。他立马就抓住了白缙的手腕。   白缙觉得这家伙真难缠,他接下来会有一段独自下水的剧情,要是真的被时刻要求待在江聿的身边,他这段剧情算是废了。当即他就有点着急,直接就对江聿动手。   而显然这次,江聿也不会不反抗,当白缙的拳头打出去的时候,江聿轻易就握住白缙的拳头。白缙不服,心想虽然这具躯体是自己的,但是为了能够做出这个角色的事情,他的体力是透支使用,技能是肌肉记忆,怎么连一个整日待在实验室里的江聿都打不过。   于是就踢过去,哪承想,这江聿还真是深藏不露,一下子手臂反剪,扣住白缙的咽喉,将白缙直接拉到他的怀里,又抵住了白缙的膝弯,让他腿一软失去了攻击能力。   白缙被他扣到怀里去,见那边听闻到动静的人要转头看过来,更是挣扎。这下一挣扎,江聿抱得更紧了,像八爪鱼似的,紧紧缠着白缙。   那边的人们都转头看过来,看见两个男人纠缠拥抱在一起的情况,都有些愣神。周湛听见动静,也过来看了一眼,看见这一幕,清了一下嗓子说道:“江先生。”   已经知道全被看见的白缙现在放弃挣扎了,直接转头对周湛说:“让他放开我。”   周湛摸了摸鼻子没说话,随后才说道:“盛先生,之前你受了伤,江先生可能也是担心你。”   白缙说:“用不着他担心。”   江聿忽然说:“周警官,麻烦把你的手铐给我。”   知道江聿想要干什么,白缙又开始挣扎,但是这次真的被江聿扣得死死的,没什么地方能动了。就脑袋能动,于是想要恐吓威胁一下他的白缙直接转头过去。   本来想要咬他的耳朵,但是想想要是力气用大了,真把他耳朵咬下来怎么办。千挑万选了一个位置,白缙一口咬在他的颈侧。才咬下去,又感觉到江聿颈侧脉搏跳动得很快,吓得白缙以为咬到他血管了。   刚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咬的时候,江聿已经将手铐给两个人都铐上了。这样江聿才将白缙放开。   白缙拉起手来,江聿那边的手也跟着拉起来。又去看看江聿颈侧那个被自己咬出来的牙印,发现除了一排牙印和亮晶晶的水液之外,没有将他的血管咬断。   发现江聿还在看着自己,白缙想起来自己的那个独行剧情,实在忍不住,说了江聿一句:“你有病吧。”   “嗯,是有病。”   没想到江聿还回答了。回答完这一句,江聿又对周湛说:“周警官,钥匙。”   周湛将手铐的钥匙找出来,江聿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白缙本来打算去抢,手才伸过去,江聿立马就察觉了,将手举高了。这一下扑过去,差点又扑到江聿的怀里。   白缙瞪视着他,说了一句:“还给我。”   江聿垂着眼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结果下一秒,江聿将那钥匙丢入湖里,只见原本平静的湖面荡漾起一圈涟漪,那把能够斩断他们手铐牵连的钥匙就这样不见了踪影。   把钥匙丢完了,江聿说:“要是还是觉得不高兴,可以再咬我一口。但是放你走,是不可能的。”   白缙无语了,问系统:“他是不是有病。”   系统说:“他得了一种你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焦虑的病。”   白缙更无语了,说道:“你更有病。”   鉴于无论是江聿还是系统都有病,白缙还是打算自力更生。去看了看接下来的剧情,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属于江聿自己的剧情。   只是现在江聿非要和他绑在一起,他没办法,只能在这段时间内先当个木头人,一句话不说。先跟在江聿的身边,让江聿先走他自己的剧情再说。至于他自己的独自下水的剧情,要等到今天晚上。   看来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将这手铐给撬了。   想着这些,白缙就盯着两个人手上的手铐发呆。   还真是江聿带着他去哪,他就去哪了。也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说话,像隐形人似的。只是两个人的手铐在一起了,而已经习惯使用两只手的人,会下意识使用两只手,所以每次江聿做什么事情,都会无意识扯到白缙的手。   扯到白缙的手一次,白缙就踩他一脚,以示提示。踩了他一脚,江聿就会自行用单手去做另外的事情。这样下来,还算是能够把江聿这边的剧情平稳无波地过掉。   只是江聿似乎有点惊奇白缙怎么这么听话跟着他,时不时还来看上他两眼。他转头来看两眼,白缙就瞪他。如果他看的时间长了,白缙瞪得眼睛也酸了,就踩他。然后江聿就会将目光重新转移过去了。   烦人烦人烦人烦人。   现在白缙看什么都烦人。   看江聿烦人,看系统也觉得烦人,就算系统给他看电影、看番剧,他也觉得烦人。反正自从江聿把他铐起来之后,他就没有心情好过。   他还要跟着江聿这里跑一跑,那里走一走,本来这些不属于他的剧情,他可以偷懒好长一段时间的。   他本来想着要不要去储物腰带里看看盛淮有没有什么能够撬开手铐的玩意,但是这江聿一直在身边,白缙也不好动手。储物腰带里的东西,还不能做到靠意识来查看,只能用腰带扣上的那个显示屏来查找。   现在江聿无时无刻不盯着他,白缙哪里能够有机会查看。   于是白缙就更烦江聿了。   他就不信江聿真的能干一整天。   事实证明,江聿真的能干一整天。夜幕降临的时候,陪江聿跑了一整天的白缙真的有点累得不行了。他目光呆滞地盯着那在夜色里依旧开得艳美的樱花,他坐在这个位置,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   而身边的江聿看起来还是斗志满满,仿佛不找到关于那些尸体上的线索,他就不会松懈似的。   忽然身边的江聿说:“明天我可以带你一起去探一下水底。”   白缙看了他一眼,心想谁要和你一起去。我要自己去。   结果江聿像是明白白缙的这个眼神似的,又说道:“你不能自己去。”   白缙实在忍不了了,又骂了一句:“你有病啊,江聿。”   “嗯,是有病。”他又回答说。   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又出现了。   白缙还没说什么,江聿又说:“你感染了。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他总算说清楚他的目的了。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手又抚摸过来,这次他抚摸的是白缙的耳朵。在白缙的耳垂上有一枚小小的枯萎花瓣。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他说:“你的身上已经出现了花瓣,这里也有了。”   白缙应忽然激似的,一巴掌打在江聿的手背上。然后转头过去。   江聿将手收回去,看见自己的手背上一个红红的掌印。但是指尖那种细腻温热的触感还没有来得及消散,不知道什么原因,无意识又摩挲了一下指尖。感觉到白缙真的很不爽,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看屏幕上由周湛发过来的尸检报告。   而此时的白缙,他已经坐立难安了。   他感觉自己的耳垂很烫,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大概是江聿的手指太轻柔,又或者那枚花瓣发挥着什么作用,在刚才那个瞬间,竟然像是被点燃似的,烫得让人觉得惊骇。才让白缙赶紧转头过去,不让江聿看见。   他更坐立难安的另外一件事,就是他的剧情要到了,他必须自己下水去。只是他依旧还是被铐着,现在还没想到办法。   在白缙有些不安的这个时刻,消失了一整天不说话的系统回来了,他高兴地说:“我帮你找到办法啦。”   以防止系统又说什么不靠谱的话来,白缙没有及时回复他。   系统也不在意,而是直接说清楚了:“我去搞了点道具过来,你可以直接将江聿迷晕一段时间。你觉得怎么样?”   白缙高冷地说:“挺好。给我。”   听白缙这个语气,系统还以为白缙还在生气呢,声音也消隐下去,没敢说话了。   白缙又用这种冷漠的语气问:“怎么用?”   系统讪讪地说:“让他看你的眼睛超过三秒就好了。”   听到系统这么说,白缙直接喊了一声:“江聿。”   江聿抬起头来,白缙也看着他。他们两个人的眼睛相互凝视,三秒钟其实很短,当白缙心里数到三时,江聿直接就倒下去了。   还好两个人是坐着的,江聿倒下去只是趴在了桌子上,没把白缙拽倒。白缙喊了好几声江聿的名字,见江聿都没反应,直接去找盛淮的储物腰带。   没想到还真的能够找到撬开锁孔的东西,看来盛淮平日里准备也是挺齐全的。好不容易将手铐打开,白缙迫不及待就跑到外面去,嗅闻着自由的空气,心情瞬间就变好了。 第86章   原著里没提过水下会有那种麻痹神经的东西,这次有了上次被咬的经验,白缙已经做足了准备。当他从这里下去的时候,只感觉到了异常的寒凉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原本漂浮在花瓣之下的那些尸体,也已经被警察们捞了一整天捞完了,可以说整个过程确实是通畅无阻的。   这一次,正是因为固执自己下水,盛淮果然发生了意外,也正是因为发生了意外,由盛淮发现的灾难源他自己无法消除,只能被江聿捷足先登。江聿下到灾难源的位置,消灭这个灾难之后,他发现,原本感染了他的灾难,已经在他的躯体上开始融合了。他拥有了灾难源的能力——侵蚀。   而知道江聿要去捷足先登的盛淮,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也潜入水底当中去,誓死要在江聿之前消灭灾难。但最终也只是替江聿挡了一次致命伤害,最终死去。只能说,盛淮确实是当龙套的命。这样的人,也只是给主角当垫脚石而已。   看到完整剧情是这样,白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现在他正继续往下潜去。   之前那些不知什么东西的手拽着白缙不断往下,那东西也在更往下的位置。这明明是湖泊,但是越发往下,却越来越漆黑,水也似乎发黑。   常言说,水黑则为渊,这小小的湖底,竟然让白缙潜了这么久,还没到水底。下面实在太黑了,白缙拿出照明物来继续往下。   这时,一抹苍白急速涌来,白缙也迅速掏出枪来,对白色袭来的地方射击。灯光也朝那边照射过去,只见这里竟然是一个洞口,无数植物的根茎宛如蜘蛛网一样密布,还会随着水波而轻微晃动。   在洞口的边缘,一只只苍白的手,也宛若水藻一样随水波摇晃。如果刚才白缙再往下一点,一定会被这些苍白的人手直接抓住捆缚。   这些手就在洞口。   白缙从自己的储物腰带里掏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东西,直接朝里面扔去。果然一旦有东西接近,这些手就全部延伸出来,将外来物抓住,随后拖入到洞穴里面去。像是在守护洞口里的东西,也像是在给洞穴里的东西捕猎。   这东西看起来就觉得很危险,要不是原著剧情里,对于盛淮独自下水的这段剧情描写得很详细,为了那丰厚的报酬,白缙都不想这样直接下去。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白缙按照原著的内容,掏出属于盛淮的设备。   显然这么多手在洞穴口,用枪打,打到猴年马月都打不完,于是盛淮就用另外的炸弹,直接将这些苍白的人手都给炸断了。   原来原著中描写的那样详细的场面,真正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居然这么震撼。往洞穴里面去,由光照看见的,那些植物根茎已经逐渐和人类血管没有什么区别了。也是看起来密密麻麻地匍匐在这洞穴之内,甚至让人怀疑,这个洞穴或许不是洞穴,而是某种生物的血管和神经的生存处。   好像有什么声音,从深处传递过来。   “咚咚——”   “咚咚——”   “咚咚咚——”   白缙手中的灯光已经照射过去。只见在远处,有一团红色的东西。那东西正在进行着跳动,而这团东西的周围,有一些人类尸体残骸。这东西上面的都是植物根茎,或者说是红色的血管还有各种青色的神经管。   像心脏。盛淮给出这样的评价。   而就在停顿的这个时候,原本平静无波的这里面,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掀涌起一股海浪而来。直接一浪将白缙打得往前去。   他知道会有这一浪击打过来,但是不知道具体时间,这样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下,也如原著描写的那样,差点滚入那堆人类尸体残骸当中。   这些人类残骸明显还很新鲜,应该是活生生被拖进来被吃掉的。之前白缙突然被偷袭,可能原本是要将白缙当成食物吃掉,这次因为要完成剧情,倒是直接送上门来了。   不过这一切都还是如原著剧情一样发展,只要没有特别大的意外,白缙肯定能够从死里逃生。他赶紧从这堆人类残骸里起来,这一团蠕动跳动的红色东西开始更大幅度地动起来了。   白缙知道下一秒它要吞掉自己。   等它吞掉自己,他就直接将它的内里炸开逃生。   白缙将这一切都按照原著剧情来实行,确实如白缙所想,他成功逃生了。只是和原著一样,他的潜水头盔因为在刚才那一番打斗当中,被压碎了氧气制造装置。而且好像整个头盔还有点破了,排水系统无法运行。   原著中的盛淮是拼死往上游回去的,但是——   系统说:“你的体能不及盛淮,你要计划着使用。”   这些白缙一开始就考虑到了。他发现自己体力可能不足以游上去,要从储物腰带里掏出另外的潜水工具的时候,发怒的灾难源直接用他的那些根茎缠绕白缙,白缙又不得不与它们争斗。于是这样下来,他本来就透支使用的体力,致使他的躯体已经到达极限了。   白缙对系统说:“反正最大头的扮演已经完成了,只剩最后一次和江聿下水。死了也行。”   系统说的也是:“对。”   所以一人一系统,面对这样的情况,居然开始淡然地讨论如果死了会怎么样。然而还没等白缙想明白到底要不要真的彻底等死,忽然他的手臂被拽了一下。   他本来以为是那灾难源打算分尸他,也没在意。最主要的是因为他的潜水头盔坏了,他现在缺氧严重,又体力透支,已经距离死不远了,意识也消失了大半——也不怪白缙想要就这样等死。   随后模糊之中,又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抱住。也有什么东西再一次塞入到他的口腔里去,熟悉的被噎住的感觉又来了。那种浑身力气恢复不少的感觉也相继而来。   白缙骤然明白,抱住自己的是江聿。   微微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江聿。   又再一次感叹,还好江聿是在他扮演完剧情才来的,要不然那丰厚的功德值他都不能完全拿到。不过现在即便被补充了体力,他确实觉得自己溺水要死了,胸腔要炸了似的灼热难受。   又闭上眼的前一瞬,却感觉到江聿凑近过来,将他脑袋上那个破破烂烂的潜水头盔拿掉。随后就有什么东西,覆盖上了白缙的嘴唇。   即便在这冰凉的水底,还是那么温热。   意识到那是什么,比起白缙,系统的呼喊在白缙的脑海里直接炸开了。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脑子被系统吵得晕乎乎的,或许也有溺水的原因致使。但是那种感觉到底越来越清晰了。唇瓣的温度也似乎开始攀升,原本难受的肺部也得到一点好转。   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就是近在咫尺的江聿的面孔。他的鼻尖几乎抵着白缙的脸颊,眼睫依旧还是那样安静地垂落着。   当白缙看了他这一眼后,他也抬起眼来看着白缙。他知道白缙状况好一点了,能够顺利接收氧气之后,他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头盔戴到白缙的脑袋上去。等白缙因为吸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聿已经带白缙上岸了。   白缙现在的状况确实挺糟糕的,虽然穿了防护服下水的,还是有着不少的伤痕。防护服也被割了好几处。但好在还有一条命在。   江聿看起来有点生气了,上岸之后,他全身都湿透,头发也宛若落水狗一样耷拉着,他说:“我明明说过你不准——”   然而还没等江聿将话说完,反应过来的白缙一巴掌打在江聿的脸上。江聿被打懵了,一时怔愣。   白缙将脑袋上的头盔摘下来,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说道:“谁让你给我人工呼吸的?!”听他这冰冷的语气,就知道了白缙现在也是生气了。   人工呼吸,说到底确实是为了救人。但到底那个时候,明明江聿可以直接给白缙戴头盔,却还要遭一次人工呼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种温热的触感依旧还停留在唇瓣之上。   本来他就不喜欢被人接触,为了扮演他很多事情都忍了,但是这么亲密的事情,他绝对是忍不了的。于是就打了江聿一巴掌。   江聿说:“当时你的情况很糟糕,无法顺利吸氧……”   还没等江聿把话说完,白缙站起来,将头盔扔给江聿要走。江聿接住了。   白缙才站起来没有三秒钟,双腿一软直接往下倒,好在江聿直接上前来,一把抱住白缙。   白缙见他这张又近在咫尺的脸,还有属于江聿湿热的呼吸喷洒过来,想起刚才的事情,又一巴掌打在江聿的脸上。   这一次,江聿不再说什么,他垂着眼,显得恭顺,他说:“对不起。”   全身都是冰凉的,只有两个人的躯体是热的。他们相互接触的每一个地方,仿佛都蕴了热意。江聿抬起眼睛来,这一双专注而又严肃的眼睛看着白缙,他说:“但是,我不会让你再出事了。” 第87章   听到江聿这句话,白缙彻底愣住了。先不说江聿这句话其中的语气太过郑重与认真,这抱着他的姿态也显得暧昧。再仔细想想江聿最近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白缙模糊之间得出一个答案。   他对系统说:“江聿是不是喜欢盛淮啊?”   系统说:“是是是,喜欢你喜欢你。”   听系统这语气,就知道现在系统还迷糊着。白缙没有抱希望在系统的身上,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将江聿推开一点。   即便江聿喜欢盛淮,那也和他白缙没有关系。这样近的距离,总是让他想起刚才那个就像是亲吻的人工呼吸。只是他这一推,整个人也往后倒去。   下水之前为了防止被咬,白缙做足了准备,虽然没被咬,但是在那水底搞了那么多事情,他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以至于现在没有支撑物他直接就倒了。   这次又是被江聿再一次抱住。白缙对自己现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很无语。正是因为这样,江聿总是找个机会搂搂抱抱的。   最终还是江聿带着白缙回去的。   看着江聿半张严肃而又俊逸的侧脸,白缙在心里默默地想道:“你居然偷偷喜欢盛淮?可无论怎么样,盛淮的结局都是死去。真是可怜。”   这边默默可怜着江聿的心上人不久之后就要死去白缙,很快就重新又被江聿带回警局继续躺着了。看看现在自己身上的伤痕与污渍,现在体力完全透支的自己是没有办法为自己处理的。只能又是江聿来做这件事。   去看那边的江聿,只见他从回来之后就缄默不言,脸上的神态也很安静,难以确定现在江聿是什么心绪。又觉得现在有个江聿能够帮他处理伤口也不是不好,再说江聿这个人确实挺礼貌的,除了处理伤口,不会乱碰也不会乱摸,于是白缙就直接躺平,让江聿给他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透支使用自己的体力,会让白缙在空闲下来的时候极致疲倦,这个时候需要白缙充足的休息来恢复体力。   江聿给他脱掉衣服、擦拭身体、处理伤口的这段时间里,白缙迷迷糊糊的,很快陷入睡眠。他要让自己快点恢复体力,因为属于盛淮的最后一次扮演即将来临了。   白缙醒来时,发现江聿已经不在身边。自己全身上下又被换了衣服,身上的伤口也都处理好了。桌子上有一个保温盒,打开一看,里面又是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白缙尝了一口,尝出来这也是江聿做的,味道很熟悉。   莫名其妙地,白缙又想起系统说江聿很贤惠。然后摇了摇头,认为江聿喜欢的不过是盛淮而已。关他什么事。   最终解决了自己的肚子问题,白缙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大概现在江聿已经打算自己再下水一次了。   盛淮醒来之后,从警察那里打听到江聿又去了湖边,直接应激,不顾身上还没有好透的伤往湖边奔去,重新拿了自己的设备下水去了。   白缙按照剧情描写,在警局里又转悠了几圈。“无意”间听到江聿又去湖边了,按照原著剧情描写表现出愤怒生气的样子,也不顾其他人的阻拦,直接出门去了。   距离白缙被江聿捞起来,显然已经过了一整天,此时整个天空又黑沉起来,因为死尸众多、怪事频发,县城里的人几乎都足不出户,街道上安静得很,一点其余的声音都没有。   白缙沿着这安静的街衢走到湖边,看见湖面又再次飘满了樱花瓣,水依旧像墨水一样黢黑,夜风也凛冽刺骨。突然心中有一种“一去不复返”的壮烈感。毕竟这次去了之后,他又要死了。   白缙在下水之前,严谨地又看了几遍这次的剧情,希望等会儿的剧情扮演万无一失,也希望江聿能够配合一点。但看江聿那副喜欢盛淮的样子,不知道江聿会不会干扰他的扮演。即便心中有着这样的担心,白缙还是要抓紧时间下去。   白缙直接根据剧情指引,往江聿所在位置游过去。   只见江聿已经完全进入那洞穴当中,周围的那些手本来是盛淮炸断的,倒是给了江聿便利。这让盛淮当即更为气愤,直接冲入进去。里面已经发生更为可怕的异变,原本安静匍匐在洞内的血管与神经全都张牙舞爪地直立起来,听里面的动静,江聿应该是在与里面的灾难源进行争斗。   白缙冲进去,看见里面的江聿已经被那东西包裹起来,仿佛很快就要被吞噬。只露出来一只还拿着武器的手。他二话不说,就提着自己的武器直接狙击开枪,“嘭嘭嘭”几声,将那团红色的东西击得破碎。   白缙上前去,将里面的江聿拖出来。   江聿还清醒着,看见眼前的白缙,他很惊讶。他的眼睛睁大了。   白缙以为他要生气怎么盛淮又不听话自己下来,结果却看见江聿美颜舒展,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这笑容中带着释然,好像也在说“果然你还是会来这里”。   这眼神看起来真是柔情满满、暧昧非常,像是会蜇人似的,白缙差点没把江聿丢开。好在时刻谨记要对江聿说台词。   这个洞穴当中的平台上浅水区域,水只到他们的小腿,为了保证这次潜水头盔不再被压坏,白缙将头盔拿下来之后,对奄奄一息的江聿说了一句:“废物。”   江聿被拖出来之后一直因为脱力倒在这片浅水区里,白缙也没有扶他,而是用自己还发着烫的枪口,再一次在江聿的眉心处点了点。白缙说:“看好了。”   这个灾难源明显有自愈功能,原本被射空的躯体,开始蠕动着重新又恢复原样。仿佛没有弱点,也永远不会死。就像是一团怎么也打不散的棉花。   盛淮为了在江聿的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够把这东西直接打死。缓了好一会儿的江聿在一边总算能够说出话来,他说:“要找到他的弱点。”   白缙按照盛淮那种不耐烦的声音说:“这不是在找吗?”   江聿说:“不在这。”   分心的白缙差点被那刺过来的根茎扎入躯体,翻身躲过之后,直接先扔一个炸弹让灾难源先自愈,随后将枪口直接按在江聿的肩膀上。力道很重,原本已经爬起来一点的江聿又重新躺了回去。   白缙居高临下看着下面浑身狼狈的江聿,白缙说道:“自以为是。”   江聿说:“在你没来之前,我已经对它做过很多尝试。你做的这些,我也全都做过。”   白缙将枪口抵在江聿的嘴巴上,迫使江聿闭嘴。江聿也确实闭嘴了,那双眼睛从下面安静地看着白缙。白缙说:“你不早说,你故意的吧。”   大概是因为用枪抵着他的嘴巴,白缙就情不自禁将自己的视线落在的嘴巴上。这一个嘴唇小小弯起来的弧度,就被白缙看见了。   江聿又偷偷笑了,不知道这次笑的又是什么。怔神期间,因为一个貌似是吻的人工呼吸已经迷糊了很久的系统终于又说上一句话了:“别用枪抵着他的嘴巴了,我怀疑等会儿他会忍不住舔的。”   系统走火入魔的程度好像更严重了。又想起江聿好像喜欢盛淮,他现在以盛淮的身份对他做这件事,听系统这样一说,确实有点怪怪的。   但是原著剧情就是这样,他暂时不能将江聿放开。甚至还要将一只脚踏在江聿的胸膛,用枪口敲一敲江聿的嘴巴,对他说:“现在,你最好和我说实话。”   江聿没有任何反抗,原本那沉静无波的眼眸当中,却比以前更加增添了一抹生动鲜活的光彩。难以说明这种神采是什么,但是能够感觉到现在江聿的心情不错。   他的目光垂落下来,他是躺着的,他的目光垂落,所看的就是那踩在自己胸口的靴子。江聿说:“我会说实话的。”   “你发现了什么。”   “那些根茎可以给予灾难源养分。这样才可以让灾难源一次次进行自愈。”   “你的想法是——”   “找到灾难源的养分供给源头,切断。”   “那你知道养分在哪了吗?”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绝对不在这里面。”   他们的对话结束了,白缙没有再和他有剧情之外的废话。将枪收回来,踩在他胸膛的脚也收回来,就重新戴在潜水头盔往洞口走去。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踏水的声音,说明江聿已经跟上来了。   然而还没等白缙再加快脚步,他的手忽然被江聿拽住,因为猝不及防,还差点被江聿拽得滑了一下。白缙转头过去,要对他发脾气的时候,却见江聿牵着他的手看着。   只见现在白缙的这只手上,已经开始密密麻麻布满了枯萎的花瓣。江聿说:“你已经成为它的养分了。怎么又是这样——”他后面的话,像是自言自语,白缙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只是系统又在白缙的脑海里炸开锅了。   系统欢呼道:“好耶!牵手!” 第88章   如果系统有肩膀,白缙还真想握住系统的肩膀大喊一声你清醒一点,他喜欢的是盛淮而不是他本身。   毕竟现在他用的是盛淮的身份,至于盛淮和江聿曾经详细的过往,原著也没有说,就让人不得不怀疑,盛淮和江聿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不过好像无论怎么说,系统都认定江聿喜欢的是白缙。   于是白缙就丧失了和系统抗争的想法,现在他特别想要把自己的手从江聿的手里抽出来——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动手。   江聿说:“你现在的感染程度很严重,你不能靠近灾难源。现在你要上岸去。”   “你说什么?”白缙给的这个反应很符合盛淮,还上前去揪住江聿湿漉漉的衣领,“江聿,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个灾难源是我发现的。”   为了确保接下来他还能够待在水底,也保证后面的剧情完整,反正白缙是一定要留在水底的。但是见江聿那沉沉的目光看过来,很难不怀疑江聿就算把白缙敲晕,也要把白缙带回岸上去。   于是白缙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以防止江聿忽然偷袭。见江聿依旧看着自己,也不耽搁,赶紧转身就跑。不让江聿再说剧情之外的台词。   接着他立即按照原著描写的路线进行了一番探查。只是江聿这家伙还真是白缙去哪,他就跟到哪,死死盯着白缙,像鬼一样。   本来原著剧情中,这里两个人是兵分两路,最后才狭路相逢遇到一场大战的。现在江聿死死跟着白缙,白缙的扮演完成度又下降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头疼。   任何他能用的恐吓方式都用过了,包括且不限于开枪恐吓、语言恐吓、动作恐吓等,都没能让江聿离开自己的身边,然后白缙就放弃了让江聿离开的想法,只是自己干自己的事情。   不过他总是怀疑江聿来跟着他,就是想要趁自己不注意将自己打晕带上去。箭在弦上,已经到了最后一次扮演,绝对不能让江聿把自己打晕带回去。白缙这样想着,更是沿着原著给的路线和描写,将自己的剧情老老实实走完了。   随后他们终于在更深的角落里发现了养分所在地。   这里比洞穴的那个地方更深,像是万丈深渊。这里更为漆黑的原因,竟然是那些被腐烂花瓣覆盖的尸体都积聚在下面,远远看起来,也只是一堆腐烂的植物叶片与花瓣,看不出任何异常而已。   如果不是原著中盛淮看见在这堆腐烂植物当中看见一只人类的眼睛,这里完全不能够被察觉。   白缙潜下来之后,才发现在这下面,其实很多双人类的眼睛都藏匿在这里面,被探照灯一照,还发着幽幽绿光。   白缙有些看呆了,没反应过来要防着江聿,结果自己的肩膀被江聿的手搭上,白缙心里一骇,下意识出拳攻击而去。江聿早就有防备,直接再次握住白缙的拳头。   与此同时,潜伏许久的尸体骤然从这一堆里扑过来,即便白缙知道会发生这件事,由于江聿的干扰,让他没反应过来,差点被这些水底的花瓣腐尸攻击到自身。江聿也明白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立即与白缙合作起来,先将这些暴起的花瓣腐尸解决再说。   花瓣腐尸从四面八方而来,只能将后背交给对方。   它们来势汹汹,本来在水底战斗就会因为水的浮力而打虚,战斗力比平时下降一些。两个人打得近乎精疲力竭,才能够从这包围圈里暂时逃脱出来。   只是忽然,暗藏在深处一只花瓣腐尸朝这边扑过来,白缙知道这尸体是来咬自己的。没有躲,而是直接被咬了。那边江聿看到了,立即就过来,将那腐烂尸体砍成两截。   白缙被咬之后,感觉自己状态还行,只是眼见江聿那又气又急的眼神,稍微呆愣了一下。江聿伸手过来,白缙知道他想要结束战斗直接带自己走。   他当然不能让江聿得逞,于是用枪抵住了江聿的胸膛,让他不要再进一步。   此时两人已经在刚才的那一番战斗当中,来到了植物根茎的来源地。身后无数在水底蔓延的植物根茎,都朝两个人再次攻击过来。   两人只能先躲过植物根茎的袭击,毕竟在这对植物根茎当中所包裹的一具具尸体就说明,这些根茎就是通过吸干被感染的人类来保存养分。一旦被这些根茎卷入包裹,就会被当成储备粮。   于是又一番大战开始。最终江聿在根茎来源之处,看见了一株水樱。水樱巨大,枝干粗壮,强悍无比,周围枝干根茎繁杂,要解决这家伙,又是苦战。   总而言之,白缙跟着跑这一趟剧情,还真是费神费力,好在,他终于可以等死了。   解决掉水樱之后,显然他们要来解决洞穴里的这颗心脏。因为被那些尸体咬了,白缙看到自己的肌肤上已经开始布满腐烂花瓣。   这些开始附着于他的身躯之上,嵌入他的躯体和心肺当中,他整个人的行动开始变得缓慢,思考也变得缓慢。江聿一把捞住白缙,将白缙暂时放在洞穴的平台之上,水只淹没了白缙的小腿。   江聿摘下头盔,他说:“只要捣毁灾难源,你就一定会得救的。”   灾难源消失,灾难也会紧跟着消失,这一直以来都是灾难世界的准则。现在白缙全身上下已经被腐烂花瓣覆盖,只能即刻消灭灾难源。看着眼前江聿严肃的面孔,就知道他还对拯救白缙抱有希望,只是他不知道的——   这次不一样了。   白缙的力气其实根本就没有丧失,他只是在等待死亡来临,而不做挣扎而已。他举起自己的手来,原本覆盖在自己手指上的花瓣簌簌掉落。花瓣掉落之后,他的一根手指已经消失不见了。   江聿不知道的是,这次感染程度重、枯萎花瓣覆盖面积超躯体一半的人和灾难源相互依赖。如果没有灾难源的滋养,人就会直接化为花瓣枯萎消失,之前漂在水底的那些尸体,就是因为灾难源一直在给予它们生命力才会一直存在,被捞出去之后,时间一长,就彻底化为花瓣消散了。   由于江聿一直跟着白缙,不完成属于自己的剧情,这一件事江聿就无从得知。他甚至以习惯思维认为只要消灭灾难源就能救白缙了。   对于这件事,白缙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躺着,看见自己一点点的躯体彻底化为花瓣。   白缙闭上眼睛,就这样等死。   “盛淮。”   忽然听到了江聿的声音。但到底江聿那颗赤城的对盛淮的心让白缙有点触动,就睁开眼睛来。   江聿伸手过来,仿佛想要小心翼翼地触碰白缙,可是现在,白缙的脸上也全都覆盖上了枯萎花瓣,江聿的手指接触上白缙的脸,这些枯萎花瓣就掉落下来,他的整张脸就完全空了一块。   江聿就不再敢动了。   白缙余光看了一眼,看见那一团红色的灾难源由于没有了自愈能力,现在已经奄奄一息。灾难源消失只是时间问题。   “你会好起来了的。”江聿说。   白缙不敢动嘴巴,因为他发现他好像已经没有骨骼了,如果动嘴巴说话,脸上的花瓣掉落下来,他的头就先没了。他现在也不能动,只能这样看着江聿。又在江聿的脸上看见这种神色了,他的这双眼睛,看起来又像是在哭泣。   “灾难源要消失了,你会好起来的。”江聿重复这句话。   白缙在心里说:“灾难源消失,盛淮也跟着消失了。”   “你会好起来的。”   因为长时间战斗,江聿和白缙的身上都很狼狈。浑身湿透和满是伤痕的江聿,就在白缙的身边,由于白缙躺着,才发现江聿这个看他的角度,是江聿的膝盖跪伏在水里而导致的。   膝盖被水淹没,躯体低伏白缙的身侧,他在检查白缙身体上哪里开始恢复正常。   白缙的身体摸上去黏糊糊湿答答的,完全已经是被水浸泡的枯萎花瓣的触感,已经丧失了人类的肌肤和体温,甚至力道大一点,这些花瓣就会簌簌掉落,他的躯体就又空了一块。   “我是不是又救不了你。”   白缙忽然听到江聿这样说。   他以为江聿说的是,好几次都让盛淮以身犯险而不能及时救他的事情,结果下一句话,吓得白缙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   因为江聿说的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在那蟾蜍洞里,你为了让我活下去而牺牲。我一直以来,只记得一件事让我牵挂很久,不再记得那个拯救我的人的面孔到底是什么模样了。只是我在中转站看见了你,我的心灵忽然得到了震颤,我呆呆地注视着你,我希望能够看出来一点东西来。后来我发现,你好像,你好像是——”   他停顿了一下,他才说:“你是缙。”   “白缙”这个名字,他只告诉给江聿一个人。系统说江聿会忘记,又觉得当时江聿好像真的挺难过的,白缙就和江聿说了。   现在这个名字,由江聿喊出来,裹挟着一种无望的悲伤感,更是让白缙怔愣。   江聿凝望着白缙的眼睛,显然他在等待灾难源消失,也希望白缙不丧失意识,于是他开始讲述一些当时的事情。   他说:“在蟾蜍灾难世界里,我看得出来你为了活下去做了很多努力。只是等级社会与社会贡献值让你遭受更多的劫难,你不喜欢我,我能够理解。只有遵守他们的吩咐,才不会成为第二个被欺负的人,我也明白。那个时候的我和你,可以这样说吗,我觉得算是相依为命。我靠着你并不致命的欺凌而活命,你靠着对我的欺凌而不成为下一个受害者。一种很奇怪很微妙的相依为命模式,很奇妙。”   他说了很多话,这个时候,他又说:“缙,你现在能够听到我说话吗。”   白缙的眼珠子还能转动,他的瞳孔颤了颤,这被江聿看见了,江聿放心了一点,他为了维持白缙的意识,继续说话。   他又说:“我开始慢慢在模糊的记忆里想起来关于你的事情,也记得你确实死在我的怀里。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了盛淮,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我想,上一次你救了我的命,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还你一条生命。”   他又开始喋喋不休了。一改往日里那个安静沉稳的模样。想想也是,现在的白缙一副将死之相,也不怪江聿有点着急,一着急,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就忍不住话多起来。   说完之后,他安静地看着白缙,等待白缙的躯体能够恢复正常。   随着时间流逝,灾难源消失了,周围所有的一切异常灾难生物泯灭,那些奇怪的植物根茎、血管、神经等等。   还有江聿眼前这一堆已经快没有人形的枯萎花瓣,顺着水流飘散了出去。江聿怔愣许久,伸手去触摸他。这一堆花瓣骤然崩塌,瞬间散向水面,隐没在水底深处不见了踪影。   唯独只在江聿的掌心当中,残留了一片枯色花瓣。 第89章   灾难源消失之后,灾难世界并不会紧跟着就消失,而是在时间流逝当中,这个灾难世界才会缓慢被泯灭。其中的人类和事物也才会一点点消失。于消灾人员而言,这些灾难世界,像是一个虚幻而又危险的世界,只有自己的战友和同伴,才是真实的。   江聿站在街衢之上,两侧的樱花在进行大规模凋零,风卷席着这些樱花瓣,让整个县城上空都飘浮着娇丽的粉色。他沉静的目光看着天空,仿若没有任何情绪。   可是仔细看来,他的眼瞳深处已经显得空洞,即便那初升的朝阳都无法照亮他眼底的漆黑。天亮了。他们打完灾难源之后,这个灾难世界已经天亮了。夜色被驱散,寒凉已消逝,只剩下江聿独自站在这里,空茫茫凝望着被朝阳照拂得通红的天空。   “江先生!”   江聿听到了有人的呼唤。转身看过去,看见周湛警官带着人过来。   刚从水底上来的江聿满身狼狈,伤痕遍布,神色也是如此黯淡,难以断定现在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绪。但是周湛还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他说明,周湛说:“江先生,我们所有人都守在警局和医院看着那些被感染的人类,其中一些感染程度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全部都化成花瓣消失了。”   江聿的听到了这句话,联想起什么来,又赶紧问道:“那其他的呢。其他被感染的那些人呢。”   周湛回答说:“其他感染程度少的,都已经恢复正常了。”   江聿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将那一只一直握在一侧的手抬起来。他打开掌心,怔愣地凝视着那一片,依旧安静躺在他掌心里的枯萎的花瓣。   消灾结束,江聿回到了中转站。   回来的江聿需要在记录上签字,他打开记录,看见这个灾难记录的下面一行字,看见这样的内容:【领衔者:盛淮。陪同者:江聿。】   想要回想他的面貌,却发现自己奇异地又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努力去找寻记忆里他的样子,可无论如何都是空洞虚幻的。这让江聿蹙起眉头来。   他的记忆从来不会出错,但是为什么一两次都会忘记他的模样,甚至连声音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好像发生过这件事。是发生过这件事吗?他甚至怀疑。   江聿忽然开始迷茫,他在自己的兜里仔细翻找,找到了一个透明小瓶子。瓶子当中装着的就是这一片枯萎花瓣,这就证明这件事确实是真的已经发生了的。   江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这个瓶子,凝望着里面被囚禁的花瓣,仿佛在和一双冷傲美丽的眼睛对视。他的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期盼。   ……   “你不是说会忘记吗……”现在白缙正在躺尸,所以他就开始质问系统。   系统不敢出声。   整个过程下来,白缙都还有意识,除了真正死亡消失的那一刻。他听见了江聿所说的每一句话。   他之前以为江聿给予他过多的关注,是因为江聿和盛淮曾经有点原著里没有写出来的过往,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因为江聿记得他。还记得他叫“缙”。这简直比江聿喜欢盛淮还要吓人。   白缙知道现在质问系统没什么用,只能问道:“他记得我,会有什么影响吗?”   系统唯唯诺诺说道:“这要看之后的事态发展,因为主角实在难以受到控制。”很快系统想到什么,他又说:“反正我都帮你想另外的办法,让我上司给你调任到别处刷功德值了,只是时间问题。即便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把你带走就好了。”   白缙说:“这可是你说的。”   系统说:“这是我说的。”   这样和系统说完,白缙又躺了一会儿,回忆起刚才江聿的模样。   他几乎跪伏在自己的身侧,那似乎在哭泣的眼睛看着自己,也将自己的心声倾诉给他听。他的声音在那洞穴当中宁静而又悠远。那眼睛当中不仅仅是哭泣,还有一种虔诚的希冀。他轻声喊他的名字,他一遍遍说你会好起来的。   白缙说:“他是不是——”   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江聿的情绪,也无法猜透江聿的心情。只记得江聿说他想要还他一条命,可是他失败了。那么下次见面会怎么样呢?下次见面江聿还是能够想起他来吗?   白缙不知道,或许下一次系统又靠谱了,江聿已经彻底忘记他了。如果在这件事上太过纠结,再多的思考和顾虑,就显得多此一举。他让自己忘记江聿的眼睛,于是就在这里闭上眼睛,安静地躺了很久。   要不是因为想要上厕所,白缙可能还是一直躺下去,毕竟现在他知道没有属于他的剧情,他想要摆烂一会儿是可以的。   因为想要上厕所,只能睁开眼睛来左右看看。   发现这里还是陆怀锦陆医生的卧室,白缙有点没想起来之前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呆滞了一会儿,想起来在这个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变得乱糟糟的,谢景初一直都跟着他不说,副本主角秦昭也跟着他回了家,随后就是混乱了一会儿,凯利斯到了。想起那个乱糟糟的场面,白缙忽然又开始有点头疼了。   不知道当时他装晕倒暂时脱离这个世界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周围都是极为安静的,心想他们是不是都走了。于是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发现真的没有什么声音。   实在憋不住的白缙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现在还是夜深时分,周围黑漆漆的,白缙先将灯打开。不动声色地左右看了看,发现谢景初不在这个屋子里。去镜子里看了看自己,谢景初也不在自己的背上。   虽然不知道谢景初那个牛皮糖怎么不见了,但他不见了,白缙还乐得清闲。他以为就在他晕倒后不久又发生点什么,让谢景初跟着秦昭回去了。他的心情也紧跟着好了不少,就这样悠闲自得地往卫生间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手有点黏糊糊的,大概是汗渍,所以进入卫生间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先洗一洗手。   洗完手之后抬起头来看镜子,却猝然发现谢景初依旧在他背上,甚至他那原本苍白的手已经变得青黑,他将一朵白色的花插到白缙的耳后。白缙被吓到了。   因为他真以为谢景初不在就毫无防备,而且谢景初原本只是苍白的肌肤不知道为什么变得青黑,更是吓人。其实最为吓人的是,白缙在一瞬间就认出来了那朵插在自己耳后的花是什么——白色蔷薇。   白缙被吓到,不会大喊大叫。而是整个躯体僵硬,瞳孔紧缩,他还往后退了两步。这个神态与举动都很明显,只见镜子里谢景初的脸上并没有看见任何意外,他将那朵蔷薇弄好之后,双手环住白缙的脖子。   他依旧将脑袋靠在白缙的肩上。从镜子里看着白缙,笑着说道:“你果然早就能够看见我。”他的手指拨了拨那朵蔷薇花,“真好看。你最适合美丽的鲜花。”   白缙不懂这朵蔷薇花是什么意思。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因为江聿的事情,不得不让白缙对此出现怀疑,怀疑谢景初是不是也认出了他,但是凝视了一会儿,就见谢景初在透过镜子看着自己,什么事情都不再做了,就无法判断谢景初的意图。   谢景初眨了眨眼睛说道:“医生,你又要假装看不见我吗?你明明看见我了。”他的手指轻轻钳住白缙的下颌,让白缙稍微转头过去。   谢景初的脖子的弧度变得很奇怪,让他能够就这样与白缙面对面凝视对方,也让白缙的瞳孔里倒映着谢景初的模样。他的气息是极为冰凉的,也是潮冷的。让人脊背发寒。   “你看到我了不是吗?还要假装看不见吗。”   白缙觉得——他可以再挣扎一下。   白缙用手去揉了揉脖子,转头回去,用一副因为睡懵了,还没完全清醒的语气喃喃自语:“好奇怪。刚才好像看到什么了,脖子也不太受控制。”说完之后,低下头去又简单地洗了一把脸,这次抬头不再看镜子。   他本来想要就这样走出卫生间去继续躺着,但是那一股尿意已经让白缙无法忽视,甚至无法再憋了。现在他处于一个左右为难的境地。不知道这个厕所到底是上还是不上。   上,就会被挂在脖子上的谢景初看得一清二楚。   不上,他白缙这个世界副本里的死因可能是憋死的。   左右为难之际,最终还是打算去上这个厕所。要不然在这个世界被憋死是次要的,要是尿裤子就丢脸丢大发了。   于是就慢悠悠地走向马桶所在的位置,隐约感觉到谢景初换了一边肩膀靠着,仿佛这样更能够看得清楚似的。不用去看镜子,也能够想象得出谢景初抱着他的脖子探头看的模样。白缙本来鼓起来的勇气又消弭而去。就直愣愣地站在这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缙甚至在想,要不直接和谢景初摊牌吧,也让谢景初别来烦他。 第90章   当白缙为这件事而感觉到困扰时,一道声音忽然出现。   “老师——”听听这熟悉的拖长音,还有这种小可怜的语气,就知道是谁了。白缙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果然是凯利斯。看见他,还是有点惊讶的,于是白缙说道:“你怎么在这?”   说起这个来,凯利斯的脸上就出现了一种恼怒的神色,他义正词严地说道:“秦昭说老师你被鬼缠上了,说要守着你。他根本就是撒谎!”这样一双蓝色的眼眸凝视着白缙,一双眼睛当中都是愤怒。   甚至在说这句话时,他还挥舞了一下拳头,仿佛只要秦昭在跟前,他就会一拳揍过去。他又说:“之前我就看见他在停车场骚扰你,我就跟着过来了,没想到他还想要来老师的家里。我不敢轻举妄动,我就守在老师的家门口,看这家伙什么时候出来。然后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我也发现门没锁——”   后面的那个混乱的场面,不用凯利斯说,白缙已经知道了。他现在想要知道的,是假装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这件事,凯利斯也是一五一十地告诉白缙。   “他一直说老师被鬼缠上了。我到处看了看,明明什么都没有。我就知道他是在骗人,他就是想要和老师待在一起,他就是想要骚扰老师。我就赶他走,他不走,我就揍了他。”   白缙想象了一下那场面——被谢景初缠上是真的,莫名其妙还挨一顿凯利斯的毒打。那秦昭还真是够可怜的。又去看现在凯利斯的脸上的神色,只见他说完之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白缙,像是在求夸奖。   白缙假装没看见,只是问他:“那你怎么留在这里。”   凯利斯说道:“当然是担心秦昭不死心,还对老师你进行骚扰,我就来这里守着老师。”   原本守着白缙的人变成凯利斯了,刚才也不知道他待在哪里,竟然让白缙没有发现。系统忽然说:“谁说这不是一种私心呢?”   白缙没有回答系统。只是认真地看着眼前凯利斯的面容。   凯利斯和上个世界没有什么区别,那一双凝望过来虔诚而又专注的眼睛也是如此。但是这个世界的凯利斯只是被世界临时抓过来扮演路人甲,他为什么会对白缙拥有这么浓烈的情感呢。   那一双一直凝望过来的眼睛,一直都在透露一种浓烈热情的情感。由于上个世界江聿的事情,白缙不禁对这件事警惕起来。他怀疑凯利斯是不是也记得上个副本的事情,甚至还记得他的面貌。   这样的思考忽然中断了——因为现在的白缙实在有点憋不住。他左右看看,没看见谢景初的身影,在镜子里也没看见谢景初待在自己的身上。又去问系统:“你看看谢景初在吗?”   系统用不太确定的声音说:“应该不在吧。如果他在,他好像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被你看见。”   觉得系统说得有道理的白缙对凯利斯说了一句稍等,将门关起来之后,将自己的生理问题解决了一下。事情解决完毕,都没有看见谢景初的身影,白缙忽然就放心了。   现在白缙看着眼前的凯利斯,又开始思考刚才在想的事情。于是先打算试探他一下。他用一种类似夫人的语气呼唤了一声:“凯利斯。”只是很轻的一声。   如果陆怀锦的语气更偏向于淡漠,那么夫人的语气更偏向于骄矜。在说话的时候,夫人会稍微扬起下颌,就这样看着凯利斯的位置。   凯利斯瞬间失神了,他本来坐在那里,现在正呆呆地看着白缙。随后他的脸上出现一种喜极而泣的表情。他几乎踉跄着,几步来到白缙的跟前,他的双膝跪在地毯上。   他将自己的双手覆盖在白缙的膝盖上,用曾经的这一副姿态趴伏在白缙的膝盖上,他的嘴唇颤抖着,仿佛要说出什么话来,但是却又说不出来。但是白缙知道,他想要喊他夫人。   凯利斯也记得他。白缙笃定。比起现在又质问系统,解决凯利斯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出现在他面前的凯利斯,相当于一枚隐形炸弹,总有一个时候,他会彻底阻碍白缙。所以白缙打算赶他走。他将那副夫人的面貌收起来,短短的一个瞬间,刚才夫人的神态其实可以被当作是一种错觉。   然后白缙毫不留情地说:“你在干什么,凯利斯。”   凯利斯抬起头来,他仰视着白缙。这样一双眼睛里已经充溢了泪水,他泪眼汪汪地看着白缙。他说:“之前、之前我就觉得老师你很熟悉,果然,果然你是我的夫人吧。”他那充满期盼的眼睛凝望着白缙,渴望得到一个确切又肯定的答案。   白缙说:“凯利斯,你疯了。我不是你的什么夫人。我是你的老师。”   “不,你是我的夫人。刚刚那个瞬间,我明明看到——”   “那只是你的错觉,凯利斯。”   “不是的,明明就是——明明就是——”   “凯利斯。”白缙的声音更为严肃了,带着一种不可忽视的厌烦。   凯利斯呆愣地看着白缙,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系统评价:“呦,这是什么可怜小白花。”   “从我的家里滚出去。”白缙对凯利斯说。   “不要。不要。”凯利斯摇着头,他紧紧凝视着白缙。他的双手也握住白缙的手,他俯伏下身体来,用自己的哭得湿漉漉的脸颊磨蹭白缙的手指。   他哭着说:“我已经找到夫人了,为什么要赶我走。夫人你可以打骂我,别赶我走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夫人。”   “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夫人——”   显然凯利斯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去听清楚白缙说的这些话了。他不断地用那满是眼泪的脸颊蹭着白缙的手,弄了白缙一手滚烫的眼泪。   这种情况真是白缙没有想到过的,他就是单纯地想要赶凯利斯走而已,没想到凯利斯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完全失控了。白缙呆愣愣地看着现在有些情绪失控的凯利斯,有点后悔刚才自己的那个试探,还不如直接将凯利斯直接赶走比较好。   为了让凯利斯稍微恢复一点神志,白缙的另外一只手掐住了凯利斯的咽喉。   这种掐法其实并不致命,白缙也不是想要杀他,只是要让他感觉到呼吸困难,暂时从那种失控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凯利斯被迫掐着脖子扬起脖颈来看着白缙,他的眼尾哭得潮红,鼻尖也是如此。完全一副被抛弃的可怜之相。   白缙狠下心来说:“凯利斯,我再说一遍,你认错了。那只是你的错觉,你的举动和话语让我感觉到了冒犯,现在你必须从我家里面滚出去。”   凯利斯的喉结在白缙的手掌下轻颤,湿漉漉的眼睫也跟着颤抖。他依旧期期艾艾地喊道:“夫、夫人……”   那满是眼泪的眼睛里,能够装下的都是白缙。这眼睛里热烈的爱意,让白缙有些失神。他怔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这一刻,他甚至已经动摇了赶走他的想法。就在他打算松手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扣入白缙的指缝当中,那只青黑的手与白缙的手覆盖在一起,操控着白缙的手去对凯利斯的脖颈更加用力。   凯利斯的脸已经涨红了,呼吸变得困难,脖颈也在发红。谢景初似乎真的想要操控着白缙的手杀死凯利斯,白缙尝试着挣扎,却根本就抵不过鬼怪的控制。   谢景初冰凉的气息就在自己的耳后。感受到整个脊背的寒凉,大约可以猜测现在谢景初依旧将他嵌入他的怀抱中。他就这样抱着白缙,控制着他的手,要去杀凯利斯。   谢景初在笑。那笑声听起来毛骨悚然,整个室内的灯光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变暗了几分。谢景初在笑,却又能够听见咯吱咯吱的咬牙声响,仿佛在嚼碎什么人的骨头。   凯利斯困难地睁开眼睛,可怜而又困难地看着白缙。再这样下去,凯利斯似乎就要死了。白缙更是挣扎,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收紧,此时凯利斯忽然对白缙展露出一个笑容来。   甜蜜而又欣喜。在即将死亡之前,仿佛正在经历什么开心的事情,从而对白缙展露出这种神态来。说实话,这有点吓人。无论是谢景初还是凯利斯这种表情,都挺吓人的。   谢景初也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随后他松开了白缙的手,凯利斯直接往下倒去。凯利斯因为极度缺氧晕过去了。   看见他那很微弱的呼吸起伏度,白缙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杀人——要不是谢景初,他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他正要直接和谢景初摊牌大骂他两句的时候,却听到谢景初说:“他真会享受啊。”   白缙不太懂谢景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察觉到谢景初依旧还在看着凯利斯,也就去认真地看了一下凯利斯现在的情况。他觉得除了凯利斯脖子上那个可怕的掐痕以外,没什么特别的。然而这时,系统默默说:“要不你往下看看?”   白缙往下仔细看了看,总算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也忽然明白谢景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毕竟凯利斯似乎是个艾慕。就在刚才的那种来自白缙的死亡威胁当中,他竟然……   白缙觉得,真的挺变态的。 第91章   之前白缙还有点不太确定,现在看在躺在地上的凯利斯的情况,就已经确定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能够看见的是鼓囊的一团,显然在刚才的窒息当中,他得到了一种常人所不能感受到的刺激。而且看那形态硕大,仔细想想,要不是谢景初松了手,凯利斯恐怕会在下一秒就濡湿了布料,顺便连空气当中隐隐约约是一股粘稠的味道。   比白缙更为震撼的是系统,他说:“原来他真是啊——”   是啊,原来他真是啊。白缙也在心里感叹。就在他在心里感叹的同时,身后的谢景初依旧将白缙抱在怀里。   他握住了白缙的那只原本掐住凯利斯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巾帕,将白缙的手指撑开摊平,一点点擦拭得认真。仿佛刚才白缙的手触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他青黑的手指纠缠着白缙的手,发黑的指甲一点点摩挲白缙的指腹。   白缙听到谢景初的声音,他说:“我听到他喊你——夫人。”   这一个称呼已经让白缙足够毛骨悚然了。凯利斯喊还不怎么样,现在谢景初喊让白缙在心里直呼不好。毕竟他才是真正的世界主角,他会到接下来的副本里去,而这些副本主角,有可能就不会接着去到下一个副本。   像是没察觉到白缙的异常,谢景初依旧慢悠悠地将白缙的手指擦拭,他的气息冰凉地散落在白缙的耳根。他说道:“夫人。我记忆中的那个夫人——”   他的声音拖长了一点,仿佛在陷入一种更深远的沉思。他在回想,他开始不断地回想。最后他说:“我忘记了。”听到他这么说,白缙那颗悬起来的心脏才彻底放松下来。   “只记得那位美丽非常的夫人,其实是一个男人。但是他依旧很美。他轻柔地呼唤我,轻柔地抚摸我。将手落在我的脑袋上,他美丽的指尖也抚摸过我的脸颊。我还记得,那种触感。”他牵起白缙的手来,让白缙的手去抚摸他的脸。   谢景初的脸也是冰凉得可怕,这种寒凉感在白缙的指尖蔓延开来,丝丝缕缕地透着寒冷之意。而谢景初像是极为贪婪这种温度与触感,他将脸颊埋在了白缙的掌心里,用自己的脸颊去蹭白缙的手心。   最后谢景初喟叹般地发出叹息声,他说:“就是这种感觉。是的,就是这种感觉。”他贪婪地用鼻尖嗅着白缙掌心的味道,像一只为了辨认主人而不断嗅闻的犬,“是你吗?夫人。美丽的夫人。”   白缙从头到尾,都不敢说一句话。   现在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再假装看不见谢景初了,因为谢景初已经笃定了白缙能够看见他,再假装其实也没有什么作用,只能用这种平静的目光看着谢景初的模样。   谢景初苍白的肌肤已经变得青黑,看来秦昭的情绪还是有点不稳定,使得谢景初的能力变强了一点,他的能力变强,谢景初的面貌就变得更加可怕。还好不是什么碎尸烂肉的情况,只是这张面貌上已经开始遍布尸斑。   这张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类的面孔凑近白缙,他的瞳孔已经全黑,里面静静倒映着白缙的脸。   谢景初的手指抚摸上白缙的脸,一点点摩挲着,他一边摸一边说:“会是这个模样吗?夫人的脸是这样的吗?我不太记得了,只是看见医生你的那个瞬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认为一定要跟在你的身边。跟在你的身边我好像才能够安心。我只记得,我害死了夫人。那个美丽而又高贵的夫人,是我害死的。”   谢景初的话语停顿了一下,他说:“医生,你明明能看得见我,你不觉得现在的我可怕吗?”   白缙总算说话了,他说:“如果你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恐吓我,我只能说你想得太简单了。你应该去找一个能够被你吓得精神失常的人。”   “你说秦昭吗?”谢景初说。他黏糊糊地继续将脑袋靠在白缙的肩膀上,他说:“可是我想我离不开你。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感觉到安心。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转世?或许你就是夫人的转世吧。那种因为杀害了一个人而永远无法平息的不安,在与你接触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那个叫凯利斯的家伙,之前他也叫凯利斯,也是这样的样貌。只是他好像变的更加懦弱无能了,他叫你夫人,那么你就是那位夫人。我真高兴能够看见你。”   白缙说:“我不是你们所说的夫人。”   他尝试着要将谢景初推开。接二连三主角都记得他的事情,让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想要就这样将他们的距离分开。可是谢景初现在是鬼,除了缠在他身上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事情干。   白缙想要推开一只鬼,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谢景初将脑袋靠在白缙的颈窝里,他对白缙的各种挣扎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说:“医生,你摸摸我。我好想你摸一摸我,这样我就感觉好多了。我的肚子好疼,被打开的地方好疼。你摸一摸我好吗?”   他用一种撒娇的语气这样说着,牵着白缙的手扶摸他的肚子。他的肚子上有一个伤口缝线,摸起来凹凸不平,长长的一条直接往上延伸。   谢景初又发出一声喟叹,他说:“好舒服。医生你摸得我好舒服,好像已经不疼了。”   搞得白缙摸的是他哪里似的,摸的明明是他的伤口。   白缙其实挺想也给谢景初一巴掌,但是见谢景初这副模样,他担心这一巴掌会像凯利斯那样,直接让他爽了。到时候就更难缠了。   对于这件事,白缙越来越头疼,甚至有点精神麻木。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对系统说:“你看看现在怎么办?”   系统说:“不用怎么办。”   “什么意思?”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   “……”   听到白缙的沉默,系统赶紧又说:“你后面不是还有几场和秦昭的戏份吗,你把自己的戏演完就行了。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看了看地上躺着那个,又看了看抱着自己的这个,白缙说:“这两个怎么办。”   系统说:“听我的,不用管。”   白缙阴阳怪气道:“我现在可不敢听你的了。”   系统说:“那你说还能怎么办。”   如果系统能够有实体,现在就已经被白缙殴打了。忍下心里的脾气,白缙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系统说得对。   又想起明天陆怀锦这个打工人还要上班,也还要值夜班,现在不睡觉和这两个家伙在这周旋,岂不是浪费他的睡眠时间吗?他明天可还是要上班呢。   这样想着,白缙冷着一张脸对某鬼说道:“起来,我明天还要上班,我要睡觉去。”   这一下,谢景初还真将白缙放开了。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能够商量的。白缙走下沙发,看见地上还躺着的凯利斯,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其实内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但是系统很快又说了一句:“这不是好着呢,你看。现在还没下去。”   白缙努力将自己的目光从那里移开,目不斜视地往卧室走去。他刚重新躺下,身上一重,他就知道牛皮糖又黏上来了。   正如系统所说,那还能怎么办呢,撵又撵不走,打又打不过。只能这样了。白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样才让自己的心态变得好一点,闭上眼睛,就打算睡觉了。   只是主角记得他的这件事,一直让他心绪不宁,睡得没那么快。模糊之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吃自己的手。确实是吃,被牙齿碰撞了骨骼,但是只是轻轻的摩挲,没有咬下来。说吃应该不太准确,应该说是嗦。又嗦又舔。   白缙睁开眼睛,看见谢景初举着白缙的一只手,对着那只手就是这样嗦舔着。   白缙无语道:“你当这是泡椒凤爪呢。”   谢景初将白缙的手从口腔里吐出来,吐出来之后还舔了舔。他说:“我真的很想吃你。我不知道为什么,想把你吃下去,感觉这样肚子就不会疼了。但是我舍不得吃,我就只能这样舔一舔。”   白缙总算知道之前醒来为什么会觉得手黏黏糊糊的,原来不是出汗,而是这家伙搞的不知道什么黏液。应该就是口水吧。那不然还能是什么,不过已经变成鬼了,鬼能够有口水吧——?   看着那双凝望过来的眼睛,突然看见了这个世界上个副本下来,谢景初最懵懂的时候的模样。一双眼睛亲热地凝望过来,要扑过来热情地蹭蹭才罢休一样。随后想起这些天谢景初一直抱着他的脖子的原因,原来谢景初就是想要和他蹭蹭,所以就时时刻刻都抱着他了。   大概是见白缙没有说话,还以为白缙默认能给他吃,谢景初低下头去,又将白缙的手含进嘴巴里了。   他的舌头确实不同于常人,也是有些冰凉的。口液好像也比人类多,也更粘稠。其实不像是口水,倒是真的就是一种不明粘液,就这样黏糊糊地沾染在白缙的手上。让白缙觉得有点恶心。   系统评价:“给你搞到人外了。”   白缙无情开口:“闭嘴。” 第92章   反正这家伙只是想舔,那确实白缙没什么办法,只要不吃他就没问题。毕竟还真是赶也赶不走,打又打不过,又从系统的提议当中,白缙开始了他最喜欢的事情——摆烂。   摆烂——可以说是最爽的事情了。   当事情已经发展到焦头烂额几乎没有办法挽回的时候,只要摆烂,那种着急却又无畏的心情真的很令人着迷。   现在的白缙就是这种心情,特别是他的身边还有一只鬼。这只鬼在将他的手塞入口腔里舔舐,这更是让白缙觉得精神麻木。他发现他最近麻木的次数好像有点频繁了。   无所谓,无所谓。他这样告诉自己。尽量去忽视谢景初的存在,而是让自己尽快进入睡眠当中。可是那种被舔舐的感觉依旧忽视不去。   那种冰凉凉、黏糊糊的黏液湿漉漉地沾染在他的手指上,还有舔舐发出来的水渍声响,更是让白缙在这寂静当中听得清晰。让人头皮发麻。甚至他感觉到谢景初已经不满足只是舔他的手,而是顺着他的手腕,掠过脉搏所在的地方,湿漉漉地蔓延向上。   白缙想也没想,也不管他到底会不会像凯利斯那样爽,直接反手一巴掌打在谢景初的脸上。   白缙睁开眼睛,面对谢景初那一双全黑的眼睛说道:“适可而止。”听白缙的语气,能够听得出来他确实有点生气了。谢景初只能用舌头讨好般地舔了舔白缙的指尖,就将舌头退回去了。   白缙举起那湿漉漉的手,对他说:“擦干净。”   随后他真的去拿了白缙床头柜上的纸巾,将那些不明黏液一点点开始擦拭。看到他这么听话,白缙就放心了。闭上眼睛打算又要睡觉的时候,谢景初的气息就铺在自己的耳边,他似乎已经躺在白缙的身边了。   他用一种期待的语气说:“是不是每次都给你擦干净,就可以让我舔了。”   白缙其实已经有点昏昏欲睡,这句话他没听清楚,就模模糊糊问了一个:“什么?”结果这谢景初以为是得到了答应,就直接伸出舌头来,舔在白缙的脸上。   那种湿腻感让白缙一下子惊醒,直接一把将谢景初推开。谢景初猝不及防被推开了,但是舌头没收回去,那一条软软的、滑滑的、凉凉的不属于人类的舌头就舔过白缙的唇瓣。   白缙只感觉唇瓣上一抹湿感,直接炸毛一般地坐起来,还没有打过去,谢景初直接就朝白缙扑过来,一下子就将白缙按在了床上。白缙懵了一下,看见上面的谢景初,明明是一双全黑的鬼眼,但好像能够在这双眼睛里看见亮晶晶的意味。   谢景初说:“好吃。”说着按着白缙的肩膀,又要对着白缙的唇瓣舔过来,白缙偏头过,谢景初也偏头过来。白缙偏向另外一边,谢景初依旧是这样。   最终白缙真的有点生气了,对他说了一声:“从我身上下去!”   那一双愤怒而又凌乱的眼睛看着他。嘴唇确实已经沾染了湿意,红润润的,看起来异常可口。头发早已经在这枕头上蹭得凌乱,睡衣的领口也乱糟糟的,将这冷傲的人变得如此凌乱,恨不得要让这人更加混乱一些。   谢景初呆呆地凝望着白缙,白缙这一次再推他,总算将他推开了。刚才那副扑过来的模样,还真像是狗见了什么鲜美的肉要扑过来吃上两口,那模样像是要直接将白缙吞下去,吓得白缙睡意全消。   这下,是完全睡不着了,白缙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在这个后半夜,是完全睡不着了。一旁还是有一只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这感觉也真是挺让人着迷的。   系统说:“感觉怎么样?”   白缙说:“被狗舔了一口而已。”   系统高兴地说:“我就说是狗狗吧!你终于承认了!”   白缙很无语。不想说话了。嘴巴上一直有那种黏糊糊的感觉,像是不会干涸似的,就这样沾染在嘴唇上面。好像一张嘴说话,就能够将那不明液体吃进去。   白缙有点受不了这个,于是沉默了许久,白缙说道:“擦干净。”   不用说明是谁,谢景初就已经伸手过来。这次他却没有再使用纸巾,而是用他那冰凉的手指,用指腹一点点摩挲白缙的唇瓣。   白缙有点意外他用这样的方式来擦,想要将他踢开,却见谢景初垂着眼眸,这张可怖的脸上,竟然出现一种宁静而又温柔的神态。那青黑色的手指轻抚过白缙的唇肉,这唇肉用手指轻轻一推,就使得这唇肉堆挤起来,显得更加柔软润红。简直在引诱人再吃上一口。   白缙用一只手推开谢景初的下颌。望着谢景初这纯黑色的看不出眸色的眼睛,白缙问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谢景初说道:“我知道。”他的手指还在轻轻摩挲白缙的唇瓣,仿佛真的在将那些黏液完全地擦拭干净。当白缙张口说话,那手指甚至要能够探入他的口腔里去,说话时所带有的口腔里的潮热,沾染在谢景初的指尖。想要——更往深处去——   白缙只觉得,现在的谢景初像是着魔了一样。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他能不能听见。谢景初的手指明明是冰凉的,但是这样摩挲了一会儿,竟然将白缙的唇瓣摩挲得灼热起来。那颜色也是更为红艳了。   如果不是白缙的手抵着谢景初的下颌,这家伙恐怕再一次舔舐在白缙的唇瓣上。   见他越来越不对劲,白缙说:“我现在不允许你舔舐、拥抱我。现在,从我身上滚下去。”他的手钳住谢景初的下颌,迫使谢景初的目光不再落在他的嘴唇上去。   谢景初的眼睛就这样凝望着白缙,他说:“那要怎么样,才可以这样做呢?”   “让我满意的时候。”   “那怎么样才能够让你满意?”   “看我心情。”   “那现在你的心情怎么样?”   系统说:“看来他非常想要吃你的嘴巴啊。”   白缙在心里对系统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和眼前的谢景初对峙,他说:“心情不好。”   听到这句话,谢景初从白缙的身上下去了。很乖巧沮丧地坐在白缙的身边,他说:“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觉得不高兴呢?”   白缙说:“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   “要怎么样才能经过你的允许。”   白缙觉得这个话题好像又绕回来了。他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以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继续躺着。   谢景初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贸然地就接近过来,能够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塌陷一直存在,说明他一直都是安静地坐在白缙的身边的。这个夜晚总算能够安生了。白缙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在这极致的静谧当中,白缙总算能够安稳入睡了。直到——   系统大喊:“起床了!起床了!你要上班去了!快起床上班!”   被闹了一晚上还要被迫早起的白缙睁开眼睛,就见一张放大的鬼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要不是白缙知道这是谢景初,白缙还真直接被吓晕过去。白缙问他:“你干什么。”   谢景初说:“医生,你睡着的时候也很好看。”   他莫名其妙的一句夸奖,让白缙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下意识说了一句:“是吗,谢谢。”   “你的眼睛很好看,鼻子也很好看。当然我觉得最好看的还是你的嘴巴。”他看着白缙,期待地说:“你现在高兴吗?我能舔你一下吗?”   系统说:“哈哈。”   白缙的头又都被系统哈疼了。对谢景初冷着脸一副不高兴的语气说:“起来,我要去上班了。”   谢景初慢悠悠地滑下去,确实是滑下去,毕竟鬼下床方式好像确实不太一样。他就蹲在床边,看着白缙将睡衣换掉。白缙察觉到他的目光,看见原本的一大只鬼就蹲在那里,看起来还挺委屈巴巴的。   系统说:“快让他舔一口吧,他都快委屈哭了。”   白缙没搭理,只是对谢景初说:“转过身去。”   谢景初慢悠悠地转身,这下是背对着白缙蹲着了。   好不容易将睡衣换好,以为搞定了谢景初总算能够清静一点的白缙打开房门,看见门外还蹲着一个。现在他正仰起头来,看着白缙。   白缙一打开门,蹲在门口这个,直接就抱住了白缙的小腿,他眼眶红红的,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熬夜熬的,他哭哭啼啼地说:“老师,求你了,别赶我走。我知道是我看错了,你不是我夫人,但是老师,你别赶我走。求求你了。”   他泪眼汪汪地从下面凝视着白缙,白缙还没说话,那边卧室里蹲着的那个说:“凭什么他可以抱你。”   白缙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眼前的凯利斯,本来想要将他踢开,想起昨天看见的某处升起,知道他那点癖好,就没敢踢他了。要不然这大早上的,搞那种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也感觉到了谢景初气息的靠近,白缙确实无法处理眼前的情况了,就对系统说:“把你《狗狗饲养指南》给我看看。” 第93章   【面对过分热情难缠的狗狗,一般情况下要进行严厉呵止,如果狗狗做到了乖巧等待,那么就要给予一点相应的奖励。这样狗狗就知道只要乖巧就会有奖励,形成条件反射之后就会安静地跟在主人身侧。】   白缙坐在办公室里,看起来像是在认真盯着电脑,其实是在看系统给他看的《狗狗饲养指南》。如果一开始看到这样的话语,白缙还觉得就是一本很简单的驯狗守则,那么在成功安抚下凯利斯和谢景初的那一刻起,他还是觉得真的如系统所说的一样,这东西还是很有用的。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白缙看到这一条的时候,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他还不知道这个“相应的奖励”到底指的是什么,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能给他们给予什么奖励,或者说是,对于他们来说,到底什么才算是奖励的时候。   他开始有点犯难了。   但是很快这两个,又是一个抱着他的腿,一个抱着他脖子,几乎挤得白缙有点喘不过气来。白缙终于忍不住发怒呵斥他们都滚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用这么冰冷的语气,那双凝视过去的眼睛也是如此的冷漠无情。于是那个抱着他的小腿哭哭啼啼的凯利斯,只能讪讪地将手收回去。在白缙一句严厉的“不许哭”之后,还抹了抹脸上眼泪。   到了卫生间之后,白缙也对背上的谢景初说:“你也从我身上滚下去。”   这样这两个家伙才彻底安静一会儿。等白缙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凯利斯安静乖巧地坐在那里等待着,白缙又尝试着给予他奖励。至于这个奖励是什么,白缙想起来上个副本,凯利斯喜欢夫人摸他的脑袋。   白缙就走过去摸了摸凯利斯的脑袋,顺带还夸奖了一句:“真棒,凯利斯。你做得很好。”   于是那一双原本可怜的眼睛,又猛然晶亮起来。   感觉到谢景初在他背后咬牙切齿的,他也顺手将谢景初的脑袋推后了一点,还拍了拍他的头,这样谢景初瞬间往后缩去,不再轻举妄动了。   反正——就是因为这样,白缙的身边总算能清静一会儿了。甚至直到现在谢景初这家伙,已经没有在白缙的身上挂着了。想到这里,目光往下看过去,看见谢景初这只鬼蹲在他的办公桌底下,他现在似乎还没有注意到白缙的目光,正在玩着白缙白大褂的下摆。   用手指将衣摆卷起来,又松开。卷起来,又松开。如此反复。   白缙又看到《狗狗饲养指南》里的一条:【狗狗在自处的时候会感觉到无聊,有时候会做一些自娱自乐的小动作,如果没有什么影响可以不必理会。这样会提高狗狗对主人的依赖程度。】   于是白缙就没有去关注那只在玩自己衣摆的鬼了。   系统说:“我早就说这东西有用吧。”   白缙回答系统:“呵呵。”   白缙暂时把这个东西置之脑后,现在他要处理陆怀锦的工作了。身为一个医生,陆怀锦的工作可不容易,即便有功能在帮助白缙去做,但还是需要花费白缙的精力。   只是无论去哪,低头就能看见谢景初蹲在自己的脚边,回神过来去看他的时候,谢景初那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白缙就又想起来饲养指南的一条:【如果狗狗总是凝望主人,有时候和狗狗对上视线之后,要尝试着给予狗狗回应。】   好几次都和蹲在他脚边的谢景初对上视线,白缙想着要不要给予所谓的回应,就真的尝试了一下。他伸手过去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他一直摸他们脑袋的主要原因,是里面也写道:【狗狗喜欢一切亲密的举动,但最喜欢的还是主人能够轻柔地抚摸脑袋。】   这件事得到证实——在白缙摸了摸谢景初的脑袋的这一刻,谢景初很高兴,直接扑过来抱住了白缙的小腿。之前是凯利斯抱着他的腿,现在是谢景初了。还好谢景初是鬼,即便他抱着他的腿,他还是能够行动自如,甚至不感觉重。   白缙听到谢景初说:“医生,你什么时候下班回家。”也看见谢景初这一次是用手指卷着白缙的裤腿玩了,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还用手指卷着他的裤子。显得扭扭捏捏的。   白缙没理,因为饲养指南里说道:【对狗狗的过分纵容,会让狗狗的需求量过高,有时候冷落他们的需求,可以防止这种情况。】   没理他之后,他果然不再和白缙说话了。只是乖乖抱着白缙的腿,依旧是白缙到哪他就跟到哪。   “老师。”   白缙忽然听到秦昭的声音。转身过去,就看见站在那里的秦昭。秦昭的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这完全在白缙的预料之中,因为谢景初变了模样。那就是因为秦昭的精神状态还是受到了影响,才让谢景初变强的。   秦昭那一双黑沉无光的眼睛就这样凝望过来,看见白缙看他,他从那边走过来。秦昭说:“老师,我有点事情想要和你单独谈谈。”   白缙说:“没时间。”他以这样冷漠的语气回复。   谢景初挂在白缙的腿上,继续蹲在他的脚边。此时正睁着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凝望着在他上方的两个人类。白缙稍微垂下眼眸躲避秦昭的凝视,就又和谢景初对上视线了。   “我知道老师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所以特意找这个时间段来找老师谈一谈。”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好像在这厕所门口谈也不太好吧。白缙在心里这样想,而且他已经知道秦昭到底想要和他说什么了,不过还是鬼怪的事情。   想了想后面属于秦昭的剧情,到底是要让秦昭的情绪崩溃的,为了维护这点岌岌可危的剧情线,白缙即便真的看见了谢景初,也要对秦昭说:“秦昭,至于你昨天说的那件事,我觉得你可以去精神科看一看。”   说着白缙就要直接走离,却被秦昭扣住了手腕,他沉声说道:“老师,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和你说。”   他拉着白缙的手腕,再加上他本来体格就大,白缙猝不及防被他拉了几步,直接拉到厕所隔间去了。在白缙又没反应过来之时,秦昭拿出一个东西来套在白缙的脖子上。   只听下面的谢景初发出一声惨叫,低头一看,谢景初已经不见了踪影。白缙抬起头来,却看见眼前的秦昭正在将那东西认认真真地挂在白缙的脖子上。   秦昭说:“老师,这个东西是我弄了一晚上弄到的,无论怎么样都是可以帮你的。”   白缙要伸手去摸脖子上的东西,看看到底是什么。但是却已经被秦昭抓住了手指,秦昭抬起眼睛来,认真地凝视着白缙的眼睛。   秦昭说:“如果你没有看到,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这样就不会吓到老师。老师可以把这个当做我送给老师的拜师礼,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老师,你就收下吧。”   他黑沉而又专注的眼睛看着白缙,他的眉宇之间一直存在着一股类似于利刃的锋利之气,可是在面对白缙的这个时候,他显得很沮丧很为难,他说:“这都是因为我,我的错误竟然需要老师来承担。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在你的身上,我只希望老师能够安好。”   《狗狗饲养指南》说:【狗狗对主人示好的时候,可以给予回应,这样狗狗就会热衷于向主人示好。】只是现在,白缙的首要目的是按照剧情发展,让秦昭情绪崩溃,面对秦昭这样的好意和温柔,白缙只能说:“秦昭,你疯了吧。”   老师的不信任和质疑,是秦昭情绪崩溃的一部分,他不能连这一点剧情都不扮演了。要不然他在这个世界副本里真的一点都捞不到,还要费神费力上班和应对他们。所以他只能这样对秦昭说。   他说完之后,想要打开厕所隔间的门直接出去,还想将脖子上的东西拿下来。   这时候秦昭明显有点着急了,他一只手抓住白缙要去打开厕所隔间的手,一只手抓住白缙拿下脖子上玉牌的手,于是白缙两只手的手腕就被秦昭扣住。随后同时都压在了隔间的门板上,彻底将白缙堵在这里面了。   系统嘶了一声:“厕所。强制。刺激。绝对不能发出声音来哦~”   这样煞风景的一句话出来,白缙原本要酝酿起来的愤怒情绪很快就消散了。本来他就在挣扎,弄得门板“嘭嘭”作响,忽然听到有人说:“这是医院的男厕所,还能有这种事情——?”随即有人在他们所在的隔间的门板上敲了敲,那人说道:“声音小点!”   白缙和秦昭此时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尴尬。   好像这种尴尬只是白缙单方面的尴尬,因为到现在,只是秦昭依旧严肃的眉目盯着白缙,好像他只在乎刚才他说的那些话白缙到底能不能听进去。白缙最终忍不住,对秦昭说了一句:“秦昭,放开。”   这样秦昭像是才回神过来似的,看见他们两个这个奇怪的姿态,或许也反应过来刚才外面的人误会成什么了,顿时像是烫手一样,将手缩了回去。倏然一下,耳朵已经红透了,讷讷说了一声:“对不起,老师,我只是——”   他磕巴了一下,一双眼睛不再敢直视白缙,垂下目光来,却看见原本扣得整整齐齐的衣领有些凌乱,展露出来颈项下面的锁骨窝。微微的骨骼感,在规整中多了一分无序,清凛而又性感。 第94章   为了暂时能够摆脱这种境地,白缙只能在这时对秦昭说:“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意。”   他听见有指甲挠着门板的声音。那指甲很锋利,挠得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传递到耳朵里令人毛骨悚然。紧接着是谢景初的声音,他声音这一次更加沙哑,宛若被人扼住脖颈一样,只能发出这种低哑而又难听的声音。他一直在喊:“医生。医生——”像是在求助,也像是一种渴望。   听到外面的动静,白缙有点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出去。这时秦昭的手轻轻覆盖在白缙的肩头,他说道:“老师,我带你出去吧。”   他其实是以一种保护的姿态,一只手搭在白缙的肩上,几乎将白缙揽入怀里,让白缙能够被保护在他的笼罩之下。看来秦昭也已经听见门外的声音了。   白缙继续在秦昭面前,展露一副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模样,有些不耐烦地就被秦昭揽着肩膀带出门去。   这样打开门出去,白缙的脚踝立即就被一只冰冷湿腻的手抓住,随后听到谢景初的一声惨叫,他的手像是被烫伤一样迅速收回去。白缙垂下目光来,看见现在的谢景初竟然是这样的面貌。   之前秦昭给他的东西,似乎真的很不一般,那块玉挂在白缙的脖子上,已经因为刚才两人的一番举动滑入衣领当中,逐渐沾染了他的体温而带了暖意。   谢景初原本只是肌肤变得青黑,脸上出现了尸斑,此时他的躯体像是被攻击似的,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他匍匐在地面上,困难地蠕动着。那双原本接触白缙的手,已经开始溃烂展露出森森白骨。竟然这么惨。   白缙想要再多看两眼,可仿佛是担心白缙真的会看见谢景初这副可怕的模样,原本搭在白缙肩头的那只手,就这样轻轻遮挡了白缙的眼睛。   秦昭和白缙说:“老师,我们先走吧,这里面不安全。”他尝试着对白缙展露一个带有善意并且柔和的笑容,但是因为谢景初的出现以及造成的困扰,他还是难以真心实意露出一个微笑来。   于是这抹面对白缙的笑容,就显得为难而又困惑,他自己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神态。   看见他这种表情的白缙,只觉得这个家伙也挺可怜。   秦昭着急着带他走,是担心谢景初再用任何一种方式缠上白缙。白缙在被带着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去看谢景初。   他依旧趴在那冰凉的地板上,躯体在进行一种无规则的颤抖,一双手伸出来,似乎在挽留什么。那湿黑的头发遮盖住他的眉眼,只留下一片已经糜烂的黧黑斑点。   白缙听到他的声音,他喊:“医生。好疼,好疼。”在潮冷而又狭窄的空间当中,这声音沙哑而又沉闷,无望而又悲伤。一点点远离而去。   谢景初被挡在了白缙的一米之外。他不能触碰白缙,也不能接近过来。要不然那块玉牌就会对谢景初造成伤害,他只能远远地待在一处,一双纯黑色眼睛一直凝望着白缙。   他已经因为想要不断尝试接近白缙,那双手被玉牌的攻击而化成了白骨。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从白缙的身边离开。   系统说:“好可怜啊。可怜狗狗。”   谢景初总是在白缙工作无法顾及其他的时候,默然地要过来,在白缙还没有看见谢景初过来之时,就已经听到谢景初的惨叫声了。再次去看他,就只能看见缩在角落里的捧着手的谢景初。   谢景初从来就没有伤害过他,只是很多时候喜欢黏在白缙的身上,白缙想了想,想要把脖子上的东西摘下来。可是他发现这东西无论如何也无法摘下来。   即便用剪刀去对绳子进行破坏也无济于事。白缙再一次意识到了这东西还真是非同小可。于是白缙再一次找到秦昭,他对秦昭说:“把这个摘下来。”   秦昭安静地看着白缙,也看见白缙身后那只依旧紧随而来的鬼。他说:“已经戴在了老师的脖子上,是无法用简单的外力拿下来的。”   白缙问他:“那要怎么拿下来。”   秦昭说:“老师为什么想要拿下来?”   白缙说:“戴着不舒服。”他停顿一下,又说:“我不需要你的拜师礼。”   其实他的意思是陆怀锦从来就没有收过拜师礼,所以现在也不需要拜师礼。但是这句话在秦昭听起来,似乎是另外的意思。那一双眼睛里幽暗而又坚毅的神采黯淡下来,   他讷讷地说:“可是玉牌已经认主了。我也没有办法。老师身为医生,经历很多生死,在这医院当中拥有这一块玉牌,可以为老师祈福。”   “秦昭。秦昭。”   谢景初的声音在身后逐渐清晰起来。如果一开始他嘴里念叨的一直都是白缙,现在意识到再也不能靠近白缙之后,他的怨恨就蔓延起来,要将秦昭的名字碾磨在利齿之间,将秦昭咬得粉身碎骨。   阴湿而又冰冷的气息再一次扑面而来,可是这一次不再是面对白缙的,谢景初那一双已经化作白骨的手掐住了秦昭的脖颈。深深的骸骨要扣入到秦昭的血肉里去。   秦昭忽然对白缙展露出笑容来,这一抹笑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对白缙说:“老师,你现在应该感觉到轻松很多了。”他将谢景初引到了自己的身边,他认为没有鬼怪缠身,白缙会轻松很多。   “秦昭,你等着——你等着——”谢景初掐住秦昭的脖子,用已经沙哑不堪的声音不断说着这句话。而秦昭面对白缙,依旧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他在白缙的跟前保留最正常的情绪,要让白缙无法察觉到鬼怪的出现,从而一直让他对鬼怪缠身这件事一无所知。只是白缙其实从头到尾,都是能够看见谢景初的。   秦昭说:“晚上值夜班好像是和老师一起的,我会准时到班的。”他的声音中带了一点期待,还有高兴。他高兴,大概在于总算将那鬼怪弄到自己的身上去,于是整个眉目之间都是一种轻快的神采。   白缙本来想要说点什么,但是看到谢景初已经完全抓住了秦昭,并且似乎下定决心要骚扰秦昭,就这样剧情也仿佛要走上正轨,他也就没有说些什么。   眼看着谢景初总算跟着秦昭走了,他站在原地看着秦昭带着谢景初暂时离开。现在他要等待晚上值班时发生的闹鬼剧情。   谢景初好不容易走了,这算不算一件好事呢。   大概看到白缙还望着谢景初消失的地方发愣,系统说道:“怎么的,你有戒断反应了?”   还没等白缙说话,系统又说:“其实我懂。当你的生活当中已经充满了对方的一丝一毫,甚至你也已经习惯了他总是挂在你的背上。突然消失不见,还是有点难以习惯的。”   白缙说他:“你少说点话吧,系统。”   他沉默地转身回到办公室里去。他再次坐在这个位置,暂时没有事情干的他,用手摸了摸在自己衣领里面的玉牌。   玉牌已经完全沾染白缙的体温,触摸上去只能感觉一阵暖意。   他的剧情要到晚上才来了,现在又正巧没有陆怀锦的工作要忙,他没有事情干,就只能摸着这块玉牌发愣。他有点太入神了,连凯利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都不知道。直到凯利斯说了一句:“老师,这是秦昭送给你的吗?”   白缙抬起眼睛来去看凯利斯,看见凯利斯那一双蓝色的眼睛直直凝视着白缙手中的这块玉牌。面对这种眼神,白缙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将玉牌重新塞入衣领里去,将凯利斯这句视而不见,只是问他工作上的事情。   凯利斯回答得倒是很认真,将白缙问的问题都回答得很好。白缙在心里感叹一句不愧是优等生时,就又听凯利斯说:“所以老师,这真的是秦昭送给你的吗?”   白缙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因为他知道凯利斯的情绪其实很脆弱,很难招架。而且他这个人还有点那种癖好,就算打骂也只能会让对方爽,不会达成驱赶的效果。   这个时候,系统直接翻出《狗狗饲养指南》,将其中一条给白缙看。   上面写道:【如果有很多只狗狗,狗狗吃醋是很正常的。因为在狗狗的眼里,他只有一个主人。他不希望主人对自己的爱分给别的狗狗,也担心自己会彻底丧失主人的爱。对于吃醋而无理取闹的狗狗,要让狗狗明确界限所在。】   看了这么一句话,白缙有点没看懂。   系统给白缙解释了一下:“就是要吓唬他啦。”   白缙忽然明白了这个所谓吓唬是哪方面的吓唬。于是他抬起眼睛来,那漠然的眼睛看向凯利斯,他说:“凯利斯,我的这些事情需要你过问吗?不要管得太多了。”   这语气听起来,好像已经厌烦凯利斯这种不间断地询问与不安。凯利斯也很快就能从这句话里接收到这种信息,他的脸色彻底变得煞白。   系统说:“他吓坏了。看起来像是要立刻就跪下来舔你的脚。” 第95章   无论系统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白缙都已经不会感觉到奇怪。只是他现在已经明白凯利斯的一些癖好,他担心凯利斯真的会这样做,于是在凯利斯一双可怜的眼睛忧虑地看着自己的那一瞬间,白缙率先对凯利斯说:“过来,凯利斯。”   听到白缙的呼唤,凯利斯原本那看起来僵硬的躯体稍微放松一些,却也有些笨拙地走过来。看来他刚才真的被白缙那句话吓坏了。   白缙将自己的语气放和缓一点,他继续对凯利斯说道:“凯利斯,我的工作很忙,在我工作的时候,不要说一些工作之外的事情。”   凯利斯乖巧地点了点头,他问道:“那么老师,在下班的时候,我可以问你这些事情吗?”   《狗狗饲养指南》里提到:【如果对一只狗狗过分严苛,狗狗会容易极度不自信产生抑郁倾向。狗狗从来不会认为主人有错,只会认为主人对自己严苛,是因为自己都做得不够好。】   于是这一次,白缙说道:“下班的时候再说吧。”他轻微松了这个口,没有一味地进行拒绝。   凯利斯笑起来,原本苍白的面色得到缓解,因为恐惧而潮红的眼尾带着湿意,却在这时因为白缙的一句话,幸福地笑起来。   在《狗狗饲养指南》的帮助下,白缙还真是好几次都让这些个家伙冷静下来,要不然狗狗热情地不管不顾扑上来,那还真是难以招架。在心里这样想之后,白缙忽然反应过来——狗狗?   看来他真的是太受系统的影响了。竟然这么快就把他们当作了所谓的狗狗。不过那本饲养指南是真的不错,要不然白缙也不会清静这么一会儿,还把陆怀锦的工作做完,随后等待夜晚值班剧情的发生。   这个值班剧情,其实也只不过是夜晚医院的闹鬼剧情而已。   在医院里夜晚值班的不少人都看见了谢景初,随后他们开始在秦昭面前谈论看见谢景初的事情,他们被吓得不轻,暗中埋怨指责是秦昭操作失误,才让谢景初的鬼魂一直停留在这里。   这些都被秦昭听见了,之后闹鬼事件频发,连患者也看见了,秦昭因为失误害死一个人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医院。于是一种无声的霸凌降临在了秦昭的身上。   原著中提到陆怀锦在值班的时候也遇见谢景初了,只是没有怎么详细说。既然提到过一句,还是要演出来的。   白缙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夜晚,但应该是,因为现在谢景初终于去缠着秦昭去了。再不走剧情,这剧情都不知道崩到哪个宇宙去。   其实在工作的时候,时间就过得很快。当夜晚降临时,整个医院内已经异常安静。两个实习生都需要他带着。他将秦昭和凯利斯叫到跟前来,仔细吩咐了这次的任务。留意了一下他们两个的情况。   秦昭的身边倒是不见谢景初,而且看起来秦昭的精神状态还不错——难道这么快谢景初“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目光转移到凯利斯的身上,凯利斯一双蓝色眼睛灼灼地凝望着他,还好之前制止过凯利斯,不然他又要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看他们两个状态都不错,随后就将他们的任务分配下去。   秦昭得了白缙的话之后,就直接离开了。而凯利斯却磨磨蹭蹭的,白缙正要说他两句。只见凯利斯走上前来,他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个盒子过来。   他整张温润英俊的面容,在正常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发神经的时候也莫名其妙还挺有意思——白缙在心里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怎么还发出这样的评价来,就听到凯利斯说:“老师,我见你忙了一整天,好像没有怎么吃饭。这是我给老师准备的,如果你饿了的话,你就吃两口。老师要趁早吃,要不然就凉了。”   白缙接过他手里的盒子,手中所感受到的确实是一阵温暖。白缙怔愣地拿着这个盒子,凯利斯已经先离开了。整个办公室内显得静悄悄,亮白的灯光照拂下来,留下来一片浓墨一般的黑,逶迤在白缙的冷艳的眉目之间。难以看清神色。   系统说:“乖狗狗。”   白缙忽然想到,上次凯利斯就认定他就是他的夫人。即便凯利斯没有再说这件事,可是凯利斯显然已经确定了。   那一双原本凝望白缙就炙热的眼睛当中,多了更多浓厚深沉的爱意。每次与凯利斯对视,就能够觉察得出来。这是他确认白缙就是他夫人之后而展露的。   他又想起,这个世界的上个副本,凯利斯就是因为无法接受夫人死亡而自杀。那么这个是世界他注定还是要死去,凯利斯会怎么样呢?   他怔然地抚摸着盒子的边缘,只感受到这种燠热指尖的暖意。   这里没有别的人在,他不需要用冷漠来伪装自己。即便白缙向来就是一个表情浅淡的人,有时候情绪的泄露,还是会让脸上的表情有所体现。系统好像发现白缙的情绪了,他问道:“你在担心狗狗们吗?”   白缙没有说话。   系统说:“其实我感觉。你并不是如外表那样,是一个对一切都很冷淡的人。看起来满不在乎,甚至厌烦,总是用一副无所谓的姿态选择摆烂,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防御机制。来说服自己少给自己负担。但那只是你自己的习惯而已。刚才你不想看到谢景初一次次被玉牌伤害去找秦昭的时候,也说明了这件事。”   白缙说:“在一个满是白眼嘲讽与虚假情绪的家庭里长大,就会明白一份真挚的情感多么可贵。”   “那你感受到了什么呢?”   “他们都是真挚的。”   “是啊,狗狗对主人的爱就是真挚的。”   “即便他们不是狗狗,我也感觉到很真挚。”   系统和白缙都没有再说话。在这份沉默当中,白缙将饭盒先收拾起来,他现在要去给病人做了一个例行检查。   他沿着走廊的道路走过去。深夜的医院显得异常安静,天花板亮白的灯光和安全通道的幽绿灯光混杂着映射在地板上。安静而又冷清,所听到的几乎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白缙按着手中的记录去寻找病房号,不确定病房号后微微停顿了下来。于是就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在其中也有一道脚步声迟缓落后才停止。   白缙抬起头来,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他当自己听错了,确认病房号之后,又寻找过去,此时他的脚步声比之前听起来纷杂,像是两道脚步声混在了一起。   于是他又停了脚步,凝望过去,自己的背后还是空空如也。   系统说道:“谢景初这是想要吓唬你?”   白缙回答道:“我都看过他好几次了,他有什么必要再吓唬我。”   系统说:“可能一整天都没看见你,想你了吧。”   白缙没在意,又转身过去,这个时候一股凉风从脖颈后面吹拂而来。原本明亮的灯光摇晃起来,甚至开始发出即将熄灭的滋啦滋啦的声响。完全就是一副恐怖片现场。   白缙就在这明明灭灭的灯光下,看见角落里的一团阴黑,在灯光熄灭的瞬间朝自己移动过来。白缙往后退了一步,灯光忽然灭了。周围漆黑一片,但是能够看得出来一团更为黢黑的东西,在地板上爬过来,伴随躯体与地板摩擦的声响。   白缙不太懂谢景初是什么意思。但又立即反应过来,他现在可能是在过陆怀锦遇鬼的剧情,正在想要不要给点反应的时候,灯光又骤然明亮,这团黑影已经出现在白缙跟前,却又在瞬间化作一团白雾,升腾起来消失不见。   白缙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整个人却感觉晕厥,天地似乎在旋转,他的意识变得黑沉。整个人往下掉落,他闭上了眼睛,在这漆黑的空间里听到一个人的呼唤。   “老师。老师——”   这声音熟悉。他听得出来是秦昭。   白缙猛然睁开眼,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周围都漆黑冰凉,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但奇怪的是,还是只能够听见属于秦昭的声音,从远极近地传递过来,不断地喊他:“老师——”然这声音才传递到耳朵当中,却又逐渐远离而去。   他的手尝试着去抚摸,他摸到了面前的遮挡物,坚硬而又冰冷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他尝试着呼唤了系统:“你在吗?系统。”   “我在。”感觉出来白缙确实有点害怕,系统说:“我是和你的灵魂绑定的,现在你的灵魂被谢景初带到梦境里去了。我也会跟着你进来。不用担心。”   白缙问他:“我现在在哪,我感觉我像是在棺材里。”   系统说:“你不在棺材里,你在停尸间。”   “……这两个好像没什么区别。”   “谢景初无法靠近你,就只能在梦里见一见你了。”   听见这句话,他的手往旁边摸了摸,发现他的身边果然还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第96章   白缙不是很懂目前的情况。他就躺在这太平间里和谢景初共同静默了一段时间,而谢景初像是已经知道白缙醒来一样,当白缙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就开始爬上白缙的躯体。确实是爬。   之前白缙感觉到谢景初只是躺在自己身边的,此时却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泛起。一点点蔓延上来。到了脚踝,到了大腿,到了腹部,到了胸膛,最后白缙在这昏黑与冰寒当中,与谢景初那一双漆黑的眼睛对视上了。   视线太黑,只能够模糊看见谢景初的轮廓,也知道此时他正在和谢景初进行对视。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也感觉到谢景初整个躯体覆盖在自己的躯体之上,几乎全身上下都与谢景初的身躯贴合在一起。那种寒气就完全将他覆盖了。   一双手捧起了白缙的脸来,白缙听到谢景初的声音,模糊却又低哑,一遍一遍地喊:“医生。医生——我想你——”   不知道鬼还有没有嗅觉,他在喊白缙的时候,白缙注意到,他将鼻尖凑近过来,不知道到底在嗅闻什么。那双眼睛也像是沉醉一般地闭起来。   系统说:“感觉他像在吸你的阳气。”   白缙说:“呵呵,把我吸干死了算了。”   系统连忙说:“住嘴,你小心他真的把你吸干了。”   白缙敏锐地感知到系统说的吸干,和他说的吸干不是同一个意思。他没敢再说话,省得系统又爆出什么少儿不宜的金句来。只是沉默地继续感受谢景初在闻他,还好只是闻他——白缙觉得他还能接受——然后下一秒,谢景初那湿腻冰凉的舌头就舔舐在白缙的下颌处。   白缙心底一颤,想要将眼前的谢景初推开,但是不知道是在这太平间里被冻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全身都被谢景初压着的原因,他浑身都动弹不得。连嗓子也是滞涩的,发不出声音来。   那湿腻冰冷的舌头,就顺着白缙的下颌舔舐上去,舔在白缙的腮边。一下。一下。又一下。舔得很慢,像是在品尝什么美食。   他舔舐的只是白缙的腮和脸颊,并没有舔其他的地方,一种类似被狗狗舔舐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现在不能动弹的白缙就去看了一眼狗狗指南。   【狗狗对主人的舔舐行为,代表狗狗非常喜欢主人。他们喜欢用舔舐这个行为来表达对主人真切的爱意。有时候狗狗会舔累了,就会停下来,将舌头贴在主人的肌肤上就不动了。其实上,狗狗想要一直能舔舐主人并且一直都表达爱意。】   白缙才看完这一行字,谢景初好像真的是累了一样,不舔了,停下来,就让那舌头贴在白缙的脸颊上。   系统调侃:“小狗舔累了。但还是想要向主人表达爱意。”   白缙开始接受这个狗狗指南真的很邪门。只是那黏糊糊的舌头依旧贴在他的脸上,半天不动,也不知道为什么谢景初明明身为鬼,口涎却非常多并且黏稠。还好他没闻到什么怪味,就是无色无味的液体,像水一样,只是比水黏稠而已,要不然白缙还真受不了。   就在白缙开始忍受不了,内心已经抓狂的时候,谢景初像是才回神过来似的,将舌头收回去。他又开始用他的手指,帮白缙擦拭留在他肌肤上的那些水液。   白缙感觉到,到现在谢景初的手依旧没有恢复原样,还是那样尖锐冷厉,完全还是白骨。那一双白骨手笨拙地去擦拭白缙的脸。   显然这双已经白骨化的手不如原先的手方便,他却依旧困难地一点点擦。   那手骨触摸在脸上的感觉太清晰了,白缙忍不住说道:“手,还疼吗?”直到他发现这一道声音是从自己的咽喉里发出来的,他才明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能够开口说话了。   他开口和谢景初说话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句。   谢景初本来就是两只手都捧着白缙的脸,此时听到白缙的这句话,他的动作稍微停顿。他那两只白骨化的手轻轻抚摸白缙的脸,他说:“疼。医生,我好疼。”   白缙还以为这只是他和平时一样,对自己用撒娇的语气说话,但是没想到,就在谢景初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感觉到另外的液体掉落下来,掉落在自己薄弱的眼皮之上。使得白缙情不自禁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了这液体的温度,也是冰凉的。但是不像之前的液体那样是粘稠的,完全只是纯粹的水液。现在他们几乎鼻尖抵着鼻尖这样相对,那么能够掉落在他眼皮上的水液,只会是谢景初的眼泪。   眼泪?鬼会有眼泪吗?白缙怔怔地想。   “从我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起,我每天都很疼。只有对那个指定的人进行恐吓并且杀死他,我身上的疼痛才会稍微消散。”谢景初缓缓地继续说道,他的手还在轻柔地抚摸白缙的脸颊,“你们所有的一切于我而言就是披着人类皮囊的怪物。永远都是我的对立面。即便医生你的这副人类皮囊还是这么漂亮,最里层的依旧我需要消灭的怪物。”   他的手由于已经成为白骨,抚摸在白缙的脸上其实很锋利粗糙,仿佛只要一不小心,就能够用那尖锐的骨头划破白缙的面皮。他的力道依旧是这样柔和。   “可是你永远不一样的。我知道你不一样。”谢景初轻声说,白缙又感觉到一滴水液掉落在白缙的眼皮上,他的眼睫颤了颤——这是目前为止,他还能够做到的一个举动了。   那颗泪珠轻轻地坠在白缙的眼睫之上。   “即便你是我的对立面,我还是喜欢与你接近。你对我没有纯粹的恶意,我也没有感受到你身上纯粹的邪恶之力。你与这个充满邪恶之力的世界不一样。”   白缙忽然又有点听不懂了。   系统说:“可能因为你是从外界过来的,你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他们在谢景初的眼中都是处于自己对立面的怪物,他能够感受到那种围绕在自己身边浓重的邪恶的属于怪物的气息。因为你不是真正的夫人和医生,就不会有那种味道。只是你经常和这个世界的人相处在一起,会沾染上一点怪物味道而已。”   “那种刺鼻、可怕、令我窒息的味道。你没有。”伴随着系统的解释,谢景初也说出同样的话来。   现在白缙总算知道,谢景初刚才到底在嗅什么。也明白为什么谢景初总是喜欢待在自己的身边——因为白缙的味道不会让他感觉到难受。   “……你怎么不早说呢?”白缙和系统说,“这不就很容易让谢景初关注到我?”   系统说:“关于味道这件事,原著里是有的。你是不是忘记了?”   白缙沉默了一下,这次仔细去回想这本小说里面关于味道的情节。后来发现好像确实有这回事,然而原著里,谢景初只提了一句味道很难闻这样的话,就没有其他了。白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句话。   系统也说:“而且我本来就不确定,是刚才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我才想明白的。”   此时谢景初牵起白缙的手来。   白缙的手早在这太平间的低温环境当中变得冰冷僵硬,连正常的动作都做不到。那一只白骨化的手就这样牵起白缙的手。只剩下白骨的手指更为细瘦伶仃,用指尖打开白缙指缝,随后将手骨嵌入到白缙的手指当中。像是十指相扣的姿势。   “每当你摸一摸我,我总感觉我能好一点。现在也是这样。刚才医生你问我,手还疼吗?其实一直都在疼,现在被医生抚摸,好像也就没那么疼了。”   白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够有止疼这种神奇的能力。   系统也判别不出来,最后给出的结论是:“应该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   白缙的嗓子能够说话,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吧?   这个被无缘无故拉入怪物世界里遭受折磨的可怜的孩子。还记得上个副本,谢景初还总是傻乎乎地对自己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副本就没有见到过谢景初那副青涩稚嫩的面貌了。   对于白缙这样的疑问,系统分析了一下说:“上个副本——?我记得你以夫人的身份死了之后,他很难过吧。他是不是一直在想这件事,之前他还对你说是他杀害了夫人。他是不是有点抑郁了?”   说点什么吧。白缙始终还是觉得。但是长时间自己独处,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说出动听并且能够安慰人的话来,本来已经解放的嗓子,又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阻塞,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来。   夫人并没有觉得是你杀害了他,不要再自责了——应该可以这样说。但是这样说,不就承认了自己就是夫人吗?   就在白缙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灯光骤然照射下来,让整个地方的黑暗被驱散。他也听到了秦昭的声音,秦昭急切而又激动地呼唤他:“老师!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97章   看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张属于秦昭的面孔,此时白缙就有点不明白谢景初打造这个梦境,到底是想要见他,还是想要对付秦昭了。   此时秦昭那张面孔被亮白的灯光照射得惨白,他以这样俯视的角度看着白缙,但只在他的眼睛里看见满满的忧虑和恐惧。   他将停尸间里的白缙抱起来——原来这个时候谢景初又不见了,那个轻轻捧着白缙脸颊,哭着说他疼的青年,在秦昭出现的这一刻,顿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昭将他抱起来,以一个打横抱的姿势,他的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白缙的脸颊,然后他说:“太冷了。老师,你是不是被冻了很久。”   白缙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却不见他眼眸当中有其他的神色和情绪。躯体也完全僵硬冰冷,仿若一具已经没有生命的尸体。   这让秦昭停下了脚步,他抱着白缙,随意找了空病房将白缙放在床上,开始检查白缙的生命体征。白缙其实是能说话的,于是就喊了一声:“秦昭。”   秦昭惊喜地回应了一声:“老师。”   白缙问他:“怎么回事。”   秦昭将他经历的事情简单地描述了一遍:“我在查房的时候遇到比较奇怪的事情,我知道是谢景初在搞鬼,我没有在意。我查房出来看见了老师,老师好像被什么魇住一样。我赶紧上前扶住老师。随后老师在我的怀里消失了,我发现我来到了一个好像是医院,但又不是医院的空间里。我听到谢景初和我说,如果不找到你,你就会被他杀死。”   白缙的眉目之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这一层冰霜覆盖在他原本就白皙的肌肤之上,呈现一种死亡的颜色。   秦昭用手指将这一层冰霜拂去,用任何一切能够给白缙保暖的东西包裹起来。他看起来焦急忧虑极了。   但是白缙知道,谢景初那一番话不过是吓唬秦昭的。按照之前谢景初和他说的那一番肺腑之言,他肯定不会杀害白缙。而对于秦昭来说,那本来就是恶意满满的鬼怪——他不对自己复仇,却对自己敬爱的老师下手。   “那块玉牌可以防止鬼怪的接近,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使用梦境再次来找你。老师,我很抱歉。都是我的错。”   他尝试着给白缙的躯体回温,但是目前能够想到的办法他都去做了,现在只能这样无措地用手捂住白缙这冰凉僵硬的手指。那手指像是冰块与枯枝一样被搭在他的手中。他低着头,将额头接触在手背上。这是在忏悔的姿态。   看见他这样的姿态,白缙知道无论是谢景初,还是秦昭,其实都在一定意义上,在不同立场上都是可怜的人。谢景初需要秦昭情绪崩溃,剧情也需要——白缙也需要。   所以他不能对此时的秦昭,说出任何有安慰性质的话语来。也不能给予秦昭其他的反应,要不然秦昭就会短暂的心安。   刚才白缙喊完秦昭的名字之后,看见秦昭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时,他就明白了谢景初将他拉入梦境的企图。   那么现在开始,白缙的神态看起来很不对劲了,眼睛是没有聚焦的,表情是空洞的。这一副躯体抚摸上去依旧冰凉得让人觉得可怕。   秦昭凝视着白缙的面庞,周围寂然无声,在这无声当中,每一秒钟的观察都是对秦昭的折磨。然后他意识到不对劲了,他颤抖的手去抚摸白缙的脸,去感知他的体温,也去感知他的呼吸。   太过微弱的呼吸。   将脑袋轻轻俯伏在白缙的胸膛里。也在这寂静无声当中,感受到那太过微弱的呼吸起伏与心脏跳动。   秦昭轻声喊道啊:“老师?是不是太冷了。”   他坐在床上去,将白缙抱到怀里。   此时他们被困在鬼怪的梦境里,仿佛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够从这里出去了。他没有了任何办法,他也明白自己在鬼怪面前其实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机会。   他试图就这样笨拙地用自己的体温去燠热白缙的躯体。高大的身躯将白缙笼罩起来。白缙听到他那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仿佛一旦他的呼吸过重,白缙就会立即被惊扰死去。   他一直在不断地呼唤白缙为“老师”,就是企图能够听到白缙的任何一声回应。白缙看见他这原本凶戾的眉目之间,已经全然被痛苦与愧悔所覆盖。   秦昭的手也不断地拂去白缙身躯上的冰霜。   白缙已经从那太平间里出来一段时间了,他身上的冰霜非但没有散去,也没有化成水,甚至还越来越清晰。将这本来就漂亮冷艳的眉间,增添这抹白色的冰霜,却更有清绝之美兼具死亡之美。   可是这张脸就在秦昭的抚摸之下,开始溃烂。从他的手指抚摸过的腮边,血肉溃烂,成为一种可怕的焦色,伴随着尸斑的显映,让秦昭已经不知所措了。   他甚至没有时间反应,在他怀里的白缙就开始全身溃烂,他用自己的手将这溃烂的血肉捧起来,想要重新覆盖在他的身上去。他的呼唤声中已经出现了悲恸与无奈,他悲切地呼唤他:“老师——”   整个白色的空间依旧寂然无声,此时秦昭情绪的崩溃达到了极点,整个梦境在这种崩溃当中得到了秦昭意识的反抗开始摇摇欲坠。   骤然地,秦昭睁开眼睛,所有一切都在眼前消失。眼前所能够看见的,还是医院正常的模样,甚至他的这一双手,还触摸在白缙的手臂上,就是为了扶住即将摔倒的白缙。   秦昭空茫的眼睛对上白缙这一双依旧冷漠的眼,眼前也依旧是白缙正常的模样。手指所触摸到他的手腕,还能隐约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   仿佛那一场梦境真的只是梦境,眼前的人并未在那梦境当中死去。随后他几乎双腿一软,要不是白缙的手变成扶着他,他几乎在白缙的跟前跪下来。   白缙看见他低垂着脑袋,浑身颤抖,已经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虽然白缙也刚刚从梦境里出来,也清晰地知道了秦昭在梦境里看到了什么。但是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原状,他也要假装不知道,就对着这个双腿发软的秦昭说道:“你怎么了,秦昭。”   他说出这句话来之后,抬起头看见在不远处走廊的尽头谢景初的身影。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肌肤的颜色从青黑变成了腐烂的颜色,像是溃烂的疮疤,一点点扩散在他的躯体上。从谢景初身上的变化可以看得出来,他又变强了。   因为他成功恐吓了秦昭。以在梦境里让白缙死去来恐吓秦昭。   这种方式既不伤害白缙,又能够见到、接触到白缙,还能够成功恐吓秦昭,对于谢景初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解救办法。只是这一切好像和原著剧情完全不一样了。   白缙有些头疼地想,就像系统说的那样,将属于自己的剧情演绎出来就行了。或者——直接放弃这个世界?   白缙在这里开始想着这件事,那边秦昭依旧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用一种无助却又庆幸的声音喊着“老师”。就在白缙回神过来,想着要不要叫着人将秦昭带去休息一下的时候,他的手腕被秦昭紧紧地反握住。   秦昭那一双带着恐惧与悲恸的眼睛看着白缙,他说道:“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没有发生。太好了。”   他的脸上出现了劫后余生的笑容,可能真的有点神志不清了。他此时面对白缙,竟然牵着白缙的手,让自己的脸颊靠在白缙的手上,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满足。   白缙有些怔愣地看着这奇怪的发展,直到凯利斯的声音出现。他几乎用一种不可置信并且颤抖难过的声音说:“你们在干什么。”   于是白缙转头过去,果然看见了凯利斯就站在不远处。   白缙又左右看看。还好现在是深夜,这一层本来就是交由他们来查,并不会有其他人看见这奇怪的一幕。但是可能这奇怪的场面被摄像头捕捉了——那不是现在白缙该担忧的问题。   因为眼前的凯利斯看起来很生气,但很明显这个生气是面向秦昭的。狗狗指南里说:【好狗狗是不会对主人生气的。有一些坏狗会因为主人抚摸了别的狗狗而生气报复主人。】现在他只是指着秦昭说:“我早就知道,他就是对老师有企图。他、他——”他开始气得说不出话来。   系统说:“判定成功,凯利斯是好狗狗。”   难以想象这种情况下,系统还有心情评定到底什么是好狗狗。   凯利斯似乎是看见秦昭以这样一副几乎跪在白缙身前的姿态,他就疾步走过来,面对白缙,直接将双膝跪下,以一个非常端正的姿势跪在白缙面前,并且手还乖巧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他一脸严肃地对白缙说:“老师,你选择我吧。我比他更为熟练。”   白缙懵了。   系统:“哈哈。” 第98章   无论怎么样,白缙还是先赶紧让其中的一个站起来。要不然这奇怪的场面真的被谁看见,就真的很尴尬了。   由于之前踢影的膝盖踢习惯了,这次面对凯利斯的这个举动,他也下意识去踢了踢凯利斯的膝盖。他没用多大的力气。白缙就看见了自己做完这个举动之后,凯利斯脸红了。   他垂着脑袋看着白缙的鞋尖,似乎在渴望能够再一次被踢一踢。   白缙不敢再轻举妄动,而是状似自然地对凯利斯说:“凯利斯,秦昭好像有点不对劲。你带他过去。”   白缙看见凯利斯抬起头来,那看向白缙的目光是如此炙热,仿佛已经出现了某种星火,开始在其中缓缓燃烧。他被凯利斯这样的目光烫到了,赶忙转身过去,直接离开了这个地方。   即便如此,还是能够感觉到凯利斯那凝望过来如此炽热的视线。好像真的要将白缙烧穿。   总算只有自己一个人,白缙揉了揉眉心。他对系统说了在梦境中他的想法,他不知道到底是在这里继续耗着,还是就这样放弃这个世界。   系统说:“你死亡剧情还没有扮演呢。一般来说,你死亡的剧情是能够获得加倍的功德值的。上次即便江聿那边的剧情也崩掉了不少,但正是因为你在剧情合适的时候死亡,所以才能够获得比预期中还要高上很多的功德值。这个世界就这样放弃的话,还是有点可惜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听到系统这样的话,白缙觉得他确实需要认真考虑一下。于是在这考虑的过程当中,也顺便将陆怀锦的工作给完成了。当白缙将最基本的工作完成坐在办公室之后,他已经开始感觉很疲惫。   他靠在这椅子当中,看着天花板的那盏灯。在这骤然的静谧当中,他忽然昏昏欲睡。这是身体疲劳在得到暂时的休憩之后而致使的。   他在睡着之前,看了看办公室的挂钟,想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随后就在那挂钟之下,看见谢景初的身影——他看起来又没有那么可怕了。   只是一副正常人的样貌,身上穿着的是医院的病服。除了眉宇之间多了几分病弱之气以外,和正常人类没有区别。甚至还恢复到了他最初的模样。英俊且又年轻。   他竟然到现在还在跟着白缙,只是他无法靠近白缙的身躯而已。那双眼睛似乎一直都在角落里一直凝视着。   白缙有点想要说点什么,不过疲倦已经让他彻底闭上眼睛。也让他沉入短暂的睡眠里去。   “医生,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   白缙忽然听到了谢景初的声音。他看见在眼前的谢景初很不一样,他的气色已经完全变好了,身上穿着的是一套规整的西服。他对这件事感觉很奇怪,左右看了看,这似乎是什么餐厅。   灯光幽暗,气氛温馨,伴随着轻柔的音乐声,再加上眼前所能够看到的食物,他似乎正在与谢景初共进晚餐——?白缙已经习惯了陆怀锦这个揉眉心的动作,他现在也是这样做的。随后他询问道:“怎么会在这里?”   谢景初说道:“不记得了吗?今天你好不容易答应和我共进晚餐。”他的脸上出现一抹温柔的笑容,那凝望白缙的眼睛里,都是欣喜晶亮的眸色。   “是吗?”白缙有些怔愣地想着。看见谢景初帮他将牛排切好,递到了自己的跟前来。谢景初的声音在这气氛的熏染之下显得更加柔和亲切,他和白缙说道:“是的。需要喝点什么吗?要不要喝酒?”   “不,大概不需要。”白缙说。他盯着眼前的这一盘牛肉,忽然想道:“我不是应该在办公室睡着了吗?”于是他也这样说了。   谢景初说道:“你在说哪一次?很多次,你都会因为疲惫在办公室睡着。”   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思考好像变慢了。看着眼前谢景初这张俊美的面庞,在幽暗昏黄的灯光下更加显得柔情。白缙撑了一下脑袋,他说道:“我好像有点累了。好想睡觉。”   他嗅闻到这个餐厅里传来的幽幽香味,很好闻,就萦绕在鼻尖,却似乎让人有些昏沉沉的。或许说——是他本来就昏沉沉的,因为他的意识告诉他,他确实很累。想要睡觉,而不是在和谁共进晚餐。   他稍微低下头来,有一只手轻轻捧住了白缙的脸,白缙听到谢景初的声音说:“太累的话,就睡觉吧。没关系。”   就是很累而已。想要彻底沉入到睡眠里去,而不是眼前还需要看见什么,也不是想要听见什么。想要完成一次没有打扰的睡眠。他就在谢景这一声之下,开始陷入黑暗。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黑暗当中沉陷了多久,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依旧还是那天花板上的灯。由于刚刚睁开眼,使得他难以完全睁开,只能稍微耷拉着眼皮瞧着眼前的情况。   他往挂钟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记住时间,发现原本站在那里的谢景初已经消失不见了。在将目光转移过去,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直在旁边的一张放大的脸。   如果不是白缙即时醒来,这个距离,白缙有点怀疑凯利斯就是想要吻上来。大概是下意识,白缙一把推开了凯利斯的脑袋。力道有点重,说是推开,也可以说是在凯利斯的脸上抽了一巴掌。   抽了一巴掌之后,他有点后悔了——盯着偏头到那边去看不清神色的凯利斯,白缙这样想着。   在这沉默里有什么诡异的氛围在蔓延,于是为了不让这诡异的氛围蔓延起来,白缙选择了尝试转移话题:“秦昭怎么样。”   凯利斯偏头过来,稍微垂着脑袋,脸颊上有一个红红的手印。他回答说:“不知道为什么,精神状态不太好。现在已经昏睡过去了。”   白缙暂时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又听到凯利斯说道:“老师因为疲惫睡着,我帮老师将接下来的事情都做完了。快到时间,如果老师想要回家的话,我可以陪老师一起回去。”   白缙想说不用了。但是凯利斯忽然抬起头来,他的神情还算是正常,他说道:“老师,我发现秦昭真的对你图谋不轨。如果我不在你的身边,他肯定会对你做奇怪的事情的。”   听到凯利斯这一番话,再看一看他那严肃认真的神情,白缙忍不住在心里想:再奇怪都没有你奇怪。   然后又听到他说:“我最懂明白这种把戏了。在老师面前假装柔弱,以这样的方式得到老师的垂怜和同情,就能够得到老师的接近。”   白缙想起凯利斯好几次都面对自己哭唧唧的模样,又心想: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的招数吗?——不过对于这一点,白缙倒是清楚地知道,凯利斯是真的想哭,而不是假装出来的。   “今天秦昭的情绪真的很糟糕,而且一直在昏睡当中喊着老师的名字。我想,这次老师回家,我无论怎么样都是要送老师的。要不然那个秦昭,肯定会趁机又跟着老师进了屋子。”   白缙对他说:“凯利斯,你想多了。”   “不。不会的。”凯利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依旧盯着白缙,他义正词严地说道:“他送老师礼物,跟着老师回家,还天天要找老师。不就因为觊觎老师吗?上次似乎也是因为他,那个病人就死掉了。甚至今天晚上,整个医院都变得怪怪的。这一切都和他有关系。”   同事对于秦昭的指责,原来这么快就出现了。而且今天晚上,医院里的人应该都发生了不少奇怪的事情。就在白缙有点游神天外的时候,凯利斯又凑近过来,他悄声和白缙说:“所以我认为,今天晚上,秦昭一定会尾随老师回家的。”   “好吧。”面对这双凝视过来炯炯有神的眼睛,白缙暂时妥协。   因为凯利斯不是这个副本里的重要人物,而且这个世界的剧情崩得厉害,白缙也不用担心什么了。随心所欲、随遇而安才是最好的。所以此时面对眼前的各种麻烦棘手的情况,他选择等待死亡,大捞一笔之后直接跑路。   至于凯利斯——随他去吧。只要他能够听话就行。所以白缙就说:“好吧,你可以送我回家。”   凯利斯明显还要再说点什么,但是听到白缙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他傻呆呆地看着白缙,随后高兴起来。   如果他真的是狗狗,并且有耳朵,或许就在刚才白缙那一句话出来的瞬间,他的耳朵就会竖起来,他尾巴也会摇得欢快。   现在白缙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之后,凯利斯就一直围绕在白缙的身边,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也真的像是一只狗狗开心地围着白缙哼哼唧唧,似乎在催促快一点回家。   当白缙说“安静一点,凯利斯”,他就会立即安静下来,随后只是白缙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去。完全成为一条白缙的小尾巴。 第99章   凯利斯一路上都是兴高采烈的,只要能够帮助白缙去做的,就一定会去做。这种热情架势,比那种变态架势好招架多了。只要将事情交给他做,他就能自己高兴半天。还是挺好哄的。   现在正在找停车位的凯利斯的脸上,也一直都在洋溢着笑容。   值夜班回来之后,确实已经很晚了,整个城市也已经到了休憩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显得格外寂静,也完全地被黑暗笼罩。这个地下停车也是如此。   车灯劈开黑暗往前探索而去。回来得太晚了,地下停车场的车位已经很难有空位。而凯利斯像是在寻找宝藏似的,一点点地往前寻找。直至真的找到了一个停车位,凯利斯高兴地说:“老师,我找到位置了。”   白缙已经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说:“嗯,你很棒,凯利斯。”   随后就能够听到凯利斯嘿嘿地傻笑了两声。即便白缙的声音听起来起伏不大,但他依旧还是沉醉在白缙这样的夸奖当中。   这个位置不太好,停车停起来费劲,凯利斯还是将车安然无恙地停进去了。就在凯利斯准备关车灯时,车灯闪烁了一下,前面漆黑的角落里出现一个人影站立着,凝视这一边。但再仔细看去,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凯利斯惊叫了一下。   其实白缙已经看见是谢景初在装神弄鬼了。但他还是问了一遍:“怎么了?凯利斯。”   凯利斯明显真的被吓到了,也可能是真的怕鬼,毕竟上个属于他的副本,谢景初就是制造出各种血腥可怕的鬼怪场面来吓唬他。现在他故技重施来吓唬凯利斯。白缙不是很懂谢景初的意思——毕竟凯利斯已经不是这个副本的主角了。   凯利斯明明看见了鬼,但是面对白缙的疑问,他还是说:“没、没什么,老师。我们现在回家吧。”   他这次对白缙的笑很勉强,脸色看起来也有点苍白,只是在白缙的面前依旧强撑着而已。看他这么强撑着,白缙也没有问其他。   正要下车去的时候,原本被吓坏有些安静的凯利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朝白缙扑过来。白缙反应不及,转头过去,潮湿的吻就落在白缙的唇角。“什...什么?”   口中无意识说出这样的话来,白缙感觉到凯利斯的身躯从那边几乎要压倒过来,要将整个躯体覆盖到白缙的身躯上去。他也能够嗅闻到在凯利斯身上那种柔软却又温暖的味道,还有那喷洒在自己脸颊上如此炽热的呼吸。   白缙去推凯利斯的肩膀,却听到凯利斯用急促的声音喊道:“老师——老师——”   系统表示:“像忽然发/情了。”   白缙要打开门离开,但是安全带还没解。他想要去解开安全带,却被凯利斯的大腿压住。可以说现在的白缙完全被禁锢在这座椅上。   白缙无法推开他,就只能用脚去踢他的肚子。他一脚踢过去,非但没有把凯利斯踢开,还听到凯利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而发出的闷哼声:“唔——”   白缙一下子不敢动。   应该是很痛的,因为现在凯利斯的身躯有点蜷缩了起来,脖颈上也红了一片。他也终于没有将那种密密麻麻的吻落在白缙的颈项上,他抬起头来,面上都是潮红的颜色,一双眼睛凝望着白缙痴迷而又渴望。他的脸上又露出那种可以称之为幸福的熟悉的笑容——白缙感觉事情有点不好。   车内空间狭窄,不容易行动。凯利斯单方面从另外一边爬过来,他的身躯高大,这样爬过来让整个前座变得极为拥挤。包括在他身上的那种炽热的气息也将整个空间的温度升起来。   他急促地呼吸着,也让白缙感觉到了呼吸困难。接近过来的凯利斯几乎完全压在了白缙的身上。白缙能够明显地感知到,就在踢他肚子的那个瞬间,他身上的变化。这种变化就硌在白缙的腿上。   白缙和系统说:“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他观察着凯利斯这不正常的眸色,得出这个结论。   系统将信将疑地说:“谢景初上他的身了?”   白缙想要将凯利斯分开,只有踢他才能获得一点成效。可是一旦距离分开一些,凯利斯就会再次扑上来。他更加急促地喘着,但实际上白缙踢他的只是他的肚子。听到那近在耳畔的喘气声,还有那潮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朵上,白缙真的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系统也说:“要不你还是别踢他了。他看起来很爽。”   白缙将目光转移到外面去,他知道无论怎么样,他还是能够推动像凯利斯这种成年男人的躯体的。但是现在所感觉到的,就只是像山一样沉重,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完全不能够逃脱。   他没有看见谢景初站在那里,又听到刚才系统的猜测——可是谢景初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现在的凯利斯看起来神志不清,对着白缙做这样的事情,让他皱起眉来。偏过头去躲避他的吻,这些吻只能落在白缙的颈项里。   白缙沉默地继续思考着,这个时候,凯利斯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低喘,他说:“老师——我还想要——”他的声音模模糊糊、黏黏糊糊的,白缙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想要什么?想要再被踹一脚?转念又忽然思考起别的东西来。为什么凯利斯会喜欢有人凌虐他呢?   白缙的手抬起凯利斯的脑袋来,看见凯利斯已经双颊绯红,无意识地将脸颊在白缙的指尖磨蹭,别的地方也在磨蹭。白缙到底还是冷下了面色,和他说:“凯利斯,从我身上下去。”   白缙不知道凯利斯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可是下一秒,白缙的指尖忽然沾染了凯利斯的眼泪,他哭着对白缙说道:“老师,我不知道,呜呜,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想要接近你。可我知道不能这样对你。”他哭得呜咽,将脸埋在白缙的掌心里呜呜哭着。躯体还是无意识在白缙的身上蹭动。   系统说:“现在他好像恢复意识了。刚才有人在控制他。”   他的哭声又变成了重重的喘息声,更为炽热的贴着白缙的躯体。   白缙说:“谢景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白缙的话。   白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凯利斯所在那边的车门被打开了。一双强有力的手提着凯利斯的衣服,直接将这凯利斯拽得拖出去,随后那只手还在凯利斯的脸颊上重重打了一拳。这个时候,白缙确认凯利斯确实是因为疼痛而闷哼。   系统说:“他这个癖好还分对象啊。我还以为他这也能爽呢。”   听到那边的声音混乱,一拳拳打过来打过去,白缙还真怕两个人打死了。于是立马就从车里出来,在这昏暗当中,隐约看见两道身影扭打在一起。   白缙说了一声:“不要打了。秦昭。凯利斯。”   那边两道身影竟然在白缙的这一句话下,真的暂时停了下来。白缙走上前去,距离近了一点,更能够看清楚秦昭的面容。白缙的视线与他对上,他说:“他竟然对老师你——”   白缙没说话,又去看凯利斯。被秦昭这样揍了一顿,凯利斯看起来清醒不少了,正低着头不敢看白缙。眼前这种状况,他都知道是谢景初在搞鬼,于是面对此时的情况,白缙就只能说:“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   “可是……”   两个人的声音难得重合在一起,白缙又继续说道:“没事,你们两个先回去吧。以后不用跟着我过来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淡,仿佛已经厌倦了这两个人一直围绕跟随在自己的身边,使得对面的两个人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缄默着,看着白缙离去。   白缙回到家里,还没有开灯,只是倚靠在这门板后面。沉默了一会儿,他对着漆黑的屋子说喊了一声:“谢景初。”   在昏暗的房间内,月光从窗外照拂进来,在这微弱的光线里,有一团白雾一样的东西升腾起来,缓缓开始凝聚。白缙就看见了谢景初站在那里的身影。看见谢景初果然一直都在跟着他,他只能叹了一口气。   他还没问什么,白缙就听到他说:“那个叫凯利斯的喜欢黏着你,我知道他很喜欢你。还有那个叫做秦昭的,也很在意你。可是我希望他们都远离你。”   白缙说:“然后你让他们打起来?”   谢景初走近过来,他的这具躯体永远只能远离在白缙的一米之外。但是这个一米,已经足够让白缙看清他的面容。   “是的,这样他们就没空来找你了还会相互监视控制对方。”他这几次出现在白缙面前的模样,都和一个正常人无异,已经没有那么可怕了。谢景初的眼睛凝望着白缙,他又说:“秦昭剥夺了我接近你的权利,我无比厌恨别的人能肆无忌惮接触你。我也希望你所能够看见的,只是我。” 第100章   【当拥有很多的狗狗,狗狗会因为吃醋产生捣乱行为,除了让他们明确界限所在之外,还可以不予理会。狗狗这样的行为其实就是为了引起主人的注意。】   “好吧。”想起来饲养指南里的这句话,白缙说。   这样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和这样平淡的语气,明显让对面的谢景初有点诧异。白缙看见谢景初微微有些睁大的眼睛,他假装没有看见这个变化。谢景初的身躯已经完全无法靠近他,他其实会更自在一点。   他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掉,换掉了鞋子。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已经休息了一下,但下班回来还是觉得浑身疲惫,他需要去休息一下。   正好将凯利斯和秦昭都赶走了,谢景初也靠近不了他。他就能够清闲一段时间,现在他待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动力,就是等待自己死亡的剧情,那样大捞一笔之后,赶紧转身离开。其他的,白缙觉得都无所谓。   无所谓谢景初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只用等待他的剧情就好。于是面对谢景初的这些操作,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照常去进行了洗漱,在冰箱里也找了杯牛奶,睡前看了一下手机,躺在床上,感觉困意袭来,他又看了一下床尾,果然谢景初还是站在那里。   刚才所有的过程,他也一直都是跟着白缙的。白缙没有对他说什么,直接闭上眼睛就睡觉了。原本以为这种方式,可以让谢景初的“攻击”全都打在棉花上,但是没想到这家伙还是将白缙拖到梦境当中去。   一旦到了梦境当中,他整个人就有点昏沉。人在做梦的时候,确实是有点意识不清,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他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刺目的灯光照射进眼睛,只看见眼前一道又一道眩目的光色。   随后隐隐约约听到了人的声音,白缙知道这是谢景初的声音。谢景初说:“现在你可以练习自己的能力了。”   那刺目的灯光总算没有照在白缙的眼睛上,让他稍微看清楚眼前的情况。眼前站立着两个人,一个是谢景初,一个是秦昭。   他们的身上都穿着手术服,整个空间看起来像是冰冷的手术室,金属在光照下泛着冷冽的光芒。周围散发着森森凉意,覆盖在整个躯体之上。即便戴着口罩,白缙还是能够从他们的眉眼之中,看出来他们是谁。   现在是要搞什么?白缙模模糊糊地想。继续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情况,也听到秦昭说道:“老师,我做不到。”   秦昭似乎没有看到手术台上躺着的才是白缙,那一双眼睛当中更多的是惶恐和惧悚。他说:“老师,上次就是因为我,才会让病人死亡。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看来这件事还是让秦昭有了心理阴影,难以再面对病人和手术台。   白缙发现谢景初在模仿自己说话的语气,那种平淡冷漠的语气,他说:“没关系。秦昭,现在只是你的练习时间,你就算做错了什么,也不会怎么样。”   谢景初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抚摸了白缙的脸颊。白缙在这手套之下,感受到谢景初那冰冷异常的体温,还感觉到这种冰凉的触感,在自己的肌肤上一点点掠过。   从脸颊,到了下颌,随后是脖颈,胸膛——于是白缙忽然知道,自己没有穿衣服。他想看看自己的裸露程度,但是好像一旦进入梦境当中,就是有点迷糊的,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好像只是在卧室里睡觉,又好像躺在这手术台上,即将被开膛破肚。   谢景初的手指像是在检查他的躯体情况,他的指腹压下来,在他脆弱的人类胸膛上施以重压,有一种微微窒息的感觉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出来。白缙看见谢景初的眉眼在对自己笑。很轻柔的笑容。   “没关系,秦昭。做刚才我告诉你的事情就好。你就按你上学时候的方式去做。”   谢景初以白缙的口吻去引诱秦昭,让已经陷入梦境当中,也是昏沉意识不清的秦昭走上前来。一双手轻轻压在白缙的腹部。   这双手没有那么冰凉,很宽大,明显是秦昭的手。白缙模模糊糊地想到,难道就要这样打开他的肚子吗?这个场景有点荒诞了。   谢景初的手移动上来,抚摸着白缙的侧脸,让白缙能够将脑袋倚靠在他的掌心当中。白缙似乎听到谢景初说:“没关系,你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这家伙又想用老师的死亡来刺激秦昭了。白缙明白了。   虽然谢景初说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在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之后,还是会有点想象。比如他能够想象到,尖利的手术刀在将他的皮肤划开,打开他的腹腔之后就能够看见里面的各种器官,拥挤蜷缩在一起的肠子,深红幽暗的血色……   而白缙所能够见到的,一直都是谢景初这一双柔和的眼睛和那亮白炫目的灯光而已。就在他在这里躺着,很快就又要陷入一种沉睡当中,任由他们对自己的躯体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他听到一声悲痛的呼唤:“老师——”   “不——老师——”听这声音,就知道现在秦昭已经回神过来了。   他肆意地对他老师的躯体开膛破肚,双手像是无意识被操控一样将老师的器官翻搅,只留下一片血腥恐怖的红色和器官碎片,在那破开的肚子一点点流溢出来,鲜血从手术台一直蔓延滴落,浸透了他整个鞋面。   秦昭崩溃了。   整个梦境被他强烈的反抗意识抵抗,又开始摇摇欲坠。   白缙以为自己也终于当完这个工具人能够从梦境里出去,结果眼前虽然模糊了一会儿,但他发现自己还是有点昏沉沉的,像是睡多了导致脑袋的胀疼和意识模糊。   谢景初的手抚摸着白缙的腹部,他告诉白缙:“很快就好了。”   白缙没有回答他。弄坏的躯体被谢景初的手这样抚摸,好像刀口的地方确实舒服很多。他耷拉着眼睛,有些倦怠地继续躺着。谢景初低下头来,白缙知道他又想要闻他了。他好像真的很喜欢白缙的味道。这种味道是不会刺激他的,也不会让他感觉到窒息的。他在白缙的颈边嗅了嗅。随后他又开始舔舐了。   从白缙的脖颈舔舐下去。这一次,他顺着他的颈项,一点点舔舐。舌尖滑过他的锁骨,也滑过了他的胸膛。白缙骤然一下,躯体震颤,一股炙热骤然蔓延上来。他的咽喉之中也重重叹了一口,随后舌尖却落在白缙的腹部。   濡湿黏腻的舔舐就一直出现在伤口的位置。缓慢、轻柔,是一种极为奇异的感受。原本在胸膛处骤然点燃的炙热,已经被这腹部感受舔舐带来的痒意和温凉取代。   谢景初太过认真了,他好像在用这种方式尝试让白缙腹部的伤口愈合得更快一些,像兽类舔舐伤口一样。也好像刚才摩挲过那一处,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就是想要顺着下来舔他的伤口而已。   即便白缙看不见,但是能够隐约知道,自己腹部的伤口被卡得很大,至于有多大,他不能清晰地知道,但是那唇舌抵触在他的下腹部的伤口时,白缙的呼吸就开始微微轻颤了。   他也感觉到伤口所在的位置,已经舒服多了,最起码没有那种器官一直裸露在外的感觉。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也控制着自己心脏的跳动。他想起上个世界江聿给他吮吸伤口里的污血的事,那时候他是一点意识都没有的,现在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控制自己的。控制自己。白缙在心里告诉自己。或者说点话,说点话也可以。   于是他努力张开嘴巴,但是一张开嘴巴,要说的话被一声重重的叹息取代。谢景初的下颌压到了。谢景初舔舐的举动停止了。他的手抚摸在白缙的腹部,从他的抚摸的感觉能知道,他的腹部已经完全好了。   谢景初看着白缙,他说:“我以为你会很难受,这个过程会有点疼的,没想到你会舒服。”听到谢景初这么说,他就知道为什么会舒服了,因为系统早就把他的痛觉屏蔽了。   而现在,白缙只想说:“够了,谢景初。”   “你外面的躯体是不会受伤的,只是在这里面,我也不想看见你这副模样。而且你自己看见或许会害怕。你还没有和我一起共进晚餐呢。”他说完,轻轻笑起来,“这是我能够接触到你的唯一方式。我感觉很高兴。”   白缙问他:“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接近我。”   谢景初说:“我想待在你身边。不仅仅是你的味道我喜欢。我想你大概就是我在这些可怕世界里唯一的慰藉。”他轻轻抓起白缙的手来,他用脸颊蹭了蹭白缙的指尖,他说:“我把秦昭杀了之后,你会消失吗?你还会再跟着我来到我的下个世界吗?或不会,我要想个办法,把你带走。你说好不好?”   白缙和系统说:“他像是疯了。”   系统从刚才起就没说话,现在也是。白缙又喊了一遍:“系统?” 第101章   这一声呼唤,总算让白缙听到系统的回答了。系统说:“你们在干什么啊?我什么都看不到。你们该不会在搞事吧?”   白缙问他:“什么叫什么都看不到?”   “感觉被关小黑屋一样,从你被拉入谢景初的梦境里,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白缙对这件事有点奇怪。系统思考了一下说:“是不是他其实能够感知到我的存在,他将我排斥在他的梦境之外了。”   白缙问他:“那会怎么样呢?”   系统说:“不知道,大概就是看不见你们在干什么——?”   白缙和系统对话的时候,是一种出神的状态。像是在发呆。于是这个时候,白缙忽然听到谢景初说:“你是在和谁说话吗?”   白缙心里一骇,暂时停止了和系统的交流,而是去凝视着谢景初。谢景初的脸上带着的依旧是刚才的笑容,仿佛没有什么改变,也仿佛只是一个简单的询问。   面对谢景初这种敏锐的察觉,白缙只能说:“我在想,你多次将我带到梦境里,我总是感觉休息不够。每次都很疲惫。”   谢景初说:“是吗?”   白缙说:“对于一个进入睡眠的人来说,频繁进入梦境并不算深度睡眠,大脑皮层一直处于活跃兴奋状态,根本就不能算休息。怪不得我明明在医院里休息了一会儿,但是回到家还是这么疲惫。”   他用这种平淡漠然的语气说话,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刚才谢景初的那句疑问,简单地将刚才那件事带过去了。此时听到白缙和他说了这些话,谢景初垂下眼睫来,他轻声说:“对不起。我应该让你好好休息的。你每天都有工作要忙。我只是想要接近你。”   他的手还是轻柔地抚摸在白缙的腹部,似乎这样可以让原本被破开的肚子更好受一些。他说:“我已经拥抱过你很多次,一旦剥夺我拥抱你的权利,我才明白那种拥抱的感觉好像已经无法遗忘了。失去的东西近在眼前,每时每刻都看着,心中就会升起无法抹除的渴望。我想要接近你、想要拥抱你,想要再嗅闻你的味道,也想要再感受你身上的温度。我只是想要这样而已。”他用这样柔和的语气,将自己的心声和心绪诉说给白缙听。   “能够再次见到你真的太好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的样貌记忆模糊,但是我还是能够想起你来,也实在太好了。”他像上个副本一样,牵起夫人的手来,亲吻夫人掌心的那颗痣,“我不会再让那种可怕的失误发生了。我的过错致使你死亡,这是我无法忘记和始终遗憾的事情。”   谢景初亲吻了白缙的掌心之后,将那一朵在光照之下能够发出彩色光色的蔷薇,轻轻放在了白缙的掌心里。   那一朵本来就留给夫人的蔷薇,终于有机会放在他的掌心里。在他纤细白皙的手指间依旧娇美可爱。谢景初幸福地笑起来。   白缙猛然惊醒,只见整个卧室之内还是如此漆黑寂静。原本站立在他床尾的鬼此时已经不在,他没有再去找寻他的身影,整个躯体重新放松,陷入柔软的床铺当中。他打算重新睡,却忽然感觉到掌心的奇怪感受。   他垂下眼眸去看,原本在梦境里放在他掌心里的蔷薇,这个时候出现在梦境之外,就安静地落在他的掌心当中。他甚至还能够想起来,在最后一刻,谢景初低下头来亲吻他掌心的这朵蔷薇。   仿佛眼前还是他低头亲吻的画面,那样真挚纯粹的情感宣泄过来,柔情汹涌,让掌心这朵好像已经不会凋零的蔷薇在他的掌心里散发着炙热的温度。   白缙问系统:“他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系统不明所以地问道。   白缙才想起来他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应该也没有听到谢景初的那番话。于是他简单地和系统说了一下。然后系统说:“你完啦,你的狗狗爱上你啦。”   白缙说:“正经点。”   系统果然正经了一下,他重新说:“很明显,他缠上你了。各种意义上地缠上。”   白缙问他:“你不是已经去想办法去换其他办法赚取功德值了吗?”   系统说:“我确实已经和我的上司联系上了,但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比如还要经过层层审批之类的,还要给你调取其他合适并且空闲的世界。”   “你们地府也这么麻烦?”   “哎,这叫各司其职。也可以说麻烦吧。反正把你调走只是时间的问题。”系统又问,“你不喜欢他们吗?”   白缙说:“这个世界的凯利斯和谢景初,无论是谁,他们喜欢的其实是夫人吧。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扮演夫人这个人设而已。”   系统无情地说:“你除了有剧情的时候演一演,你什么时候还演得天衣无缝了?”   “……我不是还是演得挺认真的吗?最起码一些需要的部分我都演了。”   “呵呵。”   听到系统这一声,白缙无言以对,于是又想出一个理由来,他说:“我是直男。”   系统又说:“呵呵。”   白缙又对系统的这个呵呵无奈了,他将手中的这朵蔷薇放在床头柜上,重新躺回去,说道:“你呵呵什么意思。搞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他知道现在系统皮得很,也确实是因为做梦太多了,休息不够,一放松地躺下就困了,直接闭上眼睛不再和系统聊天。不过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这次他确实好好睡了一觉,谢景初没有将他继续拉入梦境当中去乱搞,让白缙好不容易睡了一次好觉。他醒来的时候,在整个家里也没有看见谢景初,也不知道这家伙又去哪里搞鬼,白缙没有在意他。   现在他这个世界里的身份就是一个医生身份的社畜,还得每天早起上班。每天这种生活,更加让白缙期待他的死亡结局赶紧到来了。   将自己收拾好之后,白缙打开门,却看到秦昭蹲在自己家门口。听到开门的声音,秦昭站起来。他的双眼赤红,眼下挂着青黑,脸色苍白无比,好像一整夜都没有睡觉只是守在这里。   白缙有些惊讶他的到来,但只是问他:“你怎么在这。”   当白缙开口说话的时候,秦昭麻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别的神采,还没等白缙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就朝白缙扑过来,直接将白缙抱在了怀里。他身躯高大,体格健壮,这一下将白缙嵌入他的怀中。   白缙尚未反应过来,只嗅闻到在秦昭身上的一种灰败且冰凉的味道,宛若行尸走肉一样失去了活力。而那一双原本温暖的大手也变得冰凉,他困难地呼吸着,一双手顺着白缙的衣服下摆直接伸入进来,去抚摸白缙柔软的腹部。   这双冰凉而又粗粝的手不住地白缙的腹部抚摸,像是要确认白缙的肚子完好。随后另外一只手顺着上来抚摸了白缙的胸膛,那只是大手就覆盖在白缙的心脏位置,在确认白缙的心跳依旧存在。   他的动作非常快,只让白缙感觉到了自己的肌肤被他揉搓,随后那两只手都紧紧贴在他的身体上。他确认了白缙的生命体征存在,也确认了白缙的肚子完好无缺,才彻底缓缓地叹气一口,用颤抖的声音说:“太好了。老师——那只是梦,那只是梦——我已经分不清了,已经分不清楚了,到底什么是梦,到底什么是——太好了——”他将白缙紧紧抱在怀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话。   白缙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已经开始有点糟糕了,但是他还是要对秦昭做出抗拒的模样。他努力去推秦昭的胸膛,并且告诉秦昭:“秦昭,现在不是你发神经的时候。”   秦昭并没有将白缙禁锢得很紧,白缙稍微将他推开,他看见秦昭的一双已经足够疲倦与通红的眼睛。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很糟糕了。   白缙对他说:“你现在的情绪太糟糕,你这段时间不适合去上班。”剥夺他就职的权利,本来就是原著里陆怀锦说过的事情,那时候原著里的秦昭在医院里已经浑浑噩噩,然后陆怀锦就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系统忽然说:“哎,这样也能有功德值诶。虽然只有一点。”   现在秦昭也像原著中那样,用着悲切而又无望的眼睛看着白缙。原著中秦昭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情绪太糟糕了,所以没有任何辩驳的话。   而此时秦昭说:“不行。老师,我必须要看见你,只有看见你,我才会心安一点。只要看见你平安无事,我才会感觉好一点。如果让我离开老师,我就会想起来我——我——”   他应该想说梦境里的事情,但是又意识到他的老师对梦境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便没有再说其他的。最终只是垂下眼眸来,他只说了一件事:“对不起老师,我知道我现在有点精神不正常了。这很影响我工作,我会努力调整我的情绪。”   白缙说:“以后也不准蹲在我家门口。也不许跟着我。”   秦昭怔然无措地看着他。当白缙要关起门来出去工作的时候,秦昭忽然又说:“那么,请求你,老师,请求你给我一件沾有你味道的衣服。” 第102章   白缙没想到会听到秦昭这样说。于是他先和系统说了一声:“他是认真的吗?”   系统说:“看起来挺真的。毕竟他是医科大学毕业,又不是电影学院毕业。不会演得这么像。”   “我的意思是说,我的味道真有这么神奇?”   大概系统也没想到白缙的脑回路跳得有点快,有点没跟上,而是说了一句:“什么?”   “谢景初也是很喜欢闻我的味道,现在秦昭说只有我的味道才能够让他安心。”   系统说:“狗狗都是这样啦。鼻子敏锐,喜欢主人的味道。”   白缙似乎已经缓慢接受了这种狗狗的说法,他没有反驳系统。但是也没答应秦昭的请求,因为他知道,就算秦昭看起来有多可怜,他都必须狠下心来。   因为秦昭的崩溃,就是让白缙更加接近自己的死亡结局。   他待在这个世界里,这是他最大的动力了。所以他告诫自己,即便秦昭看起来多么可怜,他一点都不能心软。他拒绝了秦昭,转身离去,尽量让自己不去看秦昭脸上的表情。   正如系统所说,他会容易心软,还是不让自己去看,才能够避免这种情况。当白缙总算坐上车的时候,他已经彻底看不见秦昭了,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多少时间,一双手从车子的靠背后面伸过来。白缙在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吓得有点身体僵硬,但是看见谢景初的脸之后,他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毕竟他知道谢景初就是不会伤害他。他只是刚才无法确定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别的鬼怪而已。   本来白缙觉得谢景初不能够接触自己,自己不用担心什么。但是这一次,谢景初从后面将手伸过来之后,竟然又像之前那样抱住了白缙的脖子,并且将脑袋放置在白缙的颈边。   就在白缙想要去看看自己脖子上的玉牌是不是不见了的时候,却见谢景初伸手将他脖子里的那根红绳勾出来,那一块玉牌就完全展露出来。   谢景初说:“你是不是惊讶它为什么不行了?”   白缙没有说话,只是从后视镜继续看着他。   谢景初将脑袋埋在白缙的颈肩,他亲热地又嗅了嗅白缙身上的味道。白缙看见他接触在自己颈边的那半张脸,已经开始掉皮。簌簌掉落下来,展露出来里面通红可怕的血肉,甚至还有骨头。   还有他那只勾着红绳的手,也开始碎裂,一点点掉落着。手也开始呈现白骨化。而谢景初却高兴地说:“我现在又变强了一点。这样我受伤的速度就会变慢了。我就可以多抱你一会儿。”他笑嘻嘻的,也从镜子里去看白缙的面貌。   白缙看见他的半张脸已经完全白骨化,另外半张脸还是他原先的模样。半张脸妖鬼,半张脸俊美,他的脸上带着这种幸福而又高兴的笑容。   白缙愣愣地看着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伸手过去,想要抚摸谢景初的脸。想感受一下这到底是视觉效果,还是谢景初的半张脸真的没有了。   谢景初像是知道他想要干什么,那已经完全白骨化的手握住白缙的手,牵着他的手去抚摸自己的脸。白缙所能够抚摸到的,就是冰冷与坚硬,就是骨头的触感。他的另外半张脸还在掉落,他的整个躯体也是这样。   于是面对谢景初,白缙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他说:“你不疼吗?”   他还记得之前谢景初被这玉牌伤害的时候,疼得大叫,连靠近白缙半步都不敢。现在他居然任由他玉牌伤害他,任由他的躯体一点点还是腐化、开始白骨化。   现在他能一直都这样抱着白缙,是不是已经强到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也完全不惧怕这块玉牌了。   但是谢景初告诉他:“疼的,医生。只要对我造成伤害,我都会感觉到疼痛。但是我已经习惯了疼痛,只有拥抱你,嗅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我才会感觉很舒服。那种疼痛就淡化了。夫人,我想念你,我对不起你。你会原谅我吗?当时我甚至想过要杀害你。”   他两个称呼混着喊,说的话也乱七八糟的。白缙假装失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并没有回答谢景初的这句话。   谢景初的整张脸,已经变成了白骨。一个骷髅头放置在白缙的颈边。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上个副本,谢景初就是被埋葬在蔷薇花下面的小骷髅。只是那个小骷髅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眼前的这个小骷髅只是刚刚死去的白色的。   谢景初像是看不见自己的这个变化,他继续说:“还没有将你认出来的时候,我其实就想过也要把医生你杀死。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个想法了。我想带着你离开这个世界,带着你到我的下个世界去。你说好不好?”   直觉告诉白缙,即便谢景初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但他绝对不是在和自己商量。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他怎么又不杀我了?”白缙对系统这样说。   系统说:“狗狗爱上主人了呗。”   白缙冷漠地说:“狗狗和主人是没有结果的。”   “为啥。”   “物种不同。”   系统说:“你这冷笑话还是挺好笑的。你终于承认是狗狗了。”   “闭嘴吧,快想想办法。他不杀我,我能怎么办。”   “像上次一样不就好了。”   “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够到达我的死亡剧情啊?”   “现在剧情崩得不成样了。不好判断,要看秦昭的状态。我只能说刚才你不给秦昭衣服的举动做得挺对的。要不然你猴年马月都等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执念,有一种都在这个世界蹉跎这么久了,要是不捞点什么东西,就会亏本的感觉。这种感觉始终让白缙没有立即去死,而是等待着死亡剧情的来临。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着,再一回神过来,之前的谢景初又不见了。白缙觉得是他已经撑不住玉牌的伤害,先离开了。本来如果谢景初还不离开,他就想劝他了。毕竟总不能让主角就这样把自己作死了吧。   将秦昭赶走之后,秦昭好像真的没有来上班。白缙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秦昭真的请假了没来。   那么根据原著里秦昭请假没来的剧情,这已经离结局不远了。白缙立即就高兴起来,觉得他还能斗志满满地上好几天班呢。只是他要离开这件事,好像无论对谁来说,都不是好事。   首先是谢景初。现在谢景初对白缙执念很深,还说要将他带到下个世界去。而且下个副本,系统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失忆模糊效果还能不能生效。也不知道到那个时候,白缙到底有没有去往新的世界里赚取功德值,要是还是遇上有点疯的谢景初,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其次是凯利斯。凯利斯是被世界抓过来当路人甲的。他本来就很喜欢夫人。甚至上过个副本因为夫人死了,他也没有办法活下去。那么这个世界对于凯利斯来说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夫人的死亡刺激了凯利斯,让他还能够记起白缙来。   最后是秦昭。有了凯利斯的前车之鉴,他明白了如果对方太过悲伤遗憾,就会产生执念想起他。如果下个副本还是像凯利斯一样遇到了他。到时候这个副本里,就是谢景初、凯利斯、秦昭三个人围拢在他的身边。到时候更加不好处理。   所以为了预防这种情况——   系统能够听到白缙在脑海里的这些碎碎念,于是问道:“所以?”   “所以我要想个办法弥补他们的遗憾。这样他们就不会太在意我了。反正现在剧情崩了,除了上班,我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系统叹了一口气,他说:“我还以为你要把狗狗们都收下呢。我的希望落空了。”   白缙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落空就落空吧。你可能会一直落空。”   系统说:“哼哼,我不信。所谓直男的嘴硬而已。”   白缙现在找不到谢景初,可能是因为被玉牌伤害了不能够暂时出现在白缙的跟前。要不然每一次他只要有机会,都会出现在他的跟前。秦昭也请假回家了,那么他能去找的,也就只有凯利斯了。   他要让自己不显得太过主动,于是就假装是吃午饭之后遇见了。陆怀锦是一个个人领域很强的人,他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午饭,通常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着就行。吃完了没有工作就随便散散步。   现在他吃完午饭,故意去找凯利斯在哪,找到凯利斯之后,他就像是随便逛逛没看见凯利斯一样,继续慢悠悠走着。果然很快就听到了凯利斯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声:“老师!”   然后白缙就如愿以偿地过去了。   他们两个就坐在这休息凳上。凯利斯忽然显得很拘谨。白缙仔细想了一下,可能是在车里被控制了躯体对老师做出了那种事情之后,凯利斯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处理,就显得这么拘谨了。只不过现在白缙没时间和他周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为什么会喜欢被凌虐?”   这句话出来,不仅是凯利斯愣了,系统也愣了。   系统问:“你的弥补遗憾就是这样?”   白缙说:“不然呢。他不是喜欢这个吗?”   系统沉默了一下,他才慢慢说:“好吧。反正我早就想看了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第103章   白缙没有搭理系统在他脑海里进行循环往复的“嘿嘿嘿嘿”,因为他听到了凯利斯终于开口说话。   凯利斯说:“我从来不觉得我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如果要说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能是我这张脸长得比普通人好看一点吧,要不然当初夫人也不会选中我。可是我见识到更多比我更为优秀的人追求夫人,我一直想不通夫人到底为什么会选中我。每天看到如此美丽耀眼的夫人,我更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毫无价值。只有夫人惩戒我的时候,我看见夫人脸上开心的笑容,我才会感觉自己还是有存在的价值的。所以我喜欢夫人鞭打我。”   听到凯利斯这样的话语,白缙就对系统说:“看吧,凯利斯原本喜欢的就是夫人这个人。而且那个时候我还没来到这个世界扮演呢。”   系统暂时没有说话,仿佛还在认真地听着凯利斯说话。   凯利斯在说话的时候,那一双明亮的蓝色眼睛一直凝望着白缙,仿佛他就是在对自己的夫人说话。   白缙知道他肯定认出他来了,但是他依旧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并且打算抵死不认。要不然到时候情况可能会更加混乱,用陆怀锦的身份与他相处,最起码还是能够有一点距离感的。   “我一直都认为只有那样,才能够体现我唯一的价值。仿佛我的降临,就是能够让夫人惩罚,让夫人开心。即便夫人从来没有对我展露过柔和的神态,也从来没有轻柔地抚摸我。也没有真正认可我人类的身份——因为我明显地感知到,夫人只是将我当作一个好玩的玩意而已。   “但我依旧不想失去夫人,那是我生命的唯一体现。但是当夫人愿意听我的说话,即便脸上还是那种不耐烦与厌烦的神色,都没有打断我的哭诉时,我感觉到无比高兴。直到我成功地扑进夫人的怀里,在我的祈求之下得到了夫人的抚摸。我才明白,其实比起被鞭打惩罚的需要,我更渴望这种被愿意接受的需要。”   白缙对系统说:“我有点听不懂了。系统。”   系统说:“反正就是在对你深情告白。是你,而不是夫人。因为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进入夫人这个躯壳当中了。”   白缙没有说话,因为他隐约觉得系统说的是对的。凯利斯好像就是在向他告白,而且将他揽入怀中,抚摸他脑袋的确实就是他。   于是想起那一幕来,白缙将这个锅甩给系统:“当初是你让我答应他的请求的。”   “呃——”系统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他最终只能说:“好吧,确实是。但是我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举动就会让他爱上你啊?一般人都不会吧。”   白缙说:“凯利斯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那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白缙冷静地想了一下说道:“从刚才他自己的倾诉中,我感觉他就是一个隐匿的神经病。是真的有病需要看医生那种。”   “极度的自卑而导致的吧。”系统听到白缙的话后,也进行了简单的思考,随后他得出这个答案。   白缙说:“不知道小时候经历过什么,竟然让他有这么可怕的自卑心绪。”   “所以——”在停顿之后,凯利斯终于又说话了。他说:“夫人的存在是我生命价值的肯定与体现。当我请求着夫人怎么凶戾地对待我,夫人愿意这样做,我就很满足。夫人满足了我的请求,接受了我的请求。只有更为激烈疼痛的接触,才会让在这疼痛中感受到极致的满足感。我需要夫人,夫人也需要我。只要想一想,我就浑身颤抖,开始兴奋起来——”   他说到这里,原本还显得如此深情的脸上,他的面部表情骤然变得奇怪扭曲起来。那双眼睛当中仿佛也有着什么似的开始燃烧。   他的手指开始扭曲,像是要抚摸白缙的脸,又像是不敢接触过来。就只能在虚空当中扭曲着。脸上露出一个激动兴奋、幸福满足的表情笑容来。   白缙见他这样,像是看见他忽然发病了,差点没从这凳子上站起来赶紧走,但维持良好的外在表情依旧让白缙看起来很冷静平淡。   凯利斯那一双僵直而又扭曲的手遽然抓住白缙的手。他的呼吸开始变得颤抖,他重重地呼吸着,他说:“老师——请求你——给予我疼痛。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到来自您的疼痛了,只有您在我身上留下疼痛与痕迹,我才能够感知到你还存在,也才能够感知到满足。请求你——请求你——”   要不是白缙的一只脚赶紧抵住凯利斯的膝盖,他似乎就要在这外面,也就是这光天化日之下,就跪下来继续祈求。   系统幽幽地说:“你现在还想要弥补他的遗憾吗?”   白缙有点为难了:“我——我——”他知道凯利斯有点癖好,但是没想到凯利斯竟然是个隐藏的极端变态。   系统说:“你再不说话,他是不是要舔你鞋了?”   骤然听到系统这一声,白缙来不及思考,直接说了一声:“等一下,凯利斯。”   白缙看见凯利斯那双凝望过来的通红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已经充溢了泪水。   这红色似乎是这泪水致使,但是仔细去看,就能看见他的眼眸当中,有一种渴求无法被满足而产生的痴狂。这痴狂逼迫得他眼睛不住发红。   他呆呆地看着白缙,脸上的表情却又这么无辜真挚、可怜柔弱。白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了一句:“那你想要什么,凯利斯。”他只能这样说,暂时将这个问题抛给凯利斯。   然后——   白缙揉了揉眉心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他本来只是想要稍微满足一下凯利斯的癖好,是真的没有想到,其实那不是他的癖好,而是他真的有心理疾病。现在他还能想起那一双通红并且满是渴求的眼睛。   但是事已至此,他只希望,下一次凯利斯能够好一点,不至于又回想起他来,或者不至于又跟着他到这个世界的下个副本里去。   系统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呢。”   白缙说:“呵呵。”   “我们下班就让凯利斯过来吗?”   听听系统这话语,就知道现在系统真的很兴奋,似乎已经在幻想接下来的事情了。白缙对此感觉到无奈,又听到系统忽然说:“去死吧,这个该死的混乱的世界。等我给你申请到一个又好又舒服的世界之后,就去死吧,这些莫名其妙说崩就崩的世界哈哈哈!”   白缙觉得:完了,又疯一个了。   怪不得之前系统摆烂心理比白缙还要严重,原来是早就疯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疯狂。白缙推断,系统应该是在痴迷什么饲养指南的时候就疯的。   这边白缙才感叹了这件事,任由系统在他脑海里发疯,打开办公室的门,看见里面拿着白缙的外套疯狂将脸埋在衣服里嗅闻的秦昭。白缙精神麻木地站在原地,他又想:很好,这个疯了的也来了。   他其实不太意外秦昭会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因为早上过来的时候,白缙就已经看到秦昭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行了,甚至他还拒绝了秦昭的请求,那么秦昭的精神状态就会更加糟糕。他需要有一样能够维系自己的精神的东西。   按照秦昭说的,他说闻到老师的味道才会心安,那么在他无法忍受的时候,他一定会跑过来找他。本来白缙以为他会来求自己给他衣服。   没想到因为白缙不在,他就偷偷地走上前去,趁没有人看见的时候,贪婪地将脸埋在白缙的衣服里。   早上白缙的外套挂在椅背上,但是一早上过去,那衣服其实已经滑落在椅子上了。仿佛是因为知道没有人在,秦昭就更肆无忌惮。   他双膝跪在那里,这样他就可以直接埋在椅子里,也将自己的脸埋进白缙的衣服里,全然被白缙的味道包裹。所以白缙打开门之后,看见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场景。   但是秦昭好像已经完全入迷了,他没有发现白缙的到来。白缙默然地将门重新关上,并且悄然地又离开了。   系统说:“你怎么不直接撞破让他尴尬?”   白缙说:“饶了我吧。尴尬的是我才对。”   现在没有工作要做,他又趁这段时间转了一圈。他想起刚才的秦昭。脊背完全拱起,双膝跪在地上,将脸埋在他的衣服里,鼻息很重。完全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沉醉与痴迷,颓丧与绝望。然后又想起之前和凯利斯的对话——   凯利斯说:“其实我希望老师能踩——”   以防止凯利斯说出什么可怕的器官来,白缙冷着脸说:“只能捆绑。其他免谈。”他觉得只是简单地捆绑,应该没问题的,将他绑起来就行。   凯利斯听到白缙这句话,看起来有些沮丧,但还是说了一声:“好吧。”   ——想起下班回去还要去搞字母,白缙觉得自己真的开始有点变态了。 第104章   到现在,白缙还是觉得这件事挺魔幻的。不过这都是他自找的,他认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变得异常冷静,要不然如果流露出什么表情来会让凯利斯更为兴奋。   凯利斯已经站在了他的对面。他能够清晰地观察到白缙脸上的任何表情,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自己的表情绷住了。   原本白缙觉得,他手中并没有什么绳索,这件事他是想打退堂鼓的。凯利斯一听是因为这件事想要打退堂鼓,他就自己申请去购买道具,然后让白缙在家里等他。白缙已经等到他了,凯利斯也已经买了道具回来。正抱着箱子一脸期待地看着白缙。   一根绳子——哪里需要这么大的箱子呢?   白缙迟钝地想到。   系统说:“快让我看看狗狗偷偷买了什么喜欢的玩具。”   白缙有点不想打开。要不然他肯定会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他在心里这样想。然而还没等白缙又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凯利斯走上前来,一脸期待地和白缙说:“老师,我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以后我们可以多尝试。”   他一边说一边高兴地将箱子打开,现在白缙要闭眼已经来不及了,他彻底直视了箱子里面那些红色、粉色、紫色、黑色、五颜六色、各种材质与形状的东西。   系统说:“哇哦——不是某些假的,怎么还给我打码。”   凯利斯甚至还一脸高兴地给白缙展示,他告诉白缙:“老师,这个蜡烛是一点都不会损害人体的。只是在人类的肌肤上会感觉到灼热和稍微的疼痛,可以放心使用。不对,是老师可以放心对我使用。还有这个,项圈,真好看,老师可以为我戴上的。好可爱的小夹子,夹起来一定也很有意思。”然后他捧起来一条毛茸茸的三花猫咪的尾巴,尾端坠着金属锥,他一脸幸福地用脸颊蹭了蹭尾巴,他害羞地说:“我觉得这个很适合老师。”   白缙内心麻木地想:他到底在害羞什么。他都能去买这么一堆东西了。   系统说:“有好多玩具适合你。你可以和你的狗狗一起玩呵呵呵呵呵呵。”   系统又用这种奇怪的笑声来说话,显得现在的系统很像个变态。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说他们三个家伙都挺像变态的。   看见现在凯利斯已经将猫咪尾巴放下去,去箱子里拿起一个仿真玩意,白缙赶紧说:“好了,凯利斯。”长时间的面瘫选手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撑住了,没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只是视线已经不敢直视那箱子里的各种东西。他只是说:“我的时间有限。”他冷漠地说。   即便这样说,凯利斯看起来还是很幸福,他笑着说:“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脱衣服?   白缙愣了一下。   系统:“哇哦!”   白缙说:“我说过要脱衣服吗?”   凯利斯可怜地看着他:“不脱吗?”   系统说:“脱个衣服怎么了!这红绳子要搭配人类躯体才好看啊。”   白缙对他说:“闭嘴。看热闹不嫌事大。”   “求你了。老师,你让我脱衣服吧。天气太热了。求你了,老师。”本来白缙就是坐在沙发上,凯利斯坐在地毯上和他展示各种东西的。现在他直接挪了屁股过来,双手抱住了白缙的腰身,将脸颊埋在白缙的肚子里不断地蹭蹭。一边蹭一边撒娇。   “求你了,老师。求求你。求你了。我最喜欢的就是老师了。求求你了。”   魔音灌耳又来了,而且他抱住白缙的双手越来越紧。事态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一切的源头就是为了让自己后面少一些麻烦,也是他开口的。好吧,他又认了。于是白缙冷着脸说:“放开。”   凯利斯默默地将手收回去。他以为他这件事求不成的时候,白缙又说:“脱。”   凯利斯双眼一亮,麻溜儿站起来开始脱身上的衬衫。展露出他本来就健康而又美观的躯体。他的肌肉线条确实不如秦昭,但是却是那种美观的肌肉形状,没有任何攻击性。无论是肩膀还是腰腹,比例很好,完美适配他这张温润又英俊的面庞。   他脱掉自己的衣服之后,对白缙嘿嘿一笑。白缙不知道他忽然傻笑干什么,还没反应过来,这家伙又迅速解开自己的皮带,一把就将裤子脱下来了。而且是一只手拽着所有的裤子,一下子就掀下来了。   白缙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但还是按捺住了。只是赶忙说一句:“等等。你干什么。”   凯利斯站得有点远,因为这边的地毯上放着箱子,不容易行动,那么就让白缙将他一览无余。其实形状和颜色也确实很好,还有毛发管理。都说白人体毛多,但是白缙从来就没有在凯利斯的身体上看见什么多余的体毛。看来他确实时常管理。   系统:“啊啊啊啊啊我被打码了!”   凯利斯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裤头,一边茫然地和白缙说:“脱裤子啊?”   白缙说:“谁让你脱裤子的。”   凯利斯茫然无措地继续提着裤头看着白缙:“刚才老师不是同意了吗?”   “我同意的是脱衣服。”   “裤子也算衣服里面的。”   “凯利斯。”听到这家伙开始狡辩,白缙喊了他一声。   凯利斯迟疑地重新将裤子穿回去,将皮带扣上的瞬间,还可怜巴巴地看着白缙,他说:“裹着难受。上次就是这样。”   他还有胆量提上次。谁知道一个窒息能让他那样呢?白缙冷笑了一声说:“凯利斯,你这么不听话吗?”这句话一说出来,凯利斯的整个躯体都僵硬了。他将皮带重新扣上,但是那一双凝望白缙的眼睛也开始变得炙热。他呼吸的速度也放缓了。   “过来,凯利斯。”   凯利斯打算走过来。   白缙说:“你就这么过来吗?”他的本意是让凯利斯把绳索也给他,但是没想到凯利斯在听完这句话之后,他好像理解成另外的东西。他跪了下来,以爬的姿势过来。白缙大受震撼。   系统说:“不是,你以前真的没干过这行吗?你不是很熟练吗?”   白缙说:“熟练个——”话语突然止住,他忽然又大受震撼了,因为凯利斯爬到箱子面前,用嘴将那一条红绳子叼了起来。那渴望而又期盼的眼神直直凝视着白缙。   没穿上半身的衣服,脊背的线条彻底展露出来,腰线劲瘦美观,肌肉线条有些僵硬。现在已经近了黄昏,窗外的光线照射进来,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一片暧昧的晕染。他的视线热切而又真挚,仿佛不是在做什么事,只是虔诚地将自己进行献祭。   白缙的面容依旧习惯了冷漠,他垂着眼睛看着凯利斯,这样美丽的面容上仿佛没有任何动容,可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这一切看起来更加神圣。凯利斯就是毫无保留地向他献祭。   然而白缙迟迟没有动作,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这绳子要怎么绑。   系统仿佛知道白缙在想什么,给白缙展示了好多捆绑小视频。   白缙终于回神过来了,他对系统说:“你别把我整封了。”   系统说:“没关系,我上司不知道我在干这个。”   但是白缙真的没法再看下去系统给他发的视频,于是只能放弃原来的想法,在这箱子里挑选了最容易的东西来。就是之前凯利斯展示给他看的那个项圈。   在白缙接触他脖颈的瞬间,白缙听到他呼吸的沉重。也感觉到他的肌肉绷得更紧。他的指尖不禁触碰到凯利斯的喉结,凯利斯呼吸颤抖了一下,那一双炙热的眼睛凝望着白缙的脸,仿佛要将白缙的脸看穿。   白缙说:“我允许你看我吗?”   凯利斯说:“对、对不起。主人。”   这一声主人居然这么快就喊上了。白缙有些分神的时候,项圈已经戴在了他的脖子上。注意到项圈上有链子,白缙的那只手拽了一下。他没使用太大的力气,但是似乎凯利斯没有看他,就没有看见这个举动,猝不及防就被白缙拉得往前一拽。差点跌在白缙的腿间。   “……”他想说他不是故意的,应该没有人会信。   他看见凯利斯脖颈上的项圈有点收紧了,将他的脖颈勒得发红,他的呼吸更为沉重,脖颈上的青筋崩起来,仿佛要穿破这层薄弱的人类皮囊。   白缙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气息,已经开始带着炽热,还有荷尔蒙的味道。没有穿衣服,就能够清晰看见凯利斯的肌肤上的红色一点点晕开。脊背紧紧地绷着,看起来有点痛苦。但是白缙知道他很满意。   白缙觉得,这件事差不多可以适可而止。毕竟这家伙已经开始满足了。他看着在凯利斯肌肤上蔓延而有的红色,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觉得这种凌虐施于人类躯体上有一种别样奇妙的视觉体验。   于是他赶紧移开目光,却看见站在门后的谢景初,在阴森森地看着他们。 第105章   骤然看见谢景初出现在那里,白缙确实被吓了一跳。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谢景初只能站在门口,他不能靠近白缙,而白缙面对着他这样的凝视,已经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再进行下去了。   然而此时等待喘息了很久的凯利斯,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请求你,能继续下去吗?”这样可怜的声音召回了白缙的神志,他转眸过去,看见凯利斯那一双因为情欲已经发红的眼睛。   白缙觉得现在凯利斯很兴奋,如果不是谨遵他的命令,他会在下一秒就会扑上来亲吻他。   于是也真的往下瞄了一眼,形状确实可观,甚至比上次更甚。上次只是无意识促成,这次是两人自愿,就更加让凯利斯兴奋起来。白缙觉得应该适可而止了,主要是那边谢景初正在凝视着。   他也不敢保证谢景初会对凯利斯做什么。他无法靠近白缙,但是能够靠近凯利斯。   谢景初知道凯利斯是上个副本的主角,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加起来,不知道小凯利斯要被谢景初这家伙揍成什么样,所以白缙将手中的链子松开,他用这样一副冷漠的表情与凯利斯说:“好了,凯利斯。你穿上衣服回去吧。”   凯利斯呆愣地看着他。   系统冷静评价:“你好像那种爽完了根本就不顾对方的渣男。”   白缙说:“那你来。”   看看那边谢景初的眼神,系统明显还是有点退却,再也不口嗨了。   “为什么,为什么,老师。”   凯利斯很快就从自己的角色里脱离出来。他可怜巴巴地看着白缙,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又被抛弃了。白缙不忍心直视凯利斯的眼睛,只是说:“回去吧。凯利斯,我今天没有什么兴致。”   他站起来,想要离开这块地方,然而身后的凯利斯忽然就扑过来,直接将白缙抱进怀里。白缙感觉到了背后炙热的气息将自己包裹,也感受到他的滚烫。他没有穿上衣,胸膛处一阵阵热意,就透过白缙身上的这件薄薄的衬衫传递过来。   仿佛也能够在脊背感受到来自凯利斯心脏的跳动。强烈有力,好像是在用这心跳来表达自己的不安与恐惧。   他紧紧抱着白缙,他说:“老师,是我做错了什么对不对。别这样,别这样对待我。其他什么方式都可以,但请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了,老师。求求你了。”他将脸埋进白缙的后肩,咽喉里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在说着这句话的同时,他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哭起来。那一片湿痕沾染了白缙肩头的衣服。也是滚烫的眼泪近乎浸透了衬衫沾染了白缙的肌肤。   白缙说:“不是要丢下你,凯利斯。我只是没有兴致。”他还是选择了安慰凯利斯,将这句话说出来。   凯利斯说:“真的、真的吗?”   “真的。”白缙回答。   即便这样安慰凯利斯,凯利斯还是没有将白缙松开,他又抱着白缙抱得更紧了。要让白缙的整个躯体彻底贴在他的胸口处,能够感受到他那因为庆幸和高兴重新激烈跳动的心脏。   然而比起他的心脏,他更在意的是在后腰的东西。他用脸颊蹭了蹭白缙的肩膀。那也是。白缙的躯体僵硬了,就听到凯利斯在他的耳后撒娇,他说;“老师,我想解决这件事。对不起。能让我抱着你吗?”   白缙呆住了,没有回答凯利斯的话。而凯利斯似乎把这当做白缙的默然。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对白做,他继续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白缙的肩头。   用鼻尖去嗅闻白缙身上的味道,原本抱住他的两只手,又一只松开了。随后就是衣料摩擦的声音。他的鼻尖轻轻在白缙的肩上嗅闻,仿佛这种味道很让他喜欢,也能够让他高兴和激动。   即便他没有特别亲密地靠近过来,让白缙感知到他的存在,依旧能够感受那种炙热。因为那距离他的后腰与接下来的弧线近在咫尺。他很能掌握这种分寸,确实没有贴近过来。可是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他轻声呼唤他:“老师——老师——”   他像是撒娇一样呼唤他的姓名,浓浓的属于凯利斯的味道将他包裹。白缙觉得他应该逃离,但是他大脑近乎宕机了。   他看不见凯利斯在做什么,但是知道他在做什么。也知道谢景初在看着,系统被打了码,也有可能被丢进小黑屋了。而他自己,被凯利斯扣进怀里,僵直得一动不动,他就是怕自己一动,就会抵触上去。就会与他极为亲密地接触。正是因为看不见,对一切在这寂静里能感知到更为清晰。   声音。凯利斯低低的呼唤,还有那含混在咽喉里的哼声。还有粘稠摩挲的声音。温度。那可怕的温度将整个地方的都快变成蒸笼,白缙甚至觉得,他自己也已经出了汗。味道。有一种陌生的不属于自己的奇妙的味道开始蔓延。   正是因为担心会撞上去,才一动不敢动。又担心自己说点什么,凯利斯都会很兴奋,才会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静等待时间过去。   可是他有点小瞧凯利斯了,简单地动手重复动作不至于让他很快就能够结束,于是白缙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只是在他几乎站不住,差点要真正靠进凯利斯的怀里的时候——他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站不住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踉跄了一下往后靠。   反正就就在他开始有点意识模糊的时候,凯利斯骤然浑身一颤,一股更为炙热奇妙的味道就充斥了鼻腔。随后白缙知道现在凯利斯进入贤者时间,没有刚才那样有力气,立马将他赶出了家门。   整个空间还有凯利斯的气味和温度。他的目光看向依旧站在门口的谢景初。白缙对他说:“你其实已经知道了,是他先动手——”他的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完。   他看见谢景初的脸上出现一抹奇怪的笑容,随后白缙意识模糊,很快就直接被谢景初拉入了梦境。   在进入鬼编织的梦境之前,白缙以为这家伙会因为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接触而生气——他将现在谢景初对他的感情当作——他只是想要简单地拥有他。   因为谢景初说,白缙的气味会让他感觉到很舒服,减少了那种窒息疼痛感。所以白缙认为,谢景初对他的是这种情绪。   白缙因为此认为谢景初会发怒,就像是自己喜欢的香水被别的气味掺杂。   但是到梦境里后,白缙却看到谢景初以刚才凯利斯的那副姿态出现在自己的跟前。   他的脖颈上套着和凯利斯脖颈上的一模一样的项圈。他也是以同样跪爬的姿态看着白缙,他将自己项圈上的链子,交到白缙的手中。他说:“你不是喜欢这样吗?”   他的上半身也是没有穿衣服。   谢景初本人的年龄很年轻,他的躯体健康而又稚嫩,却也有着健康美观的肌肉。谢景初肌肤颜色比凯利斯更淡一点。那双凝望过来的眼睛中,没有愤怒、没有欲望、没有渴求。   什么情绪都没有,更是让白缙猜不透现在谢景初的心思。或许他们下个副本还会见面,白缙在心里想。别让这家伙发疯就行。所以白缙就以这一副姿态拽住他这根链子,也对他说:“你在不高兴吗?谢景初。”   谢景初没有说话。只是依旧这样看着白缙,这样的沉默已经透露出他的不高兴。   “你要知道,我不是你一个人的所有物。我也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我没有奢望过。”谢景初说。他垂下了眉眼来,显得卑怯,“我没有奢望过你能够成为我一个人的所有物。”   白缙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却又问他:“那么你在不高兴什么。”   谢景初说:“我只是在不高兴,明明你喜欢的,你想要的,我同样也可以给你。为什么不选择我。”他抬起眼眸来看着白缙,“明明我可以为你做到很多的事情。他对着你的后背做了那件事,你也不反抗,你也喜欢这件事吗?如果我没有站在那里,你是不是要和他继续下去。你要继续和他做什么呢?他是不是要用那只沾染了自己的手,触摸你的躯体。”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就已经覆盖上来了。   白缙心里一骇,一把拽住链条,逼迫得谢景初往前跌了一下。   白缙说:“手安分一点。”   谢景初并没有收手回去。他说:“你也是正常的人类男性,我知道你有正常需求。只是我现在近不了你的身,只能在梦里与你相见。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编织给你。你需要什么,我也都可以满足你。所以明明我可以帮你,能不能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更久一点,让我待在你身边更久一点。不然——”他笑起来说道:“我会忍不住将他们都杀掉。反正他们最终就是要死的。我把你带离这个世界,你的身边就只有我了。”他说着,又露出一种幸福而又轻柔的笑。 第106章   【狗狗对主人有很强的占有欲是很正常的,狗狗不喜欢主人的身上沾染别的狗狗的味道,这个时候,如果要饲养很多的狗狗,尽量让狗狗适应其他狗狗的存在。也可以使用比较柔和的方式和狗狗相处,得到主人关心和爱护的狗狗会答应主人的一切要求。】   白缙的脑海里忽然想起这句话来。   自从系统将饲养指南给他看之后,他闲得无聊的时候,就会随便翻看一下,以至于有些东西他很快就能想起来。又想起现在的秦昭的精神状态已经快接近结局,他自己的扮演也很快就要结束,在这个时间段,还是尽量让他们安心一点才是最好的。   于是白缙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没有资格阻止我的想法和行为。”   谢景初深深地凝望着他,面对白缙的这句话,谢景初并没有反驳,他只是说:“是。我确实没有资格阻止你的想法和行为。我只是在想,我只是想要你,我只有你,我不希望别的人将你带走。”   白缙将手覆盖在谢景初的脑袋上,像是一个很简单的抚摸与奖励。他对谢景初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不要太过越界了,谢景初。不然我会比现在更喜欢你的。”他这样说。   事实证明,他口中的喜欢只是简单的喜欢。但是在谢景初的耳朵里听到的却不一样。在听到喜欢这个词时,谢景初那凝望白缙的眼睛瞬间晶亮了几分。他彻底安静了下来,不再说什么奇怪偏执的话语,而是静静地就坐在白缙的脚边。   白缙看他现在的状态不错,想了想,还是说道:“你之前看到的,是因为凯利斯做得很好,那是我给予他想要的。那么现在的你也做得很好,你想要什么呢?”   谢景初愣愣地看着白缙,他似乎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很快,像是担心白缙忽然反悔似的。谢景初突然说道:“拥抱。”这个词语在一瞬间就说出来,仿佛不说出来,就没有机会了。他快速地重复了一遍,“请你拥抱我。”   白缙俯下身来,伸出双臂。而谢景初已经迫不及待直起身,先拥抱了白缙。他将自己的脸颊轻柔地埋在白缙的胸膛里。他轻轻笑了。笑得很开心。他高兴地和白缙说道:“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想带你走的喜欢,我想一直待在你身边的喜欢。”   白缙将这一切都当作是,在这个孤立无援的世界当中,他找到的唯一能让自己舒适的依靠而产生的情愫。   他认为这种情愫不会长久,于是听了谢景初的告白之后,他其实没有当真,只是当作是谢景初的一时冲动而已。这种冲动激烈的情绪,在上头之后,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总有一天,这种喜欢会逐渐减退,到时候谢景初可能就说不出“喜欢你”这种词语了。   白缙的手轻轻抚摸谢景初的脊背,他说:“好了,现在,你应该放我出去,好好让我休息一下了。”   “好。”谢景初这样答应着。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甜蜜。   这一次,白缙还是感叹道——饲养指南真的很有用啊。   感叹完之后,他就发现他已经能够睁开眼醒来。他发现自己还站在这里,并没有因为被拖入梦境而昏厥过去,要不然就现在他所在的这个位置,往后倒就直接磕到台阶上。   他刚从谢景初的梦境里出来,系统就跑出来说:“我被关小黑屋了,怎么会这样。你和凯利斯在干什么?”   想起凯利斯在他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白缙没有回答系统。他只是询问系统道:“现在距离我离开这个世界已经很快了是吧。”   “是的。如果能够顺利走到医院最后一个夜晚的剧情,你应该就能走了。毕竟你是秦昭第一个要杀的人。”   面对系统说的这个,想起这些天秦昭的情况,白缙比较担心的是:“看最近秦昭的情况,他好像并不会杀我吧。”   上个副本就没看出来凯利斯不会杀夫人。这次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副本,很明显秦昭就是不会杀他的老师。白缙觉得这件事有点难办了。于是又问系统:“陆怀锦是怎么死的来着?”   “被停职的秦昭还是有点不甘心,他想要和老师继续商量这件事。但是老师不同意他回来上班,还说他需要到精神科去看看。在过来的路上,他听到了很多同事对他说的闲话,还看到了不少可怕的幻象,三重打击之下,秦昭无法承受,还想起在幻想里老师对他用戒尺的鞭笞,他恐惧极了,想继续拥有好学生这个身份。想要最后得一句夸赞,可是老师没有夸赞他,相反还斥责他,他就崩溃失手把老师杀了。其他的人刚好看见,发出了尖叫,周围所有人都在指责他、谩骂他,他彻底崩溃。谢景初出现把整个医院变成了鬼怪炼狱。战斗一触即发……”   听系统越说越详细激动,白缙暂时阻止了他,说道:“好了好了,我只用知道我自己的戏份就好了。”   他到的世界太多了,他已经有点不能够仔细想起原著剧情,也只能根据系统的提醒直接去翻阅原著。现在秦昭已经请假回去了,那么现在只需要等待——只需要等待就足够了。   想到不久之后就能够离开,白缙还是很高兴的。只是他发现在这段时间,不能再给予秦昭心灵慰藉,也不能将衣服给他。于是想着第二天,如果秦昭还是来偷偷嗅闻他的衣服,他直接就给他抓先行就行。   想象很丰满,现实骨感。   白缙呆愣地看着自己已经完全消失了的那件外套。他故意将这外套放在这里,就是等待秦昭上钩,没想到这次秦昭并没有偷偷过来嗅闻,而是直接偷偷拿走了。   白缙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还没坐下一秒,门被敲响了。白缙让人进来,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看起来很拘谨的凯利斯。   想起凯利斯这家伙昨天抱着他偷偷干什么,白缙其实有点尴尬,但是又冷着脸说:“怎么了。”   凯利斯脸红红地看着他。又想起凯利斯那留在他家里的那个奇怪的箱子,还有箱子里那些奇怪的东西,白缙还是很想说他到底在害羞个什么,都能买那么多的玩具,还能够抱着他做那种事,他到底——在害羞什么——?   白缙有些不耐烦地又说了一遍:“怎么了。”   凯利斯听出白缙语气中的不耐烦,立即就说:“其实就是昨天——”   白缙说:“没有公事不准打扰我。”   凯利斯闭嘴了,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看来这次过来找白缙,他还真是没有什么公事,都是私事要和白缙说。   白缙将他赶出去了,在出去之前凯利斯还是红着脸,扭扭捏捏了半晌,在白缙还没说话的时候,凯利斯又说:“老师,下班之后,我还可以再去你家吗?”他羞涩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里都是殷切的期盼。   白缙说:“不能。”   凯利斯沮丧地说:“好吧。”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那明天可以吗?”   白缙说:“不可以——”在凯利斯要说后天时,他又说,“说公事。”   凯利斯叹了一口气,要走了。扭扭捏捏走到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他说:“老师,秦昭走之后,原本属于两位实习生的工作都交给我了,其实我有点忙不过来。”他终于找到一个借口能够和白缙说话了。   而白缙对他说的只是:“那就不做。”看起来完全没有商量谈话的余地,凯利斯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走了。   系统说:“小狗只是想要和你说说话。”   白缙说:“昨天的事情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所以你们昨天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给我拉小黑屋了。江聿给你吸血都没有给我拉小黑屋,为什么这次会拉小黑屋。你们不会是来真的吧?”   “自己猜。”   “呃啊啊啊,我崩溃了真的。大人,给口饭吃吧。”   “闭嘴。”   系统闭嘴去了。白缙看着电脑,但是思绪有点乱飞。因为他不能保证秦昭会杀自己,所以要想办法让自己准确去死。   原著中是秦昭掐着陆怀锦的脖子祈求一声夸赞,那么现在的秦昭还会这样做吗?反正现在能做到的,就是等待——等待——等待秦昭能够受不了而来找自己的那一天。   但是白缙发现这家伙,先是将自己的外套偷偷拿走了。他没再敢在办公室放自己的衣服,结果自己的一支钢笔被顺走了。接着是水杯。接着是——   再这样下去,就和系统说的一样,要等到猴年马月。   他顺走的小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而且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拿走的,但是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于是想了想,白缙还是直接登门抓他。   他根据秦昭的资料找到了现在他的住址,他本来想要敲门,但是却看见门只是虚掩,又觉得要是敲门,就会提醒他自己来了。他也就没有细想,直接悄悄推门进去。   整个屋子里黑黢黢的,明明外面艳阳高照,这里面昏暗得什么都看不清。原来秦昭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了起来,遮蔽了所有日光。他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却还是能够透过那昏暗的日光,隐约看见地毯上有人在。   他又走近了几步。看见秦昭躺在一堆东西中间。那些东西,有白缙的一件外套,他有些脏污的白大褂,他已经用完的记事本,还有纸巾、手帕、手套——而秦昭就是在这一堆杂物里安静地蜷缩着。   白缙站在了原地,将之前系统的原话改编之后心里说了出来:去死吧,这个全是变态的世界。 第107章   白缙又告诉自己,一定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严肃与无情。于是继续绷紧自己的面部表情之后,他继续往前走上去。他的脚尖踢走了那件白大褂。   身边的物件开始缺少,秦昭似乎很快就能觉察得出来。他睁开眼睛看着白缙。白缙面对他这样看起来迷幻而又空洞的瞳孔,与他说道:“秦昭,你不知道白大褂到底有多脏吗?”   秦昭愣愣地看着白缙。就在白缙以为秦昭是不是傻了的时候,秦昭终于从地毯上坐了起来,他仰着头对白缙展露出一道虚弱而又可悲的笑容。他说道:“老师,你在我梦里还是这么严肃。”   原来秦昭将这个时候看见白缙当成是他的梦境。   白缙说他:“你在胡说什么,秦昭。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上班,我的东西频繁失踪,果然是你将我的东西偷偷拿去了。秦昭,这是你应该做的吗?”   他的本意只是往旁边挪一点,但好像秦昭认为是他要走了,他忽然朝白缙扑过来,他的双臂抱住了白缙的双腿,他依旧坐在地上,但是这有力的双臂抱住白缙的腿之后,直接让白缙动弹不得了。他抱得很紧。   想起之前凯利斯也用过这招,白缙开始有点头疼了。还没等白缙再说点什么,眼前的秦昭将自己的脸颊贴近过来。   他将他的脸贴在白缙的膝盖上,随后他侧脸,鼻尖就抵在了白缙的膝盖上,他说:“是的。是老师的味道。是我一直想念的——老师的味道——”   他呼吸的声音很沉重,他抱着白缙的腿,甚至一点点往上不断嗅闻着。他热热的呼吸甚至能够透过这单薄的布料沾染到白缙的肌肤上,白缙吓得想要往后退,但实际上他的腿被秦昭抱得死死的,他根本就退不了。   眼见秦昭的脑袋要钻入他的衣摆底下,鼻尖也快要往隐秘处嗅闻过去,白缙只能用手揪着秦昭的头发。他有点吃痛,只能被迫仰着头看着白缙。   白缙垂着眸看他,对他说:“秦昭,你看清楚我是谁。”   秦昭抱着白缙的腿,将下颌抵在白缙的大腿上仰着头看他。他定定地凝望着白缙,随后他的脸上又出现笑容了。他说道:“你是老师。你是我的老师。你的味道也是老师的味道。快让我再嗅闻一下吧。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感觉到老师的存在。在梦里也能够感觉到疼痛吗?那么这次老师你又要怎么从我的梦里死去呢?我已经见过老师无数种死亡的模样了,这一次,我又要看见你什么模样。”   他说着,鼻尖依旧耸动着,看起来还是要往白缙的衣摆底下钻。于是白缙只能在手中多加了点力道,甚至逼迫得秦昭发出疼痛的嘶气声。然而他依旧不依不饶地往上嗅闻过来,即便白缙如何扯痛他的头发,他都不管不顾。直到秦昭的头抵在白缙的下腹。   系统说:“你的表情是不是不对劲。”   白缙的表情确实有点控制不住了,面对系统这句话,他更是有些恼羞成怒,直接冰冷了声音说道:“秦昭,你看清楚了,这并不是梦境。我就是你的老师,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拽他的头发已经不管用,还好他的脚还是能够动弹一点的。   他的小腿被抱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踩的是秦昭哪里。踩他的第一脚,他就开始停下所有的举动。他依旧用这样一副呆愣的表情看着他。   白缙还记得第一次见秦昭的模样,他比现在精神多了,英气的眉目虽然让他看起来有些凶戾,但是他其实拥有最为正义敏锐的心,所以谢景初才会以此来击溃他。   现在他已经被谢景初折磨成这副模样了,灰败、落寞、可怜、绝望……这样一双空洞而又安静的眼睛凝望过来,甚至让白缙产生了想要抚慰他的冲动。   他忍住了这种冲动,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说:“你看清楚,我就是你的老师,我就站在你的屋子里。”   白缙以为这样再重复一遍,秦昭应该会好一点了。但是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秦昭只是说:“是,你是我老师,我知道。”   他继续抱着白缙,他开始直起膝盖来,于是他那双抱着白缙小腿的手也逐渐往上,他抱住了白缙的腰身,他也继续说道:“可是我的老师很不喜欢我。他是不会来见我的。所以——”   他停顿了一下,做了一个简单的思考,“所以这一定又是鬼给我创造的梦境。每一次我都没能够阻止你死去,这一次让我一直抱着你,你还会在我的怀里死去吗?应该会吧,好几次老师都在我的怀里死去了。那么这一次,反正都要死去,就让我和之前一样一直抱着老师。一直都抱着老师就好。即便老师变成多么可怕的模样,我都会一直抱着老师的。”   白缙几乎不知道谢景初到底给秦昭造了什么梦,从而让秦昭变成现在的模样,但是听秦昭说的这些话,就知道谢景初给他造的梦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在这个瞬间,白缙又失神了,随后他后知后觉地想到,那么如果自己真的死去,秦昭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在这现实当中他真的死去,秦昭会怎么样?   系统说:“完了呀,如果你真的死了,秦昭是不是更难处理了。你不是说要弥补遗憾吗?现在快弥补他呀。说不定你真的死了,他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为了预防凯利斯的情况再次发生,白缙觉得确实应该如此。所以他让秦昭继续抱着他。   只是秦昭好像更喜欢他自己用白缙的东西建造的那个巢穴。他抱着白缙,带着白缙睡到那巢穴当中。白缙还是觉得那白大褂太脏了,用脚踢远了一点。   而秦昭似乎将白缙抱到怀里之后,他就彻底满意了,他根本就不在乎白缙的这点小动作。他将白缙嵌到他的怀抱里。   这是之前秦昭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蜷缩的姿势,他蜷缩起来,顺带连怀里的白缙也不得不蜷缩起来。可以这样说,白缙完全被秦昭的身躯包裹起来了。   热热的,全都是秦昭的体温。像是被困在一个蒸笼里。而这个蒸笼的出气口,还正对着白缙的后颈。他只觉得自己后颈那块肌肤又热又烫。周围都是昏暗的,随着时间流逝,黄昏的最后一抹夕阳也无法透过厚厚的窗帘,整个室内一片黑暗。只能够听到秦昭的呼吸声。   系统说:“还有爱的一幕啊,要是我有拍照记录功能就好了。”   白缙说:“别在那里说风凉话了,你快想个办法。”   系统说:“能有什么办法,现在秦昭固执地认为他就是在梦里,你说什么他都当成是一场梦。”   白缙说:“再不快点想办法,谢景初那家伙又来视奸了。”   “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狗狗主人了,你应该明白要怎么训练这些狗狗。”   “我什么时候成为合格的主人了?”   “在你多次依靠饲养指南安抚了狗狗之后,我就正式封你为合格的主人。”   “……你真的少说点风凉话吧,系统。”   终于系统开始说点正经话了,他说:“现在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等秦昭情绪平复得差不多,让他彻底认清楚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他清醒过来,你想要干什么不就都行了吗?”   白缙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他不知道还要多久,秦昭才能够恢复过来。而且秦昭的鼻子若有若无地在白缙的肌肤上掠过,也担心谢景初真的来视奸,导致接下来他回去也要和谢景初去梦里纠缠一番。   此时感觉到秦昭的呼吸已经蔓延到他的衣领之内了,白缙赶紧对系统说:“你现在看看他现在干嘛呢。”   “显而易见,狗狗在闻你。”他似乎知道白缙在担忧什么,又接着说:“你放心啦,秦昭不是那种鲁莽的家伙。不像凯利斯那样迫切地需要你对他进行凌虐,也不像谢景初那样想要与你更亲近,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白缙忽然想起不久前秦昭要往他那里嗅闻的举动。他就沉默了一会儿。   仿佛知道白缙想起什么来了,系统又说:“《狗狗饲养指南》里说道:狗狗闻你的□□,有以下几种情况……”   系统还没开始继续往下讲,白缙就说:“好了,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他只是想要多久秦昭才能够清醒,他现在窝在秦昭温暖宽阔的怀抱里,又刚巧下了班,结束了一整天的疲倦之后,他竟然在这静谧当中开始困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要盯着秦昭,看他什么时候清醒才好继续自己的计划。系统这种声音来念这些文字,更是巨大的催眠效果。   最后白缙说:“要不你给我放点DJ吧,我真的开始困了。”   系统开始在白缙的脑海里播放:“如果我是DJ,你还会爱我吗——”   “……”虽然白缙很无语,但还是没有让系统暂停。但是在这种闹腾的DJh之下,他竟然还是睡着了。而系统已经摇嗨了,完全没注意。 第108章   当意识稍微恢复清明时,就会发现梦境和现实的区别还是很明显。比如所能够感受到体温与气息各。还有这种紧紧相贴所传递过来的任何一切。都是十分真实并且长存蔓延的。   秦昭睁着眼睛凝望着这漆黑的室内,他已经知道现在已经黑了,也知道在他怀里的到底是谁。然而他只能有些呆愣地继续安静地待在这里。   他完全不可能忽略在他怀里的温度。还有他抱着他的身躯,所能感受到的他腹部因为呼吸而产生的小小起伏。就在他的臂弯之下。   像是为了验证什么,他的手轻轻向上挪动,最终覆盖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他的心脏在进行平缓而又正常的跳动。于是秦昭这张颓丧悲伤的脸上,这么多天以来,总算露出一个真切而又温柔的笑容。   只是他几乎将脸埋在白缙的后颈,几乎看不清他脸上的这一丝笑意了。他又安静地在这沉寂当中拥抱着白缙,在此时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会比之前更为深刻,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脏里去,让他完全不舍得就从这里起来。   甚至——甚至——他想要看看他。   于是秦昭也这样做了。他的举动很轻,几乎没有什么动静。这就让睡在他怀里的白缙暂时没有被弄醒。   秦昭也是刻意将自己任何举动变得很轻,轻得不易察觉。因为这是必然的,一旦将老师弄醒,就会再次看见那双冷漠淡然的眼睛。甚至因为他现在的举动,或许老师会对他产生厌恶。可是——   他只是想要确认老师还活着。   他只是想要贪婪地将他抱在怀里,去听能够证明他还活着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几乎以贪婪的方式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于是他们以这样的方式紧紧相贴。   然而回神过来的系统见到这一幕,开始在白缙的脑海里放闹钟,还大喊:“起床了!起床了!你的小狗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   白缙不得不在这舒适当中重新睁开眼睛。他现在后知后觉发现,刚才就应该让系统盯着他不准睡觉,结果放个DJ还能把自己催眠睡着。   现在睁开眼睛,看见这张靠近过来的脸,白缙还是有点懵的。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已经面对相拥了。现在看见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难得展露出这样柔和宁静的神态,白缙竟然已经有点不忍心打破这份寂静了。   想了想,白缙对系统说:“做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爱上角色。”   系统说:“所以呢?”   所以——白缙还是打算打破这一份安宁。他喊了一声:“秦昭。”   秦昭的身躯在这一个瞬间完全僵硬了。白缙知道他早就醒了,但是面对他这一声呼唤,他却是不敢睁开眼睛来看他。像是要就这么假装到底。只是他的演技太拙劣,他的躯体僵硬得像是一块木板。   然后白缙就说:“秦昭,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秦昭才得以将眼睛睁开。两人在这样的距离四目相对。即便是如此昏暗的室内,都能够在秦昭的双眼当中看见光彩的黯淡,他静静地凝望着白缙。   就在白缙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秦昭用手轻轻捂住了白缙的嘴巴,他轻声说:“老师,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明白。但是请求你,现在能不要说吗?”   白缙并没有给予他怜悯与同情,他将秦昭的手拿下来。秦昭本来也就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于是这对于白缙来说轻而易举。白缙说:“现在你应该先让我起来。”   在一阵沉默之下,原本环抱着白缙的双臂已经悄然松开。白缙也能够重新站起来。而秦昭也只是继续坐在那里,他仰着头看着白缙。现在是站着了,距离没有那样接近,就分辨不清楚在他秦昭的眼中到底是什么神采。   白缙觉得看不清也好,省得那可怜的狗狗眼看着他,他可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了。但实际上,现在他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比较好。   最后在这短暂的对视之下,白缙觉得无论什么话,还不如这一句简单的:“秦昭,我对你很失望。”他将这句话说完了。他甚至没去看秦昭的神态,直接就往门口走去了。而秦昭并没有追过来。   白缙已经完全出来的时候,系统说:“你可真狠啊。先给了温存,然后再说这么冷冰冰的话。”   白缙对系统说:“我现在最讨厌你这副总是说风凉话的样子。”   系统立即就认错:“不要啊。不要啊,不要讨厌我。我错了主人。我也可以成为你的狗狗。”   “……那倒不必。”白缙继续下楼,在这昏暗的楼梯间里,只能够听到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他转弯下楼的瞬间,看见在下一层楼的楼梯上站着一个人影。   要不是谢景初已经不在白缙的跟前展露出那副吓人的模样了,白缙还真能被他这神出鬼没吓个半死。果然,谢景初还是在视奸他,虽然不知道谢景初看到了多少,但可以保证谢景初一定是看见了。因为他现在又用这种阴恻恻的目光看着白缙。   白缙对他说:“你一直跟着我,让我感觉到很困扰。”   谢景初说:“但是我并没有再对你做什么。”   白缙说:“那只是因为你无法靠近我。如果你能够靠近我,你想要做什么。”   谢景初还真是认真想了想,最后他说:“我会做在梦里对你做过的所有事情。”   白缙继续下着楼梯,反正他无法靠近,他也只能远远坠在白缙的身后。走了一段路,谢景初又说:“医生,在我们当中,你更喜欢谁呢?”   系统说:“狗狗在向你要名分呢。”   白缙找出车钥匙来,看见谢景初就站在不远处。他的肌肤在近乎透明,光线穿过他的躯体照射到地板上去,并不能够在地上看见他的影子。谢景初沉静的眼眸看着他,面对谢景初的这个问题,白缙问他:“这个问题很重要么?”   谢景初说:“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白缙说:“对于我来说,谁能够更加乖巧我就会更喜欢谁。”   “那么我呢?我是哪一种程度呢?”   “总之还不够。”   “那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   “看你的表现。”   “我的意思是——”谢景初停顿了一下,他说:“你愿意和我去下一个世界吗?”   白缙感觉到他在很诚挚地邀请自己,而不是强硬地就是要带他走。那双眼睛都是渴望和期盼。面对谢景初的这句话,白缙说的依旧是:“看你表现。”他的这句话刻意比刚才说得柔和了一点。然后他打开车门自己坐了进去,启动车子之后他就打算回家了。   系统又说道:“你这空头支票给得好。你这大饼也画得好。我知道了,你就是天选掌控人。”似乎为了防止白缙说讨厌,他又加了一句:“不要讨厌我。”   白缙没有辩驳系统的这句话,他只是说:“空头支票好用。只要我死了这支票还能不能兑现再说。现在就是给他一个念想而已。”   系统没说话,白缙开着车回家了。在秦昭家里简单睡了一觉,觉得格外神清气爽,连思绪都清醒了很多。到现在都没听到系统说话,白缙询问了一声。系统说:“哦天哪,你就是天选狗狗主人。你已经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狗狗主人了,我真的感觉很激动。”   白缙觉得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因为系统天天念叨什么狗狗和主人什么的,让他都有点习惯了。还以为要说什么大事,结果就听到这个。   白缙有点兴致缺缺,没再继续搭理系统,弄点东西吃了之后就睡觉去了。这谢景初还真是听话了,没有频繁让他入梦,他又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打击了一下秦昭,白缙距离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就越来越近了。即便依旧还是要上班,但是他还是感觉很高兴。   他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系统又说:“有什么好高兴的呢。上面一直都没有把我的申请批下来,你就算离开这里,还要去下个世界搞扮演。”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白缙又习惯系统说风凉话而没说些什么了。对于系统说的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最起码比这个世界好一点。这是一个全都是变态的世界。”   系统说:“那不简单?你也成为变态就好了呀。看谁更变态。应对变态的方式就是变成一个比变态还要变态的变态。以变态治变态。”   白缙觉得他好像不认识变态这两个字了。他立即说:“等等。你别说话了。”   有时候系统还是挺听话的。一叫就出现,一赶立马就走。话才说完,系统就没说话消失了。白缙正要开始处理公事,有人敲了敲门。白缙希望是熟知的同事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来找他。但是看见那一脸高兴的英俊的脸,白缙的希望就落空了。   好了。能知道的是一个小变态正在笑着迎面向白缙走来。 第109章   凯利斯一走进来,就对白缙说道:“老师,今天能不能——”还没等凯利斯将话说完整,白缙直接就无情地说出口,他说道:“不行。”   凯利斯面对白缙这样的拒绝并没有说什么,依旧只是笑得很开心,还继续说道:“老师,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今天刚好过了实习期的第一个月,我想请老师吃饭。”   白缙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原来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过了一个月吗?他总是感觉这段时间内发生很多的事情。可是面对凯利斯的邀请,白缙还是说:“不行。”   他现在需要继续等待,因为秦昭随时都有可能来到医院里触发剧情,如果自己离开错过了秦昭,那么他要扮演的那段剧情可能就没了。那么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里等待,岂不是白等了,像个傻子一样。   眼见凯利斯一副要央求的模样,白缙又说了同样的话语。然后凯利斯可怜巴巴地说:“如果老师有时间,随时都可以找我。”   凯利斯最近这些举动,搞得好像是在和他谈恋爱似的。白缙和系统这样吐槽。系统说:“难道不是吗?你们还做那样的事情,甚至我都被拉小黑屋了,谁知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从上次被拉小黑屋之后,系统好像就特别在意这件事,总是旁敲侧击地想要知道当时凯利斯和白缙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件事实在不好说,于是白缙也一直都没说。没想到今天他还提起这件事来。白缙问他:“怎么,你很在意?”   系统说:“我不在意。我一点都不在意。”然后系统就没有声了。   系统没声,白缙也没有什么话要和他说,毕竟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等待秦昭的来临。秦昭的来临——秦昭的来临——   白缙凝望着天花板上散发着光亮的吊灯,灯光照拂在整个安静空寂的医院内部,笼罩了一层诡异的冷白色。现在他还是没有等到秦昭,他甚至已经怀疑上次自己的打击是不是不太够,今天中午,他还给秦昭发了邮件,用冰冷的文字又去打击他。   如果今天晚上秦昭还没来,那么他真的有点等不下去了。他现在只能做自己的事,也就是陆怀锦的工作,他也怀疑要是秦昭再不来,他可能真的要在这里打一辈子工。   也不知道秦昭到底在顾虑什么,让他到现在都不能够等到他来。在这期间,凯利斯还是没有放弃想要亲近他,其实白缙没有让自己表现得太冷漠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走,能让凯利斯拥有一个好的回忆也是好的。   不过一直没有答应凯利斯出去吃饭或者去哪而已,等待秦昭本来就是一个看不到尽头的过程。   系统说:“要不你还是和凯利斯去吃顿饭吧。我见你好久都没好好吃饭了。吃顿好的再等。”   白缙说:“要是我出去了,秦昭过来了怎么办。”   系统说:“我会帮你好好看着的。”感觉到白缙的犹豫,系统又说:“而且还不是有谢景初帮你看着吗?最近谢景初听话了很多是吧?秦昭如果能够来到医院里,他肯定是不会放过杀死他的机会的,你就安心吧。”   这几天白缙确实没有好好吃过饭了,想想自己每天在这里朝九晚五地上班,还要扮演剧情,虽然说他已经摆烂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面对三个变态也是要花费点精力的。   谢景初是骗得听话了一点,凯利斯无论怎么样都是高高兴兴地出现在他面前,而秦昭呢,现在就是缩头乌龟一样始终不推进剧情。那么他现在犒劳一下自己,让自己吃顿好的应该没问题。   于是他说:“可以。”   凯利斯终于停下他的喋喋不休,他呆愣了一下,才问道:“什么?”   白缙说:“吃饭的事。今天可以去。”   凯利斯似乎是不敢相信,而这样呆愣了一会儿,随后他的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来。见他一直傻笑,其他都没有说,白缙也没理他,将手中的病历放在桌子上之后,正要端起水杯来喝一口,凯利斯猛然扑过来,在白缙的脸上亲了一口。   白缙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凯利斯又高兴地跑出去了,他的声音还落在办公室里,他说的是:“我去给老师找好吃的餐厅!”   白缙冷静地擦了擦自己的脸,脸颊上还残留着凯利斯嘴唇的温热之意。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像是习惯了一只小狗爬到自己的身上来舔自己一口。只是他现在有一种好像真的在和凯利斯谈恋爱的感觉。   或许在凯利斯的眼中,他就是和白缙确定关系了。   白缙回想这些天凯利斯所有的举动,每天笑盈盈的,总是凑上来和他说话,想着办法黏在他身边,还总是邀请他吃饭或者是约会什么的——这不是在谈是什么?   于是白缙对系统说:“糟了。他不会真的以为我和他在谈吧。”   系统幽幽地说:“他早就认为了。毕竟你们都干那种事了。”   白缙说:“我再说一遍,我们没有干。”   “那你说你们干了什么?”   “就是他——”   白缙觉得系统又在套他的话了。就问他:“你好像在很在乎这件事,你为什么在乎这件事。你不是挺喜欢狗狗的吗?”   系统说:“我知道了,那就是干了。”   白缙觉得不应该在这件事上和他钻牛角尖,只是问系统:“你觉得这样凯利斯会高兴,会放下对我的执念吗?”   “或许吧。”   “而且我其实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答应,也不算是真正的关系。甚至对于我来说,他只是在追求我。他也是很开心的。”   “随便吧。”   “算了,我还是先去吃顿好的,再来思考这个问题吧。没吃顿美食,感觉脑子有点萎缩。”   下班的时候,白缙走出办公室就看到凯利斯站在门口等着了。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却又换上了一身规整帅气的正装。在蔷薇世界,凯利斯也是天天穿着西装的,他骤然以这样一副面貌出现在白缙跟前,还梳理了头发,整理了所有,竟然有一种还处于蔷薇世界,他依旧呼唤他夫人的感觉。   凯利斯说:“老师,我们走吧。我订了一家非常好的餐厅。”   白缙在离去之前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果然他又看见谢景初了。一旦他和谁有着什么亲近的距离,这家伙就会阴魂不散地出现。现在也是。   还好他没搞什么破坏,那么白缙现在也可以不管他。他只用管填饱肚子就好了。   凯利斯和蔷薇世界的凯利斯变得很不一样,在蔷薇世界里,凯利斯总是在患得患失、总是在自卑怯弱,这个世界或许他不是副本主角的原因,谢景初没有刻意折磨他。   他就将所有的注意力和爱意,都存放在了白缙的身上,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开心的状态。即便被骂了,被打了,也是如此。像个傻瓜一样总是对白缙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这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白缙和凯利斯坐在餐厅里的时候,凯利斯正在给白缙介绍餐厅里的菜品。抬起头来一看,谢景初就站在他们的桌子边缘,就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而已。   一双幽深黑沉的眼睛凝望着白缙的脸。   有一种明明是两人行但是莫名其妙变成隐秘三人行的诡异感。   “老师?”   凯利斯这一声呼唤让白缙回神过来,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脸上去。当白缙看向他,他就高兴地笑起来,他说:“老师,你喜欢吃什么。”   白缙说:“随便。但我不吃内脏。”   “那我就帮老师点吧。”   谢景初坐在凯利斯的身边,也就是白缙的对面。刚好一米的距离,能够让谢景初坐下。在凯利斯点菜的这个间隙,他们一人一鬼开启了无声而又奇怪的对视。   白缙这张脸始终这种表情,冷淡而又漠然。原本漂亮的五官就增加了一份生人勿近的距离感,然而那一双狭长冷艳的眼睛一旦睨过来,抑或者居高临下看来,都会有一种极致清绝的美感。每每都能被牵动人心。此时凯利斯抬起头来看白缙,白缙斜睨过来这一眼,就是如此。   白缙问他:“干什么。”   凯利斯说:“我看老师最近都很烦恼的样子,是因为秦昭吗?”   白缙没有回答。   凯利斯却又说道:“老师,你为什么总是关注那个秦昭。其实他就是一个性格恶劣的人而已,他觊觎你、跟踪你,还骗你说你被鬼怪缠上了,现在总是请假,我上次明明看见他去超市里买东西呢。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他说完这些话后,又暂时停顿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问:“老师,你是不是更喜欢秦昭呢?”   好像不久之前,谢景初也才刚问过这个问题。   白缙说:“你为什么这么认为。既然你认为秦昭是那样的人,我会喜欢他哪一点。”   他将这个问题说得模棱两可,就是想要规避这个问题。显然凯利斯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开心起来。   白缙注意到谢景初的目光落在别处,于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这靠窗边的位置,看见了秦昭提着购物袋站在外面。而凯利斯对此无知无觉,还在和白缙说着秦昭的坏话。   谢景初忽然伸手勾住白缙的脖子,凑近过来,在白缙的脸颊上亲昵地亲了一口,即便他的脸立即开始白骨化,他也没有在意。他甚至对窗外的秦昭笑。   白缙又后知后觉感觉到:谢景初是不是将秦昭那种保护老师的心思,当成了对老师的喜欢? 第110章   白缙觉得谢景初这招没用。毕竟他认为,秦昭对自己的心绪其实就是无法保护老师的愧疚与执念的扭曲,成为一种无法言明的心绪。是复杂的、是浓厚的,也是无法看透的。   他应该不会因为谢景初这个举动而出现很大的情绪波动。谢景初这一招看起来像是故意惹情敌生气一样。   白缙仔细看着秦昭的透过玻璃凝望过来的眼眸,以此观察他的反应。这双眼睛许久都没有见过光色在其中闪烁了,现在也是这样。   就在他以为秦昭还要在这里多站一会儿的时候,秦昭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离开了。仿佛没有看见这些,也没有听见凯利斯对他的诋毁,甚至没有听到白缙那句模糊不清的贬低。   白缙将目光转移回来,看见凯利斯还是很高兴地说一些事情。看来他是真的完全没注意到秦昭的出现。   而对面的谢景初,正撑着脑袋对他笑。仿佛做了恶作剧戏耍了别人一样,让他感觉很开心。只是他因为刚才毫无预兆触碰白缙,他的下颌和手都受到了伤害,他笑着,下巴已经半白骨化,下巴快掉了。很诡异。在面临吃饭的这个时候,有点倒胃口。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凯利斯点的排骨上桌了。凯利斯说:“老师,我觉得你还是比较习惯吃中餐,所以点了这些,你看看你喜不喜欢。”他那双总是忽闪忽闪的蓝眼睛现在也是期待地看着白缙。   白缙看着盘子中色香味俱全的排骨,又看看对面在默默装下巴的谢景初,他都不知道要不要吃这排骨。趁凯利斯去催菜的时候,白缙瞪视了谢景初一眼。   谢景初说:“你这样瞪我,我想舔你的眼睛。”   白缙对系统说:“变态名不虚传。”   “哼。”   系统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神经神经的,现在和他聊天都不愉快了。于是白缙对他说:“能聊就聊,不能聊就滚。”   系统:“嘤。”   白缙没搭理他。眼前的谢景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挺倒胃口的,消失了。系统嚎了一会儿不管用,也真的滚了。还算是吃了一顿好饭。吃完饭,白缙不耽搁,直接对凯利斯说:“我要回医院一趟。”   凯利斯愣愣地看着白缙,他说:“我记得老师晚上不是没有班吗?”   白缙说:“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他总有一种感觉。虽然之前秦昭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表情来,但是他总觉得今天晚上会发生点什么。不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会不会殃及凯利斯,白缙还是对他说了一句:“晚上如果没有事,就回去好好休息吧。好好睡一觉,你最近的工作效率下降了,精神也不太好。”   原著中没有写另外这个实习生的剧情,不过白缙还是希望他能度过还算安稳的一夜,最主要的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死亡,所以他在此时又给出一张空头支票,他说:“明天我们一起吃饭。”   凯利斯或许是想着,等今天吃完饭要带白缙去哪里玩,所以在听到白缙说要回医院的时候看起来很失落。不过白缙说完这句话之后,凯利斯明显又高兴起来,他答应得很快。还对白缙说要注意身体与休息之类的话。   见他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的样子,还真是有意思的。而且还特别好哄,随便一两句话就说好了。   白缙站起身来,凯利斯的目光一直都看着白缙,这个时候仰着头凝望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在最后离开的这个时候,白缙还是对凯利斯说了一声:“再见,凯利斯。”   凯利斯对接下来会在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事情一无所知,他只是仰着头看着白缙,笑着对白缙说:“嗯,再见。老师。我一定会好好睡觉的。”他想说什么,凝望着白缙,却又没说出来,他只是说:“明天,明天我再来找老师。”   这一次,面对凯利斯的邀请,白缙没有像之前那样进行无情地拒绝,他现在说的是:“好。”他答应了他的邀请。   只是他不知道,等他一觉醒来会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天翻地覆,而白缙也已经在废墟当中死去了。   白缙急匆匆回到了医院。这里看起来还是与往常没有任何的区别,大家都各司其职,整个空间安静洁白,透着一股消毒水的气息,其中裹挟着沉默的死亡之气,迎面扑过来。   他的心脏怦怦跳,因为他知道,他如果现在去办公室,秦昭会在里面。按照剧情演——?可是他不能保证秦昭会根据剧情来。让他找一找陆怀锦在这里的台词是什么?   他一边找,一边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谢景初呢?谢景初会来吗?如果他也在,就一定能够触发剧情,那么这个副本就结束了。是的,这个副本就结束了。   他在内心里胡思乱想着,有一种期盼了许久的东西终于到来的感觉,但是——他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这空寂的走廊和空间。他无法忽视在心头一种莫名的感受,比期待和激动更加晦涩,难以捉摸清楚。   最终他不再去琢磨这根本不清楚的情绪,推开办公室的门,他期待着能够在这里看见秦昭。   不在。   空荡的办公室内什么人都没有,只有摆放整齐的文件和器具,寂静得没有一点人声。心中那一抹激动就完全沉落下去,让他一下子就坠入沉静的深水里,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去坐办公桌的位置,只是坐在靠近门边的椅子上,他想要在这里等待秦昭过来。秦昭一定会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白缙回忆起之前所见到的秦昭的眼睛,他透过那一层玻璃凝望过来深沉的眼睛,就是这样告诉白缙,他是会来的。只要多给他一点时间就足够了。白缙这样想着。   他看见最后一抹夕阳还没爬上窗沿,就已经在这黑夜裹挟而来的过程中消泯。白缙随手打开电灯,灯光将办公室内的漆黑完全驱散。他揉了揉眉心,他坐了这么一会儿,这椅子有点太硬了,还是去坐办公椅好一点。   于是他就站起来朝那边走去。   才刚坐下,正打算要不要现在打开电脑看看,要打开电脑主机的时候,却发现桌子底下的黑影。他一开始以为是谢景初,没在意,但是下一秒他反应过来谢景初根本就不能近他的身,这个距离有点太近了。谢景初会特别难受的。   白缙就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小型的手持手电筒,直接照射到桌子底的深处去。这一道刺目亮白的光照射在秦昭苍白的面孔上。   他瞳孔的颜色也被这光照拂得成为一种脆弱的浅色,他呆呆地看着白缙,像是早已经失去了三魂七魄,只留下一具空洞而又麻木的尸体。   白缙有点意外会这样看见他,但是他觉得他应该按照原著的台词来演绎。于是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会在这,我说过你不适合来上班了。”   秦昭呆呆地看着他。   秦昭果然已经接不下任何一句台词。   “秦昭,你是医科大学很优秀的学生,我看过你的详细资料。你的学习成绩还有获得的奖项,都证明你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学生。但是你进来之后,你第一天就出现了极为低端的错误,甚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没有悔改并且认真学习的心思。每天都做在一些奇怪的事情,说一些奇怪的话。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即便他将这句台词讲完,白缙看见缩在他桌子下面的秦昭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动。好像真的就这样失去了灵魂,也好像就真的这样死去了。他不知道谢景初对他做了什么,可是现在秦昭情况这么糟糕,有点出乎白缙的意料。   白缙对系统说:“他好像已经完成不了接下来的剧情了。”   在白缙寻找系统的时候,系统总是能够及时出现回答白缙的话。现在系统也说:“你死了就行。还能有点。”   还没等白缙回答系统,原本安静待在桌子下面的秦昭忽然扑过来。   白缙手中的手电筒掉在地上,椅子被冲击得往后退抵在橱柜上。秦昭将白缙压在这张椅子上,紧紧地抱着他。   很紧,紧得几乎让白缙觉得有点呼吸困难。甚至让白缙怀疑秦昭是不是要就这样把他的肋骨勒断。或许秦昭想要换一个方式杀死他?白缙迷迷糊糊地想。   秦昭的躯体比白缙想得要冷一点,并不是那么温热了。他缓慢而又凝滞的呼吸喷洒在白缙的耳边,他紧紧抱着白缙,他说:“老师——”   白缙希望他这个时候,能将原著的台词说出来一两句就足够了。   “我害怕得到你的批评。”   白缙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确实是原著台词。   “但是现在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倾听。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我以这样的身躯来拥抱你,来感知你的温度。”   这句话白缙就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了。在他思考的间隙,他的手中多了一样东西,是秦昭塞给他的。随后又听到秦昭说:“老师,你杀了我吧。”   他的手握住白缙的手,迫使白缙将那匕首攥在手中,又将那利刃抵在自己的脖颈上。他的双眼凝视着白缙,他说:“只有老师有资格审判我杀死我。甚至让老师杀死我,我会感觉到很高兴。老师,你杀了我。只要在死前能够这样抱着你,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如果不是白缙的手在进行着抵抗,这一刀或许真的就捅进了秦昭的脖子里。只是鲜血已经顺着他的脖颈滑下来,也滴落在了白缙白皙的颈项当中,像是一朵朵在他肌肤上绽放的血色之花。 第111章   这一下,白缙是彻底懵了。他不明白事态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看起来秦昭只想握着白缙的手求死。   他这双眼瞳里唯一的光色倒映的全都是白缙的身影,仿佛也是在等待死之前,将白缙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心灵深处。然而对于白缙来说,他只是希望秦昭能够杀他,而不是秦昭求死。   于是他努力抵抗秦昭的力道,却完全不能够做到什么。他的力气可是比白缙的大多了。他的手指紧紧扣住白缙的手腕,刀尖割破他皮肤,让鲜血滴落下来。再多进一步,他的大动脉就会被割破。   白缙觉得有必要和他谈谈,所以他说:“你以为你死了,事情就会结束吗?”   秦昭说:“最起码,我已经遵照大家的意愿死去了。每次在这梦中看见老师死去的模样,还不如彻底结束梦境,直接让我死去,那么我不会再一次次看到我伤害了老师,却永远那么无能为力了。”   他对白缙展露了一抹笑容,凄然而又悲戚,“只是希望老师在我死之前,如果可以的话——”白缙知道他想说什么:一句夸赞认可的话。哪怕一句都可以。   “哪怕一句都可以。”   他心里的想法和秦昭说出来的完全一致。   白缙凝望着他,还是对他说:“秦昭,你想以结束你自己来结束这些东西。你有没有设想过,如果结束的是我,你就再也不会进入谢景初的圈套了,因为你已经深刻地意识到我早已经在现实里死去,你所有见到我的模样都是鬼怪构造的。你就不会再相信惧怕那些东西了。”   秦昭呆呆地看着他。他的思绪被白缙这句话弄得有点不清楚。他似乎真的在很认真地思考,手中的力道已经没有那么重。于是白缙就能够反握住他的手腕,让他将刀尖转向自己。   他看向秦昭的眼神是比任何时候都温柔的,像是一个亲切端庄的老师,在教导他的学生去做一件正确的事情。牵引一个迷茫无措的学生到真正的轨道上去。   “当你敢于面对你最害怕的东西,并且愿意为了自己逃脱痛苦而结束这一切,那么秦昭,你就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是做得最好的。”   他最终的目的是死于秦昭的手下,毕竟这个世界剧情崩成这样,随便死去功德值就会大打折扣,如果按照剧情死于秦昭的手,那么可能还是有不少功德值的。所以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循循善诱,就是想要让秦昭杀死自己。   现在秦昭好像被白缙说动了,因为白缙用比任何时刻都轻柔的眼神看着他,用这样的话语鼓励,甚至夸赞他。他肯定会失神的。白缙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这样或许秦昭就会在这种意识模糊当中,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   “不。”然而这是白缙听到秦昭说的,他说:“我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我自己。”他抵住白缙的手,没有让那匕首的刀尖伤害到白缙一丝一毫,“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老师,你说得不对。”   他或许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白缙注意到在他们头顶的灯光开始进行闪烁,发出一种滋啦滋啦类似要烧坏灯芯的声音。他侧眸看向窗外,看见其他地方的灯光也是这样的。只是遽然,狂风大作,窗棂被吹打得哐哐作响,整个地界陷入一种诡异而又可怕的没有人声的寂静。   “不准碰他。”   从更深远的地方传来这样的声音,含混着风的呼啸声。   “不准碰他。”   下一秒这一声更为清晰,已经近在咫尺。原本压在白缙身上的秦昭果然就被一股无名的力道掀翻,白缙才得以看清楚那边的情况。   整个医院已经变得极为奇怪,黑色的烟雾在昏暗当中翻涌而上,洁白的墙壁洇湿了血色痕迹,也开始逐渐变得斑驳陈旧。所有东西都在慢慢地损坏腐朽,就连原本白缙所坐的这把椅子也散发出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他只能赶紧从这椅子上站起来。   他没看见谢景初在哪,只是觉得那些黑色的烟雾环绕着他。秦昭趴在地上,脖颈处依旧流着血。但是奇怪的是,即便那些血几乎将白缙胸前的衣襟浸透,秦昭到现在都没死。或许和他的本质是怪物有关系。   白缙听到谢景初的耳语,他说:“走。我现在要杀他。”   现在白缙还不想走,最主要的是秦昭还没杀他,他死不了。这事可就麻烦了。甚至他看着那趴伏在地上的秦昭,他想要走过去,他却听见秦昭也说:“老师,你先走。他想要杀我。”   他好像已经意识到谢景初的意图,不过他的话音刚落,那一团烟雾骤然朝秦昭冲过去。秦昭被这团黑色烟雾猛然冲击,直接撞破了玻璃窗,直直从这里窗棂这里掉下去。   白缙赶忙上前看了一眼,看见秦昭和谢景初隐于一片诡异的黑暗当中,什么都看不见。   “又打起来了。”白缙对系统说,“每次都打起来,直接不管我。”   系统没有回答白缙的话,白缙又呼唤了两声:“系统。系统?”   系统这家伙虽然平时很皮,但是关键时候是不会不回答白缙的。白缙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忽然有点慌张。   他尝试着从这办公室走出去,然而他打开门之后,看见眼前的情况愣了一下。整个医院已经完全大变样,破烂而又陈旧,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死亡的潮湿腐臭的气息。任何建筑与装饰都像是泥土里冒出来的腐朽之物。楼道、房间、楼梯也变得破烂,像是一栋已经被遗弃很多年的烂尾楼。让白缙甚至已经找不到方向。   他尝试着多走了两步,看见一具从废墟里站起来的尸体。   它穿着护士的服饰,但是躯体早已经被驱虫啃食而变得腐烂黢黑,隐约还能够看见苍蝇环绕在他的身边,腐肉被驱虫钻着,从这一边蠕动到另外一边。   这是这个世界最原本的模样——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披着人类的皮囊,其实他们最本真的模样是这样的。   当秦昭情绪崩溃,最根本的源头无法支撑整个世界的正常运行,那么在外的伪装也无法维持,所有一切会变成它们最本真的怪物本质。上一个副本还没到这种程度,当时的白缙没有机会看见这些,这时候骤然看见,才真的明白这些世界原来真的都是怪物巢穴。   他现在凝视着眼前的怪物,注意到这怪物紧紧盯着自己,于是他举起自己的手来看了看,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变成怪物,他的手还是这样洁净正常。   他也忽然明白,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的本质不是怪物,身体也是他自己的,所以他不会在世界开始维持不住的时候变成怪物。那么这些怪物又看见了与它们与众不同的家伙,它们就会对异类发动攻击——   “快跑——快跑——小白——”   白缙听到模模糊糊的属于系统的声音。   “快跑!”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只怪物朝白缙扑过来,白缙将身边的推车猛然推过去,撞碎了怪物破碎的肉身。腐烂而又黝黑的尸块掉落在地板上,蛆虫在其中继续涌动。白缙转身就跑。   他想跑下楼,但是就在他往下跑的时候,脚底的楼梯像是豆腐块一样瞬间崩塌,他差点掉入下面的万丈深渊。楼梯下面已经不是医院了,而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深渊。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掉进去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如果被这些怪物杀死会怎么样。但是系统那样着急地呼唤他,这种死亡和原先扮演的死亡肯定是不一样的。   身后追赶而来的怪物已经来到身后,发出一种类似野兽的嗬嗬声响,腥臭的涎水从它的口腔里流淌下来。白缙伸手去掰断了这已经岌岌可危的楼梯扶手栏杆,他取出了一截来,怪物朝他扑过来的瞬间,他立即就打过去。   打中了脑袋,对方头掉了,滚到白缙的脚边。   那埋于腐烂的肉里的眼珠子凝视着白缙。   白缙觉得对方这眼睛盯着自己有点恶心,就将这头也用钢管打下深渊去。头瞬间不见了踪影。又看见眼前这尸体还是朝自己过来,他闪身躲开,这一下狠狠敲在怪物的脊背上,一下子将这怪物也打入深渊里去。怪物也消失了。   白缙的心脏跳动得很快,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牵动着太阳穴也不断鼓动。   不知道到底是紧张过度,还是那些腐臭的烂肉堆积在这里,让他差点干呕。他缓了一会儿,看见又是一只怪物从废墟里爬出来。穿着病服。头发是白色干枯的,腕子上戴着手环,看起来像是哪一床的病人。   白缙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无限流世界。   之前一直都有系统保障着,跟着既定的原著剧情线而走,一切都很安心。现在他在原本陆怀锦要死去的时间没有死,完全脱离剧情之外了。他就开始彻底进入这个无限流世界,面对的就是无尽的危险。   太可怕了。他想。他什么都没有,连系统也联系不上了。到底要怎么脱离这个世界。   他盯着眼前这只老年怪物,他打算与他也打一架,却看见在他身后又出现另外的怪物。白缙有些惊愣,他朝左边走了几步,看见那边走廊的景况。密密麻麻的都是怪物紧随其后。   白缙完全不可能应对他们。他现在的做法依旧是跑。   他不敢耽搁,朝自己左边的位置跑去。   他的办公室在二楼,一楼已经完全塌陷了,整个二楼的地面似乎也开始变得脆弱,每走一步,白缙都担心自己无缘无故掉下去。   他也转身看了一眼那些追过来的怪物,看见它们也有一些掉进那深渊当中不见了踪影。他只能一边跑,一边抓着能够抓的东西,以此来保证自己不会毫无预兆掉下去。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即便他的心脏已经因为恐惧和紧张几乎快要跳得炸裂,他也要让自己保持冷静。   系统呢?如果一直都联系不上系统,要想想办法。这个世界是秦昭在维系,他是这个怪物世界最大的BOSS,他要找到秦昭在哪。   突然一下,他的后脚踩空了,整块地板开裂,白缙一把抓住门的把手,才没让自己掉下去。原本在他旁边的椅子已经掉下去了。门的把手也不可能完全能够支撑他的体重,白缙开始用一只手攀在边缘,要让自己往上爬去。   他看见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都有一堆怪物朝自己涌过来。他全身上下都被汗浸透了,双手抖得厉害,却依旧咬牙撑着自己的身体往上爬。   爬上来的时候,他想要站起来就跑,紧张过度和体力损耗让他眼前一黑。但是他栽入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很不一样的温暖。不像人类体温那样温暖。像阳光。一种暖烘烘的暖意包裹了白缙的全身。白缙来不及看到底是谁,就听到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说:“我们往这边走。”   白缙被带着往另外一边走去。   整个地界好像沉寂下来了,听不到那些怪物的嗬嗬声响,也嗅闻不到它们身上的腐臭味道。他只嗅闻到身边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像风。含混着春意新绿与自由之气的风的味道,就这样迎面拂来。   他终于有时间去看几乎半抱着他的这个人是谁——没见过的一张面孔。   眉宇之间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此时眉头紧蹙,能够看得出几分冷肃,半张侧脸很英俊,五官几乎没有缺点。甚至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的建模脸。   或许白缙的目光太明显了,他转过头来,他说:“看什么看,跑快点。现在被秦昭以外的人杀,你的灵魂就没了。”   白缙看见他一双也是蓝色的眼睛。不同于凯利斯那种水润温柔的蓝色,这种蓝色更澄澈一点,看起来很——“睿智”。   想到什么,白缙喊了一声:“系统?”可是他记忆里的系统的声音,不是一个小男孩的吗?他的原身也应该是一个小男孩才对。 第112章   仿佛从白缙的眼神中看出什么,系统说:“小男孩的声音会显得更亲切啦,你难道没有觉得吗?”   于是白缙就知道了:“原来你一直都在装嫩。”   系统说:“我哪里在装嫩,我本来年纪就很小好吧。和其他员工相比,我的年纪已经够小了。”   白缙又说:“难怪业务能力这么差。”   看见系统脸上出现这种憋屈的表情,白缙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而这时他们也暂时在这里停下,能够让白缙就这样肆意发笑。   他脸上难得出现这种极为纯粹率真的笑容,像是个半大的少年极具孩子气,那仿佛早已经被凝滞的冷淡的眉目之间,就多了这抹鲜活的亮色。让他整个人散发一种漂亮而又艳彩的气质。很美。也足够惊艳。   如果之前他更像是冬日里的一捧寒凉冰冷的白雪,那么现在他就像是夏日里一株侬丽漂亮的红莲。好像在系统面前,白缙确实总是毫无保留,将这极具孩子气的一面展露。   毕竟在这个本来与自己格格不入的无限流世界当中,他与系统本来就更为亲切,那么这一抹笑容,就被系统得见了。系统看着白缙,有些发愣。   白缙笑够了,说他:“这种情况你还有时间发呆?”   系统回神说:“那你还有时间取笑我?”说完之后,他说道:“那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白缙说:“你不是说,只能由秦昭杀了我吗?现在我们去找秦昭。你应该能够找得到他在哪里吧。”   “他们还在打,秦昭已经变成他自己的怪物本体了。”   见系统还是有些傻愣愣地站在这里,白缙抓住系统的手腕对他说:“快走,带我去找秦昭。”   系统说:“不行啊,他们现在打得可激烈了,我们过去能做什么。”   白缙转头去看系统。他以为系统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小男孩,有时候笨笨的,有时候又机灵。没想到出现在自己跟前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少年。看起来很年轻,但是他们地府的年龄应该和他们的不一样吧?白缙这样想着。   只是现在系统这一双凝望过来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担忧与困惑。这个时候,系统又不知道怎么了,不太机灵了。连白缙的打算都没有看破。白缙对他说:“秦昭崩溃的根源就是老师,我就是他的老师,你说他现在还能够不注意到我吗?”   “哦,是哦。”系统回答了一声,这样一双看起来呆滞的淡蓝色眼睛看下去,盯着那一只牵着自己手腕白皙细瘦的手。他又问:“但是我们过去,能做什么呢?”   白缙觉得今天的系统的脑袋是不是被怪物啃了。但到底还是要说一句:“所以现在你还是先把秦昭的位置告诉我吧。”   白缙终于看到了现在的秦昭和谢景初。   确实如系统所说,秦昭已经变成了他自己的怪物本体。之前他看到的怪物都是腐烂的尸体,他以为秦昭也是这样,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庞然野兽竟然才是秦昭的怪物本体——其实说野兽一点也不为过。或者应该说是怪兽。   这只怪兽长得像狼,又像犬,全身上下的毛蓬松竖立,威风凛凛。獠牙尖利、爪子雄厚,仿佛只要被咬住就会被折断脖子,被拍一巴掌就会粉身碎骨。那双属于野兽的猩红的眼睛凝视着现在的谢景初,咽喉里发出进攻时而产生的恐吓低吼。   而现在的谢景初,仔细去看他,就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秦昭的情绪先崩溃了。因为现在的谢景初和秦昭相比,实在太渺小了。仿佛秦昭一爪子就能够把他踩死,甚至可能谢景初还不够秦昭塞牙缝的。   白缙知道秦昭的怪物本体会很大,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大,原本属于医院的巨大的花园已经被秦昭的怪兽体占据,毛茸茸而又巨大的尾巴晃动时,甚至都能够带动一道劲风。   完全想象不到谢景初到底要怎么去杀眼前的这个庞然大怪兽。或许只有奥特曼能够解决它,白缙在心里不太合时宜地想着。   这种情况还能怎么让秦昭杀他呢?他将目光投到系统的身上去,系统注意到了白缙的目光,原本看向秦昭的视线也转移过来,他警惕地看着白缙,他说:“干什么,不能打我的主意啊。”   “做做样子会吗?”   “什么?”在系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缙就直接上前去,拉着系统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去。   他感觉到系统的手在触碰自己的脖颈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将手重新收回去。白缙按住他的手问他:“没杀过人吗?而且现在也不是真杀。”   白缙听到系统这几乎算是喃喃自语的声音:“人类的体温是这样吗?好烫。”仔细想想,好像无论是刚才的逃跑还是什么,他们之间的接触都是隔着布料的,现在是第一次以他的手直接接触他的肌肤。才得以触碰到白缙最为本真的体温。   但是白缙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这好像是根本就不值得注意的关注点。于是白缙说了一声:“系统。”   系统终于将落在他脖子上的目光转移到白缙的脸上,白缙说他:“你不要显得太没用了。”已经和系统耽误一点时间了,他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来。   系统有点紧张,他说:“没用?我会有没用的时候?不就是勾引秦昭来攻击我吗?我懂,我懂你想要干什么,哼,这不是很简单。”系统虽然有时候很不靠谱,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快就能领略白缙的意图。现在他在自己的手中施加了力道,就这样带着白缙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白缙看到脚边铁皮,故意在上面踩了两脚,从而发出响亮的声响,于是那边对峙的两只怪物就能够发现他们的存在。白缙最先看到谢景初看过来。   谢景初现在这个模样也不可怕,只是死人青白的肌肤上开始长了尸斑,他的下巴还没有完全恢复,依旧露出森森的白骨。在看见白缙现在的境况时,他惊愣了一下,结果下一秒,谢景初的脸上出现一个诡异的笑容。   白缙听到他说:“你没有变成怪物。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早就觉得你——”他要朝这边过来,白缙还没给系统任何暗号,系统立即紧紧握住白缙的脖子说:“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忽然出现的这种绑架台词,是令白缙没有想到的。   他没有看见系统现在脸上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但是从他的台词当中,可以感觉得出来现在的系统演得很过瘾,他还说:“他现在就在我的手里,我警告你们,你们谁都别动。我随随便便一只手就能杀死这个脆弱的人类。”说完还狞笑了两声。   明明刚才还缩手回去,现在竟然都演到这种程度了。白缙在心里有些无奈,但又觉得系统果然不负他的期待,不用说一句话,系统就能够明白他的心思了。   不过这种中二而又夸张的台词不是他教的。只是他希望等会儿系统的反应能够更机灵一点——   在系统继续对着那边大放厥词,挑衅他们,白缙也在回想自己的打算的时候,那边的谢景初几乎以一个任何人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瞬移过来。甚至系统还在说着:“只要你们——”他的话头戛然而止,此时白缙也才发现眼前的谢景初不见了。   只听身后一阵黏腻的声音,像是把躯体捣烂砸碎,他也感觉到原本微微靠近系统胸膛的脊背被沾湿了。他嗅闻到了浓厚的鲜血的味道。   系统在第一时间将白缙推了出去。他转身看过去,看见系统的躯体直接被谢景初的鬼手穿透,系统的心脏被鬼手捏在手心里,此时还正在进行微弱的跳动。   如果刚才系统没把白缙推开,很难说明谢景初的这一招会不会也把白缙掏穿。   太猝不及防了。没想到谢景初一句废话都不说,直接就瞬移过来杀死系统。看见系统的心脏在谢景初的手里一点点被捏碎,鲜血汩汩从他苍白的额指缝里流淌下来,白缙听到系统说:“不是,来真的。好疼——”系统直挺挺地朝白缙所在的位置倒过来。   原本那张清俊的少年面孔上都是沾染的鲜血,那一双澄澈的淡蓝色眼睛仿佛也失去了光彩。白缙想要上去扶系统,惊骇之余心,他几乎担心得要呼唤他一声,但是脑海中传递过来系统的声音,他说:“我没事,我就是有点疼。这只是个身体,为了找到你而被我创造出来的,我不会死的。”   白缙听到系统的声音,总算放心下来,那边的谢景初已经过来,踹开系统的“尸体”,他握着那一枚心脏来到白缙跟前,他说:“他死了,心脏要不要给你。他想要对你不轨,他的心脏在你这里,你想要怎么处置都可以。”他的脸上出现轻快而又满意的笑容,他这样的眼神看着白缙,甚至能够感觉到他在期待白缙的夸赞。   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心态,谢景初能够做出这种手掏心脏,还要献给他的事情来,最主要的是他居然在等待夸赞。   系统在脑海里对白缙说:“我死得太快了吧,这谢景初插什么手。不是我真的,现在都好疼。我——我缓缓——”   面对眼前的谢景初,白缙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而谢景初却异常高兴,他说:“我早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原来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知道吗,我们是同类,我们才是同类。是这些可怕世界里唯一的同类,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你明白吗?你看你现在并没有变成怪物,你现在的脸还是这样的。”   那一只满是鲜血的手即将触碰白缙的脸,白缙下意识躲开了,而此时只听一声巨响,从刚才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沉寂的怪兽骤然凑近过来。谢景初注意到他了,他明显要对秦昭发动攻击,但是秦昭已经更为快速地甩动了自己的大尾巴,直接将谢景初甩出去。   白缙看见秦昭巨大的头部低下来,他觉得已经变成怪兽,几乎没有人性的秦昭不会认得他了。刚才他本来想要趁乱带着系统来蹭一波伤害,没想到系统还演上瘾被谢景初掏心了,现在面对秦昭的凑近,白缙也只认为是秦昭想要吃他。   因为他对于这个世界,也对于秦昭来说就是异类,不属于这个世界与他相反的异类。   他听到怪兽巨大的呼吸声,那黑色湿润的大鼻子呼哧呼哧发出声音,似乎在嗅闻他身上的味道。白缙觉得它在判定自己好不好吃。他没有逃走,他本来就在等待秦昭将自己吃掉。   可是怪兽的脑袋凑近过来,不断嗅闻他之后,它忽然就低伏下身子,四肢也趴了下来,它将它的大脑袋凑在了白缙的跟前。   它的脑袋比白缙的身高还要长两倍。它的毛发是通体漆黑的,完全可以隐匿在黑暗,只有这一双散发着暗红色幽光的眼睛,才能够判别它的位置。它只是趴在了白缙的跟前,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白缙。   白缙心说,你看我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吃我吗?   一人一怪兽进行了短暂的沉默与对视。   怪兽蹭了蹭脑袋,将脑袋趴得更低,如果不是已经趴到地上不能再趴了,它或许还能趴在地底去。白缙不太懂它在干什么。   系统还在疼,一边疼得嘶气,一边断断续续和白缙说:“他是不是,他是不是——”但到底是什么,系统还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然后白缙看到怪兽的大尾巴晃了晃——他确认这个晃,不是想要攻击他的晃动,因为很快,它的尾巴就摇得很快了,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它的大耳朵也跟着动了动,鼻尖不断地凑近过来,耸动着在白缙的身上嗅。它的脑袋太大了,一下子将白缙撞得摔倒。   怪兽不敢动了,猩红兽眼乖乖看着白缙。系统终于将话给说出来了,他说:“他是不是想要你,摸他。”系统抖着声音将这句话说完,声音又消失了。   听到系统的话,白缙尝试了一下。只是怪兽太大,白缙这小小的手,只能抚摸到怪兽毛茸茸的下巴。   它的毛居然摸上去很软。而且看它的形态,明明就是一只超级巨大的狼——或者狗?甚至还没有凯利斯的怪物形态长得可怕。   他正在想着这些,刚摸完它,它的尾巴飞快地摇晃起来,脑袋直接朝白缙拱过来,鼻子还发出兴奋的喷气声。   白缙往后退了好几步,实在没办法退了,只能又将手抵在怪兽的下巴上。它以为他又是在摸它,直接激动得伸出热乎乎的大舌头来舔白缙。   白缙只觉得自己被一阵湿热的热意包裹,全身上下几乎被舔了一遍,眼前也是一黑。等对方舔得差不多了,白缙终于看得清楚眼前的情况。   他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血。身上的肉几乎被剐走了。原来怪兽的舌头上有倒刺,他的人类躯体太柔弱,他又感觉不到疼,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躯体已经开始露出森森的白骨。而怪兽好像根本不知道白缙浑身是血的情况到底是因为什么,它还是在激动地蹭着脑袋,期盼再得到一次抚摸。   它急不可耐,难过地从咽喉里发出小狗的哼唧声,又用头去拱了拱白缙。   现在白缙懵了,他试想过任何死亡的方式,都没想过竟然还能这么死。看见怪兽的大舌头又伸出来要舔他,白缙心里想着别舔了,再舔一下他真被舔死了。他身上最后一层肉肯定会被它的舌头剐去。   但是怪兽注定听不到白缙的心声,它依旧用舔舐来表达自己的喜爱和撒娇。白缙的眼前再次一黑,随后他在意识空间里和系统面面相觑。   系统在意识空间里居然还是刚才他的人形,现在正半死不活地捂着胸口,看见白缙的这一秒,系统脸上的痛苦也维持不住了。他惊愣地看着好好出现在眼前的白缙,他说:“不是,怎么才没看两分钟,你怎么就死了。”   白缙一脸冷静地说:“不知道。你永远也分不清意外和计划哪一个先来临。” 第113章   整个世界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是醒来的凯利斯所能够看见的。   天空变得昏沉,所有林立的建筑物变成了陈旧的废墟。在这废墟当中,怪物进行漫无目的地游荡。他开始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是怪物。   所以即便他现在以人类的模样行走在这片废墟当中,依旧没有怪物会对他发动攻击。它们能够嗅闻到对方的味道。那么凯利斯自己身上的味道就是怪物的味道。于是他通畅无阻地,从这边,行走到那边去。   他已经分辨不清楚医院到底在哪个方位。整个地界似乎正在被销毁,变成颗粒尘埃缓慢升腾在空中去,最终消失不见。他在这一片黑色灰烬当中,也在这一望无际的荒芜里,总算寻找到了医院所在的方位。   因为他看见了那已经被污渍沾染的医生服饰和已经损坏的医疗器械。随后他看见了一只巨大的怪物,几乎占据了整个医院花园的空间。   一只大型怪兽,已经没有了生息。它蜷缩在那里,更多的黑色灰烬从他的身上冒出来。他已经开始缓慢消逝。   他又开始想起了关于自己的一切,夫人死去的时候,他也曾经以这副模样缓慢消逝而去。那时候死去的夫人在他的怀里,美丽的脸颊上沾染的都是鲜血——他永远记得夫人死的模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忘记了他自己也是怪物。   他的目光落在这只怪兽的身上。沿着这废墟环绕了一圈。他想要寻找老师,即便这个世界在开始消散那又怎么样?老师答应过他,会一同与他去吃饭的。   他要找到他的老师,也好奇老师的怪物形态长什么模样。一般来说,怪物的模样按照人类审美都不会好看。但是无论老师什么模样,于凯利斯来说那都是他最为衷爱的。然而就在他绕过来这一圈之后,他什么都没找到。   最后他发现在怪兽蜷缩的怀中心,有一道弱小的身影。已经被血液浸透了,完全看不清楚面貌。可是这一个瞬间,凯利斯的心脏骤然跳动,他怔愣在原地,他上前去,在巨大的怪兽尸体的中心,看见了一具人类的尸体。   凯利斯心里的恐惧蔓延上来,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这种恐惧开始源源不断,直觉告诉他——他几乎以踉跄的步伐走上前去。   攀过怪兽巨大的肢体,在这圈护当中抱起这一具尸体。他颤抖着手,摊开了尸体的掌心。一枚痣就安静地躺在中心。眼泪掉落在这颗痣上。   他的眼泪已经无法进行自我控制。尸体手上的鲜血与污渍被他的眼泪重新晕开。他将脸颊埋在这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息与温度的掌心里,号啕大哭。   最后他将这一具已经被鲜血与灰尘覆盖的尸体抱在怀里,坐在这荒芜的废墟当中。凯利斯在这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的面容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来。   他完全想起来所有的一切,不再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某些记忆尘封。他明白了自己是什么,这些世界是什么。明白他的夫人(老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明白,他一定还会再见到他。   到时候,他凯利斯一定会……   ……   “你没开玩笑吧。”听完白缙简单的叙述,系统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种死法是白缙从未预想过的,当然系统也是如此。系统最终笑了一下,他说:“这简直太离谱了。”   虽然白缙对这件事也感觉很惊奇,但他认为:“反正对我而言,我已经死成功了。这是一件好事。”不过一直以来,白缙都对这件事比较好奇,“我在那些世界里死去,我的身体会怎么样?”   系统说:“只是创造出来属于你的身体,就像之前我的那具身体一样。和人类无异,死亡在别的世界之后,就算是被抛弃的躯壳了。最终以人类尸体的形式腐烂白骨化。不过你都已经脱离世界了,就不用管那具空壳了。”   白缙觉得系统说得对,没有再过分关注这件事。看见系统依旧还是躺在那里捂着胸口,他看起来气息比刚才好一点,说话能够平稳一些。   对于这件事,白缙也有些好奇:“为什么谢景初伤害了你的躯体,现在的你依旧感觉到疼痛,而且身体还没有恢复?”   系统说:“因为我的躯体是由我自己的灵魂制造的,你的躯体是我上面给你制作的,没有成本与负担的批发式空壳。”   这样一说,白缙倒是听明白了。见系统胸口的血洞正在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进行愈合,白缙又问他:“所以对于你来说,那些世界很危险。你为什么要塑造身体来世界里见我。”   系统沉默了一下,最后他说:“因为我已经联系不上你了,我只能来找你。”   白缙说:“那谢谢你,系统。这么危险还要来找我。”   系统说:“……不用谢。”   白缙说:“既然这里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去下一个世界吧。”   系统说:“走吧。”   不过在离去之前,白缙还是上前去。他知道系统还是会疼痛,所以他的力道是很轻的。他将手掌轻轻覆盖在系统胸口的血洞处,感受这里的愈合变得迅速了一点。   白缙终于放下心来,但还是抬起头来对系统说:“我还是想要再对你说一声谢谢。”   系统呆愣愣地看着白缙,不知道为什么,舌头打结似的说了一句:“不、不用谢。”   人类的体温对于他来说确实是滚烫的存在,那只手覆盖在已经空荡的心口,近乎以一种灼热的感官接触过来。那原本已经被掏走不存在的心脏,骤然在此时跳动了一下。怦!怦怦怦!   白缙惊奇地感受着在掌心下的剧烈跳动,他收回手,看见那血洞当中重新长出一颗心脏来,正在进行有力的跳动。   白缙看着这心脏,他看看心脏,又看看系统。系统用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不让白缙窥视到他的心脏。白缙忽然说:“你新长出来的心脏是不是有点问题?”   系统:“……”   最终系统说的只是:“走吧,我带你去下一个世界。”   白缙回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发现他是在影的背上睡着了。   他动了动,想看看现在影在干什么,而影似乎也已经发现他已经醒了,稍微侧过脑袋来,仿佛要倾听白缙说话。   影这一双不似正常人类的耳朵出现在眼前,又让白缙觉得手痒,想要捏一捏他微硬的耳朵尖。就在他犹豫到底要不要捏一捏时,影的耳朵动了动,那耳朵尖也像是兽耳一样抖动了一下。   于是白缙就没有再犹豫,直接伸手过去,捏住了他那抖动的耳朵尖。影的耳朵果然不动了。他的耳朵尖很硬的,好像里面有硬骨在其中。   影安静待着让白缙摸索着他的耳骨,什么话都没有说。白缙看见他的半张侧脸,眼睫是安静垂下的,极为温顺。他对影说:“你发现什么了。”   现在一直都没有他的剧情,即便是从上个世界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他回到这里也不过是过了一小段时间而已。没有他的剧情,他就对剧情之外的一些事情感觉到好奇,比如现在影寻找到的这些。   不知道什么时候,影发现了这么一堆东西。样式颜色一致的手套、鞋子、工具。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不一样之处,大概就是这些东西的大小是稍微不一样的。   影回答了白缙的问他,他说:“有很多猎人来过这里。但是都不见了。”   这些衣服,确实很明显就是猎人的服饰。他们所用的弓箭、镐头、锯子等等,全都被扔在这个空间内。只是看起来杂乱无章,一旦进行认真地分辨与区别,就会发现这些东西来自不同猎人之手。   白缙开始回想剧情。   陆亦乘下到地洞去,他找到了很多猎人的尸体堆积在其中,猎人们都被斩断了十根手指。整个猎人小屋的安全效果被破除,而紧接着,截断十根手指的条件也跟着升级。   在靠近猎人尸体的小木屋里截断条件就是同时使用左右手,而在屋外,截断条件就是三人行——他记得原著中的解释。这些惩罚都和十八层地狱对应,其中的剪刀地狱就是因为与人牵线搭桥而经受惩罚。   那么这次这一层塔改编过来的惩罚条件,就是三人行。牵线搭桥,就需要牵的一方,还有被牵的两方。于是这次就被定为三人行。由于原著中少爷和保镖一直以来都是孤立别人的存在,所以在后面的剧情中他们几乎很少经受惩罚。   想到后面的剧情,白缙心想,反正他们的剧情那么少,需要发挥时跳出来就行了。这个惩罚尽量不要去进行更好。   在屋外就是三人行,那就谁都不理不就好了。他想着这个,没注意自己的手还捏在影的耳骨上。属于影的耳朵已经被白缙捏得泛红,直到白缙看见眼前飘过去的弹幕,他才回忆起来这是一个拥有弹幕的世界。   【好乖好乖的宝宝啊,趴在保镖的背上就是一小只。】   【是猫猫!确定了就是少爷猫猫!】   【对别的人凶神恶煞,对自己人就好乖。】   【小袜子露出来了,有蕾丝。白丝万岁!舔舔舔舔。】   【拜托了你们这种体型差,不来点什么真的很可惜。】   【玩耳朵,看爽了。能不能玩点别的。】   白缙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还在玩影的耳朵,他将手给松开了。继续安静地趴在影的背上,看着影还在努力寻找其他的线索。   他只觉得影的身躯真的很大,即便是趴在影的背上,感觉像是趴在床上没什么区别。很舒服。他在心里感叹,要是一直以来都能够这么舒服就好了。   他懒懒地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影的后肩上,又开始想后面的剧情,也更坚定了之后谁也不搭理的想法。然而即便他想谁也不搭理,却架不住就是有人往上凑过来。   只听这个空间内发出莫名的声响,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影瞬间警惕起来,他一只手护着白缙,另外一只手开始做攻击准备。因为这里还是在木屋内,白缙担心影的手指被截断,也赶紧抱住了影的一只手。   【黏人少爷,谁能给我一只。】   【好爽啊好爽啊,冷脸漂亮少爷只对我一个人好。】   【醒醒吧,别做梦了。】   【给我一只黏人少爷,我会忍不住舔遍少爷全身的。】   白缙顺着影的目光看向声音的来源,那是整个屋子内最角落的地方。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堆放,于是影之前就没有上前检查过,此时正在这声响之下发出震动,似乎什么东西正在准备破土而出。   “咚咚咚。”   “咚咚。”   “咚咚咚。”   在影和白缙的注视下,有什么东西从那里凭空出现了。一根已经蒙上灰尘,开始腐败的断指。断口还能够看见手骨突出以及扭曲,指甲里面嵌入了泥土,显得肮脏而又灰败。   第一根手指出现在那里,接着是第二根,咕噜咕噜直接滚到他们的跟前来。现在无论是白缙还是影,都处于警惕状态,没有敢轻举妄动,在他们的注视下,一个脑袋出现在那里。   那只是个后脑,那脑袋缓慢地转过来,白缙却看到陆亦乘的脸。   “……”他到底在装神弄鬼些什么。白缙在心里无语道。   看来在地洞的剧情他已经走完了,只是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陆亦乘那双眼睛看见了他们,他看起来并不意外。他只是笑着说:“我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少爷,你要来看看吗?”   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反正现在没有他的剧情,即便现在还在木屋里,触发三人行是不会受到惩罚的,但他还是不太想理他。说多错多,在陆亦乘面前,就是要这么密不透风地防护自己。于是白缙只是对陆亦乘轻蔑地发出一声:“哼。”   【看吧,乖乖少爷又变成冷脸少爷了。】   【宝宝你是一个变脸大师宝宝。】 第114章   他趴在影的脊背上,姿态显得悠闲惬意,但是那一双看过去的眼睛依旧轻蔑冰冷。美丽的五官在暗黑当中越发显得侬丽。警戒而又漠然的目光即便格外显得疏远,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成为他所依赖的根存。   这样的人以一副惬意的姿态依靠过来,那是多么值得让人想象的事情。还有其中藏在他身上的神秘色彩,也更加显得他极具吸引力。   于是陆亦乘又说道:“相比你们在这里漫无目的地寻找,我已经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可能是和出塔有关系的。我非常肯定。”   面对陆亦乘抛出来的诱饵,白缙是根本就不感兴趣的。毕竟他的真正目的又不是要离开死魂塔,所以白缙对影说的是:“别管他,我们走。”   陆亦乘说:“你对有关出塔条件的事情不感兴趣——不,应该是这么说,是对这塔内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那么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出塔。”他再次用那种狡猾的笑容面对白缙,“是吗?少爷。”   相比他说出推测的犀利的言语,这一声呼唤显得柔和亲切很多。   白缙几乎将下半张脸掩藏在影的背后,不让陆亦乘在他的脸上再窥视出什么来。即便白缙的面部表情已经很好了。只是他太聪明,白缙不喜欢和聪明的家伙打交道,那简直太累。   不过好像无限流世界里的主角就没有不聪明的。白缙想——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影,我们离开这里。”   即便影确实迫切地想要知道出塔条件,也想要知道其他更多的线索,但是他依旧对白缙任何的命令言听计从。他带着白缙从这个空间里出来。只让陆亦乘看见白缙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当中。   他并没有跟随过来。白缙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想到这个猎人木屋只要使用左右手就会被斩断手指,还不如直接到外面去,只要不三人行就好了。他就又告诉影,让影带他又去森林里去。   然而这一次,影站在门口,并没有听从白缙的指令了。   影背着白缙就停驻在门口。白缙感觉到影的躯体又再一次变得僵硬,这种僵硬并不是因为警惕而产生的。他也微微低了头。白缙问他:“怎么了。”   影说:“外面危险。我没有保护好少爷。”   原来影还在想之前他被陆亦乘掳走的事情。他总是将保护他的指令永远刻在灵魂当中,哪怕一次没做好,就会想很久。白缙想了想,对他说:“没关系。影。现在我不想待在这个屋子里。”   看得出来,即便影有很多的顾虑和担心,还是顺从白缙的话语,背着白缙从这里出去了。   刚才陆亦乘和白缙说的出塔条件——其实他早就知道。不就是找到猎人们的手指,然后还给他们。只要全部猎人的手指都还回去了,这层塔就能够出去了。   这些事情白缙早就知道,陆亦乘想要引诱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关于寻找手指这件事,肯定不会简单,那就意味着无论是哪里都很危险。木屋虽然会安全一点,但是惩罚条件太过苛刻。外面虽然惩罚条件没有那么严苛,各种奇异的动植物却极具攻击性。   白缙认为,按照影的能力,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影的对手。他现在只用在外面随便和影逛一逛,等待他的剧情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整个森林覆盖在一层黑色阴翳当中,原本林立高耸的树木延伸到天际,最终被黑色阴云笼罩覆盖。整个视野所见到的东西都是黑灰色,像是早已经褪色的热带雨林。   此时面前忽然飞过来一群黑鸟。   扑棱着翅膀直接朝他们的面孔而来,那尖利的喙似乎要啄食他们的眼睛和躯体。影已经对它们发动了攻击,在白缙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白缙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已经被影从背部抱到怀里去了。   他整个人被影护在怀里,他的脸是埋在他的胸膛里的,他也就看不见眼前的打斗情况。只听得到那混乱的声音,还有感受到影遭受了伤害时而稍微紧绷的肌肉。他想看一看,只是影护着他的脑袋,让他完全不能够转头,只能就这样埋在影的胸膛里——说实话,他的胸肌真的很了不起。   没有发力的时候是软的,发力的这个时候是硬的,更何况他的体型本来就大,确实比影的脊背还要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闷在影的胸膛里,让他有点呼吸不畅了,他竟然开始这种胡思乱想。也听见影的心跳声几乎震耳欲聋。最后影的身体停了下来,耳边也没有刚才那样喧嚣和嘈杂,好像事情已经结束了。   白缙就自行动了动,想要从影的怀里出来。   “少爷,别动。”   白缙听到影的这一声,他的手掌覆盖过来,但是没来得及。他听到一声“刺啦”的声响,好像自己的裤子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他感觉大腿有点发凉。   影的手臂率先给他遮挡。他能够从影的怀里抬起头来,于是就看见了弹幕说:【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给我看看!】   【给我看看啊啊啊啊。】   【臭狗就你一个人能看,我们看不得是吧。】   白缙看见影的眼睛盯着那些弹幕。他的目光很不善。于是白缙猜测到,影不想让这些人看见他们。   但是显然,他们只是在第二层,除了能够规制第一层的死魂不看他们,其他比他们高层的死魂在塔外都能够看见他们。他感觉到影帮他遮盖了起来,不被弹幕窥见。   就在白缙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影双手都抱住了白缙,他带着白缙上了树。   这棵树很大,树干也很粗壮,即便影这样的体型带着白缙跳上来,也能够支撑他们两个。白缙有些惊讶的同时,影已经将白缙放下来,让白缙的脊背靠着树干。   这时候白缙才发现自己的鞋也在刚才的打斗中掉了一只。他往下看了一眼,弹幕飘在下面,叫嚣着:【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少爷鞋掉了,好干净好漂亮的脚踝我舔死。】   【只能看个脚有什么用!】   【看脚还不够吗?】   【我吃过了,少爷的脚也是香的。】   【梦里的吃过呵呵。】   【谁能让我代替这个大块头啊。】   【什么好处都给他了。我们算什么。】   这个能够规避弹幕的方式,白缙从原著中都没有看到。没想到影会知道——但仔细想想,影本来就是死魂塔的一部分,不知道是不是本来就有属于死魂塔的意识,对于死魂塔的一些规则和设定应该是知道得更清楚的吧。   他没有再多想这件事,影的手指顺着他的小腿抚摸上来。   原来他的裤子被枝条勾烂了,还好只是烂到大腿的部分,不要让他可能真的是连一条遮羞的裤子都没有了。   枝条在他的腿上留下了痕迹。由于这个身份是少爷,白缙的身体总是会根据这些身份而进行微小的调整,现在他的这副身体就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只是被划了一下,他的腿上就出现如此明显的一条长长的红色划痕。   白缙觉得一点都不严重,只是这划痕在他白皙的腿肉上看来,显得极显眼刺目。这一条红痕从小腿蔓延往上,不见了踪影。白缙也不知道到底划到屁股上。   影就在他的身前,凝视着他腿上的划痕。   他垂着眼眸,白缙也判断不出他的神色。不过这点小伤——甚至根本不能当成伤的东西一点都不疼,而且也不严重,他想要说点什么,影的手已经覆盖了上来。   他的手很大,一只手就能够握住白缙的大腿了,更别说这小腿,在他的手中只是细瘦的一截而已。甚至他只是用指尖去捏住他的小腿的,他的手指所触碰之处,又让白缙感觉到一股温凉之感。   他的手指轻轻揉搓着白缙的肌肤,很舒服。就在白缙的凝视之下,他腿上的这点红痕已经被治愈,只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不过看起来也会很快就消失了。   影的手指顺着他的小腿往上而来,白皙细瘦的腿部终于开始有了软肉,软软地就能够将他的手指稍微嵌入一个凹陷,手指摩挲了划痕,比起那划痕指尖的细腻柔软更是不能够被忽视。   但影始终垂着脑袋与眼眸,仿佛只专注做这件事,也无法得知他的任何心绪。好像原先那一张覆盖他全脸的面具,其实早就已经融入他的面皮当中,无法窥视他的神态了。   他的手继续往上过来,白缙开始怕痒了。影的力道很轻柔,但正是因为这种轻柔,才会更加感觉到痒。他知道影只是想要给他疗愈伤痕,只是他真的痒,哪怕影下手重一点都不会这么痒,于是白缙就忍不住颤了颤。   “我终于恢复过来了!”系统元气满满的声音在脑海里出现,随后下一秒,系统凝滞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第115章   白缙说:“裤子刮破了。没想到少爷的服饰竟然质量这么差。”   他在和系统说这句话的时候,影的手指已经摩挲上来。他为了让自己分散注意力,就率先回答了系统的问题。   影的手指干燥而又粗糙,已经顺着上来抚摸了他腿部的软肉。确实很痒。即便他努力抑制刚才那种奇怪的颤抖,还是在面颊上憋出一点反应来。   他这张向来极为冷淡的面貌之上,竟然出现了一抹极为浅粉的绯色。像是在一具漂亮的娃娃的脸上多增添了惑人的胭脂。   影垂着眼睛全神贯注盯着他的腿和伤痕,他仰靠在树干上露出的这副面貌,全然被系统看清楚了。很快系统就又没有了声音,白缙只当他又不见了,没有多加在意。   他感觉影的手指要往更深处探去,他粗长的手指似乎不带有任何情意,显得虔诚而又恭敬,可正是这种意味,搭配上轻柔的抚摸,其实让被抚摸的人无端生起几分别样的痒意。白缙终于忍受不住,去抓住影的两根手指。   白缙说:“可以了。”   他察觉到影要抬起头来看他,也觉察到自己的脸颊好像有些发热,所以将脑袋低下来,不让影看见他脸颊上的绯红。不过他本来就皮肤白皙,其余地方的绯红也无处躲藏。   他那软嫩的耳朵上,就是增添了可口的粉色。   白缙只听到影说:“还没好。”   白缙说:“反正不严重。不用管了。”   和影说完这句话,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时候时,骤然在回忆里想起来,原著中的少爷好像确实被划伤了,只有一句话提示了一下。所以这点剧情白缙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他又仔细想了想,原来少爷死亡的源头就是被划伤,所以这个伤口不要太仔细处理更好。毕竟原著中的保镖可没有这种疗愈方式,这好像本身就是影自带的。   要是真被影给治好了,后面他就死了可怎么办。彻底想起这个,白缙又说道:“不用弄了。一点都不严重。”   再一次说出这句话来,影才应答了一声,但是手没有收回去。白缙注意到影的手指还被自己握着,大概是没有主人的允许他不敢擅自动作。   白缙松开了影的手,对影说:“我们下去吧。”   刚才他回想了一遍剧情,发现等一会儿有一段属于少爷的剧情。这一点他还是想要赚的。只是系统出现了一秒又不见了,让白缙感觉有点奇怪。他也没时间在意他了。   现在他的裤子破了,隐约还能够看见白色的底裤。在这死魂塔当中除了死魂本身能够恢复,其他的物件是不会恢复的。在这里面也根本找不到什么给白缙遮挡的东西,于是影继续抱着白缙,让白缙坐在他的手臂上。   这样的姿势他的手臂可以遮挡白缙的腿,也可以遮挡裸露的地方。白缙又以这样的姿势坐在影的手臂上,双手环着他的脖颈,从这个高度看下去,视野也变得开阔了。   他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些从木屋里出来的人。原来在影的视野里是这样的,那他站在地上,影看他到底是有多小啊?白缙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可以看见现在从木屋里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完好的。连陆亦乘也是。他的手指被斩断了。最起码他的手指好像已经重新长出来,而其他人都是举着一双鲜血淋淋的手从里面出来,他们开始破口大骂:“一会儿是外面危险,一会儿是里面危险。就是在耍我们玩是吧。”   “已经又死掉一个人了。如果我的手指再断几次,我也会死。”   “找到猎人的手指就可以了。不要担心。”   “但是我们现在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剪断手指啊?我们这样弄下去还不是要死。”   听到他们这样焦虑而又痛苦的交谈声,白缙有一种拿了答案但是不能说的既视感。   他抬起头来仰望了一下黑暗无尽的天空,他知道死魂塔一直在看着他,在规制着他不允许他破坏这里面的规则,所以他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不能透露丝毫的线索。   然后他有些无奈地,又将脸颊轻轻靠在影的脑袋上了。   “怎么又是你们?”   “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   他们终于发现他们的存在了。   面对他们的质问,白缙开始说台词:“愚蠢的蠢货没有资格和我说话。”   原著中的少爷即便傲慢无礼,但其实上他很聪明,他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和洞察力,所以他早已经隐约察觉惩罚条件是什么,只是不太确定,只能带着自己的保镖更为谨慎,甚至不轻易与人交识——这确实是最为谨慎的行事方法。陆亦乘也喜欢这样做。   不过比起陆亦乘来,少爷的嘴上可不饶人。   “你——你不要太过分了。从一开始就对我们冷嘲热讽,难道你们很了不起吗?”   “你不过就是因为身边的那个人才能够为所欲为而已。”   “在死魂塔里完全没有法律规制,你身边的那家伙死去之后,你最终也只是被人狠狠操——”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人直接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身后的树干上。因此还狠狠喷了一口血出来,像是当场就死了——不过看见他还在进行微弱的呼吸,就知道他还活着。   白缙都没有反应过来那家伙到底想要说什么,影就直接动手将人打了。而其他人见影实力这么强悍,甚至几乎没有受过伤,就更是他们当中最为强悍的存在,立即没有再多言。只是警惕而又安静地凝视着影。   看见他们突然怂了,没继续说那种污秽的话语,白缙心里也忍不住有点畅快。他最讨厌某些人将这种事情总是挂在嘴边。   他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个冷然却又高傲的笑容来:“我都说了是蠢货。”   他懒懒地倚靠在影的身上,等他说完这句话,他恍惚发现自己说的这句话和原著台词完全没有区别。   他认为是自己闲着没事干的时候,不是研究饲养指南就是看剧情导致的。紧接着,他又对下面这些人表达了轻蔑,他照着台词说:“太过莽撞的人即便能够侥幸通过死魂塔第一层,在后面的塔层里只会死得越来越早。”   他的目光在下面这些人的脸上轻轻掠过,最后说道:“最要注意的,要管好自己的嘴。少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因为有最为忠诚的依仗,他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情。将身心完全交付给自己身边的人。脸上永远都是这副表情,然而完全的交付与信任,才是最为动人心魄的。   这不禁让人去想:要怎么样,也才会得到这种信赖,哪怕那一双神秘又美丽的眼睛多停留在身上一分,都会刺激到肾上腺素的攀升,要更为靠近才能缓解这种兴奋。这样就更能窥见那美丽下的秘密——他的秘密和美丽,同样迷人。   白缙忽然注意到,陆亦乘那看过来不再遮掩的目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亦乘从凝视变成了直视,从直视又变成了现在的毫不掩饰。   之前他的眼睛当中藏匿着白缙无法看透的情绪,现在看见的,却是陆亦乘没有掩盖的窥探欲。他想要彻底看透他,以至于已经被吸引得完全挪不开目光了。也似乎要用着目光撕破他的衣服,要看清楚他那遮挡之下的皮囊与躯体,或者撕开他的皮囊,去窥视他最深层的秘密。   他早已经在逐步,接近到白缙的秘密。   白缙对上陆亦乘眼睛,他面对陆亦乘的时候从来不会有好脸色。现在陆亦乘的目的性太过明显,这种眼神已经让白缙感觉到了不舒服,这里的剧情也是是欺负陆亦乘,那么白缙继续照着台词说:“再这么看着我,我不会介意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其实这些话,也已经成为他自己想说的了。   原著中的陆亦乘只是因为好奇凝视少爷,但是现在他的目光太过赤/裸,实在让人觉得不舒服。白缙接下来的任何举动又恰好是完全符合原著的,每一句台词都如此适配。白缙说:“给他点颜色看看。”   话音刚落,影已经带着白缙出去了。   他依旧坐在影的手臂上,影为他遮挡裤子被划破的地方。影确实一只手就可以解决现在的陆亦乘。陆亦乘一直喜欢藏巧于拙,现在也是这样,他喜欢以这副模样来获取自己的利益。   他很轻易就被影打败,被影按在地上半跪着。而即便如此,陆亦乘那双眼睛依旧用这种目光仰视着白缙。   仰视,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示弱的表现,而陆亦乘的这双眼睛永远也不会有示弱的神态,相反强劲而又猛烈,要将敌方焚烧殆尽。   白缙坐在影的手臂上,他的脚是垂下的,他如原著所写的那样,将自己的脚踩在了陆亦乘脸上。准确来说,是直接用脚踩在了陆亦乘的眉骨上。陆亦乘被迫闭了眼。   “我说过了,再这样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弹幕炸了:【啊啊啊啊啊!】   【之前见过少爷一面,少爷真的很香。一种很昂贵的香水味,特别好闻。】   【我也见过少爷一面,我作证是真的。】   【是全身上下都很香!!!】   【补药用这只脚踩啊。好干净的脚和小袜子,便宜他了。就应该用鞋底踩。】   【不会在偷偷闻吧,反正我会。】 第116章   白缙的脚踩在陆亦乘的眉骨上,完全能够迫使陆亦乘闭上眼睛,甚至也能够遮挡他的一半面貌。于是就更加看不见陆亦乘的神态,能看见的只是陆亦乘的嘴唇。   而他的唇角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正在勾起一抹逾越的弧度。   就在白缙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高兴什么的时候,系统在白缙的脑海里大喊:“啊啊啊啊不要这样他真的会舔你的脚的!”   系统突如其来的声音在白缙的脑海当中炸开,本来他就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种扮演氛围里,正是系统这一喊,吓了白缙一跳。使得原本他踩在陆亦乘眉骨上的脚稍微一抖,往下挪了一点。   【不是!他真的闻上了!】   【抵上鼻尖了!】   【这是什么啊!】   只能说少爷确实是香香的,使用着极为昂贵的香水,从来不让自己的身上出现其他的污渍。只要有机会,就不会亲自下来走路。于是在他的身躯上几乎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干净无尘、洁白馥郁的。这是一种嵌入骨髓的香味。   如果只是远远嗅闻,只会感觉是一种清香,但一旦如此近的距离去嗅闻。这种香味更加浓郁,这种浓郁丝丝缕缕,直接从鼻尖钻入心脏深处去。香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再这样握住他那细瘦的脚踝,彻底将脸颊埋进他的脚心里,进行不断地嗅闻。   或许——?气味这样不错,味道也会不错——?柔嫩的脚心被肆虐,那张始终冷傲的脸上会展露出脆弱又可爱的表情来吗?这样能够击溃他外在的这副表情,窥见他那美丽而又神秘的内里吗?   他的手就这样握上了白缙的脚踝。   然后比起白缙,影的反应更快,他将白缙抱得更高了一点。随后一个肘击过去,直打陆亦乘的鼻子。陆亦乘躲过了这次攻击,但距离太近,即便没有被打断鼻骨,还是流了鼻血。   【提问,这鼻血到底是被打出来的,还是他自己流的。】   【反正我会流呵呵呵呵。】   【还好反应快,怎么能让臭狗的血玷污了少爷的袜子。】   【现在小少爷懵懵的样子真可爱我的宝宝。】   白缙确实是懵了。从踏上陆亦乘的鼻子,陆亦乘抓住他的脚踝,影去攻击他的鼻子,只有短短的几秒钟。等他反应过来,陆亦乘已经在缓慢地擦拭着自己的鼻血。他看见陆亦乘又对自己展露了一抹奇怪的笑。   系统说:“你不看看你的脚底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液体吗?”   或许系统说的是血液,但是为什么要用奇怪这词?   接着系统又补充道:“我真的怀疑刚才他偷偷舔了。”白缙在系统的这句话里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系统有这个想法,实施这件事的依旧是影。他那只宽大的手轻轻握住白缙的脚。于是白缙的脚在影的掌心,就显得很小。   他用手指揉捏了他的脚心,用眼睛和感触来检查是否有什么奇怪的濡湿。实际上并没有。只是这种被揉捏脚心的感觉,又让白缙察觉到一种痒意。   他的粗大的手指隔着袜子薄薄的布料揉捏,有些热热的,也有些痒。白缙继续绷着自己的表情,却根本不知道他又将自己憋得红了耳朵。   白缙最终忍不住将自己的脚缩回来。影也没有继续查看,似乎已经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濡湿在上面。   白缙也察觉陆亦乘在盯着自己看,他将脸埋在影的颈肩。他对影说:“我们离开这些蠢货。”在影带着白缙离去之前,白缙听到陆亦乘说:“再见,少爷。”又是这样的话,可是这次,能够听得出来,陆亦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显得开心。   要不是影已经帮他检查过了,他也真的怀疑刚才陆亦乘是不是舔了。此时系统在白缙的脑海里怒气冲冲地说:“你不能随便踩人脸,那些家伙伸舌头的时间就一秒,你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面对系统这种喋喋不休,白缙说了一句:“哦,好的。”   系统说:“你不要敷衍我。”   白缙对他说:“这几天这么严肃干什么。你一点都不有趣了。”   “我……”系统卡壳了一下,随后说道:“要不你把饲养指南还给我吧。”   “不是你说你要给我看的吗?前段时间还求着我看,怎么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要收回了。”   系统说:“反正就是还给我就行。”   白缙说:“喏,还给你。”将东西还给系统之后,白缙感觉到系统好像松了一口气。随后白缙说:“不过还给你也没什么,毕竟我已经全都看完了。甚至将里面的东西记得差不多了。”   系统沉默了一下。   “比如:如果狗狗想要回一些小物件,其实满足狗狗的愿望即可。这样狗狗就会得到安心,也明白待在主人的身边是最为舒适的。”   系统依旧保持沉默。   白缙忍不住笑了。他原本只是在意识里和系统进行交流,但是这种让系统吃瘪的感觉实在是太有意思,于是白缙的笑就忍不住泛到自己的面容来,甚至还因为极致愉悦而发出轻笑声。   他又想起系统的样子,那副年轻却又英俊的少年模样,如果他是这个样子出现在白缙面前,他肯定会睁着那双淡蓝色眼睛傻傻地看着他,像个大傻瓜一样。于是就觉得更好笑了,忍不住直接埋在影的肩上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样使得影有点疑惑,他稍微侧眸去看埋在自己肩上的少爷。这样灿烂而又美丽的笑颜实在很难看见,在这抹笑意当中,还蕴含一种做了恶作剧般淘气意味。   白缙察觉到了影在看他,他才发现自己笑出声来了,为了让影不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在笑,就随意说了一句:“你看到了吗?那家伙就是个傻子。”他将自己的笑归咎到陆亦乘的身上。   没想到影还回答了一声:“嗯。是的。”   白缙又捏了捏影的耳朵,示意他转头回去。影也转头回去了。只是现在他们脱离了大部队,显然不知道方向在哪里。白缙是一点都不在意出塔这件事的,可是影看起来很在意,他说:“找到猎人的手指。”这是刚才他们探听到的线索。   白缙没有阻止影的这种做法,毕竟总得找点事情让影去做。总不能他们两个真的像傻子一样面面相觑,反正无论是什么事都是影去做,他几乎都没有怎么下地走路。于是他又懒洋洋地靠在影的身上,凝望着被黑雾笼罩的树梢,也看见那些弹幕在自己的眼前飘过。   【啊呀在看我吗?是在看我吗?】   【合影留念。】   【真漂亮啊少爷,你真的好漂亮。】   这些始终跟随着白缙的弹幕,似乎是某些痴迷于白缙面颜的死魂。所以经常发布的都是些这种弹幕,但是在陆亦乘那边跟随着的,那些就比较正经了。不过大多都是恶意满满,暂且不提。   现在白缙算了算剧情,觉得还是这个世界悠闲又省心,甚至陆亦乘有一种诡异的配合,每次的剧情点都能够帮白缙赚取不少功德值。除了总是不死心地想要知道他的秘密之外,陆亦乘还是挺乖的。反正比起那些动不动就不按剧情走的那几个家伙听话多了。   想着这个,他又想到,鉴于陆亦乘每次还是给了他将近百分百的功德值,还是不要对他太过苛刻才对。毕竟这位才是真正的“大财主”。   在影这里实在是太闲适了,白缙胡思乱想着这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打了个哈欠之后,觉得眼尾湿湿的,本来他两只手就抱着影的脖颈,他不想再调整位置了。就直接将脑袋凑过去,直接将眼尾的那一点泪水蹭在影的肩上。   身为一个保镖,影身上的衣服当然是最常见的保镖西装设备。虽然很难想象到底哪里有这么大的衣服给他穿,但这黑色的布料被白缙的眼泪濡湿一小块。   白缙用指尖随意按了按,又懒懒地靠在影的肩上。   像是度假一样舒服。   影说:“少爷,如果困了,就睡吧。”   反正他在这里也不用干什么,确实想睡就睡。于是白缙就在影的怀里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影也将手臂往下放了一点,让白缙完全能够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他像是一只窝在臂弯里睡着的小猫一样,就这样在影的怀里困顿起来了。他知道如果遇到他的剧情,系统肯定会叫他的。所以放心去睡了。   至于系统,他现在正处于一种抓耳挠腮的焦虑状态,但事实就是,他故意引导白缙去明白和理解男性之间的爱情,于系统和白缙来说,这些世界与他们本来就不处于同一纬度,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家伙们。   但是现在看起来无论是谁,都与白缙这样更加亲密起来,他似乎总算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现在的这种心态叫做——破防。   于是他就又跑去催申请了,要不然再这样看下去这家伙会把自己气死。他甚至也开始在向上面申请扮演陪同。   这就导致,没有系统的提醒,等白缙再一次醒来,他发现并不是在影的怀里的时候,他彻底慌了。 第117章   他能够第一时间确认自己不在影的怀里,主要还是现在他所处的这个怀抱不够宽阔。由于影的身躯不同于正常人,他的身躯基本上可以将白缙整个人笼罩,而现在,他所在的这个怀抱,只是将他拥抱而已。   在影的怀里时,能够感觉到他的体温比正常人低一点。抬起头来,还能够看到的就是影的喉结与他那标志着弱点的黑痣,但是此时,白缙所看到的就只是冷厉的下颌骨。也就在短暂的时间内,白缙判断出来了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谁——当然仔细想想也就知道,在这层死魂塔里,除了他之外,其实已经没有人对白缙报以如此大的好奇心了。   “你干什么。”   当白缙说出这句话来时,陆亦乘低下头来看着白缙。   陆亦乘说:“我们又见面了。”他这样和白缙说。   “把我放下来。”   “好吧。”   这次他答应得很快。他寻找到了一块看起来很干净的岩石,让白缙坐在上面。   白缙仰头观察了周围的情况,这周围还是如之前那样昏黑,笼罩在一层阴黑的浓雾当中,到处都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仿佛只要不注意,就会在这森林当中迷失方向。不过无论怎么看过去,那远方依旧会出现猎人木屋的踪影,那仿佛就是整个森林当中的方向标和最终点。   即便如此,白缙现在还是什么都分辨不出来,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么位置。最后他将目光转移到了陆亦乘的脸上,白缙问他:“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又用这样的把戏将我掳走。”   陆亦乘说:“我并不是将你掳走,无论哪一次都不是。”   他这样说着,却在白缙的跟前蹲下身来。他的手轻握了白缙的脚踝。白缙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下意识挣扎了一下。   陆亦乘说道:“你的袜子脏了,应该不太舒服。需要脱掉。”这个时候白缙才发现自己的袜子上确实沾染了濡湿,红色的鲜血沾湿了他的袜子,现在还没有完全干涸。   他有点出神。他有点后悔为什么当时会睡着了,即便他相信影,但是也不能这样盲目自信,就算影在这些人当中真的很强,到底还是抵不过死魂塔的。如果死魂塔想要对他做什么,那不是影能够抵抗的事情。   他就是在影的身边待得太闲适了,也太相信影,才会这样放松了警惕。他也开始担心影,因为影不会轻易将少爷放开。那一定是因为影遭遇了什么。   此时陆亦乘将他这沾染了血迹的袜子脱掉,于是就能看见那一只莹白而又美丽的脚,就这样缓慢地展露出来。所幸这些血迹还不足够浸透他的袜子,也不能彻底将他的脚底弄得脏污。然而陆亦乘脱掉他这只袜子之后,他转而向白缙的另外一只脚发动“攻击”。   白缙下意识就朝陆亦乘踹去,他这只脚被握着,那么踹过去的就是被脱掉袜子的那一只。他没有踩在陆亦乘的脸上,因为他想起系统说这些家伙伸舌头就是一秒钟的事情,是完全反应不过来的。于是这光裸洁白的脚就踹在了陆亦乘的脖颈上,准确来说,是踩在陆亦乘的喉结上。   只要他的脚用力,就会给陆亦乘带来一种微微的窒息感,他这双深色的眼睛也是如此警惕地凝望陆亦乘,显得冷漠而又清艳。   “影在哪。”   “少爷。”陆亦乘这样呼唤他。他并没有阻止白缙的这个举动,他的手还是轻轻将白缙也沾染了血迹的另外一只鞋子脱去。他说,“我说过了,每一次带走你,都不是我对那家伙做了什么。每次是我捡到你的。如果我不把少爷你捡走,不敢想象接下来你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白缙的另外这只脚明显已经被血液浸透了,他这只脚的袜子上的血迹也增多。陆亦乘的手指伸进袜子的装饰蕾丝,用指尖勾着蕾丝边缘。   他又说:“至于你那个叫影的保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或许是遭遇了不测,或许将你丢下了。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像是没有了知觉一样躺在尸体中央。我还以为你死了。然后我发现你只是睡着了而已。”   陆亦乘的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这就说明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发生了很激烈的事情,但是自己竟然无知无觉地睡了很久,到现在才醒来。还有所谓“尸体中央”是什么意思?   陆亦乘的手指勾着他的袜子边缘,将他的这只袜子也脱了下来。他这只脚果然被血液弄得脏污了,陆亦乘显然没有什么能够进行擦拭的东西,他用自己的衣摆给白缙擦拭,白缙见他这样的举动,不禁皱眉说道:“脏死了。”   他原本表达的是,将血液擦在他的身上挺脏的,但是陆亦乘理解的好像是:“抱歉少爷,现在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但是我保证我的身上是不脏的。”   他又开始温顺得怪异。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白缙皱起眉来。但是他知道陆亦乘其实对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意。   现在影不在他的身边,他确实缺乏安全感。而且这些剧情之外的事情开始发生,系统也无法控制接下来的局面。他想起来上个世界他被怪物追杀的事情,他觉得他还是太弱了,更何况这个世界的少爷从头至尾都是被保护的矜贵娇弱的少爷而已。   要找到影。白缙想到。一定要找到影。   想着这个,白缙原本踩在陆亦乘喉结上的脚又增加了力度,能够看得出来,陆亦乘确实有点窒息的感觉,他的呼吸变得缓慢,肌肉也有些紧绷。白缙说:“我要找到影。”   陆亦乘说:“这件事少爷你自己做不到。”   “我当然知道,还要我说什么吗?”   陆亦乘垂下眼眸来,凝望着一截白皙而又纤瘦的脚踝。由于皮肤过于白皙,能够看见那青色的血管藏匿其中。看起来这样脆弱的肌肤,好像很容易就能够被咬破。那血管藏匿在皮肤之下,血液在其中缓慢流动。   “笑什么。”白缙说。   他紧紧踩着陆亦乘的脖颈,那喉结在困难地进行滑动。陆亦乘刚才好像进行了一个也是困难艰涩的吞咽动作。   陆亦乘抬起眼眸来,看向白缙这张美丽的面庞,那双眼眸看着他依旧是带着不耐烦。陆亦乘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消减,他说道:“我会帮少爷寻找影的。只是现在对我而言,最重要的还是找到猎人的手指。虽然少爷的目的不是这个,但我的最终目的依旧是爬塔。我只能在寻找手指的过程当中,才能顺便帮少爷寻找影。”   这家伙怪怪的。   白缙觉得。   有一种近在咫尺的秘密无法探知而导致的癫狂的感觉,现在与他说的话都显得很奇怪,在一步步地接近过来,想要刺破他的伪装和扮演。   只是现在他独自一个人在这森林当中非常危险——要跟着他走吗?白缙开始犹豫。如果因为极度危险而莫名丧生,他其实挺惋惜这个世界的,因为这个世界是他唯一能够赚取扮演功德值接近百分百的世界。是他赚得最多的世界。   他还是挺舍不得“大财主”的。只是如果他跟着陆亦乘,是不是会破坏原本属于陆亦乘的剧情呢?就在白缙有些犹豫的时候,系统回来了。   系统说:“不是,你们这又是在干什么。”   陆亦乘安静地待在白缙的身前,就只是安静地看着白缙。而白缙则用这种姿势将脚踩在陆亦乘的喉结上。可以说算是一个比较奇怪的姿势。随后系统说:“啊啊,你忘记你的裤子破了,你这样的姿势会被看光的!”   听到系统这样的声音,白缙又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裤子破的是这边,他还以为是另外一边呢,所以才用这只脚踩的。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看见了被划破的地方蔓延到腿根,还能够看见隐约的白色底裤,不知道在陆亦乘的角度能够看见什么。但就算看见什么,他还下面还穿着一条呢,这有什么的。白缙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到底还是很不爽地踹了一脚陆亦乘的脖子。   陆亦乘没有设防,他的身躯往后倒了一下。白缙将腿收回来,他问系统:“你能看到影在哪吗?”   “影?”系统怔愣了一下,然后他说:“我好像真的找不到他在哪。”   看来事情比白缙想得糟糕。这种原著之外的事情一旦出现,连系统都没有办法。于是再三思量之后,白缙对陆亦乘说:“不是说找手指吗?还不走?”   陆亦乘将自己身上的那件外套脱下来,系在了白缙的腰身上。他将白缙重新抱起来,不过他的力量明显不可小觑,他很轻易就将白缙背到背后去。   白缙听到陆亦乘说:“我需要用得到双手,我可不像那家伙一样,单只手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所以——”他侧头过来对白缙说:“那就麻烦少爷在我背上了。只是可能需要稍微用腿夹紧我的腰,不然你可能会掉下去。” 第118章   他柔软的腿肉夹紧了他劲瘦的腰身,从那唯一一点的布料之间传递过来对方的体温。以及最清晰的,是裤子破烂而裸露出来的部位,更是紧密地贴近过来。滑腻而又柔软的腿肉贴着他的腰部。也能够嗅闻到在少爷身上那种始终没有驱散而去的幽香。   陆亦乘转头看了他一眼。   白缙说:“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白缙还是打算将自己当成一个透明人,就像之前江聿把他铐起来带着他走的时候。事实证明,只要自己不说话不搞什么事情,就不会造成破坏剧情的局面。现在只能先依靠陆亦乘,那么他又得把自己当成不会说话的透明人了。   白缙说完这句话,陆亦乘将自己的脑袋转回去,正如之前他所说的,他开始去完成自己的事情。他在这漆黑的森林中寻觅四处散落的猎人的手指。   白缙记得在那木屋里的猎人有十个,那么就相当于他们总共要找一百根手指,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还是一个大工程。因为找到手指就算了,还要找对手指。   反正这都不是白缙需要做的事情,现在他安静地趴伏在陆亦乘的身上。他听到系统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他说:“真是给他享受上了。”   “你在说什么呢。”白缙问他:“之前你怎么消失不见了。你不是应该一直替我注意我身边的情况吗?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没有看到,我也不清楚。现在已经完全找不到影了。”   面对白缙说的这件事,系统明显有些心虚,他只是说:“我只是去催了一下申请。还有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陪同你扮演。”   “什么叫陪同扮演?”   “就是让我也加入这些世界里,在其中充当毫不起眼的小角色,陪伴你一起扮演这些剧情。”   白缙说:“算了吧,就算你陪同扮演,你好像也不能做到什么事情。”   “才、才没有,最起码我可以——”他自己想了一下,却不知道说出什么来。最后磕磕巴巴地,就什么都没有说了。   白缙忍不住笑道:“算了,你要是想过来也不是不行。那要看你的申请什么时候通过,之前你的申请不是已经交了好久了吗?现在都还没有通过旧申请,这个新申请可能就更难通过了。”   系统说:“谁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这么久都没有给我答复。”   他们聊天的此时,陆亦乘开始寻找手指,在这森林当中确实危险重重,不过这对于陆亦乘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第二层的难度而已,他还是很轻易就能够化险为夷。之前白缙看到他的手指被斩断了,可能是在木屋里还没有摸清楚惩罚条件。   现在在森林里没有“同时使用左右手”的惩罚规制,他对任何情况都显得游刃有余。至于陆亦乘到底是怎么化险为夷的,白缙不太感兴趣,毕竟他早就在原著里看过很多遍了。   他只能在陆亦乘找手指的过程中去探寻一下,到底能不能够找到影的踪影。他将下颌抵在陆亦乘的肩上,目光也四处看着。忽然地,系统又和白缙聊起来,系统说:“我有一件事情比较好奇。”   “什么事。”   “就是你长这么大,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   白缙说:“你这么关心这件事干什么。”   “就是、就是觉得好奇而已。现在你不是没事干吗?就聊一聊呗。”   白缙回忆了一下说:“很小的时候,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我的母亲死了。然后我就被接到了那个家庭里面。我明白我不会受欢迎的,因为我就是一个私生子。他们会欺负我,会嘲笑我,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尽量从那个家里脱离出去。你觉得在那种条件之下,我有什么机会谈恋爱吗?”   “那你其实还是有机会出去的吧。比如上学什么的。”   “就算是上学,我也只是被塞进和他们一样的学校而已。实际上他们依旧还是存在。”   “那你一直都被他们欺负吗?”   “还行吧,主要是我也会反击。如果只是口头上说两句话我倒是不在意,如果行动上欺凌我,我会尽量做到不被他们发现是我下手的反击。”   “比如呢?”   “比如明明是老头子重要的生日宴,把他想要送给老头子的生日礼物换掉,换成那种寓意不好的东西。老头子果然大发雷霆,让那家伙吃了好大的苦。”   系统惊呆了:“没看出你还有这一手啊?”   白缙懒洋洋地靠在陆亦乘的背上,他说:“自从老头子死后,我也成功脱离了那个家庭。我觉得和人相处实在是太累了,我喜欢就这样安静地一个人待着。我希望所有麻烦都不要找上我。显而易见,我确实是清闲了好长时间,我喜欢极了这种状态,只是没想到死后还是要出来搞这些东西。”   系统又问:“那么在这过程中,哪怕是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吗?”   白缙说:“不太明白喜欢是什么。至少在那段时间里,我从来就没有感受到喜欢这种情绪。给我这种情绪的母亲已经死去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有点暖洋洋的。不是从躯体上传来的,而是从灵魂深处所感知到的。白缙有些惊奇,想要问什么,但是系统已经开口说话,他说:“我说的不是母亲对你的喜欢。而是那种跨越亲缘关系的,一直想要将目光留存在一个人身上的喜欢。”   白缙怔愣了一下,他在记忆里开始找寻一个可以勉强符合的身影。最终白缙只是说道:“或许吧。”没有人知道这个回答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所想的到底是什么。然后白缙说的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系统说:“我在拥抱你的灵魂。你感受到了吗?会暖洋洋的。”   那种暖洋洋的感觉从灵魂深处继续传递过来,系统的话音落下,忽然伴随着一种更为温暖的传递。牵连着心脏发生一瞬间的悸动。白缙将脸颊埋在陆亦乘的后肩上,没让任何一个人看见自己的神态。就连转眸过来的陆亦乘,也只看见这柔软漆黑的头顶。   白缙沉默了很久,而系统也没有再询问什么。直到陆亦乘开始遇到了危险,甚至已经开始战斗的时候,白缙才又重新将脑袋抬起来。   他看见那些出现在眼前的蜘蛛,这些蜘蛛结了很多网在前面,仿佛在阻拦人继续走进里面去。而陆亦乘显然是要继续往里面闯的。密密麻麻的蜘蛛在网上爬来爬去,白缙真担心这些家伙们会掉在自己的身上。   他可是记得原著中有一个人就是被蜘蛛咬了,当场死亡。而且这里对陆亦乘来说也是一个难题,白缙其实想要对陆亦乘说还是放他下来吧。然而陆亦乘率先转头过来对白缙说:“少爷,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它们掉在你的身上。像刚才那样脑袋埋在我肩上就好。很快就会从这里出去了。”   永远不要质疑原著主角的实力,特别是这种回到新手村的大佬。于是他又再次将脑袋埋在陆亦乘的肩上,不过这次不是完全地埋上去,只是侧头靠上去。他还是想要自己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   随后他又看到了那些弹幕,他确实有一会儿没注意这些弹幕了。没想到原本在陆亦乘身边的弹幕已经画风突变。   【死魂塔恐怖游戏被玩成了恋爱游戏呵呵。】   【只要有少爷在,空气都是甜甜的。】   【别把这家伙爽死了,我说真的。】   【少爷的腿还夹着他的腰呢。】   【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让少爷夹的。】   【反正我是爽死了。】   有时候看这些弹幕的讨论,还是挺能缓解紧张的。白缙默默这样想。他已经感觉到陆亦乘在动了。   陆亦乘确实要使用两只手才能够更好的行动,而白缙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而落入蜘蛛巢穴,只能两只手紧紧抱着陆亦乘,两条腿也紧紧夹着陆亦乘腰身。   他感觉到陆亦乘的躯体因为发力肌肉变得紧绷,也听到陆亦乘有些沉重的呼吸声。这陆亦乘还没开始往里面进呢,怎么就开始喘得这么重?   就在白缙心里疑惑的时候,白缙听到陆亦乘说:“少爷,你夹得太紧了。我有点呼吸不过来。”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   弹幕:【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我能听的吗?】   【这确实是能够看的吧。】   【这确实是死魂塔爬塔直播现场吧。】   【不会把爬塔直播关了吧,这还不得弄封了?】   系统说:“不是,你们真的清白吗?”   白缙对系统说:“不清白你还能看见么。不然你早就进小黑屋了。”   系统说:“哦,是哦。”   陆亦乘说:“不会掉下去的。松一点就好。”   然后白缙调整了一下姿势,原本夹紧他腰身的腿也松了一点力道。也抬起头来说一句:“少说那些废话——”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因为陆亦乘转头过来,白缙也刚好抬起头来,于是他们的距离很接近。甚至唇瓣几乎要擦在一起。   陆亦乘这双幽深的眼睛凝望着白缙,仿佛要将白缙吸入他那深沉的眼眸深处。呼吸几近相融,气息拂面而来。   然而面对陆亦乘这种靠近,白缙的另外一只手抓住陆亦乘的头发,迫使陆亦乘离自己远一点。他说:“怎么,你想亲我?”   【是是是是我想亲你少爷,你让我亲亲,我就给你背背。】   【不要亲他啊,亲我怎么样。】   【怎么又变成恋爱节目了,你们前面的怪还没打呢。】   白缙说:“干你的事情去,别来烦我。”他将陆亦乘的发根松开,又想起什么来,说道:“如果有一只蜘蛛掉在我的身上,你就完蛋了。你知道吗?”   事实上他的身边没有影,给人造成的威胁是很小的。而陆亦乘却依旧说:“我会小心的,少爷。”   白缙冷哼了一声,安静趴在陆亦乘的背上不动了。   然后白缙对系统说:“突然发现这样说话还挺爽,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作死一下也没什么。”   白缙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只听到不知道什么咯吱咯吱的咬牙声响,于是他就说:“你在磨牙?”这种磨牙的声音消失了,还没等系统说话,白缙就说:“小狗还会磨牙呢,这是要咬谁。”   系统现在不是人形,但是他知道他肯定脸红了。他觉得白缙喊他小狗很好听。他说:“你叫我什么呢。”   白缙毫无察觉地说了一声:“小狗。”   “你再叫一遍。”   白缙觉得系统的话语里好像没有恼羞成怒的意味,他觉得没意思,就说了一句:“不叫。”   系统用一种挑衅的语气说:“你再叫一遍试试?”   白缙说:“现在没空理你,自己去玩吧。”不过最后,他到底还是喊了一声:“小狗。”   系统没声了,白缙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被气跑了,就没在意他。其实上系统美美地在意识空间里自我欢腾好一会儿呢。等系统再来找白缙的时候,白缙靠在陆亦乘的背上好像睡着了。   系统嘟囔了一声:“怎么又在睡觉。”但是最终还是又出现了他小光团的身影,又在意识空间里到处欢快地飞来飞去。   白缙开始又陷入新一轮的沉睡。   他到底还是没有现场看成陆亦乘现场破局直播。他靠在陆亦乘的肩上有些昏昏沉沉。他只觉得天地仿佛突然昏暗,自己的意识也坠落进去。随后就是无边的黑暗袭来。最后他感觉到一种炙热感,仿佛要将他焚烧殆尽。   他迷迷糊糊想要睁开眼,也只觉得全身的热意扑面而来,要从他的意识蔓延到他的躯体。他要死了。一股被炙烤的炙热感将他笼罩,很快就出现了口干舌燥的感觉,必须有甘霖降落才能够拯救他一样。   他的鼻尖抵在这里,他嗅闻到对方的味道,也感觉到血液在这肌肤之下缓慢地流淌。还有对方和他相比显得温凉的肌肤,让他将整张脸都埋入他的后颈。   “少爷。”   白缙听到有人这样喊。   他不是什么少爷。他想着。其实他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他想起那些人喊他小白少爷。白是他母亲的姓氏,即便他到那个家庭里面,他依旧姓白。那些人就喜欢用小白和少爷两个词语组合在一起,嘲笑他的名字和地位的不对等。   “快醒醒。少爷。”   但事实上这样一声少爷,并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在呼唤他,甚至以一种尊敬亲切的语气呼唤他。也就听起来没有那么讨厌了……什么情况下还有人喊他一句少爷?对了,他不是在无限流世界里吗?   “小白,你快醒醒。”这又是另外一道声音了。这声音倒是耳熟,似乎一直都跟随在他的身边。然后他又想起来了,这是小狗——?为什么想到这个。不是小狗,而是系统,对,是系统在呼唤他。   他总算能够找回自己的意识,模模糊糊睁开眼睛之后,看见那一张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脸孔。这张凑近过来的,这个家伙是谁来着——?   “小白你终于醒了,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对劲。”   有什么不太对劲的。白缙想着这个,却在陆亦乘的眼睛里看见属于自己的清晰的倒影。他稍微看清楚自己现在的这个模样。   他全身都在泛红,甚至在身上已经蒸腾出一股热意。陆亦乘的手抚摸上白缙的脸,这红红的脸颊就无意识靠在他的手心里,仿佛能够给他带来一丝凉意。   白缙整个人看起来昏沉,眼睛无力地耷拉着,那眼睫也就这样安静地垂落。这种热意已经将他全身侵蚀,使得他的眼眸里也蒸出水意,使得他黑密的眼睫沾染了湿漉。因为触摸他也让他眼睫震颤。   弹幕依旧在快速地飘过。   【这是怎么了。】   【像是中了椿药。】   【也没有吧,少爷的裤子还是挺能够看清楚的,分明没有。】   【也没有怎么喘。】   一个小小的光团突然出现了,除了白缙以外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看见它。它凑过来蹭着白缙的颈窝,非常担心地说道:“小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缙知道是系统在和自己说话,他其实想要在意识里和系统对话的。但是他已经有点迷糊了,这句回答是用嘴说出来的,他说:“热——好热——”   陆亦乘的手轻轻抚摸白缙的脸颊,感受这种几乎烫手的温度。他说:“我知道。”此时陆亦乘将白缙抱在怀里,往猎人小屋飞奔过去了。   白缙靠在他的怀里,也是如此炙热的呼吸喷洒在陆亦乘的颈部,这种滚烫的气息,甚至已经将陆亦乘这一块肌肤喷洒得有些发红了。白缙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也开始完全闭上了眼睛。   系统着急地在白缙的身上跳动,他说道:“肯定是剧情。肯定是剧情。你在这里基本没干什么,不会招惹到剧情之外的东西的,就是剧情。但是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难受啊?原著剧情里根本就没详细描写过少爷的,这可怎么办。小白,你是不是很难受,很难受。我只能屏蔽痛觉,这种热的感觉,我没有办法。这可怎么办。”   白缙听到系统的着急的碎碎念,他觉得有点吵。但最终说出来只是:“没关系——没关系——”他又用嘴巴将这句话说出来了,陆亦乘低头看了怀里已经被烧红的人,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终于带着白缙来到了猎人的小屋,然而就在他踏入小屋的第一秒,他的手指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斩断了。十根手指接连被截断,鲜血流淌下来,近乎浸透了地板和沾湿了鞋面。陆亦乘忍住这种剧痛,他开始意识到什么。   只是抱着白缙的臂弯依旧没有松懈,他一步步在这种剧烈的痛苦中将白缙放在那柔软的沙发上去。   他现在的手已经不能用了。但是他需要水——哪怕一点都可以。   白缙的嘴唇已经因为缺水而开始苍白干裂,如果没有一口水仿佛就会直接皲裂破开,甚至连他的肌肤也是这样。他暂时找不到水,然而白缙现在的状态已经岌岌可危。   看到这依旧不断流淌的鲜血,陆亦乘想了另外一个办法。   一旦接触到那种宛如草莓汁一样的液体,白缙就无法控制地要追寻过去。他需要水。他知道自己已经要干涸致死了。他困难地张开嘴巴去迎接水液的来临,最后他直接开始舔舐,将脑袋不断地蹭过去,去舔舐那水液的来源。   是草莓汁。白缙模模糊糊地想到。甘甜美味的草莓汁。他近乎以一种贪婪的姿态不断舔舐吮吸。将那伤口里流出来的鲜血全都吞进去。   被斩断手指是极大的痛苦,但是那极大的痛苦当中所能够感受到的,伤口整齐的截断面被一种温柔湿热的力道舔舐。恍然记起之前的事情。   当手指深入到对方的口腔,也是感受到一种潮热的气息。那猩红柔软的舌面安静地躺在对方的口腔当中,他当时的手指已经夹住那舌根,湿腻柔软的触感也在指间浮泛。   现在对方正在舔舐着他伤口可怕的截断面──其实是在吮食血液,但是好像那一种强烈的剧痛开始在这舔舐当中消泯。   很多的鲜血也不能够完美进入他的口腔,几乎都洒在他的衣襟和脖颈之间,衣服被鲜血浸透了,贴在他肌肤上。他整个人也浸泡在这鲜血淋漓之间,这张美丽的面容已然成为魅魔一般的惊丽与诡谲,美得动人心魄。   陆亦乘的伤口开始缓慢地复原,于是血液开始减少了,那刚刚长出新肉的截断面极为柔嫩脆弱,被那舌尖舔舐之后,骤然只觉得一种奇异的感受从躯体深处里蔓延出来,陆亦乘的躯体紧绷,控制住自己的咽喉才没发出一声叹息,为了防止在这种所谓的直播现场失态,陆亦乘挪开了自己的手指。   但是白缙依旧在追寻水液的来源,于是他的嘴唇继续接触过去,变成了一枚吻,落在了陆亦乘的手背上。仿若一枚烙印,阴差阳错地深深镌刻。 第119章   白缙经受极致的炙热与干涸之后,总算能够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时,只觉得自己宛如被水捞起来一样,全身上下都湿淋淋的。那是被他的汗水浸透了。他此时的意识稍微有点模糊,所能够看见的就是昏黑的天花板。   整个森林当中,能够拥有天花板的,明显就只有猎人小屋。如此说明,他又回到猎人小屋来了。当时他的身边只有陆亦乘,那么就是陆亦乘把他带过来了。   他全身没什么力气,像是被那灼热也烘烤得失去了力气,好在他没死,这种感觉像是一种蜕变,一种在烈火中重生般的蜕变。随后他就在这一阵失神当中,看见了一个小光团缓缓地升了起来。   白缙知道这是系统。   系统原本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起来,但是在看见白缙已经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稍微凝滞了一会儿,随后很快就激动起来,白缙听到他在自己脑海里的声音:“你终于好了!你终于好了小白!我都吓死了。”   小光团几乎以一种冲撞的力道,撞入白缙的怀里,如果不是这个家伙其实一点重量都没有,要不然白缙的肋骨可能会受伤。   白缙问系统:“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系统说:“应该和少爷的死亡有关系。”   白缙回想了剧情,原著剧情里的少爷就是被森林里的枝条划破肌肤之后而死的。在原著中描写的少爷的死亡,其实是按照主角视角来,于是详细情况不得而知。只知道少爷的死亡,其实是死魂塔在催促在这里面开始有些气馁和绝望的家伙们赶快爬塔,可以说是一个警示和提醒。而少爷就成为那个可怜的警示牌。   原来在少爷死之前,本身就还有一个变化和痛苦的过程,只是原著剧情没有详细地说出来而已。所以他会莫名其妙想要睡觉,当时即便是影遭遇了不测,他也没能够醒来,也是这个原因。   刚才就是白缙陷入的第二轮睡眠。随后白缙就像是被扔入火炉焚烧或者被烈阳烘烤一样,如果不是陆亦乘及时给他水液,那么他可能会干渴而死。   系统说道:“我真的。我真的吓死了。”   白缙听到系统语气中的后怕,即便在那种意识昏迷的状态,其实他还是能够想起来系统围绕在自己身边着急的模样,还有他那几近快崩溃的声音。白缙知道系统真的很担心他。   于是白缙就和他说道:“反正我在这个世界本来就要死去,不用这么担心。”   “问题是,你很难受。你看起来很难受。”这是系统和白缙说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重新浮现在了白缙的面前,这一团柔软的小东西,轻轻落在白缙的脸颊上。很温暖柔软,像是阳光轻柔地落在他的脸颊上,但也像是一枚轻柔的吻印在白缙的面颊之上。   白缙轻声说:“没关系。”   他情不自禁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如果不是他现在没有什么力气,那么他就会用手轻轻去揉一揉那小光团。他在想,他还没有彻底抚摸过他这个形态,抚摸起来会是极为柔软毛茸茸的吗?就像现在所感受到的感触一样。   正在想着这件事,白缙听到了脚步声,他看见门被打开,陆亦乘从外面进来。他是用肩膀撞开门扉的,随后一只手提着一个木桶,里面装着一些水。   当与白缙的眼睛对上的瞬间,白缙看到陆亦乘的黑沉的眼睛里,仿佛有光色骤然亮起来。陆亦乘说:“你好了。”   白缙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他。并不是他有意不搭理陆亦乘,只是现在他的力气还没有恢复,除了在脑海里和系统说说话之外,他就没有办法再说点别的什么了。   而陆亦乘看见白缙醒来,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没有再说什么。他提着木桶进来,放在地上。随后他才折返回去关门。   看见他一直以来都是单只手在做这些事情,白缙知道现在的陆亦乘已经猜到木屋里的惩罚条件到底是什么了。于是他再次去看陆亦乘的手,能够看得出来,现在陆亦乘的手已经恢复了不少,但是很明显,他的手指还是比正常人的短一截。   白缙想起来自己所尝到的草莓汁的味道,那是一种甘甜美味的味道。但是在这地界,哪里会有什么草莓汁呢?能够让白缙明白过来的,就是那草莓汁其实上就是血液。所以他垂下目光去,一点都没有意外地看见自己衣襟上的这些血液。   系统好像察觉到白缙在看什么,他说:“是陆亦乘给你喂的血。当时他的手指断了,一直在流血。”   白缙说:“我已经推测到了。”   但是此时,陆亦乘走进来,他似乎并没有想把这件事告诉他。他默然地走到白缙的身前。   白缙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忽然听到陆亦乘说:“你全身上下都是汗水和血液,少爷,你需要清理一下。”   白缙知道自己在刚才确实出了很多汗,他的衣服近乎被这些汗水弄的浸透了。此时正在黏糊糊地黏在他的肌肤上。他看见那由陆亦乘提来的水还冒着一点温暖的白雾,说明是温水。   能够在这种境地搞来温水,只能说陆亦乘确实花费了好多心神。   虽然白缙觉得确实浑身难受,只是现在他没什么力气,就算脏兮兮的,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况且现在能够帮助他的,也就只有陆亦乘了。他不太愿意。   白缙就说:“放在那里吧。”   陆亦乘安静地看着他。   从他这默然的状态来看,陆亦乘好像不愿意就这么离去。   系统和白缙说:“他看起来想要给你擦拭身体。”   白缙对系统说:“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干什么。有点烦。”   他是这样和系统说的,然而下一秒他对陆亦乘说道:“你不是忙着收集手指么?去忙你的事情去。”   陆亦乘说:“我觉得没有比这件事更为重要了。”   白缙心里想道:“不就是擦拭身体什么的,至于那么重要吗?”   陆亦乘给白缙递过来一件白色衬衫,不知道这又是陆亦乘从哪里捣鼓的。白缙仔细想了想,身为一个爬过十八层死魂塔的大佬,隐秘空间确实是必不可少的,原著里好像也提到过不少次。因为这些都和白缙的扮演几乎没关系,白缙差点将这事情给忘了。   这大约是从陆亦乘的隐秘空间里拿出来的干净的衣物。想起这个来,白缙又在心里想:“有隐秘空间怎么不先弄出点东西来,害得我光了半天屁股。”   陆亦乘又说:“血腥味更容易吸引森林里的各种奇怪生物对你发动攻击。如果不早点处理,你可能会遭遇不测。而且现在你没有办法自己处理。”   系统连忙说:“我来我来!我来不就行了!”这小光团在陆亦乘的眼前跳来跳去,但是显然陆亦乘根本就看不见他。   白缙对系统说:“你真的能来吗?”   系统似乎没有想到白缙真的会问,卡壳了一下才说:“我——我——”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白缙就知道了。他说:“你来不了。”最终还是对陆亦乘说:“你弄干净。”   “不,我能来的!根本就不用他来!”马后炮系统在白缙的脑海里呐喊着。   白缙觉得吵,说了一句:“问你的时候你不回答,你没机会了。”   系统:“嘤嘤嘤嘤嘤让我来让我来让我来。”   白缙忍无可忍对系统说了一句:“闭嘴。”   系统闭嘴了,小光团将落在白缙的颈窝里,缩着可怜兮兮地不动弹了。   而此时陆亦乘已经走上前来,他已经窥破了木屋里的惩罚条件,所以只是使用单只手,来将白缙身上这马甲和衬衫一并脱去。   少爷衬衫的衣襟带着繁美复杂的花边纹样,不过早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衣襟变得通红诡谲。这些鲜血甚至已经干涸,烙印在了这件柔软的花边衬衫上。   陆亦乘单只手解开纽扣,垂着眼睛,显得温顺而又虔诚。白缙垂着眼眸也看着他,盯着陆亦乘的脑袋。   他忽然想起来弹幕会看见这些,于是就抬头看了一下周围,结果他根本就没有看见那些弹幕在周围飘荡。陆亦乘能够有办法直接屏蔽这些弹幕,所以在原著中,那些死魂会有时候找不到陆亦乘,直到再次看见陆亦乘的时候,陆亦乘已经干成了一件大事了。   现在陆亦乘大概将那些弹幕直接屏蔽,让他们完全看不见他们了。这个倒是挺好的,白缙还没有当场直播脱衣服的癖好。   陆亦乘能把自己的血喂给他,其实白缙觉得这家伙还是挺靠谱的,于是也就这样让他做接下来的事情。他也知道陆亦乘的为人,是不会做出另外的事情的。   毕竟在原著中,这家伙除了爬塔,没有任何想法和欲望,已经魔怔到近乎入魔了。他要这样帮助白缙做这件事,白缙知道他有另外的目的,这个目的也只会和死魂塔有关系,果然不久之后,白缙就听到陆亦乘说:“你经历过的第一层塔,我知道是和我不一样的。不知道少爷的第一层塔是怎么样的考验?”   他说这句话时,已经将他的马甲半脱下,然后顺着白缙的胸膛下来,将白缙的衬衫扣子解开。   白缙听到陆亦乘这样的问话没有意外,但是也没有回答他。只是当他的衣襟被解开,展露出也被鲜血沾湿的皮肤时,白缙的手总算能有一点力气。   他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去抓陆亦乘的他头发,像之前那样抓住他的发根,但事实上,由于他没什么力气,他的力道根本就不重。可是陆亦乘还是顺着白缙的力道抬起头来,凝望着白缙的眼睛。   白缙说道:“眼睛不要乱看,手也不要乱摸。”他垂着眼眸看着陆亦乘,狭长而又冷艳的眼睛漠然地凝视过来,发根被抓在指根处,有一种很轻微的拖拽感。   陆亦乘说:“好的,少爷。”   可即便这样说,白缙还是没有把手收回来,他的手依旧放在陆亦乘的脑袋上,拽着他的发根,以防止陆亦乘有其他出格的行为。陆亦乘将白缙揽起来坐着,这样才方便将这马甲与衬衫彻底脱去。   他只能使用一只手,那么就只能让白缙稍微靠在他的怀里。   少爷的躯体完全得以展露了,即便沾染了鲜血,也依旧洁白的躯体,在这种昏暗的光线里,泛着冷洁的光。他的躯体并不过分瘦弱,应该在以前有过简单的锻炼,形体非常好看。   垂下目光来,就能看见脊背的线条,完美的肩胛骨,凹陷精致的腰线,缓慢延伸到更无法看清的昏暗深沟里去。一层薄汗还覆盖在他的身躯之上,更是在这种视线中,发出明丽的闪光。   其实不应该用帕子将这汗水与血迹擦拭而去,应该用舌尖,顺着身体的线条而描摹,含混着肉与血的芬芳,吞入咽喉深处去。   感觉被脱了衣服之后,陆亦乘半天没动,自己也靠在了他的怀里半晌,白缙冷不丁说了一声:“你干什么呢。”他抓了抓陆亦乘的头发。   他们现在的姿态亲密,白缙靠在他怀里,要抓住他的头发,这只手只能穿过陆亦乘的腋下往上拽着,几乎也是一个拥抱他的姿态。   系统在白缙的脑海里默默地说:“你们之间有点暧昧了。”   白缙对他说:“那我在这些世界里,暧昧的对象可多了。”   他觉得这次扮演,他和不少家伙们越来越暧昧。不过那又怎么样,即便他们怎么认为,他终究要离开这些世界,反正系统已经把申请交了。   陆亦乘总算将白缙松开,继续让白缙躺在这里。他单只手沾湿了巾帕,开始帮白缙擦拭身体上的血与汗。   白缙又听到陆亦乘在说一些好像无关紧要的话,他说的是:“我在第一层死魂塔的谜题是审判。虽然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将正确的惩罚条件破解出来,但正是因为杀死了审判长,我们都没有被审判惩罚的机会,于是我们用一种另类的方式逃离审判,从而通过了第一层塔。”   其实白缙对陆亦乘这种口头上的回忆一点都不感兴趣,毕竟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并且他也跟随着经历过。他凝望着陆亦乘,要看看他有没有别的举动。   而陆亦乘只是将白缙身上的血擦拭干净,他看起来没有这样帮助过别人,行动上有些笨拙,但是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柔,也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粗鲁。   “我很早就想出这个办法,甚至每次都在想办法杀死审判长。但是他身边的执行官实在太厉害了,我只能每次在谈判时间的时候,面见审判长,从而发现其中的破绽。然后,我发现了审判长的一个秘密。”他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看着白缙,他说:“少爷,你想听吗?”   他的脸上又出现了这种狡猾的、机敏的笑容。   白缙心里此时已经警铃大作,脸上不表露分毫。他也听到系统说:“他果然有打算。”   白缙回答了系统的话:“听一听他想要说什么。”   那濡湿的巾帕顺着白缙的胸膛,小心翼翼躲避他白色胸膛上的那抹艳色。将他腹部的汗水擦拭而去。那巾帕濡湿而又温暖,在与陆亦乘对视的这个瞬间,如果不是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擦拭,白缙有一种被舌头舔舐肌肤的感觉。   仿佛那巾帕已经代替了舌头,在将他舔舐。也仿佛用这种方式来接触他的躯体与肌肤,就是更与他接近了一分,就是更加窥探到了他最本真的模样。   “审判长在进行一定意义上的扮演。”他又故意重复了这个词语:“确实是扮演。”   白缙知道他在观察自己的表情。他冷着脸继续凝视着陆亦乘,不让陆亦乘发现自己脸上的破绽。   “他好像在扮演死魂塔给他的任务,所以他只能重复性地做着一件事。甚至引诱我对他造成伤害。于是我觉得他有目的并且有利益可图,我想要用一种交换的方式来减少伤残,因为我知道审判长是死魂塔的派来的,那么我想在接下来的爬塔过程中,或许还会与这位审判长有新的接触,我就打算用一种更柔和的方式来解决。我替他完成他的扮演,那么相应的,他也应该完成我的目的。”   陆亦乘的手已经停在了白缙的肚皮。正在随着呼吸而进行缓慢微小的浮动。这本身就是一个柔软脆弱而又亲密无间的部位。   “但是他死了。少爷。他故意引诱那些死魂合力将他杀死,把我钉在了墙上看着他彻底死去。你说,这位审判长是不是很狡猾?我帮助他完成了他的扮演,他没有给我相应的交换,就立即以死亡结束我们之间的连接。我感觉,我好像被他利用了。我非常不喜欢被戏耍的感觉。”   白缙心想这家伙这几句,怎么听起来很生气,又很无奈的样子。看来要是再以审判长的身份出现,这家伙可能会毫不犹豫就对他下手的。   陆亦乘将原本覆盖在白缙腹部的手就这样移开了,他重新沾湿了巾帕,他又继续在说:“那时候我就在想,审判长到底是真的死去了,还是会再次出现在死魂塔中呢?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要再见审判长一面。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感觉很遗憾。可是逐渐地,我好像忘记了审判长的模样,只隐约记得他美丽又狡猾。我实在想不起来关于他的其他事情了。那种感觉好奇怪,但我始终都记得审判长被钉在墙上死了的那一幕。我不否认,他真的很美,就连死亡也是这样美。”   他的手指接触到白缙的脸上,他说:“少爷,你也一样。”   白缙的狠狠握住他的手指,逼迫他的指尖不准再触碰他的脸颊。   “我不是来听你讲故事的。”白缙说。   陆亦乘说:“难道少爷不觉得这个过程有点无聊,不说点什么时间就很难度过吗?”   “不觉得。”   “我只是对一件事很奇怪。少爷是怎么通过第一层塔的。”   至于原著中的少爷到底是怎么通过第一层塔的,根本没有详细描述,白缙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来。此时陆亦乘看见白缙的这种神态,忽然说道:“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通过第一层塔的,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爬过第一层塔。”   系统说:“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刚才听陆亦乘说的那些话,白缙就已经猜测到了。更何况前两个世界里的那些,也全都将白缙认出来了,所以他一点都不意外。他只是想要看看陆亦乘,这样直接戳破这件事,到底想要干什么而已。   陆亦乘说到这里,将那一件干净的衬衫披在白缙的躯体上。白缙不太愿意配合他,耷拉着手臂不愿意将手伸进袖子里去。看着陆亦乘看过来的目光,白缙说:“没力气,抬不起手来。”但之前他还抬起手来去拽陆亦乘的头发。   一种被识破而导致的恶趣味就莫名其妙升起来了。既然陆亦乘要将这件事戳破,那就不能怪他因为不爽想要折腾他一下。   他只有一只手能用,要不然又会被斩断手指。他要么就直接不管这位坏脾气少爷,要么就想办法帮他穿上。白缙想要看看这家伙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态度。目前为止,陆亦乘好像还是打算和白缙商量,他说:“少爷,我只能用一只手。”   “做不了就滚。”白缙说。   他趁此机会将这家伙驱赶,因为实在不想听他说那些话了。好像说出他的秘密来,陆亦乘这家伙很得意似的。于是他想折腾他,让他烦,让他厌恶,让他离自己远远的。   至于袖子,陆亦乘单只手还能够勉强帮白缙穿上去。但是衬衫的扣子,就是一个难题了。一个扣子那么小,要用指尖去拈住。一个孔也这么小,要用指尖撑开。不用两只手根本就扣不上去。   然后白缙说道:“我不喜欢袒露着胸膛。”   明明说抬不起手臂,现在他又抓住陆亦乘的发根,让陆亦乘被迫仰起脑袋来看着白缙。白缙垂着眼看他,这张美丽的面孔上展露一抹冰冷而又充满恶意的笑容。他说:“既然不能用两只手,那就用嘴。要是把我的新衣服弄脏了,你滚远点,别让我看见你。”   他觉得他这一招可以把陆亦乘逼走,毕竟在原著中的陆亦乘可是本来就拥有自己的傲骨,怎么会就这样低下脑袋来,用嘴叼着扣子去做这种事情。这位坏脾气的少爷,应该要被陆亦乘抛弃。   然而陆亦乘凝望着他,就在白缙的凝视下,缓慢地低下头来。 第120章   【想让狗狗暂时离开自己的身边,可以设置一些障碍和难题,让狗狗感觉到困难和疑惑,从而知难而退。】正是因饲养指南里这一条,白缙才想出这个打算来。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难题对于陆亦乘来说,根本就不算难题。于是见到陆亦乘真的低下头来做这件事,白缙心里惊讶的同时,又想起饲养指南里后面补充的那句话:【如果主人在狗狗的心里高于一切,那么即便是多么大的困难,狗狗都会认真去克服与完成。这个办法就对这样狗狗没有用了。】   他也正是因为觉得自己在陆亦乘的内心当中,并不能够高于一切,才想出这个办法的。只是现在——他居然真的能够做出这件事来。   然而白缙已经将话放出去,他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很快就感受到了陆亦乘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肌肤上。他真的开始用嘴叼着纽扣,一只手将扣眼撑大之后,将纽扣扣入其中。   这个过程其实不那么容易。首先白缙警告过他,不准他弄脏衣服,又正是因为用嘴去叼着,视线受阻,几乎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再加上他们现在的距离凑得这么接近——   陆亦乘是从脖颈的第一颗纽扣开始的。   于是他低下头来,他咬住靠近脖颈的第一颗纽扣。那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白缙的颈窝当中,他的脑袋也蹭在白缙的下颌处。   他第一次做这件事,当然笨拙而又不熟练。为了将扣子完整地扣进去,他要努力尝试着调整角度,于是那颗脑袋,就在白缙的下颌处蹭来蹭去,他觉得痒痒的。真的有一种小狗脑袋蹭来蹭去的感觉。   他觉得他这个难题出得最后有点为难自己了,最让他觉得不可置信的依旧是,陆亦乘居然真的会答应。   白缙开始胡思乱想:到底答应这件事会给陆亦乘什么好处呢?   他始终认为陆亦乘答应这件事,不仅仅是为了他,或许还有一种现在无可探知的目的性。但是仔细想想,就算陆亦乘没有答应,没有人给他扣扣子,他自己一个人也完成不了。   在这屋子里只要使用了左右手就会被斩断手指。虽然他感受不到疼痛,但也没有必要真的去尝试一下。那么就只能继续袒露着胸膛了。于是原本想要叫陆亦乘停下来的心思,就这么神奇地消泯了。   系统说:“你们……你们……”他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已经完全说不出来了。白缙在系统的话语当中听出来了愤怒,白缙说道:“总不能真的让我就这样光着吧。那你能来帮我扣吗?”   “我怎么就不能了。”   “你总是晚一步说话,你又没机会了。”   和系统说了两句话,白缙觉得自己的注意力最起码已经有点转移。能够暂且忽视陆亦乘逐渐下移的呼吸。明显感觉得出来,陆亦乘的呼吸已经开始炙热。   这确实是一件很难完成的事情,所以不久之后,他的呼吸就沉重起来,喷洒在白缙肌肤上的呼吸,也带着几分潮热。原本属于他的那白皙的肌肤,甚至被这种潮热熏染得出现一种淡淡的粉色。   这种粉色从皮肉的表面轻轻地浮泛出来,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然而正是陆亦乘在凑近他的胸膛做着这件事,他就看见了这种变化。他的肌肤洁白如玉,这样的距离嗅闻到的,依旧是留存在他身上几乎不会消散的香味。   原来果然如此,凑近嗅闻会更觉得芬芳,有一种极为甜腻让人眩晕一样的、从更深的内里透露出来的香味。在这带着一点点粉意的肌肤上,甚至能够看见薄薄的一层水雾覆盖其上。比起这一层淡粉色,更为让人炫目的,是两侧更为娇艳的颜色。这也是依旧漂亮、娇美的,正安静地伫立着。   陆亦乘垂下眼睛来,让眼前的一切眩目的,暂时脱离自己的视线。从而更认真地去完成这件事。   白缙忽然听到系统说:“你也不怕他突然舔你……”他奇妙地停顿了一下,才说:“那啥。”   白缙也明白了系统所说的是什么。他说:“他应该不会。”   “不要用应该两个词来侥幸。你又和他不熟。”   白缙开始一种无所谓的心态,反正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了。他说:“如果舔了会怎么样?”他觉得最近的系统越来越反常,于是就又打趣般地说道:“我看你很生气的样子。是因为你也想舔吗?”这句话说出来,系统彻底没声音了。   白缙无法知道他是又消失了,还是无语无奈,系统没有和他说话,他所有的注意力就又只能在这静谧当中放到了陆亦乘的身上。   现在陆亦乘已经完成到腹部的纽扣。他的躯体也几乎完全地跪伏下去。他垂着眼看着陆亦乘现在的模样,还是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这家伙会低下他的头颅来,竟然在他的面前真的去做这件事。他可是《死魂塔》这本书的主角啊,他怎么会这样做呢?   但是现在明显陆亦乘的嘴在忙,是没有办法回答白缙的问题的。   又到了这个最为柔软脆弱的腹部,白缙觉得反正这衣服足够大,下面扣不扣都无所谓,到了腹部这里,呼吸依旧喷洒过来,白缙更觉得痒。他觉得最痒的,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让他有点接受不了,况且为了让纽扣能够扣进去,陆亦乘的下颌要摆好位置,他的整张脸就倾下去,白缙觉得他的鼻尖迟早要抵到那个位置。还有一种被嗅闻那里的味道的感觉,所以这实在是太没有必要了。   就在白缙想要开口阻止陆亦乘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门忽然被打开,消失了很久的影竟然出现在门口。他原本看起来是冷肃急切的,但是在打开门看见这里面的场景时,在他身躯上那种肃杀的气质骤然消融。   白缙愣住了。他觉得影也愣住了。陆亦乘应该是知道影来了,但是他依旧在完成这件事。   白缙知道,在影的那个角度,这看起来像是陆亦乘在给自己进行……   跟着影一同闯进来的是弹幕,然后弹幕直接全都炸开锅了。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他们是在那个吧。】   【就是在咬吧。】   【这是死魂塔能看的吗?】   【这是死魂塔能干的吗?】   【我就说怎么忽然看不见他们了,原来在偷偷摸摸干这种事情。】   【所以如果在死魂塔内部干这种事情,我们会被屏蔽?是不是就意味着……】   【少来了好吧。上次有人就算变成鬼了也耐不住寂寞想要搞,还不是被直播出来,最终被死魂塔强力制止了。】   【那为啥不制止他们。】   白缙在那一大堆涌进来的弹幕里敏锐地看见这一条,他在心里回答道:因为我们没有真的在搞。   但是眼前的情况都在告诉白缙,已经完全洗不清了。   消失了一会儿的系统又回来说:“玩脱了吧。”   白缙对系统说:“这个世界上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我以为被舔死已经算是一件很离谱的事情,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这种社死现场,真的不禁很想让人就这样社“死”过去。但现在这状况已经摆在眼前,白缙只能先证明他们真的没有其他,于是,他一只手抓住了陆亦乘的头发,迫使陆亦乘停下来。   陆亦乘抬起头来看他,而白缙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就没有再看他了。从影进来之后,白缙的目光几乎就没有从他的身上转移离开。   【呵呵呵呵我就说少爷最喜欢的还是他的保镖。】   【话说少爷的裤子穿上了吗?有谁能够看到的,好不好看?】   【少爷长得这么白,长得这么好看,那小东西可能也很不错。】   【好猥琐好猥琐,各位停止你们的谈论吧。】   【大三角预警。喜欢。刺激。多来点。】   白缙从这供给猎人休息的床铺上下来,于是所有的弹幕和影就会看到白缙穿戴还算整齐。根本就没有发生他们所想的那种事情。至于说还算整齐,是因为他原本的衣服换成了这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分明就比他的身躯大上很多的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   也正是因为这衣服够大,下摆直接将原本被钩破的裤子边缘遮挡了,不会被看到那一点裸露。但本来,少爷穿着的这裤子,是小少爷款式的短裤。本来展露的就是那白皙光滑的小腿,现在被衬衫衣摆遮挡之后,像是没穿一样。   【不是谁懂这样更涩了,好像是那种事后穿着对方衣服站起来的样子。】   【我不想懂我觉得我某个部位要炸了。】   【天呐这真的是我能够看的吗?】   白缙略过那些弹幕,就这样来到影的面前。   影实在是太高大,这扇门甚至需要影低下头才能彻底进来。他就站在门的位置,看见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呆愣愣地看着他。白缙不是很明白他在想什么——他已经走过来了。他和陆亦乘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很明显吗?   而且那些弹幕越来越嚣张,白缙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来,现在影回来了,他更愿意待在影的身边,于是直接就朝影所在的位置伸了手。   【一脸不高兴伸手要抱抱可爱死我了我的宝宝。】   【就是臭脸猫猫要抱抱啊!】   影弯下腰来,将白缙重新抱到怀里去。回到熟悉的怀抱,白缙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和姿势靠在影的怀里。他转头看见陆亦乘已经站了起来,他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两个。   本来想要问问这家伙怎么连这样的事情都能答应,到底是有什么阴谋,只是现在影回来了,他也不是很想知道这个答案。现在他对陆亦乘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做得还算不错。”   确实还算不错。没有弄脏他的衣服,在这种极为困难的方式下,竟然还能够帮他把扣子扣好,其间根本就没有乱摸乱看,是真的做得不错。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好像就已经对陆亦乘没有了另外的留念。他对影说:“我们走吧,影。到外面去。”影还没完全破解木屋里的惩罚条件,担心影会在木屋里又触发惩罚,白缙还是更打算将影带到外面去。   影听从了白缙的命令,也不管陆亦乘,就这样带着白缙离开这个地方了。   【好无情的少爷我好爱。】   【好可怜,少爷跟着自己的大狗走了。】   【少爷本来就很喜欢自己的大狗。那家伙根本就没有胜算好吧。】   【有谁记得死魂塔不是来谈恋爱的吗?】   果然还是待在影的怀里会舒服一点,毕竟他的胸膛这么宽阔。并且终于逃脱了陆亦乘那种窥探与凝望,他觉得周围的气氛都轻松很多。他的心情确实不错。   当影带着白缙从那屋子里出来之后,他能够嗅闻到这森林里清冽的味道。即便这森林危险重重,但在一定程度上,它的空气确实不错。心情好,再加上空气清新,被影抱在怀里的这个时刻,他没忍住晃了晃腿。   【萌死了萌死了萌死了。】   【高兴到晃腿的小少爷一只呀。】   【救命给我一个机会,我要把少爷带回来养着。】   白缙觉得这些弹幕真是够无聊的,无论他做什么事情,他们都要激动一会儿。随后他又没有注意这些了,因为他想起来影消失的事情。他知道影不会轻易抛弃自己,也想要知道在自己意识不清明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抬头去询问影:“影——”   “少爷。”   与此同时,影也呼唤了白缙。   白缙凝视影的面孔。从刚才开始,即便影脸上的表情不明显,但是白缙总觉得他还是有点呆呆的。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白缙给了这个机会,让影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来。影就说:“少爷喜欢那样么?”   影的这句话问得猝不及防,甚至让白缙反应不过来,他说的这个那样,是哪个模样?不过仔细想想,即便当时白缙站起来,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他身上的衣服确实已经换掉了。而陆亦乘的脑袋趴在他的腿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其实认为那是某件事的开始?   【连少爷的保镖都不知道少爷的喜好啊。】   【看来他们是不是事实上没有发生过什么。】   【啊香香软软的小少爷,不知道有没有经历过那种坏事呢?】   【果然如果没有闯进去的话,真的会给那家伙尝到小少爷甜头吧。】   【幸好没有,不然就便宜他了。】   白缙望着影,和系统聊了一下。   “他说的是什么。”   系统说:“你猜他说的是什么。”   “误会真的大了。”   “你不是无所谓吗?”   “对,我无所谓。”   简单的对话之后,白缙摆平心态,面对这个问题,白缙这只是说:“你为什么丢下我。”他很顺利地将这个话题引开。   果然这句话说出来,影的目光不再直视白缙。如果不是白缙的脚上已经没有穿鞋了,白缙怀疑影可能会把自己放下,随后又像很多次一样跪在白缙的脚边进行忏悔。   为了防止影真的会这样,白缙又问他:“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影说:“荆棘巢穴。”   他说了这个之后,又做了简单的解释:“它们要捕获猎物,如果没有捕获到猎物依旧会发出无差别攻击。上次正是因为也是为了让少爷安全,却让您被掳走,我非常懊悔。当时我将少爷护在怀里,随后我经受了强烈的攻击。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先让少爷你活下来。”   其实他说得还不是很清楚,白缙甚至都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弹幕给这件事做了一个简单的补充。白缙看到他们说:【我记得当时所有人都死了吧。】   【什么叫全部,少爷没死好吧。】   【不是,你们的意思是,这个叫做影的保镖也死了吗?】   【我记得是死了吧。】   【死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死了不是就是真的死了么?】   【你们是不是记错了。】   【怎么可能记错!我明明记得瞳孔都涣散了。】   【你们到底靠不靠谱,有没有现场怪说一下。】   【就是死了。】   【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解释一下。】   看见弹幕开始争吵起来,白缙也对这件事感觉到好奇和奇怪。他转过脸去看影,问他:“他们为什么说你死了?”   白缙又看到影的脸上出现一种凝滞怔愣的神态。   他发现他越来越能够看见影的神态了,或许是已经知道了影的表情变化是怎么样的,也或许是影在白缙的面前状态越来越放松一些。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忽然觉得这次影回来,他的面部表情更为生动一些了。   影回答了白缙的问题,他说:“不知道。”   影说不知道,白缙就更加难以明白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了。只是他们有人说影死了,有些人说没死。这件事众说纷纭,而真正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影自己清楚。不过既然影说不知道,白缙对这件事的好奇心也不是那么重了。   目前他还有几个剧情没有完成,在完成这些剧情之前,白缙不太希望自己轻易就死在这个森林当中。所以白缙对影说:“下次不准再抛下我了。”   影说:“是。”   影回来之后,白缙跟随在影的身边放松很多。现在又是到了他等待剧情的阶段,算了算接下来的剧情,一点也不算多。白缙还是挺满意的。   只是自从这次影回来之后,他好像就更加卖力去收集那些手指,也更卖力去打那些奇怪的动植物。有时候他会让白缙坐在他的双肩上——当时影将白缙举起来的时候,他甚至吓了一跳。   影本来就高大,这样将白缙举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视野更开阔了。他以为影是要把他放在什么东西上去,结果影把白缙举起来,让白缙坐在他的双肩上。完全和小孩子坐在父亲肩上一样。为了防止自己掉下去,他只能抱住影的脖子。   影说:“少爷,我需要使用双手。”   所以他让白缙坐在他的肩上。他应该是考虑到白缙攀在他的脊背上太费力了,就用这样的方式解放双手也让白缙更轻松一些。直接坐在影的双肩上,白缙觉得现在自己的视野在二楼。这感觉还不错。他在心里想。怪不得小孩子都喜欢骑在父亲的肩上玩。   他是私生子,早些年和母亲一起生活,后来进入那个家庭当中。老头子也只是那样抱过他几次,那得益于他年纪小,身体也瘦弱,再加上老头子还能够想起几分与他母亲之间的感情,对白缙还算不错。至于这种姿势,那家伙肯定不愿意让任何一个孩子爬到自己脑袋上来。   所以这种体验,还是白缙的第一次。他没想到自己都长这么大了,还能有这种体验。   “为什么影能长这么高。”   系统在白缙这里就是固定的聊天对象了,想起来就和系统聊一聊,想不起来就把系统丢一边去。   系统依旧随叫随到,他说:“他本来就不是人,不用长。”   “那为什么把他设定得这么高?”   “要不你去问问死魂塔?”   “算了吧,死魂塔可是连你们都不敢触犯的存在。”   想到什么,白缙又说:“你的身体不能来这个世界吗?”   系统明显怔了一下说:“你想我来这个世界?”   白缙说:“嗯,想见见你而已。”   “你想见见我?”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激动。   “想见见你很奇怪吗?”   “不奇怪,只是——”系统兴奋地说:“只是死魂塔能够让你进入已经很不容易了,死魂塔很不好惹,他可能不会允许我进来。如果你想见我,我们下个世界见吧。”   “那你之前还说能帮我。”   没听到系统回复,白缙说:“你果然就是口嗨。”随后又说:“算了吧,我就是随便说说。”   “啊?”   “看你不知道什么又无精打采的,逗逗你而已。” 第121章   听到系统的沉默,白缙问道:“你很期待和我见面?”   系统没有说话。白缙觉得这段时间的系统真的怪怪的,好像真的没有之前那么可爱了。于是他觉得趁这个时候,他有必要和系统聊一下,于是就直接问起系统来,询问道:“你最近怎么了?”   还是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复,白缙就做了一些简单的猜测,“你们会发工资吗?是不是你上司拖欠你工资还是什么?要不你还是磕CP吧,你想怎么磕都随便。”   系统终于说话了,但是没有回答白缙的问题,他只是说道:“只是心态有点变了而已。”   “心态?”白缙又继续猜测道:“你是开始觉得上班并不快乐了是吧。”   系统又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种遮遮掩掩什么都不说的态度让白缙又开始觉得烦了,于是他又说:“能聊就聊,不能聊就滚。”   系统忽然将话题引开,他说道:“我觉得你其实挺不一样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系统会说起这件事来,但白缙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哪里不一样。”   “之前和你相处起来,就感觉你确实是一条摆烂的咸鱼,一直无所谓的样子。但事实上,你其实很优秀,在各种意义上都很优秀。你很擅长骑马,你能够在很紧急的情况下,想方设法自保,也能够冷静地去分析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是你将这一份优秀藏匿起来了。你外表看起来很冷漠,但内心当中有不少灵动的幻想。和你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能够频繁接触到你的内心,然后发现你整个人并不是那种单调而又简素的颜色,而是灵动而又鲜亮热烈的颜色。渐渐地又听你说起你自己的事情,我就觉得——”   “你觉得我很可怜吗?”白缙默然地听完他之前的话,随后将这句话就这样接下来,他说:“我不认为我可怜。我说过了,我用我自己的能力进行了反击和抵抗,最后成功逃脱了那个地方还捞了一笔遗产。”   他有些厌烦系统的这些自我认为,于是又说:“不要做一些根本不存在的幻想。”   “不是。”系统说:“我只是在想,如果能够陪伴你就好了。就像现在一样,即便只是在脑海里和你聊聊天也好。”   白缙沉默了一下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就是很简单,就是这么想而已。”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想要更早一点认识你。”   听到系统的话,白缙沉默了一下,心绪在一瞬间也被系统的话搅弄得纷乱。过了一会儿,他冷静下来,他发现原本的话题被系统绕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去。他就知道了,系统这是在打感情牌,他还中计了。   真不知道到底什么事情让系统这样支支吾吾不能说的,既然无论怎么样系统都不说,白缙也不好再问他。不要把系统给逼走了。他可是只有一个能够来聊天的系统。   所以白缙最后只问了一个问题:“你现在怎么不磕CP了?”之前白缙好像问过这个问题,但是被系统含糊糊弄过了。   系统说:“没意思。”   “我还以为这是你的精神食粮呢。”   “我的精神食粮可多了,不差这一口。”   白缙对这件事有点感兴趣了,问他:“哦?你还有其他的精神食粮?说来我听听?”   至于这,系统好像又不说了。他说的是:“反正我现在是想明白啦。”   他的语气忽然轻松起来,白缙有些疑惑:“什么想明白了?”   “这些世界里的任何一个家伙和我们都不一样,只有我们才知道所有的事情,我们本身就不在一个维度。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那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现在已经放平心态啦,只要你感觉到开心就好。”   “好像你为了我做了什么很大的牺牲似的。”   “反正我们终归还是要离开这些世界的。”   见现在系统还是自顾自说一些听不懂的话,白缙说:“你还是滚吧。”   好不容易结束了和系统这种漫长的聊天,甚至都不能从这聊天过程中得知到点什么东西,白缙觉得真的挺浪费时间的。早知道就不和系统谈心了,现在谈得他有点烦心。   就这样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再注意一下这边,发现影又带着他返回猎人小屋。好像就在不久之前,影已经找到了不少手指,现在正要回去给那些死去的猎人接上手指。   白缙注意了一下剧情,发现这个时候还真有一场很短的剧情,依旧是和陆亦乘有关的。   在接手指这段剧情中,陆亦乘也刚好下到地洞里去给猎人接手指。少爷发现了陆亦乘手中有一截他们需要的手指,这样这位猎人的手就可以全部接上了,于是少爷二话不说就想要抢夺陆亦乘手里的这截断指,于是他们打了起来。   但是一想到影要回到木屋里,难免会使用两只手,所以在进入木屋之前,白缙对影说:“影。”   影转眸来看他。   白缙说:“抱我。”   影很轻易就能够将坐在他肩上的少爷抱到怀里去,就这样带着白缙一同进入到木屋。   果然他们一进入木屋,就看到陆亦乘下地洞的举动,白缙告诉影:“跟着他过去。”很显然,虽然影已经探听到要收集到猎人的手指并且还回去,是没有听到猎人到底在哪。现在白缙以此方式给予影一点小小的提示——没有被死魂塔阻止。还好。白缙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像这句话并不直接指向谜底的缘故,就没有被阻止。   影带着白缙跟着陆亦乘。   陆亦乘走在前面,本来他们就落后了一截,理应他们是跟不上的。但到底每次都能够看见陆亦乘的背部,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来到了地洞的位置。甚至还进入到里面去。   陆亦乘已经开始旁若无人地去检查猎人的手指,并且用他现在收集到的手指进行一一排除和匹配。   看见陆亦乘这样的举动,影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白缙察觉到影又想把自己放在肩上了。于是他先对影说:“你想让我的脑袋顶在天花板上吗?影。”   按照影现在这个身高,如果白缙坐在他肩膀上,确实要让白缙顶破天花板了。听到白缙这句话,影才没有做接下来的举动,而是继续用单只手去排查这些猎人。   一百根手指,现在在这死魂塔二层内部还活着的死魂,已经只剩下五个了。要找齐这么多的手指本来就是一件难事,更何况越到后面越困难,在森林里的各种劫难越来越可怕,死魂只会死得越来越多,直至最后一个都不剩下。甚至已经有人说这次第二层难度太大,感觉死魂塔这次完全不想留活口。   至于这些死去已旧的猎人,当然不会美观。要找齐手指并且进行完美匹配,要忍受尸体的腐烂和眼前这难闻的味道,早已经萎缩的手指看不出原先的形状和大小,几乎只能是盲选盲看。即便是陆亦乘这家伙,到现在都没有完成多少。   还好这些东西在白缙的眼里都是一些已经坏掉的蛋糕坯。这马赛克一如既往地有用。   他对这些坏掉的蛋糕坯不感兴趣,就将目光转移到影的面孔上。   影正在全神贯注地匹配手指,影的目光垂落着。他的眼睫显得锋利而又杂乱,遮挡了他那双似乎本来就没有什么情感的眼睛。头发有些乱了,即便影的头发本来就不长,但这凌乱起来,还真像是到处乱钻而成为乱毛的大狗——白缙已经完全能接受狗狗这种说法,毕竟他也觉得,确实挺可爱的。   这样的称呼又可爱又适合。这没有什么不好。   他凝视着影的眼睫,觉得这眼睫这么杂乱,如果可以的话,可以修剪一下,会看起来更好。乱糟糟想着这些,他注意到影皱了眉。转头去看了一眼,发现影正在为这只手感觉到烦恼。   只剩下一个手指就可以将这个猎人的手接好,但是现在影手中的其他手指,全都不能和这只手匹配上。白缙的目光转移到那边陆亦乘的身上去,陆亦乘也是在匹配手指。   他看见那根手指上的伤疤,好像是与这只手上的伤疤是契合的。   原本大家都是共同协作出死魂塔,没有什么利益纠纷,这种事情相互配合一下就行,但原著中的少爷好像早就已经看陆亦乘不爽了,不仅时常找麻烦不说,现在也直接对陆亦乘说:“喂,你。”用这样的称呼喊了一声。   果然陆亦乘转头过来。   白缙又看到陆亦乘这一双眼睛了。在昏黑里依旧显得明亮与机敏,仿佛他的双眼正在刺破这黑暗在视察着什么,像是一直躲藏在草丛里永远都伺机而动的猎犬。   这种感觉才对。白缙在心里感叹道。之前陆亦乘那一番操作真的是挺莫名其妙的,一点都不像陆亦乘了。   白缙继续对陆亦乘念接下来的台词:“把你手中的那截手指给我。”   他其实还是挺担心,因为自己的这句话,陆亦乘会直接把手指给他。没想到陆亦乘面对他的这句话,只是脸上展露一抹奇怪的笑。   这抹笑当中,有一种轻视感,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少爷放在眼里。这和原著太符合了,要不是现在要维持形象,白缙几乎要忍不住为陆亦乘鼓掌。   这样的表情当然会让少爷恼火,于是白缙就说:“你为什么这种表情?”冷笑了一声,对影说道:“直接将他手里的东西拿来。”   一听白缙的话语,影又是二话不说,直接就对陆亦乘发起攻击来。   原著中这次三人在这地洞当中,视线昏暗,死尸遍地,陆亦乘依旧敌不过这位保镖,但也在这地洞当中与对方周旋良久。就是想要引诱这位保镖使用双手,从而让死魂塔直接降下惩罚,这样他又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对付一个前来找茬的炮灰。   现在他们正在周旋之间,白缙正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完全根据原著剧情去做。   这次让影的双手被斩断,白缙到底有点不想了,他自己倒是不觉得疼,如果是自己要被斩断手指,为了剧情完整度,他当然会去做。只是是影,白缙有点舍不得。   正思虑着这个,慢慢地查看现在的剧情完整度,他要看看除了最后一步之外,到底能够获得多少剧情完整度,如果还不错的话,这最后一点剧情,不要也可以,毕竟在这个世界里,陆亦乘已经帮白缙赚得盆满钵满,损失一点倒也不算什么。   百分之九十,白缙还算满意。   于是就在这个剧情节点,白缙对影说:“好了,影。”   几乎在同一时间,影和陆亦乘都停下动作来。   白缙也敏锐地察觉到,在陆亦乘身上那种原本刺目的凌厉感紧随着消失了。好像刚才他的那副模样,就是要临时面对白缙。   于是在这一个瞬间,他的目光就落到陆亦乘的身上去。陆亦乘也抬起头来看他。这个短暂的对视,让白缙看到了陆亦乘深沉的眼眸当中,一抹星火的闪动,像是猛烈跳跃过来的,近乎让白缙被烫得要转移目光。   果然,陆亦乘已经认出他来,还知道他是在扮演。刚才他在配合他扮演剧情,可是陆亦乘又怎么知道他到底想要他呈现什么状态呢?他已经知道他在利用他,又为什么还要配合他进行扮演?白缙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这不在剧情扮演之内,依旧对白缙来说无关紧要,他已经做完这件事了,他不再有其他的命令。让影自己去将其他的手指进行匹配。   结果这个时候,那边的陆亦乘说道:“手指还要吗?”   白缙想也没想就说:“不要。”   他总觉得这陆亦乘还是抱有目的性地来靠近他的。这家伙的东西可不能乱接。   即便白缙不接,陆亦乘还是带着手中的东西上前来,直接把这根手指对上这只手。这手指果然接成功了,一个猎人的手已经匹配完毕,这就导致森林外面的危机就会少一点。   白缙将脸埋在影的怀里,不想去看陆亦乘的脸。他总觉得现在一旦和陆亦乘对上视线,就又会发生点什么   事实证明,即便白缙不和他对上视线,依旧会发生点什么。现在陆亦乘说:“我记得上一次,你身边的家伙也叫影。”   这一次,白缙察觉到影的身躯有点僵硬。即便影现在看起来还是在匹配手指,但是他已经有点紧张了。而正是白缙感受到的影的这一份紧张,他忽然就明白,影记得之前的事情。原来影也记得,并且很有可能他也早就认出白缙来,主动追寻过来的。   果然系统的强制遗忘功能确实不太靠谱——白缙在心里想。   知道陆亦乘已经全都知道了,好像已经没有一定要假装的理由。白缙抬起头来,但并没有说什么,给了一个冷漠的眼神,不给予任何回应。   陆亦乘终于又对上了白缙的眼睛,他近乎迫不及待地说:“我爬塔的这些时间里,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由死魂塔创造出来的形象,竟然会重复使用第二次,甚至还被强制遗忘。”   听到陆亦乘说这些话,白缙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周围。果然那些弹幕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看来这些话,确实只能他们自己知道。   “况且我这一次爬塔,我从来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陆亦乘开门见山地这样说,不再用那种窥视凝望的眼神看着白缙,而是直接坦诚。白缙意识到,他又改变了自己的计划。也明白这确实是陆亦乘想要知道的。   “你是——”白缙听到他继续说着。他要听听陆亦乘到底认为他是什么。陆亦乘说:“你是死魂塔。”   听到这个稍微令人意外,但好像没有什么问题的答案,白缙忍不住笑了。浮现在白缙脸上的这抹笑容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和讥诮。白缙说:“所以你是这样认为的,就对我提的任何要求都能接受吗?”这可不像是白缙记忆里的陆亦乘。   “不。”陆亦乘的眼睛在黑暗里凝望着他,他的脸上也展露出一抹笑容来。忽然让觉得白缙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下一秒,他就听到陆亦乘说:“你可以摸一摸你的肚子。”   白缙心里惊骇,面上不表露分毫,自己的手还没有去摸。影的手却已经覆盖过来,从衬衫的下摆伸进来。那一只大手轻轻覆盖在了白缙的肚子上。   影在摸索,所以他的手指轻轻揉捏白缙的腹部,即便他自己没有去摸,他也感觉到在自己的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甚至他都不知道到底在什么时候被放进去的。   在陆亦乘给他擦拭身体的时候?在陆亦乘用嘴帮他扣扣子的时候?这些情况都不得而知。   还好这副身体,只是为了扮演而被创造出来的他身体的复刻躯壳而已,之后也只是被抛弃,并不会给真正的白缙造成什么伤害,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但是影很明显就不是那么想。   影除了和白缙说话之外,他很少和别的人说话,现在他摸到了那个在白缙肚子里的东西,他冷厉的眼睛看向陆亦乘。白缙在他的脸上看见了愤怒。很微小的表情变动,虽然看起来只是他的脸色更冷了,但白缙还是感觉到了影很愤怒。   影说:“你对少爷做了什么。”   陆亦乘说:“不是什么坏东西。”他的目光看向白缙,他说:“你是死魂塔,你故意将我重新打入第一层,我很不满。但是我没想到,原来死魂塔真正的模样竟然是你这样的。我虽然不可能逃离你的牵制,但我必须能够有优势。”   说来说去,他还是不说清楚他到底在白缙的肚子里放了什么。   果然,还是不能够太对这个家伙放松警惕了。   影此时也知道在陆亦乘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来,比起收集手指的事情,影明显更担心白缙。本来白缙以为影会先将陆亦乘揍一顿,没想到影直接抱着白缙离开了这个地洞。当地洞的门再次被打开,外面的弹幕一股脑又涌进来。   【我们怎么又看不见那小子了。】   【我们连少爷也看不见了啊啊啊啊。】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不会在三人行吧。】   【不允许,我不允许。】   【死魂塔什么时候能够干这种事情了。本来谈恋爱什么的就很离谱了。】   【少爷该不会和死魂塔有点什么关系吧。】   这些弹幕直接糊住了白缙的脸,几乎让他看不见眼前的情况,也不知道影要带着他到什么地方去。直到影停下来,他又重新被放下来,白缙才知道影又寻找了一个干净一点的房间,让白缙坐在这一张床上。   还没等白缙弄明白影想要干什么,影就已经直接撩起白缙的衣服来,随后他的大脑袋直接钻入白缙的衣服里面。好在这件衣服本来就够宽大,还是能够塞得下影的脑袋的。正当白缙有点懵,弹幕也有点懵的时候,他感觉到影的脑袋在他衣服底下进行移动。   他的鼻尖轻轻抵着白缙的肚皮,这样一个柔软而又脆弱的位置,被这样用鼻尖轻轻蹭动,实在痒得不行。他听到影的呼吸声,他在进行一种嗅闻。一种类似警犬探查的嗅闻。   他竟然用这样的方式,以嗅的方式来探查在白缙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   他只能被迫靠在墙上,让影钻入他的衣服里进行着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了,手想要抚摸上影的脑袋,但影的脑袋早已经被衬衫笼罩,于是看起来就像是将手覆盖在这肚子的隆起上。   【不看下半部分,像是一脸迷茫的不知道怎么就怀孕的少爷。】   【呵呵呵呵要是这么说,还真是好大一个孕肚。】   【他们在下面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出来就这样对少爷。】   【我猜一下可能是修罗场,然后影不服,想要宣示主权。】   【少脑补一些狗血剧情吧。】   【到底在吃什么,给我看看。】   【应该说给我也吃一吃。】   白缙看着这些莫名其妙的弹幕沉默了。 第122章   由于被衬衫笼罩着影的脑袋,这些人确实不能够看到影到底在干什么。当然系统也看不到。他好像已经习惯了眼前总是发生在这样的事情,所以现在他几乎已经可以用一种正常的语气说话,他问白缙:“他这是干什么呢?”   白缙说:“他只是在闻。好像他能通过闻来检查我肚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是他确实一点都不在乎他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正如之前所说,这具躯体总有一个时候是要被抛弃的。他只觉得痒得不行,因为影并不是悬空在他的肌肤上进行嗅闻,而是将鼻尖轻轻抵触在白缙的肌肤上。   最怕痒的,也就是腰腹这个位置。   他的鼻尖在他的肌肤上轻轻移动,这种密密麻麻的痒感从腰腹的位置游窜上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发颤,也担心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发出点什么奇怪的声音,于是就对影说:“影,没关系,不用找了。”   为了控制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点,他的声音会有点小。大概是影太全神贯注,有点没听清白缙在说什么,所以他没有立即就停下来。   倒是他真的有点憋不住,致使得那抹停留在白缙耳朵上的晕红,就这样缓慢转移到他的面颊之上。他本来就皮肤白皙,任何一点颜色在肌肤之下浮泛出来,就会异常明显。   【脸、脸红了。】   【虽然这样什么都看不到到底在干什么,但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都这种尺度了,死魂塔还不阻止吗?】   【这到底在干什么。让我猜猜到底在吃哪里。】   白缙也听见系统说:“只要没关小黑屋就是没事只要没关小黑屋就是没事只要没关小黑屋就是没事。”跟念经一样,一直在白缙的脑海里进行一些好像没有意义的碎碎念。   不过现在白缙倒是知道为什么影要钻入他的衣服里了,原来就是为了防止别的人看他。但是现在的情况好像比不穿衣服还要荒诞。这一次白缙拔高了一下声音,他呼唤了一声:“影。”   这样那在他腹部不断移动的大脑袋才停下来所有的举动。他也安静地才从白缙的衣服里出来。他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缙知道他在因为探寻不清楚他肚子里的东西而感觉到懊悔。影也说:“对不起,少爷。”   他总是在责怪自己做得不够好,现在已经沮丧得要将脑袋低垂下来,仿佛要去虔诚地亲吻白缙的指尖来赎罪。他虽然总是这样认为,但是白缙每次都觉得,影是做得最好的了。   所以面对影的这种自责,白缙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他伸出手来,在影的脑袋上轻轻摸了一下。他告诉影:“没关系,我们去找手指。先出这一层死魂塔再说。”   见到这种状态的影,白缙又在想,如果自己又在影的面前死去了,到底会怎么样。那种由死魂塔赋予在影身上的忠诚到底什么时候能消散。影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追随白缙而来。   他原本还以为影不记得自己,只是由死魂塔派来扮演一些路人甲角色。没想到他竟然记得。   他不希望自己被强制成为影最为牵挂、最为内耗的存在。他觉得自己应该也不能在影的面前再一次死去,即便原著剧情中少爷死的时候,影是在旁边的。牺牲一点点完成度让影不要看见,应该会让影好很多。   白缙又在想,那种不属于影自发出现的忠诚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散去?   他想着这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好的,少爷。”   这是影回答白缙的话。   好像失落了一会儿,影又重新找到了现在一定要去做的事情,所以就更加显得精神振奋一点。他继续带着白缙去寻找手指,继续破除这第二层的死魂塔禁制。   而白缙默默计算了一下剧情。他发现,再欺负两次陆亦乘就可以了,然后就是他死亡的剧情。想到自己立马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白缙和系统说:“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舍不得?”   白缙听到系统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惊讶。   系统说:“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白缙现在坐在影的肩上,他垂下眼睛来,可以看见影的两只尖尖的耳朵。他伸出手来,两只手都轻轻摩挲了一下影尖尖的耳朵尖。他说道:“影不太一样。”   “哪里不太一样?”   “一个没有姓名的路人甲,而且对待我真的很真诚。即便那种真诚似乎只是设定赋予他的东西。但是每次凝望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如此澄净安静,在他的眼中看到的永远只有我自己。他所有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为了我而做。我希望他能够脱离设定对他的控制,让他成为一个更有血有肉的自己。我也想看看那样的影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听到白缙说了这样一番话,系统沉默了一下,然后系统问道:“你不会对影——”   被捏了耳朵之后,影原本是没有动弹的。但是当白缙的手指收回去,影的这双耳朵就轻轻抖了抖。上面还有被白缙捏红的痕迹。这个抖动的幅度很微小,看起来很可爱。   就是大狗啊。白缙在心里感叹,就是很大的大狗。但是想起大狗,忽然想起上个世界的秦昭。秦昭的怪物形态才是真正的大狗,巨大得像怪兽一样的大狗。   但是那种大还是太大了,影这种大还算能够接受。想着这个,他见影抖了抖耳朵,又伸手过去去捏他的耳朵,还警告了一声影:“不许抖耳朵。”   于是就在这个瞬间,影的耳朵就不动了。而且还乖乖地任由白缙捏。白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他在影的背后,影当然看不到。但是所有的过程显然都已经被系统注意到了。   当白缙听到系统在他的脑海发出一种类似呜咽的声音时,他才回神过来,好像刚才他确实是在和系统说话的。   白缙问他:“你干嘛呢?”   系统说:“你们两个是没有结果的。”   系统话题跳得太快,而白缙也没听到刚才系统说的是什么,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系统说:“你们不在一个维度,你们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你放弃吧。”   白缙说:“你没问题吧?”   “只有我和你在一个维度,所以我们才是最配的……”   系统的话语忽然遏制了。他好像无意识间说出来什么话来,他发现之后当即就没有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白缙听到这里懵了一下,问他:“系统,你这是在和我告白吗?”   系统说:“哈哈,怎么可能,你没听出来我和平常一样说胡话吗?哈哈。”   “如果你不用这么僵硬的语气说话就好了。”   “……”   “我说你这几天怎么总是阴阳怪气的,还莫名其妙说一些其他的话语。”他在说到这里,原本出现在脸上的那抹笑意,就变成了现在肆意而又张扬的笑,在这张美丽的面庞上多了几分极致的美艳。   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白缙这样笑过,即便系统跟随白缙来到了这么多世界,整个旅程他都跟随着他,他也没见到白缙这样笑过。这一抹笑容,现在也就只有系统能够清楚地看见,系统原本那要狡辩出口的其他话语,也就这么消失在咽喉当中,就只听到由白缙发出来的,带着调笑与揶揄的声音。   他说:“原来是因为你喜欢我啊?”   他又说:“我说你之前莫名其妙一顿夸我是干什么呢?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不敢和我说。还让我担心你是不是又把什么事情搞砸了。”   即便因为自己的猜测而破大防嘴上没把关的系统已经被看透了,他现在还是要嘴硬地继续说道:“我才没喜欢你。我磕CP磕得可愉快了呵呵呵呵。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吧,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去吧。我也不管你不问你呵呵呵。”就这样乱七八糟又说了一堆,白缙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可能是跑到哪里去一通暴揍自己去了。   系统一走,白缙意识到系统好像是认真的。刚才他就是逗他,没想到系统一溜烟跑没影,好像就把这件事坐实了。他才迟钝地想到——原来系统真喜欢他啊?   这是认真的啊?   他真的以为系统又是在口嗨开玩笑呢?   怎么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的。   白缙模模糊糊地想。   只是现在显然已经问不到系统了,那家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至于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白缙其实没有太在意。   如果是假的,就和平常系统口嗨一样完全能不用放在心上。如果是真的,系统喜欢他,他内心里好像没有什么感觉,他也不觉得尴尬还是什么,毕竟系统还要负责后面他的赚取功德的整个旅程,如果感觉到尴尬那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更难处理。   不过他本来就不太在意这件事。就像他知道的,好像凯利斯也挺喜欢他的,但是他就是觉得——也不会怎么样。   只是系统跑没影,他这个陪着影找手指的过程就没有聊天对象了,有点无聊。而且像影这样的性格,明显是不会和白缙聊点什么的。这家伙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也不指望他能够和他聊天。   等等剧情吧,白缙在心里想。最起码扮演的时候还能够有点事情干。   白缙将手肘撑在影的脑袋上,就这样撑着下颌盯着远处发呆。   每次影要回去将手指接回去,好像几乎都会碰见陆亦乘。白缙感觉到影现在非常讨厌他,见到他就处于一个警戒而又紧绷的状态。而陆亦乘每次看到他们,也会将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于是在他们之间,每一次都会有一种奇妙的氛围蔓延。死魂塔不让三人行,虽然他们三个人从来没有到森林里三人行过。但好像他们三个之间,已经胜似三人行了。   弹幕也说:【就是有JQ,有JQ,有JQ啊。】   【谢谢,已经脑补出一场狗血大戏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屏蔽我们的。我真的很想知道这。】   【你们不要抢啦,你们都是少爷的狗!】   被陆亦乘暗算了一波之后,白缙也不敢再轻易相信这家伙任何一次的示弱状态。那绝对是这个家伙在想什么鬼主意,无论哪一次都是这么证明的。除了剧情扮演,白缙还真不想和这家伙有其他的交流,于是每次看见他,他就将脑袋埋入影的怀里去。   【呵呵呵呵肯定是伤少爷的心了。】   【不会是搞强制吧?这真的太不能播了。】   【住脑!不要再想那些瑟瑟的场面了!】   但确实白缙还是有两场剧情要扮演,在这个时候的每一场剧情,也几乎都是和陆亦乘相关的了。他就不能不直面陆亦乘。这没有什么难的,白缙这样告诉自己。他依旧坐在影的手臂上,他就看起来高很多,每次都用这种居高临下轻视他的眼神看着他。现在也是如此。   白缙说:“把你的脏手拿开。”   现在正是要争夺一根断指的剧情。和之前一样。显然现在的少爷已经完全和陆亦乘结下梁子,一旦遇到陆亦乘,就会上前欺负他一次。   陆亦乘从那里站起来,身边是他不久之前刚刚杀死的毒藤蔓。那些藤蔓还在进行微弱的蠕动,看起来已经命不久矣。   白缙记得这里少爷是站在地上的,他晃了晃腿,他示意影他想要下去。但是影说:“少爷,您没有鞋子。”   自从白缙的鞋子消失了一只、被脱掉一只之后,他就没有亲自下来走过路。看影这副确实不会把他放下来的状态,白缙心想不下去就不下去,于是就对影说:“把藤蔓给我。”   影虽然不懂白缙的意图,但还是去将那还有一丝生命的藤蔓检查了一下。发现现在的藤蔓已经不足以对少爷造成攻击,他才将藤蔓递给白缙。   白缙知道现在陆亦乘这个家伙,和原著中那样,正在以一副蓄势待发的状态观察他的举动。不过这一次少爷倒不是没有让影出动了。   他手里拿着这根藤蔓,藤蔓缓慢地攀爬上白缙的手臂,在进行微弱的缠绕,好像现在它依旧想要把猎物绞杀。只是现在它虚弱,白缙两根手指就能够将它压制。   就在陆亦乘凝视着他的这个间隙,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随后他将手中的藤蔓抛了出去。藤蔓在这个被飞掷出去的瞬间,会锁定自己的猎物而进行快速捕猎,于是猝不及防的陆亦乘,就被这藤蔓完全缠绕了脖颈。   白缙按照原著剧情,拉着这根藤蔓将陆亦乘拽到跟前来。藤蔓在他的脖颈上收紧,让陆亦乘几乎丧失了攻击的能力。   由于白缙在高处,他拽着藤蔓,陆亦乘只能这样仰着头看着白缙。又是这种表情——白缙有些恼火,上次就是这种表情,就中了他招。   于是这一句原本属于原著中的台词,已经足够反映现在白缙的内心了。   “你真是让人觉得讨厌、嫌恶。别以为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就真的了不起。”   藤蔓的急速收紧已经让陆亦乘面露痛苦的神色。白缙伸腿去踢陆亦乘的胸膛,直接让陆亦乘往后倒去了。   白缙知道这一切都是陆亦乘的诡计。当少爷踩在他的身上要去拿那根断指的时候,陆亦乘扭断了少爷的脚踝。现在陆亦乘已经倒在了地上,白缙晃了晃腿又示意影将他放下。   只要是白缙连续两次发出同样的命令,影都会同意。他将白缙放了下来,白缙就踩在了陆亦乘的胸膛上。   比想象中的更为柔软一点。毕竟即便已经成为死魂,到底还是正常人类的躯体。有人类血肉的温度与柔软,甚至还能够感受到脚底下那颗心脏在进行缓慢地跳动。   正是感受到脚底下心脏的跳动,白缙才意识到他踩在陆亦乘的心口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事,他只要蹲下身去,将那根断指拿过来,再羞辱一番陆亦乘,让陆亦乘扭断他的脚踝就足够了——不过陆亦乘会扭断的他的脚踝吗?在做这件事之前,白缙忽然这样想到。   他蹲下身去,将那根断指捡起来。   站在一个人的胸膛上做这件事还是太困难了。脚下总是有一种不稳的感觉,让他要调整自己的脚才能够站稳蹲下,于是他脚总是在挪挪挪,蹭蹭蹭。   终于站稳蹲下了,他的衣服下摆太长太宽,一下子就将陆亦乘的脸盖住。蹲下的瞬间又挪了挪脚,就听到陆亦乘发出一声闷哼。像是压抑许久的声音终于忍受不住而挤压出来。   【哼啥呢这是。】   【小猫踩奶嘿嘿嘿。】   【哇哇哇感谢指教。】   【又给他爽了啊啊啊啊啊!】   由于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白缙没看到这些弹幕,他只是以为是藤蔓掐住他的咽喉而导致的。见自己的衬衫下摆将陆亦乘的脸罩住了,他又将衬衫拉了拉,就能看见陆亦乘一张脸早已经涨得通红,眉宇之间也是一种不知道的是不是痛苦的表情。   白缙想应该是痛苦,毕竟他身体上站了一个人,脖子还被禁锢了,所以只能感觉到呼吸困难。白缙用这根断指拍了拍陆亦乘的脸,他说:“下次再看见你,就再打你一次。”   话说完了,他在等待陆亦乘扭断他的脚踝。   很快他感觉到脚踝上一道炽热的触感,陆亦乘滚烫的掌心贴着白缙脚踝上的踝骨,完全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   白缙没等到陆亦乘扭断他的踝骨,而是听到陆亦乘说了一声:“少爷——”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听起来像是被扼住咽喉而导致的。但是听起来很是古怪,有一种隐秘的情愫深藏其中。   白缙还没有仔细去研究的时候,影就已经率先一步将白缙抱了起来,直接将白缙带走了。甚至白缙都没来得及去看陆亦乘一眼,也就没有办法看清楚陆亦乘脸上的神态。   即便白缙想要穿过影的肩膀回头看一眼,也在心里犯嘀咕陆亦乘还没扭他脚踝这件事,就已经完全看不到陆亦乘的身影了。   看不到就算了。想着这个,白缙赶紧查看了一下现在他的扮演完成度,百分之七十。还行。白缙心想,虽然没有九十多或者百分百,但是也足够了。总比剧情崩得一点都没有的上个世界好。   还有一次欺负陆亦乘的剧情,他在这个副本就结束了。   白缙转头去看影,发现现在影的面容还是很紧绷的样子。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到底还在思量什么,到现在还在臭着一张脸。   “你在不高兴什么?”白缙直接问他。   这句话出来,就看到影的脚步一顿,但他还是回答了白缙的问题,他说:“没什么,少爷。”被这么说了一句,影很快就又调整了表情。   白缙看到他脸上那种肃冷严厉的表情消失不见了,又变回之前那种沉默寂然的神态。没想到他表情变得还挺快的。   不知道在白缙没注意的时候,他这张脸上到底有过多少表情变化,那肯定很有意思。只是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再去观察这张脸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影,所以这个时候,白缙就情不自禁伸出手来,双手都按在影的脸上。   影似乎没有想到白缙会这样做,他抬起眼眸来看着白缙。   果然任何一次去看影的眼眸,其中只会有白缙的身影。仿佛其他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种虚幻的光影,永远无法进入他的眼睛里去。   白缙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动,就这样直直地凝望着影。然后他的手中使用了一下力道,狠狠将影这张冷硬的脸搓了搓。看到这张脸被他搓得变得古怪滑稽,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恶趣味涌上心头,让他感觉到很愉快。   他狠狠搓了一顿影的脸,影也没有阻止,任由白缙对他做任何事情。甚至当白缙松了手上的力道,只是又安静地按在影的脸上时,白缙听到影的一声呼唤:“少爷。”   很轻的呼唤声。   仿佛只要风大一点,就会吹散出去。但是白缙听到了影的呼唤了,所以他简单地回答了一声:“嗯。” 第123章   这一次就是将陆亦乘的脑袋踩在自己的脚底下。   周围都是林立的树丛,这些树梢直冲云霄,最终隐匿在一片漆黑的雾霭当中。底下的泥土有些潮湿,陆亦乘的脸被强制压在地面上。脸颊早已经脏污,那双似乎有着暗芒的眼睛从下面看过来,无法看清楚其中的神色。   白缙的脸上呈现了一抹得意而又冷漠的笑。他垂着眼眸看着陆亦乘狼狈的模样,将他这一次扮演的最后一句台词说完:“还记得我说的话么?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脚趾在陆亦乘苍白的面颊上碾了碾,从而散发一种浓烈的恶意。   原著中少爷的脚踝被陆亦乘扭断了,才会散发出更为强烈的恶意。可是白缙的脚踝并没有被扭断,为了追寻扮演完整度,白缙还是按照原著剧情那样欺负陆亦乘。   此次陆亦乘没有再一次进行攻击,而是将眼眸垂下去,只是安静地伏在这里。但是那一种可怕而又惧悚的气质依旧在蔓延,仿佛只要再慢一步,他就像那等待时机的野兽,将对方的咽喉撕碎。   于是白缙及时将自己的脚移开了。   他依旧坐在影的手臂上,看见被践踏在泥土里的陆亦乘又抬起眼眸来,那双眼睛直视白缙。原本看起来狼狈的状态,也顿时消泯。只剩下一种无法形容的狡黠,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神情,都是透露一种无法形容的狡猾。   他甚至还对白缙说:“期待下一次见面。少爷。”   森林当中传递过来各种的声音,从远处而来显得不真切。仿佛是幻觉。阴郁的森林深处,也仿佛藏匿未知的危险依旧在其中潜伏。陆亦乘这张脸上的笑容显得刺眼,要让白缙人忍不住再次将脚踩在这张碍眼的面庞上。让对方不再露出这种似乎早已经看透一切的笑容。   那又怎么样呢?不过白缙又想。反正他不可能会知道,他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只是认为他是死魂塔而已。即便陆亦乘有什么诡计,那也实施不到他的身上来。因为他的死亡要来临了。   他仰着头看着似乎永远不会有阳光透入进来的这一片阴翳当中。他想到自己,不应该让影看见自己死亡的模样。那必然会对现在的影造成一种不可挽回的打击。   毕竟他向来一直认为,一旦白缙出了什么事,都是他自己的错。如果再一次在影的面前死去,影又会怎么认为呢?   虽然最终影还是会知道他的死讯,但在他的面前死去,和不在他的面前死去,始终是不一样的。最起码那种面临死亡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不会出现,最起码影应该也不会为了拯救他,又再一次丢失了自己的生命。   白缙想到一个将影支开的办法。   他让影带着他回到木屋里去,说是要去接手指。影答应了,像往常那样带着白缙往那个方向过去。   白缙忽然感觉到有冰凉的雨珠滴落在自己的面颊上。他伸出手来,用指尖轻轻碾了碾指尖的潮湿,又抬头去看,发现已经开始下起雨来。这冰凉的雨珠从那昏暗的雾霭当中倾泻,淅淅沥沥地落入这个阴暗危险的世界里。周围所有的东西很快就被沾染了潮湿,一种类似腐烂又潮冷的味道开始在这地方蔓延。   白缙知道,死魂塔又在增加难度了。   影也在这时抬起头来看了看天际,随后他将白缙彻底护入怀中。由白缙拿着那几根手指,影的另外一只手臂将白缙遮挡起来,阻挡雨珠的侵袭。   而那雨滴,似乎不会再大了,从降落开始,一直都是淅淅沥沥的,不见变大的趋势。但是这突然出现的雨珠,不免让人担心是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影还是将白缙完全遮挡起来。   影加快了脚步来到了这木屋当中。就在影要轻车熟路地到地洞去再一次接手指的时候,白缙忽然对影说道:“影,手指不见了。”   白缙看到影凝望过来的眼睛,依旧黑沉而又安静。他肩头的衣服已经被打湿,头发也潮乱,整个人被一种肃冷而又沉寂的气氛包裹。   白缙伸出手来,将影湿发上沾染的碎叶清理,他继续用这种平淡的声音和影说:“手指好像被我弄丢了。”   影说:“我会找回来。”   他抱着白缙,将白缙带到这个熟悉的休息间里。外面雨声嘈杂,湿冷的气息从窗户传递进来,影高大的身影伫立在跟前。他低伏下身子,认真扫落白缙肩上难免落上的碎叶。整个昏暗的室内,影的身影依旧能够看到清晰。   在这个角度,也看见影这张一成不变的面容上沾染了雨珠。面容上透着阴冷的水汽,水珠顺着影的脸颊滑落下来。白缙再一次伸出手来,用指尖将那水珠抹去。   即便是极为微小的举动,白缙开始看见影湿乱的眼睫进行了一个很微弱的颤动。   影直起身来,他打算去找被白缙弄丢在森林里的手指。身躯逐渐要隐没在漆黑里,也要逐渐远离白缙而去。白缙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面对影离去的背影,他又觉得,其实什么都不用说了。就这样等待死亡降临就好。   即便这个时候,原著剧情根本就不是这样,但是他愿意放弃这次的剧情完整度,让自己就安静地在这地方死去。   他闭上眼睛。听到了外面的雨声。   他知道开始有家伙在这个时候放弃了。那两位已经不想离开这层死魂塔,像这样自暴自弃。他们已经参破了惩罚的条件,只要不触犯条件就不会惩罚,只要待在木屋里就不会被森林里的生物攻击。于是他们想要就这样待着这里,不想继续再做别的事情了。   死魂塔感知到了他们的意图和心绪,于是死魂塔警示他们,即便待在木屋里,也还是会死去。   白缙骤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快。他知道这是死前的征兆。   “你的那个保镖呢?”   忽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他已经足够对这声音足够熟悉了,所以他知道这是陆亦乘在说话。完全不知道这家伙还要过来干什么。   或许是刚好遇上了影不在的时候,他情不自禁上前来又要干些什么。又或许是要来炫耀他在他肚子里放了东西,也或许是要和他谈条件。无论怎么样,白缙都不在乎。   “讨厌到现在都不想睁开眼睛看看我吗?”   白缙感觉到了陆亦乘的靠近。他肯定也是被雨淋湿了,于是他身上也有一种独属于这森林里的,潮冷而又枯朽的味道。他也感觉到陆亦乘的手接近过来,像是要触摸他的肚子。这个时候,白缙就睁开了眼睛。   原本那只要触碰到白缙肚子的手,也就在这个时候收了回去。   陆亦乘说:“你果然还是在警惕。”   白缙真是觉得莫名其妙,就冷着脸说了一声:“你在我肚子里放了东西,我难道不该警惕么?”   “其实并不是什么会伤害你的东西。你不用过分担心。”他凝望着白缙,这一双如狼一样的眼睛直视着他。陆亦乘说:“我只是有点事情要问你。”   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就是想要问他为什么要将他重新打回第一层。然而白缙根本就不是死魂塔,就算他知道原著剧情,原著里也没有详细说过死魂塔的目的是什么。他当然不可能知道答案。他就又想要兴致缺缺地闭上眼睛。   此时陆亦乘忽然说:“请您看着我。”   那原本要耷拉下去的眼皮,就这样重新又抬起来。   白缙才知道原来他在他肚子放的东西,可以操控他。他看着陆亦乘。   陆亦乘也是沾染了雨水的面颊出现在眼前。不过比起影那种沉寂默然感,这个家伙却像是那锋利漆黑的利刃,沾染了水珠也只是覆上一层毫无感情的冰冷。   “只是会简单地操控你而已,我无法做到大幅度的操控。现在你要是想要离开,我是无法阻止你的。这是你赋予我的能力,我用你给我的能力反过来控制你,其实你可以轻易就挣脱。”   白缙并没有动。毕竟他不是什么死魂塔,既然他是用死魂塔给予他的能力来控制他,他当然逃脱不得。其次他就是想要等死,根本就不想去哪里。   于是陆亦乘的脸上就出现了一抹笑容了。比之前更为轻快,没有那种狡黠感。他说:“您不想走。”   他开始用“您”来称呼白缙。他认为白缙是死魂塔,死魂塔确实在这里高于一切,即便他对死魂塔多么不满,他还是会尊敬死魂塔。   “那就和我谈谈吧。”   果然下一刻,陆亦乘说的就是之前白缙在想的那个问题:“为什么要将我打回第一层。我是唯一一个接触到十八层的。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我想在之前的事情当中,你应该发泄了你的不满。那么现在,作为交换,你就应该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打回第一层。”   他真的很喜欢交换。白缙也在这话语中意识到,原来之前陆亦乘愿意配合他,是想要交换。如果用这种交换,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陆亦乘好像会永远记住,并且会在下一次加倍讨要回来。   这里开始陷入再次陷入沉默与黑暗。外面的雨声好像大了起来,伴随一缕更为冰凉的风一同吹拂进来。那种枯朽腐烂的气息,也混杂在一种土壤、烂叶、鲜血的气息当中。隐匿在雾霭中的树木完全成为一片浓黑的阴影。   一根细细的根茎或者是藤蔓爬上了白缙的脸。   白缙在陆亦乘神态上看见惊讶。就在陆亦乘的这种惊讶当中,更多的根茎与藤蔓密密麻麻覆盖上白缙的躯体。以一种极为不正常的速度开始扩散而去。   “你——”   陆亦乘的话语根本来不及说。一朵艳红的来自地狱的曼珠沙华骤然在这张冷艳美丽的面庞上绽开。连带着血珠的迸溅,洒落在陆亦乘的脸颊上。只感受到一片湿热。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曼珠沙华在他的躯体上绽开。   第一朵在他的脸侧。第二朵在他的锁骨,第三朵在他的手背……每绽开一朵艳红的地狱之花,他的鲜血似乎也被汲取,迸溅的鲜血沾湿了木板,深深将其浸透。   速度太快,这个急速变化的过程被陆亦乘落入眼中,他在惊讶之余,看见这具已经迅速被曼珠沙华和藤蔓根茎覆盖的躯体,已经开始化为了白骨。最后他看见的是那一双藏匿在曼珠沙华之后的眼睛,带着一如既往的冷傲还有那毫不这样的,和陆亦乘之前展露出来别无二致的——狡黠。   他的躯体在短短的几秒钟内被侵蚀,所有藤蔓与根茎盘根错节地攀附在这一副白骨上。空荡的骨缝里塞满了地狱之花,呈现血一样的鲜红。那个人似乎就此不复存在。   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歇,潮冷的风吹拂了花瓣。陆亦乘转头过去,看见门被打开,窗与门之间冷风不断轮换。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第124章   每当白缙在一个世界里脱离时,他其实是有机会到意识空间里一会儿的。只是白缙每次都在想着赶场,也就没有怎么去过了。这次白缙没有着急去往下一个世界,而是先到意识空间里去。   他以为他依旧会找不到系统,没想到他却看见系统蹲身在一个角落里不知道干什么。   在这意识空间里的,这次系统是人类的模样。上次看到系统,系统身上穿的就是一套类似制服一样的深蓝色服饰。现在也是如此。   由于之前情况紧急,到底没有机会好好看一看系统。现在仔细去打量,能够看见这一身制服穿在系统的身上极为服帖,然而修长而又挺拔的身形蜷缩起来,像是一只不知所措的乌龟。   白缙走上前去。他似乎还是没有注意到白缙的靠近,依旧在进行一种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的碎碎念。不过白缙离得他近了,就越发能够听清楚系统在说些什么。   “就不应该说那种话的……或许我像之前那样继续用那种身份不就好了,可是就是很不爽。怎么就都来真的了呢?明明是他自己说他是直男,让他对这种情感更加清晰才刻意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还有什么指南说到底还是给我自己挖了一个坑。明明我们才是一个维度的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呢,反正话已经说出去了,我就——”   “你在干什么呢?”   白缙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让这个已经在这里蹲守了很久,也自我碎碎念很久的家伙全身一僵,使得他缓慢地转头过去。   白缙在意识空间里其实穿着的是他死前的那一身纯白色的睡衣,在光照之下还暗含着流光缓慢溢动。漆黑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居高临下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在其中波动。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听见系统说的这些话。   “我就——我就发牢骚呢。”   系统最终说出这句话来,淡蓝色的眼睛紧张得不敢凝望白缙的脸。随后他从这里站了起来。   整个虚无空洞的意识空间呈现一望无际的黑色。系统深蓝色的制服几乎快隐没在这无垠的昏黑当中。他颀长的身形站立在白缙跟前,梳理整齐的头发已经凌乱了几分,他垂下眼不敢看白缙,慌乱的神色隐匿在眼睫之下。   “现在还不去下个世界吗?”   白缙看着系统,声音平淡、冷静。凝视过来的眼睛也是如此。   “上个世界已经解决了吗?”系统怔然地询问出这个问题来。   于是出现在白缙脸上的就是一抹淡然的笑,他说:“那不然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哦。”系统说,“那我们去下个世界吧。”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们这样的对话也显得稀松平常。仿佛这一场慌乱与无措,只不过是单方面属于自己的臆想与惊乱。事实证明,这于对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抑或者是根本不值得在意的东西。   白缙的身影要逐渐隐匿在那虚无当中,要被传递到下一个世界里去。有时候确实弄不明白在白缙心里,到底什么东西能够触动他的心弦。   系统不再多想,连忙跟在了白缙的背后,陪同着他一同进入到那虚无当中。   阳光照拂在脸颊上传递过来一种温暖感,亮白的光色铺满了视野。所能够看到的,就是在这光色下发着闪光的江面,那波光也反射到了白缙的脸颊上。让这张原本冷隽的面容沉陷在朦胧虚幻的光彩里。   “林钊哥。”   白缙听到了近在咫尺的声音,于是他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坐在车里。   他分明记得自己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自己站在桥边。他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辆车上的了。而这辆车上的另外一个人,就是宋星冶。   白缙转眸过去,果然就看见宋星冶就在自己旁边。他也转头看着白缙,他迎面着太阳,那光色也将他的面容照拂,年轻而又英俊的五官展露清晰,原本偏向棕色的卷毛被刷上了一层金光。那双眼睛也是琉璃一般的纯净无害。   看到宋星冶这样的神态,白缙只是觉得这宋星冶是不是演得有点太过了。   “林钊哥从刚才开始就比较严肃,我还以为我是哪里做错了。”他用这样柔和的语气说出话来,仿佛将他冷落是一件多么可恶的事情。   白缙暂时没有说话,他在等待系统给自己答复。他知道这次去意识空间里特意找了一次系统之后,那家伙应该不会再做缩头乌龟了。只是到现在,白缙还是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就令白缙有些担忧起来。   “不过我发现林钊哥只是在尽职尽责地察看现场情况而已,我就安心很多。在林钊哥看着那边的时候,我也在看着林钊哥。果然认真工作的人就是很帅。”   面对宋星冶这种毫无理由的夸赞和恭维,白缙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就是在听一些很简单的话语和叙述。也仿佛这些内容和他没关系一样。   然而即便白缙没有回答宋星冶的话,他依旧能够自顾自说很多的话语,似乎他也不需要白缙任何的回复。就又听到宋星冶说:“有时候觉得挺神奇的。”他用一种叹息一般的语气说起这句话来,他的手指轻轻敲击在车窗上,携带着一点闲适与悠然的意味。   他的目光已然直视了前面那闪耀着波光的湖面,垂下眼睛来后,眼睫的阴影洒落,让原本出现在他面容上的灿烂消泯不少。   宋星冶好像突然就惆怅起来了。   白缙安静地看着他。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表演。   “原本以为就此残存的遗憾竟然会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化解。”他抬起眼睛来看着白缙,目光之中都是一种晦涩的黯然和疑惑,“林钊哥是警察,应该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吧。那林钊哥有没有觉得,有时候会在一个人的身上看见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没有。”敏锐察觉到有点不对劲的白缙,想要以此回答来结束这个问题。   宋星冶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像是一个不谙世事、天真纯粹的年轻人。他笑着说:“林钊哥怎么这么警惕的样子,我只是随便问问,又不是会真的怎么样。”   白缙默然地转头,不再去凝望宋星冶的脸,也不去再注视他那莫名其妙的笑意和不知道是不是扮演出来的神态。他认为他或许需要找个理由下车去,从而躲避宋星冶这种不分场合的自我表演。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挺奇怪的。我一开始只是想要利用一个人对我的喜欢。但是一旦我明白,对方的喜欢并不如我想象中的浅显,我就开始奢望这种喜欢了。因为从来就没有人会喜欢我。他们喜欢我,喜欢的只是我现在呈现在外面的这副样子。我认为那个人也是。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最表层的模样。那其实并不是我,但是他是唯一一个接触到我心灵支柱的人。这么多年来,他也是第一个在那么多台词中准确定位到那个位置的人。   “所以就对这样人进行了一种关注,想着如果他一层层窥探到我的本真,是否还存有那种对我的钟爱。我也不应该用恶劣的态度,一来就击碎对方对我的幻想。我应该慢慢地——慢慢地——继续接近他。让他看清楚我,让他钟爱的是最本真的我,我贪恋的不过是一抹钟爱而已。但是这个机会被我丢失了。”   白缙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原来之前的剧情扮演忽然有了变动,是因为宋星冶的心绪也发生了变动。正是因为这家伙是想要将章清的那一抹更接近他心灵的钟爱保留下来,所以才会发生那些奇怪的事情。   他原本无法表现出对宋星冶极致的喜爱,才念了那句在原著里第一个副本末尾里,由宋星冶心声念出来的台词。结果是,确实让宋星冶相信他是他的爱慕者不错,但是却又让宋星冶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关注。   他感觉到事态不太好,现在就应该找个理由就从这里下去。指尖已经搭在车窗上,外面带着稍微凉意的风吹拂着白缙的脸,将他身上警服的衣襟,吹拂得猎猎作响。   他的视线在整个场地巡视着,想要寻找一个能够脱身的机会。还没等白缙的目光转移过去,却有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面前。   对方淡蓝色的眼眸凝望过来,其中闪耀中一种类似久别重逢的惊喜与开心。他甚至还喊了一声:“钊钊,是你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钊钊——?白缙的思维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他听到身边传来窸窣的布料摩擦声响,宋星冶好像也挪动了位置前来看清楚这张脸。或许宋星冶也在因为“钊钊”这个称呼而感觉到惊奇。   随后白缙就又听到他说:“怎么不理我呀,钊钊,我们可是好久都没见了。对了,你身边的这个人是谁啊。是你的好朋友吗?”看着这张脸上展露出来这种天真无畏的表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他脸上的神态也是如此的天衣无缝。   没想到系统的演技还是不错的。   再一次没有得到答复,系统直接抓住了白缙的手臂,他说:“你快下来呀。我们聊聊,我也可以把我刚才的发现和你说一下。”   有了能够逃离的理由,白缙不可能不用,于是就这样被系统拉着下车去了。系统这一次的躯体好像更接近人类一点,带有着正常的体温。即便隔着布料覆盖在白缙的手臂上,依旧能够感知到热意的传递。   系统确实挺高的,白缙要稍微仰着眸才能望进系统的眼睛里去。他高兴地凝望着白缙,脸上带着轻柔而又明亮的笑意。   白缙在意识里问他:“你干什么呢。”   系统也在意识里回答他:“这不是给你解围呢。”   “这不是你的风格吧,你这是在模仿——”白缙想了一下,终于发现这种熟悉感从哪里来。这种熟悉感不就是凯利斯。凯利斯就总是以这样一种神态看着他。于是白缙说:“你在模仿凯利斯?”   系统说:“让他看出我们之间关系亲密,这样他就不会无缘无故再烦你。我觉得我这个主意很不错的。”   他们的这一场对话是意识交流,可能在别人的眼中,他们就是在进行深情缱绻的对视与凝望。这让原本坐在车里的宋星冶也不禁从车里面走出来,他喊了一声:“林钊哥。”   此时的系统像是没听见似的,将原本握住白缙手臂的手去牵住白缙的手指。白缙的手指包裹在漆黑的手套内,却依旧能够看得出来极为修长纤瘦。   系统的手能够将白缙的手轻而易举地包裹,他牵住白缙的手后,故意举起来给那边的宋星冶看。随后用一种甜蜜的语气说:“好久没有牵到钊钊的手啦,真开心。”   白缙冷静地看着系统的表演。经历过这么多次穿梭后,白缙确实对任何事情都不会大惊小怪,现在也是如此。直到系统揽住他的肩膀,几乎要将他揽入他的怀中,白缙才说:“适可而止了吧。”这依旧是他们在意识里的对话。   系统说:“他可还在盯着我们呢。哼哼。看看现在因为你背对着他,他都不装了。阴森森盯着我们真可怕。”   他们总算远离那个位置,来到桥廊的边缘。那边依旧是整齐停放的汽车和各种人,还有所谓联盟者在进行更多的操作和疏散。指令有林钊的同事去下,所以现在还真不用白缙去做什么扮演。   系统和白缙同时站立在这里,由于远离了宋星冶,原本出现于系统身上那种黏糊糊、甜蜜蜜的状态消失不见,他说:“怎么样,确实是能够远离那个姓宋的吧。”他用一种得意并且满意的声音说着这句话,手却没松开,还晃了晃白缙的手。也就不知道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白缙没有着急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状似自然地垂下眼眸去,看见系统早已经趁他不注意,将他的手指塞入他的指缝中。随后又去看系统。   系统正胡乱地看着,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淡蓝色的眼睛几乎被阳光照成透明色。脸上的神态也显得悠然,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似的。白缙说了一句:“好吧,你的办法确实有用。”   在系统的脸上那种张扬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展露的时候,他的话锋一转,问道:“你已经被批准可以陪同了?”   系统挠了挠头说:“不久之前刚刚拿到的批准。这件事他们通过了我的申请,但是要求换世界的事情,他们没有通过。他们说换世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真的确认要换世界,还要经过二次申请。所以刚才我就是在处理这些事情,才过来得晚一点。”   听到系统的这些解释,白缙简单地“嗯”了一声。随后他想到什么,就问系统:“以后你都会陪我在这些世界里?”   系统点了点头。   白缙说:“我总不能一直叫你系统,你应该有别的名字吧。”   “元修。”不知道为什么,在介绍自己的名字时,系统看起来有点腼腆,他说:“我的名字叫元修。”   “嗯。好吧。元修。”白缙也是这样简单地回答了一声,在看见他被叫了一声名字后那异常晶亮,但是为了掩饰却又微微眯起来的眼睛,白缙说了一句:“你要牵到什么时候。”   这一句话说出来,系统像是才回神过来似的,将白缙的手放开。还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疑惑地说道:“哎,好奇怪,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还牵着呢。好像从牵上开始,像是黏上胶水一样,一下子就没有分开了。真是神奇。”   白缙没有搭理系统——现在应该叫他元修了——的装傻。而是将目光落在那边,看见那一轮刺目的烈阳依旧高挂空中,定格的时间让这阳光不再渐次消散。永远以这明亮笼罩所有景象,这经历过死亡、鲜血、爆破、焚烧的规则世界,早已经被太阳炙烤得更是散发出一种让人窒息的味道。   他一边看着那边的情况,一边将手上的黑色手套摘下来。这白皙而又修长的手指完全展露,在阳光下透着血的粉红色。白缙将手套脱下,随意地扔给元修。   元修下意识就伸手接过来。白缙站在他的跟前,身形被阳光镀一层金边,却又无法消融他面上的冷漠。他斜睨了元修一眼,说了一声:“牵得都出汗了。弄得脏兮兮的。”说完后,又将目光收回去,继续观察那边的情况。   元修将这还带着对方温度的手套摩挲在指尖。他抬起头看了白缙一眼,看见白缙正在全神贯注看着那边的情况,就偷偷将自己的手指也伸入这手套里面。感受到里面确实有一阵燠热。暖烘烘的都是由白缙残留下来的体温与濡湿,从指尖滚烫地传递过来。   而这边,白缙对此一无所知。他被传送过来,就意味着不久之后,就会开始剧情扮演。他等待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又转眸去看元修。   发现元修一脸呆滞地捧着那黑色的皮质手套,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就像是忽然掉线和不靠谱那时候一样。于是白缙说了他一声:“发什么呆。”元修依旧呆呆地抬起头来,又是这样表情呆滞地看着白缙。   白缙说:“接下来我该干什么,你不说,如果错过了剧情,就都是你的错。”他习惯性地将过错甩锅给他。   元修眨了眨眼睛,说了一声:“哦。哦。”随后才将接下来的剧情发送给白缙。   看着他这副表情,白缙有点担心。系统总是这样,一会儿靠谱,一会儿又傻乎乎的。也不知道这种陪伴,到底是不是好事。到底是能够帮助他些什么呢?还是要给他拖后腿。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宋星冶通过观察,暗自学到了一点关于【窃取】与【捕捉】的事情。他想要尝试一下到底能不能行,只是他绝对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去做这一项实验。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倒霉蛋,这个倒霉蛋就是已经将宋星冶当成弟弟照顾的林钊了。   宋星冶无论说什么,林钊都容易相信。所以林钊就无意识进入了宋星冶的实验陷阱。   但是白缙觉得,宋星冶可能不会按照原著来。因为他觉得,宋星冶应该已经认出了他。要不然宋星冶怎么可能会和他讲述章清的事情——宋星冶每一次的表演都是有目的性的。不会无缘无故来一番表演。   不过回想之前宋星冶的语气,那一番对他说的话,听起来还挺真实,似乎那就是宋星冶的心声。只是面对宋星冶,白缙永远无法分辨他说的到底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然而仔细想想,这些对白缙来说都不重要。   这些事情和他无关,他只用做好自己的扮演就好了。   思虑完这些,他想起来在实验陷阱之前,还有一次关切宋星冶的小剧情。看现在的宋星冶已经藏匿在人群当中,白缙也知道这个小剧情点已经到了。他打算朝那边走过去。   身后传来元修的声音,他在白缙的身后说道:“我们走完这个小剧情之后,就赶紧卿卿我我,这样他就没有机会插进来多说两句话了。”   白缙转眸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元修依旧在白缙的身边说:“小宋狗狗是最难对付的,不能让他过分黏在你的身边。这样他就会对你产生依赖性。为了防止奇怪的事情发生,我们最好现在就阻止这种依赖性的生成。这个时候,就需要我出马了。”他说着,拍了拍胸脯。   白缙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次,白缙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来。这抹笑容牵动着他的面部,从而使这张面容有一种明媚的美感。即便他的头发为了适应身份而被剪短了一些,狭长而又惑人的眼睛一旦睨过来,依旧足够让人心驰神往、色授魂与,更何况这看过来的眼睛当中包含一种浅淡的笑意呢。 第125章   宋星冶并没有一直黏在白缙的身边,当白缙远离了他之后。他还能够想起来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隐匿在人群当中。   那一双琉璃一般的眼睛,显得极为平静,又带着一点别人从未注意到过的漠然。就这样窥视着这些联盟者的操作,从中领略出一丝不平凡来。   宋星冶向来有极高的领略能力,通过对事物的观察,就能够准确地进行模仿。所以他才能够拥有如此精湛的表演能力。这得益于他本来就有这种天赋。   在别人焦急等待与凝视的过程中,他已经领略了细微的别人无所知的东西。   那么在这个时候,白缙应该走过去。走到宋星冶的跟前,对他进行一个正常不过的关切。   宋星冶的躯体被一道身影覆盖,就使得宋星冶在抬起头来的瞬间,脸上的神态已经进行了一种极为精妙的转换。他抬起头来后,看清楚来的人是白缙时,这几分神态突然有了几分真切在里面。   白缙凝视着他的脸上忽然浮泛出来的笑容,他补做其他表情,他只是说:“怎么不看着你,你就乱跑。”很正常的关切的语气。   宋星冶全身的气质都变得极为柔和,面对白缙的这一句,他也表露出认错沮丧的模样。他轻声说:“对不起,我只是太好奇了。”   “之前是我没有看好你,才让你遭遇劫难。这一次我不会让刚才的事情发生了。”原著的林钊确实因为这件事自责,“你现在还很年轻,有好奇心是很正常的。但尽量不要乱跑。我让你待的地方一般都会比较安全,你安静地待在那里就好。我其实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去处理。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些更为专业的人来处理这件事,很快我们就能够在他们的帮助下离开这个地方。”   宋星冶点了点头。在听到白缙对他的一声声关切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安静地站立在白缙的身前,微微垂着脑袋。那微卷的发丝被风吹拂得微微晃动。蓬松而又柔软。   安静、纯净、无害、温顺,是宋星冶最喜欢表演出来的形象。极具欺骗性。如果不是知道原著剧情,每一次面对宋星冶,都会被他所呈现的表象而迷惑。   原著里这个时候,宋星冶大概在想着要怎么让林钊进入自己的实验陷阱,但是现在看着宋星冶这副状态,他似乎没有再思考这件事。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但宋星冶的实验陷阱应该还是要进行的。只是那被实验的人,从林钊换成了其他人而已。   那么接下来,他就需要好好去关注宋星冶到底在观察注意着什么人,到时候自己再自行进入那个陷阱就可以。   思考着这件事,目光就停留在了宋星冶的身上。其实他在思考,在发呆,并不是在认真专注地凝望着宋星冶。   不过这个长时间的停顿,大约已经能够让宋星冶有了其他的心绪,这一次他看着白缙,他轻声说:“林钊哥——”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不过已经观察许久的元修忽然冒出来,又是以刚才那种姿态揽住白缙的肩膀。白缙一时反应不及,就被他揽入怀里去了。他也听到元修在他耳边说:“钊钊,怎么一会儿不看你。你又到别的地方去了呢?现在情况很危险,即便有专业人士在,我也会很担心你啊。”   白缙本来就在凝视着宋星冶的脸,就在元修揽上他的肩膀,还说了这些话之后,他看见宋星冶有一个很细微的皱眉举动。这一副表情绝对是真切的,因为下一秒,这一副神态就又隐匿在他的伪装当中。   从他虚假的表情里探知到一抹真切,还是挺有意思的。   宋星冶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他又表演出一副苍白失落的模样。他问白缙:“林钊哥——这是——”   两个男人靠在一起,还有一个穿着警服的靠在一个年轻男人怀里,自然很引人注目。更何况林钊是他们这些人里的老大,其他警官看见之后,也凑近过来,不禁调侃道:“林钊,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怎么不知道。”   “不是吧,我就说之前林钊哥根本就不和女孩子讲话,原来是早就有男朋友。”   “我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位男朋友。怎么今天就遇上了。”   “真倒霉,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遇上的。不然就可以宰一顿了。”   这些凑近过来的同事,基本上是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的。   现在整个场面已经被那些联盟者控制下来,他们的超凡能力让很多人都值得信赖。他们也都放心下来,群众的心绪也被抚慰,等待这些联盟者带领他们离开这个可怕的规则世界。那么有一些警官,就没有事情可做了。   他们围拢林钊来说这些话,白缙在围在中间,没说什么。   他身边的元修在回复着大家的调侃,回复得依旧是天衣无缝,好像他们真的已经是确定关系、现在和别人官宣的情侣。白缙的目光掠过这些人的身影,又看见躲藏在影子里的宋星冶的脸色冷漠下去,他的唇角勾勒起一抹冷淡的笑,眼里布满了未知的阴翳。   白缙的心情忽然就很好。让他那完美的表演露出破绽,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也确认了,宋星冶已经认出来他是章清。所以他才会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彻底在那场大火里失去了章清,他也失去了一个最为接近他心灵的爱慕者,他开始后悔之前的利用而丧失了这一份爱慕。开始反过来求得他的爱慕。   只是现在的林钊,看起来完全和章清不一样,虽然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但好像已经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大约连带着爱慕与仇恨也一同消失了。那么宋星冶现在到底想要怎么做呢?   让白缙稍微惊讶的一点就是,宋星冶似乎还是想要得到这一份钟爱。   给予他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觉得可贵。   白缙觉得,可不能轻易就便宜了他。   一场短暂的“官宣见面”就这样结束了,他们倒是更关注现场的情况。一时间的插科打诨刚好缓解了他们的紧张,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他们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去。继续凝视着现场的情况。   现场的情况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也可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震撼。超自然能力的使用,始终都是被所有人都钦佩的存在。他们惊叹的同时,也在渴望这种能力也能够被自己掌握在手中。   白缙和元修再一次退到原位。   他感觉到元修的手还是覆盖在自己的肩上,他不禁觉得这家伙嘴上不敢说,行动上倒是什么都敢做。不过连话都不敢说出口,就不要再给他占便宜了。于是白缙就拍掉了元修的手。   用的力道很大,直接将元修的手拍红了一片。   他像是被烫了一样,立即就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白缙也像是在驱赶自己肩上的灰尘和脏东西,用手拍了拍自己曾经被揽住的肩头。   元修说:“不至于这样吧。我刚才不是表现得挺好的吗?”   白缙抬起眼看了他一眼,沉冷的眼眸看着他。只是说了一句:“你自己想吧。”话说得简单,意思很明确。意思就是:你自己仔细想想为什么要打你。   元修不服气起来,举着被拍红的手在白缙的跟前。非要白缙看见他刚才的作案痕迹。清晰的指印烙印在他的手背上。他瞪大着眼睛,不说话。像是要用这种方式讨公道。   白缙无论将目光转移到那里,这个家伙就跟到那里,在他的跟前继续举起手来。白缙被他烦得不行,他抬起手来,要对元修的脸再扇一巴掌,结果元修在白缙抬手的那瞬间,就知道他想干什么,立即就躲闪过去了。   见元修一脸“哎没打着吧”,白缙就眼疾手快、心狠手辣地朝元修的脸扇了一巴掌。这一声声音也不小,让那边的人稍微转移了目光过来。被打了之后不再敢闹腾的元修默默站在白缙的身边去。   白缙冷着脸说了一声:“别烦我。”   元修在他的背后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就像是之前用意识交流的时候,他总是时不时顽皮几句,被白缙骂了一声让他滚。他就喜欢用这样的呜咽来表达自己的可怜。现在能够亲手打到他了,倒是比骂一句滚爽多了。   元修没有挡在白缙跟前后,他就更能够看清楚那边宋星冶的举动。   这时候他发现,好像宋星冶从刚才开始,就将目光时不时落在元修的身上去。即便元修刚才也总是挡在他的跟前,到底还是被白缙发现这件事了。   想到什么,白缙的目光转移到了身后的元修身上。他正一会儿摸一摸被打红的手,一会儿摸了摸被打红的脸颊。   白缙忽然想到,宋星冶的实验对象不会就是元修吧。   于是再一次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看向宋星冶,白缙发现,宋星冶确实将那阴沉的目光落在元修的身上。而现在的元修,只在乎自己被打了的这件事,哭唧唧地跟随在白缙的身后,对此事一无所知。 第126章   知道宋星冶将目标放在元修的身上后,白缙并没有声张,也没有告诉元修。他主要是担心,元修那夸张的演技不靠谱。他只是在等待着宋星冶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现在无论是谁都在等待一个契机,宋星冶在等待再一次的规则破除,他可以借用这个间隙将规则谋杀引诱到元修的身上来。而白缙就是在等待宋星冶制作的个人规则陷阱。他也很期待宋星冶的表演。   白缙发现,他确实越来越对宋星冶的表演感兴趣。   这样的等待并不漫长。联盟者们的超凡能力,都是在规则破除的过程中而进行【窃取】与【捕捉】的。想要彻底打破一个规则世界,就要拥有足够强悍的规则能力。于是只能在不断破除规则的过程中,也进行不断的掠夺。所以他们破除规则的速度和频率都是很快的。   现在他们,就说要开启新的一场规则破除。   白缙站在这个位置,勉强能将所有的东西尽收眼底。   时间好像没有继续凝滞,原本刺目的阳光变得昏黄一些,云也被晕染了一点焦黄。风带着了明显的凉爽意味,拂面而来只让人感觉到舒适。这样的发现让大家都很高兴,时间又开始流逝,表明规则世界正在被打破。   他没有在意这些人的欢呼,目光落在那被夕阳笼罩一层金光的江面。桥上的金属物件在光照之下,散发耀眼眩目的反光。   元修被宋星冶叫过去了。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唯一能够看见的,就是宋星冶脸上那种失落而又希冀的表情,那双眼睛期盼地看着元修,似乎在诉说什么渴望至极的事情。但是又碍于一些别的原因,却又显得如此无措与失落。   而元修的脸上,明显没有那么多的好脸色。在医生世界里就见识过他的演技拙劣,白缙到现在都只觉得,元修脸上这种被刻意表演出来的嚣张,有点过分夸张,也觉得非常好笑。   元修确实是最能够逗趣白缙的存在了。   夕阳呈现诡异的红色。整个地界被这种红色笼罩,再一次的规则破除即将开始。警察站在那里,开始发出指令。脸上依旧出现如此冷静肃正的神态,其余联盟者也对每一次的规则破除极为重视,安静地在一旁等待。   警察这个时候说:“从现在开始,大家不要出这块区域。”他划分了一块显得安全的区域,只要听从警官的话不走出这块区域,就不会受到规则谋杀的威胁。   这件事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而足够熟练。   警官的声音很大,这句话能够被白缙听得清楚。而那边的宋星冶和元修,似乎还在忘我地不知道交谈什么。   元修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而感觉到无奈,转头过去不再看宋星冶。于是就在这时,一直观察宋星冶的白缙,就看见宋星冶眸色沉沉,短暂的沉默让他的情绪泄露。他也就知道,现在应该往他们那里去。   要不然他会赶不及这次由宋星冶制造出来的实验陷阱。   他刻意从他们的背后绕过去,不让宋星冶发现他的靠近。   警官的声音从那边传递过来,乘着风,这肃冷的声音里,带来新一轮的紧张感。   “那么,现在就要开始了。”   警官的话音落下,有人紧张地继续凝望着一次的规则破除;也有人因为担忧而不断地窃窃私语,伴随着风吹江面的巨大水浪声,其实声音显得格外喧嚣嘈杂。   白缙抬起头来,注意到原本开始显得柔和的阳光,不知道为什么又变得灼热起来,连带整个地面散发一种炽热之意。   与此同时,宋星冶和元修好像产生了争执。   虽然两个家伙在这极为紧张的场面产生争执是一件很奇葩事情,但此时比起这个,更多人关注的是新一轮破除的开始,于是也就没有在意他们。只有白缙继续凝望着他们。   他看见宋星冶似乎想要上手去拉元修。元修看起来很不喜欢宋星冶,要去躲避。宋星冶依旧不依不饶地要过来拉他,元修也就不断地躲着。甚至还挤了好几个人,要躲到离他更远的地方去。   宋星冶所在的位置,本来就靠近区域边缘,见他们这样的行为,白缙就明白宋星冶究竟想要怎么做。   于是白缙的脚步就快了一点,直接朝那边过去。此时他敏锐地看见,宋星冶推了元修一把。元修站不稳,就只好往后退了几步。灼热的烈阳方法从天际掉落,血红的夕阳铺设下来,那边与规则的争斗也正好准时开始。   白缙拽住元修,反手将他一拉,把元修重新丢回去。而自己因为惯性往区域外面踉跄了两步,随后白缙听到宋星冶喊了一声:“林钊。”   一声真心实意的呼唤,急切地从嘴里迸发出来,来不及有任何的语气和称呼矫饰伪装。   火烧一般的滚烫落在白缙的身上,像是被扔在火堆里炙烤。他只是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这种炙热会依旧存在。他以为会维持很长时间,没想到躯体之上很快就存有一丝凉爽之意,很快他身上的灼热感就完全消失了。   而那边宋星冶却直直倒下去。当即有人发现了,喊了一声:“有人倒下了!”   顿时有善良的人就伸手去接倒下的宋星冶。   白缙发现自己没有什么事,至于原著剧情里他被灼伤的情况也没有出现。宋星冶的这次实验是成功的,说明他真的领略了【窃取】与【捕捉】,那么白缙平安无事,明显和宋星冶的操作有关系。   只是白缙没有看得清他刚才做了什么。   那边已经混乱一团,原本的规则被警官的最高指令权暂时停止。哄乱的人群围绕着宋星冶,又让人陷入恐慌,议论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到底会不会危机自己身上。   元修挤出人群,他来到白缙的跟前说:“我可没有对他做什么。我原本以为他想要对我说什么我才过去的,没想到他一直在对我茶言茶语,还想伸手抓我,我只是躲了躲。”   白缙说:“我知道。”   虽然没有被灼伤,但最起码和原著剧情有一半以上的相似。元修似乎想要再和白缙说点什么,但是他却说:“好像有新的剧情紧急传送过来了。”   这个世界里的剧情,都是在白缙需要扮演之前临时传送过来的,只给了白缙短暂的准备时间。但是像这种突然传送过来的,还是头一次见。当然,这也是元修头一次见。   当看到新的剧情时,他们两个都有些怔愣。随后系统才缓慢地说道:“这还有临时改剧情的?”   现在白缙也摸不着头脑。   即便是临时传递过来的剧情,它们之前其实都有着上下联系,所以他知道这里的林钊被灼伤之后,被同事带去进行紧急处理。随后就没有林钊的剧情,有的只是宋星冶发现他成功领略后的主线剧情了。   怎么现在突然传送过来的,竟然是宋星冶受到规则能力反噬后的剧情?之前所看到的后续剧情,也全都跟着改变了。   元修不明所以,白缙也是。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继续站在人群外围,以一种冷静的面貌看着最中央的宋星冶。   宋星冶的情况很不好。躯体完全泛红,唇苍白、意识模糊。身上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原柔软的卷发也被汗水濡湿,像是一只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狼狈的落水狗。   其中有从事医疗事业的人进行了初步检查之后,得出一个答案:“中暑了。”于是周围的人赶紧驱散开,让空气进行更好的流通。   那边的联盟者有人走进人群,他平静的眼睛看着宋星冶,目光在宋星冶的身上进行了简单的审视,随后他说:“不是中暑。他受到了规则能力的反噬。”   听到这样一句话,周围的人更是迷惑不解。   白缙所听到的话语以及看到的画面,都和刚才紧急传送过来的剧情完全一致。就连这位联盟者的话语,也和上面的一致。   “【窃取】和【捕捉】规则的能力,本来就是一种作弊手法。规则的能力被偷取,一旦被规则发现就会规则能力反噬。所以我们一直以来都有自己的计划和节奏,不轻易将方式告诉给别人。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领略到了我们的方法。”   这些剧情其实都不是白缙值得在意的,他现在最为在意的,是下面有他一段照顾宋星冶的剧情。白缙问元修:“这些剧情,是正规的剧情吗?”   元修思考了一下说:“传给我的就是正规剧情,只要你按照这上面的去演,都会有功德值。”   “那为什么剧情会忽然改变呢?”   “这是一个剧情不完整不完全的世界。而且和这个世界的第一次扮演不同,很多剧情都是临时发过来,是根据事情发展变化的。现在剧情的改变,可能是蝴蝶效应导致。”   白缙说:“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剧情就更加难以预测了?”   元修点了点头说:“是的。但是我们如果严格按照剧情去演,应该会有准确的剧情预测。”   白缙表示:“不是我不想严格地按照原著去演,是宋星冶那家伙不配合。”   说到这里,白缙知道自己应该上前去照顾宋星冶了。   他从自己的摩托车上两瓶水,踏着稳健的步子穿梭人群,随后让其他人将宋星冶暂时放在车上,不要让他躺在地上。调整了车内的座椅,让宋星冶几乎能够躺下。打开了车内空调,嘱咐大家不用围拢在这里,也说这里有他照看,不用过分担心之类的话语。   之前那种奇怪的强烈炙热早已经消失不见,白缙站在车外,将这一切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秩序井然。   修长的身影立于车外,垂落的眼睫被阳光拓下一片阴影。神态冷静而又平淡,做事干练而又迅速。精致完美的五官经过光影的描摹,呈现一种非人般的精美。   他铺开纸巾,水流将其沾湿。让他的指尖上也沾染清透水汽。他弯下腰去,被腰带紧束的腰身被勾勒出来。他将纸巾沾湿了水,贴在宋星冶在外裸露滚烫的肌肤上。   微微挽起了袖子,劲瘦的手臂托起宋星冶的后颈。发丝散乱在他的手臂之上,与肌肤的相互映衬。更加显得他沉冷、淡然。白缙给他喂了水。   宋星冶像是寻觅到了什么甘霖,渴望般地不断汲取。为了不让宋星冶呛到,白缙喂水的速度刻意放缓。   到这里,白缙照顾他的情节结束,他想要收手回来,可是水流的缓慢,似乎导致对方渴求更甚,就迷糊着追寻。白缙也刚好手中泄力,他的下颌撞上来,致使白缙手中的水瓶掉落。他另外一只手连忙去捡,这一只手被水沾湿的手,却已经被宋星冶含住。   对方柔软湿润的口腔将白缙的手指包裹。他一开始只是在舔舐白缙手指上,还残留着的水渍,但是逐渐地,他好像发现上面根本没有水了。无意识去吮吸,像是要努力在这手指上榨取一点水流来。   白缙注意到,车窗是无法从外面窥视里面,他探身进来,也几乎遮挡了一半的视线,没有人看见这一幕。他垂下目光,看着身下因为规则反噬已经失去意识的宋星冶。   他将水瓶捡起来的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他的脸触手还是滚烫。他本意是想要以此来让宋星冶松嘴。但好像这给予了宋星冶极大的威胁,他更是吮吸白缙的手指更为用力。   尝试着将手从他的口腔里弄出来,也只感觉他柔软的舌完全将他的手指缠绕了。白缙无奈。于是他暂停了一会儿,垂着眼看宋星冶的状态。   在这个总是用欺骗伪装自己的家伙的脸上,看见无意识中展露出最为本身的表情来。确实是一件稀罕的事情。他就多看了一会儿。   看见呈现在宋星冶脸上的痛苦,也看见他对某种事物的渴望,也看见宋星冶紧皱的眉间总算有了点松懈,这一次想要将手指拿出来,就显得轻松多了。   “你的剧情不是已经完了吗,怎么还待在这里伺候他啊?”   元修的身影从背后而来,他探头看了一眼,刚好看见白缙的手指从宋星冶的嘴里抽出来的这一幕。他卡壳了一下说道:“你们……干吗呢?这是正经剧情吗?”   手指上还沾染着宋星冶的水液,白缙没说其他的话,只是将手递给元修。只是说了一句:“擦干净。”   这只骨节分明、修长纤瘦的手已经递到了跟前,其上存有清凛的骨节感还有微微凸起的青筋,都显得分外性感。只是上面沾染的水痕很碍眼。   即便元修有其他的事情想要说,他还是接过另外一边的纸巾。一只手轻握了白缙的手,一只手将纸巾覆盖上去。不过做着事情,也依旧堵不住元修的嘴,元修说:“这么乱搞剧情,小心又把剧情搞崩咯。”这些有关于剧情事情,他们大多都是在意识里交流。   听到元修说耳熟的风凉话,白缙的脸上只是带了一丝很淡的笑意。他依旧睨着元修,元修看见他这一眼,只觉得这一眼依旧是美丽非常、惊心动魄,顿时心乱如麻。   低下头去只看着白缙的手去了,只是又说一句:“好好好,你就仗着这个世界剧情会自行完善和修复,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倒是告诉你,你要是不悠着点。剧情崩不崩不是问题,最主要的还是主角会不会突然发疯什么的,你到时候要是向我求助,我可不帮你。”   白缙说:“你不帮我?”   元修低着脑袋看着白缙的手,分明没有去看白缙一眼。却又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很快无奈地笑了一声。不用说其他的话语,其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他将白缙的指尖、指骨、指腹,都隔着这一层纸巾进行了一个缓慢而又轻柔的摩挲。这一只手上总算没有了其他碍眼的东西。   白缙的手上并没有使用什么力道,就这样安静而又柔软地搭在元修的掌心里。   他真的很白。   长期不出门躲避在屋檐之下,就使得原本就没有多黑的肌肤,更加白皙。这一只手放在元修的手心里,颜色的对比,像是极为鲜明的刺激,映入眼帘。   他的手指动了动,想要再次握住他的指骨。抑或者——之前的水痕沾染在他的手指上去,其实逶迤出暧昧湿漉的痕迹,那也显得非常性感漂亮。只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沾染上去,会感觉到碍眼而已。所以还不如——   “你又在发什么呆。”   白缙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来。   元修怔然地盯着白缙的手背,此时他已经将手收了回去。手心里就空落落的了。   元修的视线本来就垂落着,听着白缙的话,却看见车里的宋星冶困难而又艰涩地微微地睁开眼睛看着他们。他本来就垂下眼遮挡的眸色,完全能够被这个角度的宋星冶看清楚。   他困难地呼吸着,气息显得很微弱,好像真的已经失去意识,奄奄一息。就连现在的睁眼,似乎也不过是无意。   但是元修看见宋星冶的唇边,出现一抹诡异的笑。随后又消隐不见,隐藏于苍白而又痛苦的面容上。   元修抬起头来,忍不住问白缙道:“你觉得他现在是清醒的,还是昏迷的。”   白缙说:“最起码刚才是昏迷的。”   “为什么?”   他们所有的对话都是由意识传递,这在别人的眼里他们,两个就是默然地站在这里而已。他们总是对这种有关剧情以及自己身份事情比较谨慎。   白缙说的是:“因为原著剧情里说他已经陷入昏迷,无法感知外界的事情。这在剧情框架之内,而我这次扮演完成度是百分百,说明刚才没有任何差错。”说完这句话,白缙又说:“你怎么忽然说这个?”   元修说:“我刚才看见他醒了。”   “那也正好,刚好符合原著剧情里说的【他逐渐恢复意识】这句话。不过在这个时候,宋星冶依旧感觉有人在照顾自己,没有提到林钊的名字。现在这种照顾别人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去做了。交给你去做。”   元修呆滞地看着白缙。他看看白缙,又看看躺在里面的宋星冶,他不敢置信地说:“我?我去照顾他?你认真的?”   白缙冷着面孔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说:要是再说什么废话就再打他一巴掌。   元修讪讪地笑了一下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去照顾他。我不小心把他掐死了怎么办。”   “那就是身为系统的你出了大事故,可能会给我换系统,也可能申请去新世界的流程批得更快一点吧。”   “……我尽量,不杀死他。”这是元修最终说的。   白缙说:“好元修,忍忍吧。这个世界快结束了。再来几次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了。”   元修被这个忽然出现“好”字迷得晕头转向,即便白缙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淡淡的,听不出来有什么夸赞意味。这依旧还是让他轻飘飘的。   他心想,哪个家伙比他厉害,能这么轻易就得到一句小白的夸赞。想完这个,就坑次吭哧帮白缙干活去了。就算看着宋星冶的脸讨厌得牙痒痒。他也顺便将这段剧情的最后一点扮演值也给白缙刷了。   白缙站立在一旁,见系统干得起劲,不禁又将饲养指南的地位在心中抬高了一点。 第127章   刚才发来的新剧情写的是:【宋星冶隐约间,感觉到有人依旧在照顾自己。睁开眼睛,看见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是林钊。】   所以白缙认为,这个隐约间,可以不用他亲自动手。   不过看着眼前只是吭哧吭哧给宋星冶扇风的元修,白缙对他说:“你照顾人是这么照顾的?”   元修说:“那不然还能怎么照顾?”他转头看着白缙,嘴巴没有动。通过意念继续进行交流,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微微睁大着看着白缙,显得有些憨笨。   白缙说:“像我刚才那样不就好了。”   元修说:“我都还没有那么伺候过你,还让我去这样伺候宋星冶?他想得美。”   看样子是完全不会让宋星冶占他的便宜。   即便嘴巴没有动,元修脸上的表情还是挤眉弄眼的,跟随着脑海里他传递过来的声音,神态进行着如此生动的变化。很滑稽好笑。于是白缙的眉眼之间,又有几分舒展,柔柔的夕晖照拂在他眉眼之间,眸光灿若晨星。   元修怔然转头回去,又只是碎碎念了一句:“有什么好笑的……”结果就看见车里的宋星冶彻底睁开眼睛醒来,此时正定定地凝视着白缙。   那目光凝望着白缙的半张侧脸,他此时脸上还带着柔和灿烂的笑容。这在任何人面前都很难得,这种轻快而又愉悦的笑容,经常就是元修将他逗笑之后才会出现的。于其他人来说,确实少见他这抹笑。   宋星冶眸色深沉、幽邃,仿佛要将白缙这番面貌,拓到自己眼眸深处。   “他醒了。”元修将这句话,传递给白缙。   白缙垂下眼眸来,就对上如此幽深的眼睛。   原本新剧情里【看到林钊站在宋星冶的跟前】,变成了【林钊和元修站在宋星冶的跟前】。白缙知道这里肯定会扣完成度,但已经扣掉了,他不计较这件事。只是按照台词说了一声:“你醒了。”   宋星冶也按照剧情说了一句:“我这是怎么了。”伴随着刚醒来的虚弱,声音显得无力。眼神轻柔地放在白缙的身上,表现了一种依赖。   他明明知道他做了什么,却还要说这样一句话,以示自己的无辜,确实是茶言茶语。这里已经不需要白缙说话,他只是静静看着宋星冶。   已经没有白缙的剧情。他又开始摆烂,不想说另外的话语,也想着就这样先离开。但是没想到宋星冶竟然一把抓住了白缙的手腕。   另外一旁的元修瞪大眼睛看着,立即说:“哎哎哎,你把手松开。这是我男朋友,又不是你男朋友。”他这句话说得很快,表情也有点凶,直接给了宋星冶表演的机会。   他看了看元修,他坐起来。垂下目光,脸上的神色显得晦暗失落,他说:“我只是有点事情想要和林钊哥说。”   不受控制的剧情,果然是主角突然导致的。只是这“林钊哥”,还不如之前他心急喊出来的“林钊”顺耳一点。   “我只是,有点事情,想要和林钊哥说。”   宋星冶将这句话再一次重复了一遍。很明显就是在驱赶元修。元修也很快领略了宋星冶意思,他扯了扯白缙另外一只手的袖子,他说:“你看他!”   白缙转眸看了一眼元修,看见元修此时模仿的就是宋星冶脸上的表情。虽然他演技夸张,模仿得到底有几分意思。这几分夸张除了好笑就是顽皮了。白缙兴致盎然地看着元修发挥,又听见元修说道:“他就是装的。他可能瞪人了。你看你看,他现在瞪我呢。”他指着宋星冶。   于是白缙也去看他,却见宋星冶还是垂着目光,脸上的神态还是像刚才一样。手也依旧紧紧握着白缙的手腕。元修直接炸了,他说:“他就是装的。他刚才就是在瞪我!你看看他这副——”他想了一会儿,才说出一个:“狐媚子绿茶的样子。气死我了!”   他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实在吵得厉害。白缙将自己的袖子从元修的手里抽出来,说了他一句:“松开。”冷冷一句话,让元修的手中松了力道。见元修嘴巴一张,就知道他又要说些什么吵闹的话来,白缙又说了一句:“闭嘴。”   一说闭嘴,元修像是已经被习惯了似的,一旦白缙说这两个字,就下意识闭上了嘴巴。然后就安静地只是站立在白缙的身边,不过那垂下的目光,依旧瞪视着坐在车里的宋星冶。   白缙看了元修一眼,又看了看宋星冶一眼。他有一种这两个家伙在争宠的感觉。但明显现在不是争宠的时候,他没心情在这里和他们玩争宠。   于是他对宋星冶说道:“我有事情要做,要暂时离开。”或者他应该直接抽手离开,但这确实与林钊的人设不符,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扣白缙的扮演完成度,就只能先用商量的口吻。   “我要说的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宋星冶说。   看来现在他确实不会轻易让白缙离开。见他抬眸看过来的眼睛里,是一种坚定而又固执的神色。虽然知道这是宋星冶表演出来的,但是忽然想要听一听宋星冶到底想要说什么。于是就让元修离开。   即便元修还是格外不愿意,他还是听从了白缙的话,一脸不高兴地离开了。离开之前还瞪视了宋星冶一眼。   元修一走,宋星冶倾身过来,他似乎是有事情要和白缙说,才凑得这么近。他本来就是要听宋星冶说什么,没有防备,没想到宋星冶却直接伸手抱住了白缙的腰腹。将自己的脑袋埋入了白缙的腹部。   现在白缙在宋星冶身旁。之前宋星冶突然出事,也让人担忧他的情况,也恐惧这事会不会殃及自己,会时不时扫这边一眼。结果就会看见这一幕。   之前元修和白缙站在一起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元修那一番操作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警官和元修是情侣关系。现在又看见宋星冶抱住这位警官,更是惊讶。惊讶的不只是他们,还有白缙自己。   他心想,怎么这无限流片场,又变成了恋爱剧场了。   他的手覆盖上宋星冶的手臂,要将宋星冶拉开,但是却听见一种类似哭泣的声音,也看到宋星冶偏过头来,他的眼泪掉落在白缙的手指上。   知道宋星冶演高超,想要哭就哭,想要笑就笑。但是实在不知道这宋星冶居然在这个时候为什么忽然演个大的。于是就没有轻举妄动。   他感受到宋星冶温热的体温传递过来。   他的双臂牢牢箍住白缙的腰身。彻底仆入白缙的怀里,像是失落沮丧的小狗在他的面前独自流泪。这宋星冶不说话,只是哭,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就又只能这样安静站着——此时他已经对这种主角崩剧情的情况见怪不怪,他开始一种新型摆烂,看主角能崩剧情崩到什么程度。反正这个世界,剧情会自行完善,这段剧情崩了,他还有下一段可以演。   “林钊哥。”   哭了一会儿,宋星冶总算说话。声音带着哽咽,他仰着头看着白缙,哭得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有几分乞怜意味。眼泪也刚好在他仰视过来的这个角度滑落,计算得非常完美。   还真和元修说的,就是个绿茶狐媚子。大概是那种为了争宠使尽浑身解数要得到宠爱那一类。要不是仗着他长得帅,别人使这招可能不好使。   不过白缙倒是清楚这家伙可是个黑心肠,也不知道这副样子,他到底表演过多少次。   白缙有些烦躁,他说:“如果没有什么事,就不要耽误我的事情。”他还是说出这样的话来,用林钊尽职尽责的人设来说,“现在情况危急,到处都需要我的视察。你已经不是一个很小的小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尽量照顾你。但你还是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独处与坚强。”   宋星冶听着这些话,他的手松开了一些。这个时候他难得显得有点笨拙。他这样的招数第一次面对一个人来使用,没想到会让对方感觉到厌烦。   他怔然地看着白缙,眼神已经开始沉寂下来,稍微收敛了自己的表演。他不再说什么话。可能他刚才确实有什么话要与白缙说,现在他已经说不出来,想要换另外的方式与招数,再一次出现在白缙的跟前。   见到他的眸光渐渐幽暗,白缙也知道现在可以暂时摆脱宋星冶。用手再次去松开他的手,就比刚才显得容易许多了。   两个人总算是分开,另外一旁已经等候许久,看到宋星冶已经醒过来,也和白缙说完话的联盟者,上前来说了一句:“你模仿我们,但是你不可能这么快就领略我们的能力。你受到了规则的反噬。你只能庆幸,你还活着。”   原来的剧情中,宋星冶确实已经领略到这种能力,并且还没有任何的“后遗症”。他的实验也非常成功,不过他只想要安静地隐匿在人群中。那时候的宋星冶显得很警惕,不会在这些联盟者前展露自己的能力。   只是现在,剧情大改,他出现了破绽,被联盟者注意到了。那么接下来的剧情也进行了更新:联盟者注意到了宋星冶。   这就确实和白缙没什么关系了。   一直以来,只要没有自己的剧情,白缙就会游离人群之外,观察着整个地界的情况。等待伺机而动的机会。   看见那边的联盟者在和宋星冶说话,白缙又站在人群之外,只是做着观察。他发现宋星冶的目光频繁看过来,像是非常想要和白缙说话,但是碍于那个人一直挡在他的身前,他也就只能被迫站在那里,听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语。   元修走过来,挡住了宋星冶的视线。   那目光就没有刺在白缙的脸上,总算感觉舒服一点。   现在他们没有剧情之后,就被其他人短暂地遗忘和模糊了,没有人会关注他们。除了那个时不时会想起他来的、难以控制的主角。他就在这时对元修说了一句:“你倒是及时。”   元修说:“我时时关注小白你的情况。”他嘿嘿笑着,显得很神气。   白缙见到他脸上的表情,真的觉得以前只是在意识里和他说话,现在能够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很生动好笑。也觉得非常有意思。就又说他:“你怎么一副公公的架势。”   元修立即说:“我愿意为了小白主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脸上还一副狗腿子的表情。见白缙只是带着很淡的笑意看着他,他更是壮着胆子,直接又喊了一遍:“小白主人。”   白缙没有理他。   “小白主人。”他又喊了一声。声音比之前更坚定铿锵一些,却也带着无法言明的缱绻与晦涩。这次不涉及剧情扮演之类的内容,他们是用语言将话说出来的。   白缙见他越喊越起劲,也觉得这元修是不是想要自己回答一声,也就简单地“嗯”了一声,随后说他:“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差不多可以了。”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真当自己是狗狗啊?”   元修没有说话,他看起来兴高采烈的,好像除了和宋星冶说话之外的时间里,他跟随在白缙的身边,每次都很高兴的样子。   虽然有时候吵吵嚷嚷的,也爱说些不爱听的风凉话,还很爱顽皮弄得白缙有些头疼之外,还算很有趣可爱。见他现在乖乖地不吵了,白缙伸出手来,在元修上的脑袋上摸了摸。算是鼓励。   “好了,就这样安静待着吧。”   “好的,小白主人。”   “……别在外面这样喊我。”   于是元修就用意念对白缙喊:“小白主人小白主人。”   白缙觉得一开始元修是一时兴起喊着好玩才喊的,现在他好像就是单纯想要逗他。   白缙只当没听见。在等待剧情的时候成为边缘人物,确实非常无聊。现在他要吵一会儿就吵一会儿吧,反正不是当着那么多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喊他主人就行。   那边联盟者都围拢在宋星冶的身边,显然是想看宋星冶的领略能力。不过宋星冶此时对这些联盟者不感兴趣,也继续藏巧于拙,甚至也不愿意被他们拉入盟。就又开始了一番表演。   于是这就看起来像是联盟者在逼迫一个好像还是学生的青年做一些不愿意的事情。周围有人上去阻止,只是联盟者地位在之前的表现当中上升不少,有的人很维护联盟者。于是那边就吵起来了。   刚好在这边等得实在无聊的白缙,收到了新剧情。这次的新剧情,依旧是林钊维护关切宋星冶的剧情。   白缙对元修说道:“这林钊实在太工具人了。每次出现,都是对宋星冶关心,给宋星冶解围。”他继续翻了翻,这一次竟然将林钊死亡的剧情也发过来了。   大概是因为死亡剧情比较重要,这次“大发慈悲”地没有临时发过来,还给了白缙准备的机会。而白缙想说的只是:“这样的工具人出现了几次,因为宋星冶就死了。”   元修说:“那不然说是龙套呢。龙套角色就是有戏份多的,戏份少的。情节复杂的,纯纯背景板的。这个林钊,明显就是给主角解围出现,并且利用林钊的职业躲过几次规则谋杀。最后就也因为主角死去了。这样的背景板角色,不是挺好的吗?你只等着自己的剧情,其他就没有事情可做了。你等得无聊的时候,我还可以给你解解闷。”   听到元修这些话,白缙又觉得元修说得挺对的。   看到那边他们已经强制带着宋星冶要去进行一次规则破除,要彻底试探宋星冶的领略能力,宋星冶也表露出那副孤立无援的神态时,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出面给他解围了。   白缙上前去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他的眉眼显得凌厉,语气当中也带着一些冷然。沉冷的目光看向站在那边的联盟者。他说:“不是说这些事情,你们会自行处理?为什么要让他来做这件事。”   听到白缙的声音,宋星冶从那边看过来。他直接从那边跑过来,躲在了白缙的身后。   但事实上,宋星冶比白缙高,他的躯体也很宽阔,确实是一个年轻英俊却又性格懦弱无辜的帅青年。就算躲在白缙的身后,也根本就遮挡不住什么。   他微微垂落着脑袋,白缙细瘦的后颈与黑色的发丝收入眼底。也仿佛在这后颈的位置,嗅闻到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清淡的香味。像是洗涤剂的味道,但似乎又不是。他垂下的目光沉沉,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只听到联盟者说了他们的想法:“他能够这么快就学会【窃取】与【捕捉】,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能够掠取规则能力的人不多,我们联盟的人也不多。想要测试一下他的实力有什么问题吗?就算他确实不熟练,也有我们能够在后面保底,不让任何人受到伤害。”   白缙默然地看着对方,眉目依旧冷淡平静。挺拔而又修长的身躯,却将一个比自己更为高大的人遮挡在自己身后。冷隽、清绝,通身气质漠然沉寂,狭长而又锋锐的眼睛,透露出几分肃冷。   他现在的沉默,其实是在等待宋星冶说台词。   宋星冶说:“我什么都不会。我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缙接台词:“他说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让他怎么去做刚才的事情呢?”   对面的人说道:“他到底会不会,尝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白缙说:“就算他会,他不愿意进入你们的联盟不也是正常的吗?”   对面说:“我们并不是强求他进入我们的联盟,只是想要测试一下他的实力。”   白缙说:“他不愿意被测试。”   这种说一句台词,对方能够完美应接的感受实在是太爽了。他现在和对方对台词对得正爽,却感觉到自己原本垂落在身侧的手,被宋星冶轻轻地覆盖笼罩起来。   白缙的声音顿了顿,还是将属于他的这句台词讲完了。他垂眸看了一眼。   宋星冶将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用手指轻轻牵了他的指尖。他们凑得近,这个很微小的举动,其实藏在阳光致使的影子里,看不真切。其他人也都没有注意。   这是宋星冶一个悄然而又轻柔的、不让其他人所知的举动。   他要干什么呢?   白缙在心里想。他和那边对这台词,心里也警惕着宋星冶的搞出来的突发情况。   不过他们的这场对峙台词说完了,也没见宋星冶说出什么其他的话、做出什么其他的举动来破坏现在他扮演的这段剧情。   在这场对峙短暂的沉默中,白缙听到那几乎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属于宋星冶的声音。他用一种轻柔得和叹息没有区别的声音说:“章清……林钊……”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伪装,这声音低沉。   仿佛一个真正的、没有任何伪装的宋星冶,宛如蛰伏的野兽站在他的身后,凝望着白缙的后颈,等待咬下的机会。而他原本只是覆盖过来的手,也攥紧了白缙的指尖。   即便已经猜测到宋星冶将他认出来了,但在忽然听到这两个名字的瞬间,白缙的心间还是稍微震颤了一下。 第128章   白缙依旧没有在自己的脸上露出破绽来。   他在将自己的台词全部讲述清楚的过程中,也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宋星冶的手中抽出来。   宋星冶的指尖缓缓掠过白缙的肌肤,他将白缙松开了,有一种极为微弱的痒意与温暖摩挲而过。   在林钊的据理力争之下,那些联盟者倒没有再怎么为难宋星冶。   看了看现在自己的完成扮演度,没有主角特别明显的破坏,果然是百分百的扮演度。白缙心里还是有几分开心的。将宋星冶从那堆人里带出来之后,他对宋星冶的态度,也比刚才好一些。   宋星冶能够从一个人的细微的表情细节中,判断出一个人的情绪。他明显已经看出来白缙现在心情不错,但是他这次,在白缙的跟前,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会像刚才那样,真的显得像个只会缠着人的小孩子一样。好像刚才白缙的那一番话,他真的听进去了。他现在在白缙的面前,表现得很温顺乖巧,也是一种安静而又纯粹的依赖。   “林钊哥,谢谢你。”   白缙听到宋星冶和他说的这句话。   他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声:“嗯。”   再去看宋星冶的表情,能够知道,宋星冶确实又换了招数。那眼眸中的柔和,和藏匿在其中的坚韧,将他表现成一个在快速长大的青年。这会是林钊最为喜欢的成长表现。   这宋星冶,好像已经想尽办法要让白缙的目光,多留驻在他的身上。   他只剩下最后一场戏要走,至于宋星冶的心思,他也没心情去深度挖掘。这个总是爱撒谎的小骗子——白缙的目光落在宋星冶的身上,他眼眸深处,出现一种无法辨清的笑意。   宋星冶很快发现了白缙的目光,又或许他本来就在关注白缙,他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林钊哥。”   白缙只是对他说:“没什么事。”   他没有对宋星冶说多余的话。不过宋星冶凑近过来,影子覆盖在白缙的身躯上,完全被这属于他的阴影笼罩。再一次抬起头去看宋星冶的面貌,他轻轻皱了眉,好像有一件很困扰。却又不能对别人的人明说,只能凑近过来,到白缙的跟前,轻声将这件事诉说清楚。   “林钊哥,我一直觉得他们怪怪的。”   白缙看了看新剧情。   现在一旦宋星冶和他说话,他都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剧情临时传递过来,也看看需不需要扮演。他沉默的这一瞬,已经看见现在宋星冶与他说的并不是剧情内容。   他就显得更加缄默。只是安静地听着宋星冶说话而已,不过能听进去多少,也要看白缙的心情。   “其实我有注意到,他们经常将目光放到你们警察的身上来。又用一种很思虑的表情移开。好像在打着什么主意,却又没有和你们说。突然出现的联盟者,为什么在死了那么多人之前不出面。现在才出面说要帮助我们。即便他们确实平稳地破除了不少规则,时间也开始缓慢流逝,但是他们给我的感觉就是怪怪的。”   没想到宋星冶还会和他分享他的发现。只是他真的不是很在意。白缙就对他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会尽快想办法处理。”   他的言语之中,完全将宋星冶当成一个尚未成熟的学生,甚至听起来也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宋星冶似乎也不在意白缙是否相信他,他只是将这句话讲完之后,他笑着看着白缙。他脸上的笑容也是如此安静轻柔,他说:“我只是想要将我的感觉告诉林钊哥。”   白缙说:“好。”反正再怎么告诉林钊,林钊很快就要死去了。   “我想,如果我们从这里出去之后,想要和林钊哥好好谈谈。”   这句好像有点熟悉的谈谈——又突然出现了。   仔细想想,这个世界的上一个副本,宋星冶也对章清说过同样的话。在那之后,章清也很快就死去。现在也是如此。   认真去看宋星冶的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宋星冶的眼眸里,倒映到全都是白缙的身影。白缙脸上的神态、他的任何举动、他这精致的五官,都被他深深烙印眼眸深处。   大约是演员的原因,如果他想,他看人的眼神就是深情款款、缱绻暧昧。   很明显,他开始疯狂地想要寻回原本留存在他身上的爱慕。   大概是停顿的这个瞬间,让宋星冶有了别的猜测,他又多解释了一句:“只是想要感谢林钊哥的照顾。我想,如果没有林钊哥,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没有在这个时候回复宋星冶什么。新剧情来了,他看到有一个很正当的理由能暂时离开宋星冶——他的同事呼唤了他了。果然下一秒,白缙听到那边喊道:“林钊!你过来一下。”   于是白缙就有了这个机会对宋星冶说:“那边有人找我,我先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宋星冶当然没有什么理由能够阻拦。白缙在离去之前,还是转眸看了他一眼。   宋星冶站在那里,背对着日光,阴影致使他的面色晦暗不清,无法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态,也就无法探知他的心思。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脚底踏着他阴黑而又逶迤的影子,显得阴郁而又寂静。   白缙彻底转身过去,躲过宋星冶的目光。   他又开始了他的这段剧情扮演。   发给白缙的那段死亡剧情,其实与宋星冶的猜测有点关系。   那些所谓联盟者,他们破除规则世界的关键就是:杀死在规则世界里规则最高话语权者——就类似直接杀死规则制定者,就可以让整个规则世界毁坏。但明显在这座桥上,并不会有什么交通规则的制定者。   不过警察的最高话语权,一旦被彻底破坏,最后一层隐形且无形的规则制度也消失,这个规则世界就会被彻底毁坏。   在一口气掠夺了规则的不少能力之后,联盟者有了把握破坏规则世界,在破坏的同时杀死规则的最高话语权,是双重保障。虽然在刚才的规则破除期间,很多指令都不是林钊下的,但明显,正是因为林钊是这些警官里的老大,他才是拥有最高话语权的人。   联盟者就打算杀了林钊。   早就知道剧情的白缙,对这一切都表现得一无所知。现在他来到这里,也看见联盟者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们说:“林警官,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了。时间也开始流逝,说明规则世界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隙。接下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他们说的事情,和之前的那些操作没什么区别。不过却比之前更为集中并且混乱一些。他们说,他们要同时违反很多条规则,需要林钊的把关。白缙点了点头。   对面的态度很正常,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白缙却也知道,因为刚才林钊当面辩驳反抗他们,让他们的处境很尴尬,也丢了面子。他们当中其实有人已经对林钊不满,也默默等待林钊死去的模样。   白缙站在那里,看见远处的元修在对他招手。   他的动作夸张,使得白缙很快就能够锁定他的位置。他脸上的表情也很夸张。离得太远,根本就不可能听见元修在说什么。只是现在风又大了起来,他唯一听得清晰的,就是自己身上的警服吹得猎猎作响。   不久之后,他听到元修用意念和他说:“不用紧张。就是站在那里等死而已。”   白缙等死的次数不算少。但站在这个显眼的位置,被那么多人看着等死的情况,确实很少。莫名就有了一种紧张感。也担心会有突发情况出现,让这次的死亡不顺利。   元修果然很快就能察觉他的心思,并且给了他鼓励。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就又慢慢地转移到宋星冶身上去。他看见宋星冶站在第一排。虽然距离不算近,但也会担心宋星冶突然冲过来。   为了防止宋星冶发现他的目光,他也没有将目光放在宋星冶的身上太久。   他感受到橙黄又温暖的夕阳笼罩在自己的身上,血一样的红色,铺满了整个视野。将那群人的身上也染上血红。江面通红一片,泛着诡异的光色。乘着江面而来的风,带来瑟瑟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   大约是知道自己要死了,竟然出现一种只有自己感受到悲凉感。看着那边凝望自己的人,也觉得他们是在给他送行。   原本紧张的心绪,也因为自己的这一阵胡思乱想而轻松了许多。   联盟者们开始行动了。   他在这里没有台词,直接就死了。还算是很轻松地扮演。   违反规则的混乱致使整个地界变得昏暗。强烈的风声、水浪声卷席过来。近乎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人类与规则对抗,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周围喧嚣四起,风声鹤唳,迎面感受的风,也像是刀刮一样让人感受到凌厉锋锐感。在这猛烈的混乱中,白缙听到一声:“林钊。”   含混着喧闹声,这嗓音却能穿透进来,让他听得清楚。他脚下踩的这截桥面断裂了,碎石掉入下面波涛汹涌的江河里,瞬间不见了踪影。暴露出来的锋利的钢筋铁器浮泛冷厉的光芒。他坠落下江河去,要被吞没。   这个完全没有难度的扮演让白缙很满意,他也顺势闭上了眼睛,让那冰冷的江河水将他吞噬。然而一个人撞进来,近乎破开混乱的争斗交界,拽住了白缙的手臂。   只是时间已晚,重力让白缙下坠,也让对方紧随着跌落下来。随后他却感觉自己被拥入怀里,感受对方温暖的体温,还有那剧烈跳动几乎蹦跃出胸膛的心脏。   他的躯体似乎变轻,一股清凛的风拂过他的脖颈,托起他的身体来。这是宋星冶【窃取】到的一点规则能力,即便不够深厚强悍,但好像真的能够救下白缙。   白缙睁开眼,只看到宋星冶的衣襟被吹得胡乱飞舞,也听到宋星冶说:“没事。一定会没事的。林钊。”   一旦心急,宋星冶就放弃了自己的伪装,丢失了清润与柔和,他的声音其实更偏向沉冷与阴郁。就传递到白缙的耳边,在这混乱的风中,却也听得清晰。   没想到宋星冶反应会这么快,就伸手来解救他。他还以为自己这次死不了,但是没想到在降落在水中的时候,他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他感觉不到疼痛,却明显感受到身体被捅穿。现在宋星冶明显只能利用这股风暂时托起他们来,让他们就算落在水里,也不会脱力。他肯定是想,就算被江水吞噬,有这股力在,他也能够带着林钊上岸。只是——   白缙的血吐满了宋星冶的衣襟。   宋星冶怔然的目光看着白缙。已经全身湿透,头发湿乱地贴在白色肌肤上,面色已经显露死一般的苍白。水珠沾染他精美而又漂亮的面孔,一些江水泥沙的脏污,零落地散乱在他的面颊上。宋星冶的手有些颤抖,他拂去白缙脸上的细沙,也拂去他唇边的血。   然而他的手才接触了他的唇瓣,另外一口血,就被白缙源源不断吐出来。他湿漉的眼睫无力地耷拉着,眼瞳已经有些涣散。   宋星冶的手摸到了那伫立在这里的钢筋断面,捅穿了白缙的肺部。不能妄自将它拔出来,这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但是不从水里出去,他也会死。   这已经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风浪声很大,白缙隐约看见宋星冶不断擦拭着他的血,也看到他的嘴唇张合着,似乎在说什么。只是什么都听不清。   他只看到,时间在快速流逝,悬挂天际的夕阳坠落下来,血色的光辉被江水浸没,将最后一点夕晖吞没。原本照拂白缙阳光彻底消泯,他眼眸里的最后一丝光色也是如此。   规则世界被破除,时间恢复正常,夕阳落下了,白缙已经死去。   ……   “这是新的灾难世界等级。”   记录人员依旧用着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和江聿说话。江聿的目光却落在属于自己的灾难记录的某一页。   盛淮的名字明晃晃挂在他名字的前面,他清瘦的手指在这名字上轻轻摩挲。面色沉静、眼眸幽邃,没有人能够从江聿这张面孔上看清楚他的心思。   “江聿。”   江聿抬起头来,看见对面的人看着他。他看见自己的身影隐约倒映在对方眼镜镜片上,有一个模糊的光影。即便只是一个虚幻的光影,却也感受到这道身影的发愣。   工作人员对江聿说:“你不太喜欢这次分配给你的成员吗?”他叹了一口气说:“这次的难度不比之前,我知道你向来习惯了独来独往,但是这次你绝对不能自己去。所以给你找了几个队友……”他向江聿解释了这件事的缘由。得到的,却是江聿说的一句:“盛淮。”   这个名字忽然从江聿的口中说出来。使得对面的人也是怔愣了一下,问了一声:“怎么了?”   “他是谁?”江聿说。   “盛淮啊……盛淮……”他也有些迟疑,挠了挠头发之后说,“好像也是在这儿的消灾人员吧。好奇怪,我有点想不起他来了。可能每次死去的消灾人员太多了,来的消灾人员也太多,我有点记不清了。你很想知道他吗?我可以帮你查一查,好像我这里还有他的档案。”   江聿点了点头,他只是说:“嗯。你帮我查一下吧。”   于是这位工作人员就把盛淮的个人档案调了出来。江聿的目光落在上面的照片上,一个清秀而又年轻的青年。工作人员说:“好像就是这个。”   江聿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半晌,他才说:“不。盛淮不是这个模样。”   “不是吗?但是这里叫盛淮的好像就他一个。参加过几次消灾,最后一次消灾是和你去的。就是死在那次消灾过程当中,你应该记得吧?怪不得你向我问他,好像你之前唯一一次不是独自去的,就是这一次了。”   江聿的目光有些放空,他好像没有听到工作人员说的其他。只是喃喃自语般地说了一声:“死了……”   有点想不起来了。   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再提起这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的想不起他的样貌来。随着时间流逝,就更加在记忆里减淡。很多记忆也消泯在时间洪流当中。只是在这记录上,盛淮的名字依旧留存,始终镌刻。于是会时不时去想——盛淮是谁?   一个模糊的名字就会浮泛起来。   白——缙——   于是一种强烈而又汹涌的心绪激荡了整个平静的心间,宛若浪潮,铺天盖地地将人扑得浑身发颤、失魂落魄。于是也就知道,在一段已经遗忘的记忆里,一定有一段极为深刻的事情发生。不,或许不只是一段。因为一次的感受,是生命在怀里流逝,一次的感受,是生命在眼前消弭。   可是再也想不起他的模样了。   “这个灾难世界被命名为《驯人场》,是人类与动物反过来的世界。”   这次的消灾成员当中,有看起来能力极高的人。在简单地解释这个灾难世界的情况。江聿习惯于隐匿人群当中。   如果之前他还是那高等公民、天之骄子,他无论如何也会暴露众人视野中,现在他已经没有了高等公民的身份,即便还是有人认识他,他也只愿意安静地藏在人群末。这一群人开始走向虚无,要传递到新的灾难世界去。这不是一个好搞定的世界,所有人斗志满满。   江聿擦拭着自己手中的枪。   这支枪其实不像是江聿的。他的手很大,可是枪柄于他来说有些小了,用起来不太顺手。可他总是在用,并且也总是带在自己的身边,像是早已经习惯使用这把不趁手的枪,也没有人说什么。   他将枪重新收回去,此时抬起眼睛来,所有的一切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们在笼子里。   巨大的、坚固的,看起来像是兽笼的笼子。往外看去,行走在这热闹的街衢上的竟然都是一些有着兽耳兽尾,也有着人类外貌的非人类。   有的还是一张兽脸,有的还有兽的部分特征,而有一些,却已经和人类没什么区别。周围很热闹,彩带随风而飘摇,色彩鲜艳的圆顶蓬被撑起来,空气中飘散着肉类的香味,还有蜂蜜的甜味。一根根兽类的大尾巴在眼前晃过。   “是纯人类!难得的纯人类!”   “快来看!是纯人!”   一只只厚厚的兽爪抓在笼子的铁杆上,甚至还有家伙将爪子伸进来,锋利的爪子似乎随意就能折断一个人类的脖颈。这里面的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立即就有其他的兽过来,将那几只小兽驱赶开。   那只兽说:“走开走开,这是给亚希伯恩阁下送去的。”   听到这个名字,小兽欢呼起来:“亚希伯恩阁下!那个伟大的驯人师亚希伯恩阁下!”   “那么这些纯人,什么时候能够被出售。”也有兽这样问。   “亚希伯恩不打算将这批纯人出售,他开办了戏团。时间一到,就邀请大家来观看人类表演。”   “真的吗?戏团又开了。不愧是伟大的亚希伯恩阁下!”   那些围拢过来的兽总算都被驱赶,让这批人类继续锁在笼子里,被带着前往不知名的地方。这些人开始谈论起关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事情。每次来到这个灾难世界的消灾人员,都会是一批新的纯人,要去历经驯人师的折磨。   他们也将之前的消灾人员的记录拿出来分析。   他们用特殊的通讯器交流,毕竟他们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都会被兽敏锐的耳朵听见。他们也被推着进入一栋看起来像是马戏团的建筑物。黑色帷幕暂时笼罩了他们的视野,他们进入里面后,帷幕不见了。   他们看见站在那里的一个身形修长、清隽的人。他戴着高礼帽,黑色的兽尾从燕尾服探下来,似乎心情不错,尾巴正在悠闲地摇晃。他的手中拿着一根手杖,正轻轻敲击在地面上,发出“笃笃”的沉闷声响。   “亚希伯恩阁下。”   那只兽转身过来。   江聿的瞳孔骤然紧缩。 第129章   白缙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先看剧情。   他正坐在椅子上看剧情时,却听到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看见元修顶着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不仅有了耳朵,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耷拉在后面。他穿着一身规整合适的执事服,看起来挺拔而又俊俏。一双眼睛却提溜转得灵动,非常讨喜。还真是把自己公公的人设贯彻到底。   当白缙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时,他的耳朵还抖了抖,他身后的尾巴也跟着摇晃起来,他又喊了一声:“主人。”看看他这副兴高采烈的模样,白缙怀疑这声主人他喊得挺高兴的。   他又只当元修在这里光明正大地逗弄他,除了瞥他一眼,就没有再看他了。问了一句:“你怎么这副造型?”   元修原本站在白缙的这一边,听到这句话,就又走到另外一边去。他说:“我是亚希伯恩阁下身边的那只犬执事,这个身份本来就挺适合我的。经常跟在你的身边,也没什么戏份。”   白缙已经看完了他目前需要扮演的剧情,等会儿他要去查验被送来的新一批纯人。现在只需要再等待一会儿,就可以直接去扮演剧情,他转眸又看着元修,看见他淡蓝色的眼睛凝望过来,澄亮纯粹,他那条大尾巴,正在他屁股后面无意识地摇晃着。   元修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尾巴在摇,只是在等待白缙的话语。白缙问他:“那你觉得你是什么狗。”   元修说:“原著剧情里也没有说,你觉得我像是什么狗。”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也是刚刚才过来,当然没有时间去看自己现在到底什么模样,无法判断自己现在是什么品种的犬类。抬起眼睛来,就能看见白缙这一双冷傲的眼睛,他的瞳色发生了变化,成为一种深绿色。   他的耳朵是全然漆黑的,不过最里还暗藏一点白色的耳朵毛,看起来异常和谐漂亮。看他从椅子耷拉下来的尾巴,也是漆黑的一条,仔细看看,看起来像是一只黑猫。   白缙说了他一句:“你想知道你是什么狗吗?”   “想知道想知道。”   “傻狗。”   说完看见元修脸上呆愣的表情,白缙忍不住轻笑了一下。随后就从这椅子上站起来,也拿起了倚在一旁的手杖。见元修还愣愣地站在那里,他瞥了那边的高礼帽一眼,说一句:“帽子也让我自己戴吗?这是阁下最基本的装束吧。”   元修才回神过来,将搁置在一旁的高礼帽拿起来。   因为长得比白缙高,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将这高礼帽戴到他的脑袋上去。当帽子覆盖上去,他的猫耳无意识抖了抖。这样一张冷漠美艳的脸,搭配上这双猫耳多了几分萌的意味,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元修垂下目光来,不凝视那极具诱惑力的猫耳,将帽子戴在他头上,也彻底遮挡了这一对可爱的猫耳朵。   白缙感觉帽子已经戴稳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因为心情闲适,身后的猫尾晃了一下,手杖敲击在地板上,就这样慢慢走向外面去。才到了门口,看见一旁伫立的一个大高个跟上来。   他知道这是亚希伯恩阁下身边的骑士,但由于对方身体过分高大,还是让白缙转眸看了一眼。这一看不知道,一看忍不住惊讶,这个站立在白缙跟前的大家伙,竟然长着一张和影一模一样的脸。还有他的这具躯体也几乎和影一模一样。   依旧是这一张冷俊端正、呆板严肃的脸。   只是唯一不同之处,是出现在他脑袋上的棕色的熊耳。半圆形的熊耳顶在他这张严肃的脸上,很有喜感——不,应该是很有萌感。   当然如果这耳朵是黑色,这种萌感会减少一点,可是这是一种柔软蓬松的棕色,看起来实在可爱。   即便正在因为影的这张脸而感觉到惊讶,白缙下一个瞬间,对他说的话是:“你转身过去。”   这位骑士听从了白缙的指令,将高大的身躯转了过去。随后白缙就看到了在他身后的毛绒绒、棕色的、圆圆的熊尾巴。   在这个世界里,这些兽已经可以拥有人类的外貌,但是是不会将自己的动物特征藏匿起来的,因为他们觉得这本来就是兽类的特征与荣誉。甚至将尾巴和耳朵藏起来的兽,是要经受批斗与驳斥的。   现在看见影的身后出现这么可爱的熊尾,白缙真的觉得这影真是可爱极了——只是他又想,这个影是怎么回事?   就算世界需要随机抓取人物形象来填充路人甲角色,那也应该是死魂塔世界用死魂塔的形象,怎么现在这形象,还被抓到《人类淘汰计划》中来。   元修似乎知道白缙在疑惑什么,他在意念里和白缙说:“或许你在的这几个世界,奇妙地出现了通道?将别的世界里的人物也抓取过来了?”   白缙说他:“你别用这种带着疑惑的语气说话。”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你说这个影,是死魂塔的那个影吗?他会不会记得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不知道呢。”他在意识里和白缙说这句话。此时那双眼睛萌萌地看着白缙,狗耳朵往后撇成功了飞机耳,尾巴也讨好地摇了摇。   早就知道他一旦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就是在卖萌。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居然用这副兽样来卖萌。好吧,他卖萌的形象确实更加具象化。   白缙冷冷地看着他,什么话都不说。让元修的耳朵完全往后撇成了飞机耳,尾巴也不摇了,耷拉下去,默默地不再说话。   现在白缙没有时间和元修在这里扯皮,见他没精打采地耷拉下尾巴,就转身赶紧朝那边赶过去了。   不过在过去之前,白缙还是忍不住捏了捏影的熊尾巴。正因为他身材高大,他这圆滚滚的尾巴,将白缙的手掌塞得满满的。而且手感非常好。只摸了一把,白缙就先走在前面了。   他的手掌稍微收拢又张合,感觉还没过够手瘾。这样想着,往后看了一眼。看见影安静地跟在后面,又怀疑这个影到底是不是那个影,又或者这个影有没有和他之前的记忆。   又见那边押送人类的笼车已经进来,他为了赶上原著剧情的场景,只能赶紧加快脚步,往里面走去。还好还是赶上了原著剧情的场景。   他转身过去,看见笼车里的那些纯人类都在警惕地看着他。不过比起他们的警惕,最不能忽视的,还是那边江聿的眼神。   很难在江聿的脸上看见这样激烈而又强烈的情绪波动,这种情绪波动藏匿在眼眸当中,应该是一种极为汹涌的情绪致使。让他的神态如此。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白缙的脸。   在这个瞬间,白缙就知道江聿已经将他认出来了。果然系统说的强制遗忘,还是那么不靠谱。他甚至已经对这件事见怪不怪了。   白缙只想走剧情。   他听着这只押送人类过来的兽说:“阁下,这是新一批抓到的纯人。您可以检查看看。”   检查人类的方式很简单。检查他们的耳朵、牙齿、胸膛、脊背就足够了。兽类与人类的区别很大。即便是完全和人类没有区别的兽,他的这些地方,也和人类大有不同。   有些恶劣贩子,会故意伤害兽,割掉他们的尾巴和耳朵,通过手术改造兽类特征来伪装纯人来高价售卖。只是这些兽类特征,是不可能全部抹除,总会有不对劲的地方。   白缙拄着手杖走上前去。漆黑的手掌敲击在地板上,在这寂静当中发出沉闷声响。他的身姿高贵优雅、冷傲漂亮,走过这一片帷幕致使的阴影。彻底站立在笼子前。   那只兽依旧对白缙说:“阁下,这些纯人即便身躯羸弱,但是拥有各种未知的武器和手段,还是要小心一点。”   手杖抵在笼子的边缘,白缙说:“已经被抓进驯人场的纯人,他们还能做什么。”   他的目光看向了距离笼子外围最近的江聿。别的人都已经缩到最角落里去了,只有江聿一动不动地继续待在这里。   那双眼睛,从他出现后,就没有移开过。反正亚希伯恩第一个检查的就是主角,刚好送上门来,白缙就直接将手杖抬起来,抵在了江聿的脸上。   “人类,将你这恶心的、审视的眼神收一收。”   然而此时江聿的眼神,并没有特别锋利无礼的审视意味。那看向白缙的目光,更多的是一种浓厚的轻柔。千万情愫暗含在这双向来稳重的眼睛里,彻底搅乱了这平静的眼睛。   人类身躯确实比兽更为羸弱,这手杖抵在人类肌肤之上,呈现一个凹陷。将手杖移开,就会出现一道狼狈可怜的红痕。手杖再一次戳在江聿的脸上,可以加重了力道。   于常人来说,肯定会觉得颧骨被一种疼痛的重压碾磨,然而江聿却并没有低下头来,也没有因为疼痛蹙眉闭眼,这双眼睛依旧凝望着白缙。即便他的手中做着这些举动,他看着江聿的脸,还是看清楚了他眼眸中的神色。   太过沉重了。   让白缙的心间忍不住一颤。   他将手杖拿开,江聿的颧骨已经被磨得红红的。白缙的手伸进笼子里去,他的手指钳住了江聿的下颌,手中使了一些力道,迫使江聿被拉近过来。   他仰着头,困难地凝视着站在外面的白缙。白缙的手指摩挲着江聿红红的颧骨,感受到因为指腹的一次重压,江聿的呼吸每一次都轻轻一滞。   像是觉得很有意思似的,白缙的脸上就出现了一抹恶趣味的冷笑。   他的手指顺着江聿的脸颊往下,用拇指撬开了江聿的嘴。这个过程很顺利,连抵抗都没有,他直接就将嘴张开。让白缙的手探入里面去,去抚摸了他的牙齿。   江聿的下巴被擒着,口腔被强制性打开,红彤彤的口腔展露在白缙跟前。他的舌头安静地躺在里面,即便白缙将手指伸入他的嘴里,他也没有任何反抗,没有去咬他的手指,也没有去舔他的手指。   只是那一双眼睛,依旧还是在看着白缙。   原著里江聿在观察亚希伯恩阁下,那么现在的江聿,显然不是在观察,而是在凝视。   白缙像原著描写的那样去望江聿的眼睛,随后对身后的兽说了一句:“他总是用这种让我讨厌的神色看我,将他的眼睛蒙起来。”   然后在他的身后等待了许久,总算轮到自己出场的元修,上前来拿了一旁的丝带将江聿的眼睛蒙了起来。他一边将这丝带蒙上江聿的眼睛,一边在意识里和白缙吐槽:“要不是原著里说是红色的丝带,我都不想拿这东西。”   白缙没理他。   元修又说:“你不觉得这样真的很奇怪吗?”   他将这句话传过来之后,侧身让白缙看清楚,就见到被红色丝带蒙了眼睛的江聿坐在笼子里。再加上因为帷幕而导致的略微昏暗的光线,还有那红红的颧骨,被翻搅了口腔而潮湿的嘴唇,就显得——   元修说:“很暧昧不是吗?”   白缙对他这句话,只传递了一句:“在你眼里我和谁都暧昧。”   这样在意识里和元修扯皮了一句,伸手过去,将原本沾染在手上的水液,擦拭在江聿的衣襟上。上上下下、反反复复擦拭了一遍,将原本江聿的这一身制服弄得凌乱不堪。随后他用手杖,敲了敲江聿的胸膛,也用底部按压了几下江聿的胸膛与肋骨。   能够看出来江聿很难受,他的眼睛虽然被蒙起来,那眉头却缓缓皱起。因为这种重压,也让江聿的呼吸变得沉重又困难,但是他依旧安静地坐在这里。白缙将手杖抵在江聿的喉管,对他说:“转身过去。”他也依旧照做了。   其他人看见江聿这么听话的操作,暗自思考是不是这样会减少一些折磨。然而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凝视着这第一个被检查的江聿,继续静观其变。   江聿转身过去,他宽阔而又坚实的脊背展露在眼前。他很注重身材的管理,肩膀宽厚,腰身又健瘦,脊背被包裹在这一层制服下,也非常美观。   江聿似乎在听白缙的声音,他的脑袋微微往后偏了一点,红色的丝带垂落在他的耳侧。白缙忽然明白元修说的暧昧感从哪里来。   他没有太过关注这件事,他的手杖顺着他的脊柱一点点滑落下来。敲击在他的骨头上。这次检查的力道更重一点,这种疼痛似乎是人类所不能承受的,每敲击一次,江聿的躯体就会紧绷起来。   而手杖滑过他的肌肤与骨头时,他又松懈下来。   这件事只有白缙才能够感受到。   最后这一次检查总算结束了。   白缙将手杖递给元修,元修递过来一张手帕。用这手帕将自己的手指轻轻擦拭。他说道:“这是一批好货,会赏你多一倍的赏金。”那只兽听闻阁下这样说,高兴得尾巴开始疯狂摇晃起来。   紧接着,白缙又说:“但是我还要检查另外的人,一个好货,就给你一倍。两个好货,就给你两倍。”触摸过人类的手指已经擦拭干净,他将这一块手帕扔到江聿的脸上去。   此时江聿的眼睛上的丝带还没有被解开,这张柔软的手帕轻飘飘从鼻尖滑落,只留下一股好闻的香味还隐约萦绕鼻尖。   白缙坐到后面的椅子上去,这里已经没有灯光,可以让他完美地藏匿黑暗。他本来就是一只黑猫,更是轻而易举。他亲自检查了一个人类后,其余的检查都交给自己的执事去做。   元修上前去,帮白缙完成这段剧情表演。他干得很卖力,白缙坐在这里看着他。这里已经没有对亚希伯恩的描写了,他就可以随心所欲一点,他觉得脑袋上的高礼帽有点太压自己的耳朵,就将高礼帽摘下来。   此时身边伸过来一只手,将掌心摊开。   白缙侧眸看见影在黑暗里如此恭顺而又安静的半张侧脸,还有那毛茸茸的棕色圆形耳朵。他将高礼帽放在他摊开的掌心,忽然伸手过去,他拽了拽影的衣领,让影低下头来。   即便没有任何一句话,影还是能够明白白缙的意思,他也低下头来。白缙总算如愿以偿揉了一把这毛茸茸的棕色大耳朵。   白缙觉得,这种默契程度,实在是太像影本身了。   或许这个出现在白缙眼前的影,就是死魂塔里的那个影。他又认为,即便影有之前的记忆,那又怎么样呢?毕竟影是最安静、最乖巧的,不会给他招惹麻烦,永远只听他的话。   只是正是因为他格外缄默,却又不知道影一次次失去他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现在又再一次看到他,又是什么心情。   白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影到现在还没有摆脱设定中忠诚的控制,有点太可怜了。   由于这次过来的消灾人员不少,还有一些这个世界里的本土纯人,全都由元修来检查,确实是挺耗费时间的。要不是原著里写亚希伯恩在暗处视察,白缙其实早就有了想提前离开的想法。待在这暗处,白缙只能稍微发呆着,也胡思乱想着。   最终还是觉得无聊,让影彻底站到他的旁边,他伸手去捏影的大熊尾巴。   将这毛茸茸的尾巴捏在手心里。他能够摸到他有些硬硬的尾骨,但也没有用力,只是无聊时会摩挲几下。   尾巴是兽类最为敏感的位置,很多兽都不愿意被触碰尾巴,现在即便白缙怎么玩弄他的尾巴,影也没有动,只是安静站着。   白缙玩着他的尾巴,觉得心情真的不错,他的猫尾慢慢地摇晃起来,甚至无意识地扫着影垂落在身侧的手指。   白缙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只是看见那边的江聿已经被同伴解开了蒙在眼睛上的丝带。他已经被驱赶到了笼子的角落,毕竟他已经通过了检查。帷幔的影子笼罩在笼子的角落,也彻底覆盖了江聿,无法看清江聿到底在干什么。   不过白缙却明显感知到,江聿的目光还是会时不时看向这边来。他一点都不在意,反正他们两个都藏匿黑暗,总不能真的能够看见什么。   这次的扮演任务还挺轻松的,而且看到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他的心情真的很不错,收回目光来时,却注意到自己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绕上影的手臂了。   猫尾将他粗壮健硕的手臂一圈圈缠绕,尾巴尖还轻松惬意地扫着影的臂弯。   看见这一幕,他慢慢地将自己的尾巴收回来。   兽的尾巴真的一点都不受控制,心情怎么样就紧随着表现出来了。这种特征,对于白缙这位时常喜欢用冷漠面对万物的家伙不太友好。   他也将玩着影尾巴的手收回来,打算先安静一会儿。就撑着脑袋,怠懒地靠在椅子里,垂着眼睛凝视着自己的尾巴。果然他的尾巴又在动来动去,很舒心开心的模样。   他用手压了压尾巴,但尾巴尖还是在缓缓摇晃。最终他放弃了,他确实控制不了自己的尾巴。事实证明,尾巴和本体是两个部分。   “主人。”   听到元修的声音,白缙的耳朵动了动。转头看过去,看见元修已经站到跟前来了,他将刚才的检查结果,按照原著剧情那样一模一样地讲述出来。听完元修这些话,白缙说了最后一句台词:“按照结果给赏金。”   到这里,他这一段剧情全部结束。   白缙站起来,已经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   大约是在椅子里靠了一会儿,他有些困倦,站起身来后,他走了几步,忽然打了个哈欠。   尖利的猫牙展露出来,耳朵也因为这个哈欠翻动了一下,红艳艳的舌头也就和小猫打哈欠吐舌头那样也吐了出来,打完哈欠后,他眼尾有点红红的,还有点潮润。   白缙忽然注意到原本待在笼子角落里的江聿,不知道为什么又凑到跟前来,恐怕将刚才他打哈欠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第130章   想到刚才自己营造出来的威慑力因为这个哈欠,被破坏得无影无踪,白缙对那边的江聿龇牙。露出一个兽类凶神恶煞的神态,尖利的牙齿展露出来,仿佛要将他的脖子咬断。甚至还在咽喉里,发出一声兽类的低吼。   其他人都以为亚希伯恩阁下是发怒了,缩在角落里。然而白缙却意外地发现,江聿那双眼睛还是盯着自己,还在他这眼里,看见明显的笑意轻跃。   怎么凶他,他还这么高兴?白缙觉得莫名其妙,也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扮演,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就带着自己的执事和骑士离开这里了。一从这里面出来,元修立马上前来对白缙说:“看他高兴那样。”   元修说的时候,脸上是一副非常狗腿的表情。尾巴也摇晃得欢快,一有机会和白缙说点什么,他就忍不住凑上前来。白缙走过一道道彩色的帷幕,阳光照着下来,这彩色的光影铺设在白缙的脸上。他这张冷艳的脸上,笑意在这光影里隐现。   白缙说他:“做好你执事的样子。”   “好嘞。”   他答应了一句,立马又站直了身体。又装模作样起来,还说:“主人,这边走。”   “你连我要去哪都不知道,你还让我走?”   元修嘿嘿笑了一下,随后又说:“那你接下来要去干什么。”   “去买小鱼干。”   元修的耳朵抖了抖,像是在认真聆听这句话。然后像是疑惑不解的样子。白缙不太想对他解释清楚这件事,又缓慢地往热闹的街衢走去。   在这里亚希伯恩阁下很有威望,当他行走在这街道上,很多兽都自行让开,并没有无礼地涌上来。到了这里,白缙的头上已经没有了五彩的帷幔遮挡,阳光投射下来,进入白缙那绿色的猫猫眼瞳中,让他忍不住迷了眼。   下一秒,伞檐遮挡下来,替白缙遮挡了那刺目的阳光。那种落在他身上的炙热,也很快消散不少。转头看过去,看见是影不知道从哪拿来一把伞,正安静地举着伞侍立在他的身旁。   他垂着眼眸,似乎在看白缙,但正是因为神态过于沉静,也无法追寻他的视线,也就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在看白缙。   白缙转头看着一旁的元修:“你看看人家。”   极为没有眼力见的元修惭愧地低下头来。   白缙对影说:“把伞给他。”   影太高了,这种身高差不好撑伞。就算影迁就白缙,那对于影来说可能不太舒服。还是现在元修的身高合适一点。元修从影的手里接过伞,默默地不再说其他的废话,也是跟随在白缙的身边。   现在白缙要去选购亚希伯恩陛下最喜欢的小鱼干。   因为在接下来的剧情中,消灾人员要消灭这个灾难源,首先打算杀死的就是亚希伯恩阁下,随后才到这个国家的国王,以及这个国家的兽神。他们成功靠近亚希伯恩陛下,就是江聿让自己的身上沾染了,亚希伯恩阁下最喜欢的小鱼干的味道。   而这一批小鱼干,就是亚希伯恩新进购的。这些隐藏小剧情,很隐秘,要仔细剖析才能够发现,要不然这点功德值又没有了。   对于选购小鱼干这件事,明显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   他走进一家海鲜零食店,里面有很多的兽在其中,正在购买喜欢的海鲜零食。很多兽类,都比较喜欢吃海鲜。这种海鲜零食店,在整个国家到处都是。   他现在进入的,就是这里看起来最热闹的海鲜店。看到亚希伯恩阁下进来,其他的兽都安静下来,原本吵嚷也停止了。都安静地侍立在一旁,紧接着店长立马就过来,恭敬地喊了一声:“阁下,您这次大驾光临,是不太满意上次给您进献的零食吗?”   本来选购零食这件事,应该是不需要亚希伯恩亲自来做,只是白缙觉得等剧情太无聊,就想亲自来逛逛街。没想到一逛,就逛到了给亚希伯恩进献零食的店家。   白缙看着满脸堆笑的这只兽,对他说:“上次你给我的鱼干难吃。”   虽然他不知道亚希伯恩之前的零食到底怎么样,但他可以毫无芥蒂地撒谎。他冷着声音说了这句话,对面的兽脸色苍白,见他战战兢兢凝望自己,白缙又说:“把你新的口味拿给我看看。”   这只兽立即喊其他的兽,将新口味的鱼干递交上来。   好像这个时间变成猫之后,白缙自己也有了猫的习惯。那些新口味的小鱼干还没递上来,他就已经嗅闻到了那股香味。他轻轻嗅了嗅,看见一只兽恭敬地将小鱼干呈上来。这小鱼干明显是才刚刚烘干出来的,带着一种极为香脆的味道。   一见那小鱼干,白缙的双眼就开始泛光,如果不是要维持亚希伯恩那种神秘而又极具威慑力的形象,他真的会忍不住扑上去大吃一顿。他还是矜持地,将这鱼干拿在手里,在鼻尖嗅了嗅。新口味的小鱼干,明显是经过很好地改良的,香而不腻、脆而不干。   吃了第一口之后,白缙就直接下单好几箱,让他们明天送到他那里去。   元修过去签单,白缙叼着小鱼干一脸高冷地继续拄着手杖站在这里,等着元修过来。他的嘴里还嚼着那被叼的半个鱼头,已经死了很久的死鱼眼定定盯着五彩缤纷的天花板。   再搭配上白缙这一张淡漠的脸,莫名产生一种奇怪的萌感。   元修回来时,白缙刚把最后一个鱼头吃完。   见到元修空手回来,白缙对他说:“你不能多给我拿小鱼干。我今天不吃了么?”   这样元修才又跑回去,给白缙打包了一包新出炉的小鱼干。   白缙评价:“你根本就没有当大内总管的能力。”   元修说:“我现在还是实习生呢。”   “如果不行你就下岗,要是影能够一直陪伴着我,他倒是可以当大内总管。”他一边说着这个,一边又拿出一只小鱼干来嚼着。元修的伞遮挡在白缙的脑袋上,紧跟在白缙的身后。   整个街衢上依旧热闹非凡,空气中的各种肉的香味格外浓郁。组合成各种食物形状的气球,被商贩攥在手里,缓缓地飘荡在空中。即便街道上拥挤,有影这样高大的身躯在身边,能够将拥挤过来的其他兽挤到一边去。从而挤出一条还算宽阔的道路让白缙坐在前面。   白缙吃完这只小鱼干,舔了舔爪子,小小软软的舌头将手指上最后一点粉末舔舐干净。他指着空中飘着烤鱼形状的气球说:“我要那个。”   元修立马上前去要买。   白缙说:“我要自己选。”   影将地上的白缙抱起来。他现在成为猫,体态更加轻盈,他顺着影的手臂,就能够爬到影的肩膀上坐着。原本高高飘荡的气球,完全就出现在了白缙的眼前。   白缙的手指蜷起来,就像是一只小小的猫爪一样,将颜色很难看花哨的气球拨开,从中挑选出一看就烤得香喷喷的烤鱼气球。其间,其他的气球像是想要得到阁下的青睐,疯狂地拥挤在白缙的眼前。白缙不耐烦地用爪子将他们捶开,终于抓到了自己心仪的气球。   元修给商贩付了钱。   白缙将这气球拴在自己的手腕上,让气球跟着他走。他坐到影的肩膀上来后,觉得这个视野真不错,就不想下去了。   元修察觉到白缙的意图,因为无法给白缙打伞,他想要把那顶帽子递给白缙。白缙说:“不要。”帽子压着他的耳朵,有些不好受。而且现在太阳已经没有这么炙热,在影的肩膀上坐着,还能够迎面而来的风。   现在已经是整个兽国接近黄昏的时候,这里的街衢依旧热闹,仿佛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兽国都是如此热闹非凡。他们的兽耳和兽尾,都在这光影之下显得更为毛茸茸。白缙悠闲地看着这些,嘴里依旧啃着一根小鱼干,目光有些发愣地盯着那逐渐往下降落的夕阳。   突然他眼前晃荡了几颗彩球,白缙下意识伸手去抓,那彩球挂在伞檐下,正随风飘荡。他伸手去抓,很快就又从他指尖逃脱。他较劲似的又去抓,那彩球狡猾地飞来飞去。   白缙对元修说:“把这彩球买下来。”   元修虽然不解其意,还是跑去找这里的摊贩。结果摊贩好像暂时不在,元修就去询问别的兽找寻过去。那彩球一直在视线里飘荡,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抓。   这一次狠狠拽了拽,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这种举动真的太像猫了,于是就让影将自己放下来。省得他又忍不住猫性,去做另外奇怪的事情。   站在地上,那烦扰视线的彩球总算不见了。他又觉得刚才自己让元修做的事情有点幼稚。不知道怎么回事,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后,好像真的能随心所欲做很多事情。可以幼稚地挑选气球,可以幼稚地吃着鱼干,也可以幼稚地毁坏惹自己不开心的彩球。   从前压抑在心间的那几分灵动与顽皮,在这里迸发出来。大约是他知道,此时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包容爱护,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再受到各种隐秘的指责和针对,那么他整个人的心间,就彻底放松下来,将那压抑在幼时心灵里的、孩子般的心性释放出来。   总而言之,他很开心。   想明白这件事,他也不会再压抑自己,看见小商贩推过去的抓抓玩具,白缙又对影说:“我要那个。”   影上前去阻拦那位小商贩,白缙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也想要自己去挑选。露出自己的爪子来,看看到底哪个玩具比较适合磨爪子。正要行走过去,却听到脑袋上一声“嘎吱”的声响。他的猫耳朵往后撇了一下,抬起头来,白缙就看见原本安静伫立在自己身边的伞上的广告牌,在朝自己掉落下来。大概是因为刚才他狠狠拽了飘扬的彩球,才使得牵连着的广告牌有些松动。   猫有很灵敏轻盈的身体,他正打算逃离,然而一道高大身影最先冲过来,将白缙抱在怀里。那厚重的广告牌,就直接砸在了影的脊背上。只听“嘭”一声巨响,大约是骨头被砸的声音传递,影的身体震颤,白缙在他的怀里被护得好好的。也感受到这种强烈的震颤。   那边传来元修极为担忧的声音,他喊道:“小白!”   碎裂的广告牌落在他们的脚下,周围的兽全都围拢过来,不敢说话。因为他们知道遭此劫难的是亚希伯恩阁下,大气也不敢喘。   猫耳被影的胸膛处抖了抖,他依旧还是被影抱在怀里。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颈滑落下去,他知道这不是眼泪,兽的嗅觉告诉他,这是血的味道。   他尝试着从影的怀里出来,手在推开影的胸膛。可是影依旧抱得很紧。他还是能够感受到影的躯体在颤抖,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疼痛。原本拴在白缙手腕上的气球,缓缓地飘荡在影的肩头。影几乎蜷缩起这个身子,将白缙完全笼罩在他的怀抱里。   白缙忽然知道,他到底在因为什么而惧怕,他的手轻轻揽住影的脖子,以这种方式拥抱他,白缙对他说:“没关系,影。我没事。”这句话说出来,那种让影浑身颤抖的恐惧,好像就已经消隐了一些。   元修好不容易挤进来,他已经慌不择路,呼唤依旧是:“小白,你怎么样?”   影的力道终于松了一点。让他能够转头过来,猫耳又动了动,他深绿色的眼睛看着元修,他说:“我没事,但影好像受伤了。”   “那你呢,你快让我看看哪里受伤没有。”   白缙被元修从影的怀里挖出来,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下白缙。确认真的没有事之后,元修激动得泪眼汪汪的。见元修这种神态,白缙说:“你这么担心干什么,我又不会疼。”   元修在意识里对白缙说:“除了最后一次扮演,任何一次伤害,我都不想在你身上看见。”   白缙听到元修说的这句话,有点愣神。他正想着,这元修是不是想要现在告白。还没等元修说下一句话,一只兽就跪在了白缙的跟前。他说道:“阁下饶命阁下饶命。”   于是就知道,这家店是他的。想起来是自己想要抓彩球,拽得太重了,把广告牌都弄得松动,又见这只兽已经害怕得瑟瑟发抖,白缙并没有就这件事怪罪他。只是让元修给了点钱,让他把广告牌好好修缮。   他很庆幸亚希伯恩阁下的宽恕,将原本他想要的彩球,双手捧着献上来。白缙让元修拿走了,又赶紧让元修去找兽医,去看看影的情况。   影身上衣服被脱下,他的后背已经凹陷了一块,健硕的后背上,出现一处可怕的瘀痕,他的耳后被碎片划伤,之前白缙所感受到的血液,就是从这里流淌下来的。   兽医在给影处理伤口,白缙坐在这里盯着看。嘴里早就塞了鱼干,但是看得太认真,就忘了嚼。当兽医的手触及影后背上那可怕的伤口时,影的躯体绷紧了,身躯轻微颤抖。他嘴里的小鱼干被咬得“咔嚓”一声,随后白缙随手将手边的一个枕头扔过去,他说:“他很疼,你轻一点不行吗?”   元修默默地走过去,将那个被扔过去的枕头重新捡回来。   “阁下饶命。”兽医跪伏下来,向白缙求饶。没有等到亚希伯恩的又一轮愤怒之后,他继续说:“这位骑士大人,他的脊骨被砸断了,需要进行手术治疗。可能九死一生。”   在这个刚刚崛起的兽王国中,它们的医术文化还比较单薄,特别是医术,他们还没有办法进行完全消毒,在很多大型治疗中,一旦被细菌感染,兽就必死无疑。所以只要有重大手术的提议,几乎就和死亡没什么区别。   白缙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死魂塔,受伤的躯体不会进行自愈。对于影身体的情况,也还没有进行完整的检查,如果不进行治疗,影在这个世界死了怎么办?他知道影是追寻他过来的,现在要因为他而死去——这怎么可以呢?   白缙生气地说:“滚出去滚出去!去找另外的兽医过来!”   兽医出去了。白缙走近过去,看见影的后背上那个可怕扭曲的凹陷,也看见那淤青。他的手指轻轻覆盖在上面,并没有使用什么力道。却感觉到影的躯体开始僵硬起来,白缙叹了一口气,他说:“影。”   他想说什么,但是又知道影根本不会听自己的劝慰,也知道影只认为一件事——那就是保护好主人。   至于其他的事情,好像他都不在意。所以无论对影说什么,他似乎也根本不会在乎了。那么到了嘴边要说的话,就又被白缙吞入咽喉中。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来到影的跟前,他的目光停留在影沉静的面孔上。   他现在依旧显得很呆板,像是被程序操控的机器人一样。之前在影的脸上,原本就看见了那种生动而又灵活的表情变化,这次见到影,好像也没有见到过那种表情变化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影垂着眼,并没有冒犯地直视白缙。   白缙见此,最终他只叹了一声,他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脱离控制,从而产生属于自己的意识呢?”   他说完这句话,影抬起头来。他沉默深黑的眼睛凝望着白缙的面孔。而白缙还正在发愣想着别的事情,他并没有注意到,影已经抬起头来看他。直到听到影说:“这是我的本愿。主人。”   白缙抬起眼来,看见影凝望过来的眼睛。即便蹲下,他的身躯依旧宽阔而又高大,他现在要仰视着,才能够看着白缙的脸。即便脸上的表情,没有过多的变动,那一双凝望白缙的眼睛,却如此晦涩,从这空寂当中,有什么情绪浮现。黄昏明暗的光影,让影的整个五官,蒙上一层柔和。   一句简单的回答,就表明影已经在向他阐明自己的身份。   他就是影。死魂塔里的影、追随过来的影、拥有一切记忆的影。   白缙的手指抚摸上影的脸颊,他轻声说:“你是怎么过来的?”   影的大脑袋,温顺地靠在白缙的手心里。他说:“我不知道。”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想,最后他告诉白缙的是:“我非常想要见您,想要找到您,想要跟随您。所以我见到了您。”   安静听着、看着这一切的元修在脑海里对白缙说:“好像他能够用自己的能力,穿梭这些世界了。”   白缙对元修说:“那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我去哪,他真的能够跟我到哪?”   “这个还不知道。现在他不在死魂塔内部,如果身体受伤是不会自愈的,想要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继续跟随你。还是要将现在的他治好吧。”   “现在这个王国,医疗这么落后,怎么能够治好影。”   “这里的医疗落后,江聿那边,他们的储物腰带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呢。”   元修说。   听完元修说这番话,白缙想起来自己是盛淮时,在消灾人员里的储物腰带里,会随身携带一些伤药。这些伤药,对于一些常见的外伤很管用,更何况未来世界的医疗水平已经有了新的突破,见效非常快。   白缙觉得现在的元修,又聪明起来了。果然这家伙就是一会儿聪明,一会儿不聪明。他转头去看元修,他的脸上带了很浅淡的笑容,白缙给元修丢了一条小鱼干,对他说:“算是奖励你的。元公公,你的这个主意出得不错。”   影听不到他们在意识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继续待在这里。见白缙又重新走出去,他要站起来跟随。元修按住他的肩膀,说:“你都这样了,我看着主人就行。你就别操心了。哎。”他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说道:“他看起来真的是很喜欢你啊。哎,算了,刚才看他那么着急担心,我心里也难受。他高兴就好了。” 第131章   新被押送到这里的人类,要穿上统一的服装,也要进行一番清洗,并且缴获他们身上的所有东西。那么这些消灾人员的所有东西,都会被扔在驯人场角落的一个箱子里。   要去拿他们的储物腰带,确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其中唯一困难之处,是每个人的储物腰带都有密码,除了密码操作以外,其他任何的操作都不能够把储物腰带打开。   当白缙来到这里并且找到他们的储物腰带后,他才想起这件事来,他开始有些犯难。随意挑起一个来,也随意地试了试,果然没有将这腰带打开。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重新将这储物腰带扔了回去。   随后他又翻翻找找,希望能够在这些收缴的东西里,能够找到有用的东西。   最终找到的是有江聿名字编号的储物腰带,本来他就对储物腰带没有太大的希望了,可是他仔细辨认之后,发现江聿所使用的储物腰带,是原先他还是盛淮时他所使用的。   一个还没有被抹除的,属于盛淮的名字编号就在江聿名字编号的旁边。他有些惊讶,手指抚摸在这并排在一起的名字编号上。   因为知道现在江聿或许也将他认出来了,他本意上是除了和江聿有剧情上的关系之后,就不想再有多余的接触。所以一开始他过来找储物腰带,根本就没有去拿江聿的。   因为在后面的剧情中,这些消灾人员会将他们的装备重新偷回去,将里面的一样东西拿走,肯定会被腰带的主人察觉。   但是现在回想影的情况,看见他即便是痛苦也隐忍的模样。明明那是极为痛苦的伤痕,却远远没有抱着白缙的那个时候抖得厉害。   心灵上的痛苦,远远比身体上的痛苦更加让他难以忍受。   白缙的手指抚摸在储物腰带上,他深绿色的眼眸显得晦涩。经过短暂的思考,白缙输入了作为盛淮时所用的密码,果然这个储物腰带打开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陈列在上面的一个小小的光屏上。   他没有拿其他的东西,就拿走了他现在必须拿到的伤药,就又打算回去找影。   现在夜晚还没有完全深沉,但是整个驯人场有些静悄悄的。   他进来时,由于心绪慌乱,也就根本没有仔细打量这宽阔的驯人场。太过寂静与宽阔,伫立在那里的坚固巍峨的笼子,在灯光的导致的黑影之下更加昏暗狰狞。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人类。   有些人已经精神麻木,有的人还双目炯炯。   在这样的凝视中,白缙看见笼子里的江聿,他的指尖上搭着一块白色的手帕。那是之前白缙扔到江聿脸上的。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没有被收缴,但是江聿的指尖细细摩挲那柔软顺滑的布料,仿佛在抚摸什么珍贵的东西。当白缙的脚步声响起来,江聿抬起头来看他。   白缙转头过去,不让自己去凝望江聿的眼睛。   他不敢去凝望江聿的眼睛。因为他明白了,江聿之前所有的好意和温柔,都是对他一个人的。并不是对余小鱼,也不是对盛淮。而是单单只对他一个人。   事情好像有些搞砸了。他明明只是扮演那种在剧情中只出现几次,甚至还会对主角不太友好的龙套角色,但是为什么,主角总是深深地记住了他。并且无论被强制遗忘多少次,总是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能够把他想起来。   他们是主角,他们有自己的剧情和人生。他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界只想扮演他们经历中一个微不起眼的小角色的过客,从而让自己得到更好的下一世。其中所横亘的,不仅仅是不同世界不同维度之间的巨大隔阂,更有一种本不该如此的心理起源。   他呆呆地看着影的脊背。   影的背上已经喷上了药剂喷雾,这种从未来高科技发展世界而来的药物,确实在影的身上很快就见效。他脊背上那块可怕的瘀青,正在缓慢消失。   至于脊骨,可能还要多喷几次药物,也不能做过于剧烈的动作,从而保护骨骼重新生长。喷完药之后,他看着影背上的淤青,盯着他这宽阔的脊背,就开始发起愣来。   即便不知道白缙在想什么,元修还是安静地立在白缙的身边,什么话都没有说。他敏锐地察觉到现在白缙的心绪很乱。他的耳朵和尾巴都蔫蔫的,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于是元修就不再做任何的叨扰,也没有故意调皮来逗白缙。   过了一会儿,白缙从这椅子上站起来。他来到影的背后,手指轻轻抚摸了影的伤痕。大约是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触摸上去时,影的躯体没有像之前那样,因为疼痛而紧绷。白缙也摸了摸影的骨头,也感觉比之前抚摸到弯曲程度好了一些。   “主人,我没事。”   白缙听到影的声音这样说。   影转头过来,他宁静深远的眼睛看着白缙。他似乎是认为,白缙还在为这件事担心而心情不好,所以想要这样安抚一下他的心情。   “好。我知道。”白缙这样说。在面对影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声音就比面对任何一个人都要柔和一些,眉眼之间也是如此。   更何况在夜晚灯光的晕染下,一切都显得柔软。不过他眉眼之间的那几抹惆怅,完全无法忽视。   元修对白缙说:“你要休息一下吗?”   白缙重新回到那宽大的椅子上去。他陷入这柔软里,闭上了眼睛。元修伸手过来,手指在白缙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他脑袋上的猫耳往后撇了撇。元修进行了温柔且又舒适的按摩,让白缙舒服了很多。他听到元修在意识里说道:“刚才是见到江聿了吗?”   “嗯。”白缙简单地回答。   “不是说什么都不在意吗?怎么忽然又想东想西起来了。”   “因为看到了影,知道了影是破除世界隔阂和万千阻难来找我的。我忽然明白,我的存在好像于他们来说是非同一般、非同小可的。”   元修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他手中的力道已经让白缙很舒服。让他毛茸茸的猫耳朵,有时候会跟随着这舒服的力道轻轻晃动。   “我之前认为,影对我的忠诚是世界设定。但是他已经脱离那个世界来到这里,他怎么还可能受到那个世界的控制呢?可是他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看向我的目光和之前一模一样。所以我就开始想到,那么江聿对我的情感,是本身就对我的;凯利斯对我的情感,也可能本来就是对我的,并不是因为那位夫人;还有谢景初、秦昭、宋星冶。”   元修说:“所以这一切想法的源头,是因为影触动了你的心。”   于是现在是白缙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了。   随后白缙说:“我知道身为一个私生子,我本来就不该奢望不属于我的家庭和关爱。我也没有想过去那里寻求。我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很凉薄而又冰冷,这种从四面八方拥挤过来的关爱与真心,让我有些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元修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没有平时他那语气中的顽皮和欠揍。他轻轻呼唤了白缙,他说:“小白。”   正是因为难得听到他这样的嗓音,让白缙睁开眼睛,去看现在元修的神态。他的神态和他的语气别无二致,他抚摸在白缙脑袋上的手,也是轻轻的。   “你本来就可以拥有关爱和真心。不用这么担心。”   元修说。   “影对我好,我也想对他好。即便微不足道,也足够了。”   “你已经给了他你的好了。”   “然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还要面对更多更多的好,和更多更多的对我的关爱。我给不了那么多,我觉得我会有点累。现在只是多了一个江聿,我就已经觉得有点累了。”   白缙又疲倦地闭上眼睛。懒懒地靠在这里。这就是他不太愿意与人深交的主要原因。和人相处、交流都太累。   他会思虑很多,要给予别人同样的情绪,要给予别人同样的关爱等等。他觉得很累,所以他从根源上断绝了这种思虑,长时间让自己独处起来。   “你不需要这样想。小白。”元修说:“你只用承受这些好就足够了,不用顾虑太多的事情。你忘记《狗狗饲养指南》里说,狗狗的爱意能够明确传递给主人,就已经让狗狗很开心了,不需要主人去考虑狗狗的心情到底如何。主人是高于一切的,狗狗的愿望和目的,就是让主人开心。”   白缙想了想,他说:“里面有这么一条吗?我记得没有吧。”   “有的。我看了好几遍,你又看了几遍,你能有我记得多吗?”   “好吧,你说有就有。”听到元修的语气中,又出现那种骄傲与顽皮,让白缙的心中也忍不住轻松了一点。元修的力道按得他太舒服,尾巴也重新悠然地晃动了几下。   白缙听到元修最后说:“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我带你去另外的世界去看看其他的风景去。就不看江聿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被隔绝在白缙的梦乡之外,“我们的小白主人,就是天生需要被关爱的。只是我们有点来晚了……”   白缙难得做了梦。   这是第一次,他在这些世界里做了梦。以往他累了,睡着了。就直接坠入漆黑当中,丝毫没有意识。每次醒来都精神头十足,感觉非常好。但是这次,却做了梦。   他认为,是元修和他说的那句话,让他做起梦来。因为这句话,他曾经听到过,在他幼时,很久远的记忆里就听过这样的话。   雨下得很大。小白缙站在昏黑湿漉的马场,他浑身都脏兮兮的,衣服也有点潮湿。他静默地站立在这遮挡物之下,却依旧能够感觉到,那拂面而来的冰冷的雨。   雨水顺着小白缙的脸颊滑落下来。自从他从马上摔下来之后,那些人都走了,并没有继续在意依旧跌落在地的他。   整个拥挤的马场很快就空荡下来,仿佛他们的目的并不是骑马,而是非要看他从马上跌落的狼狈模样。毕竟也不会有人,选择在一个阴雨密布、风雨欲来的天气来骑马。果然他们看完了这一场笑话后,便都离开了。   小白缙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良好的护具并没有让他受太严重的伤,不过掌心有些擦破皮了,在这潮冷的环境中,散发着丝丝疼意。   他才刚站起来不久,堆积了许久的阴云,总算落了雨。豆大的雨珠击打在马场的地面上,带了一股浓厚的土腥味。随后没有三秒钟,大雨降临,小白缙只来得及暂时躲藏在这里。   小白缙知道,自己以私生子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家庭里,本来就不该奢望什么,甚至那些人欺负他,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可事实就是,如果母亲没有被这个家庭的人逼死,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本来母亲早就带领着他远离这个家庭,但是没想到多年后,他们还是找到了她,并且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最后母亲就被逼死了。他们把孤零零一个人的小白缙带回家,到底是一种怜悯,还是一种玩笑呢?   或许是一种玩笑吧。   就像刚才那样,想起来的时候,就会以看他狼狈的模样为乐。   他垂下眼睫来,冰冷的雨水从这稚嫩的脸庞上滑下。像一抹沾湿了脸颊的泪痕。   这个时候的小白缙,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但是更想念的,依旧是母亲没有被打扰、没有被发现时,那种虽然清贫却又幸福的生活。每当遇到这种情况,他就会想起母亲,除了怔然地发呆之外,好像什么都不能做了。   白缙就是做梦,梦见当时这样的自己。   瘦小的身躯蜷缩在那小小的角落,然而依旧遮挡不了风雨侵袭。面上都是水痕,全身已经湿漉。他不太记得当时的天到底有多么昏暗,于是在这梦中看见的,就是混乱模糊的天际,只听闻到繁嚣的雨声。   就明白,这一切都是梦境。   独立于这个梦境之外的,属于白缙的一抹意识,转身凝望那模糊昏黑的雨幕,看见一个人举着伞走过来,踏着模糊不清的水声。   宽大的伞檐遮挡了那侵袭小白缙的雨,让他能够抬起头,睁开眼,去凝望站立在他面前的男人。被污水弄脏的皮靴、潮湿的西装裤腿、深黑厚沉的大衣、修长挺拔的躯体、宽大细长的手指……   白缙朝梦境的这个位置走去。他想要看清他的模样。   他的脸依旧是模糊一团。   那个男人去看蹲在那里看着他的小白缙。   小白缙肯定看到了他的脸,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白缙已经遗忘了他的样子。所以在这梦境中,出现在这个男人脸上的,就是模糊一团。   小白缙只是看了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一眼,就低下头来。因为他已经知道,这里并不会有人给他什么好意,即便是有,那肯定会在不久的将来,遭受更为可怕的事情。于是他不敢轻易接受任何一个人的好意。   然而这个男人说:“你想学骑马吗?我可以教你。”   小白缙重新抬起头来,说:“什么?”   “骑马。”这个男人说,“那边是室内马场,还有洗浴间。你可以换洗澡,换衣服。然后我教你骑马。”   小白缙警惕地撇过头:“不要。”   一只温暖而又宽厚的手,轻轻覆盖在小白缙的脑袋上。他说:“你本来就该承受无尽的关爱。”他的声音中带着叹息,“是我来晚了。”   雨幕昏黑,声音渐隐。这一抹身影消失在不断扩散而来的黑暗中,白缙依旧无法看清楚他的脸。下意识想用手去抓住他的衣袖。那一只手的主人,却仿佛察觉到白缙的存在似的,牵住了白缙的指尖。   他心里惊骇,要更为清晰地去看清他的面目,结果他睁开眼睛。   眼前有些朦胧,一些奇怪斑斓的光色悬挂在屋顶,盛开的爬藤植物开满了鲜丽的花。他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柔软的地界里,不过他依旧有些没弄明白自己在哪。   他还以为自己还是那只猫猫阁下,坐起来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白色柔软的丝绸服饰,上面勾勒繁杂而又精美的金线图样。他站起来,没有在自己的身上,感觉到那种属于小猫的轻盈感。   他忽然就明白,自己已经不是那只猫猫阁下。   他正疑惑间,一个人忽然躬身进来,向白缙所在的位置跪下,行了一个恭敬的跪拜礼。白缙听到他说:“大祭司。”   听到他的声音,白缙就知道他是元修。   从这台阶上走下来,他发现自己是光着脚的。他没有在意,地板也不是很凉。就这样踩着光滑干净的地板,来到元修跟前。看到元修依旧还是这副跪伏的姿态,白缙说:“怎么还不起来。”   元修没有回答白缙的话。   他刚刚睡醒,全身上下都懒洋洋的。蹲下这个举动于他来说,在这个时候算一个花费力气的举动。所以他用脚尖踢了踢元修的手臂,喊了一遍他的名字:“元修。”   这样元修才抬起头来,白缙看见他这双澄亮而又淘气的淡蓝色眼睛,就这样仰视着自己。   看见真的是元修,白缙的脸上忍不住带上了浅淡的笑意。他说:“我还以为你没有过来呢。”   元修又低下头来,以刚才那个恭敬的姿态完全跪伏在地上,又行了一个跪拜礼。这是这一次,他将额头抵触在白缙的脚背上。他说:“小白主人在哪,我就在哪。”   这家伙竟然还能够说出这么好听的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元修又变得奇怪了一点。但是这点小小的变化,根本无伤大雅,他将自己的脚从元修的额头底下抽回来,只是问他:“我下面的剧情是什么?”   他并没有因为刚才元修的那个举动而惊讶,因为这个触脚礼,是这个世界里最崇高的礼节,只有大祭司允许,就才可以让别的人接触他的脚背,这个能接触到大祭司脚背的人,也会受到其他人的尊重。   元修说:“现在我们需要出去看看。”   “看看?”   白缙揉了揉眉心。他刚才睡着的时候,竟然做了梦。他梦见了那个到现在都想不起模样的人,此时醒来,只觉得还有些混乱,思绪也不清明了。也就不太明白元修说的是什么。   “去看看大祭司的血仆。”   听到血仆,白缙想起来这是《怪物入侵》里的第三个副本《血宴》。而他就是里面那个必须吸食鲜血的大祭司,至于主角,就是新来的血仆。大祭司对自己的血仆很严格,对于新来的血仆,都是要过了大祭司的眼才能留下。现在,是他去看新来的血仆的时间。   经过元修这么一提醒,白缙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他本来要就这样往门外走去,不过元修先叫住了白缙。白缙还以为元修有别的事情没说,结果看见元修又在自己的跟前蹲身下来,他帮白缙将鞋子穿好。   白缙说他:“你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我哪样了?”   这句话又有曾经元修的感觉了。   白缙说:“这个陌生的样子。”   元修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说:“我这不是在努力当好大内总管。你说我不合格,我总不能连个大内总管都不能当吧。”   他仰着头笑着看白缙。白缙伸出手来,在他的头发揉了揉,他说:“那不然你还想当什么。”   这个时候,元修却又只是嘿嘿一笑,什么都不说了。   将鞋子穿好,白缙这次走出去。便有了另外的人上前来。因为上次影的出现,让这次的白缙也关注了一下。   他并没有在这些侍卫中看见影的身影,这让他有些失落,但又觉得,影过不来也是正常的,于是也努力让自己不在意这件事。随后他看到了这次跪伏在下面的新来的血仆。   他看起来有些瑟瑟发抖,来到这里,他似乎有些惧怕。 第132章   大祭司需要吸食人类鲜血,本身就是一个秘密。除了祭司宫殿的人知道这件事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突然被抓到这个地方来,即便自己做事多么小心,心里还是不禁有些惧怕,担心自己是不是触犯了大祭司从而受到惩罚。现在这位跪伏在白缙脚边的主角克兰就是这么想的。   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牧场里面饲养小羊的青年,突然被带到大祭司宫殿的他,因为自己似乎犯了尚未可知的罪名而瑟瑟发抖。然而他也不敢轻易问出自己的疑问来。   大祭司是整个王国内最受尊敬的人,任何多余的话语在大祭司面前都是冒犯。于是除了继续蜷缩般地跪在大祭司跟前,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大祭司衣服尾摆很快就出现在了视线之内,这位名叫克兰的青年,更加将自己的脑袋低伏,不敢去直接凝视关于大祭司的任何地方。看着依旧还在瑟瑟发抖的克兰,白缙用了这听起来还算柔和的声音呼唤他:“克兰。”   即便他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还是在其中暗含他自己声线冷淡的余韵。但是对于这位前来面见大祭司的青年来说,这一份柔和就已经足够了。   克兰回答了一声:“大人。”声音如此尊敬小心。   “不用害怕,克兰。”白缙按照他所能够看到的剧本台词来演绎。他的声音还是像刚才那样,听起来带有几分柔和,“抬起头来看看我。”   “不。”克兰低伏着脑袋说,“我不配面见大人您的面颜。”   “没关系,克兰。你抬起头来看我。”   在这样的话语下,这位青年总算缓缓地抬起头来。首先看到的,就是属于大祭司的白金色衣袍。   身为最尊贵的存在,大祭司的衣袍上镌刻着这个国家的神物金凤凰,在这白色顺滑的衣袍上展翅飞腾。接着是大祭司那双掩于袖子下纤瘦白皙的手,左手腕上戴着不会枯萎凋谢的风铃花。从中散发出迷人而又幽深的香味。   随后便是他的胸膛,他美丽精致的喉结、下颌、嘴唇,最后才是那一双即便看起来漠然、不可侵犯、不易接近,但依旧冷艳漂亮的眼睛。他几乎只看了一眼,就又要立马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白缙就在此时擒住了克兰的下颌,迫使克兰就这样跪着继续仰视着他。   这年轻的青年身上,有一种温暖的阳光的气息,还有青草、流水一般清透干净的味道。这一双眼睛,也带着露珠一般极为透彻明亮的闪光。是一位货真价实,开朗阳光的牧羊少年。   “克兰,你觉得我怎么样?”   从刚才开始眼神就已经呆滞的克兰,声音也听起来呆呆的。他说:“大人您——非常好看。”他这样说,好像已经暂时不能够详细的语言,来诉说他的好看,就这样呆笨地停滞下来。只是这样看着白缙。   “经常让你看着,会怎么样?”   克兰似乎没有想到大祭司会这样说,先是惊愣了一下,看起来更呆了。他不太去敢深想大祭司这句话里,更深层的含义。既然他不愿意去想,就由白缙将这件事点破。   白缙说:“你还没明白吗?克兰。以后你就要留在祭司宫殿里,陪伴我。你不用辛苦地去做那些劳作,就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会受到其他人的尊敬,跟随在我的身边,也可以衣食无忧。当然,我并不是一个强求别人的人,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放你走。”   能够在大祭司的身边做事,几乎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能够得到的,不仅仅刚才所说的那些,还有更多更多的好处。而克兰依旧只是呆呆地看着白缙的脸,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被这巨大的惊喜砸昏了头。   白缙将克兰的下颌松开,他说:“好吧,克兰,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这样说着,一副立马就要离开的模样。   这使得克兰回神过来,然后情急之下,他又是因为跪着,伸出手来刚好能够抱到白缙的腰身,所以他直接就伸手抱住了白缙的腰身,防止白缙就这么远走。   “等一下,等一下大人!”   当鼻尖接触到那柔软光滑的布料,还能够嗅闻到暗藏在衣料间那股迷人的馨香,以及手臂所能够感受到的,那纤细狭窄的腰身所传来的体温。   克兰明显又有些呆愣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立马松开了手,再一次深深地跪伏在了白缙的跟前。他这个莽撞而又直白的举动,逗得大祭司发出愉悦的轻笑。随后大祭司说:“那么我允许你施以最崇高的礼节。”   之前元修行这个礼,只是用额头轻轻抵触了白缙的脚背。他没想到,这次克兰跪伏在他的跟前,他彻底低下头来,却是将一枚吻,落在白缙裸露出来的脚踝上。   这一枚轻柔温暖的吻落上来,让白缙颇为吃惊。却也保持了大祭司的外在形象,没有立即将脚抽回来。   他这里的这段剧情演完了,接下来是克兰自己适应宫殿的剧情。已经不需要白缙的出现,他吩咐人将克兰带下去,给他安排了住处,让他换衣洗澡,还给他安排了吃的东西。   白缙刚刚离开这里,元修立马凑上前来,他对白缙说:“我刚才看见了。”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话,白缙没反应过来,于是就问他:“看见什么了。”   “他亲吻了你的脚踝。”元修说,他瞪大眼睛说:“太恬不知耻了。他以为这是给自己的奖励吗?他想亲就亲?”   他怒目圆睁的样子很好笑,本来就显得不太聪明的面貌,就更加显得“睿智”了。白缙看着他这副神态,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他刚回到刚才自己醒来的寝殿,还没坐一会儿,就又有仆人上前来说,有一位血仆想要见他。   白缙觉得,自己可以不用见那些所谓的血仆,但是又想到,在原著剧情中,克兰被其他血仆欺负的场景,是因为大祭司给其他的血仆更浓厚的关爱而致使。于是想了想,还是让那个人进来了。   元修还在和白缙念叨刚才的事情。他显然就是对那件事格外在意,他说:“当时那种情况,你应该仗着你大祭司的身份,直接将脚抽回来,再给他一个嘴巴子。说他玷污侵犯了大祭司的身份,给他安一个罪名,让他不好受。”   白缙只是安静听着,不作任何反应。   而那位在外面等候许久的血仆,就已经出现在白缙的跟前了。   白缙一点都不意外看见凯利斯的脸。元修好像也不太意外了。不过他已经停下了他的喋喋不休,就这样凝视着那边的凯利斯。   他行走过来,那双蓝色的眼睛深深凝望白缙的脸。知道他要对他行最大的礼,白缙说了一句:“不用行礼了。”   原来这些在原著剧情中的小人物,又将他拉过来了。白缙对这件事见怪不怪。不过现在去看凯利斯的眼神,即便努力遏制自己的神态,但是那突然红润的眼眶,还有暗含其中的晦涩,都在说明他确实又认出了白缙。   凯利斯说:“不。我还是要向您行礼。”   这一次白缙没有再阻止他。于是凯利斯就走过来,跪伏在白缙的跟前。他的动作有些缓慢,每个动作做得都很认真虔诚。他缓慢地将额头抵触在白缙的脚背,白缙知道有温热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袍尾摆。   但是在凯利斯抬起头来的瞬间,却没有从凯利斯的脸上看见眼泪,看起来只是红了眼眶。他看起来成长了不少,不再是那个哭哭啼啼,看起来没用的家伙了。   白缙的手掌轻轻抚摸了一下凯利斯的脑袋。   “你怎么过来了。”   凯利斯说:“我想见大人您。”   白缙说:“嗯。见到了。”他依旧显得有些冷漠,这只不过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才会以此方式来应对。他知道凯利斯认出了他,他也想起元修和他说的话。   元修说,不用去思虑那么多,只用承受爱就足够了。但是凝望着凯利斯这样深情又悲伤的眼睛,白缙还是有点思虑——真的只用承受就够了吗?   凯利斯仿佛没有觉得白缙的这语气太过淡漠,他的脸上又展露出那种幸福、甜蜜的笑容。他轻声地问出一个问题来,他说:“大人今晚来我这里吗?”   本来只是去吸食鲜血,平常大祭司也是用刀割破他们的肌肤来接血来引用。怎么这话从凯利斯的嘴里说出,倒反多了几分暧昧意味。搞得好像他是要去宠幸他似的。   元修此时在一旁说道:“大人晚上另有安排。”   凯利斯愣了愣,他说:“另有安排?”以为他的脸上会露出落寞的表情,结果却看到凯利斯脸上的神态,还是带着那种柔软的期盼,“没关系,我可以一直等大人的。一直一直都可以等。只要能够见到大人来一次,我就已经非常高兴了。”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滞涩,其中暗含悲伤的哽咽,“只要见到您,我就已经非常高兴了。”   他垂下脑袋来,不再将自己的神态展露给白缙看见。白缙忍不住伸出手去,去摸了摸凯利斯的脸。这一次,他像是再也无法压制,眼泪簌簌落下,沾湿了白缙的手心。才努力遏制了一会儿,很快就又流露出最为本真的情绪和心灵。 第133章   白缙让凯利斯在他这里多待了一会儿,并没有阻止他的亲近。而凯利斯也只是更喜欢就这样坐在地上,伏在白缙的肩头。   这好像是平时大祭司最喜欢的事情,看自己乖巧的血仆依偎在自己的身边。凯利斯柔软的棕色发丝,洒落在他的膝头,白缙的手指缓缓穿插进他的发根里。感受其中的柔软与温暖。   从这个角度,能够看见凯利斯英俊的下颌,还有那唇角荡漾起来的幸福般的笑意。好像只是这样依偎在白缙的身边,他确实很高兴很幸福。   他的手指将凯利斯下颌处的一点水痕擦拭而去。凯利斯温顺地靠着他,不做其他举动。   也不知道在凯利斯醒来之后,那个已经在销毁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凯利斯看到的,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白缙。才会让凯利斯此时展露出这样的神态来。   元修在一旁说:“大人,现在应该过去——”   不用元修说得太明白,白缙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于是他的手指这一下,是抚摸了凯利斯的后脑。凯利斯也仿佛知道现在白缙有事要做,就抬起头来,仰视着白缙。   他依旧还坐在地上,白缙站起来,见到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凝视的都是自己的模样,再一次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甚至还轻轻拍了拍。饲养指南里说:在和狗狗分别时,最好拍一拍狗狗的脑袋,告诉狗狗要离开的信号,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狗狗的分离焦虑。   凯利斯将脑袋蹭在白缙的手心,他对白缙说:“我会一直等待大人您的。”   那边属于克兰的单方面剧情已经结束,此时已经洗漱完毕、换衣完成、吃饱喝足的克兰,就要等来大祭司了。   白色的罗马柱上也缠绕生长着爬藤植物,盛开的鲜花带来一阵阵幽香。他的衣袍上沾染这抹清淡的幽香,缓慢地充溢了整个寝殿。看着又跪在地上的克兰,白缙看着他的头发顶,伸出手来,让克兰起来。   白缙对他说:“不用一直这么行礼,克兰。”   大祭司向来是一个伪善的人。对待任何人都很柔和,时常脸上都带着亲切温柔的笑。只是白缙无法表演出那个时常带笑的模样,就将自己的语气放得柔和。   虽然会扣一点功德值,但那点其实微不足道。   克兰抬起头来,凝视大祭司这神圣而又美丽的面庞。那双满是崇敬的眼睛看着白缙。看到克兰眼中这样的神色,白缙说道:“你觉得我怎么样?克兰。不用再说外貌的事情。”   克兰被白缙带着坐在这里,与他的距离不过是一臂之远。再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克兰,他垂下眼睫来,脸上有种惶恐而又不安的神态。他大约不知道,到底要用什么样词去形容更合适,才显得有点焦躁不安。   “没关系,克兰,你可以说你任何想要说的。”   克兰说:“您是整个国家最伟大的祭司,压制封印地狱之魔,所做的任何一切都是无上的荣耀,值得全国的人都敬佩你、尊崇您。能够有机会见到大人您,是我的荣幸,只是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被带到这里来呢?大人说让我待在您的身边,又需要我干什么呢?我只会管理我的牧场,只会牧羊,将小羊养得肥肥胖胖的,其他什么都不会。”说到这里,克兰有些沮丧地低下头来,其他的话语也说不出来了。   白缙说:“做你擅长的事情就好,克兰。”   克兰不明所以。   “克兰,把你的手给我。”   克兰给了左手又给右手,最后两只都摊开在白缙跟前。一双眼睛迷茫地看着白缙。   白缙的脸上带上一抹被逗笑得很浅淡的笑容,他抓住克兰的左手说:“只给我一只就好了。”   “好的……”然而还没等克兰反应过来,白缙另外一只手中的利刃,直接划破了克兰的掌心。克拉痛得眉头紧皱,要不是白缙死死抓住他的手,很有可能他就此抽手离开。   “不。大祭司您这是——”   鲜血从克兰手心的伤口流淌出来,这个伤口足够深,才使得不用一会儿,他的手掌里已经捧上了一汪血。守候在一旁的元修将器皿拿上来,接住从他掌心里开始溢落的血液。   “好孩子克兰,我需要你的血。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这张美丽的面容,用这样柔和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来。即便再做什么鲜血淋漓的事情,都是可以饶恕的。甚至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请求,哪里还能够有拒绝的道理。   克兰怔怔凝望着大祭司,即便伤口多么疼痛,也似乎注意不到了。   天真的牧羊少年说道:“可是,您是大祭司,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于这个国家的子民来说,大祭司是神圣的,不应该沾染血腥与污秽。那么在他们的眼里,神圣的大祭司就已经被玷污,已经无法完全压制封印地狱之魔。   这本书里的大祭司,确实在沾染了血腥之后,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压制地狱之魔,所以大祭司和地狱之魔有私下的交易。这也就是这件事成为大祭司秘密的主要原因。   元修端上来那一小碗血。白缙伸手将这碗血接在自己的手中。他看着克兰,说道:“如果我这样做,会怎么样呢?克兰。”在克兰惊讶地凝视下,他端着这一小碗血液来到了唇边。张了嘴之后,就将这碗血倒入了口中。鲜红的血沾染了白缙的唇瓣,让这唇色更加显露几分诡谲怪艳的美。   “您——您——”克兰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白缙说道:“克兰,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活下去。如果没有一位健康年轻、鲜嫩蓬勃的青年的血,我的生命就会终止。为了能够维护这个国家,为了能够封印地狱之魔,我必须这样做。”   特殊的器皿,让血液不会有任何的残留。这些血液完全进入白缙的口中。他只觉得自己的嘴里是一股浓烈的草莓汁的味道,他忽然又发现了这个功能的另外一个好处。要不然,如果是真正的血腥味,他可能会忍不住想吐。   说完这句台词,见到克兰呆愣地凝望自己。他将手中的器皿递给元修,他又说了下一句台词:“我明白了,克兰。”   他以一副失望的模样,要站起来,结果克兰立马说:“不,不,大人您,您——”他停顿了一下说,“大人您竟然遭受如此劫难,却要独自承受。只要能为大祭司做任何事,我就非常荣幸。”他捧起手来,“这还有一些没有干涸还在流淌的血液,大人您要用吗?”   身为一个远在国都之外的牧羊少年,是不会知道鲜血的玷污会让大祭司的能力减弱的。只知道圣洁的大祭司不允许被任何血腥与污秽玷污,其余的一概不知。在听到大祭司有自己的为难之处时,只会虔诚地献上自己。   白缙的手轻轻抚摸了克兰的脑袋,他用一种叹息一般的声音说:“乖孩子。”   这张俊朗的脸上,展露出天真纯粹的笑容。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双眼睛尊敬地看着白缙的面容。   大祭司就是喜欢搜罗这些天真的孩子,让他们甘愿献身自己——当然这个献身,只是指献祭自己的血液。最后白缙对克兰说:“做好你擅长的事情,把你这只小山羊,也养得肥肥胖胖的。”   被喻以小山羊,克兰好像有点害羞,一点都没有已经成为待宰的羊羔的自觉。即便手心里的疼痛还存在,他还是笑着仰望大祭司,他腼腆地说道:“这确实是我擅长的事情,请大人放心。”   白缙的这段剧情演完了。他站立起来离开了那里,元修在他的身边说:“又将一个单纯的孩子骗入囊中了。”他对白缙偷偷竖了一个大拇指。   白缙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脑海里听到元修传递过来的声音,他说:“您就是主人啊。已经完全成为一位让人见了一眼就忍不住臣服的主人。这个主人您是练成了!”   听到他像是发病似的在他脑子里这样大喊,白缙抬起手来,在元修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其实不重,就是为了阻止这家伙突然发疯而已。也说了一句:“闭嘴。吵死了。”   元修被打了脸,一双热切的眼睛看着白缙。   听到了元修一声感叹:“主人中主人……”   看他好像真的有点痴迷的目光,白缙冷着脸往前走了几步。有时候元修忽然发神经,那还真是不可预测的。不过每次发神经,都会让白缙在某种情绪上忽然转折,这样就不会注意刚才在想的事情了。   好像刚才,他从克兰那里出来后,想的是克兰在这祭司宫殿悲惨的遭遇,于是心间忽然涌上一层阴翳,然而就是元修这样一发神经,那种情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白缙知道这是元修故意的,见身旁的元修一边捂着左脸一边继续跟着他。他忍不住,又在元修的右脸上打一巴掌。元修愣了愣,另外一只手也捂住自己的右脸。现在完全是一副捧着脸的姿态出现在白缙跟前。非常滑稽好笑。   白缙说他:“你捂脸干什么,我没用力,都不见红。”   元修捧着脸陶醉地说:“我在感受主人在我脸上打巴掌而残留的温度。”   白缙无语地看了一眼,最终忍不住笑了。 第134章   闹了一会儿,白缙的心情放松了很多,元修也开始正经起来一点。他说:“我给你准备了花瓣浴。”   “什么花瓣浴?”   “大祭司有一个特别大的浴池,比夫人的那个浴池还要大,你要不要试一试?”   听到元修提到夫人的浴池,真的让白缙有点想念那大浴池了。其他的几个世界,都没有这种浴池。在那大浴池里泡一泡,全身上下就像是被按摩了一样特别舒服。   剧情要等明天才会有,本来他打算着,要不要再去看一看凯利斯,但是一听到比夫人的浴池还要大的大浴池,他就开始心动。   不过其中一件事让白缙比较在意:“花瓣就算了吧。”   元修说:“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完依旧笑得谄媚。   见他脸上还是这种表情,白缙忍不住手痒,捏了捏他的脸说道:“差不多行了。不用演这么久。”   元修嘿嘿笑了两声,没说别的什么话。带着白缙去往那个听起来就很舒服的大浴池。他们才刚走了两步,就有仆人急匆匆地跑过来,脸上都是急切焦躁的神色,那个仆人跪在白缙的跟前瑟瑟发抖说道:“大人,犯人出逃了。”   听到这个犯人出逃,白缙根本想不起来所谓犯人出逃是指什么。   毕竟这个副本,完全就是主角克兰的单视角,克兰能够见到大祭司的时间其实很少,大部分都是他在这宫殿经历的一些事。最后在这压抑、病态、可怕的环境中一步步崩溃的事。   至于关于大祭司的其他事,他是一无所知的。这个犯人,更是原著中没有提及的。   元修和白缙对了一眼,随后元修说道:“犯人为什么会出逃,你们没有责任吗?”   “大人——大人——”   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个人就已经低伏在地上,不断地颤抖。口中也说出求饶的话语,随后哆哆嗦嗦说出一些关于这位犯人的事情。   他说道:“这位疯狂的反祭司者,他格外凶悍、体格健壮,我们只是例行进行卫生清扫,我们其中的一个人忽然就被他扼住咽喉。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他很轻易地就挣脱了锁链。我们再追出来的时候,犯人已经完全找不到了。那位疯狂的反祭司者,对大人您抱有强烈的恨意,很有可能会来刺杀大人。请大人赎罪,请大人赎罪。”   他这样将话说出来,元修和白缙都听明白了。元修很快就说:“至于这件事,多派人将整个宫殿保护起来,特别保护大人的寝宫。再找几个身手敏捷的侍卫贴身保护大人就好。哪里用得着这么害怕?快去吧,别打扰了大人。”   “是是。”仆人低着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立马就去安排这件事了。   因为刚才的事情有元修解决,白缙的思绪有点放空。回神过来时,元修已经将这件事都处理好了。   白缙问他:“这个不在原著中提及的犯人,应该不会对大祭司进行什么影响。毕竟只要没有和主角相关的意外,剧情都会照常进行。”   “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啦。”元修说,“快去泡澡吧,我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热水,现在过去应该水温刚刚好呢。”   大祭司的浴池和夫人的浴池比起来,确实大上很多。甚至和温泉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还用金玉镶嵌,看起来就奢靡华丽。   白缙还是不太喜欢被人盯着洗澡,就屏退了所有人。也将元修隔离在外。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祭司袍很柔软,将腰带解开之后,只是轻轻一勾,就从肩头滑落下来。   他光着脚踩在浴池边缘的白玉上,指头被浴池里的温热水汽氤氲得泛起粉红。他已经全然赤/裸,往浴池里走去。   水温确实如元修所说的那样,很合适。   他整个人浸泡在其中,这种暖意就浸入了白缙的骨头里。将最深处的疲惫和繁重一同软化。确实会感觉舒服轻松不少,好像什么烦恼与思虑,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靠在这浴池边缘,闭着眼睛感受着缓慢升腾起来的温热水汽,也在轻轻地笼罩在自己的脸上。这次有了这大浴池,白缙打算在这个世界里,能多泡几次就多泡几次。正是这份舒服,让他的思维都已经有点迟钝,只会感受这一份舒适了。   他漆黑的发尾有些潮湿,散落在他白皙的肩膀上。也散落在白玉池的边缘。白与黑的对比相互映衬,更显得他白的更白,黑的更黑。潮热的水汽蒸腾在他的脸上与肌肤上,也让原本只是白皙的肌肤浮泛了粉意,从皮肉里一点点晕染开。而原本粉红的,就更加水润粉嫩。比如他的眼尾、他的嘴唇、他的——   忽然他觉得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肩上,他一开始只觉得是水滴滑落,没有怎么在意。然而却感觉那抹湿意一点点蔓延过来,停在了锁骨处。   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他的怀里,让他不得不稍微仰起头来,彻底倚靠在浴池边缘。那抹湿意就停留在了白缙的脖颈上,让他不得不睁开了眼睛。于是他看见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像恶魔。   这个世界里的谢景初就是地狱之魔。   一种让这个世界里的子民从小就在心间恐惧的恶魔。大祭司的存在就是封印地狱之魔,可是大祭司的能力消散,没有能力的大祭司只会被烧死献祭,于是大祭司就和地狱之魔有了交易——这些都是从克兰的视角里知道的。   但是谁也没说过,大祭司和地狱之魔的交易是这种交易——?   白缙让自己冷冷的视线看向他。   他以为自己的目光已经足够冰冷了。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双眼,也已经被池水的热意晕染得透出几分水意。朦朦胧胧、清透漂亮、潋滟蛊惑。于是地狱之魔,伸出他形状怪异,甚至像蛇一样的长舌头,轻轻舔了舔白缙潮红的眼尾。   白缙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在想,谢景初还是像上一次那样喜欢舔他,看来他也认出他来了。   谢景初这次变成了地狱恶魔,他的一双眼睛成为血一样的红色,牙齿也变得尖利,还有脖颈上被套上的锁链。这条锁链很粗很长,不知道从哪里延伸过来。但好像套在他的脖子上很重,他的脖颈上有一片忽视不去的红痕。   见到谢景初要低下头来,或许还是想要舔他,白缙的手抓住了谢景初脖子上的锁链。好像被抓紧锁链的瞬间,这锁链就会骤然收紧,使得谢景初疼痛得皱起眉头来。   “大人,饶过我。”   谢景初喑哑的嗓音说。   他将白缙完全抵在了浴池的边缘,整个身躯笼罩下来,甚至白缙隐约感觉到,谢景初的腿分开了他的腿。他们亲密无间地靠拢在了一起。   “我没允许你触碰我。”白缙冷着声音说。   谢景初依旧没有从白缙的身上起来。属于恶魔的躯体有些炽热,仿佛带着地狱之火,只是与他接近了这样一会儿,白缙就已经感觉到一股奇异的热意蔓延自己全身。   而只有谢景初脖子上的锁链是凉的,接触在白缙裸露的肌肤上带了一丝凉意。热与凉相互在他的身上交织,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饶恕我,大人。”谢景初依旧这样说,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深深凝望着白缙,他说道:“我本来有事要与你商量,但是看见你的面容,我就无法控制自己。”他灼热的手指顺着白缙的脸颊抚摸,像是一簇簇点燃在白缙脸颊上的火星。   “见到你,我就非常喜欢你。大人。”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又是如此晦涩,分明白缙没有抓紧他脖颈上的锁链。   白缙忽然知道,谢景初这句话说的是真心的。他暂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感觉到谢景初又要低头过来,像刚才那样要将他身躯上,残留的水珠一一舔舐干净,于是又拽了拽他脖子上的锁链。   “喜欢我?”白缙找了一句可以说的话,“用这种可笑的谎言来我这里换取好处吗?”   “谎言——”谢景初因为脖颈的禁锢而痛苦地皱起眉来,“是大人你忘记了,我们经历过生生世世。第一世,你是美丽冷艳的伯爵夫人,我是你的情夫。第二世,你是严厉肃穆的医生,我是你的患者。这一世就是现在。是我一次次丢失了你,如果这一次,我还是丢失了你,我不知道我到底会怎么样。我还是能够遇见你,但是终有一天,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会怎么样呢?”说着这些,他的手轻轻握住白缙那攥着锁链的手指。   他的指尖摩挲着他的肌肤,他说道:“我想,我无法再丢失大人你了。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会怎么样。再次看见你死亡的面颜时,我的心灵深处再一次受到重创,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会紧紧抓住大人你。”   他虔诚地低下头来,在白缙透着粉意与水润的肩膀上,轻轻烙下一枚吻。 第135章   谢景初让这个吻更加蔓延。   明明之前他肩上的水珠,都已经被他全数舔舐而去。现在他却用他的吻,吻过白缙这一片白皙的肩颈。   他的肌肤在温水里浸泡,早就透着粉意,轻微吮吸,就会很容易在上面残留下红色的痕迹。   他那只手还在拽着谢景初脖子上的铁链,但是他的手并没有用力,仔细去看,还能够察觉,白缙的手指在轻微颤抖。像是不堪忍受某种刺激,使得手中轻微颤抖。   他的呼吸也显得沉重,并没有用力去推拒抗拒谢景初的这种接近。只因谢景初完全挤进来他的腿间,让他完全被钉在浴池边缘,几乎很难逃脱。   属于人类的肌肤与肢体,被恶魔强硬地接触摩挲。他的脸颊上涌上了一抹潮红,谢景初的亲吻从他的锁骨处开始缓慢攀升,要沿着他颤抖的喉结擒住他的嘴唇。   白缙湿漉漉的眼睫耷拉着,随着急促的呼吸而无措地颤动。   他本来以为他会讨厌这种接触,从他刚进入这些世界开始,其实他就对凯利斯的接触抗拒。但好像这么多世界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被拥抱、被牵手、被爱护。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也不是不能忍受他们的亲近了。   事实确实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这样湿热的吻落在肌肤上,其实很舒服。   很舒服。   他微微睁开眼睛去看眼前的谢景初。   他看起来很高兴,唇边出现这一抹愉悦兴奋的弧度,他握住白缙攥着链条的手。此时白缙的手已经很容易就被牵起来。他将这个原本要落在他下颌的吻,吻在了白缙的指骨上。   “我好开心。”谢景初说,“你好像已经不抗拒我亲近你。”他激动地将白缙的指骨翻来覆去地亲吻,最后他说,“是因为其实你的内心,也对我有所希冀的是吗?”   其实最主要还是系统说的那些话——白缙在心里想。承受爱并没有什么不好,不要去想一些让自己烦扰的事情。   只是这样会不会太奇怪了?他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件事——他能承受这么多爱吗?想想这些世界里,对他传达了关切之意的,好像还有不少呢。   白缙又感觉,这种承受有点太亲密了。于是他的那只手,又要去抓谢景初脖颈上的链条。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听闻到水波掀涌声响,有什么东西在这巨大的浴池当中蛰伏。迅速往这边涌过来,谢景初很快就发现这种异样。   一双手抱住白缙的腰身,快速抱着白缙上去,留下淅淅沥沥的水痕滴落在浴池边缘。他全身上下确实没有穿什么,刚才他和谢景初的温存,已经使得他的脖颈上一片吻痕。   看来他不仅仅是吮吸,还用他那尖利的牙齿细细碾磨品尝了一下。白缙掉落在这种温存的舒适当中,任由谢景初亲了他的脖子好一会儿。   此时他的躯体完全展露出来,那红色的痕迹在他的肌肤上,就是格外显眼了。   与此同时,白玉浴池边缘裂开了一道口子。那是一道攻击致使,那水里的东西不知蛰伏了多久,也不知到底观察了他们多久。察觉到那家伙要继续潜入水中,打算逃走。   谢景初冷笑了一声,一只手抱住白缙,另外一只手却已然操控手中的铁链向那边攻击而去。原来在他脖子上的铁链,不仅是对他的一种禁锢,也是他的某种武器。   那铁链簌簌朝水中袭击而去,追随那不断荡漾起伏的水波卷席而去。那铁链从四面八方而去,直接将那逃窜的家伙完全笼罩捆绑起来。最后谢景初一手用力,铁链将水里的一个家伙砸在地上。   他浑身湿漉漉的,脸贴在地上,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孔。手中依旧攥着刀尖一般的利刃。这利刃威力不小,直接将坚固的浴池边缘击碎了。如果不是谢景初反应及时,白缙就有可能完全被击杀。   “让我看看。”白缙说。   他想要从谢景初的怀里出来,但是谢景初依旧紧紧抱着他。他的挣扎只是晃动了双腿,没能够从他的怀里下来。   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凝滞,白缙不太高兴地抬起头看他,漠然的眼神凝视着谢景初。他对他说:“让我下来,你没听到吗?”他的脸色已经冰冷,和刚才浴池里那一派脸红柔软的感觉根本就不一样。   好像又成为那个不可侵犯、不可直视的人。   谢景初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他随手将耷拉在一旁的祭司袍披在白缙的身上。白缙裹好了祭司袍,谢景初将他放了下来。   他的脚背上沾染着水汽,脚趾透着淡淡的粉。他沿着湿漉漉的浴池边缘去看那个被锁链捆绑无法起来的刺客。身后的谢景初说道:“小心滑倒,大人。”   听到这样一句话,白缙微微停下步子。他确实觉得光着脚在这浴池边缘走很滑,刚好谢景初这样嘱咐了一声。他就直接伸手,去拽住谢景初脖子上的铁链。   这样他确实更能站稳一些,也就不管其他,要继续去看那刺客了。谢景初安静地跟随在他的身后。   那一位被整个王国都惧怕的地狱恶魔,居然恭敬地跟随在大祭司的身后。像一只狗一样被拽住脖子上的铁链跟随着往前走。   地上的刺客一直都低伏着脑袋。不知道是已经明白自己失去了机会而绝望,还是还存有刺杀的心思蓄势待发。   被水浸湿的头发贴在他的脸上,遮挡了他大半的面貌。看不清他的面孔。不过能够看得出来,他体型健壮、躯体高大,之前应该从事需要体格的工作。   他像是一只丧家犬,宽阔的脊背也被铁链无情地禁锢压低着。他的呼吸很沉重,不知道是不是被心间的仇恨致使。   想起来之前仆人说的话,白缙知道这或许就是那个所谓的反祭司者。白缙只是站在他身边,还没有说什么,就听到这个人说道:“果然,果然大祭司和地狱之魔就是有着不为人知的交易。你不配成为大祭司,你就应该——”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那只攥着利器的手直接攻向白缙的脚。   谢景初收紧了那些铁链,他的躯体被无情地挤压,他发出痛苦的低吼,肌肤因为被挤压而红得充血,仿佛就要被击破内脏爆裂而亡似的。   太可怕了。想想一个人直接被勒得在自己面前爆裂而亡,即便是被打了草莓小蛋糕的码,还是觉得很可怕。   白缙拽了拽谢景初的铁链,告诉他:“可以了。”   这是他平时说话的语调。那种淡漠冷静的声音,很快就清晰地传入这个人的耳朵里。忽然他的躯体完全僵硬起来,即便谢景初暂时松了力道。也没见他缓过神来。   白缙说:“让我看看你。”   他看出对方的反应,好像他是认识他的。所以想要看清楚他的面容。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愿意抬起头来。那散乱湿漉的头发依旧遮挡了他的面容。他比刚才更低伏自己的脑袋,仿佛这一次刻意不让白缙去看清楚似的。   不让他看,他偏就要看。他在心里这样想着,又去拽了拽谢景初脖子上的链条,告诉谢景初:“让他看我。”   于是那原本捆在刺客身上的铁链开始簌簌地移动,迫使对方的下颌也缓慢地抬了起来。在这湿乱的黑发之下,白缙看见了一双狼狈、灰败的眼睛。也看清楚了他这凶戾、正义的眉目。   看清楚他面容的瞬间,白缙在心里惊讶,而谢景初似乎也认出了他,他说道:“是你。”   是秦昭。   又是被抓过来扮演小人物的吗?   他被迫抬起了眼睛,很快就又强硬地低下头去。   白缙问他:“为什么不敢看我。”   秦昭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俯伏着。像是死一般的沮丧。刚才他刺杀的时候,可比这威风多了。能够在短短的瞬间,就缄默宁静下来。   说明在刚才的那个清晰听闻了白缙声音的瞬间,他就已经把白缙认出来了。他甚至还拥有上次的记忆。即便如此,他的沉默有些怪异。   “怎么不说话。”白缙又说了一句。   然而秦昭依旧一言不发,让人无法窥探到他的心绪。   “大人——”谢景初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现在白缙有些烦躁,不想听谢景初在他的耳边说点别的东西。   他知道谢景初这家伙对别的人挺不善的,不仅仅是因为在他的眼里,所有人都是怪物,还有他对白缙一种特有的占有欲,让他不太喜欢白缙给别的人太多的关注。所以在他说话的瞬间,白缙就又扯了他颈间的链条,迫使谢景初噤声。   白缙蹲下身来,这一次是他亲自去钳住秦昭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他这冰冷的眼睛看着对方。手指掐着他的腮,水流从秦昭的发丝掉落,滑落至他也是湿漉的脸颊。像是一抹泪痕。   被掐住腮之后,秦昭也没有发力抵抗,于是他的口腔也就这样被强硬地打开,白缙在这灯光照拂之下,看见了他猩红的舌头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伤疤。 第136章   看到他舌头上这些密密麻麻的伤疤,很让白缙吃惊。到底是什么样的伤,才会出现这么多的伤疤呢?还好刚才还能够听见秦昭说话,看见这么多伤在舌头上,白缙第一瞬间还以为他彻底不能说话了。   白缙问他:“这是怎么了?”他的手指直接将秦昭的口腔撑开,于是那猩红湿润的口腔,就彻底展露在白缙面前。   他到此时,还在因为这些伤疤而震惊。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可怕的伤疤。像荆棘一样长在他的舌头上。可是当手指去触及,感受到的并不是伤害,而是一种粗糙湿热的感觉。   这些伤痕密布,看起来如此可怕,于是不禁去想,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出现这些伤痕。   白缙不禁做了点猜测:“是在囚牢里,有人虐待你?”   这一次,秦昭终于给了答复。他只是摇了摇头。这样一双悲伤而又懊丧的眼睛,依旧凝视着白缙。他眼睛里的神色太过浓厚,白缙也想起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上一个副本,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是他舌头的倒刺,化为了锋利的利刃,包含着他充满爱意的舔舐,将他的皮肉一层一层剐去。所以他忽然在心里出现了一个假设。   他放在他口腔里的手指还没有收回来,只是与这一双晦暗的眼睛对视的此刻,又用指腹轻轻摩挲他的伤疤。白缙问他:“你自己弄的?”   秦昭这也显得粗粝而又短密的眼睫颤了颤,这一次他没有回答白缙。但是白缙已经在他的沉默里知道了答案。   他将手收了回来,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秦昭湿漉漉的头发,他用大祭司的身份,对秦昭说了这一句轻柔的话:“乖孩子。”   他两只手都扶着秦昭的手臂,想让他起来。但好像秦昭现在很困难,无法顺利站起来。白缙知道为什么,转头过去,看见谢景初那家伙一双血红的眼瞳凝视着秦昭,神态很不善,仿佛下一秒就会露出尖利的獠牙。   不过他很快就能察觉白缙的目光,他并没有收敛对秦昭的厌恶,白缙对谢景初说:“你不愿意成为乖孩子吗?我不喜欢不乖的孩子,即便你是恶魔,我可以让你彻底被那锁链禁锢。”他忽然知道了自己该说什么,“永远不能再见我。”   这句话有多么犀利与残忍,从谢景初忽然变化的神态上可以看得出来。他收敛了自己的厌恶,眼眸深处出现一种惊恐与慌乱,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他的手动了动,终于将那捆绑在秦昭身上的铁链松开。   铁链碰撞的“叮叮当当”的声响,在这短暂的沉默里响彻,白缙转头,并没有去看谢景初看过来的,讨好的眼神。   他将地上的秦昭扶起来,也就是这时,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说:“我想想还是觉得花瓣比较适合美丽的——”他的声音忽然止住,因为他看见了站在白缙身后的地狱之魔,也看见了被白缙的双手搀扶的刺客,于是不明所以的元修捧着一盆花瓣就愣在原地。   看到元修傻傻站在那里,白缙对他说:“你过来。”   即便弄不明白眼前的情况,元修还是上前去。   白缙使唤元修使唤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他对元修说:“把他找一个宫殿安排住下。”   他想起在克兰视角里描写过的大祭司宫的囚牢。那是一个阴暗潮湿,总是爬满虫蚁的地方,长时间待在那里,会容易让人产生悒郁的征兆。他不太愿意又让秦昭到那里去,想着先给他安排个地方先处理一下才好。   元修走过来后,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人的面孔。熟悉的、属于秦昭的面容出现在视野里。再仔细去看看,这地狱恶魔长得也挺熟悉的。元修看了看秦昭,又看了看谢景初,他说:“那这位你也要收进——”他停顿了一下,将原本的后宫换成了:“血仆里吗?”   听了这话,白缙知道元修误会他要将他们都当成血仆了,他没有解释。只是先对元修说了一句:“你先将这件事处理好吧。”   元修举着手中的花瓣,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见那一大盆红艳漂亮的花瓣,白缙有点无奈。他始终觉得没有必要搞什么花瓣浴,但是元修好像对这件事兴致勃勃的,就对他说:“你先弄这个,弄完就带他过去。”又多加了一句,“把水换一换。”   大浴池里的水被重新换了新的。白色水雾再一片氤氲在这地界中,与上次相比,里面漂荡了柔嫩美丽的花瓣,比之前更加增添了几分幽香。在谢景初面前,白缙已经丝毫不扭捏,先不说他上个副本是鬼的时候,到底看了白缙多少次,就刚才已经把他看得清清楚楚了。   将一些事情想明白之后,就不会在意一些让自己烦扰的事情。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谢景初,直接就这样将祭司袍脱下,踏入了浴池当中,并且缓缓将自己浸入其中。   水温是依旧是合适的,让白缙一进入里面去,他全身又疏懒起来。鲜红的花瓣,像是对他青睐不已一样,随着晃动的水波一一沾黏在他白皙的肌肤上。让他本就白雪一般的肌肤上,落下一处处的红艳。   谢景初这一次没有下水来,他就趴在岸边,像是又忽然愉悦轻快起来,显得如此随心所欲。他凑近过来,在白缙那沾满水珠和花瓣的肩胛骨上落下一吻,将那花瓣衔入口腔里去。   白缙察觉到他的吻,转头去看他,看见他正用唇舌吃掉那花瓣的场景。仿佛那沾染水珠、沾染白缙肌肤的花瓣是什么珍馐,细细品尝了一番,挤出鲜红的花汁,最后伸出长长的舌头,将那花汁舔舐干净,才将花瓣吞入咽喉里去。   白缙转身面对着他。   于是他又凑过来,要将白缙锁骨上的那片花瓣再次衔入口腔里去。   白缙没有阻止他这种像是玩什么游戏的做法。   他只是对谢景初说:“我是大祭司,你要知道,我要对整个王国的子民都要抱有一种柔和的关切。”   谢景初没有说话,只是将他锁骨里的水吮吸而去,又用舌头要将那枚花瓣舔舐到舌尖。   “还有——”白缙的手钳住了谢景初的下颌,让这个家伙暂时停止现在他的举动。谢景初从下面抬起头来仰望他。白缙垂着眼眸,眼眸底色显得冷漠,“你对我的情绪太过占有,这不是你有资格占有的东西。”   他蛇一样的舌头伸出来,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缠绕了白缙的手指,轻柔地去舔舐白缙的指尖。像是在讨好、求饶。然而那一双凝望白缙的血红色眼睛里,依旧存有着一汪名为独占与渴求的水泉。   好像根本就控制不住他。上个副本还好,说一两句还能够让他乖乖待着。似乎是因为再一次失去了他,谢景初又更疯了。   他的疯狂是积压在这些让他窒息的怪物世界里导致的,也是他一次次失去白缙而导致的。他只会越来越疯。   白缙的手指松开了谢景初的下颌,摩挲了一下谢景初脖子上这沉重而又冰冷的项圈。他现在能够说的只有这个,他说:“我喜欢这个。”他的指尖在项圈上点了点。   谢景初将锁链递到白缙的手里。   “你喜欢就给你牵。”   好像之前那句“永远也不能再见我”的话语,彻底让谢景初惊慌了,他用任何一种方式来讨好他。白缙忽然明白,要用什么方式来控制谢景初,在他内心里还留存着他第一个世界最为纯真可爱的心灵之地,那么柔软天真。   白缙的手拍了拍谢景初的脸颊,他的脸上展露出一抹很浅淡的笑容,他说:“真乖。”   元修回来了,他就站在这浴池的边缘。谢景初应该也早就知道他回来了,不过他根本就不理他。现在白缙抬起头来看见元修站在跟前,看见这家伙瞪视着谢景初,随后面对白缙,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白缙知道元修有话要对自己说。   他拍了拍谢景初的脑袋,对他说:“自己去玩吧,别打扰我。”   然后谢景初很听话真的离开了,只是在离开前,在白缙的下颌上用舌头舔了舔。   白缙对元修说:“说吧,什么事。”他舒服地靠在浴池里,等着元修给自己汇报。   元修说了克兰的事,又说了秦昭的事,都是简单说了他们的情况。   白缙安静地听着。随后元修的手覆盖上来,覆盖在了白缙的肩上,他用一股很合适的力道给白缙揉肩,让原本就舒服的白缙直接掉入这舒适当中去了。他按的力道很好。   白缙说:“这个世界能不能多待会儿。我想多泡一会儿。”   元修说:“那就多泡一会儿。”   忽然想到,元修这家伙好像不对其他人过分专注了,白缙转头去看元修。却见元修盯着他脖子上由谢景初吮吸出来,还没有完全消散的红色痕迹发呆。白缙就想逗他,他说:“又发什么呆。你也想?”   他以为元修会想之前那样,非常滑稽地用嘴硬来抵抗。没想到这一次,大概是发呆发得太入神了,他居然接了一句:“可以吗?” 第137章   没想到元修会这样说了一句,白缙垂眸认真地看他。发现元修此时已经抬起头来凝望,那浅淡的眸中,呈现对他的一种轻柔的爱恋与小心。知道元修那点小心思,也知道这家伙为了能够藏匿这份喜欢花费了挺多心思的。   白缙只是笑了一下,很轻柔浅淡的笑容,他的手抚摸了一下元修的脑袋。他并没有回答元修的这个问题,他只是说:“我们去下一个世界吧,元修。”   元修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来,沮丧地嗯了一声。   好像正是因为陷入一种烦扰的爱恋当中,就将元修本来的那份顽皮与淘气消磨了一些,现在看起来比之前更为懂事乖巧,虽然时不时还会淘气一点,但也没有最开始那么皮了。   分明在之前还在劝慰白缙,这家伙却不知道自己内耗什么,时常都会在心里想很多事情,又嘴硬地不愿意说出来。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白缙又摸了摸元修的脑袋。他倒是希望元修能够彻底敞开心扉,与他认真说一说。就等这个家伙,什么时候不再胆小再说吧。   元修总是说着一些大言不惭的话,其实是这些人里面最为胆小的。   在大浴池泡过之后,白缙身心舒畅,还有想通了事情,也让他现在没有了什么烦恼。他现在坐在这溪岸边,他光裸的脚在空中荡了荡。   莹白细瘦的脚踝上系着以黄色小花串连起来的花环,增添几分自然纯真的美意。在阳光的浮泛之下,这脚尖轻轻波动了波光粼粼的溪面,将里面原本属于白缙的倒影击散。   刚才在那倒影中,白缙隐约看清楚了自己的模样。   他的头发又变长了。长长地坠落下来,他用手去抚摸自己的头发时,也摸到自己的耳朵尖,是类似精怪一样的尖尖的形状。在倒影中他看见自己的脸,脑袋上冠有花藤王冠。   这身打扮有点像精灵,但是这不是精灵,而是这个世界第三个副本里的树精——应该也算是一种精灵,不过不太像西方的精灵。比如西方的精灵有翅膀,他没有。如果他有翅膀,他还能够有自由飞翔的感受呢,而现在他只能在这里等待元修。   大概是元修又去寻找能够让他进去,并且能够跟随在白缙身边的身体了。所以就会比白缙慢一点过来。   现在白缙只能无聊地在这里等待着,看着水里的倒影一次次被自己的脚打散。他的身后有一棵桂花树,随着风,那些细细小小的桂花就从头顶飘落下来,飘到了他的发间、他的肩上、他的衣襟里,最后落在溪水里,随着水流到更遥远的地方去了。   在这等待的寂静里,草丛被拨动的声音传递到白缙的耳中。   像是有什么巨大野兽在其中蛰伏。他先是静默不动,认真聆听着那声音的动静。在确认那阵异动就是在朝他过来之后,白缙立即就站起身来,然而下一瞬,一颗巨大的蛇脑袋就出现在了白缙的跟前。   一条黑色蟒蛇从这草丛里延伸出来,白缙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忘记了自己的身后是溪流,要往下跌落而去,不过这蛇的尾巴就已经将白缙托了起来。它的躯体与尾巴都巨大,白缙的整个躯体都没有他的尾巴大,所以他的尾巴完全可以将白缙承托起来。   他察觉了这条黑蛇对他没有恶意,忽然想起原著中,树精的身边真的有一条守护树精的黑蛇,于是白缙下意识就认为是元修。他也喊了一声:“元修?”   黑蛇没有回答他,只是先将白缙托起来,随后眼前的黑蛇逐渐成为一个人形。这异常高大的躯体,还有依旧呆板肃穆的面孔,让白缙知道了他是谁。现在他正以一个熟悉的姿势坐在他的手臂上。白缙高兴地将手臂环绕他的脖颈,轻声喊了他一声:“影。”   影也回答他:“主人。”   白缙问他:“上一次,你没能够跟着我一起过去吗?”他说的是第二个《怪物入侵》的世界。他在里面晃悠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影的身影。他想是不是影不能够穿梭到那个世界里去。   影说:“我一直都在。”   听到这个回答,白缙有些惊讶,他问道:“一直都在?”   影点了点头。他漆黑的头发上开始落上了黄色柔软的桂花,这磨娇嫩可爱的颜色,绽放在这肃冷的脸上,确实很是可爱。   白缙还是伸手将他头发上的桂花扫落,也听到影说:“我一直在守候着主人,只要主人有什么危险我都会出现。只是主人的身边已经有很多人,不需要我,我就没有出现。”   他简单地说完这件事,虽然他依旧还是将话语说得很简短,甚至有时候还听不明白。但是白缙已经明白他想表明的意思。   将影脑袋上的桂花扫落之后,他对影说:“不用觉得我的身边有很多人,我就不需要你了。影。”影抬起眼睛来看他,他们的距离很近,白缙能够看见这一双深沉的眼睛里,装盛的都是自己的身影。   他在这模糊的倒影看见自己的脸上其实没什么变化,但是他始终觉得自己的状态还是很柔和的,好像他的面部表情一直以来都是一副淡然而又冷漠的样子。   为了能够向影清晰地传递自己的心绪,白缙就又放柔了自己的声音,他对影说:“影,只要见到你,我就很高兴。你不能任性地剥夺我的这一份高兴。”   这样近的距离,让白缙看见影深黑的眼瞳颤了颤。他心里肯定有万千情绪在纠缠,所有的心绪缠绕在一起,最终说出来的只是一句:“对不起,主人。”   他的气息停顿了一下,他继续又说:“我花费了很大的努力,才能够见到主人你。听到主人你与我说见到我很高兴,我觉得为了主人,无论是什么,都是在所不惜的。”   他听到了属于影这样真切诚挚的话语。这是他最贴近本心的心声。他看到了在影的身上,开始跳跃了一种彩色鲜亮的颜色,不再是那个仿佛没有情感,只知道一味执行“忠诚”程序的执行者。   他像是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命、有了属于自己的思想、有了属于自己的情感。   影说:“我只想守护主人。”   这是他拥有了自己的情感后,对白缙说的最真切的话。   白缙轻轻抚摸着影的脸颊,看着这一双认真凝视自己的眼睛。他此时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心中被他这句话翻涌起一种鼓胀而又温暖的情绪,使得他什么话语都显得贫瘠,本身就不怎么善言辞的他,就更加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轻轻地靠在影的身上,以这样一个亲密而又信赖的距离来回复他的话语。   影的声音很轻,这句话差点没让白缙听到。他听到影说的是:“如果再一次没有守护好主人……”后面的话,几乎是完全听不见的状态了,又或许是影根本就没有说后面的话语。   听到他那声音中的晦涩,他心灵深处轻轻一颤,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即便这一只小小的树精是毫无威慑力和危害性的精怪,也会被那些死魂当作是这一层塔的BOSS杀死。这是他必然的结局——   这要怎么办呢?   上次死去,他刻意支开了影。虽然他没有看见影的模样,但大概也知道影很伤心。这份伤心居然让影能够穿透世界的屏障来寻找跟随他,可想而知,当时影的心绪到底是怎么混乱与绝望的。那么这一次,会怎么样呢?   他要告诉影事实吗?告诉他,其实死了也没什么事,他就是需要一次次、一次次地死去。还能够在其他世界,更多世界一次次、一次次见到他。   就在白缙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纷乱的脑海当中,忽然传递过来一声清亮的喊声:“小白——!我来啦——!”能够知道他名字并且跟随过来的,除了元修也没有谁了。   他抬起头来要去寻找元修从哪个方向过来,却看见远处一只肥啾努力地扇动翅膀吃力地朝他冲过来,于是他就知道这只小肥啾是元修。   他飞到白缙的跟前没有刹住,一下子撞在白缙的胸膛里。还好他现在的身体很小,就算撞上来白缙也没觉得难受。   白缙注意到影的眼睛,忽然变成了蛇类的竖瞳。他似乎以为元修是什么危险的外来物。   白缙将这小鸟提起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他对影说:“他不会伤害我。”   这么小一只,除了能被白缙捏死,还能够干什么。他的一只手去戳了元修圆滚滚的身子,柔软蓬松的羽毛被白缙戳出一个凹陷来。他一边戳他,一边和他说:“你怎么这个造型。”   元修撞得有点晕,他晕晕乎乎的,还要在意识里回答白缙的话,他说:“找了好几个身份,都不能够很好地适应,也不能随时跟随在你身边。我本来想要这条蛇的,但是我根本就抢不过影啊。我只能努力找啊找啊,才好不容易找到能飞的。” 第138章   他说是找了好久的身体,但这身体圆滚滚的,一副根本飞不起来的样子。   白缙的手指轻轻挑起来元修这小鸟身体上小小的翅膀,难以想象,就刚才元修到底是怎么用这一副小翅膀,带飞起这么大的身体来的。   他翅膀下面的羽毛细细绒绒的,很好摸,就忍不住用指腹在他的翅膀底下轻轻揉了揉,元修胖滚滚的身体在白缙的掌心里打滚,他不断地说:“痒,好痒哈哈哈哈饶了我吧小白主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家伙还真是越来越爱喊他小白主人了。   见这只傻鸟一个劲在他掌心里扑腾想要站起来,白缙不禁弯了弯眉眼,随后让元修站在自己的肩膀上,对元修说了一声:“走,我们去扮演我的那一段剧情吧。”   元修来了之后,白缙的心中就有了一些底。   元修从始至终都陪伴在他的身边,这么久以来,要是没有元修在身边,他还有点不习惯,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了。刚好这个时候,就应该去进行他在这个副本里的第一次亮相。   他现在的坐骑是影的蛇身,于是让影化作蛇的模样,带着他游蹿在这丛林之间。   这一层又是树林,不过和上一个副本不同的是,地图扩大到整个无人村庄。与铁树地狱有关系的这次的第三层,是一旦有人说了一句脏话,就会被周围林立树木上已经锋利化的树叶从脊背嵌入,直接将皮肉分离,模样十分凄惨血腥。   对于一些脏话不离嘴的家伙来说,完全是一种可怕的惩戒。然而主角陆亦乘,本来就独来独往,不与人深交,也不与人多有交流,他也不爱说什么脏话,所以他基本就没有遭受过惩戒。   不过在这第三个副本,陆亦乘应该是已经交到朋友的了,但是好像上一个副本,那家伙除了围着白缙转就是围着白缙转,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要不然这个副本里,陆亦乘会和那位朋友有更深厚的友谊。   他忽然想起自己上次离开时,陆亦乘那展露出来的,不可思议的眼神。   当时他正在因为自我的猜测来质问白缙,不过白缙用一招死遁直接避开了问题。他当然会在心里得意,于是眼睛里就露出来了狡黠的神色,那是和陆亦乘眼眸里的神色别无二致的。   他死了之后,陆亦乘失去再一次面对他的机会,他一定很生气。那么也就不知道,等会儿再一次去见陆亦乘,他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忽然有点期待。白缙在心里想。有一种把人耍了之后的得意感。   而且即便陆亦乘之前在他身体里放了东西,那也是曾经的那个身体复制品了,现在他用的是新的身体,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出现在陆亦乘面前,是不是又会让他感觉到沮丧和不敢置信。   那种戏耍他的快感又涌上来,让白缙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陆亦乘。   他坐在黑蛇的躯体上,巨大的蟒蛇带着他在这草丛中迅速游窜而过。触摸着手下的冰凉,那冰凉锋利的鳞片在他的掌心下根本就没有杀伤力,似乎在面对白缙的此时,他故意收敛起所有锋芒,就是在为了拥抱白缙的时候,不会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元修站立在白缙的肩头,正在用自己小小的喙整理着身上的羽毛。   毛茸茸的一小团蹭着白缙的脸颊,有点痒痒的。他转头看了一眼,看见他整理羽毛整理得正忙碌,原本要说点什么也就没说了。   远远地,他就看见了那一群出现在这里的死魂,这是一个无人村庄,里面的人都死于挑唆、背叛、怂恿、撺掇,怨气很重。要彻底出去这层塔,需要花费很大的心神。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影的脑袋。这一颗巨大的蛇头稍微转过来。白缙对他指了一个方向,让影带着他暂时藏匿到那棵树上。   白缙长长的头发随着风而飘扬在空中,身上柔软顺滑的绸缎服在空中划过一个轻柔的弧度,他躯体上带着一股桂花清香,轻飘飘地乘着风往远处飘散而去。   影带着他上了树,他巨大的躯体盘绕在这树上,将白缙承托起来,轻轻放在了树梢。他现在成为树精,即便坐在树梢最细嫩的枝丫上,也不会让他跌落下来。   那些枝叶对死魂来说是如万千利刃一般的恐怖锋利,但却在此时,也像是收了所有锋利亲昵地朝白缙拥挤过来。让他这美丽的面庞掩映在新绿清新的枝叶之间。   这是一个最佳观众位。   能够将那边的情况完全看得清楚。   现在明显就是这些死魂才刚刚进入这一层塔的开场情况。能够进入第三层的,基本上已经对死魂塔有不少经验,他们更加稳重谨慎一点,小团体也会更严重。这一层的人就比之前的更多了,毕竟地图在不断扩大,那么死魂也在不断增加,一群人全都站在那里,正在很快地进行组队。   看着孤零零站在那里的陆亦乘,白缙的手指缠绕在自己的长发上。他想着,如果不是一直在围绕着他,按照陆亦乘自己的剧情,这个时候他已经有队友了。他眉眼之间的那种冷僻好像更加明显,整个人似乎包裹在一层生人勿近的阴郁氛围当中。   看似陆亦乘这边崩的剧情不多,但白缙觉得这本书的剧情,总有一天会因为陆亦乘的心理状态大崩特崩。此时的陆亦乘的心理状态已经紧绷到一种即将断裂的情况,已经与原著中大相径庭。   【这是谁啊?】   白缙正盯着那边思考着,忽然看见自己的眼前飘过弹幕。   【什么东西在这猫猫祟祟的。】   好像有刚才那弹幕提醒之后,有更多的弹幕就发现白缙的存在了。   按照白缙现在的装扮,确实与那些死魂不一样。他躲藏在这枝叶当中,密密匝匝的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掉落在他的身上。漆黑如浓墨的头发长长逶迤,花冠在这发间作了淡雅美丽的妆点。尖尖的、与人类毫不相似的耳朵,被阳光照射得莹白发亮,完美精致的五官,在这树梢的阴影里时隐时现。完全和那些爬塔的死魂就不是一个画风。   【好美好美好美。这是精灵吧?】   【妈妈我看见精灵了。】   【什么精灵,说不定是这层塔的最终BOSS,杀人可狠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醒醒,现在你已经是鬼了。】   一旦这些弹幕发现他,他们就喜欢围绕着白缙发些有的没的。白缙都习惯了。他继续坐在这里,撑着下颌盯着那边的情况,他要保证等会有死魂被惩罚的时候,能够及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果然,因为组队的事情那些家伙们又吵了起来。   人类是群居动物,即便死了,成为死魂也一样。他们要协作起来,有协作就有团队,有团队就有利益。他们就在为自己的利益争取和争吵。   那边吵的声音还挺大的,他知道还要等他们吵一会儿,等他们吵到忍不住骂脏话的时候自己才能够及时出现。他已经在这里蹲守了好一会儿了,现在有些倦怠地耷拉着眼皮看着,细细密密的眼睫,被阳光投射下一小片柔和的阴影。   【好想亲。】   【好想亲好想亲好想亲。】   蛇似乎能够看见这些弹幕。正当他们对着白缙大放厥词,甚至各种流氓之语都冒出来,不堪入目的时候,蛇抬起脑袋来,那令人恐惧的竖瞳凝视着弹幕的方向。   面对着塔内根本就伤害不到塔外死魂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惧怕,于是更加嚣张起来:【呵呵看什么看,你以为你能对我做什么?】   【珍贵的药材旁边一直都会有毒蛇的守候,那小精灵也是最珍贵的。】   【别这样看着我,我好怕怕哦。哈哈。】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蛇的尾巴甩动,攻向那些弹幕所在的方向,就会直接把那些弹幕打散。甚至在外的死魂能够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攻击力道侵袭过来。   这是一种穿透塔内外的能力,能够做到这件事的,除了死魂塔,没有别的东西能感知到。于是那些说了很多过分话语的死魂开始瑟瑟发抖,不再敢乱说一些污言秽语。   蛇的眼瞳慢慢移动着,慢悠悠扫视着那些围绕在白缙身边的弹幕。   白缙看戏看得认真,没注意到影已经强悍到这种能够穿透塔外的程度。他只听到一声激烈的怒骂声,伴随着对方也是同样的怒骂。都是在问候全家和生/殖/器,下一秒,那些垂坠在树梢的锋利的枝条垂落下去,锋利的叶片从那人的脊背插入进去,迅速钻入皮下,像是回弹似的,叶片紧紧钩着人皮,直接将人皮挑起,从肉/体之上分离开来。   顿时间,整个地界都是惨叫、惊叫的声音,还有那洒了一地的鲜血。   在众人惊愣之间,那树梢移开,却见一张美丽的面孔掩映其下。那双眼睛淡漠、冷然,似乎对此毫不意外、不屑一顾。 第139章   所有人看见那出现于丛林中的面容,即便在这血腥之下,都如此冷艳美丽。然而当所有人想要多窥望一段时间之时,那张面颜却骤然消失在视野之中。   树枝晃动、树叶飘落,像是被世人察觉、受惊的雀鸟一下子逃离而去。也正是这瞬间的逃离举动,让人不禁认为,刚才的惩戒行为是他所做,立即就又要追寻上去。毕竟在一些人的眼里,这是一条不可多得的线索。   白缙很快就跳上影的脊背。   影仿佛已经在知道白缙想要快速逃离,很快就带着白缙窜入草丛当中。其他跟随过来的人,见到那突然出现的黑色巨蟒,忍不住心里警戒。又见到那巨蟒守护着那只精灵,不禁有些退缩。速度慢了一点,就让巨蟒带着那精灵消失在丛林当中,彻底不见了踪影。   影的速度很快,让白缙感受到迎面扑过来凉爽的风。这风中带着青草、泥土、鲜花的味道。   仿佛已经知道那些人没有跟随过来,影的速度逐渐减缓,带着白缙进入一片花丛当中,让白缙的面颊被那娇嫩美丽的花朵亲昵地接触面颊,或者让留恋不舍的花朵甘愿留滞在他的身躯与头发上,给他带上最为纯真自然的美丽。   知道影是在带着他在这花丛中玩耍,白缙的脸上也出现那种轻快、愉悦的笑容。前面一大片花丛,那些花朵摇曳着,仿佛在期待白缙的来临。   感觉自己过去会被扑了满脸的花粉,白缙笑着对影说:“好啦好啦,影。放我下来吧。”   影停了下来。   白缙从他的背上滑了下来,落在这柔软的草丛当中。一旦落入这里,就完全不想动弹了。   他躺在这地界,看着那碧蓝无际的天空,开始享受这种闲适与悠然。身为一个前期只是在很多次死魂受到惩戒时,经常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树精,他的扮演任务显得很简单。   只要出现几次,被他们彻底误认为树精就是这一层塔的BOSS,等待被他们追杀、逃跑、追杀、逃跑,最后被杀死的剧情就足够了。   元修从白缙的肩头跳下来,小小胖胖的躯体落入草丛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影慢慢蜷缩了现在蛇的身体,安静地待在白缙的身边。   白缙翻身过去趴着,去凝望这有他两个脑袋大的蛇头。蛇的嘴巴有一个弯弯的弧度,像是在笑。   但是笑容这样的神态在影的面容上很少能看见,好像他还没有彻底笑来表达自己轻快的情绪。白缙用手指戳了戳蛇的嘴巴,他的鳞片摸上去凉凉的。   他对影说:“影,你变回来吧。”   于是影又变成了他人类的形态。   原本戳在蛇嘴巴边缘的手指,也就戳在了他人类形态嘴巴的边缘了。他的嘴唇很薄,摸起来低于正常人类体温。   他用两根手指戳着影的唇角,想要让影的嘴唇像蛇那样翘起弯弯的弧度。影似乎不解其意,但是乖顺地趴在白缙的身边让白缙做这件事。   他的嘴唇被白缙强硬地戳起弧度来,但因为他面部表情比较僵硬,就显得这个弧度极为奇怪滑稽。想了想,白缙还是放弃了,松了手指,却没有立即将手收回去。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指摸了摸影的嘴唇。   影的身形是超乎常人的高大,元修说影不止有两米。白缙也没有仔细去丈量他到底有多高,只是影的大脑袋这样凑近在自己的跟前,将他的五官看得一清二楚。他的手于他这样的大脑袋来说,显得更小了。   他的嘴巴也很大,此时让他忍不住用手指去丈量他的嘴巴,细细摩挲着,从他的唇角来至唇中。他垂着眼凝望着他的嘴唇,眼睫之上浅跃着晶亮的日光,温柔地洒下一片轻柔的阴影。   这张始终冷漠美丽的面貌上,无意识呈现一种柔和温暖,像是融化的雪,带着微微的清透之意,却那么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要赠予最亲密、最能够表达喜爱的接触。   影的眼瞳紧紧凝视着白缙。   一旁的元修暗中观察着。一双眼睛凝视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小白要开窍了,对象不是我……   小肥啾气愤地叨了几口脆弱青绿的草地。   白缙并没有像元修设想的那样在此时与影亲吻上。而是摸了摸影的脸后,直接就沿着影的脊背爬上了他宽阔的背。   他的背部,能够承托白缙整个人。   影简直比白缙大了一圈,所以白缙在他的脊背上,几乎和趴在床上没有区别。他坐起来,几乎骑在影的后腰上。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极为放肆的姿势,但是影依旧乖乖趴着,没有怎么动。   白缙的手抚摸上影的后脑,影的发丝穿过他的指缝。   他感觉影的头发好像长了一点。好像是那种只是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有了自己的生命后,所有的一切也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按照自然的生长方式进行生长。   现在影的头发已经长了一些,可以将那些小小的野花捣蛋地塞进他的发根里去。反正现在闲着没事干,又不能玩手机,白缙直接拽了那已经掉落在草丛里的野花,塞进影的发根里去。   这漆黑单调的发丝当中,忽然点缀了几抹娇嫩淡雅的颜色,再搭配上他这宽阔雄厚的脊背,显得很好笑。他并没有放过这个捉弄影的机会,对他的头发捣乱起来。   他还特意挑选了好看的野花。最后影的脑袋上都是被白缙弄得花花绿绿的,他彻底趴在影的后背上,将脑袋靠在影的后肩上,闭上了眼睛。   他从刚才开始就很开心。脸上那抹笑容一直留存在脸上,即便浅淡,却又那么动人。   暗中窥视的元修默默爬上了白缙的脊背,轻轻地跳跃到白缙的肩窝里。缩了缩毛茸茸的身体,依偎着他。不过他还是抬起头来,用鸟类小小的喙,偷偷在白缙的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下。用鸟的思维就是啄了一下,但事实上是以这种方式亲吻了一下白缙的脸颊。   这样清闲的时光很快就流逝。   白缙又带着影和元修一起去剧情现场走了一下流程。   他再次藏匿在那丛林之间,地上一片的狼藉和血腥。那一道被树梢挑起来的人皮被挂在枝头,在阳光的照射下,那皮肉散发着诡异的光色。高高挂在天边的一张人皮,无论怎么看都足够骇人。但是当目光顺着树梢转移下去,就会又看见那双美丽的眼睛。   “又是他!”   有人开始这样大声呼喊起来。   “肯定和他有关系!”   “这次无论怎么样都要把他抓住。”   “他的身边有一条很可怕的蛇。”   “那也不用怕,我们一起齐心协力。”   听到那边的议论声响,白缙知道现在他又应该逃跑了。   他再次跳到影的背上。影像之前那样带着白缙飞速逃窜。即便他们这次打算义无反顾地来抓白缙,但是他们的速度依旧不如影快。   白缙以为这一次,他依旧能够和上次一样能够顺利逃脱,然而却一直听到有声响一直坠在身后。白缙听到元修对自己说:“陆亦乘追过来了。”   他往后看了一眼。追随在这一条巨蟒后面,也几乎隐匿在草丛中的,确实是陆亦乘。他那双机敏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的是白缙。白缙看见他眉眼之中的冷厉,他现在看起来像是在紧咬猎物不放的狼。   之前白缙看见陆亦乘了,但是由于需要立即逃离,他没时间去观察陆亦乘脸上的神态。现在能够这样清晰地去看,发现他那紧追不舍的模样带着几分偏执,仿佛不追上来,他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但好像就目前他现在的神态,也好像一旦他追上白缙,也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白缙觉得,他们有必要对峙一下。   他拍了拍影的脑袋。影听从了他的命令。但是这一次,他稍微立起了蛇的半个身子,让白缙坐在高处,让陆亦乘不能够轻易接触到他。   陆亦乘在这蟒蛇的跟前停下来。仰视着坐在蛇身上的白缙。   白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陆亦乘说:“你又把我耍了。”   陆亦乘认为白缙是死魂塔,也认为白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戏耍他。那双仰视而来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示弱的神采,但是这双眼眸里逐渐呈现一派扭曲的固执。   白缙觉得他没有必要继续假装失忆,于是面对陆亦乘的这种质问,他说道:“那又怎么样。”   这样傲慢的回答,果然让陆亦乘不再说话,只是凝视着白缙的张美丽的容颜。这句话显得他这张美丽的面孔,增添了几分浓黑诡谲的恶意。狭长的眼睛轻蔑地俯视着他,巨大的阶级与能力的差距,让人无法企及。   陆亦乘说:“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让死魂复活?我已经到了十八层,但是又被重新打回来。那之前到了十八层的人,是被你杀了,还是重复被你打回第一层。”   他的眸色变得阴黑,其中各种愤懑与不甘,使得他这张面庞上增加了被迫屈服的怨愤。 第140章   看到陆亦乘脸上这样的神色,白缙微微有些怔愣。   这是陆亦乘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负面情绪的泄露。他的傲慢不会让他别的人面前展露出如此脆弱的神色,这种神色的泄露,其实才是陆亦乘真正意义上的示弱。   他这样凝望着白缙,仿佛是在这种强悍威慑之力的压迫之下,已经走投无路,已经绝望不堪。   他不再以言语来倾诉自己的心间之语,只是用这眼神凝望着白缙。似乎一定要从他这里听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不可。   白缙知道,陆亦乘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只是想要复活,想要回到死前的三十分钟去拯救自己的母亲。   而死魂塔给予死魂复活的机会,从始至终都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谎言。当努力触及谎言尽头时,就会被另外的方式掩盖谎言,用不断重复来消磨意志,抑或者用彻底的死亡来抑制。   死魂塔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压制陆亦乘,所以后期的陆亦乘发现死魂塔的谎言之后,才会用尽任何办法来摧毁了死魂塔,并且获得了自己所渴求的复生。   但是现在的陆亦乘,显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与惆怅。   仔细想想,死前的陆亦乘也只是一个年轻的青年而已。所有的稚气和青涩,早已经消弭在这无尽的黑暗和杀戮当中,他以为自己会逃脱绝望,迎接新生,却又陷入循环往复。   即便他看向白缙的眼神更多是一种不甘和怨愤,但白缙看见在这眸色深处,透露出一种无声的哭泣。   可怜。   白缙不禁想到。   他让影带着自己到陆亦乘的跟前去,并且稍微放低了身体。   他坐在蛇的脑袋上,距离与陆亦乘更近了一些。陆亦乘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警惕地看着白缙,仿佛担心白缙忽然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连白缙这个伸手的举动,也被他警惕地紧盯着。然而在他预料之中的攻击并没有袭来,而是一个极为轻柔缓慢的抚摸。   白缙的声音也显得柔和一些。他说:“可怜的孩子。”大概是当大祭司上瘾,在这里也无意识带了一些大祭司的语气。面对这样一个无望悲切的人,好像也确实只能有这一句话说了。   那只手温柔地抚摸着陆亦乘的头发,这一抹轻柔简直像梦幻一样显得虚假。仿佛这死魂塔里的所有冰冷与漆黑,顿时被这一抹抚摸和怜爱消散许多。不,这或许依旧是死魂塔的诡计,要让他去沉溺,去宽恕,也让他不知怨恨与质疑。这就是死魂塔的狡猾。   这是死魂塔的狡猾——   白缙将手收了回来。陆亦乘的神情没有刚才那样看起来阴戾。   原来陆亦乘这家伙比想象中的好哄很多,什么多余的话语都不用说,一个施以轻柔和恩惠的举动,就会让他浓荫一般的情绪凝滞。   大概是在这可怕的死魂塔待得太久了,难免会对一点点的温和而沉迷。来自死魂塔的、至高无上地位的给予他的一丝恩惠,就会又让他消泯心中的怨愤。   他还抱有一份对死魂塔的期待和天真。   在陆亦乘呆愣的这个间隙,白缙让影带着他离开了这里。只留陆亦乘继续站在原地,看着那一抹身影再一次隐于丛林。归去那无法追寻的深处。   元修能够看见陆亦乘还傻傻站在那里。   一个简单的抚摸,就让那个紧追不舍的家伙,不再如此偏执地跟随过来。   元修对白缙说:“这样骗他,会不会不太好啊?”   白缙回答了元修的这句话:“我哪句话承认过我是死魂塔?我只是在以我自己的方式去做事情而已。对他施舍了怜悯,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就像是那种暴躁沮丧的狗狗,被轻轻摸一摸,就抚慰了情绪。”   元修换了一个说法:“那你对他这么好,他会不会爱上你呀?”   听到元修说这个,白缙有点惊讶,他问道:“这就是好了?”他转眸去看元修。元修正扇动着他的小翅膀,依旧慢悠悠地跟随在白缙的身边。他鸟类的眼睛圆滚滚的,像是两粒可爱的小豆。不过依旧这样澄净,静静地凝视着白缙。   白缙伸手出去。元修现在的脑袋太小了,于是就用食指去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他说:“那我这样也算对你好吗?”   元修似乎没有想到白缙会这样做,他呆呆地看着白缙,翅膀也忘记扇了。要不是白缙将他捞到掌心里去,或许他就跟不上他们。   “既然你说这是一种好……”白缙用一种喃喃自语的声音说话,不知道元修到底听清没有,反正他的手指又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元修感觉到了这种专门对待自己的轻柔,这是属于白缙冷漠外表下,最为内里的柔软之意。元修近乎贪恋地用脑袋蹭了蹭白缙的手指。   在这短暂的剧情里,他们又要去享受清闲的时光了。这大概就是白缙这么久以来,扮演得最为轻松的角色。当一种窥视的树精,被误认为是BOSS后被追杀杀掉,甚至没有台词。白缙对元修说:“这样的角色能不能多来点。”   元修说:“角色是随机的,我也不知道抽取规则是什么。”   他在回答白缙这句话时,正在用草丛里的细软的藤条或者根茎插进自己的羽毛里。将他本来只是单色系的羽毛装扮得花花绿绿。   白缙问他:“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你也想像影那样被我用鲜花弄得乱七八糟的?”   元修头也不抬地去挑选好看的藤条,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要干这件事。”   好像一旦扮演一种动物,就会在不知不觉间,直接染上这种动物的习性。之前白缙扮演猫的时候,对小鱼干非常感兴趣,还有毛茸茸的小圆球之类的。他将现在元修的这种奇怪举动,当作也是被动物习性感染。   于是仔细想了想,鸟类在什么情况下会将自己装扮起来。   在想要求偶的时候。   白缙的目光淡淡地转移到元修的身上去。   在元修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狠狠揉了他一下,一下子就将他身上好不容易才插上去的东西都弄掉了。   元修大喊道:“我好不容易才弄上去的!”   看见家伙生气,除了蹦跳着自己胖滚滚的身躯,根本就没有什么威慑力,白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轻快、肆意的放声大笑,传递在整个静谧的林间。仿佛幽深的密林,都被树精的笑声感染,树叶晃动得沙沙作响,应和着他的笑声。   重复了好几次窥视又逃离的剧情后,暂时没有树精的情节了,白缙被传送到了下一个世界去。当树精暂时没有剧情时,他都是在和元修、影在深林之间打滚玩耍休憩,所以白缙一点都不觉得疲惫。   就算直接传递到下一个世界去,也没有任何怠倦。   现在他又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他察觉自己穿着一身规整的正装,从公共厕所的洗手池上面的镜子里,看见此时自己的模样。头发梳理得很整齐,展露出他精致的眉眼,神情显得淡漠冷厉,装扮很是严肃。   他看到自己脖子上挂的东西。   上面明晃晃写着三个大字:【监考员】。   他从这里走出来,抬头看过去。看见肃穆整洁的校园,庄严沉静的教学楼伫立在眼前,劝学标语挂在最为显眼的地方。墙壁上的名人名言、儒学警句都在表露着强烈的书卷气息。   整个地方极为安静,只有带着书包走入进来的学生们默默无言地寻找自己的考场。白缙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钟,距离九点钟考试还要一个小时。   元修还没过来,但是不妨碍他查看现在这个副本的基础剧情。由于这个副本的剧情会自动进行改写,所以这个副本的剧情,是直接连接着上个副本丝滑改写的。   宋星冶在江河立交大桥得救后,他并没有着急地去探寻那个奇怪的联盟。他好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阴翳,让他只是沉浸在一些与平常没有任何区别的日常生活中。比如演出、上学、考试——今天就是宋星冶进行上连戏剧学院的入学考试。   而考试场地,显然是一个拥有极多规则的场所。规则的降临虽然总是随心所欲,但是一旦和主角有关系,那就会降临在主角的身边。所以这次宋星冶的考试,也遇上了规则谋杀。   白缙所扮演的这个角色,就是场外监考员。   现在时间还早,距离规则谋杀降临还有一段时间,比起去看看宋星冶现在到了没有,他倒是想要先找一找,影跟随过来了没有,顺带等待元修来找自己。   这是这个城市最大的学校,很难在这么大的学校里找到什么人。不过他还是先去门口看了看,不知道元修或者影,哪一位会变成学生。如果是影——他那样高大的身躯变成学生,有点太违和了。如果是元修,他肯定会叫嚷着他根本就什么都不会啊,怎么能考试。   心里想着这个,身前就一片浓黑的阴影铺设下来,几乎将白缙整个人都遮盖。白缙看见穿着特警服饰的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141章   影这样的身形,穿上这一套制服后,更显得他身躯挺拔落拓、修长宽阔,流畅的线条被深黑肃冷的衣料包裹起来。搭配上他本就严肃沉静的五官,更显得威严帅气。   在看见白缙的第一瞬间,他的双眸顿时显得柔和一些,将他冷戾锋锐的面部,呈现一派只有白缙能够看见的柔软。   白缙在看见他时,眉眼也弯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他在笑。   他们现在的身份,使得他们都不能够在此时随意攀谈,所以他们都没有怎么说话。在这沉寂默然、柔和暧昧的对视中,一个张面孔缓缓出现在他们中间。   于是白缙就看见了元修那张充满了幽怨的脸。看了看元修背上的书包,还有这比之前,更为年轻、青涩的面庞,明显知道,他的五官被进行了细微的调整,更加年轻化,与一个学生基本没有任何差别了。   原本就微微弯起来的眉眼,在看见元修的此时,更是装盛着晶亮的笑意了。   白缙在意识里问他:“你真要当学生去考试啊?”   元修回答:“因为这个家伙能够穿梭这些世界,我都没有更好的身份了。一次比一次还惨。”他看了影一眼,眼神中依旧含有浓厚的幽怨。   影一眼都没看他。元修暗中要咬牙,偷偷地磨牙齿。毕竟就他现在能够做到的,也就这件事了,总不能指望他能够打过影。   白缙说:“那你大概几乎见不到我了。”   “你是场外监考员,你多来看看我就好啦。”   “我哪这么有空。”   “规则降临的时候就有空了,怎么可能真的能安静考试。”   “你还是先去考试吧。违反了考试规则,是会被谋杀的。”   一提起这个,元修就烦。他进来的时候,大概是跑进来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现在因为烦躁而随意用手抓了抓,更是乱得如稻草一样。   白缙在这些世界里不断穿梭,能够看得出来,他的心境越来越放松、心情也越来越愉快。一些让他厌烦、嫌恶的,并没有源源不断地围绕在他的身边。   从一开始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也在一点点消逝而去。他很少感觉到劳累了,一开始时,总是不过一会儿就觉得累,总要怠倦地休息、躺平,现在只是在享受每一刻静谧的时光。   即便做扮演任务,似乎也从中得到了趣味,并不觉得烦扰。从刚才找到影和元修开始,在白缙这一双淡然的眼睛深处,始终荡漾着一抹轻柔、愉快。   晨阳照射着,让这一抹心绪清晰地映射出来。轻柔的阳光完整地铺设在他的面容上,使得这份柔和,也落入一双暗沉的眼睛当中。他的目光直直落在白缙的脸上,但是正在对话的元修和白缙都没有发现,毕竟他的目光不过分显眼,像是轻飘飘地一掠,然而其中的专注,仿佛将这一抹身影烙□□间而去。   被守候在一旁的影觉察,他冷寂的目光,简单地落在这人的身上,却见他已经完全收回目光,那挺拔修长的身影,隐匿在人群当中,仿若根本就不存在。   白缙对元修说:“快去进你的考场吧,我也要去准备一下了。”   “呜呜呜呜呜我根本什么都不会啊。”一边在意识里和白缙哭诉,一边还是不得不往教学楼走去。元修无精打采地走了,走之前还瞪视了一眼影——那么帅的衣服明明就该我穿的——呜呜呜呜……   元修走后,在规则谋杀还没降临前,他们还是要遵守基本的角色设定,做好角色职责。元修去考试、影在这里守护、白缙要去监考。再过去之前,他还是去了一趟卫生间,以保证自己的形象没有问题。   远处的树荫底下,缓慢走出来一个人的身影,阳光缓慢地落在他面孔上,浅色的眼睛被照射成淡漠的琉璃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让白缙能看见的存在。   宋星冶。   白缙有些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按照刚才给的剧情,他这个角色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教室门口。而只是一转身,行走了几步,他就从树荫底下走出来,似乎他本来就等待在这里。   他打算假装不认识他。要从他的身边直接路过。   别看宋星冶年轻,但是他比白缙长得高大一些、力气也比白缙大。当他冰凉的手扣住白缙的手腕,托着白缙往树丛的阴影里去时,他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又似乎是宋星冶本来就没有给他这个余地,他紧紧攥着白缙的手腕,一旦出现什么反抗力,都会被强力压制。明白就算反抗也无济于事,白缙并没有挣扎,他也在等待剧情突变后,新的剧情改写,现在他所能够看到的剧情改写,正在以一个省略号的方式缓慢地进行跳动……   还是没出来。   他出神地盯着脑海里的那个省略号。   此时他已经被宋星冶带到这一片浓荫里,阴黑将他们完全覆盖,别的人几乎不会从这里路过,也根本不会看见他们。   宋星冶攥住白缙的手腕,他低着头凝望他清艳的面容,这双眼睛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一个未知的虚无境地。   他的手指勾起白缙脖颈上的深蓝色绳子,将那工作牌提起来。翻转过来之后,在上面显露的,是一张规整俊丽的证件照,以及他的名字。   【徐翊】   声音带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嘲讽之意,他说:“你现在又叫这个名字了?”他抬起眼睛来,凝望白缙已经回神的眼睛,“你到底是章清、林钊、还是这个徐翊。下一次见你,你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我的身边。”   白缙的眼睛淡然地凝望着宋星冶。   这一次见到宋星冶,他没有再装扮成那副小白花的模样,好像面对他的此时,他已经对伪装不感兴趣了。他只想迫切地得到一个答案,这个让他迷惘的问题,要让他无论如何都询问出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个你会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我的身边。你总是看起来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那么你真的一点都不认识我吗?”   仿佛察觉到白缙的目光要躲避,他钳住白缙的下颌,让他永远直视着他。也希冀着在这张从始至终都看起来冷淡的面貌上,看出任何一点情绪与真相的泄露。这薄而美的嘴唇合拢着,仿佛不会说出任何一句话。   他不想说话,宋星冶却已经无法不将这些话说出来,他继续说:“你明明已经在我眼前死去了,为什么又以别的身份接近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有一种类似超自然的能力,就像规则一样的超自然能力。但是为什么选择来到我的身边,一次次。   “第一次,你以一个爱慕者的身份接近我,我一开始不过将你当作是笑话,但是看见你凝望我漆黑的眼睛,听到你与我说的话,与我坚持的根本所契合,我就期待,你重新将爱赋予我。第一次你死了,我相信你死了。   “第二次我见到你,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你,虽然我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之前的记忆,想知道你到底还能不能够对我有几分关切。这关切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你的刻意扮演……”   他的眼睑垂落着,目光以一种审视的、侵略的方式描摹白缙的五官。   “你又死了。这一次是死在我的怀里,躯体在我的怀里变冷。我亲眼看见你的身体进入了停尸间,所有人都判定你已经死了,我也认为你死了。即便你真的能在那火海里逃生,可是你分明在我面前死去,那么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你,又到底是什么。”   他的另外一只手抚摸过来,顺着白缙带着温暖的脖颈。细腻光滑的触感,在指尖晕染而开,指腹所感受到的颈侧动脉的搏动,正也昭示着这一份生命的存在。鲜活、艳丽的生命依旧存在。这一张脸带着生命光彩,不像那时候已经满是苍白与冰冷。   “你是谁。”   他又再次问出这个问题来。眼睛直直凝望着白缙。   白缙感受到宋星冶的手很凉,接触在他的体温上,带来寒冷悚然之意。他宛若野兽一般,不加以掩饰、不用虚假遮蔽的眼睛,带着森然的意味。这是最本真的宋星冶,伪装在乖顺无辜、谎言善良之下的宋星冶本人。   他早已经将白缙当成是一个意图不轨的人,不会再用那副柔软的表情来引诱别的人来信任他,供他捉弄。将白缙当成了一个未知的对立面。   白缙从始至终,都没有去回答他的话语。因为他正在等待剧情的新改写,当宋星冶说出一句话时,新改写就会跳出同样一句话。   等所有属于宋星冶的台词跳完了,他还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台词跳出来。现在那省略号终于加载完毕——看了之后无厘头的剧情,白缙有点怀疑这剧情是AI写的……   但是想到照着演还是能够有功德值,于是白缙冷漠地开口:“我是你父亲。” 第142章   这句无厘头、无逻辑的话说出来,不仅是白缙自己不相信,显然对面的宋星冶也不相信。   在听到这句话时,他的脸上更是显露出一抹极为冷冽的嘲讽和冰寒,他有点生气了,原本那只是凌厉凝望着白缙的双眼,已然显露出几分怨愤与愤懑,那钳住白缙下颌的手,也轻轻握住了白缙的脖颈。   只是握住,并没有用力。明明如此生气,却控制自己的力道,不对白缙做任何伤害的事情,仿佛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种无人可知的希冀——希冀?   他在期待什么呢?   用如此冰冷的语气,戳破了白缙的谎言,然而手中依旧轻柔的力道,却在表露他对此存有一种柔和的希冀。宋星冶说的是:“父亲?我根本就没有父亲,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现在不是你和我说笑的时候——”   下一句属于白缙的台词跳出来了,他看了一眼,心里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将这台词说完,他说道:“对,在你的记忆里,你没有父亲。因为当你拥有记忆时,你已经处在那空无一人、寒冷昏暗的街头。”   宋星冶眼里任何的神色,都被一种震颤所取代,变得空洞、无神。一种强烈的震惊,已经使得他表露出这种神情,瞳孔的震动,正在昭示他心绪的极为不平静。   白缙将那握在自己颈项上的手拿开,感受到了宋星冶的手,竟然比刚才还要冰凉。像是全身的血液一时间坠入冰窖当中,顿时只剩下无尽寒冷。   他轻轻整理了一下宋星冶弄乱的衣襟,他继续按照台词说道:“你记忆的初始,是冬天寒冷漆黑的街道,你独自站在那里,身边没有任何的人。你没有任何的记忆,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谁。你试图想要沿着街道,缓慢地回忆曾经的东西——回忆自己的脑海当中,是否有父母的面颜、是否有家庭的影像、是否有无论谁的名字。可是即便你已经走得饥肠辘辘,你也依旧想不起任何,包括你自己。像是突然诞生。”   那原本被强烈的震颤所导致的无神的眼眸,此时已然又恢复刚才的冷戾。他紧紧凝视着白缙,要等待白缙再说接下来的话。   但是这个时候,属于白缙的这句台词,他已经讲完了。他故意沉默了一瞬,让宋星冶那宛若利刃一般的视线,在他的身上进行一种无情的审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他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这句话。   但白缙知道,他绝对没有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冷静。   只有白缙才是真正冷静的那一个,他依旧用这平静的语言说出来:“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他做了一个简单的语言处理,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睛凝视着宋星冶的面孔,“我是你的父亲。我创造了你。”   宋星冶死死凝望着他。死一般的沉寂蔓延在他们周围。   眼前这个现在叫徐翊的人的脸上,还是这种平静、漠然的神色。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仿佛置身事外,于是就显得如此凉薄。   这样一双黑沉的眼睛也是如此,说着这样的话语,却用如此冷淡的神色,好像也真的和他没有关系。   宋星冶几乎进行了极为缓慢的呼吸,这种呼吸,是因为短暂的呼吸困难,也是情绪骤然崩溃,完全不知道到底要以什么样的情绪面对,也不知道到底要用什么样的神态。   【创造】   这个词非同小可,一个更为可怕、深渊的秘密将会被揭开。一个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将会展现,只要继续深究这个【创造】,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往往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就意味着更为悚然的责任压在身上。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因为好奇打开,就会引发无法承受、无法推拒的使命和真相。   会问吗?白缙看着现在依旧在努力假装镇定的宋星冶。   因为没有看过这部小说的后面剧情,而且还没有更新完毕,他也根本就不知道宋星冶的身世是什么。其实他也很好奇,现在台词还没跳出来,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宋星冶问出来,或许真相就会就此揭露。   那么,宋星冶会问吗?   “那么——”他终于听到宋星冶从咽喉里挤出艰涩的声音。   原本被白缙整理好的衣襟,又重新被宋星冶攥紧。他不让白缙逃脱,也要让自己更为靠近。他攥着这衣襟,凑近过来,几乎与白缙呼吸交融。   但是他的呼吸沉重、缓慢,他深深地凝望白缙的眼,两人几乎鼻尖相抵。   “按照你说的,你是我父亲。”宋星冶重复了刚才白缙说的话。说得很慢。   白缙点了点头。他在期待宋星冶能问,他也想知道关于宋星冶的身世。   “你现在频繁出现在我的身边,又是因为什么。”   “规则的降临。”   “是因为规则,才出现在我身边的是么?”   “是。”   于是,白缙在宋星冶的脸上,看见一抹凝滞的神态。似乎因为什么而陷入思绪的空白,他似乎在想什么。   下一秒,白缙听到他说:“因为规则——呵。”   他冷笑起来,脸上的神态变得有些狰狞、扭曲,有什么东西好像要挣脱他外在这一层无辜温顺的皮囊。   看起来真像是凯利斯要变异成怪物的前兆。有点吓人。   白缙赶紧看了一眼现在剧情改写的,宋星冶此时的心理活动。   【我的父亲?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资格来称作我的父亲,因为创造了我——不管是怎么创造了我,就这样简单地认为是我的父亲?用一种自以为是的亲情想要绑缚我。甚至以‘创造’来描述,这根本不是正常的、属于人类之间的生育亲情关系。所谓父亲的称呼就更像是一个笑话了。   那么除了‘创造’这件事,他还尽到了某种父亲的职责吗?比如关切、爱护,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对待过我,我以这样柔软的人类躯体,用可怜的外在才能够换取别人的同情,从而让自己不再饥肠辘辘。   用这一副柔软、无用、恶心的表情才能够得到别人的爱怜和同情——那么这个所谓的父亲呢?在哪。即便现在频繁来到我的身边,也只是因为‘规则’。   不想再听了,不想知道那久远的、几乎没有出现过的关于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该打扰我。这样冰冷地看着我,哪里会是所谓‘父亲’的眼神呢?只是将我当作一个简单的物件、东西、作品,在冷静地视察我,观测我。那么所有之前对待我的关切,其实就是检验而扮演我的,而我竟然开始渴望——】   他的心理活动跳得太快,白缙就只能匆匆扫了一眼,大概知道其中内容。也知道现在宋星冶的那扭曲怨愤的心灵疯狂活跃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湮灭。   白缙总觉得,宋星冶像是要杀了他似的。   然而下一秒,原本攥住白缙衣襟的手,直接用了力道,狠狠地将白缙再拉向他。于是属于宋星冶的吻就落了下来,准确无误地落在白缙的嘴唇上。   他懵了。不知道明明一副恨不得毁灭他的宋星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凝视着那依旧不断跳动地改写剧情的心理描写,窥视他内心的同时,几乎忘记了反抗。   【章清、林钊都是他。都是这个可恶的、自以为是的家伙。在取笑我、戏弄我。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在审视我,或许看见我贪恋他一份爱的回馈时,还觉得我恶心。   既然以父亲自称,那么以人类最为激烈的情绪侵袭他,是不是会在这张冷静的面庞上看见惊诧、厌恶。他活该、他活该,无论怎么抗拒,也必须承受我那让他恶心的吻。他活该、他活该,因为他用爱来欺骗我、以爱来囚禁我。让我一生都在追求靠近心灵的……】   这种心理描写,其实更像是宋星冶情绪的具象化。这些跳动出来的文字,和原先的剧情内容格格不入,而现在逐步荒唐的剧情发展,已经让白缙惊愕不已。   在短暂的几秒将他内心情绪的具象化扫视了一遍后,他已经察觉到宋星冶的舌头长驱直入。   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在这个吻里赋予多少温,情,而是不断展示他的存在、他的侵占。想要让白缙彻底产生一种恶心、厌烦,却又无法抗拒、无法推脱的感觉。   但白缙觉得还好,就感觉即便是吻得这么凶,也没有在心间多么厌恶。而是察觉到了宋星冶那可怜悲切的情愫。   只是剧情好荒谬。好荒谬的发展。真的像研发不完全的AI写的,莫名其妙的开展、莫名其妙的疯狂。   白缙有些晕沉地想。   那塞进他口腔里的舌头,几乎往更深处而去。那隐秘的、湿热的咽喉也尽数被侵占。勾起他软嫩的舌头,进行残暴而又猛烈的吮吸,像是要把白缙吃了,以此来毁灭他——白缙忽然想明白了,这对于这所谓的“父亲”来说,难道不是一种毁灭吗?对高地位、冷性情的毁灭。   他已经有些呼吸不过来,从未感受过这样强烈的亲吻。迫使着他将口腔打开,承受他的吻。   却感受到宋星冶手指的颤抖,他的手抖得很可怜。一种强烈自卑、可怜、绝望的情绪传递给了白缙。   【你对我的爱是假的。从未对我有过爱。从来没有给过我真心实意的关切。你在戏弄我。但是我还是渴望你的爱,渴望你爱我。渴望你爱护我,抱抱我、摸摸我。将我从那无人之地捡回来,回到你温暖的怀抱当中。可是你抛弃我、无视我,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渴望爱,却以这样的方式接近我。请你爱我、求求你,给我一点真切的爱护。一点点都可以。】   这些情绪一股脑地塞进白缙的脑子里,让他的脑海里充溢了这昏黑可怕的阴翳,他每一次的掠夺,也就好像在说:【请你还给我失去的、迟到的爱护,哪怕一点点。】   白缙看见剧情让他拥抱宋星冶。   他忽然明白这剧情不对劲,从刚才就不对劲。 第143章   所有人都是在贪恋他表演出来的那副柔弱无能的表情,才会给予一丝怜悯与同情,才会给予一点好意。那么展露出最根本的神态来,会将眼前这个人直接推拒吗?   还是他根本就已经明白他的内里,所以说出这些话、露出这种表情,都没让对方的脸上,出现惊讶的神色。说明他将自己丢弃,长时间都在窥视他,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被当作试验品一样。   那么就以亲吻来告知他,他并不是作品与实验,要让他知道,他是一个确确实实的人,他拥有人类的躯体、人类的心绪,也像人类那样渴望得到真切的爱。   宋星冶近乎忘我地亲吻他。   原本所有暴虐、粗鲁的心思,却在接触他温暖唇瓣的那瞬间,像是融化了的尖冰,柔滑地滑入他的唇齿间去。只不断不断地在这口腔里索取那温暖与湿热,以这样的方式寻求慰藉。   他扣住了他的脖颈,让他无法逃离自己的怀抱。心中所有的情绪,变成一团乌黑的浓云,只不断地在想:为什么创造我,又抛弃我。为什么不能从我足够小的时候,就给予我渴望的爱。   他的吻就变得悲切而又小心,暴戾的亲吻近乎与他呼吸的频率一同颤抖。   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完全泄露了,想要睁开眼睛去看看对方的神态,然而却感觉指尖的温暖流逝而去,唇舌所能包裹的,也渐次消失。   宋星冶猛然睁开眼睛,周围已经不再是那静谧无人的校园小径,而是冰冷空旷的停尸间。站在身边的人,是林钊的同事、朋友、家人。躺在那里的,是林钊的尸体。   好像刚才所触及的、听闻到的,就是一场属于他自己的幻觉。可是唇舌所还能够感受到的那种湿滑温暖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这种感受是真切的。   宋星冶看着周围所有的人,都对死去的林钊进行尊敬悲伤的缅怀。和他记忆里的场景一模一样。包括轮到自己的顺序。   他走上前去,看见这张已经死去的美丽的面容,可是不久之前,这张脸还鲜活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还在残暴地亲吻他的唇瓣。然而此时他却僵硬冰冷地躺在这里。   宋星冶沉寂地按照记忆来做事,他对死去的林钊鞠躬。   不像上次,宋星冶还站在那里面一直凝望那死去的面容,而是默然地从那充满死亡与冰冷、悲切与忧郁的地方走出来。   不同于上一次他心里也翻涌起惆怅,这一次他心间没有任何情绪。或许是有的,不过是被他压抑在心,不让其影响他自己分毫。   他抬起头来,仰望这熟悉而又碧蓝的天际。林钊被火化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空。   宋星冶的内心里充满了一种无端的平静,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他看来还是在干着和平常没有异常的事情。演出、上学、生活——他在等待自己遗忘林钊的那一天。   他已经发现,一旦那个人死去,他的面容就会在自己的记忆里渐渐消散,只大概记得曾经与他发生过什么,却又想不起细节。   但是心灵间情绪的剧烈动荡,让他依旧能够想起这个人的身影。他的面容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无论是章清,还是林钊都是如此。   出现在林钊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年轻英朗的青年,但是宋星冶却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他,周围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甚至让他认为是自己的记忆出错。那张根本想不起来的模糊的脸,仿佛就是他自己的臆想。   可是这一次,宋星冶还记得他的脸。   他记得他亲吻了他的唇瓣、逼问自己的身世、渴望他的拥抱。然后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像是世界忽然重启,将他带回了还没有遇见徐翊的前几天。宋星冶看了看时间,距离考试只有一天,他会以同样的状态见到他吗——?如果真的是如此,那确实说明,世界在重启。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世界,他也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只有那个不知道名字、总是以各种身份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才知道所有的真相。但是那重要吗?   宋星冶背着书包,缓慢地朝那所学校走过去。朝阳照射过去,让门口的金属反射出刺目的光。   既然创造我、丢弃我。   他在同一个角度、同一个位置,看见那站立在特警身边的这次叫做徐翊的人。还是同样的面貌。美丽、冷漠、昳丽。然而这一次却不像上次那样,眉眼含笑,而是微微蹙了眉。   他似乎发现了宋星冶的到来,上次他并没有发现,这次他看向了宋星冶。而宋星冶这一次,也直接对他展露出一抹冷寂、诡谲的笑容。   那就需要用爱来偿还我。   ……   察觉到世界剧情不对劲的下一秒,他忽然就出现在了意识空间。出现在这里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一脸茫然的元修。他还是一副学生打扮,看起来又茫然又无措,他问:“我怎么在这?你怎么在这?”   白缙非常冷静地说了一声:“不知道。”这个冷静,其实是经历了大事件之后,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而导致的。使得他只能先这样强使自己平静了。   元修消失了,他只给白缙留了一句:“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查一查。”   想起自己上一秒在和宋星冶干什么,白缙忽然有点担心被元修查到。要是被元修知道他和宋星冶在亲吻,那家伙恐怕会直接炸了,会像之前那样说一些欠揍的话,像是在调侃,其实是在破防阴阳怪气。   不过——他想着这个,将手指触摸在自己的嘴唇上。仿佛宋星冶的唇舌还在小心翼翼地舔舐着他。   那种浓厚、激烈的,寻求爱的心绪,被他所感知。让白缙惊讶的同时,也忍不住被震撼。   那种疯狂的渴望,近乎将白缙淹没了,仿佛他终其一生,在寻求的就是一抹对待没有伪装的他、最真实的他一份真心的爱。大概,或许,就算不真心也没关系,让这位【创造者】怜爱他就让他满足了。哪怕只是假装的、施舍给他的,他都愿意接受。   那么浓烈的渴求——是对他的吗?是对他白缙的吗?   可是他从始至终都在扮演角色,所谓创造者这个身份,也是剧情让他说出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察觉到,这种爱就是对他的。他不是在扮演角色,而是在重新——回溯。   这个发现让他惊呆了。他不敢与元修说明这件事,因为元修明显对这些一无所知,他好像也被笼罩在一层浓雾当中,被支使、被欺瞒。所以换世界的申请同意迟迟下不来。   元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说:“世界崩溃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突然崩了,没有任何预兆的呀。而且我向上面申请直接舍弃这个世界,他们迟迟不给我回复。”   听到元修的这句话,白缙的心中浮现了“果然如此”的想法。   “穿梭这种崩溃的世界是很危险的,所有事情都不可预见,危险重重。甚至你在这个世界里赚取的功德值也全部清零了,到底为什么一直不给我回复!我生气了,真的!”   白缙说:“算了吧,元修。”   他心里知道,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得到回复的。   元修以之前小光团的形态出现了,他轻轻地落在白缙的肩上。他说:“太不务正业了吧,半天都不给我答复。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感觉是世界崩了,把我们这些外来者都给排斥了出来。”   白缙问他:“那我现在能不能去其他的世界?”   元修静静地待在白缙的肩膀上。光团的亮光稍微显得虚弱了一点,像是又下线去查了。过了不久,光亮强烈了一些,元修说:“能的。我们还可以去其他三个世界。”   白缙想了想,还是先将这个世界自主放弃,然而他心里才出现放弃这个想法,就有一股极为强烈的拉力,将白缙的灵魂拖拽着,直接堕入无尽的昏黑当中。   等他回神过来,自己又站在了卫生间门口,正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副姿态。工作牌上,显示的依旧是【监考员】、【徐翊】这两个字。   他冷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后按照之前的做法,去校门口去找影。按照记忆,他会在这里见到影,也会见到元修。   陆陆续续有学生从校门口进来,也是和之前一模一样。他像是重新被拉回这个世界,重新开启剧情,也像是世界的强制修复。   影先转身过来,他平静的目光看着白缙。   他先转身这件事,和之前不一样,就说明了影存有上一次的记忆。   白缙走上前去,那边元修就快步跑过来了。他跑得有些气喘,他说:“好奇怪——”他喘不过气来,只能这样断断续续地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发现已经出不去这个世界了,其他的通道都被关闭,我们被困在其中。”   当元修将这个消息告诉白缙时,他微微皱起了眉。也听到元修还在说:“明明只要刚才上面同意舍弃这个世界,是能够及时离开的,我们就不会被困在了。但是我一直得不到消息……”   此时,一道炙热而又阴郁的目光留滞在了白缙的身上。   他抬起眼去看,就看见了见宋星冶。 第144章   这次,不再是只有影注意到了宋星冶。白缙和元修也都注意到了,并且都看见出现在宋星冶脸上这抹怪异、诡谲的笑容。   他随着人潮往学校里走去,只留下一抹修长孤高的背影,逐渐隐匿在其中,仿佛刚才那抹笑容,只是他们的幻觉。   然而实际上,影的瞳孔已经变得警惕,全身的肌肉也紧绷起来,处于一个警戒的备战状态。   很显然,影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也处于一个困惑的状态,但是关于白缙的那些事情,显然还是不能让影知道的,于是他打算和元修先暂时找一个地方安静地讨论一下,就对影说:“影,你先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   影没有说什么,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   白缙和元修出现在一个极为安静、偏僻的角落里。   元修迫不及待地说道:“这个世界崩溃了,跟宋星冶有着很大的关系,在这之前,你是不是遇见他了?你和他说了什么?”   白缙说了之前的事情,但是隐藏了宋星冶亲吻他的事实。   而元修更关注的果然还是剧情的改写,听到白缙说的那些离谱剧情之后,他开始思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就用你的口来讲述他的身世呢?现在对于宋星冶来说只是第三个副本,甚至和那个联盟都没有任何交集。主角的身世,不应该都是比较靠后的时候才会揭露吗?小白,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剧情改写很不对?”   点了点头,白缙说:“我已经察觉到了。”   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就将宋星冶的身世说出来,又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会回赠拥抱呢?这种剧情的展开,就像是宋星冶内心里迫切的希望、渴望,使得剧情发生了这样的扭转。   ——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就对元修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宋星冶会影响剧情的改变呢?”   元修愣愣地看着白缙。   他回想了第一次剧情的改写,那时候的林钊本来要被规则能力伤害的,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发生,甚至出现了规则的反噬,让林钊更为关切照顾宋星冶。元修说:“所以那次的改写,其实是他所期望的,所以剧情就改变了吗?”   “或许是吧。”白缙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完整,只是一个半成品,被迫运行起来,是最为脆弱的,很容易就因为一点意外就崩坏。我之前也建议直接放弃这个世界,现在真的崩了,只是没想到我们被困在这个世界里。而且这个世界的剧情,会因为主角的意念而改变,那这原本好好的无限流规则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啊?”   元修头疼地抓着他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现在更显得像是个鸟窝了。   不过白缙有一件事还是比较在意,他问道:“我有一件事比较想知道,既然如此,这个世界我是不是就不用扮演什么角色?”   “世界都崩成这样了,你在这个世界的功德值都已经清零,还有什么必要扮演的。而且剧情不会再发送过来了。只是不知道,世界到底能不会因为宋星冶的意志改变到什么程度。如果他能发现自己的意志可以改变世界运行,会不会利用这种能力,让自己成为最厉害的存在。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想办法从这个世界逃离吗?”   白缙冷静地说:“这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宋星冶将他困在这个世界里,不让他从这里离开,肯定有其他的目的。难道他还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可是显然,他现在不会再接收任何剧情,他又能够告诉宋星冶什么呢?   要怎么逃离这个世界呢?   【如果想要丢弃狗狗,千万不要让狗狗知道你想要逃离的想法。要不然狗狗会使尽浑身解数要将主人留下来。让狗狗放松警惕,给他一些想要的慰藉,和他相处愉快。寻找一个最合适的机会迅速逃离。注意:有些狗狗非常记仇,一旦被抛弃,就会为找到主人在所不惜。面对这样的狗狗,最好一次就逃离成功,并且完美地将自己藏匿起来。】   当一筹莫展时,白缙已经开始依赖《狗狗饲养指南》了。毕竟很多时候,饲养指南确实很有用。   此时他就想起来饲养指南里关于弃养的这一条,他也明白之前世界的崩溃,和宋星冶的情绪有着很大的关系。   当时宋星冶的情绪波动很大,那种阴郁、疯狂的想法迅速地跳跃在白缙的眼前,实在触目惊心。所以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先让宋星冶的心绪平稳下来,也不让他察觉他想要逃离这个世界的意图。   白缙对元修说:“先这样吧,元修。我们可以在这个世界多待一段时间。现在我们都有各自的身份,可以安心地以这样的身份待在这个世界里。”   元修呆了呆,他说:“啊?”   “你记得时常关注一下世界通道,但凡有一个通道能够打开,你要及时和我说。”   “我知道。”   凝望着白缙脸上这依旧平静的神色,还有这深沉的眼眸,元修好像已经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白缙的目光眺望那伫立在眼前的高耸的建筑物,还有那碧蓝无瑕的天际。他知道,既然宋星冶的意念能够影响世界剧情,那么接下来的规则谋杀可能不会降临了。   这个原本按照轨迹运行的无限流世界,已经不知道,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了。   他和元修依旧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元修去考试,他去监考。   在考试铃声打响的时候,白缙看见了坐在考场里的宋星冶。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身上穿的不过是一件简单的卫衣,微卷的发丝耷拉着。垂着眼眸看着桌子上的试卷,年轻的面容也很温顺。   要不是确切地知道自己已经被困在这个世界,仿佛眼前的这个人,确实还是那样温顺无害。   他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并没有注意到宋星冶也在此时抬起头来,目光精准地攫到白缙的半张侧脸。   即便如此,他的脸上还是不见任何慌乱。   除了一开始蹙眉的举动,似乎任何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背影清凛、冷傲。半张精致的侧脸掩映在婆娑树荫的明暗下,整个人显得那么难以接近,冷硬、漠然,可是那唇瓣与舌头,是出乎意料的温软与湿滑。与他外在所表露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宋星冶凝望那抹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情不自禁地舔舐了一下唇瓣,好像是在回味那种意料之外,又极为让他贪婪的触感。   事情在白缙的意料之中,果然原本应该降临的规则谋杀,在结束了两场考试之后,依旧没有降临。而在这过程中,宋星冶根本就没有来找过他。   他现在正站在这里,凝望着下面的学生开始陆陆续续地出学校,宋星冶的身影依旧隐匿在其中,但是他很快就锁定了宋星冶的身影。他想不明白,宋星冶想要干什么。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元修趴在白缙面前的栏杆上,以一个极为滑稽的姿势出现在这里,从出了考场之后,他就开始不断地碎碎念,说的当然是考试的事情。看来短短几个小时,考试确实给予了他不小的折磨。   他也注意到白缙的目光,追寻着目光看过去,看见宋星冶已经站在学校门口,而此时,门口处站立着影。   影站在阴影之下,难以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不过那高大的身躯,依旧表露出极为骇人的威慑力。   元修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白缙说:“宋星冶打不过影。”   “那让影揍他一顿,让他把世界通道打开行不行?”   “越刺激他,他可能越将世界通道关闭得紧紧的。”白缙说,“他只吃软,不吃硬。”   “好烦啊。”元修烦躁地说道,“还要让我的小白给他好脸色,他算老几?”   猝然听到元修说这句话,白缙觉得有点好笑,转头过去,就见元修一张脸皱起来,正愤恨地盯着宋星冶离去的背影。   事情并不如元修所想的那样,影和宋星冶并没有打起来。一般没有白缙的指令,影都不会轻举妄动,现在也是如此。   考试已经结束,规则没有降临,世界还在崩溃。   白缙对元修说:“算了,回去睡觉吧。”   被困在这个世界里,原剧情已经不会发生,也不需要再扮演什么角色。已经劳累了一整天了,还不如去好好休息一下。可能他们还要在这个世界里困好长一段时间呢,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   元修无精打采地说:“可是我现在的这个身份,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是有家庭的。影的身份也很忙碌,我们可能陪伴不了你。”   白缙一愣,问道:“如果你们不遵守这个身份,会发生什么呢?”   “会被世界发现外来入侵,被排挤出去。可能就进不来了。但是你的身份不一样,本来就是为了让你进行任务而创造出来的身份与身体,即便你做不合乎身份的事情,也不会被世界发现——更何况,现在宋星冶好像根本就不会放你离开。”说到这里,元修停顿了一下,他说:“我不想被排挤出去,再也回不来,只留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 第145章   将这件会被世界排挤的事情告诉影,他也给了白缙同样的答案。他的眼睛幽深、暗沉,凝望白缙时,却又深远、宁静。他也对白缙说:“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们有时间、有机会都会来见你。”   所以目前他们去遵循身份而生活,但是有了时机,总会过来的。他们一个身为特警、一个身为学生,确实不能时时刻刻都在白缙身边,不过因为白缙能和元修在意识里进行交流,所以即便元修不能够在白缙身边,还是能够说上两句话的。   晚上白缙躺在这个世界徐翊的家中,看着亮白的灯光照亮了天花板,那灯光柔柔地照射进他的眼瞳深处,让他眼瞳深处的静谧,逐渐成为蜜糖一般的柔色。   白缙问元修:“你是怎么干起这份工作的?”   元修应该是躺在另外一个地方,那是他所在身份的家庭。只是因为他现在是一个学生,这个学生的家庭还很严厉,不允许他晚上出门,所以不能够过来。还要要求他早睡早起——元修已经在意识里和他吐槽过千百次,于是也大概猜测得到现在的元修,正躺在床上和他打远程电话呢。   “不太记得了。”   这是白缙听到的元修给的答案。   “我的职责就是陪伴你穿梭这些世界,我好像也干过同样的事情吧?我不太记得了。因为我的寿命好像很长,记忆也很多,就将那些无关紧要的记忆丢弃在一边,其他的事情也就不太记得了。”   听到这些话,白缙不禁又开始深思起来。   就在不久之前,世界崩坏将他排挤出去时,他就感觉到世界的异常,那一种怪异的、熟稔的感觉,好像是在做梦时梦见到过的。   一个带着卑微祈求的青年,渴望地亲吻着他,质问他,最后他陷入无端的黑暗里,被扔出了世界之外。他站在空茫的地界,思考、茫然,却骤然升起一种奇妙的回溯感,仿佛这一切,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   元修又说:“哎,要不赶快离开这个世界,我的考试成绩出来之后,肯定会被这个家庭里的父母打死的。好吓人啊,他们都好严厉。早知道这样,我就多筛选一下身份了。这样我就可以随时随地都来你这里。我记得——”   白缙听到门铃的声响。   他站起来,从猫眼里看到外面站着的人。   其实从整体情况来看,影的身躯在这个世界里已经是被缩小过的了,最起码看起来只是一个异常高大的成年男性,而在其他世界,都是那种非同一般的高大。   如果他的身躯不进行一定的调整,肯定会直接发现异常。   此时他没有穿着之前那身黑色的警服,而是简单休闲的服饰,沉默地站在他的门口,神色镇静平稳,看起来像是要大晚上找他约会的男朋友。   白缙打开了门,影稍微走进来几步,走廊的灯光铺设一大片阴影,完全笼罩在白缙的身躯上。影说:“我现在下班了,可以过来。”   “您……”他轻轻停顿了一下,“感觉到很不安吗?”   原来一下班就赶过来,是因为觉得白缙很不安。   白缙说:“我很好,影。”   元修说:“怎么突然不回答我了呀?”   白缙回复了一声:“影来了。”   “哦,好吧。”元修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酸溜溜的,“祝你们相处愉快。”然后他的声音就消失了。   影要稍微低着头,才能从外面进来。白缙将门关起来。转身看见影就站在自己的前面。   被彻底困在这个世界之后,好像所有的节奏都慢了起来,不用去着急地穿梭在不同的世界,也不用为扮演任务而焦头烂额。   这样认真地去凝视影,他宽阔挺拔的脊背出现在自己面前,给予白缙安全感和宁静的同时,还有之前宋星冶亲吻他、渴望爱他的那些举动,让白缙开始思考起影的情绪,还有他们之间这种微妙,却又说不明白的氛围。   “影,你对于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您是我的主人。”影说。   白缙打算将这个问题彻底打破,他说:“我并不是你的主人。”即便他的语气显得还是如此平淡,但是其中蕴含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谨慎。   一旦影彻底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做法和想法,他是最强悍的存在,没有谁能够轻易打败他。   然而影却对白缙说:“我知道。”   “我是说,我并不是那位死魂塔里的审判长,并不是死魂塔指派给你的主人。我从始至终……”   他凝望着影这依旧平静的眼睛,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将话语说下去。大概他其实开始贪恋影的这份钟爱了——发现这件事的此时,白缙的心底略微惊骇。   原先他只是认为,影太过固执,那么就让他留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影的情绪会好一点。但是就在要说出事实的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觉得,不要说出来才好,要不然影就不会将这份钟爱、忠诚赋予他了。于是他忽然明白,他就是在贪婪属于影的这份独一无二、只针对他的情感。   沉默下来,静静地凝望着影,接下来的话语,白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继续说出了。   然而影却说:“我知道。”   “我是说——”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让白缙以为影还不清楚,想要将这件事说得明白一些,心里却又期待着影再一次的肯定答复。   还没等白缙将话语说得清晰,影直接点了点头,将这件事再一次清晰地告知白缙。他知道,他知道他不是审判长,也知道他不是死魂塔给他的主人。但是他依旧——“我依旧想认你为主人。”   白缙愣了愣。   “您给予了我名字,赋予了我生命。”   影这样说。深色的眼眸看着白缙,其中却浮泛极为柔和轻浅的神色。他的情绪更为生动鲜活了。   “您让我知道了情绪是什么。我要永远地跟随您。无论您到底是谁。”   “仅仅是这样吗?”   影点了点头。   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绪充溢在心间。大概是一种酸软又难耐的感受。影以最诚挚的情感对待他,他也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现在能够做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上前去,将影拥抱。   他在影的面前显得瘦小,即便此时的影的身躯已经变小了一点,要说他拥抱影,还不如说是影拥抱他。影的双臂完全能够将白缙笼罩起来,白缙所能够触碰到的,也只是影的胸膛。任何话语都表明不清楚他心里的情绪。   他想起宋星冶用一副凶恶的表情亲吻他,不断在心里渴求着他爱的回馈。他知道要以怎么样的方式让宋星冶缓慢放松警惕下来,只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要离开这个世界,并且抛弃这个世界。   他放缓自己的思绪,将自己的面容埋在影的胸膛当中,用这让自己的安心的气息将自己包围。   自从影能够穿透世界,他就喜欢待在影的身边。因为他知道影是全身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不会对他做什么伤害的事情。   于是在这一整天的倦怠中,在这安心的氛围里,白缙很快就安睡过去。   能够从白缙的呼吸声中,判断他是否安睡。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而又沉重。影垂下眼睛来,看见白缙完全趴伏在他的怀里。   他那只宽大的手轻轻抚上白缙的头发,很轻的触碰,从不知什么时候起隔一层空气的轻抚,到现在的缓慢抚摸。他的手指没有再进一步,仿佛再进一步,就是一种逾越与亵渎。   然而一旦触碰上一点点,即便心中总是说着这已经足够,却总是让自己的手指情不自禁更近一步。真的如他自己所认为的——足够了吗?   当他拥有了人类之心,拥有人类的情绪,不再是那个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后,因为白缙的死感受到了悲伤、懊丧、痛苦的情绪,又因为看见他回来时而产生了高兴、欣喜、欣慰。   各种五颜六色的情绪将他装满,将这个只有空壳没有情绪和情感的他装满,使得他开始拥有了人类之心,拥有人类情感。   可是人类总是那么贪婪,尝到一点点的甜头,就会忍不住一直一直想要品尝,就会想要一直一直都拥有。   就像现在,明明只是轻抚他的头发就足够了。但是为什么会将手指接触在这白皙细腻的肌肤上,为什么眼睛会贪恋地移动到他的面庞上。为什么在心脏的更深处,掀涌起一种无法说明的躁动——影明白,那叫渴望。   渴望什么呢?   渴望与主人在一起。可是影已经和主人在一起了,无论主人到哪里去,他都会到哪里去。每当主人看见他时,脸上也会出现开心的神采。   那么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颗人类之心,到底在渴望什么呢?   这样一双原本淡然的眼睛睁开了,里面蕴满了困倦的朦胧和柔和,凝望过来时,眼眸深处也是带着淡淡笑意的。他说:“影,刚才我想着事情,好像睡着了。”   影依旧想不明白,面对这双眼睛,看见里面倒映的都是自己的面孔,他才简单地回答了一声:“嗯。” 第146章   原先收留宋星冶的晨星话剧院因为“意外”被烧毁,但是这依旧不影响宋星冶还是会有演出。   他其实小有名气,人长得帅,演技又好,早就收获了一批话剧粉。当晨星话剧院被烧毁,他依旧能够接到演出的邀请。现在白缙就是捧着一束鲜花,来到了这一座话剧院。   就像他第一次和宋星冶见面一样,他穿戴整洁、肃冷,抱着一捧很多人都会带有的鲜花,站在话剧院门口,等待着有序进场。   他确认因为剧情崩坏,剧情是围绕宋星冶的意志而发生改变,这次的话剧院不会再有规则降临。   观众可以拿着礼物进场,等演出结束之后可以送给演员。白缙带着这束鲜花,静静地往里面走去。   他坐在昏暗的观众席,看见这一次的宋星冶。   这次是一个民国背景下的话剧本子,宋星冶穿着破烂的服饰饰演一个蹲守在街边的小乞丐。道具降雪,使得他毛茸茸的脑袋上落满了雪花。   看见他沉默岑寂地蹲在那里,让白缙不禁开始细想,被创造出来,扔在街道上,毫无记忆的、幼时的宋星冶,在当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情况呢?   怪不得他会怨恨这个创造他、又抛弃他的人。但好像更多的,是想要寻求一份真心实意的爱意。   当宋星冶从角落里站起来,人们看清楚了他的脸。白缙听到周围的观众席里,有轻声议论宋星冶的声音,表达了对宋星冶的喜爱。   温和、友善、亲切,这些词语是宋星冶给他们的感受。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宋星冶为了迎合观众喜好而塑造出来的形象。   所以他厌倦任何一个对他的伪装如此喜爱的观众,但是只有当时扮演章清的白缙,念出了那句台词:【亲爱的罗德里克,你要铭记,终究会有人至死不渝地钟爱于你。】   在众多台词中,这是无论多少次,宋星冶听闻都会心灵震颤的台词。因为这是他最为渴望的,每一次的渴望都震动了心灵。他开始期望,在章清这里,真的能够得到一份钟爱。   于是他展露一点自己的真面目在章清面前,但凡看到那种厌烦、嫌恶的表情,就会又小心翼翼地又重拾面具。   想明白这一点,白缙也明白当时的宋星冶怎么奇奇怪怪的。   他的目光不禁一直留滞在宋星冶的身上。   即便舞台上有很多的演员,宋星冶也已经没有了台词,又重新缩回了角落里,他的视线还是留滞在宋星冶的身上。这些观众里,有不少宋星冶的粉丝,会像他一样,将目光始终停在他的身上。   他觉得自己的目光一点都不会太过明显。所以一直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宋星冶。   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他的目光,与别人的目光是大相径庭的。   身为演员的宋星冶,经常站在了舞台上。   他早已经习惯了被注视,也能够从一个人的目光里,感受到其中的情感。在这观众席中,那看向他的目光,大多都是欣赏、喜欢、热情的,唯独有一道目光,显得冷清、淡然,仿佛只是在看他,没有任何情感赋予。   于是就能够被宋星冶注意到。他不用往观众席去看,就已经在心里知道,是谁在观众席当中。   他再一次完美地完成自己的表演。就算一次都没有将目光转移到观众席里,去探寻那个人的身影,他还是特别注意那道目光,一旦那目光消失,他的心间仿佛就会很快空落下来。   只要时间再漫长一点,他也就会忍不住去追寻,想要判断对方到底是不是走了。   好在那目光又重新回来。   情绪在这目光的停滞与转移中被牵动,像是被戏耍一样,反复不停,实在让人恼火。然而无论多少次,还是会被这目光牵动情绪。无论警戒多少次自己,绝对不能再被戏弄,却依旧如此。   对于这种反反复复凝视,真的不能怪白缙。因为他正在和元修聊天,当他聊得认真时,目光就会放空,以至于视线所及的就是整个舞台,而不仅仅是宋星冶。   想起来还要去看看宋星冶时,才又将目光凝实,让自己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听着元修在向他诉苦,说他的精神和身躯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这让他觉得很有趣,这让他出神了好几次。   再一次回神过来,凝望宋星冶时,觉察到宋星冶好像心情不太好。   正是因为太过了解宋星冶,与别人不同,他能够从宋星冶一个极为细微的举动就得知他的情绪。纵使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的颈项梗得像是紧绷了一股力道。像是在忍耐什么情绪。   他确信宋星冶情绪的低沉,是和自己有关系的。   这个家伙似乎从来不会被外界的事情所影响自己的表演状态,当然如果是那个创造他、抛弃他、欺骗他的人,就大不一样了。白缙的存在,好像确实是牵动他情绪的根本。于是白缙也确认了宋星冶已经知道了他的到来。   他的目的,就是在于,宋星冶能够知道他来了就足够了。   白缙结束了和元修的谈话。在刚才的谈话过程中,元修透露出,他上完辅导班,就可以出门。他到时候想要和白缙一起去吃饭,白缙没有拒绝。   等到宋星冶的演出结束,刚好也到了吃饭的时间。正是因为已经没有了一定要扮演的必要,就算现在被困在这个世界里,白缙也只当成是一种另类的度假。   现在只要等待宋星冶的演出结束就足够了。视线又停留在宋星冶的身上,看起来他又很快进入了状态,继续他精湛的表演。   不得不说,宋星冶不愧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的表演确实优秀,当帷幕落下时,他隐约听到周围观众哭泣的声音。   不久之后,舞台灯光再次亮起,演员们全都出现在舞台上,向观众们谢幕。   而此时的观众们,也被安排着陆续出场,当经过舞台时,可以将手中的礼物送给自己喜欢的演员。身为主角的宋星冶,被很多观众喜爱,他的手中已经拿了很多的鲜花和信封。   白缙缓慢地沿着队伍一点点走上前去,看见宋星冶垂着眼眸,在笑着收观众礼物,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似的。   但白缙知道宋星冶,完全知道他的存在,也知道他在一步步接近他。   他们目光接触在一起。   绚烂的舞台灯光在他们的头顶。   明明宋星冶是站在舞台上的,可是在此时,白缙有一种自己是被仰视的感觉。   他浅色的瞳孔静静地凝视着白缙,在其中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将情绪藏匿得如此完美无缺,不是白缙能够明白的。   不过他明白,宋星冶在期待他的礼物、在期待他的接近,即便他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表露出来。甚至他已经将手中的东西,都夹在臂弯里去,就是为了空出一双手来,接过白缙手中的鲜花。   白缙将鲜花递给他。只是他的眼睛依旧看起来太过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蕴含。更是让这个年轻的话剧演员,心中有无数的猜测。   几乎以一种不易被察觉的、小心翼翼的姿态伸手抱住了鲜花。试图要用手指挽住他的衣袖,却只是接触到那冰凉、冷硬的袖扣——正如面前这个冷漠的人一样冰凉冷硬。   送完鲜花之后,他直接转身离去,仿佛没有任何的留恋。来到这里,仿佛就是为了送这样一束鲜花,没有其他的意图。   正是这熟悉的、无情的漠视,更是让宋星冶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半张冷清的侧脸,直到看见白缙从这里走出去,岑寂地隐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时间正好,白缙看了看手机,刚好到了影下班的时间。今天影不用值班,正常上下班。   他早就给影发去了消息,影会来这里接他。他在这门口等待许久,修长挺拔的背影显得冷僻。让那个追寻出来的青年,要即刻继续跟随上来。   明明是要让这个可恶的人情不自禁来寻找他,现在是他情不自禁跟随过去。但是宋星冶也安慰自己——这个可恶的人已经经受不住,前来寻找他了,当然要给一点台阶下,不要让事情弄得太僵。又或许他有话要和自己说。   宋星冶在这样一种内心的告诫与劝慰中,朝白缙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然而一辆汽车停在白缙的跟前。只是站在他的侧面,就能看见他的整个眉眼消散了冷漠,相反蕴含了一层别样的柔和。   这种柔和,从来没有施予宋星冶。甚至和之前所见到的柔和相比较起来,那些记忆里的任何一份柔和,都显得那么虚假。宋星冶的脚步就停在了原地。   “比我想象得早一点。”白缙对影说,“我认为你不太习惯这里,会迷路。”他说着,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影说:“我能很快找到您的方位。”   白缙系上安全带,转眸看了剧院门口一眼,依旧空荡荡地没什么人影。他认为自己今天给予宋星冶的一点好意,还不足以让宋星冶的内心有任何松动,所以并没有留意身后。   但是他哪里知道,这只一直渴望关爱的弃犬,但凡再给他一丝好意,他就会再次追寻上来,一看到白缙其实另有所爱,就又会退缩回去,将自己缩进更为冷硬的躯壳里不愿再出来…… 第147章   餐厅是影定的,即便他之前一直待在死魂塔里,好像他就是能够这么快就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他将一切都弄得井井有条,完全不用白缙操心。   由于元修所在的身份的父母过于严苛,他现在过来好像是偷偷摸摸过来的。当白缙和影已经在商量到底要吃什么东西时,就看见元修一脸作贼的表情跑进来。   他还提着很符合学生身份的双肩包。   听到声音,两人都是看了元修一眼,又继续谈论到底该吃什么。有一件事,白缙都一直都很好奇。   白缙问影:“你有味觉吗?”   影说:“之前没有,现在应该是有的。”   “应该?”   “我从来没有吃过东西,也不会感觉到饥饿。”   想想影这种耐人寻味、非同一般的身份,好像确实他不吃东西,也不会饿死。影说他现在应该是有味觉的,让白缙想要好好给他点几样好吃的,让他品尝到人间的美食。于是就盯着菜单思考得认真。手指点着菜谱,又问道:“你会吃辣椒吗?”   “我没有吃过,我不知道。”   于是又有一件事,白缙比较好奇了。   “对了,你是死魂塔分出来的,是不是意味着,你就是死魂塔?死魂塔就是你?”   “可以这样说。但我只是死魂塔的一小部分。”   “那你就是死魂塔,死魂塔也就是你了。”白缙彻底明白这件事。   “不。”影似乎想了一下,才给出这个答案来,“或许我和死魂塔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有情感,它没有。”   元修坐在他们的对面,盯着这两个旁若无人一直说话的家伙。从他刚才进来看了他一眼之后,好像就根本就没有当他存在过。   他看了看白缙,又看了看影。不禁想起某句著名的歌词,并且被他做了适当的改编:明明是三个人的餐饮,我却不能拥有姓名。   “对了,元修,你喜欢吃什么?你吃过东西吗?”   谢天谢地,小白还能够想起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元修立马站起来,屁颠颠跑到白缙的另一边坐下,他状似自然地靠过去,看起来像是在看菜单,其实有一半的身姿紧挨着白缙。他也回答了白缙的问题,用一副甜蜜蜜的嗓音说:“吃东西?我有点忘记了,可能吃过吧,但是记忆太久远,有点不太记得了呢。”   “……”   这个一旦元修卖萌,就出现的奇怪尾音又再一次出现了。之前是在意识里和白缙说的,现在他面对着白缙,还对白缙眨巴眨巴了眼睛,看起来很纯粹天真。一点都不萌,甚至像个傻子——白缙一巴掌打在元修的脸上,他无情地说:“好好说话。你到底吃什么。”   他将菜单直接扔给元修。   元修知道自己卖萌不成,捧着菜单哭丧着脸。随便点了几个。   白缙见他心不在焉的,又说他:“你自己点了,要吃完。”   于是元修又减了几个。   白缙终于忍不住笑了,他说:“怎么出来吃饭还这么不开心。”   “呜呜呜我实在受不了了小白……”   影在另外一旁,发出一个很微小的疑惑音。他轻声念了这个称呼:“小白……”   因为他就坐在白缙的身边,就被白缙听闻到了这一声喃喃自语。反正事情已经如此,影也知道他并不是所谓的审判长,他就转头对影说:“我的名字叫白缙。”   他这句话忽然出来,让原本元修的哭诉暂时止住。身为一只合格的狗狗,在主人说话的时候,是不能打断主人说话的。   “白缙。”   影也学着这个发音,将白缙的名字轻轻念了一遍。   白缙觉得他名字里的那个缙字,不怎么常用,所以就牵起影的手掌来。在影的掌心里将这个字写下。影的手掌很大,白缙的手轻握着,只能覆盖他半个手背。   他温热的指尖接触在影的掌心里,轻轻摩挲着。将这个字一笔一划都写下来。影抬起眼,看见白缙垂着眼眸,神态显得宁静,掌心里微微的触摸,带来些许痒意,直接蔓延到心灵深处去。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蔓延出来,也想要做什么事情来阻止这种感受。   应该做什么呢?   元修捧着水杯,牙齿咬着杯沿,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这甜甜蜜蜜的两个人。他心里深呼吸,他也告诉自己:身为一只合格的狗狗,不应该对主人的关注太过占有,这会让主人感觉很不快。   也告诉自己当离开这些世界之后,这些人都不复存在,小白还是他一个人的小白。   这样想着,这位自我驯化大师深深地又呼吸了一口。   菜上齐之后,元修总算有时间和白缙说话,他问白缙:“你想好要怎么对付宋星冶了吗?”   白缙说:“算想好了吧。你还是先赶紧解决你的学习问题再说。”   “可是我真的不会任何东西。我根本没有以前的记忆,怎么可能还记得人类世界的知识啊?”   “一点都不记得?”白缙对这事又好奇起来了。   “嗯,一点都不记得。”   听到元修这笃定的答案,白缙又开始思忖起来。他总觉得很奇怪,除了那种熟稔感、回溯感之外,其他的他倒是说不出什么来。可元修看起来一无所知的样子,明显从他这里得不到什么答案。看元修这个啃着排骨的傻样,也不能指望他什么。   反正现在对于元修来说,白缙认为:“你还是先想想要怎么应付这个身份的父母吧。”   明明啃排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元修听到这句话,一边哭丧着脸,一边啃得起劲。   吃完饭这家伙还恋恋不舍地抱着白缙的腰身,将他的脑袋靠在白缙的颈窝里。白缙有点怀疑,元修是借机占便宜。   他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还说着:“我不想上学——我不想上学——”这家伙进步了一点,可能是因为不能再时时刻刻跟随在白缙的身边,让他产生了极大的焦虑心理,就让这个胆小鬼变得大胆一些。现在直接借着调皮捣蛋的由头,抱住白缙的腰身。   鉴于他进步了一点,白缙放纵了他这次拥抱。   在他越蹭越起劲的时候,白缙赏了他一巴掌。   “差不多行了。”   即便被打了一巴掌,元修依旧看起来很高兴。他说:“好呢。”见他又在卖萌,那副欠揍的样子,让白缙忍不住又想打他一巴掌。   不过这次元修跑得快,这一巴掌落空了,一会儿他就跑出这间包厢。转头看见影安静地看着自己,去探寻他的目光,发现他盯着的是刚才元修蹭过的颈窝,白缙想了想,说道:“你也想要抱我?”   但是就现在影的这个身形,要钻到他的怀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先不说刚才元修要塞到他的怀里,就努力缩了自己的肩膀和躯体,更何况这么高大的影。于是白缙只能站起来,影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总算没那么高大。   影像是知道要干什么,模仿着刚才元修的举动,先将双臂都环绕在白缙的腰身上,又将他的脑袋放置在白缙的肩窝里。比起刚才元修那种肆无忌惮、撒娇一般的轻蹭,影一动不动,好像这样做了之后,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这颗大脑袋安静地埋在他的肩上。影闭上了眼睛,从这亲密的接触当中,更能够嗅闻到白缙身上的味道,他近乎要贪婪地用鼻尖细细接触在他的肌肤上,一点点进行嗅闻。直到鼻腔里充溢的都是他的味道。仿佛时间也变得宁静漫长。   “好了,影。”白缙的手抚摸在影的后脑上,他说:“现在我们该回家了。”   一旦影能够有时间,他总是会来到白缙的身边,并且准时接白缙回家,或者送他去什么地方。相比较于他这个身份所在的居所,他更喜欢待在白缙的这边。   他好像确实不用吃饭睡觉,很多时候就是坐在沙发上,守候着白缙一整晚。当白缙需要去什么地方时,他就会带白缙过去。   这一次白缙又要去见宋星冶了。   他知道去看宋星冶演出,并且给予他鲜花之后,宋星冶的心情会好一点。所以他今天又去了。   影今天休假,这家伙明显就是只想要跟在白缙身边,哪里都不想去,所以白缙就把他也带去了。   当然这对于一直在渴望白缙还能够到来的宋星冶来说,可以算是致命一击。如果看到那抹柔和的笑容是对别人的那个瞬间,就已经让宋星冶心间难受,那么他认为,第二天,如果白缙还能够如约而至,他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也可以宽恕他另有所喜的事情。   所以他上舞台的第一个瞬间,就是在观众席里去探寻白缙的身影。在众多人当中,去寻找那美丽冷漠的面颜,对于别人来说似乎是一件困难的事,但好像对于宋星冶来说轻而易举。   仿佛这张面颜,已经被他深深记住、频繁描摹,于是就在短暂的瞬间,他找到了白缙。他的心中就忽然一派轻松了。 第148章   白缙知道,宋星冶或许会比较在意影的存在。所以他刻意给影安排了一个比较后面,并且能够看见他的位置。   只是他没有想到,其实昨天宋星冶就见过影一次了,虽然只是一个侧影,就已经完全记住影。所以即便他们坐得远,还是被宋星冶在这人群中,锁定了这个人。   那种柔和、美丽的笑容,赋予了这个沉默高大的男人,并且好像无论什么时候,这个男人总是跟随在他的身后,这怎么能不让宋星冶忌恨呢?   还有之前他是林钊时,在他身边的那个青年,那次考场他也出现在他的身边。那么他的身边,到底有多少人,他到底将自己的爱,给予了多少人——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予他一些呢?   于是原本他心中的那高兴与轻松,在看见影的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不再将目光留滞在白缙的身上了。   其实白缙知道宋星冶看见自己了,他以为宋星冶心情会变好一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看到什么、想到什么,他有感觉到宋星冶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他沉静的目光看着舞台上的宋星冶?他这种喜欢伪装与隐藏的人,还真是难以从他的表面上看出他的心绪,更何况他还是这种情绪多变的人,更是让白缙摸不着头脑。   只能先按昨天的流程,看完他的这一场演出,赠予他礼物吧。希望他能开心一点。   不过由于来之前,和影逛了一下,喝了一大杯饮料,使得白缙在中途想要去上厕所。刚好,这一幕戏里没有宋星冶,他也可以放松离去。   他从座席上站起来之前,向影发了短信,告诉他,他去厕所不用跟随。站起来后,他远远看了影一眼,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影确实没有跟过来。   这场戏并没有宋星冶?这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到幕后休息,而是站在这帷幕后面,继续凝望着观众席里的白缙。当看到白缙从座位上站起来时,在这位青年的心中,会突然出现慌乱的情绪。   因为他下意识以为,白缙是要就这样离去,像是感觉到了倦怠、厌烦一样。他的目光就因为此,紧紧盯着白缙离去的方向,当看到白缙所去往的,只是厕所的位置,这位青年的心中,总算又安心下来。   他总是被这个人牵动心绪。无论告诫过自己多少次,都徒劳无功。   现在宋星冶正在朝厕所的位置走去,不过最终只是静静等待在走廊。   白缙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在想刚才的宋星冶,到底又因为什么不高兴了。   要让宋星冶高兴,好像是一个难题。让他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不让那世界通道因为警戒和伤心而闭得紧紧的,更是一个难题。   洗完手从卫生间出去后,他感觉到自己那只还沾染着水珠泛凉的手腕,被一只滚烫的手紧紧攥住,等他回神过来,那一股力道,就已经将他带走。让他进入到对面那拥挤昏暗的道具间里。   空间逼仄、视线昏暗。对方的呼吸与温度,确实如此清晰。因为他们靠得就是如此接近。   宋星冶将白缙抵在这门后,他的呼吸声很轻。仿佛担心将眼前的人惊动。白缙抬着眼看他,他神色依旧平静,深黑色的眼瞳深处,倒映着宋星冶假装冷静的滑稽模样。   他就是在白缙的眼瞳中,看见这极为可笑的自己。   这一场诡异的沉默,就是一种无形的拉锯战。到底谁先开口,就是认输的那一方。可是白缙对他没有什么疑问,按照他对宋星冶的了解,他一点都不意外会被他拉到这里面来。   只有宋星冶,心中有无数的念想与疑问,只有他在经受沉默的煎熬,最后问出话来的,就是他自己。   他说:“他是谁。”   他在这一瞬间就认输了。无论怎么样,他都拿眼前这个神秘、冷漠的人没有办法,永远只能向他认输。现在问题已经说出来,再问一遍也不会怎么样,于是宋星冶又问了一声:“他是谁。”   白缙不知道他问的这个“他”是谁。不过仔细想想,现在陪伴在白缙身边的,只有影。   他有点意外,明明把影和他分开了,怎么还会被宋星冶发现,但他还是回答了这句话:“你想知道?”他用这样一个反问,让宋星冶闭了嘴。   他浅色的瞳孔颤动着,似乎在忍耐什么不可控制的情绪。深深地凝望白缙,他又困难、艰涩地说出一句话来。他说:“我明白,无论是谁,你都会爱他们。”他宋星冶停顿了一下,仿佛这句话难以完整地说出来,“除了我……”   白缙知道他到底在难过什么了。按照之前对《狗狗饲养指南》的了解,是狗狗在吃醋和争宠。里面说,面对这样敏感的狗狗,一定要先抚慰他的情绪。   更何况他的目的还是要逃离这个世界,所以此时,白缙说:“你想要得到我的爱?”   他的唇角出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其实是白缙在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柔和一些,但这在宋星冶的眼里,好像就是一个虚假的笑,因为他已经见过白缙真实温柔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过现在,面对白缙的问题,他还是要回答:“是。”   他承认了这件事。从之前的默然到沉寂,到现在另外一个人分走了他的关注与爱护,他现在就不得不承认,他从始至终,就是想要他的爱。   白缙说:“你想要我的什么爱?宋星冶。”   他的眼睛静静凝望着宋星冶悲伤的双眼,他继续说:“你早已经缺失的父爱?你渴望得到的友爱?还是……”   “我都要。”宋星冶忽然说,“无论是什么,我都要。”   他虽然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但好像他的那双眼睛就是在说: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你的爱,我都想要。哪怕一点点。   白缙轻轻叹了一口气。   宋星冶尝试性地伸出手来,拥抱白缙。   白缙已经习惯被拥抱了,这点拥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宋星冶贪婪地将白缙拥入怀中。将鼻尖轻轻抵在他的颈侧,似乎就能够将他身上的味道仔细嗅闻。这种清透而又馥郁的味道,是他身上独有的。   每一次待在他的身边,都能够嗅闻得到。这次能够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实在让他更加贪恋。想要更多的什么……想要更多的什么……于是之前那温软的记忆就涌上心头。   当白缙只是认为他想要拥抱自己时,却感受到宋星冶的唇瓣已经亲吻上来。正落在他的嘴唇上。   他温柔地、乞怜地亲吻白缙。   白缙被他抵在这门后,双腿之间已经被宋星冶挤入了一条腿,以如此强硬的姿势将他固定在这里,但是这亲吻又太过小心和轻柔。他们的鼻尖相抵,白缙暂时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他垂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宋星冶。   在此时,他闭着眼亲吻,脸上终于卸掉了所有的伪装,有一种痛苦、怯弱、难过的神态,仿佛在这吻当中,他更多感受到的依旧是心灵上的折磨。担心被再次厌弃、担心被再次被推拒,但是不这样做,心里的愁苦就要将他淹没致死。   即便明明被强吻是白缙,他还是觉得宋星冶真可怜。   他此时的承受,只是为了想要逃离他的身边。   他也没有给予宋星冶任何回应,只是这样默然地站立在这里,让宋星冶亲吻他。他的吻显得笨拙而又青涩,像是第一次这样亲吻人。   上一次他的吻中尽是痛苦的粗鲁,这一次他吻得太过小心,仿佛要给予他更好的感受,于是白缙就在这里面,也感受到一点舒服。舌头相互摩挲着,激起一种舒适感,让他继续这样懒懒地不动弹。   直到宋星冶总算将他放过,他也只是轻轻吮吻白缙的唇瓣,似乎要将他唇瓣上的湿润一点点吮吸干净。   宋星冶垂头看着白缙的眸色。其实在刚刚的过程中,白缙有因为舒适而稍微眯起眼睛来,但是此时亲吻结束,他的眸色又显得平静,就让宋星冶以为,他所做的这一切根本没有挑起对方的情绪。这让他有了一种挫败感。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白缙润红的唇瓣,他无奈地叹气,却又认为,现在能够这样,其实要学会感觉满足。   见他失神地凝视着自己的唇瓣,也想起不久之后宋星冶要重新上场。白缙轻轻揉了揉宋星冶的头发,他说:“你要上场了。不要耽误时间。”   宋星冶幽邃的眼睛里,仿若绽开一点点细碎的光亮。他深深地凝望着白缙,他轻声说:“您会等我吗?”   他用“您”这字,显然已经无意识将白缙的地位抬得比自己更高。看来他真的认为,白缙就是他的创造者了。   这个时候,宋星冶脸上的所有神态都柔和,和刚才那副表情完全不相同,白缙知道,再努力一把,就可以让他无意识打开那世界通道。于是他就点了点头,他说:“嗯。会的。”   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一抹笑容了。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好像就没有见到过宋星冶真心实意的笑容。而现在,这抹笑容就出现在他的脸上,显得如此天真纯粹。他终于离开这里,白缙也慢悠悠从道具间走出来,然后他看见了站立在门外的影。   大概是他许久都没有回来,让影有些担心,所以追寻过来。   白缙注意到,影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嘴唇。他没来得及看镜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嘴巴被宋星冶吻成了什么模样。 第149章   “怎么了,影。”白缙询问他。   然而影只是静静凝望着白缙被亲吻得更为湿润殷红的唇瓣,没有任何话语要说。在白缙的凝视下,他才缓慢地说道:“我担心您的安危。”   “我没事。”白缙回答说,他上前去拉住影的手臂,对影说:“我们回到原位去吧。等着这一场演出结束。”   可以看得出来,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后,宋星冶看起来很高兴。这种高兴是从心间发出的,而不是他平常那总是掩藏表演出来的高兴。使得他整个人在那舞台上更加熠熠生辉。   如果宋星冶不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试验品,不是一个从幼时就拥有深刻记忆的小孩,那么他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杰出的青年。只是……这是这个世界给予他的设定,他从出生就只能如此。   表演结束了。所有的演员再一次站在舞台上谢幕。   观众们给喜欢的演员送去礼品。这一次,白缙依旧送的是一成不变的鲜花。不过宋星冶的双眼看起来亮晶晶的,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礼物的单调与重复,这一次他依旧空出双手来,接过白缙手里的鲜花。   明明是他弯腰来接鲜花,是以一个高位置的俯视。但白缙还是觉得他在仰视自己,只是今天的仰视,比昨天更加殷切、热情。   所以今天出来时,他先让影回去了。影点了点头,他从刚才就显得异常沉默,即便影本来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但白缙还是能够从一点细微之处,察觉出影心绪有点乱。   只是现在他忙着对付宋星冶,就只能等回家的时候,再询问影的情况了。   宋星冶要处理一下后面的事情,才能够从里面出来。他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当宋星冶满怀希望地再一次从这里出来时,看见那停在门口的背影,他的心间,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塞满,要让他更快步地往他跑过去。可是他显然也忌惮那个高大的男人,当要接近白缙时,却又停了下来。   只是白缙早就听到那雀跃的脚步声,在听见他的脚步声骤然小心地放缓时,他转身看过去,就见宋星冶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白缙就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   他的目光显得平和宁静,面色依旧冷淡,但是那久久停滞在那里的身影,就是证明在等待宋星冶。这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宋星冶再次快速朝白缙的方向走过去。   “你等我干什么。”他尝试着也要用一种冷漠的语气问他,但是说出来的话语中,还是有一种殷切地渴望。   白缙没有穿戳他,只是说:“看你想要干什么。”   宋星冶说:“你不是有人要陪伴吗?”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对谁用这种语气说话过,所以不能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那个大高个,还有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   听到他说男朋友,白缙知道他说的是元修。   白缙说:“原来你还记得他。”   宋星冶立即就说:“不记得。”他偏头过去,仿佛刚才说出那句话的人不是他。   好像承认自己还记得那些人,对他来说又是一件认输的事情。见他这副模样,白缙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觉得,宋星冶在自己的面前,好像真的放松了不少,在他面前流露出来的神态,越来越真实,近乎没有掩藏的时刻了。甚至在他的面前,展露出一种格外的亲近感,才会这样淘气地否认自己的话语。   他好像真的将白缙当成长者来依靠。   白缙凝望着宋星冶的侧脸,静静站立在他的身旁。然而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的宋星冶,又着急地转眸看过来,看见白缙依旧站在原地,他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他抓住白缙的手腕,对白缙说:“陪我去玩。”   这座城市,宋星冶很熟悉。这是他流浪过的城市,也是他在这里逐步成长的城市。   白缙以为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结果他带自己来的竟然是游乐园。宋星冶的手依旧攥着白缙的手腕,他转头过来笑着对白缙说:“你恐高吗?”   白缙想了想,说道:“还好。”   游乐场很热闹,正值周末,也刚好是游乐园做活动的时间,就显得拥挤。只要完成项目打卡,就可以免费获得冰淇淋。   宋星冶对这兴致勃勃,给两个人都拿了打卡用的传单之后,就带着白缙往里面走去。   白缙不太记得自己在游乐场的记忆了。   幼时母亲带他来过一次。不过那时候他太小,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母亲担心他害怕,让他玩了一些轻松一点的项目。从那以后,他进入那个家庭,再也没有来过游乐园。   现在正是宋星冶带着他一同进去,穿过拥挤的人群,嗅闻到空气中甜甜的,爆米花、棉花糖的味道。周围飘扬的彩带和气球,将空旷的天极弄得热闹非常。   他知道宋星冶来到这里,是想要他弥补他失去的童年,但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不是也在弥补白缙那空白、灰暗的童年呢?   他感受着迎面激烈的风,宋星冶像是高兴疯了一样在他的身边大喊大叫。白缙已经完全习惯自己的面上不流露任何神色,就算现在他的肾上腺飙升,也只让他的眸色更加晶亮一点,也让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宋星冶欢呼着,几乎没有注意到白缙这一点面部变化。当他们从下面上来时,白缙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虽然玩得确实很爽,但是下来之后还是有点不适。   宋星冶站在他的面前,将他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整理好。   这一双在凌乱发丝下的深色眼眸,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很是可爱。宋星冶在这个冷漠的人的身上,看见一丝让他心间胀满欢喜的可爱。   他想要亲吻他,亲吻在他可爱的眼睛上。只是现在人太多,他肯定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的。肯定也会摆出那副表情来,像个长辈一样训斥、警告他。那样想想,就更可爱了。   看见宋星冶莫名其妙笑起来,白缙有些不解其意,但也没有怎么问。宋星冶见白缙神色平淡,继续问他:“你怕鬼吗?”   在这个无限流世界里见识的可不少,就算有极为血腥恐怖的,都会被自动打码。所以白缙回答:“不怕。”他就牵起白缙的手——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从攥住手腕,变成了牵起他的手。就这样带着他去往鬼屋去了。   其实白缙感觉到宋星冶一点都不害怕,毕竟他前段时间还经历过两次规则谋杀,规则谋杀里的各种血腥的场面他都见识过,那时候他甚至面不改色,更何况会害怕这些拙劣的道具呢?   但是好像在此时,他能够放声、肆意的大叫大笑,所以一旦有什么东西冲出来,他就会叫起来,然后让白缙的怀里钻——甚至白缙怀疑,这家伙就是为了想要占他便宜而已。   让这么大的躯体钻进他的怀里,好像是他们的一种诡异、奇特的爱好。他记得有好几个家伙都喜欢钻进白缙的怀里,将自己那宽大的躯体努力缩到最小,就是想要被白缙彻底拥抱。   当完全走完鬼屋之后,这家伙总算从白缙的怀里出来了。   现在他们手中的打卡单已经完成了。宋星冶依旧兴致勃勃地带领着白缙去领取冰淇淋。其实白缙也兴致勃勃,只是他脸上的神色一直很淡,不太看得出来而已。   他确实和宋星冶体验了轻松而又愉快的休闲时刻,这种休闲时刻,近乎将多年前的那空缺的记忆填补了。他看见宋星冶的脸上一直都是轻松愉悦的笑容,也看见宋星冶的眼睛里,一直装盛的都是自己。   他明白,宋星冶真的很依赖他、也很喜欢他。只是……   “这是给你的。”   宋星冶抬起头来,将一个粉嫩嫩的冰淇淋递给白缙。   这种柔软可爱的颜色——他觉得一点都不适合自己。他冷着脸没有接过。于是宋星冶笑着,将手中另外那个绿色的冰淇淋递给了白缙。白缙满意地收下了。   他们找了一个地方暂时休息了一会儿。坐在这椅子上,白缙的目光瞭望远处那依旧热闹的摩天轮,他看见那慢慢转动的旋转木马。想起来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带他玩的就是旋转木马。   宋星冶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一直以来,宋星冶几乎将所有的目光都倾注在他的身上,于是就见到他盯着旋转木马时,出现了这落寞惆怅的神色。他不知道白缙在为什么人而惆怅,但是他不希望在这张终日冷淡的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   所以他重新拉起白缙,趁他没注意的时候,直接将白缙拉着去玩旋转木马了。   他看着前面宋星冶的背影,显得这样高兴轻松,有一句话语,几乎要脱口而出告诉宋星冶。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要离开这个世界。 第150章   和一群小朋友一起坐在旋转木马上,是一件很违和的事情。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在意。   白缙感受迎面拂来轻微的风,忽然想起幼年记忆里母亲的模样。那个美丽而又温柔的女性,又再次浮现在白缙的脑海当中。这时候,身边的宋星冶说;“感觉怎么样?”   在繁忙疲惫的穿梭日常当中,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崩坏,让他不得不留在这个世界里,将节奏忽然慢下来,感受宁静平稳的生活,并且能够将之前各种美好的记忆浮上心头,确实是一件还算好的事情。于是此时他回答宋星冶的就是:“我感觉很好。”   他确实感觉很好,从他的面色就可以看得出来,整个人放松了许多,这眼眸当中,更多的也是一抹柔和神色。这抹柔和,比在宋星冶身前的任何时候,都显得真实多了。   这是表现在宋星冶面前的,所以宋星冶凝望着白缙的面容,忽然有些失神了。骤然地,他询问道:“你会一直都在这里吗?”   白缙静静地凝望着宋星冶。   旋转木马发出的可爱的音乐环绕在他们的身边,视野里任何彩色的装饰物,显得宋星冶全身的颜色更加单调苍白。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将这句做了简单的补充。   他说:“你会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吗?”他开始更为贪婪地寻求这件事。当说完这句话,其实在这个青年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在听见白缙的话时,他的心跳才会蓦地停滞。   白缙说:“会的。”   他说——会的。   白缙用一个谎言来换取离开的方式。   他看见宋星冶的脸上,原本是呆滞的神色,随后就绽放出明媚灿烂的笑容来。这样的笑容出现在宋星冶的脸上,还真是异常罕见。   好像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让他宋星冶值得高兴的事情,就很少流露出这种表情来,只是用虚假的微笑面对一切。那么这笑容,就更加真切了。   他忽然在更深远的意识里,听到元修对他说:“小白,世界通道打开了!”   宋星冶说:“我们明天还能见面吗?”   白缙用平静的语气说:“明天你还有演出。”言外之意,就是他还是回来看的。   宋星冶的脸上开始出现深思的神态,能够听到他说:“那么明天,我们应该去哪里呢?”他开始兴致勃勃地为明天的形成而开始规划。   他说了很多,自顾自挑选很多的地点,但又很快被他奇怪的理由全都否认。白缙几乎都没有去听,他只听见元修和他说:“小白,我们现在快走。”   “所以公园这种烂大街的地方,还是没有必要去吧。我想我们可以去一下水族馆……”   宋星冶再一次转头回来的时候,原本他身边的木马上,应该坐在这一个美丽却又孤冷的人,此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昏黄的阳光照拂,世间万物都在一种橙黄柔美的光亮之下,显得如此静谧美丽。然而宋星冶的身边,空无一人。   元修的声音炸在白缙的耳边。   “快走快走!快走!”   此时他再一次处于这条漆黑的通道里了,他也看见元修从更远的地方奔跑过来。他过来之后,似乎是看见白缙傻愣愣站在这里,于是就说了一句:“快走啊小白。”也伸手过来攥住白缙的手腕,带着白缙往那通道深处过去。   不过白缙却还记得:“影——”他轻轻呼唤了这个名字。   元修听清楚了,他着急地说:“他那么厉害,穿梭世界都不成问题了,没关系的。现在最主要的是赶紧跑,等宋星冶回神来,我们就都走不了了!”   他话音刚落,在这漆黑当中,有什么东西倏然地抱住了白缙的腰身,让白缙动弹不得,元修也拉不住白缙了。   低头看去,原来在他们身下的那一片漆黑,不知何时变成了无数双漆黑的手,抱住他的腰身、小腿、脚踝,让他不能够这样轻易离去。似乎是宋星冶反应过来,在不断地挽留他。   白缙还冷静一点,元修又炸了:“天呐天呐,现在怎么办。他发现我们逃走了。”   那些漆黑的手,全部都蔓延在白缙的身上,要不断地将他往那个世界里拖拽而去。元修只能先抱住白缙的上半身,他还说着:“不要再扯了不要再扯了,我小白要扯成两半了。”   ——其实白缙感觉还好。   他只是在垂眸凝视着身上的这些漆黑的手,好像是宋星冶的意识在驱动世界通道的改变,这些手也正是宋星冶意识的化身,在不断地挽留他……密密麻麻的手抱着他。   这个世界又被宋星冶那种强烈的意识改变,不知道他这次到底能不能逃脱成功,毕竟饲养指南里说,一旦没有及时逃脱成功,有一种很记仇的狗狗……他觉得宋星冶就是那种很记仇的狗狗。   不知道真的被宋星冶重新弄拖回去,会发生什么呢。   正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白缙在这混乱昏黑的世界通道里,看见影逐渐出现,他显然已经看见了这边的情况。于是赶紧上前来,用自己的双手,将那些漆黑扭曲的手抓起来,硬生生扯断。   元修看见这一幕,惊呆了,他说:“好厉害……”   白缙也觉得他好厉害。   那些扭曲的手被影轻而易举折断、扯断,让其不能再攀附在白缙的身上,于是白缙终于得到了解脱。就在这时,白缙仿佛听到了世界深处的声音:“不——不——”   那是宋星冶的声音,“你又再一次欺骗我。你欺骗我。”   那些手依旧在努力重新长出来,要抓住白缙,但是都被影很容易就弄断了。当最后一只手被折断,整个世界通道里,宋星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愤怒、悲伤、痛苦,他说:“你骗我。你根本就不会陪伴我。”   影将白缙抱起来,带着白缙逃走。元修也反应过来,跟在影的身后开始跑。   世界通道扭曲起来,难以行走,但是影依旧能够如履平地般跑得飞快。元修不再用他这副人类的躯体,而是化为光团,也是急速飞着逃离。   白缙在影的怀里,他能够看见在影的身后,那世界通道还也像是崩溃一样,呈现可怕混乱的漩涡,宋星冶好像要穿透那个世界来找他了。   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够,像影这样也能穿透世界——或许不能吧,毕竟身为死魂塔一部分的影这么强,现在的宋星冶,哪里能够比得过影呢。   正当白缙紧紧盯着那漩涡中心时,他却看见一只手伸了出来,仿佛要攥住白缙的衣襟,但是此时,影已经带着白缙,踏入下个世界的入口了。   白缙除了那一只属于宋星冶的手,也来不及看到什么,最后耳边的声音完全沉寂,眼前也是一片黑暗。属于宋星冶痛苦的声音,以及在崩溃的世界通道里飒飒的风声,全都消失不见。   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的视野变矮了。他站起来,发现自己的四肢变成猫爪。努力伸展手指,爪子就像开花一样绽开。   是带有白手套和白袜的猫爪。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他记得他从这个世界离开时,他是坐在这椅子上休息的。   但是好像现在元修和影都没有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他们总是慢一步过来。他现在挺无聊的,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们过来,在意识里呼唤元修,也没得到什么回应。   不知道怎么的,白缙还是对影和元修挺放心的,首先是影很强,没有人能够轻易制衡他。其次是元修这家伙虽然嘴上很不靠谱,但关键时候总是靠谱的。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的,会突然变成猫猫。他有点好奇自己长什么模样。   于是就跑到外面去,要找一个能够反光的地方,或者一面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他慢悠悠地行走在这里面,他的身体变得极为轻盈,能够很容易就跃上栏杆,他就走在这栏杆上。这里的其他兽,好像也都知道这只猫猫是亚希伯恩阁下,每一个兽见到白缙,都会恭敬地行礼。   他每次也都是晃了晃尾巴,代表免礼了。   这时他依旧慢悠悠走着,对下面的事情开始好奇。   下面是一个圆形场地,里面的正是不久之前被押送过来的人类。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服饰,被强硬地带到这里面来,做一些非人类残酷训练。   里面有江聿,他将目光落在江聿的身上去。   他正在被强制食用生肉——所谓驯人,也和驯兽相反。   驯兽是让兽去做人类的事情,并给予不同程度的奖励与惩罚,而驯人,也是让人去做兽的事情。比如人类已经不会再吃生肉,生肉对他们来说难以下咽,而兽,对生肉很是喜爱。   表演吃生肉,是戏团的一个基础项目。现在被强迫吃生肉的,是江聿。他被绑起了四肢,以一个兽类的姿势趴伏在地上——兽类是用四肢行走的,所以驯人,也要求人按照兽的方式行走。   很多来到这里的消灾人员,无法轻易逃脱驯人场,无法忍受这种折磨,基本上在驯人场就死了,根本就没有击杀兽神的机会。所以这个灾难世界,一直被定为高等级灾难。   江聿就是以这样的姿势被按着脑袋强行吃生肉。   然而此时,白缙忽然想起来,这里好像有他的剧情。强迫江聿吃进去生肉的,是亚希伯恩阁下。 第151章   经历过世界崩溃,其实白缙心里就已经对这些世界心里存疑。现在元修不在他的身边,他也不确定到底要不要继续扮演下去。   他隐约察觉到,这些世界并不是为了积攒功德值而出现的这么简单,他对扮演角色已经没有太大的想法。现在唯一在想的,就是希望能够尽快从这些世界里出去。   由于宋星冶给他的经验,他也明白不能让这些人对他的执念太深,如果执念太深,他一旦离去,这些世界又发生崩坏现象,也会像宋星冶那样拽住他,那么他可能就再也无法离开这些世界了。   所以这一刻,他想到,他希望江聿讨厌自己、厌恶自己。而不是用那种温柔悲伤的眼睛凝望自己。   于是这一次,他打算顺应剧情发展,不再做任何留情的手段。他从这栏杆上,轻巧地跳跃到驯人场中心。   那些兽类都看见了这只忽然跳跃进来的猫,也明白这是亚希伯恩,都暂时放下手中的所有东西,恭敬地朝白缙行礼。   白缙慢悠悠朝江聿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他也抬起眼睛来,脸颊上沾染了血红色的碎肉和血沫,原本英俊的面容变得狼狈不堪。这一双平静沉稳的眼睛,直直看向白缙所在的位置。   这只通体黑色只有爪子和稍微的耳朵毛是白色的黑猫,和人类的体型比起来显得很小,即便被强制压在地上,在江聿的眼中也只会显得很小。他缓慢地走过来,停在江聿的面前。   像是打量江聿似的,左右走了两下,一双墨绿色的猫眼凝视着他。   他这种一成不变、幽邃深沉的眼神,让亚希伯恩阁下感觉到不舒服,于是白缙上前在江聿的脸上挠了一爪子,还发出咽喉里猫进行恐吓的声音。   江聿在这一爪子过来时,轻微闭上了眼,当然除了那爪子骤然抓过来所出现的疼痛感,还能够被感受到的,就是那毛茸茸、软乎乎的爪子在脸颊上一触即逝。再一睁开眼睛时,那表情凶戾的猫猫阁下,已经变成了之前人类的样子。   剪裁合适美观的高档黑色西装,居高临下看过来,那狭长的眼睛带有无端的冷冽之意。没有戴高礼帽,就让他的那双毛茸茸的耳朵就完全展露出来,一条长长的黑猫尾,从他的身后耷拉下来。   其他兽给亚希伯恩阁下搬来了椅子,他转身过去,那猫尾翘起来,几乎能够与他的肩膀平齐,让他能够更加舒适地坐在椅子上去。   白缙察觉到,江聿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的尾巴。他以亚希伯恩的姿态,在脸上展露一抹冷笑,侍立在一旁的兽手中拿着一根驯人所用的鞭子,那根鞭子被白缙拿过来。   有了抽凯利斯的经验,这次白缙也熟练多了,他将这一鞭子,打在江聿的肩上。江聿的身躯因为疼痛而颤抖,但是那凝望白缙的眼睛,却固执地不移开——正是这一抹固执,让白缙不禁心惊,担心江聿真的会像宋星冶那样,容易情绪失控。   一旦固执过头,就形成了一种容易崩裂的偏执,这已经是白缙得出来的经验了。   于是他又在江聿的脊背上狠狠抽了一鞭,这一鞭比刚才更为用力,江聿无法控制自己咽喉里的闷哼。他似乎也忽然明白到底是什么引得白缙不快,所以垂下目光去,不再凝望白缙的脸。   白缙从这椅子上站起来,鞭子上已经沾染了江聿的血。   为了能够人类听话,这些鞭子都不是简单的东西。这样站起来后,才得以看清楚在江聿的脊背上,到底出现了这么可怕的伤痕。   江聿几乎完全跪伏在地上,无法再抬起头来。   他像刚才的姿态,围绕江聿走了两圈。他想到,如果这样伤害他——他会讨厌他、厌烦他、厌恨他吗?   白缙站在江聿的跟前,用鞋尖抬起了江聿的下颌来。   这一次江聿十分顺从地,抬起头来看他。只是白缙并没有在他的面色上,看见任何仇怨的表情,他的神色还是这么平静,那双凝望白缙的眼睛里依旧这么柔和。   这是江聿给予白缙的独特的柔和,别的人在这永远平静沉冷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柔和的神采。   不讨厌吗?白缙凝望着他这样的眸色,这样想着。   他继续做着亚希伯恩对江聿做的事情,他认为,如果江聿还是不讨厌他的话……   他的鞋尖移开了。在一旁观察的其他人类,以为江聿终于被放过,没想到这鞋尖却直接踩上了江聿的后颈。   让江聿完全被迫低下头去,近乎将整张脸埋进了前面的这一盘生肉里。其他人吓得战战兢兢地,生怕下一个被驯的人就是他们,但是只有白缙知道,自己的脚上还没使用太大的力气,江聿就自行低下头去。   用这个姿势,乖顺地将盘子里的生肉一点一点吃进去。肉切得很大一块,只能像兽一样跪伏在地上,只能使用牙齿撕咬。可是人类的牙齿始终没有兽的牙齿那样锋利,这样一大块吃起来很费力。   江聿的整张脸完全埋进盘子里去,艰难地将一大块肉塞进自己嘴巴里,用牙齿一点点嘶哑咀嚼。   别的兽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有撬开江聿的牙齿,亚希伯恩阁下一来,只用简单的招数就让这个顽固的人类张开嘴巴。兽们对亚希伯恩阁下更是崇敬,也因为看到人类吃生肉这个景象而发出嘲弄、刺耳的笑声来。   肉块太大,白缙在这个距离,听见江聿吃得几近作呕的声音。但是他硬生生憋住了,最后困难地将最后一块肉吞进去。他痛苦地拱起脊背,像是要吐。   一旁的兽立即抓住江聿的下颌,抬起他的脖子和脸,让他仰着头硬生生又重新咽进去。   白缙看清楚了此时江聿的面容。   他整张脸上、头发上,沾染的都是血肉残渣。有一块糊在左眼上,让他不能睁眼。于是他只能睁开右眼来,从下面继续看着白缙。白缙在这眼中,依旧没有看到任何的嫌恶、厌恨。   原著中的江聿可是将亚希伯恩阁下分尸了,可是现在,他看向白缙的目光,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依旧那么——温柔。   白缙觉得江聿是疯了。   他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想要躲避离去,于是他的身躯又变成了猫。   他很快又跃上栏杆,消失在了阴黑里。其他的人类和兽类,都认为这是亚希伯恩功成身退,只有白缙知道,这几乎算是他的落荒而逃。   他快速地朝自己所坐的椅子过去,穿过走廊、跳上罗马柱、进入这房间里,踩上红红的地毯。他看见站立在那里高大的身影,毛茸茸可爱的熊尾巴在他的身后。   他知道是影,于是直接用爪子勾住影的衣服,从他的后背爬上他的肩膀,又从肩膀直接跳进影的怀里去。而影也顺势接住了白缙,将这只小小的黑猫抱在怀里。   本来人形就比影小很多的白缙,现在以猫的身形待在影的怀里,就更小了。几乎要让影小心翼翼地将白缙抱在臂弯,才不会伤害到这只小猫。   影看起来很高兴,大概是看见白缙的原因。他抱着白缙,垂下了眼睑,凝望着白缙,他轻轻呼唤了一声:“主人。”   白缙一股脑地往影的怀里钻,将脸颊埋在他的胸膛里,完全不起来了。   也是刚刚回来的元修看见这个场景,又嫉妒地磨了磨牙齿。但是看见白缙完全躲在影的怀里,耳朵也耷拉着,他就明白现在白缙的心情不太好,于是就在意识里问他:“怎么了,是担心宋星冶又会突然做什么吗?”   白缙闷闷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他说:“……不是。”   当元修琢磨着要怎么询问时,就又听到白缙说:“元修,如果我打你,骂你。你会讨厌我吗?”   元修愣了愣,但也回答道:“不会啊。”   “为什么不会呢?”白缙说,“我的意思是,我打得很重,骂得也很狠那种,这样也不会讨厌我吗?”   “不会的。”   “为什么呢?”   没心没肺的元修脱口而出:“因为我很喜欢小白。无论你对我怎么样我都会——”他的话语停住了。   白缙没太在意,只是问了一声:“是吗?”他思考了一下,他说:“江聿也是这样喜欢我的么?所以无论我对他做多么过分的举动,他都不会讨厌我。要是能够让他讨厌我,就不会发生和宋星冶相同的情况了。我有点不想待在这些世界里了,我想回去,就算投胎成为牲畜,我也不在乎了。这些世界都怪怪的,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元修呆呆地说:“如果你觉得累的话,其实我想,这次你在这些世界里死亡之后,我就会结束世界穿梭的……”   “真的吗?你还可以这样。”   “嗯,我可以的。”   “但是……”想到这里,白缙从影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影柔和的眼眸。   元修当然能够知道白缙在犹豫什么。能够让他产生这种犹豫,也让那个元修明白,白缙已经很喜欢影了。于是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用一种很大方的、大房的语气说:“反正影都能够穿梭世界了,你要离开,你带着他也不是不行。” 第152章   白缙能够从元修这样的语气中,能够听出其中的大方正宫的意味。他从影的怀里抬起头来,果然看见元修一脸正宫气质。   或许这家伙还在想着,出了这些世界,能够陪伴在他身边的,也就只有他自己了。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影会突然穿透世界,一直跟随在白缙的身边。   那么元修也就只能够以这样一副姿态,忍痛大方着了。不禁在心里失笑,他用爪子拍了拍影的手臂,影就将他松开一点,让白缙从他的怀里跳出来。   他轻巧地落在地毯上,直接奔向这房间软乎乎的床上。小小的猫的身躯趴在上面。   很快元修就在他的身边落座,他那双轻柔却有力的手,轻轻在白缙的身躯上揉揉。从他的猫猫耳朵的耳骨下方,一点点按揉看到他的脊背,他的尾巴无意识地撬起来,慢悠悠地摇晃着。   元修知道现在白缙的心情还可以,于是再接再厉哄他开心,他继续说道:“反正结束自动进入下个副本的操作就好了,这次只要死成功了,就不会将你继续传递到这个世界的下一个副本去。”   元修的双手按着他的猫耳朵,耳朵往后撇着,舒服得跟随着力道一动一动的。白缙懒洋洋地问道:“那我就可以从这些世界里出去吗?”   “反正是不会继续将你往下传递了。”   “反正?”   元修卡壳了一下说:“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宋星冶那个世界崩了之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我的上司了。我想总有一天能够联系到他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出去啦。”他用一种天真的语气说。   白缙冷笑了一声。这使得元修手中的力道微微一顿,就听到白缙说:“恐怕我们很难从这些世界出去了。元修。”   元修呆呆地,不再给白缙按揉了。他见元修闲下来,用爪子碰了碰他的手,让他继续按,那种舒服的力道又传递过来,白缙继续说道:“你难道没有觉得奇怪吗?元修。”   “奇怪什么?”   “你的上司永远不会回答你要换世界的请求。一些递交上去的申请,总是姗姗来迟。”   “他……”元修想要说什么,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想要说好像他的上司就是这样的。但是——好像?为什么要用好像这个词语,这说明连元修自己都不太记得,在记忆中是模糊不清的。于是此时,他开始根据白缙的话语思考、回忆。   “你是怎么入职的,元修?”   “太久远了,好像不记得了……”   “真的是太久远了吗?”   “……”元修沉默下来。   “那我换一个问题问你,你是怎么接收到我的,又是怎么知道,你要陪伴我进入这些世界里。”   元修说:“是、是我的上司告诉我,让我去做这件事的。”他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   “你的上司是谁?”   “……”   “不知道名字吗?”   元修嗫嚅半晌,才慢慢地回答:“不知道名字。但是我却隐约知道,他是我的上司。”   “当你找到你的上司,就可以弄明白这些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还有或许有可能,所谓的积攒功德值投胎的事情,是假的。我真的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了吗?”   这完全是白缙自己的思考,却也慢悠悠地说给元修听,元修在白缙的这些话语里,始终保持着一种沉默。而白缙正在思考这些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种回溯的熟悉感到底是怎么来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元修忽然从床上起来,跪在了床下,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白缙。   白缙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就元修这性格,他莫名其妙的时候还是挺多的。于是就问他:“你干什么?”   元修说:“呜呜呜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小白,不是我把你弄来这里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有个人告诉我,要我陪伴你穿梭这些世界,当我想要什么权利和特权的时候,可以向他申请。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你千万、千万不要讨厌我。”   原来他是因为这件事而困扰。看见他可怜巴巴、沮丧地低下头去,白缙从床上站起来,他将自己的白绒绒的猫爪子,在元修的脑袋上拍了拍。元修灰色的狗耳朵抖了抖。白缙对他说:“我不怪你。就是你要是真的能够找到你上司就好了。”   元修更沮丧了,耳朵完全耷拉下来,他说:“我找不到我的上司。”   白缙说:“那现在最起码要结束旅程吧。在这些世界副本里,先死去。我自杀可以吗?”   “不行的。你要按照剧情发展,在合适的时间死去。反正不能是最近这段时间。这不算死亡。”   “那好吧,就只能等着了。那这段时间里,不扮演所谓的剧情,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是的。”   看他还低着头,白缙这一爪子重重地拍到元修的额头上。这一下让元修还往后面倒了倒。白缙语气冰冷地说:“抬起头来看我。”   元修抬起头来,原本光滑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枚红红的猫猫爪印。要不是在拍他的时候,白缙收了爪子,元修的脑袋上恐怕也有几道爪印。   白缙戳破他:“少在那装模作样的,你去看看剧情还有多少,才能让我死吧。”   元修伸手按住额头上热热的地方,用手指轻轻摩挲,能够感受到一点凹陷。摸出来是一个猫猫爪印,他的脸上出现一抹很甜蜜开心的笑容。   在白缙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元修将脸凑过来,他说:“能再给我盖个章吗?”一脸殷切期盼地看着他,简直不忍直视。   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冷着猫猫脸的白缙,还是如他的愿在他的额头上狠狠又给他盖了一个猫猫爪印。   捧着脸上两个猫猫印,元修一脸甜蜜地走了。   白缙本来打算又继续趴下睡觉,结果看见影还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盯他的爪子。伸展了一下爪子,白缙对影说:“影,你过来。”   影走了过来,他好像知道白缙要干什么了。直接在床边蹲下,因为他长得过分高大,为了让白缙方便,还低下了头。白缙就算站起来也够不着他的额头,只能用前爪攀着影的肩膀爬上去。   但是这个姿势难免不好给他盖章,他的另外一只爪子,就在影的额头上按了好久。拿开白爪子后,看见在影的额头上总算按出一个印子来,白缙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他说:“好了,也给你一个。”   影伸手将几乎靠在他怀里的白缙抱下来,轻轻放在床上。白缙摇着尾巴,一下子滚进被子里去,其他的,他就先暂时不管了。   先休息一下,再去象征性地走一下剧情再说,反正他已经察觉世界的异常,他也不打算扮演了。只等待这次的死亡来临,结束穿梭旅程。   猫猫的身躯比他人类的身躯更加轻盈舒适,所以很多时候,白缙开始喜欢用兽类的躯体。关于剧情前期的驯人,每次亚希伯恩都会亲自降临,即便不用他亲自驯人,但还是会来到现场看看状况。   如果遇到他不满意的,就会动手。   不过现在白缙已经放弃扮演,每次来也不过是走过场而已,他每次都用猫的身躯过去,又变成人的模样凝视着他们——相比较猫的模样,好像人类的模样更兼具威慑感。   毕竟人类就是有一种奇怪的癖好,喜欢毛茸茸的兽类。于是很多时候,亚希伯恩会戴帽子,将自己的耳朵藏起来。   现在他又是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手杖,凝视着这里面的驯人的场景。看得出来,他们为了能够逃出驯人场,做了一番努力,以至于被发现之后遭受了一顿毒打。   被毒打的那群人脸上身体上都是伤痕,而江聿身上的伤痕看起来很少、很轻,显然在昨天的那一场逃跑计划中,并没有江聿的参与。   “阁下,这些该死的人类,居然想要破坏戏院逃跑,他们毁坏了两堵墙,实在可恶。请你责罚他们。”   身旁的兽这样和他说。   按照原著,亚希伯恩确实会狠狠责罚他们。只是现在是白缙自己,他对这一切都兴致缺缺,只想着把赶紧弄完回去继续躺平。于是他说道:“你们不是已经责罚过了么?”   他并没有接过兽递过来的鞭子,而是直接让事情跳转到最后一步:“让他们过来向我道歉。”一个个地道完歉,他就能够回去继续躺平,让元修给他挑零食,让影带他到处去玩。   身边的兽将那边捆绑起来的人类都拽过来。由于他们有人逃跑,即便没有逃跑的人,也全都被拴在同一根链子上带过来。   一串人就被逼迫着来到白缙跟前,巧合的是,江聿就是第一个。白缙已经在见江聿之前做过心理准备,但每次见到他,还是心里稍微震颤。他收敛自己的神色,依旧看起来淡漠冷然。   江聿被踢了膝盖,被要求继续以四肢着地的方式爬过去。   天之骄子江聿,又在白缙的面前低下了他的头颅。 第153章   他的脊背彻底展露在白缙的身前,展露了这个脆弱的弧度,好像一旦用力击打的脊柱,就会使得他的脊骨断裂。脑袋微微低垂着,全然地、虔诚地跪在白缙的脚边。   以一个忏悔、懊丧的姿态。   白缙在短暂的时间内就知道,江聿在向他道歉。   是向他白缙道歉,而不是亚希伯恩阁下——向他道歉?   白缙愣了愣,他想起来上次离开江聿时,他是化作花瓣顺着水流飘走了。那时候的白缙正是因为不断接触灾难源才会更快速地变异导致死亡。或许江聿已经明白过来,当时到底是什么加速了他的异化。   所以他在痛苦当初是他的自作主张,让白缙更快一步死去。   江聿的脑袋紧紧低垂着,身躯蜷缩在一起,呈现一个卑微的姿态。   其他人见到江聿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江聿足够孤僻稳重,但他绝对有自己的尊严可言。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他轻易低头和妥协。   但是在位阁下面前,江聿一次次接受对方的侮辱和折磨。甚至不愿意加入他们的逃跑计划当中。这让他们吃惊不已,在心里猜测这到底是江聿的计谋的同时,又开始猜测江聿会不会已经被灾难源同化。   只有白缙知道,他的每一个低头都是在向他自己——是向他白缙而进行的。   “请您原谅我。”   江聿的声音低沉沉的,仿佛含混着各种复杂难明的情绪,让人无法辨认清楚。   原著中对于江聿的道歉,亚希伯恩很不客气地将脚尖踩在江聿的肩膀上。因为原著中的江聿并没有低头。   此时白缙依旧按照原著中所写,将脚尖踩在江聿的肩膀上。他的肩膀低伏,脑袋也是如此。   白缙就用鞋尖挑过江聿的下颌,江聿乖顺地抬起头来,鞋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点了点、踩了踩。依旧没有在这眼睛里看见任何的厌恨,最后像是妥协一样,他说了一句:“算了吧。”   没有人能够听到这句“算了吧”到底是什么意思,连江聿也没有听懂。只有白缙知道这句话是在对自己说的。   他已经确认江聿在诚挚地喜欢着他,无论怎么捉弄他,也不会在这双眼睛里看见厌恨。于是就不想再白费力气做其他的事情了。   见江聿眼眸当中暗含着几分呆滞,想来是江聿不太懂他的意思,白缙就伸手过去,在江聿的脑袋上摸了摸,算是回应了刚才江聿的道歉,传达了原谅的意思。   而原本兴致勃勃早就候在一旁的兽,本来想要在这即将不被原谅的人类的身上再施加惩罚,却没有等来阁下的示意。抬起头来,就能看见亚希伯恩阁下又变成猫,好像对这些人类兴致缺缺的模样,又转身跃上栏杆消失在黑暗里去了。   他想要回到之前的房间里躺平,然而像是早就在等候白缙一样,元修就从另外一边跑过来。一双耳朵被风弄得往后倒。   趁元修没有注意时,白缙就直接跳上了元修的肩膀。   元修呆愣了一会儿,停下自己的举动,以确保不让白缙摔下去。   小小的猫的身体攀上他的肩膀后,跳上了他的脑袋。然后就坐在元修的脑袋上了。白缙懒洋洋地用爪子碰了碰元修头上的耳朵,他问:“什么事这么着急找我?”   从元修的脑袋上耷拉下一根毛茸茸的黑色猫尾。手指痒痒的,有些忍不住想要去抓他的尾巴。但还是想到白缙可能会不高兴,就没有去抓他的尾巴。   毕竟对于兽类来说,尾巴一直以来都是最敏感的部位。   他先回答了白缙的问题,他说:“其实剧情可以跳一跳。”   听到这个,白缙稍微来了点精神,拽了拽元修的两只耳朵,问他:“怎么跳?”   “亚希伯恩阁下的结局是被这些要逃出戏院的人类杀死,你只要诱使他们杀你就好了。”   “那你说怎么诱导他们。”   “放松一些警惕?让他们能够有机会接近你?”元修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   白缙叹了一口气,彻底趴在元修的脑袋上。元修的耳朵动了动,让这耳朵在白缙的脑袋上轻轻扫了扫。元修打算带着白缙去他最爱上的床上躺一躺,于是慢悠悠地挪动自己的脚步。   “影呢?”   听到白缙的问题,元修立马回答道:“哦,他给你去抓鱼了。”   “抓鱼?”   “你不是说想要吃新鲜的鱼吗?”   “是哦,吃饭的时候我确实说过那鱼是不是臭了。”白缙说他:“那他给我抓鱼去了。你怎么不去?你干了什么。”   元修脑袋上的狗耳朵无意识地耷拉下来,他委屈地说:“我在、我在给你想办法。”   白缙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拽了拽元修的耳朵。   还没等元修带着白缙上了楼梯走入房间里去,就有兽呼唤了一声:“尊敬的阁下。”   元修转头过去,于是白缙也就能够看见那被押送上来的江聿。   他的脖颈上禁锢着一根铁制项圈,上面套着铁链。当然还有他的手腕与脚踝,上面也绑缚着锁链。江聿的神色平淡,好像一旦有白缙在他的视线之内,他的目光只会停留在白缙的身上。   这一个变故,是原著剧情里没有的。元修和白缙都感觉有点莫名其妙。那一只兽就凑上前来,一脸谄媚地说道:“我看您对这只人类很感兴趣,直接把他献上来给您当宠物。”   无论是元修和白缙,都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在元修说出推拒的话语之前,白缙先说道:“带我到房间里去。”   “是!”   这只兽一副会被重重封赏的表情,激动地带着江聿往亚希伯恩的卧室里牵去。   即便不用看元修脸上的表情,也能够知道现在他肯定翻着他那难看的白眼呢。白缙又用爪子拽了拽元修的耳朵,像是驱使一匹马似的,让元修带他过去。   元修不动。   白缙一个猫猫爪拍在元修的脑袋上:“少在那里一副怨夫的模样,带我去看看。”   元修不高兴地说:“显然他们是认为,你是想养宠物呢。”   在这个兽的世界里,养宠物也就是养人类。当然还有一些家伙们,会喜欢豢养他们,并且当作那种玩物亵弄……总之,对于人类来说,在这个兽的王国,只会被亵玩和侮辱。他们没有任何尊严人格可言。   白缙说:“身为一只合格的狗狗,不该关注主人到底有多少宠物。”   元修安静了。现在身为坐骑的元修,只能默默地将白缙运到卧室里面去。   过了一会儿,白缙说:“后面的剧情是江聿接近了亚希伯恩,前提是他故意毁坏了亚希伯恩阁下的零食。现在他已经提前接近我了,难道不算是一种剧情快进吗?”   原本那耷拉下来的狗耳朵,骤然一下竖立起来。还软软地弹了两下,白缙笑着抓了抓他的耳朵。然后看见元修已经推开了门,江聿被脱光了……   元修吓得赶紧闭了眼,也想用手去遮挡白缙的眼睛,结果被白缙一爪子拍开。见他这副样子,白缙从他的脑袋上跳下来,踩着他的脑袋一踢,因着这股力道,元修被踢得往后退了两步,随后那扇门就被白缙关起来了。   徒留元修扒拉着门缝,尾巴难过地耷拉在地上。他在心里想:什么狐媚子,还脱光了来引诱小白?小白才会不会喜欢这种。   但是又想不通为什么白缙把他赶到外面来了,他更是可怜巴巴地扒拉着门缝。   白缙将门关起来的主要原因,是那家伙会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为了防止这种吵闹,就把那家伙丢出去冷静一下。于是能够看见这副模样的江聿,也就只有白缙自己了。   不过他确实是对这副样子的江聿一点都不感兴趣。看来那只兽,确实臆测白缙很喜欢这个人类,就这样洗干净、脱干净送来。毕竟只是靠近他,还能够嗅闻到他身上那种廉价沐浴露的香味。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等着影把鱼抓来。   他想要吃新鲜的烤鱼。想着,因为猫的习性导致他有点馋,舔了舔嘴巴,然后跳上那边的橱柜上,给自己开了一包零食。   他这种旁若无人的状态,确实是一点都不在意江聿。毕竟现在白缙正在和零食包奋斗。   猫爪子他用得一点都不习惯,他只能用牙齿去咬,用爪子压着零食袋,用力得耳朵都往后撇。他正打算叼着零食袋从橱柜上跳下来,变成人来撕开包装袋,一只手就已经伸过来,很容易地就将这包零食给打开了。   香味扑鼻而来,猫猫习性完全被引诱。他的尾巴撬得很高,将毛茸茸的小脑袋拱入零食袋当中去叼一块。   发现江聿依旧在垂着眼睛凝视着他,白缙觉得他刚才很有眼力见,把这块叼出来的零食丢在橱柜上,往他面前推了推,算赏他的。他自己叼着零食袋就跑到床上去了。   翻滚进入柔软的床铺里,那墨绿色的猫猫眼愉快地眯起来。长时间使用猫猫形态,让他不经意越来越靠近猫的习性了。   不过稍微转眸就看见江聿赤条条地站在那里,好像确实有点“影响市容”,特别是他那东西也那么明晃晃地露出来,安静地蛰伏着。兽还有毛做遮掩,人类呢,却完全无法遮掩起来,确实对眼睛有点折磨。即便江聿的身材很好、肤色也很干净,但白缙还是对他说了一声:“过来。”   在白缙的凝视下,江聿居然又跪了下来,要以爬的方式过来。   白缙有些惊讶,心想这驯人场这么厉害,才没几天就把江聿驯得服服帖帖的? 第154章   影回来后看见元修扒拉在门外,以一个极为滑稽的姿势扒在上面,于是他上前去,只是很简单地问了一声:“这是……”   听到影的声音,元修骤然一下回头过来。他一双严肃而又认真的眼睛凝望着影,他说:“现在应该是我们团结一心的时候了。”   显然影会对元修说的这些话感觉到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没说什么。   元修再接再厉地拉拢自己的势力,将这个最为强悍的影拉到自己的阵营,就可以使得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胜利。他对影说:“现在那个姓江的在里面,那个家伙正在使尽浑身解数勾引小白,当他能够获得小白的宠爱,那么我们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影依旧没有说话。   元修着急地说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好歹给我一点反应。”   好像除了在白缙的跟前,影就已经很少有一些其他的反应了。这些反应也全都是因为白缙而出现,并且呈现给白缙的,所以此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对于元修的这句话,影只是说:“主人喜欢谁,那是主人的意愿。”   元修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不懂,如果小白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就没有什么机会得到他的关注了。”   看见影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最终有点挫败,只是问了影一句:“你真的一点都不渴望得到小白的宠爱和喜欢吗?”像是已经放弃了和影沟通,元修又重新扒到门上去,那双狗耳朵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努力偷听里面的动静。   而听到元修那句疑问的影,依旧没有任何言语。但此时,他显然已经陷入一片茫然的阴翳当中。   ——真的一点都不渴望得到小白的宠爱和喜欢吗?   相比较于外面一个火急火燎、一个茫然无措,里面的白缙还算得上舒适。他并没有阻止江聿爬过来,他看见江聿完全展露的躯体更加呈现一种全然的信任和折服。   在他身上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当他来到这床铺前。白缙也彻底转头看向他,江聿抬起头来,安静地凝望着。   他将床上的一条毯子扔在江聿的身上去,并没有说太过柔和的言语,而是说了一句:“我并不喜欢观察人类的躯体。”   江聿将那毯子披在自己的身上,遮挡了自己重要的部位。   原本对零食格外感兴趣的白缙,其实已经对此时的江聿更为感兴趣了。他走到床的边缘,正是站在床上,现在猫猫躯体的他才能够和江聿平视。   这一双墨绿色的兽瞳,与江聿漆黑的人类眼瞳对视。   他在这漆黑的人类眼眸当中,看见这只矜贵、优雅的黑猫的影像。这一双眼眸这样凝望着他,始终都是如此,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和他说。   这一刻,白缙给了他一个倾诉的时间,因为他知道江聿所有的臣服和低头都是心甘情愿地为了他。   白缙说:“你一直在想什么。”   江聿说:“我一直在想,那个已经失去的人。”   白缙在江聿的面前坐下来,他变成了人类的样子。手轻轻拽住了江聿项圈上的铁链,让他抬起头来,也让他顺应着自己的力道,让这个跪伏的姿态变成安稳地坐下。   江聿坐下了,只能仰着头看着白缙。   白缙撑着脑袋,另外一只手摩挲玩弄着铁链,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很淡,仿佛打算倾听他的话语。江聿就开始沿着刚才的话语继续说了下去,他说:“我已经失去他两次了,这是我记得的。”   白缙依旧不说话,只是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睑,无聊死似的拨弄着铁链。   “如果每一次,我再努力一点,就不会让他死去。我不想再让他死去,因为一旦他死去,我对他的记忆就会变得模糊,也完全想不起来他的模样,只隐约记得好像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件事情让我很难过。   “即便我再一次看见那张脸时,会将之前的所有东西都回忆起来,但如果有一天,我再也见不到他,也见不到这样的一张脸,那么我就完全不能够回忆起关于他的任何一切了。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控制我遗忘,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一次次出现在我身边,我只知道,我不想再遗忘他,也不想再失去他。如果我再努力一点,再机敏一点,根本就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在自责么?”   白缙忽然说。   江聿也停下了自己的诉说,他说:“是的。”   “那不关你的事。”   他说完这句话,看见江聿这双深黑的眼眸深处,瞳孔轻轻颤动。江聿似乎在判断、确认一件事。   他不再说话,只是沉寂地凝望白缙的脸,想要从这张熟悉美丽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也要判断出熟悉的神态。   而此时白缙所表现的,就是一个高高在上者,在简单地评判这件事,像是对人类这种苦恼的倾诉暂时给予一点愿意倾听的怜悯,最后嘲讽一句:“人类就是喜欢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暗自神伤。真无聊。”   他将抓住他脖子上锁链玩弄的手松开。看起来已经对江聿没有了兴趣,这就让江聿难以辨别清楚,到底眼前的这个人有没有之前的记忆。   白缙看到了他的茫然,知道现在的江聿到底在为什么事情而思虑,他还是继续以亚希伯恩的身份和他说话。他说:“你要当我的宠物吗?”   说到这里,他并不柔情地捏住了人类脆弱温热的耳朵。在手指间捏了捏,“被我牵着带去大街上游逛、被我随时亵玩、被我发脾气的时候折磨,要随时讨好我、依赖我。这就是身为我的宠物要做的事情。”   江聿点了点头。   对此白缙一点都不意外,他说道:“你这么快就成为那些人类中的叛徒?还是你在用什么计谋打算杀掉我?你可以忍辱负重,选择任何一个时机将我杀害。”他继续用亚希伯恩的口吻说话。   江聿低下头来,他凑近到白缙的跟前,将脑袋温顺地俯伏在白缙的膝盖上。   “我没有归属感。”   白缙从他这句话语当中,听到了浓厚的惆怅。他近乎赤/裸地靠着白缙,全然褪去了他身上的那种平静与稳重。像是卸掉了自己身上的盔甲,展露出最本真的自己。   他对白缙说:“当我知道,我所有做的研究与努力,其实在与人类做抵抗,是在背叛人类,被扔到这些灾难世界遭遇各种可怕的事物时我是茫然无措的。只有看见他,看见那让我熟悉的面颜,我的心里才会彻底安定下来。   “从我来到这些世界开始,他一直会出现在我的身边。那种缥缈不定的感受,终于落到了实处。因为他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想那就是我的归属。”   “可是我只记得他的模样,和他的名字。”他这样说,“甚至在他死去之后,这些都会模糊。终有一天,我的归属会彻底远离而去,我再也找不到他。我感觉到很不安。”   他趴伏在白缙的膝盖上,漆黑的额发散乱下来,他以一个全然依赖的姿态,靠在白缙的身边。是一种无言的沮丧和无措。   “我知道那是我不够强。因为不够强才会一次次失去,我会努力变强,让他留在我的身边,而不是一次次从我怀里流逝生命。”   白缙感觉自己咽喉的凝滞,半晌才说出这句话来:“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情感。”属于亚希伯恩的伪装,似乎也维持不住了。   江聿回答了。像刚才那样,回答得很认真:“一开始是无端地遗憾、悲伤、不舍。一遍遍遗忘与失去之后,是不甘和沮丧,一次次面见他,与他相处时的每一刻,就都在我的脑海里重复出现,每一秒钟的回忆都变得缓慢。于是我知道我想念他,只是这种想念总是会强制抹去。   “再一次见到他,想起所有事情时,那种剧烈的情感的冲击,不断地告诉我,想要见他、拥抱他、挽留他。甚至因为心里情感的冲击,想要——”   他吻得很轻,稍微侧了脸,将这个吻落在了白缙的膝盖上,似乎不想被发现,只是一直在看着他的白缙已经完全看见这个举动了。那一枚轻得像是没有出现过的吻,烙印在他膝盖上。   那里好像在渐次变得灼热。江聿长时间停留在那里,仿佛在深深地眷恋他。   “我不懂这种情感是什么,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但是我想,这和人们常在口中说的爱情无异。”   白缙那只手终于情不自禁地抚摸在江聿的脑袋上。   江聿并没有抬起头,而是双手环住了白缙的腰身,缓慢地将自己的脸颊埋入白缙的腹部。他安静地趴伏着,将自己的心绪完全诉说出来之后,内心当中情绪的激荡还是久久不散的。   他的动作停止了,江聿就抱着白缙的腰身。江聿显然已经确定一件事:他拥有之前的记忆。   所以他才会这样做,才会一步步更接近过去。   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在颤抖,他一点点地从白缙的腹部抬起头来,凝望白缙垂下来眼。江聿抬起头来,也让自己的身体直起来,他完全地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呼吸抬起头来,一点点凑近,虔诚地吻上这温凉柔软的唇瓣。 第155章   打开门的是江聿。   知道刚才江聿光裸着身躯,元修下意识就要闭起眼睛,但余光见到他的身上还是围着一条毯子,就没有完全将眼睛闭起来。   能够看得出来,在江聿眉眼之间一直横亘着的阴郁与惆怅好像顿时消失不见,一种明朗轻松的情绪,出现在他的眼睛当中。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看清江聿这种情况的元修,微微眯起了眼睛,心里有了各种混乱的猜测。他不再管江聿,先往里面走去。   白缙以人类的身躯半靠在椅子里,猫尾巴翘起来,眼尾洇湿了一点潮红,唇瓣湿润,神态显得轻松而又餍足——像是已经结束了某件事……   元修死死盯着白缙的嘴唇。   一般情况下,白缙的唇瓣呈现一种薄情、冷漠的淡粉色,但是一旦有过什么摩擦啮咬,就将他的唇瓣弄得极为殷红。宛若艳丽玫瑰的颜色。现在就是这种颜色,于是就更能够断定一件事:他们接吻了。   察觉到元修的目光。并且也看见因为犬的习性,他的毛有些警惕生气地炸起来,感觉他会说些什么扰乱清静,白缙率先说了一声:“元修,你去给江聿找点能穿的衣服。”   “什么?”他几乎以一种咬牙切齿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来。   听到这句话,白缙撑着脸看着他,他脸上的神态没有什么改变。他只是说:“元修,你很爱吃醋。”对元修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元修走过去,见到白缙伸手过来,他就低下头来,白缙的手就这样轻轻抚摸在元修的脑袋上,他继续说:“小小的醋意是逗趣,太大的醋意就是麻烦了。元修。”   手指顺着元修的脑袋轻轻往下抚,抚摸到他的耳朵,白缙的手指轻柔地揉了揉这毛茸茸的灰色犬耳,“快去给江聿弄一件衣服,总不能让他一直都以这副模样出现在我们面前。”   元修忽然脸红了。其余的什么话语几乎都没有再说,乖乖地点了点头,一脸晕晕乎乎的表情就出去了。他心想:小白越来越主人了。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主人……   现在留在这里面的就只剩下江聿和影。   影一直以来沉默寡言,江聿对于不熟悉的人也是如此。于是这两个,一个站在左边,一个站在右边,像是门神似的守着他。   总觉得这样实在太过无聊,白缙对江聿说:“这是影。”也对影说:“这是江聿。”   两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没有什么话要说。白缙觉得他们好像根本就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讲,最后就只说了一句:“好好相处。”   两人都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还真像是个木头似的站在他面前,他确实拿他们没办法。只得闭上眼睛,开始思索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显然江聿是不会像原著中那样将他分尸了,那么只能让那些消灾人员来杀他。只是他的再一次死亡——可能会对江聿造成更为不好的影响。   江聿到时候的情绪会很糟糕……他本来就不想承认自己是白缙,也不想接受他的,只是那确实情不自禁……情不自禁……人类很容易因为情感和心绪而情不自禁,于是某些情不自禁,就会造成难以处理的局面。现在就是这样。   白缙有些为难。   没关系。他睁开眼睛看向江聿,江聿正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想着,就像对宋星冶那样就行了。   只要结束关闭了世界通道,他就不会再来到这些世界,就可以全身而退的。离开宋星冶的世界之后,那边不也是安静得很吗?   想着这个,元修提着衣服回来了。不太客气地扔在江聿的怀里。白缙又说:“只有一套吗?一直看着一件衣服,难免会审美疲劳。元修。”听到这句话,元修又折返回去重新给小白的这只新狗去置办衣物。   江聿出去找另外一个房间穿衣服去了。那么留在这里的只有影。   想着要不要给影也弄的事情干一干的时候,白缙看见影的目光一直留滞在自己的身上——准确来说,是他的唇瓣上。从刚才开始,影好像在想什么。   白缙猜测他想的是这件事,就直接说道:“是的。影。我和他接吻了。”   “接吻……”影轻声重复了这个词。像是在仔细琢磨。   想起什么东西来,白缙撑着下颌看他,于是就忽然问他:“上次和宋星冶接吻的时候。你也这样盯着我的嘴唇,是因为你也想吗?影。”   影原本那凝视在白缙脸上的目光完全垂落下去,不敢再轻易凝望他。眼中的所有神采也彻底遮掩。   白缙对他说:“过来,影。”   影走到白缙的跟前。垂下的目光刚好能够看见白缙这冷艳漂亮的脸。这唇瓣上那抹不正常的红,正在缓慢地褪去。   他又在呆呆地注视着这唇瓣。   “低下头来。”   这句话说出来,在他的内心当中,隐隐升起了一种期盼。于是在这个瞬息,他就明白自己想要渴求的是什么。   之前那即将冲破心灵之地的渴望与茫然,此时终于得到了明晰。   由于他的身体过分高大,这个低下头来,其实也要让他的脊背弯曲,这样才能够接触他。白缙一枚轻得几乎不存在的吻落在了影的唇角。   柔软、温暖、轻柔,近乎从那一个地方传递到心灵深处。   影的手指动了动,压制想要拥抱的冲动,他抬起眼睛来看着白缙。   白缙此时垂着眼皮,眉眼之中没有刚才那种情动的神色,显得格外漠然,他的手指也在影被亲的嘴角点了点,好像这个吻本来就是宠爱和施舍。不过这个吻对于影来说,确实就是这样的。   他的呼吸变得轻了许多,凝望白缙面容的眼睛深处,眷恋与柔情一同浮泛出来。他也情不自禁地去做一件事……他也想要回吻他。他只会这样,学着刚才白缙吻他时那样,在他的唇角落了一吻。   看见他这个像是幼崽在模仿的举动,白缙有些惊讶:“你不会接吻吗?”   不过仔细想想也知道,身为死魂塔一部分的他,应该更偏向于非人的虚无感,他没有和其他人有过什么交流,即便明白什么是接吻,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去实施。   原先的白缙确实也是这样的理论家,甚至他也不太喜欢这种交换口水的做法,但事实上,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毕竟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没有让白缙厌恶。而且这样的接触亲密却又温和。   那种小心翼翼的喜欢,也让白缙愿意施舍回赠一点情感。   和宋星冶、江聿接吻时大部分都是不同的感受。要说唯一能够相同的一点,应该是说他们在用各种方式让白缙感觉到舒适,白缙也确实感觉到了舒适,于是他忽然觉得接吻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而且也很舒服很爽。   不过看影这副呆呆的样子,只会模仿他的举动来回赠,那就证明他确实是对此一窍不通了。   但是还挺可爱的。他又在影的唇角处用手指点了点。   刚才影以同样的力道和方式回赠他亲吻时,他内心当中也激荡起了愉悦而又轻松的情感。   于是他确定了一件事。   他喜欢影。   喜欢这种情感很难让人辨别清楚。但此时他的内心确实是极为柔软鼓胀的,那种情绪将心脏塞满,简直要充溢出来。让心脏的跳动都快了几分。   他似乎有过这种情感,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情感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有此时再一次感受时,才会彻底辨认清楚——这是喜欢——喜欢。   喜欢他。   喜欢——他。   白缙好像又做梦了。当他将那几个家伙都安排好,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情时,他闭上眼睛休憩,好像就又再一次进入梦境当中。   他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他的眼泪簌簌下落,在脸颊上留下湿润的泪痕。   他看见幼时的自己蹲身在一棵桃树下,身前是一只小狗的尸体。小白缙只哭过两次,一次是他母亲离世,一次是这只收养的流浪小狗死去时。   这是一个晚春时分,桃花缓缓下落,那只黑色的小狗喜欢追逐飘落的桃花,所以它被撞死之后,小白缙将它带来了这里。他蹲在这具尸体面前,一直在哭。直到有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他的脑袋,他抬起头来——   白缙穿过一片纷扬的桃花雨,努力奔跑着要去看清他的脸。   上次再一次梦见他,白缙就没有穿透雨幕看清他的脸,这次——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看见弱小瘦弱的小白缙扑入他的怀里,眼泪沾湿了这个男人的衣襟。   小白缙断断续续地哭诉着:“他们说我的狗脏兮兮的,就是流浪狗,不允许我养。我一直在偷偷养,今天那些人将它撞死了,取笑我……”   那只大手抚摸着小白缙的脑袋。白缙似乎也能够感受那轻柔温暖的力道,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脑袋上。   他想要努力看清他的脸——看清楚他的脸——   “我没有小狗了。”小白缙哭着说。   那个男人轻声说:“没关系。”   白缙彻底走近他。   模糊的记忆清晰起来,与这个男人所说的话语重合,他说:“我做你的小狗。”   白缙要呼唤他,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他的名字。一点都不记得。   “你以后就是我的小白主人。”   ——小白主人。   好像是元修会喊的称呼。元修吗?   白缙努力张开嘴巴,要呼唤出这个名字。   对方骤然抬起头来,他看清楚了这张脸。终于看清楚了这张脸。但却不是元修的脸,是江聿。心里惊骇的同时,他紧紧盯着他,看见这张脸又变成了元修。   白缙眨了眨眼睛,努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张脸又变成了谢景初……一直一直都在变换,一直都在出现不同的脸。最后所有人的脸都出现在他的面容上,变成了模糊不清的一团。   这个男人的声音也逐渐模糊不清了。   “我有一本很有意思的书,和小狗有关的。你想看一看吗……”他轻笑了一声,“不过,那都是我自己瞎写的……” 第156章   “你想要我成为什么样的小狗?”   他的声音在小白缙的耳边轻轻的。他抱着幼小的白缙,让他能够坐在他的腿上,他们的手中正在翻阅一本狗狗品种图鉴。他一点点详细地给小白缙介绍不同品种的狗狗的性格和能力。   “如果是边牧的话,它本来就是牧羊犬,很聪明的一种狗狗……还有德牧,一直以来都是当警犬的好手……对了,你喜欢这种大型犬吗?小型犬的话可以看看博美,像棉花糖一样可爱。”   小白缙终于被逗笑了,他说道:“说得你好像真的能变成狗狗一样。”   “你想要什么狗狗,我都可以成为那样的狗狗……”   小白缙没有当真,只当成是一种玩笑。   这是白缙忽然能够想起来的,关于那个已经不记得面容的男人的过往。   他在白缙十五岁之前出现。白缙十五岁之后,再也没有看见过他。现实世界里的白缙已经二十五岁,整整十年过去,对于他的记忆已经完全模糊,不记得他的脸、不记得他的名字。   但是在明晰喜欢是什么样的情绪时,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种情绪似乎在他少年时期出现过。期盼着能够与他见面、期盼着能够与他说话、期盼着能够拥抱……时间流逝,他甚至将这种喜欢的情绪也都忘记了。   在梦境里忽然看见他的脸上变化了那么多面容,他也只认为是因为自己实在不记得他的脸,便将目前他所见到的、记得的脸自动安装在那团模糊之上了。   醒来的白缙久久躺在这里,并没有着急起来,于是就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也彻底想起来那个人。明白自己还是喜欢过一个人的——只是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很久了,至于现在,还是享受此时的喜欢和闲适就好了。已经寻觅不到的,就没有必要再去追忆。   目光往下面一瞟,忽然看见床沿有一双毛茸茸的灰耳朵一抖一抖的。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于是白缙忍不住喊道:“元修。你在干什么。”   元修从下面抬起头来,只露出一双淡蓝色的眼睛。一双手扒拉在床沿,他说:“小白主人,你真的要将江聿收下呀?”   他又开始在用一种卖萌的语气说话,一旦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不是欠揍就是找打。再一次听到小白主人这个称呼,白缙还是稍微有些失神的,但到底没有太在意这件事,他也只当作是一种巧合。   听到这种语气,白缙的眼睛微微一眯,他冷声问了一句:“有意见?”   元修的脑袋赶紧晃了晃,耳朵也跟着晃了晃,他连忙说:“不是有意见。”他用一副商量的语气说,“就是如果你将他也收下,但是你终究要离开这些世界的呀,会不会让江聿有些受不了?”   “世界通道都关闭了,他还能来抓我么?”   “话是这样说不错,但是……但是……”他显得有些扭扭捏捏的。   白缙认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不不,不是,我就是一点担心。”他将脑袋缩回去,只留下一双抖来抖去的耳朵。他举起一只手来,捏了一截小手指说道:“只是一点点。”   白缙坐起来,用手抚摸元修的头发。也揉了揉他的耳朵。他问他:“元修,你想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你是在为我担心吗?”   那温柔的力道抚摸在脑袋上,似乎也让元修那惴惴不安的心情好了一些,他又缓缓抬起头来。这个时候,他的眼睛里褪去了那种时常都会出现的顽皮,他说:“我在担心……”他还是扭捏着不将这些话说出来。   白缙替他说明:“你在担心有了其他人,我就不会喜欢你了。”他的手指摩挲着元修耳朵的耳骨,语气显得极为平静淡然,像是对此毫不在意。使得元修只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你有做什么让我讨厌的事情吗?”   元修立即说:“我怎么可能会做让你讨厌的事情呢?我喜……”声音忽然小了下去,但还是结结巴巴地将话说完了,“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最后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臂弯,不让白缙看清他的面色,但是脖子以下都已经红透了。白缙心情很好地又揉了揉他的耳朵,对他说:“对,你根本不会做让我讨厌你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忽然就不喜欢你。”   元修偷偷地从臂弯里抬起眼睛来看白缙。   不过这举动还是被白缙发现了,他揪住了元修的脸。这张年轻帅气的脸蛋,简直像是个男高一样青春帅气,性格也很开朗活泼,还有点傻气,说起理论来大言不惭,结果自己谈恋爱就害羞得像只乌龟似的。现在红着脸,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从臂弯里偷偷看他。   他又偷偷说:“小白主人,你一直喜欢我好不好。”   要不是现在已经成为兽,白缙几乎就听不到他这句轻声的低喃。   氛围好像变得异常纯情了。   元修伸出一只手来,将手覆盖在白缙的手指上。握住白缙的手指,然后藏在了自己的臂弯里,像是在藏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的。   白缙的手指就抚摸在元修的脸上。他凝望着这张脸,他无法辨认清楚,自己更喜欢影还是元修,甚至连江聿,他都有点喜欢的——元修说,接受就好了。   那么就接受他们的爱,这不是什么难事。   唯一的难事,就是在这宠爱里有点太闲了。这种闲比咸鱼生活还要闲,很长时间白缙都没有这样的感受。无论去做什么事情,他的脚几乎不沾地的。   毕竟现在他可以变成猫猫,有时候也更习惯使用猫猫的身体,猫猫身体更加轻盈小巧。就会被他们抱在怀中,想要带去哪里都可以。   要不是深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充满未知和诡异的世界,有时候白缙认为这样也不错。   当那被太阳照射得波光粼粼的水面的光亮在他的眼前稍微晃了眼,他的思绪在这闲适当中回神过来。现在他们这几个家伙,都在这巨大的游泳池里。   猫猫不喜欢沾水,它以猫猫身躯趴在这由江聿吹起来的皮划艇上。元修那家伙完全将自己变成了灰色的犬,跑入游泳池里就疯狂在那游泳了,疯得像是几辈子都没有这样玩过似的。   影端着盘子站立在白缙身边。毕竟这些东西如果放置在皮划艇上,就会很容易被元修拨动的水浪弄翻。影好像对这种玩乐的东西都不感兴趣,甘愿就静静侍立在这里给他举盘子。   “哈哈哈哈好爽啊小白你快来玩!你快来玩!”   那只傻狗用狗刨的姿势从岸边飞速游过来,还不断地欢呼着。   一脸高冷的猫猫阁下,无动于衷。   “如果不喜欢沾湿毛发,就变成人来玩呀小白!”本来漂在水里的某只傻狗忽然一下又变成人类了。即便变成人类,也继续用狗刨的方式游来游去。   白缙的尾巴微微翘起来,他有点感兴趣了。   此时穿着泳裤的江聿从岸上下来,把刚才白缙已经喝完的杯子重新装满果汁。身为主角,这家伙的身材真的挺不错的,远远看去,就见那宽阔的肩膀和健康的肌肉。当然还有白缙身边的影,他也只穿了一条泳裤,他更加伟岸健硕,肤色在光照之下微微泛着光。   有一件事白缙一直想要干——   江聿来到白缙的跟前。白缙点了点头,示意他将被子放在影手中的托盘中。   现在安逸日子过得不错,他要想办法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死去了。只是这江聿像是早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一样,只安静地待在他身边。不方便去拉人类的仇恨值,也不方便那些人类来杀他。   江聿站在水里,白缙一伸爪子,就能够拍到他的脸。他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脸,对他说:“你一直在我这里,你其他的事情都不想干了吗?”   江聿感受那软软的猫猫肉垫拍在自己的脸上。   他说:“暂时没有什么想做的。唯一想要做的——”他的眼睛静静看着白缙。不用再说,其实白缙都懂。他又拍了拍江聿的脸,说了一句:“不务正业。”   说完,他站起来,爬上影的手臂,也跳上他手中的托盘,将那果汁全都喝了。随后在彻底变成人跳入水池当中之前,他总算把他想要做的事情做了——他的两只猫爪在影的大胸肌上狠狠捏了一把,只在影的胸膛上留下两个猫爪印。   而罪魁祸首已经窜入水中去,白皙健康的躯体在水色与光色纷杂之下,更加莹润美丽。很完美的游泳姿势,像是被人仔细教导过,即便元修用狗刨的姿势,也刨得非常快,最终还是被白缙追上了。   元修见白缙总算下水了。那猫尾巴从他的尾椎延伸出来,在水中轻微地晃荡。一双毛茸茸的猫耳朵也湿漉漉的,很是可爱。所有刚才玩乐的激动,就换成了一种欢喜的惊喜,他继续用狗刨的姿势去追白缙,一边追还一边傻乎乎地喊:“小白主人我来追你啦!” 第157章   无端的热意在这空间里蔓延。湿热的舌头舔在白缙的脸上。   元修的腿抵着墙壁,他就坐在元修的大腿上,这样他们的视线就能够平齐,亲吻就会显得轻松一点。当结束了一场游泳之后,他们都需要洗澡,在水池里游过的只有白缙和元修,于是他们共同来到这里。   这家伙偷偷从门缝里溜进来,随后就伸出舌头来舔舐白缙身上的水痕,最后导致元修将他抵在墙上吻他。属于犬类的舌头有点粗粝,湿乎乎地舔着白缙的脸颊,将这白皙的肌肤上舔舐出一抹诱人的红晕。   白缙伸手抓住元修湿漉漉的头发,还有他那也是湿漉漉的狗耳朵,对他说:“别舔我一脸口水。”   他说话的这个间隙,连呼吸也是炙热的。软软地铺设在元修的面颊之上,他顺着发出湿热气息的唇瓣舔舐过去。于是那粗粝而又温热的狗舌头,就舔在白缙的唇上。   将这唇肉无情地挤压、轻咬,柔软殷红的唇肉呈现美妙的凹陷。元修的鼻息很重,一边吻一边喘。   他吸着白缙的舌尖,像是要在其中在榨出更为甘美的汁水,又顺着去吞噬他整个舌头,入侵他的整个口腔。那根黑色的猫咪尾巴,原本只是耷拉着,此时已经慢慢地缠绕上了元修光裸的大腿。   一圈圈缠绕在上面。这证明现在他很舒服,他也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来,更是软绵绵、轻缓缓的,极为动人。   他们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元修的狗尾巴也开始缠绕上白缙的小腿。   白缙在这亲吻当中,嗅闻到一股浓烈的味道,于是睁开眼睛,就见元修已经亲吻得动情。正在缓慢地摩挲着白缙柔软的腹部。   腹部本来就距离白缙的很接近,原来之前那种极端的舒适就是从这而来的。比起白缙的少许情动,元修已然情动异常。颜色通红。他在这个世界里的身躯本来就是犬,于是也就像犬一样延伸出红红的一段。   他还没有察觉异样,只是还是在不断地亲吻白缙的嘴唇。   “元修。”   他这声音显得冰冷,如果不是脸颊上的红晕、眼尾的潮湿,还有微微的变化,根本看不出来他刚才其实是很享受的。这一种声音,也让元修停下所有的举动。   凝视着白缙还尚且带着水雾的墨绿色猫瞳,元修有点小心翼翼看着他,似乎到现在都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缙说:“管好你自己。到了发/情/期管不好自己,我不介意带着你这只狗去做绝育。”   这句话让元修低下头去看了一眼。本来他们就是在游泳之后进行洗澡,本来就没穿什么。那么就所有的东西都一览无余。   然而对于元修来说,他率先注意的倒不是自己,而是属于白缙的那白皙干净的。虽然比不上这只犬类,却极为秀美可爱。有些小小的反应,透着粉意。注意到元修到底是在盯着到底是谁,白缙不太客气地抓着他的耳朵,元修疼得嘶气。   腿上也松了一些力道,这使得白缙不能继续坐在他的腿上了。他从元修的腿上滑下来。柔软紧致的肌肤软绵绵地滑过他的大腿,激灵得元修颜色更是艳红。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他的眼底也是一片红色。   或许一开始元修就是想要过来偷偷吻他,毕竟这家伙自从上次说开以后,就没那么胆小了。他贯彻他那顽皮淘气的性格,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最终都是以亲吻白缙一口为终结。   只是今天更为亲密一些,甚至肌肤相贴,还有也有可能,对于犬类的元修来说,这确实是一个挺适合他的一个季节。现在的白缙倒是没有心情搞这样的事情,他只想着先从这些无限流世界里出去,再安心做其他的事情。   在这样的一个未知的世界当中,他总觉得有点不安。   他打算从这浴室出去,也拿起了挂在一旁的毛巾,谁知道身后的元修突然朝他扑过来,一口叼住了白缙的耳朵,咬得一点都不重,但是吓得白缙炸毛了,一爪子过去挠了元修一脸。   最后,一脸冷淡的白缙穿戴整齐从浴室里出来。带着脸上一道骇人爪痕的元修一脸沮丧地跟在白缙的身后。   他周身的气势更冷了。于是就能够被猜测到,他们在浴室里的经历并不愉快。感受两双眼睛看过来,白缙对他们说:“把这只疯狗带去绝育。”   “不要哇,小白——”   不管身后元修的呼喊,白缙指了指影对他说:“把他先带走。烦死了。”   元修根本不是影的对手,即便嚎得很惨,元修还是被影这大家伙捞起来,提着后颈扔到外面去了。   白缙看了看还站在眼前的江聿,也开始想办法怎么暂时把这个家伙弄走,最起码在这段时间都弄走一会儿,他还要去欺负那些人类拉去仇恨值呢。他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往房间走去。   坐在床上的时候,也一直在想这件事。直到一双温柔的手触摸了他的猫耳朵,耳朵无意识地抖了抖,抬起头来,就看见江聿站在他的身后,正在用毛巾在将他的耳朵擦干。   他垂着眼睑,显得分外温顺柔和。其实和当时江聿照顾成为盛淮的他没有什么区别,当时元修还调侃,说江聿很有正宫气质。一副贤夫的模样。   看起来是挺沉静无害的,不知道是不是平静的疯感。   白缙细细打量着他,没有阻止他触碰自己的耳朵。   毕竟耳朵和尾巴湿漉漉的,确实不好受。不过这两处对于他来说都比较敏感,他总觉得痒,陷入思考中的白缙,好几次都会因为此而被打断思绪。   那温热的指腹摩挲过他柔软的耳骨,像是一种很亲密的接触。耳朵还算可以,但是当被触碰到尾巴时,白缙又再一次炸毛了,也是下意识要一爪子挠上去,但已经被江聿攥住了手腕。   江聿轻声说:“很快就好了。”   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抓住白缙那迅疾过去的猫猫爪,昭示着他的实力本身就不可小觑,只是在白缙面前,他收敛了所有。正是此时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江聿的实力,白缙有点忌惮他,因为他比宋星冶厉害多了。不知道能不能从这个世界成功离去。   影能打得过他吗?他甚至开始有了这种思考。   猫尾巴彻底被江聿握在了手里。将他的毛一点点顺开,去擦干揉搓他的尾巴骨。毛一直都处于炸开的状态,白缙甚至要将自己的尾巴从对方的手里抽出来。随后就听到江聿说:“一直都是湿答答的。会难受。”   这个倒是——想着这个,白缙想来想去,打算还是先忍着。想点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比如今天晚上再去折磨一下人类,刷一下自己的仇恨值。顺便说一声江聿被自己抓过来狠狠一顿折磨的事情。那些人类应该会努力想办法杀他。   那温柔的手指顺着他的尾巴尖,一点点地揉搓抚摸上去。从一开始无法忍受的感受,逐渐变成一种酥痒感。从尾椎的位置蔓延上来。这感觉像是按摩,但是比按摩爽。   这种爽感蔓延了全身,四肢都有点发软了。觉得异常舒服,白缙原本是坐着的,现在改成趴着了,让江聿继续将他的尾巴毛继续擦干。他依旧在思考逃离这个世界的事。   顺着江聿揉搓的力道,猫耳也跟着无意识地一抖一抖的。由于不久之前刚刚洗了澡,他身上穿的衣服是简单的浴袍。   对于这个兽世界来说,很多衣服都是专门设计的,能够让兽的尾巴穿过。但是这浴袍就没有这种设计。   当他的尾巴高兴享受地撬起来,浴袍的尾摆也被顶起来,展露了那一双修长纤瘦的腿。更深处的尾巴骨,藏匿在一团肌肤的雪白和阴影的漆黑当中。   不、不对劲——白缙忽然感觉这种感觉不对劲。那几根手指已经更加往深处去了。近乎抓住了尾巴的最末端,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擦拭揉搓手法,但是这种感受已经不对劲到原本这白皙漂亮的脸蛋上,也呈现了一片红色。他察觉到的呼吸变得沉重。   江聿肯定能够发现他的异常,但是他还是不松手,肯定是他故意的。白缙模模糊糊地想着。这江聿还真是一成不变的腹黑。   头一次当猫猫,没想到尾巴末端是最为敏感的。又爽又敏感。他想要将自己的尾巴从对方手里抽出来,然而四肢已经完全舒展了,没有一点力气,只能趴在这里继续感受那手指摩挲他的皮毛和耳朵,那种舒适感和酥痒感一阵阵传递过来。   他露出了尖尖的牙齿,咬在了被子上,防止自己的咽喉里会发出舒服的哼声。   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那双大手揉着他的尾巴,毛发肯定被揉得乱七八糟的,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他沉浸在巨大的舒适当中。肌肤呈现糜艳的红色,双眼已经开始有些失神。   想被也摸一摸脊背……这个想法出现时,他注意到自己放置在床上的手,忽然被一只手抓住了。他一开始以为是江聿,但是隐约察觉到江聿一只手揉着他的尾巴尖,一只手搓着他的尾巴末。   这里面除了他们,哪里来的第三个人?于是抬起头来,却看见一双熟悉的、阴郁的、可怕的双眼。   宋星冶……   白缙一下子就炸毛了。突然由原先的人形变成了猫猫,从床上跳下来之后躲避在漆黑的阴影里去。 第158章   白缙确认,他看见的就是宋星冶。也确认那时候宋星冶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就算到这个时候,对方的体温残留在自己躯体上的感受依旧明晰。   于是他更加彻底确认,在刚才短短的瞬间,宋星冶确实出现在这个世界了。而且还能够接触到他。   他明白宋星冶的情绪到底有多么不稳定,才能够让世界那么快崩坏,甚至他也是凭靠对白缙的喜爱和信任来支撑自己的情绪依旧保持稳定。将他欺骗、抛弃之后,就难以断定,如果再次被他抓到,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了。   而且他居然——居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那是影要努力很长时间才能做到的事情,宋星冶怎么会这么快就做到这件事的呢?   这件事的发现,将白缙有点吓坏了。他担心宋星冶还留存在这个世界当中,以至于无论江聿怎么呼唤他,他都不想从这个角落里出去。毕竟刚才看江聿的反应,他就没有发现过宋星冶,肯定也不知道宋星冶到底走没走。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以后都不会这样做了。”   这是江聿说的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似乎是将白缙的这种反常当成了对摸尾巴的抗拒。   其实被摸尾巴的那个瞬间,白缙感觉还是挺好的。只是现在他不敢探头出去说点什么而已。   于是江聿就站在外面,没有贸然进来将白缙带出去。他就躲在黑暗的阴影里,江聿也一直安静地守候在外面。   直到影和元修终于到来。   显然他们在外面争执了一番,所以进入里面来之后,还能够听到元修的声音。元修说了一句:“所以真的不要太认真,那只是小白随口说说而已……”听他这句话,好像影真的是要带元修去绝育了。   但元修到底是通过怎么样的舌灿莲花,将这个只听白缙指令的影劝服又送他回来,那就是一件不得而知的事情了。现在他们进来之后,看见了江聿呆愣地站在那里,也没有看见白缙的身影,所以元修就问到底怎么了。   江聿将刚才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影已经察觉到不太对劲,他的视线在整个室内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梭巡。然而他并没有在其中发现什么古怪之处。   元修听了江聿的话之后,就真的以为是白缙不喜欢被摸尾巴,对着白缙所躲藏的位置,不断地哄着说:“好啦,我们不管他。以后他要是再摸你的尾巴,你就像之前你挠我的样子狠狠挠他就好啦。”   他的嘴上是这样说着,脸上还挂着不久之前白缙在他脸上残留下的一个红红的抓痕,这位“前车之鉴”显得格外滑稽。   终于听到熟悉的声音,也察觉到影也出现在这里。白缙终于从这阴黑的角落里探出头来。   一颗毛茸茸的猫猫脑袋先探了出来,先是左右看看,确保这周围真的没有宋星冶,再看看影和元修是不是真的在——确认这两件事之后,这只小猫从里面跳出来。直接扑向元修的怀里。   元修伸出手来,将白缙接住。白缙的脑袋拱入元修的怀中,他用意念和元修交流,他说:“我看见宋星冶了。”   这句话说出来,原本姿态有些放松的元修,躯体瞬间就僵硬了。他也用意念回答白缙:“真的吗?”   “真的。他还握住了我的手,这种感受很真实。我认为,他是不是也能够穿透世界来找我……”   他回忆了之前所看到宋星冶的眼睛。仔细回想,会发现在那阴悒的眼睛中,还能够看见稍微的惊讶,仿佛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白缙、触碰到白缙。然后他也对元修说:“我感觉他看见我也很惊讶,不太像是他主观意愿穿透世界来找我。”   元修一直傻愣愣的,没有说话。   白缙一直在进行思考,他又问他:“有没有一种可能,世界会发生融合呢?”   这样的话语问出来,元修还是呆愣着。白缙有些生气,伸出爪子来在元修的下巴上又挠了一爪子。   这一次没用太大的力道,但绝对能够让元修回神过来。看到元修因为疼痛皱眉,也垂下眼来看他。他一双墨绿色的猫瞳凝望着他,他眯着眼睛不太和善地又问了一句:“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给我一个回答。”   元修才说:“小白,我想我们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赶紧离开这些世界吧。”他看起来有些害怕,继续说着:“不能再这样躺平下去了。”   “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害怕?”   “因为你的猜测没有错。这些世界的底色是一样的,并且是由同一个作者写出来的,它们的根源是同一个,不是没有世界融合的可能性。”   听到元修给了这个答案,白缙完全确认,那确实是宋星冶来到了这个世界。如元修所说,他现在必须尽快离开这个世界,当宋星冶发现了他的踪迹,也发现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要找到白缙,更何况他所在的那个世界,能够被他的意念所改变……   想到这里,白缙将目光转移到那边江聿的身上去。   江聿此时还是在用一种懊丧的表情看着他。当白缙的目光看向他时,他也抬起眼睛来,静静凝望白缙。这样一双眼睛里透露几分求得宽恕的意味。   现在,是白缙彻底让江聿暂时离开自己身边的最佳时机,于是白缙对他说:“你惹怒了我,我要吃到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鲜鱼。”他的语气显得这样平淡,也仿佛暗含着怒意。   比起其他的结果,这句话已经显得极为仁慈宽容。江聿接下了这个任务,他很快就转身离去,并且做下了符合猫猫阁下的承诺。   当然这个最美味,一定是极为苛刻严格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找寻。   将江聿支开之后,白缙不再耽误自己的计划,他从元修的怀里跳出来,很快就又成为刚才的人形。   他站起来之后,元修就已经很有眼力见地给白缙穿上衣服。他的猫尾还在因为惧悚而有些低垂着。白缙注意到影看过来担忧的眼神,他知道影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但他还是更打算从这些世界出去之后,将他的来历一次性讲述清楚。   他走上前去,走到了影的跟前。他与影说:“我没事,影。只是现在我们不能再慢悠悠待在这个世界里。”   影点了点头。   白缙在元修的帮助下,很快将衣服穿戴整齐。他朝驯人场所在的位置走去。   这个时候并不是训练时间,他们这些人类很多都被关在囚牢当中,抑或者被用铁链拴在外面。他们完全被当成牲畜一样对待,与兽在人类世界的地位相等。   经历过一次逃跑失败之后,他们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储物腰带也被扔在未知的位置找寻不到。他们深受折磨,也在思考这些天江聿消失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当白缙再次出现在这里时,他们怨恨的目光看向白缙。这位可怕的亚希伯恩阁下,是他们经受折磨的源头。   白缙享受这种注视,他们的眼神越怨毒,他离开这个世界的可能性就会更多。他现在过来的这一趟,是要加快世界剧情进程。   江聿已经到了他的身边去,虽然不是卧底身份,但这个剧情已经发生。他此时要透露江聿现在的情况让他们更加恐惧。   手杖敲击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这声音在这静谧当中扩散,使得这里所有的人类都抬起头来看向白缙所在的方向。   白缙说道:“下午好,各位。”   “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你们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白缙一边说,一边在这块地方游走。他的手杖,也敲击在囚牢上,在这铁制栏杆上撞击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他继续说:“我本来在想,你们的意志和韧性,应该会逐渐在这时光里被消抹而去。但是看起来,你们现在看向我的眼神,还是这么神采奕奕呢……”他停在这牢笼前面,里面坐着的这个人类,那双满是愤怒的眼睛炙热地凝望着白缙,仿佛要在白缙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白缙很满意这个眼神。他就停在这个人的面前,他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感受,他说:“你的眼神我很喜欢。”   这个人类身后的人轻轻拽住他,似乎不想让惹怒白缙而发生更为恐怖的事情。而这个人类依旧用这种眼神死死盯着白缙。   于是白缙知道这个人的情绪很容易被调动,他说:“那个被送到我那里去的人类,你们叫他江聿——”他的脸上出现残暴的笑容,“人类的躯体就是好玩很多,而且那家伙,无论怎么样对待他,都不会发出声音来。当听到他实在忍不住而逼迫的声音时,我感觉我浑身的鲜血都在沸腾,我异常的兴奋。”   他将手杖身躯牢笼里面去,戳在了这个人类的胸膛上,“看你这样看着我,你是不是也很期待,我对你施以青睐?” 第159章   白缙听到了来自身后的窃窃私语。在这些低沉而又怨愤的私语当中,他满意地听到的都是对自己的诅咒和谩骂。   他刻意挑开了牢笼的锁链,状似根本没有见到的模样又转身过去。对另外一边的人类进行了一番羞辱,也满意地看到他们的眼神更加阴翳。能够离开这个世界带给他的愉悦,使得他的脸上也情不自禁出现一抹得意的笑容,带着这样的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白缙就又从这里离去了。   元修从另外一旁走过来,他对白缙说:“我看到你将锁挑开了。”   白缙将手杖递给他。元修将手杖接过来,安静地跟随在白缙的身后。于是白缙问他:“所以呢?”   “这样是不是剧情推进得太快了?”   白缙说:“他们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第一个晚上,他们不会想着来杀我。而是去获得他们的武器和装备。你记得将原本看守的人给调离一些,给他们创造机会。”   他走在前面,光影在这张冷艳高傲的脸上铺设出明暗的光影,致使这浓阴在这面容上增添艳丽与诡美。元修凝望着白缙的侧脸,看呆了。   没有听到元修的回答,他不太满意地斜睨了他一眼,冷声说了一句:“听到了吗?元修。”   元修呆呆地点了点头,他说:“听到了。”紧接着他开始激动起来,小跑地跟随在白缙的身后,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白缙,满眼的崇拜和爱慕之情。   他说:“小白主人你实在太厉害了,实在太帅了。主人我要追随你一辈子。我要当你一辈子的狗狗。”他身后的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也因为高兴和激动不断摇晃着。   看见这张狗脸兴奋地围绕在自己的身边,白缙不忍直视地将他的脸推开,又吩咐了一句:“这几天你都要在门口守着,防止江聿回来。给他难题,这样简单的事情,你应该不会搞砸吧。”   元修嘻笑着说:“小白主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搞砸你给我的任务的。”   漆黑降临,整个兽王国笼罩在一片暗淡微明的光亮中。兽们不是很喜欢明亮的灯光,于是当夜晚来临,一簇簇点燃的灯火就会显得昏暗。所照拂的,只是周围的一小块地界。   即便是这么巨大的驯人场,那些灯光也是昏暗不清的。毕竟兽类的眼睛,在黑暗里依旧能够看得见不少东西。于是这种光亮于他们来说刚好合适。以至于一些过于昏黑的地界里,其实还是很容易藏匿很未知的物件,比如现在化身黑猫的白缙。   他躲藏在黑暗当中,看见那从笼子里偷偷跑出来的人类。   这位青年身手矫健、灵敏,从笼子的缝隙钻出来之后,很快就蹿入黑暗当中隐匿。   不过白缙站在高处,他的毛色与黑暗融为一体,人类的眼睛根本就不能够看见他。   果然如白缙所预料,这些人类并不会贸然在第一个能逃脱的夜晚就急着从这里逃出去,或者去刺杀亚希伯恩阁下,而是先去拿自己的装备和武器。   那些被当成垃圾一样的东西堆放在角落里,早已经落上一层厚厚的灰尘。白缙悄无声息地从这块横梁跳跃到他头顶的吊灯上去,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这个青年所有的举动。   他找到了那一串储物腰带。小心翼翼地在这黑暗中制造出引兽注目的声响,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根储物腰带。   电子光屏微弱的灯光在黑暗里亮起。他抬起头来注意了一下周围,又很快低下头去,用手稍微将这光亮遮掩。   他输入了自己的信息和指纹,成功地将这根储物腰带打开,在被微光照明的眉眼之中乍现了明亮希望的神色。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装备都装入自己的储物腰带里去,随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重新回到笼子里去。   白缙看完所有的一切,满意地从这吊灯上跳下来。去到自己休息的地方。   他没有让影跟随,影就在这里面等候着白缙。回去之后,白缙恢复人身,对等候的影展开了双臂,拥抱了他。   影低下头来,白缙心情愉悦地在影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他对影说:“我们可以早一点离开这个世界了。影。”   影被白缙这种明显的高兴之意所感染,他的嘴唇稍微弯起一个弧度。像是在笑。只是这个弧度太过微小,如果不是白缙一直都在凝视着他,都不可能看见这个微小的改变。   他有些惊奇,面上也带了笑,他说:“影,你会笑了。”   他的两根手指,像之前那样去抵住他的唇角,向上抵着上翘着,虽然是一个极为滑稽诡异的弧度,让原本这张沉冷呆板的俊脸看起来分外奇怪,白缙还是心情很好。   影也心情很好,他将地上的白缙抱起来。像之前那样,以一个抱小孩的姿势,让他坐在他的手臂上。这样白缙就比影高了很多,他能够低下头去,直接去亲吻影的唇瓣。   他的双手都从他的耳后捧着影的脸,让影仰起头来接受这个吻。   影已经学会接吻了,只是他依旧显得笨拙和轻缓,无论是江聿还是元修,其实他们的吻还是有些急切的,特别是元修那只疯狗一亲上了就疯狂舔他,那么影这样轻缓的吻,就别有一番风味了。   当他和影在这地界吻得如痴如醉时,门被打开了,元修说:“江聿来过两次都被我……”   他的声音忽然停止,怔愣地看着正在亲吻的某两个人。   感觉到影抬起眼睛来往那边看了一眼,白缙的手遮挡了影的眼睛,让这个家伙不要被无关紧要的东西吸引了注意了。于是他们就又旁若无人地继续在这里亲吻。   整个室内显得极为静谧,所有微小的声音都能够听得清晰。那亲吻的水渍声响,还有黏腻的声音,更加清晰。在这里欣赏了一遍,元修依旧没有走。   他所有的目光都盯在白缙的脸上。如果平时他疯狂地去舔舐,甚至沉醉地都没有睁开过眼睛去细细观赏白缙脸上的表情,此时他就能够观赏到了。   原来在亲吻的时候,他会因为舒适而微微眯起眼睛,脸颊上浮泛起可爱的红晕,眼尾上也氤氲了一片红色。极为诱人。此时也隐约能够看见他那展露出来,被吮吸摩挲得猩红的舌头,元修站在这里,始终有些情不自禁,他走上前去。   白缙被影抱在手臂上坐着,他那双修长的腿垂落下来,脚踝就在他的视野里。这一截细瘦清凛的脚踝,让元修伸手去握住,随后让自己热热的舌头舔上去。   那白皙的肌肤被这粗粝的舌头狠狠摩挲,打断了白缙的趣味,他一脚踢在元修的脸上。没用力,就是去警告元修赶紧滚。   但是元修自从舔上那清瘦的踝骨之后,仿佛是吃到什么甘美之物的饿犬,对此垂涎不已,没那么容易离去,甚至继续沿着他的脚踝要往小腿继续舔舐而去。   一个混乱的小场景,因为元修的自作主张出现了。最终以白缙又在他脸上挠了一爪子而终结。   白缙甚至不满地说:“轮到你了么?你就一直舔。”   元修捧着脸上那个新鲜出炉的爪痕可怜巴巴地站在一边。   白缙重新窝进沙发里去,听元修将刚才为难江聿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听完之后,白缙很满意,他说:“很好,继续这样干。我认为,再过两三天,在我可以加快进度的情况下,他们就会来杀我了。”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白缙有点忘了要在意念当中和元修说。这句话就被一旁的影听闻了。他呆滞地重复了一下其中的某个字:“杀……”   听到影这句似乎是在喃喃自语的声音,白缙才恍惚知道自己无意识直接说出来了,转头看见影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晦暗的神态,在这深黑的眼睛当中,也蔓延出一种悲伤的浓阴。   白缙知道他在难过什么,所以他说:“没关系,影。”他叹了一口气,本来打算完全离开这些世界再和他说,现在他还是打算将这件事说出来,他说:“我离开世界的唯一办法,就是死去。我并不会感觉到疼痛,也不是真的死亡。”   影说:“如果再让您以死亡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   看来他还是不能接受。然后元修说:“那你不要看就好啦。”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和白缙一样完全习惯了这件事要反复发生。   沉默了一会儿,影凝望着白缙的面庞,他说:“可是您感受到的每一次死亡都是真实的。即便您感觉不到痛苦,却让您一遍遍以各种方式死去。”   白缙安静地凝望着影。影脸上的表情越生动,他就越能够看见影的情感泄露。   听到这样的话,始终让白缙的内心当中,有一抹难以消磨不去的震颤,随后他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声音显得轻轻的,却能够听到一点滞涩,“我们很快就要结束这一切了。” 第160章   江聿被强制留在外面很多次,他依旧没有任何的恼意。一次次被拒绝、一次次被批判,并没有让江聿出现任何的负面情绪。   对于他来说,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其余很多事情他都不在意。当他的三观与价值观被启明会彻底弄得崩溃之后,他并不清楚到底留存于世的原因是什么。   于是第一次进入灾难世界他显得太过颓靡,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反应,甚至不进行任何抵抗,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求生意志。灰败的意识世界,让他看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一层阴翳。   随后在这一层黑色的阴暗里面,他看见那纤瘦的、清凛的脊背,看见那一双居高临下看过来,但是没有厌恶的平静的眼眸。语气也显得如此平淡冷漠,仿佛这个世界于他而言就是如此格格不入。   同样的欺凌即将落在这个人的身上,所以他认为这个人以这样的方式自保,江聿对此也没有任何怨恨,甚至平淡地将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他依靠他并不致命的欺凌暂时在这里活命,他也暂时依靠欺凌他来得到暂时的安宁——这对于江聿来说,就是两个相同处境的人,在想办法相互依靠。也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所以他产生了一种心理,无论怎么样,要是可以的话,就将这个人带离这个世界吧,能够享受同样的安宁……然后这个人死了。   以自我而牺牲换取江聿生命之延续。美丽的容颜沾染了无尽的鲜血,生命已经在这躯体里完全流逝,冰冷攀爬上这苍白的躯体之上。江聿记住了他的名字:缙。   白缙。   从灾难世界脱离之后,他会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记忆里会出现这个陌生的名字而疑惑。他也觉察到,一旦在心里默念这名字,就有无端的遗憾和悲伤一同掀涌上来,模糊的记忆当中逐渐出现一张苍白又美丽的面颜。   然而记忆好像早褪去,无法被他想起丝毫事情,只记得一种逐渐要模糊的情感,和一个逐渐要模糊的名字。即便他努力去抓住这一丝情感与这个名字,最终还是模糊得快要想不起来了。   一种可怕的煎熬,将他炙烤,他想要回想那一切,无论如何却都不能够想起来。恐慌、无措、惧怕纷乱而来——到底是什么在消抹他的记忆。那个已经被遗忘的人到底是谁……   这种混乱的心绪,在透过玻璃窗见到了一张冷艳美丽的侧脸时,骤然凝滞。原先早已经遗忘的所有的一切,宛如潮水一样翻涌过来。模糊的面颜与眼前的人重合、忘记的名字从心灵深处跳跃。缙。白缙。   “盛淮。”这个名字清晰地传递过来,只会给他造成一种奇怪疑惑的情感。   那个名字被重新吞入咽喉当中,他也没有在这双冷傲的眼睛里看见任何熟悉的情愫。如此证明,白缙好像不认识他了。不,现在他叫做盛淮,应该去叫他盛淮。   盛淮,你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记得我们共同经历过一个可怕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我们一同相依为命,共同存活。你还记得,因为我,你死去了吗……你又是怎么样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你现在为什么叫做盛淮,你为什么没有以前的记忆……   即便这样的事情那么不可思议,江聿却清晰地知道,这就是他。就是那个在他怀里失去生命的他,那尸体被他处理、被他拥抱,但是同样的躯体又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些谜题似乎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再看见他无疑是高兴的。这一次江聿也决定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让他的生命继续美丽地留存下去,看见这美丽的面颜依旧鲜活,就是最幸福、最安心、最快乐的事情。   不要再经受死亡了……   不要再经受死亡了……   膝盖跪在浅水洼里,这些冰冷的水渍早已经将他的膝盖变得极为寒冷。他开始浑身发抖,不仅是因为严寒,还是因为内心当中被剧烈的情绪冲击。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的江聿、即便是穷途末路之际也能逆风翻盘的江聿,却无法做到保护这样一个脆弱而又美丽的人。他握着这依旧随着水流散去的花瓣,完全低伏了自己的身躯,水流流淌在了他的面颊之上。   在无人所见的此刻,天之骄子江聿,彻底俯伏了身躯,脸上露出了那样痛苦悲伤的表情,他的表情看起来,他好像在哭。   要是不会再见面该怎么办。   恐惧与悲伤共同交织,让这躯体进行无意识地颤抖。   灾难世界结束,熟悉的遗忘感再次袭来。江聿近乎在这遗忘与模糊的梦魇中挣扎着不希望去忘记,倘若这一次还是忘记,再也记不起任何东西,也真的没有再遇见白缙,是不是意味着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这让他情绪如此动荡的人。   他不想忘记他……   更为深刻的情感深深地镌刻在心灵上,仿佛拿着一把刀,在自己的心脏上一刀一刀地刻上白缙的名字。疼痛与痛苦盘绕着他,这位情绪本来那么浅淡、平稳的青年,所有的情绪与念想、所有的希望与不舍,都与那个两次都在他怀里逝去的人完全挂钩。   那已经成为他情绪的根源,以至于所有的一切,更不能调动他的心了。只有那个人出现……   江聿踏着漆黑从外面再一次回来。   兽王国的夜晚太过昏黑,他凝望着夜空,看见那戏院在不远处发出煌煌亮光。他心中已经将所有的一切又重新想了一遍。   他几乎每天都让自己再重新去回忆和白缙的所有一切,让记忆一次次加深,伴随着的,就是情感的一次次加深。   他已经分辨不清楚,自己到底对白缙更为明晰的情绪是什么。   他察觉那是爱,但是那绝对比爱更为深刻。   因为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白缙对他几乎没有什么爱,而他已经经历了爱情所有的过程。比爱更为深厚的,那是什么,他不清楚。   他只认为,即便得不到白缙的回应,他只要能够看见这生命的鲜活就足够了,其他的无论什么都不重要。   然而一旦得到一点柔和和喜欢,人就会变得贪婪,江聿会始终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让自己太过分地渴求什么。却再也无法忍受白缙的冷落与生气,他必须要求得他的原谅,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他要去寻找这个世界上最鲜甜可口的鱼……   他掀开戏院外围的帘子走进去。   这一次没有再有那只灰犬前来鉴定他的鱼到底如何。   这让江聿已经敏锐地察觉某些不对劲,也觉察到这里面呈现一种诡异的寂静。在这昏暗当中,仿佛也伴随着一种古怪的血腥之气。   他对任何和白缙无关的事情都不感兴趣——就算看到了他所谓的队友已经逃离出来,并且将那些平时欺负凌虐他们的兽反杀,江聿也平静了神色继续往里面走去。心中隐约升起了不安,他不禁想要加快自己的脚步,却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姓名。   “江聿。”   江聿还是停了下来。   他们的身后已经是兽的尸体。   这灾难世界就是兽神给予了兽灵智和体能,让人类和兽的地位完全相反。一旦这个灾难蔓延到人类世界去,就是对人类致命的污染伤害。   所谓灾难,是人类站在自身的利益而定义的,于是他们对谋杀非族类此事完全没有任何负担。但无论是谁,看见那堆积在那里如山一样骇人的兽的尸体,也会觉得惊悚。   鲜血浸透了地板,缓慢地要蔓延到江聿的脚边去。原本红色的幔帐也被浸湿成为深红色。兽类的残肢铺满整个地板。   在这一团棕黑、火红的毛发当中,他骤然窥探到一抹漆黑。他的躯体钉在了原地。他缓慢地行走过去,穿过人类,去凝视那已经鲜血淋漓的黑色。   他们似乎知道江聿在看什么,于是有人说:“江聿,你回来得太晚了。我们还以为你是死了,如果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会把这个机会留给你的。你可以随意教训那欺辱你的阁下……”   “你说什么。”所有的猜疑尘埃落定,让江聿说出这样的话。   他僵硬的脖颈扭转过去,无神空洞的眼睛只让人感觉惧悚,让人没有办法再说出接下来的话。这个人已经被吓呆了,而另外的人没有看见江聿的神态,就说道:“那是那位猫猫阁下,我们都十分痛恨他,他死了。你知道我们不会轻易放过他……”   那一团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深黑,被跪在血泊里的江聿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那鲜血将江聿身上的衣服浸透。   其他人类都沉浸在一种无言的欣喜当中,只有这里,笼罩了一片阴深可怕的浓霭。整个世界骤然变得漆黑,像是那光亮被一只无名的手全部熄灭,无端的恐怖卷席了整个世界,让所有声音也完全沉寂,陷入在这黑暗当中被湮灭了所有的一切。 第161章   “请您垂怜我。”   当这双蓝色的眼睛从下面可怜地看着白缙时,白缙几乎暂时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然而对于这样的要求,他始终会有点抗拒,毕竟他真的对这件事并不热衷。甚至也无法理解,一个人是怎么从凌虐当中感受到愉悦的,于是他觉得他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这个请求。   只是他抱住白缙的小腿,将下颌抵触在白缙的膝盖上,用这样一双渴望、充满爱意的眼睛看着他,仿佛拒绝他就是什么很残忍的事情。   又听见凯利斯说道:“一旦您有一段时间没有在我的身边,我就会恐惧是不是您又再一次消失了。我想要您在我的躯体上留下痕迹,给予我疼痛与痛苦——这样的疼痛来自您,我就在那个瞬间明白您是存在的,一想到是您在对我做这样的事情,我就会非常开心、非常兴奋,我心里的绝望与颓丧也会彻底消失。”   他可怜地眨巴着眼睛,似乎再努力一下,眼泪就从他的眼睛当中掉落下来了……   白缙忽然有点动摇。   他知道凯利斯越来越热衷这件事,是因为他在凯利斯面前死去过两次,这已经让凯利斯很难接受了,只有接受来自他的凌虐,才会让他觉察面前的白缙并不是梦境。   白缙的手抚摸在凯利斯的脑袋上——现在他有点开始回想,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当剧情走完,只剩下死亡的最后一步,世界通道就已经打开。元修马不停蹄地就将白缙从那个世界里带出来,防止那可怕的虐杀真的发生在白缙的身上。   几乎没有在意识空间里停留,白缙睁开眼就已经到这个《怪物入侵》的世界了。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腿边靠着一个人。   原来在他离开这个世界的空白时间里,这副身躯在自己的寝殿里小憩,凯利斯悄然进来,安静地依偎在他的脚边。看见白缙醒来之后,凯利斯忽然有点扭扭捏捏的。   白缙让他将话说明白之后,他就提出了这样的请求——凌虐。   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白缙还是没忍住答应了凯利斯这个要求。   毕竟这只是对凯利斯进行单方面的伤害,对他来说,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损失。要说唯一的一点好处,大概还能帮白缙消磨一下时间——?他说了一句:“好吧,凯利斯。”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凯利斯便立即高兴起来,对白缙施以最崇高的礼节,跪伏下来,亲吻了白缙的脚踝。看到这一颗跪伏在他脚边的棕灰色的脑袋,白缙说:“凯利斯,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想要什么玩意……”   “请用这个。大人。”   凯利斯抬起头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小东西,小心地捧在手心,一点点举到白缙的跟前。一块粉色的蜡烛。   用手去接过这块蜡烛时,指尖摩挲过凯利斯的掌心。   白缙注意到他的指尖在进行微小的颤抖,这让他以为凯利斯是在惧怕,然而抬眸去看他的面色,发现一抹兴奋正藏匿在他的皮囊之下,崩使得他的肤色微微泛红。脸颊上浮泛暧昧绯红的晕色。   他的呼吸也变得有些缓慢沉重,这双原本满满是可怜的眼睛,开始装盛了无尽的渴望之欲。   白缙拿着这块蜡烛,伸出手,用桌上正在燃放光亮的蜡烛点燃。一簇幽暗的火焰,从这一小块蜡烛上绽放出来。   他明丽美艳的面容,在这烛光映射之下,更是多了几分冷然薄情,依旧是那副永远无动于衷的面色。但正是因为用以这样的面色,要去做接下来的事情,就更让凯利斯看向白缙的目光如此炽热。他的呼吸变得那么轻缓。   “凯利斯。”白缙漆黑的眼底被这幽光照亮,声音冷淡,“你想要我怎么对你。”   当凯利斯还没完全进入角色时,下意识想要回答白缙的问题,然而那已经亮闪闪的蜡油,就已经从倾倒的蜡烛上流淌下来。   “是这样吗?凯利斯。”   特殊制作的蜡烛并不会感受到过分的疼痛,只有稍微的刺痛在人类肌肤上炸开,顺着他的下颌与颈项,缓慢地流淌到衣襟深处。这种刺痛伴随一股炙热,从那个位置熨烫到全身各种地方。   血液也仿佛在翻滚,使得兴奋很快就翻涌过来,将凯利斯浸没。他仿佛是觉得疼痛而重重叹息了一声,那呼吸更为沉重。开始张大嘴巴呼吸着,嘴唇已经湿润,渴求着要仰起头亲吻舔舐在白缙的唇瓣上。   白缙的另外一只手掐住了凯利斯的腮,他神色显得如此冷厉,迫使凯利斯再也不能够前进一步。   “我允许你亲吻我吗?凯利斯。你太过放肆了。”   这样冰冷的语气像是一道凶狠的荆棘,狠狠抽打在凯利斯的脊背上。他的躯体颤抖,声音也在颤抖,呼吸也是。但是明显能够看到那一抹红,已然从他的脸颊爬到脖颈下面去。他说:“对、对不起——”   “凯利斯,我没有允许你说话。”   那蜡烛的末端,轻轻点在凯利斯的嘴唇上。   火焰距离人类脆弱的肌肤与肉/体如此接近,仿佛很轻易就能够将其焚烧。这种火焰的震慑,也是一种痛苦的来源,但更多的是强烈的兴奋与激动紧随而来。   火红炙热的液体再一次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淌,这一次积攒了许多,就让其更能够缓慢、清晰地流淌过凯利斯的肌肤。他发出重重的喘息,躯体紧绷起来,看起来是因为疼痛。   但是白缙已经感受到那依偎过来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在更为清晰地抵触着他的小腿。这一次,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比火焰更为骇人的体温,甚至在这样的操作中,在进行一种可怕的跳动。   凯利斯十分兴奋、十分高兴、十分愉悦。   他将脸颊靠在白缙的膝盖上,闭上了眼睛。任由蜡油流淌进入衣襟里面,在胸膛凝结成带着热意和微硬的软蜡。   他并不满足只是这样,他睁开眼睛,乞求地抱着白缙的膝盖,他说:“大人,请求你。请求你。”他这样说,“让我脱去衣服。让我脱去衣服……”他一声声地祈求着。   白缙正思考着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时,凯利斯已经将他那件衣袍脱下——一点都不出乎意料,他没有穿里衣,只披了一件外袍过来。   如此就完全展露了凯利斯的上半身,他的颈项、胸膛乃至肚子都有零零落落的红色斑痕。因为呼吸急促,肚皮在很明显地起伏着。   白缙没有让自己的视线继续往下,就算没有再往下凝视,但是那已经出现的轮廓已然让白缙知道什么。他对此继续假装毫不在意。   他希望能够尽早结束这一切,他始终觉得这是一件无聊的事,除了唯一的乐趣就是惊奇凯利斯躯体的搏动和反应之外,没有什么乐趣可言。好在凯利斯的肌肉很美观,让这样的斑痕沾染他的身躯上,也具有观赏性。   他继续执行这件事,他说:“凯利斯,我没有允许你的事情,你总是在做。”   凯利斯深深地低下头来。但是白缙却能够看到他的神态,他在渴望地盯着白缙的脚。   于是白缙也有点好奇,那不断起伏的肚皮,会被他踩住之后减缓自己的呼吸幅度吗?他就将脚踩在他的肚子上,这个脆弱的部位里面装着很多脏器,很容易就会被击破。   这是一个比较柔软的位置,踩上去时,如白缙所想,凯利斯的呼吸减缓了。   白缙终于又从中得到一点趣味,像是在逗弄玩具一样的趣味。他在凯利斯的肚皮上不轻不重地踩了几下,像是踩在柔软的棉花上感受这种温暖的包围。但又不像棉花,毕竟棉花不会像他的肌肉这样这么有韧性。   正是盯着这肚皮,他的余光自然也能够看见其他的东西,他觉察凯利斯越来越兴奋了,于是就开始思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算结束?让凯利斯说出停下的词语,还是要等他释放?   对于一个这种事情的新手来说,白缙确实不是很明白。   他有些出神地想着这些,没有去看凯利斯究竟在干什么。直到感觉到他将吻落在他的指尖上,白缙才回神过来。   他想要继续进入角色训斥他,也要继续踩他的肚子。结果就听到凯利斯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哼,比之更为炽热并不柔软地接触在脚底。原来他来亲吻白缙的指尖,就会稍微往上直起身躯,那么所接触到的,就不会是凯利斯的肚皮了。   他凝视着凯利斯的面色,他脸上呈现一种迷醉、失神的神色,这双充满爱慕之情的眼睛变得迷蒙,原本只是在亲吻白缙的指尖的他,张开嘴巴,一点点柔顺地舔舐白缙的指尖。   白缙伸出手,顺着他的下颌抬起他的脸,他这种痴迷沉醉的表情展露无遗。他还用脸颊乖巧地蹭了蹭白缙的掌心。   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一抹浅笑,他用这依旧平淡的语气,夸赞了他一句:“好狗。” 第162章   当元修找过来,推开门进入这个地方。他就在这里嗅闻到一股浓烈炽热的气味,这种味道扑面而来,特别是他这狗鼻子,更是能够将这种味道嗅闻得极为清楚,也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气味。   他暂时判断不出到底是哪个家伙在这屋子里快活了一次,目光看向坐在那里神色平静的白缙,就见白缙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他一眼,他说道:“你来得越来越晚了,元修。”   元修上前几步去,坐在白缙身旁的空位上,他说:“我来得晚一点,不就正好多给了你时间和别人快活吗?”   他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白缙听出来了,也只是斜睨了一眼,随后脸上出现一抹冷淡的笑,“元修,你在说什么?”   这样一个简单的质问,瞬间让元修的气焰消失,他立马朝白缙所在的位置跪下来,低垂了脑袋说:“小白主人我错了。”   白缙交叠腿而坐,翘起来的那只脚在元修的肩膀上踩了踩,只是先淡淡地回答了一声:“嗯。”   感受这健康有韧性的躯体踩在自己的脚下,像是在玩什么好玩的东西——仿佛刚才和凯利斯那一通游戏,确实让白缙感受到了几分趣味性,就在此时也还想要再玩一玩。一边踩着元修的锁骨,感受这骨骼在自己的脚底,一边散漫地问道:“这次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元修说:“我在检查世界通道关闭没有。上次你与我说看见宋星冶那件事,一直让我耿耿于怀。就在世界通道外面守候了一会儿,不一会儿,我感觉那个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动荡,我还以为世界通道要被冲破了,还好最后没有。”   他这样认真地回答白缙的问题,目光垂落着,去直视白缙的这只脚。没有穿鞋子。鞋子被随意地扔在一边。   刚才绝对有一个人进来,让白缙将这鞋子脱去,毕竟他不喜欢弄脏自己的脚,也不会喜欢脱鞋。这双莹白漂亮的脚踩在元修的锁骨上,像是在玩什么好玩的东西,踩着玩。又踩在他的胸膛上,顺着他这件服饰随意踩踏。   颈项上感受到这一股力道,仿佛也踩在心脏上,也遏制了他的呼吸。如此沉重、暧昧。从衣摆底下仿佛也传递过来一阵属于白缙身上的幽香。元修几乎被香得神魂颠倒,也被白缙这举动弄得迷失晕乎,他迷迷糊糊地喊道:“主人……”说着他要捧着他的脚,将亲吻落下去。   觉察到元修想要做什么,白缙一脚踢在元修的下颌上,阻止了他这个举动。毕竟好不容易被凯利斯弄脏清理干净的脚,要是再沾染上什么,就有点忍受不了了。   防止元修又舔过来,只能用脚尖抵着他的下颌,迫使元修只能这样仰着头看着他,白缙继续和他说正事:“江聿的情况怎么样?”   元修说话有些困难,但还是继续在说:“我看不见,因为世界通道已经关闭。但是我想,他应该不会怎么好的。”   白缙说:“反正已经从那里出来了,随他吧。”他觉察到元修的躯体在发颤,他以为是这个姿势他感觉到不舒服,想要把手收回来时,却感觉脚掌心所抵触到的元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在这张俊朗的面容上,又出现那种迷醉的表情,他说:“主人,你真的好香……”   担心他真的要舔过来,白缙赶紧将脚收回来。他只是说:“别搞这些有的没的,没时间弄这些。”   元修双手抱着白缙的小腿,可怜巴巴地说:“那刚才你为什么和别人搞。”   “……”白缙沉默了一下,在想到底该说什么。结果元修就说:“看吧,你也承认了是在和别人搞。”   “不是在搞,起来。”白缙皱了眉说道,“现在去帮我找影。”他记得影说这个世界他也是能够来的,只是一直在暗处藏匿着。   元修说:“那家伙谁能够找到的。只有你叫他一声,他才会出现。就像叫小狗一样,不,按照他的体型,他就是大狗。你叫他一声,他绝对会出现的。”他用一副笃定的语气说话,让白缙也不得不怀疑影是否真的能够及时出现,于是他呼唤了影的名字:“影。”   他并未用太大的声音去喊,但感觉到一阵风轻微吹拂过来,那边的幔帐也在轻缓地飘动。白缙看见从幔帐后面缓步走来的影,高大的身躯逐渐从那阴黑之地缓缓走过来。   凝视着他所在的位置,原来他距离白缙这样接近,原来他也一直都在这寝宫里面,那么就意味着,是不是刚才所有的事情,都被影看得一清二楚——这让白缙觉得,有一种私人情绪被其他人窥探到了一样。稍微有点羞耻。   他又仔细去想,倘若凯利斯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看着他,他或许会更爽……白缙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他果然有点跟不上凯利斯的这种小众癖好。   “主人。”他走到白缙的跟前,这样轻声地应答了白缙的呼唤。   元修说:“看吧,我就说,就是一喊就过来。还用得着去找吗?”   白缙踢了踢元修的膝盖,又对他说:“别跪着了。既然如此,你把克兰找过来。”   元修眨了眨眼睛,困惑地说:“把他找来干什么。”   “当然是要加快进度。”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他应该睡着了吧。”   白缙有点忍无可忍,说道:“你管他睡没睡着。快去。”忽然明白元修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磨磨唧唧的,他伸手抓住元修的头发,再次迫使元修抬起头来凝望他,也稍微倾身过去,对他说:“你现在不想去,是因为想要做刚才我和别人做的事情是吗?”   元修的眼睛紧紧凝望着白缙,没有说话,但是喉结又滚动了一下。他说:“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小白主人。”   白缙将桌子上的烛台拿起来,凑近元修过去。这燃烧着火焰的蜡烛凑近他的脸去,这火热炙烤着他的肌肤,让他的面颊之上照拂一片火红之意。他说:“我刚才,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对待他的,你也想这样吗?元修。”   看得出来,元修其实是有点小小的害怕的。浅蓝色的眼睛倒映着火焰之光,瞳孔有些惧怕地颤动着。但还是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地说:“可以的,我也可以成为艾慕。需要定安全词吗?主人。”   虽然元修确实懂得很多,但看起来怂怂的。白缙将他放开,有些兴致缺缺地将烛台重新放回去。   他想起刚才凯利斯如此真实明晰的反应,他是真的在这样的凌虐与接触中感受到了无上的欢愉。正是真的由内心所散发的感受,才让他身上的所有反应都显得那样可爱真实,那样的才有意思,甚至还能够调动白缙的心绪,也让自己开始无意识沉浸在其中。   而像元修这种明明怂得不行,却还说自己的可以的。那么躯体上出现的反应就没有凯利斯真实了,也不会让白缙也感受到有意思。于是把元修丢过去之后,他说了一句:“不是自己的圈子,不要硬挤。”   不想听元修在这里说这些废话,白缙让影将元修丢出去。让元修赶紧将克兰带过来。   被扔出去的元修就真的没什么废话可说,只能小跑着去找那个倒霉蛋。   影来到白缙的身边,即便他刚才将之前的事情完全看见,在两个人独处的此刻,他也没有向白缙询问什么。白缙倒是有点好奇影的想法,这家伙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其实内心的想法很纯粹真实。   白缙问他:“影,你在想什么。”   影说:“我在想,这个世界,您也要以同样的方式死去吗?”   白缙说:“是的。”   他开始想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是您要以这种方式离开世界,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是死魂塔一直要您死去。”他开始回想之前的事情,“它一次次杀死您,我一次次看您死去的模样。我很伤心,我记得上次,我看见您已经什么都不剩下,只剩下一副骨架。我以为是那个人杀的你,与他打了一架。他打不过我,我即将敲碎他的颅骨时,他告诉我,是死魂塔杀害的您。我也认为是这样,然后……”   对于这些剧情之外的事情,白缙其实还是有点好奇。就问道:“然后什么?”   “我知道,只有更为强大,比死魂塔还要强大,才能够保护您。我想要取代死魂塔。”   以一个分身身份取代本体,这哪里会是简单的事情。不过听到影这样的打算,白缙的心中还是有些惊讶,他对影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影。死魂塔那样强大,你会被他抹杀的。这样,或许你再也见不到我。”   影沉默下来。   “所以现在,只用享受现在的时光就好。等我彻底从中和这些世界里出去,你也脱离了死魂塔,那么我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永远在一起。” 第163章   克兰看起来确实如元修所说,这个时候应该早已经睡着了。所以来到这里的克兰,他穿着一件用来睡觉的、极为柔软舒适的绸缎服饰。宽大的领口展露出他健康年轻的躯体。   身为一位牧羊少年,他经常面对烈阳和青草,于是他的肤色呈现的是阳光与麦穗的金色。挺括的躯体出现在白缙的眼前,此时这张英朗的面孔上,正有一双充满纯真与敬爱的眼睛。   白缙听到元修在意识里和自己碎碎念,他说:“居然还穿深v,我看他就是想要勾引你。”确实只要仔细去看他的胸膛与躯体,就会发现他四肢修长伸展,非常之美观。这是一副拥有青春之气,年轻鲜活的身体。   白缙对他说:“实在不行你也弄一个深v。”   “……我还是算了吧。”   元修的身体虽然不弱鸡,还算好看修长的,但是和大祭司亲自挑选的还是有些差距。   “那就闭嘴。”   元修乖乖地低着头,站立在另外一边,只说了一句:“好的主人。”   白缙想到这段提前的剧情发生,周围是没有其他人,并且他们两个站在这里围观着他的表演,始终还是会给白缙有一种拘谨的感受。所以白缙就将元修和影都驱赶到外面去了。   于是整个空旷的寝殿里一时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缙也注意到,当自己将他们驱赶出去时,克兰的眼瞳小小地颤抖着,似乎在心绪不宁。那两个人走出去,克兰又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指。   好像白缙会对他做什么事——但事实上,白缙叫他过来,只是想要把剧情中第二次的饮血也直接给完成了。   这次的饮血,在原著中,大祭司受到反噬,倍受魔力的折磨,使得他浑身疼痛,要让他必须饮食鲜血才能够缓解这种疼痛。   他去找了克兰,直接将原本酣睡中的克兰,像是提着牲畜的脖子那样对着他的脖子咬下去。克兰被吓坏了,在血肉模糊中,看见了大祭司这可怖森然的样子,与平日里所看到的圣洁柔和大为不同。   白缙已经等不得这个剧情段的发生了,他要快速推进剧情。   虽然他没咬过人的脖子,但应该能够一次就成功。目光在这修长干净的颈项上进行打量,在思量着到底哪一块皮肉最容易被尖利的牙齿刺破,也在思忖到底要用什么样的力道,才可能一次性成功。   当这一双看起来如此漠然的眼睛凝视过去时,在这肌肤上细细凝望,仿佛那一块肌肤变得滚烫,也有一阵痒意从肌肤底下蔓延出来。使得克兰的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这位牧羊少年即便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但依旧不敢去凝望如此美丽冷傲的眼睛……骤然听到一声:“克兰。过来。”这声音显得平淡,像是随意招唤了一声。   而克兰却一点点走上前去,顺带也将本来就轻柔顺滑的绸缎服,从自己的身上脱去……   原本只是盯着他脖子的白缙有些呆愣了。   他看起来有点羞怯,双手依旧紧紧握着。因为这种被目光完全凝视的感觉,也让他这麦色的肌肤上,呈现一片羞耻迫使的深红色。   想来是从来没有这样展露自己的身躯,已经害羞得无地自容。但是却将自己完整的躯体完全展露给白缙看了。之前凯利斯来,最起码就算脱去上衣,还穿着裤子。   但是这个家伙,真的是……白缙正有些疑惑时,听到克兰说:“我听说您喜欢干净,所以我也将我身躯上多余的毛发都清理干净了。”   确实如此……白缙看了一眼。很好的管理,甚至能够看得出来是不久之前干的,毕竟还能够看见一点点青茬。   好像是已经面临过太多奇怪的场面了,即便现在也是这么怪异的场面,白缙依旧能够面不改色。还能够说出一句:“你在干什么。克兰。”   “我知道我要献身于你。”他也用一种害羞的声音说。   白缙保证他确实没有对克兰说过这件事,原著里也没有写过这件事。就问他:“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克兰摩挲了手指,不再敢凝望这双眼睛。仿佛多凝望一会儿,心脏就会怦怦跳得像是罹患了什么疾病。他说:“您将我安排了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见我。我很无聊,以前我每天都要出去牧羊,可是现在在这里,我除了等到您来见我之外,我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我就向仆人询问您,也想知道您让我来到这里想要做什么。那位仆人告诉我,我需要献身给你。”   恐怕仆人所说的献身,并不是这个献身。   这个宫殿里的仆人都知道,大祭司需要饮食年轻躯体的鲜血,他的意思说的可能是献上鲜血。但好像被克兰理解成为另外一个意思。   看见克兰说着这些话,肌肤上更是因为羞耻和窘迫更是晕染一片暗色的红,在这躯体上浮泛出来,显得极为纯真和性感。   白缙看着他,想要知道这躯体到底会被他自己的羞怯迫使得最后变成什么颜色,于是就又问道:“在听到仆人和你说这句话时,你是怎么想的。”   “我很惊讶。”克兰很诚实地说出这件事,“我很惊讶,为什么大人您会青睐我。我好像一无是处,我只会牧羊,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我不知道我哪里能够配得上得到您的青睐。”   他诚挚的目光看过来,“您是整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大祭司,我又有什么资格……”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那一抹没有藏匿的自卑将他浸没,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接近了,让白缙伸出手来,就能够触碰到克兰的躯体。只是克兰明显没有在白缙的面前出现过几次,如果他多出现过几次,就会明白,白缙喜欢当一个家伙走到坐着他的面前时,让这个家伙能够矮下身体来,也让他能够垂着眼睛毫不费力地看着对方。   所以这时候,白缙指使他:“克兰,蹲下。”   然后克兰很乖巧地蹲下了。   白缙满意地在这个角度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克兰,他伸手抚摸了从刚才开始他就打量了许久的脖颈。   他对克兰说:“没关系,克兰,你拥有这样一副完美健康的躯体就足够了。”   这句话被克兰听起来,也是那种意思,于是他的脸就更红了。那原本仰视白缙的眼睛,更是躲闪得不敢去看白缙半眼,他有些无措地对白缙说:“大人,我不太懂要怎么去做这件事。如果让您不喜欢,请您饶恕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白缙就握着克兰的脖颈,提着他的脖子,使得他稍微直起身来一点,让白缙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嘴唇覆盖上他的颈项。克兰的所有声音都遏制了,肌肤显得极为滚烫。   先是那柔软温凉的唇瓣覆盖上这滚烫年轻的肌肤,仿佛一片温凉的雪落在上面,让整个滚烫的地界带上一丝凉意。让他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这一个“吻”上,大脑有一瞬间的晕乎。   垂下眼眸去,就能看见这张美丽的面颜距离自己那么接近,从他柔软漂亮的发根、根根分明的眼睫、挺翘笔直的鼻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缱绻,并没有让这位牧羊少年感受多长时间,因为一种骇人的疼痛从颈项的位置传递过来,像是被撕咬了皮肉和血肉,疼痛钻入骨髓当中。可是伴随的,是那湿润的舌将流淌出来的鲜血舔舐,还有那湿热的口腔包裹了伤口,那一股吮吸的力道,简直要将他最内里的柔软也一同吮吸出来。   在极端的痛苦中,伴随着噬骨的痒意。   伤口被那舌尖挑拨、舔舐,似乎在努力被努力再榨出一点鲜血。那种又疼又痒感受蔓延了全身,这让克兰完全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他想要逃离,却被白缙的两只手紧紧抱着脖子,狠狠将他固定在这里。大祭司身躯上那股好闻清幽的香味,更是扑面而来。   他的下颌抵在白缙的发顶上,柔软的发丝摩擦着他的下颌,发根里的香味更甚。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够稍微低下头来,近乎要将鼻尖埋入他的发丝里,去嗅闻这股好像能够驱散痛苦的香味。   他贪婪地嗅闻着,也感受那双拥抱自己的手、贴近自己的身躯、柔软湿润的唇瓣和舌尖。好像比之痛苦更加奇妙的感受侵袭过来,让克兰的咽喉里缓缓地释放出一声不知道是不是痛苦的叹息。   白缙全然不知道克兰的感受,他只觉得果然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不太熟练。根本就没有咬出太多的鲜血,也没如原著里大祭司那样咬得鲜血淋漓。   可实际上,白缙把牙齿都咬酸了,还是没咬出那种效果,然后他就听到了克兰一声好像是痛苦的叹息。他也觉得差不多就行了,没有必要完全和原著符合,现在的他不是在完美扮演剧情,只是在过剧情而已,于是就将身前的克兰推开了。   克兰被这样猝不及防地推得坐在了地上。   白缙擦拭了嘴边的鲜血,却清晰地看见克兰身上一个很明显的变化。   他有些惊讶,不知道刚才那种情况下克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于是心里就有一个猜想……难道他也是艾慕? 第164章   只能说,大祭司亲自挑选的人,或者是这个副本里的主角,身材是真的很不错。没有任何变化时,只粗略看了一眼,就觉得形状姣好、硕大。此时有了变化,就更能够看得真切了。   颜色偏深一点,有些上翘弧度。正直接这样大剌剌地展露在白缙跟前。微微有些翕张之处,冒着些许水色。可想而知,在那种撕咬皮肉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够这样,说明比疼痛更为明晰的,是另外一种感受。   一连两个在白缙面前都是这样光景,让他陷入沉默。   仿佛察觉到白缙的目光,克兰也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脖颈间还有一些血痕,那被咬破的肌肤往外翻着。这个伤口看起来那么可怖,但他好像在意的不是这件事,他依旧用那种希冀、爱慕的眼神看着白缙。   似乎在期待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就算再对他做什么让他皮开肉绽的事,好像也一点都不在意。   “……”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太对劲。白缙想到,原著中正是因为大祭司这奇怪的举动,让克兰非常恐惧,甚至衍生了想要逃跑的想法。逃跑计划施行之后,又重新被大祭司抓回来,被大祭司折磨,从此克兰怨恨上了大祭司,也逐渐知道了大祭司和地狱之魔的交易……   但是现在怎么看起来,克兰一点都没有逃跑的想法,甚至想要与白缙更为贴近呢?   冷淡的目光看在这裸露的躯体上,凝望在这都是殷切期盼的面容上,白缙不太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剧情总会崩这件事,显然他已经习惯,并且不会再为此担忧了。   现在他只用过剧情,其他的可以什么都不在意。   所以当这位年轻人,他的心胸之中已然充溢着难以自控的澎湃之情,也将这种情绪反映在自己的身躯之上,并没有着急地扑过去,而是等待临幸的这个时候,坐在这里的这位位高权重、至高无上的大祭司,不过是用冷淡的神色审视了他的躯体。最后只说了一句:“穿上衣服,离开。”   这样的话语像是一盆冷水浇淋下来,使得这个年轻人浑身的血液凝固。   他的目光痴痴地看着白缙,显然有别的话语想要说,那种晦暗的神采完全笼罩了他。但是克兰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辩解、询问的话语,只是乖巧地默默捡起地上的衣服,随意地套在自己的身躯上。   他在白缙的身前再一次行了礼,久久地停滞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待白缙能够说点别的话语。然而白缙确实什么都没有再说了,那么他就只能完全退离。   于是白缙就在这逐渐离去的身影上看见失魂落魄的情绪将他覆盖,他几乎是低垂着脑袋出去的。   应该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得大祭司不快,可是他却又不敢问询,只能在心里有着无端的苦闷和自卑,几乎要让这个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青年落下泪来了。   他彻底走出大祭司的寝宫,注意到即便是现在,那东西依旧没有冷静下来。在睡袍之下还隐约能够看见撑起的弧度。让克兰心里更是难过,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自己不够完美,是自己没能够入大祭司的眼,才让大祭司不喜欢他的。   这个青年,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寝殿里去了,梦里全是大祭司的身影……   “太无情了。”   克兰走后,白缙听到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这声音有点耳熟,循着声音转头看去,就看见这个坐在白缙脚边的男人。   他抬起头来看着白缙,脑袋上出现两只锋锐漆黑的恶魔之角,眼瞳呈现凶戾无情的红色。   白缙竟然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有谢景初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就是完全不知道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又是看见了多少。   用这样冷静的眼睛垂眸看着坐在他脚边的谢景初,就看见他的脸上出现恶劣的笑容,他说:“他和那个叫凯利斯的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对他做?他都要将自己一块一块地献祭给你了。”他依偎在白缙的腿边,心情愉悦地喊一声:“大人。”   听到他的这些话,白缙知道这家伙确实来这里挺长时间了。或许比影还要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都看去了。因为接下来,白缙又听到谢景初说:“你和那个大块头说,离开这个世界是以死亡的方式……”   他以一副思考的状态,将下颌搁在白缙的膝盖上,脸上出现若有所思的神情。   白缙以为他要说什么时,却听见谢景初说:“我早就说了,你根本就不是这些世界里的人吧。”此时他脸上展露的,就是轻快愉悦的表情,“怪不得你身上的味道和这些世界里的人都不一样,我早就有这样的猜测。要是早就知道就好了,当时你还是夫人时,我以为你被我杀死了,我难过得要死了。我在想,那么漂亮美好的夫人被我杀了——”   他举起自己的双手来,“我亲手杀了我那么喜欢的夫人,我简直就应该下地狱。”   他的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调笑的意味,但是白缙却看到他那双举起来的手,在禁不住地颤抖。于是就得以知道,就算那已经是过去很长时间的事情,依旧让谢景初铭记在心。   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能够影响他的心绪,让他难以接受。   白缙伸出一只手来,握住谢景初那颤抖的手指。好像那一根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断掉了,让这副身躯柔软下来,惬意开心地继续依偎在白缙的身上,也能听见属于谢景初的一声叹息。   谢景初的手指抚摸着白缙的指尖,用一种极为柔和的力道,他询问白缙:“如果你离开这个世界,我还能够找得到你吗?”   当然不可能找到——白缙想到——那个时候世界通道已经关闭,是不可能再找到他的。   然而面对谢景初,白缙能够说的只能是:“能的。”   谢景初叹了一口气说:“我已经深受这些世界的困扰,如果你在这些世界里也很难过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尽早离开这里。只是我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离开的。不过一想到,我能够离开这些世界,去找到你。我就很开心。”他仰起头来凝望白缙,“你一定不会介意我留在你的身边的。因为你的身边,已经有其他人了。再多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对不对?”   犹记得上个副本,谢景初还一副“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的偏执想法,怎么到这个副本,就好像没有那么强硬了。甚至已经出现了和别人一起留在他身边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白缙已经知道面对他们到底应该怎么做。说一些听起来好听的话语,暂时让他们的情绪平静,他继续去做着自己的事情,等待剧情走完,一走了之就可以了。   所以现在,白缙的手轻轻抚摸了谢景初的脑袋,也抚摸了他的恶魔之角。恶魔之角,好像对于现在身为地狱恶魔的谢景初来说,是一处极为敏感脆弱的地方,但是他没有躲开白缙的抚摸,而是让这一双温凉的手触摸到自己的角上。   白缙的力道显得轻柔,他还对谢景初说:“对。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待在我的身边。”   当说完这句话时,一种久违的心悸从心灵深处蔓延出来。这种感觉,一般都是白缙有不好的预感时所感受到的,之前刚才到这些世界时,他总是会有这种感受。   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受了,此时再一次感受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尖锐地穿透心脏和灵魂,强烈的预警让他小心。   而谢景初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只是笑着,脸上出现的也是一种幸福而又甜蜜的笑。彻底依偎在白缙的脚边,不再说什么。   白缙却看到整个天地骤然变得漆黑一片,视野当中所有的景象,都被无端的漆黑所笼罩。这种漆黑,有点像世界通道里漫无边际的漆黑,于是再仔细去看时,发现原本坐在他脚边的谢景初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的肩膀上搭了一只手,转头看去,他看见了一双依旧熟悉、晦暗的眼睛。   “我终于……”他的脸上出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找到你了。”   宋星冶的面容完全展露在白缙的面前。和之前相比,宋星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好像长大了一些,原本温顺无害的五官变得更加锋锐深邃,躯体也变得更加宽阔挺拔。   好像是长高了,也好像是长大了。原本只是刚刚成年的青年,站在白缙的面前,已经成长成了一个男人。   在宋星冶那边的世界里,时间流逝似乎变得有点奇怪,让宋星冶,已经成为现在的模样。他凝望着白缙,深深凝望着,最后他说的只是:“你这样看着我,是又在想着,要怎么逃跑吗?”   白缙想要说点什么,还没开口时,眼前所有的漆黑全数褪去。那出现在眼前的影像也彻底消失。他依旧坐在这寝殿里,脚边坐着谢景初,周围一片寂静,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是白缙知道,他的身躯之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第165章   这一次感受更加清晰了。那一只覆盖在他肩上的手,如此冰凉骇人,还有那凝望过来可怕的眼神,都让白缙有点毛骨悚然。但周围依旧一片寂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于是为了确认那种感受的真实性,白缙询问了身边的谢景初,问他:“你刚才有感觉到什么吗?”   谢景初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他抬起头来仰望白缙,“是不是你感受到了世界的奇怪之处?”   看着这张现在这样温顺的面容,可以想象得出来,如果谢景初发现他欺骗他之后,到底会在这面容上出现多么阴晦的神色。   他其实对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知道,自从谢景初以为是他亲手杀了夫人之后,他就变得很不对劲了。看起来一直情绪不稳定的样子。现在终于看起来好一点,如果情绪突然崩溃,可能会比宋星冶更为可怕。   抚摸在谢景初的脑袋上,他开始计划着更快一步推进剧情、离开这些是非之地。所以现在,白缙询问谢景初:“你有什么打算吗?”   谢景初依旧靠在白缙的膝盖上,听到这句话,他展露出思考的神采,然后说道:“没有什么打算。如果一定想要做的,那就是在你的身边。”   果然,他在一定程度上,也拥有这样的执念了。白缙对他的这个想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提醒他:“如果一直什么都不做,你很难从这里世界顺利出去。这样——”他说了现在谢景初明显很在意的事情,“你就很难找到我,很难跟随上我的脚步。”   这句话说出来,谢景初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严肃。最后他趴在白缙的膝盖上,脸上展露了一抹亲切可爱的笑意,他说:“对,你说得对。我应该尽快离开这些世界,去追寻你的。而不是因为贪恋多在你的身边停留一会儿,就把我想要做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太过贪恋这种待在你身边的感受了……”   他柔和晶亮的眼睛这样虔诚地看着白缙,他说:“能够在这样可怕的旅程当中,能够遇见你,真的是我觉得最幸福、最好运的事情。”他牵起白缙的手来,将自己的脸颊靠在白缙的掌心里。   但是这一切于白缙来说,他的每一分诚挚的告白,都可能是将来给白缙埋下的炸弹。只是现在他依旧什么都不说,不透露出任何情绪和言语,用那分不清情绪与力道的手抚摸着对方的脑袋,将很多事情深深埋葬在心底深处。   谢景初终于离开这里了。白缙站起来,迫不及待在脑海里呼唤:“元修。”   没有立即得到回应,白缙又多喊了两声:“元修、元修。”   不知道元修到底在什么地方,但听闻到白缙这略显不安的呼唤,他几乎以飞奔的速度从那边跑过来。影没有地方可去,一直以来都只是守候在白缙的身旁,见到元修以这样着急的姿态跑进寝殿里,他当然也会紧随而来。   元修推开门,影跟随在后。白缙见到影那高大的躯体也一同走近过来,立马就朝他们所在的位置走去。   白缙几乎扑入了影的怀里。影将白缙完全抱起来,让他强有力的手臂将白缙拥抱。于是白缙很快就有了一种稳固的安全感。   元修在一旁有些着急地问道:“怎么了,小白。”   白缙转头过来,对元修说:“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问完这个问题,他又想到,如果元修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应该会第一时间和他说。   果然如白缙所想,元修对此一无所知,他的面容显得严肃,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小白。”看见白缙这双眼睛里,隐约透露出来的慌乱,他很快又明白过来,现在唯一能够让白缙感觉到惊慌的,就是他们的出现——“是宋星冶还是江聿?”   “是宋星冶。”白缙回答。   “他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次和上次不同。我觉察到上次他是来到世界里找我了,刚才,我是感觉他将我拉出了这个世界,将我带到他的那里去。可是——”白缙冷肃的眼睛凝望着元修的眼睛,“你对此一无所知。”一直以来对世界通道极为敏锐的元修,居然没有察觉到这件事,这就足以说明——“宋星冶变得厉害了。”这个判断由元修说出来。   “他确实变了很多,好像长大了不少。不再像那个刚成年的青年了,而是像一个更为高大的男人。”   然后元修给出一个答案:“那边的时间流逝变快了。他本来就是世界主角,或许在这段时间内,他变得很强……”他很快发出了这样的疑惑,“为什么他那边时间流逝会变快?这样的变化,江聿那边会出现吗?”   白缙说:“宋星冶我们都不知道他的结局是什么,但我们知道江聿将来是灾难之主。”   他们进行了这样简短的讨论之后,陷入了暂时性的沉默。他们都预想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这些话语,他们都没有躲避影而说出来,将所有的事情都心照不宣地告知给了影。影安静听着这一切,什么都没有说。   最后,元修说:“小白主人,你说影能够打过那个样子的江聿吗?”   一个是世界之主,一个是被世界遗忘、不被在乎的路人甲,显然如果他们两个真的要打起来,胜算真的不会很高。明显元修已经想到这件事,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开始就不应该乱搞的。”   “你在指责我吗?元修。”白缙用这样冷淡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元修双膝一软,习惯性地要直接跪在地上,但还是被白缙指示着影,让影提着元修的衣领继续站立着。元修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尽快在他们成功升级之前离开这些世界,赶紧跑路。”想到什么,元修又说:“小白,你还记得那只大狗狗吗?”   “你说秦昭?”   “对,他是副本主角,他的兽形很强悍。如果上次不是你先死去,让他情绪崩溃,谢景初根本就打不过他。我觉得他很乐意当一只护卫犬。”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把他也带走?”   “不,我的意思是说,让他守卫在这个世界的世界通道,让你有足够的时间逃跑。你要想一想,这个世界的主角一直都在增加,我们招架不过来这么多的。”   白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很浅淡的笑,他说:“果然,我就知道你不会让别的家伙待在我的身边的。毕竟你是最爱吃醋的那个。说是不要乱搞,没想到元修,你的想法还是挺多的。”   元修没说话,小心翼翼地看着白缙。   白缙伸手过去,掐了掐元修的脸,只说了一句:“没错,你说得对。这是一个好办法。现在我想要睡觉了,但是我依旧感觉到不安心,所以你们都陪我睡。”   这句话说出来,两个人都转眸凝视着白缙。一个眼睛亮晶晶的,一个眼睛跳跃着轻浅的光色。白缙察觉到影的视线,在影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吻。下面的元修吵着说:“我也要我也要!”白缙赏了他一巴掌。   这是白缙第一次和两个人一起睡觉。虽然只是单纯地睡觉,但左右都有人的感觉还是很奇妙的。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给予白缙一些安全感。   被两个人的气息共同笼罩着,让他在这个夜晚也能够安心地暂时将眼睛闭起来。倘若他出现了意外,肯定就会被元修和影察觉。只是身旁的元修又顶着一个巴掌印还是不老实,不知道到底是在激动什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于是白缙睁开眼睛,说了一句:“元修。”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总算停止了,白缙说:“不睡就滚下去。”   元修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脸上,不再动弹了。不过隐约能够听见元修那故意发出来的矫揉造作的呜咽声响。   白缙翻身过去,去拉他脸上的被子,想要再在他的脸上打一巴掌,结果刚刚拉开他的被子,元修一把抱过来,揽住白缙的腰身。死死地不放手了。他还用那种故作可怜的声音说:“你对我和对影根本不一样。一直以来,小白对影都很好,而对我……”   白缙察觉到影侧眸看着他们。他始终觉得元修确实就是那种精力无处使、又有点脑子不太正常喜欢发神经的哈士奇。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在这个夜深人静,他们共同躺在这一张床上的此刻,白缙的声音似乎也如月色一样,显得柔和一些。他说:“因为逗你很有趣,我也很开心。”   元修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看着白缙。随后在白缙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影一直都不需要说什么言语,他安静、沉默,我也很享受这种静谧。”他说,“你们都是不一样的,元修。但是我对你们的情感是一样的。”   影靠近过来,他揽住的是白缙的肩头。侧身躺在白缙的身后,让白缙能够嵌入他的怀中。他将脑袋稍微埋在白缙的后肩上。而白缙身前的元修,抱住的是白缙的腰身,是将脑袋埋在白缙的胸膛里。   他彻底被这两个人拥抱、亲近。感受两具躯体所传递过来的不同的体温,感受在自己耳畔不同节奏的心跳,白缙闭上了眼睛。在这月色的静谧中,终于得到全然的放松和安全感。他希望这样的静谧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第166章   白缙认为,他就是这么安静地躺在他们中间的。也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但是就在睡梦中,却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比如他明明是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睡觉,为什么会感受不到身后有着倚靠?他知道,影不会那么轻易就将他放开。但是他为什么只是感觉到一双手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腰间呢。   他也一直以为这双手就是元修,于是在这半梦半醒之间,轻声低喃了一句:“元修。”   他并没有得到元修的回应。所以白缙又喊了一声:“元修。”   这样的声音发出去,依旧没有很快得到一个回应。这种时刻,白缙会十分自然、习惯性地想要在元修的脸上打一巴掌。他以为是因为元修睡着了,并没有听见他的呼唤,心中就升起一股孩子气的淘气,想要以此方式将元修捉弄致醒。   睁开眼睛仔细去看时,出现在白缙眼前的,就不是熟悉年轻的面颜了。   这样近距离一看,就能够发现他真的长大了很多,如果之前还是刚成年的青年时,他五官和轮廓还显得柔和一些,那么现在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极具男性气息的锋锐和深邃。   宋星冶闭着眼睛躺在他的身边,神态显得如此平静。   就算白缙睁开眼睛看他,也没能够看见宋星冶醒过来,也没让他脸上的表情有任何变动。于是白缙猜想,宋星冶并不知道他在这里——?所以会无动于衷?但是很快,这个想法被白缙推翻了,因为他觉察那双手揽着他的腰身的力道,越来越紧。   在白缙的凝视下,对面的宋星冶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以为会在宋星冶的神态上看见那种可怕、阴鸷的表情——这种表情体现他对欺骗的不甘和伤心。但是此时他并没有这种神态,而是展露出一抹极为轻浅柔和的笑容,他笑着轻声说:“醒来了,你想要吃点什么东西吗?”他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整理了白缙散乱的头发。   白缙继续保持缄默,什么话都没有说。用以他最常使用的那种平静、冷淡的表情依旧面对任何一切。   好像宋星冶也不是一定要得到白缙的回复,他说完这句话,轻轻抚摸了白缙的头发之后,就从这张床上坐起来,下床去了。   白缙也顺势观察了这个地方:这是一个极为宽阔美丽的地方,不过风格有点偏向西方建筑的巴洛克式风格,再仔细看装潢与陈设,让他想起自己还是夫人时所待的城堡。   他看见宋星冶到了外面去,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宋星冶离开时,并没有关门。   于是这就让白缙又产生了另外一种疑惑,为什么现在看见宋星冶,他又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呢?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可是他依旧不会遗忘之前宋星冶的神态。   那确实回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始终让人觉得事情并不像想象得那么简单。   那扇打开的门,就像是在引诱人去触碰的禁地,即便这样显得寂静,却似乎在喧嚣着要人去推开他。那种声音在脑海里鼓噪,使得脑海有一瞬间的混乱。   对这些事情都分外疑惑的白缙,也就从床上起来,朝那条小小地缝隙走过去。他让自己的脚步变得很轻,推开门的举动也轻,各种幻想在脑海里轮番出现,心中就无端浮泛紧张之感。   然而他推开门,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更为清晰的景象在眼前展开。看看这白色的罗马柱,还有长长的廊庑,以及柔和的圆拱屋顶,确实是一座城堡无异。目光转移过去,看见在这周围种满的鲜花正在盛开,展露一片漂亮娇丽的景色。茵绿的草地与碧蓝的天际在远方相接,显得极为轻柔优美。   白缙移动了脚步,因为他发现这里的栅栏有点多了。   这种黑色的栅栏像是一种极为坚固沉重的金属制作而成,甚至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散发出一种冷厉的暗芒。他一开始并没有注意这些栅栏,以为只是想要阻挡外来者入侵的铁门,但是沿着廊庑走去,这些栅栏一路都存在,于是就让白缙对此有些好奇起来。   他稍微探头出去,远方的那一排威严树立的栅栏更能够清晰看见。它们几乎高耸入云,看不见顶端。然而当白缙仔细凝望,远远地眺望过去,他忽然心惊了一下,因为他发现——   “怎么站在这里?”   宋星冶的声音忽然传递过来。这让白缙转头看过去,看见宋星冶站立在他的面前。手中端着一些食物,冒着诱人的香味。热茶的水汽氤氲了宋星冶的眉眼,看起来笼罩在一层薄雾之后,看不真切。   宋星冶上前来,他牵住白缙有些凉的手指,他说:“光着脚踩在地上,小心感冒。手已经有点凉了。”   白缙的目光静静地凝望在他的面颊上。他现在依旧还是带着这种柔和无害的笑容,就像是之前的宋星冶。   那个时候的宋星冶,习惯用这样一副面貌进行欺骗,那么现在,在他这张脸上,这抹笑容到底有几分真心呢?他又是怎么再一次来到这里的?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宋星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所有的疑问盘旋在心间,白缙没有贸然问出来。而是被宋星冶牵着,重新回到了里面。宋星冶半跪在白缙的身前,白缙坐在床上。   他轻轻握住白缙的脚踝,擦拭他沾染灰尘的脚底。用一种极为柔和的力道,让白缙觉得有点痒痒的,他又擦拭得仔细,甚至连脚趾都要擦。于是这莹白如玉一般可爱的脚趾,就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   宋星冶轻笑出声,他说:“很快就好了。不要怕痒。”   “……”白缙终于有点忍无可忍了,他直接用被宋星冶握在手中,已经被擦拭干净的脚,朝宋星冶的下颌踢过去。宋星冶没有躲,任由这一股力道袭击过来。   看见这一副不知道是假装还是真心的温顺的表情,又想起之前这个家伙展露出来的那副阴鸷可怕的模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和他在这里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白缙更是怒从心中来,就将这原本踢在宋星冶下颌上的脚踩在他的脸上。他的脚底感受到脸上的温度和触感,他的脸上瘦得已经一点肉都没有了,踩上去好像都有点硌脚。   他就故意地,用这只脚在他的面颊上恶意地乱踩、乱碾。他必须迫使宋星冶再一次展露出那副真切的阴鸷的表情,最起码那个表情白缙能够准确判断是真实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让他分辨不清真假,让他看得心烦。   然而即便这样对待宋星冶,也没能够在这样的脸上看见其他的神态,在怀疑宋星冶是不是真的疯了的时候,他脚上的力道也松懈了一些,显然有些兴致缺缺了。   于是宋星冶又再一次轻轻握住白缙的脚踝,将这个轻柔温热的吻落在他的脚底。在心里嫌恶他的同时,白缙也在想这家伙会不会想要亲他嘴巴吧。他想要把脚收回来,却看见宋星冶伸出舌头来舔舐他的脚心。   一阵极为柔软湿润的触感就出现在脚心,伴随那可怕的痒意很快就蔓延上来,让他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混乱。这是一股无法形容的酥痒之感,带着黏稠的湿意一同蔓延上来。   他想到的,一直都是刚才自己所看到的景象,这宽阔寂静的城堡外围,伫立着一座巍峨冷肃的铁笼,近乎要直冲云霄……在这城堡外面的那些铁杆并不是栅栏,也不是铁门,更不是阻止外来入侵者,而是防止他逃跑离开。那是一座巨大的、可怕的笼子。   将这城堡和白缙都困入其中,如果不是发现这个,真的难以从现在宋星冶这样平静柔和的神态上感受出来——他似乎已经疯了。一种极为平稳、冷静的疯狂在他身上蔓延。   “小白。”从意识深处传来一道呼声。喜欢这样呼唤白缙的,就是元修。他尝试着去回应元修。元修呼喊了一声声,他也尝试着回复他,不知道他到底能够接受他的声音没有。   意识里没有再听见元修的声音了,白缙想要见到他,想要听到他的声音,就努力再去聆听,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元修担心的面容就出现在眼前。   看见白缙睁开眼,他看起来放松了很多,他说:“刚才你睡觉的时候,一直在皱眉,还冒了一点冷汗。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他伸手将白缙额头上的薄汗轻轻擦拭。   白缙转头去看周围,能够看见那在窗外依旧明亮柔和的月光,那光色柔柔地照射进入这里面,这里面依旧只有他们三个人,什么都没有。好像刚才白缙所见到的、经历的一切,其实只是一场在黑夜里悄然入侵的噩梦而已。   “或许……”白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咽喉有些干涩,“或许真的是噩梦吧。” 第167章   秦昭。   白缙觉得元修说得对,他需要秦昭守在世界通道口。   这个世界主角一直都在增加,现在还增加了克兰,如果这几个人,都想要去寻觅他,就算这个世界多么稳定,一定会因为这几位主角的反抗而崩溃。如果有秦昭在做着一定的抵御……或许情况就大不一样。   于是再一次醒来之后,也经历那不知是真实还是梦境的事情,他更想要去见秦昭。   再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秦昭是现在他唯一没有见过的人了。相比较其他人更为勇敢、热情,会上前来讨他欢心,会因为想念来见他,好像他就更显得安静与笨拙。   长了那么一张凶戾的脸,却极为细腻冷静,还有那全是疤痕的舌头……想到这个,白缙在心里缓缓叹了一口气。   仆人推开了门,他看见秦昭坐在那把椅子当中。空茫深黑的眼睛凝望着阳光所在的位置,那阳光全数照拂到他的身上去,将他身躯上的几分冷然稍微驱散。锋锐的眉眼也裹挟了一种无端的柔和。   仿佛是听到声音,那边的秦昭转头过来,一开始只是呆呆地看着白缙,终于确定是白缙出现在那里,秦昭站起来,在他笨拙地要朝白缙走过来时,白缙已经向他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秦昭到现在都只是呆呆地凝望着他,似乎要将白缙的面颜深深镌刻在心灵深处。白缙对他说:“坐吧,秦昭。”   这句话很轻淡的话语说出来,这张美丽而又清冷的面容在此刻如此清晰,阳光所描摹的任何一切,都让着面容和模糊记忆里逐渐浮泛的容颜重叠。   一句轻声的呼唤,也掀涌起许多的记忆。   秦昭凝望着白缙,脸上的表情还是显得那么呆滞。但是却在此时,流下了眼泪来。这抹湿痕划过这个男人的脸颊,莹润悲伤的眼睛依旧呆呆地凝望着白缙。   白缙就知道了到现在,秦昭依旧不能接受之前的事情,为了能够让秦昭甘愿为自己做守护的事情,他就又对秦昭说:“过来,秦昭。”   他向他伸了手臂,但由于他坐在椅子上,这个姿态不方便拥抱,所以秦昭走近白缙,然后蹲下身来,也伸出手臂来进入了白缙的怀里。   当初已经失去的,现在又失而复得,就连这种温度与触感都这么清晰、真实,就更加让这个男人又流下眼泪了来。他并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沾湿了白缙的衣袍,而是让这眼泪掉落在自己的手背和手臂上。   那可怕血腥的记忆永远能够浮泛,要和眼前这个美好的人重合在一起,就会一次次刺激着秦昭的内心,以至于蔓延出这么浓厚可怕的悲伤。   白缙对他说:“没关系。秦昭。”他将自己的声音放缓,即便他的声音早已经习惯性地变得这么平静冷淡,他此时的声音当中还是包含着淡淡的柔和,“那不是你的错。”   面对秦昭的此刻,不像之前的任何一次,白缙还要隐瞒自己的身份、隐瞒自己拥有记忆的现实。毕竟现在的白缙,已经消耗不起,也不能够再浪费时间,就这样呼唤他的姓名,也对他说这样的话,直接告诉秦昭,他就是陆怀锦,他拥有之前的记忆。   “都是我的错。老师。”秦昭紧紧拥抱着白缙,然后说出这句话来。他稍微松开白缙,抬起头来凝望白缙的面颜,“是我杀害了你。是我杀死了你。我最想保护你,但是我把你……”他已经不能够完整地将下面的话语说出来了。   白缙看见他这张英俊的面孔上全都是泪痕。他哭泣没有声音,不会像凯利斯那样发出可怜悲伤的呜咽声,而是默然地流着眼泪。   眼眶已经变得湿润潮红,展露最为可悲可怜的神采。白缙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伸手,稍微去擦拭秦昭的眼泪。   其实这样的举动就已经足够了,稍微一点谅解、稍微一点柔和、稍微一点亲近,就让这个男人的心中极为柔软,心中也升腾起一种无论为白缙做什么都愿意的念头。   可是现在白缙对此一无所知,他也认为,这样的秦昭让他心中出现了对他的一丝怜爱。——自从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之后,接受了他们的爱意之后,他不再对情感的事情过分忧虑和保守,而是愿意去接受这种爱慕。   有的时候也会随性,给予对方一点情感的回馈。   现在也是这样,不过他这一次先是用手掐住了秦昭的腮帮,让秦昭再一次将嘴巴张开,于是就又再次看见他口腔里那如此骇人可怕的舌头。密密麻麻的全是伤疤,像是遍布了无数红色的荆棘。   秦昭知道白缙在看什么,所以他说:“这是我应得的,老师。”   白缙说:“真是蠢。”可即便说着这样的话,他却低下头去,将这个轻柔的吻落在秦昭的唇瓣上。   秦昭僵住了,他当然不会忽视那种柔软温热的触感,也不会闭上眼睛不去看这张近在咫尺的面颜。他看见他的眉眼即便总是带着几分冷淡,却总是在这冷淡的弧度当中有着几分优柔。   对方并没有在这一个亲吻中立即退开,所以秦昭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更为亲近白缙。   秦昭的舌头显得特别的粗糙。他舌头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成为一种极为粗粝触感。比任何一个人都奇特。   仿佛有像是担心这些伤痕会碾磨着白缙的唇舌不舒服,他的亲吻也是如此小心翼翼。但是正是这个谁都没有的特点,让白缙在其中感受到一种别人所没有的趣味。   想要被一点点被舔舐,用那粗粝湿热的舌头舔舐摩挲过最为柔软湿润的舌根……很快,他的眼尾就被洇湿了。他甚至舒服的发出一点极为细小的哼声,如果不是他知道他有其他的事情要干,他真的很喜欢、很贪恋这种独特的吻。   最后白缙坐在这里,稍微平复了一下心里翻涌起来的这种情绪。他有些心潮澎湃,想干点别的事情。他和那些家伙们接吻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很快就会被压制下去,只是现在这种感觉密密麻麻地爬上来,让他有点情难自禁。   又去看看秦昭,显然他也有点心潮澎湃,不过比起白缙还能够克制,这种情绪已经清晰地体现在他的躯体之上了。   他见过太多次这种情况,即便是多么冷静的影和他接吻时,也会有感觉,那么这个第一次和他所爱慕、敬慕的老师接吻的秦昭,当然也会无法控制自己。   他确实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而秦昭似乎有点羞窘,在他这样的面容上出现一点红晕,白缙站起来,目光往他那里睨了一眼。正是这样冷然的目光往极为炙热之处看了一眼,在觉得更为羞窘的同时,秦昭也会感受到一种更为炙热强烈的欲念。   让他近乎不敢再去看白缙的面颜。他尝试着想要遮挡,而白缙已经上前来,在秦昭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一下,他对秦昭说:“我最近很忙,很少时间来看你。”   他确实是挺忙的。游走在这些男人之间,一步步实现自己的逃跑计划。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渣男,看着秦昭一无所知,却又愿意心甘情愿做任何事的样子,他还是愿意多给他几分好意——当然还有另外那些。他好像已经深谙了渣男的道理。   果然秦昭表现出很体谅他的神态,也轻声说:“没关系。”   这样白缙得以从这里全身而退。在回去的路上,白缙又忽然明白,自己对这一切越来越得心应手,得益于那本元修给他看的饲养指南。   一直以来,他都是用里面的方式来对待他们,但好像即便是现在,他依旧还是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们,而且很有用。他也明白,物极必反,一次次的欺骗、一次次的逃离,一旦被他们再一次寻觅到,就不知到底会发生什么了。   白缙开始想,如果他们把他抓到了,会怎么样呢?   绝对不会伤害他的。这是白缙特别肯定的一件事。毕竟白缙已经在他们的面前死亡了一次又一次,他们就不会允许任何一种伤害呈现在白缙的身躯之上——那么他们会做的,应该是把他锁起来、困起来,可以给他无限的自由,只要白缙想要,但绝对不能够离开他们的视线。就像宋星冶。   那巨大的、几乎冲破云霄的笼子又浮现在眼前。   白缙这样想了想,好像真的不会发生什么——但很快他打破了自己这种又出现的那种摆烂、随意的心态。好像是这段时间一直都急于推进剧情和逃离世界,让他产生了疲惫感,那种摆烂、随便的心理又蔓延上来了。   他回想这些世界的不对劲、所谓功德值的不对劲、投胎的说法不对劲,这是只有白缙才察觉到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那么这种未知的危机只有他清楚,他也无法忍受这种未知的危机一直在威胁着他,所以还是尽快离开这些世界才好。 第168章   当彻底确认要做一件事后,在计划当中的生活就会容易一成不变。比如现在计划着要离开这个世界的白缙,他整天的生活不是尽快推进剧情,就是在这些男人之间周旋。   这一切都比想象中的容易很多,这些家伙们,无论是谁,但凡给一点甜头,就会因这点甜头极为乖顺、听话,从不给白缙招惹麻烦。甚至他们每一次与他见面,其实是给白缙在这未知世界里所产生的焦虑和压力中一点释放情绪,让他从中得到一点趣味。   凯利斯会前来求他凌虐他。   于是白缙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喜欢观赏他躯体上因为这轻微的凌虐而产生的痕迹与反应,在这人类皮囊的表皮浮泛,确实很有意思。当然看见凯利斯在这痛苦中,还能够展露出对他的痴迷,这也让白缙感觉到很有趣。   谢景初会经常来到他跟前来倚靠着他。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极为贪恋待在白缙身边的时间,似乎白缙身上那种极为浅淡的味道让他轻松,也是因为他真切地爱慕着白缙。他所有的阴翳与灰败,在安静待在白缙身边时,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比以前听话多了,最起码没有不依不饶、无缘无故地纠缠着他。   白缙早就已经学会,给听话的小狗一点奖赏。在某一次谢景初温顺地将脑袋靠在他身上时,白缙给予了他一个很浅的吻。   这个吻没有深入,只是轻轻覆盖在谢景初的嘴唇上。当时他是拽着谢景初脖子上的锁链让他抬起头来的,随后赠予了这个吻。   谢景初那呆愣眼睛凝望着白缙。细碎的光点在他阴晦的眼眸中缓慢地跳跃。   白缙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摸谢景初的脑袋,神态依旧显得平淡、安静,像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举动,是一个全靠他心情而致使产生的举动。然后谢景初就高兴得抱着他蹭来蹭去,仿佛是小狗想要让自己的身上沾染的都是主人的味道。   谢景初还与白缙说:“我身上的这道锁链,是被封印时禁锢在地狱之魔身上的,只有解开它,我才能恢复真正的能力,才能够与克兰抗衡。但是现在……”   他停顿了一下,仰着头继续凝望着白缙,“但是现在我已经一点都不想挣脱它了。”他将这条锁链递到白缙的手心里,他说:“你可以一直牵着它,这样我也可以一直在你身边了。”   他开始褪去之前覆盖包裹在他身躯上的阴霾,从而展露出最初天真的模样。   白缙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谢景初,他当时还显得有些单纯,对很多事情都不熟练,有点笨拙。现在在这双眼睛里,又看见之前出现在他身躯上的阳光灿烂的色彩。   他看起来越来越好了……白缙想着这个,用手只是抚摸了谢景初的脑袋,他谨记着自己的目的,所以他现在和谢景初说:“你的目的就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不要因为贪恋我,又将这件事给忘记了。你不挣脱这锁链,怎么去找到我呢?”   其实挣脱锁链本来就是原著里的一个剧情,他这样说,其实是在引导谢景初继续往剧情的道路上走去,让他能够早一点离去。   谢景初对此一无所知,他早已经进入这甜蜜的陷阱中,失去了任何的防备,失去了任何的警惕。全身心都倚靠在这个他真切所爱的人的身上。他也想要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   对于这个,白缙显得一点都不吝啬。   他认为,他已经要离开这里,即将抛弃他们而去,一个名字并不算什么。所以如果是谁,知道了他来到世界之外,并且询问他的真实的名字。   他告诉了谢景初,也告诉了凯利斯。还有对此很迷惘的秦昭。第一次见面的克兰,才是真的对白缙所有的事情一无所知的人。   而且白缙以原著剧情中各种残暴、粗鲁的方式对待他、吓唬他,依旧不会得到和原著中相同的憎恨与厌恶,他凝望着白缙的眼睛总是满满的敬爱与爱慕之情。   那么克兰这边的剧情进度就非常慢,白缙每次都只能推着他走。然而克兰还是没有像原著那样,开始与祭司宫殿外的人勾结打算推翻大祭司。白缙就只能偷偷安排其他人来组织领导这件事。   明明克兰什么都没有做,却要按照原著内容,将这罪名安在无辜的克兰的身上,对他进行无情的拷问。   克兰几乎瑟瑟发抖地跪在白缙的跟前,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大人,那真不是我做的。”   白缙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不是克兰做的。   最近的克兰,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每一天都在暗自神伤。在思考到底怎么样才会讨得大祭司欢心、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大祭司并不喜欢,他哪里还有别的时间去琢磨其他的事情呢?   正是知道他的无辜,白缙将原著里那长满荆棘的藤条,换成了这光滑更为柔软一些的藤条,虽然还是会疼痛,但也不至于将人打得半死和伤痕累累。他执行原著剧情,将这藤条抽打在克兰的身躯上,逼迫他说出他并不存在的罪名。   克兰跪伏在地上承受这一次的抽打。脸颊深深地埋入臂弯里,让人看不清他所有的表情。   他足够年轻、单纯,被如此敬爱的大祭司抽打之后,心中当然会涌现委屈,却也一声不吭承受白缙的抽打。原本白色柔软的绸缎服上出现了几道红痕,那是血液浸湿了他的衣服。   白缙简单地过了这个剧情,他认为,这个时候,克兰应该会对他有厌恨,于是抬起他的头来,却看见克兰满脸泪痕,这双哭泣的眼睛凝望着白缙,但是里面依旧不见任何厌恨与嫌恶,满满是委屈与可怜。   白缙也听到克兰说:“大人,我一定会帮你铲除那个可怕的反叛组织首领。”他满是泪水的眼睛,充满坚毅的神采。   白缙知道他是认真的。也知道在这一双眼睛里,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看见那种灰暗的神色,他也就释怀了——就像当时欺负、折辱江聿是那种妥协——对他们这种真切诚挚的情感的妥协。   他并不执着于一定要让对方产生那种情绪,从而狠狠欺负他了。所以白缙伸出手来,用指腹轻轻擦拭了克兰脸上的泪痕,说了一句:“傻孩子。”说出口的,是大祭司那依旧圣洁、怜爱的口吻。   克兰当然能够听出其中的叹息与柔和,也明白大祭司对自己的态度骤然轻软,他喜不自禁,投入大祭司的怀抱里,深深眷恋他的味道和温度。   这种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方式,好像无论对谁都比较受用。白缙发现这件事。   他们所记住的,只是那温暖、轻柔的对待,根本不记得在此之前白缙的态度会变得多么奇怪和凶戾——这件事在克兰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由于要走剧情,白缙时常在他面前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一旦要依照剧情做什么事,克兰都会安静承受。承受之后,然后就会仰起头来期盼他的触碰。   于是白缙终于有一次,询问了这个问题:“克兰,你对我抱有什么样的心情。”   这是克兰的脸上还印有一个巴掌印,但他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充满爱意的眼睛痴痴地凝望着白缙,他说:“是您赋予了我新的价值。我不再是一个普通的牧羊人,是您座下的入幕之宾。”   白缙抚摸了他的脸,抚摸在他脸颊上的红痕上,也继续询问他:“只有这样的原因吗?”   克兰又说:“我以前早就听说过大人您的名望,但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怎么能够面见到您呢?在见到您时,我心中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敲击,让我心中浮现了对你强烈的爱慕之情。我感觉到,您就是我一定要见到、要等待的人。我好像没有什么使命,如果要说我有使命的话,我的使命就是来到您的跟前,让我爱慕您。”   白缙忽然陷入了沉默。凝望着克兰这双眼睛,过了一会儿,白缙的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想法。他问道:“克兰,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有这种感觉的。”   “我也不知道。”克兰看起来有些迷茫,他说,“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心中就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在告诉我,要等待您的到来。然后继续爱您——”   他发出一点疑惑的声音,“继续?”随后笑着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继续这个词语,或许我的灵魂在永恒地爱着您,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在倾听这样的诉说中,白缙在这柔和的语言中,又觉察到一丝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就来自克兰对他的无端的爱上面。   一直以来,白缙其实都不太清楚,为什么自己只是跟随剧情做事、死去几次后,无论是谁,他们都深深地爱着他。都以同样爱意对待他——好像在这个时候,他已经窥见了这个秘密的一角了。 第169章   事情更是比白缙想象得顺利,他在用任何的方式推进剧情,克兰即使对任何事情一无所知,但依旧很乖顺地承受来自白缙的任何惩戒。   只是他不对白缙产生任何负面情绪,可能到最后并不能达成克兰亲手杀死大祭司的结局。也不会因为心中所敬仰、爱慕的对象污染邪祟而信念崩塌——还好,现在白缙所有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成功死去而已。   现在已经发展到,关于大祭司饲养地狱之魔,并且与地狱之魔有着肮脏而又邪恶的交易这样的谣言传遍了整个王国。   他们有的人对此口诛笔伐,也有人更是编造着大祭司更为荒诞、淫/秽的谣言。毕竟在他们的眼中,大祭司永远是那么圣洁美丽的,一旦这样的东西沾染一丝色/情之语,就会让更多人对此散发更多的恶念与色/欲。   于是关于大祭司的各种说法,开始大肆传播,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真的假的,但是他们对此讨论得津津有味。   “我要杀了他们!”克兰这双永远温软柔和的眼睛里,爆发了这样愤怒的神采。这个时候,他散发出了最极具青春之力蓬勃的能量。   这是这么多天来,白缙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见愤怒的色彩,显得这样动人有趣。于是白缙的脸上就浮现了一抹很浅淡的笑容。   正在说着这件事的克兰,看见白缙的脸上出现这样美丽轻柔的笑容,他稍微呆愣一会儿,高兴而又愉悦地又凑近了白缙,他用一副天真的语气说:“您在笑什么呀?我今天听到这些谣言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我已经很久没有从这里出去了。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外面对您竟然有着这样的谣言,这让我很生气。他们说那些谣言,是因为根本就没有面见过大人您。您才不会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   无论怎么样,克兰都不愿意憎恶他,也不愿意将那些灰暗可怕的色彩掩盖在白缙的身上。好像在克兰的眼中,白缙无论怎么样都是这样圣洁纯粹的。完全不允许别的人,将那污秽的言语泼洒在他的身躯之上。   白缙凝望着克兰的面孔,忍不住伸出手去,在克兰的面容上抚摸了一下,他对克兰说:“克兰,如果我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呢?”   克兰呆呆地凝望着白缙。显然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白缙会承认这件事,而且从白缙的神态上来看,他是很认真地说这件事的,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克兰好像有点被吓住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您说——他们说的、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白缙不再说话了。只是平静地凝望着克兰,给予克兰一个无限想象的空间。   那么这个沉默,就让克兰更加肯定了这件事。最后他又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他们说,您与地狱恶魔有着那样……”说到这里,他没有说出口来,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出现了晕红。   随后他就再也不说话了,只是紧紧凝望着白缙。他的眼神在此时,好像显得不那么单纯了。如果之前他凝望白缙的眼睛,永远都是那么纯洁、干净,那么此时凝望白缙的眼睛,除了这样的神态依旧没有改变之后,似乎还伴有一种渴望。   于是白缙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他问他:“您觉得那样的谣言是真的吗?克兰。你觉得是真的,那么你在心里想着什么,为什么会用这种渴望我亲吻你的眼神看着我。”   他的手指轻慢地在克兰脖颈处的伤痕处抚摸,这个位置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这是上次咬破他的颈项而致使的。这个带着沟壑的伤疤,在白缙的指尖下轻轻抚摸,让这个青年的身躯震。   “你在想什么,克兰。你在想我和地狱恶魔会发生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你不会觉得可怕吗?”   克兰的目光紧紧凝视着白缙,他说:“不。并不。”他低下头来,亲吻白缙的指尖,他说:“无论您做什么,就是对的。不管对于世人来说,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在我的眼里,您做的任何事情多是对的。”   这就是克兰给白缙的答案。白缙就知道,在杀死大祭司这件事上,真的完全不能够交给克兰了。克兰已经盲目地敬爱他、仰慕他。   但在这个混乱的王国,一旦大祭司的名誉受损、声望遗失,就一定会造成混乱。事情已经发展至此,其实只用静候反叛者闯入就行了。   只是这克兰看起来就像是要把所有反叛者弄死的模样,白缙觉得有必要牵制一下克兰。当然能够牵制克兰的,就是本来就要让克兰崩溃的谢景初。   只是可惜,这个世界克兰对白缙有着顽固的爱恋,让他不会对大祭司的任何举动失望。原著中克兰的崩溃,本来就有着对大祭司的厌恨和失望,并且遭受大祭司和地狱恶魔非人的折磨——这样的事情,谢景初一直都在做。   不过好像一旦见到白缙,无论什么痛苦都会瞬间湮灭。于是要让这个家伙不搞破坏,就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他们全身心爱着白缙,不愿意白缙受到任何伤害,要成功在这些面前死去,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是白缙一直都在苦恼的事情。对此,元修给出的办法是:“只要他们相互牵制就好啦,比如谢景初和克兰,凯利斯和秦昭。他们不是刚好四个人吗?”   他一副献计的精明模样,还一脸谄媚地出现在白缙面前。   这样的办法,白缙当然能够想到,只是问题就是:“你要怎么让他们相互牵制呢?”   “这当然就更简单啦。你要两头都骗,告诉他们,对方想要伤害你。那么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紧紧盯着对方,不让对方接近你一步了。这样无论你想要做什么,他们哪里还有时间管你呢。”   影静静地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有说。   白缙笑了。这是一抹极为轻快、轻松的笑。他朝元修所在的位置招了招手,让元修过来。元修也就一副讨赏的表情凑过来,白缙也如了他的愿,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这一枚显得轻柔的吻印上去,元修的脸上骤然出现一抹甜蜜而又开心的笑容。不过他说:“我明明把你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那么这个坏人就由我来做。我甘愿去做一个坏人,怎么就不多给我一点呢?”   白缙知道他又在搞怪,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去。没用太大的力气,但已经足够了。他也说:“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元修。”   看着元修这凝望自己故作委屈的表情,他又朝身后的影随意勾了勾手指,影从他的身后低头过来,白缙转头,就将这个吻落在影的唇角上。   元修立即说:“他根本就没有献计,为什么?”   白缙说:“因为看你不爽,很有趣。”   正是因为元修将他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他也就完全没有任何负罪感,好像那个所谓的欺骗者,就真的不是他了。那么在面对凯利斯的这一刻,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说着假话。   自从上次做了那件事之后,凯利斯已经完全上瘾了,如果一开始真的是因为思念想要在自己的身躯上留滞下属于白缙烙印上去的痕迹,那么现在他完全就是极为喜欢这种感觉了。   好在白缙时常会拒绝他的请求,要不然这家伙或许就不会有一块完好的肌肤——这种不良嗜好,白缙觉得,是时候该制止一下。   正是要实行这个计划,白缙才答应这次的凌虐,这一次他将自己绑了起来,以一个赤/裸的模样出现在白缙面前。   因为知道凯利斯的这种癖好,白缙对此已经不感觉到惊奇了。他拿着手中的这根细棍,最顶端绑着羽毛,轻轻地摩挲在凯利斯的肌肤上。他让自己显得心不在焉,总是在凯利斯呼吸变得沉重时,又骤然停顿了下来。   一开始凯利斯还会寂静地等待白缙回神,到后面他已经无法忍受这种反反复复的感觉,近乎将他憋得浑身都通红了。他有些气喘地询问白缙:“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白缙等待的就是这句话。这样的方法百试百灵。   面对秦昭,对他的目光总是无视、总是用一种寂寥的眼神凝望床边;面对谢景初,总是对他的求欢与倚靠视而不见,一副为什么事情而思虑的模样;面对克兰,不再表现得柔和了,而是显得孤僻寂静,好像心事重重。   然后白缙就会告诉他们一个同样的答案。从他的言语中,这显然只是一个猜测,一个推断,但是言语中的忧思与担心,已经足够了。足够让这些家伙们愿意为白缙排忧解难。听到他们说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言语,白缙也用同样的方式抚摸他们的脑袋,也以同样的谎言面对他们。   不久之后,白缙就能够不受任何阻拦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第170章   强烈的火光照射在白缙的脸上,炽热的温度铺射过来,仿佛要将肌肤彻底焚烧。他冷淡的眼睛凝望不远处人们愤怒的双眼,还有那举在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   天际已经一片血一般的红色,宛如这一场戏剧背后垂落的幕布。这位美丽圣洁的大祭司,终有一日出现在这里,被人绑在罗马柱上,被人们一一细数一条条罪证。然而即便如此,这位大祭司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明亮的火光照拂在他的面孔上,就让这清丽的面孔呈现一片火一样的明艳。   人声嘈杂、火焰喧嚣,他听见在这无尽的糟乱当中元修的声音从意识而来。他说:“影在看着他们。现在他们没有一个人是能够打得过影的,更何况克兰根本就没有变化出怪物的模样……”停顿了一下,他说,“不过如果凯利斯、秦昭、克兰都一起变成怪物的形态,影恐怕很难招架。我们需要快一点。”   一切都按计划实行,但来到反叛军冲进祭司宫殿的这一步,原本相互制衡的四个人,不会再注意那些,而是打算一致对外了。这四个家伙都不是一般人,倘若其中三位副本主角被刺激得怪物化,即便反叛军数量之多,也依旧会被怪物形态的他们击退。   为了能顺利逃离这个世界,白缙让影和元修看着他们。   现在听到元修这样和他说,他回答道:“我当然知道要更快一点更好。但事实上,我已经被绑在这里,毫无抵抗之力,为什么这些人没有着急地杀害我。而是将我所谓的罪证一条条说出来。却迟迟不动手。”   到了现在,这些吵闹的人群,总算将自己的话语停了下来。整个地方也显得寂静,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响几乎能够听闻得清楚,他们全都沉默,凝望着在火焰照拂之下依旧这样美丽的大祭司。   好像刚才所说的那些事情,正是因为是这样的人做的,看见他被无力反抗地被绑缚在这柱子上,眼神依旧平淡无波、寂静安宁,就有某些人会忍不住想道:他这么美,美丽得如此高贵圣洁,那些事情是他做的,那又怎么样呢?——于是这些人就不约而同地静静凝望着白缙。   白缙也凝望着他们。在等待他们动手。   毕竟他知道,一旦那些家伙们冲破影的囚困,或者被刺激得出现怪物化,那么想要逃走,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即便早就欺骗过秦昭,让秦昭明白,其他那三位一直对他有极为恶劣可怕的想法,也告诉秦昭,他们会用极为温善的表皮掩藏。希望以他为主,不要轻信他们的胡言乱语等等之类的话语。   可是已经都嘱咐过这些,也不能保证到时候白缙真的面临死亡,秦昭还会不会听他的话。如果秦昭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无论怎么样都要救他。那么就真的离开不了这个地方了……   于是白缙忽然对元修说:“你来杀我。”   “啊?”元修显然懵了,他说:“我?”   “你藏在人群当中,用弓箭射中我的心脏,直接让我死去。”   “可是……”元修显得有点扭扭捏捏。   “干不了就滚。   “嘤嘤嘤。”发出一声故作矫揉造作的声音,元修的声音暂时消失了。   白缙的目光穿透这重重人群,眺望过去,所见到的不仅是火红的天际,还有在这一片红霞之下站立在人群末的元修。   所有的人都在关注大祭司,并不会有人注意到那凭靠出现在人群末的、疑似是大祭司贴身侍者的元修。这家伙不久之前扭扭捏捏说干不了这个、干不了那个,他站在那里,手中已经拿上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的,白缙所说的弓箭。   白缙这看起来空茫无神的眼睛,就是穿透人群去看他。并且给他一个点头的示意。   无论元修的射出来的箭到底能不能够射中白缙的心脏,只要有了这个过程,就可以立即判断他已经完全了死亡结局,可以直接离开这个世界。   元修架起弓箭来。他的神态显得很严肃,这一抹正经严冷之感,笼罩在元修的躯体上,竟然让这个平时淘气顽皮的元修,看起来还是挺帅气的。淡蓝色的眼眸倒映着白缙的模样,也倒影那一片火红的光与那随风飘摇白色的绸缎袍。   白缙不知道他到底在犹豫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他都没有动静。他的眉眼情不自禁往下压了一点,显出几分皱眉的神态。   所有人都在凝视着白缙,这个皱眉的神态也被他们看清,于是就让他们又七嘴八舌地说一些另外的事。白缙对他们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是继续凝望着元修,并且在脑海里询问他:“你怎么还不动手,不要浪费时间。”   元修说:“我、我不想杀你呜呜呜呜。”   他的眉眼开始往下耷拉着,一副要哭的表情看着白缙。   白缙沉默地盯着他。他身后血红的夕阳已经逐渐往下沉落,山麓的一边呈现深黑的颜色,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从哪边涌过来。白缙微微眯起眼睛,看清楚了那团天际的昏黑里到底是什么……   “来了。”白缙这样对元修说。他的眼睛紧紧凝视着那一团黑影,清晰地看见一些那奔跑而来的到底是什么,他们的躯体开始呈现异化,不属于人类的结构在他们的身躯上浮泛,在阳光之下勾勒出可怕的形状。   “瞄好我的身体,不管你到底能不能射中心脏。闭眼,松手。在接下来的两秒内,让我脱离这个世界。”白缙冷静地说完这件事。   元修也在白缙的语气听出了这件事的急迫,他顺着白缙的目光往身后看了一眼,于是就看见那奔跑过来的开始逐渐非人化的身影。   他重新架起自己手中的弓箭,面对这面颜和眼睛多么不舍不忍,最终还是闭上眼睛,迅疾地将这件事完成。   于是那朝这边飞奔过来的所有怪物,就看见了白缙死亡的过程。   箭镞射穿了他的心脏,鲜血迸溅而出,让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惊骇不已。血红的夕阳已经完全沉落到山麓底下去,黑夜侵袭了整个地界。他们手中的火把的光色更加明亮,将周围的昏暗驱散,将最中间的那个被鲜血浸染的人彻底照亮,处于最为明亮的中心。也将这张苍白而又明艳、却已经死去的面庞展露在世人面前。   类似野兽一样的嚎叫从远方而来,这些反叛者转头看过去,就看见了一些非人的怪物出现在视野之内。他们不是人,是比人更为强大、健硕、可怕的非人类。大祭司死去之后,似乎世界陷入一片漆黑,非人类倾巢而出,巨大的恐慌笼罩了整个世界……   “幸好你还是按计划做事。”白缙冷漠地眼睛斜睨着元修。   元修讪讪地低着头不敢看白缙,他小声地解释:“我是真的——真的做不到,我无法做出伤害你的事……”   白缙转头过去,他依旧用同样的姿势坐在影的手臂上,看见影的面颊上出现的伤痕,用手去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伤痕并不轻,看得出来那些家伙们下了死手,然而当手抚摸在他的脸上时,影没有表露出任何疼痛的神色。   影凝望着白缙,看见他的眼睫轻微颤抖了一下。他说:“我没事主人。他们所有的举动,都是想要见你,想要保护你。我明白这种感受。”   ——这当然是影一直都在庆幸的事,他之前也一直徘徊在恐惧与悲伤当中。他庆幸自己能够得到白缙的青睐,跟随在白缙的身边,并且将白缙的所有事情都开始逐渐明晰,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万幸的事情。他这么真切柔和的目光就完全地倾注在白缙的面容上。   白缙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影颧骨处的瘀青上吻了一下。转头果然看见元修巴巴地看着他。   他只是摸了一下元修的脑袋,告诉他:“既然世界通道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我们就抓紧去下个世界吧。只有最后一个世界了。我们暂停世界穿梭,再想办法与你那个所谓的上司联系上,你现在还能够联系到你的上司吗?”   元修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联系不上我的上司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担忧而又悲伤的眼睛看着白缙。   “没有在怪你。”白缙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们开始往最后一个世界过去。   白缙坐在影宽阔健壮的手臂上,元修跟随在他们身后。他们三个人的身影渐次隐没在漆黑当中。显得异常和谐安宁。   然而就在他们没有注意到时,他们的身后骤然有几只手伸出来,从这漆黑的世界通道里延伸出来,似乎是要挽留抓住什么东西。最后却又悄无声息地又被漆黑吞没。   逐渐远去的元修对这件事还是有点担心,他说:“要是他们发现真相了怎么办。这个谎言很容易就会被识破的,他们四个一通气就知道你是在骗他们的。他们肯定会生气。甚至秦昭也不一定会听你的话,不会帮你守候着。”   “所以下一个世界只有陆亦乘,我们尽快解决他就好。并且树精死亡的结局很简单,我们要速战速决,元修。”白缙的声音依旧听起来无情、冷淡、平静。 第171章   陆亦乘。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白缙的目光眺望远方依旧碧蓝无瑕的天空。   整层塔的风景已经被强制固定,不会发生很大的改变,那么这里就只会一直呈现这样的景象。树叶茵绿、溪水潺潺。变成鸟的元修飞到白缙的肩膀上,他叽叽喳喳地在他的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于是白缙对他说:“说人话。”   元修才说:“我们现在的剧情发展得很顺利,只要等会儿有人准备杀你就好了。你要不要再假装逃跑几次?”   这个世界的这个角色非常简单,几乎没有台词,只是一个被误认为是BOSS的NPC,最终结局就是被死魂误杀。反正他现在最主要的目的是通向死亡结局,与扮演已经没有半分关系。   如果还要按照剧情再逃跑几次,显然就是浪费时间之举。所以此时,白缙对元修说:“不等了,直接杀。”   以蛇的模样趴在他身边的影抬起头来看着白缙。白缙伸出手来,在影的脑袋上摸了摸,他对影说:“只有这最后一次了。没关系。”   “是死魂塔让您一次次死去。”影说。   白缙转头看向他。现在是蛇模样的他,很难在这样的面颜上看出任何神采了。在一双兽的竖瞳宁静地看着白缙,其中暗含着某种悲伤和不甘。不甘——?白缙有些出神地想到,为什么影会突然有这样的神色。   明明在很早之前,他就告诉过影,这一切并不是死魂塔的本意。是他本身就是需要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世界。于是现在白缙对影说:“影,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变得更为强大。我也知道,你在忌惮那些人来寻找你,我察觉到,他们会一步步逐渐变得更为强悍,如果要保护主人,我就必须要尽快成长起来。”   “更为强大是——”   “死魂塔。”   白缙忽然明白影在说什么。他依旧抱有那种要取代死魂塔的信念,这种信念来源于之前他在死魂塔里一次次死去。他的死亡,是剧情使然,也是死魂塔使然。他一直存有这种想法,大约也是合理的。   “在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前,我想要做到这件事。”   白缙凝望和影,他说:“你能做到吗?”   “从上次你被食骨花侵蚀死亡之后,其实……”   “其实?”   “其实我已经找到了死魂塔的秘密。”   这是影告诉白缙的。   在原著中,陆亦乘最终能逃离死魂塔、摧毁死魂塔,就是因为在和死魂塔的对峙中发现了死魂塔的秘密,从而利用这个秘密,将死魂塔击溃,也让这些死魂能够统一对死魂塔发动起攻击。陆亦乘最终不仅逃离了死魂塔,还偷走了死魂塔一些非自然能力。   现在这个秘密,居然早一步就被影知道了。   他的手轻轻触摸在影的脑袋上,感受手心里有些冰冷坚硬的属于蛇的鳞片,他对影说:“如果这件事对于你来说,不是特别困难,或者你还能够活着回来见我,你就去做吧。影。”   将这个吻落在影的鳞片之上,他又告诉他这句话:“活着回来见我,影。不要让我等待你太久,也不要让我失望。”   元修趴在白缙的肩膀上,他看着影的身影逐渐隐匿在深林当中。他说:“他就真的这么走了?”他语气当中暗含着一点失落。   虽然一开始元修确实不爽白缙将宠爱再多分给别人一份,但影和他们已经经历过好几个世界,近乎让他们三个人形影不离了。于是也就习惯了,在白缙的身边,永远会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白缙依旧坐在这里,没有转身凝望离去的影,但是这时候的他显得异常沉默。白缙已经在这万千世界的穿梭当中,磨砺得更为沉稳、冷然、平静,也越来越明白要怎么掌控现在局势的发展,有时候脸上也会让人看不出情绪来,现在也是这样。   不过对白缙如此熟悉的元修,其实是知道白缙还是有些不舍的。元修抬起头来,用鸟的喙亲吻了一下白缙的脸颊,他轻声说:“我们都知道,影是执拗的。谁都不能劝说他。”   白缙说:“我知道。”   “他始终对保护你有着很浓厚的执着,他也怨恨死魂塔。”   听到元修的话,白缙没有再说话。手指抚摸上去,触摸元修这毛茸茸的绒毛。   他凝望空阔的草地,看见不远处的桂花树飘落下细细密密的花朵,风中飘扬过来桂花的香气。这种浓郁的香味,逐渐将那因为遭受铁树惩戒而出现的血腥味掩盖。   影才离开了一会儿,白缙第一次感受到思念的感觉。   这种感觉侵入心灵深处,想要让他迫不及待与他见面。即便这个人只是在不久之前离开而已。好像此时,他也骤然明白,他无情地抛弃他们、欺骗他们,他们所产生的感受是什么了——思念。   白缙第一次尝试到思念的感觉——不,或许不是第一次。白缙出神地想着。在那个不知道姓名、不知道身份的男人彻底从他的少年时期消失之后,他那时候其实已经有了思念的感受了。   准确来说,是被抛弃的感受。   毕竟在那时,他总是会时不时出现在白缙的身边,对他展露了关爱、亲切,给予了温暖与柔和。可是突然这样一言不发地消失,难道就不是一种抛弃了吗?   少年时期的白缙发现那个人彻底消失之后,就已经被思念这种情感所侵蚀了。为了让自己不被情绪所影响,他迫使自己忘记那个男人,忘记那种思念的情感,于是也就忘记了,那时候就对他存有的——喜欢。   在这胡思乱想当中,白缙忽然又想起他来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即便此时认真回忆他的面容,却依旧只是模糊一团。   “小白……”白缙听到元修轻柔惆怅的声音。   他简单地应答了一声。   元修说:“要不我还是把影找回来吧。”   白缙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风带来一丝水意。他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元修刚才会那样说话,原来元修将的这抹神伤当成了对影暂时离别的不舍和伤痛。   其实他不过是在怀念一个早已经想不起名字、面容的人。即便他已经在以前努力忘记得一干二净,到现在在这些世界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想起那个消失的人来。   于是就忍不住也回忆起来幼年时所产生的感受,这种情感就情不自禁映射到现在的白缙身上。其实他感觉现在一切都很好了,有元修,有影。就算前路未知,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在爱护、关心着他,他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那个男人——   “你……”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白缙转眸过去,看见了出现在这里的陆亦乘。   他就站在他们的身后,神色有些怔愣。所凝望到的,就是这极为美丽的面颜上出现的极为罕见的神色,像是悲伤、怅惘,却又不是那么浓厚阴郁。   但正是这样淡薄的神伤出现在美丽的容颜上,还那抹在脸上逐渐淡去的晶莹引得人怅惘,更是让人说不出任何话语来了。陆亦乘就是这样凝望着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本来寻觅过来,想要说的任何言语,就这样堵塞在他咽喉里。那么就忍不住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这样淡薄冷情的人,展露这样的神采呢?能让这位表露出这种神色的,应该是很重要的事物与人物吧……   “为什么……”当白缙的目光看向他时,陆亦乘干涩的咽喉里终于挤出这样的声音,他说:“为什么你不愿意给予我任何一丝怜悯。”   他好像已经彻底认识到,自己完全逃脱不了死魂塔。被死魂塔像狗一样地戏耍着,做不出任何反抗的举动。已经有了绝望的念头,甚至不再认真去破除塔层,而是执拗地寻觅白缙,想要再从他的嘴里询问出答案,可是所有的问话,在面对白缙时,其实就变成了对他的情感的渴求。   陆亦乘说:“倘若你给我一丝怜悯,给予我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我就能够得到解脱,可是你一直都不愿意。那么,那个在你心灵里能够得到你情感馈赠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   他悲伤的眼神看着白缙,往前行进了一步。白缙与元修都没有任何动作。   “他有什么你喜欢的地方,我也可以让自己拥有那些特点。”   他竟然开始用这样的方式,而不是那种强硬的,要与死魂塔敌对到底的态度,无望地乞求他的怜悯了。   只是他求错了人,白缙从始至终都不是死魂塔。可是这样可怜、可悲的眼睛凝望着白缙,让他想起来之前他们也是这样凝望自己,他就对陆亦乘说:“你恨我吗?”   陆亦乘说:“我恨。”   白缙说:“那这就是你最后一次见我了。”   听闻这句话,陆亦乘骤然一愣。不太明白白缙所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又想起之前的事情,就说道:“你只不过是假死而已,下一次我还是会见到你的。”   摇了摇头,白缙说:“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这一次,我没有说假话。”   他彻底沉默下来,静静地看着白缙。脸上的表情全都凝滞,完全不知道到底要以什么样的神态面对他。   陆亦乘忽然觉得,他说得好像是真的,好像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了。可是为什么,听闻这样的话语,一种强烈而又复杂的心情翻涌上来,让他无所适从、不明所以了呢?那到底是什么情感。   都说世间上的情感,最深刻、最长久的情感就是恨。可是在这位年轻人的心中,在仇恨的雾霭之下,好像有另外一种情感在缓慢地浮现。心脏也骤然凝滞了,只让陆亦乘呆呆地凝望着白缙。 第172章   “在那,找到了!就是在那。”   当寂静在他们当中蔓延,用沉默代替一切言语时,从另外一边传来的声音就显得极为刺耳。他们都同时转眸看去,于是就看见了那些藏匿在丛林当中,双眼冒着狼一样捕猎的绿光。   看样子,只要时机足够,他们就会扑上来将白缙撕碎。   陆亦乘冷厉的目光看着他们,仅仅只是一道目光,就能够让他们知道,陆亦乘和他们是敌对的位置。就有一个人指着陆亦乘说:“他叛逃了!”   陆亦乘背对着白缙,他暂时没有看见陆亦乘的脸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神采,也就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的心绪。听闻这句话时,白缙隐约觉察到什么,果然就看见陆亦乘转头过来,并且以极为快速的速度奔向白缙。   这样的速度、神态,看起来并不是要对白缙做什么,接着下一秒,白缙没有回神过来,还在想陆亦乘到底想要做什么的时候,陆亦乘就已然将白缙抱在了怀里。   他的年龄已经停止了,躯体依旧这样健壮而又年轻,白缙的手掌底下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对方温热的体温,还有对方健康的躯体。   “他叛逃了!他是叛徒!他和死魂塔是一伙的!”   他们这样控诉着陆亦乘,看见陆亦乘要带着树精逃走时,也不再继续遮掩,直接从里面跑出来。这次过来寻觅的人不在少数,即便陆亦乘多么神通广大,即便他已经到过第十八层死魂塔,依旧不可能面对这么多的人。   所以他此时选择的就是赶紧逃跑,他紧紧抱着白缙,以一种快速而又迅疾的速度穿梭在丛林当中。陆亦乘足够孤僻、冷傲,很多人与他都不熟识,纵使有些人在前面两层塔见过陆亦乘,依旧不明白陆亦乘的最终实力。   他转瞬就逃离而去,让所有人都反应不及、完全追不上。   那些人远远坠在陆亦乘的身后,即便如此,陆亦乘的速度依旧没有任何减缓。这让才使用翅膀飞行不久的元修,根本也追不上。   他的声音传递到白缙的脑海里,他大喊:“等等我哇!等等我!我追不上了!我的翅膀要扇断了呜呜呜呜呜!”   他悲惨的声音一声声传递过来,让白缙觉得很好笑。但注意到眼前还有一个陆亦乘,或许在这逃跑过程中,他依旧还是会用余光观察着他,于是他也就没有让这抹神色展露在自己的面颜上。   那从耳边掠过的鼓噪的风声,总算停止下来了。陆亦乘的速度也稍微有些减缓,他带着白缙,极为容易地跃上树枝,又跳跃在草坪上,最后将白缙放在了一个看起来极为清幽、安静的小小的洞穴里。   这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的巢穴,只是此时已经被他们霸占。   陆亦乘的任何举动都显得轻柔,将白缙放在这里的力道也是这样的。在这稍微昏暗的视野中,陆亦乘抬起头来,能够看见这美丽的一切都没有因为光线的昏暗而晦暗蒙尘,相反这种美更加增添朦胧之感,如梦境一样虚幻不真实。   他伸出手来,指尖轻轻拈起他的发丝,才能够感受到这种柔软顺滑落在指尖以此明白这一切的真实性。然而他忽然松了一口气,发出一句极为浅淡的叹气声。   白缙将他所有的举动都尽收眼底,他说:“你不希望我死去吗?”不过很快,他又有了其他的想法,“或许你完全只想让我死在你的手里?”   这句话仿佛刺激了陆亦乘,他的眼睛怔怔地凝望着白缙。在白缙的凝视下,他才回神过来骤然说:“是。是这样没错。”   他努力让自己表情显得凶狠,但是他眼睛里的悲伤实在是太过明显了,用什么样的方式都不能掩盖。   “我痛恨你,如果再次由别人杀了你,实在太便宜你了。而且你还说这是最后一次我见到你,那么就意味着你是彻底死去了,那我更是要珍惜这个机会……”   他无法将下面的话语说下去了,好像再多说一句,心就会如刀割一样疼痛。他的心灵在告诉他,他不想说这样的话,可是情绪的扭曲与复杂,让他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   他以为自己说得实在太过厌恨,所以又加了一句:“只有我杀你,你才可以死。”声音依旧显得冷厉,可是在白缙眼中,却将他越来越浓厚的悲伤和不舍看得一清二楚了。   然而就让白缙产生了一种疑惑——为什么他这么不舍他呢?难道不是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厌恶他、想要杀死他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白缙一直都认为,在这个世界里,他和陆亦乘的相处一直以来都算不上愉快。也认为陆亦乘对他的情感其实很淡,又或者没有。   相比较于那些情感,更多的应该是仇恨。但是现在面临即将死亡的白缙,他所展露出来的好像并不是仇人即将死亡的痛快与愉悦,竟然是一种不舍与难过。都说因爱生恨,怎么还有因恨生爱的呢?   陆亦乘终于又说话了,他说:“他们想要杀你,你没有看到吗?”想到了什么,又问他,“你身边那条守护你的蛇呢?”   白缙依旧一言不发,他对陆亦乘这种奇怪而又扭曲的情感,实在是太过好奇和奇怪了。   陆亦乘在进行一些不太准确的猜想,他说:“那条蛇守护你的蛇,是不是被他们杀了。”这样说着,脸上出现了一抹冷笑,“他们一直以来都喜欢这样干。要解决掉一个家伙,就要把那家伙身边的守护者全都杀掉,才能够肆无忌惮、毫不费力地杀死目标。他们肯定将你的蛇杀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亦乘变得多话起来,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总是拥有着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而是自顾自和白缙说着什么。   “你的那条蛇被杀死的时候,你感觉到难过吗?应该不会吧,毕竟在我印象中的你,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你怎么可能会难过。你就是没有心而已。你是死魂塔,根本就不会有人类之心,也不会有人类情感。”   白缙从他这些喋喋不休的话语中,明白在其中藏匿的情感到底是什么了。是慌张。他真的以为白缙要彻底死去,然后感觉到了无端的慌张。仿佛是为了不让白缙看出这种情感,他就笨拙地用这种方式来掩盖。   这样的掩盖方式依旧是粗糙不堪的,让白缙看清楚他所有的情感底色。   他明白陆亦乘对自己有一种扭曲复杂、他自己都不清楚、不明白的情感——这种情感还好,白缙认为,等他反应过来,或许在这个世界死去就变得困难了。   现在他已经有了这种征兆,说着“要死在我的手里”,其实是在变相在保护白缙,让白缙不死于其他人之手,至于他自己说的“死在我的手里”这件事到底什么时候发生,就全权由他自己决定了。   这样掌控权又到了他的手里,白缙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他皱了眉,一直在看着白缙的陆亦乘很轻易就发现了这神态。他停下了自己的声音,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了。   他在等待白缙说话。   白缙凝望着他晦暗的眼睛,他说了一句:“自大、愚蠢而又无知。”   简单的评判语说出来,让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神情凝滞,脸色也一瞬间变得苍白。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他缓慢看透自己情感的底色是什么,但却又不愿意去承认自己会对这个可恶的人抱有那种期待。   那么在听到白缙这样毫不留情的评价之后,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沉冷的、令人窒息的雾霭当中去了。   白缙站了起来,他想要去找元修。   陆亦乘说:“你要离开我。因为你也是同样厌恶我,你不想待在我的身边。可是你身边那条蛇已经被杀了,没有家伙再守护你,你再出现在他们身前,就是必死无疑的事情。因为那条蛇死了,你万念俱灰?还是你早就有了死亡的打算。”   白缙尝试着和元修联系,甚至都没有听清楚陆亦乘到底在说什么。直到突然,陆亦乘伸手抓住了白缙的手臂,才让白缙回神去看他已经完全有些控制不住的眼睛,他的眼睛中燃烧着一抹无名之火的亮色。   他说:“我不会让你做这件事的。你一如既往的狡猾、可恶。你是一个欺骗者,你戏耍我、捉弄我,你想要怎么样对待我,随你的便。但是你要狡猾地去赴死,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了。白缙看着他,在心里想到。这个家伙又要成为他死亡的最大阻碍了。   垂下眼眸盯着脚底下的藤蔓,白缙忽然想到,身为树精的自己,现在能不能催动这些东西呢?结果在他的凝视下,这藤蔓居然真的开始缓慢移动。   那抹被陆亦乘窥视的狡猾,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孔上,已然在白缙的心灵深处轻巧地滑过了。   藤蔓密密麻麻爬上了陆亦乘,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躯体已经被捆缚起来,藤蔓与枝叶将他控制。他知道树精的能力很弱,但是不能够第一时间就将这些藤蔓全部斩断,并且这些藤蔓还是在源源不断地爬上来。   他的双眼即将被蒙上,只看见那身影越来越远,他想要呼唤他的名字,可是咽喉之中无法喊出任何一个姓名。他到底是谁呢——?死魂塔?他真的是死魂塔吗?他到底有没有名字呢?   所有的疑问扑面而来,面容也已经爬满了藤蔓,什么都看不清了,让人痛苦的窒息感也一同袭来。 第173章   看见元修扇动着他到现在都不能适应的翅膀,笨拙地四处寻觅他,白喊了他一声:“元修。我在这。”   那只已经完全找不到方向的小鸟,才猛然转头过来,然后跌跌撞撞地朝白缙飞过来。直接撞进白缙的怀里。白缙听到他着急的声音,他说:“我真的追不上啊。我真的追不上,我的翅膀太难用了呜呜呜呜。”   他小小的身躯钻进白缙的衣襟里,被白缙用手指拿出来,放在自己的掌心。见小鸟难过得抬不起头来,翅膀还在不住地扑腾,让白缙心里忍不住发笑,又用指尖摸了摸他的脑袋、戳了戳他的肚皮。   白缙对他说:“我没事,我刚才被陆亦乘带走,是因为他想要保护我。”   “保护你?”元修显然对这件事也比较疑惑。   这也是白缙比较疑惑的,他带着元修坐在这树荫下面,继续说道:“你也感觉到疑惑是吧,元修。我一直都认为,陆亦乘对我的情感只有怨恨,但好像并不仅仅是这样。虽然嘴上说着‘只有我能够杀你’,不允许任何让杀我,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吗?”   手指在元修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白缙又想到最近的事情,“这一次,他好像在向我寻求情感了。我还以为是向死魂塔认输,但是刚才与他单独相处了一会儿,我觉得不只是那种原因。他竟然——”停顿了一下,白缙说:“他竟然对我有一种奇怪的不舍和留恋。”   元修在白缙的掌心里,仰着头,用着两颗黑黑的、宛如黑豆一样的眼睛看着他。听到这里,他可爱的眼睛眨了眨。   “元修,你说他对我的这种情感,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元修说:“但是我知道,小白主人一直都很有魅力。他喜欢你很正常。”他用这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白缙的指尖。白缙的指尖重重地在他的脑袋上点了点,只是说:“你觉得他是喜欢我吗?”   “不知道,反正我喜欢你。”显然元修面对一些他真的不知道的问题,就开始胡乱回答,还开始卖萌了。小小的翅膀抖了抖,还给他表演转圈圈。   白缙忍不住被他逗笑了。元修看见他笑了,飞上去用喙轻轻地吻他。   白缙用双手捧着他,继续让他待在自己的掌心。他用一种有些叹息一般的声音说:“如果陆亦乘真的对我这种心思,他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彻底走不了了。他识破了这一切都是我的诡计,是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的。”   说完这些,他安静地和元修坐在这里,凝望着那远方依旧在树林中寻觅他的死魂,那些死魂已经将他认定成为这层塔的BOSS,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他想要等影。稍微等一等是可以的,可是陆亦乘心意被他察觉,也让他明白不能够在这里待太久,只能在外面等影……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元修身上的绒毛,他的心中缓慢出现了一种希冀:影应该能够找得到他的吧……如果影找不到他,是不是会感觉到很难过?   手指摩挲的力度和方式,让元修觉察到了白缙现在的心绪纷乱,也知道白缙到底在因为什么事情而有些困扰。然后元修就与白缙说:“你想等影是吗?”   “嗯。”白缙简单地应答了一声。果然元修能够很准确地看出他的心思。大概他也看出来他到底在因为什么而纠结不堪了。   元修用脑袋轻柔地蹭着白缙的指尖,他说:“可以等的。影那么厉害,他想要做什么,一定能够做好。他说他想要取代死魂塔,一定可以的。还有他知道死魂塔的秘密,更是能够将它一举拿下。到时候的影已经没有人能够匹敌,就算那些家伙们都成长起来,他们能够有死魂塔厉害吗?”   说到后面,他仔细想了想原著中江聿成为灾难之主,谢景初后期杀怪物就像切菜一样简单,更何况还有一个到现在都不知道结局,现在不知道已经成长为什么模样的宋星冶……他就有点底气不足,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也不知道即便取代了死魂塔,影到底能够打过这几位逆天主角。于是说到这里时,他就悄悄抬起头来去看白缙。   白缙正在发呆,长长的头发随风飘扬起来,阳光藏匿进了他的发丝里,更加呈现一种极为浅淡、美丽的颜色。眼瞳也是如此,宛如流光溢彩的琉璃,极致的美丽、冷艳。他抚摸元修的手指停了下来,最终他说:“还是先看看现在陆亦乘的态度吧。”   他想要试探一下,现在陆亦乘的实力和态度。所以他故意出现在这些死魂的面前,看起来像是无意识又被找到,其实不过是白缙故意进入他们的圈套。   他早就看见了这些家伙们给他编织了圈套,故意等待他们自作聪明地藏匿起来,看见他们用一种根本不会吸引树精的小东西放在其中,好像打算让树精上钩。   白缙对元修说:“如果不是我自投罗网,他们这个方式什么都抓不到。”   元修无情地评价:“哎,蠢人有蠢人的活法。”   见时机差不多了,白缙将元修留在这里,让他做侦察兵。自己就装作像是一无所知的样子,缓慢地出现在这块空地。   他轻盈地从树上跳跃下来,仿佛是被那东西吸引了一样,极为好奇似的一步步凑近。   白缙听到了树丛传来的窸窣声响,看来有一个家伙忍不住,在那里有些蠢蠢欲动了。他依旧假装没听见,就这样一步步警惕地走过去,走进他们的圈套网中。果然当他完全进入里面去,一群人就开始欢呼起来,拉紧手中绳子,将这张他们匆忙制作出来的网将白缙笼罩。   “抓到了!抓到了!”   “果然他身边的那条蛇不见了,没有那条蛇,抓到他就很容易了。”   所有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他们的影子覆盖在白缙的身躯上,宛如一种可怕的阴黑将这美丽的树精侵蚀。他们凝望着树精的模样,这样长长的头发,再加上如此美丽的面容,一时间让他们分辨不清树精的性别。   面对这样美丽的精怪,有些人开始发出觊觎的声音,还对他全身上下进行一种观察和批判。白缙什么反应都没有,表现的依旧是对任何事情一无所知、不明所以的状态。因为他在引诱陆亦乘。   最后有人说道:“你们管他长什么样子,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他杀了。这样或许我们就能够从这层塔出去。”   他们开始说起正题了。   “用正常的方式能够杀死他吗?”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要不先一人捅一刀试试?”   他们开始商量着到底要怎么杀害白缙。   白缙觉得,再过几秒钟,陆亦乘还没有来,他们的匕首也开始朝向他攻击过来,可以由元修直接判定走了死亡结局立马逃离这个世界。他的目光也就凝视着他们手中的匕首,希望有一个家伙能够捅向他。   那带着冷厉锋芒的匕首,终于距离白缙近了一些。已经有人拿着匕首向他靠近,试探着要杀他,白缙以为这次真的能够直接逃离这个世界时,却听见破风的声音,带来几分凌厉之意。   接着是元修的声音传递过来:“他来了。”   他又加了一句:“速度非常快。”   元修话音刚落,就看见不远处一团漆黑的身影急速朝这边赶过来。这些人也觉察到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就有人催促道:“快杀!快杀他啊!”   眼前这个人听了这句话,立马回神过来,已经来不及再走过来,直接将这把匕首飞掷向白缙的身体。结果一道奇怪而又无形的攻击挡下了这攻击,甚至直接让匕首断成了两截。所有人戒备起来,面向陆亦乘的方向。   这抹身影的速度极为迅疾,能够看到的也就只是模糊的影子朝这边蹿过来。他们以为陆亦乘要和他们战斗,结果陆亦乘根本就不看他们一眼,割断了禁锢白缙的网,手臂一捞将白缙带走了,对这些全权戒备的人,根本毫不在意。   白缙又在一次被陆亦乘抱在了怀里,此时远远的,他听到元修可怜的声音从脑海里传递过来,他说:“怎么、怎么又逃跑啊……我真的追不上——等等、等等我——”   此时的陆亦乘不知道到底要将白缙带到哪里去,明明周围已经恢复寂静,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危险,但是他依旧在带着白缙逃跑。陆亦乘跑得太快,耳边都是飒飒的风声。他知道就算自己说点什么,他的声音只会散在风里,陆亦乘根本就听不清。   于是就这么安静地待在他怀里。他将脑袋靠在陆亦乘的胸膛,即便已经成为死魂,他的躯体上还有着人类的体征,在这胸腔里,白缙听到了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就这样一声声传递过来。   白缙也彻底得出一个结论,在陆亦乘的凝视下,他要离开这个世界,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上一个世界,刚好四个家伙相互制衡,那么这个世界,到底谁能够制衡他呢?再用说谎的那一招,或者给颗糖欺骗他的那招,陆亦乘也不会轻信,他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诡计…… 第174章   当面对这如此一双严肃、冷厉的眼睛时,白缙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但好像陆亦乘就是希望他能够说出点什么来,他只能将自己的目光默默转移开一些。   他在盼望元修能够尽早一点过来,最起码元修在身边,还能够有一个能够说话的伙伴。明显陆亦乘并不是一个好的聊天伙伴,他内心里的执念与阴翳,早已经淹没得让他丧失了少年的意气与可爱。   “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为什么。”   这是看见白缙将目光转移之后,陆亦乘说出来的话。   白缙一点都不意外听见他这样说,毕竟在陆亦乘的眼里,他就是这么奇怪。   明明可以驱使藤蔓,却不在那些人面前使用藤蔓——这在陆亦乘的眼里当然就是奇怪的。   就算白缙不说话,凝视着白缙一会儿,陆亦乘也能够给自己找寻答案,于是不过一会儿,他就有了一个猜测:“你的任务就是成为这些塔层里各种各样的人物,并且按照既定的命运行走下去?”   白缙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凝望着空茫的地界,像是在发呆,也像是对陆亦乘说的话充耳不闻。实际上他是在指导元修他现在到底在哪。   元修可怜的声音从脑海里传递过来,他说:“到底在哪。到底在哪啊。呜呜呜下次我绝对不会离开你半步了,我要一直都在你的身上。”   听到他的惨样,也想起刚才他到底是怎么迷路的,白缙依旧觉得很好笑,不过还是冷静地和元修描述周围的东西。元修可怜巴巴地一边找一边哀号。   再想想他那胖滚滚的身子,要用那么小的翅膀来移动,就更会觉得异常滑稽。正想着这些,白缙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眉眼之间沾染了一点柔和之意,轻柔却又晶亮地铺设在这美丽的眉宇之间。   而正是知道白缙根本就没有在听他的话的陆亦乘,正巧用手指去抬起白缙的下颌,让白缙看向自己所在的位置。那么这抹柔和漂亮、引人沉醉的神采,就让陆亦乘有一瞬间的贪恋、失神,眼睛也直愣愣地看着白缙。   这副神态被回神过来的白缙看见了,又看见在这痴愣的神态中,出现些许挣扎,最后深黑的眼眸深处,才出现一丝痛苦的清明,随即铺满了整个眼瞳。   他从刚才的沉醉中回神过来,然后依旧说着不太动听的话。他说:“你就是故意的,你做什么事情都是故意的。你做的所有事情也是在故意折磨我。我明白。”   白缙伸手将自己下颌处的手指挡开。面对陆亦乘这样情绪不明的眼瞳,他用自己的指尖抓住陆亦乘的手指。   就在这个瞬间,陆亦乘像是被烫到一样,赶忙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他冰凉的指尖划过白缙的掌心。   正是知道陆亦乘的这一番躲避,他就更过分地卷了手指,将陆亦乘的指尖卷入自己温暖的手心里。陆亦乘怔然地看着他,似乎不明所以。   但明明如果陆亦乘愿意挣扎,他完全可以挣脱白缙这样毫无威慑力的禁锢。于是白缙就知道,这个家伙已经陷入一种痛苦而又迷茫的漩涡当中……   他恨他、怨他,却不舍他、留恋他。即便知道他的一切话语或许都是谎言和诡计,却总会有一个瞬间会失神。因为他贪恋这一份在死魂塔里已经再也没感受到的温情与怜悯。特别是对死魂塔的崇敬与仇恨,更是让他对其情感复杂。   白缙将手收了回来。   那么停留在陆亦乘指尖的温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将手收回去之后,就笑了。一个很浅淡的笑容出现在这原本冷淡平静的面颜上,无论是笑容的弧度,还是眼瞳里的眸色,都在明晃晃昭示着一种神态——狡黠。   陆亦乘凝望着白缙,像是骤然被浇淋了一盆凉水一样,浑身僵硬冰冷。他往后退了几步,退离了这个坐在石头上对着他笑的狡猾的精怪。   这种完全被掌控情绪的感受几乎要让陆亦乘落荒而逃,他已然分辨不清楚,到底他的目的是什么,到底他的哪一句话、哪一个举动才是真心。任何一个举动,或许就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那么陆亦乘面临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抉择和迷茫……   “陆亦乘。”   这是白缙再一次呼唤他的姓名。   这个名字很少被人得知,他来到这死魂塔之后过分孤僻、岑寂,不与外人多有交流,用自己的能力独自一个人爬塔,就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就算知道,那些人早已经在前几批爬塔的死魂中死去了。   白缙呼唤这个名字时,声线极为平淡、冷静,没有任何情感而言。却让陆亦乘又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去。   白缙指着那条小溪,他对陆亦乘说:“我要到那里去,你带我过去。”   陆亦乘说:“为什么要我带你过去?”他几乎是用一种不甘不愿的话语来说这句话。   白缙没有说话,长发被风吹得飘扬,在他冷艳的面容上轻轻拂过。眉眼之间没有刚才那种笑意,又变成了那个漂亮、安静的树精。   陆亦乘走过去,将白缙抱起来。   他身上柔软的绸缎袍轻柔地滑落在他裸露的手臂上,像是一片温凉轻柔的雪花,仿佛也在陆亦乘的心间停滞。白缙的脚上没有穿鞋,但好像他不会被外物所伤,也不会沾染尘埃,一双莹白而又姣好的脚在光线之下散发着莹润的光色,青色、细细的血管在白皙的肌肤下显映。   他安静地待在陆亦乘的怀里,稍显怠懒的耷拉着眼睫,那种清新馨香的味道包裹了陆亦乘全身。   白缙忽然抬起眼眸来,这眼睛里倒映着陆亦乘依旧在怔然的呆样。他说:“陆亦乘,放我下来。”   他将白缙放了下来。   白缙沿着柔软的草坪,走向着散发着稍微凉意的溪水,将这双莹白的脚踩进溪水中后,他转身过来,凝望自己身后的陆亦乘。   陆亦乘站在他的身后,眼睛紧紧凝望在他的身上。   他在这溪岸边坐下,等待元修能够尽早找到自己,脚浸泡在这冰凉的溪水当中,让这溪水一下子淹没自己的脚踝。他看起来散漫、清闲,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陆亦乘也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坐下,好像已经决定守候在白缙的身边。   白缙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水面,水珠顺着指尖缓慢滚落。随后他又对陆亦乘说:“陆亦乘。”他头也没有回,但是他知道陆亦乘一定在看这边。   他将手上沾染的水珠一点点让其被风飘扬而去,垂着眼眸对陆亦乘说:“我想要那个。”他指着溪水里那已经长出来的花。   那里离岸边比较远,处于中心,水好像也很深。那朵已经快要凋败的花有些枯萎,正走向生命的终点。   陆亦乘沉默了一会儿。白缙非常有耐心地等待,随后陆亦乘从那里站起来,慢慢蹚过溪水,将那朵即将枯萎的花摘了下来。然后一步步走向白缙。   白缙看着他,看见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无法从他的面颜上猜透的心意,但白缙已经知道了一件事了……   陆亦乘在白缙的身前停下。   白缙说:“陆亦乘,蹲下。”   他凝望着白缙,不做任何动作。白缙依旧很有耐心地等待着,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悠闲自在地玩着溪水。   不久之后,陆亦乘缓慢地蹲下了身体,下肢几乎浸泡在这冰凉的溪水中,湿漉漉的。白缙这时抬起眼来,凝望眼前的陆亦乘。   他年轻的面孔上,这双漆黑的眼依旧凝望着他。白缙沾染着冰凉水珠的手,抚摸上陆亦乘有些消瘦的脸颊。   如果一开始他觉得白缙的手上的温度足够炙热,那么现在他觉得这种冰凉也让他无法忍受,他几乎要躲开,但是白缙说:“不准躲开。”他才按捺住心里的冲动,继续安静地待在这里。   温柔冰凉的指尖在他的脸上轻轻触摸,其实白缙是将手上的水珠擦在他的身上,脸上。从他的脸颊,缓缓抚摸到陆亦乘的脖颈,然后到了衣襟。   最后顺着手臂,将那一朵快要凋败的花拿在手中,他说:“陆亦乘,你真听话。”他的声音显得平淡,方法就是一个很正常的评判,“你比我想得听话多了。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陆亦乘的眼瞳颤了颤,显然他也正在因为这件事而困惑。   白缙将他暂时还看不清的情感扭曲成为另外一种,他说:“因为你认输了。你向我认输了。你想要取得我对你的怜悯,你想要逃离死魂塔,想要从我这里换取你想要的东西。”   陆亦乘怔愣地看着他。这位对情感一片空白,从未体验过除了亲情以外情感的年轻人,到现在都没有分清楚这种奇怪、复杂的情绪是什么。好像在此时,他已经得到了明晰。   “陆亦乘,你恨我、怨我,却还是会听从我的指令。是因为你认输了,你彻底向我认输。你甘愿用这样的方式换取自由,用你之前最为不耻的、懦弱的方式。所以你无法释怀。”   终于陆亦乘询问出声:“是这样吗?”   “对,是这样的。”白缙说。他也绝对不会让陆亦乘在这段时间里,明晰他对他的情感,这样白缙还能够比较容易地离去。毕竟这个家伙出乎意料地很听他的话。 第175章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元修的到来,白缙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就在脑海里询问他:“你现在在哪?”   “呜呜呜呜呜。”   “说话。”   “呜呜呜呜。”   “……”白缙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一点。大概是在这些世界里,他时常被包容、宠爱着,他就习惯性地将自己的情绪毫不留情地释放出来,使得他有时候显得太过于淡漠了。他觉得自己这个习惯,有时候需要改变一点,比如现在。所以他就稍微柔和了一点语气说话:“你怎么了,元修。”   “我被抓了。”元修可怜巴巴地说。   “什么叫被抓了。”   “那些家伙们闲得无聊,因为找不到你,就想要抓我肆意捉弄。呜呜呜呜。”   可以想象得出来,他那样的小身体,到底是怎么被抓住并且被肆意捉弄的了。毕竟白缙有时候,也确实是很喜欢就这样抓着元修玩他的翅膀,又或者戳他的羽毛。那些家伙们确实只会比白缙更为恶劣,就完全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对元修做些什么了。白缙询问元修:“要我来救你吗?”   元修说:“我想想办法吧……”他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不然你会认为我实在太没用了。”   白缙说:“你确实挺没用的。”   “呜呜呜呜。”   “闭嘴。”   元修的声音彻底消失了。白缙睁开眼,又与陆亦乘对上了眼睛。   他好像一直都在观察白缙,又或者是一直都在看着白缙,好像就真的就这样一步不离地守候在白缙的身旁。   没有元修过来,即便是等待,他也觉得很无聊。白缙就躺在这草坪上,又肆意地闭上眼睛,开始做一些无端的冥想……太无聊了,白缙觉得,还是元修好玩。如果再等待一会儿,元修还没来,就让陆亦乘去救他。   白缙想着这个,骤然感觉自己的躯体置身于一个极为柔软温暖的地界。他以为是这一层塔内的阳光变得更为柔和温暖,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然而当他觉察有什么东西触摸上他的脸颊时,他才彻底睁开眼睛。   眼前的景象让白缙的心灵震颤。   这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大概是触手。灰色的触手拥挤在这个阴暗的巢穴当中,分泌出黏腻的黏液,相互摩擦着,伴随黏糊的水声。好像是章鱼的触手,但又不完全是。奇形怪状、粗细不一。   他听闻到了那沉重的呼吸声在自己的耳后,随后那一道冰凉的呼吸,就喷洒在白缙的颈间。他转眸看去,却有一条猩红的舌头率先舔舐过来,使得他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湿热黏糊的舌头,从他的眼尾舔舐而下,顺着脸颊,舔舐了嘴唇。那奇特、怪异的舌头,就趁机侵入了白缙的口腔里,肆无忌惮地入侵过来。缠绕着他细软弱小的舌。   他的舌头很长,甚至已经将白缙的口腔塞满了,让白缙无法闭合嘴唇,让涎水顺着白缙的唇边滑落而下。   白缙那被舔舐得也是湿答答的眼睫轻颤,终于能够睁开眼睛,他觉察到有什么东西捆绑了他的四肢与躯体,密密麻麻拥挤在他的身上。然后白缙就看见了江聿的脸。   准确来说,是江聿的头。   在这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当中,唯一能够看得出来的,就是江聿的头颅。他的头颅也以这样诡异的姿态悬挂在这一堆东西当中。   视线昏黑,有些看不清其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那抚摸在他脸颊上的东西,绝对是触手。   江聿闭着眼睛,以一种极为沉醉、痴迷的神态亲吻他。他的舌头变得极为奇怪、又长、又细,还伴有齿状,但这种齿状极为柔软,并不会伤害白缙分毫。   相反却以这样的东西摩挲着他的口腔内部,将那口腔黏膜磨得红烂,一阵阵的愉悦之感,从这简单的吻里传递过来。白缙几乎是一瞬间,就没有了力气。   被这些触手攀爬、捆绑,无法吞咽的水液,流淌了整个下颌。白缙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了红潮,莹润美丽的双颊都是绯红之意,他的神态有些迷糊茫然,冷艳的眼眸里氤氲了水雾。身为树精而变长的头发,被这些黏液使得黏腻在脸颊旁。混乱、无序。   “缙。”   白缙听到江聿在喊他。   可是他的嘴巴明明在和他接吻,又怎么能够发出声音来呢?这似乎证实了现在的江聿已经不是人类。   湿漉漉的眼睫无力地耷拉着,他尝试着看清江聿的状况。也明白现在的江聿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是《人类淘汰计划》这篇小说后期江聿即将孵化成为灾难之主的时刻。   他吸纳了很多灾难,这些灾难在他的躯体里争夺、劫掠,几乎要冲破他的躯体。如果江聿能够将它们压制,就能为自己所用。现在就是孵化过程……这个时候的江聿与灾难一起争斗,是最强的时候,然后——他无意识就把白缙拉过来了。   他看清楚了江聿现在的眼瞳。   眼瞳已经变得不正常,江聿的一只眼睛里出现了两个瞳孔,可怕地排列在一起。眸色变得鲜红,仿佛浸润了鲜血,在这黑暗里散发着恐怖的光芒。   他眸色迷醉、茫然,仿佛将这一切当做是梦幻,触碰白缙的触手全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缓慢地将他禁锢起来,仿佛恐惧他如梦幻一样消失。   江聿神志不清,分辨不清楚什么东西来了,只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在自认为所做的这一场梦里,追求最渴望的事。   白缙的口腔被堵塞,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听到在这隐秘黑暗的空间里,江聿一声声呼唤他。   那些触手上分泌的黏液,好像能将身上的衣物融化,一点点从他洁白的躯体上消融。宛如烂布一样挂在他的身躯上。那些带着热度的触手,就与白缙的肌肤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   它们的温度、触感,都让白缙觉得陌生又刺激。缓缓摩挲过他躯体的任何一个地方。完全无法感知,那种愉悦之感到底是由于哪里而传递过来的,只因无论哪里都被摩挲。   咽喉被他长长的舌头堵住了,也完全发不出声音,于是那憋闷在胸腔里的声音更是让他身躯紧绷起来,一条触手爬上了白缙的眼睛,无意识地将他的眼睛覆盖,眼前彻底陷入黑暗,所有感官更为清晰。   他所有的感觉全都转移到了在这摩挲快意当中,已然无法自控了。   可以说,他的情感算得上淡漠,在这方面上也情绪一般。所以那些家伙们亲吻他已然有了些反应时,他除了真的感觉到舒爽之外,还没完全有过那种反应。   但是江聿这种侵袭过来、毫无预兆、猛然强烈的刺激,让白缙全身上下也忽视不掉这些了。也彻底感受到了一种更为激烈的感觉,他的躯体无意识地轻颤。   那在这过程中的亲吻依旧,使得他呼吸困难。他好像就是纯粹的,想要拥抱白缙,想要这样严丝合缝地拥抱,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想裸露,紧紧将他拥抱在这一堆奇怪的触手里。   白缙浑身瘫软,靠在这触手堆里,刚才他的咽喉里终于努力挤出一丝声音,让着沉醉在梦境中的江聿听见,他的触手有些停止。他原本紧紧阖在一起的眼睛,也缓缓地睁开。   这双眼睛与白缙迷蒙的双眼对上了。   白缙认为,江聿还是分辨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就没做任何反应。释放后的倦怠卷席过来,让他懒懒地、软绵绵地靠在这里。   这些捆缚他身体触手退去。一只触手轻轻捧起白缙的脸,黏糊的水液沾染了他全身,他的口腔与唇瓣湿红,白皙的肌肤上出现一道道被勒紧后而出现的触手印,纵横交错地出现在这躯体上,增添极为瑰丽的糜艳之色。   江聿凑近过来,只是用吻着他脸上的晕红,很温柔。他依旧在呼唤他的名字,唤得很轻。   白缙感觉到他的触手又开始在动,他以为还要再来一次时,眼前所有的昏暗与阴湿一同消失,睁开眼睛所见到的,就是那刺入眼瞳的阳光。一道阴影覆盖在了白缙的躯体上,他对上陆亦乘那一双震惊、无措、慌乱的眼睛……   这漆黑与潮湿依旧充溢在这个地方,原本所感受到的炙热与温暖一同在一瞬间消失不见。江聿垂下眼睛来,凝望自己现在如此丑陋的躯体。   触手依旧在无意识地骚动着,仿佛在留恋那梦境。他现在依旧认为,那几乎是死前的美好幻想。可是在这昏暗中,触手之上的某处,依旧还留滞某些炙热黏稠的温度。   于是他就操纵那一根触手,将那触手抬到眼前来,清晰看见了上面的东西。泛着冷冽晶莹的光色,顺着触手缓慢地下滑着。这是一片本该不属于这里的衣角,足够柔软、湿漉漉的。这绝对不是这里的东西,于是江聿就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当另外一根触手去接着东西时,轻飘飘地落在触手上。这是属于白缙的……那并不是梦幻…… 第176章   刺目的白色在眼前显映,陆亦乘近乎没有办法凝视过去,其上更加糜艳的痕迹与颜色,也让他不敢直视。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躯体上的衣服脱下来。   他们爬完一层塔后,其实是有一个休息站的,在那里他们可以拥有休息的空间,并且获取一些物资。现在穿在他身上的就是一件黑色的外套,进入这层塔还没有多长时间,这件新外套上还没有沾染多少灰尘,于是此时他就将这外套脱下来,盖在白缙的躯体之上。   于全身赤/裸的白缙来说,其实能够盖住的,只是比较重要的位置而已。他将这件衣服,将自己盖好一点。   白缙看到了陆亦乘在脸红,这张年轻的面貌上出现羞赧的神色,不过因为他紧绷面部,让这抹神色看起来又别扭又滑稽。   陆亦乘垂着眼眸,不敢直视现在的白缙,即便只是看眼睛也不太敢。他说:“你怎么会、会这样。”他已经说不出接下来的话语了。   到底心灵深处还是一个极为年轻的青年,除却在这里面遭受各种劫难,内心深处还显得有些纯粹。面对这样的白缙,显得无措、为难。   白缙细细地打量着他,想起不久之前陆亦乘那嚣张的模样,觉得这个家伙没想到表面看起来强硬,其实是最为单纯的。和克兰几乎没什么不同,只是陆亦乘更喜欢装冷酷而已。   白缙感兴趣地笑了笑。他对陆亦乘说:“给我找件衣服。”他并没有回答刚才陆亦乘的问题,而是命令他去做另外一件事。   陆亦乘说:“我的虚拟空间里没有其他衣服了……”毕竟就他认为的,比起衣服,其他的东西显然更重要。经过思考之后,他又说:“不过那些人的虚拟空间里,应该会有。”   他的目光转移到白缙的身上去,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依旧白得晃眼,在这阳光下更甚。那些还未消散的、看起来是被捆绑而出现的红色痕迹在肌肤上纵横交错,极为暧昧艳丽。   他的咽喉不禁发紧,但又对上这冷艳无情的眼睛时,他近乎有一种窥视被发现的无措感。干涩的咽喉才慢吞吞地挤出一句话来,他说:“我不放心你自己在这里。”   显然他还是会担心那些人找到他。那些人想要杀死他,没有在他的身边就一定会遭遇不测。更何况现在他还是这样的光景,那些人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人,若是他们觊觎他的样貌和躯体……   那担忧的目光就看向了白缙。白缙当然能够从这目光里知道他的意思。他的手指缠绕着有些黏腻潮湿的发丝,平淡地对陆亦乘说:“但是你知道我现在不能这样。你可以把我暂时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比如之前你找到的那个山洞。”   即便现在他确实比较着急着被那些死魂杀害,但他没有暴露癖,如果就这样裸露着躯体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真的就很难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了。为了能够死得体面一点,白缙还是打算先穿上衣服再说——他又想起来江聿的事情。   江聿居然把他拉过去了。拉过去就算了,还将他的衣服消融……想到这里,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如果还有机会见面,他就会对那个家伙打两巴掌。要亲就亲,把衣服毁了算什么。不过他还是更希望不要再见到他了,能够尽早回去是最好的……   “你说得对。”   静静思考了一会儿后,陆亦乘给出这样的答复。   白缙对陆亦乘伸了手,他对他说:“那就把我再一次带那里去。”   陆亦乘看起来有些犹豫,他踟蹰不前。白缙再一次呼唤了他的名字:“陆亦乘。”   他才彻底上前来,伸手抱住白缙。白缙觉察到,他努力用这一层布料隔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让自己的手掌不接触到他的肌肤上。也看见陆亦乘已经红得滴血的耳朵,看来他确实对这样的事情极为青涩,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与躯体。   那些家伙们已经和白缙足够熟悉了,做什么事情都是大胆而又无畏的,再一次面见这样青涩稚嫩的模样,白缙觉得很有意思,就像之前看见克兰那副模样时。   那时候他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只是想到不能再加深陆亦乘对他的情感,也不能让他明晰他的情感,他什么都没有做,要不然他真的很想揪一揪他这软红的耳朵。   白缙在脑海里将他的位置变动告诉了元修。并且还警告了一声:“如果回不来就别回来了。”   元修说:“呜呜呜呜。”   “如果不能解决,我让陆亦乘救你。毕竟现在他要去抢劫了。”   虽然元修不是很懂为什么陆亦乘要来抢劫,但还是问了一句:“真的能救我吗?”   白缙的声音中带着一点浅淡的笑意,他说:“陆亦乘只是嘴硬,还是很愿意做很多事情的。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乖顺,一边还要温顺地听我的命令。真是一只别扭小狗。”   “……”元修沉默了一下。   “到底要不要救?”   “救救救!主人,我天生的小白主人,快让你的别扭小狗来救我。呜呜呜呜。”   结束对话之后,见陆亦乘在这周围弄好遮挡物即将离开,白缙对他说:“陆亦乘。”   陆亦乘转眸看过来,眼瞳轻轻颤动。白缙简单地说了这件事。   “伙伴?”陆亦乘重复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你说是那只小鸟?”看来他也注意到了白缙的身边有一只小鸟。白缙点了点头。随后陆亦乘答应了,去将元修带过来。   白缙就在这洞穴里面进行安静地隐匿,不久之后,一只小鸟飞过用来遮挡洞口的藤蔓与树枝,几乎以一种冲过来的架势扑进白缙的怀里。他伸手将元修揽入怀中,用手轻轻抚摸他的羽毛。   元修语无伦次地说些什么,他都没有仔细去听,只是抬起眼眸来,看向那朝这里面走进来的陆亦乘。他对陆亦乘说:“你做得很好。”   陆亦乘只是冷笑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将他从那些人抢劫过来的物资拿出来,挑选出一套衣服出来,随后递给白缙。   此时待在白缙怀里的元修,才意识到白缙的胸膛好像裸露着,上面还有着某些艳红奇怪的痕迹。   他慢慢抬起头,仔细查看现在白缙的状况,如果他现在不是鸟脸,肯定会发现他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模样,他说话的声音都结巴了。他说:“你、你——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呢?你们该不会不该干的,都干了吧。”   白缙慢悠悠地将陆亦乘递过来的衣服穿上,他只说了一句:“是会怎么样。”   小鸟扑腾了一下翅膀,瞪视陆亦乘所在的方向,他说:“他凭什么!”说着还朝陆亦乘所在的方向扑过去,用喙去啄他。   陆亦乘显然有点烦躁,想要将他驱赶,但是注意到白缙的眼神,还是忍下了脾气,最终只是安静地远远地坐在另外一边,就守候在洞口。看见这一幕,元修说:“他就这样守着了?看来你们真的干了什么。”   “是江聿。”白缙告诉他。   元修愣了一下,他重复了一下:“江聿?”   “他即将成为灾难之主了。他能力最厉害的时候将我拉了过去,所以现在我们最主要的就是离开这里。必须快速。”   “但是这陆亦乘一直守着你,我们很难有其他的计划啊?”   “你忘了一点。”白缙说,“陆亦乘很听我的话。只要有这一点就足够了。他听信了我的话,认为听从我,只是想要寻求自由而已。即便他一直认为我在说假话,但一说到自由这件事,就算是假的,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去尝试。你还记得原著中这层塔的暗黑密林吗?那里是一个进去,就不太容易能够出来的地方。他听从我的话,他就会到那里去。”   元修知道白缙想要干什么了。他叹了一口气说:“小白,你欠下的感情债太多了吧。”   白缙说:“习惯就好。你要庆幸,我没有欺骗你。”   他松了一口气,他说:“还好我最先认识你。”要不然他就会和那些家伙们一样惨。想到了什么,他精神一振,又慢悠悠地说道:“你和江聿……”   白缙知道他在问什么,就回答道:“他当时是孵化阶段,意识不清。他可能将我的出现当成了梦,只是想要拥抱我。他的触手无意识间摩挲我,我很爽。不过没到最后一步。”   他用一种回忆的语气来说这些话:“真的挺爽的,元修。我之前还不懂你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实际上,真的挺让人上瘾。”   元修默然听着,又听见白缙稍微带着点调笑的声音说:“希望以后我们的生活愉快。”   轰的一声,元修感觉自己的鸟毛都要炸了。如果不是这些羽毛覆盖着他,他脸红的样子一定会被看见。他彻底感觉到害羞了,偷偷地将脑袋埋进白缙的颈窝里,小身体一点点缩进他的衣襟。   白缙没动,让他这样亲近自己。他看见陆亦乘的目光看向元修,随后又看向他自己。他从这样的眼神里知道,陆亦乘有点想这样亲近他。只是陆亦乘的内心太过挣扎和复杂,是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的。   白缙的手缓缓抚摸过元修的羽毛,他在心里对陆亦乘说:可能再也不见了,可怜小狗。 第177章   原著中写的那个危险重重的密林,陆亦乘在这一层塔中受到了挫折与瓶颈,他偶然去到这个移动的密林中寻找到了自己的金手指,几乎九死一生才从里面逃脱出来。   于是白缙就想到,如果找到那个密林,让陆亦乘被困在里面,就没有这个家伙一直在死死守着他了。要不然一旦白缙遇到什么危险,他总是能及时赶到,现在也好像也不会轻易离开白缙的身边。   只是这个密林是移动且隐蔽的,原著中也没有详细提到,密林所在的位置和出现的条件,要找到这个密林是一大难点。   “你找到了吗?”白缙问道。   元修晕晕乎乎的,他说:“我将这篇小说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关于密林的其他细节。只是知道里面有很多鬼,那些鬼很爱吃死魂。其他的已经不知道了。”   “那就再看一遍。”白缙无情地说道。   元修可怜地说:“我已经看了第三遍了,我现在有点晕字。”   其实白缙之前就看过好几遍《死魂塔》了,记忆中确实没有什么关于密林的细节,只是他不太死心,又不想费神自己去看,就让元修一遍遍去确认。知道他真的找不到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来,面向着他。   元修看到这展露在自己面前白皙莹润的手,就知道白缙的意思,赶紧屁颠颠地跳上白缙的手掌。   白缙轻轻抚摸他的小脑袋,算是给予他一些抚慰。元修落在白缙的手中,余光看见陆亦乘的目光看着他,虽然眸色冷静,但他隐约觉察到什么,他闷闷地对白缙说:“他也想让你摸摸呢。”   “我知道,”白缙说:“但他不会主动说的,他就是这种性格。”说完这句话,他站起来。   他一站起来,身后的陆亦乘也跟着站起来。白缙没理他。   元修又默默地吐槽:“他一直跟着你,他都不走剧情了吗?不爬这层塔了吗?”   白缙想了想,回答道:“他把我当作死魂塔,不想努力了,想要走后门。”   “走后门?走哪个后门?”   “……”白缙听出来他的意思,沉默了一下,在他的脑袋上弹了一下。元修哎哟了一声,乖乖地不乱说了,就问了一句:“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虽然陆亦乘不走剧情了,但是其他剧情还是在流动,密林总能够碰到吧。先逛一逛。”   “那要逛到什么时候?”元修叹了一口气,“要是我能变大就好了,像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一样。这样我可以驮着你,不然你一直走太累了。”   白缙没有说话,轻轻在元修刚才被弹的那里揉了揉。   “他好羡慕啊。他羡慕得要哭了。”元修冷不丁说。   白缙背对着他,不太看得见陆亦乘脸上的神态是什么。听见元修这样说,他问道:“你一直看他干什么。”   “嘿嘿,好玩。”   陆亦乘就是这样一直静静地跟随在他们的身后,什么话都不说,仿佛真的就成为一言不发的守护者。那眼睛认真专注地凝视着白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于是有时白缙那轻柔的举动,就会让这个年轻人的心中,也浮泛起几分渴望。他又努力压抑这种渴望,唾弃自己对仇敌爱怜的渴望之心。就这样挣扎压抑着,使得他一步不停地跟随,要看着眼前的人,这样才会甘心。   而白缙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密林让陆亦乘无意间闯入,只要陆亦乘跟着他,如果这段剧情来临,那么就很有可能找到密林的。他慢悠悠走着,骤然在前方的道路上看见一个奇怪的家伙。   那是全身棕黑色的身影,看起来很大,像巨大的野兽。白缙的脚步停止了,身后的陆亦乘也是,看来他也注意到那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白缙问元修:“原著里有这种大野兽吗?”   元修说:“这层塔最主要的是树吧?哪里来的野兽?”   “那前面的东西是什么。”   他们短暂地对话结束,那身影像是察觉到什么,很快转身过来。于是就彻底看清楚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棕黑色的毛发看起来极为威严可怕,獠牙展露着,鼻尖不断地耸动,身后粗壮的大尾巴慢悠悠地晃动。元修在白缙的脑子里喊:“超巨大的大狗怪兽!”很快他反应过来了,说道:“这不是秦昭吗?”   相比较于他们两个正在惊讶怪物化的秦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时,陆亦乘已经非常警戒,甚至已经上前来遮挡在白缙的身前。躯体绷得僵硬,完全是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突然,那边的大狗似乎意识到什么了,迈开爪子,朝这边飞奔而来。   他躯体巨大,震得整个林间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地面也在进行巨大的震动。陆亦乘的人类躯体,在怪物化的秦昭面前显得极为弱小。   元修几乎要捧着脸尖叫:“啊啊啊他要干嘛呀?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创死我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大狗就已经靠自己迅疾的速度飞奔到他们跟前来。陆亦乘显然也有些惧怕,但还是往前攻击而去。于是陆亦乘的这些攻击,对于现在的秦昭来说挠痒痒都不算。他一爪子就将陆亦乘按在地上。   陆亦乘猛然地吐了一大口血。见到他这么凶残,白缙考虑着要不要也逃跑时,大狗就已经在他身前匍匐了下来,大脑袋趴在地上,一双兽的眼睛可怜地看着白缙。他从咽喉里发出类似小狗的嘤嘤嘤声。   元修和白缙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元修说:“不是,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狗鼻子这么灵能在万千世界中找到你?”   白缙不知道这个问题。只是看见狗耳朵难过地耷拉着,也一直在嘤嘤嘤,就伸手摸了摸眼前大狗的脑袋。他现在太大了,白缙的手抚摸在他的毛发里,很快就消隐不见。   但秦昭好像感觉到了他的抚摸,原本可怜委屈的嘤嘤嘤,变成了撒娇的嘤嘤嘤。他身后的那大尾巴也开始疯狂摇晃,晃起一阵冷冽的风,吹得白缙的衣襟猎猎作响。   元修现在是小鸟,这一阵风对他来说太大了,他死死抱着白缙的手指,闷闷地说:“让他别摇尾巴了,我要被扇飞了。”   “秦昭。”白缙呼唤了他一声。大狗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摇尾巴的速度变得缓慢了。他说了一句:“停下。”   秦昭明显不知道他说的停下是什么,于是就静静不动。不再哼唧,也不再抖耳朵,尾巴也彻底不摇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白缙夸赞他:“好狗。”被压在厚重的爪子下的陆亦乘,困难地掀起眼皮来,看着白缙。他的面貌上出现一抹极为轻柔美丽的笑意,很淡,在他这终日冷淡平静的面容上,又极为漂亮。   他静静地看着白缙,继续保持沉默不语。   而秦昭显然听到这样的夸赞高兴极了,又想摇尾巴,但似乎想起刚才白缙的话语,没有动,湿湿的鼻子皱了皱,停下了所有的举动。   白缙又对他说:“回去。”虽然不知道秦昭的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还是希望秦昭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看到秦昭忽然出现在这里,他心里的不安更甚,想起宋星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还有江聿也将他拉了过去,还有突然出现的秦昭,都让他觉得有点不安。   然而听到白缙这句指令,秦昭又开始哼唧起来,努力用脑袋蹭白缙这于他来说非常小的手,想要撒娇求留下。   元修说:“他看起来不想走。”   白缙对着眼前的秦昭说:“不听话的不是好狗。我会讨厌你。”   秦昭的尾巴彻底不摇了,恋恋不舍地看着白缙。难过地又嘤了两声,从地上起来。高大的躯体投射下一片阴影笼罩在白缙的身上,原本被压在他爪子下的陆亦乘,也终于得到释放了。陆亦乘捂着自己好像已经断掉的肋骨慢慢地坐起来。看到这只大狗难过地转圈圈,就是不愿意离去。   “好可怜哦。”元修说。   白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对秦昭说:“趴下来。”   秦昭又趴在地上。这个高度,刚好让白缙能够碰到他的鼻子。在这怪物面前,他显得极为纤弱瘦小。他凑近过去,在怪物的鼻子上落下了一枚吻。他轻声又对秦昭说:“乖,快回去。”   在这个瞬间,一直凝视着他们的陆亦乘,暗色的眼眸当中划过一丝光亮,宛若流星很快就消失不见,没有人能够捕捉到这抹亮光。   秦昭不舍地用鼻子蹭了蹭白缙的脸,终于站起来,转身过去走了两步,又不舍地看着白缙。白缙又对他说:“回去。”他就转头回去,耷拉着尾巴真的走了。   他想看秦昭是怎么过来又是怎么离开的,但好像秦昭只是往树林深处去,身影逐渐消隐,完全不知道他怎么过来这个世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去的。   白缙心里有些疑惑,他也知道时间不等人了。秦昭能够过来,那么其他人,也一定能够过来…… 第178章   不久之后,白缙的这种担心得到了证实。   寻找密林本来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情,也只是在等待剧情的降临,那么这个过程就显得漫无目的。   显然陆亦乘也不知道白缙在找什么,但一直都守候在白缙的身后,没有半分离开。不久之前他被秦昭用爪子几乎拍碎了胸骨,此时看起来痊愈了不少,不过因为受了一次重伤,陆亦乘的脸色看起来苍白了许多——毕竟受一次伤,他的生命就会消耗一点。   白缙看了看现在陆亦乘的模样,希望接下来的过程中不要遇到另外那些人了……然而,当看见出现在面前这奇怪的景象时,白缙安静地站在这里,不敢前进一步。   对于眼前出现的状况,陆亦乘也显然不敢轻易靠近。   这是死魂塔内从未出现过的一幕。死魂塔的每一层,它的景象都是固定不变的,早已经在一种莫名的规制之下呈现一成不变的场景。这一层塔,明显就是始终绿草如茵的草地和葱郁挺拔的树林,是根本就不会出现这骤然展现于眼前的——城市街道。   “这是什么。”   陆亦乘疑问出声。他在向白缙寻求答案。在他的眼里白缙就是死魂塔的分身,那么这些事询问白缙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然而白缙明显并不能给他答疑解惑。他静静地凝望着这街道,看见远处的山麓天际,竟然逐渐消隐在这街衢景象中,让这景象更加清晰地展现于眼前。   这景象好像还在不断地扩大,一步步将这些树林侵蚀覆盖。他们都在看着眼前惊奇的一幕。   那边看起来极为昏暗。呈现一种极为颓败颓靡的暗色,寂寥、清冷。微冷潮湿的风迎面吹拂而来,完全取代这死魂塔内部的温暖阳光。   陆亦乘看起来想要往里面进去,想要探寻另外那一方到底是什么。他已经站在了白缙的身前。那种奇妙的心悸又从心灵深处传递过来,白缙立即对他说了一句:“不要过去。”   于是陆亦乘停止了自己的脚步,并且转头过来凝望白缙的面色。此时白缙的脸上出现这种极为严肃严冷的神态,一双本来就平淡的眼眸更加铺展了无尽的冰寒之意。   他的目光远望着那边灰色的街头,看见落寞的路灯沾染了细细雨丝。那边下雨了……但是这边依旧晴空万里……正是因为刚才白缙的那句话,无论是陆亦乘还是元修都没有动弹,都以一种极为警惕的神色凝望着那另外一边。   在他们的注视下,那边雨丝倾泻、潮冷严寒,一抹身影缓慢出现在远方。正在以一个不正常的速度行进过来。   明明前一秒他还在模糊不清的街巷,下一秒他已经站在了那路灯之下;明明刚才他还站在路灯之下,现在已经近在咫尺,甚至已经让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的脸。   挺拔修长的身影逐渐隐匿在这黑暗的雨幕中,他的躯体上并未沾染任何雨珠。他静静凝视着白缙的脸。在这苍白帅气的面容上,缓慢地展露了一抹可悲凄婉的笑容,他说:“我终于……”他的声音听起来干涩喑哑,“找到你了。”   “谢谢谢谢……”元修已经吓得语无伦次,“谢景初?天呐,谢景初?”   很明显他知道,在这些人眼中,情绪很不稳定的某几个人里面,就有谢景初这个家伙。   毕竟这家伙情绪起伏动荡极大,能够因为自责与悲伤而让原本青春可爱的人变成现如今沉默偏执的人,那么一旦他发现白缙的谎言和计谋,他发现他遭受了抛弃,就完全难以断定他到底又会变成什么模样了。   如果莫名其妙能够遇见这些人,遇见秦昭很显然已经就是最好的情况。没想到这次见到的居然是谢景初,谢景初的危险程度,显然只比宋星冶少一点点……   当元修在白缙的脑海里发出这种尖叫之后,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白缙就已经到了那边去了。没有人看到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只有白缙知道,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抱住他的腰身,将他带了过去。   那手极为冰冷,现在正紧紧箍在白缙的腰身上。另外一只也是冰冷的手,扣住白缙的后颈,这也显得极为冰凉的吻就落在了白缙的唇瓣上。   在这昏暗的雨幕中,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陌生的男人将白缙紧紧抱在怀里,与他拥吻。纤细的颈项被男人的手掌完全掌握,长长的发丝从这个男人的指缝里滑落。那美丽的躯体被紧紧拥抱……   元修没有动。因为在谢景初吻他的第一个瞬间,他率先在脑海里对元修说:“你别动,你盯着陆亦乘。让他别冲过来。”   得到这个指令的元修,大概明白白缙有自己的打算,即便心中焦急万分他还是待在原地不动。也顺从白缙的话语去看现在陆亦乘的状况,然而不看尚未察觉,看过去,就发现陆亦乘在紧紧凝望着那在进行着激烈拥吻的人。   他的眼神极为幽邃、炙热、可怕,在这原本沉冷孤傲的眼睛里,仿佛也骤然燃烧着无名火光,明亮得极为可怕。于是顺着陆亦乘所凝望的东西看过去,大概能够看见的,是白缙被亲吻得已经潮湿润红的嘴唇。   白缙的嘴唇本来颜色偏淡,显得极为薄情,一旦被人这样狠狠地摩挲吮吸,就会变成惑人娇丽的深红色。   此时的白缙被亲吻,他显得有些迷乱,那些雨丝仿佛侵袭在他们的身上,可是他们的身躯上没有半点湿意。稍微阖着眼的白缙被这雨丝轻柔地侵袭,更增添一种圣洁纯净的清冷之感。   可是他眼尾沾染了潮红,嘴唇被强硬、粗鲁地对待着。元修看着那边一幕,唯一的感受就是:他也想亲。如果不是他现在的这个身躯不能变成人,他就会等会儿趁所有不在,在白缙的嘴唇上也狠狠亲一会儿……   元修模模糊糊想着这些,又转头去看陆亦乘脸上的神色。想了刚才的事情之后,他也忽然明白在陆亦乘脸上的这种奇怪的神态到底是什么——垂涎。   对他们心思一无所知的白缙,只是在承受着谢景初的吻。即便他的吻看起来那么粗鲁、残暴,但只有他知道,其中到底包含着多么颤抖的惧怕和悲痛。   他以这个吻,将他那复杂的心绪传递过来,也从中品味出一种决心。这种决心,大概是不想让白缙逃离自己的视线……这让白缙怀疑,谢景初也会把他关起来,就像那个把城堡用笼子装起来的宋星冶……   他的嘴唇擦拭过白缙的侧脸。他结束了他这漫长而又缠绵的亲吻,紧紧抱着白缙。将脑袋埋入白缙的肩颈里,不愿意再抬起头来。方法一旦抬起头,就会被看见他面容上那极为悲伤痛苦的表情。   “谢景初。”   白缙呼唤了他的名字。   谢景初并没有回答他。   白缙理解他现在不想说话的心情,也明白为什么他们都想要挽留他,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他关起来。思念这种情愫,就是会让人做出各种各样疯狂的事情来。   所以现在,白缙用手轻轻抚摸着谢景初的后脑,感受着冰凉的发丝落入他的指尖。他缓缓地说:“很高兴见到你。”   谢景初的躯体一僵,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谢景初闷闷的声音传递过来。他依旧没有抬头,继续将脑袋埋在白缙的肩颈中。他说:“你骗我。”   “我知道你骗我。”谢景初说,“你知道我们极为贪恋你随意施舍给我的一点温情,就用这样的方式来迷惑我,以此达到你的目的。我明明已经知道……”   他终于缓慢地抬起头来,眼睛深处都是浓厚的悲伤,“我明明知道这都是你的骗局,我还是甘愿进入你的圈套。”   他喊了他的名字,他说:“白缙。”这是第一次,谢景初这样完全地呼唤他的名字。   “你好像就是这样,天生就是这样招惹人喜欢。即便你一直以来都不会施以好脸色,也不会给予太多温柔。但正是这个原因,要让人贪婪你的一丝柔情,才让我吞下着裹着糖衣却极为苦涩的谎言。”   白缙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   不太能够从这笑容中分辨他的情绪,但依旧会让人看着这笑容入神。这好像真的如谢景初所说的一样,是白缙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只要他愿意给予一丝笑意、一点温情,所有的人都会亲吻上来,甘愿做任何事情。   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询问谢景初:“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谢景初静静地看着白缙,什么话都没有说。   白缙又继续说:“你知道我的处境与你几乎一样,只是我还是与你稍微不同。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说过让你来找我,这并不是在欺骗你。现在你已经找到我了,我想要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因为我好像无法突破这奇怪的屏障去找寻你。如果我知道了,下次就是我去找你了。”   他又在开始说这些甜言蜜语,一个明晃晃的陷阱摆在眼前。谢景初深深凝望着白缙,最终,他缓缓地说:“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显得平静,“我感受到这里的屏障出现波动,于是从远处赶过来,我就看到了你。”到最后,他明明知道这是陷阱,还是将最真实的话语说出来。 第179章   他的这句话说出来,只见原本这灰暗的景色在白缙的跟前一点点褪去。这个原本站在白缙跟前的谢景初,也逐渐消隐在这一片绿茵当中。   如果一开始是那景象侵蚀了这边的景象以达到了一种诡异的融合,那么这个时候,就好像是这个世界开始排斥对方的接触与融合,将那个世界推挤了出去。   谢景初彻底消失在了白缙的眼前,如果不是天边还能够看见那在阴黑的雨幕里伫立着高楼大厦,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就是一种错觉。   谢景初一走,那个世界的景象消失,元修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来。他轻轻地站在白缙的肩膀上,在脑海里继续和白缙说话,他问道:“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看起来像是世界忽然融合。谢景初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白缙冷静地说。他依旧凝望着刚才奇怪景象所出现的位置。   “那如果世界真的能融合的话,我们的处境是不是更为困难了?”   白缙仔细想了想,随后他说:“按理说,死魂塔这样强悍,外来人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入侵死魂塔的。即便是别的世界想要融合和入侵,死魂塔也有着很强悍的防御机制。但是刚才居然达到了融合的程度……”   这样的思考也让元修理清楚了思路,他接着白缙的话说道:“影是不是要干成了?现在的死魂塔开始虚弱,容易被其他世界入侵融合了?”   “或许是的。”他说完这句话,转身过来看着那边的陆亦乘。此时白缙才发现,陆亦乘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如果一开始的陆亦乘就像是一只别扭可怜的狗,那么现在的谢景初的面容上长出来的,就是一种极为明显的神态,眸色更加明晰、肆意、幽邃。这眼睛就这样凝望着白缙。白缙忍不住对元修说:“他这是怎么了?”   元修说:“……呃,刚才我盯着他。他是在看你们接吻,我觉得他应该是也想和你接吻了……”他不太确定地说着这件事。   反正不管他是不是这样的想法,就刚才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一定会给陆亦乘带来不一样的思考。他本来就是一个极为喜欢思考,还喜欢胡思乱想的人。   现在的陆亦乘的心绪这么混乱,那就是在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了。白缙没有搭理他如此的神色,只希望能够更早一点遇到密林,将陆亦乘扔到密林之后,他立即就送上门去,让那些家伙们杀他。   要不是现在元修只能是鸟,其实是可以像上个世界一样,让元修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窃取他们的身份来杀他的……   事情确实比白缙想得严峻。大概是现在的死魂塔真的开始虚弱,世界入侵的事情频繁出现。   如果一开始只是《怪物入侵》这个世界在入侵这个世界,其他的那三个世界,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白缙的眼前。宛如海市蜃楼一样,能够看见那些和这里完全不符合的景象。甚至有时候,白缙看见了他们的身影。   比如看见宋星冶,宋星冶在远处背对他而站。看见了江聿,江聿就站在他跟前。江聿的面容上出现一种极为惊骇、茫然的神态,随后他朝白缙所在的位置奔跑过来,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抓住白缙,然而就在他要触碰白缙的下一秒,他就已经跟随着这世界消退离开。   每走几步,总会有类似的情况发生,白缙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心绪不宁,已经成为现在的镇定自若了。   最后元修说:“希望影能够更快一点干掉死魂塔,这样他就可以干掉那些家伙了,他可以保护你。也希望我们能够早一点找到密林,把死亡剧情赶紧完成。”   白缙现在唯一能够说的,就是:“希望如此。”   世界开始发生碰撞、入侵、融合,又被死魂塔强硬地推挤出去。于是在他们的眼里,他们能够看见白缙的出现。   白缙的面貌没有任何改变,但头发变长了,看起来更加精美出尘,宛如什么精怪一样美丽异常。当他们看见他,想要触摸他、挽留他时,却又仿佛幻影一样消失在眼前。他们反反复复看见白缙,反反复复无法再一次挽留他,于是同样的,他们的心中开始出现极为可怕浓厚的痛苦与悲戚。   使得他们想要见到、找到白缙,要不惜任何代价,要不惧万千阻难。然后他们同时都想到,白缙所有的影像似乎都出现在一个永远绿草如茵、树木葱郁的树林里……   而现在白缙和元修的脑子里,只有密林、密林、密林到底在哪里。他们继续漫无目的地寻找。看了太多宛如海市蜃楼的影像,白缙也打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他停下了脚步,于是在他身后的陆亦乘也停下了脚步。   白缙对元修说:“你去看看另外那些死魂的剧情走到哪里。你用意识告诉我。如果已经接近了密林剧情,你就带领着他们来我这里,我将陆亦乘扔进密林里去。如果还不到,我就过去,主动加快一下剧情进度。”   看见站在自己的掌心里,一脸认真严肃的小麻雀,白缙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他的脑袋,轻声询问他:“你听明白了吗?”   元修说:“我听明白了。”   白缙的手轻轻一松,元修从白缙的手中飞出去,很快消失在茂密的丛林当中。他凝望着元修消失的方向,听到了身后逐渐靠近过来的脚步声。在他身后的只有陆亦乘,现在他一步步靠近过来……白缙转眸,已经看见陆亦乘完全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几乎贴在一起。陆亦乘长得高,白缙的脑袋到他的肩膀,陆亦乘站在他的身后,微微垂着眼眸看着他。   “那些人,都是想要讨好你所以和你有关系的人吗?”   陆亦乘说。   白缙看着他的眸色。从之前开始,他的眸色已经幽邃到极为暗沉,无法辨清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态在里面。此时,他说着这句话,将手轻轻覆盖在白缙的肩上,他又说:“他们用那种方式得到你的青睐,是不是我也可以?”   听到这句话,白缙笑了。这抹笑容显得冰冷而又嘲讽。这样的神态让陆亦乘那本来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勇气,一下子泄得一干二净。   但事已至此,话已经说出口,任何逃离的举动都显得幼稚而又胆小,于是陆亦乘并没有退缩,依旧直直盯着白缙这张美丽而又无情的脸。   白缙转身过来,他的手指轻轻触碰陆亦乘的脸颊。是一个很轻的触碰,几乎只是用指甲划了一下他的脸陆亦乘的眼瞳轻轻颤动,凝望着眼前白缙这已经颜色变得浅淡的嘴唇,他怔然出神。随后他听到白缙说:“把想要亲吻、亵渎我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你不觉得你自相矛盾吗?”   这一句撕破他内心隐秘的话语,让陆亦乘的躯体彻底僵硬起来,他的呼吸也得到了凝滞。甚至不敢抬起眼眸来去看白缙的眼睛。   那无情凉薄的眼睛,仿佛就像是一把割伤他心脏的利刃,让呼吸都带着刺痛之感。   “陆亦乘,你即将放弃你的尊严、品格彻底屈身于我。”   白缙说出这些话来,用陆亦乘最为不耻、不愿的方式来刺痛他,就是不想让陆亦乘发现他那复杂情感中对待白缙的那几分情意,这样才会让他容易脱身。   他以为这次还是会像之前那样成功,但是没想到,他说出这句话来后,陆亦乘只是身躯凝滞了一会儿,下一秒,他抬起眼眸来,他的神态就显得更加坚定,像是已经决定了要做这件事。他凝望着白缙的脸,他说:“我愿意这样做。”   于是白缙的话语就停止了。他有些没反应过来陆亦乘这个硬骨头怎么忽然就低头了。   然而就是他愣神的这个间隙,陆亦乘原本覆盖在他肩上的手,就已经揽住了白缙的颈项,他的吻随即而来。   他青涩得什么都不懂,像只莽撞而又渴望的小狗,对着他的唇瓣笨拙地舔咬。他好像彻底沉沦在这吻中了,另外一只手也抱上了白缙的腰身,让白缙被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他努力加深这个吻,努力使得这个吻柔情。   原本充溢于胸膛之间极为复杂难明的情绪,其实在吻上来的这个时刻,更为明晰的柔和的情绪被抽出来,让陆亦乘很快就明白,比恨更为深刻的到底是什么……   这种发现让他心潮澎湃,让他对着柔软、冰凉的唇瓣更加肆意亲吻。   他倾覆自己所能表达的所有柔情和热情,想要将自己的情绪传递给他,也想要从中得到回应,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足以让陆亦乘丢弃之前所有的怨愤,想要用所有的情意包裹他。   然而他并没有感受到白缙的任何举动,他像是一块冷硬的石头,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他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这极为平静、凉薄的眼睛看着他。   所有的悸动顿时间消弭无踪。 第180章   “到了,要到了!”白缙在意识中忽然听到系统传来的声音,他的目光就转移到遥远的天际去。他知道刚才元修就是在这个方向消失的。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心中那一片阴郁突然明朗,当即脸上也浮泛一层柔和浅淡的笑意。这笑意极轻,如果不是陆亦乘就站在他的跟前,就这样紧紧凝望着他,或许陆亦乘都不会觉察这件事。   此时就是知道马上就要找到密林了,白缙的心中也忍不住有几分轻快,他转眸看着陆亦乘,对他说:“现在我们继续走吧。”这个时候,他的态度就好像与刚才大相径庭。   刚才确实冰冷宛若石头一样,现在却又柔和清冽的像是泉水。陆亦乘愣愣地看着他,他直觉自己不应该就这么容易就被牵着鼻子走,但还是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刚才所有的负面情绪,也就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全都消散,只是因为白缙对他表露了一点柔和的态度。   他所有的情绪和自由完全被他掌控。   陆亦乘眼睛凝望着白缙的背影,最后垂下了眼眸。此时他的脸上、眼眸里并没有什么情绪了。这个安静地垂眼显得极为顺从、温顺、乖巧。他试图融化所有尖利的刺与刃,想要更加容易地接近他的身边。   白缙也觉察到,他显得极为平和,像是一种对他的妥协和温顺。但是现在——白缙骤然感觉,自己周身触碰到了什么宛若水波一样的屏障,伴随一阵轻柔的风拂面而来,他又转眸睨了陆亦乘一眼——现在他们已经找到密林了,就已经是他们分别的时候。   陆亦乘抬起眼眸来,白缙立即转移了自己的目光,不让他发现这依旧是自己的诡计。陆亦乘警觉的目光在四周逡巡,显然他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这时候白缙也听到元修对他说:“来了,来了,我把他们引过来。他们现在还想着要抓我呢。”他的声音听起来气喘吁吁的,看来现在确实在被人追杀。   “你小心一点。”白缙这样对他说,现在元修完全就是他的后盾。要是元修被抓,处境会更加困难……   “陆亦乘。”白缙这样呼唤陆亦乘的姓名。这一声呼唤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显得柔和,大约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去,心中就忍不住柔和一些,以至于连语气也是如此。   这声音让陆亦乘愣愣地看着他,几乎忘记了刚才要仔细梭巡的事情……他缓慢地移动眼瞳凝望着白缙,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语是从他的嘴里说出口的。   太可怜了,白缙想。一直被蒙蔽、一直被冷落、一直被欺骗的陆亦乘。   或许他离开这里之后,他陆亦乘还是会按照原著剧情线走下去,也有可能死魂塔真的能够被影取代之后,陆亦乘可以更早一点回到母亲身边。   这样凝望着他,白缙想起陆亦乘到底是怎么被困在沼泽当中的,所以此时,白缙就对他说:“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   陆亦乘没有说话。   “你其实受过很多次伤了。这一次爬塔,加上上一次爬塔,还有刚才那怪物给你的重创,让你现在的生命极为虚弱,如果你再遭受一次重伤,你就会死亡。”   这些事情,只有陆亦乘自己知道。如果有另外一个人知道,那在他的心目中就只有死魂塔——于是他就更加认定,白缙就是死魂塔。   看着陆亦乘着极为幽深的眼神,白缙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其他的什么话语都没有说,只是告诉他:“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这一层塔内,存有一个密林。里面的沼泽有延续生命的血莲,生长在沼泽之地。一旦你找到它、吃掉它,你的生命力就会恢复最初的状态。”   这就是原著中陆亦乘会闯入密林的原因,就是明晃晃给他送金手指。   “这里就是密林。”这是白缙要说的关于这件事的最后一句话。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陆亦乘问。   白缙一点都不意外陆亦乘会这样问,他的脸上又出现刚才那种轻浅的笑意。眸色也显得柔和。他对陆亦乘说:“因为我在施舍你怜悯。你可怜、可爱,我想补偿给你一些东西。”   他的神色显得这么认真、专注,已经无法从他这样的皮囊下面看清楚他的情绪,也无法分辨他所说这些话语的真假了。陆亦乘怔然地看着他,他缓慢地问了一声:“真的吗?”   “真的。”   “如果是假的呢。”   “不会是假的。”   然而相比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陆亦乘好像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他伸手过来,在白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地轻轻捧了白缙的脸,又将这个吻落在白缙的唇瓣上了。   比起刚才他的笨拙与青涩,现在他的这个吻更加柔情蜜意。   白缙在这个吻中感受到了他的欣喜与高兴,这大概是陆亦乘在这塔内,第一次出现这么明显、明朗的情绪外露。他并没有深入这个吻,只是在白缙的唇瓣轻柔地吻了几下,随后稍微离开,这张一直被晦暗与阴沉笼罩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你终于愿意青睐于我了。”   这是陆亦乘说的,看来他最为欣喜的,好像是这件事。   白缙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他说:“快去吧,陆亦乘。我会在这里等着你拿到血莲。我一直在找的就是这个,你现在的生命太虚弱了。”   “你会在这里等我?”他用一种欣喜的语气说这句话,这样的语气让白缙有点后悔说出这句话来,但话已经说了,也只能点了点头。   然后白缙就看见陆亦乘赶往密林深处去寻找那一朵血莲。   这么厉害的东西要能找到,当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但凡越发踏入密林,就更加危险重重、无法全身而退,陆亦乘折返回来,也是要受不少折磨的。   他现在等待着元修将那些死魂引过来。然而他却敏锐地察觉到有一抹视线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他转身看过去。看见宋星冶站在自己的身后。能够看得出来,眼前的场景又宛如海市蜃楼一样投射在眼前。   宋星冶所在的依旧是那城堡,周围的铁笼好像更加宽阔、牢固,直冲云霄。   “你到底对多少人施以柔情?”   宋星冶说。   白缙没有回答他。又听到他说:“你所在的这个位置到底是哪里。我想要见你。”   “你现在已经见到了。”白缙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宋星冶从扶手椅上站起来,从壁龛那边走过来。他靠近白缙一步,脚下的场景就会被入侵,渐渐被那昏暗温暖的城堡内部景象所覆盖。   “我是说,我想要拥吻你。就像刚才你与那个人一样。”   他站在白缙的面前。明明他比白缙高许多,要垂着眼看着白缙,但好像这样的姿态也显得极为卑微和可怜。他伸手过来,轻轻抚摸白缙的脸颊,仿佛担心这是梦幻一样极为小心翼翼。   白缙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都在经受同样的情感,经受同样的抛弃和欺骗,无论见到谁,在他们的身上只会看到同样的色彩和情感了。他们好像越来越相似。   他们总会在白缙的面前表露出几乎一样的神态,说着几乎一样的话语,要做着几乎一样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像是同一个人。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情绪,被分射到不同的躯体里去而已……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宋星冶这样说。   他们都在卑怯地向他寻求爱情,渴望得到一丝一毫爱的怜悯。   越来越像了。白缙总是无意识在想着这件事。他的脑海中总是会无意识出现那些其他身影。然后也会无意识地让他们进行比较。   他觉得自己应该少一些胡思乱想,他告诉宋星冶:“你现在应该已经很厉害了吧。大概什么都拥有了?你自己应该能够过得很好。”毕竟主角的结局向来就是这样,会变成整篇小说里最厉害的人。   “我已经死了。”宋星冶说。   这个答案让白缙骤然一愣,他重复了这个词:“死了?”   “嗯。我已经死了,在那个世界里我早已经死去。我什么都没有拥有,我只想要找到你。”   原来宋星冶的这篇小说里,他的结局是死亡……难道他并不是真正的世界主角?还是这篇小说本来就是一个BE结局?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白缙率先担心的,他也听到宋星冶说:“我唯一的念想,就是要找到你。”   白缙伸出手来,宋星冶好像立即就知道了他的意图,扑入他的怀抱。   白缙抱着他,抚摸着宋星冶的头发,用一种上位者、长辈一样的口吻,说了一句:“傻孩子。”这在这个一辈子都在寻求关爱的男人心中,宛如烟花一样绚丽地炸开。   “小白!来了!”   白缙听到元修的声音。于是就有一道极为混乱的声音传递过来。白缙抬起头来,看见元修火急火燎地朝他飞过来,他的身后坠着一群已经有些疯狂的死魂。   这些死魂再一次看见了白缙,他们绝对不会再放弃这个机会了,于是无论他们的手中有什么武器,都向白缙抛掷过来。原本有些贪恋白缙怀抱的宋星冶并没有发现这件事,发现这件事时,他下意识抬起头来,用自己的亡灵之力进行反抗。   但是白缙已经从他的神态和举动知道,即便宋星冶如他所说的那样死了,实力也不能小觑,于是在他开始抬手的瞬间,白缙伸出手来,抓住他的手腕,也扣住他的颈项,将这个吻主动落在宋星冶的唇瓣上。   宋星冶的身躯骤然凝滞,也正是这一两秒的凝滞,那飞射过来的短刃,就已经穿过了白缙和宋星冶的身躯。鲜血沾染了宋星冶的躯体。宋星冶的身体被刺穿了一个大洞,但是他没有流血,他看起来好像依旧毫发无损,只有白缙的身体开始源源不断地流着血液……浸透了宋星冶的衣襟。   白缙再也站不稳,慢慢地倒下去。   他对元修说:“快走。”   宋星冶将他接在怀里,极致悲伤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凝望着白缙。他尝试着用自己的力量去拯救白缙,但显然他的力量没有拯救的能力,只会让白缙身体上的血洞更加可怕。   “快走,元修。”   “走、走不了了……走不了!”元修忽然无助地在他的脑海里大喊,“好像卡住了,卡住了一样,走不了。”   白缙靠在宋星冶的怀里,看见整个世界发生巨大的动荡。死魂塔内部像是被撕裂一样,被各种世界入侵和强制融合。   他听到江聿的声音,他喊他“缙”,他也看见那些怪物朝他奔跑过来,而原本去往沼泽之地的陆亦乘,好像也从里面跑出来。浑身的力气逐渐消散,他感觉有冰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脸颊上,他分不清是谁的眼泪。只觉得疲惫得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世界在颠倒、破碎,白缙要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181章   白缙始终感觉自己处于一个极为温暖的地界里,但意识总是模糊不清,使得他难以彻底睁开眼睛来仔细看看自己所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昏沉中待了多久,许久没有迎来过的平静卷席了他,让他这沉寂当中迷失自我,无法醒来。   在这混沌中,他的脑海中逐渐浮现什么,总是在他要努力追寻的时候,又模糊不清。他实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为什么会陷入这种长久的沉睡无法醒来。直到他总算能够睁开倦怠的眼睛。   眼前的光线并不刺眼,使得他这刚刚陷入黑暗的眼睛能够适应光线,他眨了眨眼睛,躯体上没有感受到任何刺痛难受,想法他陷入一种懒洋洋当中,整个身体都那么疏懒。   他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看起来像之前他无意识之间进入的宋星冶所在的那个世界城堡。但是又看起来大不一样。   如果他的城堡太过典雅沉静,那么这里更兼具了几分温暖与鲜活之力。那些垂挂在窗台上的爬藤植物散发着新绿之意,显露出几分干净纯粹的生命力。   他继续走到门口去。   这里过分寂静,如果是他又被拉入了哪个世界,一旦他醒来,那些家伙们一定会在短暂的时间内就能够觉察他的醒来。但是现在依旧没有人出现在白缙的面前。   他推开门继续走出去,眼前浮现的是这美丽宁静的景象。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不是自己,而进入另外的躯壳当中了。   但是当他摊开掌心,他依旧在掌心里看到手心里的那颗小痣时,这就证明这就是他的躯体。他尝试着去脑海里呼唤元修的名字。   然而他骤然发现他原本脑海中就存有的那种联结感消失了,他的声音不能够再传递给另外一方。他就明白,元修在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元修!”   这是白缙第一次感觉到慌乱。他呼唤着元修的名字,沿着这安静的长廊走去,他试图在这里找到元修的踪影。   他的嘴里也喊着元修的名字:“元修!”他并没有得到元修的答复,他就一边走,一边继续找,他的声音之中已经包含了无尽的后怕和恐慌。   “我在!我在!我马上就过来了,小白!”   那声音从远方传递过来,他还是没有看见元修的身影,但是听见这声音,他整个人已经放松不少了。他在这里停下来,等待元修来找他。   不久之后,他就听到那更为纷乱清晰的脚步声,好像是在朝向他奔跑过来。他看见元修从那廊庑的拐角之处跑过来,他的头发迎风而起,展露出他这年轻朝气的面庞。   他笑着,朝白缙奔跑过来。像是听到主人呼唤而高兴奔跑过来的小狗。   在他停在白缙的跟前之前,白缙就已经展开双臂,直接将元修接入了自己的怀里。他紧紧抱着元修,元修也回抱着白缙。   他的手安抚性地抚摸白缙的脊背。感受到这种极为真实的温度和触感,才让白缙的心里好像轻松许多。他叹息般地对元修说:“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我不会不见的,小白主人去哪,我就去哪。”元修轻声说。   那种从心底里蔓延的恐慌感总算消失了。元修是一直以来都跟随在他身边的,从他进入这些世界开始,元修就一直陪伴着他。   他一直以为其实很多时候自己一个人就挺好的,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但是一旦有一个人陪伴了他一段旅程,那么这种感觉就是深刻的。元修是这样……   那个到现在都想不起来名字的男人也是这样……那个已经在记忆里回想不起来的男人他已经失去了,他不想再失去元修。   于是在这时候,他紧紧地拥抱着元修。心里的情绪平静一些时,白缙才询问元修:“我们现在在哪里?”   元修说:“现在我们只能暂时待在这里。我只能说,现在和之前大为不同了。”   白缙离开了元修的怀抱,凝望着站在眼前的元修。   “什么叫和以前不一样?”   “我们现在不在死魂塔里面了,我们也可以算是从那些小世界里出来了,但也可以不算。因为我们掉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里。”   白缙认真听着元修的话语,也听到在这话语当中,缓慢从元修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抬起眼眸看过去,就看见那出现在元修背后的江聿,当然还有走过来的凯利斯、宋星冶等人。一群被白缙戏弄欺骗过的人出现在眼前,简直让白缙眼花缭乱。   元修说:“如你所见,世界融合了。他们搞的。”   “什么叫他们搞的——?”白缙依旧有点回不过神来。   “世界主角就是牛,能够靠自己能力影响世界意识,他们无法将你拉到他们的世界里去,就只能让自己的世界来靠近你。于是这四个世界越来越接近。开始不停地碰撞与融合,我们之前在死魂塔内部看见的那些景象,就是世界开始融合的起始。”   “那么现在?”   “现在?”元修摸了摸鼻子说:“现在当然是一种融合成功了。我们不在那四个世界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掉入了这个全新的世界。”   “……”白缙的视线落在那几个人的面容上。他们都在静静看着白缙,最起码现在是这样的,还难以言明等会儿因为这么多的人都出现在这里还会发生什么事。   白缙稍微有点头疼。   如果早知道搞事情搞多了,会让这几位大佬直接拉扯世界成功融合,他绝对不会故意说那些话语,做那些举动的。   现在元修能够光明正大地说这些事情,也很有可能,其实他们都知道事情的始末了。于是他又将目光投射在元修的身上去。   元修可怜巴巴地说:“你知道的,他们任何一个出来,我都打不过。他们把我围拢起来……”后面的话,他不说了,呜呜呜地哭泣起来。   白缙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然后他对那些出现在这里的各种人说:“好吧,我现在需要再重新睡一下。你们不要跟着我。”   这样说着这些话,就牵起元修的手来,先带着元修回到那房间里去。他注意了一下,当他说完这句话后,那些家伙们真的都没有跟随过来。   这一点白缙一直都很满意,虽然他们性格迥异,但在很多时候,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很听白缙的话语。   这扇门被关上之后,白缙立即对元修说:“为什么彻底从我的脑子里出来了?你不是一直以来都能够在我的脑子里和我进行交流吗?”   元修为难地说:“我也、我也不知道。从世界融合之后,我就从你的脑子里出来了。大概是因为我们其实在一定意义上脱离了世界?”   他抓了抓脑袋,面对这种非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情,他就会朝白缙卖萌,他说:“不知道呢。”   白缙见他这种熟悉的神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然后他走过去,坐到这柔软的床上,现在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元修站在他面前,他说:“不知道呢。但是我们可以先在这里等待一会儿,我觉得我很快就可以联系上我的上司了,我得到了他的回应!”   他说起这件事时,他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轻轻握住白缙的手,给予了白缙一些抚慰。他说:“我上司说,刚好你在这些世界里损耗太严重了,待在这混乱空间里,可以给你疗愈的机会。”   “疗愈?”白缙疑惑地说:“我有受什么伤吗?”   “我的上司没有明说。我也不知道,我想问他的时候,他好像就又消失不见了。”   “你确定,你的上司——”白缙停顿了一下,说道:“值得信任吗?”   听到白缙的这句话,元修静地看着白缙。他在白缙的跟前蹲身下来,用这种仰视的视角凝望着,眼里都是真挚温柔的神采,他说:“虽然这一切都很奇怪,但是我的上司我觉得还是很值得信任的。因为他一遍遍嘱咐我,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跟随在你的身边,要照顾好你,要给你好心情。有时候他会向我询问你的情况,我都会认真地告诉他……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很难再得到他的消息了。”   白缙愣愣地看着元修。不知道为什么,听闻这些话语时,他的内心当中存有一种无言的悸动。   他说不明白,但是那平静沉寂许久的心灵深处,仿佛顿时就激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让他心中生有几分希冀——他是谁呢?   他到底谁呢?   可是这些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接下来,他要暂时待在这里,外面那些家伙该怎么处理,毕竟他可是说过很多虚假的话语,还背着他们与更多的人行为亲密……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种感觉就像是鱼塘里养的鱼全部都在这个时候知道了对方的存在,并且他要同时和这些鱼“和平”相处了。 第182章   确实该面对这一切了。白缙想到。   不知道他们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他,反正现在的他手无缚鸡之力,再想想他到底干了什么……只能希望自己平安吧。白缙默默地想着。由于一直都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他们,白缙就暂时和元修待在这房间里面,甚至他还询问元修:“影呢?”   元修说:“死魂塔本来就不好对付,他去对付死魂塔去了。现在我们掉入这个混沌空间,还不知道影能不能找到我们呢。”他可怜巴巴地说道:“如果影在的话,我就不会被那些家伙们围剿了呜呜呜呜。”   元修确实没有特别大的能力,在很多的时候,他都是以陪伴和辅助的方式待在白缙的身边的。要让他对上那些实力雄厚的主角,那确实就是一只小蚂蚁待在巨人中间……白缙伸手摸了摸元修的脑袋,他轻声说:“没关系,我明白。”   他确实明白,毕竟就他自己而言,他也不敢待在那些家伙们的中间……   在这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白缙忽然询问元修道:“你后悔吗?元修。”   “什么?”元修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白缙地说的是什么。   白缙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说,你后悔来到这些世界吗?”   “陪伴在小白主人的身边,我一点都不后悔的。”   “我后悔了。”白缙冷不丁说了这句话。   元修疑惑地仰着头看着白缙。白缙也看着他,他继续用这样一张冷漠得像是面瘫的脸说:“早知道你根本就没有能力将我带出去,我就不该惹下那么多的风流债。”   元修说:“原来你也知道是风流债啊……”   白缙的手掐住元修的耳朵,元修疼得嘶气。白缙依旧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在阴阳怪气些什么呢?”   元修立马双手举起来投降:“没有没有没有。”   当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饿了的时候,白缙就知道自己必须从这里出去觅食。或者让元修出去给自己带——但这永远都只是一种逃避的方式,再这样逃避下去,就完全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地面对那些人。也不知道还能够在这混沌空间待多长时间,总不能这样逃避下去……   长痛不如短痛,白缙还是决定站起来,直接朝外面走去。元修抱住白缙的大腿,从下面抬起可怜的眼睛看他:“你真的要去啊?我担心他们把我砍了。”   白缙说:“不会的。”   “他们当然不会砍你,爱你还来不及呢。只会把我砍了。你根本不知道,你没有醒来的那段时间,他们相互知道了对方的存在,在那里吵得、打得不可开交,那架势就是要把对方都给砍了的架势。现在你对我这么宠爱,我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被砍的就是我了。”他顾虑重重地扣住手指,环抱着白缙的大腿。   听到元修的这句话,白缙有点诧异,于是说道;“他们打得这么厉害?我以为他们会很和谐。”   “怎么可能?多一个人,你的宠爱就会多分一份。你要知道当时接受影和江聿,我做了多少的心理斗争,恨不得时不时踢掉一个。当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留下江聿,我心里才好了一点的。他们最多只会在你的面前和谐而已。”   白缙笑着掐了掐元修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有趣。脑子里一直在幻想那种有趣的场景,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解决他肚子饿的问题。   他扯着元修的脸颊,告诉他:“你总不能让我在这里饿死。放开我,元修。别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即便他的脸上此时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这语言让元修抬起头来看他,一种无法控制的服从性就从心底蔓延出来,让他情不自禁松开了自己的手。   于是白缙的手轻轻在元修的脸颊上拍了拍,他夸赞了元修一句:“嗯。好狗狗。”   他从上面垂眸看过来的眼睛,更能够瞧清楚他的狭长冷艳的弧度,元修呆呆地凝望着他,激动得又开始心潮澎湃了。   如果他还待在那个兽国世界,还拥有那尾巴的话,现在肯定摇得十分欢快。他站起来跟随在白缙的身后。白缙此时的脚步显得极为沉静稳重,仿佛并不惧怕面对他的那些早已伤心欲绝的狗狗们……   白缙目光往前看过去,他坐在这长餐桌的最上方。   影还没有来到这里,于是这些家伙们就刚好八个,正好一边四个坐在他旁边。他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落在任何一个人的脸上去,这样就可以防止元修之前说的打架的事情。   盯着餐盘里的食物,白缙默默对比了现在这些家伙们的实力。   最强的,当然是江聿和宋星冶,这两位已经经历过世界历程的快速进展,已经走完了小说剧情,变得极为强悍。宋星冶因为结局不详,就完全无法预估他的能力。   第二梯队就是《怪物入侵》这一本里的,一旦副本主角怪物化,谢景初还打不过他们,所以怪物化的副本主角也不容小觑。   然后是陆亦乘,他根本就没有走完小说剧情,剧情半路腰斩,他到现在只是一个被死魂塔压制的死魂,应该没有这些家伙们强。   这个时候,整个空间内出现一种诡异的沉默。   此时最先出声的是克兰,他是最后一次穿梭出现的,没有经历过白缙多次的死亡,也有些懵懂不太清楚眼前的情况,所以一来就开口说道:“大人,你要尝试一下奶油炖菜吗?这是我亲手做的。”   他一说话,白缙的目光就落到他的脸上去。看见白缙的目光,克兰的脸上就出现更为灿烂开心的笑容了,他笑着说:“我很早之前准备了……”   然而还没等他的话语说完,一旁的凯利斯轻声说:“大人并不喜欢奶油炖菜。准确来说,是不太喜欢西方食物,我特意为大人学习了东方菜。”   听到他们这样的话语,他的目光又转移到了桌子上去。原来这些花花绿绿,各种类型的菜几乎都是他们做的。   之前白缙以夫人的身份和凯利斯相处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大概是他最为清闲的时候,他还有着摆烂心理,还意识不到将来会发生什么,整天吃吃喝喝,让凯利斯伺候他。所以凯利斯最清楚他的喜好是正常的。   然而白缙的这段经历,其余很多人都不知道,于是就有人认为:“不要将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的身上。”这句话是陆亦乘说的。   这个家伙果然一开口就听起来刻薄,让人讨厌。但是这言语的开端,好像真的如元修说的一样,要吵起来了。   比起他们开始发生口角,一旁的江聿已经默默地给白缙盛汤。他什么话语都不说,只是将这汤盛好只手端在白缙的身前。   仔细看看他所坐的这个位置,是距离他最近的——白缙不禁想到,在他坐在这里之前,他们经历过争斗吗?因为是江聿此时过于强悍,没人抢得赢他?   所以他能够如愿坐在这里,并且默默地坐着这种看起来就像是“正宫”的贤惠架势?好像在记忆中,江聿一直以来都喜欢以这种架势面对白缙,好像大度端方、从不计较,然而白缙知道,江聿这家伙很是记仇,仇都是默默记在心里,然后不知道什么突然就施展报复了。   能够看见江聿这个举动的,肯定是宋星冶那个极为敏感的家伙。——白缙乱七八糟想着这些,冷静地去端起自己身前的这碗汤,完全不顾那边还在进行争论的那几位。   他们的声音并不大,也不会太吵,相反将这空寂的地方填塞了几分热闹。他状似自然地睨了宋星冶一眼,果然看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   嗯,果然如此。他已经对这些家伙们的脾性了解不少了,知道他们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对眼前的情况毫不意外。   白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汤。   突然发现这汤的味道稍微有些熟悉,好像是很久以前江聿照顾还在扮演盛淮的他的时候吃过类似的食物,非常可口美味。看来这也是江聿做的。   难以想象,这些什么灾难之主、亡灵之师、怪物之体等等这些家伙们到底是怎么拥挤在厨房里给他做美食的,或许还会因为要用盐就抢起来、打起来。   当他将碗放下的时候,他不小心将手中的碗弄得声音大了一些。这时候那边还在争吵的几位立即噤声。   往那边看了一眼,克兰脸上满是无措茫然的神态、凯利斯很是委屈难过、陆亦乘一脸不在乎想要创死所有的人的表情。   再看看这边,宋星冶垂着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谢景初饶有趣味地看着所有人,江聿么……继续装沉默装无辜,还有一旁的元修,居然在用一种看戏的表情盯着所有的一切。   于是看不得元修这样悠闲的白缙,就喊了一声:“元修。”   元修立马从那边凑近过来。   因为他肯定是打不过这些家伙们的,他只能坐在离白缙最远的地方,现在听到白缙喊他,就立马站起来屁颠颠过来了。   他以为白缙是有什么事情要嘱咐,结果白缙抓住他的衣襟,一把扯过去,在他的唇瓣上吻了一下。然后白缙把他推开,说了一句:“嗯,没事了,回去吧。”   元修浑身僵硬地站在这里,感觉脖子凉凉的。 第183章   看到元修的脸色瞬间煞白,白缙在心里发笑。   不过好像真的如元修所说的一样,一旦他在他们面前,他们就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最起码那些看起来很残暴、无礼的事情不会发生在他的面前。这一次用餐还算和谐——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在白缙用完餐的过程中,他们都安安分分的,连一开始出现的争吵也没有了。   他坐在这些人的中间,神态依旧显得这样平静淡漠,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更兼具脆弱美丽之相。后面的时间里,他已经没有将目光施舍给任何人了,只是用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即便已经坐在这些人中间,他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似乎这些人于他而言不是那么重要。   灯光朦胧,甚至不能给这他面貌增添上几分柔和。   他们所有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白缙知道他们都在看他。即便努力用多么平静深沉的眸色看他,其中的底色一定是某种炙热的爱慕。他从容不迫地迎接他们的爱慕和崇敬,并对此不做任何答复。   他现在能够做到的,好像就是在这里等待,到底要怎么与他们相处,还是打算顺其自然……饱餐一顿之后,白缙原本想要再找个地方躺一会儿——   毕竟终于不用在这么多世界里穿梭扮演,好不容易能够有这样休憩的机会,但正是因为不久之前他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导致他现在一躺下就脑袋稍微发胀难受,还不如站起来走一走。   他最熟悉的到底还是元修,所以站起来,迎着这些殷切的目光,白缙却喊了元修的名字:“元修。”   不久之前被算计了一下的元修还是屁颠颠跑过来。白缙对元修说:“带我去走走。”想到什么,他还是对这张桌子上的所有人都说了一句:“不要跟着我。”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向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过一句话。对他们的态度就是这么冷漠薄情。那身影逐渐向门口走去。   他的身边只跟随着一个人。元修在喋喋不休地对白缙说话,白缙并没有说其他话语,甚至在此时,那连灯管都没有办法柔和的面孔却已经有了一分柔和之意。   这些坐在这里的人,他们这一次深刻的意识到,白缙确实都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对他们不以为意。他们就坐在他的身侧,看似距离很近,但却又那么遥远……   他们都安静地坐在这里,久久地不动。   元修说:“他们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白缙说:“哦。”   他们彻底走出那里。也看清楚了眼前的到底是什么——总之,这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世界,天空并不是正常的碧蓝色,而是一种如浓墨一样的黑色,在这天际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蔓延变动,是红色。看起来像是雾霭又看起来像是云。这样漆黑的天空居然能够散发出光亮,也是一件神奇的事。   周围的景象就更加奇怪了,怪石嶙峋、植株变异,完全笼罩在一种浓黑的阴翳当中。原来四个世界融合之后,居然会变成这个奇异的样子。   “你好冷漠哦。”   “你不喜欢吗?”听到元修这句话,他转眸睨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你也不喜欢有更多的人来分我的宠爱吗?”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们真的好可怜。”   白缙轻笑了一声,这一声轻笑没有什么情绪在里面,他轻轻拍了拍元修的脸说:“你应该庆幸,你不是其中一员。”   他们沿着这奇怪的道路慢慢往前走。这个奇怪的世界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生物,抑或者非生物飘荡在他们的眼前。   元修担心这些东西会对白缙造成伤害,总是以一副警惕的表情盯着他们。他分神来听白缙的话,此时回答了一句:“小白,你不喜欢他们吗?”   白缙的目光眺望那古怪昏黑的天空,他短暂地沉默下来。似乎在进行一个简单的思考,然后白缙给出一个答案:“喜欢。算是喜欢吧。最起码待在他们的身边我没有感觉不舒服。”   “那为什么……”   白缙又睨了他一眼,“我不是早就说过吗?我一直都很苦恼,如果有人喜欢我,我就想要去馈赠同样的情感。我觉得那样太累了,是你告诉我,不用回赠,只用承受就好了。而且这个奇怪的世界,我们总是要离开的,与他们待在一起其实意义不大吧。”   他回想了他们那样痛苦悲切的表情,轻微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得对,他们确实挺可怜的。”   他们走到这里,白缙停顿了自己的脚步,坐在了这一块石头上。元修安静地靠在白缙的身边,有点不敢说话,他恍惚意识到,原来白缙变得越来越平静冷淡,是因为完全听信了之前他说的那句话——他说那句话本来是想让白缙不要产生太多负担的,没想到……   元修转眸去看白缙。   他坐在这里,样貌已经成为他最本真的状态。没有被稍微改变的长发,也没有那些各种装束,他见到白缙的第一眼,白缙就是穿着这样简单的居家服,颜色是深蓝色,整个人显得极为沉静孤僻。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漆黑里,神态略有茫然地凝视着周围,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色,让他情不自禁就冲上前去,但是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显得那么笨拙,只说了一句“你已经死了”。   他脸上的表情太少,甚至可以称得上空白,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事情——不,或许还是有的,比如他真的可以因为一个投胎身份赚取所谓功德值,而这样辛苦地穿梭在这些世界里。   所以这时候,元修忍不住问道:“小白,你为什么会对那个虚幻的投胎身份这么执着呢?”   白缙的目光还是凝望着那遥远的天际,这时候他的神态显得有些空洞了。他简单地说道:“因为能够当一只被宠爱小猫,确实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   他几乎用一种叹息的话语来说这句话,“做人太累了,元修。做一个时时刻刻都在被人讨厌的人,就更累了。”这声音这样平淡,没有任何起伏,却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元修急忙忙地说:“你一点都不讨人厌,讨厌你的都是坏人,不是这样的……小白……”   他从言语中听到白缙的心绪极为颓丧灰败,仿佛早已经堕入深沉漆黑的漩涡里无法挣脱出来。骤然地,好像突然明白以前的白缙为什么对什么都是一副提不起兴趣、无论怎么样都随便吧的摆烂心理。   在最开始,白缙似乎就陷入一种挣扎——努力一下吧。不,努力也没用。还是努力一下吧。努力的结果也不会很好。   元修怔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白缙,白缙默然地转头过来,此时这张脸上又出现一丝笑容了。显得这样真切、漂亮,这是一抹他发自内心的笑容,比之前更为柔和。   他的笑容越来越柔和,也越来越真切了。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元修脑袋,然后说道:“我之前感受到他们的喜欢,还以为是因为我扮演的角色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了。我以为他们是因为角色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是我,所以喜欢我。”   元修呆呆地又重复了很久之前他说过的一句话:“你那些时候,也没有特别认真地扮演,其实更多时候就是你……”   白缙点了点头,然后他说:“我知道。只是我不敢相信他们喜欢的真的是我,而不是我扮演的角色。就像我不相信影是真心喜欢我,而不是死魂塔给他保护我的执念而一直跟随在我的身边。我只是一直都不相信,原来我真的有人喜欢……”   他的话语停止了,因为元修抱住了白缙。他用自己这样温暖的体温,完全笼罩白缙。   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白缙的肩头,完全遮挡了自己的面颜,无法看清楚他的神态,但是他的声音如此干涩喑哑,他几乎用一种颤抖的声音说:“别说了,小白。你不是那样的……你就是小猫,你是备受宠爱的小猫,你现在就是。是我们、是我们来晚了,都是我们的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白缙轻轻抚摸元修的后脑,感受到元修的躯体在颤抖。   他说起那件事来,那件到现在越来越清晰的事情。他说:“我曾经就有过这样的怀疑:为什么他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对我施以关爱和照顾,为什么对我表露那么明显的喜欢。他喜欢的是我吗?或许是的吧。于是在这种坚信中,我回馈了我的情感,然后他消失不见了。我就认为,我还是没有人喜欢的啊,甚至一旦回馈了情感就远离我而去了。你说,我现在这样对待你和影,你们也会消失吗?我只能承受两个人再次离开我了,其他的……”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再说了。因为元修已经抬起头来,亲吻了白缙的唇瓣。白缙在这亲吻中尝到了元修的眼泪,是苦涩温热的,似乎还伴随着元修的一声声:“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模糊之中,白缙在这声音里听闻到另外一个声音,那声音已经埋在记忆深处,此时却又变得那样清晰起来。他清晰地听见他对他说:“对不起。” 第184章   白缙又听到那样的声音了。这一次听得这样清晰,致使他在拥抱元修的此时,抬起头来凝望那遥远的天际。他在努力判断刚才所听闻到的那一声到底是不是错觉。   可是他没有再听闻第二声那似乎从虚空而来的声音。他呆呆凝望远方,也让元修觉察到白缙的异常,于是他从白缙的怀里出来,抬起头看着白缙,他问道:“怎么了,小白?”   他从元修这种疑惑的神态中知道元修对此事一无所知,所以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他现在有些出神地想着另外的事情,甚至还就此询问元修道:“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从这个混沌空间里出去了吗?”   元修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他说:“对不起,小白。”   白缙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站起来,说道:“那好吧,算了。其实他们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   “好很多?”元修仰视着白缙。   “我以为他们会发疯,就像是你之前看的某些小说一样,囚禁、锁链什么的都来一遍。”   元修也站起来,站在白缙的身边。他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他们人太多了,而且还同时出现在这里。是不会允许对方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然后他又说:“而且我感觉,他们其实更多的是依赖你,而不是怨恨你。比起与你相互折磨,更想这样依偎在你的身边。狗狗就是这样的啦,就算被抛弃、被欺骗,只要主人再一次出现,还是会热情地扑上来的。”   他用一种顽皮的语气说着这句话,让白缙转头过去,轻轻在元修的脑袋上抚摸了一下。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脸上展露了一抹还算得上轻柔的神态。   这一次白缙并不会再选择躲避了,毕竟事已至此,躲避也没有什么用——正如元修所说,享受、接受他们的爱就足够了。   当然也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不敢轻易再交付自己的情感,更显得保守和收敛一点。在这个混沌空间当中,虽然景色看起来不太美妙,但总体来说,算得上白缙这些时候最为闲适的时刻。   他缓步重新走入这一座伫立在废墟当中的城堡。仅仅是走到门口,他就在门口左右两边的石柱子后面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他们看起来在很努力遮挡自己的身形,还是被白缙一眼就看见。   元修还在他的身边讲述着那些家伙们在之前到底是怎么欺负他的,用一种控诉、搞怪的声音说着,让他空寂、清冷的身边再一次充溢了一种可爱的热闹和热情。他也假装没有看见那两个家伙的藏匿,慢悠悠地继续往里面走去。   “总之就是那么可怕的站在我的面前,还故意恐吓我。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听到这里,白缙转眸去看身边眉飞色舞的元修,对他说了一句:“所以呢,你说这个,是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他用这样冷漠的语气说话,其实是在故意逗趣元修。元修在白缙的身边待了很长时间,当然能够觉察出白缙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厌烦,于是就更加顽皮地凑上前去,小声地说了一句:“那小白主人能够给我出头吗?”   “出头?”白缙的眉毛缓缓挑动了一下,他指着柱子后面的那个家伙说:“让他过来不就好了。”   这时候一直在自顾自喋喋不休的元修总算发现那边还有这人躲在那里了。   元修说:“谁的小狗尾巴露出来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那边的人才慢慢探出一个头来。果然是凯利斯那家伙无疑,再去看看另外那一边,确实也是克兰。   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也只能是他们两个了。白缙一点都不意外是他们俩。   看见他们有些拘谨地站出来,白缙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   元修趾高气扬地跟随在白缙的身后,那两个家伙就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白缙离去的方向,这时候,白缙的脚步一顿。他的目光往后面看了一眼。   发现白缙停了下来,元修也看见白缙的这一眼,于是他就知道白缙是什么意思了,他仰着头对身后的那两位说道:“怎么?还要我的小白主人请你们进去吗?傻站在外面做什么?”   他越来越嚣张了,大概他明白,在这些人里面,影暂时不在,那么白缙最为喜欢的就是他,他就控制不住嚣张起来——白缙想起元修向他控诉的那些事情,也忽然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将元修围拢起来:这家伙确实挺欠揍的。   白缙默默地想到这件事。   说完那句话之后,元修又屁颠颠来到白缙的身边。白缙见他一副谄媚的淘气神态,伸出手来,掐了掐元修的耳朵。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但足够让元修稍微嘶气。   白缙对他说:“你倒是越来越会狗仗人势了。元修。”元修笑嘻嘻的,什么话都没有说。脸上的笑容依旧看起来那么灿烂傻气。   白缙的心情很好。他没有再说什么,察觉到身后的两个还是没有跟上前来,他就转身对他们说了一句:“怎么还是走得这样慢。”   于是克兰和凯利斯的眼底深处,跳跃了光色,眼睛很快明亮起来。他们的脚步也轻快了几分。他们三个的脚步声轻快地在他的身后,还真像是啪嗒啪嗒跟着他的小狗。   白缙犯懒起来,又想要去卧室里蜗居着,在这里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不能上网,要是能够上网就好了……白缙真的很希望能够有机会能够上网。   不过现在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趁不用完成任务的此刻,继续当一只蜗牛缩着。只是面对身后的小狗,和之前任何一次相比,他都要对他们说一声。   “凯利斯。”白缙呼唤了凯利斯的姓名。他转身去看凯利斯。凯利斯乖巧地抬起头来看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他伸出手的时候,凯利斯就已经凑近过来,亲昵地靠在白缙的掌心里。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等待着白缙的吩咐:“好乖,凯利斯,你一直以来都很乖。”   余光看到旁边的克兰眸色暗淡,白缙抬眸看了他一眼,他像是觉察到什么似的,立马也看着白缙。一双期待的眼睛看着白缙。白缙忍不住笑了,向他抬起手来的瞬间,克兰也立马凑近上来。   白缙的手如愿以偿地抚摸了克兰的脑袋。他同样用这样叹息一般的语气说了一句:“你也好乖。”正是因为和其他人不同,他没有经历过太多次白缙的死亡,在克兰的身上有着那种最为纯净、纯粹、真挚的爱意。   一手抹一只狗狗头,已经让白缙没有别的手再去做其他的事情了,所以元修那家伙到底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就实在管不了他了。 第185章   白缙总算明白系统所说的打架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了——   因为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这让白缙在夜晚无法准时入眠。只能睁着眼睛凝望漆黑的窗外。   即便这个世界变得这样奇怪,被红黑色的霞光笼罩,它还是有夜晚与白天。现在那一抹光亮没有办法透过那阴云照射进来,使得整个地界呈现一片浓黑的阴影,那么这就是黑夜。   这个混沌空间似乎没有其他的生命存在,一旦夜晚彻底来临,就显得那么安静,几乎能听闻所有的声音。任何一丝响动,都会在这静谧当中如此清晰。   于是白缙就听到了在这黑夜里略微嘈杂的声响。   其实这样的声音在正常的夜晚听起来已经足够微小,只是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世界。这让白缙从床上站起来,走到了窗户,向下凝望下去,就看见那宽阔的前庭里站立着很多人。   这是白缙第一次看见克兰的怪物形态,由于离开那个世界时过于匆忙,也确实没有看见那朝自己奔涌而来的怪物当中克兰的身影。不同于凯利斯的躯体涨大些许,也不同于秦昭完全变成异种怪兽。   他呈现半人半怪物化的形态。他的脑袋上长了两只极为锋锐尖利的羊角,眼睛变成完全的黑色,没有半点神采可言,下半身很多的藤蔓都缠绕在他的躯体之上,仿佛那已经是他的下肢。   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变成怪物形态不说,还相互凝视着对方,看起来就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他们正在进行无声地对峙。   白缙倚靠在这里,凝望着他们接下来的举动。   在他的凝视下,总算有一个家伙先动了,是凯利斯。   这家伙平日里看起来喜欢哭哭啼啼的,但在变成怪物形态之后就大不一样。他更为英勇强壮,不再有什么畏惧。他现在挑战的居然是江聿——白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江聿要把凯利斯揍成什么模样。   果然下一秒,凯利斯就被江聿的一根触手按在了地上。白缙一点都不意外看见这样的结局。   可以看得出来,就连打架,他们都是在偷偷打的,声音几乎没有,即便是被按在地上,江聿的触手也没有砸向地面,没有发出过于巨大的声响。   白缙就知道他们是不想打扰自己休息。   不敢想,在之前他还没有醒来时,他们到底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争斗。   他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继续看他们打架。   狗狗打架,不失为很有趣的场景。   对比其他人,白缙其实还是更好奇宋星冶和江聿到底谁强谁弱。正是好奇这一点,他就一直站在这里看着下面的战况。   慢慢地,他明白,原来只要不认输,就可以一直打,克兰、秦昭这两个家伙,明明打不过还非要打,于是战争就被拖得很长。   那边被揍得已经起不来的凯利斯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臃肿、壮大的躯体,看起来在因为打不过和疼痛在默默嘤嘤哭泣。那边秦昭的毛已经被打得全都黏腻在一起,看起来异常狼狈。克兰的角好像也缺了一块。再看看谢景初——他正在不甘心地瞪视着江聿。   江聿依旧是这样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面对所有的对抗者——这位加快进度早已经走完原著剧情的主角,确实很难有人能够与他匹敌。那么白缙对同样也是走完原著剧情的宋星冶,就更为好奇了。   事实上就是战争太久,让白缙那本来消泯不见的困意重新涌上来时。到现在还都没有看见宋星冶和江聿对上,白缙也偷偷地打了一个哈欠——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这样做。   大概看见他们全都在偷偷摸摸的,使得他也想要如此偷偷摸摸的。打完这个哈欠之后,见谢景初又跑上前去继续打了,白缙实在困得有些睁不开眼,就先上床睡觉去了。   不过在他的脑海中,依旧存有着这样的好奇:宋星冶和江聿到底谁更厉害?   当醒来看见江聿的面颜时,白缙知道了他们昨天晚上到底在打什么,也知道在这些人中果然最厉害的就是江聿。毕竟本来江聿的设定就是天之骄子落难之后重新“统治世界”。   看见江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白缙呼唤了一下江聿的名字:“江聿?”   江聿抬起眼眸来看着白缙。   在这样的眼眸当中,依旧是江聿那种惯常的平静与稳重,这一双眼睛还是这样轻柔地看着他。仿佛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不存在。   这不禁让白缙认为,江聿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如果不是元修说他确实被逼得说了不少,那江聿的状态看起来就是一无所知的样子,依旧还是和以前一样。   从前他是以怎么样安静平和的态度对待白缙,现在也是用这样的态度对待白缙。   江聿轻轻伸出手来,白缙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在起身时,他将手搭在江聿的掌心里,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来。江聿的掌心温热,轻轻地将白缙的手指包裹。   他沉默地帮助白缙做任何事情,穿上新的、合适的衣服,帮他梳理了头发。他这个样子——让白缙忍不住问他道:“难道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江聿正在扣着这一套服饰的衣扣,听闻这样的话语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仿佛他真的没有被激荡了心绪。白缙听到江聿说:“没有什么想说的。”   白缙稍微抿了一下唇角。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点不高兴。   他的手抓住江聿的衣襟,在这时江聿才抬起头来,凝望着白缙这显得极为冰冷的脸。看着他脸上还是这样平静的神态,白缙说:“江聿,不要用这样的姿态面对我。”   他知道江聿在自我劝解、宽慰,所以现在的江聿没有任何怨言可说,这种极端的顺从,让白缙看不见当初江聿那种藏匿在平和宁静下的狠厉。好像因为爱慕他,就将他所有的色彩藏匿在这一层极为单调的黑白色当中,显得如此冷静、理智。   于是白缙就说:“你现在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江聿的脸上出现一抹很浅,但是却如此柔和的笑容。他说:“怎么会呢?”   白缙说:“你难道没有任何想与我说的吗?”   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与柔和,让白缙的心中不禁还是出现了几分不忍心。他知道自己到底用什么样的方式在一次次推拒他们,只是因为无法再承受太多分别,就不再与更多人的倾覆情感。就一次次故意丢下他们。   他当然知道思念的味道、神伤的滋味,那是极为不好受的。怎么无论谁,都没有对他暴露出其他的负面情绪呢?   江聿深黑的色眼睛看着白缙,他说:“如果一定要有要说的话……”他的声音很轻,让后面这句话几乎成为情动般的低喃:“就是我很想念您。”   白缙这狭长冷艳的眼睛,因为稍微怔神而睁圆了些许。   江聿的手指轻轻抚摸上白缙的脸颊。刚刚从被窝里出来的白缙,这肌肤上还带着几分热意,在江聿的指尖温暖的燠热着。他对白缙说:“我并不觉得你做了什么,如果我让你丢弃,那一定是因为我还不够强大,还不能够让你全身心放心我。所以我尝试着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现在的我出现在你的面前,才会让我极为安心。让我更有信心能够站在你的身边。”   “你刚才的话语,让我知道你的内心中很不安。这种不安来源于我。”江聿轻声说:“不用为我而感觉到不安。我只是让我自己变得更强,让我更有能力站在你身边。”   听闻这样的话语,白缙总算明白江聿确实是一个一直都让自己保持理智与冷静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刻,他都能够很快进行分析,并且得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结论。   这个结论足够准确、平和,让他能够安稳自己的心绪,从而不是使得他有任何失控的时候。这也是原著中江聿的魅力。   凝望着江聿想着这件事时,白缙又听见江聿说道:“现在我成为最强者,他们或多或少都显得柔弱,在这个复杂的混沌空间里,时不时会有其他世界的怪物或者灾难掉落进来,显然他们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   他静静地说着这件事,用着一种极为正经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但白缙在他这平静的语调中判断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又从这些小细节里感知到江聿性格中腹黑的那点脾性。   他是想说那些家伙都不配出现在白缙的身边,想要将那些家伙都驱赶离去。只是用的是这样拐弯抹角的方式而已。   原来这江聿,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安安静静,说到底还是真的挺爱吃醋的。当时他能够和影、元修和平相处,恐怕也是在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只是当时白缙计划着离去,还没给江聿足够的时间实施坏主意,他就离开了。   白缙觉得这样的江聿实在是有趣,在走出这里之前,他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江聿的耳骨。他的耳朵有点凉,在白缙的指腹下是一种稍微冷凛的触感,白缙就只是说了一句:“你啊……江聿……”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他这言语中已经无意识透露出轻柔来。这是他心扉被轻轻撬开的第一个征兆。 第186章   白缙今天出来,没有看见其余的人了。于是他又转眸去看了江聿一眼。江聿垂着眼站在他的身后,白缙就说了一句:“你到底把他们打得多惨?”居然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能爬起来的。   江聿只是对白缙展露了一个极为浅淡的笑容。看起来平淡,但白缙好像就是从中感觉到了江聿的几分得意,他甚至还说:“昨天你不是看到了吗?”   “你知道我在看?”   江聿点了点头,他说:“知道你在看,我比平时下了更重的力道。这样你就会知道,现在的我到底有多么强大,也知道我现在已经可以彻底站在你身边了。”   “……”白缙简单地沉默了一下。盯着江聿这一张一本正经的脸,盯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了,“江聿,你简直……”   他想要说点别的什么,但确实不知道要说什么词语来形容他,最终只说了这半句话。只是他没有想到,那好像和打架根本没关系的元修,居然也没有在这里看见他。所以白缙又问了他一句:“元修呢?”   “他睡着了。”江聿简单地回答。   在白缙的记忆中,元修并不是什么贪睡的家伙。在很多时候,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想要一直待在白缙的身边。   但是这个时候他都还没有出现在这里,所谓睡着了,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现在白缙唯一能够说的就是:“他还能够醒来吧。”   江聿开始全盘托出,不打算伪装,他说:“我知道你很喜欢他,不会对他做出伤害他的事。他只是睡一会儿。”   这一次,白缙停下来。江聿也停下来,安静地继续站在他的身后。白缙对江聿说:“你为我准备了早餐吧。”   “嗯。”   “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做了一点。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上过烹饪课,学习到了不少东西。我对你的了解不是那么深,不太清楚你最为喜欢什么。所以什么都做了一点。你可以挑选着吃。”   “昨天打完架之后,就在做了吗?不用睡觉?”   “我不用睡觉的,现在我已经不是人类了。”他说到这里,很多触手突然从他的身后冒出来,他笑着说:“而且我有很多手。”   “好吧。”白缙的脸上带着轻柔的笑。就这样他们在谈论中走了过去。   面对一餐桌的美食,白缙还是觉得:“会不会有点浪费?”   江聿说:“他们都会吃掉的。”他帮白缙在吐司上抹上果酱,安静地垂着眼。一旦提到他们,他的语气就极为平淡,好像对他们很不在意。抬起眼睛来凝望白缙时,他的面上有出现几分轻柔。这种变脸速度让白缙叹为观止。   白缙说他:“吃情敌做的东西,他们会很憋屈吧。”   “他们不吃,也得吃的。”江聿说。随后他身后缓缓有一根狰狞的触手冒出来,慢慢地摇动着。   实力强悍就是好啊。白缙在心里想。   那些家伙们都被江聿制裁了,原本热闹的身边显得空寂。这个时候,白缙忽然有点不适应身边空荡荡的。转眸一看,身边还是站着江聿,白缙的心里才安心一点。   他已经习惯了被陪伴,只要身边冷清下来,他忽然又觉得孤独了。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白缙很长时间都没有感觉到孤独。在这些世界里,他的身边总是吵吵闹闹的,也总是会有元修时时刻刻陪伴着他。   他看到江聿在自己身边,心安了许多。凝望着那前庭出现了绿草,甚至开始有了小花在草地里缓慢地生长出来。于是白缙就问:“这是谁弄的?”   “克兰。”   “你昨天把他打了,他还有精力弄这个吗?”   “他知道打不过,没有坚持太久。就开始种草,一直种到后半夜。他说,希望你看见的景色能够更加鲜亮一点。”   白缙还以为这个腹黑的家伙,不会说别人的好话呢。看来在一些方面上,他确实挺公正公平的,还会将别人为他做的事情毫不遮掩地说出来。下面的前庭已经从昨天晚上的那一片荒芜变成了现如今的茵绿。   原本有些兴致缺缺的白缙,很想到下面去。他凝望着这草地很长的时间,大约是察觉到白缙的心思,一只触手轻轻箍住白缙的腰身,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带着白缙下去了。   白缙的脚踩在这柔软的草坪里时,才彻底回神过来。江聿从下面轻巧地跳跃下来,又只是安静地站在白缙的身边。   白缙有些疑惑,看了他一眼,但见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就继续踩在这草坪上。不知道克兰到底是怎么种的,可能和他的怪物体质有关系,这些草即便被踩,也会很快恢复原先生机勃勃的模样。   他沿着这草坪走过去,看见在一旁已经生长出来有了花苞的小花。他坐在这里,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它。白缙在这个时候总算问出这件事来:“你赶走了所有人,只是想这样陪伴着我吗?”   他以为江聿想要干点什么。   他转眸过去。江聿站在他的身后,垂着眼睛轻柔地看着他。白缙的脸上的神态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波动。但是他说:“我允许你吻我。”   江聿垂在一旁的手指动了动。然后他蹲下来,凑近到白缙的身边。白缙感觉到一股微凉的气息扑在自己的脸上。他的眼睫颤了颤。   江聿已经不是人类了,他的气息变得这样冰凉,但是在这冰凉之下,依旧是那一颗对白缙这样火热真挚的心。他在江聿凑近过来的时候,闭上了眼睛,等待江聿的吻过来。然而江聿只是用手轻轻抚了一下白缙唇边稍微沾染的一点白糖。   “我并不是以欲望为目的,靠近您的。”   江聿说。   白缙睁开眼。江聿近在咫尺,他这英俊的面容这样清晰,永远理智沉冷的眼眸深处,都是白缙的身影。   他忽然对白缙说:“白缙。”他这样正式地称呼了白缙的姓名,他说:“我爱你。”   白缙忽然也觉察到,自己的呼吸短暂地停滞了。   他好像什么都不能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说了这样一句稍显平淡的:“我知道。”   “我爱你,就足够了。”江聿这样说,“你知道,也足够了。”   骤然一下,才说完这句话的江聿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的东西砸了脑袋。看得出来对方用了很大的力道,像江聿这样的实力强悍的人,都能够砸得往前踉跄了一下。   如果不是江聿反应快,可能还会摔一个狗啃草。江聿蹲在那里,背影显得极为沉寂。周围的氛围一下子降到冰点,白缙知道江聿生气了。他抬起头来,看见在那窗户边站着的,是陆亦乘。   他正在以一张得意的嘴脸抱着手臂看着差点摔了个狗啃草的江聿。像陆亦乘这么狡猾的家伙,他肯定知道自己打不过江聿,昨天晚上压根就没有出来迎战,而是好好睡觉去了。   怪不得昨天晚上白缙找了一圈,好像没找到陆亦乘在哪。现在他正神采奕奕地站在那里得意地站着呢。   还没等白缙再一次去看江聿,眼前一条灰色的触手猛然从他眼前掠过,直朝那边的陆亦乘而去。陆亦乘来不及逃避,被那触手紧紧地勒住脖颈,从上面拽了下来。   他被扼住颈项,面上有因为缺氧和疼痛而出现的痛苦之色。江聿站起来,他稍微低着脑袋看不清面颜,但这种低气压已经开始蔓延到周围的各个角落。   陆亦乘困难地说:“他欺负我。”   他看着白缙。   白缙说:“我还没瞎,看见了到底是谁先动手的。”他用这种旁观者冷静的语气说话,好像根本就不打算为谁出头。   知道示弱没有用,陆亦乘面上那种神色消失不见了。看来痛苦和难受都是他装的,就是希望白缙能够给予他一点怜悯。他开始抱着江聿的触手,开始全方位发动攻击。   见他们一言不合地又要打起来,白缙转身过去,继续用手想要去拨弄那朵花的花苞,结果出现在眼前的花,已经全部绽开了。克兰手中拿着一朵浅黄色的小花,正呆呆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白缙问他。   “刚刚。”他有些羞赧地笑起来,将这朵浅黄色的小花轻轻点在其他的花苞上,一种颜色很浅淡的花粉掉落在花苞上。于是那花苞也绽开了。   白缙有些好奇,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克兰说:“我的能力和植物有关,我能控制它们。”   “那我也能让花朵绽开吗?”   “能的。”他说着,急忙将手中的那朵浅黄色的小花递给白缙。   白缙将这花朵拿过来,轻轻点在另外的花苞上。在他的凝视下,这花苞也绽开了,慢慢展露里面最为柔嫩可爱的花心。他的脸上忍不住出现了笑意,他说:“好厉害。”   “嘭——轰——”   身后打得不可开交,依旧没有打扰他们之间的静谧。克兰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想了想,白缙说:“你把这里弄成一个能踢球的草场吧。”   克兰疑惑地看着他。   白缙说:“他们精力挺旺盛的,踢踢球应该能消耗一下精力。”   他回想了一下,八只,一边四只,还是能踢的。狗狗踢球大作战,应该也很有意思。 第187章   “元修!”白缙站在这里,对下面的元修大喊了一声。   原本有些战战兢兢的元修抬起头来,看见站在上面的白缙脸上那一抹极为灿烂、可爱的笑容。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笑容,他所有的笑容都很浅淡,即便有更加灿烂的笑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笑得眉眼全都弯起来。   他们都不是一般人,不能以人类正常视力范围来评估,所以他们能够看见这样灿烂笑着的白缙,脸上因为笑容蕴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白缙居然有酒窝。   几乎所有人都在这样想,全都抬起头这样呆呆地看着白缙所在的方向。   他能够露出这样的笑容来,说明他真的很开心,也很高兴。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轻扬着,他对着这边又喊了一声:“加油啊,元修!”   元修的心胸中炸开欢喜,也不管周围的家伙们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他。他走上几步去,高兴地拍了拍胸脯说道:“我会的!我一定加油的!”他也以同样的声线这样呼喊。   他兴致勃勃、兴高采烈地转身过去,笑得一脸开心,似乎输赢已经完全不重要。现在成为唯一一个被白缙鼓励过的人,他非常自满,得意地看向在场的所有人。他甚至还大肆说道:“放马过来吧,你们!”   陆亦乘冷笑了一声。   明明是知道元修实力最弱,才想着要鼓励他一下。但好像因为这句鼓励,元修又再次成为众矢之的了。白缙摸了摸鼻子,看见下面的元修被欺负得很惨。   总是被那些家伙们用球逗来逗去,让元修已经喘得快爬不起来了。   现在白缙撑着脑袋看着下面的情况,这高度刚好能够把克兰不久之前弄好的草场一览无余,还能够把他们的战况一览无余。明明说是踢球,但好像根本就不像在踢球,而是在打架——白缙已经毫不在意这件事了。   毕竟在白缙的眼皮底下,他们还不至于打得太过激烈,用踢球做着伪装,还能够稍微和谐一点。   白缙看得津津有味。   不知道是哪个家伙给他在这里准备了躺椅,刚好能够坐在这里看着,躺下也能够看得见。现在他就坐在这椅子上,将手肘撑在窗台上津津有味地凝望着他们的大战。   他的脑海中其实幻想着的是他们这些都变成了各种类型的狗狗,在追逐着那一颗足球而引起大战。   那么他们的尾巴和耳朵,就会随风摇晃得厉害。有时候不高兴了,还会对队友龇牙。   白缙在这里看着,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上有人在捏他的肩。他又数了数下面,八个家伙一个都没少,那在他身后的是谁——?白缙转头看过去,就看见在自己身后是宋星冶。   他转头又去看了一眼,宋星冶确实在下面,正阴恻恻盯着谢景初要搞偷袭呢。   “两个都是我。”   白缙听到宋星冶的声音说。他问道:“分身?”   “算是吧。”宋星冶说。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但白缙能够在其中听到那对自己极端的依赖。他的手轻轻按在白缙的肩膀上,手中的力道还不错,但不太熟练。   看来他确实不曾对谁这样过,或者他本来就不会对任何除了白缙以外的人施以青睐。宋星冶说:“那只是一个虚幻的我。这才是真实的我。我只能做到这样,两个我。”   听到宋星冶这样说,白缙才明白过来他的能力。他还以为他能够像影那样,能够分出好多的分身来——他忽然想到了影。   让他情不自禁地又想到影的模样,于是心中又出现了几分思念。他想到,如果影也在就好了。但像影那种固执的性格,想要做到的事情一直都做不到,一定会很难受的。只能希望影还能够找得到他——或许让这些家伙们去找影也不错。   白缙的目光放在宋星冶的脸上去。   宋星冶似乎不太明白白缙怎么又转眸看过来,他的脸上就又展露了之前,他总是表露在白缙跟前那轻柔、依赖的笑容。像是在仰望倚靠一个长辈一样。   白缙伸手过去抚摸了宋星冶的头发,他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并不是你的父亲吗?”   “是吗?”宋星冶说。他好像对这件事一点都不在意,只是说道:“我好像不太在意到底谁是不是我父亲,我只是在意你而已。你这个骗子。”   他用这样柔和的语调忽然说出这句话来,言语与语气形成一种特为鲜明的比较。   白缙说:“对,我就是骗子。”他几乎将这些家伙们全都骗过来了。   他凑近过来,不像江聿那样过分矜持,直接在白缙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他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骗子。我已经信了你的谎言很久,在我的内心当中,你早已经以抛弃我的父亲的形象深深镌刻在我灵魂深处。无论怎么样都改变不了这种形象。”   白缙缓缓地挑眉,说了一句:“所以你想要认我当父亲?”他的脸上扯出一个很淡的笑容,他说:“你其实就是恋父吧。”   “是吗?”他这样说了一句,“这是恋父吗?我觉得只是恋你而已。如果是别的人这样抛弃我,我早就杀了他了。”   “那你这样说,是想让我奖励什么吗?”他的手揉了揉宋星冶的耳朵。   他发现他们的耳朵的触感都不太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喜欢捏他们的耳朵了。从这缓缓摩挲耳骨的过程中,感受他们的各种不同。   他拽着宋星冶的耳朵,将刚才他赠予过来的那个吻,又回赠给了他。宋星冶深色的瞳孔颤动了一下,握住白缙的后颈,将这个吻加深了。   他深深地亲吻白缙,在这吻当中表露了他浓厚的思念和眷恋,他似乎有点粗暴,也似乎有点温柔,这两种复杂的情绪组成了他。他对白缙的情感就是这样复杂的,就像这个吻一样。他的手也钻入了白缙的衣衫下摆,抚摸着他的腰身。   “在干什么?”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声音,宋星冶被掀翻了。白缙擦拭了一下湿润的唇瓣,转头看了一眼,下面的足球大战暂时停止。   所有的家伙们都盯着这里。掀翻宋星冶的是江聿的触手,现在那触手接近过来,轻轻摩挲白缙的脸和嘴唇,似乎在帮白缙进行某种擦拭。   “啊啊啊啊啊你作弊!”元修在下面指着宋星冶大喊。   显而易见,这下一个众矢之的,就是宋星冶了。宋星冶呵呵地笑起来,看起来对此毫不在意。   白缙慵懒地靠在躺椅上,知道不久之后又要展开一场大战了。看起来不像是能够被他阻止的——白缙想着这件事,慢悠悠等着他们打。果然很快,宋星冶就被拽下去了。   那块原本给他们用来踢球的草场又被他们当作打架战地。那一颗早已经被忽视很久的足球轻飘飘地从远方飞射过来,然后稳稳地滚落在白缙的脚边。   白缙伸手将球捡起来,但是有一只手更快。他看见谢景初抬起眼眸来看着他。他现在看起来开心不少。   毕竟这已经不是那个全都是怪物的世界,也没有什么东西在强迫他一定要做着那些事情,也不用感受那让他窒息的气息。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能够时常看见白缙,于是原本谢景初身躯上笼罩的所有浓黑的阴翳,就这样暂时消泯了。   他好像又变成了最初,白缙所见到的那个更为热情开朗。脸上会经常带着笑容的谢景初。   看到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白缙说:“你小心你被打了。”   谢景初说:“他们忙着,没空管我。”   “不止你一个人会这样想。”白缙摇了摇头这样说道,然后他指着那边的凯利斯说道:“你还不出来吗?你想躲多久。”   凯利斯有些局促地从那边走过来,他似乎有点尴尬被发现了,就这样凝望着白缙。   白缙笑着看着他。把球扔给他,虽然不明所以,凯利斯还是把球给接住了。他将这个球抱在怀里,依旧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白缙。   他没有再搭理那个站在那里不知道要干什么的凯利斯,而是转头过去,继续看着下面的状况。   外面的光晒得白缙暖洋洋的,浑身都有那种疏懒舒适的感觉。他稍微眯起眼睛凝望着原本昏黑的天空,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昏暗的混沌天空之上,出现了一抹温暖灿烂的阳光。   那阳光温柔地照拂在白缙的身躯之上,他这漆黑的眼瞳,也被这阳光照射成柔软的浅色。他的面容上出现一抹极为轻柔、闲适的微笑。下面的任何热闹的响动,都成为一种更为轻、喜悦、幸福的奏鸣。   白缙想到,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他也不想复活到那个孤寂的世界里去,他也不敢想习惯了这种热闹的他,要怎么又孤零零地待在一起。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他的目光远远地望着下面所有的人,心中已经出现了这样的念想,在此时他依旧在遗憾,如果影能够也在该是多么好。 第188章   其实这样的念想,只要等待就会出现的,而且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并且白缙待在这个地界,完全分辨不清楚昼夜,即便日光已经从那混沌的天空逐渐显露出来,他还是不能够分辨朝夕。   时间在这里似乎流逝得很快,他每天的乐趣就是看他们打闹、争辩。   白缙总是认为自己很了解他们了,实际上他们被惹毛时,就会展露出白缙从未见到过的,有趣的一面。会时不时恶作剧,会团伙作战,也会不断地背刺。   整个空寂的地方总是吵吵嚷嚷、热热闹闹的。就连这里这一片一开始昏黑不堪的混沌空间,也在逐渐发生着变化。   原本融合交接在一起的四个世界,好像开始自主地分出自己的领地,将这混沌缓慢地破开,让沙尘被吹散、雾霭被消泯,整个地界开始出现了另外的颜色。那种颜色更加鲜亮、惊喜。   这个地方,也变得越来越适宜生活,至于这几位实力强悍的主角,他们好像也只是更愿意待在这里,而不是去往自己的世界做另外的事情了。   白缙依旧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好像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得到了他们这么多、这么浓厚的喜爱。甚至他们几乎遗忘了所有,不将其他事情放在眼里,就只愿意待在他的身边。   这一直以来都是白缙在思考的事情,但好像在更多时候,思考也没有用,因为这似乎本来就没有答案,而他们也给不出白缙一个确切的答案。   当白缙询问他们时,他们会沉默、会困扰,会想不明白为什么白缙会因为这件事而困扰。然后——   白缙就几乎没有再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了。   时间变得安逸、岁月变得模糊,白缙时常会凝望那天际,希望有一日影能够很快就找寻到这里来。   他今天也是这样,在睡前凝望、希冀、祈愿,最后才会躺上那张床,打算结束这一天的倦怠。   在没有白缙允许的时候,他们从来不会打扰到白缙睡觉,即便他们很多家伙几乎不用睡觉,也不会擅自入侵他安眠的这块领地。   所以在混沌漆黑的睡梦中察觉到有人将自己拥入怀时,他很快就知道了到底是谁。他睁开眼睛,在这漆黑里却看清楚他的面貌。   他距离他这样接近,眉眼如此清晰起来,让白缙在这黑暗中一点点描摹他的轮廓。   白缙其实很少在这个空间做梦了,或许也可以说真的很久都没有做过梦了,可是现在正是因为无法辨认,也无法相信,才让白缙伸出手来,用手指一点点地描摹上他的眉眼,以此来分辨到底是不是梦境。   他的体温依旧是温凉的——和人类完全不相同的温度。他的眉眼依旧是这样锋锐而又浓黑的。   白缙的手指描摹了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然后他以一个试探的方式,亲吻上他的唇。   影以一个极为温柔的力道,亲吻过来。   思念已经足够浓烈,却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干柴烈火,而是如潺潺水流,轻柔和缓,以如此温柔的方式来表达思念与爱。   他们相互拥抱在一起,手臂紧紧箍着对方,直到白缙实在承受不住这样长时间的亲吻,呼吸变得短促困难,他们才在这亲吻中分开。   自从日光从雾霭当中透出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里也开始有了月光。那皎洁美丽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轻抚在他们的躯体之上,笼罩上一层柔和美好的轻纱。   白缙说:“我还以为你还要好久才能来。”   影说:“死魂塔能力太强,如果不将它弄垮,他会干扰你、伤害你。”   “我明白。”白缙说。他将脑袋蹭入的怀抱里。   非人类的影确实拥有着如此高大的身躯,让白缙宛如小猫一样缩在他的怀中。   他没有在影的胸膛里听见心跳,这个位置空洞而又冷寂。他的手抚摸上影的胸膛,好在还能够感受到这样熟悉的温度,然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影,我将我的情感,分了好多好多份。”   他的声音显得很轻,在这夜晚当中几乎听不清晰,“我无法忽视他们对我的爱。”   影那宽大的手中轻轻抚摸了白缙的脑袋,他说:“这是主人的权利。”   白缙抬起头来,凝望着影这样沉静温柔的眼睛,他的脸上展露一抹很淡的笑容,“你们总是这样将我当作主人。我其实更想与你们处于一个能够相互平视的位置,只是当我低下头时,你们会更加低下头颅。”   “因为从始至终,您就是这样的。”影说:“只要让我们抬起头仰望您就足够了,您不需要低下头来看我们。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您是我一直以来的主人,永远不会改变。”   白缙愣了愣。他觉得他忽然听不懂影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呆呆地凝望着眼前这个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的影。   要说影到底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除却情感表露更加自然、神态变化更加轻松之外,还能够有什么变化呢?可是这样的话语显得陌生、奇怪,那么原先的影怎么会说出这样模糊不清的话来。   所以白缙直截了当地问他:“影,你在说什么。”   影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这个吻轻柔地落在白缙的眉心当中。这个吻带着淡淡的温度,在他的眉心里缓慢地燠热着。   他对白缙说了这一句话:“我的意思是说,您永远是我们的主人,我们永远不会再离开您。”   他将白缙拥入怀抱中,让这在影面前显得如此纤弱的身躯被完全地笼罩。像是找到一个温暖、安全的巢穴一样,白缙情不自禁缩进影的怀中。   他们之间显得有些缄默、沉寂,于是他也就先靠在影的怀中,打算就这样依偎着影,让那积郁在心的思念一点点散发出去,从而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平静。   他也就在这拥抱、月光、温暖当中,缓缓闭上眼睛,所有沉郁的念想彻底消失殆尽,只留有最为平静、安宁的感受,在这幸福与祥和中,沉陷这永不停歇、源源不断的爱意当中,忘却所有的孤寂与悲苦…… 第189章   “珩度。”   坐在上面的人用以平日里那样冷淡的声音喊了一声。   珩度抬起头来,去凝望着他。银色的长发散落在肩头,纯净而又素雅的衣襟上绣着连云花。此时,柏觐喊完这一声之后没有再说什么,眉眼显得极为冷淡、平静。   一旦到这个时候,就会让珩度显得极为紧张,他再次垂下脑袋来,站立在这里,安静等候着来自柏觐的审问和评判。   他足够严冷、肃正,不会忽视任何一个小错误,并且会给予成倍的惩戒——这让珩度紧张得心神俱震,更是在这种沉默中,悄悄攥紧了手指。最后得到的是一句:“这次不错。”   珩度心中那股悬在心口的气,就骤然沉落下来。他松了一口气,要对柏觐说些什么,却先听到柏觐说道:“珩度,过来。”   他的语气听不出其中意味,也就不太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过珩度还是走上前去,安静地立在柏觐的身侧。   这一位一直以来冷淡至极,几乎不会给予他任何关爱的大人——也可以说是他的主人,伸出手来,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就像是一个奖励。   这让珩度不可置信地轻轻眨了眼睛,垂下眼眸来,就看见柏觐垂在一侧的另外一只纤细、修长的手。   “回去吧,这次可以休息一下,你做得很好。”   珩度跟随在柏觐的身边太久,由于太过敬爱他,就会忍不住效仿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性格已经与柏觐的毫无二致。即便心中有着无数的激动和欢喜,他还是压抑这种情绪,恭恭敬敬地跪下,对柏觐行了跪拜礼。他轻轻呼唤他:“主人。”   他叫他主人。是一直以来的事情。   当他来到这里之后,很多人都称呼柏觐为大人,只有他称呼柏觐为主人。因为他本身就是隶属柏觐的,所以以主人称呼。这一切的开始,大概要从那几乎在记忆里模糊的岁月里说起。   柏觐是掌管死亡的神祇,他时常待在这个地方,来来往往都是亡灵,几乎没有第二位非亡灵者存在。所有关于死亡的事情,都由柏觐来处理。   后来大约是神灵们觉得只让柏觐来处理死亡事务会太忙碌,所以需要另外一位来协助他。只是神灵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闲,就降下神意说要挑选一位少年赠予柏觐:珩度就是那一位由人类献祭过来的少年。   所谓献祭,本身就带着牺牲的意味。人类理解的就是要将一位少年选来杀死去见柏觐,珩度就成为这样一个“幸运儿”。   身为流浪儿的他没有家人,不会有人替他争取存活的机会,也不会有人会因为他的离去悲痛万分。所以当神意降临这个小镇时,他们就将这位少年献祭过去,没有任何留念。当然人间对于珩度来说,也没有任何值得留念的。   当时的珩度,还不叫珩度,叫小狗。   因为他流浪的时候,就是和流浪狗待在一起。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叫他小狗。   当小狗被推上献祭台——这原本是供奉柏觐的供台,平时摆放的都是鲜花、水果,那个时候就成了一个少年被捆绑着扔在了上面。下面都是密密麻麻、张牙舞爪的干柴。   一个人举着火把,苍老的脸上努力挤出一抹悲凉、无奈的笑。他说:“这是神意,我们也无可奈何。”   火焰在熊熊燃烧,柴火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小狗在这可怕的炙热当中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来临——或许是真的,死去之后就能够见到所谓的神祇,去到他的世界。那将是一个不同于人类世界的地方。   然后在这强烈的炙热当中,他并未感觉痛苦,而是觉察到有一双手拥住了他,带着凉意的发丝轻轻扫落在小狗的脸上。小狗睁开眼,他看见这一张美丽、圣洁的脸。他皱了眉,声音在这火焰的炙烤当中如山泉一样清冽。   他说:“你们弄错了。”   他没有再说多余的话语,只是垂眸来看小狗。   小狗待在他的怀里,因为常年营养不良,他显得极为瘦弱,即便是十四岁的少年,其实瘦弱的和一个孩子没有什么区别。小狗看见了他的眼睛,平淡、冷漠,看起来没有半分柔和之意。   可是那抚摸在他脸上的手指,却极为轻柔和缓。他的指尖冰凉,让小狗非常贪恋和渴望,要不是柏觐先一步将手收了回去,小狗几乎要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掌心里无意识地轻蹭。   柏觐说:“你和我走吧。”   于是小狗就被柏觐带走了。   小狗不再叫小狗,他有了一个新名字。   当他向柏觐说起自己小狗名字时,他还记得柏觐是稍微怔愣的。然后他就有了新名字。   只是有时候,柏觐还是会叫他小狗,那时候很少。   珩度觉得,是柏觐心情愉悦、想要逗趣他的时候,就会叫他小狗。即便柏觐脸上的神色太淡了,无法准确判断他的心情,但长时间的相处,让他逐渐明白,柏觐还是有着情绪的波动,这种波动虽然细微但又不是什么都没有。   珩度最喜欢柏觐喊他为小狗——   “小狗。”   没有亡灵到来,没有事务处理,柏觐就会找任何一切能够让自己放松的办法,来得一时的趣味。   或许是在这空无一人的地界里待得太久了,一点小事都会让柏觐感觉到开心。   珩度为了让柏觐高兴,总是搞怪地扮演不同性格的人,说着不同的话。也会挤眉弄眼地说着逗趣的话,柏觐都会觉得很有意思,他脸上出现那种浅淡、动人的笑容。这张美丽、平静的脸上就有了这么好看的笑容。   柏觐就会喊他:“小狗。”他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好玩。”   珩度也会忘记平日里他们之间的尊卑,凑近过去,也笑着对柏觐说:“因为小狗,只会逗主人开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柏觐会回馈同样的情感,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方式接近珩度。比如那次就让珩度惊讶的抚摸——这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柏觐,也是用同样的方式抚摸上珩度的脑袋。他的声音中带着很轻柔的柔意,他说:“小狗。好小狗。” 第190章   柏觐觉得珩度有点害怕自己,他几乎没有和人类交流相处过,与他相处的大多都是神灵和亡灵。神灵们各司其职,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过于闲适来找他聊天。亡灵们也不会对这位只能见一面就需要转世投胎的神灵有什么留恋,所以柏觐向来就过着这种安静、孤僻的生活。   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就不会觉得孤独难忍。当小狗来到他的身边,几乎天天都待在他的身边,他开始知道其他有意思的事情。随后他觉察到,其实很多时候小狗有点害怕自己。所以他向其他的神灵寻求了帮助。   “还能是什么原因呢?当然是柏觐你总是冷着一张脸,让我们也不敢接近你。”   和柏觐说话的这个,是掌管时间的神灵。他叫时绪。他的胸口别着一枚怀表,这怀表正在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他是一个很和善的神灵,无论什么家伙和他说话,他总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还很乐于帮助其他神灵,所以柏觐就向他寻求帮助。   “冷着脸?”他尚未有过这样的觉悟,只是觉得好像没有什么表情可摆,就时常以这样的面貌面对所有。   他也认为这样的神态,是一个最为正规、普通的神态,确实可以应对万物,于是一直以来,他只用这样的神态面对一切。结果被告知——这是一个极为不好相处的神态。他开始想着,要改变现状:“那我已经怎么办呢?”   “笑一笑就好了。”对面这样说,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他的脸上确实有这样灿烂和善的笑容,确实很值得柏觐学习。   柏觐开始模仿着他的笑容,但是很快,时绪立即说:“不是这样的,哎,这样就更加吓人啦。要像我这样——对像我这样。”折腾了一番之后,他开始放弃这件事,他说:“好吧,算了。我无能为力。你好像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表情,让你难以轻松展露其他的表情了。如果一定要展露的话,就会显得非常僵硬,还是顺应你自己的心情微笑吧。”   让肌肉已经酸疼的柏觐听到这句话之后,彻底放弃了改善自己面部表情的想法。最后他也只能无能为力地说道:“那要怎么办呢?”   时绪还是经历了一番深思熟虑,给出这样的答案:“我有一个想法。”   面对柏觐的目光,时绪笑着说:“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做一些关爱的举动就好了。”   比如——   摸脑袋。   珩度发现柏觐越来越喜欢摸他脑袋。只要有机会就会去抚摸。柏觐的想法很简单、纯粹,很多时候珩度都会比较快地得知柏觐的想法,可是这一次,珩度却没有办法知晓柏觐这样频繁地摸他的脑袋是因为什么——虽然他一点都不抗拒柏觐这样做,甚至还很喜欢,但他总觉得还是要尽一切能力去满足主人的需求。   可是柏觐又不明说,只能让他去进行一些乱七八糟的忖度。   而柏觐做的奇怪的举动,越来越多了,当珩度还没有思量好摸脑袋这件事到底是因为什么时,柏觐又开始沉迷揉一揉他的耳朵。   身为神灵,他的体温不同于人类,显得有点凉。那么这样的温度落在珩度的耳朵上时,就会存有一种不可忽视的温度,这种温度,也缓慢地沁入珩度的心灵之地,让那个地界进行一次无意识的震颤。   柏觐开始喜欢揉他的耳朵,人类的体温对于他来说,也足够温暖,也让他觉得惊奇。这是柔软而又温暖的触感,让他觉得有趣。如果一开始只是因为听了时绪的话语与他多接触一些,那么现在就是遵照自己的内心,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当然这种随心所欲的做法,于他来说只是有趣,但对这个少年来说,却是不是一般的感受。那一直在颤动的心灵之地,开始有了别样的感触。   少年心事也逐渐地蔓延而生。他就开始思考一件事——“身为人类的我,是不是也会死亡呢?”   珩度询问柏觐。   柏觐听闻这句话,抬起眼眸来看他。他不太明白珩度为什么会问起这件事,却也回答了一句:“是的。”他就看见珩度的眼中出现了这么浓厚的悲伤。小狗,为什么这么悲伤呢?柏觐又说道:“只是在我这里,就算你死亡,如果你想要继续留下来,也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对于你来说,你其实可以永生。”   此时小狗的眼中,就没有这么浓厚的悲伤了。这一双永远晶亮、明净的眼睛里,又出现了以往的光彩。柏觐觉得,自己的心中,好像也放松了许多。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绪。   “那我可以一直、一直都待在主人身边。”   珩度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期待地说着这句话。   柏觐说:“是的。只要你愿意。”   珩度的脑袋疯狂地点起来,他说:“愿意愿意,我愿意的。我愿意一直陪伴在主人的身边。”   听到这样的话,柏觐有些怔神。然后他觉察到自己好像笑了。面部肌肉被牵动,唇角也弯起,这是一个他差点没有发现的改变。他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到底是什么模样,但他明确知道自己笑了。   他还和时绪分享了这件事。   确实如时绪所说,柏觐时常冷着这张脸,这就让其他的神灵也不敢接近他,他几乎没有朋友。这段时间里,为了解决这件事,时绪已经和柏觐成为好朋友。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时绪也高兴地说:“真的吗?让我看看?”当看到柏觐这个刻意摆出来的表情时,他脸上的神色又凝滞了,最后他又无可奈何地说:“你还是在你的小狗面前笑吧,我好像没有这个资格。你好像很喜欢你的小狗,只有小狗才会让你笑起来。”   柏觐会在时绪面前无意识喊珩度为小狗。   小狗,小狗。快乐的小狗。   他时常会说,珩度就是快乐的小狗。会高兴得一蹦一跳的,如果真的有尾巴,可能每天都会摇尾巴。一旦看见柏觐,小狗也会更高兴。提到小狗,柏觐仔细思考了时绪的这句话,最后他点了点头说:“我确实很喜欢我的小狗。”他也会和小狗,一直都在一起的。 第191章   柏觐在小狗的陪伴下,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快、愉悦。于是他开始贪恋这种感受,也完全无法想象,一旦自己的身边又凄冷、孤寂下来,他自己到底该怎么适应这种又出现在身边的冷清。所以他想,他一定会和小狗一直都在一起。   只是任何一切,都只是打算、预计,没有东西能够阻挡意外的来临。   一直以来,柏觐这里只是掌管亡灵投胎、转身、路过的中转地,从来都极为安静,不曾有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过。   所以那怨灵冲上这里时,无论是柏觐还是珩度都没有反应过来。怨灵藏匿在亡灵之间,装扮得和亡灵无异,于是他们也暂时没有发现怨灵的到来。   像这种怨灵,其实根本不归柏觐来管理。有其他的神灵来化解怨灵的怨念,柏觐只负责接待最为普通、多量的亡灵。   那些怨灵一般来说,是不会来柏觐这里的……当怨灵卸下自己的伪装,那一团浓云一般的黑雾冲过来,直扑柏觐时,珩度几乎吓坏了。   他立马上前去,用柏觐教习他的术法攻击那一团浓云。   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一只怨灵极其难对付,即便柏觐和珩度相互联合,都拿他没有办法。甚至还积聚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近乎将这原本洁净、宽阔的地界拥挤的都是怨灵的红黑之雾霭,所能感受到的也是这种恐怖、骇人的气息。那些安静待在这里的亡灵全都跑了。   柏觐见此,开始慌乱起来,对珩度说道:“小狗,快抓住它们。不能让它们跑出去……”   珩度听了柏觐的话,将那些逃跑的亡灵围拢,也将他们全部抓住,困在他由术法所画的牢笼里。而这边,没有了珩度的帮忙,柏觐更是吃力。   这团怨灵,像是各种怨念组合而成,威力巨大、变化莫测,时常让柏觐抓不到他的影踪。他能够这样肆无忌惮地来到这里,还能够如此轻车熟路地了解整个地界,说明是早有预谋。   只是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咬牙想着,周围已经全都是怨灵环绕在他的身边,像是定然要置他于死地。   这些雾霭笼罩柏觐,也让珩度无法看清里面柏觐的状态,身边的亡灵全数在逃跑,他一边做观察,一边将亡灵抓住。他想,如果情况实在危急,他不会再管顾那些亡灵了……主人才是最重要的……   “柏觐……去死……”   柏觐在这浓黑当中听清楚了那由各种声线混合在一起的呼唤声。对方表露了浓烈的仇怨之意。   这不禁让柏觐回忆,自己到底得罪谁了没有。   实际上,他确实因为一直要处理繁忙的事务,很少与其他的神灵抑或者人类接近。怎么可能还会得罪什么人物呢?   他冷厉的目光注视着这些雾霭,开始思索着对策,此时又发现这怨灵在吞噬那些亡灵。亡灵们发出痛苦、悲伤的嚎哭,他们大叫着:“大人……救救我!大人!救救我们……”   他们在向柏觐求救。   怨灵越发吞噬亡灵,怨灵的能力好像就越来越强。从来就没有应对过这如此强大的对手,还有周围全都是增强他实力的亡灵,更是难以招架。甚至如果让这东西从这里出去,恐怕更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就算让珩度去搬来救兵,那也是来不及的。   于是柏觐想了想……他转眸看了一眼那边的珩度。或许珩度在外面看不见他的模样,但他能够看见珩度的模样。珩度站在那里,脸上都是担忧、悲切的神色。   想办法再见面吧。小狗。   当珩度打算冲上去拼死一搏也要解救柏觐时,好像有什么东西猛然炸开了。那一团拥挤在一起的浓阴,也立即被炸得分散开来。珩度着急地上前几步去,骤然感受到一样冰凉的东西好像落在了他的眉间。   随后丝丝缕缕的凉意就从眉心冲入骨髓,蔓延到全身各处,让身躯上散发了暖洋洋的意味。珩度觉察到这到底是什么之后,骤然僵硬在原地。   这是柏觐的神力。当一位神祇即将陨落时,会将原本自身掌管的能力与权力赠予给下一位继承人……当然像柏觐这样的孤家寡人还来不及有什么继承人。   但好在他的身边有珩度,就能够让柏觐,将他的神力传承给他。他将会用自身最为强悍,却意味着同归于尽的方式将这怨灵卷席起来,一同带入无望的深渊底部。   将他囚困在其中,柏觐依旧听到怨灵的声音,他说:“柏觐,柏觐……你该死……我将诅咒你,即便转生为人,你也遭受冷落、白眼、厌恶,一辈子没有人爱护你、关切你、喜欢你……让你承受我所经历的所有一切……”   他的声音充斥混沌昏暗之地,这个地方与柏觐的神殿暂时相通。于是这样的诅咒也清晰地传递到珩度的耳朵里去。   似乎了解珩度到底会怎么样,柏觐在他们的周围设置了结界,让即便拥有了柏觐神力的珩度也无法违逆他的命令,无法穿透这一层结界将柏觐从中解救。   所有的一切似乎很快就消失了,那混沌深渊与神殿的连接地,也消失不见,所有的一切变得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珩度站了起来,他看着这狼狈的内殿,看见那些被怨灵吓得瑟瑟发抖的亡灵,还有感受到那依旧在自己的骨髓深处缓缓发烫的神灵之力,依旧在提醒珩度,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闭上了眼睛,压抑下心中无数的悲切、痛苦。他知道柏觐这样做,是在给他一份责任,于是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回想了刚才的诅咒,也回想那怨灵所说的每一句话,以及思虑自己到底要怎么去寻觅柏觐……逐渐地,他觉察到自己的额间忽然发烫,原本出现在柏觐眉间的神灵额纹,出现在了珩度的眉间,像是柏觐离去之前的一个轻柔、温暖的吻。 第192章   白缙的目光看向那波光粼粼的水面。温暖的阳光照拂在上面,水波荡漾、澄亮美丽。   一只巨型的大狗在水里面玩水,原本黑棕色的毛发全都黏在一起。水面上浮着一颗彩色的球,大狗就扑过去,将那球叼在嘴里。   只是球太小了,他担心弄坏,于是这球又从他的牙齿缝隙里掉落下来。咕噜噜又飘落在水面上了。秦昭转头过来,有些为难地看着白缙。   白缙坐在水池边的台阶上,一双纤瘦白皙的腿泡在水里,他对秦昭说:“没关系,你能够捡起来的。”大狗在水里的尾巴摇动得欢快,将水面掀起一阵阵涟漪和水波,一下下撞击着白缙的小腿。   大狗噗通一声又朝水里扑过去,水花溅了白缙一身,他的头发、面颊、衣服上都是莹亮的水色。他却笑起来,笑盈盈地看见那只大狗同狗刨游过去,去追那一颗已经被水波冲击得更远的球。   感受到身边一个人影也落座了下来,白缙转头看去。看见元修只穿了一条泳裤坐在他的身边,他用一种感叹的语气说:“怪物就是好啊,下水只要变成怪物形态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玩水。不像我,我还必须换衣服去。”   白缙笑着说他:“装什么可怜呢,现在周围没有人和你争宠。”   元修嬉皮笑脸地看着他,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凑近过来,将脑袋凑在白缙的肩窝里,不断地蹭蹭。像是在撒娇。   白缙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他的目光继续凝望那在水里玩球的秦昭,神色又开始怔愣了。   元修稍微抬起眼眸来,又看见白缙这样的神色,不禁问道:“怎么了,小白,我感觉你最近都有点怪怪的。虽然我一开始确实讨厌那些家伙们是不错,但是相处久了,发现这个混沌空间也还好。就算总是时不时会有那四个世界的怪物也会来到这个空间里来,但他们都那么厉害,那些小怪物对他们来说像切菜一样简单。而且这里的环境也越来越好了。”   白缙觉得元修一旦在自己的身边就有点叽叽喳喳的,于是伸手捂住了元修的嘴巴,让这嘴里少说些话来。元修乖乖闭嘴了,他总算安静地待在白缙的身侧,垂下目光来看着白缙这纤瘦白皙的肩颈。   “元修,我觉得我好像想起来什么了。”白缙发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句话来,“而且你说得没错,我来到这里,好像确实是为了休养的。在这段时间里,我感觉到我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好,身体里好像开始蕴满了什么能量。有一些东西,在我的记忆里也逐渐回溯回来……”   “这是哪个家伙干的!”   当白缙的话还没有说完,身旁的元修忽然就这样大叫。白缙看了一眼,发现元修正在指着他肩颈位置的一道红痕大惊小怪地问道。这块红痕——好像连白缙都不太记得到底是哪个家伙印上去的了。   所以面对此时元修的大惊小怪,白缙对他说:“你还不如上前去质问他们,问到底是谁干的。我怎么会记得。”   毕竟在平常,白缙要和他们一起相处,越来越多的拥抱、亲吻、接触,已经让白缙分不清到底是谁会在他的肩颈上留下这样的痕迹来。觉得元修可能会因为这个痕迹继续大惊小怪,白缙想也没想,直接将元修推下水去了。   元修不设防,一下子没注意就被白缙噗通一声推下水,那边好不容易要抓住皮球的秦昭,一下子又因为这忽然波动的水花扑了一个空。他转头看过来,元修正在水里面做着挣扎努力浮出水面。   白缙对秦昭说:“秦昭,元修想要和你玩球。”   一旦变为怪物形态,秦昭就更显得纯粹、天真一些,好像是他怪兽的天性,也让他比平时爱玩乐一些。   这个家伙以人形出现时,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只用那显得有些凶戾、粗野的眉眼呆呆地凝望着其他人的玩乐和欢喜。白缙就让他现在变成他的怪物形态,在这里尽情地玩了一玩。   果然听到有人愿意和他玩,秦昭的大尾巴又不住地晃动过来,他立马叼起球来,欢快地从那边游过来。那大爪子一下子按在元修的脑袋上,让原本已经浮上来的元修,又重新被按入水底了。   知道元修本来就不是普通人淹不死,白缙继续坐在这里,笑着看发生的这一切。   当独自坐在这里,即便周围有些喧闹,他还是会无意识发呆,因为正如他自己说的,他似乎开始回忆起什么来了……那些东西被封存在记忆深处很多年,在混沌空间休养的这段时间,他不仅仅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健康,原本遗忘的记忆也开始在脑海中浮泛。   他缓缓闭上眼睛,耳边已经屏蔽那边的喧闹。感受到温热的阳光铺设在他的脸上,一张面颜就浮现在脑海当中。他开始记得他的名字了——   珩度。   那张在记忆里模糊不清的面容,也在这段时间内渐次清晰起来。一股熟悉的力量、温暖,也开始从骨骼缝隙蔓延出来。   此时那阳光铺设在他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连眉眼之间也燠热起来。白缙睁开眼睛,看见阳光所在之处,一道模糊的光影出现在那里。好像一只手,借用这阳光抚摸白缙的脸颊。   白缙又听到了他的声音:“他们会代替我陪伴你。我现在还不能来到你的身边。”   那抹燠热,就更加在额间泛滥。在这燠热当中,夹杂着一丝凉意,丝丝缕缕钻入进来。熟悉的神力缓缓灌入他的躯体。   白缙对他说:“你将神力重新赠予我,你不会有事吗?”他轻微停顿了一下,呼唤了这个称呼,“小狗。”   “我不会……”他的声音中听起来有几分激动、欣喜,但也还是在努力给白缙传达话语,他说:“不会的。我现在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神力。只是那被你堕入深渊的怨灵越来越强大,我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对付他。”   “需要我的帮助吗?”白缙问他。   “不。”他说,“您只要等待我,休养好身体,就足够了。”   白缙说:“好。”   “我一定会来见您,我的主人。” 第193章   白缙觉得这一天的夜晚异常寂静。   就算平日里他们并不会刻意打扰白缙休息,但有时候,他们总会时不时地搞些小事情。其实那点响动,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够给白缙带来一种奇妙的趣味。   可是今天晚上,他就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了。   于是白缙就从床上起来,他走到窗户门口,往下面看过去。下面的那一片草场已经逐渐变成了花园,供他们玩闹的草场被挪到后面去了。不知道克兰到底是怎么做的,将这原本贫瘠、寂寥的一切都弄得如此生机勃勃。   月光从漆黑的天际散落下来,白缙凝望着月光下正在绽放的鲜花,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也骤然涌起一种轻快、悸动之感。   白缙转身回去,随意地拿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他一步步往下面走去,心中仿佛有一道希冀正在成型。   因为快速行走,似乎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原本所感受到的稍微凉意,也因为热意的上涌而被驱散。   白缙走到了这花园当中。爬藤植物爬上了花架,美丽的花瓣在月光下散发出莹润的光泽。白缙站在这里,仰头凝望着那月光,过了一会儿,他又往花园深处走去。   这个地方被打理得很好,不见杂草、不见蚊虫,即便他身上的衣服有点单薄,也不会遭受蚊虫的侵袭。在月光无法照拂的阴黑的角落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汇聚。   这是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力量漩涡。白缙忽然停下了脚步,凝望着那边漆黑的一隅,额间的隐隐有了微热之意。那一枚神灵之纹缓慢地在白缙的额间显现。   丛林微动、树叶窸窣,一个人影从角落里行走出来。   白缙凝望着他。   他一步步走过来。月光越来越能够铺设在他的面容上,白缙彻底看清楚了他的容颜,与记忆中的,没有什么不同。也与更久之前的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眉眼之间更为英朗、俊逸。   那凝望过来的视线,如此柔和、平静。犹记得那个跟随在柏觐身后的少年,还是有几分顽皮所在,看来在这些年岁里,他越来越成为类似柏觐的神灵。   他与当年的柏觐,除了样貌之外几乎没什么不相似。是思念造就了他现在的性格,是眷恋塑成了他如今的模样。   白缙站在这里,久久没有移动。等待着这个男人从黑暗中行走过来。直到他的手抚摸在白缙的脸颊上,属于非人类温凉的手指接触过来,才让白缙在这感触中深知他真的存在。   白缙情不自禁呼唤他:“珩度。”   “是,是我。”他很快就回答。   白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伸出手来将珩度拥抱。而珩度,也并不遮掩,将这个吻落在白缙的唇瓣上。   他们的亲吻温柔、缱绻,带着深深地眷恋之意。所表露的只是对对方如此真切的爱。月光将他们笼罩,轻柔地覆盖着他们。就像他们的爱,轻柔、皎洁、美丽。   “那怨灵是什么?”   当他们安静地坐在这里,好像没有别的话语能够讲述时,白缙问出这句话来。   “他们的转世本身就需要功德积聚,如果功德不够就确实只能成为一个形容悲惨、人生困苦的人。于是他们怨恨你,认为是你故意让他们变成这样的人的。”   听闻这句话,白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说:“我与他们说过很多次了。”   “但是他们依旧只相信自己相信的。当他们聚合在一起,他们对你的怨念就更大。”   “所以才会诅咒我,让我转世为人,让我遭受白眼、冷落。”   珩度转头过来,凝望白缙的面颜。他说:“我想尽办法去找你,希望要给你关切。我本来想要在你那个世界里,陪伴你一辈子。”   “我知道。”白缙说。他看见珩度如此悲伤、晦暗的眼睛。他开始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会消失,“被我堕入深渊里的怨灵,并没有完全被杀死。而是溢出来,开始扰乱一切。你需要重新回去,处理那些事情。”   珩度点了点头:“但是即便如此,怨灵还是不愿意放过你。要将你放在虚幻世界里进行永无止境地折磨,要让你一次次悲惨地死去,要让你在死亡的过程中,彻底消损你的灵魂、你的生命。让你灰飞烟灭。”   这件事白缙确实没有想到。   “原来那怨灵这么恨我。”   “如果是正常的家伙,也不会被称之为怨灵了。更何况,你困了它那么多年。你变成了人类,它在深渊遭受更多的折磨。它又更为怨恨你。”   白缙对于这件事的发生,确实感觉到无奈了。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又不知道该说出什么来。珩度伸出手来,抚平了白缙眉眼之间的皱褶。他说:“我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尽量干预它对你的伤害。让我的能力来到这些世界里,并且以最大的努力保护你。”   白缙笑着说道:“怪不得后面我想死都难。”   “所以我就把你带到这个挣脱诡异世界的混沌空间。这里是安全的,还可以让你安心休养,把你的神力还给你。”   “那些家伙们,都是你是吗?”   “只是我还是被限制了,他们的记忆被清空,不记得你。”珩度说。   但最终,他们还是再一次爱上了白缙。以各种不同的方式。   “没关系。”白缙说。   “都是我……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太弱,当时就不需要你与它同归于尽,抑或者我本来是可以陪伴你整个人生的。”   “没关系。”白缙依旧说,他伸手抱住珩度。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感受到了珩度的体温,也感受到了珩度的气息。   他也想明白为什么无论怎样做,那些家伙们都不会特别怨恨他、仇怨他的缘由,也明白他们为什么不会对他施以残暴、阴暗的报复。只会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地陪伴在他的身边。原来他们都拥有着一份珩度对柏觐的爱。   他轻声对珩度说:“那些都结束了。都没关系。”   “嗯。”珩度也拥抱他,给了这样的回复。   最后,白缙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来:“既然你过来了,那么那些家伙们是不是都不复存在了?”   珩度挑了挑眉说:“你想要他们也在?”   “嗯……”白缙想了想说,“感觉人多的话,还是挺热闹的。”   珩度笑起来,在白缙的眉心吻了一下,他说:“你想要多少小狗都没问题,只要你喜欢。”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小狗们都会永远陪伴您,我的主人。” 第194章   01   白缙开始因为一件事而感觉到苦恼了。他无奈地捧着咖啡叹了一口气。同事就此询问道:“怎么了,小白?愁眉苦脸的。”   白缙说:“我的狗发/情了。”   “发/情?”相比较于这个,对方好像更在意的是:“你养狗了?”   白缙点了点头。   “养狗其实挺累的吧,要遛什么的,要不然就会拆家。”   白缙想了想回答说:“不会啊。我从来不溜它们。它们会自己出去玩,然后再回来,或者平时它们还是很喜欢打架的,打一打就去睡觉了。”   “它们?你养了很多只狗吗?”   白缙仔细地数了数:“养了九只。”   “九、九只?!”同事更是惊骇,“不敢想,养一只就累得想死了,你还养了九只。那它们岂不是每天都要吃很多啊。不会把你吃穷吗?”   听到同事这么说,白缙又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照你这样说的话,我既不遛它们,也不用给它们东西吃,我好像不算是在养它们吧。它们好像就是住在我家里。”   同事明显被白缙的这些话语绕晕了,于是茫然地问道:“什么,你不给它们吃的?”   “嗯,就是我给过它们狗粮,它们不吃。也给过它们吃饭,它们也不吃。还给它们鸡胸肉、牛肉之类的,它们都不吃。后来我发现,就算我不给它们吃东西,它们好像也不知道在哪吃饱了,每天看起来精神都很好的样子。只要我下班回家,就会都扑过来,我都不知道要先摸谁呢。”   “啊,你这……你这太神奇了吧。看来你的小狗会养活自己,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养活自己的。”同事终于想起来之前白缙说的事情了,“对了,你说发情,那么多只小狗,要是有母狗的话,以后岂不是要给你生更多小狗崽了。”   白缙摇了摇头说:“不会的。因为他们都是公的。而且看样子……”他想起很多时候,那些狗狗总是抱着他的腿,或者趁他睡觉的时候抱着他的腰开始动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说,就只能说了一句:“他们看起来比平时更为热情了。”   “是会对你的腿部做那样的动作吗?”   白缙点了点头。   “那里会冒出红红的一截吗?”   白缙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一些毛太长的,他看不太清,但是那只哈士奇倒是明晃晃地能看见,于是也点了点头。   “那确实是发/情了。等它们发/情期过了就去做绝育吧,要不然以后很难处理的。”   其实这件事白缙不是没有想过,他有些为难地说道:“狗太多了,绝育好花好多钱。”   “那也没关系,能先绝一只就绝一只。不过你怎么有这么多狗啊?都是买的吗?”   白缙说:“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总是会有狗狗跟着我回家。看起来很干净,我以为是有主人的,努力去帮它们找主人。我也想着驱赶它们,但是除了蹲守在我家门口,哪里都不去,一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真的怪可怜的。我想了想,就只能把门给打开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努力用最为简短的话语将事情讲清楚。大概是性格使然,他说这些话时,声线听起来平平淡淡的,让这件事听起来更为滑稽搞笑了。   “不是吧,真的很奇怪。”同事笑着说。   白缙也说:“我也觉得很奇怪……还好后面就没有狗跟着我了。它们也都很乖,在屋子里还能挤一挤。除了我不在的时候喜欢打架以外,还挺好的。而且就算打架也不打出伤口来,要不然我又要花钱去给它们治病了。”   “或许不是打架呢,只是闹着玩。小狗都喜欢这样闹着玩。”   白缙想起来监控里看到的那场景,那是白缙第一次看见他的那些狗狗们这么凶。他还是保持自己的想法,说道:“看起来不太像,因为实在是太凶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尽快绝育吧。狗狗发/情基本上都是春秋两季吧。肯定很难处理。”   确实很难处理。白缙想着,回去就去好好挑选一下,到底要选谁先去做绝育。   02   白缙下班回家,果然只是拿着钥匙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动静了。狗爪子在地板上跑过的声音,还有为了能够先一步迎接他,而又在那里打架的声音。打了一会儿,里面消停了,安静了下来。看来已经排好列队出现在门后面等待白缙开门。白缙心想:等会儿谁在第一,就抓谁先去做绝育   这样想着,他打开了门。果然下一秒,狗狗们都朝白缙扑过来。白缙这张终日平淡的脸上,也在此时展露出笑脸来。对它们说:“我回来了!”最先扑过来的果然是边牧,黑白色的大边牧,摇着尾巴激动地扑过来。   白缙的手抚摸在它的脑袋上,轻声对它说:“每次都是你,你好厉害。既然你这么厉害,等过几天带你去绝育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白缙说出这句话之后,整个空间内的氛围一下子凝滞。原本围绕在白缙身边不断摇尾巴的这些狗狗,也忽然停止了所有举动。出现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白缙知道,它们都很聪明,好像有的时候就是能够听懂他说话。关于这件狗生大事,它们应该是能够听得明白的——原本挤进白缙怀里的这只边牧,骤然从白缙的怀中跳出来,直接翻过这一层层的狗狗包围圈,一下子就没了踪影了。   “等一下,边牧。”等白缙反应过来,那只边牧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一直以来,由于取名能力匮乏,无论取什么名字,都会感觉不太合适,白缙就直接称呼它们的品种。神奇的是,这九只狗狗,没有任何一只的品种类型是一样的。   边牧不见了踪影,看起来很不情愿。白缙只能将目光放在眼前的狗狗上。   在前头这只捷克狼犬,似乎觉察到白缙的目光,耳朵抖了抖,也一下子跑没影了。白缙觉得,无论怎么样都要抓到一只,于是直接扑过去——由于在最外围什么都没听清的那只哈士奇,不太明白为什么其他狗狗四散而逃,只是看见主人伸手过来抱它,就傻兮兮地扑进主人的怀里。   白缙一下子抓住它:“抓到你了,哈士奇。”   哈士奇疯狂地摇着尾巴想要舔舔白缙的脸。不过白缙已经两只手抓着它的前爪,迫使它不能再往前,也让它能够和白缙完美对视。   白缙看着哈士奇这淡蓝色、“睿智”的眼睛说:“既然抓到你了,那么过几天就是你去绝育。”   其他的狗已经跑没影,哈士奇在这诡异的沉默里呆愣了两秒钟。然后疯狂地要将自己的爪子从白缙的手里抽出来。它也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显然想要拯救自己,想要保持“完璧之身”。但是白缙紧紧抓着它,无论哈士奇怎么挣扎都不能够逃脱。哈士奇最终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好了好了。”白缙说,“不要吵。”   哈士奇依旧不管不顾地发出凄厉的哀嚎。担心扰民的白缙,只能说了一句:“好了,不带你去了,你别叫了。”说着将手一松,哈士奇没控制力道,往后摔了一个跟头,脑袋撞在桌腿上,发出极为响亮“嘭”的一声。   世界终于安静,哈士奇也昏厥不醒。   白缙实在是被它这蠢兮兮的样子逗笑了,将这哈士奇从地上抱起来——这个重量对白缙来说还是有点重的,但还是能够成功地转移到沙发上去。   他将哈士奇抱在怀里,检查了一下它的脑袋,还好不是很严重。又转头看了看家里的狗狗,一只躲在桌子底下,一只躲在阳台里。还有一只可能藏在他的床底下。   白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大家都不太愿意绝育。   手心里忽然感觉热热的,转眸一看,哈士奇正用舌头舔着他的手心。白缙的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对它说:“你醒了?我还以为你直接撞得昏迷了。”   哈士奇用脑袋蹭着白缙的掌心,可怜巴巴地从咽喉里发出哼唧声。白缙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于是就对它说:“好吧,不绝育。我看看你脑袋上有大包没有。”说着伸手去看它的脑袋怎么样。   哈士奇攀在白缙身上,尾巴又摇得飞快,毛茸茸的尾巴一下一下扫着白缙的手臂。白缙抬头时,看见原本躲起来的那些狗狗,全都又出现在这里了。它们全都用同样的眼神看着白缙,意图也是如此明显。白缙对此更是感觉无奈。他觉得,不绝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白缙对它们招了招手,对它们说:“过来。”   于是各种狗狗们都听话地来到白缙的跟前,坐得板板正正的,等待白缙的抚摸。哈士奇不太愿意将现在的抚摸分给其他的狗,有些闹小情绪地在白缙的怀里用脑袋蹭来蹭去,当白缙给了它一巴掌时,它总算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