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本好儿郎》作者:怀若谷   简介︰   身为沈家的嫡长孙,沈君辰本应该如天上明月一般高高在上,活得逍遥自在,但现实却是生母早逝,生父厌弃,继母的温婉慈爱之下包藏着阴毒祸心。   他的高傲被人欺骗,他的怨恨被人利用,到最后死得凄惨。   小人们终于得志,他怎能甘心?死也要爬回来,再补上七八刀,不死不罢休。   可万万没想到,他奋发图强的英姿竟然吸引来了一个大妖星——   “你很好,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沈君辰:…… 第1章 死又重生   昏暗脏脏的牢房内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两面墙壁挂满刑具,乌黑熏臭,样样都染着血。   地上还有虫蚁在爬,沈君辰垂着头麻木的看着。   他的四肢被钉在木桩上,撕裂的伤口血肉模糊,身上重复交错的鞭伤甚至深可见骨,滴答掉落地上的鲜血范围不断扩大,他已经神智不清了,甚至不知道牢房内凶恶如鬼的狱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有长廊尽头昏黄灯光下依桌打瞌睡的两名看守人还在。   突然,隐约传来外面喧哗热闹的声音,那样子好像整座城都欢腾了起来。   沈君辰被吵醒了,勉强恢复了点神智,面无表情的听着。   怪不得人都不见了,原来是都去看热闹了。   今天是沈家的嫡小姐沈月华嫁给三皇子做皇子妃的日子,据那些狱卒说后日早朝皇帝还要宣布立三皇子为太子,将储君之位给他。   小人们终于得志了,他们能不高兴吗?   沈君辰牵动嘴角无声冷笑,可很快他又想起了身边早已经死去的亲人,想起了自己这八年来蠢如猪狗的人生,终于恢复面无表情。   他那一刀捅的不够深,他不甘心。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会拼力捅他七八刀,不死不罢休。   ……   “轰——”   外面的烟花在不断升空炸开,短暂的明亮后迅速熄灭,就好像沈君辰刚才的清醒,如昙花一现,然后是彻底的死寂。   ————————————————————   “哗啦!”   身子落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厚重的衣服束缚了他的手脚,在冷水里沉浮怎么都爬不上去。   沈君辰呛了几口冷水后突然醒了过来,溺亡的威胁让他奋起上游,朝着水面冲去。   终于,哗啦一声,冲出了水面,一边贪婪的呼吸着一边猛烈的咳嗽。   “大公子!”有人惊喜的朝他游了过来。   沈君辰看着周围的一切,愕然,熟悉的早已经沉入脑海深处的场景让他感到诡异,明明已经死了却突然出现在湖水里也令他感到诡异。   然而刚才生死一线的恐惧以及冰冷刺骨的湖水,咳得生疼的喉咙,样样都在告诉他这一切是真实的。   “哟,沈大公子没事吧。”嘲讽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沈君辰正心情起伏大的时候,顿时眼神凌厉的看了过去。   那嘲讽的人接触到沈君辰的目光,吓了一跳,差点没忍住后退,色厉内荏道:“怎么,你自己不小心掉湖里,可不关我们什么事!”   那是一艘画舫,前头甲板上站着五六名公子哥,开口说话的是一名穿着蓝色锦衣的公子哥。   沈君辰看着他眯起了眼睛,柳绍珩,竟是才十一二岁的模样。   看着他们这群少年公子哥,沈君辰很快想起了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往事。   十二岁那年春,他与这些世家公子一同游湖,游至湖中时他与沈君贤起了争执,柳绍珩在背后使阴手将他推入湖中,差点溺死。当时他被救起来时已经昏过去了,不知道后来的事,等他再醒来已经回到了沈府。   现在,他这是回到了这一年吗?   没有昏过去,而是清醒着。 第2章 不用贼喊抓贼   沈君辰愣忡间,朝他游过来的青年已经伸手扶住了他,紧张又担忧,想要把他拉上船。   “大公子,您没事吧,我们快上去。”   “沈忠。”沈君辰看着他,眼睛亮了一下。   “大公子,您怎么样,别怕,我们这就上船。”沈忠在他身后扶住他道。   船上已经有人递下来竹竿,船上的公子们也紧张的朝这里看:“快点抓住。”   人头耸动间柳绍珩与沈君贤退到了后面,神情也是紧张的,不过他们紧张的是他们将沈君辰推入了湖水差点溺亡,这件事该怎么交代。   “一会儿上岸后,你赶紧派人先一步回沈府告诉姑母,姑母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好应对办法的。”柳绍珩低声对沈君贤道。   沈君贤白着脸色点头。   沈君辰被众人救上船,瞥了一眼那个角落,见到柳绍珩与沈君贤在低声说话。   不小心掉入湖里。刚才柳绍珩就是那么说的,记得他上辈子昏迷后这两人对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他当时错失把真相说出来的机会,刚清醒又被柳氏的一系列手段弄得无法把真相说出来,反倒是他讽刺沈君贤的话谁都知道了,都说他欺负沈君贤,活该落水。   “快回岸!”发起这次游湖活动的王家大公子王啸阳大声吩咐道。   沈君辰全身都湿透了,春寒料峭的,冻得他簌簌发抖,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王啸阳将自己的外衣给他裹上,将他领入画舫内,“君辰你忍一忍,我们立刻回岸。”   其他人跟进了画舫内,围成一圈,见沈君辰脸色苍白的坐在那儿还有些不适应。   沈君辰是他们这些人中最高傲清贵的,这次落水弄得这么狼狈,难得一见。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沈君辰的脾气不太好,现在心情肯定很糟糕,都不敢靠得太近去讨没趣。   沈君辰扫了眼人群中的柳绍珩与沈君贤,就对王啸阳道:“王兄,方才可不是我大意落水,是柳绍珩推了我一下。”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柳绍珩顿时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他身边的人也退开了两步。   “你不要血口喷人!自己掉进湖里搅了大家的兴致不敢认,就想拿我当挡箭牌?”柳绍珩大声说道。看他那模样似乎还真的很正直也很委屈。   沈君辰冷哼一声,“不用贼喊抓贼,你没胆子认不代表没人看见。”   这就是要看到的人出来指认了,毕竟柳绍珩当时是冲动之下推人入湖的,沈君辰记得当时就有好几个人站在他们旁边看他们的笑话,柳绍珩的行为也必定看在眼中。   不过,沈君辰也知道这不代表那几人会立刻站出来指认,他们不会轻易得罪柳绍珩。   柳绍珩是柳家的嫡长子,备受宠爱,在家中的地位很高。他虽然也是嫡长子,可他在沈家地位微妙。   那几人也确实如沈君辰所想,并没有立刻就站出来。   气氛沉默了片刻。   沈君辰并不担心,他说出这番话本意也不是用在这些人身上,是在王啸阳身上。   王啸阳作为这次的发起人,在他落水这件事上一定会被问责,但如果这事另有隐情就不一样了。 第3章 真是好算计   果然,王啸阳很快反应过来他差点替别人背了锅,脸色很不愉快,半点也不打算给柳绍珩与沈君贤留面子,“如何,当时的情况有人看见吗。”   见他这个态度,柳绍珩与沈君贤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特别是柳绍珩。   “咳,这个,我当时确实看见柳兄他们与沈兄站在一块。”有人开口道。   “我也看见了,柳兄当时站在沈兄的背后。沈兄落水前我就发现他是被人推了一下,只是没看清是柳兄动的手,还是沈六公子动的手。”   “没错,我也看见沈兄被推了一下。”   有一人说了,就有第二、第三人出来说。王啸阳的祖父身居高位,他又是王家最受看重的嫡长孙,地位隐隐比他们这群人高,这些个被邀请来的世家公子当然会卖他面子,相比之下柳绍珩就差些分量了。   局面发展成了柳绍珩与沈君贤最不愿看到的一面,承受着众人的目光,突然成了众矢之的,柳绍珩哪里受得了这个气,脸色格外的难看。   “不关表哥的事,是我推的。”这时,沈君贤突然站出来说道。   众人的目光转而落到了他的身上,眼神都有些微妙。   沈君贤面对着众人探究的目光,他握紧了拳头,微微低着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时脸上是愤怒与委屈:“可我也是一时气不过,大哥他说话太难听了!”   在所有人中才八岁的沈君贤是最小的,有一种天然弱势上的优势,见他这副委屈的模样,众人下意识的会心生同情。   面对着其他人询问的目光,沈君辰面不改色道:“我承认说了你几句,可那也是因为你那好表哥从今早见面起就对我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我回嘴,你说不过,就动手将我推入湖里。你明知道我水性不佳,这么做又是存的什么心。”   没错,说归说,动手将自己水性不佳的兄弟推入湖里,还是在这个时节,哪怕是一时冲动也够心狠了。其他人这么一想,看沈君贤的目光又不一样了。   沈君贤脸色一白。柳绍珩则怒道:“沈君辰你不要夸大其词,不过失手推了你一下,掉进湖里怎么了,你不也没事吗。”   “那是因为有大家救我。”沈君辰提高声音道,“照你这意思,推我下去前就算计到了大家会救我所以没有顾忌了?那如果当时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会怎么样,你这是要我死,还是要陷所有人于不义?”   这话一说,其他人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特别是王啸阳。   “柳公子真是好算计,麻烦你下次算计人的时候悠着点,我们可经不起你折腾。”立刻就有人不满。   柳绍珩脸色铁青:“谁算计他了!那都是沈君辰乱说的你们也信?!”   沈君辰突然难受的咳嗽起来,脸色又白了几分,嘴唇微微发紫,显得羸弱,似乎刚才的激动耗费了他太多心神。   他身边的沈忠赶忙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脸色着急。   “沈兄别动怒了,这事已然弄清楚,相信沈老太爷会给你主持公道的。”王啸阳说道。 第4章 发热   王啸阳这句话说得沈君贤脸色一白,沈老太爷偏疼沈君辰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一想到这,沈君贤就心生不甘。同样是嫡孙,就因为沈君辰是长子,爷爷就格外的偏疼他,凭什么!像沈君辰脾气这么傲这么坏,哪里值得了!   沈君贤咬着唇,眼神愤怒的瞪着沈君辰。   沈君辰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沈君贤这王八蛋才八岁就懂得拉拢柳绍珩替他顶罪了,好啊,你要拉拢是吗,这罪名就给你戴稳了,好生顶着吧。   “你们没算计,我却更觉得心寒,好歹我也是你大哥,你却这么看轻我的性命,想推入湖里就推入湖里,没有一丝的犹豫。”沈君辰脸色苍白,眉宇间浮现痛苦的对沈君贤说道。   沈君贤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柳绍珩本就对沈君贤顶了他的罪有些愧疚,听了沈君辰这话瞬间就反应过来,怒道:“沈君辰你不要血口喷人!都说了是不小心推的,谁看轻你了!”   就算是真的看轻你又怎么样,怎么就没淹死你。柳绍珩怒气冲冲的想。   沈君贤这会也反应过来了,他一把拉住柳绍珩,眼眶说红就红,道:“表哥别说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推大哥。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气不过想推推你,没想把你推入湖里的。你是我大哥,我怎么可能看轻你,也不可能害你啊。”   沈君辰眼神一沉,沈君贤倒是挺会演戏的,真不愧是柳氏的儿子。   “但愿你是摸着良心说的。”沈君辰说道,说完后就闭上了眼靠着休息,蹙起眉,似乎很难受。   沈君贤还想继续说什么,王啸阳开口道:“够了,沈六公子有什么话还是回到沈府再说吧。”   他对这些糟心事不感兴趣,只是沈君贤敢在他主持的活动上闹出麻烦事还差点让他背了锅,就是不给他面子。王啸阳已经不满了。   沈君贤张了张嘴,但见王啸阳的神情,还是选择闭上了嘴,手心攥紧。   柳绍珩低声安慰他,“别担心,我跟你一起回去。”   沈君贤难看的笑了下,心里对柳绍珩也有些不满,如果不是柳绍珩推了沈君贤,现在哪里就有这么多事,他好不容易跟着出来一趟,想要融入这些人的圈子,就这么毁了。   “发热了。”一直注意着沈君辰的沈忠,抬手试探了他的额头后焦急道。   其他人也变了脸色,虽然沈君辰平日秉性高傲,脾气还有些坏,但不能否认他有着一张好看的脸,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如今这个羸弱的模样莫名的看得心疼,于是都有些担心了。   “船不能再快点吗?”沈忠道。   王啸阳起身:“我出去看看。”   有了王啸阳的催促,船很快就靠了岸。上岸后沈君辰就立刻被送回沈府,路上王啸阳还特意命人请了南阳城回春堂最好的大夫去沈府,以防意外。   柳绍珩果然随同沈君贤一起回了沈府。沈君贤心里虽然对他不满,但有个人陪他一起面对帮他说话,总比没有好。 第5章 罚跪   沈君辰回到沈府,立刻就被背回了自己的院子,等仆人将他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擦干身子后塞进被窝时,他已经浑身发烫,没有一丝力气了。喝了一大碗的姜汤后,就闷在几层厚厚的被窝里出汗。   而这时沈君贤则跪在了他母亲柳氏面前,望着柳氏蹙眉的神情,抿紧了嘴。   柳氏今年不到三十,长得貌美,穿着华贵的衣裙端庄的坐在上座不茍言笑,俨然就是当家主母的模样。她如今怀着第三胎,肚子很大了。   “谁教你目无尊长的,我不记得有教过你。”柳氏语气平平,望着跪在地上的儿子眉宇间不见一丝心疼。   沈君贤一路担惊受怕的回来得不到母亲一丝的疼爱不算,一进门就被勒令跪下,心里早充满了不甘,听了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抬头大声说道:“母亲,你都不问我是不是推了沈君辰,也不问我为什么推他吗!”   表哥让他赶紧抢先一步通知母亲又如何,她根本不关心自己,她只关心那个不是她生的沈君辰!   “姑母,这事不能怪表弟,是沈君辰他说话太过分了,当时只是气不过推他一下,谁知道沈君辰没站稳就掉水里了。”柳绍珩在旁边道。   好险,表弟差点就忍不住说出真相了。柳绍珩心想。   沈君贤一听柳绍珩这话,又抿紧了嘴,不吭声了。   “错就是错,没有这么多借口,你去祠堂跪着吧。”柳氏道。   沈君贤愤怒起身,什么也不说就去祠堂了。   柳绍珩愧疚,对柳氏道:“姑母,这事真的不是表弟的错。”   柳氏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去,过几天再来。”   柳绍珩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请出去了,不得不暂时离开了沈府。   “夫人,您为何不告诉六公子这是为了他好,如果不去罚跪等太爷回来肯定会上家法的。”柳氏身边的侍女青萝忍不住道。   柳氏这时才松了神情,道:“君贤还太小了,不定性,很多事我都还不能告诉他。”   接着她神情一换,眼神凌厉道:“想不到沈君辰居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句句话要把我儿逼上绝路。”   青萝面露不忿:“夫人,现在我们怎么办?沈君辰这么一说,肯定会出现对六公子不利的传言。六公子才八岁,刚接触这些公子们的圈子,我们怎么能让沈君辰毁了六公子的名声。”   柳氏的面孔霎时阴沉下来,道:“那就只能让沈君辰犯更大的错了。”   青萝好奇的看向柳氏,柳氏低声向她吩咐了几句。青萝眼睛一亮,点头:“夫人放心,这事奴婢一定办好。”   另一面,沈君辰闷在被窝里很快就睡了过去。先是死,后又生,大悲大怒大喜,身心都备受煎熬,早就疲倦不堪了,一放松下来就彻底睡熟了。   被请来的大夫仔细诊脉,给他检查了一遍,开了药方,一一吩咐下人注意怎么熬煮,何时进服。   沈忠也被灌了一大碗的姜汤,他底子厚,什么事都没有,不像沈君辰病成这个样子。 第6章 高热不止   也许是因为心情起伏太大,受的刺激大了点,沈君辰一觉睡了挺久,到了傍晚天黑的时候又发热了,而且来势汹汹,高热不止。   这一次,他就睡得没有那么安稳了,梦里尖锐的声音让他头疼欲裂。   那时他刚倾尽全力帮助司空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成为大吕国最有名望的皇子,他们历经了八年之久,终于扫清一切障碍让司空铖站在离储君之位最近的地方。也是在这个时候,皇帝前脚明确表明要立司空铖为太子,后脚他就锒铛入狱了。   罪名是他谋害朝廷大臣的性命,用肮脏的手段逼迫忠良致其惨死,大肆圈揽钱财,为钱随意谋夺他人性命等等,所有他做过没做过的都往他身上砸,他一个人承揽了司空铖曾经做过的所有肮脏的事,没人管他是不是承担的起,这其中又是不是有问题。   他连申辩的话都来不及说就被拖入了暗无天日的天牢,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司空铖会突然翻脸无情、过河拆桥,还来不及伤心失望,连被背叛的滋味都还没细细体会,正在震惊与发懵之际,柳氏与沈雨堂、沈月华,以及柳向南就出现在了天牢内。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司空铖早已经背着他与沈家、柳家勾结在了一起,他成了弃子。   “沈君辰,今日的滋味如何。”   “这就是你与我柳家作对的后果。”   “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子,我不会承认你是沈家人,沈家族谱上已经没有你的名字。”   “终于可以不用叫你大哥了,那真让我恶心,一个男人居然学女人去勾引男人,不知羞耻!三皇子殿下才不会被你迷惑,他只爱我,爱我!”   “沈君辰,梅家富可敌国的宝藏在哪里!”   “说!在哪里!”   “狗杂种,敢吐老子口水,给我打!往死里打!”   狱卒手中带着倒刺的长鞭就是一个永远也不会结束的噩梦,一下又一下的鞭打在他身上,连皮带肉,血肉模糊。   “大公子!大公子!”   突然响起的声音像雷声打破了梦魇,沈君辰猛地的睁开眼睛,那一刻双眸内的愤怒、憎恨、恐惧像实质的刀锋冲向沈忠,短短的一瞬间,就让沈忠的额头冒出了细汗。   沈君辰看清了眼前的人,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再睁开,里面已经平平淡淡,什么都没有了,好像刚才看到的都是沈忠的幻觉。   “怎么了。”沈君辰问道,喉咙干涩难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大公子,您又发热了。刚才见你睡得不安稳好像在做噩梦,我便大着胆子将您唤醒。”沈忠也很快平静下来,镇定道。   “把我扶起来,给我喝点水。”沈君辰道。   沈忠点头,上前一步将沈君辰扶起,让他靠坐着,又给他倒了水喝。   “我发热多久了。”沈君辰喝了水后好受多了,便问。   “从上午回来到现在已经天黑了。”沈忠道。   “爷爷还没回来?”沈君辰问。   “已经有人先一步送信回来,明日上午到。”沈忠道。   沈君辰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回想着方才梦里的事。 第7章 谁在陷害他   梅家富可敌国的宝藏在哪里?梦中柳氏兄妹尖锐的逼问还仿佛在耳边,沈君辰当时只觉得他们想钱想疯了,现在却觉得不太对劲。   梅家是他外祖母梅氏的娘家,外祖母在他母亲还小的时候就死了,他见都没见过,与她所在的梅家也没有什么接触,是不可能知道什么梅家宝藏这样大的秘密的。况且据他所知,梅家就是一个普通的书香世家,人丁单薄,过得很清贫,哪里像是有富可敌国钱财的人。   到底是什么让柳氏兄妹会觉得梅家有那么庞大的钱财?   假设,梅家真的富可敌国,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总不能是梅家的人那么大方把这庞大的钱财都给了他外祖母,他外祖母又给他母亲蒋素秋,然后他母亲又将它给了他吧?他唯一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就是那些嫁妆了,那些嫁妆虽然丰厚,但说它富可敌国就太夸张了,而且那嫁妆现在有一半以上在沈雨堂的手中。   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骗了柳氏兄妹,然后他成了遭殃的鱼。那到底是谁陷害他,让他被折磨的那么惨?   沈君辰微微眯着眼睛,遮住其中的寒芒,这事他总是要弄明白的。   “大公子,大夫来了。”沈忠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大夫。   “辛苦李大夫了,这么晚还劳您费心。”沈君辰对进来的大夫说道。   “大公子客气了,这是医者本分。”李大夫说道。   李大夫走近,检查沈君辰的现状,又给他把了脉,才道:“没事,白天受了惊吓,晚上会魇住正常,会再次发热也正常。一会儿把我开的药喝了,继续喝药闷汗,今晚多注意些,明早起来应当就没事了。大公子这几日最好不要出门,屋子里的炭火也继续烧着。”大夫说道。   “明白了。”沈君辰感激道。   有了李大夫的话,沈忠这些伺候的人都松了口气,去煎药的煎药,送大夫的送大夫。   沈君辰靠在床上,闭眼休息。   这时,屋外送进来一阵脂粉香味,一阵脚步声靠近,紧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沈忠,怎么大夫又来了,是不是大公子又出什么事了?”   “原来是青萝姑娘,”沈忠的声音响起,“大公子又高热了,就请大夫来看过。”   “怎么会又发热了呢。”青萝问道。   “大夫说白天受了惊吓,受了刺激,晚上会再发热是正常情况。”沈忠道。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青萝道:“原来是这样,需要我留下来帮忙吗?”   “不必了,我们能伺候好公子。夫人身子不便,姑娘你还是回去伺候吧,有什么事我会派人告知。”沈忠道。   “好,我们夫人原本是要亲自过来的,但是天太黑担心她磕着绊着,我们便拦下了,还望你转告大公子一声。”青萝说道。   “我会的。”沈忠道。   一阵脚步声远离,不一会儿沈君辰就见沈忠进来,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   “我知道了,她要是再来你就拦下,她身上的脂粉味太重了,闻着不舒坦。”沈君辰道。   沈忠脸色怪异的点头:“是。” 第8章 记得告状   第二日清早。   “君辰醒啦。”   沈君辰醒来时天刚亮没多久,屋子里一直烧着炭盆,一晚上都挺暖和的。看着微笑的望着自己的年轻妇人,沈君辰忙要起身,“四婶。”   “不用急着起来,免得被窝进了风,躺着吧。”苏夕颜站得离床有段距离,虽然是长辈,但她也不方便靠得太近,沈君辰毕竟十二岁了,她道:“昨天我过来时你正在睡,就没吵醒你,现在看你退热了我也放心了。”   “多谢四婶关心,我没事了。”沈君辰一觉醒来精神好了很多,已经不烧了。   “大哥。”说话间,苏夕颜身后探出个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高兴地看着沈君辰。   “五妹。”沈君辰笑道。   “这孩子一早就吵着要来看你。”苏夕颜道。   沈乐瑶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从她母亲身后走出来,摇着她母亲的衣袖想让她别说了。   沈君辰望着沈乐瑶,心情难得好了不少,沈乐瑶是他四叔沈雨彦的女儿,是沈家少数几个真心待他的人之一,八岁,与沈君贤同龄,月份比沈君贤大。   “你爷爷快到城门口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家,我到前头去迎接。你们俩便在屋内待着吧,乐瑶你陪着你大哥,不要吵闹,知道吗。”苏夕颜对两人道。   沈乐瑶点头,沈君辰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爷爷与沈雨堂这么快回来了,上一辈子他是在落水的隔天中午才见到他们的,这一次大清早的就到了?   苏夕颜离开后,沈君辰便简单洗漱整理了一番,简单吃了点清淡的粥,又喝下一大碗祛风寒的药,打了个嗝。   沈乐瑶噗嗤笑了一声,过了会儿又眼含担忧与后怕的说道:“大哥,幸好你现在没事了,昨天你发热的时候吓死人了。都怪沈君贤,他太过分了,不过我听说他昨天就被他大伯母罚去跪祠堂,现在还在那儿呢。”   沈君辰回想了下,上辈子也是这样,沈君贤被罚去跪祠堂,听说他被柳氏罚跪了一晚上,爷爷就没对他动用家法。   “大哥,等爷爷回来,你一定要告状。”沈乐瑶道。   沈君辰笑:“你还担心我吃亏?”   沈乐瑶认真点头,“大伯父肯定会护着他的,你要是不向爷爷告状,谁帮你做主啊。”   连单纯的沈乐瑶都知道他那父亲是绝对不会站在他这一边的,可笑他上辈子竟然还渴望沈雨堂能关心他,为了引起沈雨堂的注意做了那么多蠢事。沈君辰嘲讽的想道。   “这回你放心,我不会再吃亏了。”沈君辰道。   沈乐瑶不太明白的看着他,但听到他说不会吃亏她就放心了。她走到床边,悄声对沈君辰道:“大哥,等见到爷爷你就装难受。”   沈君辰挑眉,这番话上辈子沈乐瑶也好像对他说过,可惜那时的他是绝不会在沈雨堂与柳氏面前示弱的,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事他根本连装可怜的机会都没有。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办的。”沈君辰也悄声对沈乐瑶说道,两个人就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一样。 第9章 怪异的安静   沈君辰说完以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沈乐瑶。   沈乐瑶被他看得有些胆怯,神情略带紧张,“大哥,怎么了?”   沈君辰轻笑道:“突然发现五妹越来越漂亮了。”   沈乐瑶松了口气,面染红晕,“大哥,别取笑我。小心我告诉爷爷说你不正经。”   刚才沈君辰看着她的时候她突然觉得那双眼睛有些可怕,仿佛想什么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现在看上去却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应该是她的错觉。   “别,我错了,请五妹饶过。”沈君辰立刻道。   沈乐瑶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望着沈君辰面容苍白的模样说道:“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就不告你的状了。”   沈君辰连忙表示谢过,气氛一时间很轻松。   沈忠从外面进来,说道:“大公子,大夫人朝这边来了。”   他说完,沈乐瑶最先觉得奇怪:“大伯母不去迎接爷爷和大伯父,来这里干什么。”   沈君辰神情漠然,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眼中划过寒光。来了。   这时外面有一群人进来了,为首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体态丰盈,衣着雍容华贵,钗环在太阳光下折射出贵重物品独有的光芒,眉眼描画的很精致,养尊处优出来的白皙肌肤,如十几岁的少女一样。   她身后的丫鬟婆子紧紧盯着她的肚子,生怕有半点闪失,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簇拥着她。   “请大夫人安。”院中的下人道。   沈君辰在屋内听着,心中没有半点波澜。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不悦,甚至当着柳氏的面呵斥这些下人,因为这个称呼让他不高兴了。但现在这个称呼对他来说一文不值,相信他娘也不会在乎这个与沈雨堂息息相关的名头。柳氏与沈雨堂才是蛇鼠一窝,不用分彼此。   外面静了片刻,所有人都在等里面的动静,但就是没有动静。   柳氏脸上出现一丝疑惑,她向青萝使了个眼色。   青萝会意,扬声道:“夫人担心大公子,所以来看看,大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这声音保证里面能听到,但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诡异的沉默后,院中的下人终于大着胆子回话了:“回大夫人话,大公子的烧已经退了,刚醒来,正和五姑娘说着话。”   醒着?那怎么这么安静。   青萝有些紧张的看向柳氏,柳氏示意她稍安勿躁,在她看来这不过是沈君辰另一种表达不满的方式。   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往前走,柳氏望了眼屋内,外间宽阔亮堂但没人在,她走了进去。   内间的沈忠看了眼沈君辰的面色,说实话他也很惊讶大公子这次居然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不悦,脸上平平淡淡的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人都已经进到外间了,沈忠不好继续沉默,便出去迎接:“大夫人。”   “沈忠,他们说大公子醒了,情况怎么样了。”柳氏温和的看着沈忠说道,丝毫没有介意沈忠姗姗来迟的态度。   “大公子在里面,退烧了,精神也好些了。”沈忠道。   柳氏松口气的点点头,“那就好,药喝了吗?”   “起来那会儿喝了,一会儿还有一碗。”沈忠道。   柳氏眼中不易察觉的划过一道光,“一会儿药来了,给我端进去吧。”   沈忠奇怪的看着她。柳氏道:“君贤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我于心不安,要不是这身子不便,我一定守在这里看着大公子康复的,端一碗药算什么。”   沈忠见里头没动静,便点头答应了。   他不知道柳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自家公子在想什么,只能保持常态。 第10章 逆子   招呼了柳氏,沈忠绕过隔间进了内屋,走近了就见沈君辰在闭目养神,沈乐瑶则尴尬的坐在一旁。   沈君辰只是在想此刻沈府门外会发生的事。   他记得上辈子他爷爷沈明思离开南阳城时悄无声息,回来却惊动了大半个南阳城的人。   沈明思这一次是去见驾了,受了皇帝的特旨召见。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司空宏南巡,在隔壁东华府东阳城落脚,但没人知道沈明思是除了南华知府王儒源外,南阳城中唯一被召见的人,可见沈明思这个曾经的太子少师虽然辞官多年却仍受皇帝信任。   这个事实被南阳城众多世家接受了,他们也很快做出了反应,几乎每家都派了人来道贺。   此刻的沈府门外一定很热闹,事实也确实如沈君辰所想——   沈府门前。   沈明思与沈雨堂刚下车架,就被来的客人热情围住了。   “沈老太爷您可瞒得我们好苦啊,皇上特旨召见您,我们竟没有得到半点风声。”   “这么多年了皇上依然惦记着您,可是老太爷您准备东山再起了?”   “沈大人这次也跟去见了皇上,是否将要加官进爵了,这等喜事可别瞒着我们,我们好准备贺礼啊。”   沈明思与来客们一一打着招呼,沈雨堂跟随在一旁也被众人围住,他表面谦虚以对,眼中却是无法遮掩的春风得意。   这些往日傲气的世家友人、同僚,今日围着他热情攀谈的模样,让他的心里很难不飘飘然。   “哪里哪里,诸位说笑了,皇上是召家父叙叙旧,在下只是随同前往。”沈雨堂说道。   能与皇帝叙旧,这份圣宠就不简单了,在场的人都明白,自然也不吝啬多奉承他几句。   这边沈雨堂正如鱼得水,那边沈明思扫了眼来迎接的沈家人,没有见到自己那两位嫡孙,顿时心下疑惑。   沈明思问:“君辰和君贤呢?”   他这话一出,沈家人的脸色立时变得尴尬,就连来客的脸色都有些不对。   沈明思心一沉,面容严肃起来:“回话!”   “回老太爷,君辰与君贤都在府内呢。”作为在场迎接的沈家人中辈分最高的,苏夕颜不得不上前道。   在府内为什么不出来迎接?沈雨堂听了皱眉,怎么回事,沈君辰那个逆子也就算了,君贤一向乖巧听话,怎么也不出来迎接?还有柳氏,怎么也不见人?   “出什么事了。”沈雨堂问。   苏夕颜扫了眼众人,面有难色。   沈雨堂见状,脸色难看说道:“是不是沈君辰那个逆子又做什么不安分的事了!”   苏夕颜一愣,其余的客人则眼神诧异地看向沈雨堂。   沈雨堂见自己一句话就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当下认为自己说对了,大怒:“那个逆子!”   客人面面相觑,苏夕颜则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沈明思比沈雨堂心思通透多了,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他不满地对沈雨堂道:“事情都没问清楚,你少说两句。”   沈雨堂憋着怒火,抬脚就往府里走。   沈明思无奈,只能跟了进去,沈家人见状也呼啦啦的往回走,客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也决定跟进去,这个时候不去看热闹,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第11章 畜生,你在干什么   就在沈雨堂怒气冲冲的朝沈君辰的院子来时,给沈君辰的第二碗药已经端上来了,柳氏扶着腰起身,把它接了过来,向青萝使了个眼色。   青萝立即与两个婆子一起,扶着跟着柳氏往内屋走去。绕过隔间,暖意扑面而来,同时还有药味。   她们往里走,就见沈君辰正靠坐在床头,身上盖着被子,脸色苍白,嘴唇还没什么血色,低声咳嗽着,看上去很羸弱,与往日的模样大相径庭。   “大伯母。”沈乐瑶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见柳氏进来便起身行礼。   “乐瑶也在啊,多亏你来陪君辰解闷了。”柳氏道。   “我最闲,也就来陪大哥说说话。”沈乐瑶小心回道。   柳氏点了下头,往沈君辰床边小心翼翼地靠近,脸上换了讨好的神情。   “君辰,这是熬好的药,你快喝吧。”柳氏和善道。   沈君辰看了眼衣饰华丽的柳氏,眼睛在柳氏的大肚子上停留了片刻,那没什么温度的冰冷眼神让柳氏冷不禁的抖了一下,她想到自己的计划,不知道为何背后发寒。   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见沈君辰什么话都不说,她面上露出愧疚的神情,说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气?你弟弟他年幼无知做了错事,我代他向你赔罪,我已经罚他去祠堂跪着了,等老太爷回来发落。我知道这事他做得太错了,但他绝不会是有意要推你落水的,只是一时冲动,你就原谅他吧。”   柳氏又走近一步道:“你们毕竟是亲兄弟,血脉相连。”   院门外有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沈君辰看着陡然紧绷的柳氏,眸中闪过光芒,他道:“血脉相连的兄弟会想要害死我?”   “不不,君贤他没有这个意思,他怎么可能害你!”柳氏神情激动的说道,她几步朝前迈,靠近了沈君辰的床边,只差一步就能碰到床沿,她端着药碗的手激动的一抖,眼看就要落地,突然——   沈君辰的手从被窝里钻出来,碰了一下那药碗,顿时,滚烫的药就倒在了沈君辰的手臂上、被子上。   柳氏瞪大眼睛,院外的脚步声已经靠近,有人进来了,她看着沈君辰,突然脚一软就要倒下,然后比她更快的是沈君辰的速度,他突然从被窝里倾斜出来,那只被烫得通红甚至起了几个水泡的手臂一把抓住她的的胳膊,狠狠地掐住,那瞬间的痛意让柳氏忍不住喊出声,“啊!”   外面静了片刻,紧接着就有人似乎冲了进来。   沈君辰死死的掐住柳氏的手臂,不让她倒下,他盯着柳氏冷冷道:“你最好站稳了,别告诉我你要生了,如今才七个月,七星子可不是好名声。”   柳氏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她软到一半的身子突然僵住,手臂被沈君辰掐得生疼,完全没想到沈君辰有这么大的力气。   青萝她们就站在柳氏身后,被这一计划之外的变故弄懵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冲进了屋,看见沈君辰死死掐住柳氏,而柳氏又似乎忍不住疼而软下腰的样子顿时勃然大怒,大吼道:“畜生,你在干什么!” 第12章 还想护着他?   屋内突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冲进来的沈雨堂。   沈君辰冷笑一声后松开了柳氏,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好像她只要再敢往下倒,他就能再次掐住她不让动弹一下。柳氏胳膊上正火辣辣的生疼,被沈君辰那双冷得可怕的仿佛淬了毒的眼睛看得背后冒汗,她直起身,脚下一个踉跄,这回是真的腿软了,她身后的青萝与两个婆子此时都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该出手扶她。   就在这个时候,沈雨堂已经比她们所有人都快了一步,一把冲过来扶住柳氏,然后一巴掌甩在沈君辰脸上。   “啪!”沈君辰被打得伏倒在床上,脸上立刻肿了起来。   “你这畜生,想对你母亲做什么!”沈雨堂怒喝道。   跟随他身后进来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一幕。   柳氏被沈雨堂揽住,看着沈君辰脸上的巴掌印,心里忽然一阵痛快,胳膊上火辣辣的疼都舒坦了不少,眼中瞬间闪过恨意,但很快她就换了一副表情,她突然伸手拖住肚子,脸色痛苦的叫唤了几声,“啊——”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沈雨堂立刻心疼的看着柳氏,将她紧紧抱住。   “我,我肚子疼。”柳氏道。   沈雨堂立刻将她扶到一旁的榻上坐下,然后抬头对着沈君辰大骂:“你这个逆子,竟然敢对母亲动手,真是反了天了,要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我一定宰了你!”   沈君辰这时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那用力的模样像是要把肺咳出来,本来苍白的脸色竟然被咳出红晕。   沈忠这时也从一系列的变故中反应过来了,他一个箭步冲到床前,紧张的拍着沈君辰的后背,“公子,公子你没事吧,别吓我。”   “他能有什么事!今天所有人都出来迎接他爷爷和我归来,他竟然到这个时辰还赖在床上,懒惰成性,还敢对母亲动手,罔顾人伦,大逆……”   沈明思这时也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幕,他朝沈雨堂怒喝:“住口!”   沈雨堂被喝得他的一顿,接着道:“父亲,他做出什么事你没看见吗?还想护着他?”   然而他这句话出口后,跟进来的来客中就有人道:“沈大人,这其中恐怕有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沈雨堂不满道。   说话的人脸色尴尬,这本是沈府内宅的事,但话都已经说了,他也只能继续说了,况且沈君辰那副模样看着也太可怜了,他道:“沈大人,你出门在外所以不知道,令公子并非懒惰赖床,而是他从昨日到现在都是高烧不退,病得厉害,下不来床。”   沈明思脸色一变,屋内的药味他早就闻到了,也察觉出不对劲,这时更加肯定了,他走到沈君辰面前,代替了沈忠的位置拍着沈君辰的后背,一边伸手探沈君辰的额头,发现温度并不是很高,不由疑惑。   沈忠这时跪在沈明思面前道:“老太爷,公子的烧今晨才退下,公子确实发烧一天一夜了,他被六公子推入湖中,差点、差点就没命了!” 第13章 实情(一)   沈明思听了沈忠的话后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柳氏这时却又忽然叫了几声,显然肚子正难受,急的沈雨堂大喊:“快去请李大夫!”   “沈大人不用麻烦了,老朽正在这儿呢。”蓄着花白胡子的李大夫从人群中走出来,神色平静道。   “李大夫?”沈雨堂诧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在这儿,然后又飞快道:“你快来看看我夫人,她怎么了。”   李大夫走近,上前给李氏搭了脉,过了一会儿道:“夫人无事,沈大人放心。”   “没事?没事她怎么一直喊疼。”沈雨堂不信。   “大概是受了点惊吓,不妨事,孩子好好的。”李大夫说道。   柳氏靠在沈雨堂怀中,一手攥紧了沈雨堂的衣服,她完全没想到李大夫竟然会在这儿,刚才竟然没发现,这么及时就下了诊断,李大夫是南阳城有名的医中圣手,他说的话绝对是可信的,就连沈雨堂在第一次的怀疑后都立刻冷静下来相信了。   柳氏紧紧攥着手,她看向青萝。青萝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神情无措,表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大夫会在这儿,她明明得到的消息是李大夫不在沈府的。   柳氏心中一沉。   沈君辰这时终于不咳嗽了,他趴在床上喘气,好一会儿才会缓过劲来,他看向沈明思,眼眶一红:“爷爷。”   沈明思见他这副羸弱的模样,哪还不明白沈君辰这是大病中,他看向沈忠:“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忠跪在地上,将那天游湖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用语上却很巧妙的将柳绍珩与沈君贤当时的态度夸大了些。   在场的来客早就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甚至有好几个还是有孩子当时也在场的,听了沈忠的话都频频点头。   沈明思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气道:“沈君贤人呢!”   柳氏这时也不喊疼了,她从沈雨堂的怀中起身,在沈雨堂的搀扶中站在原地,她道:“回父亲,妾身昨天就将他关入祠堂罚跪了,现在还在那。这事是君贤不对,我也问过他了,他说当时是与君辰发生了口角,冲动之下推了君辰一把,没想到会将君辰推入湖中,并非是有意的。”   沈雨堂这个时候也弄明白事了,他看着沈君辰那副羸弱的模样,特别是他那副容貌,心中一股戾气上涌,道:“既然是无意的,那罚他跪祠堂也就罢了。但就算这样,你方才也不能对你母亲动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了你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你想做什么!”   “您亲眼看见事情经过了?”沈君辰这时抬头道,脸上的巴掌印一清二楚,已经红肿,可以想见沈雨堂用了多大的力气。   围观的来客们看得分明,心里都有怪异的感觉,这沈雨堂对自己的嫡长子可真是下得去狠手。还有,那沈君贤推人入湖差点将沈君辰淹死,沈雨堂竟然一句罚跪便罢,这其中的沈雨堂的心偏向了谁一清二楚,而且是偏的厉害。   如果是庶子也就算了,可沈君辰也是他的嫡长子啊,难不成……   客人们暗中互相对眼。 第14章 实情(二)   沈雨堂被沈君辰问得火冒三丈,“我没有亲眼看见难不成还陷害你?”   “够了!”沈明思很不满的看着沈雨堂,同时也不满的看向柳氏。   而沈君辰的目光则从沈雨堂的身上滑向柳氏,冷笑一声,什么话都不说了。   柳氏攥紧手,她转身,神情尴尬的对沈雨堂道:“老爷,你真的误会了,大公子方才是在扶我。”   “扶你?我没眼瞎。”沈雨堂道。   “大公子确实在扶夫人,刚才是大公子喝药的时间,那碗药上来时夫人就坐在外屋,说要自己送进来。我看夫人身子不便,还劝阻了一句,但夫人不听劝。进来后,夫人与大公子说话间突然激动起来,她走近公子床前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脚,那碗药还滚烫着,就倒在了公子手臂上,但公子还是用力撑起了差点摔倒的夫人,就在这个时候老爷您进来了。”沈忠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沈明思皱眉,他握住沈君辰的手,将衣袖往上挽起,一眼就见上面红通通的一片,还起了水泡。   沈明思脸色一变,连忙道:“李大夫,快来看看。”   李大夫走近,抬着沈君辰的手臂端详。   同时,所有人也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哪里还有不相信沈忠的话呢?   沈雨堂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但他嘴硬:“那他自己不会说吗,一声不吭是怎么回事。”   “您有让我说话的机会吗。”沈君辰静静地看着他道。   沈雨堂冷着眼,张口就要说话,却被沈明思再次打断,他抬头分外不满的看着沈雨堂:“你要么带着你夫人出去,要么安静。”   沈雨堂在众人面前被当众落脸,脸色很难看,但倒也不敢真的与沈明思对着干,终于安静了下来。   来客们的目光在沈雨堂与柳氏身上扫了一遍,意味不明。   沈雨堂如芒在刺,他这个时候当然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错怪了沈君辰,但他别说拉不下脸对自己的儿子道歉,甚至看到沈君辰的那张脸,就心生厌恶,目光冷淡。   沈君辰早就不再看他了,以前他只觉得沈雨堂是对他太严苛了,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严苛,是厌弃。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是他娘生的,而且他与他娘长得有五分相似,只要看到他沈雨堂就会想起他娘,也就会想起他自己那段无德被人戳脊梁骨的往事。   他娘叫蒋素秋,当年与沈雨堂也算是幼年便相识的青梅竹马,长大后两家结秦晋之好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曾经是一时佳话。然而问题就出在蒋素秋与沈雨堂婚后的生活上,蒋素秋是个真正温婉的女子,因为生在书香世家,知书达理,比其他女人懂得更多一些,也有自己的理念。可也许正是因为她有自己的主见,沈雨堂常常说不过她,甚至超过几次。   渐渐的夫妻两人渐行渐远,从如胶似漆变得淡漠疏离。这似乎死大部分世家联姻之间会发生的事,并不值得稀奇。但问题就出现后来沈雨堂的所做所为上。 第15章 丑闻   蒋素秋生了沈君辰后身体就虚弱了很多,再加上夫妻生活不和谐,终于在沈君辰两岁那年秋天生病了,并且一病不起。在这个时候沈雨堂闹出了一件丑事,他与一名世家女子暗中茍且往来,还被人发现了。   这样的丑闻总是传得特别快,很快蒋素秋就知道了,这直接造成她的病情加重。流言越来越烈,蒋素秋在夫妻生活不和谐、生病时丈夫不关心不照顾、最后丈夫还背叛自己的打击下,终于在第二年春天撒手西去,留下三岁的沈君辰。   蒋素秋一死,南阳城的中的传言立刻疯狂起来,所有人都道沈雨堂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将她逼死了。   沈家在那段时间甚至不得不闭门谢客来回避舆论。   而就在蒋素秋下葬不到半年,那个与沈雨堂茍且的女子就传出了身孕。沈雨堂就在元配丧期不到一年的情况下,大张旗鼓的娶了那个女人做第二任妻子,也就是现在的柳氏,来年就生了下一个儿子,取名君贤。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段不光彩的过去也渐渐被人淡忘,记得的也都顾忌着沈家不愿意再提起。   可在沈家,沈君辰越长大就和他母亲越像,任谁看到他都会想到他的母亲蒋素秋,特别是心中有鬼的沈雨堂。   当初,沈雨堂逼死了自己青梅竹马的元配不是没有愧疚的,但在众人指责的情况下他更多的是恼羞成怒,他渐渐的怨恨蒋素秋,甚至认为都是蒋素秋的错才害得他被世人取笑。   所以沈君辰与他母亲长得越像,沈雨堂对沈君辰就越是厌恶。   上辈子沈君辰并不知道沈雨堂心中想法,还曾经妄想沈雨堂能关注他,因此做了许多蠢事。   如今他不会了,早已经冷了一颗父子亲情的心,所以就算沈雨堂再表现的厌恶他他也不会在乎。但心中不在乎,面上却还是表现出了一个被父亲不分青红皂白指责的儿子委屈悲愤的模样,脸上的巴掌印也分外的显眼。   “大公子这伤口暂时不要碰水,这些药膏连涂五日,就会好了。”李大夫处理完沈君辰手臂上的烫伤后说道。   “谢谢李大夫。”沈君辰道。   李大夫笑:“大公子太客气了。”   沈明思亲自给沈君辰上的药,还向李大夫讨了消肿的药膏涂在沈君辰的脸上。   “辰儿放心,这事爷爷一定会给你个交代。”沈明思对沈君辰道。   接着,他就扬声道:“去把沈君贤叫过来。”   他这句话说完,柳氏紧张的看着沈雨堂,沈雨堂立刻道:“父亲,这事——”   沈明思抬手制止他说话,道:“我自有主张。”   沈雨堂还想说什么,但见沈明思态度坚决才不得不忍耐,皱起眉头。   沈君辰脸上手臂上都被涂了药膏,火辣辣的痛缓解了很多,静静地看着下人出去叫沈君贤。   他并不希望沈明思此刻就处理这件事,因为他知道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兄弟俩发生了口角,沈君辰被推入湖是意外。这是最符合沈家利益的结果,他了解沈明思,沈君贤毕竟是嫡孙,才八岁,沈明思就算偏疼他也不会让沈君贤在这个时候就被盖上不好的名声。更何况,现在还多了许多外人,为了沈家的名声,沈明思也会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但现在不是他贸然阻止的好时机,只能静待事态发展。 第16章 家法   沈君贤被叫出祠堂时心情很忐忑,他有心问下人几句外面的情况,但这两个人是沈明思身边伺候的,行事严谨,不怎么与他多说。这也让沈君贤更不安,狠狠握了握拳,跟着走。   “这是,去大哥的院子?”沈君贤见他们朝沈君辰的院子走,惊讶的睁大眼。   “是的,六公子。太爷等人在大公子的屋内等着您。”下人点头回道。   沈君贤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何爷爷他们会在沈君辰的院子里等他。   等进了院子,走进沈君辰那间宽敞明亮的屋子,发现里面除了沈家的人还有许多外人时,沈君贤有些懵的,浑身僵了僵。   特别是沈明思严厉犀利的目光,沈君贤吓得脸色都有些白了,走过去乖乖的行礼叫人:“爷爷。”   “昨天上午游湖时发生的事是怎么个情况,仔细说来。”沈明思严厉问道。   沈君辰早知道自己这次被叫来是和昨天推沈君辰入湖的事有关,他偷偷看了柳氏一眼,见柳氏轻轻对他点头后,便道:“昨天游湖时我与大哥吵了起来,因为一时气不过就动手推了大哥一把,没想到大哥一个踉跄就掉进湖里了,我吓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身边的哥哥们反应迅速将大哥救了起来。我、我不是故意推大哥入湖的,害得大哥落水还生了这么重的病,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大哥。”   沈君辰冷眼看着一脸愧疚后悔承认错误的沈君贤,冷眼看着那些宾客缓和的脸色以及沈明思柔和下来的眼角,缓缓地抬起手,捂住嘴,弯腰咳嗽:“咳咳咳咳!”   突兀又压抑的咳嗽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见沈君辰脸上红肿一片,咳得弯腰趴在床上,脸色憔悴一看就很难受的样子,沈明思赶紧的转身给他拍着后背,对李大夫道:“李大夫,辰儿这咳嗽怎么这么严重?”   李大夫看了眼沈君辰,道:“公子呛了冷水,着了风寒,现在又正是虚弱的时候,咳嗽的病便越发严重,刚才我看给公子喝的药打翻了,得赶紧重新熬一碗。”   沈忠一听,立刻就往外走。   “幸运的是呛得冷水不多,大公子的身子有些底子,所以这咳嗽多喝几幅药,等风寒症痊愈了也就没事了。”李大夫接着道。   沈明思松了口气,给暂时止咳的沈君辰拍着后背缓气。   沈君贤跪在地上,见沈明思刚才柔和下来的眼角又严厉起来,心里一个咯噔,双眼看着沈君辰,狠狠握紧拳头。   沈明思关注沈君辰的同时,自然目光也避免不了的落在沈君辰脸上那红肿的巴掌印上,心中叹了口气。   他再次转回身,脸色不好看的对沈君贤道:“你身为弟弟,礼当尊长,就算你大哥说了你几句话,也不应该将人推下水。罚跪祠堂一晚不足以让你谨记,本应上五十鞭家法,但念在你只是年少冲动并非有意为之,便罚你二十鞭家法,可有异议?”   柳氏听着,一只手紧紧攥着衣服,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这会儿她是真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了,脸色都白了很多。   沈君贤低头道:“没有异议。”   沈明思看向沈君辰:“辰儿觉得呢?”   沈君辰垂眸道:“我没意见。不过他既然说了是无意的,那家法就算了吧,我不计较了。他毕竟是我弟弟,年纪又还小,二十鞭太重了。”   沈雨堂与柳氏、沈君贤都诧异的看着他,连宾客都有些意外。   “你关爱幼弟,爷爷明白,但君贤他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作为沈家儿郎怎么能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二十鞭,谁也不准替他求情。”沈明思道。   沈君贤脸色一变,他咬了咬唇道:“是,孙儿明白,孙儿甘愿领罚。大哥,你不用替我求情了。”   沈君辰沉默,他本就不是真的求情,自然什么话都没再说。 第17章 算计   沈君贤的二十鞭家法坐实,宾客们热闹看够了,也都识趣的在其执行之前离开,留给沈家自己处理这事。   沈雨堂扶着柳氏离开时目光冰冷地瞪了眼沈君辰,不满之意一目了然。   一屋子的人终于散了个干净,沈君辰靠在床头吐了口气,神情松了松。   “公子,已经安排人送李大夫回去了。”沈忠回来道,接着又道:“六公子也被押往祠堂受鞭刑了。”   沈君辰睁开眼,沈家的鞭刑类似于棍刑,这二十鞭下去沈君贤最少也要在床上趴三天,这多少让他心里的郁气出了些,“知道了。”   沈忠欲言又止了片刻,问道:“公子,您怎么猜到今天会用到李大夫?”   一大早,沈君辰就提醒他将李大夫暗中接到府上,当时他还以为沈君辰哪里不舒服又不想声张,但刚才发生的事却推翻了他的猜测。   “不过是防着出问题。”沈君辰嘴上平淡道,心里却想起上辈子沈明思与沈雨堂回府后发生的事。   当时柳氏知道沈君辰推他入湖的事会对沈君贤产生不好的影响,为了沈君贤的名声,柳氏便设计让他出更大的错来盖过沈君贤犯的错。   当沈雨堂带着一群人冲进他房里的时候,看到跌倒在他床前喊肚子疼的柳氏,再加上有柳氏的丫鬟青萝等人有意引导的指控,当场就扇了他两个巴掌,指责他目无尊长想要害了柳氏肚子的孩子。   众目睽睽之下,他百口莫辩,连沈明思都没办法偏袒他。   不用两天,沈家大公子推倒嫡母,想要害嫡母流产的传言就传遍了整个南阳城,心狠手辣的名声一时间连小孩都能吓哭,谁还在乎沈君贤那点推人入湖的小事?   如果说以前他沈君辰在世人眼中心高气傲,还只是脾气不太好,那从那件事开始他就成了一个狠毒的不孝子,名声已毁,连带着他母亲蒋素秋的名声都被连累了。   这辈子,他当然不能再让这样的事发生,柳氏与沈雨堂打得好算盘他都要一一还回去。   沈忠听了沈君辰的话庆幸道:“也幸好公子您未雨绸缪,不然今天还真是麻烦。”   沈君辰冷笑,柳氏挺着个大肚子怀着嫡孙就以为自己有了一张好牌,可她自己却又惜命的很,不舍得下重手,仅仅只是想要在他床前跌一跤,才让他有了动手的机会。不然,只要柳氏敢挣脱他,狠下心让自己的肚子见红,那就算他有再多算计、再无辜,在这未出世的嫡孙面前也是没胜算的。   “沈忠,你去替我办件事——”沈君辰招了手让沈忠俯身下来。   沈忠赶紧凑近,听完诧异道:“公子,真的要这么做吗?”   沈君辰:“嗯。”   沈忠踌躇片刻,点头道:“公子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做好。只是,这会不会也影响到您?”   沈君辰垂眼:“你只管去办。”   沈忠听了也不再有异议,领下了这件差事,虽然这件事有些大逆不道。 第18章 和她对着干(修)   从沈君辰的屋子出来,沈明思的脸色就一直不好看,一眼都没看沈雨堂与柳氏,生气的意思很明显,等出了院子走进花园后他就沉着声对沈雨堂道:“你跟我来趟书房。”   沈雨堂无奈的将柳氏交给了青萝,跟着沈明思走了。   柳氏目送沈雨堂离开后,就突然抓紧了青萝的手臂,脸色也发白了。   “夫人!您怎么了?”青萝吓了一跳。   柳氏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肚子,额头冒着冷汗道:“快,去把李大夫叫到涟漪院来,我肚子难受。”   青萝一听是柳氏的肚子不舒服,差点叫起来,柳氏狠狠握住她的手臂道:“先别大声张扬。”   青萝连忙噤声,点点头,轻声道:“我就去喊李大夫过来。”   青萝匆匆离开,柳氏在丫鬟婆子的护送下走回了自己住的涟漪院。   这个时候李大夫已经被沈忠快手快脚的送出了府,青萝跑回沈君辰的晨辉院扑了个空,又不敢声张,急忙忙的往大门口跑去。   晨辉院的下人进屋去告诉了沈君辰:“大公子,刚才大夫人身边的青萝姑娘跑回来找李大夫,小的告诉她李大夫已经离开了,她又急忙走了。”   沈忠还没离开,听了这话与沈君辰对视一眼。   沈君辰问他:“你直接将李大夫送到大门口的?”   “是,属下亲自将李大夫送到大门口,又安排了马车送他回去的。”沈忠道。   沈君辰挑眉:“看来青萝又要扑空了。”   “她这么急着找李大夫,难不成柳氏又肚子疼了?”沈忠道。   刚才在屋内时柳氏喊肚子疼,被李大夫诊断说没事,脸色很悻悻然。   今天发生的事与上辈子已经不一样了,沈君辰也不敢百分百断言,但青萝会这么急着找李大夫,最大的可能也就是柳氏出事了。   “其他人没什么反应?”沈君辰道。   沈忠明白他说的是沈老太爷与沈雨堂,当下便差遣了人去打听。   不多会去打听的人就跑回来了:“大公子,老爷被太爷喊去书房说话了,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而且现在外面也没什么动静,其他人还不知道涟漪院那边出事了。”   沈君辰有些意外,沉默片刻也就明白柳氏暂时还不想惊动别人。   “我知道了,你回去继续盯着,有什么动静再来报。”沈君辰对那下人道。   下人点头应了,又出去了。   沈忠看沈君辰:“公子?”   “柳氏刚在我这里引发了一场风波,爷爷正在生她的气,这个时候她再大张旗鼓搞得全府鸡飞狗跳的话爷爷肯定也不会多痛快。不如忍着,等着别人来发现,到时候爷爷自然会看到她的隐忍与委屈,也就会心软了,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是嫡孙。”沈君辰道。   “那我们要做什么吗?”沈忠问。   沈君辰赞赏的看了眼沈忠:“当然是和柳氏对着干了,闹得动静越大越好。不过,这件事你不能明着去做,想办法从青萝那里下手。她找不到李大夫肯定心里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沈忠想了片刻便道:“属下明白了,这就去。”   沈君辰抬手挥挥,让他速去。 第19章 你担待不起   柳氏脸色发白的被送回涟漪院时,青萝也跑得脸色发白,可惜依然没有找到李大夫,问了门房,门房的人告诉她李大夫早离开了。   青萝顿时脚软了,柳氏那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很不舒服,如果她没有及时将大夫找回去导致夫人出了事,老爷一定会杀了她的!   “青萝姑娘,可是出什么事了,你脸色这么难看?”看守的人问了一句。   青萝立刻反应过来,抓紧看守的手腕道:“你快去将李大夫找回来。”   看守的当然知道青萝的身份,很快就道:“难道是夫人出事了?”   青萝脸色着急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快去啊!”   看守的有些为难,现在他可是在当值,不能轻易走开啊。“青萝姑娘,这,我不能随意走开啊,得先去告诉领班一声。”   “我帮你跟他说,你快去找李大夫,要是迟了出了什么事,我一定告诉老爷是你的错!”青萝脸色一变道。   看守的心中发苦:“是,我这就去。”   沈忠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想了想,迅速就朝值班房去。   “赵领班。”沈忠进了值班房。   “沈小哥。”值班房的领班赵易见到沈忠有些意外,“有什么事吗?”   “昨天公子回来时多谢赵领班与一位兄弟帮忙将公子送回院中,公子说了想见见你和昨日那位兄弟,要给两位打赏。”沈忠道。   赵易听了笑道:“大公子太客气了,这本就是我等应当做的。”   “患难见真情,昨日的情况特殊,公子很感激。公子现在就有时间,你和那兄弟不如就随我走一趟?”沈忠道。   赵易想了想道:“行,我去叫他,顺便叫人替一下岗。沈小哥先回吧,我们很快就来。”   沈忠笑:“好,那我在晨辉院门口等你们。”   说完两人就分别,赵易抬脚就往大门口去,喊了人准备将看守的那人替下,谁知到了大门口一看人却不见了,只剩另一位在,顿时眉头一皱:“王蛮呢?”   青萝正紧张的在大门口来回走,突然响起的厉喝声吓了她一跳,转头一看发现是赵易心里咯噔一下就觉得不好。刚才她虽然跟王蛮说会帮他去跟领班提,其实不过是敷衍,她能猜到自己夫人的用意当然也不会想要此刻就被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万万没想到的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个赵易就自己出来了。   另一位看守的已经快嘴就将刚才的事告诉了赵易,赵易吃惊的看着青萝:“大夫人出事了?”   青萝脸色难看的笑了下:“是啊,大夫人不太舒服,我着急找大夫就让王蛮帮我去拦李大夫了。”   大夫人柳氏怀着的是沈家正经嫡孙,谁也不敢轻视的,赵易一听就道:“太爷与大老爷知道了吗?”   青萝抽了抽嘴角,这赵易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她就算有心让赵易暂时隐瞒下这事也没办法,因为赵易虽然只是沈府看门的一个领班,但他却也是沈明思最信任的管家赵海的亲侄子,他们都是沈明思的人,她还说不动。   青萝一时的迟疑就让赵易变了脸色,他严肃道:“这么重要的事,难道你还没告诉太爷他们?”   “也不是很严重,所以……”   “什么叫不严重,大夫人怀的是沈府嫡孙,出了一丁点问题你都担待不起!”   赵易说完,一边派命人顶替王蛮,一边又喊了人一起去拦李大夫的车架,吩咐完后不等青萝说什么就急忙往里走。   青萝傻眼了,站在大门口也不知道是去通知柳氏好还是继续等大夫好。 第20章 胡闹   沈忠从暗处目睹了全程,知道目的已经达成,便悄然离开回了晨辉院。   这时,沈明思正在书房内发脾气,今天沈雨堂的做法让他很不满意。   “君辰是你儿子,你当着外人的面喊他畜生,那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沈雨堂脸色难看的站着,他道:“可您也看到那逆子对我的态度了,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礼数!”   “那也是你自己做事没有分寸,今天这事你什么都还没弄清楚就妄下断言,他能对你有好脸色吗?”   沈雨堂张口欲言又止,沈明思抬手打断他道:“你也不用狡辩,我知道你不喜君辰,但你再不喜,他也是我沈家的嫡长孙,你身为他的父亲态度却如此偏颇,叫外人怎么看你?这次皇上有意提拔我们沈家,已经暗示要将你调往青州府协助工部侍郎杨文元修筑祈天祭坛一事,等这事做完,你就能被上调回京,入职工部,工部侍郎的位置也为你准备好了。可你闹出这样的事,叫外人都看在眼里,对你的风评就是致命的打击,别忘了八年前的事!”   沈雨堂顿时脸色一变,八年前的事如鲠在喉,怎么也消磨不掉。   “你好好想想吧,到底是你自己的仕途重要,还是自己那点心思重要!”沈明思道。   沈雨堂神色变换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是,父亲的提点儿子记下了。”   沈明思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是我的嫡长子,家主的位置迟早给你,如今沈家的飞黄腾达也落在你的肩上,如果你不能好好想明白,我不介意把这一切都换一个人来承受,你二弟做的就很不错。”   沈雨堂猛地看他:“父亲!”   沈明思冷冷地与他对视。   沈雨堂握拳拳头:“父亲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太爷,赵领班有急事求见。”书房外的下人道。   沈明思有些意外,道:“让他进来。”   赵易从书房外进来,脸色严肃道:“太爷,大老爷,大夫人身体出事了。”   “什么?”沈雨堂与沈明思都愣了愣。   赵易便将刚才在大门口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那青萝的脸色着急,看情况似乎有些严重。”   “胡闹!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不来通知。”沈明思不满道。   沈雨堂急忙往外走,沈明思虽然很不满,但也担心嫡孙,便也一起去了涟漪院。   涟漪院内,柳氏正脸色发白的躺在软塌上等大夫,但没想到大夫没等到,倒是把沈明思与沈雨堂等来了,还没等明白消息怎么透露出去的,   就见沈明思脸色很不快,顿时便知道事情搞砸了。   “怎么回事。”沈明思打量了一下柳氏苍白的脸色问道。   “我肚子突然很难受。”柳氏回道。   “刚才李大夫不是说没事吗?”沈明思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走回来时就突然难受起来。”柳氏道。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也将当时的情形都说了一遍。   沈明思虽然脸色不愉,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计较这个不合适,见柳氏虽然不舒服但也不算太严重,便板着脸到外间去了,剩下屋内柳氏脸色委屈的看着沈雨堂。   沈雨堂有些埋怨的看着柳氏:“怎么没让人来通知我?”   “妾身这不是不想让老爷你担心嘛。”柳氏道。   沈雨堂很吃柳氏这一套,见她脸色委屈便安慰道:“下次别这么不分轻重了,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柳氏脸色勉强的笑了笑,心里早就将青萝骂了好几遍。 第21章 梦境星海   “妾身明白,定不会再有下次。”柳氏说道。   沈雨堂点头,差遣下人去外面:“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到。”   一屋子的人大气不敢出,紧紧盯着柳氏的肚子,气氛紧张凝滞。   柳氏看了眼身边的婆子,白着脸色,一手攥紧衣服。   那婆子俯身安慰道:“夫人放轻松,你越是紧张对肚子里的孩子越是不好。没事的,大夫很快就到了。”   柳氏深呼吸,尽量放松身子。她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有经验,心情慢慢就平复了。   外头,李大夫也终于到了,青萝引着他急急忙忙的进了院子,压低了声音喊道:“夫人,李大夫来了!”   一个抬头,就见沈明思与沈雨堂都在场,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太爷,老爷。”   “还不快把大夫请进去!”沈雨堂瞪她道。   ……   晨辉院来盯梢的下人见李大夫被请入了涟漪院便转身离开,将这件事回禀了沈君辰。   “做得好。”沈君辰挑眉,对沈忠道。   “谢公子夸奖。”沈忠道。   “那就去把我吩咐你的另一件事办妥了。”沈君辰道。   沈忠神色一凛:“是。”   望着沈忠离开,沈君辰咳嗽了两声,神色恹恹地躺下,闭目:“我睡会儿,有事叫醒我。”   随着沈君辰躺下的动作,他手上的衣袖下滑露出了一截光滑白皙的手臂,有些瘦。   病了这一场,沈君辰似乎一下子瘦了很多。   下人看得心疼,忍不住道:“公子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沈君辰砸吧了下嘴,摆了下手:“不用,吃什么都没味道。你们都出去吧,不用在这儿杵着了,让我安静睡会。”   “是。”原本在内屋站着的下人们鱼贯而出,离开之前还仔细的将屋内的一切都检查了一遍。   沈君辰刚合上眼没多久就睡熟了。终于处理完了重生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成功保全了自己的名声还坑了柳氏一把,沈君辰终于能放松身心的入睡了。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放松的缘故,沈君辰感觉自己全身都飘起来了,全身就像被一个温暖的东西包裹着,舒服的沈君辰忍不住睁开眼睛——   霎时震惊又呆滞的发现自己正舒坦的在一处星星的世界里缓缓漂浮着。漆黑广袤的夜空中无数美丽柔和的点点星光在闪烁,而他就置身在这瑰丽的星海中,就好像抬手就能碰触到它们一样,如梦如幻,浩瀚无边。他的头顶甚至还有一道星河跨过,望不到头也望不到尾,其中无数的星光像温柔的水流缓缓流动着,把他的心神都摄住了。   沈君辰愣愣地看着将自己包裹住的一圈柔和白光,全身都舒服极了,因为大病而疲倦的灵魂都似乎得到了治愈,充满了力量,让他忍不住想要开怀畅笑。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美妙的梦,这绚丽的星海既像真实存在的又像梦境。   ……他也确实在做梦,他知道,不然怎么可能看到如此美景。   沈君辰忘乎所以的在星海里徜徉,不知时间的流逝。   “嗯?”一道天外之音低沉悦耳,突然响起。 第22章 你是谁?   这疑惑的声音突然出现,将沈君辰从美景中震醒,他诧异的看着四周,“谁?”   “……”那道声音突然沉默了。   沈君辰转了个圈也只能看到无数的星光,不见半个人影,心里疑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你是谁。”正当沈君辰怀疑时那道声音又出现了,平静中带着疑惑,醇厚悦耳的仿佛在沈君辰的耳边响起,如春风拂面,令他禁不住的心跳加快。   “你在我的梦里,还问我是谁。”沈君辰下意识道。   “我在你的梦里?”那道声音的主人似乎很诧异,尾音喃喃,过了片刻又道:“有意思。”   下一刻,沈君辰就发现自己处身的星海有了变化,天地倒转,一阵头晕目眩之后星河出现在了他的脚底,无数星光竟然就踩在了自己的脚下,让沈君辰吓了一跳,禁不住绷紧了身子,头顶的星河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干净的夜空,好像从许久许久以前的上古穿梭而来,玄妙,无边无际的厚重。   沈君辰瞪大了眼睛,这明明是他的梦境,怎么突然之间他就有种自己是这片星海的入侵者一样仿佛被这无边夜空排挤?刚才的温暖舒适已经不见,骤然出现的压力让沈君辰的额头冒出了细细冷汗。   “嗯?”那人疑惑的声音再起,沈君辰还没明白这人是什么意思,下一刻天地再次倒转,沈君辰头晕眼花之际彻底脚软,一屁股坐在了虚空中,刚才的压力骤然消失,头上又是那绚丽的星海,周围的星光又变得柔和亲切,在抚慰着他。   沈君辰在这一刻突然明白,这片星海竟然是被人操控的,他的梦境竟然被别人操控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君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下一刻僵在原地。方才的痛苦那么真实,一点都不像做梦。   就在这当口,沈君辰眼底突然出现一根修长的手指,抵在他的下巴上,将他的头抬起。   沈君辰全身紧绷的扬起了头,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个人,这个人弯腰俯身,满天星光为他映衬,他的脸上戴着神秘的银白面具,遮住了他的上脸,只露出高挺的鼻尖与完美的双唇,但仅仅是下半张脸就能知道这张脸有多么的俊美。   而这个人正勾着一抹笑,目光灼热带着浓重趣味的打量着沈君辰,他道:“长得还挺好看的。”   “……”沈君辰狠狠的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将自己从对方那仿佛会将人吸入的目光中移出神来。   “你是谁。”沈君辰想要将对方仿若调戏他的手指挪开,下一刻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一动也动不了了!   “坏人。”戴着面具的男人噙着笑意语带捉弄的回道。   沈君辰动不了,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面上却紧绷着,听了这个回答还恶狠狠地回瞪一眼。   “这到底是哪里。”沈君辰咬着牙问。   “怎么,这不是你的梦境了?”戴着面具的男人促狭的问道。   这要是他的梦境,还能有这么真实的感受吗!沈君辰差点破口大骂。   也许是沈君辰愤怒的模样逗得男人开怀了,他收回了手指,站在沈君辰面前俯视着他。 第23章 难道又死了?   沈君辰很快就发现自己可以动了,立马爬起来,因为脚麻还踉跄了一下,然后他又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很高,比他上辈子长到最高的时候还高出一个头,穿着一身低调却华贵的黑衣,身姿挺拔如松,轻轻松松的站在那儿都能让人感觉到压迫感,有着睥睨众生的贵气。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戴着面具的男人道。   沈君辰抿紧嘴,警惕地看着他。   “不要想着隐瞒我,我可以让你永远困在这儿,再也出不去。”戴着面具的男人说道。   沈君辰:“……”   真是出门踩了狗屎,不是差点被淹死就是跑进了这见鬼的地方。   “沈君辰。”沈君辰不情不愿的说道。   “君辰,像星辰一样耀眼的君子,不错的名字。”戴着面具的男人说道。   沈君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下一刻,男人身上就有压迫的气势朝他袭来,压得沈君辰一个闷哼倒退两步。   沈君辰心里愤怒又惧怕,面上却依旧是冷冷的没有什么表情:“我不知道,我只是睡着了,突然就来到了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如果你不出现我会认为这是梦境。”   戴着面具的男人似乎在分辨他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只是睡着?”   “不然呢?要是知道会遇见你,谁稀罕来这鬼地方。”沈君辰说道,心中也有些忐忑,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地方美是很美,但一看就很不真实啊,如果是梦境还说的通,不是梦境的话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不会是死了吧……   沈君辰突然脸色煞白,难道重生只是一场梦境,这才是真实的?   “我……我是不是死了。”沈君辰看着眼前的男人艰难的问道。没办法,谁叫这里只有这个男人在,而且他似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就只有他可以给他解惑了。   戴着面具的男人目中闪过一道精光,“你觉得呢?”   这种似是而非的回答如果是平常沈君辰肯定会分析一下,但现在他正心灰意冷,一想到自己认为的重生不过是一场梦境,永远也无法报仇,他眼中的光芒都黯淡了下来:“真的死了吗,可我明明又活了呀,我都回到十二岁了,亲眼见证的,难道一切都是假的?”   戴着面具的男人霎时紧盯着沈君辰,“你回到了十二岁是什么意思。”   沈君辰无力的坐倒在地,神色悲戚:“我死了,再醒来时回到了自己十二岁的时候,我以为是上天看我可怜才让我重活一回,却原来那才是梦境,我真的死了,再也回不去,再也报不了仇了。”   “我是要被送去投胎吗?”沈君辰目光无神的抬头看着男人问道。   戴着面具的男人看着他,方才生气时生动的模样全然不见,只剩死气沉沉,微微皱了下眉头。   “不是。”戴着面具的男人道。   沈君辰听了更灰心了,连投胎都不能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投胎,难道你们也信了我是奸佞?!连老天都瞎眼吗,明明一切都是司空铖做的,他过河拆桥翻脸无情,皇帝瞎眼,百姓瞎眼,老天也瞎眼!沈家和柳家也是一丘之貉,为什么他们可以活得好好的,我却要被他们逼死,连投胎都不能了!”沈君辰越说越激动,最后目光中都露出凶光了。   “我也没说你死了。”戴着面具的男人道。   沈君辰瞬间僵硬:“……什么意思?” 第24章 不会是见鬼了吧?   “你是生魂,看年龄也确实是十二岁。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确实是重生回了十二岁。”戴着面具的男人说道。   沈君辰眼中的亮光大盛,立刻起身,认真地看着他:“你说真的?”   戴着面具的男人点头。   沈君辰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一惊一喜的感觉自己寿命都少了一半。   ……慢着。   刚才他心灰意冷之下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那岂不是这个男人知道他的秘密了?   沈君辰无言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欺骗,要不是这个男人误导他,他怎么会什么都说了!   男人坦然的与他对视,显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无耻。   沈君辰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这么快就翻脸无情了,果然是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古人诚不欺我。”男人说道。   “你别打岔!”沈君辰也顾不得对方一根手指头就能让自己动弹不得的事了,愤怒的只想冲过去咬死他。谁是小孩子了?!   “你不明白我是谁,我却大概明白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了,谢谢你的坦言相告。”男人对着沈君辰微微一笑,唇角的笑意如此的魅惑,沈君辰却只想骂他大爷,因为他下一刻就发现自己被送离了那片星海,眼前一黑,哪里还有什么戴着面具的恶劣男人!   “王八蛋!”沈君辰怒骂着醒来,猛地坐起身。   睁开眼又是自己的房间,他还在自己的床上躺着,外面的天色已近中午。   外头听到动静的下人急急忙忙奔进来:“公子怎么了?”   沈君辰脸色难看的板着脸,快气炸了,一时间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精神头好的很,身上不痛不痒,完全没有哪里不舒服了。   下人们见他脸色吓人,一时间都不敢说话。   “饿了,去弄点吃的。”沈君辰道。   下人们相视一眼,很快就有人出去了。   沈义走上前去,准备扶沈君辰下床,却发现沈君辰动作生猛地掀开了被子,自己下了床,动作干脆利落不见一丝病气,愣了愣道:“公子看起来都好了?”   沈君辰也回过神,发现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头疼消失了,身心的疲倦也无影无踪了,就连鼻子都不塞了,喉咙也很正常完全不痒不想咳嗽。   想起在那片星海发生的事,沈君辰脸上神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来回变换,最后才道:“睡了一觉好多了,李大夫的药很有效。”   沈义点头:“哦,那小的给公子穿衣。”   沈君辰嗯了一声,站在原地张开双手,等沈义给他穿好衣服。那片星海中是黑夜,这里却是白天,也不知道那星海究竟是什么地方,他从没听说过,要不是有痛感他一定会认为那是梦境!还有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还说他是生魂……   默默的,大白天的,沈君辰打了个了冷战,背后一阵寒意上涌。   不会是见鬼了吧?   沈君辰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许,他该去烧香拜佛了。   -----------------   相隔千里之外,京城西郊长庚山。威严恢弘的长庚殿坐落于长庚山上,每当夜晚,第一颗星辰亮起时就在它的头顶,神秘肃静。   这日,长庚殿最神秘的禁地密室内,脸戴银白面具一身黑衣的男子闭目静立,他的面前是一座供奉架正中摆放着一个银盘,那银盘盘身有九层环形凹盘组成,层层相扣,缓缓转动,盘面的星图无时无刻不在变化。银盘的中心则光华大盛,似有万千星辰缩小其中,令人不敢直视。这就是大吕国的镇国之宝——千星盘。   良久,男子睁开眼,双眸闪过一道精光,面带异色的看着这银盘。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逆天改命?”男子凝视着银盘。   然而银盘再神秘也不可能开口说话,它只是静静的如往日一般缓缓转动。   “嗤。”男子嘲讽了一声,转身便离开。   密室殿门打开,静候两边的侍者低头躬身道:“国师。”   “我离开几日。”男子道。   “是。” 第25章 情报网   昨天还病怏怏的,一夜过后就生龙活虎了这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李大夫的药再好也不是仙丹吧。沈君辰知道自己身上有异,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洗漱整理后便一直在内屋的小书房坐着,没有出去。   “公子,不出去走走吗?”沈义道。他也是见沈君辰没事了才敢这么提议。   “暂时不出去。我的病痊愈的事你别声张出去,该端进来的药还是端进来,除了你其他人就暂时别进来了。”沈君辰说道。   沈义有些奇怪,但沈君辰的吩咐他一直都是遵守的,便道:“是,小的明白了。”   沈君辰心里叹气,沈义与沈忠一样,同是他身边伺候多年的,但相比沈忠就是脑子转的慢了点,不够机灵。以后他要做的事很多,不能什么都让沈忠去办,得想办法招揽人手,这也是今早他吩咐沈忠去办那件事的原因之一。   他记得上辈子沈雨堂随沈明思见过皇帝不久,就被调派到青州府协助工部侍郎杨文元修筑祈天祭坛一事,等祭坛修筑好,沈雨堂就得到了皇帝的嘉奖直接被调进了工部,从此平步青云,一年后上任工部侍郎一职,又一年后任职工部尚书,正三品大员。   柳家的柳向南就是因为沈雨堂的帮助,也在沈雨堂任职工部侍郎后调入了京中,从此沈柳两家的牵扯越来越深,也相互扶持着在京城慢慢的站稳了脚跟,成了京城的势力之一。   他要沈忠做的就是去调查去年南阳河堤坝修筑一事中,沈雨堂从中贪污巨额银钱的事,这次他绝不会让沈雨堂有机会入职工部。以他现在的实力,一旦沈雨堂与柳向南进京,想要扳倒他们就会难上加难,必须在他们进京之前就扼杀。   而且,他已经入读南阳书院,按照南阳书院的规定他入读后必须学满三年,上辈子沈雨堂带着柳氏与沈君贤等人入京,他就是被留在了南阳书院读书,等他有机会进京,沈雨堂的跟脚已经扎得很稳了。除了有沈明思故交的帮助,更多还是来自皇帝的有意提拔。皇帝提拔沈家的原因很简单,沈家背后没什么大的依靠,提拔起来了只能依靠着他这个皇帝,很有利于当冲锋的棋子,平衡朝堂上的其他几大势力,特别是外戚李氏一族。   到了那个时候皇帝用沈家也用的顺手了,怎么会容许他来破坏棋局,所以他必须在沈雨堂还没入局之前动手。   当然,他这么做的另一个原因也在皇帝身上。沈家是皇帝打算启用的棋子,肯定会多番观察,此刻南阳城中就有两个人在注意着沈雨堂的一举一动。其一,就是工部员外郎邵仲,邵仲这个人是领了皇帝的密旨来的,目的明确,就是考察沈雨堂。皇帝虽然有意要用沈家,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很多疑的人,邵仲就是因为这个出现在南阳城的。   而第二个人就是纯粹巧合出现在这里的,就连邵仲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这个人就是御史王洲。王洲为了掩饰身份特意布衣着身,他来这里也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沈雨堂,而是为了访友。王洲是一个非常严肃以及耿直的人,而他也是沈君辰想要利用的人。一旦沈雨堂贪污受贿的事情暴露,就算邵仲有意隐瞒,王洲也绝对不会隐瞒,他一定会如实告诉皇帝。   沈君辰摩挲了下手指,另一只手撑着额头,轻声冷笑。沈雨堂想要像上辈子一样官途通畅,做梦去吧。   至于招揽人手,沈忠这次去调查沈雨堂的事,必须要靠一个人的帮忙,这个人就是流辉阁的掌柜木峰。   木峰是当年陪着他母亲从京城来到南阳城的,为他母亲打理名下所有店铺的生意,而这些店铺就是他母亲的嫁妆。   他母亲当年的嫁妆丰厚,如今钱财珠宝等物多数已经落入了沈雨堂的囊中,他想要拿回来都难了。唯有这些散布在南华府与隔壁东华府的的店铺沈雨堂没办法伸手,就是因为木峰在。也因为这个,他就算在沈家地位尴尬,但他却也是除了沈明思,沈家最有身家的人之了,只是知道的人很少。   这些产业遍布两州府,同时伴生的还有遍布两州府的情报网。木峰是个沉稳且聪明的人,他掌握着这些产业,同时也掌握着这庞大的情报网。只是在木峰眼中他还太小,且太过于意气用事、不够稳重,这些事木峰直到他十八岁举行冠礼后才告诉了他。而那个时候,木峰已经随着他进京,产业在暗中也已经从南向北蔓延遍布,情报网笼罩了南与北大半个大吕国。当时,他也就是因为这些,才能在关键时刻帮了司空铖那么多的忙。讽刺的是,他帮了司空铖再多也没用,还是让自己惨死牢中。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前让木峰认同他,得到那些情报网的掌控权。   有了它,他要做的很多事都会方便很多。比如调查柳氏兄妹,他现在还是闹不明白柳氏兄妹为何会认为他知道什么梅家的宝藏所在,买通狱卒私下里对他用刑,这些痛苦折磨他都一一还给这两个人! 第26章 变化   正如沈君辰所想,沈忠找到木峰说明来意后,木峰并没有第一时间说什么,只是将沈忠带进了书房。   “昨天和今早的事我都听说了,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木峰示意沈忠坐下后问道。   沈忠心思通透,他想起来时沈君辰的吩咐,并没有隐瞒就将昨日与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了木峰。   “依你看,公子似乎变了不少。”木峰敏锐的从中发现了端倪。   沈忠犹豫片刻后点头:“没错,公子似乎早有预料柳氏会有所动作,提前命我去将李大夫秘密请入沈府。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是公子反应迅速,以及李大夫的铁口诊断,柳氏已经成功的倒打一耙,绝对会馅公子于不利的局面。”   “木叔,我知道您是担心公子此举只是为了与大老爷赌气,担心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但我倒是觉得公子真的稳重了很多,您可以试着相信他。”沈忠为沈君辰说话。   木峰并没有说话,他有自己的考虑。其一,沈君辰是从哪里知道去年那桩堤坝修筑工程中沈雨堂从中贪污了巨额银钱的。其二,沈君辰调查这件事的目的。沈君辰今年才十二岁,就算变沉稳了也还是个孩子,很多事他不能不谨慎,不能放任沈君辰胡来。   “我跟你去见公子。”木峰道。   沈忠想起沈君辰的吩咐,点头。   木峰与沈忠到沈府的时候沈君辰正窝在小书房提笔写着东西,他在梳理记忆里上辈子发生的事。   “公子,木掌柜来了。”沈义进来道。   沈君辰听了并不意外,将笔放下,道:“请他到书房来。”   木峰被领进了内屋,见里头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伺候的人,心里奇怪。进了书房,见沈君辰站在那儿微笑的看着自己,突然有些恍惚。沈君辰长得像他母亲,分别在于沈君辰的五官英挺,眉宇间的英气一看就是男儿郎。但在一笑之下,这份英挺就柔和了许多,很像木峰记忆中蒋素秋的模样。   “木叔这么看着我,莫不是一段时日不见,我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   沈君辰调侃的声音拉回了木峰的心神,他有些尴尬的行礼:“见过公子。”   沈君辰笑:“木叔您是长辈,这种虚礼以后就不必了,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套,请坐。”   木峰闻言认真地打量沈君辰,刚才晃神之下他没发觉,现在他察觉到了沈君辰的变化。以前的沈君辰眉宇间总是笼罩着一层郁气,眼神中也多是不得意的烦躁,对这些礼节性的东西也很在乎,身上时刻都有世家公子的枷锁,浑身都带着刺儿,见谁都难有笑脸。如今却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浑身的躁郁之气消失无踪,变得平和宁静,眉宇间豁然开朗,整个人都亮堂了,只是端正的站在这儿就有一种公子如玉的风范,让人观之心喜。   “一段时间不见,公子变了很多。”木峰真心实意的说道。   沈君辰倒不谦虚,大方的点头道:“以前还小不懂事,让木叔操心了。”   “哪里,属下能为公子做的有限。公子能有今日变化,想必其中经历了什么。”木峰试探的说道。同时心里忽然有些愧疚,他奉蒋素秋的遗命照顾好沈君辰,真正为沈君辰做的却有限,他总是认为沈君辰还小,用这个理由框住了沈君辰也框住了他自己,如今沈君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变化,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做错、错过了许多。 第27章 密谈   沈君辰听懂了木峰的试探,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人都是要经历一些事才能明白事理,没有谁能平白无故受到上天眷顾。以前我的目光只在沈家这一亩三分地,眼光狭窄,冲动莽撞,自以为是,现在我不过是看清了放下了。”   木峰看着落落大方的沈君辰,回想起自己得知的沈君辰的近况,道:“公子能够看开,属下很欣慰。”   沈君辰笑了笑:“木叔亲自过来,是不是对我请你去查的事有什么疑问?”   木峰:“那公子能为属下解惑吗。”   “当然。”沈君辰道,然后示意沈义道:“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人靠近。”   沈义点头去了,等外面守着的下人都被遣开,沈君辰才认真的对木峰道:“木叔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特旨召见我爷爷与沈雨堂吗?”   木峰迟疑了下点头:“知道一些,公子莫非也知道了?”   “木叔先说说看。”沈君辰道。   木峰深深地看了眼沈君辰,沈君辰这个态度很明显就是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虽然是他主动来找沈君辰问明白的,但沈君辰的意思也很明白,他不会由他木峰来主导这番谈话,在这里的主导人是他沈君辰。   木峰发现沈君辰是真的变了很多,这个变化是喜人的,所以他不介意沈君辰的态度,很配合的说道:“据我听闻的一些消息来看,皇上此次有意提拔沈家,也许很快沈家就会进京了。”   沈君辰笑了下:“木叔说的没错。这一次皇上确实有意提拔沈家,而沈雨堂就是这次的人选。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调往青州府协助工部侍郎杨文元处理祈天祭坛一事。”   木峰很意外:“这些都是太爷告诉您的?”   沈君辰笑而不答。   木峰不能完全确定沈君辰的态度,只能道:“修筑祈天祭坛一事事关重大,长庚殿的那位国师可是第一次答应咱们这位皇帝公开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大吕国祈福。皇上居然让你父亲去参与祈天祭坛修筑一事,可见是真心想要提拔沈家了。”   “而且此一事后,杨文元很快就会高升,他的位置依我看,皇上有意让沈雨堂接任。”沈君辰道。   木峰有些吃惊:“公子怎么确定的?”   “我在书院听说前户部尚书娄元风因为犯事被贬职流放了,娄元风是皇上的亲信,也是他平衡朝堂几大势力的棋子之一。如今娄元风一倒,皇上急需要人来填补,帮助他恢复平衡。沈家就是这次皇上选中来替代娄元风的棋子。”沈君辰道。   木峰定定地看着他:“想不到公子对朝堂的事也这么了解。”   沈君辰摇摇头道:“不,朝堂诡谲,我知道的不过九牛一毛。木叔,这一次让你帮忙调查沈雨堂贪污一事,是因为我宁可让沈雨堂丢了官位,也不会让他进京。”   “为何?”   “木叔知道沈雨堂有意让沈君贤取代我的事吗?”沈君辰不答反问。   木峰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假设这次沈雨堂得以进京,而我会被继续留在南阳城,沈君贤将会被带进京。沈雨堂一向厌恶我,他早就有废了我的嫡子身份,立沈君贤为继承人的意思。进京后,他的想法只会更坚定。想要废了我的嫡子身份,必须要找到我的错处,沈雨堂对我的厌恶绝对能够让他出手陷害我,到时候我会很被动。我虽然不在乎这沈家嫡长子的身份,但也不意味着我会任由他踩在我的头上。”沈君辰道。   “所以你就要破坏这次沈雨堂的机会?”木峰道。 第28章 试探   “为什么不,这沈家嫡长子的身份只有我不要的份,没有别人来剥夺的道理。”沈君辰寒着脸说道。   木峰看得很清楚,沈君辰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半点对父子亲情的眷恋,以前那个表面骄纵暴躁实则心底渴望父爱的沈君辰已经不复存在,沈雨堂的言行彻底让他寒了心。所以,这个孩子宁可先下手为强,也不愿意日后处于被生父抛弃的被动境地。   沈君辰不知道木峰在想什么,他所说的并非杞人忧天的猜测,而是上辈子发生过的很不愉快的事,如果当时他背后没有木峰手中庞大的情报网支持,也许不用等司空铖过河拆桥就已经被沈雨堂陷害入狱了。沈雨堂对他的心狠手辣他早已经见识,也是因为那件事他才会离开了沈家,与沈家断绝关系。   “公子,调查的事如果属实,您是否要将它揭露出来?”木峰问。   沈君辰点头。不揭露,怎么让沈雨堂名誉扫地。   “这事揭露后沈雨堂被罢官是免不了了,您在身份上毕竟是他的儿子,这对你以后的仕途是很不利的。”木峰道。   “破而后立,与其让沈雨堂在关键的时候绊住我的脚步,不如趁早解决了他,否则对我更不利。而且,这次沈家纯粹就是被皇上当冲锋的棋子使用,是最得罪人的差事,表面的风光隐藏着危机,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娄元风。”沈君辰道。   “公子是打定主意要毁了沈家这次的机会了?”   沈君辰没说话,但沉默已经是最好的态度。   “……属下明白了,会尽全力调查清楚的。”   “辛苦木叔了,在此之前,木叔你想办法先散布一些传言,就说沈雨堂霸占亡妻的嫁妆侵吞亡妻留给嫡长子的钱财,还有沈雨堂这次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我还动手扇了我一巴掌的事也透露出去,传的越夸张越好。”沈君辰道。   木峰明白,沈君辰这是不准备让沈雨堂好过了,“是。”   这些年沈雨堂的所作所为他也都看在眼里,以前不方便干涉是因为沈君辰的存在,沈君辰是沈家的嫡长孙,对沈雨堂又还心生渴望,他这个下人再看不过眼也是不能动手的,但现在沈君辰打定主意与沈雨堂撕破脸了,他又何必手下留情。   沈君辰看着木峰,心中有些犹豫要不要问梅家那宝藏的事,这件事他毫无头绪,凭他个人的力量很难查清楚,而且木峰是他外祖母选定的人,兴许会知道点什么……   “公子,您是否还有话要说。”木峰见沈君辰犹豫的样子,主动问道。   “木叔,你知道外祖母的娘家吗。”沈君辰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木峰眼神微微变了变,“公子怎么想到问这个。”   “母亲从来没跟我提起过,我只知道外祖母的娘家在青州府,家中还有什么人却不了解。”沈君辰道。   “没有了,你外祖母是独女,外太公与太婆都已经离世,现在梅家的宅子里只剩关系不亲密的旁支在里面居住。”木峰道。   这和他了解的出入不大,沈君辰微微蹙眉,那到底柳氏兄妹说的梅家宝藏是怎么回事。   “公子?”木峰见沈君辰陷入沉思,目光闪过微光,喊道。   沈君辰回神,笑道:“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有机会到了青州,我也好到外太公太婆的坟前上香。”   木峰点头:“公子有这个孝心,您外太公与太婆一定很欣慰。”   他看得出沈君辰问梅家是另有原因,可惜沈君辰没有打算说出来,他也不好逼问。 第29章 该睡了   沈君辰与木峰见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涟漪院,柳氏刚被李大夫警告必须卧床静养,为了肚子里的骨肉正严格遵医嘱,靠坐在床不敢下地。   “他们说了什么。”柳氏一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边问,脸色沉沉的。   “没办法靠近,偷听不到他们讲什么。”青萝道。   柳氏不是很满意地看她一眼,冷冷道:“早上让你不要声张,结果却惊动了太爷和老爷,现在你又跟我说偷听不到?”   青萝为难惶恐地跪下:“夫人恕罪,不是奴婢不尽心,实在是沈君辰防备得紧,我们安插的人根本没办法靠近他的书房啊。”   柳氏皱眉:“鬼鬼祟祟的在搞什么鬼。”   接着她又冷着脸道:“怪不得我儿吃了亏,这沈君辰果然不一样了,连本夫人都差点被他反将一军。可怜了我儿,白白挨了那二十鞭!”   “没错,早上那会沈君辰的反应好像早猜到夫人您要做什么,他还瞒过我们将李大夫先一步接进了府中。”青萝道。   柳氏攥紧被子,手臂上被沈君辰掐出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一想起沈君辰当时盯着她的目光,仍心有余悸。   “我的计划只有你和杨婆子两个人知道。”柳氏突然道。   青萝脸色一白,立刻道:“奴婢绝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夫人您相信奴婢!”   柳氏盯了她一会儿,脸色有所缓和。青萝与杨婆子都是她从柳家带过来的完全信得过的人,她相信不是这两人透露出去的,可沈君辰是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的?   “这几天,你和杨婆子将涟漪院上下排查一遍。”柳氏道。   “是,奴婢一定会找出细作。”青萝连忙道。   柳氏板着脸,眉宇间有些不安,她能感觉到沈君辰的行事反应正在脱离她的掌控。她现在又不能下床,对外面的控制力要弱一些,而且她刚惹了沈明思生气,这个时候做事必须低调不能张扬。难道这次她和贤儿吃的亏就这么算了?   柳氏狠狠攥紧被子,一想到被最讨厌的女人的儿子压了一头,她的脸色就格外难看。   青萝看了看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夫人,我们这次计划失败,难道就任由沈君辰这么嚣张吗?”   柳氏淡淡地看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咱们虽然暂时奈何不了沈君辰,但是还有太夫人啊。”青萝说道。   柳氏眼睛一亮,赞赏地看了眼青萝:“算算日子老夫人也该回来了,还有我的月华。”   “是啊,八姑娘有段时间没见着夫人您,一定很想您了。”青萝说道。   “晚上去请老爷过来用膳吧。”柳氏道。   青萝一喜:“是。”   晨辉院那边,沈君辰并不知道柳氏那个女人又在想法子算计他了,晚上用了晚膳后,他在小书房看了会书才准备睡下。   脱了外衣,沈君辰刚坐上床沿就忽然一僵,白天因为其他的事而暂时忘了那诡异的梦,可现在他要睡觉了,不会那么倒霉的又梦见了吧?   “公子?”沈义见他脸色奇怪的坐在床沿不动,疑惑的喊道。   “没事,留一盏烛火就行,你出去吧。”沈君辰道。   沈义见他确实没什么事,便吹灭其他烛火,只留了一盏在桌上,放下隔间的纱帐,去外间榻上睡了。   沈君辰能听见沈义的动静,心里安定了些,脸色变换一阵后把心一狠,就躺在了床上。 第30章 传言   梦见就梦见吧,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抱着这样的心情,沈君辰躺在床上与帐顶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有了睡意,眼睛不知不觉就合上了。   叽喳……叽喳……   欢快的鸟鸣声在窗台上响起,将沈君辰从梦中叫醒,沈君辰睁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望着那小麻雀,晨曦微光,他竟然是一夜无梦的到了天亮。   沈君辰坐起身,说不清心底是松口气还是失望。   “公子。”沈忠从外面进来,动手服侍沈君辰洗漱穿戴,高兴地说道:“您今天的气色好了很多,看样子已经没事了。”   沈君辰道:“今天可以放话出去说我好些了,暂且还是别让太多人进屋来,就你们几个信得过的。”   沈忠点头:“是。”   隔日,沈忠从外面回来告诉沈君辰现在城中已经到处在传沈雨堂冤枉嫡长子,偏袒继室,为了继室不分是非动手掌掴嫡长子的事了。   “木叔的动作还挺快的。”沈君辰听了很满意,“沈雨堂回府什么反应?”   “脸色难看。”   “这才刚开始,后面的传言出来就能泼他满身脏水了。我母亲的嫁妆岂是那么好拿的,他也不怕烫手。”   ——————   “混账!”哐当声响,茶杯碎满地。   沈雨堂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一想到外面的传言就气得要死。   本来因为皇帝的召见他享受了无数艳羡,衙门里的同僚对他也是奉承巴结,就连上司王知府也对他另眼相看,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沈雨堂将要得到提拔了,这两日正是他得意的时候。   谁知道今早刚到衙门,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就怪怪的,有心打听之下才知道现在南阳城已经传遍了他偏袒继室,虐打辱骂亡妻生下的嫡长子的流言。   沈雨堂一路回府如芒在刺,街上那些人的指指点点,闲言碎语就好像一把把刀在割他的肉,这八年来他努力经营自己的名声好不容易洗掉八年前的污点,一夜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八年前是因为蒋素秋,八年后又是因为她的儿子,沈雨堂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去给我查清楚,这传言是哪里传出来的!”沈雨堂咬牙道。   沈府的副总管姜明是沈雨堂一手提拔上来的,是他的亲信,听了这话后也不敢耽搁立刻就去查了。只是他也很清楚,那天在晨辉院的宾客太多了,其中好几位就是与沈家存在竞争关系的,也有好几位是嘴上不牢靠的,查起来没那么容易。   这个时候任沈雨堂再厌恶沈君辰也没有想到,这背后会是沈君辰一手策划的。   当传言越来越广,连沈明思都被惊动准备找沈雨堂问清楚什么回事时,南阳城中又有了新的传言。   现今南华州府同知大人沈雨堂,多年来暗中扣押亡妻蒋氏的嫁妆,将蒋氏留给嫡子沈君辰的金银钱财贪入囊中,购置田产、屋舍等转入自己名下。   火上浇油般的传言顿时点燃了南阳城百姓的八卦之心,毫不意外的八年前的旧事被重提了。   原本奉承巴结沈雨堂的同僚们纷纷避嫌,上司王知府甚至亲自问他这传言是不是真的。   沈雨堂铁青着脸回到沈府,就被沈明思喊走,父子俩刚踏入沈明思的书房,沈明思转身就给了沈雨堂一巴掌。 第31章 无耻的打算   沈雨堂被这一巴掌打蒙了,他无法相信沈明思居然会生气到动手扇他耳光,惊愕不已:“父亲?!”   “沈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光了!”沈明思怒骂道。   沈雨堂惊诧地看着沈明思,就为了外面那些传言打他?他不仅是几个孩子的爹,还是南华府的正五品同知,在这南阳城中也是位高权重的人,就为了这么一点传言沈明思就要扇了他一巴掌,沈雨堂不甘且愤怒。   “蒋氏一半以上的嫁妆都在我手中这件事父亲您早就知道,您这么些年不出声不就是默许了吗,现在动怒是不是太晚了?”   “放肆!你还有脸说,你知不知道皇上密旨派遣工部员外郎邵仲来了咱们南阳专门考察你的德行,人家前脚刚到你后脚就给我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给了这么大的把柄在人家手中,愚蠢之极!”沈明思从书中抽出一封密信摔在桌面上,愤怒的对沈雨堂破口大骂。   沈雨堂震住:“什么?”   沈明思怒瞪着他:“你自己看!”   信是沈明思颇有交情的昔日同僚写给他的,信上已经写明邵仲暗中被皇帝派来南阳城的事。   沈雨堂看完就有些慌了,这件事的严重性超过了他的想象,“邵仲什么时候到的?我去找他解释清楚。”   “说清楚?我看你是脑子还没清醒!邵仲是密旨来此处调查,除了皇帝谁也不知道,你去找他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沈明思暴怒。   沈雨堂被呵斥的脸色难看,也明白过来自己的说法太过于愚蠢。   “那父亲,我们现在怎么办?”沈雨堂低声下气地问道。   沈明思一语不发的坐下,等平复了心情才道:“首先你要明白,邵仲我们是绝对不能明着找上门的,他奉密旨秘密来到南阳考察你,就是不能让你知道,否则就是他的失职也是我们在逼着他公事公办,再没转圜余地。但我们也不能对他所在的地方一无所知,必须暗中查清楚他现在住在哪里,我们才能透过别人摸上门去弄清楚邵仲的态度,才好对症下药。”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还有,邵仲与我的旧友有些交情,我能得知他暗中来考察你的消息,也算是他在给我们卖的交情。目前来看他对你是看好的,所以你也没必要因为担心他的态度而弄得自己束手束脚反倒误了事。首先要做的,还是解决好外面的传言,最起码明面上这件事必须能交代的过去。”   有沈明思这一席话,沈雨堂也镇定了下来,他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传言是哪里散布出来的。”   沈明思微微摇头,看沈雨堂的眼神也有些失望:“传言从哪里散布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怎么扭转这些对你不利的传言。那天的事很多人看到,会传出去我不奇怪。你拿走蒋氏的嫁妆在沈府也不是很隐蔽的秘密,有心人都知道,被人说出去又被人利用来对付你也不意外。”   沈雨堂沉着脸,这件事有人在幕后黑他,却不知道到底是谁!   “这两个传言要破除也很简单,只要君辰那孩子一席话。”沈明思道。   沈雨堂皱眉:“那逆子能干什么。”   沈明思目光锐利地看他:“如果不是你对君臣的态度有问题,你这些破事又怎么会被人利用?我三番两次提醒你为父者不能偏颇,哪怕做给外人看!结果你倒好,次次将我的话当耳旁风。”   沈雨堂沉着脸,眼底的情绪既复杂又厌恶。   沈明思心里长叹口气,看着沈雨堂,满心无奈。沈雨堂是他的嫡长子,为人处事还算过得去,也能撑得起沈家,可致命的缺点也有,永远无法处理好女人与自己的子嗣的关系,迟早会成为一个隐患。   “这两则传言都系在君辰的身上,只要他出面说明那天的事是误会,并且说明蒋氏留下的嫁妆是他自愿放弃并交给你的,那这些传言就都不是事。就用为了弥补那天回来太仓促不能与上门的宾客好好交谈而觉得遗憾为由广发请柬,三日后沈府宴客,你自己想办法说服君辰,在宴客当天出面解释这两件事。”沈明思道。   “是。”一想到要去对沈君辰和颜悦色,沈雨堂就满心的不自在,然而这件事想要解决的漂亮就必须由沈君辰出面,这样的憋屈让沈雨堂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沈明思决定三日后宴客的消息,沈君辰很快也就知道了。   “属下观太爷的神情,似乎一点也不担忧外面的传言,就连大老爷脸上难看的脸色都缓和了,难道这三日后的宴客有什么名堂。”沈忠道。   沈君辰正靠在榻上看书,榻边窝着一只花斑猫,一人一猫看起来和谐自在。   “因为他们已经把无耻的主意打到你们公子我的头上了。”沈君辰说道。   沈忠和沈义对望一样,然后看他。   “他们打什么主意?”沈义问道。   沈忠则皱眉思考。   “让我吃下这所有的亏,与他沈雨堂扮演父慈子孝呗。”沈君辰冷笑道。   “啊?”沈义听不明白。   “公子,那你怎么打算。”沈忠却是明白了,问道。   “如果沈雨堂能答应我的条件,那么跟他演上这一回也没什么,反正那些嫁妆也是追不回来的。”沈君辰道。   “公子要答应他?”沈忠道。   “放心,你们公子不会吃亏的,且等着吧。”沈君辰道。   沈忠默默地看着沈君辰,然后点了点头,不追问了。   沈义在一旁完全没搞懂状况,一头雾水的左看看右看看把自己都看晕了。   沈君辰无奈,将花斑猫塞进沈义怀里,道:“玩儿去吧。”   沈义:“……”   他比公子还大一岁!公子怎么好像对小孩子一样对他,真是讨厌!   也就是在一个时辰后,就有人来请沈君辰去沈雨堂的书房:“大公子,大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沈君辰挑了挑眉,整整衣裳,考虑片刻要不要在脸上抹点白面粉好显得自己病弱,最后还是决定算了,这么几天了他也该病好了,而且就算他病重到卧床不起,沈雨堂也不会眨下眼的,不白费力气了,白面粉也不能随便浪费。 第32章 真喊得出口   姜明站在仁德居门前,远远就见一名身穿青衣的少年走出拐角向他走来,少年眉宇含着英气,目光澄澈,鼻梁挺直,唇角微抿,神情沉着自如,一阵风过扬起他的衣摆,衣摆翩然他依然步步沉稳,竟如山间青松一般挺立,而他长相似母,天生眼角柔和,面带几分亲切,不像青松那般高冷,令人观之心喜。   姜明微微吃惊,短短数日不见,沈君辰就好像变了样。   “见过大公子。”姜明躬身。   “姜副管家不用多礼,我是来见父亲的。”沈君辰道。   “是,大公子请。大老爷担心您的身体,特意命属下在这里等您。”姜明一边侧身请沈君辰进去,一边说道,同时还偷偷打量着沈君辰的脸色,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情绪来。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沈君辰只是朝他微微点点头便直接往里走了,神情既没有欣喜的意思,也没有意外的意思。   姜明忽然发现他,他没办法看穿沈君辰在想什么了,这位脾气高傲浑身带刺的沈家大公子已然懂的收敛情绪,态度沉稳的叫人看不出破绽。   沈君辰心中冷笑,以前沈雨堂要见他,不让他在书房外白白等上一等是绝不会见他的,现在却派了姜明亲自在院门外等着,做足了态度软化的表面功夫。可惜啊,早在上辈子,那个会因为这点特殊待遇就暗自欣喜的沈君辰就已经死了。   沈雨堂的书房就在眼前,曾经留给他的也都是不愉快的经历,这么多年了,他又重新踏上了这里。   沈君辰眼底的厌恶转瞬即逝,踏入沈雨堂的书房。   “辰儿来了。”刚进屋,就听沈雨堂喊他。   沈君辰微妙的顿了一下脚步,一瞬间他想掉头就走,这声‘辰儿’听的他浑身都怪异极了,沈雨堂有多讨厌他他一清二楚,可为了自己的前途,沈雨堂还真叫的出口。   姜明在旁边察觉到了沈君辰片刻的僵硬和眼底一闪即逝的嫌弃,愣了愣,定睛去看,却了无痕迹了,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沈君辰居然嫌弃这声‘辰儿’?   “见过父亲,不知道父亲找我是有何事。”沈君辰决定硬着头皮继续待下去,反正这一声喊得的沈雨堂只会比他更不自在。   “是有点事,你先坐吧。病刚好,多照顾着点自己。”沈雨堂面色和缓的说道。   倒还真有那么一两分父慈的意思,可惜这一屋子三个人全都知道这假得不能再假了。   “多谢父亲关心。”沈君辰从善如流的坐下,落落大方,神色可比沈雨堂和姜明淡定从容多了。   沈雨堂打量着他,终于发现沈君辰冷淡的态度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不禁暗中微皱。   “现在身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可以去找李大夫过来看看。”沈雨堂撇去心中怪异的感觉,继续说道。   “已无大碍,不用劳烦李大夫了。”沈君辰道。现在才提李大夫,不嫌太晚了?不过,沈雨堂要演父慈,他不介意配合一点,反正急的是沈雨堂又不是他。   果然,沈雨堂接下来又嘘寒问暖了一番,见沈君辰始终脸色冷淡后,沈雨堂有些急了。 第33章 显得心虚   耐着性子嘘寒问暖半天,沈雨堂认为已经够给沈君辰面子了,可沈君辰今天却好像吃错药一样没半点反应。   这不禁让沈雨堂很不满,他皱眉:“辰儿不想说点什么?”   沈君辰故作不解:“父亲的意思是?”   沈雨堂目光狐疑地打量沈君辰,沈君辰坦然与他对视。   沈雨堂心中忽然觉得不对劲,沈君辰的眼神太坦然了,坦然的完全不见一点濡慕之情。   直到这个时候沈雨堂才恍然发觉从刚才开始沈君辰就很安静,既没有因为他的一番关切而露出开心的意思,也没有趁机在他面前告柳氏等人的状,这还是那个处处与他作对只是想要引起他注意的沈君辰吗?   书房内突然安静下来,沈雨堂的目光变得很有压迫性,他盯着沈君辰想要看出什么。   沈君辰则淡定的任由他打量,似乎感觉不到沈雨堂目光中的压迫。   “这两天外面有些荒谬的传言,你听说了吗。”沈雨堂道。   沈君辰摇头:“没有,什么传言。”   沈雨堂脸色沉了下来,姜明适时的走过来插嘴道:“不知道是谁居心叵测,在外面散发谣言针对咱们沈府,编排老爷与大公子您,企图破坏您与老爷的父子之情,实在可恶。”   沈君辰看了眼沈雨堂,道:“我倒是没听说,既然是无稽之谈那管它做什么,假的成不了真,真的也假不了,我们沈府清者则清,那些传言过几天也就散了。”   姜明讪笑两声,心中嘀咕:大公子这句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怎么这么戳人呢?   沈雨堂也面色微微发寒。   沈君辰却还接着道:“父亲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事?您放心,我不会理会的,也不会被外人挑拨。”   姜明看了眼沈雨堂的脸色,对沈君辰道:“这个当然,大公子这么明事理肯定不会被流言挑拨,只是这些谣言背后似乎有人在推波助澜,搞得全城人都在谈,我们也不能白白背了黑锅,免得被人看轻了。”   沈君辰点头:“姜叔说的有道理。不过这点小小的谣言也不用过多在意,反倒显得我们心虚了,这对我们家的名声也不好。”   姜明再次尴尬的笑了两声,外面的传言是真是假知情的人心知肚明,到底是不是心虚知情人也都明白,沈君辰这句话说得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大公子,您也知道,这外面愚民最多,这些谣言传来传去的万一哪天就被人利用了,那岂不是多了桩麻烦事。况且,老爷的仕途正在上升期,这些谣言怕是会对老爷不利。沈府的荣辱均系在老爷身上,这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啊。”姜明说道。   沈君辰看向沈雨堂,求证。沈雨堂不得不寒着脸道:“姜明说的有道理。”   沈君辰这才点头:“既然父亲表态了,姜叔你就好好处理下这件事,不要留下什么隐患。”   眼看问题又踢到了他身上,姜明面色微微发苦道:“大公子有所不知,这谣言老奴出面解决没什么用,得您来出面。”   沈君辰表情微愣:“我来出面?我出面解决那岂不是显得我们很重视它,万一又被人做文章怎么办?”   姜明抹了把汗道:“不会不会,大公子您一出面这些谣言立马就能破了。”   沈君辰讶异:“是吗?对了,我还不知道谣言是什么呢,你说来听听。”   姜明:…… 第34章 让我看看账本   沈君辰是真的变了,如果一开始沈雨堂还觉得沈君辰是真的不知道,那么现在他明白沈君辰是在装傻。   “够了。”沈雨堂冷冷地看着沈君辰。   沈君辰坐直身子,皱眉道:“父亲这是何意?既然要我出面澄清,总得让我知道谣言是什么吧,为何拦着姜叔不让他说,难道这谣言我不能知道?”   沈雨堂目光森冷的看着沈君辰:“你真不知道?”   沈君辰诧异:“我要是知道还用姜叔解释吗,父亲莫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沈雨堂盯了他一会儿,最后移开目光,对姜明道:“说给他听。”   “是。”姜明略觉无奈。   沈君辰淡定的看着姜明,也不催促他,耐心的等着姜明将那所谓的‘谣言’说了一遍。   在沈雨堂铁青着脸的情况下,姜明终于将外面的传言讲述了一遍,说完后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免不了观察沈君辰的反应。   不过沈君辰从头到尾脸色都没什么变化,只道:“要我做什么。”   姜明看了眼沈雨堂,沈雨堂点头。姜明便道:“那天发生的事都是误会,大公子只要跟大家解释清楚就好。至于您母亲的嫁妆,当年前夫人离世时您还小,这些东西便由大老爷替您保管,偶尔会动用这笔银钱也是为了家中用度,相信大公子也能理解。到时,您只要言明这笔银钱是自愿交给大老爷处理的就可以了。”   姜明说完后,沈君辰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姜明接触到沈君辰的目光后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心虚的不敢看沈君辰的眼睛。   “姜叔,我们沈家这么大的家业,我母亲那点嫁妆能用来做什么,或者我该问我们沈家什么时候竟然拮据到要用我母亲的嫁妆来补贴家中用度了?”沈君辰一改之前无所谓的态度,态度犀利起来。   “这……”姜明有些语塞,偷偷了看了眼沈雨堂。这沈家这几年的产业经营得都还不错,吃穿用度都是按南阳城中最高水平来的,要说用蒋氏的嫁妆来补贴家用确实很难说得过去。   “你还小,家中的经营你不了解,偶尔会有金银周转紧张的时候。”沈雨堂道。   沈君辰点点头:“可我听爷爷说最近几年家中的产业经营得都很不错,那从我母亲嫁妆中挪用出去的银钱是否能补上了?”   不等沈雨堂说什么,沈君辰接着又道:“父亲,我已经十二岁了,和我同龄的同窗们都开始接触他们家中的营生了,是否可以让我也了解家中产业的经营状况了?我要是再不学,只怕以后跟他们在一起连话都插不进了。爷爷一直要求我要与各家公子打好关系,我不想辜负爷爷的期望,也不希望自己落后别人。不如,就用母亲留下的那笔钱练手吧,起码让我看看账本,好了解下其中的进出。您放心,看账、记账、对账,我都已经学会了。”   沈君辰的话一说完,书房内就陷入了凝滞一般的安静。 第35章 条件   沈君辰要查账,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书房内顿时气氛凝滞。   姜明控制着不住的再次认真的打量了一边沈君辰,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沈君辰是有备而来的。他绝对知道外面的传言是怎么回事,甚至猜到了他父亲会怎么应对这件事,所以他从进门到现在都很镇定,有恃无恐。   姜明忍不住心惊,沈君辰变得不止一点,这位沈家的大公子已经从稚嫩的困兽变成了猎人,隐约的能看见沈家太爷的影子。   沈雨堂拧着眉头,目光深沉地看着沈君辰:“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不是给你耍弄的。”   沈君辰面露出不解,“我还什么都没做,父亲就认为我只是耍弄?只是看账本,又哪里来耍弄一说。”   沈雨堂冷冷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一些再说。”   “我能看得懂,而且我不看看账本,三天后的宴席怎么跟众人解释谣言的事。”沈君辰道。   沈雨堂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你在威胁我。”   “父亲怎地冤枉我!”沈君辰神色诧异的说道,接着瞪大眼睛看着沈雨堂:“难道外面说的都是真的?”   沈君辰站了起来,大声道:“您把母亲留给我的银子都花光了?!”   这声音保准大的外面的人能听得一清二楚。   沈雨堂瞬间脸色铁青,怒拍桌面:“住嘴!”   沈君辰愤怒的看着沈雨堂,眼神满含控诉。   沈雨堂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竟忍不住心虚,也因此脸色更是难看,看沈君辰的目光也更冷。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父亲!”   “但那也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我这就请爷爷给我做主。”沈君辰突然冷静下来,抬脚就要往外走。   “放肆!”沈雨堂拍案而起。   要是让沈君辰现在冲到沈明思那里,这件事就等于闹大了,岂不是坐实了传言,沈雨堂好不容易才等来这次上升的机会,怎么能功亏一篑。   沈雨堂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道:“你要怎样才肯按照我说的做。”   沈君辰心里有些意外,沈雨堂居然这么快就妥协了。   “我要先看账本。”沈君辰道。   “账本现在不能给你。”沈雨堂道,等了片刻又道:“除了这个。”   沈君辰暗中挑眉,道:“那把母亲留给我的那个要用特别钥匙才能打开的盒子给我。”   沈雨堂目光一凝,紧盯着沈君辰:“你怎么知道那个盒子。”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我怎么会不知道。”沈君辰道。   沈雨堂盯了沈君辰许久,才道:“三天后,你按照我的要求跟所有人说了,盒子就给你。”   “不,我必须先拿到盒子。”沈君辰并不让步。   “沈君辰!”沈雨堂大声道。   沈君辰冷冷的看着他,并不畏惧。   沈雨堂死死地盯着他:“三天后给你。”   沈君辰点头:“希望父亲不会食言,没什么事的话儿子就先告退了。”   说完,沈君辰就离开了。沈雨堂狠狠地捶了一下桌面:“逆子!”   姜明默默地叹口气,大老爷厌恶大公子的原因他多少能猜到一点,现在父子俩闹得这么僵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第36章 决斗   “君辰,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沈府的花园小径上,一群衣着光鲜的少年正缓步前行,沈君辰因为是这次宴请的东道主,被围在了中间,他旁边的是王府的王啸阳,问话的也是他。   “当然是真的,王兄难道真信了外面那些传言?”沈君辰语气诧异道。他刚才在众人面前‘澄清’了传言,作为沈雨堂将盒子还给他的交换条件。   “怎么会。”王啸阳神情有些尴尬道。他当然知道自己这话问的不对,但他也不过是想借着私下里的气氛在沈君辰比较不设防的情况下套话,没想到沈君辰反应这么敏锐,不上当。   话说,今天他第一眼看到沈君辰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当时沈君辰正在接待客人,嘴角挂着浅笑,神情从容镇定,举止大方有礼,一言一行都很得宜,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哪里还是有曾经躁郁冲动、浑身带刺说话不讨喜的样子?还有同行的这些公子们,他们以前与沈君辰并不亲近,但也就是这半天的功夫,与沈君辰之间的气氛竟越来越融洽,那些疏离与隔阂正在慢慢消散。   看来差点被害溺亡一事对沈君辰的影响真的很大,一夜之间就脱去了稚气长大了很多。王啸阳默默的想。因为没有从沈君辰的口中套出什么话,他也就是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再次与沈君辰聊得投机。   走了一段路后,花丛掩映的道路另一头也传来了说笑的声音,有人朝这边来了,众人便在原地站定。   走出来是沈君贤与柳绍珩等人,双方见面都诧异了一下。   “大哥。”沈君贤这时鞭伤刚痊愈,也是几天来第一次见沈君辰,看到沈君辰就觉得身后的鞭伤隐隐作痛,而且见到沈君辰身边竟然围着王啸阳等人还相谈甚欢的模样,他就想起自己因为沈君辰的事惹怒了王啸阳等人被排挤的事,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晦暗的情绪。   “你们这是去哪。”沈君辰道。语气冷淡没有热情,但也没有火药味,这可让正暗戳戳等着看热闹的一群少年感到意外了。   “去前厅见爷爷。”沈君贤也奇怪的看了眼沈君辰,回道。   沈君辰轻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抬脚便打算继续往前。   沈君贤正在站在那儿,僵了片刻后就打算站在路旁,等沈君辰他们过去。   “沈大公子这是病还没好?弱柳扶风的样子,跟个女人一样。”柳绍珩却不动,还阴阳怪气的开口嘲讽。   沈君辰站定,心中还有些诧异柳绍珩竟然在这个时候为难他,他看了看柳绍珩又看了看沈君贤,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柳绍珩道。   “柳大公子,你可不要后悔。”沈君辰道。   “后悔什么,难道我还说错了,看看你这幅样子,真叫人恶心。”柳绍珩道。   “柳公子请慎言。”王啸阳正是与沈君辰相谈融洽的时候,这个时候当然是仗义执言了。   “我这是问沈大公子呢,王兄你着什么急,难不成沈大公子还真像个女人一样要别人保护了?”柳绍珩冷笑一声道。   沈君辰挑眉,直接吩咐随行的沈忠:“去告诉爷爷他们一声,就说我要与柳家的大公子在西院武场决斗,他们要是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沈忠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是。”   “沈君辰你什么意思。”柳绍珩皱眉。   “你既然侮辱我像女人,我便只能证明自己不是了。怎么,你不敢接?”沈君辰道。   沈君辰身边的公子哥们经过这半天的相处,已经对沈君辰改观了很多,这个时候当然纷纷开口相助:   “就是,柳公子难不成也像个女人一样只会耍嘴皮子,不敢真刀实剑的来一场?”   “别小看了女子,女子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时候。应该说柳公子连女子都不如,怎么样,柳公子,你要是此刻就认输我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好事的少年们你一句我一句逼得柳绍珩脸色铁青,这个时候认输就是孬种,柳绍珩被激起了火气,大声道:“决斗就决斗,到时候沈君辰可别求饶。”   “也不知道求饶的会是谁。”有人道。   沈君辰在南阳书院读书两年,除了诗词歌赋,他最出彩的是武术,连续两年比武大赛都进了前三甲,绝对是他们当中身手最好的。   柳绍珩当然也不想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他只不过是见王啸阳等人竟然围着沈君辰相谈甚欢的样子心有不甘,再加上沈君贤这次会受罚也是为了替他顶罪,他是想要替沈君贤出口气,哪里想到沈君辰不按照常理出牌,不动口直接动手?   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便没有反悔的意思。柳绍珩伸手摸向了自己手腕上的碗扣,眼底闪过阴毒之色。   沈君贤却有些着急,他不想将事情闹大。而且他有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情况就好像回到了当时那艘画舫上,他和柳绍珩也是被沈君辰三言两语就逼到了尴尬地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温婉的女人声音突然响起,又有人来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香风,丫鬟婆子簇拥着柳氏从沈君贤他们后头走过来,浩浩荡荡的丫鬟小厮队伍比他们这些人加起来还多,顿时这条本就不宽敞的道路变得拥挤了起来。   沈君辰暗中皱眉,柳氏怎么出院门了。   沈君贤随行的小厮见到柳氏,就好像见到救星一样,赶紧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柳氏听完,板起脸对柳绍珩道:“绍珩,你跟谁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大公子怎么是女人呢,大公子只是身体虚弱所以看起来瘦了点,王公子他们护着大公子也是应该的,你不该口出狂言,快道歉!”   “姑母!”柳绍珩当然不会同意,“我凭什么向他道歉。”   “大夫人。”沈君辰突然开口了,只是他并叫柳氏母亲,而是叫了他自己一向最不能忍的称呼。   一下子,众人都安静下来。   “我已经通知爷爷了,想必爷爷他们已经动身往武场去了,我们没有让长辈等的道理。你有什么话要训斥柳大公子的,到了那里训斥也不迟。”沈君辰道。   柳氏脸色一变,僵硬的笑了下:“这、这是一时口角,哪里就值得惊动你爷爷了。”   “大公子,太爷和客人已经去武场了,太爷对柳公子说的话很生气,已经允许这件事了。还有,柳大人也在。”这时,沈忠回来了。   这一下,柳氏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第37章 不想忍下这口气   众人到了西苑武场,发现沈明思宾客们还没来,倒是沈乐瑶与不少沈家人已经在了。   “大哥。”沈乐瑶看到沈君辰,朝他小跑着过来,压着声音问:“你真的要和柳绍珩决斗啊?”   沈君辰抬手将她跑乱的发丝拨正,“是啊。”   “柳绍珩怎么这么讨厌啊,你明明身体才刚好,他就迫不及待来欺负人了。”沈乐瑶不高兴道,看了眼柳绍珩与沈君贤那边,欲言又止。   “是挺讨厌的。怎么了,还有什么话想说?”沈君辰道。   沈乐瑶摇摇头:“反正我觉得他们讨厌。”   沈君辰笑笑,能猜到点沈乐瑶的意思。她想要骂柳绍珩,觉得柳绍珩与沈君贤欺负了他,但又不敢明着多说。   “大哥你能赢他吗?”沈乐瑶低声问。   “放心,我敢提出决斗就有把握赢的。”沈君辰道。   沈乐瑶这才神情松了些,道:“那你一定要小心。”   “会的。”沈君辰道。   因为沈君辰要与柳绍珩决斗,沈家的下人很快将武场清理好,又将周围的场地清理了一遍,不远的空地上还摆了桌子椅子。   沈君辰与柳绍珩两方人马,各占据武场一侧,等着沈明思他们来。   王啸阳他们虽然知道沈君辰比柳绍珩好,但沈君辰毕竟是大病初愈,身体还虚弱,也有些担心。沈君辰知道没有比出高下,这些人就不可能完全放心,也就没有多说,只说尽管看着便是。   另一边柳氏一直都脸色挺不好看的,问柳绍珩:“绍珩,你能打赢他吗。沈君辰虽然正病弱,但他的身手一直都比你好。”   柳绍珩摸着腕口道:“姑母,你就放心吧。”   身手好不一定就能赢!   柳氏见他很笃定,心中有疑惑,但只要柳绍珩能赢沈君辰就行,沈君辰让她吃了一个暗亏,今天只要能出口气她心里就痛快了,至于沈家的颜面,反正丢脸的不是她,她还巴不得沈君辰丢脸呢。   众人等了一会儿,沈明思与沈雨堂才领着宾客们到场。   沈明思脸上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沈雨堂则板着脸,一起同行的柳向南也板着脸,倒是同行的宾客们兴致昂扬的。   “爷爷。”沈君辰走过去,“惊动了诸位长辈,是孙儿的不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明思问道。   沈君辰将当时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道:“孙儿因为大病一场,才会身体虚弱,这非孙儿所愿。但柳绍珩当众出言侮辱,却是有意刁难,也是没有将孙儿以及沈家放在眼里,这口气孙儿忍不下。为了孙儿与沈家的名声,还请爷爷允许了这场决斗。”   “君辰,绍珩他口无遮拦惯了,但绝无恶意。我代他向你道歉,回去后我就一定教训他,何必要动武伤了两家和气?”柳向南说道,嘴上说着歉意,目光却带着隐隐的压迫看着沈君辰,想要沈君辰息事宁人。今天这件事闹出来,他已经很丢脸了。   但沈君辰根本不为所动,柳向南这点压迫在他看来屁都不是,态度严肃坚决道:“柳大人,并非我一定要决斗解决,实在是令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今天,我要是不证明自己不是弱柳扶风,那岂不是别人都觉得我认怂了,叫我以后怎么见人?”   “这没这么严重,只是一时口角。”柳向南皱眉。   “父亲,他要决斗就决斗,何必多说。”柳绍珩在一旁插嘴道。   “你这混账东西还敢说,闭嘴!”柳向南怒瞪。 第38章 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柳向南让柳绍珩闭嘴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柳绍珩却不领会不到,他觉得沈君辰故意把事搞大就是为了让他丢脸,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了,被柳向南这么一呵斥更觉得丢脸,顿时就道:“我已经同意决斗了!”   “你!”柳向南气急。   沈君辰此时不紧不慢地对柳向南说:“柳大人,您刚才说错了,没有口角。这只是令公子单方面在侮辱我,我既没有主动招惹他,也没有与他争吵,您不要混淆了事实。”   “还有,游湖那次的事正是因为令公子出言侮辱,我气不过回了几句嘴才会被推入了湖的,结果我差点被淹死又大病一场,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当时为了两家的和气我没有追究什么,但今天这事你还要我来退让,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这、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柳向南没想到沈君辰竟然说话这么尖锐,得理不饶人。柳氏与沈君贤的脸色也变了,这事好不容易过去了,沈君辰又提起来。   在场的宾客们一开始不少人的心里觉得沈君辰提出决斗有些小题大做,但听到现在却能体谅沈君辰的心情。   有人看了眼柳绍珩道:“柳兄,依在下看令公子确实该积点口德了。”   有人劝道:“今天的这事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少年人血气方刚,打一架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   再说了,没看沈老太爷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吗。   果然,沈明思沉着脸道:“君臣的决定虽然冲动了些,但做法没错。身为沈家的儿郎,就不能是个任人欺负不敢还手的懦夫。这场决斗允了,只是双方记得点到为止,不可耍花招,不可伤及性命。”   沈明思这话也说得很不客气,话里不满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今天的事虽然是小辈之间的问题,但到底是沈家人被欺负了,再忍下去丢脸的就是沈家了。   柳向南听了脸色也僵硬起来,面对这样的情况不得不道:“罢了,小儿做错了事,他就要有这个觉悟承担后果,我也同意决斗。”   接着,他又柳绍珩骂道:“混账东西,你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等回去后我再收拾你!”   柳绍珩拉着脸转身就往武场中央走去。柳向南看了,心里气得要死。   沈君辰将外衣脱掉,用袖筒扎紧了袖子,然后也走上了场。   柳氏看了眼场上,在走到沈雨堂身边,在他旁边坐下:“老爷。”   沈雨堂沉着脸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会发生这事,君辰也真是的,一件小事非要闹得这么大。”   沈雨堂冷冷地看她一眼:“今天是我沈府宴请客人的日子,柳绍珩哪天招惹沈君辰不好非要今天,你们柳家的家教可真好。”   一想到刚才沈君辰的话,沈雨堂就气得要死,要不是柳绍珩去招惹沈君辰,沈君辰怎么会掉进湖里搞出后来那么多事,今天他又哪里需要特意宴请宾客来解释那些传言!结果柳绍珩倒好,还要给他搞出事来!沈君辰那个逆子也是,成心来气他的!都是混账!   柳氏被沈雨堂的脸色吓了一跳,“这、这绍珩也不是有心的。”   “无心都能搞得鸡飞狗跳,有心还不得翻江倒海?”沈雨堂讽刺道。   柳氏见他在气头上,默默的不作声了。她也不是真的就不埋怨柳绍珩,要不是为了柳绍珩顶罪她儿子也不会受罪,她也不会吃了一个暗亏,今天还有受沈雨堂的白眼。可看到在场上与沈君辰对立的柳绍珩,柳氏又很希望柳绍珩真的能打赢了沈君辰,出了心头这口恶气。 第39章 反守为攻   刀剑无眼,为了避免两人决斗时没控制住伤了对方,这场决斗不允许用刀剑,只比拳脚功夫。   沈君辰因为生病一场,瘦了不少,脸上的血色也不足,看上去比以前弱了不少。柳绍珩知道自己的身手比不过沈君辰,便决定一开始就用毫无保留的攻击来压下沈君辰,时间一长,以沈君辰现在的身体肯定拖不了,到时候他就有赢的把握。所以,当场外的人喊一声开始后,柳绍珩就率先出拳,攻势凌厉,每一拳都用出了十分力气,全往沈君辰身上的弱处、痛感最强烈处招呼去。   沈君辰见柳绍珩这么拼命的架势就知道他在做什么打算,但因为被压了先势只能暂时以拆招为主,脚下则踩着巧妙的脚法来化解柳绍珩一半的攻击力道。   柳绍珩一眯眼,眼神凶恶,出拳的动作更快了,同时脚上踹、侧踢、扫堂轮番上阵,想要打乱沈君辰的步法。不过也因为分心二用,双拳的攻势虽然凌厉却少了些压迫感,反倒让沈君辰轻松了不少。   柳绍珩见状又将重心放回双拳上,沈君辰便再次利用起巧妙的步法,化解柳绍珩的攻势,也化去柳绍珩力道上的压迫。两人一来一往的僵持起来,明眼人都看出来沈君辰虽然处于守势,却并不处于下风。而且,沈君辰此刻身体还虚弱,并不是状态最好的时候,这样一来谁高谁低也很明显了。   柳绍珩的感受更明显,沈君辰虽然被他一时压迫的只守不攻,却还是凭借着巧妙的步法拉着他满场跑,明明沈君辰处于不利一方,他却好像还是被沈君辰牵着鼻子走一样。   柳绍珩憋着火气,抓住一个机会,出拳就往沈君辰后腰脊椎侧轰去,那个地方是最脆弱的地方,一旦错位或碎裂,很可能会导致沈君辰瘫掉甚至丧命。   场外的人看的一惊,就见沈君辰脚下一滑,一字矮身弯腰躲过,移到了柳绍珩身侧,然后迅速的伸出手抓住柳绍珩腰侧的衣服,一个借力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筋斗翻过,落地的瞬间柳绍珩也被他掀翻出去。   柳绍珩被掀翻后重心不稳,只能硬生生的扭了个身再落地,一只脚的膝盖啪地一声跪在地上,为了防止膝盖摔伤,落地前他还伸出一只拳头,在落地的瞬间撑地,咯啦一声,指骨的响声,剧痛传来,柳绍珩脸色也同时一白。   沈君辰不等他起身,已经靠近,一脚往他的面门踹去。   柳绍珩一惊,立刻后翻出去躲过这一脚。等他再起身,沈君辰的拳头也到了眼前,如此一来,他原本压迫性的一面倒的凌厉攻势优势也没有了,沈君辰已经掌握了主动地位,被动拆招的变成了柳绍珩。   柳绍珩一只手刚受了伤,抵挡起沈君辰的攻势来有些吃力,甚至沈君辰好几次还特意往他的拳头上来,一个对撞,咯啦一声,柳绍珩听到自己的手臂传来的声音,震痛之下脸色发白,脸上闪过痛楚之色。   “你卑鄙!”   “偷袭不成,自己又技不如人就来耍嘴皮子?”   柳绍珩差点被气吐血,就是因为刚才偷袭不成,才会被沈君辰抓住机会反守为攻还将他打伤的,一想到这柳绍珩就悔不当初。越想越气,本来计划好的打算也不成了,他现在已经明显处于劣势,沈君辰要赢他只是时间问题。柳绍珩扫了眼自己手腕的碗扣,眼中闪过阴毒之色。   既然沈君辰非要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第40章 你输了   沈君辰就见柳绍珩突然又激动起来,还换了招式,这些招式都很阴损,全冲着他的要害而来。不禁皱眉,他直觉柳绍珩这突然的变化有些不对,心中多了一层警惕。   突然,柳绍珩放弃了格挡,一拳朝沈君辰的面门而来,沈君辰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电光石火间头皮一麻,立刻看向柳绍珩,就见柳绍珩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突然侧移,另一只拳头砸向他的心口。沈君辰眼尖,瞧见了柳绍珩手腕上的碗扣,直觉着东西有问题,立刻放弃面门格挡,手臂下移迎上那只拳头。   砰一声。柳绍珩朝沈君辰面门去的那拳不过是虚招,这只砸向沈君辰心口的手臂才是用了大力气,与沈君辰拼尽全力格挡的手臂一个对撞,两人都感觉到自己手臂的震痛,然后在这股力道之下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   沈君辰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好像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刺痛,接着就是手臂渐渐麻痹无力。他立刻意识到柳绍珩那只碗扣上藏有暗器,看这麻痹的速度,还是有毒的暗器。   “你用毒!”沈君辰冷冷道。   “什么用毒,你别血口喷人!”柳绍珩回击扫了眼着武场外,眼神有些闪躲,同时心里又是一阵不甘。碗扣上的藏着的是一枚毒针,只要他刚才砸中了沈君辰的心口,这枚毒针也就刺中了沈君辰的心口,毒针上的毒会让沈君辰在瞬间心口麻痹无力,然后在接下来的几招内他就能够让沈君辰倒地。可惜的是,居然被沈君辰识破了!现在毒针只是刺中了沈君辰的手臂,也不知道效果会怎么样。   柳绍珩心思急转,他不能让别人发现他用毒,所以立刻又朝沈君辰攻了过去,打断沈君辰还想出口的话。同时他也知道,沈君辰手臂中了毒,现在肯定一只手是没办法用的,随着毒性蔓延,沈君辰被他击倒也只是时间问题。   沈君辰比柳绍珩更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见柳绍珩这副狠命的模样就明白他的打算,现在他一只手完全用不上力,也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不能拖久,必须速战速决。当下也就不再客气,一只脚尖点地,一跃而起,往柳绍珩面门死命踹。   柳绍珩没想到沈君辰中毒了,一只手动不了了还有这么大的爆发力,被踹的连连格挡保护自己的脸面,毫无还手之力。   碰——   柳绍珩一脚踏空,向后仰倒的瞬间被沈君辰用力揣在脸上,鼻梁吃痛之际,人也在猝不及防之下摔在了武场外。   “你输了。”沈君辰旋身落地,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柳绍珩冷冷道。   “你使诈!”柳绍珩鼻血直流,脸上印着一个脚印,灰头土脸一身狼狈,恶狠狠地看着沈君辰不甘心的说道。   “沈君辰胜。”临时充当裁判的宾客喊道。   沈君辰听完后,心中一松,松懈下来的瞬间脚下就一个踉跄,眼前一阵阵发黑,额头冒出冷汗。   沈忠刚好跑到他面前,发现沈君辰神色难受,随时要倒下,赶紧扶着他:“公子,您怎么了!”   “他用毒。”沈君辰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什么?!”这时已经陆续有人靠过来,都听到了沈君辰这句话,吃惊的围了过来。 第41章 意外的线(修)   柳绍珩被踢出武场外就知道下毒的事要败露了,正心中忐忑的时候柳氏的侍女刚好过来扶他,心思一转,就背过手去,趁着众人将注意力放在沈君辰身上的时候把手腕上的腕扣取下,塞进了那侍女的手中。   侍女突然被塞了东西,吓了一跳,紧张的将它藏了起来,藏完东西后还心虚的扫了眼其他人,结果正与沈君辰的眼睛撞上,顿时浑身一凉,手都抖了一下。   沈君辰其实已经眼花了,只能模糊看见柳氏的侍女紧张的藏起了什么东西,想要提醒沈忠,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眼前突然一黑。   “公子!”沈忠吓了一跳。   “沈君辰昏倒了。”“怎么回事?”“快去请大夫来。”周围一阵嘈杂。   那侍女暗中猛地松了口气,悄悄的退出人群。   沈忠没有来得及去注意她,他盯上了柳绍珩,说:“太爷,公子昏倒前说了柳家大公子在刚才的决斗中用毒!”   “胡说!”柳绍珩被他说的心惊肉跳,但一想到腕扣已经不在自己手上,顿时又有了底气,“你这刁奴,血口喷人!”   听到这对话,沈明思脸色一沉,目光犀利地看着沈忠:“怎么回事。”   沈忠立刻把沈君辰昏倒前说的话说了一遍,还说:“这不止属下一个人听见,李大人和王公子他们都听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刚才充当裁判的李松李大人。李松是府衙兵书,与沈雨堂同在府衙办公,是府衙三位同知之一方同知的直隶下属,负责兵差、民壮、考武、治安等事,这次两位公子的决斗胜负就是由他来裁决的。也是在场所有人中,刚才离沈君辰他们最近,听得最清楚的人。   “没错,在下确实听见沈大公子这么说。”李松点头,也不隐瞒。   王啸阳几个少年公子当时也是站在武场边上,除了李松外离得最近的,也听到了沈君辰说的话,当下也都做了证。   柳绍珩脸色顿时煞白,他不明白王啸阳他们怎么这快就都倒向了沈君辰,目光都快喷火了,说:“你们几个休想胡乱栽赃,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下毒了!”   “我们只是听到什么就说什么,你这么着急,不会心虚了吧?难道君辰突然昏倒,真有别的问题?”王啸阳盯着他道。   “沈君辰胡说八道的你们也信,我要是真用毒了,还会输吗?他昏倒关我什么事,他自己本来就身体不好,怪的了谁。”柳绍珩道。   “我儿说的有道理,你们几位怕是听错了。”柳向南道。   “对啊,绍珩这孩子虽然顽劣了些,但绝不会下毒害人的。”柳氏也说道。   王啸阳几人对视一眼。   沈忠目光锐利地看向柳氏:“大夫人这话的意思是李大人、王公子他们,还有属下都在说谎了?”   柳氏脸色微僵:“这、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忠冷笑一声:“是吗,大公子好歹叫您一声母亲,您这样实在……”   “够了。”沈明思突然打断沈忠的话,他道:“管家,派人去催一下,让李大夫快点过来。”   “是。”   “诸位,在座有哪位懂医术的,可否帮我孙儿先检查一下。”   “我来。”李松站出来道,“在下略懂一些。”   “那就有劳了。”   李松点头,然后给沈君辰搭起了脉。   过了一会儿,他收回手神情凝重道:“沈大公子脉象虚浮,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唇色也略微发紫,是病重之兆,其他的以我的水平还看不出来。”   “我就说,他根本就没中毒!”柳绍珩暗松了口气,跳出来说道。   其他人也略有些怀疑的看着昏迷的沈君辰。   “不过,这世上也有些毒很是刁钻,非简单的诊断可以看出来的。决斗前,我观沈公子的气色不错,完全不像是病重的人,不应该突然变成这样。”李松话锋一转,又道。   柳绍珩抽了抽嘴角。   众人则一时间都有些胡涂了,那到底沈君辰中没中毒?   气氛僵滞,沈忠将沈君辰抱到了椅子上坐着,看着沈君辰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痛。闻讯而来的沈义守在沈君辰的身边,眼眶红红的,咬着唇怒视柳绍珩。   沈乐瑶跟过来,靠在椅子上握着沈君辰的手,沈君辰有些微凉的手让她忍不住觉得害怕,着急的抬头看她母亲,“娘,大哥的手有些凉。”   苏夕颜一愣。   气氛正安静,沈乐瑶这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沈明思走了过来,握住沈君辰的手,然后脸色也变了。   柳绍珩心中一抖,他看着沈君辰异常苍白的脸色心中也开始害怕了,沈君辰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不可能啊,这种毒一开始只会让人全身无力,然后昏睡,就算大夫亲自检查也只能查出那症状是生了重病,就像刚才李松说的,然后真正的毒性发作得等七天后,这七天中他只要找机会给沈君辰解了毒就没事了,所以他才有恃无恐的给沈君辰下毒。   可现在怎么看沈君辰的样子这毒是提前发作了?柳绍珩心慌了。   ……   沈府发生这些事的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长庚殿中。   国师司夜本来正在翻阅手中的资料,里面写的是南阳城沈家嫡长孙沈君辰从出生到长大的所有经历,连几岁学会走路,什么时候学会说话以及他身边的沈府其他人,都调查得一清二楚,比沈君辰本人知道的还要详细。   他正看得饶有兴致,这上面记录了一个脾气不太好的高傲少年公子的成长经历,就像只骄傲却又被欺负的浑身带刺的小孔雀。   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被逼死了。   司夜撑着头,他想起沈君辰说过,逼死他的人还有司空铖,这可有趣了,这两人是怎么扯到一块的?   正待细思,司夜突然神情微变,放下手中的资料,起身就往宫殿深处的禁室走去。   长庚殿的侍者见国师突然起身往禁室走去,心里都有些紧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跟了上去。国师做为现今天下唯一一个能感知到星盘预警的人,甚至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能将心神与星盘相连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至关重要,他们可不敢有半点的疏忽。   司夜可不管身后众人的紧张,他只是突然察觉到禁室的星盘有异动,心头也莫名其妙的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与他相关的事发生了。   这可非常稀奇,他的命格早被他那死鬼师父断定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命盘上早已断绝所有的联系,身无所系,怎么还会有能牵动他心神的事?   进了禁室,挥退其他人,司夜闭眼,凝神将自己的心神与星盘相连。   突然,他在星盘中发现了另一个人的意识,竟然又是沈君辰!   而且沈君辰看起来情况不太妙,意识微弱,明显是受了重创。   司夜沉思,上一次沈君辰的意识突然出现在星盘中就让他很吃惊,听了沈君辰的抱怨察觉到他竟然是死又重生的,当下他就心里有了推测。   千星盘这种古物,是很久以前的上古遗宝,具有强大的能力,早前是被历代皇族暗中供奉的,后来才建造了这座长庚殿,将它公开供奉。而每一百年左右就会出现一个可以感知星盘预警的人,指点天下人避灾避祸,此人一旦发现就会立刻被找到并秘密培养,然后接任前任国师成为下一代国师,拥有超高的地位,有时候甚至凌驾于皇族之上。   他就是师父推演星图后找回来的,然后继承了国师之位。   而且他还可以将心神与星盘相连,能力比以前任何一位国师都强大。他师父得知后嫉妒的很,没少变着法子折腾他,不过也多亏了这些折腾,这长庚殿中所有的知识他都了如指掌。   就他所知,上古曾传言,千星盘具有改天换地的能力,甚至可以令时光倒流。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在他能将心神与星盘相连后他就信了一半,因为只有沟通了星盘才会知道它的力量远比它展现出来的更强大神秘,历代国师能借用的不过九牛一毛。而沈君辰的出现,也证明了那个传言。   他感到意外的是,沈君辰因为星盘改变了命运,竟也就与星盘沾上了关系,意识在无意中沟通了星盘,然后被他所发现。   他不得不对沈君辰产生兴趣,所以他调查了沈君辰的身世,还试图推演过他的命格,但却发现无法推演出来。   本来已经放弃了,现在又有了意外的变故,沈君辰竟然可以牵动他的心神,他甚至能隐约察觉到沈君辰与他之间有某种奇妙的联系,好像有条线在牵着。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他的命盘上与他有联系的线早就断的一干二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2章 腕扣(修)   沈君辰昏迷后就陷入了噩梦,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身体令他怎么挣扎都动不了,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正在梦中急的头冒冷汗。   这时突然间,浑身一松,束缚住他的东西都消失了,一股暖洋洋的力量充斥着全身,将他的神智从昏迷中拉了出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靠在椅子上,浑身酸涩无力,一种眩晕恶心的感觉直往上冲。   “大公子,您醒了!”沈义惊喜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别人是欣喜,柳绍珩与那名侍女却目光惊骇的看着睁开眼睛的沈君辰。   他竟然醒了!完了……   “大公子莫动,老夫正给你把脉。”旁边的李大夫说道,看他的眼神别有深意。   沈君辰被他看得一愣,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他却不知道李大夫此刻心中的惊骇,刚才他分明察觉到沈君辰脉象虚浮,气息微弱,身体是极度虚弱的状态,可就在忽然间,沈君辰的脉象竟然变了,那种感觉很诡异,他的手指搭着沈君辰的脉门,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变化,就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突然涌入沈君辰的体内,在那短短的半刻让沈君辰的脉搏越来越强健,将所有的病症都一扫而空,最后脉象恢复了正常的稳定,那种力量令他的指尖都差点不稳。   沈君辰没多费时间去观察李大夫的心情变化,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种眩晕的恶心感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左手臂的剧烈疼痛。   李大夫收敛了心神,见沈君辰神情痛苦,察觉到他的左手臂有异,便拿起药箱中的剪刀将沈君辰手臂上的衣袖剪开。   “这!”正看着的众人一眼就看见了沈君辰手臂上聚集的乌黑青紫,模样可怕。   “针眼。”李大夫眼尖,一眼就瞧见沈君辰手臂上的针眼。   “李大夫,辰儿这是什么情况。”沈明思道。   “中毒,我要给他放血解毒。”李大夫道,下意识的他就知道这股毒性是被他刚才感知到的力量驱逐到手臂上的,这个时候已经用不着解药了,放了血就行。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沈君辰的的确确就是中了毒。   “岂有此理!”沈明思一拍桌子,转身目光冷冷地盯着柳绍珩,“柳家小儿,现在你还想怎么狡辩!”   柳绍珩早就吓傻了,结巴道:“我、不不,我没有下毒!”   “没有下毒我孙儿怎么会中毒!”沈明思喝道。   “沈太爷,沈大公子就算中毒也不一定就是我儿下的毒吧,有谁看见了吗。”柳向南这个时候站出来挡在柳绍珩面前道。   “柳大人,你我本是亲家,我也不愿落了你的面子,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竟然还要护着你这宝贝儿子?”沈明思怒道。   “沈太爷,沈大公子这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刺了才会中毒,到底是什么时候刺的,被谁刺的还不知道,不好就断定是我儿做的吧。”柳向南并不让步。   “腕扣。”沈君辰突然道。他正在被李大夫放血,乌黑的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实在很吓人。   “什么?”众人不明。   “柳绍珩与我决斗的时候手腕上带着一个碗扣,那个腕扣有问题。”沈君辰道。   柳绍珩心紧张的咚咚的跳,“什、什么腕扣!我可没有戴那东西,你别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搜一搜那个女人的身就知道了,你刚才是被她扶起来的,腕扣就被你藏在了她的身上。”沈君辰抬起另一只手指着柳氏身后的一个侍女说道。 第43章 搜身(修)   那侍女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吓得脚都微微发抖,慌乱的摇头道:“没有,什么腕扣我不知道!”   “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侍女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她是女子,怎么可以随便搜身。”柳氏板着脸道。   “大夫人,你现在这么护着她,如果一会儿我找到了腕扣,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也是柳绍珩的同谋,你……想我死?”沈君辰冷冷道。   柳氏闻言脸色大变,眼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刺在了她的身上,拖着肚子的手不仅死死攥紧了衣服,她咬了咬唇道:“大公子,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冤枉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就如此恨我吗?”   “何必惺惺作态,事实是什么样的,搜一搜你的侍女就知道了。”沈君辰道。   “大哥,这些侍女都是我母亲的人,代表的是我母亲的脸面,你这样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沈君贤挡在柳氏面前说道。   “你们这样好像我存心欺负你们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霸道。可事实上是我中了毒,要不是李大夫医术高超,我就被毒死了。我现在捡回了一条命,想要找出中毒的真相,还我自己一个公道,难道还有错吗?我指认这名侍女,是因为我亲眼看见柳绍珩将腕扣塞给了她,难道就因为她是你母亲的侍女我就不能指认她了?我中的毒也就这么算了?我这一条命还没有你母亲的侍女贵重?没有你母亲所谓的脸面重要?原来,在你们心中我的命竟然如此低贱。”沈君辰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君贤立刻大声道,陷入一种恐慌,又是这些话!周围所有宾客都在盯着他和他母亲,那种目光是如此的刺人。   “辰儿。”沈明思将手搭在沈君辰的家肩膀上,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够了,你弟弟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那就搜身。”沈君辰冷冷道。   “沈大公子真是牙尖嘴利,我柳某人真是见识了。”柳向南目光冷冷的看着他说道。   “柳大人客气了,你们柳家人的德行,我也算是见识了。”沈君辰毫不客气道。   “噗。”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位宾客没忍住笑了一声,这一声笑就好像是某种信号,一下子在场的所有柳家人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够了,辰儿。”沈明思搭着沈君辰肩膀的手用了用力。   “爷爷,还请您为孙儿主持公道。”沈君辰转口就道。   沈明思看着沈君辰毫不退缩的坚定目光,心中忽然惊觉沈君辰的变化,他这个长孙已经懂得怎么样才不会让自己吃亏了,不再是躁郁冲动,一言一行都有章法,已经长大了。   沈明思心中又是欣慰,又是为难。今天的事已经很明显了,柳绍珩确实有问题,那侍女也有问题。柳氏虽然不对,可不过说了几句话,沈君辰就毫不犹豫的拖她下水,干脆利落毫不手软。然而,这件事一旦落实,柳氏掩护侄子暗害继子的罪名就坐实了,到时候……沈明思看了眼沈雨堂,他见沈雨堂目光阴沉的看着沈君辰就忍不住叹气。   “搜身。”沈明思道。   “不不不,太爷,夫人,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那侍女惊恐地喊道。   但是管家找来的嬷嬷毫不客气的将她拖到了一边,简单的围了圈就搜了她的身,根本不顾她的挣扎。   柳氏紧紧抓着青萝的手臂,目光恨恨地看着沈君辰。   沈君辰此刻已经放完了血,毒已经排尽,李大夫在给他包扎上药,面对柳氏的目光他能脸色淡定丝毫不受影响。   突然——   “找到了。”一名嬷嬷道。   这句话一出,柳氏就差点软倒在地。   柳绍珩脸色煞白煞白,柳向南的眉头皱紧的能夹死苍蝇。   啪!   柳绍珩被柳向南一巴掌扇倒在地,脸颊立刻红肿,嘴角都渗血了。 第44章 处置(修)   “逆子!”柳向南怒道。   柳绍珩毫无防备,被这么大力的一巴掌扇得头嗡嗡作响。   这就是已经认了这个事实了,那碗扣被搜出来就已经说明了问题,验不验证已经不重要了。   “沈太爷,今日一切都是我管家不严的错,我这就打死这个逆子为沈大公子赔罪。”柳向南道,说完他就去打趴在地上的柳绍珩。   “啊!”“啊!”柳向南还真是不留力气,柳绍珩被打的哭爹喊娘。   “好了,把柳大人拉开,别打了。”沈明思道。   管家立刻带着人上前去拉开柳向南,一不留神就柳向南被‘不小心’的呼了几巴掌,管家的脸色可难看了。   那边柳氏也在喊着肚子疼,一时间丫鬟婆子都围了上去,李大夫也被拉了过去。   沈君辰淡定的坐在原位,和宾客一起看着眼前这一出出闹剧。有宾客看了沈君辰的神情,心中不禁有些发毛,这沈家的大公子不得了了。   “太爷,那个女人招了,腕扣是柳公子塞给她的。”有嬷嬷上前道。   “那刚才她为什么否认?问清楚。”不等沈明思说什么,沈君辰就道。   那嬷嬷愣了下,看向沈明思。   沈明思看了眼沈君辰,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柳向南被人拉着,望着地上嚎哭的儿子,耳中听到沈君辰这句凉凉的话语,眼睛发红,心口憋着一口老血。   沈君辰,欺人太甚!   “父亲!”沈君贤看那嬷嬷走向了侍女,抖着手拉住了沈雨堂的衣服,祈求的看着他。   沈雨堂目光沉沉的看着沈君辰,然后站起身就要往那边走,却听沈明思突然咳嗽了一声,沈雨堂僵住。   沈明思看着他,目光幽幽的含着警告。   沈雨堂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坐回了原位,继续一声不吭。   沈君辰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心中冷笑,在前程面前,柳氏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嘛。   “太爷,招了。”过了好一会儿,那嬷嬷又回来了。   顿时,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安静了。   “她说,是大夫人命令她不许说出一个字的。”那嬷嬷低着头道。   柳氏瘫坐在椅子上,这回是真的肚子疼了,冷汗一阵阵的出,她目光阴冷阴冷地看着沈君辰,好像要把沈君辰看出一个窟窿来。   沈君辰突然低头咳嗽,咳得非常难受,好像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好一会儿他才缓匀了气道:“我真是难过,为什么大夫人这么恨我?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没想到竟然这么恨我。”   所有人听了这句话都一瞬间脸色怪异,很耳熟,好像柳氏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那个毒只要晚一点解开,我就死了。她就这么狠心宁愿包庇侄子也不愿意说出真相,这是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吗。”沈君辰继续道,神情难过又后怕。   众人:“……”   王啸阳默默的看着沈君辰,抬起手摸了摸手臂,有点发毛。   “王大人,她这已经算是谋害嫡子了吧,按我们大吕的律法要怎么处置?”过了一会儿,沈君辰突然话锋一转,就道。   被突然点了名的王啸阳他爹,南华府的知府大人王儒源王大人,额头一滴冷汗就下来了。   王啸阳也傻眼了,怎么突然战火就蔓延到他爹身上了?   “这……”王儒源尴尬。   “辰儿,这是家事,就不要劳烦王大人了。”沈明思警告的看了沈君辰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   沈君辰这回居然没有顶罪,很乖巧的应了一声‘哦’,就不吭声了。   王啸阳:“……”   王儒源擦了把汗,默默的退到人群中,尽量不要让沈君辰看到他。   “柳氏也快临盆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就在涟漪院安静养胎吧,不要出来走动了,免得发生意外。李大夫,这会要有劳您跟着去看一下。”沈明思道。   李大夫点了下头,心中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他真是快成了沈家的家养大夫了,要不是他的医德不允许,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管家,派几人在涟漪院门口守着吧。”沈明思继续道。   这就是变相的软禁了,柳氏以后没有沈明思的允许不用想从涟漪院出来。   沈君辰低垂着眸,他也没想就能让柳氏怎么样,毕竟她肚子里有金贵的嫡孙。不过,不着急,反正时间长的很,总会让柳氏尝尝更痛苦的滋味!   柳氏已经疼的神志不清了,沈明思的话就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母亲!”沈君贤大喊。   “快送她回去。”沈明思道。   然后柳氏就被送回了涟漪院,沈君贤跟着去了,李大夫也跟着走了。   柳氏等人一走,这里就安静了很多。   沈明思对柳向南道:“柳大人还是请吧,今日就不方便招待你了。”   柳向南沉着脸,让仆人背起柳绍珩,也走了。   “爷爷,我身体还有些不舒服,就不留下来了,想回房休息。”沈君辰道。   沈明思点头,嘱咐了句好好休息,便让他离开了。等沈君辰转身往外走,他的目光就深深地看了一眼。 第45章 盒子   沈君辰一回到晨辉院,沈忠就将其他下人都挥退了,留了主仆三人在屋内。   沈义扶着沈君辰坐下,担忧的道:“公子,您现在怎么样。”   沈君辰道:“没事了,放了点血目光倒更清明了些。”   沈忠叹口气:“沈义,快去厨房给公子炖补气血的补品。”   沈义应了声,立刻就去了。   “公子,今天真是凶险,要不是李大夫,您这毒……”   沈君辰轻轻摇了下头,他知道不是李大夫,刚才情况比较急没有时间细想,回来的路上将他昏迷后的事都回想了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股温暖的力量,尽管只曾经感受过一次,却让人记忆深刻,今天他昏迷后本来是很痛苦的,是那个温暖的力量解救了他。   他明明已经感觉到毒已经走遍全身,醒来后却被逼退到了手臂,那时候李大夫才刚赶到,明显不是他做的。   沈君辰现在一闭眼,竟然有些想念那舒服的很的温暖力量了。   他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男人,他不知道这次的事跟那个男人有没有关系,应该是有的,那人可以控制那片星海,肯定那个地方是他的地方。   “公子?”沈忠喊他。   沈君辰回神,道:“备厚礼去回春堂,感谢李大夫这次的救命之恩。等我好了,再亲自去登门感谢。”   沈忠点头:“好。”   “沈雨堂送过来的那个盒子呢?”沈君辰道。   沈忠立刻去了书房,将一个造型精致的盒子拿了出来,放在沈君辰的手上。   这个盒子只有一本书那么大,高不过半只手掌,盒面上雕刻着花纹,是梅花的形状,非常的漂亮。它很沉,不是木头打造的,好像是某种特殊的金属,整个盒子非常的坚固,据说是砍不坏,水渗不透,火也烧不熔,埋在土里也不会生锈,非常的奇特。它前面带锁的地方是个锁孔,那个锁孔的形状很不一样,不像是平常用的。   沈君辰抱着它满足的叹口气,这么久了他终于见到这只盒子了。当年这只盒子连同蒋氏的其他嫁妆一起,被沈雨堂拿走,那些金银珠宝都被用光了,唯有这个盒子沈雨堂一直留着。沈君辰管他要过很多回,都没能要回来,一直到他死都没有要回来。   他母亲去世前,曾经抱着这只盒子放在腿上,拉着他的手放在盒子盖上,对他说这只盒子是很重要的东西,什么都可以不要,这个不能丢了。   那时候他才三岁,随后母亲去世,沈雨堂拿走那个盒子他也没觉得不对,毕竟这是父亲,他信任他就跟信任自己的母亲一样,谁能知道现实会打击他呢?   沈君辰取出取出衣襟内藏着的长命百岁锁,这个长命百岁锁打造的很精美,正面有精致的莲花,还刻有‘长命百岁’字样,背面则雕刻着一只鹤与两朵莲花。它有些厚度,里面是有东西的,是一个钥匙。但是他打不开,因为这长命百岁锁本身就是一个机关,他不会解,曾经找过许多匠人,他们也都不会。这个机关太复杂了,复杂到沈君辰都很好奇他母亲到底是找了谁打造的。   现在他盒子也到手了,就差找到人打开这个锁了取出里面的钥匙了,他很想知道这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被这么慎重藏起来。   而且,他观沈雨堂的神色,好像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这就让他更好奇了。 第46章 杨婆子的劝告   沈雨堂一回到书房就紧闭着房门,姜明听着里面传来一阵阵摔东西的声音,其中夹杂着‘逆子’‘混账’‘畜生’的骂声,他听了忍不住默默叹气。   今天发生的事看得人眼花缭乱,谁能想到才过了半天,大夫人就被禁闭了,柳家与沈家也几乎是撕破脸皮不往来了,感觉这沈家都翻了一半的天了。   这大公子儿也是厉害了,硬是当场逼得太爷不得不做出处置,大老爷的脸都被丢到地上踩了!   要不是为了前程,大老爷恐怕能生撕了大公子。   沈雨堂在大发雷霆,涟漪院那边则刚闹腾完。   柳氏已经醒来,躺在榻上,目光又阴又冷,屋子内的下人没人敢吭一声,气氛凝滞到可怕。   “夫人,您可千万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什么事都先放一放,孩子重要啊。”杨婆子在旁边轻声劝道。   “杨嬷嬷说的没错,夫人,咱们暂且就当做是安心养胎,等您身子好了再来收拾沈君辰不迟。”青萝也道。   柳氏还是一声不吭,目光里的阴沉却能滴出水来。   “夫人,您也知道今天这场宴席本来就是为了洗清传言的,出了这种事太爷为了老爷的前程着想不得不让您委屈一下。等过了这阵子,大老爷的调任下来了,咱们就不用顾忌什么传言了,反正到时候您和老爷也是要上京的,这南阳城谁还稀罕待着。到了那个时候,您想要收拾沈君辰还是一句话的事!”杨婆子低声道。   柳氏眼神终于微微缓了缓,看着杨婆子。   杨婆子见状暗松口气,继续道:“您以后就是京城的贵妇人了,只要老爷讨了圣上的欢心,说不定还能给您争一个诰命夫人呢,何必在意这一时的低落。沈君辰算什么东西,大老爷到京中上任也定是不会带着他去的,您忘了他还在书院读书呢,南阳书院的规定他必须修完学业才能离开,他留在南阳城这种小地方能成什么气候。到时候咱们只要做点什么,让他丢了嫡长子的头衔也不是不能,且让他蹦跶一会儿吧。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您不可以再动胎气了,万万要保重身体,生下健康的嫡孙,这才是您最大的依仗。还有六公子和八姑娘,特别是六公子,到了京城他就是贵公子了,又怎么是沈君辰这种乡下小子能比的。你且安心,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柳氏的脸色终于全都缓和了下来,她说:“你说的没错,是我一时间魔愣了,沈君辰算什么东西!”   “就是,现在没人来打扰咱们更好,您可以安心养胎。”杨婆子道。   柳氏深吸一口气,彻底的平静下来。   青萝和杨婆子对视一眼,也都松了口气。   “不过,咱们也不是不可以给沈君辰使绊子,您忘了,太夫人。”青萝道。   柳氏眼中闪过道光:“我都差点忘了,你去找姜明,让他给老爷提醒下。老爷今天被沈君辰下了脸,这会也憋着气呢。”   “还是夫人英明,我这就去。”青萝道。   柳氏冷笑了声,缓缓摸着肚子,安心的闭目养神了。 第47章 路遇险境「预求枝枝」   “大公子!大公子,有新消息了!”柳家,柳绍珩的小厮一路奔进屋喊道。   “嚷嚷什么,公子正休息呢。”长仆道。   柳绍珩被柳向南揍了个半死,请了大夫来看了病后就只能躺在床上养伤了,鼻青脸肿的,样子难看死了。   这次丢了这么大的脸还遭了这么大的罪,他的脾气也变得暴躁,动不动就拿伺候的下人出气,已经有好几个下人被打的卧床不起了。   长仆的警告吓了小厮一跳,想起这几天的事他背后一寒,有些后怕。   “什么消息。”柳绍珩在里面道。   小厮吸了口气,走进去道:“小的探听到,沈君辰明日就要出门去福山寺接沈太夫人回府。大公子,您不是说要给沈君辰好看吗,小的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赶忙回来通知您了。”   柳绍珩冷笑一声:“做得好,本公子有赏。这沈君辰竟然敢出门,他害得老子这么惨,想就这么算了,做梦!”   ————   南阳城郊外的道路上,一辆马车正在前行。   “公子,您身上的毒刚解,这才休息了一天,大老爷就迫不及待的要您出门去接老夫人回府,这福山寺离得远,通往那的路途又颠簸,根本不适合您养病啊,大老爷就想不到吗?要是换了沈君贤,我看大老爷肯定巴不得捧在手心里呢,哪还会舍得让他受这罪。”沈义坐在马车的门边上,不满的抱怨道。   沈君辰正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听了沈义的话便道:“有空发牢骚话,还不如好好赶路,你公子我的骨头架子都快颠散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这条路就是这么难走啊。”沈义嘀咕道。   沈忠轻轻摇了下头,走出来跟他一起坐在门口,帮他赶马车,很快马车就没那么颠簸了。   “公子,不是属下非要发牢骚,而是大老爷让您来接老夫人,根本就是为难您嘛。老夫人她偏心疼爱柳氏生的儿女,对公子您那么苛刻,等您到了她面前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刁难呢。”沈义继续道。   这次沈忠也赞同了沈义的话,他说:“公子,沈义说的没错。”   “孝为先,她是我的祖母,纵然她存心刁难,我也只能受着。”沈君辰淡淡道。   “那怎么成,您现在身子弱,哪里经得起老夫人刁难。”沈义道。   “嗯,那福山寺前七百七十七级台阶,确实不是那么好登。”沈君辰道。   沈义和沈忠一惊,沈忠皱了眉头,沈义则说:“不会吧,那台阶那么长,您身体又还弱着,老夫人难道还会让您登那台阶入寺?”   “不是可能,是一定会。”沈君辰道。   “凭什么呀,咱们明明可以绕盘山路上去啊!”沈义道。   沈君辰与沈忠都没说话,沈义看着他们二人,担忧道:“就没办法避免吗。”   “所以,你们要好好赶马车,让我能好好休息下。”沈君辰道。   沈义顿时不敢再说话了,只能认真的配合着沈忠将马车赶好,尽量减少颠簸。   他们正在认真赶路,只想快点到福山寺,不过显然有人不想让他们这么轻松。   看到道路两旁出现的一群蒙着脸手里拿着武器的壮汉,沈忠皱了眉头,沈义则吓了一跳,拉停了马车,回头对马车内道:“公子,前面有匪徒拦路!”   沈君辰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撩起车帘一看,微微变了脸色。   他们马车后随行的护卫不过四人,面对这一群来势汹汹的恶徒,显然没什么胜算。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沈忠提声道。   “沈君辰的马车?”对面的人道。   一听就知道这些人是针对着他们来的,沈忠等人都齐齐色变。   四名护卫已经到了马车前,握着刀的手都有些抖。   沈君辰皱眉:“是又如何,你们是谁派来的。”   “哼,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兄弟们,上!”对面的人说道,举起武器就冲了过来,竟然不打算多话。   沈君辰见他们的作风就心头凉了半截,这些人已经能算是杀手了,不是单纯的匪徒。   “公子,您快跑,我们拦着!”沈忠道,牵过一匹马,想让沈君辰上马向后跑。   沈君辰摇头:“来不及了。”说着跳下马车,抽出马车座位底下的一柄细长的唐刀,“一会儿,咱们冲过去,往右边突围,往林子里钻。里面虽然不好逃,但是他们也不好追踪,咱们逃脱的机会较大,不要气馁。”   “是!”护卫们被沈君辰这么一说,也都鼓了鼓气,握紧手中的刀,紧紧盯着冲过来的匪徒。   “冲!”沈君辰一声令下,沈忠他们都动了,全都冲了过去。   双方的人很快就交上了手,沈君辰不过与他们几个来回的功夫,就更加确定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匪徒,招招都是杀招,全是要命的!   “不要硬抗,走!”沈君辰边打边护着沈义往右边的林子退去,看了眼沈忠道。   “他们想进林子,别让他们逃了。”匪徒首领道。   沈君辰目光森冷地盯着那匪徒首领,那个人蒙着脸看不清长相,但是一道从额头往下延伸的伤疤却很显眼,目光狠毒地也盯着沈君辰。   沈君辰一把将沈义甩给沈忠,拦住了两名匪徒的攻击:“你们先走!”   沈君辰拦的有些吃力,手臂上已经被划了一刀,割破了衣服,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沈义吓得脸色都白了:“公子!”   “快走。”沈忠一把拉住他,“别拖了公子的后腿。”   沈义一咬牙,红着眼眶跟着沈忠往林子里冲。   沈君辰心想如果此刻的真是当年十二岁的自己肯定早就倒下了,幸好他不是。   眼见沈义与沈忠已经进了林子,沈君辰也往林子退去,一个咬牙又受了一刀,腰上被划到了,疼得他一个激灵,不过这些疼痛跟那时候在牢房里感受到的相比就差了太远了,沈君辰冒着这一刀的危险,寻到了一个空档,转身就往林子深处跑去。   “追!”身后立即就有人喊道。   沈君辰心里一阵发苦,前天大出了风头,今天就要倒霉了!   就在沈君辰辛苦逃命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了异样的声音,只听道道‘嗖’‘嗖’的破空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哀嚎声。   沈君辰一愣,转身看了一眼,就发现那些匪徒追着追着竟然变少了。   “注意,有人偷袭!”那匪徒首领喊道。   沈君辰一听,这还等什么,这个时候不杀回去等着留他们的命过夜吗?立刻掉转头,提着手中的刀就冲了上去。   首当其中的匪徒猝不及防,被沈君辰砍中了肩膀,锋利的唐刀从他的肩膀往下,一路划到他的腰腹,紧接着被狠踹了一脚,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沈忠他们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眼见沈君辰杀了回去,顿时也都转过头冲了回去。   等沈君辰他们从林子里杀出来后,只见到一地倒地的尸体,他们都是被一枚石头击穿了太阳穴,立刻就毙命的。   “都、都死啦?”沈义跑得气喘兮兮的,身上还被树枝划伤了不少,看到这一地的匪徒尸体吃惊道。   四名护卫都围了过来,四周扫了一圈发现已经没有匪徒活着了,那名匪徒首领也死了。   沈君辰将刀入回刀鞘,高声认真道:“多谢高人暗中相救,晚辈感激不尽,可否现身一见,也好让晚辈报答救命之恩!”   “呵。”回答他的是一声低沉悦耳的轻笑,那声音奇异的好像环绕着四周一样,无处不在,令沈君辰无法辨别方向。   沈君辰微微睁大眼睛,不知道为何,这人的笑声停在他耳朵里竟然觉得后背一阵发麻,全身都怪怪的,而且,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高人,可否一见。”沈君辰道。   “乖,很快就能见了。”那道声音道。   沈君辰立时完全瞪大着眼睛,这个声音!   “你!”沈君辰立刻四处搜寻,可是完全找不到人,“你在哪儿,出来!”   可是这回无人再回答他了,沈君辰不死心的又喊了几声,还是无人应答,这里安静好像只有他们几个人再无别人。   “公子,那高人好像走了。”沈忠道。   “那个人好奇怪啊,竟然让公子‘乖’一点。”沈义道。   沈君辰转身瞪了他一眼,脸色变来变去的,最后哼了一声,又转身往那边马车走去了。   沈义呆呆的张着口,然后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沈忠微微皱眉:“公子好像认识这个人。”   “啊?”沈义不敢置信,“公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位高人啊,咱们一直跟在公子身边,怎么不知道啊?”   “好了,别问那么多了,赶紧上马车去包扎一下伤口吧,咱们还要赶路。”沈忠道。   沈义又看了一遍满地的尸体,有些毛骨悚然:“那这些人怎么办?”   “麻烦你们其中一位回南阳城去报官吧。”沈忠对四名护卫中的其中一人说道。   那四人很快就安排出了一人骑马往回走,去报官。   马车上有药箱,沈君辰他们几个个人多少都受了伤,都上药包扎后才继续往前走。   沈君辰手臂和腰上都上了药,包扎后坐在马车内继续闭目养神。   沈义眼眶红红的看着他的伤口,心里很感激又很愧疚。   “好了,你别看我了,看得我都没办法闭目养神了。”沈君辰见他红着眼眶半天都不消停,不得不开口道。   “都怪我,要不是为了保护我,公子哪里会受伤。”沈义道。   “这点伤不算什么,很快就会好的。”沈君辰道。   沈义还要张口,沈君辰立刻道:“不许再纠结这事了,不然将你丢下去走路到福山寺。”   沈义默默的闭了嘴,缩在角落不吭声了。   沈忠看了一眼,无奈的叹口气。   “公子,刚才也没有活口留下,不知道是谁要杀我们。”沈忠道。   “你公子我得罪了谁,谁就想要我的命。所以你猜?”沈君辰道。   沈忠:“……”   “难道是柳家?”   “八九不离十。”沈君辰道。 第48章 果然是他!「参赛,求橄榄枝!」   福山寺离南阳城有四个时辰的距离,他们早早出发,接近傍晚才到,除了路遇匪徒,还停下来休息吃了干粮喝了水。沈君辰身上带着伤口,沈忠和沈义也不敢快,放慢了速度,让马车慢吞吞的往前挪。   好不容易到了福山寺脚下,就见到了沈太夫人特意安排在那等的人。   “大公子,太夫人说了,您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生病太邪乎了,趁此次来福山寺的机会,您就好好的求佛祖保佑。为了显心诚,您就别从盘山路上山了,从这七百七十七级台阶上登上山吧,佛祖有灵,一定能感受到您的虔诚之心,定会保佑您不再生病的。”那下人说道。   “公子这两次重病都是人害的,要怪的人是沈君贤和柳绍珩,凭什么让我们公子来吃苦!”沈义一听就愤怒的要上前去撕人,被沈忠一把拉住。   “太夫人还说了,大公子戾气重,做事冲动,爬一下这福山寺前的台阶去去戾气。”那下人又道。   “什么?我们公子哪里有力气了哪里冲动了,你还讲不讲理了!”沈义气急。   “这些都是太夫人的吩咐。”那下人不紧不慢道。   “我们路遇匪徒,大公子受了伤。”沈忠开口道。   那下人一愣,这才发现沈君辰他们形容狼狈,每个人身上都包扎了伤口,沈君辰还被包扎了两处,一处更是伤在腰腹,显然根本不适合爬山。   “究竟是大公子的身体重要,还是爬这些台阶重要,我想就算是太夫人也应该明白吧。”沈忠道。   那下人抿了抿嘴,没再吭声。   沈君辰从头到尾都没睁眼,靠坐着休息。   “还要麻烦这位小哥赶紧前去通知一声,让人好生迎接大公子,最好赶紧叫寺院懂医术的僧者出来。”沈忠道。   那下人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转身骑马,先上山去了。   “公子,我们现在上山吗?”沈忠问沈君辰。   沈君辰这才睁眼,道:“颠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是。”沈忠道,将马车的车帘完全卷起,好让沈君辰看到外面的景色。   慵懒的窝在马车内的少年公子脸色略略苍白,神情却很从容,系于脑后的头发有几缕调皮的趴在他的肩头,衬得他白皙姣好的容貌更是好看。   司夜脚尖轻点树叶,站在树梢细细的打量着,目光在他手臂和腰腹的伤口处各打量了一会儿,眉头微皱。   他发现沈君辰这段时间过得还真是不太平,一会儿溺水发高烧,一会儿中毒,一会儿又被匪徒追杀,简直就是走了霉运。   沈君辰正闭目养神,却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窥探他,立刻睁眼看去。   司夜猝不及防的与他对视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了沈君辰眼底的烈火,愣了一下。   沈君辰猛地睁大眼睛,是他!   他立刻就钻出马车,可等他再抬头去看,那树上哪里还有人在。   “你出来!”沈君辰心急。   “公子,怎么了?”沈忠他们见状警惕道。   沈君辰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目光往四周搜寻,但毫无所获。   “公子?”沈忠他们疑惑。   沈君摇摇头,又找了一会儿,还是没发现,这才不甘心的坐回马车内。   路上救他们的果然是是他,那道声音他没听错!   可惜就是跑得太快了,他什么都没问到。   沈君辰抬头望着山顶的福山寺,目光变深,那个男人究竟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还是就住在福山寺里面?   总不能他也是和尚吧?好像,他是听过有人是带发修行的。而且神神秘秘,好像还挺有道行的样子。 第49章 沈月华   司夜远远的看着沈君辰神情不甘的回了马车内,竟有些后悔,反正都要见着面,也许自己刚才该答应他一声的。   “你是谁?”突然有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司夜低头一看,就见树下站了一个穿着灰白僧袍的小团子仰着白白胖胖的脸蛋好奇又疑惑的看着他。   司夜跃下树,将小团子一把捞起来抱住,往里面走:“你就是慧远大师新收的小徒弟?”   “你认识师父?”小团子惊奇的看着他,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一点儿也不怕生。   “当然,我认识他的时候也就比你大几岁。”司夜道,看似随意的走着,却似缩地成寸,眨眼功夫,他就穿越了大半个福山寺且没有惊动任何一人,快如魅影。   ……   福山寺的盘山路上,一辆马车慢慢的往上爬,此时距离山脚下的报信人回去通报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   沈太夫人韦氏沉着脸端坐在禅房客厅上座,不悦道:“大公子还是没到吗。”   “回太夫人,还没。”   “派人下山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   旁边伺候的王婆子见她脸色不好看,轻声说:“大公子受了伤,怕是赶马车的下人不敢走的快。”   韦氏听了,这才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不过也还是说:“那山路再长,走得再慢,也早该走完了,我看他就是借机给我摆脸色。”   她人虽然在福山寺礼佛,但南阳城内发生的事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特别是沈君辰搅得沈家鸡飞狗跳的事。一想到因为沈君辰,自己最疼爱的大儿子在南阳城被人非议受尽委屈,媳妇柳氏又被幽禁,韦氏就拉长了脸。   “公子,到了。”福山寺门前,沈君辰他们终于到了,沈义拉停了马车,对马车内的沈君辰说道。   沈忠跳下马车,将木梯放好。沈义卷起车帘,扶着沈君辰出来。   “沈君辰你怎么现在才到,让祖母等了这么久,太过分了吧。”质问声响起。   沈君辰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厌恶,站在马车上看过去,就见福山寺门前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被沈家的下人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个六岁大的女童,衣着富贵,长得精致可爱,此刻正瞪着眼睛气愤地看着他。   沈君辰漠然的移开了视线,不搭理她,在沈忠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沈义和两名护卫将马车内的东西拿出来,马车和马匹就由着的其他人牵走了。   “走吧。”沈君辰道,带着沈忠他们往里面走。   沈月华被忽视了,气冲冲的拦在了路中央,仰着头喝道:“不许走!”   沈君辰这才施舍的低头看她:“让开。”   “我就不让,你这个不孝孙,沈家都被你搅得大乱了,还有脸见祖母?”沈月华骂道。   “这句话是祖母说的?”沈君辰冷冷道。   “当然!”沈月华道。她身边的侍女吓得赶紧拉了她一下,低声道:“八姑娘别说了。”   “你拉我干什么,祖母就是这么说的!”沈月华用力将她推开,大声道。 第50章 你还真没说错   沈月华虽然小,但她一直跟在韦氏身边,南阳城中有消息来时她也在一旁听着,自己的大哥挨了鞭刑,母亲被幽禁在了涟漪院,短短几天的功夫,哥哥和母亲都因为沈君辰落得狼狈的境地,沈月华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不明白深得父亲喜爱又在沈府地位尊崇的母亲和哥哥怎么会对付不了那个脾气冲经常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沈君辰,一开始她以为这消息有误,但随着南阳城内来的消息越多就越是让沈月华心惊和害怕,同时心里对沈君辰的怨恨也越来越大。   所以一得知沈君辰要来福山寺,她早早就等着了,等着要给沈君辰好看。她知道自己很受韦氏喜爱,所以也不担心沈君辰对她怎么样,而且韦氏也很讨厌沈君辰,韦氏派了人去山脚下为难沈君辰她也是知道的,她就更是有恃无恐了。   一个时辰前她听说山脚下报信的人回来了,便迫不及待的来这门前等着沈君辰,可没想到她左等右等沈君辰就是没出现,她站了将近一个时辰,脚都站疼了,沈君辰这才姗姗来迟,而且对她的质问视而不见。   沈月华气得要死,也不顾侍女的阻拦,眼神怨毒的看着沈君辰骂道:“祖母还说了,沈家生你了这么个不孝孙,真是倒了大霉了!你害我哥哥被打,还害我娘被幽禁,你就是个丧门星!怪不得父亲一点都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在沈家,你去死好了!”   一个六岁的女孩子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周围的人都震惊了。   沈君辰眼神瞬间冷下来,冷笑道:“你还真没说错。”   什么?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他。   他这一回丧的就是沈家的门,看沈家倒霉他就开心了。   “不过,”沈君辰突然俯下身,眼神冰冷,低声对沈月华道:“死的人不会是我,是你们。”   沈月华突然被沈君辰近距离的冰冷眼神吓了一跳,听了沈君辰的话后心头突然又冷又恐慌,‘啊’的大叫了一声,歇斯底里喊道:“是你是你是你!死的是你!我要杀了你!”   沈君辰直起身,看着沈月华状若疯狂的样子凉凉道:“想不到八妹这么恨我这个大哥,开口就要杀了我。哦,我错了,我不该没想到的,你哥哥推我入水想要淹死我,你母亲和你表哥想要毒死我,你想要杀了我,我也不意外了。”   “胡言乱语!”   “阿尼陀佛,小施主的戾气太重了。”   突然插进来的两道声音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力,只见沈太夫人韦氏在一群丫鬟婆子的陪同下从寺内走了出来。   而另一边,又有一位身披袈裟的和尚在两位普通僧人的陪同下正往这边走来。   说话的双方看见对方都愣了一下,然后各自行礼。显然这大门前的动静,将他们都吸引了过来。   “方丈大师。”“沈太夫人。”   “这位小施主眼中的戾气太重了。”方丈大师看着沈月华,皱眉说道。   韦氏脸色僵了一下,她明明呵斥的是沈君辰,可被方丈大师这么一打岔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51章 重新包扎   沈月华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她跑到韦氏身边站定,红着眼眶,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祖母。”   “大师言重了,月华一向乖巧懂事,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这次是与她大哥之间有些误会,说了什么话也是无心的。”韦氏护着她道。   方丈大师轻微的摇了摇头,刚才沈月华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话语恶毒可怕,实在不该是从一个六岁女童的口中说出来。之前沈太夫人在佛前诵经时,他便见过陪同在一旁的沈月华,当时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听了沈月华的话后却觉得让人遍体生寒。   而反观沈君辰,十二岁的少年身体还没抽长,声音也还显得稚嫩,还是一个还带着稚气的少年郎。可他虽然身上带着伤,脸色也很苍白,却能够站的稳稳当当,听了恶毒的话语也不怒不乱。   同同是沈家的晚辈,沈君辰就显得气度非凡,他日绝非池中物。   只是,沈君辰太过于冷静的眼神,甚至对于祖母明目张胆的偏袒也无动于衷的神情,让方丈大师忍不住叹息。在他看来,沈君辰不是不在乎,也非冷漠,只是他把一切都沉在了心底,一旦爆发只怕不能简单了事啊。   沈太夫人韦氏经常来福山寺礼佛,他对沈家也算了解了,自然知道一些沈君辰的事,前些日子南阳城发生的一些‘热闹’事他也有所耳闻,再结合刚才听到沈君辰说的话,方丈大师忍不住在心中又叹息了一声。   他也不反驳韦氏为沈月华辩护的话,只是道:“老衲听了沈家来人通报沈大公子在路上遭遇匪徒受了伤,便赶紧带了懂医术的僧者明心过来,还请沈大公子移步禅房,好让明心替你检查诊治。”   沈君辰点头:“多谢方丈。”   “这是分内之事,没想到在我福山寺门前还有匪徒出没,实在是惭愧。老衲已经命寺中加强戒备,并安排了武僧在周围山林巡查,另一队武僧也前去匪徒出没的地方调查了。”方丈大师道。   说话间,方丈大师将沈君辰带进了一间宽敞的禅房,随后陪同在一旁,让明心查看沈君辰的伤口。   韦氏与沈月华也在丫鬟婆子的随同下跟了进来,只是隔着一座屏风,她们只能坐在屏风外等候。   沈君辰伤了两处,一处手臂,一处腰腹,腰腹的伤口要比手臂的还深一些,幸运的是沈君辰他们随身带着的伤药都是价值千金的良药,这伤口被处理的很好。只是路途颠簸,沈君辰的伤口难免有重新撕裂的地方。明心给他仔细的检查了,又重新上药包扎。   “沈施主,这几日最好卧床静养,腰腹尽量不要拉扯。”明心说道。   “明白了。”沈君辰道。   明心点头,随后又给沈忠沈义和护卫他们也一一检查,重新包扎上药,各自下了医嘱。   “贫僧的这几个药方是针对几位的伤势单独开出的,让人煎熬的时候可不要弄混了。”明心开了几个药方后嘱咐道。   “明心师父放心,我会亲自盯着。”沈忠说道。他也受了伤,只是不像沈君辰一样伤在腰腹这等不便的地方,仍可以走动。 第52章 到底是谁?   沈君辰知道方丈急着想知道当时的细节,等明心给他包扎完后便对沈忠使了个眼色。   沈忠意会,对方丈道:“大师,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沈忠将他们遇到匪徒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特别指明了有高人暗中相救。   沈君辰一直盯着方丈,特别是沈忠说到暗中相救的高手时,他想从方丈的脸上看出什么,然而方丈的神情似乎也有些疑惑。   沈君辰暗中皱眉,想了想道:“大师,贵寺可有一位喜欢戴着面具的高人?”   方丈愣了下,摇头道:“寺中并没有人喜欢戴面具的人。沈施主,可是那人就是暗中相救的人?”   沈君辰点头。   方丈道:“沈施主详细说说,也许我会认识。”   沈君辰想了想,道:“那人喜欢戴着银白的面具,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通身贵气,威仪十足,他的武功很高,轻功也很厉害,一眨眼就不见了。”   方丈起先还在细想,听到后来却神色稍变,他很认真的看着沈君辰:“沈施主确定你遇见的是这个人?”   沈君辰点头:“没错。”   方丈微笑道:“那我倒是认识他了。”   沈君辰眼睛一亮:“他是谁!”   方丈摇头道:“虽然我认识他,但他既然没有表明身份,老衲也不能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告诉沈施主。沈施主放心,他既然说了你们很快就会见面,那就一定是了。”   沈君辰失望,但方丈难掩恭敬的神情和语气也让他看出点端倪,那个喜欢戴面具的神秘男人身份一定很不简单。   那他到底是谁?   沈君辰有些气闷,再加上受了伤流了不少血,又一路颠簸着来,早就一身疲惫,因此不愿意去搭理外面坐着的韦氏了。   方丈看出他的疲累,又想到沈君辰是被那人所救的,心里不敢怠慢,说:“沈施主想必是累得很,睡一下吧。老衲会留明心在此照应着,有什么要注意的他会告诉你,你且安心睡。”   方丈的话正中沈君辰下怀,他点头,然后就干脆的眼睛一闭,睡了。   韦氏在外面等了半天,结果沈君辰却睡着了,顿时脸色拉长,很不高兴。   可是又不好在方丈面前发作,只能闷着气带着沈月华离开了。   等他们都走了,沈君辰睁开眼睛对沈忠和沈义道:“你们也受了伤,都辛苦了,去休息吧,不用在这守着。”   沈忠还在犹豫,留下来的明心道:“两位施主去休息吧,贫僧会在这里看着的。”   “那就多谢明心师父了。”沈忠和沈义道。   绕过屏风后,沈忠让沈义去休息,自己则坐在椅子上靠着,闭上眼就这么休息。路上遇到的匪徒给沈忠敲了警钟,即使现在寺内安全也不敢掉以轻心。   ……   当晚,南阳城。   “都死了?!”柳绍珩猛地从床上爬起身,牵扯到伤痛处疼的嘶了一口气,“怎么回事!”   “老六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人都死了,沈君辰除了受了点轻伤什么事都没有,沈君辰还派了人回来报官,官府的人已经去了!”小厮说道。   “怎么会都死了呢,老六不是说那些混混身手都不错的吗,沈君辰就那么几个人怎么可能把人都杀了!”柳绍珩道。   小厮面色难看道:“不是混混,据说是匪徒,而是都带着凶器,是冲着杀人去的!”   “什么?!你把话说清楚,怎么就成了匪徒了!”柳绍珩又惊又怒。 第53章 国师司夜   柳绍珩被这个消息惊出一身冷汗,他只是买打手去揍人,怎么变成买凶杀人了?   这要是被发现,就连他爹都护不住他。   “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柳绍珩咆哮道。   “老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给那头联系的是找些身手过硬的混混揍沈君辰一顿就行,谁知道会变成杀人的匪徒,这两样的交易价格完全不一样,我们、我们也没给那么多钱啊。”小厮也是吓得面无血色。   柳绍珩说:“老六呢,叫他来见我!”   “老六见情况不对,趁我们不注意已经逃走了,长仆也没拦着他。”小厮埋怨的看了眼长仆。   柳绍珩怒视长仆:“你在做什么!”   “公子,我们现在不能见老六。现在老六逃了,对我们只有好处。您想,如果官府真的查到了老六那里找不到人他们也没办法。再者,真有万一,我们也可以请人将老六杀了,不会将麻烦引到咱们身上。”长仆道。   柳绍珩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道:“派人盯着他了吗。”   “派了。”长仆道,“他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柳绍珩冷静下来,问:“老六联系的那头是谁。”   长仆摇头:“他不肯说出来。这一次老六怕也是被坑了,否则他不会临到这个时候才仓皇逃走。奴才担心的问题是,那边究竟是不小心搞错了,还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他们和沈君辰无冤无仇,为什么突然要杀他。他们只拿钱做事,奴才担心这次的事咱们是替别的什么人背了锅。”   “那现在怎么办。”柳绍珩道。   “公子,咱们最好将这件事告诉老爷,事情太大了,万一真查到咱们头上,就凭咱们手上这点财力和人手很难压得住。”长仆道。   “他会打死我的。”柳绍珩神色退缩。   房间内安静下来,最后柳绍珩狠狠捶了一把床,道:“去请我爹过来。”   柳向南听了这件事后,大发雷霆,要不是看在柳绍珩已经趴在床上起不来,他肯定揍死柳绍珩了。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处理!这段时间别出门了,书院那边我会给你再请假期。你们几个,看好公子!”柳向南怒道。   “奴才遵命。”下人吓得连忙应声。   柳绍珩虽然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但心里却是实在的松了口气,有他爹处理他终于不用担心了。   然而柳向南怒气冲冲的离开柳绍珩的住处后,脸上的怒意就烟消云散了,神情变得狠戾起来。   “公子没事吧?”身边的人问道。   “吓的脸都白了。”柳向南道,“那群废物,枉费我出了那么一大笔银子,连个人都杀不了,现在还惊动了官府。”   “属下接到那边来消息了,尸体已经运走了,官府的人就算去了也找不到什么,钱已经退回来了一半。”身边的人道。   “哼,废物。”柳向南还是很愤怒。   ————————   “没找到尸体是什么意思。”沈君辰道。   “官府和福山寺的人到场的时候那些匪徒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有价值的证物也没找到,只留下满地的血迹和打斗的痕迹。”一位身穿灰衣身形瘦小长相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说道。   “木叔那边也没查到什么?”沈君辰道。   “暂时没有,不过掌柜的说了请公子耐心等待几日,他会尽快给出让公子满意的答复。”中年男子道。   “那我就多等几日。”沈君辰道。   “公子,这次您受伤是我们保护不周,这次随属下一起来的还有二十个人,都是身手不错的,以后就跟在公子身边,负责保护公子的安全。”中年汉子道。   “你叫什么名字?”沈君辰问。   “李东,公子也可以叫属下李二。”李东道。   “好。这次辛苦你们赶过来了,我这伤还要在这里待几日,怎么安顿下来,就你和沈忠一起去找寺中的人沟通下。”沈君辰道。   “属下明白。”李东道,然后便和沈忠一起出去了。   沈君辰靠在床上,他在想那些匪徒尸体不见的事。那些尸体,他走的时候也检查过一遍,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如今唯一能提供给官府的大概只有一些画像,他记得那个首领的长相,画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那些人要避开两方的耳目将尸体运走必须走林子,而且速度很快,看样子是熟知南华府的,也许就是本地人,那个首领说不定也是,或许真有人认识。   “沈义,准备笔墨,我要作画。”沈君辰道。   沈义有些奇怪,但还是将东西都给沈君辰准备好了,还将桌子摆在了沈君辰的床前。   “公子,都这么晚了,不能明天再画吗,您还伤着呢。”沈义站在桌边研墨。   “我画的是那个匪徒首领的长相,明日一早就让李二派人送去官府。”沈君辰道。   沈义一听,知道这个事比较重要,赶紧应下:“好的。”   沈君辰画完后已经是深夜了,沈义连夜将画像交给了李二,李二派了人连夜将画像送去给木峰。   沈君辰这么忙碌了一天,躺在床上的时候抬手遮眼,只觉得自己自重生以来,就没过几天安生日子。   当夜凌晨天未亮,沈君辰就发热了,吓坏了沈义,赶紧去找了明心。   沈义咋咋呼呼,闹出不小的动静,隐约的福山寺偏僻小院落里的人也听到了。   慧远大师放下最后一颗棋子,道:“是老衲输了。”   司夜一手撑着头,一手执子,微笑的看着棋盘:“大师宅心仁厚,处处留情。”   慧远大师笑,起身道:“老骨头啦,坐了一夜,该起来活动活动了。国师,请便吧。”   等慧远大师离开后,司夜将手中的棋子放下,也起身,往远处动静不小的地方走去。   沈义好不容易将明心从被窝里拉出来,赶回客院,就见沈君辰的屋门口不对劲,连忙奔了过去。   只见原本是李二收下了两名护卫守着的屋门口,现在站着的是两名身穿黑色衣袍的人,他们身形精瘦,背脊挺直,一动不动的站着,神色冷漠,目不斜视。   李二和沈忠脸色怪异的站在一边,那些护卫则一脸疑惑,这客院内的气氛既奇怪又安静。   沈义却没想这么多,他直接朝那两人冲了过去:“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那两人纹风不动,沈忠则一把将沈义拉了过来,“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你们怎么回事,怎么都站在这儿不动啊,公子还在里面呢!”沈义挣扎道。   “这些人不会害公子的。”沈忠低声道。   沈义的挣扎停了一下:“为什么?”   沈忠将他拉走,站在一边道:“你看他们的腰带。”   沈义心有奇怪的看过去,只见那两名黑衣人的腰上都缠着精致的腰带,腰带上用银线绣着的‘长庚’两个字。   长庚?沈义迷迷糊糊的转头看沈忠,什么意思?   沈忠没说,李二道:“这两个人是长庚殿的人。”   “长庚殿?”沈义睁大眼睛,“那不是国师府?!”   “小声些。没错,他们就是国师府的人。”   “那、那……”   “白天公子说的那个神秘的救命恩人,应该就是国师府的人,公子一直说想见他,应该这会就来了。”   “不会是国师吧。”   “……”   沈忠和李二对视一眼,都被沈义的话说的心口一跳。不可能吧。   房间内。   沈君辰因为发热,所以睡得很不安稳,满头都是汗。   突然间有柔软冰凉的东西将他额头脸上的汗都擦了去,舒服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然后就模模糊糊的听见一声笑,再然后嘴里就被塞进来一颗药丸,药丸入嘴即化,浓郁的药香让他忍不住咽了下,随着这股药液被咽下,清清凉凉的,身上的燥热都被一扫而空。   沈君辰睁开眼,入眼就是一双深邃的星眸,那双眼睛含着笑意看着他,他的脸上戴着银白的面具,露出面具外的鼻梁挺直,嘴唇略薄,正勾着浅笑看着他。   沈君辰猛地清醒,一把抓住该人的手臂:“是你!”   司夜被他抓得牢,挑眉看了一眼道:“当然是我,你不是很想见我吗。”   “那白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见我,在山脚下的时候我明明就看见你了。”沈君辰道。   司夜没想到沈君辰一醒来就质问他,道:“你不是骂我王八蛋吗,我还上赶着见你?”   沈君辰:“……王八蛋!”   司夜笑开:“王八蛋有我长得这么英俊潇洒?再说了,我可是救了你好几次,这么骂救命恩人,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   沈君辰伸手就要去抓他脸上的面具。   司夜忙躲开:“别乱动,这个不能摘。”   说着,将沈君辰的双手就握住。   “你到底是谁?”沈君辰怒视他道。   司夜空出一只手,将身上佩戴的一枚玉佩取下来,放入沈君辰的手掌心,“送给你。”   沈君辰狐疑的翻看玉佩,只见那玉佩雕刻的十分精致,背面雕刻一个古老的文字,看上去好像是个‘星’字,而它的正面则雕刻着楷体‘长庚’二字。   沈君辰手抖了一下,长庚?   他猛地抬头看司夜,说:“你是国师司夜?!” 第54章 重生的秘密   司夜些意外,没有想到沈君辰立刻就猜到他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国师司夜,而不是其他人。”   “我……”沈君辰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是该惊该喜,还是该惆怅。   “难不成你上辈子见过我?”司夜想到了这个可能。   沈君辰却不答反而很怀疑的看着他,“你真的是国师司夜,不是骗子?”   司夜:“……”   骗子能有他长得这么玉树临风?这普天之下,他还不知道谁敢冒充他。   “怎么这么问,难道我像骗子?”司夜略略有些心塞,忍不住问。   “国师司夜不是高岭之花吗,他住的长庚殿就跟住在天上一样,我们这些凡民要死要活都见不到他一面。”沈君辰看着他道。   司夜背后蹿起一阵寒意,高岭之花是什么玩意儿,沈君辰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你的语气好像有些不满,莫非我曾经伤害过你?”司夜不得不这么猜测,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   伤害?沈君辰目光幽幽地看着他,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就心塞的说不出话来。   司夜能力出众、悟性过人,据传他不仅能懂星盘占卜吉凶,更能利用星盘强大莫测的力量为己所用,实力最深不可测,地位尊崇,就连皇帝都对他礼让有加。而且司夜因为身份特殊,有时候说的话比皇帝的话还有分量,是京城所有顶尖势力想要拉拢的对象。   他为了帮司空铖,曾经和木峰费尽心思想要搭上司夜这条线,然而他们挖空心思送上的无数珍贵的礼物却连半点水花都没有激起,次次求见都被拒于长庚山脚下,别说得到司夜的支持了,连他的面都没见到,成了许多对头的笑话,当时他被打击的心灰意冷,好久才缓过劲来。   “没有,就是吃了无数次的闭门羹。”沈君辰木着脸道。   司夜默,试探性的问道:“你曾经想要见我?”   “是啊,我那会儿不是为了帮司空铖那个白眼狼嘛。”沈君辰点头道。   司夜挑眉:“那就怪不得我了,你看幸好我也没帮不是吗,不然你死的更不甘心了。”   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沈君辰看着他,深吸一口气道:“看来,那天我做梦的事真的不仅是梦,我死又重生的事你都知道了,你会告诉别人吗。”   “不会。”司夜道。   “真不会?”沈君辰怀疑的看着他。   “真。”司夜道。   “没有附加条件?”沈君辰警惕道。   “你想要有?”司夜道。   “当我没说。”沈君辰立马道。   “我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你。”沈君辰又道,期待的看着司夜。   司夜很大方的点头,他来见沈君辰就做好了这个准备,所以很爽快:“问吧。”   “那天的梦是怎么回事?”沈君辰问。   很好,一来就是大问题,果然不省心。司夜心道。他说:“是你在梦中意识进入了千星盘中,而我与星盘的关系紧密,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你。”   沈君辰张大嘴巴,震惊极了,“镇国之宝?!”   “没错,就是它。”司夜点头。   沈君辰呆住了,好像有点理解不了。   “傻了?”司夜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沈君辰一把抓下他的手握住,神情因为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显得有点呆滞:“我怎么觉得有点玄。”   司夜的手突然变被他抓住,愣了一下,沈君辰握着他的手手心很热,还带着黏腻的汗,可却一点也不让人讨厌,甚至有一种温暖的熨帖之感。   “你都能死又重生了,这点事算什么,这世上还有许多玄妙且神秘的事,只是你我都不得而知罢了。”司夜道。   沈君辰好半晌才点点头,神情慎重道:“你说得对,我明天就去佛祖面前多拜拜,还要给寺里多捐点香油钱,求佛祖谅解我前世不敬之罪。”   司夜:“……”   重点是这个吗?现在要拜,似乎也该拜他吧。不对,他活生生一个人,拜什么拜!   算了,跟沈君辰这种刚重生就把自己弄得几进鬼门关的笨蛋计较什么。   司夜见他镇定些了,就把自己推测他是因为千星盘而重生才会与星盘产生联系的事告诉了他,并道:“目前来看它都是在保护你,但到底星盘的力量过于神秘,未免你迷失在星海中,以后还是不要轻易进入的好。这枚玉佩有定魂清心的能力,你把它贴身带着,以后就不会了。”   “不过照我推测,你能与星盘产生联系也是暂时的,毕竟你刚重生,意识还有些不稳定,等过段时间后这样的状况消失了你也就不会与星盘再产生联系了。话虽如此,这枚玉佩还是贴身带着的好,它对你只要好处。”   沈君辰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心中有很大的震动,今日之前这些都是他听都没听过的事,“好。”   说着,就将司夜给的玉佩挂在脖子上,放入衣领内,外面就看不出来了。   司夜见沈君辰这么听话,心情顿时就很好。   “谢谢你。”沈君辰认真对司夜说道。虽然他刚才抱怨了司夜,但与司夜救了他几次相比都不算什么,而且才刚见面司夜就送出了这枚特殊的玉佩给他,显然早有准备。   沈君辰心中好像有什么枷锁松开了,重生后一直沉甸在心口的东西也都消失了。能够重生他很欣喜,但也有不安,现在这些不安都消散了,甚至他还不用一个人承受自己重生的秘密,因为司夜也都知道,更重要的是这个强大的人不会害自己,他还帮了他许多。   司夜看着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没事,我还挺喜欢你的,不忍心看你小子可怜兮兮的样子。”   沈君辰任由他揉了一会儿,然后才将他的手抓下来,严肃道:“我只是身体十二岁,并不是真的小孩子。”   司夜抬手就捏了他的脸颊一下,极好的触感令他微微眯了眯眼,道:“不管如何,我都比你年长。”   沈君辰:“……”   “你要问的我都回答你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司夜笑眯眯道。   沈君辰想起还有匪徒的事忘了问,将匪徒尸体不见的事告诉了司夜,问道:“你当时也在,有发现别的吗?”   司夜脸色凝重,道:“没有。不过他们不是简单的匪徒,是杀手。你要查,我可以帮你。”   国师府的影卫遍布整个大吕,想要查还是很容易的。   沈君辰想了想道:“木叔说他会帮我查,而且我也给官府送去了那首领的画像。暂且先不用,如果我们查不到再请你帮忙。”   司夜点头:“可以。”   沈君辰的问题问完了,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他见司夜还在看着他,便道:“你、为什么会在福山寺?”   “来见慧远大师。”司夜道。   沈君辰惊讶:“慧远大师?他还在福山寺吗,不是说他四方云游去了?”   “那都是骗人的,他现在已经算是隐居在这福山寺深处了。”司夜道。   沈君辰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老人家好像是挺大年纪了。”   司夜笑笑,慧远大师虽然年纪是挺大了,但是身子骨却还很硬朗,再活个十几二十年都没问题。   “没什么想问的了?”司夜道。   “暂时没有了。”沈君辰道,光是刚才知道的就够他好好缓一缓了。   “那换我问,你说的木叔就是木峰吧。”司夜道。   沈君辰有些诧异:“你认识木叔?”   “不认识,我只是查过你。”司夜很干脆道。   沈君辰:“……”   虽然的确是很感激司夜没错,但也的确是有些想揍他。   “你都查了些什么。”沈君辰咬牙。   “很多,比如你什么时候学会走路,什么时候学会爬,甚至你小时候尿床的事我都知道,事无巨细,你想听听吗,绝对比你自己知道的还详细。”司夜恶趣味道。   沈君辰的回应是抓起床上的软枕头就往司夜脸上砸,“谁允许你查我的!”   “谁叫你突然出现在千星盘里,我被吓了一跳,担心是什么不轨之徒,那不得查一查吗,好歹我也是国师,要对国宝负责。”司夜抓住枕头说道,偷偷揉了一下鼻子。沈君辰这小子,还真用力。   司夜说的很有道理,沈君辰无法反驳,但还是很生气,道:“以后不准再查我了!”   司夜将枕头丢回床上,“可以。”   沈君辰黑着脸,面无表情的生气。幸好这个时候司夜能查到的只是他十二岁前的事,否则他一定要追杀司夜,只要一想到他做的那么多蠢事都被别人知道了他就很想砍人。   “不过我查你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也许你自己也会想知道。”司夜道。   沈君辰皱眉看他:“什么。”   “你的母亲嫁入沈家好像不太简单,你外祖母梅氏似乎身世也不简单。”司夜深深看着他道。   沈君辰一惊,他立刻就想起了柳氏兄妹曾经逼问他的‘梅家宝藏’一事,“你查到了什么?!”   “反应这么大,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还没查到,因为暗中似乎有别的力量在极力隐藏这些事。”司夜平静道,心中却不太平静,也许是因为沈君辰隐约与他有了联系,他试图利用星图推演这事却发现凡是与沈君辰有关的事都隐隐约约,无法算清楚。 第55章 感觉还挺骄傲的   不过没关系,他虽然没有推演出来,但沈君辰的反应却告诉了他这两个人果然都有问题。司夜想道。   他本来就只是出言试探沈君辰一下,谁想一试就试出来了。看沈君辰的样子也不是这么容易上勾的人,难不成是对他不设防?   不枉费他对沈君辰这小子这么上心。司夜想到这里,心情很是愉快。   “果然是有问题。”司夜眯着眼睛道。   沈君辰一惊,发现自己被司夜给套住了,眼神闪烁了一下,“你诓我?”   “不算。”司夜笑,接着道:“我手下在查你的身世时,确实发现了这两点奇怪之处,细查却如拳打棉絮无着落,这关系到你的确实身世来历,而且现在你又与我多少有了关系,我也不能不留意,便试探你一下。”   谁知道他这么蠢被人家一试探就试探出来了。沈君辰懊恼想道。只是他一直很在意柳向南与柳菲菲在他临死前的逼问,他的直觉以及些许迹象也表明这件事似乎真与他有关,有心查清楚却碍于许多因素暂时还没办法查,所以司夜一提到他母亲与外祖母的时候忍不住就反应过头了。   沈君辰瞄了眼司夜一眼,心里有些别扭,好像在司夜面前他太不设防了。   或许是司夜救了他,或许是司夜知道他最大的秘密,或许是司夜很强大压根不需要来害他,又或许是司夜对他释放的善意,所以他面对司夜的时候警惕心也不知不觉的就降低了很多。   司夜好整以暇的看着沈君辰眼中的懊恼,心中想着沈君辰此刻虽然懊恼但却还是不自觉的对他展露出心中的想法,他要是提醒沈君辰估计沈君辰又要更懊恼了。不过,他也莫名的担心沈君辰会因此而对自己产生强大的防备心,要是真这样他大概会很不开心。   在这样的想法下,司夜主动转移了话题,不想让沈君辰沉浸在懊恼中,他说:“我看你刚才的反应似乎知道点什么,却还有更多不知道的,难道也在查吗?”   沈君辰被他的话从懊恼的情绪中拉了出来,不是很情愿看着他说道:“嗯。”   “好了,别多想。”司夜忍不住说道,继续说:“我没有恶意,只是千星盘很重要,你的出现太突然,我不得不谨慎将你的身世都查清楚。”   沈君辰看着他面具之后温柔的目光,懊恼的心情很快散去,心中熨帖,说:“你说的也对,要是你对我有恶意,我不可能还活着。算了,反正我最大的秘密你都知道了,该查的你也都查了,这些事被你知道也没什么。再说了,我能得到国师大人的关注,感觉还挺骄傲的。”   司夜被他说的一笑:“这么看得起我。”   沈君辰别有意味的看着他说道:“那是你自己不能明白我们这些普通百姓面对你的心情。”   司夜忍不住用手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说道:“还行,从你的‘骄傲’中感受到了。”   “那如果你最后查到这件事与什么天大的宝藏有关,你会动心吗?”沈君辰捂着脑门问道。   司夜这下心里大概有数了,他挑眉说道:“什么样的宝藏还能富得过代代国师积攒下来的财富?”   沈君辰:“……”   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个人不是普通人,他甚至比当今的大吕皇帝还要有钱。 第56章 他便是救命恩人   沈君辰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犯傻,于是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我还没适应你的身份。”   司夜差点又被他逗笑,“没关系,慢慢你就会适应了。”   “那你都查到什么了?”沈君辰打起精神来问道。   “有两点。其一,你母亲嫁进沈家之前有一年的时间是空白的,对外言她是在深闺中为出嫁做准备,但调查的影卫却抓不到她那年的确切踪迹,疑心在深闺只是假象,她应该是暗中离开的蒋家,去处不可查。一年后才抓到她在蒋家的确切踪迹,然后很快就嫁给了你的父亲,远离了京城。”司夜道。   司夜接着道:“其二是你的外祖母梅氏,调查的影卫发现她的身世过于空白。从她往上查她的娘家发现她不仅双亲早亡,更是无叔伯兄弟姐妹,梅家到了她这一代香火就断得干干净净了。更奇怪的是,除了她父母的墓地,其他关于梅家的一切都查不到,无族谱,无旁亲,曾经侍奉的下人也都散得一干二净查无踪迹,就连相近的左邻右舍都陆续搬走说是到远方定居了。而如今住在梅家的所谓梅家旁亲,深查下去才发现不过是一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假亲戚,是一些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贪图梅家产业的人。梅家据传是书香世家,书香世家最注重传承,不可能什么都不留下,这败落速度太快了,就像是刻意为之。”   沈君辰越听越觉得自己陷入了迷雾中,他原本是想要查他外祖母的娘家青州梅氏的,现在还怎么查?还有他母亲,嫁给沈雨堂前离家出走过一年?   沈君辰有点懵,同时也免不了心中愧疚,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母亲去世时我才三岁,连她的模样都记不太清楚了,长大后也没想过多去了解她生前的事。至于我外太公他们,我以前一心想要得到沈雨堂的注意,后来与沈家闹翻,又一心帮助司空铖,都忘了自己还有这门亲戚。”   司夜虽然意外沈君辰对这两件事都毫不知情,但见他心情低落,忍不住安慰道:“这也不怪你,你母亲早逝对你来说是伤心事,自然是能不触及就尽量不触及。”   沈君辰轻轻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上辈子就是活的胡涂活的蠢。   “我知道的其实是另一件事,是我上辈子临死前才知道的。当时我被司空铖陷害入狱,柳菲菲与柳向南买通狱卒向我逼问了一件让我吃惊的事。”   说着,沈君辰将上辈子死前遭受柳氏兄妹逼问梅家宝藏下落的事告诉了司夜。   “梅家富可敌国的宝藏?这可有点奇了,梅家败落的突然,却又冒出人来找什么梅家宝藏。”司夜说道,“不过你这个与梅家沾亲带故的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为何你的继母和她哥哥会知道。”   沈君辰摇头,如果他知道就不会这么困惑了,他说道:“我与沈家决裂前,与柳氏也是常能碰到的,那个时候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状。至于柳向南,我和他关系很疏远,见面的次数都能数过来。”   司夜想了下道:“或许你可以找机会试探柳氏一下。”   沈君辰顿住,眼睛一亮,“你说的没错,试一试就知道她到底知道些什么了。”   司夜见他眼睛亮亮的恢复了精神头,心情不自觉也愉快了些,说道:“至于梅家,过段时间我要去青州祈福,顺便再帮你查查。”   沈君辰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青州祈福的事,司夜身为国师必须去的。如果司夜能帮他查梅家的事再好不过,只是司夜已经帮了他许多,再让司夜去跑腿他很过意不去。而且他现在心里还没能适应司夜国师的身份,一想到上辈子高不可攀的人物现在对他这么好,他就有种不真实感。   司夜看出他在想什么,便道:“既然我已经查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沈君辰看他,“谢谢。”   “你是该好好谢谢我,白天要不是我正好遇上,你就很危险了。有人要杀你,你现在处境危险。”司夜说道。   沈君辰有些心虚,忙说道:“木叔已经安排了二十多名护卫保护我,他们身手都不错。”   “谁要杀你,你自己心里有底吗。”司夜问他。   “我怀疑是柳家,毕竟中毒那件事,柳家算是丢了大脸,也是与我仇最大的。”沈君辰道。   “柳家?”司夜奇怪道,“他们没有找到宝藏,现在就把可能知情的你杀掉是不是太蠢了?”   沈君辰心中一动,与司夜对视,两人异口同声道:“难道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那个秘密?”   说完,气氛古怪了片刻,沈君辰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对视的目光,奇怪,他怎么会和司夜这么默契的。   司夜也愣了一下,但很快镇定道:“这也许能说的通他们为什么到你死前才来逼问。”   沈君辰目光游移了一会儿也镇定下来,“应该是这样。不过我回去还是会试探一下柳氏,以防万一。”   司夜点头,“也好。”   虽然这件事现在还什么都没查出来,但也不算是毫无头绪了,沈君辰心中轻松了不少。   这个时候,有雀鸟突然跳在窗台上,叽喳了一声,看见屋内的沈君辰与司夜,又赶紧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两人这个时候才注意,天色已经亮了。   他们两人在屋内说了许久,外头一直都很安静,沈君辰也才反应过来沈忠和沈义这么长时间没出现。   “奇怪,沈忠和沈义怎么没进来。”沈君辰道。   “屋门口有我的下属在守着,他们被拦下了。”司夜道。   沈君辰:“……”   那也太安静了,他很怀疑他们是不是被打晕了。   司夜挑眉说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以为我的下属对他们做了什么?”   沈君辰毫不避讳的点头。   司夜无语,他看起来有那么粗暴不讲理吗。   “沈忠沈义,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天都亮了,怎么不叫公子醒来。太夫人都已经起来诵经了,大公子就算有伤在身也该醒了。”   外面的安静突然被打破,有妇人的大嗓门响起,教训人的口气十足。   “这两个又是什么人,怎么站在这门口。”妇人的嗓音逐渐接近。   “哎哟!”“你们干什么!”   沈君辰在屋内都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不用亲眼看,也知道外头那两个守门的人干了什么。   “不准入内。”平板的声音说道。   “你们是谁,凭什么拦我。”妇人大声道。   没人回答她。   那妇人气得就要跳脚大骂,门外看够了戏的沈忠及时走了过去说道:“这两位是公子贵客的属下,王嬷嬷,不能无礼。”   “什么客人。”那王老妇问道。   “贵客身份贵重,我们不能说。”沈忠看了眼那两个守门的国师府侍卫,说道。   那两位侍卫看了眼沈忠,眼中有赞赏。   “什么贵客,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贵客来了寺中,大公子不会是见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吧。”王老妇说话刻薄。   “放肆!”不等沈忠说什么,那侍卫中的一人冷着脸喝道。   王老妇被他森冷的目光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她这才明白这穿得黑不溜秋的人气势这么足,看样子绝不是普通的人,她不由的有些害怕了。   “本来就是,什么样的客人连身份都不敢说出来,算是什么贵客,你知道我们老夫人是谁吗。”王老妇道。   “马上离开,否则不客气。”那侍卫冷冷说道。   王老妇微微抖了一下,气急败坏的骂了几声后走远了。   沈忠见她离开后,对那侍卫道:“阁下,我们该给公子请安了。”   两名侍卫侧身,将门让出来。   沈忠松了口气,对里面道:“公子,属下进来了。”   “进来吧。”沈君辰道。   沈忠招呼沈义和李二,三人一同进了屋。   进了里面,绕过屏风,就见屋内,沈君辰躺靠在床头,床边还站了一位气度不凡的黑衣男子,此人身材挺拔,身穿着衣料华贵的黑色衣袍,腰配宝玉,负手而立威仪十足,压迫感散发出来很有震慑力。最惹人注目的是他脸上戴着银白的面具,这面具遮住了上半脸,露出了挺直的鼻梁与略薄的唇,面具之下的双眸则深如幽潭,静静地看着他们。   沈忠他们一接触到他的眼睛就立刻低头不敢再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不会是被沈义说中了吧!   这样的人,他真的很像是传说中的国师大人啊!   李二弯着腰,后背有些微湿,他的感觉很敏锐,感受到的压迫感更足。   “这位就是路上救了我们的恩人,如果不是恩人相救我们可能已经遇害,他……”沈君辰为他们介绍司夜,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看向司夜。   司夜是悄悄来到福山寺的,身份应该不能暴露吧。   便接着说道:“你们叫他大人便行。”   “是,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沈忠与沈义慎重道。   “举手之劳。”司夜说道。 第57章 补点血   沈忠他们虽然内心震动,但更多的只是猜测,对方没透露身份,他们就不能下定论这就是国师司夜。   他们也没有忘记沈君辰在发热,所以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沈君辰身上,“公子,你还在发热,让明心进来给你诊治。”   “让他进来给我重新上药包扎就行,我现在不发热了。”沈君辰说道。   不热了?沈义不相信,走过去试探沈君辰的额头,惊喜道:“还真的不发热了。”   “奇怪,刚刚还发热啊,这么快就退热了。”沈义满脸疑惑。   沈忠和李二看了眼司夜后若有所思,沈忠说道:“属下去请明心进来。”   沈君辰看司夜,司夜道:“我在外面坐。”   司夜竟然没有说要离开,沈君辰眼里不自觉的亮起点点光,“好。”   司夜本就没打算这么快离开,但见只是因为自己要留下来沈君辰就如此高兴,这种感觉好像自己对沈君辰很重要一样。   司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沈君辰晶亮的眼睛,转身出去时眼底浮现了不一样的情绪。   很快,明心就进来给沈君辰重新换药包扎。沈君辰将身上有些汗湿的衣服都换了,擦拭一番后换了干爽柔软的衣服,梳洗整理妥当。   沈君辰绕过屏风出来,看见桌上已经摆好的早点,丰盛的样式一点不比沈府的差,这在寺院内来说非常难得,不用想就知道托了谁的的福。   “腰上的伤没事了?能走动?”司夜见他走出来,问道。   “昨天我尚且要带伤奔波走动,养了一晚上了难不成还走不动了?”沈君辰说道。   更重要的是司夜来时给他吃下的那颗药丸,他现在精神好了很多,伤口也不怎么疼了。沈君辰心里想道。那药丸饱含浓郁的药香,效果又这么明显,肯定价值非凡。   “不错,身体还算能折腾。吃吧,这是红豆八宝粥,补点血。寺中无荤食,回去好好炖些滋补品吃。”司夜说道,将一碗粥放在沈君辰面前。   补血……也是,他最近是该补点血了。沈君辰想起自己的倒霉事,非常听话的将粥碗捧起,开始喝粥。   司夜瞧了他一眼,也开吃了。   沈忠他们三人默默的退到一旁,偷偷瞄着气氛融洽的沈君辰与司夜,心里还有些不敢置信。   他们因为沈义一句无意间提醒的话,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与沈君辰一起吃早点的人就是国师司夜,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心里都有些发抖。   国师司夜啊,那是什么人,比王公贵族更加高不可攀的人物,现在竟然和他们家公子坐在一起吃早点!   也许,现在跟他们说天上下红雨他们都信了!   安安静静的早餐吃到一半,就有人来打扰——   “大公子,老夫人过来看你了。”   沈君辰听见外面由远及近的一堆脚步声,开心喝粥的心情也被影响了,顿时觉得这粥也不是那么美味了。   “听说你昨天刚到就被一个小女孩给骂的狗血淋头。”司夜忽然说道。   沈君辰:“……”   这都被他知道了?   “那是沈月华,柳氏生的女儿。”沈君辰说道。有心要给司夜普及一下沈月华上辈子造的孽,但碍于沈忠他们在不好多说。   “你这日子过得倒是挺有趣味的。”司夜道。   沈君辰默默的扒了最后一口粥,将碗放下,“我出去看看。”   是挺有趣味的,上辈子他们弄死他,这辈子他弄死他们。 第58章 恶仆   王婆子被吓跑后心中愤愤不甘,跑回去后在韦氏面前添油加醋的告状。   “大公子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见面,防奴婢跟防贼一样,一点都不顾您的面子,就将奴婢赶了出来。”   韦氏听了后很生气,特别是听到沈君辰不知道在和什么人见面,屋门口还有两名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守着时,她就觉得沈君辰又在打什么害人的主意了,当下就带着人往沈君辰的院子去了。   沈月华从婢女的口中知道经过后,心中大喜,赶紧跑去韦氏身边,跟着往沈君辰住的客院走。   到了客院,韦氏远远就看见沈君辰屋门口站着两名黑衣人,和王婆子说的一样,心中自然更气,于是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就往里面走。   着人通报了一声,想让沈君辰出来接人。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沈君辰都没出来,韦氏就准备大发雷霆——   “岂有此理,沈君辰竟……”   “祖母一大早来找孙儿,可是有什么事。”沈君辰将大半的力气都放在沈忠的身上,一步一步慢慢的挪了出来,“孙儿腰上的伤发作的厉害,凌晨发热才刚退下,身子虚弱,没有及时来迎接祖母您,是孙儿的错。”   韦氏接下来的话硬生生的被咽了回去,脸色僵硬的说道:“怎么好好的会发热。”   “大概是昨天受伤后没有及时休息,反而一路颠簸来这里的缘故。孙儿本来就大病初愈,又中了毒,身体实在虚弱的很,这一路颠簸来差点没要了孙儿半条命。可是为了接祖母您回家,孙儿这点苦还是能受的。”沈君辰说道。   “阿尼陀佛,沈施主孝心感人。”明心给沈君辰包扎完后并没有立刻离开,现在听到沈君辰这么说后,很真诚的说了这么一句。   韦氏顿时好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干瞪着沈君辰,心口噎得慌,“既然身体不适就该好好躺着,这两个人凶神恶煞的,你究竟在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见面。”   沈君辰诧异,想到司夜成了别人口中不三不四的人,心里就有些想笑。   “祖母误会了,这两位小哥是孙儿贵客的下属,只是面相严肃而已。”沈君辰说道。   “什么贵客。”韦氏说道。   “躲在屋里不敢见人,算什么贵客,沈家的太夫人在这儿,他也不知道出来迎接。”王婆子插嘴道,神情嚣张。   沈君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对韦氏说道:“是孙儿的救命恩人,昨天孙儿在路上遇到匪徒就是他救了孙儿的命。”   王婆子被噎住了,韦氏也没想到所谓的贵客还是救命恩人,她说道:“既然是救命恩人,那怎么不派人来通报,还将王婆子赶走。”   “这王老妇,张嘴就说孙儿的救命恩人是不三不四的人,孙儿岂能让她这么放肆,只是将她赶出去已经是看在祖母您的面子上了,难不成祖母您还想孙儿将这种没有眼力见、还出言侮辱孙儿救命恩人的恶仆供起来吗?岂不是让所有人看我们沈家的笑话!”沈君辰说道。   接着他又说道:“我就说祖母一向温和宽厚,怎么会突然气冲冲的朝我质问,原来还是这恶仆在搬弄是非,实在可恶!”   王婆子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紧张的向韦氏求饶:“老夫人明鉴,奴婢绝对没有搬弄是非啊。” 第59章 身份   王婆子匍匐在韦氏脚下,眼泪说来就来,哭着说道:“奴婢只是担心大公子被人骗了,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啊,请老妇人明鉴。”   “狡辩,你一走进客院就大呼小叫的,我们明明说了公子在见贵客不方便见其他人,你还横冲直撞就想往公子房里冲,一点都不把公子放在眼里。要不是这两位小哥及时拦下你,你这泼妇已经冒犯了公子和公子的恩人。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轻重不知道礼节也就算了,还这么不知廉耻,真是有辱佛门清修之地!现在你还想在老夫人面前狡辩,是觉得老夫人很好骗吗?我告诉你,这整个院子的人都可以作证,你刚才都干了什么事!”沈义大声说道。   一通话堵得王婆子的眼泪掉也不是不掉也不是,韦氏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在这客院里大吵大闹的,脸都丢尽了。   “有什么话,进屋再说。”韦氏沉着脸色说道。   “祖母见谅,孙儿的这位恩人不愿意见其他人。”沈君辰说道。   “我是你祖母,难道也是外人?”韦氏很是不悦。   “请祖母见谅,恩人有言在先,孙儿要尊重他。”沈君辰说道。其实司夜也没有说不见韦氏,但沈君辰不想让韦氏见他,这外面说的话里面能听得很清楚,司夜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沈君辰心里底气足的很。   “胡闹,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作为你的祖母就该亲自感谢他,怎么能不见,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韦氏说道,眼神凌厉地看着沈君辰。沈君辰越是不让她见,她就越是要进去见一见那救命恩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口气这么狂妄!   沈月华跟在韦氏身边,盯着那屋门口的两名黑衣人看,也许是她盯得时间太久,对方冷冷地撇过来一眼,眼神中的冷意吓了沈月华一跳,继而就有些生气,觉得沈君辰身边的人都在跟她作对,气冲冲的怒瞪了那人一眼,对韦氏道:“祖母,那两个人好凶,不像是好人,大哥不会是在骗人吧。”   沈君辰听了冷笑。   韦氏被沈月华这么一说,终于正眼看了沈君辰屋门口那两名黑衣人,见他们大白天的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气势冷煞,心中就不喜,正要说点什么,忽然目光定住,直直地盯着人家腰带右侧绣的的字,脸色顿时变了。   韦氏当年是跟着沈明思从京城来南阳城定居的,她的娘家也是京城人士,她比身边的人知道的事要多,比如眼前这两名黑衣人腰带上用银线绣着的‘长庚’二字就让她脸色大变,她虽然离京多年,但仍然清楚地记得京城西郊长庚殿的侍者身上,他们穿的衣服都会在腰上用银线绣着长庚两个字,象征着长庚殿的身份,这、这两个人是国师府的侍卫!   韦氏震惊的看着那两名黑衣人,怎么也没想到一向神秘的国师府侍卫竟然会出现在沈君辰的屋门口给他守门,这意味着那屋内的人身份地位一定不低!沈君辰到底是被什么人救了?! 第60章 吵什么   韦氏惊诧过后心中一喜,多少达官贵人想要与国师府搭上关系而不得,眼下他们沈家却有了这个机会!   韦氏将与沈君辰的对峙忘在一边,步步朝沈君辰的屋子走去。   沈君辰微微皱眉,他顺着韦氏紧盯着那两名黑衣人的视线看去后顿时明白了,韦氏认出这两人的身份,巴结国师府的人和与他斗气相比,显然是前者更重要了。   “祖母留步。”沈君辰站在屋门口不挪动。   “作为沈家的长孙我们是比较纵容你,但你也该胡闹够了,还不快退到一边去。”韦氏眼神很不满地看着沈君辰。   在韦氏心中,她不认为沈君辰明白他这个救命恩人的价值,在她看来沈君辰再怎么样也只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十二岁少年,哪里会明白只要和国师府攀上关系,他们沈家的地位立刻就能将许多人踩在脚下,日后沈雨堂回到京城救不用担心势单力薄被人看低了。因此,韦氏是绝对不会止步于此的。   沈君辰看韦氏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怎么会放韦氏进去,因此也是站着一动不动,一点也不退缩。   韦氏没想到自己的话沈君辰竟然不听,看着沈君辰与蒋氏相像的脸,又想到大儿子和柳氏信中说的话,她的怒火终于成功的燃烧了起来,看沈君辰的眼神也满是厌恶,她说道:“反了,来人吶,把这逆孙给我拉开!”   韦氏身后的下人立即走上来想要将沈君辰拉开,但李二又岂会让他们得手,立刻带着人护在沈君辰面前,不让那些下人得手。   韦氏见状,心中一口恶气直往上涌,怒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大公子的护卫。”李二说道。   “哪里冒出来的护卫,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们。”沈月华开口道。   “我们是流辉阁的护卫,奉命前来保护大公子。”李二板着脸道。   “什么流辉阁的护卫,区区奴才竟然敢拦着主子的去路,你们不想活了?”沈月华仰着下巴鄙夷的说道。   李二他们沉默以对,只是牢牢守在沈君辰面前并不让步。   沈月华不知道流辉阁是什么地方,韦氏心里却清楚的很,流辉阁是蒋素秋名下的产业,她死后就由沈君辰接手,这些年势力越来越大,已经成了不可小觑的一方势力,有许多次她都跟沈明思提过要将这个势力从沈君辰手中拿过来,沈明思没有同意,沈君辰竟然也不愿意,韦氏因此心里已经不满许久了。   现在被这几个流辉阁的下人拦住了去路,韦氏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她将手中的拐杖猛地一敲地面,“放肆,小小流辉阁的奴才算什么东西,还不退开!”   “吵什么,不准影响大人休息。”那守门的黑衣人终于愿意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了,冷着脸道。   “你们又是什么人,敢命令我们?”沈月华一听不乐意,指着黑衣人说道。   韦氏心中一跳,连忙拉住沈月华:“住嘴。”   沈月华一愣,不明地看着韦氏。   “阁下见谅,我们无意打扰。只是救命之恩大如天,里面那位大人对我沈家之恩如同再造,老身如果不能当面道谢,实在心有不安,还请阁下通传。”韦氏对黑衣人说道。   韦氏客气的甚至有些恭敬的态度让沈月华有些发懵,她不明白韦氏为什么对沈君辰的救命恩人那么讨好,韦氏不是很讨厌沈君辰的吗?   黑衣人看了她们一眼,说道:“不必了,大人不在乎这些。”   韦氏的脸色有些僵硬,没想到被拒绝的这么直接。   “如果就这么回去,老身寝食难安,也无脸回去见沈家的其他人,无论如何都希望当面感谢救命之恩,烦请阁下帮老身通传,老身无限感激。”韦氏并不放弃。   黑衣人眼神略有不耐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   韦氏暗松了口气,等了一会儿后就见那黑衣人出来了,对方道:“我们大人说了,你的感激他感受到了,见面就不必强求了,有缘自会见到的,请回吧。”   韦氏刚放松的脸色又僵了,接连两次被拒绝,就算她再心有不甘也不好死皮赖脸的缠着,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这实在是太遗憾了。”   不过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只能另想办法来见里面的人了,就是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国师府是什么地位,但看这两名黑衣人态度恭敬的样子想来也是不会低的,能结交就一定要结交,想到这,韦氏又道:“既然如此,老身就不打扰恩人休息了,先告退。”   韦氏说完后看向沈君辰,脸立刻拉长,很不满,但碍于里面的人又不好再发作,道:“恩人既然愿意见你,你就好好的招待恩人,不准有怠慢,我会再过来的。”   “祖母放心,孙儿明白怎么做。”沈君辰道。   韦氏看着沈君辰就生气,干脆就不再看他,牵着沈月华就带着下人离开了。   李二等人也散开,李二对沈君辰道:“公子,属下刚才一时情急拦了沈太夫人,不知道会不会对您造成不好的影响。”   “你做的很好。”沈君辰道。   李二闻言松了口气,安了心。他也是看准了公子的态度才敢拦下韦氏的,幸好做对了。木叔将他们派到公子身边保护公子,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也就是一直跟在公子身边了,得了公子的眼还是第一步,以后还要努力得到公子的信任才行。   沈君辰直起身,不再将重量都靠在沈忠身上,转身进了屋内。   好好的早点吃到一半就被打扰,他心里本来就不高兴了,还要与韦氏扯皮,只觉得更不高兴了。   司夜见他沉着脸进来,便道:“怎么这么不高兴,我不是没见她吗。”   沈君辰坐下道:“我以为你会生气。”   “生什么气。”司夜将一个豆沙包放入沈君辰的碗中。   沈君辰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意外,想不到啊,他竟然有被国师司夜亲自投食的一天!   因为这个,一扫刚才的不悦,沈君辰心情又好了起来,他回司夜的话道:“我对韦氏说你不愿意见她,但你其实没有这么说过。”   司夜轻声笑了一下,“我看你刚才底气挺足的,怎么没见你想过我会拆你的台。”   沈君辰将豆沙包拿起来咬了一口,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发现司夜似乎和传言中高冷的模样不太一样,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我那是虚张声势。”沈君辰道。   司夜瞧了他一眼,虚张声势?他可没觉得沈君辰是那么想的。这个小家伙好像拿捏准了他的态度,一点也不怕他。   罢了,反正他挺喜欢沈君辰的,让他高兴高兴又何妨。   “我来找慧远大师还有事要谈,就不陪你了,你好好养伤。”等吃完早点后,司夜起身说道。   沈君辰见他要离开了,心里稍微有点小失落,将他送出去,道:“那、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司夜脚步微微一顿,转身看沈君辰的眼睛,然后突然俯身凑到他面前道:“舍不得我了?”   沈君辰被他突然凑过来吓了一跳,忍住了没有后退,和司夜含着笑意的双眸对上,听着司夜略带调戏的话,心中一跳,“你想错了。”   司夜看他一瞬间惊慌的模样,心情极好,说道:“放心,要离开了我会告诉你的。”   沈君辰点点头:“哦。”   司夜直起身,“记得那玉佩不要轻易离身。”说完后便走了。   沈君辰目送他离开,站了好一会儿。   等司夜离开后,沈忠他们终于逮着机会来问沈君辰了,“公子,那位大人是谁?”   沈君辰看着三张好奇的脸,道:“你们不是猜到了吗。”   沈义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捂住自己的放声大叫。   “真的是国师大人?!”沈忠和李二也是既喜又惊,他们虽然猜到了,但真的被证实后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那个传闻中神秘莫测的国师大人,竟然真的就是他们公子的救命恩人啊!   “公、公子,我们刚才会不会失礼了,会不会让国师觉得我们冒犯了啊。”沈义将手放下后又是兴奋又是担忧的问道。   “想多了。”沈君辰道,“你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别太胆战心惊的。”   沈忠他们相视一眼,沈义说道:“公子不愧是公子,就是淡定。”   沈忠却道:“公子,您是不是早就认识国师大人了?”   “怎么?”沈君辰有些意外。   “之前国师大人在路上救咱们的时候,属下就觉得您好像猜到了救人的是谁。”沈忠道。   沈君辰沉默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当时暴露了出来,道:“曾经见过一面,但我当时不知道他的身份。”   “什么时候啊?”沈义好奇道。   “你们不知道的时候。好了,问这么清楚做什么。去看看那边是不是派了人盯着我们这里。”沈君辰道。   李二听了知道沈君辰说的是韦氏那头,便道:“属下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李二进来道:“公子算的准,太夫人确实派了人盯着咱们这边。”   “太夫人盯着我们这里做什么?”沈义道。   “属下看太夫人刚才的样子,应该是认出了那两位小哥国师府来人的身份。”沈忠道。 第61章 发落   “怪不得太夫人前后态度变化那么大。”沈义道。   一想到韦氏刚才在门口闹得那么一遭,几人都觉得有些糟心,兴奋的心情也冷却了。   沈义他们糟心,韦氏那边也很糟心,她回去后也没那心情去诵经礼佛了,沉着脸进了暂住的客院。   “祖母,大哥屋里的人是谁啊。”沈月华这会儿也知道沈君辰的救命恩人可能不是一般人了,不高兴的问韦氏。   韦氏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进了屋坐下后才道:“你刚才太没有礼貌了,传出去别人会说我沈家没有家教。”   沈月华被韦氏突然的训话给吓了一跳,低头,有些害怕的说道:“祖母,我错了,您别生气。”   “刚才在你大哥屋内的那人是我们沈府的贵人,你以后不许再这么没有礼貌的指着他的侍者说话,否则以后就别跟着我了。”韦氏道。   沈月华见韦氏板着脸,面色严肃的样子不是说笑的,有些慌了,道:“我不会了,真的不会了,您别生气。”   韦氏盯了她一会儿才道:“回屋去待着吧,好好静静心。”   沈月华乖乖的应了声,离开了这里回她自己的屋去了。沈月华这个时候也还小,性格跋扈是被柳氏和韦氏惯出来的,但只要韦氏板起脸她也还是很害怕的。   韦氏见沈月华离开,就又冲着王婆子道:“跪下!”   王婆子吓得立刻跪下,趴在地上不敢动。   “你这蠢货,丢尽了我的脸。”韦氏愤怒道。本来今天王婆子嚣张些也没什么的,但是万万不该是在国师府的人面前,她相信如果不是有了前头闹得那一出,她这时已经见到那位国师府的大人物了。   “老夫人饶命啊,奴婢知错了!”王婆子不认识国师府来人的身份,不知道韦氏前后态度变化的原因,但从刚才开始她就敏锐地发现情况有变,一直都紧绷着,知道韦氏大概会迁怒她,果然就应验了。   “哼,饶你何用,以后你不准再上前伺候,去杂役房做粗活吧。”韦氏说道,她虽然很想将王婆子打发了,但是王婆子毕竟跟在她身边伺候了许久,知道的多,不方便打发出去。杀了她,暂且还不到这个份上,又是在佛门重地的。   王婆子听到自己竟然要被打发到做杂役的地方去,心中后悔不已,那个地方的人她从前仗着韦氏撑腰没少打压她们,现在她也要沦落到那里去了,肯定日子不好过了。   王婆子脸色灰败。一旁韦氏身边贴身伺候多年的老婆子见状,心里微微叹息。王老妇就是平时太嚣张,这会儿翻船了。不过要说起来,王婆子的嚣张也是韦氏默许出来的,到底还是看主子的念头,他们这些奴才,旦夕祸福均系于主子的一念之间。   王婆子弯着腰出去了,以后她就不能再光鲜的跟在韦氏身边作威作福了。   韦氏打发了王婆子,心里的闷气并没有消掉多少。   她是没想到沈君辰会被国师府的大人物救下,现在又跟国师府的大人物有了来往,早知道她一开始就不那么下沈君辰的面子了,也就不会连那国师府大人物的面子也见不到。不过,说到底还是沈君辰那逆孙的错!   “派人盯紧沈君辰那边,看看那屋里出来的是什么人。另外,等那人离开后让沈君辰来见……算了,还是我再过去一趟。”韦氏想到刚才与沈君辰的对峙,最后还改了口,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那国师府的大人物是什么身份。   下人很快就领命去了。 第62章 木峰来了   司夜离开后,韦氏再找了过来。   沈君辰见到她一点也不意外,“祖母。”   “你可知道刚才那位大人的身份?他都和你说了什么。”韦氏直接就问。   “他没说自己是什么人,但孙儿认出他和国师府有关系。”沈君辰说道。   “你知道他是国师府的人?”韦氏目光变得锐利,盯着沈君辰。   “他并没有遮掩,我身边的人认出了他随从的身份。”沈君辰道。   “那他有没有说自己是国师府里的哪位。”韦氏有些急切的问道。   “没有,他无意坦明身份。但这不妨碍孙儿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所以知不知道姓名不重要,他不愿意说,孙儿也不会逼问。”沈君辰面露感激的说道。   韦氏被沈君辰噎了一下,神色中露出些怀疑,同时又觉得沈君辰太不成器,明知道那人身份重要竟然也不懂得追问姓名。   “这么好的机会你就浪费了,真是胡涂!”韦氏敲了一下拐杖道。   沈君辰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义正言辞道:“祖母此话何意,恩人不愿意透露姓名自然有他的道理,我难道还要去逼问他吗,那岂不是忘恩负义。”   “真是朽木不可雕,你可知国师府是多么尊贵的地。”韦氏被他这话气得说道。有心要告诉沈君辰要抓紧那个人与他攀上关系,但私心里又不愿意沈君辰本人与国师府的人联系太过密切,免得到时候在这件事上沈家反倒要看沈君辰的脸色。于是,一时间韦氏的脸色很是复杂。   沈君辰对韦氏纠结的神色就当没看见,韦氏心里在想什么他猜都能猜到,装傻道:“那又怎么样。”   “愚昧,”韦氏憋着气看他,“国师府力量庞大,多少达官贵人想要巴结他们而没有门路,你既然有这个机会就必须和那位大人打好关系,这对我们沈家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就算不为这个,我也会好好与恩人处好关系的。”沈君辰道。   韦氏又被他噎了一下,她都有些怀疑沈君辰是故意气她了,“刚才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恩人听说了我发热的厉害,过来看看。”沈君辰说道。   “没说点别的?”韦氏皱眉。   “没有。”沈君辰道。   韦氏最后问了半天也没有从沈君辰的嘴里问出点什么了,只能又敲打了他一番要他好好的巴结上这位国师府的大人物,将来好成为沈府的助力。   沈君辰将韦氏送走后就无声的冷笑了一声,一转身就将韦氏的话放耳旁风给过了。   两天后夜里,沈君辰正准备睡下,李二就进来找他说道:“公子,掌柜的来了。”   “木叔来了?在哪。”沈君辰连忙道。   李二转身出去,将木峰引进了屋。木峰穿着一身暗色的衣服,还披着黑色的斗篷,带着外面的风尘进来,看样子是一路赶路过来的。   “木叔,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快坐。”沈君辰上前道。   “要和公子交代的事比较重要,当面谈比较好。再者公子受伤的事属下很担心,还是亲自过来看看比较放心。”木峰说道,将身上的斗篷解下,交给了李二。   沈君辰让他坐下,道:“我身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养些日子就好。”   木峰给他搭了脉,观察了他的面色,见他是确实没有什么事了才放心,说道:“公子还是要好好保重,等回了城再让李大夫给您看看。” 第63章 大师说你是小滑头   木峰是亲自来说两件事的,第一件事就是拦杀沈君辰等人的匪徒来路。   “这几天,根据公子给的匪徒首领画像,发现了这人在东华府一带出现过,也查出了这个人属于一个叫戮的杀手组织。”木峰说道。   “果然是杀手。”沈君辰皱眉,课这个杀手组织他并没有听过。   “这个杀手组织属于江湖势力,名头不怎么响,属下判断他们做的都是普通人的生意,勉强算个二流势力。只是他们虽然实力不高,却很懂得躲藏,行踪不定,要找人很难,只能通过线人联系。”木峰接着说道。   原来是个不怎么出名的。沈君辰想道。   “能查出是谁买凶杀人吗。”沈君辰问。   木峰摇头,脸色为难道:“这些消息目前还是打听出来的,他们行踪难查,属下还没接触到人。而且据说他们口风非常紧,很难从他们口中得到雇佣者的信息。”   沈君辰冷了脸色,这就是杀手组织讨人厌的地方,很难追查,除非将这个组织一锅端了!   可他们现在手中的人手,大部分还是居于商铺发展起来的普通情报人员,想要他们去对付杀手组织根本不可能。   看来,还是要着手培养人才才行,不然手中无人可用也很麻烦。   “属下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公子您的安危,不知道这些杀手还会不会再来。”木峰道。   “那天的杀手都死了,他们不一定还会出手。”沈君辰道。   “还是谨慎些,李二他们二十几人是属下手中身手最好的,以后会随时跟着您,千万不要离开他们的视线。”木峰说道。   “谢谢木叔,我会的小心的。”沈君辰道。   “这些都是属下应当做的。”木峰说道。   沈君辰想了一下后道:“如果,我放出消息去说那天与匪徒动手时得到了一个可疑的线索,也许能证明匪徒的真实身份。你说,他们会不会再出现。”   “公子不可!”木峰立刻道,“那些杀手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东西,万一激怒了他们,惹来层出不穷的追杀那就麻烦了!”   “他们现在就要杀我。”沈君辰道。   “那不一样。这次的行动他们出动的杀手都死了,肯定有顾虑,不敢轻易再接手这桩生意,那是他们与买凶者的交易。但您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那就是杀手组织和您的仇怨了。”木峰说道,这样实在太危险,他不会让沈君辰去做的。   沈君辰也知道这样确实不妥,只能作罢。   “对了,那幅画交给官府了吗。”沈君辰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又道。   木峰摇头,“还没,属下担心杀手组织的人因此盯上您。”   “将它交给官府。”沈君辰道。   “公子?”木峰疑惑。   “我们不说杀手,只说那是当天的匪徒首领,请求官府凭画像找出匪徒的来历,剿匪总该是官府的职责吧。”沈君辰道。   “这……”木峰道。   “你不是担心杀手再来杀我吗,就让他们没有时间来找我的麻烦。”沈君辰道。   “可是单凭官府的力量,很难让那些杀手有顾虑。”木峰道。   “不是还有福山寺的方丈吗,匪徒出现在福山寺的范围内,拦杀香客,他总要管的。福山寺家大业大,慧远大师的威名又响彻江湖,人脉广布,小小一个杀手组织难道还能挡得住福山寺?”沈君辰道。   木峰眼睛一亮,“公子说的没错,是属下想狭窄了。”   “木叔谦虚了,您只是关心则乱。”沈君辰道。   木峰认真地看着沈君辰,“没错,所以公子您万事一定要小心,您现在显然已经惹怒了有些人。”   “比如柳家?”沈君辰道。   木峰点头:“比如柳家。”   这次,他和沈君辰一样,都很怀疑柳向南。只是他派去查柳向南的人都没有发现柳向南近段时间有接触什么不对劲的人,一时间还在僵持着。   “看来木叔也在怀疑柳向南。”沈君辰道。   “柳家这次因为您丢尽了脸面,柳氏被幽禁,柳绍珩名声毁尽,柳向南肚量小又心思狠辣,不报复您都奇怪了。应该说,您一直都是柳氏兄妹的眼中钉肉中刺。”木峰说道。   “所以,您要好好查查,最好找出实力的证据来,我看柳家不顺眼很久了,实在太碍眼,很想连根拔掉。”沈君辰道。   “属下会尽力。”木峰深深看着沈君辰。   经过刚才的提醒,木峰才突然发现沈君辰的心思已经这样深了,如果上次还只是觉得沈君辰是精气神的变化,那么现在他发现沈君辰是真的长大了。   “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是什么?”沈君辰问道。第一件事他可以放心交给木峰,他相信木峰知道怎么样联合起官府和福山寺的力量对付那杀手组织。   “第二件事是关于大老爷的,您让属下查大老爷在堤坝修筑中贪污银子的事,属下已经掌握了人证和物证。”木峰看着他说道。   沈君辰微微一愣,然后道:“那就按照原计划行事。”   “公子,开弓没有回头箭,您真的要这么做?”木峰道。   “我决定已定。”沈君辰眼底划过冷光。只是让沈雨堂丢官破财,不让他丢命,他已经很仁慈了。   木峰点头,没有再问,他到福山寺来主要就是为了跟沈君辰商量这两件事。   又再商议了一些细节后,木峰便连夜悄悄离开了福山寺,回南阳城筹谋布局去了。   山下的这些事还要闹一段时间,沈君辰暂时不想去凑热闹,便以养病为由,决心在福山寺多住一段时间。   一连几天都很清静,韦氏因为头两天被沈君辰气得不轻,只是派人日常询问就再没出现过。   同样一直没有出现的还有司夜,沈君辰怀疑司夜已经走了。   可出乎他意外的是,这天晚上司夜就出现了。   看着就算是夜晚也难掩风采的司夜,沈君辰将他迎进了屋,说道:“我以为你走了。”   司夜笑了下,“我不是跟你说了,离开前我会告诉你。”   尽管戴着面具只露出下半边脸,司夜这一笑还是令人晃目,沈君辰默默的移开了视线,觉得自己有些嫉妒长得这么好看的司夜,却忽略了他自己也长得很好看的事实。   “那你现在是要走了?”沈君辰道,心情难掩失落。   司夜再笑:“看来你是真的很舍不得我。”   “我是问清楚,省得老是被你突然出现吓到。”沈君辰道。   司夜不相信:“我吓到了你?”   “这会儿是晚上,要是白天,我祖母很快就又会出现了,到时候又要缠着我问你是谁,要我巴结你要帮助沈家。”沈君辰道。   司夜挑眉:“不用理会她不就成了。”   “她好歹是我的祖母,我怎么能不理她,岂不是不孝。”沈君辰道。   司夜坐下,道:“那就是你自己要应付的事了,不然你以为见我没有代价吗,到处都是要巴结我的人。”   沈君辰看着司夜,发现这人还有点厚脸皮。   “我听说你见了木峰。”司夜说道。   沈君辰微微皱眉:“你监视我?”   “我所在的地方,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知道,用的着监视你?”司夜不客气的说道。   沈君辰:……   “是见了。”   “说什么了。”司夜问。   沈君辰瞪他,问的这么直接,笃定他会说?   司夜定定地瞧着他,等着他回答。   沈君辰有些泄气的垂头,将与木峰见面说的事说了一遍。   因为低着头,没有看到司夜看着他溢满笑意的眼睛。   “看来木峰的动作很快,两天前一早方丈就离寺去南阳城了,还带走了一帮子武僧。江湖上已经开始流传方丈放出去的消息了,接了生意对付你的那个杀手组织现在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司夜说道。   沈君辰诧异的看他:“这么快?你怎么知道的?”   司夜笑了下。   沈君辰默默的骂了句自己蠢,司夜手中国师府的力量绝对有这个能力将一点什么风吹草动都告诉司夜。   “慧远大师说,你就是个小滑头。”司夜道。   沈君辰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有点心虚,“大、大师生气了?”   “哪那么容易就生气,他只是让我告诉你,福山寺一定会将那些匪徒处理掉的,毕竟他还要保障香客的安全。”司夜道。   沈君辰有种感觉,自己跟木峰商量怎么坑福山寺的细节慧远大师都知道了。   “咳,你帮我谢谢大师,以后如果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帮上忙。”沈君辰道。   司夜瞧着他在灯下垂眼心虚的模样,给人感觉分外乖巧。沈君辰穿着天青色的衣裳,明亮温和,与他一身的黑衣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在听吗?”沈君辰疑惑的看着司夜。   司夜回过神,道:“我会转告的。”   “这件事我也会帮一把,再缥缈的行踪也躲不过我的视线,会帮你找到杀手组织的事务历史记录,你不是想要找买凶者吗。”司夜道。   沈君辰眼睛一亮,意外的惊喜,“谢谢。”   司夜终于没忍住抬手揉了下沈君辰的头发,看着沈君辰,司夜发现他与沈君辰之间这条意外出现的线,他是真的很喜欢,他似乎也慢慢的开始在意起沈君辰的事来,这种心有牵挂的感觉不错。 第64章 流言再起   似乎一夜之间,山下就风云变幻的厉害,官府与福山寺连手缉拿一个叫戮的杀手组织,挨户排查可疑人员,据说是在找那个杀手组织的线人,闹得南阳城人心惶惶。没两天,突然有传言说负责江防、河工及水利的沈同知沈大人在去年的南阳河堤坝修筑一事中贪污了朝廷拔下来修筑堤坝的白银共四万两。   这个传言就如水滴入油锅,瞬间炸了,南阳城的街头小巷都在说这件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沈家再次站在风头浪尖,想象上次那样抚平已经不可能了。   且不论沈雨堂是不是气吐了血,衙门里已经开始查这件事了。   据说,御史王洲突然出现在衙门口,把知府王儒源吓了一跳,有心帮沈家都无能无力了。   “王洲怎么会在南阳城?!”暗中调查沈雨堂的工部员外郎邵仲非常意外,他有心交好沈雨堂,出发前就有意透露了消息给与沈明思交好的朝中旧友,谁知道等他到了南阳城沈雨堂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头一件事传他治家不正,德行有失,好在最后沈雨堂也算机灵,拉出嫡长子挡箭,把事情都抹平了,可这平静没几日,沈雨堂再次闹出事,而且是大事!   到了现在,邵仲哪里会不明白沈雨堂被人阴了,否则怎么会如此凑巧,在这个时机下沈雨堂接二连三的就被人爆出了事。   有心交好沈家的邵仲无奈的叹气,这次押的注大概是不成了。   南阳城中的人也许不知道,他却知道那王洲最是刚正不阿,沈雨堂被爆出贪污朝廷拔下来修筑堤坝的白银四万两,肯定不能善了。   沈家这一次是真的慌了,沈明思一脸失望的看着沈雨堂,传言他都听了,能传的这么详细,可见放出传言的人已经掌握了绝对的证据,这本就已经让他们处于非常不利的位置,现在御史王洲又突然出现,几乎已经在告诉所有人,沈雨堂完了。   沈雨堂被沈明思失望的眼神刺激到,本就已经情绪处于极度紧张的边缘,直接就崩溃大喊道:“父亲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我可是你儿子,沈家没有我还想着飞黄腾达吗!”   沈明思看着脸红脖子粗,额头青筋怒起,眼睛内布满血丝的沈雨堂,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只是用平静到可怕的口吻说道:“你现在的一线生机就是毁去所有可能被人查到的证据,找出散发流言的人,将对方手中可能有的证据一并毁去。实在不行,找个替罪羊。”   账面的东西,沈雨堂自认为做的滴水不漏,这件事参与的人不只有他,还有他下属的其他人,以及为堤坝修筑提供材料、人手的商人,就连王儒源都知道一些,只是他很狡猾,没有直接参与这件事,而是通过其他不会被查到的方式也吃进了不少银子。   这就是一整个利益链条,如果那些人都闭紧嘴就一定不会被查出来。   当务之急是让他们闭嘴,然后找出一个替死鬼,真到了遮掩不住的时候就只能让这个替死鬼上阵了。   沈明思到底是不可能就这么放弃沈雨堂的,很快整个沈家都运作起来。   两天后,王儒源就看到了所有的账本,王洲坐镇,衙门里所有的账房先生都出动,一一核对账本上的东西。   王儒源知道,沈雨堂敢交上来,这些账本就绝对没问题,然而看着神情平静不动声色的王洲,王儒源却觉得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过去。   果然,王洲突然提出要见这些所有参与过堤坝修筑的负责人,包括提供材料的商人。   即使沈雨堂已经警告过这些人不准说漏嘴,但王洲这举措还是让沈雨堂心里极度没底,胆战心惊的眼底布满了赤红血丝。   王洲这分别的询问就用了足足三日,三日里整个沈府都度日如年。   柳氏被禁足在涟漪院,这件事发生的两日后才知道消息,情绪激动之下,差点小产,还是李大夫救了回来,一时间沈府更是乱。   山上的韦氏也接到了消息,腾地站起身,脸上一片焦急之色:“怎么会出这种事!”   “太爷说现在城中不太平,让太夫人您和大公子在寺中多住几日,等这阵风头过去再回。”来报信的人说道。   韦氏不愿意:“这个时候还讲究什么,不回去难道任由被人欺负我儿子吗。”   “太爷说了,此事大公子还是避避风头的好,免得拖累了大公子。”报信的人说道。   韦氏当即就不情愿了,怒道:“哼,我宝贝六孙都在沈府帮他父亲,沈君辰难道还金贵了?统统回去!”   沈君辰接到消息,知道自己想要清静的打算是落空了。   韦氏风风火火的就要回去,沈君辰只能一边命人收拾东西,一边去找司夜告别。   沈君辰刚走出客院,司夜就过来了,看见沈君辰出门便道:“听说你们要回去了。”   “是。”沈君辰将事情简单讲了一遍,“韦氏急着回去给她儿子撑腰,我本来就是来接她的,肯定要一起回去。”   司夜一出现,替韦氏来盯着这边动静的人就立刻将消息告诉了她。   韦氏因为着急山下的事已经把国师府贵人这件事给忘到了脑后,被一提醒才想起来这件事。   “那人长什么样子。”韦氏问道。   “他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盯梢的人回道。   戴着面具?韦氏皱眉,本来以为能知道真面目想不到对方还戴了面具,究竟是什么身份这么神秘?   “走,去见见。”韦氏道,然后就赶往沈君辰的客院。   沈雨堂贪污的事很严重,韦氏心里很清楚,所以才会急着赶回去。但现在她愿意浪费这一点时间,因为这个国师府的贵人可以帮她沈家度过这一劫。   沈君辰不知道司夜已经被盯上了,跟司夜道了别后他就准备走了,韦氏那边催的着急他没时间多耽搁,却没想到韦氏自己倒找过来了。   “她怎么过来了。”沈君辰暗中皱眉。   “估计是有人告诉她这位大人在这。”沈忠在他身后轻声道。   沈君辰恍然,想起了韦氏放在他院外监视的人。   “这位就是君辰的救命恩人吧。”韦氏脸上带着笑意的走了过来,对司夜说道。她的一双眼睛盯着司夜打量,心中暗暗惊喜。司夜威仪气度高贵不凡,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人,绝对是国师府中身份很高的人。可惜就是戴着面具,看不清真实面目。韦氏暗暗猜度司夜的身份,将自己所知道的可能是国师府中某个人的身份与司夜对应,越是细想她越是心头直跳。   这人如此年轻,气度如此不凡,到底是谁?总不可能是国师大人吧。韦氏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脸上则越发的恭敬。   司夜将韦氏脸色的变化收入眼底,微微点头承认了韦氏说的话。   “我是君辰的祖母韦氏,多谢恩人救了君辰一命。”韦氏弯腰道。   司夜不闪不避,就受了这个礼,身形一动未动。   韦氏见他毫不客气的收了自己的礼,心里更是笃定司夜的身份绝对很高,心中有些狂喜,直起身道:“不知道大人可否告诉老妇身份,我们沈家也好知道自己的恩人是谁,一定倾尽全力报答。”   “不必,我救人是因为我想救,不是为了你们的报答。”司夜道。   “大人误会了,老妇并没有这个意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大人您救了老妇孙儿一命。”韦氏说道。   等了一会儿见司夜并不接话,韦氏便道:“老妇与孙儿即将回府,老妇诚意邀请大人您跟我们一起回沈府,好让我沈府上下能感谢您的恩情。”   去沈家?司夜看了眼脸色有些黑的沈君辰,暗笑,道:“老夫人太客气了,我身有要事,实在没时间随你们去沈府。”   韦氏一听他不来,心中着急。她能感觉到,只要眼前这人跟她回沈府,愿意出手相帮的话,她大儿子面临的危机就一定能化解。但对方不愿意跟她回去怎么办?韦氏开始向沈君辰使眼色,让他开口请人。   沈君辰怎么可能让司夜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跟着回沈家,万一那王洲怯场了怎么办,要就这么放过沈雨堂?他才不干。   于是他就像没有看懂韦氏的眼色,对韦氏说道:“祖母,既然恩人有事在身,我们就不要强求了。”   韦氏脸色一僵,狠瞪了沈君辰一眼,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恩人救了你,当然应该接回府上好生感谢才是。”   “可是恩人还有事情要办,我们怎么能绊住恩人的脚步呢。”沈君辰道。   这真是要气死她了。韦氏紧紧握住手中的拐杖,愤怒的盯着沈君辰。   司夜看着沈君辰装傻,心中好笑。刚才道别的时候还一副舍不得他的样子,现在就极力阻止他去沈家了。   “我有事要办,过几日会在南阳城中落脚,到时候再说吧。”司夜开口道。   韦氏转怒为喜,“那就恭候大人大驾了。”   沈君辰看着一脸喜色的韦氏,脸色一黑,眼神不明的看着司夜。   司夜对他投去安抚的眼神。 第65章 旧信   “大人,慧远大师找到老主人留下的信了。”司夜将沈君辰送下山后,护卫来报。   司夜点头,转身回寺内。   这一次他特意来找慧远大师,就是想起他师父生前曾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发现了与自己命运相关的人就到南阳城福山寺找慧远大师。当时他不以为意,他的命盘上与他有实质的‘线’联系着的人已经没有了,他不认为会出现这么一个人。直到沈君辰的意外出现,他才想起师父说的这番话,便动了心思南下找慧远大师。   慧远大师知道他的来意后说他师父曾经留下一封信,要他转交,只是忘记放在藏经阁哪个角落了,要找一找。   这一找就是许多天,直到沈君辰离开这天才算找到。   慧远大师一脸歉意的将一封信递给司夜,捶捶胳膊,说道:“总算找到了。”   司夜接过信,信保存的很好,很干净,没有什么折痕。   司夜若有所思,别有深意的看向慧远大师,说道:“多谢大师保管它,辛苦了。”   “小事一桩,国师只要记得老衲拜托你的事,帮忙调查清楚便好了。”慧远大师说道。   “我会的,有结果了叫人送信给您。”司夜说道。   “那就有劳国师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实在是走不动了。”慧远大师笑道。   司夜笑了笑,告别了慧远大师。   走到山下后,司夜才将手中的信打开,上面就写了一行字:徒儿,记得感谢慧远大师。   司夜看着这没头没尾的信,立刻就想到这是一个套,骗他千里迢迢跑到南阳城来的套。   早已经死去的老家伙,在搞什么?   司夜沉思,突然神情微变,他这一趟来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就顺手杀了那些匪徒,救了沈君辰一命。   看来师父推演他的命格时发现了什么,否则不会早早安排好这件事,绕了这么一个圈子。   至于感谢慧远大师……   司夜想到慧远大师拜托的事,也不知道谁感谢谁。   ……   马车晃动着离开福山寺往南阳城去,沈君辰静静地靠着休息,他在想回去面对沈雨堂有可能的迁怒,要怎么应付。   不,如果木叔的动作够快,也许沈雨堂根本没时间理他了。   沈家的这支队伍朝南阳城去,南阳城中的事情又发生了变化。   御史王洲一一盘问过修筑堤坝相关人员后,终于发声了:除了几名负责人的口供有问题被扣押外,其他人的口供暂时没问题,放回。   口供有问题,谁有问题?   沈雨堂脸色铁青,明明每一个人他都叮嘱过了,统一了口径,为什么会有人出问题!   沈雨堂原本还能坐的住,现在坐不住了,那几个人到底和王洲说了什么?!   不行,必须弄清楚!   沈雨堂准备去衙门的时候被沈明思拦下,“站住,你去干什么?”   “父亲,王洲扣押了几个人,现在不知道他们都和王洲说了什么,我必须去弄清楚。”沈雨堂说道。   “你就这样急匆匆的冲进衙门去?荒唐!你这样等于送上门,正中了王洲的计!”沈明思怒道。   “父亲?”沈雨堂愣住。   “回屋把那几个人的情况告诉我,不许有缺漏。”沈明思说道。   沈雨堂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跟着沈明思返回府内了。 第66章 有人击鼓告状   “大人,沈雨堂又转头回去了。”监视着沈府的人,将沈府门口的动静告诉了王洲。   “具体什么情况。”王洲板着脸问道。   “是被沈明思沈太爷拦下的。”下人说道。   王洲沉下脸,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比沈雨堂机敏多了。账本他没指望找出问题来,但是这些人口中也挖不出问题来他就知道事情比想象中棘手了。他不是没想过传言冤枉沈雨堂的结果,但他更相信自己观察出来的判断,这沈雨堂肯定有问题!   所以他想了这个办法诈一诈沈雨堂,只要沈雨堂心中有鬼,肯定会有所动作。   沈雨堂也比他想象的要沉不住气,可眼看着就要出府了却又被沈明思给拦了回去,不得不让王洲生闷气。   不过这几个人只要还在他手里,就不怕沈雨堂不动!   沈雨堂回了府内,将被扣押的人是哪几个,在修筑堤坝中都负责哪部分,在这件事中又参与了多少,一一告诉了沈明思。   沈明思认真的听过后说道:“一个负责重要材料采购,两个只是普通管事,都是在南阳城中有家小的,不会这么轻易说漏嘴,他们也要考虑后果。”   “父亲的意思是他们没有说漏嘴,完全是王洲在诈我?”沈雨堂道。   “八成的可能,剩下的两成是他们不小心真被王洲给套出了什么,但他没有动手逮捕你,就说明他就算套出了什么也做不了证据,他现在只是扣押着那几个人静观你的反应。”沈明思道。   沈雨堂被沈明思说的后背出汗,他刚才冲动的行为差点就将他自己给埋了。   “不过,就算只是做不了决定证据,那几个人留在王洲手中也是麻烦,我们还是要搞清楚王洲到底知道了多少,才能做出正确的反应。”沈明思道。   “我让衙门里的人去打听。”沈明思这会儿冷静下来,也知道怎么做了。   “要让他们小心些,别打听不成,反而被王洲给抓住了把柄。”沈明思说道。他没有在衙门任职,里面的人事还是要沈雨堂才清楚。   “我明白。”沈雨堂道。   南阳城里的风一下子安静下来,王儒源在王洲的示意下依然派人调查着堤坝修筑贪污一案的事,但却没有进展,沈雨堂避嫌不出门,两方好像各自安生一样,都没有别的动作。   福山寺回南阳城一共四个时辰的路程,上午出发,下午接近傍晚时分到达。   就在沈君辰他们进城前一刻,城中的安静突然被打破了——   有一群外地人突然跑到知府衙门口击鼓状告去年负责在南阳河堤坝修筑招揽人手的管事克扣他们的月钱,本该每人一月一吊钱,但实际发到他们手上的只有五百铜板,克扣了一半。   这下子激起大浪了,南阳河是条分流,从东榴江中分流出来的,横贯整个南华府,南华府主持修筑的堤坝在沿河重要城镇的集居地一带,去年是将南阳城外那一段长长的堤坝在原来堤坝的基础上做些修整,尽管只是修整需要的人手也很多,足足忙活了四五个月才修整完,本地人不够用,还招揽了大批量的外地人,假如每个外地人都被克扣一半,那数量就非常庞大了。   单单是工人的工钱这一项就扣了这么多,那其他项目呢?   之前沈雨堂交上了的完美的账本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缺口? 第67章 回到沈府   等沈君辰他们进城后,街上行人对着他们回沈府的马车队伍指指点点,直到他们到了沈府门口。   苏夕颜带着沈乐瑶、沈君贤等在门口,将韦氏扶下马车。   “其他人呢?”韦氏见这么些稀稀拉拉的人,满脸不悦。   “刚才衙门里出了急事,大伯被知府大人叫去,刚匆忙赶过去了。”苏夕颜道。   “急事?什么急事。”韦氏抓紧她的胳膊说道。   苏夕颜被抓的一疼,忍着难受道:“我也不知,只是看大伯脸色不太好。”   韦氏沉着脸,将拐杖往地上一敲,道:“还不赶紧派人去打听!”   苏夕颜忙应下,转头就派人去打听了。   韦氏带着人怒气冲冲的进了府内,沈君贤与沈月华牢牢的黏在她身后也跟着进去了。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等韦氏他们走后,沈乐瑶跑到沈君辰身边道,抓着他的手,仔细的上下打量。   “怎么了?”沈君辰问。   “我听阿娘说你与匪徒搏斗时受了伤,伤在哪了,难受吗。”沈乐瑶问道,神色有些担忧。   沈君辰心中一暖,捏了下沈乐瑶的脸颊,“已经没事了。”   “我听都吓死了,怎么会有匪徒跑出来。”沈乐瑶拉着他的手往里走,一边说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幸好遇到了高手路过救了我们,不然你就见不到你大哥了。”沈君辰说道。   沈乐瑶一脸后怕,抓紧了沈君辰的手,“好险。”   沈君辰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道:“现在没事了,不用害怕。”   沈乐瑶还是抓紧了他的手,没松开。   “最近四叔有来信吗。”沈君辰问道,转移她的注意力。   “有,前几日刚收到爹的来信,信上说他们已经在回程了,再过一个月就能回到了。”沈乐瑶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神情开心的说道。   “这次四叔他们走的太远,一去就是大半年,怪想念的。”沈君辰说道。   沈乐瑶的父亲沈雨彦排行第四,不是韦氏所出,是庶子,在家中地位不高,不能在家坐享丰衣足食,每年都要随着沈家名下商铺组成的商队往北或者往西走,有时候还会往更南的地方去,用时一个月到半年不等,并不常在沈府。   沈雨彦因此算是沈府比较边缘的人物,上辈子与沈君辰无冤无仇,也没什么冲突,当年沈君辰与沈家决裂闹得厉害时还帮沈君辰说过几句话,性格算得上敦厚。   “是啊,我也好想爹爹。”沈乐瑶垂着眼角说道,这一次她爹离开的时间好长。   “再过一个月就能见到了。”沈君辰安慰道。   沈乐瑶点点头,没再说话。   沈君辰带着沈乐瑶往大厅走,虽然他很想回自己屋里去躺着睡上一觉,但这个时候显然不能由着性子来,否则韦氏会闹得他更烦。   “辰儿回来了,身上的伤没事了吧。”沈明思也在大厅内,看见沈君辰过来,神色温和的问道。   “谢爷爷关心,孙儿的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沈君辰回道,外头的状况沈明思肯定一清二楚还能坐的这么稳也算是定力够深了。   沈明思点头,道:“你放心,这次匪徒的事咱们沈家与官府和福山寺都在查,一定会将那些胆大包天的匪徒绳之以法。”   “是。”沈君辰道。   “好了,这事不能等会再说吗,现在雨堂还在衙门里,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韦氏沉着脸色说道。   沈君辰拉着沈乐瑶,自觉的找椅子坐下,开始安静的当个花瓶。 第68章 君辰也不小了   有人击鼓告状,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围观。   升堂的自然是王儒源,王洲隐在了幕后,这些来告状的外地人突然出现,时机太巧合,谁都不认为这是意外。只是王洲也知道,不管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这些人的出现都给他调查沈雨堂打破了一个缺口。   只是单凭这个还不够,沈雨堂只要推说他也是被那克扣工钱的管事欺骗,就可以将罪责推卸干净。   事实也是如此,克扣工钱的管事承认是自己克扣了工人的工钱,同时作假帐期满了上司,把事情都担了下来,最后被押入了府衙大牢。   沈雨堂与王儒源都以为王洲会在公堂上发难,但现实是王洲一直很安静,一点都没有插手整堂堂审。   沈雨堂心中奇怪,同时暗暗警惕。他透过衙门里信得过的人想要打探出王洲与被扣押的几人都说了什么,却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果,被王洲捂得很严实,这让沈雨堂心中隐隐有不安感,心情自然就有些焦躁。   回到沈府后,看见沈君辰那张与蒋素秋相似的脸,沈雨堂的脸色刷的就拉长了。   “情况怎么样了。”沈明思先开了口。   沈雨堂顿了一下,对沈君辰道:“出去吧。”   沈君辰巴不得回去休息,听了这话就要起身离开,然而沈明思却道:“君辰也不小了,家里的事也该知道一些,就让他继续听,乐瑶先回去吧。”   沈乐瑶被点了名,乖乖的应了声离开了。   沈雨堂皱眉道:“十二岁能有多大,这是重要的事,他能听懂什么。”   “爷爷,孙儿还是先回去吧。”沈君辰无所谓的站起来说道。   “坐下,我让你听着就听着。”沈明思板起脸道。   韦氏在一边欲言又止,神色很不满的看着沈君辰,最后还是碍于沈明思的脸色没有说出口。   沈雨堂本来就心中烦躁,冷冷地看了眼沈君辰后对沈明思道:“那管事不敢说漏嘴,已经将事情都揽过去了。”   “王洲呢,什么反应。”沈明思道。   沈雨堂一听到王洲这个名字就觉得厌恶,说道:“他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安静接受事实。”   沈明思微微皱眉,沉思了一会儿道:“不对,王洲越是安静就越是表明他不会放弃追查。他在公堂上安静只是表明他知道单凭这件事并不能拿你怎么样。”   “这个老匹夫,到底为什么缠着我不放。”沈雨堂双眼布满恨意,“我在府衙安排的人也打探不出那几个扣押的人和他都谈了什么。”   沈明思盯着他道:“冷静,你这么暴躁,迟早被王洲牵着鼻子走。”   沈雨堂抿紧嘴,强行按压下了心头的怒意。   “王洲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是要好好查,但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个。你想要知道那个几个人说了什么,也不是只有让人探口风一个办法,从那几个人身上下手会容易的多,咱们这府衙大牢并不是铁桶,我们想要进去可比王洲这个外来的御史容易多了。”沈明思道。   沈雨堂立刻就明白沈明思的意思了,起身道:“我这就去安排。”   沈君辰从头到尾安静的听着,看着沈雨堂匆匆外出的身影,默默的敛眸遮挡眼中嘲讽的情绪。 第69章 我是挺喜欢他的   在沈君辰看来,沈雨堂如今不管做什么都是垂死挣扎。   回到晨辉院,沈君辰问李二:“木叔那边情况怎么样。”   “回公子,一切都在掌控中。”李二答。   沈君辰点头,他告诉李二:“不要粗心大意,沈雨堂虽然不中用,我爷爷却是个老狐狸。让木叔一定要谨慎行事,千万不要被发现了踪迹。”   “是,公子放心,这些话属下会仔细转告掌柜的。”李二说道。   沈君辰坐下,放松了折腾一天的身体,闭目休息。   李二见状,想要离开,不打扰沈君辰休息。   沈君辰却又开口说道:“李二,木叔有没有告诉你王洲的友人是谁。”   他跟木峰提过王洲与邵仲的存在后,木峰就利用手中的力量调查了这两个人的行踪,王洲这次会及时出现,也有他们在背后推动、及时的将沈雨堂贪污的消息传到王洲耳朵里的缘故,利用的是王洲那颗忠君为国、刚正不阿的心。   但沈君辰突然很想知道,会让王洲悄悄掩盖行踪,做出不敢暴露痕迹的举动也要探望的友人到底是谁。   上辈子他只是调查别事时无意中知道这个时间点王洲曾经到过南阳城访友,但访的是什么友他却不知道的。   李二回答:“掌柜没有说起,据属下所知道的信息,我们还不知道王洲来拜访的是什么人。”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王洲的。”沈君辰奇怪的问。   “岐东一带,王大人很小心的掩盖行踪,几经兜转才进入咱们南华府,入了咱们这地界后也有人帮他掩盖行踪,如果不是咱们有地利优势,还很难发现他的行踪。可是他进入岐东一带后,就突然消失了,就连咱们的人都没查到他具体去了岐东哪个地方。”李二说道。事实上,如果不是沈君辰言明王洲的目的地是南华府南阳城一带,在一开始追查王洲行踪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中了王洲的计,往别的方向去查了。   “岐东?”沈君辰想了想,岐东已经很临近东华府了,那边靠山,路比较难走,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   王洲进了岐东就消失,肯定有一股不小的力量帮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岐东还隐藏了这样的势力?   看来王洲的这个朋友,真不是简单人。   “掌柜怕惊动王大人,未免弄巧成拙,就下令停止深入调查,只派人在岐东当个传话人传递南阳城中的八卦。”李二道。   而木峰的方法也很奏效,王洲的朋友有这么大的力量,消息也肯定很灵通,王洲也果然忍不住出现了。   沈君辰微微皱眉,他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虽然要利用王洲的人是他,但王洲真的这么轻易就出现了他又觉得不踏实。   “岐东隐藏了什么人,让木叔留意着。”沈君辰道。   李二应下,然后没再打扰沈君辰休息,离开了。   沈君辰也确实是累了,靠在躺椅上闭目休息,想了一会儿事情后渐渐就睡着了。   ……   岐东县,背后靠着深山,山脚下有不少村落靠山生存,户户都有猎人。   其中有一个村落,全村人都擅长捕猎,较为富裕,村长的家就是个不小的宅子,三进屋子,正厅前还有个种了两棵枇杷树、搭着葡萄架的大院子。   司夜坐在遮阴的葡萄架下,享受清风徐来,神情愉悦。   一个老农打扮的四十多岁中年人端着手中的竹编篮,装着水果端过来,放在司夜面前的石桌上,“殿下,吃点水果,都是属下自己种的,很甜。”   司夜捻起一颗桑葚丢进自己嘴里道:“我早不是什么‘殿下’了,说过多少次了。”   “不管殿下怎么说,您永远都是属下心中的殿下。”中年人说道。   司夜嘴角翘起嘲讽的笑意,也不与他争辩,只道:“听说你正在查一些人。”   中年点头道:“没错,王大人刚到没多久,属下就发现有人在查他的行踪,只是那些人很狡猾,像泥鳅一样随时随地就钻没了影,属下怀疑是本地人,才能这么难抓住。奇怪的是,那些人查到岐东后就突然没声息了,好像放弃了一样。”   司夜挑起嘴角真心的笑了下,道:“看来小家伙的手下还是有两手的。”   “什么?”中年人疑惑,“难道殿下知道是谁?”   “嗯,他查王洲是想借他的手办事。”司夜说道。   中年人听了后思考了一会儿,道:“难道跟王大人去南阳城办的事有关,那个沈雨堂贪污修筑堤坝用银的事?”   “没错。”司夜道。   中年人观察了下司夜的神情,见他并不生气,心情似乎还不错,便道:“殿下似乎很看好这个背后的人。”   司夜并不隐瞒,直接道:“我是挺喜欢他的。”   中年人愣住,司夜直接说了喜欢,那就不是一般的看好这个人了!   “属下能问下,这个人到底是谁吗。”中年人问道。   “说出来你应该知道,就是沈雨堂的长子沈君辰。”司夜说道。   中年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就反应过来:“原来是他,那个沈明思的嫡长孙,蒋鸿熙的外孙。”   “不过这个孩子今年才十二岁,听说他在沈家过得也不怎么如意,手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些力量了?”中年人惊讶道。   “你对他了解多少。”司夜问道。   “以前没怎么了解,最近他倒是挺出风头的,先是出面平息了对沈雨堂不利的传言,然后又与柳家的长子决斗,决斗的后果就是将他的继母送进了院中幽禁,闹得沈家与柳家关系极其僵硬,只差没有断绝关系。因此,南阳城中热闹了许久,要不是沈雨堂突然被传出贪污的事,还盖不住他的风头了。”中年人说道。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道:“照殿下的意思,沈君辰在借用王大人的手对付他亲爹,那岂不是说这些突然传出来的消息也跟他脱不开关系了?这可有意思了,皇上有意启用沈家,准备扶植沈家代替娄元风,成为他平衡朝堂势力的另一颗棋子,邵仲都已经奉命来了南阳城考察沈雨堂,都是走个过路的形式,没想到还能被沈君辰横插了一杠。”   “沈雨堂不过是一滩烂泥,皇帝老糊涂了,以为握着一个没背景只能依附他的人就好掌控,却不看看这个人有没有用。”司夜道。   “那个皇帝您还不了解吗,多疑猜忌,是宁肯棋子烂也不用可疑人。”中年人道。   提到皇帝的话题,司夜就显得意兴阑珊,自顾自的吹风,偶尔捻起桑葚吃下。   中年人察言观色,见状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没趣的事,好久没见到殿下,属下甚是想念,不知道殿下近来可好。”   “嗯,好。”司夜道。   中年人笑了笑,起身道:“属下去给您炒几个下酒菜,属下还珍藏了几坛好酒,咱们边吃边聊。”   司夜本来没打算在这里多停留,但想到了沈君辰,他就改变了主意,在这里暂住几天,同时让手下的人配合福山寺的人去围追堵截杀手组织‘戮’,好取出事务历史记录来给沈君辰。他也很有兴趣知道,到底是谁胆子那么大敢买凶杀沈君辰。   沈君辰还在查岐东那一片的事,并不知道司夜就在那里。   这天晚上沈雨堂带着人悄悄进了府衙大牢,去套虚实了,半夜回来的时候一脸轻松,好像天大的难题都解决了,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沈君辰知道后,翻身继续睡了个安稳觉。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的角度比沈雨堂更高,以前觉得沈雨堂是座山,现在就觉得他顶多是个蚂蚁窝。   沈雨堂的轻松得意还表现在他当天晚上就跑去涟漪院安慰了一番差点小产后怕不已的柳氏,关心关心了未出世的儿子/女儿,隔天早上还跟沈君贤和沈月华一起用了早膳。   沈君辰在自己的院子里悠闲的吃了早餐,喝了补汤,才对李二道:“木峰那边差不多可以再动了。”   李二点头,出去传信了。   沈忠神色间有担忧,木峰手中关键的证据一旦放出来,沈雨堂这官是丢定了,沈君辰是沈雨堂的嫡子,如果王洲再狠一点,也许连沈君辰以后入仕都会受到影响。   沈君辰看了眼沈忠,见他那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事情不会到那一步,沈雨堂这次如果肯散掉大半家财,主动请罪,顶多就是他自己丢官,不会影响到我。”   “那他要是不肯呢。”沈忠道。   “爷爷不会随他意的。”沈君辰道,他想了一会儿又道:“不过,咱们还要想办法透露点风声给爷爷,他才能押着沈雨堂去请罪。”   沈忠看着他,“这太危险了,万一太爷怀疑到您头上怎么办。”   “我又没说要亲自动手,让衙门里,沈雨堂的亲信来传话不就行了。王洲拿到那些证据肯定还要核实一番,赶在王洲下令逮捕沈雨堂之前上门去请罪这种事,相信爷爷的动作会比我想象的快。”沈君辰道。   “太爷又怎么就能断定那些证据就一定是最致命的,万一他不动?”沈忠道。   “那就要看那‘亲信’透露给他的是什么了。”沈君辰眯眼道。 第70章 深夜敲门声   “老爷,这次的事多少闹得有点大,邵仲那边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柳氏依偎在沈雨堂身边说道。   昨天沈雨堂在她这里过夜,陪了她一晚上,柳氏心里欢喜,知道沈雨堂在为王洲调查他的事烦忧,知道沈雨堂最在乎的就是这次升官的大好机会,心思一动,便想法子也出出力,好让沈雨堂开心。   说到底,这幽禁的日子还是让柳氏心里有些慌的,不能出院门,见不到沈雨堂,沈雨堂要是被哪个狐狸精勾走了那她就有的哭了。   沈雨堂听了柳氏的话后神情也严肃起来,“我想亲自去见邵仲,但是父亲不让,现在也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有疙瘩。”   沈明思说邵仲有意与他交好,但沈雨堂却还是怕做的不够。   “虽然不能去见他,但东西总可以送到吧。咱们可以暗地里送些好东西给他,安抚安抚他的心啊。”柳氏说道。   沈雨堂听了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有些犹豫。   会犹豫就说明沈雨堂心中还是有这个想法的,柳氏再接再厉,说道:“咱们就当是给邵仲压压惊的,这也好让他回京后在皇上面前替您多美言。您想啊,邵仲虽然有意交好,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坐享其成啊,有来有往才好说话呢。”   沈雨堂微微点头,他是认同柳氏这个说法的,“你说的没错,邵仲有了表示我也该有什么表示才是,不能让他一头热。不错,还是你心比较细,我最近忙都差点忽略了这点。”   柳氏笑了笑,神态妩媚。沈雨堂将她揽进怀中,柔声温存。   ……   “公子,大老爷好像在私下里购买珍奇物品,神神秘秘的掩人耳目,不知道要干什么。”一直盯着沈雨堂动静的沈忠,将观察到的事告诉了沈君辰。   珍奇物品?沈雨堂要干什么?沈君辰心中奇怪,想了想道:“继续盯着,你……”   沈君辰忽然有个猜想,却不知道沈雨堂是不是要那么干。沈君辰想到了个主意,翘起嘴角,眼睛微微眯起,说道:“你现在去想办法传个声音到沈雨堂的耳中。”   沈忠看着他,等他吩咐。   沈君辰道:“就说邵仲喜欢金子,京城求他办事的人都知道这个秘密,曾经有人送他千两黄金,所求的事立刻就办好了。”   沈忠心思转的快,很快明白沈君辰的意思,他道:“公子怀疑大老爷买这些东西是送给邵仲的?”   “猜测而已,就算不是,听了这些话后沈雨堂也肯定少不了要送些金子给邵仲的。千两黄金,就算是沈雨堂要一下拿出这些金子来也要肉痛一下。既然这次要狠狠散他的财,不如就多添点名目让他多散些。”沈君辰说道。   沈忠点头:“公子想的周到,属下明白怎么去办了。”   ……   “你说的是真的?”沈雨堂严肃的问姜明。   姜明点头:“这都是属下千辛万苦才打听出来的,消息从邵仲身边的管事那里透出来的,绝对假不了。属下还打听过了,京城也确实暗中流传这个说法。”   沈雨堂严肃的脸笑开了,“咱们这次还真是办对事了。”   “可是老爷,咱们这次收集的都是物品,不是金子啊。”姜明说道。   沈雨堂想了想,脸上出现肉痛的神情,说道:“就从我的私账走,提一千两黄金,买回来的那些东西也一并送过去吧。”   买那些东西就用了好几千两了,现在又要再加上一千两黄金,沈雨堂的私库一下子去了四分之一,肉痛的很。可是为了前程,这点钱还是要咬咬牙拿出去的。幸好的是他名下的田地、铺子这几年都获利颇多。   一天后。   沈君辰就听沈忠说,沈雨堂果然准备了千两黄金并同那些珍宝一起秘密送给了邵仲。   “邵仲收下了?”沈君辰问。   “收下了。”沈忠点头。   沈君辰开心惬意的笑,他也不怕邵仲不收。京城虽然没有那个传言,但有人用千两黄金求邵仲办事他立刻就给办了的事是真的,邵仲喜爱金子,这事非常少人知道,他上辈子收集的情报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收下了就好,现在收下了,想让他吐出来也不可能吐了。”沈君辰想了想过两天沈雨堂懊悔万分的样子,他就心情很愉悦。   沈君辰起身,换了身更显精神的衣服,穿戴齐整后就出了院门,去找沈明思。   沈君辰到沈明思书房外时,管家赵海刚送走几位替沈府打理商铺的掌柜,他见到沈君辰有些意外:“大公子。”   “我找爷爷有事,帮我传一声。”沈君辰道。   赵海不敢耽搁,赶紧进书房传了一声后就领沈君辰进去了。   沈君辰进屋时,沈明思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见沈君辰的脚步声了才睁眼,见沈君辰穿着精神、神情镇定的向自己请安,沈明思眼中滑过赞许。   “有什么事特意过来说。”沈明思问他。   “孙儿想这几日回书院,来跟爷爷请示一下。”沈君辰道。   沈明思点头:“是该回去专心读书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多,你又要修养身体,学业都落下了。”   一想到沈君辰在书院读书的成绩,沈明思心里还是很满意的,看着沈君辰的目光都柔和了很多。   这些日子沈君辰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相比从前,沈君辰沉稳了许多,做事也开始有章法了。只是沈明思也不希望沈君辰的目光都放在沈家内宅这点事上,希望沈君辰的目光能更开阔,明白身为沈家的男儿什么才是该投注精力去做。   于是,沈明思说道:“辰儿,爷爷知道家里的一些事你看不过眼,但这些终究只是内宅小事,你已经长大了,目光要放长远些,不要将精力都浪费在这里。到了书院除了专心读书,也要认真观察身边的人。王啸阳等一帮人你可以交好,但也不能过于将重点放在他们身上,遇到身份低下但成绩优秀、有能力者你可以试交好,将他们吸引到你的身边来,但还有一点你要记住,贵精不贵量,知道吗?”   “是,爷爷说的孙儿都听明白了。”沈君辰回道。   “嗯。还有,你现在是秀才身份,明年的乡试后,你也正好从南阳书院学满离开,到时你就到东华书院去继续读书吧,期间只要你的成绩优异爷爷就能帮你争取到京师太学的名额,这样会试也就更有把握些。另外,我知道你名下的商铺早已经铺到了东华府,到时候也该试着接触商铺管理了,不能一味交给木峰打理。”沈明思说道。   沈君辰再次应下。   “好了,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的目光能开阔些,不要困在这沈家内宅。去吧,回书院前跟你父亲说一声。”沈明思最后道。   沈君辰点头告退,离开了沈明思的书房。   沈明思说的这番话与上辈子无异,上辈子沈君辰可以说就是按着沈明思给出的这条路去走的,在东华书院读书期间得到了进太学的名额。如果不是后来发生许多糟心事,他应该已经按照沈明思划出的这条路走上了为官的道路。   就平心而论,沈明思所作的已经不错了,然而事实总不愿轻易如人意。   沈君辰一路沉默的走回了晨辉院,末了嗤笑一声,没什么好想的,上辈子他们欠他的,这辈子就都给他还债。   “公子,你真的要这个时候回书院吗。”沈忠和沈义听了沈君辰的话后问道。   “当然不是,这里的事都没有了结,没有亲眼看到沈雨堂落魄的样子,我怎么会就这么离开。”沈君辰道。   “那你怎么跟太爷说要回书院啊?”沈义不明白的看着他。   沈君辰想了想,神秘的笑道:“彰显一下存在感。”   “啊?”沈义更胡涂了。   沈忠却明白沈君辰这么做必然有用意,只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做出收拾行装的样子。”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沈君辰道。   ……   “哒哒!”“哒哒!”“快开门!”   两天后深夜,沈家的后门突然被人急切的拍响,将守门的人惊了一跳。   沈府这个时候正安静着,主人们都在沉睡中,沈雨堂还心情很好的又留宿在了涟漪院,并不知道后门的动静。   沈君辰也睡了,不过沈忠和李二却没睡,他们一人守在屋内,一人守在屋外,就好像在等着什么。   李二跳上屋脊,凝视着沈府后门的方向,倾听了一会儿后跳了下来,轻声对沈忠说道:“来了。”   沈忠看了眼熟睡的沈君辰,轻轻的走出屋外,低声道:“我守着,你去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李二点头,跳上屋顶,猫着腰在几处房屋上轻巧的跳跃而去。   今天晚上沈家注定是不能太平了,沈雨堂在府衙的亲信突然大半夜急切的找上门,收到传报的人都是心理一个咯噔。   “快把人请到书房来。”沈雨堂眼皮子直跳,急切的从涟漪院离开,一边吩咐人去带报信人过来。   下人连声应下,神色紧张的跑着去了。 第71章 急变   哐当——   沈雨堂失手将身旁的茶杯摔落地上,神情惊惧:“你说什么?!”   深夜前来沈府报信的叫赵康,是沈雨堂的直隶下属,也是沈雨堂的亲信,今晚是他在衙门值夜,半夜里本该安静的衙门突然躁动起来,打瞌睡的赵康被吵醒后才发现出了大事。   突然有人匿名举报沈雨堂贪污,并指出了所有关键物证的所在,王洲连夜带人抄了那个地方,搜出了大量关键性的证据,更有详细的账本,将参与这项工程的人所做的每一件事,包括沈雨堂等一干人等是怎么从中扣下银两贪入自己囊中的、贪了多少,细节方面都写的一清二楚!   王洲大半夜的按照账本上的记载已经扣押了好几个关键负责人,正在连夜核实这些证据,赵康是偷偷跑出来给沈雨堂报信的!   “沈大人,属下看得清楚,那些证据全都是本应该被销毁的东西啊,居然被人暗中搜集了起来,现在都落到了王洲手上,您快想想办法吧!”赵海焦急说道。   沈雨堂颓然跌坐回椅子上,完了。   还能想什么办法,总不能将王洲和衙门里那些人都灭口吧!   沈明思接到消息,急匆匆赶到沈雨堂的书房外,就听到了赵海说的话,脚步一僵,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这时,又有人疾步朝这边过来,撞见沈明思后吓了一跳:“太爷。”   “什么事。”沈明思问道。   姜明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他,低声道:“是邵仲邵大人送过来的纸条。”   沈明思打开,借着屋外灯笼光芒看去,只见上面写道:主动请罪,尚有生机,好自珍重。   沈明思心中一凛,邵仲那头肯定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件案子的进展,现在才能这么迅速的来提醒。   “他好端端怎么会善意提醒?”沈明思盯着姜明。   姜明不敢有隐瞒,赶紧将自己与沈雨堂送东西送金子的事告诉了沈明思。   沈明思脸色更加铁青:“胡涂!”   气得他急促呼吸了一会儿,沈明思压下心中怒火道:“罢了,这事搁后再说。”   沈明思将手中的纸条握紧,进了沈雨堂的书房,一眼就瞧见六神无主瘫坐在椅子上的沈雨堂,心头无法避免的升起失望。   当年他迫于朝堂局势,为了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帝,也为了自保不得不辞官回乡,这次皇帝南巡召见他,他就有预感沈家这次会重返京城,果不其然皇上给了他的儿子一个青云梯,沈雨堂可以从五品同知到工部侍郎、再到正三品工部尚书,虽然与他当年的品级还差了些,但只要沈雨堂在工部尚书的位置,沈家就可以重塑当年的辉煌甚至更高的成就也未可知。   可现在,这个机会是毁了,就算皇上看在他的面子上有意饶过沈雨堂,也绝不会再给他机会入主工部尚书一职了。   沈明思很清楚,皇帝不是真的那么刚正不阿,如果沈雨堂贪污堤坝修筑银的事是私下里被皇帝知道,那他们沈家顶多是有个把柄在皇帝手上,他只会帮着压下这件事。然而,现在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关键证据确凿,压不下了。   按照大吕的律法,沈雨堂贪进了四万两银子,足以让他进大牢,还会祸及三代子孙,连累他们丢失进入仕途的机会,那样的话沈君辰和沈君贤两个孩子就都废了,这对沈家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沈明思想起沈君辰精神朗朗的站在他面前,沉稳懂事的样子,心中那杆秤已经倾斜。   孙子还拥有远大的前途,而沈雨堂……   短短一瞬间,沈明思心里就想了许多,想了沈雨堂以后的道路,想了沈君辰与沈君贤以后的道路,想到了沈家的未来,很快他就做了决定。   “起来,跟我去衙门。”沈明思站在沈雨堂面前说道。 第72章 太夫人让您去等消息   沈雨堂被沈明思的话刺激的一个激灵,这才注意到沈明思的到来,他看着沈明思就像看着救命稻草:“父亲救救我!”   “跟我去衙门。”沈明思沉声再次说道。   沈雨堂听出点不对劲:“父亲?”   赵康也惊惧的看着沈明思:“沈太爷,现在去衙门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吗,证据都已经送到了王洲的案头,那些个负责人也被王洲请到了衙门‘伺候’着,现在你们还想逃了,要不然你们胆子再大些,找了人冲进衙门把那一衙门的人都杀了,放一把火烧过去?”沈明思冷冷说道,话里行间已经看得出他很生气了。   赵康一声没敢再吭,只是面如死灰,这件事他也有参与,跑不了。   “我不甘心,万一赵康说的证据有不足呢?”沈雨堂赤红着眼睛,咬着牙说道。   “你们跟我去衙门,我会先去探王儒源的口风,如果事情已经没有余地了,你们就主动请罪,并主动请求赔偿银两,争取免了牢狱之灾,也不累及后代子孙。如果事情有余地,你们就稳住,剩下的交给我来办。”沈明思说道。   沈雨堂不敢置信地望着沈明思,问道:“父亲,我们只差一点就可以重返京城,您甘心就这样放弃吗?!”   “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我能改变,现在只有见过王儒源后才知道要面对哪种情况。”沈明思说道。   沈雨堂再次瘫坐回椅子上,神情阴郁,眼睛布满红丝。   ……   晨辉院,沈君辰被叫醒的时候沈雨堂已经跟着沈明思去了衙门。   “公子,太夫人让您去府衙外等着消息。”沈忠从外面进来后说道。   老太婆不睡着,非要起来折腾人。沈君辰郁闷的想道,起来洗漱穿戴,然后就带着人出府去了。   府衙外面被衙役严密把守着,大门打开着,里面灯火通明,气氛严肃。   沈君辰带着人在府衙大门不远处,披了件厚披风,坐在沈忠搬过来的长凳上,就这后半夜的功夫,已经亲眼看到有五六拨的衙役押了人回来,闹得里头吵吵嚷嚷的。   “公子,您靠着属下闭眼休息一会儿吧,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沈忠说道。   “不用,万一被里面出来的人看到不好。”沈君辰说道,所在凳子上闭目养神。   这一等就等到天蒙蒙亮,沈府坐镇的韦氏坐不住,期间派了人跑了三四趟。总之,因为突发的意外情况,整个南阳城后半夜都不怎么清静,紧张的气氛笼罩在上空。   谋划了整件事的沈君辰感受着这南阳城的震动,猜测着衙门内的人是如何的来往较量,对于结局早已经预见。   所以,当沈明思从衙门内走出来的时候,沈君辰一点也不意外他孤身一人。   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沈君辰带着人脚步匆匆的朝沈明思走过去,声音是极力压抑的镇定又能听出其中的焦急意思:“爷爷!”   沈明思的神色还算平静,看见沈君辰身上披着露水神情担忧的样子,只是点了下头,道:“不必紧张,先回府,事情回去再说。”   沈君辰看了眼衙门内:“那……父亲呢?”   沈明思微微叹口气:“暂时会待在衙门内,等事情结束后会回来的。”   沈君辰听了,神色有些不安。   沈明思拍了拍他的手臂,“走吧,咱们回去。”   沈君辰轻轻点了下头,扶着沈明思的手臂,带着沈忠他们一起离开了府衙。 第73章 我愿意把它们都卖了   沈府内外透着一种紧张感,沈君辰与沈明思回到沈府,就见韦氏带着沈君贤、沈月华以及苏夕颜和沈乐瑶走了出来,一群人乌泱泱的,个个都神情紧绷。   沈君辰与沈明思进来,却不见沈雨堂,韦氏等人脸色登时白了许多。   “堂儿呢。”韦氏急切的问,紧抓着手中的拐杖。   沈君贤等人也眼巴巴的看着沈明思,生怕他说出令他们害怕的答案。   沈明思让沈君辰扶着他进了屋,坐定后才对随着进屋的众人说道:“没你们想象中那么严重,但也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虽然官位保不住了,但牢狱之灾可以免。另外,我们大概还要赔偿官府银子,按照律法执行,我们要赔偿的将是巨额银两,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沈雨堂官位不保,还要赔偿巨额银两,韦氏等人脸色变得既害怕又复杂。   “人没事就好。”韦氏镇定了下说道,“要赔偿多少银子?”   “二十万白银。”沈明思说道。   韦氏震了一下,不敢置信:“二十万白银?怎么会这么多!”   就算是对银钱概念还不深的沈月华都愣住了,更何况其他大人,二十万白银对沈家来说绝对是个非常大的数目!   韦氏等人对这个数目极为震惊,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是沈明思说多了,然而次日上午的堂审却让他们彻底死了心。   沈雨堂被罢了官并且终生不得再入仕,念在他主动请罪并交代事情经过、同谋,且主动愿意赔偿银两的份上,免了他的刑狱,着沈家在二十日内将二十万两白银交给官府,期间沈雨堂暂时扣押府衙大牢。   其他人,主动请罪的,例如赵康也是轻判,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不是蹲大牢就是送去做苦役。这件案子,拉出了一大窜的人,因为王洲坐镇的缘故,王儒源也没有手软,直接都撸了。   南阳城内外都因为这件贪污案而震动,沈家人去听判后,回府就闭门谢客了。   沈家要愁二十万两银子该怎么拿出来,就算沈家产业多,也没办法一下子拿出二十万的银子。   所有人坐在大厅内,气氛压抑且安静,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韦氏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在沈君辰那里停了停,眼神一动,张嘴准备说什么。   但是被沈明思打断了,沈明思先道:“二十万两不是小数目,单凭堂儿一人之力是不行的,所以沈家名下的商铺盘出三分之一折换成银两,大概有八万两。剩下的……赵海,你去涟漪院一趟,让柳氏过来。”   一听要让柳氏出来,厅内的人脸色都有些变化,都看向了沈君辰。   沈君辰却很镇定,并没有当堂就要质疑的意思,他这幅信任沈明思的态度让沈明思心中很受用,于是他道:“堂儿名下的田产、商铺,收藏的字画玉石等珍宝也只有柳氏清楚。”   言下之意只是让她出来将沈雨堂这些东西都交代清楚,好换成银子去救沈雨堂。   沈君贤和沈月华的脸色变得难看,沈君贤毕竟已经懂的不少了,微微咬住了下唇。   韦氏也很快皱眉道:“这怎么行,都换出去了等堂儿出来怎么跟他交代,还不如……”   “这是救他自己。”沈明思说道,再次打断了韦氏的话。   韦氏神色一变,冷哼一声,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堂儿是君辰的父亲,难道父亲有难他不该出点力?”   说到底,她还是要把话都说出来,一点也没有打算放过沈君辰的意思。   韦氏说完这话,其他人也都看向了沈君辰,等着他表态。他们都知道沈君辰名下有蒋氏留下的商铺,这些年都经营的不错。而沈君贤和沈月华则暗中松了口气,眼中闪着恶意的光看着他。   沈君辰掩饰了眼底的冷意,站起身,很诚恳的说道:“爷爷,孙儿愿意为了救父亲出一份力,当年我母亲留给我的许多古董字画、金银玉石,折合成银两来算也有个四五万两,这些东西都暂时在父亲的手上保管着,现在既然父亲有难,那就把这些东西都卖了吧,都用来救父亲,孙儿可以写下承诺书,确定是孙儿自愿的,也不会留有什么后患。”   他这话一说完,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第74章 柳氏出现   沈雨堂将沈君辰母亲留给他的东西都霸占了并不是什么很隐秘的秘密,只怕现在还留着的东西已经不剩几个了,但现在沈君辰却言明要把那些东西都换成银子救沈雨堂,还准备写在承诺书……   苏夕颜默默的低下头,嘴角翘起嘲讽的笑意,她看得很明白,沈君辰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上次沈雨堂逼迫他承认是自愿将生母留下的嫁妆交给沈雨堂打理,现在沈君辰就要沈雨堂把它们全都吐出来。这样的做法,苏夕颜不得不承认心里觉得爽快极了。   大厅内安静了片刻。   沈明思眼神饱含深意的看着沈君辰,望着沈君辰沉稳自若、眼神坦荡的模样,最后慢慢的收回了视线。   沈君贤与沈月华不明所以,但大厅内变化的气氛已经说明了沈君辰的话有问题,两人也紧绷起了身子,警惕的看着沈君辰。   韦氏用力抓紧了手中的拐杖,指节发白,眼神恶狠狠的看着沈君辰。   沈君辰坦然的站着,丝毫不为所动。   厅内凝滞气氛的打破是柳氏的到来——   柳氏面色憔悴了很多,比起以前光鲜亮丽雍容华贵的模样来看,现在的柳氏就显得落魄。   青萝和杨婆子扶着她,进了大厅门,朝沈明思和韦氏行礼,三人的神情都紧绷着。   “坐下再说吧,免得累着肚子里的孩子。”韦氏说道。   柳氏便被扶着坐到了沈君贤与沈月华的旁边,母子三人算是齐了。   随着柳氏的到来,大厅内的人都在盯着她的肚子看,柳氏这胎已经快要生了,谁不知道她会生个儿子还是女儿。沈雨堂虽然被罢了官,但他的孩子还是沈家的嫡系,如果柳氏又生一个儿子……大家都很有默契的看了眼沈君辰。   却见沈君辰神情淡定,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叫儿媳过来,是商量什么事?”柳氏问道。   涟漪院封闭,赵海又没有跟她说的意思,柳氏这一路过来都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叫出来,只是府中的气氛让她眼皮子直跳。昨晚,沈雨堂从她的院子急匆匆的离开,她就有预感有不好的事发生了,现在就更是心中不安。   沈明思将事情给她简单讲了一遍,然后说道:“堂儿名下的田产、商铺、古董字画等也就你最清楚了,你尽快拟出名单来,估算下将这些东西都变卖了,能不能凑够十二万银子。”   柳氏听着沈明思的话,脸上的血色也慢慢褪去,越来越苍白,等沈明思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柳氏整个人都是懵的。   为什么一夜过去就沦落到要变卖值钱的东西救命的地步,如果将那些东西都卖了,她和沈雨堂身上又还能有几个钱?   她被幽禁,本就指望着沈雨堂升官调离京城好跟着他一起走,脱离苦海,但现在一切指望都没有了!   柳氏青白的脸色看起来很是吓人,但这大厅内所有人都绷着脸,并没有跟她心软的意思。   柳氏环顾了一圈,心中终于明白事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柳氏张了张口,声音干涩的说道:“那、那些东西都只有老爷才清楚,儿媳也不知道都有多少,但就算都变卖了也凑不够十二万两的。” 第75章 逼问「求收藏」   然而沈明思并不买柳氏这句话的帐,他目光犀利的看着柳氏,冷声说道:“堂儿分明跟我提过,这些东西都由你保管着,现在你跟我说不清楚?你难道是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柳氏震了一下,脸色又白了一些,她道:“儿媳不敢,那些账本和地契想来应该在老爷书房里。”   停了下她又道:“儿媳现在就去找一下。”   柳氏说完,就要起身去沈雨堂的书房。   “大嫂别急着走。”苏夕颜突然开口说道。   柳氏顿住,将目光放在苏夕颜身上,含着些警惕。她被幽禁后,这沈府持家的人就轮到苏夕愈沿颜了,韦氏年纪大了不太想管这些,苏夕颜等于就是捡了她的大便宜,柳氏心中一直对她很是有些怨恨。现在听到苏夕颜叫住她,柳氏强忍着心中的焦躁,冷冷的看她。   “方才君辰这孩子说,愿意把蒋姐姐留给他的古董字画、金银玉石等珍贵的东西都换成银子救他父亲,您一会儿回去别忘了把这个账本也拿出来,加上这些钱,应该能减少不少负担。”苏夕颜说道。   苏夕颜这话一出口,其他人的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柳氏则浑身僵硬,一只手死死地抓住青萝的手臂,抓得青萝疼得冷汗直冒。   “我没太听明白,什么账本?”柳氏死死的盯着沈君辰,说道。   “我母亲留给我的古董字画、金银玉石等东西都在父亲那里,账本也在他的手上,大夫人只要将那个账本找出来就行了。”沈君辰说道。   “我没见过这样的账本,老爷什么时候拿了这些东西了。”柳氏声音有些尖锐的说道,目光直直地刺着沈君辰。   蒋氏留下的所有东西都被沈雨堂拿去卖掉了,换了田产、商铺,所以这些年沈雨堂名下的产业才会那么丰厚,如今他们怎么可能还拿得出那些东西!   沈君辰眉头一皱,他并不理会隐隐柳氏,转身看向沈明思,疑惑的问道:“爷爷,这怎么回事,那些东西不是都在父亲手上吗,上次他还说账本他保管的很好,等我过几年成年了再给我的,怎么会没有?”   “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逼问长辈的吗!”韦氏狠狠敲了一下拐杖怒道。   “祖母误会孙儿了,孙儿只是就事论事,哪里就是逼问了?”沈君辰镇定的回道。   “你!”韦氏气急。   “好了,辰儿只是问一声,你不要太敏感了。”沈明思对韦氏说道。   韦氏当然知道沈君辰的疑问没有不对,但是她和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蒋氏留下的那些东西沈雨堂是根本拿不出来的,沈君辰这样的逼问,那不就是要把这些事都拿到明面上来说吗,简直用心可恶!   韦氏非常不满沈明思偏袒沈君辰的态度,狠狠地剐了他一眼,怒气上涌。   沈明思不理她,对柳氏说道:“那账本确实在堂儿手中,你等会将它找出来。赵海,你跟着去,免得有什么遗漏。”   “是。”赵海回道。   眼看着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柳氏并不甘愿,她还想要垂死挣扎:“父亲,儿媳是真没有见过那账本,从何找起。”   沈明思还没有回话,沈君辰却开口了,他道:“既然这样,就让沈忠一起去找吧,他见过那账本长什么样,找起来更方便。” 第76章 账本   沈君辰这话将柳氏死死的噎住了,柳氏气得浑身都抖了抖,“他一个下人,又知道什么东西!”   她不过是一句话的疏忽,沈君辰就见缝插针的想要派人监视她,真是心思刁毒,贱种!   “沈忠跟别的下人不一样,年长我六岁,是我母亲还在时亲自教导来陪在我身边的护卫,那账本沈忠亲眼见过,长什么样他很清楚。”沈君辰说道。   对于柳氏的恶毒眼神,沈君辰心中压根不起一丝涟漪,比这更恶毒的他都见过,就这点眼色算得了什么。   “那大哥你也不能让一个下人进父亲的书房吧,您就不怕他偷东西!”沈君贤站出来说道。   “沈忠是我的人,我很了解,不该他看的他自然不会看。另外,有赵叔在,难道你还怕赵叔看不住一个小小的护卫?大不了等沈忠出来让你们搜个身,我不会介意的,都是自家人,这点脸面我不会放在心上。”沈君辰说道,含沙射影的在讽刺当初在武场沈君贤维护柳氏那个婢女时说的话。   沈君贤又怎么会听不明白,脸色一下就变了,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看着沈君辰。   沈明思微微皱眉,说道:“吵什么,一个下人也值当你们吵起来,像个市井无赖一样,丢尽沈家的脸。”   “爷爷教训的是,是孙儿错了。”沈君辰转身立刻道歉。   沈君贤慢了一步,气得又是肝颤。   “沈忠和赵海一起跟着去,将账本都找出来。”沈明思说道。   沈忠应下,站到了赵海身边。   柳氏眼前一阵黑,只觉得什么气都没有今天受到的多,她本来想如果实在没办法趁着赵海不注意将那个账本藏起来或者干脆毁掉,谁知道就被沈君辰钻了个空子,派了沈忠盯着她!   “大嫂还是快去吧,大伯还在府衙大牢等着呢。”苏夕颜说道。   柳氏又是气得一阵哆嗦,另一只手死死抓紧椅子扶手,深吸了两口气才站起身,在青萝和杨婆子的搀扶下往外走。   她也想过装肚子疼,但是看沈明思的脸色今天不把这件事办好他是不会罢休的,与其到时候被不知道什么人闯进沈雨堂的书房乱翻翻出不该翻的东西,还不如她自己去。   柳氏就这样被气得半死的带着人去沈雨堂的书房了,沈君辰这边却又突然有了情况。   沈义从外面进来对沈君辰说道:“公子,其实那账本还有一份的,您忘了吗?”   什么?众人诧异的看着沈义。   沈君辰也故作诧异的看着他,说道:“哪里还有一份,你说什么呢。”   “真的还有,属下也是才刚想起来,您忘了吗,当初夫人去世的时候,还将一个小铁盒子交给您的,一直被压在箱底没动。您小的时候打开来看过,沈忠怕您将它撕了,就将它压在箱底了,过了这么多年,要是不说这事属下都忘了呢。”沈义煞有其事的说道。   事实上,沈义也是今天临出门前沈君辰特意嘱咐他他才知道这件事的。   那账本一式两份,有一份确实在沈君辰的箱底压着。不过沈君辰一直想要的是沈雨堂手中的那一份,所以并没有动用它。 第77章 预谋   今天,沈君辰本来是担心柳氏暗中将它毁了,所以才让沈义来这一出的,不过刚才恰好给他寻到了机会将沈忠派了去盯着,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多了。   “那就去翻出来吧,一会儿给爷爷过目,上面还有我娘和父亲的题名,写明了一式两份的,错不了。”沈君辰神情无比自然的说道。   所有人都僵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君辰,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沈君辰居然还有后手!   沈明思眼底划过数道精光,沈君辰才十二岁,做事却比他父亲都老辣,也许他做出放弃沈雨堂的决定并不那么亏。   韦氏等人则气死了,咬牙怨恨的看着沈君辰。   沈君辰吩咐完沈义后,顶着这些目光的压力,从容坐下。   ……   柳氏在青萝与杨婆子的搀扶下,缓慢的朝沈雨堂的书房走去,脑中不停的转动着,想着该怎么办,身上都急出了细汗。   突然,杨婆子低声道:“夫人,咱们绝不能将蒋氏那账本交出来。”   “你有办法就说!”柳氏道。   “您身上挺着这么大的肚子,那沈忠肯定不敢近您的身,一会儿您找到账本后就将它藏起来。”杨婆子说道。   柳氏想了下道:“这不保险,谁知道沈君辰那贱东西会不会又想出什么办法来搜我的身。”   杨婆子想起那婢女,也是咽了下口水,过了一会儿又道:“那咱们就干脆彻底将它毁了,反正老爷拿着那账本也一直觉得麻烦,彻底毁了正好。”   “你说的简单,怎么毁掉。”柳氏道。   杨婆子低声在柳氏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柳氏脸色稍稳,微微冲她点了个头。   到了沈雨堂的书房门前,柳氏用钥匙亲自去开了门。   刚进屋,柳氏就一副非常冷的样子,嘴唇都在哆嗦,“这里面真是太冷了。”   冷?现在已经死春夏之交,还冷?沈忠和赵海都古怪的看着柳氏。   “夫人怀着孩子,身体比较虚弱,容易怕冷,这屋子内不受阳,比较阴,所以受不住,老奴点个炭火盘就好了。”杨婆子说道,然后动作利索的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搬出炭火盆,用火折子迅速点燃。   等那炭火燃烧的旺盛了,柳氏也不哆嗦了,好像真的暖和了。   沈忠和赵海都退开了几步,身上冒着汗,热的。   沈忠看了眼柳氏的脸色,又看了看炭火盆,心中若有所思。   沈雨堂的书房被收拾的很干净,东西也都分门别类放的很好,他们要找的账本等东西却不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而是在暗室内。   柳氏在青萝和杨婆子的搀扶下往书柜后走去,沈忠和赵海跟上。   柳氏要打开暗室的时候,沈忠和赵海都不能跟进,便站在书架后等着。   暗室并不难找,只是需要钥匙打开门,柳氏一个人进去里面将账本地契那些东西拿出来,这些东西都装在了两个香樟木做成的大木盒里面,柳氏将它们堆栈在一起抱了出来。   沈忠多看了柳氏一眼,觉得她衣服似乎有些变了样,比刚才进去前要乱一些,心中觉得古怪,同时也升起一种警惕。   青萝接过柳氏手中的木盒,将它们抱出外面的书桌上放着,柳氏走过来将两个木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给赵海和沈忠看了一眼说道:“都在这里面了,我也没动,一会儿带过去大厅让太爷清点。”   赵海点了下头,说到底他和沈忠都是奴才,过来只是看着柳氏,其他的他们并不能动。   沈忠扫了眼那些东西,皱眉道:“前夫人留下的账本呢?” 第78章 到底谁该得意?   柳氏身体微微紧绷着,听了沈忠的问话后故作疑惑道:“不在这里面吗?这可奇怪了,只有这些了。”   沈忠目光凉凉的扫了一圈柳氏,说道:“还请大夫人再去找一下。”   赵海也看向柳氏,柳氏暗中咬了咬牙,道:“那你们等一下吧。”   说完,柳氏就又转身去暗室了。进了暗室,柳氏从怀中掏出一本账本,目光盯着它,脸上浮现扭曲的恨意,用手死死捏紧。   过了一会儿,柳氏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账本,说道:“还真有遗漏的,也是我粗心了。”   沈忠盯着那账本认真看了看,认出这就是蒋氏留下的账本没错,道:“劳烦大夫人将它一起带到大厅给太爷过目。”   “这是自然。”柳氏僵笑了下,捏着账本往书桌这里走来。   就在她路过那火盆的时候,沈忠心里一个咯噔,赶紧闪身过去,同时柳氏手中的账本忽然就掉落了,直直往火盆上砸下去。   “住手!”沈忠喊道,但显然慢了一步,那账本就落在了火盆山,火苗蹿得一下就烧了起来。   沈忠徒手就要去抓,这时柳氏一个闪身挡在沈忠面前,托着大肚子,目光饱含恶意的看着他,冷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   沈忠脚下步法变换,突然就绕到了柳氏身后,徒手将拿账本从火盆里拿起。   沈忠目光一冷,只见这账本内部居然被撕碎了,火苗窜上来才会烧的那么快,毁了有将近一半的内容!   “你这恶妇!”沈忠再也忍不住,对柳氏冷冷说道。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骂我们夫人?!”青萝冲过来道。   沈忠对着她们冷笑了一下,“等着。”   说完,拿着那账本转身就走了。   赵海从头看到尾的,他也是猝不及防柳氏居然敢当着他们的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大夫人,此间的事老奴会将详细的细节禀告给老爷,您好自为之,请吧,别耽误工夫了。”赵海已经看不起柳氏了,语气也很不客气,将那木盒亲自抱起,生怕放在柳氏手上又出幺蛾子。   柳氏被赵海那么一说,不是不害怕的,但一想到只要将账本毁了,那些蒋氏的嫁妆就有借口不去清点了,又可以借此让沈君辰名下的商铺让出来卖掉,同时保留了她和沈雨堂的一大半钱财,可谓是一举三得!   柳氏越想越得意,心中一阵扭曲的畅快,也不担心面对沈明思责骂了,她心想反正自己已经被幽禁,还能拿她怎么样?   大厅。   沈忠捏着一本烧坏的账本进来时所有人都看见了,他凑到沈君辰耳边低声说了一通,就见沈君辰的脸色变了变。   “怎么回事?”沈明思皱眉问道。   “账本被大夫人烧了,沈忠手快也只抢救回这么一点,不过幸好,还有第二本。”沈君辰道。   所有人的面色都复杂起来,盯着那本被烧掉一半的账本,再看看沈明思手边完好无损的另一本,心情格外的复杂。   韦氏和沈君贤沈月华姐妹,死死的盯着那完好的一本,想将它烧出一个窟窿。   而苏夕颜等人则在心中嘲笑柳氏,不要脸皮到了这个地步做出这种事,却不知道沈君辰留着后手对付她,真是可怜。   就在这个时候,赵海抱着两个木盒,柳氏在青萝和杨婆子的搀扶下,也出现在了大厅门口。   柳氏看着站在大厅中央,拿着那本烧掉的账本的沈忠,眼神闪了闪,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之间,脸上就挂上了泪水,一脸歉意的喊道:“父亲、母亲,都怪我,不小心就把这珍贵的账本烧掉了,儿媳有错!” 第79章 一场笑话   柳氏这一嗓子,嚎得厅内的所有人脸色都怪异极了,沈君贤和沈月华脸色尴尬,拼命朝柳氏使眼色,结果柳氏都没接收到,只顾着嚎叫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君辰!”   柳氏嚎哭了一会儿才发现大厅内分外安静,沈君辰脸色淡淡的看着自己,苏夕颜一脸的嘲讽,沈明思沉着脸色,韦氏别过了头,沈君贤和沈月华拼命朝她使眼色。   柳氏再傻也察觉到事情好像和她预期的不一样了,收住了眼泪,用手帕擦了擦,边擦边暗中打量其他人,满肚子的疑惑。   “这么说是真是你不小心烧掉的?”沈明思神色莫测的问她。   柳氏点头:“是,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苏夕颜心中一阵冷笑,张嘴就要说话,但沈君辰已经先先开了口:“不小心?”   苏夕颜顿了下,闭上了嘴,看着柳氏。   见沈君辰发问了,柳氏立刻难掩眼底得逞的意思,装出一副很后悔的样子说道:“不小心将它掉进火盆里烧掉了。”   等了一会儿见沈君辰抿着嘴没话说的样子,柳氏心中得意,赶紧又对沈明思道:“父亲,老爷名下的田产、地契、商铺还有古董字画这些我都轻点过了,折算起来离十二万两还差很远,不够啊。”   沈明思这会儿目光已经越来越冷了,看着柳氏,应了声:“哦?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这个……”柳氏看向沈君辰,说道:“君辰名下不是还有不少商铺吗,如果拿出一些来卖掉,帮衬着些应该是够的了。”   这句话一出,别人什么反应还不说,沈君贤和沈月华脸上已经火辣辣的了,根本不敢去看沈明思的脸色。   听完柳氏的话,沈君辰一个挑眉,说道:“不是说好了用我娘留下的那些东西吗,将它们卖了也就够了。”   “可这账本不是不小心被我烧掉了吗,哪里找得出……”   柳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君辰打断了,沈君辰说道:“大夫人何必这么惦记着我那几个小小的商铺呢,父亲那里的账本找不到也就算了,我这里还保留着一份呢,按照上面的名单清点就可以了。”   柳氏僵愣住:“什么?”   沈君辰从沈义的手中接过账本,道:“这不就是了。”   “你怎么会还有账本?!”柳氏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尖锐且难听,听的人眉头一皱。   “大夫人这么激动做什么,那是我娘留下的一式两份账本之一。一本在父亲那里,一本在我这里,上面都有父亲和我娘的题名,写明了一式两份的,这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沈君辰说道。   柳氏顿时面色铁青,瞪大着眼睛盯着那个账本,心中只想着几个字:不可能!   然而沈明思的话却又将柳氏心底的一丝侥幸都浇灭了:“没错,我亲自验证过了。”   柳氏脚下一个踉跄,顿时明白过来刚才从自己进这大厅开始就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自己忙死忙活的只是成了一场笑话!她像个傻子一样被沈君辰耍了!   这时,柳氏恰好又看到沈君辰看向她的目光,嘲讽、不屑,明明是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柳氏却从中感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大夫人刚才说是不小心烧掉了,但赵叔和沈忠却证实这是你故意烧掉了,大夫人可还有话说。”沈君辰凉凉的说道。 第80章 等价交换   柳氏眼睛死死的瞪着沈君辰,突然冷笑一声道:“是又怎么样,那些东西既然已经交给老爷保管了,没有他的同意谁都别想动!”   沈君辰挑眉,转身不理他,看向沈明思,“爷爷,大夫人已经承认了。”   沈明思冷冷点了下头,道:“柳氏恶劣的行为实在难为一家之母,等这事完结后继续幽禁涟漪院,此生都不得插手沈府内务事宜。”   柳氏泄了气,跌坐在椅子上,脸色白了又白。沈君贤和沈月华围在她身边,焦急的含喊着娘。   “爷爷,就为了这点小事就让我母亲幽禁一生,是不是太过了。”沈君贤不甘心的说道。   “六弟是不是搞错了,你母亲会被幽禁不是这件事,而是她企图与柳绍珩一起谋害我的性命。”沈君辰冷声道。   “你!”沈君贤怒而指着沈君辰,“沈君辰,你别嚣张,等父亲出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怎么收拾?沈雨堂出来后要看谁的脸色过活还两说!沈君辰心中冷笑,但看了眼沈明思后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够了,再不安静就出去。”沈明思道。   沈君贤抿紧嘴,堵着气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回了柳氏身边。   “现在将名单都清点一下,赶紧凑齐银子才是正经事。”沈明思说道。   沈君辰垂眼,然后抬眼对沈明思说道:“爷爷,我母亲留下的那些东西也请您代孙儿清点吧,孙儿就不添乱了。等东西都变卖后再重新造册,将变卖的东西都换了多少银子写清楚,孙儿再附上承诺书,孙儿将它一烧给我母亲,这事就算了结了吧。”   那些东西都被沈雨堂变卖了,现在要他拿出来是不可能拿出来的,但是他当年卖了多少银子,现在就要吐出多少来!他宁可送给官府,也不会让它落到沈雨堂手上。现在说出这些话不过是给沈家一个台阶下,也是给沈明思一个面子,沈明思刚才选择支持他,这其中就算是等价交换好了。   沈明思听了沈君辰的话后有些意外,又有些欣慰:总算沈君辰还知道分寸。   他心里也很清楚,那账本上的东西沈雨堂是拿不出来的了,如果沈君辰继续揪着不放,到时候又是闹出一张天大的笑话。   如今,沈君辰选择退一步,沈明思心里多少是松了口气的。这么想着,沈明思看沈君辰的目光也一变再变,沈君辰行事进退有度,小小年纪已然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   为此,沈明思也知道,这账本上的东西,必须都弄清楚,这笔银子也是要沈雨堂自己来填补上的。   “也好,等弄清楚了,爷爷会将重新造册的账本附这旧账本一并给还你。”沈明思说道。   “谢谢爷爷。”沈君辰说道。   沈君辰的突然让步,让韦氏等人摸不着头脑,唯独一直置身事外的苏夕颜看得分明,她惊讶于沈君辰的精明,同时心中忍不住开始思量以后沈府的变化。   沈雨堂和柳氏在这一段时间各自倒了大霉,栽了大跟头,以后沈雨堂没了官位赋闲在家,如果就此意志消沉还好,如果沈雨堂又不甘心要弄其他的幺蛾子,比如想抢夺沈家商铺的事,那就关系到他们这一房了,她还是要赶紧提前做好准备,决不能让沈雨堂将他们这一房现在的东西都抢走。 第81章 你这个蠢妇「1更」   别人在这件事中怎么想,沈君辰没空去理会,将这件事交给沈明思后,他就甩手不管此事了。   本来打算回书院的,也因为这事儿暂停,当然,沈君辰也没想就这么回去书院。   于是,他待在自己的晨辉院里温习功课,以免自己到了书院跟不上进度,省的到时候丢脸。   沈府的其他人就没有沈君辰这么悠闲了,个个都愁眉苦脸的,又有大量的东西要清点了卖掉,忙成了一锅粥。   半个多月后,沈家终于凑齐了二十万两银子,到此沈雨堂名下的田产、商铺、古董字画、金银玉石等已经去了八九成,库房更是空荡荡的,留个空壳子。   柳氏再次被禁足涟漪院,没得出院门。沈君贤、沈月华以及沈君辰跟着沈明思一起,带着巨额银票,去衙门将沈雨堂赎回来。   这半个月,这件贪污案也已经都审完了,该流放的流放,该做苦役的做苦役,该蹲大牢的蹲大牢,已经完结了。   王洲也早就带着这些卷宗,回京城去将事情经过都告诉皇帝了,不过邵仲倒是还没离开,似乎还有什么事滞留在南阳城。   沈明思带着孙子们到了府衙,将巨额银票都交给官府,画押签了字,最后沈雨堂才得到允许被从肮脏昏暗的大牢里放出来。   沈君辰目光凉凉的看着那大牢的门口,嘴角浅浅的勾起一个冷笑。   沈雨堂走出大牢时,穿的还是他当日穿进去的那身衣服,难闻的味道冲天而起,脸上没有刮的胡子长满了,头发散乱都是杂草,形容狼狈憔悴。   沈月华明显的不想靠近,沈君贤忍着味道走过去扶住沈明思的手,急着献殷勤。   沈君辰则从头到尾脸色不变,好像没有闻到那臭味,也好像没有看到沈雨堂狼狈的样子,行了礼叫了声父亲就一直在原地与沈明思一起站着。   沈雨堂的眼神黯淡沉寂,叫沈明思:“父亲。”   “难为你了,事情都完结了,你也多日没有好好休息了,回去休息后再说其他事。”沈明思道。   沈雨堂看着他身边的沈君辰,目光闪了闪,最后点了下头,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府衙的门,上了沈家的马车回去。   回到沈府后,韦氏看到沈雨堂的形容差点没晕厥过去,红着眼眶,走过来想要抱一下儿子,但看着他的样子又实在下不去手,只能尴尬的张着。   幸好沈雨堂还算体谅她,说了几句话后回自己的仁德居打理自己去了。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将自己打理干净,沈雨堂恨不得倒头就睡,但最后还是强撑着睡意先到了书房,打开暗室的门,望着里头空荡荡的模样,眼前一黑。   “东西呢?!去、去把柳氏叫来!”沈雨堂扶着书架,对姜明说道。   姜明一脸为难的回道:“老爷,大夫人她被禁足,不能出涟漪院的门。”   沈雨堂狠狠吸了口气,转身就往涟漪院走。   进了涟漪院后,不等柳氏表达看到他的心喜,沈雨堂就已经爆炸了,他愤怒的走到柳氏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怒道:“我那暗室里面的东西呢?!”   柳氏吓得脸色苍白,听了沈雨堂的质问后更是脸色难看,说道:“为了凑够救老爷你出来的银子,那些东西都卖、卖了啊。”   柳氏的话就好像晴天一个霹雳劈到沈雨堂的头上,他怒目圆睁:“卖了?!你疯了吗,谁让你都卖了的,你这个蠢妇!”   柳氏被他扯得喘不过气来,抓住沈雨堂的手腕,颤声道:“妾身也不想的,都怪太爷,太爷逼着妾身把它们都卖了,还有沈君辰那个贱种,他们都在逼妾身啊!”   柳氏喊着喊着就哭了起来,其他人也赶紧过来劝沈雨堂松手,当心孩子。   沈雨堂忍着怒火将手松开,“说清楚怎么回事!”   青萝噗通一声跪在沈雨堂脚下,替柳氏把那这半个多月来的事说清楚,特别是那天的事,更是被她添油加醋的说,将问题都丢在沈明思与沈君辰身上,特别是沈君辰。   “逆子!逆子!!”沈雨堂气得肺都快炸了,一想到他什么都没有了,而沈君辰刚才站在沈明思身边丰神俊朗的样子,他就更是气得眼前阵阵发黑,“我要宰了他!”   说着,沈雨堂脚步一个踉跄,不顾太阳穴的鼓胀发疼,怒气冲冲的出了涟漪院。   柳氏看着他远走的背影,绞紧手帕,咬牙切齿的都是恨意:“去吧,去咬死那个贱种。”   沈雨堂冲到大厅,看见沈君辰就要冲过去扇他耳光,却被沈君辰躲过,这一巴掌落了空,沈雨堂愣了下更是怒气上涨,就要追过去补第二巴掌。   这回却被人握住了手腕,拦住了。   沈雨堂看着沈明思,说道:“父亲为何拦我,我要打死这个逆子!”   “什么理由。”沈明思道。   沈雨堂愣了一下,突然也反应过来,但他还是说道:“这个逆子伪造账本,骗了我的钱财!”   “那账本没有错,我亲自过目的,上面确实是你自己的签名。另外,账本上所有东西也都我亲手负责的。”沈明思说道。   沈雨堂握紧了手,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明思:“父亲?!”   沈明思眼中的冷静看得沈雨堂心头一凉,突然冷静了下来。他发现沈明思已经不再殷切期盼的看着他了,现在看他的眼神就跟看他的四弟一个模样!   沈雨堂收回手,心头有些惊慌,“父亲,我真的没有签过什么名,那账本哪有什么一式两份!”   “不用否认了。”沈明思说道,“更何况现在事情已经完结,多说也没用了。”   沈雨堂愣在原地,看着沈明思上了首座坐下。   他不明白沈明思为什么不相信他的话,他真的没有……等等,沈雨堂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有一次,与蒋素秋一起赏夜喝酒,醉的朦胧的时候蒋素秋给过他一份什么东西签字,当时他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才明白那就是个陷阱!   他被蒋素秋那个女人给摆了一道!沈雨堂眼睛赤红,他忽然发现也许蒋素秋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   沈君辰看着沈雨堂一会儿癫狂一会儿失落惊慌一会儿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他脸色变来变去的痛苦神情,就觉得心头一阵畅快。   沈君辰目光微闪,沈雨堂负了他的母亲,贪婪的夺去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就该想到有今天。现在沈雨堂还只是受打击,等他发现自己名下所有田产、商铺都被变卖以后,一切都不再像以前那样如他意时,那才是生不如死。   沈家的商铺被卖掉了三分之一,还剩三分之二,这三分之二都掌握在沈明思手上,其中还有部分掌握在沈雨彦的手上,而沈雨堂手上可什么都没有了,以前沈家大部分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以后可就不是那样了。   沈家大厅内的气氛僵滞,沈雨堂神情委顿,不敢置信自己名下所有的东西都被变卖,这些年处心积虑纳入囊中的财物全都落入了官府的口袋,还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   “二十万两不是小数目,要把你从大牢里捞出来,你以为是那么简单的?你怪我把你的田产、商铺和其他积蓄都卖了,无非是盯着我手中的。沈家这么多口人吃饭,挪出八万两已经是顶天了,你想一分钱不出,让我们喝西北风给你顶替上?”沈明思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雨堂语气挣扎的说道。   “我看你是大官做久了,认为沈家所有人都还是必须围着你转。那四万两银子是你自己贪的,落入的也是你自己口袋,我们没见一丁点,可为了救你,我舍下老脸去和王儒源、王洲低声下气的求饶,给你争取到主动请罪的机会,咱们家公账上的田产和商铺也变卖了三分之一给你凑齐了八万两,我们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沈明思道。   “你这么多日子没休息好,回去好好休息吧,以后的打算过几日再商量。”沈明思最后道,语气中饱含对沈雨堂的失望。   沈雨堂听得分明,浑身一震,最后神色黯淡了下去。   他踉跄着起身,转身出去的时候看到了沈君辰,被遗忘的怒气再次上涌,刚才的一巴掌被沈明思拦住没有打下去,被他算到了沈君辰忤逆的账上。他现在一无所有,其中就有沈君辰阴走了他用蒋氏嫁妆变卖后购买的田产商铺的‘功劳’!那些田产商铺在他手上经营了好几年,价值早已经比当初蒋氏那点银子要高的多,现在却被贱卖了……   沈雨堂气得手都有些哆嗦,望着沈君辰的眼神也是恶狠狠的绝不善意,现在在他的心中,沈君辰就跟当年趁他酒醉算计他的蒋素秋一样,都是蛇蝎心肠,而沈君辰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君辰站在原地没动,梗着脖子面色倔强,神情高傲,眼底却浮现恰到好处的黯淡与委屈。   沈明思坐在上首,将父子俩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沈君辰眼中的情绪他自然也不会错过,这在他眼中沈君辰与之前处处横冲直撞的与沈雨堂作对就为了沈雨堂注意的样子是重合,还是个渴望父亲关注的孩子。 第82章 击鼓告状「2更」   沈明思眼底有一种东西在慢慢消融,那是对沈君辰的不为人知的不满,沈雨堂毕竟是他花费了无数心血培养起来的大儿子,眼看着就要一步登天,却突然摔落,凑集银两的时候沈君辰的做法不算错,但到底还是让沈明思有些不太满意的,认为沈君辰有些不顾父子亲情了。但现在,沈君辰的神情又让沈明思打消了这个想法。   到底还是个孩子,总想着争一口气。沈明思心想。   就在沈君辰与沈雨堂一个满意怒意一个神情倔强的对峙,边上还有沈明思在打量的时候,外头有人走过来了。   “太爷,大老爷,大公子,大门前有一位客人要见大公子。”进来的人是赵易。   厅中的三人转头看向赵易,沈明思不悦道:“我们沈府暂时不见外客,你怎么还进来通报。”   “那位客人自称姓司,说是大公子的救命恩人,属下不敢擅自做主才进来通报的。”赵易回道。   是司夜!沈君辰眼睛一亮,脸色大喜,匆匆就往外走了。   沈明思也是站了起来,神情似乎有些激动,他问赵易:“你确定那人自称自己姓司?”   “属下确定。”赵易奇怪的回道。   沈明思神情一震,立刻道:“快,都随我去迎接贵客。赵海,赶紧将闲杂人都遣开,将这大厅都收拾好,准备迎接贵客!”   赵海听了以后立刻就去办,沈雨堂与赵易还没从眼前这一幕回过神,见沈明思已经往外走只得跟了上去。   赵易还挠了下头,他还有话没说完呢,怎么都这么匆忙往外走?   沈君辰一路快走加小跑到了大门口,往外一看却愣了一下。   大门前的阵仗既然不小,两队黑衣侍卫牵着马肃穆的站在道路两侧,气氛严肃,队伍前一个高大挺拔的人背对而立,正打量别处,他身边的黑马悠闲的喷着鼻息,缰绳松松的握在那人手上。   突然,那个人转过身看向沈君辰,气势沉稳、威仪不凡,银白面具之后的双眸直直的对上了沈君辰的眼睛,深邃幽黑的双眸仿若黑夜星辰。   沈君辰张了一下口,呼吸微窒,司夜只是站在他沈家大门前,就已经把他这大门的气势都给比下去了。   “愣着做什么。”司夜出声道。   沈君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居然看司夜看呆了,心中不可避免的觉得窘迫,赶紧镇定下来,快步向司夜走去。   “大人。”沈君辰喊道。   司夜非常细微的眯了下眼睛,打量了下沈君辰,道:“半个多月没见,好像长高了些。”   沈君辰忍不住面带喜色,轻咳一声道:“我这段时间练武的时间比较多。”整个沈府就他最闲,每天不是温习功课就是练武。   “不错,再过几年,应该能赶上我的肩膀高了。”司夜点头道。   沈君辰微微愣了下,为什么不是和你一样高?   “跟我去趟知府衙门。”司夜下一句道。   “去那里干什么?”沈君辰奇怪道。上午才刚从里面将沈雨堂接出来。   “杀手的事解决了,首领及大部分头目活抓,福山寺的方丈带着寺中武僧已经押着他们去了知府衙门,我过来接你。”司夜道。   沈君辰没想到司夜一开口就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整张脸都忍不住发亮的看着司夜,“这么快就都抓了?”   司夜被他脸上的开心的神色给取悦,道:“走吧,先去衙门。”   沈君辰想都不想就点头,就要跟着司夜走,下一刻才反应过来,对身后的沈忠道:“你留下,跟爷爷说一声,然后再赶过来。”   沈忠看了看司夜,然后点头:“是。”   沈君辰吩咐完后转头看司夜,“可以走了。”   “等等,我没马……”沈君辰突然发现了这事。   “跟我一起坐。”司夜道。   随后,沈君辰就被司夜拉上了马背,司夜抓了抓缰绳,马就小跑了起来,身后的两队黑衣侍卫也都骑马跟上,慢慢跑了出去。   沈明思匆匆带着人走出来,只来得及看到整齐的马队离去,“人呢!”   沈忠上前去解释道:“大公子和恩人去知府衙门了,月前在山道上拦路的匪徒已经抓到,押到知府衙门去了。”   沈君辰坐上了司夜的马背才发现不对,他现在身量小,坐在前头,整个人都好像被司夜圈在了怀中,这感觉真是非常的微妙。   “忍一下,很快到衙门了。”司夜看他似乎坐得不太舒服,对他说道。   “好。”沈君辰应道,脸色微微不自然,这种感觉好像做坏事被抓包一样,刚才在大门口也是。   在沈君辰略微别扭中,还看到了街道上热闹的行人,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混在其中,都诧异的看着他,准确的说是他们这一队人。   “上次在福山寺怎么没见你带这么多侍卫。”沈君辰问道。   “我不喜欢太多人跟着,这次是他们抓人有功,都想跟着就让他们跟着吧。”司夜说道。   沈君辰默默的想了下司夜这话里的意思,难道他的侍卫想要跟在他身边还得论功劳的?国师府果然是国师府。   “这次将你带过来,是因为我找到了这些杀手记录雇佣交易的册子,上面就有你的名字。”司夜说道。   沈君辰立刻会意:“雇佣人是谁。”   “你不是一开始就怀疑他吗,柳向南。”司夜说道。   沈君辰目光冷了:“果然是他。”   柳向南心胸狭隘,吃不得亏,上次他落了柳家那么大的面子,让他柳家沦为全南阳城的笑柄,还让他妹妹被幽禁,柳向南这人肯定记恨在心。不管是为了柳家还是为了柳菲菲,他都有可能对他下杀手,从一开始他就怀疑是柳向南,果然也没错。   “到了。”司夜道。   上午沈君辰离开时还很安静的知府衙门前,现在变得吵吵嚷嚷的,都是那些官兵衙役在跑动,沈君辰和司夜他们这队人过来也引起了很大的动静,特别是黑衣侍卫分们,齐一色的黑衣装扮,胯下骏马个个俊武,齐刷刷的站成两排,气氛顿时为之一压。   “你们是何人?”守门的官兵看着这一队人,目光落在司夜身上,态度客气的说道。这个人虽然戴着面具,身份不明,看上去很可疑,但此人身上的气势威仪却十足十的存在感强大,官兵下意识的不想去得罪这个人,甚至没敢盯着那双面具后的眼睛看。   司夜下了马,将沈君辰也扶下。身后黑衣侍卫也跟着齐刷刷下了马,站在原地不动。   “是在下有状要告,麻烦这位大哥进去通报一声。”沈君辰说道。   官兵认识沈君辰,上午沈君辰还从这里接走沈雨堂,他脸色微有些不痛快的说道:“沈大公子,令尊的事已经了结。”   “嗯,我们钱也赔清了。”沈君辰随意道。   “那您现在是要做什么。”那官兵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告状,你进去通报就行了。”沈君辰说道。   “衙门里现在很忙,大人在忙着审理案子,沈大公子你还是请回吧。”那官兵皱着眉道。   沈君辰直接绕过他,走到鼓架下,抽出木槌就击鼓,咚咚咚——   “沈大公子你这是干什么。”那官兵要拦他,却被一名黑衣侍卫给架住了,黑衣侍卫冷声道:“阁下最好尽快进去通报。”   那官兵对上黑衣侍卫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最后还是转身进去了。   有人击鼓告状,里面正在忙碌的人都听见了,王儒源正在和福山寺的方丈大师说话,听到这鼓声,额头青筋直跳,“怎么回事!”   “回大人,外头有一堆黑衣人马堵在衙门口,领头人身份不明,击鼓告状的是随同那些人一起来的沈家大公子沈君辰。”外头的人很快就进来通报。   “怎么又是沈家的人,他想干什么。”王儒源一听到沈家就头疼。   “王大人忘了,沈大公子跟这些杀手的案子有很大关系,月前正是因为沈大公子遇到这些杀手拦路截杀,老衲才会费心来抓这些人。”一旁的方丈大师说道。   王儒源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苦笑道:“您看我,这都胡涂了,这段时间时间太多差点把这个事给忘了。”   “快去,把他们都请进来。”王儒源对那来通报的官兵说道。   那官兵应声往外走,背后出了一身细汗,他刚才在门口拦着沈君辰拦错了,人家本来就跟现在处理的案子有关。   这一边,王儒源匆匆忙忙的升了堂,屁股才刚坐下,就看见沈君辰身边跟着一位气度雍容不凡的男子,这个人黑衣华服,面带戴银白色面具,目光沉着,步履沉稳,神秘且威仪非凡,但凡有点眼力的人都知道他绝不是普通人。   王儒源浑身一抖,立刻站了起来,神情震惊,张嘴道:“国、国……”   司夜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王大人请先忙正事。”   王儒源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两声应是,屁股落到椅子上时背后已经出了一身细汗,扶着桌案的手都有些抖的。   公堂上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心中都惊疑不定,看向司夜的目光都不敢再直视,生怕得罪这位身份不明的贵人。 第83章 状告买凶者「3更」   就在沈君辰与司夜进了公堂时,沈明思带着沈家的人总算是赶到了,随行的人有沈雨堂、沈君贤以及刚刚回到沈府还没歇下就被抓来的沈雨彦。   衙门口肃穆整齐的黑衣侍卫,唬了沈家人一跳,这些是什么人?怎地站在知府衙门口,守卫的官兵还不吭声。   “沈老大人。”守卫的官兵看见沈明思等人,赶紧主动打了招呼,并道:“大公子就在里面,您请进吧。”   守卫的官兵自从沈雨堂贪污被罢官后对沈家的态度就不是很客气,现在突然变得客气了,大家还都有些不习惯。   沈明思倒没在意这个,点了下头就领着人往里面走。   刚进府衙,就见那边空地上有十几二十个被捆着的不明身份人物,有府衙的官兵也有福山寺的武僧在看着,很安静,没人喧哗。   而前头公堂上,沈君辰正站在堂上,他身边还有一位高大挺拔的男子负手而立,仅看背影就知其身份不凡。   沈明思眼睛一亮,快步朝公堂走去,其他人赶紧跟上。   “辰儿。”沈明思喊道。   沈君辰早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这时才转过身去,看见沈雨彦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道:“爷爷,父亲,四叔,六弟,你们怎么来了。”   “我听沈忠说月前在山道上拦路截杀你的匪徒都抓到了,你一个人来衙门我不放心,就赶紧过来了。”沈明思说道   “没错,都抓到了,外面空地上那些就是,不过他们不是匪徒,是杀手。”沈君辰道。   “杀手?”沈明思一愣,怎么会是杀手。   “他们是假扮成匪徒,专门等在山道上杀我的专业杀手,受人雇佣来杀我的。”沈君辰道。   “什么!”沈明思吃惊,其他人也是脸色微变。   “爷爷,这位就是当时救了孙儿一命的恩人,司大人。”沈君辰讲完前面一番话后,才给沈明思介绍身边的司夜。   司夜很配合他,对沈明思点了下头。   “您就是救了辰儿的大恩人,救命之恩大如天,我沈家上下感激您的大恩大德啊!”沈明思连忙对司夜说道,“早就听辰儿说起您,但一直没机会当面道谢,实在罪过。”   “沈老大人客气了,当日不过是举手之劳,能救了君辰一命是在下之幸。”司夜道。   “大人客气了,辰儿能得大人您相救,是他的福分。”沈明思躬身作揖,深深弯下腰。   沈明思这个做派,不知道内情的沈家其他人都是糊里胡涂的,看着司夜的眼神也都有些猜疑探究。   “沈老大人这可折杀我了,这些话稍后再说,公堂上还是先办正事。”司夜说道。   一直安静的当自己不存在的王儒源,立刻接收到了司夜的意思,说道:“沈太爷,闲话还是稍后再说,本府正在办案。”   沈明思道了声罪,带着沈家人站在边上。   “沈君辰,你击鼓告的是什么状,现在如实说来吧。”王儒源轻咳一声道。   沈君辰道:“回大人,在下月前在去福山寺的山道上遭遇匪徒截杀,幸而得恩人相救逃过一劫,之后派人报官,可山道上的匪徒的尸体却无缘无故不见了。疑心之下,凭着在下画出的首领画像,福山寺的方丈大师以及恩人连手调查,发现这伙匪徒的真实身份竟是杀手,这些人埋伏在山道上击杀我是受人委托,有人用金钱与他们交易,要买我这条命。几经周折的追捕,现在这些杀手都已经抓拿归案,同时,也搜查出了他们手中记录雇佣交易的册子,其上就有在下的名字。现在,我要告的就是这个买通了杀手来杀我的雇佣者,他就是——柳向南!”   柳向南?别说堂上的王儒源了,沈家的其他人也被震得回不过神,买凶杀沈君辰的人是柳氏的亲哥哥柳向南?!   “居然是他!”沈明思脑子转得很快,很快就听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当初柳家被那么打脸,凭柳向南那点狭窄的心胸可不就是会做出买凶杀人的人。   “不可能,舅舅他不是那样的人!”沈君贤激动道,想要上前去理论,被沈雨堂死死拉住。   “这是从杀手组织那里查获的事务历史记录账册,上面白纸黑字写明是柳向南,柳向南还签字画了押。另外,外头那些被抓住的杀手组织首领及头目都可以作证。”沈君辰没理会沈君贤的吵闹,直接拿出司夜交给他的账册说道。   王儒源让人验证了账册的真实性,又将外头的杀手首领及头目分开押上堂问话,最终确定沈君辰所说属实,柳向南就是买凶要杀沈君辰的人!   那些倒霉的杀手头目知道自己是因为这件事而惨遭连锅端的,心中怨气很大,因此嘴上毫无遮拦,将柳向南怎么通过线人与他联系,怎么讨价还价确定的价格等一系列交易细节都讲了出来,许多细节想作假都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沈君贤脸色煞白,不敢置信,被沈雨堂拉着的手发着抖,死死盯着那些杀手以及沈君辰。   为什么他的母亲因为沈君辰被幽禁了以后,连舅舅也要因为沈君辰而背负上买凶杀人的罪名!都是沈君辰,都是沈君辰!他就是个魔鬼!   沈君贤的情绪是在场最不受关注的,哪怕他将眼睛死死瞪着沈君辰,沈君辰也没有看他一眼。   “大人,现在人证物证都齐全了,是不是该抓人了。”沈君辰提醒王儒源道。   “没错,来人啊,即刻包围柳府,抓拿柳向南归案!”王儒源说着就将惊堂木狠狠一拍,桌案被震得抖了一下。   府衙的官兵全数都出动了,王儒源看了眼司夜后,自己出去亲自带队抓人去了,速度快且积极。   公堂就留下沈家的人还在,沈明思也是才在王儒源的雷厉风行中回过神,他面色复杂的想了片刻,最后道:“想不到柳向南心胸竟然狭窄到如此地步,不惜用歹毒的手段来报复。”   “我刚回来,很多事还不清楚,听说上次武场的事本来就是他们不对,柳绍珩自己使用歹毒手段下毒害人,怎么反过来他们竟还仇恨君辰,好歹是亲家,这不是结仇吗。”沈雨彦说道。   沈明思叹了口气,看了眼不吭声的沈雨堂和脸色难看的沈君贤,显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司夜却道:“武场什么事,柳绍珩是什么人,他下毒害谁。”   司夜这么一问,沈家都沉默下来,唯有沈君辰偷偷看了眼司夜不太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在福山寺的时候他就将事情经过都给司夜讲过了啊。   “这个,大人有所不知,柳绍珩就是柳向南的儿子,他在武场下毒害辰儿,被当场发现,也幸好及时发现不然辰儿……”沈明思说道。   “这可奇怪了,这柳家一门心思如此歹毒,你们沈家怎么会和他们成了亲家?”司夜道。   沈君辰听到这里,顿时就明白过来了,司夜这是在帮他挤兑人呢,偷偷的看了眼司夜送去感激的目光。   沈家人再次尴尬的沉默,沈雨堂脸色难看,沈君贤垂着头。   “更奇怪的是,对方虽然是亲家,但到底是害了人,你们当时没有报官抓人?”司夜又道。   这下彻底的连周围的空气都尴尬了,沈君辰心中偷笑,面上却非常冷淡的回了句:“因为柳家是我父亲继室的娘家,也就是我六弟的亲舅舅家,所以有些事不好算。”   “原来如此。”司夜道,然后就没再说话,只是他不再说话却比他说话了还要让人难堪。   沈君贤低垂着的脸上,脸色白的跟纸一样,愤怒的想要抬头去瞪司夜,却不敢动,只能死死的咬着下唇。   沈雨堂则微微握住手掌,心中满腔都是被羞辱的愤怒,语气扭曲道:“阁下话有些多了吧,沈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来多嘴了。”   就算沈明思对这个男人态度恭敬又怎么样,他沈雨堂还没受过这种当面的侮辱!   沈明思是心知司夜真实身份的,被沈雨堂这话给吓了一跳,忙呵斥道:“住嘴!”   “父亲,就算这个人救了沈君辰的命又怎么样,连面都不敢露出来给他看的缩头缩尾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沈雨堂道,眼神不善的看着司夜,充满了挑衅和厌恶。   沈君辰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雨堂,敢这么不怕死的挑衅司夜,沈雨堂也算是勇气可嘉了,就跟他当年顶着满城风雨在元妻丧期就将外头茍合的女子娶回家一样,都是令人作呕的勇气。   沈明思差点没有被沈雨堂的话气得背过气去,他愤怒的抬手就给了沈雨堂一个巴掌,“啪!”   “你给我住嘴,谁给你胆子对大人口出恶言的,快向大人道歉!”沈明思愤怒道。   沈雨堂被打了脸一歪,全身都气得发抖,眼眶赤红,“他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给他道歉。”   “沈老大人不必动气了,我也算明白为什么你这么睿智的人会和柳家结成亲家了,子孙都是债,不成器的人你也劝不动。你不必惊慌,我能理解你,他说的话我可以当没听见。”司夜说道。 第84章 搜查柳家宅「4更」   沈君辰差点被司夜说的噎住,兵不血刃就把沈雨堂给气得差点晕过去,也是厉害极了。   沈明思满脸的尴尬,对司夜道:“让大人看笑话了,犬子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沈雨堂死死的瞪着司夜,司夜这句话就是一把刀,将沈雨堂脑中一根根本就在崩溃边缘的名为理智的弦都砍断了,他突然转身抽出旁边衙役身上的刀就往司夜刺去,“你去死吧!”   沈雨堂的举动太突然,毫无前兆,几乎所有人都被他吓得睁大了眼睛。但放在司夜的眼中,沈雨堂的动作就好像小孩子拿大铁锤,动作缓慢到他早已经避开,沈雨堂那把刀才开始刺出。   司夜伸出手指在沈雨堂的手腕上一点,沈雨堂的手就脱力,那把刀掉落地上,哐当一声响。   有片刻的时间静得吓人,谁都不敢相信沈雨堂会做出这种事。   沈明思脚步差点没站稳,骤起骤落的心情让他眼神一阵发黑,幸而沈雨彦及时扶住他才没被脚步绊住。   “大哥,你疯了!”沈雨彦大声道。   沈君辰也是手脚微麻,手心微凉,他看向司夜,眼神有些惊慌,“你没事吧。”   司夜摇头,示意他看沈雨堂,道:“他情况不太对,还是让他睡一觉吧。”   沈雨堂眼眶赤红,眼珠子瞪出,脸上扭曲,看上去像是发疯的病人一样,情况就像是走火入魔一样。   司夜走过去,一个手刀下去,任由沈雨堂倒在地上,沉着脸对沈明思道:“沈老大人,派人送他回去吧。”   沈明思连连点头,让人将沈雨堂送回去,还命人去请了大夫。   “大人,都是老朽的罪过,教出了这么个儿子,实在抱歉,有什么责罚老朽甘愿受过。”沈明思镇定下来后对司夜说道。   “此事再说吧,我也没受伤。”司夜说道,对沈君辰使了个眼色。   沈君辰会意,对沈明思道:“爷爷,您也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我能处理好。您……去看看父亲吧。”   沈明思叹口气,刚才的事也是吓得他都老了几岁,但是柳家这件事也是要解决的,于是对沈雨彦道:“你带君贤回去吧。”   “不,我要在这里看着。”沈君贤却出声道。   沈明思看着他,微微皱眉道:“随你吧。”   沈雨彦见他不肯走,便只能自己离开了。   沈明思不走他能理解,但沈君贤不走,待在这里老是冷森森的盯着人,忒糟心。沈君辰不去看他,但心情却不是很好。   “到柳家去看看。”司夜提议道。   沈君辰点头:“好。”   到了柳家门口,发现官兵将柳府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然而,站在柳家门口的王儒源却还是眉头紧皱,情况似乎不太妙。   沈君辰不由的心中一沉,怎么回事。   不等沈君辰去问,王儒源看到司夜过来就已经主动走过来给他们解惑了:“大人,还没找到柳向南。下官觉得情况不太对,这个时间柳向南分明是在家的,可这么大的阵仗他都没动静。”   不秒的猜测成真,沈君辰缓缓的吸了口气吐出,“王大人,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王儒源看了眼司夜,发现司夜一直都是陪同在沈君辰身边,似乎很认同沈君辰,现在这个情况显然也是司夜的意思,王儒源心思急转,这不可以也必须可以啊,当下就点头道:“可以。”   沈君辰与司夜一行人走进了柳家的宅子,发现里面乱糟糟的,官兵们找人没有半点避讳,闹得府上到处都在喊闹。   空地上站满了被拎出来的下人,有些敢怒不敢言,有些低着头鹌鹑一样。   闹事的主要是柳向南的姬妾,还有柳府的大小管事,得知柳向南因为买凶杀人且证据确凿要被抓走后,一个个又都大惊失色、簌簌发抖。   “我问你们柳向南呢?”王儒源厉声问道。   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半天没吭声,又被王儒源给喝了一声后,才有人说道:“大人,我家老爷从早上起就一直待在他自己院中没出来啊。”   柳向南自己的院子,王儒源看向负责搜查的官兵,那些人摇头表示没有在里面发现柳向南。   “将那院子围起来,挖地三尺也给我把人找出来。”王儒源道。   “是!”   沈君辰与司夜他们走到时,柳向南居住的院子已经被重重包围住,沈君辰跟在司夜和王儒源身后,走进了里面。   柳家虽然不比沈家家业大,但柳向南这院子倒是修得很精巧奢华。柳老爷生前也就一子二女,庶女远嫁,柳氏嫁到了沈府,这柳家就剩柳向南一家在住。柳向南的发妻前两年病逝了,这柳家就剩柳向南与几个姬妾,还有他那个宝贝儿子柳绍珩,以及其他还小的庶女在居住。   他们搜查了柳家一圈,都没有发现柳向南与柳绍珩的踪影,倒是那几个姬妾及庶女们都被找到,现在都集中到了前院。   这院子挺大,他们一路找了过去,找遍了柳向南的卧房,书房都没有发现,最后在一间偏僻的厢房前听到了动静。   领头的官差一脚踢开了厢房的门,哐当一声将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啊叫了起来。   很快,官差就拎了两个人出来,乍一看去这两个人就是柳向南和柳绍珩,但看到他们的脸就发现根本不是!   这两个人一个是大人,一个是少年,身形与柳向南和柳绍珩有些像,其他与柳向南与柳绍珩没有一点相像,都是形容狼狈,满脸惊慌的求饶。   “怎么回事。”沈君辰忍不住道。   居然是两个冒充的,真的柳向南与柳绍珩去了哪里。   这柳府周围,都有木峰安排的人看守着,有什么动静他们肯定会知道,柳向南与柳绍珩就算要偷偷走也肯定会被发现,可为什么现在柳府冒出了假冒的柳向南与柳绍珩,外头却还是没有发现不对劲?   “大人饶命啊,饶命啊!我们什么都没干啊!”那两个人跪在地上求饶。   “你们怎么会假扮柳向南与柳绍珩,把事情说清楚。”王儒源怒道。   “我们、我们两个都是柳家的下人,平时就在杂物房当差的,今天早上,老爷突然急匆匆的回来,然后把我们喊到了院子里,让我们分别穿上他和少爷的衣服,坐在院中不许动。我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老爷说只要我们在院中待着两个时辰,就给我们一人二十两的银子。我们、我们就干了。一开始我们还没想明白,后来越想后不对劲,就忍不住去找老爷和少爷,结果什么都没找到。我们有些怕,就在这时,官爷就进来了,我们看到这情况吓了一跳,不知道是老爷犯了什么事,想到我们现在假扮着老爷和少爷,怕也被抓了,就躲、躲进了这屋子里。”那下人被一吓,什么都说了。   可是他们说了也等于没说,除了知道柳向南和柳绍珩今天早上还在府上以后,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沈君辰让沈忠出去问问,今天盯着柳府动静的人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沈忠点头出去了。   “大人,现在还找吗?”官差问王儒源。   王儒源看了眼司夜,见他没说话,立刻明白了,道:“找,将整个柳府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柳向南父子找出来!”   官差听了,也就赶紧有去翻找了,等沈君辰和司夜走出柳向南的院子,就发现那些官差把柳向南每个屋子里的东西都搬了出来,放在空地上,连个角落都没有放过的意思。   那些姬妾和下人看得又是惊怒又是害怕,一声都没敢吭。   “问问这些人,柳向南和柳绍珩平时都出现在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司夜对王儒源道。   “哦对对,我这就问问。”王儒源道,然后让官差把人集中起来,一个一个的开始问话。   基本确定那两个人是逃了,沈君辰等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只有沈君贤阴郁的脸色轻松了不少,心中悄悄的松了口气,望着那些姬妾的眼神闪烁:舅舅和表哥逃了就好。   然而不等他这口气松完,一转眼就看见了冷冷看着他的沈君辰,吓得沈君贤半口气死死哽在了喉咙间,直到沈君辰移开了目光他才敢将那一口气呼出来,然后又捏紧拳头,眼神愤恨。   不久后。沈忠出去后回来,对沈君辰说道:“公子,他们没有发现异常,柳绍珩这半个多月一直在柳家养伤没有出门,柳向南则在今天早上出了趟门后又回了府,之后一直没有出来。”   “沈府其他出入车辆呢?”沈君辰问道。   “基本都集中天没亮的时候,其他时候柳府没有出入车辆,今天上午就没有。”沈忠道。   “也没可疑的人?”沈君辰不死心。   “除了柳府的管家出门取了趟包裹,此后没什么人出门,后门那边也一直很安静。”沈忠道。   难道柳向南和柳绍珩还能长出翅膀飞了!沈君辰目光沉了下来。   “别急,总会有线索。”司夜道。大不了,他再发下命令,搜捕柳向南与柳绍珩便是,还能逃到哪里去。 第85章 暗藏地道「5更」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有官差在柳家的祠堂有了发现。   沈君辰他们赶过去,进门只见一个宽阔的屋子,两边铁架上燃烧着一排排蜡烛,正中供奉着柳家先祖的牌位。   官差们发现的是一条地道,那地道就藏在放着祖宗牌位的那面墙后面,乌漆墨黑的,很阴森。周围有很新的痕迹,确定刚被使用过,很显然柳氏父子就是从这地道里逃出去的。   沈君辰绕了那地道口一圈,突然纵身跳了下去。   “公子!”沈忠吓了一跳,正想也跟下去,眼前一花,却发现司夜已经跳下去了。   沈府的其他人都愣了一愣,沈明思赶紧吩咐人去找来火把,然后也跟着下去了。   沈君贤踌躇了片刻,正也要下去却被司夜的侍卫拦住了,“下去的人不用太多。”   他说话间,又跳下了两个人,唯独沈君贤被拦在了外面,沈君贤沉下一张俊俏的脸。   这边,沈君辰跳进地道后就发现这个地道不宽,就够两个人并肩而立的宽度,头顶比一个成年男子要高两个头,修理的有些粗糙,墙面还有些潮湿,潮气加土腥味,味道很重,他站在入口只是打量了一下等眼睛稍微适应些后就抬脚往里面走。   突然,身后无声无息的跳下另一个人,说话道:“你急着跳进来干什么。”   沈君辰被他突然说话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借着上头的光望着司夜道:“你怎么也下来了。”   “这地道阴暗潮湿,也不知道是否藏有机关,你随意就跳下来,太冲动了。”司夜声音微冷道。   沈君辰听出了他是生气了,对于他关心自己觉得心中暖和,但也很快就道歉:“是我不对。”   “我走前面,你跟着我。”司夜道。   沈君辰张口:“不是说……”   “我的目力比你好得多,黑暗里面的东西我能看个大概。”司夜很不客气道。   沈君辰眨了下眼,退到了边上,让司夜走在他前头,“那给你走前面。”   “别叫我司大人了,叫司大哥。”司夜突然转变了话题。   “啊?”沈君辰愣。   “司大人听来别扭。”司夜道,开始超前走,让沈君辰拉着他的衣服角。   沈君辰攥住了司夜的衣服,在黑暗中无声的笑了下,“司大哥。”   司夜微微顿了下,在黑暗中点头道:“顺耳多了。”   沈君辰终于忍不住笑开,“是不是从没人教过你司大人?”   “他们都喊我国师,国师大人。”司夜也笑道。刚在衙门那里听沈君辰喊他司大人,他就觉得浑身别扭,人多不好提出来,这会儿独处了,果然要沈君辰改口。   沈君辰小心的朝后面看了一眼,确定后面暂时没动静,就对司夜说道:“刚才在衙门里,谢谢你帮我出声。”   “你是说挤兑你父亲?他也太不经刺激了,几句话就要疯,还以为有多能耐,能让你记恨这么久。”司夜道。   沈君辰笑了下,他知道司夜是以这样的方式安慰他,便道:“只是为我母亲不值,为人子的,身在局中,哪里能轻易看透。我要不是死过一回,又哪里能无波澜的面对他。”   司夜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很安静。   沈君辰拽了下他的衣服,“怎么安静了,我说错了?”   “不,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说的对。”司夜道。   “你走的时候小心些,攥紧我的衣服,免得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攻击了。”司夜接着道。   沈君辰沉默下来,本来没什么的,被司夜这么一说他就有点毛了。万一,那东西是活物呢?   沈君辰这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的,走出没多远后,他就听到了后头传来的动静,知道有其他人下来了,沿着地道来找他们。   跳下来之前沈君辰辨别了一下方向,按照这地道的走势,他们现在应该是朝西北方向去的,对比对面上柳府的位置,这是离城门最近的方向,出城后不远处就是树林。   沈君辰不知道这条地道挖的多长,但他和司夜走了这么久都还没到头,估计是直奔着城外去的。   黑暗的环境,潮湿怪异的味道,就这么枯燥的走着,很容易让人觉得无聊并且压抑,沈君辰能听到的声音只有他与司夜的呼吸声,他自己呼吸声渐渐变得粗重一些,而司夜从头到尾呼吸声都不变,走了这么久不见他有半点变化。   “柳向南逃了,你打算怎么办。”司夜突然道。   “对付仇人还能怎么办,他就是逃到再远我也要把他揪出来。”沈君辰说道。   “柳府的书房的书信、字画、银票、小件的玉器等贵重物品都被带走了,不凌乱,可见早早就收拾好了,等着事情不对劲就逃。柳向南一直在关注着抓捕杀手这件事。这无可厚非,他自己做了这件事,他就肯定会关注着,能提前得知消息逃走我不奇怪。我只是漏算了他府上还藏有地道,没有让人先在柳府暗中搜一把。”沈君辰又道。   “这些都对,但有一点可疑。”司夜说道。   “哪一点。”沈君辰问。   “这个杀手组织整体实力不怎么样,藏却是一把好手,它的总坛很隐蔽,我的手下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抓捕那些人时我们是秘密行动的,押送也是夜晚进行,走的偏僻道路,就是怕被有心人听到提前逃了,所以风声没这么快出来。”司夜说道。   “但柳向南还是提前知道了,要么就是他派去打听的人太厉害,要么就是有人暗中帮他传递了消息。”沈君辰说道。   “没错,这柳向南……”司夜正要往下说,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沈君辰立刻压低声音问道。   “不是有人,是地上有东西。”司夜道,弯腰将地上一本书捡了起来,书的表面很干净平整,摸上去没有灰尘杂物,但是背面却黏上了少许的泥。“一本书,被落下的。”   沈君辰看的很模糊,“先拿着,出去看看是什么书,让柳向南逃走也要带上。”   司夜点头,将它拿在手中,然后继续往前走,并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既然这柳向南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也许你不用刻意去找他,他也会出现。”   “但就这么让他逍遥在外,我可没那么大的心。”沈君辰道。   沈君辰还想了一些事,柳家还没有进京前只是南阳本土势力,这些年在木峰暗中的打压下还有些没落了,远不比以前风光,跟沈家更是没法比,这样的柳家背后还会有什么人在帮他们?明知道这次的事件牵扯到了沈家、官府、福山寺,甚至武林中其他势力的情况下,柳向南就算逃出去了也很快就会被抓回来,有这个必要帮吗?还是他们笃定了柳向南一定逃得了?   背后突然安静,司夜问道:“想什么。”   沈君辰将自己想的事告诉了司夜,并道:“也许是沈家最近有点惨,没把沈家放在眼里。”   “也有可能,杀手组织被捣毁了,福山寺和武林中的各方追捕势力都会停歇,柳向南只会留给官府和你们沈家解决。也许,他们就是吃定了这一点。”司夜说道。   沈君辰脸色怪异了一下,难道他打压沈雨堂还有错了?   “不过,他们大概不知道,你背后还有我。”司夜接着又道。   这句话说得无比自然,沈君辰听在耳中却有不一样的感受,就像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上辈子求而不得的司夜见上面,也不会想到司夜和他之间的关系会越来越融洽,他每次想到这事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曾经他总是在求一些东西而不得,就算后来并肩作战的司空铖也背叛了他,但司夜就像是一汪温暖的泉水,出现的很突然,却很愿意包容他,让他觉得温暖。   沈君辰将手中司夜的衣服攥得又紧了一些,他道:“你这样帮我,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有什么影响,我在长庚殿闲的发霉,找点事做不是正合我意?”司夜道。   沈君辰忍不住嘴角咧起,无声的笑的开心。他不知道,司夜转头看了他一眼,黑暗中沈君辰是看不清楚的,但司夜却能看得很清楚。司夜见他笑得跟只满足的猫似的,心底觉得有些痒痒的,转过头去,非常低声的轻咳一声,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在宠一个小少年宠得满心开心,稍微有点不是那么有出息。   两人又在地道里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沈君辰几乎确定这条地道的出口在城外了。   果不其然,等他们终于走出这条地道,外头都已经日影西斜的,这座树林现在是背阴,除了高处能看到点阳光,其他地方都是阴凉的,有点冷。   沈君辰与司夜将这座树林打量了一遍,出口虽然在树林中,但是在外围,地上没什么落叶,有也被附近的人家用枝桠扫走了,用在灶下烧火煮菜用。所以,可以看见一些很浅的脚印,从这里一直往外延伸,他们出了树林往外走了。   追查到树林外,司夜发现了马车的痕迹,“很大的可能是坐马车走了,不排查还在附近藏着。”   “在附近藏着没必要,应该是走远了。”沈君辰道。 第86章 暗藏文章的书「6更」   就算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沈君辰也还是略微有些失望。   沈明思和沈忠以及官府的官差、司夜的侍卫也陆续从地道出口走出来,同样是一路找到了这里,看到马车的痕迹都难掩失望的神色。   ……   相隔许远的某处。   柳向南与柳绍珩躲在一辆马车内,形容狼狈,时不时的转头看看后头有没有追兵突然出现。   “柳大人放心,这个时候他们刚发现你和令公子逃了,想要追是追不上的,况且他们还不知道你们在哪里。”马车内还有另外一个人,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整个人都缩在斗篷内,说话声音阴阳怪气的。   柳绍珩到现在都没搞懂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跟着亲爹逃命,眨眼间就从贵公子落魄到逃犯的身份,巨大的落差让柳绍珩整个人都非常焦躁。   “父亲,我们为什么要跟着这个怪人逃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柳绍珩指着那斗篷人愤怒道。   “住嘴,不准对使者大人无礼。”柳向南却呵斥道。   那怪人嘿嘿笑了两声:“无妨,小公子现在还没明白过来。”   “父亲,你到底在怕什么?”柳绍珩道。   “你安静点,到了地方我自然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现在你就算回去也会立即被控制住,别妄想了。”柳向南道。   柳绍珩愤怒的大喊了一声,见柳向南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只能怒气冲冲的用阴戾的眼神盯着那怪人。   他还以为自己家是因为这怪人而惹上的事,却不知道是自己亲爹惹来的祸事,而且亲爹还坑了他一把。   柳向南将随身的包裹检查了一遍,能拿的东西有限,有好多值钱的东西都拿不了。   “糟了,那东西怎么不见了!”柳向南突然脸色大变道。   “什么东西?”柳绍珩问道,见柳向南脸色不对,也紧张起来。   “一封旧信。”柳向南咬牙道,眼神出现一丝挣扎,想要倒回去找,但最后还是眼神一狠,闭上眼睛道:“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   回去的路上,司夜将捡到的那本书翻了下,发现这本书只是一本很普通的游记,虽然有些年头了,纸张有些泛黄,但书页很平整也不像是主人很喜欢的样子,心中觉得奇怪,就一页一页的翻过去看,直到翻到某一页,手感不对,这页厚了很多,才确定里面可能另有文章。   将这个事给沈君辰说了下,沈君辰道:“回去的时候顺便在城中找家裱框店,让他们帮忙拆开看看。”   被柳向南这么慎重藏起来的东西,肯定不是简单的东西。   司夜将剩余的书页翻遍,都没再发现不对劲,确定就是这一页的问题了。   回到知府衙门后,王儒源将杀手一一关押,决定细细审问,过几日再开堂定判,至于柳向南,定了谋害人命罪、畏罪潜逃罪,发了带着画像的海捕文书,大范围搜查捉拿,并下了文书,让南华府各关卡路口仔细盘查,增加人手巡逻,在各客栈、租房区等住的地方详细盘查等。   等一切暂时处理完毕,天色已经黑了,司夜将那本书交给手下,让他们明天找人小心拆开那一页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沈明思趁机邀请司夜到沈府留宿,以便报答恩情。   慢了他一步的王儒源暗中狠狠瞪了一下眼睛,赶紧也挤到司夜面前去,邀请他去自己府上做客,整理出最大最好的院子给司夜住。   在场的人只有沈君辰、沈明思和王儒源知道司夜的身份,其他人例如沈君贤等虽然不明白,但看今天一整个下午王儒源等人对司夜的恭敬奉承也该明白司夜身份的特殊,这会儿见王儒源与沈明思争相邀请司夜到自己府上,都有些神情微妙。   沈君辰本来也想请他跟自己一起回去的,想了想还是没说,结果司夜却看着他道:“你不请我?”   司夜这话一说,所有人都看向了沈君辰,王儒源脸色复杂,沈明思一脸欣慰,沈君贤一边暗中妒忌沈君辰一边又不乐意司夜到沈府来,心情格外纠结。   沈君辰和他们不同,他的命是司夜救回来的,司夜似乎也很看重他,只有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像是王儒源,就因为沈君辰这一层关系,本来已经对沈家有所冷落的他,态度立即转变,客气和蔼的沈君辰都有些不适应。   现在司夜问沈君辰,几乎就是确定要听沈君辰的话的意思了,怎么能不让人心情复杂呢?   沈君辰有些意外司夜这么问他,赶紧道:“请的,我还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话刚说完,沈君辰就觉得自己说的太直接了点,而且他好像看见司夜面具之后的眼神充满促狭的意味,感觉自己好像被司夜给逗了。   “那就劳烦沈老大人了,到贵府打扰一宿。”司夜对沈明思道。   “大人客气了,您是沈府的恩人,为您准备住的地方是应该的。”沈明思高兴道。   王儒源在边上满心不是滋味的看着沈明思高兴的样子,心中不太爽。同时又觉得这沈家的运道真是诡异,前一阵子沈明思和沈雨堂突然受了皇帝的召见,得到了无上的殊荣,沈雨堂也眼看着就要青云直上了,却又突然闹出了许多的事,先是流言蜚语的传,后是突然被爆出贪污受贿的事,连御史王洲都突然出现坐镇来查沈雨堂这事,调查一开始进行的不顺利,作为地头蛇,就在王儒源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沈雨堂会逃过一劫的时候,谁知道突然又接二连三的爆出了沈雨堂贪污的关键证据,转眼沈雨堂就被罢了官,还不得不变卖了田产、商铺及一些积蓄来凑钱救命。   大家都知道沈雨堂没戏了,眼看着要升起的沈家不但没升起还落了下去,都已经准备好冷落他们了。他们也都在想,沈家到底是得罪了谁,背后这么针对他们,还没想出结果呢,国师司夜突然出现了,这个大吕国最尊贵、能力最强大的国师司夜,他竟然就是沈君辰的救命恩人,还很看重沈君辰,这就已经变相的是站在沈家身后了!   王儒源对这个就连皇帝召见他都要看他心情、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的国师,实在心里没谱,已经决定一回去就给自己在京城当大官的亲爹写信,就亲爹给自己拿主意!   司夜在南阳城出现还看好沈家未来继承人的消息,只怕京城那些人知道会非常震惊。   司夜抛下王儒源等人,跟着沈君辰回了沈府。沈明思他们就是在跟在司夜身后,在两队黑衣侍卫骑兵的护送下回到沈府的。   沈府的大门早已经打开,下人们整齐的站在两排站在门前台阶两侧,安静站立,倒是搞出了大阵仗。   韦氏带着沈雨彦、苏夕颜、沈乐瑶和沈月华站在门口等着,看着这一队人过来的时候都是面带喜色。   韦氏虽然蠢,但平日沈明思知道的一些京城的消息也会告诉她,所以对于司夜的身份她私下里也有过猜测,这次沈明思传回的消息肯定了这个猜测,让她心中格外的高兴,这一次沈雨堂罢官的事,只要司夜肯帮忙,也许还可以官复原职。   沈君辰远远看见韦氏就微微皱眉,他有些愧疚的对司夜说道:“你不该来沈府的,有些人很烦。”   司夜笑道:“见多了,只要我在京城公开露面,这样的人总会见到。”   迎接的阵仗搞得很隆重,往里面走的时候司夜被沈明思引到了前头,沈君辰脚步还没动,韦氏就带着沈君贤等人插了上去,跟在了司夜身边,笑吟吟的一张脸,张嘴就准备说话。   结果,司夜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疑惑的看沈君辰:“走那么慢做什么,转了一下午,饿了?”   韦氏的话被堵在喉咙口,脸上的笑都僵住了,转头目光就瞪向了沈君辰。   沈君辰被这么多目光注视也毫不在意,走到司夜身边道:“是有点。”   司夜等他走到了身边,才往里面走,将韦氏等人甩到了身后,道:“你们沈府的晚膳开的早吗。”   沈明思早就有明白司夜对沈君辰的另眼相看,听到司夜这话后道:“早的,差不多就该到晚膳时分了。”   跟在后头听见的赵海,麻溜的找了个空档就往厨房去了。   沈君辰扫了赵海的背影一眼。   司夜被引到了沈府大厅就坐,那些黑衣的侍卫就分开,守在了大厅两侧,将沈府的气氛都弄得严肃起来。   沈明思、沈雨彦、沈君辰分别落在下方,韦氏带着沈君贤坐在另一边。苏夕颜和沈乐瑶被韦氏遣去厨房帮忙,不在大厅内。   沈君辰扫了眼这些人,默不作声,打算当个陪衬,一心等吃饭。   司夜见他面露倦意,也不再逗他,应付着沈明思的话,偶尔看一眼沈君辰,至于韦氏等人,丝毫没有得到他半个眼神,韦氏一张脸都快笑僵了。   这情况,任谁都看得出来,得司夜青眼的人只有沈君辰。 第87章 同住   沈家这段时间沉寂了很多,晚上更是安静,但这天晚上竟然灯火通明,让人禁不住猜测这是在做什么。   青萝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外望,眉心有些疑惑的皱了起来,怎么只见灯火通明,却不听热闹喧嚣的声音,前头到底在干什么。   想了想,青萝返回屋内,将前头的动静告诉了柳氏。   “老爷呢,他不是去向沈君辰要那笔银子了吗,怎么没动静。”柳氏还关心着沈雨堂从她这里怒气冲冲出去找沈君辰算账的事。   “这……”青萝不敢直视柳氏的眼睛,与杨婆子对视了一眼后低声说道,“晚上他们送饭过来,奴婢问了才知道,老爷在外头晕过去了,被送回来后一直昏迷着,没醒呢。”   “什么?老爷怎么会突然昏迷,出了什么事,那贱种呢,他就没打算把银子都还回来吗!”柳氏生气道,曾经雍容的气度从她身上消退,沈雨堂被罢官,她就从诰命夫人的美梦中摔醒,不知道被幽禁到何时的恐惧让她脾气越来越不好。   青萝摇头,声音有些害怕的颤抖:“奴、奴婢也不知道啊,没有银钱给他,那送饭的不肯多说。”   柳氏一巴掌打了过去,啪的一声青萝的脸上顿时浮现红印,“废物!”   青萝低声哭泣,这几天柳氏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还动不动就喜欢打她,她都有些害怕出现在柳氏眼前了。以前她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   “夫人别动气,小心孩子。”杨婆子赶紧扶住柳氏,劝说道。   柳氏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动怒,她要冷静下来谋对策,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再无可能从这涟漪院出去她就忍不住恐慌,她明明是沈府的嫡夫人,把持着沈家的内务事宜,她生了嫡子和嫡女,丈夫是五品同知,她还是官夫人,沈家谁敢不尊重她不看她脸色行事,这南阳城中又有谁敢不对她礼让三分,但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她被幽禁在涟漪院失去了一切权力,没有了官夫人的身份,连自己儿子和女儿都不能见!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沈君辰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被幽禁,也不会与儿子和女儿分开,更不会将身边值钱的东西都变卖落到现在手头拮据的地步,连想要撬开下人的嘴都不行!   柳氏死死抓着杨婆子的手,狠狠闭了闭眼睛,然后对她道:“你去我妆匣里面的拿个小件的饰物出来,给外头的人,问他们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老爷昏迷了,为什么今晚前头灯火通明的宴客。”   杨婆子点了下头,换了其他人扶住柳氏后就进屋拿了一个小件的钗子,然后出了外头。   外面有守卫在,也有看守的仆人在,杨婆子对其中相熟的一位使了下眼色,走进偏僻的角落等着那人过来。   “什么事。”那人过来道。   杨婆子将钗子放在他手上道:“这东西拿到外面去换能值个十几两银子。”   “想问什么。”那人将钗子收起。   “老爷怎么会昏迷了,今晚前头灯火通明的在宴请什么客人,今天到底发什么事了?”杨婆子问道。   “老爷为什么会昏迷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一开始老爷跟着太爷追着大公子和他的救命恩人去了衙门,然后就昏迷着被背了回来的,当时在场的人都被太爷下了禁口令不肯说出了什么问题。”   “至于前头灯火通明,那是太爷在宴请贵客,就是大公子那位救命恩人,”那人说了一半又压低声音说道,“听说那个人身份很尊贵,就是不知道什么来路,自带着两队黑衣侍卫,看起来唬人得很。”   杨婆子越听越觉得不妙,“黑衣侍卫?”   “没错。”那人说完后看了眼杨婆子,欲言又止,眼神有些怪异的同情和探究。   “你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杨婆子被他看得心神不宁。   那人却笑了下道:“这个事你给我再多好处也不能说,反正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以后别再找我了,杨嬷嬷,咱们以前相熟是以前,如今情况不同了,你也别怪我不念以前的交情了。”   说完,那个人不等杨婆子拉住他,就转身走了。   杨婆子回想起他说的每一句话,特别是这最后说的,心头乱跳的,非常不安。眼见那人走远了,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匆匆返回了里面。   等杨婆子将这人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柳氏,柳氏脸色发白的瘫坐在椅子上,吓得杨婆子和青萝将她扶到了床上躺着,生怕肚子里的孩子出问题,那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他们为什么去衙门。”柳氏缓了一会儿气才道。   “这个老奴稍微知道一点,好像是月前拦路截杀大公子的匪徒被抓到了。”杨婆子道。   “又是那贱种的事!那为什么老爷会昏过去,那老不死的还要下封口令!是不是那贱种又做了什么!”柳氏语气尖锐道。   “夫人别激动,老奴会想办法打听出来的。”杨婆子赶紧说道。   柳氏又吵闹了一会儿,最后才慢慢安静下来,杨婆子最后还是没说出自己心里更担心那个仆人最后说的话。   ……   月朗星稀,沈府这顿晚膳吃到了夜都深了,沈君辰回晨辉院,忍不住又看了眼身边的司夜。沈明思本来给司夜准备了大院子,结果司夜不去,非要来跟他挤。   司夜没有回头都知道沈君辰在偷瞄他,道:“一路上你就看了好几次了,怎么,就这么不乐意我来跟你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君辰道,“就是我这院子仅剩两间空的厢房,都不大,怕你住不惯。”   因为这样,司夜带来的侍卫都不得不另外入住别的地方。   “好歹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不是把你的卧房让给我住。”司夜回头看他。   沈君辰愣了下:“你要是喜欢也可以。”   司夜见他这幅呆愣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那可不能反悔。”   难道真的要住他的卧室?沈君辰狐疑的看着司夜,觉得司夜这八成又是在逗他。   他虽然现在还是个少年人模样,但他前世可不是啊,司夜这样逗他就是把他当少年人了。沈君辰暗中心想,偷偷瞪了司夜一眼,他现在可不敢真的给司夜脸色看,别说司夜是他恩人,就是司夜的身份他也是不敢乱来的。   不过——   司夜却又突然侧身看他道:“瞪我?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看来你那卧室我还真要去住一晚才对得起你瞪我这一眼了。”   沈君辰被他吓了一跳,“我、我没瞪你啊。”   这都能发现,司夜背后又没长眼睛!   司夜看沈君辰这会儿把什么想法都写在了脸上,觉得好笑,沈君辰白日里冷静的太没生气,完全不像一个少年那样有朝气,司夜忍不住就要逗他一下,果然逗一逗,就原形毕露了。   司夜抬手,在沈君辰的脑袋上揉了一通,“我虽然背后没有长眼睛,但我知道的事,很多都不是用眼睛去看。”   沈君辰:……   沈君辰有点想将头上的手抓下来,但刚被抓包个正着他又不敢了。   司夜确实就如沈君辰所想的一样只是逗一下他,并没有真的占了沈君辰的卧室,而是选择两间空房中较大的一间入住。   沈君辰看司夜真的住那屋子了,又觉得让司夜堂堂一个尊贵的国师住厢房心里过意不去,脚步跟着司夜进了屋,站在门口面色犹豫。   “怎么了,还有话没说?”司夜见他眼巴巴的跟过来又站在那儿不说话,就开口问道。   “要不,你还是去我那屋住吧,这里太小了。”沈君辰说道。   司夜失笑:“好了,刚才跟你开玩笑的怎么当真了,我一个人能占多大地方,这里就很好,别想太多。”   “那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就叫我。”沈君辰道。   “去吧,今天你也累了。”司夜说道。折腾了一天,刚回沈府那会他就看沈君辰露出了倦色,现在夜都这么深了,早该去休息了。   沈君辰转身出了屋,又在门口吩咐了伺候的下人几句,才往自己住的屋子去。   司夜看他挺直纤细的背影走远,心想着沈君辰就算是在自己家里,这挺直的背也从没放松过,随时都是紧绷着。不管是深宫还是平常人家,该有的糟心事一样会有,只论少与多罢了。   沈君辰回到自己屋内,洗了个热水澡才算是洗掉了一身疲惫,下午钻了那么长的地道,出来后总感觉身上都带了股散不去的潮味儿。   沈君辰刚把头发擦干,正准备睡下,沈忠就进来道:“公子,木叔来消息了。”   “说什么了。”沈君辰问道。   李二从外面进来,说道:“木叔说今天下午在西城门外确实有人看见一辆灰扑扑的马车从树林脚下出来,一直往西去了,咱们这边往西有好几条岔路,距目击者称那辆马车是往桐县方向去了,木叔正派人沿途追过去。”   李二看了眼沈君辰的脸色,接着又道:“另外,木叔说柳向南逃走是他考虑不周、监视不力,请公子责罚,木叔现在不方便亲自来跟你请罪,让我代为请过。” 第88章 染血的旧信   沈君辰听了李二的话后说道:“告诉木叔我都知道了,请罪就不必了,这事我也有疏忽。柳家那地道年头已久,想也知道是柳家绝不外传的秘密,就是为了逃命用的,我们只是监视肯定没办法防到这一点。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遇上类似的事就要再谨慎些了,假设我们在柳向南身边有消息来源,就能知道他的动向,哪怕他逃进地道了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沈君辰说的这些话,也是为了传给木峰,好让他培训手下的人时注意这一点。   李二明白他的意思,道:“属下记着了,会如实转告木叔的。”   李二他们跟在沈君辰身边后,对木峰的称呼也从‘掌柜的’变成了‘木叔’。   “后天官府就会查封柳家,到时候被柳向南舍下的那些人会换个地方住,让木叔别放松对他们的监视,特别是那个柳府的管家,我觉得这个人不像是他说的那么无辜不知情,也许能发现点什么。”沈君辰说道。   “是。”李二道,“那属下告退了,公子您早点睡。”   沈君辰点了下头,等李二走后,他对沈忠道:“你也转了一天,去睡吧,让沈义看着点那边的动静就行了。”   沈忠应下,等沈君辰上床后,将烛火挪远了,检查了窗户后就出去了。虽然沈君辰让他休息,但同一院子住的人可是一国的国师,沈忠又怎么敢把事都交给沈义一个人,想了想,走去和沈义陪夜了。   沈义正在旁边的值房守夜,见沈忠进来,便道:“公子睡下了?”   “嗯。”沈忠应道,然后在沈义旁边坐下。   “你不去睡,坐这里干什么。”沈义道。   沈忠向后一趟,在沈义的睡榻上占了一边,抱着手就这么睡下。   沈义:……   混蛋,不声不响就占了他一半的地方!   抬起手就要揍沈忠,但看他闭眼睡着的样子又没下去手,嘀咕道:“算了,可怜你了。”   次日,司夜在沈君辰的屋里吃的早膳,这场景让沈君辰想起福山寺的时候,那天司夜突然出现也是在他屋里吃早膳的。当时福山寺的早点花样之多还让他感慨了一下,再看看面前这桌上比平时的丰盛程度翻了好几倍的早点,可谓是和当日重合了。   “昨天你爷爷说你本来要回书院的,因为你父亲的事才耽搁了,现在事情暂时告一段路,准备回去了吗。”司夜问道。   司夜说起这事来,沈君辰都觉得有些尴尬了,他跟书院请的假好像稍微长了点,便道:“对,再不回去怕是院长不准我进书院大门了。”   司夜笑起来,说道:“温故而知新。”   沈君辰知道他这是暗示自己重生的事,扫了眼沈忠沈义他们,隐晦的回道:“刚温习过。”   不管是功课,还是书院的人,基本能保证自己回到书院不会闹出认错这种乌龙事。   “那什么时候回去。”司夜道。   沈君辰犹豫了一下道:“您什么时候离开南阳城?”   “想等我走了再回去?”司夜立刻知道他想什么。   沈君辰点头。   “明天我也就离开南阳城了,本来在这里停留也是为了帮你查杀手的事。”司夜说道。   明天这么快?沈君辰没想到司夜这么快就要离开了,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也不知道自己露出了失落不舍的模样,被司夜一眼就全收入眼底。   司夜很自然的就接口说道:“等青州祭典的事过后,我再来看你。”说完,自己也才反应自己竟然一时不忍就做下了承诺。   只是下一刻沈君辰的反应却让司夜半点也没后悔说出口的话,沈君辰那张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目光中含着的期待。   “我几次都差点忘了青州祭典的事,现在离祭典还有三个月。”沈君辰说道,他自己可能没有察觉,说的话里已经开始计算还要多少时间才能再见了。   司夜想了想,算了,看沈君辰这样,让他再跑一趟南阳也没什么。   两人刚吃完早点,沈明思就来了,得知司夜明天就离开后沈明思吃惊,出言挽留司夜,但没成功。   司夜留在沈家全是为了沈君辰,沈君辰要回书院读书,他又怎么可能继续留在这儿。   沈明思挽留不成功,难免心中失望,但也知道过犹不及,很识趣的转移了话题,提出陪司夜在城中有趣的地方逛逛。   司夜跟他有什么话好聊的,沈明思和京中那些巴结他的官员又有什么两样,便道:“让君辰陪我走走就行了,沈老大人还是忙事去吧。”   沈明思一听哪里有不明白的,幸而他早就想明白了,沈君辰既然已经得了司夜的眼,那就牢牢抓住吧,他是沈府未来的继承人,这事正好,他一把老骨头了,不掺和也没什么,于是很利落的吩咐沈君辰好好陪着司夜,叮嘱他要注意的地方。   沈君辰陪着司夜在南阳城各个出名的景色点转了转,给司夜推荐了南阳城特产的美食、好酒,中午的时候就是在外边的酒楼吃的饭。   司夜的动向除了沈府,王府的人也很关注,偶尔沈君辰总能扫见王府人的身影,不过他不在意这个,全当没有看见。   大半天的转下来,司夜道:“南阳书院不在城中?”   “在城郊的山上,你想去看看吗。”沈君辰听他特意提起便问道。   “不用,知道在哪就行了,我下次再来找你直接让人去书院给你传话,我住在沈家你也不是很高兴,避开他们就好了。”司夜说道。   沈君辰面上微热,道:“我没有不高兴你住沈家,我只是不高兴沈家那些人看见你就好像看什么长生不老肉一样盯着。”   虽然,他前世也是盯着司夜的人之一,可那时是那时,那时他蠢,为了司空铖,是为利。现在,他却是为了司夜这个人,跟司夜相处的多了,会忍不住依赖他给的温暖,所以不想看到他被人心怀它意的围绕着。   司夜被他这个比喻逗乐,正要和沈君辰说什么,却有黑衣侍卫突然出现:“大人,昨天那本书中的东西取出来了,是一份用薄绢书写的信。”   这黑衣侍卫说完,还看了眼沈君辰。   司夜立刻会意,这信的内容恐怕和沈君辰有关!   “附近有什么安静的地方。”司夜问沈君辰。   沈君辰将他们带到了附近的茶楼,要了个雅间,吩咐伙计不准别人来打扰。   待沈君辰与司夜落座后,侍卫将那本书拿出来,翻开,取出了一张绢信,摊开在桌上。   沈君辰还没什么防备,只当这上面又记录了柳向南的什么腌臜事,可细看几行后却浑身都僵了,目光死死地盯着它。   这是一个女子的笔迹,写给当年尚在未出嫁的柳菲菲的,上面写道沈雨堂的妻子蒋素秋的病变重了,从一开始的普通风寒症变得严重,大夫说已经转变成了肺炎,房里都不让人随便靠近了。这个人告诉柳菲菲,她问过了大夫,这病如果越来越严重,蒋氏很可能会死。于是,这个人开始鼓励柳菲菲给蒋氏下毒,她甚至知道每日给蒋氏煮药的是什么人,什么时间煮药,柳菲菲只要想办法把毒药混入这些药中,蒋氏就必死无疑,然后沈雨堂正妻的位置就是柳菲菲的了。   这封信没有落款,不知道是什么人写给柳菲菲的。   雅间内一片死寂,沈君辰盯着绢信许久不曾动一下,司夜抬手让侍卫出去守着门,他起身走到沈君辰面前,蹲下,然后将沈君辰不知道何时死死握紧的拳头掰开,沈君辰的指甲并不尖锐,却已经将手掌掐出了血,鲜红的血将掌心染红。   沈君辰将目光从信上移开,看着司夜,他的背已经挺直,但却是紧绷的连碰一下都似乎会崩溃,眼睛里没有半点光彩,只有刺目的仇恨和痛苦。   司夜望着这样的眼睛,心口一窒,护着沈君辰的手不让他再掐自己,轻声道:“他们不一定就按照信上写的去做了,我们先查过再下定论。”   沈君辰张了张口,声音干涩压抑:“如果没有的事柳向南为什么郑重的保存起来,连逃命都带上它,不过是担心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将写这封信的人拖下水,又或者用作威胁。”   司夜心中微微叹口气,沈君辰太聪明了,不好忽悠,这封信到现在都还保留着,只能说明它被付诸现实了。   “我现在后悔自己让柳向南逃了,我想他死,我想柳氏死,我想他们去给我母亲赔命。”沈君辰说道。   他的声音至始至终都没有激动,但司夜却知道他已经是一触就要崩溃的边缘。   司夜站起身,将沈君辰抱入怀中,让他面向着自己的怀抱,将他圈住,望着桌上那封信,眼神冰冷道:“我们会给你母亲报仇的。”   沈君辰听了这话,抬起手紧紧抓着司夜后背的衣服,将自己的脸按在他的怀里,所有的懊恼、悔恨、痛苦都崩塌,“我好恨!我好恨啊!” 第89章 分析   沈君辰的情绪压抑太久了,从他锒铛入狱那天起,他就处在悲愤中,被沈月华指着鼻子骂,背叛、辱骂,在刑柱上被钉住四肢,动弹不得的感受着鲜血从自己身体里慢慢流尽而死,死前的怨恨一点不少的被他带入重生,逆转自己重生后的第一场危机,将柳氏逼去幽禁,毁掉了沈雨堂高升的机会,亲手摘了沈雨堂的乌纱帽逼他散尽钱财,原本以为这一切只是自己与他们的仇,却原来还有自己亲生母亲性命的深仇!   然而他前世太蠢,背负着这样的深仇却不自知,白白放过了仇人,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想法简直让沈君辰沉浸在自责与深深的悔恨中无法自拔,痛苦的哭声就是他满腔情绪唯一能找到的发泄口。   司夜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勺,任由沈君辰发泄他的难受,滚烫的泪水透过他的衣服,让他盯着桌上那封旧信的眼神越发冰冷。   最后,司夜取出一颗雪白药丸,指尖用力,药丸轰然散开成雾,无色无形的弥漫在雅间内,有淡淡的清香浮现。   这是一种安抚人心、镇定心魂的药物,与沈君辰胸前的玉佩相合,能让沈君辰的情绪更快冷静下来。   果然,不多久后沈君辰慢慢冷静下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擦干眼泪,发现自己手上的伤口,后之后觉自己将手上的血都抹到司夜衣服上了。   “对不起。”沈君辰有点不知所措。   司夜见他第一句就跟自己道歉有些好笑,对他说道:“我这是黑衣服。”“不过,你这手上的伤要处理了,出去后找个药店或医馆。”   沈君辰点头,看到了桌上的东西,刚缓和的脸色又冷了下来:“以柳向南的性格,做出了那事才会留下这东西,但只有这一张绢信是没法为当年的事定罪的,还要查出其他证据才行。”   “看来我明天走不成了。”司夜道。   沈君辰抬头看他。   “我留下来帮你查这件事。”司夜道。   “谢谢。”沈君辰道。   司夜一个挑眉,伸手揉他的脑袋,“放心,不管是谁,只要参与了这件事我们就一定会揪出来。”   沈君辰看着他,脸色紧绷的表情慢慢变了,“你说的对。”“这件事毕竟过去了八九年,要查它就必须找到当年的人,当年给我母亲煎药的,或者能接触那药的。还有柳府的八九年前伺候柳氏兄妹的的老人,他们中或许有知情者。还有写这封信的人,这封信是个女人写的,她不仅熟知我母亲身边的事,还知道对柳菲菲的心事很清楚。还有其他的,会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和物。”   “把现在我们能知道的先分析一下,再找出关键的点,一个一个去查。”司夜道。   “当年我还太小,伺候过我母亲的人大多都不在沈府了。”沈君辰说到这里,脸色略微有些变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冷了下来。   “怎么了。”司夜问。   “我母亲离世后,她身边伺候过的人一个个先后离开,最后留在我身边的只有奶娘和沈忠、沈义,奶娘……我记得她在我八岁那年生了病,拖了一年后不见起色,因为没办法做事,她就主动申请到外地的庄子去养病了,她身体一直没大好,所以也一直没回来,只是时不时回写信回来告知情况。从她走后,这沈府就找不到曾经伺候过我母亲的人了,你说这是不是有些奇怪?沈家的下人大多都是签的卖身契,没有主人放行,他们一辈子都会在沈家做事,怎么会一个都见不到了?”沈君辰越说脸色越难看。   这些人的消失都发生在他还小的时候,随着时间流逝,他渐渐长大后也很容易忽略这个奇怪的点,现在细想了才知道不对劲。   “你认为你们家有人故意打发了那些下人,怕当年的事被发现蛛丝马迹。”司夜道。   “你不这么认为吗?”沈君辰征求他的意见。   “不,你说的很对,只是有一点,如果真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那这个人就是你们沈家的主人之一,才有能力做这些事,且做的不动声色。”司夜提醒道。   沈君辰脸色再变:“能做到这一点的有沈雨堂、柳氏、我爷爷,还有韦氏。其他人的手还伸不到长房这边来。”   “这样看来柳氏的嫌疑最大。”司夜道。   沈君辰却皱眉,微微摇了下头道:“不,头几年柳氏还没那么的能力,你不知道,柳氏刚进沈府的时候她很不得韦氏待见,或者说除了沈雨堂沈府没人给她好脸色,所以她除了操持了点沈雨堂身边的事,其它都做不了主。”   “那就排除了她?”司夜道。   “不是,她依然是最大嫌疑的,但我怀疑那件事还有其他人插手,不是沈雨堂,就是韦氏或者……我爷爷。”沈君辰道。   这样说来,谁都摆脱不了嫌疑,而其中柳氏的嫌疑最大,与她有茍且的沈雨堂嫌疑次之,随后是韦氏和沈明思。   只要一想到连沈明思都可能插手了这件事,身边没有一个可信的人,沈君辰就脸色格外冷。   “无论如何,先查一下沈府当年的情况,被买通下毒的人要查,为这件事善后的人也要查。”司夜说道。   沈君辰点头,然后才道:“还有柳家。看来柳家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了,我让木叔把他们都查一遍,找出可能知道当年事情的人。”   “那这写信人呢,你有怀疑对象吗。”司夜问道。   “我母亲身边的事,只要当年在沈府的人有心留意都不难知道细节,但这个人还能知道柳菲菲的心事……”沈君辰又皱起了眉头,“难道是那个女人。”   “什么女人?”司夜问。   “我姑姑,沈雨堂的亲妹妹沈雨霞。韦氏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大的沈雨堂,次子沈雨涛,唯一的女儿沈雨霞。沈雨彦是我四叔,他是我爷爷的妾室所生,跟韦氏没什么关系。沈雨霞在柳氏嫁进沈府的第二年,也远嫁到了当时的京城齐家。”沈君辰道。   “齐家,就是那个安昌侯的齐家?”司夜有些诧异。   沈君辰点头,“就是安昌侯家,当年沈明思官任太子少师,与安昌侯有些交情。可惜后来沈明思辞官离京,安昌侯也在沈雨霞嫁过去第三年就离开京城到了昌北,都各有败落。沈雨霞就是嫁给了安昌侯的长子齐致仕。”   司夜脸色有些古怪,“齐致仕?就是当年那个为了不知名的女人和自己的妻子闹和离的那个?”   沈君辰沉默了一下,“你知道?”   他还以为司夜不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国师府虽然暗卫多,情报收集的很齐,但司夜不像是会去关注这些消息的人啊。   司夜轻咳了一声道:“因为当年齐致仕闹出事的时候,我恰好就在现场。”   沈君辰眼神略古怪的看司夜,“那你应该挺被辣眼睛的。”   司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   沈君辰有些同情他,当年齐致仕被发现和不知名的女人茍且时,齐致仕和那个女人都被他前妻带人从被窝里扒拉了出来,扔在了大街上,白花花的一片……看了眼睛长针眼。   “不说这个了,你为什么怀疑沈雨霞?”司夜赶紧将跑远的话题拉回来。   “因为柳菲菲和沈雨霞的交情很不错,两人是闺中好友,沈雨堂和柳菲菲走近了就是因为沈雨霞,更重要的是沈雨霞她不喜欢我娘。”沈君辰语气变冷的说道。   “那看来此人嫌疑确实很大。”司夜说道。   “沈雨霞现在在昌北,查她是最不方便的,她身边伺候的人都跟着她陪嫁走了。”沈君辰道。   “无妨,这个我来查。”司夜道。   “谢谢。”沈君辰不太好意思道,又要麻烦司夜了。   司夜让他不用谢,然后道:“先离开这儿却将你的手包扎一下,再商议其他。”   沈君辰点头,刚才不察,现在还真觉得手掌的伤口太难看了,还有些隐隐作疼。“正好,我们回去的时候去趟流辉阁,将这件事跟木叔说一下,要让他安排人去查。”   司夜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沈君辰出门前脸色微红的问司夜:“我脸上会不会看出来哭过。”   “鼻子红了点,眼眶红了点,不去深想,应该没人会觉得你刚哭过。”司夜道。   沈君辰:……   这话还不如没说,这让他更觉得容易被看出来了。   最后还是离开了雅间,沈君辰找了最近的药店将自己手上的伤口上药包扎了,顶着药店的人奇怪的目光,沈君辰弄完后赶紧带着司夜离开。   司夜在他背后偷笑,沈君辰耳根子微微红着,偷偷瞪了他一眼。   司夜瞧见他这样,也算是放心了,刚才在雅间时沈君辰的那副模样让人看了很不放心。   沈家这宅邸之下乱七八糟的事太多,司夜看了都有些糟心,更何况身处其中的沈君辰。 第90章 是谁换了大夫   到了流辉阁,沈君辰把这件事告诉木峰后,木峰捏着那张绢看了许久,半天没说话。   “是属下的疏忽,这么多年了竟然没有发现夫人的死另有隐情。”木峰脸色愧疚道。   “我娘留下的商铺全靠木叔你打理,又哪里能什么事都兼顾到,更何况他们趁人不备,谁能察觉。”沈君辰道,“我记不大清楚当年的事了,木叔可对当年我娘生病前后的事有印象?”   “我记得夫人是在年后赏春宴上着凉的,当时只是小风寒,没有太在意,请了大夫来看过后就喝药,小十天后也确实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是没多久我就听说夫人和大老爷吵了一架,夫妻俩闹的有点僵,具体是什么事也没传出来,夫人和大老爷都没往外提。只是夫人却又病了,夜里着了凉,第二天就有些咳嗽。”   “这次有些严重,不敢掉以轻心,很快找了大夫来看。大夫给诊脉开药,夫人吃了后却没有像上次那么快痊愈了,大夫说是夫人上一次刚生完病身体还虚弱,所以这一次来势较汹的病没那么快好,大家也就紧着夫人些,希望她能好的快一些。但也许是夫人心里装着事,那段时间又一直和大老爷冷战,身体一直没见好全,总是反复,前后拖了有一个多月了,大夫的药都换了好几次。后来一段时间她老是抱着你说话,也许是因为有公子您陪着,夫人渐渐的好了很多。我们都挺高兴的,但是很快我们都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说到这,木峰有些不太好说出口的看着沈君辰。   沈君辰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没什么好避讳的,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用不着替沈雨堂遮羞。”   木峰叹了口气,继续道:“大老爷和柳氏的事被人知道了,私下里传得非常厉害,我们也听到了,但不敢跟夫人说。沈家和柳家想压,但这种事哪里压的住别人的嘴,特别是妇人,传得很快,没多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最后也传进了夫人耳中。”   “那是夫人和大老爷吵得最厉害的一次,闹得非常僵,本来他们住一个院子,最后大老爷被赶了出来,夫妻俩再没有住一起过。也是那次,夫人的身体刚有起色,又再次病倒了,连烧了好几天,病得都说胡话了,大夫都驻扎在院中不敢离开。就是那场大病伤了根本,夫人之后一直卧病在床,咳嗽越来越厉害,大夫换了几次药都不管用,那次大夫就说夫人已经有转肺炎的情况,严重下次会危及性命。似乎就验证了大夫的话,那之后夫人越病越重,拖了两个月后就去了。当时因为有大夫的话有言在先,大家都没觉得其中有不对,现在想来是我们太愚蠢了。”   “大夫也没发现?当时是哪个大夫。”司夜问。   “那大夫换了两个,给我们警告的是第一个大夫,后来夫人病的更重他就被请走了,换了一个从东华府请来的名医。”木峰说道。   “按照时间,他们下毒应当是在换了大夫后。谁提议换的?又是谁提议请这个大夫的?”司夜道。   沈君辰脸色变了,看向木峰。   木峰摇头苦笑:“这个我不知情,我在外头看店,又不是真的沈家下人,很多东西是参与不了的。”   沈君辰想了下,将外头的沈忠喊进来,问他:“你还记得当年给我娘看病的那个东华府来的大夫是谁请的吗,谁提议请他的?”   沈忠不明白沈君辰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立刻回想了下道:“是太夫人提议的。”   “确定是韦氏提出来的?”沈君辰面色一沉,问道。   沈忠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很肯定道:“确定是她,那天夫人咳出了血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太夫人将那个大夫怒骂了一顿将他赶走了,然后对太爷提议去请东华府一个有名的名医过来。我当时跟在奶娘身边照顾你,就在场亲耳听到的。”   “这么看来是太夫人做的?”木峰道。   “但那封信的笔迹不是韦氏的。”沈君辰道。   “同谋?”司夜道。   “如果韦氏是同谋,那事情又复杂了。”木峰叹口气道。   “怎么说。”司夜问。   “韦氏以前和现在不一样,她对夫人和大公子很好。夫人和大老爷的婚事就是她一力促成的,等夫人嫁到沈府后,她和沈太爷都对夫人很不错,特别是大公子出生后,她不仅将内宅打理权放在夫人手上,还允许夫人独自打理自己的嫁妆,并保证沈家不插手。当时,夫人在沈家过得还是很省心的。后来沈雨堂闹出与人勾搭的丑事,韦氏愤怒的把沈雨堂关进祠堂跪了三天,出来时人都虚脱了、脚也好长一段时间直不起来。对那柳氏,她也放话说绝不会让这样的人进沈家门,妾都不给她做。我这话不是为她开脱,而是当年的韦氏算是个好婆婆,也是她的做法多少慰藉了病中的夫人。所以,我实在想不到她那个时候就想要害死夫人。”木峰说道。   “你怎么看。”司夜问沈君辰。   “木叔没说错,当年的韦氏确实对我母亲很好,也很疼我,我母亲病中是她照看的我,甚至是我母亲去世后那两年,也是她将我带在身边养着。”沈君辰道。   “那为什么她后来这么厌恶你。”司夜很不解。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阵子她突然不和沈雨堂吵了,也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就对我冷落了很多,看我的眼神也很古怪,好像很忌惮我。没几天就把我送回了晨辉院,交给下人看,和我彻底疏远了。等柳氏的儿女长大些了,会撒娇了,韦氏就彻底偏向了他们,对我只有冷嘲热讽和刁难。”沈君辰道。   “如果韦氏曾经是那样的人,那她态度突然变化就更能说明问题。”司夜道。   沈君辰冷着脸,以前他不觉得,现在将旧事仔细回想起来,似乎都不简单。在现在这件事上,韦氏就绝对知道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确定了要查的人和要查的方向,三人又商议了细节的事宜,然后沈君辰才和司夜离开流辉阁。   沈君辰出了流辉阁后就一直很沉默,司夜陪着他走了一段路后说道:“去别处转转再回沈家。”   “好。”沈君辰只当他是想多看看,点头后就带着司夜拐进另一条热闹的街道。   司夜却伸手拉着他,带他往人少的地方走去。沈君辰被他拉的一愣,跟着他往别处走,道:“去哪?”   司夜将他带他没人的地方,伸手揽住他的腰,飞跃而上,连着在屋顶上几个跳跃,上了南阳城最高的建筑一座塔楼的顶端。   沈君辰站稳后忍不住扫了一眼周围,眼里有些惊讶,“我还从没在这里看过整个南阳城。”   南阳城很繁华,城池很大,宽阔的视野好像见不到城池的边缘。此时正是太阳西下时,这漫天彩霞的美景看得沈君辰忍不住小心的坐了下来。   司夜就负手而立在这最顶端,银白面具之下的双眼看不出深浅,但他在身边,沈君辰就格外的安心。   “你想学轻功,我可以教你。”司夜说道。   沈君辰很意外,他道:“我可以学?”   “为什么不可以。”司夜反问道。   沈君辰总算露出了笑容,朝后躺了下来,“谢谢你带我来这儿。确实如果不再冷静一下,我怕会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   “比如说?”司夜感兴趣的问他。   “比如说一把火烧了沈家。”沈君辰道,“但这么做了我肯定要后悔。”   “为什么?”司夜道。   “该死的人死的太轻易了,无辜的人也会受到牵连。”沈君辰望着偌大的南阳城,眼神渐渐变冷。他要那些人身败名裂,遭万人唾弃而死,怎么能便宜他们了。   “你还有菩萨心肠。”司夜道。   “为什么没有,我上次还在佛祖面前捐了许多香油钱,请他老人家饶恕我前世不敬之罪,这辈子算是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了。”沈君辰眼神讶异的看着司夜,好像他怀疑了自己的虔诚之心。   可事实却是,他和司夜心里都很清楚,他对神佛并没有多少敬畏心,前世他下场凄惨都没有神佛帮他,又怎么能奢望他打从心里真的敬畏。   “当然……”沈君辰仰头看着司夜道,“我也信你的。”   司夜心中一动,俯视着他,道:“那你算信对人了,眼光不错。”   沈君辰仰望着迎风而立的司夜,眼睛忍不住被司夜的眼睛吸引,望着有些入神,张口已经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我能问你为什么戴着面具吗?”   司夜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沈君辰不知道是它本身就有很大的吸引力,还是那张银白色的面具太神秘了让他产生错觉。   “因为我长得太好看。”司夜回道。   沈君辰错愕,瞪大了眼睛看着司夜。不愧是堂堂一国的国师,脸皮真的很厚!   司夜被他错愕呆愣的样子逗乐。 第91章 您对贤儿真好   沈君辰见司夜眼睛含笑,就知道自己又被司夜耍了,不由的脸上一红,自己居然真信了司夜说的话!   “我要回去了。”沈君辰暗暗咬牙道。   司夜倾身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腰,纵身从高高的塔楼顶上跳了下去。   沈君辰倒抽了口气,吓得差点没有大叫出声,双手死死抓抓司夜。   司夜轻笑一声,轻飘飘的落了地,将沈君辰放下。   司夜稍微倾身,看着他道:“你现在脸色红润,神色正常,就算回去沈府也不会有人看出来异状了。”   沈君辰这才明白司夜特意带他过来这里的原因,把瞪向司夜的目光收回来,不好意思道:“谢谢。”   回到沈府后,果然没有人发现异状,但沈君辰带着司夜消失在外一整天显然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   韦氏今天一整天都在等着见司夜,好求他帮助沈雨堂官复原位,可惜一大早的司夜就被沈君辰带出了沈府,整整一天都没回来,韦氏气得连中午饭都没有吃。   晚膳的时候,沈君辰的座位就被换了,沈君贤抢先一步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沈君辰没说什么,直接坐在了剩下的空位上。   沈明思却沉下脸,不满的看着沈君贤与韦氏,想也知道沈君贤突然这么做是韦氏的安排。   沈君贤垂眼,不敢和沈明思的眼神对上,今天晚上这个位置是韦氏替他安排的,让他多亲近司夜。   沈君贤知道国师的身份贵不可言,司夜的地位尊崇他们应该巴结他,可他总是忘不了司夜在衙门说的那些话,司夜贬低他母亲和舅舅家,沈君贤不愿和司夜亲近。但韦氏告诉他沈雨堂能不能官复原位全靠司夜一句话的事,他不得不按照韦氏说的做。   坐下后,沈君贤看到沈君辰被他挤走,只能坐在末端时心头突然有种复仇的爽快,这段时间沈君辰有多风光,他们就有多凄惨,沈君贤巴不得看到一次沈君辰被狠狠踩下的模样!如果,如果是他将司夜抢走了,沈君辰会怎么样呢?一定很痛苦吧!   沈君贤光是想到这一点,心中就无法抑制的感到畅快,朝沈君辰挑衅的看了一眼。   沈君辰对沈君贤投过来的挑衅眼神视而不见,神情淡定落座。   这种把沈君贤当空气一样无视的态度让沈君贤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他现在才发现沈君辰态度淡定从容,根本不在乎自己坐在哪里!   沈君贤心中愤怒了,桌下的双手狠狠握紧。凭什么沈君辰可以这么淡定!   沈君辰根本不用看就能从沈君贤投过来的视线中猜到他什么心情,沈君贤现在才八岁,再多心思也深不到哪里去,还学不会很好的掩饰。   “大人,请。”沈明思不想因为沈君贤破坏了席间的气氛,开口对司夜说道。   “请。”司夜道。   女眷们在另一头安静的吃饭,韦氏听着隔壁的动静,面色一直板着。   苏夕颜将她的脸色看在眼中,默默照顾好沈乐瑶吃饭,心中冷笑。沈家人用膳会有些小细节的习惯不一样,所以摆好位置后一般都不会换。今天晚上的晚膳本来她是按照之前的座位排的,但是韦氏过来将位置换了,还吩咐沈君贤早一步抢坐好,让沈君贤跟司夜亲近。但现在听隔壁的动静,似乎什么动静也没有闹出来,司夜根本没有多过问沈君贤一声。   韦氏还在做着让司夜帮沈雨堂官复原位的美梦,她却听了沈雨彦偷偷告诉她那天衙门里发生的事,别说司夜本就只看重沈君辰一个人,单凭沈雨堂敢抽刀刺杀司夜的举动就够沈雨堂下狱杀头的,司夜没有计较这件事不过是看在沈君辰的面子上,韦氏却还蠢的想要求司夜帮沈雨堂,做梦吧。   “大人,这是我们南阳独有的鲜菌,您尝尝。”“大人,这是特产的松鱼,肉质鲜美,您尝尝。”“大人,听说您明日就要离开南阳了,那不是暂时见不到您了,贤儿舍不得您。”   沈君贤一点都没有辜负韦氏替他安排到这个座位的苦心,一直在殷勤的与司夜搭话,还说很舍不得他。   沈君辰听到最后一句,情不自禁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默默的看向司夜,想看他怎么反应。   结果司夜很客气的回了沈君贤一句:“沈六公子安心,我明日不走。”   不走了?沈君贤先是一愣,然后是大喜,难道司夜是因为他说舍不得所以决定留下来了!   沈君贤一时间心中的得意与高兴都快无法掩饰了,还得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来,扫了眼桌上的其他人,特别是沈君辰,然后对司夜道:“大人您对贤儿真好!”   沈君辰:……   撇开仇恨不谈,沈君贤这蠢样还挺值得人同情的。   就在沈明思都很诧异司夜竟然会因为沈君贤一句话就留下时,司夜又说了一句,他道:“今天君辰告诉我离开南阳书院后他不上京,而是要去东华府读书,一想到今后几年怕是没机会和他见面,有些舍不得,忍不住多停留几日,我也自私的请君辰向书院多请几日假了,沈老大人不会怪我吧?”   司夜这话说的其他人都愣了,而沈君贤一张脸由红到白脸色尴尬难看。   “当然不会,辰儿能有机会多陪陪大人是他的福分,大人能在沈府多留几日也是我们的荣幸。辰儿,这几日你就专心陪大人,有什么需要只管跟赵海提,要让大人高兴,别辜负大人对你的看重。”沈明思立刻反应过来,说道。   沈君辰抬头就对上司夜戏谑的眼神,仿佛就是在说:听到了吧要让本座开心。   沈君辰移开目光,对沈明思道:“爷爷放心,孙儿一定会陪好大人的。”   沈明思点头,因为司夜会多留几日,他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席间不断的劝酒,和司夜喝上了。   沈君贤一直都没在说一句话,那句丢脸的‘大人对我真好’一直在他脑中徘徊,让他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对上沈君辰冷淡的目光,沈君贤将自己差点将手中的筷子折断。刚才他就好像小丑一样,让沈君辰看了笑话!可恶!   隔壁的韦氏拉长了脸,一起吃饭的苏夕颜、沈乐瑶和沈月华一声不敢在她面前吭。   沈月华听得懵懵懂懂的,知道她哥哥似乎说错了话,心中着急。   苏夕颜则在心里偷笑,觉得今天的饭菜都格外的香。   因为司夜选择多留下几天,晨辉院那间厢房又被重新好好布置了一番,保证让司夜在里面住的舒适。   沈君辰洗完澡后就找了过来,这会儿司夜也刚洗完澡,听见沈君辰在外头请见,出去给他开了门。   沈君辰几乎是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闻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司夜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衣襟微松,头发也披散着还带点水汽,只是脸上仍然戴着那副面具,微微低头看着他。   沈君辰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热意,司夜身形比他高大很多,近距离站在他面前好像整个人都被司夜的气息所包容了,特别是司夜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热意的时候。   司夜见他看到自己脸色变红,目光闪了一下,让开了门,让他进来。沈君辰也换了轻便的衣服,轻薄的青衫,束腰简便,看起来比白日要瘦一些,脖颈修长,肩膀还略显单薄,洗完澡后身上带着略微潮湿的清香,闻起来让人心神为之一振。   司夜将门关上,转身看着即使是洗完澡放松的夜里也背脊挺直的沈君辰,发现沈君辰和他见过的所有少年公子都不一样,沈君辰的身上有让人说不清的独特的地方。   沈君辰进屋后,打量了下重新布置过的屋子,转过身和司夜说话,“原本我想找个借口让爷爷答应我多留在家里一段时间的,你几句话就帮我解决了。”   “这不是正好,由我来说更方便。”司夜道。   沈君辰笑了下,“嗯,本来想跟你说谢谢的,但想到我今天说了许多遍了,再说显得没诚意,我都记在心上,等着以后报答你。”   “晚上你不是看戏看得挺欢,怎么那是不见你帮我解围来报答我。”司夜道。   “沈君贤那点伎俩,用在你面前,能算上什么。我解围才是多此一举。”沈君辰道。   “嗯,现在敢牙尖嘴利了。”司夜道。   沈君辰被他说的有些心虚,认真打量着司夜的神色,确定他并不是真计较。   司夜看他睁大眼睛光明正大打量自己脸色的样子就觉得好笑,道:“坐吧,你是这里的主人,不用我请你吧。”   沈君辰坐下,刚要说话就发现司夜的面具在烛光下好像蒙上了一层金边,下意识的凑过身去看,惊奇道:“你的面具怎么会是金色的?”   “它本来就有金色。”司夜道,见他好奇的看个不停,便道:“走过来看,你伸那么长脖子不累?”   沈君辰不好意思的起身走过去,看着司夜的面具,惊奇的发现原来司夜这张面具不是纯粹的白色,也不是阳光下看到的银白色,在烛火照耀下其中有若隐若现的金色在上面,做工精巧独特,很漂亮,也很神秘。 第92章 契约名录   他站着,司夜坐着,两人靠得很近。沈君辰靠近的时候司夜微愣了下,因为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正好是沈君辰的嘴唇,略薄的唇瓣红润柔嫩,在烛火映照下像抹了层胭脂一样,唇若丹霞,目光触及后只觉得挪不开。   司夜眼神蓦然变深,微微僵了一下后缓缓的将目光从上面挪开,路过挺直的鼻梁,到沈君辰神采明亮正饱含赞叹的双眼。沈君辰的眼中很纯粹的就只有他的影子。   “做出这幅面具的人真是手巧的厉害。”沈君辰说道,将目光从司夜的面具上移开,去看司夜的眼睛,却发现他直直的看着自己,眼神深得像能摄人魂魄,要将人困住。   沈君辰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距离,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也有些突兀后又赶紧道:“对不起,我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没有,我的眼睛吓到你了?”司夜了然的问。   沈君辰很不好意思,“就是觉得有些看不透好像要迷失一样,平、平日都没觉得。”   司夜轻笑了一声,在沈君辰无措脸红的反应中解释道:“这和我修炼的心法有关,眼睛会和常人不同,你刚才靠得太近看它了。”   沈君辰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司夜眸中闪过道光。   “什么心法这么厉害。”沈君辰问道。   “牵星决,历代国师府不传之秘,被规定只有国师可以修炼的心法。”司夜说道,最后还说了一句:“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沈君辰听得一头雾水,压根就连听都没听过,听到司夜最后一句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学。”   “别怕,我不告诉别人就没人知道你学了。”司夜道。   沈君辰:……   这算是监守自盗吗?   “我现在有沈忠教我的拳脚功夫,还有刀法,能强身健体抵抗宵小就可以了,没功夫学别的。”沈君辰道。   “那在山道上是谁对上匪徒只能逃命的。”司夜道。   沈君辰默,感觉自己被怼了一下。   天下多少人巴巴盯着想要学,沈君辰这家伙还敢嫌弃。司夜见沈君辰被堵的无话可说了才算放过他,道:“不想学这个,我可以找别的给你学,武功精深才能更好保护自己。”   沈君辰看着司夜只能应下,事实上他现在一门子心思报仇,哪有那功夫想学什么高深功法的事。   等离开司夜的房间后,沈君辰略微有点愣,他到底来找司夜干什么的?   沈君辰默默的站了一会儿,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依赖司夜了。   次日,苏夕颜刚过问完各院的用度,沈乐瑶就从外面高兴的跑进来了,神秘兮兮的抱住苏夕颜的胳膊撒娇:“娘,我悄悄话跟你说,你让他们先出去。”   苏夕颜看了她一眼,将周围伺候的人都遣出去,笑道:“你们在外面候着吧,别打扰五姑娘说悄悄话。”   “是。”下人们都很配合。   等屋内只剩母女俩了,苏夕颜问沈乐瑶:“有什么话不能让别人听到?”   沈乐瑶平日很少这样,苏夕颜是猜到她有别的话要对自己说,果然,苏夕颜道:“是大哥,大哥有话想问您。”   苏夕颜听了愣了下,特意让沈乐瑶遣散了下人才传话,沈君辰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了,到底要问什么?   “你大哥怎么跟你说的?”苏夕颜问道。   沈乐瑶将自己的荷包打开,取出折迭的纸条给苏夕颜,道:“在这儿,大哥说希望母亲尽快答复他,我一会儿就给他送过去。”   苏夕颜将纸条打开,表情有些奇怪,“府上记录人员的账册,还是要八九年前的,他要这个做什么。”   八九年前,不就是他母亲去世前后那段时间吗,沈君辰难道在查什么东西?那个时候她还没嫁入沈家,很多事她都不太清楚。苏夕颜心中很快的转了一圈,转身进了内屋,重新写了张纸条,吹干后塞进沈乐瑶的荷包内,道:“先别去你大哥那儿,随便转转,一个时辰后再去。”   沈乐瑶点头,母女俩出了外屋后,沈乐瑶与她撒了一会儿娇就走了,下人们也没人怀疑这其中有什么别的问题。   一个时辰后,沈乐瑶到了晨辉院。   沈君辰让她进了自己的小书房,道:“辛苦五妹了,四婶有答复了吗。”   沈乐瑶点头,将荷包内的纸条递给他,眼珠子转了下后道:“大哥,我去找沈义要点心吃。”   沈君辰冲她眨了下眼睛:“去吧。”   沈乐瑶离开后,沈君辰将纸条打开,然后皱眉。   司夜从屏风后出来,见他这样便问道:“怎么了,她不答应?”   “不是,不在四婶那儿,她说这些东西现在在韦氏那儿。”沈君辰道。   以前这些东西是柳氏保管,柳氏被幽禁后宅子的内务打理就落到了苏夕颜头上,这些东西本应该移交给苏夕颜保管,怎么会在韦氏那儿?   这些记录一般都是有府上的管家或者当家主母保管,韦氏都不管这些内务大事了,要了这东西捂着做什么,想防什么。   沈君辰将纸条毁去,冷声道:“她果然有很大问题。”   “现在只能辛苦木峰去查了。”司夜道。   “当年伺候我母亲的人,沈忠他们都还记得,不算难查。但是否有其他可疑人员,他们记得就不那么清楚了。”沈君辰说道。   这个时候如果能拿到那本记录会方便很多,至于府上的人,他暂时不能去问,万一惊动了谁,那就会很麻烦。   “你那奶娘呢,她应该记得不少细节,何不问问她。”司夜道。   沈君辰却摇头:“我现在谁都怀疑,这么多年没见,我不敢确定她是否值得信任。”   司夜也能明白沈君辰的警惕,亲人尚且可能是凶手,更何况是一个多年未见的妇人。   沈君辰让沈忠去告诉木峰这边拿不到名录,只能自己想办法查。另一边,李二已经被沈君辰派去东华府找那个当年的所谓的名医去了。   ***   苏夕颜听到沈雨彦回来,就迎了出去,“回来了,商队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沈雨彦进了屋后道。这一次为了救沈雨堂,沈家名下的商铺卖掉了三分之一,他这次出去带回来的货有好几样受到了影响,只能想办法另找路子销出去。另外,沈雨彦和苏夕颜私底下商量过,想要用手头的积蓄,把沈家卖出去的那些商铺暗中赎一些价值高的铺子回来,当做自己夫妻俩名下的私产发展,到时候沈雨彦的商队出去,还可以顺便捎带点货回来,不用再另外组商队,一举两得,反正现在商队大部分都是他的人,没人会不识相的嚷嚷出去。   可是这几天沈雨彦将这些商铺都走了一趟,才发现这些刚卖出去的商铺都转了手,被别人买走了,主家还不愿意透露是谁,有心从他们手中买回来对方开的价格却高的离谱,沈雨彦知道对方是无意卖给他的,不禁有些郁闷,好好的打算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那商铺的事?”苏夕颜试探的问。   沈雨彦摇头,“他们不肯卖。”   “到底是什么人动作这么快,这才多少天的时间,所有的都被买走了,好像早有准备一样。”苏夕颜说道。   沈雨彦也有这个想法,“都不肯透露主家,只说是东华府的商人,东华府那边我也熟悉,没听说有人最近一下子买入了这么多商铺啊。”   苏夕颜和沈雨彦都觉得这事有些怪异,一下子吃进这么多商铺,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对了,为了节省开支,一些不太用得上的下人我准备发卖了出去,可是报过母亲后她不是很同意。”苏夕颜眼珠子转了转,对沈雨彦道。   “咱们家一下子缩水了那么多银子进账,这些不用的人打发出去就是了,为什么不同意?”沈雨彦道。   他知道苏夕颜说的不太用的上的是长房那边的,柳氏被幽禁她院中的下人有一半多被剥离了出来,还有沈雨堂那边的……   “她这是还想着沈雨堂能官复原位。”沈雨彦道。   苏夕颜和他对视一眼,两人都心知肚明韦氏的愿意是不可能成真的。   但凡韦氏能对沈君辰好一点,这事都可能还有转机,然而韦氏太蠢,不想着和沈君辰修复关系,反而和沈君辰作对,沈君辰又那么恨沈雨堂和柳氏他们,会帮沈雨堂都有鬼了。   “那些人养在府上浪费银子,我想发卖出去,可是那些契约和名录都在她手上攥着,必须要她同意才行。”苏夕颜道。   沈雨彦想了下道:“明天我跟父亲提一下看看,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韦氏那人一向看不起咱们,是不会轻易将东西给出来的。”   “我明白的。”苏夕颜道,接着她又语气略有些奇怪的说道:“说起来,长房那边伺候的下人好多都是这几年陆续进府的,怎么都不见一些年长些的老人?”   沈雨彦听她这么说,眼神闪了下,道:“旧的去了,当然来的就是新的了。”   “你这话中有话的,干嘛呢。”苏夕颜嗔怪的看他道。 第93章 我保证她永远没有机会重掌权   沈雨彦看苏夕颜:“你好端端的提这个干什么。”   “什么好端端的,这不是要把一部分人都打发出去吗,管事的来和我商量打发出去的人员名单,我见他们进府的时间都不长,觉得有些奇怪。”苏夕颜道。   沈雨彦点头,然后道:“有些事你不知道正常,那时候你还没进门。”   “然后呢,干嘛说话说一半呢,你今天可真奇怪,吊人胃口做什么。”苏夕颜有些生气道。   沈雨彦有些无奈的看着她生气的样子,“我不是要瞒你,只是……”   沈雨彦停了一下,内房没什么人在,沈雨彦走出外间看了下,对外间候着的下人道:“都去外头候着。”   两个侍女走出去,在屋门口候着了。   沈雨彦这才转身进了屋,苏夕颜见他这番做派就知道这事很不简单,看到他进来便道:“这么神秘做什么,这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沈雨彦坐下后低声道:“这事也是我的猜测,本来我不打算说出来,但是你现在暂时掌管着家里的内务打理,我担心你不小心做了什么事惹来麻烦。”   苏夕颜见他神情严肃,便也脸色认真起来:“你说,我会记着的。”   “你不是问为什么长房那边都没什么老人在吗,那是因为他们都被找了各种理由打发了,就在大嫂离世后。”沈雨彦道。   苏夕颜知道他说的大嫂是指蒋素秋,道:“为何?”   “我不知道是为何,但当年她身边伺候的人,不管是陪嫁过来的,还是沈府本身的下人,不是要出嫁,就是要回乡,要么就是病重无法干法被打发去了庄子,要么干脆是死了,总之,都离开了沈府。”沈雨彦道。   “有人死了?”苏夕颜皱眉,这事情好像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她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和沈君辰在查的事有关,或许就是和沈君辰的母亲蒋素秋有关。   沈雨彦见她的神色,作为相知多年的枕边人,很了解苏夕颜是想到了什么,他道:“你也察觉到不对了?”   苏夕颜点头:“这事有些严重。”   “嗯,我不敢说大嫂的死有什么问题,但这些人的消失很不对路,虽然是陆续的不引人注意的消失,但认真细想总是让人不安的。我本来也没发现这事有什么不对,毕竟我经常跟着商队外出,家里的很多下人我认都还没认全。可是我有一次路过干州,我遇见了当年大嫂身边伺候的一个侍女,她看见我很明显的吓了一跳,连招呼都没打就赶紧走了。”沈雨彦道。   “我心中很纳闷,回来后有心打听了一下,一打听之下才发现长房那边走了许多当年在大嫂身边伺候的人,当年大嫂掌管府上的内务事,她身边有好些个侍女我都认得,但我那回才发现一个都不在府上了。我觉得有些怪异,暗中留心的查了下,发现不止是那几个侍女,好些个小厮和一些老嬷子都在那几年间相继不见了。”沈雨彦道。   苏夕颜越听越觉得背后发寒,她想到了沈君辰突然要查这件事,在这一刻她浑身都有些僵的,沈府怕是又要发生大事了!   “怎么,怕了?”沈雨彦见她好像吓到了,换了轻松地语气问道。   苏夕颜呼了口气,镇静下来道:“相公,这事你没和别人说过吧。”   “你看我像傻的吗,只现在和你说过。”沈雨彦道。   “我觉得君辰那孩子不简单,他要是发现了这些事……”苏夕颜道,话有未尽之言。   沈雨彦明白她的意思,冷笑了下道:“那只能说有些债迟早要还的。”   苏夕颜和沈雨彦都默契的转移了话题,不再提起这件事,两人心底对最近沈府发生的事都有某种微妙的感觉,知道自己最好什么都不要管。   ***   隔日午后,沈君辰和司夜去流辉阁找了木峰,出来后沈君辰就看见远处拐角处有人在看他,沈君辰望过去,发现那是苏夕颜身边的侍女萍儿,萍儿见他看过来后,点了下头后转身离开了。   沈君辰和司夜对视眼,沈君辰假意要带司夜再去转转,然后和司夜不动声色的离开了热闹的人群,钻进另外一条巷道,留下了沈忠他们,他和司夜则摆脱了沈府和王府跟随他们的人,然后七万八绕的绕回了萍儿离开那条街深处的巷道里。   “大公子,这边。”萍儿从暗处走出来,叫住了沈君辰。   沈君辰和司夜走过去,萍儿对两人行了礼后道:“请大公子见谅,是我家夫人有事要见您,夫人说再府上人多眼杂,只能出来跟你见面。”   沈君辰想到昨天像苏夕颜打听的事,也不知道苏夕颜现在找他是要说什么,对萍儿道:“你只管带路吧。”   “是,大公子请跟奴婢来。”萍儿说道,转身带着沈君辰拐进了另一条巷道里,然后进了一间后门开在这巷道里的普通民宅。   苏夕颜就等在那儿,见到沈君辰,她就道:“这里是你四叔在外头私下里买的宅子,这么麻烦的请你来是因为昨天你问我的事。”   果然,沈君辰道:“四婶不是说那册子在祖母那吗?”   苏夕颜朝司夜行礼,然后带着他和沈君辰进了厅内,请他们坐下,苏夕颜很不好意思道:“我本来只请了你一人,但是没想到你把大人也带上了,给大人造成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沈君辰知道苏夕颜在试探司夜的可靠性,道:“我知道的大人都知道,不分彼此,四婶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苏夕颜朝司夜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心中却很是震惊,刚看到司夜跟着沈君辰一起过来时她都吓了一跳,现在听沈君辰这么说后心里哪里能不多想,她虽然知道司夜看重沈君辰,但没想到好到这个份上!   她是知道司夜的身份意味着什么的,现在司夜这牢牢站在沈君辰身边的态度,让她不得不为今天做的决定感到安心,也许她做的是对的。   昨天听完沈雨彦说的话后,她就一直在反复的犹豫要不要和沈君辰说,这段时间沈府的变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每件事都和沈君辰脱不开关系,虽然沈君辰不过十二岁,任谁也想不到他有那么大的能力。   早上沈雨彦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他说现在沈府除了沈太爷,就是沈君辰最不能得罪,让她小心处理好和沈君辰的关系。   这句话让苏夕颜下定了决心,把沈雨彦和她说的事告诉沈君辰。   而司夜的态度,无疑就是苏夕颜的另一颗定心丸。沈府再怎么大,比起国师府那也不过是小蚂蚁一只,有司夜在,那些人算什么。   于是苏夕颜让萍儿出去守着外面,自己则低声道:“我能先问一句,你是在查什么吗?”   沈君辰眼含深意的看她,道:“四婶,你知道什么直接就行,不用顾虑。”   苏夕颜想了下,叹口气道:“好吧,其实我找你来是因为你昨天问过我后,我看到你要查八九年前的册子,就想起这几天要办的一件事。”   苏夕颜将管事报给她要打发出府的人员名单的事,“我发现这些人都是这些年内先后进府的,奇怪之下查了长房其他的一些人,发现除了你和大伯身边伺候的几个人是长年在沈府的外,其他都是新进来的,奇怪之下多嘴问了下你四叔。”   “那四叔怎么说。”沈君辰目光闪了下,认真的看着她。   苏夕颜一看他这态度便知道沈君辰确实在查这件事,暗中一咬牙,决定赌一把,道:“前几年,你四叔在干州见到了当年在你母亲身边伺候的一个叫茹儿的侍女,对方见他吓得转身就跑,你四叔很奇怪,回府后查了一下她的事,一查之下发现当年伺候在你母亲身边不管是陪嫁的还是沈府内的自己人都不在府上了,心中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我问了他后,他就跟我提了下,我也不知道这事对你有没有用。”   “有用,四婶,这对我很重要。”沈君辰认真道。   苏夕颜看着他的眼神,点了下头,道:“那就好。希望能帮到你点忙。你……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能不能不要将这件事……”   “四婶放心,我不会说出你和四叔的。”沈君辰道。   苏夕颜松了口气,她又有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我们是庶出,很多事情……”   “四婶,我能明白。”沈君辰道。   苏夕颜叹口气道:“你能谅解我就好,还有一些事,就是当年那些人有几个死了,我不知道是哪些人,这事我不敢细问,你自己小心着查吧。”   沈君辰目光一沉,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四婶愿意冒险告诉我这些,想必四叔一定叮嘱过你不能说出来吧。”   苏夕颜僵了下,苦笑道:“你很聪明,他确实让我不能说出来。我之所以选择告诉你,是因为我不希望柳氏从涟漪院出来。她本来就对我们多有刁难,现在我代替她接管了家中的事,她对我恨之入骨,要是她从里面出来,我和乐瑶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听了她这话,沈君辰道:“四婶放心,她永远也不可能再拿回沈家内务打理权,我也可以保证以后沈家这些事都会是你做主。”   苏夕颜一愣,接着很快明白沈君辰的意思,脸色转喜,“多谢。” 第94章 迂回   昔日热闹的涟漪院如今萧条冷清,青萝从主屋里匆匆走出来,低头往别处后,在拐角处却和一个侍女不小心撞上了,“啊!”   “对不起青罗姐姐,我不是故意的。”那侍女赶紧道歉。   青萝脸色发白冒着细汗,倒抽着冷气,骂道:“你瞎眼了!”   那侍女见她痛苦的样子,赶紧低下头,根本不敢多嘴只能连连道歉。   青萝咬牙冷哼了一声,捂着胳膊走了,那侍女偷偷看了她一眼,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主屋的门口又打了个冷战。刚才青萝姐姐那个样子,一定又是被大夫人打了。   青萝远离了人多的地方,奔回自己的屋,将门关上后眼眶立刻红了,眼泪也冒了出来,松开了一直捂着的胳膊,胳膊微微发颤,上面有血迹渗透了衣服。   刚才柳氏又拿她出气了,先是将手中盛着滚烫热水的茶摔在她胳膊上,然后又用手狠狠掐她这个地方,钻心的痛楚让她几次忍不住想要尖叫,柳氏那扭曲的脸庞狰狞的让人发抖。   青萝拿出伤药,将自己的衣服褪下,看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好几处流血后结疤的地方,终于忍不住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这样的日子她真的是受够了,好几个晚上她都被梦中柳氏可怕怨毒的样子吓醒。   一开始柳氏被幽禁的时候她还以为只是暂时的,等沈雨堂进京当官她们这些人也可以跟着离开,谁知道沈雨堂竟然被罢官,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管得了柳氏,连累着她们这些下人也被困在这个院子里,这就已经很令人无望了,柳氏现在还对她拳打脚踢拿她出气,那尖锐的指甲简直是她的噩梦。   青萝越想越委屈和恐慌,哭声又响了起来。   涟漪院外,守卫换岗后其中一人离开了涟漪院后,悄悄见了晨辉院的一个下人,将涟漪院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   “那个茹儿看到四叔转身就跑,明显就是在躲着他或者害怕被四叔看到,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一定知道什么。”沈君辰和司夜从那小宅子里出来后说道。   刚才为了不给苏夕颜造成压力,司夜一直没有说话。他道:“要尽快把她找到。”   沈君辰点头,脸色浓重:“至于四婶说有人死了,在那情况下会死,估计都是最关键的人,可惜我不能早一点发现。”   “不要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你当时才几岁。”司夜道。   沈君辰没说话,两人又回到了流辉阁,在那里与沈忠他们汇合,并把刚才得知的告诉了他们。   “谁认得这个茹儿,我们现在需要人去干州把她带回来。”沈君辰道。   “属下隐约还记得,如果当年见到应当认得出。”沈忠道。   在场的,还认得茹儿的只有木峰、沈忠和沈义,木峰走不开,沈义不会武功又是常在院内伺候的,突然被不见了很引人怀疑,沈忠去是比较合适的。偶尔,沈总也会外出,帮沈君辰去视察一下商铺,离开一段时间不算突兀。   “我让两个人跟你一起去,他们会联络干州的人手帮你找人。”司夜对沈忠道。   “多谢大人。”沈忠喜道,这样就快很多了。   木峰递给沈君辰一页纸,道:“公子,这上面的名单是我和沈忠凭借记忆写出来的人名,茹儿也在其中,我昨天紧急调查了一下她们来沈府之前的家乡,这个茹儿的家就在干州东林县,到时候沈忠他们去找的时候可以缩小范围。”   沈忠将这地名记下,道:“公子放心,属下一定会把她带回来。”   当天,沈忠就出发了,沈府其他人也没多怀疑。   沈君辰和司夜直接回了沈府,刚进晨辉院,沈义就悄悄进来说道:“公子,涟漪院那边有新消息了。”   “说什么了。”沈君辰道。   “柳氏今天又在屋内打骂发疯,那青萝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胳膊上都是血,见血的情况都是这几天来第三回了,外面都能听见她求饶的声音。”沈义道。   沈君辰冷笑道:“柳氏是破罐子破摔了,沈雨堂现在连床都下不来,哪里有精神去理会她,她也就疯得更厉害。”   停了一会儿,他又道:“不过这个青萝也许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你想策反她?”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青萝是柳氏从柳府带过来的,一直伺候在她身边,应该知道很多她干的肮脏事。我正愁怎么下手,现在柳氏正好帮我制造了这个机会,咱们不利用白不利用。”   “但是要怎么接触青萝呢?”沈君辰沉思。   涟漪院现在封闭着,大部分下人又都打发走了,他之前又没有在柳氏身边安插有人手。沈君辰有点发愁。   “有谁可以进出涟漪院,能接触到青萝又不会被怀疑的。”司夜道。   “送饭的每日都去,送日常用品的隔几天去一趟,哦,还有李大夫,隔几日也会来一趟。”沈义回答。   “送饭的到了门口就进不去了,送日常用品的下人是管家安排的,动用这些人有可能会被发现。那就剩下李大夫了。”沈君辰道。   “公子,李大夫每次都是由王蛮和太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陪同进去的。”沈义道。   “王蛮?就是门口那个?”沈君辰道。   沈义点头:“就是他,上次他还来咱们晨辉院领过赏,您记得吗。后来他还来过几次,都是忠哥找他来的,忠哥最近和他混的很熟。忠哥说王蛮值得交往交往,他虽然在门口值卫、受赵易管辖,但他本身没有太倾向于赵易他们,所以咱们和他熟了以后也许用的上。”   沈君辰:……   沈忠果然办事合他心意,回来就给他涨月钱!   旁边的司夜轻笑了一声,道:“你这属下还是挺有远见的。”   “虽然王蛮能进入涟漪院,但这事由他来办还是不妥当,他一个门口值岗的侍卫,青萝是内院侍女,两人并没有交集,而且不容易产生共鸣,难让青萝信任反而会让她心生警惕。”沈君辰道。   “那怎么办?”沈义道。   “还是请四婶帮个忙吧,她现在掌家,要在送日常用品的人里安插进去一个自己的人还是可以的。”沈君辰道。最重要的是苏夕颜已经上了他这条船,自然办事会更尽心些。   沈君辰在打什么主意的时候眼中会闪过狡黠的光芒,司夜这几天就发现了,像只小狐狸,可爱、但它的爪子又是锋利的。   沈君辰吩咐完沈义去和苏夕颜联系后转头就看见司夜静静地看着自己,不由看了下自己的身上:“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脸上有东西。”司夜道。   沈君辰啊了一声,赶紧抬手擦脸,但又没擦到什么东西,“在哪,还有吗?”   司夜抬手去碰他的脸,“在这儿。”   司夜的本意是逗他,毕竟狡猾的小狐狸太可爱他忍不住要捉弄一下,但手指触及到沈君辰滑嫩白皙的脸后却微微顿了下,本来要捏的动作顺势变为轻轻抚过,“好了。”   脸颊上一阵痒意,沈君辰下意识想要缩一下,及时剎住了没动,心中却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忍不住随着司夜的手抬头去看司夜,触到司夜的眼睛后又觉得脸上一热,赶紧的挪开了视线。   “可能是刚才那里不小心碰到什么了。”沈君辰道。   司夜嗯了一声,盯着他没说话。   沈君辰自己单方面的感到气愤有些尴尬,赶紧转移话题道:“你昨天提议我去问奶娘的事我想了下,还是先调查下她的近况再说。奶娘虽然负责照顾我,不算是我母亲身边最近亲近伺候的人,但也是经常待在我母亲院中的,如果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应该也能知道一些,可她前些年并没有选择告诉我。我怀疑她突然生病和那些人离开沈府的理由一样都是借口。”   说到正事,沈君辰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脸色也认真起来。   “她不是称病一直断断续续没好全吗,你何不送个大夫过去给她检查一下。”司夜道。   沈君辰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可如果她的病真有问题,我这样突然派了个大夫过去,岂不是很引人怀疑?”   “她最近寄信给你是什么时候。”司夜问道。   沈君辰想了下道:“不久,我刚从福山寺回来那天就收到了一封,说的话都和以往说的差不多。”   “用个迂回的法子,不用一开始就表明目的,你首先派人去接她回来,就说是想念她了想接她回沈府来养病。这个理由你现在用起来很正常,因为你父亲刚罢官,柳氏被幽禁,现在长房这边可以说没人能压着你了,你能自己做主了,想要接自己的奶娘回来养病很正常,理由说的过去,他们只会觉得你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主自己的事罢了。”司夜道。   然后他又道:“如果她真的有鬼,肯定不会跟着回来,她的病一定也会是主要借口。这个时候,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派个大夫去了。”   沈君辰越听眼睛越亮:“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让人去办。”   这种事放在以前,确实是他会干的事。   然后,沈君辰就转身出去叫人去了。沈忠和李二虽然不在身边,但李二带来的那二十个忠心的侍卫可都还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第95章 接触   沈君辰离开后,司夜就出了沈君辰的屋子,走回了住的厢房门口的小院落中,负手而立。   有侍卫上前,“大人。”   “柳向南的行踪还没查到吗。”司夜道。   “请大人恕罪,还没有找到柳向南。”侍卫神情紧张的单膝跪下道。   侍卫见司夜没说话,便开口接着道:“那柳向南的马车进入桐县后就没有踪迹了,属下们怀疑对方故布疑踪,分了两路查,一路继续沿着桐县方向查,另一路往别的方向查。”   “各个路口都设置了关卡,柳向南不能轻易蒙混过去,如今了无踪迹,不像是疲于奔命的父子能办到的,看来这暗中果然有人在帮他们。”司夜道。   他们押送杀手回南阳一路行踪隐秘,柳向南不过是个小小世家的家主,司夜不认为他都能力先一步监视到他的行踪,当时就已经怀疑有问题了。   “你们追查的动作隐秘些,柳向南这事有问题,不要惊动了暗中的人。”司夜道。他倒要看看,这藏在暗中监视他行踪给柳向南报信的人是谁!   “是!”侍卫也意识到这件事背后的问题,回答的很严肃。   侍卫离开后,沈君辰就过来了,见司夜站在院中便朝他走了过去,道:“司大哥,你怎么站在这儿。”   “在想一些事,刚才说的都吩咐他们去办了?”司夜转身道。   鱼严.沈君辰点头:“嗯,已经让人去了。”   “这送过去的大夫最好找一个信的过的。”司夜道。   “我明白,除了李大夫,城西仁心堂的赵大夫也不错,重要的是木叔和他有交情,我已经让人送话给木叔让他去跟赵大夫说这件事了。”沈君辰道。   沈君辰有了打算,司夜便不再说这件事了,道:“那封信查的怎么样了。”   沈君辰摇头,道:“笔迹确定了不是韦氏的,正在查她身边的人,但希望不大。最让我在意的是沈雨霞的笔迹,沈雨霞出嫁多年,要找她留下的笔迹只有她以前的闺房可以查,但我让人偷偷进去看过,里面什么东西都还是原样摆设,唯独没有字画,就算有书籍也都是干干净净毫无批注。”   “你怎么想。”司夜道。   “欲盖弥彰。”沈君辰语气冷道,“要么巧合,要么信就是她写的,如果现在还能在府上找到沈雨霞笔迹的地方,也就是韦氏那里了。”   “藏起来的东西要找到,又不能惊动韦氏,你想怎么做。”司夜问他。   “想个法子把她诱离再说,可惜之前不知道这件事,否则她去福山寺上香的时候就是最佳机会了。”沈君辰遗憾道。   司夜听了沈君辰的话却若有所思了一番。   ……   两日后,苏夕颜安排了人送日常用品进涟漪院。   青萝带着两名侍女跟他们交接,看到对面其中一个侍女时眼神略有些惊讶,“紫藤姐姐。”   那侍女对青萝温柔的笑了笑:“青萝妹妹,我现在可不叫紫藤了,叫娇蓉。”   青萝神情有些尴尬,赶紧改口:“娇蓉姐姐。”   娇蓉,以前叫紫藤,听名字就知道她和青萝有些渊源。她是柳氏嫁进沈府后沈府调拨给柳氏的侍女,因为做事伶俐得了柳氏喜欢,将她原来的名字娇蓉改了叫紫藤,以示赏识和看重。那两年紫藤确实很尽心伺候柳氏,和青萝的关系也挺好的。但后来紫藤却不小心得罪了柳氏,被柳氏发卖给了一个驼背跛脚的庄稼汉。从那以后紫藤就从沈府消失了,青萝还不舍了一段时间,以为再也见不到紫藤了,想不到现在却又看到了她,而且看起来脸色红润过得很不错,一点都不像是被发卖了那庄稼汉做妻子的样子。   娇蓉没有多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青萝。   本来是有侍女来接的,但是娇蓉递给了她,青萝也就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来,谁知道这东西还挺重,她又受了伤,顿时就拿不稳了,“嘶!”伤口被拉扯到疼得青萝倒抽冷气,额头的细汗都冒了出来。   娇蓉眼疾手快的再次接了过来,还神色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疼成这样,哪里伤着了?”   青萝忙扯出勉强的笑容,道:“没、我没事。”   谁知娇蓉却并不作罢,认真道:“你太没把自己当回事了,伤着了怎么还出来做事,不会跟夫人请假吗,我记得她最心疼你的。”   这话说的青萝鼻子一酸,强撑着道:“就是小伤,不碍事的。”   娇蓉不赞同:“算了,这东西我帮你拿进去吧,就耽搁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不会说什么。”   娇蓉转身看向同来的几个人,领头一人笑道:“没事,我们等一会儿就是了。”   青萝看得出来,那几个人对娇蓉挺客气的,这段日子受尽了别人的冷眼,相对之下,以为在吃苦的娇蓉过得比她好,而本来过得很好的她却落到了如此田地。   娇蓉拿着手里的东西,跟着青萝她们往涟漪院杂物房里去,娇蓉和故意放慢了脚步,青萝也因为伤口疼不想走那么快,所以两人慢慢的就和前头那两个侍女拉开了距离。   “妹妹,你实话告诉我,这是怎么了,我看你疼得脸都白了。”娇蓉轻声说道,望着青萝的眼神很是担心。   青萝这段日子担惊受怕又满身伤痕的过的狼狈,这会儿听到娇蓉轻声担心的问话,心中被压制的满腔委屈忍不住就要浮上心头,鼻头发酸,说话的语调都变了:“我哪里能有什么事呢,就是昨天不小心碰伤了,没大碍的。”   “那有上药吗,要不就跟夫人告假,修养几天吧。”娇蓉道。   青萝摇头道:“咱们院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少了很多伺候的人,我走不开的。”   娇蓉闻言没再说话,就是轻轻的叹口气,道:“那我下次来给你带点好的伤药过来。”   青萝闻言笑了下:“谢谢姐姐。”   她手上的伤药还是用自己积蓄起来的银子跟李大夫讨来的,用的也差不多了,而且银子总有用完的时候,以后呢,青萝不敢深想,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不说我了,姐姐别怪我唐突,你明明已经……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青萝问道。   说到这个事,娇蓉语气就变冷了,她道:“我本来已经被夫人的人扭送进了那庄稼汉家,正欲寻死的时候恰好遇见了来这乡下巡视田产的钟管事。钟管事以前就对我多有照顾,见到我的情况就给了那庄稼汉一笔银子将我又赎了出来。”   “钟管事?那不是四夫人那边的?”青萝有些惊讶。   娇蓉笑了下道:“钟管事是一直跟着四爷的,我刚入府的时候曾经在四爷那边做过杂事。”   青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好险,恭喜姐姐。”   “我已经和钟管事成了亲了,去年生了个儿子。”娇蓉道。   青萝吃惊,“真的?那太好了!”   那真是让人羡慕,不像她是柳氏的陪嫁丫鬟,没有柳氏的首肯是永远不可能脱离柳氏出去嫁人的,而且柳氏也不可能让她去伺候大老爷,只能在她身边依附着她直到老死。   青萝的神情有一阵的恍惚,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刚亮起的眼睛瞬间又黯淡了。   娇蓉不动声色的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无波无澜,这次要不是四夫人有事要她做,她根本不会再踏进这涟漪院半步!这个恶心的地方,恶毒的主人,都让她恨之入骨。至于青萝,跟在柳氏身边的时候仗势欺人的事做的还少吗,咎由自取。若不是青萝还有用……   “妹妹,到了,东西我就放这儿了,我过几日再来。”娇蓉跟着进了杂物房后,将东西放下后道。   青萝将她送出外面,然后目送着她离开,眼中有羡慕有嫉妒有恐慌。   娇蓉离开涟漪院后就回了苏夕颜那里,将与青萝见面后发生的事告诉了苏夕颜。   “你做的很好,这事不能操之过急,等你下次给她送药后再适当的透露一点。”苏夕颜说道。   “是,奴婢记下了。”娇蓉回道。   “好了,今天辛苦你了,回去看看你儿子吧,今天暂时不用你伺候了。”苏夕颜很大方的给了假。   娇蓉喜道:“多谢夫人。”   ……   三日后,娇蓉再次出现在了涟漪院,这一次她没有看到青萝,娇蓉心下微沉,难道被发现了?   “青萝姑娘怎么没在?”娇蓉问来拿来东西的侍女。   那两个侍女认得娇蓉,知道她与青萝是认识的,两人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道:“青萝姐姐在自己屋中。”   “在屋内?”娇蓉心中觉得奇怪,便道:“不知可否领我去见一见,上次我看她似乎受了伤,这回特意给她带了伤药来。”   那两名侍女犹豫了片刻,眼前这个侍女她们得罪不起,况且青萝的情况也不太好。于是,其中一个道:“当然可以,我们先把东西放进杂物房,一会儿就带姐姐过去。”   “那好,我也帮你们一起拿过去吧。”娇蓉道。   两名侍女一喜,道了谢。 第96章 窦氏的谎言   娇蓉随那两名侍女去把东西都放下后,就去了青萝的屋子。   “青萝姐姐,娇蓉姐姐来找你了。”那侍女对屋内喊道。   “青萝妹妹,你在吗?我来看你了。”娇蓉道。   “我在。”屋内青萝回道,过了一会儿门才打开,青萝脸色憔悴,嘴唇苍白的出现在娇蓉面前。   “姐姐,你们聊,我先去做事了。”那侍女很有眼色的离开了。   娇蓉见青萝这幅模样,就知道她肯定又被柳氏虐打了,但脸上还是露出惊讶的神情,“青萝妹妹,你怎么看起来这么虚弱,难道上次的伤还没好吗。”   青萝勉强笑了笑,将她让进了屋,屋中淡淡的药味儿娇蓉一下子就闻出来了,她皱着眉头对青萝道:“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青萝吓了一跳,赶紧道:“没事,我没事的,不、不用看了。”   “我上次来你就说没事,现在呢。”娇蓉不满道,然后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了青萝,说道:“这是我从四夫人那里讨来的,听说是四爷从外面带回来的极好的伤药,你快给自己擦上吧。”   青萝看着这药瓶,眼眶一红,说道:“谢谢你,娇蓉姐姐。”   娇蓉伸手去扶她,青萝不敢被她碰到伤口,就忙自己先坐下了,“娇蓉姐姐快坐吧。”   “青萝,你这伤真的不打紧吗,你可别硬撑着啊,要不我还是帮你去请个大夫吧。”娇蓉说道。   青萝连忙拒绝道:“不不不,娇蓉姐姐,你千万不要为我叫大夫,要是被大夫人知道了那我就……”   最后的话被青萝及时止住,没有说出来。但娇蓉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脸色严肃道:“大夫人会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了!”   娇蓉被柳氏贱卖过,对柳氏本来就有恨,青萝心中也很明白,本来就不太敢在她面前多提柳氏,见状有些慌乱道:“没有没有,姐姐误会了。”   娇蓉不太相信的看着她,道:“真的没有什么?”   “当然没有,你也知道大夫人最看重我了。”青萝道。   娇蓉脸色沉了下来,青萝尴尬的笑了笑,知道自己说这句话还是让娇蓉心中不高兴了。好不容易有人来关心她,而且今时不比往日,青萝不敢得罪娇蓉,便道:“姐姐,谢谢你关心我,我真没什么大碍。”   娇蓉看着她道:“你自己有数就好。”   过了一会儿又道:“就算她现在没有对你不好,你也要考虑下自己的将来了。”   “姐姐什么意思?”青萝道。   “你就没考虑过嫁人吗?”娇蓉问她。   青萝愣住:“我……”   “我也不是说这些让你不高兴,只是现在涟漪院的情况都这样了,你没必要陪在这里耗着,唉。”娇蓉轻声无奈状道。   青萝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黯淡和嫉妒,道:“姐姐说什么呢,我是不会离开大夫人的,就算大夫人现在被幽禁又怎么样,并不是永远会这样,也许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出来后这里就可以解禁了。”   娇蓉眼中闪过讥笑的意思,道:“妹妹你太傻了,你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里……”   说到最后娇蓉又忽然住了嘴,好像不小心多说了一样,神情略有些紧张,她站了起来道:“总之我也是念在你以前帮过的的份上跟你说这个的,如果你有意离开我会尽力帮你,要是不想离开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好了,我在这儿停留的有点久了,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娇蓉就很快走了。   青萝都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再见,只能看着她的背影离去,同时心里一阵慌乱,娇蓉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娇蓉的样子好像笃定了这里再无可能被解禁!   青萝一不小心碰到了自己身上新添的伤口,疼得眼泪都出来了,顿时心中更是痛苦害怕。   ……   娇蓉那边按照计划在接近青萝,另一边李二也从东华府送了消息回来。   “公子,李头那边查找个大夫的事有点问题。”护卫禀报沈君辰道。   “怎么了?”沈君辰问。   “那个大夫很多年前就不再行医了,人也离开东阳城多年,现在正在查他搬去了哪里。李头还查到了这个大夫的一些情况……”   据李二调查,那所谓的东华府名医名叫张岩之,原只是东阳城本地一个二流医者,八九年前突然盘下了一间店铺改做医馆,挂了牌单独坐诊,还自称是名医传人。据街坊回忆,那张岩之是在被南阳城的富人请去看病后就消失了。等他消失大家才知道他的店铺早早就卖给了别的人,他再也没有回过东阳城谁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总之,这个人是个不靠谱的,根本不是什么盛名远传的名医。   李二现在正在调查张岩之的祖籍,调查与他接触过的人,试图找出张岩之现在在哪。   沈君辰听完后面色不好看,这张岩之一定参与到了下毒的事中,却狡猾的早就躲藏起来了,或者……死了。   “我让人去帮忙找了。”司夜出去了一趟回来道。   希望,能找到的是活人。   唯一一个目前进展比较顺利的就是奶娘那边,沈君辰的人按照司夜的意思去找了奶娘,提出要接她回来,奶娘却不愿意,推说自己病了不中用了,不愿意回来麻烦沈君辰。   沈君辰这边立刻就走了下一步棋,将赵大夫送了过去,同时随行的还有司夜的两名侍卫乔装的下人。   曲山县,南华府最偏僻的一个县,从南阳城到这儿要三天多的时间,路途颠簸难走。   这边的人大部分靠种植一种特有的果树为生,沈家在这里就置办有地,建了个庄子,雇佣了佃户,大量栽种了这种果树,每年都会挑选成色最好的送进南阳城,然后沈家再把它送给需要结交的大官、富商等,用来做人情用。   沈君辰的奶娘窦氏就在这个庄子上养病,一住就是三四年。   前些天,沈君辰突然派了人来要接窦氏回去,许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近段时间沈家的变动他隐约知道,沈君辰突然要接窦氏回去,还有人说窦氏这下回去沈府该享福了。   谁知道窦氏自己却拒绝了,说是病弱不想回去麻烦沈君辰。   庄子里的人都嘲讽她不懂惜福,谁不想离开这地方到城里去享福呢!   这天,沈君辰又派了人来了,这回来的是个大夫。   窦氏听到后,脸色白了一白,然后才出去迎接。   “几位小哥,辛苦了,奴婢上次已经让转告大公子说不回去沈家了,真不想回去麻烦大公子。”窦氏说道。   “窦氏,大公子听了你的话很伤心,但又担心你的身体,说你身体一直没好应该是给你看病的大夫不省心,特意让我们带了南阳城中有名的赵大夫过来给你看病,你还不赶紧谢恩。”那侍卫乔装的下人非常有气势的说道。   窦氏被吓了一跳,赶紧谢了远方的沈君辰,但看着挂着药箱的赵大夫却脸色一直不是很好看,“就不用再麻烦大夫了吧,奴婢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算什么太大的事。”   “既然大夫都来了,你就必须让大夫看看,不然我等回去没法跟大公子交代。”那侍卫冷着脸很不耐烦道,样子摆明是不愿意与窦氏多接触,但碍于沈君辰的命令不得不为之。   窦氏看得分明,心中计较了一下,心里想着既然对方不耐烦,倒不如早点打发了这大夫回去,也好了结此事,便道:“那就有劳大夫了。”   “好说。”赵大夫道,他早就被木峰交代了要检查的事,心中很明白。   窦氏带他们到了自己住的地方,空气中淡淡的药味儿飘进了赵大夫的鼻子里,他心中微动,等坐下后就给窦氏把脉。   良久后,赵大夫收回手,又观察了下窦氏的面色,最后道:“你这是病是由身体虚弱引起,体寒,心肺虚弱,做不了做活,必须细养。”   窦氏心中一喜,这大夫说的和其他说的并没有不同,脸上故作失落道:“是啊,一直都是这样,断断续续的不见好。大夫们都说我这身子虚,没办法的事,还是要静养。我要是一直静养还怎么给大公子做事,所以我一直没敢回去。这次大公子的好意我也明白,只是我实在没脸回去自享福不做事,我只是个下人。”   赵大夫很理解的道:“我会将你的话转告大公子的。”   窦氏大喜,“那就多谢赵大夫了。”   没有多做停留,他们很快告别了窦氏离开了这个庄子。窦氏看着他们远离,心中松了口气,同时神色又复杂起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辆马车内的谈话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我一走进那窦氏的屋子就闻到了夏苦草的味道,这种药草和其他几味平常的药材搭配起来喝下去,可以让人出现心肺虚弱,身体无力的提不起劲的状态。我给那窦氏把脉,她的症状就是如此,而且看样子是长期服用,导致身体受损的比较厉害。”赵大夫说道。 第97章 当面揭破   “果然是有问题。”一名侍卫抱着手道,“那草药长什么样子。”他必须暗中返回去查清楚这个窦氏,将她的事弄清楚了才好给大人交代。   赵大夫细细给他们说了这草药长什么样,有什么特性,新鲜的和干有什么区别,一般怎么保管的等等。   侍卫都将这些记下了,然后悄然离开了马车,返回去调查这个窦氏了。   ……   “窦大娘,又在熬药啊。”袅袅的药味儿散发开来,庄中路过窦氏住处的人问了一句。   窦氏蹲在药炉前正在熬药,不甚自在的笑了下说道:“是啊,这几天身子不适。”   “前几天东家的大公子还请你回去呢,你是大公子的奶娘,大公子又念旧情,您何不就回去了,总比留在这儿好。”那人说道。   窦氏的笑容僵了下,道:“我到底是个下人,哪能真的回去麻烦大公子。”   那人见窦氏固执的很,也知道如今说这些都晚了,便随便扯了几句就走了,不再浪费时间寒暄。   窦氏收敛了笑容,望着炉子上熬着的药,眼神很复杂,脸上面无表情的。   暗中潜回庄子的侍卫眼神漠然的看着,窦氏住的这个地方有个用篱笆圈起来的狭小空间,杂物都堆在这里,一旁有用簸箕晒着的草药,那草药他已经确认过了,就是赵大夫所说的夏苦草,这屋中还另外存放的几味药材也与赵大夫所说的对的上。   当日他们来找窦氏的时候,这些东西似乎都被收起来了,现在却被大方的摆放出来。窦氏现在炉子上熬得就是赵大夫所说的药,他观察过了,窦氏这几天根本就不是什么身子不适,恰恰相反的是她的气色好了很多,现在来熬这药用意也很明白。   果然,等窦氏将药熬好喝下后,她的气色就差了很多。   在这里等了几日就是为这个证据的侍卫,得出了结果后,离开了此地。   这日,窦氏观察着镜中的自己,发现自己的气色又好了很多,身体也有劲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前几日她刚喝完一副,又要喝了吗?   本来她在这里住了几年,这一两年已经不那么频繁的喝那药了,但是前些日子沈君辰派人来了两回,虽说将人都给打发走了,但窦氏心里有些没底。所以,这药她还是得再喝上一段时间了。   窦氏想到这药对自己身体的危害,心中不免埋怨起沈君辰的举动来。   窦氏将晒干的草药处理了,再伙同其他几位药材,按一定的分量放入药罐中,加了水,燃起了炉子,将药罐放在炉子上熬煮。熟能生巧,这些事她做的多了,比一般的药童做的还顺溜。   沈君辰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奶娘。”   窦氏浑身一僵,脸色煞白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沈君辰,差点失手将药炉推倒,“大、大公子!”   沈君辰看了看她,又扫了眼那药炉,嘴角带笑,眼神却没有丁点笑意:“您这熬的是什么药。”   窦氏脸色煞白神情不安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沈君辰,以及沈君辰身边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和另外两名黑衣的侍卫,那侍卫窦氏眼熟,就是那天带着大夫来找她的沈家下人,窦氏意识到出问题了。   “您、您怎么突然来了,我这正在熬药都没来得及迎接您。”窦氏踉跄着起身,眼神不敢对上沈君辰,拿着蒲扇的手有些发抖。   “我听说了大夫回禀的话,实在不放心就亲自来看一趟,让您受惊了。”沈君辰道。   “怎么会,您快请进屋坐,我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就来。”窦氏侧开身,想让沈君辰进屋去,然后赶紧的将东西都藏起来。她在极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说服自己沈君辰不一定发现了这草药的问题,毕竟他不是大夫,只要糊弄过去就行了。   但沈君辰的话却打碎了都是自欺欺人的想法,他突然走到正在晒的草药边,伸手捻起一根根须,道:“这是夏苦草吧,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熬这种药喝吗。”   窦氏顿时脚下一软,她看着沈君辰,眼神闪躲中带着点哀求,“奴婢不明白大公子的意思,奴婢生病了,这些都是治病的药。”   “但我看奶娘您此刻气色很好,一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倒是这夏苦草……”沈君辰故意说到这里停了,看着窦氏颤抖的样子,眼神冰冷道:“奶娘何必要毒害自己,把自己弄成生病的样子就是为了不回沈府,沈府有这么可怕吗?”   “不!”窦氏大声道,看到沈君辰盯着她看,又赶紧降低了语调,说道:“奴婢怎么会这么做,大公子误会了,这真的是奴婢治病的药。”   沈君辰冷笑了一声,这时,赵大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掀开药炉上熬煮的药罐盖子看了看,站在窦氏面前对沈君辰说道:“窦氏在说谎,这里面熬的药就是会让人身体虚弱的药,夏苦草就是关键的药材。”   窦氏看到赵大夫时,就已经明白自己做的事无法隐瞒了,沈君辰此刻站在这里是有备而来,她什么都瞒不过了。   “将窦氏以及这屋子里所有的药草都带回去。”沈君辰冷冷的看了眼窦氏,那眼神让窦氏僵在原地连话都不敢再说一句。她这个时候才发现,沈君辰长高了很多,和当年那个小小的沈君辰早就不一样了。   “不,大公子您不能带我回去,我不想死啊。”窦氏跪在地上哀求道。   “你怕谁,柳氏、韦氏?还是沈明思。”沈君辰冷冷道。   窦氏僵住,颤抖着嘴唇,只盯着沈君辰看,却一句话没说出来。   “我母亲被毒害,你是知情人却隐而不说,包庇着杀人凶手。窦氏,你真以为我还能放过你?”沈君辰走到她面前,冷冷的俯视着她。   窦氏连连摇头,在沈君辰压迫性的俯视下泪水涟涟的说道:“不,奴婢没有包庇凶手,奴婢只是不想死。”   “不想死?我现在就是把你杀了也没人敢对我怎么样,你大概不知道如今在沈府,就算是沈明思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更何况其他人。你别忘了,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别说让你死,就是让你生不如死我也能做得到。你说惧怕的人,不会保你,而我可以让你死也可以让你活着。”沈君辰道。   窦氏瘫坐在地上,她住的地方并不偏远,这么大的动静周围却安静的吓人,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那些黑衣的侍卫眼神冷漠冰冷看她的样子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死物,那个赵大夫站在一旁漠然的看着,而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他身上的威压很可怕,她都看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沈君辰说的是真的,他可以杀了她谁都不会说什么。   而且窦氏从沈君辰的话里知道,沈君辰已经知道了他母亲之死的真相,她被盯上不是偶然,沈君辰查到了什么,他在为他母亲复仇。   窦氏害怕的浑身发抖,沈君辰现在就能让她死,可如果她说出来了她也一样会死!   “只要你把知道的事说出来,我可以将卖身契还给你,送你远远离开南华府,不会有人找到你,你也不用再靠药来假装生病躲避灾祸,不用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孤独生活。”沈君辰道。   窦氏猛地抬头看他:“您愿意放过我?”   “只要你说出来。”沈君辰道。   窦氏心里在激烈的挣扎,她害怕沈君辰的承诺无法兑现,如果终究难逃一死……可是她也不想现在就死……   “不用浪费时间,窦氏不肯说就杀了她,也算为你母亲报仇了。”司夜突然开口说话,森冷的语言将窦氏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黑衣侍卫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刀具的声音让窦氏的头皮发麻,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黑衣的侍卫,满脸恐惧的摇头:“不,不要杀我,我说,我都说!”   面对真正的死亡威胁,窦氏终于还是扛不住了,崩溃之下大声的求饶。   沈君辰抬手制止了黑衣侍卫,对窦氏道:“说吧,不要有所隐瞒,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窦氏抖了一下,连连点头:“我说,我都说!”   这里安静了下来,窦氏知道沈君辰正在冷冷的看着自己等自己开口说,望着黑衣侍卫手中那把森寒的长刀,窦氏不敢再废话,直接道:“我、我知道的都是后来才发现的,夫人去世,嫣儿和荷儿姑娘在夫人下葬后突然接连生了病,一开始我也只以为她们是伤心过度,可是过了几天大夫却说她们俩得了会传染的病,要将她们隔离了。我觉得很奇怪,明明刚探望过她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传染病啊。但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嫣儿和荷儿两位姑娘几乎是马上就被送出了沈府,之后我出府,有心去探听了她们两人的情况,却说那两人出府后没多久就死了,被扔在了乱葬岗。”   “我当时觉得全身发寒,我觉得这事不对,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所以,我回到府上后就留了心眼开始留意周围。”窦氏接着道。 第98章 我早有预料   “大概过了一个月左右,突然就传说月儿姑娘要被嫁出去了,说是念她伺候夫人有功,不忍心她在府上蹉跎岁月,将她嫁给了外面一位普通商人为妻。半年后那商人举家北迁,再也没回来过。嫣儿和荷儿姑娘是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侍女,月儿姑娘也比普通侍女要得夫人看重,这三人的接连离开,让我心里很不踏实。但在哪之后,就没动静了。过了一年多,我也放心了很多,觉得自己是多想了。”窦氏说道。   “是谁下的决定?”沈君辰冷冷问道。   窦氏摇头:“奴婢不知道。”   窦氏见沈君辰没再问,就继续说道:“那之后柳氏也进了门,大老爷不管我们这边,我带着大公子也尽量不去招惹,所以相安无事了两年。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太夫人突然对我们冷落了许多,又将大公子送回了晨辉院,我们突然少了太夫人的庇护,大老爷和柳氏的刁难就随之而来,一时间过的很不如意。”   “但这只是表面的,暗中的事更让我觉得害怕。我们回到晨辉院的半年后,我突然察觉身边熟悉的面孔少了很多,奇怪之下查了一下,才发现在那半年里又有许多曾经在夫人院中伺候过的人被打发走了,不是嫁人,就是犯了错时被赶出去。我想起了当年嫣儿、荷儿和月儿姑娘的事,心里总是不踏实。直到有天茹儿姑娘也要被嫁出去了,她突然来找我。”   “她让我最近要小心,带着大公子安静的待在晨辉院哪里都不要去,也不要和任何人谈起大夫人的事。我立刻就明白我不安的那些猜测成真了,害怕之下我就追问了她原因,她告诉我,她怀疑夫人的死另有蹊跷。夫人后来病得很重,但也有些奇怪,那面色有时候她们看了总是忍不住嘀咕。夫人的面色青中带紫的很诡异,当时她们都以为这是病重之人会有的现象,但这两年来发生的事让茹儿怀疑那症状不对,也许夫人是中了毒。”   “这个本来只是怀疑,但这几年沈家的动静让我们都几乎认同了这个猜测,但我们也知道,凭我们别说为夫人报仇,也许连话都没传出去我们就已经死了。茹儿嫁出去后,我带着大公子一直安静的在晨辉院哪里都不去,也从不提起大夫人生前的事。但这件事就是种在我心中的一根刺,我很害怕,每天要照顾大公子,要应付柳氏暗中的刁难,还要疑心自己是不是也被盯上了。所以,等大公子八岁了,事情似乎也稳定下来了后,我就想了装病的法子逃出沈府。”   “我、我其实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做这些。也许是……”窦氏看了看沈君辰,叹口气道:“也许是大老爷,也许是太夫人,也许是太爷,总之有能力做这些的都是我惹不起的。我只能离开。对不起。”   窦氏说完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没人说话。司夜站在沈君辰身后,隐隐的支撑着他。   沈君辰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这里谁都知道他心里一定非常不好受。   “将窦氏和这些东西都带回南阳。”沈君辰只说了这句话,然后转身走了。   司夜让黑衣侍卫动作快点,然后自己赶紧追上沈君辰。   “我没事。”沈君辰听到背后司夜的动静,脸色平静的说道:“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窦氏可能会说什么。”   但是听到了蒋素秋中毒后的模样,沈君辰心里就跟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他甚至有些埋怨自己为何不是重生回了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救回她。   司夜当然不可能信了沈君辰表面的话,知道沈君辰这个时候不会想再多看窦氏一样,于是牵起了沈君辰的手,“我们先走一步,他们后面会跟上来。”   沈君辰被他牵着走,然后被架上了马,两人同坐一骑。沈君辰坐稳后,忍不住转回头看他。   司夜伸手将他的头转回去,然后让他的后背稳稳的靠着自己,说道:“放松,我带你回去。”   沈君辰沉默了片刻后,调整了自己的姿势,放松的靠在了司夜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   今天不是送日常用品的日子,也不是李大夫过来诊脉的日子,涟漪院里却来了人,是韦氏院中的孙嬷嬷。   孙嬷嬷一双利眼扫视了涟漪院上下,又打量了柳氏的现今的模样,基本将涟漪院的情形掌握了。   “大夫人,再过一个月您这胎就该生了,可千万要保重好身体,外面的事有老夫人做主,您要放宽心。”孙嬷嬷对柳氏说道。   柳氏板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见她看向自己的肚子,就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肚子并狠狠瞪了她一眼。   孙嬷嬷被瞪了也没什么反应,就是移开了目光。   “我问你,大老爷现在怎么样了。”柳氏道。   “大老爷身子不适,正卧床休养。”孙嬷嬷回道。   “什么病要在床上躺那么久,是不是你们在骗我!”柳氏立刻就发作了。   “大夫人息怒,奴婢怎么敢骗您,大老爷从衙门回来后就一直在养病,大夫说是那府衙的大牢太脏脏了大老爷在里面那半个月受了罪,所以才会如此。”孙嬷嬷平静的回答。   柳氏根本不信,对着孙嬷嬷破口大骂并威胁她不将沈雨堂喊过来她就手撕了她,孙氏在其他人的遮掩下狼狈的退出了柳氏的屋子,脸上很难看。   “孙嬷嬷消气,夫人她最近压力太大所有情绪不太稳定,不是有意这么对您的,我代夫人跟您赔罪。”青萝扶着孙氏退出了屋子,一边道歉。   孙氏冷哼了一声,将自己的胳膊从青萝的手中抽开,道:“我没瞎眼,大夫人如今的情况还是叫大夫来看看吧。”   “是是,大夫他明日就会过来了。”青萝道。孙氏的动作有点大,牵扯了她的伤口,让她的脸色白了。   孙氏突然盯着她道:“青萝姑娘,我听说你最近过的不是很如意?”   青萝僵了一下,很勉强的笑道:“孙嬷嬷说笑了,奴婢伺候大夫人多年,就算现在涟漪院不比从前,也还过得去,哪里有什么不如意。”   “你也不用嘴硬,看在你今日还算识趣的份上,要不要我在老夫人面前帮你提一提,让你去伺候大老爷啊。”孙嬷嬷一双利眼盯着青萝说道。   青萝听得心口乱跳,“不,不不,我一心伺候夫人,夫人需要我,我哪里都不去的。”   “你还是好好考虑下吧。”孙嬷嬷道,然后就带着人施施然离开了。   孙嬷嬷的话很快传回了柳氏的耳中,青萝被推倒在地上,又被桌上的茶壶砸在了头上,顿时茶壶碎了,青萝的头也见了血,柳氏恶狠狠的盯着她,咬牙骂道:“贱人!竟然想勾搭老爷!”   之后就是一顿不堪入耳的辱骂,青萝缩在地上求饶也没用,直到柳氏不小心牵动了肚子疼了起来,她才得以从那屋子里逃出来。   青萝捂着头,狼狈万分的回了自己的屋子,被柳氏折磨的同时,她心中竟也不可抑制的升起了去伺候沈雨堂的希望。   于是隔天娇蓉来找她的时候,从言语中探听出了青萝的想法后心中一沉,如果让青萝真的找到路子去伺候沈雨堂,那她做的一番功夫就白费了。   想了下,娇蓉脸上露出怪异同情的表情看着她:“你真想去伺候大老爷?”   青萝一开始没注意娇蓉的表情,点了头,“我是想看能不能帮帮我家夫人,在涟漪院出不去,等我到了老爷身边就好使力了。”   “呵,别傻了,大老爷他根本……”娇蓉说到这里突然立刻住了嘴,眼神闪躲了一下,尴尬的冲青萝笑了一下,“没事。”   青萝却注意到她的神情不对了,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大老爷怎么了?”   “哪里有什么呢,不还是那样吗,卧床不起。”娇蓉说到卧床不起时脸色很古怪。   “娇蓉姐姐,求求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青萝扒住娇蓉的手,着急的说道。   娇蓉面色有松动,但还是没说。青萝求了好久,她才很犹豫的说道:“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我绝不外传!”青萝立刻道。   “大老爷他不仅是卧床不起,听说是瘫了。伺候他就等于要伺候一个废人,屎尿拉撒,你一个大姑娘受得了吗?我刚听说,大老爷刚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给打了,脸都肿得可难看了,那小姑娘正四处求人要调离仁德居呢。”娇蓉说道。   一听到打这个字,青萝就抖了一下。   娇蓉点到为止,不再多说,转而道:“其实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想要出去涟漪院,我也可以帮你的。”   青萝愣愣的看她,娇蓉却要走了。等将娇蓉送走后,青萝呆呆的坐了许久。   这个时候她心里还存有希望,但当天晚上她无意中偷听到的对话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死了去伺候沈雨堂的心,并下定决定让娇蓉帮她离开涟漪院。 第99章 名册契约   那天晚上青萝头上的伤口疼的厉害,她睡不着,只能起身出去转转,一不小心就发现了杨婆子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了假山后说话。   “……现在柳家已经被查封,官府已经下了海捕文书和头像追铺,柳大人和柳公子逃亡在外,柳家分崩离析,已经没办法来帮大夫人了。”那人说道。   杨婆子吃惊的哭了起来。   那人接着又道:“至于大老爷,大老爷现在情况很不乐观,一直卧床不起,大夫说他可能瘫了,也可能无法再有子嗣,如今长房所有的事都由大公子做主,就连老太爷都很看重大公子,所以现在府上的人都知道,除了太爷,就大公子不能得罪。”   青萝听得浑身直发冷,原来娇蓉说的都是真的,大老爷真的瘫了。还有柳家,柳家竟然被查封了,柳老爷和柳公子在外逃亡,也根本不可能再来救她们了。   青萝也想象杨婆子那样哭出来,但最后还是忍下了,悄悄的回了屋子,在桌边坐了一个晚上。   ***   沈君辰他们从曲山县回到南阳城后,苏夕颜就跟他说青萝已经搞定,正在求娇蓉帮她离开涟漪院。   “名册的事你跟爷爷提了吗?”沈君辰问道。   “还没有。”苏夕颜摇头。   “晚上吃饭前,你把这件事提出来,我帮你一把。”沈君辰道。   “这成吗?”苏夕颜吃惊。   “放心,不成也得成。这名册和那些契约你必须拿到手,到时候你才更有理由去涟漪院要求柳氏拿出青萝的卖身契。有了这个,青萝这个人就完全落入我们手中了,所以你说呢?”沈君辰道。   “好,我会在那时提出来。”苏夕颜坚定道。这件事关乎了很多,她必须做成。不成功大不了就是被训斥一顿,但……苏夕颜看了眼旁边的司夜,她知道她会成功的。   晚上,沈家的人聚在大厅,准备移步隔壁花厅用膳。   沈君辰突然开口问苏夕颜说道:“四婶,家里杂事有什么问题吗,看你一直唉声叹气。”   厅中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苏夕颜身上,苏夕颜面有难色,显然不是很好开口。   “有什么难题就说出来。”沈明思道。   “这……也不是大事,就是管事跟我抱怨府中有许多闲置的下人不知怎么处置,平白占着月钱和用度。”苏夕颜道。   她刚说完,韦氏就利眼瞪了过去。   苏夕颜全当没察觉,只是一心一意的汇报。   “这岂不是助长了他们好吃懒做的风气。”沈君辰道。   “正是,我也担心长此下去对府上不利,想给他们些银两,打发出府去另谋生路,但这些下人都是有卖身契在咱们府上的,我不好处理。”苏夕颜道。   沈君辰显然不是很明白:“把契约还给他们也就是了,怎么还不好处理了,这点小事四婶哪里用得着苦恼?”   苏夕颜脸色尴尬的看着他,又看向沈明思:“这……这个……”   沈君辰样子有点懵,他看了看苏夕颜,又看了看沈明思,显然不明白苏夕颜这是什么情况。   府上有些人也是不明白的,和沈君辰的神情一样不解。   “有什么难处你就告诉父亲。”沈雨彦站出来支持苏夕颜。   “这府上下人的名册和卖身契都不在我手上,我做不了主。”苏夕颜说完后,看了眼韦氏,然后低下了头。   韦氏顿时哼了一声,将拐杖敲在地上,道:“我沈家还养不起这些人了,你急着将他们打发出去做什么,安的什么心。”   “我,媳妇没有这个意思,母亲您错怪我了。”苏夕颜委屈道。   “既然现在是四婶管理府上大小杂事,下人的名册和契约自然也该由你保管才好行事,怎么会不不在你手上,难道是还在大夫人手中?”沈君辰这时插嘴道,打断了韦氏的质问,他又对沈明思说道:“爷爷,这不合规矩吧,大夫人她现在出不来,还握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沈君辰这话说完,惹的沈君贤与沈月华又是一番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韦氏也恶狠狠的看着他,心里多少猜到了今天这一出是想干什么了。   “你管这些干什么,这些事我们妇道人家会处理,你还是好好读书吧。”韦氏对沈君辰道。   沈君辰这下子就来劲了,他道:“祖母这是什么意思,我的质疑难道不对吗,还是祖母一心要偏袒大夫人。”   眼看扯到柳氏身上,沈君辰就拉长了脸要纠缠到底了,沈明思不得不开口道:“好了,这有什么好争执的,既然是苏氏打理家里的事,这些东西就让柳氏拿出来交给她处理。”   “父亲,那些东西不在大嫂手上。”苏夕颜道。   “那在谁手上?”沈明思道。   “在母亲手上。”苏夕颜看向韦氏,说道。   厅内所有人都看向韦氏,眼神带着疑问。   沈明思微微皱眉,看着韦氏的眼中含着不满,“你拿着这些东西干什么。”   “苏氏初掌家,我担心她有些事处理不好,便分担了一些,等她处理好了自然会给她的。”韦氏道,“你看她现在急着处理下人,不就是冒进吗。”   “母亲真是错过媳妇了,那些人真的无事可做啊,浪费府上的用度,我们这段时间手头本来就……”因为有外人在场,苏夕颜有顾忌没有说完话,但沈家的人都明白苏夕颜话里的意思。   沈家的收入一下子少了将三分之一还多些,长房那边又没有收入来源了全靠府上总账支撑,再加上这段时间司夜住在府上,为了不怠慢贵客都是紧着最好的来招待,可不就是一下子拮据起来了。   “你、”   “好了。”   沈明思打断了韦氏的话,有心要结束眼前这场闹剧了,司夜虽然一直没有做声,但这更让沈明思脸上不自在。   “你现在就去把名册和契约都给苏氏,我看她最近都处理的很好,不存在处理不好的情况,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事了。”沈明思严厉的说道,看韦氏的目光是非常不满的。   沈明思生气时韦氏也是怕的,她紧抓着拐杖,憋着气道:“急什么,明日我再给她。”   “不用拖到明日了,就现在。”沈明思道,用眼神警告她不准再找借口给贵客看笑话。   韦氏被沈明思颇具压力的眼神震了下,不敢再找借口,只能不满的让人去拿那些东西出来。   半柱香后,孙氏带着两个下人,分别抱着两个中等的木箱子出来,交到了苏氏手上。   沈君辰给了苏夕颜一个眼神,苏夕颜会意。   于是,大家就见苏夕颜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就在大厅内打开了箱子当场查看了起来。那孙氏眉心一跳,连忙道:“四夫人且慢,奴婢忘了还有一个木箱没抱出来了。”   苏夕颜停下检查的动作,很善解人意的对孙氏道:“那就麻烦孙嬷嬷将它拿过来了。”   孙氏不敢不应下,转身离开时看到韦氏铁青的脸色,抖了一下。   韦氏已经快要气炸了,看着苏夕颜的目光像是要吃了她。   直到孙氏将那最后一个箱子不情不愿的拿出来交到苏氏手上,这场晚膳前的闹剧才算作罢。   “怎么样,有缺漏吗?”第二日,沈君辰问苏夕颜。   “我连夜将册子和契约都查过了,没有缺漏,你要的八九年前的那些册子也都在,要现在给你吗?”苏夕颜道。那孙氏大概是被苏夕颜当场检验的举动吓着了,不敢再做手脚,把名册都给了出来。   “暂时不用,你今天就可以去涟漪院要青萝的卖身契了。不要单要青萝的,将柳氏院中伺候之人的全都拿出来,也是时候告诉那些下人他们的命掌握在谁手上。”沈君辰淡淡道。   苏夕颜点头,应下了。   等与沈君辰分开后,苏夕颜才慢慢的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刚才坐在沈君辰身边,她竟然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比起在沈明思面前也差不多了,她越来越看不透沈君辰了。   苏夕颜亲自带人将日常用品送进涟漪院时沈君辰就和司夜站在附近的屋顶上看着,俯瞰之下涟漪院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柳氏的怒骂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座以前仆人成群,精致奢华的院落,现在萧条冷静的厉害,哪里还有往日嚣张辉煌的样子。   苏夕颜从里面出来后,将青萝的卖身契交给了沈君辰。   “要请四婶找个理由将它调出涟漪院了。”沈君辰道。   苏夕颜点头:“放心,我会把她送到你手上的。”   沈君辰笑了下,和司夜离开了。   刚收到李二的来信,已经找到了那个‘名医’张岩之,正在秘密的押送回来。现在就差沈忠那边将茹儿带回来了。   “茹儿和奶娘这里只能作为左证,她们知道的也有限。”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我知道,这件事韦氏和另一个人都藏得深。”   要将那个指点柳氏的人找出来,还要从柳氏身上下手。别人不知道,柳氏肯定知道是谁写的那封信。然而最大的问题是,就算有柳氏的口证,单凭那一条没有署名的信也很难将幕后的人定了罪,还要找出笔迹对照。 第100章 暗处的监视   “夫人,出了点事。”苏夕颜身边伺候的侍女萍儿从外面进来,神情有些凝重。   苏夕颜将其他人遣出去,问:“怎么了?”   萍儿走近了,低声道:“奴婢发现外面有其他院的下人在盯着咱们这里。”   苏夕颜眉一皱:“什么人?”   “不知道,隐隐约约的不敢靠太近,您看?”萍儿道。   苏夕颜想了下道:“昨天咱们刚把契约名录从韦氏的手上拿过来,今天就有人来盯着,难道是那老太婆的人?”   苏夕颜与萍儿互看一眼,萍儿道:“奴婢也是这么猜想的,老夫人这么紧张着那些东西不肯放手,您说是不是有什么缘故?所以,这东西到了咱们手上她也不放心。”   苏夕颜当然是立刻想到沈君辰在查的事,她道:“八九不离十,看来咱们不能再去晨辉院了,还得用上次的办法。你去让乐瑶过来。”   萍儿点头,去叫沈乐瑶找了来。   “娘,您叫我?”沈乐瑶进门后问道,见屋里没有其他人,感觉到气氛严肃的沈乐瑶懂事的收敛了笑容,走近苏夕颜。   “帮娘把这纸条送到你大哥手上,”苏夕颜将一卷纸条放进沈乐瑶的荷包里,叮嘱道:“小心些。”   沈乐瑶点头:“娘放心,我不会让人看出来的。”   苏夕颜摸摸她的头笑了,心里想着自己下一胎的事,生女儿的时候伤了身体,这几年一直在调养,大夫说不出意外这一年她会再怀上个孩子了,也不用怕女儿孤单了。   沈乐瑶从苏夕颜的屋里出来,也没有直接去晨辉院,而是四处转了转后才朝晨辉院去。   “有人在盯着四婶那边的动静。”沈君辰看了苏夕颜的纸条后对司夜道。   “让她别再来晨辉院,要见面就去上次那个小宅子。”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回了信给沈乐瑶带回去。   “昨天刚把名册从韦氏手上拿走,今天她就来盯着人了。”沈君辰说道,“今天我让四婶去涟漪院要青萝她们的卖身契,还以为韦氏会站出来阻拦,但她竟然又没动静,你说她是什么想法。”   “韦氏一心想要沈雨堂官复原位,已经‘偶遇’了我好几次为他求情,我没答应。昨晚的事你明摆着就是站在苏夕颜那一边,而我自然和你站在一起,这个时候她要和苏夕颜闹起来,你不高兴了,难道她还想我能高兴?除非她放弃沈雨堂了。”司夜道。   说到这一点,沈君辰也是佩服韦氏脸皮够厚,一开始可以说她不知道那天在衙门里发生的事而盲目乐观,那现在韦氏肯定已经知道真相,却还能厚着脸皮求司夜帮沈雨堂官复原位,对她这个大儿子还真是真爱。   “她求我求错了人。”司夜看着沈君辰,意有所指。   “可惜别说我不会放过沈雨堂,哪怕我有这个心,韦氏也是拉不下脸来求我的。”沈君辰冷哼道。   沈君辰回屋换了身贴身的劲装,袖筒扣紧袖口,准备练一会儿拳法,这阵子有司夜在,沈君辰得了他不少的指点,拳法上有了很大的突破,所以他练拳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主屋后有空地,修整的很平整,每日也都有人打扫的非常干净,是沈君辰从小到大习武的地方。   司夜伴着沈君辰走到屋后空地,在廊下的栏杆上坐下,准备看他练拳。   沈君辰刚比划两招就觉出不对,抬手按上自己的胸口有些哭笑不得,他忘了把长命锁取下来了。也是,平时陪他练拳的都是沈忠和沈义,这长命锁是很重要的东西他都是交给他们二人保管,练完拳就戴上从不离身,但最近换成司夜了,他不好麻烦司夜,只能把它放在屋内,可刚才想着事儿忘了取下来了。   而且……沈君辰眼神转暖,这里面还有司夜送给他的玉佩。虽说两样东西都戴着难免对玉佩有所磨损,但两样都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他不敢让两样中的任何一样离身,只能暂时这么兼顾着了。   “怎么了?”司夜问道。   沈君辰向他走去,并取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长命锁和玉佩,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司夜道:“忘了放屋里了,麻烦司大哥帮我拿着。”   司夜伸手拿过长命锁和玉佩,玉佩是自己送的,“这长命锁是?”   “我母亲给我打的,戴了很多年了。”沈君辰道。   司夜入手就感觉这长命锁不对,仔细打量了一下,道:“这锁里有东西?”   “是一把钥匙。”沈君辰也没有隐瞒,将这东西打不开的苦恼也告诉了司夜,“我上辈子暗中找了许多匠人都没打开。”   司夜看着它若有所思,仔细回想自己知道的人中是否有人能打开它,可惜司夜对这些机巧的东西一直没怎么在意,知道的也不多,一下子想不出来,只能想着让侍卫去查一查了。   “去吧,我保管着。”司夜对沈君辰道。   沈君辰点头,回原地开始练拳。   司夜看着长命百岁锁,知道这东西对沈君辰很重要,否则他不会胡涂到和自己送给他的玉佩一起佩戴着。想了想,将自己腰上佩戴的玉佩取下来,解下缠绕玉佩的黑色丝线,双手手指灵巧翻动,将这些丝线缠绕在沈君辰这块玉佩上重新编织了,如此一来就算它与玉佩一起佩戴也减少了碰撞磨损。   沈君辰练完拳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大汗淋漓,精神却很好。   司夜望着沈君辰,对他招了招手。   “司大哥?”沈君辰走近,他现在一身是汗,不是很好意思靠近司夜。   司夜将玉佩与长命锁一起递还给他,沈君辰看着玉佩上缠绕编织的丝线一愣,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司夜帮他弄的,高兴又有些诧异,“司大哥,这……”   “这样稳妥些。”司夜道。   沈君辰高兴的笑起来,“谢谢大哥!”   “去换身衣服,不要着凉了。”司夜道。   沈君辰高兴的应了,回屋去换衣服了。司夜却站在原地一时没动,周围的空气中还残留着沈君辰的气息,缠绕在他鼻尖久久不散。司夜半垂了眼,眸色看不清。   沈君辰简单沐浴了一番,换了干爽温软的衣服,将长命锁和玉佩珍重的戴上,看着玉佩的模样,忍不住翘起嘴角笑,他认得这丝线,是司夜随身玉佩上的。想到司夜将自己玉佩上的丝线拆了给他编织这个,一种说不出的开心让他怎么都忍不住笑意,而且他没想到司夜竟然还能这么手巧,可惜自己刚才沉迷练拳没有看到司夜动手的样子,沈君辰心中又忍不住的遗憾。   从屋里出来,司夜并不在,沈君辰愣了下,问人:“司大哥呢?”   “大人还在屋后。”护卫回道。这院子里的下人不多,特别是主屋这些范围,除了沈义就是当初李二带来的那些护卫,旁的下人都被沈君辰打发到了外院去了。   还在那里?沈君辰赶紧找了过去,看到司夜站在廊下也不知道想什么竟然半天没动时愣了一下,“司大哥,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司夜转身看他,眼前的沈君辰换了干爽的衣服,穿戴齐整,风仪得体,俨然又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了。   “在想一些事。”司夜回答,从原处走过来。   沈君辰想到刚才司夜就是坐在那里帮他编织玉佩上的丝线,眼神微微闪动了下,仰头望着司夜道:“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司夜见他眼中含着的点点光芒,忍住了没有动手去碰,道:“在想祭典的一些细节,没什么要紧的。”   如果祭典都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沈君辰默默道,想到司夜会现在还留在南阳,就是为了帮他调查他母亲被毒害一事,沈君辰心中微动。   ***   青萝踏出涟漪院的大门时还有些晃神,她居然真的就这么离开了涟漪院,不用担心被送过去伺候沈雨堂,也不用担心柳氏手中自己的卖身契,她竟然真的自由了,青萝心中实在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了?”旁边走着的娇蓉见她停下来了,问她。   “娇蓉姐姐,我真的不用再回涟漪院了吗?”青萝道。   娇蓉眼中划过道光,笑道:“是啊,你不是都已经出来了吗。”   “我有些像做梦。”青萝说道,她一开始就是柳氏身边伺候的,这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离开柳氏,可现在她竟然脱离了柳氏,以后也不再是主仆,这一切的发生都似乎太不像真的了。   “要不捏一把自己看疼不疼。”娇蓉说道。   青萝还真的捏了,疼的哎呦一声,然后和娇蓉两人互相对看,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走吧,跟着我就好了。”娇蓉道,转身带着青萝往外走,眼中的笑意已经没有。   青萝放松了心,跟上了娇蓉,慢慢的离开了涟漪院。   身后那座曾经热闹繁华的院子,已经被她抛弃了,也终于不用再被困在里面了。想起曾经与柳氏的主仆情她不是不愧疚,但想起柳氏尖锐的指甲、疯狂扭曲的样子她更害怕。 第101章 要见你的人是我   青萝跟在娇蓉身后走了许久,越看越不对,她们这是穿过了整个沈府啊,青萝心下有些不安,“娇蓉姐姐,咱们不是去见四夫人吗?”   “正是去见四夫人,四夫人今日在外头办事,咱们去帮着拿些东西回来。”娇蓉态度很自然的说道。   青萝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到苏夕颜跟前去做事,心中有些疑惑也很忐忑,以前她跟在柳氏身边的时候没少仗着柳氏的势力嘲讽打压四房,现在她却要在苏夕颜跟前伺候了,也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刁难。虽然娇蓉得到了重用可以借用苏夕颜的权力将她从涟漪院调出来,她本应该感激苏夕颜,但想到曾经做的事,青萝心中实在难以乐观起来。   “你放心,四夫人很和善的。”娇蓉担心青萝胆怯退缩,特意安抚了她。   青萝不能不给娇蓉面子,当下面上的表情就放和缓了很多。心中却复杂纠结着,困在涟漪院的时候只想着能出来,现在自由了又想起了曾经她压在娇蓉头上,娇蓉处处要看她的脸色做事,可现在一切却都反过来了,一种屈辱不甘感渐渐占据了脑海。   两人从后门出了府,还坐上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从人声鼎沸处走到了寂静的地方。   青萝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外面突然安静了很多她才回过神,不由的觉得奇怪,伸手挑起车帘往外看,发现她们已经离开了热闹的街道到了一片民宅区,愣了一下,“咱们不是去大街上?”   “已经到了,咱们下车吧。”青萝问话时马车已经停下,娇蓉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提出下车。   青萝看着娇蓉平静的面容,不知道为何心中觉得不安,神情也警惕了起来,“姐姐,四夫人在哪?”   “一会儿就见到夫人了。”娇蓉道,自己起身先下了马车。   青萝见状,眼神闪烁了几下,最后也不得不跟着下了车。   青萝打量了四周,她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通道,这一片明显就是非常普通的民宅区,居住的都是南阳城中普通的人家,青萝不明白苏夕颜到这里有什么事要做,这里一点都不像是她那种贵妇人会来的地方啊。   娇蓉见她下了车,说道:“走吧,四夫人就在里面。”   青萝看着旁边的普通民宅,心跳的厉害,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她有些害怕,“四夫人在这里做什么?”   “等着见你。”娇蓉轻轻笑了一下说道,笑意不达眼底,看起来让人心慌。   青萝站住脚跟,不安的预感越发的强烈,“等我,为什么?不是说四夫人出来办事,我们帮忙拿东西的吗。”   “那是骗你的。”娇蓉冷冷看着她。   青萝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娇蓉,“你骗我?!”   强烈的危机感让青萝立刻转身,拔腿就要跑,可她不过刚转过身,就被人拦住了,手劲极大,竟然是那不起眼的马夫,盯着她的漠然眼神冷得吓人。   “你们要干什么!”青萝尖叫道,拼命想要挣脱那马夫的手,“快放开我!”   “拖进去。”娇蓉淡淡道。   马夫点头,一手捂住青萝的嘴,将青萝直接拽进了那宅子内。青萝恐惧的眼神盯着娇蓉,娇蓉并不为所动,冷静的目送着她被拽进了宅子。   青萝恐惧怨恨的目光被遮挡住了,她被拽进了这宅子的厅内,那个马夫将她放在了地板上时,青萝才终于挣脱。   一爬起身她就要跑,可是那厅门两侧各站立了一位黑衣侍卫,铮地一声腰间长刀出鞘,横在青萝的面前。   “啊!”锋利的刀刃,森冷逼人,青萝差点撞了上去,吓得大叫了一声,全身发冷。   “青萝姑娘急着到哪去。”   青萝听到这个声音后猛地回过神,震惊地看着首座的沈君辰,脸色大变:“大公子!”   为什么是沈君辰,不是苏夕颜要整她吗,怎么变成了沈君辰?!   青萝震惊的将整个厅堂打量过来,这里面根本没有苏夕颜,除了沈君辰,就是另一位坐着的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这个人青萝看他一眼都觉得害怕。   “青萝姑娘很奇怪为什么在这里见你的人是我?”沈君辰淡淡道。   “我不明白大公子的意思,我是来见四夫人的,为什么是您在这里。”青萝紧紧盯着他,目光警惕。   “四婶要打理沈家的内务杂事,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将你调出涟漪院的人就是我,要见你的人当然也是我。”沈君辰道。   “为什么。”青萝道。   沈君辰没有及时回答她,而是拿出了一张卖身契,让青萝看:“这个你不陌生吧。”   青萝吃惊,这是她的卖身契!为什么会在沈君辰的手上?青萝立刻就想起了昨天苏夕颜到涟漪院逼柳氏拿出涟漪院所有下人卖身契的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从一开始娇蓉说帮她离开就是在骗她的!   “大公子真是好手段,费尽周折的让娇蓉接近我,把我从涟漪院调出来,想要干什么。”青萝紧紧盯着自己的卖身契,咬牙说道。   “青萝姑娘爽快,我也就直接问了。九年前,柳氏与柳向南下毒谋害我母亲的事,不知道青萝姑娘知道多少。”沈君辰目光如冰的盯着她道。   青萝猛地一震,一阵冷意从后背直窜上后脑,沈君辰冰冷如刀的眼神刺的青萝手脚都是发凉的,被刻意遗忘的事从脑海深处被扒了出来,青萝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我不知道大公子说的是什么,什么毒害,根本没听说过。”青萝干涩的开口说道,心中的惊涛骇浪一阵阵的掀得她差点站不住脚。   可厅内的沈君辰与司夜都有一双利眼,紧盯着青萝,她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放过,又怎么会没听出这明显的谎言。   黑衣的侍卫从后面走上去,踢在了青萝的膝弯上,青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得脸色煞白,“啊!”   沈君辰起身走到她面前,将一张绢信抖开在她面前,“这信你认识吗。”   青萝猝不及防之下看到这个,浑身立刻紧绷,脸色大变:“它为什么在你手上!”   说出来后她对上了沈君辰了然的冰冷目光,青萝一抖,知道自己说了蠢话!   “你果然知道。”沈君辰道。   青萝张了张嘴,脸上的血色褪尽,眼神恐慌绝望。   “柳家已经被查封,柳向南成了丧家之犬自身难保,柳氏被幽禁沈雨堂被罢官后她永远也别想从里面出来,谁也救不了你,况且你也主动背弃了他们,现在别忘了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我想将你卖了就卖了,想让你死就死,想让你活就活,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你想清楚了。”沈君辰盯着她道。   青萝瘫坐在地上,恐惧的看着沈君辰,眼泪流了下来,摇头哭道:“不,不要卖了我。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您放过我。”   沈君辰坐回首座,看着她。   青萝趴在地上哭了一顿,然后才道:“那、那事是柳老爷和大夫人做的。”   沈君辰目光更冷。   青萝不敢去看沈君辰的目光,她道:“当初大夫人她跟大老爷搭上的时间比你们知道的早很多,大老爷许诺过她会娶她过门做平妻,但迟迟没有兑现。她闹了好几次,大老爷他却一拖再拖,迟迟没向柳府提亲。直到您母亲生病,大老爷想断了与她的联系,但她不同意,大闹了起来,没想到将两人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就算外面传得很难听,大夫人她也还是疯魔了一样非要嫁给大老爷,那封信送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去求了柳老爷,具体的细节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半个月后,柳老爷告诉她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让她只管等着做沈府的大夫人。那、那之后您母亲果然病逝,她也如愿嫁进了沈府。”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真的,其他的我都不知道,都是柳老爷一手布置的。”青萝急切的说道。   青萝跟在柳氏的身边,知道的只有那封信以及柳氏与柳向南的对话,剩下的就是柳氏与沈雨堂勾搭的过往。   “那封信是谁写的。”沈君辰问。   “我不确定是谁写的,但我知道它是沈家、沈家三小姐的侍女送过来的。”青萝低着头道。   沈君辰死死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确定没记错?”   “没有记错,沈三小姐和我们小姐一直要好,她的侍女我也认识,就是现在随着她嫁到安昌侯府的春香!”青萝赶紧证明道。   沈君辰紧紧握着拳头,脸色阴沉如水。   司夜皱眉,让黑衣侍卫将青萝带下去看好,走过去牵过沈君辰的手,将他的掐紧掌心的手指松开,这双手前段时间刚受伤,再来一次肯定要添疤了。   沈君辰慢慢的松开了手,沉声道:“果然是沈雨霞这个贱人!”   “我们已经在找沈雨霞的笔迹了,她逃不过去。”司夜道。   沈君辰闭了下眼睛,睁开后已经冷静,他道:“让娇蓉将青萝带回去,暂时还不能让府里的人察觉到青萝不见了。”   司夜点头,门口的黑衣侍卫就将青萝拽了出去。 第102章 书面证据   “大夫人院中的青萝被四夫人调到了她自己院中伺候了。”孙嬷嬷进屋对韦氏说道。   “哼!”韦氏的手重重拍在桌上,愤怒说道:“她现在是得意的尾巴翘上天了,连我都敢顶撞,这府上还有谁她不敢动的!要不是我儿遭此大难,这些跳梁小丑还轮不到在我面前作怪,气煞我了!”   孙嬷嬷也心中不爽快,她前几天刚威胁过青萝要让她去伺候沈雨堂,今天青萝就攀上了苏夕颜调离了涟漪院,这不是打她脸是什么。   “这青萝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大夫人一向待她不薄,现下不过处境艰难些她就公然背主,也太可恶了。”孙嬷嬷道。   “涟漪院下人的卖身契都被苏夕颜夺走了,她青萝不过是苏夕颜给柳氏的一个打压。”韦氏的看法不同。   “就算如此,难道由着苏夕颜打大老爷这一房的脸吗,您要是不出手教训一顿,别人还以为大老爷现在落难了就好欺负了。”孙嬷嬷道。   韦氏利眼看孙氏,孙嬷嬷赶紧闭嘴不敢再多说了。   “什么叫落难,就算不当官了,我儿也依然是沈府嫡长子,谁敢给他脸色看!”韦氏愤愤的敲了下拐杖,站起身就往外走。   孙嬷嬷一喜,知道韦氏这是去找苏夕颜和青萝的麻烦,忙招呼了其他人跟上去伺候了。   这边怒气冲冲的朝四房那边去时,已经有人先一步跑回苏夕颜跟前通风报信了。   “老夫人过来了,隐约听着像是为了青萝的事。”报信的下人说道。   苏夕颜眉头一皱,道:“知道了,你赶紧回避。”   萍儿反应很快的给这人塞了装满荷包的银子,那人接过后也不敢再停留,赶紧的从另一个方向绕走了。   “让五姑娘带着娇蓉和青萝去晨辉院玩。”苏夕颜道。青萝是沈君辰放在她这里的重要证人,她得保证她暂时的安全。   萍儿赶紧的下去吩咐,沈乐瑶知道事情严重性,带着她自己的侍女以及娇蓉、青萝就去了晨辉院。   苏夕颜听她们走远,才松口气。   “夫人,我们怎么办。”萍儿担忧的看着她。   “怕什么,她还能拿我怎么样,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苏夕颜道。韦氏这么怒气冲冲的过来,最大的可能还是将气出在青萝身上,既打了她的脸,又惩罚了青萝这个在韦氏看来背弃长房的人。   果然,韦氏到后,立刻就要求苏夕颜将青萝交出来。   “敢问母亲,青萝是哪里做了错事吗?”苏夕颜道。   “这等背主小人,难道不该处置?”韦氏敲了下地面,利眼瞪着苏夕颜。   “母亲怕是有什么误会,是我见青萝做事机灵利落,便向大嫂讨了来帮我的忙,双方都已经讲明白,因此她不曾背主,哪里又严重到要处置了她。”苏夕颜道。   “不见得吧,分明是四夫人仗势欺人到涟漪院将人强行调走的。”孙嬷嬷插嘴道。   “那不如母亲与孙嬷嬷同我一起到涟漪院与大嫂验证一番,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苏夕颜道。   柳氏是真心甘情愿让青萝跟她走的吗,当然不是,但柳氏现在就快要生了,而涟漪院一切吃穿用度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到底是顺利生下孩子重要,还是一个婢女重要,柳氏就算现在整天发疯也该明白其中利害。   “放肆!”韦氏怒敲地面,“我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现在立刻将青萝喊过来,我要问她话。”   “回母亲,青萝陪同乐瑶去晨辉院了,现在不在我这里。”苏夕颜道。   晨辉院?韦氏一想到沈君辰就心塞的很,当然不可能亲自到晨辉院去找不自在,对苏夕颜道:“将她找回来。”   “是。”苏夕颜道,对萍儿使了个眼色。   萍儿点头,去晨辉院了。   韦氏在苏夕颜的地方等了好一会儿,萍儿才只身一人返回来,她道:“青萝她们陪同五姑娘,与大公子和大人一起出府去了,现在都不在晨辉院。”   “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婢女她跟着去做什么。”韦氏怒道。不仅害她等了这么久颜面无光,竟还能陪同国师出游,她拼力让沈君贤去接触司夜都不成功,一个小小的婢女不过是攀上了苏夕颜就能得到认同一起出行,这不是打韦氏的脸是什么?   说到底还是沈君辰太白眼狼,司夜这么看重他,他要是还能为他父亲着想又怎么会不向司夜求情!偏偏沈家上下就跟瞎了眼一样,都看不到这一点!韦氏心中愤怒的想道。   韦氏怒气冲冲的来,非但没有发泄出来还又憋了一股怒气离开的,因此临走前还找茬将苏夕颜狠狠训斥了一顿。   ***   沈君辰他们离开沈府既是免了韦氏找青萝的麻烦,也是去流辉阁见木峰,李二将那‘名医’张岩之带回来了,人就在流辉阁中被看管着。   张岩之四五十岁,脸上蓄着大胡子,体格中等,穿着粗布衣,卷着衣袖与裤腿,看着像是个乡下糙汉子,和名医一点也挂不上钩。   但这个人很狡猾,李二在司夜的人的帮助下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他的踪迹并把人抓住。   路上李二他们已经将张岩之治服,早早就把当年的事交代清楚了。张岩之原本只是一个二流医者,是柳向南找到了他,两人做了交易才发生了后来的事。柳向南帮张岩之开一家医馆,并帮张岩之打响名气,成为所谓东华府有名的名医。而张岩之则答应柳向南顶着这个名医的头衔到南阳城沈家给当时的沈家大夫人蒋素秋治病,柳向南只有一个要求,只管看病其他的例如中毒的事全当没看见。   张岩之这个人很狡猾,还表现他一开始答应柳向南做这个交易就留了后手,所以他不仅更柳向南要了相当高的诊金,还在去南阳前就暗中把刚开起来的医馆卖掉,带着一大笔钱财到的南阳,等事情结束后立刻找渠道消失,瞒过了柳向南派来追踪的人,安稳的用那笔银子过了这么多年。   “张岩之这个人很狡猾谨慎,因此他手中还有一份当年他和柳向南都签了名字的书面证据。”李二道。   这完全就是意外的收获,有了这纸书面证据,又有张岩之与青萝的证词,柳向南与柳氏的谋害罪是铁板上钉钉了。   除此之外,木峰调查了柳家的那一堆人,也找了几个当年跑腿办事的小喽啰,并将他们都控制住了。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柳家两兄妹的罪已经逃不掉了。   但那那封信的事却到现在都还没什么进展,沈雨霞的笔迹翻遍了沈府竟然都没有找到。单凭青萝的证词,以及那封信很难定了沈雨霞的罪。司夜派去昌北调查沈雨霞的人,也还没有传回消息。   “当年韦氏突然冷落我并对我表现出忌惮和厌恶,应当就是她知道了这件事。”回途中,沈君辰与司夜单独坐一辆马车,沈君辰对司夜说起韦氏变化的原因,“沈雨霞的笔迹在沈府消失的这么彻底,韦氏也定然是在忌惮柳氏兄妹手中的这封信,看来韦氏对柳氏转变了态度,也不仅仅是沈君贤的功劳。”   “包庇罪也同样是罪。”司夜道。   “证据呢,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她包庇。就算找回了茹儿,她和奶娘其实也一样,知道的不多。就和那些被发卖的下人一样,木叔都查过了,基本上都是和奶娘一样,心里有猜测,却都不能当做证据。还有嫣儿和荷儿的死,那个时候韦氏应当还不知道这件事,她们的死究竟是当时尚未出嫁的沈雨霞动的手,还是别的什么人呢?我们也不知道。”沈君辰有些疲倦道。   “你忘了,那名医是韦氏提议换的,张岩之也是她推荐的,她真的之前就一点也不知情?”司夜道。   沈君辰猛地坐直身,“你是说韦氏很可能一开始就参与了?”   “这是一个可能,另一个可能就是她只是被沈雨霞利用了,沈雨霞备受疼爱,要影响韦氏当时的想法并不难。”司夜道。   沈君辰冷冷的沉着脸,过了一会儿道:“如果她是一开始就参与了这件事,那她当年曾表现出来的一切真情实意也就都是假的。”   “这些都还需要我们去查,一切看证据,不能看猜测。我提醒你,是希望你别漏了这一点,都应该考虑上。”司夜说道。   沈君辰点头:“我明白,谢谢你司大哥,这事前前后后你帮了我很多,而且要不是你帮我镇住了沈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我的调查也没这么顺利。”   “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们之间就不需要这么客气,我帮你是应该的。”司夜道。   沈君辰苦笑了一下:“你不明白,我有时候觉得自己都有些得寸进尺了。”   司夜是什么身份,为了他屈住在一个小院子里,与沈家其他人周旋,又出人力帮他调查,他时不时的都会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第103章 你故意捉弄我的   几乎是在沈君辰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司夜的眼神就变了,周围的气息都变得压迫感强。   沈君辰很快感觉到了,对上司夜的目光后心猛地跳了一下,有些慌了:“大哥?”   糟了!一时不防,就把心中的想法都顺口说出来了。   “我的身份给你很大压力?”司夜开口道。   沈君辰立刻摇头,知道自己的话让司夜误会了,“没有!”   “是我说错了话,大哥你倾力帮我是因为你希望我能为母报仇,你对我的心意我都明白。可也正因为如此,我免不了会担心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了你太多时间。”沈君辰补充道。   司夜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能看出他的不悦,他道:“莫钻不必要的牛角尖,我如果有急事自然会跟你说,现在的要事是查清楚当年下毒案的真相,告慰你母亲在天之灵。”   沈君辰点头,“我明白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沈君辰的紧张与懊悔很清楚的表现在他的眼神中,司夜微微垂眸看着他,突然伸手搂住沈君辰的腰,将他转身背对着自己,然后将其按下,坐在自己的腿上。   沈君辰只觉得一阵眼花旋转,然后自己就坐在了司夜的腿上,“司大哥?”   “乖乖坐着,我就不生气了。”司夜在他身后道。   沈君辰脸上轰得一下红了,按住司夜揽在他腰上的手,“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你放开我吧。”   软声哀求的声音让司夜的眼神再变深,司夜忍不住微微低头,鼻尖都是沈君辰身上的气息。   “大哥?”身后的沉默让沈君辰既羞又紧张。   “到了沈府门口我就放开,现在不许动。”司夜道。   沈君辰微微缩了一下脖子,满脸通红,语气略带委屈:“我都跟你好好赔罪了。”   “那没办法,我还在生气。”司夜道,然后向后一靠,就靠着马车闭目养神去了。   沈君辰瞠目结舌,僵直着身子,马车走得摇摇晃晃,司夜揽在他腰间的手却牢固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坐在司夜腿上的感觉太羞耻了!特别是一晃一摇得马车,他要稳定平衡不撞到司夜就得花费好大的力气,到最后全身都僵疼了。   司夜一直闭着眼睛休息,沈君辰敢打赌他一定知道自己的窘况,却一声不吭,完全就是看笑话的意思。沈君辰苦着脸在心里骂自己太蠢,不会说话,得罪了司夜,现在可好了,吃苦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从街尾拐向另一个方向时,赶车的马夫一时没注意,马车轮子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坑里崴了一下,马车内的沈君辰正全神贯注让自己不要因为拐弯的力道而倒向司夜,猝不及防之下一个倒昂向后摔去,撞进了司夜的怀中。   司夜眼睛睁开,伸手在沈君辰的臀上拍了一下,“坐稳了。”   沈君辰立刻伸手去捂被拍打的地方,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司夜,既羞又怒,眼神里都是委屈和控诉。   “自己没坐稳,我还打不得了?”司夜看着他道,眼睛里闪着趣味。   “是马车它自己颠簸了一下,我又不是故意的。”沈君辰忍着大声反驳的冲动为自己辩解,没办法,谁叫惹司夜生气的人是他。   “我看你平衡的挺好,这一点颠簸就扛不住了?”司夜嘲讽道。   听到这话沈君辰心中羞窘的火气藤地一下就被点着了,也不管司夜是不是在生他气了,大声道:“你就是故意看我笑话的,快放我下去!”   司夜眼睛里闪着精光,他道:“现在敢冲我喊了,刚才不是还一副对不起我、欠我几辈子恩情还不完的样子呢吗,沈大公子你变脸是不是太快了。”   “那是因为我太傻了!”沈君辰气道,“你快放我下来!”   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还因为司夜生气而愧疚,他就是蠢!   司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把困住沈君辰的手臂松开。沈君辰飞也似的逃离,躲到对面坐下,怒气冲冲的瞪着司夜,“卑鄙。”   “有这么半途而废的讨好吗,我可是还在生气。”司夜道。   “你故意捉弄我的。”沈君辰道。   “谁叫你惹我生气呢。”司夜理所当然的道。   沈君辰:……   好烦。   等马车到了沈府门口,沈君辰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脸上绯红,神情却有些羞窘生气的样子,其他人免不了多看了他几眼。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沈君辰瞪他们。   其他人不敢再看,赶紧进府里去了。   沈君辰看了眼身后也下了马车的司夜,别别扭扭的道:“回去了。”   然后,他自己就抬脚走了。   司夜嘴角翘着都是笑意,也不在乎沈君辰的别扭,跟了上去。   回到晨辉院后,韦氏那边来了人等在院门外,显然还没放弃找青萝的麻烦。沈君辰目不斜视的路过了,把他身后的一干人等也带进了晨辉院,理都没理那个下人。如果来的是韦氏他不得不应付一番,区区一个下人就想从他手里带走青萝,做什么梦呢。   进了晨辉院,沈君辰就打发了沈乐瑶和娇蓉回去,将青萝留在了自己院子里,让她跟晨辉院稀有的几个侍女一起做杂活,整个晨辉院都在李二和司夜那些侍卫的监视之下,不管是青萝自己还是外来的什么人想不声不响将青萝带走都不可能了。   张岩之留在了流辉阁由木峰看管,李二则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沈忠不在,李二就暂代了沈忠的许多事务,沈义的压力也减轻了很多。   “公子和大人怎么了?”沈义见沈君辰竟然不是和司夜一起进来的,且沈君辰的面色看起来不大高兴,不禁稀奇,问了一起回来的李二。   李二也不知情,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但下马车之后他们就变成这样了,沈君辰的脸色还有些红,也不知道他和司夜之间发生了什么。   “奇怪。”沈义道。   沈君辰进了屋后,很快就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就这样将司夜抛在身后的做法有些过分了,司夜就算捉弄了他一下也是他不对在先,自己反应过大了。如果是换了别人,身为一国国师,又先后帮了这么多忙,却还被冷落的话,大概要怒而离开了。   沈君辰想了想,虽然还有些别扭,但还是回头出去,准备去找司夜。   不过他刚走出来,就见司夜已经到了,沈君辰脚下停住,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抿紧了嘴。   倒是司夜,瞧见他这幅别扭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主动解了他的尴尬,道:“我走的慢了点。”   沈君辰想要说的话顿时都说不出口了,感觉自己好像无理取闹一样,侧身让司夜进屋。   司夜在面具后挑了下眉,走了进去。   ***   “不肯交出来?”韦氏语气很不满的说道。   在晨辉院外拦人想把青萝带回来的下人回道:“大公子根本没理会小的,那沈义说大公子看中了青萝的办事能力,留她在晨辉院做杂活了。”   “岂有此理,那混账东西就是在跟我作对!”韦氏生气道,要不然沈君辰好端端的留那青萝做什么!   “那我们现在要再去将青萝直接带出来吗。”孙嬷嬷道。   那下人说道:“大公子的院子守卫森严,我们没办法进去,那位司大人的侍卫就守在门口。”   孙嬷嬷有些踌躇,看向韦氏。   韦氏有些犹豫,她当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但司夜她也不能去得罪。   “大公子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您可是他的祖母,他也就仗着有那位大人撑腰了。”孙嬷嬷打量着韦氏的脸色说道。   韦氏脸色拉得很长,对沈君辰是满满的厌恶,道:“哼,那位总不能在沈府一辈子,那混账东西又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那咱们现在是放过青萝那背主的丫头了?”孙嬷嬷道。\t   “放过了她,堂儿的颜面何存,必须严惩!”韦氏道。   但是韦氏也没有直接就去晨辉院要人,而是将压力给了苏夕颜,想不得罪司夜,让苏夕颜去与沈君辰对上。   可惜韦氏想不到的是苏夕颜早就站在了沈君辰的阵营,又怎么会真的如她所愿与沈君辰作对。   “做做样子还是要的,我们还要拖延点时间。”沈君辰让人给苏夕颜带了话。   因为沈君辰这句话,苏夕颜第二日就带着人大张旗鼓的去了晨辉院,过了没多久就一脸不高兴的带着人离开了晨辉院,看上去和沈君辰闹得不愉快了。   有心打探的人却因为晨辉院严密的防卫根本没法靠近,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府上都传开了,说苏夕颜到晨辉院是为了要带走青萝,但是沈君辰不肯。   韦氏那边见苏夕颜没有把青萝带出来,很生气,但一想到苏夕颜和沈君辰这两个跟她作对的人互相怼上了,她心中就有一阵扭曲的畅快,巴不得苏夕颜与沈君辰闹得更僵,斗得更厉害,好出一口恶气。   也因此,青萝那边反倒暂时被韦氏给遗忘了。 第104章 漏网的熬药人   这日,苏夕颜照例来了晨辉院,照例做做样子给外面的人看,只是这一次她还带了重要的发现。   苏夕颜接掌沈府内务杂事后,就与府上那些老辈的下人有了较多的接触,她翻找了名册上当年蒋氏身边伺候的旧人都有哪些后,这段时间都在小心的接触这些老仆,趁机打听到了一些当年蒋素秋死后发生的事。   当年嫣儿、荷儿两位姑娘突生恶疾,府上为他们寻来了大夫治病,大夫提出两位姑娘生的病会传染后,沈明思没有第一时间要将她们送出沈府,念在两人是蒋素秋身边的大丫鬟,伺候有功,准备留她们在府上养病。但当时还没有出嫁的沈雨霞不同意,说是担心被传染,一定要将她们送出去。就因为这样,那两人才会被急匆匆送走。   月儿姑娘则是被来沈府做客的商人一眼看中,向沈家求娶得。据其中一位老仆回忆,月儿姑娘那天是因为暂时顶替了一位侍女的岗位,才会出现在人前并被那商人看见的。苏夕颜查了一下,那位缺值得侍女是春香的姐姐春兰,那个春兰不是沈雨霞跟前的侍女,但她出嫁时把她也要走了,跟去了安昌侯府。   苏夕颜发现这两件事都与沈雨霞有关,就将事情记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隔了两年又把你母亲院中的旧人都打发了,据那几个老仆说是柳氏做主让走的,不过他们听私下里的传言说是老夫人在背后做的主,那茹儿姑娘就是老夫人让给嫁出去的,嫁的还是远在干州,跟沈家没什么关系来往,也不能带来帮助的普通人家。”苏夕颜最后道。   沈君辰脸色冰冷的听她说完,放在桌面上的手握紧了拳头。   苏夕颜有些不忍的看着沈君辰,她早猜到沈君辰是在调查他母亲病逝的真相,上述的事她自己刚知道时心里都忍不住发凉,更何况沈君辰。   “这些人说的可信度高吗。”沈君辰压下心中翻涌的怒意,问道。   “我看可信,告诉我这些的老仆中有一位是当年厅前伺候的,不管是沈雨霞说要送走两位姑娘的事,还是月儿姑娘被那商人看中的事他都恰好在场,记得很清楚。但后来授意将你母亲院中旧人遣走的到底是柳菲菲还是老夫人,我就不敢确定了。”苏夕颜回答。   苏夕颜告诉沈君辰的这个事很重要,解开了嫣儿与荷儿两位姑娘两条人命的疑惑,沈君辰不方便去打探的事苏夕颜帮忙做了,他心里很感激,就算苏夕颜是因为想握稳手中的权力才做的这些,也很有心了。   苏夕颜走后,沈君辰将这些事告诉了司夜。   “如此推测,嫣儿与荷儿两位姑娘那场突然的恶疾也和沈雨霞有很大关系了。”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我这也这么想,可她们染上的恶疾并不是做假的,沈雨霞又是怎么办到的?”   当年给两位诊断的大夫就是城中的大夫,木峰已经暗中套过他的口供,那两位姑娘确实是染上了恶疾,不是假的。   “要让她们真的染上恶疾也不是难事,只要让她们接触到脏物就可以了。”司夜道。   沈君辰眉头一皱,这些下流腌臜的做法实在令人厌恶。   “公子。”李二突然在外面叫道,打断了沈君辰与司夜的谈话。   “进来,”沈君辰道,“怎么了。”   “木叔那边的消息,奶娘想起了一些事,当年给夫人熬药的有两名妇人,一人回了南边老家,一人后来就在大老爷院中当差,这妇人姓周。属下查过了大老爷院中的情况,这姓周的妇人后来嫁给了那边当差的一个下人,夫妻俩都在仁德居那边做杂活。前段时间被管事的踢出了仁德居,在当时报上去的遣散名额中,已经被打发出府了。”李二说道。   “什么,现在人呢,去了哪里。”沈君辰站起来问道。   “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也给木叔那边去了信。”李二道。   沈君辰皱紧眉头,没想到身边就还有一个漏网的没查到,还是个关键的人,偏偏还让他帮苏夕颜给放出去了!   “别急。”司夜起身道,“我让人也去查。”   李二赶紧将这个周氏和她丈夫的长相等细节告诉了司夜,黑衣侍卫立刻就去了。   “这两人有可能回了老家,沈义,你去让四婶查一下名册上那两人的籍贯是哪里。”沈君辰道。   沈义赶紧去了,没过多久就跑回了晨辉院,将查到的结果告诉众人:“那两人就是咱们南阳的,岐东县人氏。”   李二立刻去通知其他人了,司夜想了下,朝一名黑衣侍卫使了眼色,那侍卫会意,点头后也离开了。   动作最快的还是司夜派出去的侍卫,隔日便有了消息。   那周氏与她的丈夫确实在被沈府遣走后回了老家岐东,司夜的消息送进岐东后,那边的人很快就找到了周氏和她丈夫。   “现在正秘密带回来,我让他们把人直接送到流辉阁去。”司夜对沈君辰道。   沈君辰松了口气,“谢谢。”   司夜笑了下,抬手揉他脑袋:“乖。”   沈君辰顿了一下,然后把他的手抓下来,抿嘴看他,无声的表达被揉脑袋的不满。   司夜任由他抓着手,自从马车上闹了那一出后沈君辰这两日总是别别扭扭的,让他颇有些无奈。   “我不是小孩子。”沈君辰微微咬牙道。   司夜再次笑开,点头道:“你的秘密我最清楚不过。”   “那你还总是揉我头发!”沈君辰道,他发现司夜逗他是越来越顺手了!   “旁人想要我摸他头顶一下,还得拿重金重利来求我,你还嫌弃上了?”司夜道,“等到祭天仪式,连皇帝都会想要低头让我摸他头顶一下,沾福气。”   沈君辰:……   眼神很怀疑的看司夜,会有人那么傻真信这个?   司夜被他的眼神逗乐,却不再继续说了,摆明是要吊着沈君辰的好奇心。   ***   那周氏被与她的丈夫两人被抓回流辉阁后,害怕的直发抖,不明白自己惹了什么人,怎么会天降横祸。   直到她看到沈君辰,周氏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哆嗦的更加厉害了,眼睛不敢看沈君辰,缩在她丈夫身后。   “大公子?”周氏的男人看到沈君辰后既害怕又不解,“您为何要绑了小的夫妻二人来,我们二人虽然在仁德居做事,但从没有得罪过大公子您啊!”   沈君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没有,但周氏有。”   “什么?”周氏的男人傻了,转过身去看闪躲的周氏,怒道:“你做了什么蠢事惹大公子生气了,还不快向大公子赔罪!”   沈君辰冷笑一声,周氏见了他跟见了鬼一样,分明就是做贼心虚,当年的事她肯定就是被买通在那药中做了手脚的人!   “不不不,我没有,我一直在仁德居做事,连大公子的面都许久没见过了,哪里还能得罪了大公子呢。”周氏慌张道。   “是吗,在仁德居之前呢。”沈君辰冷冷的看着她道。   周氏脸上顿时煞白一片,躲在她男人身后簌簌发抖,“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过。”   这反应,就算是周氏她男人也察觉不对劲了,脸色难看起来,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对周氏骂道:“你这个蠢妇,躲我身后干什么!”   这屋子是流辉阁后院一个不采光的屋子,一口气窗开到了顶端,墙壁上插了两支火把,除此之外还挂着铁链,长鞭等刑具,房门紧闭着,沈君辰就坐在正前方,他身后则站着四五名一脸冷意的护卫。   他们想要逃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周氏她男人心知今日不能善了,如果不能让沈君辰满意,他们就是死在这里了都没人知道。一狠心,他将缩在他身后的周氏抓了出来,抓着周氏的头发,摁着她,让她跪下,自己也跪下对沈君辰道:“大公子,这蠢妇做错了事,我们跟您赔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难。”沈君辰道。   周氏她男人心底涌起一股绝望,他仰头道:“大公子,我们只是下人,这蠢妇她要是冲撞了您,或打碎弄坏了什么东西我们都愿意赔罪、陪东西,倾家荡产也赔,求您宽恕!”   “人命呢,周氏一条贱命赔不起,你也要帮她赔吗。”沈君辰冷冷道。   “什么?”周氏她男人愣住,猛地低头去看周氏,只见周氏已经趴在了地上,这会儿放声哭了出来,顿时心就凉了半截,他一把抓起周氏的头发,愤怒道:“你到底干了什么事瞒着我!”   “铮——”   沈君辰抽出一柄细长利剑,剑尖顶住周氏的心口,声音冷冷道:“你再哭一声,就杀了你。”   周氏早就被突然突然顶住自己心口的剑尖吓得魂飞魄散了,哭声戛然而止,被堵在了喉咙口,剑尖森寒的杀意吓得她一动不敢再动,满脸惊恐,脸上粘着泪水,慌张的摇头,颤抖说道:“奴婢不哭了,不哭了,大公子饶命!” 第105章 茹儿   周氏夫妻看着沈君辰手中的利剑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沈君辰手抖一下就要了他们的命。   “是谁买通你在药里下毒的。”沈君辰问道。   周氏一口气哽在喉间吐不出来,战战兢兢的对上沈君辰的目光,顿时浑身都好像被冻僵了一样,她还在犹豫,沈君辰手中的利剑却已经向前挺出,刺破了周氏的衣服,刺破了皮肤的痛感让她一个激灵,大喊:“我说,我说!”   “是、是柳家的老爷柳向南。”   屋内的温度一下冷了很多,沈君辰那双眼睛冷得像是能杀人,他将剑回了鞘,“过程。”   周氏瞬间瘫坐在地上,“是钱,他给了我很多钱。我娘家的弟弟好赌,父亲好吃懒做不管事,我母亲劳作的早早就白了头发也还不清债务,我弟弟还想把我最小的两个妹妹卖进窑子里,我不能让她们被卖了,只能拼命攒钱寄回去。柳老爷他说帮我还清弟弟的赌债,还会给我两个妹妹找了人家嫁过去,还能给我一大笔银子寄回去去。我鬼迷心窍,就答应了他在夫人的药里下毒。”   沈君辰冰冷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我会将你那两个妹妹卖进最肮脏的窑子,让你弟弟欠下一辈子还不了的赌债,然后告诉他,只要他打你父母一顿,我就给他一笔银子。你说,你娘家会不会变成人间地狱?”   “不!”周氏一下趴伏在沈君辰的脚下,双手抱住沈君辰的腿,“不要,我求求您,我求求您,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给夫人偿命,求求您放过他们!”   “你一条贱命算什么,如果没有那笔买命钱,你两个妹妹早已在窑子里堕落腐败,你弟弟早被债主乱刀砍死,你母亲也早已劳累而死,你父亲也已经和乞丐没有两样。我,为什么要放过你们?”沈君辰低头冷冷看她,然后一脚将她踢开。   “不要脏了我的衣服。”   周氏吃痛之下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没起来,艰难的挪动身子,想要爬回去求沈君辰,泪流满面的说道:“求求您,饶了他们吧,都是我的错,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求您,求求您……”   周氏砰砰地将头用力磕在地上,很快额头就破皮流血。   周氏她男人在一旁惧怕的看着沈君辰,却一句求情的话也不敢再说了。   周氏她在沈君辰母亲的药里下毒,欠了沈君辰一条命。   “他让你下的是什么毒。”沈君辰突然又开了口。   周氏的求饶声顿停,她扬起血糊了一额头的脸,看着沈君辰道:“奴婢不知道是什么毒,只知道那毒药是褐色的,每次只能放一指甲盖那么多,隔上两天放一次,一共放了五次。”   周氏每说的一句话就好像一把刀在沈君辰的心上磨一下,令他的眼神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可还留有证据。”沈君辰道。   周氏眼神迷茫片刻后突然一亮,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有!我还留着那装毒药的瓶子!”   “还有呢。”沈君辰道。   还有?周氏神色着急起来,拼命的回想,双手死死扣住地面,嘴里不停的说着话“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周氏急的满头是汗也‘还有’不出来了,她并没有像张岩之那么狡猾让柳向南留下罪证,除了那一个装过毒药的瓷瓶,以及那一袋子早被用光的银子。   沈君辰让周氏去把那瓷瓶找出来,同时让人去调查周氏娘家的人,看能否从中再找到柳向南插手后留下的痕迹。   沈君辰还问她知不知道嫣儿与荷儿的死是怎么回事,周氏却说不出什么来,最多就是如奶娘一样猜测这两人的死很蹊跷、有问题。   沈君辰将她交给木峰看管。   周氏的娘家就在岐东,调查的速度很快,查出来周氏的两个妹妹确实在八九年前嫁了人,嫁的是柳家名下商铺的两个管事,柳家被查封后这家商铺就被落入了别人手中。沈君辰花了点功夫,从当地县衙那里调出了商铺的转卖记录,又逼问了那两个管事,得出当年他们娶周氏两个妹妹是受了柳向南的命令。   因此,这两个人也算是个人证,暂时被看管了起来。   没过几日,沈忠带着茹儿从干州回来了。   茹儿见到沈君辰后大哭了一场,哭着说对不起沈君辰,说她没能为夫人报仇。   沈君辰对她的哭声没太大反应,他知道要求茹儿在当年就站出来为他母亲声张是不可能的,凭茹儿的力量什么也做不了。但就算他理智上能理解茹儿,心情上他也无法宽宏大量的不追究,只能对着她面无表情。   沈君辰的态度茹儿感觉到了,不敢再继续哭诉,安分的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沈君辰。   当年,她之所以会对窦氏说那番话的另一个原因是嫣儿与荷儿突然恶疾前一天,茹儿曾无意中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进出那两位姑娘住的地方。后来两位姑娘被送离沈府,死在了外头,茹儿心里总觉得这事太巧,于是心中就起了怀疑。进而也怀疑起了蒋氏的死因。特别是月儿被远嫁,后来蒋氏身边的旧人又统统被遣走,茹儿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怀疑。   “夫人病重的时候不让其他人进内室,只有少数几个侍女进去服侍。后期夫人脸上的样子很吓人,眼下都是乌青,唇色也有点发紫,我们觉得有些怪异,但夫人却说这大概是她将要死了才会那样。夫人一说这个我们都吓坏了,哪里还敢再提起,生怕夫人想些不好的。”   “夫人去世那时,两位姐姐的脸色很难看,而且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因为当时因为夫人的死府上到处都很乱,所以我们也没有留意的太多。我想,那个时候也许两位姐姐心中是有怀疑的。可是我们都没有发现两位姐姐的不对,最后也没机会再问了。”   茹儿很愧疚的说起当年的事。   “你看到的鬼鬼祟祟的人,是你认识的吗。”沈君辰问她。   茹儿皱眉犹豫了一会儿道:“奴婢不敢确定,我当时看到的是背影,有点……有点像是当时三小姐院子里的一个小厮,叫什么名字我也记不太清了,似乎叫生吉?”   这个名字在场的沈忠等人都没听过,沈府好像已经没有这个人在了。   但沈君辰还是让人送口信回府,让沈义去找苏夕颜查一下这个人的下落。   按照茹儿的这个说法,那天司夜对他说的让两位姑娘真正染上恶疾的办法的推测是要成真了,那两位姑娘的死就是沈雨霞做的手脚。   照此推测,那封信的主人就是沈雨霞确凿无误。   茹儿与周氏夫妻一样,被沈君辰留在了流辉阁由木峰看管。   沈忠与沈君辰一起返回沈府,路上他对沈君辰道:“公子,茹儿姐的婚事如果当年真的是老夫人在背后插的手的话,属下担心这次将茹儿姐从干州带回来会传了什么风声到老夫人耳中。”   毕竟他们将茹儿带走,她的婆家不可能没有什么怀疑。万一他们有什么渠道跟韦氏联系,提前惊动了她,那对沈君辰的调查就不太有利了。   “她嫁的是什么人。”沈君辰问道。   “是当地镇子上的一个秀才,生有一儿一女,家境宽裕。”沈忠说道。   秀才?家境宽裕?这对茹儿的出身来说,似乎高攀了。   沈君辰眉头一皱,让人立刻去告诉木峰严加看管茹儿,并且详细逼问,不管是沈府当年的事,还是她夫家的事。   “公子担心茹儿姐有问题?”沈忠问他。   “还不能确定,只是有些怀疑。”沈君辰道。   回到沈府后,沈君辰将事情跟司夜说了。   司夜这两天似乎都另有要事处理,晚上离开沈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白天回来后沈君辰也不方便再让他跟自己奔走,怕打扰了司夜休息。   周氏那边的情况已经掌控,但是茹儿这边,司夜让沈君辰再谨慎一些。   “你也觉得茹儿的情况不太对?”沈君辰问他。   司夜点头:“可疑。”   司夜都这么认为了,沈君辰越发觉得应该好好再调查一下茹儿,沈忠觉得自己做的差事有失误,主动领了调查茹儿的事又去查茹儿当年嫁给那秀才的原因去了。   “我担心茹儿的事惊动了韦氏,要赶紧想办法将韦氏诱离沈府了。”沈君辰道,“府上都翻遍了,找不到沈雨霞的笔迹,就差韦氏的住的地方没找了。”   “既然如此,我让福山寺的方丈帮个忙吧。”司夜道。   沈君辰看他。司夜道:“让他找个理由请韦氏到寺里去。”   “也好,不用我们出手,也少了被怀疑上。”沈君辰道。   司夜起身,突然站到了沈君辰身后,在沈君辰疑惑中伸手搭在了沈君辰的两端太阳穴上,力道适中的按揉了起来。   “司大哥?”沈君辰惊了一下。   “你绷得太紧了,放松一下。”司夜道。   手指温热的触感,恰到好处的按揉让沈君辰脑袋空白了片刻,然后突然鼻头一酸,眨了下眼睛,缓缓的放松了身体。 第106章 诱离   沈义从苏夕颜那边回来,苏夕颜查了名录,发现当年府上确实有一个叫生吉的小厮,此人正是沈雨霞院中外门做杂事的小厮。   “这个人现在不在府上了,沈三小姐出嫁前,他突然摔断了腿,什么活也干不了,被塞了一笔银子赶出府去了。”沈义说道。   沈君辰好不容易被司夜缓解松的神经又绷了起来,道:“李二。”   “属下在。”李二进来。   “把这个生吉给我找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沈君辰道。   李二神色一凛,“是!”   一边沈君辰让李二去找生吉,另一边司夜则让人送了口信去福山寺。隔日,韦氏便收到了福山寺要做一场大型礼佛祈福活动的消息,沈府更是收到了方丈大师的亲笔邀请函。这段时间沈家发生了太多事,也太倒霉,韦氏接到这个邀请很快就心动了,准备去多烧几柱香给沈家转转运。   沈府上下都在为后日韦氏的出行打点,沈君贤、沈月华二人紧紧巴着韦氏,也随同跟着去。沈君辰冷眼旁观,没有到韦氏跟前去献殷勤的意思,韦氏也没有像上次一样要沈君辰去护送,双方都冷冷淡淡的,有礼疏远,半点没有祖孙温情可言。   在韦氏去福山寺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   柳府的那个管家有异动,偷偷的想溜出现在柳家众人挤着住的普通宅院去联络什么人,被官府的人发现给扣下了。   木峰的人在暗中监视,发现了这一幕后赶紧告诉了沈君辰。   “他想干什么。”沈君辰问。   “目的还不清楚,官府的人发现的太快,没等那管家跟人联络上就把人给抓回去了。”报信的人说道。   “可惜了。”李二道。   “如果官府没有插手,我们倒是可以顺藤摸瓜找出管家想要联络的人是谁,说不定他就是跟柳向南联系。”沈忠也道。   官府那边看守得严,既是好事也是坏事。沈君辰皱眉沉思,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柳向南,这事沈君辰感觉有些不太对,现在到处都是抓捕柳向南与柳绍珩两父子的官兵,就算没抓着也不应该半点踪迹都没找到,他们似乎也太能藏了点。这个管家如果真的是想要跟柳向南联络,那就绝对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一定要摸到点柳向南的行踪来!问题是,怎么跟官府那边沟通比较好。   “官府那边我去说,你们只管盯着他,抓住下一次机会。”司夜道。   沈君辰看向他,心知有司夜出马,官府那边就容易解决了,也不会走漏什么风声,便点了头,“好。”   果然,司夜找了一趟王儒源后,官府那边来看管柳家众人的就换了人,其中几个出入要点的守卫都换成了司夜的人假扮的官兵。   柳家管家被抓住后,官府例行公事的审讯了一番,自然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因为有司夜的交代,王儒源做做样子,用了点刑后就把他押回了那宅子。   沈君辰他们守了两日对方都没动静,倒是沈府那边韦氏带着沈君贤与沈月华终于走了,也让沈君辰终于有机会去搜韦氏住的地方。   这天白日,沈君辰让苏夕颜寻了个由头,叫走了韦氏院中留守的两个管事嬷嬷,然后与司夜两人悄悄潜入了韦氏院中,避开了外面洒扫的下人,进了韦氏的屋子。   “四婶那边拖不得太久,我们得赶紧找。”沈君辰进了屋子后低声道。   司夜点头,扫了眼韦氏住的屋子,与沈君辰分开两边翻找。如果说出去,他司夜堂堂一国国师居然做贼一样在一个老妇人的屋子里翻东西,大概要惊掉整个大吕国所有人的下巴。   沈君辰回头看了眼神情坦然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的司夜,默默的将这一幕记在了心里。他心里很明白,司夜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这深宅内院的腌臜龌龊事,也是因为他,司夜才会趟这个浑水。分明这个人就该是站在高处受万民敬仰,受所有人敬畏的。   司夜察觉到沈君辰在走神看他,本来要去另一处找字画书信的,却还是半途转回身看沈君辰,看见沈君辰眼中露出愧疚不安,那种好像他亵渎了他一样的眼神,司夜面具之下的眉头就打了个结。   “醒醒。”   沈君辰一个愣颤回过神,才发现司夜正站在自己面前不满的盯着自己看。   “把你脑子里想的东西清一清,时间不多我不跟你废话,先把东西找到,出去再找你算账。”司夜道,然后转身分开,继续去找东西了。   沈君辰顿生尴尬,自己想什么还被司夜给知道了!   不敢再浪费时间,沈君辰也赶紧去翻找了。   韦氏屋子里檀香的味道很重,沈君辰闻着忍不住皱眉,他这人不喜欢那些浓郁的熏香,闻着只觉得头晕恶心,所以身边用的一律都是淡香或不用。   这屋子很宽敞,放在外面的可能性不大,但沈君辰还是很谨慎的找了一遍,没有收获也在意料中。   旁边有一个延伸出来的隔间,类似于沈君辰自己的小书房,但韦氏这里显然宽敞明亮很多,这里是韦氏的小佛堂,佛像,团X,佛珠,檀香,另一边则用靠墙摆放着木架,放着一卷一卷的经书,有个书桌,看文房四宝的摆放显然是经常用的,一个书画缸里插满了纸卷,都是韦氏抄写的佛经。   沈君辰将这些东西全都一一翻开来看过,将每一卷纸张都摊开来检查,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就是没有沈雨霞的东西。   沈君辰不死心,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   沉下脸色,沈君辰只能暂时放过这间书房与佛堂并一起摆设的地方,进了内屋去。   司夜那边也没有找到,但是韦氏的卧房内室他不方便进去,只能在外面等,也看了看刚才沈君辰检查过的隔间,同样没发现。   韦氏的内屋也很宽敞,梳妆的地方摆了许多盒子,还有两个硕大的衣柜等等,东西太多,沈君辰忍着要翻韦氏东西的不适与满肚子火气,找了许久才从里头出来。一出来他就沉着脸,“没有找到。”   他连韦氏的床底都扫视了一遍,什么都没有。韦氏的内屋倒是发现了一个镶嵌在墙壁内的暗门,被锁上了,目测里头都是韦氏的家当。   沈君辰不会开锁,道:“还要去找人来开一下那个锁。”   “我来吧。”司夜道。然后就在沈君辰差异的目光中,司夜进了内屋,找到了暗门,拿着那锁不知道动了哪里,咔嚓一声就开了。   沈君辰看了有些愣。   “过来找找。”司夜喊他。   沈君辰回神,将那暗门打开,发现里面竟然还有挺大的空间,一排排的木架,珍贵的佛珠、金银玉器等装在木盒子里摆放着,还有狭长的木盒子保管起来的古人字画,以及一匣子银票、元宝、白银,满满当当算起来有好几万银子的私产。   沈君辰黑着脸检查过那些字画,然后把暗门重新关上,“没有。”   司夜也皱眉,将锁重新锁上,道:“怎会如此。”   “韦氏搞什么,总不会把沈雨霞的字画书信都烧了吧。”沈君辰忍着怒气道。   “先离开这里。”司夜道。   沈君辰就算不甘愿,但实在找不到要找的东西,只能和司夜一起离开。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那两个管事嬷嬷就从院门口回来了,刚好错过。这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显然苏夕颜叫她们过去的事让她们心中都很不快。   “这四夫人怎么回事,一点小事都要叫我们过去。”其中一个抱怨道。   “你看她现在得意的劲儿,老夫人一走她就使唤咱们,一点也没把咱们放在眼里,等老夫人回来,定要好好告她一状。”另一个附和着。   ***   回到晨辉院,沈君辰发了一通脾气,沈忠他们都不敢进屋去,不用多问也知道这一次他们白忙活了。   司夜站在屋外,戴着面具,沈忠他们看不透司夜的神情,但看他周身的气息也知道是不悦的。   等屋内的沈君辰冷静下来了,司夜才进了去。   “如果没有笔迹对照,我还能怎么证实那封信就是沈雨霞写的。”沈君辰道。   “只要你耐心再等一段时间,等我的人从昌北回来,我们并不是非要从韦氏手里拿到沈雨霞的笔迹。”司夜道。   沈君辰当然也知道,只是他再冷静,也总是忍不住想要尽快将这些仇人都绳之于法。   “是我心急了。”沈君辰道,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我们目前还是要尽快找到生吉,有他指认沈雨霞,这事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我明白。”   司夜见他算镇定下来了,便又道:“刚才在找东西的时候,你想什么。”   沈君辰先是一愣,然后就想起了在韦氏屋内找东西前他的想法被司夜发现的事,脸色尴尬了一下,“没、没想什么啊。”   司夜深深地看着他,道:“这是第二次了。”   沈君辰了立刻想起了上次在马车内的事,猛地起身,准备开溜:“我想起还有事要跟沈忠说。” 第107章 被发现了   “想逃?”司夜轻哼一声,将沈君辰一把拉了过来。   沈君辰吓了一跳,连忙撑住桌子,“干、干什么!”   “是谁跟我保证不会再胡思乱想,结果这才短短几天功夫你就给忘光了。”司夜语气不善道。   沈君辰近距离看着司夜,不论司夜脸上的神秘精妙的面具,还是面具之后深邃的双眼,都让他有些目眩神迷,脸上很快就红了,面对司夜的质问也打定主意不承认了:“我什么都没想啊,你冤枉我了。”   “呵,你忘了,我的一双眼睛可以看穿许多事。”说这话的时候司夜特意凑近了些。   沈君辰几乎被司夜那双眼睛看得要全身僵直了,幽深的黑眸好像真的看穿了他脑海中的许许多多想法一样,令他禁不住的觉得害怕却又控制不住要往司夜的黑眸深处望,等沈君辰再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司夜扶到就近的凳子上坐下,伸出一只手挡在了他的双眼前。   沈君辰晃了晃头,有点头晕。   司夜挪开了手,对他道:“我跟你提过久盯着我眼睛看会出事,怎么还这么没有提防心。”   沈君辰缓过了劲,颇觉得委屈,道:“那不是你非要看我吗,我总不能闭上眼睛吧。”   司夜想象了一下自己凑近沈君辰面前,而沈君辰闭上眼睛的场景,眼神微妙的变深了些,嘴上却还是道:“不许找借口。”   怎么就是借口了,分明就是实情啊,再说了司夜突然凑前到他面前他反应都来不及,怎么能怪他呢。沈君辰心中不满的反驳道。   “下次不会了。”沈君辰心中反驳,嘴上却很顺从的说道。   司夜一眼就看穿沈君辰这口不对心的表态,说道:“我怕伤到你,刚才也是我鲁莽了。”   沈君辰立刻就被抚顺了,心中什么委屈也没有了,也道:“我知道,我下次真不会了。”   这下,司夜能看出沈君辰是心口一致了,心里也满意了。   沈君辰偷偷的在心里算计着司夜心情的变化,心想这会儿该忘记他胡思乱想的事了吧?再则,他其实也不算是胡思乱想,他是真打从心底里觉得司夜受了委屈,在以前他心里就觉得司夜是尊贵的不沾染这些世俗里乱七八糟事的人,现在司夜是他救命恩人,是他大哥,他从心里又多了感激、亲切和关爱,在他心里司夜就好比天上的星辰一样耀眼,比那九五之尊还要尊贵的人,却因为他要跟着他去翻找一个老妇人的屋子,他心里不好受。   沈君辰这些想法都是转瞬即逝,他没忘记司夜很敏锐,能轻易看穿他的想法,并不想惹得司夜不开心。   “我去问问他们生吉的事查的怎么样了,还有柳家那管家,也不知道有没有动静了。”沈君辰起身道,然后赶紧的就往外走,很怕司夜想起要找他茬的事。   司夜看着他仓皇而逃,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桌上沈君辰喝过的茶杯把玩,某种闪过道光。   生吉的下落还在追查,倒是当天晚上,那柳府管家的就有了动静。   沈君辰与司夜立刻赶了过去,他们到时,那管家已经偷偷买通了一名‘官兵’从住的地方偷偷翻墙出来,在黑夜中鬼鬼祟祟的摸着墙根走,前后左右都来回的扫视,显得非常谨慎。   “他这是要去哪。”沈君辰猫着腰跟在后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闭气凝神的,累得慌,又半天不见那管家到目的地,只在这城中瞎转。   “故布疑踪,他是担心这回又跟上次一样被抓回,怕联络的人露馅,所以故意多绕了圈子。”司夜就在沈君辰身边,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完全融入了这夜色里,唯一会出卖他的大概只有他脸上的面具了。   沈君辰经过司夜这一提醒,才发现那管家确实是在这几片区域内绕圈子,他光顾着盯紧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你不是南阳人,对城中竟然也这么熟悉?”沈君辰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司夜轻笑道:“大概是因为我比你聪明,走过一遍的地方我都记得,更何况这段时间我们走过了不止一遍。”   沈君辰:……   为何一言不合就要怼他?他只是不想错过了与柳府管家接头的人,注意力太集中的缘故!   司夜看着沈君辰低头郁闷的样子,眼中含笑,道:“莫分心,他停下了。”   沈君辰一惊,连忙将郁闷都抛之脑后,藏在暗处看着前方已经停下的柳府管家。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已经远离达官显贵居住的区域,出了内围,到了外围城左的贫民集中居住的区域,这里街道狭窄,路面石砖凹凸不平,青苔丛生,脏且乱,大晚上的走这里很容易撞上被放在路边的箩筐之类的东西。   沈君辰躲在杂物后,鼻尖萦绕的都是一股……鸡屎的味道,忍得眉心直跳。   司夜面对这些毫不变色,但见沈君辰那副忍无可忍的样子,他就非常想笑。沈君辰生为沈家的嫡长孙,从小在高门大户长大,虽然后来遭遇了许多痛苦的事,但到底还是过着一派贵公子的生活,这些鸡毛蒜皮的生活他是没怎么去接触过的。   想到沈君辰前世的事,司夜眼神又微微变了下,前世他参与不到帮不了沈君辰,今世定是不会让他过得不如意的。   突然,司夜被沈君辰轻轻撞了一下,司夜低头看他。   “他进那条小道了,里头看起来也就两户人家,不知道他要找的是哪一个,快跟过去。”沈君辰说道,眼神里还有些稀奇,刚提醒完他不要分心,司夜居然就出神了,想什么呢?   两人跟了过去,就见里头的人敲了左边那户人家的门,又对了一番暗号,里面才有人开了门,还特意出来查探有无跟踪者。   司夜一把抱住沈君辰的腰,脚尖一点,就跃上了屋顶,轻轻落在屋脊之后。   管家和那人很快就入了那里面,司夜带着沈君辰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对房屋顶之上,凭司夜的内功修为,不用揭开瓦片也能得很清楚屋内的人在说什么。沈君辰就不行了,屋外有风声,又隔着屋顶,好些人家的屋内室顶还隔了一层木板,木板之上的狭小区域里存放着要保管的物品,堆得多了又隔音,所以沈君辰仅仅能隐约听见屋里面有人说话,却无法辨别清楚,只能看着司夜干瞪眼。   司夜勾起嘴角在笑,还紧了紧揽在沈君辰腰上的手,示意他不要动免得被发现。   沈君辰:……   再贴紧,他整个人就要趴在司夜胸口上了。   司夜的笑容忽然一顿,收敛了起来,神情严肃。   沈君辰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个安静的少年郎。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管家才从主人的屋内出来,离开了此处,然后在城内兜转了一圈竟又回去了住的地方,翻了墙进去。   沈君辰大为不解:“他不逃?”   “回去跟你细说,吹了半天夜风该回去了。”司夜道,沈君辰身上有点凉,司夜有些后悔过刚才将沈君辰拘在屋顶陪他吹风了。   沈君辰被司夜这么一说也才觉得自己有些冷了,他这身体全段时间饱受摧残,现在他可不敢继续摧残了他了,当下就同意了。   谁知下一刻司夜竟握住了他的手,沈君辰一惊,司夜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是有要逗他吧?   但很快从相握的手上传递过来的温暖力量让沈君辰明白了司夜的用意,暖融融的力量流转了全身四肢百骸,一下子驱散了沈君辰的冷意。   “谢谢。”沈君辰说道。   司夜动了下嘴角,就这么将沈君辰一路牵回了沈府附近,借由夜色司夜带着沈君辰飞檐走壁的避开沈府的护卫,回到了晨辉院。   从司夜温暖的身边离开,沈君辰感觉身上空落落的有些冷,心底深处升起的一股失落让他恍了下神。   “那柳府的管家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猜到有人在查当年柳氏兄妹给你母亲下毒的事。”司夜一出口就让沈君辰吃了一惊。   “他怎么会知道?”沈君辰很诧异,这柳府的管家一直都和那些柳府之人一起被监禁在那宅子里,出入都有官兵和木峰的人守着,既不能接触外界,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他,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就连被查的好几个当事人都不知道啊!   “是木峰那边的动作惊动了他,木峰之前说查到了柳府几个当年曾替柳向南跑腿办过那些事的下人,那几个下人似乎没有沉住气,露出了点异动,让这个管家发现了。这柳府的管家一定深知柳向南所有的事,也深知当年下毒案的事,这几个人一有异动他就猜到了可能是什么问题。所以他才拼命想要逃出来,让柳向南留在南阳城的暗桩帮忙查一下最近沈府的动静,特别是你的。还有其他的,当年与那件事相关的人的动静。”司夜解释道。   沈君辰皱起眉头,万万没想到是那几个柳府的下人闹出了问题,“我让木叔赶紧的将那暗装拔掉。”   “不用。”司夜道。   沈君辰不解的看他,“为何?” 第108章 想做白眼狼了?   “我们将计就计。他们证实有人在查当年的事,肯定会想办法和柳向南联系上,我们不是正愁找不到柳向南吗,何不让他自己送上门来。”司夜说道。   沈君辰眼睛大亮:“你说的没错,这正好是帮了咱们。”   “不过……”沈君辰想了下道,“万一这些人自己私自做主了,不跟柳向南联系呢?”   “不会,这事关系到柳氏的命,他们不敢私自做主。”司夜道。“只要他们送信给柳向南,我们就可以监视到他们的动静。”   沈君辰立刻起身,走出来叫了人去告诉木峰这件事,让木峰盯紧今天晚上柳府管家见过的那个人。   把事情吩咐完后,沈君辰站在外头没有立刻回屋去,手上还残留着从司夜掌心传递过来的暖意,手心交握的亲密历历在目。今天晚上,他与司夜的碰触太多了,多得他忍不住心跳加速……沈君辰晃了晃头,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抖了个激灵,打了一声喷嚏,脑袋暂时的空白了下。   “还站在外头干什么,赶紧进屋去。”司夜立刻从屋内出来,不悦的说道。   沈君辰也有点傻眼,他不过是多站了一会儿就扛不住夜风了?明明他以前身体很强壮的。   闻声而来的沈忠和沈义将沈君辰拉回了屋内,一个板着脸让他上床休息,一个忙着去熬姜汤。   等沈君辰被塞进被窝,又被灌了一碗热乎乎的姜汤后,扫视了一圈,才发现司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大人回去休息了。”沈忠看他扫视了屋内一圈后露出的失落神情,了然的说道。   沈君辰这才醒悟,已经这么晚了,司夜不睡觉待在他这里做什么呢。   “你们也早点去睡吧。”沈君辰对沈忠和沈义道。   “等公子睡了我们再走,公子,您以后出门还请多披件厚披风再出去,您现在还在病后养身体,怎么可以这么鲁莽的不多穿衣服就大晚上跑出去。”沈忠板着脸道。   沈君辰尴尬了一下,但为了不再被念叨,沈忠说什么他都应下了,然后赶紧钻进被子里闭目睡觉,沈忠和沈义才算罢休,将屋内打点妥当,出去了。沈君辰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揉了揉有点酸鼻根,慢慢的就真睡着了。   不过大概今晚真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凌晨天没亮,沈君辰就听见外头有人在说话,挣扎着醒过来,起身穿了衣服走出去。   “出什么事了。”沈君辰道。   外头的是沈忠和一名护卫,两人见到沈君辰出来都赶紧道:“公子。”   “回公子,是监视老夫人院中的兄弟发现后半夜一名起夜的下人迟迟未归,不放心之下查了一下才发现那人偷偷从后门出了府,他拿了韦氏的牌子,后门的守卫放行了。”护卫说道。   韦氏院中的下人大半夜偷偷出府要去哪?沈君辰心头一跳,觉得不太好。   “他往哪个方向走的?”沈君辰立刻问道。   “这,属下……”护卫面露愧疚的神色,“属下怕太爷那边察觉到我们在监视老夫人的院子,没敢直接去问那守卫,不过已经有兄弟暗中出府去找了。”   对方趁人不备逃走,又是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他是往哪里去了。   “公子担心那下人去是找老夫人岩愈岩?”沈忠看沈君辰的神情,猜测道。   “白天我刚去翻找过韦氏的屋子,大半夜就有下人悄悄出府避人耳目的离开,很难不让人想到这上面。”沈君辰面色不太好看的说道。   “有人发现了韦氏屋内被翻找过?”沈忠立刻皱眉。   沈君辰担心的就是这个,他道:“去屋内把我的披风拿出来,我们连夜去福山寺。”   虽然天还没亮,但这个时候最早打开的南城门已经开了,那人如果真是出城去福山寺,肯定已经走远了。   “公子,属下去就好了,属下一定会拦下那人,您有感染风寒的趋向,不要去了。”沈忠道。   沈君辰看向他,沈忠说完就已经带着人快速的离开了。   沈君辰知道沈忠说的有道理,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放不下。   就在沈君辰心绪难平的时候,司夜出现了,“沈忠追过去了?”   沈君辰点头,然后道:“你都知道了?”   “嗯。”司夜道,“我有个猜想。”   沈君辰看他。   “假如韦氏没有将沈雨霞的东西留在沈府,她除了烧毁外,还会放在哪里。”司夜道。   沈君辰稍微愣了下,突然明白过来司夜的意思,“你是说韦氏很可能把它放在了福山寺?!”   “她经常去福山寺小住,要留东西在那里很方便。”司夜道,他之前就有所感,只是还没有成形。   这下沈君辰不犹豫了,立刻回屋抱了件厚披风出来,风风火火的就要往外冲。   司夜叹口气,拦下他,拿过披风给沈君辰披好、包裹住,然后一把抱住沈君辰的腰跃上屋顶,眨眼间就带着沈君辰离开了沈府的范围。   沈君辰吃惊的看着落在身后夜幕下的沈府,好快。   “不要把头冒出来吹风。”司夜道,然后将兜帽给沈君辰带好,让他窝在自己胸口不许把头冒出来。   沈君辰默,把头缩了回去。几起几落,沈君辰一双眼睛从兜帽下露出来,只觉得外头景色变化的极快,远方的东边山头已经开始冒了点白。   没多久他们就出了城,司夜将手放在嘴里吹了个口哨,一匹皮毛幽黑发亮的高大骏马就从远方疾奔而来。   这马赫然就是那天司夜到沈府时骑得那一匹,它不是应该在沈府的马厩了吗?沈君辰有点懵,然后司夜就抱着他落在马背上,拍了拍马脖子,一拽缰绳,骏马啸了一声,扬蹄奔跑。   等他们跑出一段距离后,沈君辰听到后面有动静,转回头去看,发现后面跟了十多匹马,马上的都是司夜的侍卫,正紧追他们的主子而来。   “帽子要掉了。”司夜大手将他转回来,不让他继续看,然后才继续圈着他的腰。   沈君辰猝不及防之下不小心撞了司夜的下巴一下,就听司夜闷哼了一声。   沈君辰立刻道:“不是我要撞的!”   “你就不能乖一点,不要动来动去。”司夜道。   沈君辰伸手将兜帽戴好,又用披风将自己捂严实,真不是他故意要撞的,也不知道司夜伤到哪里没有。   司夜的黑马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追上了沈忠他们。   看到沈君辰与司夜都来了,沈忠很吃惊:“公子,大人,你们怎么也来了。”   沈君辰把司夜的推测说了一下,沈忠立即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赶紧带人跟上了司夜他们的速度。   但随着时间的过去,沈君辰的心渐渐往下沉,他们还没有看到那个前去报信的人,他们发现的还是太晚了。   事情好像真就如沈君辰最坏猜想的那样发展,他们一路赶到福山寺脚下时已经接近中午,一直就没有追上报信的人。   沈君辰与司夜上了山,直奔韦氏住的客院去。   客院门口的下人看见沈君辰与司夜吓了一跳,“大公子,大人!”   “祖母呢。”沈君辰沉声问道。   “在里头。”下人不敢多说,只让开路给沈君辰他们进去。   往里面走没多远,空气隐约飘来的纸张烧掉后的味道让沈君辰脸色大变,快速往里面走去。   韦氏的屋门口站了好些个小厮,紧紧守着门口,其中一人沈忠看到后立刻就对沈君辰道:“公子,就是他。”   那人看到沈君辰他们出现,脸色早就白了,“大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屋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隐约传来慌乱的声音,守门的小厮全都紧张了起来,紧盯着沈君辰。   沈君辰大步向前走了过去,一脚将朝那报信的下人的心口踢了过去,冷喝道:“滚开!”   “哎哟!”那人被踢的向后摔去。   “大公子您不能进去!”“您不能进去!”   “都滚开!”   守卫的小厮怎么跟沈忠他们比,一下子就被推开,沈君辰掀开屋门口的竹帘,一眼就看见韦氏坐在首座既慌张又怨恨的看着他,而韦氏面前的地板上,几个老婆子刚把什么东西烧完,地板上都是灰白的灰烬,屋内弥漫着呛人的味道。   “你们把什么烧了。”沈君辰冷冷的盯着那几个老妇,一字一字咬牙道。   司夜他们后一步进来,看到地面上的灰烬也是脸色一沉。   韦氏显然没想到连司夜都跟着沈君辰一起来了,她本来怨恨的眼神稍微收敛了些,“放肆,你闯进我这里来还有脸质问,你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   “沈雨霞的字画书信呢。”沈君辰不理她的话,直接盯着她问道。   韦氏眼神乱了一下,“不知道你说什么。”   沈君辰一把拽起地上一个老妇,“沈雨霞的字画书信呢。”   那老妇强撑着发抖道:“奴婢不知道大公子说什么,我们这里没有三小姐的字画书信。”   沈君辰怒哼了一声,将她摔向那一堆的灰烬,不顾她的哎哟嚎叫,对韦氏道:“把东西都交出来。”   韦氏被他这一番做派激怒,本来就压抑不住的怨恨也顾不得司夜在场了,冲着沈君辰嘲讽又恶毒的说道:“你眼前这一堆灰不就是了。”   沈君辰早有预料,但听到韦氏承认后还是气得眼前发黑。   “沈君辰,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是谁把你养大的,怎么,现在想做白眼狼了!”韦氏站了起来,一敲拐杖,冲着沈君辰道。 第109章 无所畏惧   韦氏的目光如利刃刺向沈君辰,心剧烈的跳动,既恐慌又觉得万幸。刚收到下人的报信说有人翻动过她屋子时她还没想到沈君辰身上去,但知道自己院中两位管事嬷嬷是被苏夕颜找借口调走,才会让人有机可趁时韦氏就不得不多想了,她很快想到那天苏夕颜之所以能拿走名册是因为沈君辰帮了忙,想起青萝被沈君辰扣在院中不放,再想起柳氏是因为什么被禁院中等等,一系列的看似表明细想之下却令人害怕的巧合,韦氏几乎是立刻跳起让人将藏在这客院中的东西拿出来烧了。烧掉的时候她还觉得不舍,毕竟这是远嫁的女儿留给自己为数不多的念想。可沈君辰突然的到来让她知道,自己烧对了!沈君辰果然在查当年的事,在所有人都还不知觉得情况下,沈君辰竟然已经查到了她这里,可见沈君辰多么的可怕!   韦氏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将这件事深藏在心底时刻饱受折磨的痛苦,看向沈君辰的目光就更是充满了怨恨。   沈君辰本来怒气上头,正欲发作,听了韦氏这句迫不及待给他扣帽子的话以后心里却极快的冷静了下来。   仅仅凭她的屋子被人翻动过了韦氏就即刻烧掉了沈雨霞留下的字画书信,她怎么知道翻动她屋子的人要找的就是沈雨霞的字画书信?韦氏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还是说上次名册的事就让韦氏心中有了警惕?韦氏这样子给沈君辰的感觉就是,她一直处在高度警觉中,好像随时在提防着别人查当年下毒的事。   这是为什么?   还有生吉,这个可能是受沈雨霞指使让嫣儿与荷儿两位姑娘染上恶疾,直接造成两条人命的人,他是否也被视作威胁,被处理掉了?   笔迹烧了就烧了,只要多等些日子,就有人从昌北将沈雨霞的笔迹带回来。但生吉这个人,如果不在了,很可能就彻底失去弄清楚嫣儿与荷儿两位姑娘死亡真相的机会了。   沈君辰瞬间在脑海中想了很多,最后决定套一下韦氏的口风,他道:“谁养大我我心里有数,但谁害了我母亲我一样清楚!沈雨霞指使柳氏兄妹毒害我母亲,手上又还沾有两条人命的血,哪怕与沈家断绝关系我也一定会找她报仇!”   不管屋外屋内,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僵住了。   韦氏被沈君辰冰冷仇恨的目光刺激的抖了一下,但很快又将这阵惧意压了下去,她握紧手中的拐杖,骂道:“你住口!胡言乱语,谁害了你母亲你找谁去算账,为何要诬陷你亲姑姑,血口喷人,枉为沈家人!”   沈君辰冲她冷冷一笑,取出一物现于韦氏面前,道:“你敢不敢拿出沈雨霞的笔迹与我到官府去对质。”   韦氏一看到沈君辰手中的绢信就心神大震,眼睛里的恨意快要化成实质的刀刃了,死死咬着牙道:“这东西为何在你手上!”   沈君辰从拿出信开始就紧盯着韦氏的神情变化,一丝一毫也没有放过,看她现在的神情语气,沈君辰心中一个模糊的猜测逐渐成形,韦氏是知道这封信存在的,所以她才会把沈雨霞所有的笔迹都毁掉。而且,韦氏对这封信的态度忌讳又怨恨……她一定曾经遭受过它的威胁。是谁,柳氏,还是柳向南?韦氏当年那么讨厌柳氏,突然的态度转变,是不是跟这封信有关?   暂时把心中的这些猜测放下,沈君辰道:“祖母刚才不还在否认吗,现在又认得这东西是什么了。”   韦氏自知失态,神情有片刻的狼狈,怨毒的看着沈君辰,“单凭一封不知道什么人写的信就想定谁的罪,简直异想天开!”   “沈雨霞亲笔所写的信,她与柳氏兄妹合谋毒害我母亲,你还想抵赖?”沈君辰道。   “谁能证明这信就是我儿所写?”韦氏嘲讽看沈君辰。   “能不能到了公堂上就能见分晓,你也别以为我手中只有这封信,沈雨霞命人把脏物放进两位姑娘放纵导致她们染上恶疾,害她们惨死,一样可以定她的罪。”沈君辰道。   “不过是两个下人,再说,谁又能证明是我儿做的呢。”韦氏道。   “生吉。”沈君辰盯着她道。   韦氏无声片刻,然后对沈君辰冷笑道:“一个死人能证明什么。”   沈君辰冷冷地与她对视片刻,将绢信收起,然后一声不吭就转身离开了。   韦氏愕然,紧走几步想要追出去,但很沈君辰走的很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离开了客院,韦氏怒喊:“你站住!”   但是外面早已经无人回应她,韦氏煞白着脸紧抓着孙婆子,道:“那个孽畜想去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孙婆子疼得满头冷汗,慌张的摇头,“奴婢不知啊。”   “回府!回府!”韦氏喊道。   身后是什么样的动静沈君辰不在乎,他走出了福山寺大门后才转身愤怒的说道:“那个老太婆说生吉是死人,怪不得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人!”   说完后沈君辰犹觉得满腔怒火,气得直想抽了刀子冲回去将那老太婆杀了!   “回城,留在这里于事无补。来之前我已经收到了传信,去昌北的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这一两日内就能回到南阳。生吉那边……嫣儿与荷儿两位姑娘的卖身契在你们沈家,她们的死影响实在不大。”司夜道。   “你之前还和我说只要生吉能指认,这事就成功一大半的!”沈君辰生气道。   “在没有得到笔迹的前提下,为了给沈雨霞定罪我们确实只能在两位姑娘的死上做文章,由我给官府那边施压,让他们紧抓这一点扣死沈雨霞的罪,但这到底是下策。”司夜说出了实话。   沈君辰沉默的看着他,知道司夜说的是实情,抿了嘴,最后道:“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确实对你说过那句话。”司夜道。   “我不该冲你大喊。”沈君辰道,“我……被生气影响了理智。”   “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小心说话,我都能明白。”司夜理解道。   沈君辰深吸一口气,道:“谢谢你司大哥,我们回城吧。”   司夜点头,上了马后将他拉了上来,叮嘱他裹好披风,然后招呼了其他人,策马奔走,回南阳城。   回到南阳城已经是晚上了,相当于一整天都在来回路上度过了,沈君辰他们刚进城就遇上了木峰派来准备去福山寺找他的人。   “怎么了。”沈君辰皱眉道。   “回大公子,今天那柳府的管家想要毒杀了那几名下人,幸好被及时发现了,现在他已经被官府的人关进了府衙大牢。”来人说道。   想杀人灭口?沈君辰道:“昨晚跟柳府管家联系的人有什么动静。”   “那人今日就召集了人手在四处查探了,掌柜的根据公子您的意思,特意放了点消息出去,那些人似乎很着急。”来人回道。   沈君辰回首望了下来时的路,对报信人道:“今晚沈府会比较热闹,你让木叔看紧寄放的证人,盯紧柳向南留下的暗棋,注意城中的动静。沈府这边,除非是我或者大人派人来传话,其他人的话一概不要理会。”   报信人神色一凛,知道晚上会有什么事发生了,不敢耽搁,向沈君辰告辞后就快速回流辉阁去了。   沈君辰则与司夜赶回沈府,府上很平静,知道司夜和沈君辰外出回来,等在门口的人还问他们是否用过晚膳。沈君辰将人打发走了,韦氏现在还在路上,等她一回来沈府就再难有这样的平静。他也必须赶紧做好准备,应付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公子,我们现在就跟太爷他们摊牌,会不会不妥?”沈忠担心道。   “如果可以我也想等一切都查清楚后直接在公堂上揭晓,但现在韦氏不会容我有这个时间准备了,不妥也得上。”沈君辰道,过了一会儿他又道:“生吉还是要找,我说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沈忠应道。   “也不算不妥,我们已经将掌握了大部分的证据,接下来只要你扛住来自你爷爷和你父亲他们的压力。”司夜说道。   沈君辰脸色凝重,“我知道,我不会退步的。反正我……”   沈君辰说到这停了下来,换了句话道:“沈家嫡长孙的身份我并不看重,就算他们要和我撕破脸赶我出门我也无所畏惧。”   反正他上辈子就已经和沈家断绝过一次关系了,再来一次驾轻就熟,没什么好顾虑的。   司夜笑了下,知道沈君辰停下的话原本要说的是什么,道:“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有我在他们还不敢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来。”   沈君辰心中温暖,道:“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底气足的很,这都是大哥你给我的。”   一边的沈忠听得胆战心惊,公子竟然已经做好了和沈家决裂的打算了吗?转念想到这段时间他们查的事,沈忠心里又觉得理所当然了,前夫人的死掺和了这么多的沈家人,公子这些天来面对着沈家的人能忍着不露出什么怨恨的情绪,已经很忍耐了。 第110章 我对待的是仇人   柳氏兄妹用毒害人已经证据确凿,柳家如今破败了,柳向南成了丧家之犬逃亡天涯,柳菲菲被囚禁涟漪院,这两个人对沈家的用处都不大了,将他们推出去沈家除了沈雨堂大概没人会有意见。但牵扯上了沈雨霞和韦氏,沈明思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韦氏是沈家的太夫人,对沈家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而沈雨霞,她不仅是嫡女,还是沈家与安昌侯府联姻的重要纽带,身份、利益都很硬,沈明思不可能在沈君辰连确凿证据都拿不出的情况下舍弃这两个人。更何况,就算有确凿证据,只怕沈明思也只会向沈君辰施压,让他闭紧嘴巴。这也是沈忠跟沈君辰说的不妥之处。   如果直接上了公堂,沈君辰可以装傻不理会沈明思的施压,但换做是在家里摊牌,沈君辰只会面对重重压力。沈君辰甚至可以预想,如果没有司夜,他的下场只会是被囚禁沈府,除非选择屈服否则哪里也去不了,更别说报官。   可就算有司夜在,今晚摊牌过后,沈家的一切都会向沈君辰封闭起来,他再不能用沈家的力量去做任何事,甚至沈家还会用尽全力来绊住他。   沈君辰要做的就是让木峰保护好所有的人证和物证,转移到安全隐秘的地方,等待上公堂的那天。   韦氏的行程慢了很多,不同于沈君辰他们飞马快奔,她的马车队速度很慢,加上入夜后山道难走,要回到南阳城还有个把时辰。   木峰那边已经回信说已经将所有的人证和物证都转移到安全隐秘的地方,沈君辰稍微放下了心,在脑中将所有的事都过了一遍,然后耐心的等着韦氏回府后的责难。   一两个时辰过去了,眼看韦氏就差不多要到沈府了。   木峰那边却突然紧急命人传来消息说,柳府管家联络的暗棋有异动,那些人集结了起来,带着武器直奔向沈府来了!   “他们想杀人灭口?”沈君辰站起身道。   “不是,掌柜的说那些人看上去是想要救走柳氏!”报信人道。   沈君辰都诧异了,他们想摸进沈府来将柳氏带走?   沈君辰看向司夜,询问他的意见。   “我们不要等他们带着笔迹回来了,直接上公堂。”司夜道。   沈君辰一下子有些跟不上,满脸不解的看着司夜:“现在?”   “我们本来就打算出其不意,现在也不算突然。拖则生变,到时候沈家以及柳家这些暗处的人都会给咱们捣乱,不如先把他们都告上公堂,我会让王儒源在核对人证、物证这两样时多拖一点时间,只要多一日,带着沈雨霞笔迹的人就能赶到南阳城,到时候一样可以给沈雨霞定罪。”司夜解释道。   沈君辰想了下,一咬牙就点头道:“好,也免得我去面对韦氏讨厌的嘴脸,还要跟他们斗来斗去的。”   “那现在我们是拦下这些人,还是?”沈君辰又道。   “不用,韦氏就快到了,我们还要通知木峰带着人赶去府衙,又还要把王儒源叫醒,还要点时间,不如就让这些人在沈家闹腾一把,暂时吸引注意力。但不能让他们真的把柳氏救走,杀几个,活抓几个,放几个。”司夜道。   两人将李二、沈忠、沈义以及司夜的侍卫队长都叫了进来,商议了细节后,李二带着几个人去通知木峰,司夜的人带着司夜的令牌去找王儒源,沈君辰与司夜带着剩下的人守在沈府,应付那些来救柳氏的人,然后带着人直接赶去府衙。   各人领了任务后立刻行动,等他们离开后,沈君辰与司夜刚准备去涟漪院,就听有异样的动静传来,两人相视一眼,立刻赶去涟漪院。   “什么人!”“有刺客!”“有贼人闯进来了!速来救援!”   两人刚靠近涟漪院的范围,就听见涟漪院外的守卫在大喊,并有刀剑相搏的声音。   整个沈府都被叫醒了,最先闹起来的是隔壁人家的狗,吠得震天响。   沈君辰默默的看了看隔壁的方向,李府,李松大人家的养的狗真多。   如果要等那些还没赶到的守卫救援,柳氏肯定早被救走了。沈君辰立刻让身后的护卫冲过去,司夜身后的黑衣侍卫早就已经冲过去了。   来救柳氏的人共有二十多个,全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在黑夜中很不容易发现,而且这些人身手都很敏捷,又是走的偏门进来的,也怪不得这些人都摸到了院门外了,这些守卫才发现。   等沈君辰他们的人冲过去的时候涟漪院外的守卫已经死伤大半,剩下的人或轻或重都受了伤,见到突然冒出很多援手,全都愣住了,再定睛一看,发现来救援的都是晨辉院的守卫,是自己人,顿时都长松了口气。   “多谢兄弟救命大恩!”   “不用客气,是大公子命我等前来相助的。”   守卫们都露出得救的神情,但来救柳氏的人就不这么想了,他们完全没想到沈君辰的人会这么快赶到,简直像是早有所料一样,都是心下一沉。   “快,进去将小姐带走!”领头的人道,就带着人往涟漪院内冲去。   涟漪院内的人早被院门外的动静吓了个半死,全都衣衫不整的冲出来看情况,当见到有黑衣人冲进来都吓得大喊大叫起来,四处乱跑。   柳氏怀着孩子,睡得不沉,被吵醒后吓得脸上血色全无,“来人,来人!”   杨嬷嬷带着几个侍女从外间守夜的地方急走进屋,“夫人,外面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他们要干什么!”柳氏一手托着肚子,一手紧紧抓着侍女的手,披头散发的,模样狼狈。   “奴婢不知道啊,那些贼人都拿着刀,夫人咱们快先逃吧,不知道他们会不会——”   杨嬷嬷正要说不知道贼人会不会闯进来,就听见外头大喊大叫的声音以及守卫的下人四散逃跑的声音,顿时浑身一软就要倒地。   “谁,是谁要干什么!”柳氏也害怕极了,和几个侍女一起簌簌发抖。   “小姐,是我,我们来救你出去的。”外头有人喊道。   柳氏听见这个声音后止住了发抖,“郑武?!”   “是我,兄弟们都是跟属下一起闯进来救您的,请小姐快跟属下离开这里。”名叫郑武的人就是那天和柳府管家联络的人,也是今晚这场行动的领头人。   “救我?”柳氏先是一喜,后是不解,“哥哥让你来的?你们就这样闯进来了?外头怎么回事,你们打起来了吗?”   “小姐快跟属下先离开这里,然后属下再跟你解释。”郑武着急说道,上前来扶住柳氏的手,准备带走她。   “等等,你们——”   “走,你们想走到哪去。”   柳氏侍女阻拦的话与外头一人说话的声音重迭在一起,听得人浑身一抖,郑武立刻全身戒备,柳氏则双眼瞪了出去,“沈君辰!”   “是我,今天你别想离开这里,谁救都没有用。”沈君辰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好几名护卫,护卫的刀上都还沾着血,模样非常骇人。   屋内的人都被吓得放声尖叫了起来,“救命啊!杀人了!”   外面厮杀声不断,郑武额头冒出冷汗,沈君辰出现的无声无息,不用去查,他也知道自己留在外面守门的人已经死了。   “让开!”郑武一边将柳氏护在身后,一边横起手中的刀。   “让开?你在说笑,就凭你一个人还想出去?”沈君辰一个招手,身后的护卫以及两名黑衣侍卫都冲向了郑武。   “沈君辰你想干什么!”柳氏喊道。   沈君辰根本不理她,看着自己的人将郑武包围在内,冷冷道:“将郑武活捉,将柳氏带出涟漪院。”   “是!”   “不,我不走,你要干什么!”柳氏意识到事情不对,一边害怕的往后退,一边喊道。   沈君辰皱眉,催促道:“快点。”   包围郑武的护卫立刻去抓柳氏,郑武则被两名黑衣侍卫挡住,并很快就被制服。   “大公子你想干什么!这里是你嫡母的房间,你敢乱来!”杨婆子抖着身子挡在柳氏的面前。   “嫡母?她不过是我的杀母仇人。”沈君辰冷冷道。   柳氏和杨婆子都被这句话震得一抖,不敢置信的看向沈君辰,惊疑又害怕。   “不要浪费时间,立刻带走。”沈君辰道。   那护卫不敢再耽搁,将柳氏与杨婆子拉开,扣住了柳氏的脉门,柳氏浑身一软,只能踉跄着被带着走出了屋子。   外头有一名黑衣侍卫上前道:“沈大公子,你爷爷他们赶过来了。”   “不用管他们,先出去。”沈君辰一皱眉,对带着柳氏的护卫道。   护卫点头,跟在沈君辰身后,带着柳氏往外走。   刚靠近涟漪院的院门,外面就有人冲了进来,看见沈君辰一行人,先是愕然,然后是大骂:“沈君辰你这个孽畜,你抓着你母亲干什么!还不赶紧放开!”   “你说错了,我母亲早就已经死了,这个不过是我的杀母仇人,对待仇人我需要怎么客气?”沈君辰冷冷道。 第111章 但凡你有点良心   随后赶到的沈明思他们,听到沈君辰这句话都脸色震惊,杀母仇人?!   “我没有,我没有杀她,你不可以抓我,不可以抓我!快放开我!”“夫君救我啊!”柳氏挣扎的喊道。   “快放开她!”沈雨堂从震惊中回神,冲过来要去保护柳氏,却被沈君辰的护卫拦住,沈雨堂自觉脸面丢尽,大骂道:“放肆!连我都敢拦,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辰儿,这是怎么回事。”沈明思板着脸问道。   涟漪院乱糟糟的一片,门口倒着沈家守卫与不明黑衣人的尸体,血腥味冲得人欲作呕。院内也是,放眼望去到处都能看到不明黑衣人的尸体,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沈明思的意料。   “这些蒙着脸的黑衣人是柳向南埋在南阳城暗处的打手,他们想带走柳氏。”沈君辰道,他说完后身后就有黑衣侍卫押着被活捉的郑武等人走过来。   柳家余孽?沈明思脸色一沉,“带走柳氏,为什么?”   “爷爷,这里发生的事单凭沈家是压不住的,你想知道实情就跟孙儿走一趟知府衙门吧。”沈君辰答回所问,然后还对身边的护卫道:“将活抓的人以及柳氏都带走。”   “是!”   “你要干什么!”沈雨堂怒道。   “当然是为我母亲报仇。”沈君辰并不看他,而是扫了眼在场所有人,一字一字的说道。   沈君辰的目光刺的大多数人都心下发颤,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沈君辰会这么说,他要给他母亲报仇,抓了柳氏做什么?难道他刚才说柳氏是他杀母仇人的事是真的?   “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我不要去衙门,夫君你快救救我,我肚子里还有您的孩子啊!”柳氏惧怕的声音哭喊道。   “母亲!”沈君贤与沈月华率先冲了过去,想要将柳氏从守卫的手中救出来,“大胆刁奴,快放开我母亲!”“你们滚开,把我母亲放了!”   可是他们就和沈雨堂一样,被沈君辰其他的护卫给拦下了,根本靠不近柳氏。   “辰儿!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沈明思大声喝道。   “爷爷,请恕孙儿这次不能听您的话了,柳氏当年在我母亲病中与沈雨堂这个有妇之夫勾搭成奸不算,还伙同她哥哥柳向南买通涟漪院的煎药仆人,在我母亲的药中下毒,害死了我母亲,证据确凿,我要还我母亲一个公道,这件事必须公堂上解决!”沈君辰冷着脸,态度很坚决,丝毫没有后退一步的意思。   这下子所有人都听得真切了,柳氏竟然和她哥哥一起毒害了蒋素秋?!   “胡言乱语,你母亲是病死的,关菲菲什么事!”沈雨堂道。   “是不是,到了公堂上就见分晓了。柳菲菲是你的妻子,我母亲就不是了?沈雨堂,你但凡有点良心,听到我说的话是不是该质疑柳氏一句?”沈君辰终于正眼去看沈雨堂了,却是满目的冰冷仇恨。   沈雨堂看着这样的沈君辰,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你、放肆!”   沈君辰彻底的失望,为自己竟然还正眼去瞧沈雨堂而感到恶心,他对惊疑不定的沈明思说道:“爷爷,如果今天你阻拦了我,那么与我有仇的就不只是柳氏,而是沈家满门!”   沈明思震了一下,目光沉沉的看着沈君辰,“辰儿,有些话不是你轻易可以说出口的,沈家生养你,你生是沈家人死是沈家的鬼,为了一个已经被幽禁的妇人要与沈家为敌,不是明智的做法。”   “那就请爷爷您让开道路吧,也请您念在我母亲如今还葬在沈家墓园里,还她一个公道!”沈君辰道。   “不!不可以答应他,沈君辰就是个恶魔,他是个疯子!我是他嫡母,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柳氏喊道。   沈君辰态度坚决的与沈明思等人对峙,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沈明思看着形容狼狈的柳氏,想到如今被查封的柳家,最后还是点了头,让开了道路,“那就上公堂吧。”   “不!我不要去!夫君救我,救我!”柳氏脸色煞白的喊道。   沈雨堂一边想要救回柳氏,一边又被沈君辰的话给震住,倒让他脚下好像生了根一样,不知道该做什么。   沈君贤与沈月华对着沈君辰破口大骂,想要冲过护卫的阻拦去救柳氏。   场面一下子乱糟糟的,比刚才贼人闯入府中杀人还要大的动静。   “太爷!太爷!知府大人带着官差来了,现在就堵在大门口!”就在这里一片混乱的时候,沈家守门的赵易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喊道。   沈明思眉头一皱,看向沈君辰。   沈君辰方才带着柳氏从涟漪院出来时,就见司夜远远对他点了一下头就消失了,心中早有预料,这会儿很镇定的说道:“我已经差人去报了官,并将柳氏兄妹毒害我们母亲的所有人证、物证都送进了府衙大门,这会儿王大人是来抓人的。”   什么!沈君贤与沈月华不敢置信的听着沈君辰的这句话,人证、物证?官府来人是抓他们母亲的?   沈雨堂脸色终于从坚定守护柳氏到脸色带了点质疑的看着柳氏,“你真的做了?”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不要相信他,他就是骗子!”柳氏满心惊慌,吓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终于明白郑武为什么会说来救她了,可惜都晚了!   这会儿沈家的人看向柳氏的目光已经是半信半疑了,连沈明思都让步了,又还有谁能拦着沈君辰,沈君辰让人押着郑武等人,带着柳氏,一路走向沈府大门。   沈府大门口,是刚从被窝里被强行叫醒,急匆匆穿戴齐整后又点齐人马匆匆赶到沈府的王儒源,不过此刻这位王大人的脸上可看不出一点倦色,好像他就是一直在府衙办公,哪怕现在时值深夜,他也一副严肃的模样。   “沈大公子,本府接受了你这件案子,现在正来抓拿嫌疑人归案。”王儒源道。   沈君辰对他很客气的躬身行礼,“深夜劳烦大人,实因事情紧急,还请大人见谅。”   王儒源虽然看在司夜的面子上不敢对沈君辰表现出不悦,但到底半夜被抓出来办案心里是不悦的,此刻见了沈君辰对他恭敬的态度,心中那点不满也就缓和了不少,“这是本府职责所在,来人,将柳氏以及一干柳家贼人带回府衙。”   “遵命!”他身后的官差应声道,从沈君辰的护卫手中接管过柳氏以及郑武等人。   沈明思看着王儒源带来的个个都是精兵,就知道王儒源对今晚这件事的态度了,心中不免叹息了一声。沈君辰背靠着司夜,就是他最大的依仗,刚才司夜没有露面,但他手下的侍卫却对沈君辰言听计从,已经很明确的表达了他的态度了。   沈家大部分人都跟着往府衙走,今晚上发生的事太过吓人了,内情很深看得他们眼花缭乱的,不跟着去府衙弄个明白他们自己都不甘心。   去府衙的路上柳氏几次朝沈雨堂求救,求他可怜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而沈雨堂则是面色灰败,眼神暗沉无关,他又哪里有那个能力去救了柳氏,他现在就好像是回到了当年蒋氏重病,他与柳氏茍且被人发现,所有人都用质疑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不同的是那时他还年轻意气风发不屑于这些人的目光,而现在的他明明正直壮年,却好像日薄西山一样。   沈明思看了眼他,对沈雨堂这个一向疼爱的大儿子眼中有不忍,但更多的是失望。大儿子已经不中用了,再回首,走在前面的长孙已然像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两相对比之下,就好像一个天一个地,沈明思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该感到欣慰,还是该为沈君辰的一意孤行而不悦。   当然,他们怎么想的,沈君辰并不在意。他望着前方府衙的大门,目光坚定,什么也不能阻止他为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   ***   “老夫人,前面就该到了。”护送韦氏回南阳城的侍卫道,说话间心里松了口气,他们幸运的赶在城门落锁前一刻进了城,不然今晚就要在城外的破落客栈住一晚了,而看韦氏的态度是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赶回沈府去的。   “再快点。”果然,韦氏听了侍卫的话后只是又催促道。   一行人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早就累得不行,听到韦氏这句话后心中都有些不满,只是都不敢表露出来,叹了口气后继续打起精神来拼命往沈家的方向赶去。   只是还未到沈府,远远就见沈府门前点燃的烛火比平日要明亮许多,不由的有些疑惑,沈家这段时间一直在节省开支,晚上点烛都有限制,怎么这个时候了还点了这么多,而且看样子大门口两边还燃了火把,真是奇怪,什么时候迎接太夫人回府还闹得这么隆重了?   到了大门口,守卫的人见到是韦氏回来了,都显得很震惊:“太夫人回来了?!”   跟着韦氏回来的人见到守卫这个态度更是奇怪了,府上不知道太夫人要回来?那怎么搞得这么火光大亮的。 第112章 闹上公堂   月上中天,南阳城的百姓都已经安睡入梦了,本该关门落锁的南阳城府衙,此时却烛火通明,比白天的时候更加繁忙。   公堂上气氛严肃,沈君辰作为原告,柳氏作为被告均在公堂中央,沈家其他人站在旁听的区域。夜风从外头吹进来,吹得堂上的王儒源忍不住暗中打了个冷战,看着堂下这一群沈家人,王儒源都替他们觉得累得慌,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家这都是第几次进公堂了?   “沈君辰,你既然状告柳氏与柳向南毒害你母亲,就将实情从头到尾讲述一遍吧。”王儒源道。   “是。”沈君辰道,“九年前冬,我母亲病重,柳氏勾引我父亲做出失德之事,刺激的我母亲病情加重。如此还不算,柳氏竟还听从她人唆使,与柳向南合谋,买通了我母亲院中的煎药仆人周氏,在我母亲的治病药中下了一种毒药,将我母亲毒害而死。”   “可有证据。”王儒源道。   “有。”沈君辰道,“柳氏身边的侍女青萝,当年被收买的煎药仆人周氏,以及与柳向南勾结瞒天过海毒害人命的所谓东华府名医张岩之。”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证人可在?”王儒源道。   “在。”沈君辰道,然后转身看向沈忠。   沈忠点头,与李二等护卫一起,将被暗中护送到府衙的青萝、周氏、张岩之一起带了出来,送上了公堂。   看到青萝的瞬间,柳氏神情激动的破口大骂:“贱人!你竟敢背叛我,你这个叛徒!”   青萝被骂的缩了一下身子,低着头发抖。这几天被看管的日子她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了,也早有预料柳氏会怎么骂她,但真到了公堂上她还是害怕的不行,然而为了以后的自由……青萝一咬牙,看向柳氏,道:“夫人,我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再帮您隐瞒了。”   “住口,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忘了谁是你的主人了?”柳氏惊慌的骂道。   “肃静!”王儒源一拍惊堂木,严肃道:“公堂之上不得吵闹,柳氏,本府没有问你话,你不准插嘴。”   柳氏被王儒源的惊堂木吓了一跳,站立不稳的死死握紧了自己的衣服。   沈君贤与沈月华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着急的喊着母亲,却被衙役拦下不得靠近,转而用仇恨的目光刺向沈君辰。   沈君辰并不理会他们,而是对王儒源道:“大人,这些人都可以为学生作证,指认当年柳氏兄妹谋害我母亲性命的事实。”   青萝、周氏以及张岩之都跪在了公堂之上,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一眼公堂之上悬挂的明镜高悬四个字。   青萝为了自由,周氏为了娘家,张岩之为了自己的性命,早就已经被治服,不敢有所隐瞒,一一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只是青萝因为沈君辰的交代,暂时没有说出那封信的事,而是直接讲明柳氏与柳向南两人合谋的部分,“起意是我家夫人起意的,外面的布置则是柳老爷一手包办的,他告诉夫人只管等着做沈家的大夫人,说已经把毒药都下到了蒋素秋的药中,只等蒋素秋一死,夫人就可以取而代之。果然,就在柳老爷说出这话后不久,蒋素秋就死了。”   “呸!你说谎!大人她根本就是胡编乱造的!我没有下毒,我……唔唔!”柳氏被青萝的话骇得脸色煞白,开口喊道,喊到一半就被人捂住了嘴。   “再不肃静,别怪本府大刑伺候。”王儒源冷喝道。   柳氏根本说不出话了,只能干挣扎。   这会儿,周氏接着说道:“毒药是我亲手下到给前夫人喝的药里的,是柳向南让我这么做的,他告诉我只要做帮他做了这件事,他就帮我还了弟弟的赌债,给我两个妹妹找好婆家嫁过去,并还另外给我许多银子,我当时鬼迷心窍了就答应了他。他给我的毒药都装在一个瓷瓶里,分了五次,每次放一指甲盖左右的分量在药中。”   周氏说完这话,沈君辰还让人带了周氏的两个妹妹与妹夫,以及周氏的弟弟和父母上公堂。她的两个妹夫都是当时柳家商铺的管事,没敢隐瞒,都说是受了柳向南的命令才娶的周氏妹妹,周氏的弟弟也说自己的赌债是柳向南帮忙还上的,周家父母则在一旁哭。   等这些人都说完后,张岩之也说出了自己与柳向南的交易,道:“我到了沈府后,很快就发现那位夫人的药中被下了毒,只是下毒的人很谨慎,每次的用量都不多,所以第一眼瞧过去很难察觉。我因为收了柳向南的钱,不敢说出这件事,只能睁着眼闭着眼,每天看诊也是应付着了事。待那位夫人中毒死后,我怕柳向南杀了我灭口,就拿了他给的许多银子,逃了。我这里,还有柳向南与我签订下的契约,还有柳向南的亲笔签名。”   听完张岩之的话,所有人都觉得心里发寒,柳向南为了嫡妹能坐在上沈家大夫人的位置,竟然使了这么歹毒的手段毒杀蒋素秋,连这个被沈家重金聘请来治病的大夫竟然都是帮凶!   韦氏匆匆又从沈府赶到衙门,刚走进公堂的范围,就听到了张岩之说的话,脸色登时大变,死死地盯着公堂地上跪着的张岩之,一只手扣紧了侍女搀扶她的手臂,僵在了原地。   这时有人注意到韦氏的到来,很吃惊的看着她,“老夫人?”   韦氏这才移开了目光,走近了沈家人所在的地方,强装着镇定道:“怎么回事,沈君辰大半夜的要将家里的私事闹上公堂就算了,为何你们也陪着他胡闹,沈家的脸都给他丢尽了!”   韦氏说话的声音不小,公堂上的人都听见了,沈明思皱眉,王儒源看了眼没说话,沈君辰也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就转回了头。   韦氏被沈君辰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气了个半死,她走到中间道:“大人,这只是我们沈家的私事,沈君辰年少无知瞎胡闹,劳烦您大半夜的跟着劳累实在过意不去,但这是我们沈家的家事,能否就此作罢,让我们回去自己解决这件事。”   “你闭嘴吧,这件事上公堂解决是我同意的,有什么疑问回家再说,不要打扰了大人办案。”沈明思道。他看到韦氏突然出现心中也觉得很奇怪,但眼前这件事已经决定了上公堂解决,就没有再捂回去的道理了。韦氏怎么会连这个都不懂?沈明思不悦的想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这……”韦氏却还固执的开口。   “沈老夫人不用说了,此案关乎人命,本府既然受理此案,它就不是你们沈家关起门来可以解决的事。”王儒源拉下脸道。   韦氏还想再说,王儒源却一拍惊堂木再次打断了她要出口的话,“啪——”   “无关人等,还请肃静!”   韦氏恨恨的吞回了要出口的话,万分不甘的站回了原地,眼神如刀子似的刺向沈君辰。   “将张岩之手中的物证呈上来。”王儒源不去管堂下沈家私下里的暗涌,他知道自己也用不着去插手,只管审继续审刚才被打断的案子。   张岩之将那张契约书交了出来,交由师爷呈到了王儒源桌案前。   王儒源认真细看后就知道这张契约书作不得假,心中也是对柳向南所做的事感到愤怒,将惊堂木再次拍下,对柳氏喝道:“柳氏,他们说的可都是事实?”   “不,不是真的,我没有毒害蒋素秋,他们都是在撒谎,他们在陷害我,大人明鉴啊!”柳氏终于被允许说话了,立刻哭喊道。她本来披头散发的,现在脸上又被泪水糊了一脸,看起来哪里还有一点贵妇人的样子。   “是不是撒谎本府自有决断,你且说你认不认罪。”王儒源道。   柳氏一咬牙道:“我不认!”   “既然柳氏不认罪,那就由本府彻查案件所有细节、核对物证,查清事情真相,还已逝之人一个公道。”王儒源道。   王儒源要详细核查,又因为案件涉及的细节太多,再加上已经年过八年多的情况,导致竟不能当场审完。   “这件案子暂停审判,将柳氏及一干从凶暂时收押,待明日开审再判其罪名。”王儒源说道,将惊堂木拍下,宣告暂时停审。   直到此,在场的人才松了一直紧绷的呼吸。沈君贤与沈月华跑过去抱着柳氏,不让衙役将其带走。   “夫君,夫君你要信我,我真的没有毒害过蒋姐姐啊!”“夫君救我啊,我肚子里还有您的孩子啊!”“夫君——”柳氏冲沈雨堂喊道。   沈雨堂却站在原地不动,看她的眼神分外的奇怪,柳氏看着他心直往下沉,大喊一声:“夫君!”   柳氏这一嗓子把胆子小的人都给惊着了,沈雨堂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他倒是终于开口说话了:“你真的没有下毒?”   柳氏心中咯噔一下,直摇头,“没有,我真的没有!”   “那不用我救,你明天也可以回府了。”沈雨堂盯着她道。   沈君辰板着脸诧异的看了眼沈雨堂,沈雨堂竟然还会说人话? 第113章 粗鄙泼妇   柳氏大概也没想到沈雨堂会这么对她,整个人都在发愣,忘了要嚎哭求救了,愣愣的被衙役带了下去。   “堂儿,你!”韦氏回过神来,气得想要骂沈雨堂,但看到沈雨堂脸上复杂怪异的神色后将要骂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沈君辰也就是多看了沈雨堂一眼,然后就不再看,不管沈雨堂是真说了句人话,还是被刺激过头疯了,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   沈雨堂目光暗沉沉的扫过沈家众人,扫到沈君辰的时候停了一下,然后又移开了,最后他转身离开了公堂,朝外走去。   “都回吧,明日再来。”沈明思见他离开,便对沈家众人说道。   韦氏却将拐杖狠狠的在地上敲了一下,怒视着沈君辰,说道:“将沈家闹得大乱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你就满意了?沈家生你养你,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   “祖母真打算在这个地方质问我?我不保证不会说出什么话来。”沈君辰道。   “你!”韦氏狠狠咬牙,看着沈君辰的目光含着不确定。   “够了,有什么事都回府再说。”沈明思不悦的对韦氏道,同时也看了眼沈君辰。   “请爷爷恕罪,我今晚就不回去了,柳氏一日没有定罪我就一日不离开府衙。”沈君辰道。   沈君辰这话不仅让沈明思与韦氏不高兴,还将沈君贤与沈月华两兄妹气得半死,沈月华挣脱了侍女的手冲向沈君辰,狠狠用脚踢了沈君辰一下,然后双手拼命的厮打沈君辰,嘴里尖叫道:“我娘才没有罪,我娘才没有罪!你这个贱种凭什么冤枉我娘,你去死去死!”   “怎么回事!”沈明思喝道,让人拉开沈月华。   突然,一只手掌从旁边捏住了沈月华的手腕,将她丢向沈月华的侍女。   “啊!”沈月华叫了一声,沈家的人也愣了一下。   “言词粗鄙,状似泼妇,贵府以后还是多注意这位八姑娘的教养为好,以免沾染其母太多陋习,到时后悔晚矣。”司夜站在沈君辰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沈月华,对沈府众人说道。   公堂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众人既为司夜突然的出现吃惊,又为司夜的毒舌感到诧异。   司夜见他们安静下来了,便道:“夜深露重,沈老大人还是尽快带着他们回府吧,免得夜阑瘴气冲了诸位金贵之身,再闹出什么笑话来。”   沈明思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说这话的人是司夜,他也不得不接下,道:“国师大人言之有理,老夫这便带他们回府,还请大人也注意夜深露寒,早点歇息,如若为了沈府这点小事扰了您休息老夫于心不安。”   司夜可有可无的点了头,看着沈明思带着沈府一干人等离开。   “你没事吧。”司夜转身问沈君辰,语气担心。   沈君辰拍打了下衣摆上的脏污印记,突然冲着司夜笑了起来。   司夜被他突然绽放的笑容迷了下眼,心知沈君辰这是无碍,问道:“有什么好笑的事。”   “沈月华一向被柳氏、沈雨堂以及韦氏当掌上明珠看待,好像整个沈府的女孩就她沈月华才是金贵的千金小姐一样,却被你说成了是市井野妇,明日这些话传遍大街小巷的时候,那些人怕是要被气死。”沈君辰道。   “明日过后,她本来就不能再算是沈府金贵的嫡小姐了。”司夜道。   沈君辰一笑,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她身上流着柳氏无德又歹毒的血,还是妾生子的身份比较适合她。”   司夜听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沈君辰明日的打算,柳氏是不可能再顶着沈府大夫人的头衔了。   “刚接到消息,从昌北回来的人最迟明日傍晚就可到了。”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那好,王大人那边……”   “我已经知会过他了,他会拖到明日傍晚时分再开堂,这方面你不用担心。倒是韦氏这一回来,肯定会和你祖父与父亲讲明沈雨霞涉及到毒杀案的事,会有什么压力,你要先有准备。”司夜道。   “放心,我也早有准备。”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那就好,走吧,跟我到府衙后院的客房去休息,明天还有许多事要面对,不要在这里傻站一晚上。”   沈君辰心中一暖,跟上了司夜的脚步,走进后院的时候还有些新奇的打量了下,这知府衙门的深处长什么样他还真没来看过。   ***   “你说什么!”沈明思猛地站起身,满脸怒容的看着韦氏,“霞儿也参与了此事?!”   沈家的大厅内做了沈明思、韦氏与沈雨堂三人,外面有赵海把守,周围都没人靠近。   韦氏说出了沈雨霞唆使柳氏给蒋素秋下毒的事,沈明思听后震惊非常,沈雨堂则木木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似乎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蒋素秋她竟然真的是被毒死的,还是自己的亲妹妹唆使的,他不仅一直被瞒在鼓里,还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所有人都认为是他气死了蒋素秋,就连沈君辰都视他为仇人,却原来根本不是那样!   “母亲,你既然知道真相,为什么不说出来,害我白白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你知道全南阳的人都怎么说我的吗!”沈雨堂突然爆发大声道。   韦氏被他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事她确实对不起沈雨堂,明知道儿子是被黑锅的她却不能出来澄清。   “我说出来了,难道要让你妹妹被抓去坐牢吗。”韦氏道。   “那我呢,你就没想过我?”沈雨堂道。   “够了,现在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吗。”沈明思气急,让沈雨堂闭嘴:“你那一点名声早就臭了,别想着摘去这件事就能有多干净。”   “还有你,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跟我说。”沈明思怒视着韦氏。   “这种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被沈君辰那个孽障听了去还不得翻天,现在他就闹得沈府人仰马翻了!”韦氏道。   “你还有理了,但凡你早一点告诉我,今天这事就永远也不可能被他翻出来,真是妇人之见害死人,蠢妇!”沈明思骂道。   韦氏被沈明思骂得脸上很难看,“我能做的比你少了?你以为什么今天晚上沈君辰不提霞儿的事,还不是因为我早就替霞儿扫清了痕迹。”   “什么意思,这件事辰儿也知道了?”沈明思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不然我为什么星夜赶着回来。”韦氏道,然后将沈君辰追上福山寺的事告诉了沈明思与沈雨堂。   “这个孽障,如果不是我察觉到不对劲提前一步烧毁了霞儿的字画和书信,这会儿就被他得逞了。”韦氏道。   沈明思在大厅内转了几圈,最后对韦氏道:“你把霞儿的事再说一遍,从你是怎么知道的开始说起,不准有任何疏漏。”   韦氏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事到现在已经完全没办法遮掩了,道:“我是柳氏进门一年多后发现的。”   “那时霞儿已经出嫁。”沈明思停下脚步,皱眉看她。   韦氏点头:“是啊,但我知道这个事不是霞儿告诉我的,是柳氏。”   “柳氏?”沈明思与沈雨堂都诧异的看着她。   “我当初不同意柳氏进门,你们也是知道的,她嫁过来后我一直没有将管家的大权交给她,起初她还能按捺住,等她生下贤儿后就越来越忍耐不住了。那封信就是那时她拿给我看的,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霞儿的笔迹。也是那时才从她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柳氏握了这个把柄,我不得不把管家的大权交给她,还疏远了……疏远了沈君辰,总之,我为了防止日后事发,开始在府上清查霞儿的笔迹遗留,没什么大意义的我全都烧毁了,剩下的我也不敢留在府上,就放在了福山寺的客院内。”   “霞儿接触这件事的一共有三点,一是这封写给柳氏的信,二是当年蒋氏身边的嫣儿与荷儿的死,三是蒋氏身边的月儿被远嫁。”韦氏说道这里停了一下,又道:“本来是这三件事,但今天晚上我看到那张岩之,也才想起来当年也是霞儿跟我提了张岩之的医术好,我才会提议换了他来,只怕这件事她也参了一脚。”   沈明思顿时觉得焦头烂额,除了那封信,沈雨霞那个胆大包天的居然还弄死了那两个侍女?!就连那大夫的事她都掺和了!   “有没有留下证据。”沈明思道。   “有一个叫生吉的小厮,就是他帮霞儿把脏物带进了那两个侍女的屋子。霞儿出嫁前他摔断腿做不了事被赶出了府。我前几年找到了他,已经把他处理掉了。沈君辰也在找他,不过他找不到人了。”韦氏说道。   笔迹已经被毁,生吉也被处理掉了,那张岩之看今晚的情况,应当不知道霞儿的存在……沈明思转了好几圈,最后道:“看今晚的情况,辰儿应当是不打算提这件事了。”   “不,他一定不会饶过霞儿的。”韦氏却很肯定的说道,“沈君辰对害他母亲的人恨之入骨,他对霞儿的恨意不必对柳氏少。”   沈明思皱眉,想了下也道:“他最近确实有些主意太大了,这件事既然他没有提出来,以后也别想提出来了。赵海——”   “在。”赵海在外面赶紧回道。   “去府衙叫沈君辰回府,就说是我的命令,他必须回府来。”沈明思道。   “是!”赵海应声而去。   在黑暗的屋顶之上,这些人没有注意到的是有人偷听了全过程,在赵海去找沈君辰时,他也动身悄然离开了此地,往府衙而去。 第114章 施压   司夜听完从沈家赶回来的侍卫汇报完后,神色略有不悦,因为沈君辰才刚躺下,这会儿是正要睡着的时候,又要叫醒他?   “沈府管家还有多久能到。”司夜问。   暗卫想了下道:“大概半柱香时间。”   司夜难得露出踌躇的意思,最后还是转身进了沈君辰临时歇息的客房,把刚睡下的沈君辰喊醒。   “怎么了。”沈君辰还没彻底睡着,听到司夜进来的开门声就醒了。   “半柱香后,沈家那边会来人叫你回去。”司夜说道。   沈君辰从床上起来,“连一晚上的时间他们都不愿等。”   司夜将他的外衫拿给他,并将侍卫偷听的对话告诉了沈君辰。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韦氏前后态度改变那么大。”沈君辰听后反应平平,将衣服穿好,喝了司夜递过来的一杯热茶。   将茶喝进嘴里了,沈君辰才醒悟到这是司夜递给他的茶,刚才两人的动作好像太自然熟练了点……   沈君辰低头将茶喝完,然后抬头用晶亮的眼睛看着司夜,目含关切:“大哥,你不用陪我了,去睡吧。”   “我的身体并不疲倦,夜间对我来说比白天要更舒坦。”司夜道。   沈君辰还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这……又是跟你修炼的内功心法有关?”   司夜点头,“牵星决功法比较特殊,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沈君辰不禁感慨了一下牵星决这种高深功法的精妙,都忍不住对司夜之前提过的修习牵星决的建议动摇了,好在也只是稍微羡慕一下,并不是真的就想要去学了。   赵海赶到府衙,发现很快就经过了通报,没用多长时间就见到了沈君辰。   “大公子,老太爷让老奴来请您回府,有急事相商。”赵海见到沈君辰后,说道。   “什么急事。”沈君辰道。   “这……老奴不知,但见老太爷的神情是非常紧急之事,也许关乎这次的案件。”赵海想了下说道,他见沈君辰听他说了沈明思有急事叫他回府却神色淡定后,心里有些拿不准沈君辰是什么意思,只能用与这件案子相关的话来套沈君辰,毕竟沈君辰在意这次毒杀案的程度也是有目共睹的。   但出乎赵海意料的是,沈君辰依然不为所动,沈君辰道:“还请管家回去告诉爷爷,再急也不急在一时,夜这么深了他老人家还是早点歇息为好,否则过于劳累,孙儿心里过意不去。”   赵海愣住,道:“大公子,您不回去?”   “正是,我既然说了一日不给柳氏判罪就一日不离开府衙,那就一定说到做到。”沈君辰道。   赵海认真的看着沈君辰,说道:“可是老太爷有急事找您,这事既然关系到这件案子,您就不担心吗?”   “我已经把该交的证据都交给了知府大人,相信这件事已经没有遗漏。”沈君辰道。   赵海愕然,不死心的又劝了许久,可是沈君辰的态度坚决,根本不为所动。   赵海最后无奈,只能离开府衙,回去告诉沈明思了。   沈府,沈明思等人还在等沈君辰回来,结果却只等来赵海一个人,听了赵海的话后,沈明思大怒。   “还真是翅膀硬了。”沈明思怒道。   “沈君辰心里清楚的很,他既然看到了我回府,在案子了结之前他就不会轻易回来。”韦氏冷哼一声道。   沈明思皱眉,过了一会儿对赵海道:“你去告诉他,只要他回来,以后沈家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不管他日后做什么事沈家都会全力支持他,柳氏也交给他全权处理,想做什么我绝不干涉。”   韦氏和沈雨堂听了都愣住,韦氏立刻表态:“我不同意,我绝不会全力支持他,也不可能把柳氏交给他处理。”   “父亲。”沈雨堂站起来看沈明思。   “先把他哄回府再说,况且柳氏的罪基本已经定了,杀人偿命都是死罪,交给沈君辰和不交给沈君辰有什么区别?沈君辰到底是沈家的嫡长孙,前途无量,难道沈家还能不支持他?你们目光不要这么狭窄。赵海,按我说的去做。”沈明思说道。   “是。”赵海赶紧应下,匆匆又赶到了府衙。   他将沈明思的话原本不动的告诉了沈君辰,边说还边看沈君辰的反应。过程中,发现沈君辰神情一直都很淡定,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现在这一出一样,赵海心里不由的往下沉,他直觉,这次怕是又不成了。   果然,沈君辰道:“烦请赵管家告诉爷爷,我不回去。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身为男儿不可事事都靠沈家,就算沈家以后不支持我我也能够理解。”   赵海心中道果然如此,看向沈君辰的目光变了变,“大公子,老奴奉劝您一句,您还小,不要事事都与太爷作对。”   沈君辰冷笑一声,“我如何行事,就不需要赵管家来多管闲事了,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赵海被噎了一下,最后脸色不悦的离开了。   赵海回到沈府,将沈君辰的话告诉了沈明思等人,韦氏嘲讽道:“看来咱们沈家已经不被咱们这位大公子放在眼里了。”   沈明思狠拍了一下桌子,满脸怒意,最后他对赵海道:“你再去一趟,告诉他,如果还是不回来,沈家不仅以后不会给他任何支持,他想要站稳沈家继承人的身份也没那么容易!”   沈明思这话说完后,韦氏与沈雨堂都保持着沉默。   赵海心中叫苦,无奈只能又走了这趟,折腾至此,天都快要亮了。   沈君辰听了赵海转告的话后,神情无悲无喜,“知道了,你回去吧。”   赵海沉默的看了沈君辰一会儿,转身离开了,他已经放弃劝说沈君辰了。   赵海一走,司夜就走了出来,他道:“你当真要和沈家撕破脸了?”   “也不是第一次了。”沈君辰淡淡道。赵海来了三趟,代表了沈明思的三种态度,不管哪一种与他都没有什么影响了,此生如果不能将害死他母亲的人绳之于法,他重生一次又有什么意思。   “以后跟我回京吧。”司夜突然道。   沈君辰惊讶,看向司夜:“去京城?”   司夜也觉得自己说的过于突然,但话已经说出口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点头道:“嗯,有我在,没人敢对你怎么样,你想要找谁报仇就找谁报仇。”   沈君辰默默的看了司夜一会儿,道:“司大哥,你这样待我,我心里真的很感激。”   也很害怕。剩下的话沈君辰没敢说完,但司夜对他越好,这样的想法就越深。得到了从未想得到的东西,就是会害怕失去。   司夜揉了下沈君辰的脑袋,“你这脑袋里面如果少想一些东西,多一些心安理得就好了。”   沈君辰笑了下,道:“上京城的事再说吧,还没到那地步。”   “那就以后再说吧。”司夜从善如流,并不再提这个话题。   沈君辰心里的暖流一阵阵的涌动,发现自己突然忍不住想要答应了司夜的提议,跟他回京,以后一直都陪在他身边。但现实是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也不能总是依赖着司夜。   赵海再返回沈府,将沈君辰的选择告诉了沈明思。   沈明思这会儿既没有拍桌子,脸上也没有明显的怒意,只是坐在上首,沉着脸。   咚的一声,韦氏狠敲了下手里的拐杖,怒道:“岂有此理,他以为离开了沈家他算什么东西,背靠上了司夜就看不起生他养他的家了!”   其他人都是沉默,沈君辰这么坚决的选择站在了沈家的对立面,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他想要为他母亲报仇,我就偏不让他如意,赵海,你去找个人明天一早就到官府去告状,就说那个周氏说的都是假话,她是被沈君辰收买的,我倒要看看王儒源还怎么断……”   “够了,说话稍微用点脑子。”沈明思打断了韦氏的话,不满道:“那孩子现在一脑门的心思就是为他母亲报仇,我们想要阻止他已经站在他的对立面了,你要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乱来,成不成功其次,倒肯定会把他彻底推开,在他与沈家之间划下裂缝,以后再没有缓和的可能。”   韦氏也不满的看他:“你什么意思,到底还想不想保住霞儿了!”   “那也不是你这个做法!”沈明思站起来道,“妇人之见,迟早会害死所有人。”   “你!”韦氏气急。   “不准那么做听到没有,沈家已经够乱了,不缺你这场笑话。”沈明思道,然后沉着脸离开而了大厅。   韦氏生气的摔了手边的茶杯。   赵海正要悄悄离开,却被韦氏再次叫住,“赵海。”   “老奴在。”赵海不得不站出来。   “你明日一早去告诉沈君辰,如果他敢将霞儿的事捅出来,我就让他母亲迁出沈家墓园!”韦氏道。   赵海和沈雨堂都大吃了一惊,沈雨堂道:“母亲,你要干什么!”   “你急什么,你不是很恨蒋氏吗,我这是在帮你摆脱她。”韦氏道。   “那不一样,我厌不厌恶是我的事,蒋素秋她生是我的妻子死也是,这些事只能我说了算!”沈雨堂道,然后又警告了韦氏一句:“您不准乱做主张!”   说完后,脸上带着怒意就离开了。   韦氏被气得半死,“逆子,逆子!”   “赵海!”韦氏又道。   赵海抹了下额头的细汗,“老奴在。”   “不用管他,你明日一早就命人按照我说的去给沈君辰传话!”韦氏道。   赵海愣住,“老夫人,这……不妥吧。”   “你也敢质疑我?”韦氏怒。   “不,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第115章 署名笔迹   天刚蒙蒙亮,城门刚开,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出了城,那是被司夜他们刻意放走的柳家活口。   这些人乔装打扮过了,自以为没人注意,却不知道早有人暗中盯紧了他们。   “大人,那些人偷偷出城了。”   “盯紧了。”   ***   赵海没有真的蠢到按照韦氏说的去跟沈君辰说,而是告诉了沈明思,沈明思让他不用理会韦氏的疯言疯语。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第二天中午赵海就听说韦氏让身边的杨婆子去了府衙,吓得立刻跑去告诉沈明思。   沈明思震怒,匆匆去了韦氏的屋内,质问道:“你让杨婆子去府衙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赵海难道没跟你说?”韦氏道。   沈明思没想到韦氏真的这么愚蠢,愤怒的一把将凳子踢翻,扔下一句回来再算账后,又匆忙离开了韦氏的住处,赶去府衙。   而这个时候,沈君辰已经见到了杨婆子,也听到了韦氏要她传达的话,他的脸上像结了一层寒霜一样,眼神冰冷的看着杨婆子:“她想把我母亲的坟迁出沈家墓园?”   杨婆子起初还能看着沈君辰的眼睛说话,渐渐的却低下了头根本不敢去看沈君辰的脸色,“如果您不跟奴婢回去的话。”   “就怕她没有这个本事。”沈君辰冷冷道。   “大公子还是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吧,沈家做主的人还是老太爷和老夫人。”杨婆子说道。   “考虑?哼,来人,将杨婆子赶出去。”沈君辰道。   杨婆子大惊,抬头看他,然后就被沈忠带着人给架了出去,扔出了府衙大门。   杨婆子被摔在地上,痛嚎了一声,满身灰尘,尽是狼狈。   沈明思从沈府赶过来,就看到杨婆子被扔出来的场景,眉心一跳,走了过去。   杨婆子刚从地上爬起来,啐了口唾沫到地上,嘴上低声骂咧咧的,一转头就看见了居高临下满脸怒容的沈明思,吓得浑身一抖,“太、太爷!”   “你这个贱妇说什么了?”沈明思怒道。   杨婆子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的道:“奴婢没、没说什么。”   沈明思愤怒的很想一脚踢过去,但碍于面子,只是冷喝道:“说实话!”   杨婆子一抖,“奴婢,奴婢只是转告老夫人的话,让大公子回家。”   “他要是不回去呢?”沈明思道。   “就、就将他母亲的坟迁出沈家墓园。”杨婆子心惊胆战的回答。   “放肆!你这个贱妇小小一介奴仆竟敢乱传话,用心奸诈,企图挑拨我孙儿和沈家的关系,实在罪无可恕,来人,将这个贱妇抓回去,关进柴房,等候处置。”沈明思怒道。   杨婆子吓得不停求饶,但还是被沈府的侍卫拖了回去。   沈明思抬头看了眼府衙大门,他在大门口就这么大动静的处理了杨婆子,也是希望沈君辰听到,不要真与沈家离了心。   然后,沈明思抬脚进了府衙大门。   “公子,太爷来了。”沈忠找到沈君辰说道,并将大门口发生的事告诉了沈君辰。   “他也就是来唱白脸的,门外的事不用管。”沈君辰不屑道。   “那现在?”沈忠道。   沈君辰沉默了片刻道:“他现在在哪。”   “就在隔壁。”沈忠道。   沈君辰起身,朝隔壁走去。   “爷爷。”沈君辰见了沈明思后道,脸上压抑着怒火,似乎怒意就要喷涌而出。   沈明思见状,赶紧就道:“辰儿,那杨婆子乃奸邪小人,故意假传你奶奶的话来挑拨你和沈府的关系,咱们家绝不会做出把你母亲的坟迁出沈家墓园的事,你不要上了她的当。”   沈君辰脸色立刻缓和了下来,他看向沈明思的眼神也总算没有那么带刺了,“她真是假传话的?”   “当然,爷爷怎么会骗你,那刁奴昨日做错了事被责罚了,生了报复之心才会做出这等事。”沈明思道。   沈君辰松了口气的样子,点头道:“如此刁奴实在可恶,以后就不要留在府上了吧,把她发卖出去估计也没人买了,不如就送到乡下庄子去做苦活。”   沈明思顿了一下,然后道:“你说的有道理,回去后我会将她发落了。”   “谢谢爷爷专程来告诉孙儿这事,劳爷爷费心了。”沈君辰道。   沈明思摆了摆头,示意无碍,但过了一会儿后他的脸色又浓重起来,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沈君辰道:“昨晚我三次让赵海喊你回府,你为何都不回。”   “孙儿已经说过了一日不定柳氏的罪就一日不离开府衙,孙儿虽然年少,但也知道男儿说话当有分量,这个决心已下就绝不会反悔。”沈君辰道。   沈明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和沈君辰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借口。沈君辰不愿意在沈雨霞的事情上让步,哪怕是现在也依然坚持这个想法。   “辰儿,说道做到固然是好事,但有些事还是不要做得太死。你还小,不知道一个家族的力量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太过于固执己见只会害了自己也害了自己背后可以依靠的家族,到时候你四面楚歌、孤家寡人,还有谁能帮你、支撑着你,你就算再有才华又如何,永远也比拼不过背后有家族势力的人。”沈明思道。   “孙儿是还小,爷爷您说的这些孙儿都不明白,但一个人生在这个世上,连为自己的受迫害而死的母亲伸张正义都要畏手畏脚,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沈君辰也看着沈明思说道。   “你已经抓到凶手了不是吗,说到底柳氏兄妹就是有心要害死你母亲才会被人一唆使就动手,他们才是真正的凶手,旁人三言两语的话,又能做得了什么呢。”沈明思道。   “那不是三言两语,如果没有她的唆使,柳氏根本不会想到要用这么歹毒的方法害死我母亲,她是这场毒杀案的三大主凶之一!”沈君辰道。   沈明思锐利的双眼压迫性的看向沈君辰,“看来你是要固执己见了,幼鹰刚学会飞就想摆脱父母的控制,小心摔下万丈悬崖。”   “吱呀——”   房门被推开,司夜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老大人危言耸听了。”司夜说道,面具之后的眼睛深且看不透,黑沉沉的看了眼沈明思。   沈明思吃了一惊,没想到司夜会突然出现,而且明显是已经听到了他和沈君辰之间的全部对话,道:“国师大人,您救了辰儿一命,沈家甚是感激,但这到底是沈家的私事,您贵人之身,沈家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君辰喊我一声大哥,我既然作为他的大哥,他的事便是我的事,没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司夜道。   沈明思顿时有些为难起来,没想到司夜竟然这么看重沈君辰,竟然是一点都不想沈君辰受到委屈的意思。   可沈雨霞的事他也不能退步的,沈雨霞是他的嫡女,还是沈家与安昌侯府联姻最重要的纽带,这么多年沈家多处受到了安昌侯府的帮助,利益纠葛很深,已经不是能轻易就放弃的了。   沈明思想了下,正想在说什么,却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给司夜和沈君辰传话道:“大人,公子,去昌北的人回来了。”   这一句话,听得沈明思心中猛地一跳,昌北?   沈君辰这时已经和司夜一起朝外面走去,沈明思心里惊涛骇浪一样的翻滚着,连忙也跟了上去。   但是沈明思刚走出房门,却发现沈君辰与司夜竟然都在一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该从何找起,心里顿时凉了一截。   沈君辰与司夜是特意避开沈明思的,两人见到了从昌北回来的人,同样是一名黑衣侍卫。   “大人,属下不负大人所托,已经将沈雨霞的笔迹带回来。”黑衣侍卫道,并拿出了一个包袱。包袱里面是用狭长的木盒装着的一卷画轴以及抄写了满满一整张纸的文章。笔迹娟秀,一看就与绢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为何用了这么长时间。”司夜问道。   “属下到了昌北,找到安昌侯府后发现,沈雨霞在侯府几乎不动笔,她身边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字画书信类亲笔所写的东西,她要写信竟然也都是让侍女代劳。属下心中觉得非常奇怪,联想到大人派给属下的任务,属下就心有怀疑,觉得这个沈雨霞似乎知道自己的笔迹不能留下一样处处谨慎着。属下不甘心就这样完不成任务,潜进安昌侯府早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从安昌侯世子的书房中找到的这两样沈雨霞早年刚嫁进侯府时留下的笔迹,一幅画,以及一封类似情书的纸张,都有沈雨霞的署名。他们是被世子收藏起来的,放置的盒子积了不少灰,属下拿走也暂时不会被发现。”黑衣侍卫回道。   沈君辰看着这两幅署了沈雨霞名字的证据,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可算是得到这东西了。   “另外,属下这次还有另外的收获。”黑衣侍卫对司夜道。   “什么收获。”司夜道。 第116章 还有一告   沈明思相信司夜绝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他既然派了人去昌北,最大的可能还是和沈雨霞有关。   沈明思想起上一次司夜说要离开南阳,第二天却又突然决定留下来,猜到那个时候司夜和沈君辰就从柳府得到了那封信,开始怀疑蒋素秋的死并着手调查。从昌北来回一趟要花费的时间很长,照时间来推算,沈君辰得到那封信不久就已经怀疑上沈雨霞了。   沈明思心里直往下沉,如果他们真从昌北带回了沈雨霞的笔迹,那沈雨霞唆使一罪就避无可避了。只是唆使一事最多算是挑拨离间,以大吕的律法来判,不算太重的罪,倒不是没法化解。怕只是怕,他们还有其他后招。   沈明思回想韦氏所说沈雨霞所插手的事,开始细想哪里还有纰漏。   不待沈明思想个明白,府衙就突然忙碌了起来,前头要升堂了,知府大人要断昨天晚上柳氏兄妹毒害蒋素秋一案。   沈明思听了,赶紧也往前头去。   这一次来围观的人比昨晚要多上许多,除了沈家的人,还有南阳城中的百姓以及各世家大族派来围观热闹的探子。   柳氏被拘押了一晚上,既憔悴狼狈,又显得尖锐,从上堂起就一直在骂沈君辰,还有背叛她的青萝。   青萝与周氏、张岩之等从凶,以及其他证人一起跪在堂上,一直低着头。   沈君辰作为原告,也站在堂内。   王儒源一拍惊堂木,道:“肃静!”   公堂内外,顿时安静下来。   王儒源将柳氏兄妹毒害蒋素秋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经本府查证,所有证据均属实,柳菲菲与其兄柳向南用毒谋害沈府原大夫人蒋素秋,手段狠毒,泯灭人性,现按照大吕律法,柳菲菲与柳向南杀人偿命,判处死罪,秋后问斩。”   “柳向南逃亡在外,再追加一则海捕文书全国通缉。柳菲菲暂时收押大牢,严加看管。”   判决一下,全场哗然,柳氏已经是翻了白眼后晕过去了,沈君贤与沈月华哭哭啼啼的喊娘,沈雨堂满脸木然。   场外百姓听了前因后果,纷纷咒骂柳氏心思歹毒不得好死,又骂她勾引有妇之夫早就该浸猪笼了。   总之就是乱糟糟的。   沈君辰紧绷的背微微松了些,周围嘈杂,他的心却奇异的安静,望着吓晕过去的柳氏,眼神冷淡冰凉,像在看一个肮脏的死物。   “大人,学生还有一冤要伸。”沈君辰突然开口道。   各种嘈杂的声音都停了,看向沈君辰。   “什么冤情。”王儒源道。   “当年,柳菲菲与柳向南兄妹会想出这么歹毒的手段害死我母亲,是因为受了人指使,这个指使的人才是造成这起毒杀的根源。”沈君辰道。   沈君辰这么一说,沈家的人就出现了躁动,沈明思、韦氏以及沈雨堂都目光锐利的看向了沈君辰,眼睛里的警告、仇视是那么的明显。   韦氏将手中的拐杖用力一敲地面,气愤的看着沈君辰,“住口!”   韦氏这一插嘴,顿时引起了别人的好奇之心,都窃窃私语起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堂上的王儒源不是很高兴,拍了一下惊堂木,怒道:“无关人等肃静!”   等场面再次安静下来后,王儒源问沈君辰:“是谁。”   “沈雨霞。”沈君辰道。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知道沈雨霞是谁,听到沈君辰嘴里说出这个名字,所有人震惊了,沈雨霞?   莫说是其他人了,王儒源自己都愣了一下,他虽然按照司夜的要求将案子拖到了今日才下判决,但并不知道内情是什么,现在听沈君辰这么一说,忽然就明白了,原来这件案子还没完呢。   韦氏气得直哆嗦,握着手中的拐杖根不能直接冲过去打沈君辰,“无稽之谈,你姑姑什么时候指使过柳氏兄妹了害你娘了!”   沈君辰看了她一眼,将绢信放在了王儒源的桌案上,“大人请看,这就是沈雨霞当初写给柳氏的信。”   王儒源将信看完后心中吃惊,脸上也表露了出来,“这信?”   “这信是从柳向南的书房搜出来的,他将它藏在了一本书里,这一点司大哥以及将这封信取出来的店老板都可以作证。”沈君辰道。   司夜与一名店掌柜一起走出来,两人都作了证。   王儒源没想到司夜还会站出来替沈君辰作假,哪里还会怀疑,“这信上的内容讲的是让柳氏趁你母亲病危给她下毒,用心实在歹毒。可这信上并没有署名,怎么判断是沈雨霞所写。”   不等沈君辰回答,王儒源就道:“来人,将柳氏弄醒,本府要问她话。”   柳氏被掐了人中,痛得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还在公堂之上后,顿时两眼一翻白又想要晕过去。王儒源赶紧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硬生生叫柳氏从即将晕过去的境地中唤醒。   柳氏愣了一下后放声尖叫起来:“我没有害人,我没有,都是你们陷害我的,陷害我的!”   “柳氏你休得狡辩,你和你兄长毒害蒋素秋一事证据确凿,不容你假意喊冤。”王儒源喝道。   “大人饶命,我没有害她啊!大人您要信我,我真的没有害她!”柳氏哭泣着喊道,身子直发抖,一想到自己要被判处死刑,柳氏眼前就是阵阵发黑,害怕的直抖。   “天理昭昭,柳氏你再狡辩无益,被人毒害而死的亦在盯着你。”王儒源道。   柳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这句话给吓到了,浑身以肉眼可见的抖动了一下。   “本府问你,你是否受了别人的唆使才会去毒害蒋素秋的?”王儒源道。   柳氏愣了一下,脸上挂着泪痕,嘴唇干裂脱皮,眼神却像是想了什么一样闪了下光,却在这个时候韦氏突然又是一敲拐杖,那声音很响,柳氏听得很清楚,她转头看向韦氏,立刻就看见了韦氏眼中隐藏的警告,以及站在韦氏身边的一双儿女,韦氏的手就搭在沈君贤的头上,警告的意思很浓。   柳氏看懂了,所以眼中的光迅速的黯淡了下去,转头面对王儒源的时候声音艰涩:“没有,我没有受人唆使。”   “撒谎,本府这里有那人写给你的信,你最好就实话实说了。”王儒源道。   柳氏这才发现了王儒源面前的绢信,那熟悉的模样柳氏一看就知道它是什么,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当年的事会被翻出来了,原来是这封原本应该被柳向南保存起来的信落在了沈君辰手上!   柳氏在那一刻心中涌起无限的怨恨,哥哥他害得她好苦啊!   所有的想法都在瞬间闪过,柳氏道:“大人,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信,我没见过。”   “你说谎。”这时,一直很安静跪在地上的青萝突然说道。   柳氏看向她,眼中浮现真切的恨意,像是恨不能吸干了青萝身上的血一样,眼里的红丝看起来很吓人。   青萝不敢直面她的目光,而是对王儒源道:“大人,柳氏她就是看了这封信才会想去毒害原夫人的,奴婢当时就在柳氏身边贴身伺候,可以作证。奴婢还知道,这封信是沈雨霞的侍女春香送过来的,亲自送到柳氏的手上。”   青萝的证词无疑让这件事添了更多的真实性,围观的众人已经开始信了。   “大人她在撒谎,我根本没有收过这封信。”柳氏立刻道,她不用回头看身后也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就在韦氏的掌控中。   “大人,这封信既然是从柳向南的书房找出来的,柳氏身边的侍女青萝也作证柳氏和她哥哥就是按照信上所说去毒害我母亲,应当已经没有疑义了。”沈君辰道,“至于是不是沈雨霞所写,对比一下沈雨霞的笔迹就知道了。”   王儒源眼睛一亮,觉得沈君辰说的很有道理,道:“没错,沈老大人,既然沈府坚信这封信不是出自令嫒之手,不妨拿出令嫒的手稿来对比一下,是真是假很快便能知晓。”   沈明思脸色铁青道:“王大人,我女儿已经出嫁多年,为免睹物思人,她的手稿也在早年就已经尽数毁去,如今沈府早没有我女儿的手稿了。”   王儒源皱眉,他知道这背后的原因肯定不是睹物思人,只怕是沈府早先一步毁灭了证据。   “没错,王大人,我女儿写的字是什么样的,我作为母亲不可能不清楚,不如你把那绢信给老身看一眼。”韦氏也站出来道。   “此乃重要证物,暂时不能给沈老夫人你这样与沈雨霞关系亲密的人,否则发生证物损坏本府难以逃脱指责。”王儒源却道。   韦氏碰了个钉子,脸色不愉道:“王大人莫不是以为老身会毁掉证据?老身不过是给那封信的笔迹做个鉴定!”   王儒源看了眼司夜,司夜微微点了下头。王儒源便对韦氏道:“信不能交到你手上,委屈沈老夫人自己上前来看。”   说完,就有两名女子走向韦氏,一人一边握住韦氏的手腕,“沈老夫人,请跟奴婢等来吧。”   韦氏双手被制住的带到了桌案前,什么手脚也动不了,又受了这等辖制,早已经气得直发抖。 第117章 突然出现的证人   韦氏被带到了桌案前,师爷将信给她看。围观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盯着韦氏。   韦氏将信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然后冷笑道:“这根本就不是我女儿的笔迹。”   哗的一下,围观的众人都沸腾了,各种议论的声音再起。   韦氏转身,眼神嘲讽的看着沈君辰。   王儒源也看向沈君辰,以致于围观的众人很快又安静下来,也都看向沈君辰,期待他怎么说。   沈君辰神色镇定,道:“如果我能证明这就是沈雨霞的笔迹,王大人,我祖母说的这话算不算是包庇罪。”   王儒源愣了一下,道:“如果这信确实是沈雨霞所写,那沈老夫人确实是包庇没错。”   韦氏脸色微微变了变,道:“可笑,这是不是我女儿所写,我还能认不出来?”   “毕竟沈雨霞是祖母您的亲生女儿,你不想沈雨霞犯的罪被人知道也是人之常情,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沈君辰道。   “你!废话少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证明。”韦氏怒道。   “当然是用事实作证。”沈君辰道。   听完沈君辰这句话,沈明思心里就格外的不踏实,一双犀利的眼睛将在场的人都扫了一圈,却又没发现可疑的人,正不断猜疑之际,外头突然有人通传——   “大人,有新人证带到!”   “奴婢可以作证。”   先后响起的两道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围观的众人自觉分开一条通道,方便说话的人现身。   出现的是一名青衣女子,此女头戴纱帽,样貌隐藏在白纱之后,看不真切。   此女子穿过众人让出的通道,站在公堂上,跪下,对王儒源道:“大人,奴婢可以作证,那信就是沈家三小姐所写。”   “你是何人,为什么不用真面目示人。”王儒源道。   “奴婢戴上纱帽是为了不吓到人,这就摘下。”青衣女子说道。   韦氏盯着她,眼神流露出惊讶和些许的慌乱,等青衣女子将纱帽彻底摘下后韦氏瞬间睁大了眼睛,“是你!”   “没错,正是奴婢。”青衣女子目光毫不畏惧的看向韦氏,她的容貌确实如她所说一样吓人,左边脸完好无损,看得出长相清秀,右边的脸却被从眉角斜至嘴角狠狠划出了一道狰狞可怕的伤口,那伤口上的皮肉翻卷后再愈合成了狰狞的疤痕,浮肿,发紫。   “春香?!”苏夕颜看到女子的样貌后大吃了一惊,眼珠子一转,装作惊讶的大喊出声,“你不是跟三妹去了安昌侯府,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的脸……”   韦氏和沈明思的心中都是咯噔一下,猛地看向苏夕颜,眼神流露出气急败坏的压迫性意思。   苏夕颜被他们这样看着,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闭上了嘴,还微微缩了下肩膀。   沈君辰暗中挑眉,苏夕颜这么机灵,韦氏和沈明思就算现在想否认春香的身份也不可能了。刚才和司夜在私底下第一眼见到春香的时候,沈君辰自己也是非常的惊讶。   “大人,奴婢春香,原是沈家三小姐沈雨霞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这封信奴婢可以作证就是沈雨霞所写,当年也是沈雨霞交代奴婢将它送到柳菲菲手中,绝对错不了。”春香说道。   “不可能,大人,这刁奴满口胡言,是栽赃。”韦氏迅速的对王儒源道。   “大人,奴婢这里还有偷带出来的沈雨霞的手稿,全都是沈雨霞亲笔所写,上面还有她的署名。”春香却继续道,然后取下背上背着的包袱,将它举高。   韦氏大惊,看着春香手中的包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毁尸灭迹!   所以她冲向了春香,但沈君辰早就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眼见韦氏要冲过去,立刻上前拦了下来,“祖母你这是要干什么,神色这么着急是担心自己的谎言被揭穿吗。”   “你!”韦氏气得直喘大气,就晚了这么一步,眼睁睁的看着春香手中的包袱被人取走,送到了王儒源桌案上。   王儒源的师爷将包袱打开,里面一个狭长的硬纸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副卷起的画卷,以及满满一打的手稿,还有一封同样被卷封起来的纸张。   这些东西都打开,摊开在了王儒源的面前,王儒源一看这上面的笔迹就知道它和那信上的一模一样,立刻叫人喊来了府衙内供职的专门鉴定笔迹的师傅。   那老师傅过来后,将两样东西细细对比,如此又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后,那老师傅肯定的对王儒源道:“大人,这两样东西同为一人所写。”   韦氏与沈明思的脸色顿时都白了。   王儒源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韦氏,竟敢在公堂上欺瞒本官、包庇沈雨霞罪行!”   “它是假的!”韦氏死死咬着牙不承认。   “沈夫人这是质疑老夫的水平?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将整个南阳善于鉴定笔迹的人都请过来,老夫就在这候着!”韦氏的话说完后,那鉴定笔迹的老师傅第一个愤怒道。   “老师傅是南阳最有名的笔迹鉴定师,他说的话本府是信的。”王儒源道。   “就是,我们也都是信老师傅的能力的。”“连老师傅的话都不信,这整个大吕还有谁的坚定可信?”“沈家这是死不认账啊。”“这真是稀奇了,敢情沈大公子在沈家人看来就不是沈家的人了,那嫁出去的女儿还是沈家人。”“这有什么,听说沈大公子不被看重呢,那沈老夫人处处刁难,现在大概是巴不得沈大公子不能为他母亲报仇吧。”“还有这样做人家祖母的,这世家大宅里头的龌龊事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   围观众人的议论声一点都没有掩饰,你一句我一句的就说开了,全都是在指责沈家老夫人凉薄用心,指责沈家人都没有人情可言,总之不过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沈家就被骂到了谷底,沈家其他人的脸上都火辣辣的,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韦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那些人的议论就好像在她脸上一下一下的戳,气得她差点晕过去。   “肃静,肃静!”王儒源看够了热闹,这才一拍惊堂木,让众人安静。   “经鉴定,这唆使挑拨、用心恶毒的信确为沈雨霞所写,可有异议?”王儒源道。   堂上安静了下来,沈家的沈明思与韦氏有心想要再否认,但外面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围观者的目光就好像利刃一下下戳着他们的脊梁骨,让他们不得不死死咬住了牙。   “既然没有异议,本府判定沈雨霞在教唆指使柳氏兄妹毒害蒋素秋之罪,判其……”   就在这个时候,堂外突然又有人喊道:“大人,草民还有话说!”   这一打断,让同堂内外的人都诧异极了,又有人来?   这次,就连沈君辰都很惊讶,不知道来人是什么情况,暗中皱起了眉头。   “什么人。”王儒源道。   围观的众人又让开了一条通道,只见外头站了一名穿着补丁布衣,微微驼着背,看起来有些邋遢的男人,这个男人是拄着一根木拐杖起来的,一只脚断了,诡异的扭曲着,库管空唠唠的,一看就是萎缩的严重。   这是一个断了一只脚的男人。   沈君辰诧异的看着他,心中立刻就浮现了一个人名,生吉!   沈君辰立刻去看韦氏,就见韦氏一副好像见到鬼的神情死死盯着生吉,心里就明白了,这个人就是生吉。   生吉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耐心的等着他一步一步的缓慢的进了公堂,过门坎的时候还有热心的八怪群众将他架起来抬了进去。   生吉道了谢后,进了公堂就跪下:“草民生吉,参见大人。”   “生吉?你对本府刚才的话有什么异议?”王儒源盯着他道。   “草民是来告沈雨霞谋害人命罪,告沈府太夫人韦氏谋害人命罪的。”生吉语出惊人,将所有人都震住了!   王儒源也瞪大了眼睛,“什么?”   “草民是来告沈雨霞谋害人命罪,告沈府太夫人韦氏谋害人命罪的。”生吉又将话再说了一遍。   这下子所有人都确定没有听错了。   沈君辰极快的看了外面一眼,瞧见了人群后头的李二,李二对沈君辰点了下头。沈君辰移开了目光,看向堂中跪着的生吉,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幸好他还是坚持去找了生吉,这一次上天待他不薄,竟然真找打了生吉,还是‘死而复生’的。   “八年前草民还是沈雨霞院中干杂活的小厮,沈府许多家丁婢女都认识草民。”生吉说道。   “既然曾经奉他们为主,你为什么又要告沈雨霞及沈老夫人谋害人命?”王儒源问。   “因为她们手段太毒辣,害了一条人命不够,还要再害两条人命,最后还想杀了草民灭口!”生吉激动的说道,神情悲愤。   多少条人命?所有人都吃惊的看向韦氏。   韦氏脸上难掩惊慌的痕迹,语气愤怒道:“你这恶棍血口喷人!” 第118章 判决   “大人,草民绝对没有说谎,”生吉道,“沈雨霞先与柳家合谋害死了前沈家大夫人蒋素秋,蒋素秋死后沈雨霞见蒋素秋身边伺候的嫣儿与荷儿似乎起了疑心,就命令草民拿了染上恶疾之人的呕吐物进两位姑娘的房间,害得那两位姑娘得了恶疾死去,害死了两条人命。也许是草民助纣为虐,上天报应,草民帮她做了这件事后就摔断了腿,然后被赶出了沈府。离开沈府后,草民本以为就此完结,谁知几年后,沈家老夫人突然派人找到草民,假意接近后要杀草民灭口,幸亏草民命大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嫣儿与荷儿姐姐的死奴婢也可以作证,就是沈雨霞害她们得病的,也是沈雨霞在沈家大闹,让沈家将两位姐姐送出沈府去等死的。”春香在生吉说完后对王儒源道。   春香越说越激动,最后还伸手指着另一边的张岩之,大声道:“还有这个人,这个人叫张岩之,他就是沈雨霞提议沈老夫人请来的,沈雨霞早与柳向南说好了,他们是有预谋的。沈雨霞她不仅写了那封信,还参与了整个过程,绝不仅仅是唆使挑拨!”   生吉与春香的话让众人都大为震惊。   沈家除了知道内情的人,其他人都被这接二连三的变化闹得晕头转向了,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发生到了这个地步,先是柳氏兄妹,现在连沈雨霞都参与了,沈雨霞可是他们沈家自己人啊,是沈君辰的亲姑姑!他们背后直发寒,忍不住去看沈君辰,就看见沈君辰眼眶发红,极力压制愤怒的样子。   “大人,请为学生主持公道!”沈君辰一撩衣摆,跪在了地上。   沈君辰这一跪,跪的司夜皱起了眉头,目光凉凉的看向了王儒源。   王儒源本来就时刻都关注着司夜的神情,接收到司夜的目光后吓了一跳,赶紧道:“沈大公子不必如此,本府身为南华府父母官自当秉公办案,绝不会放过一个恶人。”   说完,王儒源还瞄了一眼司夜,希望他这番话能让国师大人看他的眼色好点。   可惜司夜已经不看他了,司夜在看沈君辰,还用格外冰冷的目光扫视沈家的人,重点是沈明思与韦氏。   王儒源默默的在心里同情了沈明思一把,末了又有些幸灾乐祸,之前沈明思抢赢了他把国师迎进沈府,如今非但没有得到国师的好感,还让国师厌恶上了。沈雨霞是保不住的了,他难道还要连沈君辰都推出去吗?   “沈大公子先起来吧,”王儒源道,然后他问韦氏:“沈老夫人,生吉说的可属实?”   韦氏这会儿也成了被告,站在了公堂内。   “没有,老身从没有派人去找他,也没让人去杀他。”韦氏说道。   生吉却从衣兜内拿出一物道:“那个人叫连声,他身上戴着这块令牌,这就是沈太夫人的!”   王儒源又看向韦氏:“沈老夫人怎么说。”   韦氏握紧手中的拐杖,咬牙道:“这令牌确实是我院中为了方便管理所发下去的,但那连声却不是我派出去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生吉,也许是他们之间有私人恩怨。”   “草民和连声很少接触,互不干涉,怎么会有私人恩怨,沈老夫人想要推脱罪责就直说,何必无中生有。”生吉嘲讽道。   “那连声何在。”王儒源道。   “他就在沈府。”韦氏道。   “去将连声带来。”王儒源道。   立刻便有衙门的人跟了沈家的下人去沈府抓拿连声。   一炷香后,连声带到,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连声竟然是个哑巴,他不会说话。   沈君辰心中一沉,那连声不仅哑掉了,还神情委顿,看到这场面竟然也不太惊讶,竟好像早有预料一样。   生吉震惊的看着连声,对王儒源道:“大人,就是这个人,但他那时分明是可以开口说话的,根本就没有哑掉!”   下一刻,生吉又指着韦氏大声道:“是沈老夫人你把他毒哑的!”   “胡言乱语,老身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连声是自己吃坏了东西哑掉的。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将老身院中的人都喊过来一一质问。”韦氏道。   “连声,你可会写字?”王儒源问他。   连声迟疑了一会后点头,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意思大概是说懂一点。   王儒源便命人端了小桌子,放了纸张,笔墨,拿到连声面前。   “本府问你,你是自己吃坏东西哑掉的,还是沈老夫人将你毒哑的。”王儒源道。   连声抖了一下,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后才拿起笔在纸上歪曲扭八的写了一行字:吃坏了东西。   果然。沈君辰抿紧了嘴,冷下脸。   “你为何要去找生吉,为何要杀害他。”王儒源又问。   连声这次迟疑的时间更长了,最后才纸张上写道:讨厌他。   “不是受人指使?你现在是在公堂之上,说谎话是要罪加一等的。但你若是有苦衷,只要说出实情,本府可以网开一面,减轻你的罪。”王儒源道。   王儒源说完这话后,韦氏就紧紧的盯着连声,目光中有无声的威胁。   连声在纸上写道:没有受人威胁。   王儒源眉头一皱,这情形一看就知道连声被威胁过了,不可能说出实话。不由的,王儒源看了眼沈君辰。   却见沈君辰神情不悲不怒,只是冷冷的看着连声。   王儒源心里叹了口气,道:“生吉,连声已经承认是自己要杀害你的。”   生吉愤怒的瞪着连声和韦氏,最后冷笑开来:“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只是大人,那沈雨霞可是千真万确让草民去害了那两位姑娘的性命。草民自知罪孽深重,也没想过要大人开恩。那沈雨霞作为主凶,先害前沈家大夫人,后又害了两条人命,大人不会也放过了她吧,还是说沈家的势力竟然这么大,真就可以凌驾在大吕的律法之上!”   沈君辰抬眼,看向王儒源,又重新上前并跪下,大声道:“请大人秉公处理!”   韦氏恨恨的看着沈君辰,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王儒源哪里敢不秉公处理,沈君辰一跪下,司夜的目光就瞪了过来,他额头都冒冷汗了,敢不秉公处理就是丢乌纱帽的下场。   “沈雨霞唆使挑拨在先,又参与了合谋换蒋素秋治病大夫,最后还谋害了两位姑娘性命,人证、物证确凿,本府这便发下逮捕公文,送去昌北,将沈雨霞逮捕归案。”王儒源道。   王儒源这话说完,韦氏就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连声企图杀害生吉,虽然未遂,但仍罪无可恕,处终身监禁。周氏、张岩之参与杀人,与柳菲菲、柳向南一同,秋后菜市问斩。生吉,参与杀人,但念在其主动自首,并揭发有功,判处终身监禁。”王儒源道。   随着王儒源的宣判,这件案子的审判就宣告完结。   沈君辰狠狠握住的拳头缓缓松开,脑中浮现蒋素秋的样子,可惜因为过去的太久了,面容模糊,他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他娘长什么样了。   柳菲菲、柳向南、沈雨霞,害死他娘的人都判决了,周氏、张岩之这帮帮凶也判决了,当年的毒杀案终于完结。   然而柳向南在逃,沈雨霞尚未逮捕归案,他还不能完全的松口气。   他要亲眼看着这些人死,才能解了他心头恨意。   沈家那边吵了起来,沈君辰瞥了一眼,就看见沈家人七手八脚的去扶晕过去的韦氏。   沈君辰心中冷笑了一声,韦氏这个老太婆今日侥幸逃脱,且等着吧,等他处理完眼前的事再来料理了她。   因为韦氏昏过去了,沈家的人都忙着将她送回沈府。堂上沈家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只剩下沈明思、沈雨彦、沈雨堂以及沈君贤和沈月华兄妹。   沈君贤与沈月华围在柳氏身边哭,沈雨堂木木然,沈明思脸上黯淡无光,唯有沈雨彦还算精神正常。   王儒源叫人把柳氏、周氏、张岩之拖入大牢,将生吉、连声也一同收押。   “娘!”“不要带走我娘,你们快放开!”   一下子沈君贤与沈月华的尖叫声震得人耳聋,见柳氏被拖走后,沈月华又冲过来要和沈君辰拼命,被拦下就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住口!”最后是沈明思最先听不过去,喝道。   喝完沈月华,沈明思冷着脸色看向了沈君辰,道:“今日一切已经如你所愿了,你翅膀硬了,沈家没人能制住你了。”   “爷爷这话说的置孙儿于何地,孙儿为母报仇天经地义,但也从没不尊重您过。”沈君辰道。   “就是啊沈老太爷,沈大公子做的可没什么错。”“难道你们沈家还不让沈大公子为母报仇不成?”   围观的百姓都还没散,纷纷为沈君辰说话,他们刚围观了一场沈家的闹剧,正是同情沈君辰的时候。   沈明思铁青着脸色,“诸位言重了,老夫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只是希望他做事能够再稳重些,能提前和家里的长辈商量。” 第119章 我会给他们找点惊喜   沈君辰想要为母亲报仇就不可能和沈明思商量,这一点沈君辰与沈明思都心知肚明。   “爷爷责备的对,是孙儿鲁莽了,孙儿谨记这次的教训,以后行事定谨慎些。”沈君辰躬身道,不介意给沈明思一个台阶下。   沈明思铁青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是今天发生的事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沈君辰给他的意外惊吓太大,沈家与安昌侯府的关系也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这些都是沈君辰给他找来的麻烦,他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消气。   而且,沈明思也由此发觉沈君辰的心机比他想象的要深,因此在心里对沈君辰生出了防备与不满。\t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做事太锋芒毕露,往往会招来灾祸。你年纪轻轻,头脑发热之下做出的事,要整个家族来收拾烂摊子。好好想想吧,别仗着大人对你多有看重做事就肆无忌惮,你自己要看清楚你现在能摆到什么位置。”沈明思说道,话语中含着警告。   “爷爷教训的是,孙儿谨记在心。”沈君辰回道,神情恭谨,心里当然没有把沈明思的威胁放在心上。   沈明思看着态度恭谨堪称完美无暇的沈君辰,心里已经不会像以前一样真当沈君辰都听进去了,眼神深深的看着沈君辰。   祖孙二人对立,多少不用明说的眼神交锋只有他们明白。   沈明思看着现在自己面前,眼神坚定,已经有能力与自己对视而不胆怯的沈君辰,心情很复杂。复杂于沈君辰小小年纪就有的胆魄,但同时对付起沈家来也毫不留情的手段。沈君辰现在还能态度恭谨的敷衍他,以后呢,以后沈君辰会成长成什么样?   沈明思这个时候心里开始醒悟到自己也许在这件事上做错了,沈君辰现在就有如此魄力,以后只要沈君辰能顺利成长起来,绝对非池中物,他日入海遨游上天翱翔也不在话下。到那个时候沈家会在他的影响之下变成什么样?   沈明思负在身后的手握起,隐隐颤抖。   他走错了棋,差点将沈君辰推到沈家的对立面。沈雨霞是他女儿没错,安昌侯府是对沈家有较大帮助没错,但这两者就真的不可抛吗?沈雨霞自己做错了事,又被人抓住了证据,在律法之下她已经走到头了,这是命。安昌侯府也退居昌北,即使再起用也重现不了曾经的荣耀辉煌,与地位尊崇的国师府更是没有可比性。当年,察觉到事情对己不利,他尚能壮士断腕,辞去太子少师的官职退回南阳蛰伏以求后路,现在他反倒没了这份气魄了?看来这段时间沈雨堂被罢官,沈家被削去三分之一财富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导致他过于紧抓住手中这点‘死物‘不放了。沈明思在心里叹口气,退居南阳到底影响了他的视野,这一片天空远不如朝堂格局大啊。   “案子了结,你心中的仇恨该放一放了,莫让仇怨遮挡了你的视野。当然,怎么善后,怎么面对你祖母,这些你既然做了,就要自己去面对并处理好,不要想着爷爷能帮你。”沈明思想清楚后,对沈君辰说道。   沈君辰多么敏感的一个人,一听就察觉到了沈明思态度的改变,对上沈明思已经卸下冰冷怒意,含着期待深意的严厉目光,沈君辰不得不惊诧。   沈明思看着沈君辰露出惊讶的神情,心情略有些微妙。发觉沈君辰现在再有魄力,倒也还确实是个十二岁的少年没错,心中惊讶时脸上的表情还做不到没有破绽。   “这里的事处理完了,就早点回府吧,府衙可不是你家,能一直住下去。”沈明思道。   “是,孙儿稍后就回去。”沈君辰的惊讶也只是片刻的,很快就调整了脸上的表情,认真的说道。这一次沈君辰的恭敬倒多了些真切。   沈明思瞧的分明,冲着沈君辰哼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府衙。对于苦恼的沈君贤与沈月华兄妹,他已经没有放多余的注意力了。   沈君辰看着沈明思远走的背影,大概猜到了沈明思态度变化的原因。   衙役来驱散了围观的百姓,此处只留下沈君贤与沈月华哭闹的声音,沈雨堂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沈雨彦认命的担起了将沈君贤与沈月华兄妹俩带回沈府的使命。   堂上只剩下沈君辰与司夜,司夜走过来道:“在想你爷爷说的话?”   就算刚才堂上嘈杂,沈明思与沈君辰的对话,司夜也听到了。   沈君辰点头,道:“我以前就觉得他是个老狐狸。”   “他是个执棋人。”司夜道。   沈君辰嗯了声,“上一辈子我看不懂,这一世就明白了。论感情,他对沈家每个人其实都差不多,所谓的偏爱也是看这个人对沈家的重要性,不过只要他能一直保持清醒,不要来挡我的路,我对他选择的为人处事方式没有意见。”   “既然他现在表现出不打算为难的态度,那就不用费心思与他周旋了。”司夜说道。   沈君辰点头,“他让我自己去面对韦氏,不会插手。”   “你打算怎么做?方才在公堂上你没有再提韦氏包庇沈雨霞的事,王儒源看我的脸色行事也没提。”司夜道。   “我四叔做生意的能力很不错,我准备将他拉拢来,以后我不在南阳了,南边这些生意我打算交部分权利给他。他的母亲杜氏杜姨奶奶早年被韦氏欺压的厉害,一直在外头居住,四叔心里其实憋了很大一口气。我想借由此事逼退韦氏,将沈府内宅完全交给四婶掌控,这样一来他们要接回杜氏就容易很多,四房的处境也会容易很多。而四房又完全掌控在我手里,这样一来我会省力很多。”   “但如果刚才在堂上直接控诉韦氏,将沈家压得过于喘不过气,我要掌控沈家就会麻烦很多。就我爷爷那边就不好过,他也不可能如刚才一样退了回去,放手让我施展。倒不如换一个方式,韦氏在沈府也等同在我的掌控之下,而且她失去了权利空有架子,眼睁睁看着杜氏重新入府,霸占她曾经的地位,一定不好受。相信杜姨奶奶不是蠢笨的人,一定会不让韦氏好过。同时,韦氏的存在也是稍微制衡着四房,不至于让他们太过于放肆,脱离我的掌控。”   沈君辰边思考边说,最后道:“以后我不会在南阳,目前来看四叔他们是不错的选择,起码四婶挺识时务的。”   司夜瞧着沈君辰眼睛里闪光的模样,微微摩挲了一下手指,有些忍不住想要去揉揉他。   “而且……”沈君辰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我也该给沈君贤和沈月华他们找点惊喜。”   司夜没有错过沈君辰眼中一闪而过的光,直觉沈君辰说的给沈君贤与沈月华的惊喜不仅限于此。   沈君辰眼珠子一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道:“春香还在等着,我去见一见她。”   司夜的侍卫非常能干,不仅带回了沈雨霞的笔迹,还将春香带了回来。春香的出现是很意外的事,据侍卫所说,春香会变成这样全是拜沈雨霞所赐。春香的姐姐春兰被齐致仕看上,扶了妾室。沈雨霞嫉妒,一壶毒酒将春兰毒死了。春香因为长得与春兰像,也被沈雨霞毁了容,赶去做粗活倒马桶。侍卫混入安昌侯府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就有意接触春香,最后说服了春香回南阳指认沈雨霞。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司夜问。   沈君辰与司夜两人边往府衙后院走,边说道:“等沈雨霞逮捕归案后,就让她离开。”   司夜点头,“如此也好。”   沈君辰还道,“还要感谢大哥你手下那位帮忙去昌北跑腿的侍卫大哥,这次的事他帮了很大的忙,我要怎么做才合适。”   “你不用费心,我已经给了他不少赏赐,还给他休了长假。”司夜道。   说到长假,沈君辰道:“等这些事完,我真要尽快回书院了。不开玩笑,再不回去估计连山门我都进不得了。”   司夜神情微微变了下,转头看沈君辰。   沈君辰也恰好看他,眼神不舍道:“大哥,这次是真要和你分别了。”   司夜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会再见面的。”   春香就在府衙后头等沈君辰,见到沈君辰后,她跪了下来,道:“这次多谢大公子给奴婢机会报仇,奴婢感恩不尽。奴婢也知道,当年大夫人的事,奴婢虽然只是帮忙传递了信,但也是助纣为孽,奴婢不奢求大公子原谅,只求大公子能让奴婢在这里待到看到沈雨霞被逮捕归案,看完沈雨霞行刑,奴婢心愿了毕,自当一死以谢罪。”   “你今天在公堂上指认了沈雨霞,我们之间的帐一笔勾销,待沈雨霞抓回来后,你就离开南阳吧。”沈君辰道。   春香苦笑道:“大公子宅心仁厚愿意放奴婢一条生路,奴婢却已经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了。”   沈君辰不语,怎么样的选择是春香自己的事,他不会理会。 第120章 试探   沈君辰见完春香,与司夜一起走去府衙大牢。   王儒源知道司夜要去大牢后,匆忙赶来陪着,领着司夜往大牢方向去,打算亲自送他们进去。   “王大人有事还是去忙吧,我们问几句话就走。”司夜对王儒源道。   王儒源听了就明白司夜这是有什么隐秘的话要问里头的罪人,便道:“那行,倘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只管让狱卒来叫下官。”   “行。”司夜道。   王儒源便离开了,狱卒头头见了这情形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引司夜和沈君辰进了大牢后,问:“大人要见哪名犯人,是否需要小的去打开牢房。”   “今日刚关进来的柳氏关在哪里。”司夜问。   “哦,那个大肚子女人关在里头的牢房内,小的这就引大人和公子过去。”狱卒头头道,然后在前面带路,引着司夜和沈君辰往里面走。   柳氏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内,坐在稻草堆上,手里托着大肚子,身上穿的还是她从沈家离开那天穿的衣服,已经脏污了,头发又披散着,靠在墙上,一手抓着身下的稻草,咬着唇神色有些狠戾,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君辰与司夜的出现让柳氏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睛里都是怨毒和仇恨:“沈君辰!”   柳氏对沈君辰的恨可以说到了最顶点,如果不是隔着牢房栅栏,如果不是柳氏大着肚子不方便行动,她都能从里面冲出来掐沈君辰的脖子。   “你这个贱种,我就应该在你小的时候掐死你!”柳氏尖锐的说道。   “掐死我,你不就没法知道想知道的事了。”沈君辰看着她说道。   柳氏脸上出现短暂的奇怪神色,怨毒的眼神里夹杂了一点疑惑,“你说什么。”然后还警惕起来:“你又想干什么。”   沈君辰眉心微皱,柳氏的反应不似作假,她真的还不知道‘梅家宝藏’的事?   放弃了兜圈子,沈君辰单刀直入的说道:“富可敌国的财富确实令人心动。”说完后紧盯着柳氏的反应。   柳氏愣了一下,然后尖锐的冷笑了几声:“你原来竟还贪婪我们柳家的东西!可惜现在柳家被查封,你一个铜板也得不到!”   风马牛不相及。柳氏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梅家宝藏’的事!   沈君辰干脆的转身离开,他来见柳氏本来就是为了试探,谁知道三言两语就得出了结论,心里不能说不失望。   所谓的‘梅家宝藏’到底是怎么回事,上辈柳氏与柳向南到底是哪里知道的这件事,又跑来逼问他的,从现在的柳氏身上找不到答案。   柳氏愕然的看着沈君辰与司夜离开,在沈君辰他们背后尖锐的骂道:“沈君辰你这个贱种,你和你母亲一样不得好死!”   沈君辰脚步一顿,转身冷冷的看向柳氏,“你很快就会知道我和你到底谁会不得好死。”   柳氏僵住,再次破口大骂。   沈君辰不再理会,和司夜一起离开了大牢。   “果然如大哥你之前所猜测的,柳氏这时还不知道‘梅家宝藏’的事。”沈君辰失望的对司夜说道。   他第一次得知关于所谓的‘梅家宝藏’的事就是从柳氏兄妹的口中,现在这两兄妹都似乎还不知情,一下子就将这件事变得茫然起来,沈君辰心里觉得有些烦躁。   “只要出现,总会有迹可查。柳氏兄妹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就算现在他们不知道,上辈子告诉他们知道的人也迟早会找上你。”司夜道。   沈君辰点下头:“你说的对,现在我只能先查我外太祖一家的事,从我外祖母和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上下手了。”   “等这事了结,我会到青州帮你查。长命百岁锁的机关,我已经让人去找能将它打开的人了。”司夜道。   沈君辰停住脚,对司夜道:“我又在麻烦大哥了。”   “将你身上藏着的秘密解开,于我于国师府于千星盘都有好处,不算麻烦。”司夜道。   沈君辰当然不会把这句话当真,或许这是一部分理由,更多的还是司夜真心在担心他。   两人继续往前走,没有再去跟王儒源打招呼,直接离开了府衙。   这件毫无头绪的事暂时放下,沈君辰还要回去沈府,面对韦氏、沈雨堂以及其他沈家人。   沈君辰与司夜一起回到沈府,沈家大门口很安静,就连门口路过的都没什么人。   两人进了府,就看到姜明站在那里,一副就是在等他们的神情,看到他们回来就很快的朝他们走了过来,“见过大人,大公子。大公子,老夫人和大老爷在大厅等您,让您回来就去见他们。”   “知道了。”沈君辰道。脸上平静,早就料到一回府就会遇上这情况。   “我陪你去。”司夜道。   “大哥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陪着我,都没时间休息。我自己去应付他们,你回去休息吧。”沈君辰对他道,刚才面对姜明冷淡的眼神,到了司夜这里就变得温暖。   沈明思放手不管这事虽然少了压力,但让沈君辰一人去面对盛怒的韦氏以及沈雨堂,司夜还是不放心,总觉得要自己看着才不会让沈君辰受了欺负。   “我不累,陪你去大厅。”司夜道。   沈君辰想了下抬手去牵住司夜的衣袖,微仰着头望着司夜,道:“大哥已经为我出头太多次了,这次就让我自己去面对吧,放心,我知道会面对什么局面,也早想好了对策。”   最重要的是韦氏和沈雨堂在怒火上头中,司夜随着他去只会得到冷眼相对,他不想司夜受到这样的待遇。   沈君辰很坚持,司夜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沈君辰在想什么,有些无奈,沈君辰真把他当做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高兴在沈君辰眼中他是神圣的,但就像现在这个时刻也是一种苦恼。   “无事,走吧。”司夜道,然后率先往沈家大厅走去。   “大哥。”沈君辰有些着急,赶紧跟上去,还想劝住司夜,但司夜没有给他机会,一直都走的挺快的,沈君辰还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等沈君辰终于跟司夜并肩了,他们已经到了大厅门口了。里头韦氏坐在上首,沈雨堂坐在一侧,都脸色阴测测的看着他。   沈君辰也冷了一张脸,与司夜两人一起进了大厅。   看到司夜跟着沈君辰一起来了,韦氏与沈雨堂的脸色都变了变。韦氏是忌惮,沈雨堂是不敢看司夜的目光。沈雨堂那天在府衙拿刀要杀司夜的事,司夜没有更沈府追究,但沈雨堂却知道这里头还很危险,只要司夜提起,他就吃不了兜着走。   “国师大人,”韦氏与沈雨堂起身对司夜行了礼,然后韦氏就脸色不太自然的说道:“这几天沈府发生的事让大人见笑了,老身过意不去。只是眼下老身有些家事要与君辰说道,鸡毛蒜皮的,怕有辱大人的视听,还请大人到客院歇息,待家事说完,再一同到大人院中请罪。”   这就是要赶人了。司夜神色不变,道:“沈老夫人客气了,既然君辰喊我一声大哥,与他相关的事自然不算鸡毛蒜皮,本座还是可以勉强一听的。”   韦氏被噎了一下,脸色很不自然的,勉强的扯出了点笑意说道:“这……请大人恕老身直说,还请大人让老身等人自家人自己解决这事。”   ‘外人’司夜非常从容的说道:“对君辰来说,我就是他的自家人,无妨。”   这句话的表现出的脸皮之厚,刷新了韦氏等人对司夜的认知,一时间都在傻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君辰这时说道:“祖母,司大哥对孙儿来说不是外人,他既救了孙儿的命,又帮了孙儿和沈府许多忙,这点小事又有什么不能让大哥知道的呢,我所有的事都可以让大哥知道。”   韦氏再次被噎了一下,看向沈君辰的目光立刻又变得愤怒厌恶,“你不小了,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多读了几天书就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做了,搅得家里天翻地覆,毫无怜悯心的打压自己的亲人,身为沈家人,你就是这样报答沈家的?!沈家生你养你,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养出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   韦氏终于是按捺不住了,一听到沈君辰说话,怒火就喷涌而出,直往沈君辰烧过去,地板砖被她手中的拐杖敲得咚咚响。   大厅的气氛一下子就有刚才虚伪的客套转变为一触即发的紧绷,司夜听了韦氏的话后皱起了眉头,只是他戴着面具别人也看不到,韦氏和沈雨堂都将他的反应给忽略了。   “祖母对我,对我母亲又有什么怜悯之心?我为母报仇,对付的也是害死我母亲的仇人,到了您这里却成了白眼狼,您的心都偏的,您说出来的话也是偏的,请恕孙儿顶撞,无法茍同。”沈君辰冷冷说道,站得很直,明确的表示了韦氏是个偏心不讲理的人,他没办法与韦氏沟通。   “放肆,怎么和你祖母说话的!”沈雨堂在一边怒道。 第121章 不留情的压迫   “父亲和祖母忘了,刚才在公堂上祖母做了什么。”面对沈雨堂和韦氏的怒火,沈君辰冷静说道。   “你什么意思?”沈雨堂冷眼道。   “我只是提醒父亲和祖母,祖母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全是孙儿的一片孝心,否则趁着现在余热未消,祖母还可以去府衙大牢走一趟。”沈君辰对这两人也懒得兜圈子了。   “你!”韦氏气急,伸出手指着沈君辰道:“你还想把我也抓进大牢去吗!”   “祖母包庇姑姑,又给她做了伪证,按照大吕的律法您难道此刻不该去大牢吗,祖母不会真以为大吕的律法是吃素的吧,只要孙儿想追究,王大人立刻就会来抓您去府衙大牢坐坐。”沈君辰道。   “还有父亲,您企图杀害当朝国师,如果司大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您以为您还能轻松的站在这里?您和祖母不要把我的心软当做是好欺负,这些事一旦追究你们现在都讨不了好。”沈君辰继续道。   沈雨堂脸色铁青着很是难看,偏偏沈君辰说的又是事实,而且现在司夜就在这里,他连看司夜眼睛的勇气都没有。沈雨堂放在两侧的手握成拳头,愤怒的目光只敢看着沈君辰。   韦氏气得都有些哆嗦了,“你这个孽障,沈家真是白养了你了,白养了你了!好,好,你想把我抓进去是吧,你来啊,我看你敢不敢抓我!”   沈君辰只是冷嗤了一声,开口就喊沈忠:“沈忠,去府衙请王大人来,就说还有我祖母的罪行没有判定,请他来定夺。”   “是!”沈忠立刻就道,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韦氏气得差点再次厥过去,沈雨堂赶紧大声喊住沈忠:“慢着!”   可是沈忠就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往外走,眼看着就要离开了。沈雨堂大声道:“来人,给我拦下他!”   然而除了门口守着的姜明,其他人都将头低垂着一动不动。   沈雨堂愕然,“你干什么,我说把沈忠拦下听不到吗!”   那些人还是一动不动,姜明倒是跑去拦沈忠了,可是他哪里拦得下,追都追不上,一眨眼沈忠就不见了。   “反了天了,你们这些刁奴耳朵聋了吗,竟敢忤逆我的话!”沈雨堂大怒。   “回大老爷话,太爷说了,大公子想要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我们不得阻拦。”一名下人低着头说道。   这句话说得沈雨堂和韦氏都僵在原地,韦氏一下子坐在椅子上看样子受到的刺激不小,沈雨堂更是震惊,“什么?”   那下人又把话说了一遍。   “不可能,父亲他疯了吗,沈君辰这个孽障是要把他祖母送去府衙大牢啊!”沈雨堂道。   下人不说话了,每个人都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沈雨堂怒而看向沈君辰,两大步上前,一个扬手就要把巴掌扇过去,但司夜的手就像铁爪一样稳稳握住了他的手腕,收紧,沈雨堂痛得脸色一变,几乎要觉得自己的腕骨碎裂了,出了一身冷汗。   “沈大人还想伤人,看来也是想去府衙大牢一趟了。”司夜冷冷道。   沈雨堂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疼的冷汗直流。   司夜松开了他的手腕,沈雨堂那手捶在了身侧,颤颤发抖。   “你到底想怎么样。”沈雨堂忍着痛,咬牙问沈君辰。   “我也不想与父亲为难,只要祖母当着沈家众人的面保证,以后绝不干涉沈家内外事宜,安心在佛堂礼佛,没事不要出来就行。”沈君辰道。   “好哇,原来你还想把对付柳氏的那一套来对付我了!”韦氏立刻反应过来,大怒,看着沈君辰的眼神就好像要射出刀子一样。   “柳氏是被圈禁,如果祖母自己想圈禁,孙儿也没什么意见。”沈君辰道。   韦氏指着沈君辰一连‘你’了好几声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她看向司夜说道:“国师大人,您就眼睁睁看着沈君辰这孽障这样欺负家中的长辈?您这样给他撑腰,就不怕被天下百姓议论吗!”   “且不说本座不惧这些,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也永远不可能传出沈府,除非沈府想走向毁灭。”司夜面具之后的眼睛幽冷的看着她说道。   韦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脸色煞白。   “祖母到现在还不肯妥协,看来是打定主意去府衙大牢了。”沈君辰冷冷道。   沈雨堂一只手捶在身边还在隐隐发抖,另一只手握成拳,他咬着牙对韦氏道:“母亲!”   韦氏看向沈雨堂。沈雨堂直直的和她对望:“父亲已经任由这个孽障行事了,现在没人能阻止他,您真的想去坐牢吗!”   韦氏猛地一抖,她看清楚了沈雨堂眼神中要说的另一句话:他们没有对抗的力量。   所以,要想不去坐牢就必须答应沈君辰的要求,以后绝不干涉沈家内外事宜,安心在佛堂礼佛,没事不出现在人前。   韦氏死死的咬紧了牙关,她想不明白沈明思为什么这么狠心,竟然任由沈君辰这个孽畜来糟践她!   “姜明,去请太爷!”韦氏道。   姜明在大厅外抖了一下,最后还是去了,半刻后回来,低着头对韦氏道:“太爷说了,只要您答应大公子的要求就什么事都没有,没必要闹得难看。您本来也没怎么管家里的大小事,答应了也没什么关系。”   韦氏差点呕出一口血,愤怒的道:“他竟敢这样对我!”然后又用猝了毒一样的眼神看沈君辰:“沈君辰!”   沈君辰淡定从容的与她对视,丝毫不为韦氏的怨毒所影响,道:“祖母,您考虑清楚了吗。”   韦氏死死握住手中的拐杖,咬着牙道:“我答应。”   沈君辰心情不错的点了下头道:“今晚沈府摆家宴,祖母别忘记宣布当着沈家众人的面宣布这个决定。”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韦氏愤怒的看着沈君辰,没有出声反对。   沈君辰这才转身对外面喊道:“去把沈忠追回来吧。”   “是。”然后就有人飞快的出去了。   韦氏和沈雨堂看着追出去的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但还是铁青着脸色。   “说完祖母的事,就来说说柳氏的事吧。”沈君辰忽然将话题调转到柳氏身上,对沈雨堂道:“父亲,柳氏谋害我母亲,这样的人难道还配做沈府的大夫人?”   沈雨堂与他对视,良久后道:“你想我休了她?”   “难道不应该?难不成父亲认为她做的对,还想原谅了她?”沈君辰眼神冷冷地盯住沈雨堂,那模样好像只要沈雨堂敢说一个是字,他就敢当场弑父一样。   沈雨堂冷笑一声道:“难道我还能自己做主吗,沈府的事现在不是你说了算?”   “那毕竟休书还是要父亲你写的。”沈君辰道。   如果此刻不是司夜在场,沈雨堂早就已经上前狠狠扇沈君辰耳光了,虽然柳氏心狠手辣的让他震惊,但沈君辰这种逼迫的态度更让他觉得耻辱。   “沈君辰你别太过分了!”沈雨堂忍不住道。   “父亲言重了,我提出的建议没有丁点过分,倒是父亲到现在还要偏袒柳氏,让儿子很心寒,也让我母亲死不瞑目。”沈君辰一字一字道。   一说到蒋素秋,沈雨堂就轻轻的抖了一下,神色变了变。   “柳氏的事我自会处理,你插手父亲房中的事,罔顾人伦,难道想天下人指着你的脊梁骨唾骂?!”沈雨堂道。   沈君辰冷笑了身道:“劳累父亲为儿子的名声考虑了,但儿子不在乎这个,我只想柳氏那个女人从沈府大夫人的位置上滚下去,就算我母亲不在乎这个位置,也容不得害死她的人来坐!”   沈雨堂脸色再变,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想起蒋素秋生前的样子,从小时候的认识,到长大后她嫁给了他,最后却死在了柳氏的手中。   “当然,我还想提醒父亲一下,在休掉柳氏之前,还请您把她贬为妾室,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对她留下的儿女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亲子相残,只怕父亲你也不愿意看到。”沈君辰道。   沈雨堂猛的瞪向沈君辰,为他话里毫无保留的杀意心惊到颤抖。   “我比较心急,不如你今天晚上的家宴上你就做了这个决定吧,将柳氏的名字从祠堂宗谱上划去。”沈君辰道。   沈雨堂这下子是真的要被沈君辰气死了,踉跄了一步,撑住椅子扶手,恶狠狠的盯着沈君辰:“好,很好,你果然了不得了,这沈家谁还敢反对你,你还用的着来征求我的意见?”   “当然,毕竟您现在还是我的父亲。”沈君辰道,看着沈雨堂的目光毫无波澜,冷静镇定的可怕,但如果有谁认真的站在他的面前往他的眼睛深处看去,又会发现那里面燃烧的熊熊烈火。   司夜就是这个能看清楚沈君辰眼中一切的人,因此他对沈雨堂和韦氏连一个正眼都不曾施舍,控制着自己了结他们性命的想法。   这个时候沈忠从外面回来了,站在了沈君辰身后。沈君辰便道:“去吩咐下去,晚上沈家摆家宴,沈府上下该到场的人必须到场。”   “是。”沈忠道。 第122章 家宴   当天晚上,沈府果然摆了场沈盛大的家宴,虽然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沈府要摆这一场家宴。   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当韦氏站起来宣布她以后将不再插手沈家内外事宜,专心在居所礼佛,并让沈家人没事不要去打扰她时,沈家众人终于明白了这场家宴为什么会举办了。   他们都看向了苏夕颜,现在沈家唯一能掌内务事宜的女人就是苏夕颜了。苏夕颜突然成了最大的赢家,也是愣了许久,但她很快看向沈君辰,只见沈君辰微微对她点了头就不再看她后,苏夕颜就什么都明白了。   然后,家宴继续进行,但很快又发生了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事。   “柳氏无德,心肠歹毒,我沈雨堂瞎了眼才会娶了她,今日宣布将柳氏的嫡妻之位剥夺,贬为妾室,请族谱——”   沈雨堂突然站起来宣布了这一个决定,沈君贤与沈月华两兄妹愣在当场,好久才反应过来他们母亲被贬为妾室了,以后他们再也不是金贵的嫡子嫡女,而是妾室的儿子和女儿,庶出的身份。   “为什么会这样。”沈君贤喃喃说道,目光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雨堂。   沈月华则当众哭了起来,她身边的侍女为防她再骂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赶紧将她抱离了家宴,不敢让她继续留下。   比起沈月华和沈君贤的难以接受,其他的沈家人倒是很快就平静了,毕竟柳氏兄妹做了那样毒辣的事,要是还能继续保留沈府大夫人的头衔那才奇怪了。   厚厚的族谱,被从沈家的祠堂里请了出来,沈雨堂当着沈家所有人的面,将柳菲菲的名字从上面划去,并将沈君贤由嫡出改为了庶出,沈月华的名字甚至从族谱上除名了。   至此,沈家长房唯有沈君辰是嫡子,而且他还是沈府的嫡长孙,是沈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谁也越不过他去。   沈君辰稳稳的接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神情既不显得喜悦,也不得意,从容淡定的端坐在位,背脊挺直,风骨自立,一举一动皆有度,看到他的人都已经先在心里下意识的将他与沈家嫡长孙、未来沈府继承人的身份划了等同,因此目光是不敢放肆的,而且沈君辰身上隐隐的气势也已经有了,他们不敢盯着沈君辰看太久。   这样的沈君辰无疑是整个家宴中最吸引人目光的人。   沈明思自从想通以后,对沈君辰的态度已经转变了很多,此刻看着这样的沈君辰也是很满意的,目光中含着赞赏和期许。   沈明思这态度其他人也都是看在眼中的,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沈君贤看着沈君辰,眼中怨毒嫉恨,为什么他与沈君辰的差距这么大,为什么上一刻他还是沈府最受宠的嫡子现在却变成了庶子!没有了嫡子的身份,没有了母亲的庇护,没有舅舅家的支持,他现在的处境比当初的沈君辰还要不如,而沈君辰现在已经成了沈家高高在上的明月,他却什么都不是了!好恨,不甘心!   不是没有人看到沈君贤的样子,但他们已经不会再过多的去关注沈君贤了,一个没有外家支持,母亲和舅舅都是杀人犯,身份也变成了庶子的人,已经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力了。再者,他们也不会傻到这这个时候因为和沈君贤亲近而惹了沈君辰不快。   一场家宴落幕,沈府已经变天。   沈君辰让沈忠去传话给沈雨彦,约他明日见面。   那边的沈雨彦和苏夕颜听了沈忠的传话后很快就答应了,回去后两人坐下来互相沉默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沈雨彦有些拿不准的说道:“君辰找我做什么?”   “应当不是坏事。”苏夕颜道。   沈雨彦看她,眼神含着深意,说道:“我知道你最近和他走得近,你们是有什么事在做?”   苏夕颜愣了一下,其实她也没想过要瞒着沈雨彦,只是之前事态还有些不明朗她也不敢就什么都对沈雨彦说了,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没有了顾忌,她就把和沈君辰的谈话、为沈君辰做的事都告诉了沈雨彦。   沈雨彦沉吟了片刻道:“我不得不说夕颜你有的时候看的比我准。”   苏夕颜笑道:“夫君这话的意思是我以前大多数时候都看得不准?”   沈雨彦也笑了笑,摇头道:“为夫不是这个意思。”   笑完后,沈雨彦道:“那依你看,明天君辰要找我谈什么。”   苏夕颜也有些拿不准,按理说沈府内宅的事他找她就行了啊,难道是其他的?   两人猜测了一会儿,做了几个打算,然后才将这个话题停住。   沈雨彦又对苏夕颜道:“今天韦氏的脸色那么难看,君辰肯定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她主动开口提出不再插手管理沈家内外的事,还让我们没事不要去打扰她,这已经等同于变相的限制自由了。”   苏夕颜想起沈君辰的那微微一点头,说道:“没错。”   “以后你在家里行事就会方便很多,说实话我怎么也没想到咱们庶出这一房竟然还能做到如此的地步,按照你所说这一切可都是君辰做的的,那他也太可怕了。”沈雨彦最后忍不住有些担忧。   “没什么好怕的,我算是看明白了,以后沈家怕是没人能挡得住咱们这位沈大公子的脚步,只要不惹着他,我们在沈府就能过得安生,起码现在比以前要好很多。”苏夕颜道。   沈雨彦苦笑了一下道:“以前委屈你了。”   “夫君可别误会了,我不是埋怨你,我既然嫁给了你,当然是和你同甘共苦的。我说的是咱们在韦氏和柳氏的阴威之下要步步小心的日子。”苏夕颜道。   沈雨彦叹口气,道:“可不是,我娘到现在还在外头住着,不就是韦氏……”   说到这里,沈雨彦突然停了下来,眼睛放光的看向苏夕颜。苏夕颜很快明白他在想什么,笑道:“也许这次有了转机。”   沈雨彦当即就兴奋了,他道:“你说明日我如果跟君辰提这事,他会不会答应?”   苏夕颜笑着说可能性很大,心里则想着就连沈雨彦都已经不知不觉中开始以沈君辰的态度为先了,而不是韦氏、柳氏,或者沈明思。   苏夕颜眸光一闪,今天沈明思的态度也大有问题,本来她和沈家其他人一样,都以为从府衙回来沈家会有另一场血雨腥风,但今天晚上的事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沈明思竟然已经完全放手让沈君辰却施为,连韦氏的处境都不管了,将柳氏贬为妾室意味着沈君贤以后也不再是嫡子,沈家就少了一位未来的嫡系人脉,沈明思竟然也没有意见。   沈家这竟好像就已经什么都被抚平了一样,为沈君辰大开方便之门。   今天沈君辰送了她这么一份大礼,以后她绝不能生出别的心思,否则今日的柳氏就是他日的她。苏夕颜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深想。   另一头,晨辉院。   沈君辰回来后,就见司夜正在他的书房内和黑衣侍卫说什么话,便停在了外间没再往前走,喊了声:“大哥。”   今天沈府摆的是家宴,司夜便没有去。况且沈君辰实在是觉得司夜为他出头太多了,若是连参加个家宴都要护着他,他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弱不禁风了。   沈君辰的声音让里面的谈话停了下来,司夜在里面道:“站外面做什么,进来。”   沈君辰这才绕过了隔间,进了侧间的书房。书房内除了司夜,还有两名黑衣侍卫,其中一人有些眼生,穿着也有些不一样,不像是平日里见到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在下东明,见过沈大公子。”那人见沈君辰好奇的看他,主动打了招呼。   “东明是今天刚来的,之前他去别处办其他事了不在我身边,他是国师府四大侍卫首领之一。”司夜为沈君辰解释东明的身份。   东明早就听闻了司夜与沈君辰的交情,也明白沈君辰在司夜心中的地位不一样,所以听到司夜这番介绍也不觉得意外,而是又笑着向沈君辰点了下头。   东明的长相俊雅,言语举止也很优雅得体,看上去偏偏斯文,和平日里沈君辰见到的其他面容严肃的侍卫都不太一样,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回礼道:“有幸得见。”   “沈大公子不必对在下如此客气,您直呼在下东明也无妨的。”东明说道。   “那怎么行,您比我年长,我应当喊您东明大哥,”沈君辰喊完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唐突,连忙接着道:“您不介意吧。”   东明笑了笑,看向司夜,询问的意思很明确。   司夜正有些板着脸呢,刚才沈君辰看着东明发了会儿愣,他心里有些不太高兴。   沈君辰也看向司夜,他知道也该询问司夜的意见:“大哥,你说好吗?”   司夜一见沈君辰眼睛晶亮,看着他的眼中都是信赖的模样,那股子没来由生出的不高兴就烟消云散了,点头道:“可以,他比你年长,你这么叫也不过。”   沈君辰对这司夜露出个大笑脸,然后郑重的喊东明道:“东明大哥。”   东明也赶紧再回了个礼。   然后沈君辰就走到司夜身边,将今天晚上家宴发生的事大概和司夜说了一下,道:“我约了四叔明日见面。” 第123章 追查眉目   沈君辰说约了沈雨彦明日见面,司夜听了后点头道:“你刚给了他们一个大甜头,这个时候去找他谈时机正好,明日要我随你去吗?”   沈君辰赶紧拒绝:“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连这个都谈不妥要司夜出马,他又怎么能让沈雨彦放心信服他呢。   司夜也没坚持,只说道:“谈完后,我们去外头吃午饭,我刚听说南阳城有一家名叫飘香酒楼的菜做的不错。”   沈君辰听了点头:“好。”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之前带大哥你去兜圈都没去这家尝尝,最近也都在忙我的事没时间去外面吃。”   东明扫了一眼沈君辰和司夜,最后决定先退出书房一会儿。   司夜眼瞟了一眼主动离开的东明,对沈君辰道:“那时候你心中装着事吃也吃不香,咱们去哪里吃都一样。现在事情算是了结,你可以放松吃一顿饭。”   沈君辰没想到司夜会这么说,有些怔愣的看着他,想到自己的心情状态都被司夜记在心里,喉间有些酸哽,心中有股热流在涌动。   “看什么。”   沈君辰回神,猝不及防就近距离对上了司夜的眼睛,才发现司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俯身到他跟前瞅他了,他整个人都似乎在司夜的笼罩之下,鼻尖呼吸的也是司夜身上的气息,登时又是愣住了。   司夜很快退离,他没忘记沈君辰上次盯着他的眼睛看出现的不适。   沈君辰去看着司夜的一双眼睛离自己远去而心中忍不住的失落,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道:“我发了会儿呆。”   司夜被他的实话实说逗笑,有意无意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是看我看呆了。”   沈君辰心口一跳,不太自然的别开了脸。心思被司夜说中了!沈君辰现在觉得自己脸都有些发烫了。   司夜盯着沈君辰的侧脸看,清楚的瞧见沈君辰脸色比刚才红了一些,心中一动,眼神比刚才更深的看着沈君辰。   沈君辰却已经开始转移话题了,道:“大哥你刚才吃了什么,饿吗,要不要吃点宵夜。”   “你饿?”司夜道。   沈君辰摇头:“刚从宴席上回来。”整个宴席就他最没有压力,吃得也是最自在的一个,别人肯定都没有他饱。   司夜微笑:“我也吃饱了,现在还不饿。”   沈君辰哦了一声,觉得自己刚才问的话太不合时宜了,可是刚才司夜看着他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总想说点什么,结果不经脑子。沈君辰自己在心里悄悄的哀嚎了一声。   司夜看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些懊恼的样子,觉得奇怪,问:“怎么了?”   沈君辰赶紧摇头:“没事。”   司夜看出了点门路,想了想道:“去后院走走吧,消消食。”   沈君辰松了口气,“好。”   两人在后院只兜了一圈,司夜的手下就有事来找。   “大人,追查柳向南的事有点眉目了。”侍卫说道。   司夜和沈君辰两人神情严肃起来,进了屋。   东明和沈忠、李二也在进来站在一旁。柳向南刚逃走时他们都以为要找到人很容易,谁也没想到竟然找了这么久,还是用的司夜的人手,到了现在才得出一点眉目,他们都知道柳向南逃走背后这事有些不简单了,因此也严肃的板起脸。   “确实有股暗中的力量在帮柳向南。月前,大人将‘戮’的头目带回,途中被人发现,属下等寻着当时回来的路线查探,寻找可疑的监视点和出现的可疑人,发现在溟河县一带确实有可疑人出没,而且按照柳向南接到报信的时间来算,就是那里被监视到行踪的可能性很大。柳向南逃走后往桐县去,属下等在桐县也发现了类似的可疑人出没,之后柳向南的踪迹就无可查。”   “帮助柳向南的这个势力来去停留的时间都很短,很谨慎的不留下什么痕迹,非常像是专门在暗中活动的组织,而且熟悉南阳及周边县镇的地形,可属下跟老大人碰过面,他说没在南阳及周围发现过这股势力,属下等结合整个南华洲大小的情报来看,也没迹可寻,对方的来头隐藏的很深。”   这侍卫说完,神色有些犹豫,似乎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司夜心中若有所思,没有追问他,而是道:“柳向南现在何处?”   侍卫面露惭愧道:“具体据点没查到,按照属下等人的推测,他们还在南华洲。”   “日前偷偷溜出城去报信的那几个活口怎么样了。”司夜问道。   “他们潜到桐县后,住进了一家客栈,还没其他动静。”侍卫道。   “柳向南的事继续追查,那几个活口的动静也紧盯,这两方肯定会有接上头的时候。”司夜道。   “是,属下明白。”侍卫道。   沈君辰没想到柳向南背后的势力还挺有些难缠,“柳向南到底是怎么和那股势力搭上的,以前我也没发现有啊。”   司夜知道沈君辰说的是上辈子的事,心中想了想道:“不管如何,我们都会把他找出来的。”   沈君辰点头:“也不知道柳向南知道柳氏的处境后,会不会主动现身来救人。”   “就赌这一次,对方要从府衙大牢救人,肯定要打探清楚大牢的情形,我已经命人守着府衙那边的动静了。”司夜道。   其实木峰也派了人混进去府衙当杂役,也在盯着那边,但沈君辰没说,他想看看木峰手下的人能做到什么程度,虽然现在要与上辈子相比还差的很远。   等事情说完后,沈君辰就叫了沈忠和李二,商议这件事,该做好哪些准备。   司夜回了自己住的厢房,东明与刚才报信的侍卫随后进屋,站在下首,静等司夜问话。   “你刚才想说什么。”司夜道。   那侍卫这次没有顾忌了,道:“属下认为帮助柳向南的这个势力,很像是暗蜂的人。”   这话说完,屋内静了片刻。   “为了避免麻烦,我们国师府尽量不与暗蜂的人对上,老大人那边为了不暴露身份更是谨慎的扩展自己的势力,所以对方真在南阳一带活动而我们却不知道,并不奇怪。不,应该说他们肯定在南阳一带有活动,南阳算是繁华了,势力也不少,暗蜂不可能在这里没有据点驻扎。”东明率先说道。   “那,我们还继续查下去吗?”侍卫问道。   “查。我在南阳的事早就已经传回京城,京城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沈家的事肯定也被有心人关注着,我既然参与进了沈家这些事中,追查柳向南的下落很正常,没什么可忌讳的。正要是对上了,你们只管装傻不知道。”司夜道。   “是,属下明白了。”那侍卫道。   司夜对东明道:“你亲自去跟着,我倒要看看他们鬼鬼祟祟的监视我做什么,甚至不惜冒着被我发现的风险也要救走柳向南。   要么就是柳向南有什么价值,要么就是他们在试探我。”   东明神情一凛,很快就想了很多,道:“大人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和咱们国师府作对的,想试探我们知道柳向南背后的力量是暗蜂后敢不敢查探下去?或者,还想试探国师府的力量在什么程度?”   “到底是不是,查了就知道了。”司夜道,面具之后的眼神冰冷。   “是!”东明道。   次日,沈君辰邀请沈雨彦在飘香楼不远处的茶楼碰面。   沈雨彦是与苏夕颜一道来的,到了雅间见到只有沈君辰一人,略有些意外后又觉得理所当然,这段时间沈君辰与司夜同出同进,几乎形影不离,他们都差点忘了司夜身份不凡,也不可能真的随时都跟在沈君辰身边。   “见过四叔,四婶。”沈君辰行礼道,“四叔、四婶请坐。”   沈雨彦与苏夕颜坐下,苏夕颜道:“君辰不用这么客气,昨天家宴上的事还没谢谢你。”   “四婶是说祖母弃权的事。”沈君辰亲自给三人沏茶,边说道。   “正是。”苏夕颜道。   沈君辰笑了下道:“祖母自觉自己做了些错事,无颜面对众人,要去躲清静,以后家里的大小事还要劳烦四婶打理了,还请四婶多照应着我晨辉院。”   “这是自然。”苏夕颜也笑道。她当然也不相信韦氏真的‘自觉’。   “君辰找我来要谈什么事。”沈雨彦等他们说完话后才问道。   沈君辰将一杯茶端到沈雨彦面前,“四叔请。”再将一杯茶端到苏夕颜面前,“四婶请。”   然后才坐下道:“我听说,四叔前阵子想要私下买回沈家卖出去的几间商铺?”   沈雨彦一愣,这事他做的很小心,除了那几间商铺的主人应该没人会知道这事,为何沈君辰会知道?   沈雨彦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猜测,吃惊的看着沈君辰:“那几名掌柜所说的来自东华府的东家,其实是你?”   沈君辰笑道:“正是侄儿。隐瞒四叔也是不得已,毕竟我暗中将这些商铺买走的事被沈家其他人知道了又免不了一番吵闹。”   “那你现在怎么就告诉我了呢。”沈雨彦盯着他道。 第124章 杜姨奶奶回府   “四叔如果想要这些商铺,我也可以卖给你,再另外低价卖你一些价值不错的商铺。”沈君辰没有正面回答沈雨彦的话,而是这么说道。   沈雨彦只是愣了片刻就回神,他看着沈君辰道:“你有什么条件?”   “四叔真是快人快语,其实不能算是条件,是合作。”沈君辰道。   “怎么合作。”沈雨彦这时已经不把沈君辰当做普通的十二岁少年来看待了,他很谨慎的问道。   “侄儿知道,这些年沈家产业扩展的这么宽,一半的功劳要算在四叔头上,许多机遇也是四叔率先发现着手利用起来的,四叔在经商方面天赋高又有能力,侄儿一直很钦佩。”沈君辰道。   沈雨彦笑了下,静静的看着沈君辰,等他的下文。   “侄儿有一个打算,想与四叔合作另外组建商队的事,我出整个商队,四叔帮我带着他们一起走商,这其中得到利益分给四叔四成,这四成不计入沈家公账,不会过沈家的路,直接算入四叔你私人名下。”沈君辰道。昨天与司夜谈过后,司夜认为沈君辰不能把商铺的事交给沈雨彦帮忙打理,未免以后出乱子。沈君辰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就单提议组建商队的事,利益则由原来计划的三成提升为四成。单靠商队的合作难长久,利益高一点才能打动沈雨彦。而且,以后利益纠葛的越深,沈雨彦就越难脱离他,步骤是慢了点,但他现在也还小,如果是狮子大开口就想要收服沈雨彦并不现实,一步一步来更稳妥。   四成纯利益不少了,而且全都转入他私人名下,这正好解了他私房钱不够,想要私下扩展个人产业都难的难题。沈雨彦有些心动了。   “只是商队的事?”沈雨彦道。   “只是商队的事。”沈君辰点头道,“也不瞒四叔说,以后商队成长起来也许就不用麻烦四叔了,但我们可以谈另外的合作,毕竟利益总是多多益善,更何况你是我四叔,咱们是血缘亲人,比起外人,侄儿更相信你。”   沈雨彦听了也不觉得沈君辰说的直白,因为他心中也很明白,倒是对沈君辰把话摊开来说的做法很满意。   “商队也不是全赚,风险也很大。”沈雨彦提醒道。   “这个四叔放心,走商队风险是免不了的,侄儿心里有数。商队如果出了风险不用四叔你担,你只管拿分成就成。”沈君辰道。   沈雨彦已经心动了七八分了,他道:“我考虑考虑。”   “四叔两日内给侄儿答复就成。”沈君辰道,“另外,只要四叔答应了这事,侄儿还可以帮上四叔一个小忙。”   沈雨彦看他:“什么忙?”   “杜姨奶奶在外久居,照顾的人也比不了沈府里面的细心。如果四叔有想法将姨奶奶接回沈府,侄儿可以出一份力。”沈君辰道。   沈雨彦露出惊喜的神色,有些激动,“你确定可以把我娘接回沈府来?”   沈君辰点头:“当然,相信爷爷也不会反对的。”   沈雨彦深吸一口气道:“好!两天后,在这里见面。商队的事你不懂,可以带木峰过来。木掌柜的能力我也是很佩服的,早就想要和他聊聊了。”   这就几乎算是答应了。沈君辰笑,“好。”   两日后,沈雨彦果然如约而至,沈君辰则与木峰一道来的,三人坐下后沈雨彦就开口点明同意了沈君辰的合作,沈君辰也就表明了自己会帮沈雨彦接回杜氏的事。   而后就是关于组建商队的各种细节了,主要讨论的是沈雨彦和木峰,沈君辰在一旁听,期间听出木峰挖了几个坑给沈雨彦跳,为以后铺路。沈君辰确定沈雨彦也不是没有发觉,但在不错的利益面前,以及未来沈家的走向面前,沈雨彦也什么都没说,欣然下跳。   他们说了许久,当天晚上,沈君辰才回到晨辉院。   几日后,在外头住了许久的杜姨奶奶突然重返沈府,沈府除了少数几个人事先知道内情的都对杜姨奶奶的回府感到吃惊,谁也没想到这个人还有回府上来的一天,毕竟她被韦氏逼得以养病为借口在南边已经住了很久了。   杜姨奶奶杜氏,比韦氏小,看起来却不比韦氏年轻多少,只是她长相温和,看人的时候总是眼里含着笑意,与她相处感觉很轻松,春风拂面一般,面对她就没人会觉得心里不舒坦。   杜氏的回府,沈明思看起来心情也不错,当天就摆了个简单的家宴。   沈君辰从家宴回来后,就听说韦氏在自己院子里摔了一地的东西,气了个半死。   “公子,杜姨奶奶回府,以后这府上难道要让四房的人做主了?”沈忠不无担心的说道。   “不会的,别说爷爷不会允许,就是韦氏也不会真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了,这沈府忠于韦氏的人也不少。”沈君辰说道。   “而且……过几日我准备接赵氏回来。”沈君辰继续道。   沈忠吃惊,“赵姨娘?”   沈君辰点头,“没错。”   旁边听着的司夜回想了一边自己看过的沈家数据,很快知道沈君辰说的赵姨娘是指沈雨堂的妾室赵氏。   沈君辰不知道司夜早已经对沈家上下的人口了若指掌,为他解释道:“赵姨娘名叫赵燕,是我父亲的一个小妾,她也生了一个儿子叫赵君实,排行第四。柳氏进门后,学着韦氏排挤杜姨奶奶的法子排挤赵姨娘,赵姨娘受不了,也是学了杜姨奶奶的法子找了借口去庄子里头养病,每年只有过年,以及我爷爷、韦氏以及沈雨堂过寿的时候才会回来。”   司夜点头,“你上次说给沈君贤兄妹找惊喜,也包括这个?”   沈君辰点头:“对,以后我不在家,总要有人看着这两人。”   赵氏恨死了柳氏,肯定不会让沈君贤兄妹俩过的轻松。而且,苏夕颜现在掌握的权利大,杜氏又回了府上,除了韦氏那里,总要还有人稍微能制衡她们一点。就算赵姨娘本身不够格,只要有他给赵姨娘撑腰,苏夕颜就不敢真的越过了赵姨娘将手伸到长房这边来。这些话沈君辰没详细跟司夜说,总归是些家宅里头的事,鸡毛蒜皮的不大气,他已经够麻烦司夜了,这些小事就不必扰了司夜了。   司夜知道沈君辰有自己的打算,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道:“白日府衙那边有些动静。”   “可是有几个看守大牢的官兵、狱卒有异动?”沈君辰道。   司夜笑:“没错,看来木峰都跟你说了。”   “那几个人木叔也在让人紧盯着,看他们都有哪些动作,现在还没找到与他们接触的人。”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方才有消息传回来,与他们接触的不是柳向南的人,是帮助柳向南逃走的背后势力。”   沈君辰惊讶,“那些人已经有接触了?”   “对,目前来看府衙大牢位置、布防细节等都已经泄露出去了。”司夜道。   沈君辰有些紧张:“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救人?”   他和木峰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个与官兵和狱卒接触的人,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来路。   “应当就是这两日内。”司夜道。   “大哥,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木叔他们也是紧盯着府衙的,也紧盯着那几个人,却一点迹象都没察觉到。”沈君辰道。   司夜想了下道:“这些人确实不是简单势力,只是现在我也不能完全肯定,等抓到他们尾巴了我再跟你说。”   沈君辰知道这里面大概有些内情,便点头道:“好。”   帮助柳向南的人比他想象的要棘手的多,如果不是司夜的人,他可能连对方的存在都难发觉。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么帮柳向南?假如真让他们把柳氏也救走,沈君辰觉得自己大概会和韦氏一样要被气吐血了。   “想什么。”司夜看沈君辰沉思许久没出声,问道。   “想这些人会怎么救出柳氏。”沈君辰道。   “确实应该好好筹备。”司夜赞同道。   第二日早上,司夜没有见到沈君辰,问沈义:“君辰呢?”   “我们公子去府衙大牢了。”沈义道。   去府衙大牢干什么。司夜不解,以为沈君辰要去找谁问话。   私下里,司夜问侍卫:“君辰去府衙大牢做什么。”   谁知道侍卫也在摇头,而且看样子似乎也有些不解,“沈大公子到那边后,来回进出了两趟,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司夜:……   他好像猜到沈君辰在干什么了。   抬脚往外走,去府衙找沈君辰。见到人的时候,沈君辰正从府衙出来,还皱着眉头不知道想着什么,连司夜来了都没发现。   “想什么。”司夜不得不先打招呼,提醒他别撞上了。   沈君辰抬头,看到司夜眼睛亮了一下,“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司夜被沈君辰见到他就眼睛发光的模样取悦,道:“我听说你来这里,便过来看看,你来这里做什么的。”   “我在想他们要救走柳氏会怎么做。”沈君辰道。   果然。司夜道:“得出什么结论吗。” 第125章 柳向南死   沈君辰将自己进出大牢两趟得出的一些看法告诉了司夜,司夜听了后点点头,然后伸手抱住了沈君辰的腰,带着他又在暗中走了一趟,用轻功避开守卫,风一样的从府衙外面到了大牢门前。   到了这里,司夜才道:“来者武力不低,避开府衙守卫不难。到了这里后,他们只要和内贼里应外合,在短时间内冲进大牢内救走柳氏并不难。”   经由司夜解释,沈君辰也明白过来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依大哥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做。”   “外面的布防照旧,我们只需在大牢内设局,等他们进去后包抄。”司夜道。   沈君辰眼睛发亮,确实,请君入瓮远比在外头就辛苦阻拦来的容易也不会让对方看出破绽,也方便他们一网打尽。   当天下午,城中突发持械斗殴事件,参与者十多人,全都被抓进了衙门大牢,关押的牢房离关押柳氏的牢房不远,进了大牢也一个个脾气火爆互相问候对方祖宗,被狱卒各个修理了一通才算敢安分下来。   这十多人都是国师府的黑衣侍卫乔装的,为了不惊动内贼,假坐牢真埋伏,等着救柳氏的人自己送上门来。   这一等便是两日,两日后深夜,子时刚过,总算是有了动静。   沈君辰披着黑色披风与司夜一起等在府衙附近的隐蔽处,他们已经连续等待两个晚上了,导致今晚沈君辰的精神远没有前两个晚上好。不过,等到打探的侍卫传回消息说有动静时,他还是迅速的揉了一把脸打起精神来。   过了大概半刻中,有侍卫来说那些人到了府衙了,人数不多,只有六个人。再过半盏茶的时间,侍卫再来报,人已经进了大牢了。   司夜立刻抱起沈君辰,跳入了府衙,转眼功夫就到了大牢门口。这时,侍卫们已经控制了望风的内贼,往大牢内冲进去了。   沈君辰与司夜紧跟其后,也进了大牢内,隐约的械斗声慢慢的越来越清晰了,里面打成了一团。   沈君辰和司夜穿过通道,拐弯下了地下台阶,刀剑铮鸣声一清二楚,站在台阶上,打斗的情形也尽收眼底。   有六名蒙面黑衣人前辈十数名乔装打扮过的侍卫包围住,后被后来从进来的侍卫包围,正做困兽之斗。   沈君辰打量那六名蒙面黑衣人,目光突然被其中一名身量较瘦的中年人吸引,迅速反应过来:“柳向南。”   “什么?”司夜听他说了柳绍珩的名字,顺着沈君辰的目光望过去,明白了那人就是也看到了柳向南。   “来的正好。”沈君辰看着被护在中间的柳向南,眼神迅速变冷。   这时那些蒙脸黑衣人也发现了沈君辰和司夜,看到司夜他们眼中露出奇怪的眼神,有点惊讶,又觉得果然如此的意思。   沈君辰心下里就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名蒙脸黑衣人一刀刺穿了柳向南的心脏,噗嗤——   这一变故让沈君辰和司夜都措手不及,打斗也暂时停了下来。   柳向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的刀,“你……”   杀他的黑衣人眼神冷漠的抽出了手中的刀,漠然的看着柳向南倒在地上,鲜血蔓延,血腥味儿散发出来,铁腥难闻。   “啊啊啊啊啊!”牢房中的柳氏看着倒下的人放声尖叫,崩溃的看着死去的柳向南,有侍卫上前去,一把砍在她后脖子上,令她昏了过去。眼前的情形已经够乱,万一柳氏被刺激的出了什么问题,还得处理她的事。   那蒙着脸的黑衣人看都没看牢房中的柳氏一眼,弯腰拱手冲司夜行礼,道:“见过国师大人,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司夜不动的看着他。   “属下暗蜂之一,实在没想到这柳家的事国师大人也关注了,大水冲了龙王庙,我等不知道国师大人要捉拿这柳向南,否则也不会帮他救人。为了请罪,属下已经将柳向南杀死,也不再管柳家的事,还请大人念在我等不知者的份上,多多包涵。”蒙脸黑衣人道。   说着,这人还从怀里掏出一枚铁质令牌,上面雕刻了一只露出尖锐狰狞尾刺且头部复眼夸张突出的黑蜂,这种看着就让人心中不适的东西,沈君辰见到后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暗蜂!怎么会是他们?!这些人,前世的沈君辰再清楚不过他们是怎么一群人,背靠着皇帝,做的全都是暗地里上不得台面见不得人的事,手段狠毒,染有无数鲜血,如最恶心的苍蝇一样无孔不入,替皇帝监视着各种各样的人,不知道他们会从哪里冷不防的冒出来叮你一下,要了你的命。柳向南竟然是搭上了这些人!可如今却又被毫不犹豫的舍弃。   原来南阳城也一直有这些人的痕迹,在暗中监视着南阳城的一举一动。   如果,如果不是司夜恰好出现,他还能顺利的扳倒柳家吗?   沈君辰在心中打了个抖,不敢深想。   气氛安静了片刻,那蒙脸黑衣人去看司夜的眼睛,却见司夜面具之后的眼睛露出的眼神不喜不怒,非常冷淡的看着他,脸上的面具是这阴暗的大牢内唯一的白色,却一点也不柔和,就如司夜的眼神一样冰冷。   蒙脸黑衣人心中一个咯噔,“大人,坏了大人的事并非我等本意,还请大人恕罪。”   司夜依然神色不动,就在剩余的黑衣人也开始心中不安的时候,司夜开了口:“杀。”   “大人,您只是要干什么?!我们已经杀了柳向南向你赔罪了!”那黑衣人吓得立刻喊道。这里这么多的侍卫,要是司夜执意要杀他们,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暗蜂是什么东西,也配到本座面前卖弄。”司夜冷冷道。   “司夜,你明知道暗蜂是什么背景,你杀了我们是想造反吗!”那蒙脸黑衣人露出狰狞的真面目,对司夜说道。   “哼。”司夜并不想再搭理他,侍卫们也不再静候,全力围杀。   “放肆,我们是皇上亲自统御的暗部,你们国师府敢杀我们,都不想活了吗!”蒙脸黑衣人狼狈受伤,怒道。   但侍卫们根本不开口搭他的话,只管围杀。   司夜也什么反应都没有,沈君辰在披风遮挡之下的手握成拳,紧盯着下面的围杀。   蒙脸黑衣人背景再怎么大,也拼不过国师府侍卫的刀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些人就全都断了气,倒在地上。   “将尸体都处理了,直接扔到乱葬岗。”司夜道。   “是!”侍卫道。   “走吧,回沈府。”司夜道。   沈君辰点点头,白着脸色跟司夜一起转身离开,突然握成拳头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司夜牵着他往前走,沈君辰抬头看去。   “不用怕。”司夜道。   沈君辰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道:“也不是怕,就是没想到。”   “暗蜂这种见不得人的毒瘤,迟早有一天会被清理干净。”司夜沉声道。   沈君辰看他。什么意思,司夜想要做什么吗?可是看司夜的神色是不打算在多说了。沈君辰想了下,有些担心,道:“可是现在暗蜂还是皇帝倚重的势力,这会儿外面肯定还有暗蜂的人在盯着这边的动静,你将人杀了,会不会有麻烦?”   “他们先来挑衅我,就要做好这个准备,就算是皇帝也不敢来质问我。”司夜道。   沈君辰不解,“他们挑衅?”   司夜将事情跟沈君辰说了一下,沈君辰听了后稍微松了口气,道:“怪不得他们既救了柳向南又那么干脆的就把人杀了。”   两人离开了府衙大牢,回了沈府。侍卫们将尸体处理完后,也都回来,有一部分则重新打散散入暗处。   ……   这个时候,暗处监视府衙大牢的人也偷偷离开了,南阳城因为司夜在,他们并不敢逗留。   “人都死了?”   “是,被扔去了乱葬干。”   “去检查一下,然后放把火烧了。”   “是。”   “司夜,你还真是毫不留情面。国师府暗中势力遍布,早就成了皇上心中的一根刺,这事迟早要清算,哼。”   ***   柳向南已死,他的仇已经报了一半,按理说他应该放下了一块心事。但沈君辰知道暗蜂的事后,心中一直不太放心,那些人用柳向南来试探司夜,就想看司夜的态度,如今司夜的态度强硬,对方会怎么和皇帝禀报?   可是这事儿他现在一点忙都帮不上,而且柳向南这事还是因为他,司夜才被他们抓住机会试探。   “把你脑袋里面的想法收一收,”从府衙回来后沈君辰就一直是很沉默,司夜一看就知道沈君辰在想什么,他道:“不是柳向南也会是别人,皇帝迟早要找到机会来试探我的。只是国师府防卫太紧密,我又一直不离山,没让他找到机会。从我离京开始,他们就应当一直在暗中找机会了。”   “我把他们都杀了,对皇帝对待国师府的态度没有丝毫的影响,他那个人他多疑猜忌,对谁也不会真的信任,否则也不会有暗蜂的大肆肆虐,如果他真的开始防备国师府了,就算我今天放了那些人他也依然会防备。” 第126章 沈妙华   沈君辰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司夜提起皇帝的态度有点奇怪,口吻中没有一点尊重,只有嫌恶。   暗蜂那天晚上昙花一现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关于这个组织的消息,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   柳氏那天在大牢中被吓到了,亲眼看着柳向南被杀对她刺激有点大,肚子里的孩子差点出事,府衙那边请了大夫去看才算勉强保住。沈府知道后,沈明思找到了沈君辰,提出先把柳氏接回沈府生下孩子,然后再把她关回府衙大牢。   沈君辰想了下后同意了,只是要求沈雨堂履行诺言,别忘了给柳氏一纸休书。   沈雨堂屈辱于被逼迫,但还是妥协了,一气之下将休书写好摔给了沈君辰,“滚!”   沈君辰无所谓,拿了休书转身离开沈雨堂的书房,出了书房后将休书交到姜明手上,并道:“别忘了给柳氏。”   姜明拿着这烫手山芋,不敢出声拒绝,眼睁睁看着沈君辰远走。风吹过,后背都是冷汗。   沈府与府衙沟通后,做了保证,将柳氏暂时带出了大牢回沈府待产。   涟漪院满地落叶,仆人小厮早散了。   柳氏回到沈府后就知道自己已经被贬为妾室了,她差点晕厥过去,双眼在来接她的寥寥几人中找了又找,就是没有找到沈雨堂,就连一双儿女都没见着。   沈君贤与沈月华不再是金贵的嫡孙,搬离了华丽的院落,住进了狭窄简陋的院子,还有严厉的礼教嬷嬷随时盯着,不再是哪里都可以乱跑,没有允许连去接柳氏都不被准许。   柳氏知道一切后在屋内哭骂,伺候的两个侍女及一个产婆,都装作没听见,任凭柳氏哭闹,只要孩子不出事,只要不传出涟漪院。   距离柳氏预估的生产日子不到十天,沈府又发生了件事。   长房的赵姨娘带着四公子沈君实从庄子里回来了,第一时间先去拜见了沈明思。   沈君实九岁,个子却已经开始往高里蹿了,虽然比沈君辰小三岁,各自却已经到沈君辰肩膀了。肤色比沈府养尊处优的公子姑娘们黑,笑的时候喜欢露出牙齿,待人真诚很多。   沈君实是沈府孙辈中长得最像沈明思年轻时候的一个,因此虽然是庶子,且笑得有点傻里傻气的,但沈明思见到他还是心情很不错的,就连赵氏突然回府也没有什么不满,只让她安心伺候沈雨堂。   赵氏长相不比柳氏艳丽,但胜在清秀,且生了孩子这么多年身段依然保持的很好,待人接物也很得体,对沈明思说的话十分恭敬就应下了。   从沈明思那里离开后,母子二人又去拜见韦氏,但被拒绝在院门外,赵氏就带着沈君实遥遥对韦氏的屋子行了大礼,然后安安静静的带着沈君实离开了。   赵氏带着沈君实,第三处去的地方就是晨辉院。   “妾身参见大公子,请大公子安。”   “见过大哥。”   到了沈君辰面前,赵氏与沈君实的态度越发恭敬。   “赵姨娘请起,四弟也免礼,都是自家人,无需这么多礼。”沈君辰道。   赵氏与沈君实直起身,看向沈君辰。   这一次他们可以安心的回来,是因为沈君辰的缘故。沈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们全都知道,也知道沈君辰如今在沈家的地位。更知道,如果不是沈君辰,他们现在还遭受柳氏的打压,住在庄子里回不来。   “大哥,好久没见,我都想念你了。”沈君实露出大咧咧的笑容说道。   沈君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快赶上我高了。”   沈君实不好意思的摸了下脸:“我就是整天瞎转悠,我娘说我都是因为太爱乱跑所以才长的快。”   “这小子整日里跟着乡下那群小子们上山下河,爬树钻洞,野得很,就该让君辰你帮忙多管教管教他,收收心。”赵氏道。   “四弟还小喜欢玩很正常,”沈君辰道,然后看着沈君实:“不过,你娘说的对,既然回来了就该老老实实读书习武,可不能再花费太多时间在玩乐上了。沈君贤这段时间读书越发狠了,你可不要连他都追不上,丢尽我的脸。”   一说到沈君贤,沈君实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用力点头道:“大哥放心,我绝不会让那小子再踩到我头上!”   以前沈君贤是金贵嫡子,母亲是地位尊贵的大夫人,现在沈君贤同他一样是妾室的儿子,柳家倒了,柳氏也倒了,如果都这样了他还拼不过沈君贤,那他也太没用了!   这几年在乡下的生活,激发了沈君实身上的野性,想到这事眸中闪烁的都是野性的光。   赵氏看了有些担心,怕沈君辰不高兴,于是有些着急的看沈君辰。只是不等她说点什么,沈君辰就道:“你有如此想法,我很高兴,男儿就该如此。”   赵氏见沈君辰确实没有不高兴,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好了,晚上再聊,如今姨娘和君实该去仁德居了。你们先来了我这晨辉院本就不妥,再晚去了小心挨骂、受冷落。”沈君辰提醒道。   说到沈雨堂,赵君实脸上的朝气彻底不见,眼神有些沉郁。   “九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见到父亲不要板着一张脸,不要让你娘跟着你一起挨骂。”沈君辰见状提点道。   沈君实这才散了脸上的沉郁。赵氏感激的向沈君辰福了福身,然后带着沈君实去仁德居了。   沈君辰目送他们离开,心里很清楚赵氏为什么宁愿冒着被沈雨堂冷落的危险也要先来他这里,赵氏是在表态。这也是他想要看到的,如果赵氏一来就先去见沈雨堂,那他倒要考虑是不是该把她和沈君实重新送回庄子了。   也不知道赵氏用了什么办法,晚上长房家宴的时候,沈雨堂既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冷落她和沈君实。   赵氏有几分手段,看起来要压制住沈君贤与沈月华也不再话下。沈君辰很满意。   席上,沈君贤与沈月华两兄妹,一个气得脸色铁青,一个吵闹起来被侍女强行送回了现在居住的院子。   这小小的插曲没有影响沈君辰的好心情,剩下的就差姜明将那一纸休书给柳氏了。   十几日后某天凌晨,柳氏肚子疼,沈府请来的产婆迅速就位。   虽然涟漪内忙碌的人不过几个,但整个沈府其实都在关注着柳氏的这一胎。   柳氏生产前一刻,姜明出现在涟漪院门口,将那一纸休书送到了柳氏面前。   柳氏被休的消息随后也传遍了整个沈府,沈君贤跌坐在地上,沈月华在自己院子里哭闹,却已经没人过多关注。   知道姜明手中那封休书是沈君辰让他拿给柳氏的时候,苏夕颜正与杜氏坐在一起等涟漪院那边的消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一个时辰后,柳氏生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婴的哭声嘹亮,响彻涟漪院内外。   柳氏生产前后折腾的厉害,再加上那封休书,柳氏绝望之余本来指望这个孩子给她点希望,让沈雨堂收回成命不要休她的,可是生出来的却是个女孩。   “滚。”那孩子抱在柳氏身边,柳氏看都没看,伸手将她推开,差点落地,还是旁边伺候的人赶紧将孩子抱住才免了悲剧。   “我要见老爷,我不要被休,我要见老爷!”柳氏趴在床上喊道。   伺候的侍女和产婆都冷漠的看着她,休与不休有什么区别吗,都已经判了死罪了。被接回沈家生产,真以为就能不再重返府衙大牢?   柳氏当然不可能见到沈雨堂,那孩子也被抱离了涟漪院,进了赵氏的屋子。   柳氏这时才得知赵氏的回府,整个人就跟发了疯一样的哭闹,被关在涟漪院养身体的那几天,一会儿嚷嚷着要见沈雨堂,一会儿嚷嚷着不要被休,一会儿嚷嚷着要见沈君贤与沈月华,一会儿嚷嚷着不想死。   也许,她可以活到秋后问斩时的,但因为她自己这一番折腾,被送回府衙大牢后没多久就死了。   狱卒说她自己发疯,神志不清的大晚上撞墙,把自己撞死了。   沈府给她备了副薄棺材,葬在了野地。   柳氏去世五日后,那新生的小女孩被取了名叫妙华,沈妙华被交给赵氏、乳母和侍女照顾。   沈君辰去看过她一次,无知无畏的沈妙华闭着眼睛吐了个泡泡,过了一会儿尿了就哇哇的哭了起来,乳母和侍女就过来给她收拾。沈君辰离开后,发现他也已经快记不清上辈子沈妙华的模样了。上辈子沈妙华出生后,他一直在书院求学,偶尔回来也不一定会见上。再后来,沈妙华随柳氏与沈雨堂入京,他与他们分别几年后再见面,沈妙华躲在柳氏身后怯怯的看过他一眼。再后来他与沈家闹僵决裂,好像就没怎么见过沈妙华了,他都不知道沈妙华长大后是什么模样。   随着柳氏的死,沈家的一切似乎都渐渐平静下来了,就在这时沈君辰接到了府衙那边送来的关于沈雨霞的消息。 第127章 分别   沈雨霞不在昌北了,安昌侯突然得皇帝复用,举家返回京城去了。   王儒源派去的人不得不送了消息回南阳,王儒源得知后立刻就通知了沈家。   “怎会如此,京城发生了什么变故?上辈子安昌侯根本就没有被复用,一直待在昌北。”沈君辰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心中生出不安来。   “无需紧张,查了便知道。重来一遍,并不代表一切都一成不变,如果真是这样你也不可能替母报仇。”司夜安抚道。   沈君辰慢慢镇定下来,司夜说得对,重来一遍不可能一成不变,他可以为母报仇,安昌侯为什么不能得到复用。   “我会让王儒源派人去京城,不管到了哪里,沈雨霞是照样要抓拿归案的。”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好,多谢大哥。”   “无须客气。”司夜揉揉他的脑袋道,眼神温柔。心中想的却是,安昌侯突然得到复用,或许跟南阳发生的事有关,但到底是不是还需要去验证。   “明日我就该离开了。”司夜道。   沈君辰微僵了一下,没想到这么突然:“明日就走吗?”   司夜点头,“还有些事要处理,也该准备青州祭典的事了。”   沈君辰听后,强忍着心中的失落,说道:“那大哥一定要保重,我……只要时机到了我一定回到京城找你的。”   司夜道:“好。”   因为司夜第二天要离开,这天沈君辰一整天都跟在司夜身边,不舍之情非常明显。   司夜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开口说再留几日,但都还是忍住了,只是将自己的侍卫留了五人,跟在沈君辰身边保护他。   过了一晚上的不眠之夜,第二日,沈君辰司夜到了城外。   “大哥,你一定要保重。”沈君辰道。   “我会的,你也要注意身体,前阵子折腾的厉害,以后可不能再如此了。”司夜道。   沈君辰将司夜嘱咐的话都应下,不想表露好像儿女情长一样,沈君辰强忍着不舍和难受,送离了司夜。   望着司夜一行人渐行渐远,直到他们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沈君辰才转身回城。   “公子,以后我们会跟在您身边保护你,有什么需要您也可以吩咐我们去做,大人说了国师府的势力网可以借由公子使用。”司夜留下的侍卫说道。一共五人,以这位名叫毕宿的侍卫领头。   “大哥已经交代过我了,以后要麻烦毕宿大哥以及另外四位侍卫大哥了,这两位分别是沈忠和李二,两人都负责我身边的护卫,毕宿大哥可以和他们两位沟通,怎么样安排就看各位方便来吧。”沈君辰道。   “公子无须对属下等太客气。”毕宿笑道。平常板着的脸难得笑一次,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沈忠与李二知道毕宿他们留在沈君辰身边的重要性,因此很积极的和毕宿他们打好关系,以后他们很多事都商量着来,省了沈君辰许多的麻烦。   沈君辰回了沈府后,其他人都知道司夜离开了,但见到沈君辰身边那五位黑衣的侍卫就知道,司夜就算离开了,沈君辰依然在他的羽翼之下护着,明晃晃的告诉其他人谁也动不得沈君辰。   沈君辰对此既感到窝心又有些难过,难过是不舍。   但是再不舍他也要打起精神处理剩下的事,好争取在近几日就赶回书院。   于是这几天沈君辰非常的忙,既要与木峰商量名下产业的事,回到沈府又要做好其他的安排,以免自己离开后沈府闹出什么乱子来他不能及时知道。   这天,沈忠告诉沈君辰,茹儿的夫家已经查过了,没有问题。当年茹儿嫁过去时,那秀才家还过得很苦,是后来秀才家离家多年的弟弟回来,带回了在外打拼经商得来的钱财,在干州东林县一带做起了生意,连带着改善了家里的环境,这些年家境才殷实起来。   沈君辰点了点头,让木峰那边处理好投毒案中其他人证的事,茹儿也好好的送回了干州。   三日后,沈君辰启程回城外山上的南阳书院。   进书院头一件事就是去拜见了院长,这次他休假太长时间,多亏了院长愿意给他假期。   然后就去拜见了各位夫子,被几位严厉的夫子训斥了一顿。   最后沈君辰就被王啸阳等人围住了,可是除了王啸阳,其他人看起来都有些拘谨,沈君辰一开始还没明白,低声问王啸阳:“王兄,他们怎么看起来都有些怕我啊?”   王啸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家最近的事,你的风头太大,他们害怕了呗。”   沈君辰这才明白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少不得又要重新与这些人打好关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既和善又无害,一整天下来才让这些人慢慢的放下了拘谨。   等回到自己住的屋子时,沈君辰干脆的摊坐在椅子上不动了,累。   沈义有些心疼他:“公子,属下给你按摩按摩吧,然后去泡个热水澡。”   沈君辰懒懒的抬手招他,“过来。”   沈义立刻过去,给他按揉肩膀、后脖颈,两边后背。   “沈义啊,你家公子要是没有你可怎么办。”沈君辰被按揉的放松了身体,满意的说了这么一句。   “那公子就不要赶小的走呗,小的一直伺候您。”沈义道,一边勤快的按揉,别看他廋,劲头还特别大。   沈君辰忍不住呻吟了几声,沈义红着脸道:“公子,您一喊小的就没劲了。”   沈君辰翻了个白眼,“行了,再按一会儿我就去沐浴。”   沈义哦了一声,给沈君辰又按揉了一会儿,然后伺候着沈君辰去沐浴。   沈忠瞧着沈义忙前忙后,微微摇头。沈君辰进书院读书,侍从有限制,只能带三人。商量过后,三人就由沈义、毕宿和他组成。毕宿负责暗处护卫,他负责明处,于是沈君辰屋里头忙活的就成了沈义一人。   ***\t   千里之外的京城,邵仲匆匆从南阳赶回后就去见了皇帝,然后又着急去见了一个人,将这段时间南阳发生的事,特别是司夜出现在沈家的事告诉了当朝某位皇子身边的近侍,那近侍听了后神色比较凝重。   “这段时间京里暗地里都传遍了,国师大人去了南阳,住进了前太子少师沈明思的家里,各种揣测都有,想不到竟然是为了一个沈君辰。”那近侍说道。   “确实,下官都没有想到。”邵仲道。   “邵大人先回去,奴才会把这事儿告诉殿下,然后再看殿下的安排。”那近侍道。   “是,还请公公告诉殿下,这次沈雨堂的事没成,下官没能帮他拉回来一个助力,还望殿下能够恕罪。”邵仲道。   “邵大人放心,这事儿也不是你的错。”那近侍道。   随后近侍与邵仲分开,谨慎小心的打量四周后,离开了与邵仲见面的地方。   近侍进了高墙后的深宫,一路低眉顺眼,穿过数座宫殿与花园,进了贤妃居住的宫殿,紧绷的后背似乎才稍微放松了些。   远远瞧见贤妃宫殿的花园凉亭内坐了一位十五岁的尊贵少年,近侍赶紧走了过去,跪在地上:“殿下。”   “起来吧。”穿着皇子华服的少年微抬着下巴说道。   “谢殿下。”近侍恭敬起身,弯着腰,侧身站在一角。   “邵仲说了些什么。”少年道。   “邵大人讲了他在南阳的见闻,特别详细说明了与国师大人有关的事。”近侍回道,并将邵仲告诉他的一五一十不敢有任何保留的转述给少年听。   “这么说国师停留在南阳全是为了那名叫沈君辰的小子?”少年微微皱眉,他面目俊朗,眉宇间蕴含贵气,但脸上的表情有些许阴沉,此刻皱着眉时更甚。   “回殿下,正是如此,国师大人留在沈府多日,帮这沈君辰报了仇后才离开的。”近侍道。   “沈明思的嫡长孙,蒋鸿熙的外孙。沈明思就算曾经官任太子少师,但辞官多年,京中除了三两旧友早已经没有了什么关系,已经是个边缘人物。蒋鸿熙虽然官任尚书,但此人过于迂腐,一股子穷酸文人的劲儿,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边缘人物。这两人都没有什么让人另眼相看的地方,国师为何对这个沈君辰那么看重。”少年道。   “也许是那层救命之恩的关系?才让沈府拖了国师大人那么久,那沈君辰也能借此靠近国师大人。”近侍道。   少年冷笑道:“司夜对他不感兴趣的事从来不会多看一眼,不想救的人对方就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更不可能费力去帮他报仇。”   近侍不敢再说话了,保持沉默。   少年端坐着,沉着眼思索良久,道:“让人去把这个沈君辰仔细调查一遍,尽快将调查结果拿出来。”   “遵命。”近侍道。   少年起身,离开凉亭。这个时候才能看清此人身量很高,腰背挺拔,气势足,确实有龙子的威仪。   近侍等他离开后,才匆匆又离开,去办少年吩咐的事了。 第128章 新来的夫子   一场倒春寒结束,天气逐渐转热,沈君辰回到书院后每日忙着温习功课,还要应对骑射等考核,过得比前段时间在沈府还要忙碌。   这日讲音律,让沈君辰讶异的是,教他们的夫子竟然换了人。   是一个相貌出众的青年,身形偏瘦,穿着儒服,走路带起轻风,举手投足温和得体,很是儒雅。   “敝人木海,因李夫子家中有事暂时不在书院,从今日起由我来代替他教你们。”青年说道。   沈君辰与其他人对视后,一起弯腰行礼:“见过木夫子。”   “诸位坐下吧。”木海道。   沈君辰与其他人一起坐下,看着前方这位新夫子,新夫子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都扫了一圈。   沈君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木海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可直到讲完课木海的行为都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沈君辰便将这事暂时抛之脑后。   这天傍晚,沈君辰回住处,才发现同一个院子里多了一张新面孔,十二三岁的少年,身高与同龄人差不多,长相算是端正,很自来熟的来和沈君辰打招呼。   “在下李季,刚换学到书院,以后还请这位兄弟多多照顾了。”李季笑着说道,眼睛盯着沈君辰看。   “沈君辰,好说。”沈君辰闹不清这人什么情况,因此回答很简短。   但让沈君辰没想到的是,此后几天,天天都能在回来的时候遇见李季,李季话很多,就算沈君辰比较寡言,李季也能一个人在旁边说的很起劲,好像从不知道冷场。   面对这种热情自来熟的人,沈君辰实在有些无奈\t,他忍不住要想司夜了,司夜刚离开那天他就开始想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想的多了总感觉心里无所适从的难受,也幸好回到书院后学业忙没时间多想,可现在他又想司夜了,如果此刻司夜在身边该多好。   “沈兄?”李季自顾自的说了许久都没得到沈君辰的响应,忍不住奇怪的看沈君辰,才发现沈君辰在走神,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李兄,我想起还有点事要尽快回去处理,失陪了了。”沈君辰回过神后,迅速说道,然后不等李季反应过来,赶紧就走了。   沈义看到沈君辰匆匆从外面回来,觉得奇怪:“公子,您怎么走的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   “遇上李季了。”沈君辰简单道。   “啊,又是那个家伙,他怎么老是喜欢粘着公子您啊。”沈义道。   沈君辰听了沈义的话后,若有所思了一下,道:“以后他要是找过来,一律推脱过去。”   “是,小的明白了。”沈义道。   “公子,要属下去查一下李季吗。”沈忠道。   “你去打听下他的来路。”沈君辰想了下道。   沈忠点头:“好。”   沈忠办事很快,很快就打听清楚了李季是南华府下属蔡林县一户乡绅家的公子,蔡林县离南阳城不算太远,至少比岐东近。李季这两年都在其住在东华府的外祖家,上个月刚回来,就被他爹给送到南阳书院来读书了。目前来,来历没有问题。   沈君辰也只是因为听了沈义的话为了谨慎起见,就让沈忠查了一下,没问题似乎也没有太出乎意料。   又过了一段时间,沈君辰躲了李季几次,李季似乎也察觉到了沈君辰有意的避开,因此没有从前那么热情,虽然见到沈君辰还是很热情的打招呼,但没有像之前那样特意等在沈君辰回去的路上了。   沈君辰为此松了口气,虽然心里觉得略有点愧疚,但他实在招架不住李季天天粘着他的行为。   “那李季最近没怎么粘你了。”王啸阳道,沈君辰被李季缠上的事,像王啸阳这些与沈君辰走的比较近的人都知道,因此见到李季没有缠着沈君辰,王啸阳还有些稀奇的说道。事实上,就王啸阳自己而言,他倒是也想象李季那样每天费工夫来跟沈君辰套近乎,应该说如果不是有李季先动手并让王啸阳看到了结果,他还真就打算那么做了。   王啸阳是王儒源的儿子,司夜的身份王儒源是少数的知情者之一,司夜看重沈君辰,离开后还留了人保护沈君辰,让王儒源立刻通知了同在南阳书院读书的王啸阳,跟他说明了这件事的重要性,要他务必打理好与沈君辰的关系。   王啸阳明白亲爹说的重要性,因此一直在找机会跟沈君辰套近乎。李季让他看到了跟沈君辰相处的正确方法,因此跟沈君辰的关系比从前要熟稔了许多。   “李季人不错。”沈君辰不愿多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让李季被排挤,便如此说道。   王啸阳听了后,立马就明白沈君辰的意思,笑笑转移了话题,扯起了别的:“新来的木夫子看着儒雅好欺负,想不到他瞪起人来的时候眼神那么吓人,发起火来动静不大却能把人吓死,那几个都不敢再在他的课上乱来了。”   沈君辰对这个新来的夫子也感到有些意外,平时眼神温和的人严厉的看着人时却格外的锐利,连带着他整个人都似乎多了一股不同的气势,别说那些顽劣的同窗,就是沈君辰自己都感到些许压力。   “木夫子这样挺好的,不然像李夫子那样被那几个刺头气得天天翻白眼,大概寿命都要短一些。”沈君辰道。   “幸好你们两个还是让人省心的。”背后不远距离传来一道声音。   沈君辰与王啸阳连忙转过身,看到来人是谁后,神色都有些尴尬,赶紧行了礼:“见过夫子。”   “嗯。”木海简短的应了一声,神色如常,对沈君辰与王啸阳在背后说他的事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沈君辰与王啸阳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赶紧摆正脸上的神色,恭敬起来。   “听说你们二人的骑射不错。”木海突然道。   沈君辰与王啸阳连忙谦虚了几句,心里不是很明白木海说这句话的意思。   下一刻就听木海道:“好男儿不仅诗文,骑射要出众,音律同样重要。五日后,期待你们两人在课上共同演奏一曲,希望,你们能让我满意。”   沈君辰与王啸阳看着木海说最后一句话时露出的笑意,背后都觉得一寒。   原来不是不计较,是计较在这里。   沈君辰与王啸阳对视一眼,万分无奈的应下了。   木海见状,才满意的离开。   “沈兄……”等木海走远后,王啸阳脸色为难的看着沈君辰,显然是在期待沈君辰说出什么好建议来。   沈君辰脸色微僵,心中直骂自己犯蠢,非得要跟王啸阳在这里说木海的事,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赶紧想办法应对了,想了下道:“我善琴,王兄善长什么。”   “笛。”王啸阳道。   “找首简短的合奏曲,咱们多练几次。”沈君辰道。   “简短的可以吗,刚才木夫子说了要让他满意才行。”王啸阳有些迟疑。   沈君辰眉头一皱:“长曲难度大,五日内就要达到让木夫子满意的程度难。”   “那比简短稍长一些的?”王啸阳道。   “……好吧。”沈君辰道,“我听曲没有王兄多,也不如王兄善于欣赏,就由王兄来挑选吧。”   这对王啸阳来说确实不算什么难度,便应下了。   回去后,沈君辰就将这事与沈忠他们说了,并道:“往后五日,要配合王啸阳的时间练曲,其他的安排暂时作罢。”   沈忠他们眼中都带着促狭的笑意,想不到沈君辰这么一位夫子口中成绩优秀的学生也会有被责罚的一天。   沈君辰被他们看得脸色略有些尴尬,这事儿就是个乌龙。   第二日一早,王啸阳就说他找到了曲子,并将曲谱给沈君辰看了。沈君辰看过后觉得确实不错,不算简短,但也不会太长,曲子本身也是琴与笛合奏,不花哨,但好听,正适合他们。   这事,王啸阳是避开了其他人跟沈君辰说的,毕竟背后说夫子又被抓个正着的事不太适合给更多的人知道。   于是,一连五日,沈君辰与王啸阳都是躲在了王啸阳那处单独的院子里练习这首曲子。其他人听到了乐声,知道他们在练曲,好奇想去看都被沈忠他们拦下了,给了沈君辰他们一个清静。   五日后,沈君辰与王啸阳在木海的课上被木海点了名,让他们合奏一曲。沈君辰与王啸阳在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中,坦然自若的将练习了五日的曲子合奏出来。   “勉强过关。”合奏完毕后,木海说道。   沈君辰与王啸阳提了五日的心终于慢悠悠的放回了原地,赶紧对木海道了谢。   木海慢慢的道:“以后说话时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别像这次一样粗心大意,假如这人不是说,你们很可能就被人记了仇,平白给自己舔了一名敌人。”   沈君辰惊讶的看着木海,木海这是要告诉他们以后背后说人坏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要被正主听到?他还以为木海会和其他夫子一样告诫他们不准在背后说人坏话呢。   木海见沈君辰惊讶的看着自己,抬手敲了他的额头一下:“心里想什么,不要随意表露出来。” 第129章 心有戚戚焉   木海这句话再次让沈君辰心中惊讶,但他很快接纳了木海的建议,收敛了神色,不再把心中的惊讶表露出来。   木海说的两句话都含有深意,就好像在提醒沈君辰怎么样做才是对自己有利的,这样的提醒实在很不同寻常。   沈君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接下来听课的时候心中一直在思考木海为什么要这样教自己,同时又谨记了木海的话,没有把心中所想的再表露出来。   授课结束后,沈君辰本想与木海说几句话的,但他的脚步先一步被早就等着问沈君辰与王啸阳是怎么回事的同窗绊住了,木海已经在此时离去。   “沈兄,王兄,今天这事是怎么回事,你们俩得罪木夫子了?”平日里走的近的人都围了过来。   沈君辰与王啸阳怎么可能把糗事说出来,两人对视一眼,沈君辰道:“当然不是,你们想哪里去了。只是前几天碰到木夫子,木夫子提出要听听我们对音律的了解到了什么水平,为此我与王兄练习了一曲,就有了今天这出。”   其他人恍然大悟,不管信没信,沈君辰给出的解释说得过去,再说又没有人知道那天木夫子与他们碰面时到底说了什么,不好继续追问了。   沈君辰与王啸阳摆脱这些人后,心里再次松口气,可算是把这事给解决了。   “沈兄,你今天带了琴,是演奏了一曲吗?”沈君辰回去的路上很巧的遇到了李季,李季一看到沈君辰背着的琴,眼睛一亮,就问道。   沈君辰:……   真是什么尴尬就被人看见什么。   “是。”沈君辰道。   李季露出期待向往的神色:“沈兄弹琴一定非常好听,真是遗憾我没有听到,沈兄可否再弹奏一次,让我也听听?”   沈君辰默了一下:“有机会弹奏时会叫上你。”   李季一听还得等‘有机会’顿时有些失望,但还是很上道的没有纠缠:“那好,就等沈兄什么时候再弹琴了。”   因为遇到,沈君辰不得不又和李季一道回住处,然后听了李季一路的絮絮叨叨,几乎把这段时间李季在书院所有的见闻都给说出来了。   沈君辰听着这些‘李季的书院生活’,心情略略有点复杂,这李季为什么一定要和他说这些?他实在不是很感兴趣知道啊。   但李季并不能感知到沈君辰在想什么,直到回了院子,沈君辰要回自己的住处了,李季才不得不停下来,还说性未消,神色颇为遗憾。   沈君辰只觉得头皮发麻,匆匆与李季告了别,回了住处。   回到后长长的松了口气,总算是清静了。   “这李季这么又逮到公子您啦。”沈义有些同情的看着沈君辰,发现他家公子看起来有点可怜。   “恰好遇上。”沈君辰道。   “要是国师大人还在,谁敢随便往您身边凑啊,唉,也就是国师大人不在呢。”沈义语气失落的说道。   沈君辰:……   沈忠无奈的将沈义拉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见公子最近都在想国师大人吗,还在公子面前提。   沈君辰等沈忠与沈义离开后,坐下来叹口气,他也想司夜在啊,但这是不可能的。   沈君辰微微皱起眉头,司夜在身边的那段时间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他到了现在都还有些戒不掉依赖司夜的想法,这实在不好。   司夜是国师,现在不会以后也不可能都陪着他的。   沈君辰伸手撑住额头,揉了一下。   “毕宿在吗?”沈君辰道。   毕宿悄然出现:“公子,有什么吩咐。”   沈君辰看到毕宿,就想到司夜,刚压下去不能依赖司夜的念头,结果他又忍不住想了,沈君辰顿了一下道:“最近京城有什么消息吗?”   “大人想知道大人的消息?”毕宿道。   沈君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了下头:“想。”   虽然他要问的是另一件事,但这个也是真的想,只是一直都克制着没有问。   “大人正在准备祈福的事,一直在殿中闭关,暂时还没有新的消息传来。”毕宿道。   “原来还要闭关。”沈君辰有些愣。   “就是祈福前的斋戒,焚香静思,参悟星图。”毕宿说道。   沈君辰点点头,好像都是不可缺的。   他有点想去看看祈福的时候,司夜是什么样的神采了。   “公子?”毕宿见沈君辰走神,提醒道。   沈君辰回神,将脑中的想法暂时压下,问道:“可还能打听其他的消息,比如皇子的。”   毕宿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道:“可以,公子想问哪个皇子的事。”   “把最近风头较大的皇子都说一说。”沈君辰道。   要听风头较大的皇子的事,沈大公子是现在就想着以后要支持哪位皇子吗?毕宿想道,不能怪他这么想,实在是一说到这个他自然而然就会想到是不是要支持谁。   “公子想提早知道支持哪位皇子?”毕宿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国师府从不参与朝政,大人也是,可大人与公子交好,公子的想法说不定会影响到大人,毕宿觉得自己还是问过一遍比较放心,假如真有哪一天是如他想的那样,他才能通知国师府的其他人做好万全的准备。   沈君辰倒是被问了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毕宿是误会了,赶紧道:“不是,我不想支持哪位皇子,我只是想要知道现在进城皇子们的情况,侧面推测一下朝堂局势走向。”   毕宿听了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沈君辰才十二岁就想学着推测朝堂局势走向了,这让毕宿有些吃惊。   “现在风头最盛的是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司空淼,司空淼今年十八岁,去年已经举行过冠礼,可以上朝听政了,比其他还不能听政的皇子,他占得优势很大,而且他是嫡子,虽然皇后早就已经去世,但他背靠皇后的娘家也就是权势滔天的韩家,优势是别的皇子不能比的。第二位就是四皇子司空奇,淑妃所出,今年十四岁,外祖是辅国大将军,有军中的势力,而且他母妃健在,现在后位空悬,淑妃暂代凤印,可以说是后宫之主。其余几位例如五皇子司空铭,还小,外祖的势力也比不得前两位,还看不出什么。倒是三皇子司空铖,外祖是尚书,势力也没有前两位大,但他母妃是四妃之一的贤妃,地位也不算低,今年十五,后年冠礼后就可以上朝听政了,他自己能力也不错,听说他现在已经可以偶尔去御书房旁听了。现在还没有立太子,虽然二皇子占据了嫡子的名头,但太子之位也不一定就会落到他的头上,所以其他皇子也都牟足了劲。”毕宿说道。   沈君辰神色不动的听着,听到司空铖时才微微有了点反应,上辈子他是去到京城以后才见到司空铖的,并不知道司空铖之前的事。司空铖过河拆桥,栽赃陷害,害他惨死狱中,这笔血仇他是一定要报的,但他现在的能力去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必须要探听清楚司空铖的情况,才能提前做好筹谋。如今母仇已报,沈家已经尽在掌握中,是时候该做好打算了。   毕宿见自己说完后,沈君辰陷入沉思,猜不到沈君辰在想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沈君辰在将上辈子的记忆与毕宿说的这些皇子的情况一一前后对应,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皇长子头上。沈君辰自己都有些诧异,本来想打住的,但不知道怎么就忍不住继续回想上辈子知道的关于皇长子的事。   皇长子是皇帝所有子嗣中的特例,因为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且他还是一个禁忌,因为传说他是妖星转世,是注定会为祸大吕天下的妖星。所以皇长子出世后差点被处死,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扔进了冷宫,而他的母妃,当时同样出身韩家的贵妃,自缢而亡。后来,皇长子居住的冷宫失火,他被烧死在冷宫内。这件事曾经盛传一时,后来又销声匿迹。以致于多年后众人只知道有个早夭的大皇子,却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沈君辰还是曾经刻意去调查了,才知道一些零碎的关于这位妖星转世的皇长子的信息。   无端端的想起这事,沈君辰不知道怎么了,心情居然有些低落。   不像曾经那么单纯,沈君辰现在知道皇家的很多事都是扭曲肮脏的,皇长子所谓的妖星转世一说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明明一出生应该是身份尊贵的,有贵妃母亲,有韩家做依靠,他不会比现在皇后的二皇子差,可惜却被不知道什么人说成了妖星转世,没有享受尊贵的地位带来的一切,只是早早就葬在了冰冷的冷宫中。   沈君辰都说不清楚到底是这位皇长子惨,还是前世的他自己更惨了,只是想到彼此的处境,沈君辰心有戚戚焉。   算了,想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他比那皇长子幸运的大概就是他能重活一回吧,可以为自己报仇,手刃仇人。 第130章 意想不到的人   沈君辰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刚打听帝都皇子们的消息,上天就给了这么大一个惊吓——   这日刚走出院子,王啸阳就来寻他,“沈兄,你可知道今日会有新学生来。”   “新学生?”沈君辰不解,这个时候还有新学生来,为何?   “听说是帝都来的,是慕名来拜咱们的吕夫子为师的。”王啸阳说道。   沈君辰恍然大悟,这他就明白了,吕夫子学识渊博见识不凡,是非常有名望的儒学大家,他曾经在翰林院任职,后辞官回乡,在南阳书院任教,期间帝都数次来人请吕夫子回京,吕夫子都没同意,选择继续在南阳书院教书育人。   吕夫子儒雅温和,教学幽默风趣,他上课从不多说废话,几句话就切中重点,书院的学生都很喜欢听他的课,也从没有人敢再他的课堂捣乱。   沈君辰也很敬佩吕夫子,听到有人专门慕名而来拜吕夫子为师一点也不意外,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吕夫子会不会收下这个学生了。   沈君辰以为自己与这位专门来拜吕夫子为师的新学生不会那么快碰上面,但没想到那么巧,他与王啸阳刚到崇文苑远远的就瞧见有锦衣公子在一名书童两名奴仆的簇拥下往这边走过来。   “没穿书院统一的服侍,这人是谁啊。”王啸阳率先说道,然后眼睛一亮,“不会就是那来专门来拜吕夫子的学生吧,那边的方向恰好是吕夫子平日休息批文的地方。”   沈君辰听着王啸阳说的话,看着那远远走过来的锦衣公子一行,微微皱起了眉,他怎么觉得那人的轮廓有点眼熟?   随着那一行人越走越近,沈君辰倏忽停下了脚步,两手握紧了拳头,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去,不敢置信与愤怒的火焰交杂,死死盯着那走近的人。   王啸阳见沈君辰停下,看了他一眼,就被他冷冰冰的神色与眼神吓到,“君辰,怎么了?”   沈君辰几乎是在王啸阳叫他的一瞬间松懈了下鱼沿.来,立刻将满腔的怒意与仇恨压制在心底,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道:“无事。”   沈君辰变脸太快,王啸阳愣了一下,以为沈君辰是想到了什么让他愤怒的事,也不敢去追问这个问题担心踩到沈君辰的底线闹得不愉快。正好,这时对面的那一行人已经走近,王啸阳就将关注点放在了对面。   为首的锦衣公子比他们要身形高一些,年龄看起来比他们大一点,长相俊朗,眉宇间蕴含贵气,王啸阳看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个锦衣公子出身非富即贵,绝不是普通人。这个人的态度从容,身后的书童和随从神情恭敬且安静,一切以这人为尊的模样绝不是普通世家的奴仆能比的。   本来他们双方并不认识,面对面遇上了,最多就互相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各走各的路。谁知道,对方却停了下来,将目光投注到王啸阳与沈君辰身上。   “初次见面,在下魏成,是刚到书院来求学的,不知道两位是?”锦衣公子说道,自称叫魏成。   虽然奇怪对方的举动,但对方都已经做了自我介绍显然有意结识的样子,自己又怎么能失礼、失了风度呢,王啸阳回道:“魏兄客气了,在下王啸阳。”   魏成听完,微笑着看向沈君辰,显然在等待着沈君辰的自我介绍。   沈君辰这个时候心里正是惊涛骇浪,眼前这个自称魏成的人化成灰沈君辰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谁,魏是这个人母妃的姓氏,他真正的名字叫司空铖!那个过河拆桥的无耻小人!成功拿到储君之位后就把他一脚踢开,送入天牢的阴险小人!害他惨死狱中,遭受了无尽酷刑最后血流而死,司空铖与他有不共戴天的血仇,这样的人就算现在比以前年轻,就算用了化名做了伪装,他也还是能一眼认出来,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了!   然而这些波涛汹涌的恨意在沈君辰的胸腔里肆虐,却丁点没有在沈君辰的脸上显露出来,他用和王啸阳一眼的语气神态说道:“客气,在下沈君辰。”   上辈子,他是在即将到达京城的路上认识的司空铖,与现在的相见晚了好几年,为何,司空铖现在会出现在南阳书院,还要来拜吕夫子为师?   沈君辰愤怒过后,脑子开始迅速的思考眼前的情况,这又是一处与上辈子对不上的地方,沈君辰暗中猜疑警惕了起来。   同时沈君辰心中又燃起了疯狂的念头,既然司空铖远离了京城出现在南阳书院,那他是不是可以提前为自己报仇,杀了他!   这样的想法让沈君辰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幸好并不明显,在场没有人发现其中的冰冷杀意。   虽然没有察觉到沈君辰的杀意,但司空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沈君辰态度中隐藏的冷淡,似乎并不待见自己。   司空铖心中不悦,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已经被看穿,但就算是顶着普通人的身份,司空铖也难以忍受有人对自己表现出的敷衍冷淡。他打量着沈君辰,发现客观而言沈君辰确实算是相貌不错,颇有翩翩贵公子的神采,但这样的人在京城上流圈子中并不少见,甚至那些人见到他还要低眉顺目卑躬屈膝,沈君辰不过是一个破败沈家的公子,全身上下没有什么特别的,有什么资格来敷衍他。   司空铖想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是唇角勾着浅浅笑意,看起来平易近人。但上辈子沈君辰与他相识八年,对司空铖的某些脾气摸得一清二楚,所以一眼就看穿了司空铖虚伪表情之下的不悦。   沈君辰大概也能猜的到司空铖是因为什么不悦,不过是觉得他屈尊降贵来搭理他们却没有得到恭敬的响应而心里不爽快了。   沈君辰心中冷冷的嘲讽,他现在能忍不住没有一刀通过去捅死司空铖已经是尽了很大的克制力了,还想他对司空铖卑躬屈膝,做梦!   既然这么看不起他们,做什么又要停下来的打招呼,脑子有病。沈君辰在心里恶意的骂道。不过,也因为想到这个,沈君辰开始不动声色的打量司空铖的举止,司空铖这么眼高于顶的人,为什么要拦下他们特意打招呼,闲的无聊?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司空铖不会多分一点的关注,这个可能性太低。不是闲得无聊,那就是有目的。那么,是什么目的?   沈君辰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看似神情不变,实则在暗中观察司空铖。这一看还真让他发现了问题,司空铖与王啸阳多搭了几句话,但目光却几次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   竟好像是冲着他来的,这是为何?沈君辰首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司空铖发现了他重生的秘密,身体都忍不住僵了一下。但很快沈君辰就打消了这个怀疑,因为救他观察到的司空铖的态度,司空铖的目光就是在观察打量一个新事物的模样,也就是说司空铖之前并不认识自己,他对自己还处在第一次见面的状态。   沈君辰心里悄然松了口气,但更浓的疑惑升起,司空铖既然从不认识自己为什么会拦下自己,还在有意的观察自己?   沈君辰一时间心中涌起各种猜疑,但都得不到准确的答案。   这时,王啸阳与司空铖的客套也完成了,沈君辰又一句话不说,一时间竟然安静了下来,三人互相看着,状态有些尴尬。   王啸阳脑门上冒出一点冷汗,见这魏成还站着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得不又赶紧活跃起气氛来,他道:“魏兄就是那位专程来拜吕夫子为师的新学生吧?”   “正是。”司空铖回道,这是他找到来南阳书院的理由,既说服了他父皇,也向所有人解释了他此行的目的。   “果真如此,不知道魏兄可有收获。”王啸阳笑着道,神情还有几分真诚的关切。   司空铖脸色微微僵了一下,然后才道:“吕夫子近几日都在忙着一部著作,暂时没有空,我既然诚心来拜师,便只能等吕夫子空闲了再请求了。”   王啸阳点头:“确实,吕夫子最近是挺忙的。”   沈君辰心中却很清楚,看司空铖的反应也就知道他被吕夫子给拒绝了。司空铖既然没有用皇子的身份来,吕夫子自然不会因为什么而另眼看重司空铖,况且就沈君辰所了解,吕夫子从不喜欢参与皇子间的斗争,眼看着诸位皇子都接二连三的就要成年了,皇位争斗之战只会越来越厉害,这个时候吕夫子如果真的收了司空铖为师,那就等于站在了三皇子的阵营,吕夫子不会那么傻。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吕夫子很少收真正的弟子,目前为止也不过是两人,还都是身家清白的不沾染什么复杂关系的人,那两人一个三十多,一个二十多,都已经是有名的学者了。   沈君辰对司空铖的窘况心知肚明,但王啸阳不知道,还和司空铖又多说了几句,司空铖脸色越来越黑。 第131章 怀疑   王啸阳不知道自己触到了司空铖的痛处,沈君辰却是知道的,所以他抬手就抓住了王啸阳的手腕,道:“王兄,再不去上课就迟到了,闲话有机会再聊吧。”   王啸阳愣了一下,不等反应,就被沈君辰拉着走了,匆忙与司空铖告辞。   走出一段距离后,王啸阳的手腕才被沈君辰松开,王啸阳这时也察觉到沈君辰的反应有些不对劲,“沈兄,离迟到还有点时间,为何着急将我拉走。”   “那魏成身份不简单,咱们客套话也别说的太多了。”沈君辰道。   这句话隐隐有提醒的意思,王啸阳若有所思的看了沈君辰一眼,点点头:“也是,你说的有道理。”   中午,与同行的人分开,回到住处后沈君辰就彻底沉下脸色,“毕宿。”   毕宿现身,见沈君辰脸色不对,心知可能出了什么事,于是不敢轻松,慎重问:“公子,出什么事了。”   “司空铖来书院了,你们知道吗。”沈君辰道。   毕宿吃惊,“三皇子?”   “就是他。”沈君辰有些狐疑的看着毕宿,“你们不知道情报?”   毕宿脸有愧色,“其他人应该是知道的,属下这边因为跟着公子,所以没怎么去打听其他的动静。是属下疏忽了,定不会有下次。”   沈君辰见状,知道毕宿他们也是没料到会有这一出,不能责怪他们,“毕宿大哥误会了,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司空铖出现的太突然,我担心有什么问题。”   毕宿一听,就明白了,他道:“到底还是属下等疏忽了,公子放心,以后属下会把情报和南华洲的据点都联结起来,有什么事一定能及时让您知道。”   接着毕宿又道:“公子,你确定那人就是三皇子?”   据他所知,沈君辰并没有去过京城,更没有见过远在京城的那些皇子们,如何笃定见到的就是司空铖呢?毕宿心中是有疑惑的。   “是司空铖没错,他化名魏成,说是来拜吕夫子为师的。”沈君辰道。\t他知道毕宿在疑惑什么,但原因他不可能跟毕宿解释,只能避轻就重。   “魏成?”毕宿一想就明白了,魏是贤妃的姓氏,这样看来真是司空铖没错,于是道:“那公子需要属下等如何行事?”   “司空铖这人无利不起早,吕夫子虽然名望很高,但京城藏龙卧虎,比吕夫子名望高、人脉广的大有人在,可司空铖却千里迢迢来拜一个远在南阳的夫子为师,远离了朝堂,不能及时知道京城发生的事,这么做对他没有半点好处。”沈君辰道。   “公子怀疑他另有目的。”毕宿道。   沈君辰点头:“他没有用皇子的身份前来,吕夫子又多年不曾收弟子,司空铖这一次来南阳不成功的可能性有九成,此人只怕是打着拜师的名号,在做别的。”   “属下这就联络国师府的情报网,查一下司空铖来这里的目的。”毕宿道。   “麻烦了。”沈君辰道。   “公子太客气了,这都是属下应当做的。”毕宿道,然后恭敬的离开了。   眼看着毕宿离开去查司空铖的目的,沈君辰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司空铖实在出现的太突然了,而且似乎隐隐对他有些关注,这让沈君辰不得不警惕,只是这一点在没有确定之前他不会跟毕宿说。   沈君辰将沈忠叫了进来,将这件事告诉了他,并道:“小心一些,尽量避开司空铖的人。”   沈忠很吃惊,他万万没想到三皇子司空铖还会出现在南阳书院,而且看样子公子很忌讳这个三皇子,也不跟其他得知皇子身份的人一样去接近三皇子,沈忠心思转了转,慎重点头:“公子放心,属下明白怎么做了,也会交代其他人注意。”   沈君辰点头,司空铖身为三皇子,就算是伪装了身份,也绝对不可能只带一个书童两个奴仆就来南阳,他身后的护卫早就已经散入周围暗中保护他,在不清楚司空铖目的之前,他就算有再大的杀意也得先忍着。   沈君辰不欲与司空铖太多接触,只想暗中观察司空铖的目的,但事实却与他的所想背道而驰,他不去理会司空铖,司空铖反倒要出现在他面前。   第二天,有吕夫子的课,司空铖突然出现在了课堂上。   沈君辰看着司空铖出现在门口,悄悄蹙眉,微微绷紧。   司空铖端着一张笑脸,与其他人周旋,不多时众人就明白了他的目的,是仰慕吕夫子,来听课的。司空铖化名的魏成出现在南阳书院是为了拜吕夫子为师,这时很多人都知道了,学子们也知道他是从京城来的,又见他举手投足皆有贵气,猜测他身份不凡,哪里还有不围上去的道理。   于是,沈君辰和少数几个没有围上去客套的人反倒显得很明显了。   沈君辰将蹙起的眉头松开,装作认真看书,要他和那些人一样去围着司空铖转,那是不可能的。   司空铖隔着人层,一眼就看到了沈君辰认真看书不理会这边热闹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阴暗。他来南阳之前就已经打听清楚了,司夜虽然离开了南阳却留了身边的侍卫在沈君辰身边保护他,这意味着什么,司夜对这个沈君辰不仅是简单的看重,是非常的看重,放眼整个帝都,还没有谁能得到司夜如此费心护着。当下他就决定要来南阳会一会这个沈君辰,他不仅要看看沈君辰有什么三头六臂,还要通过沈君辰来与国师府搭上关系。   相比司空淼和司空奇,他太吃亏了,外祖虽然是吏部尚书,有实权有人脉,但比起韩家,比起辅国将军府,还是差了不止一点。而国师府地位超然,实力绝对能与韩家和辅国将军府抗衡,如果他能得到国师府的支持,还怕不能将司空淼和司空奇踩到脚下?可惜,司夜本人太难接近了,就连他那父皇有时候都要看司夜的脸色,就算别的人再有心要搭上国师府的关系都难。就他所知,司空淼早就尝试过,司空奇肯定也暗中试过,可他们都失败了。但现在就有一条快捷方式摆在面前,他要是不用起来,岂不是浪费!他也知道,京城那边盯着沈君辰的肯定不止他一个人,但能抢了这个先手的只有他。   司空铖微垂下眼,掩盖住眼中势在必得的光芒,打发了周围的人后就朝沈君辰走去。   沈君辰虽然装作看书,但周围的动静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司空铖朝他这边走过来他也当然发现了。   眸中闪过一道冷光,沈君辰越发肯定昨天的猜测,心思急转,决定继续装不知道,看司空铖想干什么。   “沈兄真是勤快。”司空铖的声音响起。   沈君辰这才装作发现他的样子,“原来是魏兄,魏兄怎么在此?”   “一会儿吕夫子会来上课,我厚着脸皮过来听讲,让沈兄见笑了。”司空铖道。   “哪里,魏兄多虑了,那……魏兄不如去找位子坐下吧。”沈君辰的道,原意是让司空铖走开的。   谁知道司空铖竟然一撩衣摆坐在他隔壁的位子上,道:“不如坐这吧。”   沈君辰内心咒骂一句,看了眼原本坐这的学生见司空铖坐了他的位置后也没什么太大反应,沈君辰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干脆扭回头不去理会。   司空铖见沈君辰又看书了,摆明了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眼中闪过恼意,他不明白沈君辰这人什么意思,这么不识趣。还是说仗着身后有司夜撑腰,沈君辰已经开始目中无人了?   司空铖心中对沈君辰有不屑,但为了自己的目的不得不忍着恼意,继续道:“沈兄这是看什么书。”   沈君辰微眯了一下眼隐去寒光,道:“吕夫子要求看的,魏兄要来听讲应当也随身带了吧。”   司空铖顿了一下,微微侧头,他身后的书童立刻把书本放到了司空铖面前的桌上。   司空铖看了眼,拿起来翻了翻,发现是自己早就读过的,皇子教所的老师也早已经讲过,不由的觉得无趣。   “原来是这本,早几年就已经听府里的先生讲过,今天正好听听吕夫子的教导,相信吕夫子一定有更深刻的见解。”司空铖装作高兴的样子。   沈君辰脸眼角余光都懒得给他了,以前觉得司空铖这人上进、能力不错,现在处处觉得这人虚伪,小人作态。   沈君辰不想搭理司空铖,也幸好这个时候吕夫子来了,所有学子都赶紧端正站好,躬身行礼迎接他:“拜见吕夫子。”   “嗯,都坐吧。”吕夫子是个风趣的老人,语气也很和蔼,目光扫到司空铖这个特例时也没说什么,直接开始了今天的讲课。   沈君辰端正坐着,吕夫子所讲的上辈子他就曾经听过了,但这辈子再听,每每都会有不一样的感想,只能感叹自己与吕夫子的差距,就算他再世为人重活一次,加起来的岁数都没有吕夫子大,吕夫子就像是一个巨人一样,尽量把知识用浅显的道理讲给他们这些学子听,但有些透露出来的深意却不是当年的沈君辰能理解的,如今再听了才算能明白其中一二。 第132章 让他们壮壮胆   原本以为那天听完课后,大概只有吕夫子的课才会不可避免的遇到司空铖,谁知道接下来几天沈君辰竟然都巧遇到了司空铖。   沈君辰脸色难看,他要是再看不出司空铖是冲着他来的,他就是蠢笨如猪了。   “公子,三皇子他恐怕真是冲着您来的。”毕宿取得了国师府暗卫传来的消息后说道。   “理由?”沈君辰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了。   “和大人有关。”毕宿叹口气道:“现在帝都那些权势大的人物都知道公子您和大人的关系了,最近一段时间南阳城内就来了好几拨不同的人在打听你和沈家的事,都是帝都来的探子,要不是书院这边不方便,那些人估计都跑到书院里来了。二皇子和四皇子那边也在关注着您,只是他们和三皇子不一样,他们还在观望,三皇子却已经直接动身来了。”   沈君辰听了后愣了许久,原来是这么回事。也是他最近纠缠着沈家柳家那点事,视野受限了,竟然忘记了司夜在帝都那些人眼中有多么举足轻重,司夜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着,而司夜救了他、住进沈府、还帮他报了仇,这么多打破司夜常规的事,帝都那些人怎么会不注意到他身上。   听了毕宿说的情况以后,他也猜到司空铖为什么是最积极的一个了。与身为嫡子又已经成年的二皇子以及背靠辅国大将军府的四皇子相比,司空铖拥有的东西就不够看了,二皇子和四皇子可以观望,司空铖不能。所以司空铖确实不是真心来拜师的,他是来拜他沈君辰身后站着的司夜以及国师府的!   想到这里,沈君辰的脸色就铁青,比知道司空铖是冲着自己来的还要觉得愤怒,想要通过他来联系上国师府,做梦!他绝不会让司空铖有机会到司夜面前去侮辱他的视听!   “公子?”毕宿见沈君辰突然生那么大的气,脸色都气青了,吓了一跳,赶紧喊道,“消消气,消消气。”   沈君辰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让自己冷静下来,斩钉绝铁说道:“司空铖这是妄想,我绝不会让他有机会攀上司大哥的!”   毕宿这才明白过来沈君辰在气什么,有点惊讶,而且对于沈君辰的措词他也留意到了,沈君辰说司空铖是想‘攀上’大人,原来在沈君辰的心中大人的地位这么高吗,就连身份尊贵的皇子在大人面前也是只有高攀的份。   毕宿心中笑了笑,他这会儿心里对沈君辰是真正有些喜欢了,不是因为命令而保护他,是因为沈君辰打从心里就把司夜放在了很高的位置,不是利用不是攀附,是看重。   “公子放心,司空铖的动静属下已经上报回去了,相信大人出关后就会知道了。”毕宿道,也直呼司空铖的名字。对于皇家那些个皇子,毕宿并没有什么敬重心,他敬重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长庚殿的主人司夜。   沈君辰沉默,其实他并不希望这里的事打扰到司夜,祈福仪式就快到了,这点小事不用麻烦司夜,他自是不会让司空铖得到什么响应的。但毕宿的做法也没有错,而且毕宿毕竟是国师府的侍卫,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公子,属下还得知了另一个消息,沈雨霞死了。”毕宿说道。   沈君辰霍地抬头,“沈雨霞死了?”   毕宿严肃着点头:“是,听说是齐家到了京城后,前阵子倒春寒的时候沈雨霞邪风入体,上吐下泻了好几天,一下子没救回来,死了。”   沈君辰冷笑一声,“死的这么巧,南阳那边派去的人估计刚到京城,她就死了。”   “东明大人知道沈雨霞是大人的仇人,也觉得沈雨霞的死事有蹊跷,所以已经让人去调查了。不过南阳府衙派去的人已经被打发了,拿了沈雨霞的死亡证明,正在回南阳的路上,这几日应该就能到,到时候府衙那边会派人通知沈家,公子您家里应该也会有人来告知您。”毕宿道。   沈君辰点头,“还要多谢东明大哥。”接着冷着脸道:“安昌侯府怎么处理的。”   “听说安昌侯世子深爱自己妻子,就算知道她曾经参与了毒杀,也决定原谅她,既没有休离,也没有将她贬为妾室,还将她的尸身葬入了齐家祖地。”毕宿道。   沈君辰眼中泛着寒光,“沈雨霞不是人,齐致仕也不是好东西。”   突然想到了什么,沈君辰立刻问毕宿:“司大哥什么时候出关?”   “动身去祈福前都会闭关。”毕宿愣了下道。   “你能帮我传句话给司大哥吗,让东明大人一定要转告给司大哥。”沈君辰道。   “当然可以,公子请说。”毕宿道。   “让大哥不要去找安昌侯府的麻烦,还有让东明大哥暗中调查就好,千万不要去做什么。”沈君辰道。   毕宿惊讶,然后点头道:“好,属下一定把话传到。可是公子,这是为什么?”   沈君辰有多恨柳氏兄妹和沈雨霞毕宿是知道的,为什么要拦着大人去找安昌侯府的麻烦呢?   “不值得。国师府从不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能因为我开了这个头给司大哥带去麻烦。再说,如果司大哥真的为我出头了,那些人就不仅仅是对我和司大哥的关系持观望态度了,我担心……”沈君辰接下来的话不是很好说出口,他担心自己成为司夜的弱点,可是这话真要说出来就显得太大脸了。不管怎么说,沈君辰相信司夜待他的真诚,所以他不想自己成为司夜的麻烦。   沈君辰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毕宿听懂了他的未完之言,忍不住笑了下道:“公子其实不必如此小心,国师府从不畏惧这些。”   沈君辰也笑了下:“我知道。”   毕宿最后还是把沈君辰的这句话传回京城了,国师府独立在京城郊外的长庚山上,虽然人人都叫国师府,但国师府的正式名字其实是叫长庚殿。   长庚殿内,东明接到了南阳来的消息,看到了沈君辰要带的话,笑了下,“不愧是大人看重的人,知道疼人。”   “什么疼人?”有人从外头传了句话进来,语调平板没有什么起伏。   东明将事情说了一下。那边沉默了一下后道:“就是那个大人在南阳待了那么多天,特别看重的小家伙?”   “就是他。”东明道。   “嗯。”那边应了一声就没后续了。   东明挑了下眉,决定等大人出关第一时间就告诉他沈君辰这句话,相信大人会高兴的。   ……   要查明沈雨霞是不是真死了,还有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那就是挖了沈雨霞的坟,开棺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于是,沈君辰将这件事交给了李二,让他转告木峰,找人去齐家祖地探探险。   “公子,这时交给我们来岂不是更方便。”毕宿道。   “让他们锻炼锻炼。”沈君辰道,“挖坟可以壮胆。”   毕宿:……   也挺有道理的。   他明白沈君辰的意思,培养手下的人是一回事,不想让国师府过多参与让人看出端倪来也是一回事。想了想,毕宿便只是将消息传回长庚殿,让那边留意着,别插手就行了。   与司空铖的偶遇还在继续,但沈君辰一直都是冷淡面对,毫无热情可言。就算司空铖再能忍也怒了,于是沈君辰有了两天清静……   不,还有人粘着他,就是李季。   “沈兄,今天怎么没见那个魏成啊,他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老是跟你套近乎?”李季说着说着就语气不满起来。   沈君辰听了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好像你不是一样。   但李季显然没有接收到沈君辰眼神里的意思,而且还没有自觉,他继续道:“沈兄,过两天咱们就有一天休息,咱们去附近的一个庄子上玩吧。”   “庄子?”沈君辰看他。   “对啊,那庄子是我爹来南阳时住的地方,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乡下当他的土豪乡绅,那庄子就空着。其实也不大,但足够咱们几个人去放松放松了。”李季兴奋的说道。   “几个人?”沈君辰又问了一句。   “正是,我知道沈兄你和王兄他们交好,所以我也邀请了王兄,以及其他几人,加上咱们一共六个人。”李季道。   “王兄也去?”沈君辰有些意外。   “他说你去他就去。”李季本来想直接点头的,但看着沈君辰的眼睛还是说了实话。   沈君辰挑了下眉,没有拒绝,而是道:“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李季缠了沈君辰这么久,也算了解沈君辰一些反应了,知道他这多半是已经答应了,当下就兴奋起来,并表示要回去做好准备,然后就一溜烟走了。   沈君辰微微摇头,他会答应李季是因为担心司空铖又来烦他。杀又暂时杀不得,看到司空铖他还要压制内心的杀意,偏偏司空铖又是冲着他来的,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他面前,沈君辰担心自己一个没压制就把司空铖给捅死了,到时候别说自己其他人也要跟着遭殃,跑出去躲躲清静也好,最起码相比起司空铖,他宁愿听李季唠叨,听他讲‘李季的书院生活流水账’。 第133章 公子,这些菜啊……   沈君辰答应休息那天去李家的庄子后,王啸阳那边果然也痛快的答应了,李季高兴的一连几天都在吩咐人准备庄子里的东西。   于是等司空铖发完脾气,决定再来找沈君辰的时候,就发现沈君辰已经与王啸阳等人离开了南阳书院,当下就气的脸色更加难看。   沈君辰可不管司空铖是不是在背后咒骂他,与李季他们骑马往山下去,优哉游哉的。   “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李季呢。”王啸阳凑过来道。   “为什么不答应。”沈君辰反问道。   “你不是挺烦李季粘着你吗。”王啸阳道,说起来语气还有些嫉妒的意思。   沈君辰稀奇的看着他:“你嫉妒什么?”   “嫉妒你人缘好啊,你看看不仅是李季,那魏成也是。我算是看出来了,那魏成虽然说是摆着一张笑脸,但其实眼光高的很,不太看得起咱们书院这些穷酸书生,也就只有你能得他另眼相看了。”王啸阳说道。   沈君辰笑意极淡的笑了下,司空铖的看重是能要人命的,上辈子他被钉在柱子上流血而亡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沈君辰眼中闪过寒光,说道:“我跟你提过,魏成身份不简单的,他的看重不见得就是好事。”   王啸阳也收敛的打趣笑容,不见嫉妒的语气,低声慎重的说道:“我明白的,其实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我也多少感觉到了。这个人来拜师恐怕都不是真的,君辰,我觉得他的目的是你。”   沈君辰顿了一下,转头看他。   王啸阳深吸一口气道:“国师大人和你交好的事我都知道,我相信你也知道我知道。这个魏成,他……也许也是冲着这个来的。”   沈君辰心中不可避免的感到意外,因为王啸阳敏锐的观察和大胆的推断。   “王兄,你心细如发。”沈君辰心情略复杂的说道。   王啸阳原本只是大胆猜测,但听了沈君辰这句话后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心里也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气,“他是京城来的,你说他会是京城哪家的公子。”   沈君辰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问问你祖父,你就知道他是谁了。”   王啸阳愣了下,“他的来头很大吗?”   沈君辰脸色郑重的对他说道:“王兄,你想要结交他?”   王啸阳摇头:“不,这人可看不上我,我也不想去贴他的冷屁股。”   沈君辰:……   这句话说得可真糙,简直没耳朵听。   “不是就最好,如果你改变了主意要去接近他,最好先问过你家中长辈,还有,那个时候咱们的交情也就到那时为止了。”沈君辰道。   王啸阳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因为沈君辰说的太严重,连绝交都说出来了,可见这个魏成有多不简单的,或者说沈君辰不仅是不待见这个魏成甚至可能跟他有什么仇怨……想到这,王啸阳立刻表态道:“沈兄就放宽心吧,我虽然不知道魏成的真实身份,但看人也有自己的直觉,那个魏成我也不喜欢他。”   沈君辰点头,然后道:“好了,不说扫兴的事了,李季过来了。”   王啸阳立刻看过去,果然就见李季扯着缰绳让马靠过来,还是特意从他和沈君辰中间插进来的,一将他和沈君辰分开,李季就扭头热情的和沈君辰说话。   王啸阳:……   这李季可真是太让人不爽了!   沈君辰听了一路立即的唠叨,听着李季将这几天怎么准备庄子的怎么上课的等等全都讲了一遍,就是流水账,听得沈君辰差点打瞌睡,偏偏李季还说的非常起劲,兴奋劲儿就没消下去过。   李季说这个庄子不大,还真是不大,但打扫的非常干净,布置也还算是精巧,总而言之还算过得去。最重要的是,这庄子就像是专门用来享乐的,庄子里竟然有一个半露天的池子,水从旁边引过来的,边上花丛后还有一个特别打造的灶台,仆人在里面烧柴火将水煮过后再放入池子,在这个初夏季节,泡冷水还太冷,这样加热过后就恰到好处了,也不用担心着凉。   王啸阳围着池子转了一圈,啧啧声道:“李季,看不出来啊,你爹还挺会享受的。”   李季嘿嘿笑了声,还不忘说道:“这池子都清理干净的,我特意命人冲洗过好几遍了,绝对泡得放心。”   沈君辰沉默的看着池子,转身离开,他决定晚上就不出现了。   李季看见沈君辰离开,追了过去,“沈兄——”   沈君辰装作没有听见,走的更快了。   但李季跑得比他走的更快,立马就窜到了沈君辰身边:“沈兄,怎么走了,对池子不满意吗?”   “没有。”沈君辰道。   “那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李季连忙又问。   沈君辰有些无奈的停下脚步:“没有,都满意,我是想四周转转。”   “那我陪你!”李季道。   沈君辰幽幽的在心里叹口气,李季厉害的。   “我也一起去吧。”王啸阳说道。   沈君辰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感激。   王啸阳轻咳一声,忍受着李季的白眼,跟他们一起逛起了这座不大的庄子。   庄子后面有块空地被两名看守的仆人种了菜,还圈了一个角落养了鸡。沈君辰看到那些鸡,就想到那天晚上和司夜一起跟踪柳府的管家时在那巷子里闻到的异味,顿时脸色有些不太自在,将目光转而盯向了那些菜。   “这些菜都是靠鸡的粪便和一些人……”旁边跟着的仆人见他们看着菜地,以为他们对长势好的菜感兴趣,张嘴就要解释起来它们是如何长的这么高的。   沈君辰一个抬手,“停。”   那仆人不解的看他。   沈君辰转身往别处走,道:“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李季哦了一声立刻就跟了上去,王啸阳则一边忍着笑意告诉仆人没什么事儿不用紧张,一边也追了过去。   沈君辰揉了揉额角,他一点都不想知道那菜到底是为什么长的那么好的。   暗中跟着的毕宿,默默的将这一幕用文字记录下来,决定送回长庚殿,让国师大人乐乐。   沈君辰并不知道他取悦了好几个人,绕到庄子一块空地上时李季突然拉着沈君辰道:“沈兄,要不咱们来比试比试吧。”   沈君辰被拉的停下了脚步,看他:“比试什么。”   “拳脚功夫啊,你可别看我这么瘦小,我拳脚功夫可不错的,能把我爹的护院打趴下。”李季挺胸道。   跟在后头的王啸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季立刻瞪了过去,不满道:“王兄笑什么呀,我确实能把护院打趴下啊,不信你问我的随从。”   “那你问问君辰跟不跟你比,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别哭。”王啸阳道。   李季瞪了他一眼,一转头看向沈君辰就是另一幅样貌,满脸放光:“沈兄,比吗?”   沈君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来。”   正好他现在心中有一口浊气没出,就拿李季来练练了,好让他以后别老是缠着他说流水账。   要比试,沈君辰就脱去了外套,将袖子扎紧,衣摆也撩起来扎进腰间,走到场中,目光凉凉的看着李季:“来吧。”   李季也做了一番准备,走到了中间,双手握成拳,摆出了架势,“沈兄,待会儿我用力大了要收住难,你可要小心了。”   这话还挺嚣张,沈君辰也没有轻敌,点头,抬手,盯着李季。   对面的李季被沈君辰突然锐利的眼神盯得后背窜起寒意,但也更加兴奋期待了,大喝一声,就冲过去——   沈君辰立即一个侧身,用手格挡住李季的拳头。   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沈君辰心中就认真起来,因为他发现李季这人确实如他自己所说力气很大,那么他打趴护院的事也应该是真的。   对面的李季也没想到沈君辰这一格挡还能稳稳接住,面色也有过瞬间怔愣,但很快又燃起了更高的斗志。   沈君辰一开始是防守,慢慢的在李季猛烈的攻势中也不得不还手,最后变成了你来我往的打斗。   王啸阳在边上看得诧异,他本以为李季很快就会输,却没想到李季竟然真的挺能打。   “公子他不会输吧?”沈义紧张的看着场中的情况,偷偷的问身边的沈忠。   沈忠没有说话,虽然还是之前的站姿,但目光却紧盯着场中。   越是往下打,沈君辰心中就越是吃惊,因为他察觉到李季绝不仅仅是在他家里面和护院对打的经验,李季的经验很丰富,是个格斗好手。沈君辰经验丰富是因为上辈子的经历而累积的经验,但李季这个年纪的人也能这么经验丰富是因为什么?而且李季好几次出招都很刁钻,还会用虚招,甚至有一次沈君辰察觉到李季出拳时眼中一闪而逝的猩红气势,虽然很快就被李季克制下去了,但沈君辰也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沈君辰暗自吃惊,开始非常留心的注意起李季的神情来,同时还用全力去压制李季,没谁是希望自己输的,沈君辰自然也不例外。 第134章 半夜来‘客’   李季的拳头轰得砸向沈君辰,沈君辰一看,硬碰两人都可能受伤,双手结掌,巧妙灵活,卸掉了李季的力道,却没想到李季也顺势而下,化拳为爪,抓向沈君辰的衣襟,脚下一个稳稳的马步扎住,就想抓了沈君辰甩出去。   沈君辰一手握住李季抓住自己衣襟的手,一脚踩在李季的膝盖上,一个腾空翻转,一脚蹬向李季面门。   李季大吃一惊,赶紧用另一只手横过手臂挡住,抓住沈君辰衣襟的那只手也不由自主的松开,松开时成爪的手指下还带着力道,就听嘶啦一声,布帛撕裂声响起。   沈君辰借着蹬着李季手臂的力道翻身落地,同时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襟。   这一切的发生也不过是瞬间,李季被沈君辰的力道逼得后退了一步,停住脚步时抬起手,只见自己手指指甲缝里还勾着衣服的碎线头,顿时愣住了,赶紧抬头去看沈君辰,只见沈君辰的衣襟被他撕拉开,外衣衣襟还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沈君辰雪白的脖颈,以及挂在他脖颈上的两样东西。这两样东西应该一直都被沈君辰藏在衣服内,此刻却被带了出来,一个是被黑色丝线缠住看不太清什么模样的玉佩,一个是银质的长命百岁锁。   李季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沈君辰发现玉佩和长命百岁锁都露出来后微微皱了下眉,对面李季的目光也让他有些在意,立刻将它们收回了内衫衣襟内。   “公子!”“沈兄!”   沈义、沈忠以及王啸阳都疾步走了过来。   “没事吧?”   沈君辰摇摇头,整理衣服。对面的李季似乎也回过神来了,赶紧跑了过来,一脸紧张和愧疚的神色:“沈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沈义看着沈君辰衣服上的口子,心疼道:“好好一件衣服就毁了。”   李季更不好意思了:“我、我……刚沈兄那一脚踹过来我吓了一跳,松手的时候没注意。”   沈义叉腰瞪他,神色不满:“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们公子很有分寸的,怎么可能真的踹伤你!你自己技不如人,还狡辩!”   李季挠挠头:“我还不一定输呢。”   “你说什么!”沈义怒。   “好了,这次是意外,李兄并非有意,沈义你不准多嘴了。”沈君辰道。   沈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要骂出口的话都憋住,但还是狠狠瞪了李季一眼。   “没事就好,去换件衣服吧。”王啸阳在旁边道。   “对对对,沈兄快去换衣服,我那里有!”李季道。   “才不要你的衣服呢,我们公子带了换洗衣服来的,哼!”沈义嫌弃的对李季说道。   李季看向沈君辰。沈君辰也道:“多谢李兄好意,我换自己的衣服就可以了。你们聊着,我这就离开一下。”   李季失落的哦了一声。   沈君辰带着沈义和沈忠离开,进了其中一间客房。沈义找出新衣服来给沈君辰换上,一边嘀咕道:“那个李季真是粗鲁,果然是乡下来的野蛮小子。”   沈君辰却不觉得李季是个乡下来的野蛮小子,他喊来沈忠:“你再去调查下李季的背景,特别是他这些年习武的经历。”   沈忠应下,刚才李季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这样一个拳法刁钻攻势凌厉的少年绝不像是普通乡绅的儿子,有必要重新查一下。   换好衣服出去,其他几位公子也围了过来,见沈君辰确实没事才作罢。   当天,他们在庄子里闲适的度过了一个白天,晚上一群人在院子里的吃酒,闹得有些晚了还意犹未尽,沈君辰不想继续喝了,明日要回去书院,他不想闹得起不来被责罚,于是提出先回去休息。   王啸阳等人酒兴未消,让他先去休息。   沈君辰刚离开,李季就追了上来,让他去泡个热水澡:“我已经让仆人在那边烧好了热水,池子里的水都是热的,你这一身酒气正好洗洗。我们都还要喝酒,不会来打扰你的。”   沈君辰笑道:“我可不喜欢露天泡澡,再说还喝了酒。”   “也有道理,那我送沈兄回客房。”李季道。   “不用了,几步路。李兄还是回去陪王兄他们吧。”沈君辰道。   拒绝了李季后,沈君辰带着沈忠与沈义回了客房,简单的用热水擦了擦身子,换了干爽的衣服。   因为不是熟悉的环境,沈君辰躺在床上也没怎么睡着,所以听到有非常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屋子窗户时,沈君辰几乎立刻睁开了眼睛。   毕宿悄无声息的从房梁上落地,与沈君辰对视一眼。   沈君辰微微抬了一下头,使了眼色让毕宿回去藏好。   毕宿点头,无声无息的又上了房梁。   沈君辰缓缓闭上眼,尽量放松了身体,放缓呼吸,让它显得绵长又沉,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耳朵上,凝神听着屋外的动静。   那人在窗外站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凝神静听屋内的动静。确定屋内的沈君辰是睡着的后,来人非常小心的推开了窗,这个过程就用了好一会儿。   沈君辰至始至终很耐心的装睡,听着那人将窗户完全打开,夜风从外面吹进来,有点凉意。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怕把沈君辰冻醒,他立刻就从窗外跳进了屋内,然后挡住了窗户,并把窗户轻轻掩了回去。   来人停了一会儿,眼睛紧盯着床上的沈君辰,见沈君辰没有醒过来,他才又慢慢走了过来。   屋顶上的毕宿看着来人,发现是认识的,李季。   沈君辰闭着眼睛倒是没察觉出来这人是谁,对方身上的味道很干净,没有酒气,没有熏香……没有熏香?好像今天来在庄子里的这些人,除了庄上的连两个奴仆完全用不上熏香外,还有一个不怎么用熏香的人,那就是李季。   王啸阳他们身上的衣服都用熏香,连带着他们身边的书童随从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一些以迎合主人的喜好。而他自己虽然不喜欢用熏香,但沈义还是会用一种很特别很清淡的松香。唯独李季,虽然也是个公子哥,但他身上几乎从来不曾有什么香味。   猜测来人可能是李季后,沈君辰几乎下一刻就想起了白天李季看着他脖子上挂的东西后有些惊讶的神情。   他脖子上挂的两样,一个是司夜的玉佩,一个是他娘给他的长命百岁锁。   沈君辰在思索时,李季已经靠近了床沿,在黑暗中看着沈君辰。   沈君辰尽量让自己放松,不让李季察觉到自己是醒着的。   过了好一会儿,沈君辰感觉到自己的衣襟很轻的动了一下,李季在翻动他的衣服。   沈君辰头皮有点发麻,但还是闭着眼睛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沈君辰感觉到自己脖子上戴着的玉佩和长命百岁锁被人从衣襟内轻轻的拎出来。   过了一口茶的时间,沈君辰就突然动了一下,微微蹙眉,装作要醒的样子。   李季大概是吓到了,立刻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几步跨到了窗前,打开窗户跳了出去再关上窗户,然后站在外面却也没第一时间就走。   沈君辰就假装翻了个身,然后继续睡过去。   那边黑暗中的李季听了一会儿,见沈君辰没有醒来的意思后,他转身就离开了。   等李季走后,沈君辰立刻坐了起来,毕宿也从房梁上下来。   “他刚才在检查我的玉佩和长命百岁锁?”沈君辰道。   毕宿点头:“他先查看了长命百岁锁,正要查看玉佩您就动了,他没得手。这玉佩被丝线缠绕着一时半会看不清什么模样。”   沈君辰将脖子上的玉佩和锁都取了下来,放在手里摩挲着,沉下了脸色:“李季为什么要特意来查看我这两样东西?”   想了下又道:“白天比试的时候虽然两样东西都露了出来,但玉佩被丝线缠着,他看不清楚,唯一能看只有我娘给我的长命百岁锁。刚才,他第一时间检查的也是锁。难道这锁有什么吸引他注意的地方?”   “应当是。但为什么呢。”毕宿道。   是啊,为什么。沈君辰目光冰冷。李季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他的长命百岁锁感兴趣?白天比试的时候抓破他的衣襟真是意外吗,他察觉到李季在盯着这两样东西看,果然不是错觉。   这锁是他娘请的不知名巧匠打造,里面藏有开他娘留给他的盒子的钥匙,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可李季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关注它?是锁本身,还是锁里的东西。沈君辰发现自己毫无头绪。   “公子莫急,我们只要盯紧李季的举动,调查清楚李季的来路,总能搞清楚他是什么目的。”毕宿道。   “你说的对。”沈君辰点头。   第二日,沈君辰很早便起来了,没见到包括李季在内的其他几位公子,按照仆人的说法是李季他们闹得很晚才睡下,这会儿都还在睡,酒意都怕是还没消。   沈君辰看了下天色,让仆人去把他们都叫醒,“告诉他们,再不起来就要被关在书院山门外了。” 第135章 他可什么都没穿   回去的路上,李季照样粘过来叽叽喳喳了一路,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两样,脸上依然是看似没有心机的笑容,毫无异样的地方,若不是知道他昨晚的举动,沈君辰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怪了他。   沈君辰想起日前王啸阳和他谈起李季,他还和王啸阳说过李季这人不错,那时不就是被李季这幅模样给骗了?   李季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伪装却已经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普通乡绅的儿子可做不到他这样。   沈君辰面上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心中则猜测着李季的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回到书院,众人下了马,将行李与马交给随从处理,几人结伴往崇文苑去。   然后,司空铖就又恰巧出现了。   “沈兄,你这是从哪回来。”司空铖端着笑脸问沈君辰。   “去山下庄子一趟,魏兄可是有什么事。”沈君辰道,神情当然谈不上热情。   司空铖笑容微有些僵硬,他看了眼王啸阳与李季等人,道:“哦,为何没人来叫本……在下啊,也好让在下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庄园吸引了沈兄的注意。”   王啸阳等人脸色有些古怪,倒是李季没像是觉出什么,很爽快的说道:“原来魏兄也有兴趣,那下次我叫上你好了。”   平日里熟识的人知道李季这话没别的意思,但听在司空铖耳中,就听出了施舍的意思,顿时冷下脸。   “咳,该赶去上课了。”王啸阳出声道。   “正好是吕夫子的课,一起走吧。”司空铖道,他是看着沈君辰说的话。   沈君辰眨眼掩盖眸中一闪而逝的冷光,“那便走吧。”   王啸阳看了眼沈君辰与司空铖,走到了沈君辰身侧,偷偷给沈君辰使了个眼色,眼神促狭。   沈君辰神冷眼,为了搭上司夜,他现在在司空铖眼中就是个香饽饽,一个青云梯,所以司空铖忍着他的冷淡也要来靠近。   上辈子,司空铖又何尝不是能忍,最后忍来了太子之位。而他这个功臣,还没等主子登上皇位就被处理了。   谋害朝廷大臣,逼迫忠良,非法敛财,谋财害命……什么罪名要命就往他身上扔什么罪名。然后一转身,司空铖就娶了沈月华,而他这个早已经与沈家断裂关系的人独自死在狱中,用他的凄惨来衬托未来天子与沈家的狂欢。   司空铖就是一个伪君子,小人。   如果当年不是司空铖帮了他大忙,如果不是被司空铖的表象所骗,他又怎么会帮了司空铖八年,临死还要被沈月华那个女人泼他一身脏水,说他是个勾引司空铖的断袖!   想到这里,沈君辰忍不住微微握紧了袖下的拳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司空铖,何来的勾引,那不过是……不过是司空铖单方面的暧昧。他也不知道司空铖为什么突然对他产生了那种感情,来的莫名其妙。为此他还内疚了许久,回应不了,就只能更加卖力的帮司空铖谋划。可到最后司空铖还不是娶了沈月华,说到底司空铖是不是真的喜欢他都未可知,有谁会把喜欢的人利用完就推入大牢紧接着又娶了喜欢的人的仇人?   上辈子看不明白的事,他进了一趟天牢刑房、死又重生了一回,就什么都明白了。   将这些想法都暂时埋藏在心底,沈君辰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对司空铖的杀意,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进入崇文苑后,他们与吕夫子是前后脚的功夫进了课室,差一点就迟到了。   也许司空铖也察觉用普通同窗增近友谊的办法靠近沈君辰没有效果,随后的几天,沈君辰都没怎么遇到司空铖了。   至于调查李季还要去东华府调查他在外祖家的生活,因此沈忠虽然送了信给木峰,但木峰那边要给出结果还要一点时间。   又过了两天,书院安排了一场骑术比赛,一场搏斗比赛,搏斗比赛去年沈君辰就拿了第三名,第一名是书院一名来自武林有名武学世家的学生,第二名也是落在一位家中武学渊源深厚的学生头上。今年,依然是沈君辰与那两人拿了这头三名,第四名落在了李季头上。   一下子,李季这位不太受人关注的学生,顿时成了书院众多学子的焦点。   骑术比赛,王啸阳拿了第一。   比赛完后,书院给他们放了半天的假,王啸阳他们又提议去外头转转,似乎对于上次在李季家那个庄子的热水池没有泡成很有遗憾,王啸阳他们直接就提议去山下一家大型的庄园里泡。那庄园是盈利性的,接待的客人都是南阳城中的富贾贵人,最重要的是有热水池。李家庄子里的热水池就是仿照那庄园内的做出来的。那庄园叫拂柳园。   活动一天了,沈君辰也想舒服的泡一下,就答应了王啸阳的邀请,一起去了。   到了庄园,王啸阳带着他们进去了,正要找管事要院子,就见司空铖走了出来。   “魏兄?”王啸阳等人很惊讶,与司空铖互相见了礼。   “魏兄也来这里泡澡?”王啸阳问道。   司空铖点头:“得知今日书院有比赛,我一早就订了这里最好的院子,本来是想要邀请沈兄……看这情况,我派去的人是没见着沈兄,人已经被王兄你给带来了。”   其他人立刻看向沈君辰,眼神都有些羡慕。谁都看得出来司空铖出身很好,又是京城来的,他们都想要巴结,偏偏司空铖谁都不怎么理会,单单对沈君辰另眼相待。   王啸阳心细,知道这个场景沈君辰心里怕是不太自在,立刻就打趣司空铖道:“魏兄这可不厚道啊,沈兄可是我先邀请来的,要不,你就把我们都一起邀请了吧。”   司空铖盈盈的笑意细微的僵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当然,正有此意。”   王啸阳悄悄的给了沈君辰一个颜色邀功,沈君辰轻轻的勾了下嘴角,事实上他本没打算同意司空铖的邀请的,谁知道王啸阳已经快一步做了决定了,这下子他总不好一个人走开了。   跟着司空铖到了所谓的最好的院子,众人终于知道它为什么最好了,因为这里隐秘性很好,又好些个小池子,又有一个大池子,不喜欢热闹的可以选择小池子一个人去安静,喜欢热闹的去大池子。   沈君辰看到这情况,立刻第一个选择了小池子,断绝了被拉去大池子的可能,也断绝了司空铖来拉他一起泡澡的可能。   王啸阳等人还颇有些遗憾,“那我们几个就去大池子了,我们喜欢热闹。”   就知道你们喜欢热闹,不然他为什么要赶紧选择。沈君辰心道。   “既然沈兄喜欢清静,那不如就到那边芭蕉树后的池子吧,那里没人可以打扰到。”司空铖道。   沈君辰看了一下,发现那里确实是最好的地方,既然有好地方可以用干嘛不用,当下就点了头:“行。”   司空铖见沈君辰终于有一次爽快接受了直接的意见,心中的不悦也总算缓了些。   最后沈君辰得到了最清静的池子,舒舒服服的跑着热水,仰靠在池壁上。   “你们也去泡一泡吧。”沈君辰对沈义和沈忠道。   沈义一开始还坚持要伺候沈君辰泡澡,最后也忍不住跑走去找空池子玩耍了。倒是沈忠,坐在芭蕉树后,闭目养神。   沈君辰将自己往热水里又缩了缩,舒服的全身毛孔都张开了。今天的格斗比赛太耗力气,他现在也是有些累了。   舒舒服服的靠着池壁闭目养神,沈君辰有点困意,但没有完全放松警惕,这里毕竟是外面,又是司空铖订的院子,他不可能全然放松。所以,在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沈君辰就完全清醒了。   “沈兄——”来人还远远的喊了一声。   是李季。沈君辰立刻睁开眼,眸中闪过冷光,靠着池壁,看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等着李季出现,看他想干什么。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从靠近池壁的墙头上翻落下来一个人影,来人穿着白色的儒服,翻落时衣摆翻飞,悄然落了地。   看清突然跳进来的人是谁后,沈君辰睁大了眼睛:“木夫子?”   木海神情严肃,平时儒雅温和的神情被冷厉的表情取代,双眼眼神犀利的看了眼李季即将出现的方向,伸出手指竖在嘴边,对着沈君辰示意噤声,然后一双眼睛毫不客气的打量起了沈君辰的全身上下。   沈君辰一愣,不明白木海的意思,而且他现在近乎全裸,面对着木海犀利的打量他的目光十分不自在。   却见木海的目光突然落入水面之下,看着沈君辰的下身。   沈君辰:……   木海什么意思?   还没等沈君辰想个明白呢,他就见木海似乎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再然后,木海迅速的用手粘了一把沈君辰泡澡前放在一边洗澡用的皂角,然后对沈君辰道:“起身。”   沈君辰傻住,现在起身?他可什么都没穿!   木海见他傻了吧唧的模样觉得很磨叽,一把将沈君辰从池子里拎起,然后将手中的皂角抹在了沈君辰大腿根上的某个地方。 第136章 初露端倪的秘辛   只是在木海的手碰触到的前一刻——   沈君辰一把一把反扣住木海的手,另一手扬起水花直奔木海的眼睛,趁木海被水花眯住眼睛的瞬间迅速起身,拿起衣服裹身。   “什么人!”听到动静的沈忠翻身越过芭蕉树墙,挡在了沈君辰面前,警惕的看着木海。   木海擦干了眼睛,看了下自己身上湿漉漉的狼狈,对着警惕的沈君辰与沈忠摇了摇头,形容有些无奈,“本想替你遮掩一下,骗过贼人眼睛,罢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这时,外面李季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木海看了眼沈君辰他们身后,道:“小心李季。”   说完这句话,木海就翻身跃出了墙外,动作迅捷,快似一道虚影,瞬间消失无踪。   “公子没事吧?”沈忠转身,担忧问道。   “没事。”沈君辰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墙头木海消失的地方。木海突然出现又很快消失,身手敏捷全然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说的话还别有深意,到底是什么来路?   还有,木海说是遮掩……遮掩什么?   回想刚才木海奇怪的动作,沈君辰突然僵住,难道是——   他身上有一个很特别的胎记,就长在大腿根上,粉红色的,很小,如果认真看会发现很像梅花的形状。   这也许能说通为什么木海一出现就打量他,看到他腿上的胎记还一副震惊中又带着了然的模样。   可是为什么,这个胎记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木海好像很清楚他的胎记有什么问题,而且还要替他遮掩了骗过即将到来的李季的眼睛……   脑子里一团乱麻,而这时李季也已经走出拐角,看到了他们。   “沈兄,我来找你一起……咦?你们怎么干站着。”李季奇怪的看着沈君辰和沈忠,看到沈君辰简单的衣着后又很诧异的道:“泡完了?”   沈君辰在李季出现后就不动声色的打量他,此刻顺势点头:“泡完了。”   “这么快?我怕你无聊,还特意来陪你呢。”李季神情遗憾的说道,眼睛极快的闪过一道光。   “那不如这个地方就让给你,我先告辞。”沈君辰道。   “啊?”李季疑惑,“你要走了?”   “突然想起还有急事要办,要赶紧回书院去。”沈君辰道。   李季正色道:“那我陪你回去吧。”   “不用,我和随从回去就可。李兄玩的尽兴。”沈君辰道。说完,不等李季反应,沈君辰就带着沈忠离开了。   司空铖得知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沈君辰已经走了,顿时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   另一边,还有人站在隐蔽处注视着沈君辰的离开。   “堂主,您刚才为什么跳出去。”   木海浑身湿透的衣服还没有换下,静静地注视着沈君辰走出了拂柳园的大门。   他身后还站了两个人,一位是衣着富贵体形富态的中年人,另一位则是拂柳园普通管事打扮。   三人前后依次站立,站在最后的管事低眉顺目,安静恭敬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问话的是富态的中年人,他神情不解的质问木海:“阁主交代过,还不能让小主人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您为何要主动暴露身份。”   木海回身道:“上午刚收到的消息,有人把小主人身上长命百岁锁的模样画成图纸送回了暗蜂总坛。”   “什么!”中年人神情震惊,着急道:“这怎么会?暗蜂怎么会盯上了小主人?他们发现了小主人的身世?”   “你一下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你。”木海道。   “不行,我得要赶紧禀告阁主!”中年人道,说完转身就要走。   “站住。”木海低声喝道。   中年人又转回身:“堂主?”   “消息就是阁主那边传过来的,否则我怎么可能知道暗蜂内部的发生的事。”木海道。   中年人愣了一下,总算冷静下来。   “暗蜂盯上小主人是因为国师司夜,小主人的梅家血脉的身世还没有暴露。”木海说道。   “那长命百岁锁是怎么回事。”中年人道。   木海叹口气,“暗蜂那边的探子传回消息是还在查,他们还没发现长命百岁锁有问题。只是一旦他们找到千机手黄玉的其他作品对照,很容易看出小主人身上的长命百岁锁出自当年梅家专属巧匠黄玉之手。到时候来查探小主人的暗蜂就会更多了。”   “按照这两天的观察,小主人身边只有那个李季有问题,我推测他应该就是潜伏在小主人身边的暗蜂。刚才本想趁机掩盖了小主人身上的印记,不让他们有机会联想到小主人就是梅家遗留血脉的问题,没想到小主人这么不听话。”   “印记?!”中年人突然跳了起来,“你说小主人身上有印记?”   “小声!”木海立刻警惕,喝道。   中年人这才赶紧压低了声音:“没事,这里我已经清过场了。”   “小心使得万年船。”木海眼神警告道。   中年人连连应声,同时脸上还是遮掩不住激动:“小主人身上真的有梅家的印记?”   “没错。”木海神色认真的点头。   “果然,果然小主人是梅家的血脉。”中年人激动的说道。   “你都已经喊小主人喊得这么顺口了,原来心中还有怀疑。”木海道。   中年人神色尴尬了一小会儿,道:“那不一样,之前喊他小主人是因为,他虽然血缘融合了两家外姓人,但毕竟是阁主唯一的亲人了。但现在小主人身上有梅家的印记,就意味着小主人身上梅家的血脉很纯正,梅家是真的后继有人了!”   木海笑了笑:“这个消息你倒是可以尽快禀告阁主。”   中年人眼睛一亮:“您让属下去禀告?”   木海点头。   “谢谢堂主,谢谢堂主。”中年人兴奋的说道,然后立刻就又要离开。   “慢着。”木海说道。   “堂主还有什么吩咐。”中年人道。   “将今天的事也告诉阁主,我的身份小主人已经起疑,怕是不方便再接近他了。”木海遗憾道。   “堂主放心,属下一定转告。”中年人道,然后终于可以麻溜的走了。   木海收敛了脸上表情,面无表情的沉默了片刻,最后叹口气。   ***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阴暗处。   “怎么样了。”沙哑的声音问。   “没有看到,我到场后沈君辰包裹的很严实。”少年人的声音。   “你真就确定那长命百岁锁是黄玉的作品?”过了一会儿,沙哑的声音问。   “您知道我记性很好,藏书楼里的图纸我大部分都看过,千机手黄玉鼎鼎大名,他的作品平常人看不出什么人,我却能记住他细微的特点。”少年人的声音。   “那就好,但还是要找到证据,证明沈君辰与当年的梅家有关系,我们才能上报,否则就不是功劳是催命符了。”沙哑的声音道。   “您放心,属下一定会找到的。大人,您这边不知道可以不可以查一下沈君辰的身世?”少年人的声音。   “呵,还想指使我了?”沙哑的声音道。   “不敢,属下是想,如果真的发现点什么,那咱们就更有把握了。”少年人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儿,那沙哑的声音道:“你说的对,好吧,我这边去查一下。”   “那三皇子那边……”少年人的声音有些迟疑。   “哼,不用管他,三皇子也不过是通过沈君辰搭上长庚……”沙哑的声音停了一下,“司夜留下来的护卫还跟在沈君辰身边?”   “属下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怕是已经离开了。”少年人的声音道。   “离开了?你真的没看到?”沙哑的声音道。   “没有,沈君辰身边只有他的两名随从跟着,一个叫沈忠,一个叫沈义。”少年人的声音道。   “还是要谨慎点,长庚殿那些人也善于在暗中行动,那些人自诩为暗夜星辰的守卫,连整天穿的衣服都是黑色,巴不得别人不知道他们见不得人。”沙哑的声音不屑道。   少年人这次没有接话茬。   ***   沈君辰此刻并不知道在暗中与他有关的一张张网已经开始露出点痕迹,正在缓慢的铺展。   先是李季,后是司空铖,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真实身份来历不明的木海,沈君辰恍然发觉如今的南阳书院已经不复以前的平静安宁,私下里暗流涌动。   可李季和司空铖他可以确定是冲着他来的,木海呢?木海是冲着什么来的。沈君辰很介意木海看到他胎记的反应,还有木海暗示他的话,心中已经隐约肯定这个木海也是冲着他来的。   沈君辰在屋内凝眉沉思,另一边毕宿听了沈忠的转述后知道了拂柳园发生的事,也神情严肃起来。   “公子,是否要属下再多调点人手过来保护您。”毕宿道。   沈君辰摇头:“人多了不方便你们隐藏。不过木海此人是我最没有头绪的,而且他武功很高,来历看上去不寻常,还要麻烦毕宿大哥这边调查一下。”   “是,公子放心,属下等一定会查清楚。”毕宿道。   另外,当天晚上就有长庚殿特别培养的识途良禽从南阳千里飞往京郊长庚殿。 第137章 猜测   长庚殿,收到南阳来的消息后,东明正在犹豫要不要加派人手去南阳,就突然被人打断:“大人出关了。”   这个时候?东明诧异,但还是迅速赶去禁室。   “大人。”东明是与其他三位护卫统领一起赶来的,恭迎司夜出关。   司夜从禁室内出来,点了下头:“我出关的事暂时不要对外宣扬。”   “是。”   “最近南阳那边有什么消息。”   东明和其他人心中都诧异,想不到司夜出关第一个问的就是南阳的事,这事是东明负责的,不敢耽搁,赶紧把最近南阳送过来的消息都告诉了司夜。   听到司空铖去了南阳书院脚步停了下来,面色如霜。   东明看了司夜一眼,继续说道:“还有一名叫李季的少年,身份可疑,接近沈公子身边,半夜偷摸进他屋,翻看了公子佩戴的长命百岁锁。”   “没查明身份?”司夜不满道。   “还没,但属下怀疑此人跟暗蜂有关系。”东明说道,眼见司夜脸色越来越冷,赶紧又插嘴讲了毕宿特意附送上来的那天在李家庄园发生的趣事。   司夜听到沈君辰发现蔬菜长势好的原因当晚一根青菜叶子都没碰后,终于缓和了些脸色,眼中闪过笑意。   “另外,刚才又接到南阳来的消息。南阳书院有一名叫木海的新夫子,身份可疑,并做出了可疑的举动。”东明紧接着把拂柳园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说完后,抬头一看,顿时被司夜重新凝结成霜的脸色吓了一跳。   “明日,东明随我去南阳,其他三人伪装我还在闭关的假象,半个月后直接前往青州,我会和在青州和你们汇合。”司夜说道。   三位护卫统领露出诧异的目光,然后齐齐点头:“是!”   “现在把京城的事跟我说一下。”司夜道。   负责京城事务的统领北星立刻将最近京城发生的事告知司夜:“最近京里最大的事就是准备祈福仪式的事,皇上把这件事交给了二皇子负责,因此三皇子离京去南阳书院的事反倒没那么引人注意了。二皇子一派的最近都很活跃,反倒是四皇子这一派系的安静了很多。暗蜂那事……您在南阳杀了那几名暗蜂的事果然没有造成一点动静,皇上那边就好像不知道这事一样,最近还经常派人来关心您闭关的情况。”   北星大体上说了一些京城的事,接下来的就是一些需要司夜亲自决断的事宜,都已经整理好就等司夜出关处理的。   司夜花了一天的时间将这些事处理妥当,等他带东明等人暗中离开长庚殿后,长庚殿已经有另一位‘国师’在闭关了。   ***   那日拂柳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一切就似乎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沈君辰这两天也没有再见到木海出现在书院,似乎消失了一样。那天木海突然出现,提醒他小心李季,沈君辰能感觉出这是个善意的提醒,那么李季真是抱有恶意来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   沈君辰想到那天晚上李季查看他长命百岁的鬼祟举动,再想到木海当时既要让李季看到他又不想让李季发现他身上胎记的举动,脑海里有什么闪过,却没来的及抓住。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的胎记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这个含义木海知道,李季似乎也知道。只是木海没有恶意,李季却心怀不轨。   因此,沈君辰这两天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如往常一样与李季相处。同时,又迫切的想要找到木海。   可是木海却始终不见人影,好像就是在躲着他。   沈君辰无奈,只能自己再逐步细想,企图再次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想法。   首先是李季,那天在李家庄子内,李季和他比试不小心抓破了他的衣服,看到了他佩戴的长命百岁锁,当时李季的神情是吃惊的,也是那天晚上李季偷偷摸进他的房内查看他佩戴的长命百岁锁。   这个锁有什么值得李季注意的呢?   锁是他娘送给他的,如果有什么特别那就是它有个机关,里面藏着打开盒子的钥匙,而这个盒子可能藏着他娘想要告诉他的某些隐秘的东西,比如说梅家。   沈君辰蹭地一下站起身,眼睛睁大,神情惊讶又激动。   一直守在旁边的沈忠和沈义被他吓了一跳:“公子怎么了?”   沈君辰举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然后取下脖子上佩戴的长命百岁锁,道:“沈忠守着门外,沈义把屋内的蜡烛都拿过来放在这桌上。”   沈忠与沈义对视一眼,两人立刻分开行动。毕宿也从房梁上下来,帮沈义将蜡烛放到桌子上。   顿时眼前亮如白昼,沈君辰将长命百岁锁放在烛火仔细端详,同时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虽然内嵌钥匙,但其实厚度没有增加多少,是非常巧妙的设计。不过第一眼看上去和普通的长命百岁锁区别不是很大,如果非要说哪里不同,大概就是这上面的雕刻手法以及银链勾住锁两端的连接处不一样。雕刻的手法不同,是因为这锁上莲花的雕刻手法非常的精致,精致到莲花叶子都栩栩如生,微微曲卷着包裹住了花朵,簇拥着长命百岁四个字。银链勾住两端的地方不是一个扣而是直接穿过了一个结,那上面正好是下面那朵大莲花两片伸展出的叶子顶端,看上去好像是勾住的两片叶子一样,其实不然,是很结实稳固的。这样的手法很巧妙,打造它的人绝不是一般的银匠可以做到的,更别提它还藏有精妙的机关。   “公子这长命锁很精致,打造的人一定很厉害。”毕宿看了一眼赞美道。   沈君辰听了后若有所思,李季绝不可能第一眼就发现这锁里有机关,他当时的震惊,也许震惊的是这锁本身的外在。也就是说这个锁上精致的雕刻让李季发现了什么,更进一步讲雕刻这个锁的人是个非常特别的人,李季一眼就看出了这个锁的特别之处。   那么,李季注意的是这个锁,而不是其中藏着的秘密、更深的来讲是梅家了?   可如果单单是这样,木海会提醒他小心李季吗?会不想让李季看到他的胎记?   胎记可是长在他身上的,也就是说李季注意到的还是他这个人。   最后问题又回到了原地,这个胎记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它也就是长得稍微有点像朵梅花而已……   等等。   沈君辰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非常关键的点,梅花,梅,梅家?!   沈君辰再次蹭地一下站起身,把正凑近了也在看长命百岁锁的毕宿和沈义都吓了一跳。   “你们先出去,我要更衣。”沈君辰快速道。   “公子要睡了?”沈义有点胡涂的看着沈君辰,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神情紧张的看着长命百岁锁,看着看着突然又要睡了。   沈君辰没搭话,而是拿了一个烛台,绕到了屏风后,将其放在了屏风后的置物桌上,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沈义看着屏风上印出的影子,瞠目结舌,这么急?   毕宿想了想,出了屋,用暗哨叫来其他几位护卫,嘱咐他们监视着这屋子周围的动静,任何人靠近都及时来报。   屋内,沈君辰脱了衣服,看着自己大腿上的胎记,因为视线不太方便,还特意把烛台挪得更近,干脆坐在一边低头看。   这个胎记因为长的地方很接近隐秘的地方,又是粉红的颜色,沈君辰内心其实有点嫌弃它,所以平常洗澡并不怎么会盯着它看,长这么大也还是头一次认真低头盯着看。   越看越觉得它像是一朵红梅。   沈君辰直起腰,重新穿上衣服后,绕出了屏风,坐在方才的位子上沉思,目光再次凝住。   他一直将这玩意儿当做是普通的胎记,从来没有给过它什么注意力。但木海的出现却提醒了他,这个胎记它是有问题的,也许就和他重生以来最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有关。这朵梅花胎记,也许和梅家有关。   而这件事,木海知道,李季也知道。   沈君辰又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拂柳园发生的事,木海出现的时机很巧合,抢在了李季出现的前一刻,简直就好像是因为李季而特意出现来提醒他帮他做遮掩的。换一个说法,那就是李季当时突然出现也不是巧合,就是冲着他的胎记来的。   而李季开始接二连三的动作,是从那天他的长命百岁锁暴露后开始的,也就是说这个长命锁不仅是里头的钥匙,它本身就有特别的含义,让李季这样怀有目的接近他的人一眼就能发现它和梅家有关,从而注意上了他。   沈君辰长长的出了口气。   他好像做错了事,不该让这个长命百岁锁暴露在人前的。   当然,也许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测,毕竟梅花形状的胎记也可能是巧合,可能和梅家根本上就没关系。   李季注意到长命百岁锁也可能是因为别的问题……   可就算他猜测有误,这两人都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他却是真的。 第138章 居心叵测的赛马   京城暗蜂,这个专门为皇帝做尽见不得人事的组织,有一个收藏最齐全的藏书楼,光是翻找对照一张图纸上的式样就用了好几天。   “找到了,这是当年的梅家叛逆‘千机手’黄玉的作品。”   ……   南阳书院,得知了这一消息的李季,仰头大笑,露出志在必得的狠戾神色:“我果然没看错,这一次,功劳一定是我的!”   黄玉一辈子卖身给了梅家,所打造的任何一件东西都属于梅家,他所打造的长命百岁锁更是只有当年梅家的血脉才能佩戴。沈君辰,一个南阳没落世家的公子,凭什么能佩戴黄玉打造的长命百岁锁!   除非沈君辰也有梅家的血统。   而据他所知,梅家的血脉身上都会出现一朵红梅胎记,可惜上次那么好的机会没派上用场。   李季目中闪过阴沉的寒光。   ————————   拂柳园的事后,沈君辰格外警惕李季这个人。   除了李季鬼祟举止、木海的提醒外,还因为李季这几日天天出现在沈君辰面前,邀请了沈君辰好几次去拂柳园泡澡。   一想到那天的事,沈君辰怎么可能答应他。   不仅如此,调查李季的事也进入了困境。   李季的爹是普通的乡绅,这一点已经被证实过了,确凿无误。去试探李父的人还发现,李父对李季的一些事也不是很了解,因为李季在东华府的外祖家住的时间太长,李父也不过是刚把李季接回来。   李季一直住在他外祖家是为了习武,因为李季外祖开了家武馆。李季在武馆习武,与其表兄、武馆的弟兄同进同出,打听不出可疑的地方。   而李季的外祖一家也都查过了,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开武馆的。   对此,沈君辰怀疑过李季是假冒的,但调查的人又说李季前后没有变化,不像是被人冒充了。   所以,调查到这里,李季的真实来路还是没有头绪,怀有什么目的,是什么人派来的等全都查不出来。   “沈兄,真不去泡澡吗?”李季神色遗憾的看沈君辰。   “真不去。”沈君辰道。   李季叹口气,失望的低下头,眼中却闪过寒芒。   次日,李季又出现了,这一次没有邀请去拂柳园,而是邀请沈君辰去骑马。   南阳书院为了培养学子的骑射,有一个专门的马场及一大片的空地,就在山后。南阳书院是坐落在一个山头上的,整座山头不算大,全都是南阳书院的范围。山前是南阳城,山脚下一片延伸出去的绿地,建造了不少的庄子,包括拂柳园,李家的庄子等。而山后,是一片平原。是附近农家的田地。   骑马?沈君辰不明白李季为什么突然又要邀他去骑马。   “行。”沈君辰点头,李季这么着急天天都想邀请他出去,他倒要看看李季到底想干什么。   “太好了,那就明日休息天去。”李季兴奋道。   沈君辰也应下了。   第二日休息天,李季果然一早就来找沈君辰。   沈忠和沈义知道沈君辰答应了李季去骑马后都很担心,跟着去了。   到了赛马场,两人在马场管事那里领了两匹马后,李季提议赛马:“输的人请客一顿。”   沈君辰很配合的应下了:“可以。”   沈忠有些不赞同,担心的看着沈君辰:“公子?”   沈君辰勾了下嘴角:“没事。”   然后,沈忠就眼睁睁看着沈君辰骑着马朝李季那边走去。   “沈兄,你的护卫真忠心,连你骑马都担心。”李季见沈君辰过来后,说道。   “沈忠比较爱操心。”对李季的话沈君辰只是简单的带过。   李季的目的本来也就不是和沈君辰瞎扯这些,所以对沈君辰的回答也没觉出什么不对,道:“现在就开始吧,让你的护卫来喊开始。”   沈君辰点头,喊了沈忠过来。   沈忠看出沈君辰是真的要和李季比赛赛马了,虽然心中担心,但此刻也不好再过多说什么,道:“公子小心。”   “开始。”   李季率先就打马出去了。   沈君辰随后跟上,两人的速度都很快。   沈义疾步走到沈忠身边道:“公子为什么要答应他啊。”   沈忠摇了下头,隐晦的看了看周围,他知道毕宿一定在,但公子不想毕宿他们暴露出来,想了想,沈忠也去向管事申请了一匹马,牵了出来。   “你干嘛?”沈义看他。   “我还是不放心,追过去看看。”沈忠道。   就在沈义与沈忠说话的时候,有人过来了,是司空铖一行人。   “这不是沈兄的护卫嘛,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沈兄呢?”司空铖问道。   沈忠看着他,他也是知道司空铖身份的人之一,知道司空铖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巧合,八成是追着他家公子过来的。想了下,沈忠道:“见过魏公子,我家公子正在与李公子赛马。”   “李季?”司空铖眼中浮现鄙夷的冷光,在他看来李季就是个上不了什么台面的人,偏偏还死皮赖脸的粘着沈君辰,好几次都抢在了他前头把沈君辰给约走了。   司空铖来到南阳书院也有一段时日了,与沈君辰的关系一直维持在熟识的学子的程度,就算再能忍也难免有些急躁。沈君辰暂时还动不得,只能迁怒在李季身上。   “去给本……本公子也找一匹马来。”司空铖对身边的人道。   “公子,这马场看上去太简陋了,这些马也都长得太寒碜了,太不安全了。”他的随从扫了一眼马场,说道。随从的眼神和语气没有露出丝毫嫌弃的意思,但就是太自然太理所当然的态度,反倒是让人更加汗颜。   听到这话的沈忠和沈义对视一眼,装作看向别处。   “无妨,只是偶尔一次,为了沈兄这马本公子还是可以骑的。”司空铖道。   随从见劝不住,便去那边管事处申请了,然后在马厩里挑挑拣拣了半天,才将其中一匹高大的骏马拉了出来。   沈忠看着远处,沈君辰与李季已经跑没了影,心中觉得司空铖磨叽,已经要忍不住上马离开了。   幸好司空铖也似乎等的不耐烦了,等随从将马牵过来后,直接上了马,拽住缰绳,一扬马鞭,纵马奔了出去。   ……   沈君辰不知道后头还有人追赶上来了,他虽然想知道李季要干什么,但心中还是警惕的,所以始终与李季保持着距离。   倒是李季,见沈君辰一直没有跟上来,眉头狠皱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眼中闪过厉色。   “沈兄,莫不是要输给我了?”李季大声道。   沈君辰看了他一眼,觉出李季这话有刺激他的意思,为什么?李季想要他赢过他?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沈君辰仅仅是想了一下,立刻就扬鞭赶了上去,道:“不过是稍微让你一下。”   “虽然我拳脚功夫不如你,但这骑马可就不一定了。”李季道,“沈兄且放马过来吧!”   说完,李季也驱马加速,疾风一般奔了出去。   沈君辰皱了一下眉,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风刮在脸上,两边的景象飞快倒退。   沈君辰始终与李季相差不远不近的距离,渐渐的开始察觉到这速度已经过于快了,他于骑术上的驾驭并不如拳脚功夫精通,这速度一旦出问题会很麻烦。   沈君辰心念急转间,开始有意的想要缓下速度来。   却在此时,李季突然叫他:“沈兄——”   沈君辰下意识的看了过去,然后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一个细微的白光闪过,尚来不及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突然胯下的骏马出了问题,沈君辰只听到马嘶鸣了起来,紧接着,前方的视线矮了下去,马突然前蹄跌了下去,沈君辰书猝不及防之下也随马摔了下去。   幸好沈君辰也算是一直心存警惕,在瞬间做出反应,一手抓住马鞍,借力将脚从脚蹬上取出来,但也只来得及做这个,马摔下的速度非常快,他跟着被甩了出去。   “沈兄小心!”   砰!   沈君辰狠狠摔在了地上,一边身子被摩擦的火辣辣生疼,接地的手也脱臼了,一阵钻心痛的厉害。   沈君辰额头冒出冷汗,看着那面前同样摔倒的马,眼睛里一片寒凉。   刚才那道细微的白光一定有问题。   “沈兄你没事吧!”那边李季喊道,拉停了僵硬,但他已经跑出去了一段距离,此刻正下马,要往这边跑来。   沈君辰捂着脱臼的手,挣扎着起身,疼的背后都是冷汗。   赶在李季跑到他面前的前一刻,沈君辰眼神一狠,咬牙,将脱臼的手骨装了回去,卡啦一声,疼得沈君辰一震。   “沈兄你现在怎么样,我扶你到那边树下坐。”李季跑过来开口就道。   树下?沈君辰看了眼李季说的那边树下,心里再次升起警惕,“不用了,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脸上都是血,手上的也擦伤了,身上其他地方肯定也摔青了。还是赶紧过去坐下吧,我随身带了伤药,帮你上药。”李季道。   上药?电光火舌间,沈君辰突然明白李季打得是什么主意了。 第139章 急切   李季这是还没放弃,变着法子的想要看他身上有没有胎记。   沈君辰身上的擦伤火辣辣的疼,抬手抹了下脸侧伤口流出的血,心中的警惕已经上升了十二分,正要说点什么来拒绝李季,却听见远远传来呼喊声。   “公子!”   是沈忠,沈君辰立刻转身去看。   却见不只是沈忠一个人,来的还有司空铖和他的两个随从。   李季看着纵马疾奔过来的沈忠等人,心中一阵的不甘心,目光发狠。   “公子您流血了!”沈忠从马上跳了下来,疾奔过来急切的说道。   司空铖也下了马,见到沈君辰这样也愣了一下,“怎么回事,远远就见你摔马了。”   沈君辰摇摇头:“马突然倒下。”   怎么会这样。沈忠有心去检查一下马,但是沈君辰的情况又让他担心,“公子,快回去上药。”   “我这里有伤药,赶紧给沈兄上药吧。”李季这时立刻就接着话道。虽然人多了起来,但目的还是可以达成的。   但这个时候司空铖听到李季的话后心中一动,立马也开口道:“我这里有从家里带来的最好的伤药,沈兄脸上的伤最好是用这个药抹上。”   说完,司空铖就让随从拿出药来,完全没有把李季放在了眼里。   李季顿时死死咬紧了牙,还不想放弃:“沈兄,我给你上药吧,这都怪我要拉着你赛马才闹成这样的。”   沈君辰皱紧了眉头,脸侧的伤是小事,他现在手臂、腿已经腰侧都各有难受,真要让李季上药那就真让他得逞了。   “我回去上药。”沈君辰道。   “沈兄……”李季不甘心。   沈君辰却已经不理他,兀自转身。   沈忠当然是紧紧跟上,小心翼翼的扶着沈君辰返回。   司空铖带着随从追了上去,同时接过了随从手里的伤药递了出去:“沈兄还是先把血止住吧。”   沈君辰看了眼司空铖手中的瓷瓶,就认出了这伤药确实是皇宫大内的疗伤圣药,千金难求,只是用来抹擦伤已经算是奢侈了,为了通过他搭上司夜,司空铖倒也不算太小气。   沈君辰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司空铖见状,脸色好看了不少。   回到住处,沈君辰的伤口立刻就被处理。李季不死心还想挤到沈君辰身边去,被沈忠冷漠强硬的拦下了。   沈君辰身上多出擦伤,青紫,毕宿和沈义帮他清理了伤口后没用司空铖那药,而是用了司夜留下来的伤药,药膏抹在伤口那一瞬间火辣辣的疼痛立刻止住,伤口的难受很快就缓和了很多。   “公子,除了外伤,可有内伤?”毕宿问道。在马场,见沈君辰摔下马,他本想立刻出现的,但是沈君辰看到他露出点身形后立刻给他使了眼色让他退回去。毕宿无奈,只能退了回去。   回来的路上沈君辰自己就留意了,道:“脱臼的手我已经接了回去,腰侧有点撞伤,不算大碍,其他都是皮外伤。”   “属下给您抹点药酒,再用内劲化开,有点疼,您忍着。”毕宿道。   沈君辰点头:“你只管施为。”   毕宿给沈君辰擦了药酒再用内劲化开,沈君辰抓紧了扶手,皱眉眉头,额头上都是冒出的冷汗。   等给沈君辰处理好伤口,重新换了身衣裳,就走出去与司空铖李季见了面。   司空铖自以为沈君辰接了他的伤药就是对他的态度缓和了,说话也换上了熟络的态度:“君辰可有伤到别的地方。”   君辰?沈君辰一听这个称呼就眼神冷了几分,只是自以为沈君辰已经对他态度缓和的司空铖没有察觉。   “一点小撞伤,没什么大事,多谢魏兄关心。”沈君辰道。   “咱们既然是朋友,关心你是应该的,你不用客气。”司空铖道,“我给的伤药好用吧。”   沈君辰想起那瓶没有动过的伤药,没有接话茬,而是道:“刚才事情混乱没顾得上魏兄,不知道魏兄找我是有什么事?”   司空铖笑道:“我本想邀请你去南阳城中转转,只是听说你去马场了所以便专程去找你了。”   然后司空铖又脸色一变,沉下脸对李季道:“李兄以后想要骑马自己去就是了,不要再来拉上君辰陪你疯。”   李季本来就恼怒司空铖坏了他的计划,心中怨怼,此时听了司空铖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偏偏司空铖贵为皇子,他不好将不满都表现出来,只能默默的吞了这口气,对沈君辰道:“这次是我不对,沈兄,对不起。”   也正是撞了邪了,怎么几次三番眼看着有机会可以检验沈君辰身上是否有梅家血脉的胎记时,总是差了临门一脚没能成功。   想起沈君辰拒绝了他多次邀请去拂柳园的提议,李季心中忍不住犯嘀咕,要不是知道沈君辰确实不知道他的身份,李季都忍不住怀疑沈君辰是不是在防备他了。   “李兄不必自责,只是……”沈君辰话说了一半又停下,等所有人都看他时道:“那匹马不知道怎么了会突然发疯,刚才离开的紧急,没来得及检查一下。”   “君辰放心,我会遣人马场问清楚额。”司空铖立刻道。   李季咬牙,也道:“这事是我提议引起的,理当我去问清楚。”   等你们去查,那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了。沈君辰冷冷想道。不过这事他已经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查与不查没有区别。   那匹马会倒下肯定是李季做的手脚,虽然那道细微的白光虽然他没看清楚是什么。   沈君辰将李季与司空铖打发走后,立刻让沈忠把守屋门口。   “公子,那李季看样子已经很着急了,为了接近你,不惜用这种法子。”毕宿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这么迫切想要证实公子的身份。”沈义道。   这一点,他们都还不清楚。沉默了片刻,沈君辰道:“最近我会尽量不与他单独待在一起。”   “如果能避开最好,李季这个人现在对公子来说太危险了,像今天的情况如果不是公子您反应快,就不仅仅是受这么一点伤了。”毕宿道。   “今天是我托大了,以为自己警惕着李季就不会让他有机会做出什么事来。”沈君辰道。   毕宿见他这样,安慰道:“公子这次也不算没有收获,起码我们都知道了李季这个人目前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中,加深了防备。”   这一点沈君辰也是没料到的,没想到李季竟然已经到了这么迫切的地步。   难道他身上的胎记真的非常重要?还是说涉及到梅家的事非常重要?   可惜木海始终没有找到,沈君辰有心问都没地方问。   ——————   “堂主,小主人受伤了。”   山下的拂柳园,沈君辰遍寻不着的木海就藏在他曾经去过这个庄子里。换下了一身儒服,现在的木海更像是个江湖人,脸上几处伪装也已经去除,柔和的脸庞变得棱角分明了些,眉宇间含着锐意,目光锐利,与温和儒雅的‘木夫子’气质差别很大。   “怎么会受伤?”木海吃惊。   来告诉他的还是那天富态的中年人,他道:“是在马场受的伤。”   说着,他就将马场发生的事告诉了木海。   “公子可有哪里受伤严重吗?”木海吃惊不小。   “严重倒是不严重,脸上和手臂擦伤了,腰上和腿上有些撞伤。目前伤都处理过了,行动看起来没有问题。”中年人道。   “可恶,那暗蜂的小贼欺人太甚了。”木海怒道,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为何这李季突然变得这么激进了?”   中年人也是脸色担忧:“确实,那小贼是暗蜂的人,莫不是暗蜂那边有什么动静了?他们发现了什么?堂主,阁主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最新的消息,咱们在暗蜂不是有探子吗。”   “这几天都没有受到阁主的消息了,我猜测阁主是亲自过来了。”木海说道。   中年人吃惊额张大了嘴巴:“阁主要亲自过来?!”   木海点头:“小主人这边的事传回阁里后阁主本来就打算亲自过来的,只是被其他的事拦住了脚步,所以才会让我先过来。”   中年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就好,阁主过来了,小主人那边的事咱们就不用束手束脚了,您这些天没有回去南阳书院,小主人那边一直在找你。”   木海僵了一下:“我就知道,所以我不敢回去,回去一旦被他逮到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中年人想了下,微微叹口气:“这事,说到底也是咱们疏忽了。否则,怎么会连小姐真正的死因都不知道,白白放过了柳家那些贼人。柳向南和柳菲菲已经死了,但柳向南那个儿子一直不见踪影。”   “柳家和暗蜂有勾结,柳向南就是暗蜂在南阳城的一个监控者。柳向南的儿子柳绍珩,现在就在暗蜂。”木海说道。   中年人吃惊,“又是暗蜂!”   木海看了他一眼:“否则小主人这次也不会被暗蜂盯上,就是因为在南阳城的时候小主人因为司夜的事让暗蜂注意上了。” 第140章 他们心术不正   沈君辰受伤的消息通过国师府的消息渠道很快就让司夜知道了,此时司夜距离南阳只剩两日时间。   脸上擦伤,手骨脱臼,手臂、腿擦伤,腰撞伤,就算没有大碍,但这些伤势被写成文字送到司夜面前,看在司夜的眼中就是字字触目惊心。   银白的面具遮挡了司夜的上半张脸,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从他冷厉的目光及紧紧抿住的薄唇也能看出他内心的愤怒和担忧。   随侍的东明不敢出声,接到消息时他也是心头一跳,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哪里还不明白沈君辰在司夜心中有独特的重要地位。   “那个李季什么来路还没查清楚吗。”司夜道。   “这件事是公子自己去查的,他不让毕宿他们插手。”东明道。   “他说不让插手你们就不查了?”司夜目光顿时如刀割一般落在东明身上。   东明立刻浑身紧绷,低着头道:“起先他们没想到李季这人这么危险,公子想要训练手下的人去查,不让毕宿他们插手,毕宿他们便没有过多的干涉。后来发现李季的目的似乎是直冲着公子的身世去的,毕宿他们不敢大意已经着手去调查了。”   “只是李季这个人的身份竟然没有破绽,有心细扒也没有太大的突破口,属下猜测要么就是有手段老辣的人暗中帮他扫清了可疑之处,要么就是李季这个人是假的。如果是第一种,能瞒过殿中暗卫目光的,且目前会对公子感兴趣的,怕只有暗蜂。”   此话一说出来,司夜身上的气息再变,愤怒之意溢于言表。   不用东明说,司夜也知道沈君辰这一次会被暗蜂注意上肯定是因为他的关系。原本那些人顶多是好奇沈君辰为什么得他看重而暗中接触监视一阵,却没想到中途打岔冒出了沈君辰身世这件事,眼看着就要让情况复杂起来,沈君辰的处境也将变得危险。   司夜心中一阵烦躁,这一次他会突然结束闭关,全是因为闭关中途感受到一种心神不宁之感。那种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不安让司夜愕然之余,心中升起一股恐慌之意,不得不提前结束了闭关状态,转而推演星图。然而更让他吃惊的是星图上薄雾笼罩,他所求之事竟然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   上次唯一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还是在沈君辰身上。当时他推演沈君辰的来历,却发现沈君辰与自己有种莫名的联系以致于推演不出来。   这样的情况让司夜立刻警惕起来,几乎是立刻他就猜到这次感受到的不安和沈君辰有关,所以他才会提前结束了闭关,安排好了善后事宜后立刻要赶去南阳。   可是为什么,暗蜂会这么在意沈君辰的身世?难道梅家真有什么问题。   “传消息给北星,让他暂时放下慧远大师交代要查的事,立刻调查所有与梅家这两个字有关的事。”司夜道。原本他是打算到了青州后再继续调查,现在看来必须提前了。   东明是知道点沈君辰背后有关其外祖母一方血脉上有些迷离的身世的,听了司夜的话后不敢耽搁立刻传消息回长庚殿,让北星去查梅家的事。   梅姓虽然不是大姓氏,但天下姓梅的人何其多,要真将关于梅姓的消息都查过来,将是庞大的工作量。   东明思索了一会儿,在给北星的传话中补充上了两条:一是与沈君辰的外太祖青州梅氏有关,二是能够得到暗蜂关注的梅姓事宜。   ———————   另一边,在南阳书院的沈君辰并不知道司夜正在赶过来,他正面临一个尴尬的情况。   因为脸上擦伤,涂抹了药膏后被要求不能出去晒太阳,非要出去的话必须戴顶纱帽。   沈君辰看了看外头初夏时节灿烂的太阳,又看了看坚持他必须戴上纱帽的沈义、沈忠和毕宿,沉默了半天。   “我这样戴出去,会被人笑话。”沈君辰道。   “那也比公子你毁容强。”沈义道。   “我相信国师府的疗伤圣药。”沈君辰说道,并看向毕宿。   毕宿立刻被沈义和沈忠用目光盯着,微妙的沉默了片刻后道:“要不,公子向书院请假?”   “不行,这点小事就请假,夫子肯定会追着我骂的。”沈君辰道。   “那就戴上纱帽,公子摔马的事在书院都传遍了,大家都知道你脸上擦伤的事,能够理解您的。”毕宿说道。   说到底,毕宿也是坚持让沈君辰戴上纱帽的。虽然他相信殿中医者配制的妙药,但这个伤落在沈君辰的脸上,毕宿就不能不谨慎一些。   沈君辰看着面前三个人,三双坚持的眼神,无奈的沉默过后,终于接过了沈义手中的纱帽,将其戴在了头上。   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大家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君辰头上的纱帽,王啸阳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忍着笑大声道:“沈兄你脸上的伤现在怎么样了,大夫可是交代你不能晒到太阳?”   听了王啸阳这话,其他人也终于反应过来沈兄这是摔马受的伤,脸上的伤口确实比较麻烦,不能晒太阳,戴顶纱帽也正常。   只是沈君辰本人长得玉树临风,那腰封束住的腰身线条又极优美,学子服都是儒服,讲究飘逸洒脱,更是衬托的沈君辰腰身纤细,比女子都不差。如今又是戴着纱帽,一时间性别都难辨了起来,不少人看着沈君辰都有些呆住。   沈君辰的目光隔着纱扫了一圈,瞧见这情形后脸色微妙的僵了一下。   王啸阳凑到他身边来说贼兮兮的说道:“沈兄,你知不知道你如今这番模样,是有多吸引人的目光。一顶纱帽,勾起多少人的浮想联翩。”   沈君辰终于面色黑了下来,停下脚步隔着纱目光冷瞪王啸阳:“那是他们心术不正!”   王啸阳非但没被震住,在心里还忍不住的想笑。   司空铖站在对面的走廊下,远远的看到沈君辰后目光突然凝住,远风吹过,沈君辰的衣摆与纱帽上的白纱一起微微扬动,少年人身姿俊秀,气度风采灼人眼球。这一刻,在司空铖的眼中,沈君辰与京城那些公子哥们迅速的区别了开来,这样的风采就算是京城那些贵族少年也是远不能及的。   司空铖脚步停了一下后再次抬步往前走时,比方才更快了些。   不过,比司空铖更快的还有一个人。   “沈兄,对不起,都怪我才害得你被这些人耻笑。”李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跑到沈君辰面前神色愧疚的说道。   沈君辰纱帽之后的脸上面无表情,他身边的王啸阳也收敛了笑意。   “李兄,错你确实有错,但要说耻笑,这里可没有人耻笑君辰。”王啸阳道。   “就是,你可别乱说。”旁边的人插嘴,不满的对李季说道。   李季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道:“那你们盯着沈兄看干什么!”   “好看啊,沈兄风采不凡,我等看看怎么了,沈兄都没说什么。”有人答道。   李季脸色黑了一下,这些人眼睛有毛病吧。不过算了,他现在的目的也不是跟这些人打嘴仗。   “那是,沈兄当然是风采不凡的。”李季迅速转口说道,然后道:“沈兄,我联系了山下的人,让他们帮我找了南阳城有名的李大夫上山来看看你的伤势,今天下午他就会到了。”   李大夫?沈君辰惊讶了一下,想不到李季把李大夫也给请过来了,但想了想还是道:“不必麻烦李大夫跑这一趟了,我只是一点擦伤。”   “沈兄就别推辞了,不请大夫来给你看看我于心不安。”李季道。   “书院的大夫已经给我看过伤势了,他说了没什么问题。”沈君辰道。   “那怎么一样,我听说李大夫在南阳城非常有名,他的医术肯定比书院的大夫好。”李季道。   沈君辰皱眉,正要再拒绝,就听李季又道:“还是说沈兄不好意思让大夫给你看伤口啊,我知道你连泡澡都不习惯和我们一起,但这次是受伤了呀,你还是看看吧。”   沈君辰一听这话就不对,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李季还偏要往这方面拗,难道说李季是在试探他?他三番几次推辞了李季去泡澡的邀约,昨天又两次拒绝了让李季上药的请求,所以李季怀疑了?   “李兄这是什么话,沈兄什么时候说过不乐意给大夫看伤势了,他都说了书院的大夫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才不想麻烦李大夫,你听不懂吗?”旁边的王啸阳心思细腻,他察觉到李季说了那番话后气氛有片刻可疑的僵滞,猜到了点什么,立刻反应过来大声说道。   李季被王啸阳给噎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王啸阳为什么老是针对他,几次打乱他的节奏,顿时眼中闪过厉色,凉凉的看了眼王啸阳。   沈君辰因为有纱帽阻隔,所以盯着李季的时候也没有顾忌,没有错过他这针对王啸阳的一闪而过的狠色,当下皱起了眉头:“李兄也是有心,下午李大夫来后我会见他的。”   王啸阳愣了一下,转头看沈君辰。沈君辰暗中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让他别继续说了。   王啸阳闭上了嘴,暗中则心思转了转。沈君辰这反应,好像有些忌惮李季,为什么? 第141章 大意被袭   “怎么都站在这儿,君辰受了伤不能久站,你们堵着他做什么。”司空铖的声音插了进来。他身边的随从则四两拨千斤的把围成一团的学子都拨开,一下子就将人清空了一半。   李季就是被四两拨千斤拨开的其中一人,也不知道司空铖那随从是不是故意的,力道大的李季差点摔地上。   “你!”李季自自持武功不弱、力气很大,所以被拨动的时候用了力道去抵抗,但没想到司空铖的随从力气更大,两厢抵抗之下,因为对方的力道比李季更大,李季不敌对方,差点摔倒在地闹出大笑话。   司空铖把愤怒的李季当空气,李季因为知道司空铖的身份,愤怒却又不敢说什么。   “君辰,伤怎么样,我给你的伤药好用吗。”司空铖走到沈君辰面前问道,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沈君辰略微皱了下眉头,他觉得司空铖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   “没来得及用上。”沈君辰道。   司空铖的脸色很细微的僵了一下:“为什么,那药的效果很好,出自御医之手,在京城也是千金难求的。”   御医配制的药?周围有不少人在暗中倒抽气,为司空铖竟能得到御医配制的药吃惊,又为司空铖竟然把它送给沈君辰而吃惊。   “原来是这么珍贵的伤药,魏兄太破费了,我收之不安,还是将它还给你吧。”沈君辰道,说完就转身示意沈忠,让他去取药。   “等等!”司空铖立刻喊住沈忠,心中冒出一股恼意,没想到沈君辰这么干脆就要退回来,“君辰你言重了,御医配制的药虽然珍贵,但对我来说要得到并不难,你无须介怀,再说既然是送给你疗伤的,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是啊,沈兄还是要注意自己的伤口要紧。”王啸阳说道,然后打岔道:“还是不要在这站着了,夫子该来了,我们不能迟到。”   被王啸阳这样一打岔,司空铖本来还想顺着说点什么好让沈君辰感动的,也不能继续说了,只能停住。   司空铖心中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出来。王啸阳的父亲虽然只是南华府的知府,但他祖父却是在京中位居高位,而且很看重王啸阳,将来王啸阳注定是要进京发展的,如果能将王啸阳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也只有利而无害。   沈君辰乐得离开这个地方,省的被人看猴子似得围观,当下就率先往前走。   一群人跟着离开,很快就散了个干净。   远远的,有人神色平静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这人身着着宝蓝色的广袖锦袍,锦袍上的绣纹精致华美,通身贵气,身份显然不凡。而且他只是简单的负手而立,就有无言的气势压迫,让他身后的人安静的不敢出一声。   “他都长这么大了。”过了好一会儿,这人开了口。   “是啊,小主人都十二岁了。”他身后一名富态的中年人说道,只是他话刚说完,旁边另一人猛地一肘子撞在他胸口上,无声的瞪了他一眼。   中年人被他一撞后反应过来,立时又闭上了嘴。   ……   沈君辰走出许远后,忽然回了一下头,纱帽之下的目光锐利的看向某个方向。   刚才他感觉到有人在那里看着他,没有恶意,却忽略不了。   沈君辰没有看到人,转回头,沉思片刻。既然没有恶意,暂且不管,应当是书院里的某个夫子。   ———————   次日,沈君辰刚从崇文苑出来,就有书院的学子来告诉他说是吕夫子有找。   “吕夫子怎么会找我。”沈君辰奇怪问道。   对方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有什么事吧。”   沈君辰点了下头:“多谢。”   对方称不用客气。   沈君辰与他告别后,带着沈忠与沈义去找吕夫子。   因为吕夫子喜静,他办事的地方离热闹的崇文苑稍有点远,要穿过一座园子,此时大部分学子都已经回住处,园子里只有三两人出现。   沈君辰不敢让吕夫子久等,走的也就快了些,园子里一开始还能见到人,后来就什么人都没有了,安静的只有他们这一行人的脚步声。   突然,沈忠拉住沈君辰:“公子,有点不对。”   沈君辰立刻停住脚:“怎么了。”   “刺啦——”   沈君辰的话刚出口,一声极细微的轻响,有什么东西从树丛里擦着叶子射出来的声音。   沈忠一把将沈君辰拉到身后,避开射出来的东西,然后抽出佩戴在腰上的软刀。这柄软刀不长,也就比一般的匕首长一点,嵌在皮革做成的腰带上,铁皮为鞘,平日看上去就是腰带上的装饰,灌入内劲,这柄软刀也就跟匕首一样使用。因为书院内各公子的护卫不得佩戴刀剑,这柄软刀是目前沈忠手中唯一一把武器。   沈忠手中的软刀闪着寒光,叮当两声,又挡住了几根细如毛发的银针。   “公子,快往回走!”沈忠道。   沈君辰一把扯下头上的纱帽,目光犀利的扫了一圈四周,发现树丛内有人影闪动,心一沉,拉着沈义往后退:“走!”   沈义不会武功,着急的看着四周,“怎、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一根银针就射入了沈义的手臂,沈义嘶得倒抽了口冷气,不过几息的功夫就眼前一黑,往地上倒去。   “沈义!”沈君辰大吃一惊,伸手就要接住沈义,可是黑影一闪,毕宿将沈君辰拉住,一把扯到身后,不让他暴露出来,毕宿手中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挡住了趁机射向沈君辰的银针。   “是银针,银针上应当是迷药,暂时没有性命危险。”毕宿道。   毕宿的出现似乎惊动了对方,银针停了下来。   气氛凝滞了片刻,情况有点诡异。紧接着树丛后有几道人影闪动,看情况他们似乎想要离开。   “哪里逃!”沈忠与毕宿同时出手,越过树丛,拦住他们。   沈君辰则赶紧蹲下来查看沈义的情况,就在这个瞬间,一根银针从隐蔽的地方射出,直冲沈君辰而去。   “叮!”黑光一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枚铜钱,准备的击中了那根银针,将其打落,然后在余劲的冲击之下,射入了旁边的树干上,直接没入!   沈君辰一听到身后的动静,立刻转身去看,恰好瞧见了那没入树干的铜钱,浑身一震:“谁!”   “危机还在,情况尚且不明,你就敢蹲下身去把后背露出来,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一道清越的男声响起,听之好像在四周环绕,根本辨不明出声人的位置。   沈君辰愣怔,毕宿与沈忠此时因为这边的动静已经返回沈君辰身边,“什么人!”   “哼,是你们公子的命重要还是那几个贼人重要,沈家的护卫见识短浅尚且情有可原,你这国师府鼎鼎有名的护卫竟也这般没脑子。”那道清越的男声再次响起,声音平静,就连那一声冷哼都不冷不热没有什么起伏,听在毕宿的耳中却令他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人说的对,是他大意了。而且,这个人内功之高,竟让他也辨不明对方确切的位置!   沈君辰伸出手,安抚的拍了拍毕宿的臂膀,同时目光锐利的环顾四周,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却不知阁下是什么人,何不现身一见。”   沈君辰问完这话后,周围安静了下来,正当沈君辰以为人已经走了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你可知道埋伏你的是什么人。”   “阁下知道?”沈君辰立刻问道。   “以后不要轻信他人言,别人引诱你都不用费一点的劲。”那人却答非所问,教训的意思很浓,说完以后他才说道:“明日,来拂柳园。”   拂柳园?那人是要他去见他?沈君辰还想继续追问,可是喊了几声都没人答复。   “公子,那人离开了。”毕宿道。然后他突然单膝跪地,低着头道:“这次是属下疏忽,差点害了公子的性命,请公子责罚!”   沈君辰伸手,拖住毕宿的手臂让他起身:“毕宿大哥起来,这次的事不怪你,原本就是我自己粗心大意被人引诱,方才也是我自己大意将后背露了出来。你只是一个人,并没有三头六臂能挡得了这么多人。”   毕宿抿了抿嘴,摇摇头,神色愧疚:“不,那人说得对,是属下错了。”   沈君辰静静地望着他:“那咱们就彼此都记住这个教训吧,谁也不要再大意了。”   毕宿点头。   沈忠也旁边也是脸色不好看,沈君辰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想什么,道:“把沈义抱起来,我们回去。”   沈忠沉默的点头,然后抱起了沈义。   回去的路上,毕宿没有再隐蔽起来,沈君辰也没有再要求他要暗中行事。   路上,见到他们这一行人,许多人都很奇怪沈君辰身边什么时候多出一名黑衣侍卫,然而有些人看清了毕宿腰上的那古体的‘长庚’二字后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君辰和毕宿。   “沈兄,这是怎么了?”也有人跑过来关切的问道,眼神疑问的看着昏迷的沈义。   沈君辰解说是病了突然昏过去,他们便让赶紧去找大夫。 第142章 你很聪明   “失败了,为什么!”李季焦躁的问道。   “你这是和我说话的态度?”沙哑的声音不满道。   李季僵了一下,低头,握紧拳头道:“不敢,属下只是为大人着急,上面已经派了人过来,咱们今天失败后,功劳就要被其他人抢走了。”   沙哑声音的主人冷哼一声:“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是今天出了意外,而这还都要怪你。”   “为什么?”李季不明白。   “你不是说国师府的护卫已经离开了吗,为什么沈君辰身边还会有国师府的护卫在!”沙哑声音的主人怒道。   李季大愣,然后道:“不可能,我和沈君辰住同一个院子,他身边的护卫一直只有沈忠,外加一个不会武功的沈义!”   “不可能?我看你是狂妄自大了,我明明跟你说过国师府的暗卫善于在暗处隐藏,你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你还想推卸责任?”沙哑声音的主人冷冷说道。   “大人?”李季看着他阴冷的目光吓了一跳,背后瞬间冒出了冷汗,噗通一下鬼跪在地上:“大人饶命,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沙哑声音的主人冷冷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李季,继续说道:“除了那国师府的护卫,还有一人。”   李季抬起头,不解:“什么人?”   “一个当时谁都没有察觉到他在场的人,此人内功修为之高已经不是我们能应付的。”沙哑声音的主人冷冷说道。   李季彻底僵住,沈君辰身边有这么多人保护他吗?不可能,如果真有这么多人,为什么那天在马场沈君辰那么容易就受了伤?   ——————   沈义手臂上的银针被取出来,大夫说等迷药的药性过后就会醒过来,性命没有威胁。   送走大夫后,沈君辰仔细回想了刚才发生的事。   先是有人来告诉他吕夫子有找,沈君辰记得那个人穿着书院的学子服,面容长相很平凡,不认识,但却不会让人觉得很眼生、很扎眼,就是那种好像自己似乎在哪见过的长相。   沈君辰知道自己是被人阴了,那个所谓的‘学子’跟他接触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自然的,谁都不会怀疑他不是书院的学生。   紧接着是园子里发生的事,那几个人影沈君辰虽然没有看清楚长相,但可以肯定的是成年人,这一点沈忠和毕宿也可以作证。成年人要混入南阳书院要难得多,因为这书院内的成年人除了夫子和书院的杂役就是守山的侍卫,基本上都是熟面孔,那些人又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埋伏在园子内偷袭他的?   还有,为什么偷袭他。   用的是迷药,似乎没有杀人的打算,可就算不杀人只是单纯的绑架也总得有原因吧。   不清楚对方的来历、目的,沈君辰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最近,他身边可疑的人和事也不外乎那几件。   司空铖是为了司夜接近他的,迷晕、绑架他没有必要。   除了司空铖是为了别的目的,剩下的就是与他自己切身相关的,胎记的事。   这件事牵扯的人有木海和李季,木海下落不明,而李季……   也只有李季想法设法的想要查看他身上是不是有胎记,马场的事也可以看出李季非常心急想要知道答案,或者说是李季背后的人非常着急。   “公子,书院已经不太安全,属下做主送了消息出去,调派更多人手过来。”毕宿道。   “属下也通知了木叔,木叔那边已经在想办法让李二他们进入书院来保护您。”沈忠也道。   沈君辰想了下,对沈忠道:“不,暂时让李二他们别来。”   “可是您现在有危险。”沈忠不赞同。   “我想知道他们的目的。”沈君辰道。   沈忠稍想了下就明白了沈君辰的意思:“您想要诱他们再来一次?”   “公子不可,这太危险了。”毕宿出声反对,“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万一出了差池,属下怎么跟大人交代。”   “所以我们要有计划。”沈君辰边想边道。   毕宿和沈忠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同意沈君辰和大胆的做法,均出声阻拦。   沈君辰看了他们一眼,叹口气道:“算了,先想想明天去见那神秘人的事吧。”   毕宿和沈忠见状,并没有放下心,反而都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就怕沈君辰不顾劝阻要做什么危险的事。   “用不着担心,我觉得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沈君辰道,边说边看着毕宿:“刚才在园子里,那些人看到你立刻就退,显然是知道你的身份,不想和国师府对杠上。”   毕宿郑重道:“公子,您一定不可贸然行事。那些人绝不是普通的武者,他们行动敏捷诡异,可以无声无息的出现,手上还持有暗器,一不设防就容易着道。”   毕宿没有说出口的是,那些人熟悉国师府护卫的装扮,能一眼就认出他是国师府护卫,绝不会是普通的人。沈君辰如果贸然行事,很可能会吃上大亏。   沈君辰也只是憋屈于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仅靠推测来猜测那些人目的的情况,不想一直处于被动,想要找到个突破口,见毕宿和沈忠都很担心后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放心吧,我不会贸然行事的。”   见沈忠还是不放心,便对沈忠道:“那就让李二他们来吧。”   沈忠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话题回到神秘人身上,沈君辰道:“明日你们随我去一趟拂柳园。”   “这个神秘人内功修为精深,虽然他在园子里救了公子,但为防万一,属下明日会把其他四人召集齐,跟公子一起去。”毕宿道。   沈君辰点头:“好。”   次日。沈君辰从崇文苑出来后,就带着毕宿和沈忠他们,往山下拂柳园去。   拂柳园依然非常热闹,沈君辰到了拂柳园后不等他去找人,就有人主动朝他走过来。沈君辰来过,认出这人是拂柳园的管事。   “见过沈大公子,我家主人已经等候多时,请随小的这边来。”那管事道。   沈君辰目光一眯,主人?这拂柳园竟然是那个神秘人的产业?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恰好出现救了他,又有什么目的,一个个想法在沈君辰脑海里转动,直到沈君辰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这个人身穿窄袖长袍,袖口用袖筒紧束,装扮干脆利落,是一副江湖人打扮,柔和的脸庞变得棱角分明,眉宇间含着锐意,目光犀利,与曾经柔和的形象大相径庭。   “木夫子。”沈君辰开口叫道。   木海突然轻笑,顿时,眉宇间的锐意散去,目光重新柔和了起来,仿佛间又是那个儒雅温和的木夫子。   “听说你最近找我找的很急?”木海开口的语气藏着戏谑。   “还行,毕竟木夫子那天在这庄园内的出场方式特别,学生甚为好奇。”沈君辰从容道。   “好奇什么。”木海道。   “好奇你是什么人,昨日救了我的那个人又是和你什么关系,出现在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为什么要遮掩我身上的胎记,你为什么知道李季不怀好意。”沈君辰道。   木海笑容僵了一下:“你还真是不客气,一口气问这么多也不怕喘不过气来。”   沈君辰就静静地瞧着他,木海被他看得瘆得慌,侧身道:“走吧,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就明白我为什么要帮你了。”   “昨天救我的人?”沈君辰道。   “是他。”木海道。   “你也叫他主子吗。”沈君辰道。   木海转头看了沈君辰一眼:“这你也知道?”   “不然迎接我的人就不会是你,是他了。”沈君辰道。   木海:……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小主人果然是小主人。   “我身上的胎记和梅家有关吗。”沈君辰突然又道。   “你知道?!”木海吃惊道。   沈君辰转头看着他,眼神里含着‘果然如此’的深意。   木海登时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诓了,沈君辰在套他的话!   沈君辰已经转回了头:“我从来没有关注过我的胎记,也没有人告诉过我它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这个胎记跟梅家有关,李季那些人就是在找这个证据吧。”   木海默默的陪着沈君辰走了一会儿后道:“你很聪明,这些都是你自己猜到的,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这辈子没有。”沈君辰道。   木海愣住,什么意思?   但是沈君辰显然没有往下说的打算了,木海也担心自己说多错多,干脆就保持一路沉默,直到将沈君辰送到一处偏僻的院落门前。   “你自己进去吧,他就在里面等你。你……算了,你只管进去吧。”木海道。   沈君辰看了他一眼,往里面走。   毕宿和沈忠他们立刻就要跟上,木海却闪身拦住:“几位就请留步吧,包括国师府的几位。”   “我们奉大人的命令必须时刻跟着公子,否则公子就不能进这处院门。”毕宿道。   “你们这是限制他的自由?”木海挑眉。   “这是为了公子的安全。”毕宿道。 第143章 石破天惊   木海眼睛一眯,突然就朝毕宿出手,毕宿迅速反应,眨眼间两人就打在了一起。   木海是有意试探毕宿的身手,毕宿则对木海这样身份不明的人抱有敌意,于是两人都没怎么手下留情。   剩下的四名国师府护卫将沈君辰圈在保护圈中,警惕的看着毕宿与木海的对战。   沈君辰虽然不是武林高手,但毕宿与木海的对战还是能看出点什么来,毕宿擅长剑法,木海也擅长剑法,但毕宿的剑法攻势凌厉,出手速度奇快,整个人如一团黑色的旋风气劲惊人,步步紧逼。而木海的剑法绵密,身法诡谲,出剑的角度很刁钻,面对毕宿的步步紧逼竟也不落下风,还能从容反击。   沈君辰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手心里捏了把汗,他今天才第一次真正认识到毕宿的武功之高,也同时意识到连木海都能缠住毕宿,那么园子里那个人神秘人又当如何?今日踏进这拂柳园,到底是不是鲁莽了?   但很快,沈君辰就镇定下来。他来是为了寻找答案,不是与人拼杀。而且,如果这些人真要杀他,凭他们的能力,那他来与不来都没有区别。   “住手。”沈君辰道。   沈君辰这一声喊出,毕宿与木海齐齐停顿了一下,然后两人同时后退。毕宿落地,站回沈君辰身后,冷冷地看着木海。   “木夫子不过与我这护卫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如果我一会儿进了院子不小心说错了那句话岂不是要丢了命,你们的待客之道实在野蛮,今日就不谈也罢。”沈君辰冷着脸道,示意毕宿等人:“我们回去。”   “等等!”木海连忙拦住,他不过是试探那国师府的护卫一下,怎么就是要人命了?   “让他们都进来。”   就在木海着急的时候,院内有声音传出来。   沈君辰默默放松了紧绷的肩膀,这声音,是昨天在园子内出现的那个人。   对峙的情形一下消散,木海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对沈君辰道:“主上发了话,带着你的人一起进去吧。”   木海在前面引路,他们走进了这座安静的院落,沿途不见任何一个人,空荡荡的只能听见他们自己的脚步声。   沈君辰当然不会当这里真的没人在,这里离门口已经有段距离,大门口的动静早已听不到。但刚才,里头的人不仅听到了,还送出了一句话,可见那人武学修为之深。   毕宿他们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互相对视一眼,都暗自提高了警惕。   木海没有将他们带去院子的大厅,而是带到了院中花园,初夏时节开花的花树错落有致的栽植在园内,绕过转角,前面豁然开朗,一座凉亭落座其中,一个身穿宝蓝锦衣的人背对着他们,身姿从容,仪度不凡。   木海将脚步停下,对沈君辰道:“你过去吧。”   说完后,看着毕宿他们欲言又止。   沈君辰见状,想了下后对毕宿他们道:“你们在这等着吧。”   毕宿看了下凉亭的距离,二十米外开,亭内的情形在这里也能尽收眼底,便点头道:“公子小心。”   沈君辰独自走向凉亭,目光望着厅内背对而立的人,抬脚上了凉亭的台阶,最后站在了亭内。   沈君辰站定后,那人就转过了身,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一双剑眉如墨描画,狭长的凤眸眼角轻挑,本该是摄人心魄的美目,却因为主人冷静得过分而显得清冷。   这个人有一张俊美异常的脸,任何人见了都难以忘怀。   沈君辰震惊的微微睁大了眼睛,却不仅是因为这人俊美的长相,而是因为这个人的长相竟然和他有五分的相似!   经历过自己青年时期的沈君辰很清楚自己的脸长开后是什么模样,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沈君辰甚至差点以为看到了自己,这怎么能让他不惊讶。   沈君辰愣怔时,对面的人也在打量他,目光很认真的看着沈君辰的脸,突然开口说道:“民间有一句话果然没有说错。”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神情缓缓的柔和了下来,看沈君辰的目光竟好像有一种……慈爱的意思?   沈君辰一下子回过神:“什么?”   “坐下说话吧。”说着,他率先走到厅内的桌椅边,坐在了其中一张椅子上。   沈君辰没有直接坐下,而是就昨天发生的事感谢男子的相救:“昨日,多谢阁下出手相救。”   对面的男子微微笑了一下,温和道:“既然感谢我救了你,为何还这么紧绷着,难道我费劲救了你又要费劲来害你?”   “阁下昨日不也说了,不可轻信他人。”沈君辰看着他道。心中没有因为男子与自己长得相似而放松警惕,相反,沈君辰因为心中震惊翻涌的情绪而不自觉的更加紧绷。   “你学的挺快。”男子说道,然后抬了下手,示意沈君辰该坐下了。   沈君辰静静地看着他,最后坐下了来,勉强压住了内心的翻涌,就着刚才的话题道:“阁下知道昨天偷袭我的人是谁?”   “知道。”男子平静道,抬手给两人倒了茶,却没有往下说的意思。   “是谁。”沈君辰立刻道。   “你自己招惹了什么人,难道一点猜测都没有?”男子不答反问。   沈君辰抿嘴,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他看,越看,心中越是平静不了,也就更加的紧绷。   似乎察觉到了沈君辰心中怎么也平息不下去的惊讶,在双方短暂的沉默后,男子忽然很轻的叹了口气,他道:“十二年了,我上一次见你还是十二年前,你刚出生没几天,眼睛才刚睁开,看谁都是一副迷茫的样子,唯独看到我的时候眼睛亮得很,分明是一双有神的眼睛。”   沈君辰心中震动,惊疑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亭内安静下来,男子在沉默,他很认真的看着沈君辰,似乎在想怎么回答。   沈君辰耐心的看着他,眼神坚决不退缩,表明了他是一定要得到个答案的。   过了一会儿,男子终于在沈君辰的目光下开了口:“我是你舅舅。”   沈君辰愕然地看着他,舅舅?!   “你是蒋家的人?”沈君辰迟疑。蒋家的那两个舅舅他是认识的,他从没听说还有别的舅舅。   “不是。”男子摇头。   不是?男子说不是,沈君辰更不解了,不是蒋家人,那怎么就是他舅舅了?   “我姓梅。”男子神情平静的说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沈君辰听到后愣住,反应过来霍地一下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   姓梅,姓梅!那不就是梅家的人……   沈君辰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那天木海看到他身上的胎记时露出惊讶又了然的神情,因为木海是梅家的人。   沈君辰激烈的反应让男子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沈君辰会露出不解的神情,但看沈君辰现在的反应显然是知道点什么的。   “你知道梅家的事?”男子微微皱眉。   “我不能知道?”沈君辰一听下意识就反问。   男子愣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的神色:“我只是意外于你母亲会告诉你这些。”   “你错了,我母亲什么都没告诉我。”沈君辰道。   男子再次愣住,目光锐利且探究的看沈君辰:“那你怎么知道梅家的事。”   “我不知道梅家的事,我只知道,梅家有问题。”沈君辰道。   亭内又安静了片刻,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上辈子他临时被人莫名其妙的逼问,这辈子司夜又查到外祖母梅氏的娘家败落的异常,他母亲成亲前可疑的失踪,死后留给他的打不开的盒子以及打不开的长命百岁锁,还有,李季这样身份不明的人对他可能是梅家人表现出来的种种。   这些没有由头,乱七八糟的,又好像有什么线牵着的人、事、物,都让他对传说‘富可敌国’的梅家有无数的猜测。   沈君辰没有答话,亭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双方都在看着对方,眼中都有探究、疑问等等诸多情绪。   最后,还是男子再次败下阵来,他道:“梅家……是很危险的存在,如果不是你母亲告诉了你,你从别的地方知道,那就意味着又多了一份危险,所以我不是质疑你。”   “那你就告诉我,梅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它又有什么关系。”沈君辰察觉到男子的让步,心中奇异的感觉到了一种被无奈纵容的感受,心情略有点复杂。这个人自称是他的舅舅,还和他长的这么像,难道真的是有什么血缘关系的人?   “梅家是叛逆。”男子目光微微眯起,锐利的寒意从中透出,缓缓的说道。   沈君辰震了一下,看着他,叛逆?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被定了叛逆罪名的梅家人流的血染红了整条江,无数的冤魂日夜哀嚎,怨气直冲九天。梅家的人就是逆贼,是见不得光的,你怕吗?”男子缓缓说道,目光犀利的看着沈君辰,就好像在问他,你敢知道吗。 第144章 血仇   沈君辰被他透露出来的意思震在当场,梅家竟然是叛逆。但沈君辰也没忽略他话里意思的重点,冤魂,怨气。   “梅家为什么被定罪?”沈君辰让自己镇静下来,重新坐回原位,认真问道。   对面的男子见他这么快就冷静下来,眼中划过一丝惊讶,然后道:“你不觉得梅家是叛逆?”   “你既然说死去的人有冤,既然如此,梅家那就是被人冤枉的。”沈君辰道。   男子定定地看着他,然后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脑子倒是挺好使的。”   沈君辰沉默。   男子道:“因为有人贪图梅家的钱财,有人贪图梅家的商路,有人贪图虚无缥缈的长生,梅家人就成了刀下魂。”   他的语气平静冷淡,说着这样的惨事没有了半点起伏,只除了骤然冷下来的目光。   “你还要继续听下去吗,听下去,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他对沈君辰道。   沈君辰沉默了片刻,很平静的看着他说道:“再有权势,能比的上皇族吗。”   “什么意思?”对面的人道。   “我有一个仇人,是今上众多皇子中的一位,以后注定要对上他及他身后的势力,注定要与皇族为敌,你要是不嫌弃我的仇人比较麻烦,我不介意听上一听。”沈君辰平静道。   亭内顿时安静了,对面的人看着沈君辰,忽然笑出了声,边笑边站了起来,站在面临池塘的那一面,仰天大笑出声。   “有意思,真有意思。”亭外远处站着的木海瞧见这一幕说道,“这还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主上笑的这么开心。”   亭内的沈君辰静静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的喝了下去。   “你知道吗,你母亲为了躲避仇恨,为了不让你沾染上梅家的血仇,她和我断绝了关系。如果,她知道她的儿子就算远离了梅家的血仇,依然注定走上对抗皇族的复仇道路,你说她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他转身,看着沈君辰,眼神里含着一种疯狂。   沈君辰沉默平静的放下茶杯,然后才道:“你不问我是什么样的仇恨?”   男子轻笑一声,然后收敛了所有外露的神情,目光重新恢复了冷静,又好像是初见时的那样。   “你今年十二岁,十二年来从没有离开南阳,哪来的皇子与你这么大的仇恨。”他道。   沈君辰垂下眼帘,目光里闪过冷光,这辈子没有,不代表上辈子没有。   “不过,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决心,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他道。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自称是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沈君辰很配合,一点时间也不耽搁的直接问。   “梅景澜。”他回答道,“   沈君辰惊讶了,难道外祖母梅氏她嫁给外公前还有另一段婚姻?   沈君辰再次认真的打量梅景澜,梅景澜看起来很年轻。沈君辰想起自己的母亲,十六岁嫁进沈府,如果没有早逝,今年也有二十八岁了,梅景澜至少也有二十九岁了,看起来却比二十九要年轻。   “梅家的血脉很特别,为了保存血脉的纯正,也为了血脉的留传。当年梅家覆灭后,仅剩下我,以及当年尚且年幼的就是你就舅姥爷与你外祖母三个侥幸未死的梅家人。,为了保证梅家的血脉不断,他们长大后,命他,最后再后来,你外祖母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梅家,嫁入了蒋府,与蒋鸿熙生下了你母亲蒋素秋。”梅景澜将那段沈君辰不知道的往事用几句话告诉了沈君辰。   听在沈君辰的耳中却格外的震撼,   “你身上流着蒋家与沈家两家外姓人的血,我原以为你不会遗传了梅家的胎记,却没想到你身上梅家的血脉竟如此浓厚。”梅景澜道。   “梅家的血脉有什么特别?”沈君辰道。   “等你以后回了梅家,我就告诉你。”梅景澜沉默片刻道。   沈君辰知道,这里面的秘密不单纯,梅景澜现在还不是完全信任他,不会什么都跟他说。   “梅家的是什么样的存在。”沈君辰问。   “曾经富可敌国。”梅景澜说道。   在梅景澜的叙述中,曾经的梅家有数不尽的钱财,族中产业遍布大吕以及周边国家,优秀经商才能的子弟层出不穷,不断拓展家族商路,那时候的梅家辉煌耀眼,是天下所有商人仰望的存在。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它引来了贪婪的豺狼。梅家突然被人告了御状,借行商之便通敌外族。通敌等于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圣上震怒,命当今的韩国公他爹,也就是上一任韩国公彻查此事。彻查的结果就是证据确凿。天子怒,梅家的伏尸堆满了梅家门前的广场,鲜血染红了穿城而过的河流。梅家人被屠戮殆尽。梅家的钱财统统被查封充了国库。   从那以后,世上再没有富可敌国的梅家,只有残垣断壁的废墟。   梅家的钱财全都没了,更别说梅家名下遍布大陆的产业,全都收归了朝廷囊下。   梅景澜的爷爷带着两个幼儿侥幸未死,躲过了追捕,忍辱负重辛苦积累,一点一点再次建立起了产业,重新发展,一切都转入暗中,所有对外化名皆为木姓。到了梅景澜这一代,梅家已经死的只剩下他了。   “这些年我们早已经查清楚所谓的罪证,不过是皇帝的走狗伪造的。”梅景澜说道。   所以,梅家的血仇对象,就是皇帝和他的走狗韩国公。   “当年的皇帝就是当今那位的父亲,韩国公就是当今那位的舅姥爷,当今那位,当年年幼就被封为太子,这件事,他也一样是知情者、参与人。”梅景澜继续道。   沈君辰听完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梅景澜听到他的吐气声,转过身来看他,道:“所以,我告诉你,知道了这一切,你就再也脱不了身了。叹气,也来不及了。”   “所以……,李季是什么人。”沈君辰却道。   梅景澜被沈君辰这声得一愣,目光有些发愣的看着沈君辰,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消融。   “李季就是皇帝的走狗,暗蜂。”梅景澜道。   沈君辰皱起了眉头:“暗蜂?!”   “暗蜂是皇帝手下见不得光的走狗,为他干尽了所有伤天害理的事。当年梅家的伪证就是他们弄出来的。”梅景澜说到暗蜂,目光再次变冷。   沈君辰已经在暗暗抽气了,李季的身份来及他曾经猜测过,也曾经想过也许会是暗蜂,但因为李季就是暗蜂这个猜测太过于惊人,所以不敢深想,没想到,成真了。   “李季是看了我的长命百岁锁后怀疑我的,这锁有问题?”沈君辰将衣襟内的长命百岁锁拿出来。   梅景澜看到它面有愧色道:“没错。这长命百岁锁是梅家一位专属巧匠所打造,他所打造的东西全都为梅家人所用,特别是长命百岁锁,这东西是梅家嫡系血脉才能佩戴的。”   沈君辰吃惊:“那它为什么会在我这里?”   “这是我送给你的。”梅景澜道。   沈君辰更惊了:“这不是我母亲给我的吗。”   “我的身份不方便透露,这东西我送到了你母亲手上,你母亲将它给了你。”梅景澜道。   沈君辰非常意外,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道:“那你知道这东西会惹祸,为什么送给我?!”   梅景澜难得显得很尴尬,他道:“我也没想到这东西会惹祸。梅家的事过去了几十年,知道的人都没几个了。这长命百岁锁当年也只有嫡系才能佩戴,知道它实情的人少之又少,早就化作了黄土,却不想竟然还有人能够认出来。”   沈君辰:……   “事已至此,你已经卷入梅家的事情中,暗蜂也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你就算不想参与进梅家的事也不得不参与了。”梅景澜道。   沈君辰这次,很有理由怀疑梅景澜是故意的。   “我母亲留给我一个盒子,要用这里面的钥匙打开,怎么取出钥匙?”沈君辰道。   梅景澜又沉默了一下:“等你回了梅家,我自然会帮你打开。”   沈君辰默,看来这东西又是个还不能说的秘密。   “你母亲的事……”梅景澜这时突然有些踌躇。   沈君辰看过去,看见了梅景澜眼底隐藏的愧疚,顿时明白梅景澜指的是什么事。   “我已经报了仇。”沈君辰平静道。   梅景澜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当年你母亲劝说我不要复仇,我不同意,我与她关系闹僵。后来你母亲出嫁,发现沈家的人待她不错,我便着手将梅家与你母亲有关的事宜全数抹干净,成全了她的心愿,等你出生后,看到你们母子生活的平安喜乐,我便没有再来过南阳。也不让梅家的人接触她,以免出现万一。却不想因此错过了你母亲真正的死因,没能为她报仇。这是我的错。” 第145章 ‘陷阱’   梅景澜话里的愧疚之意很明显,但沈君辰没有接话,而且眼神渐渐镇静清明起来。   梅景澜与他的母亲意见不合,早已经各走各的路。上辈子梅景澜就从始至终没有出现在他眼前,为什么这辈子会主动出现?不过是因为他为母报仇的动静太大,梅景澜终于意识到自己妹妹的死因另有隐情而心生愧疚,也终于注意到他这个外姓的外甥。   所以,他一回到南阳书院,就有木海这个新来的‘夫子’出现来接近他。也许一开始木海并没有要暴露身份的意思,直到那天在这拂柳园,木海发现了他身上的胎记。接着,梅景澜就出现了。   梅景澜的话揭开了梅家神秘的面纱,让他得以窥见一丝关于梅家的面目。但也仅此而已,关于梅家的更多的秘密,梅景澜现在并没有打算和他说的意思。   比如梅家的血脉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会让人的身上出现一朵梅花样的胎记,会让梅景澜如选择主动接近他,还让他的外祖母当年不惜和自己的堂兄成亲也要生下有浓厚梅家血脉的梅景澜。又比如梅景澜既然已经和他母亲几近断绝关系,为什么还要送给他藏有钥匙的长命百岁锁,那盒子里又藏有什么秘密?还比如梅景澜刚才说到梅家覆灭的原因时一语带过的长生二字,是他所理解的字面意思吗?   等等,都让沈君辰有揭开了一层面纱却堕入更深迷雾的感觉。   ……   亭外的毕宿与沈忠等人,一直紧盯着亭子内的情况,可慢慢的发现亭内的气氛似乎和他们想的有些不一样。   “主上是不会伤害你们公子的,他们要说的话是很重要的秘密,不能让任何外人听见,所以才让你们在院子外等。”木海看了他们一眼道。   “一切还要等公子出来后再说。”毕宿淡淡道。   木海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刚才在院门外和毕宿的那一架谁都没有赢,这让本以为能够压制他的木海心中有些不太痛快。   亭内,梅景澜眼看着沈君辰的目光越来越清明,心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以为在他突然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并毫无征兆地坦言相告了梅家的是什么样的存在并背负着什么的血仇后,年仅十二岁的沈君辰会因为这意料之外的负重而崩溃,至少也该是难以接受的震惊,却没想到沈君辰只在短暂的强装镇定后竟然真的越来越冷静了,平静得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十二岁的少年。也是,如果是普通的十二岁少年又怎么能那么干脆利落的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梅景澜面上还是有些愧疚的模样,眼神深处的东西却变了,有一种类似欣赏的东西,似乎是因为发现沈君辰这个他从来没有了解过的外甥比他所以为的要更出色。   “我有一些疑问,舅舅愿意告诉我吗?”沈君辰道。   “你说。”梅景澜道。   “梅家既然已经覆灭,贪图梅家钱财与产业的人都已经得到了满足,为什么暗蜂还是这么紧张梅家的事?我的长命百岁锁刚一露面,对方就迫不及待想要确认我的身份,为什么?”沈君辰道。   梅景澜眼睛一眯,沈君辰一下就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钱财不过身外物,对于不缺这些的人来说,他们追求的通常都更加疯狂。”梅景澜道。   “比如你刚才说的长生?是我理解的字面意思吗。”沈君辰看着他道。   梅景澜非常轻的冷笑了一下,并没有回避:“你没理解错。”   “梅家和长生能有什么关系。”沈君辰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我已经说过,如果你跟我回梅家,我就告诉你。”梅景澜也深深地看他。   沈君辰微愣,梅景澜这话的意思是想要让他回梅家?提醒道:“我姓沈,不姓梅。沈家才是我的家,梅家不是。”   “你身上流着梅家的血,继承浓厚的梅家血脉,不管你自己怎么认为,在有些人的眼中你就是梅家的人。”梅景澜道。   “比如暗蜂?”沈君辰道。   “不错,他们已经盯上了你。”梅景澜道。   “但他们并不知道我身上有梅家的传承的胎记。”沈君辰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暗蜂已经盯上了你,除非能让他们完全放下心认为你跟梅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否则,他们就会追着你不放。”梅景澜道。   “如今,你想要游离于梅家之外是不可能了。就算国师司夜愿意护着你,你会愿意给他带去这么大的麻烦?”梅景澜又道。   沈君辰下意识的皱眉,他当然不愿意。   “所以舅舅想做什么。”沈君辰看他。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你想怎么选择。选择跟我回梅家,或者选择不作为,只是你要清楚,你以及沈家那些人面对暗蜂是没有任何胜算的。”梅景澜道。   沈君辰突然间明白了,自己就好像踏入了一个‘陷阱’。   除非能完全让暗蜂放下心他跟梅家没关系,否则将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可要证明他与梅家完全没有关系,就得让那些人知道他身上没有梅家传承的胎记,也要能解释得了他的长命百岁锁的由来与梅家无关……而且就算解释得了,以他前世对暗蜂的了解,他们也依然会紧盯着他不放,随时可能叮上一口要了他的命。   沈君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梅景澜道:“您刚才说我听了梅家的秘密后就再没有回头路,但事实上不管听不听似乎都没有了别的选择。”   梅景澜点了下头,很理所当然的道:“确实如此。”   所以刚才问的那些话不过是在试探他。沈君辰顿时就明白了。   这时梅景澜还又说道:“舅舅承认你是个有胆量的孩子,这一点也不愧为我梅家的血脉。不过,就算是为了证明自己胆量够大、魄力够足,也不用撒谎来证明。”   沈君辰听的愕然:“撒谎?”   “你所说的与某位皇子的仇。”梅景澜道。   沈君辰:……   也许梅景澜真的长得和他太像了,以致于他说话的时候有点不过脑子。今生的他才十二岁,梅景澜又怎么会信了他说的那番话。   于是,沈君辰面色平静,一点也没有‘谎言’被拆穿的难堪,非常自然的道:“哦,我也是跟舅舅开玩笑的。毕竟舅舅刚才的样子,就好像要得到某个保证才愿意往下说,我一向很乐意配合人。”   梅景澜:……   这孩子像谁?他记得他那妹妹可不是这般有‘情趣’的人。   “舅舅的意思是只要我跟你回梅家,你就能保证我以及沈家的安全,也会告诉我关于梅家的一切秘密?”沈君辰道。   梅景澜点头:“没错。”   “我会考虑的。”沈君辰站起身道。   “不要考虑的太久,暗蜂随时可能对你再出手。今天回去好好消化一下今日的事,希望你明天就能给我答复。”梅景澜道。   沈君辰点头,与梅景澜告辞。   亭外,毕宿他们见沈君辰从亭子里离开,朝这边走过来,赶紧迎上去:“公子。”   沈君辰点了下头,神色严峻的说道:“我们先回去。”   木海愣了下,看向亭子里的梅景澜,见梅景澜没有动作后又看向沈君辰。   沈君辰也看他:“告辞。”   然后就带着毕宿他们离开了。   “公子,那人是谁。”稍微走远一点后,沈义率先问道。   “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沈君辰道。   沈义哦了一声,回头看了眼梅景澜,神情有些疑惑。虽然刚才离得远看的不是很真切,但他总觉得那个穿蓝色衣服的男人轮廓长相和公子有点儿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望着沈君辰等人远去,木海走到梅景澜身边:“阁主,就这么让小主人回去吗?”   “不然呢,将他绑回阁里吗。”梅景澜道。   “也是。那您有没有跟他说梅家的事啊?”木海又问。   “说了。”梅景澜道。   “可为什么小主人那么平静?”木海不解。   梅景澜笑了一下:“他确实比我想象中要镇定沉稳的多。”   停了一会儿,他又道:“果然,民间那句话确实是没错的。”   “什么话。”木海道。   “外甥肖舅。”梅景澜道。   木海:……   阁主这是拐着弯的在夸自己?   “那小姐的事,小主人他没有怪您?”木海又问。   梅景澜沉默了一下道:“他很聪明也很冷静,没有怪我的意思,但也没有真的把我当成舅舅来看。”   木海赶紧看梅景澜的脸色:“阁主?”   “没关系,来之前我已经设想过他的反应,现在这样的反应比我设想的要好上很多。”梅景澜道。   木海沉默。   “他身边跟着国师府的护卫,国师司夜对他确实不错。”梅景澜过了一会儿又道。   “可那也比不上您和小主人的血缘关系。”木海道。   “血缘关系……那样的东西难道就牢不可破了?那个孩子心中都比你清楚。他可以叫出一声舅舅,同时心中却并没有真的把我当成舅舅看待,在他的心里血缘关系的重要性比你们认为的要薄的多。”梅景澜道。 第146章 你今天注定走不出去   梅景澜说出这句话时神情似有些落寞,旁边的木海瞧见了忍不住道:“小主人总有一天会理解您,会认同您的。”   梅景澜笑了:“这都不重要了。梅家的仇人太强大,强大到整个大吕国没有谁能与他抗衡,如果不是因为君辰闹出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暗蜂的注意,如果不是他身上流着浓厚的梅家血脉,我今日就不会认他。”   “可是小主人他身上既然流着梅家的血,这本来就与他有关。”木海道。   梅景澜摇头:“他姓沈,不姓梅。”   “但是当年老夫人离开梅家,嫁进蒋府,其中一部分原因不就是想要生下一个虽然血统不浓厚但还是继承了梅家血脉的孩子再留一条后路吗?真要认真计较,小主人他本来就是庞大复仇计划的一部分。”木海道。   “当年素秋脱离了梅家,是我同意的。如果没有出意外,君辰一辈子都只会是沈家人,梅家与他不会有任何关系。”梅景澜冷下脸。   “阁主……”木海见状,有些后悔自己说出口的话了。   但是梅景澜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道:“算了,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只能说天命如此。”   木海这次没敢再乱说话了。   另一边。   沈君辰从拂柳园出来后,紧绷的后背才算是松缓了一些。   沈义小心地问道:“公子,您刚才脸色不太好,那个人跟您说的事很麻烦吗?”   沈君辰想了下,点头:“有点麻烦。”   沈君辰这么一说,沈忠和毕宿他们都提起了心。   沈君辰看了他们一眼,心中叹气。   他坦言相告事情有点麻烦,也是想让沈忠沈义以及毕宿他们有个心理准备,这一次的事比他想象的棘手,也许最后真要跟梅景澜离开。再者,沈君辰发现这并不是完全对他不利的处境,他要找司空铖报仇,而梅景澜要找皇帝报仇,他们的目的相合……   沈君辰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再往下说,这让准备听他往下讲的沈忠与毕宿都心里有些不安,可见是非常重要且麻烦的事,否则沈君辰不会谨慎到不方便在外面开口。   因此,他们有些迫切的想要回去,关起门来,听沈君辰把话说完。   但是,半途就遇到了麻烦——   他们刚入山道后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林内突然安静的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而道路旁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一个人,正望着他们,好像已经等候多时。   “沈兄,今日并不是休息日,真是难得见你出现在书院外头。”   “李兄。”沈君辰看着他,“你在这干什么。”   马车旁的人正是李季,他笑了起来,那张端正憨厚的脸因为这个笑容显得有些狰狞疯狂,“等你啊,谁叫沈兄那天不肯来赴约。所以,我把李大夫又请来了,让他看看你的伤口吧,否则我实在于心难安啊。”   李大夫?沈君辰看向那马车,李季这时将马车的车帘撩起,沈君辰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马车内神色僵硬不自然的李大夫。   沈君辰目光沉了下来,那日李季说请了李大夫给他看伤,他心中警惕怎么可能真去,敷衍着答应了后并没有去赴约,而是躲去了王啸阳的住处,谁想到李季今日竟然在这里堵上了他。   不对,李季肯定一直监视着他,否则怎么会特意在这个时候等在这里。   也不知道拂柳园内发生的事,李季这些人知不知道,梅景澜是梅家的人,要是被暗蜂知道一定会引起天大的震动。   沈君辰观察着李季的神色,心中猜测他们此刻应该不知道梅景澜的身份。   也是,梅景澜内功高深,当时谈话时有什么可疑的人靠近他一定会知晓。   剩下的就是眼前的问题了,沈君辰看着李季眼神中泄露出来的狰狞疯狂,预感非常不好。   “那日因为有事耽搁所以没去见李大夫,但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天就用不着再麻烦李大夫了,”沈君辰道,然后看向李大夫:“今日麻烦李大夫了,不如我派人送你回去,辛苦李大夫来回了两趟,诊金照付。”   马车内的李大夫听了沈君辰这话,眼神露出点感激,但他还是一动不敢动,显然极为忌惮李季。   李季突然从喉咙里冒出压抑的怪异的呵呵笑声,他看着沈君辰道:“沈兄真不愧是世家出来的公子,这么有风度。”   沈君辰眉都没皱,道:“李兄说笑了,我只是对李大夫辛苦跑了两趟过意不去。”   说完,沈君辰对沈义道:“你带着一位国师府的兄弟,送李大夫回城。”   国师府的兄弟指的是谁,在场的人心知肚明。现在南阳书院里没有人不知道沈君辰身边跟着国师府的侍卫,没有任何一个人不忌惮。   李季眼神露出压抑的愤恨,死死地盯着沈君辰。   沈义看向沈君辰,面露担忧:“公子?”   “去。”沈君辰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毕宿也冲身后一名护卫使眼色,那护卫立刻点头,走了出来。   “沈兄急什么,我不是说了吗,不检查一下你的伤口我于心难安啊。”李季咬牙道,竟然没有退缩的意思。   沈君辰看着李季那眼神中压抑的愤恨觉得很不对,心头的不安越加激烈,几乎是立刻就道:“你想要检查我就让你检查,李大夫就不用了。”   李季顿时就笑了:“沈兄真是善解人意,我心急,等不到回去书院了,不如你现在就过来。”   沈君辰当真就下了马。   “公子!”沈忠他们也立刻下马,都紧张的站在沈君辰身后。   李季看着他们紧张的神情,眼神迅速冰冷下来,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沈君辰身边人的态度,好像对他非常忌惮,就好像已经猜到了他是什么人……   李季立刻站直了身子,目光犀利地看着面色平静朝他走过来的沈君辰,眼神深处满是警惕。不可能,沈君辰怎么可能知道他是什么人!   “站住!”李季突然道。   沈君辰停下脚步,神情疑惑:“李兄怎么了?”   李季眼神探究地看着他:“沈兄身边人好像对我很紧张啊,我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沈君辰回头,看了眼沈忠他们,笑了一下又回头道:“李兄细心,他们这是被你吓怕了。”   李季眼睛迅速眯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也不想想我这满身的伤怎么来的,你可是罪魁祸首。”沈君辰语气调侃的说道,“他们都是长辈派来保护我的,你现在大概就是别人家的野小子,专门要来带坏我这个自家孩子的,他们能不紧张吗。”   李季愣了一下,真是这样?   不过,李季也只是愣怔了片刻,他眼神深意地看了眼毕宿他们,对沈君辰道:“那恐怕他们还真没看错。”   沈君辰心中立刻打起了十二分耳朵警惕,面上却神情疑惑的看着李季。   过了一会儿他又回头对沈义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李大夫送回去。”   沈义紧紧咬了下牙,然后走向了马车,将李大夫从马车内扶了出来。   李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站在马车边看着也不阻止。   沈君辰看似轻松,实则全身都处在紧绷的状态,看着沈义将李大夫扶下马车,然后看着国师府的护卫与沈义护送着李大夫离开。   这个时候,李季突然道:“想不到沈兄还有菩萨心肠。”   沈君辰看着李季,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李季准备做什么了,突然迅速后退。   李季眼睛一眯,眼神露出了然的疯狂:“你果然知道我是什么人,可惜你今天踏入这林中就注定走不出去了!”   随着李季的话音落,四周围立刻冒出十数名蒙面的黑衣人,前后左右包围住了沈君辰他们。   林中的气氛立刻变了,安静地连落叶落在地上都能听见,紧张肃杀的气氛像是凝固成稠一样压得透不过气来。   “李季,你们想干什么。”毕宿他们立刻也将沈君辰护在中间,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冷冷地看着李季。   “国师府的诸位大哥,今日不是我李季不给你们面子,而是沈君辰这个人问题太大,我们怀疑他是逆贼余孽,必须将他捉拿回去严加审问!”李季拿出了一片铁令牌,对着毕宿等人说道。   那块令牌上的黑蜂有着狰狞的尾刺以及一对可怕的复眼,森寒恶心,看着就让人心里厌恶。   沈君辰已经很熟悉了,上一次还是在南阳府衙的地牢里看见。   “这是什么,我不认识。”毕宿突然道。   李季愕然。   “毕护卫不认识不打紧,只要把人给我们留下就行。”一道声音从林中传出来,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紧接着,沈君辰他们就看到从林中走出一位身穿灰色劲装的男子,此人背上背着一把大刀,眼神冰冷犀利,看人一眼就好像要从那人身上剥下一块皮肉来一样。   毕宿刚才虽然隐约察觉到林中有人在,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来路。此刻感受到这人刻意外放的气息,顿时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是硬茬! 第147章 受伤   司夜越是靠近南阳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越加强烈,于是进入南阳地界后没有进城,绕道往西,直奔南阳书院。   然而还没等他到南阳书院山脚下,就突然见前方天空升起一道熟悉的信号弹,顿时心头咯噔一下。   “糟了,是求援的信号!”东明脸色大变。   司夜一拍坐下的马,腾空而起,弃了马直接用轻功飞往信号弹出现的地方,速度之快,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东明留下了少数人处理马匹问题,带着人也直接用轻功追赶了上去。   此时,山间林道。   沈君辰被护在了保护圈中心,心寒地看着四周包围他们的蒙脸黑衣人,这些黑衣人的武功高强,沈忠不是他们的对手,全靠毕宿和其他四名护卫顶着,而毕宿又被那名背着大刀的灰衣人缠住无法回援,情况凶险。   “公子,等下我们尽量撒开一个突破口,你上马,立刻往山下逃,去拂柳园。”保护沈君辰的国师府护卫之一说道。   沈君辰怎么会愿意留下他们,可现在的情况他就是个累赘,只会拖了国师府这几个护卫的后腿。而且暗蜂的目的是他,他逃走的话,这里的压力能减轻一些。   只不过不能真的逃去拂柳园,梅景澜他们的身份不能暴露。   他们做了逃走的打算,实行起来却比想象的艰难。除了那名背着大刀的灰衣人,其他十数名包括李季在内的暗蜂全都围住了沈君辰等人,目标钉死了的明确,就是要抓了沈君辰。   刀光剑影,森寒的刺人眼睛。   “国师府的诸位是打定主意要与我们为敌了?”灰衣人道。   “不过一群贼人。”毕宿冷哼。   “那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今日的事就算是到了皇上面前也怪不得我们,弟兄们,不用再有顾忌,杀。”灰衣人道。   因为这句话,周围的刀光剑影瞬间更加冷厉,杀气浓重的令人头皮发麻。   四名国师府的护卫再强也敌不过敌人十数人围攻,很快沈忠就不得不也对上了一名蒙脸黑衣人。   沈君辰手中握着自己那柄细长的唐刀,与沈忠背对着背,只要有人冲破国师府护卫们的保护圈他就提刀招架。   摔马造成的伤还没好,这个时候对上这些武功高强的杀手,沈君辰的力道与他们根本没法比,虎口被震得发麻,一不留神,手臂上就被划了一刀,割破了衣服和里面的皮肉,鲜血浸湿衣服,伤口火辣辣的疼。   如果不是要抓活的,沈君辰怀疑那柄利剑已经直接往他心口刺了。   “公子!”沈忠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失声喊道。   “我没事,你不要分心!”沈君辰赶紧道。   “沈君辰,就算有国师府的护卫保护你也没用,乖乖束手就擒,我们还能卖国师府一个面子,不伤害你,只要你随我们回去配合调查,没问题自然会放你出来。”划伤沈君辰的蒙脸黑衣人愣了一下,然后冰冰冷的开了口说话。   “笑话,你们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你说随你回去就随你回去?我沈君辰的面子又往哪儿搁。”沈君辰道,同时手中的刀一刻也没停。   “不过一个黄口小儿。”蒙脸的黑衣人不屑的嘲讽。   “不配合就直接抓回去,不用废话。”那边的灰衣人下了命令。   那蒙脸的黑衣人被灰衣人说的神色一凛,看向沈君辰的目光也变得更冷了,出手也就不再留退路。   顿时,沈君辰的的处境就变得危险起来,不过是七八招的功夫,虎口被震出了血,手中的刀如千斤重,连握都快握不住了!   “公子!”沈忠一直分心留意着沈君辰的处境,见状,立刻转身助他,一刀挑开了蒙脸黑衣人的剑。   沈君辰却突然睁大了眼睛,一把将沈忠拉扯了开来,然后沈忠就觉得自己肋下一凉,利剑划破了他的衣服,割出一道口子,伤口顿时流血。   只差一点,要不是沈君辰及时拉住他,就不止是一道口子了。   “公子小心!”有护卫跳了过来,帮沈君辰挡住了一个想要来抓住他的人。   沈君辰握刀的手直抖,已经用不上了力了,抿紧了嘴,脸色发白,眼睛冷得吓人。   当的一声——   沈君辰手中的刀脱手飞了出去,手上没了武器,手无寸铁,赤手空拳,想要接住凌厉的刀剑,无异于找死。   而这个时候,刚才帮他挡住人的护卫已经被两名们两名黑衣人缠住,其他人也同样如此,沈忠胸口中了一脚,整个人踉跄着倒退了出去。   沈君辰身边的保护者霎时就被清空,被抓住毫无疑义。   眼看一名蒙脸黑衣人手如爪钩就要来扣他,沈君辰立刻闪身,脚下踩着步法躲过,然后突变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一名护卫背对着沈君辰与两面蒙脸的黑衣人缠斗,刚挑开一柄利剑,情形混乱之际,谁也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君辰只觉得后背猛地一震,全身内脏都好像被震移位了一样,痛得他呼吸一窒,一口腥咸的血从口中喷出!   “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司夜赶到了。   第一眼瞧见的就是袭向沈君辰后背的一掌,顿时目瞪欲裂,“君辰!”   沈君辰一口血喷出来,眼前就模糊了,周围的一切都好像隔了好几层东西一样闷且听不清,声音渐渐的从自己耳朵抽离,眼前发黑。   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因为他听到了司夜的声音。   沈君辰脚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周围的一切都已经看不清了,本以为会摔在硌人的地面上,结果却落入了结实宽厚的胸膛,鼻尖是熟悉的气息。   “大哥……”   “君辰!君辰!”   “公子!”   彻底昏迷前,沈君辰听到了周围紧张嘈杂的声音,听到了沈忠他们喊他,也听了司夜的声音。   不等沈君辰想明白司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就彻底陷入了昏迷,什么也不知道了。   “君辰!”司夜抱住倒在怀里的沈君辰,心跳的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三魂七魄有一半吓得离了位。   “公子!”“大人!”沈君辰的倒下吓的护卫们都差点停了呼吸,同时看到司夜出现在这里也都非常震惊。   沈君辰嘴角挂着血迹,胸前的衣襟上也被他自己喷出来的血染红,刺目非常,倒在司夜的怀中脸色青白,气息微弱了下去。   随后赶到的东明瞧见这一幕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刻拿出了长庚殿中的疗伤丹药,“大人,快给公子吃下去!”   司夜这才回神,一把拿过东明递过来的雪丹,塞进了沈君辰的口中,抬高了他的下巴让他吞下,过了一会儿,察觉到沈君辰胸口的起伏大了些,气息也坚挺了些,司夜才算是将离位的魂魄招回了体内。   将沈君辰抱了起来,司夜森冷地目光看向了那群蒙脸的黑衣人,“尔敢!”   “不可能,国师此刻应该在长庚殿闭关为祈福做准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领头的灰衣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司夜。   “大人!”毕宿等四名护卫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   “大人,怎么处置这些人。”东明看着那些杀手的目光很冷且厌恶。   “都杀了。”司夜一字一字道。   “是!”东明他们几乎没有一点的迟疑,立刻扑向了所有人的杀手。   “司夜!我们是皇上的人,你竟敢杀我们,你不想活了吗!”灰衣人大惊。   司夜只冷冷地盯着他们,看他们的目光就像是看死人。   “司夜,就算你是国师也不可能凌驾皇权之上!”灰衣人震惊过后咬牙提醒道。   “死人还想和谁提皇权!”东明喝道,手中的剑已经刺向了灰衣人。   “铮!”   刀剑铮鸣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开端,所有国师府的护卫开始了反扑。   林间伤山道的情况急速反转。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踏空而来。   “皇帝的走狗竟敢伤我外甥,拿命来偿!”一声清越冷喝声响起,一道蓝色的身影裹挟着怒意急速的由远及近冲了过来。   抱着沈君辰的司夜眼睛一眯,突然急速跳开。   “退!”   “轰——”   司夜的‘退’刚出口,一道掌影从天而降,猛地拍向灰衣人等杀手,轰隆一声,数名蒙脸黑衣人被拍入巨坑,没了气息。   那灰衣人也是被拍的连连后退,胸口血液翻腾,一口血喷了出来,膝盖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怒道:“什么人!”   蓝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来人穿着宝蓝锦衣,头戴玉冠,面貌俊美,一双凤眸内怒火滔天,“要你命的人。”   说着,又冲了过去,轰轰几掌拍向灰衣人,那灰衣人被拍的连连后退,最后砰地一下撞上了树干,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竟然是腰骨被折,整个人以诡异的姿势被折,彻底断了气。   东明他们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又扑向了剩下的蒙脸黑衣人,今天这里的事不能露出去,一个暗蜂杀手都不能放过。   司夜对灰衣人被杀的情形只冷冷的看了一眼,抱着沈君辰转身就走。 第148章 我可以帮你们   “站住!”梅景澜见司夜抱着沈君辰就要走,连忙拦下,“把他交给我。”   司夜现在一颗心都在怀中抱着的受了严重内伤的沈君辰身上,恨不能立刻找到地方给沈君辰疗伤,面前这个企图拦住自己去路的人面向轮廓间和沈君辰有些相似,这是司夜没有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出手的原因,可现在竟敢拦住自己的去路。   司夜双眸顿时变得狠戾冰冷,毫不客气的将自身的气势外放,直冲梅景澜而去。   梅景澜悚然一惊,对面压过来的气势如巨浪盖头压得他差点忍不住后退。   “让开!”司夜冷冷道。   “他受了伤,必须跟我回去疗伤。”梅景澜见司夜气息越来越不善,连忙解释道。心中则震惊不已,司夜对沈君辰的在乎程度,超过了他所料想的。   如果不是双手都抱着沈君辰,司夜此刻已经一掌轰过去了,“滚!”   梅景澜被呛了两次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我是他舅舅,他现在受了这么重的内伤,必须要有安静的地方疗伤,书院人多眼杂,山下拂柳园是我的产业,离此地最近,也清静。”   司夜身上的戾气这才消了下去,梅景澜见状赶紧道:“你跟我来。”   司夜抱着沈君辰跟上,走之前留下一句话给东明:“将尸体处理掉,此地痕迹打扫干净。”   东明应了声‘是’,然后在灰衣人恐惧的目光中将他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就算你们把痕迹清扫干净,暗蜂也一定会调查到这里的,不是只有你们国师府才有求援的信号!”灰衣人咬牙道。   东明冷哼了一声,那又如何,等那些人赶过来,这里的人都死了,死无对证谁知道是谁下的手。   灰衣人见状,终于认清楚了眼前的事实,司夜是真的不打算留活口。   “暗蜂一定不会放过沈君辰的,除非你们让我回去,我可以帮你们瞒过去!”灰衣人压低了声音对东明道。   “哦?”东明冷着脸,手下的动作稍微缓了一些。   灰衣人松了口气,继续道:“沈君辰与梅家有牵扯,除非洗清嫌疑,否则暗蜂将会追查他到天涯海角,就算有国师府庇佑,皇上那里也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东明闻言心中惊讶,竟然还能惊动了皇帝。   “皇上为什么会追着沈君辰不放。”东明道。   灰衣人犹豫了一下,东明立刻冷哼一声,手上的剑再次凌厉起来。   灰衣人连忙道:“因为梅家的血脉,先帝时就有传言梅家的血脉中蕴含特殊的能力,可以打开……”   话说到这,灰衣人就意识到什么立刻停住了口,不再继续往下说,而是另外道:“只要你们放了我,我自然会告诉你。”   东明听得心惊,面上却没有显露,他在思考要不要放过他。   “你要怎么保证你不会把这里的事说出去。”东明道。   灰衣人:“我……”   他刚一张口,嘴里就被弹射进去一颗药丸,随即东明在他下巴上一抬,咕咚一下灰衣人就不由自主的将药丸吞了下去,然后目露惊惧:“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东明道,“每月十五必须服用一次解药,否则手脚溃烂、肠穿肚烂而死,所以这个毒药名又叫十五赎,我想你应该听过。”   灰衣人的面色顿时全白了,他当然听过,这是毒医谢春秋最出名的毒药,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手脚溃烂而死,在于它会让人渐渐陷入魔障,如果没有每月十五的解药镇压,就会完全失去自我,成为行尸走肉一般的傀儡,被下毒的人控制。所以,十五赎不仅是毒药,它还是蛊。   可十五赎是谢春秋傍身的最大底牌,从不给任何人,为什么国师府的人会有!   “现在,你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说才能让我满意了。”东明冷冷笑道。   灰衣人愤恨的看着东明,毒药入口后立刻感到胸口一阵钻心疼痛,疼得他忍不住蜷缩了一下,“你卑鄙!”   东明好像看稀奇物种的眼神看他:“我还是第一次被暗蜂说卑鄙,这难道不是你们的专属?”   灰衣人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本来他会说上面那些话,就是诓骗了东明借机脱身,谁知道如今弄巧成拙,权宜之计的诓骗也要变成真叛变了!   “我数十下,你要是还没想好,那就别怪我剑不留情了。”东明冷冷道,“一,二,三……八,九,……”   “我说!”灰衣人疼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粗喘着气,瞪大了眼睛看东明。   “说吧。”东明睥睨着蜷缩在地上的灰衣人。   “我不知道能打开什么,我只是应该是一道禁制,或者是一道门,我也不知道门里面有什么,但是皇家对它很看重。从先帝起,就一直在查这个门的下落,当年梅家覆灭,听说梅家人的血全都被暗中收集用来开门,但是毫无效果。因此,先帝一度认为这是谣传,这件事也就一直被搁置至今。可如果咱们现在的皇上听说还能找到梅家的血脉,一定会忍不住再试的。”灰衣人道。   东明听得眉头紧皱,这件事似乎还关系到了什么秘密,而且能够引起皇帝注意的绝不是普通的秘密。   “你当真不知道?”东明将剑尖抵在灰衣人的下颌处,只要用力,立刻就能要了灰衣人的命。   灰衣人浑身僵住,“我没骗你,我只是暗蜂三十六卫的其中一卫,往上还有更多的大人物,像这样受到皇上关注的秘密,我还没资格知道。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曾经听我的师父说的,因为这一次沈君辰的身份被怀疑,楼中的大人再次想起了以前的事,我才被派出来抓沈君辰回去。”   东明看他的神情不像是说谎,他也了解一些暗蜂内部的事,确实像这样的大秘密眼前这个人还没资格知道。   东明有心想再问梅家的事是什么事,但又怕让这个人看出点什么来反倒被诓骗了,只能暂时按捺下。   “你们的人什么时候到。”东明道。   “刚才已经发了信号,大概还要半柱香的时间。”灰衣人道。   “这次你只能一个人逃出去,你不准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如果问起,就说是不明身份的人劫走了沈君辰。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每月一次的解药,你自己想办法联系上来,否则就等着死吧。”东明道。   灰衣人听罢,才算真的松了口气。   之后,东明装作与灰衣人对打,将他一掌拍晕。   然后协助手下迅速解决了剩余的杀手,将他们的尸体运走,周围的痕迹打扫干净,紧接着立刻离开了此地。   灰衣人等他们走后,踉跄着起了身,也走了。   而另一边,司夜抱着沈君辰跟着梅景澜进了拂柳园内最偏僻也是防护最严密的院落。   “公子!”“小主人!”   等在院中的有那名富态的中年人,木海,以及沈义和一名国师府的护卫。   原来沈义与国师府的护卫将李大夫送下山后,立刻就来了拂柳园找救兵,梅景澜才会在那个时候赶上。   “国师大人?”沈义看到司夜很吃惊,但看到被司夜抱在怀中的沈君辰时又急的眼眶都红了,“公子怎么了?”   “他受了内伤,需要尽快疗伤,”梅景澜在边上解释道,然后对木海道:“你带着人严密监视着周围,有任何可疑的人靠近立刻除掉。”   木海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属下遵命!”   梅景澜看向司夜:“跟我来吧。”   司夜点了下头,低头看到沈君辰嘴角的鲜血,只觉得心都在抽痛。   梅景澜将司夜带入自己的暂住的屋内,让司夜将人放在床上。   司夜动作小心的将沈君辰放下,用拇指擦去沈君辰嘴角的血迹,眼神晦暗如海深。   梅景澜看到他的动作,微微皱了下眉头,道:“我给他把脉,烦请国师大人让一下。”   “不必。”司夜道,然后抓起沈君辰的手,自己给他搭脉,“他吃了雪丹,雪丹能保他的心脉无事。”   如果可以,他也想借助星盘的力量帮沈君辰恢复伤势,可他现在远离长庚殿,没办法操控星盘,再加上沈君辰重生多时,又佩戴玉佩多时,魂魄意识已经不会再向当初那样离体,这个法子已经不可行。   梅景澜听说是雪丹后愣了一下,这种疗伤圣药万金难求,普天之下只有皇宫才有那么几颗,没想到司夜的手上既然也有。因此,他也稍微松了口气。   司夜感受到指尖的脉搏跳动慢慢平稳,知道雪丹发挥作用了,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那一掌震伤了沈君辰的内府,雪丹保住了他的心脉,剩下的内伤需要用药好好调养。南阳城中的大夫是不能去找了,幸好的是梅景澜身边就有一位精通医术的大夫,名叫章九。   章九是个蓄着美须的中年人,目光沉稳,给沈君辰搭了脉后,开了药,让熬煮后给沈君辰服下。   那一碗药端过来,沈君辰却还昏迷着,怎么喝药又成了个问题。 第149章 国师大人想硬抢?   梅景澜亲自将药端过来的,司夜却伸手接了过去,然后眼神凉凉地盯着所有人,“出去。”   司夜的目光从面具之后透出来,衬着他脸上那张银白色的面具都冰冷诡异了几分,屋内的人都被他这一个眼神看得背后发凉。   梅景澜欲言又止了片刻,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房间,他一走,富态中年人等也跟着走了。   唯有沈义不愿意离开,弱弱地看着司夜,却还是脚下生根了一般没动:“我,我给公子喂药吧。”   看着沈义,司夜的目光稍微有些缓和,但也还是挺吓人的:“不用,你先出去。”   沈义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司夜等他们离开后,转身坐回床沿,目光立刻柔和了下来,看着沈君辰,一路来不安的心才算缓缓落回了原地。   ……   等梅景澜他们进屋,司夜已经给沈君辰喂完了药,看着空空的药碗,众人心里稍微安心了些,不过也闪过一个小小的疑惑:司夜是怎么给沈君辰喂药的?   司夜的神色这会儿平静了很多,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么冰冷难接近,沈义大着胆子走过去给沈君辰擦脸擦手,红着眼眶心疼的看着他家公子现在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模样。   “你是君辰的舅舅?”司夜目光锐利的看着梅景澜,“蒋家并没有你这号人物。”   “我不姓蒋。”梅景澜道。   司夜看了眼屋内的其他人,对沈义道:“照顾好他。”   沈义点头:“小的一定会照顾好公子的。”   司夜目光在沈君辰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走出了外间,挥退了其他人,对梅景澜道:“那你姓什么。”   梅景澜看着司夜,虽然他知道司夜救了沈君辰,且对沈君辰非常看重,但司夜对梅家是什么态度他还没有摸清,所以也不愿意轻易透露自己的来历,只道:“君辰知道我是谁,国师的疑问可以等他醒来后由他决定告不告诉你。”   司夜听了,略微皱了下眉,目光盯着梅景澜看了许久:“与君辰有血缘关系的只有沈家和蒋家,你不姓蒋,舅舅一称从何来。”   “自然是有关系的。”梅景澜道,目光也是打量着司夜。   刚才情况紧急,两人都没有时间好好的将对方打量清楚。   “你是梅家的人?”司夜忽然道。   梅景澜心中大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问:“国师怎么会觉得我是梅家的人,梅家早已经覆灭,全族被杀,没人活着了。”   “既然已经没人活着了,那就最好。”司夜道。   梅景澜眉头一皱,司夜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等梅景澜细想,东明已经带着剩下的人处理了林间山道的尸体后赶过来了。   “大人,已经处理干净,只是有一件意料外的事,属下擅自做了主。”东明道。   “何事。”司夜问。   东明看了眼梅景澜。   梅景澜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了司夜等人。   等他走后,东明将灰衣人的临时倒戈并透露出了梅家的事告诉了司夜。\t   司夜越听目光越冷:“什么门。”   东明摇头:“那人不知道具体是指什么。”   说完,东明察觉到司夜的语气不太对,小心的打量了下司夜的神情,惊讶的问:“大人,您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司夜阴着脸色道:“暂时还是猜测,必须先弄清楚梅家的血脉到底有什么问题。”   “大人?”东明觉出了点不安。   “长庚殿高居长庚山太久,有些人按捺不住了。”司夜道。   东明听了悚然一惊,难道这事还能和他们国师府扯上关系?   “属下即刻送信给北星他们,全力调查梅家以及先帝那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东明道。这件事既然扯上了国师府,就不是件小事了,必须赶紧弄清楚。   “你让那人回去汇报说是不明第三方势力劫走了沈君辰?”司夜道。   东明点头:“是的。”   司夜想了一下,问:“司空铖现在人还在书院?”   “应该在,属下去问一下。”东明去问了毕宿他们得到了确定答复后回来道:“还在书院。”   “去将此间院落的主人请过来。”司夜道。   东明点头,很快去将梅景澜请了过来。   “我要带着君辰离开这里,你们也赶紧撤离,暗蜂很快就会搜寻到这一带。”司夜对梅景澜道。   “国师大人言之有理,我们已经在准备离开了,只是……君辰不能跟你走。”梅景澜道。   “你连身份来路都不敢相告,还想阻止我带人离开?”司夜目光嘲讽的看着梅景澜。   梅景澜皱眉:“国师大人这是想要硬抢?”   司夜不语,态度就是默认。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国师府的护卫几乎是立刻站在了司夜身后,另一边木海以及那名富态的中年人也立刻站到了梅景澜身后。   双方突然就对峙了起来,沈义跑出来看了一眼后吓得赶紧退了回去。   在床边坐着的沈忠身上受了伤,刚包扎完伤口,脸色还苍白着,看见沈义神色慌张的跑回来后赶紧站起来,握紧了手上的剑,“怎么了!”   “外面,他们就要打起来了。”沈义道。   “什么,谁和谁要打起来了?”沈忠道。   “国师大人和那个蓝衣人。”沈义道。   沈忠脸色严肃起来,对沈义道:“你在这里守着公子,我出去看看。”   沈义点头:“好。”   沈忠走了出去,就看见对峙的双方,眼神不解的看向司夜:“大人,出了什么事?”   “这人自称是君辰的舅舅,你可知情?”司夜问沈忠。   沈忠摇头:“昨日这位侠士在书院内救了公子,约了今日公子来此地见他,谈话的内容属下不知道,公子也没来得及和属下说明这位侠士的身份。”   “昨日发生了什么事?”司夜听到昨日的事后问道。   沈忠将昨天在书院花园遇袭并得到梅景澜暗中相助的事讲述了一遍,“这位侠士对公子有相救之恩。”   司夜听完后看向梅景澜,神色稍有些缓和:“既然如此,那就等君辰醒来再谈论别的。此地是不宜久留了,你不愿我带着君辰离开,可以跟上来。”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可能和梅家有关,是关键的人。君辰被梅家的事困扰了许久,应该也不想闹得太僵。   梅景澜挑眉:“那就多谢国师了。”这样也好,一切等君辰醒来再说。   两人说完,对峙的气氛消散,沈忠悄悄松了口气,手心里都是汗。   “大人,我们现在要回书院,还是南阳城?”沈忠问司夜。   “两个地方都不能去。”司夜道,然后进了屋,不一会儿就将沈君辰抱了出来。   “离开南阳。”司夜道,接着又道:“东明,你留下来监视后面的动静。”   “属下明白。”东明道。   司夜抱着沈君辰往外走,沈忠和沈义也赶紧跟上。   梅景澜见沈君辰身边的沈忠和沈义这么信任司夜,心中有点惆怅,对木海道:“走吧。”   木海点头,也吩咐暗中的人都跟上。   沈君辰被那一掌打中后就陷入了黑沉的昏迷中,觉得胸口疼痛却醒不过来,后来慢慢的疼痛消退了很多,呼吸顺畅了,却也还是醒不过来。只能很模糊的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头靠在一个人的胸膛上,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一种很奇妙的熟悉感觉让他警惕不起来,呼吸越来越绵长,刚隐约有点模糊要醒来的感觉再次远去,又陷入了昏睡中。   司夜抱着沈君辰往外走的时候,察觉到沈君辰似乎有点儿要醒来的意思,赶紧低头看,然后就见沈君辰头靠着他的胸口依赖的蹭了蹭,因为难受而蹙起的眉头也渐渐松缓开来,然后呼吸变得绵长,再次进入了沉睡。   心口那块被蹭过的地方一片滚烫,司夜低着头看沈君辰的目光瞬间柔和的不可思议,刚才裹住他全身的冰冷怒意渐渐消散,只余下眼中的温柔与担忧。   舍不得惊动沈君辰的昏睡,司夜走路的脚步轻了很多,几乎落地无声。   走在他们后面的梅景澜目光犀利,将这一幕都看在眼底,再一次为司夜与沈君辰的相处态度吃惊,特别是沈君辰下意识中不自觉展露出来的信任和依赖,就好像在心底深处知道这个人是谁一样。   又想到不过两个时辰前,与沈君辰见面时,沈君辰对他的防备,梅景澜目光都黯淡了下来。   司夜将沈君辰稳稳的抱住,离开了拂柳园,并一路避开了人,带着梅景澜等人离开了南阳城的范围,往岐东而去。   岐东靠近东华府,是南华府与东华府的临界点,多山,背靠着连绵深山,这里离南阳远,虽然邻着东华府,但去往东华府的主要交通要道并不是从这里经过,所以岐东是非常偏僻的一个县,地势也复杂。   司夜他们进入岐东后,就如融入大海的水滴,再无踪迹可寻,断了被人追寻来的可能。   沈君辰路上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次,看到抱着自己的司夜后一时间还分不清什么状况,喃喃道了声:“大哥?” 第150章 大哥也睡   司夜立刻将沈君辰头上披风的兜帽掀开了一点,看他,“醒了?”   沈君辰其实不算是清醒的,脑子还迷迷糊糊的,全身没力气,睁眼就用掉了所有力气,疲倦的呼了口气,贴着司夜胸口的脑袋动了动,很快又昏睡过去。   司夜将兜帽重新给他遮好,赶路的速度更快了。   ……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沈君辰再次醒过来时全身还是觉得没劲,挣扎着撑开眼皮,入眼天色已经全黑,屋内点着烛火,周围都是陌生的摆设,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间屋子,脑中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刚想用力撑起上半身,结果后背心与胸口一阵疼痛袭来,又倒了回去,喉咙间也难受都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   立刻就有人走到他床前,伸手将他扶起。   沈君辰最先看到的是熟悉的绣着华贵暗纹的黑色衣袖,然后鼻尖也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于是视线迫不及待的顺着那截衣袖往上,看清了是什么人后目光顿时露出惊喜的光来:“大哥!”   司夜俯身将他扶起,放了枕头在床头,让沈君辰靠坐着:“是我。”   沈君辰心中惊喜万分,偏偏激动之下胸口又疼了起来,顿时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精彩。同时心里又有许多疑问,按照毕宿的说法这个时候司夜应该在长庚殿中闭关准备祈福仪式,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南阳呢?还有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只是这些疑问,到最后都渐渐远去,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的是在林间山道发生的事,以及自己中掌后落入的那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沈君辰依稀还记得,自己昏迷过去后不知多久后,迷迷糊糊间还看到自己靠在司夜的胸口,温热的胸膛让他心安,原来这些都不是幻觉。   “大哥,你又救了我一回。”沈君辰道。   司夜给他调整好枕头让他靠的的舒服,然后又倒了一杯温热的水过来,放在沈君辰手上:“不急着说话,先喝口水。”   沈君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司夜,看见司夜深邃目光中隐藏的担忧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自己这些天过的很委屈,眼眶忍不住发热,赶紧低下头,拿起茶杯喝水,喉咙得到了润泽,胸口的难受也消散了很多。   司夜将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胸口还觉得很疼吗。”   沈君辰一听他这话,刚压下去的委屈又冒了出来,连忙道:“好多了。我睡了多久?”   “不久,刚好把白天睡过去了。”司夜道,放在沈君辰头上的手轻轻的摩挲了一下他柔软的头发,眼神微微变深,然后将手拿开了。   司夜的手离开,沈君辰头上立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他抬头去看司夜,结果就看见司夜也正在看他,目光幽深,有他看不明的暗光流动,沈君辰心口漏跳了一拍,正要再细看,司夜却已经移开了视线。   “大哥为什么会在这儿?”沈君辰见司夜移开了视线,下意识就问。   “有空就来看看你。”司夜避重就轻的回答,在床沿坐下,侧身对着沈君辰:“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过离开了一段时间,你就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沈君辰目光游移了一下:“是出点事。”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为何感觉自己做错了事?   沈君辰偷偷的又看了眼司夜,发现司夜其实并没有真的责怪的意思后心里松了口气,“是出了点事。”   接着就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司夜,特别讲了司空铖的出现,李季是暗蜂的事,以及……   说到梅景澜的时候,沈君辰停了下来,心中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司夜关于梅景澜的身份。毕竟司夜是国师,而梅家到现在都还是被定罪为谋逆,身份还见不得光。   司夜目光微动,见沈君辰面露难色,已经猜到他是为了什么,不忍他为难,主动开口道:“我虽然是国师,但不代表我与那皇帝老儿是同一阵营的,我只管祈福推演,其他的与我无关。”   沈君辰惊讶的看着司夜,立刻明白过来司夜说这句话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大哥,你都知道了?”   “你指你那个舅舅?”司夜道。   沈君辰更惊讶了:“这个你也知道?”   司夜无奈的又揉了一下他的头发:“你中掌昏过去后,他也刚好赶过来。”   接着,司夜将当时的情况告诉了沈君辰。   沈君辰这才明白,原来梅景澜已经与司夜见过面了。   想了下,沈君辰将木海的出现,自己身上的胎记,那天在书院园子里发生的事以及他今天去拂柳园见梅景澜后谈论的事都告诉了司夜。   “我也是从舅舅那里知道李季是暗蜂的事,梅家的事背后秘密太多,我的身份不过刚露出点端倪那李季就盯上了我。”沈君辰道。   “李季这个人,白天在山道上时他也在场?”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在。”   司夜想了下,将毕宿叫了进来,问道:“白天死去的那些暗蜂中可有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着书院学子服的。”   毕宿点头:“有,属下认得李季,已经死了。”   沈君辰愣了一下后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既然李季已经死了,这事便不再多谈。司夜继续刚才的事,问他:“梅景澜想让你跟他回梅家?”   沈君辰点头:“是,我也在考虑。现在我的事很麻烦,我留在书院已经不现实了,回沈家又会将麻烦带回去。而且,我与梅家的目标差不多,他们要找皇帝报仇,我要找司空铖报仇。”   司夜沉默的看着他,一时间没有说话。沈君辰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虚:“大哥,你觉得这样不妥吗?”   “此事稍后再说。”司夜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吩咐毕宿道:“你联系东明,让他想办法联系上那灰衣人,想办法把今天白天暗蜂全灭君辰被劫走的事嫁祸给司空铖。不需要太明显,只需要言语暗示即刻,转移暗蜂的视线,让他们去狗咬狗。”   沈君辰在边上听着,目光渐渐发光,觉得司夜这个办法简直就是深得他心。   等毕宿离开后,沈君辰高兴的看着司夜:“大哥,你真聪明。”   司夜看着他笑容灿烂,可脸色却还是苍白着,嘴唇的血色也略有点发紫,想到白天沈君辰中的那一掌,眼底的冷光迅速划过。   “书院不能待,想过跟我回京吗。”司夜道。   沈君辰高兴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有些暗淡:“我不能跟你回京。”   暗蜂盯着他,皇帝似乎也还在关注着梅家的事,他要是跟司夜回京万一被人发现了身份,那就会给司夜带去无数的麻烦。   “你不用担心……”   “大哥。”   沈君辰将手按在司夜的手掌上,他道:“我决定了,跟舅舅回梅家。”   司夜抿嘴,脸色不好看。   沈君辰将另一只手也按在了司夜的手掌上,眼神期盼的看着司夜。   “此事压后再说。”最后,司夜也只是道。   沈君辰略微垂下眸,他又何尝不想跟司夜走,经过这么多事后,司夜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他的知己,他叫司夜大哥是真心实意的将司夜当大哥看,重生以来只有在司夜面前可以让他全然放松,什么都不用顾忌。   可是梅家的事太复杂了,他也要报仇,难道要一直依赖着司夜吗。   “大哥,你这次来南阳真的是得空了来看看的吗。”沈君辰看司夜。   “嗯。”司夜应的无比自然。   沈君辰却笑了一下,心里多少猜到这其中肯定不是这么回事,祈福仪式在即,大哥身为国师,怎么可能还有空再跑一趟南阳来。多半是毕宿送回去的那些消息让大哥担心了。   “大哥放心,我就算跟舅舅回了梅家,也一定会跟你联系的,好让你随时知道我的近况。”沈君辰道。   可是司夜的神色并不为此所动。   “而且想要解开梅家许多的秘密,也必须跟舅舅回去一趟。”沈君辰道。   司夜皱了下眉,梅家的秘密如果跟他猜想的一样,那么国师府也不能置身事外了。只是现在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只有得到证实了才好下定论。   “我知道了。”司夜道,起身走出外间,将炉子上温着的药倒进了碗里,然后再端了进去,递给沈君辰道:“先喝药,喝完就睡,其他的事明日再讨论,你刚才说的话够多了。”   沈君辰看着司夜露在面具外的神情,乖乖的接过药碗,将药喝下。   “沈义和沈忠呢?”沈君辰道。   “沈义在外间睡着,白天他也担心受怕了一整天,现在睡得正沉。沈忠受了伤,在隔壁休息。”司夜道,“快躺下睡吧。”   沈君辰小心的滑了下去,让自己躺好,然后对司夜道:“大哥也去睡吧,你一定也没休息好。”   司夜看了眼算是宽大的床,点头道:“好。”   然后就在沈君辰惊讶的目光中脱掉了外衣,将沈君辰挪到了床内,自己躺在了外侧。   “大、大哥?”沈君辰闻着近在咫尺的属于司夜的气息,身旁触碰的是司夜温热的身躯,顿时结巴了。   “介意我躺这儿?”司夜转头看他。   沈君辰赶紧将身上的薄被也盖了些到司夜的身上,眼睛不敢看向司夜,苍白的脸上飘起了一丝红晕,“当、当然不是,别着凉。” 第151章 表态   司夜眸子内闪过一道光,将薄被盖好,轻声道:“睡吧。”   沈君辰闭上眼,心情慢慢平静下来,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大哥会跟他一起睡肯定是担心他的伤势,怕他再出什么事。就算不是这样,以他和大哥的情谊,同塌而眠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沈君辰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身边司夜的存在,忍不住在脑海里描绘司夜现在的模样,想到司夜即使躺下也还戴在脸上的面具,想司夜现在是闭着眼睛还是在看他,连听觉都好像一下子变得灵敏了很多,司夜的呼吸声绵长轻缓,几近无声,可他却好像每一下都听得很真切。   时间慢慢的过去,不知不觉中紧绷起来的身体缓缓的放松了,脑海中描绘的模样逐渐模糊,清晰可闻的呼吸声也好像和自己的呼吸声同化为了一体,分不清谁是谁……   司夜轻轻的侧过头,看向终于睡着的沈君辰,抬手,很轻的拂动了一下沈君辰的睫毛,指腹微痒,顿了一下后将手收回,目光再次变深。   沈君辰这一次睡过了一整晚,没有再出什么问题,胸口的疼痛消解了很多,睁开眼看到陌生的房间时立刻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形。   急忙转头看旁边,但是旁边空空的,司夜已经起了,也不在屋内。   “公子,您醒了!”沈义惊喜的声音响起,然后就看见他跑着过来冲到了床前,“您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们了!”   “扶我起来。”沈君辰道。   “诶!”沈义赶紧将沈君辰扶坐起来,靠在床头,“公子,您现在可还觉得哪里难受吗?”   “已经不怎么觉得疼了。”沈君辰道。   “那就好,”沈义松了口气,接着絮絮叨叨的说道,“您昨天昏过去可把小的吓坏了,他们都说您受了很重的内伤,幸好国师大人及时赶到,给您吃了一颗雪丹,保住您心脉,那个蓝衣的侠士还找了大夫给您看诊,开了药,喝药的时候您还是昏迷着的,我都愁着不知道怎么给您喂药好呢,国师大人就帮我把这个难题解决了。”   沈君辰听了他这话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吃了雪丹才能好的这么快,不过喝药的事……   “我昏迷的时候还喝了药?”沈君辰问。   沈义点头:“是啊。”   “怎么喝的。”沈君辰好奇问。   沈义摇头:“小的也不知道,国师大人把我们都赶出来了,他给您喂的药。不过小的想国师大人也是为您着想,您想啊,您都昏迷着,就算是掐着您的下巴给您喂药那也肯定喝的很狼狈,大人这是给您留面子呢。”   沈君辰:……   沈义这家伙说话真是不靠谱,虽然也有可能,但他觉得大哥不会这么粗鲁对他,那到底是怎么喂他喝的药?   等会儿见了大哥一定要问问。沈君辰想道。   “大哥呢?”沈君辰问。   “国师大人在外面呢,和那个蓝衣的侠士不知道在说什么,看上去有点严肃,对了,昨天他们还差点打起来了。”沈义道。   沈君辰一惊:“当时发生了什么。”   沈义想了下道:“好像是国师大人想带您离开拂柳园,蓝衣侠士不肯,他也想把您带走疗伤,所以他们就差点打起来了,还是沈忠出去说了几句话,才化解了。然后国师大人就带着咱们到了这里,那个蓝衣的侠士也跟着来了。要小的说,咱们肯定跟着国师大人啊。那个蓝衣的侠士自己是什么身份都不肯说,虽然前天他也救了咱们一回,但小的们可不敢随便把公子您交给他。”   沈君辰没想到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很迫切想知道自己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就让沈义将昨天的事从头到尾讲一遍。   沈义仔细回想了昨日的事,将事情经过都跟沈君辰说了,最后道:“我们现在在岐东,可是这里到底是哪小的也不是很清楚。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个乡下院子。国师大人说了,外面还有人找在您,躲在这里他们找不到。”   岐东?沈君辰想了一下,对沈义道:“扶我下床。”   “公子,您还伤着呢,还是在床上休息吧。”沈义道。   沈君辰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他:“……解手。”   沈义哦了一声,连忙把沈君辰扶下床。   等沈君辰解决掉个人问题,又简单的洗漱后,外面司夜和梅景澜也就进来了。   “胸口还疼吗。”司夜道。   沈君辰迎面就撞进了司夜面具后深邃的目光中,想起了昨晚上两人的同塌而眠的事,脸上微热,道:“好多了。”   “内伤要休养,这段时间练拳练剑暂时停一停,把伤养好再说。”司夜道。   “好。”沈君辰点头。   梅景澜看着沈君辰面对司夜时听话乖巧的模样,敏锐的察觉出了自己这外甥对司夜的信任,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下。   “舅舅。”沈君辰对梅景澜道。他这一声舅舅喊出口,刚得知的沈义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昨天舅舅来晚了,让你受了伤,舅舅对不起你。”梅景澜道。   “这怎么能怪舅舅,暗蜂的人发现我离开书院后早就埋伏在那里等着,他们是有预谋。舅舅能及时赶过来杀了他们,已经是给我解了围。再者,一开始也是我不想让惊动您的。”沈君辰道。   梅景澜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司夜,道:“我没帮上什么忙,最先赶到的是国师大人。”   沈君辰眼神明亮的看向司夜,他知道的,昨夜司夜都跟他说了。   司夜被他明亮的眼神看着,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只是还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   “你还没给我和国师大人做个介绍。”梅景澜道。   沈君辰一愣,看向司夜,顿时明白司夜并没有把昨天晚上自己已经告诉他梅景澜身份的事说出来,此举不外是不想他为难。   “舅舅,大哥的身份您已经知道了,他正是咱们大吕国的国师。这半年来我遇到了好几次险境,都是大哥相救我才能化险为夷,而且大哥于我而言不仅是救命恩人,还是知己好友,我的所有事大哥都知道。”沈君辰对梅景澜道。   接着他又对司夜道:“大哥,这位是我的舅舅,他姓梅,是我母亲的哥哥,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前日在书院遇到暗蜂的人偷袭,是舅舅暗中帮了我。我与舅舅也是昨日才相认,所以早前没能跟你说起。”   两厢介绍,这其中有所偏向,但也不算有错。梅景澜见沈君辰并没有告诉司夜自己叫什么,只是单单说了姓梅,但就算如此,也可见司夜得到了沈君辰多大的信任。   “舅舅放心,大哥不会将您的身份说出去的。”沈君辰还道,“没有与您相认之前,我对梅家只知道点零星的情况,心存了许多疑惑,那时我便已经将这些都与大哥提起过了。”   梅景澜这才知道为什么司夜一见他就猜到了他是梅家的人,原来在沈君辰这里就早已经漏了陷了。   “不过,这些事到目前为止,我也只和大哥说起过,其他人都不知道。”沈君辰又道。   “他是国师,服务的是皇族,你就不怕他把这些都告诉皇帝?”梅景澜目光锐利的看着沈君辰道。   沈君辰想了想,起身躬身道:“起初我不知道梅家的事涉及了哪些厉害关系,擅自与大哥商议了,这是我的错,请舅舅原谅。但也请舅舅信我和大哥,梅家的事大哥绝不会说出去的。”   梅景澜看向司夜。   “长庚殿只负责保管国宝,其他的事与我们无关。推演星图为的是天下,从来就不是皇族,梅先生似乎有什么误解。”司夜也看向他,末了还是加了一句:“君辰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你们梅家的事我不会多嘴。”   梅景澜表面上的脸色和缓,心中其实早已经有了定论。在接触沈君辰之前梅景澜就已经打听清楚了沈君辰与司夜相交的事,也很早就明白长庚殿里这位国师大人是什么性情,知道对方不会与皇族同流合污,心中有了准备,他才现身与沈君辰相认。否则,就沈君辰与司夜如此这般亲近的关系——其中还涉及到好几次的救命之恩,他也不会就这么和沈君辰讲明身份,甚至绝不会出现在沈君辰面前。   “当然,国师大人一言九鼎,我是相信的。”梅景澜道。   司夜眼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梅景澜的作为早已经说明了他的判断,现在这番话不过就是想要逼他做个表态。   沈君辰看梅景澜的神色知道他不是真的怪罪,心里松了口气,“多谢舅舅。”   司夜走到他身边,说道:“好了,先吃点东西再说,从昨天到现在你就没吃什么。”   沈君辰立刻放下这些事,点头:“好。”   梅景澜:……   心中有种感觉,不管司夜说什么他这个外甥都只会说好。   司夜对沈君辰的影响,比他想象的似乎要深很多。 第152章 各方猜测   山间林道发生的事除了当事人没几个人知道,但沈君辰突然失踪,在南阳书院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什么,人不见了?”司空铖得知这个消息时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沈君辰是从山下拂柳园离开后失踪的,属下等发现山道上有打斗的痕迹残留,而且……”司空铖的护卫说到后面有点迟疑。   “而且什么。”司空铖阴沉着脸道。   “属下还发现,那附近似乎有暗蜂的人在活动,他们在沿着山道搜查,应该很快就会查到书院里来。”护卫说道。   司空铖随身这些个暗中保护的护卫是他母妃以及外祖家为他培养出来的,也算是花了大工夫去培养的,能力都还算不错,能发现暗蜂的存在司空铖不觉得奇怪,奇怪的是暗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说他们在沿着山道搜查,难道是和沈君辰的突然失踪有关系?”司空铖道。   护卫点头:“可能性很大,他们的目的很明确。”   司空铖脸上的神色再变,坐在位子上好一会儿没出声。   “殿下,沈君辰这人太诡异,不仅国师对他看重,现在就连暗蜂都似乎有牵扯,事情一旦扯上暗蜂,就一定不可能简单。咱们现在实在没必要与暗蜂扯上什么纠葛,这些人阴邪毒辣,谁知道他们会在皇上面前怎么说殿下您。所以属下建议,殿下您还是避一避,暂时不要关注沈君辰的事了。而且祈福仪式就快到了,咱们是不是该赶去青州了。”护卫小心的说道。   司空铖沉着脸,想起自己特意到南阳书院来拉拢接近沈君辰,却到现在都没成果不说,还又突生了变故,功亏一篑,实在是心里不甘心。   还有,暗蜂为什么也会关注沈君辰?是因为司夜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   “这件事暂且观望几日,你们继续暗中留意着暗蜂的动静,其他人着手准备好启程去青州的事宜。”司空铖道。   “是。”护卫等回道。   同一时间,暗蜂在林间山道附近搜寻许久,除了一点打斗的痕迹外,什么都没搜出来。   “你不知道是什么人?”   “咳咳……不知道,都蒙着脸,把沈君辰从我们手上抢走了,奇怪的是那沈君辰也不认得对方,倒像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第三方势力,也是来劫持沈君辰的。”灰衣人脸色苍白的躺着,受了重伤逃回来后,‘昏死’了过去,过了一个晚上醒来后就被逼问山道上的事。   “确定不是国师府的人?”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斗篷之下的目光犀利的看着灰衣人。   灰衣人艰难的摇头,神色看不出半点撒谎的意思:“属下也跟国师府的暗卫打过交道,不是那些人。”   “没什么特征?”披着黑色斗篷的人道。   “他们蒙着脸看不清长相,人数多,武功不弱,看身法像是谁培养的死士。”灰衣人道。   “死士?”披着黑色斗篷的人重复了一遍。   “不是死士就是杀手,那些人的眼神和出招的方式都很像。”灰衣人道,早在‘昏死’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怎么回答了。   “是谁在跟我们抢人。”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奇怪道。   就在各方猜测的时候,沈家那边知道沈君辰失踪后也很震动,上了南阳书院讨说法,闹得动静很大。   沈家人还报了官,官兵去林间山道调查的时候,暗蜂的人就一直观察着,可惜还是毫无结果。   南阳那边,各方都在猜测沈君辰的去向。   而岐东这边,沈君辰刚为梅景澜与司夜做了互相介绍。   得到司夜的保证后,梅景澜的态度和缓了很多,但似乎还是没打算提梅家的事。   沈君辰所知道的,都在昨天晚上告诉司夜了,所以虽然梅景澜不说,但司夜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了,也不急。   “舅舅,拂柳园那边不会被查出什么来吧。”沈君辰有些担心的道。毕竟拂柳园就在书院山脚下。   梅景澜微笑:“不用担心,拂柳园那边查不出什么来的。”   沈君辰放下心来,既然梅景澜这么有把握那应该就是没问题的,毕竟梅家躲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找到,肯定也有自己的方法不会被查出来。   “倒是你,这个地方虽然暂时不会被查到,但也不是长久能停留的地方,想好要跟舅舅回去了吗。”梅景澜道。   沈君辰虽然没料到梅景澜这么快就又提出这个问题,昨日虽然说了给几天时间考虑,但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显然也不允许他浪费太多时间来考虑了。   沈君辰看向司夜,司夜道:“你想好了要怎么做,就怎么去做吧。”   沈君辰点头,然后对梅景澜道:“我想好了,跟舅舅您回去。”   梅景澜高兴:“回去梅家,舅舅就把梅家的独门功法教授给你,你想知道的事舅舅也都慢慢跟你说。”   司夜微微挑了下眉,梅家的独门功法?他从见到梅景澜开始,就知道这个人的武功修为很高,就算是他要赢梅景澜都似乎要花点功夫。如此看来,这梅家的独门功法似乎不算太寒碜。   沈君辰意外于还有这样的东西存在,不过他想了想觉得梅景澜的提议不错,自己这一去估计暂时都不会再回南阳了,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跑回书院去读书,既然如此,趁这个机会学好武功,更强大了,才不会像昨天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好,听舅舅的安排。”沈君辰道,“不过,我还想捎个信给木叔,告诉他我的情况,等我离开后南阳这边的情况就要靠他支撑着了。”   说到这,沈君辰忽然想到梅景澜提起过,当年梅家侥幸逃出来的人化名为木的事,木峰也姓木,难道……   “舅舅。”沈君辰道。   “怎么。”梅景澜见他突然这么看着自己,疑惑道。   “木叔,他难道也是梅家的人?”沈君辰道。   梅景澜愣了一下,道:“确实有点关系,但不太算是梅家的人。”   “怎么说。”沈君辰问。   “他是你外祖母当年一手培养起来的人,为的就是等你母亲出嫁后,有人可以帮她打理嫁妆名下的生意。虽然姓木,但并不知道梅家多少事,只知道你母亲和你与梅家有点关系,身份有点特殊,其他的并不知情。他是受了你外祖母的嘱咐照顾你母亲和你的人。”梅景澜道。当年,他答应了妹妹脱离梅家后,除了沈君辰身上的长命百岁锁以及一个盒子,其他与梅家有关的任何事他都没让它们再出现在妹妹的周围。   沈君辰点头,这也就能说的通上辈子为什么木峰从来没有和他说起过梅家的事。   “对了,你的盒子呢,还在书院?”梅景澜问道。   沈君辰一听就知道梅景澜说的是什么盒子,他摇头道:“不,我没有带去书院。”   “在沈家?那东西不能留在沈家,必须要带走。”梅景澜道。   “不在沈家,在我这里。”司夜插嘴道。   梅景澜神情有些惊讶,看着沈君辰与司夜,他问:“这是君辰的东西,为什么在国师的手上。”   “舅舅不要误会,是我让大哥帮我保管的。”沈君辰道。他之前就有些隐约的意识到他母亲留给他的盒子不简单,偏偏自己拿不出长命百岁锁上的钥匙来打开,只能想别的办法。   当时他要去书院读书,等他离开沈家后晨辉院内他是不会留重要东西的,而书院那边人多口杂,连住的院子都不是独立的,比在沈家晨辉院还不安全。想来想去,沈君辰干脆暂时交给司夜保管,在司夜手上比在哪里都稳妥。最重要的是,长命百岁锁上的钥匙他拿不出来,那如果不用钥匙来打开盒子呢?他没有办法,司夜也许有办法。   于是,司夜临走前,他就把盒子交给了司夜。   梅景澜略微皱眉的看着沈君辰,显然不赞同沈君辰把那盒子交给司夜保管的做法。   “既然这次你要跟梅先生回梅家,那盒子就不用再保管在我这了。”司夜对沈君辰道。   司夜身后的侍卫离开了又回来,然后放在三人面前的桌子上一个盒子,就是沈君辰那个。   “大哥又将它带了回来?”沈君辰道。   司夜抬手揉揉他的头,这次来南阳之前他隐约有预感这个盒子要交还给沈君辰了,所以来的时候特意将它带上了。   梅景澜看到这个盒子,神色有所缓和,有心要教训沈君辰几句,但现在司夜在场也不是很方便说,只能先按捺下。   倒是沈君辰,见梅景澜看到这个盒子后神情就有些变化,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个盒子的重要性。   “舅舅,这个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沈君辰好奇的问道。   “不用着急,把它保管好,等回了梅家,自然会让你知道的。”梅景澜口风很严实,一点都不愿意透露。   沈君辰看着面前这个材质特殊、造型简朴的盒子,实在猜不出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当年梅景澜又要把它交给他。 第153章 不想让他去梅家了   虽然沈君辰说跟梅景澜回去,但也不是立刻就回去。沈家以及商铺那边,沈君辰都要跟木峰说好,让他都费心看着。他自己的伤也要再修养两日才好长途奔波。   南阳那边,暗蜂依然还在找沈君辰的下落,沈家的人报了官,官府的人也还在查。   沈君辰窝在岐东这个乡下小院子里,一直没怎么出房门,尽是卧床休养了。   “大哥,这里的主人是谁?”沈君辰好奇问司夜。   “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位长辈,你想见他?”司夜道。   沈君辰住了这两天也没见到主人出现,心中不好猜测对方是不方便出现,还是别的原因,摇头:“不是,只是借住在这里,还没道过谢。”   “这个没什么,不用太在意。”司夜道,“你现在主要是养好自己的身体。”   沈君辰点头:“我知道。”   说到这,沈君辰想起一事道:“之前,御史王洲王大人到南阳,我有心想要借他的手调查沈雨堂贪污的事,调查了他的行踪,只是他进了岐东后我就找不到他的人。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岐东这个偏偏的地方,还隐藏了其他的势力。大哥,咱们这次藏在这里,是不是和那个势力有关。”   司夜笑了下:“你脑子倒是转的挺快,没错,王洲是我那位长辈的旧友,他是专门来这里探望的。”   沈君辰吃惊:“原来王洲大人的旧友就是这里的主人?”   “这位长辈的来历不凡,早年的事比较复杂我现在也没法跟你说清楚,总之他在南阳就是为了躲清静的,不能让别人找到他,所以王洲来这里才会隐藏了行踪。”司夜道。   当初沈君辰找人跟踪王洲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沈君辰有些担忧道:“那咱们借住在这里合适吗?会不会给他添麻烦。”   “不会,没人能发现这里的不对,放心吧。”司夜道。   有司夜作保证,沈君辰也就放下了心,但同时也明白那位长辈是不方便出来见他的。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过了一会儿司夜道:“梅家的事,我这里还有点别的猜测。”   “什么猜测?”沈君辰问。   “是有关梅家血脉的。”司夜将东明威胁了那灰衣人后得知的事告诉了沈君辰。本来没打算说,但沈君辰准备跟梅景澜回梅家,以后和梅家息息相关,有些事还是提前提醒沈君辰的好。   沈君辰听了吃惊:“梅家的血脉还有这个作用,打开什么门?”   司夜点头:“所以,你和梅景澜回了梅家后一定要谨慎,千万不能让暗蜂的人知道还有梅家的血脉存活。”   沈君辰郑重道:“我明白,我也会提醒舅舅的。只是……舅舅也和我说过梅家会覆灭,还涉及到什么长生的问题,你说,这两个会不会有联系?”   “长生?”司夜皱眉。   “对。”沈君辰将那天梅景澜的说的话讲了一遍,本来关于这一点沈君辰是打算确认后再跟司夜的说的,因为就他自己看来这真的是过于虚无缥缈,听上去半点都不像是真的。但司夜今天说的事,又让他开始怀疑这个问题。   司夜眼底有暗光,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沈君辰见状,有些担心:“怎么了,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吗?”   司夜道:“我是有猜测,但还没确定。不管怎么样,还有梅家血脉存活的事一定不能泄露。”   沈君辰意识到这件事也许比他的想的还要严重一些,他道:“先帝的时候杀了那么多的梅家人,收集了那么多梅家的血,也没有打开那什么门,难道不应该放弃了吗?还有那什么长生,我试着问过舅舅,梅家人的寿命都很普通,也没有谁活得特别长,皇帝为什么还信这个?”   “先帝大概是放弃了,现在的这位皇帝不一定。”司夜道。   沈君辰多少也是了解现在这位皇帝的,多疑猜忌,脾气阴晴不定,为了巩固帝位他可以将作出许多可怕的手段,看现在暗蜂肆虐就知道了,这大吕国凡是重要点的官员家里,恐怕就没有不存在暗蜂探子的。渴望控制着自己手中的江山,喜欢什么都掌控在手中,当然肯定也包括掌握自己的命,会追求常人看来虚无缥缈的长生确实不奇怪。   “按理说梅家当年的事不算小,但现在普通的人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当年的事了,你说是不是被人压下来了?”沈君辰道。   “应当是先帝时就被压下来了。”司夜道,“我这边已经吩咐北星他们在查了。”   说到这里,司夜又提起了另一件事:“你传了消息给东明,让他不要查沈雨霞的事?”   司夜要是不提,沈君辰都快忘了这一茬了,这段时间事情接连发生,已经有点顾不上这件事了。   “是,安昌侯一家现在都在京中,在京城眼线太多,国师府的人在查安昌侯世子夫人死亡的事万一被人知道了,肯定少不了给大哥你惹些麻烦。为了沈雨霞不值得。”沈君辰道。   “我已经让木叔派人去齐家的祖地挖沈雨霞的坟了,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看了尸体就知道了。”沈君辰道。   司夜挑眉,这个方法倒是简单粗暴。   “查还是要查的,不过我会让他们小心些。”司夜道。   沈君辰还想阻止,司夜又说了:“放心,在京城行事,这一点他们很熟练,皇宫大内的事我要查也一样能查,何况一个小小的安昌侯府。”   沈君辰听了,这才没有再阻止,“那也好,等你查到了再……”   沈君辰本想说司夜查到了再通知他的,但又想到他很快就要跟梅景澜走了,“我这次跟舅舅回梅家,也不知道会待上多久,我看舅舅的意思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允许我出来了。大哥,我估计要有几年见不到你了,咱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联系上。”   司夜沉默下来,沈君辰这句话说得他很想就这么带沈君辰回京,不让他去梅家了。   “我会跟梅景澜商量出一条联络方式,到时候我们还可以联系。”司夜将心中的冲动压下去。   沈君辰眼睛一亮,如果是这样那他就不用真的与司夜音信全无的分离好几年了。   “明天就跟舅舅说。”沈君辰道。   “好。”司夜道。   “南阳沈家这边我也会帮你照应着,你可以放心去梅家,好好习武。”司夜道。   “谢谢大哥。”沈君辰道。沈君辰看着司夜,心中的不舍又深了几分,而且这次青州的祈福仪式,他不能亲自去看,心里的遗憾就更多了。   司夜见他神情突然低落,奇怪道:“怎么了?”   沈君辰摇摇头,不想多说这些增添分别的伤感,道:“这次大哥你将暗蜂的人都杀了,虽然现在他们都被转移了焦点想不到大哥你身上,但万一他们发现了什么,那大哥你的处境就麻烦了。”   “所以不能等他们怀疑上门。”司夜道。   沈君辰疑惑的看他。   “你身边还有派来保护你的侍卫,这一次不仅你‘失踪’,我国师府的人也生死不明,我难道不该震怒吗。”司夜道。   沈君辰明白了司夜的意思,“大哥的意思是,在他们怀疑上门之前,先怀疑他们?”   司夜笑着点头:“没错。”   这确实是个摆脱嫌疑的办法。沈君辰想。   “只是我现在还在‘闭关’,这些事我暂时不出面,都交给东明去做。”司夜道。   事情也确实如司夜所说,沈君辰失踪的事越闹越大,国师府那边也很快‘知道’了消息,派了人来查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南阳书院那边彻底热闹了起来。   岐东这边,沈君辰和司夜跟梅景澜提了联络的事,梅景澜没有拒绝,答应的还算爽快,很快就与司夜商量出了一条可行的联络方式,确保沈君辰不会真的好几年和司夜联络不上。   沈君辰了了一块心事,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梅景澜见状,心中哪里还不明白沈君辰之前都在担心些什么,心中的某些计较又重新生起。司夜国师的身份到底有多重要,梅景澜很清楚,这两天他也试探出来了,司夜对皇帝的观感很差,可以说到了冷淡的地步。如果,借由沈君辰,能把司夜也拉过来帮他们,那再好不过。只是到底该怎么做,他还要再观察。所以,他这次痛快的给了联络方式,就是为了以后打算。   司夜比沈君辰看得清楚,但没有点破,现在一切都还不是时候。   又过了两日后,沈君辰与木峰联系上了,嘱咐了他盯紧沈家以及商铺的事。   虽然岐东这边安全,但他们这一批人不算少,待久了难免还是会露出点什么痕迹来。所以,等沈君辰的伤好一些了,梅景澜就提出要带沈君辰离开了。   离开之前,梅景澜和司夜又商量了一下关于暗蜂查沈君辰‘失踪’的事。司夜这边已经让东明想办法联络那个灰衣人,让他引导暗蜂将关注点放在司空铖身上。梅景澜则提出他也可以帮上一点忙。 第154章 去看一下风景   梅景澜透露出来的意思很微妙,几乎是在暗示暗蜂内已经有他梅家的探子打入。   因为梅景澜这番话,司夜似乎想到了更多的打算,只是现在还是建议梅景澜的探子暂时不动,司空铖那边应该能暂时吸引了暗蜂的注意力,灰衣人的可信度也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梅家的探子不急着现出来。   沈君辰听司夜这话,就知道司夜有了更周密的计划,在梅景澜面前没有问,等两人独处的时候沈君辰就问了司夜。   “司空铖虽然能暂时顶锅,但长时间下去暗蜂以及皇帝那边一定会觉出蹊跷,那时我们就需要一个更好的对象来转移皇帝的注意力,皇帝多疑,正好就利用了他这个弱点。”司夜道。皇帝和暗蜂那边被转移注意力的时间越长,君辰与梅家这边就越安全,也能给君辰他们更多的时间。   “那我们找谁来做这个更大的顶锅人?”沈君辰问。   “知道梅家血脉有重要作用的人,除了皇帝还有谁知道就用谁。”司夜道。   沈君辰眼神迷茫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你说韩国公?”   “韩家是皇帝的母家,也是二皇子的母家,韩家这个外戚势力庞大到已经达到一个极点,以皇帝的个性,心中早就对韩家有不满和忌讳,否则以司空淼嫡子出生又再朝堂得到不错声誉的前提下,早就被封为太子了。”司夜道。   “而且韩家也是当年与先帝一起谋划了梅家覆灭案的幕后黑手,让他们狗咬狗互相猜忌,没空来追究梅家的事。”司夜道。   “大哥英明。”沈君辰不由自主的眼睛发亮。   司夜笑,“这还只是暂时的计划,真要让皇帝相信韩国公参与了‘绑架’你的事,还要详细的部署。”   “我知道的,我能做什么,大哥就让我做什么。”沈君辰道。   “你好好跟你舅舅习武,我就放心了。”司夜道。   沈君辰听到这话后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在司夜的面前他好像真的被当成十二岁的小少年来看待了!不仅是司夜,连他自己都在下意识中依赖司夜,不知不觉的习惯了听从司夜的话。   “怎么了?”司夜见他发呆走神,问道,“担心修习梅家功法的事?”   沈君辰回神,自己心中的想法不能说出口,便点头道:“是有些担心,怕达不成舅舅的要求。”   “不用担心,不懂就问你舅舅。”司夜道。其实司夜还想,要不就不让沈君辰学梅家功法了,跟他学牵星决,但还是没说出口。   “我会的。”沈君辰点了头,然后道:“青州祭典快到了,大哥你什么时候赶回去。”   “等你和你舅舅离开,我便走。”司夜道。   明日,沈君辰就要和梅景澜离开了,也就是说司夜明日也要走了。   沈君辰微微低垂了头,司夜也没说话,两人之间突然就沉默下来。   这两天,越是临近离开沈君辰心里就越是觉得空荡荡无着落一样的慌,明明他此去是自己决定的,所做的一切也是奔着自己的目的去的,但总有一种想要在原地打转,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抓住什么的无措。   司夜看着他良久后很细微的叹了口气,牵住了沈君辰的手,带他往外走。   沈君辰被司夜牵住后,愣了一下:“大哥?”   “明天就要离开了,这里虽然是个乡下小院子,但也有不错的景色可以观赏的,不要错过了。”司夜道。   沈君辰听了确实起了好奇心,“什么样的景色?”   “到了便知道了。”司夜道。   沈君辰哦了一声,顺从的跟着司夜离开了自己住的屋子,一路走出客院,往后院走去。路上遇到了其他人,打招呼的时候都眼神有些讶异的看着两人。   沈君辰一开始还疑惑,等走出了这农家宅院的后院后沈君辰才猛地会过意来,司夜还牵着他的手。   司夜察觉到沈君辰的不自然的紧绷后,眼中暗光闪烁,有些遗憾沈君辰回过了神,松开了手。   沈君辰被司夜放开手后又是一愣,手腕上被握住的地方突然觉得冷。   “走吧,就在前面。”司夜道。   沈君辰立刻压下心中奇怪的念头,对司夜微笑,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出了这后院,沈君辰才发现,说是农家小院,其实他们住的这个院子真的不小。只是因为左右房屋遮挡,又紧靠着山脚,有一种视觉上的错觉。这个农家小院很深,已经直接延伸到了这山上了。   高大的树木遮挡着,出了后院就有石径小路在树木的遮蔽中蜿蜒上山。   司夜在前面走,沈君辰在后面跟着,往上走,茂密的树林以及延伸出来的荆棘灌木丛等几乎遮挡了外面所有的视线,光线也一下子暗了下来。   司夜带着他往上爬了一会儿,就突然停下。   沈君辰疑惑的问了句怎么了,就听司夜微扬声说了一句:“去拿件披风过来。”   披风?沈君辰陪着司夜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暗卫很快就回来了,送到了司夜手上一件黑色的披风。   司夜抖开披风,下一刻就披在了沈君辰身上:“刚才临时起意,忘了这里阳光不足,你身上还有伤,不能着凉。”   沈君辰心中顿时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翻腾出来,司夜已经给他将披风的带子系上,沈君辰摸着披风的边缘微微攥住,笑着道:“大哥,我哪里有这么弱,虽然阳光不足,可这都已经入夏了。”   “山上凉。”司夜道,面具后的目光深深地看着披着黑色披风的沈君辰,“还有一小段距离,你身上还带着伤,我背你上去。”   沈君辰赶紧摇头:“不用,我真没那么弱,能走的。”   说完,当心司夜真的要背他,就伸手抓住了司夜的手腕,率先往前走:“咱们走吧。”   司夜被他拉着走,目光滑下落在了沈君辰抓着他手腕的手上,没有继续坚持要背人,但手腕微动,一个翻转就准确无误的握住了沈君辰的手。   沈君辰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司夜顾及着他的身体走的不快,但沈君辰还是慢慢的出了点细汗,也幸好身上的黑色的披风温暖不透风,山风吹过也没让他觉出一身凉意。   司夜确实没有说错,到达目的地的距离不长,但也够走一会儿的。   这是一处山腰上的山泉池子,再往里面有山泉从高处砸下来落在水塘里,水塘里的水再流出来往外走一段,就到了这个山泉池子。   山泉池子周围稍微空旷一点,有阳光可以直接投射进来,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非常好看,重要的是池子里还有鱼,黑色的背,不大,不肥,是非常精瘦的鱼,动作灵活的在山泉池子里游动。池底下是落叶以及一些别的积淀物,偶有小鱼或者很小的山螃蟹爬出来。   这山泉池子边上有个凉亭,凉亭四周还有竹帘,现在这些竹帘都卷挂着,只有编织的垂挂绳在山风中晃荡。   凉亭打理的很干净,亭中有石凳石桌,石凳上都放着软软的蒲团,桌上有茶具,竟然还有两碟子水果和一碟子点心。阳光斜斜的投射进凉亭内,不至于让凉亭内过于凉,又没有晒到中间的石凳石桌,可以说是刚刚好。   凉亭外面一处挨着山壁的坡上,种满了一种和山茶花很类似的花,开的正艳,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这是?”沈君辰惊喜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是山下院子的主人偶尔休憩的地方,今天借来坐坐。”司夜牵着他走进凉亭内,让他坐在靠近阳光一侧的石凳上。   “这里景色确实很不错。”沈君辰道。   “这里少有人来打扰。”司夜又道,然后将沈君辰身上的披风给解开了系带,让他半披着。   沈君辰僵着身子好一会儿没动,等司夜的手离开了他的胸前才道了谢。   “刚才出了汗,也要稍微散散热。”司夜道。   沈君辰哦了一声,突然有点不知道说啥,就抬手拿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司夜眼睛里闪过笑意,到山泉池子里装了水,回来用石桌上的炉子煮水泡茶,也没有说话。   于是,一时间凉亭内就是沈君辰在吃点心,司夜在细心的泡着茶,听着里面山泉砸进水塘的声音,垂着细微的山风。沈君辰又是刚爬过山的人,这会儿全身都轻松了下来,依靠在桌子上望着外面。   司夜见他眼睛半眯着,便问道:“困了?”   “这里适合午睡。”沈君辰道。   “披风一会儿就系上,坐久了就凉了。”司夜道。   沈君辰将最后一口点心塞进嘴里,坐直身子,将披风的系带又给系好。   对面的司夜扫了他系带子的修长双手一眼后,又将目光放回来继续泡茶。   茶香飘出来时,沈君辰眼睛一亮:“这茶是什么茶?”   司夜手微微一顿,道:“这是院子的主人自己炒的茶,具体是什么茶我也不知道,下山后我问一问。” 第155章 别离   沈君辰略微有些疑惑,耐心的等司夜将茶泡好后,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端详,发现这茶的茶叶确实是没见过的,闻了闻茶香,清香从鼻子吸入,好像通透到了全身一样,萦绕不绝,令人浑身都不自禁的松懈下来。   忍不住喝了一口,满嘴茶香,回甘不绝。   对面的司夜面具之后的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深邃眼神看不透,见沈君辰喝下了一口后,双眸内闪过了道流光。   “这茶真不错。”沈君辰赞叹道。   司夜给他面前的茶杯上添了些茶,道:“喜欢的话,我让魏叔给你给你准备一些带回梅家。”   沈君辰听了司夜这话,才知道原来这农家小院的主人姓魏。   “这样好吗。”沈君辰不太好意思,喝了主人家的茶还要带走些。   “没事,魏叔会很高兴你喜欢他炒的茶。”司夜道。   沈君辰听了便没再多说,嘴角翘起了些许笑意,也许是茶香的效果,沈君辰浑身都渐渐慵懒起来,又因为对面的人是司夜,在司夜面前他不用紧绷着后背,所以就放任了自己用手撑在石桌上,托住了侧脸。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但说到最后到底说了些什么沈君辰已经没什么概念了。   不知不觉间,意识都有些模糊起来,周围没有让他警惕的东西,慢慢的眼皮越来越越重,直到最后再也撑不起来,彻底合上了。   司夜很轻的放下了茶杯,用让人看不透的目光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沈君辰,那目光就像是搜巡一样,细细的从沈君辰的眉目往下移,看到那长又翘的睫毛此刻温顺的静卧时,司夜的指尖轻轻抽动了一下。   再往下,是高挺的鼻梁,浅红的双唇,唇瓣上还有刚才喝茶时沾湿的一点水迹,润泽柔软。   司夜两手倏地紧握,落在沈君辰双唇上的目光半天没有移动,深邃的双眸深处各种暗光交杂,最后被埋入越来越深的地方知道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缓缓将双拳松开,司夜起身绕到沈君辰身边,俯身将人抱了起来。   奇怪的是这样不算小的动静,沈君辰却睡得很沉,并没有被惊醒。   将人抱起后,司夜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沈君辰就这样坐在他的双腿上靠着他的胸口睡着,沈君辰身上黑色的披风与司夜的黑色衣服颜色融为了一体,好像两个人就是一体的一样。   双唇相触的那一刻,司夜双眸内方才消失的各种暗光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底,呈现出更加疯狂交杂的趋势,但最后被一抹更隐晦难明的亮光取代,只出现在那双眸内片刻就化入了深邃的眼眸深处,再不见踪影。   山泉砸入水塘的声音依然嘈杂,风吹动树林唰唰响,桌上茶烟袅袅,林中深处还有鸟叫以及扑腾着翅膀的细微声音。   这些全都是被抛之脑后的,司夜急切的含住了一片唇瓣后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略显粗重的鼻息喷洒在两人之间,灼热的不只是皮肤还有更深的掩藏在胸膛之内的东西,从一个角度的吞噬已经不能满足,不停的搜寻着每一个角度,直到自己脸上的面具磕到了沈君辰的额头,轻微的碰撞声好像天雷劈下炸响在耳边,司夜的动作猛地停下。   “……君辰。”一声低沉到几不可闻的叫唤,司夜的双眸内闪过一抹类似挣扎痛苦的眼神。   被黑色披风包裹住的沈君辰沉沉睡着,不可能给予回应,如扇的睫毛静静的披放着,睡着呼吸一起一伏而微微颤动,只有双唇上的红润提示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知又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从山脚传来,有人上来了。   司夜目光犀利的看向山下,起身将沈君辰放回他坐的位子,轻轻的摆弄好他的姿势,让他趴在桌上睡着。   做完这一切后,司夜坐回了原位,从袖中滑出一粒微小的药丸,手指微微用劲,顷刻间,一颗药丸碎成了无数的粉末,飘散在石桌周围。   山脚下的很快就爬上来了,“公子——”   是沈忠。   沈君辰睡着后无梦,沉睡了那一会儿好像只是打了个盹儿一样,听到沈忠的叫声后就模模糊糊的醒了。   “公子——”沈忠又唤了一声。   “在这。”沈君辰彻底醒了,起身第一时间回了一句。   沈忠寻着声音朝这边过来。   沈君辰转头看向司夜,神色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大哥,我睡着了。”   “你的伤还没好,容易疲累,睡着很正常,回去梅家后一定要认真调养好。”司夜道,说着,他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放在了桌面上,“这里面有两颗雪丹,给你防身用。”   沈君辰吃惊:“这么贵重的东西,我……”   “再贵重也是死物,给你傍身你就拿着,我也好放心些。”司夜道。   沈君辰知道这是司夜的心意,如果再推辞就会让司夜伤心了,很认真的道了谢,将瓷瓶郑重的收入怀中。   “一会儿下山的时候注意着点,这披风你就披着回去吧。”司夜道。   沈君辰这会儿听明白了:“大哥不跟我一起下山吗?”   “沈忠找你应该是有事,我在这里再坐一会儿。”司夜道。   沈君辰点了头,起身道:“那好,我先下山。”   “去吧。”司夜看着他道。   沈君辰起身离开凉亭,走出凉亭两步后心下里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回头看了眼司夜。   司夜静静的回望着他。   沈君辰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最后还是转回头,往山下走去。   远处沈忠已经走到了近处,接到了沈君辰,陪着他转身又往山下走,边走边说:“公子,梅先生让属下来找您,说是有事商量,应该是商量明日离开的事。”   司夜远远的听着这句话,目送着沈君辰离开。   沈君辰跟着沈忠走到一半了,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可惜此处已经看不到那处凉亭了,也看不到司夜。   “公子,怎么了?”沈忠问道。   沈君辰抿嘴,微微摇头:“没事,走吧。”   回到山下院子,梅景澜找沈君辰确实商议明日离开的事,沈君辰表示一切都听舅舅的安排,然后从梅景澜住的地方离开。   又在院中待了一两个时辰,沈君辰还是不见司夜从山上下来,心中越来越不安,忍不住叫了毕宿来。   可是喊了半天毕宿竟然没有出现,沈君辰在那一刻心中一个咯噔,立刻疾步出了屋走向司夜住的地方,远途,什么人都没有见到,往日里值岗的黑衣侍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君辰猛地停下脚步,望着前方寂静无声的屋子,他知道司夜肯定不在里面,司夜走了。   “公子……”身后匆匆跟上来的沈忠和沈义看见此情形哪里还不明白司夜已经离开了,见沈君辰神情落寞的停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动后有些担心了。   “大哥什么时候走的。”沈君辰道。   沈忠扫了一眼四周围,道:“半个时辰前,我经过还能看到国师府的侍卫在,应该就是这半个时辰内。”   沈君辰紧紧抿着嘴,想起司夜跟他说的话,这时早已经反应过来司夜当时就是跟他道别了。   伸手抓住身上的披风,沈君辰声音略低沉道:“我还没把披风还给他呢。”   沈忠和沈义互看一眼,也有些闹不明白司夜怎么走的悄无声息的,都没有来说一声。   这时梅景澜从后面走过来,道:“既然司夜已经离开了,我们也不方便久待了,今晚就启程离开这里了。”   沈君辰将抓着披风的手松开,转身对梅景澜道:“好的,舅舅。”   梅景澜目光深深的看着他,道:“君辰,司夜是国师,虽然你们相交很深,但这个时候不能太依赖他。”   沈君辰道:“我明白的,舅舅放心。咱们既然今晚就离开,现在也快天黑了,我这就去收拾了东西。”   梅景澜点头:“去吧。”   沈君辰弯腰告别,带着沈忠和沈义回了自己住的屋子,然后站在屋檐下没怎么动。   沈义和沈忠忙着将为数不多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沈义看沈君辰还在外面,就走出来道:“公子,晚上夜凉,您换一身厚点的衣裳吧。”   沈君辰点头,进屋换了衣服,换上了厚披风,目光落在那件黑色的披风上面道:“把这件披风收拾好。”   “好的。”沈义连忙将这件黑色的披风折好,放入包裹中,然后道:“今天晚上还有一副药要喝,小的去把药熬了。”   沈君辰点头。沈忠想了想道:“公子,这次毕宿没在,大人应该是不想您为难,梅家那边怕是不会愿意毕宿跟着您去的。”   沈君辰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我知道。”   沈忠哦了一声,没吭声了。他只是看公子神色低落,担心公子以为大人不关心他了才说两句的。   沈义将药熬好后,沈君辰喝了药,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去找梅景澜,陪着他吃了晚饭,再休息了半个时辰后,就启程离开了这处农家小院。而这座院子的主人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好像不存在一样。只是,在沈君辰的行囊中,多了两包茶,那是沈君辰从司夜住的地方返回自己住的屋子时,在桌上发现的。 第156章 祈福前夕   在沈君辰与司夜先后离开南华府后,南阳书院那边,沈君辰的‘失踪’造成的轰动还没落幕,官府的人、暗蜂的人,在这一带搜寻了数遍,仍然没有半点的收获。   当然,除了官府书院焦头烂额外,还有一个人正处于暴躁中,那就是司空铖。   这三日沈君辰的下落依然不明,青州祈福祭典已经近在眼前,容不得他在书院继续拖延了,偏偏就在他准备离开南阳书院的时候暗蜂那边突然查起他的行踪来了!   “殿下,暗蜂那边怕是怀疑您跟沈君辰的失踪有关。”司空铖身边的护卫道。   “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沈君辰的失踪与本殿没关系,我看他们能查出什么来。”司空铖阴沉着脸色道。   “暗蜂这是找人急的昏头了,可奇怪的就是暗蜂为什么这么着急找到沈君辰?”护卫道。   司空铖想了下道:“暗蜂是父皇手下的走狗,就是不知道这次沈君辰的事与父皇有没有关系。”   护卫吃惊:“皇上为什么会关注沈君辰。”   “本殿若是知道还用你去查?”司空铖冷冷看他。   护卫自知失言,连忙请罪:“殿下恕罪。”   司空铖收回冰冷的目光,说道:“这事蹊跷的很,本殿明日就启程前往青州,你留下来观察事态发展,发现了什么立刻来报。”   那护卫本是随身保护司空铖的护卫,此刻并不想留下,但刚才已经说错话惹司空铖不悦,若是再反对怕是得不到好果子吃,当下便答应了。   次日,司空铖离开了南阳书院,启程前往青州。   青州府,就在京城西面,紧邻着京城,这次祈福仪式的地点就在青州天辰山,天辰山是京城以西最高的一座山,在大吕皇帝看来这就是离天上星辰最近的地方。   从京城去天辰山不过一日时间,从南阳赶往天辰山就十多日的时间。   司空铖到达天辰山时,皇帝的銮驾已经出京,再有半日就达到天辰山脚下,此时,整座天辰山都已经被禁军严密把控着,方圆二十里没有闲杂人等敢靠近。   天辰山山脚处有巍峨的行宫,大吕历代皇帝前来天辰山祈福都是在这天辰行宫住下的。   司空铖没有见到皇帝之前,不敢先进天辰宫,就在外面老老实实的等着皇帝的到来。   皇驾浩浩荡荡,除了中间的皇帝銮舆及随行的文武百官外,还有一辆奢华的马车非常引人注目,马车通体用贵重的木料打造,刷着黑色的漆,车身雕刻着精美华贵的纹路,车顶雕刻着星辰团,用暗金描画,这暗金色所用的颜料非常的特殊,在阳光下隐隐有金色光芒流动,就好像星辰真的在闪烁一样。马车四周窗户则被昂贵精美的轻纱遮挡,风吹轻扬,却始终不会掀起,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马车四周被统一黑色着装,腰带绣着古体‘长庚’二字的冷面护卫护着,赶车的人是一个长相极其冷峻的青年,青年冰冷的目光向四周搜寻一遍,凡是和他目光有接触的人都忍不住移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马车前还有两匹骏马并行,马上的是与赶车青年一样着装的另外两名青年,一人长相端正,眼神坚定沉稳;另一人长相非常俊美,这非是英气的俊美,而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艳丽,逼人眼球,特别是他嘴角总是若有似无的噙着笑意,更是勾的人眼睛发直的看他。   司空铖远远看到这辆特殊奢华度不下于皇架的马车,心中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司夜。   这个人终于从长庚殿的闭关中出来,若是他知道他看重的沈君辰被不明身份的人绑架走,连暗蜂都找不到他的下落,生死不明时,会有什么反应?   司空铖脑海中闪过那天沈君辰戴着纱帽,站在廊下俊秀如竹的模样,心里突然迫切的想知道司夜到底会是什么反应了。   可惜皇架已经到了跟前,他不得不躬身迎接,而他身后的一众人早已经跪在了地上山呼恭迎圣驾。   司空宏从銮驾里出来,今年四十几的司空宏正直壮年,既没有脑满肠肥,也没有两鬓斑白佝偻着背,双目如鹰眼犀利的扫了一眼人群,目光在司空铖的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   “平身。”司空宏道。   司空铖以所有接驾的人一起,直起身,看向走下了銮驾的司空宏:“父皇。”   司空宏脸上看不出喜怒,仅仅是点了下头,然后就没再看他。   司空铖极为细微的皱了下眉,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父皇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了?   而这个时候,长庚殿的马车车帘被掀开,一身黑衣的司夜出现在人前,他的脸上依然戴着那个白色的面具,面具在夕阳的光线下折射出了神秘的淡金色光彩。   几乎所有人都在悄悄的打量着他,无他,实在是国师司夜太不乐意出现在人前了,他就高居在那长庚殿内,除了皇帝的召见,一年都不见得能出来一次。   谁都国师司夜是历代来能力最高深莫测的一位国师,但除了祈福仪式,几乎没人见过这位国师大人动用过那神秘莫测的力量,低调的好像隐形。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人谁真的蠢到忽略到这位国师。   司空铖的目光在落在了司夜身上,望着司夜无喜无悲到冷漠的神情,司空铖其实不太喜欢司夜的,除了皇帝他从没怕过任何人,但在面对着司夜时他总是忍不住下意识的觉得畏惧,好像那双面具后的眼睛太过于可怕,一眼就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   但是司空铖又不得不想尽办法去接近他,甚至为了得到司夜的关注,他特意绕着一个大圈子专门去了趟南阳接近沈君辰,然而现在显然并没有成功。他费了劲,沈君辰却突然被人绑走生死不明,别说靠近司夜,连沈君辰他都没有搞定。他已经可以预见,回到京城后,他那些兄弟们会怎么嘲笑他了。   那么,司夜现在到底知不知道沈君辰出事的事呢?   司空铖很想从司夜裸露在面具之后的下半边脸上看出什么来,于是目光就难免过于直白。   “三弟,好久不见了,你去拜吕夫子为师,父子可收了你为弟子啊。”一道司空铖很讨厌的声音响起。   “二哥,你……”   司夜等司空铖转过身去和司空淼说话时才目光极为冷淡的扫了一眼司空铖,然后就没再往那边看。   下了马车,他缓缓走到皇帝面前,低头道:“参见皇上。”   “国师辛苦了,随朕一道进去吧。”司空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遵旨,皇上先请,臣跟随。”司夜道。   司空宏笑了下:“你就是太客气了。”   话虽这么说,司空宏却已经是抬脚就率先往前走了。   司夜直起头,落后司空宏三步跟上。司夜身形高大挺拔,步履沉稳从容,身上穿着正式的国师服,国师服是繁复华贵的黑色宽袖礼服,二十八星宿被用金线绣在了上面,随着司夜的行动每一颗星辰都动了起来,好像真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在上面游走咆哮。   走的近的人,被这错觉吓得脸色一白,一口气差点岔了,身子抖了抖,再定睛去看,发现那里有什么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那些都不过是自己看错了。   可即使发现是错觉,也没人敢再靠司夜太近,自发的落后司夜几步,隐隐的表现出了畏惧。   走在前头的司空宏不知道后面的事,但后面的司空铖司空淼却将这一幕看得清楚,目光隐动,想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天辰行宫很宽大,能够住下随行的所有人,司夜住的地方就离皇帝的住处不远,这里也是历代国师居住的地方。   司夜一走入这座宫殿,毕宿就从暗处走了出来:“大人。”   “如何了。”司夜道。   毕宿神色愧疚道:“公子与梅先生在离开南华府后进入了衡州,属下起初还能紧跟着,后来梅先生似乎是发现了属下,他没说什么,但没过几天,属下再跟……就找不到人了。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司夜面色平平,看不出喜怒,过了一会儿道:“此事就此作罢,不用再继续了。你去找北星吧。”   毕宿低着头:“属下遵命。”   等毕宿离开后,司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就进入了宫殿深处。   而此时,天辰山外围,有两名身披灰色披风的人入住了附近镇上一间客栈,这两人一高一矮,看身形似乎是一名成年人以及一名少年。   因为皇帝要来祈福的事,天辰山外面的镇子非常热闹,五湖四海,什么地方来的人都有,穿着打扮各异。这是因为虽然不能进去天辰山范围,但能在祈福时近距离的仰望着天辰山,也足以让许多人满足了。所以这两个身上披着灰色披风的人一点也没有引起别人过多的注意,只有客栈的掌柜以及店小二多看了他们两眼,但很快就被新客人吸引走了注意力,再没有过多关注了。 第157章 睡不着的人   “大人。”当夜,天辰宫国师居住的宫殿,北星从外面进来,见司夜站在窗前仰望着窗外漫天星斗,叫了一声。   司夜将仰望星斗的目光收回,转身看他:“何事。”   “已经子时了,您该歇息了。”北星道,眼神纯澈恭敬的看着司夜,与面对其他人时冷淡的眼神不一样。   司夜沉默,今夜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牵挂的人或物近在咫尺,他第一时间想到沈君辰,可沈君辰这个时候已经跟梅景澜去了梅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天辰山。   转身离开窗前,司夜进了内殿。   同一时间,天辰山最近的小镇客栈内,沈君辰已经取下了灰色兜帽斗篷,身上穿着天青色窄袖锦衣,望着窗外的天空上漫天的星斗,这些璀璨的星辰好像那时他在千星盘内看到的景象,只是当时那些星辰好像唾手可得,而现实中的星辰高悬在万里高空之上,距离遥远。   他本来该和舅舅一起回去了梅家,只是在半途中,他提出了要来看祈福仪式,舅舅考虑过后竟然也真的答应了他,两人改了道,低调的进入了青州,来到了这天辰山。   天辰山真的很高,白天云雾遮挡,晚上散去,在满天星光下现出真实的模样,高峻的山峰孤高不可攀,在这寂静的夜晚中静静的耸立着,俯视着在它眼中如蝼蚁大小的凡人。   明晚,黄昏,太阳落山后,夜幕降临时,就是祈福仪式开始的时候。   司大哥就要登上封顶的祭台进行祈福,届时,可以随着登上封顶的只有皇帝以及朝廷中重要的文武大臣,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当时的情形。只是据历代来的传闻,国师在天辰山顶祈福时,会有一束来自天际的白光投射而下,满天的星光也会变得格外的明亮,天辰山周围方圆百里内都可以看到这样的神迹。   这也是为什么大吕这么虔诚的供奉国宝千星盘的原因,这是真正的神器。   然而,这些沈君辰一直都是听说的传闻,因为他一次也没有亲眼看过这样的神迹。   “怎么还不睡,站在这里吹风?”房门被推开,梅景澜走进来。   “舅舅也没睡吗?”沈君辰转身。   梅景澜笑了下:“你舅舅我有内力傍身,打坐运转几个周天也就当做休息了,睡不睡都无所谓。怎么,看你一直盯着天上的星星看,在想明晚的祈福仪式?”   沈君辰点头,这也没什么好瞒。   “还想国师了吧。”梅景澜看着他道。   沈君辰也老实的点头,这就更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大哥就住在天辰宫内,可惜我不能去见他,也不能在明晚亲眼看他祈福了。”   梅景澜也走到了窗边,负手而立,抬头看向窗外高空之上的星斗,星光在他的玉冠之上撒下了光辉,柔和耀眼。   沈君辰一直觉得他这位舅舅虽然平日里很少笑,很严肃,梅家沉重的过往让他成了梅家仅剩的一根定海神针,沉稳的连每走一步路都踏的稳稳当当的没有凌乱过哪怕是一丁点,但有的时候沈君辰又能从梅景澜身上看到一种类似洒脱不羁的风采。   如今只是负手而立仰望苍穹,当星光洒在他身上的时候,梅景澜就好像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宽袖的锦袍为他添了飘逸洒脱。   “你想去看?”梅景澜问。   “想的。”沈君辰道,总觉得不能亲眼看到当时司大哥的风采,会成为他的遗憾。可是,这不是他想看就能看的。   可谁知道下一刻梅景澜就道:“你想看,我带你去看。”   沈君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看梅景澜:“舅舅说什么。”   梅景澜侧身看他:“我带你上去天辰山顶。”   沈君辰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了激动,但他还是道:“可天辰山周围都被禁军严密把守着,咱们怎么靠近?更别说上天辰山的道路了,只要皇帝不许,连只苍蝇都飞不上去。”   “不相信你舅舅?”梅景澜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不出我们要怎么上到天辰山顶上。”沈君辰道。   “那些禁军的防守不是难事,躲过大内高手的耳目上到天辰山顶确实有点难,不过,只要你想,舅舅就有办法。”梅景澜道。   沈君辰知道梅景澜说的是真的,只要他想,梅景澜就可以带他到了天辰山顶上。但现在显然并不是为了满足他的愿望让梅景澜去冒险的时候,梅景澜的行踪一旦暴露,接下来的麻烦绝对是他不想看到的。   所以沈君辰摇头:“虽然我想亲眼看见司大哥祈福的模样,但还不到非要上去的地步,以后总有机会看到的,舅舅不用费神。”   梅景澜这一段时间来多少了解了沈君辰,知道他是真的不乐意去冒这个险,便没有再继续说,只是心里怎么打算的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传闻祈福时会有白光从天而降,这就代表上天承认了大吕皇族的供奉,愿意护佑大吕的神迹。”梅景澜道。   “舅舅也没有看过吗?”沈君辰好奇的问。   “小的时候上面有你舅姥爷管束着,你舅姥爷的要求严格,他不会纵容我跑到天子眼皮底下来看这白光。后来,我忙着打理梅家的事,忙着步步部署,没有时间来看。再者,现在这位国师大人……也就是你司大哥他,自打他继承了国师的职责后,包括这一次也就举行过三次天辰山祈福,他似乎不怎么喜欢配合皇帝搞这种祈福仪式。”梅景澜道。   沈君辰回想起上辈子调查司夜时得知的事,好像也确实是这样,司夜的确是这几代来最不喜欢露面的一位国师了。   “事实上,祈福仪式的意义也是震慑的意义更大。那道白光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神迹,倒是皇族喜欢用它来威慑老百姓以及周边外族。真正有能力的是千星盘,以及能用星盘推演的国师。不过就如方才所说的,你那位司大哥是个精明的人,他上位后除了每年大年初一送入宫中的推演结果以及极偶尔的几道预警神谕外,其余时候从没有出手推演过。”梅景澜道。   沈君辰微微睁大了眼睛,“怎么会?”   梅景澜道:“其他的时候所谓的神谕都是皇帝自己捏造的。”   沈君辰心中不能不震惊,这样的秘密就算是上辈子他也不知道。   “皇帝捏造神谕的事不是只有司空宏做过,只是司空宏做的格外多。这大概也跟司夜不愿意理事有关,但这对司空宏来说似乎是对他更为有利的事,所以他对司夜的不理事也从来没有责怪过,与长庚殿维持不错的默契。”梅景澜道。   沈君辰吃惊的看着他:“舅舅怎么知道这些秘密?”   梅景澜笑:“不然你以为梅家这些年的经营是白白经营了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司空宏是梅家的仇人,了解仇人是必须要做的事。当然,这些成果也是经过前面几十年的经营才得来的。”   “长庚殿高居在长庚山上,地位超然,受尽了天下人尊敬,有的时候国师的名望比皇族更胜。你以为为什么历代的皇帝为什么能容忍这样的事,除了国师能推演,能为祈福仪式带来神迹外,就还有这一层关系在。说到底也是皇族统治的棋子之一。”梅景澜道。   沈君辰微微抿嘴。   梅景澜看了他一眼道:“这些事你的司大哥更清楚,你要是问他,我看以他和你的关系,也许会跟你说一些。”   沈君辰沉默。   梅景澜见状,想了想又道:“长庚殿建成许久,历经了数代国师,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这样的与皇族的默契是他们双方互相默许的。同时,长庚殿经过历代国师的暗中发展,如今的暗中势力到底铺了多大,铺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没有人说的清楚,你前段时间在南阳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司夜的能力也比你想象的要强大的多,所以,无须为他感到委屈。”   沈君辰听了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脸上也就表现出了些许,梅景澜看得分明。其实,梅景澜还有没有说出口的话,历代来长庚殿供奉千星盘,崇拜星辰的力量,但是上位的皇帝除了神迹外从没有刻意的宣传过,这从整个大吕依然是道佛盛行看得出来。皇族借用国宝的力量,同时又在遏制它的力量扩张。   眼看着国师府暗中的力量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不可测,皇族那边肯定是越来越坐不住了,这是积累起来的问题,到了司空宏这里他不敢说必定会出现什么冲突,但以司空宏多疑的性格,会爆发出什么事来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最重要的一点是,司夜和君辰交好。司夜对皇帝越不满,对他和君辰、梅家就越有利。   梅景澜心里想的这些都没有和沈君辰说,因为他也还在观察,他还在想如何利用这些来达成目的。   “早点睡吧。”梅景澜道,转身离开了窗前。   “好。”沈君辰点头,将梅景澜送到了房门外。   等梅景澜离开后,沈君辰将房门关紧,回想着刚才梅景澜说的话,心里一时间有些不平静,忍不住就又想起天辰宫内的司夜,心中有满腔的话想问,但这个时候他是见不到司夜的,只能忍耐。 第158章 司空淼   天明鸟啼,天辰行宫早早的就内外忙成了一团,为今晚的祈福仪式做最后的准备。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两个地方是安静的,路过的人都自觉放轻了脚步,不敢打扰到里面休息的人。   这两个地方分别是皇帝居住的宫殿,以及国师休息的宫殿。   国师休息的宫殿内外都有板着脸的黑衣侍卫把守,看到他们,就算不知道这里面住的是什么人,也不敢吵闹的。   司空淼过来的时候,就被门口守卫的黑衣侍卫客气的拦下了:“请二皇子殿下留步,国师大人正在休息。”   司空淼的脸上笑容有一瞬间微妙的僵硬,但是他很懂的调整情绪,所以转瞬即逝的不悦并没有人发现,“那不知道国师几时有空,本殿负责这次祈福仪式的安排,事关今晚上登顶祈福,有些事要与国师商量。”   黑衣侍卫道:“请殿下稍等,容属下进去请教北星大人。”   司空淼很客气:“应该的。”   黑衣侍卫进了殿内,找了北星,将司空淼来拜访的事告诉了他。   北星从殿内窗户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看到了在外面被拦下的司空淼,语气淡淡的说道:“让他半个时辰后再来。”   黑衣侍卫点头,出去转告司空淼了。   北星转身进了宫殿深处,绕到了宫殿后门处,这后门外头是一个封闭的院落,里面种了花草树木,还有桌椅等一应俱全的休憩用具。   司夜其实早就起来了,此刻正站在后门廊下望着这个院落想事情,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否则这个时候北星他们是不会去打扰司夜的。   所以北星到了后,也只是站在稍远的地方,安静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提司空淼的事。   “什么事。”司夜问。   北星见司夜问了,就答道:“二皇子来访,说是谈今晚登顶祈福的事。”   “我记得这次祈福仪式的事是由他负责的?”司夜道。   “是二皇子。”北星道。   “让他进来吧。”司夜道。   北星点头,转身出去,对自己让司空淼半个时辰后再来的事只字不提,只径直走出了宫殿,喊住了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司空淼:“二殿下。”   司空淼转身,看见喊住他的人是北星,便笑道:“原来是北护卫,是国师那边有空了?”   北星点头,侧身请道:“大人请二殿下入内相谈。”   司空淼笑笑,对刚才北星让他半个时辰后再来的事也没有提一个字,很爽快的就往宫殿内走去。   同一时间,在宫殿外面较远的地方,司空铖眼睁睁的看着司空淼被人请入了国师居住的宫殿,脸色是一片阴沉。他为了接近司夜,不得不远赴南阳去接近沈君辰,不惜绕着大圈子,就为了抓着这一线希望来达成目的。而司空淼呢,同为皇子,就因为他是嫡子,背后站着韩家轻易就得到了负责祈福仪式的事,也等于得到了接近司夜的机会。他努力了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司空淼伸伸手就能得到。这就是不公平。尽管这样的不公平,他早就已经明白,却还是意难平。   司空铖的脸色难看,身边伺候的人也不敢出声。   对面,已经走到殿门口的司空淼身边的侍从看了眼远处,转头就低声在司空淼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司空淼轻声嗤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与得意。   北星神色一如往常的冷淡,对这些完全不在意。但是对于司空铖的存在还是微微关注了一下,毕竟这个人为了接近大人特意去南阳骚扰沈公子,现在沈公子‘失踪’一事还扮演了吸引注意力的角色。   司空淼入了殿,就看见司夜从内殿绕出来,主动先微微躬身道:“国师。”   司夜微微还了一个礼:“见过二殿下。”   司空淼脸上带着笑容:“贸然来,打扰国师休息了。这次的祈福仪式父皇将它交给了本殿负责,事关今晚登上天辰山顶祈福的一些细节,特意来跟国师商量。”   司夜抬手道:“二殿下请坐下谈。”   司空淼笑:“国师也请。”   他的目光和笑容看起来非常的平易近人,甚至还有些敬重的意思在里面,拿捏的恰到好处。   司空淼自认自己的态度是能打动司夜的,但司夜的神色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化,脸上又戴着面具,看不出更多别的,好像对司空淼的态度也并不是太在意。这让司空淼心里略微有些没底了,暗中也是极细微的皱了下眉头。   司空淼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更多的放在了司夜身上,越是打量的久了,司空淼越是意识到单凭这一次的接触就想要让司夜对他有什么好的观感,怕是难了。   他其实见到司夜的次数很少,除了每年大年初一司夜送神谕入宫,其余时候他基本是见不到人的,对司夜的了解实在是不多。   而且司夜这个人,也有一种很难接近的淡漠疏离,让人无法对他做出更多的明示或者暗示来,特别是对上他面具之后的那双眼睛,总感觉有一种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的毛骨悚然感。   司空淼不由的想起他父皇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司夜这个人他可以跟你亲近,也可以将你拒之千里之外,端看他有没有将你这个人看在眼里。在他面前,要将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压在心底最角落的地方,千万不要露出哪怕一丁点。否则,你整个人都和完全摊开在他面前没有两样。”   司空淼知道自己的父皇其实多少是有点心希望自己能继承大统的,所以在他负责这次祈福仪式之前就特意吩咐了他这句话,好像早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一样。   现在这个时候,司夜大概就是他父皇说的,没有将他这个人看在眼里。   司空淼身为皇后的儿子,正经的嫡子,又背靠着韩家,皇帝对他也多有宠爱,可以说是从来都高高在上的,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要是心里没有不高兴那肯定是假的,但是经过这些年韩家的调教,司空淼也知道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表露出来了。   “国师昨晚可有休息好,这行宫简陋,比不得长庚殿,但为了国师能休息好,本殿特意吩咐了人将这座宫殿里里外外打理好,一切都尽量比照着长庚殿来。”司空淼说道。   “二殿下有心了,臣多谢二殿下。”司夜道。   司空淼笑道:“国师太客气了,你是咱们大吕的国师,也是咱们大吕历代来能力最为强的国师,祈福事关大吕的未来,尽力在祈福仪式期间将国师的起居打点好,是本殿能尽到的一点微博心意。”   说完,见司夜没有开口的意思,司空淼也不冷场,直接又道:“对于今晚的登顶祈福,不知道国师大人可还有什么细节上需要注意的地方让本殿留意的吗?”   说着,司空淼就将祈福仪式的安排都将了一遍,让司夜了解一遍,说完后就看着司夜,等着他的补充。   其实这些事,司夜从前来过两次,有什么规矩也早就跟礼部的人说过了,那些人也都记得非常详细,这一次也都尽心的安排妥当。再不然,也有长庚殿内负责跟进这件事的南霜全程盯着,还能有什么需要司夜再补充的呢。   “二殿下这样的安排已经非常妥当,臣并没有需要补充的了。”司夜道。   司空淼笑道:“那就好,国师满意就好。”   说完,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对了,那不知道千星盘现在何处,一路来本殿都没有看到星盘,这心中实在是有满肚子的疑惑的。”   司夜嘴角终于有了点别的表情,微微勾了一下:“二殿下放心,千星盘在臣这里自然是好好的,今晚你就能见到它了。”   司空淼哈哈笑道:“当然当然。国宝威重,本殿担心惊扰它,这些年都不敢贸然到长庚殿求见,今晚终于又有机会得见了。”   如果这个时候司夜能接话,让他不需要在意这个,想看的时候就到长庚殿就好了。但是司夜显然并没有这么接话的打算,他道:“二殿下英明,千星盘身为神器,没有修炼牵星决的人面对它容易被它吸摄了神魂,太过危险,所以才会供奉在长庚殿密室内。”   司空淼的笑容不自然的僵了僵,道:“国师说的对,父皇也是这么叮嘱我们的。”   接着,司空淼发现,不管自己谈论什么,司夜都没有特别的表现出兴趣来,对他话里的隐约暗示也是不动声色的避开,实在是一个非常难缠的人。   等离开了这座专属于国师居住的宫殿,司空淼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面无表情。   将司空淼送走后,北星返回了殿内,对司夜道:“二皇子离开后似乎不高兴了。”   “随他。”司夜没什么所谓的道。   “刚才司空铖也出现了。”北星将司空铖出现在宫殿外面的事提了提。   “嗯。”司夜也只是简单了应了一声。   北星将两件事说完后,就继续当他的安静的护卫,好像刚才提的两件事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例行公事,就和司夜一样,对那两位皇子完全提不起半点兴趣。 第159章 留下看守   祈福当天下午,南阳有消息透过梅景澜手中的消息渠道传到了沈君辰手中,是木峰来的消息,去齐家挖坟的人回来了,齐家祖地沈雨霞的陵墓内,埋葬的是一名陌生女子的尸体,易了容,再加上过了一段时间,去挖坟的人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沈君辰不觉得意外,当时京城传来消息说沈雨霞得了急病死了,他就觉得这个时间太巧了。   想要假死逃过去,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舅舅,安昌侯这次也跟来了吗。”沈君辰问梅景澜。   “跟来了。”梅景澜道,消息是经由他传给沈君辰,他也知道了沈雨霞没有死的事实,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安昌侯府,来的是安昌侯和齐致仕,女眷没有人来。”   沈雨霞既然已经是死人,没有跟来也正常,现在应该还躲在安昌侯府里面。   沈君辰犹豫怎么跟梅景澜说再绕道去一趟京城,还没犹豫完,就听梅景澜道:“沈雨霞鼓动柳氏兄妹毒害你娘,这笔债我也是要找她讨的。今晚祈福过后,明天我们就去京城。”   沈君辰意外地看他,梅景澜苦涩道:“你娘是我妹妹,我做出这个决定很意外吗?”   “当然不是,只是我一时间还没习惯过来,舅舅别见怪。”沈君辰道。   梅景澜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明白。”   梅景澜心里清楚,他在沈君辰前十二年的成长过程中从没有出现,不能怪沈君辰这个反应。   做出了去京城将沈雨霞找出来的决定后,沈君辰本以为不会再出意外。但是半下午的时候,梅景澜又收到消息,说是青州梅家祖宅那边,有暗蜂的人去查了。   与梅景澜相认后,沈君辰已经猜到青州梅家祖宅是个幌子,他外祖母梅氏的身世都是捏造的。   但现在暗蜂查到了青州梅家,不出意外就是顺着他的身世查到这个假祖宅的,沈君辰担心问:“暗蜂的人会查出什么吗?”   “不会,都是假的,他们找不出什么来。”梅景澜道,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不过,明日去京城的事要先拖一拖了,青州这边的事还要再看看。”   沈君辰点头:“我明白。”   同一时间,天辰行宫内,司夜也收到了消息,知道暗蜂查到了青州梅家。   “虽然那边是假的,但属下担心暗蜂会看出点什么来。”北星道。   司夜想了想道:“让那边的人注意动静,有什么立刻来报。”   北星应了是。   当天下午临近登山前,天辰行宫主殿。   “启禀陛下,据查,沈君辰的外祖母姓梅,出自青州梅氏,青州梅氏的人数极多,与当年的梅家属于不同的血脉,两者没有关系。且青州梅氏散乱无章,各有各的宗祠说法,没有一个统一的宗族派系。沈君辰外祖母梅氏的娘家就属于这些散乱无章的其中之一,这家人丁单薄,近几代都是一脉相传,到了梅氏这个外嫁女儿身上,算是绝了户,连家宅都被无关人等侵占,只留下一本破破烂烂的家谱。属下等排查了那家谱上的梅姓之人,都与当年的梅家没有牵扯,且没有人活着了。”暗蜂的首领成均说道。   成均这人年近四十,身材高大,满目严肃。   司空宏听了后,用手指敲着桌面沉思:“确定没有关联,那沈君辰佩戴的黄玉打造的长命百岁锁又怎么解释。”   成均低着头:“禀陛下,属下等确实来回排查过了,这梅氏与当年的梅家没有关联。至于沈君辰身上的长命百岁锁,经查是由其母亲传给他的,其母蒋素秋已经病逝,前段时间又发现蒋素秋是被人毒死的,闹得南阳沸沸扬扬。这毒死蒋素秋的人,名叫柳向南,是暗蜂南华府分坛发展的外线。柳向南毒死蒋素秋是为了其妹妹能嫁入沈府,与梅家的事倒是没有关系。他还有一个儿子柳绍珩,现在已经被暗蜂吸纳,成为暗蜂培养的新人。属下已经审问过柳绍珩,柳绍珩并不知道梅家的事。”   “蒋素秋?就是蒋鸿熙的那个女儿?”司空宏道。   “是的,蒋素秋是蒋鸿熙续娶的妻子梅氏所生。”成均道。   “蒋鸿熙呢,有没有问题。”司空宏道。   “属下已经命人监视蒋鸿熙的举动,并让蒋府内部的探子想办法挖出蒋鸿熙、蒋素秋以及梅氏的秘密,暂时还没有发现蒋鸿熙的问题。”成均道。   “那长命百岁锁总不能是自己凭空出现在蒋素秋手上的。”司空宏冷下脸道。   成均立刻将头磕在地面上:“属下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且看你能不能找出那长命百岁锁的来历,还有那梅氏的问题,朕觉得不可能真的那么巧只是同姓,你们继续查青州梅氏。”司空宏道。   “遵旨!”成均道。   “沈君辰的下落还是没有找到?”司空宏又道。   成均根本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了,冷汗缓缓湿透了后背:“还没有。”   “老三那边什么动静。”司空宏道。   “三殿下日常行事看上去和往日没有异状。”成均道。   “你们还是怀疑老三?”司空宏道。   成均犹豫了一下道:“三殿下确实有疑点。当初在南阳,三殿下是与沈君辰接触最多的人。”   “经试探,沈君辰对自己的身世毫不知情,属下认为沈君辰是被惊动从而自己逃走的可能性极低。因此,当时知道沈君辰身世有异的,除了非常偶然发现他长命百岁锁有问题的李季等暗蜂,其他人还都不知道。可偏偏在属下等要抓沈君辰的时候,他就被人从属下的人手中劫走了。属下认为,要么是暗蜂内有出现了内鬼,要么就是有人也知道了点什么。”   “暗蜂内部,当时怀疑沈君辰身世的人除了已经死掉的李季,就是他的上头,他的上头经过严加拷问,确定他没有泄露消息。”   “属下接下来怀疑的是有人也知道了什么。而除了李季,当时就属三殿下与沈君辰走的最近。并且三殿下身边确实有死士存在。这些死士都是三殿下的二舅魏成林一手培养出来的,这次三殿下出宫,这些死士就在暗中保护他。陛下,魏成林不同其他魏家人,他是江湖人,成立了一个江湖组织快刀门。当日从林道内捡回一名的暗蜂发现,那些来劫持的人的武功及行事作风就是死士一类的人。”   成均一口气说出了好几段话,为的就是让皇帝相信他怀疑司空铖的理由。这么多天没有找到沈君辰,成均心中也着急,他必须给出一个让皇帝相信的理由,就算不能完全相信也也要有五六分的相信,不然他办事不力的罪名就大了。   司空宏轻轻敲着桌面,面色不显,心里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既然这样,就着力调查这个魏成林,老三那边也盯紧了。”司空宏道。   成均听了司空宏这么说,心里长松了口气,他知道司空宏是相信了些的,“遵旨。”   成均离开后,司空宏沉下脸色,怒道:“老三真是翅膀硬了,那一点野心一离开朕的视线就暴露无遗,连暗蜂要抓的人都敢抢走!整天跟着他那见识浅短的母亲,什么事都敢干出来!朕将祈福仪式的事交给老二负责他眼红的跑到南阳去接触那个沈君辰,司夜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国师,竟然也能让他忘了自己的身份,干出这等丢脸的事来!”   太监总管不敢直面司空宏的怒火,低着头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司空宏骂着骂着,怒火上涨,一把将桌上的茶杯甩到地上,哐当一下摔得粉碎。   太监总管脚一软,噗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注意您自己的身子啊。”   司空宏将茶杯摔到地上后,怒气发泄了出来,慢慢的恢复了冷静:“喊什么。”   太监总管立刻噤声,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通报说是礼部尚书求见。   司空宏皱了下眉,太监总管已经非常麻溜的将地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在礼部尚书进来前将大殿恢复整洁,并在司空宏的桌上又放了一杯热茶。   “陛下,时辰到了,该启登山了。”礼部尚书进来后道。   司空宏嗯了声,起身,走下了台阶:“出发吧。”   礼部尚书与太监总管随后,跟着他出了行宫的书房。   外面文武百官已经聚齐,见司空宏出来后山呼了万岁,司空铖与司空淼就在文武百官的最前列。   司空宏的目光一扫到司空铖,心中压制的那点怒火又冒了出来,他冷冷的说道:“祈福祭典这么大的事,行宫内不能没有人看守,铖儿就留下来看守吧,有什么事要及时派人来报。”   司空铖愕然,其他人也诧异的看着他。   “父皇?”司空铖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只能留在行宫内看守,连跟着上山都不被允许了。   司空宏对司空铖这幅模样只是冷淡的又说了一句:“莫要辜负朕的信任。”   然后,司空宏就带着众人前去山脚登山口了,就剩下司空铖一人被孤零零的留下。 第160章 祈福神迹   司空淼转头讽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而魏尚书则是暮光担心的回头看他,对于皇帝突然的决定魏尚书也很意外,和司空铖一样始料未及。   司空铖死死的握紧了拳头,咬着牙,目光狠狠地看向司空淼,司空淼那一眼让司空铖觉得,这次的意外都是司空淼捣的鬼。   “司空淼!”司空铖咬牙切齿的道。   这一次登山祈福,皇帝跟前只有三名皇子跟随,那就是司空淼、司空奇和司空铖,所以这次登山祈福对司空铖的意义非常重大,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临登山的前一刻,他会被勒令留下。不仅失去了登山祈福的机会,更是被文武百官耻笑!   “我与你誓不两立!”司空铖再能忍,此刻也是双眼眼眶赤红。   ……   皇帝带着众人到了登山口,司夜并不在场,因为作为国师,他已经先一步登山,将会在峰顶迎接皇帝的到达。天辰山非常高,要爬山封顶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所以他们登山这会儿离太阳下山起码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沈君辰仰望着天辰山顶,知道这个时候司夜已经在上面了。   司夜确实已经登上了峰顶,太阳已经西斜,照射在峰顶巨大的可以容纳上千人的祭台上,这个地方他第一次来是跟着他的师父,他师父主持祭典,他在下面戴着面具仰着头看;第二次来是他自己独自一人,是他首次主持祈福祭典;第三次来是前几年,南方洪涝;第四次,就是现在。   第二次他独自一人站在祭台最高处,看着祭台下匍匐的人时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也是那一次彻底斩断了俗缘牵挂,从此以后孤零零一人没有了任何的牵绊,直到这一年他遇到了沈君辰。   司夜站在祭台边缘,看着天辰山脚下辽阔的青州大地,目光又落在了最近的小镇子上,山峰周围有极薄的流云窜动,遮挡了一些视线,所以就算他的目力再好也是看不到在小镇客栈里站在窗边抬头仰望着天辰山的沈君辰的。   两人都看不清对方,却又非常一致都望着对方所在的方向。   随着太阳越来越西斜,眼看着就要完全没入远方那条线了,皇帝一行人也终于登上了峰顶。   “恭迎陛下。”司夜道。   司空宏就算正直壮年,爬了这么高的山,这个时候也是累的连话都不太想说了,两腿颤颤。看见司夜轻松的站着,好像一点都没有因为登高而累的时候,司空宏嘴角抽了抽,“国师免礼。”   最苦的是礼部的尚书,登了半天的山,累的只想躺下,但因为职责所在,不得不继续打起精神来,在护卫的搀扶下,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各项事宜。司空淼既然负责了祈福仪式的事,这些也都归他管,所以在别人可以暂时坐下休息的时候,他也不得不迈着打颤的腿,指挥着其他人忙碌着。   司夜看见司空淼却没有看见司空铖,心里已经多少猜到了原因,司空宏已经开始猜疑司空铖了。   以司空宏为首的人都在休息,司夜却站在祭台上注视着远方的夕阳开始没入的线,转身道:“陛下,时辰到了。”   司空宏点头,以他领首,文武大臣站在他身后,站在了祭台的台阶上,从第一排的台阶而下,依次排列,神情都严肃起来,仰头望着最后一丝夕阳的余光。   司夜走上了最高处的祭台,凝神望着夕阳一点一点的落入线之下,天际慢慢的暗下来,天空中亮起了第一颗星,缓缓的,越来越亮。   与之相对的是司夜手中的一轮银盘,璀璨的银盘一出现就成了天方天地中最耀眼的存在。   银盘无风自动,缓缓转动,司夜的双手离开了银盘,银盘缓缓升起,漂浮在祭台上方。   耀眼的银白色光芒,柔和却又存在感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除了它好像什么都看不入眼。   一身黑色国师服的司夜站在它面前,双手做托举状,抬头仰望着它,银盘的光芒与他脸上银白色的面具好像有了某种共鸣辉映的东西,神秘莫测的令人不敢直视,而他身上的国师服上用金线绣着的星宿,随着天空彻底暗下来,满天星斗露出来,这些衣服上的星宿也在闪烁着光芒,流动的淡金色光芒,似乎和漫天星斗成为了一体。   司夜口中吟唱着祈福的祭文,醇厚的嗓音,经由祭台向整个天辰山扩散,随着他吟唱的时间越长,银盘上的光芒越来越亮。   台阶上站着的所有人,都目光直直的惊叹的望着它。   司夜的吟唱出的每一个字都似乎穿透了每个人的灵魂,神秘强大,直达向天际。   司空宏望着祭台上的千星盘,双眼中难以自制的浮现出一种想要得到它的向往。   “跪——”礼部的司仪长长的一声。   司空宏以及他伸手的文武百官均跪在了台阶上的蒲团上,仰望着祭台上漂浮着的千星盘以及天上越来越亮的星斗。   沈君辰就是在这个时候到了祭台另一侧的,这一侧脚下有高大的松树,茂密的枝桠,向着崖外凌空伸展。梅景澜揽着他的腰,轻飘飘的落在了枝桠上,无声无息的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唯有正在吟唱祭文的人司夜察觉到了那一方有人出现,也许是因为此刻特殊的情况,他就算不回头,他心中那清晰的感觉也告知了他来的是谁。   司夜的嘴角无声无息的挂上了一抹笑意,吟唱祭文的动作却没有停顿。   沈君辰从看清楚祭台上的情形开始就震撼的瞪大了眼睛,一眨也没眨的盯着祭台上的司夜和那轮银盘。   耳边回响的都是司夜吟诵的祭文,每一句都是神秘的语言,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那种好像深入灵魂的力量却震慑着他的心灵。   “大哥……”沈君辰无意识的,极轻的喊出了声,饱含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仰慕和崇敬。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上星斗越来越亮,最后在所有人惊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所有星辰的光亮慢慢汇聚成了如河一般的银白光芒从天而泻——   这样的场景,就算冷静自持的梅景澜都完全愣住了,更别说其他人。   皇帝司空宏眼中的狂热几乎都要冲破而出,神迹,这是神迹!   银河缓缓倾泻,注入了祭台上方的千星盘内,千星盘中间无底无形的世界,好像一个永远也容纳不满的容器,将那银白的光河全都装入了其中。   同时,它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沈君辰看着它,在场的人,大概只有他和司夜才能明白,那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一方世界。   也是突然间,沈君辰感觉到自己头晕目眩,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   心中一个激灵,还没等沈君辰喊梅景澜,他胸口佩戴的玉佩突然灼热起来,沈君辰顿时感觉好像有一股奇妙的力量从他的胸口而而入,涌入四肢百骸,将他模糊的意识也拉了回来,神智渐渐清晰,直到恢复了刚才的精神。   沈君辰吃惊的抬手握住了胸口的玉佩,心中想到了一个可能,猛地看向祭台上的千星盘,心中一阵后怕,后背都是冷汗。   梅景澜察觉到了他的紧张,低声道:“怎么了?被吓到了?”   沈君辰点头,不过不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是差点被千星盘吸摄了神魂而惊吓,幸好的是他佩戴着大哥送给他的玉佩。   梅景澜想了想:“回去?”   沈君辰摇头:“我还想再看看。”   这个时候祭台上,那道银白的光河已经从天际开始慢慢消散了,直到最后一抹尾巴落入千星盘内,从天而降的白光彻底消失了。   神迹的降临,这天辰山方圆百里的人都看见了,在白光消失后,四周的城镇百姓都在庆贺上天降下的神迹护佑大吕,一个个光点从地面升起,升到空中轰然炸开了,变成了千朵万朵的烟花。   敲锣打鼓声震天响,就算在这天辰山顶也能隐约的听见。   这个时候,司夜的祭文也念完了,璀璨的银白缓缓从祭台上方缓缓落下,落入了司夜的手中。   皇帝等人也起了身,每个人都还回味着刚才见到的震撼情景,神色间的激动之色还没有褪去。   司夜将银盘拿好,缓缓转身,衣服上金线绣着的星宿好像缓缓流动一样。   沈君辰呆呆的看着司夜,觉得司夜在他眼中整个人都是发光的,神秘的,让他仰望的存在。   司夜缓缓的走到了祭台一侧站立,这时皇帝由司空淼搀扶着,上了祭台最高处,开始念出祭文,这道祭文用的是大吕的文字,所以他念了什么沈君辰也听懂了。   司空宏在陈述自己的功绩,祈求周天星君继续庇护大吕,庇护大吕皇族。   他身后,那些刚站起来的文武大臣们,又都跪回了原地,跟着他们的皇帝一起祈求周天星君的庇佑。   司空宏念得再好此刻也引不起沈君辰的兴趣,他的目光看向了站在祭台一侧,也正好就是他对面的司夜。   突然,司夜轻轻转头,目光直直的与沈君辰的目光对上。 第161章 跑我眼皮底下来了   沈君辰猝不及防的与司夜的目光对上,心中一震:大哥发现他藏在这了。   沈君辰心神震动,脚下打滑差点摔下去,幸好梅景澜眼疾手快把他抓了回来。   司夜身形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可以看出刚才他差点冲了过去。   这可是祭典现场,司夜要是冲过去,沈君辰的存在也就曝光了。但刚才千钧一发时刻,显然谁都没想那么多。   司夜看沈君辰的目光换上了无奈,无声的口型说了两个字:小心。   沈君辰点头,耳朵尖热热的发烫。   在两人对视的时候,皇帝的祭文念完了,带着一群文武大臣跪拜,然后起身在祭台前巨大的的香炉上插上香,香的烟雾袅袅升起,为这方祭台增添了隆重神秘的色彩。   到了这里祭典就该结束了,但皇帝却突然对司夜道:“国师,朕听说你的牵星决已经修炼到了六层顶峰?”   司空宏这句话问的很突兀,在场的人都愣了愣,看向司夜。   司夜目光微微眯了一下,他将牵星决练到了六层顶峰的事只有身边少数的一些人知道,司空宏这个时候问他,摆明了就是告诉他长庚殿也有他的人,想要威慑、警告他。   “回陛下,臣确实练到了六层顶峰,正在寻机会突破到七层。”司夜道。   “国师果然天资过人,能力远超前几代国师。朕记得你师父,到死也只是六层顶峰徘徊。”司空宏道。   司夜只是微微低着头,静待着司空宏的下文。   司空宏继续道:“当年,朕登基那场祈福就是你师父主持的,朕还记得他告诉过朕,牵星决修炼到六层顶峰就已经可以做到将星盘上的星图呈现出来。既然国师已经到了六层顶峰,不如就让朕开开眼吧,趁着这吉日吉时,替朕推演推演大吕未来的国运。”   让大哥当众推演星图?司空宏这是什么意思?沈君辰皱眉看着祭台上的情形。   沈君辰离的远,看不清司空宏的神情,不知道司空宏深沉的脸色。   祭台上的大臣们却看得清楚,敏锐的察觉到了皇帝与国师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面面相觑后集体沉默。   司夜看着司空宏眼中极力掩饰却还是藏不住的狂热,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可以,陛下想看,臣便呈现给您看。不过还要请陛下先给臣一个定心丸,是陛下您要求臣当众推演星图的,可不要到时候怪臣没守历代先帝立下的规矩。”   司空宏脸色微微一变,盯着司夜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你们都跪下,没有朕的允许不许抬头看。”   “遵旨。”大臣们道,并纷纷跪在了台阶上。   “这下你可以放心推演了吧。”   “多谢陛下体恤。”   司夜重新站回祭台高处,将璀璨的星盘放置在最高处的托架上,银白色的光芒耀眼逼人,星盘上的九层凹盘缓慢有规律的转动,传出非常细微的动静。   司夜面对着众人,没人看清楚他做了什么动作,只是下一刻,偌大的祭台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这一方祭台被一个缩小的瑰丽星空笼罩,周天星斗,二十八星宿罗列其中,变成了一颗颗闪着金光的小点。   抬手就可以碰触。   司空宏眼中爆出狂热的光芒,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身边的‘星辰’,这一刻身处其中,就像身处九天之上,他只要伸手就可以摘取星辰!   有这样能力的人是什么,是神!   司夜转身,看着处在‘星辰’中脸上露出狂热野心的司空宏,目光冷漠,缓缓抬头,看向了天上的紫微帝星,就在刚才,他发现那颗帝星突然黯淡了下来,完全没有了前一刻耀眼的模样。连带着,受它牵引,围绕着他的星辰也慢慢受了影响,被灰雾遮挡,呈现出颓败之象!   司夜低头,看着司空宏,心中若有所思。   以前他观星象,司空宏的帝星寿命还长,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个变化。   这一切,似乎是冲司空宏要求观星图开始的,难道这里里面还引动了什么变化?   司夜凝神,细细观察星象的变动。他在看司空淼等皇子的星象,不出所料,这几个人的星象也出现了一些变动。   司夜微微皱眉,正待收回目光,无意中瞥到了象征着自己的那颗星辰,目光猛地一颤,原本耀眼光洁的星子如今不仅更加耀眼,甚至周身萦绕着微微的极淡的紫光光芒。   怎么会如此!   司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那颗本来已经偏离了帝星的星子有了缓缓向帝星之位移动的迹象,心中都有些傻眼了。   不仅如此,司夜还注意到,他那颗星子有一道奇异的光芒缓缓穿越天际,缠绕在另一颗星子身上。   那是,君辰的星子。   司夜愣了愣,看清了沈君辰的星象有什么变化后,猛地转身看向崖边的那颗大树,对上了沈君辰疑惑的目光。   沈君辰确实很疑惑,他看见司夜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好想极为震动的样子,正以为大吕的国运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时候,就看见司夜猛地转头看向他,好想对什么极为诧异,而且还是和他有关的。   出了什么事吗?沈君辰换上担忧的目光看向司夜。   但是司夜没有给出答案,他又转身去看司空宏了。   沈君辰看着还在那星图里转悠的司空宏,脸色有些微妙。   那些星图,还不如他当初在千星盘里见到的场景震撼呢,有什么好震惊的,司空宏这人看着也是少见多怪。   沈君辰不屑的想着,却不知道平常人哪里会和他一样有那样的运气。   “司夜要叫醒司空宏了,一会儿他们撤离的时候这里可能会被发现,我们该走了。”梅景澜说道,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刚才的场景极为震撼的缘故,梅景澜说话的声音有些干涩。   沈君辰虽然很想问司夜刚才怎么回事,但现在不是好时机,点了头,便任由着梅景澜带他离开了崖边大树。   梅景澜带着他踏着天辰山上的山石,轻飘飘无声无息的下了山,连只鸟都没有惊动。   沈君辰对梅景澜的轻功有了新的认识,对梅景澜身后的内力修为很佩服。   甥舅俩都还沉浸在刚才祭台上看到的震撼场景中,回到客栈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各自回了房歇息了。   沈君辰将房门关紧,简单的洗漱后就上了床,回想起今天晚上的事,他手脚都还有些打着飘。   他第一次知道,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神迹这种东西。   当然他更在意的,还是司夜最后仰天看星空的时候发现的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一向沉稳自持的司夜也变了脸色。   “还有,大哥看我的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君辰疑惑不解,还有些担心,刚才皇帝是要大哥推演大吕国运的,会不会是和国运有关的大变故?可是和国运有关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越想越无解,沈君辰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觉,心中抓心挠肺的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怕司夜说出什么不好的推演结果,被皇帝责罚。可是当时他们已经不能再留下了,也没听到最后都说了些什么。   因为这些疑惑,沈君辰许久没睡着,最后睡着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镇上已经有早起的人点起了灯。   沈君辰不知道,有道黑影从窗户内闪了进来,然后站在他床前看着他。   司夜低头看着沈君辰睡着的样子,心中既疼惜又无奈,昨天他感觉到有什么和他有牵绊的人或事在附近,当时以为沈君辰已经和梅景澜走了,就没想到他身上,却没想到这人又跑到了天辰山来。   梅景澜也是深藏不漏,竟然还能带着人上了天辰山顶。   司夜伸手将沈君辰脸颊旁的发丝勾开,手指在沈君辰的脸上轻轻的刮了一下,嘴角翘起了笑意。   沈君辰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已经很明显了,他心里很欢喜。   接着,又想起昨晚观星象发现的东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目光也慢慢起了些变化,俯身在沈君辰的嘴上亲了一下。   他也才知道,他一直百思不得解的和沈君辰之间的羁绊是什么。   沈君辰刚睡着不久,还不算睡得太沉,迷糊糊的察觉到有人出现在自己房中,还带着他熟悉的气息,顿时心中一震,猛地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司夜。   “大哥!”沈君辰惊喜的喊道。   司夜挑眉看着沈君辰眼中惊喜的光芒,道:“这么大声,小心吵醒了你舅舅。”   沈君辰赶紧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间客栈?”   “你都跑到我眼皮底下来了,我还能找不到你住哪里?”司夜道。   “我……是我求舅舅来看看祈福仪式的,我也没想到舅舅还真的能带我上了天辰山顶。”沈君辰不好意思道,然后又小心的观察司夜:“你不会生气吧?” 第162章 背后的隐情   “我是生气,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也不小心。”司夜语气不悦道。   “我没留神,滑了一下。”沈君辰心虚道。   其实,当时他是被司夜突然看过来给吓到了。   “大哥,昨天晚上你推演星图的时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大吗?”沈君辰问道。   “是关于未来大吕皇族的命运。”司夜道。   原来不是国运,是司空家的事。沈君辰恍然,但是心中某个角落还是发出了疑惑的声音:那大哥当时惊讶的看他的目光是因为什么?总不能是他和司空家有什么关系吧?   沈君辰想了想,试探问道:“和我没关系吧?”   司夜面具之后的脸色微妙了一下,只是有面具遮挡,沈君辰看不见。   “也许有那么一点关系。”司夜道,但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沈君辰眨了下眼,心中亮堂,往深处理解,他和舅舅找皇帝报仇的事也不是没希望了。   “对了,后来皇帝没有再为难你吧?”沈君辰关心问。   “没有。”司夜道。不过司空宏已经露出了对千星盘的野心,一定不会就只是要求看一场推演这么简单。现在梅家的事重新冒了出来,司空宏也肯定想起了梅家血脉的有何作用的事,先帝时梅家的事闹得那么大被强行压了下去,但司空宏肯定不在被要求遗忘的人里,要重新燃起对星盘掌控的欲望是非常容易的。   所以现在,君辰‘失踪’的事肯定难以轻易善了。现在,这个人还冒失的跑到了皇帝的眼皮底下,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真不知道该称赞他胆大,还是怪他鲁莽了。   然而,司夜自问看见沈君辰为了看他主持祈福仪式,冒险来了天辰山,还冒险上了天辰山顶,这事实又让他心生愉悦,怎么都压制不住。   “梅家的事还涉及到另外的问题,这事很严重,一会儿我要找你舅舅详谈。”司夜道。   沈君辰听他语气严肃,担心起来:“是什么事?”   “一会儿再说,现在先说说安昌侯府的事。表面上,安昌侯会突然得到复用是因为正常的朝中调动,但实际上,这事还和暗蜂有关,不知道暗蜂对皇帝说了什么,安昌侯才会突然被传调回京。”司夜道。   “竟然又和暗蜂有关系。”沈君辰道。   司夜微微想了下道:“安昌侯得到调令前不久,正是南阳你母亲被毒害一案事发,而后南阳府衙的人去昌北扑了空,再等他们去了京城,沈雨霞就突然发病身亡。”   沈君辰敏锐的察觉到了司夜的语气中隐藏的一些重点:“大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是巧合,沈雨霞可能还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司夜点头:“感觉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沈君辰想了下道:“我让人去挖了沈雨霞的坟,已经证明里面躺着的人不是她,她还活着。这一出诈死的戏码,没有安昌侯府上下的配合,肯定做不到这么完美。安昌侯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做到这个程度?”   “我让人乔装后进入了安昌侯府,暂时还没有在安昌侯府上发现疑似沈雨霞的踪迹,她应该躲到了别处。”司夜道,“至于安昌侯为什么要花大力气帮沈雨霞假死,这就要继续查了。”   沈君辰点头:“舅舅跟我说,过段时间去京城找沈雨霞的下落。”   “你们要进京?”司夜意外。   “是,本来打算今日就启程去京城的,但后来舅舅又接到消息说暗蜂在查青州梅家的事,他虽然说青州梅家这边的一切都是假的暗蜂查不出什么来,但看上去他还是担心有什么变故的。”沈君辰道。   司夜沉吟一会儿道:“你们现在待在这里就已经很冒险了,直接进京,危险更大。沈雨霞的事我可以替你们找,没必要现在这个时候去京城,太危险。”   司空宏现在刚得知疑似有梅家血脉的后人出现,沈君辰和梅景澜就跑到京城去在他眼皮底下晃,胆子也太大了。   沈君辰看司夜的意思不是开玩笑,也就是说这一次他们如果去京城可能会比他想象的更危险,想了想便道:“那……我跟舅舅商量下?”   司夜点头:“一会儿见他再说,反正你们现在也不急着走。青州梅家这边的事,我当初查你的身世时能察觉出梅家败落的诡异,暗蜂那边也许也能发现,一旦他们起疑心,那么事情会更麻烦。”   沈君辰知道司夜说的都是有道理的,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青州梅家这边再让暗蜂看出什么端倪来,那么有关梅家血脉是否还真留存,就会引起他们更大的关注!   “这怎么办?我现在就去找舅舅!”沈君辰从床上爬起来,赶紧穿好衣服,去隔壁叫梅景澜。   司夜看了下外面的天色,他和沈君辰说话的这会功夫,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许多,只是有雾未散,看起来还不是很亮堂。   梅景澜很快就随沈君辰从隔壁过来了,进来与司夜互相打了招呼,也不多废话,直接就道:“国师查过青州梅家的事?”   司夜大方道:“查过,我的身份特殊,君辰出现在我身边,不用我吩咐,手下的人就已经快手做了这些事。如有冒犯,还请梅先生见谅。我没有敌意。”   沈君辰一听就知道司夜在忽悠他舅舅。司夜为什么查他的身世,他和司夜都心知肚明,但是重生的事以及他的意识曾经出现在千星盘内的事都是非常重要的秘密,除了司夜和他两个人,他们还不准备再告诉另外的人,就算是梅景澜也不能说。   梅景澜见司夜大方承认,脸上也没有出现不高兴的意思,他道:“事情已经发生,那就让它过去。国师当时发现了什么不对?”   司夜将自己当时的疑惑讲了一遍:“那个梅家的败落速度太过于诡异,就算到了梅夫人那一代就绝了户,也不该什么都没留下,除了一座坟和一本破烂的家谱,什么都没有的情况,那似乎是败落许久的大家庭才会如此。我能发现的事,暗蜂那边应该过不久也会反应过来。到时候,怕是他们会对君辰的血脉更加怀疑。”   梅景澜轻微的皱了下眉头道:“听国师这么说,确实不太妥。”   说完,他看向沈君辰,目光有些犹豫。   “舅舅您想说什么。”沈君辰主动道。   “去京城的事,看来还要再往后推一推了。”梅景澜道。   “没关系,知道沈雨霞确实没死,那我们总是要找她报仇,不急在这一时。”沈君辰道。   “而且……”沈君辰看向司夜,司夜点了下头,沈君辰接着道:“司大哥说,这次梅家的事还另有隐情,涉及到皇帝的态度,我们贸然进京会很危险。”   梅景澜诧异,看向司夜:“国师大人说的另有隐情是怎么回事。”   “再说这个问题前,我冒昧的问一下,你曾经和君辰提过,梅家的事还涉及到‘长生’的问题,这事是真的吗。”司夜道。   梅景澜没想到连这样的事沈君辰都跟司夜说了,噎了一下,转头看沈君辰,目光里都是一种无奈的。   沈君辰正心虚的想说点什么,司夜就道:“这事不怪君辰,当时您刚出现,君辰对您也还持有怀疑,不敢全信。”   言下之意,就是他这傻外甥更信司夜不信他了。梅景澜被噎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也向梅先生保证过,会将梅家的事绝对保密,你大可以放心。”司夜接着道。   “国师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事确实是真的。”梅景澜想了想道。   “这所谓的‘长生’还和你们的血脉有关吧。”司夜道。   梅景澜挑眉,干脆也不掩饰了:“是。”   “具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司夜问。   梅景澜看着他,摇了下头:“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年梅家人的血被大量的收集,但被收集是用去炼药还是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这件事还是我后来才查出来的,一开始,我们都以为皇帝看中的是梅家手中的一样宝物,毕竟那宝物据传也有延寿的功能。”   司夜没有问那宝物是什么,而是道:“梅家的血脉没有被拿去炼药,而是被用来打开一扇门。”   梅景澜猛地盯着他:“国师知道什么?”   司夜点头:“这件事,大概还和长庚殿有些关系。”   梅景澜和沈君辰听到这里都愣住了:“和长庚殿有关系?为什么!”   “你们都知道长庚殿内供奉的千星盘是从某个上古部族遗迹里找到的吧,这个传说应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司夜道。   梅景澜和沈君辰点头,这个传说他们都曾经听说过。   “这个上古部落遗迹的到底在哪儿,只有起初将千星盘带出来的人以及历代的国师才知道。本来司空家也是不清楚的,但问题是他们现在似乎也知道了,而且在先帝的时候他们还暗中秘密地找到了那个地方,瞒着长庚殿做了一些事。”司夜道。 第163章 蒋鸿熙被扣   沈君辰和梅景澜都不是笨的人,听了司夜这么说,将整件事联合起来结论就指向了:梅家的血脉,竟然还和这个遗迹有关系!   “国师说的‘门’是指那个遗迹里面的?”梅景澜问。   司夜点头:“没错。第一个将千星盘带出来的人就是第一代国师,我查过了殿中的密卷,这位国师来历成谜,有记载的历史里没有写明他在成为国师前到底是什么人。只片面记载了这个人身上有奇特的花状胎记,血脉特殊,可以打开遗迹的‘门’。因此,记载里有猜测他是遗迹‘守门人’的,也有猜测他只是误打误撞进了遗迹的。但不管怎么样,遗迹的‘门’从那次以后再也没有打开过,除了历代国师传承里有提到它大概的地点,谁也不知道遗迹和它的‘门’在哪里。”   “我也是上次到南阳听君辰提起他身上的胎记,再结合梅家被灭门的真相,以及暗蜂内部流传的一些秘密,才想起来当初粗略扫过的一些殿中密卷记载,以及我师父传给我的关于千星盘来历的事。”   “司空家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些,先帝的时候又发现了你们梅家人身上的特殊胎记,以致于造成了梅家惨剧。此后,先帝时又曾大力将梅家的事压下,导致现在知道梅家的记载不多,知道梅家灭亡真相的就更少。”   “现在的问题是,司空宏显然又想起了这一件事。那扇‘门’里到底有什么没人知道,但最普遍的猜测就是里面有操控千星盘的办法,还有些猜测就是里面也许有长生不老的神药,或者是震惊天下的宝藏。不管是哪一种,司空宏都不可能不被它诱惑。”   梅景澜与沈君辰听完司夜说后,都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沈君辰一直以为造成梅家惨烈悲剧的主要原因是梅家的财富,所谓的‘长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理由,谁能想到不仅是真的,现在还涉及了什么上古部族遗迹。   梅景澜一直在沉默,沈君辰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想说点什么。   司夜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出声。   “就因为这不确定的事,我们梅家就遭遇了灭顶之灾,全族上下,只有三人逃脱。”梅景澜目光深暗如不见光的冰窟,脸色也冷得吓人。   司夜沉默了一下,等梅景澜的脸色稍微平静了一些了继续道:“那位国师身上的花状胎记,有密卷中提到是红色类似梅花形状,也许他就是你们族的某位先人。”   梅景澜没有说话,恐怕心里对这位老祖宗的感想也非常复杂。   “另外,梅家血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梅家当年所聚集的财富确实太惊人了,尤其是梅家名下遍布大吕甚至延伸至外族的产业、各商线。暗蜂是先帝时建立,在司空宏手里得到最大发展的。当初,暗蜂能够发展的这么快,其中必定就有朝廷将梅家产业抄没的原因在,借由梅家的这个网,将暗蜂暗中寄生发展,迅速蔓延壮大。”司夜道。   梅景澜将翻涌的心情压到心底,说道:“这些年,我也暗中去接触过当年梅家的产业,确实也发现了些问题。但因为要处理的事情多,也就没有深入了解。”   气氛有些沉重,沈君辰听着也是心惊,梅家这么大的产业,如今全都归入了朝廷囊中。   “可说到血脉的事,当年死了那么多的梅家人,都没有打开遗迹的‘门’,这摆明就是没有结果的事,司空宏却不放弃。”梅景澜寒着脸道。   “所以你们现在进京是非常危险的事,沈雨霞的事我会帮忙找出她,有消息就通知你们。”司夜道。   梅景澜答应了。   此时外面的雾已经散去,天光亮,司夜该回去了。临走前,司夜对沈君辰道:“晚上再来找你。”   沈君辰点头,目送司夜悄然离开。   “洗漱下,一会儿我让小二送早点上来。”梅景澜也起身。   沈君辰看他的脸色,知道刚才司夜说的话梅景澜还需要点时间来整理,也就不多说:“好。”   另一头,司夜悄悄从镇上回了天辰行宫,刚进殿不久,北星来说道:“大人,皇上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刚才突然下令说延迟几天回京,口谕说让其他人先回宫,但是三皇子、魏尚书、韩国公以及蒋尚书都被留下了。”   司夜皱眉:“蒋鸿熙也被留下了?”   北星点头,“没有说明是什么原因。”   司夜直觉着不对,蒋鸿熙这个时候被留下,难道是和梅家的事有关?   “去,紧密关注着,看他留下蒋鸿熙是为了什么。”司夜道。   北星领命,立刻就去了。   “大人,我们还按原计划回京吗?”四大侍卫统领之一的南昱过来问道。南昱年龄与东明、北星相仿,长相端正,眼神坚定沉稳,相比东明的亲切随和以及北星的冷峻,南昱比较不显眼,但做事四平八稳,也是司夜身边重要的臂膀。   四大侍卫统领中还剩下的一人叫西启,年龄也差不多,他与其他三人又不同,长相极其俊美,眉宇间有一种逼人眼球的艳丽感,嘴角总是若有似无的噙着笑意。此刻,他也正和南昱一道。   司夜看了看天辰行宫主殿的方向,“暂留两日,若是皇帝的人问起,就说我在祭典上有感,正在参悟星图,暂时不能打扰,有什么人来见也以此理由推掉。”   “是。”南昱道。   西启看着司夜,道:“大人,皇上那边扣下蒋大人可是会有什么麻烦?”   司夜身边这四名侍卫统领,多少都是知道司夜与沈君辰的关系,也知道梅家的事。   “做最坏的打算。”司夜道。   事实上,他也没想到司空宏这么迫不及待就想要找出梅家的血脉来,看来星盘的力量刺激到他了。先是公开在祭典上出言刁难他,现在又天刚亮就迫不及待将蒋鸿熙扣下。   “南昱,去吩咐毕宿,让他去镇上通知君辰,告诉君辰不要紧张,静待我这边的消息。”司夜对南昱道。   南昱点头,出去了。   过了不久,果然就如司夜所料,有人来询问司夜什么时候启程回京。   西启出去交涉,按照司夜的吩咐,言明会多留两日。   来人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神情,很自然的就应下了,并称有什么吩咐就找他们。   半个时辰后,北星回来,道:“蒋大人会被留下,是因为皇上要多留几日,找了他陪驾,除了这个原因外,皇上用来留下蒋大人的原因还有就是,他刚新得了下面官员进献的几幅前朝名家的字画,找蒋大人鉴赏。”   “蒋鸿熙那边呢,他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司夜问。   北星摇头:“蒋大人虽然有些奇怪皇上会留他陪驾,但听说是鉴赏字画后就没多想了。蒋大人在方面的鉴赏能力高,从前皇上也曾好几次特意召他入宫去鉴赏字画。”   司夜沉思,蒋鸿熙现在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就是不知道他知道皇帝留他是因为梅氏以及梅家的事时会有什么反应。说起来,蒋鸿熙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梅氏和梅家的关系?他也不是没有派人查过,但蒋鸿熙那边查不出什么异状来,他和梅氏成婚前后都很正常。   梅氏与他认识的过程也很简单,就是在一次踏青会上结识的,此后不久就将人娶回了家。梅家那边早早衰落,蒋鸿熙娶了梅氏后,梅氏连娘家都没怎么回去过。后来梅氏生了蒋素秋不久就去世了,蒋家就更是没有往青州梅家那边走动过了。   暗蜂那头如果去查,也只会和他查出一样的结果。蒋鸿熙似乎从没有怀疑过梅氏的身份,自己本人也没有异常举动过。   梅氏生下的女儿蒋素秋后来远嫁南阳,没几年后也因病去世,蒋家那边和南阳的走动本来就不频繁,自那以后更是除了年节的礼物往来,基本上没走动了。   沈君辰这个外孙好像被蒋鸿熙遗忘了一样,他和沈君辰的关系也很疏远。   总之,目前来看,蒋鸿熙不知道梅氏的真实身份的可能性很大。   这样,对蒋鸿熙来说是最安全。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所以到现在皇帝都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动作来。   可万一,蒋鸿熙被试探出是知道什么的,那蒋家就危险了。   到司夜在犹豫要不要提点一下蒋鸿熙,如果蒋鸿熙知情,他提点了,蒋鸿熙会谨慎。但如果蒋鸿熙不知情,贸然提点,适得其反,那就更麻烦。   这时,天辰山脚下的镇子上,沈君辰见到了毕宿,知道了蒋鸿熙被扣下的事。   “皇帝怎么会这么快就有动作了。”沈君辰眉头皱起,站起身。   “公子先不要着急,大人说一切等他的消息行事,有大人在,蒋尚书的安全我们会盯紧的。”毕宿说道。   沈君辰握紧拳头,想起蒋鸿熙的时候眼神有些复杂,“好,麻烦毕宿大哥跑这一趟了,告诉大哥我不会乱来的。”   毕宿松口气:“那属下就回去禀告大人了。”   沈君辰点头:“毕宿大哥小心。”   等毕宿离开,沈君辰想了想,还是去了隔壁告诉梅景澜这件事。 第164章 「补更8号」   当年,他刚到京城,因为差点中了柳氏的毒计,差一点丢掉了嫡子的身份,正是狼狈的时候,蒋鸿熙这位他没怎么接触过的外公,找上了门,站在沈家的大厅内对沈雨堂破口大骂。后来,沈明思不得不出面将事情压了下去。   后来,他和沈家决裂,蒋鸿熙也放出声支持他的决定。   就凭这两件事,就算后来,蒋鸿熙以及蒋家上下对他依然很疏离,沈君辰也是感激的。   现在因为梅家的事蒋鸿熙被皇帝扣下了,沈君辰不能不着急。   走到梅景澜的房门前,还没有敲门,门就开了。   “出事了?”梅景澜道。他耳力好,显然刚才毕宿找沈君辰说的话他听到了些。   “今天早晨百官返京,唯独司空铖、魏尚书、韩国公以及蒋大人……外公他被司空宏给留下了。”沈君辰道,将今晨天辰行宫内的事说了一遍,“大哥那边在打听原因,让我等消息。”   梅景澜脸色严肃起来,“司空铖与魏尚书,现在被皇帝怀疑是‘抢走’你的人,韩国公是知道最多的,你外公……看来皇帝这是打定了注意要找到梅家的血脉了。”   “外公他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蒋家当年知道外祖母的真实身份吗?”沈君辰道。   梅景澜道:“为了不牵连蒋家,你外祖母什么都没跟他说过。”   沈君辰微微松口气,但又想起司夜曾经查过他母亲在蒋家时曾在出嫁前失踪了一年,这件事如果被暗蜂的查出来肯定也会追问,就是不知道和梅家有没有关系。   “舅舅,我娘她在出嫁前离开蒋家一年,是去哪里了?”沈君辰道。   梅景澜眼生略诧异:“你知道?”   沈君辰点头:“只知道一点,但不知道娘去了哪里。”   梅景澜想了想回答道:“那年我受了重伤,你母亲为了照顾我特意回了梅家一年。找的理由是她生了病,要在外悄悄寻医一年。”   “那暗蜂那边会不会查出来?”沈君辰担心的问。   “你母亲当年确实身体有些虚弱,为了嫁人后能顺利生下子嗣,低调治疗养病,这个理由是说的过去的。蒋家给她找的那位医者就是章九的师兄,章九的师兄名叫怀风,医承医中圣手万春老先生,在连州一带很有名气。就算查到他那里也是不会查出什么来的。”梅景澜道。   沈君辰这才放心,但他也知道司空宏这个人多疑猜忌,就算查不出蒋家和梅家有什么关系,也不会那么轻易放人。   ……   天辰行宫内,司夜收到了沈君辰送来的消息,知道了蒋素秋当年失踪的真相。   “大人,以这么看,蒋大人他是真不知道梅家的事?”南昱问。   “不管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都必须要不知道。”司夜道。   同一时间,蒋鸿熙的住处。   蒋鸿熙刚从主殿回来,陪着皇帝鉴赏了半天的字画,眼睛生疼,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其他人都回京了,这个院子内住的只剩他和随行的两名仆人,所以现在非常安静。   蒋鸿熙靠着椅背,回想今天皇帝暗藏着试探的几句话,眉头微微皱了皱。   司空宏在查梅家……   前段时间南阳的事闹得很大,素秋死因背后的真相过于惊人,他也全程都跟踪了南阳的消息。紧接着他的外孙君辰失踪,南阳沈家那边大乱。现在,司空宏又在试探他知道不知道梅家的事。   蒋鸿熙抬手揉了揉眉心,本来等祈福祭典结束他打算去一趟南阳的,现在也不用去了。   君辰的失踪肯定和司空宏有关,说不定他就在司空宏手上。   从他当初知道梅氏的身世可能有问题后,他就一直在提心吊胆着,现在终于来了。   现在这件屋子内外,肯定布满了监视的目光。   不管如何,他都必须步步谨慎,不能透露出一点异常。   沈家那边还没有人来送消息,他也可以暂时假装不知道君辰失踪的事,先过好眼前这一关。   想完这一点,蒋鸿熙起身,从自己的卧室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脸上明显的带着点兴奋的喜色。   “大人,何事这么高兴啊?”伺候的人见状问道。   “皇上那里今天拿出来的字画是老夫许久前就想要目睹真迹的,多亏了皇恩浩荡,要不是沾了皇上的光,老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缘得见啊。来人啊,研墨!”蒋鸿熙摸着花白的胡子,高兴的说道。   伺候的人连忙到书案前站好,笑道:“大人,莫非是要将看到的都画出来?”   “你懂什么,我画的再好也是拙劣的模仿,我这是要将今天看到的见闻都写下来,日后有时间了就拿出来细细回味,说不得还能传给我孙子呢。”蒋鸿熙道。   “哦,懂了。”伺候的人道。   屋外,有洒扫撒的宫人听着屋内的动静,目光闪了闪。   ……   “他现在是安全的,司空宏也还没打算挑明了说。”夜晚,司夜到了镇上客栈。   “但这是迟早的,一旦司空宏发现司空铖并没有将君辰绑走,他的矛头立刻会指向蒋大人。”梅景澜道。   沈君辰抿紧了嘴,司夜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对梅景澜道:“所以必须要有更大的目标要转移司空宏的注意力。”   更大的目标?沈君辰想起那天在岐东乡下院子的时候司夜跟他说的话,眼睛一亮:“大哥是说,韩国公?”   司夜点头:“没错。”   梅景澜不知道司夜和沈君辰说的计划,看他们:“韩国公怎么转移司空宏的注意力?”   司夜将当日与沈君辰说的计划简单的说了一遍,道:“我已经在司空铖身边布下了的局,就等暗蜂查到韩国公身上了。”   一开始沈君辰和梅景澜还不知道司夜说的布局是什么,直到梅景澜在暗蜂内部的探子送来消息——   魏成林被抓,快刀门上下没有搜出沈君辰。魏尚书被留在天辰行宫这段时间,暗蜂也没有在魏府发现沈君辰的踪迹。   司空宏已经开始怀疑司空铖联合魏成林绑架沈君辰这一判定的真实性。   但紧接着,司空铖身边的随从,被查出了问题。   他的随从被查出行迹有异,疑似另有其主,暗蜂的人正在查这个主人是谁。   又过了三日,暗蜂内部的探子紧急送来消息:那人查出来了,是韩国公。   梅景澜这边得到消息的同时,天辰行宫内皇帝司空宏也知道了暗蜂送来的绝密消息。   “确定那个人就是韩畴?”司空宏阴沉着脸,压抑着周身怒意。   成均斩钉绝铁道:“属下确定,三殿下身边的内鬼非常狡猾,几次都差点被他糊弄过去,韩国公那边与他联系的人是李大力,李大力明面上是韩国公府上养马的管事,暗地里是韩国公次子韩思手上负责情报的重要人物,韩思他对他的父亲韩国公极为效忠也格外得韩国公重用。”   “还有……还有那天的死士,韩国公私底下也养了一大批的死士,陛下知道的,韩国公公手上的死士数量惊人又都训练有素,能够出手迅速将暗蜂的人杀死,韩国公手上的死士可能性更大。”   沉默了片刻后,司空宏猛地将桌上的东西都甩了下去,地上哐当声响回荡在主殿内,成均与太监总管都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司空宏怒瞪着眼睛,双手紧抓着御案边沿,指节用力凸起,咬牙道:“成均!几日前你是怎么跟朕说的!”   成均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迭声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日前是属下办事不力,没有及时发现这一重要的线索!属下那时,那时根本就没有怀疑到韩国公头上啊。”   “你这个废物!”司空宏走了出来,一脚踢在成均身上,怒骂。   成均被踢得吃痛摔出去,连忙又爬起来跪在地上:“属下知错了,请陛下给属下将功折罪的机会!”   司空宏将那一脚踢出去后发泄了怒意,愤怒的盯着成均许久才道:“朕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找不出沈君辰在哪里,朕杀了你!”   “属下一定找出沈君辰!”成均道。   天辰行宫主殿内发生的事,很快传到了司夜的耳中。   “大人,皇上那边已经信了。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北星道。   “先将暗蜂的拖着转多几圈,然后……”司夜沉默下来。   北星疑惑的看着司夜,但没有出言催促。   当夜,司夜再到镇上客栈,将白天天辰行宫内的事告诉了沈君辰和梅景澜。   梅景澜听了后心情非常的复杂,他废了这么多的功夫,都没有动到司空宏和韩畴筋骨,司夜一个简单的计策,就让那两人反目成仇了。   “韩国公府的势力太大,又是皇帝的外祖家,要想从正面上扳倒它太费劲,但如果让他们自相残杀,就轻松很多了。只是现在,他们之间还只是嫌隙的开端,要想加深这个矛盾冲突,还需要再加一把猛火,同时也能将君辰的事一并解决了。”司夜道。   “大哥还有什么打算?”沈君辰问道。 第165章 做贼心虚?   司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着沈君辰。   沈君辰疑惑:“大哥?”   “只要你活着,只要没有弄清楚你的血脉是不是和梅家有关,照目前司空宏的动作来看,他也就不会放手。”司夜道。   沈君辰心里咯噔一下,梅景澜也迅速皱眉:“什么意思?”   司夜见沈君辰的表情好像有些被吓到了,笑了一下,拉过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别怕,只是让人假扮你,在司空宏面前‘死一死’,顺便,将他和韩国公的矛盾激发一下。”   沈君辰这会儿明白过来司夜的意思了:“假死?”   司夜点头:“对。”   梅景澜想了想道:“这个办法倒是可以。”   司夜提出的这个建议可以绝了司空宏继续搜查沈君辰的举动,又能让司空宏的注意力转移到与韩家的博弈中,既然有了一就有二,司夜与梅景澜的意思都是既然一手激起了韩家与皇帝的矛盾,就让这场戏斗得够狠够久才行,三五年内,必须要让梅家得到足够的时间,也让沈君辰有足够时间成长,届时,京城的许多势力都已经经过了一茬一茬的洗牌,而这其中,梅家以及司夜的人又能更好的渗入其中,不断的参与进去,同时也消耗着司空宏与韩国公两方。   这是一个长久的计划,同时也打翻了梅景澜过往的一些计划,虽然是被迫改变,但现在这个显然更合梅景澜的心意,因此,他与司夜商议起来简直欲罢不能,越说越深。   沈君辰不敢让梅景澜看出他是重生的人,许多时间不得不选择闭嘴安静听。   司夜好几次悄悄的安抚他,沈君辰心里既觉得暖又想要笑,同时还有浑身的热血激动。   三人说到了天将亮,司夜不得不离开前才停止。   梅景澜去联络手下的人了,沈君辰瞧着他走远了才道:“大哥,你真的想好了吗。”   司夜看他:“嗯?”   “司空宏和韩国公是梅家的仇人,司空铖是我的仇人,可这些跟你都没关系,你刚才怎么跟舅舅说了那么多,按照你们刚才的安排,国师府参与的已经不少了,到时候怎么抽身。”沈君辰很认真严肃的看着司夜。   “担心我?”司夜凑近了看他。   沈君辰吸了口气道:“大哥别闹,我当然担心你!我宁愿报仇的道路曲折一点,也不愿意你参与的太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帮舅舅的,可是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吗!”   司夜目光柔和的看着他,抬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怎么跟我没关系,你喊我大哥是白喊的?”   沈君辰皱着眉,不高兴的盯着他看:“大哥!”   司夜轻轻笑了下,将房门关上,然后牵着沈君辰的手走到桌边坐下,“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让我不参与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就算为了我你也不能……”   “不仅仅是为了你。”   沈君辰愣住,看他:“那还为了什么?”   “天象有变,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大吕皇族的运势有变。”司夜道。   “可这跟你参与我们的复仇计划有什么关系?长庚殿不是从来不参与这些的吗。”沈君辰道。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司夜想起自己在祭典上看到的星象,目光微闪。   沈君辰着急的盯着他:“哪里不一样了,万一事情暴露,你会非常危险!”   “我不会让事情暴露,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的,你放心。”司夜道。   沈君辰发现自己不管说什么司夜都能给堵回来,气得站了起来道:“可是皇帝不是已经对你不满了吗,你现在再参与这些事,又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   司夜被他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沉默了一会儿后叹口气,将沈君辰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沈君辰:……   “你自己也说到重点了,司空宏对我不满。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国师府是不参与朝政,但不代表逆来顺受。况且,司空宏已经找到遗迹,一门心思想着要拿到操控星盘的办法,想要废除了长庚殿,我又怎么能不反抗。与其让他有那么多心思来对付我,不如让他和韩国公狗咬狗。”司夜道。   沈君辰脸色缓和了下来:“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刚才你和舅舅说的计划,有好几项你都过深的参与了,这样不太好。”   “还有更深的理由,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司夜道。   “为什么?”沈君辰问。   “怕你多想。”司夜道。   “我……”   “嘘,你舅舅回来了。”司夜道,松开了揽在沈君辰腰间的手。   沈君辰愣了一下,连忙跳了起来。   跳完以后,又愣了一下,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梅景澜推门而入,疑惑道:“你们关门干什么。”   “怕有人看见大哥。”沈君辰立刻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现在这一层的人都是咱们梅家的人乔装的,不会有别人上来。”梅景澜道。   “我,我一时间忘记了。”沈君辰道。   梅景澜看了他一眼就没再纠结这个事儿,倒是对沈君辰略红的耳朵根还觉得有些奇怪。   司夜当然也瞧见了沈君辰微红的耳朵,眸光瞬间深了许多。   司夜没有继续待下去,很快就趁着天未亮离开了。   沈君辰想到刚才被梅景澜进来而打断的话,知道自己暂时是没办法从司夜口中得知所谓更深的原因了。   梅景澜道:“担心他?”   沈君辰讶异梅景澜看出来了。   “我又不瞎,隐约还是听到了点的。”梅景澜道,“你放心吧,你这位大哥远比你想象的更深不可测,皇帝拿不住他的。”   沈君辰恍然的想起梅景澜有深厚的内功修为,耳力惊人。   ……   天辰行宫内,着急的人还有司空铖。   “外公,父皇他点名让我留在行宫陪他,又几天没有召见我,他在想什么。”司空铖沉着脸色道。   魏尚书也是皱着眉头,同样的被点名留下却没有被召见的还有他,事情有些不对。   “那天上祭台前,皇上为什么留下您,您想清楚了吗?”魏尚书道。   “除了司空淼搞得鬼,还能有什么,可是父皇身边的人口风很严,我打听不出来司空淼到底和父皇说了什么。”司空铖道。   “我看皇上在前一天晚上还没有露出要让你留守的意思,后来直到祭典,司空淼也没去见他,这中间真是司空淼使得手段?”魏尚书觉得不是很对劲。   司空铖想起司空淼当时那个得意嘲讽的嘴脸,冷冷道:“除了他,这里还有谁会故意使绊子来害我。”   “会不会是您去南阳的事?”魏尚书突然道。   司空铖脸色微变,他想起了沈君辰失踪后,暗蜂突然查他的事,“不可能,那件事又不是我做的。”   魏尚书立刻盯着他看:“什么事?”   司空铖将在南阳发生的沈君辰失踪后,暗蜂怀疑他绑架了沈君辰的事告诉了魏尚书。   魏尚书脸色一变:“您怎么不早说!”   司空铖见他脸色不对,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我当时的行迹全无隐瞒,暗蜂的人要查是很容易查出来的,等他们查清楚与我无关就可以了,我当时急着赶来这里,就没怎么往心里去。”   “殿下胡涂啊,这件事……”魏尚书说了下停了停,起身在周围看了看,回来后低声道:“这件事肯定不简单,臣听说为了那沈君辰失踪的事,国师那边与暗蜂的人闹起来了。”   司空铖想了想道:“仅仅是这样,父皇就对我生这么大的气?”   魏尚书坐回原位,事实上,他心里也觉得还是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这行宫内外都是皇上的紧紧看守着,咱们也不方便和外面的人联络。”魏尚书皱眉道。   说到这事,司空铖也有些烦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几次想要和外面取得联络都没找到机会。这行宫内什么时候看守竟然这么严格了。外公,这事真的很不对劲。”   祖孙俩又沉默了一会儿,魏尚书突然道:“对了,你身边那名高个子的随侍呢?”   司空铖愣了一下:“病了,这两天都没来服侍。”   突然,司空铖站了起来,喊了人道:“立刻去把王喜给我叫过来!”   那人应声去了,没过多久回来后神色慌乱道:“殿下,王喜不见了。”   司空铖立刻怒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不见的!”   “这,这两天殿下身边紧着人伺候,王喜又因为生病独自一人一个屋子睡,属下也有两天没去看他了。”随侍道。   “去查,给我查王喜到底在哪!”司空铖道。   随侍吓得赶紧跑了出去。   司空铖坐回原位,狠狠地将手边的茶杯摔了:“可恶!”   “殿下息怒,也许王喜的失踪跟咱们担心的事没有关系,先查清楚了再说。”魏尚书道。   司空铖摇头:“不,我觉得真是不对劲。外公,我准备去见父皇。”   “现在?”魏尚书看他。   “再等一等,等王喜的下落。”司空铖道。 第166章 大哥和我睡   王喜没有找到,彻底失踪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司空铖和魏尚书来说,这就是糟糕的消息。   司空铖去求见司空宏,被拒。   就在司空铖和魏尚书两人头上乌云罩顶时,韩国公也在着急。   相比起司空铖,韩畴的手要伸得更长,他探听了司空宏在查当年梅家是否有血脉残留的事。   “皇上,这是又想重新尝试打开遗迹的‘门’了。”韩畴沉着脸道。   韩畴面前的是他的长子韩安,震惊的说道:“当年不是已经试过了打不开吗?”   “里面的东西诱惑太大,先帝那时杀尽了梅家的人都没能打开遗迹的‘门’,你以为他就是放弃了吗,不过是无计可施暂时放弃罢了。”韩畴道。   “可就算皇上他在查梅家血脉的事,跟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韩安道。   天辰行宫被禁军严密把守着,他们想要和外面取得联络都难,简直像是变相的囚禁。   这个问题韩畴要是知道,就不会一筹莫展了。他道:“现在这行宫内,除了咱们父子,还有三皇子和魏永良,以及一个蒋鸿熙。三皇子在临上祭坛前,突然被皇上留下,原因还没打探清楚,只是按理来说他是惹皇上发怒了才对,可偏偏他又被皇上独独留下了。更奇怪的是,这几日皇上又一直没有召见他。还有一个奇怪的点,皇上不仅留下了三皇子,还留下了魏永良,这其中有什么关联我们也还不清楚。皇上冷落他们,也许是一个信号。三皇子虽然不如四皇子,但他前段时间也是被皇上允许进御书房旁听的。相比还不能参与政事的四皇子,三皇子也值得我们留意。可是这一次,他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惹皇上生气,就又值得深究了。”   韩安点头,道:“父亲所言甚是,三皇子近来动作也不少,确实不能疏忽了他。”   说完后,他又接着道:“可是蒋鸿熙……他为什么也被留下了?只是单纯的鉴赏字画?”   韩畴微微摇头:“这事透着点不对劲,蒋鸿熙实在有些奇怪。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和你弟弟取得联络,让他想办法查查还有什么事是咱们没发现的。”   韩安点头:“好。”   韩畴与韩安父子在行宫内,不知道宫外发生的事,也就不知道暗蜂已经将那双狰狞可怕的眼睛盯向了他韩家。   韩思作为备受韩畴重用的次子,手中掌握着韩家大部分的情报网络,手中的死士训练有素、能力可以说不比暗蜂逊色。暗蜂作为皇帝暗中处理各种上不得台面事宜的最重要的走狗,自然也是韩思紧盯的对象。   暗蜂那边的风吹草动,韩思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到,等他发现没法与天辰行宫内的韩畴与韩安取得联络时,终于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可就算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就和韩畴以及韩安一样,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正起因是什么,只当是韩家滔天的权势终于让皇帝忍不住要动手了。这事儿,其实韩家与皇帝各自心里都有数,进来韩家已经算是稍微收敛了,做出了让步。但皇帝这一动作,似乎还不满意,释放出了不善的信号。   韩思的神经完全紧绷起来,让手下的死士紧盯着暗蜂的动作,同时暗中见了二皇子司空淼。   “什么?”司空淼得知这一消息后脸色大变,“怎么会这么快,毫无征兆!”   司空淼背后最大的依仗就是韩家,如果韩家出了问题,和韩家早已经成为共同体的他又怎么能独善其身。司空淼一时间脑子里都乱了:父皇为什么这么快就对韩家下手,到底是因为韩家,还是因为他!   “不可能,父皇最近对我多有赞赏,不仅让我负责祈福仪式,就连这回京后也下了口谕让我负责一些政事决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又突然要查韩家呢。”司空淼眼神惊惧。   “皇上的心思难猜,现在还不确定皇上就是要查韩家。但是父亲和大哥都在天辰行宫内,里面又突然把守加严,我们谁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殿下,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韩思沉声道。   司空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舅舅?”   韩思话里的意思,难不成要让他……   “臣只是告诉殿下,如果事情真的恶化,我们要有准备。”韩思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司空淼脸色白了,紧紧咬住了嘴。   “现在,还是先弄清楚天辰行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暗蜂的小动作又是为的什么。也许,事情并不到坏的地步。”韩思见他吓得面无人色,微微皱眉,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安慰的话。   天辰山脚下镇子,客栈内。   为免引起司空宏的怀疑,一天前,长庚殿的依仗队伍就回京了,只是那辆马车内的人不是司夜。   为了方便事情处理,司夜带着几名侍卫悄然入住了镇子里的客栈。   为了不让人客栈的人察觉出多了人,司夜并没有另外开房,但也没说要住哪。   到了晚上,他就坐在沈君辰的屋子里没动。   梅景澜和司夜商议完事,见夜深了,司夜还没动,想了想道:“国师今晚住哪?”   司夜没说话,看沈君辰。   沈君辰眨了下眼,立刻明白了司夜的意思,于是对梅景澜道:“大哥的行踪不能暴露,就跟我一起住。”   司夜面具之后的眼角微微弯了一下。   梅景澜挑了下眉,道:“那不如你跟舅舅睡,把这屋子让给国师。怎么能让国师和你一起睡。”   “不必麻烦,我和君辰一起住。”司夜道。   梅景澜看向沈君辰,沈君辰道:“没事的,我以前也曾经和大哥一起睡过。”   梅景澜虽然有些意外,但没有想那么多,点头道:“那行吧,你们决定。夜深了,我回去了。你们小心点动静。”   “好,我们会的,我送舅舅。”沈君辰道。   “不用。”梅景澜道,出了房间,并顺手带上了门。   沈君辰去将门锁紧了,转身就看见司夜还坐在原位,桌上的烛火在他银白的面具上照耀着,闪烁着昏黄的光芒,淡金色的光芒在他的面具上隐隐约约的流动。   刚才跟梅景澜说司夜和他一起睡的时候沈君辰还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屋里就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沈君竟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了,想起那天在岐东的乡下院子,他受了伤,司夜和他一起睡时司夜躺在他身边时的感受,心莫名的快速跳动了几下。   “大哥,要睡了吗?”沈君辰走近司夜说道。   司夜看他:“困了?”   沈君辰微微摇头:“还没怎么觉得。”   “那就过来坐会儿。”司夜道。   沈君辰看着司夜,虽然司夜唇角的表情还是和刚才一样,但周身的气息却告诉沈君辰,他很高兴。   沈君辰不知道司夜为了什么高兴,但是心情很自然的就随着开心了起来,在司夜的旁边坐下。   “这些天一直待在这客栈内不能出去走走,闷吗?”司夜问沈君辰。   “有点儿,但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沈君辰实话是活,他和梅景澜在这客栈内已经住了好多天了,梅景澜夜里还会出去,但沈君辰不行,他没有梅景澜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客栈内。   “要出去走走吗。”司夜看他,面具之后的目光幽深深邃。   沈君辰看司夜的眼神后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中又快速的跳动了两下,摇头道:“太晚了,大哥你今天也累了,还是不出去了。”   外面肯定也还有其他的不知名的探子活动,要是被发现了踪迹就麻烦了。   “那便明晚,稍微乔装一下,我带你出去走走。”司夜下决定道。他不忍心沈君辰一连数天待在客栈内动弹不得,而且最近的事也给了沈君辰一定的压力,最近脸上的笑意都减少了一些,看得司夜心中直皱眉头。   沈君辰很明白司夜这么做都是为了他,这样的关心他心里觉得很窝心,也不再推辞:“好,那明晚咱们一起出去。”   司夜探手过来,在他的头上揉了揉,眼神柔和。   沈君辰轻咳一声道:“大哥,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司夜唇角勾了勾,将手收回来:“好。”   沈君辰头上一轻,刚才他是觉得司夜将他当小孩子看,可是现在司夜将手拿开了他又觉得心中有一股奇怪的失落感。   这时司夜已经起身,将身上的长袍脱下,挂在了衣架上,看沈君辰没动,道:“怎么了?”   沈君辰回过神,赶紧也过去,看见了脱了外袍的司夜,宽肩窄腰,身材修长挺拔,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他,目光宁静深邃。   沈君辰走过去,拧了脸盆里的毛巾,递给司夜:“大哥擦擦。”   司夜接过,没有给自己擦,而是走近沈君辰,抬手就给他擦脸。   沈君辰:……   赶紧手忙脚乱的要拿回毛巾。   “我自己来。”   “别动,擦脸要乖乖的。” 第167章 玩得挺高兴的?   司夜这话一说完,沈君辰心里奇迹般的乖顺了,乖乖的没动。   司夜轻笑了一声。   沈君辰动了动手指,脸上有点发烫,然后眼睁睁看着司夜用给他擦完脸的毛巾在自己脖子上和手上擦了擦。   “好了,该睡了。”司夜自然无比的做完这些,就对沈君辰道。   沈君辰‘哦’了声,将身上的外袍脱掉,和司夜的外袍一起挂在雕花衣架上,一黑一白两色并排。   这情形莫名的让人心里有点慌,沈君辰躺上床,司夜去吹灭了烛火,屋内立刻昏暗下来,只有窗外的月色给了这屋内一点淡淡的光。   司夜躺下来的时候,沈君辰向里侧缩了缩,给司夜让出更多的位置来。   谁知道司夜伸手一捞,将他捞了回来,“够了,再缩你就挤成一团了。”   沈君辰顿时从缩在床的里侧变成缩在了司夜身边,整个人都有点懵。   司夜还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快睡。”   沈君辰思索着这一晚上司夜的表现,好像是把他真当孩子哄了?他虽然十二岁,但这一年来身高还是窜得很快的,已经到司夜的肩膀处了,相信再过不久他一定可以赶上司夜了!而且,他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在十二岁的身躯里,这事司夜不是最清楚吗?   沈君辰从司夜手臂的桎梏中扒拉出来,在黑暗中用晶亮的目光盯着司夜看,想看他是不是捉弄自己。   可惜司夜贼得很,已经将眼睛闭上了,黑暗中他又戴着面具,沈君辰实在看不出司夜是不是逗他。   “别乱动。”司夜将扒拉出来的沈君辰又给圈了回去,还似乎有些生气的拍了拍沈君辰的屁股。   沈君辰整个人都僵了。   一咬牙,再次奋力爬出来,一用力压在司夜胸口。   司夜被他扑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终于把眼睛睁开了,还板着脸道:“闹什么。”   沈君辰哼了声,看着他道:“你刚才捉弄我不是捉弄得很欢吗。”   司夜嘴角勾了勾,道:“我是你大哥,不许顶嘴。”   沈君辰瞪大眼睛,看着耍无赖的司夜,好像看到了稀奇物一样。   他这幅呆样取悦了司夜,令他笑出了声:“瞪这么大眼睛作甚。”   沈君辰看着此刻因为逗他而开怀的司夜,心中那点被捉弄的气性消散的无影无踪,眼珠子一转,伸手就在司夜的腰侧挠了挠。   司夜:……?   沈君辰:……   不死心的又挠了两下,见司夜还是无动于衷时惊呆了,这都不笑?   “噗。”司夜终于还是笑了一声,但是下一刻沈君辰自己要遭了秧,司夜很快就报复回他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错了……哈哈……我、我错了……大哥别挠了……哈哈哈……”   沈君辰在床上挣扎躲避着,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不停的求饶。   隔壁的梅景澜听着这动静,半晌无语。   次日。梅景澜踏进那俩人住的屋子,目光将沈君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舅舅,怎么了?”沈君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有点慌。   “昨晚你玩得挺高兴的。”梅景澜语气复杂的说道。   沈君辰:……   啊啊啊!内心咆哮着,被舅舅听到了!   “开个玩笑。”就在沈君辰脸色发红整个人呆住的时候,司夜神色自然的替他开口解释道。   沈君辰转身,差点就要伸手捂脸了。   司夜眼睛含笑的看了他一眼,为了避免他尴尬,主动转移了梅景澜的注意力:“刚才,有消息送过来了,我正要跟你说。”   梅景澜放过沈君辰,坐下道:“什么消息。”   “韩家那边已经有动静了,韩畴与韩安现在传不了消息到外面,韩思已经把暗蜂的动作当成了司空宏想对韩家下手的信号。”司夜道。   梅景澜目中精光一闪,“好,韩家那边只要对暗蜂有敌意,无疑就加深了嫌疑。”   “没错。不过现在火候还不够,还要再等等,必要的时候推波助澜一番。然后就可以着手布置‘假死’的事了。韩思手下死士的据点有几处,其中一处就在青州。我们已经命人将那个据点的情况摸清楚,配合混入韩家死士中的内应,在那里布置囚禁现场。”司夜道。   梅景澜点头:“行。”   接下来,两人就为怎么推波助澜商议了好一会儿,沈君辰旁听。   照例,等梅景澜走后,沈君辰才道:“要让暗蜂觉得韩家做贼心虚,又要让韩家觉得暗蜂动作紧逼,两方都要有人搅混水,这万一被发现?”   “不用担心,我们的人只需要小心引动,后面的发展基本上不关咱们的事。到了那个地步,他们自己双方就已经对对方满腹猜疑警惕了。”司夜道。   确实如司夜所言,接下来一段时间,暗蜂与韩家之间的,皇帝与韩家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天辰行宫内,蒋鸿熙也发现,皇帝对他的试探明显少了,叫他去鉴赏字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似乎有什么别的事转移了皇帝的注意力。   而韩畴与韩安则越加不安,因为他们已经完全联络不上外面了。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韩安起身道,“父亲,我们必须去问皇上。”   他们都是朝廷大臣,无缘无故被这么隔绝,就算是皇帝也没有这个权利。更何况,皇帝还和他们韩家有血缘关系,直接去问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韩畴想了想,道:“好,我去问问。”   不过,在韩畴去问之前,皇帝屋突然宣布回京,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行宫内外严密防守全都不见了。   韩畴和韩安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司空宏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司空宏自己也知道他不可能将那几个人真的关在天辰行宫内,特别是韩畴和韩安。   而暗蜂又送来消息说近来韩家那边动作频频,联想到现在负责主持政事的二皇子司空淼跟韩家的关系,司空宏哪里能坐得住。   皇帝的銮驾很快就浩浩荡荡的往京城方向去了,沈君辰远远看见蒋鸿熙的马车也在队伍中。   虽然梅景澜说蒋鸿熙不知道梅家的事,但沈君辰觉得他这个外公是知道一些的。上辈子他不明白蒋鸿熙为什么对他那么冷淡,现在他认为,梅家的事也许就是一个原因。   司空宏回京后,天辰行宫就空荡荡了,连带着天辰山脚下的镇子都清静了,来回巡逻的守卫消停了,各色各样的探子也都跟着撤退了。   沈君辰也终于可以稍微松动松动,不用整天待在客栈房子里不出门了,趁着夜色,披上带兜帽的披风,将面容遮挡一二,也可以出去透透气。   前几天司夜说会晚上带他出来走走,结果那天晚上恰好有情报送过来,几人忙着商议,没时间出门逛。所以,直到今天,沈君辰才算是真出门了。   司夜脸上的面具太显然,为了不让人认出他的身份,那副常年不换的银白面具换了一张灰色的不起眼的面具,在夜色中很不起眼。   沈君辰好几次都忍不住把眼睛放在司夜的面具上,等他又把目光挪过来的时候,司夜显得有点无奈:“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让你安静的坐下来,盯着这面具看个够?”   沈君辰偷看被抓包,心中不太好意思,但是经过这几天晚上两人一起睡又胡闹一番后,他对司夜说话也直接了很多:“因为这个不好看,别扭。”   司夜:……   这还讲究好看不好看了。   “乖乖的看着前头,别被人撞到,不好看就别老是扭过头来了。”司夜道。   沈君辰偷偷笑了下。   镇子上还算热闹,这种夏季的晚上,有许多人出来走动消遣的,再加上祈福仪式的劲头刚过,一应小摊小贩,街道两边的商店等还在开放着,大概要到戍时末才能消停下来。   沈君辰与司夜两人没怎么往人多的地方凑,看了看热闹的街道就绕到了人少的地方坐在饺子摊上吃了碗饺子,然后齐齐避开人群,上了屋顶赏月,手边还放着一包糖炒栗子,糖炒栗子的甜香味儿一直萦绕不散,勾的沈君辰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司夜将他的兜帽拉下来,瞧见他一脸馋样,忍不住笑:“刚吃那碗饺子没饱?”   “再饱,也能空下地方放栗子的。”沈君辰道,迫不及待的伸手拿了一颗,咔擦咬了一口,干脆利索,剥外壳的时候却剥的绵绵碎碎的,栗子肉看得到还吃不到,一脸的着急。   司夜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栗子,三两下就剥掉了外壳,将栗子肉放在他的手掌心。   沈君辰用颇为神奇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笑着将栗子肉吃下,然后用晶亮的眼睛期待的看着司夜手中的第二颗栗子。   司夜将栗子壳剥掉,就是一颗完整的栗子肉,看着沈君辰眼巴巴的目光本打算逗一逗他的,最后还是没忍心,直接递到了沈君辰嘴边。   沈君辰眯着眼睛一脸满足的张嘴叼起,裹进嘴里吃得笑意满满:“谢谢大哥。” 第168章 司夜对君辰太好了   皇帝与韩家之间暗潮汹涌,在皇帝的銮驾离开天辰行宫之前,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上奏弹劾韩家私设赌场敛财,呈上去的证据韩思亲眼看过了,都是一些绝密的数据,证据确凿,匆忙之下只能弃了经营赌场生意的韩家人,推出去顶了全部的罪。   等韩畴与韩安回到府上,才知道最近府上发生了这些事。   韩思说暗蜂在查韩家,惊得韩畴与韩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韩畴不明白皇帝为什么突然对韩家出手,紧急之下动作也就多了很多,引起暗蜂更多注意,疑心更重。   因此,当司夜安排的人引暗蜂去查韩思手上死士秘密训练集训点时,也比想象中顺利很多。   “现在就等暗蜂查到青州据点了。”司夜道。   司夜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其中梅景澜协助,而沈君辰……这几日只负责给自己放风。   以致于沈君辰自己觉得自己好像清闲得过分了。   “大哥,这可怎么办,舅舅除了让我听,什么都不让我插手。”沈君辰对司夜道。   “你想怎么插手。”司夜就道。   “其实,我可以自己亲自上阵,不一定要人假扮我,容易露馅。”沈君辰期待的看着司夜。   “这个别想。”司夜回答的很干脆,“危险,我担心,你舅舅也会担心。”   末了,司夜还补充一句:“不要添乱。”   沈君辰:……   他真的不是真的十二岁。   可是在这一点上司夜很坚持,说什么都不会让沈君辰亲自上阵。   “不听话,以后不给你剥糖炒栗子了。”司夜道。   这个惩罚好像有点严厉?沈君辰满头黑线。   而且,司夜还特意把毕宿叫来,跟着沈君辰,保护他。   “等这里的事解决,跟你舅舅回了梅家后,武功修为学有所成前不要出来了。”司夜道。   沈君辰吃惊,虽然他早已经料到一旦跟梅景澜回梅家没个三五年不能出来,但这是司夜第一次明确的表示要他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从梅家离开。   他知道,几年后,他们所铺垫的都该起最大的作用了,他到时候最好就已经有了足够自保的能力。   “我明白。”沈君辰认真道。   司夜眼里闪过一丝隐忍没叫沈君辰看见,道:“很快就过去了。”   沈君辰听着他低沉下来的语气,笑了下:“是,到时候舅舅也不会管束着我了。只是一想到有好些年看不到大哥你了,还是有些舍不得。”   司夜手指微动,“会想我?”   “当然会。”沈君辰很肯定的说道。   司夜深深的看他:“那就好。”   沈君辰疑惑司夜这种近乎松了口气的语气,大哥怎么会觉他不想他呢?   ……   京城。   “查出什么没有。”司空宏沉着脸问暗蜂首领成均。   成均心中叫苦,他最近被皇帝叫来问话的频率很高,偏偏他还是没有查出沈君辰的下落:“回禀陛下,还没有找到沈君辰的下落。但日前,发现韩思手下死士另有秘密集训营,有迹象表明,沈君辰被绑走后,藏在这些集训点的可能性很大。属下正在将韩家死士的这些据点逐个找出来,一一查找。”   多少算是有点进度了。司空宏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些:“尽快要找到人。”   “遵旨!”成均道。   两日后,成均收到了密报,发现了韩家死士位于青州的秘密集训据点,防守严密,近段时间韩思有出入其中。   这个据点离天辰山有段距离,距离京城较远,最近找人已经找到了神经紧绷的成均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处疑似藏有沈君辰的地方,收到密报后,立刻就带人赶去了青州。   暗蜂的行动,司夜这边很快就知道了消息,同时意味着好戏就要上场了。   韩家的韩思接到线报说暗蜂的首领带着人赶去了韩家在青州的秘密训练据点后,脸色大变,赶紧将此事告诉了韩畴。   “他们怎么找到那里的!”韩畴怒道。   韩思摇头:“青州秘密训练据点偏僻隐秘,本不应该这么容易暴露才对。而且,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想干什么。父亲,最近暗蜂的动作实在诡异,他们查了这么久,难道就是为了查咱们死士的训练据点?”   韩畴冷静下来:“你的怀疑没错,确实不太对劲。韩家有死士存在,这件事皇上比谁都清楚。当年,他还没有登基,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你爷爷就曾经派了韩家的死士保护他。不可能这个时候他突然要抓住这一点不放。思儿,青州那个据点难道还有什么重要的引起皇帝注意的东西?”   韩思想了下道:“咱们家有些不方便带回来审讯的人也会在那里处理。父亲,毕竟青州秘密据点是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很多事情不方便在京城露面,都是在那里处理的。但涉及到咱们家安危的重要东西,我从来没放在那里。”   韩畴也清楚,他皱起眉头:“最近有在那边处理什么事?”   韩思微微摇头:“不曾,除了祈福仪式那段时间我去例行巡查。”   想不出所以然来,韩畴只能命令韩思即刻赶往青州据点,看暗蜂到底想要做什么。   暗蜂与韩家的人都往青州韩家暗中设立的死士训练据点赶去,司夜与沈君辰他们更近,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先一步赶到了。   这是一处非常偏僻的深山内,人迹罕至,周围除了山脚下的一些猎户人家,没什么别的人家了。   就算是进山采药的人,似乎都绕过了这一带,因为据说这一带有吃人的猛兽出没。   深山不仅利于这个据点的隐藏,也利于沈君辰他们隐藏。   “再往前就有人在暗中盯梢了,不方便继续进去。这个据点内的情况早已经摸清楚,并且已经在暗中准备好了一切,就等暗蜂的人到了。”司夜说道。   也就是说,混入的内应以及假扮沈君辰的人都已经在里面了。   沈君辰不知道司夜是怎么做到的,但知道肯定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暗蜂的人现在还不想直接惊动韩家,肯定会先小心查探。天黑后有利于隐藏,以他们的速度,明日一早就能到这里,明晚就是他们查探的时候。”司夜道。   “那我们就先在附近找地方渡过一晚。”梅景澜道。   这次,除了梅景澜自己,木海也赶过来了,还带着十多名身手不错的梅家人。   “我们的目的只是保证计划顺利进行,不是要直接参与其中。所以,隐藏自己是首要的。”梅景澜道。   司夜点头:“住的地方已经有了。”   司夜说的是一处隐蔽的山洞,这山洞不知道怎么形成的,洞口有荆棘丛遮挡,和据点所在的山头隔了许远。这也是防止有人晚上出来查探碰上,司夜才特意找的远一点的地方。   安排了人手警戒后,众人进了山洞后立刻着手整理。   沈君辰道:“那位假扮我的人不会有事吧?”   “他们有计划,有办法脱身,不会有事的。”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心中安定了些。   本来沈君辰这次是被梅景澜嘱咐在客栈待着的,司夜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不忍心就把他也带上了,并道:“这次计划实施后,你们就要即刻离开,再回镇子一趟也不方便。我会护好他的。”然后,梅景澜才允许。   这次提前过来,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保证明天计划不出意外,司夜和梅景澜今晚就要潜入据点,以他们的武功修为,也不会被人发现。   沈君辰虽然也想跟去,但心知自己去了只会给司夜和梅景澜添麻烦,就将想法按捺下,他会说出口的请求都是量事而行,绝不会莽撞行事。   不能惊动韩家据点里的人,沈君辰他们到了山洞后也只是稍微整理出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既没有生火,也没有大声谈论,吃的都是事先准备的干粮。   沈君辰的包裹里都是大饼及一些有油纸包包住的糕点,他本以为司夜的也和他的一样,没想到还多出一包糖炒栗子来!   那包糖炒栗子拿出来,就连梅景澜都多看了司夜一眼,然后下一刻更吃惊,因为司夜将栗子拿出来剥壳后不是自己吃,而是放在沈君辰的手心。   沈君辰惊喜的看着糖炒栗子,虽然冷掉了,但还是一样的好吃啊!   “大哥什么时候准备的?”沈君辰高兴道。   “让人去买的,临走的时候带上了。”司夜道,见沈君辰吃的眉眼都是笑,他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沈君辰吃了几颗后,捏起一颗递到司夜嘴边,司夜很自然的低头叼起咬进嘴里。   两人一个剥一个吃,态度自然,俩人谁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对面的梅景澜却看得沉默:……   司夜会不会太宠他这外甥了?   想想自从司夜出现后,沈君辰几乎和司夜形影不离的情形,再看看对面司夜剥了栗子壳将果肉放在沈君辰手心的动作,梅景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司夜对君辰太好了。 第169章 暗蜂找到人   耐心的等待了一个白日,接近天黑的时候,一只黑色羽毛的小鸟从树林外速度很快的飞了进来,在山洞口打了一个璇儿,然后飞进了山洞,落在了守在洞口一名长庚殿探子肩上。   “是殿中探子联络用的飞鸟,用特殊方法培训过,短距离内不管探子身在何处,它都能找到人。”司夜见沈君辰好奇,解释道。   看完飞鸟送来的小纸卷后,探子走过来对司夜禀报:“大人,暗蜂的人大约两个时辰后到。据前方探子观察,他们神色焦急,很可能今晚就会行动。”   司夜与沈君辰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暗蜂的速度这么快,看来是真急了!   沈君辰去叫了梅景澜过来。   听完司夜的话后,梅景澜明白了司夜的意思:“什么时候动身。”   “天黑后。”司夜道。   梅景澜点头,回去交代木海他们保护好沈君辰。   “安心等我们回来。”司夜对沈君辰道。   “好,你和舅舅都要小心。”沈君辰道。   “我们会的。”司夜道。   以司夜和梅景澜的武功来说,潜入据点不被发现轻而易举,他们进去的主要目的还是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这关系到后面一系列关键计划的实行。   当天际最后一抹夕阳余晖彻底消失,司夜与梅景澜离开,在夜色遮挡中潜入了韩家在这深山密林中的死士训练秘营。   两个时辰后,成均带着二十多名暗蜂找到了这个秘营,派出轻功好的前锋潜入秘营后,成均望着这座隐藏在密林中不起眼的营地,眼中寒芒毕露。这是一座规模很大的营地,可见韩家培训出来的死士得有多少,而这些都成为了韩家暗中的力量,以后也会成为陛下铲除韩家的绊脚石!这次事后,一定要建议陛下警惕这些数量庞大的韩家死士。   大约半个时辰后,潜入营地内的暗蜂目露惊惧的回来了:“大人,这营地有许多掩藏在林中的屋舍,看数量,这营地最少都有千人。”   成均又被惊到了:“千人?!”   “对,这已经可以算是小型的兵营了,按照咱们对韩家死士的了解,这些人还都身手高强,以一挡十不在话下,可以算作是上万的数了。”探子道。   成均脸色微白,这里到京城,凭这些人的身手,最快不用一日就能到,若是他们有心作乱,可不是个小麻烦。而且,韩家的死士,并不止这些,这只是韩家在青州的一个秘密培训营地。   成均神色难看的想了许久,然后道:“找到沈君辰了吗。”   “没有找到确切的人,但发现了可疑的屋舍。这营地内有训练场地,住的屋舍,以及私设的刑房,刑房旁边的树林内有一个人为挖掘出的洞穴,里面很黑,洞口有人严密把守着,属下等靠近,细听里面有细微的呼吸声以及闻到一些怪异的臭味和很淡的血腥味,所以猜测那里面是他们私设的牢房。如果沈君辰在这营地内,应当就是被关在里面了。”探子道。   “我带几人亲自去查探,你们警戒。”成均道。被成均点名的人中,有一名灰衣人,身背大刀,正是那天在南阳林间山道上拦截过沈君辰的人。他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他是暗蜂中少数亲眼见过沈君辰的人。除了他,凡是在南阳时见过沈君辰的人都在那场林间山道的争斗中死了。单凭画像,成均担心有误,所以就把他给特意调了过来。   “遵命。”探子道。   那一处山洞确实是私设的牢房,里面关押着一些韩家秘密审问的人,当然也还有一些空牢房。   暗蜂的人来查探时,没有瞒过早一步来监视的司夜以及梅景澜的耳目。   所以,当成均带着人潜入营地时,山洞内一处空牢房里,悄然出现了一个少年,少年面容与沈君辰极为相似,只是面容消廋,眼眶凹陷,嘴唇干裂,浑身狼狈,身上穿的白衣早已经不光鲜,甚至还有被严刑‘伺候’过的痕迹,白衣裳染了血迹。   少年静静的趴在阴影处,等着外面的成均进来。   当成均带着人潜入营地没多久,韩思终于赶到了。   暗蜂的人看到他出现都瞪大了眼睛,“韩思怎么会突然出现!”   这个时候已经快接近子时了,韩思这个时候风尘仆仆的星夜赶过来,看样子还神色着急。   “……不好,快通知首领!韩思一定听到了什么风声!”   韩思的出现打乱了暗蜂的计划,暗蜂惊讶慌乱。同时,韩思也正着急,刚才进营地时他已经感觉到了营地外有数双眼睛在盯着这里,他几乎立刻就判定那是暗蜂的人。   韩思进了营地,营地内的看守吃惊的参拜:“参见二公子!”   “不要声张。”韩思道,双眼将黑夜中隐藏在密林中的营地扫了扫,“营地内有什么异常。”   “异常?没有,一切都正常。”看守的人道。   韩思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压抑着声音道:“废物!”   看守的人大惊,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背后冒着冷汗道:“二公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你继续看守,不要有任何异常的举动。”韩思不欲与他多说,直接甩下一句话就往里面走。   看守的人不敢违背命令,一边心中忐忑,一边回到原地值岗。   韩思将营地的负责人从床上叫醒时,那负责人吓得后背一冷:“二公子?”   “暗蜂首领在营地内。”韩思道。   “什么?!”负责人吃惊。   “这几日营地内有什么特殊的人或者物被带进来。”韩思冷冷地盯着他道。   负责人立刻明白了韩思的意思,拼命回想然后摇头:“没有,最近除了正常的物质采买,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被带进来。”   “没有?”韩思皱紧了眉头,“立刻把较重要的机密信件毁掉。现在,点齐人……不,点几个人,暗中将营地内搜查一遍,看成均到底来找什么东西!”   负责人赶紧照办。   营地内突然的动静当然惊动了正要潜入山洞的成均,正在当口就有轻功极好的探子潜乐进来报信:“首领,韩思来了!”   韩思?成均眼睛一眯:“他的动作怎么这么快,这营地内果然有问题,不用管了,直接杀进山洞。”   “什么人?!”“有贼——”   成均他们一现身,就惊动了山洞口看守的人,立刻就有人大喊。   远处的韩思听见,立刻朝山洞那边冲。   成均将看守的人杀了,立刻冲进山洞内,发现这里面关押的犯人,立刻一个一个的找了过去。   “大人,这里!”   灰衣人跟在成均身后,手心冒着冷汗,朝出声的地方跑过去。   成均带着人赶到,就发现了昏迷在牢房阴影处的少年,眼睛一冷,将灰衣人扯到了前面:“是不是他!”   灰衣人看了看道:“回大人,很像,只是现在这样看不清楚面容。”   “将牢门打开,把人救出来,快!”成均立刻下令。   有人用刀砍断了锁链,将牢门打开,灰衣人第一个冲了进去,将趴着的人翻过身,扫开他的头发,只看了一眼就道:“大人,是沈君辰!”   成均脸色立刻冷如寒冰:“果然是韩家!”“将人带出来,立刻走!”   灰衣人将地上的人背了起来冲出了牢房,同时外面韩思带着人已经冲了进来,立刻就与成均他们打了个照面。   “你们是什么人!”韩思一眼就认出了成均,但对面蒙着脸,他现在也不能指出成均的身份,便喊道。   “韩二公子,你们韩家竟然敢劫持了不该你们劫持的人,很快你们韩家就该给出交代!”成均冷冷道。   “你什么意思,我们劫持了什么人。”韩思说道,同时他也发现了灰衣人背上背着的白衣少年,瞳孔一缩。   韩思心里震惊,成均的话,再加上眼前这个少年,他顿时明白过来成均他们一直在找的就是这个少年,可是这少年是什么人他根本就不知道。   韩思看向负责人:“怎么回事,那是谁。”   负责人也摇头:“属下不知道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啊!”   “还想狡辩,人就在你们这里找到的,还有什么话可说。”成均喝道。   “我们……”   “啊!”突然,一枚从韩思背后射出的暗器,射向了灰衣人背上的少年,灰衣人眼疾手快的躲了一下,背上的少年没事,他自己则被暗器射中。   “你们敢!”成均一看韩思他们要杀人灭口,立刻就怒了。   韩思更惊讶,那枚暗器是谁射出的他还不知道,转过头去也没找到目标,只有一群茫然的死士。   两方人马立刻打在了一起,韩思不想打,他只想弄清楚,但成均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已经被激怒。   暗处的司夜和梅景澜静静的观望着,刚才那枚暗器就是司夜打出的,计划实施之前已经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灰衣人的配合也早在计划之内。   暗蜂已经与韩思的人斗成了一团,现在就等着时机一到,让灰衣人背上的‘沈君辰’死了。 第170章 第一把火   远处深山内韩家秘营发生的事,沈君辰不能亲自到场也不知道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他们会顺利吧。”沈君辰捏紧手站在洞穴口,他这里听不见远处的声音,周围安静的只能听见虫鸣鸟叫,一声一声此起彼伏,叫声诡异得让人听了心头紧张。   “会顺利的,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已经在计划实行前做了预测,不论是哪一种情况他们都能全身而退。”木海安慰他道。   沈君辰点头,没再多说。   另一边韩家秘营内,正发生了令成均与韩思双方都没有料到的大变故——   ‘沈君辰’死了,成均他们带着人成功的将人背出洞穴牢房,正要摆脱韩家人时,才发现‘沈君辰’已经断了气,他身上中了一枚毒针,毒素蔓延到了他的心脉,没救了。   “可恶!”成均大怒,一边震怒一边心中惧怕,沈君辰一死他要怎么和皇上交差!   “谁动的手!”韩思也震怒,刚才一片混乱,他有心要解释清楚也没来得及,被成均特意救出去的人就死了,这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韩家的死士根本就没有动手,他们哪里说得清楚。   成均看着已经断气的‘沈君辰’,差点就与韩思拼命,幸好一丝理智尚在,道:“检查他身上有没有胎记!”   暗蜂的人点头,不顾韩思那些人,当场检查‘沈君辰’的尸体,最后这些人惊讶的得出了结论:   “首领,他身上没有胎记!”   没有?!成均愣,不敢置信,亲自检查了一遍,发现确实是没有,才终于确认了,他们追查了这么久,费尽了这么多心思追查的人竟然不是梅家的血脉!   沈君辰不是梅家的余孽。   成均说不出是失望还是该松口气,起码这个人就算死了,陛下也不会大发雷霆了。   “首领,现在怎么办,还要把人带回去吗。”成均手下的人问道。   成均一咬牙,这个人都已经死了,要不是梅家的血脉带回去有什么用,现在唯一有用的大概就是韩思这些人了,他们审讯了沈君辰这么久,肯定问出了什么。   但是没有陛下的命令,贸然抓了韩思审问也不妥,一切只能等回禀陛下后再等下一步动作了。   “走!”成均道。   “是!”暗蜂诸人道。   韩思眼睁睁的看着成均带着人迅速撤退,同时飞快的思考刚才成均他们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二公子,那边——”   “失火了!”   韩思猛的转头去看,发现营地内有两处重要的屋舍,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   “救火!”韩思喝道,   忙乱之际,谁也没有发现地上的尸体什么时候不见了,等韩思扑灭了大火,看着被烧毁大半的营地,再想起地上的尸体时候,已经什么都找不到了。   韩思咬着牙,阴沉的眼神扫视着这个营地,干脆的狠心下令道:“再把火点起来!”   “二公子?”   “这里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让人都撤退,这里全都烧光!”   熊熊烈火在这深山老林里烧了许久,整整烧掉了一个山头,才被扑灭。   天明的时候,这深山里不管是暗蜂的人,还是韩家的人都撤退的一干二净了。   同时,沈君辰也等回了司夜他们。   没等来得及问,司夜就道:“一切顺利,先离开这。”   “舅舅呢?”沈君辰没见到梅景澜,担心的道。   “他很安全,只是另有要事去办,很快会和我们汇合。”司夜道。   沈君辰稍微放下心,跟司夜他们一起也撤离了这座深山。   隔日,京城韩家。   “你说什么!”韩畴与韩安面无血色的看着一名狼狈逃窜回来的死士。   “二公子、二公子死了,被暗蜂的人杀了。”那名死士满身都是伤,跪在地上摇摇欲坠,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将营地烧毁,刚从山上撤退,就被暗蜂的一人拦在了山道上,那人武功高强,我们拼死也打不过他,二公子被他一掌震碎了心脉,属下等本还想拼死将二公子的尸身带回来,谁知道那人赶尽杀绝,只、只余属下一人……逃、逃出来……”   碰的一声,这名死士再也支撑不住昏死在地,地上已经染满了他身上流下的鲜血。   韩畴与韩安神色巨震,满目哀痛与悲愤。   韩安死死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暗蜂!我要杀了他们为二弟报仇!”   韩畴却更明白暗蜂背后的主人是谁,他眼神狰狞的说道:“司空宏他欺人太甚!”   “您是说这一切都有皇上的授意?!”韩安不敢置信。   “暗蜂不过是他手中的走狗。”韩畴道。   “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韩安双目赤红。   韩畴死死捏紧手,道:“我一定要为思儿讨回公道!”   韩国公府二公子被暗蜂所杀一事,在暗中席卷了京城,韩国公府满门素白,为韩思办丧。   皇帝司空宏刚得知沈君辰不是梅家血脉,下一刻就又得知韩思被暗蜂所杀,震怒的质问成均是怎么回事,成均根本不知道韩思是怎么死的当然没办法给出答案,他甚至不明白韩国公府为什么笃定就是暗蜂杀了韩思。   韩畴哭求皇帝给韩思主持公道,司空宏给不出真相,僵持调查半月也没有着落,最后不得已推出暗蜂某一人顶罪,暂时平息韩家的怒火和躁动。   而这个时候,远在衡州的沈君辰也终于知道那天梅景澜消失是去做了什么。   这是梅景澜在皇帝与韩家之间点起的第一把火。   “这把火烧起来了,除非韩家倒下,或是皇帝倒下,否则烧起来是不可能熄灭的。”梅景澜冷着眼道。他也不会让这把火熄灭!   沈君辰看向司夜,司夜点头。这个计划是梅景澜临时起意,但也和司夜商议过。   沈君辰知道,梅景澜恨韩家与皇帝入骨,仅仅是韩思一条命也平息不了梅家全族冤魂的怨愤,这只是开始。   司夜对他道:“以后京城这边我会帮你盯着,一切全都按照原计划进行,你和梅先生安心返回梅家本宅。只是沈家那边,你是打算通知他们‘死’讯,还是继续让他们以为你是失踪?”   “虽然皇帝确认了我不是梅家的人,但那条长命百岁锁的来历他一定也还会追查,我外祖母的来历他也肯定会继续追查,沈家那边也不一定就是完全安全了,暂时还是让他们以为我失踪吧。否则,我的‘死’那么隐蔽的事沈家人竟然可以知道,这一点一定会引起皇帝的怀疑。”沈君辰道。   “也好。”司夜点头。   “等过了这阵风头,我会找个机会让我爷爷知道我的安全,让他稳住沈家。”沈君辰道。   只是,在报仇前,他是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沈家了,他这个沈家的嫡子不在,沈家很快会培养起另外的继承人。   这些事沈君辰心中应有了计较,就等着回梅家安定下来,风头过后再来安排,这些事都可以借助梅家的渠道联络上南阳那边,倒是不用事事都麻烦司大哥。   所以,沈君辰也就没有多说沈家的事。   司夜却已经道:“沈家那边,我也会帮你看着。反正在皇帝的眼中你‘死’的事我还不知情,我会继续追查,就算我插手了沈家的事,他也没什么可以说我的。”   沈君辰笑:“好,那就谢谢大哥了。”   司夜抬手揉他头发,深邃的眼眸中情绪复杂。   沈君辰当他是舍不得和自己分离,便道:“就算我暂时不能和大哥见面,也会时常和大哥联络的。”   司夜点头:“一切都要小心。”   梅景澜在边上看他们两人说了许久的话才道:“国师大人大可放心,君辰是跟我回梅家,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   “君辰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他不仅仅是你们梅家的人。”司夜听了梅景澜的话后,对梅景澜说了这么一句话。   梅景澜挑眉,司夜这句话中有着明晃晃的威胁,警告他必须善待沈君辰。   “这当然,你是君辰的救命恩人,我很清楚。”梅景澜道。   两人对视。   沈君辰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轻咳一声道:“大哥放心,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一样。你万事都要小心,千万不要让皇帝看出什么来。”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司夜笑道。   沈君辰挠挠头,上次在岐东的分别时他心里难受,以为这次分别会好一些,其实心里还是一样的难受。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司夜。   “去吧,外面一切有我在,你只管练好武功。”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认真对司夜道:“大哥保重。”   司夜点头。   梅景澜不耐烦这两人磨磨唧唧半天都还没说完的话,当下就将沈君辰拉入旁边不起眼的马车内,吩咐车夫起驾走人。   沈君辰撩起车窗帘,看着司夜的,伸出手来挥挥。   司夜也挥了一下,目送着他们远离。   沈君辰最后坐回马车内,神情毫不掩饰的低落。   梅景澜看不过眼的说道:“不是生离死别。”   “我知道,我只是……”   “舍不得你大哥,我知道。” 第171章 死亡证明「补更15号」   寒来暑往四年,南阳城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所以当街头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很快就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号称囊尽天下美玉的流辉阁,也不过如此,连一块象样的玉都拿不出来,趁早关门得了,别出来丢人显眼。”   “君武兄,这流辉阁不是你们沈家的铺子吗,怎么还落得如此地步了?”   “诸位有所不知,这铺子我大哥的,他失踪以后,这铺子原本该交给沈家其他人经营,可这流辉阁的木掌柜不愿意将铺子的契约交出来,霸占了本该属于我沈家的产业。”   “什么,竟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小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可不是,枉费我那大哥还那么信任木掌柜,他恐怕死都想不到木峰会做出侵占他产业的事来。”   “呸!你是什么东西,敢诅咒我们家公子,你才死了呢!”恶狠狠的声音从流辉阁内传出来,一名伙计打扮的小厮走了出来,叉着腰怒对流辉阁门口的五六位公子哥。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辱骂东家!”那五六位公子是以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为首的,此少年身着锦袍,面相与沈家的沈明思老太爷有着几分的相似。被小厮呛口后,他身边的另一位公子指着小厮骂。   “我们东家只有一个,那就是沈家的大公子,你们算是哪根葱也敢来充东家,脸皮可真厚!”小厮毫不客气的回骂。   “君武公子是沈大公子的弟弟,他难道不是你们的东家!”   “这铺子可是我们夫人的嫁妆,只留给我们大公子的,跟沈家其他人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别说是弟弟,就算是沈老太爷也管不着这铺子,你们这群狼子野心的,不过是见我们公子不在,就想要来霸占我们公子的东西!我们公子还没死呢,你们就急着来瓜分他的产业,也不怕天打雷劈了!”小厮骂道。   “你!”那人被骂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被围观众人的目光戳的火辣辣的,梗着脖子道:“沈君辰已经失踪四年了!谁知道绑匪什么时候杀了他呢,按照大吕的律法这间铺子,沈君辰名下所有的产业都给交由沈家打理,这事天经地义!你们这群恶仆分明就是霸占着主人家的产业不还,还满口狡辩!”   “呸,你才被杀了!官府都还没说我们公子死了呢,你什么时候比官府的知府大人还聪明了,这些事知府大人不知道,就你知道!”小厮道,“有本事,你跟我到衙门去对质啊!”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窃窃私语者众,那流辉阁的小厮丝毫不惧怕这场面,可几名公子哥可就爱面子多了,这个时候都脸上火辣辣的。   没人注意到,流辉阁对面茶楼二楼临街雅间的窗户挪开了一个缝,有人站在窗前,将对面楼下的情况的看一清二楚。   “还挺伶牙俐齿的,去把二弟叫回来,别当街闹得太难看了,到时候受损的还是我们沈府的名声。”   “是,公子。”   窗前的人大约十六岁,同样是一身价值不菲的昂贵锦袍在身,面容与楼下那为首的少年公子很相似,只是楼下的少年公子张扬嚣张,此人却沉稳的多。   不一会儿,雅间内的小厮就下到了楼下,穿过人群,在少年公子的耳边低语。然后就见少年公子面露不甘的神色,挥手带着其他五名少年公子一起离开了。   流辉阁门前的热闹消散,茶楼雅间内的人也走了,再多时,刚才的闹剧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流辉阁的小厮转身进里面,进了内堂,刚才伶牙俐齿的模样已经收敛,安静的站在门边:“掌柜的,沈君武走了。”   木峰点了下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色并七分期盼的神色:“公子也不知道到哪里了。”   “算算日子,公子应当快到了。”小厮轻声道。   “四年不见,不知道公子怎么样了,沈府的人越逼越紧,王儒源那边顶不了太久了。”木峰道。   “掌柜的安心,公子一定会及时赶回来的。”小厮坚定道。   木峰点点头,眼角眉梢难掩喜色。   而此时,同一条街,仅仅隔了流辉阁三间铺子的喜来客栈内,一名灰衣的青年从客栈外进来,上了客栈的二楼,敲响了天字号甲等房的门,低声道:“少主。”   “进来。”里面传出一声温润清澈的声音。   灰衣青年推开门,进门后将门关紧,走向房间另一侧的一个小书房,书房内的书桌后坐了一位十七岁左右,气质清华的蓝衣青年,青年俊眉如画,目如朗星,令人观之心生好感。   “少主。”灰衣青年恭敬道。   沈君辰将正在写的笔停下,看他:“怎么样,见到木叔了吗。”   “属下并未接触到木掌柜。”灰衣青年道。   “怎么,他不在?”沈君辰听了问道。   “木掌柜人就在流辉阁内,只是刚才流辉阁门前发生了一起闹剧,谨慎起见,属下没有急着跟木掌柜接触。”灰衣青年道。   沈君辰将笔放好,问:“什么闹剧?”   灰衣青年将刚才在流辉阁门前看到的事情经过告诉了沈君辰,“另有一人躲在对面茶楼内,长相没有看清。不过沈君武正是听了茶楼内出来的一名仆人的话,才离开的。想来,那人应该和沈君武认识,有可能也是沈家的人。”   沈君辰听了他的话后,大概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沈君武是他二叔沈雨涛的儿子,在沈家这一辈中排行第三,以前他二叔在外地当官,一家人常年都在二叔当官所在的地方居住,很少回来南阳。   他记得上辈子就算沈家进了京城,他二叔一家也甚少上京,和本家的关系不是很亲近。   这一次,他失踪四年生死不明,沈家没有嫡系的继承人在,沈君武就被叫了回来。   而且看现在这情况,他们还在打他名下产业的主意。   沈君辰面色一冷,道:“看来我不在,沈家这些人是忍不住心浮气躁了。”   灰衣青年道:“需要属下去警告沈家吗?”   “不用,我现在还不能暴露。不过沈家的人还是要敲打的,只是不能放在明面。”沈君辰道。   “少主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属下去办。”灰衣青年道。   “那就准备一下,今晚我们去见木叔。”沈君辰道。   “是。”灰衣青年道。   沈君辰将桌上晾干的信折迭,放入信封用火漆封了口,递给灰衣青年道:“把这封信送去长庚殿。”   “是。”灰衣青年道。对于这样特殊的信件,青年已经很熟悉了,非常清楚要怎么样将它送到长庚殿。   “木天,舅舅这次让你跟我出来,有没有让你提醒我什么时候回去。”沈君辰道。   “回少主,阁主未曾特别要求少主什么时候回去,只是让属下记得提醒您千万别误了举行冠礼的日子。”木天回道。   沈君辰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木天点头,出去联络人将信送到长庚殿了。   沈君辰望着他离开,四年来埋头习武,这是他第一次从隐秘的几乎与世隔绝的梅家出来,在举行冠礼前,他还要赶回去。   这次出来,还是因为接到木峰的信,说沈家的人给王儒源施压,王儒源快要顶不住准备给他来一个确切的死亡证明了。一旦这份证明给出去,他名下的所有产业,沈家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接手,为此,他不得不先来一趟南阳。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没有带沈忠沈义,身边跟随的只有木天一个人,当然,暗中还有梅家的影卫跟随保护。   南阳城的一切如旧,四年前轰动南阳的沈家一系列事件,以及他在南阳书院被绑匪劫走下落不明生死不明的事也都过去了,街头巷尾也没有人再提起,好像谁都不记得了。   沈家的人大概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吧,忍上四年已经忍不住了,迫不及待想要接手他的东西了。   可惜,也得问过他。   沈君辰站在客栈窗前,临窗眺望着远处沈家的宅邸,眸中一片冷色。   本来计划中,他是想给他爷爷沈明思通个气,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但担心暗蜂的人还不死心,一旦发现他还活着,那四年前他大哥和舅舅做的就都白费了,只能按捺住。然后借由长庚殿的势力,暂时压住了沈家的动荡。   不过四年过去了,沈家各种心怀鬼胎的人又都冒了出来。   沈君武今天刚在大街上公然叫嚣,可见沈家内部已经默许了这种行为,连表面的和气都不愿意维持了。   四年来,为了不暴露行踪,他和木叔的联络也很少,沈家的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他还得去见过了木叔才能知道。   “公子,信已经送出去了。”木天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回来了。   “辛苦了。长庚殿那边……还是没信来吗?”沈君辰道,转身看木天。   木天看着沈君辰期许的眼神,面有不忍道:“还没有。”   “怎么回事,这个月的信已经晚了好多天了。”沈君辰眼中的期许立刻黯淡下去了道。 第172章 惊喜大礼   和长庚殿的通信,一直都保持着一个月一封信的惯例,为什么这个月的晚了这么多天?   这一次的特例还是第一次,让人不可避免的担心长庚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木天见沈君辰脸色担心,便道:“少主不必忧心,国师大人应该是有事在忙才会耽搁了给您的回信。咱们在京城的人没有传回什么别的消息,所以应该是无事的。”   木天这句话安慰的很到位,沈君辰脸上的忧色散开,点头道:“应该是我多想了。”   当晚,沈君辰与木天借着夜色的遮掩,进了流辉阁后面的宅院的内院。这内院才是流辉阁的中心,被严密防守的地方。   如果是四年前的沈君辰在这样的地方想要悄无声息的来去自如根本不可能,但现在——   沈君辰避开了院中的守卫,没有与他们打照面,整个人如一只大鸟儿悄悄的飞入了内院。   “谁!”木峰屋内响起爆喝声。   “木叔,是我。”沈君辰低声道。   里面的木峰震动了一下,然后立刻出来打开了门,一眼瞧见沈君辰时愣了一下,接着满脸喜色:“属下参见大公子!”   “木叔,快别多礼。”沈君辰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木峰,将他托起,眼睛打量了一圈,笑道:“木叔看着可比四年前廋了一圈,莫不是我留给你的事情太多,都把你忙瘦了。”   木峰也在打量着沈君辰,不同于四年前十二岁的少年郎,如今的沈君辰已经比木峰还要高上一些了,身形修长,五官俊美,以前眉宇间的很像他的母亲长相偏向柔美,现在的沈君辰眉宇间蕴含英气,更多的是青年人的俊逸。   最重要的一点是,沈君辰从外面进入内院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守卫,就连刚才,也是他主动发出声音才被他察觉的。这说明什么木峰很清楚,心中忍不住的高兴。   “公子说笑了,昨日还有人说属下胖了一圈呢。”木峰笑道,将沈君辰迎进屋内。   看着沈君辰身后的木天,木峰疑惑:“这位是?”   “这是木天。”沈君辰道。   “属下负责保护少主的安全。”木天道。   木峰了然,明白木天是沈君辰的舅舅派来保护他的人。   沈君辰将木峰了然收入眼底,他和梅家的事身边的人除了沈忠沈义,便只告诉了木峰一个人。一来是不想其他人担心,二来是担心走漏什么风声。不过,像是李二他们,也不可能瞒着他们一辈子,找到合适的机会,还是会告诉他们的。   木峰见沈君辰身上并没有风尘仆仆,便问道:“公子什么时候到的,路上可还顺利?”   “路上一切顺利,白天刚刚到,稍微修整了一下。”沈君辰道,“没有直接来这里,是不方便透露行踪。”   “属下明白,公子安全便好。”木峰道,细细的看着眼前的沈君辰,他的眼中浮现出感慨,显然是想起了是四年前沈君辰被绑匪劫走生死不明那件事了。   沈君辰见状:“木叔,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好好的。”   木峰连连点头:“对对,公子现在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沈君辰笑。   木峰很快说起正事:“属下本也不想叨扰公子习武的,只是现在沈家那边给王大人的压力越来越大,他有些顶不住了。长庚殿那边,虽然国师大人有心帮忙,但为了不引起暗蜂更多的注意,他们也不能经常露面,沈家那些人最近胆子也就大起来了。”   沈君辰:“沈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木峰:“自从四年前公子您离开后,沈家也动荡了一段时间。前两年沈老太爷还能稳得住,去年就将沈二爷的两位公子沈君书及沈君武召回了沈家,沈君书只小公子您一岁,行事看上去还算沉稳,回来快两年了,他在沈家越来越得沈老太爷器重。”   沈君辰:“爷爷准备让他继承沈家的家业?”   木峰点头:“依属下看,沈老太爷确实是这个意思。在他们的眼里公子您失踪了四年,就算起初是生死不明,但到了现在,他们只怕都认为公子您已经……”   沈君辰:“我明白。”   木峰道:“也是因为这样,再加上沈老太爷虽然没有公开承认,但已经算是默许的态度,沈君书这个继承人在沈家人的眼中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了。所以,他们对王大人的施压也越来越重,王大人跟我透气,按照大吕的律法,您这样的情况,您名下的产业早已经该全权交给沈家当家人打理。他能顶住这些年,全靠长庚殿那边支持,但是四年时间够长了,就算是长庚殿也不能名正言顺的让您的产业游离在外这么久。所以,他说他顶不了多长时间了。”   沈君辰:“其他的呢。”   木峰明白沈君辰是想多了解沈家的情况,便道:“事情杂,属下一个一个说给您听。这其一,就是跟沈君书和沈君武两兄弟有关的,因为这两兄弟回来,有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沈雨涛给韦氏撑腰,韦氏现在又开始有些活泛起来了。”   沈君辰冷冷道:“她还想从佛堂出来?”   木峰点头:“看样子是的,毕竟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四年,您又不在,韦氏如果想要出来,说实话,还真不是全无可能。”   沈君辰板着脸没说话。   木峰继续道:“沈四爷那边,本来掌家娘子是您四婶,沈君书与沈君武一回来,她的地位就有些尴尬了,这一年多的时间,沈君武没少给她找不痛快。一旦这两位公子的母亲孙氏也从外地回来,四夫人这掌家的权力立刻就会落入她的手中。如此一来,等于公子您以前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木峰说完,见沈君辰没什么表示,就继续道:“虽然沈君书与沈君武为二爷所出,也是嫡脉,但他们与长房这边历来就不亲和,现在二房压着长房,您父亲那边……大爷他不乐见这个局面。为了不让继承权落入二爷这房手中,他似乎,在想法子给沈君贤和沈月华兄妹恢复嫡子嫡女的身份。”   这话一出,沈君辰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他休想。”   木峰道:“这一点公子放心,就算他想也是绝无可能的。就算您不回来,属下也绝不会让大爷如愿的。”   沈君辰冷着脸沉默了片刻道:“看来沈家这些人活得比我想象的有滋有味的多了。”   木峰轻咳一声:“公子别生气,这些事也难免,毕竟您四年不在家呢。”   沈君辰冷笑一声,可不是不在家这么简单,那些人是当他死了。   “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沈家那边最近频频活动,看样子想要把当初丢失的三分之一产业给买回去。”木峰又道。   “沈家前几年都不太平,不过刚平静一两年,这么快就又有闲钱来将丢失的产业都买回去了?”沈君辰道。   “应当是二爷那边出了力气吧。”木峰道。   沉默了片刻,木峰道:“公子打算怎么做。”   “我不能明着来,木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南阳这边我也不能久待。因此,除了我名下产业不能动,沈君贤与沈月华的嫡子嫡女身份不能恢复外,其他的先让他们闹着,静观其变。”沈君辰道。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他不能让暗蜂察觉到沈家这边的动静,虽然过去了四年,但他相信暗蜂那边肯定还有人在盯着南阳沈家。   不如先静观沈家的闹剧,等时机合适了,该是他的只会是他的。   “属下明白了。”木峰点头。   “木峰也不必过于着急,这段时间我都会在南阳,除了沈家的事,还有商铺的事我也会接管一些。”沈君辰道。   木峰眼睛一亮:“如此一来就太好了。”   沈君辰失笑:“木叔莫非一直在等着我来接这个担子?”   木峰轻咳一声,尴尬道:“也不是,唉,就是最近……您看您不都说属下瘦了一圈吗。”   “可我记得木叔说我看错了,您分明是胖了一圈。”沈君辰道。   木峰一愣,接着就和沈君辰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时间沈君辰主要还是听,听木峰将过去是四年商铺的发展情况跟他汇报,以及沈君辰一开始就有意培训的情报网,经过这四年的发展已经略有成效了,随着他名下产业的铺展,不仅是南方几个州府,就连北方的州府,甚至是京城都有了这些人的渗入。   沈君辰特意交代了木峰一句,京城危机四伏,各路暗探都有,要让这些人千万不可急进,一步一步稳妥的来,否则一旦被人发现,很可能会被一连窜的拔出来,甚至可能危及他们南方这边,要是遇到厉害的,说不得会被连根拔起。   “公子放心,京城那边我是交给最稳妥的人去办的,也嘱咐过他们一步一步的来。”木峰说道,同时从暗格内取出名单来交到沈君辰手上,“这些人都在名单上,公子请看。”   沈君辰将名单接过,从头到尾一一看过,眼睛渐渐发亮,其中有好几个都是他没有想到会有自己人在的地方都已经被渗入,当然,还不忘问一句:“这些人都稳妥吗。”   木峰点头:“目前考查来看,没有出现过问题。当然,公子以后您想要怎么调教他们,也全凭公子您的意思。”   沈君辰将名单仔细收起来,道:“木叔,辛苦你了。”   说实话,他都没想到木峰办得这么漂亮。不仅是产业,还有这些情报人手。   上一辈子,他接手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那份名单上的人还远没有现在这么厉害,是后来,经过他和木峰又花费了大力气才又培养出来的。   可是这辈子,沈君辰知道,这一次木峰是毫无保留的花费了极大的力气了。   沈君辰也明白,这其中,除了他差点被杀身亡外,更重要的还有梅家的背景,这些危机感促使木峰做出了比上一世更不斐的情报网络。   他现在,梅家有一部分人手他可以动用,长庚殿那边大哥也是毫无保留的支持他,再加上手上这些还在不断发展的人手,基本上已经可以笼罩整个大吕了!   沈君辰心中一阵激荡,只要用的好,这些会是他最大的依仗。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沈君辰道:“木叔,今晚咱们聊得太久,不宜再继续了,您快休息吧,明日,我再来找你。”   木峰点头:“好,公子现在住在何处?”   “喜来客栈。”沈君辰道。   “喜来客栈内也有咱们的人,要不要属下……”   “不用,木叔,我还好好活着这件事,尽量少让人知道。”沈君辰道。   木峰明白过来:“好,那属下就不多事,公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到时候属下再办。您住在那里,也要小心。”   沈君辰笑:“我会的。”   告别了木峰,沈君辰与木天一起离开了流辉阁,悄悄回到了喜来客栈的房间内。   沈君辰将木峰给的名单摊开,看过每一个名字和他们所处的位置,细细思考怎么启用这些人。   木天见他还不睡,便道:“少主,您该歇息了。”   沈君辰抬头,将名单收起,道:“好。”   今天晚上木峰给他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他确实有些兴奋过头了,该好好冷静一下。   不过,在睡之前,沈君辰还是看向了木天。   虽然没有说话,木天还是很快就会过意来:“属下刚问过了,还没收到信。”   沈君辰兴奋的心情立刻消退了不少,等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开始担忧起司夜的情况了。   长庚殿内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大哥忙得都顾不得回他的信了?这四年来,每个月一封,准时的日期,他已经形成一种习惯了,现在这个习惯被打破,他只有满心的慌乱。   他记得大哥在信上说过,再忙也会优先给他回信的。   但是梅家在京城那边的人又说没事发生……   沈君辰想着这事蹙着眉,慢慢陷入了沉睡。 第173章 沈君实的想法   沈家。   沈君武带着两名仆人就要出门,还没走出沈府就被人喊住了:“二弟。”   沈君武顿住,转身:“大哥。”   “你去哪。”沈君书走过来问道。   “跟他们约了去游湖。”沈君武眼珠子一转,说道。   “不是去找流辉阁的麻烦?”沈君书道。   沈君武脸色顿时有些不太自然:“不是啊。”   “别忘记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不要再去找流辉阁的麻烦。”沈君书道。   “为什么?哥,我就想不明白了,这流辉阁就算是沈君辰的产业,可他被绑匪劫走四年了,四年啊!肯定早已经被那绑匪杀害了,他名下的产业也早应该归还我们沈家了。我去找木峰的麻烦天经地义,就算是知府大人也指责不到我头上来,你到底还顾虑什么?”沈君武不满道。他觉得沈君书的谨慎根本没必要。   “小点声,就算沈君辰确实死了,现在也还不是你将它挂在嘴边的时候。”沈君书皱眉道,“你现在去找他们闹事,只会影响我们沈家的名声。知府大人已经有松动,要不了多久沈君辰的死亡证明我们就能拿到,到时候流辉阁这些都会是我们的,木峰也随你处置,你这么沉不住气只会让人看笑话。”   沈君武不是很耐烦的听完沈君书的话,敷衍的点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你最好是把我的话记在心上,否则闹得太难看了,对谁都没好处。”沈君书道。   “哎呀哥,我知道了,我不去找他们麻烦行了吧,我还赶着去和他们汇合呢。”沈君武道。   “过两日就要回书院了,别玩得过头了。”沈君书又道。   沈君武丢下一句知道了,就带着人跑开了。   沈君书远远看着他出了沈府的大门,也转身走了。   没人注意的角落,沈君贤站在那里将这一幕全都收入眼底,眸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   走回仁德居,沈君贤远远就见沈月华在门口等他。   “哥,你去哪了。”沈月华跑过去拉住沈君贤的手。   沈君贤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道:“没去哪,怎么了?”   “我刚才偷听了姜管家和父亲谈话,他们说爷爷想让沈君书继承咱们家的家业,是真的吗?”沈月华着急的说道。   沈君贤拉下脸:“是真的。”   “什么!”沈月华尖叫,“我不同意,他算是什么东西!”   “你闭嘴!”沈君贤喝道,“你想叫的所有人都听见?”   沈月华被他喝斥得吓了一跳,不情不愿的将尖叫停下:“哥,你还不紧张吗,沈君书算是什么东西,他一个二房的人也想觊觎沈家的产业,明明这些东西原本都应该是我们的!”   “我们?我们现在不过是庶子庶女,没有资格继承沈家家业。”沈君贤冷冷道。   沈月华愣了一下,随即又爆发了:“都是沈君辰那个死人害的!他早不死晚不死,为什么不早一点死!”   沈君贤干脆将她的嘴捂住:“叫那么大声,要是被爷爷听见,你自己挨训就算了,想害死我?”   沈月华挣扎,最后被沈君贤放开后,也不敢再大声叫了:“可是你就甘心那些东西被沈君书夺走吗?还有沈君武那个贱种,他一定又会来嘲笑我们的!”   沈君贤阴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因为他已经从沈雨堂的口风里得知,沈雨堂想要帮他和沈月华恢复嫡子嫡女的身份。但沈君贤也不傻,知道这很难。而且,就算他真的恢复了嫡子的身份,在爷爷眼中也还是比不得沈君书和沈君武兄弟俩。   “父亲呢?”沈君贤道。   “在书房里,刚才赵姨娘送了甜汤进去,现在两个人肯定在里面说话呢。”沈月华见沈君贤不接话茬,很不情愿的答道。   沈君贤抿了下嘴:“赵君实呢?”   “我怎么知道那个讨厌鬼。”沈月华道,“哥,你听没听见我刚说的话,你难道真的要让咱们家的继承权落入沈君书的手里啊。”   沈君贤:“这不是我说了算的。”   将被沈月华抱住的手抽出来,沈君贤就往前走。   沈月华咬嘴跟上,不依不挠的又抱住他的手,“哥,咱们去让父亲想想办法吧!”   父亲?父亲能做什么,没有官职,手上又没有什么产业,在爷爷面前连苏夕颜的面子都比不上,就算有心想要恢复他们的嫡子嫡女身份,又能做什么。沈君贤不屑的想道。   可是,就算如此,沈雨堂也是他背后最大的依仗了。沈君贤脸色阴沉不甘的想道。   到了书房门口,恰巧就见到赵燕从书房内出来,沈君贤心中浮现出一丝厌恶,“赵姨娘。”   “姨娘。”沈月华也喊道。   赵燕见到他们兄妹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柔声道:“六公子和八姑娘来了啊,找老爷吗?”   “嗯,父亲在里面吗。”沈君贤敷衍道。   “在,你们进去吧。”赵燕走了出来,让开了门口让他们二人进去。   等沈君贤与沈月华进了书房里面后,赵燕一转身就面无表情,隐约听见了里面的请安声,然后离开了仁德居。   回到自己现在住的琼花苑后,赵燕进了屋,不多会儿沈君实从外面进来:“娘。”   沈君实今年十三岁了,他小小年纪就是同龄中最拔高的,现在更高了,长得快,虽然才十三岁却已经有大小伙的模样了。   “娘,爹什么口风?”沈君实问道。   “我去的时候他正和姜明在说话,隐约听着就是在讲家业继承的事。后来我有意试探的问了问,他没有否认,我看他就是想要恢复沈君贤和沈月华兄妹的嫡子嫡女身份。”赵燕冷着脸道。   沈君实脸上浮现着怒意:“父亲的心果然偏的厉害,那两兄妹的母亲和舅舅犯了那么大的罪,他竟然还想着恢复他们的嫡子嫡女身份。这让大哥情何以堪!”   赵燕叹了口气道:“可你大哥现在生死不明,虽然嘴上不说,但就连你爷爷心里恐怕都已经默认你大哥死了。如此一来一切都等于过去了,父亲膝下现在又没有嫡系的继承人,你爷爷那边还真不是不能被说动。”   沈君实压下怒意道:“不可能的,您忘了国师大人吗。这几年大哥虽然不在,但国师府的人从没有放松过对沈府的压制。只要父亲敢恢复沈君贤与沈月华的嫡子嫡女身份,国师府那边肯定不会答应。”   “我也是这么想,但是万一呢?四年过去了,五年、六年呢?到时候国师大人还会为了你大哥来管沈家这档子闲事吗?”赵燕不无忧心的说道。   “现在就连你大哥名下的产业,他们都想要伸手了,也许过不了多久木峰那边也顶不住了。”赵燕又道。   沈君实皱眉:“就算不是为了大哥,娘,为了咱们,也不能让沈君贤和沈月华恢复嫡子嫡女的身份!否则,这沈家又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处了。”   赵燕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我有一个想法。”   “您说。”沈君实道。   “你父亲想要恢复沈君贤与沈月华的嫡子嫡女身份,无非是不想继承权落入你二叔他们手中。沈君贤与沈月华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赵燕道。   沈君实瞪大了眼睛:“娘的意思是让我去争取嫡子的身份?”   赵燕点头:“你不要觉得不可能。沈君贤与沈月华到底是因为柳氏的过错牵连太大,想要恢复嫡系身份在方方面面来说都很难。你不同,你娘我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出身,可也是良家女。你外祖虽然是个普通的乡绅,可就沈雨堂如今的情况,难道还埋汰了他不成。现在,你父亲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咱们为什么不让他想到这一点呢。而且,在娘看来,你一点都不比那沈君书差。”   沈君实沉默了一下,然后摇头:“娘,这事不行。”   “为什么?”赵燕道。   “长房的继承人是大哥,以后沈家的产业也只会是大哥的。”沈君实道。   赵燕噎了一下,然后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你大哥都已经失踪四年了!当年的情况官府那边都已经说了,他是被绑匪劫走的。什么样的绑匪会绑走了人四年不吭一声?现在所有人都清楚,你大哥已经死了。你怎么还这么……”   “娘,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大哥没死。”沈君实道。   赵燕一愣:“什么?”   “我说大哥没死。”沈君实认真的看着她道。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赵燕问。   “确切的证据我说不上来,但就是一种感觉。这不是直觉,而是……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我觉得大哥并没有死。所以,我们不能抢了大哥的东西,这不是忘恩负义吗,我绝不这么做。”沈君实说道。   赵燕幽幽的看着他,最后道:“可要是你父亲他真的恢复了沈君贤与沈月华的嫡子嫡女身份呢?你不去争,让他们兄妹俩去争?到时候继承权还不是落在他们手上。就因为你那莫须有的感觉?”   “这不是莫须有的感觉。”沈君实眼神坚定的看着她,“我认为大哥没死,是因为流辉阁木掌柜的态度。我不认为木掌柜是想要霸占大哥产业的人,可为什么每次沈家提到收回这些产业他都态度很坚决的拒绝了呢?一开始我觉得他应该是不相信大哥已经死了吧,后来我却发现木掌柜的这种态度背后,也许还隐藏了另一种深意。我这几年念书之余的空闲时间都在大哥名下的商铺里帮忙,所以比咱们家的人更了解一个事实:大哥名下这些产业还在不断的扩展。”   “娘,您懂我的意思吗?虽然我没有参与更多,但是从这个铺面的经营流水以及货物来源,还有时不时来商铺的送货人员等只言词组中,我慢慢坚定了这个事实。”沈君实道。   赵燕吃惊的看着他。   沈君实还道:“大哥名下的产业在悄悄的无声无息的拓展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知府王大人的态度。按照大吕的律法,大哥这样的情况,已经可以算作是死人了,可是王大人硬是扛着压力生生拖了四年,为什么?国师府时不时来敲打的态度又是为什么。”   赵燕还真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平时看起来憨厚老实,一副脑袋瓜子不太机灵的模样,私底下还想了这么多。   “这些,也许只是你的错觉。”赵燕虽然心中已经有些被说服,但还是道。   沈君实笑了下:“是不是错觉,咱们等着看就知道了。如果大哥真的没死的话,这些人在沈家乱跳,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赵燕看着他,道:“儿子,你确定要冒这个险吗?”   沈君实点头:“确定。”   赵燕沉默了会儿,道:“也罢,就像你说的,咱们不能忘恩负义。”   沈君实咧嘴笑了。   赵燕摇摇头:“刚才看起来还挺有机灵的,这会儿就尽是冒傻气了。”   但是赵燕在自己心里却已经对儿子有了新的认识,她儿子比她认为的要细心聪明的多。   “也许,就真如你说的那样,你大哥并没有死。那他又是为什么要消失了四年呢?”赵燕道。   沈君实沉默,这个问题也是他在想的。   这个时候,沈君辰还不知道在沈家已经有人猜到了他并没有死,他坐在客栈的书房内,对着昨晚木峰给的名单已经思考了许久。   等举行完冠礼后,他就要去京城了,到时候这些人手他就能用的上。   还有——   “又过了一天了,大哥的信怎么还是没来?”   木天在旁边听他又念叨了一遍,心中微动,低垂的眼眸中有沈君辰看不到的些许愧疚之色。   “木天,京城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传来吗?”沈君辰道。   木天摇头:“没有。”   沈君辰皱眉,起身走到窗边,看窗外南阳城的大街小巷。他知道南阳城内就有长庚殿的情报点,可是他没有问过大哥要怎么跟那些人取得联系,否则的话就可以直接问他们了。 第174章 熟悉的公堂   沈君辰在思考怎么联络南阳城内长庚殿的探子,木天那头却接到了什么消息,过来道:“少主,沈君武砸了南阳湖边上流辉阁名下的一间银铺,木掌柜已经赶过去了。”   沈君辰冷下脸色:“过去看看。”   “是。”木天道。   为了不让人认出身份来,沈君辰脸上做过简单的易容,再加上四年过去沈君辰身量和容貌彻底长开,和以前有了很大不同,就算是沈家的人也认不出他是谁来。   所以,沈君辰和木天赶到银铺时,将银铺围成一团的人没有认出他就是四年前失踪的沈君辰。   “砰!”沈君辰刚到,就看见银器铺子内有两个人被扔了出来,看打扮是沈家的仆人。   “你敢!”紧接着,就听见有人怒吼。   “我为什么不敢,就算你是沈家的人,敢来我们公子的店铺内砸东西,我照样报官!”是木峰的声音。   沈君辰站在人群前头,看清了银器铺子内的场景。沈家的仆人被木峰丢出了银器铺子,沈君武身边还站了几名公子哥,正和木峰对峙。   而他们的身后,是一片狼藉的银器铺子,还有几名受伤的伙计。   沈君辰看到这样,顿时冷了脸色。   “你有本事就去报啊,这间铺子本来就是我们沈家的,我砸自己家的东西谁管得着。”沈君武叫嚣着。   “这件铺子是我们公子的,和你们沈家没有关系。君武公子,你这个月来三番两次在我们公子的店铺内闹事,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沈家的意思。”木峰道。   “是我的意思怎么样,是沈家的意思又如何。”沈君武道。   “不如何,公堂上见。”木峰道。   “嗤,都说了这是我们沈……”   “公子名下的所有产业,都没有归入你们沈家的帐,公子没失踪前就已经写明:一旦他出意外,他名下所有产业,特别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商铺田产,都归长庚殿所有,与你们沈家没有关系。因此,不管公子在还是不在,你们来这里闹事,我都可以把你们告上公堂。”木峰道。   “不可能!”沈君武立刻道,他的脸色震惊。   “到了公堂上,我自然会把公子写的字据拿出来。”木峰道。   木峰两次提到公堂,沈君武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慌:“大哥怎么可能立这种字据,一定是假的!”   “真伪自有官府的人会分辨,用不着君武公子操心,君武公子还是派人回沈家去知会一声,毕竟官府的人也快到了。”木峰道。   沈君武和他身边的几位公子哥都变了脸色,他们看木峰的态度也就明白,木峰说的报官是真的。   “木峰,你什么意思!我大哥有让你这么对待沈家的人吗,我们是你的主人,你竟然公然抗主!”沈君武道。   “我的主人只有我们家公子一人,你不是。”木峰道。   就在木峰说这话的时候,官府的人也到了:“让开让开——”   围观的百姓连忙让出了通道,让官差通过。   “是谁报的官。”领头的官差扫了眼银器铺子的情况。   “是在下报的官,这几人到我们铺子闹事,不仅砸了铺子,还打伤了伙计。”木峰上前道,指向沈君武几人给那官差看。   “把他们都抓起来。”那官差是认识木峰的,倒是沈君武他不是很认识。   “你们干什么,我爹是姚州的同知,你们敢对我无礼?!”沈君武见官差正要来抓他,下意识就把他爹给抬出来了。   那官差一听姚州通知这个名头还愣了一下,怎么说这也是个正五品的官呢,不过——   “姚州同知的公子会到我们南阳来砸人家的铺子,你骗谁呢,把他抓起来,不过是真是假,到了大人面前就清楚了。”领头的官差说道。对什么姚州同知没什么太大的感想,因为他恰好就姓王,是南华知府王儒源家的子侄,家中还有一位在京城当一品大官的太爷坐镇,什么同知压根就没被他放在心上。   因此沈君武被抓拿的时候很是傻眼,但他也很快就又反应过来:“我是沈家的人,这件铺子也是我们沈家的,我砸自己家的铺子你们也要管吗!”   领队的官差愣了下,看向木峰。   木峰立刻道:“大人明鉴,我们公子虽然也是沈家人,但这铺子跟沈家没有关系。”   领队显然被绕的有些胡涂:“木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您放心,到了知府大人面前,在下会解释清楚不教您难做的,况且,在下也正好有一桩有关这铺子的大事要请知府大人做主。”木峰道。   领队想了想,又看了看沈君武等几个公子哥,一挥手:“带走。”   反正,天大的难事,让知府大人解决去吧。   沈君武这下彻底傻眼了,跟着他的几名公子哥这才怕了,纷纷抬出了自己家的背景来。   但是领队的不怕,因为他姓王,所以,统统带去了衙门。   沈君辰冷眼看着这一幕,对沈君武的破口大骂也没什么表情。   木峰跟着官府的人离开的时候,多看了人群中的沈君辰一眼,轻轻的点了下头。   沈君辰也微微点了点头,等木峰他们走的稍远后,才带着木天跟了上去。   今天这一场戏虽然来得早了点,但早晚也是要开锣的。   “少主,木掌柜说的字据?”木天不解的问了一句。   “我昨晚给他的。”沈君辰道。   木天恍然,立刻也就明白了沈君辰这一趟来,早就想好要怎么对付沈家这群想要霸占他产业的人了。   在沈君武被带进知府衙门的时候,沈家也接到了通知。   当时,沈明思正在大厅内召了沈君书,沈君实,沈君贤几位孙辈问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愣,随即皱眉:“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是啊太爷,您快救救三公子吧,那木峰把三公子告上公堂了!”跟着沈君武去砸了银器铺子的仆人一脸哭诉的说道。   沈君书立刻起身,脸色已经变了:“发生了什么事,木峰为什么告他。”   那仆人把银器铺子门口发生的一幕告说了出来,期间添油加醋是免不了的。   但是,包括沈君贤在内的其他人都听到了一句重点:木峰手上有沈君辰留下的字据,写明了他发生什么意外,他名下的所有产业交由长庚殿那位国师大人保管。   沈明思的脸色一变,起身看着那仆人道:“你确定没听错,木峰说他手上有君辰留下的字据?”   仆人点头:“小的确定没听错,那木峰就是这么说的!”   沈明思皱眉。   “爷爷,这怎么可能,我们之前和木峰交涉了那么多次,有两次还惊动了知府大人,如果木峰手上真的有大哥留下的字据他为什么不早说?还有,大哥怎么可能把它手上的产业交给别人而不是给我们家自己人,更别说是长庚殿……”沈君书说道。   但是他说完,却见包括沈君贤、沈君实在内,都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露出复杂的神情。   沈君书眼神微微变了变,眼前的情况不太对,难道传闻中沈君辰与长庚殿的那位国师大人交往密切是真的?不是夸大其词?   “先去衙门看看。”沈明思道。他的反应从一开始就不在沈君书的意料之内,本以为会有的愤怒并没有出现。   沈君书看了看沈君贤和沈君实,点头:“是。”   与此同时——   知府衙门内,王儒源听明白是谁家的铺子出了事,被告的又是谁后脸色很是一样难尽。   时隔四年,沈家人又被告上公堂来了。   告人的虽然不是沈君辰,却是沈君辰手下的掌柜。被告的……嗯,还就是沈家人了。   这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很难让王儒源心里不感慨,特别嘱咐了一句:等沈家的老太爷来了再升堂。   没别的,王儒源只是很想看看当时沈明思的脸色。   所以,当沈明思带着几个孙子赶到的时候,王儒源也才恰好喊了升堂。   沈明思一眼瞧见跪在堂上的沈君武时,脸色确实变了变。   沈君武没有功名在身,与当年的沈家其他人不同,到了这堂上,他还真得跪着。   最重要的一点是,沈明思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四年前,沈君辰状告柳氏,把沈家闹翻天的时候。   这个时候,在人群中的沈君辰也看见了沈明思以及他身后的沈君书、沈君实和沈君贤。   四年不见,沈君实越长越高大壮实了。沈君书他倒是看着有些陌生,就算是上辈子他和沈君书见面的次数也是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至于沈君贤……眼神阴沉沉的,一看就不是好鸟。   沈君辰懒得多给眼神在沈君贤身上,将目光移回公堂上。   走了前面的过场,王儒源正在让木峰讲明吿沈君武的原因,眼神颇有些兴致勃勃的,看得沈君辰挑起了眉。   王儒源这是,把沈家这场闹剧当笑话看了?   “看来王大人这四年过的还真是寡淡了点。”沈君辰轻声道。   木天不解,“少主?”   沈君辰摇头,示意没事,将注意力再次放回堂上。 第175章 字据   “自从四年前大公子失踪后,我们一直安静本分的做生意,对待大公子的家人也一直都很尊重,从不越矩。可是这一年来,沈家的这位君武公子却三番两次到我们大公子名下的商铺闹事,四处散播流言说草民想要霸占大公子的产业,不仅惊扰了客人,还损害了店里名声。本来草民想着君武公子到底是大公子的堂弟,能忍也就忍了。可没想到,他今天竟然带着人将我们的银器铺子给砸了,吓到了好几个客人,还打伤了店里想要阻拦他打砸的伙计。大人,草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请您为草民、为我们公子做主!“木峰神色悲愤的大声说道。   “你这刁奴,那些铺子本来就是我们沈家的,我想怎么砸就怎么砸!”沈君武不屑的骂道。   王儒源将惊堂木一拍,瞪沈君武:“本官还没问你话。”   沈君武梗着脖子又要说什么,被沈明思按了下去。作为长辈,沈明思站在他身边陪同。   “沈君武,本官只问你,木峰说的是不是事实。”王儒源道。   “我是砸了,可那也是因为木峰想要霸占我大哥的产业。”沈君武道。   “草民冤枉,君武公子这是诽谤,草民从没有想过要霸占大公子的产业。”木峰道。   沈君武冷笑:“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大哥都失踪四年了,说不定他早就已经……”   “你闭嘴。”沈明思喝道。   沈君武不甘:“爷爷为什么不让我说,大哥他被绑匪劫走了四年,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他肯定已经死了!他死了,难道他名下的产业不应该都让您来打理吗,为什么这木峰却还死死拽在手里不放,不是想要霸占是什么!”   沈明思脸色沉了下来。沈君书见状心知沈明思对沈君武的顶嘴不满,连忙道:“二弟,大哥的事情还没有定论,不准乱说。”   “君武公子什么意思,我们大公子只是失踪了,谁告诉你他死了?”木峰脸色难看的质问道。   接着木峰又神色激愤的说道:“说我居心不良,可你是大公子的堂弟,结果来了南阳两年,却没有出过一分力气找他的下落,只把眼睛盯准了大公子名下的店铺,你又安的什么心!现在还散播谣言说他死了,你才是狼子野心,居心不良吧!”   “木掌柜,”沈明思沉声道,“他只是一个孩子,说的话也是无心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因为他是一个孩子,他今天来打砸我们店铺的事就算了?沈老太爷是不是太偏心了,这店铺可也是您孙子的,不是只有沈君武是您的孙子。”木峰冷冷道。   沈明思脸色一变:“我并无此意。”   “既然如此,谁也不用多说,就请知府大人再裁决吧。”木峰道,看向王儒源。   木峰又把矛头对准了沈君武,说到底他今天是不打算善了。   沈明思心里一惊,连忙对王儒源道:“大人,君武年少冲动做了错事,作为长辈是我管教无方,银器铺子的损失我会赔偿,被打伤的伙计也会请人医治,等回了家也会严加管教君武,让他祠堂禁闭反思。因此,这事还请大人从轻处置。”   然后他又道:“说到底,这也是沈家自己的家事,惊动了大人实在过意不去。”   沈明思想要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王儒源虽然爱看热闹,也知道这件事自己并不好过多的参与,便点了点头。   “木掌柜,沈老太爷说的你可接受?”王儒源对木峰道。   木峰的目光隐晦的看了眼人群中的沈君辰,询问他的意见。   沈君辰轻轻点头。今天这事,不过是寻个由头闹大,所要引出的事才是关键。   木峰便对王儒源道:“草民接受。不过,今天上了公堂,还有一事请王大人做个见证。”   木峰这话一出,沈明思以及他身后的沈君书几人都脸色变了变。   “什么事。”王儒源问道。   “我们大公子失踪了四年,至今没有找到他的下落。草民也理解沈家想要接手大公子产业的想法,只是关于这件事公子其实早有说法。“木峰道。   王儒源听了也是一愣:“什么说法?”   木峰拿出一个折子,道:“在公子失踪之前,他曾经有言明,为了报答某位大人的救命恩情,他名下所有的产业那位大人都可以动用,甚至是他出了意外或者死了,名下所有的产业都交到那位大人手中。并曾经为防万一,还立了字据。大人,请过目。”   王儒源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木峰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沈明思亦如此,他盯着木峰看:“字据?木掌柜怎么从没说过。”   “一来,我没想到大公子会失踪这么久;二来,若不是君武公子几次来闹事还冤枉我,我也没想拿出来。”木峰道。   师爷将木峰手中的折子拿了上去给王儒源看,王儒源将折子打开,里面夹着一张折迭起来的纸张,展开,就见上面所写果然如木峰所说。   “沈老太爷来看看,这是不是令孙的笔迹。”王儒源道。   沈明思上前去看。   沈君武见状,转头看向沈君书,低声道:“哥,怎么办。”   沈君书微微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谁都没想到木峰手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张牌。   沈君书一直在盯着木峰,企图从木峰的表现中揪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来,但是木峰从头到尾神情坦然且眼神坚定,抓不到什么破绽。   “那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产业落入别人的手里?”沈君武神情着急。   沈君书皱眉,用眼神警告他别出声。   落入别人的手中?那不是什么普通的人,是长庚殿里那位地位尊崇的国师。回南阳前,他就已经听父亲说了那年南阳发生的所有事,也听父亲暗中叮嘱过,沈君辰与那位国师大人的关系。本来以为有夸大其词的部分,可是回到南阳这两年来,他就见过那位国师派来的侍卫来沈家两次,现在木峰又拿出了这么一张字据。如果给了别的什么人,他们沈家也许还能想想办法,但是给了国师司夜……   沈明思接过字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目光落在了沈君辰的签名上,以及签名旁边的私印。   沈明思目光微微一变。按理在沈君辰冠礼前,是没有私印的,只是沈君辰毕竟小小年纪手里就掌握着不小的产业,为了方便行事,在他十岁那年,就有了这枚印章的存在。   所以,这上面的字迹没错,印章也没错,确实都是君辰所写。   沈明思将字据放回桌面道:“没错,是君辰所写。”   王儒源点头:“看来,这字据是沈君辰所写确凿无误了。既然如此,本官就做了这个见证,以后沈君辰名下的产业都与沈家无关,沈家人不得再去沈君辰名下店铺等地闹事,否则,就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姑息。”   王儒源的话,让沈家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特别是沈君武与沈君贤。沈明思神情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愤怒的意思,相反倒是多了一些若有所思。   这场闹剧落幕,南阳城街头小巷又多了一桩谈资,时隔四年,沈家人再上公堂,沈家大公子立有字据早有言明他名下产业与沈家人无关,狠狠打了近期来闹腾的最欢的沈家三公子的脸面,沈家人闹得灰头土脸的,不少世家也都在看沈家这场笑话。   不过,说沈君辰不孝的人也不少。   总之,评论什么的人都有。   离开衙门的时候,沈明思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木峰。木峰只是简单的行了个点头礼,便转身离开了。   “爷爷,大哥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怎么可以把产业都送给外人!他这是没把咱们沈家其他人放在眼里吗!他眼里还有没有您和大伯啊!”沈君武不甘的骂道。   沈明思眼神沉沉地看他一眼:“回去后,在祠堂禁闭三日。”   “为什么!我又没有……”沈君武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沈君书给捂住了,沈君书恭敬的对沈明思道:“爷爷放心,我会让君武去祠堂禁闭思过的,也会给他讲明利害关系。”   沈明思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他特意看了眼沈君武道:“你到底不是在我身边长大,养成了这么没有规矩的性子。以后,我会好好管教你。”   沈君武被沈明思的眼神看得抖了下,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沈明思不快了。   沈明思也不再看他,领了沈君实与沈君贤就走。   沈君武被沈君书放开,沈君书看他道:“我警告过你,不要再找木峰的麻烦,你不听。今天这事,你根本就是在给木峰递梯子,蠢货。”   沈君武涨红了脸,握紧拳头,眼神闪过受骗的不甘和阴狠。   远远的,沈君贤回头看了他们兄弟一眼,眼中闪过快意。   站在衙门口另一边观望的沈君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之后转身离开,回了喜来客栈。   解决了这桩事,他来南阳的目的也达成了。 第176章 简单快速的办法   木峰离开衙门后,悄悄去了一趟喜来客栈见沈君辰。   “公子,刚才在公堂上属下看沈太爷的脸色,他似乎发现了那张字据不像是四年前所写了。”木峰道。   沈君辰不意外的点头,道:“他能看出来我不意外,无妨,这样一来他自己心里有数。他是个谨慎的人,一来,不会再放任沈君武他们来给你找麻烦;二来,沈雨堂想要恢复沈君贤和沈月华的嫡子嫡女身份,哪怕以前他心里有意动,这会儿也得压回去;三来,有了顾虑,韦氏想要从佛堂出来,他就不会轻易答应。起码,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沈家那些人能安分一些。”   他没有时间来一一敲打,只能用最简单快速的办法了。   木峰听到这里已经明白,沈君辰给出这张字据时,早就已经心里有算计了。   “如此,属下也能放心了。”木峰道。   “木叔别急着放心,许多事还得你盯着,和四叔那边合作的商线应该已经可以单独走出来了吧。”沈君辰道。   木峰点头:“没错,就算没有沈四爷带路,那几条商线我们自己也能走稳了。另外,属下按照公子以前留下的思路,在商线以外的其他方面和沈四爷有了更多的合作,比单纯靠商线的合作更深入了些。前几年沈家本家伤了元气,沈四爷自己的私产却做的风生水起,想来他也是满意的。”   沈君辰点头,沈雨彦和他们的利益纠葛越深,就越难脱离他们。虽然他们一房现在在沈府的处境尴尬,但以他们自己本事应当也能化解。   与此同时,沈家。   沈君武一回到沈家本应该被押去祠堂思过,但他挣脱了下人,直接跑去了韦氏的院子。   沈君书追了过去,见他进了韦氏的院子,皱起了眉头。   “二公子,三公子进了老夫人的院子,怎么办?”下人道。   “不能惊扰了祖母礼佛清修,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找他。”沈君书道。   “是。”下人道。   沈君书看着前方韦氏这座冷清的院落,心中觉得沈君武蠢,他祖母连院子都不能轻易出来,又能救得了他什么。   那头,沈君武冲向韦氏的院子,被守卫拦下,沈君武直接用蛮力闯了进去。守卫不敢伤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君武跑了进去。而随后的沈君书,也被守卫拦了下来:“二公子,没有太爷的首肯,您不能进去。”   沈君书的脸色再变,“那我在这里等着。”   “奶奶!”沈君武跑进了韦氏的屋子,进了屋子才发现,屋内不只有韦氏和下人,还有沈月华在。   沈月华依偎在韦氏的手边,笑容灿烂的样子,似乎正哄得韦氏很高兴。   沈君武立刻瞪了她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沈月华被瞪了一眼,心中不满,可也不能在韦氏面前发作,只能乖乖的喊道:“二哥。”   沈君武虽然不屑于在这里看到沈月华,但是他眼下还想请韦氏帮他,只能先把沈月华放在一边,告起状来:“奶奶,爷爷要把我关进祠堂,您快救救我啊。”   “啊?”韦氏本来看到他进来还挺高兴的,现在听了沈君武这句话却脸色微变,“发生什么事了?”   她和她身边的老嬷嬷都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沈君武要她救他,怎么救?沈君武难道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吗?   可是,沈君武是她的嫡孙,目前也是她走出院子的希望之一,韦氏只能问他。   “还不是因为大哥手下的那个木峰!他今天把我告上了公堂,还说要把大哥名下的所有产业都送给别人!”沈君武道。   “什么?”韦氏一听到和沈君辰有关的事脸色就拉了下来,听完后更是怒火上涨,“木峰这个奴才想干什么!”   沈君武将公堂上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奶奶,爷爷已经认同了那张字据,他现在还要把我关祠堂,怎么办啊。”   韦氏站了起来,这四年来她这院子里不仅冷清,就连一应吃穿用度都缩减了很多,人也看着瘦了一圈。   “沈君辰这个逆孙,死了还要闹得沈家不得安宁。”韦氏气得胸口起伏很大,她身边的嬷嬷赶紧给她顺气。   沈月华在边上将所有的话都听全了,也是瞪大了眼睛。   “见过太爷。”   这时,外面有声音传进来,是沈明思来了。   韦氏立刻看了过去,目露不满之色,显然是质问沈明思的。   可是她身边的老嬷子却狠狠的掐了她的手臂一下,连连冲她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太夫人,千万别和太爷起冲突,您忘了,咱们还要出去呢。”   韦氏听完一愣,脸上的神情变了变,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收敛了脸上不满的神色,坐了回去。   沈君武正不明白她怎么退回去了,外边沈明思就到了:“沈君武呢。”   沈君武脸色一白。   沈明思进了屋子,将屋内的情形扫了一眼,目光沉沉的看着沈君武:“来人,把沈君武拉去祠堂关起来。”   “是!”外边有守卫进来。   “奶奶救我,奶奶!”沈君武喊道。   可韦氏不管沈君武怎么喊都没出声,守卫也是动作极快的把沈君武拉了出去。   沈明思见韦氏没有出声还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   韦氏立刻道:“君武这孩子太冲动了,闯进来也不通报,我听说他还在外面闯了大祸,是该好好思过反省了。“   韦氏的识相让沈明思满意,他道:“你能这么想就好。”   然后,他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韦氏等他一离开,脸色立刻拉了下来,也不顾沈月华还在一旁就道:“要不是为了出去,我一定不会罢休。”   “您且忍一忍吧,您忘了三……”老嬷子看了眼沈月华,才对低声对韦氏道:“那信上说沈君辰已经死了,没有他在,太爷也不能一直拦着您不让您出去,只要您不惹怒太爷,到时候二爷一回来,您还不是立刻就能出去了。”   韦氏这才脸色又缓和了些。   沈月华从韦氏的屋子出来后,就跑去找了沈君贤,第一时间就是追问他公堂上发生的事是不是真的。   “真的,沈君辰早就留了一手,什么也没给沈家留下。”沈君贤冷着脸道。   沈月华愤怒的尖叫着把沈君辰骂了一通。   “你骂什么,那些东西就算拿回来了,也和我们没关系。“沈君贤道,相比之下,他更关心被关了禁闭的沈君武。   他要拿回嫡子的身份本来就难,如果那两兄弟太优秀,他就更难了。现在这样正好,让爷爷看到那两兄弟的不足……可是,沈君书这个人比较难搞。沈君贤想道。   旁边沈月华还在骂,但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刚才我在奶奶那儿听到她和嬷嬷说的一些话,她们好像说沈君辰已经死了。”   沈君贤立刻看她:“怎么说。”   沈月华将听到的话告诉了沈君贤:“当时嬷嬷让奶奶暂时不要动怒,说什么人的信上说沈君辰已经死了。没他在,以后奶奶就可以出来了,她让奶奶不要惹爷爷生气。”   沈君贤追问:“什么人的信?”   沈月华摇头:“我没听清楚。”   沈君贤的脸上浮现出了些扭曲的快意,“真的死了,哈哈哈。”   沉浸在快意中的两兄妹没注意,他们的对话还被一个人听见。   沈君实震惊的听完,悄悄返回了琼花苑,然后坐着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赵燕进来,见他呆了那么久,有些担心:“实儿,你怎么了?”   赵燕的声音惊醒了沈君实,沈君实霍地站了起来,他对赵燕道:“娘,我出去一趟。”   赵燕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沈君实走了。   沈君实出了沈府后,去的是流辉阁。   木峰敢和沈君辰见完面,从喜来客栈悄悄回来,刚坐下不久,就听人说沈君实要见他。   木峰不解,然后道:“请君实公子进来。”   ……   沈家那边发生的事,沈君辰并不知道,他正在让人盯着沈家周围,今天公堂上的事闹得那么大,南阳城中又有长庚殿的暗探,肯定也知道了这事。   沈君辰抱有希望是,能发现点那暗探的踪迹,好跟他们打听司夜最近的情况。   木天听了沈君辰的话,将人安排出去后,站在沈君辰的房门口静静的沉思着。   “木天?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沈君辰听木天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了好一会儿了也不见他进来,于是出声问。   木天推门进来:“少主,人已经安排下去了,如果发现长庚殿的暗探一定立刻和他联系上。”   沈君辰点头:“好。”   “少主,您一定要这么做吗?国师大人只是晚了几天来信而已。”过了一会儿,木天问道。   沈君辰眼神微微变了变道:“不是几天,已经半个月了。”   “可国师大人就算这个月不来信也不算奇怪,毕竟他是国师,也有忙的时候,或者是闭关了。”木天道。   沈君辰很坚定的道:“不可能,如果大哥要闭关,他一定会提前和我说,可是上一封信上什么都没说。”   沈君辰说完后神色都显得有些焦躁:“大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不可能什么都不跟我说就突然没信了。” 第177章 信的下落   好像镇定自若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数日来,沈君辰的焦躁第一次浮现在脸上。   木天将沈君辰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想了想道:“整个大吕有谁能让国师大人出事呢,京城中我们的部署也都在按计划进行,少主并不需要过于担心。”   木天的本意是安慰,但沈君辰听完以后他的脸色却变得更差了。   木天见状立刻闭了嘴,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只能少说了。   沈君辰脸色变差,是因为他被木天的话提醒了,如果司夜真出了事,整个大吕大概只有皇帝能办到。   “皇帝最近有什么动静。”沈君辰问。   “皇帝最近似乎在查一桩贪墨案,这桩案子和我们也有点关系,被查的人姓吴,是韩家的党羽之一,贪墨一事,最先就是我们的人捅出来的,意在给韩家找点麻烦,这几年来,像这样的麻烦我们给韩家找的并不少。这桩贪墨案牵扯金额较大,皇帝最近心神都放在了这上面。”木天回道。   跟长庚殿没有什么关系。沈君辰心中稍微镇定了些。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大哥有可能真的是突然闭关了?   把这个疑问写进了给司夜的信里,沈君辰还随着附送了一封信给东明。这距离他上一封送出去的信不过两日时间。   信依然是木天帮他寄出去的。   大约一个时辰后,木峰紧急送来了消息,约沈君辰晚上见面。   沈君辰回了信,当晚就去了流辉阁内院。   “公子。”木峰将沈君辰迎进屋。   “木叔有什么急事。”沈君辰问。   “白天,四公子来找了属下,说了一件事。”木峰道。   “君实?他来说什么。”沈君辰问。   木峰请了沈君辰坐下,才道:“君实公子白天无意中听到了沈君贤与沈月华兄妹的一段对话,内容是沈月华从韦氏那里听来的。韦氏似乎从什么人的信中得知您已经……”   “说我死了?”沈君辰接话道。   木峰点头:“是。”   沈君辰脸色严肃起来:“什么人的信?”   木峰摇头:“沈月华没有听全,君实公子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信。”   接着他又道:“虽然大家都在猜测公子您失踪四年,又是被绑匪劫走的,很大的可能是已经没了性命。但这这些总归是猜测,还不确定性。可看韦氏得到的这个人的信却写得很肯定,韦氏也很相信,看样子是已经认定了公子您是……咳,不在人世了。”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沈君辰严肃道,“只有亲眼看到我死的人才会这么肯定我真的死了。”   要说到亲眼看到,只有四年前,在青州深山密林内的韩家死士秘营中发生的一幕,当时在场的人只有暗蜂以及韩思和韩家的死士,韩思和他的韩家死士已经被他舅舅梅景澜全杀了,放回去韩家报信的人是调了包的梅家探子,为了加深韩家与皇帝之间的猜忌,探子是不可能说出当时还有‘他’在场的事的。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暗蜂的人了。   韦氏,暗蜂,这两者有可能吗?   沈君辰双眉皱起,如果和韦氏联系的是暗蜂,那韦氏一个被禁足内宅佛堂的老妇人对暗蜂能有什么用?如果不是暗蜂,那还有谁会知道当时发生的事?   “公子,这件事问题很大吗?”木峰问道。他并不知道韩家死士秘营内发生的事。   “当年为了摆脱暗蜂的追查,我曾经假死过一回,当时知道这件事的双方,一方已经死了,另一方就是暗蜂。”沈君辰道。   木峰立刻明白了这件事的关键:“公子怀疑韦氏和暗蜂有关系?”   沈君辰点头:“必须要弄清楚。”   “那公子打算怎么弄清楚?”木峰问道。   房间内沉默了片刻,沈君辰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得想办法让韦氏主动和那个人联络,我们顺着韦氏的信去找这个人。”   “这确实是个法子,”木峰道,“可咱们怎么能让韦氏主动联络那个人?”   “韦氏现在一心想从佛堂出来,除了沈君书沈君武这个新的依仗,就是已经确定了我的死讯。如果,她怀疑我没死,会不会特意写信去问那个人?”沈君辰道。   木峰立刻道:“不行,这太冒险了。您也说了和韦氏联络的人可能就是暗蜂里的某一个人,如果引起了他的怀疑怎么办,绝对不行。”   沈君辰看他,木峰又说了一句:“绝对不行。”   沈君辰被木峰严肃认真的态度给震住了:“好吧。”   沈君辰的提议被木峰否决,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有点冒险,所以最后就没有再提这个办法。   在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前,沈君辰只能用最笨的法子,监视,希望能从韦氏和她身边人的口中得知这个写信人的身份。   要监视韦氏,就要越过沈府的几重护卫,没时间花费力气去培养一个可以进去佛堂深得韦氏信任的人,只能当梁上君子了。   为了配合监视的行动,沈君辰还特意设计让祠堂内正在思过的沈君武闹出不小的动静,沈君武惹怒了沈明思,关禁闭的时间从两天变成了五天。   沈府内被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很快就传入了韦氏的耳中。   “君武怎么又和他爷爷起冲突了?”韦氏面色有些担心的问道,沈君武可是她的依仗之一,她并不愿意看到沈君武被沈明思厌恶。   “这事奴婢也是费了功夫打听才听说的,是君武公子不知道怎么的冲看守的人发脾气,骂道要在祠堂内摆放大公子的牌位,被太爷给听到了。”她身边的老嬷子说道。   韦氏一听到沈君辰相关的事立刻就拉下脸:“怎么又是沈君辰这个祸害,连死了都闹得人不安生,君武也没有说错,沈君辰本来就死了,给他放个牌位还抬举他了。”   老嬷子脸色微变:“太夫人。”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的人。”韦氏道。   老嬷子也就吶吶的不做声了。   监听的人听了许久,不见他们谈论起有关写信人的事,倒是听了韦氏和老嬷子骂了许久沈君辰的话。   沈君辰听了后,目光变冷。   接下来几日,沈府内接二连三的闹了几次,说来说去源头似乎都是和沈君辰有关。   韦氏那头终于有一次忍耐不住,在和老嬷子骂沈君辰的时候提到了写信人的身份,监听的人告诉沈君辰,那老嬷子说了一个人叫‘三小姐’。   三小姐,会被韦氏身边的老嬷子这么称呼的只有一个人,沈雨霞。   这个结论让沈君辰的脸色直接沉了下来。   木峰吃惊:“怎么是她,不是说她失踪了吗?”   沈君辰面色很冷:“这几年,我们在安插在安昌侯府的探子一直没有找到沈雨霞的踪迹。”   “那怎么……”木峰道。   “看来这一次还是要用第一次的办法了,必须从韦氏那里下手,让她主动写信给沈雨霞找出她的人来!”沈君辰道。   木峰突然惊觉:“公子,要是按照这么说,沈雨霞岂不是和暗蜂有关联,否则她怎么会笃定你已经死了?”   沈君辰沉着脸:“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这几年我们找不到沈雨霞的原因,安昌侯府……当初大哥就和我说过,安昌侯府会突然得到复用,就是和暗蜂对皇帝的进言有关。现在看来,这里面的问题果然不小。”   这个发现并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沈君辰的脸色一直不太好。   要让韦氏主动写信给沈雨霞,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毕竟沈雨霞的死讯早在四年前就传回了沈府,韦氏也不会轻易暴露沈雨霞还活着的事实。   不过这天沈府发生的一件事,却帮了沈君辰这个忙——   沈月华特意跑去祠堂嘲讽被禁闭思过的沈君武,却吵了起来,反倒被沈君武给刺激很,一路冲回了仁德居。   “爹!我不要沈君书和沈君武这两个恶心的贱种来继承沈家的家业,您快想想办法吧!”沈月华直接冲进沈雨堂的书房冲他喊道。   沈雨堂黑着脸喝她:“住口!”   “爹!难道您真的要让二叔他们抢走您的继承权吗!您才是沈家的继承人啊!”沈月华喊道。   沈月华这话无异在揭沈雨堂的伤疤,沈雨堂的脸色铁青,“我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   可沈月华正被沈君武气得整个人都快炸了,哪里能冷静下来,她继续道:“哥都和我说过了,爷爷召回沈君书和沈君武就是因为您没有嫡子,那您把我和哥哥的身份恢复不就好了,我们本来就是您的嫡子嫡女不是吗,哥哥他哪里比那个沈君书差了!”   沈月华不管不顾喊出口的话,正是沈雨堂暗中筹谋的,被她这么一喊出来,要是让人提前知道了,沈雨堂的打算就要落空了。   沈雨堂气得要死,举起手就扇了她一巴掌,沈月华被打后懵了一下,“您打我?”   沈雨堂正在气头上,还怒骂了一句:“你这个蠢货!”   “我是蠢货?那也是你生的!现在沈君辰都死了,没有嫡子嫡女,你怎么和二叔争,难道我还说错了吗!”沈月华愤怒道。   这几日府上正因为沈君辰这个名字闹了好几出,沈雨堂当然也不想沈月华的话引来沈明思,举起手就想再扇她一巴掌:“你闭嘴,你怎么敢说你大哥死了。”   “他本来就死了!祖母都知道了,不信你去问她!”沈月华道。   沈雨堂举起的手掌顿了一下:“你说什么?”   沈月华:“我说沈君辰死了!”   沈雨堂愤怒的大脑冷静了下来:“你说谁知道了,你祖母?”   沈月华:“没错,我亲耳听祖母和嬷嬷说的,她们都说沈君辰已经死了,有人告诉她们的。”   沈雨堂听了神色吃惊,“你亲耳听见的?!”   沈月华:“是啊,就是我亲耳听见的。”   在沈雨堂的逼问下,沈月华把那天听到的话又说了一遍。   沈雨堂坐回了椅子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道:“你先出去。”   沈月华一咬牙,愤愤然的出去了。   沈雨堂面无表情的想了许久,最后起身离开而,去找了沈明思。   沈明思听到沈雨堂的话后很震惊,“什么?她怎么会知道君辰死了?”   沈雨堂:“月华亲耳听到的,有人写信告诉了母亲。”   沈明思震惊的脸色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微微皱眉。   “父亲,您怎么看。那个逆子难道真死了?”沈雨堂道。   沈明思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道:“现在的问题是给你母亲写信的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君辰已经死了的事。”   沈雨堂抿嘴,这件事他显然也不是没有想过。   但沈明思比他想的更多,那天在公堂上,木峰拿出来的字据沈明思是亲眼看过的,那张字据是不是四年写的,沈明思自认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字据上的字迹不假,私印也不假。那私印,当时是跟着沈君辰一起失踪的。时隔四年再冒头,沈明思很明白,沈君辰没有死!   可为什么韦氏现在却被人告知沈君辰已经死了?   沈明思早在发现沈君辰没死时就发现事情背后有他不了解的复杂,现在韦氏也牵涉其中,他才意识到这件事背后还有更复杂的事。   “你先不要声张,我去问问她。”沈明思道。   沈雨堂点头:“好。”   因此,沈明思最后进了韦氏的佛堂,不知道他问了韦氏什么,当天晚上,韦氏就写了一封信悄悄的让人送出了沈府。   沈君辰知道沈府内发生的事后,什么也没说,只让人跟紧送信人。   木峰有些担心:“公子,您……”   沈君辰见他神色,知道他想说什么,便道:“木叔,我没事,你多虑了。”   木峰看他神情不似说假,便没放了心。   “不过,等确定了信的下落,我就要离开南阳了。”沈君辰道。   木峰愣了下,然后点头:“属下明白,公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事就都跟属下说吧。”   “该说的都说了,产业的事还要您再看管一段时间,等我回去举行完冠礼出来,就会全权接手。”沈君辰道。   木峰笑:“好,那属下就等着公子冠礼后归来。对了,公子走之前跟属下说一声,属下不能亲自到场观礼,可也提前给您备了份您一定喜欢的礼物。” 第178章 并非妖星   将木峰送走,木天回来就见自家少主坐在书桌后看书,安静的不出一声。   “少主,查出沈雨霞的下落后您要亲自去抓人?”木天问道。   “嗯。”沈君辰应道。   “可是,再过一个月您就要举行冠礼了。”木天道。   “那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沈君辰淡淡道。   虽然沈君辰的语气淡然,但木天却察觉出了沈君辰势在必行的态度。木天看向窗外,此刻追查信的人已经跟着信离开,他直觉,这封信最后还是会落在京城……就是不知道少主是不是也这么觉得,去京城又是否就是少主心里的想法。   “散出去的人没有发现长庚殿暗探的行迹吗。”沈君辰这时问了他一句。   木天观察了一眼沈君辰的脸色,道:“还没有发现。”   沈君辰终于将目光从书上移开,神情有些失望。他已经写信去问东明怎么和长庚殿的暗探联系上,可最快也要六七天后才能收到回信。所以与其干等,不如他直接去京城找人。一个月的时间,够他赶到京城停留几日再返回梅家了。   “准备下,明天就离开南阳,跟着信走。”沈君辰道。   木天看他:“如果信最后还是落在了京城,少主也要追去京城吗?”   “嗯。”沈君辰道。   “可现在还不是我们进京的最好时间。”木天道。   “不找出沈雨霞的藏身处,我不会甘心。”沈君辰道。   “属下愿意代劳,一定会帮少主您找出沈雨霞的藏身处,您冠礼在即,来回奔波过于疲累。再者,京城的各路眼睛太多,属下担心您的安全。”木天道。   “易容后连沈家人都认不出我,京城那些人没有见过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在京城。况且这些年我们在京城的部署也不是白费的,难道还藏不住一个我?”沈君辰道。   “当然不是,只是……”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不用多说了。”   木天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是。”   当晚,木峰知道沈君辰第二天就要离开,将提前备好的礼送了来。   沈家那边关键的事已经解决,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第二日,沈君辰便带着木天离开了南阳,跟着传消息回来的人送来的路线,往北走了。   赶路五日后,沈君辰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那封信最后的落脚点就是京城了。   而且,还收到了京城来的一个意外的消息——   皇帝正在查的那桩贪污案,不仅牵连了较大的金额,还牵扯出了一桩二十多年前的旧事。   那名叫吴冬的官员被严刑审讯后,竟然说出了和二十年前的皇长子是被冤枉,并非妖星的事实。   因为这场审讯是在大理寺进行的,当时在场的出了大理寺卿外,还有刑部尚书邓桓、左相伍卓思等在场,因此吴冬说出这件事后,三人震惊之余谁也没敢隐瞒,直接上报了。   吴冬被立刻紧急秘密审讯,消息被严密封锁。半个月内,没人知道是怎么查的,只知道最后牵扯出了已故的皇后韩氏!   查到韩氏的身上,皇帝显然还不想罢休,还在继续往下查,不过到这个时候案情已经不再遮掩,整个京城的局势都严峻起来。   司夜就是半个月前被紧急宣进宫去的,半个月后,司夜出现在早朝的大殿上,澄清了皇长子是妖星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这件事完全是当年皇后韩氏趁着老国师不在京城,联合妖僧妖言惑众。   皇帝司空宏,当朝宣布贬去已故韩氏皇后封号,移出皇后陵另葬他处。追封了已故皇长子为亲王衔,衣冠冢移入皇陵。并且表明要继续彻查,并且已经怀疑当年在冷宫内的皇长子的真实死因。   这件事完全出乎了沈君辰的意料,陷害皇长子、令皇长子的生母韩贵妃自缢身亡,皇后韩氏手段毒辣,偏偏她与贵妃又同出韩家……   这件事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   因为梅家与长庚殿的部署,韩家这些年与皇帝的关系越来越糟糕,韩家族中屡有子弟犯错被查,就连韩畴都差点丢了韩国公的名头,现在又闹出了这么一件大事,韩家再次处在了风口浪尖上。   这也等于是,把沈君辰他们的计划提前了。   沈君辰听完整件事后脸色严峻起来:“这个消息送去给舅舅了吗。”   “已经送去了,大约晚我们这边两日,阁主就能知道。”木天回道。   沈君辰点点头,看向京城的方向:“想不到那位皇长子的死还能牵出这么大的一件事来,虽然计划提前,但也不是坏事,这比我们的原计划来的更加完美。”   木天也神色颇为感慨:“正是。”   过了一会儿,沈君辰又道:“原来大哥他真的是有事在忙,皇帝为了不让韩家提前得知消息把这件事封锁的太严实,大哥没能给我写信也正常。”   木天的眼神微微闪动,低头道:“少主这下也可以放心了。”   “嗯,不过京城这一趟还是要去的。”沈君辰道。   而且皇帝现在满腔心思都在对付韩家,人人的关注点都在皇长子被冤枉一事的后续发展上,让他此时进京更安全,就算抓沈雨霞闹出什么动静也不至于引人注意。   还有就是,他要见大哥也方便了许多。   “大哥现在应该已经回长庚殿了吧。”沈君辰道。   “国师在朝上澄清了皇长子的事后就直接回长庚殿了。”木天道。   沈君辰眼睛微亮:“那就好。”   木天看了看他,又低下了头。   长庚殿。   司夜放下被紧急送来的最新一封信,周身的气息都有些冷。   “大人?”东明察觉到,疑问的喊了句。沈公子一共送来两封信,前一封信大人从宫里出来后就看了,当时还脸上有笑容,这刚送过来的信有两封,一封是给大人的,一封是给他的,写给他的还没来得及看。   现在东明立刻拿了沈君辰写给他的那封信来看,信上先是问长庚殿是否出了什么事,然后问他怎么和长庚殿的暗探联络,这两个问题都可以看出沈君辰的紧张和担心。可长庚殿里好好的,沈君辰怎么会突然这么紧张?   “大人,这……属下实在不知道公子那边听说了什么。”东明头皮有些发麻。   “与你无关,他只是没收到我的信。”司夜道。   东明却听的后背立刻冒出冷汗,“属下确实将您的信送到了梅家人的手里啊。”   司夜的脸色还是难看,东明却立刻想明白了什么:“难道是梅家那边没有把信给公子?”   “嗯。”司夜淡淡应了声。   东明小心的看了看司夜,“这可能是哪里出了什么误解。”   “梅家,除了梅景澜现在有谁能扣下我给他的信。”司夜却道。   “梅先生为什么这么做。”东明不解。   司夜看了他一眼,“这就要梅景澜自己才清楚了。”   东明闭了嘴。   “君辰现在还在南阳?”司夜问。   “在来京的路上。”东明回道。   司夜一愣:“来京?”   东明点头:“刚收到的消息,方才进来正要跟您说。”   谁知道一进来就见司夜很不高兴。   司夜已经知道了前段时间南阳发生的事,也知道沈君辰那张字据的事。按沈君辰信上说的,他处理完南阳的事就该回梅家举行冠礼,怎么会突然又转道来了京城呢?   “会不会是公子听说了皇长子那件事,所以特意来京一趟?”东明道。   “那件事对他们的复仇计划确实有些影响,但梅景澜都能沉住气没动,他冠礼在即,更没必要这个时候特意来京一趟。”司夜道。   “那……”东明话没说完,司夜就已经起身往外走。   与其在这里猜测,他更愿意直接去找人。   此时,沈君辰距离京城还有两日时间。他们暂时在路过城镇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因为那封信的速度慢了下来。沈君辰猜测是因为快到京城了,送信的人更谨慎了。   韦氏那封信送出去后,经手的都是普通人,从表面来看,他们似乎都和暗蜂没有关系。谨慎起见,除了跟踪的人,沈君辰他们都是乔装打扮过了,一路假冒送货上京的商人,混入一队由散商组成的商队里面,晚前头送信那些人一天的时间。   沈君辰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他寄出去给长庚殿的信应该到了。   也不知道大哥看到了那封信会不会觉得他心急,不过晚了半个月没信就写了信去追问。   沈君辰心想自己也许该听木天的,耐心等一等的。   “少主,商队的人要启程继续走了,我们走吗?”木天来问。   “走。”沈君辰道,“既然跟了就一路跟进京,不然有些打眼。”   “是。”木天道。   商队启程继续赶往京城,慢慢的已经要赶上送信人。不过送信的人也没有等他们真的赶上,就又继续往前走了。   不出沈君辰的意料,送信的又换了人,那些人的谨慎可见一斑。而且,这一路下来已经可以看出他们有着非常熟练的套路,是精于此道的。 第179章 重逢   “大人,公子是假扮成商人跟着商队一起进京的,就在前面的镇上。“长庚殿的探子对司夜说道。   “他是有意隐藏行踪。”司夜道,想了想又道:“不急着去找他,他突然跑来京城肯定有事,看他有什么打算。”   “是。”探子道。   商队里。   “少主,信已经进京。”木天道。   沈君辰眼睛里出现冷光:“盯紧了,看它究竟落在何处。”   “是,”木天道,“商队下午会继续赶路,按照他们这个速度,我们明日午后就能到京城。属下已经提前跟木坛主联络,木坛主已经在外城西市安排好了客栈,我们进京后直接以行商的身份入住,咱们这两车货物正好也可以处理了。”   沈君辰点头,“好。”   虽然是假扮的商人身份,但这两车货都是货真价实的,到时候在京城卖了换上货物南下,然后在中途由木峰的人接手,他则暗中转道回梅家,一切都已经有计划。   第二日一早进京前,京中就有紧急消息送来,信的下落已经知道了——   被送入了城东,城东那一大片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这封信进入城东后,进入了工部侍郎郭明逸府上。   “工部侍郎?”沈君辰疑惑,工部侍郎跟沈雨霞有什么关系?“具体交给了谁?”   木天严肃的摇头:“郭明逸是个中立派,因为他的存在感比较低,与咱们的计划也没什么影响,在郭府上没有咱们的探子。跟踪信的人,进了郭府后就失去了目标。”   沈君辰立刻皱眉,“盯紧郭府,特别是出入的人。”   “少主放心,木坛主已经亲自去盯了。”木天道。   “郭府跟安昌侯府什么关系?”沈君辰道。   “没有关系,郭明逸跟安昌侯没什么往来。”木天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郭明逸会和沈雨霞扯上关系?   “现在还不确定郭府是个中转的地方,还是就是目的地。“木天道。   不管如何,当天午后,沈君辰进了京城,跟着商队进入西市,住进了京城负责人木秋安排好的客栈。   西市因为是商队聚集的区域,人流较大,人员也比较杂。沈君辰住进的这家客栈,就是梅家自己暗中经营的客栈。   木秋是老阁主也就是沈君辰的舅姥爷收养的孤儿,是老阁主的义子,比梅景澜大一岁,沈君辰见过他一面,梅景澜让沈君辰喊他大舅。木秋为人沉稳谨慎且细心,所以梅家在京城这些年的部署都是木秋在负责。   木秋知道沈君辰进京的时间,早一步等在了客栈内。   “见过少主。”木秋道。   “大舅,”沈君辰赶紧扶住他,笑道:“您怎么对外甥行起礼来了,是要折煞你外甥我吗。”   木秋严肃面容也露出笑容:“你现在是少主,我对你行礼是应当的,脸皮太薄可不行。”   “您是舅舅。”沈君辰道。   木秋:“一事归一事,你是梅家的少主人,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沈君辰暗中叫苦,眼看木秋有要继续训话的意思,连忙应了是,不敢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了。   “大舅,郭府那边怎么样了,找出信落入谁的手里了吗?”沈君辰问道。   木秋摇头,脸色重新严肃起来道:“属下特意在这里等少主,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   “出了什么事?”沈君辰见木秋的神情严肃,心里微沉。   “郭府不简单,如果这次不是我亲自带了人在盯着,恐怕已经被发现了。”木秋道。   沈君辰吃惊:“怎么会?”   在京城的人手都是梅家顶尖的人手,探子都是身手最好的,怎么会在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府上吃了亏?   沈君辰立刻明白了木秋说郭府不简单的原因:“这个郭府另有来头?”   “来头恐怕还很大。“木秋的语气凝重,“外面看不出,但郭府内部的暗哨已经到了五步一岗的地步。”   沈君辰坐了下来,脸色凝重的思考了一会儿道:“您是觉得这郭府背后站着的是暗蜂?”   木秋点头:“不错,少主的来信我看过,沈雨霞能知道只有暗蜂才知道的事,一路上给沈雨霞送信的人又是暗蜂的人,这郭府不出意外就是暗蜂在京城的另一个据点。”   木秋想了想又道:“既然国师大人曾经说过安昌侯府的复用和暗蜂有关,沈雨霞这件事与暗蜂扯上关系已经不奇怪,咱们遍寻不着沈雨霞,她极大地可能就是藏在了暗蜂的地盘上。”   好不容易追查到了沈雨霞的下落,如果就这样放弃沈君辰并甘心,起码也要确切的知道沈雨霞现在到底是在郭府还是什么地方。   “今晚我跟你去一趟郭府。”沈君辰道。   木秋知道沈君辰对沈雨霞的仇恨,想了想便点头:“可以,不过少主不要离开属下的视线,切不可暴露了,否则属下万死难赎罪。”   “我会小心的。”沈君辰道。   当晚。   沈君辰带着木天,与木秋一同到了城东郭府附近。   郭明逸身为工部侍郎,住的府邸占地很大,内院的范围也很广。   沈君辰在高处打量着郭府内的大概布局,就如木秋所说,这样看根本看不出郭府内已经到了五步一岗的严密防守,唯一的不同点大概就是不同于旁边的别家,郭府太安静。   沈君辰身形动了动,旁边的木秋连忙拽住他:“少主要做什么?”   “我想近了看。”沈君辰无辜的回望他。   木秋斩钉绝铁道:“不行。”   沈君辰:……   “他说的对,太危险了。”从他们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木秋他们立刻警惕的回头看,沈君辰则是僵了一下,然后就要转过身,比他更快的是揽住他腰间的手,然后是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耳边有声音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郭府是暗蜂的巢穴之一,郭明逸这个工部侍郎不显山不露水,其实就是皇帝最忠实的走狗,暗蜂三十六卫的首卫就是他,忠厚老实的面相之下有一颗毒辣异常的心,你现在的伸手再靠近一点就会被发现,真想去的话,我带你去。”   沈君辰抬手,抓住了覆盖住他眼睛的手:“大哥……”   “嗯,”司夜低声在他耳边应道,语气轻松,“还要去吗?”   比起四年前,现在的沈君辰身高只比司夜矮半个头,可在司夜怀抱下,沈君辰依然显得小。   耳边的声音让沈君辰的半边身子都酥麻了,他暗暗的调整了下呼吸,将司夜的手抓下来,转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司夜。   “大哥,你怎么来了。”沈君辰道。说话的同时,一双眼睛也在认真的看着司夜,目光中的专注就算在黑夜中也一样明亮,直接没有掩饰。   司夜的一双眼睛同样在搜寻着沈君辰身上的变化,已经长成青年模样的沈君辰更加俊美了,精瘦的腰身就在他的手臂弯中圈着,修长的身材没有一个地方不完美,黑夜也遮不住他的耀眼,司夜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手臂圈紧了些。   沈君辰只觉的自己的腰身一紧,然后他就更贴近了司夜,眼睛微微瞪圆了,刚镇定下来的心绪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咳,国师大人,少主,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是否转移一个地方说话。”木秋的声音响起。   司夜眸中划过一道光,松开了圈住沈君辰腰身的手臂,没有错过沈君辰脸上短暂浮现的一丝失落,心中微微一动,翘起嘴角道:“君辰长高了。”   “少主这些年勤奋练武,身高自然是长得快。”木秋接话道。   沈君辰将目光送司夜脸上的面具上收回来,道:“举行完冠礼我就是十八岁了,难道我还一直像十二岁一样?”   “当然不是。”司夜道,凑近了沈君辰耳边道:“就是觉得要是抱起来,应该比四年前重了些。”   沈君辰瞪大了眼睛,耳尖绯红。   “少主?”木秋疑惑。   沈君辰忙摇头:“没事。”   司夜盯着沈君辰的耳朵尖看了一会儿,然后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目光木天的身上微微停了一下又移开。   木天敏锐的察觉到司夜的视线,看过去,却发现司夜早已经收回了目光。木天继续保持沉默,目光看向沈君辰又看看司夜。   “你进京就是为了查郭明逸?是出了什么事吗。”司夜问沈君辰。   “是出了点事,一会儿我再跟你细说。”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那就先离开这里。”   一行人离开了郭府附近,回了西市沈君辰住的客栈。   “沈雨霞在郭府?”司夜听了沈君辰说的前因后果后,问道。   “可能性很大,我们在安昌侯府及其有关的地方找了许久都不见沈雨霞的踪迹,她躲在了郭府就可以解释了。”沈君辰道。   司夜想了想道:“你们这样盯着郭府查,很容易暴露痕迹。我来查吧。”   沈君辰听了就要点头,想起什么,看向木秋。   木秋笑了下:“有国师大人帮忙再好不过。”   沈君辰便又转头,看着司夜点头。   司夜也看他,嘴角含着笑意。   房间内突然沉默下来,木秋想了想便起身:“属下就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再来见少主。”   “我送大舅。”沈君辰道。   木秋摇头:“少主和国师几年没见一定有话要说,属下自己走就行。”   说完木秋就离开了,还将木天也带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沈君辰就看向司夜:“大哥,前段时间皇帝叫你进宫有没有为难你?” 第180章 大哥会来观礼吗?   司夜也不意外沈君辰知道这件事,他道:“没有,不过是叫我推翻当年对皇长子的污蔑之言,当时凡是知道吴冬供词的都暂时被封锁在宫内,避免韩家察觉。皇帝这次大张旗鼓,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针对韩家的大动作。”   沈君辰听了放下心来,注意力也很快转移到正事上:“皇长子被污蔑为妖星是怎么回事?”   司夜眼神微动,道:“这件事还要从司空宏登基后说起。司空宏能被封为太子,他背后的韩家出了最大的力气,先帝去世,各皇子蠢蠢欲动,也是韩家一力护着司空宏登上了皇位。因此,司空宏登基之初,娶了两名韩家女入后宫,一女封为皇后,一女封为贵妃。“   “半年后,长庚殿的国师,也就是我的师父推演星图后发现未来的储君与韩家有很大的关系,并会在两年内出生,至于是皇后所出还是贵妃所出就不得而知了。而当时,贵妃已经先怀上了身孕。这个预言没有大肆宣扬,知道的人只有少数几个人。不管如何,皇后和贵妃一下子就成了重点关注的对象。”   “又半年后,西南地动,我师父夜观星象,发现有异物现世,将这个发现告诉司空宏后,司空宏就请我师父去了一趟西南。我师父走后一个月,贵妃生产,产下了龙子,产下龙子后后宫就突发了疫疾,同一时刻有僧人进言给司空宏说皇长子是妖星降世,而妖星比未来储君先降临是为不祥之兆,理应处死。尽管消息被密封,还是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韩家人以大义灭亲的理由率先上奏请求处死皇长子,当时有过半的朝臣附议。司空宏犹豫之时,贵妃自缢身亡,请求留皇长子一命。最后的结果就是刚生下来的皇长子被打入了冷宫,除了一名照顾的老太监再无人关心。”   “一年半后,皇后生下了二皇子司空淼。妖星已除,那么剩下的这位当然就是未来的储君了。事情到了这里似乎就结束了,不过司空宏却并没有急着立司空淼为太子,两年后冷宫失火,皇长子被烧死。再一个月后,皇后突然病死在了凤仪宫,司空淼这位传言未来的储君也一直没有被封为太子。”   这是沈君辰第一次听说这些秘辛,“那司空淼到底是不是你师父所说的未来天子?”   司夜看着他道:“不是。”   沈君辰吃惊:“那也就是说皇长子才是未来的天子?”   司夜点头:“没错。”   沈君辰:“那司空宏岂不是被气死了?真正的储君被陷害而死,司空淼才是假货。”   沈君辰说完后,司夜并没有附和。   沈君辰察觉到了些什么,道:“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皇室若要问天事只问国师,这是历代以来的规矩。那名僧人出现的太巧合,后宫所谓的疫病也并没有真的造成什么危害,完全在可控范围内。假设皇长子真的带来了危害,那也可以等国师回来下结论,但当时不仅是皇帝,就连韩家都好像忘了这一点。所以,容不下皇长子的不是天象,是人。”司夜道。   沈君辰震惊:“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韩家这个外戚势力历经两朝,势力已经庞大到再不压制就会出现不可控局面的地步,这一点由韩家亲自推上帝位的司空宏自己就非常清楚。所以,司空宏并不愿意看到再有韩家烙印的储君出现。因此皇长子不管是不是被冤枉,他都不会追查。这个道理也可以用在司空淼身上,所以即使他在皇长子死后就成了那个储君,司空宏也不会立他为太子的,司空宏迟早要清算韩家,到时候司空淼就是韩家的陪葬品。”司夜说道。   沈君辰听着只觉的后背发寒,他道:“皇长子可是司空宏第一个儿子,以前我觉得沈雨堂太不是人,可现在我发现司空宏比他更可怕。”   司夜的神情掩藏在面具后的,叫人看不真切:“帝王家本就没有亲情可言。”   沈君辰:“可韩家呢,为什么也什么做为都没有,还要第一个上奏处死皇长子?”   “因为贵妃并不是出自继承韩家那一系的嫡脉,韩贵妃的祖父是韩家老太爷的弟弟,韩二太爷。韩二太爷很早就去世了,韩贵妃上面只有他的父亲与母亲。而韩家是有韩老太爷这一房的人把持,皇后韩氏才是韩老太爷的嫡亲孙女,也就是现任韩国公韩畴的亲妹妹。如果未来的储君真的就出在他们韩家,那么他们宁愿选择皇后韩氏生下的儿子,而不是韩贵妃生下的儿子。”司夜道。   “那现在皇长子被查出是皇后韩氏所陷害的,也就是说,皇长子这件事的背后站立很可能就是韩家当家这一脉的人?”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正是如此。”   沈君辰很快想通一些事:“按照大哥你所说的,司空宏以前放任了皇后对皇长子的陷害,现在又打着为皇长子讨回公道的名义来讨伐,其实这一切都在司空宏的算计之内了。”   司夜:“没错。”   沈君辰叹气:“我算是明白了。”   “这事闹出后,韩家自己恐怕也内乱了吧。”沈君辰道。   司夜嘴角表情淡淡的说道:“当年的事,韩贵妃的家人未必没有察觉不对劲,这么多年他们和当家一脉相安无事,只能说明他们早已经妥协。”   沈君辰微妙的察觉到了司夜情绪的变化,司夜对这件事的淡然和无动于衷似乎隐藏了什么,沈君辰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抛在脑后关切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司夜眸光极快的闪过一道光,眼底有些讶异,然后周身的气息都柔和了下来:“不过是不想多说这些皇室乱七八糟的事。被司空宏拖着在皇宫住了半个月,我还担心你会不会误会了什么而担心我。”   沈君辰一听,脸色微微一红:“你看到那封信了?”   “嗯。”司夜应声。   “从前你不能准时给我信来都会提前说明,这次突然没有消息,我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沈君辰道。   “今天二十五了吧?”司夜突然道。   沈君辰点头:“对,怎么了?”   司夜笑:“没事,就是想离你的冠礼还有多少日子,你现在在京城,赶回去来得及吗?”   沈君辰:“来得及,我走快点。”   停了一下,他又道:“大哥,你能来观礼吗。”   “当然,我一定去。”司夜道。   沈君辰脸上立刻出现毫不掩饰的欣喜:“太好了,不枉我特意来京城一趟!”   司夜语气戏谑道:“怎么,不是来抓人的?原来是特意来邀请我去观礼。”   沈君辰轻咳一声:“两样都是。我许久没有见大哥了,当然想念。”   “所以迫不及待来见我?”司夜道。   沈君辰看司夜,发现司夜面具之后的双眼深邃幽深的看不到底令他忍不住的有些心慌,在桌下的手缓缓蜷缩。   他道:“大哥明知故问,难道说分别四年大哥就不想见我了?”   “你这也是明知故问了。”司夜抬手在他的头上动了动。   沈君辰僵了一下,但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把司夜的手抓下来然后告诉他自己不是小孩子,静静的由着司夜的手在自己头顶上揉动。   司夜察觉到了这一点,眼神微微深了深。   房间内的气氛有片刻的微妙,司夜盯着沈君辰若有所思。   “大哥,还记得你送我的茶吗。”沈君辰忽然道。   司夜微微一顿,将手收回,不动声色道:“你是说魏叔炒的茶?”   “对,奇怪的是我带回去后,发现怎么泡都喝不出那天的茶香来。”沈君辰的神情是真的有些疑惑,“难道是我泡茶的方式不对?”   司夜面具之后的神色复杂,眼睛深深的看着沈君辰:“你想喝,我给你泡。”   沈君辰看到他的眼神,心头不知为何就是一跳,眼睛有些无措的移了开来:“这、会不会麻烦……”   “不会。”司夜立刻道。   沈君辰镇定下来,笑了起来:“那我就等着大哥给我泡茶喝了。”   沈君辰现在和四年前偏向柔和的美不一样,已经有着青年人独特的俊美,偏偏他的目光还蕴含着他自己大概都不知道的没有遮挡的感情。   司夜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变得干渴,心里压抑的某些想法控制不住的就要跑出来。   两人之间的谈话随后都是围绕着这几年没见,双方的点点滴滴展开。   说到最后,司夜看着沈君辰略有些疲倦的神色却非常亮的眼神,心中知道,如果自己不结束这段谈话,沈君辰是不会主动结束的。   “夜很深了,明日我再来找你,你快些睡吧。”司夜道。   沈君辰愣了愣,看看外面的天色,客栈里头大概只有他这一屋还亮着灯了,周围安静的很,这才赶紧道:“好。”   司夜是悄悄离开的,他离开后沈君辰就吹灭了烛火,合衣躺下,心中却还完全没有睡意。   过了一会儿,沈君辰忽然坐了起来,眉头皱着:“大哥是国师,每一日的日期还能有谁比他记得更清楚。为什么刚才……” 第181章 隐瞒原因   二十五,往前推,大哥进宫前的日子……   所以大哥不可能没来得及写那封信。   沈君辰几乎是立刻下了床,沉下了脸色,喊道:“木天。”   木天很快从外面进来,进来后没敢抬头看沈君辰,似乎早已经料到会发生什么事。   沈君辰抿紧嘴看他,过了一会儿才冷冷道:“把信给我。”   木天顿了一下,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少主,属下……属下对不起……”   “把信给我。”沈君辰又说了一遍,语气中的执拗让木天明白他如果不把信拿出来沈君辰觉不会饶过他。   木天将信从怀中拿出来,举在头顶。   沈君辰赤着脚,从床边走了过来,光裸的脚背即使在不点烛火的黑夜中也显出它的莹白无暇来。   木天低着头,目光垂落在沈君辰的脚背上,额头是冒出的细汗。   “你早就知道今天会穿帮,连这信都随身携带好了。”沈君辰语气压着怒意。   “请少主听属下解释。”木天急忙道。   沈君辰没有出声,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木天不敢抬头看沈君辰,寻思了片刻继续道:“这信,是阁主让属下暂时扣压的。”   “舅舅?他为什么让你这么做。”沈君辰惊讶道。   “因为……”木天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后道:“这封信属下没有拆开过,阁主也没让属下转给他。这封信,它不是目的。少主……”   木天抬头看沈君辰,他道:“这封信从它被扣压下的第一天起,您的心就不平静了,这半个月来,属下你打听了无数次京城的消息,可即使京中来的消息说国师大人平安无事您也依然无法安心,您让人接触长庚殿的暗探,还不顾时间的紧迫执意亲自进京就为了想要亲自确定国师大人的安危。就如阁主所担心的一样,您……您对国师大人的关心太过了。”   沈君辰的脸色在黑暗中变白,握紧了手沉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木天抬起头:“少主别误会,属下没有他意。阁主他这么做,也只是希望少主您能看清一些事实,至于如何选择全在于您。”   沈君辰一愣:“舅舅他真的这么说?”   木天点头:“是的。”   沈君辰愣住,木天见状无声的起身离开,退出了房间。   沈君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脚底觉出冷意才返身坐回床上,借着窗外的月光隐约能看清楚信封上熟悉的笔迹。   他不是傻子,当然察觉到了自己对大哥的感情慢慢的变了样,不揭穿他可以掩耳盗铃,可没想到他以为隐藏的很好却早已经被他舅舅看透。   沈君辰想笑却没法笑出来,嘴角挂上了无奈苦涩,心中某个地方又偏偏悸动的厉害。   舅舅看穿了,让他自己只选择。可是,他真的能选择吗?   大哥于他不仅有救命之恩,更是知己好友,在大哥的心里他应该就是他看重的一个弟弟吧,他要怎么跟大哥说他喜欢他,还是男女情意的那种喜欢?   大哥若是就此厌恶了他,他该怎么办。   这是他绝无法忍受的,有些东西他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他宁愿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也不愿意把它表露出来。   沈君辰的眼神渐渐坚定,他道:“木天,这件事不得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屋外:“是。”   “你还有事瞒着我吗。”沈君辰道。   “仅此一事,属下再无其他事瞒着您。”木天立刻回道。   “你去休息吧,不用守在门外了。这件事舅舅若是问起,你不用说什么,我会跟舅舅谈。”沈君辰道。   “属下遵命。”木天道。   这件事就好像一个意外出现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沈君辰闭上眼时只想了一件事:大哥刚才有意的提醒,说明他已经从他的去信中了解到这封信被扣压的事了,他要怎么和他解释。   第二天早上,沈君辰这位假扮的商人就把手中的两车货卖了出去,但没有急着立刻买进其他的货,借口还要逗留两日挑选看货,离开了一起来时的商队,在司夜的安排下住进了京中一处宅邸。   “多谢大哥为我安排。”沈君辰对司夜道。住在客栈不方便见司夜,谨慎起见他也不能直接住在木秋那里,而司夜帮安排了这座宅邸隐蔽性很好,是长庚殿名下的产业。   “你不用对我说谢,别说这些安排是举手之劳,就算是要我倾力以赴也当的起你我之间的情谊。”司夜道。   沈君辰目光闪了一下,很认真道:“能得大哥你如此待我,是我三生的福分。”   “今日怎么嘴这么甜?”司夜笑道。   沈君辰微微摇头:“不是嘴甜,是我心里话。”   司夜:“我知道。”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   沈君辰赶紧跟了上去,两人所到的地方是一个宽敞且布置妥帖精致的院落,主屋是一个很大的屋子,屋内的一切布置从精,有些布局习惯参考了他在沈家的屋子,很多习惯性的用品摆设也都和那屋子一样,用心之处不用多说就能感受到。   沈君辰认真的看着这里里外外贴心的布置,心中的想法既甜蜜又惶恐,深怕有朝一日司夜知道了他的心思,将这所有的对他好的一切都收了回去。   “这屋里的东西都是大哥亲自吩咐布置的吧。”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你冠礼后就要来京城,住的地方不能马虎。这处宅邸是我早就瞧好的,一应布置也都照着你的习惯来安排,以后你住在这里会方便很多。”   “谢谢大哥。”沈君辰道。   司夜看他,眼神的意味很深。   沈君辰猛地反应过来:“我知道大哥想说不用对你说谢,可这里里外外都是大哥的心意,我怎么能不感激大哥的这份心意呢。”   “那就邀请我住几天。”司夜道。   沈君辰眼睛克制不住的亮了起来:“大哥方便出来住吗?”   “方便,殿中的大小事务有东明北星他们,没我也一样运转。”司夜道,“这几日,我陪你。”   沈君辰眼中的喜意明显:“那太好了,我正有攒了四年的话想要和你说呢。”   “难道不是在信上说完了?”司夜语气促狭的说道。   沈君辰脸色顿时有些尴尬,无他,只因每次他写给司夜的信都非常厚。沈君辰自己现在一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这四年虽然没有见到司夜的面,可该说的还真是一样都没有落下。   说到这里,沈君辰道:“昨晚大哥你离开后,我问了一下才知道月头你送给我的信被耽搁是因为取信的人意外受了点伤,疗伤用了点时间才给耽搁了。”   “原来是这样,那信现在收到了吗?”司夜道。沈君辰说话时神色有微妙的一点不自然,司夜全都看在了眼中。他心中明白,那封信肯定不是取信人受伤给耽搁的。沈君辰选择了隐瞒真正的原因,这其中必定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收到了,今天一早就恰好送过来了,我已经看过了。”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就算你没收到,我也可以把信的内容直接念给你听。”   沈君辰想象了一下司夜背诵他自己写的信的情景,眼睛笑弯,调侃道:“早知道我就不说收到了,等着大哥念给我听了。”   “你现在想听吗。”谁知道司夜却停下了脚步,认真的看着他。   沈君辰心头快速的跳了一下:“我、我说笑的,再说都写了这么长时间了哪里还能记得都说了什么。”   “这个你不用担心,写给你的信每一封的内容我都记得。”司夜道。   沈君辰垂在身侧的手指在衣袖的遮挡之下缩了一下,就好像是心脏那一刻剧烈的跳动连接到了手上一样,他几乎是下一刻就移开了望着司夜的目光,不敢和司夜的眼睛对视,生怕泄露了什么不该泄露的东西。   他道:“我都不知道大哥的记性这么好。”   司夜见他移开了目光,很可惜没有看清楚沈君辰眼中的想法,心中有些遗憾,道:“别的东西我并一定记得。”   话里的深意沈君辰不敢细想,他转移了话题:“这宅子不小。”   “嗯,再多的护卫也能住的下。”司夜说道。显然在选这宅邸的时候,他就一并将沈君辰的安危考虑了进来。   “到时候,舅舅应当也会进京来。”沈君辰道。   “这里的隐蔽性好,防守的视野也很好,你们的身份不宜暴露,住进这里正好。“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   “这后院还有个武场,过去看看吧。”司夜道。   沈君辰听到武场眼睛微微亮了亮,和司夜并肩往后院走去。   司夜说的武场也很大,旁边就是兵器房,各类兵器都有,全都准备妥当。   “梅家的外家功夫是刀法,这里有一柄唐刀是从殿中的库房里找出来的,我看它应该合你的心意,就把它带了出来,你看看顺不顺手。”司夜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来一个细长的木匣子,走到沈君辰面前示意他打开。 第182章 摄魂   沈君辰打开木匣子,里面放着一柄细长唐刀,沈君辰一眼就看出了这把刀铸成年岁已久,绝非凡品。黑色的刀柄与刀鞘,造型古朴,除了刀柄头上系了刀穗,用黑色的丝线缠着一个白色的羊脂玉,不论是丝线还是编织缠绕的方式都非常的熟悉,与他脖子上佩戴那枚玉佩上缠绕的丝线一模一样,不用猜都知道出自谁之手。   沈君辰小心抽出刀身,甫一抽出,寒光即现,锋利的冷意直逼人心。   “这把刀……”沈君辰在见到它的惊喜过后,迟疑的说道:“这么贵重,送给我可以吗?”   司夜笑道:“当然可以。库房里还有许多,这把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放在库房也是落灰,倒不如给了你,它也能从沉闷无趣的库房中解脱。”   爱刀的人听了司夜这番话没有不动容的,沈君辰也不例外,将刀归鞘,也没有放回木匣,直接将它抱在了怀中。   这把刀现世是要出鞘的,不是观赏,那个木匣子已经用不着了。   司夜瞧着沈君辰微微眯起的眼中泛起的愉悦,就知道自己这次的礼送对了。于是,他很不客气的开始思考怎么将库房内的另外几把传世名刀也送出去。不过最后,司夜还是决定暂时不送。物以稀为贵,他相信这一把刀足以让沈君辰在每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就想到他,这种情感不需要被稀释,他要的是凝聚。   沈君辰可不知道司夜在想什么,抱着刀和司夜一起离开了兵器房。   回到前院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在等了。   “属下参见大人,参见公子。”毕宿见到司夜和沈君辰出来就行礼道。   沈君辰看到熟人心里高兴:“毕宿大哥,好几年没见了。”   毕宿回道:“有四年了,公子一切还好?”   沈君辰点头:“就是四年没见到你和东明大哥,有点想念了。”   旁边的司夜听到这句话,目光就看向了毕宿。   毕宿后背一紧,察觉出了什么,赶紧道:“我们也都很挂念公子,四年没见,最想念公子的还是我们大人。”   沈君辰一愣,转头看司夜,司夜也看向他。   沈君辰按捺下因为这句话而生起的悸动,展颜一笑:“我当然知道。”   他当然知道的,大哥对他的感情丝毫不会比他少,可也正因为大哥这份看重,他一点不敢让大哥知道他心里已经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沈君辰说完就转开了脸。   就在他转开头的瞬间,司夜敏锐地发现沈君辰盛满笑意的眼底有一抹隐藏的极深的苦涩,当即眉心一皱。   “毕宿大哥来是有什么事要和大哥说吗?”沈君辰问毕宿。   “他来是负责这里守卫的,毕宿你最熟悉,我便调了他来。”司夜解释。   沈君辰点头:“原来是这样,辛苦大哥为我安排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毕宿的目光则落在了沈君辰手中的刀上,目光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又自然的移开,但如果认真细看就能发现他眼神深处的惊讶。   只是沈君辰没有盯着他的眼睛看,就没有发现这个细节。   “换身衣服,我们到武场去,你顺便试试这把刀顺不顺手。”司夜对沈君辰道。   沈君辰点头,去屋里换衣服。   司夜等他走远,才警告的看向毕宿:“不该你多嘴的,就不要多嘴。”   毕宿惊了一下,连忙低头道:“属下不敢,属下绝不会多言。”   司夜这才移开警告的目光,又看向了沈君辰的屋子。   刚才沈君辰眼底的苦涩司夜确定自己没有错看,他虽然想不明白什么原因,可心中有一个直觉,那是与他有关的。   与他有关的,会是什么事能让沈君辰在听到他非常想念他后,表面上笑的非常灿烂心里却压抑着苦楚?   可以确定的是沈君辰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是依然在的,甚至比以前更深。   但在这件事上沈君辰选择了对他隐瞒……   司夜向沈君辰的屋子走去,敲了下门后推开。   里面的沈君辰还没反应过来,急忙转身,见到是司夜放松了下来:“大哥怎么也过来了。”   “有什么难事不方便对我说吗。”司夜问他。   沈君辰没明白:“什么?”   “你有事瞒着我,这件事还让你很难受,是什么事。”司夜直接道。   沈君辰在这一刻几乎要以为司夜知道了他心里的秘密,呼吸一窒,心里紧张,脸上却缓缓的放开了自己的表情:“大哥怎么会这么想,我没有什么难受的事瞒着你。”   司夜几乎立刻就判定沈君辰在说谎,他是真的有事在瞒着他,眼神顿时变深且犀利:“很严重?和我有关?”   沈君辰差点连怎么呼吸都忘了:“真的没有,我所有的事从来没有瞒过大哥。真要说和大哥有关的事,也就是前段时间你进宫我得不到你的消息时比较担心,后来知道你没事我也放心了。”   司夜深深的看他,凭他深厚的内力以及细致到毫发的观察力,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平静的表面之下,沈君辰在紧张,紧张到已经连呼吸都忘记呼吸了。   沈君辰害怕这件事被他知道!司夜得出了这个结论,心里一时间根本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为什么要害怕被他知道,他背着他做了什么。   司夜很想就这么逼问清楚,他发现四年不见面真的是个非常大的失误,他当初就不应该松口,不能让沈君辰消失在梅家内里四年。每个月一封的信只能写上对方想让他知道的事,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司夜的眼睛z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化,一种诡谲的摄魂力起了作用。   沈君辰本来就紧张的盯着他看,猝不及防之下就中了招,踉跄一下就要倒下。   司夜瞬间回神,惊得浑身一个激灵,什么样的想法都暂时抛到了脑后,他拦腰将沈君辰抱住,紧张喊道:“君辰!”   沈君辰无力的软在司夜的怀中,脑海里天旋地转,使不出劲儿,他感觉自己使出了很大的劲攀紧司夜,其实也不过就是倒向司夜巴在他身上,连他以为喊出声的‘大哥’其实也不过是虚弱的气声。   司夜手指迅速的在身上的身上几道穴位处点了下,然后将人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拿出一个瓷白的细长小瓶子,打开了瓶口,凑到了沈君辰鼻子下,幽幽的刺鼻冷香从中飘散出来。   清爽的冷意随着沈君辰的呼吸深入内腑,脑子也渐渐清醒过来。   “君辰,君辰醒醒。”   沈君辰听到而司夜的声音,也终于不眼花了:“大哥。”   司夜见他终于清醒,心中松口气,脸色愧疚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控制好。”   沈君辰清醒过来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中招,可是看到司夜愧疚的样子他眼里就跟被什么扎了一样,立刻道:“不是大哥的错,是我的错。你很早前就告诉过我,不要盯着你的眼睛久看,这次是我自己忘记了。”   司夜看着沈君辰急着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为他分辨的样子,抿紧了嘴,伸手抚开沈君辰颊边沾上的头发,一言不发。   沈君辰抬手握住司夜的手臂:“大哥,我真的没事了。”   “躺着,这瓶内的药是专门配置来解摄魂状态的药,一会儿还是难受就再闻一下。”司夜道,将瓷瓶放在床头。   “大哥要走?”沈君辰立刻道。   “不走,我去跟木天他们说一下,免得他们担心。”司夜道。   沈君辰这才松开了手,“好。”   司夜起身离开,沈君辰盯着他的背景看,想起刚才司夜问他的话,心中有点乱。   司夜会那么问他,肯定是察觉了什么。可是,他有露出什么让司夜怀疑的破绽吗?   沈君辰紧张的回想着和司夜重逢一来的点滴,确定自己没有在言语和举止上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才算勉强镇定了下来。但也因为一通乱想,难受的感觉又上了头,连忙将司夜留下的瓷瓶拿过来,又闻了一下。   沈君辰将瓷瓶重新放好,瓷瓶上的水渍让他才发现自己手心出的冷汗。   “大哥问的不一定就是这件事,我不要自己吓自己,也许待会儿可以试探问问到底是什么事。”沈君辰自语道。   想通了,沈君辰就冷静下来,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养神。   另一头,司夜见了木天,将沈君辰不小心中了摄魂的事告诉了他。   木天吃惊,神色立刻有些戒备起来:“少主怎么会中招,国师大人您对他做了什么。”   “我方才想起别的事走神,君辰又恰好盯着我的眼睛看,所以不小心中了招。虽然及时打断,但他也还是有些难受,现在正在屋内躺着。”司夜道。   木天探究的看着司夜,最后点头:“属下知道了,属下想现在就去看少主。”   “可以。”司夜道。   木天简单行了个礼,然后急匆匆就去见沈君辰了。   司夜看着木天的背影,刚才木天的态度很戒备,这种警惕甚至有些敌视的态度让司夜敏感的察觉到这里头有很大的不对劲。 第183章 郭府与安昌侯府的亲事   沈君辰躺了一会儿,见木天从外面进来却没见司夜,问了一句:“我大哥呢?”   木天是疾步从外面进来的,心里着急担忧,可一进屋什么话都还没说呢,就先听见沈君辰追问司夜了。   “国师大人在外面,”木天颇有些无奈,见沈君辰精神还算可以,心里安定了些:“您现在怎么样,哪里难受。”   “我已经没事了,刚才是意外。”沈君辰道。   “您没失去意识吧。”木天警惕问。   “当然没有。”沈君辰奇怪的回道。   木天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那就好。”   沈君辰:……   “你想什么呢。”   木天连忙道:“属下就是担心您的安危。”   沈君辰狐疑的看着他,半信半疑。   木天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属下这就去信给阁主告诉他这件事。”   沈君辰喊住他:“慢着,一点小事也值当特别写信回去?不准说。”   木天哦了一声,也不是特别执着这件事,他道:“那刚才国师大人说您是不小心盯着他眼睛看才会中了摄魂术的,国师大人的眼睛还能摄魂?”   司夜眼睛的秘密沈君辰没有跟任何提起过,木天自然也不清楚其中的关键。   沈君辰想了想,避重就轻道:“跟眼睛的关系不大,不是什么真的摄魂,只是让人昏睡一会儿。”   木天点头,信了沈君辰的说辞。   沈君辰则在心里嘀咕,大哥怎么把这样的秘密也说出来了,得提醒大哥就算是他身边的人也不能什么都告诉他们。   木天照看了沈君辰一会儿后,司夜就进来了:“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大哥别担心了。”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说起另一件事:“刚得到消息,郭府与安昌侯府结亲了,双方名帖已经交换,安昌侯府的聘礼刚才也抬进了郭府。定亲的是郭明逸的侄女与安昌侯府世子齐致仕。”   沈君辰立刻从床上坐起:“怎么这么巧,这两家还要结亲?”   “郭明逸的侄女听说是前两年从乡下老家来的,郭明逸老家的哥哥与嫂子因病去世,留下这么一个孤女来投奔他的。”司夜道。   沈君辰冷笑:“这个侄女不会就是沈雨霞吧?他们可真是打的好主意,先诈死,过了几年什么事都烟消云散了,沈雨霞再换个身份和齐致仕成亲。”   司夜道:“没有见到人,还不好说。”   “看来真要闯一闯这个郭府了。”沈君辰道。   司夜不赞同沈君辰去郭府,那是暗蜂的巢穴之一,沈君辰去了那里无异于入虎穴。   “我已经安排人去接触这个郭明逸藏在深闺中的侄女,郭府要嫁女不可能关起门来准备,与外面的人接触是少不了的。你耐心等等,不要轻举妄动。”   沈君辰也不是真的就要鲁莽行事,他特意从南阳追查到京城来,主要还是为了摸清楚沈雨霞的下落,现在既然有了眉目,再等一等也没什么。   沈君辰道:“我觉得奇怪,沈雨霞名声已废,而且她一诈死等于与沈家也完全没有关联,沈府这几年和安昌侯府之间的利益纠葛也都断的七七八八了。为什么安昌侯爷愿意大费周章为沈雨霞奔波?还给她定了一个工部侍郎的娘家,这可比现在的沈家要有分量多了。”   “齐致仕对沈雨霞有那么深情吗?深情到让安昌侯爷这么安排?”沈君辰接着道。   “齐致仕闹出的丑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娶了沈雨霞这些年寻花问柳一样没少过。”司夜坐下来说道。   “我记得……”沈君辰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对木天道:“你去外面守着。”   木天点头,走之前还是略有些警惕的看了司夜一样。   司夜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心中却起了疑心。木天是梅景澜安排给沈君辰的护卫,他这个态度难道是现在梅景澜对他的态度?和那封被扣压的信有关?那封信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司夜是很确定的。如果和信无关……就和沈君辰害怕告诉他的事有关。   木天离开后,沈君辰才道:“我记得上辈子在我死之前都没有听说安昌侯府和暗蜂有什么关系,可这一辈子不但得知安昌侯府和暗蜂有关系,就连沈雨霞这件事似乎都透露着点诡异。既然齐致仕和沈雨霞之间没有深情到你死我也死的地步,安昌侯愿意费这么大的周章来安排沈雨霞的事,我认为这背后肯定是有什么好处在支撑着他。“   司夜点头:“我也这么想,只是查了这么几年,也没有查出安昌侯府和暗蜂到底有什么秘密联结,当初暗蜂首领成均在司空宏面前到底说了什么话也没有套出来。”   “所以,沈雨霞这件事也许就是一个突破口,大哥觉得呢?”沈君辰问。   司夜赞同他的意思:“可就算这样,你也不可以冲动。”   “大哥,我是这样的人吗?”沈君辰道。   司夜笑了下:“目前来看还不算是。”   什么叫不算是,不是就不是。沈君辰腹诽道。   “这四年木叔手中也训练出了不少人可用,京城有我名下商队汇聚的一个据点,算是个小型的交易场所,暗中也有些人可以用,我会让他们去小心关注着郭府的动静。这些人和所有其他的势力都没有关心,背景干净,相比之下更不引人注意。”沈君辰道。   “也好,但是让他们千万要小心,发现什么一定不能擅自更进一步,否则就很可能会被发现。”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好,我会告诉他们的。”   此事一定,沈君辰便开始想着怎么让木峰给他训练出的那批人手来运转了。   “郭明逸那个侄女假设真是沈雨霞,她现在敢冒头,就是认为风头已过,她的警惕心会降低,藏得再严实也会露出马脚来,倒也不用太紧张。”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   “郭府和安昌侯府的婚事定在了下下个月,离现在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的冠礼却已经近在眼前了,安排完这边的事,你就赶紧回去吧,再晚就赶不上了。”司夜接着道。   沈君辰听他最后一句话,道:“大哥,你不是说跟我一起回去吗?”   司夜沉默了一下:“怕是不方便。”   “为什么?”沈君辰不解。   “梅家隐蔽是为了安全着想,我这个外人进去……”   “大哥不是外人!”沈君辰立刻道,见司夜盯着他看,他又解释了一句:“再说……梅家和长庚殿的合作已经很深,这个时候大哥再来避嫌哪还有什么没必要。”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木天正从外面进来,恰好听到,顿时满脸的不同意,满怀警惕的看了司夜一样,对沈君辰道:“少主,这事还是问问阁主吧。”   沈君辰不满的看他:“难道我还做不了主了?”   “不是,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国师大人毕竟身份特殊,他的踪迹如果被人发现,肯定会追查的。”木天连忙道。   沈君辰皱眉。   “我真要去自然会小心不让人察觉。”司夜道。   木天见沈君辰也深以为然,脸上有些着急:“少主,国师大人身份太贵重了,我怕其他人会吓到。“   沈君辰:……   瞪了木天一眼,到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不明白木天就是纯粹找茬,至于原因他也猜得到是为什么。   木天被沈君辰瞪了一眼,心知自己惹沈君辰不高兴了,不敢再明确表明什么,只能无奈又着急的看着沈君辰。   司夜将他们之间的暗中交流也看在了眼里,心思转了转。他本来就不是真心反悔不去的,只是想拿话套沈君辰。现在木天这一打岔,虽然没套出什么来,但多少也能看出点什么。木天对他的警惕果然不是担心他对梅家造成什么危害,而是担心沈君辰。   可这更没有理由,他不可能伤害沈君辰,他相信梅家的人也很清楚这一点。   “既然这样,我会去得。”司夜道。   沈君辰立刻开心了。   木天却脸色不是很高兴。   “如果你不放心,当然可以先写信去问问你们阁主。不过时间应该是来不及了,当然如果到最后你们阁主还是不同意我去,我会考虑不去的。”司夜对木天说道。   木天毫不犹豫的转身出门,显然就是要去写信了。   “木天!”沈君辰目瞪口呆的喊道,可是木天这会儿跟头倔驴一样拉不回来了。   沈君辰神色尴尬的看向司夜:“大哥,木天他们从小被梅家收养对梅家的感情很深,所以……”   “我明白,放心,我没什么不愉快的。”司夜道,然而眼睛深处则划过一道光。   此时门外。   木天现在满脑门的心思都觉得司夜对他们少主太危险。   他心中想着,本来少主就对国师有意思了,国师还这么步步紧跟着,要是少主越陷越深怎么办?谁知道国师会不会发现,发现了是厌恶还是接受,厌恶怎么办?接受又怎么办,难道因为长庚殿帮了他们,他们就要陪一个少主进长庚殿吗?那……那必须不行,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少主。 第184章 牵星决的一些秘密   沈君辰这是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和手底下的探子联络,双方都没有直接露面,用了特定的联络方式。   但是沈君辰能感觉到那些人对他命令的绝对执行,可见木峰将他们都调教的非常好。   安排好了针对郭府的一系列试探接触后,沈君辰就再次假扮商人,护送着好几车的货物南下。   司夜一直不远不近的暗中跟随着。   半途,沈君辰与木天将货拉到了当地的一个中转站,将货‘卖’给了木峰派来接应的商队,然后他与木天转道,最后又暗中卸了易容和身份,与司夜汇合。   值得一说的是,木天接到了梅景澜的回信,是同意司夜到梅家去的。这让木天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也放松了些对司夜的警惕。   司夜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就发现,木天敌意的眼神和警惕的态度都会出现在他与沈君辰独处或者靠的过近的时候,这种反应可就耐人寻味了,司夜都有些怀疑自己对沈君辰的心思是不是被知道了,但是他很快又否决了这个猜测。   因为他和沈君辰四年没见,四年前他对沈君辰的心思梅家人不可能知道,四年后他们也不可能发现。   剩下的原因……也许在沈君辰身上。   司夜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人都震住了。   全身四肢百骸都在这一刻突然之间欢欣鼓舞了起来,被克制的念头也冲破了禁锢在他心中叫嚣着。   司夜当时连动都没敢动一下,就怕这个猜测是个一戳就破的幻想,良久后镇定下来,强行将自己心中的猜测按捺下,更加留心的观察起沈君辰来。   而这两天,他们结伴而行正是最好的机会。   沈君辰丝毫不知道司夜已经借由木天的反应猜测出了他的心思,一路上都克制着尽量不和司夜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止,不仅是因为木天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更因为沈君辰害怕自己不小心暴露出了什么破绽让司夜发现他的想法。   “从这里去,离梅家还有五天的路程。”他们途经一处小镇,沈君辰说道。   梅家所在在西边,他们出了京城后一直南下,中途直接再转西去,所用的时间比从京城直接往西来花费的多了点。   “这个镇子不大,不过镇上有一道有名的红烧鱼非常出名,鱼是镇外一个湖里出产的,肉质鲜美,这里的人用了当地的一种特有的植物香料调制,吃起来不留半点鱼腥又最大限度的调起了鱼肉的鲜甜。镇上就有一家食楼,食楼的大厨手艺很好。”沈君辰对司夜介绍道。   木天听了主动道:“属下去买了那道菜回来,再来几样吃食,打壶酒。前面树林有纳凉的亭子,少主和国师大人在那里等属下回来。”   沈君辰点了头,他们此行不能暴露行踪,沿途都是走的偏僻小道,绕了城镇走的,此刻也不方便进镇子。   “大哥,咱们到前边去等等吧。”沈君辰对司夜说道。   “你对这里很熟悉?”司夜驱使胯下的骏马跟着放慢了速度,跟着沈君辰并排而行,并问了这一句。   “出来的时候经过这里尝了一下,木天他们比较熟悉,我其实也才是第二次经过这里。”沈君辰道。   “这四年你一直在梅家就没有出来过吗。”司夜问道。   沈君辰摇头:“没有,舅舅的要求严格,没有将梅家的内功心法修炼到第三层,他就不准我出门。这一次我能赶去南阳处理沈家的事,还是因为我前段时间突破了第三层,他才愿意放我出来。”   “梅家的内功心法很独特,也是一流顶尖的内功心法,按道理说当年的劫难中梅家不应该就这么点人逃脱,有什么原因吗?”司夜问道。   “有的,舅舅说这种内功心法太独特,他只适合有梅家纯正血脉的后人修炼,辨别血脉的纯正就是看他身上是否有梅花状的红色胎记。除此之外的梅家人,要么不会武功,要么就是修炼的其他的功法。所以,当年的梅家也很少人会这门功夫。”沈君辰说道。   司夜点头,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我看你舅舅的的内功修为就很不错,在我所知道的人中,他的武功修为已经能排上前十了。”   沈君辰:“舅舅已经将梅家的心法修炼到了第七层,刀法、掌法都出神入化,我不过修炼到第三层,堪堪到有自保的能力。”   “你的悟性已经不错了,假以时日成就不会在你舅舅之下。”司夜道。   沈君辰笑:“可是我知道,就算舅舅现在很厉害,也不是大哥你的对手,大哥的牵星决才是最为厉害的内门功夫。”   司夜:“我问过你要不要学,你自己拒绝了,现在修习了梅家的内功心法,你可就没有机会再学了。”   沈君辰哈哈大笑:“我知道,不过大哥……牵星决既然只有历代国师可以修习,你为什么觉得我也可以学呢?不是说这个人全天下只能有一个?”   司夜点头:“要是这么说也没有错,牵星决这门心法说起来还是第一个将千星盘带出遗迹也就是可能是你们梅家祖先的那位第一任国师所创,据传是结合了他从遗迹内带出来的功法所创的,最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追求武学上的境界,而是为了推演星盘。能够推演星盘的人必须将牵星决修炼到第六层。否则,很容易被守不住心神,被星盘所伤。历代被选中的国师,都是最适合修炼牵星决的人。可以说这个国师,不仅是千星盘在选择他,也是牵星决在选择他。”   “那怎么还说让我学?”沈君辰道。   “如果你想要学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学,有所保驾难道还能让你被心法所迷失吗。”司夜说道,语气是理所当然的。   沈君辰这才明白了关键,原来修习牵星决还有迷失心智的可能性,但司夜说他可以帮沈君辰不被心法所迷失,沈君辰自然也是完全相信他的。   “那假如我将牵星决也修炼到了第六层是不是也可以推演星图了?”沈君辰问。   司夜笑道:“可以看懂它,但是要推演它并不能,星盘是灵物,除非是选定的人,否则是没人可以动的。”   沈君辰这也是第一次听关于千星盘的这个秘密,两人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凉亭,下了马,由毕宿负责将马匹拴好。   沈君辰与司夜进了凉亭,沈君辰道:“我记得大哥说够,司空宏想要找到那个上古遗迹最主要的目得就是为了得到控制千星盘的办法,摆脱长庚殿,可以不用再由国师来操作。既然有大哥刚才说的那些条件,司空宏又能找到什么样的办法来操作呢?千星盘不认同的话,他还能强行操作不成?”   司夜沉吟了片刻道:“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我找遍了长庚殿古老的藏卷,都没有找到确定的答案,只是有一些模糊的记载,只说了在遗迹内也许会有不用修炼牵星决,不用特定的人,就可以操控千星盘的办法。”   “也就是说,司空宏追求的很可能只是一种可能?”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没错。千星盘问世已久,国师也是历来就有。大吕王朝和司空家却不过这几百年的天下,他们就算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遗迹的所在并且还得知了打开遗迹大门的办法,但这些详实的记载,他们也是不可能有的。”   沈君辰皱眉:“就为了这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猜测,梅家全族这么多人都死了。”   “遗迹里面的诱惑太大了,除了一个千星盘,就难免会想是不是会有另一个类似千星盘的宝物存在,就好比先帝所追求的长生不老一样。”司夜说道。   沈君辰面色沉郁了片刻后叹了口气,将这些已经发生过的悲剧暂时放下,毕竟已经发生的事他再怎么愤恨也改变不了什么。   “舅舅和我说过,他想要去那遗迹看看,看看那扇淋满了梅家族人鲜血的大门究竟长什么样,他说上面还有梅家许多的冤魂在,等报了仇后,他想做场法事超度他们。”沈君辰道。   司夜想了想道:“梅家的惨剧确实过于惨烈了。等报完仇,我会想办法帮你们去找。不过……”   “我其实不是很赞同你舅舅去找它,那东西我觉得诱惑太大。”司夜继续说道。   沈君辰立刻就听明白了司夜的担忧,他道:“我明白的,我会劝劝舅舅。现在仇还没有报,再者遗迹具体在哪也还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不一定就能实现。也许等他报完仇,他就不会想做这些事了。”   和沈君辰说这些话的时候,司夜一直观察着沈君辰。刚才进了凉亭后,沈君辰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就坐在他的身边,而是选择了坐在他的对面,与他相隔了一点距离。   似乎有一一种刻意的意思在里面,但是沈君辰的神情又暂时没有破绽,司夜也不好说定沈君辰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的。   稍稍垂眸,司夜将眼底深处的想法掩盖住。 第185章 回到梅家   沈君辰一路都在避免与司夜过于亲近,不想自己露出什么不恰当的想法来让司夜不快,眼睛都不敢多与司夜对视,因此也就错过了司夜眼睛里许多的内容,错过了窥探到某些真相的机会。   木天从镇上回来,提了一个三层的食盒,红烧鱼与几道小菜,一壶酒,众人在凉亭内吃了这顿午饭。   回到梅家是在第五天的的时候,梅家早有人来接。   司夜进了梅家所在的地界后就明白了梅家多年来藏身的地方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梅家所在地是西边一个多山的州城内,处在一处易守难攻的崇山峻岭之间,要进入梅家所在地,就必须先通过一处狭窄的关隘。而梅家就在里面的一座最高的山上,从山脚到山顶,亭台楼阁无数,沿着这座山峰,盘旋而建,气势恢宏。   云雾在山脚缭绕,无数的楼阁若隐若现,恍若仙境。   来接应的人是木海,他带着人在离梅家还有五十多里的地方接上沈君辰与司夜的,对于司夜的到来木海表现的很热情。   “参见少主,参见国师。少主一路回来辛苦了,当然也很荣幸国师大人能够亲临我们凌寒阁,阁主早已经等候多时。”木海说道。   凌寒阁,是梅家借以掩饰真正身份所成立的,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成了梅家人明面上的确定身份了。   它的知名度在江湖上,是众多江湖势力之一,不是太出挑,不怎么起眼,但是很神秘。   梅景澜自然就是这凌寒阁的阁主了。   而沈君辰就是这凌寒阁的少阁主。不过沈君辰回归梅家的事没有宣扬,除了梅家内部,没什么人知道凌寒阁多了一位少阁主。   “国师大人,请。”木海道。   他领着司夜进了梅家的范围,一个时辰后走过了一道堪称天险的狭窄关隘,正式进入了梅家。   梅景澜带着人就在山脚下等着,见到司夜便道:“欢迎国师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   “梅先生客气了,凭君辰和我的关系,凭咱们多年的配合,难道梅家和我还这么生分?”司夜道。   梅景澜一笑:“国师说的是,那就闲话不多说,请跟我上山。”   司夜点头,转头看沈君辰。   沈君辰轻咳一声:“舅舅。”   梅景澜看他:“嗯,还知道回来。”   沈君辰有些尴尬:“时间还来得及。”   “那也用不着非要等到头一天才回来。”梅景澜不满的瞪他一眼。   “是我有事多耽搁了两天,君辰为了陪我不得不多留两日,还请梅先生见谅。”司夜道。   梅景澜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司夜,对沈君辰这段时间的行踪他很清楚,心知肚明司夜这是在替沈君辰找借口,也不拆穿:“既然是国师的事那一定是重要的事,耽搁两日也无妨。请——”   “请。”司夜道。   沈君辰本来跟在他们身后,被司夜给拉了上去并肩而行。   梅景澜本来也就不在乎这些什么辈分排场,只是对司夜的举动多看了两眼,瞧了眼他牵住沈君辰的手腕,缓慢的别开了眼。   沈君辰被司夜这一牵给牵得心头乱跳,也没想到司夜会突然牵他。   倒是司夜,感受着沈君辰手腕上脉搏的跳动,眼中闪过了某道暗藏深意的暗光。   到底是在梅家众人的眼皮底下,司夜也没有真的就牵着沈君辰这位梅家少主的手上山,免得有损沈君辰的。   可是沈君辰这一道上山的路心情就好比这崇山峻岭似得,跌宕起伏的厉害了。   梅景澜一路上不动声色,实则暗中观察了一路,对于司夜和沈君辰两人的反应他心中忽然有了某个猜测。   司夜看似神情自然好像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样,但同样在不动声色的观察沈君辰与梅景澜的反应,梅景澜在暗中观察他的事他也察觉到了。   司夜心中这会儿,对自己那个看似离谱的猜测又多了几分肯定,眼睛深处有愉快的暗光在跳动。   他们三人身后,跟着的是木天与木海等人,木天是知道内情的,仰着头一直盯着前方的沈君辰与司夜的一举一动。   木海微微撞了下木天,用眼神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回事?   木天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他一个很有深意的眼神,让木海一时间有些猜不透。   凌寒阁的大殿就在山腰上,整个大殿半镶嵌进了山壁内,整体建筑巧妙的与山壁融为一体,恢弘大气。   大殿前有广场,广场前有台阶,沈君辰他们一行人上了台阶后就站在了大殿面前。   这里,已经开始有云雾环绕了。   “这里的风水可比我的长庚殿好多了。”司夜眺目远望道。   梅景澜挑眉:“国师可太抬举了,我们梅家再好又怎么能和长庚殿相比,再说这里……不过是个藏身之所,见不得光。”   梅景澜的话虽然这么说,但也并没有多少真的觉得自己见不得光的意思,司夜自然不会去和他较真。   “国师请进殿吧。”梅景澜道。   司夜点头,方才将这是四周扫了一遍,已经大概了解了沈君辰这四年来居住的地方是什么样,脑海中不用他自己去刻意想,已经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幕幕的画面,稍微弥补了些这四年来他不在沈君辰身边的缺憾。   这里孤高不胜寒,对于梅家人来说虽然是很好的避难处,却到底是寂寞了些。   沈君辰可不知道他在司夜的心中已经是一个寂寞的度过了四年的人,事实上他在梅家的这四年并没有多少事可以想,因为每天光是习武所花费的时间就足以让他疲惫的不想去想别的。梅景澜对他的要求极为严格,梅家上下对他这位归来的少主又格外看重,他自己又承诺了司夜一定会学有所成,不管是哪一方面,沈君辰都没办法偷懒去辜负他们。   “公子!”   “属下参见公子!”   两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君辰转头看去,却原来是沈忠和沈义来了。沈义一脸的惊喜,沈忠则稳重自持。   在梅家会叫他公子的,也就只有沈忠和沈义了。   “国师大人。”“参见国师大人。”沈忠和沈义也提前就知道司夜会跟着沈君辰一起回到梅家来,所以见到司夜也不是太意外,恭敬的请了安。   司夜点了点头:“不必多礼。”   沈忠和沈义走到沈君辰身后,牢牢占据了沈君辰身后的位置,立刻就把木天给挤下去了。   木天:……   木海轻咳了一声,憋笑。   沈忠和沈义对沈君辰的感情,与梅家其他人人对沈君辰的感情不一样,同样的他们两人对沈君辰来说也是特别的,这一点所有人都很清楚。   而这一次,司夜来到梅家。梅家人虽然恭敬有礼,但客气疏离也很明显。而沈忠和沈义面对司夜又不一样,他们是真正从心里崇敬司夜、认同司夜也感激司夜,司夜能从他们眼中看到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   沈义还有些小激动,想和沈君辰说点什么,但是场合不对,只能干憋着。   沈君辰对沈义非常了解,瞄了他一眼,很坏心眼的将沈义送过来的眼神都给忽略了。   沈义:……   沈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也跟沈君辰一样,将沈义瞪他的眼神给忽略了。   沈君辰他们进了大殿,梅景澜请司夜上座。   司夜笑了下道:“我这次来梅家观礼,只是君辰的大哥。梅先生是主人,还是请梅先生上座吧。”   说完,司夜就在沈君辰身边的位置坐下。   梅景澜也没有多说,直接上了首座坐下。   沈君辰见状,左右瞧了瞧,然后在司夜疑惑的目光中乖乖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君辰怎么回了梅家倒拘谨起来了?”司夜在他身边低声问道。   “没有,我是担心大哥不适应。”沈君辰也低声回道。   司夜轻笑:“放心,对你住了四年的地方,我很适应。”   沈君辰一听司夜这么说,耳朵尖就克制不住的泛红。不能怪他多想,可最近他总觉得大哥说的话里都似乎含着其他的深意,让本来就心有‘歹念’的他不能不多想。   坐在上首的梅景澜内功修为也是深厚的人,沈君辰与司夜的对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对他来说还是能听得很清楚的。   听完司夜的话,梅景澜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古怪。   众人坐在大殿内也不过是寒暄,有梅家其他人在,司夜、沈君辰以及梅景澜都不会像私底下一样多说其他的。   因此,简单的寒暄过后,很快就开始了接风宴。   接风宴摆在了大殿旁边的楼阁内,这会儿在座的人就少了很多。   除了司夜这位客人以外,就是沈君辰、梅景澜、木海以及几位梅家辈分较高的长辈。   司夜的身份毕竟还是太特殊了,就算他说了自己只是作为沈君辰的大哥来观礼,梅家其他的人也不可能真的就不把他当国师看。   席间,没有‘食不语’,大家都是爽快人,对于最近京城发生的事都发表了一些看法,特别是皇帝在调查皇长子一事中,韩家的处境问题。 第186章 还是住一块吧   接风宴结束后,留下来的只有沈君辰、司夜和梅景澜。   梅景澜说道:“想不到我们原本只是想给韩家找点小麻烦,却意外扯出了皇长子被陷害的事,现在司空宏将事情闹大,明显就是有意借这件事对付韩家。“   “虽然事情的发展有些意外,我们也被迫提前开始计划,但这一次的突发事件对我们还是非常有利的。”司夜道。   梅景澜点头:“确实如此,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君臣的冠礼过后,就启程上京。”   司夜到了凌寒阁就已经发现,凌寒阁内外都已经装点了一番,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可见对于沈君辰的冠礼梅家上下都很重视。   他点头:“眼前的重要事还是君臣的冠礼,明天也会是个好日子,一切都会顺利。”   有司夜这句话,梅景澜对明天的冠礼仪式是没什么担心的了。   毕竟司夜和沈君辰都是刚经历长途奔波的人,梅景澜也没有接着继续往下谈的意思,而是让他们休息。   梅景澜给司夜安排的住处本来是凌寒阁内唯一待客用的云涛院,但是司夜以不想另添麻烦为由,表示要直接入住沈君辰的院子。   梅景澜看着司夜,对方戴着面具他看不清脸色,但眼神坦然自若,并不像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梅景澜又看了看沈君辰,发现沈君辰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既高兴又忐忑的纠结,顿时就明白了沈君辰想什么。   他道:“云涛院与君辰住的院子也不远,你若是允许,可以让君辰院中的人过来伺候,也就不算什么麻烦了。”   司夜方才虽然没动声色,但他眼观六路对梅景澜方才探究的目光看得很清楚,司夜相信原本以他和沈君辰的交情梅景澜是不会干涉他的决定的,但现在很明显的,梅景澜希望他住进云涛院,而不是沈君辰的院子。   而这其中深藏的原因,司夜在一路来的猜测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并且已经有了五六分的肯定。   司夜没有纠缠这个问题的意思,道:“可以,那就住客院。”   沈君辰微微移开了目光,移开的目光中有失落又有松口气的庆幸。   司夜慢慢的喝完了杯中的茶,挡住了勾起的嘴角,眼睛深处一道绚烂的光芒一闪而过,直直地撞进了司夜的心里在里面沸腾起舞。   四年前他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后还要忍耐,而四年后的现在,司夜不打算再忍耐了。   这已经很明显了,梅景澜和木天的警惕防备,防备的不仅是他,更主要的还是沈君辰。   很好理解,他们不希望沈君辰真的陷入其中。   但这对司夜而言,是以前求之不得的东西,终于有了可以得到的可能。   一如四年前祈福那天晚上,他在天辰山顶上看到的星象一样。   那天晚上借助了祈福仪式的东风,他可以将未来的星图看得清晰明白,他绝不会看错沈君辰与他之间那条若隐若现的线代表了什么。   沈君辰察觉到旁边司夜的沉默,以为司夜对住进云涛院不开心了,赶紧转头看他,结果却发现司夜并不是不开心而是在走神。   沈君辰不知道司夜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司夜眼中的愉悦是如此的明显,而且藏在那双眼睛深处窥探不明真相的东西,令沈君辰心跳加速。   大哥在开心什么?不是跟他一起住,而是住在云涛院就有那么开心吗?   沈君辰此刻浑然不觉自己此刻的心情叫做不满不甘,他心里说服自己不要靠司夜太近,不要让司夜看出什么来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司夜真的有要远离他的意思时,沈君辰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难以接受。   “舅舅,还是不要麻烦了,让大哥和我住一块吧。”沈君辰对梅景澜道。   司夜顿时看向沈君辰。   梅景澜眼神中的讶异一闪而过,他盯着沈君辰看:“你确定?”   沈君辰点头:“我确定。”   能够住进沈君辰的院子,司夜当然非常乐意,他道:“梅先生大可放心,我没那么难以接待。”   梅景澜若有所思的看着沈君辰,对司夜道:“那便由国师和君辰你们两个人自己安排吧,有沈忠沈义又有木天在,你们住处的事宜他们都可以安排好。”   梅景澜这么快就让步,也让反应过来自己一时脑热说了什么的沈君辰有些诧异,但见梅景澜神色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心中安定了。同时,既懊恼自己冲动之下说出的话,又心中忍不住开心雀跃起来。   明明在四年前,他和司夜在沈家的时候早就已经同住一个院子许久,可现在他却好像是第一次要和司夜住的那么近一样。   沈君辰暗中深吸了口气,将乱跳的心声缓缓归于正常,不自觉的,嘴角以非常难以察觉的角度轻微的勾动了一下。   “那今天你们就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明天冠礼的准备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没有。”梅景澜将目光在沈君辰与司夜之间转了一圈后说道。   “好,辛苦舅舅了。”沈君辰道。   梅景澜笑了下:“你是咱们梅家的少主人,四年来你一直都在练武也甚少和其他人多接触,借这次冠礼的机会,你要多和他们接触,毕竟以后你可就是成年人了,也是时候担起梅家少主的责任了。”   沈君辰郑重点头:“舅舅放心,我都明白。”   梅景澜点头,与司夜道了别,就离开了。   “大哥,我们也去我的院子坐吧。”沈君辰看向司夜。   司夜起身:“走吧,我迫不及待想看看你这四年住的院子是什么模样了。”   “我住的院子在这里也叫晨辉院,绕山而行,位置就在这大殿右上方。”沈君辰说道。   他们出了凌寒阁大殿,沿着铺就了平整石子的山道往上走,就如沈君辰所言,他住的地方离大殿不算远,只是绕到了山侧后,山前的热闹喧嚣就好像被隔绝了一样,这里守卫森严也非常安静,看得出来没有允许没有人会来打扰沈君辰。   到了这里,跟在沈君辰与司夜身后的人就只有沈忠沈义、木天以及毕宿四个人。   “公子练武时喜欢安静,所以这院子里除了门口的守卫,就只有属下和沈忠、木天三个伺候的人。”进了院子后,沈义也没有了外面的拘谨,主动对司夜说道,“不过国师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心照料您的起居的。”   “好,那可就有劳沈义小哥了。”司夜笑道。   沈义听了立刻高兴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出去了,很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立刻就告辞走开忙活去了,连刚才心心念念要和沈君辰打听沈君辰离开梅家以后的事都给忘了。   沈君辰略有些无奈的道:“他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挺好的,这样你身边也能热闹些。”司夜道。   沈君辰一笑:“大哥还真说对了,有沈义在日子也不算过得太枯燥。”   至于沈忠和木天……这两人都被沈君辰归结为枯燥一类的人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都感觉到了彼此的委屈。   毕宿瞧了他们一眼,暗笑。   被沈义这么一打岔,沈君辰的心情彻底镇定下来,领着司夜参观了他住的院子。   他们刚进院落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主屋前的空地,是练武场,平日沈君辰练武的地方。   这座晨辉院和沈家的那座晨辉院虽然同名,但明显和沈家那座院落的布局不一样。因为是依山而建,这座院子主要的功能是给沈君辰居住的,就没有特别建造什么前厅后院的,只有一间宽大的主屋,主屋旁边就是其他的房子,有一间客房,其他都是沈忠沈义住的屋子以及厨房杂物房,然后就再没有其他了。但是这里外的布置都非常精致,可以看出梅景澜也是真的很用心在对待他这个外甥。   “大哥晚上居住的屋子与我的屋子只有一墙之隔,就在隔壁。不过那屋子比较狭小,大哥晚上就住我这间屋子吧,我到隔壁去住。”沈君辰道。   “不用,我只是躺着睡觉,其他的需求不多,用不着住这么大间的屋子。”司夜说道。说着,就朝沈君辰说的客房走去。   沈君辰赶紧跟上,道:“可是……”   “不用可是,你大哥我是那种骄奢的人吗?”司夜道。   “当然不是。”沈君辰立刻道。   “这不就得了。”司夜道,进了客房,司夜扫了一眼就知道这间屋子虽然不够宽敞,但也是用心布置过的,和当初在沈家住的那间客房比也不差了。司夜都怀疑梅景澜是不是早有预料,所以将这间屋子精细布置过了。   沈君辰进了屋显然也有些惊讶,很快就明白了。   “看,这里比你那屋也不算差了。”司夜道。   沈君辰这才没有再说什么,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司夜打定了主意住这儿就不会改变主意。   “我让沈忠送热水过来,大哥一路风尘,正好洗漱一下。”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好。” 第187章 梳发   沈君辰离开后司夜饶有兴致的将屋子再仔细打量了一圈。   沈君辰吩咐完沈忠,自己也回屋沐浴,冲洗掉满身风尘和疲倦,然坐在热水桶中缓缓放松全身。想到司夜就在隔壁心头难以避免的悸动,以他现在的听力隔壁有什么动静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听见沈忠进屋给司夜准备了热水,听见了沈忠离开后关门的声音,一阵安静后,他又听见了司夜冲洗的声音……   沈君辰倏地睁大了眼睛,分不清是热水中升腾起来的水汽烫红了他的脸颊还是别的什么,整个人都僵在了浴桶里。   在这之前,沈君辰从没想过司夜脱下衣服是什么模样,可现在隔壁的动静就好像点燃了他心中的某一道火,几乎是不可控制的在他的脑海中就已经想象出了司夜此刻是什么样的模样,那一定是挺拔修长的身形,精瘦有力的腰身,而他脸上银白的面具也一定还在……   砰!   “嘶——”沈君辰倒抽了一口冷气,手骨无意识中用力撞在了桶沿上,疼得他立刻回了神。   隔壁冲洗的动静突然停顿了下来,沈君辰愣了一下,然后才猛地意识过来,他都能将隔壁的动静听得清楚,司夜的内功修为远远比他深厚又怎么会听不到他这屋里的动静?   就好像自己刚才脑海里的想法被人撞破了一样,沈君辰霎时间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隔壁停了这么一小会儿,又继续了冲洗。沈君辰却怎么也不敢再多想了,心虚的从浴桶里起身,迈了出来,擦干了身子,穿上了衣服,披散着还带着湿气的头发,远离了墙壁,走向屋子的另一边,神色懊恼的坐了下来,一边擦头发一边心不在焉。   司夜一直凝神听着隔壁的动静,刚才那一声响他能想象出是怎么回事,接着就听见沈君辰出了浴桶擦拭的细微声音,眼神暗了暗。   沈君辰脑子里神游天外,无意识的重复着擦拭头发的动作,直到房门被敲响。   “君辰,我能进来吗。”   沈君辰霍地一下子起身,接着又站着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快步走了出去,“当然可以,大哥进来吧。”   司夜听见沈君辰靠近的声音,没有推门。   沈君辰将门打开,就看见了屋外的司夜,此刻的司夜当然是穿戴齐整的,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   “我刚听见你撞了什么东西,伤哪了。”司夜问。   沈君辰一听,脸色又有要烧起来的趋势,赶紧的说道:“我没伤到哪里,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手,不碍事的。”   可是司夜却问:“哪只手。”   沈君辰略窘迫的回道:“左手。”   司夜直接握住沈君辰的左手,拿起来检查,眼神专注。   沈君辰几乎都不敢动了,被握住的地方感觉滚烫,特别是司夜的目光专注集中的地方。   他抽了一下手没有抽动:“大哥,我真的没事。”   司夜在沈君辰的手背上看见了红起来的部分,确定只是红了并没有什么问题才松开了沈君辰的手:“小心点。”   沈君辰点点头,将左手微微被到了身后,“大哥快进来。”   司夜的目光落在他披散的头发上,而且沈君辰现在还只是穿着白色的里衣,显然是听到他来就立刻来开门了其他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   进了屋,司夜转身将门关上,对沈君辰道:“你穿着单薄,小心着凉了。”   沈君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身穿着不太妥当,连忙道:“我这就去穿衣服,大哥随意坐,这屋内也设了个内书房,在那边。”   沈君辰将内书房的方向指给司夜看,然后匆忙进了里面去穿衣服。   司夜照沈君辰所指看到了书房,走了过去,打量了一圈将书房内的情形都收入眼底,桌上除了文房四宝再没有别的,字画都卷起放在了画缸内,书籍都收拾好了放在了书架上,这里收拾的很齐整,看得出来在沈君辰出门这段时间里沈义将东西都收拾了起来。   司夜的目光最后集中在书架上的一个木匣子上,上了锁,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司夜心里有一个猜测,这屋内没有找到类似书信的东西,要么就是被锁在了这个木匣子内,要么就是被沈君辰另外收藏了起来,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司夜觉得心情愉悦。   沈君辰穿戴好后出来,司夜正好从书房走出来对他道:“我帮你梳发。”   “不用麻烦大哥了,我自己来。”沈君辰赶紧道。   “你明天就要束发带冠了,梅先生是你舅舅,这个仪式也当由他来主持,虽然我很想代劳。”司夜说道。   一听司夜这么说,沈君辰哪里还会拒绝什么,乖乖的坐到了镜前。   司夜走到他的身后,先将沈君辰擦头发的布巾拿过来,从头到尾擦拭了一遍,等他擦完沈君辰的头发也就全干了,干爽柔软。   沈君辰从镜子里看着司夜的一举一动,几乎没有多余的心思想点别的,只能看着他。   司夜拿起梳子,给沈君辰梳头发,动作温柔仔细,好像他对待的是一样非常珍贵的宝物。   沈君辰愣愣的看着司夜,司夜的温柔让他禁不住的产生错觉——司夜也是和他有一样心思的。   可是沈君辰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他心中越来越害怕司夜知道他内心想法,同时又无比的庆幸司夜的身份是国师。他从来没有听过有哪一任国师成婚生子的,也许不是绝对的没有,但概率应当非常的低。因此他可以奢望司夜不会有爱上别人的一天,不会将对他的看重和温柔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想什么。”司夜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沈君辰回过神,才发现司夜已经放下了梳子,他的头发也如往常一样被发呆绑在了脑后,齐齐整整的半点也不比沈义的手艺差。   “没有,可能是有点困了。”沈君辰不敢和司夜对视,怕暴露了自己的想法。   司夜若有所思的从镜子里看他,道:“和你瞒着我的事有关?”   沈君辰猛地抬头看他,眼神有片刻的慌乱:“不,我……我真的没有什么事瞒着你。”   “跟你说笑的,怎么这么紧张。”司夜道,“困了就去睡吧,是我吵到你了。嗯……就是又要脱一遍衣服,解一次头发了。”   沈君辰立刻松了口气,摇摇头道:“只是坐着犯困,起来走走就好了。我陪大哥再走走吧,这座山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从后山远眺可以看群山美景。“   司夜笑:“那好。”   沈君辰便起身,领着司夜出了院子,绕路上往上走,朝后山去。   就如沈君辰说的一样,后山的视野同样很开阔,他们站的地方离峰顶还有一段距离却已经比周围大多数的山峰都要高了。   现在是夕阳西斜时刻,从西面照耀过来的橘黄光芒洒在这起起伏伏的山峦中,确实是美不胜收。   “除了这座主峰,周围最近的一些山头也都有人阁内的人居住,我平时练武的地方除了院前的空地,就在这下面其中一个山谷的谷间平底上,那里很安静,除了我和舅舅、木夫子,其他人都不能进去。当然,大哥要去是肯定可以的。”沈君辰指着下方的山谷说道。   司夜往下看了看,笑着说道:“既然其他人不能涉足,我去不会不合适?”   “当然不会,大哥怎么可能和他们一样。”沈君辰认真看着他道。   司夜对着他认真的眼神,心中一暖:“我知道。”   “舅舅肯定也不会说什么的,梅家功法再神秘还能神秘过牵星决?”沈君辰说道。   司夜轻咳:“你这话要是被你舅舅知道了,他恐怕要伤心了。”   沈君辰:“舅舅又不傻,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司夜看着他,心里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填满了心田,他觉得自己从沈君辰的话里听出了沈君辰对他的骄傲。   “你舅舅能带着你躲开严密的守卫悄无声息的上了天辰山顶,单是这一份轻功就足以笑傲江湖。”司夜道。   沈君辰也想起了四年前天辰山的事,点点头:“舅舅的轻功确实厉害,大哥的也很厉害。”   司夜:“我可没带你上过天辰山顶。”   沈君辰转身看他:“我心里知道就行,大哥还要跟我谦让我这几句称赞吗?”   司夜笑,便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看了一会儿,沈君辰领着司夜又往其他地方转了转,最后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返回了晨辉院。   沈义和木天已经在为晚饭做准备,沈忠和毕宿在院中说话,见到沈君辰和司夜回来齐齐行了礼。   “公子,刚才阁主派人来说,今天晚上就不摆宴了,让您早点休息准备明日的典礼,沈义和木天正在厨房准备晚膳。”沈忠说道。   沈君辰点头:“舅舅没再说别的了?”   “没有了。”沈忠道。   沈君辰悄悄看了眼身边的司夜,自从知道梅景澜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后,沈君辰心里一直都有些忐忑,谁知道回来后梅景澜不仅没有在这件事说多说一句,甚至还不阻拦他和司夜的亲近,完全就是不干涉的态度,这多少让沈君辰惊讶。   想起当初木天对他说的,梅景澜让他自己选择,沈君辰现在是真的相信了。 第188章 要确保万无一失   第二日就是冠礼的正式日子,梅家上下对沈君辰冠礼的重视体现在一整日繁琐复杂的仪式上。   等梅景澜给沈君辰梳发戴冠,换上庄重衣袍,完成了最重要的仪式后,沈君辰才得以松了口气。   梅家上下见证了沈君辰的冠礼,也意味着沈君辰正式接手少主该履行的责任。   这一天的热闹宴席直到夜深才散。   望着镜子内戴起发冠的自己沈君辰还点不太适应,不过这样的自己才是他曾经所熟悉的。   “公子玉树临风,今天可迷倒了不少来观礼的阁中女子呢。”沈义说道。   “她们大多数都比公子的年纪大,好些也都是成家的。”沈忠道。   “这更说明咱们公子俊英不凡啊。”沈义道。   沈君辰被他逗笑。   “今天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司夜进来。   “大哥。”   “国师大人。”   沈义和沈忠对看一眼,两人悄悄走开,留了空间给沈君辰与司夜。   司夜走到沈君辰身后,从镜子里与他对视,道:“我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你了。”   “我本来便是这样,奈何当初重生回了还小的时候。”沈君辰道,眼睛与司夜的眼睛对上,迟疑了下问道:“大哥觉得我这样不好看吗?”   司夜笑了下:“当然不是,正相反,现在的你就如沈义所说的,俊朗的能迷住所有人的视线。”   也包括你吗?沈君辰心里默默的问了一句,然后又觉得自己真是疯魔了,司夜怎么可能和沈义说的那些人一样。   “怎么了?”司夜问道。   沈君辰回神,立刻隐藏好了脸上的低落,摇头道:“今天确实有些累了。”   沈君辰移开了直视司夜,所以没有发现司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睛深处藏了深意,他道:“你们梅家的人似乎都有一副好的相貌,在你的身上尤其突出,被迷住的人不只有那些女人。”   什么意思?沈君辰猛地看向司夜,心情激动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司夜却没有继续往下解释的意思,他深深看着沈君辰道:“累了就早点洗漱休息吧,我也回房了。”   沈君辰差点没忍住去抓司夜的手,然后问清楚司夜说的上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惜司夜已经转身离开,沈君辰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却没敢追上去问。   一定是他想错了,大哥这句话的意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都不过是他的奢想。   沈君辰的心因为司夜的一句话彻底乱了,沈义要进来伺候也被他拒绝了,恍惚着完成了洗漱沐浴,本来疲累的脑子现在处于一种既亢奋又被不断自我质疑压制的状态,导致他躺上床了许久也没有入眠。   沈君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满脑子都是司夜那句话‘迷上的不只有那些女人’这句话。   一定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一定不是……   一段时间过后,沈君辰终于勉强入了睡,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隔壁的司夜凝神静听了好一会儿后,打开了窗户,跳出了房间,走到隔壁沈君辰的窗户前,推开了窗户无声无息的进了里面。   床上,沈君辰躺在那儿睡着了,呼吸平稳,仅着白色里衣,身上盖了被子。   司夜走过去,俯视着床上沉睡的沈君辰,目光里都是不再压抑的灼热情愫,盯着沈君辰看好像要把他烧出一个洞来。   然后,他伸手挑开了沈君辰脖颈上缠绕的几缕发丝,指腹缓缓的从沈君辰的下巴滑到了他的锁骨处,停顿在了那里。   白天的时候,沈君辰的头发被束起,露出了脖颈处白皙细腻的肌肤,线条优美的像是比所有上好的瓷器都要迷人,没有人看见,当时司夜的眼神就在这脖颈处停留了许久许久。   司夜收回了手,坐在了沈君辰的床沿,一颗雪白的药丸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手指间,被人捏开后爆裂成无数细小的粉末,安神精气的药香弥漫开来。   司夜安静的等着,不多会儿床上睡着的沈君辰就睡得更沉了,因为睡前思考问题而微微蹙起的眉也缓缓的纾解了下来。   司夜抬手将沈君辰脸颊额头的发丝拨开,幽深的目光深深的看着沈君辰,接着他突然抬手解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一张五官如刀削般深刻英俊的脸露了出来,如果沈君辰此刻是清醒的,他看到这张脸一定会非常的吃惊。   但是沈君辰现在睡得不省人事,根本就不可能看到。   司夜将面具放在了沈君辰的政变,俯下身以最近的距离看着沈君辰的脸,呼吸都喷洒在了沈君辰的脸上。   然后他轻轻的与沈君辰的鼻尖相触,那一刻他浑身都僵了一下,接下来的动作可就没那么轻柔了,而是用一种极度渴望又拼命压抑的动作碰触着沈君辰的脸颊,用自己的脸颊与沈君辰的脸颊相触,每一个地方都没有放过,耳鬓厮磨。   这想念许久的触碰并没有让司夜满足,他立刻转移到了沈君辰的脖颈处,也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厮磨触碰,而是张嘴要上了那白皙细腻的脖颈,呼吸渐渐粗重。   抬高了沈君辰的下巴,司夜在他的颈间为所欲为,欲罢不能,尚存的一点理智就是没有留下痕迹。   良久他叹息了一声,低着声音道:“真希望你此刻是醒着的。”   但是司夜现在还不敢让沈君辰清醒,尽管他已经几乎确定沈君辰是喜欢他的,与他抱有同样心思的,可那也只是几乎!   司夜不敢冒那一点险,哪怕只是万一,也可能让他和沈君辰之间的关系彻底破裂。   他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能真正的得偿所愿。   司夜从沈君辰的脖颈处抬起头,又在沈君辰的唇上用力亲吻,最后才直起身,将面具重新戴上。   从面具后透露出来的目光,留恋的在沈君辰的脖颈处徘徊了许久,最后将沈君辰的被子给他盖好,起身,再一次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之后一夜无梦,沈君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还很吃惊自己竟然睡了一个好梦,醒来后神清气爽没有半点疲倦的感觉。   “公子你今天的气色很好啊。”进了屋来伺候沈君辰起床的沈义盯着沈君辰看了好一会儿后说道,“小的还以为您昨天太累今天醒来也不是很有精神呢。”   沈君辰这下确定自己是真的睡了一个好觉了,他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昨天刚睡的时候还做了梦,之后就一夜无梦,早上醒来的时候精神也很好。”   “公子的身子比从前好太多了,恢复也快,这也正常。”沈忠进来后说道。   沈君辰点头,确实。他以前,特别是刚重生那会儿,接二连三的经历过了好几次生死危机,身体也同样遭遇了好几次的打击,一开始回到梅家的时候还在养内伤,经过这几年的调养以及修炼梅家内功心法的缘故,他的身体不仅完全康复,也比从前强了许多。   “你说的对。”沈君辰道。   接着就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让沈义给他束发后,洗漱整理,然后就抬脚往外走,准备叫司夜来用早膳。   可是脚步刚走到司夜的屋门口,沈君辰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司夜说的那句话,当即脚步停顿了下来。   昨天晚上的那句话,他真的很想弄清楚司夜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万一,真的和他猜想的一样呢?   可是,难道他要直接却问司夜昨昨天晚上说那句话的意思就是也喜欢他?   光是想想就知道这样不妥当,沈君辰脸上纠结了起来。   “公子,怎么了?”沈义见沈君辰站在司夜的门外不动了,奇怪的问了他一句。   沈君辰摇头:“没事。“   “大哥,醒了吗?”沈君辰朝屋内喊道。   以司夜的功力他刚才走过来肯定也听到了动静,更别说还有沈义出声问了一句话,里面应当有动静才对,怎么这么安静?沈君辰有些不解。   这个时候毕宿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出来,对沈君辰说道:“见过公子,大人他很早就起来了,往后山去了。”   后山?沈君辰一想就知道司夜去了前天他们去的地方,便对沈义他们道:“你们准备着早膳,我去把大哥叫回来。”   “是。”沈义等人道。   沈君辰转身往外走,出了院子,直奔后山而去。   走到后山的观望台,沈君辰果然就看到了正在眺望远方山峦的司夜,“大哥!”   司夜转身:“什么时候起的。”   “刚刚起来,我去叫你才发现你早已经起来了。”沈君辰走近了道。   “来看日出。”司夜道。   沈君辰惊讶:“这么早就起了?”   司夜点头:“平日我也起的早。这里日出时有云雾翻滚,景色不错。你以前来看过吗?”   沈君辰也点头道:“看过,我刚到这里那会儿就特意来看过了,后来偶尔也会早起来看,非常壮观。偶尔也会在这观望台上练武。这里因为靠近我住的地方,其他人不会靠近,很安静也不会有人打扰。” 第189章 祖地   两人说完后突然沉默了,沈君辰想知道昨天晚上司夜说那句话的意思,司夜想什么沈君辰却猜不透。   “我回京前还要去一趟梅家的祖地,大哥可要和我走这一趟?”沈君辰最后还是没把话问出口,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司夜没怎么思考就回道:“和你走一趟。”   沈君辰心中一喜,“那我们明日便出发,舅舅也会同行,其他人则直接进京。”   “好。”司夜道。   “那大哥,我们回去用早膳吧,然后我再带你到下面的山谷转转,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和沈君辰回了晨辉院。   吃了早膳后,由沈君辰领路,带着司夜到处转转,到平日练武的山谷时因为发现梅景澜在里面两人就没有进去打扰,绕开去了别地。   次日,众人收拾好了行囊,离开了这处隐秘的世外桃源。   梅家的祖地距离较远,与当初梅家本家在的地方相近,沈君辰、司夜以及梅景澜赶了六天的路才算到了目的地,不过他们也没有直接进去。   也许是四年前沈君辰在皇帝面前‘昙花一现’,让他重新燃起了对打开遗迹大门的想法,所以,这些年暗蜂暗地里一直没有放松过对传言中能打开遗迹大门的梅家血脉的搜寻,梅家本宅所在的地方,以及梅家祖地所在的地方都有暗蜂的人在盯着。   他们在进去之前,还需要小心。   梅家的祖地埋葬了许多梅家的先祖,就在一处风水极佳的宝地,山清水秀,地理位置绝佳。   这里是梅家的墓园,每一座坟墓都修建非常的奢华。   当朝皇帝的关注虽然让梅家人非常的膈应,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梅家没落以后几十年前,这处宽广的墓园仍然保存的非常完好。   只不过当年被处死的梅家人都没有葬入这里,因为没有活着的梅家人给他们好好的安葬了,而仅活着的几人为了将仅存的一点梅家血脉延续下去、为了报仇,他们也不能暴露出来。   这里这么多的墓,沈君辰不可能一一祭拜过去,不仅太花时间而且会引起暗蜂的注意,他们要去的是一处秘密的祭台。   这个祭台藏在山里面,位置隐蔽,没有梅景澜的领路沈君辰和司夜是找不到的。   附近肯定有暗蜂的探子盯着,所以他们决定晚上过去,进入祭坛后等候天明再拜祭,然后再等夜黑了再出来。   是夜,三人都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衣,梅景澜在前引路,沈君辰与司夜跟在后面。   他们悄无声息的穿过了整座墓园,来到了一处被绿色植被爬满的山壁前,这座山壁藏在许多高大的树木之后,并且有茂密的荆棘丛,连动物都不会跑进这里来别说是人。   三个人小心的从树顶上滑落,紧贴着山壁,慢慢的往下走,既要一点点的绕开荆棘丛,又要小心的不弄出声响。   等他们站在实地面朝山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沈君辰看着面前的山壁,鼻腔内呼吸着的都是植物和泥土的气味,特别是这山壁脚下的植被茂盛还有点潮湿,那味道就更重了。   “舅舅,这山壁看上去哪里有什么可疑进入的地方?”沈君辰不解的问梅景澜。   司夜的双眼则在黑暗中在山壁中慢慢搜寻。   梅景澜看了眼沈君辰,答道:“需要机关开启。”   沈君辰哦了一声,“那机关在哪,怎么打开?”   梅景澜微妙的察觉到了自己外甥的些许兴奋心情,这一刻,梅景澜很奇妙的感知到了一点他这个外甥身为年轻人的好奇心和活力。   所以,他很耐心的回答道:“机关就在那棵树与山壁夹缝中的大石头下面。”   沈君辰循着梅景澜指出的方向,找到了已经被攀爬类的植物整个包裹住的大石头。这些攀爬类的植物将这块大石头和大树的根部都裹了进去,同化成了绿色,不注意找,根本注意不到。   沈君辰蹲下身,将植物拨开。   “注意点,别把这些植物弄死了,我们离开后还要将它们遮掩回去。”梅景澜走过来道。   这个时候司夜也将这一处高高的山壁打量完毕,也看了过去。   他们三个人在这个荆棘丛与攀爬类植物茂盛的地方几乎连转个身都难,都是缓慢的挪步过去的。   沈君辰将石头下面的植物拨开,这种植物身上还有刺,沈君辰被扎了一下,有了戒备后才继续动的手。   将它们都小心的拨开到一边后,沈君辰盯着这大石头的底部看了许久也没看出机关在哪。而且现在是黑夜,又是在山壁下面,上有树木枝桠遮挡,月光和星光都不透出来。为了不引起人注意,他们带来的火折子这个时候也不敢点燃。   若不是因为修炼了内功心法视力厉害了许多,沈君辰估计走两步就得撞一次,别说找到大石头还将植物给拨开了。   “我来。”梅景澜道。   沈君辰起身,与梅景澜交换了位置,和司夜站在了一起,看着梅景澜蹲在地上,拿出一个非常小的铲,扒开了大石头底部的泥土。   沈君辰听到动静才知道他舅舅带了工具来,“舅舅你啥时候带的这个铲?”   “你没注意的时候。”梅景澜道。   沈君辰:……   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梅景澜动作很快,将土扒开后,找到了一个铁环一样的东西,用力一拉,发出了咔擦一声闷响。   然后就是他们身边的山壁震了震,石块摩擦和泥土掉落的声音响起。   沈君辰一惊:“这里的动静会不会引来人?”   司夜摇头:“墓园内除了咱们没其他人在。”   沈君辰睁大眼睛:“那舅舅刚才怎么连火折子都不点燃,咱们还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这时候梅景澜笑出声:“出发前,听说祭坛藏在山壁里后你不是一直很兴奋吗,你一脸要来冒险的神情我不忍心让你失望。”   沈君辰张大了嘴,“你们……”   “嗯?你不开心?”司夜道。   沈君辰欲哭无泪:“没有。”   “墓园内虽然没有人在,但墓园外面,来墓园的道上确实有人在暗中隐藏着。”梅景澜道。   那里距离这里还有段距离,确实听不见这里的动静。沈君辰心中松了口气。   但是梅景澜捉弄他的事还是让他哭笑不得,他只是听了梅景澜说起这祭坛的神秘后有点好奇而已,真的有表现的那么明显?   “还有,咱们尽量不要留下什么不能遮掩的痕迹,难保不会有人来巡查。”梅景澜道。   “知道了。”沈君辰道,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算了,就当他这个做晚辈的尽点孝心取悦取悦长辈好了。至于察觉了这一切却默不作声的大哥……   沈君辰一点也不生司夜的气。   石块挪开的空隙恰好够两个成年人并排而站,刚才灰尘落下的同时,还有一股很闷的不太好闻的类似于封闭了太久的味道散发出来。   他们就没急着进去,等站在洞穴门口那股味道没那么浓厚后才拨开了洞穴口缠绕着的植物走了进去。   进去后,梅景澜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一抹微弱的亮光能照耀的范围极其的小,梅景澜领着沈君辰和司夜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并道:“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点火。”   梅景澜走远,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很快,只见一簇橘黄色的光窜了起来,然后彻底燃烧了起来。   这洞内也终于有了光亮,能够看清光亮照耀范围内的东西。   沈君辰回头看,他们刚才走过的其实是一段很长的通道,而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就已经通过了通道,站在了一处宽敞明亮的洞穴内。   这里有很高的顶,他们就像是已经进入到了山腹的地方。   这个洞穴内有六根柱子顶立着,两边各三根,并排而立在洞穴两侧,中间则是宽阔的空地,地面用石砖铺就,非常的平整。   梅景澜点燃的就是其中一根柱子上的灯,不知道是用什么特殊的燃料填充的,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依然能一点就着。   沈君辰和司夜往里面走,梅景澜这时又点燃了这根柱子对面的灯,一共两盏,其余的没有点燃。不过这已经能让沈君辰借着灯火的光亮,发现这两边墙壁上挂满的画像了。   “那是梅家历代有对家族有杰出贡献的先祖的画像,还有一些因为这里挂不了太多被收藏在了祭坛后面。”梅景澜见沈君辰看向那些画像解释道。   那些画像是画在了布上的,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特殊的颜料,许多的画像看起来还非常的完好,沈君辰惊讶的看着这些先祖的画像,他们或是严肃,或者温和,或是嘴角带笑,或是有些看起来凶狠,画他们的画师都抓住了每一个人的特点神韵,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长相都和他、舅舅的长相有那么几分相似,其中有一个和梅景澜已经有七八分的相似了,而看年代是挺久前的先人了。 第190章 梅家的宝物   而洞穴大殿的最中央则有一个高于地面两个台阶的祭坛,祭坛上有供奉架,上面有香烛坛,香烛坛里插着光秃秃只剩木头的香烛,里面落满的灰尘,已经有许久没人来这里祭拜了。   司夜打量了祭坛后说道:“这是后来建造的?”   梅景澜道:“瞒不过国师的眼睛,这是梅家惨剧发生后建造的,这满室的画像也是后来挂上去的。这些东西都是当年梅家覆灭前,家主命人藏在此处的。”   说话间,梅景澜已经点燃了带来的香烛,对沈君辰道:“过来。”   沈君辰上了祭坛,与梅景澜一起鞠躬祭拜,然后将香插在香烛坛内,香火的味道弥漫开来。   司夜在旁边等着他们完成了仪式后才再度开口:“梅先生带君辰来这里,应当不只是祭拜吧。”   梅景澜点头:“没错。”   沈君辰惊讶:“还有什么要做的事吗?”   梅景澜道:“这一趟进京,有什么样的凶险不可预测,这一次来就是为了拿一样东西,,假如遇上了危及性命的情况也好多一次保命的机会。”   梅景澜这么说,可见这样东西十分的宝贵。   沈君辰来之前没有听梅景澜说过,心中也不免好奇:“是什么东西?”   梅景澜道:“是一种植物的果实,就藏在这山腹内。这种果实具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这东西很早就存在了梅家,现在也无从得知先祖是从哪里得到它的。只知道这种植物非常的奇特,没有五十年不会开花,结了果后要用五十年来的时间来成熟。据记载,上一次成熟的时间正好是百年前的今明两天。”   沈君辰第一次听说梅家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存在,不解道:“可是这洞穴内,没有水源,没有阳光,那植物怎么生长?”   梅景澜道:“这里没有,不代表它生长的地方没有,等你们到了就知道了。”   司夜若有所思,片刻后道:“这东西,就是梅先生曾经提过的可以延年益寿的宝物?”   梅景澜点头:“没错,整个梅家中,除了那些外面用金钱就可以买到的药物外,只有这样东西不为人知也最为神秘,也是确确实实可以让人多活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东西。”   即使是多活上几年或者几十年,也已经非常让人震撼了。权利心重的怕死的,只要知道了有这么一样东西在,怎么可能抵挡的了诱惑不来夺取它?也难怪当初梅景澜打入暗蜂的探子知道点只言词组时,梅景澜会认为皇帝的目的是它。司夜想道。   “这样的神奇之物,让我知道是否妥当?”司夜问道。   梅景澜笑:“如果国师想要,我不介意送你一颗。这东西只有第一次吃才有效用,它每次结果不多不少正好三颗,分一颗给你有什么关系。”   司夜还没说什么,沈君辰已经惊喜的看着梅景澜了:“真的?”   梅景澜:……   有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外甥,有时候是挺心塞的。   司夜看着沈君辰轻笑:“君辰放心,我算过了,接任下一任国师之位的人要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出现,换言之我能活的很长。”   沈君辰心中喜悦,也终于发现了他舅瞪他的不满眼神,有些心虚了,道:“我就不用吃那东西,都留给舅舅。”   梅景澜无声的哼了一声道:“你舅舅我就一条命,吃不了那么多。”   沈君辰求救的看向司夜,司夜便转移了话题道:“这里看起来没有别的出口,怎么找到梅先生说的宝物?”   梅景澜道:“有通道,需要打开机关。”   说着,梅景澜走到了左边墙壁前,打量过了墙上的画像后,中间的几幅画像取下来,卷了起来放在了祭坛上,然后走回那空白的墙体前,伸手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处地方,因为光线不是很亮,沈君辰也没看清楚梅景澜怎么动的手,那墙体上就有了动静。就如刚才崖壁上的石门一样,这墙体也裂开了一扇门的大小,缓缓向后移动然后哐的一声靠在了暗处的墙壁上,露出了黑幽幽的通道。   梅景澜走到支撑洞穴的六根柱子的其中一根柱子前,将它没有点燃的灯台轻轻拧转,松动后将它直接取了下来,点燃了火后,成了他们手中可以昭明的移动灯盏。   “走吧。”梅景澜率先往通道内走,并说道:“这里面也有机关,你们小心不要碰触到两边的墙壁。”   沈君辰道:“好。”   说完就和司夜一起进了通道内,跟在了梅景澜身后。   这一段可以两人并肩而行的通道,走出没多久后就突然右转了,然后又是一段幽暗的通道,凭前方的回音来看,这段通道还很长。   沈君辰他们三人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到头,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沈君辰注意到两边的墙壁有了些变化,从粗糙的墙体,变成了凿刻平整的墙面,而且整段通道没有灯台,好像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时候来都会面临黑暗的情况。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突然左转了,而这一次也走了许久,不知道多久后他们竟然又左转了,沈君辰愣了愣,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前面的梅景澜也突然停了下来。   “舅舅,怎么了?”沈君辰问道。   梅景澜好一阵子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后他转过身,脸色有些尴尬的说道:“咱们好像走错路了?”   “什么?”沈君辰傻眼,“走错了?”   司夜这时候也开口道:“我们在绕圈走,这地方的结构不太对。”   梅景澜想了想道:“这里可能是迷宫内。”   沈君辰吃惊道:“迷宫内?舅舅的意思是我们本来进来的地方不应该是迷宫,却走到了这里?”   梅景澜点头,叹口气道:“这都得怪你舅姥太爷。”   沈君辰奇怪道:“为什么。”   梅景澜道:“祭坛那边有两条通道可以到达山腹内,一条通道进入的地方就是这迷宫,另一条通道较短,也有极为凶险的机关,不过我知道那个机关怎么关闭,那边的通道关闭机关后我们可以直接走进山腹内。他说在祭坛的左边,我就是在左边墙面找机关开门的。不过现在看来,那个左边不是面对祭坛的左边,而是背对祭坛的左边。”   换言之,他们闹了一个乌龙,现在把自己弄进迷宫来了。   “这迷宫很难通过吗?”沈君辰问道。   梅景澜点头:“很难,除了不明的陷阱,据说这里的墙体还会移动……”   “咔擦擦……砰!”   梅景澜的话没有说完,沈君辰他们就听见身后或者其他地方传来墙体移动的声音,顿时都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梅景澜闭上嘴,他觉得自己略略有点乌鸦嘴。   “刚才是哪里动了?”沈君辰有些担心的问道。   司夜道:“听声音,很可能是我们刚才走过的地方。”   沈君辰本来还想说倒回去祭坛,从另一个通道走的,现在听司夜这么一说,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沈君辰道:“我们还能倒回去吗?”   梅景澜摇头:“继续往前走吧,倒回去很大的可能走进另一个岔道,到时候就更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沈君辰幽幽地看着梅景澜:“舅舅,我舅姥太爷就没有告诉您,这迷宫怎么出去吗?”   梅景澜撇了下嘴:“这里以前是梅家的禁地,你舅姥太爷也只跟他爷爷进来过一次,走的还是另一边的快捷通道,这迷宫他自己都没有来过。而且当年梅家覆灭的突然,这里面的道道他还没有从长辈那里完全传承下来。就连图纸一类的东西都被一场大火烧掉了。”   沈君辰张大嘴巴:……   这可真是不太幸。   沈君辰和司夜互看一眼,沈君辰用口型道:我感觉舅舅不靠谱。   司夜轻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说了,就算是气音梅景澜也不一定听不到。   沈君辰回头看了眼梅景澜,见他没什么反应就放心了。   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继续往前走了,虽然迷宫有危险,但不是死胡同,有一条路就是生路,可以走出去的。   三个人沿着通道缓慢往前,同时注意着两边的墙体,提防暗箭以及寻找被隐藏起来的秘密通道。   他们当中,沈君辰和梅景澜都没有类似的经验,反倒是司夜接触过这种解谜类的东西比较多,因此领路的是他。   事实也如此,司夜带着他们在这迷宫内弯弯绕绕着,避开了好几次危险的机关暗道,总能在他们走进死胡同前找到正确的道路。   期间,他们还遇到了好几次突然移动的墙体变化,沈君辰和梅景澜差点和司夜分散,是司夜及时察觉,将沈君辰和梅景澜迅速拉了过去。   走着走着,三人都闻到了空气中的变化。   空气变得清新起来,还微微的带着点湿润。   沈君辰神情一震,“我们是不是快走出去了?”   梅景澜道:“那东西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水洼,有地下水被接通,顶上还有通风日照的地方,我们应当是快要走出去了。”   司夜却停下脚步,认真的打量着前方的通道。 第191章 毒蛇   沈君辰见司夜停下,疑惑:“怎么了?”   “前面是死路,后退。”司夜道。   死路?不是快到了吗?沈君辰不解,但和梅景澜还是往后退,退到了他们最近一次遇见的墙体移动的地方。   “等。”司夜道。   沈君辰便和梅景澜停下来等待,沈君辰奇怪问道:“大哥,我们既然闻到了空气的变化,前面不是快出去了吗?”   司夜摇头:“只能说明我们确实走对了方向,离出口也近了。刚才我们走过那一段路后,空气再次变得沉闷起来,正在往远离的方向走。“   沈君辰刚才沉浸在走出迷宫的喜悦中,还没有发现空气中的变化,司夜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就如司夜所预料的一样,这处移动的墙体是有时间限制的,他们等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墙体再次挪开,被堵上的路也再次露了出来,而后他们发现,这条他们曾经走过的通道又变了,它通往了另一个方向。   司夜率先往那改变了后的另一个通道走去,沈君辰与梅景澜跟上。   沈君辰道:“这个迷宫应该有一个复杂的机关支持,也不知道那机关长什么样。”   梅景澜道:“这里还有地下一层。”   沈君辰眼睛一亮:“怎么下去?”   梅景澜道:“从另一个通道下去。不过那信道也是个移动信道,有三处机关,将这三处隐蔽的机关关上就能直接通过,直接进入山腹深处。否则有人误闯进去后通道变化,就会进入三条不一样结果的通道。其中一条就是通往地下一层的。至于地下一层除了藏有机关外还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另外两条信道,一条通往死路,一条也许能通往最终的目的地,但会有什么样的曲折弯绕就我也不知道了。”   沈君辰道:“还挺复杂的。”   梅景澜道:“这里以前只有家主及长老能进来,山腹深处藏有梅家的许多珍贵藏品。”   司夜道:“梅先生就这么说与我听了?”   梅景澜道:“你还看得上那点东西?”   司夜道:“多多益善。”   梅景澜笑,也不说什么。显然对那些东西他也没怎么在乎。他道:“君辰想要的话,你们就去拿。”   沈君辰道:“我又不缺钱。那些藏品要是拿出去了,说不定还得惹出什么乱子来。”   梅景澜道:“既然我们都不想去拿,那就以后再说吧。我们此行的目的还是摘几个果子。”   沈君辰点头。   这一次,他们走对了路。走出通道右拐后,能明显的感觉到空气再次变得清新湿润起来。而后再右拐,通道前面已经能看见隐约微弱的光亮了。   这条通道很长,越靠近光亮的地方,沈君辰越放心。这个花费了他们好几个时辰的迷宫,可算是走出来了,再折腾天都要亮了。   不过,这光亮也非常的微弱,他们走近了才看到,原来是一个非常小的水潭的水面上星光的反射,一点点闪烁着。   这个地方像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洞穴,四面墙壁没有什么开凿的痕迹,有稀疏的爬山虎类的植物攀爬在崖壁上,崖壁很高,上有天光落下。   此刻光线不足,只能隐约的观察到,这处山腹似乎处在一个极高的峭壁之下,顶端细微的裂缝,没有什么遮挡,正好可以看见星子。白天的时候也应当自由正午的时候有光线落下来。   而光线落下的地方,就是这水潭的中央,水潭中心的一个小绿地,上面有一株长着奇特绿色叶子的植物扎根其中,这株植物已经比一个成年人高了,树干有手臂粗壮,不算茂盛,但是却有勃勃生机。   “这么多年了,它只长了这么高?”沈君辰好奇的打量着道。   梅景澜道:“它生长的很缓慢,就如它的果实一样,只有每一次开化结果的时候会长上那么一点。”   这株植物所扎根的地面,还有零星的杂草生长,沈君辰绕了一圈看它。发现这水潭就和梅景澜说的一样,有山泉水从一段崖壁上缓缓的留下来汇入水潭,水潭表面上没有出路,应当就是流进了更深入的底下。   “它的果实在哪?”沈君辰看了看问道。   司夜抬手指了一个地方道:“在那,叶子后面。”   沈君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真就发现了一颗红色的果实,果实表面光滑,有成年男子拳头的三分之一大小,藏在绿色的叶子后面,加上现在光线又暗,不仔细真的很难发现。   梅景澜手中的灯盏燃烧了一夜还在燃烧着,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特殊的燃料,昏黄的光亮照了过去,那果实的表面还反着光。   不过,也是很突然的,从那果实旁边的绿叶中突然极其快速的窜出一道黑影,直扑梅景澜的面门而去。   “舅舅小心!”沈君辰吓得叫道,同时手中的一个石子弹射了出去,嗤的一声弹在那黑影上,黑影装在了对面的崖壁上噗咚落入水潭内。   “快退后,是毒蛇。”梅景澜道,他自己也在急速的后退。   沈君辰与司夜后退到梅景澜的身边,沈君辰吓出背后的冷汗,问道:“怎么会有毒蛇?它死了没有?”   水潭并不深,梅景澜将灯盏往下移,沈君辰就见到了水潭里的蛇的尸体。这是一种非常细小的蛇,它的大大笑只有筷子大小,浑身碧绿,头部确实非常恐怖的深红色,似乎头顶还长有倒刺。   “这、这是什么怪蛇,长得这么恶心。”沈君辰后退了一步道,他很不喜欢这种蛇类,看到他们就有生理性的厌恶。   梅景澜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蛇,只知道它有剧毒,被咬到三息之内不即刻吃下解药,就有性命之忧。”   说着,梅景澜拿出了三颗药丸,示意沈君辰和司夜服下。   沈君辰拿了一颗服下,司夜则摇头道:“我不怕毒。”   梅景澜点头,便自己吃下了一颗,另一颗收了起来。   司夜道:“刚才应该是你手中的灯刺激到了它,现在如果要靠近需得万分小心。”   此时,沈君辰也听到了那棵树上又有了动静,一种蛇类爬行经过的声音,刺激得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司夜道:“这种蛇与这树应当是相伴相生的。”   梅景澜点头:“没错,我听长辈说,这树上的这种毒蛇一直以来都有。我们手上的解药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毒蛇而制的。”   沈君辰皱起眉头:“到底还有几条。”   司夜道:“三条。”   沈君辰感觉自己的后脑勺都在发麻:“要不再刺激一下,把它们都引出来杀掉。”   司夜点点头,他突然踢中脚下一块石头,那石头以凌厉的姿态砸中了属下的一个地方,砰的一声卡进了那里。   司夜道:“那是蛇窝,里面还有微弱的动静,还有蛇在里面。我们只要把这树上剩余的三条解决掉,蛇窝里的就留在那里,走的时候放它们出来。”   沈君辰一把抓住司夜的手:“为什么?”   司夜将他的手拿下,握住:“我知道你怕蛇,但是这蛇在这里也是保护着树的,不能赶尽杀绝。”   沈君辰的手被司夜握住,温热的手掌驱散了他心中不少的害怕,他不好意思的道:“我、我也不是那么害怕。”   旁边的梅景澜笑出声:“不怕你退什么,都快藏到我们身后去了。”   沈君辰窘,脸上有些发热:“我一不留神就退到这里来了。”   司夜道:“无妨,我们理解。世上有人怕蟑螂,有人怕毛虫,有人怕老鼠,自然有人怕蛇。说怕也不算怕,应是厌恶。”   沈君辰顿时一副‘大哥你真是理解我’的表情感激的看着司夜,他旁边的梅景澜无奈的摇摇头。   “准备好了,就把那蛇引出来了。”梅景澜道。   沈君辰感觉到司夜又把他的手握紧了些,便点头道:“好。”   梅景澜见他们都准备好了,就把手中的灯盏举起,警惕的靠近了树。   唰唰唰——   三声动静,三个黑影,从树的各个角落窜了出来,直扑梅景澜,张开了嘴,獠牙对准了他的面门。   沈君辰和司夜手中的石子连动,一连弹射出了好几颗,正中那三条毒蛇。有两个被撞向了崖壁,噗咚落水,有一条落在了地面上,而且还没死,又窜了起来咬向沈君辰。   “小心!”   司夜一把将沈君辰拽向身后,同时一道银光从他的手中脱手而出,扎向了毒蛇。扎中毒蛇头部的,是一个银制的长棱形暗器,它尖锐的头正中毒蛇的头部,令它死的不能再死了。   沈君辰呼了一口气。   梅景澜将灯盏照向水面,发现水中一共三条毒蛇,不放心,梅景澜怕它们也诈尸,就用石子又把它们的头部都打烂。   “好了,这会儿除了蛇窝里的,外面没有毒蛇了。”   没有就最好,沈君辰一想到那毒蛇狰狞着张开獠牙对准人的样子就一阵的不寒而栗。   “我去把果子摘下来。”梅景澜道,他随身带了密封性很好的玉制盒子,纵身而起,将树上结出的三颗红色已经成熟的果子摘了下来,放入玉盒中。   也是梅景澜将果子摘下来后,沈君辰问道了一股非常沁人心脾的果香,光是闻到都觉得神清气爽,可见这果子绝对不负它的盛名。   梅景澜将玉盒盖上,道:“果子到手,这会儿也天亮了,我们返回去吧。”   沈君辰闻言,抬头盯上的崖壁,发现星子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白亮的晨光,他们折腾了这一晚上,果然是天亮了。   “那是什么。”司夜突然道。   沈君辰和梅景澜都不解,随着司夜抬手指向,才发现在他们的崖壁上墙体上竟然镶嵌着一扇高大古朴的石门!   刚才光线微弱,再加上他们的注意力又都在蛇身上,以及树上,都没有发现还有这么一道门。   沈君辰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大气恢弘的石门,石门的门楣门框都雕刻着精细的图案,石门上的图案更是奇特。   “大哥,那是?”沈君辰很吃惊,“那不是星图吗?”   司夜纵身越过水潭,停在了对面石门前,认真的看着石门上的星图,越看周身的气息也就越是严肃。   沈君辰转头看向梅景澜:“舅舅,这是……怎么回事?”   梅景澜也摇头:“你舅姥太爷没跟我提过……不对,好像是提过,不过他只是里面有一处地方,是梅家更隐蔽的禁地没人能够开启。之后他就没有再多说,我猜想他认为我们就算看到了它也打不开,也就没有多说。”   “那舅姥太爷没有说里面有什么?”沈君辰问他。   梅景澜道:“没有,我想他自己也没有进去过。像这种地方,应该只有梅家的家主可以进去。梅家覆灭,有许多梅家本身的秘密都没有传承下来,无人能解答。”   沈君辰神色遗憾,他看着气息严肃的司夜,道:“大哥精通这些,也许他能看懂什么。”   梅景澜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也不知道它是不是适合打开。”   沈君辰想了想,便道:“您若是不同意,大哥不会执意打开的。”   这时,司夜却返身飞了过来,他对梅景澜道:“不错,梅先生若是不同意那便作罢。”   梅景澜看着他:“国师莫非已经知道怎么开门?”   司夜点头:“我确实知道,如果照梅先生所言梅家什么都没有传下来,那么这天下能打开它的恐怕也只有我了。”   梅景澜听了后有些意动,但还是在犹豫。   司夜也没有出言打断他的思考,而是和沈君辰站在了一处。   沈君辰好奇的问他:“大哥,那大门的星图有什么秘密?”   司夜想了想道:“你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将千星盘从遗迹带出来的那个人就是第一任国师,且他身上有与你们一样的胎记,猜测他很可能就是梅家人这件事吗?”   沈君辰点头:“我还记得。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司夜道:“有关系,因为这石门上的星图不仅仅是星图这么简单,除了你们梅家传承的开门口诀之类的,就只有修炼牵星决的历代国师才能看得懂。”   沈君辰张大嘴巴,心中很惊讶:“大哥的意思是,这石门上的星图,和牵星决还有关系?”   司夜点头:“是这样没错。”   旁边听到的梅景澜也吃惊,目光惊疑的看着那扇大门。 第192章 误落地道   沈君辰脑子转的很快,他和梅景澜对视了一眼,到了这一刻他们都基本相信了司夜说的,第一任国师为梅家某个先祖的说法。   “既然这样,国师就把它打开吧。”梅景澜道。   “梅先生可确定?”司夜问。   梅景澜点头:“梅家的开门方法已经失传,既然这石门除了梅家就只有国师能够打开,那至少说明这里面的东西你也是可以看的。”   沈君辰也道:“舅舅说的没错,大哥你就把门打开吧,这扇石门极其里面的东西建造在这宝树之后,可见他的隐秘程度比这树还高,我也很想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司夜见他双眼冒出期待的光,知道他确实很想进去看看,便道:“那好,我去把门打开。不过为防有其他的机关,你和梅先生先退回通道内。”   沈君辰与梅景澜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退回了通道内。   司夜再次到了石门前,仰头看着这扇石门,抬手在石门上的星图中的星子上按了下去,每一次按的星子都不一样,显然是有规律在里面的。   沈君辰与梅景澜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司夜的身上,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到从水潭的另一端突然又冒出了一条细长的毒蛇。   就在两人猝不及防之下,这条隐藏许久的毒蛇突然快如闪电的窜了起来,直扑沈君辰!   梅景澜的余光发现了一道黑影,心头一凛:“小心!”   电光火舌之间,梅景澜一把将沈君辰拽开,然后向毒蛇击出了一掌,这一掌用了梅景澜十成的功力,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毒蛇被拍向了墙壁成了肉糊糊,而那墙面似乎也有什么机关在,墙面被掌力狠狠拍中的同时就听咔擦一声,沈君辰和梅景澜所站的地板突然裂开,两人失重下落。   “舅舅!”   “君辰!”   梅景澜在下落的半途中硬生生扭转了身体,一脚蹬中墙面,借力一把抓住了沈君辰并将他甩向了上方,而他自己则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往下落。   “舅舅!——”   司夜正好从对面跃过来,一把捞住了半空中的沈君辰,同一时间,地道口再次封闭了起来。   司夜与沈君辰落地,沈君辰扑到地板上拍打:“舅舅!舅舅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地板之下传来沉闷的微弱的回声一样的声音,确定是梅景澜无误,沈君辰听见后一颗心放下一半。   “下面有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你能上来吗?”沈君辰问道。   “机关应该在上面。”司夜道。   果然,下面的梅景澜也道:“没有危险的东西。下面没有开启的机关,应该是刚才被我的掌力拍中的那扇墙有问题。”   沈君辰立刻去看墙面,却发现那扇墙并非实心的,刚才梅景澜十成功力之下,不仅将毒蛇拍成了肉糊糊,把那墙也给拍塌了,露出了一段黑幽幽的通道,看着竟然像是迷宫的一部分。   “墙面已经塌了,怎么办。”沈君辰着急。   司夜走过去查看,又在四周查看了一遍,也皱起了眉头。   地道之内的梅景澜显然已经猜到了上面的情况,他喊话道:“不用费劲找了,这地道很深,应该是地下一层机关所在。这里还另有通道,我直接去找这座洞窟的机关,然后从祭坛那边的另一个通道口出来。”   沈君辰担忧道:“您有没有把握?”   梅景澜喊道:“放心吧,这里我虽然没来过,但有些地方还是听你舅姥太爷提过的,既然有出口我就可以出去。”   接着他又道:“你和国师进去那石门内看看里面怎么回事,我去找机关,咱们在祭坛那里汇合。不用担心我,我可以应付。”   沈君辰听梅景澜的语气沉稳,知道这件事他是有把握的,缓缓平复了心中的担心,喊道:“那您一定要小心啊!要是实在找不到就回到这里来,我和大哥合力把地板打开。”   梅景澜喊道:“掉下来的通道很深,且光滑不好借力,你最好还是祈愿你舅舅我找到机关。你们进去吧,我去找机关了。”   沈君辰应了声,再喊就没有听见梅景澜回话了,他已经走了。   司夜将他扶起来,道:“梅先生足智多谋又武功高强,这下面的地道难不倒他,你放心。”   沈君辰点头:“嗯。”   “刚才怎么回事。”司夜问道。   他刚才全心全意在解石门上的迷,听见梅景澜喊小心的声音后才转身,那时候他只来得及看到墙面坍塌,地板机关启动沈君辰和梅景澜往下掉,他当即返身正好赶上捞住沈君辰,因此也没看见那条毒蛇。   沈君辰解释了刚才的情况:“有条毒蛇藏在那边水潭下面,隐匿了气息,我们都没有发现。刚才他突然从水里蹿起来咬我,舅舅看见了拉了我一把,然后将它击落,那墙面承受不住舅舅全力一击也就坍塌了。”   “是我们疏忽大意了。而且的这里的机关实在诡异,还是要小心,大意不得。”司夜听后心有余悸的说道。   沈君辰点头,呼了一口气道:“大哥解开了那石门上的机关了吗?”   “差最后几步,你跟我过去。”司夜道。他不敢把沈君辰单独留在这里了。   沈君辰与司夜一同到了对面,司夜抬手在石门的某几个星子上按了下去,轰隆声响起,石门缓缓打开了——   石门被打开的时候,司夜和沈君辰都站在了门侧,提防着里面有什么暗器射了出来。   不过除了略沉闷的空气,直到石门完全打开也没见里面射出什么东西来。   司夜让沈君辰等在原地,自己先走出来往石门内看了看,里面很黑,没有光源。   沈君辰想了想,将刚才梅景澜遗落的灯盏从地上捡起来,这灯盏竟然做工非常顶尖,被摔落在地上了也没有影响它的燃烧。   只是,沈君辰想到梅景澜在地下通道内没有了灯盏什么都看不清就担心。   司夜回头,看他神情便知道他什么,他道:“梅先生随身还带有火折子,虽然光亮微弱,也能勉强照明,再者他内力修为深厚,有这点光亮做依托,在一定范围内视物是没有问题的。”   沈君辰点点头,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多想也无益,拿着灯盏再次回到司夜身边,接着灯盏上的光芒,他们看清楚了石门的情形。   这是一个和祭坛那个处洞穴大殿很类似的一个宽阔的洞穴,只不过此处略小一点,只有四根柱子顶立着,而且他比祭坛那里很明显不同的是,这里面是精致修建过的,柱子是经过细致打磨的光滑圆形柱子,地板铺着青石板砖,砖面也被细致打磨过,很光滑,因为密封的原因没有落上太多的灰尘,极少在几十年前这里应该是被打理得非常干净的。   沈君辰与司夜踏入了石门内,脚踩在青石板砖上,随着光亮往前推进,他们能看见的也更多。   沈君辰很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东西。   这个洞穴大殿的地板上凌乱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宝物,大件的玉雕、珊瑚,小件的则是一个个的木匣子,有四四方方的,有狭长的。沈君辰随意的打开了其中一个木匣子,就能发现里面装着的都是价值连城的贵重物品,以及许多的古董字画等等。一大堆,数不清。   “看来当年那场灾祸,梅家的家主将一些东西充满塞进了这里却没来得及告诉后来怎么开启这个地方。”司夜说道。   沈君辰围着它们感慨了一下,然后就和沈君辰绕过了这一大堆的东西,走到了大殿后方。   这座殿堂墙壁上也雕刻了壁画,非常令人意外的是这是叙事的壁画。   “这上面讲的好像是什么人?”沈君辰看了临近的几幅后说道。   “这边,这是第一幅。”司夜将他牵到自己身边,指着上面的壁画说道。   沈君辰抬头看,然后道:“说的是画上的人从云端?虚空?还是什么不知道名的地方来,是吗?”   司夜点头:“正是。”   接下来的一幅讲的就是这个人在人间游走,然后进入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里面的一切都刻画的很浮夸且又很模糊不清,像是充满危险又像是充满力量,这个人从里面带出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呈圆盘状……   沈君辰和司夜都想到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往下一幅画看去,然而却是已经到了头。这一面墙壁仅仅是两幅壁画。   沈君辰与司夜拐弯,继续移动,想着看下一幅壁画,结果却很吃惊的发现,这里没有墙壁,只有一段斜斜通往上方的台阶。   “这里面还有空间?!”沈君辰惊讶,就要踏上台阶。   司夜一把拉住他:“等等。“   沈君辰愣:“怎么了?”   “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不急着上去,要警惕机关不要中招了。”司夜道。   沈君辰点点头,站回司夜身边。   “先把这壁画看完。”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跟着司夜走到另一面墙壁上,抬头看上面的壁画,只见这面墙壁也只有两幅壁画,按照刚才所看的顺序,现在看到第三幅,这画上面讲那个人将圆盘带出来后受到了万人的膜拜,他们膜拜的场景中,那个圆盘悬浮在空中,有一颗颗代表星子的刻画,也有一道代表光束的刻画,光束落在了圆盘上。到这里这里,沈君辰和司夜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圆盘就是指千星盘,而那个人就是第一任国师。   然后,他们看到了第四幅壁画,上面讲到那个人将手中的圆盘交给了另一个人,然后这个人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神秘山谷内的村庄,村庄内有梅花盛开。   沈君辰看完后道:“这个村庄值得会是梅家发迹前的前身吗?”   司夜点头:“应该是。这些壁画讲述的应该是梅家的历史,否则他不会出现在梅家的禁地内。而且,看来这段历史还是不能被人所知道的,它只被深深地埋藏于梅家禁地深处,除了梅家的某几个重要的人,只有懂得牵星决的历代国师才能开启。”   接着司夜又道:“可是长庚殿内的史书记载的,也只讲到了这个国师出现到消失的这段模糊的记录,其他的关于他和梅家的关系这一点半点记载也没有。”   沈君辰想了下道:“我觉得这可能真的就在于梅家的血脉上。皇帝不是认为梅家的血可以打开遗迹的大门吗。第一任国师隐藏了这些,应该是不想让人去找他的族人或者说后人吧。”   司夜点头:“这个猜测应当已经接近事实了。”   “只是看着壁画上多雕刻,他们也不知道第一任国师到底是来自何处。”沈君辰又好奇的说道。   司夜也摇头:“关于这一点,长庚殿中也没有记载。”   沈君辰和司夜对视,心中难免都有些好奇。   至于第一任国师和梅家的关系,因为早在四年前,司夜就已经和沈君辰说过,第一任国师可能和梅家有关系,沈君辰和梅景澜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看到这些壁画,除了惊讶于它竟然是真的外,也没有多么的震惊。   “这个地方这么神秘,连打开它的方法都那么难,不可能只是为了隐藏这四幅壁画。”沈君辰道。   至于地上那一堆东西,那都是后来被匆忙放进来的,原本并不属于这里。   “最大的重点,应该在那台阶上面的地方。”司夜接话道。   “那咱们现在可以上去看看了吗?”沈君辰迫不及待道。   他想要尽快解开谜题,除了实在好奇以外,梅景澜也还在外面那地道内的,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司夜点头道:“可以,不过得我先行,你跟在我身后。”   沈君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头道:“好。”   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的来到台阶前,司夜接过沈君辰手中的灯盏,往上照了照,发现这台阶还有点长,至少咱还没有看到头。坡度不大,只是缓缓的斜斜向上。 第193章 大哥掉马了   司夜率先踏上了台阶,他走的很平稳,一步一步的落脚。   他身后的沈君辰也一步一步跟着往上走,没有突如其来的暗器,也没有塌陷的地道,沈君辰松了口气。   他们已经走过大半台阶了,前方已经能看到平整的地面,和下面的光滑青石板地面是一样的。   司夜伸手,沈君辰将手放在他的手上,两人渐渐并肩而立,变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   两侧本来平静的墙壁内,突然向中间的两人发射出了数百利箭,箭头甚至还反射着寒光。   “小心!”司夜一把抱住沈君辰,以极快的速度蹿上了台阶之上,千钧一发之际还是有一支利箭擦着司夜的的脸颊射向对面的墙壁。   铁器碰撞墙壁的铮然声不绝,沈君辰只觉的头皮发麻,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也是这个时候,沈君辰感觉到有什么不轻不重的砸到了他的手臂,紧接着落入地面发出哐当一声响,淹没在利箭发出的声音之中,本来不怎么引人注意,沈君辰却莫名的觉得怎么都无法忽略,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司夜,然后就整个人僵在了司夜的怀抱中,眼睛睁大,愣愣的看着他。   现在沈君辰所看到的是面具不知所踪的司夜,这是一张宛如刀削斧凿般的英俊脸庞,俊眉如墨画含着凛然不可侵的英锐之气,双眸锐利如鹰,深不可测地看着他,令他无法呼吸。   “大哥……”沈君辰张了张嘴,开合好几次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喃喃的叫唤出声。   这张俊朗无匹的脸,沈君辰在猝不及防之下看见时被他深深的吸引震慑。   司夜则依然抱着他,微微抿着嘴,静静的看着他。   沈君辰的脑袋如浆糊,被司夜的真面目冲击过后,他慢慢的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司夜他和司空铖有两三分的相似!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相似,尽管他们的气质天差地别,可沈君辰确信自己不会看错。   他见过司空家的其他皇子,甚至见过皇帝司空宏,司夜与他们……真的有些相似!   沈君辰完全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从他脸上的面具意外掉落后,司夜就在静静的观察着沈君辰的反应,到了此刻他又怎么会发现不了沈君辰眼中的惊讶和疑惑呢。   司夜并没有松开抱着沈君辰的手,此刻下方台阶上的利箭也已经射完,整个洞穴内都安静了下来,静得只能听见互相的呼吸声。   沈君辰手上还拿着灯盏,在旁边照亮着两个人,沈君辰眼睛直直地盯着司夜看,司夜也回望着他。   “好奇为什么我和司空家的人长得有点像?”司夜终于打破了沉寂。   沈君辰咽了下口水,这时候也才算再次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嗯。”   “因为我就是司空家的人。”司夜道。   什么?!沈君辰一惊,差点挣脱司夜的怀抱,而司夜死死的抱着他,不让他逃离一分。   “你、你怎么会是司空家的人!”沈君辰差点连一句话都说不参差了。   他曾经设想过很多遍司夜面具之下的长相是什么样的,唯独没有想过司夜会是司空家的人!   沈君辰整个人都傻掉了。   “我就是当年差点死在冷宫的皇长子司空钊。”偏偏司夜还有丢下一句更大的惊吓。   沈君辰已经六神无主了,皇长子?!   “大哥……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不是。”   沈君辰艰难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司夜叹了口气道:“我早就和司空家断绝了关系,这个世上除了包括我在内的少数两个人,其他人包括司空宏在内的人都认为皇长子已经死了。我早放弃了皇长子这个身份,多说也没什么益处。“   他接着道:“我刚和认识的时候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惹上这个天大的麻烦。后来想告诉你,可你已经先一步告诉了我梅家的过往,梅家和司空家有仇,只要我还想接近你、还想做你的大哥,我就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了。”   沈君辰慢慢的冷静下来,他看着司夜的脸庞,他发现,这张英俊的脸哪怕与司空家的人有些相似也动摇不了司夜在他心中的地位。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道:“所以,如果不是这场意外,大哥是以后都不准备告诉我了吗?”   司夜很坦诚的道:“告诉你了只会让你和梅先生承受压力。我原本的打算是等你们报完了仇,等你们没有心理顾忌之后,再告诉你们。”   沈君辰很认真的想了想道:“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舅舅说。”   司夜道:“那就不要说,等你们报完仇再说。”   沈君辰沉默的看着他,然后缓缓的低下头,将头抵在了司夜的肩膀上。   司夜将他抱紧,安抚的用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对不起。”   沈君辰闷闷的说道:“这不是大哥的错,你刚认识我的时候确实不方便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是我主动告诉你梅家的事,也是我主动将你拉入梅家这个坑中,你有苦说不出,是我让你情难以堪。错的人,是我。”   司夜道:“你没有错,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沈君辰苦笑道:“现在怎么办,我难道还要让你帮我们去对付司空家吗,他们到底是你的亲人。”   司夜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们早就不是我的亲人了。”   沈君辰不解,抬头看他:“为什么?”   “除了我的生母,他们都想要我死,这难道还能是我的亲人吗?”司夜冷冷道。   沈君辰吃惊:“怎么回事?”   司夜松开了怀抱,拿过沈君辰手中的灯盏,随意坐在了地上,然后伸出手给沈君辰。   沈君辰搭上,然后被司夜拉着也坐在了地上。   司夜道:“这话说来话长,反正我们一时半会也不会出去,不如坐下说。“   沈君辰点头,认真的看着司夜。   司夜道:“一开始还是要从我师父也就是前代国师的预言说起,就是那个未来的真龙天子会从韩家女子的腹中诞生的预言。”   “这个就是上次大哥和我说过的?”沈君辰道。   “没错,一开头的故事和我说过的一样,皇后韩氏为了让那个真龙天子的名头落在她腹中的孩子身上,设计陷害了贵妃和皇长子。”司夜说道。   “然后呢?”沈君辰问。   “我刚生下来就被扔进了冷宫,是魏叔保护了我,他自愿进入冷宫,保护我免于皇后明害暗害,艰难的活着。魏叔从没有掩饰我的身份,从他那里我知道我的生母是韩贵妃,和皇后韩氏是同出韩家的贵女。我本该身份尊贵,却遭人陷害。那时魏叔自己也只猜到我和我生母的落难是皇后动的手,却不知道这背后其实还涉及许多的原因。“司夜道。   他接着说道:“韩家是前朝就存在的外戚,司空宏他自己的母亲就是出自韩家,到他坐上皇位,一下子娶了两名韩家女,一个贵为皇后,一个贵为贵妃,可以说是牢牢把持住了司空宏的后宫,这个时候的韩家势力已经非常庞大了,如果未来的储君也出自韩家,那韩家这个外戚就真的到了难以斩除的地步。以司空宏的性格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娶两名韩家女不过是刚登上皇位,根基不稳,还需要韩家的支持以及稳住韩家罢了。到了必要的时候,他必定是要除掉韩家或者削弱韩家七八成的力量才会罢休的。”   “偏偏这个时候国师还算出未来的真龙天子会从韩家女的腹中诞生,你说司空宏能有多少喜色?”司夜道。   沈君辰听到这里,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来听到的一定不会是让人愉快的东西。   “所以,在贵妃临盆时,我师父前脚刚算出西南有异物现世,皇帝就迫不及待的下旨让他去西南了。没了国师,皇后要请妖僧入宫,要陷害贵妃还不是轻而易举。”司夜道。   “所以,是司空宏与皇后一起设计陷害的你和你母亲?”沈君辰道。   “是这样没错,不过皇后不知道这背后还有司空宏的推动,已经说除了司空宏自己没人知道这事背后还有他的推动。”司夜道。   沈君辰缓缓的吸了口气:“司空宏在借皇后的手除掉你和你母亲。”   司夜点头:“是。而愚蠢的皇后韩氏并不知道自己的所有计划其实都在司空宏的默许之下,她仅仅是不希望未来的天子从我母亲的肚子里出来罢了,尽管她们同为韩家的人。”   沈君辰想到了一事:“就按照现在外面的调查,皇后当年要做成这件事应该不可能瞒过韩家吧,韩家为什么不阻止她?”   “我不是跟你提过,皇后韩氏处置嫡系,而我娘出自不掌权的另一脉。”司夜道。   是了,沈君辰想起前段时间在京城司夜跟他说的话,司夜他母亲的那一脉明知道事情有异却只是保持了沉默。   所以,想要害死司夜以及他生母的,不仅是韩家还有皇帝,一个是他的生父,一个是他的外祖家。   对于司夜而言,可不就是除了生母外的所有亲人都想要他死吗。 第194章 石人雕像   沈君辰在这一刻心疼的连呼吸都有些难受,沉默了一下才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上一任国师算出了新的继任国师在皇宫内,废了一番周折找到了我,把我悄悄救出了冷宫,这也是冷宫那场大火的由来。”司夜说道。   听到这里沈君辰难免有些胡涂,他道:“大哥既然是被选定的下一任国师,那为什么之前国师又会预言到你会是未来的天子呢?”   司夜道:“这一点我师父起初也很费解,不过他认为是他的之前的预言让事情的走向有了偏离,所以对我心怀愧疚。不过我那个时候厌恶皇宫,也根本就不想去做回什么皇子。“   “那……大哥当时就没想过报仇吗?”沈君辰问。   “怎么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我想过报仇,最先死的人就是皇后韩氏。”司夜冷淡道。   沈君辰这才明白皇后韩氏的死不是传闻中的病逝。   “我师父还问我要不要杀了司空淼,当时司空淼只是一个婴儿,什么也不懂,杀他没有意义,我就没同意。”司夜道。   沈君辰吃惊:“你师父主动提要杀司空淼?”   司夜见他微微睁大眼睛的样子觉得好笑,道:“那老家伙虽然是国师,但不代表他慈善软弱,相反他的心肠可比我狠多了。”   沈君辰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司夜继续道:“当时皇室除了司空宏没什么人适合坐上皇帝的位置,他同辈的人死的死残的残,他的儿子除了我就是连话都还不会说的司空淼。为了不搞的天下大乱,就没动手杀了他们。一直到我师父离世,我继任国师正式接管千星盘那天,当不管是司空宏还是韩家的人都不得不跪在我的脚下时,我很清楚的看见了他们互相的猜忌,我也很明白不用我动手,他们就能斗个你死我活。那时候起我就对司空家和韩家失去了报仇的想法,从那一刻起我也彻底和司空家和韩家断绝了关系。“   司夜就这么将他的过往都摊在了沈君辰的面前,沈君辰在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握紧了司夜的手。   “可因为我,大哥将这段放下的仇恨重新背负了起来,值得吗?”沈君辰看着司夜问。   司夜沉默片刻后道:“这是他们欠我的不是吗。”   沈君辰抿嘴,心中很明白,如果不是因为他,司夜根本不会再去趟这些浑水。牵涉到过往,司夜就算再冷漠肯定也会难受。   这时司夜却是用力握紧了他的手,把沈君辰从思绪中拉了回来,道:“这就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我真实身份的原因之一。”   沈君辰看他。   司夜道:“我不管上辈子如何,这辈子能够和你相识,就是我最庆幸的事,你要相信我做出的决定。况且,有些事注定是要有了断的。”   沈君辰沉默着点点头。   司夜看着他,有话没有说出口。梅景澜最想要的报仇方式是为梅家洗刷冤屈,为梅家的冤魂讨回公道。除非他们能以雷霆手段逼迫司空宏承认先帝的错误,否则梅家的冤案就翻不了。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司空宏不愿意,那就换一个来人做。   而且如今天象已变,很多事情都朝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道路发展。   “好了,该起来继续查看了,别忘了你舅舅还在等着我们呢。”司夜起身,将沈君辰拉了起来。   沈君辰刚才注意完全沉浸在司夜的身世当中,现在才发现自己和司夜两人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连忙松开。   司夜察觉到,也顺势松开了手,不点破沈君辰的紧张。   沈君辰则蹲下身把地上司夜的面具捡了起来,道:“刚才大哥说的对,还是先别让舅舅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比较好。这个面具,大哥还是重新戴上吧。”   司夜点头,接过面具。   “哎,等等。”沈君辰把面具要了过来,小心的将断掉的绳子打了结,确定稳固后再递回给了司夜。   司夜将面具戴上,沈君辰盯着看了一会儿,抬手给司夜调整了一下,笑道:“好了。”   笑完,才发现司夜正目光深深的看着他。   沈君辰心头极快的闪过一丝懊恼,懊恼自己动手太自然了,怕给司夜瞧出什么来,连忙转身道:“咱们还是看看这里面都有什么……大哥,你看!”   沈君辰指着黑暗的深处急声喊道,司夜也忙转过身看去,并将灯盏再次提起走上前去照亮,然后就明白了沈君辰为什么喊出声。   这是一尊高大的足足有两个成年人身高加起来高的石刻人像,石人负手而立,无形中有睥睨天下的气势,双眼微微俯视,看着殿中来人。   沈君辰吃惊的看着他,是因为这个石人雕刻得非常惟妙惟肖,石人的脸有很熟悉的感觉。   “这个石人好眼熟啊。”沈君辰道。   “他和你以及你舅舅都长有几分相似。”司夜一语道破。   沈君辰连连点头:“对对,是和舅舅长得像,怪不得看着眼熟。这人是谁,梅家的哪位祖先吗?”   司夜道:“应该是对梅家非常重要的人。我有一个猜测……”   沈君辰明白司夜的意思,接话道:“你觉得他可能就是那位第一任国师?”   司夜道:“两点原因。一是外面的壁画,你看着这石人前有供奉台,这石人是受梅家供奉的,他的雕像既然被放在这里,外面的壁画又是关于第一任国师的,这个石人是第一任国师的可能是最大的,如此才顺理成章。二是他身上的衣着,这是很久以前的国师袍。长庚殿中有过关于这位国师衣着的只言词组描述,就和他身上这衣服很像。”   沈君辰抬头看着石人,也许是因为猜测出这石人身份的关系,他总感觉自己和他对视的时候心中有一种敬畏感。   而且他和石人长得有些像,心里有一种很微妙濡慕之感。   在沈君辰抬手看着石人出神的时候,司夜已经将周围都打量了一遍,这是一个比台阶下的洞穴要大很多的洞穴,比一开始进入的祭坛还要大,这里同样有六根柱子顶立,但是分布间隔更宽,柱子也更大。这里还非常高,刚抬头因为是黑暗,有一种望不到顶的错觉。   这个大殿还非常的空旷除了这尊放在上堂正中的雕像外以及它面前的供奉台外,再无他物。   这里面也再没有了机关,方才那台阶上的机关就是最后一道致命机关。这个时候司夜已经知道那机关为什么启动了。一个人一个人的往前走不会触动机关,而如果两个人并肩而行,那机关就会触动。   话说回来这大殿内的雕像身上,雕像身形挺直,端方庄严,右手背在身后,左手则抬于胸前,手掌微微摊开,握着什么东西。那东西不是石头雕刻的,而是羊皮布帛类的。   “那是什么?”沈君辰此时也注意到了石人手中的东西。   “可否取下来看看?”司夜问沈君辰。   沈君辰想了想,点头道:“取下来看看吧,反正这里除了我们两人,以后怕也是没人会进来了。”   司夜点头,纵身而起,将石人手中的东西拿了下来。   这是羊皮卷和一份布帛、一本书,上面积了点灰尘。   司夜先将羊皮卷摊开,只见上面只写了两竖行大字,而且还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古体字,沈君辰看了看发现自己看不懂,“这是什么字?”   司夜道:“这种字体不是普遍推行的字体,是很久以前国师之间传承的文字,只有少数的人能看懂。”   司夜将这两行大字念了出来,沈君辰听后微愣:“这不就是梅家的祖训吗?”   司夜看他:“祖训?”   沈君辰点头:“舅舅曾经和我提过,这两句就是梅家代代相传的祖训,也不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吧。”   然而司夜确实看着它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为何,这两行字给我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它还有什么别的意义。”   沈君辰一向很相信司夜,便道:“那大哥就记起来,等出去后再想想看。”   司夜点头,默念了两遍,将它记牢。   而后,他又摊开了布帛,这回上面写的字体沈君辰能看懂了,虽然也是许久以前通用的古体字,但到底是通用的,到现在也还是有留传的。   沈君辰和司夜从头看起,刚看前面两句,就微微一愣。   “这是这位先祖留给后人的信。”沈君辰道。   上面是以这位先祖,也即是第一任国师本人的口吻所写的,讲述的是他带出千星盘并成为国师的事。   他没有说自己来自何处,只提到自己有感应召去到一处上古遗迹找到了召唤他前去的宝物——千星盘。他历经艰险将宝物带出,而后在国君面前施展了千星盘的力量后被封为国师,为天下预测祸福,后来他又发现千星盘能在星夜与漫天星辰呼应,有光从天而降的神迹。他发现千星盘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要大,这样东西可以为天下来带来福,也能给他是自己带去祸事。因为国君再三的追问他遗迹在何处。   这位先祖已经预料到事情有变,为了保命,他在选出下一任国师并教会他操控星盘的力量后,就设计假死,以此来脱离国君的监控。   他告诫后人,在他离世的三百年内不要出山,并告诫后人万不可暴露自身血脉传承的胎记,因为在他离开遗迹的时候重新将遗迹大门设了另一层禁制。这层禁制只有身上流着他血脉的人用鲜血做引,再用特殊的办法开启。他说,国君欺骗了他让他差点将这个秘密完整透露。但不管如何,流有他血脉的后人将会非常危险,因为人的欲望无穷,特别是一国之主的贪念。   沈君辰和司夜看完后良久没有说话,沈君辰缓缓吐出口气道:“所以,梅家人的血可以打开遗迹大门的事其实早就被我这位先祖给泄露出去了?”   司夜抬手捏了捏眉。   沈君辰道:“可这信上也说,梅家人的血只能做引,要打开大门还需要特殊的办法。所以先帝用了那么多梅家人的血都不能成功,只是因为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司夜道:“这信上也没说特殊的办法是什么。”   沈君辰微微摇头,无奈道:“我这位先祖怎么就没有推算推算过了这么多年以后,他的后代会遇到什么麻烦。”   司夜道:“其实他已经很明确的告诫过了,要怪只能怪梅家人过了这么多代后放松了警惕。而梅家自身又将生意做得那么大,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沈君辰道:“舅舅显然就是不知道这一点,当年梅家的人肯定也只是把这些秘密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导致了后来的悲剧。”   两人一时间心头都满是感慨。   沈君辰最后指着书本道:“这里面又是什么?”   司夜翻开,只是看了一眼就将他交给了沈君辰:“你们梅家的内功心法。”   沈君辰一愣,翻开看还真是。   “我还只知道前面五层心法,后面的舅舅没让我知道,他担心我现在修为不够,看了后面的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沈君辰翻了翻书本道。   “你舅舅说的对。”司夜道。   沈君辰将书本收起来:“一会儿遇见舅舅就给他。”   “这两样也收起来吧。”司夜将羊皮卷和布帛交给他。   沈君辰看着保存完好的羊皮卷以及……保存的并不是那么完好的布帛,道:“算了,这两样东西还是留在这里吧,放在外面也不安全,至少这里面除了大哥你谁也开启不了那扇门。”   司夜点头:“也好。”   说完,便纵身而起,将羊皮卷和布帛放回了石人的手上。   沈君辰站在供奉台前跪下,给这位先祖磕了三个头。   “我们走吧。”沈君辰站起身道。   司夜点头,和沈君辰离开了此处。   离开的时候,司夜触动了大门的机关,重新将门关上。这扇用特殊的精铁制造的大门,沉重无比,就算是有高强的内力都不一定能轰得开,他们也很放心。至于里面的藏品,沈君辰和司夜都没有要带走的意思。   离开之前,沈君辰在梅景澜掉落的那地板处又喊了喊,没有听见梅景澜的回话,也就是说他没有返回这里,他找到出路了。 第195章 再回京城   因为不知道另一条通道藏有什么样的机关,沈君辰和司夜再次回到了迷宫。   依然是由司夜领路,他们这次花费了的时间比进来时少了一半,就走了出去,回到了祭坛。   “君辰,国师。”   他们刚走出来,就听见了梅景澜的声音。   沈君辰惊喜道:“舅舅!”   梅景澜显然是已经在这里等候有段时间了,见到沈君辰和司夜出来也是松了口气。   “舅舅你没遇上什么危险吧,那地下通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沈君辰问道。   梅景澜敲了他一下:“害你白担心了,下面虽然也有机关陷阱,不过都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我也没找到总机关,直接走出来了。你们呢,那门后都有什么?”   沈君辰和司夜对视一眼,省去了司夜身世的事,将在里面发现的一切都告诉了梅景澜。   梅景澜听完良久才回神,神色复杂的说道:“想不到咱们梅家的祖上还真是那位国师。如今看来,梅家当年的灾难也许很早就注定了会有。”   沈君辰担心看他:“舅舅。”   梅景澜微微摇头道:“我没事,只是终于弄清楚了前因后果,不知道该从何感慨起。”   梅景澜的心中各种滋味都有,很是复杂。   沈君辰将那本梅家的内功心法交给了梅景澜,梅景澜只是粗略的翻了翻也没有细看就收了起来。   他们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还知道了许多不知道的秘密,现在就等着天黑后离开此处了。   角落有来时带上的干粮和水,三人简单吃了点,然后坐在墙边靠着休息。   “国师觉得那两句祖训有什么问题吗?”梅景澜问司夜,自从知道自己祖上就是第一任国师并与长庚殿有牵扯后,梅景澜对司夜也随意了很多。   “现在还不确定,问题应该不是在那两句话上,可能和字体有关。长庚殿历代国师相传的东西有些比较隐秘,我要回去查了才能知道。”司夜回道。   梅景澜点头,也就没有再追问。   望着满室的先祖画像,梅景澜微微摇了下头。   “舅舅怎么了。”沈君辰看到轻声问他。   “如果梅家听从先祖告诫,又或者家主长老他们把胎记的秘密告诉大家,梅家的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了。”梅景澜道。   司夜道:“毕竟过这么长的时间,王朝都换了好几代了,梅家人也不可能真的一直窝在深山里。至于将秘密告诉众人,恕我直言,梅家人众多,只怕贵家主和长老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不会泄露秘密,这毕竟事关重要。”   梅景澜闭上眼睛,靠着墙。   沈君辰知道他舅舅心里还是难以接受。当年梅家事发的时候,他舅舅还没有出生,而他一出生就是背负着这么沉重的仇恨,稍微心志不那么坚定的恐怕都已经崩溃了,而他舅舅一个人坚持了这么多年。   沈君辰其实心中还有一些想法,他觉得当年的舅姥太爷或许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从他让舅舅的父亲和母亲近亲结婚就可以看出来了,只是后来可能出了什么变故,让他放弃了将这些秘密告诉舅舅。   而舅舅已经三十多了还没有成亲,沈君辰有时候也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怕问的多了给舅舅压力。   司夜安慰的拍了拍沈君辰的手背,微微摇头让他别多思。   沈君辰冲司夜一笑,道:“大哥也休息吧,昨晚咱们都没睡。”   司夜闭上了眼。   沈君辰没想到司夜真的这么快就闭上了眼睛,看着司夜闭眼的模样。   现在司夜戴着面具,他看不到面具之后司夜的容貌。要是以前沈君辰对着它还会猜测司夜长什么样,现在他却很清楚这张面具后的脸有多么的英俊。   沈君辰的目光渐渐出神,连对面的司夜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着他都不知道。   当天夜黑后,沈君辰三人便离开了这处梅家的禁地。   离开梅家旧址的范围后,没有多停留,直接取道北上进京。   四日后,他们到达了京城。   路上司夜已经与他们商议好了进京后的事宜,到了京城地界后,司夜悄然回了长庚殿。沈君辰与梅景澜则乔装打扮之后进了城,入司夜提供的那座宅子。   回到京城第一时间,沈君辰就通过特殊方式与手下的探子取得联系,询问郭府的情况。   让沈君辰满意的是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接触到了郭府那位待嫁的新娘子!   只是那新娘子很谨慎,以感染了点小风寒为由,脸上带着面纱与外人接触的。所以,目前接触的人只能描画出她的身材以及大概的脸部轮廓,还没能确切看到那张脸。   沈雨霞出嫁多年,沈君辰对她的记忆也还是上辈子的事,单凭身形也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沈雨霞,只能再耐心的等一等,等沈雨霞露出面容的时候。   “如果不是心中有鬼又怎么会遮遮掩掩不敢见人。”梅景澜道。   “没错,我基本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沈雨霞,只是为防万一还是要看到她的长相才好行事。”沈君辰道。   梅景澜听了沈君辰之前的回报也是知道这郭府另有玄机的,便道:“也好。”   他们现在行事要万分的小心,没有确切的把握前还不能轻举妄动。   先一步进京的木海已经与木秋见上了面,并且将京城的局势都了解了。   “现在皇帝还在抓着皇长子被害的事不放,看他们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查到什么重要的证据可以指向韩家。”木海道。   皇帝要拿韩家开刀,这已经是很明显的事实了。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就算司空宏没有找到,我们也要给他制造一点才行,不能什么都不做。”梅景澜道。   “现在正是暗蜂和韩家的死士频繁活动的时候,咱们插手进去会不会太显眼了?”沈君辰道。   厅内沉默了一会儿,木海道:“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木秋为了不让咱们的人被发现,让他们除了关注事态发展外一律不能动。如果阁主想要做点什么,咱们的人就势必要动起来,要知道司空宏到底查到了什么地步,还缺少什么关键性的证据才行,不然我们也没办法下手。”   梅景澜道:“这件事必须动起来,不能白白错过了机会。”   沈君辰知道梅景澜说的有道理,不过他手上的探子目前还没有将手伸进暗蜂以及重要机构,这个方面他也帮不上忙。   “梅先生先别急,这件事我们的人也一直在暗中更跟进,想来得到的消息会更多。”这时,站在沈君辰身后的毕宿说道。   梅景澜看他。   毕宿道:“现在的情况司空宏一定比梅先生更着急,他也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将韩家这个庞然大物彻底摧垮的机会。就算没有证据,他也一定会造出证据来的。”   梅景澜一愣,缓缓点了点头,冷笑道:“我倒是忘了司空宏那个老贼的卑劣了。”   “属下这就联络北星大人,问他案件的最新进展。”毕宿道。   “劳烦了。”梅景澜道。   “梅先生客气了,大人让属下来协助公子和梅先生,属下就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毕宿道。   沈君辰对他笑了笑,毕宿也回之一笑。   木海瞧着他们,也与梅景澜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明白,毕宿虽然很恭敬,他真正恭敬的对象只有沈君辰。   木海心中感慨,这国师司夜对沈君辰可比他们对沈君辰还要好了。   与梅景澜他们商议完后,沈君辰走出了大厅,问毕宿:“大哥离开了这么久,长庚殿那边没事吧。”   “公子放心,没有事。最近京城的人也都将重点放在了这件案子上,没人知道大人离开了京城。”毕宿说道。   沈君辰放下心。   不多时,回到了他自己住的院子,沈义从里面出来:“公子!”   “在做什么?”沈君辰随口问道。   “将屋子再整理一下,公子累了吗,小的给你按按肩膀。”沈义笑呵呵的走过来献宝道。   沈君辰挑眉:“手艺有长进?”   沈义用力一挺胸:“公子试过就知道了。”   沈君辰从善如流的坐下,等着沈义给他按揉肩膀,然后发现沈义还真没有说大话,他的手艺大有长进。沈君辰这来回梅家奔波来奔波去的,再年轻的身体也得疲累,回到京城一天了也没有松开紧绷的身子。被沈义这么在肩膀背上一同按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沈义见沈君辰脸色和缓,就知道自己做对了,因此更加卖力了。   在梅家的这四年,沈义也是被好好训练了一番,别的不说,手脚功夫是有点了,也更有劲了。   “公子。”这时候,木天从外面回来。   “如何了?”沈君辰道,他让木天去联络探子去了。在这京城中,沈忠和沈义毕竟都是当年跟在他身边的人,谨慎起见,两人都是在宅内活动,外出的事宜都交给了木天去办。   “属下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联络上了他们,并将公子的想法告诉他们了。”木天回道。 第196章 齐致仕   “这事得小心。”沈君辰道。   “少主放心,属下已经嘱咐过了。”木天道。   沈君辰点头,他让木天联络探子去做的事是跟踪查探齐致仕,相比起深在郭府的沈雨霞以及安昌侯本人,齐致仕这个世子可就容易接近多了,说不定,就能从齐致仕身上发现点什么。   “这个齐致仕近段时间经常出入花楼,触怒了安昌侯,听说被打了一顿,现在人还在侯府养病。”木天又说起最近的消息。   “养病?伤的很重吗。”沈君辰问。   木天微微摇头:“已经养了五六天了,听说伤得不算重。”   沈君辰道:“看来安昌侯只是想给郭府一个交代,既然齐致仕伤的不重,那就想办法把他诱出来。”   木天点头:“属下会将消息再传给他们。”   沈君辰想了下道:“再等两日。”   木天虽然不解,但也应了下来。   沈君辰会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他想看看手底下这些探子怎么做,是被动等待还是主动去创造机会。   而这批探子也没有让沈君辰失望,次日,他就听木天急忙来通报说齐致仕出府了。   “去的哪里?”沈君辰问。   “燕湖画舫。”木天回道。   沈君辰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咱们也出去。”   “这个时候,少主还是以安危为重,暂时别出去了吧?”木天劝道。   “上次的易容呢,再给我弄弄。”沈君辰道。   木天见沈君辰意已决,无奈的去准备了。   等木天离开后沈忠才道:“公子要出去,要去跟阁主说一下吗。”   沈君辰想了下道:“我出去也瞒不住舅舅,不用特意去说。”   沈忠点头:“属下也去找木天易容一下。”   说完他就出门了,沈君辰:……   转头看沈义:“沈忠这是怕我丢了?”   沈义道:“公子,我也想去。”   沈君辰黑了脸:“别闹,你看家。”   沈义顿时一脸生无可恋,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木天的易容手段高超,花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给沈君辰和沈忠都易容好了。   沈君辰换了不起眼的衣服,带着木天和沈忠就出门了。   “齐致仕还在燕湖?”沈君辰道。   “在。”木天回道。   果然,等沈君辰到了燕湖边上,果然就在湖上数座画舫间发现了齐致仕上了那艘画舫。   “那画舫里还有谁?”沈君辰问道,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带着沈忠和木天,也上了一艘画舫,将整个画舫都包了下来,只留了弹琴的琴娘,其余人没要。   木天去暗中查了一下,回来后低声对沈君辰道:“随同的是经常与齐致仕胡混的禁军统领庶子董瑞,陪场的则是杨柳巷的一名暗坊花娘。“   禁军统领的庶子董瑞?沈君辰脑海里立刻闪过木峰交给他的那份名单,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董瑞身边的一名随从,就是他手下的探子。看来齐致仕会出现在这里果然不是意外,这些探子的行动也非常的快。沈君辰觉得满意。   “公子,我们可是要去接触一下?”沈忠问。   沈君辰摇头:“不必,静候消息。”   既然不打算做什么,那怎么要出来呢?沈忠与木天对视一眼,两人都默契的认为沈君辰这是在宅子里待的闷了。   “公子,咱们这次出来毕宿刚好不在,也没留口信给他。”沈忠道。   “有沈义在。”沈君辰道。   “刚出来前,沈义说要去大厨房跟老师傅学炖汤给您喝,他这一去也是要点时间的。”沈忠道。   沈君辰这才微微僵了僵,道:“毕宿应该会去找舅舅吧。”   沈忠无奈的看着他,也顾不得木天在场了,道:“梅阁主怕是不会告诉他您做什么去了。”   沈君辰愣:“为什么?”   沈忠看着他。   沈君辰顿了一下,明白过来。虽然毕宿是来保护他的,但在梅景澜的心里当然还是他这个外甥重要,他没有说出口的事梅景澜也不会随意说出去。   这下子沈君辰有些尴尬了,他希望毕宿不会着急的掀房子。   而事实上,毕宿这会儿也确实差点要掀房子了。   他不过是回了趟长庚殿的功夫,回来沈君辰就不见了,不仅他他不见了,他身边的沈忠沈义和木天都不见了!   他职责是保护好沈君辰,可现在人不见了万一要是出点什么意外,他是不是要提头去见国师大人?   一着急之下,毕宿确实如沈君辰所料去问了梅景澜,而梅景澜也确实口称不知道。   毕宿从梅景澜那里离开后,脸色就镇定了很多。因为沈君辰不见了,梅景澜却一点都不着急,这只能说明梅景澜是知道沈君辰在哪的,只是不告诉他。   毕宿心中也很明白梅景澜为什么不告诉他,他没什么怨言,换做是他有人问他国师大人的行踪他也是不会说的。   只是现在沈君辰不知道去做什么了,他如果没有保护好人就是他的失职。   所以,毕宿立刻就联络了长庚殿的人,全程搜寻沈君辰的下落。   京城城内一有点什么动静,长庚殿自然很快就知道了消息,北星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去把这件事告诉了司夜。   司夜果然周身气息都变冷了:“人不见了?”   北星低头道:“沈公子和他的随从都不在,梅先生无意透露,所以现在毕宿正在着急找沈公子的下落。”   司夜嘴角冷冷抿着。   而此时,燕湖画舫中,沈君辰尚不知道他一时疏忽就给自己惹上了麻烦。   不远处,齐致仕在那艘画舫内醉生梦死,时不时就有欢声笑语传出来。   “世子,你这过段时间就要迎娶娇妻了,怎么还这么闷闷不乐的?我可是听说那郭府的小姐是个非常美丽的姑娘。”董瑞喝的已经有些迷糊了。   齐致仕身上带有伤,心情正不大痛快,听了董瑞这句话后更是拉长了一张脸,将手中的酒杯用力的摁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动:“什么美丽的姑娘,不过就是黄脸婆。”   董瑞喝的迷迷糊糊的,左耳进右耳出的,“啊?什么黄脸婆,你见过啊。”   齐致仕本来就要说什么,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才立刻将话咽下,抬手对周围的莺莺燕燕道:“去去去,都出去。”   见状,其他人也不敢停留,一屋子的人最后就剩下齐致仕和董瑞在里头,其他人都站在画舫外头吹风。   “我根本就不想娶她,有那么好的机会我本应该娶个美娇娘,我爹非让我娶她!”齐致仕道,他其实也喝了不少,醉意上了头,虽然还有些理智可他似乎心中憋了许多苦闷,这会儿话一打开就收不住。   董瑞稍稍醒了点酒,非常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那郭府的小姐不就是个美人吗?”   “屁的美人,都是装的!我爹就是个死脑筋,非要让我娶了她说什么巩固关系,巩固个屁,老子替他养个儿子还不够还要……”说到这里齐致仕忽然一个激灵,人也醒神了很多,倏地紧盯着董瑞。   而董瑞则睁着一双醉眼迷迷蒙蒙的看着他:“啊?什么什么巩固?”   齐致仕松了口气,接着又皱了眉,一张脸拉的老长,显然将心中的憋闷说出来后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更憋闷了。   董瑞歪歪扭扭的靠着桌子,抬手在齐致仕的手上拍了拍:“别、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你要是不痛快,找花娘给你解闷啊。”   “花娘——花娘——”董瑞开始扯着嗓子喊。   外面的人又都进了来,那花娘走了过来道:“董公子。”   “快,快陪咱们的世子爷松快松快。”董瑞脸上露出别有意味的笑容。   花娘娇娇柔柔的应了是,就上前去依偎着齐致仕了,手温柔的在齐致仕的胸前揉了揉,温声道:“世子莫烦忧,有花娘陪着您呢,什么烦恼能抵得过咱们……”花娘将头侧过去,在齐致仕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然后就见齐致仕终于脸上露出了笑容,一把搂过花娘温存。   角落站着的董瑞的随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然后低着头将眼底的精光藏了起来。   不远处的另一艘画舫内,沈君辰正悠闲的听曲喝茶,对时不时飘过来的欢声笑语当没听见。   这个时候,长庚殿的暗探已经找到了燕湖边上。   司夜不宜在众人眼前现身,远远的看着燕湖上的那一片画舫,周身的气息都冷得能冻僵近身的人。   “这、这公子他大概只是闷了,出来散散心。”毕宿不敢站在司夜身边,低着头道。   司夜一语不发。   毕宿这会儿心中一片的惶恐,他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给沈君辰找了麻烦。但是如何懊恼都没用了,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   画舫内的沈君辰忽然觉得背脊生寒,他警惕的从画舫窗户往外看,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心中不由的疑惑。   怎么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在等着他?   “公子,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木天在边上小心的问。   “那边什么时候结束?”沈君辰问道。   “怕是没那么快,没有天黑他们是不会离开的。”木天道。   沈君辰微微皱眉:“那就走吧。”   木天松了口气,和沈忠对视一眼,沈忠点头,去打发琴娘。   然后,沈君辰带着沈忠和木天就离开了这艘他们坐了有将近一个时辰的画舫。 第197章 背后因由   回到住处,沈君辰甫一踏进自己住的院子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停住了脚步。   “谁在里面。“沈君辰侧头问道。   沈忠和木天对视一眼,沈忠道:“属下进去看看,公子先别进去。”   说完沈忠就率先绕过了花园进去查看,沈君辰隔着前庭花木隐约看见厅门口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那里站着,愣了下,他现在已经发现那人是毕宿了。   猜到一个可能,沈君辰立刻走了进去。   果然,绕过前庭,就看见毕宿站在大厅门口。而沈忠正要往回走,见沈君辰已经进来就再说什么,跟在了沈君辰身后。   “毕宿大哥,怎么站在这儿?”沈君辰走近了问道。   “公子。”毕宿一边叫道,一边偷偷的伸手指着大厅内,脸色严肃中带着点歉疚的意思。   沈君辰愣了愣,赶紧的走进了大厅,然后果然就在大厅内见到了他猜想中的人,惊喜道:“大哥!”   “回来了,玩的开心吗。”司夜看着他道。   沈君辰对上司夜看不透的视线,心中没来由的觉得发憷,下意识的解释道:“我不是去玩。”   不是去玩?司夜想到沈君辰在画舫上光是听那琴娘弹琴就听了一个时辰之久,心中的不快就堵得他想把那画舫给烧了。   沈君辰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他觉得现在的司夜很生气、很危险,当下不敢有任何隐瞒,就将他这次出门的理由说了清楚,末了又道:“除了齐致仕的原因外,我这趟出去还是为了观察手下的探子在这么段的时间内做到了什么程度,为了不引人注意就在画舫上了听了一段时间的曲。“   果然,沈君辰很敏锐的察觉到他解释完这些后司夜周身的气息缓和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   沈君辰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疑惑于司夜为什么会对他出门的事生这么大的气,他道:“出门的时候毕宿刚好不在,就没跟他说,他回来一时没找到我应该心急了,大哥是因为这个才突然过来的吗?”   “下次离开前还是跟毕宿说一声,不然我会担心。”司夜道,也等于是承认了沈君辰说的话。   沈君辰想到刚才司夜的不悦,立刻道:“没有下次了,不会让大哥担心的。”   司夜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在他脸上碰了碰道:“你现在这个模样我还真不习惯。”   沈君辰赶紧道:“那大哥等我一下,我去把脸上的易容卸了。”   “去吧。”司夜道。   沈君辰一走,司夜就变了眼神,沈君辰在画舫上待了许久,身上也沾染了些脂粉香气,庸俗的脂粉味实在容易让人心生不悦。   一场危机化解,站在厅门外的毕宿狠狠地松了口气。   而另一边,沈君辰回到自己的屋子后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脂粉味,皱了眉头,道:“烧热水来,我要沐浴。”   “是。”沈忠道。   木天则忙着给沈君辰卸妆。   沈君辰安静的坐着,心里却是不断回想着刚才的情形,司夜压着愤怒的样子让他直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不知道为何他有一种他出去鬼混被司夜抓个正着的错觉……   沈君辰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会真的是和他想的一样吗?   想到这里沈君辰心跳都快了很多,他一定是疯了才这么想!   “少主怎么了?”木天见沈君辰神色有异,担心的问道。   “没事,你继续吧。”沈君辰闭上了眼,慢慢平复着因为自己的痴想而起了波澜的内心。   等木天将沈君辰脸上的易容卸完,沈忠也将热水烧好了送了进来。   沈君辰匆忙沐浴完,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就去见司夜。   司夜见他沐浴过了,鼻尖萦绕的也是清爽的气息,总算心情好了很多。   “你刚才说想从齐致仕入手查安昌侯府的事?”司夜问道。   沈君辰点头:“是,安昌侯府的怪异之处总要搞明白了才安心。”   司夜想了下道:“据消息说,齐致仕对这次和郭府的联姻很不满意,所以才会在成亲前依然频繁出入风月之地。”   “他和沈雨霞没什么情比金坚的深情,不愿意娶回她我能理解。”沈君辰问。   司夜道:“似乎不只是这样,而且齐致仕这次被安昌侯府揍了一顿,伤刚好立刻又出来鬼混,和安昌侯对着干的意思很明显,但他却又不敢反抗。”   “大哥的意思是说齐致仕会娶沈雨霞还是被安昌侯逼着去做的?”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   沈君辰坐下道:“看来,沈雨霞果然是涉及到了什么好处,才会让安昌侯心甘情愿为她奔走,否则安昌侯大可不必再逼着齐致仕娶沈雨霞。”   “你派去接触沈雨霞的人有没有告诉你沈雨霞的反应。”司夜道。   “不怎么说话,吩咐都是下人代劳的,戴着面纱,很谨慎。”沈君辰道。   “我这边还得到一个消息,沈雨霞对这桩婚事的反应也很冷淡。“司夜道。   沈君辰惊讶的看着司夜:“确实?”   司夜点头。   沈君辰皱眉:“这就奇怪了,难道这婚事只有安昌侯与郭明逸两个人一头热?不对啊,按照咱们的推测,沈雨霞会成为郭明逸的侄女是安昌侯安排的,既然是这样,那也就是说这件事只有安昌侯一个人在一头热的奔走,为什么?”   他接着道:“更奇怪的是沈雨霞和齐致仕两个人都明显是不乐意的意思,却也都听从了这个安排。”   沈君辰现在是真的有些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因为沈雨霞的三个儿女?齐瑾钰和齐瑾瑞都是安昌侯正经的嫡脉,齐月晴也才刚满六岁。”沈君辰道。   “以齐致仕的为人,会是为了这三个儿女忍气吞声的人?你别忘了齐致仕的长子齐瑾桓的生母马氏和齐致仕和离的事。而且论起嫡脉,齐瑾桓才是嫡长子,他背后的马家也没有放弃他,马家实力也不弱,齐瑾桓这个嫡长子的位置也坐的很稳当,他比沈雨霞的两个儿子都有能力。”司夜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君辰很不解。   “所以这还需要我们去查,这一次你的法子也许就能派上用场了。”司夜道。   沈君辰揉了下眉心:“所以现在还是要等消息。”   司夜伸手过去帮他一起揉,将他皱起的眉头揉开,道:“不急。”   沈君辰却因为司夜的手而僵住了,霎时间浑身的感知能力好像都集中到了自己的眉心。   “怎么了。”司夜当然察觉到了沈君辰的紧绷,悄悄翘起了嘴角,明知故问。   沈君辰回过神:“啊?啊,就是关于皇长子的事,司空宏对当年韩氏陷害你和你母亲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他手里有没有证据可以直接扳倒韩家?舅舅刚进京就在关注着这件事,他知道大哥你在我这儿,他一会儿肯定会来找你的。”   司夜对沈君辰离开转移话题的能力也是佩服的很,有些遗憾的收回了手,道:“毕宿不是将殿中知道的进度都告诉他了吗?”   沈君辰这两天的注意力都集中郭府和安昌侯府身上了,对那件事的关注度不高,“那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司夜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道:“既然你舅舅要来问的,那就一会儿再说。我等了这么久,你就迫不及待跟我说这些,也不好好问问我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沈君辰立刻从善如流的问他:“那大哥这两天过的怎么样?”   “等你跟毕宿说想见我,结果等了两天也没见你提,我只好自己来找你了。”司夜道。   沈君辰傻住:“我、我担心你在忙,不敢麻烦你跑老跑去的。”   他当然想见司夜,从进京刚分开后他就在想,但司夜还有偌大一个长庚殿要管,已经跟着他出去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他怎么能刚分开就又黏着司夜呢。谁知道沈君辰觉得自己良苦用心居然白费了,司夜根本就不忙。   沈君辰现在心里也有懊恼了,为什么不早点让毕宿送话呢?   “再忙见你的时间也有,况且京城和长庚殿相隔能有多远?殿中的事又自有运转方式,你不用担心我会忙的抽不出时间。你让我住在你这里都行。”司夜道。   沈君辰的目光中极快的闪过一道欣喜的光,正要说点什么就被外面的动静打破了,有人来了。   “少主,国师大人,阁主过来了。”木天进来通报。   果然,梅景澜就找过来了。   “快请舅舅进来。”沈君辰道,和司夜对看了一眼,两人停住了正在进行的话题。   梅景澜从外面进来,便道:“君辰刚才出去哪了,也不留句话,急的大家都在找你。”   沈君辰心知梅景澜这句话就是说给司夜听的,心里有些好笑,道:“我只是闷了临时起意出去了一趟,没有留话是我的错,没有下次了。”   梅景澜不痛不痒的训了他几句,然后对司夜道:“国师关心这小子我明白,可也不能把他给宠坏了。”   司夜听了这句话一个挑眉,面具后的眼睛深深看着沈君辰道:“君辰做事很有分寸,我相信他,而且我也宠不坏他,我还嫌宠得不够。” 第198章 齐致仕的绿帽子   梅景澜只是试探性的那么一说,没想到司夜会这么直接的回答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再看他那个傻外甥,已经整个人都傻愣住了。   梅景澜的心里忽然有了非常强烈的警惕感,他原本以为这两人之间只是沈君辰一头热,现在看来却似乎不是这样了。   司夜这个人的心思太深,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梅景澜看不透。   梅景澜只是隐约有感觉,司夜似乎已经看出沈君辰的心思了。   “梅先生此刻过来是打听皇长子被陷害一案的进展吧。”司夜这时候又出声说道。   听到司夜这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沈君辰的心跳却还没有平复。沈君辰情不自禁地盯着司夜看,这会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最近他总能从大哥的话里听出让他心跳加速的意思?   “君辰?”   沈君辰走神的时候,梅景澜已经和司夜说完话了,却见沈君辰还在望着司夜发愣,梅景澜心底叹了口气,喊了他。   沈君辰立刻回过神,见梅景澜和司夜都在看着他,梅景澜眼神无奈,司夜则眼眸深邃得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吸了过去一样。   沈君辰的心顿时又噗咚噗咚的跳的厉害,只是面上镇定的道:“舅舅也想知道我今早去做什么了吧,一会儿就有人来送信了,舅舅若是和大哥商议完了不妨再等一等。”   梅景澜:“……那我便等等。”   沈君辰见梅景澜不准备多说什么,放松了一下,但是没敢再盯着司夜看。   故而,他也不知道司夜微微翘起的嘴角。   沈君辰像梅景澜解释了他对齐致仕的安排。   然后就如沈君辰说的一样,没多久就有探子联络了木天,将齐致仕在画舫上失口透露出来的信息送到了沈君辰面前。   齐致仕当着司夜和梅景澜的面看完后道:“信上说,齐致仕和中途像董瑞说过几句话,他说这次成亲是安昌侯逼迫的,目的是为了巩固关系。然后齐致仕还在愤懑中提到一句说是‘替他养个儿子还不够还要……’后面的话没有说全。”   沈君辰说完这句话后,其他人都觉得这里面包含的信息有点多。   “巩固关系?这可奇了怪了,沈雨霞还能牵扯到什么人,要让安昌侯费劲了周折也要把沈雨霞再绑回安昌侯府这艘船上?既然明面上沈雨霞已死,那么就是与沈雨霞背后的身份无关的,只是透过她这个人才能做到的某种利益结合。”梅景澜道。   说到正事,沈君辰严肃道:“没错,这个人对安昌侯一定非常重要,身份也许会不简单。”   “沈雨霞一个内宅的妇人,还有什么人会和她有很大联系?”司夜道。   沈君辰和梅景澜都沉默了一下,他们也想不透。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齐致仕说他在替别人养儿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齐致仕那三个儿子中有谁不是他自己生的?“沈君辰道。   “他三个儿子中我认为可以排除齐瑾桓。”司夜道。   沈君辰和梅景澜看他。   司夜道:“其一,齐瑾桓这个人我见过一面,他和齐致仕长得很像,血缘关系一看就是清楚明白的。其二,如果齐瑾桓不是齐致仕的儿子,在马氏和离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还稳坐嫡长子的位置。”   沈君辰点头:“大哥说的有道理。“   接着他想到了什么惊讶的瞪大眼睛道:“那难道是沈雨霞生的两个儿子中有一个或者干脆两个都不是齐致仕的儿子?沈雨霞给他带了绿帽子?”   这可就有意思了。   司夜道:“按照齐致仕的原话‘替他养个儿子还不够还要……’来看,应该是只有一个,不过这一点我们其实可以想办法接触了沈雨霞的两个儿子去证实,是不是亲生的儿子查了就知道了。现在的问题是,当时齐致仕说这句话,是话赶话说到这份上的,所以,你们认为这个‘他’会是谁。有没有可能就是安昌侯极力想要与其巩固关系的人。”   沈君辰和梅景澜都齐齐看向了司夜,为他这个猜测而吃惊。   沈君辰甚至站了起来说道:“有可能,这真的有可能。这个不知名的人权利很大,就连安昌侯都要死死巴结着。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又有一个怪异的地方了,既然这个人有让安昌侯都上赶着巴结的能力,他完全可以踩在安昌侯的头上,在沈雨霞已经换了身份的情况下将沈雨霞娶过去或者讨要过去,可是最后兜转了一圈,沈雨霞竟然还是嫁回了安昌侯府,就好像费得这一番功夫仅仅是为了帮助沈雨霞拜托罪名。而且目前为止,我们一点也没有听说沈雨霞的两个儿子有谁要脱离齐家的意思。”   司夜道:“你的意思是这个背后的人有一个不能娶沈雨霞或者是不能讨要沈雨霞的特点?”   沈君辰点头。   梅景澜道:“但也许是别的缘由,比如这个人家中已经有妻妾,沈雨霞嫁不进他的家门呢?”   沈君辰皱眉:“如果是这样,那沈雨霞和她为这个人生下的儿子也就没有那么重要,安昌侯府能够通过沈雨霞做到的事也有限,不至于这么大费周折。安昌侯的行为就好像是迫不及待的想把沈雨霞再次拽在手里的感觉。”   梅景澜和司夜对视一眼,他们心里都认为沈君辰的这个猜测有些道理。   “不管如何,这件事一定会是我们解开安昌侯府这个迷的关键。我现在就让人去调查齐瑾钰和齐瑾瑞这两个人,也许齐月晴也可以查一查。”沈君辰道。   “我也让北星去查查。”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同时心里也在回想着上辈子关于齐瑾钰和齐瑾瑞这两个人的记忆,上辈子这两个人的活动范围一直在昌北,和他几乎没什么交集,只有一次沈雨霞进京省亲,带了两子一女来,也就是那一次他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他只记得那兄弟两,一个高些一个矮些,长得和他们沈家的人都不太像,算是端正的长相吧。倒是齐月晴比较像沈雨霞,因此与他们沈家的人也有那么一两分的相似处。   他当时倒是没觉得这两兄弟中会有谁不是齐家的血脉,因此也没有线索可以追寻。   应该说,这辈子有许多的事和上辈子都不一样了,很多以前他没注意到的事现在都纷纷的浮出了水面。   梅景澜这几年对蒋素秋的歉疚越来越大,对于沈雨霞这个仇人的事也就更加的关注,当下也没有多停留,离开了沈君辰的院子,也找自己的人手去查了。   单独留了沈君辰和司夜在厅内,这个时候沈君辰还沉浸在对安昌侯府的猜测中,倒是没有注意更多别的。   司夜这时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安昌侯府这次会得到复用完全是因为暗蜂首领成均在皇帝面前的进言吗。”   沈君辰点头:“当然记得,这次沈雨霞在郭府不也证明……”   说到这里沈君辰倏地反应过来,他看着司夜道:“大哥的猜测是,这个背后的人很可能和暗蜂有非常大的关系?”   司夜点头:“我是有这个猜测,不过到底真相如何,还要经过调查。”   沈君辰捏紧手道:“我总觉得,也许这一次我们可以查出我们查了四年也查不出的安昌侯府真正会突然得到皇帝复用的原因,这一次我要把他们全都连根拔起!”   司夜道:“已经找到了突破口,就不愁查不出真相来了,你也不必过于心急。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会帮你。”   沈君辰点头,镇定了下来。他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背后一直都有司夜在支持他做任何一件事,现在又还多了梅家。   接着两个人又还商议了些细节,添加了些安排。   等讨论完后,沈君辰才发觉他和司夜不知不觉已经说了许久,桌上的茶都添了好几次了。   话说完后,这一时间安静下来了,沈君辰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司夜回答梅景澜的那句话,以及他自己心中那个破土而出的看似疯狂的猜测。   顿时,这安静的厅堂好像有什么绵绵密密的围绕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气氛都随之变了。   沈君辰好几次话冲到了嘴边,想问司夜什么,可是又发现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到底他还是害怕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时候就听司夜突然道:“曲好听吗。”   沈君辰震了一下,没怎么思考就答道:“好听。”   接着就听司夜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哦?那什么时候领着我也去听一听,看看是什么样的琴娘弹出的乐曲让你念念不忘。”   等等,念念不忘?他有这个意思吗?沈君辰愣道:“大哥误会了,我没有念念不忘,只是她弹的曲不算难听罢了。”   “弹琴的是哪里的琴娘。”司夜却问道。   沈君辰迷茫了一下:“就随便找了艘听曲的画舫,挂了春风坊的牌子。”   “原来是春风坊的。”司夜目光一闪。他其实很清楚那艘画舫里的琴娘到底是谁,早在查到沈君辰在那艘画舫上的时候。 第199章 长相相似的人   听了司夜的话,轮到沈君辰脸色怪异了:“大哥知道春风坊?”   “知道,春风坊里的琴娘、歌姬还有舞娘在京城很受欢迎。”司夜说道。   “大哥对那里很熟悉?”沈君辰微微皱眉。   司夜好像没察觉到沈君辰的不对,点头道:“还行。“   还行?模棱两可的说法,到底是熟悉到了什么程度?偏偏司夜就说了这两个字,闹得沈君辰心里翻江倒海的。   “大哥去过?”沈君辰换了个问法。   司夜双眼认真地看着他:“怎么打听这么仔细。”   沈君辰赶紧移开目光,心里既害怕司夜看出什么,又忍不住想问个清楚,于是道:“我只是没想到大哥会去那种地方。”   “听曲看舞,男人不都喜欢这样?”司夜道。   沈君辰抿了下嘴,然后道:“所以大哥也喜欢那样?”   “不,我更喜欢和你去看风景。”司夜道。   沈君辰顿时愣住,心跳漏了一拍,和司夜的眼睛对上。   “还是说,你更喜欢去听琴娘弹琴?”司夜还凑了过来,低头看着沈君辰,压低了的声音低沉醇厚。   沈君辰的后背急速的窜上一阵酥麻,看着近在咫尺的司夜的眼睛,极力的让自己能够镇定的答话:“当然不,我也更喜欢和大哥在一起。”   然后他就见司夜勾起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司夜道:“要我过来陪你住吗。”   为什么话题突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沈君辰这一刻很诡异的想道:大哥说了这么多话目的就是为了留下来陪他住吗?   沈君辰看着司夜的眼睛,没有任何迟疑的点头:“要。”   司夜低声的笑起来,直起身道:“毕宿。”   “属下在。”厅外,毕宿站出来。   “送消息回去,我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了。”司夜道。   “遵命。”毕宿道,立刻就去传信了。   司夜对沈君辰道:“虽然有毕宿在,但现在京城的局势复杂,还是我亲自陪着你比较放心。”   所以前面说那些都是逗他玩的?沈君辰觉得自己有点懵。   安昌侯府的两位公子齐瑾钰和齐瑾瑞分别是十岁和八岁,如今都在学堂读书。   这座学堂规模很大,学生都是京城达官显贵家的子侄,因此守卫也很森严。   沈君辰和司夜查了才知道,齐瑾钰和齐瑾瑞兄弟两连上学堂身边都有人随行隐秘保护着,可见安昌侯对着两个人的重视。   “我准备去亲眼见一见那两个孩子长什么样。”沈君辰道,探子回报来的消息并不能完全的描述对方的长相。   司夜同意,和沈君辰一起去暗中见了齐瑾钰和齐瑾瑞两个人。   “齐瑾钰明显能看得出来和齐致仕长得像,倒是齐瑾瑞……”沈君辰远远看着从学堂出来的齐家两兄弟说道。   司夜明白他的未完之言,齐瑾瑞更多的是像沈雨霞,从长相比较难看出他具有齐家的血脉。不过,两个孩子都没有长开,总还是有那么一些不确定性。   司夜盯着齐瑾瑞看了一会儿,想了想道:“查一下齐家这两兄弟出生前后的情况,还有这件事一开始肯定是隐秘的,但现在它显然已经成了安昌侯抓住某个人的把柄了,因此曾经安昌侯府内肯定有过什么不一样的动静。这一点我们也可以去查。“   沈君辰点头:“大哥说的对,这两兄弟中齐瑾钰出生的时候是在京城,齐瑾瑞则是在昌北出生的。而问题的爆发则比较可能是在昌北的时候。”   “放心,总会查出来的。”司夜道。   见过齐家两兄弟后,沈君辰与司夜便回了住处。   司夜调了北星来调查这件事,而北星见到齐瑾钰与齐瑾瑞两兄弟后给沈君辰和司夜带回来一个吃惊的消息。   北星说:“属下观那齐瑾瑞的面貌,有几分像暗蜂的首领成均。”   沈君辰和司夜听了都非常的惊讶,沈君辰道:“成均?这个人北星大哥见过他?”   北星点头:“暗蜂的高层都很隐秘,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但属下曾经很凑巧的与成均有过一面之缘。”   沈君辰转头看司夜,目光流露出不敢置信。   司夜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道:“你确定没看错?”   北星想了下道:“因为成均的身份太重要,属下当时无意中得知他的身份后就刻意将他的长相记在了脑海中。而齐瑾瑞虽然才八岁,但他的眉眼间确实长得像成均。当然,也有可能是巧合,确凿的证据还要查过才知道。”   司夜和沈君辰沉思着,司夜道:“如果真的是成均,有些问题也确实可以说的通。”   沈君辰看他:”比如?“   司夜道:“一,安昌侯府这次能再回京就是成均在皇帝面前说了话。二,成均坐上了暗蜂首领的位置,他就不能娶妻生子,这是暗蜂成立最初皇帝下的死命令,成均也必须绝对的效忠皇帝。如果是他,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沈雨霞和沈雨霞给他生的儿子会一直养在安昌侯府,我们前面讨论的问题也有解答。”   他接着道:“现在的重点就是,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成均,那他是怎么和沈雨霞勾搭上的,有没有证据可以抓住。如果证实了这一切,我们就有把握了。”   司夜说了这番话后,沈君辰眼睛也逐渐亮了起来,他从这件事中窥探到了一些可以掌握住的秘密,也许对他们是有利的。   “但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成均,那么去查的人就一定要小心。君辰,你的探子先撤回来,让北星去查。”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他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好。”   “另外,以成均的老道,能够被毁掉的证据一定都被毁掉了,要查到确实的证据会很难,你要做好准备。”司夜道。   沈君辰严肃道:“我明白。”   那些人递了这么好的把柄过来,可也正因为这把柄实在太好用了,他要抓住也得费一番功夫。   梅景澜那边知道了沈君辰和司夜的猜测后,也很意外,随即就和沈君辰他们一样,都察觉到了这件事背后的可利用的地方。   “昌北那边我派人去查吧,正好梅家手下有人在那边扎根,势力经营不错,要查好些年前的往事,他出手查会比较方便。”梅景澜道。   司夜点头:“也好,那就交给梅先生了。”   梅景澜点头:“京城这边就劳烦国师多费心了。”   司夜道:“这一点梅先生可以放心。”   三人就这件事的调查讨论了一下,沈君辰手底下的探子都渐渐的撤回不动,因为这次对上的是成均极力想要被隐藏的秘密,他们一不留神就有可能会被发现,后果绝不是沈君辰想见到的。   谈完后,沈君辰被梅景澜叫走,到了梅景澜的住处。   “舅舅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沈君辰知道梅景澜特意叫他过来,说的事可能是梅家内部的事,不方便在司夜面前说。   谁知道梅景澜让他坐下后却没有提起梅家的事,而是道:“怎么这两天国师没回长庚殿?”   沈君辰道:“大哥担心我们的安全。”   梅景澜眼含深意的看着他道:“真是如此?”   沈君辰不由的就想起了那天和司夜说的话,眼神有些不自然的游移了一下,道:“是那天我出门没有打招呼的事,让毕宿他们担心。大哥觉得毕宿一个人在这里没办法保护好我,就亲自过来了。”   “他殿中的事务不忙吗?”梅景澜道。   沈君辰摇头:“应该是能应付过来的,大哥偶尔也会闭关一段时间。”   “相比起你,司夜在京城被人发现会更引人注目,你们难道没想过吗?”梅景澜道。   沈君辰愣了一下:“以大哥他的能力,想要有人发现他没那么容易。”   梅景澜叹口气看他:“这里是天子脚下,经过梅家和那什么上古遗迹的事,我想也知道,司夜虽然地位尊贵,可也就是因为他地位太尊贵了,他现在就成了皇帝的眼中钉之一。皇帝肯定在暗中盯着长庚殿的一举一动,司夜频繁进出京城,太过危险了。”   沈君辰被梅景澜点醒后,才想起这件事来,脸色不由的就有些着急。也是他太过于相信司夜,总觉得司夜无所不能,所以都忘记了司夜的身边也还有危险存在着。他道:“我回去就让大哥回去,在这里确实太危险了,他还是回殿中安全些。”   梅景澜:……   他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司夜的危险不是危险,而是盯着司夜的人会给他们带来的危险!   梅景澜伸手就敲了沈君辰一下:“危险的是我们,你别替你大哥瞎担心了!”   沈君辰看他:“舅舅?”   梅景澜摇了下头,他就不信沈君辰会想不到,只是他这傻外甥的心中恐怕什么都及不上他大哥的安危了。   梅景澜也不解释,他相信沈君辰回去就会想明白,他主要的目的除了担心司夜带来的视线外,最担心的还是沈君辰。   “你到底怎么想的,没有想过要告诉你大哥你自己的想法吗。”梅景澜道。 第200章 齐致仕的奶娘「补更9号」   梅景澜的话让沈君辰惊讶,难道舅舅就一点都不介意他喜欢大哥的事?   “我没打算告诉他。”沈君辰说道。   “怕他拒绝你?”梅景澜道。   这不仅是拒绝的问题,沈君辰认真问梅景澜:“我以为舅舅会生气。”   梅景澜道:“我生气你能不喜欢他了?”   沈君辰沉默,这是不可能的。   梅景澜道:“所以我为什么要生气?如果这次报仇成功,你我都还有命活着,到时候你要做什么我都随你。只是现在,你既然不打算告诉他,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一切等报完仇再说。我不想因为你和他之间的事,影响了一切的计划,你就忍上这一段时间。现在你大哥还来和你住在一起,你自己要沉住气。”   沈君辰明白梅景澜叫他过来的原因了,他垂眸道:“我明白了,舅舅放心。”   梅景澜的担心沈君辰都理解,他心里也庆幸梅景澜对这件事的态度非常宽容。   可如果梅景澜知道司夜的真实身份,恐怕就不会如现在这样说了。   和梅景澜谈完话,沈君辰回到了院子。   司夜正和毕宿说这着话,见他回来便起身走前:“事情谈完了?“   听到司夜这么问,沈君辰知道司夜是以为他和梅景澜在谈论的是梅家的事,不是很自然的点头道:“谈完了。”   司夜虽然神色如常,但其实察觉到了沈君辰这点微小变化,眼神微微变深。这一趟去,谈的事看来和他有关。   而沈君辰未免司夜问的多自己回答不上来,直接转移了话题道:“你们在谈什么,我刚听见沈雨霞三个字。”   毕宿主动来道:“回公子,确实是关于沈雨霞的事。接触郭府的人已经确定了郭明逸那蒙着面纱见人的侄女就是诈死复生的沈雨霞。”   沈君辰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终于确认了沈雨霞的身份,他心中没有什么意外的。其实之前他手下派去接触沈雨霞的探子也差不多可以确定沈雨霞的面容了,只是因为担心他们被成均盯上,撤了回来。   司夜道:“现在沈雨霞的身份确定无误,就差了证明成均和沈雨霞及安昌侯府关系的证据了。四年前沈雨霞诈死逃过罪罚,安昌侯府将沈雨霞院中伺候的人、与她接触较多的人都下了命令陪葬,现在安昌侯府中熟悉这位曾经的世子夫人的人除了主人家,其他人都死了。齐家两兄弟也被试探过,不像是知道内情的,现在整个安昌侯府,知道沈雨霞其中一个儿子不是齐致仕所出的,也就剩安昌侯和齐致仕了。“   沈君辰道:“这些人太心狠手辣。”   司夜道:“所以,要从安昌侯府入手,调查出什么证据来不太现实。”   沈君辰皱眉:“那现在怎么办?”   沈雨霞偷情这件事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过,可见就算是在安昌侯府内部这件事都是个非常隐秘的秘密,而沈雨霞当年身边伺候的人又都死了,要怎么样找出这个关键的证据来?   沈君辰道:“难道真要全靠昌北那边了?”   司夜微微摇头:“只怕昌北那边也不是很好找。”   这整件事就如司夜一开始所料的那样不好查,安昌侯府在四年前大换血过,一次是他们搬迁入京前夕,据说府上有疫病发生,传染了不少人,那时就有不少可能是知情人的人丧生,而后进京后,沈雨霞死又陪葬了一批人。   安昌侯府这潭水被清理过了,很多线索都断的很干净。   沈君辰和司夜都差不多要将希望寄托在梅景澜在昌北调查的人身上了,北星就在这个时候给他们送来一个好消息。   “安昌侯府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内情,这个人是齐致仕的奶娘,齐致仕对她感情很深,几乎把她当半个娘看待。只是安昌侯夫人在世时很不喜欢她抢走自己儿子的注意力,对她很排挤。所以,很少人知道齐致仕对她其实很好,对她几乎什么都说。”北星道。   沈君辰和司夜听了都有些意外的惊喜:“这人现在何处?”   北星道:“四年前安昌侯府进京时,她没有跟着进京,而是跟了她的儿子。齐致仕确实对她很好,放了她良籍,她儿子考上了进士,被派到青州府泰祥县做父母官,她现在就在泰祥县衙。“   司夜道:“我亲自去一趟。”   沈君辰看他。   司夜道:“这个妇人能够被安然的放出去一定很得齐家父子的信任,也许从她那里能查到意外的收获。”   沈君辰点头:“那我也去。”   司夜想了下便点头。沈君辰去和梅景澜说了这件事,梅景澜也同意了,嘱咐他小心的。   于是,当天沈君辰便悄然出了城,与司夜暗中前往青州泰祥县。   泰祥县在青州东面,离京城不远,只是背靠着燕山山脉另一端,有点类似于岐东在南华的情况,不在必经官道上,不算是多么富裕的县。   泰祥县衙就在县城当中,沈君辰与司夜到了县城后,没有贸然就去找这个县令的母亲,而是谨慎的查探了一番。   这个张奶娘既然可能是知情人之一,安昌侯将她放了出来也不一定就完全放心,也许在她身边留了人。   查了一番后发现张奶娘身边果然身边随时有两名侍女和一名护卫守着,不是那么靠近。   司夜便决定不用常规的办法,决定有摄魂术对付这个张奶娘。   “我们只要是从张奶娘的口中套出当年的情况,并看能不能得到什么作为证据的东西。既要不惊动张奶娘又要不惊动安昌侯府,只能用点特殊办法了。”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我明白。”   查过了县衙内院护卫巡逻以及夜晚熄灯时间后,司夜和沈君辰就在晚上的时候潜入了县衙,悄悄进入了内院找到了张奶娘住的院子。   这个院子果然就如司夜所料,守卫森严。不过他们没有在这里外发现暗蜂的踪影,想来齐致仕并没有把他这位奶娘暴露在暗蜂面前。   司夜和沈君辰避过了守卫进入了张奶娘的屋子,悄悄点了守夜侍女的穴道,走到了张奶娘的床边。   虽然是个老妇人,但是这样直接闯入妇人的屋子还是让沈君辰和司夜都有些不自在,两人都决定速战速决。   沈君辰叫醒了张奶娘,张奶娘被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两道黑影在床前就要叫出声,被沈君辰眼疾手快的点了穴道。   然后张奶娘就对上了司夜那双摄魂夺魄的眼睛,顿时就受控于人。   司夜控制了她的心神后,又用言语暗示了她才开始询问——   “张氏,你可记得沈雨霞?“   “记得。”   “沈雨霞是否曾有偷情行为?”   “……是。”张氏似乎有一点挣扎,但很快就弱了下去,顺从的回答了。   “偷情的对象是谁?”   “我不知道。”   “那沈雨霞与情夫生下的儿子是谁。”   “齐瑾瑞。”   “还有谁知道沈雨霞和人偷情?”   “侯爷,世子。”   “没有其他人了?”   “死了。”   “全都死了?”   “死了。”   沈君辰在旁边听得皱眉,虽然他和司夜都查出了那些人死了,但现在这么听到了这个回答还是令人心底发凉。   “你们为什么知道沈雨霞偷情的?”司夜换了问题。   “世子发现她有情郎。”   就这样?   “世子又是怎么发现的?”   “春兰告状。”   春兰?沈君辰立刻想起了这个人,这不是春香的姐姐吗?   对了,春香就是沈雨霞身边的人啊,她还活着,她会不会知道什么?!   想到这里,沈君辰立刻伸手搭了下司夜的手臂,但没敢去叫他。   司夜自然明白沈君辰的意思,他接着又问了张奶娘几个问题,发现张奶娘虽然确实知道沈雨霞偷情的事,可是她并不知道沈雨霞的情郎是谁,也不是发现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所以很多关键性的证据她都不知道,想来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被放出安昌侯府的原因之一。   不过,张氏提到了春兰。   司夜随后又做了一番暗示,张氏昏倒在床。明日起来她最多就是病一场,并不会知道今晚发生的事。   沈君辰与司夜趁夜又悄悄离开了县衙。   回到住的地方后,沈君辰迫不及待道:“大哥,张氏说是春兰告状,齐致仕才发现沈雨霞和人偷情的,你说春香会不会知道什么?”   “那要把她找来才知道。”司夜道。   沈君辰道:“我这就送信给木叔,让他悄悄将春香送进京。”   司夜道:“要小心,春香的身份一旦被发现会很麻烦。”   沈君辰点头:“我会小心的。”   他接着道:“当初春香被带回南阳,她说她姐姐春兰是因为被齐致仕看上了,沈雨霞嫉妒才把她赐死的。现在看来,春兰死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她发现了沈雨霞的秘密。那之后,齐致仕和沈雨霞肯定达成了什么条件,春兰就被处理了。”   司夜点头。   沈君辰又道:“可如果是这个原因,没道理春香没发现,她好像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司夜道:“不管怎么样,问过她就知道了。”   沈君辰道:“也对。”   ‘见’过了张氏,沈君辰与司夜就离开了泰祥县,回了京城。   送给木峰的信木峰那边很快就收到了,然后秘密将春香送进了京城。   在出春香进京前,安昌侯府。   齐致仕听到他的奶娘生病几日卧床没起后有些担心,问送信的人张氏怎么会好端端生了病。   “回世子的话,我们家老夫人是早上醒来后头晕呕吐的,大夫来看过说老夫人这样是晚上魇住了才会的,大夫开了安神的药给老夫人喝下后是有好些了,可这几日还是觉得头晕难受。县令老爷就想请了附近寺庙的和尚来念念经。“来送信的人说道。   齐致仕对他这个奶娘的感情确实很好,听说了以后只留了句话给安昌侯后就直奔泰祥县去了。   安昌侯知道后生了一顿气,最后也没说什么。   安昌侯府的动静,郭府那边很快也知道了。   郭府后院,郭明逸的侄女居住的院子。   沈雨霞蒙着面纱听完下人的转告后冷哼了一声:“齐致仕这个蠢货,把张氏那个老太婆当菩萨一样供着,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想什么。”   “小姐,那我们就随他去吗?”沈雨霞旁边的侍女问道。   沈雨霞听到这声小姐,心情复杂了片刻,只是这四年来她也已经习惯了,很快就将这点复杂的感觉抛之脑后,她道:“管他做什么,我还没嫁过去呢就管起安昌侯府的事来,别人怎么说我。”   那侍女听了喏喏的不敢再说了,心中对这位小姐也是发憷的。这位小姐突然从乡下来投奔大人,大人非但没嫌弃她还把她娇养了起来,而这位小姐也一点都不像是乡下来的,规矩比许多大户人家的规矩还要大。虽然隔着面纱,但是她瞪人的时候侍女能感觉到那双眼睛里的狠辣,让她后背直发凉意。所以外面的人都在说郭小姐长得好看为人低调好伺候的时候,她都觉得他们太天真了。还有那位将要娶她们小姐的齐家世子爷,一举一动都被小姐知道,而他自己却毫不知情。   这位侍女本身是郭明逸一手调教出来的,有些事知道有些事不知道,但不管怎样都有一个非常好的习惯,那就是嘴牢,不该问不该听的都不问不听。所以,即使知道这位小姐很怪异,时常也还会见一个披着斗篷的神秘人,她也什么都假装不知道。就像现在一样,试探了沈雨霞的态度后,她就不再多说一句。   沈雨霞看了她一眼,心中暗哼了一声。她也不是不想管,而是她现在根本就管不了齐致仕。如果是以前,她还能压制齐致仕,现在除非她嫁过去了,否则根本管不了。虽然,她一点都不想再嫁回安昌侯府。   一想到进了安昌侯府以后还要日日以面纱遮面,沈雨霞心中就有一股戾气上涌。   这一切都是南阳那边惹出来的事,要不是无能的父亲和母亲,还有那无能的大哥,她又怎么会被一个黄毛小儿逼到如此地步! 第201章 重要线索   沈雨霞的眼中出现了阴毒的愤恨,尖锐的指甲将帕子抓出了可怕的皱褶。   旁边的侍女余光扫见,默默的又将目光移开,当做没看见。   沈雨霞心里很不满南阳的家人没有遏制沈君辰,害自己落到如此田地。要不是她还有用,安昌侯府的人能把她给生吃了,哪里又还会为她费工夫周旋。   一想到自己的依仗,沈雨霞脸上缓和了些,目光浮现出得意和一些鄙视,得意的是自己的依仗,鄙视的是现在要依靠她的一整个安昌侯府。   可要不是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嫁给他,又怎么会还要便宜了齐致仕那个蠢货!   沈雨霞脸上的神色变换了好几次,屋子里也安静的没人敢说一句话。   这个时候,沈雨霞当然也是不可能想到,她所有的秘密即将被人全部揭穿。   低调不显眼的一群商队又进京了,直接进了西市,没人注意到商队中还有一个女人,虽然她现在乔装打扮的不像是个女人。   “少主,春香已经进了京。”木天从外面回来后道。   “好,”沈君辰道,“让她来见我,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遵命。”木天道。   春香是第二日来的,见到沈君辰后她当即就行了大礼:“奴婢见过大公子!”   春香直到见到沈君辰本人才真的确定沈君辰是真的还活着的事实,在南阳的时候她一直低调的藏在了岐东乡下。当初沈雨霞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她还欣喜雀跃过,觉得自己的大仇终于报了,谁知道没多久后木峰就暗中告诉了她沈雨霞只是诈死并没有真的死,当时春香就被紧急藏了起来,而最佳的藏身地点就是当初沈君辰他们藏匿的那座岐东的乡下宅院。   春香一刻也没有忘记要为自己的姐姐报仇,这一次木峰告诉她有机会亲手为她姐姐报仇,只要她进京城。   春香只为了这一点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木峰的要求,既不多问也不声张,听从安排进了京。   直到进京后她才知道沈君辰没死的事,她心中既意外又欣喜,见到沈君辰后确认了这个事实眼眶不由的红了。   沈君辰见状,将她扶了起来:“无须行这么大礼,这次让你进京是有关沈雨霞的重要线索落在了你的身上,希望你能帮忙。”   “大公子请说,奴婢知道的一定都告诉大公子。”春香立刻道。   沈君辰于是把沈雨霞的事都告诉了春香,并道:“所以,你姐姐的死因并不是因为齐致仕的宠爱,而是因为她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   春香脸色的惊讶显而易见,可见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我有一个疑惑,为什么这件事春兰会知道,而你是沈雨霞身边伺候的人反倒不知道了?”沈君辰问道。   春香缓缓的将心情平复后,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后才道:“回大公子话,如果有什么我姐姐知道我却不知道的事,只和一件事有关。”   沈君辰坐下,静静的听春香往下说。   春香道:“那是沈雨霞的大儿子齐瑾钰一岁多的时候,齐瑾钰生了一场病,把沈雨霞吓着了,请了大夫来看,她自己还亲自去附近的空明寺抄经祈福。她去空明寺的时候,我因为和齐瑾钰的奶娘已经照顾习惯了齐瑾钰,两个人就被留在了齐瑾钰身边,随她去空明寺的是我姐姐春兰。后来齐瑾钰的病果然好了,沈雨霞觉得她去抄经祈福起了效果,以后就每隔上一个月就会去一趟空明寺。还是因为同样的理由,每次去空明寺,陪着她去的人都是我姐。除了那些时间,我基本都在沈雨霞身边,没有发现她有和什么奇怪的人来往。”   “空明寺?”沈君辰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都知道这个地方一定就是最关键的地方。   春香点头:“没错,那一年有段时间我发现我姐突然得了沈雨霞重用,因为是姐妹我还挺替她高兴的,也没有怀疑过什么。只是关于空明寺,沈雨霞是每个月必去的,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当日就回,就有少数几个时候会多停留几天,等齐瑾瑞出生以后,她还经常带着齐瑾瑞一起去。”   “看来,这个关键的地方就是空明寺无疑了。”沈君辰道。   “你姐姐可还有说什么?”沈君辰问春香。   春香努力的回想后摇头:“没有,我姐姐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如果齐瑾瑞真的是沈雨霞和什么野男人生的儿子,那离我姐出事也发生了一年多了,我也不明白我姐为什么最后会告诉了齐致仕。”   春香说到这里后蹙眉,显然她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沈君辰也能想到,春兰会突然这么决定,大部分的原因应该还是为了齐致仕。   春香叹了口气道:“我姐出事的时候我恰好陪着齐瑾钰去外面了,回来后就突然发现我姐先是被突然扶了妾室,然后又被赐死的事,接着我就被沈雨霞毁了容丢在了杂役房。那时候我因为脸上的伤,根本出不了屋见人,又一时间打击太大,加上周围似乎有些乱七八糟的,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姐和齐致仕的事导致沈雨霞和齐致仕大闹搞得府上乱糟糟的,就没有发现真正的原因。”   “后来,我脸上的伤终于养好了,只是我也再也出不去杂役房,每日都有嬷嬷在看守着,根本不知道杂役房外面的事。杂役房内和我共事的人大部分都和我一样,是府上犯了事的,都是被每日的劳累占据了所有的时间,连个假都没得休。如果后来奴婢不是遇见了大公子的人,他帮我离开了安昌侯府,否则我现在……我现在应该也是死去的人中的一个。”春香道。   沈君辰微微想了想,派人去叫了司夜过来。   春香是认识司夜的,当初救她出安昌侯府的人就是司夜的人,赶紧跪在地上行礼。   司夜看了她一眼,问沈君辰:“怎么了。”   “当初带回春香的是那位侍卫大哥,是怎么将春香带出来的?”沈君辰问道。   司夜让人去叫人,然后疑惑的看向地上跪着不敢抬头的春香。   沈君辰眨了下眼,然后对春香道:“你先起来吧。”   春香迟疑了一下,微微抬头看他们。   司夜见沈君辰还算待见这个春香,就道:“起来吧。”   春香忙应了是,赶紧起身,在了侧边恭敬的站着。   “大公子,当初带奴婢出来的那位大哥,他是给奴婢吃了一颗药,然后奴婢身上出现类似传染疫疾的症状,府上的人就把我丢在了乱葬岗。”春香道。   “哦?”沈君辰心中不得不说,这侍卫处理的太妥当了。   果然,那侍卫来见面后,也和春香说的一样。   司夜让他暂时站在一边,然后对沈君辰道:“你在想什么。”   沈君辰道:“侍卫大哥做的很好,也幸好我们当初将春香藏了起来,否则真可能会惹来大麻烦。“   毕竟,那个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沈雨霞身后还站着暗蜂的首领成均,等于有一整个暗蜂的人可以调用,那太可怕了。   春香虽然不知道沈雨霞现在的情郎是谁,但见沈君辰他们脸色严肃,也知道这件事很严重,心中也是后怕不已。   木天将春香领下去安排后,沈君辰将春香所说的告诉了司夜,“照春香所说的看,那空明寺是最大的问题点,也许那里还留有什么线索,查一查当时的僧侣是否还有人在,就可以知道了。”   司夜点头,“空明寺在昌北也是非常有名望的寺庙,如果里面出现僧人死亡肯定会引起关注,而沈雨霞他们最怕的就是引人注意,也许那边真的还有人能知道这件事。”   调查这件事这么多天来进展都不大,眼下这件事就可能是最大的转折点了。   沈君辰立刻去把这件事告诉了梅景澜,梅景澜也立刻传信去昌北,他们去接触空明寺。   沈君辰想了想,很想亲自去一趟昌北,他跟司夜提了下。   “你担心他们办不妥当?”司夜道。   沈君辰很诚实的点头道:“有一点,不过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件事不仅是报仇,对我们的利用价值也很大,这么关键的事我想亲自去盯着,反正皇长子这次的案件,皇帝和韩家还有一段时间在磨。”   司夜道:“我陪你去。”   沈君辰睁大眼睛,然后笑道:“好。”   梅景澜知道他们要去昌北,也没有拦着,毕竟这件事在梅景澜看来也确实很重要,便道:“那你们便去吧,只是有一点,一定要小心。”   “舅舅放心,我会小心的。”沈君辰道。   做好了安排后,沈君辰与司夜便离开了京城,往昌北去。   昌北离京城有些远,为了抓紧时间,沈君辰和司夜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赶路上。   长时间骑马颠簸的厉害,司夜有的时候就会选择坐马车,将沈君辰拉进马车内,不让他再骑马了。   “昌北那边应该收到信了,先让他们去试探试探,咱们再急也不急着这么赶路。”司夜道。 第202章 到达昌北   空明寺坐落在一片低矮的群山脚下,在离它稍有段距离的两侧面山脚下还有一大片稀稀疏疏的别院群,一路延伸进城。   沈君辰与司夜到了昌北后,找到了凌寒阁在此地有经营的阁中人施文,施文在昌北也是有名的富商之一,名下产业遍布整个昌北,在此地经营也有数十年时间,融入了当地,成了本地人。   施文在接到梅景澜的信后就在暗中调查安昌侯府过往五六年间的事,特别是沈雨霞的二字齐瑾瑞出生前后的事,这会儿进展还不大,得到的消息零碎,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反倒是沈君辰和司夜带来的消息更具有震撼性,那施文知道了空明寺在其中扮演的重要角色后,就将主要的调查方向放在了空明寺上。   施文已经查到空明寺中与沈雨霞交集较多的一位僧者,只是让沈君辰和司夜有些失望的是这名僧人已经死了,就在安昌侯府进京后不久得了病去世的。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这个人一定是掌握了关键事情的人,可他已经被灭了口。   “不可能没有其他的痕迹留下,如果沈雨霞与成均真的是因为空明寺有了交集,肯定不会只有那一名僧人知道,毕竟她的往来那么频繁,寺中认识她的人肯定不少,也许有谁会看到了点什么,这个需要我们耐心去查。”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他知道司夜说的对,他现在最不能做的事就是着急。   他们调查的人有认识沈雨霞的僧人,有往来的香客与沈雨霞有接触的,数量大,不是立刻就能查清楚的。   这一点施文这个地主占据了比较大的优势,他先是调查空明寺的僧人这些年来还有没有人死去,有没有突然离开,离开的时机有没有问题,以及接触那些同样是经常出入空明寺的香客,然后再借他们的手去接近空明寺的僧人,所做之事繁琐,再从中取得有用的东西。   沈君辰和司夜反倒是闲了下来,耐心等消息之余,就是乔装打扮了出现在街头。   “少主,前面那个看起来老旧破败的屋舍里面居住的就是当年安昌侯府内某位管事的亲眷,那管事死在了侯府那场疫病中,他的亲眷生活变得艰难,一家人挤在这里过活。”引路的是施文的手下,一名长相和身材都很不起眼的青年。   “属下等已经调查过了,当年死在安昌侯府的下人中,只有这位管事的亲眷活的最落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连姓都改了,窝在这贫民聚集的区域,出入极为不便,周围屋舍挨挤,又终日弥漫着一股怪异的霉味儿,特别是这家人住的这一段区域,都是最苦最下等的人住的地方,隔上些地儿就是乞丐窝。”青年低声说道。   青年接着道:“所以我们推测,这家人这样的行为像是在避祸。”   这就值得寻味了,特意住在这么乱的地方,故意消失在人前,避的是什么祸?   沈君辰与司夜对视一眼,都觉的这一家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沈君辰道:“可有办法接近他们。“   青年道:“这家人中做主的是当年那位管事的老母亲,如今已经七八十岁了,还有就是那管事的妻子。我们接触过他们在外做工的子孙,据试探来看,这些人只知道家中得罪了什么人,在避祸,具体的事由不清楚。因此,知道避的是什么祸的恐怕只有他的老母和他的妻子了。要接近他们也不难,关键还是不能引起惊慌,闹出动静。”   所以,他们想出的接近那老夫人和她儿媳的办法就是通过一个专门和这些贫民区的妇人打交道的,也就是收买她们所做的织绣成品的商人。   恰好,施文手下就有人是在这一带经常活跃的,专门和这些妇人打交道的人。这人会定期给她们花样,让她们绣,然后以合理的价格收了她们绣出来的东西,最后转手卖给其他人。   这些人彼此都很熟悉,有时候她们被要求绣的东西不是那么上得了台面或者有什么其他的玄机,价格还会更高,为了得到更高的价钱,这些妇人都会守口如瓶,与那收货之间保持一种非常忠诚的关系。   由这个人来接触那位已故管事的老母和妻子再合适不过,既能敲开她们的家门,又不会引人注意。   那收货人穿着也不是特别体面,大概就是比这些贫民区的人稍微体面一点,长相市侩,却特别得这些妇人的信任。   所以他敲开这家的门时,那一直禁闭的大门很快就打开了。   里面的商谈沈君辰和司夜并不知道,但在半个时辰后那收货人出来后时脸色不算难看,沈君辰与司夜便知道这件事有戏。   “参见两位大人,那管事的妻子果然知道点什么,我已经说动她说出内情,她现在正在动摇,再过两日就肯定会答应了。”那收货人道。   收货人许出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就是让那家人摆脱终日躲藏在这贫民区内提心吊胆的苦日子。   沈君辰与司夜也不管他是如何谈的,既然用了这个人就相信他的能力,听他这么说后,便点头道:“那我们两日后再来。”   收货人当然是领命的。   两日后,沈君辰与司夜再来,那家人中大部分都出门去了,只剩下了那管事的老母亲和他的妻子,只是为了方便谈话,她们已经被完全说动了。   “两位贵人,我们已经知道你们要打听安昌侯府的事。这件事其实憋在我们心里也好几年了,我们愿意把它说出来,只求贵人能给我们一家找条出路。”那管事的妻子说道。   “我们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会给你们做好安排。只是为了不引起人过多关注,不会是立刻,要等合适的时机,最多不会超过半年。”沈君辰道。   那管事的妻子说道:“这个我们已经晓得了,只要贵人答应了,我们多等些日子也无妨。”   “那就把你们知道的说出来。”沈君辰道。   那管事的妻子便道:“安昌侯府内曾经发生过疫病,一下子死了许多的下人。但其实根本就不是疫病,那些下人都是被悄悄毒死的。毒死他们的就是安昌侯爷,包括我家那位。“   那管事的妻子说到这里眼中含着泪,她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件事,我家那位在危险中悄悄送了信出来告诉我们后,让我们以后隐姓埋名躲避起来过日子。”   “信上说那天发生了什么?”沈君辰道。   他们说的那件事就是春香带着齐瑾钰离开安昌侯府,而春兰突然被扶了妾室然后又被赐死的事。   “我家那位因为比较得世子重用,所以经常会跟在了世子的身边出入,因此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知道的很清楚。那天,世子发现世子夫人她在空明寺的别院和一个不知道来路的野男人偷情,还知道了三公子不是齐家的种其实是世子夫人和野男人生的事。世子冲进了世子夫人住的屋子,抓着她打,惊动了侯爷。侯爷知道这件事后也非常的生气,要把世子夫人休掉,还说要把她的罪行公之于众让她游街。就在世子夫人要被拉扯出屋子的时候,世子夫人突然跟侯爷他们说不能杀她,杀了她会有人替她报仇,那个人是什么蜂的统领,权利很大,她要是死了,安昌侯府也跟她陪葬。“   “世子夫人这句话说出来后,安昌侯爷果然没有再把她拖出屋子,他和世子、世子夫人在屋子里谈了许久后,一出来就突然宣布要封住整个院子,封住了安昌侯府,控制住了当时所有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下人。”   “我家那位看到这个阵势知道不对,没有声张,他知道安昌侯爷控制他们恐怕就是不打算放过知情的人了,心知自己在劫难逃,就写了这封信出来,悄悄让人送了出来给我们。然后没多久我们就听说安昌侯府内发生了疫病,很多下人都一起死掉还被烧了。”   那管事的妻子说到最后又是气愤又是伤心,掩面哭了起来。   “那信可还在。”沈君辰道。   她点头道:“在。”   “可否把信给我们,这信能派上大用途,你们也能早日摆脱这样的日子。”沈君辰道。   那管事的妻子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咬牙进了内屋,把一封信拿了出来。   沈君辰看过了信,信上所写果然就如这妇人所言,没有偏差。而且也不知道那管事是不是出于习惯,在最后写了自己的名字,还盖上了一枚印章。   沈君辰与司夜离开而此处后,将信收了起来。   “这信可以作为证据之一,但主要的还是要靠空明寺那边。”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没错。还有一点就是,那妇人说那些下人都是毒死的,如果能找到证据证明这一点,也就更有说服力了。”   这样一来,这封信的分量就会大了许多,至少安昌侯府为了隐藏秘密草菅人命的罪名是逃不了了。 第203章 痴傻儿   在沈君辰与司夜在昌北调查时,东明和北星也在调查成均那几年的行踪,只是成均身为暗蜂的首领,他的行踪并非那么容易调查,除非是内部人。   四年前在南阳书院前的林间山道上被东明留了一命的暗蜂三十六卫之一的灰衣人在四年过后,已经稳坐三十六卫第五卫的位置,要调查成均的行踪已经不难,难的是不惊动成均。   灰衣人问过东明为什么要调查成均那几年的行踪,东明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告诉他这是他能够再次升迁的好机会。   虽然一开始他是被威胁做事,然而这几年他也得到了确确实实的好处。   眼前这一次升迁的机会暗藏了什么玄机,从他被命令调查谁的行踪就可以窥探一二,这让灰衣人心里忐忑的同时又涌出了一股强烈的野心。   因此,过程虽然废了点功夫,但东明还是很快得到了来自灰衣人的消息:八年多前,成均确实曾经在昌北一带活动,期间成均因为任务受伤寻了地方养伤,那养伤的时间上与沈雨霞怀上齐瑾瑞那段时间正好对的上。只是那案卷似乎被有意低调处理过,成均当时出的是什么任务,在哪里养的伤都没有写明。   不过能够得知时间吻合这一点就已经可以了,本也没指望可以从这里查出什么别的来。   消息送到昌北的时候,沈君辰与司夜在空明寺的调查遇到了难题。   当年负责接待沈雨霞的接待僧是寺庙内一个年级中年的僧人,这个僧人负责客院的安排,理应是知道什么的人已经死了。除了他之前,竟然没有什么人与沈雨霞有更多的接触。他们都知道沈雨霞这个人,因为那几年间沈雨霞来空明寺来的很勤快,但沈雨霞毕竟是女人,服侍她的也都是女子,为了方便空明寺将那一整座客院都给了沈雨霞及其随行人员居住,客院门口还有安昌侯府自己的护卫,僧人一般都不会去那附近。   以致于,空明寺山山下竟然真的只有那名死去的中年接待僧人才是沈君辰他们要找的知情者。   这个问题比较麻烦,因此沈君辰与司夜商议过后,决定放宽放大了网,一点点过滤消息。   首先就是沈雨霞来往空明寺那段时间内,与她有交集的哪怕是不深的人,列出名单来一一查探。   然后是安昌侯府,沈君辰还抱有希望,指望着除了那名管事之外再找到点什么知情人来或者是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这又是庞大的过滤搜索。   这幸好有施文这个在昌北扎根多年的人在,才能迅速的组织人手来配合沈君辰的要求,否则光是查这些人就能查到明年去。   当然,辛苦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当年,同样来往空明寺虔诚礼佛的人中与沈雨霞有交集的人也不是没有的,而且有一个很值得在意的地方就是这个人已经死了,死亡的时间就正好是沈君辰他们推测出来的成均在空明寺出现与沈雨霞有勾搭的时间内。在从空明寺出来会经过一道山道,这人的马车就是在山道转弯处摔落在了悬崖下,当时是大白天,且无风无雨,可就是摔了个车毁人亡。   这个人是个妇人,自己姓徐,嫁的夫家姓潘,潘家在昌北一带也是有名望的世家。   徐氏的出事造成了潘家的惨剧,因为当时在马车内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徐氏的长子,也就是潘家现在的嫡长孙潘茂,潘茂是当时的事故中唯一没有死的人,可是他虽然没死却傻了,据大夫说是摔伤了脑子。   潘家的家主,也就是潘茂的爷爷找遍了名医也医治不好潘茂的脑袋,潘茂彻底成了个痴傻儿,刚展露出不俗才华的孩子就这么毁了。学堂去不了了,只有一个一半算是老师一半算是保姆的先生在教导他,八年过去,潘茂今年正好十八,前段时间刚过的冠礼,和沈君辰同龄。   “徐氏的马车无缘无故摔落山崖就没有人怀疑?而且那山崖并不像是真就能把人都摔死的高度。”沈君辰道。   “潘家也质疑过,县衙的人查出是徐氏所乘马车的马匹出了问题,疯马将马车拉进了山崖。”施文回答道。   这件事当年也造成了一定的轰动,施文在昌北多年对这件事也是知道一二的。   “这么巧,好端端的马说疯就疯。”沈君辰道。   “徐氏离开的时间也不太对,她离开空明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黑时分了,空明寺虽然不算太远,但是空明寺前那一段山道不是很好走,一般天黑后很少有人走了。徐氏是个诚心礼佛的,在空明寺也有常住的客院,她当时完全可以在客院住一天后再回家。而且,潘家那天家中平静并没有什么事值得徐氏特意在天黑后赶回去。而在离家前,她已经有交代说会在寺中客院内宿一夜再归。”施文道。   这么多疑点,沈君辰和司夜想把这件事忽略都难。   “潘家现在怎么样了。”司夜道。   施文回道:“徐氏的丈夫在三年前续娶了,现在的妻子姓贺,贺氏去年生了一个儿子,这件事在潘家已经翻了篇,除了依旧痴傻的潘茂。”   “潘家对潘茂怎么样。”司夜道。   施文回道:“很好,从没有亏待,这些都是认识潘家的人有目共睹的。听说潘永章,也就是潘茂他爹,还打算为潘茂娶亲,前段时间还请了不少媒人上门,正在挑选人家。”   “当年的事他已经不追究了?”司夜道。   施文道:“看样子是不追究了。当初徐氏的车毁人亡,潘永章也执着的查过,但官府的人查了几次都只给出是疯马造成的结果,至于徐氏为什么突然在那个时候离开空明寺他们都不知道,徐氏又已经死了,一切都无从查起了。”   沈君辰与司夜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沈君辰道:“潘茂当时是跟在徐氏身边的,当年他也九岁了,如果他不是痴傻一定能告诉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司夜看他,道:“你说的对,如果他不痴傻肯定知道点什么。”   沈君辰很了解司夜的,和司夜对视,就听出了司夜语气中的意思:“大哥难道有办法医治了潘茂的痴傻?”   “要看过才知道。”司夜道。   司夜会这么说,就可见他是有一定把握的,这是一个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机会,沈君辰立刻问施文:“潘家在何处,守卫如何,潘茂又是居于何处。”   施文道:“少主要直接去潘家见潘茂?”   沈君辰点头:“偷偷进去。”   施文见沈君辰和司夜的主意已定,知道他们是一定要去潘家的,便道:“潘家离此处不远,和这里也就隔了一条街,潘家的门面占据了半条街,到了那里很容易看到。潘家内的守卫和潘茂的住的地方,还请少主给属下一点时间,属下调查清楚后给少主一张图纸。”   沈君辰道:“好,辛苦了。”   “少主客气了,这是属下分内当做之事。”施文道,然后很快告辞离去查潘家内部的情况了。   施文的办事效率高,半天后就给沈君辰送来了一张图纸,图纸上表明了潘家内部的屋舍位置,住的都是什么人,以及潘家内守卫巡逻的规律等。   沈君辰和司夜看过这份图纸后,确定了潘茂现在就在潘家后,当天晚上两人就去了潘家。   入夜后的潘家很安静,沈君辰与司夜轻而易举就避开了潘家巡逻的守卫,找到了潘茂居住的院子。   看着潘茂居住的这个院子,沈君辰相信了施文所说的潘家对潘茂很好的判定,这座守卫严谨的宽敞院落不仅坐落的位置非常好,院子内的每一处布置都非常妥帖,没有菱角太多的假山等装饰,而是平坦的花园草地,还有秋千等给孩子玩耍的东西,那秋千看起来是常使用的,座椅和扶手等等点都缠了软布,就算不小心磕在上面了都不会受什么伤。   不仅如此,院中其他地方的细节也都体现了潘家人对这里的用心处,联想到潘茂痴傻的情况,这屋舍内每一处的细节都体现了对潘茂的爱护之意。   现在,潘茂就住在最大的屋子里,让沈君辰和司夜意外的是屋子内还亮着烛火。   沈君辰与司夜对视一眼,两人悄悄落在了潘茂屋顶之上,凝神静听着屋内的动静——   “公子,夜深了,您该歇息了,这书明日再看吧。”正好就听到了有人在劝潘茂休息。只是劝说的内容令沈君辰和司夜听了都很意外,这个时候被认为是痴傻儿的潘茂在挑灯夜读?   “郝伯您先去睡吧,我在看一会儿。这书看完我会藏起来的,您放心。”有道青年的声音说道。   “唉,老奴哪里是担心您不藏起书呢,老奴担心您的身体。”被称为郝伯的老奴说道。   “我就再看一会儿,这几页看完就睡。”青年道。   那郝伯道:“那老奴就在外间等着,您什么时候看完老奴什么时候去睡。”   “郝伯——”“好吧好吧,我不看了,喏,我把书收起来了,藏好了,您快去睡吧。”   这屋内的对话再正常不过了,可是放在被称为是痴傻儿的潘茂身上就显得很奇怪了,流利且条理清楚的话语可不像是什么痴傻儿啊。 第204章 试探潘家   “这潘茂难道不傻?”听了屋内的对话,沈君辰压低了声音惊讶的说道。   “还不能确定里面那人就是潘茂。”司夜道。   但话虽然这么说,司夜和沈君辰其实都已经差不多认定里面的年轻人就是潘茂了。   屋内的动静持续了一会儿后,他们听见了有人从里面出去的声音,脚步声沉重,应该就是那位郝伯。而屋内的年轻人则似乎已经睡了,屋内的灯被挪到了外屋,内屋黑着一片。   “现在进去看吗?”沈君辰道。来之前,他们从施文手中看了潘茂的画像,里面的人是不是潘茂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司夜点头,“进去,先不要惊动他,确认了身份再看。”   “好。”沈君辰道。   于是,两人悄悄的跳入了院中,走到潘茂的屋前,轻轻推了推,不出意外的这门是被栓住了。   用了点巧法,打开了屋门。沈君辰与司夜悄悄进了屋内,然后将屋门重新关上。   两人用眼神对话,无声的靠近内屋。内屋也很宽敞,床上有人在躺着,呼吸缓缓的正要入睡,并没有察觉到沈君辰和司夜的出现。   沈君辰快步走近,伸手点了睡着之人的穴道,然后才放松下来仔细的打量着床上之人的长相。   司夜见他俯下身,脸都快凑到那人脸上了,抿了下嘴,伸手将沈君辰拉了起来,道:“我来。”   沈君辰愣了片刻,哦了声,让开位置给司夜。   司夜看了看床上人的面貌,道:“是潘茂。”   沈君辰道:“竟然真是他,这可有意思了,这潘茂竟然不傻。但不管是外面的人还是和屋里屋外具有欺骗性的摆设,任谁都不会错认他是个痴傻儿。”   “潘茂在装傻,而且他的贴身老仆是知情人,或者潘永章也知道。”沈君辰继续道。   潘茂这屋里屋外的摆设以及潘茂看个书都要偷偷摸摸的,可见潘茂装傻的事在潘家还是个秘密。潘永章是潘茂的父亲,对潘茂的装傻也是最有可能的知情人。   司夜道:“潘茂是从徐氏出事那天起就开始装傻的,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沈君辰与司夜对视,默契的说道:“说明那天的情况确实有问题,有人想要徐氏死,而当时潘茂也在其中,如果他不装痴傻,也许就活不下来了。”   那也就说明潘茂自己心中很清楚自己知道的是什么事,会是和沈雨霞、成均有关的吗,沈君辰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了。   沈君辰问:“把他弄醒吗?”   “潘茂这痴傻儿一做就是八年,可见潘家一直都在警惕着,潘茂自己心中的防备也一定很重。”司夜道。   把潘茂弄醒后要怎么收服他,这是个问题。潘茂不同于齐致仕的奶娘张氏,他必须清醒着愿意说出事实,因为他极有可能就是重要人证。   “这件事潘茂自己恐怕不能做主,还得试探潘永章的意思。”司夜道。   沈君辰明白司夜的意思,潘茂刚开始装痴傻的时候才9岁,还是个孩子,想得到装痴傻来逃过一命吗?   “那现在?”沈君辰道。   “先回去。”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走过去解了潘茂的穴道,然后与司夜迅速离开了潘茂的屋子,离开了潘家。   回到了施家,施文听了说潘茂竟然是假痴傻后也很吃惊:“想不到潘茂竟然是假痴傻。”   “现在要先试探潘永章的意思,这件事就要劳烦施坛主来办了。”沈君辰道。   施文道:“少主放心,属下一定会试探出潘永章的真实想法。”   施文与潘永章也有交情,由施文来试探再好不过了。   潘家。   潘永章听说施文来访时连忙让人将他请了进来,自己迎到厅门口:“施兄,今日吹得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   施文笑呵呵的走近了,与潘永章互相行了个见面礼,道:“好事好事,有条新商路。”   潘永章一听,道:“不如施兄随我到花厅一叙?”   施文笑:“好说。”   于是,潘永章没有把施文带进大厅,而是到了他书房外边的小花厅,这里虽然没有前厅宽敞,却已经是潘永章自己的院子范围内,闲杂人是靠不近的。   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潘永章就问:“施兄所说的新商路是?”   “是一条新发现的,有点儿风险,不过利润也大。我琢磨着来跟潘兄聊聊,若是潘兄有意向,咱们就一起拿下它,到时候五五分,如何啊。”施文道。   五五分可是非常厚道的了,这商机是施文发现的不说,潘永章心中清楚以施文的能力也未必就拿不下,现在施文来和他合作,还拿出了这么个分成熟,简直算是白送他了。   “多谢施兄了,五五分我也不敢真要,肯定得让施兄你占大头啊。就是不知道施兄说的这商路是往哪走?”潘永章道。没有白得的便宜,潘永章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   所谓的商路不过是施文来跟潘永章接触的借口,这个商路利润也确实大,一个人吃不是吃不下,但多一个人吃这路就走得更稳妥些,潘永章是个不错的合作人选,施文说起这事来也就没有什么心痛顾忌的。   两人就着这条商路的事谈了许久,初步算是达成了合作的意向。   潘永章道:“施兄厚道,这一次在下可是要搭了你这趟顺风船了。”   施文和他相视大笑,随后施文就拉家常似的说起了潘茂的事,他道:“我前阵子听说你在找媒人给茂茂说亲?”   这会儿再说起家常来,就非常自然了。施文和潘永章算是有交情的,偶尔两家之间也会互相拜访,潘茂也是施文看着长大的,叫他茂茂也是随了小时候的称呼,潘永章也不觉得哪里突兀,很自然的接话道:“是啊,他已经及冠了,虽然心性还是跟小孩一样,但年龄到了,是该成亲了。”   施文点头道:“可有合适的人选,要我帮忙吗。”   潘永章笑道:“是看上了几家,还没确定下来我也不好说是哪家。让别人家闺女低嫁进来也不太可能,我就找了些比较能合的来的。”   潘永章的意思施文了解,他找的必然是比潘家门第低的,不管是哪个方面都需要潘家帮衬的,如果一来也就牢牢拿捏住了对方,当然潘永章也不是真要对对方怎么样,只是这样一来对方就不会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或是欺负了潘茂,只要双方都安心过日子也就稳妥了。   但施文这会儿是知道潘茂实则不傻的,这要是成了亲,长此下去夫妻之间难道还露不了馅?   潘永章到底是有把握吃定了嫁过来的女子不会把事情说出去,还是对潘茂的病情决定缓缓放松,让他‘好转’了呢?   这是一个值得试探的地方。   施文便道:“关键还是要姑娘家懂事、体贴,也要细心耐心。”   潘永章乐了:“施兄,你这要求可比我还高啊。”   施文微微瞪他一眼:“这还高啊,这姑娘嫁过来怎么着也得体贴着茂茂吧,茂茂虽然心性还像个孩子但他也是个敏感的孩子,这姑娘要是不够耐心细心,茂茂也是能察觉出来的。你这做爹的,不把这关把住怎么行。”   潘永章连忙道:“是是,这个我也知道。只是这样的姑娘哪那么好找。”   “那宁可等一等呢,”施文道,“这姑娘除了我说的那几样,还要懂事理,懂持家,以后她可就是茂茂的后盾了。”   潘永章听了施文这么说,点头:“施兄说的都在理,茂茂他……唉。”   施文适时的说道:“你叹什么气呢,茂茂……茂茂会好的。说起这事来,我前段时间出了趟门,恰好听人说起一个神医,这人医术高超,帮了好几个跟茂茂有类似情况的孩子诊治,有两个已经完全恢复了,还有一两个虽说没有完全恢复可也是心性上大有长进。我当时听了一耳朵后,就多嘴问了问,那神医现在据说在衡州一带看诊。”   潘永章微愣了一下后才目露惊喜道:“当真?”   施文道:“这个……跟我说起这事的人也是商场上的熟人,不是空口说大话的,我觉得有可信度。”   潘永章却又突然摇头道:“我知道施兄说这事也是好意,只是我也是怕了,请了多少位据说是医术高超的神医了,我家茂茂……”   施文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神医事儿我既然现在想起来了也就是跟你提提,毕竟不管怎么说也许是个机会。你若是想要找他,我就帮你去联系。若是觉得他的盛名不可信,那也就当我没说。”   潘永章勉强的笑道:“施兄的心意我明白,还是要多谢了。”   “客气什么,茂茂也是我从小看大的,不是只有你这当爹的才懂得心疼他。”施文道。   话说到这里,施文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跟潘永章又说起了最近外面生意场上的事。   过了一会儿施文便告辞离开了。   施文离开后就直接回了施家,将和潘永章谈话的情况告诉了沈君辰和司夜。 第205章 直面潘永章   听了施文的转述后,沈君辰道:“这潘永章的态度可不算积极。”   昨天沈君辰和司夜将潘家的事琢磨过后都觉得不太对,沈雨霞已经‘死’了,安昌侯又举家搬去了京城,当年的事时过境迁,潘家应当没什么可顾虑了,为什么潘茂在那之后还继续‘痴傻’了四年呢?   沈君辰和司夜都觉得潘家这过了头的谨慎背后一定还隐藏了什么,也意味着潘茂知道的比他们的意料的更多。   所以,今天施文去潘家就是为确定潘永章的态度是否有变化,可看潘永章的反应依然是非常小心谨慎。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说服潘永章和潘茂并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他们没有太多时间耗在昌北了。   因此,司夜决定用直接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跟潘永章沟通。   ————   这日,潘永章再次见到了上门来拜访的施文,他以为施文是来谈上次那条新商路的事,但施文坐了许久后却没有直接谈论正题的意思,这让潘永章很疑惑。   “施兄,你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潘永章忍不住问道。   施文道:“是有一件要紧事,只是不适合在这里说。”   潘永章更奇怪了,但他还是态度得体的起了身,对施文道:“那到我的书房谈?”   施文也起身,只是他道:“先去看看茂茂。”   潘永章有些讶异:“怎么了?”   “我有段时间没见他了,还是上上次来时见到他答应了下次来会去看看他,结果我上次来又给忘了。”施文道。   潘永章听了笑道:“他那记性,估计这会儿也忘了吧。”   话虽这么说,潘永章还是和施文一起走进了潘茂的院子。   进了院门后,施文对潘永章说:“潘兄,这院子内可有闲杂人?”   “施兄不是要见茂茂吗,莫非你是想在这里谈要紧的事?”潘永章道。   施文道:“有一件和茂茂有关的要紧事,非常重要,不能让外人知道。”   潘永章这才意识到施文是冲着潘茂来的,而且施文神情严肃,眼神认真,可见他要说的事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事。潘永章不知道施文要说什么,他的心里有些警惕了起来,并让人将院子里的仆从都遣走,最后只留下了郝伯,以及正在院中荡秋千的潘茂。   “施兄,现在没有外人了,你要说什么不妨就直说了吧。”潘永章盯着施文道。   施文却没有直接答话,而是扫视了一圈四周,最后收敛起了身上的气势,以一种恭敬的姿态站在了一侧。   潘永章正不解施文这番作态,就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去。   有六名穿着黑色衣服侍卫打扮的人踏空而来,落入了这院中。   随着他们落地,一种激荡的气势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将周围的人都压的有是一瞬间透不过气来。   潘永章也是被这些人的气势压住了,但是看到了潘茂他就立刻醒悟过来,脸色急变的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而那六名黑衣人齐齐转身看向潘永章,神色是同一样的冷漠,只是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分成两列散开。   潘永章被这些人冷漠的气势震住了片刻,很快又警惕起来,他张口就要喊人——   恰在此时,又有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出现,他们凌空飘然而下,落在了两列黑衣人之前,面对着潘永章。   潘永章即将喊出口的话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好像有什么遏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两人的气势太强大了,压得他只想下跪。   特别是其中一位戴着面具穿着黑色华服的男子,周身气势冷冽迫人,看着他潘永章的冷汗也在瞬间冒了出来。   “你、你们是谁。”潘永章道。   “参见国师大人,参见少主。”这时,恭敬站在一侧的施文忽然单膝跪地行了大礼。   而听到他话里称呼的潘永章和潘茂等三人都震在了原地,国、国师大人?!   潘永章的视线在司夜的身上以及沈君辰,和后面那两列侍卫的身上绕了一圈,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这个时候他已经看清楚了那两列侍卫身上正统的长庚殿侍卫服侍,再有司夜脸上的面具,曾经听闻过某些传闻的潘永章彻底傻住了。   为什么国师会出现在他的家中?   “都起来吧。”司夜道。   司夜看了眼施文,施文了然的起身,并把潘永章搀扶了起来。   潘永章腿还有些软,他看了眼司夜后连忙微微低下了头,勉强的镇定道:“参见国师,不知道国师驾临,没能隆重迎接还请国师恕罪!”   “潘家主不必惊慌,本座此次前来有要事与你相谈,没有对外公开,不宜劳师动众,贵府中其他的人也不能知道。”司夜道。   潘永章听司夜开口说话,不由自主的屏着呼吸,脑海里还惊慌于可望不可即的国师为何出现在他潘家,听了司夜的话后更是惊讶了。   “小民明白,此间院落的下人已经驱散,也一定不会将国师大人的到访泄露出去。只是小民惶恐,不知国师大人驾临寒舍是为何事?”潘永章小心翼翼的说道。   司夜看向站在秋千旁正不知所措的潘茂,对潘永章道:“和你的儿子有关。”   潘永章震惊的抬头看司夜,这一看,就发现司夜身边那位白衣的俊美青年公子正神色温和的看着自己,那温和的眼神好像温暖的泉水流淌,安抚了潘永章惊慌的心绪,让他心中绷紧的弦缓缓的松了开来。   “还请国师大人为小民解惑。”潘永章低下了头,恭敬的说道。   “此处不宜谈话,潘家主可否请我们入屋内一叙。”沈君辰适时说道。   潘永章听见沈君辰的话,这才反应过来,立刻道:“对对,小民一时胡涂,还请国师大人和这位公子见谅,请入厅内一坐。”   潘永章赶紧的将司夜和沈君辰引进了潘茂院子中的厅内,恭敬的请让司夜上了首座。而沈君辰也被司夜带上了并列的座椅,让他坐下。   潘永章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惊讶,心中难免对沈君辰的身份生出了好奇猜测之意。   “潘家主,将令公子也请进来吧。”沈君辰道。   潘永章躬了躬身,去外头将心中正慌乱的潘茂带了进来,给司夜和沈君辰行了礼。   “不必多礼了,潘家主和潘公子也坐吧。”司夜道。   潘永章心中忐忑,他不知道司夜找他儿子是为了什么事,所以提着心吊着胆的。虽然他是镇定了下来了,但从刚才到现在就还是懵的。   潘茂不敢出声,紧张的在潘永章身边坐了下来。   司夜给了施文一个眼神。   施文会意,对潘永章道:“潘兄不必紧张,国师大人来其实是为了向你和茂茂打听一件事。“   潘永章看向他,发现自己看不透施文的眼神,他道:“施兄也知道,茂茂的心性就像个小孩子,他哪里能明白国师的意思,要是冲撞了国师大人……”   “潘兄不必多虑,国师大人很明白茂茂的情况。其实这天下除了大夫,能够医治茂茂的人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国师大人。”施文道。   潘永章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装出惊喜的笑容却有些不太自然:“是、是吗。”   他身边的潘茂此刻也是紧张的手心冒汗,他根本就不是真的痴傻,要是国师看了万一发现了真相怎么办?   就在潘家父子两人心中紧张忐忑的时候,就听司夜道:“潘公子神清目明,并不痴傻,无须本座多做什么。”   潘永章和潘茂的心里都是咯噔一跳,脸色白了许多,潘永章起身,就要说什么。   司夜却抬手微微压了一下,道:“潘家主不用多言,本座该知道的都知道,来这里,要问的是本座不知道的事。”   潘永章额头有冷汗冒了出来,他看着司夜:“小民、小民实在不解国师大人的意思。”   “八年前,在空明寺,令公子和夫人到底看到了什么。”司夜道。   潘永章一震,他身后的潘茂也是不敢置信的看向司夜。   “潘家主和潘公子也不必害怕,本座对你们无恶意,只是目下正在调查一桩事,这件事与令公子在空明寺看到的事有关系,还希望潘公子能够如实相告。”司夜道。   潘永章这会儿彻底明白司夜的来意了,司夜已经知道了潘茂不傻,他们藏不住了。那件事和国师是没有关系的,可是现在国师要来查……   “本座可以给潘家主一个定心丸,本座查这件事是为了除去某些人,而这对你们潘家也是一个解脱。”司夜道。   潘永章立刻看向司夜,眼中有光。   沈君辰适时的说道:“还请潘家主知无不言,这件事对你们绝无害处。”   潘永章和潘茂对视一眼,潘永章握住了潘茂正在发抖的手,道:“别怕。“   然后潘永章对司夜道:“国师大人的意思小民明白了,如果大人真能为小民的亡妻报仇、能给潘家一个解脱,小民一定全数相告。” 第206章 潘家往事   潘永章说完,就看向潘茂:“茂儿,把当年看到的事告诉国师。”   潘茂深呼吸了一下,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地看向司夜和沈君辰:“我看到沈雨霞和一个男人……偷情。”   这一点在场的人都不意外了,静静的看着潘茂,等他往下说。   潘茂继续说道:“在那之前,我还见过那个男人。我娘信佛,经常到空明寺拜佛,我常跟在她身边。那天是个阴天,我娘在佛前祈祷,我贪玩就一个人跑出去玩,跑出了客院,到了空明寺后山与山下那些别院相通的山道边。我看到了一个倒在路边的人,那个身上有血,我被吓着了不敢靠近,当时转身就跑。本来我是想回去喊人的,不过刚跑没多远,山道那头就来了其他人,是安昌侯府的人。我认得她们,是安昌侯府世子夫人和她身边的一个侍女。看到她们我就没有继续跑回去,因为她们也发现那个男人,还把人扶了回去。等她们走后,我跑回那男人倒地的地方看了看,发现了一块铁牌,就把它捡了起来,带回了我和娘住的客院。”   “铁牌?”沈君辰抓到了重点:“什么样的铁牌。”   “上面雕刻了一只模样狰狞的黑蜂。”潘茂道。   沈君辰与司夜对看一眼,那是成均的令牌。   “那令牌后来怎么样了?”沈君辰问。   潘茂道:“我带回去后就随后把手了一会儿,因为那只黑蜂模样太狰狞,我觉得有些害怕,本来想把它丢了,恰好那个似乎我娘回来了,我担心她责怪,着急之下就把它藏在了自己随身的一个小布包里。后来我和娘下山,这块铁牌就被我带回了家,然后被我随手扔进了衣柜里,过了两天就忘了它的存在。”   沈君辰这次没有打断潘茂,因为他听出来后来又似乎发生了什么才让潘茂又意识到了这块铁牌的重要性。   果然,潘茂继续道:“在那之后,我随娘又往返了几次空明寺。不过我当时小孩子心性,对那天发生的事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也不想起来要跟我娘提这件事。直到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和娘再次去空明寺,我又一个人离开了佛堂到处玩的时候撞见了沈雨霞和那个男人孤男孤女两人,在偏僻的地方偷情。”   潘茂说到这里,语气里愤怒和厌恶均有,他道:“我当时愣住了,他们过于沉浸其中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直到我娘担心我出来寻找,恰好她也看到了这件事。我和我娘站立的角度不同,我娘发现了他们,他们也发现了我娘。我娘当时非常尴尬,迅速走远了。沈雨霞和那个男人盯着我娘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沈雨霞问那个男人怎么办。那个男人说不能留人。”   “我听了就直觉不对,不敢出声悄悄离开了角落,跑回去找我娘,把我听到的告诉了她。我娘一开始责骂我乱跑,后来听到我说的话后她很担心。她说那个男人眼神很可怕,身上带着戾气,我们留在空明寺会有危险,于是就不顾劝阻天黑的情况下,仍然紧急带着我离开空明寺。我们坐着马车,我当时察觉出了事情有些严重,心中紧张,就一直窝在我娘怀中。直到马车突然失控,我和我娘以及驾车的一位仆人、另一位侍女,四个人,连同那辆马车从山道上冲了出去,摔下了山崖。”   潘茂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他道:“我头上出了血,摔得昏死过去。后来发生的事都不清楚了,再醒来时我就在家里,我一睁眼感觉看什么都蒙上了一层血色,害怕的哭喊不止,且又高烧不退。两着两日,大夫都以为我要被烧死的时候我醒了。”   这时候潘永章插话道:“是我给他吃了一颗药丸,那是我的父亲曾经帮助过的一位贵人留下的。我给茂儿吃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没想到茂儿真的就退了烧了。”   “什么样的药丸?”司夜问道。   “白色的,跟雪一样的颜色,还有清香。”潘永章道。   “是雪丹。”司夜道。   潘永章先是吃惊,后又觉得司夜会知道是理所当然,点头道:“是它。”   雪丹不是用钱可以买到的,能够用它来送人的人身份也绝对不简单,但这件事和眼前的事暂时没有关联,司夜也就没有追问。   潘茂这时继续说道:“我醒了以后才知道我娘她们都死了,神情恍惚了许久,是我爹把我唤醒。”   潘永章道:“因为我对事情经过的发生怀疑,所以想从茂儿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茂儿就把他和他娘看到的事告诉了我。我立刻反应过来亡妻的死是被人蓄意的谋杀,我想要报官,就算沈雨霞是安昌侯府的世子夫人,可她偷情还谋害人命,绝没有让她逍遥法外的意思。但是这个时候,茂儿把那枚令牌给了我。”   “你认识那枚令牌?”司夜问道。   潘永章神色厌恶又愤怒的点头:“认识。”   说完,潘永章又想意识到什么,看向司夜。   司夜很明白他的想法,道:“你但说无妨。”   潘永章一咬牙,道:“曾经给了雪丹给我父亲的贵人曾经提过,铁牌上雕刻有狰狞黑蜂模样的令牌,是皇帝陛下手中一只神秘暗中力量的标识。所以,我看到那枚铁牌,就知道沈雨霞的那个姘夫是这个神秘组织的人。我不得不谨慎起来,没有即刻去官府报官。那位贵人曾经说过,暗蜂是最不讲理最黑暗毒辣的存在,如果有朝一日我们碰上了,一定要立刻避开,否则不止是杀身之祸,可能是灭门惨剧。“   “亡妻的死明显是因为对方为了灭口,如果这个时候一个处理不慎,我们整个潘家都要遭殃。最后,我想了又想,只能让茂儿装痴傻。正好他摔伤了脑袋,又高烧了两日,连大夫都觉得茂儿这痴傻不出意外,所以根本没人发觉他是假痴傻。”潘永章道。   潘永章继续道:“我的本意是先弄清楚那个男人的来头,所以就把那令牌上的细节描述了,写信去试探性的问了问那位贵人。那贵人的回信却是告诉我,无论我因为什么缘由去打听都必须立刻停下,什么都不能再问再做,那令牌不是普通的令牌,会为我们一家带来杀身之祸。而且那之后,贵人也停止和我们的联系。因为这样,我忍下了这一切,静待着时机。想着安昌侯府世子被戴了绿帽子,他们如果发现了呢?”   “所以我费劲周折安排人进安昌侯府,让她接近安昌侯。这期间,沈雨霞生下了齐瑾瑞。有一天,世子齐致仕不知道从哪里发现了这件事,和沈雨霞大闹了起来。我安排进去的人原本要去跟前关注事情发展,临时却被管事叫走,她不得不中途离开,可没想到的是等她再回来,听到的就是那些进了沈雨霞的院子、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的下人全都被控制了起来的事,紧接着安昌侯府就说他们感染了疫病,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将那些人都烧死了。”   “而那之后沈雨霞依然过的滋润,我便明白了,安昌侯和世子容忍了沈雨霞,他们不仅没有让沈雨霞得到应付的代价反而出手狠辣的帮她处理了知道内情的人。要通过安昌侯对付沈雨霞已经无望,我只能让茂儿继续假装痴傻。”   “两年后,安昌侯府突然被皇帝陛下叫回了京城,举家搬回了京城。他们一走,我想着就算不能报仇,我的茂儿总应该能恢复正常了。可没想到,很快我就听说空明寺的一名大师突然死亡的消息。这个大师我认识,是负责客院的管事僧人,这些年沈雨霞每隔一个月就去一趟空明寺,比谁都勤快,我是不相信空明寺没有一个人知道沈雨霞与那个男人的事的,那大师的死来的太恰巧,总让我心里不安,有一种头上的压迫感根本没有离去的感觉。我不敢大意,没有急着让茂儿恢复正常。”   “没过多久,我就听说沈雨霞死了。而紧接着,我安排在安昌侯府的人却告诉我,沈雨霞很可能没死,她诈死只是为了逃脱南阳城内发生的一桩毒杀命案。沈雨霞未出嫁前,参与了毒杀自己的嫂子,证据确凿,连皇帝都听说了,沈雨霞逃不了,只能诈死逃脱。“   “沈雨霞逃脱后,我再也不知道她的行踪。但我一刻都没有放松过警惕,沈雨霞和安昌侯府以及那个暗蜂中不知名的男子就像是悬在我潘家头顶的一把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落。”   安安静静的听潘茂以及潘永章讲述完一切,众人都静默了片刻。   “那枚铁牌可还在?”司夜问潘永章。   潘永章点了头,看向潘茂,潘茂就进了自己的屋子,拿出了那枚铁牌。   司夜接过铁牌,看了看道:“确实是成均的令牌,暗蜂首领的令牌,独此一枚。”   潘永章和潘茂在这一刻,终于知道了仇人的名字和来头,脸色都格外的难看。 第207章 安昌侯府倒下   有潘茂这个知情人,还从潘家得到了成均的令牌,再加上安昌侯府原管事的信件,沈君辰与司夜这一次的昌北之行目的已经达成。   沈君辰与司夜离开了昌北,昌北的一切由施文代为联络。   回到京城后,沈君辰、司夜与梅景澜三个人商议了一下怎么利用好手中的这个把柄。   “成均身为暗蜂首领多年,手段又狠辣果断,不一定会被我们所威胁,反倒可能狗急了跳墙做出对我们极为不利的事。”梅景澜道。   沈君辰和司夜对看一眼,然后道:“舅舅说的有道理,这个问题在路上我也和大哥讨论过了,大哥也不赞同直接找上成均。”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梅景澜道。   “暗蜂是皇帝的眼睛,如果我们能掌控它,那对我们以后的计划帮助很大。”沈君辰道。   梅景澜听得心惊,他道:“你们想怎么做?”   “把成均拉下位,换我们的人做上暗蜂首领的位置。”沈君辰道。   梅景澜心动,念头一旦滋生就能消除,但他也知道这不容易做到:“目前我们在暗蜂内部的探子所处位置都不算太高,就算成均被拉下马,也很难取而代之。”   “所以我们要找个合作者,把这个人变成我们的人。”司夜道。   梅景澜明白了,司夜已经做好了准备,连人选都选好了,于是问:“国师看中的合作者是谁。”   “郭明逸。”司夜道。   “他?他不是成均的人?”梅景澜诧异。   “以前是,往后就不是了。”司夜道。   梅景澜见他神情笃定,便道:“国师已经做了安排?”   司夜点头:“正是,郭明逸如今已经被说动,我们这边将证据集齐,他直接上奏司空宏。郭明逸身为暗蜂三十六卫的首卫,他取代成均顺理成章。”   梅景澜惊讶于司夜的速度,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他能否靠的住?”   “梅先生放心,郭明逸这个人已经翻不出我的掌心。”司夜从容稳定的说道。   沈君辰看着自己舅舅惊讶的模样,并不觉得梅景澜失态,就算是他听说了司夜的计划后都惊讶了许久,更别说得知郭明逸已经完全被掌控的时候。   那个时候沈君辰才明白了他舅舅曾经对他说的话,他这位大哥远比他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以前司夜无心,现在司夜有心去做这些事,似乎根本没什么能挡住他。   接下来,便是京城暗潮翻涌的时候。   那天,暗蜂的首领成均敢外出任务回来,甫一进入御书房范围就感觉出一种危机,没等他反应过来,他身后就突兀的出现了两人。   成均看到他们,心中咯噔一跳,“你们怎么在这。”   “首领,皇上让你回来后即刻去见他。”   成均眼皮开始在跳,心中不安的预感越加强烈:“为了什么事。”   站在成均身后的两人不言语,只用黑幽幽的冷淡眼神看他。这两个人的武功都比成均厉害,站在他身后完全堵住了成均的退路。   作为暗蜂的首领,成均太明白这个阵仗代表的含义,他现在成了被严谨防范逃脱的对象,从来只有他对别人,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反过来落在他身上!   “为什么?”成均忍不住再问,不好的预感已经成为了现实,成均只想弄明白为什么突然变了天。   然而成均身后的那两个人依然不言不语,眼神至始至终没有变化过。   成均知道自己不能从这两个人嘴里得到答案了,他环视了四周,想找到熟悉的身影来为自己解答疑惑,可惜一个都没有找到。   硬着头皮往御书房走去,成均脑海中飞快的思考着自己有什么事没有办妥让皇帝要对他下手,可是别说最近,这几年他办得每一桩事都非常用心,他想不明白自己还有哪里做错了。   直到成均拐过转角,看到御书房外跪着的黑压压的一片人。   那些人都低着头,成均不能全都认出来,但是前排的安昌侯、安昌侯世子、安昌侯府三公子齐瑾瑞以及一名低垂着头的女子……   成均霎时间感觉自己从脚后跟凉到了后脑勺,浑身僵硬中停下了脚步,死死地看着他们。   那几个人也察觉到了成均的出现,他们都抬头看了过来,他们眼神中的惊惧和绝望铺天盖地而来,砸得成均一个踉跄。   沈雨霞双眼泛泪的望着他,张口想说话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成均良久后才终于又喘了口气,脑海中急速的分析着眼前的情景,见了皇帝他要怎么辩解。   踏入御书房的门,成均就发现了这里面冷凝的气氛,皇帝压抑着怒意的视线,压得成均差一点又喘不过气了。   “属下请罪。”成均噗咚跪在地上,头磕在地板上,咚得一声。   许多辩解的话还在腹中,成均没等来皇帝的质问,等来了旁边一个人宣读他犯的罪过,从八年前空明寺到如今沈雨霞诈死还生准备嫁入安昌侯府……条理清楚,桩桩件件分分明明,还有人证、物证。   成均越听心越是沉入看不见的冰水中,他侧着头看向宣读这一切的人——郭明逸!   郭明逸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没有回应一个眼神。   “你诬蔑我。”成均愤怒道。   郭明逸却道:“人证物证俱在,首领还是不要狡辩了。枉属下这么信任你,你说是远亲的侄女来寻亲,你不方便接纳她,属下为你解忧甘愿将这陌生女子接入自己府上当作是自己侄女教养。可没想到,却受了你的欺骗。”   “你胡言乱语,我根本不认识她。”成均道。   “够了!”头上一声厉喝。   成均颤抖了一下,抖着声音道:“皇上!请您容属下解释!”   “不用解释了,朕不会听。”司空宏含着怒意冷冷说道。   “皇上!——”   “罪已定,撤去成均暗蜂首领职位,由郭明逸暂代。”司空宏道。   成均愣了一下,眼睛像要突出眼眶一样的瞪着郭明逸,“郭明逸,你这个小人!皇上您不要被他欺骗了,他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带下去。”司空宏道。   同时,郭明逸跪在地上。   成均被带出去后,司空宏凉凉的看了郭明逸许久,然后道:“朕可以处置一个成均,就可以处置第二个,你自己掂量着。”   “属下对皇上忠心一片,属下无所求,只求为皇上赴汤蹈火、鞠躬尽瘁!”郭明逸道。   司空宏抬手揉了下眉心,道:“下去把这些烂摊子收拾好。”   郭明逸尽力压着心中的欣喜,用镇定的声音说道:“遵旨。”   这两天,京城刮的风一下子乱了起来。前头皇长子被诬陷谋害一案还没有着落,后脚安昌侯府就被查封了,安昌侯和世子被处斩,同时处斩的还有诈死复活的世子夫人沈雨霞,罪名是安昌侯包庇罪犯妄图用诈死戏码欺骗天下人,不把律法放在眼里,还犯了欺君之罪。   他们死后,齐家其他人,男的被流放,女的被打入杂役坊或充了官奴。   总之,安昌侯府一夜之间就散了。   这道风刮得迅疾且猛烈,许多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沈君辰寄了一封书信到南阳,让木峰拿着它到蒋素秋的坟前烧了。   南阳沈家接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时全府上下都震惊了,特别是在佛堂的韦氏,据说当天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沈明思站在书房门前好一会儿,消息里附带沈君辰的消息,好像安昌侯府的悲剧与沈君辰毫无关系,甚至许多人还认为沈君辰早被绑匪杀死了。   可是沈明思听到安昌侯府的悲剧后,他就知道,这件事里面一定有沈君辰的手笔。   那枚私印会出现在他眼皮底下,就已经是沈君辰在告诉他他没死。   沈明思想过了许多,比如四年前那场绑匪绑架案,谁要绑了沈君辰,谁要杀他?会是他现在知道的那个死而复生最后又被处死的女儿吗?   沈君辰没有死,也没有露面,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又走到了什么样的位置上?   京城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景?   沈明思想到最后甚至萌生了前往京城的念头。   只是,暂时他还没有将这个想法付诸现实。   而京城这边,安昌侯府倒下,暗蜂这个皇帝暗处的眼睛也已经被沈君辰他们掌握了一半,京城的风云也才刚搅弄起势……   “这些天京城谈论的都是安昌侯府的事,似乎皇长子的事已经被忘的差不多了。”梅景澜道。   “很快他们就会想起来了。”沈君辰道,“现在韩家动作频频,他们也已经到了比皇帝逼得狗急跳墙的时候,接下来才是大乱子。”   “担心?”司夜对他道。   “不是担心,只是韩家虽然动作很多,可明面上看都不算什么大动作,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怎么打算的。”沈君辰疑惑道。   “现在案子还没有完结,皇帝花了大力气去查,但受到的阻力也不小,韩家一部分的力量就是用在这上面了。”司夜道。 第208章 你还能退到哪去?「补更17号」   安昌侯府的事完结后,沈君辰写了封信回南阳让木峰在蒋素秋的坟前烧掉,这件事司夜是知道的。   “我本来以为你会在沈雨霞行刑前去见一见她。”司夜道。   沈君辰摇头,神色冷漠:“我厌恶沈雨霞,不想去见她。当年在沈家的时候,我就隐约记得沈雨霞并不喜欢我娘,有时候能看见她妒忌厌恨的眼光。所以我和她从来就不亲近,知道是她撺掇柳氏兄妹害死我娘后我更厌恶这个所谓的姑姑,要是见了面我怕自己会忍不住亲手杀她,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沈雨霞为什么嫉妒你娘?”司夜不解。   沈君辰冷笑道:“谁知道,大概是觉得我娘比她出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娘身上而不是她身上吧。沈雨堂娶我娘的时候,沈家已经是个退避南阳的家族,我母亲却是尚书嫡女,不论是身份上的压迫,还是品德的优秀,我娘都远远将她甩在身后。有心犯恶的人,再离谱的理由也能让她作恶。”   沈君辰对沈雨霞的厌恶很明显,司夜也不愿意多在这个问题花时间,转移了话题谈起邀请沈君辰到长庚殿逛逛的事。   “这几日京城无事,不如到长庚殿看看。”司夜道。   沈君辰心里一直对长庚殿很好奇,司夜邀请他去他当然非常乐意去,欣喜道:“好啊。”   “那就晚上过去吧。”司夜道。   沈君辰高兴的点头。   接着沈君辰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上次咱们在梅家祖地的洞窟中看到的祖训,不是说那古字有深意吗,有什么发现吗?”   司夜摇头:“暂时还没有去查,等回去殿中后找来古卷查一下。”   沈君辰明白这段时间司夜都在这里陪着他,一些繁琐的事还没时间去顾及,心中既觉得开心满足又觉得愧疚,道:“那我陪在殿中多待两日。”   司夜轻柔一笑,“求之不得。”   沈君辰被司夜的笑容晃了下眼,虽然司夜戴着面具看不清他上半部分脸上的表情,可是嘴角温柔的弧度就已经足以令人迷醉了,更别提沈君辰如今已经知道司夜的长相,轻而易举就能想象出司夜这么一笑时候是什么样的模样。   沈君辰短暂的晃神没能逃过司夜的眼睛,于是他的笑意更深。   这些天,准确的说是在梅家举行冠礼回来后,他发现沈君辰躲避他的眼神躲避更多了,情况似乎就是从那天沈君辰被梅景澜单独叫过去谈话后开始的。当时他就猜想梅景澜说了什么和他有关的事让沈君辰不开心,这段时间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司夜很想直接问沈君辰梅景澜对他说了什么,可是又怕太过于直接让沈君辰不自在,便一直拖到了现在。只是虽然这让司夜很不悦,但他也发现了一点,沈君辰越是躲避和他的眼神碰触就越是在意,一旦与他的眼神相对那双眼中流露出的情绪也就越多……   沈君辰这时已经移开了看向司夜的目光,神色有些微的懊恼。   刚才一不留神就看着发起了呆,要是让看出什么来可怎么办?   沈君辰其实也发现了自己越是躲避与司夜的目光接触,就越是在意司夜的目光放在了哪里。只要是和司夜在一起,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去感受司夜的存在。而且沈君辰觉得,他最近的奇怪举动肯定已经引起司夜注意了,因为他发现司夜会在他避开目光接触后长久的凝视着他,那种感觉让他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有种预感,他这样躲避不了多久了,再有这样奇怪的举动司夜一定会问他。   沈君辰掩饰了自己心头转瞬即逝的想法,假装刚才的发呆并不存在,对司夜道:“那我去跟说一声。”   “我和你一起去。”司夜道。   沈君辰与司夜见了梅景澜,告诉他两人要去长庚殿一趟,可能还会住两天。   梅景澜当然是没意见的,只是眼含深意的看了看沈君辰:“小心行踪,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们。”   沈君辰接收到梅景澜的目光,心中略微苦涩,道:“我会注意的。”   司夜若有所思的看向梅景澜,微微拧眉。   梅景澜察觉到了,转头看过去,就看见了司夜双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微微愣了一下。   等沈君辰与司夜离开后,梅景澜望着他们的背景叹了口气,旋即又笑了一下,道:“看来,有些事是我白操心了。”   当晚,沈君辰与司夜悄然离开了住的宅院,跟着司夜,用了一条隐蔽的出城通道,悄然出了城,往京郊的长庚山而去。   长庚殿坐落在长庚山上,很高,很恢弘。在京城内,只要登上高的地方,就可以看见长庚殿的高楼。   而此刻,沈君辰与司夜出了京城,在城外夜幕下看着远处长庚山的殿宇,越发觉得它的神秘与高大。   包括上辈子在内,沈君辰对这个景象其实已经不陌生了,他还能记起当年他多次带着厚礼到长庚山脚下求见司夜的情形。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曾经多次求见你却被拦在长庚山下的事吗。”沈君辰笑着道,往事他已经淡忘的差不多了。   “我记得你说过,不过那个时候你是为了司空铖而来。”司夜道。   沈君辰多看了他一眼,他怎么察觉出了司夜这句话里的不满?   “那是我以前犯傻,我现在不会了,不会还怪我吧?”沈君辰有些紧张的看司夜。   司夜嘴角悄悄翘着一个弧度,道:“不会,我知道你现在是为谁而来。”   这句话让沈君辰听出了耳热的意味,不敢去看司夜的眼神。   因此,沈君辰错过了司夜嘴角的笑意。   到了长庚山下,司夜带着沈君辰绕道了另一处隐蔽的通道前,由那里上了山。   直到沈君辰跟着司夜踏上长庚殿,前头都有许多人不知道司夜回来了,除了前来迎接的东明、北星,以及一位沈君辰没有见过面却听过他名字的南昱。   长庚殿的四大侍卫统领,还有一位名叫西启,这位现在在外出任务,所以沈君辰还没有见到他。听说,他的长相是四人中最俊美的一位。沈君辰难免对他好奇,可惜这一次没有见到人。   “恭迎大人归殿。”三人齐声道,接着他们又恭敬对沈君辰道:“见过公子。”   沈君辰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装备还礼,司夜却一把牵住他的手腕,将他往里面拉:“走吧,我带你进去看看。”   沈君辰被拉走,没能还上礼,愣了。   而且司夜在别人面前这种亲昵的举动也让沈君辰有些不知所措,有一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上面,所以司夜拉着他转过了长庚殿许多地方他都没能全心全意去观赏。   “。”终于,沈君辰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司夜转身看他。   沈君辰用力想将自己的手从司夜手中抽出来,可没成功,沈君辰愕然地看向司夜。   司夜目光幽深的看他,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感。   沈君辰脑袋轰得一下就炸开了,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是手腕上一阵拉力将他拉向了司夜的怀抱,被用力的抱紧,然后就听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你退什么。”   沈君辰整个人都傻了,心噗咚噗咚跳得快跳出嗓子眼了,眼前一阵的恍惚,他在做梦?   “你还能退到哪去,还是你以为我还会让你退走?”司夜的声音逐渐喑哑,用力收紧的手臂将沈君辰紧紧嵌入自己怀中,就像想要与他融为一体一样。   沈君辰勒紧得感到了疼痛,可是这些都不如司夜在他耳边说的话来的震撼,他根本不敢相信现在发生的事是真实的。   “……”沈君辰眼眶微微发酸,抬手攀上了司夜的后背,用近乎无声的低喃说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做梦?”司夜略微松开了怀抱,眼神恶狠狠地看着他。   然后下一刻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紧紧地将人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沈君辰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这样的力度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让他下意识的恐慌着,可是双手却紧紧抓住了司夜的后背,紧紧地与司夜贴在一起,分不开谁是谁。   沈君辰无意识间,沈君辰的身体微微的向后折着,那是因为司夜用力的压着他,如果不是司夜一边还用手紧紧托着他的后脑,沈君辰一定已经倒向了地面。   心真的快跳出来了,沈君辰渐渐的抓不稳司夜的后背了。   后背的力道让司夜渐渐的将自己的理智拉回笼中,微微松开了紧锢的双臂,   沈君辰终于能呼吸了,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眼神慢慢的定焦。   好可怕,他以为他要死了。   有一只手掌在他的后背来回轻抚,缓解抚慰他轻颤的身体,让沈君辰的脚有了力气站稳。   沈君辰甚至能感觉到司夜这是暂时的压制,   果不其然,沈君辰还能说出什么话来,不过是稍微平静下来,司夜就又再次收紧了手臂将他锢入自己怀中,……   沈君辰分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   等沈君辰真正能够掌控自己的神智时,他已经靠在司夜的肩头许久,唇上些微的刺痛在此时也慢慢的到达了他的脑海中,而他的腰上还被一只手臂圈着,后背则被轻轻拍抚。   但更让沈君辰浑身都紧绷的是司夜身体的状况,所以他一动也不敢动。   “对不起,我太过分了。”司夜的声音响起。   沈君辰微微睁了睁有些疲倦的合起来的眼睛,微微仰头与司夜侧头看他的眼睛对视,他看着司夜眼中跳动的一簇火焰,缓缓挑起了自己的嘴角。   沈君辰道。   司夜猛地的震了一下,然后再次用力紧紧抱住了沈君辰,   “我想看着。”沈君辰道,然后抬手解下了司夜的面具,英俊的脸庞就映入了他的眼中。   司夜任由他的作为,眼睛深深着迷的看着他唇边的笑容,最后低头在沈君辰的脖颈处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道:“乖一点,听话。”   沈君辰仰着头,眼睛里波光流转,一直来心中高悬的石头稳稳的落了地,再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让他开心了。   不用任何言语的诉说,他和都已经彼此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可是太狡猾了,之前根本就没有让他察觉出来,只知道逗弄他,害他是不是心跳失速,总是担心自己露馅。   沈君辰眼中的不甘一闪而过,接着忽然俯身在司夜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司夜猛地的浑身紧绷,将沈君辰死死的紧抱着,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不听话了。”   沈君辰在司夜直起身来看他的时候,眼睛一闭,软软的靠在司夜肩上:“我好困。”   司夜:“……”   低头想在沈君辰的唇上用力碰触,可是上面的红肿让他心中立刻充满了愧疚和疼惜,最后是在上面轻柔的碰了碰,然后一把将沈君辰像抱小孩一样拖住他的臀抱了起来。   沈君辰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的双肩,“!”   “不是困了吗,带你去睡觉。” 第209章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可是他刚才那么说只是借口啊。沈君辰低头羞窘的看着司夜,“你快放我下来。”   司夜仰头看着他,双眼好像映入了万千星辰,直直地看入沈君辰眼底。   “你摘下了我的面具,现在要反悔?”   这是一句十足耍赖的话,沈君辰面上一热:“哪有这样的道理。”   “现在就有了。”司夜道,他把沈君辰托得很稳,稳稳当当的像是可以把他这样托着抱上一辈子。   沈君辰扶着司夜双肩的手微微颤抖着,但看向司夜的眼神却很认真,语气也很坚定:“我不会反悔的。”   司夜深深望着他:“我不会让你反悔,如果有,我也会把你锁在我身边。”   “乐意至极。”沈君辰道。他不会后悔爱上大哥的,如果什么时候他握不住了那一定是他没有力气再握住了,那个时候他这一生也已经结束了。   司夜将沈君辰抱进了自己居住的大殿,这间宽敞明亮的屋子处处都充满了司夜的气息,特别是内殿的那张大床。   沈君辰被放在床上时心脏狂跳如鼓,着急地一把抓着司夜的手臂道:“我还不困。”   司夜一个挑眉:“刚才说困得人不是你?”   所以说那只是个借口啊!沈君辰道:“可我现在又不困了。”   司夜见他紧张的模样,终于眼中露出了笑意,道:“我知道。”   知道还……沈君辰明白,司夜又在逗他玩了,于是抿嘴,不满的看着司夜。   司夜道:“刚才是谁对我说不会反悔,现在就怕了?”   沈君辰眼神微微游移了一下:“我不是怕。”   “那是什么?”司夜道。   “我……”好吧,他就是怕了。沈君辰泄气的想。他喜欢司夜,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的掩藏自己的感情就够占据他大部分的心思了,他还没想到这个时候该面对的事呢。   当然,冠礼举行前那天晚上的臆想不算。沈君辰红着脸想。   司夜见他的神情,又怎么会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一开始心中既有些遗憾又有些想笑。毕竟他虽然很想做点什么,但也没过这么快就动手,他也担心沈君辰适应不了。   可是看沈君辰脸色微红的样子,司夜便知道,也许沈君辰的心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想过的。   有了一个引着,沈君辰的脑海里就越是忍不住会去回想那天晚上他想了些什么,也就越不是不敢去看司夜的眼神,特别是在鼻腔里呼吸入的都是司夜的气息的时候,这让他忍不住浑身都开始发热,后果就是回想起了方才司夜吻他的情形。   沈君辰内心哀嚎一声,几乎忍不住想要抬手遮住眼睛了。   司夜这个时候也渐渐的呼吸起了变化,他身下的沈君辰微微侧着头,双眼波光潋滟,脸上遍布红晕,还咬着红肿的嘴唇,无论哪一点都足够点燃司夜身体内的火。   “君辰。”司夜低声呼唤了一声,换回了沈君辰的目光。   与沈君辰的目光对上的瞬间,司夜忍不住俯下身在他的额头,眼睛,鼻尖以及脸颊上落下了一个接一个的吻,最后还是   只是他这一次的动作非常的温柔,克制着自己不敢再有放肆的力量。   沈君辰张开嘴,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主动响应了司夜的追逐。   司夜的气息立刻变重,只是仍然克制的自己,温柔的与沈君辰纠缠,相互追逐。   良久后,这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抬手用大拇指轻轻的在沈君辰的嘴角擦拭。   沈君辰用手背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不敢看司夜像是会将他整个人吸入的眼睛,缓缓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嘴角处温柔的抚摸令他下意识的微微侧头去蹭。   拇指的触感让司夜眯起了眼睛   沈君辰顿了一下,心底的痒意让他忍不住再次一个人单方面的撩拨再次变成了两个人互相的撩弄。   又过了好一会儿,是司夜剎住了心中汹涌的情潮,静静的抱着沈君辰好一会儿没动。   过了一会儿,司夜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药盒,打开后一股怡人的药香飘散出来。   司夜挖了一点药膏,在沈君辰的唇上涂抹。   他闹得太厉害了,上面红肿的厉害,不抹药的话沈君辰要难受了。   药膏非常的有效,涂抹上不久,沈君辰就觉得自己好受了很多。他把搭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挪开,看着司夜手中的药膏。   司夜堪堪压下心底再次蠢蠢欲动的想法,平静的收回了抹药的手指,将药膏放在了边上。   “饿吗,我让他们准备宵夜。”司夜道。   沈君辰不饿,他这个时候也不想吃东西,便摇头:“我不饿,大哥饿吗。”   司夜的眼神微变,饱含深意的看着沈君辰:“你说呢。”   这句话暗示的意味太明显了。沈君辰微微别开眼,任由耳朵尖也发着烫。   “大哥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心意了。”沈君辰闷闷的道。   “生气?”司夜道。   “大哥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看他这段时间自我煎熬却什么也没说。   司夜明白他未完之言,道:“我不敢完全的确定,又怎么敢挑明了说,不只是你怕,我也害怕。我赌不起,万一我会错了意,你厌恶了我,那又让我情何以堪。”   沈君辰意外司夜这句话,因为他觉得这句话应该是他来说才对。   不过这个时候沈君辰也明白了,他们两个都是互相试探着,心意都是一样的,唯恐对方厌恶了自己。   “大哥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沈君辰抬眼看司夜。   “比你想象的要早。”司夜并不掩饰。   沈君辰睁大了眼睛,比他想象的还要早?总不会是重逢前吧……   “我、我那时候不还小吗?”沈君辰不是很有底气的问。   司夜笑了:“可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小孩子不是吗,再说你我初认识的时候,你也是个少年郎了。”   司夜这句话已经是变相的承认了他喜欢沈君辰是在很早以前了,沈君辰心跳的很快,有些不敢置信那么早以前自己就已经得到了司夜这份感情。   一想到自己明白自己喜欢司夜以后心中种种的煎熬,沈君辰心里疼了起来,那么早,大哥从没有说过,心里是不是也跟他的心情一样呢?   “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察觉到。”沈君辰道。   司夜讶异的睁大了眼睛,接着是心中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暖流流淌向了他的四肢百骸,欣喜雀跃。   “你怎么这么傻,这种事也要说对不起的吗。”司夜道。   沈君辰定定的看着他道:“因为我明白喜欢却不能说的难受。”   司夜也躺下,将他圈入自己怀中,胸口贴上了沈君辰的后背,手指插入沈君辰的指缝与他紧握着,在沈君辰的身后道:“一切都不晚,况且独自喜欢你的夜里虽然你不知道,可是我依然很开心。”   沈君辰低低的嗯了一声,与司夜的手紧握着,心里满满的。   过了一会儿,沈君辰道:“我舅舅他知道了。”   “我猜到了。”司夜说道。   沈君辰诧异:“你猜到了?”   “从上次我写给你的信突然被扣,再到我去梅家参加你的冠礼,再后来你见过他后对我就多有闪避,这些蛛丝马迹足以证明他知道你喜欢我的事。”司夜道。   “大哥你真聪明。”沈君辰感叹。   司夜好笑,喜欢一个人自然会忍不住去关注他以及他身边的一切,会发现这一点相信并不是多难的事。只是沈君辰的这声感叹听在司夜的耳中依然让他欣喜,他没有忘记一开始沈君辰与他认识时,沈君辰对他的信赖和仰慕,也许就是那样的感情虏获了他,让他不知不觉间对沈君辰的关注就变了质。   “他不同意?”司夜道。   沈君辰摇头:“不是,舅舅他没有干涉我的情感,他只是怕我露出了破绽太多让你看出来,如果你没接受,那不仅对我是个伤害,对我们之间的合作也不利。”   司夜不满于有人觉得他会伤害沈君辰,但梅景澜毕竟是沈君辰的舅舅,只能道:“站在梅先生的角度,他的想法并没有错。”   沈君辰将司夜的手握住,向后更加紧靠着司夜,道:“不过,感情的事我哪里能真的控制住,这不就叫大哥看出来了。”   司夜在他耳后亲了一下:“就算你掩藏,我也会让你没有顾忌的表露出来。”   沈君辰笑了:“也许吧。”   也许,就是司夜对他的态度,让他隐约间就已经有了察觉,让他知道就算他表露出了这份感情司夜也不会真的厌弃他,甚至他心里隐隐明白着一点——就算司夜不喜欢他也绝不会讨厌了他。   所以,沈君辰有时候克制不住的感情,其实何尝又不是他有意的在向司夜释放了这样的意思。   现在的结果沈君辰就很满足了。 第210章 这样我怎么出去见人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沈君辰就睡着了,背靠着司夜,睡过了最安稳的一觉。   司夜也睡了,只是他的一直沈君辰的,沈君辰偶尔翻身挪远,他的手就会把沈君辰圈回自己怀中。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殿门被敲响。   司夜立刻醒来,小心注意着沈君辰的状态,见沈君辰眉头微蹙有要醒的趋势,他便轻轻的拍抚着,把沈君辰再次哄入眠。   然后司夜才小心地起了身,整理了衣服,拿过面具戴上。   轻轻将门打开,不悦的凝视着外面的人,“什么事。”   敲门的是北星,顶着司夜的怒意,微微低着头道:“大人恕罪,只是岐东那边出了点状况。”   司夜冷着眼走出了寝殿,把门轻轻关上,走远了才转身看北星:“什么状况。”   “有人查到了岐东那边,幸好魏叔提早得知了情况,带着人全数撤离了岐东,才没有正面和来查的人对上。“北星道。   “魏叔现在在哪。”司夜严肃问。   “还在南华府。”北星道。   “让他回京。”司夜道。   北星吃惊的看着司夜:“大人?”   司夜短暂沉默了一下,道:“先让他回京,其余的再说。”   北星眼中既有吃惊又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光彩,激动的道:“是,属下这就去通知魏叔。”   司夜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回了寝殿,进去后发现沈君辰正有些茫然的坐在床上。   司夜顿了一下,赶紧走过去:“吵醒你了?”   沈君辰看到司夜后,迷茫的神情消失,似乎彻底醒过来了,问道:“是有什么情况吗?”   司夜将岐东的情况告诉了沈君辰。   沈君辰现在知道了司夜的真实身份,自然明白岐东那位知道司夜身份的‘魏叔’是个重要的人,紧张问道:“怎么会被查到,哪里出问题了吗?”   司夜安抚他:“别紧张,魏叔现在没事,没和去查的人撞上。”   沈君辰怎么可能不紧张,道:“是韩家还是司空宏?”   司夜亲自拿了衣服给沈君辰穿上,道:“应该是司空宏,当年冷宫那场大火烧没烧死人,如果有心去查了就会发现端倪。”   “那现在怎么办,万一司空宏发现你没死……”沈君辰抓住司夜的手。   司夜轻轻拍了拍他,继续给他穿好衣服,道:“不用担心,找不到人司空宏就不能确定我到底死没死。我现在的身份是我师父亲自善后的,他找不到我的身上。”   “可他不就是已经查到岐东了。”沈君辰道。   “他查到岐东,应该是因为王洲的关系。”司夜道。   御史王洲?沈君辰想起来了,道:“这是为何?”   “魏叔的身份比较特殊,他在进宫以前曾经也是身份贵重的人,后来因为家族获罪连累他进宫为奴,其中原因说来话长。魏叔和王洲的交情不是秘密,许多人都知道。司空宏那边不能确定我和魏叔的生死,自然会从我们‘生前’交情深的人那里查起。”司夜道。   “那岐东那边查不到人,司空宏不会更加怀疑?他不会去逼问王大人吧?”沈君辰道。   “王洲不知道我还活着,况且他那个人,司空宏不会从他嘴里知道什么的,他也不傻。”司夜道。   “那魏叔现在?”沈君辰道。   “我让他回京城来。”司夜道。   沈君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身上的衣服也穿戴妥当了,司夜将他按在镜子前坐下,给他梳发。   沈君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望着司夜,脸色道:“我自己来吧。”   司夜笑:“不能。”   啊?沈君辰看他。   司夜并没有解释,只是认真的给他梳发,动作轻柔,将它如珍宝一样对待。   沈君辰望着司夜,有一种他们其实已经相互为伴过了许多年的错觉,让人忍不住眼眶发热。   司夜将沈君辰的头发束好后,目光落在了沈君辰的许久没有离开,沈君辰察觉到这一点后忍不住微微紧绷了起来,   司夜没有回答,而是吓得沈君辰猛地站了起来。   然而不等沈君辰退开,司夜他吓得叫道:   司夜的回应是。   沈君辰司夜的,有一种自己好像毛骨悚然之感,他微微,用力死死,叫司夜:“…”   他知道如果自己真不喜欢司夜,可是他的至始至终都没有   这样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自己整个人都要也是吓人的,但在内心深处他又觉出了一份不可言说的欣喜。   渐渐的这些想法也都没有空去想了,因为司夜,那让沈君辰,令他的   ,他将沈君辰,   “别怕。”司夜拍着沈君辰的后背声音沙哑的说道。   “我不怕。”沈君辰回答他,双手也司夜。   司夜低声笑着道:“现在你应该知道你对我有多大的吸引力了,和你在一起,我总是无时无刻不想你。以前你的头发半束在脑后,像个风流俊雅的公子哥,。后来你及冠了,乌黑的长发都束起来了,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你在严谨的听戒导,我却   沈君辰诧异的听着司夜说的这些话,   “嗯?”司夜应他,声音低沉且带着难以言说的吸引力。   “别、别说了。”沈君辰,结结巴巴的说道。刚镇定下来,这会儿又要   “我是想告诉你,这些都是我心里的想法,你要知道我是一个对你人,但是不要怕我。”司夜道。   沈君辰沉默了一下,然后喃喃说了一句。   “什么?”司夜没听清,追问道,   “真霸道。”沈君辰道。   司夜顿时又笑开了,沈君辰笑的畅快无比,“那没办法,谁叫你闯入了我心里还嚣张的整个都占为己有。”   “我才没有。”沈君辰反驳道,然后又觉得这一声反驳太没有气势了,又抿上了嘴。   “难道你就不想?”司夜问他,然后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沈君辰过了一会儿才道:“至少不是和你一样的。”   脑海中却回想那天在凌寒阁的后山院中,他听着隔壁司夜,他觉得自己   司夜低声笑着,总算是沈君辰,没有追问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不一样法。   否则,沈君辰大概能够将自己埋进地底不用见人了。   良久后,司夜松开了沈君辰,目光依然带着热度的看着他。   沈君辰不敢和他对视,又不愿意短了自己的气势,站直了身挺直了背,抬脚就要往外走:“我饿了。”   “等等。”司夜将他拉住。   沈君辰微微僵了一下,就怕司夜   不过司夜这次只是从床头柜拿起了昨晚用过的药膏,走到沈君辰面前,挖出药膏来涂抹在沈君辰的,并道:“等一会儿再出去。”   沈君辰后知后觉的去照镜子,看到自己精彩的情况顿时脸都绿了,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怒道:   “在,在。”司夜道。   “你,你看看你,你……以后不准了!”沈君辰气得要骂人,又舍不得。   这回司夜没应声了。   沈君辰气急的看他:“不准了!”   司夜眼神委屈的看他。   “我这样怎么出去见人啊!”沈君辰大声道。   “没关系,涂上这药膏,大约半个时辰就能全消了。”司夜道。   听到这里沈君辰才稍微松了口气,然后又板起脸瞪司夜,心中想着以后一定不让司夜   涂抹了药膏,沈君辰也暂时出不去寝殿,司夜非常自觉的给他倒水洗漱,然后又出去端了丰盛的早膳进来。   早点的香味钻入沈君辰的鼻子,他的肚子忍不住咕噜叫了声。 第211章 使坏?   肚子咕噜的叫声被听见,沈君辰一脸的尴尬。   司夜这会儿可不敢笑他,赶紧的把早点都摆好,招呼他坐下来吃,“快来吃吧,我也饿了。”   沈君辰这才坐下,开始吃这些丰盛的早点。   “好吃吗。”司夜问他。   沈君辰点头:“比梅家的厨子做的好吃。”   司夜笑:“那就好。”   那必须要比梅家的厨子厨艺好,他还指望着这个能拐了沈君辰多来长庚殿住。   两人吃完了早点,沈君辰说起了正事,“魏叔进京来会不会太冒险?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会小心的,我也不是让他进京城,而是到京郊的庄子住着。”司夜道。   沈君辰看着他,心中还有话想问他。   司夜见状道:“你有什么就说,我们之间还有有什么顾忌吗。”   沈君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大哥,你想要恢复身份吗?”   对于沈君辰的问题,司夜并不感到意外,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想要我恢复身份吗?”   沈君辰短暂的愣了下,很快又认真的回答道:“不管大哥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司夜道:“我明白了。”   最后司夜也没有明确表示自己是否会恢复身份,沈君辰心里猜想,也许这个问题大哥也需要认真的考虑。   上辈子既没有发生皇长子案,也没有司夜突然爆出真实身份的事,司夜一直就是那个令人敬仰的国师。然而这辈子因为沈君辰的缘故,司夜却参与进了这些纷乱杂事……   以司夜的地位没人敢动他分毫,就算是司空宏也只敢在背后做些无用功的小动作也不敢在司夜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来,一旦司夜恢复了身份,别人先不说,司空宏一定会趁机压制他。   沈君辰心里有一种复杂滋味,有一种自己将高高在上的神拉下了神坛的罪恶感。   这时早已经看出沈君辰在想什么的司夜叹了口气道:“你不要想太多,就算我恢复身份司空宏也动不了我。况且,我如果恢复身份也仅仅是恢复身份,不会暴露出国师与皇长子是同一人的事,长庚殿就是长庚殿,它会一直独立于这些事外,国师亦是如此。”   沈君辰却听出了另一种意思,着急道:“难道恢复了身份大哥就不再担任国师了?”   司夜安抚道:“不是。我早就算过了,我的继任者将在许多年后出现,现在远没到那个时候。”   沈君辰当即松了口气。   司夜被他夸张的模样逗乐:“这么怕我丢掉国师的位子?”   沈君辰摇头:“我知道大哥不管是不是国师,也不管是不是皇子,大哥就是大哥,跟这些身份没有关系。”   司夜眼神变深,牵着沈君辰的手摩挲着。   “我只是私心里希望没人可以伤害到你。”沈君辰继续道。   司夜手上一个用力,将沈君辰抱进怀中:“放心吧,没人能伤害得了我。”   沈君辰与司夜抱在一起,静默了片刻后道:“其实大哥刚才会那么说,就是已经有了决定了是吗。”   “嗯。”司夜道。   “那假如大哥恢复了皇长子的身份,准备做什么。”沈君辰问道,他没有忘记当年国师对于皇长子的预言——未来的天子。   “既然恢复了身份,自然是冲着就九五之尊的位子去的。”司夜淡淡道。   沈君辰心口一阵激荡,坚定的说道:“只要大哥需要,我愿意为大哥做任何事!”   “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不管是出谋划策,还是看风云变动。”司夜道。   “我会的。”沈君辰道。   说到这里,沈君辰想起一事:“四年前,大哥在天辰山顶上看到了星象变动,也说过司空皇室会有异变,是和这件事有关吗。”   司夜嘴角翘起,他的君辰就是这么聪明。   “没错,当年我跟随师父修习牵星决,决定了接任国师之位后我的星象就改变了轨迹。但在四年前,我发现它又渐渐的有要回到原来轨道的趋势。”司夜道。   沈君辰立刻明白了,未来司夜将会走这么样的路。   长庚殿高居长庚山上,这间大殿的窗外就是广阔天地,远处庞大的好像没有尽头的京城笼罩在晨光雾色里。   沈君辰抱着司夜,靠着他的肩头,看着窗外,突然有了见证未来风云变换起点的激荡之意。   但不管怎么变换,他都一定会陪着大哥的。   “不要被这些事所烦扰,眼下我们的目标还是解决了韩家这个庞然大物。”司夜道。   沈君辰在司夜的怀里点了点头,想要起身离开司夜的怀抱,结果动了动,司夜的手臂纹丝不动……   沈君辰:?   疑惑的侧头去看司夜。   “再抱一会儿。”司夜道。   压低后的声音低沉又惑人,沈君辰的听得心头痒痒的,想了想,又将头搁回司夜的肩头,还顺便蹭了一下。   然后就听司夜有一声细微的倒抽气的声音,沈君辰正疑惑不解呢,司夜的吻就落在了他的耳朵尖上。   沈君辰顿了一下,腰上抱着他的手又收紧了,将两人贴得更紧。   沈君辰闷闷的叫了司夜一声,“大哥。”   “嗯,真想一直抱着你。”司夜低声道。   沈君辰觉得自己此刻的脸颊一定是红的,因为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烫了。   “别亲了。”沈君辰低声道。   “既然要在这里住两天,那就别说那些扫兴的事了。”司夜道。   “那也不能不理会,留舅舅一个人在那,他要是知道我们这样肯定要生气。”沈君辰道。   “他还有木海他们陪着,你还担心他寂寞?”司夜道。   沈君辰又道:“那……我从昨晚进了你这大殿,就一直没有出去过,东明大哥他们肯定要笑话了。”   “他们不敢。”司夜哼了一声。   沈君辰偷偷的竖起耳朵,听着殿外的动静,确定外面没有人在后悄悄放下了心,然后侧头在司夜的脖颈上亲了一下。   立刻,他就感觉到自己抱着的司夜的身躯僵了一下后紧绷了起来。   沈君辰暗暗翘起嘴角。   “使坏?”司夜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你今天还是别出去见人了。”   沈君辰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讨饶呢,自己的脖子就再次沦陷了,甚至身后腰臀一带也被一只火热的大掌来回的游移抚捏。   “我错了……我错了。”沈君辰一时间不知道该救自己的脖子好还是救自己的屁股好,只能赶紧的求饶。   然而司夜既然被撩拨起了,哪里就有那么快平静下来。   最后,沈君辰的脖子上又被抹了一层药膏。   沈君辰当时脸色都有些怪异了:“我的脖子上刚才不还抹了药膏吗,你也啃得下去!”   司夜的回答是直接在沈君辰的嘴上用力亲了一下:“味道其实还可以?”   被亲了一嘴的清香味道的沈君辰:“……”   他突然发现他大哥脸皮有点厚,怎么办?   司夜低声愉悦的笑起来,一只手掌还依依不舍的在沈君辰的臀上来回走动。   沈君辰咬牙,一把将司夜的手抓下,瞪他:“不准乱动了!”   司夜有些遗憾的叹口气,然后又眼睛一亮,凑在沈君辰的耳边低声道:“我愿意给你动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沈君辰的呼吸都短暂的停了一下,脸色绯红的用力捏住司夜的手腕,“谁、谁要动了。”   然而他绯红的脸庞以及不太自然的游移的眼神都说明了一种心虚,司夜挑眉,用一种长松口气的语气道:“我差点以为自己魅力不够。”   沈君辰好像被什么哲了一下一样,轻咳了一声,脸上红的要命。   司夜见状,终于不再逗他了,主动的远离了他几步远,让他镇定心情平复脸上的血色。   只是眼神还是偶尔会在沈君辰的身上绕一圈,眼睛里闪着不可言说的精光。   “一会儿带你去看看书库,把上次在洞窟内发现的那两句话查一下。”司夜说起了正事。   沈君辰脸上的热度降了下去,觉得自己好受些了,也道:“那两句话虽然有点拗口,但尚算正常,真的会有什么玄机在里面?”   “问题的关键在于字体,这种字体拆解组成的规律和我们日常流通的文字不太一样。”司夜道。   沈君辰明白了,从那石人雕像那里得到的那两句祖训确实是用他完全看不懂的一种古体字来写成的,普天下能看懂的人也就只有司夜一个人了,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也只有司夜能看出来。   “这么说来,也不知道梅家曾经有没有人能看懂这个。”沈君辰道。   司夜想了想:“如果第一任国师没有把这个些古字传下去他们就看不懂。”   这倒也是。沈君辰所担心的是,如果里面有玄机,会不会泄露了出去。   沈君辰将这个担忧说了出来。   司夜道:“无妨,没有古卷对比,要分解出里面的秘密很难。那石人雕像在梅家那么神秘,想来那字体在梅家内部也是个隐秘的东西。不管怎么样,我们查过了便知道了。”   沈君辰点头。 第212章 祖训玄机   等两人打开了殿门出来,已经是太阳高挂的时候,磨蹭掉的时间是为了等沈君辰脖颈上的痕迹消下去。   东明正等候在外头廊下。宽阔的走廊,另一面就是崖壁,看起来好像悬空而居,上午时分的微风吹拂,廊檐下挂着的图腾布幅微微扬动。   整座长庚殿里都是安静的,只有清风拂面的宁静,既庄严肃穆又不失祥和。   昨晚沈君辰是被司夜抱进来的,一门心思都在司夜身上,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景色。现在看得分明了,沈君辰心中忍不住赞叹。   东明走了过来,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属下拜见大人,公子,恭喜两位得偿所愿。”   沈君辰听了,立刻觉得不好意思。   倒是司夜,神情坦然的道:“嗯,不是急事暂时别来打扰,我们要去一趟书库。”   东明微笑,将准备说的事暂时压下,道:“遵命,那属下这便去准备午膳,大人和公子从书库出来后正好用上。”   “去吧。”司夜道。   东明告辞,沈君辰见他走远后才道:“东明大哥怎么知道我们……”   “你说呢?”司夜看他,“恐怕身边的人,没人不知道我喜欢你的事了。”   沈君辰赶紧轻咳了一声,拽住司夜的衣袖:“我们快去书库吧,往哪走。”   司夜将衣袖抽出来,然后握住沈君辰的手,牵着他往右边走廊行去:“这边。”   长庚殿的书库建在了山腹内,刚踏入书库的瞬间就感觉到一阵凉意扑面而来,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精致雕刻的石柱,外面的阳光照不进这里,只有两面的壁灯发出昏黄的光芒。   “里面凉意较足,你可会觉得冷了?”司夜问沈君辰。   沈君辰摇头:“不会,可以接受。”   于是两人继续前行。   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被精心处理过,高高的穹顶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好似天上的星辰。   可现在分明是白天啊。   “那是夜明珠。”司夜道。   沈君辰张大嘴,这么多闪烁的光芒,那得是有多少夜明珠镶嵌在上面?   这段通道不太长,他们很快来到一座很高的雕刻了二十八星宿,每一颗星宿又都闪烁着光芒的铁门前。   沈君辰吃惊的看着,那高大的铁门古朴沉重,一种沧桑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最重要的是那铁门上的星宿闪烁着光芒,也是一颗颗的夜明珠啊。   铁门在司夜牵着沈君辰来到它面前的前一刻忽然打开了,无风自动,好像知道来到它面前的是谁,它在毫无理由的顺从。   “这门怎么自己打开了?”沈君辰非常好奇。   司夜神秘的笑了笑,没有解释。这让沈君辰更加的好奇了,围着铁门转了几圈,认真的打量了也没发现出什么端倪来。   这时候司夜才道:“这铁门上的二十八星宿与千星盘的星海是相连结的,换言之,能进入书库的人只有我以及我允许他进来的人。”   沈君辰瞪大了眼睛,赶紧回到司夜身边不敢乱走动了。   “那我现在这样跟着进来了,会不会不太好?”沈君辰道。   “当然不会。”司夜道,牵起沈君辰的手走进了大门内。   大门在两人身后缓缓关闭,黑暗降临前的一刻,忽然有什么呼啸而过,瞬间明亮了起来。   原来是镶嵌在墙壁上的灯盏,绕了整个宽阔的洞穴大殿一圈点亮,而且这些灯火和外面的壁灯不一样,不仅明亮了非常多,而且燃烧时没有异味和烟。   而整座大殿则被书海填充满了,一座座的环形足有四人多高的书架,从最外围聚拢到最中间的位置,紧密排列,有竹简,有布帛,有纸张书本,还有一个个锁起来的木匣子,密密麻麻的放满了所有的书架。   最中央是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既有文房四宝,也堆满了许多书籍,旁边的画缸里塞满了一卷卷的画,一座仙鹤型高脚灯盏立在书桌旁,仙鹤头顶的灯火明亮,照亮了书桌的范围。   “这里的书好多。”沈君辰看呆了。   “这里是大部分,还有一些收藏在了旁边的石室内。”司夜道。   说完,司夜走到了最边上的墙壁上,不知道按动了哪里,就听穹顶上有动静传来。   沈君辰抬头看,只见穹顶之上最中间的地方居然被挪开了一个圆形空位,白天的阳光瞬间从上而下倾斜下来,照亮了最中间的位置。   “这是?”沈君辰道。   “这书库上面,除了后面的部分还连接有山体,顶上没有别的了。上面是陡峭难上的峰顶。”司夜道。   沈君辰恍然,看着这巧夺天工的建造,内心赞叹。   这宽大的书库,空气流通是清新的,没有一点潮气,整体的环境非常适合藏书。   头顶的阳光驱散了室内的阴暗,暖意融融。   “我先把那两句话写下来,你可以随意看看。”司夜道。   “我给大哥磨墨。”沈君辰道。   “也好。”司夜笑。   走到书桌后,沈君辰研墨,司夜准备纸张,等沈君辰的墨弄好了,司夜就蘸了笔就在纸上写下了当初两人在梅家祖地洞窟石人雕像处所见到的两句梅家祖训。   复杂的字体,沈君辰完全看不懂,只是觉得每一个字好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律,美妙又华丽。   不久后,司夜放下笔。他走进那些书架里,不多拿出了两个上了锁的大木盒,这木盒的味道很特别,沈君辰闻出了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树木做成的,既可以防虫蚁,又有很好的保藏作用。   司夜将两个大木盒打开,里面堆满了一卷卷的竹简。   沈君辰和司夜一起,将这些竹简拿出来,放在书桌上。   “先查这两个堆。”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这些字他看不懂,也帮不上忙,就在边上将竹简整理好,方便司夜查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完全在正中了,司夜还在查。   沈君辰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对司夜道:“大哥,吃完饭再回来继续吧。”   司夜放下笔,回过神来也才发现该用午膳了,站起身道:“是我忘了,走吧。”   两人离开了出库,回到了外面大殿,东明已经将午膳准备好了。   沈君辰和司夜携手一出现,沈君辰就收到了东明调侃的眼神,相比起早上沈君辰这会儿脸皮可厚了些了,直接回了一个淡定的微笑。   东明挑眉,很想调侃两句,但一转眼看到司夜的眼神立刻就神情严肃起来,恭敬的退下了。   “不用理他抽疯。”司夜道。   沈君辰暗笑,道:“好。”   用完午膳,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再次回到书库,继续查。   司夜一边看竹简一边用笔在纸上写些什么,沈君辰看了一会儿没太明白,不过看样子似乎是在拆分重组?   将两个大木匣子的竹简看完,司夜又找出了一堆,将这些都看完后,司夜就没再看了,而是在纸上耐心的分解重组。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司夜终于找到了某个规律,在那两句话,每一个字拆分重组重新组成了一句话——   漠沼北,仙女南,满月无星显界门。   沈君辰看得微愣:“这说的是什么?”   司夜也是微微皱眉,过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去书架丛中翻找。   沈君辰则还在看着纸上这句话,他喃喃道:“这好像是指地名,可有这样的地名吗?”   反正他是从来没听过的,还有界门,那是什么?   司夜又拿出了一个木匣子,这个木匣子看起来还很新,不像存放已久的。   “这里面是我师父的手札。”司夜道。   沈君辰恍然,怪不得这么新,原来是上一代国师的东西。   司夜打开了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本札记,翻开,上面每一页都写的满满当当的。   沈君辰没有凑前去看,而是看着司夜。   司夜道:“我记得我师父说过,当年第一任国师将千星盘带出来的地方是在一片沼泽附近。我也翻过一些密封起来的古卷,有些地方零星有记载也提过沼泽地带。“   沈君辰眼光亮起:“难道说这句话点名的是遗迹的所在?”   司夜点头:“应该没错。”   这时候,司夜也翻到了前代国师留下的关于遗迹所在的记录了,认真看了看道:“这上面没有写仙女两个字,不过有提到沼泽附近似乎还有一座形似女子侧卧的山峰。”   “仙女……名字不会叫仙女峰吧。”沈君辰道,“有好些地方的山都叫这些名字,仙人峰啊,卧佛山啊什么的。”   司夜笑:“不会错了。”   “那界门又是什么?”沈君辰道。   “很好理解,遗迹的大门。”司夜道。   “对哦。”沈君辰直起身。   “只是这漠沼和仙女峰在什么地方这里并没有点明。”司夜道。   “长庚殿里没有记录吗?”沈君辰问。   “只知道大约在西北一带的大山深处。”司夜道。   沈君辰想了想:“其实咱们真要找也不难,当年先帝既然找到了遗迹大门,那肯定有什么行踪留下,咱们只要查一查也就知道了。”   司夜点头:“没错。只不过,他所找到的也不能确定就是这里面所写的遗迹所在,还要验证一番。”   “我们现在有了关于附近地形的指引,找到了地方后对照一番就是了。”沈君辰道。 第213章 韩家之谋   虽然很意外会从这两句祖训里面得到遗迹所在地点的指示,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意外之喜了。   “等这些事结束,我们可以去找找看。”司夜道。   沈君辰本来对遗迹的所在就很好奇,当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沈君辰与司夜在长庚殿查祖训时,皇宫那边——   “皇上,岐东那边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人。按照王洲的行迹,我们只找到了一座无名坟墓。”司空宏派去岐东调查的人说道。   “无名坟?”司空宏意外,“没查查那是谁的?”   回答的人说道:“回皇上,属下等查过了,这座无名坟是二十多年前出现的,附近的人也不知道里面埋葬的是谁。”   “二十多年前……”司空宏敲打着桌面,沉思。   “罢了,既然是座坟就别管它了。”过了会儿司空宏道。   底下的人应了,离开御书房后照例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现任的暗蜂首领郭明逸。   因此,司夜那边也很快就得知了消息,知道岐东那边暂时是没事了。   “皇帝果然还是查到了那里。”沈君辰道,“只是无名坟?”   “那是早就准备好的迷瘴,魏叔告诉了王洲自己还活着的事,对于可能发生的情况也做好了准备。”司夜道。   “原来如此。”沈君辰道。   “皇帝会查到那里还是因为皇长子一案,现在他到底有多少把握除掉韩家。”沈君辰继续道。   “快了,拖得越久越麻烦,到现在还没定案,是因为司空宏担心韩家狗急了跳墙,忙着控制韩家各方的势力。”司夜道。   “可是韩家这几年的势头已经大不如从前,司空宏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沈君辰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韩家这几年也嗅到了危机暗中做了不少准备,这次的案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司空宏是要借此狠狠打击韩家,韩家人自己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韩畴和司空淼不会坐以待毙,这几年针对司空宏的暗杀就没少过,只是一直没成功。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们是要直接反了。”司夜道。   “反?他们准备做什么。”沈君辰道。   “下个月初恭王世子大婚,司空宏会出宫道贺。”司夜道。   “韩家想在人家的婚宴上逼宫?”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正是。”   沈君辰想了想道:“韩家既然做了准备,总不可能真会成功吧。”   司夜笑:“现在不仅是司空宏想要韩家倒下,我们也想,不是吗。”   沈君辰和司夜相视一笑,“大哥做了什么。”   “让郭明逸给司空宏告了密,等着他们到时候狗咬狗,咱们只要看好戏就可以了。”司夜道。   事实正是如此,司空宏得知韩家的打算后背后忍不住冒凉气,既害怕又愤怒不已。   新官上任的郭明逸因为及时发现了这个阴谋,得到了司空宏的看重,总算是在暗蜂首领这个位置上站稳了脚跟。   司夜这一步棋,一举两得。   沈君辰与司夜离开长庚殿回到京城后,只觉得空气中凝重的意味越来越重,而京城的街头巷尾依然热闹,没人察觉到一场动荡即将来临。   “韩家的死士训练营被司空宏拔除的差不多了,能够调用的死士力量远不如从前。”梅景澜说道。   此时,沈君辰、司夜与梅景澜等人正在讨论恭王府大婚时韩家会怎么做。   司夜摇头道:“虽然根基被毁,但已经训练成的死士数量不少,这两年一直化整为零潜伏着。”   “难道韩家就准备用这些死士来逼司空宏就范?”梅景澜道。   “如果是两年前,韩家的韩安还掌握着城南巡戒营,可韩安被爆出与部下之妻有染后,皇帝就以韩安德行有污为由将韩安的统领一职给撤掉了,现在城南巡戒营落在了司空奇外祖一脉的人手里。韩家在官场特别是手握实权的子侄这两年内都撤职的撤职,降级的降级,没了军权又没了实权,他们能依仗的东西似乎也没什么了。”沈君辰道。   “还有司空淼。司空淼已经大婚封王,正妃是司空宏做主娶的,娘家没什么实力背景,但司空淼自己不甘心,还纳了两侧妃,其中一个侧妃的父亲是威武将军方远的副将,此人多次救了方远的性命,虽然少有人知道这一点,且两人平日表面上没什么太过的私交,但其实方远对他极其信任。这副将投靠了司空淼,几乎等于方远也投靠了司空淼。方远如今把控着城东巡戒营,他们只要打通城东到恭王府的关节,方远就可以带人直冲恭王府。”司夜说道。   “所以这次方远也会参与逼宫谋逆?”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没错。”   “想不到是司空淼竟还有人可用。”沈君辰道。   “韩家毕竟势力太大,与它有关系的官员更是不少,就算一时的失势也不代表他就没翻身的机会,司空淼有韩家支持,这是一点。其二司空淼比其他的皇子更早经营自己的人脉,虽然皇帝这两年老是找他麻烦,但他在一部分朝臣心中享有较高的声望,那些人都是支持他的。”司夜说道。   “那……郭明逸把这些也都告诉皇帝了?”沈君辰问。   “有所保留。”司夜道,“除了给司空宏苦头吃外,还要借此机会让郭明逸在司空宏心中的地位再稳妥些,还有灰鹰,他现在只差一步就可以坐上暗蜂三十六卫首卫的位子,差的就是这个保驾的机会。”   灰鹰就是当年在南阳林间山道上向长庚殿投诚的灰衣人,沈君辰对他也有点印象。   “这两个人爬的太高,会不会不好掌控?”梅景澜比较谨慎。   “不会,除非他们不要命了。”司夜笃定道。   听此,梅景澜便知道司夜有什么手段将他们两个人完全掌控了,也就放下了心。   根据掌握的情报,几人接下来继续分析了韩家可能会做出的举动,以及皇帝的应对。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混入恭王府。”梅景澜说道,他对韩国公府与皇帝的仇恨很深,是不可能干坐着的,已经决定要亲自到场却盯着。   沈君辰和司夜都明白他的心情,也不好阻止他,沈君辰道:“舅舅若是一定要去,那我们就必须先掌握恭王府内部的情况,万一有情况才能及时脱身。”   梅景澜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决定了要去,就一定会做好准备的。”   早在得知韩国公准备在恭王世子大婚典礼上逼宫时,梅景澜就已经让木秋去渗入恭王府了。   “到时候,我会和木秋、木海三人去。”梅景澜道。   沈君辰道:“我和舅舅一起去。”   “不行。”梅景澜与司夜异口同声道。   沈君辰:“……为什么?我会小心的。”   “太危险了,不准去。”梅景澜道。   你自己都去,为什么不准我去啊。沈君辰想道,眼神也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梅景澜直接看向司夜,意思也很明白,让司夜跟沈君辰说。   沈君辰:“……”   就算是大哥的话,他也不一定都会听的!   “你若是去了,我会担心,非要去我也必须跟着你去。”司夜道。   沈君辰一听就摇头:“不行,大哥怎么能露面,司空宏和那些王爷大臣都见过你,对你的身形一定很了解,你出现在那里太危险了!”   “你去,我便去。”司夜语气坚定。   沈君辰:“……”   大哥太狡猾了。   “现在还去吗?”梅景澜看他。   沈君辰干脆不说话了。   制住了外甥,梅景澜舒心了。可也是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沈君辰和司夜已经互通了心意,否则就不会这么放心的把沈君辰交给司夜看管了。   “就有劳国师看住他了。”梅景澜对司夜道。   司夜当然是应下。   梅景澜过了会儿就起身离开,因为韩家即将倒台,梅景澜也没了空闲。   等梅景澜一离开,司夜就把沈君辰拉过来抱住:“别气了,你要真是想看全过程,我们可以找个好一点的位置观看全过程。”   沈君辰道:“我是担心舅舅。”   “嗯,我知道。我会安排人混进去,保护他的安全,绝不会让他出事。”司夜道。   有司夜安排人进去保护梅景澜,沈君辰才没有那么坚持到时候要跟着梅景澜进入恭王府。   “离下个月初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不急着担心。”司夜亲了他一下说道。   “在舅舅以前的计划里,他要报仇会很凶险,现在多亏了有大哥,我们才能这么顺利。”沈君辰道。   司夜笑:“怎么突然夸起我来了?既然这样,你就准备好好答谢我吧。”   “大哥想要怎么答谢?”沈君辰认真问他。   司夜想了想,然后凑到沈君辰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沈君辰的脸色轰得一下就红了:“大哥!”   司夜万分无辜的看他:“这就是我想要的答谢,还是你准备食言?”   沈君辰咬牙看他:“你不正经。”   然而却也是他自己把话柄递给了司夜的,沈君辰突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第214章 恭王府大婚   这月初,恭王府世子大婚。   恭王庶长子司空赋在忙碌之余,下人来通报他的好友李公子来恭王府道贺了。   司空赋赶紧出去,见到李公子的同时也见到了乔装打扮过后的梅景澜三人。   “这几位是?”司空赋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   “这位木大哥是此次随我一同进京的朋友,这两位则是木大哥的护卫,这次木大哥是随我一起来道贺的,不知道司空大哥同不同意他们进场?”李公子说道。   粘了把胡子的梅景澜非常识趣的把贺礼送上,贺礼是非常珍贵的礼物,司空赋见状心情也好了,况且他见梅景澜以及他的随从都气质不凡,知道不是普通的朋友,也有心结识一下,便道:“哪里有不同意的说法,来者是客,快里面请。”   梅景澜与木海、木秋便这么混进了恭王府。   此时,天色尚早,吉时未到,恭王世子去迎亲的队伍也还没回来。   王府内外热热闹闹的,来的宾客非常多。恭王是司空宏的弟弟,司空宏对他不错,朝臣也知道这位恭王的分量不低,所以今日来的大小官员挤满了待客区。   梅景澜他们几个人进入恭王府后毫不显眼,恭王有更重要的客人招待,司空赋也没带着他们去见恭王,因此倒是省了不少的事。   司空赋也还有客人要招待,将他们交给府中的管事后就离开了。   梅景澜他们不动声色的随着管事的指引,在一处位置坐下。   这个时候,沈君辰与司夜还在附近的茶楼隔间内坐着。新人会在黄昏时分到场,到时候司空宏也会出现,而韩家准备动手的时间是天黑后。   “不知道舅舅他们怎么样了。”沈君辰有些担心的看着恭王府的方向。那边礼乐声很响,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到,茶楼里坐着的客人也都是在谈论着这次恭王府世子大婚的事。   “不用担心,他们找到的身份很安全,也不引人注意,只要小心不会出什么事的。”司夜道。   “大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那司空赋搭上关系的。”沈君辰道,他也是等梅景澜他们临出发前才知道,他们会利用什么身份进入恭王府。   “木坛主在京城经营多年,这些身份他应该早有准备,以备不时之需。”司夜道。   “难怪舅舅这么信任大舅。”沈君辰道。   “木坛主为人谨慎细心,梅先生选择信任他不奇怪。”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他看了看隔间外面热闹的茶楼,又看了看外面街道上似乎也沾染了恭王府的喜气显得格外热闹的人群,微微皱眉道:“希望这场动荡不会波及到外面这些人。”   就在此时楼下一阵喧闹,沈君辰探头一看,是迎亲的队伍回程了。   恭王世子身着红衣坐在高头大马上,后面的花轿奢华精美,仪仗队浩浩荡荡的在前头开路,后面是跟着的一抬一抬的嫁妆,颇有些连绵不绝的意思。街道两边的百姓笑呵呵看着迎亲队伍,不断有人说着祝福的话,然后队伍中有人抛洒着鲜花、糖果和铜板,一群又一群的人哄抢。   沈君辰看着街上的热闹,恭王世子的神情倒是挺平静的,也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怎么觉得这世子有些太过平静了。”沈君辰道。   司夜看了一眼,说道:“恭王得司空宏青眼不是虚无传言,这次的行动恭王一定是知情人,恭王世子既然是恭王既定的继承人,他不可能不知情。“   沈君辰顿时明白了,怪不得这恭王世子的神情看起来这么平静。   迎亲队伍慢慢的走过了这条长街往后拐进了另一条街道,新娘子的背景看起来不错,那嫁妆就比下了许多人。   迎亲队伍到达恭王府门口的时候正好是吉时,司空赋将新娘从轿子里牵出来,跨过了火盆,一路进了恭王府大厅。   而早在迎亲队伍到达的前一刻,皇帝也到了恭王府,此刻正坐在首座。   梅景澜刚才随着众人一起迎接完皇帝,此刻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不动声色的看着上座司空宏,微微垂眸,掩盖住了眼底的冷意。   他身边的木秋和木海同样如此,他们虽然不是拥有梅家血脉的人,但是从小被上任阁主收养,感情深厚,早已经把梅家的仇恨当成了自己的仇恨。   “阁主。”木海还担心梅景澜,低低叫了一声。   梅景澜微微摇头,他很清醒,此刻该做什么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时,司空赋正把新娘牵进来,礼乐大奏,宾客都起了身,看着司空赋与新娘进了大厅。   司仪官说了吉祥话,唱了三拜礼。   最后一拜,是司空赋与新娘拜了上座的皇帝司空宏。   梅景澜看着韩国公韩畴以及他的儿子韩安,这两人站在宾客中,脸上喜气洋洋,半点也看不出即将发动兵变的样子。   皇帝的脸色也看不出一点的异样,好像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一点也不知情。   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面具,看不真切真实的想法。   将新娘送入了洞房,宴席正式开始,皇帝坐在上首与恭王等人言笑晏晏,互相畅饮。   来往的仆人忙碌不已,照顾着每一桌的贵客。   梅景澜他们坐在最角落,桌上除了李公子外,还有两位不认识的客人,但看样子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物,也是司空赋的朋友。   梅景澜扫了一眼这暴风雨前热闹的婚宴,心中开始想沈君辰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此刻沈君辰与司夜正优哉游哉的在茶楼的隔间内等天黑,恭王府那边的宴席开桌时,天色就已经开始暗下来了,两人在茶楼等到夜色彻底暗下来后,趁着夜色的遮掩,暗中离开了茶楼隔间。   恭王府所在的位置周围自然没有什么太高的楼,再加上司空宏的到场,防守严密,且在这样的时候暗中有各色人马在活动,他们不好太过暴露。最后,沈君辰与司夜两人直接潜入了恭王府,藏进了恭王府一处阁楼,一墙之隔,就是恭王府的暗中的护卫。   沈君辰没想到司夜直接带他跑到人家眼皮子底下来了,心中觉得有点过于刺激,瞅着司夜低声道:“咱们不会被发现吧?”   “只要动静不大,他们发现不了。”司夜道。以他和沈君辰的身手,也可以躲过去。   “不过……”司夜特意俯身在沈君辰的耳边道,“最好说话不要太大声。”   沈君辰耳朵痒痒的,缩了一下肩膀。   司夜眼中溢满笑意。   沈君辰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了,想了想,也凑到司夜耳边低声道:“这样吗?”   司夜感觉到沈君辰还故意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顿时眼神就变了,非常危险的盯着沈君辰看。   沈君辰被他这么一看,立刻就想起了这些天司夜总是趁着没人时候撩拨他的行为,非常没骨气的怂了,低声道:“我、我就是试试。”   “那要这样试才行。”司夜道。   将沈君辰圈住,低头就喊住了沈君辰的耳朵尖,“要这么近。”   沈君辰:“……”   他后悔刚才撩拨司夜了!   不够已经晚了,司夜在沈君辰耳朵边上说完后就转头准切的捕捉到了沈君辰的唇,缠绵悱恻的撩拨了起来。   一阵酥麻痒意从腰骨尾上直窜而上,沈君辰的呼吸一下就变了。   偏偏司夜还含着他的嘴既模糊不清又惑人的说道:“可别太大声了,隔墙有耳。”   沈君辰又不得不小心的压着自己的呼吸,连动都没敢怎么动,任由司夜为所欲为了。   外面喜乐奏得缠缠绵绵,鼎沸的人声与隐约耳闻的祝福声让沈君辰有一种错觉,好像此刻成亲的人是他和司夜,他们正在受着所有人的祝福一样。   良久后司夜将沈君辰松开,让沈君辰趴在自己肩头喘匀呼吸,而他自己的目光则幽幽的看向外面热闹且场面很大的婚宴。   万盏灯火齐亮,火红的绸布和喜字随处可见,美酒佳酿的味道在空气中隐隐浮动。   如果他是长庚殿的国师,要给沈君辰一个盛大的婚礼不是不行,但那怎么比的上荣登王座后,普天同庆、各国来贺的隆重。   司夜轻轻低下头,在沈君辰的脸侧蹭着,他一定会给君辰最好的。   沈君辰这个时候并不知道司夜的想法,缓缓平复着如鼓的心跳,侧耳倾听着隔壁的动静,确定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好些了吗。”司夜问道。   沈君辰点头,直起身,眼睛微微瞪司夜,瞪他欺负自己。   司夜回他一个笑,低声道:“不会闹你了。”   沈君辰这才收回了瞪他的眼神,也道:“不知道韩家准备什么时候行动,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   “你没注意到吗,外面已经安静下来了。”司夜道。   沈君辰一愣,看向恭王府外面,凝神静听,发现果然除了这恭王府内的热闹喧嚣,外面的动静一点也听不到了。   “快开始了。”司夜道。   沈君辰听后,不由的开始紧张了起来。 第215章 韩畴发难   楼下的梅景澜他们早有准备,很快也和沈君辰他们一样察觉到了外面没了动静。   “阁主,外面……”木海提醒道。   梅景澜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看向主厅内的皇帝等人,恰好就瞧见有人进去在司空宏耳边低语的情形。   司空宏脸色未变,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恭王及恭王世子都握紧了手中的酒杯,神情凝重。   其他人没察觉到事情有变,王府里喜乐闹腾,他们都没有那个耳力去发现恭王府外面的变化。   “韩畴和韩安还坐得稳稳当当的,他们难道还不想动手?”木海低声道。   梅景澜也看见了韩家父子的表现,道:“稍安勿躁,时机稍纵即逝,他们稳不了多久的。”   果然,就应了梅景澜的话,主厅内的情形有了变化。不过,不是韩家父子主动的,而是司空宏起身了,看样子是要离开的意思。   “皇上且慢。”韩畴一看司空宏要走,自然坐不住了,从座位上站起来,并走到了中间空地上。   “韩卿有何事。”司空宏道。   韩国公突然打岔,众人都将目光聚在他身上,除了依然在奏的喜乐,没有人说话了,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奏乐的乐官见状,也让奏乐停下,顿时什么别的声音都没有了,变得特别安静。   韩畴似乎没觉得自己突兀的举动造成了这样的变化有什么不对,他对司空宏道:“皇上何必急着走,今天是恭王府的大喜日子,皇上不和臣等多热闹热闹?”   韩畴说话的声音不小,很多人都听见了。   司空宏脸色没变,其他人的脸色倒是变了:韩国公这是什么意思,不让皇上走?   “国公怕是喝醉了吧,也难怪,这大喜的日子。”有人不清楚内情,以为韩畴是喝多了找茬,便出来打这个圆场。毕竟这几年韩家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最近的皇长子一案更是预示了某种趋势,韩家和皇帝之间的事他们都知道。   “本公没醉,就是想请皇上赏脸和本公喝两杯。”韩畴盯着司空宏说道。   “方才已然喝过,朕不胜酒力,还是罢了。”司空宏脸上看不出喜怒。   “怎么可能,皇上的酒量臣还不清楚吗,三四杯算得了什么。皇上,您难道是不愿意和臣喝了这两被酒?”韩畴道。   这话已经过分了,顿时又有几人劝他,还暗示他不要在人家恭王府大喜的日子上给人添堵。   但韩畴今天不仅是来给人添堵的,又怎么会听劝。   “自从我儿韩思死后,已经没人陪我喝上几杯了。皇上,您说思儿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怨恨杀了他的人。”韩畴死死盯着司空宏说道。   司空宏脸色变冷,也冷冷的看着韩畴。   在座的其他人都记得四年前发生的事,都听说过韩思是死在皇帝手下的暗蜂手里的,这也是似乎是韩家和皇帝结仇的开端。   这些人的脸色微妙了起来,看着皇帝和韩畴,没人再多嘴了。   坐在外面露天宴席某个角落的梅景澜微微挑了下眉,看着主厅的情形。   “冤有仇债有主,韩思的死朕很痛心,已经将杀他的人处置,相信他不会有什么想法了。”司空宏道。   “可那不过是一条狗!真正杀他的人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韩畴大声道。   听到这句话,阁楼上的沈君辰抬手摸了下鼻子。   司夜将他的手拿过来握住。   沈君辰看他一眼,心中熨帖。   随着韩畴这句话说出口,听到的众人既露出吃惊的表情,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司空宏,都等着司空宏怎么说。   而在外面的梅景澜等人却发现,随着韩畴说出那句话,这外面近百张桌子上坐着的人中,有不少人都紧绷了起来,看情形是随时准备站起来与韩畴站在同一阵营的。   梅景澜这才发现,这些宾客中,竟然也有许多乔装打扮而来的韩家死士!   “阁主,一会儿我们要小心些。”同样察觉到这一点的木海说道。   木秋赞同,他与木海一左一右护着梅景澜,不动声色的警惕着场上的变化。   韩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有心人都心知肚明却没有揭穿的事实揭穿在众人面前,杀韩思的暗蜂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条狗,真正杀韩思的人是皇帝。   可是这个事实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是默认的事了,为什么韩畴会在今天突然把它放在明面上来,还是皇帝的面前,一副与皇帝对峙的模样。   韩畴难道破罐子破摔,要和皇帝撕破脸了?   “国公爷,今日是小侄成婚的大喜日子,您何必在这个时候说这个?”恭王世子站出来说道。   韩畴冷笑一声道:“今日不说,怕是以后你们都没机会知道了。”   “什么意思?”恭王世子皱眉道,但恭王世子心中对韩畴要做的事其实心知肚明。   “我不过是想要讨回一个公道,四年前我儿无故被皇上手下的暗蜂杀死,众所周知暗蜂其实就是皇上您手中的刀,杀什么人全都是受了皇上您的旨意,我忍了四年,今天实在忍不下去了,就想问个明白,皇上为什么要杀我儿!”韩畴大声道。   司空宏冷冷的看着他。   “还有,这四年来,我韩家处处受制,稍微做的有那么一点不合皇上您的心意就被苛责、贬职、革职,甚至是被打杀,泥人都有三分血性,何况是我韩国公府!我们韩家一门忠烈,辅佐了几代君王,曾经更是一力支撑着皇上您登上皇位。可到头来呢,我们韩家不仅没得到皇上您的善待,还处处为难。臣难道不该为自己、为韩家讨回公道吗!”韩畴继续道。   “韩国公慎言!韩家的过错难道不该自省自己犯了什么错导致的吗,怎么反过来还怪皇上呢,就算你们韩家辅佐了几代君王也不能这么无赖吧。”有人说道。   “就是啊,韩国公快向皇上赔罪吧。”   “我清醒的很,皇帝不公,待我韩家今日我一定要为韩家讨个公道!”韩畴将手中的杯盏狠狠的掷在地上,哐当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同一时间,外面宴席上有数十上百人突然站了起来,刷刷声响,那些人竟还带了利剑,那声响是他们手中利器出鞘的声音。   许多人吓了一跳,眼前一花,那些人已经奔向了主厅,将主厅大门严密围住,利器半出鞘,散发着幽幽寒光。   “有刺客!”“救驾!”“来人啊保护皇上!”“韩畴你疯了!”   主厅里面乱成了一团,而主厅的大门又被一群长剑出鞘的人把持住,里面还有几重,却是一致对内。   梅景澜他们在慌乱的人群中站起了身,准备趁乱找位置围观。   却又在这个时候,又有声响响起——   “谁都不许动,不许跑出来,否则杀无赦!”   声音是从屋顶上传来的。   外面的人众人抬头一看,齐齐倒抽冷气。   只见不管是屋顶,墙顶,还是大门、走廊的位置都站满了一排排的黑衣人,他们有人手持利剑,有人手握长弓,弓上已经搭好了箭。   有不少人吓得乱窜,想要逃出去,只见数道寒光刷刷的射出,那些人顷刻间就倒在了利箭之下,血流满地,血腥味涌出来,吓得活着的人面无血色,甚至是放声尖叫。   “住嘴,再喊就杀了你!”冷酷的声音再响起。   尖叫的声音就好像被什么掐住了喉咙,顿时就停了。好些人吓得软倒在地上,簌簌发抖。   梅景澜他们不动声色的挤在人群中,静静的站在那里。   沈君辰和司夜闻着下面的血腥味,微微皱眉。   而此时,主厅内,韩畴想要做什么已经一目了然。   “反了反了,韩畴你想要造反吗!”   韩畴狰狞一笑:“本公只是想为韩家讨回公道,你们只要安静点我就不杀了你们。”   “你到底想怎么样!”   韩畴看向司空宏道:“现在的皇上做法太寒人心,未免日后朝局动荡酿成大祸,还是请皇上让出位子给有能者上座吧。只要皇上写出禅让书昭告天下,臣自然不会伤了您。”   司空宏被身边的护卫以及恭王府的护卫拦在保护圈中,与韩畴对峙,他冷冷道:“哦?你想要朕将皇位让给谁。”   “当然是二皇子殿下,二皇子宅心仁厚,不仅颇有仁君风范,还治国有道,当得起这天下之主。”韩畴道。   “司空淼?朕倒是觉得他一点都不配!”司空宏终于也不再冷静。   “配不配不用皇上你说,众臣及天下人有目共睹就行。”韩畴道。   “众臣?你倒是说说看有哪几个众臣。”司空宏道。   韩畴将目光在在座的大臣脸上扫了一圈,有几个人接收到了韩畴的目光,一咬牙站了出来,站在了韩畴的身边,道:“臣认为韩国公言之有理,二皇子殿下确实当得起这天下之主。”   “臣赞同。”“臣亦赞同。”   “你们……”恭王抬手指着他们,愤怒道:“你们竟然要跟着韩畴一起造反,你们这些逆贼!” 第216章 造反啦   被恭王指着骂的几人脸色有些难堪,但还是坚定的站在了韩畴的身边,气得恭王差点吐血。   倒是司空宏比他冷静多了,似乎早有预料谁会跟着韩畴一起反了。   “想要朕屁股底下这把椅子,还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难耐。”司空宏道。   “皇上既然不愿意写传位诏书,臣等也只有得罪了。”韩畴道,一挥手,他身后的那些死士就冲向了司空宏。   “快护驾!”“保护皇上!”   主厅内的都是重要的大臣和身份贵重的皇亲国戚,见到这阵仗也都忍不住脚颤。   只是在他们都以为凭借这几个护卫保护不了他们的时候,突然,主厅后面,不知道从何处竟然突然出现了一群人,这些人中,有人穿着精兵的服饰,也有仅着黑色衣服的黑衣人,顿时就与韩家的死士交手颤抖成一团。   而司空宏等人已经被保护着走到了角落,留出了主厅内大部分的空间给那些人。   对面的韩畴起先是一愣,最后是心中微沉,显然没想到他把主厅围住了居然还有人能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   “杀光这些人,活抓司空宏!”韩畴道。   然后他又道皇帝道:“皇上,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别急,方远正带着人包围住了恭王府,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就会带着人冲进来。凭你手上这些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然后,韩畴手一抬,就有人出去了主厅,抬手往上放了个烟花。   随着这朵烟花的炸开,外面的兵甲铁骑声响,终于传进了主厅,就连主厅内的这些厮杀声都没有阻挡住。   跟在司空宏身边的人都脸色大变,不少人煞白了一张脸。   “那也要他们有命到了朕面前。”司空宏道。   韩畴见司空宏的脸色太平静,一颗心终于提了起来。   这时候,外面有人带着人冲了进来,是司空淼。   “舅舅。”司空淼一进来就喊韩畴,而他带来的人则帮助了韩家的死士,很快帮韩家的死士压住了司空宏他们准备的人,逐渐逼近是司空宏。   司空宏眉头皱了起来。   “二皇子怎么也带了人来。”恭王急忙道。   司空淼没敢看向司空宏,司空宏却骂道:“畜生!你还有脸出现!”   司空淼被骂,脸色阵青阵红的很难看,过了一会儿道:“父皇,您别怪儿臣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公平!儿臣明明是嫡子,按照先祖的规矩,儿臣早就应该被册封为太子,可您却一直不肯。儿臣哪里做的不如三弟四弟吗?朝臣都对儿臣赞誉有加,您为什么就看不见?”   “朕也没册封其他人为太子,是你自己沉不住气!”司空宏道。   父子两人,一个眼红脖子粗的不甘状,一个愤怒冷眼,隔着厮杀的人马,互相瞪视。   外面,梅景澜和木海他们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注意着主厅内的动静,听到这里,各自互相对视一眼。   阁楼上,沈君辰道:“司空宏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还会册封司空淼为太子了?上辈子我记得他最后还是册封了司空铖为太子啊。”   司夜道:“不过是诡辩。”   沈君辰一撇嘴,对司空宏很不待见。   主厅内的厮杀越演越烈,好几次司空宏都面临险境,一连两次都被郭明逸救下了,还有一个比较显眼的人就是灰鹰。   “皇上,从地道走吧,二皇子带来的人太多,我们杀不过来。”郭明逸建议道。   司空宏却摇头:“外面怎么样了?”   “臣脱不开身去查看,不过看韩畴的烟花放出去有段时间了,方远还没带人冲进来,应该是已经被拦下了。”郭明逸道,然后突然眼睛一瞪,一把拉开司空宏:“皇上小心!”   刺啦,郭明逸的手臂被划了一刀,司空宏也险险躲过了一劫。   “皇上,快从地道离开吧!”郭明逸道。   司空宏最后无奈,只能听从郭明逸的建议从地道逃走。   而韩畴和司空淼眼见皇帝要逃,都急得大喊大叫,要活抓了司空宏。而同时,恭王府外面的各路人马也战成了一团,方远分身乏术,没空进来帮韩畴和司空淼了。   沈君辰与司夜在阁楼上将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兵刃互砍的声音和喊杀声在这个时候特别得响。   “方远进不来了。”沈君辰道。   “嗯。”司夜道,“韩畴和司空淼被擒只是迟早的事了。”   楼下,梅景澜和木海他们还和人群挤在一起,那些黑衣人要么冲进主厅去厮杀了,要么就冲出外面去帮放远了,到处都是喊杀声,他们这些宾客就剩几个黑衣人盯着。   梅景澜和木海他们都不急着逃出去,只是依然注意着主厅内的动静。   凝神听了一会儿,木海道:“阁主,皇帝好像已经逃走了。”   梅景澜听了眼神露出遗憾的意思,淡淡道:“知道了。”   这场动乱持续了半个晚上,韩家父子中韩安当场被杀,韩畴与司空淼被擒,在恭王府乱成一片的时候,韩家那边也被司空宏的人抄了家。   沈君辰与司夜是在梅景澜和木海他们离开后才离开的恭王府,看了一个晚上的动乱,脑子里都还是厮杀的声音,鼻尖也仿佛还闻到血腥味,沈君辰的神色显得冷峻。   整座京城似乎都被恭王府的动乱惊动,一整个晚上都是踏踏的马蹄声来往于各大街道,火把照亮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关门闭户,即使是醒着的也没人敢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沈君辰与司夜避开来往的兵马,悄然回到了居住的宅院。   梅景澜他们已经率先回到了,见沈君辰没回来还有些担心,后来见到他和司夜一起归来便放下了心。   今晚众人都累了,简单的说了下各自看到的情况,梅景澜便回去休息。   沈君辰与司夜回了两人居住的院子,沐浴更衣,然后才坐下来。   “明天京城的天又要变一变了。”沈君辰道,“韩家倒下,我看舅舅也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不过梅家的仇恨背了太久,也不是高兴不高兴能概括了,舅舅现在的心情一定不是很好受。倒下了韩家,还有真正的主使者皇家。”   “按照我们的原定计划,以洗刷梅家的冤屈为第一目的,是否杀司空宏就看冤屈能否洗刷。”司夜道。   沈君辰明白,这本来就是他们商议好的。只是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要司空宏是承认先帝的错误,洗刷了梅家的冤屈,怕是很难实现。   司夜明白了沈君辰担忧后道:“那就直接将真相揭露在天下人面前,让他们看到事实。”   事实?真能办到吗。   “先别想这么多了,太晚了,睡吧。”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   “等等,把头发擦干。”司夜叫住他,拿了干爽的棉布,给沈君辰擦头发。不多会儿,就干了。   司夜还在沈君辰的头上某些穴位处轻轻按揉,沈君辰很快就赶到了一阵困意。   见他昏昏欲睡,司夜将他抱了起来往内室走去。   沈君辰被他这么一抱,清醒了些,“我自己走。”   “我想抱你。”司夜道。   沈君辰一听就有些纠结,想了想还是由着司夜抱了。   司夜嘴角翘着。   沈君辰看司夜高兴的样子,觉自己给抱抱就给抱抱吧,只要大哥开心就好。   司夜将沈君辰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大哥也在这里睡吧,别来回折腾了。”沈君辰道,主动往里面躺了躺,给司夜让出了位置。   司夜当然求之不得,将屋内的烛火挥灭,就躺上了床,盖住了沈君辰的被子,伸手一捞将沈君辰也给圈了过来,“睡吧。”   沈君辰看着眼前的胸膛,抬头看司夜:“这样睡?”   “嗯,快睡。”司夜道。   沈君辰想了想,也伸出手将司夜的腰给圈住,谁都不吃亏。 第217章 密报   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前一天晚上在恭王府发生的叛乱事件,韩家以及当时站出来支持司空淼的大臣家,统统被抄了。   韩畴、司空淼以及那几个大臣被关进了天牢,等待处决。可以想见,后续几天会陆续有更多的党羽被除。   这一日,光是抄家的动静就让整个京城的百姓不敢大声说话了,肃穆的气氛搞得很有压迫。   沈君辰睡到第二日接近午时才醒,与他一同睡到这个时候的还有司夜。   两人更衣洗漱后用完膳,北星和东明就从长庚殿过来了,一副有要事要和司夜商议的模样。   沈君辰准备起身去找梅景澜,司夜却拉住他的手没让他走:“一会儿再去找梅先生。”   “可是……”沈君辰迟疑,北星他们有事说,他在这里听合适吗?   “说吧。”司夜却直接对北星他们说道。   北星和东明对于沈君辰的在场也没觉得不妥,很快就说起了来意。   “魏叔已经到了,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见他?”北星道。   “我今天回去一趟。”司夜道。   “那属下一会儿就去安排,”北星道,说完了这件事他说起了另一件事,“韩家一倒下,和韩家、司空淼有关的党羽都会被铲除干净,三皇子与四皇子都在互相使劲,想要在这些空缺上安插进自己的人。”   “之前安排好的人现在都可以替上去了,告诉他们小心谨慎一点。”司夜道。   北星郑重应下。   沈君辰听懂了,司夜是在安插自己的人进这些空缺,也就是说司夜已经在为恢复身份做准备了。   “司空淼和韩家倒下,现在就会变成司空奇一家独大,皇帝不会让样的情况持续太久,势必扶植起司空铖与他对抗。让他们不要卷入这场争斗,记住,他们现在只是忠君派。还有,眼下这场风波过去后京城还平静不了,让他们稳住了。”司夜继续道。   “明白,属下一定转述。”北星道。   接下来司夜与北星还商议了一些具体的计划和安排,他既然下了决心要去争夺那个至高的位子,就一定是为自己铺好了道路。   小半个时辰后,北星告辞,东明留了下来。   东明是来告诉司夜和沈君辰暗蜂的情况的,郭明逸与灰鹰昨日救驾有功,郭明逸得到了信任,灰鹰则顺利接任了暗蜂三十六卫的首卫,现在,半数以上的暗蜂内部情况已经被二人掌控,余下的则是另一些需要花费点时间去掌握的。   “经查,当年先帝找到上古遗迹所在的地方在西北的云雾森林深处,云雾森林地形特殊,常年被浓雾笼罩,而且面积极其广阔,暗蜂内部记载的具体位置处在云雾森林的中央,光是从森林边沿进去就要有十天时间。”东明说道。   云雾森林?沈君辰虽然诧异,但不算太惊讶。云雾森林盘踞在大吕西北一处地方,占地很广阔,几乎占据了西北边版图的一半以上。云雾森林的另一个边过去不远就是边界了,那里有大吕的西北防线,有坚固的边城,以及一小段狭长的平原地带,随着玉带河从北向南蜿蜒。一般到达玉带平原,都是绕过了云雾森林,从北面横过去。   这其中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云雾森林太广阔,还因为云雾森林很危险,森林深处连猎人都不会踏入,鲜少有人迹,成了猛兽毒蛇的盘踞地。   而云雾森林的中央据传是一处湖泊,附近就有沼泽地。在进入那里之前,还要经过一片毒瘴地带,非常危险。   “看来与我们得到的地形指引是对的上的。只不过要到那里还是太危险了。”沈君辰道。   “有了具体的位置就行,虽然麻烦点,要进去也不是不能。”司夜道。   两人根据云雾森林的情况,大概研究了一下怎么进去比较妥当,然后便暂时停了这个话题。   东明适时的说起了第二件事:“郭明逸还传来一个重要的消息,他说南阳暗蜂据点那边,有人密报说南阳沈家掺与了安昌侯府伪造沈雨霞死亡的假象,试图欺君的事情。“   沈君辰立刻道:“怎么回事?”   “经查是因为有人拿到了沈雨霞写给韦氏的信,证明韦氏或者沈明思等人早知道沈雨霞未死却秘而不告的欺瞒罪行。郭明逸那边及时将这件事拦下了,派了灰鹰去处理。目前这件事在暗蜂内部知道的人不多,都是郭明逸可以控制的。那作为物证的封信也被郭明逸拿走了,现在就在属下手上。”东明说道。   说完,他还拿出了两封信,递给了沈君辰。   沈君辰接过来看了看,他曾经见过沈雨霞的笔迹,知道这两封确实是沈雨霞写给韦氏的信,第一封信上写明了她自己没死的事并告诉了韦氏他没有死。第二封信是新寄出的,沈君辰猜想是上次韦氏写信进京后沈雨霞再写出去的,上面写的是确定他已经死了让韦氏不用担心。   “韦氏的信怎么会被暗蜂的人拿到,难道沈府还有暗蜂的人在盯着?”沈君辰道。   “属下问过郭明逸,郭明逸说暗蜂的人只是盯着沈家的动静,并没有人潜伏在沈家。在南阳活动的人中,还有人是负责查当年春香的下落。不过因为春香一直都藏的很好,所以他们没找到人,现在更是因为成均的死,跟他关系较深也涉及了那桩事件的暗蜂成员都被处死,已经没有人在查春香的下落了。”东明道。   “既然如此,韦氏的信会被暗蜂拿到手就有问题了。”沈君辰道。   “灰鹰到了南阳后就会传消息过来,到时就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现在公子即使担心也不宜与沈家那边联系,万一被发现就比较麻烦。”东明道。   沈君辰点头:“我明白。”   “至于第三件事,”东明继续说道,“属下听说,沈太爷似乎有意进京一趟。”   “他?他进京来做什么。”沈君辰不解,微微皱眉。   “似乎是因为沈雨霞的事,沈太爷有意进京来面见皇帝并请罪。”东明道。   “现在京城动荡这么大,他来干什么,司空宏也不一定还能记得沈家这档子事。”沈君辰道。   “沈太爷毕竟是皇上曾经的老师之一,当年沈太爷避走南阳也是为了皇上做出的牺牲,前几年皇上还特意想要重用沈雨堂给沈太爷一个弥补,不管后来沈雨堂和沈雨霞犯的罪,皇上知道沈太爷来见他的话,也一定会见的。”东明道。   “前提是那封信的事不能让皇帝知道,否则他来就等于送死。”沈君辰道。   “要想办法给他递个信儿,让他别来吗。”司夜道。   沈君辰摇了摇头,问东明道:“东明大哥,爷爷他有意进京的事是否已经传去了?”   “还没有,这件事还只是沈家内部商议。不过,会传来应当是迟早的事。”东明道。   “你担心这件事已经传进了司空宏的耳中?”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如果司空宏已经听说了这件事,那爷爷要是突然又不来了就会引起他的怀疑。”   “那就找个正当的不能上京的理由,比如生病。”司夜道。   沈君辰想了下,“也好,我让木叔去见他一趟,至于怎么决定就是他的事了。沈明思是个老狐狸,有些事儿也只有他和皇帝清楚,这一趟要不要来他自己会决断。”   司夜点头:“我这边速度快,我替你通知木峰。”   “好。”沈君辰道。   说完这三件事,东明也告辞了。   “要跟我回殿中吗?见一见魏叔。”司夜道。   沈君辰知道司夜这次回去肯定是和魏叔商议要事,想了想道:“下一次我再随大哥去,昨天的事后我还没和舅舅商量。魏叔那边应该等的急,大哥就先去吧。”   “也好,我很快会回来。”司夜道。   司夜稍微整理了一下,又嘱咐了沈君辰暂时不要出去后,就离开了。   沈君辰送走了司夜,就去见梅景澜了。   “舅舅。”沈君辰进屋,梅景澜也正和木海、木秋他们议事。   “舍得起来了。”梅景澜道。   沈君辰有些不好意思,“舅舅来找过我?”   梅景澜看他,眼神道:不然呢?   沈君辰想道,刚才沈义他们也没有转告他。   “没进你院门,是毕宿说你和司夜还在睡。”梅景澜看出他的疑惑,解答了。   沈君辰轻咳一声:“昨晚睡得晚。”   “嗯,更重要的是还和你大哥睡一块了。”梅景澜道。   沈君辰心中咯噔一跳,就怕梅景澜是发现了什么,小心的观察了一下,见梅景澜又不像是知道的。   其实也不是沈君辰不愿意告诉梅景澜他和司夜已经互通心意的事,而是沈君辰还没想好怎么说,而且司夜的真实身份,沈君辰也还没想好以后要怎么跟梅景澜解释,也就拖了到了现在。   “昨天回来又说了会儿话,太晚了就将近着一块睡了。”沈君辰解释道。   因为有木海和木秋在,梅景澜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问,只是眼神含有深意的看了沈君辰一眼。 第218章 坦白   梅景澜他们说的也是韩国公府与二皇子司空淼的事,谈完后,木海与木秋离开。   沈君辰将前段时间他与司夜在梅家的祖训中发现的玄机告诉了梅景澜,并且告诉他已经找到了指引上所说的地形所在。   梅景澜记得当时在洞窟内,沈君辰和司夜在那最里面的洞穴大殿内发现第一任国师雕像的事,自然也还记得司夜提过那那两句祖训有玄机的事,只是这阵子较忙他把这事给忘了。说起来,当初拿到的那本心法他也没怎么细看。   “想不到这里面还藏有遗迹所在地形的提示。”梅景澜吃惊道。   “大哥让我问舅舅,是不是还想去寻找上古遗迹。”沈君辰道。梅景澜曾经提过,他想要寻找遗迹,祭奠那些无辜惨死的梅家人。   梅景澜沉默了一下,然后问:“国师有去寻找的打算?”   沈君辰也不隐瞒,点头道:“对,我和大哥有这个打算。”   梅景澜看他,他注意到这里沈君辰说的这是他和司夜的打算。   “我的想法没有改变。”梅景澜道。   沈君辰懂了,梅景澜还是希望亲自去一趟的。   梅景澜话题一转,道:“你最近和你大哥走的越来越近了,昨晚还同睡一屋,就不担心他会知道你的心意了。”   沈君辰知道自己是逃不过梅景澜的追问了,梅景澜眼中试探的意思也很明显,迟早要说不如现在就坦白了。   “我和大哥在一起了。”沈君辰认真说道。   梅景澜神情表现出了点不太明显的意外,“什么时候的事。”   “我陪大哥回长庚殿的时候。舅舅,其实你早看出了大哥对我的心思,是吗?”沈君辰看他。   梅景澜挑眉:“司夜对你的态度,他对你实在太好了,比我这个舅舅对你还好。起初我是怀疑,但再重逢后,许多东西我就能看明白了。”   “你从来没生气。”沈君辰道。   “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没成亲吗,因为我早已经决定,不管报仇成功与否,梅家的恩怨到我这里就结束了。拉你进来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不管怎么说,既然不再肩负着传承血脉的负担,你想要和谁过日子,都是你的自由。”梅景澜道。   沈君辰这些年对梅景澜迟迟没有成亲也有猜测,今天是第一次听梅景澜自己主动说出原因来。   “谢谢舅舅。”沈君辰道。   “我也有私心。起码,如果我们真的不幸运失败了,还有人能够庇护你不受到牵连。”梅景澜道。   “我们不会失败。”沈君辰斩钉绝铁道。   “当然。”梅景澜笑道。   与此同时,司夜回到了长庚殿,见到了从岐东回到京城的一名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当初司夜到南阳时,绕道去了岐东见到的那名农夫打扮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司夜口中的魏叔,魏天诚。   魏天诚面白无须,体格瘦弱,但是个子很高,目光精明有神,现在也换下了他一直意外伪装的农夫打扮。   见到司夜,魏天诚跪地行礼:“参见殿下。”   “魏叔请起,以后不用再行这么大的礼了。你长途奔波而来,可有觉得疲累,是否要先休息。”司夜将他扶起后说道。   魏天诚道:“多谢殿下关心,属下刚到时已经休息过了,现在不累。”   起身后魏天诚感慨的看着司夜,“四年不见,殿下越加丰神俊朗了,属下已经不敢直视。”   “魏叔说笑了,再怎么变,我也依然是我,也不会忘记你待我的恩情。”司夜道。   “不不,殿下,那是属下该做的啊,殿下这样可折煞属下了。”魏天诚忙道。   司夜没与他争论这个问题,请他到一旁坐下。此处是司夜的私人地方,除了东明等四人,别人绝不会进来,也不会经过此处。   魏天诚坐下后,认真的看着司夜,他从刚才司夜没有像过去一样纠正他的称呼看出了一些事,眼神中燃起希望:“殿下此次叫属下回京,可是已经准备好了恢复身份了?”   司夜也不奇怪魏天诚能看出来,他很坦然的点头道:“没错。”   魏天诚大喜:“太好了,属下等了这么多年可算等到这一天了。先代国师早有预言您是会是未来的天子,九五之尊的宝座也必须是殿下您的,换了司空宏那些个皇子来做属下都不可能服气的。”   “所以,这次让魏叔你进京来,就是商议这件事。”司夜道。   “好好,属下一定竭尽所能为殿下奔走。”魏天诚道。   “我知道魏叔您这些年背着我,与王大人在朝中有所布置,可否告知与我。”司夜道。   被司夜拆穿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私底下做的小动作,魏天诚也不觉得窘迫,相反他很高兴。以前他虽然也做了打算,可心里一直没底,因为司夜的表现就像是已经完全放弃了皇位。总算,他这么多年没有白等,魏天诚自然是非常乐意告诉司夜他所做的埋伏。   当下,魏天诚便与司夜商议了起来,其中包括有朝中哪些大臣其实很不满现在的几位皇子,都希望能有更英明的上位者出现,而这些都要王洲的关系不错,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同样的,军中的情况魏天诚也做了安排,军中不同于文官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能够活动的空间较大,虽然花费的时间会更多。但这二十多年的时间,也足够魏天诚在军中埋下的棋子长成参天大树了。   京城四处巡戒营,城西是最重要的一处,实力也最大,这处巡戒营的统领姓何,名叫何永锋,这个人就是魏天诚曾经埋入军中的棋子,经过二十多年的摸爬滚打,不仅深得皇帝的信任,更是掌控了如今京城四处巡戒营中最大一处巡戒营。同样的,还有远赴边境的,如今在边境军中也是个手握不小兵权的将领。   司夜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手指轻敲桌面,如今城东巡戒营,因为方远投靠了司空淼参与叛乱的缘故,整个城东巡戒营来了一次大换血,而司夜已经非常成功的让自己的人引起了司空宏的注意,走马上任只是时间的问题。这等于,京城除了禁卫军,巡城军外最重要的城外巡戒营就有两处落入了司夜的手中。   虽然,司夜不想操兵戈来达成目的,但手握这些牌就会更方便一些。   “魏叔不愧是魏叔,何永锋这个人就麻烦魏叔去联系了,时机到了我会去见他一面。”司夜道。   “好。”魏天诚道。   司夜见魏天诚高兴,想了想,将自己在朝中的布局也告诉了魏天诚。   魏天诚听得目瞪口呆,顿时明白自己以为已经为司夜做了很好的打算,其实相比起司夜的布局来说,还真的不算什么。   而这一次的动荡无疑给了司夜绝佳的机会,几乎是重要的位置都安插进去了自己的人。   魏天诚脑子转的很快,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他道:“殿下,吴冬那个案子会牵扯出皇长子的事,其实不是意外吧?”   司夜一笑:“瞒不过魏叔,没错,吴冬不是意外,我需要一个机会让自己身上背负的莫须有的罪名被摘掉,而韩家与司空宏斗到这个时候,司空宏也需要一个绝佳的理由彻底扳倒韩家,吴冬这件事在那个时候爆出来是最好的时机。只是没想到韩家拿捏住的司空宏的把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以致于皇长子被陷害一案一直没有完结。我只能再点一把火,让韩家和司空淼那颗野心彻底爆发出来。”   魏天诚听得心惊,司夜这已经是在告诉他,韩家和司空淼会叛乱,背后还有司夜在推波助澜。一环扣着一环,每个环节都在司夜的掌控中。   魏天诚看着司夜道:“四年前殿下就已经在算计让韩家倒霉了,莫非那个时候殿下就已经有了打算?”   “算是吧,只是一开始我的目的没有这么明确。”司夜道。   魏天诚有心想问司夜既然一开始目的不明确,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最后做下了这个决定,但看着司夜,魏天诚还是没有问出口。   “殿下打算在什么样的时机下恢复身份?”魏天诚问道。   “快了,魏叔可以静候着。”司夜道,“当然,魏叔如果要见王大人,我可以为你安排。但是千万不可自己联系王大人,前段时间岐东的事,就是因为王大人被盯上了。”   “这个殿下放心,属下一切听从殿下的安排。”魏天诚道。   “殿下现在是否还在帮助沈公子与梅家复仇?”魏天诚又问道。   司夜点头:“是。”   “这……会不会对殿下有不好的影响?毕竟他们对皇家有仇,而您的身份……”魏天诚迟疑道。   “互赢的局面,至于我的身份,等梅家的事情结束后我会再告诉他们。”司夜道。   “可是殿下您与沈公子走得近,万一他有所发现?”魏天诚担心道。   谁知道一说到这个沈公子,魏天诚就见司夜周身的气息都温柔了下来,甚至露在面具外面的嘴唇勾起了温柔的笑意。 第219章 再现密文   “不需要瞒着他,我的事他都知道。”司夜道。   魏天诚愣住,过了一会儿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沈公子知道殿下您的真实身份?”   司夜点头:“没错。”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属下知道殿下您与沈公子关系亲近,可这……“魏天诚担心道。   “魏叔,君辰可以信任。”司夜道,“我相信他,一如我也相信你,相信东明他们。”   魏天诚没想到司夜将沈君辰看得这么重,心中吃惊不小,转念一想,说道:“听说沈公子现在也在京城,殿下可否为属下引见?四年前在岐东,属下没能见上沈公子一面,现在颇觉得遗憾。”   司夜心知肚明魏天诚的想法,他也明白魏天诚没有恶意,便道:“他近段时间都很忙,过段时间我再让你们见一见。”   魏天诚点头:“多谢殿下。”   司夜见过魏天诚后就回了城内,沈君辰刚好在厅内,见到他回来高兴的迎了上去:“大哥,这么快回来了。”   “和魏叔说完事便回来了。”司夜说道。   沈君辰听司夜简单的说了说大概,然后提起了今日听到的事:“白天的时候,听说皇长子被陷害一案有了重大的进展,主凶者除了废皇后韩氏还有他人,具体是谁没有传出来,不过看那样子很快就有定论了。”   “也就这两天了。”司夜道。这两天内韩家和司空淼的处置就会下来,皇长子被陷害一案自然也会完结了。   沈君辰也是这么觉得,他道:“我们什么时候去见韩畴一面?”   沈君辰会这么说,是因为在这之前,沈君辰他们商议过,想办法让韩畴说出当年梅家被陷害一案的真相。虽然韩畴现在是戴罪之身,他说的话可能分量没以前那么高了,但沈君辰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公之于众的机会,且要从当年参与了这件事的关键人物嘴里说出来。   “韩畴在天牢,我们直接去见他不实际,有人会把我们的意思传达给韩畴的。”司夜道。   沈君辰手中能用的探子还没有深入到天牢的地步,要传话也只能用司夜的人,沈君辰知道司夜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已经做好了安排。   “好,那就等韩畴的回应了。”沈君辰道。   沈君辰的信任让司夜心里说不出的舒坦,他对沈君辰道:“魏叔说想见一见,什么时候方便跟我回一趟长庚殿。”   “魏叔要见我?为什么。”沈君辰猝不及防的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忐忑,在他看来这个魏叔魏天诚既然很受司夜敬重,那也就算是司夜的长辈,突然要求见他,却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沈君辰心里多少有点没底,特别在他现在和司夜关系不一般的时候。   “别紧张,魏叔没有恶意,”司夜道,“他是觉得四年前没能见到你和梅先生一面,有些遗憾。”   沈君辰心里放松了些,道:“他还要见舅舅?”   “这个要看梅先生的意思,顺其自然,不是说一定要见。”司夜道。   沈君辰点点头:“那我会和舅舅提一下。”   司夜道:“嗯。”   过了一会儿司夜道:“你也不用担心和我的关系,我们的关系没有见不得人,谁也说不上一句不是,就算是魏叔也不行。”   沈君辰讶异的看司夜,然后笑了:“我明白。”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然后就见木海过来请沈君辰与司夜过去一趟:“少主,国师,阁主请两位去一趟,似乎有重要的事。”   沈君辰与司夜对视一眼,跟木海一起去见梅景澜。   梅景澜没在厅内,在他自己的书房里。   沈君辰和司夜都奇怪,梅景澜忽然叫他们到书房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在这儿说。   梅景澜让木海守着门,让沈君辰与司夜入内。   沈君辰与司夜进了屋,就见在那张书桌上摊开着一本有些旧的书籍。   沈君辰还觉得眼生,司夜却很快认出来这是当初他和沈君辰在那个洞穴大殿的石人雕像手上拿下里的梅家内功心法。   梅景澜将它摊在桌面上,难道要说的事和它有关?司夜内心猜测。   果不其然,梅景澜直接领着两人走到书桌前,然后道:“我听君辰说国师在那两句祖训上发现了遗迹所在地形的指示,我想起那本内功心法到我手上后一直没有认真翻开,就拿出认真看了看。看到这一页的时候发现了问题,这是页的厚度不对,我将它揭开,发现里面是一张绢布,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文字。”   梅景澜将书本中夹着的一张折迭起来的绢布摊开,示意沈君辰与司夜看。   沈君辰看过后吃惊的瞪大眼睛,这绢布上的字体非常熟悉,俨然就是和那两句祖训所用是一样的字体。   司夜将绢布拿了起来,认真看了看道:“这文字和那洞穴大殿内写明祖训的文字是一样的,为我们长庚殿的内部私密传承文字。”   “果然。”梅景澜道,“既然是这样,国师将它带回去吧,我们都看不懂,就有劳国师查一下这上面都说了些什么了。”   司夜点头,不动声色的将绢布折迭起来,内心则是暗暗吃惊。这绢布上的文字他当然都认得,刚才看了一眼就明白这大概讲的是什么,只是为防万一,他还是要回去研究一下,确认无误才会告诉梅景澜。   “这东西……”沈君辰神色迟疑,他怎么感觉这东西又会和遗迹有关系?   “查过后便知道了。”司夜道。   沈君辰看他,在洞穴大殿内的时候,他记得司夜毫无障碍的读出了那两句祖训,当时会觉得这两句话还另含玄机是因为司夜觉得字体还有些不太自然的怪异,所以才多留了心眼去查。可这绢布上的字……难道也一样有玄机?否则的话,不用查司夜也应该知道它写的内容是什么啊。   沈君辰这些想法都是在转瞬即逝的片刻里想过的,脸上也表现出什么异样来。他知道,不管是什么情况,司夜的做法一定有他的原因,等回去后问问就是了。   “这本心法和我们现在修炼的心法有些许的出入,我看了看,后来的功法还较为完善,应该是梅家后来的先祖改动的。”梅景澜对沈君辰道,“你若是想看,还得等心法突破第五层,以免走了弯路。”   沈君辰点头:“我明白。”   梅景澜叫沈君辰与司夜来,也主要是说这一件事,说完后三人简单谈了谈现在外面你的局势,梅景澜也听司夜说了会安排人去传话给韩畴的事。   “我们的人都没办法在天牢内畅通无阻,这事就麻烦国师费心了。”梅景澜道。   司夜点头。   而后,沈君辰与司夜便离开了梅景澜的书房,回了两人住的院子。   “大哥,刚才你可是看出了那绢布上写的是什么?“进了屋,沈君辰问司夜。   司夜点头:“没错。”   说着,司夜将绢布拿出来,摊在桌上,重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然后神色严峻的说道:“这张绢布上说的是打开界门的真正办法。”   沈君辰眼睛睁大,他现在已经知道界门就是指遗迹的大门,他道:“大哥确定?”   “应当不会有错了,但为防万一,我还是会回殿查一查。”司夜道。   “我们所知道的办法,就是司空宏他爹用的办法,用梅家人的血开门。莫非,这上面写的办法不一样?”沈君辰道。   “血是要用梅家人的血,但只需要一点,远远不到伤人性命的地步。上面写道,需要用血滴在界门的一颗透明石头上,等石头将血吸入后会变成红色,这个时候就是天上月光照进界门的时候,触动机关,揭开界门的伪装,会露出真正的界门,而真正的界门需要用星宿排列的一种奇特的阵法来开启。这后面写的就是开启的详细办法。”司夜说道。   沈君辰严肃道:“也就是说用梅家人的血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好几个关键的步奏,只有破除了伪装,并破除了阵法,才能真的将门打开。”   司夜点头:“正是这样。”   “那狗皇帝根本就是一知半解,白白牺牲了梅家那么多人!”沈君辰愤怒道。   司夜握住他的手,轻轻拍打他的背安抚他,“我们会为他们报仇的。”   沈君辰点头,抿着嘴没说话。   司夜轻叹,其实他们所有人都明白,梅家那些人死了就是死了,就算真相大白也不可能让他们活过来,最后不过是给了活着的人一个安慰罢了。   “我们暂时别告诉舅舅。”沈君辰道。   “我们去找遗迹的事也不急,那就等该去的时候再说吧。”司夜道。   “谢谢大哥。”沈君辰忍不住将头在司夜的肩窝处蹭了一下,将沉重的心情压下。   司夜将他抱住,下巴在沈君辰的头上蹭动,“别想太多,我们做好能做的,便是尽了自己的力。而有些已经发生的事,即使是千星盘也改变不了。”   “我明白。”沈君辰靠着司夜的肩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说这个了。”   “好。”司夜道。 第220章 上朝   天牢。因为关押了重要的犯人,所以防守比以往更加严密。   韩畴被关在甲字号牢房内,与其他人相隔甚远,看守也更加严密。曾经的滔天权贵,如今穿着脏污的囚服,坐在气味难闻的牢房杂草堆上,细小的蚂蚁在地上爬动,钻入了杂草堆内。韩畴的双手双脚被沉重的镣铐束缚着,形容狼狈的靠着墙壁,闭着眼睛。   “吃饭了。”熟悉的声音响起,韩畴睁开了眼睛。   牢房外的正是这几日来见到的狱卒,狱卒将饭碗和菜碗放在了托盘上,推进了牢房内。   韩畴的目光从狱卒的身上,落到了那饭菜上。这甲字号牢房的膳食待遇比普通牢房的好了不止一倍,甚至还是热乎乎的。   然而韩畴从小到老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精贵的珍珠米,精致烹饪的菜肴,飘香十里的美酒……这饭菜再好落在他眼中也比狗吃的还差。所以,冒着热气的饭菜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吸引他注意力的是饭碗底下藏的东西。   这是第三天收到纸条了,韩畴发现自己将纸条拿出来看得时候,那狱卒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站在他的牢房外守着。所以,韩畴心里很清楚,这纸条是怎么到他手中的。   有关巨富梅家的往事,韩畴几乎都快忘记了,如果不是这些突然出现的纸条勾起了他的回忆,他到死也不会想起来。   一开始韩畴很诧异,为什么会有人知道梅家的真相,又为什么找上他。经过这几日的接触,韩畴开始明白一件事,当年被全族诛灭的梅家还有人活着,现在他们来找他和皇帝报仇了。   韩畴心里很清楚,韩家的覆灭是迟早的问题,就算现在的皇帝没有斗倒他韩家,下一任皇帝,是司空淼或者别人,都一样会忌惮他韩家,一样会想要拔掉他韩家这颗越来越深扎在帝王眼中的刺。就如现在的皇帝司空宏一样,哪怕他当年是被韩家倾力保登上皇位的,该对他们动手的时候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只是韩畴没想到的是,这背后还有当年的梅家余孽在推波助澜,而这一点不管是他还是皇帝都没有察觉到,可对方甚至已经将手伸进了天牢。   斩草除根是帝王的手段,而梅家却说可以保下他的子嗣。是赌司空宏会开恩,还是赌梅家这个仇人会信守承诺?   这两天,韩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说到底,梅家真正的仇人并不是他,而是皇帝。当年梅家的事,他韩家也不过是帝王手中的一把刀,执刀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韩畴心里也很清楚,司空宏从登上帝位那一刻起就在忌惮着韩家,司空宏在位将近三十年,一直视韩家为他的眼中钉,而司空宏的心性又多疑猜忌防备,手段且毒辣,这样的司空宏会放过他韩家吗?   不会的。韩畴想。所以他要赌梅家。   而且,司空宏不是觉得把他韩家铲除了就高枕无忧了吗,他就给他送一个更大的麻烦,方能稍微平息他的心头之恨!   “哈哈哈哈!”韩畴忽然仰头大笑,笑声狰狞疯狂。   外面的狱卒皱着眉头看他。   韩畴笑完后,神情诡异的对狱卒道:“告诉你的主人,我答应他的条件。至于怎么让我把话在众人面前说出口,那就只能看你们的本事了。”   狱卒垂下眸,点了下一头,然后收走了韩畴的饭菜,走了。   韩畴看着他的背影,嘴边的笑意非常的奇怪。   反正他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是梅家还是皇帝,他都要让他们为得罪他韩家付出代价。   以前觉得没什么用处的东西,想不到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韩畴冷冷笑道。   次日。早朝。   皇长子一案已经结案,大理寺和刑部都掌握了关键的证据,确定了韩家对皇长子的迫害。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准备在今日早朝的时候交差了。   同时,今日也是韩国公以及二皇子司空淼一干乱党定罪的日子,是清算的日子。   早早的,各大臣们都到了大殿之上,等着皇帝上朝。   “皇上驾到——”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列位臣工,有事请奏。”   “皇上,臣等于月前奉命调查皇长子被陷害一案,现已经确认陷害皇长子的人除了废皇后韩氏,还有韩国公韩畴。”大理寺卿出列说道。   这是没有什么悬念的事,众臣都知道,这件案子查了这么久,就是盯准了韩畴。只是他们都没料到韩畴胆子那么大,还搞了一出逼宫谋逆。   “皇上,今天既然是给韩家定罪,臣建议将罪人韩畴及一干乱党从天牢里带上来。”左相伍卓思出列道。   “臣附议,既然是定罪,怎么好少了人犯。”有大臣出列道。   随后又有几位大臣出列赞同,其他人也觉得这是应该的事,也就都赞同了。   司空宏虽然不想见韩畴,毕竟韩畴和他可是非常亲的血缘亲人,如今韩家这个下场,司空宏怕韩畴说出什么他不乐意听的话来。   但是见大臣们都认为该将韩畴押上大殿来,司空宏也不好阻拦,便道:“把犯人都带上来,包括司空淼。”   传声的太监长长的喊了一句,大殿外面就有人立刻去提韩畴等人了。   等外面的人离开,大殿内安静了片刻。从天牢到大殿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这期间大家也不能干等着。   司空宏递了眼神给身边的大太监,那大太监张嘴,正要说话,就突然听到大殿外面传了长长的通传声——   “国师求见!“   国师求见?!听到这个意外的通传,大太监一句话没能喊出口,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和那大太监一样大感意外的还有满朝文武大臣和司空宏,谁都想不明白国师司夜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上朝来了。   要知道,这位可是常年窝在长庚殿内,说是不食人烟烟火都不会为过,若非有传召,就没见他主动出现在皇城过。   “快请!”司空宏站起身道。   就算心里一百个不明白司夜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上朝来了,司空宏也不敢将人拦下的,甚至还得稍微迎接一下。   所以,司空宏走下了台阶,等着司夜从大殿外面长长的台阶上走上来。   众人听了一会儿,就见司夜慢慢的从那台阶下冒出了头。   银白色的面具就是司夜的标志性穿戴,众人一看到那张冷冰冰的面具,没人心里是有底的。   司夜穿着隆重的国师袍,黑色的华服,金线与银线绣出的二十八星宿熠熠生辉,他走动一步,那些星宿就好像真的会动一样,多盯着看上一眼都会迷失了心神。   所以,没人敢不礼貌的打量司夜,所有人都神色恭敬,要么看向司夜的脸,要么就干脆的微微低着头。   司夜手中还有一把用非常特殊珍贵的黑色木头打造的令牌,通身乌黑的发亮,杖顶是一轮银质的圆盘。这圆盘的形状与千星盘的形状非常相似,在日光下反射着光华。   司夜的身后还有一名身材俊秀的黑衣青年,青年人微微低着头,双手托着一个托盘,跟在司夜的身后走上了大殿。   “参见陛下。”司夜弯腰行礼,属于司夜的独特的俊朗嗓音回响在大殿上。   “国师快免礼。”司空宏走上前道,扶住了司夜。   “谢陛下。”司夜道。   “国师许久不曾从长庚殿出来,朕甚是想念,只是政事繁忙一直不得空去见见国师。”司空宏道。   “陛下是天下之主,万民的生计均系于陛下一人身上,陛下以国事为重,怎敢让陛下劳累前来长庚殿,陛下想见臣,只需要召见便可。”司夜道。   这话说的司空宏高兴,他便道:“那不知道国师今日突然上朝是为了什么事?”   这时候,众人都是注意到了司夜身边的黑衣青年的,青年人长相倒是么是什么特别的,他也微微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眼神,当然,大家的注意力主要还是在青年手中的托盘上,托盘上只有一张折迭成长方形的白色纸张。   他们想起以前司夜出现在殿前,身后也有人端着托盘,上面也是这么一张白色的纸张。那上面写的,如果不出意外就是司夜推演星图后看到的东西。不管司夜推演出来的东西多么的令人震惊,但有一点,那就是必定成真。   司空宏目光放在了那托盘上,心里微微咯噔一下,他想的是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既然让司夜不得不出殿上朝来?   托着托盘的人不是别人,是乔装打扮过后的沈君辰。沈君辰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手上的托盘上,但是一直都很淡定,很好的扮演着自己的侍者角色。   “臣昨夜观星象有所感,特意借助星盘推演了一番星图,发现了一件大事。不敢耽搁,今日一早便进了京,特意来面见陛下。”司夜说道。   大事?什么大事?所有人的心都微微提了起来。   “严格来说,算是一件喜事。”司夜继续道。   喜事?一听司夜这么说,众人都松了口气。 第221章 活着   众人松口气之余,又好奇司夜说的这喜事是什么事。   司夜也没有特意吊着众人的好奇心,继续说道:“臣发现,大皇子还活着。”   什么?众臣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司夜所说的大皇子是指司空宏的皇长子司空钊,那个被废后诬陷为妖星、关入冷宫后被大火烧死的皇子。   “国师是说钊儿?”司空宏过了会儿才脸上浮现点喜色的问道。   “不错,正是大殿下。”司夜道。   “可是国师,大殿下不是已经葬身在冷宫的大火中了吗,怎么会还活着?”有人忍不住问出声。   问完,这个人才觉得自己这样质问司夜很失礼,脸色显得有些尴尬。   司夜淡定的说道:“这也正是我的觉得奇怪之处,不知是何因由,大皇子的星象在二十多年前一直黯淡的不显眼,直到日前才突然大放光华,被我所发现。想来,这跟皇上为大皇子洗冤昭雪有关。不管如何,可以确定的是大皇子如今确实还活着。“   司夜这话的意思,就是说皇长子司空钊前二十多年因为被冤枉,且被当做一个死人,几乎是等同于被皇室除名的状态,所以身为皇子的他形象却黯淡无光毫不显眼,直到他身上的罪名被洗清重归众人眼前,与他有关的星象才有了变化。   众臣自然也听明白了司夜话里的意思,都看向皇帝。   司空宏可不知道自己给司空钊正名,还能正出这等事来。可要说司夜是骗他的,司空宏自己也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司夜从不欺骗人,更何况他身为一国的国师,能力又远超上代国师,他说的话就一定是事实。   一时间司空宏心里划过无数想法,他没有一点准备接受自己的大儿子还活着的事,毕竟司空钊从出生就成为了朝局博弈牺牲的棋子,他连司空钊的面都没见过几次,韩贵妃自缢身亡,他一时恻隐没有将司空钊处死,而是将这个已经没有用处的棋子扔进了冷宫,直到得知司空钊在大火中丧生的消息。对这个儿子司空宏是完全陌生的,这次会去调查那场冷宫大火说到底还是为了扳倒韩家,没有多少真心。知道冷宫那边不能确定司空钊确实已死后,司空宏也想过自己这儿子是不是还可能活着,但这个念头闪过后就被更多繁忙的政事转移了注意力。   司空钊还活着,他该如何安排这个陌生的大儿子?这是司空宏最后的念头。   “既然钊儿还活着,却不知他为何没有来找朕。”司空宏道。   这句问话司夜没有回答,其他人也是沉默。   很明显的理由,任谁遇到司空钊的处境,都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弃子了,逃命、保命都还来不及,难道还会蠢到再出现在人前?   “国师可知道钊儿现在在什么方位,朕派人去将钊儿寻找回来。”司空宏继续道。   “东边沿海一带。”司夜道。   “朕知道了,朕这便令曹将军前去将钊儿找到并迎接回宫。”司空宏道,然后就点了名,让一名中年将军去找人。   沈君辰一直安静的站在司夜的身后,听了司空宏这话,不着痕迹的看了那曹将军一眼。这位曹将军是忠君派,也就是司空宏自己的人,也算司空宏还有点良心,没有派其他派别的人去,要真是那样,那‘皇长子’只怕活不到进入京城的那一刻。   但就是目前的情况也是非常麻烦,其他皇子肯定不乐意这个比他们大、压在他们头上的皇长子回来。   当然,这些情况沈君辰与司夜也早就讨论过了,既然决定了这么做就肯定了会让‘皇长子’稳稳当当的走进京城,而且,借此还可以做不少的事……   朝上就皇长子的事掀起了一番讨论,这些声音拉回了沈君辰走远的思绪。   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司夜这边,沈君辰一直没敢抬起头来,这会儿扫了眼朝堂上的文武大臣、皇子、王公等,目光在其中两个人身上停留了一下。   一人是四皇子司空奇,司空奇如今也到了可以上朝听政的年纪,与其他司空家的人相比,司空奇的长相俊美归俊美,这种俊美却是蕴含着抹之不去的阴柔之气。司空奇过于像他的母亲了,而且身形偏廋。皇子袍服穿在身上,身形明显比旁边的另一个人小了一圈。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司空奇柔弱,相反的他身上有一种戾气,眼神精明,绝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而另一个人,就是熟人了,司空铖。司空铖也早过了及冠的年纪,如今的样子更像是上辈子沈君辰所认识的司空铖,而不是四年前在南阳书院所见到的少年,当然也就更让沈君辰容易想起自己上辈子的惨事。   司空铖与司空奇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都显得热情不高,他只是为了不让人抓住错处,应付着朝臣的讨论,心里各自有着自己的打算。   就在这个时候,司空铖感觉到自己被一股视线盯上了,疑惑的转头看过去,却没和什么人的目光对上,那个地方站着的人也只有司夜以及司夜身后微微低垂着头的侍者。   司空铖奇怪,这时司夜将目光转移向他。   司空铖和司夜的眼神一对上,背后就觉得有些发毛,勉强镇定的点了下头,装作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没有再和司夜的目光对上,司空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冒出了点冷汗。司夜这个人太过于可怕了,和他目光相对,好像自己想什么都被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也就是为什么多数既敬又怕司夜的缘故。司空铖没觉得自己丢人,只是回想起自己少年时还千方百计想要搭上司夜这条线,他就觉得自己实在天真。   而且,当年那天真的举措,也害得他这几年走了更多的弯路才又博回他父皇的看重。   司空铖难得的在大殿上走了一下神,他回想起了自己当年去南阳书院的事,他接近沈君辰的目的才刚达成一半,沈君辰就失踪了,四年生死不明,司空铖心里其实已经当沈君辰死了。只是有时候回想起来,司空铖会忍不住回忆起那天沈君辰头戴纱帽出现在书院的情形,那个俊秀且风采不凡的白衣少年郎。这么些年了,司空铖时不时会回想起来,而他也再没见过有谁的风采能掩盖过那天他所见到的沈君辰。   说起来,沈君辰与司夜的关系唉当年闹得挺轰动的,可惜到现在已经无人谈起国师司夜这桩往事了。   司空铖回了神,不着痕迹的又看了司夜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中途目光不经意的在司夜身后的侍者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司空铖脑海中有一种什么东西闪过,却又没抓着,奇怪的不免又看了一眼。   这个人的身形……好像什么时候见过?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这么定了。”这时,上座的司空宏最后说道。   司空铖不敢再乱看,赶紧的将注意力都集中起来。   既然皇长子的事结束,司夜露出要离开的意思。可时间好像卡好了一样,没等司夜告辞,外面就来了通传声——   “启奏皇上,人犯带到。”   是韩畴他们。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殿外的时候,沈君辰悄悄的与司夜互相对望了一眼。这也是他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之一,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这么快离开。就算刚才朝臣们不讨论,司夜也会找理由拖延。   “传。”司空宏冷下脸道,朝上的气氛也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时候司夜和沈君辰安静的站在原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要司夜有意,周身的气势不在那么显眼,朝臣们很快就不再分散多余的注意力来关注他。   外面的通传声一声一声喊了下去,恭王府叛乱的头目——韩畴、韩安、司空淼,以及他们两方势力的主要党羽等,一行将近二十人,从殿外的台阶上一步一步的挪了上来。   “跪下。”   就算这些人再不甘心,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跪在地上。   司空宏坐在皇位上,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韩畴司空淼等人,没有叫起身,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时间大殿内安静异常,一种奇怪的味道也随之散了开来,那是从韩畴这些刚从天牢内出来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借着司夜的遮挡,沈君辰还很好的将点上所有人的脸色都观察了够。   面露愤恨的有,嫌恶的有,冷漠的有。那天在恭王府,韩畴和司空淼将这些大臣得罪了个够,任谁想起那天的情形来都不会有好脸色。   司空宏晾了跪在地上的韩畴司空淼他们好一会儿才道:“直起身来吧。”   韩畴和司空淼等人直起了身,手上的镣铐也随之发出声响。   沈君辰的目光在韩畴的身上绕了一圈,发现这个老匹夫倒是神情平静的很,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呵,果然是乱臣贼子。”讽刺的话语从司空奇的口中说出,朝上的人脸色各异,但也没人觉得司空奇说的不对。 第222章 司空家的狼子野心   司空奇说了这句讽刺的话,跪在地上的司空淼脸色顿时变得格外的难看,看向司空奇的眼神也是阴狠狠的。   然而司空淼现在就是被拔了毛的凤凰,司空奇根本就不怕他,反而司空淼越是瞪他他越是心情畅快。   沈君辰暗暗看着这一幕,心想着,以前司空淼就是司空奇最大的对手,现在司空淼一倒,也难怪司空奇要按捺不住的得意。   皇位上的司空宏只是看了司空奇一眼,并没有出言呵责他。   “念吧。”司空宏对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说道。   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出列,将韩畴、司空淼的罪行,从韩畴帮助废后诬陷皇长子开始,一直念叨韩国公府多年来多行不义之举,再到韩畴和司空淼谋逆叛上,洋洋洒洒的念了许久,折起来的纸张许长,从大理寺卿的手上,一直垂到地上。   大殿上所有人都屏息静听着,没有随同韩家和司空淼倒下的都是与他们敌对派系,或者是中立派系,敌对的露出得意的怜悯眼神,中立的倒是脸色冷淡。不管怎么说,韩家作为盛及几朝的外戚,它盘踞在朝堂上实在太久了,跟韩家政见不同的人都受到它的打压过,所以,对于韩家的倒台,竟然没人觉得遗憾,更多的都是松了口气。   沈君辰悄悄看了看司空宏的脸色,只见司空宏听着这些罪名,只是冷着一张脸,叫人看起来好像在压抑着怒火。   给韩家定的罪很重,除了少数几个韩家人,几乎都被判了处死。   司空淼则被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再入京城。   判决说出来的那一刻,韩畴脸色狰狞了起来,他看着司空宏喊道:“司空宏,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忘了当年是谁鼎力助你登上皇位,又是谁让你的皇位坐稳的?!如今韩家被你利用殆尽了,就卸磨杀驴,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司空宏一开始不想韩畴他们上殿,就是因为这一点,他非常厌恶从韩畴口中听到这些。甚至是这些年来,他时时刻刻都处在韩家这样的明示暗示中,好像他这个皇帝离了韩家就不行一样,要对着韩家三叩九拜的供奉着。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来,司空宏终于可以将压在他头上的大山给扳倒,又怎么会允许已经是阶下囚的韩畴这么对他说话。   “住口!”司空宏怒道,“你们韩家仗着是外戚身份,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朕已经对你们足够容忍了,可你们竟然还想杀了朕再扶持一个皇帝上位,然后继续继续鱼肉百姓,你们把朕当成了什么,把这个天下当成了什么!朕留你韩家几条人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你竟然还不知足!”   “容忍?未免功高震主,我们韩家这些年自问已经足够低调,一心一意的做事,可你呢,却已经容不下我们,四年前,毫无缘由的就杀了我的儿子韩思,然后推出一个毫不起眼的替罪羊,就将思儿的死揭过去!司空宏,没有人性的人是你!“韩畴大骂道。   接着韩畴又突然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以为司空家坐在这个皇位手上染了多少无辜人的血!别的不多说,数十年前,名震天下族人无数的富贾之家梅家,就是死在了司空家的欲望野心之下!你们以为梅家真的通敌卖国了吗,那都是先帝瞎扯掰的,他命我韩家假造证据,生生将无辜的梅家冤枉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梅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千数人的命啊,就死在了司空家的狼子野心之下!”   司空宏震惊,根本没想到韩畴会突然说出这件事来,这次是真的震怒了,大喝道:“你闭嘴!”   “想要我闭嘴,你做梦。司空家做出的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不过是为了贪图梅家富可敌国的钱财,贪图梅家遍布天下的商铺,贪图梅家的商线。你们司空家用这些沾着梅家人血的钱财,制造出了暗蜂这个怪物,盯紧了全天下的人。每一个朝中大臣,每一个封疆大臣,他们身边会没有暗蜂的眼线呢?暗蜂不仅是用梅家的钱财发展起来的怪物,还用梅家的商线,迅速的遍布了整个大吕,无孔不入!司空家盯着你们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你们做的每一件事,他司空宏都知道!”韩畴喊道。   朝臣的脸色已经都是煞白了,他们当然听过暗蜂的名声,但却不知道还能如韩畴所说的一样无孔不入。   他们心中惧怕,他们想要质问,但是这个时候却也谁都不敢抬头看司空宏,低着头没人敢吭一声。   司空宏大叫着韩畴闭嘴,韩畴却不依不饶的继续骂道:“你们这些懦夫!活该被司空家控制奴役!我告诉你们,他司空家害了梅家无数的人,不仅是为了梅家的钱财和暗蜂的培养,他们用梅家人的血去开道,去寻找上古遗迹,你们知道司空家想干什么吗?他们想得到先人的宝藏,想要那里面的钱财,想要得到不用国师也能掌控千星盘的办法!司空家早就忍长庚殿很久了!”   这句话一出,那些低着头装死的朝臣都震惊了,全都看向司夜。   一时之间,司夜成了众人目光所汇聚的焦点。   沈君辰站在司夜的身后,手心里冒出了汗,心中非常的震惊。明明说好的,只是让韩畴说出梅家一部分真相,为什么韩畴会把这个也说出来?!   沈君辰开始担心司夜了,韩畴把战火蔓延到了司夜的身上,怎么办?   而司夜的神色一直都很平静,就算是顶着众人的视线也依然很平静,好像刚才听到的事情不过是一件小事,根本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愤怒、惊讶。   司夜看向司空宏,很冷静的说道:“陛下,韩大人说的可属实?”   司空宏背后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一方面恨韩畴恨得想要将他千刀万剐了,一方面又不得不做出解释道:“韩畴血口喷人,不过是想要在死前给朕找麻烦,这事当然不是真的。”   这是死司空家几代人暗中悄悄努力的事,怎么能放在台面上?怎么能承认?   虽然他们在刻意在削减长庚殿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刻意的遗忘淡化,甚至将长庚殿架得远离世俗,就是为了不让长庚殿发展出更加可怕的力量。可是,隔几年一次的天辰山祈福,早就已经成为全天下人都知道的神迹,哪怕他们有意把握天辰山附近,在祈福期间不让人随意进入,也是一样。单看这些朝臣,面对司夜时是什么样的反应,就能够理解这些了。   而在暗中,长庚殿又发展出了令皇室害怕不已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就会失控。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身为帝王,想要找到控制千星盘的办法,遏制长庚殿力量,这难道有做错吗?   司空宏很清楚自己没有做错,但是他现在却不能承认,也不能表现出哪怕一点。   因为司夜在看着他,那双面具之后的眼睛好像能够看穿他所有的狡辩,轻而易举就知道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韩大人可有想说的。”听了司空宏的话后,司夜又看向了韩畴。   韩畴冷冷一笑:“国师大人,不是我韩畴诬陷他司空家,相信国师大人心中一定也有数。如果国师大人不信,我韩畴可以给你证据。包括梅家当年覆灭真相的一切证据。”   证据?这一次,就连司夜都有些惊讶了,虽然他面上依然没有表现出来。   “不可能!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不想死吧。”司空奇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道。   司空宏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对韩畴道:“不错,不用再狡辩了。”   “狡辩?等你们看到证据的时候就知道我有没有狡辩了,怎么,还是你怕了,不敢让国师大人看到?不敢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你们陷害梅家满门的事?”韩畴说道。   “证据在何处。”司夜适时的说道。   韩畴冷哼了一声道:“这个世上我只信任一个人,除非你们让他去找,否则我绝不会将证据所在告诉你们。”   “只怕是拿不出来吧,不用乱编了,你没有证据正好。”司空奇道。   司夜却淡淡的看了司空奇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司空宏背上微微僵硬。   “皇上,韩畴既然是犯下罪不可恕的大罪的罪人,不管如何他都是要死的,晚死几日并没有什么。不如先看看韩畴想要耍什么花样。”司夜道。   “国师难道信了这罪人的话,也不相信朕?”司空宏假意愤怒道。   “皇上误会了,不是臣相信他,恰好是臣不相信他。然而今天韩畴在大殿之上说出了这么一件事,已经等于是告知了天下人这件事。哪怕这件事是胡编乱造的,产生的流言也是极其可怕的。皇上难道想要到时候被人污蔑指责吗?臣不愿意看到皇家被这样莫须有的脏水泼到。所以,找出韩畴所说的所谓的证据,证明那都是假的,消弭这场可怕的流言才是重要的事。”司夜说道。 第223章 韩畴太阴险   司夜的话让人无法反驳,司空宏很清楚司夜是已经起了疑心要查,当他却不能再阻拦,否则只会让事情更糟糕。倒是不妨先答应了司夜找出韩畴所说的证据,自己先下手为强把东西毁掉,这样一来,就算韩畴说的是真的也必须变成假的了。   司空宏想了这么些,便道:“国师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看看韩畴能给出什么假证据来。”   “哼,是不是假的你我心知肚明。”韩畴道,“我信任一个人,藏证据的地点我只告诉他。”   “谁。”司夜道。   “正是你,国师大人。”韩畴道。   司空宏的手一下子抓紧了座椅的扶手,“放肆!你竟敢使唤国师,谁给你的胆子。”   这要真是让司夜去,他还能先一步毁掉证据吗。   台阶下的司空奇和司空铖身为皇子,对这段秘辛到底是有所耳闻的,见此情形自然嗅出了点什么味道来。司空奇率先一步出列道:“父皇,国师,这韩畴分明就是想要挑拨离间。虽然国师刚才所说的话儿臣认为很有道理,但是也不能事事都顺着他来,否则就要让全天下的人笑话了,到时候君威何在?”   司空奇这话一说出来,就能明显的感觉到上座的司空宏气息松懈了些,顿时知道自己押对了。   果然,司空宏道:“奇儿说的没错,韩畴,朕容忍你上蹿下跳不过是为了避免有不好的流言产生,可这并不代表朕就会放任你放肆妄为。今日,这件事就让左相去办吧。你不说出地点正好合了朕的意,你无中生有的把戏到此自然也就揭穿了。”   司夜听了这话很淡定,他早已看明白,司空宏是不会让他去的。司空宏选左相伍卓思去,也是可以预见的。伍卓思是坚定的务实中立派,从不参与什么派系。   “左相大人?可以。”韩畴诡异的笑了笑。   韩畴答应的太快,又让司空宏心里有些不踏实了,但这明显的比司夜去要好的多,司空宏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那点不踏实。   伍卓思出列,走到韩畴身前蹲下,“请说吧。”   “劳烦左相大人附耳过来。”韩畴道。   伍卓思倾身过去,然后就见韩畴在伍卓思耳边说了什么。   沈君辰看着这一幕,虽然韩畴的声音很小,但是全场人中,还有一个人可以听见,那就是司夜。所以他很明显,韩畴不管说了什么他大哥都能听到,他也就一点也不着急。   终于,韩畴说完了,伍卓思起身,对皇帝道:“皇上,臣已经得知地点所在。”   司空宏盯着他看,然后道:“那就劳烦左相带着人去走一趟了,我让忠勇将军随行保护你。”   “臣遵旨。”伍卓思道。   忠勇将军,这是个微妙的人物,因为他是司空宏的人。   但是韩畴听了这一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意义不明的笑着。   司空宏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虽然发生了这个插曲,但是韩家和司空淼的派系等一干人等都按照计划被处置,除了韩畴以外,其他人中定了各种处罚的都确定了具体的执行日期。   等韩畴和司空淼等人被押下去后,司夜知道自己该走了,于是道:“臣不打扰皇上和各位达人议事,先告退了。”   “辛苦国师特意来告知钊儿还活着的事,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朕会派人去长庚殿询问。”司空宏道。   “臣会在长庚殿等候,一定知无不言。”司夜道。   然后司夜就带着沈君辰离开了早朝的大殿。   等两人离开了皇宫的范围后,沈君辰才松懈下了一直绷着的肩膀。   “可是累了。”司夜道,让他坐在自己面前,伸手给他按揉肩膀。   沈君辰被按揉的很舒服,道:“刚才的事真是险,韩畴这个人太阴险了,竟然还扯上了长庚殿。大哥,难道韩畴手里真的有证据?”   司夜道:“可能性很大,不管怎么说,韩家毕竟替司空家卖命多年,私下里许多事也是韩家帮着做的,韩家如果不傻,应该会留下点证据来。”   “如果真有证据,那岂不是就能证明先帝迫害梅家的事了?”沈君辰转身道。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也要看那证据是不是能切中要害,以及,还要看那证据能不能安全抵挡京城。”司夜道。   “那我们就一定要把那证据安全保送回京了!”沈君辰坚定道。   “司空宏不会让证据安全无恙的,他一定会用尽手段去毁了这个证据,皇帝能够调用的力量是庞大的,想要从那铺天盖地的杀机中保护证据进京,需要周全的计划。”司夜道。   “可是……长庚殿如今已经牵扯其中,你的一举一动司空宏肯定都紧紧盯着,监视的人会比过去多上好几倍,这样的情况下,长庚殿已经不适合参与其中了。”沈君辰道。   司夜抬头将他圈过来抱住,道:“不用担心,就算我不动,不代表暗中的力量不能动。”   沈君辰被司夜抱着,也伸手抱住司夜,和司夜挤在一块。   “而且,这个时候,你和梅先生才是最危险的。梅家的人这个时候出动是最危险的时机,各路眼睛太多,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被发现。”司夜道。   “大哥也别太担心我们,梅家这几十年的努力也不是白费的。”沈君辰道。   “总之,我们回去和梅先生仔细商议过后再说。”司夜道。   这个时候司夜还有其他话没有说出口,如果实在不行也不用担心,他还有后手。   不过,还是先别说出来让沈君辰更担心了。   “韩畴太阴险了。”沈君辰又说了一遍。   “但不能否认他手中的这些证据,是我们最需要的东西。”司夜道。   沈君辰还是不开心,头在司夜的肩上蹭了蹭,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又僵住了身子,想要装作没人知道的直起身。   司夜却在他耳边轻笑,将他圈得更紧了些不让他起身。   沈君辰脸色微红,刚才那好像是撒娇求安慰的行为一定是错觉!   “别担心,做这些之前我们也早有心理准备不是吗,眼下的事虽然麻烦了点,但对我们的好处更大。”司夜道。只要梅家的罪得到洗清,梅家的人就不用刻意隐藏自己,不用害怕被发现身份。   沈君辰点头:“我明白。”   司夜的马车离开了城门,确定是往长庚殿去。   暗中一直注视着司夜的各方人马也松了口气。   下了朝后,伍卓思被一名太监拦下,让他去御书房。   伍卓思早有准备,转身就往御书房去。   司空铖远远注视着伍卓思走远,神色深思。   他现在已经明白自己四年前为什么突然被他父皇厌恶了,因为当时沈君辰失踪,他父皇以为是他做的。不仅查了他舅舅魏成林的江湖帮派,还将魏家上下查了个底朝天。最后,他身边的太监王喜失踪,起因是他被查出和韩国公府有往来,王喜是韩国公放在他身边的暗探。   沈君辰是被韩家绑走的,而他父皇和韩家都那么紧张沈君辰,是因为他们发现沈君辰可能是曾经的梅家后人。   司空铖这些年也查了许多关于梅家的事,今天在朝上听到韩畴那么说的时候他是非常惊讶的。   别看他父皇一直在否认,他知道韩畴说的就是事实,司空家一直在找那个遗迹,甚至在数十年前不惜灭了巨富梅家全族。   金银珠宝,长生不老药,还有控制千星盘的办法。无论哪一个都是令人挡不住诱惑的存在,更何况是三者兼有。司空铖自己听到这些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得到它们,所以他很理解先帝的做法。   只是现在事情被抖了出来,国师司夜知道了。   司夜当时的神色一点也看不出什么恼怒的情绪,平静的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他难道真的不在意吗?那梅家呢?沈君辰是因为这个失踪甚至可能早已经死了的,司夜知道了这件事又会是什么反应?   司空铖发现自己忽然很想知道。   这件事他要不要去插上一脚?司空铖凝视着伍卓思走远的方向犹豫着。   “三殿下。”有人喊他。   司空铖转身一看,是魏尚书,便道:“外公。”   “三殿下对今天发生的事怎么看。”魏尚书问道。   “那些证据,父皇是绝对不可能让它浮出水面的,韩畴说的事不管真假都注定没什么意义。”司空铖道。   魏尚书点头,这事他也看得很明白,“三殿下说的对,皇上是不可能让证据出现的。这件事牵扯上了长庚殿,一个不慎就会有大麻烦,三殿下可千万别去插上一脚。”   刚才正好犹豫,这会儿就听到魏尚书这么说,司空铖道:“外公放心,我明白分寸,不会做不讨好的事。”   魏尚书松了口气:“臣相信殿下,只是这事说小是小,说大了那就是天大的麻烦,轻易不能沾身。”   司空铖又想起了沈君辰的身影,那个少年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失踪的,就算他受司夜看重也没能保住他的命。 第224章 清水县「补更3号」   沈君辰与司夜回到了长庚殿,身后那些跟踪的尾巴才算消停了。   “大人,公子,你们回来了。”东明与北星同行出来迎接,“一切顺利?”   沈君辰微笑回道:“顺利。”   这时,有长庚殿的暗卫过来跟北星说了什么。   北星神色有些吃惊,走向沈君辰和司夜:“大人,尾随您和公子一路回来的尾巴怎么那么多?是出了什么事吗。”   东明听了也讶异,可看沈君辰和司夜的脸色又不像有事,沈君辰方才也说了此次去是顺利的。   “不必惊慌,是另一件事,进去再说。”司夜道。   东明与北星应了是,簇拥着司夜和沈君辰往里面走。   司夜与沈君辰先去换了身上的衣服,穿上平日的常服,才进了司夜的书房。   书房内,除了东明和北星,还有南昱、魏天诚,以及梅景澜和木秋。他们中的魏天诚,沈君辰是第一次见。这次随司夜去上朝,他是和司夜匆匆从京城宅邸赶过来乔装过后就进了宫的,当时并没有见到魏天诚的面。   梅景澜和木秋是他们进宫后才来长庚殿的,说起来比沈君辰更先见到了魏天诚,目前来看气氛还是算和谐,应当相处愉快。   跟众人打过招呼后,沈君辰对魏天诚笑了笑:“见过魏前辈。”   平时和司夜说起的时候沈君辰可以跟着喊一声魏叔,但与魏天诚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下沈君辰不敢唐突,规矩的喊他前辈。   魏天诚也赶紧回礼:“见过公子。”   沈君辰在借行礼之机打量魏天诚,魏天诚亦是在打量着沈君辰。魏天诚发现,沈君辰为人风姿不凡又落落大方,眼神通透明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心里对司夜看重沈君辰的原因明白了些。   司夜见他们互相都认识了,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将今天早朝上发生的事给他们讲了一遍。   听到韩家极其党羽已经被定了罪,梅景澜他们都神色松了些。但是听到韩畴在朝堂上说的话后,梅景澜震惊的站了起来。   “他手上有证据?!”梅景澜道。   沈君辰点头:“我们觉得韩畴没有撒谎,他手上应当确实是留有这些证据。”   这时,东明他们也很激动,司空家要去找遗迹的原因他们都知道,都很清楚司空家藏着什么样的对长庚殿不利的心思。现在听到韩畴手上有证据后,都有一种很解气的感觉。   “那我们一定要让那些证据顺利到达京城才行。”东明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明白其中最关键的是什么。   “证据藏在什么地方,你们可听到?”梅景澜问司夜和沈君辰。   沈君辰看向司夜,司夜点头道:“听到了,在衡州清水县。清水县是韩畴母亲娘家的老家所在。”   “清水县是个大县,离衡州城很近,有河道穿行而过,陆路交通便利,又盛产粮食和一种特殊的香料,县上大户人家很多。朝中大小官员,有好几个就是出自清水县。韩畴的母亲娘家姓田,田家早在六十几年前就离开了清水县一直居住京城。留在清水县老家的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庶房偏支,与京城田家的往来已经不密切了,这一次韩家谋逆叛乱株连的近亲族人中,清水县田家就没有被牵连到。实在想不到,韩畴会将如此重要的证据放在清水县,就是不知道那清水县田家是不是知道这个了。”北星在一旁说道。   “伍卓思和忠勇将军齐飞,他们是明面上去找证据的人,暗中则是暗蜂的人。现在暗蜂的人应该已经出京了。”司夜道。   “那我们也要赶快动身。”东明道。   “衡州离凌寒阁的距离较近,又是阁中众人出入重要的一个落脚点。所以,我们在衡州城也有可用的人。”梅景澜这个时候说道,“我用信鸽传信过去,速度应该会快过暗蜂的脚程,让他们想办法接近田家。”   “暗蜂在清水县未必就没有人,梅阁主的人还是要谨慎一点。”魏天诚道。   “无妨,刚才收到的消息,这一次暗蜂行动是郭明逸亲自去。”司夜道。   沈君辰惊讶,想不到刚才不过是换衣服的时候分开了一小会儿,郭明逸就已经派人送消息来了。   “暗蜂现在大部分都在郭明逸的控制下,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赶往清水县,想办法在郭明逸的帮助下,抢先他们一步把证据找到。为了先蒙混过去让证据得以顺利进京,我已经想好了,拿到证据后,制造一批假的暂时糊弄过去,争取时间。他们必定不会带着证据走,最大的可能是就地销毁。”司夜道。   沈君辰听了后松了口气,他知道司夜这么说,肯定是已经想好了所有的计划。   这个时候沈君辰很佩服司夜,在成均那件事上,司夜趁机将郭明逸掌控在手,这一步棋走下来,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方便了许多。   “梅先生可让他们先注意,但是千万要谨慎。”司夜对梅景澜道。   梅景澜道:“好,一切就照国师的安排。”   韩畴提供的证据很重要,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些证据将发挥的巨大作用,每个人心中多少都有些还没能平息的激动。   司夜让他们各自去准备,然后启程前往衡州。   “大哥,你也要去?”等他们离开后,沈君辰不赞同的看着司夜。   司夜点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会让人另外代替我坐镇长庚殿。”   沈君辰心里却还是不踏实,毕竟那些证据不仅是对他们重要,对司空宏也非常重要。在这个时候司空宏最怕的人就是司夜,一定不会只是盯着长庚殿这么简单,说不定会有别的试探,就是为了确保司夜真的不会插手证据的事。   “长庚殿外面肯定布满了眼线,司空宏在朝堂也说了关于寻回皇长子的事一旦有疑问就会来找你,或者传召你觐见。你若是离开,替身能应付这些吗?”沈君辰道。   “可以应付,只要不当着众人的面推演星图,他就不会露馅。”司夜道。   可这正是沈君辰也担心,“万一司空宏就是以找皇长子为借口,要替身当着他的面推演星图呢?上次在天辰山顶上,他又不是没有干过。”   “拖上一些时间就好了。我会将寻找皇长子这件事情上,司空宏可能会问道的问题整理出来,本来说皇长子在东边沿海就是假的,那边的他们也不可能那么快接到人。替身注意应付了。”司夜平静道。   “再者,除非祈福仪式,否则千星盘是不可以带出长庚殿的,替身可以以这个为借口,回到长庚殿。在这里要做什么手脚都非常很多。”司夜道。   “好了,我知道你还是担心我。你要相信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司夜继续道。   沈君辰勉强被司夜说服,心里当然是不可能完全放心的,一咬牙道:“那我们这一次去衡州一定要速度快。”   “嗯,我去交代他们注意的事,你和梅先生他们去准备准备,今晚我们就走。”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   等沈君辰离开后,过了一会儿,司夜才道:“出来吧。”   “大人。”一道黑色的身影犹如鬼魅一样,从不知道何处的暗中现身,身形一眨眼就到了司夜的面前,快的只能看到一道虚影晃过的轨迹。   这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他对司夜的态度非常恭敬,叫了一声大人后就跪在司夜的面前安安静静的一动未动,连呼吸都听不见,好像不是人一样。   “刚才他的担心你都知道了,你要怎么处理不用我多说。”司夜道。   “属下明白,一定会处理好京城的事宜,不让公子担心。”黑衣人道。   司夜看着他脸上的黑色面具,过了会儿道:“你在京城除了应付司空宏外,还要盯紧司空宏的动作,北星和南昱留在京城,他们会配合你。”   “是。”黑衣人道。   “别让韩畴死了。”司夜又道。   “是。”黑衣人道。   另一边,沈君辰告别了司夜,就去找了梅景澜和木秋。   “舅舅,大舅。”沈君辰道。   “你大舅还要坐镇京城,这次就我和你去。”梅景澜直接道。   沈君辰点头:“那舅舅是否要回宅院准备?今天天一黑我们就要走了。”   “不用,我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那座宅院也是临时落脚点。”梅景澜道。   “今日你和国师上朝去,告诉司空宏他的大儿子还活着的事,难道他的大儿子真的还活着?”梅景澜说起了另一件事。   沈君辰也不意外梅景澜会提到这件事:“没错,大皇子确实还活着。”   梅景澜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想了想道:“大皇子是叫司空钊吧。”   “正是。”沈君辰道。   “这个人倒也是可怜的家伙。希望他回来不会碍着我们。”梅景澜道。   梅景澜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皇子司空钊没有恶感,这个人从小就被当做弃子抛弃,所经历不比他们轻松,既不知道曾经梅家的事,也没有妨碍到他们,梅景澜自然谈不上戒备他。   沈君辰将梅景澜的神色,知道他的想法后,心里有些松了口气。他还真怕他舅舅有些偏执,当然如果真要是那样,沈君辰知道自己一定会站在他大哥这边。沈君辰想过,既然司夜有心不让众人知道皇长子与国师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不能也瞒着梅景澜呢?若是有万一哪一天梅景澜知道了这一点,怕也是许久以后的事了,那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沈君辰打定了这个主意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皇长子就算被找回来,恐怕他自己应付这个新身份带来的各种变化都还来不及,一个没什么背景的突然生还的皇子,能在京城活下去就不错了。”木秋说道。   梅景澜点头,也就不再去理会这件事了,而是要沈君辰专心准备去晚上出发的事。   “自从有了国师帮助我们,一切都顺利了很多,而这些也只是因为国师看重你,现在你们的关系更是……不管怎么说,到底是我们梅家欠他的情。”梅景澜忽然对沈君辰道。   沈君辰有些意外:“舅舅?”   “这一次的证据虽然很关键,但国师现在正处在漩涡的中心,他最好还是不跟我们去比较好,要是他的行踪被发现,让司空宏狗急了跳墙做出什么事来,我们也对不住他。”梅景澜说道。   沈君辰明白了,梅景澜在担心司夜。   “我劝过大哥了,不过他还是执意要去。”沈君辰道。   “可这次的事说到底也关乎长庚殿自身。”木秋不解的说道。   梅景澜神色略微复杂了一点,“话虽如此……罢了,也是我自扰了。以国师的能耐,司空宏也奈何不了他。”   司夜将一切事宜交代清楚后,便在当天晚上,和沈君辰他们经由长庚殿的暗道,离开了长庚殿,然后借由夜色的掩护,离开了京城的范围。   夜色下,一匹黑色的高大骏马疾驰在当前,他的背上有两个人,一个身形高大,一个身形偏廋些。   “走官道动静太大,我们要走小路,比较颠簸,你坐好。”司夜对沈君辰道。   “好。”沈君辰道。   本来沈君辰是打算自己也骑马的,但是临了上马的时候他却被司夜给拽上了同乘一匹。   他们身后的是梅景澜、东明,以及长庚殿的护卫,众人疾驰在密林小道上,借着天光月色赶路。   所幸他们胯下的骏马都是眼力过人、熟悉路途的特殊品种良马,在夜色中下赶路也丝毫不见怯意,飞快的疾驰着。   等远离京城的范围后,他们才点亮了火把,并放慢了赶路的速度。   “再过一个时辰,就先下马休息。明日一早再赶路。”司夜对后面道。   “是。”东明他们应道。   他们一行人都经过了乔装打扮,又是走的小路,离开了京城的范围后就不用特意选在晚上赶路了。 第225章 到达衡州   沈君辰与司夜一行人到达衡州城之前,路上时有长庚殿的信鸟传信,他们数次不得不改变路线,绕开可能会碰上的司空宏的人。   气氛有些压抑,沈君辰难免紧张起来。   到达衡州城后,一行人也没有多停留,沈君辰与司夜他们坐在了马车上,由长庚殿的护卫在外面开路,穿过了衡州城,住进了衡州城郊的一座普通庄园。   这庄园是梅家的产业,里外都有人监护着,有什么人靠近他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所以,进了庄园内院后,他们就离开了马车。   “我们暂时在这住下吗。”沈君辰问梅景澜。   梅景澜点头道:“清水县离这里不远了,翻过这座山,再穿过一座村子,就能进入清水县城。“   “以我们的脚程,来回不用半个时辰,在这里落脚确实不错。”司夜道。   “我让人去喊老六来,问他清水县的情况怎么样。”梅景澜道,随后暂时离开了。   司夜也让东明去联系长庚殿在此处的据点,问清楚局势。   等他们都离开后,就剩下沈君辰与司夜两个人。   “伍卓思他们的速度没那么快,但是暗蜂应该也到清水县了。”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郭明逸他们比我们先出发,而且一路上不需要隐蔽,会比我们先到。”   “不知道他们找到了那些证据没有。”沈君辰担心道。   “郭明逸没有传消息来,应该还没找到。郭明逸也会拖延一点时间,只是他能拖延的时间不多,所以我们今晚必须去清水县找到田家藏那些证据的地方。”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我也去。”   司夜道:“不会落下你,而且单独将你放在这里,只会让我牵肠挂肚,还不如把你带上,凭你现在的武功,也可以做到不让人发现了。”   司夜说这话坦然自若,沈君辰却听得脸上略有些发烫,“咳,我会尽量不拖你们后退的。”   “你什么时候给谁拖过后腿。”司夜抬手捻了他的一律发丝,将它别在沈君辰的耳后,“赶路太急,累不累,要先休息吗。”   沈君辰摇头:“不用,这点累我能应付。”   司夜却还是道:“等了解完这里的情况,我们就去休息。行动也要等晚上。”   沈君辰张嘴就要说话,司夜比他更快:“我有点累了。”   沈君辰立刻将要未说出口的话改了:“那我们等下就去休息。”   “嗯。”司夜道,细心的整理好沈君辰的头发。   “大哥,你说那天在朝堂上,韩畴一开始明明想要让你来找这个证据,为什么司空宏提议让伍卓思来后他又同意了?”沈君辰说起一件不解的事。   司夜想了下,也有些不解:“韩畴当时的表情,似乎知道点别的什么。”   “会是什么?”沈君辰疑惑。   司夜也不知道韩畴的想啊,但他道:“伍卓思虽然是中立的忠君派,但他其实和我的关系不错。这一次,就算我当时没有在朝堂上听清楚韩畴说什么,过后伍卓思也会立刻传信来让我知道。”   沈君辰讶异的微微睁大眼睛:“伍卓思是大哥的人?”   “算是吧。”司夜道,接着他想到了什么,道:“难道韩畴知道这一点?”   沈君辰立刻道:“那司空宏会不会也?”   “不会,他要是知道,当时就不会点名伍卓思。”司夜肯定道。   沈君辰稍微放心了些,道:“如果韩畴知道这一点,那他的态度改变就说的通了。”   “伍卓思偶尔会来一趟长庚殿,虽然有特意掩盖了行踪,但难保不是有那么一次被发现了……”司夜想了想又道:“不管如何,我会让人去查一下。”   “如果当时韩畴执意要告诉你,司空宏也不得不同意了他的要求后,大哥会怎么做?”沈君辰好奇的问道。   “告诉司空宏。”司夜道。   “为什么?”沈君辰不解。   “司空宏防备我,如果我什么都不说,他不仅猜疑会更深,恐惧也会更深,很容易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但如果告诉了司空宏,事后的操作也不过就是像如今这样。降低司空宏的防备和猜疑,我们可以将证据拿到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回京城,出现在它应该出现的地方。”司夜道。   司夜说的有道理,沈君辰点头后道:“其实不管告诉谁,司空宏都一定会知道的。”   “但这除了给咱们添点麻烦,并不能改变什么事。”司夜道。   沈君辰笑:“大哥说的对。”   两人说了会儿话后,梅景澜和东明都回来了,但不管是梅家的老六还是长庚殿在此处的暗探都还需要点时间才能赶过来。   “简单洗漱一下,我让人去准备吃的东西了,他们来之前先吃点。”梅景澜道。   “好。”沈君辰点头。   等他起身,司夜也起身跟着离开。   梅景澜看着他们二人同进同出形影不离的情形,颇有些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复杂感,然而他这可不是什么女儿,是外甥。   “唉,算了,晚辈自有晚辈的福分。”梅景澜道,也离开去整理自己去了。   沈君辰和司夜进了同一间屋子,各自洗漱换衣服,也没有旁的人在。   “头发还是再梳过一遍。”司夜道。   沈君辰愣了愣,从镜面看到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尴尬的轻咳一声,“好。”   “我来。”司夜抽走了沈君辰手中的梳子,亲自替沈君辰解发,梳发。   沈君辰看着镜中的司夜,想起他在凌寒阁那天晚上司夜给他梳发的情形以及当时自己的心情,再对比现在,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原本以为是自己单相思,以后说不定都要藏着这份情感度过余生,但其实是他自己太迟钝了,司夜早就对他生了同样的心思,他却没能发现。   如今细细想来,在两人没有互相表明心意之前,司夜对他所做的一切早就已经超过了普通的兄弟情谊,只是他一叶障目忽略了其中深意。   “想什么。”司夜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沈君辰回过神,对上了镜中司夜的眼睛,抿起嘴角笑了:“想我及冠前一天晚上,大哥帮我梳发的事。”   被他这么一说,司夜自然也回想起了那天的事,他的手指穿过沈君辰的长发,用拇指轻轻在沈君辰的脖颈上摩挲。   沈君辰抖了一下,看见了司夜莫名变深的眼神,立刻想起了什么更让人害羞的事,赶紧道:“舅舅他们还在等咱们吃饭呢。”   “你以为我想干什么。”司夜道。   “你自己知道。”沈君辰道。他当然不可能直说担心司夜又咬他脖子,万一又留下痕迹怎么办,就算有那药膏在,也没有时间给它消退。   司夜慢悠悠的给沈君辰将头发束起:“我知道什么?”   沈君辰一听司夜这语气,就知道他又在逗着自己了,干脆不说话。   司夜倒觉得颇为遗憾了。   沈君辰说起那天晚上他给他梳发的事,司夜心里的触动也很深。当时他虽然已经怀疑沈君辰对他的感情,可是还没到最后一步的确认,只能忍着。   “你让我忍耐了好几年,又要怎么说。”司夜道。   沈君辰:“……”   这、这也不是他想的,他当时根本不知道司夜的心思啊。   而且后来,司夜分明就看破了他的心思却吊着他迟迟没说破,害他伤心了那么久。   “我当时只有十二岁!”沈君辰想了想道。   “可我知道你不是十二岁。”司夜道。   有一个人对你的一切秘密都知道,好像也不是非常好的事啊。沈君辰默默的想,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对他非常的重要,重要到他会忍不住竭尽所能去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想到这里,沈君辰泄气道:“那你想怎么样。”   “别说的好像我欺负你一样。”司夜瞥了他一眼。   “我求你欺负,行了吗。”沈君辰咬牙道。   “这还差不多,记住你这句话,我迟早要讨回来的。”司夜深深看他一眼。   沈君辰默默抖了一下,他刚才是不是嘴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这下子怎么办?   “别紧张,我会让你舒服的。”司夜道,这个时候沈君辰的头发也束好了,司夜满意的看着。   沈君辰却是听得浑身一僵:那一定不是他理解的意思!   ……   沈君辰与司夜他们到达清水县当天,司空宏就派人去长庚殿传了旨意,说是因为大皇子的事要召见国师。   当时,传旨的太监眼巴巴的在长庚殿门前等着,等了有半柱香的时间,眼睛一直往里面瞧,似乎想看出点什么来。直到看到一身黑衣戴着白色面具的‘司夜’出来,那传旨的太监才松了口气的样子,看样子是很怕见不到司夜回去没法交差。   ‘司夜’接完旨后,带着北星,与那传旨的太监一起进宫。这整个过程中,除了知道内情的北星,没人看出这个国师已经不是真正的国师。   长庚殿国师的马车出行,路过的人无不避让,低头不敢看的有之,抬头用虔诚目光热情望着的有之。   马车不急不慢,缓缓的到了皇宫。 第226章 田家无证据?   沈君辰与司夜梳洗过后和梅景澜他们在小花厅汇合。   梅景澜见沈君辰脸色比刚才红了很多便问他:“脸怎么红了?”   “热水泡的。”沈君辰赶紧回答。旁边的司夜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没拆穿他的话。   “快来吃吧。”梅景澜招呼他们坐下。   东明也在,四人围坐,简单的用了膳后,刚休息了一会儿,等的人就来了。   “田家没有找出可以的东西,在暗蜂的人到之前我们就想办法找过了。后来暗蜂那些人把田家的人控制了起来,严刑逼供,可是没从他们嘴中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长庚殿的暗探和梅家的老六所说的都差不多。   “没有?”梅景澜皱眉,“怎么会。”   “阁主,现在暗蜂那些人日夜逼供,田家那老头和他儿子什么也吐不出来。”老六说道。   “他们之前没什么可疑的反应?”梅景澜问道。   “听说韩畴谋逆后田家的人倒是吓得半死,生怕被牵连,还将几个晚辈送到偏僻的乡下去避难。后来发现没有被牵连,田家又照旧过起了日子。”老六道。   “田家现在的当家人是名叫田善仁的老头,下面还有他的两个儿子田文忠、田文勇。田家人丁不算兴旺,除了他们就是几房偏支住在田家老宅旁边。现在这些人都在暗蜂的手上。从暗蜂的逼供来看,他们确实像不知道韩畴说的什么证据。”长庚殿的暗探道。   “韩畴说谎了?”沈君辰道。   “韩畴的原话有没有提到田家?”梅景澜道。   “清水县就是一个提示,在清水县和韩畴有关的只有田家。”司夜道。   “可那田家现在的情况有点奇怪,暗蜂的逼供手段狠辣,他们扛住逼问的可能性很低。”沈君辰道。   “不管如何,今天晚上先去趟田家看看。”司夜道。   沈君辰与梅景澜点头。   接下来,老六和长庚殿的暗探先行离开。梅景澜去休息,沈君辰和司夜也回到住的地方。   “大哥,快休息吧。”沈君辰还记着司夜说他累的事,催促司夜休息。   司夜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拉进自己住的屋子,“一起。”   他的本意就是让沈君辰休息的,当然不会让沈君辰离开。   沈君辰进了司夜的屋子,和刚才两人洗漱换衣的地方差不多的布置,那间是沈君辰的屋子,其实也就在隔壁。   解了外袍,司夜动手将沈君辰的头发又给解了。   沈君辰不明:“怎么解了?”   司夜将他按到床沿坐下,双手在他的头上轻揉,道:“起来后我再给你梳。”   沈君辰被按揉的松懈下来,道:“等下换我给大哥按。”   “嗯。”司夜道。   司夜拿捏的力道非常的恰到好处,沈君辰本来就累的,现在更是昏昏欲睡。但是司夜结束的时候,他还是挣扎着醒过神来,非让司夜坐下,然后解下了司夜的头发,将司夜的头发梳理好,伸手在司夜的头顶轻揉按摩。   “力道可以吗。”沈君辰问。   “可以。”司夜道。   沈君辰嘴角微笑,感受着指尖司夜的黑发,渐渐的将视线往下移,看着司夜的面具出神。   司夜感受到沈君辰的目光,抬头看他,趁着沈君辰走神,将他拉的俯低了身,吻他。   沈君辰回过神,弯着腰和司夜亲吻。   然后他就的腰就被司夜揽住,用力一压,让沈君辰坐在了他的腿上,两人面对着面了。   司夜将脸上的面具拿下,沈君辰看着眼前的英俊脸庞,道:“如果京城的女子知道国师是一个多么英俊的男子,她们肯定会更加的疯狂。”   京城有许多的女子崇拜司夜,每次司夜的马车行走在京城街道上,都能看到特意赶来看司夜的京城女子。   “我只要你一个人为我疯狂就够了。”司夜道。   沈君辰被他说的脸红:“谁疯狂了,你别诬赖我。”   “我也为你疯狂。”司夜道。   沈君辰这下子是真的脸红了,“快睡吧,晚点还要起呢。”   司夜笑,搂着他往后倒在床上。   沈君辰趴在司夜的身上,看着司夜,想了想,终于还是没忍住在司夜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立刻滑下来,躺好在旁边:“睡了睡了。”   “亲完就走?”司夜道。   “我困了。”沈君辰道。   司夜转身,在沈君辰的脖颈上咬了一口:“暂时放过你。”   沈君辰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司夜将他圈过来,两人便相拥着慢慢睡着了。   一路急忙赶路确实是累的,沈君辰又因为知道司夜在自己身边,所以睡得也特别沉。   等沈君辰醒来,天色已近黑,床上已经不见司夜,看样子已经起了有一会儿了。   沈君辰赶紧起身,穿好了衣服出去找人。   “公子醒了,大人和梅阁主在小花厅。”门口守卫的长庚殿侍卫道。   “多谢。”沈君辰点了下头,然后赶紧去小花厅。   沈君辰走进小花厅,司夜立刻看过来:“醒了。”   “差点睡过头了,怎么不叫我。”沈君辰道。   “还有时间,让你再睡会。”司夜道,然后让人去传膳。   沈君辰坐下,下人将膳食送上来,三人吃了晚膳,席间有几道是衡州的名菜,虽然担心着清水县那边的事,但这一顿沈君辰吃的还是开心的。   司夜记住了沈君辰喜欢的几道菜,等三人都放了筷,他道:“休息一会儿就走。”   沈君辰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这会儿已经黑下来了。   ……   同一时间,京城。   ‘司夜’刚从皇宫出来,长庚殿的马车在天黑后才往城外去。   “果然如大人所料,司空宏这么快就按捺不住要传召了。”北星在马车内,抱着手,冷冷的说道。   “司空宏一直在用言语试探,想知道大人的想法。”假扮司夜的人说道。   “你怎么回答的。”北星道。   “当然是让他安心,大人面对司空宏这些试探会怎么回答我就怎么回答。”他道。   北星嗯了一声,然后道:“不知道大人他们到衡州了没有。”   “算算时间,今日应该到了。”‘司夜’说道。   “希望一切顺利。”北星道。   ……   沈君辰与司夜及梅景澜带着东明他们,离开的庄园,进入了后面的山林。   “山上夜路难走,小心些,不要远离我们的视线。”梅景澜叮嘱沈君辰。   “我会小心的,舅舅放心。”沈君辰道。   “我会看着他。”司夜也道。   梅景澜点了下头,在前方的梅家人引路下,他们准备穿过人迹罕见的深山,直达清水县。   山上的夜晚凉很多,沈君辰穿着黑色的方便行走的劲装,稍微有点冷,但随着他们越深入山林,反倒热了起来,也不觉得冷了。   司夜一直跟在他身边,梅景澜在前面,后面是东明他们。   “翻过前面那处山壁就是山的另一面了。”前面带路的人说道。   他们这一路着实不好走,即使是练武的人眼力较佳也很难在这有树木遮挡的山中行走。一路上只有斑驳的月光落在地上,勉强照亮前方。   不过,这条路有梅家的探子走过多次,道路比较顺,且每一处有什么样的情况带路的人都很清楚。   所以,虽然麻烦了点,还是顺利翻过了山壁,到了另一面。   沈君辰从高地放眼望去,山脚下的村子除了一两盏用来夜间照明的灯外,村子里已经没有人家还亮着灯了。农家为了省油钱,一般吃过饭,纳凉休息过后就早早回屋睡去了。   而远方的清水县城却还亮着许多的光。他们能在夜间看见清水县城大概的轮廓,正如梅景澜所言,清水县城离得不远了,接下来的路也比较平坦,很快就能到达。   “村子里有好几条狗,别靠近那边。”带路的人说道。   沈君辰他们下了山后,当然也就小心的跟着带路人,绕过了村子,朝着清水县城去。   他们到达清水县城的时候,在引路人的指示下,悄悄的进了县城。   “田家就在县城东边,清水县很大,光是东边就有许多大户人家的宅邸,田家夹在其中不是很起眼。那边现在有暗蜂的人在守着,我们不能太多人靠近。”引路的人说道。   司夜转身对东明道:“能联络上郭明逸吗?”   “可以,不过要花点时间。”东明道。   “我们明天还在这里,不急,你只管联络上他,想办法跟他见一面。”司夜道。   “是。”东明道。   “在这里有落脚点吗。”司夜问梅景澜。   梅景澜看引路的人,引路人点头道:“回大人话,有的。”   “你带着其他人去落脚点,我和君辰还有梅先生去一趟田宅看看,你把那田宅的位置说一下。”司夜道。   引路人不敢慢待,立刻将田宅的位置和田宅的府邸特点告诉了司夜,“大人到了那里就能找到了。”   “行,你们去吧。”司夜道。   引路人点头,带着东明他们先行离开。   司夜和沈君辰、梅景澜道:“我们也走吧,这城中肯定都布满了暗蜂的眼线,越是靠近田宅应当越是严密,我们要小心。” 第227章 噩梦   到了田宅田宅所在,只见除了零星挂着的灯笼外,偌大的田宅没有一点人气,一片死寂。   “怎么回事。”沈君辰低声疑惑的说道。   “周围有微弱的呼吸声,暗处有不少人在看守着这宅邸。”梅景澜道。   “那田家的人难道全都被抓起严刑逼供了?”沈君辰道。   “暗蜂在清水县虽然也有联络点,但装不下田家这些人,他们应当还在宅子里,只是现在的情况怕是也没人敢发出什么动静。”司夜道。   “那我们现在是否还要进去?”沈君辰道。   司夜想了下道:“你和梅先生在此等候,我去田宅内转一圈。”   沈君辰点头:“好。”   然后司夜离去,整个人好像无形的影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田家宅邸内。   司夜进入田家内部后,就发现整理实在是太安静了。他搜寻过了前宅,发现没什么人在,那些本应该是田家看守的护卫全都躲在他们居住的屋舍中,不敢出来,廊下的灯笼时不时被夜风吹得摇摆一下,里面的人就好像见到鬼似的,一阵哆嗦。   司夜往后宅去,进了后宅,这里的气氛就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很安静,但暗中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说明了这后宅内暗中监视的眼睛很多。   司夜谨慎的在后宅中游走,他发现就如自己所料想的一样,田家那些人全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女眷住的屋子里能听见微弱的啜泣声,男人住的屋子里能听见长吁短叹的声音,有些甚至还传出血腥味来,可见都是被刑供过的。   司夜还在其中一间屋子里发现了郭明逸,这是唯一一间点了微弱烛火的屋子,里面除了郭明逸外还有好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   他们在说白天刑讯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毫无所获。   “难道东西真的不再田家?”有人说道。   郭明逸沉着脸道:“不找到东西我们没法交差,明天起,除了照常刑讯的人,其他人调查和田家有关联的人,把整个清水县翻过来也一定要找到那些证据!”   “是!属下遵命。”那些人说道。   司夜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那间屋子,再在其他地方转了一圈后就离开了田宅。   沈君辰和梅景澜等在原地,见司夜回来,微微松口气,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司夜将田宅内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听到郭明逸等人的对话也讲了一遍,道:“田家到处都是被翻找过的痕迹,他们现在也没有头绪,不过已经开始放开网络,要翻找其他地方了。”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韩畴对伍卓思那么说,难道不就是在暗示田家?”梅景澜道。   “会不会韩畴根本就是故意在拖延时间等什么人去救他?”沈君辰道。   “天牢内外我也安排了人去紧盯着,且看看是不是有别的情况。”司夜道。   “按理来说,那天韩畴会在朝堂上说出梅家的事,就选择了和我们合作,也相信了我们会保住他韩家的血脉。这些证据,也算是在合作内的一部分吧。他总不会觉得是梅家的人会救他出去?”沈君辰道。   三人沉思了片刻,司夜道:“到了落脚的地方再说这些。”   沈君辰与梅景澜点头,而后三人便又悄悄的离开了田家附近。   到了刚才和东明他们分开的地方,有人等候在那里,见到沈君辰他们后就带着他们回了梅家探子在此处的落脚点。   见到他们回来,东明等人围了上来,想要知道田家的情况。   沈君辰将司夜发现的事讲述了一遍。   东明等人听完后都有些不解,也还有些担心。   “我认为这些证据存在的可能性很大,韩畴没理由骗我们。”司夜道。   “也许我们都想岔了,那田家的情况我们也大体了解了一下,他们也不像是韩畴会托付这么重要证据的人,也许是这清水县上除了田家以外,和韩畴有关联的其他人。”沈君辰道。   “如果是这样,我们就要赶紧找到这个人了。这几天田家的事虽然隐蔽,但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发现什么,如果那个人见机逃走,我们就要找到他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梅景澜道。   “明天,我们一边抓紧迪调查清水县和韩家有什么关联的其他人家,另一边……东明,你传信回去,赶紧调阅韩家的档案,看看有什么和清水县有关的我们没有注意的关键点。”司夜道。   “属下这就写信回去。”东明道,然后就离开去写信回长庚殿了。   这个落脚点是在一个普通民宅内,屋舍不算太多,众人在这里落脚只能是挤一挤睡了。   司夜和沈君辰住一块,在不宽敞的屋子里,同睡一张也不宽敞的床,要挤着才能睡。   沈君辰没想到过了一晚他还要跟司夜挤着睡,而且这张床可比在衡州城外那座庄园房间内的床可小多了。   “不闹你,睡吧。”司夜照旧将人圈过来,捏着他的耳垂子轻轻摩挲着。   沈君辰慢慢闭上了眼睛,其实和司夜一起睡着睡着也就习惯了,睡迷糊的时候还自动自觉地将自己往司夜的怀里窝着,反倒是司夜被他闹得有些睡不着了。   “要不是睡着了,我都得认为你这是有心使坏了。”司夜无奈的说道。   可惜沈君辰睡得安稳了,哪里管得了司夜的处境呢。   当然,这样甜蜜又磨人的处境,让司夜难受并快乐着,他自己也是甘之如饴的。   次日一早,沈君辰醒来时照旧没有看到司夜,肚子上搭着薄被,显然是司夜怕他着凉给他搭上的。屋子里还放了洗漱的用具,脸盆里的水也还是温热的。   沈君辰起来洗漱后,穿戴齐整,正要自己束发的时候司夜就进来了,他手上端着冒着热气的早膳。   “醒了。”司夜将托盘放在桌上,走到沈君辰身后将他手上的梳子拿走,给他梳发束发。   “吃早饭吧,我起来的时候就听见你肚子咕噜响了。”司夜道。   “好。”沈君辰确实是觉得饿了,与司夜一起坐下吃了早点后才算觉得胃里舒坦了。   “东明大哥联系上郭明逸了吗。”吃饱后,沈君辰问道。   “联系上了,郭明逸那边就如我昨天晚上说的一样,对韩畴将那些证据藏在了哪里毫无头绪。田家的人的嘴里什么都没有撬出来,他现在也准备和我们也一样查韩畴在清水县的其他秘密关系了。”司夜道。   “看来我们要抓紧了。”沈君辰道,“郭明逸的人差点把田家的地都翻过来了,证据在添加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清水县也算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不过看司空宏的意思怕是将清水县整个都翻了也要找出韩畴口中的证据。郭明逸现在捏在我们手上,他如果找到了什么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到时候虽然时间紧了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司夜道。他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倒是比沈君辰和梅景澜他们淡定很多。   “左相他们还要多久才到?”沈君辰问道。   “大概四五天。”司夜说道。   伍卓思他们是车马出行,又不是走的快捷方式,肯定是没那么快到达清水县的。   四五天已经能做很多事了,沈君辰也算安心了些。   ……   京城,皇宫。   司空宏这些天就没有睡个安稳觉,一想到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问题的‘证据’,他肯本食不下咽,着急上火,晚上睡觉更是一直做噩梦,梦到被司夜逼问,然后长庚殿的人直接反了他,他被司夜从皇帝的宝座上拉下来。   每次梦到这里,司空宏都会吓醒,心中的畏惧久久不能平息,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恼怒。   现在韩家已经被他铲除,其他的势力在韩家的压迫下一直没有发展的太厉害,反倒是方便了他现在的行事,更利于朝堂平衡,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刺头冒出来又要让他寝食难安。   而且,这段时间,在弥补因为韩家极其一干党羽倒台而造成的空隙时,他发现了许多可用的人才,有些是他早早就看中的,也有些是最近才发现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没有投靠什么势力,经过他的提拔重用,已经成为了他手中的力量,是坚实的忠君派,这对于稳固朝堂,巩固他自己的权利是非常重要的,也让司空宏那几天高兴的都快做梦笑醒了。   可惜,还没让他得意够,韩畴就给他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早知道,他就应该一早把韩畴给杀了!   司空宏想到这里,又把自己给气了个半死。   “皇上,这是清火静心的汤。”贴身伺候的大太监端了一碗下火汤上来。   司空宏烦躁的看了一眼,拿过来一口干了个干净,将碗摔在桌上,哐当一声响。   大太监知道司空宏这个时候火气很大,轻易不能惹他生气,也不敢多说什么,干净收拾了汤碗。   “皇上宽心,一切都在您的安排中,谁也逃不出您的掌控。”大太监说道。   司空宏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到底是被顺的火气下去了点。 第228章 江家里的田家人?   天牢内,韩畴被换了个牢房,这间牢房很宽敞,里面各种刑具一应俱全。   这几天,韩畴已经受了好几次的私刑拷打,衣服粘在伤口上动一下都疼得厉害,而且囚服的材质非常粗糙,对伤口的摩擦疼得韩畴连闭目养神的时候都忍不住皱眉。   司空宏被他道破了肮脏的秘密,会对他严刑拷打,是韩畴早有心理准备的事。   按照时间推算,该到清水县的人都已经到了。   韩畴脸上浮现出诡异的一点笑意,司空宏以为他不告诉司夜,司夜就不知道证据藏在了清水县?   左相伍卓思,这个看起来坚定不移的忠君派,如果不是他有一次非常巧合的情况下撞见了伍卓思在长庚殿附近出没,也不会知道伍卓思和长庚殿的关系。   长庚殿真的就那么与世无争?司夜那个人他看不透,比上一代的国师更加深不可测。   他倒要看看,司夜知道了司空家的野心,是不是还能高高的站在长庚山上俯视着他们这些人的争斗!司夜被传是最厉害的国师,却一直很低调,司空宏似乎忘了司夜能有多大的影响力了,这一次,他真是想知道司空宏还能不能坐稳那个皇位!   既然是他们韩家捧上去的,他韩家照样可以把司空宏从皇位上拉下来!   当然,他们想要找到那些证据也不是那么容易,且让他们狗咬狗去!   “哈哈哈哈哈!”韩畴仰头大笑,因为牵动了全身的伤口,那笑容显得扭曲且疯狂。   外面看守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的人发什么疯,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还能笑得这么张狂。   ……   清水县。   一夜之间,清水县的氛围好像紧张了起来,那些敏感的大人物都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动静,全都安安静静的闭门不出。   沈君辰他们悄悄的绕着清水县转了一圈后,回了暂时落脚的地方。   “到处都有暗蜂的人在活动,我们的人还真不好出手。”沈君辰道。   而且他和司夜转了一圈,也没什么收获。   这时,梅景澜从屋内出来,对沈君辰和司夜说道:“你们回来了,老六来了,带了点有用的消息来。”   沈君辰和司夜赶紧进了屋,就见屋内老六果然在。   老六见到沈君辰,赶紧道:“参见少主人。”   “不必多礼,有什么消息。”沈君辰道。   老六也不耽搁,道:“是这样,我们在城内一间花楼内专门打探情报的探子无意间听一名清水县的夫子说起清水县江家的一个纨绔子,据说这个纨绔子整日里遛狗斗鸡游手好闲,还经常出入花楼一掷千金,花钱如流水,差点败光了江家的产业,前两天被江家逐出了门墙扔到乡下与农夫为伍去了。因为事关清水县,我们的探子就多问了几句。”   “据那夫子说,江公子在江家是很特殊的存在,因为他长得非常好看。江家虽然是个有钱的大户,但祖辈遗传不够好,他们家的人都长得很普通,没什么起眼的地方,偏偏出了江公子这么一个特列,简直鹤立鸡群一样。这也是他格外受江老爷偏宠,且他在花楼格外吃香的缘故。”   “被那夫子一说,周围几人起哄,让他画出那江公子的模样来,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好看。结果那夫子还真就画了,少主猜怎么着?”   “怎么着?”沈君辰挑眉道,这老六跟说故事的似的,还喜欢卖关子等人捧场。   “那江公子的长相,和已故的废后韩氏长得有四五分的相似!”老六说道。   已故废后韩氏的长相当然不可能是普通人能知道的,但是老六是梅家内部搞情报的,对于这些涉及到韩家、司空家的人,就算是死人他们也熟知一二。   沈君辰惊讶,看向司夜。司夜也是惊讶的,只是他的惊讶不动声色,其他人根本察觉不了,他问老六:“确定无误?”   “回大人,确定无误的。”老六赶紧说道,同时心里也嘀咕着国师大人不愧是国师大人,不是这种事能吓到的。   “废后和韩畴同出自嫁入韩家的田氏,当年田氏在嫁入韩家之前就是京城有名的貌美女子,废后和田氏长得很像。”司夜道。   众人一听司夜这么说,立刻领会过来这其中的关键点。   “那个纨绔子,难不成和田家有关系?!”梅景澜道。   “八九不离十了,否则怎么解释这个江公子长相上的特殊性。”司夜道。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被赶出江家的时间,正好是暗蜂他们到达清水县开始逼问江家的时候。”沈君辰眼睛发光的说道。   “没错没错,这样的巧合一看就有问题。”老六也连连点头。   “立刻找到这个江公子。”司夜道。   长庚殿和梅家的人都立刻行动起来,去找被江家送往乡下的江公子江承平。   等他们都离开后,沈君辰对司夜道:“这江承平既然和田家的人长得像,难道清水县就没人怀疑过吗?”   “江承平和清水县田家的人肯定长的不像,否则不可能没传言的。”司夜道。   “不都是田家的人?”沈君辰疑惑。   “具体要查过田家的情况才了解,目前来看,这清水县田家本来就是京城田家的分支,后来又分开了六十多年,有区别应该也不算奇怪。”司夜道。   “那你说这件事田家的人知不知道?”沈君辰道。   “那田家被暗蜂折磨了许久也没有说出什么来,知道的可能性很低。目前重要的是抓住江承平,其余的……我会想办法去见那田家的人一面。”司夜道。   只要司夜见到了他们,自然是有办法掏出他们真实想法了。   “也对。”沈君辰点头,随即有些担心道:“我担心那江承平不会老实待在乡下。”   如果那江公子真是为了避开暗蜂而出走,那他既然有这么敏锐的触觉,还会傻兮兮的待在乡下?   “不管如何,他走过就一定有痕迹,他着急忙慌的避祸,更不可能做到什么痕迹都不留。”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然后道:“我们要不要也去找人?”   “我看你就是不想待在这儿了,要去就去吧。”梅景澜道。   沈君辰轻咳一声,他也不否认,一来是干的等着心里着急,二来是这个江承平一定是非常关键的人不亲手抓到他总觉得不踏实。   “那就让东明和梅先生留守此地,我们去找人。”司夜道。   于是,东明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司夜唤回来了,跟着梅景澜留守在清水县,留意着清水县的动静。   沈君辰则和司夜一起,跟随老六,往江家放逐江承平的乡下而去。   离开之前,司夜还特意去了一趟江家,找到了江家当家的老爷,也就是江承平的爷爷,对他用了摄魂术。   等司夜从江家出来后,对沈君辰道:“这江老爷的问题倒是不大,江承平和江家的人长相差距太大,他怀疑且也查过,不过什么都么查出来,最后一心认为是祖宗显灵了。这次江承平会被送走,据说是江承平那天晚上被发现和他爹的侍妾搞在一起,被发现后江家的人忍无可忍,终于是把他给送走了。“   沈君辰想了想道:“江家内部会不会还有知情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江承平既然是从小在江家长大的,那在他还小的时候身边自然有人帮他。也可以说主事人不是江承平,而是另有其人。”司夜道。   “方才,我已经从江老爷那里得知江承平的身边一直有一个教导他拳脚功夫的师傅跟着他,这个人姓陈,别人叫他陈师傅。这次江承平被逐到乡下,这个陈师傅就陪着他。”司夜道。   “那我们赶快去找人。”沈君辰道。   江承平这一次在江家搞得事太大,把江老爷和江承平他爹都气了半个半死,所以江承平还不是被放逐到普通的乡下农庄,而是放逐到了最为偏僻和穷困的一处名叫东下乡的地方,离清水县的距离还挺远。   沈君辰司夜他们抓紧时间,从江承平离开江家开始调查他的行踪,沈君辰和司夜直接去东下乡,另一部分人则暗中在沿途打探,留意他们是否会另外拐道去了别处。   东下乡的贫困是显而易见的,这里的土地贫瘠,连植被都显得稀疏,而且这里比较旱,灌溉较为艰难,地里种的粮食也是稀稀拉拉的,好些地方实在旱的厉害就种了其他的东西,也是长得不太好。   远处的村庄看起来也是灰扑扑的,没有什么生气。   沈君辰都怀疑这里是不是压根就没有什么外乡人会来,他们这一进村肯定非常的显眼。   “老六去探探路。”沈君辰道。   “好!少主放心,老六我进村他们肯定看不出来我有什么问题。”老六道。   他自己躲在一处,和几个一起来的梅家人也不知道都在嘀咕些什么,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头发也是随便用稻草扎起,他还把脸上给抹的暗黄暗黄的,连牙齿都没放过,看起来就是个连洗漱都洗漱不起的穷困潦倒的人。他背上背了一个同样灰扑扑的麻袋,脚上穿着露趾的草鞋,然后进村去了。 第229章 八卦的男人   老六进村,沈君辰他们就藏在了附近。   那头,老六背着麻袋进村的时候遇见了不少在干活的村子里的人。   “老哥,借问你们这有金樱子吗,我收点。”老六用方言和那地里干活的男人搭话,虽然不是附近村子的口音,但也能听出就是清水县本地人。   那些原本看见老六进村多有戒备的男人都放下了戒心,露出了笑容:“有是有点,不过不是很多,我们家正好就晒了点,你这怎么收啊?”   偶尔在东下乡也是能见到有来收草药的,大多数穿着都不怎么体面,村民们都已经习惯了,也不觉的老六的穿着寒酸,只当他是自己私人收的做点倒卖赚差价的那种,这种虽然比不上大药铺等那些专门收药的商人,可关键是东下乡穷乡僻壤的,也没有那种体面的商人来这里,所以愿意来这里收药的都是类似老六这种打扮的人。   老六给他他们讲了收购的价格,道:“可别嫌少,这已经算多了。”   那些家中有晒干金樱子的汉子已经从地里起身,都围到了老六身边,“那就走吧,带你去我家看看。”   “刚摘下来的要吗?”有的人则问。   “要要,就是价钱会低一点。”老六道,然后给他们说了价钱。   “那没事,你要就行,能等等时间吧,我去摘。”那人说道。   “没事,赶日落前给我就行,我好趁着天没黑赶回去。”老六说道。   “那行。”那人说道,然后就赶紧的走开要去摘了。   旁的也动了这心思的人见状也就歇了去摘的念头,毕竟他们这里真是太贫瘠了,金樱子就算有也没多少,都去摘的话根本卖不了几个钱,还不如回去干农活呢,多时乡里乡亲的犯不着去跟人抢这点。   于是继续下地干活的下地干活,领着老六去家里的则带着老六进了村。   远远的,沈君辰瞧见了道:“老六还挺厉害的,这么快就让村子里的接纳他了。”   “是个有意思的人。”司夜也道。   那头,老六跟着他们进了村,就开始暗暗打量着村子里的情况。   这个村子是建在缓坡上的,后面是稀稀拉拉的果树,再往后就差不多进山了。村子里的建造也没什么规划,都是东一家西一家的,每家的情况都差不多,灰扑扑的土坯房,少数几户有院子的,大部分也不讲究什么院子不院子了,外面堆满了柴,还晒了干菜、一些草药等,还有衣服直接在架子上拉开了晒的,除了村口的人家养了条廋廋的土狗趴在那里吐舌头外,其他人家条件好的养了鸡,条件不好的啥也没。   老六的眼睛很利,几乎是几个转眼间就将村子里的情况打量了,他发现这村子确实还有一户人家的条件看起来比所有人的都好,虽然外形也是土坯房子,但是院子里圈里篱笆,收拾的挺干净的,屋舍看起来也有好几间,很宽敞,只是大门紧闭着。   老六没有直接就问那户人家的情况,而是先进了领头那男人的家里,看了他们家晒的金樱子成色,其中有些成色不好,老六为难了半天,和那男人来回扯皮了一阵子,然后勉为其难的用同样的价格收下了。   那男人高兴,还陪着老六多走了好几户有晒了金樱子的人家,其中有一家人还晒了比较少见的草药,老六用较高的价格给他们买下来了,虽然花费的时间多了点,但是村子里的人都挺高兴的。   “他们去摘的人还没回来,六兄弟,你就跟老哥我回家去坐坐吧,歇歇脚喝口茶听着。”一开始那男人笑着说道。   老六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当然不会跟他推迟,跟着他就回了最初那家,也是村子少数有勉强算是院子的一户人家,院子里堆满了柴,还有鸡舍。   老六也没让那男人破费,不让他泡茶,虽然那茶叶看起来很廉价但对于这男人家来说也是个奢侈物品了,老六也不好意思让他用了,直说喝白开水就行。   那男人也是个有眼色的,见老六人不错,跟老六谈话的时候也就更没什么大顾忌。   因此,老六也知道了这男人是这个村子的村长,这村子里的情况他都清楚。   老六跟他说了自己收药的事,那男人也说起了自己村子里收成不好,日子勉强过活的事。   “都是不容易,老哥,你们要是有空可以多去搞点药材来,以后我有空回来这里给你收药,也会介绍其他人来,虽然帮不了多少,好歹能让日子好过点。”老六说道。   “六兄弟,那就多谢你了,你是好人啊。”男人高兴的说道。   老六连连摆手,“咱们彼此帮衬帮衬,日子也就好过些了,不算什么。”   说着说着,老六见男人已经和他聊开了,也就将话题拐向了方才见到的那户人家,“那户人家看起来倒是日子过得不错的,也不知道他们家弄不弄药材。”   “哦那家啊,不弄的,他们是有钱人。”男人说道,“村子东边地势较低,那边有一大块地,引水也方便,庄稼长势可比我们这些好多了,那里就是那户人家的,我们偶尔出帮工,他们给钱。”   “还有这样的,那不是地主了?”老六惊讶道。   男人笑道:“听说他们是县城里的大户,姓江的,听过吗?”   老六一拍脑袋:“这我当然有印象,他们家也有药材铺子,我偶尔还会去他们铺子卖货呢。”   “那就是了,就是他们。”男人道。   “这真是奇了怪了,江家的人在县城过的那么好,怎么还有人跑这里来住。”老六道。   “你不知道啊?”男人疑惑的看他。   “知道什么?”老六也很奇怪的看他。   “江家的事啊。”男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老六摇头,道:“我这阵子都在外村走动,收药呢,好段时间没进县城了。”   “那就怪不得了,诺,那屋子里本来是没人住的,后来江家的公子来了!我听了一位来走亲戚的外村人说,江公子在江家犯了事,被江家的老爷给赶到这里来了。”男人压低声音说道。   老六吃惊状,也压低了声音说话:“是吗,这可真是……那江公子现在就在那屋子里?”   “可不是,今早还看见他出来,他在里面住了好些天了,身边还有一个干活的壮汉子伺候着他,他就连屋门都不出,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男人说道。   “还有人伺候着?”老六惊讶。   “嗨,人家到底是个公子哥,哪可能没人伺候啊。”男人说道,“说起来那个壮汉看起来还挺吓人的,像是会拳脚功夫的,眼睛利得很,没人敢和他对看,六兄弟你可千万别好奇去看啊,免得被丢出来。”   “唉,我明白的,多谢老哥提醒。”老六道。   接下来两人就这件事聊了起来,还挺来劲的,老六都没想到这男人骨子里头还这么八卦,一个劲儿的跟他打听县城里大户人家的八卦事。   直到摘金樱子的人回来,老六跟他们收了药材,才离开了村子。   走的时候,老六不凿痕迹的抹了把汗。   等老六离开了村子,又走出了一段距离确定没有人跟踪后离开闪身躲进了旁边的丛林,然后才与沈君辰他们汇合。   “少主,那江承平和他身边的拳脚师傅就住在那村子里,我走的时候特意走近了一些听,能听见里面微弱的声音。”老六道。   沈君辰眼睛一眯,“这倒是好了,他没跑算他识相。”   “少主,咱们什么时候去抓人?”老六摩拳擦掌的说道,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等晚上吧,别吓到村子里的人。”沈君辰道。   老六点头:“也行,都听少主的。”   “老六,你刚才出来的时候脸色咋看起来有些奇怪啊?”沈君辰好奇的问他。   老六脸色一僵,抹了把脸道:“老六我是打探消息的,还是头一回遇到有人打探消息打探到我头上了。”   说着,老六就把那村长和他聊天你的事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沈君辰听乐了,“看不出来,这村子里的人还挺幽默的。”   “可不是,那劲头可比许多婆娘都厉害了。”老六道。   旁边听到老六这么说的人都笑了起来。   ……   话说回那村子里头,老六的到来也算是一场小轰动,江承平和陈师傅隔着门缝观察了一阵子,发现就是个收药的后也就没有多上心了。   “这穷乡皮囊的,连床都硬的要死,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江承平说道。   “公子还是耐心些吧,起码要等暗蜂那些人都撤了我们才能出去。”陈师傅说道。   江承平听他这么一说,好半晌后才说话:“也是,韩家和田家都没了,我的长相和京中田家的人长得像,被他们发现我就死定了。”   “暗蜂是来找东西的。”陈师傅这时候说道。   “找东西?”江承平诧异,他一直以为他不得不避祸是因为自己的长相呢,想到这里江承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虎的,惊讶道:“那些东西不会是和陈师傅你守着的那些东西有关吧!” 第230章 江家地窖   当天天黑后,村子里陆续亮起了烛火,不过只是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后就陆续灭了,只余下江承平他们住的那屋子还有点火光。   村口那户人家的土狗虽然瘦弱,但是耳朵机灵,沈君辰他们没走村口那条路,仗着轻功直接落进了江承平所住屋子的院子。   那屋子里的人还在喝酒吃菜,根本没察觉到自己院子里已经有了别人造访。   司夜给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点头,带着人直接踢门冲了进去。   “哐当”一声巨响,里面的江承平吓了一跳,倒是那陈师傅很快做出了反应,抽出了边上放着的刀,“什么人!”   侍卫他们自然不会跟他废话,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也就制服了那陈师傅。   江承平则是发着抖缩在一旁,“你、你们是暗蜂的人?别杀我,别杀我!”   “你们不是暗蜂的人!”那陈师傅被抓住,双手被绑在身后,正跌坐在地上,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令他不得不仰头看着。他比江承平懂的多,将目光在长庚殿这些侍卫的身上绕了一圈后说道。   “哦?何以见得。”领头的侍卫感兴趣了。他们离开长庚殿后为了方便行事,都换上了普通的黑色衣服,脸上也是半蒙着黑布,既看不出属于长庚殿的特征,可也没有到一眼就让人看出不属于某个势力的地步吧。   “暗蜂的人身上都有血腥味。”陈师傅说道。   领头的侍卫愣了下,长庚殿的其他侍卫则是面无表情。   就算是暗蜂,也不是身上都有血腥味的吧,这人怎么想的?   “你带着几个人去搜屋子。”领头的侍卫对身边的侍卫道,那侍卫点头招手领了几个人去搜这个不算大的农家院子。   “你们想干什么!”江承平大声道,刚才听陈师傅说东明等人不是暗蜂的人后江承平很是松了口气,也敢大着胆子说话了。   绑着他的侍卫仔细的盯着江承平看了看,道了一声:“还挺像。”   江承平一听这话心又凉了半截,像、像什么……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那陈师傅说道。   这时沈君辰和司夜进了屋,领头的侍卫赶紧道:“大人、公子,人已经控制住了。”   江承平一边害怕一边愤怒的看着沈君辰和司夜,“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闯我的屋子!”   而地上的陈师傅,一看到司夜的瞬间就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你、你是……不可能!”   “看来你认识我,这也挺好,不想受罪就告诉我你们和韩畴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看到清水县有暗蜂出没就立刻躲开。”司夜俯视着他说道。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陈师傅连话都说的不利索了,却还是不想承认。   “既然你要自己找罪受……”司夜冷淡的移开了目光,对绑着他的侍卫道:“将人提起来放在凳子上。”   “是。”侍卫应道,一把抓起陈师傅将他放在一边的木凳上坐下,并捏起了他的下巴,让他对着司夜的方向不得动弹。   “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陈师傅一看着司夜就浑身都在抖,根本不敢看司夜的眼睛,拼命想摆脱侍卫的钳制,可惜侍卫的手劲特别大,他根本动不了。   “再动,就割了你喉咙。”侍卫在他边上冷冷的说道。   姓陈的一听立刻就不敢再动了,对司夜求饶道:“大人,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您放过草民。”   “你不用假意求饶,我也没那么菩萨心肠,既然你可不肯合作,还是安静点吧。”司夜说道。   “你们都出去吧。”司夜对其他人道。   于是,屋子里除了那领头的侍卫,就剩下沈君辰还在了。   等屋门关上,司夜面具之后的眼睛倏然变深紧盯着姓陈的,那里面就好像会通向什么可怕的地方一样,谁看过去了都会出不来。   姓陈的急喘气了一声,然后就整个人都呆滞了起来,直愣愣的看着司夜的眼睛,一动不动像个傀儡。   旁边的江承平看到这一幕,吓得放声大叫,只是在他叫出声之前,他的嘴就被捂住了,只能唔唔的发着抖,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你和韩畴什么关系。”司夜的声音变得淡漠,听起来毫无感情,好像什么高高在上的存在俯视着被控制住的陈师傅,令那陈师傅臣服根本不敢有一点反抗。   沈君辰在司夜开始逼问姓陈的时候,就退到了门边,尽量不打扰司夜。   那姓陈的开了口道:“我是韩国公府的家奴。”   “你为什么在清水县。”司夜问。   “看守韩国公让我藏起来的东西。”姓陈的说道。   “什么东西。”司夜问。   “我不知道,国公爷只说那是非常重要的证据,让我一定要看好它。”姓陈的说道。   “只有你一个人?”司夜问。   “只有我一个,国公爷说人多会引起怀疑。他让我悄悄隐藏在江家,顺便看好田大人的私生子。”姓陈的说道。   “那东西在哪?”司夜问。   “江家,公子住的院子下面有地窖。”姓陈的说道。   司夜得到了关键的答案,已经不想和这两个人浪费时间。他对侍卫说道:“将屋子里被你们翻找过的地方恢复原样,然后跟着君辰去村子外面等着。”   “是!”侍卫道。立刻开了门,叫人进来将刚才翻过的东西都恢复原样。   沈君辰一听就明白司夜的打算,便利落的和老六等人先一步离开。   等周围的一切都恢复原样,司夜对姓陈的和江承平都使用了摄魂术,让他们忘记了今晚发生的事。然后给他们松了绑,将他们摆放在桌上趴着,造成醉酒的假象。最后,才离开了这个地方。   司夜回到村子外面集合的地方,沈君辰立刻走过来:“大哥,都弄好了?”   司夜点头:“都弄好了,那两人不会知道今晚发生的事。”   接着他对所有人道:“我们走,直接去江家江承平住的院子,找到地窖里的东西。”   所有人都应了下来,然后又是星夜赶路。   期间,老六特意落在了后头,和其他侍卫混在一起。刚才他虽然没有在屋子里,也看不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只是短短的时间内,司夜就知道了想要知道的答案,甚至还能让那两个人忘记了发生了什么事,这想想就让他觉得司夜有些可怕,而这种既敬又怕的感觉,让老六有点怂了,可不敢再往前去凑了。   “老六怎么了?”沈君辰疑惑的问司夜。   司夜笑了下:“那小子怕了。”   啊?沈君辰不解,怕什么?   司夜给老六留了点面子,没有具体道破。这两天老六有事没事总喜欢往司夜身边凑,现在知道司夜手段诡异的一面后不敢再随便凑上来了。   “那姓陈的说江承平是田大人的私生子,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沈君辰边赶路边和司夜说起这事。   “会被送走,可见在京城是容不下去的。此事过后,田家和韩家都不存在了,这些事也没什么意义了。”司夜道。   “也是。”沈君辰道。   一路急速赶回清水县城,他们也没有这么横冲直撞的就去江家,而是先回了落脚的那处普通民宅。   梅景澜和东明见到他们平安回来,心里松了些,“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他们没有看到司夜他们抓什么人回来,有些疑惑。   “别急,知道东西在哪了。”沈君辰见他们着急,就将这次去东下乡的事讲述了一遍。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进去江家大宅,找到江承平的屋子,进了他院子里的地窖把东西拿出来。”沈君辰道。   梅景澜和东明一听,东西的所在终于是知道了,心里的那块石头放下了不少,只差将证据拿到手了。   “什么时候去江家。”东明道。   司夜道:“还是天黑后好行动,现在我们既然先一步知道,就别惊动暗蜂,等我们把东西拿到手后换上假的,然后东明你再去通知郭明逸,让他去找到那地窖里的假证据。”   “好。”东明点头。   “你们来回跑也没怎么正经吃东西,先好好吃点,休息一下,晚上行动。”梅景澜适时说道。   沈君辰点头:“好。”   接下来众人吃了饭,简单的洗漱过后就去休息了,等着今天天黑。   等天一黑,所有人都起了,并且换上了方便行动的衣服,在厅中集合。   “这次东明、老六你们在外面接应,我和君辰、梅先生带两个人进去。”司夜道。   “是。”东明道。   县城这几天气氛压抑,许多人家白天都闭门不出,到了晚上更是除了打更的更夫还会出来,其他人家早早就关门闭户熄了灯。   沈君辰他们到了江家宅邸外面后,东明和老六等人潜伏在宅邸附近的暗处。沈君辰、司夜和梅景澜等人就悄悄跃进了江家围墙。   上次司夜来江家转了一圈,大概知道江承平住的地方在哪,便带着沈君辰他们过去。 第231章 密旨和密折   江承平的院子因为主人不在,显得格外的冷清,连地上的落叶都没怎么被扫干净,晚上除了走廊有一盏灯外,其他地方黑漆漆的一片。   沈君辰和司夜他们落入江承平的院子,一点也没有惊动什么人。   “这地窖会在哪里?”沈君辰道。   “一般都是杂物房里,方才看这院子的布局,应当在那边。”梅景澜指了个方向。   “那就先过去找找。”司夜道。   三人便带着另外两名侍卫朝那个方向走过去,这一排屋子的屋门都被铁锁锁着,但是没人看守。   几个铁锁对于沈君辰他们来说不算什么,要打开很容易。   一间一间的找过去,小心的检查是否有地掩藏的地道,花了不少的时间。   “这里。”司夜从隔壁的屋子传了话过来。   沈君辰和梅景澜立刻放弃了正在找的屋子,赶过去。   这是间杂物房的角落里堆了不少的酒坛子,不算宽敞,而司夜说的是左边地板上一块已经被掀起来的地板,里面有丝丝凉意冒出来。   “冰窖?”沈君辰探头看了一眼。   “不是,只是挖的比较深,里面应该存放了酒之类的东西。”梅景澜道。   这地窖里除了有凉意冒出来,还有些酒气,和这上面的不太一样。   “咱们下去看看。”沈君辰道。   “你和梅先生在后面,我先下去。”司夜一把将就要下地窖的沈君辰拉住,让他跟在后面。   梅景澜轻笑了一声:“这就是个地窖,能有什么危险。”   “小心为上。”司夜道。   沈君辰在梅景澜调侃的眼神中,脸色微红,装作没看见。等司夜下去了,他才跟在后面进去。另外的两名护卫则留在了通道口守着。   这地窖有台阶往下,确实是挖的比较深,因为这台阶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底。   进了地窖里头就乌漆墨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沈君辰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他们来之前就准备好的蜡烛,递给了前面的司夜。   司夜拿着蜡烛,有了蜡烛的光亮,也就能看清楚前面的情形了。   这地窖不大,并没有超出上面房屋的大小,阴凉凉的,堆满了胖肚子的大酒坛子。   “这都是酒坛子,证据呢?”沈君辰道。   梅景澜伸手拍了拍酒坛子,“也许藏在坛子里面,每一个都找找看。”   司夜将蜡烛递给沈君辰,让他站在中央,然后自己和梅景澜分开两边,一个酒坛子一个酒坛子的拍过去,摇一摇,确定里面都是液体的就没打开。   直到右边接近角落的一个探子被发现里面没有液体后,他们才停了下来。   “过来。”梅景澜招了招手。   沈君辰和司夜绕开了酒坛子走了过去。   “应该就是这个了,君辰把蜡烛拿过来点,我开坛。”梅景澜道。   沈君辰靠近,将蜡烛放低些。   梅景澜拆开了坛子上面的封泥,将封子取下,微侧坛身,让烛火照进坛子里面。   坛子里面塞的东西还挺多,梅景澜脸上浮现喜色,“看来是这些了。”   “舅舅,咱们到那边的空地,我多点两根蜡烛。”沈君辰道。   梅景澜点头,将坛子拿了起来。三人走到一开始走下来的空地,沈君辰将手中的蜡烛掰断,分开点了黏在旁边几个酒坛子上面,顿时地窖内就明亮了起来。   三人围住那坛子,梅景澜则把里头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最先被拿出来的是一捆捆的账本,一共三捆,卷缩在坛子内的时候还不觉得,都拿出来了才看出这些东西有些多。   等把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司夜注意到其中两样东西,一个是卷起来的圣旨,一个是一本折子,折子的颜色一看就是帝王专用的。   打开圣旨,司夜看了一眼就将它递给了梅景澜和沈君辰看。   “这是那狗皇帝写给姓韩的密旨,吩咐姓韩的铲除梅家,带走梅家的钱财,活抓梅家的人。这是不能对外公开的密旨。”梅景澜脸色不好看。   “这还有折子,上面写的是让当时的韩国公伪造梅家的账册,以及伪造梅家通敌的证据。”司夜道。   “什么?”沈君辰一时间都愣住了。   梅景澜则一把接过司夜递过来的折子细细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是难看,满脸的怒意:“该死的狗皇帝!”   “这密旨和这折子上面都有皇帝的玺印,以及先帝的私章,这两样东西是绝对做不得假。”司夜道。   “那也就是说和两样东西是非常有用的证据了!”沈君辰高兴道。   “没错。”司夜点头。   接着他又抛下一句重要的话:“这里还有一封当时的韩国公留给后人的信。”   “上面写明,当时的韩国公帮助先帝做了梅家这件事后,亲眼见证了梅家的人被先帝的人残忍取走血液杀死的事,日夜做噩梦,又生怕先帝过河拆桥,总之居于种种原因考虑,他留下了当初他处理梅家一事的所有证据。包括当年梅家的重要的真正账本。而先帝曾经命令他销毁的那些都是假的,这些真的被他留了下来以防后患。”司夜道。   沈君辰和梅景澜分别看了那封亲笔信,心情都很沉重。   他们将地上的账册拆了一些来看,梅景澜认出了这些确实是梅家记账的账本,那些特殊的记账手法只有梅家内部才会用。   “那密旨和折子先留下。其他的……君辰,你和梅先生先把东西都拿走,回去再细看。我还要留下来,让人伪造那密旨和折子,这里还要等暗蜂的进来。”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好。”   梅景澜也没说什么,将密旨和折子留下,与沈君辰一起抱着那些账本离开了地窖。   司夜上去叫了那两人下来,“可以开始了。”   “是。”那两名侍卫道,这两位跟随进来的人,就是长庚殿中擅长伪造的特殊人才。   另一边,沈君辰和梅景澜原路返回了落脚的宅子,进了梅景澜的屋子后,两人将捆起来的账册都解开,一一查看。   这样忙活了大半夜后,司夜带着人也回来了。   司夜将密旨和折子递给了梅景澜,“梅先生保管吧。”   梅景澜将东西手下:“多谢。”   司夜笑了下,对沈君辰道:“将这些都收起来吧,我们要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回去衡州城那边。”   “现在就走?”沈君辰道。   “没什么时间了,伍卓思快到了,暗蜂那边郭明逸不能再拖下去了。”司夜道。   “好。”沈君辰赶紧点头,和梅景澜、东明一起把东西都收拾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带着所有人一起,趁还是夜里,就离开了清水县。   还是按照原来的路线回的衡州城郊外庄园,等他们回到的时候天都已经微亮了。   “休息一上午,下午离开。”司夜道。   对于司夜的安排,梅景澜他们并没有意见,可以说对于司夜的许多安排他们都没有意见。   沈君辰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有些不太真实,没想到这一趟真的就顺利的把证据都拿到手了。   “大哥,东明大哥已经去通知暗蜂了吗?”见司夜进来,沈君辰问道。   司夜点头:“等我们离开,郭明逸那边就能收到了。”   说完,他就将门关上,然后开始脱衣服。   “脏,沐浴。”司夜道。   沈君辰看看司夜的脸色,然后笑了起来。   这两天到处奔波,住在清水县的落脚点又不方便沐浴,只能简单洗漱,也是难为司夜了。   而且,沈君辰的房中也准备好了司夜的洗澡水,还是热腾腾的。   至于沈君辰为什么不是准备在隔壁司夜的房中……沈君辰觉得那根本没用。   “过来帮我洗头。”司夜见他笑眯眯的样子,便说道。   沈君辰爽快的应了,下了床走过去。这个时候司夜身上的衣服也都脱了下来,露出了精壮结实的身材。   沈君辰眼睛瞪大,立刻转过身去。   司夜本来就是故意的,结果看他转身转的比闪电还快,忍不住给都笑了:“躲什么。”   “啊?”沈君辰满脑子都是司夜没穿衣服的样子,脸上烫得能冒烟,司夜说什么他都没怎么听明白,喉咙有些干涩。   司夜一看他连耳朵都红的样子,就知道什么情况了,眸光一闪,进了屏风后面,“过来。”   沈君辰这才发现司夜已经不在他身后了,连忙收拾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哦、哦,来了。”   一绕过屏风,就看见司夜已经坐进了浴桶,头靠在宽厚的桶壁上,头发散开着。   沈君辰手忙脚乱的找来了洗头发的用具,试探了下旁边木桶的的水温,舀了一木瓢,小心的将司夜的头发打湿。   司夜的头发又黑又好看,沈君辰揉着揉着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思,认真又细心的洗着。   司夜已经将面具取下放在一边,露出了整张脸庞。   沈君辰的小心和温柔司夜自然能感受到,英俊的脸上也露出温柔的神情,任由沈君辰小心的打理着他的头发。   “好了。”过了好一会儿,沈君辰冲洗干净了司夜的头发后,又给他擦干净,小心的挽了起来。 第232章 皇帝到长庚殿   给司夜简单挽好头发后,沈君辰就准备离开了,不过他才刚起身,就被司夜抓住了手腕,“别走。”   握住他手腕的手掌温暖有力,不容他挣脱。司夜说话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某种暗示。   沈君辰停在原地,心跳如鼓,也哑着声音道:“你在洗澡。”   司夜的手用力,沈君辰被拉了过去,正面对着司夜。   沈君辰刚才给司夜洗头时把自己的衣袖也沾湿了,白色的里衣贴在他白皙光滑的手臂上,在水汽氤氲中,极具视觉冲击力。   司夜嗓音更加沙哑了:“进来。”   沈君辰浑身都热了起来,他几乎不敢和司夜对视,想说自己已经洗过了,“我……”   但司夜就像是料到了他要说什么,只是重复了一遍:“进来。”   沈君辰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明明就垂涎自家美色,这个时候再推迟就太傻了!   于是,一转身,沈君辰三下两下的就把自己剥光了,在司夜好像要把人烧着的目光中进了浴桶,司夜伸手抱住他的腰,将他搂了过来,两人近距离的面对着面,因为浴桶不是特别宽大,沈君辰还不得不坐在了司夜的腿上……   司夜抬手,他的手指从沈君辰露出水面的锁骨处开始往上移动,逐渐摸到了脖颈处,那里,那种感觉让沈君辰无所适从,内心深处有一种腾地升起,让他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扬起了头,将自己的脖颈完全露了出来。   他的这个无措的动作,令司夜的手指僵了一下,然后他的手抱住了司夜的脖颈,一个用力将沈君辰拉向自己,低头吻了下去。   沈君辰从喉咙里冒出一声短促的声音,尾音化入周围的空气中,连水汽都变烫了很多。   司夜   ……   最后,沈君辰被司夜从浴桶里抱出来的时候浑身都软了,且透出一种发泄过后的疲惫,靠着司夜昏昏的要睡过去。   司夜将他身上的水渍擦干,又将他被打湿的头发用内力烘干,才将他放在了床上。   “睡吧。”司夜低声在沈君辰耳边道。   沈君辰应了一声,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   沈君辰一看外面的天色就知道自己大约又睡过头了,赶紧的起了身,刚坐起来就想起了之前和司夜做的事,脸上一热,扫了一圈屋子里,没发现司夜。   “醒了?”下了床正要穿衣服,司夜就端着沈君辰的吃食进来了。   沈君辰一看到司夜就有些不好意思:“什么起的。“   “刚起不久,”司夜说道,将吃食放下,走过来帮沈君辰穿衣服,“梅先生他们也在用膳了,吃过后休息一会儿,咱们就启程。”   “好。”沈君辰赶紧的将自己打理妥当,然后与司夜一起坐下吃了午饭。   因为还紧着赶路,沈君辰的不好意思也就没有持续多久。吃饭完后休息了会儿,收拾了东西,众人就启程离开庄园了。   等他们走出衡州城后,在清水县那边的郭明逸也收到了东明传递的密信。   于是,等沈君辰他们快要走出衡州范围的时候,躲在东下乡的江承平和陈师傅也被暗蜂的人找到。   半日后,江家。   郭明逸带着人冲进了江承平住的院子,找到了江承平院中的地窖。   进地窖的时候,郭明逸只带了身边最得力的三个人,对其他人道:“守在这里,一个闲杂人都别放进来。”   “是。”   进了地窖,郭明逸对那三个人使了眼色。   三人点头,随后开始挨个酒坛找。   “别把酒坛子打破了,这里还要等伍卓思他们来找东西,做了样子就做像点。”郭明逸道。   “是。”三人应道。   “首领,找到了。”找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人说道。   “拿出来。”郭明逸道。   那酒坛子被拿了出来,郭明逸看了看道:“打开。”   酒坛子被打开,发现里面确实有东西,是两样东西,一个是密旨,一个是密折。   “大人,只有这两样。”其中一人道。   郭明逸将它们都看过了,对那三人道:“无事,就它们了,开始吧。”   “是!”   “首领,那姓陈的既然是放东西的人,要不要把他杀了?万一他说出东西不对?”另一人道。   “姓陈的自己也不知道这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不会是他放的。”郭明逸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现在不好杀他,等带他上京的手在路上找个办法除掉他。”   “是,一切听首领吩咐。”那人道。   又一日后,郭明逸他们处理好清水县的事后,伍卓思他们终于到了清水县。   “你和你留下来,看准时机给那伍老头指路,其余人立刻回京。”郭明逸道。   “遵命。”手下人应道。   与此同时,沈君辰他们已经走出了衡州城范围,直奔京城去了。   ……   这日,京城。   长庚殿门前又来了传旨的太监,说是皇帝传召国师,商议皇长子一事。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了第四次了,皇帝频繁的召见国师,一年到头难得见几次出行的长庚殿车队,这段时间已经来回好几趟了。   不过这一次的情况又比较特殊了,传旨的太监说了,皇上着急寻回大皇子,而去寻找大皇子的人又迟迟没有找到大皇子的踪影令皇帝很忧心,迫不得已,想请国师再推演一次,再看看大皇子所处的位置。   “皇上想让我在宫中推演?”‘司夜’道。   “是啊国师,皇上特别担心大皇子的安危。”传旨的太监说道。   “千星盘除了祈福仪式不宜外请,否则会触怒它,这是众所周知的,就算我是国师也不能不守这个约定。还要请皇上恕罪了,这样吧,公公回去跟皇上说,下臣请他来长庚殿一趟。”‘司夜’道。   “这……”传旨的太监一脸的难色,不管是皇帝还是司夜他都得罪不了,所以他也不能强逼司夜,而且司夜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确实历来都是这个规矩。   “公公不必为难,只管回去答复皇上便是。”‘司夜’淡定道。   “那好吧,小的就先回去禀告皇上了。”传旨太监道,然后带着护卫急匆匆的就进宫去了。   等他们一走,北星道:“连这个都被大人料准了,皇帝果然要闹这一出。”   “皇帝多疑,猜忌成性,这一次他一定会来这一趟。”‘司夜’道。   “那就按照大人临行前准备的做准备吧。”北星道,“你可要稳住。”   “放心。”‘司夜’说道。   那头,传旨的太监回去将司夜的话说给皇帝司空宏听后,司空宏脸色有些难看。   他身边的大太监眼珠子稍稍转了转,轻声道:“皇上,其实这样也好,您正可以借此将长庚殿的情况看清楚。”   司空宏这才脸色和缓了些:“那就去通知长庚殿,就说朕下午过去。”   “遵旨!”那传旨的太监说道,紧接着又去跑腿去了。   这个时候,沈君辰他们已经进入了京城地界,即将回到了。   下午,皇帝摆驾离宫,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长庚殿了。   皇帝摆驾去长庚殿了,朝臣们的耳朵都灵通,很快就知道消息了。这段时间皇帝接二连三的召国师觐见,现在又亲自去长庚殿,大家心里都清楚,皇帝这是不放心长庚殿头的那位国师,要把人盯紧了才放心。   也因此,这些精明的朝臣心中哪里还不明白,那天在朝堂上韩畴说的都是真的。   长庚殿大开山门,恭迎圣驾。   ‘司夜’站在首位,领着长庚殿的人请皇帝上山入殿。   说实话,看到司夜的那一刻,司空宏是心虚的,但是他又不得不盯紧了人。   ‘司夜’领着司空宏走上了台阶,上了长庚殿的大殿内。   “皇上请。”‘司夜’道。   “国师也请。”司空宏道。   北星在后面看着前方的两人,向不远处的侍者使了个眼色,侍者很轻的点了下头。   “皇上请坐,占星推演要等晚上,天黑之前,就由臣领着皇上四处看看。”‘司夜’对司空宏道。   要等晚上是自然的,但是‘司夜’愿意领着他四处看看,司空宏是没想到的,同时心里也高兴了不少,本来他就有意看看长庚殿,这个机会正好,当下也就同意了:“如此正好,劳烦国师了。”   “不敢。”‘司夜’道。   事实上,这个时候‘司夜’和北星都收到了司夜传回来的消息,知道司夜他们已经快到长庚殿,晚上就能由密道回到殿中。   如此一来,‘司夜’也可以趁机和司夜对调,由司夜来应付司空宏了。   天黑之前,沈君辰他们就进入了密道,赶往殿中。   “司空宏离开之前,你和梅先生几人先在密道等着。”司夜对沈君辰道。   沈君辰点头:“好,去见司空宏也要小心应付。”   “放心,我会小心的。”司夜道,“这次咱们这次顺利拿到了证据,且先容他蹦跶一阵。” 第233章 累得睡着了   司夜回到长庚殿时,假扮他的人在司空宏面前找了个借口离开片刻,与司夜悄然对换。   “大人,属下幸不辱命。”   “辛苦了,星影。”   “不辛苦,这都是属下该做的。”   “现在什么情况。”   已经换回一身黑衣的星影将这段时间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重点讲述司空宏到了长庚殿后的一言一行。   “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   再次出现在司空宏面前的司夜和刚才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跟随司空宏的北星一眼就认了出来,眼中爆出一道惊喜的光。   司夜轻轻的对他点了下头,然后走向司空宏:“皇上,可以开始推演了,您是在这里等候结果,还是随臣一道?”   “难得国师大方一次,朕当然不能错过,就一道去看看。”司空宏道。   “如此,皇上请随臣来。”司夜道。   司空宏跟着司夜往禁室去,一路所见都是安静恭敬而立的侍者,气氛庄重严肃。这些侍者虽然是侍者,但面对司空宏这个君王的态度并没有露出胆怯或是谄媚的模样,他们恭敬却不卑微。   只要心神与千星盘沟通,星象的变化还不是由司夜说了算,司空宏再怎么猜疑又怎么能识别出这里面的玄机。   从禁室出来后,司空宏对结果显然很满意,他也是不会在长庚殿过夜的,用过长庚殿的晚膳后就带着人回宫去了。   司夜将人送走后,转身进了长庚殿的大门,“关门。”   “是!”   长庚殿的大门轰然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将殿中的事宜交由北星他们处理后,司夜立刻换下厚重的衣服去接沈君辰。   暗道内燃有灯盏,沈君辰和梅景澜坐在边上的椅子上,这里其实就是个规模不小的暗室了,一用器具都很齐全。   这一趟跟随沈君辰进入暗道的梅家人,只有梅景澜,其他梅家的人则悄悄进京回那宅子去了。   而梅景澜,沈君辰和司夜都是相信他不会将此处的秘密说出去的人。   司夜进来的时候,沈君辰歪着头靠在椅子上,显然已经睡觉了,眉宇间都是疲倦。   司夜立刻放缓了脚步。   梅景澜低声道:“睡着了。”   司夜对着梅景澜点了下头,然后轻柔的将沈君辰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沈君辰本来要醒过来的,司夜低声的哄道:“没事,睡吧。”   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气息都让沈君辰觉得安心,他靠着司夜胸口的脑袋动了动,继续睡了。   “梅先生跟我来。”司夜低声对梅景澜道,然后抱着沈君辰走上了通往外面的台阶。   门外面,北星和东明、南昱都等候在那里,见到司夜抱着沈君辰出来的,都惊讶了一下,然后默契的没有出声。   司夜抱着沈君辰走了,东明便对梅景澜道:“梅阁主,请跟在下来。“   梅景澜看着司夜的背影,无奈的跟着东明离开。   沈君辰好歹是他外甥,这司夜倒是好,当着他的面就把沈君辰给抱走了。   东明瞧了眼梅景澜的脸色,默默在心里偷笑。   司夜抱着沈君辰回到自己居住的寝殿,将沈君辰放在了床上,小心的给他脱了外袍,解了头发,脱了鞋子,给他盖上被子,然后低头在沈君辰额头鼻尖和唇上各吻了一下,轻声道:“那老皇帝磨磨蹭蹭的待了半天还不走,累了你在暗室等了许久,真是对不住。”   说完又亲了一下,说道:“唉,我也是可怜,只能看着你睡。”   说完,司夜起身出去找了人去告诉梅景澜:今晚先休息,其他事明日再说。   吩咐完后,司夜回了寝殿,也脱衣上床,抱着沈君辰睡觉了。   就算不能做点什么,可以抱着心爱的人睡,也是美事一桩。   原本只是司夜搂着沈君辰睡,等第二天醒来沈君辰却已经主动窝进了司夜的怀抱里,头搁着司夜的胸口,伸手搂着司夜的腰。   醒来的时候还没明白自己处在什么状况下,只是看着司夜的里衣发呆,想起自己在暗室等司夜等的睡着了,之后的事就全无印象了。不过看现在的情况,他是又睡到他大哥怀里去了。   这时,司夜将他从自己怀里捞出来,让他和自己面对着面,看到沈君辰眼底的迷茫后解释道:“你睡着后我把你抱回来的,现在是第二天早上。”   沈君辰这才醒神,“皇帝走了吗?”   “昨晚就走了。”司夜道。   “没出什么意外吧。”沈君辰问。   “没有,把他打发回去了。”司夜道。   咕噜一声叫,沈君辰的肚子响了。   司夜笑出声,沈君辰则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这样的情形真是熟悉,好些次都是他早上醒来肚子饿,司夜端了吃食进来投喂他。只是这一次司夜和他一样还在床上躺着……   “不奇怪,你昨晚什么都没吃。起来洗漱吧,我让人把吃的端进来,你先吃点垫垫肚子,然后咱们再出去见你舅舅。”司夜道。   昨晚沈君辰什么都没吃就睡了,司夜本想叫醒他,可是看他眼底的一些青黑和眉宇间的疲倦,又不忍心喊醒他。   司夜先起了身,将沈君辰拉起来,“你坐一会儿。”   然后他戴上了面具走到外面,去打开了寝殿的门让外面守候的侍者去拿吃的,“……要粥。”   “是,大人。”外面的侍者道。   在长庚殿内殿伺候的都是司夜完全信的过的人,这些人也都是明白司夜和沈君辰关系的人,这一大早起来要喝粥……   再加上昨晚沈君辰是被司夜抱着进寝殿的。   诸上所述,想不想歪都不行。   两名侍者离开的时候,嘴角都偷偷含着笑意。   司夜眼尖看到了,也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怎么了,顿时心情有些微妙。   他只是担心沈君辰昨晚么吃东西,不好一早就吃难消化的,想让他想喝点粥安抚安抚一下胃,然后再去和梅景澜一起吃早膳,并不是侍者所以为的原因而要让沈君辰喝粥……   司夜抿了抿嘴,想起自己和沈君辰还没有进行道最后一步的床事,脸色都沉了。   最近没什么事需要奔波了,他是不是可以不用顾虑君辰的身体了……   司夜将门关上,转身进了寝殿的内殿。   沈君辰已经从床上下来,正在给自己套衣服,见到司夜进来就看向他,却发现司夜周身的气息似乎和刚才不一样了。   “怎么了?”沈君辰奇怪的问道。   但是司夜只用深邃难明的眼神看着他,沈君辰有一种自己全身都被司夜紧盯上了的感觉,莫名的有点发毛。   “无事,只是……我也饿了。”司夜看着他,幽幽的说道。   沈君辰愣了愣,“那咱们赶紧穿了衣服,去吃早膳。”   说着,沈君辰手上的动作都快了很多。   结果司夜却几步迈了过来,接过了沈君辰手上的衣服,亲自给他穿了起来。   之前司夜也不是没有亲手给沈君辰穿衣服,但这一次的感觉特别让沈君辰吃不消,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司夜给他穿衣服的时候是恨不得把他全部衣服都扒光……或者说,给他一件一件穿戴齐整了再扒光……   沈君辰光是想一想都觉得不好了。   仔细的给沈君辰穿好了衣服,系好了腰带,挂好了配饰。   司夜挑出了沈君辰脖颈上的玉佩,满意的看了看,又将它重新塞回沈君辰的衣服内放好。   沈君辰被他的动作搞得不解:“这玉佩怎么了?”   “看一眼。”司夜道。   “哦。”沈君辰不解。   现在他佩戴的只有这枚玉佩,长命锁在他及冠的时候就被取下来了,交由梅景澜保管着。   说起来,当初回到梅家的时候,梅景澜在教他梅家的武功之前,就打开了他长命锁的机关取出了里面一枚小巧精致的银钥匙。   那枚钥匙打开了沈君辰的母亲留给他的盒子,也是后来梅景澜所说是他转赠给他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就两样,一样是一张丝帕,上面写满了字迹,是沈君辰的母亲蒋素秋所写的,交代了他和梅家之间的关系,将这个她所隐藏的秘密告诉了他。蒋素秋原本是想要等沈君辰长大一些后亲自告诉他这个秘密的,但没想到她自己没有活过沈君辰三岁,当时沈君辰还小蒋素秋怕沈君辰不知轻重说漏了嘴就没有告诉他,只是留了盒子给他,希望他以后有机会可以知道。   第二样东西就是两本书,一本是梅家的内功心法,一本是梅家外家刀法。这是当年梅景澜赠给自己外甥的傍身的东西,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的意外,这些东西在上辈子的时候都没有落在沈君辰的手上。   “想什么?”司夜有些不满的声音响起。   沈君辰立刻回过神,见司夜似乎不悦,连忙将自己想到的事跟司夜说了。   司夜听了却有些泄气,他在这里暗戳戳的想着和沈君辰深入交流,沈君辰却在那里想着别的往事,一点都没有默契。   沈君辰见自己越解释司夜越不高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一时间有些懵。 第234章 散布恶行   沈君辰闭了嘴,明亮剔透的眼睛认真看着司夜,想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司夜被他看得身上开始燥热,眼神也变深了。   咕噜噜……   沈君辰脸色一红,揉了下肚子。   气氛全没了。   司夜转身,“先坐好,我去看粥什么时候端来。”   侍者的动作很快,没让沈君辰久等,一碗香滑可口的肉粥就端来了。   沈君辰吃完粥,胃里暖洋洋,连精神头都好了许多。   “大人,属下东明,有事求见。”这时,寝殿外面响起东明的声音。   “进来。”司夜道。   东明从外面进来,看到沈君辰连忙拱手:“公子。”   “东明大哥。”沈君辰微笑。   “有什么事。”司夜道。   “是前段时间,沈雨霞写给韦氏的信被暗蜂拿到的事,现在查出是谁拿到那信了。”东明道。   沈君辰想起这事了,当时那封信就被郭明逸转交给了东明,所以也没造成什么麻烦。这段时间忙碌奔波,险些忘了这事。   “是谁。”沈君辰问。   “柳绍珩。”东明道。   “是他?”沈君辰很意外。   “柳向南死后,柳绍珩就被暗蜂吸纳培养,这些年一直在暗蜂这个组织里面。柳绍珩这次并非受命盯紧沈家调查,而是出于私人行为,起因还是在于他和沈家之间的仇恨。”东明道。   “现在他人呢?”司夜道。   “已经被灰鹰控制,他想知道大人怎么处置。”东明道。   司夜看沈君辰:“你想怎么处置他。”   沈君辰皱眉。柳家和他有仇的是柳向南和柳菲菲,现在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柳绍珩这个人……算起来他和柳绍珩之间的仇怨也不少,他刚重生那会儿柳绍珩推他入湖害他高烧数日差点丧命,之后比武决斗那次又是给下了剧毒差点毒死了他,之后又还在他去福山寺的时候买通了山匪想要揍他,虽然最后山匪变成杀手不是他的本意,但这接二连三的也不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了。   “留下他,他迟早还是要找沈家报仇。”沈君辰道,停顿了一会儿他又道:“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忘却前尘往事?”   东明听明白了沈君辰的意思,沈君辰是想要留柳绍珩一命,但前提是柳绍珩能忘记了一切。   “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转告灰鹰。”东明道。至于灰鹰会用哪种让人遗忘的办法,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以灰鹰的行事,东明也大概猜到了柳绍珩的下场。   “麻烦东明大哥了。”沈君辰道。   “公子客气了。”东明道,然后对司夜道:“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司夜点头。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柳绍珩。”司夜道。   沈君辰道:“柳家已经散了,只要他忘记了一切,活着还是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司夜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戳穿沈君辰心软的事实。   “走吧,该去见你舅舅了。”司夜道。   沈君辰起身,跟司夜一起往外走,边道:“那些证据,大哥准备怎么用它。”   “司空宏以为伍卓思会带回假证据,咱们给他一个惊喜怎么样。”司夜道。   “那左相大人直接在朝堂上拿出真实证据?”沈君辰惊讶,“这不是让左相直接得罪司空宏吗,司空宏岂会放过他。”   “自然是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司空宏已经顾不上伍卓思了。”司夜道。   “大哥有什么计划?”沈君辰道。   “计划当然是有的。”司夜停下脚步道,“跟你舅舅聊完后,我再跟你细说。”   沈君辰明白了,这事肯定事关到司夜另一个身份,“好。”   司夜的拇指在沈君辰的脸颊上轻轻滑过,“很快,我会让你重新光明正大的站在世人面前,让所有人都知道沈家的大公子沈君辰是谁。”   沈君辰心中微微震动,说实话,这个问题他还没想过,可是司夜却似乎早就已经在想了。   “我相信大哥。”沈君辰微笑的认真望着司夜。   “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干什么。”梅景澜从另一头走过来,看见沈君辰和司夜站在这里不动,不解问道。   “舅舅。”沈君辰叫道。   “梅先生怎么过来了。”司夜道。   “我以为君辰还在睡,担心他饿肚子想叫他出来吃点。”梅景澜道。   “谢谢舅舅,我正要去找您。”沈君辰赶紧走到梅景澜面前,“那咱们走吧。”   梅景澜见状,便跟着往回走。沈君辰和司夜都不欲多说他们刚才聊了什么,梅景澜也不会多嘴追问。   到了用膳的流云阁,三人各自落座,侍者端来了膳食。   沈君辰喝了碗粥垫底,看到丰盛的膳食也还是忍不住觉得饿。   “快吃吧。”梅景澜道。   “舅舅也吃。”沈君辰道。   司夜瞧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等三人吃过后,梅景澜才道:“那些证据现在算是安全到京了,接下来怎么安排。”   “既然要将事情真相昭告天下,肯定要在朝堂上将证据拿出来,不能让伍卓思真的拿出假证据来。”司夜道。   “难道要把这些证据给伍卓思呈上去?”梅景澜皱眉。   “正是。”司夜道,“梅先生放心,伍卓思和我有交情,他会将证据安全带到朝堂上的,另外既然他是调查这件事的人由他拿出真实证据来也算是名正言顺。我们的目的还是将真相公布出来,用其他人来呈交容易横生枝节。”   梅景澜惊讶,他没想到伍卓思居然还是司夜的人,他现在怀疑司夜到底还有哪里是没有伸手过去的。   “当时候我也会去,这件事上我会联合其他人在朝堂上给司空宏压力,在真实证据面前司空宏也抵赖不了。”司夜道。   “除此之外,在伍卓思他们回京之前,这件事要散布出去。现在司空宏还在压着那天朝堂上的发生的事,京城的百姓都不知道。将这件事散布出去让百姓知道后,事情的性质又不一样了。天下人都在关注这件事,和关起门只是朝臣们关注这件事,压力是不一样的。”司夜道。   “我明白国师的意思。”梅景澜道。   “此事就交由梅先生吧。”司夜道。   梅景澜笑了下:“行。”   “到时候,司空宏真的会承认先帝的错吗?”沈君辰道。   “由不得他不承认了。而且,已经不是他承认不承认的事,而是这是事实。”司夜道。   接着,司夜又道:“我们要施加压力给司空宏,目的还是在于让他下旨给梅家洗刷冤屈。这一点才是比较难的,事实可以是事实,司空宏只要嘴上不松口,不愿意下旨,那梅家依然还是戴罪之身。”   “没错,这才是最难的。”梅景澜皱眉道。   司空家不会愿意背负上这么大的罪孽,司空宏作为皇帝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司空家的威严有损,到时候才是一场硬仗。   “你们还要做好准备,有可能变成一场拉锯战。”司夜道。   沈君辰看向司夜:“这件事一旦拖了,那就很麻烦了。”   司夜点头:“所以最好不拖。”   要怎么才能让司空宏不拖,那就是一个待解决的问题了。   到时候朝堂上有司夜和各方暗中已经联络好配合的朝臣在,这股压力是个司空宏最直观的。还有全天下百姓的关注,也是给司空宏的压力。但是,还缺一个压死骆驼的稻草。   沈君辰心里有预感,这件事会和司夜另一个身份牵扯上关系。但这会儿在梅景澜面前,沈君辰只是安静的没有问出口。   “我先回趟城中。”梅景澜道,他迫不及待要去和木秋商议怎样散布出先帝的恶行。   “好,梅先生还要小心行事,万不可被查出来是谁在散布这些。”司夜叮嘱道。   “我明白,国师大可放心。”梅景澜道。一直来许多的事都是司夜帮忙处理好,他们梅家准备了这么多年,没理由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梅景澜秘密离开了长庚殿进城,沈君辰送了他后回到流云阁。   “大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计划,可以让司空宏下旨洗刷梅家的冤屈?”沈君辰问司夜。   司夜点头:“司空宏不愿意下旨无非就是不想司空家的威严受损,不想让天下人知道皇室的卑鄙,一旦下旨洗刷梅家的冤屈,就等于下旨正式昭告天下先帝所犯的恶行。从方方面面来说,对他都是极为不利的。除非,有什么事会让他觉得,不洗刷梅家的冤屈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什么事?”沈君辰问。   司夜却是神秘一笑,“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沈君辰睁大眼睛,大哥居然还给他卖关子!这不是在吊着他的胃口吗!   “不要着急,耐心等等。”司夜道。   沈君辰瞪着司夜好一会儿才道:“好吧,我且等上一等!”   他倒要看看大哥又耍什么手段心机,哼。   司夜不觉得吊着沈君辰的胃口有什么不对,笑着意有所指的说道:“让你也体会体会这种感受。”   沈君辰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体会什么。”沈君辰道。 第235章 抓捕江承平   南阳。   柳绍珩被摔进暗无天日的屋子时,才真正感觉到恐惧和绝望。   他告发了沈家,这不应该是大功一件吗?为什么最后他反倒成了叛徒?   柳绍珩不甘心,可是不管他怎么叫喊都没有其他人出现,这个黑暗的屋子就是个可怕的囚笼。   “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柳绍珩喊道。   “就凭你不该不自量力的去做不该做的,你如果老老实实的低调做人,也许还没人能记起你,偏偏你不安分。”灰鹰出现,冷冷说道。   “你是谁?”柳绍珩盯着他。   “不得无礼,这位大人是咱们的首卫大人。”旁边的人道。   “不用跟他解释。”灰鹰道,“把药给他喝下吧,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是!”   “不,你们想干什么!我没有做错,放开、放开我……啊!”   灰鹰没兴趣去看柳绍珩遭遇什么对待,等在门口,等给柳绍珩吃了药的人出来。   “大人,已经把药给他吃下了。”   “看好了,确保他真疯了再丢出去。”   “是。”   ……   京城。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那天韩畴在朝堂上揭发出梅家冤情的事,因为这事碍着先帝的面子,倒是没什么人敢大声议论,但私底下的讨论是怎么也阻止不了。   司空宏气得砸了好几套御用文房四宝,“查!给朕查出到底是谁把这事给流传出去的!”   “遵旨!”领命的人慌忙道,额头都是冷汗。   结果,查了一整天,除了揪出几个传谣的,连背后之人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司空宏的愤怒可想而知,在朝堂上找借口大发雷霆,搞得朝臣战战兢兢,心里不停抱怨。   “皇上,只要左相大人拿回来假证据,证实韩畴所说是假的,这些流言也就散了,不必过于震怒。”有身边的人劝司空宏。   这一点司空宏当然知道,只是心里那一口气怎么都消不下去。   他怀疑过司夜,但心里也清楚司夜不会用这种手段,而且长庚殿这段时间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么到底是谁说出去的?不把这个人揪出来,司空宏心里就好像扎进了一根刺,怎么都舒坦不了。而他的多疑和猜忌,让他看朝堂上的每一个大臣都有可能是背后把事情说出去的人,甚至可能说出去的人不是一个,是几个。   如此一来,朝臣们自然是要遭殃的,被骂的被罚的几乎每一个都轮了一遍。   这段时间的流言朝臣们当然也都听说了,心里也明白皇帝为什么对他们发脾气,连带着这些朝臣们也在私底下揣测起来,到底是谁把事情说出去的。   搞得这段时间,朝堂外面流言不断,朝堂内人人自危、猜测,气氛都诡异了许多。   ……   朝堂上的这些变化,司夜很容易变都知道了。   “咱们自己人也被司空宏罚了好几个。”北星说道。   “所有人都被骂被罚,他们不被罚才显眼了。无妨,司空宏只是找不到人在撒气,叫他们最近都低调些就是了。”司夜道。   “大人放心,几位大人还是很懂分寸的。”北星道。   “那就行了。”司夜道。   司空宏的多疑猜忌绝对是他身上最大的弱点,这件事只是一点,还得加把火让他更加不相信那些朝臣,隔阂越深,冲突越大,司空宏和朝臣的雇你越不好,越是方便他们行事。   司夜召见了北星和南昱,和他们商议过后,就让他们去添油加醋去了。   相信,到时候伍卓思这个被司空宏勉强算是信任的人拿出了真的证据回来,会有更大的热闹看。   ……   而此时,衡州清水县。   伍卓思等人终于在暗蜂的指引下,找到了江家的地窖。   江承平和陈师傅也都被抓了起来,江家的人也终于知道江承平根本不是江家人的事实。江家的老爷受不了打击,直接躺在病床上了。   在伍卓思搜出了密旨和密折后,江家的所有人也都被看管了起来。   “相爷,这两样东西是真的?”随行的忠勇将军看完了密旨和密折的内容后很惊讶。   “看这两样东西的材质和特殊的制作方式,是真的,笔迹像是先帝的笔迹,只是这两枚印章似乎有些不对。”伍卓思端详过后道。   忠勇将军似乎松了口气,道:“那也就是说这东西不是真的了?”   “咱们把它们带回京,让人鉴定就行了,本官也不敢随便下了定论。”伍卓思道,“况且皇上只是让咱们来找东西的,其余的事也不用咱们操心。”   “相爷说的有道理,那既然现在东西找到了,我们这就把这两样东西和江承平、姓陈的一并带回去?”忠勇将军道。   伍卓思点头:“嗯,明日就启程回京吧。”   “好,下官这就去安排。”忠勇将军道,随后离开。   伍卓思看着那假的密旨和密折,眼里闪过道精光。   回京后,才是有硬仗要打啊。   江承平与那姓陈的被绑在一起,露出绝望的神色,他想不明白自己和田家的关系那么隐蔽为什么还会被人发现,他甚至都躲到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了,为什么还是被挖了出来!   后来他明白了,这些人根本不关心他是谁,他们关系你的是陈师傅藏在地窖里的东西。   “陈师傅,你可害苦我了。”江承平哭着说道。   姓陈自己也很绝望,他哪里能知道那些东西会引来这么大的阵仗。当初韩国公让他藏好东西的时候可什么都没有跟他说,他还以为那东西再怎么重要也重要不到哪里去,谁知道现在不仅吸引来了暗蜂,甚至连左相都吸引来了。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早知道在得知韩国公倒台的消息后,他就远走高飞的,反正韩畴都倒下了,他也不欠韩畴什么!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要知道这东西这么诡异,我早就丢下你跑了,谁还留在原地等死。”姓陈的说道。   江承平不敢置信,“你什么意思?”   于是接下来,这两个人居然就吵了起来。   伍卓思路过,听到这两个人吵的内容,目不斜视的走过。   “把这两个人分开关起来。”伍卓思留下一句话。   “是,大人。”   于是,江承平与陈师傅就被分开关起来了,谁也吵不着谁了,清静了。   ……   伍卓思还没有回京,百姓们也只是私底下议论先帝的恶行,京城看起来还很平静。   但是京城上空笼罩的压抑气氛让知情人都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   沈君辰在长庚殿住下了,等着伍卓思回京。   未免万一,沈君辰在长庚殿都是穿黑色的衣服,尽量不引人注目,同时也很少走出长庚殿内殿范围。梅家的内功心法虽然不比牵星决,也已经非常不错了,沈君辰有时候练武上有些问题也会询问司夜。司夜博览长庚殿中大部分的藏书,见解丰富,可以给沈君辰很有用的指点。   除此之外,沈君辰还在司夜的陪同下,每天都在书库待上一会儿,在众多藏书众多宝藏中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可以说,在长庚殿的日子过得非常的惬意。   要不是前方还有大事等着,沈君辰真有冲动要在长庚殿住下了。   “事情结束后,你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司夜道。   沈君辰笑:“好。”   虽然他知道,要等事情结束还要许久,而且司夜恢复了身份以后,他不仅要住进皇子府,还要为所谋大业而奔波。等到司夜真正坐上皇位,那日子也只会更忙……   “大人,公子,据传回来的消息,左相等人还有四天就到京城了。”东明来禀报。   “好,知道了。”司夜道。   沈君辰被拉回思绪,四天,看来近阶段惬意的日子不多了。   “我想过两天就进城。”沈君辰对司夜说道。   “不留下来陪我进宫?”司夜不高兴道。   “我去看看要不要帮忙,然后就回来。”沈君辰赶紧道。   司夜这才勉强算是同意了,但还是说:“我跟你一块去。”   “我去去就回来的。”沈君辰忙道。   “我也要进城去看看。”司夜的理由非常充足。   沈君辰:“……好吧。”   这几天他总感觉司夜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样,和他对看一下沈君辰都要心跳的跟打鼓似得,全身都要发烫了。   沈君辰也不是真傻,他自然能猜到点司夜眼神背后隐含的深意,也因此更是有一种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不知所措。每每两人独处的时候,他都忍不住要发颤。   所以他就是想找个借口暂时逃离一下,让他根本没法思考的脑子思考一下。   不过显然司夜是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的。   “晚上带你去个地方。”司夜忽然道。   “去哪。”沈君辰问。   “到了你便知道了。”司夜眼含深意的看她。   就是这个眼神,沈君辰颤了一下,不是很自然的将目光游移了开来,脸上爬上了红晕。   司夜心情愉悦的眯起眼睛看着他。 第236章 落星谷   白天司夜说了晚上要带沈君辰去一处神秘的地方后,沈君辰就感觉到殿中的气氛微有变化。   好像周围的人都忙碌了起来,东明见到他的时候一脸微笑,就连一向严肃的南昱和冷漠的北星见到他都露出了笑意,这让沈君辰很奇怪。   “他们在忙什么?看起来这么高兴。”沈君辰疑惑的问司夜。   “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司夜说完却没有进一步解释。   沈君辰见司夜没有解释,以为这是长庚殿内不方便说的事,就没有追问。   直到夜晚降临,晚风吹起了司夜寝殿门前走廊下挂着的图腾布幅,廊下亮起了盏盏别致的灯笼,天上繁星也露了出来。   “今晚不在殿中用晚膳,咱们去白天说好的地方。”司夜道。   “到底是什么地方?”沈君辰抑制不住好奇。   “有点耐心。”司夜牵住沈君辰的手腕,捏了下沈君辰的鼻子。   沈君辰捂住被捏了的鼻子,声音有点瓮的说道:“谁叫大哥你吊了我一整天的好奇心。”   “不会让你失望的,跟我来。”司夜拿下沈君辰捂着鼻子的手,在他的指尖上亲吻了一下,然后牵着他往外走。   沈君辰的指尖被亲吻过,司夜的唇是温热的,这种触感久久的留在他的指尖上。   “我自己走吧。”沈君辰道。   “不行,我得提防你跑了。”司夜道。   “啊?我怎么会跑。”沈君辰奇怪。   “那可不一定。”司夜回答,语气含着笑意以及沈君辰猜不透的深意。   “要是被东明大哥他们瞧见,肯定又背着我们偷笑。”沈君辰道。   “若是他们偷笑,你就当是体谅他们没人可牵,不与他们计较。”司夜道,“不过,这一次咱们不会碰上他们。”   大哥说的好有道理,他竟不想反驳。沈君辰默默想。   “为什么不会碰上他们?嗯?我们这是去……后殿?”沈君辰跟着司夜走出寝殿后,就一直往长庚殿后殿的方向走,沿途竟然真的没有见到一个侍者。   “是去后山。”司夜道。   两人携手缓步而行,一路穿过走廊,绕过楼阁殿宇,渐渐走出了灯火辉煌之处。   前面就走出长庚殿主体范围了,这后山沈君辰一直没来过,听说也是属于长庚殿的地方,应该说整座长庚山都是长庚殿的地方,这里除了长庚殿的人没有别的人会出现在这里,而现在这里安静的只有他和司夜两个人。   在到达山顶之前是一段向上陡坡,沿途树影婆娑,偶有一盏灯笼挂着,勉强照亮。   “咱们要去山顶?”沈君辰道。   “不是,不去山顶。”司夜道。   不去山顶那去哪里?沈君辰更疑惑了,这就是上山顶的路啊。   结果,走到半途,司夜牵着他走向了一条非常隐秘的岔道,在黑暗中走了许久,沈君辰都有些分不清方向时,司夜停下了。   沈君辰也跟着停下,望向前方,然后瞪大了眼睛。   前方什么也无,他们好像走到了头。   但是,借着天上星光夜色,就能看清楚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他们正处在山谷最高一座山峰的接近峰顶的地方。   下方的山谷看不清是什么情况,但有令沈君辰感到吃惊的点点粼光,好像天上繁星闪烁。   “那是什么?”沈君辰惊讶的看着下方山谷。   “下面是落星谷。”司夜道。   “落星谷……”这里不会真的有星星落入了山谷中吧。   不能怪沈君辰这么想,实在是那点点闪烁的光真的太像是天上的星光了,而他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发出这样的光芒来。   “这里有下山谷的道路,跟着我的脚步走,小心不要踩落空了。”司夜道,指着他们脚下。   沈君辰低头细看,发现这里是真的有一条路蜿蜒而下,不像另一面的有茂密的松柏,这一面的山坡松柏等树较为稀疏,多是奇石和在石缝中生长的异草,甚至是沈君辰没有见过的奇花。当然,借着星光夜色,朦朦胧胧的也看得不是很真切。   “这里真是漂亮。”沈君辰道。   “还有更漂亮的等着你,你现在还是看着点脚下,还是说你想我抱着你飞下去。”司夜道。   沈君辰赶紧收回盯着两边看的目光,注意着脚下。   随着他们往下走的越深,下方山谷的情形也能大概的看清楚。   沈君辰瞪大了眼睛,叹到:“原来是湖!”   那是一方波光粼粼的湖泊,像是镶嵌在山谷底部的镜子一样反射着满天的繁星,从高处看得时候看不真切,现在就能将它看得清楚了。   “这可太漂亮了。”沈君辰停下脚步,赞道。   “继续往下走。”司夜等他看得差不多了,提醒道。   沈君辰这才又跟着司夜往下走去,越来越靠近下方山谷了,忽然司夜停了脚步,沈君辰正疑惑的跟着停下脚步时,司夜打了一个响指。   呼啦的细微声响——   沈君辰瞪大了眼睛瞧着下方山谷中忽然冒出来的一座水榭,惊呆了。   刚才司夜一个响指的动作,下方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水榭忽然整个亮了起来,从内而外的灯盏像是被什么牵引了一样,一盏一盏的迅速点亮,散发出了美丽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水榭,也照亮了整座山谷。   原本空灵冷清的山谷,忽然变得温暖起来。   “这里还有人住吗……”沈君辰喃喃轻声道,不可思议的看着下方突然整个亮起来的山谷。   “那是历代国师的私人水榭,这座落星谷也是长庚殿的禁地,除了国师,只有四大护卫首领能在得到允许的时候进来,现在再加上你。”司夜道。   司夜转身看着沈君辰,面具之后的目光深邃迷人:“只要我还是长庚殿的国师一天,在这里属于我的时候,也属于你。”   沈君辰愣住,随即眼眶有些发酸,紧紧握住了司夜的手,看着司夜。   “我、我……这里既然是禁地,我……”沈君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心里酸胀的厉害。   “走吧,下面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咱们再不下去大概菜都要凉了。”司夜道。   沈君辰只能点头,酸着眼眶,跟着司夜一步步走下了山谷,直到踏上湖边的土地,地面上铺着石板,直到水榭门口。   这座湖并不大,但是它的水非常的清澈,水面上粼粼波光闪动着。   这座水榭是两层楼阁式建筑,有一半延伸到湖上。当踏入水榭的时候,沈君辰更是震住了。   这里挂满了红纱布,就像是新婚的喜堂。   司夜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牵着他一步步走入水榭之内。   “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度过。”司夜道。   沈君辰眨了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司夜往内走。   里面的每一处细节布置都很精致,但又不繁杂,像是司夜寝殿的风格。   司夜牵着他走过了前堂,直接来到水榭后面与湖相连的露台,这里桌椅齐全,灯火明亮,红色的纱布微微晃动。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精美的令人食指大动的菜肴,都是沈君辰爱吃的。   司夜让沈君辰坐下后,自己坐在了他的对面。   沈君辰看着桌上的菜,还微微冒着热气。司夜说菜会凉掉,其实这些菜只怕才刚端上来不久,大概就是在这里灯火亮的那一刻。   “这里现在除了你和我,已经没有别人了。”司夜道。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给沈君辰与自己的酒杯倒满了酒。   “这就是大哥今天吊了我一整天好奇心的地方,真的很美。”沈君辰看着周围的一切,认真的说道。   “不美,我就不会带你来看了。”司夜道,夹了菜放在沈君辰的碗中,“吃吧,你应该饿了。”   沈君辰夹起司夜爱吃的菜放入司夜碗中,“大哥也吃。”   司夜定定的看着他,目光里都是温柔的炽热情意。   如果是此刻之前,沈君辰接触到司夜如此直白的目光后会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现在他却无论如何都移不开,甚至有些觉得眼前的桌子太宽了,他都碰触不到司夜了。   司夜就好像能懂他在想什么一样,伸手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捏了一下:“快吃吧。”   沈君辰嗯了一声,将碗中的菜吃掉。   “这里也是禁地,为什么?”为了不让自己忍不住直勾勾去盯着司夜看,沈君辰一边吃一边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因为这里是国师的私人领地,历代的国师大多数都会选择在这里修习牵星决内功心法。”司夜道。   “这里?不是殿中的禁室吗?”沈君辰不解。   司夜微微一笑:“当然禁室是,这里也是。”   沈君辰点点头,只当司夜所说的是因为这里清静。   司夜也不急着跟沈君辰解释更深的原因,他现在只想先把沈君辰的肚子给喂饱了,然后才能喂饱他自己。   沈君辰闻着杯中的酒香,仰头一饮而尽:“这酒真妙。”   “喜欢可以多喝几杯,但是不多贪杯。”司夜将菜夹到他的碗中说道。   沈君辰的目光在红绸上一扫而过,微微垂眼,掩盖住了里面的些许紧张和期待的晶亮光芒,“好。” 第237章 就是不放   从踏入水榭,看到满堂红绸那刻,沈君辰就明白了今晚的意义。   装作镇定的落座,其实心跳得很厉害。   为了掩饰紧张,沈君辰才会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而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在不知不觉间又喝下了四五杯,已然有酒意上头,脸上泛起因酒意而起的红晕。   “再喝你便醉了。”司夜察觉到后,立刻盖住了他的酒杯口,不让他继续喝了。   “嗯?”沈君辰眼睛含着水光,“我还没醉。”   ……这分明就是有些醉了。司夜心想。虽然君辰喝醉以后的模样乖巧又可爱,但今晚的意义特别,说什么也是不能让他真醉的。   司夜将沈君辰的酒杯拿走,给他乘了一碗浓郁的汤放在他面前,“喝碗汤。”   沈君辰还意犹未尽的看着被司夜拿走的酒杯,许是因为醉意,他将自己的不满也表达了出来,抿着嘴委屈的看着司夜。   司夜手上的动作一顿,无奈的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躁动,然后抬头看着沈君辰,语气轻柔的哄道:“听话。”   温柔的嗓音抚过沈君辰的心头,抿着的嘴角放松,眨了下眼睛望着司夜发呆。   “算了,不喝便不喝吧。”被沈君辰这么看着,败下阵来的反倒是司夜。   他站起身,走到沈君辰身边俯下身,一手托住沈君辰的背,一手穿过沈君辰的膝弯,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骤然腾空,沈君辰惊喘了一声,抓紧了司夜的衣襟。   “你抱我去哪?”沈君辰抬头看着司夜。   “睡觉。”司夜道。   “我还想喝酒。”沈君辰道。   “睡完觉再喝。”司夜道,抱着人走进了水榭里面,踏上了楼梯上了楼阁二层。   楼阁二层是寝室,布置舒适温暖,红色的纱帐垂挂着,里面的桌案上有一对燃烧着的蜡烛,火光摇曳生辉。   沈君辰觉得自己是清醒的,但其实眼睛已经有些朦胧了,酒意上头,身上发烫。望着寝室内的红纱帐,司夜抱着他经过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抓住。   “好看!”沈君辰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被拽在手中的纱帐。   司夜被迫停下脚步,低头看去,只见红纱的纱帐衬着沈君辰露出衣袖外的白皙光滑的手臂,妖冶魅惑,看得他眼睛发热生疼。   “放手。”司夜咬着牙道。   “不放!”沈君辰现在脑子略有点浆糊,觉得手中的红纱帐怎么看怎么好看,被人命令要松开当然不乐意。   还倔起来了。司夜粗喘了口气,将沈君辰放下地,一手紧锢住沈君辰的腰,防止站得摇摇晃晃的沈君辰倒下去,另一只手则抓住沈君辰拽着红纱帐的手,低头在那白皙光滑的手腕上咬下去。   “啊!”沈君辰叫了一声,委委屈屈的说道:“你咬我!”   沈君辰虽然醉的有些迷糊,但自己被人咬了他还是知道的,“松、松开。”   沈君辰腰上一颤,彻底的站不住脚了,“大哥……大哥……别咬了,我不拽了。”   这个时候,沈君辰手中的红纱布早就已经被松开了,只剩下沈君辰的手还在司夜的掌控中。   司夜一边逗弄他,一边用深邃滚烫的目光紧紧盯着沈君辰,看着他软倒在自己怀中不停求饶,眼睛含着水汽显得更加晶亮,眼神既有胆怯又有期待,霎时间一股凶猛的火气上涌,那股子肆虐的躁动不但没有得到安抚反而更加猖狂。   “还敢不敢不听话了?”司夜紧锢着沈君辰的手臂用力的收紧,逼着自己松开了沈君辰的手,恶狠狠的问道。   沈君辰连忙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司夜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将沈君辰再次抱起,疾步走向了温暖舒适的床,将他放在床榻的被褥之上,然后压了上去。   凶猛急切的吻让沈君辰不得不微微仰起头,同时双手紧紧抓住了司夜的胳膊,   烛火突然噼啪一声,跳动了一下,然后燃烧的更加明亮。   红色纱帐安静垂挂,喜庆的颜色直挠人心底。   ……   水榭之外,湖泊水面既发射着满天星光,又映照着温暖的烛火,如梦似幻,持续了一整夜。   翌日,天光大亮。   水榭内外的烛火已经燃烧殆尽,早晨升起的太阳还照不进谷底,只是洒落在向阳一面的山峰上,树木苍翠欲滴,飞鸟绕着山谷上方盘旋,叽喳叽喳叫唤。   谷内的安静被打破,水榭二层寝室内还显得有些昏暗。司夜睁开眼,,立刻柔和了整张脸,拉起被子将怀中人遮盖的严实些,轻轻的在他额头上亲吻着,然后闭上眼,与尚在香甜睡眠中的人一起继续睡。   轻轻的呼呼声,就好像是催眠曲,司夜很快也睡着了。   两人就这么一直睡到了这天的中午,太阳从山谷上空照进了谷底,尚余的一点水汽彻底消散,亮堂的阳光明媚欢腾,有飞鸟飞入谷底在湖面上掠过,尖锐的鸣叫声吵醒了水榭寝室内的两人。   沈君辰眉头微动,有了醒意。   司夜比他先一步醒来,见状隔着被子轻轻抚拍着他的肩膀,“醒了。”   沈君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嗯,温暖的怀抱让他下意识的蹭了蹭,没有察觉到司夜在那一刻僵住的身子。   有些东西,一旦尝过后就再也忘不掉,特别是昨晚的一切还在脑海中盘旋的时候,司   沈君辰蹭着蹭着觉得不对,终于舍得睁开眼睛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司夜的英俊的脸庞还有一点懵,但很快他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腾得一下脸上红了起来,想从司夜的怀中退开。   “别动。”司夜却一把将他抱紧,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司夜声音立刻变化的沙哑。   ”沈君辰都不敢看司夜的眼睛,僵着身子完全不敢动。   司夜在沈君辰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沈君辰立刻伸手推着司夜的胸膛,想将他推开:   “乖,就一会儿。”   同时温柔的吻着他的脸颊,鼻尖和额头,哑着声音低低说道:“别怕。”   沈君辰被安抚的渐渐镇静下来   半个时辰后。   沈君辰窝在被窝里哀嚎着,不敢冒出头来见人。   司夜低沉的笑着,在他的脚趾头上亲了一口,然后随意的批了一件衣裳,去给沈君辰准备洗浴的热水。   等沈君辰被司夜连人带被子从床上抱走,放入热水中后,他才睁开了眼睛。   只是水榭一楼的一个小隔间,看布置这就是水榭的盥洗室,所有的用具一应俱全,而他现在就泡在一个池子里,淙淙流水从一个缺口内冒出来,神奇的是冒出来的是冒着热气的热水。   “这是……温泉?”沈君辰诧异。   “不是,只是外面烧的热水,这里有一个巧妙的机关设置,可以引湖水不断烧着流入这池中,再流入其他地方。”司夜道。   怪不得他没有闻到温泉特有的味道。沈君辰想。   “过来,我给你洗。”司夜说道。他就坐在了沈君辰的对面。   沈君辰现在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该害羞的刚才就已经害羞完了,于是划动水靠向司夜。   司夜所在的池壁还有一级台阶在,他就坐在那台阶上,给沈君辰洗头,擦身子,清洗身后……把沈君辰弄的干干净净香喷喷还软萌萌后,用宽厚柔软的毯子包好放在一边的榻上。   “坐会儿。”司夜道。   “好。”沈君辰现在一身干爽,又毕竟是练武的身体,已经恢复精神头了。坐在榻上眼睛贼亮贼两的盯着司夜清洗自己。   等司夜把是自己也收拾妥当了,再把沈君辰抱回楼上寝室,亲自动手收拾了被褥换上干净的新被褥后,再把沈君辰放上去,让他趴在床上。   “给你上药。”司夜在沈君辰的疑问目光中坦然的说道。   “我自己来。”沈君辰立刻道。   “不听话,咱们就再来一遍。”司夜盯着他道。   ……居然威胁他!沈君辰瞪了他一眼,然后还是乖乖的趴在床上了。 第238章 更美的景色   司夜将他身上的毯子解开,看着他身上几乎遍布全身的印记,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上药的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那种弥漫的气氛还是让沈君辰耳朵尖再次红了。   最后,司夜几乎是慌里慌张的给他穿好了衣服,然后自己才刚用力呼吸。   沈君辰低头无声的咧嘴笑,眼睛划过精光。   司夜用手捏了下他鼻子,“看笑话?”   “没有啊。”沈君辰怎么可能承认。   司夜哼了一声,然后给自己也穿戴整齐了。   沈君辰趁机起身伸伸筋骨活动活动,刚才司夜给他的腰肢按摩了一阵,现在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转头看了眼床铺,轻咳一声也赶紧离开了。   不然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的情形,真的要疯了!   司夜穿好衣服,一回身见沈君辰已经溜走了,挑了下眉,将面具重新戴好,跟着也下楼去了。   沈君辰站在露台上看着湖面,听到司夜的脚步声后道:“现在看起来这里倒是平静极了。”   不像昨天晚上那样美得惊人。   “昨晚本来想让你看看更美的景色,结果你那么快就喝醉了。”司夜站在他身边说道。   “还有什么景色?”沈君辰转身。   “现在告诉你就没惊喜了,等下次我们来再给你看了。”司夜道。   “一定要晚上看的?”沈君辰不甘心的问。   “嗯。”司夜道。   沈君辰顿时好奇的抓心,“那今晚再来看!”   司夜眼神含着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好啊。”   沈君辰被他看得有些毛毛的,但想想刚才的话没毛病啊,一定是他想多了。   两人刚站了一会儿,那边山道上就有人下来了,是东明北北星,两人手中都提着食盒。   “恭喜大人,恭喜公子!”这两人一下来,就含着笑意的对司夜和沈君辰说道。   沈君辰脸色微红,这种事都被人知道了……然后他一转头就瞪了司夜一眼。   司夜神色坦然的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对东明和北星颔首道:“把吃食拿进去吧。”   “是。”东明和北星也知道沈君辰在不好意思,也识趣的没有多说,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好后两人就离开了。   这饭菜一看就是刚出锅就被东明和北星迅速送过来的,还是热腾腾的。   不过……   沈君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大碗药粥,幽幽的看了司夜一眼。   以后……他一定要让这碗粥摆在大哥面前!   司夜被他那一眼看得背上有些发毛,感受到了沈君辰的不满,想了想道:“那药效果很好,明天就不用喝粥了。”   “那不如大哥陪我一起喝。”沈君辰笑眯眯道。   司夜顿了一下,点头:“好。”   沈君辰心里舒坦了,这才满意的喝起自己面前的药粥。平心而论,这粥做的非常美味,还是挺不错的。   对面的司夜看着他露出小得意的神情,微微捏紧了筷子,只想着就这样将他压倒在桌上狠狠的做点什么。   果然还是之前压抑的太厉害了。司夜心想。   沈君辰将满满一碗药粥喝完,揉了揉肚子,觉得自己失去的力气都补充回来了。   随后,补回力气的沈君辰就被司夜牵着回去楼上补眠。   沈君辰一看到那张床就露怯了,“怎、怎么又睡?”   “你不困?”司夜问他。   怎么可能不困,昨天晚上一个晚上他都没有休息!中午要不是饿了他都不想醒来,但是要他现在就和司夜回床上补眠,那一定会……沈君辰偷偷的看了看司夜的眼睛,接触到司夜眼中火热的情感后,沈君辰立刻缩了回来,摇手道:“不困!”   司夜深深的看他,“既然不困,我们就再做点别的,你那里上了药现在应该没事了。”   沈君辰瞪大眼睛看他:“怎么可能这么快没事!”   不对,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   为什么他不睡觉就得做这个!   “我困!”沈君辰想了想立刻改口。   “那好,我们上床睡觉。”司夜道。   沈君辰:“……”   他还是觉得不对!   可是他已经被司夜牵着回寝室内了,司夜将他拉向自己,两人面对着面,然后司夜的手只是在沈君辰的腰上划拉了一下,他的腰带就整个松开掉落在了地上。   沈君辰连忙要退开:“我、我自己来!”   可是司夜圈着他不让离开自己的怀抱,“你来?好啊。“   然后司夜就松开了怀抱圈,目光幽深的看着沈君辰:“脱吧。”   什么?沈君辰有点傻眼,这样面对着司夜脱衣服?就算昨晚他们那什么了,这样子他也还是会害羞啊!   沈君辰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想要转过身去,但是一转过身,背后司夜的视线存在感就越加的强烈,沈君辰搭在自己衣襟上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突然,背后伸过来,搭在沈君辰的上,的了他的另一只手也被握住,的外袍,然后,搭在了沈君辰的手臂臂弯上。   司夜握再次解开了衣,同样搭在他的。   如此一来,沈君辰就剩一件里衣在身了。   “剩下的你自己来。”司夜低声在他耳边说道,然后松开了沈君辰的双手,站在他身后就这么看着他。   沈君辰的脖颈甚至还能感觉到司夜喷洒在上面的鼻息,他们靠的是如此之近。   就在沈君辰咬牙垂,他背后的司夜突然伸手紧紧握住了的腰,然后猛地的低头   沈君辰呵的倒抽了一口气,控制不住的   然后,司夜便在那下,低低一声轻笑。   沈君辰瞬间紧抓住司夜握着他腰的双手,“别……”   司夜稍微松开了一点,但下一刻就将沈君辰整个人都打横抱了起来走向床。沈君辰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放在床上了。   司夜伸手细细抚摸着他的脸颊,“帮我把面具解开。”   沈君辰定定看着司夜的眼睛,伸手解开了司夜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司夜英俊的脸庞。只是刚把面具放在边上,司夜就低下了头吻了他。   和昨天晚上急切猛烈的吻不一样,现在的司夜温柔又充满了耐心,一点一点的   沈君辰不知不觉间就放松了自己,甚至抬手抓住了司夜的肩膀,仰起头来主动撩拨。   良久后,这一吻结束。   沈君辰喘着气,眼睛一直看着司夜,里面溢满的感情能烫伤司夜的眼睛。   司夜起身,将自己的外衣解开,上了床抱着沈君辰,“睡吧,我陪着你。”   司夜真的依言不闹他了,沈君辰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他转头看向司夜:“大哥也陪我睡吗?”   “嗯,今天没人会来打扰我们。”司夜道。   沈君辰露出笑容,呼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渐渐的入了睡。   司夜一直在边上看和他,见他睡着后,伸手将他额边乱掉的头发拨开,轻轻刮着他的脸颊,然后轻点沈君辰的唇。   “暂时放过你,今天晚上的夜一定……”司夜低声道。   这个午觉一睡睡到了下午申时,太阳的一点余晖洒在了对面山峰上,倦鸟归巢。   沈君辰醒来时,司夜没有在床上,而是坐在外面的书桌后看着什么。   “醒了。”司夜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沈君辰。   沈君辰看了下天色,道:“我睡了这么久?”   司夜从书桌后起身,走了过来,道:“有哪里还难受吗?”   沈君辰感受了一下,身上已经没有难受的地方了就几不可查了。   “不难受了。”沈君辰摇头,坐起身。   “那起来洗把脸醒醒神,差不多吃晚膳了。”司夜道。   沈君辰没想到自己一睡就睡了这么久,从吃了午膳后睡到醒来正赶上吃晚膳,一整个下午都睡过去了,赶紧起来穿了衣服洗脸醒神,然后伸腰拉了下筋骨。   “大哥在看什么?”沈君辰道。   司夜走到书桌后,道:“看他们送来的情报,京城的动静,还有伍卓思他们的行进的进度。”   沈君辰也走到书桌后,看了看,道:“还剩三天。”   “嗯。”司夜道。   “司空宏一直在查京城的流言是谁传出去的,不过到现在他也没查出什么来,只怕他现在心中各种揣测都有了。”司夜道。   沈君辰明白司夜的意思,如果是那些朝臣,司空宏只怕心中很自信自己能查出他们做了什么,但是查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查到,司空宏就该睡不着了。   “活该他折腾。”沈君辰道。   对于司空宏个皇帝,沈君辰对他可谓是越来越讨厌。除了自身和梅家的仇怨外,还因为司夜曾经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好了,不值得为他生什么气。”司夜道,“饿了吗?”   沈君辰摇头:“还不饿。”   “那就等会儿再让他们送吃的来。”司夜道。   沈君辰想起另一件事:“大哥不是说今晚还能看到更美的景色吗?到底是什么,现在能看到了吗?”   “天还没黑,急什么。”司夜道。 第239章 想听琴,我给你弹   天黑后,两人吃了饭,沈君辰就眼含期待的看着司夜。   “大哥,现在可以看了吗?”   司夜伸出手放在沈君辰面前,沈君辰眨了下眼,笑着将手放在司夜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   两人并肩走到了水榭露台,司夜松开了手,站在沈君辰的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沈君辰真的很期待会出现什么,很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似乎有什么响动,过了一会儿沈君辰即使闭着眼睛也感觉到了一阵亮光。   “好了,睁开眼睛吧。”   沈君辰闻言,赶紧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见了眼前的景象,然后眼睛越瞪越大。   柔和的莹白光芒从湖泊上空悬浮的一轮银盘上发出,幽幽的铺满了整座山谷,与天上的繁星相辉映,美得惊心动魄。而下方的湖面上既洒满了繁星之辉,又映照出了银盘的美景,像是一轮满月在水中静静躺着。   “千星盘!”沈君辰惊讶的脱口而出,“它、它怎么会在这里!”   随着沈君辰的话语落地,那方悬在湖面上空的星盘嗡的一声跳动了两下,好像在响应沈君辰一样。   沈君辰傻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它。   “它也喜欢出来放风,在这里能顽的开心。”司夜道。   “它……不会是活的吧?”沈君辰整个人都僵住了。   “活物?不,它有灵性,至于算不算的上活物,我也不知道。”司夜仰头看着千星盘说道。   沈君辰也仰望着它,既惊讶,又忍不住为千星盘的美丽而露出惊艳的目光。想起当初他刚重生,神魂进入千星盘内的情景,那里的星海美得令人沉醉。   他记得司夜曾经说过,他能够重生,还是多亏了千星盘。没有它,就没有现在的沈君辰。   “我现在都没能想明白,为什么前世与我没有接触的千星盘会愿意让我重生一回。”沈君辰道。   “大哥知道吗?”沈君辰问司夜。   司夜目光中流露出难明的深意,道:“也许是因为你我之间注定的缘分。”   “如此说来,它可是我们的媒人。”沈君辰笑道。   司夜嗯了一声,将沈君辰的手扣住,再次与他十指交缠。   司夜刚才说是也许,但是他知道不是”也许”,而是肯定。君辰是改变这一切的人,包括他。   “这果然是更美的景色。”沈君辰仰头望着星盘的目光一直没有挪开。   ……   第二日午后。   沈君辰与司夜离开了落星谷,回到了长庚殿中。   两人直接进了议事厅,东明、北星、南昱以及魏天诚都已经在了。   沈君辰和司夜一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对着自己微笑。   “恭喜大人和公子。”   司夜在水榭内挂满了红绸和红纱,又在寝室内点燃了龙凤烛,意味着什么,这些帮忙布置的东明等三人心里都很清楚。   唯有魏天诚是后来才知道司夜和沈君辰真正关系的人,惊讶了许久。   “殿下。”魏天诚躬身对司夜道。   “都坐着吧。”司夜道,与沈君辰相携而入后,就让沈君辰坐在了他的椅子上,自己站着。   东明他们看到这一幕一点也不意外,倒是魏天诚愣了愣。   “伍卓思到哪了。”司夜直接问道。   “回大人,已经出了青州城,再有两日便能抵达京城。”北星回道。   “宫里的情况呢。”司夜再问。   “司空奇已经得手了。”北星道。   司夜冷冷一笑,“好。”   沈君辰听明白了他们的对话,但没弄明白其中的深意,司空奇得手什么?   “在伍卓思回来之前,要让司空宏察觉到自己中了毒的事,透过御医的嘴告诉他这毒无药可解,除非用地仙果,否则他不用半个月就能成为活死人了。”司夜道。   北星低头:“是!”   沈君辰听得心惊,听这意思,司空奇给司空宏下了毒?还是无药可解的毒?不对,还有什么地仙果,这是什么解药?   “这事毕竟紧急,北星,你现在就去吧。”司夜道。   “属下遵命。”北星道,然后就离开了议事厅。   “魏叔,何永峰那边你跟他说好了吗。”司夜对魏天诚道。   “回殿下,何永峰听说要见殿下一直非常激动,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面见殿下。”魏天诚道。   “好,明日我会进城一趟,和他见一面。”司夜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魏天诚道。   “东明跟你一起去吧,他会安排见面的地方。”司夜道。   东明在边上点头。   魏天诚道:“行。”   于是,东明和魏天诚也很快离开。   等他们出去后,沈君辰才找到机会问司夜:“大哥,司空宏怎么回事,司空奇给他下了什么毒?”   “你不是想知道压倒司空宏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吗,这就是。”司夜道。   沈君辰想起前几天司夜和他说,在下旨洗刷梅家的冤情这件事上,还需要最后一根压倒司空宏的稻草……   “可是,这跟司空奇给司空宏下毒有什么关系?还有,大哥怎么会知道司空奇给司空宏下毒的事?”   “别急,我一个一个告诉你。”司夜道。   沈君辰于是就停下发问,眼巴巴的看着司夜。   “司空淼一倒下,司空宏就开始对司空铖赞赏有加,俨然要扶他起来的意思。司空奇不傻,知道司空宏这是想要让司空铖起来和他抗衡。所以,他也想学司空淼,直接除掉司空宏自己当皇帝。不过他吸取了司空淼的教训,换了一种办法。”司夜道。   “就是给司空淼下毒?”沈君辰道。   “没错。而且他听了他外祖的话,给司空宏下的是没有解药的奇毒”眠”。这种毒下了以后,人会越来越虚弱,然后睡过去,就像活死人一样,永远沉睡醒不过来,直到他的身体机能受不住,他就彻底死了。”司夜道。   “关键是这种毒进入人体后刁钻隐秘,不是医术高超的大夫还发现不了。”司夜又道。   “那大哥是怎么知道的?”沈君辰好奇道。   “自然是因为司空奇做什么,我都知道。”司夜淡淡说道。   听到司夜这么说,沈君辰背后微微毛了一下,这京城有什么事大哥不知道的吗?   司夜看到沈君辰的神情后道:“所以,不管你是听春风坊的琴娘弹琴,还是看如意坊的舞娘跳舞,我也都知道。”   沈君辰:“……”   他就听了一次曲,连那个琴娘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啊,大哥为什么还记得这件事?   “想听琴,我给你弹。”司夜别有深意的看着他,又道。 第240章 现在,该听话了吧?   沈君辰没想到战火会蔓延到他自己身上,立刻表态道:“我一点也不喜欢听春风坊的曲子,也不想认识什么如意坊的舞娘!”   司夜这才幽幽的继续说道:“司空宏中了那种毒,就算是雪丹也只能压制,不能彻底解毒。除非用天下难求的地仙果,你可知道地仙果是什么。”   沈君辰忙摇头:“不知。”   “就是那天在梅家祖地的洞窟内,你舅舅摘下来的果子。”司夜道。   沈君辰瞪大眼睛:“那就是地仙果?!”   “这种奇物我也只在古卷记载中看到过,上次见到它我就觉得有些眼熟,回来后查了一下,发现果然是地仙果。地仙果活死人肉白骨,延年益寿,是世上少有的奇物。其他的长生之法均是传说,而地仙果的效用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司夜道。   沈君辰有点晕,想不到梅家的洞窟内藏起来的植物真的那么神奇。   “那现在大哥为什么把消息透露给司空宏知道?”沈君辰不解。   “他想活命就必须得到地仙果,地仙果曾经是梅家之物,他不洗刷梅家的冤情凭什么得到地仙果。”司夜道。   沈君辰眼睛一亮:“原来如此。司空宏想打开遗迹的大门除了得到控制千星盘的办法,不就是还想得到长生不老的办法吗,现在他连命都快没了,他会怎么取舍想想都知道。”   “这件事我们也还要去和你舅舅商议,到时候梅家的冤情得到平反的时候,我想他可能会亲自出现。这地仙果给不给司空宏,也得你舅舅做主,我们不能擅自做主。”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我明白,天黑后我就进城找舅舅。”   “是我们。”司夜看他一眼。   沈君辰立刻改口:“我们进城找舅舅!”   司夜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   “不过……大哥不是要去见何永峰吗?”沈君辰道。   “我们一起去。”司夜道。   “可是我还要和舅舅……去,我肯定一起去!”后半句话在司夜的注视下立刻改口,沈君辰见司夜瞬间阴转晴的气息,也是松了口气。   “那现在,司空奇那边怎么大哥准备怎么安排,司空宏知道是他下的毒后肯定不会放过他,难道我们要看着司空铖成为最后的赢家?”沈君辰想想就满心添堵。   “谁说我们要告诉司空宏是司空奇下的毒,司空奇和司空铖可都是阻挡我的障碍,司空铖还是你仇人,”说到这里,司夜的语气变冷,他道:“就让司空宏去猜疑到底是司空奇还是司空铖给他下的毒吧。”   沈君辰想了下:“大哥的意思是,引导司空宏去怀疑他们二人?”   “怎么,你心疼司空铖?”司夜道。   沈君辰瞪大眼睛,立刻摆手:“怎么可能,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司夜这才道:“那就让他们去狗咬狗,这对我才是有利的。”   沈君辰悄悄抹了把汗,他不知道司夜怎么回事,感觉今天和司夜说话特别危险。   “大哥英明,这样一来,等你正式成为皇长子进入京城后,司空宏唯一能信任的人反倒成了你了,毕竟那个手作为皇长子的你没有背景,一切都只能仰仗他。”沈君辰道。   司夜对他顺口拍的马屁看不出高兴还不不高兴,道:“你到时候必须陪我去住皇子府。”   沈君辰一直注意着司夜的眼神和嘴角的弧度变化,这会儿立刻就接话道:“我当然跟着大哥,大哥去哪我就去哪。”   司夜的嘴角翘了一下,“嗯。”   沈君辰眼神闪了一下,虽然大哥今天的感觉有些奇怪,但是看到大哥开心笑了就值得了。   “既然晚上要进城,你去看看有什么想要带给梅先生的,去库房看看。”司夜道。   啊?怎么突然要他去库房挑东西?沈君辰狐疑,但看司夜高兴的样子,沈君辰还是去了。   等沈君辰离开后,东明正好从外面进来,“咦?公子呢。”   “去库房挑礼物了。”司夜道。   “挑礼物?”东明不解,“可要属下去帮忙……”   “不用,我一会儿就过去。”司夜道。   东明在这件事上立刻闭了嘴,转而说道:“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大人和何永峰见面的地方,魏叔先一步去城西见何永峰了。”   司夜点头:“知道了。”   “大人,司空奇那边……那毒被我们换了,万一他发现,会不会闹出什么别的事来?”东明提起另一件事。   “他闹什么,他有把柄被人拿捏着闹不起来,除非他想让司空宏知道那毒和他有关。”司夜淡淡道。   东明点头:“大人英明。”   司夜听到这句话,眼神意味不明的看了东明一眼。   东明疑惑,这、这句话有哪里说错吗?   然而司夜什么也没说,只是往外走,看样子是准备去库房找沈君辰了。   东明挠了下头,满头不解的也离开了。   沈君辰走到库房门前了才停住脚步,他一个人来库房?就算大哥是国师,他这样独自一人来也不好。   想了想,沈君辰转身往回走。   刚走没一会儿,就看见司夜迎面过来。   “怎么了?”司夜看见他往回走,疾走了几步过来问道。   “没事,”沈君辰连忙道,“是库房我进不去。”   司夜笑了:“忘了告诉你怎么开启库房的门了,走吧,我教你。”   沈君辰跟上司夜的脚步道:“不用了,有大哥你在,我还用得着学吗。”   “你担心什么。”司夜停下脚步看他。   “啊?”沈君辰心跳的快了一些,目光和司夜的眼睛对视,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说辞瞒不过他。   “我是不想给大哥惹什么麻烦,我毕竟不是长庚殿的人,不太好方便随意进出库房。”沈君辰道。   司夜叹口气,“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沈君辰不明的看着他。   “你以为长庚殿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司夜道。   “为了供奉千星盘而存在,还有国师。”沈君辰答道。   “现在你的脑子倒是不胡涂了。”司夜看着他道,“长庚殿的主人历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历代的国师。千星盘是国宝没错,对于外人而言国师是能够与它沟通的人,但换言之也可以看成,千星盘也是国师的私有物。所以,在我死之前,这座长庚殿从里到外都属于我。”   “书库是我的私人书库,库房是我的私人库房,我要对它们做什么,谁也没有权利说什么,别说只是长庚殿伺候的下人,就是皇帝也没权过问。”司夜道。   “现在,你可以跟我去学怎么开启库房的门了吗。”司夜看着沈君辰。   沈君辰傻傻的点头。   司夜牵住沈君辰的手腕,将他带着往库房走去。   “所、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皇帝也无法在长庚殿安插内探的原因?”沈君辰傻傻的问了一句。   “不然呢?”司夜道。   “我以为是因为东明大哥他们严格防范的原因。”沈君辰道。   “明面上确实是如此。”司夜道。   “那……暗地里呢?”沈君辰问。   “在这里,只要我想,整座长庚殿没有什么可以瞒过我。”司夜道,“这一点历代国师中只有我能做到。”   “比如?”沈君辰好奇极了。   “比如现在东明在干什么,我想知道就能知道。”司夜道。   沈君辰张大了嘴巴:“这……”   “很诧异?”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   “因为千星盘,我说过它有灵性。这里是供奉它的地方,它也会把这里看成它的私有物。在这里没什么能逃过它的眼睛。而我的心神能与千星盘沟通,通过它,自然这座殿内发生什么我都一清二楚。”司夜道。   “当然,这很耗费心神,我不是时时都在监控着整座大殿。”司夜道。   沈君辰是第一次知道这些秘辛,惊讶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道:“这件事还有别的人知道吗?”   “我那死去的师父,还有你。”司夜转头认真的看着他。   沈君辰心头一震,看着司夜,眼眶忍不住发热,抬起另一只手捶了下自己的胸膛道:“大哥放心,我烂在自己肚子里,谁也不会说。”   司夜将他捶自己胸膛的手拿下来,“哪里学来的,不准捶自己。”   沈君辰两只手都被司夜握住,跟只小螃蟹一样差点没要横着走。   而且因为两个人贴的太近,只能是司夜走一步,他走一步。   “大哥,松开一只手……”   “不松。”   于是,明明前方库房已经不远了,两个人就这么慢吞吞的磨了许久。   “到了。”司夜看着库房的门道。   库房就在书库的下方,这里也是有一半个都镶嵌进了山腹,只是书房还有阳光透气,库房里就没有了,只有上方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冷光。   库房的门就和书库的门差不多,一样的古朴霸气。   司夜要进门,轻轻一推就能开。   换成是其他人,就必须要有特定的钥匙,以及要解开门上的机关。   司夜给了沈君辰一把钥匙后,就教他怎么开启门上的机关,怎么记住那些星宿图腾的排列规律。 第241章 送礼给舅舅   进了库房后,沈君辰眼睛都看花了,有种突然掉入宝库不知所措的感觉。   而且司夜还跟他说,库房不止这一座,库房里面的东西他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   沈君辰更觉得自己像是一夜之间暴富了,还是富可敌国的那种。   “你看看有什么想送给梅先生的。”司夜说道,沈君辰眼睛晶亮亮满眼放光的样子让他很满足。   “也不知道送舅舅什么好。”沈君辰挠了下头,梅景澜给他的感觉就是对一切的身外物都没什么欲求,沈君辰不知道送什么能让他高兴。   而且沈君辰现在还有点懵,为什么大哥突然要他送东西给舅舅呢?   司夜当然是有私心的,如果说他为梅家所做的一切,注定了以后梅景澜就算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对他做不了什么,可梅景澜作为君辰的舅舅,如果在君辰和他的关系上做出什么阻扰,就算成功不了也会添堵,所以他要做点什么让梅景澜说不出口来。   毕竟等梅家的冤罪洗清,皇长子司空钊就该回城了,他要提前将变数扼杀。   ……至于梅景澜的无欲求,那要看送给他的是什么东西。   “跟我到这边来。”司夜对沈君辰说道。   沈君辰疑惑跟上,不知道司夜会拿出什么东西来。   所到的是库房左侧的一个宽大房间,沈君辰跟着司夜一踏入这个房间就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气场,厚重肃穆的感觉。   屋子里摆放的东西不多,有玉器,有铜器,它们安静的摆在那里没有染上一丝的尘埃,却有古朴之感,好像它们所经历的岁月已经很久了。   司夜走到一处,拿出来一个铜钟,这铜钟上面雕刻的花纹图腾沈君辰并不认识,但很奇妙的是看到它沈君辰就觉得心情格外的平静安宁。   看着安静的铜钟,沈君辰好奇且不解:“送这个铜钟?”   “嗯,这是安魂钟,据殿中的古卷记载,这是某一代兼修阴阳学的国师的随身法器,对于冤死的亡魂具有很好的安抚作用。”司夜道。   “这么神奇?”沈君辰瞪大眼睛。   “对于梅家人来说,这东西应该很有用处。”司夜道,“你舅舅应该就会很喜欢。”   沈君辰几乎立刻就点头:“舅舅一直惦念着以前梅家那些冤死的族人,如果这个铜钟真有那么神奇的作用,舅舅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我们就将它送给你舅舅。”司夜道。   沈君辰迟疑:“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   “无妨,历代国师留下来的东西太多了,这铜钟放在殿中也是寂寞的不能发挥它的作用,放在该用的地方,想来不管是那位国师还是这铜钟,都是高兴的。”司夜道。   沈君辰一狠心,用力将铜钟捧好:“多谢大哥!”   司夜抬手抚抚他的头,“都说了你我之间不用言谢。”   用安魂钟换来梅景澜的闭嘴,很值的。   随后,司夜找来木箱将铜钟放好。沈君辰抱起箱子,跟着司夜一起离开了库房。   两人在殿中待在天黑,然后就离开长庚殿进了城。   从去衡州到现在,沈君辰再次踏上了京城的地面,似乎过去了许久,沈君辰都有些不习惯了。   两人悄然进了京中的宅子,也没有提前通知谁。   他们到时,梅景澜和木海正在说话,见到沈君辰和司夜,梅景澜讶异了片刻,起身道:“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这个时候才没人看见。”沈君辰道。   “我是说,过两天伍卓思就回京了,你不是要随国师进宫吗,怎么还这个时候进京来。”梅景澜道。   “我几天没见舅舅了,想你啊。”沈君辰很直接的说道。   梅景澜被他这话说的愣了一愣。   木海噗嗤笑出声,“少主人今天的嘴巴怎么这么甜。”   沈君辰斜睨了他一眼:“我以前嘴巴不讨喜?”   木海立刻止了笑意,摇道:“属下可不是这个意思,少主人以前太严肃了。”   严肃?沈君辰想了想,是这样吗?   “这些天外面都是司空宏的人在追查流言的源头,君辰担心梅先生的安全,不放心要来看看。”旁边的司夜说道。   “我就说嘛,少主人一直都是心疼阁主的。”木海赶紧说道,“属下去给泡茶。”   说完,端起桌上的茶盘,立刻走出去了。   司夜不动声色的看了他跑出去的背影一眼,对沈君辰和梅景澜道:“都坐下说吧。”   沈君辰和梅景澜坐下后,沈君辰就把木箱放在了桌上,推到梅景澜面前,“舅舅,这是给你的,大哥送的。”   梅景澜奇怪的看了沈君辰和司夜一眼,不解司夜怎么突然送东西给他,而且看样子还是不小的物什。   梅景澜打开了箱子,发现里面是一口铜钟后更是不解,“这是?”   “这是安魂钟,对于亡魂有很好的安抚作用。族人含冤而死,这口铜钟可以安抚他们的灵魂。”沈君辰说道。   梅景澜神色立刻变了,他小心的端详着铜钟,寻求司夜的肯定:“当真?”   “确实如此,”司夜道,并将它的来历说了一遍。   梅景澜大喜,仔仔细细的看了铜钟许久,“此物对我们梅家来说意义太大了,多谢国师相赠。”   司夜见梅景澜欣喜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这礼物送对了。   他道:“到时候,寻到了遗迹,我可以在遗迹前为梅家人做法事,敲响安魂钟送他们魂入地府。”   梅景澜惊讶的看着司夜,继而严肃认真起身对着司夜躬身道:“多谢国师。”   司夜也起身,扶住梅景澜:“梅先生不必客气,凭我和君辰的关系,这也是我当做的。”   梅景澜眼眶都有些湿意,掩饰性的垂头眨了几下眼睛,才抬头道:“我明白,但国师对梅家的恩情在我梅景澜心中永远也不会忘记,只要国师有需要,赴汤蹈火我也会帮你达成所愿。”   司夜心神微动,笑道:“梅先生言重了。”   “其实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和梅先生商议。”司夜接着说道。   “国师请说。”梅景澜道。   “是这样……”司夜将司空宏中了司空奇所下的奇毒,且需要地仙果才能解毒的事说了出来,并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梅景澜。   梅景澜非常明白司夜所说的这件事的重要性,激动的握紧了拳头,“国师,司空宏真的会因此而下旨洗刷梅家的冤情?”   “在性命和面子之间相取舍,以我对司空宏的了解,他会选择自己的命。”司夜道。   梅景澜控制不住的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太好了!”   梅景澜没想到不过是短短的一会儿工夫,司夜就给他送来了这么两个重要的大礼,一时间心情激荡,深深的看着司夜,眼神中的感激不用言语诉说就能明白。   “国师,感谢的话我已不再多说。如果这次司空宏真的会下旨洗刷了梅家的冤情,那我梅家终于可以抬起头来了,死去的族人也有了安慰。”梅景澜道。   司夜点头:“正是因为这件事的非常重要,所以我和君辰也不敢擅自拿定了主意。”   梅景澜看着自己的外甥,心中的感慨万千。他想,也许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认回了自己这个外甥。没有他,梅家就不可能得到国师司夜的鼎力相助,梅家又怎么能走到今天这么顺利的地步?   梅景澜极力的平静了心情,坐下道:“国师所提出的计划已经非常详尽,我没有异议。”   “如此也好,那我便让人按照计划行事了。”司夜道。   “当然,就按国师的安排做吧。”梅景澜道。   “只是,既然要吊起司空宏求生的欲望而向梅家人妥协,我们就要先让他看到希望。地仙果的存在也许得露个面,有宫中的御医配合,司空宏定然对地仙果志在必得。随后的问题便是,是否要让他得到地仙果了。”司夜道。   梅景澜眉心一皱,良久后他才道:“我也没有要和司空家所有人不死的意思,我只想洗清了梅家的冤罪,还了梅家公道,将真相昭告天下,让主罪之人给梅家赔命。当年的先帝和当年的老韩国公都已经死去,父债子偿,韩畴替了他父辈祖辈的罪孽,剩下的,司空家的罪孽就让司空宏背起吧。”   梅景澜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绝不会将地仙果给司空宏。   而且,司空宏是死于司空奇下的毒,和他梅家无关,他梅家没有落井下石,只是袖手旁观,已经是尽了最大的仁义了。   “那就依梅先生的意思。”司夜道。   沈君辰转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司夜抬手摸了下他的头,微微摇头。   梅景澜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有看到这一幕。   在木海端了新泡好的茶进来后,司夜只是再坐了一会儿就起身道:“我还有其他事要去处理一下,君辰也要和我去一趟,晚点回来再和梅先生商议其他细节。”   “好,你们在城中活动要小心些。”梅景澜和木海也没问司夜要去处理什么事,只是叮嘱了几句,便将他们送出了院门。 第242章 见何永峰   沈君辰和司夜离开院子后,也没有急着就离开,找了地方,沈君辰拉住了司夜的手。   “怎么了。”司夜停下脚步。   “我们真的不把地仙果给司空宏吗?”沈君辰有些迟疑。如果司空宏和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关系,沈君辰肯定不会管他的死活,但是司空宏他毕竟还是司夜的生父。   “就知道你心软。”司夜叹口气道,目光看向别处,变得幽远冷漠。   “其实,司空奇要下的毒并不是‘眠’,是我让人把那毒药换了。”司夜道。   沈君辰惊讶,“大哥?”   “如果不是‘眠’,梅家人手里的地仙果就成不了唯一的解药。”司夜道。   所以都是为了他们……沈君辰握紧司夜的手,“大哥,我会把我那颗地仙果给司空宏。”   司夜张口要说什么,但是沈君辰立刻接着道:“司空宏不管是对我,还是他背负的先帝陷害梅家的罪孽,更甚至是他对大哥你和你的母亲做出的不可饶恕的罪,他都死不足惜。然而,他无情无义,我却不能让他陷我的大哥于无情无义的地步。所以我会给他解毒,至于解了毒后他是死是活就和我们无关了。”   司夜久久的看着沈君辰,然后突然将他用力抱住,沉默的没有说话。   沈君辰回抱住司夜,“好不好?”   “好。”司夜道。   “当然,地仙果的效用可不只是解毒,给他一颗便宜他了,我们将它制成解药,给他足够解了‘眠’之毒的药量。”沈君辰继续道。   司夜笑了下,“都听你的。”   沈君辰悄悄的松了口气,会做出这个决定当然不是他心软,而是他不想他大哥背上骂名,现在是没人知道,万一呢?   沈君辰一点都不想去赌,而且这其中还是因为他的原因。   “走吧,该去换身衣服见何永峰了。”司夜道。   “换衣服?”沈君辰很快反应过来,何永峰见的是大皇子司空钊,可不是国师司夜。   “那咱们赶紧去。”沈君辰拉住司夜的手,赶紧的往两人在这里住的院子走去。   远远的看他们走远,木海回去禀报了梅景澜:“阁主,少主和国师离开了。”   梅景澜点头,看着桌上的箱子,道:“把这个箱子搬到我屋子里,记住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木海道,抱起桌上有点沉的箱子,送去梅景澜的屋子了。   梅景澜等他离开后,坐着想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抬起手看了看手掌,发现自己的掌心都是汗湿。   最关键的时刻就要来临了,就算一向心境平稳的他都忍不住要紧张了起来。   还有……方才君辰那个傻小子,不过短短几天看着气质就有了些变化,梅景澜虽然没有成家但也不是不通人事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那看着司夜时眉角眼梢的情意,眼波流转间不自觉透露出来的媚意,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梅景澜揉了揉额头,不过是分开那么几天的功夫,傻外甥就彻底是别人的了。   梅景澜真是心情复杂的很。   这会儿,沈君辰正在帮司夜换衣服,根本真不知道自己某个程度上已经被梅景澜给看穿了。   司夜换上了一声普通的贵族衣袍,发型也做了改变,整体打扮看起来和京中的王孙贵族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如果看他的脸色就会知道,司夜还是那个司夜。身为国师,地位已经快要赶超帝王,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和一般的王孙一样。   “看来,还是要收敛一些。”司夜照了照镜子,自己说道。   然后下一刻,他周身的气息都在变化,渐渐的不再那么威仪外露,但也不会让人错认他是普通贵族。   “大哥,这次不戴面具吗?”沈君辰道,“那个何永峰我们还不能确定他一定值得信任,还是防范着点好。”   司夜是信任魏天诚,但沈君辰的话也没有错,何永峰毕竟不是魏天诚。   “那就换个普通的面具,完全遮住脸只露出双眼的那种。”司夜道。   沈君辰想了想,这里是没有这种东西的,赶紧的出去叫人去买。   回来后,沈君辰对司夜道:“何永峰的城西巡防营,地位在四者之中其实是最重要的,毕竟连同西北要道。皇帝把他放到这个位置,可见对他的重用,虽然他是被魏叔一手送上那个位置的,但实在难保他不会起了自己的心思。”   “你有什么想法。”司夜道。   “不如,这次就让我来假扮大哥吧,反正何永峰不认识你,他只是要一个人。如果魏叔不拆穿,相信何永峰也不会知道我就是假的。当然,咱们也可以稍微易容一下。”沈君辰道。   “可如果,何永峰这个人却是值得信任,我们如此戏弄他,到底会让人心底有些疙瘩。”司夜道。   沈君辰想了下,“大哥的考虑也有道理。”   “这样,咱们都戴上面具,且先试探他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我来,如果我们心底有疑惑,就你来,如何?”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好,就这么定了。”   于是,要买的面具最后变成了两个,而沈君辰的脸上也做了一些简单的易容,让他看起来和司空家的人有些面部特征上的相似。   等两人准备妥当后,就离开了宅院,往东明安排好的见面地点而去。   见面的地点是在城东的一块行商聚集区域,这里以前沈君辰也来过,就是他从南阳进京的时候,藏在了这里。   这里蛇龙混杂,五湖四海的人都有,要隐藏身份最是方便。   见面的地点是一个私窑,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只有一个花娘和一名老妈子,一名伺候的丫鬟,以及两名看守院门的护院。这是长庚殿暗中产业链上毫不起眼的一环,在这里的从花娘到护院,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魏天诚早早就到了,等候在屋内,当然,还有另一个人,何永峰。   陪着他们的是鱼严.这里的花娘,妙音娘子。声音如黄莺出谷,妙不可言,故此得名。   不过这会儿,这宅子里不管是妙音娘子,还是丫鬟老妈子或者护院,全都不在。   这里已经被黑衣的蒙面人所接管,这些人是东明亲自带出来的近卫,是司夜的死忠侍卫,绝对信的过。不过这会儿他们也没有穿长庚殿的侍者衣服,而是穿了最看不出身份的普通黑衣,还蒙了脸。   司夜和沈君辰到的时候,里面和外面的人都没有惊动,魏天诚还在和何永峰说话。   “噤声,有人!”突然,里面的何永峰压低声音说道。   果然里面立时就没有了动静,气氛也紧张了起来。   “不必惊慌,是我。”沈君辰和司夜对视一眼后,沈君辰微微扬声对里面说道,也是他率先一步走进去,司夜跟在他身后。   里面的人除了魏天诚,没人听出这是沈君辰的声音,他正疑惑,就见外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来,前面的人略矮,而后面的人虽然收敛了气势又戴了面具看起来不怎么起眼,魏天诚还是一眼认出了后面这个人才是司夜。   怎么回事?魏天诚想了想,稍微猜到了一点,于是起身冲着沈君辰和司夜的方向跪了下去:“属下参见……”   “诶,魏叔,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吧。”沈君辰扫了眼花娘,立刻打断了魏天诚即将出口的话。   魏天诚很快就明白自己差点犯了一个错误,立刻补救道:“多谢主人。”   何永峰还没有被承认之前,就要对他提防,就算何永峰是他推荐的人也一样。   另一边的何永峰见魏天诚行了礼,自然明白了眼前的人是什么身份,他也算是精乖,跟着魏天诚喊了主子:“属下何永峰见过主人!”   “你就是魏叔推荐的人?”沈君辰没有急着喊何永峰起身,而是打量着他。   眼前的两个人都戴了面具,而且刚才魏天诚是冲着这两个人的方向跪拜的,两人都没有避开的意思,何永峰一时间也拿不准哪个才是正主,但见沈君辰是率先进门的人,且看起来气质不俗,也有着一股傲气在,便心下里猜测沈君辰是正主,因此隐隐的是冲着沈君辰行礼的。   没等到叫起,何永峰也没有起身,只是心中在猜测这大皇子是什么意思,“正是属下。”   “抬起头来。”沈君辰说道。   何永峰抬头,看向沈君辰。   “何统领仪表堂堂,气势不凡,果然非一般人,不愧能得魏叔看中。请起吧。”沈君辰看着他说道。   他身后的司夜一直没有出声,看起来像是护卫又不像是护卫,倒像是某个有一定身份地位的随从。   何永峰看了眼司夜,心里评测道。   “魏叔,何统领,请坐。”沈君辰和司夜在上首坐下后,对两人说道。   “多谢主人。”魏天诚道。   何永峰也道了谢,跟着坐下。   何永峰看起来年纪在二十多,比司夜小,比沈君辰大。长相端正,看起来还有点严肃,单从面相和眼神来看,倒不是个心性有问题的人。   “何统领还请忽见怪,实在是京城眼睛太多,我这不得不戴上面具以防万一。”沈君辰开口道。   “属下明白。”何永峰起身道,言行举止看起来是恭敬的。 第243章 晚点   “何统领不必如此紧张,请坐。”沈君辰再次道。   “谢主子。”何永峰坐下,背脊挺直,态度恭敬,神色严谨。   沈君辰暗自点点头,与司夜悄悄对视一眼。就初次接触来看,何永峰的问题不大。只是,何永峰对他们的态度虽然恭敬,但从其谨慎的眼神举止可以看出,何永峰对他们是持观望、防备态度的。   这也能够接理解,毕竟他们才刚见面,何永峰只要不傻就不会刚开始就毫无保留。   “虽然何统领是魏叔一手带大并送入京中,在京城与我们有关系的几位大人也曾对何统领出手相助,但能得到皇上的信任并予以重任将城西巡戒营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你,足见何统领自身的能力非凡,这一点我非常敬佩。”沈君辰道。   何永峰抱拳道:“主子谬赞,属下能有今日地位全靠魏叔和几位大人的相助,若非如此,属下至今还是昔日的毫无建树的小子,因此属下不敢自大,也不曾一日忘记魏叔和几位大人的恩情。”   魏天诚看了他一眼,眉心微蹙。   何永峰的感恩之情很明显,但他口口声声的都是感谢魏天诚和几位暗中相助的大人,没有提及到司夜这位主子。   沈君辰和司夜自然也听出来了,沈君辰笑了下道:“何统领是重情义之人,是非也分得清楚明白。”   魏天诚一听,脸色就有些着急,看向司夜。   司夜依然不动声色的静静坐着,不出声,魏天诚也不知道他什么想法。   何永峰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沈君辰话里的意思,只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魏叔对属下恩重如山,属下岂敢忘怀。”   “不错,正当如此。”沈君辰还点了点头,接着道:“不知何统领接下来有何打算,城西巡戒营虽然不错,但以何统领的才能,往上再走一步甚至几步也是当得的。”   “属下没什么野心,只希望能当好差事,为京城百姓守好城西这道关隘,只求对得起魏叔和几位大人的栽培,对的起皇上的信任。”何永峰说道。   魏天诚脸色一沉,这和他们说好的不一样。   “何永峰,你这是什么意思。”魏天诚怒道。   何永峰震了一下,正要再说什么,就见沈君辰抬手压了压道:“魏叔,不必动怒,何统领心有百姓就是值得敬佩,身为城西巡戒营的统领,忠于国,忠于百姓,忠于皇上,这是无可挑剔的。”   “多谢主子理解。”何永峰道。   沈君辰笑了下,喊人进来上了茶和点心,随后就和何永峰就京城官场以及京城四处巡戒营的状况聊了聊,何永峰倒也没有隐瞒,沈君辰问什么他就答什么,遇上有的聊的地方还能和沈君辰互相探讨一番,如果不看别的,但看这一点,他们聊得倒是投机。   司夜在边上一直没有出声,何永峰打量过他几次,虽然费解司夜的身份,却也没有出言向沈君辰打探。   “今日与何统领聊得尽兴,可惜天色已晚,再多留何统领就不合适了,不如就暂时聊到这里,改日再请何统领过来叙话。”沈君辰道。   “方才探讨之时言语多有冲撞,还望主子勿怪。主子对朝堂局势的了解颇深,胸有沟壑,英明睿智,属下很是佩服。今日属下就先告辞,改日再请见主子一面。”何永峰起身道。   “魏叔,替我送送何统领。”沈君辰对魏天诚道。   “是。”魏天诚起身,然后对何永峰道:“走吧,我送你。”   何永峰点头,然后与魏天诚一起出去了。   等他们走后,沈君辰取下脸上的面具,呼了一口气,“这面具戴久了也不舒服,难为还要日日佩戴。”   司夜抬手在他的太阳穴附近轻柔按摩,道:“这种面具怎么能与我佩戴的相比,我也没什么难为的。”   “对何永峰怎么看?”沈君辰道。   “此人不是宵小之辈,行事沉稳,有自己的主见,心性也还可以。”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我也觉得他看着还行,就是有点难搞。”   司夜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道:“他若是太快表态,我反倒要防备他了。”   沈君辰笑了下:“就是魏叔大概要被气死了。”   “他虽然没有表态,但是一直没有改口称呼‘主子’也算是一个信号了,何永峰问题不算大,无非是多花点时间的问题。”司夜道。   沈君辰心里明白的,但还是哼了一声道:“所以我也不想那么快就告诉他谁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司夜捏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你是我的主子,怎么就不是他真正的主子了?”   沈君辰脸色迅,一把将司夜的手抓下,“别、别胡说,什么主子的,不许闹。”   司夜轻笑一声,那声音隔着面具听起来有点闷,但是更加的了,沈君辰   “好了,何永峰我们也见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沈君辰抓起面具重新戴上,起身。   司夜也起了身:“行,那就回去。”   沈君辰与司夜离开,魏天诚回来没见到人,叹了口气,转身也离开这座宅院了。   沈君辰和司夜两人回了梅景澜住的那宅子里,两人换回了装束,沈君辰也卸了脸上的易容。   “时间太晚,应该睡下了。”沈君辰道。   “明早再说。”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正好刚才解了头发,还洗漱了一番,想了想,就往床铺走去。   司夜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见沈君辰去了,沈君辰喜欢躺里侧,此刻正爬进去,背对着他。   司夜眼神变了一下,几步走了过去沈君辰的   沈君辰,   司夜此刻已经将面具给解了,英俊的,沈君辰   司夜,说了两个字。   沈君辰顿时,   司夜的回应就是   “”沈君辰一边无   司夜直接   沈君辰   看着,司夜眼神变得更暗了,   司夜,   沈君辰   这里可不是长庚殿,万一有梅家的什么人过来,那就要糟了!   司夜耳力惊人,自然能听得清楚外面有没有人进来,但这次他没有沈君辰因为他发现   沈君辰最后   自从落星谷那晚后,他发现司夜   他哪里知道,司夜   幸好这片院子有长庚殿的暗卫在外面的守着,所以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闲杂人来打扰。   这天晚上,偶尔随风就连暗卫   这个时候就知道,武功太好,耳力太佳,也不是什么妙事……   因为头天晚上第二日,沈君辰理所当然的起晚了。   司夜没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君辰睡醒起来,身上,知道自己在睡梦中的时候,。发现他这么晚没起那边不知道要想些什么了。   沈君辰赶紧的洗漱穿衣,然后出门去找梅景澜。   出门的时候沈君辰还在想,自己真是越来越,现在除了还有些,走起路来都没什么不适应的。   想起司夜给他不知名的据说天下难求的,沈君辰就   到了梅景澜的院子,发现司夜也在,看情况还和梅景澜谈了有一会儿了。   “。”沈君辰走进去道,还暗暗瞪了司夜一眼。   梅景澜微微闪了闪目光然后移开,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道:“起来了就吃点东西吧,别饿了肚子。”   说着,他就喊了木海去端吃食上来。   沈君辰赶紧道:“我去吧。”   “坐,木海会去。”梅景澜道。   沈君辰哦了一声,乖乖的坐下,于是尽量小心的。   梅景澜不小心看见了他的小动作,顿时又是噎了一口气,然后凉凉的看了司夜一眼。 第244章 昨晚真是谈事情?   司夜神情坦然自若,像是没有领会到梅景澜眼神的意思,同时眼角余光都在看着沈君辰,瞧他挪好了位置悄悄松口气的样子就忍不住露出了点笑意。   木海飞快的将吃的端上来,还调笑了一句:“少主人,阁主说你再赖床睡懒觉就不让你跟着国师大人住了,免得你生了惰性。”   沈君辰轻咳一声:“昨天……和大哥出去了一趟,又商议了点事,睡得晚了才会起的晚。”   木海哦了一声:“国师也是这么说的。”   沈君辰:“……”   忍不住用脚在桌下面踩了司夜一下。   司夜被踩了也神色不变,还叮嘱道:“别一下子吃的太多,免得午膳的时候吃不下。”   梅景澜扶了下额,敲桌子道:“好好吃饭,动来动去做什么。”   沈君辰僵了一下,赶紧低头吃。刚才……他踩的人确实是大哥吧?   等简单的吃完填饱肚子后,司夜说司空宏已经发觉自己中毒的事了,现在太医正在查是什么毒。   “明日司空宏就会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要什么才能救他的命,接着郭明逸会找合适的时机告诉他解药要从哪里来。”司夜道。   梅景澜点头:“我这边也做好了准备,随时配合。”   “好,后天一早伍卓思会直接进城入宫,直接去上朝。那些证据我得在明日凌晨前交到伍卓思手上,梅先生到时候就跟我一块去,你可以不和伍卓思见面,只要把证据交给他就行。”司夜道。   “我相信国师,我就不去了,证据由国师交给左相。”梅景澜道。   司夜摇头:“这东西至关重要,容不得闪失,梅先生还是跟着走一趟吧。”   梅景澜不再推辞:“好,那我带上证据到何处与国师汇合。”   “我们不能在城中,得到伍卓思入京前做好调换。梅先生若是方便,可在明日晚间出城,我让东明引你过去,或者梅先生随我和君辰回长庚殿?”司夜询问梅景澜的意思。   梅景澜想了想道:“那便随国师和君辰回长庚殿吧。”   梅景澜说到这里,还特意看了眼沈君辰。   沈君辰不解,疑惑的看他舅舅。   梅景澜别开眼,看向司夜:“国师以为如何。”   “当然没问题。”司夜笑道。他明白梅景澜这是不放心他外甥,非要跟着去长庚殿看看。   就这么决定下,三人在这里吃了午饭后,梅景澜就带着那些证据和司夜、沈君辰一起去了长庚殿。   回到长庚殿后,沈君辰明显放松了不少,司夜眼睛含笑的看着他:“要去补眠吗?”   沈君辰正要说话,一扭头就对上了梅景澜含有深意的目光,立刻就对司夜道:“不用,我不困。”   司夜看出梅景澜是有话想和沈君辰单独说,便道:“那就带梅先生去客殿吧,上次梅先生住的那屋。”   沈君辰点头:“行。”   说着,接过了梅景澜手上的竹箱子,“舅舅,我们走吧。”   梅景澜看着在长庚殿内殿之内畅通无阻的沈君辰,再看看对沈君辰态度恭敬却非常安静不出声打扰的侍者,心里忍不住叹惋一声:这外甥是彻底的被拐跑了。   梅景澜看着乖巧抱着竹箱子的沈君辰,道:“你在这殿中随意走动也没人说你?”   沈君辰点头:“不会,不过为了避免被人看出来,我一般很少去前殿。”   “昨天那么晚睡,真是谈事情?”梅景澜突然道。   沈君辰抱紧了木箱子,点头:“是、是啊。”   梅景澜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有些事你自己有主意我也不会说你,只是别过于胡闹了。”   沈君辰有些窘迫,胡乱的应了梅景澜,但是接下来的一段路就走的他浑身都不是那么自在了。   将梅景澜送入客殿,放好东西后,沈君辰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不用不自在,舅舅不会管你做什么,别像个受了委屈的媳妇一样,闹得好像我欺负你。”梅景澜看不过眼,轻哼一声说道。   “安魂钟的事,是你跟司夜提的吗。”梅景澜见他还是不自在,就转移了话题。   沈君辰摇头:“不是,是大哥提起的,说安魂钟舅舅回很需要,特意带我去库房取出来的。”   “他很有心,这件东西我无法拒绝,也就又欠下他一个大恩情。不过我希望你明白,就算我欠了司夜天大的恩情,你和司夜之间也不用因此有什么顾忌,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只管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是离开还是选择别的,都是你的自由。梅家欠他的,那是舅舅的事。”梅景澜道。   沈君辰听了其实不是很高兴,但是他心里也明白梅景澜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不希望他因为欠了大哥恩情而束手束脚,便道:“舅舅的意思我明白,舅舅也放心,大哥对我很好。”   梅景澜笑了下,道:“看出来了,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司夜会紧紧巴着你不放,你是好,但比你好的也不是没有。”   沈君辰:“……”   这是亲舅舅吗?   “舅舅觉得大哥好吗?”沈君辰问梅景澜。   “你不用套我话,这种事你情我愿,也确实没有什么谁好谁不好的关系。”梅景澜道。   沈君辰走到梅景澜身后,给他捏肩膀捶背,道:“舅舅的意思我都明白,舅舅只管放宽了心,再说,如果真有哪一天大哥欺负我了,舅舅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吗?”   “那倒不会。”梅景澜道。   “所以我不怕啊,还有舅舅你呢不是吗。”沈君辰道。   梅景澜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了,望着桌上的竹箱子出神。   沈君辰看着这样的梅景澜,忍不住心疼,给他捏了好一会儿肩膀后道:“舅舅要休息一下吗?”   “也好。”梅景澜回过神。   沈君辰便走到床铺边给梅景澜整理好床铺,又过来帮梅景澜解了外袍挂在屏风上。   “那舅舅你休息,晚点我再来找你。”沈君辰道。   “嗯,去吧。”梅景澜道。   沈君辰出了屋,轻声关好门,放轻脚步离开了。   梅景澜穿着中衣,走到窗户前,往外面远处的京城看,一切就要有终结了。   沈君辰回了寝殿,司夜正坐在书桌上批文,沈君辰没过去打扰,只是坐在边上发呆。   “怎么了?”司夜没听到他的声音,疑惑的放下了笔,看向他。   “我就是觉得舅舅太孤单了,平时也是木夫子和大舅在陪着他,我反倒陪他陪得少。”沈君辰有些内疚道。   “现在梅先生就住在客殿,这两天多陪陪他。”司夜道。   “嗯。”沈君辰点头,“要是有人能像我和大哥这样的,陪在舅舅身边就好了。”   “那等梅家的事了结后,除去了梅先生的心结,我们就帮他多留意一下,说不定有缘分就在了。”司夜道。   沈君辰眼睛放光的看向司夜道:“大哥能推演出舅舅的有缘人是谁吗?”   “你当我是神仙?”司夜好笑道,“不过……算算他的缘分还是可以的。”   “那……”沈君辰期待的看着司夜。   “等晚上。”司夜道。   “好,谢谢大哥!”沈君辰高兴道。   “那就过来帮我研墨。”司夜道,“还有肩膀也酸了。”   沈君辰立刻走过去,先是帮他研墨,然后站在司夜身后给他捏肩膀,“这样舒服吗?”   “嗯,力道再大点。”司夜道。   沈君辰加重了力道:“这样呢?”   “可以。”司夜道。   沈君辰便认真的给他按揉着肩膀,司夜虽然在处理事务,但注意力多半还是在沈君辰身上,嘴角一直噙着笑意。   “好了。”司夜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喊了停,握住沈君辰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来,然后一个用力,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   沈君辰一下子失了平衡坐下,等司夜另一只手放回桌上,等于是将他整个人圈到了怀中。   “大哥,这样你怎么写字啊。”沈君辰有些无奈的说道,他可不是小孩子,这样被圈着两个人就等于是紧紧贴在一起了。   司夜稍稍低头蹭了蹭沈君辰的头,道:“陪我坐会儿。”   “你的腿不酸?”沈君辰道。   “你坐一整天我也不会觉得腿酸。”司夜道。   “那我坐的腿酸。”沈君辰道。   司夜:“……那也得受着。”   沈君辰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道:“这样坐着我那里难受。”   司夜:“……”   低声叹口气,放下笔,低头看着沈君辰。   “真难受?”   沈君辰当然不是真难受,他就是想从司夜腿上下来,这样怪不好意思的。   “我搬把椅子过来,就在这里看书。”沈君辰指着那边的椅子说道。   这下司夜就看穿他的小伎俩了,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去吧。”   沈君辰赶紧站起来,小小松了口气,跟大哥这么紧贴合在一起他忍不住要身上发烫,根本没办法静心陪他处理事务。   沈君辰将椅子搬了过来,拿了本之前一直在看的书,坐在了司夜身边。探头看了眼司夜在批示的东西,大概明白了那是什么后就移开了目光,专心看起了手中的书。 第245章 太医院院首   帝王寝宫外面的守卫比平时严了好几倍,真的是连飞过只苍蝇都会被发现。   这股凝重紧张的气氛自然影响了很多人,更重要的是皇帝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出过寝宫的门了。   皇帝的动静本来就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现在更是,暗中已经有了不好的传言,都说皇帝得了重病,因为太医院的院首带领着好些个医术高超的太医,蹲在寝宫也有一个晚上没出来了。   “父皇他到底怎么了。”司空铖站在寝宫外面,神情担忧的看着寝宫的方向说道。   他旁边的还有司空奇、其他几位皇子,以及好几位重臣。   “现在我们都进不去,里面也没人传消息出来。”司空奇道。   说这话的时候,司空奇心里是紧张忐忑的,他给皇帝下了毒他自己心里清楚,但是那毒不应当发作的这么快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司空奇扭头看身边的一位身着将军朝服的老者,此人胡子和头发都有些灰白了,但身材依旧壮硕,背脊挺直,气势很足。   这人就是司空奇的外祖,辅国大将军卓奇峰。   卓奇峰看了看他,微微摇头,神色凝重。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收买的细作也没有传出消息来,到底司空宏是毒发还是出了别的事,不能确定。   “别乱了阵脚。”卓奇峰低声道。   司空奇微微点头,扭回头看着寝宫的方向。   他们在这里请求见司空宏已经站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里面还没有人出来搭理他们。   这个时候,司空宏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严重,他甚至能自己走动,看上去好像根本没事人一样。   但是,太医已经说了,如果找不到这种奇毒的解药,半个月后他就会变成一个活死人,比死了更可怕的活死人!   司空宏震怒也震怒过了,现在正处于恐慌绝望的时期,要不是还等着太医救命,这些跪在地上的太医早被他砍掉了脑袋。   “朕最后问一次,这种毒真的没有解药?!”司空宏用力扣紧桌子,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字的问道。   “皇上饶命!”太医院的院首用力的在地上磕头,头都磕破了,血淋淋的看起来很可怕,他身后跪着的几位太医也是如此,每个人脸上的绝望看起来比司空宏还可怕。   司空宏的心沉到了谷底,冰凉凉的一片。   这个时候,太医院的院首颤颤巍巍的说道:“皇上,臣……臣斗胆,臣曾经听臣的老师提过,世上有一本万毒经记载了世上多有的毒,里面曾经提过有一种能解万毒的仙药,也许它可以解了皇上所中的毒,可、可是那种仙药臣从没有真的见过。”   “仙药?什么仙药!”司空宏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死死盯着他问道。   一旁的郭明逸心里咯噔一下,也很紧张的看着那太医。   这两天郭明逸焦头烂额的查下毒的人,当然,他很清楚这里面是怎么回事,但是做样子还是要做给皇帝看的。本来他是要找差不多的时机,假装从暗蜂的藏宝阁里发现有记载提到有解了皇帝之毒的药的,但现在却没想到听到太医院院首这么说,心中紧张万分,生怕自己背负的计划落空。   谁知道那太医院的院首蔡太医却说道:“这种仙药名叫地仙果,据说这是一种红色的果实,它不仅能活死人肉白骨,更能解天下万毒,延年益寿,是至宝之物。然而……这种宝物,就连臣的老师也只说它可能只存在于传说中,臣、臣也不知道该上何处去找到它。”   司空宏跌坐回椅子上,咬牙道:“地仙果……地仙果……找,一定要给朕找到!你的老师既然提过,那他就没有留下什么笔迹记载吗?”   “臣万死……这种果实,老师曾说它可能真的存在,因为那万毒经上几乎所有的记载都被证实是确有其事,只除了这地仙果毫无踪影。老师说,古代高人撰写万毒经,应该是有实据的,那地仙果也应当存在于这个世上。”蔡太医说道。   一旁的郭明逸听得目瞪口呆,他根本没想到蔡太医要说的和他要说的居然是同样的东西!   听到这里,郭明逸心思急转间,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走了出来对司空宏道:“皇上,既然地仙果有一半的可能是真实存在的,也曾经被记载下来,那只要花大力气去找就一定可以找到,这件事属下愿意倾尽全力去查!”   司空宏的心有活了起来,紧紧握住椅子扶手,看着郭明逸道:“好,好,郭明逸,朕现在给你最大的权力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给朕找到地仙果!”   “臣遵旨!”郭明逸跪下道,“皇上,蔡太医对地仙果有了解,臣希望能得到蔡太医的帮助。”   “准了!”司空宏道。   那些地上跪着的太医听到这里心里都暂时吐出了一口气,命暂时保住了。   然而,如果找不到解药,他们的这条命还是要没。   蔡太医踉跄着站起来,看向郭明逸。   “蔡太医,请——”郭明逸道。   蔡太医点点头,向皇帝告退后跟着郭明逸离开了内殿。   走到外殿后,蔡太医停下了脚步,对郭明逸道:“郭大人,老朽对地仙果的所有了解刚才已经告诉了皇上,你觉得老朽还能怎么帮你?”   “蔡大人,这话可没说对,这不仅是帮在下,也是帮你自个,如果皇上的毒解不了,我要死,你也要死。”郭明逸道。   “先不说这个,蔡太医还是包扎一下额头上的伤口吧。”郭明逸接着道,又对旁边的人道:“来人,扶蔡太医坐下。”   蔡太医弓着背,点点头,在宫人的搀扶下坐了下来,然后有别的太医进来给他包扎伤口。   郭明逸则重新进了内殿,见了司空宏,告诉他殿外等候着的皇子和朝臣的事。   “这些人你不用管,朕会处理,你只管找出地仙果。”司空宏道。   “遵旨。”郭明逸道,乐得清闲,直接退出了内殿。   等蔡太医额头上的伤口包扎完毕后,郭明逸道:“蔡太医随在下走一趟暗蜂藏宝阁,里面也有许多医毒典籍,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蔡太医深深看他一眼:“那就随郭大人走一趟。”   郭明逸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奇怪,开始处处打量着蔡太医。   直到郭明逸领着蔡太医进入了神秘的暗蜂总部,带着他进入了藏宝阁,蔡太医才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开口道:“郭大人不必紧张,老朽和你是一样的人。”   什么意思?郭明逸皱起眉:“在下不明白蔡大人的意思。”   “郭大人以为呢?”蔡太医转身看他,这个时候他的背也不弓着了,看起来整个人的状况比刚才好了很多,不像是被阴霾笼罩随时要丢命的灰败模样了。   郭明逸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敢有什么表露,眼睛犀利的看着蔡太医道:“请恕在下还是不明白蔡大人的意思。”   “地仙果的事本该是由你像皇上说出来的,只是大人后来觉得这件事由我口中说出来更自然恰当,且有我这个太医配合你,皇上也会更相信你的话。郭大人不会因此介意吧,我并不是有意要抢了你在大人面前的功劳。”蔡太医缓缓说道。   郭明逸这下完全震惊了,心里的猜测成了现实,“怎么可能,你……皇上一直最信任你,一直都是由你给皇上诊脉。”   “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蔡太医只是缓缓笑了一下。   “蔡大人,前面就是藏有医毒典籍的地方,你在这里好好看着,我去去就回。”郭明逸忽然转了话题道。   蔡太医却似乎很清楚他要去做什么,点头,“可以,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郭明逸见他老神在在的样子,心中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蔡太医和他是一路的人,但是为防万一他还是要去求证一下。   喊了人把守着藏宝阁的大门,看紧蔡太医后,郭明逸就悄悄离开了暗蜂总部。   另一面,长庚殿中,东明在不久后接到了郭明逸的求见信息。   东明将这件事禀告给了司夜:“郭明逸应当是为了蔡太医的事来求证,属下要进城去见他一面。”   “去吧。”司夜点头。   东明离开,沈君辰看向司夜:“蔡太医?”   “太医院的院首,本来是安排郭明逸告诉司空宏地仙果一事,但想了想还是由太医的嘴里说出来更有信服力。”司夜道。   沈君辰微微睁大眼睛,太医院院首?所以司夜口中一直说的安插在皇帝身边的太医就是那位太医院的院首?   司夜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没什么好惊讶的,蔡太医严格说来不是我安插进去的,是我师父。”   “老国师?”沈君辰惊讶。   “嗯,我师父和我不一样,他在成为国师之前是有家族的人,蔡太医是我师父的后辈,蔡太医一身的卓绝医术也是我师父找人培养起来的。”司夜道。   “其实不仅是他,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人都和长庚殿或多或少的有关系。”司夜接着道。 第246章 不得懈怠   沈君辰发现自己越是深入了解长庚殿,越是能接触到它表面之下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可以说长庚殿才是最大的那一颗大树,深深的扎入了大吕的方方面面,若不是长庚殿一直不问世事,这天下需不需要司空家来坐那皇位都不一定。   “不用担心这些,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的,现在不过是在照着计划进行。”司夜道。   “参与了这件事,郭明逸所知道的事也越来越多,这个人以后怎么办?”沈君辰问。   司夜笑道:“郭明逸是个聪明人,而且相比起其他人,反倒是郭明逸这个人更能掌控。”   沈君辰看着司夜自信的神情,便知道司夜对郭明逸这些人接下来的安排早有打算,便也就放下心来,“大哥心中有数便好。”   这些事情,他既然跟在司夜身边,就可以亲眼看着它的发展是如何。   哪怕郭明逸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   沈君辰想到这里便豁然开朗,他起身道:“我去看看舅舅。”   “我陪你去。”司夜道。   沈君辰等他走过来,才一起出了门。   “昨天晚上大哥所推演出的结果,要不要告诉舅舅?”沈君辰道。   司夜摇头:“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我们过多干涉了反而会造成反效果,不如顺其自然,相信梅先生本人也不会喜欢我们多嘴。”   “大哥说的也对,那我们便静观其变。”沈君辰点头道。   他们俩人说的是司夜推演梅景澜有缘人一事,也就是昨天晚上。   当时司夜从禁室出来便对沈君辰道,梅景澜的情缘虽然来的较晚,却是桩不错的情缘,且会在近期出现。   司夜不能推断出具体是什么人,但想来近期梅景澜遇到的人中就会有他的有缘人。   沈君辰听了司夜说的这个结果后,心情一直很好。   只是,沈君辰也实在好奇的不得了,究竟梅景澜的那个有缘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就好像有只猴子在沈君辰的心里不断的蹦跶,所以今天他才会问司夜要不要跟梅景澜说这件事。   而司夜的提醒也让沈君辰清醒了许久,没有莽撞的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梅景澜昨晚在长庚殿住了一夜,这会儿正和南昱、北星聊天,梅景澜武功高强,南昱、北星也是身怀顶尖武功的人,探讨起武学的事来倒是有不少的话题可以聊。   沈君辰看着梅景澜稍微松开的眉头,就知道南昱和北星让梅景澜放松了不少,或者说是这长庚殿的氛围让紧绷着的梅景澜放松了不少,这让沈君辰看着也心情好起来。   “舅舅,南昱大哥,北星大哥。”沈君辰走了过去。   那边梅景澜等人看了过来,南昱和北星拱手道:“公子,大人。”   “聊什么。”司夜随意的问道。   “交流一些习武的心得,”梅景澜道,他看了看沈君辰道:“你的内功心法一直停留在第三层没有突破,我知道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让你无心修习,但也不可懈怠了每日的苦练,像是之前那样睡到太阳出来才起来不可再有了。”   沈君辰可没想到自己刚一坐下来就被梅景澜给训了一顿,当然是赶紧的应声:“是我懈怠了,舅舅教训的是,往后我每日练武的时间再增加一半。”   梅景澜这才满意的点了头,对司夜道:“国师不能太宠着他。”   “梅先生教训的是,我会多督促他。”司夜道。   梅景澜听他这么一说,微微挑眉,然后才作罢。   沈君辰悄悄对司夜眨了下眼睛:舅舅不知道怎么了。   司夜很轻的翘了翘嘴角,捏了下他的手指头。   大概是看不得沈君辰整天和他腻在一起吧。司夜想道。   沈君辰找过来主要是为了陪梅景澜说话,这会儿也就找了话题,正好向他请教心法领悟上的一些问题,舅甥两人话头打开后就聊得比较忘我。   司夜对北星和南昱使了个眼色,北星和南昱点了点头,结伴离开。   司夜听了一会儿,也起身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沈君辰与梅景澜甥舅俩。   另一边,京城。   郭明逸与东明见了面,确认了蔡太医的身份后,返回了暗蜂总部。   蔡太医果然如他所说,一直在藏宝阁内研究那些医毒典籍没有离开。   郭明逸走过去道:“蔡大人,可有什么收获?”   蔡太医见郭明逸回来后神情略有不同就知道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身份,道:“这么多典籍我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郭大人不必着急,需要用的东西我早已经带在身上。”   说着,蔡太医从怀里取出一本书,看那书的模样还有些年头了,纸张泛黄,字迹也略有些模糊。   “这是?”郭明逸看着那书道。   “记载了地仙果相关的书籍,虽然是零星片段,但也足够用了。”蔡太医道。   “蔡大人准备怎么向皇上解释这本书的由来。”郭明逸问道。   “就说是郭大人找到的吧,既然最后会和梅家扯上关系,这本书就说是从暗蜂藏宝阁内找到的也名正言顺,毕竟当年梅家珍藏的许多典籍都落入了先帝手中,其中一部分就在太医院,还有一部分藏在了这里。”蔡太医说道。   郭明逸想了想道:“如此也好,本来我也准备是找个与梅家有关的由头提出来的,现在这样处理更好,那就有劳蔡大人了。”   “郭大人客气了,这也是你的功劳。当然也不能让这本书这么容易出现,不如这样……郭大人的动作大一点,把一些陈年的东西都翻出来,越多人一起动手越好,这本书就当是无意中从梅家当年那些东西里面找出来的。”蔡太医道。   郭明逸很快明白了蔡太医的意思,他点头道:“蔡大人提点的对,我这就去安排。”   蔡太医点了点头,目送郭明逸离开,然后继续看起了手中的书籍。   他早就听说暗蜂内部有一座藏宝阁,在这里面藏了许多珍贵的、隐秘的资料,许多都是见不得光的。比如眼前这一正派的医毒典籍,就是搜刮而来,来路不正当,其中有许多还沾了不知是何人的血。这些东西带着煞气,然而这些典籍本身却本该是造福天下的东西,与其放在这里落了灰,还不如让他将它们好好的用到实处。   有机会,他一定要让这些医毒典籍再处光明中,能够让更多的医者看见。   蔡太医幽幽的叹口气,继续看起了手中的书。   另一边,郭明逸的动作很快,很快就声势浩大的找人翻找起了暗蜂内部所有收起来的与医毒可能有关的东西,不管是有记载的书籍,专业的传世著作,还是从各方收集来的情报……   同时,还让人迅速调动起暗蜂所有成员,查找一种名叫地仙果的东西。   司空宏虽然说了给郭明逸最大的力量去查地仙果的下落,但是看司空宏的情况并没有要将这件事闹得所有人都知道的意思,郭明逸便还是得暗中调查这一切。   灰鹰现在身为暗蜂三十六卫的首卫,同时又是和郭明逸一样,都在为另一个人效劳的人,两人本来交集不多,最后竟然也发展出了不错的私交。   当然,灰鹰身为与郭明逸有相同秘密的人,他也是郭明逸唯一可以全心信任的手下。   “怎么样,消息已经传布出去了?”郭明逸问灰鹰。   “是,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出去了。”灰鹰道。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务必要闹出最紧张的气势来。”郭明逸道,既然演了戏就要演的更像一些。   “大人放心,我会处理好的。”灰鹰点头道,然后转身离开。   同时间,皇宫内。   司空铖和司空奇等皇子,卓奇峰等重臣也终于见到了司空宏。   他们看到寝宫周围那么紧张的气氛,又得知太医院的太医在寝宫内蹲守,都满心的以为司空宏是生了什么重病,每个人进去之前都做好了心里准备,甚至已经想好了要以什么样的面孔出现在重病的司空宏面前。   谁知道,当他们进了寝宫,却发现了坐在了寝宫外殿宝座上神色如常的司空宏,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   “儿臣参见父皇。”“臣等参见皇上。”虽然进来的人都很奇怪,但是都及时的调整了心态,恭敬的跪拜。   “都平身吧,你们结伴跑到朕的寝宫外头来干什么。”司空宏抬手道。   众人听司空宏的语气,似乎有些冷峻严肃,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也不敢随便答话,都很谨慎。   “回父皇,儿臣本是过来给父皇请安,路上见到几位大人,便结伴而来了。”司空奇说道。   “你呢。”司空宏看向司空铖。   司空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发现他父皇看他和司空奇的时候,眼神变得非常的犀利,而且似乎隐含了什么,紧紧的盯紧着他们像是要看出什么来。   司空铖心中想了许多,但还是很快答道:“回父皇,儿臣与四弟一样。” 第247章 怀疑猜忌   可司空铖这句话说出口,寝宫内的气氛更不对了,司空宏沉下了脸,脸色冷得更结冰一样,眼神像两把刀刮向司空铖和司空奇,一瞬间让司空铖和司空奇都打了个抖,特别是心中有鬼的司空奇。   “哼,朕还以为这寝宫内丁点动静都瞒不过你们了。”司空宏冷着语气说道。   这句话中的含义让司空铖和司空奇察觉到了不对劲,司空宏的怒意似乎是冲着他们来的。   两人赶紧跪下,司空铖道:“儿臣不敢,儿臣无意打听寝宫的动静,实则是因为父皇今日早朝没有出现,又听闻太医院的几位太医连夜被宣召,儿臣担心父皇,所以才会直接前来父皇寝宫求见。期间,确实是恰巧遇见了四弟以及几位大人。”   “儿臣亦如三哥所言,因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又担心父皇才会着急过来。”司空奇也道。   卓奇峰等人很有眼色,也跪了下来,所答的和司空铖说的差不了多少。   司空宏看着这几个人,心里头既是满腔的怒意又是忍不住的恐慌,他现在还没有查出是谁给他下的毒,但是能够将手伸到他寝宫里来的,眼前这个几个人都是有最大嫌疑的人!   若不是蔡太医给他把平安脉的时候多给他扎了几针,到现在他也没发现自己中了那么可怕的毒。   刚倒下一个韩家和一个妄想谋反的司空淼,就又有人按捺不住了!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直接说破自己中毒的事,他手上没有解药,太医都说除了地仙果无药可解,对方这是存了要他死的心,若是这个时候逼迫,对方鱼死网破之下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闹出更大的乱子来,他还怎么去找解药?   司空宏眼中闪过厉光,为今之计只能是先试探试探,看看谁才是给他下药的歹人!   而且敢给他下那么歹毒的药,时间只有半月之期,要在他昏死后接手他的位置,在这期间内就不可能没有什么动静!   司空宏眼中闪过厉光,道:“朕昨晚不过是被梦魇魇住了,伺候的人担心才匆忙找了太医来。朕本以为这只是个意外,谁知道醒来后查了一下,发现竟然是有人在朕的枕头中藏了污秽的东西!朕这才刚审问完,死了一个,也没得出什么线索,你们既然来了,就说说看法吧。”   司空宏说完就紧盯着底下几人的神情,一丝一毫也没有放过。   这件事当然是他胡扯的,但借由此事调查寝宫内外就有了正当理由,而且,他要对下毒的人释放出一个信号,他发现了什么并且开始查下毒的人,下毒的人心里有鬼,一定会忍不住猜测他到底有没有中毒,也就一定会想办法验证,到时候他要追查就容易了很多。   这个时候,底下跪着的司空铖很惊讶,污秽的东西,难道是与巫蛊有关的东西?   司空铖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司空奇的惊讶也不是装出来的,但是司空奇心中想的就更多了。   正如司空宏算计的一样,他开始怀疑司空宏是不是真的梦魇了,还是说司空铖发现了什么,越是想越是心中忐忑。   司空宏的目光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扫了一遍,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司空奇很明白自己现在一点都不能露出破绽来,极力的装作震惊愤怒的样子,即使后背已经是被冷汗浸湿。   “污秽的东西?!父皇,那东西是否已经除掉了?您没事吧?太医怎么说。”司空奇愤怒又担忧的神情说道。   “岂有此理,是谁做的,竟敢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司空铖也道。   司空宏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这两个儿子的身上,过了一会儿才道:“太医已经检查过了朕的身体,现在已经无碍了。放东西的贼人已经被拿下,一人口服毒药自杀而死,一人救了下来却神志昏迷,还没有问出背后的主使者是谁。”司空宏道。   太医已经检查过了父皇的身体?司空奇心里一个咯噔,借着抬头看司空宏的机会打量了一下司空宏的脸色,那上面除了愤怒外并没有见其他的神色,看不出司空宏到底是中了毒还是没中毒。   “有人敢将手伸到朕的寝宫来,朕也绝不会让他好过。”司空宏又道。   “皇上,污秽异物是否涉及巫蛊之道?”有大臣问道。   “算是吧,卿有什么看法。”司空宏道。   “不如请国师进宫来看看?术业有专攻,有国师在,这些污秽的东西也逃不过他的眼睛。”那大臣说道。   司空宏眉头微皱,请司夜来?   如果真是巫蛊之道,请司夜来那确实是最快的解决办法。可现在巫蛊一事不过是他的借口,万一司夜看出什么不对,在这件事上横生什么枝节……   “不用,一点小事也要去麻烦国师,朕养的这些禁军难道是吃干饭的?这事,着大理寺卿来查,朕亲自监督。”司空宏道。   “皇上英明,是臣考虑不周了。”那大臣连忙说道。知道自己刚才那一下踢到了铁板,接下来也不敢再多说话了。   司空铖直起身道:“父皇,儿臣愿尽一份力。”   “儿臣也是。”司空奇也赶紧说道。   司空宏缓缓说道:“你们有心了,这事你们不用管,还是将精力都放在朕吩咐你们办得事上吧。”   司空铖还想多说,被司空宏给制止了。   “好了,现在你们都回去吧,朕下午再在御书房召见。”司空宏道。   “是,儿臣告退。”“臣等告退。”   司空铖等人起身,然后离开了寝宫。   走出寝宫的范围后,司空铖回头看了一眼森严的守卫,若有所思。   另一边,司空奇与卓奇峰结伴而行,等远离了寝宫的范围后司空奇道:“外祖,您说父皇他……”   “等等,殿下别着急,有事稍后再说。”卓奇峰抬手,制止了司空奇要出口的话,用眼神示意他小心隔墙有耳。   司空奇只能按捺下,暂时闭了嘴,跟着卓奇峰离开了。   司空奇和卓奇峰进了辅国大将军府,这个时候司空奇也终于可以说出一直想说的话了。   “外祖,您说父皇他什么意思,真的那么凑巧就发生了这种事?”司空奇道。   “殿下怎么看?”卓奇峰道。   “我觉得不对劲,如果真是巫蛊之事,以父皇的性格肯定早就大发雷霆的下令彻查了,不会藏了一个晚上连早朝都没有去。”司空奇道。   “而且,您也听到父皇说的话了,他让太医检查了他的身体,蔡太医的医术高超,而且去寝宫的还不止一位太医,他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检查不出他中没中毒,他那么说是不是想打什么哑谜?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司空奇紧张的说道。   接着他还道:“我们下的毒并非无药可解,您说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解了毒了?或者说他干脆就没有中毒?那死去的人是我们的人吗?”   卓奇峰抬手压了压,示意他冷静:“殿下冷静些,别乱了阵脚。”   司空奇深吸一口气:“外祖有什么看法,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我们所下的毒是不易被察觉的慢性毒药,无色无味,连银针都试不出来,且下毒的人也跟我们保证皇上已经将毒药吃进了肚子里,皇上必定是中了毒的。”卓奇峰道。   “只不过,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皇上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这么快就察觉出自己中了毒,他在试探我们。换句话说,皇上还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卓奇峰道。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立刻查明那死去的宫人是不是我们的人。”卓奇峰继续道。   “如果父皇通过那宫人查出了我们……”司空奇忐忑不安道。   “不急,那宫人和我们没有直接联系,又是一次利用的卒子,别说他可能死了,就算还活着也查不到我们头上。”卓奇峰道。   司空奇长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我们还得弄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快就察觉了自己中毒的事。”卓奇峰道。   “这几天父皇没有踏足后宫,来往的只是寝宫,御书房,议事殿,大殿,途径的御花园。”司空奇背书一样说出了这几天司空宏的动向,对于这一点他很有自信。   “如此,那就更值得查一查了。”卓奇峰道。   “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又要改变了。”司空奇道。   “现在必须低调,保全自己不被注意上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都押后再说。殿下,您切记要稳住阵脚,不要让皇上看出什么破绽来。”卓奇峰道。   “外祖放心,我明白的。”司空奇道。   被卓奇峰这么前后一说,司空奇已经镇定了许多。   司空奇镇定了许多,卓奇峰的心里却想的还更多。   他觉得今天这一出还是不太对劲,他担心还有什么变量。   ……   皇宫内发生的事,很快的就传到了司夜的耳中。   “司空宏借口巫蛊之事,正在彻查下毒的人。”司夜道。   沈君辰道:“那我们是不是该引导他怀疑上司空铖和司空奇了?”   “这个不急,再等等。”司夜道,“现在关键的还是蔡太医那边。” 第248章 因果轮回?   就在皇宫气氛凝重压抑,得到寝宫消息的各路人马紧张猜测之中,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   埋藏在书山书海中,带着好几位太医拼命翻阅典籍的蔡太医终于有了重要的发现。   有关地仙果的线索找到了!   司空宏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让人将蔡太医接进了宫。   “蔡卿,有什么发现。”司空宏迫不及待的问道。   蔡太医激动的跪在地上,对司空宏道:“皇上,臣在一部典籍中发现了地仙果曾经在数十年前出现过的记载。”   “在何处出现过?!”司空宏站了起来问道。   “据书中记载,这地仙果曾经被当年富甲天下的梅家梅氏一族的族人拿出来救过一名江湖侠客的性命,臣仔细解读,发现它所记载的确实是地仙果无误。”蔡太医说道。   “什么?梅家?!”司空宏诧异,神情非常的复杂,“蔡卿没弄错?”   “这……”蔡太医从怀中掏出一本类似于手札一类的记载册子,说道:“记载了地仙果的这本册子是臣从暗蜂藏宝阁众多医毒典籍中找到的,据郭大人所说,这东西是当年从梅氏一族手中缴获的东西,它本身也出于梅家的一位长老之手。”   司空宏紧盯着那本册子,“呈上来。”   立刻有太监将蔡太医手中的册子拿走,递给了司空宏。   司空宏翻了一遍,眉头皱了起来,喊道:“郭明逸!”   “属下在!”郭明逸立刻冒出来。这本册子的来历司空宏一定会找到他对证,所以郭明逸早有准备,他就是跟着蔡太医一道进宫的。   “这册子真是梅家之物?怎么会在暗蜂藏宝阁里?”司空宏盯着他质问道。   “属下查过了藏宝阁的名录记载,这册子确实出自当年的梅家。至于为什么在暗蜂藏宝阁,属下查过记录说是当时先帝除了将重要的典籍归入书库外,其他类似于手札一类的东西是下了命令销毁的,后来是下面的人又翻找了一下,将一些看起来可能有用的东西收了起来,藏宝阁建立的时候,这本册子因为记载了与医毒有关的东西,就被归纳入了医毒书籍这一块,这么多年了一直被压在箱底,若不是这次属下将所有的书籍都翻出来诶蔡太医等人翻找,都忘了还有这些东西。”郭明逸回答道。   司空宏沉着脸将册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不管是署名,还是其中一些零碎的记载,都可以看出这东西确实属于当年梅家的某位长老之手。   这而且上面提到,那地仙果是梅家偶然所得,因为过于珍贵,一直由梅家的族长保管。   “当年搜索梅家的时候,有发现类似地仙果一类的东西吗。”司空宏沉声问道。   “据暗蜂内部的记载,没有发现。”郭明逸道。   司空宏叫了贴身的大太监来,让他去翻找当年国库的记录,看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贴身的大太监立刻就去了,只是这件事他们心里都不怎么抱有希望。   国库中的每一样东西都有记载,如果有类似的东西出现肯定早就知道了,哪里还用得着等了这么数十年过后再来翻找。   而身为皇帝,司空宏也很清楚,皇帝的私库里面也没有这样东西。   那么,地仙果到底哪里去了。   是被梅家的人吃了,还是当时搜刮的时候漏掉了,又或者是落入了什么人的手里。   “查,郭明逸你给朕查出来梅家这地仙果到底下落何处!”司空宏沉声道。   这眼看着就是他活命的最后一线希望了,他绝不会就这么罢休了!   郭明逸应了,立刻就离开去查了。   “蔡卿,如果找到了地仙果,过了这么多年它是否还能发挥效用。”司空宏问蔡太医。   “回皇上,地仙果传说中是仙果,可保百年不腐朽。”蔡太医道。   “那就好。”司空宏握紧了手中的册子,脸色不是高兴的。   为什么到最后,他要从已经覆灭的梅家手中去找这枚救命的果子,如果当年梅家没有覆灭是不是此刻他就可以得救了?这难道会是因果轮回的报应吗。   司空宏沉着脸色,一声不吭的样子很是吓人,蔡太医也非常识趣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   密切关注皇宫动静的司夜等人,看着司空宏开始着急寻找梅家那枚地仙果,就知道蔡太医和郭明逸已经成功了。   等明日早朝证明了梅家的清白后,梅家和长庚殿的人就会放出风声,告诉司空宏梅家还有后人存活于世,那个时候司空宏一定会千方百计找到梅家后人。   沈君辰想过了,这个梅家后人就是他自己了。   梅景澜原本不赞同,担心沈君辰的安危。   但沈君辰也想好了,他会找个光明正大的场合出现,趁着这次梅家的事闹大的时候出来,又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梅家当年是无辜的,司空宏只要还要顾及着点他司空家的地位就不敢对他怎么样。   “明面上司空宏是不敢动你,可沈家和蒋家呢?以及你死而复活这些事……”梅景澜道。   “不怕,司空宏还得要我手中的解药,他要是敢动沈家和蒋家,就等着死吧。”沈君辰道。   最重要的是,很快,司空宏就会没有心力去顾及上沈家和蒋家了。   只是这涉及到司夜的安排以及司夜的真实身份,沈君辰不方便和梅景澜说。   沈君辰与司夜对视一眼,司夜对梅景澜道:“梅先生放心,司空宏在近时间内是不敢动沈家和蒋家的,至于以后,司空宏也没那个机会了。”   梅景澜从司夜这句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深意,“皇宫里又要出乱子了?”   司夜点头,对这件事他不方便与梅景澜多说,便道:“总之,梅先生可以对君辰的安危放宽心,而且他身边还有我,不会让他吃亏的。”   梅景澜见司夜不欲多说,心中想了想,道:“也好,君辰的身份总要过上明路,不能因为梅家的事就束手束脚起来,沈家那边也还需要沈君辰回去掌控大局的,也是时候让那些别有心思的人消停了。”   而且,等梅家冤情洗刷了结后,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司夜知道什么、皇宫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动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沈君辰道。   “你自己还是要谨慎些,别仗着有国师护着你就莽撞乱来。木天和沈忠的身手都不错,你以后出门要把他们带在身边。”梅景澜道。   “好。”沈君辰道。   这阵子他都是跟着司夜出入,木天和沈忠、沈义都被他放在了京城宅子里跟着木海、木秋学习打理梅家的事务,所以最近都没有跟在他的身边。   “今晚伍卓思他们会在离京城最近的一个驿站歇脚,我们就去那里与他见面。”司夜道。   梅景澜点头,他突然道:“可有办法让我暂时跟在伍卓思身边?”   司夜和沈君辰有些意外,沈君辰道:“舅舅怎么突然?”   “我也想亲眼见证明日证据得见天日,真相大白天下的那一刻。”梅景澜道。   司夜表示理解,想了想道:“突然多出一个人来难免惹人注意,普通侍从也没办法跟上大殿,伍卓思这次离京身边是有司空宏特派的御林军保护,多出一个人来他们也要怀疑。如果梅先生只是想要进殿,倒是有办法。”   “什么办法。”梅景澜道。   “大殿上有打帘伺候的侍者,梅先生若是不介意可以假扮成其中一位,我会让人联系宫中的人给梅先生做好准备。只是如此一来,梅先生就需要提前进宫,不能跟我们一起去见伍卓思,否则时间上来不及。”司夜道。   “可以,我进宫去。”梅景澜道。   司夜点头:“那好,我让北星去安排。”   “多谢。”梅景澜道。   司夜笑了下,叫来了北星,把梅景澜的想法跟他说了说,“你去安排。”   北星很快明白司夜和梅景澜的意思,道:“属下会安排好,现在先去联系上人,下午进宫。为了不让人起疑,肯定要先易容,梅阁主也还要模仿一下,免得露馅。”   “好。”梅景澜道。   沈君辰有些担心:“那些侍者肯定都是熟面孔,舅舅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如果只是模仿我有信心不会露馅,但如果在身形等方面实在相差太大,我也不会强求。”梅景澜道。   “既然梅先生心中有数,这件事就这么定下。”司夜道,然后他对沈君辰道:“你不用太担心,如果真的露馅了,梅先生要从宫中脱身还是非常容易的。”   “那好吧,舅舅可千万要小心。”沈君辰道。他知道明天早朝对梅家来说太重要,梅景澜又怎么会甘心没有亲眼见证,他不能阻拦梅景澜。   “我会小心。”梅景澜点头。   下午,梅景澜就跟着北星进城去了,将那一箱子的重要证据留给了司夜和沈君辰。   当晚,司夜和沈君辰也带着证据,暗中离开了长庚殿,前往京城最近一处驿站,与伍卓思碰面。 第249章 交接【补更21号】   当晚,离京城最近的驿站住进了以左相伍卓思为首的一行人,队伍中最重要的东西是由伍卓思保管的、从清水县江家地窖搜索出来的东西,以及两名被捆绑看守的人——江承平和陈师傅。   从清水县一路走到这里,总算是要到京城了,负责随行保护的忠勇将军松了口气。到了京城,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原本他们是可以在今天下午就到达京城的,不过路上因为伍卓思身体不适停留了半天时间,以致于他们现在只能先在这驿站休息一晚。   “相爷,早些歇息,明日我们要提早进城,才能赶上早朝。”忠勇将军对左相伍卓思说道。   “嗯,这一路辛苦将军了。”伍卓思说道。   “不辛苦,都是为皇上办事。那下官先告退,相爷好歇息。”忠勇将军道。   伍卓思点头,目送忠勇将军离开后,让随行的小厮伺候自己洗漱后就让小厮也离开了,关紧了房门。   按照约定,今晚有贵客要来。   沈君辰与司夜到达驿站的时候,就见驿站防守严谨,有士兵巡逻。   “看样子左相已经入住了。”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我们从那边过去。”   司夜指着驿站东北角,那边火光不盛,看起来昏暗、安静,不易被察觉。   “好。”沈君辰道。然后与司夜一起,绕到了驿站东北角,进入了驿站。   这个驿站因为接近京城,要接纳的因为各种原因没能赶在天黑前京城的来往官吏也多,所以规模看起来还挺大。   伍卓思他们住在驿站西边的一处大院落里,沈君辰和司夜来到附近较高的院落屋顶查看里头的情况。   “左相住哪一间?”沈君辰打量前方的院落。   “应该在那间。”司夜指着院落中最大的一间屋子,“伍卓思是他们这个队伍中最大的官,安排的人只要不蠢就会让他住那里。”   沈君辰轻咳一声:“那我们现在直接过去?”   巡逻的守卫在院落周围,院落内部倒是挺安静的,除了守大门的,没见有什么人走动。   “过去吧。”司夜道。   随后,两个人趁着巡逻的守卫走开,悄然进入了院落内,从屋顶踏过,跳入了院中最大的屋子门前。   司夜转身走上台阶,在房门上有规律的敲了几下。   里面很快有人出声问道:“是谁?”   “司夜。”司夜回答。   房门立刻打开,伍卓思穿戴齐整的出现,他看到了司夜,忙恭敬的道:“恭迎国师。”   “进去说。”司夜道。   “国师请。”伍卓思忙让道,于此同时也注意到了司夜身边的沈君辰,“这位是?”   “我义弟,沈君辰。”司夜道。   伍卓思睁大眼睛,然后道:“原来是这位就是沈公子,快请进。”   沈君辰也同样惊讶,不过他的惊讶是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   “谢相爷。”沈君辰对伍卓思道,然后跟着司夜进了屋内。   伍卓思将门关上,如此一来,屋内就暗了下来,只有外面廊下的一盏灯笼朦朦胧胧的透过门的缝隙照进了屋内。   “不方便点灯,还请国师见谅。”伍卓思道。   “无妨,不影响。”司夜道。   伍卓思便没再多说,只请了司夜和沈君辰落座。   “证据我带来了,明日你只要带着它上殿就行。”司夜将手中的竹箱子放在桌上,直接进入主题。   伍卓思不是武人,在这黑暗中视物不比司夜和沈君辰,他只能模糊看到那竹箱子的轮廓。   “明日我会带着它上殿,”伍卓思道,然后他问:“里面都有什么。”   “密旨、密折,和梅家的真正账本,以及前代韩国公的亲笔信。”司夜道。   伍卓思对此早有预料,却也没想到会有这么齐全的东西,郑重问道:“国师可确认过了?”   “确认过了,是真的。”司夜道。   伍卓思心里有数了,他认真道:“请国师放心,我会把这些东西都带上大殿。”   “进了殿后,事情就可以交给我了。”司夜道。   “下官明白。”伍卓思道。早在答应司夜之时,他就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情况,心中早已经有了准备。   “我会暗中护送你进城,今晚且好好歇息。”司夜与伍卓思交代完后,就起了身。   沈君辰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伍卓思和司夜这段时间暗中一定有往来,彼此心里都有数,不必再多说其他。   伍卓思也起身,“国师是否要在此歇息一晚?”   “不了,”司夜拒绝道,“我们就在这附近,看守你的屋子。”   伍卓思见司夜已有安排,也不再多言,将司夜和沈君辰送走后就关起了房门,一切安静又和刚才一样。   沈君辰和司夜没有离开驿站,两人回到了刚才观察院落的那处屋顶。   “在此将就一晚,若是困了靠着我睡。”司夜道。   沈君辰干脆就坐了下来,坐在了屋脊上,“我不困,大哥若是困了,尽管靠着我。”   司夜也坐了下来,一边能将下方情形尽收眼底,一边与沈君辰道:“放心,你大哥我没那么容易犯困。”   沈君辰用略有些遗憾的眼神看着他。   司夜忍不住笑了。   沈君辰眼神游移了一下,然后道:“刚才大哥对左相说我是你义弟。”   “我更想说你是我的伴侣。”司夜道。   沈君辰震了一下:“那不行。”   司夜要是真那么说了,伍卓思不得吓傻才怪!   司夜颇有些遗憾的说道:“所以我才没说,只能说你是我义弟,好歹这样在别人眼中我们的关系还是亲厚的。”   沈君辰听着司夜遗憾的语气,有些许愧疚,“我,我也不是不愿意,我是担心对大哥造成不好的影响。”   “你想什么我还能不明白吗。”司夜道,“我不在乎这些。”   沈君辰微笑:“我在乎。”   “我们的关系,亲近的、关心我们的人知道就好了,我们又不需要别人的认同,告诉他们还是不告诉他们又有什么关系。既然如此,不如选择更有利的方式。而且……大哥现在说了,若是日后大哥恢复了身份,我到时候又出现在大哥身边,这可怎么解释。”沈君辰道。   “你考虑的有道理,那便等合适的时机了再告诉所有人。”司夜道。   “所有人?”沈君辰惊讶。   “嗯。”司夜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君辰心里有些不安,“你要做什么?”   “信不过我?”司夜道。   “当然不是!”沈君辰立刻道。   “那就行了,”司夜道,“放心,我做什么之前总会和你商量的。”   沈君辰这才又放下了心,有时候他真会觉得他大哥是一个充满了冒险精神的人,总是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事。   ……   下方院中,伍卓思正要入睡,突然就打了个喷嚏,后背发寒。   一路走到左相的位置,伍卓思自认为自己还是很沉得住气的,不相信自己是因为明天的事而紧张,一时间又找不到头绪,带着不解的神情再次入睡。   月朗星稀,已进入夏的夜晚,夜深后夜风吹来,还是有点凉意。   司夜冷静下来后,不再闹沈君辰了,让他坐回来,圈着沈君辰的腰,“靠着我睡会儿。”   沈君辰想了想,靠上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也睡不着,就是闭目养神,而且这样两人靠在一起的温暖让他不愿意分开。   时间慢慢过去,很快就到了伍卓思他们必须要进京的时候。   驿站里嘈杂了起来,此刻天还没到亮的时候,所以驿站内外就点燃了许多火把,照的很亮。   司夜和沈君辰稍微退开了些,但还是紧盯着伍卓思的屋子。   不一会儿,伍卓思也穿戴整齐的出来了,手里拿着个箱子。   忠勇将军见到他手中的箱子,“相爷这是?”   “这样方便。”伍卓思道。   忠勇将军点了点头,竟然也没有说什么,没有一点起疑的意思。   伍卓思还以为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过关了,忍不住多看了忠勇将军一眼。   忠勇将军就好像没有察觉伍卓思的目光,他非常自然的吩咐起程回京,还帮着伍卓思上了马车。   不远处的屋顶上,司夜和沈君辰看着他们,等队伍出了驿站往北走后,两人就跟了上去。   将近一个时辰后,他们到了城门口,城门刚开。   伍卓思的队伍很快就过了城门,踏入了京城。   进了里面就有其他人接替盯着伍卓思他们了。   司夜和沈君辰运起轻功,飞快的从城门处离开,直往皇宫而去。   在皇宫门口,看到了长庚殿的马车。   此时,陆陆续续的有官员到了,下了轿后都忍不住看了眼长庚殿的马车,然后才进宫去。 第250章 再次上朝   司夜和沈君辰就是在这样的情况,躲过了其他人的视线,进了长庚殿的马车,在里面换了衣服。   “好了吗?”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好了。”   沈君辰率先出了马车,与车前的北星点头对视,然后两人一起掀开了车帘。   这个时候落轿的官员见长庚殿的马车终于有动静了,纷纷都停了脚步,远远看着。   然后,就看见穿着国师袍服的司夜从马车内出来,那身衣服在宫门前火把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星光流动,瞬间就夺去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见过国师。”“见过国师。”“国师今日可安好?”“一段时日不见国师的风采更盛往日。”   大小的官员都围了上来,与司夜打招呼。   司夜也一一点头响应了,然后抬脚往宫内去。   若是平时,长庚殿的马车早就进了宫内,能够一直驶入大殿前的那座宫门前才停下。   今日不知为何,司夜的马车却是停在了这里,司夜也是在这里下了马车,让一种官员又是好奇又是欣喜。   不少人猜测,司夜是因为见众官员都在此落轿,又是上朝时间,为了表示尊重才会在此停了马车。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猜测,都没人能够猜到停在这里是为了方便司夜和沈君辰换衣服。   要是在宫内,他们的行动就没那么方便了。   将别人抛在身后,司夜在前,沈君辰假扮的侍者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就来到了朝堂大殿前。   司夜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司空宏也接到了消息说是司夜到了。   司空宏点了点头,让人退下。   今日是伍卓思回来的时间,他为了表示尊重很早就派人通知了司夜,这个时候司夜会上朝来很正常。   如果是在几日前,司空宏还有心去想司夜,现在他更多的是想郭明逸到底什么时候找到梅家的那枚地仙果。   找不到,他就要没命了。   司空宏一想到这里,脸色就非常的难看,伺候的宫人都战战兢兢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好几个人连背后都湿透了,就怕司空宏一个不顺就把他们推出去砍了脑袋。   这两日,已经有好几个宫人因为司空宏心情不好而丧命了。   不多久后,贴身的大太监低着头进来:“皇上,时辰到了,该上朝了。”   若是往日,司空宏会应他一声。但今日,司空宏周身都是吓人的气息,一声不吭就离开了寝宫。   伺候的人等他一走,全都不由自主的软倒在地上,拼命喘着气,庆幸自己又保住了命。   另一边,司夜和沈君辰站在朝堂上,就吸引了所有人朝臣的目光。   往日里各自窃窃私语的朝臣,这会儿都围在了司夜面前,虽然不敢靠的太近,可也还是围着他,以司空铖和司空奇为首。   沈君辰还在其中看到了他的外祖蒋鸿熙,以及王啸阳的祖父大学士王唯祎……   沈君辰扫了这些人一眼后就低下了头,他今日只是简单的在脸上做了点伪装,虽然这些人都不认识他,但为防万一他还是不想抬头,免得出什么意外。   不过,尽管沈君辰藏在司夜身后尽量低调了,还是引来了两个人的目光。   一个是司空铖,一个是蒋鸿熙。   司空铖会注意到沈君辰,全是因为上次沈君辰随着司夜进殿后,司空铖觉得他莫名有点熟悉的感觉,这一次忍不住又多留意了一眼,不过因为沈君辰一直低着头,他没有看到沈君辰的长相。   至于蒋鸿熙会注意到沈君辰,那完全是一种感觉。   沈君辰失踪了四年了,许多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蒋鸿熙有时候也这么认为,但有的时候又忍不住想沈君辰也许还活着。   然而因为司空宏,蒋鸿熙就算一直想要找人也不敢,只敢偷偷的让人去找,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找到。   今天他走到司夜面前的时候原本是没有注意到沈君辰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让他很在意沈君辰。   为了不引人侧目,蒋鸿熙也没多看,只是心里忍不住就记下了沈君辰的身形。   这两个人对沈君辰的关注自然没有逃过司夜的眼睛,他冷冷的看了眼司空铖,至于蒋鸿熙则是淡淡的扫过。   “皇上就快到了,三殿下、四殿下,各位大人,还请各自归位吧。”司夜淡淡道。   司夜从始至终没什么说话,此刻的语气也是冷淡的。   但是没人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国师司夜的脾气大家都知道。   众人散开,司夜面前终于空了出来。   司空奇走回了自己的位置,拽紧了自己的衣袖。他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宫中追查下毒之人的行动还在继续,虽然还没有查到他的头上,卓奇峰也告诉了他不用担心,但司空奇总忍不住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司空宏查到了。   毕竟这几天,司空宏对他的态度实在是太差了。   比那个时候的司空淼还要不受司空宏待见。   因此,司空奇又怎么能不多想。   所以,就算今天有重要的情况,就连司夜也上了朝,司空奇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刚才围过去不过是因为不想显得自己太反常,实际上刚才被人和司夜说了些什么司空奇都没怎么听清楚。   不过,司空奇不知道的是,除了他,司空铖这两日也是受到了司空宏格外多的指责。   司空铖不解的是为什么司空宏会突然对他的态度变这么大,毕竟前段时间他才刚感觉到司空宏对他的重用,他已经猜出他父皇想要重用他的意图了,为何这两日却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这个情况,就好像当年在天辰山脚下祈福时,他突然受到了冷落猜疑一样……   只不过那个时候是因为沈君辰,因为梅家,现在又是因为什么?   总不能司空宏是怀疑他屋子里的污秽东西是他让人放的吧?   这样的猜测让司空铖流了冷汗,可是司空宏不让他插手调查的事,他甚至连靠近都不行,令他有些无计可施的无措感。   司夜和沈君辰站在原地,静静等着司空宏上朝,对于其他人心中的想法一概不知也不想去理会。   不过,沈君辰还是暗中偷偷的打量了大殿四周,发现了大殿两侧角落静立的四名宫人,沈君辰打量了四人的身形,想要找出他舅舅来。   不多时,沈君辰就和其中一人的目光对上,那一瞬间沈君辰就明白了那个人就是梅景澜。   对方轻轻的点了下头,然后就垂下了头,继续假扮他的侍者,安静好像融入了墙壁,存在感低,就和其他三人一样。   沈君辰看了有点想偷笑,又有点佩服,他舅舅这个样子还真看不出是他平时的样子来。   没多时,司空宏就来了。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多数人地跪着的人,少数的例如司夜、司空铖和司空奇则是弯着腰。   司空宏看着殿中的所有人,耳中听着那句万岁就感觉到一阵火气上涌,同时伴随而生的还有一种因为惊恐而生气的戾气。   如果找不到地仙果,再过十燕鱼日,他就要死了。   因为这个,司空宏盯着下面的人好一会儿,在朝臣都开始猜测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他才开口喊了平身。   “谢皇上。”所有人起身,也有人终于敢偷偷打量司空宏的脸色。   发现他脸色很难看后,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今日,好像也不太妙啊,上头的人已经连续两日脸色阴沉的吓人了。   司空宏的变化是从宫中传出有人用污秽的东西陷害皇帝开始的,大理寺那边忙得没个停歇也没有查出什么来,而短短两日内司空宏的变化又是有目共睹的,大家心里都忍不住在猜测莫非那污秽的东西真的影响了皇上?   那也太邪乎了吧。   不过内心猜测归猜测,还是没人敢去触了司空宏的眉头。   譬如今日早朝,一开朝的时候除了例行的汇报,然后就没人说话了,众臣都安静跟木头一样。   “既然没人上奏了,那就把韩畴提上来吧。”司空宏看了眼司夜,开口说道。   外面候着的人立马应了声,就把早就给押过来的韩畴带上了殿。   如今的韩畴和上一次跪在朝堂的时候又有了很大的差别,整个人都廋的脱形了,眼睛凹陷了进去,眼眶底下的乌青很显眼,头发乱糟糟的,囚服则是刚给换好的,他跪下来的时候差一点没有栽倒在地上,颤抖的厉害,可见这段时间他没少受苦。   可是韩畴的眼睛却还是清明的,他给司空宏行了礼后就干脆跪坐在了地上,看着帝王宝座上的司空宏。   “一会儿左相就到了,韩畴你的谎言也该有个了结了。”司空宏看着韩畴道。   韩畴只是冷笑了一声,什么话也没再说。   司空宏微微皱眉看着他,若是以前他也许能发现点什么不对劲来,但是现在他满心想的都是另外一件事,对眼下这件已经被他掌控的事并没有太多的关注了,所以只是皱了下眉就没当回事了。 第251章 真的证据   从城门口到皇宫门口是段很长的距离,伍卓思到达大殿宫门前的时候,朝堂上的众人已经等了有段时间了。   通传后,伍卓思拿着箱子,忠勇将军带着两名士兵押着江承平和陈师傅,走上了大殿前的台阶。   沈君辰与司夜往殿门口看,看见伍卓思等人从外面进来,期间沈君辰还特意认真看了伍卓思手中的箱子。那东西可不轻,伍卓思一介文人提着它从外面爬了这么长台阶上来也脸不红气不喘的。   “臣伍卓思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伍卓思等人行礼,江承平和陈师傅也跪在地上,这两人的脸色苍白,低着头在发抖。   韩畴回头看了眼陈师傅,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然后又转回头去了。   那陈师傅一直低着头,倒是没看见韩畴。   沈君辰悄悄的看了看在场众人的脸色,又看了看皇帝,最后才把目光又放回伍卓思身上。   “请请起,这一趟辛苦你们了。”司空宏道。   “谢皇上,为皇上分忧,臣不辛苦。”伍卓思说道。   除了江承平和陈师还跪着,其他人都起了身。   “皇上,臣按照韩畴所说,在衡州清水县找到了一些东西,并找到了两名与此有关的人。”伍卓思道。   “你说说看。”司空宏道。   伍卓思便将怎么发现江承平与田家的关系,并在江家地窖找到韩畴命令陈师傅藏东西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以卿所看,那证据是真是假。”司空宏听完后说道。   从刚才到现在,司空宏现在问的这一句话才是目的,在场的众臣也都明白,所以都看向了伍卓思。   “回皇上,臣在江家地窖发现的东西都在着箱子里,臣只粗略看了看,还请皇上找专人来验证一番。”伍卓思说道。   司空宏微微皱眉,伍卓思是这么不知道说话的人吗?   不过,要找人来验证也是必须要走的步骤,司空宏也就干脆的说道:“那就请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大学士等几位大臣一起验证吧。”   “臣等遵旨。”被点名的几位大臣都出列应下。   很快又宫人抬来了桌子,将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并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来。   “验证需要花费点时间,期间就让这两人将自己知道的都说说吧。”司夜道,他所指的是江承平和陈师傅。“   “说吧,朕要看看这两人能说出什么花来。”司空宏同意了,有恃无恐。   当然,江承平和陈师傅也说不出什么花来,江承平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倒是那陈师傅说了自己是受韩畴指使看守这些东西的经过,至于看守的具体是什么东西他自己也不清楚。   说了和没说也没太大的区别,司夜会提出来也不过是想放松放松司空宏的警惕,暂时别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证据上。   验证证据的几位大臣心里一开始是没怎么在意的,这些证据如果是真的,皇帝不可能是不在意的态度,他们现在就是来走过场的。   可是,事情总有出乎意料的时候。   “这,这是?!”拿到密旨的大理寺卿神情吃惊到有些无措了。   “怎么了。”司空宏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厉声问道。   “这密旨是、是真的啊。”大理寺卿抖着声音说道。   “什么?!”司空宏喝道,“你看清楚再说!”   旁边的刑部尚书以及大学士王大人都愣了愣,两人接过大理寺卿手上的密旨细细看过,脸色为之一变。   “这笔迹、玺印和私印……这……”刑部尚书有些结巴了。   “皇上,这密旨确实是真迹。”大学士王大人最后说道。   整个朝堂都突然炸锅了,瞪着王唯祎手上的密旨傻眼,那是真的?   一个人说可能是巧合,两个、三个人这么说这问题就不一样了。   司空宏站了起来,疾步走下了台阶,一把夺过王唯祎手中的密旨,查看起来,越看他的脸色就越难看,最后喘起了粗气。   “这不可能!”司空宏大声道。   “皇上……这、这密折也是真的。”这时,大理寺卿欲哭无泪的拿着手中的密折,看向司空宏。   司空宏将密旨丢下,拿过密折细看,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怎么回事?!郭明逸不是说这些东西都换了吗,怎么会出现真迹!   “我看看。”这时候,司夜走了过来。   司夜也牵扯进了这桩事中,他走过来看再名正言顺不过,就算是司空宏也无力阻拦。   司夜将密旨从头看到尾,又将密折看了看,因为他戴着面具,大臣们都看不透司夜的脸色,可是司夜沉默的样子反倒有了无形的压力,让众人都忍不住心惊。   眼前的情况不对啊!   早在韩畴说出梅家那段往事后,在场的人就已经或多或少的猜出了那件事的真相,只是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单凭韩畴这么乱咬又怎么可能   给梅家翻案,就算韩畴所说的证据是真的,皇帝也能让它变成假的。   今天这次早朝,在场的人都已经抱了看韩畴笑话的心态,谁能想到事情居然还会出现这样的转折?   看着沉默的司夜,众人都忍不住屏息起来。   “除了这两样,剩下的呢。”司夜合上密折,看向箱子里的其他东西,语气比平时冷了三分,可见他的心情。   大理寺卿这会儿已经不敢乱动了,剩下的一捆捆的看上去像是账本的东西他也没敢动,现在听了司夜这句话,下意识的去看司空宏。   司空宏此刻眼前阵阵发黑,心中怒意翻涌,心情起伏剧烈。本来这几日他就睡得不踏实、噩梦连连,又心中恐惧自己要丧命的遭遇,在此番的意外情况下受到这个刺激,要不是还硬撑着,连站都要不稳了,哪里还能理会到大理寺卿的眼色。   大理寺卿也看出了点情况,司空宏暂时是管不了他了,面对着司夜的压力,他不得不动手解开了那一捆捆的账册。   朝堂上一时间安静极了,众人连喘气声都压到了最轻。   就在司空宏极力稳住心神,大理寺卿翻查账册的时候,司夜突然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封信。   当时,刑部尚书,大学士王唯祎以及正在翻查的大理寺卿的目光都下意识的顺着司夜的手看了过去。   司夜拆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封信,扬开,看了起来。   眼前终于不花的司空宏,看见司夜手中的信后心中咯噔一声,“这是什么。”   “老韩国公写给韩家后人的信。”司夜淡淡的回答道。   什么?司空宏几乎要控制不住从司夜的手中将信夺过来了!   “信上写明了当年先帝命令他假造梅家账本,伪造梅家通敌证据,销毁真正梅家账本的经过,还写明了先帝灭了梅家全族后,又用梅家的人血去开启一扇远古大门,想从里面拿出控制千星盘的办法,而后废除国师职位。老韩国公帮了先帝后后悔了,留下了先帝给他下的密旨、密折,以及梅家真正的账本,并写了这封信留给韩家后人,若是有朝一日韩家因为这件往事而获罪,可以用这些来开脱。”司夜慢慢的说道。   他说完,还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司空宏看,他道:“信是老韩国公亲笔所写,最后还有他的印章标记。”   司空宏都有些懵了,气懵的。   他记得郭明逸跟他说过,那地窖内的东西只有密旨和密折,没有别的东西。那密旨和密折他也看过了,当时是粗略看过的,为防万一直接把它们都烧了,可如今不仅又变出了真的密旨、密折,甚至还有老韩国公的亲笔信以及梅家真正的账册……   司空宏如果还不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他就不是皇帝了。   他接过了司夜手中的信,眼睛锐利的直盯着司夜看。   可是司夜周身的气息比他更冷淡,压力也更甚,气场比司空宏大多了,这个时候司空宏又能用压迫力做什么用呢?   司空宏看不出司夜面具之后的真实表情,可是手中的这封信他却不得不看。   “如何,国师大人,现在有了白纸黑字的实据,你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此时,韩畴忽然开口说话了,“历代国师尽心辅助皇帝,先帝当年登基前遇险还是老国师救了他一命,可他就是那么报答的。我说过,司空家的都是忘恩负义的小人!现在,你们都该相信了吧!”   司空宏差点被他这句话气的吐血,“你这个乱臣贼子,给朕闭嘴!”   “我闭嘴就能改变事实吗,司空宏,你和你那父亲一样,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我韩家一心为国一心辅助你还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啊!”韩畴一句话没有说完,就突然人踹了一脚,猛地扑向地面,牙齿磕在地面上,折断了一半还磕破了嘴唇,一下子就见了血。   踹他的人是司空奇,司空奇还骂道:“你这个逆贼,还敢口出狂言,我看你是一天都不想活下去了。”   “哼,都是一样的小畜生!”韩畴捂着鲜血淋淋的嘴巴,回骂道。   “你……”   “够了!”   司空宏胸口起伏的厉害,踉跄了一步,眼前发黑的情况更加严重了,突然自己将自己绊了一下,眼前也要扑向地面。   “皇上!”近前的大理寺卿等人连忙将他托住。   不过司空宏还是往地上钻,看他闭着眼的情况,就知道他这是被刺激的晕过去了。   “皇上!”“皇上!”“御医,快叫御医!”   当下朝堂上就乱成了一锅粥,司空宏被紧急送回了后面休息的偏殿中。   混乱中,有人企图靠近放有证物的桌子,然而还没走近就被司夜那双冰冷的眼睛刺得簌簌发抖。   沈君辰看着那人冷笑,想浑水摸鱼,真是异想天开。   因为司夜的关系,以那张桌子为中心,方圆三米内无人敢接近,以致于韩畴和江承平、陈师傅,也没人敢去拿他们怎么样。   “大哥,司空宏这个时候晕倒了,我们怎么办?”沈君辰小声的问司夜。   “事情到这个地步,他晕倒也是躲不过去的。司空宏倒下了正好,换个人主持大局。”司夜道。   “哈?”沈君辰道,“能行吗?”   司夜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件事事关长庚殿,且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司空宏要是不想事情变得更糟糕就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妄想毁灭证据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是不可能的。方才那个想要靠近的人,不过是自作主张的蠢货罢了。   事实也正如司夜所料,太医来后司空宏就醒了,传了话来说让所有人待命,等他恢复过来继续朝议。   此时,堂上半数以上的人都围到后面的偏殿去了,大殿中倒显得空荡了许多。   原本跪坐在地上的韩畴颤颤巍巍爬起身来,换了个姿势,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嘲讽的看着那边。   “这就晕倒了,那我日夜守鞭打岂不是要去死?”韩畴嘲讽的说道。   “放肆。”有人不满的说道。   韩畴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骂咧咧的说着司空宏。   偏偏这个时候皇子、重臣都不在,指责韩畴的也只是一个小官,连侍卫都指使不动,也不能拿韩畴怎么样。   而能拿韩畴怎么样的司夜却又不出声,便成了韩畴继续骂骂咧咧的局面。   那边江承平也趴在地上,小声的哭泣,说着什么还不想死的话。   因此,这大殿竟不比偏殿安静,都是热闹的很。   沈君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目光偷偷的看向他舅舅。   梅景澜和他对视,神色看起来还算是平静的。   沈君辰小松口气,说实话,他还是有些担忧梅景澜的,特别是刚才那封信的内容被念出来后。   事实上这会儿梅景澜的心情就如他的表情一样,非常的平静。以前还没有报仇的时候,他想着到了报仇的今天自己会是何等的快活,真到了这个时候了,梅景澜又什么快活心情都没有了。看着大殿上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心中只有无奈的悲凉。 第252章 剩下收尾   沈君辰注意着梅景澜的神色,有些担心他,小声的和司夜说道:“舅舅他没事吧。”   司夜也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梅景澜,对沈君辰道:“现在是重要的时刻,梅先生自己心里有数的。”   沈君辰轻轻的嗯了一声,现在他也不方便过去梅景澜身边。   沈君辰和司夜等人又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司空宏才被人搀扶着回来,重新坐上了宝座。   再次坐上宝座的司空宏脸色看起来很差,刚才那一下晕过去好像要了他半条命,整个人都有些灰败起来。   “皇上,账本已经检查过了,暂时没没发现是伪造的。”大理寺卿首先说道。比起刚才的无措,大理寺卿现在也镇定多了。   其实大理寺卿想的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糟糕还能糟糕到哪里去,横竖刚才他已经先开了口,这次也还是他先开口吧,反正皇帝就算要怪,这事也怪不到他头上来,他只是秉公处理而已。   在场的人听了大理寺卿的话,心中都有数了。不是伪造的,那就是真的了。   当年富可敌国的梅家,全族被诛灭,原因是先帝贪图梅家的钱财、商铺、商线,以及据说梅家人的血可以打开上古遗迹大门的传说,先帝把梅家人的血都用在了那上面。   如果没有确凿证据,这件事顶多波澜一阵子,然后又是风平浪静。   可现在,证据都出现在朝堂上了,那它就是天大的冤案,而指使这件事的人是先帝,这要如何追究?要怎么处理?不只是司空宏这会儿头疼欲裂,大臣们也都是慌的。   毕竟,一个处理不好,朝堂动荡,动摇了国本,日子还能过吗?   传出去了,天下人辱骂,司空家还能坐稳江山吗?   所以,这件事必须不能让先帝全背了这个锅。   “朕很惭愧,很痛心,如果此事真是先帝所为,朕愿代先帝给天下人做出一个交代、给梅家的人做出一个交代,但现在单凭这些证据还不足以理清当时的前因后果,朕现在就下旨大理寺卿、刑部、荣王,一同审核当年梅家的案件,给你们查案便利权,可以调阅当年相关卷宗,调查与当年案件相关人员的权利,给天下人、给梅家、给朕一个结果。”司空宏说道。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荣王出列,领了这桩烫手的差事。   “国师,朕没想到先帝曾经起了那样的心思,请你相信朕并不知情,朕并无意要对长庚殿做任何冒犯的举动。还请国师给朕一点时间,查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司空宏接着就对司夜说道。   如今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是梅家确实是被冤枉的,先帝也确实起了打开遗迹大门取得控制千星盘的办法除掉长庚殿的心思。   只是,这样赤裸裸的脏脏心思不能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天下人面前,司空宏现在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想要再给皇家一块遮羞布罢了。   司夜道:“臣不敢,臣当然是相信皇上的。”   司空宏现在不过是强打了精神,硬撑着将后续的烂摊子勉强的收了尾,根本撑不了多久。   “这些证据,就放在大殿之上,交由大理寺卿、刑部、荣王共同看守,也方便他们查阅。这几日,朕一来要全力调查当年的真相,二来要调查在朕的寝宫放污秽之物的逆贼,三来朕身体不适需要休养,故而接下来几日暂停早朝,不急的事交由左相、右相、王大人、三皇子、四皇子共同处理,紧急之事再交由朕处理。”司空宏接着道。   除了上述之事外,他还要等解药,他实在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司空宏察觉到了一种非常大的危机。   他让郭明逸去处理清水县的事,是相信郭明逸会处理好,可为何证据还会出现?   他让伍卓思明面去处理清水县的事,伍卓思不是个蠢笨的人,拿到那么重要的证据没理由不提前跟他说,可为什么伍卓思没有这么做?   还有随行保护伍卓思的忠勇将军……   事情太多了,司空宏现在看满朝堂的人,个个都好像露出了有毒的獠牙要扑上去撕咬他。   再加上他刚才就晕了过去,这会儿喉咙一阵腥甜,司空宏生生的给压下去了。   “退朝吧。”司空宏道,撑着御案起了身,摇摇晃晃的,身后的太监赶紧的扶住了他。   司夜和沈君辰对视一眼,跟着朝臣一起送了司空宏离开。   司空宏离开后,司夜对大理寺卿等人道:“几位大人若是不嫌弃,我让座下一人协助几位大人调查此事。”   那几人听了,面面相觑后,由荣王开口:“如此,便多谢国师了。”   司夜点了点头,喊了外面等候的北星进来:“你这几日就随着几位大人,大人们有什么需要你就随时帮忙。”   “是,属下遵命。”北星道。   一群大臣都没有离开,看到这一幕都心里有些讶异又有些了然。   司夜留了人在,就等于是光明正大的监视,可在这件事上就连皇帝都不敢对司夜说什么,更何况荣王等人?   “我就先回长庚殿了,告辞。”司夜道。   说完,司夜就带着沈君辰率先离开了大殿。众人不敢越了他去,都目送着他离去。   走下了台阶,出了大殿的宫门后,赫然就见长庚殿那辆奢华的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东明在车前候着。   沈君辰现在还是侍者,和东明一起等司夜上了马车后,沈君辰才上了马车,然后东明驱赶了马车,在宫中的通道内行走,朝着皇宫大门而去。   沈君辰进了马车内后就道:“现在也没出个确切的结果,司空宏是想要做什么。”   “事已至此,司空宏只能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为先帝的罪行盖上一层遮羞布。”司夜道。   “那……”   “不用担心,梅家的罪一定会洗清,先帝的罪行也没人能否定的了。只是,司空家现在毕竟占据着皇位,事情如果没有个缓冲,冲突的太过了会造成时局的动荡。现在的情况,在来之前我也提醒过梅先生了,他心里很清楚。”司夜道。   沈君辰点点头,他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要目的达成了就行。   “那就等上几日。”沈君辰道,“左右,也不怕司空宏不承认,他可还得靠我手上的解药来救命。”   “正是如此,放心,今日最关键的一役已经过了,接下来的只是收尾。”司夜道。   沈君辰笑,放松下来靠坐在司夜身上,说道:“司空宏刚才那样看着可真是解气。”   司夜嗯了一声,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   “司空宏多疑猜忌,这会儿恐怕更是看谁都像是要害他的,日日胆战心惊,又要随时面临着毒发身亡的结局,有得他受了。”沈君辰继续道。   “刚才站累了吗。”司夜道。   沈君辰摇摇头:“大哥说笑,为了今天这个时刻我们做了多少努力,站上那么一会儿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我有那么娇弱吗?”   “我就是想寻个由头给你揉揉。”司夜直接道。   沈君辰脸一红,“要寻什么由头,难道我不给你揉吗?”   司夜将他从自己的肩膀挪下来,让他躺在自己的双腿上,低下头来看他道:“我希望你开心。”   “我现在就很开心了。”沈君辰笑着道。   “那就好。”司夜道,揉开了沈君辰的头发,细细的摩挲着。   今天的事过去,梅家一事结局基本已定,梅景澜的仇也算是报完了,君辰也不用跟着难受了。   司夜对此,也算是满意的。   “回去要庆祝吗。”司夜道。   沈君辰微微摇头:“舅舅应该更想清静。”   说完后,沈君辰想了下又道:“回去后我陪陪舅舅,然后再陪大哥,我们去落星谷。”   “好。”司夜道。   “对了,左相大人,他不会有事吧?”沈君辰道。   “司空宏现在还不能拿他怎么样,那么多眼睛盯着,接下来……他也不会有时间来做什么了。”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这个他是明白的。   “郭明逸那边?”沈君辰又道。   “郭明逸只要照实说就好,他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处理的那件事,暗蜂那么多人可以为他作证。司空宏现在又还需要他找解药,也不能对他做什么。司空宏唯一能做的就是猜忌和害怕。”司夜缓缓说道,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沈君辰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事实也正是如此,司空宏回到寝宫后,将所有的事都想了一遍,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怀疑了一遍,最后越想越害怕,一下子就病的只能卧床了。   在没得到地仙果的消息之前,他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另一边,梅景澜在悄悄的换下了伪装后,留在皇宫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最后离开了皇宫。   他没有直接回去长庚殿,也没有去他在京城所住的那座宅子,而是去了梅家在京城的据点,他去找木秋了。   “阁主。”木秋看到他来也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 第253章 我可不是你舅「补更25号」   沈君辰等了许久也没见梅景澜回长庚殿,忍不住担心,返回京城去找。   司夜忙完出来,没见到人,问:“君辰呢?”   “公子他担心梅阁主的安全,回城里找人去了。”侍者回答。   回城了?司夜走到窗边,看向城里,道:“我也去一趟,有什么事再来告诉我。”   “是。”侍者道。   那头,沈君辰进了城,先回了他们住的地方,找到木海:“回来了吗?”   “阁主在大护法那里。”木海回道。   沈君辰放下心,道:“那我去大舅那。”   “少主找阁主有急事?”木海见沈君辰急忙忙的来找人,好奇道。   “我担心心情不好,陪陪他。”沈君辰回答。   木海了然,可是他也很着急的说道:“可属下还不知道大殿上发生的事呢,阁主有大护法陪着他,要不您先跟属下说说?”   沈君辰回身看他,见木海确实是着急的,想了想便道:“那好吧。”   两人找地方坐下来,沈君辰将大殿上发生事情的经过讲给木海听。   木海听完后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眼眶微红:“可算是等来这一天了。”   “现在就等皇帝下旨昭告天下,还梅家一个清白。”沈君辰道。   “如果他敢不这么做,我一定杀了他!”木海用力捶了下桌面,眼神狠戾道。   “他不敢的。”沈君辰冷冷道。司空宏还要命,就不敢不还梅家人清白。   沈君辰将大殿上的事告诉了木海,就不准备多待了,起身道:“我得去陪了。”   木海点头,将他送走。   沈君辰找到梅家在京城的隐秘据点时,梅景澜正和木秋在喝酒,一个院落里除了他俩没有其他人。   “!”沈君辰在院门口喊道。   “君辰?”梅景澜在里面听到了沈君辰的声音,将手中的小酒坛放下,转身看过去。   木秋起身道:“我去看看。”   沈君辰正在院子外头站着,眼前这院子是木秋住的,木秋是他长辈,没有允许他也不方便直接就走进去。   “少主,怎么不进来。”木秋走出来,疑惑道。他一路上没见到沈君辰进来,还以为刚才那一嗓子是他听错了。   沈君辰这才进去,道:在里面吗?”   “在,喝酒呢。”木秋道,“他心情好,我就陪他喝了点,少主怎么找过来了?”   沈君辰闻到了木秋身上的酒味,点点头道:“我担心他心情不好,来陪他。”   木秋笑道:“少主放心,阁主他是高兴的。”   “那就好。”沈君辰道,跟着木秋走进了内院,远远就看见梅景澜在池塘边上的亭子里坐着,身边的桌上就放着一小坛梨花白,除此之外,桌上也没有什么下酒菜。   ,怎么干喝酒?”沈君辰走过去道。   “只想喝酒,别的不想吃。”梅景澜道,“怎么找来了。”   “回去后等了许久也没见你回来,担心你假扮那宫人的事有什么麻烦。”沈君辰坐下道。   “没,早就脱身了,现在还能有什么事能难住我。”梅景澜道,“司夜没拦着你?现在城中可有些乱。”   “没事,我小心点就可以了。他在忙,我没和他说。”沈君辰道。   梅景澜微微笑了笑:“怕是等会儿他就来了。”   “坐过来,陪喝点。”梅景澜招了招手。   沈君辰便起身绕过桌子,坐在了梅景澜身边。   木秋见状,也没落座,直接进屋去再拿了一坛酒出来,还有一只酒杯。   梅景澜皱眉看着他手中的酒杯:“用什么酒杯,现在这个日子,不抱着酒坛子敞开了喝,还得一小杯一小杯的酌,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木秋被梅景澜骂了一句,也不恼,道:“你酒量好,可君辰还小,不好喝那么多。”   梅景澜啧了一声,不耐烦的盯着他看,眼神不满。   沈君辰瞅着他这样,就知道他已经有点酒意上头了,连忙说道:“没事,我陪喝。谢谢,直接给我酒坛就好。”   木秋无奈的摇头,将手中的小酒坛递给了沈君辰:“你悠着点。”   梅景澜听了又是哼了一声,对沈君辰道:“别听他的。”   沈君辰干笑一声,将酒坛上的封泥小心的拍开,用帕子擦了坛口,然后仰头喝了一口,酒液在嘴里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咽下,劲辣的酒气直冲后喉鼻,一路就下了胃。   “好酒。”沈君辰道。   旁边木秋道:“这几坛子到我手里之前就已经藏了小十年,到我手里后又放了这么些年,味道已经够醇厚了。”   他和梅景澜及沈君辰不同,是用酒杯喝酒的,喝的也不快,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克制有度。   三人围坐着,谁都没有提今天大殿上的事,也没提梅家那些伤感的过往,就提了最近凌寒阁中的各项发展,铺开的生意,以及这些年木秋所见所闻的趣事。   难得的轻松,只是梅景澜很少说话,跟木秋搭话得都是沈君辰,两人不紧不慢的聊着。   梅家的仇报完了,就该想以后的事了。   梅景澜和木秋都无意再掺和京中事宜,等这事了结后他们就会慢慢撤退,回到凌寒阁,彻底做它的江湖门派。   这是梅景澜和沈君辰提前说过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就有木秋的心腹进来通报,司夜过来了。   沈君辰还没说什么,梅景澜就道:“如何,我没说错吧。”   沈君辰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出去接司夜。   “”沈君辰在院子门口见到司夜。   “你喝了酒?”司夜闻到了沈君辰身上的酒味,而且沈君辰的脸颊在发红。   “陪喝了点。”沈君辰笑着道,笑容比平日的要慵懒的多,看着司夜的目光也好像含着水雾,全因酒意上头。   司夜顿了下,然后牵住了沈君辰的手,随着他往里走,边走边问:“喝了多少?”   沈君辰嘿嘿笑了一声:“不多,半坛。”   司夜诧异的转头看他:“半坛?你整坛的喝?”   沈君辰点头:“嗯,好喝!”   那半坛子酒起初还没什么,现在随着沈君辰这来回一走动,汹涌的酒意就上脑了,人也看着越发的慵懒又有点傻乐的样子。   司夜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和额头,道:“你现在脸红的厉害。”   “没事,我就是容易上头,其实没喝醉。”沈君辰道。   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反应都已经慢了几拍了,说没醉有谁信?   司夜将他牵回了亭子里,跟梅景澜和木秋打了招呼:“梅先生,木护法。”   司夜一眼看过去,见梅景澜那靠着亭柱微微闭眼的样子就知道这也是醉了的,唯一还神色正常的只有木秋了。   “国师请坐。”木秋起身,请司夜入座。   司夜点头,先牵着沈君辰让他坐回原座,同时看了眼沈君辰面前桌上的那坛酒,拿过来看了看,果然只剩下半坛了。   沈君辰双手伸出,将司夜手中的酒坛子抢了回来:“我还没喝完。”   司夜手中落了空,无奈的看着他:“别喝那么多。”   “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不喝酒要做什么,别听他的,你继续喝,来——”梅景澜说道,并伸出了手,拿着手中的酒坛子要去碰沈君辰的。   沈君辰眼睛一亮,抱着酒坛子和梅景澜的酒坛子对撞了一下,碰的一声,好险那酒坛子没碎。   然后司夜就眼睁睁看着沈君辰豪爽的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大一口。   那梨花白本来就是烈酒,又被放了这么久,酒劲十足,沈君辰要这么喝完一谈,准得醉倒。   司夜看着沈君辰和梅景澜,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坐了下来。   木秋将原本要给沈君辰的那只空酒杯放在了司夜面前,给他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国师且让他们喝去吧,今天对梅家而言意义非凡。当然,功劳最大的人还是国师,若不是您,梅家想要这么顺顺当当的达成所愿是不可能的了。我敬您,多谢国师对梅家的帮助,国师的大恩,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   司夜被他这么一说,也不好推辞,拿起酒杯和木秋对饮:“我说过,既然君辰把我当,那么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你不需要这么客气。”   木秋笑:“是我客套了,该罚。”   木秋这个人劝酒也挺有一套,不知不自觉的,司夜竟然也喝了好几杯下肚了。   只是,司夜不容易醉,喝了好几杯也看不出什么来,清明的眼神变都没有变过。   可沈君辰就不同了,他现在脸上红的跟猴子屁股似得,眼神早就不复清明,仰着头等着酒坛子里的那几滴剩酒滴下,半天了还没喝道,皱起眉不满道:“没了,酒没了。”   那一整坛都被他喝完了,当然就没了。   “还要喝,……”沈君辰看着司夜喊道。   司夜:“……我可不是你,你这个醉鬼。”   “没酒了,没酒了。”沈君辰翻来覆去的就这么一句话,眼睛里含着水意,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司夜说的话他也没听清,只拿眼睛瞅着司夜。   司夜叹口气,道:“我也没酒了。”   木秋明白,沈君辰这酒是喝到此为止了,也就没有给他拿。   倒是梅景澜,喝完一坛后,已经再喝第二坛了。   “没出息。”他边喝,还边嫌隙了句沈君辰,他虽然看上去比沈君辰的状态要好得多,但事实上也是喝醉的。   木秋都不敢再让他做在亭子的栏杆上了,就怕掉进池塘里。   沈君辰被他嫌隙了,不开心,抱着司夜的胳膊一边蹭一边嘟囔:“我没醉怎么就没出息了,没醉。”   司夜一边揽住他,一边慢悠悠的喝完了自己酒杯中的酒,然后低头看他。   “酒呢,还要喝酒……”沈君辰又在重复着说一句话了。   “我带他回去。”司夜对木秋道。   “在这里歇下吧,有空房间,被褥都是干净的。他现在喝醉了,回去路上要是着了风就要生病了。”木秋道。   “也好,那就打扰了。”司夜道。   “国师无须跟在下客气。”木秋道,“您是我梅家的恩人,君辰是梅家的少主也是我”   司夜点点头,将沈君辰抱了起来,“该往哪里走。”   木秋看了眼坐在桌边安静喝酒的梅景澜,对司夜道:“我带你们过去。”   司夜抱着沈君辰,跟上来木秋,进了院中其中一间房。房间还算是宽敞的,布置也齐全,床上的被褥确实是干净的。   “我一会儿再送解酒汤来。”木秋将司夜和沈君辰送进屋后道。   “有劳。”司夜道。   木秋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司夜将沈君辰放在了床上,给他脱下了外袍和鞋子,又给他松了松衣襟、解开了头发。   这时,木秋从外面进来,端来了一盆温热的水,还拿了干净的毛巾来。   司夜谢过后,接过了水盆将它放在了床边,浸湿了毛巾稍稍拧干,给沈君辰擦脸、擦手。   沈君辰并没有睡着,他睁着一双水意弥漫的眼睛看着司夜,不再闹酒喝了,但也没说话,就只是盯着司夜看,好像只要看着司夜他就满足了一样。   “现在能认出我是谁了?”司夜被他看得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一样,凑到他面前问道。   沈君辰可能还没能将这句话理解过来,只是看着司夜,迷糊的眼神满是不解。   “我是谁?”司夜又问了一句,问的很认真,一字一字的说得很清楚。   这会儿沈君辰反应过来了,张开嘴道   这句话叫的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就像他现在软软躺在床上的身体一样,慵懒无力。   可却有   “”沈君辰很听话的又叫了一声,说完话后舌尖还舔了舔前面的牙齿,不老实的动来动去。   司夜眼神一暗,   沈君辰 第254章 让大哥背个黑锅   木秋端了解酒汤过来的时候,还没靠近房门就听见了一些声音,愣了愣,随后无奈的笑了下端着醒酒汤转身离开了。   这解酒汤看来是要等沈君辰醒来的时候再端过来了。   而且,幸好这个时候梅景澜也是喝醉的,不然要是知道这边的动静,心情又要不好了。   木秋一边想着,一边远离这间屋子的范围。   ……   当天晚上,沈君辰酒醒了。   醒来的时候觉得头疼,不舒服。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动了一动后感觉身上也有些乖乖的,腰酸,后面某个地方还有些不太舒服。   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屋子后更是愣了一下,立刻就要起身坐起来。   结果,腰上一条手臂将他拉了回去,还有声音说道:“刚醒来,起那么急干什么。”   “大哥?!”沈君辰诧异的转头,看见躺在他身边的司夜。   看到司夜,沈君辰的记忆就回笼了,想起了自己找梅景澜陪他喝酒的事,也想起了司夜来找他的事,就是后来的事有些模糊,喝醉酒的事,还有就是……   沈君辰默默的转回了头,偷偷伸手探进了被子里揉了揉自己的腰。   司夜似乎给他擦洗过了,身体是干爽的。   “难受?”司夜道,被子里的手也摸向了沈君辰的腰。   沈君辰动了一下,司夜的掌心火热,熨帖的他忍不住想要舒服的喟叹一声。   “这里没有药,没办法给你上药。”司夜道。   “嗯,没有那么难受,就是头疼。”沈君辰道。   “你喝了一坛的酒。”司夜道。给他揉了一会儿,起身穿了衣服,“我去给你端解酒汤。”   “好。”沈君辰道,等司夜离开后他也起了身,解决了下内急,回来后便简单的洗了把脸,穿好衣服。   等司夜回来,他已经把自己收拾齐整了。   “喝了吧。”司夜道,“你舅舅也喝醉了,现在还没醒。”   沈君辰想到梅景澜喝的那两坛子酒,就知道他舅舅是没那么快醒的了,起码要明天早上。   喝了解酒汤又坐了一会儿,头总算不那么难受了。司夜去端解酒汤,还一并将两人的晚膳端来了。   “你大舅在照顾他,咱们就在屋里吃吧。”司夜道。   “大舅最细心。”沈君辰说了一句。   司夜笑了笑,给他夹了菜。   沈君辰吃着吃着忽然说道:“大哥,你说舅舅的有缘人出现了没有?”   司夜顿了一下,道:“真想知道?”   沈君辰听他这么一说,眼睛顿时亮了:“大哥知道了?”   司夜道:“本来我也不知道的,不过今天……”   “今天?今天还发生了什么?”沈君辰不解,他今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和司夜在一起,怎么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上次推演了你舅舅的姻缘后,我对他身边的人和事就有了些感知,今天看到一个人后我便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系有些微妙。”司夜说道。   “谁?!”沈君辰连饭都不吃了,紧张的看着司夜。   “你大舅。”司夜道。   沈君辰张大了嘴巴,吃惊万分:“我大舅?”   “这……不可能啊,我都没发现我舅舅和大舅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沈君辰道。   “还没有浮出水面的东西你怎么知道。”司夜道,“你舅舅自己不知道,至于你大舅……他是一个非常善于克制自己的人,他的心思隐藏的很深。”   说到这个,沈君辰是赞同的,他点头:“这一点倒是没错,大舅他确实是个非常克制的人,而且……我所能接触的都是那个一心为梅家做事,为我舅舅分忧的大舅,但是他心里的想法,我很少有猜的着的时候。”   “那你现在怎么看?”司夜问他。   沈君辰想了下道:“如果他就是舅舅的有缘人我不会说什么,只是大舅既然隐藏的这么好可见他并没有想让我舅舅知道的意思,而且我舅舅他也没有对大舅有那方面的心思,这……”   “顺其自然吧。”司夜道,不过他心里清楚,既然他推演的结果是梅景澜的有缘人会在近期出现,那么至少说明近期会有什么契机,让木秋对梅景澜的感情付出水面来,他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沈君辰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大哥说的也有道理,还是静观其变吧,这种事我也帮不了什么。”   虽然,知道那个人是木秋后他有些惊讶,还有些哪里觉得怪怪的。不过,木秋是他大舅,本来就是他的亲人,不是陌生人,而且木秋的人品他很了解,也就不会有什么别的担忧。   不知道,他舅舅知道大舅的想法会是什么反应。   沈君辰抱着这样的想法吃完了晚膳,而且因为想要明天见到木秋后好好观察他一下,所以也没有提出要离开,直接就留下来住了一晚上。   直到第二天他们起来,沈君辰见到了梅景澜。   “舅舅,头难受吗?”沈君辰走到梅景澜面前,认真的看着他的气色,问道。   “刚喝了解酒汤,没什么事了。”梅景澜道。   沈君辰看他脸色还行,便放下了心,道:“您昨天喝了整整两坛,我还担心你今天也起不来呢。”   “我酒量可没那么差。”梅景澜道,“你呢,现在怎么样?”   “我早就没事了。”沈君辰道。   “吃了吗?”梅景澜问道。   “吃了,舅舅你呢?”沈君辰问道,同时还大量了四周,“大舅呢?”   “还没吃,你大舅去端早膳了。”梅景澜道。   沈君辰哦了一声,打量了下梅景澜,问道:“那我给你揉揉额头?”   “不用,刚才你大舅给我揉过两边太阳穴了。”梅景澜道。   “是吗。”沈君辰默默的想着事。   沈君辰发现梅景澜只要在木秋身边,木秋确实把梅景澜照顾的很好,而且也很顺梅景澜的意,就像是昨天,梅景澜想要喝酒,木秋就有珍藏好酒早备着。还有,昨天那个时候,梅景澜心里的感情一定很复杂,他离开皇宫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找他也不是找木海,而是找了木秋。   或许,在梅景澜看来,木秋这里是最能让他舒服的地方。   “……想什么这么入神,我叫你都没反应。”梅景澜说道。   沈君辰回过神,没敢暴露心中的想法,道:“没,就是想大舅要给舅舅端什么早点来。”   梅景澜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没吃饱?”   沈君辰脸色略有点尴尬,“是、是啊。”   “早膳你们是在房中吃的吧,司夜怎么都么发现你没吃饱?”梅景澜不满道,“坐下,一会儿一起吃。”   沈君辰心里愧疚了片刻,这次要让他大哥背个黑锅了。   然后就坐了下来,等着木秋出现。   没等多久,木秋就端着丰盛的早点进来了,都是醉酒后适合吃的,更重要的是样样都是梅景澜爱吃的。   “少主起了,吃了吗?”木秋看到沈君辰也在,就问道。   “吃了,不过……看到大舅你拿了这么丰盛的早点来,我又有点饿了。”沈君辰笑着说道。   木秋笑了下:“那就再吃点。”   “大舅呢,你吃了吗?”沈君辰问他。   “没,一起吃。”木秋道。   一起吃?可是这些全都是他舅舅喜欢吃的,大舅他自己呢?   然后他就发现木秋将早点放好,将梅景澜要吃的都放好在梅景澜的面前,连筷子都是亲手递到梅景澜手上的。   沈君辰就是为了找个借口留下来的,所以只挑了一样吃的慢慢的吃着,悄悄的则在打量着木秋和梅景澜。   以前沈君辰就算是在凌寒阁的时候,也很少和木秋一起吃饭,那个时候木秋就已经在京城活动了,很少回到凌寒阁。   认真说起来,他和木秋、梅景澜,只有三个人吃饭,这次还是第一次。   木秋吃的东西不挑,沈君辰都看不出他特别喜欢什么。   不过……期间,木秋给梅景澜递了好几次的东西,恰好还都是他舅舅正好想要吃的,有一种别人插不进手的默契。   直到快吃完了,木秋似乎才想起来问沈君辰:“少主还需要吃点什么吗?”   沈君辰手中那点东西磨蹭到这会儿才算吃完,连忙摇头道:“没了,我本来也就吃过了。”   木秋点点头,然后顺手又给梅景澜递了帕子擦嘴。   沈君辰:“……”   他突然有种自己坐在这里非常妨碍人的感觉。   反正他想要了解的也窥探到了一点,现在还是见好就收吧。沈君辰这样想着。   然后他就起了身,“我去找大哥,舅舅和大舅慢慢吃。”   “去吧。”梅景澜头都没抬。   沈君辰离开了梅景澜的屋子后,嗖的一下就窜远了,心急的要去找他大哥分享他发现的东西。   梅景澜耳力惊人,自然察觉到了门外沈君辰的动静,不满道:“不过是坐了一会儿的功夫,就迫不及待要走,每天和司夜黏在一起还不够,陪舅舅吃顿早膳他都心思不知道飞哪去了。”   木秋笑了下:“少主还年轻,年轻人都这样,挺好的,有活力。”   梅景澜哼了一声。   木秋见他继续吃后,便收敛了笑意,若有所思的看了门外一眼。 第255章 不见了   沈君辰从梅景澜的屋子离开后就找到了司夜,“大哥。”   司夜见他兴冲冲的样子,知道他特意在梅景澜早起时跑过去肯定有了发现,问:“发现什么了?”   “发现了以前我忽略的东西。”沈君辰兴奋,然后迫不及待的把梅景澜和木秋之间的相处说了一遍,“我才发现大舅原来那么体贴,而且和舅舅相处那么有默契。”   “情意是难以隐藏的,只要有心去观察。”司夜道。   沈君辰很赞同:“我以前是从没想过这方面。不过,舅舅都没觉得大舅对他的特别有什么不一样的心思在里面。”   “他是阁主,周围都是侍奉他的人,而且木护法与他是青梅竹马的感情,有些事太过于熟悉了,反倒会忽略其中深意。”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司夜这话很有道理。   “回去吗?”司夜问他,“我们在这里你大舅还要分心照顾,不如留他们二人相处。”   “大哥先回那边的宅子等我,我去见见沈义和沈忠,有段时间没见着他们两个了。”沈君辰道。   沈义和沈忠这段时间都跟在木秋身边学着处理一些事,这会儿他既然来了就想去见见他们。   “我陪你去。”司夜道。   “我就是问问他们最近的情况,很快就回来的,大哥先过去等我。”沈君辰道。   木秋身边的心腹知道他和司夜的关系,但还有许多人不知道,沈君辰对他们的接触也不多,不敢完全信任,司夜身份重要,还是不要轻易暴露的好。   “那好吧,不要耽搁太久,不然我忍不住又要过来找你。”司夜道。   “不会太久的。”沈君辰保证道。   随后,两人分别。司夜先回了那边的宅子,沈君辰则找了木秋的心腹问沈义和沈忠在哪。   “他们现在在帮王师傅对账,属下带少主过去。”那人道。   沈君辰点头,跟着他离开了木秋住的院子。   到了地方,沈君辰看到了沈义和沈忠的身影,两人身边还有其他几个人,都在埋头对账。   沈忠最先察觉到有人靠近,警觉的抬头看,发现来人是沈君辰后眼中爆发出惊喜:“公子!”   他这么一叫,沈义也立刻抬头看,看到沈君辰后惊喜的瞪大了眼睛,欢呼一声从位置上起身冲沈君辰疾步走过去:“公子!”   “公子,您来了,您什么时候来的?”沈义虽然比沈君辰大,但是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活泼。   “刚到,特意过来看看你们。”沈君辰道。   引着沈君辰过来的人也知道沈君辰和沈义、沈忠他们有话聊,将他们领到一处僻静闲适的地方后就离开了。   “公子,属下很想念您,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伺候您啊?”等那人一走,沈义立刻说道。   “快了,再等上一阵子。”沈君辰道,他也很想沈义和沈忠,这两个人以前都是和他形影不离的,分开了当然也会不习惯。不过,他的身份很快就会重新出现,到时候沈义和沈忠也可以跟在他身边进出了。   沈义是高兴的,虽然很想追问还要多久,但他这段时间确实是稳重了些,忍着没问。   “公子最近过的怎么样,身边伺候的人可让公子顺心?”沈义问道。   “顺心,可比你伺候的顺心多了。”沈君辰有意逗他。   沈义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啊?是谁啊。”   “笨,公子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沈忠在旁边无奈的摇头说道。   沈义立刻看沈君辰,沈君辰笑道:“当然是开玩笑的,不然呢?还能有谁比你们更和我贴心吗?”   沈义这才重新高兴起来,拍了下胸口道:“吓死我了,差点以为公子被哪个狐狸精给抢走了。”   沈君辰无语,这是什么破比喻。   不过,说到狐狸精……嗯,他大哥算不算?   “公子这段时间都在长庚殿住吗?”沈忠问道。   “对,这些天是,前段时间离开京城跑了几趟,偶尔也会住那边的宅子。”沈君辰道。   “公子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段时间我们不在你身边,也不能替公子您分忧。”沈忠道。   “这个你们放心,”沈君辰笑,“你们呢,跟在大舅身边还习惯吗?”   “怎么可能习惯,我们只习惯在公子身边。”沈义就道,“不过,木护法这段时间安排了许多事让我和沈忠做,也确实接触到了许多之前没接触的事,对我们都是有利得。公子也可以放心,我们都尽量不给木护法添麻烦。”   “那就好。接下来还有些日子,要委屈你们还得在这里待着。”沈君辰道。   “我们可没有委屈,我们都明白的,公子不用担心我们。”沈义道。   沈君辰跟他们又聊了许多分开后的事,然后问沈忠:“最近跟木天他们的切磋怎么样?”   “小胜过几场。”沈忠道。   “不是几场,是最近的很多场都是沈忠赢了。”沈义急忙道。   沈君辰挑眉:“不错,不愧是沈忠。”   沈忠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道:“属下不会松懈下习武的,公子请放心。”   “嗯,等你们回来,我和你过过招。”沈君辰道。   沈忠眼睛一亮:“属下等着。”   “刚才看你们是在帮忙对账吧,也不能离开太久,回去吧。等时机到了,我会让人来接你们。”沈君辰道。   沈义和沈忠听沈君辰这话,便知道他有事要忙得离开了。沈义虽然很舍不得,但还是道:“那公子您自己要小心,还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别担心。”沈君辰起身,道:“回去吧。”   沈忠和沈义点头,与沈君辰暂时告了别,回去继续对账了。   沈君辰见完了沈忠和沈义,打算直接回那边的宅子和司夜汇合,不准备回木秋的院子了,便让人去转告一声。   “是否要属下护送少主过去?”那人说道。   “不用,来的时候我也是自己过来的。你且去吧,告诉舅舅他们一声。”沈君辰道。   “那好,少主小心些。”那人道。   “嗯。”沈君辰点头,然后便离开了。   刚与司夜分开也不算太久,他现在就有些想了,迫不及待的想回去见人。   离开了凌寒阁在京城的这处隐秘据点后,沈君辰就往那边的宅子走,当然是避开了人多的地方。   只是路过一处小巷的时候,沈君辰无意中瞥见对面街角的商铺外面好像有熟人,忍不住就停了一下,想看看是什么人。   隐藏了身形往那边探看,看着守在商铺门口的带刀护卫,沈君辰突然就想起来他是谁了。是司空铖身边的一个护卫,曾经他和司空铖交往密切的时候,就经常看见这个护卫。   据他所知,这个护卫是司空铖的舅舅魏成林送给他的,是个武林高手,专门保护司空铖的安全。   所以,这个人很少会离开司空铖的身边。   那么,现在那商铺里的人是司空铖?   沈君辰看了看那商铺,是个卖各地特产的商铺,这样的铺子在京城没有十家也有八家,虽然卖的东西新奇些但不算多特别。司空铖来这里干什么?   沈君辰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店铺,突然,那守在门口的护卫忽然朝沈君辰所在的位置看过去。   沈君辰立刻缩了回去,迅速转身离开那处小巷。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那护卫就出现在小巷,警惕怀疑的四处打量,还把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过了好一会儿没找到什么才离开。   等他离开后,沈君辰从藏身的地方出来,皱眉看着那个小巷。   那护卫那么警惕的样子,看上去好像很怕被什么有心人看见,为什么?   真是奇怪。沈君辰想道。   本来他还没多想,最多就是对司空铖跑到这个地方来买东西觉得奇怪,但那护卫紧张的样子让他觉得这里面也许有什么门道。   沈君辰打定主意要查一查了,正好这段时间都没有什么活让他手中那批暗探忙,给他们找点活干好了。   于是,沈君辰原本要去和司夜汇合的,半途又转了道……   另一头,司夜算着时间等,等了许久也没见沈君辰过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就连木海都有些担心,沈君辰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又坐了一会儿,还是没坐住,司夜回去找人了。   司夜回了那边,守在木秋院门的心腹见到他返回很吃惊,“参见国师,国师返回来是?”   “君辰呢,还在里面?”司夜问道。   那人吃惊:“少主已经离开有快一个时辰了。”   司夜周身的气息顿时变了,紧紧盯着那人道:“他离开的时候是一个人?”   “这……是少主一个人,小的还问是否要护送,少主拒绝了。”那人脸色也是变了,已经意识到沈君辰似乎不见了。   “小的现在立刻叫人去找。”那人白着脸色道。   司夜已经转身离开,出去找人了。   院门口的动静惊动了里面的梅景澜和木秋,两人从里面出来,问道:“出什么事了,刚才是谁来了?”   “是国师返回来找少主,少主离开有一个时辰了,没回到那边宅院。”木秋的心腹说道。   梅景澜和木秋都是脸色一变:“什么,人不见了?” 第256章 去哪了?   沈君辰不知道自己离开了这段时间,司夜和梅景澜都在急着找他。   和手底下的人谈完后,沈君辰悠哉的回去找司夜了。   刚进门,里头木海眼尖瞧见了他就冲了出来,惊喜的喊道:“少主回来了!”   沈君辰吓了一跳,心想说这是怎么的了?   “回来了,怎么了?”沈君辰问道。   “您没事吧。”木海冲到了沈君辰面前,焦急的打量起来。   “我没事啊。”沈君辰很不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木海放下心,一连说了两遍。放下心来了,也就平静些了,这会儿木海也反应过点什么来了,他疑惑的问沈君辰:“少主刚才去哪了?”   “哦,路上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事,就找手底下那群人去查了。”沈君辰回答。   “所以你是自己走远的?”木海一脸无奈。   “是啊,怎么了。”沈君辰察觉出不是很对头了,“你以为我出什么事了吗?”   “国师大人在这里等了您许久没见您回来,担心出事特意回去找您了,结果刚才那边传过来消息说阁主他们也在找您了。”木海道,然后一拍脑门就往外走道:“坏了,我得赶紧通知阁主他们别找了。”   沈君辰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晚些回来就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心里愧疚不安的,也跟着木海往外走:“我去吧。”   “别,少主您还是在屋里等着吧,别一会儿又错过了,国师能把整个京城都给翻过来。”木海道。   沈君辰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那好吧,你告诉舅舅我没事,让他别担心。”   “属下知道了,您快回去吧。”木海道,然后着急忙慌的就离开了。   沈君辰原地站了一会儿,也不敢乱走了,转身回里头去老实等着了。   那头,司夜开始循着沈君辰离开的路线找人,同时还通知了长庚殿的暗探,让他们参与找人。   木海找到梅景澜那边没多久,司夜也得到消息了,知道沈君辰回去后也立刻返回。   沈君辰坐了好一会儿,外头还是没动静,有些担心,忍不住起身往外走。   恰在此时,司夜进来。   “大哥!”沈君辰眼睛一亮,赶紧走过去。   司夜见到人,心里悬起的石头放下,随即皱眉:“刚才去哪了。”   “对不起,我是回来的路上发现了司空铖的行踪,觉得有些奇怪就转道去联系了手下的暗探,让他们去查一下。忘记通知你一声,害你和舅舅他们都担心了。”沈君辰道。   司夜牵起他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往里面走,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听沈君辰说发现了司空铖的踪迹微微不悦:“司空铖做什么了?让你特意去查。”   沈君辰便把发现司空铖行迹的全过程讲述了一遍,“我是觉得有些奇怪,才动了心让人去查。”   “怎么不回来和我们商量,我可以让北星去查,再不行还有木海。”司夜道。   “木叔培训出来的那批人手也不错,这点事就让他们去查了。”沈君辰道。   司夜没说话,进了屋后转身看着沈君辰,目光在他全身上下搜寻,确定是没什么问题后才缓和了脸色。   “以后你单独一人的时候,还是让毕宿继继续跟着你吧。像是遇到今天这样的,也好有人通知我一声。”司夜道。   “我以后单独离开,一定跟你说一声。”沈君辰道。   “嗯。”司夜道,“我也不是要锁着你的行动,像今天这样你并没做错,只是一时间联系不上我会担心。”   沈君辰看他:“我明白,大哥也要相信我。”   “嗯。”司夜道,抬手揉揉他的头发,“梅先生那边也被惊动了,他应该也快过来了。”   果然,他们刚说完没一会儿,梅景澜、木秋就和木海一起过来了。   “舅舅,大舅。”沈君辰赶紧迎了上去。   梅景澜看到他就道:“你刚才跑哪去了。”   沈君辰不得不又把自己的行踪说了一遍,“我没事,没来得及和你们说一声,还你们担心了。”   梅景澜其实也是被司夜给吓的,后来听了经过后也是哭笑不得。   特意看了眼司夜,梅景澜对沈君辰道:“没事就好,下次乱跑要给个口信。”   “知道了,我记得了。”沈君辰忙保证。   旁边的木秋和木海对视一眼,两人也都有些想笑。   “别在这儿站着了,进屋去。”梅景澜道。   沈君辰便跟在他身边进了屋。   “你说司空铖行迹小心,不知道搞什么名堂?”梅景澜坐下后问沈君辰。   “是,觉得奇怪就让人去查了。”沈君辰道。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注司空铖的行踪了?”梅景澜问他。   沈君辰被问住,他没有跟梅景澜提过自己的往事,梅景澜自然也就不知道司空铖是他上辈子的仇人这件事。   “也没有很关注,在这个时候多关注一下司空家人的行踪,我也是谨慎起见。”沈君辰道。   梅景澜这才收回疑惑的视线,道:“你做的也没错,在没有明旨昭告天下洗刷梅家冤罪之前,任何情况都要注意着点。”   “这样吧,司空铖那边我会查。”梅景澜继续道。   沈君辰和司夜对看了一眼,司夜道:“梅先生不必担心,司空铖那边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梅景澜一听,点头道:“也好,那就麻烦国师了。”   司夜点头。   沈君辰悄咪咪的看了眼司夜,露出感激的眼神。   梅景澜没有看见,倒是木秋留意到了这两人的互动,不免也就多想了些。他想,也许司空铖的事还涉及的其他的方面,只是看沈君辰和司夜的意思并无意说出来。沈君辰身为梅家的少主,对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是能分得清的,木秋也不担心这一点。他只是想,既然沈君辰不说,他也就暂时不问,但是私底下还是要和梅景澜商议一下,查一查那个司空铖。   将这件事说完后,梅景澜和木秋也不急着回那边去了。毕竟现在是大白天,频繁往来容易暴露行踪,引起别有用心人的注意就不好了。   也因此,沈君辰和司夜也不方便就这么回长庚殿,都留了下来。   这一日,皇宫中也发生了一些骚乱,司空宏似乎是昨天被刺激的实在太大了,又有面临着死亡威胁的心理压力,早朝没上不说,又晕过去了一回。   宫中的太医以蔡太医为首,全都涌进了寝宫,大部分太医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寝宫外殿,心中一片凄风苦雨的。里头皇帝生病,他们就要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   内殿内,司空宏已经醒了,正在召见郭明逸问话。   他质问郭明逸为什么伍卓思会拿到真的证据,“你不说向朕保证,证据已经调换了吗!咳咳!”   “皇上请息怒,”郭明逸跪在地上说道,“臣确实将那证据调换了,绝对没有欺骗皇上的意思,这事当时所有的暗蜂成员有目共睹,请皇上相信臣。”   “那伍卓思拿到的证据怎么说!”司空宏眼神锐利的看着他说道,他靠坐在床头气色非常不好,还时不时的要咳嗽好几声。   “除非是有人早就拿到了真正的证据,又伪造了假的证据在那江家地窖内……”   郭明逸抬头看了眼司空宏,接着又赶紧说道:   “臣留了人盯着伍卓思,曾亲眼看见忠勇将军派人进江家地窖取出那证据来,当时确实是臣等所伪造的假证据。可是他们回京的这一路上,证据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真的。”   “咳咳咳咳……”司空宏又是一阵气急咳嗽,半天说不出话来。   郭明逸侧着头,和蔡太医对视了一眼。   “皇上,皇上千万别再动怒了,现在什么都没有您的身体要紧啊。”蔡太医在旁边劝道。   司空宏好半天才喘匀了气,他身边的贴身太监也生怕司空宏真的就那么死了,也跟着蔡太医一起劝他:“皇上,蔡太医说的对,伍卓思为什么会有真实证据总会查清楚的,梅家人如何,长庚殿又如何,这些都比不上您的身体,等您解了毒身体好了,还怕不能收拾了那些人吗。”   司空宏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睛,他死死的盯紧着郭明逸道:“郭明逸,你犯的错,朕现在不想追究,你若是想朕放过你,就给朕把地仙果找出来!”   “谢皇上开恩,臣一定找到地仙果!”郭明逸道。   这个时候,他心知肚明司空宏不可能真的罚他,只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否则的话谁给他找地仙果救他的命,呵。   郭明逸离开了寝宫,继续去‘找’地仙果了。   蔡太医给司空宏把完脉后说道:“皇上请一定不要再动怒了,这个时候您动怒就是给体内的毒猖狂肆虐的机会。”   “朕知道了。”司空宏道。   看上去他是平静了,蔡太医便转身离开。   然而扶着司空宏的贴身太监却知道,司空宏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因为司空宏抓着他手的手指甲都深深掐进了他的肉里,甚至在微微颤抖着。 第257章 京城的气氛   皇帝病重,京城的气氛也紧张了起来,特别是皇子之间的争斗关系。   司空奇本来还提心吊胆,生怕司空宏查到他的身上,可现在司空宏一病倒,就好像压在身上的大山已经松动即将倒塌一样,他感到了全所未有的自由畅快。   “可惜太医院那些太医一直都守在寝宫,除了蔡太医等几个重要的太医,其他人靠不近父皇的身边,否则我就能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司空奇在卓奇峰面前说道。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不管皇上有没有中毒,趁他病重,我们可以做的手脚太多了。殿下千万要沉住气,臣已经安排人接触寝宫那边的人。”卓奇峰道。   司空奇吃惊:“外祖您……您想要再给父皇下一次毒?”   卓奇峰点头,“这是一个好机会,就看我们能不能抓住了。”   司空奇却有些犹豫不定:“可是,万一再被父皇发现怎么办?我们现在都不能确定父皇的病到底病得什么程度,而且……”   卓奇峰目光犀利,已经看出了司空奇是被之前司空宏的敲打吓住了,他有些许不满,但没表现出来,而是下了猛药说道:“殿下,你难道想要皇上病好后找你算账吗?到时候你能确保自己不会落得和司空淼一个下场?辅国将军府与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时候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韩家。”   司空奇心中咯噔一下,背后出了冷汗,一想到司空淼和韩家如今的下场,他立刻就抛下了那点惧怕,眼神也狠戾起来:“外祖说的对,我们要抓住这次机会!”   卓奇峰这才脸色缓和,他道:“这些也不用殿下操心,自有我安排人去处理。你母妃那边,暂时就别告诉她了,以免她露出什么不该露的破绽来。”   “外祖放心,我不会告诉母妃的。”司空奇道。   卓奇峰点头,又道:“这一次韩畴咬出的梅家往事,还涉及到了长庚殿。虽然国师司夜明面上没有和皇上撕破脸,但他对皇帝肯定不如以往忠心。虽然事情是由先帝做下的,但现在爆出来也有皇上顶了锅,趁着国师和皇上生了嫌隙的这个机会,殿下不妨对国师表表态,拉近和他的关系。如此一来,他既不会迁怒于你导致你以后难做,还可以得到他的助力。”   司空奇越听眼睛越亮,看的出来他已经非常心动了。   “可是有一点难办,我曾经也多次试图与国师单独见面,但是国师一次都没有回应过,长庚殿那边他关上殿门后根本就没办法将手伸进去。我要如何与国师交好呢?”司空奇皱眉道。   “这一次,不一定要和国师见上面,只要殿下公开表个态,还怕传不到国师的耳朵里?”卓奇峰提点道。   司空奇眼睛再次亮起,“外祖说的对,我公开表态了,国师一定会听到的。”   “只是殿下,你这个表态也不能过于表面化了,国师不是一个轻易能打动的人。”卓奇峰继续道。   司空奇想了想道:“我回去想想,尽快想出办法来。”   卓奇峰也知道自己不能事事都拿了主意,“殿下想出主意后不妨派人来通知一声,臣也好配合。”   “这是自然。”司空奇道,然后就告别卓奇峰,回到他的皇子府去找谋士一起出谋划策了。   卓奇峰目送司空奇离开后,就叫人联系皇宫里的线人,准备着手再一次给司空宏下毒。   ……   “司空奇离开大将军府了?”三皇子府,司空铖问自己手下盯着司空奇行踪的探子。   “回殿下,四皇子是急急忙忙从大将军府离开的,直接回了他自己府上,好像有什么着急的事。”案子道。   司空铖皱眉想了想,看向他的外祖魏尚书魏永良,魏永良也是在思索状。   “外公怎么看,司空奇和卓奇峰可是又在搞什么名堂。”司空铖道。   魏永良开口道:“现在是特殊时期,皇上病重,宫中又还在查寝宫被放置污秽之物一事,再加上韩畴所供出的梅家往事,牵扯了先帝和皇族的脸面,甚至还涉及到了长庚殿那边,事情繁杂,朝中的各位大臣没事都闭门不出,卓奇峰也是如此,他还能做什么?”   司空铖耐心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   果然,魏永良又道:“会让司空奇那么着急的事,一定不是小事。殿下,我们安插进去四皇子府的暗探要出点力了,一定要探听道司空奇的目的才行。”   “这个我会吩咐下去。”司空铖道。   “还有,注意宫中淑妃的动静,以及京城各兵力调动情况。”魏永良道。   “外公是说,司空奇和卓奇峰有可能会趁着父皇病重,想要效仿司空淼逼宫?”司空铖道。   “在这个节骨眼上,各方都盯得很紧,这个可能性不太大,但也不能完全没有防备。”魏永良道。   “还有,殿下最近就勤些进宫吧,守在皇上身边,服侍到皇上康复。”魏永良道。   “外公的意思是?”司空铖看他。   “皇上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事,如果他出事,这个时候我们和司空奇硬碰硬是干不过他的,殿下还需要时间来拉拢更多的力量,要足够能与司空奇抗衡。这其中皇上的支持一定少不了,皇上这病来的突然,韩畴供出来梅家的事又耽搁了许多时间,导致皇上对殿下的重用还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魏永良道。   “外公的意思我明白了,总之我们现在还不能离了父皇的支持,哪怕他只是想要我与司空奇的力量抗衡。”司空铖道。   “殿下聪慧,正是这个意思。”魏永良说道。   司空铖想了想道:“好,那我这就去进宫去,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到办法进到父皇的寝宫去守着他。”   ……   皇子们在暗斗,朝臣们也是不安生,特别是大理寺卿、荣王等几位重臣,因为被点名了处理梅家往事这个烫手的山芋,一边急着查当年的事,一边急得在寝宫外面团团转,很多事没有得到司空宏的提示他们都不好办,偏偏司空宏一天中有好些时候是昏迷着,醒来时又是一团忙乱,根本没什么时间来顾得上他们,急得他们嘴角的燎泡都生了好几颗。   “右相,你说这事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大理寺卿和荣王逮住了右相问道。   右相苦着一张脸:“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还是得看皇上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那日早朝的时候皇上的语气是承认的那段往事的,这证据确凿的也否认不了,关键是怎么结案。”大理寺卿唉声叹气的说道。   “没错,这事是绝对不能全将罪都推到先帝身上的,否则皇上一定会扒了我们的皮。你们二位还是想想看,怎么替皇上找个好借口,将这件事完美的遮掩过去。梅家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们倒是没什么所谓,重点还是在长庚殿那位身上,一定要双方的脸面都好看。”右相说道。   这一点大理寺卿和荣王他们又怎么会不懂,可问题就在于这个完美的借口要怎么找。   “二位,皇上现在可病着,这么拖下去绝不是办法。你们就不要想着这件事皇上能有什么解决办法了,还不如自己想,到时候给皇上说一说。虽然这事不好办,但只要办妥当了,还不是大功一件。”右相说道,“话就说到这,本官就先告退了。”   说完,他就飞快的走远了。荣王和大理寺卿没来得及拦下他,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右相好歹是给出了个方向,也不算太糟。可是左相他……”大理寺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道:“王爷,您说左相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皇上病着,他也称病闭门不出,这烂摊子不就是他捅出来的吗,现在什么都不管了。”   “伍卓思……”荣王皱眉道,“本王现在觉得奇怪的是伍卓思为什么会拿出真的证据来。”   大理寺卿一时间无话可说,当下就沉默了。   这事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跷,可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可偏偏现在皇上病着顾不上这事了,左相那边也不算是做错了事,也没人敢拿他怎么办。而且,就算是皇上现在病好了,怕是也一时间拿左相没办法。   大理寺卿摇了摇头,还是继续苦恼起怎么替先帝找借口的事了,其余的他现在也关心不了了。   ……   在这个时候,沈君辰与司夜还在京城内的宅院里,没有回去长庚殿。   “差不多到时候了,我们该放出风声去了,到时候郭明逸会将梅家后人出现的消息告诉司空宏。”司夜道。   “看现在的情况,是否还需要如此冒险?”梅景澜提出了疑问,“司空宏现在也否定不了事实。”   “梅先生担忧君辰的安全我明白,不过君辰也不能一直不露面,他总是要光明正大站出来的,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时机正合适。”司夜道。 第258章 动口试一试   梅景澜所说这个问题之前就提过,现在再提一次也不过是担心沈君辰,并不是真要反对。   司夜和沈君辰轮番劝说后,他也就没再提出异议了。   梅景澜没有意见了,沈君辰也是没有顾忌了,和司夜商议怎么来闹那一出让人注意上他,却没想在实行之前,接到京城那边的消息,说是司空奇有意在后日于京城泰祥酒楼演上一出戏。   那戏码的内容,一听就知道是冲着谁去的。   “这可真是不错,咱们正愁怎么闹大的事端,这个司空铖倒是送上门来了。”司夜眼睛一眯,目露冷光道。   “让他们好好打听清楚司空奇安排的细节。”司夜对送消息来的人说道。   “是,大人。”来人应道,很快就返回去查了。   “司空奇还有闲心来讨好大哥你,他到底打什么主意。”沈君辰不解。   司夜也有些不解,他道:“他这么有闲心,只能说明皇宫那边的事他不需要再担心。”   “不需要再担心?”沈君辰吃惊,“这是什么意思,司空奇不怕司空宏查出他下毒的事了?”   司夜和沈君辰两人对视,都察觉出这背后有些不太妙,沈君辰继续道:“司空奇不会又想搞什么别的幺蛾子吧,这个时候咱们的计划可容不得他打乱了。”   “我让人去查司空奇和卓奇峰是否还有其他的意图,司空宏那边也要注意着点。”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   司夜暂时离开,去安排人查司空奇和卓奇峰的最新动静了。   旁边的梅景澜似有所悟,他问沈君辰:“你们这么紧张司空奇和卓奇峰的计划做什么?难道还要去救司空宏?”   沈君辰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和司夜说的太多,让梅景澜有些怀疑了,赶紧解释道:“洗清梅家冤罪的事还差这最后一步,司空宏暂时还死不得,万一在这之前让他死了又会让这件事推后。”   梅景澜点头:“嗯,这倒确实是。不过你们也要小心些,别太过于深入参与其中,我们的目的达成后就该撤退了。”   “我明白的,舅舅放心吧。”沈君辰道,松了口气。只是,等大哥恢复身份,那些事能瞒住舅舅多久呢?到时候他是一定会陪在大哥身边的,要怎么和舅舅解释?   沈君辰有些头疼,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   过了一段时间后,司夜从外面回来,已经联络过京城的眼线了。   “司空奇从大将军府离开后就着急找了幕僚商议怎么向我卖好,据探子回复,司空奇去大将军府前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离开后就变了一个人一样。”司夜说道。   “哼,看来是卓奇峰那边想要搞什么鬼了。”沈君辰道。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还要等大将军府那边的探子回复。”司夜道,“皇宫那边我也会让他们严密注意司空宏寝宫内外的动静。”   “这些皇子也都是狠角色,司空宏如今也是倒霉。”梅景澜冷淡的说道。   “阁主,属下先回去那边,有什么事属下再联系你。”木秋这时对梅景澜说道。   梅景澜想了想,起身道:“我跟你一起过去吧,这两日这边也没什么事,把木海也叫上。”   木秋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笑道:“好。”   于是就这样,梅景澜叮嘱了沈君辰别再乱跑且注意安全后就跟木秋他们一道回去那边梅家的隐秘据点了,同时还留下话说后天他也会去泰祥酒楼。   沈君辰将梅景澜送走,宅院里梅家的其他人都跟着梅景澜一道离开了,这边就剩下沈君辰和司夜在了。   “这里一下子空了下来,我还有些不习惯了。”沈君辰对司夜说道。   “我让毕宿过来负责这里的防护。”司夜道。很快传了话,让毕宿他们来这宅院,负责这里的守卫。   “既然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在了,就不急着回长庚殿去了。”司夜对现在的情况还是比较满意的,有梅景澜他们在的时候两个人不方便黏在一起,现在就没什么顾虑了。   沈君辰想到和司夜独处时会发生些什么事,脸色就有些微红,“嗯。”   司夜见他脸上泛起的红晕,目光据黏在了他的脸上了,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停留在上面抚摸了一下。   沈君辰轻咳一声,将他的手拿下:“还在大厅。”   “那我们就回只有我们俩的院子去。”司夜在他耳边说道。   沈君辰的本意是说这里是大厅,随时可能有侍者进来,想让司夜注意着点别太亲密了,否则很不好意思。可没想到司夜直接提出回去院子。   司夜已经起身,握着他的手腕拉起了他往外走了。   沈君辰只能跟着起身走出了大厅,往两人住的院子走去。   “后天的事,紧张吗。”司夜路上问他。   沈君辰摇头:“没什么好紧张的。”   已经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了,而且这是他以后光明正大站在身为皇子的司夜身边必须要去做的事,他怎么可能会紧张。   “东海那边找皇长子的人还在找,大哥准备什么时候让他们找到人?”沈君辰问司夜。他知道,假扮司夜的影卫已经前往东海去了,与在那边的西启汇合。   “快了,等梅家这事彻底结束。”司夜说道。   “这个时候京城的事太多,反倒是没什么人会过多的关注那边了。”沈君辰道。   “嗯,我也能省点心。”司夜道。   两人说着话,就回到了两人住的院子,这处沈君辰断断续续居住了好一段时间的院子里面今天有些不一样了。   沈君辰踏进院子,发现院子内新摆放了几个盆栽,都是这个季节热烈盛开的花,开放的灿烂,令人看着心情瞬间就更好了。   “这是……”   “刚才让他们摆放的,喜欢吗。”   “喜欢的。”   这些话和木秋院子里的是一样的,沈君辰那边坐在亭子内喝酒的时候眼睛在它们上面多停留了几眼,司夜就注意到了。   沈君辰不可抑制的,心情就飞扬了起来,“谢谢大哥。”   “回去在长庚殿,让他们也摆放一些在寝殿门前的长廊上。”司夜道。   沈君辰想象了一下个画面,还是非常赏心悦目的,“好。”   长庚殿内外的布置孤高清冷,少一些似锦的繁花,若是能摆放一些倒是也能添上一些人气,挺好的。   进了屋内,沈君辰发现角落里多了一个高脚的花架,上面也摆放着一盆花,紫色和白色两种颜色交迭,色泽明快鲜艳,房间里的氛围都不一样了。   两个人这是一路上相牵着进屋的,幸好也没遇上什么人,不然沈君辰要不好意思。   进了屋,沈君辰刚站稳,他前面的司夜就转过身看他,牵着他手腕的手松开改为抱住他的腰,然后低下头吻他。   沈君辰早在司夜在他耳边低语时就已经猜到司夜想要做什么,微微闭上眼,也抱住了司夜,跟他一起沉溺于口舌交缠的吻。   房间里些微弱的香气,是那花散发出来的,混合着司夜身上的味道,让沈君辰闻了以后迷醉不已,什么都没法去想了。   司夜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两个人之间的这个吻,低声道:“你不知道,刚才你送你舅舅离开的时候,他转头瞪了我一眼。”   沈君辰慢慢的喘匀了气,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呵,”司夜轻笑,“他那个眼神有些警告的意思,大概是不希望我欺负你吧。”   这个欺负的意思,沈君辰慢了一拍才领悟过来,红着耳朵说道:“那你现在还欺负我?”   “这可不是欺负,这是两情相悦。”司夜盯着他的耳朵说道,低头在他耳朵上咬了一下。   沈君辰缩了一下脖子,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哼身。   司夜松开了牙口继续道:“他若是真有心阻拦,刚才就不会跟着木护法离开,还把木海给叫走了。”   所以说,梅景澜既有心让他们两个人独处,又忍不住要警告司夜一番,有些矛盾,但对沈君辰的心意是好的。   沈君辰也想明白这一点,道:“你这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吗?”   话刚说完,又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对,正要再说点什么,就听司夜道:“我这便宜也随便你占,想怎么占就怎么占,我绝不阻拦,如何?”   沈君辰:“……”   抬头看司夜,目光颇有些要看穿他连脸上面具的意思。   “怎么了?”司夜问他。   “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的脸皮很厚呢?”沈君辰道。   司夜被他逗笑,道:“现在发现也不迟。”   说着,他伸手把两边的屋门关上,阻隔了屋外可能会出现的视线,然后对沈君辰说道:“你可以把我的面具拿下来,亲自试一下我的脸皮是不是厚的。”   “怎么试?”沈君辰眯起眼睛,眼眸内闪着波光的看着他。   司夜在他耳边说道:“当然是动口。”   沙哑低沉的嗓音意味勾人,沈君辰目光一动,忍不住咽下了口水,也在凑到司夜的耳边轻轻说道:“好。” 第259章 那我就给嫁妆   听到沈君辰这声‘好’,司夜怎么可能忍得住,自然是拉了人就往内室走去。   “……聘礼。”   “什么?”沈君辰被司夜牵着往内室走,还扭头看了看关紧的房门,心里既有些火热又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现在可是白天。这一分心之下就没有听清楚司夜说的话,只来的及听清楚最后的聘礼两个字。   司夜停下脚步,无奈的说道:“你走神到哪里去了。”   “没有,”沈君辰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那份羞怯表现出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到时候我要给出一份丰厚的聘礼给你家。”司夜道。   沈君辰顿时睁大了眼睛:“聘、聘礼?”   为什么突然就说到了聘礼上?沈君辰脸都红了。   “聘礼越大,你舅舅就越不方便瞪我了。”司夜含笑道。   “我舅舅才不是在乎……不对,为什么是你给聘礼,就不能是我给聘礼吗。”沈君辰刚想说他舅舅不是会因为外物而不管他的人,但是对上司夜那双含笑的眼睛,他又立刻反应过来司夜这句话里逗弄的意思,立马改了口。   “可以。”谁知道司夜也应答的很爽快。   沈君辰正有些意外呢,司夜接着就道:“那我就给嫁妆。”   沈君辰的脸色马上比刚才更红了,说话都结巴了:“嫁、嫁妆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如此自然就能说出嫁妆来呢,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沈君辰心跳如鼓声,脸上也是发烫的。   “你说是什么东西。”司夜还微微凑近了他,认真看着他,低声说道。   “我就是跟你开玩笑的。”沈君辰连忙说道。   “那你可赚到了,因为我不是开玩笑的。”司夜道。   沈君辰目光直直的看着司夜,手脚有些无措。说真的?真要给他家嫁妆?   这种感觉,好像头顶炸开了千万朵烟花一样,让沈君辰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了。   “不论是聘礼,还是嫁妆,只要你舅舅愿意收下,我都能给。你呢?”司夜还在盯着他看。   沈君辰深吸了一口,眼神不好意思直视司夜,声音也小了很多:“给的。”   司夜的嘴角立时勾起了笑意,溢满了温柔的情意,“我之荣幸。”   沈君辰:“……”   抬手抱住了司夜的腰,头抵这司夜的肩膀处,也说道:“我也是。”   遇见司夜是他想都没想过的事,从遇见司夜开始,他就有享不完的福气,假如上天告诉他这是用了他永世福缘才换了这一辈子的福气,他也心甘情愿。   司夜将沈君辰拥住,听到沈君辰的回应后,心情满足。   “又想什么了?”司夜见他好一会儿没有再说话,忍不住又问道。   他们两个人相贴的如此紧密,可他还是更贪心的想要沈君辰心里没一个详细的念想是什么,无最好是无时无刻的没有秘密,这样他们就是全天下最了解彼此的人……这样的想法,光是想一想司夜都要忍不住身体一震,光是想象就能让他心里滚烫。   “在想,我能够重生是多么大的幸运。”沈君辰道。   “为什么。”司夜明知故问。   “……”沈君辰又沉默了,其实不是他不说,而是他察觉到了他的一点坏心思,明明知道他的心意还要逼他说出来。   “快说,为什么。”司夜特意侧过头,在沈君辰的耳边说道。   “哼。”沈君辰轻哼了一声。   司夜眼睛里含着深深的笑意,又问了一遍,不过这一次只有一个单音节:“嗯?”   沈君辰听到这声嗯,就感觉全身流过了一种不知名的感觉,酥麻难当的。   “因为你。”沈君辰松了口。   然后司夜就在他耳边低声轻轻的笑了起来,声音低沉悦耳的让人听之酥麻,特别是沈君辰与司夜两人的胸膛想贴合,能够感觉到他胸膛的微微震动。   “我知道。”司夜道。   知道还逼他说出来。沈君辰不满的哼了声,但抱着司夜后腰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常人都用十里红妆来形容嫁妆的丰厚,你想要十里、二十里还是一百里。”司夜道。   沈君辰好半晌才道:“我只要一样。”   “什么。”司夜道。   “你。”沈君辰道。   司夜在面具之后的眉头轻轻挑起,道:“这个不错,那我也只要一样聘礼了。”   沈君辰这会儿也起了坏心思了,听司夜没有往下说,就微微退开了些,看他道:“什么聘礼。”   “你不是知道吗?”司夜低头看他,也是起了一样的坏心思,用刚才沈君辰的回应他的方法如法炮制了一番。   沈君辰倒是也想学司夜低声的嗯一声,不过……   “是什么?”沈君辰扬起脖子,凑到司夜耳边,用气音缓缓的问道。   司夜的身体猛地一僵,耳朵上湿热的触感和气息令他的眼神立马变了样,呼吸都在那一刻变重了。   “你说呢?”司夜只是侧了头,他的嘴下便是沈君辰的脖颈,白皙细腻,   沈君辰立时敏感的将脖子后仰,急促的喘息了一声,“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坏孩子,你现在可是学坏了。”司夜道,一边从沈君辰的侧脖颈一路转移阵地到了他的前面,   沈君辰一下子就受不了了,眼角发热,双手抓紧司夜的胳膊:“我都说了!”   “你自己好好的用心去听了,就知道了。”司夜见他反应激烈,眼神深处冒出了火热的情欲,口吻上却还是在逗弄着沈君辰。   沈君辰终于将司夜推开了,不满的瞪着他,控诉他的狡猾。   谁料,下一刻司夜就一把猛地的将他抱了起来,转身大踏步的往里面走去,一边还在沈君辰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字。   沈君辰猝不及防之下吓了一跳,听到司夜所说后脸上的神情就从惊吓变成满足得意了。   ……他好像是真的越来越喜欢听司夜说这些话了。沈君辰一边沉溺于司夜说出那个字时候的满足,一边又觉得自己有些堕落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他就被司夜放在了床榻上,熟悉的氛围,沈君辰不用看司夜的眼睛都知道司夜想要做什么,而且……   不过,这一次司夜却又换了点花样了。   沈君辰目光直直的看着司夜的眼睛,伸手就要去解开司夜的面具,不过下一刻司夜就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解,“现在还不能解开。”   “为什么?”沈君辰不解,他急切的想要看到司夜的现在脸上的表情,语气都有些急切了。   司夜道:“今天不让你解了。”   沈君辰一听不干了,不让他解开他还怎么看……   司夜突然俯身在他耳说了一句话,然后沈君辰的脸色就一点一点的变得更加红了,眼神都迷离了起来。   司夜重新撑在他上方的时候,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沈君辰耳边还回想着司夜刚才说的话,心中一片火热,然后他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衣襟,用力解开的时候他的手甚至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司夜就这么牢牢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脸上的每一个神情变化,手的每一次细微颤抖,全都收入自己的眼中。   沈君辰拉开了自己的衣襟后后就感觉到司夜的眼神变了,果然下一刻司夜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许多。   司夜说道,盯着沈君辰的动作,嗓音比刚才沙哑了很多。   沈君辰被他这句话还有嗓音的变化刺激的锁骨那一片露出来的皮肤慢慢染上了红色,不是很深的红色,像是粉的,那种视觉刺激的只会是他上方的司夜。   司夜又说了一遍。   沈君辰突然勾起嘴角,脸上浮现出笑容,那跟平时的不一样,充满了魅惑的意味。   他的手一路缓缓往下移动,最后才搭在了自己的腰带上,也不急着解开,就是用手指在在腰带上缓缓的来回缠绕,修长白皙的手指,与腰带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偏偏他还不老实的故意挑弄,那种视觉上的刺激简直了。   司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君辰的手指在腰带上来回的似解非解的翻绕着,没有出声催促,虽然眼神比刚才更火热,但是显然他很有耐心。   沈君辰也没打算在腰带上缠绕多久,慢慢的一手伸到了腰后松开了结,然后那两只手就这么不规律的,没有章法的一下一下的扯着腰带,动作大点的时候还把衣服都拉的凌乱了,衣襟也更加的敞开……直到那腰带被彻底的抽出来,然后被沈君辰的手捻着伸出床沿外,缓缓松开,落地。   接着,便是他身上的衣物了……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司夜用他的眼睛撩拨着沈君辰,沈君辰用他的双手撩拨着司夜,两个人互相胶着着,一个耐心十足,一个虽然双手颤抖却丝毫没有认输的意思。 第260章 有戏看了【补更1号】   许久后,黑夜交替了白日,朗月星辰取代了灼灼烈日,夜深了。   沈君辰从沉睡中醒来时,发现屋内点燃了烛火,外面已经全黑了,自己的肚子也咕噜叫了一声。   床上只剩他一人,司夜不在屋内。   沈君辰眯了会儿然后才起身,穿戴齐整后就出门去找司夜了。   司夜正在大厅和东明商量事,走近了听是白天去四皇子府打探的人传回来的消息。   司空奇要在泰祥酒楼搞事,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司夜这边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醒了,怎么没多睡会儿。”司夜见到沈君辰进来,停下了话头,走到沈君辰面前低声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沈君辰摇头:“没事,睡醒了就不想再睡了。”   “我去给公子端吃的过来。”东明非常有眼色的退出了大厅。   司夜笑了声:“还以为你会睡到明天早上。”   沈君辰:“……。”   司夜见状也不再逗他了,“吃了饭坐会儿就回去继续睡吧。”   沈君辰刚才出了房门看了看夜色就知道已经夜深了,这个时候也确实不早了。   “刚才你们在说司空奇的事?”沈君辰问道,想知道情报怎么说的。   司夜点头,道:“司空奇安排了一名官员在泰祥酒楼,借机发酒疯指责长庚殿,他再挺身而出为长庚殿说话。还安排了几个读书人,闹大场面。”   沈君辰不高兴道:“他可真是烦。”   “那天早朝发生的事已经传出来了,百姓们虽然不敢明着议论先帝的过错,但暗中的议论纷纷还是挺热闹的,他这一闹引起的动静不会小。”司夜道。   “要是司空宏没卧病不起,他哪里还敢这么放肆。”沈君辰哼了一声道。   司空奇那么做是讨好了司夜没错,可是在爱面子的皇家来说,差不多就是打了先帝的脸了,司空宏要是没卧病在床听到司空奇的所作所为恐怕要气死,司空奇也等于是触怒了司空宏。   只是现在,没人能管着司空奇了。司空宏那边……   “皇宫那边有发现什么吗?”沈君辰问道。   司夜摇头:“目前一切如常,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和事,他们应该还没动手。”   “大将军府那边呢?”沈君辰又问。   “卓奇峰还是闭门不出,也没见什么特别的人。”司夜道。   “这可奇了怪了,这么沉得住气?”沈君辰道。   “再沉得住气也拖不过这几天,卓奇峰和司空奇一定会有动作。”司夜道。   “也是,夜长梦多,他们也不敢冒险,他们不敢赌司空宏会不会突然就病好了。”沈君辰道。   “还有一件事,司空铖今天下午跑到皇帝寝宫去伺候司空宏了。”司夜道。   沈君辰意外:“司空铖?”   “他怎么跑去伺候司空宏了?这是借机表孝心了?”沈君辰道。他可不觉的司空铖对他爹有多少关心。   “而且,司空宏现在连是谁给他下毒都没弄清楚,会放司空铖进他的寝宫?”沈君辰又道。   “是贤妃,跑到司空宏面前去说了些话,司空铖便被放进去了。”司夜道。   “竟敢是贤妃,司空宏这么买她的帐?”沈君辰道。   “大约也还有试探司空铖的意思,这件事有趣的就在于司空铖的目的,他进了寝宫后凡是近身司空宏的人他都要仔细检查一番,凡是给司空宏吃的东西都要认真验证有没有毒。因为他这一番举动,司空宏对他的态度也改观了不少,起码疑心要小了一些。”司夜道。   沈君辰道:“司空铖搞什么?他这是防着有人给司空宏下毒?”   司夜点头:“看他的举动是这个意思。”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沈君辰不解。   “也许,司空铖现在人在寝宫反倒不方便探出他的想法来。但也不算难猜,相比于司空奇,司空铖的势力还没有壮大,没有了司空宏的扶持他很难斗赢司空奇,如果司空宏就这么死了他一定会争不过司空奇的,就算是为了皇位他现在也不会想司空宏死,自然会更加的上心。”司夜道。   “大哥说的有道理,”沈君辰笑了起来,“这可有意思了,司空奇想要司空宏死,司空铖想要司空宏活着。这两个人彼此牵制,反倒是给咱们省了许多麻烦。”   “司空奇那边现在应该也知道司空铖的行动了,你说他和卓奇峰会是什么反应?”沈君辰问司夜。   “想知道?”司夜道。   “看戏的时候。”沈君辰道。   “我让他们时时送消息过来。”司夜道。   沈君辰眼睛有些放光,这种看戏时刻,他倒是希望这戏码越热闹越好了。   东明端了吃的进来,恰好就看见沈君辰眼睛放光目露狡黠之色,不自觉的顿了下脚步,觉得这一刻的沈君辰看起来有些怪怪的让人背后发毛。   “公子,吃的端来了。”东明说着,边说边将托盘放在了桌上。   一大碗药膳粥,两迭新鲜嫩绿的小菜,就没别的了。   沈君辰瞪大了眼睛:“就这样?”   东明轻咳一声道:“大人特意吩咐的。”   沈君辰立刻将目光转向司夜,不解和控诉:“为什么?”   “你忘了你现在的情况?”司夜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然后又道:“这粥是用特别的药方来熬制的,放入的药材都是珍贵难寻之物。”   “那也不能否认它就只是一碗粥的事实,我想吃肉。”沈君辰道。   “听话,喝了粥,明天再吃肉。”司夜道。   沈君辰还想再争取,可是看着司夜严肃的样子就知道司夜打定了注意不给自己肉吃了,而且东明还在一旁站着,他也做不出当着外人的面跟司夜闹的事,只能不甘不愿的喝起了粥。   还好粥的味道还可以,虽然算不上特别好吃,起码不难吃。   一边的东明瞧着沈君辰不是很甘愿的样子就想笑,可是也不敢当着沈君辰的面笑出声,便只能憋着了。   司夜看了他一眼。东明立刻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争取让自己看起来是无辜的,并且迅速的撤离了大厅,不在一旁妨碍那两人了。   虽然公子不情不愿的模样看起来很有趣,但是大人更吓人啊。 第261章 抢走了就是我的   沈君辰与司夜在宅院里度过了又一个安静的日子,就到了司空奇在泰祥酒楼安排闹事的时间。   沈君辰早早就准备妥当了,换了身青色的衣衫,系了条浅色腰带,腰带上缠着枚白玉。   “公子,咱们就这样直接去泰祥酒楼吗?”他边上的沈义问道。   因为要以沈君辰的身份出现,沈义和沈忠也被沈君辰从木秋那边接了过来。   “嗯,我现在看起来和四年前有什么区别?”沈君辰问他们二人。   “长高了。”“公子更俊美了。”   沈君辰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们:“我不是问你们这个,我是问我现在看起来和四年前像不像,别人能不能认出是我来。”   沈义和沈忠对视一眼,两人又盯着沈君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点头:“像的。”   沈君辰满意了:“那就好。”   他可是要以本来的身份出现的,最好是能让有心人认出来。   “泰祥酒楼那边的行动要中午才开始,公子要现在过去吗?”沈义问道。   “不急,现在还早着,你们看见大哥了吗。”沈君辰道。   “刚才有暗探送了消息过来,毕宿大人正在汇报给国师听,他们在厅内。”沈忠回答。   沈君辰点头:“过去看看。”   也许是什么有用的情报,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知道一点就可以省去一份麻烦。   沈君辰带着沈义和沈忠到大厅的时候,毕宿刚好从里面出来,见到沈君辰便行礼道:“公子。”   接着毕宿还笑了:“许久没见公子如此装扮,恍惚间好像时间还是在四年前。”   沈君辰也笑:“南阳书院那段时间,还多亏了毕宿大哥在旁边帮忙。”   连毕宿都这么说,看来他这个样子出现在人前,不用担心不能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   到时候他是不方便直接开口说自己是梅家后人的,但认识他的人自然会想办法把消息送到司空宏耳边,除却郭明逸那边,司空铖那边也是认识他的。   “怎么在门口站着。”司夜在里面说道。   沈君辰走进厅门,看着坐在上首的司夜。司夜瞧见了今日沈君辰的装扮,目光中闪过一抹惊讶和一丝怀念,他道:“好久没见你穿青衣了。”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沈君辰的时候,沈君辰身上便是穿着青色的衣衫,衬托的他风采不凡温雅如玉,让他印象深刻。现在的沈君辰与当年相比,不仅长开了,身体修长精瘦,更是添了青年人的锐利的英气,最明显的就是他眉宇间的像他母亲的温婉不见了,换做了如今体现男子气概的英朗。   “回到梅家后,为了配合舅舅,都是穿得华衣锦袍,确实是多年没有穿了。”沈君辰笑道。   司夜是明白沈君辰今天穿成这样的目的的,道:“其实有郭明逸他们在,就算你穿别的,也不用担心司空宏不知道你就是沈君辰。”   “但是这样更有趣。”沈君辰眨了下眼道。   司夜想了下,也笑了:“确实,便随你吧。”   “泰祥酒楼那边的行动没那么快,不急着去。”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坐下道:“刚才毕宿大哥进来是?”   “是卓奇峰那边,他终于有动静了,和皇宫内司空宏寝宫内的一位侍者在联系。他也知道了司空铖在司空宏身边所做的事,紧急派人送了消息去四皇子府了。”司夜道。   “这样,今天的行动会不会有变?”沈君辰道,“万一司空奇有了顾忌,暂时不表态讨好你了怎么办?”   “不会,只要他不傻就知道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不管司空铖做了什么他都已经必须要继续下去了。”司夜道。   沈君辰听出司夜话里有更深的意思:“司空奇,他和卓奇峰到底想做什么?”   卓奇峰知道司空铖在寝宫严防死守后那么紧张,他又联系的是寝宫的侍者……沈君辰目光微动,道:“大哥,你说司空奇和卓奇峰不会又想故技重施吧?”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毒计是最快捷便利的。”司夜道。   “卓奇峰虽然是个武将,但他不傻,还很聪明。假如我是他,我也会觉得现在绝对是动手的最好时机。”沈君辰道,“这一点,想必司空铖也猜出来了,所以才会严防死守。”   “嗯,”司夜点头,又道:“你手下的探子查出了司空铖所去那家特产商店的背景了吗?”   沈君辰看向沈忠,沈忠立刻道:“回大人、公子,属下来之前刚收到的消息,那家特产商店,似乎是个情报联络点,专门贩卖情报的那一类。”   “他们是专门卖情报的?”沈君辰道。这件事他交代了探子们去查后,就将事情交给了沈忠去办,所以也还没有知道消息。   “没错,司空铖去那里应该是买情报。这个也还是目前所能探查到的,不排除那情报组织就和司空铖本人有关系的可能性。”沈忠道。   “后一点猜测应当不是,否则司空铖不会出门去找这商店。”沈君辰道。   “能查到司空铖在买什么情报吗。”司夜问道。   沈忠回答:“暂时还没有查出来,而且这个恐怕有点难,要花费的时间较多。”   这种专门卖情报的地方都非常严格保密客人的隐私,特别是司空铖的身份还不简单,要从卖情报的人口中套出消息来没那么容易。   这一点沈君辰和司夜也明白,司夜道:“与其花费时间,不如我直接去查。”   “大哥去?”沈君辰不解的看他。   司夜点头,但没有直接说为什么。   沈君辰愣了一下,很快也反应过来司夜的意思,“那我到时候和大哥一起去。”   “恐怕是不行了。”司夜却道。   “为什么?”沈君辰又不解了。   “你忘了?等你在泰祥酒楼现身后,我们暂时不能见面了。”司夜道。   沈君辰再次愣了一下,神情黯然下来:“对,我差点忘了。”   为了方便司空宏查他,也为了方便做戏,他还要搬到另一个院子去住,暂时不能和司夜和梅景澜他们联系了。   沈君辰想到这里就有些难受,要和大哥分开好些日子呢。   司夜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走到他身边,双手抱住沈君辰的腰将他拉了起来,让他和自己并立。   沈义和沈忠见状,两人的脸色都有些红,沈忠拉了沈义一下,两人离开了大厅。   走到外面,沈义脸色红红的说道:“虽然知道公子和国师已经是那种关系了,但这么直接的面对还是第一次。”   他们两人在沈君辰和司夜确定关系前就离开了此处前往木秋那里,沈君辰与司夜亲密的样子他们两个人也是第一次见。   沈忠的脸色也是有些红,不太自在道:“以后我们要见到的类似情景会更多,要早点习惯。”   “嗯。”沈义点头,接着叹口气道:“我还有些不习惯呢,感觉公子就这么被国师大人给抢走了。”   沈忠:“……”   同时,在大厅内,耳力过人的沈君辰和司夜也听了个正着。   司夜看着沈君辰就笑:“怎么办,我把人家的公子给抢走了。”   沈君辰有些哭笑不得:“那你把我还回去?”   “那可不行,抢走了就是我的了,谁也不能再抢走。”司夜道。   沈君辰看着他道:“能被国师抢走,天下好像没人能有我幸运。”   “能抢走你,我才是最幸运的。”司夜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道。   “梅家和沈家都没有你有钱有权,反正我是不亏的。”沈君辰眯着眼睛道。   “嗯,我的全都是你的。”司夜道。   沈君辰噗的忍不住笑出来,“咱们去库房挑安魂钟给舅舅的时候,我就想,我突然变得富可敌国了。现在,发现自己比富可敌国还要更富有。”   “只要你想的都能有。”司夜道。   沈君辰头抵在司夜的肩头哈哈笑出声:“那我要月亮呢?”   “给。”司夜霸气道。   沈君辰笑的忍不住肚子疼,等停住了笑意后又忍不住叹口气,伸手抱紧司夜:“我不想和你分开那么多天。”   “我也不想。”司夜道,他现在就想绑着沈君辰回长庚殿,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用分开。   “我偷偷去找你。”司夜过了会儿道。   “还是算了,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沈君辰道。   “发现就发现吧,四年前咱们俩的关系就有很多人知道了,现在知道你出现了我来找你不是很合情理吗?”司夜道。   “司空宏那边要地仙果救了你,你要是跑来见我,他肯定要怀疑你。”沈君辰道。   “他要怀疑便怀疑去,还能对我怎么样。”司夜道,“我四年前那么看重你,你失踪后我还派人找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时候点你出现了,我来找你,谁也说不了什么。”   “我以后要站在皇长子的身边,国师要是频繁出现,会不会给人不好的联想。”沈君辰道。   “国师是国师,皇长子是皇长子。”司夜道。 第262章 打架   泰祥酒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之一,位于内城与外城交汇处,进出客人无数,生意兴隆,非常热闹。它是一个三层楼高、四面环空庭式的奢华大酒楼,出入有许多京城的达官显贵。   而且,泰祥酒楼每个月还会定期举办一次的诗书会,已经延续十数年之久,闻名天下。所以,在这里常常有许多读书人聚集。   这日午时,酒楼正是客人满座的时候,二楼雅座之间隔了屏风,其中有一桌客人已经在此用餐半个时辰之久了,酒水已经上了两轮,随着他们谈话声音的加大,可见已经喝醉,渐渐的控制不住自己声音,能够听清楚他们在讲什么。   “……皇上病重,全都是那件事害得。”   “那韩畴真是阴险,临了要死了还搅得朝堂不得安宁,先帝就算是要去找控制千星盘的办法又如何,哪由他来指摘的份。”   “可不是,现在闹、呃~~!闹得人尽皆知,太损皇上的脸面了。”   “听说国师当时就拉下了脸,皇上才不得不下旨彻查。”   “……呵,国师?没有皇上的授封,国师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这桌人说的话后,附近的客人都渐渐安静下来,各自互相使眼色。   已经有人认出醉酒的客人中有一位是户部的员外郎,说话声音最大的也是他。   关于先帝冤枉梅家并企图打开传说中的遗迹大门获得千星盘控制办法的事早已经在暗中传得沸沸扬扬,只不过这件事涉及了先帝的脸面、皇家的脸面,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谈论,想不到今天就能听到个劲爆的。   而且,越听越劲爆,他们居然对国师不满?   “啪!”一声用力拍桌子的声音响起,在周围只有那一桌醉鬼还在愤愤不满,其余人都安静下来的环境下,这一声拍桌子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响亮。   “哼,居然有这等忘恩负义之人,简直是我辈读书人之耻辱。”拍桌子的人紧接着说了一句。   众人的目光从醉鬼那桌转移到了说这话的人身上,发现那是一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脸上都是怒意。   “王兄怎么好端端的生起气来了。”同桌的人问道。   “国师屡次为我大吕推测天机,预警重大灾害,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现在听到有人这么说国师,鄙人听了实在生气。”一开始说话的那中年男子回道。   “算了,何必与醉鬼计较,而且那几人是户部的官员,咱们惹不起。”同桌的人劝道。   “户部的官员又如何,如此品德有缺的人,真不知道……”那王姓中年男子说道。   “喂,那位大人也没有说错,你凭什么说他品德有缺!”隔了几桌,也是一群读书人围坐的桌子,有人站起来对王姓中年男子表示不满。   “你什么意思,亏你是读书人,竟然也不知道是非对错,不知道感恩吗!”王姓中年男子本来就在气头上,这个时候也直接站了起来,指着那反驳他的人骂道。   “我当然知道感恩,不过我感恩的是皇恩浩荡,感恩的是先帝和当今的圣上,可不像某些人跪舔长庚殿。”那人说道。   “你说话客气点,什么叫跪舔?国师为我大吕百姓所做的一切众人皆有目共睹,怎么就轮得到你们来说三道四了?我倒是觉得本该早早结案给长庚殿一个交代的,到现在还没有给出交代来,未免太让人心寒了!”王姓中年男子道。   “放肆,你竟然敢公然指责皇上?!”那人道,“皇上才是天下之主,千星盘身为国宝,交给皇上处置哪里有错了。”   不知不觉中,醉酒的那一桌客人早就停下了话语,只是这个时候众人的目光都被那两桌的读书人所吸引,谁还注意的到一开始引起话头的醉鬼有什么动静。   一方含沙射影的指责先帝忘恩负义,皇帝不作为。另一方指责长庚殿怪力乱神,认为天下大权集中在君王手中,千星盘就应该由君王保管。   前头一方虽然出声的人不多,但观望的众人中大部分都是倾向长庚殿的。毕竟就像一开始那人说的,长庚殿的国师做了许多为国为民的事,且千星盘如今也只有国师可以操控。   后头那一方虽然支持的人不多,但是因为言语间似乎站了大利,倒是与前头那一方互相怼的势均力敌。   最后双方都眼冒火星,越骂越激烈,已经有人开始动肢体动作了。   一旦有人动了手,事情就开始激烈起来了,冲突加剧,两拨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竟然打了起来。   二楼、三楼的客人听到动静全都探头往空庭下往,而空庭中的书生们拳来脚往,竟然打的异常激烈?   酒楼以前也发生过读书人意见不合开架的,但毕竟是少数,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很给泰祥酒楼面子不会在这里闹事。所以,今天这一架,在泰祥酒楼也是许久没有发生过了。   酒楼的管事赶紧的找了护卫进来要分开两拨打架的人,结果混乱之中也不知道谁受了伤,见了血了。   这下子场面就有些失控了,酒楼的管事一狠心,就要去找巡戒的城防护卫队来解决了。   这个时候,却从三楼传来响亮的阻拦声音:“都给本殿下住手!”   这一声喊出来,不仅是围观的,打架的那些读书人也是愣了愣,都抬头往三楼望去,只见在三楼临着栏杆站着一人,身穿着皇子便服,头戴金冠,面容严肃的看着他们。   “四、四皇子殿下?!”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   酒楼内安静了片刻,反应过来的众人连忙跪地行礼:“参见四皇子殿下!”   “都平身吧。”司空奇道,然后从三楼走下了一楼。   “请四皇子恕罪,我们……”那些打架的读书人这会儿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了,嘴快的已经开始请罪了。   旁边的人也不傻,于是统统又跪了回去,请罪声一片。   “你们为什么吵起来本殿在上面也听到了一二,现在本殿要说几句话。千星盘是上古流传至今的神物,国师是上古至今代代相传的国师,相信在场的诸位都很清楚。数不清多少年来,国师为天下百姓做出了多少贡献,相信凡是读过书了解过往的人都知道。所以,国师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指摘的。”司空奇神情严肃的说道。   在场没人敢反驳他。   司空奇又道:“同样的,本殿下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父皇亦是如此,本殿还相信皇祖父同样不是。父皇下旨彻查,就是为了弄清楚真相。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解,是否有奸人作祟,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还请在场诸位不要单凭一点流言就胡乱猜测。”   “殿下教训的是,是我等鼠目寸光险些造成大错,今日后必定亲自前往长庚殿道歉,请求国师原谅。”有人说道。这显然就是刚才说长庚殿不是的人。   “我等亦有错,不该听信流言。”又有人说道。   司空奇暗中环顾了四周,发现许多人目露赞同之色,心中得意一笑,面上还是严肃的又教训了这些打架的读书人一顿,才让他们起身。   “今日之事,既然你们能够及时认清错误及时改过,本殿就暂时不追究了。”司空奇最后道。   今日,他不仅要卖了长庚殿一个好,还要在这些读书人中博取好名声。   现在看来是踏出了非常不错的一步棋。司空奇心中得意的想道。   “四皇子殿下果然如传闻般心胸宽广,心怀智慧,请受草民一拜。”有人出来说道。   接着,又有好些人表态认为司空奇不错的人。   司空奇一边谦虚的表示这没什么,一边面露忧愁之色,实则心里的得意更盛了。   酒楼的管事非常识趣,也站了出来道:“有幸见到四皇子殿下的过人风采,实在是草民等的荣幸。”接着又问司空奇是否有兴趣在一楼就坐,让众多读书人向四皇子请教。   司空奇本来就有意要在读书人中树立好名声,当然是求之不得,谦虚了几句后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这个时候酒楼内的气氛又再次热络了起来,许多原本二楼、三楼的客人也都纷纷来到一楼,一楼顿时到处都挤满了人。   就在司空奇得意非凡,要与在场中早就安排好的一些读书人来往问答,展现自己的水平的时候,就突然听到二楼又道声音传了下来。   “四皇子殿下好气度,可是在场诸位的言行却让人觉得心寒。”这是一道非常清越的声音,令人听了精神一震。   “谁?”司空奇抬头看向二楼,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站在廊柱挽起的帷幕之后,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如何。这个是意外的情况,司空奇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出,显然就不是他们安排好的情况。不知道为何,这个人让司空奇感觉到了事情开始不受控制的不妙之感。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一楼有人又喊道。 第263章 那个人是谁「补更4号」   可是楼上的人并不理会司空奇和那人的质问,而是道:“国师为天下所做的天下百姓都铭记在心,在下同样如此。可是,有谁又还记得这件事中满族含冤而死的梅家?诸位方才口口声声大义,又有谁为曾经的梅家说过一句公道话?”   “你们是否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中,真正的受害者。”   “诸位中既有位高权重者,也有饱学诗书之人,可所作所为还是太令人失望了。”   整座酒楼都安静了,没有人的脸色是好看的。   “楼上是哪位,请现身出来相见。”司空奇作为在场身为最高的人,最先出声。   “我是谁重要吗,重要的你们忽视了,不重要的你们反倒如此上心。”沈君辰隔着帷幕对楼下的人说道。   “阁下未免太过激了,在场诸位的争论因楼上醉酒的那位客人所说言论而起,并非是刻意不谈及梅家之事,梅家的惨剧令人心痛,此事父皇已经下令大理寺卿等重要大臣根据韩畴提供证据彻查,相信很快就会给梅家、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司空奇道。   沈君辰微微挑眉,这司空奇脑子倒是转的快,说话还挺漂亮的。   不过好在,他本意就不是为了要和他们争辩出个什么结果来,而是来个风头,站在梅家后人的角度提出自己的质疑,引起别人注意来的。   “好坏全由四皇子殿下一张嘴说了,你们心中是否在意梅家的事,隔着肚皮也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上古遗迹中是否有控制千星盘的办法不可知,事实上上古遗迹是否存在也不可知。长庚殿的国师大人会因为这两样不可知的的事而受影响吗?不可能。但是梅家全族近千人,却是实实在在因为先帝而死。确实存在的事你们不关心,倒是关心虚无缥缈之事。不管是站在哪一个角度,你们都令人失望,令人寒心。”沈君辰说道。   “国师心怀天下没错,但你们是否又知道曾经的富商梅家也为大吕百姓做了许多实事?他们办善学堂无偿供读不起书的学子读书,办善孤堂安置无家可归的孩童、老人,铺路、修桥,哪里出了天灾人害主动联系官府出钱出力,等等,若是一一列举,数都数不过来。他们做的善事难道少吗?帮助的人少了吗?如今得知梅家是含冤受罪而亡,你们就没人为他们悲鸣哀痛吗?你们整日里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却对眼下最最惨痛的事视而不见。”沈君辰继续说道。   沈君辰一句一句的话,说的楼下那些读书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据在下所知国师心怀天下,乃是仁善之人,你们以为此刻国师在想什么。在下认为他一定为梅家的事而悲痛。至于你们争论的事,以为国师会在意吗?”沈君辰最后道。   “哼,你是谁,说的好像很了解国师一样。”楼下有人道。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说错了?国师并没有悲痛,也很在意你们口中的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沈君辰反问道。   “你……”   “一群乌烟瘴气之徒。”   “狂妄!你这个鼠辈连面都不敢现出来,有什么立场指责我们。”   “看看,我才刚说完,你们就忘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沈君辰说这句话的语气失望心寒,似乎已经为在此浪费时间而后悔了,“若是天下交到你们这群人手中,怕是早亡了吧。”   “四皇子殿下,请转告皇帝陛下,就算这些人都不关心梅家的事,可依然有人在看着他呢。”   “什么?”司空奇皱眉,然后见那帷幕后的身影离开,立刻喊道:“等等!”   随着司空奇这句话,立刻有护卫上了二楼追去,但那帷幕后的人影竟然就这么消失无影了,没人再找到他。   司空奇面色铁青,今天本来是他安排好了这一出,就为了给长庚殿表态的,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一搅乱,反倒显得他无知起来,可恶!   而且那个人所说国师司夜不会在意这些虚名的事,他心里不得不打鼓,因为他吃不定司夜心中的想法,这酒楼里的动静传入司夜耳中后,司夜到底会怎么想?功亏一篑还是小事,若是司夜也因此觉得他无知,而对他生了厌恶,那就是最糟糕的事了。   司空奇心中怒火滔天,恨不能把刚才在那帷幕后坏了他好事的家伙给千刀万剐了,可偏偏就被对方给跑了!   “殿下,现在怎么办?”贴身的人问道。   “回府。”司空奇压着怒意冷冷说道,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回到府上后,司空奇立刻把泰祥酒楼发生的事告诉了自己谋士们。   “这人什么来路,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是故意来坏事的?”   “但听他语气,这个人似乎对梅家的事非常的关心。殿下,他所说的最后一句可否再重述一遍?”   司空奇忍着怒火,冷冷的把青衣人最后说的一句话重复了一遍。   “还有人在等着?”谋士皱眉想了想道,“这句话可有大文章啊,这人难道是曾经的梅家有什么关系?”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也像是。”   司空奇听着谋士们分析,心中也开始疑惑起来。   “殿下,就算没抓到那人,可有人看到那人长什么样?”有谋士问道。   司空奇道:“留了人在那里盘问,应该一会儿就会有结果了。”   “那个人就算和梅家有关系也和我们无关,只是他破坏了殿下精心安排的局,长庚殿那位的想法我们又没办法去探听到,到底会不会弄巧成拙了,我们也还不知道。”   “国师最近都在长庚殿不出来,恐怕只有眼下这件案子了结之时他才会再入宫一趟了。”   因为不能接触到司夜,不知道他什么反应,司空奇和他的谋士都很发愁。   “等等,属下想起一个人来了。殿下,您可还记得您说过国师那天从大殿离开前特意留了一人监视调查进展吗?”有谋士突然道。   司空奇自然是记得的,他点头道:“司夜留了北星。”   “长庚殿四大侍卫统领之一,也是国师最信任的属下。我们接近不了国师,难道还接近不了这个北星?也许通过他,我们可以知道国师那边是什么反应,我们也要制定接下来的计划。”那谋士道。   司空奇想了想,总算是面色缓和了些:“你说的有道理,我会想办法去接近这个北星。”   “可是那个坏了本殿好事的人也不能放过,一定要查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路!”司空奇愤愤说道。   此时,除了四皇子府内的司空奇在想着沈君辰是什么来路,其他人也是。   比如司空铖,司空铖最近一直派人听着司空奇的动静,他人虽然在寝宫服侍司空宏,但还是很快就通过他母妃在宫中的人脉,知道了中午泰祥酒楼发生的事。   他自然是很乐意看到司空铖吃瘪的,但是这件事中他最关心的还是另外一个人。   “你说那个人身穿青衣?”司空铖立刻问眼线。   “回殿下的话,那个人确实是穿着青衣,虽然没有拦住他,但是有人看到了他的大概长相。据说,那人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年龄不大,而且有南边的口音,长得也挺端正的。”眼线听到司空铖的质问就知道司空铖关注的点在哪里,当然是不敢有什么隐瞒,立刻就将在泰祥酒楼被看到那个青衣人的长相都告诉了司空铖。   司空铖听了以后心跳的居然快乐,甚至有些呼吸喘的快了,青衣,南方口音,十八九岁的年纪……那个人总不会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吧?沈君辰。   可是,沈君辰失踪了四年毫无踪迹,他曾经探听到一点消息说,沈君辰似乎已经死了。   那么,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会是沈君辰吗?还是说,只是巧合?   “还有呢?只有这些?”司空铖迫不及待的又问道。   眼线摇头:“殿下,那个人走的很快,连四皇子在场都没有抓到他,所以看到他的人只是来的及看到他的大概长相,其他的并不知情了。”   司空铖沉默了,他在想慢慢的推敲那个人是沈君辰的可能性。   他知道,沈君辰会被绑走,会引起司空宏的注意,就是因为他听说沈君辰身上的身份不一般,似乎牵扯了曾经的梅家。那这个在泰祥酒楼出现的人,这么关心梅家的事……   那个人是沈君辰的可能性很大!   司空铖握拳,说道:“找,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如果他真的是沈君辰,那找到他一定可以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眼线见司空铖这么着急,想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立刻就答应了:“属下会赶紧传出话去。”   “好了,你回去吧,小心不要被人看见。”司空铖说道。   “是,属下告退。”那人说道,然后和司空铖分别,离开了相会的地点。   而司空铖则整了整衣服,若无其事的回了司空宏的寝宫,继续服侍司空宏去了。 第264章 想念   泰祥酒楼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司空宏虽然躺在床上还起不来,但有尽职的暗蜂在,很快也听说了这件事。   听说了前部分,司空宏不傻,而且他本人还非常的多疑,几乎是立刻就道:“混账,那些凡夫俗子都明白朕才是天下之主,司空奇身为皇子竟然连这都不懂!别人就差指着朕的鼻子骂忘恩负义了,他还在那里装明理大义,朕看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站在长庚殿那边,这么做他是想造反吗!”   “请皇上息怒,现在最重要的事保重您自己的身体。”蔡太医在旁边说道。   司空宏勉强压下了怒意,心里还是觉得窝火,对司空奇心生厌恶。   “你继续说。”司空宏对禀告的人说道。   “是,后来又出现了一个人,打断了四皇子他们的谈话。”禀告的人将后来沈君辰出现后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了。   司空宏一开始还只是皱起眉头,听到最后他的神情都变了:“这个人是什么来路?”   “回皇上,此人一直藏在帷幕后,没有露出真面目,功夫也不错,去抓他的人没抓着就被他逃走了。”禀报的人说道。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再重复一遍。”司空宏道。   禀报的人说道:“那人道‘四皇子殿下,请转告皇帝陛下,就算这些人都不关心梅家的事,可依然有人在看着他呢。’”   司空宏突然喊了蔡太医,他道:“蔡卿,你可听见了?”   蔡太医回答:“回皇上,臣听见了。”   “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和梅家有什么关系。”司空宏就好像突然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盯着蔡太医问。   蔡太医答:“回皇上,臣确实有这个感觉,这个人言辞之间似乎非常为梅家的事抱不平,最后一句话又有特别所指。梅家之事已经过去数十年,若是和梅家无关联的人,谁会那么关心梅家的事,甚至不惜公然呛声。”   司空宏多日来凝重晦暗的眼神终于亮了起来:“快,快去把那个人找出来!朕要知道他究竟和梅家什么关系!”   来禀报的人立刻回答:“遵旨!”   而此时,等候在外面隔间的司空铖也全程听完了里面的对话,对司空宏的反应有些吃惊。   就算对方真的和梅家有关系,司空宏也不应该这么激动吧?就好像对方是什么救命良药一样。   司空铖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司空铖还特意看了眼隐约能见到轮廓的蔡太医的身影。刚才司空宏怀疑那人的身份时第一时间问的居然是蔡太医,而且蔡太医的反应好像也是觉得皇帝那么问他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   司空铖在寝宫的这两天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司空宏的病情有些不对劲。   对外,所有人都知道司空宏是病倒的,其中最大的一部分原因据传是气病的,就是因为那天早朝的事。可是,司空铖进了寝宫后慢慢的发现,事实好像不是这样。他偶尔能听到蔡太医他们嘴里冒出什么‘解药’的词语,再加上这两天来的细节观察,他总感觉司空宏并不是病倒的,而是中了毒!   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现在司空宏一听说有和梅家有关的人出现就好像抓到救命良药一样的反应,又是为什么呢?就好像对方能救他一样。   因为这些疑问,司空铖很想立刻离开寝宫找人查清楚,可是一来他现在已经不方便离开寝宫了,司空宏对答应他进寝宫服侍的要求就是在司空宏病好之前他都不能离开寝宫的范围,二来,他还在防着司空奇那边对寝宫这边下毒手。   皇帝寝宫内,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同时追查泰祥酒楼青衣人身份的各路人马立刻行动了起来。   这些动静自然也都通过长庚殿的眼线,全都被司夜知晓。   “司空奇,司空铖,司空宏,还有大将军府,魏府,这些人都在查公子的身份和下落。”东明说道。   这与他们一开始预计的没有出入。   可是和沈君辰分开半天之久的司夜这会儿心里却觉得这进展太慢了,动静闹得还不够大,必须干净闹得更大,大到‘惊动’他这个国师的程度,好让他快点找了借口去见人。   “还没有人察觉出君辰和南阳那个失踪的沈家大公子有关吗?”司夜道。   “这……还没。”东明道。   “一群蠢货。”司夜冷着脸道。   “属下,会督促好各方的探子,想办法尽快让那些人察觉到公子的身份。”东明道,同时心里在暗暗偷笑。   司夜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用了,保护好君辰的安全就行。”   东明轻咳一声:“是,属下明白了。”   东明看了下司夜抿住的嘴角,想了想又道:“公子已经入住我们安排好的客栈独立院落,明面上是沈义和沈忠跟随,暗地里除了毕宿等人外还有梅家那边的木海在保护着。”   司夜的嘴角微微的缓和了些,东明本来就在仔细观察着,见状继续道:“事情是发生在中午,公子说那些人没那么快查到,他要先养精蓄锐,然后就睡了午觉。”   司夜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让人注意着点,别吵着他睡觉了。”   “那间院落比较偏僻,不会有什么闲杂人过往,服侍的沈义沈忠以及暗中的毕宿他们都很小心,没有吵到公子。公子是傍晚前醒的,起来后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刀。”东明道。   司夜满意的点头了,“他有什么需要就赶紧帮他办好。”   “是,属下立刻转达。”东明道。   司夜看着夜晚京城的轮廓,望着沈君辰所住客栈的大概方向,这么多天来这是第一天晚上沈君辰不在他身边,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有这个感觉的人当然不止是他,沈君辰亦是如此。   “公子,您吃的不多啊。”沈义看着几乎没怎么动的晚膳,有些担忧的看着沈君辰,“是没胃口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胃口。”沈君辰道,望着桌上的菜,想了想还是再次拿起筷子就着菜勉强将一碗饭给扒完了。   大哥不在身边,他吃什么都如同嚼蜡。   “那些人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里来。”沈君辰板着脸道。   “回公子,还没呢。不过,暗蜂的人已经全城行动起来了,应该很快会搜到这边。”沈忠回答。   “早知道就多停留一会儿的,那些人太菜了,居然跟不上来。”沈君辰不满道。   沈义将桌上的碗碟收拾了,边道:“听沈忠这么说,大约明天会找到这边来了吧。公子不用急,睡一觉就明天了。”   明天?今天下午他就在屋子里翻来覆去了许久才睡着,今晚怕是睡不着了。沈君辰面无表情的想道。   沈义和沈忠两人见状,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办好,毕竟他们都是没办法取代国师来陪着他们公子的。   “公子,属下给你熬点辅助安神入眠的汤吧。”沈义道。   沈君辰想了想,点头:“也好。”   沈义便赶紧的端了托盘下去熬汤去了。   “公子要看书吗。”沈忠问道。   “看一会儿吧。”沈君辰道。   沈忠进里屋去,找出了沈君辰这两天正在看的书递给了沈君辰。   沈君辰接过,翻到上一次看的页面,看了一会儿后也才几行字,还是停留在原来的页面。微微皱眉,又将书放下,起身道:“我到院子站会儿。”   沈忠点头,等沈君辰出了屋后,也跟了出去,没有走的太近,只是保证沈君辰在他的视线内。   沈君辰站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然后对沈忠道:“把我的刀拿出来吧。”   沈忠转身进屋,将刀拿到手后赶紧的又出来,然后将刀交给了沈君辰,并道:“公子刚吃完饭不久,动作不宜过激。”   “我知道。”沈君辰道。   借着周围廊下的灯笼光芒,沈君辰看着手上的刀,想起了司夜将这把刀送给他时的情形,那会儿他们刚重逢,还没有表明心意,光是站在司夜身边他就心跳如鼓。   “没有大哥在身边,时间一下子就漫长了。”沈君辰低声喃喃道,然后抽出刀,在院子里比划了一会儿。   “公子又在练刀了。”暗中的毕宿道。   “看他满脸不高兴的样子,看样子是想国师了。”旁边的木海靠在树干上,撇嘴说道,“那把刀倒是挺不错的。”   “大人送给公子的。”毕宿说道。   木海挑眉:“怪不得。”   “有什么名堂吗?”木海又说了一句。   毕宿沉默了一会儿道:“大人不让说的。”   “……为什么?”木海不解。   “大概是不想让公子有什么压力。”毕宿道。   木海这会儿听出点什么来了:“这刀难道还有什么大来头?”   毕宿点头:“很大。”   木海明白了,他道:“这倒是能理解了。”   说完他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国师不让少主知道,难道还不许少主自己发现吗?只要让少主怀疑手中的刀有什么问题就行了。 第265章 被找到了   沈君辰练了一会儿刀后才算回屋看书,喝了沈义煮的安神助眠汤后终于有了睡意,放下书也就进里屋去睡觉了。   沈义和沈忠简单的收拾了一个软塌,两人说好了分别守上半夜、下半夜,也在外屋安顿好了,夜越深,院子里彻底安静了。   暗中的毕宿与木海等人却没有放松警惕,依然坚守岗位。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日早晨到来。   沈君辰很早就起来了,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刀,练到身上大汗淋漓才作罢。   “公子,回屋沐浴吧,差不多要吃早膳了。”沈义道。   沈君辰点头,用白色的布巾擦了脸上和脖颈上的汗,进了屋。   沐浴的地方就在里屋延伸出来的一个小侧室内,沈义已经将温水都准备好了。   沈君辰休息了一会儿,解了衣服擦干净了身上残留的汗水,然后才进入浴池。   等沈君辰洗了差不多了,浴池边上,隔着屏风,毕宿悄悄的出现:“公子。”   “外面怎么样了。”沈君辰问道。   “那些人已经查到大致的方向了,正在往这一带搜查过来,大约午时前就会有人找过来。”毕宿答道。   “先来的会是哪方的人?”沈君辰问。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暗蜂那边会更快一些。”毕宿答道。   “我明白了,还要辛苦你们盯着,他们快到时先告诉我。”沈君辰道。   “公子放心,属下等一定会及时告诉您的。”毕宿道。   两人短暂的交流完后,毕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沈君辰从浴池出来,擦干了身子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还是青色的衣袍。   “公子洗好了?”沈义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绕过了屏风,看见沈君辰已经在系腰带了,赶紧接过了沈君辰手中的腰带道:“属下来。”   沈君辰张开手,方便沈义给他系腰带,道:“你去端早膳,来回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吗。”   “没有,除了客栈的厨子和几个伙计,就没见到旁的人。那几个人也是咱们入住前就见过的,熟面孔。”沈义道,边说就边把沈君辰的腰带给系好了,然后从屏风上拿下外袍,给沈君辰穿上。   沈君辰穿上了外袍,由着沈义给他整理衣襟和边角,又道:“熟面孔也不能掉以轻心。”   “属下明白。”沈义道。   沈君辰穿戴齐整后,离开了浴室,回到了前屋吃早膳。   没有司夜在身边,偌大的桌子只坐了他一个人,怪不习惯的。   “你们俩也一起吃吧。”沈君辰对沈义和沈忠道。   沈义和沈忠两人对看一眼,沈忠点了下头,沈义便去把他们两个人吃的东西也拿了过来放在桌上。   “这些东西够多了,我一个人都吃不完。”沈君辰见他们还拿了吃的过来,说道。   “那就吃多点。”沈义道,“公子可不能瘦下去了,否则等国师来了可要责怪我们了。”   沈君辰听他提到司夜,筷子顿了一下,转道夹了个大块的早点,“我没那么容易瘦。”   “那可不一定,还记得四年前那段时间,公子就是一下子瘦了好多。落水前明明脸上还有点婴儿肥,那之后就没有了,这么多年了都没长回去。”沈义说道。   沈君辰:“……你还想我长婴儿肥肉回去?”   “多好看啊。”沈义道。   沈君辰抽了下嘴角,“要长你自己长,我看你脸上倒是一直都肉嘟嘟的,再长就圆滚滚的,也挺好看。”   “什么?!”沈义吃惊的双手捏住了自己的脸颊,着急道:“我前两天看着还瘦了呢,怎么就肉嘟嘟了,公子骗人。”   “公子没骗人。”沈忠在旁边慢悠悠道。   沈义顿时一阵的哀嚎,将筷子一放:“那我不吃早餐了。”   沈忠迅速的将沈义面前的包子给夹走了,沈义眼睛立刻瞪了过去:“喂,那是我的包子!”   这包子可是这家客栈厨师的拿手点心,皮薄肉多还多汁,他特意多要了几个的!   “你不是不吃吗?”沈忠淡淡道,然后当着沈义的面把那个包子咬了一口。   沈义张大嘴巴,立马就要和沈忠开掐,沈君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从自己面前的包子碟里夹了一个放在沈义的碗中:“闭嘴,吃。”   沈义的骂声戛然而止,连忙闭了嘴。   主仆三人情同手足的过了这么多年,彼此之间也没有那么多规矩要讲,沈义见沈君辰给他夹了包子,笑嘻嘻的拿起来咬了一大口,好吃的眯起眼睛。   “说好的不吃呢?”沈君辰见了,忍不住出声。   “哎呀,相比起那点肥肉,还是包子重要。”沈义道。   沈君辰彻底对他无语,不理他了。   不过也是多亏了沈义这一打岔,他倒是没那么难受了,面前的早点也吃了七八成。   三人吃完后,沈义将桌上的碗碟收拾起来,问沈君辰:“公子,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沈君辰道。   等?好吧,那就是不用做什么的意思。沈义将东西端起来拿走了。   沈君辰靠坐在椅子上继续看昨晚没看完的书,要等到午时才会有人好过来,现在还早的很。   时间一点点过去,毕宿还没有通知沈君辰,也就是那些人还没有摸上门。   沈君辰丢下书,不满的又说了一句:“一群蠢货。”   沈义期间还给沈君辰熬了点酸酸甜甜的乌梅汤提神,才让沈君辰的脸色缓和了些。   就在午膳前,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毕宿告诉沈君辰的时候,沈君辰点了点头:“知道了。”   “公子,怎么办,就这么等着他们来吗。”沈义有点小紧张的问道。   “怕什么,等着。”沈君辰道。   沈义连点了两下头,然后就守在沈君辰身边也不走动了。   “这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外头终于有动静了,远远的沈君辰就听见了外头的吆喝质问声。   “回官爷的话,是一名青年人,带着两名仆人。”客栈的掌柜的声音传来。   “青年?”问话之人的声音明显高了一截,“进去搜搜!”   院门被砰砰的敲响,力道粗鲁野蛮。   沈忠看了沈君辰一眼,沈君辰朝他点了下头。   沈忠便走出去开门了。   院门一打开,哗啦就冲进来六名衙役打扮的人,个个都配着刀。   “搜!”   “等等,你们是什么人!”沈忠拦住他们道。   “搜查要犯,识趣的快让开。”领头的衙役上下打量了沈忠一圈,喝道。   沈忠的眼睛将这群人一扫,就注意到了这些人中除了那六名的衙役外,还有四名身穿黑衣蒙着黑色面具看不出身份的人紧跟着,心下了然,这四个人就是暗蜂的人了。   “就算官府的人也不能强闯吧,你们搜人搜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沈忠道。   沈忠注意到,他这话说完后,那四名黑色衣着的人就显得不耐烦了,他们从衙役的身后走了出来,盯着沈君辰冷冷道:“让开。”   “你们不是官府的人,想干什么!”沈忠假装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警惕的大声说道。   “滚。”那四人身上的暴戾之气很重,其中一人跟沈忠对上手打了起来,另外三人则走进了院子,为首的人对身后的那些衙役招了招手,“查。”   “是。”哗啦啦的那些人就冲进了院子内,开始到处搜查起来。   沈君辰和沈义根本就没有特意躲开,就坐在院子的厅内,老神在在的喝茶。   所以,那些人一下子就看到了沈君辰。   青衣,青年。   “大人,找到了,在这里!”找到人的衙役大喊了一声,并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顿时,那些衙役立刻冲进了大厅,全都抽出了刀对着沈君辰。   那三名黑衣人进了厅,一眼看见沈君辰就目光凝住了,眼中露出喜色,接着又煞气腾腾的说道:“竟然就躲在这里,把人抓起来带走!”   “砰!”没等那些人行动,沈君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不轻不重的搁在桌面上,放出了声响,并冷冷的说道:“哼,你们是什么人,也敢来抓我。”   “废话少说,你敢露面,自然就该想到今日。”为首的黑衣人盯着沈君辰道。   他们很警惕,三名黑衣人封锁了出路,紧紧盯着沈君辰。   “真是笑话,本公子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你们就迫不及待来抓人,司空家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孬种,连个说话的人都不敢容下了吗。”沈君辰道。   “放肆!”为首的黑衣人喝道,“好大的胆子敢口出狂言!”   “我什么不敢,我实话告诉你们,今日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头发,不用等我走进宫门,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司空宏对梅家仅存的后人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他司空家害死了我梅家无数族人,现在真相已经大白的前提下你们还想逼迫我?你们主子要是还想要那点名声,就该乖乖的按礼数来请,而且这还得看我答不答应。”沈君辰道。   为首的黑衣人眉头一皱,梅家的后人?!   “不可能,梅家的人早死光了。”黑衣人道,“你不用想要拖延时间,没人能救你。” 第266章 配合   沈君辰说完那句话后,那三个黑衣人都明显的愣了一下,虽然为首的黑衣人强作镇定的反驳了,可他们的心里还是克制不住的相信了沈君辰的话。   他们前些天拼了命的寻找与数十年前的梅家有关联的人或者事,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可也知道上头也就是皇帝陛下是多么迫切的想要找到与梅家相关的任何事。特别是昨天下午到现在,几乎所有暗蜂都出动了,就为在了京城寻找一个人,而这个人据推测可能与梅家有关系……   假如,眼前这个青年真的是梅家的后人,那对皇帝陛下而言,会是多么重要的消息!   “你说你是梅家后人,可有什么证据。”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证据?”沈君辰冷笑一声,重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喝起了茶,压根就是不想理人了的态度。   为首的黑衣人被他这个态度弄得有点窝火,可是又担心沈君辰真的就是梅家的后人不敢过于强硬,谁知道上头到底为什么那么着急的要找到梅家的人,而且上头只说找到人,可没有说要直接绑回去,还是怎么样。   “你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梅家后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黑衣人又说了一句。   “那就找一个人不那么笨的人来跟我说话。”沈君辰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为首的黑衣人噎了一下,他想了一下道:“料你也跑不了。”   “你们,把他看严实了。”黑衣人对其他几名黑衣人及衙役说道。   “是!”那些人答道。   为首的黑衣人出去了,显然就是去找上级了。沈义有些紧张的站在沈君辰身边,牢牢的粘着他家公子,准备随时有危险就冲出去保护他家公子。   沈君辰看了眼沈义紧绷的后背,抬手轻轻的在他后背拍了一下:“放松。”   沈义被他吓了一跳,回头看他一眼,看到沈君辰镇定自若的神情后,紧张的情绪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暗处,毕宿和木海等人也是屏息以待,严肃的看着大厅里的情形,准备随时都可以跳出去。   那黑衣人联络的速度很快,沈君辰靠坐着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就听见院子外头有了新的动静。   沈君辰等了一会儿,然后就看见进来了两个人,见到为首那名黑袍人沈君辰的目光微动。虽然他没有与郭明逸面对面见过,但是郭明逸的大概身形样貌东明早已经与他说明白了。   来的这个人就是暗蜂的首领郭明逸了。   另一个人,则让沈君辰有些意外了,还是个熟人——灰鹰。   “参见首领!”那几个黑衣人见到郭明逸后立刻低头行礼。   “嗯。”郭明逸一进来就上下打量了沈君辰一眼,然后道:“你说你是梅家后人?”   “没错。”沈君辰道。   灰鹰也在打量沈君辰,然后露出吃惊的神情,对郭明逸道:“首领,这个人好像是……”   郭明逸扭头:“像是什么。”   灰鹰附耳在郭明逸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郭明逸神情顿时变了,任何人都看出他严肃了起来。   “你们先出去,围紧外面,别让任何出去也别让人进来。”郭明逸对其他的人说道。   “是。”黑衣人领命都出去了。   那些衙役见状,磨蹭了一下,也都出去了。   顿时,厅内就剩沈君辰、沈义和郭明逸、灰鹰在场。   郭明逸扫了眼四周,给灰鹰一个眼色。灰鹰点了下头,将大厅的门关了起来,站在了门边。   郭明逸脸上的神情立刻换了,刚才严肃冷漠的样子被一脸笑意取代:“公子受委屈了。”   “郭首领言重了,你的手下都算是识趣人。”沈君辰道。   郭明逸笑道:“幸好他们识趣,要不然冲撞了公子在下就罪过了。”   郭明逸的神情很是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恭敬的,但若是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睛深处还有一抹惊讶。在这之前,他也从灰鹰那里知道还有沈君辰这么一号人存在,自然知道沈君辰根本没死的事。不仅没死,甚至一直深得司夜的看重。在郭明逸看来司夜身为国师,地位尊崇无比,根本不需要趟这么多浑水,可是为了沈君辰,司夜却是在背后一手布了这么个局。   自从投诚司夜以来,郭明逸就非常想见见这位沈公子,现在真的见到了,见到是这么一位风采不凡的青年公子时,多少还是愣了一下。   郭明逸的想法只是在心里过了一遍,他很快又道:“东明大人此前跟在下联络,说见到公子后,公子会告诉在下怎么做,不知道公子……”   “郭首领不必急,请先坐。”沈君辰说道,并对沈义道:“给郭首领倒茶。”   “是。”沈义道,走到郭明逸的旁边,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多谢公子。”郭明逸道。   “大概的计划东明大哥已经告诉郭首领了,现在主要是要郭首领传话给皇帝。”沈君辰道。   “愿听公子吩咐。”郭明逸道。   沈君辰见他从头到尾好脾气的样子,心里也是对郭明逸这个人的看法又多了一点:识时务,有忍耐力。   “吩咐不敢,郭首领只需要一步一步的引导皇帝相信了我梅家后人的身份便好。至于地仙果的下落,不急着告诉皇帝,等时机差不多了你再跟他说我说漏了嘴,知道一点。”沈君辰道。   “公子的意思是,要与皇上来回博弈几回再松口?”郭明逸道。   “正是。”沈君辰道。   “在下明白了。”郭明逸道。   “证明梅家后人身份的最有力证据就是我身上的梅花胎记,这一点只要郭首领告诉皇帝,他应当不会怀疑了。”沈君辰道。   郭明逸目光一动:“公子您……身上真有胎记?”   沈君辰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   “灰鹰曾经见过我,我想由他来对皇帝说,应该会比较可信。”沈君辰道。   “至于四年前为什么没有发现我身上的胎记,我又为什么没有死,这件事相信你们应该可以处理的。”沈君辰继续道。   “这个公子放心。”郭明逸肯定的点头。   “还有,郭首领一定别忘了,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听到了梅家翻案有望,并且想要亲眼见证梅家被洗刷冤情昭告天下的时候。”沈君辰对郭明逸道。   郭明逸点头:“这个自然,在下不会忘记的。”   “不过,为了不让皇上起疑,这个院子要被严加看管起来,所以还要委屈公子在这个院子里多待上一段时间了。”郭明逸道。   “这个我早有准备,郭首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有顾忌。”沈君辰道。   “多谢公子谅解。”郭明逸道。   屋外,那些衙役已经被打发走,取而代之的是暗蜂的人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严密围住了。   只是他们这么警惕,却不知道大厅的情形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直到郭明逸带着灰鹰从大厅出来,说了一句:“灰鹰你在这里守着,我去见皇上。”   “遵命。”灰鹰道。   而后,郭明逸离开,灰鹰接管这里。   这个院子是个独立的院落,与最近的院落相隔着一个小花园,所以很是偏僻且不为人打扰。   院落分内外院子,内院安排的看守都是郭明逸和灰鹰的心腹,与守在外院的人不同。   因此,沈君辰虽然被看守了起来,但还是有相对自由的。   毕宿和木海的存在,灰鹰也知道,但是双方相安无事,彼此心照不宣。   不过,灰鹰不是很敢去沈君辰面前凑着,毕竟当初的事有些尴尬,他要杀沈君辰虽然是上头的命令,但他现在又另外忠于长庚殿,而沈君辰与长庚殿的关系太深,他现在命还捏在长庚殿的手中,他还真怕沈君辰看他一个不顺眼就跟长庚殿里的那位告状,那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沈君辰也察觉到了灰鹰有些躲着他,心中了然,表明上当做不知道,也没有去找他的晦气。   “公子,那人……”沈忠倒是认出了灰鹰,对沈君辰道。   沈忠也是知道灰鹰早就被控制的事实,但这么直接打个照面还是第一次,当然避免不了的想起了当初的场景。   沈君辰道:“不必理会他。”   沈忠点了下头:“明白了。”   倒是沈义,好几次逮着机会就狠狠瞪了灰鹰一眼。   “公子,那个恶人太讨厌了。”沈义道。   “你不去看他不就行了。”沈君辰道。   沈义撇了下嘴道:“我只是想捅他个十七八刀的。”   “你打得赢人家吗?”沈君辰道。   “还有公子你啊。”沈义道。   沈君辰不理他了,将手中的书翻过页。以为要配合暗蜂的人,他现在也不方便去院子里练刀了,只能窝在屋子里看书。   “你现在不怕了?”沈忠抱胸看着沈义。   “有什么好怕的。”沈义道,并不承认之前紧张的人是自己。   “你们两个注意着点,别走出内院的范围,还有,特别是沈义你,就算不怕了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了。我们现在是‘阶下囚’,该有点样子。”沈君辰等他们斗完嘴,叮嘱道。   “哦,属下明白了。”沈义点头道。总算是收敛了嚣张的神色,尽量换上了一副紧张的样子。 第267章 什么都答应他   暗蜂找到沈君辰后不久,魏府的人和四皇子府紧跟在其后,也找到了沈君辰住的客栈。但是他们晚了一步,里面已经被暗蜂的人严密包围。   对内情没有那么清楚的司空奇愣了愣,“暗蜂的人?暗蜂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属下不敢靠的太近,现在还不知道内情。但看样子,暗蜂的人是严密地围了那座小院,将里面的人囚禁了起来。”探子说道。   “囚禁?”司空奇更不解了,“暗蜂这么大张旗鼓的囚禁人做什么,按他们的一贯做法不是早该把人给带走了吗。”   司空奇很不解,但已经可以肯定一件事,在泰祥酒楼和他叫板的那个人身份果然是有问题的。   “难道,那个人真和梅家有关系?”司空奇道。   “请殿下给属下点时间,属下会查清楚原因。”探子说道。   “嗯,小心着点,别被暗蜂的人发现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个,别因此坏了要事。”司空奇道。他虽然很好奇那个青年的身份,可现在对他而言不是在这件事上耗费时间的时候,因此又认真叮嘱了一下。   “是,属下一定会小心。”探子说道。   “好了,下去吧。”司空奇道。   “属下告退。”探子道。   等探子离开后,司空奇回想了一下那天在泰祥酒楼那个人青衣人说的话,觉得对方和梅家有关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不过现在这事有暗蜂的人去操劳,和他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而另一边,同样找到沈君辰落脚点的司空铖就比较紧张了。   “什么,暗蜂的人已经找到他了?”司空铖不满道。   “属下无能,被暗蜂的人抢先了一步,请殿下责罚。”司空铖的暗探请罪道。   “现在急着请罪有什么用,”司空铖冷冷道,“把那里的情况详细的说清楚。”   “回殿下话,属下找到那个客栈的时候暗蜂已经将那青衣公子居住的院子给围了,后来属下还看见暗蜂的首领亲自过去了一趟。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直接把人抓走,而是围住了院子不让里面的人出来。”暗探说道。   “后来呢,郭明逸就直接离开了?”司空铖道。   “是,他离开后直接进了宫。”暗探道。   司空铖的第一反应是回司空宏的寝宫去,但一想自己找了个借口出来也不容易,再则,暗蜂的人汇报事情他总是会被支走,根本听不到他们对司空宏说了什么,他现在回去也没有用。   “里头的人就一直没有出来过?”司空铖又问。   “没有。”暗探道。   司空铖皱眉,虽然他怀疑那个人就是沈君辰,但是没有亲眼见到人也还总是有不确定性,现在那小院被暗蜂的人围起来了,里头的人又不出来,他还真不好确认对方的身份。   不过,他就算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又能怎么样呢?问他失踪后去了哪里?问他为什么没死?还是问他是不是就是梅家后人?现在回来是要报仇的?或者说是听了有证据证明梅家的清白后特意赶来京城的?   当初在南阳书院的时候,他因为想要透过沈君辰来接近司夜,就用了许多办法来讨好他,可沈君辰依然不冷不热的,看不出多大触动,现在会把那些秘密都告诉他?   说到底,他这么急切的想要确认对方的身份,也不过是因为忘不掉那天所见俊秀不凡的少年郎。   司空铖皱起眉,一时间没有说话。   身边想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却迟迟没有得到吩咐,有些奇怪。   “你们只要盯着那边的动静就好了,不要靠的太近免得被暗蜂的人发现。”司空铖道。   “是。”暗探道。   就在暗探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司空铖忽然又道:“等等,注意一下长庚殿那边的动静,如果可以,想办法把泰祥酒楼出现的青衣人的事透露出……不,还是算了。泰祥酒楼的事现在已经传遍了,以那位国师的能力,只怕已经知道了。你们只要注意着点国师的动静就行了。”   “是。”暗探道。暗探应下后又等了一会儿,见司空铖是真的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了才离开。   司空铖想了想,还是转身回了寝宫的方向。   司空宏知道与梅家有关的人出现后那么激动的态度,他现在还非常疑惑。就算司空宏和郭明逸商量事情的时候会支开他,但只要他一直在寝宫守着,总能看出点什么来。   想到这里,司空铖加快了脚步往寝宫方向去。   同一时间,寝宫内。   “他说他是梅家的后人?!”司空宏听了郭明逸的转述后,整个人激动的要从床上爬起来,还是贴身伺候的太监见状,赶紧扶着他的背让他坐起来。   “回皇上,那个人是这么说的。”郭明逸道。   “那你有没有问他手中有没有地仙果!”司空宏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死命的盯着郭明逸看。   “属下还没有完全确认对方的身份,不敢贸然问出。属下怕对方有恃无恐,对皇上反倒不利。”郭明逸道。   “蠢货,现在还能顾忌这些吗,就算他有什么条件你也给朕答应了,只要他拿出地仙果!”司空宏怒骂道,因为太极激动,说话的声音都岔气了,说完以后又拼命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郭明逸和蔡太医听了,心里都是一跳。司空宏这话的意思,已经等于是说为了求得解药,完全没有下限的答应对方了。   难道,为了保命,他真的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蔡太医隐晦的看了眼司空宏,看着他的脸色以及深藏恐惧害怕的眼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郭明逸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距离蔡太医给司空宏开出的时限已经所剩不了几日了,难怪司空宏会急成这个样子。   这样正好,省的他多费口舌,也许他还能提醒一下沈公子该怎么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好处,甚至还能让司空宏在解完毒后赖不了账。   如此一来,想必国师大人会很满意他所做的。   郭明逸低着头,嘴角勾起了诡异的弧度,只是上头的司空宏没有看见。   “属下知道怎么做了,这就去问出地仙果的下落。”郭明逸道。   “快去!”司空宏喘匀了气后见郭明逸居然还在面前跪着,又吼了一句。   郭明逸起身,直接就转身离开了寝宫。   刚到寝宫门口,他就和迎面进来的司空铖打了个照面。   “见过三皇子。”郭明逸道。   司空铖见郭明逸已经要离开了就知道自己来晚了一步,“郭大人,郭大人这么着急的出去是要有什么急事?”   “是皇上吩咐的一点事,下官不叨扰三皇子了,这就先告退。”郭明逸道。他看出了司空铖是想要试探,可是郭明逸并不会给他透露什么。   然后不等司空铖说什么,郭明逸就直接离开了。   司空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中闪过不悦的暗光。等他进了寝宫内,发现司空宏正在咳嗽个不停,蔡太医等人正围着给他拍背,好像情形有点紧张,心里又闪过古怪的感觉。   刚才郭明逸来肯定是说和沈君辰有关的事,司空宏就真的激动成这样?   “父皇怎么了,怎么突然咳得这么厉害。”司空铖边想着,边一副着急的样子靠近了司空宏的床前。   ……   客栈小院,沈君辰刚将手中的书看完,郭明逸就到了。   照旧将大厅的门关紧,灰鹰与沈忠一道,立在厅门边上,防备外面有人偷听。   “郭首领这么快就回来了,皇帝那边什么反应?”沈君辰见郭明逸这么快返回来还有些意外。   “皇上已经等不及了。”郭明逸答道,并将司空宏说的话都告诉了沈君辰。   沈君辰听完后一个冷笑:“原来是这样,司空宏那么怕死啊。”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郭明逸心里想到。特别是身为帝王的司空宏,得到的越多就越是害怕死了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既然条件随我开,那我可就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来提这个条件了。”沈君辰道。   “公子尽管慢慢想,等你想好后告诉在下,在下还可以帮公子参考一下怎么样提可以让皇上的答应了时候就没办法反悔。”郭明逸道。   沈君辰挑起嘴角笑道:“郭首领果然明白人,那就先谢过了。”   “公子太客气了。”郭明逸道。   接着,他很识趣的提出暂时离开,让沈君辰慢慢的思考一下提些什么条件。   “只是,最好在今天就给在下答复。”郭明逸道。   “这个我明白,郭首领可以放心。”沈君辰道。   郭明逸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了。   沈君辰看着郭明逸离开大厅,目光渐冷。要和司空宏提什么条件,才给他解药他早就和大哥以及舅舅商量好了,只是没想到司空宏为了活命竟然准备什么都答应他。这他就该好好想想,还能怎么样利用了,一定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要不要,把这事和大哥、舅舅说一声呢?   沈君辰想了想,起身进了内屋。 第268章 条件   写了两封信,交给毕宿和木海送给司夜和梅景澜,然后沈君辰就等待着回信。   梅景澜的回信很快给木海带了回来,信上只说由沈君辰自己定夺,只要狗皇帝下旨昭告天下洗刷了梅家的冤情并代他父亲认错道歉就行,其他的他无所谓,反正狗皇帝都要死了。   沈君辰看到这里,心里略有点心虚,毕竟他可是要救司空宏的。谁让这件事上他大哥掺了一脚呢,他不想他大哥背上弑父的罪名。不过,他也不会让他舅舅失望,司空宏吗,只是先让他多活一段时间罢了。   只是,虽然这件事上舅舅这边发话了由他自己做主,但他还是得好好想想怎么为梅家多争取点有用的条件。   沈君辰想了好一会儿,还没见毕宿回来。   “长庚殿在城外,离得远,按理是要慢些的。”沈忠见沈君辰着急,便说道。   沈君辰笑了下:“差点忘了。”   沈君辰等了许久,天黑后还没见毕宿回来,心里开始觉得奇怪了。   “不应该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难道出什么事了?”沈君辰担忧道。   沈忠他们也不解,木海道:“属下去看看。”   沈君辰点头:“小心点,别让他们看见了。”   “少主放心。”木海道,然后离开了。   吃晚饭后,郭明逸还特意来了一趟,沈君辰只能请他再等等。   郭明逸道:“没事,那在下稍晚再来。”   郭明逸一走,沈君辰脸上的担忧之色就遮掩不住了。总是忍不住想长庚殿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郭明逸离开一会儿后,木海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毕宿。   “终于回来了,怎么这么慢?是出了什么事吗。”沈君辰问道。   毕宿摇头:“让公子担心了,没有出什么事,只是……公子您进内屋去就知道了。”   沈君辰疑惑的看着他,片刻后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站起身,迫不及待的往内室走去。   刚一走进内室,沈君辰就看见了站在屋内的司夜,眼睛大亮:“大哥!”   司夜嘴角勾起笑意,对他张开了双手。   沈君辰高兴的走了过去,和他抱了个满怀,“真是你来了,刚才听毕宿那么说我还不敢相信呢。不过,你怎么过来了,这里里外外的都是暗蜂的人围着,还有其他人在盯着,要是不小心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他们还发现不了,”司夜抱着他,满足的说道:“为了谨慎起见,也特意等到天黑我才过来。”   怪不得他等了那么久都不见毕宿回来。沈君辰想到,心里是高兴的,下午时候那点担忧也就慢慢消散了。   沈君辰想问问司夜特意过来是不是为了商议信上说的事,想要直起身。   司夜却把他抱得更紧了,“别动,再抱会儿。”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司夜隔了一天多才又见到人,心里别提多想念了。   沈君辰听司夜这句话,耳朵微热,双手重新抱住司夜,道:“大哥怎么知道我想一直抱着你了。”   嗯?司夜笑了:“因为我不只是想抱着你。”   沈君辰轻咳一声:“别一见面就要耍流氓。”   “亏了。”司夜忽然叹口气道。   “什么?”沈君辰不解。   “原来你期待的是我一见面就耍流氓,亏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只能抱着你,要是早知道,我刚才二话不说就把你先绑上床。”司夜道。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想那什么了!”沈君辰被他这颠倒逻辑的话给弄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司夜稍微松开了点怀抱,低头看他,等沈君辰也微仰头看他的时候迅速的在沈君辰的唇上亲了一口:“我脑海中想了。”   沈君辰:“……”   “别浪费时间,快点亲亲。”司夜说道。   然后他就重新亲上了沈君辰的嘴,不再是方才的啄吻,而是深入交融。   沈君辰本来就想司夜想的紧了,这个时候自然也没有再说什么废话,积极的响应司夜,两个人很快就吻得难舍难分。   直到外面传来沈忠的声音:“公子,一会儿郭首领会再回来听您的答复。”   沈君辰听了,这才和司夜慢慢的分开,分开的时候两人之间还有条银线相连,看得他很不好意思,赶紧伸手抹除了。   “一会儿郭明逸还会回来,我们先商量要怎么答复他。”沈君辰气息略有些不匀的说道。   司夜眼神暗深,声音也略有点沙哑:“嗯。”   两个人如果还继续黏在一起,事情要说完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因此两人都很默契的松开了怀抱,隔着一张桌子,在桌子的两侧椅子上坐下。   “信上的事,大哥怎么看?”沈君辰首先道。   “你舅舅那边呢。”司夜先问了这个。   沈君辰将梅景澜的决定告诉了司夜:“舅舅说这事由我来做主。”   司夜点了点头,道:“这也好,梅家的事主要的还是先洗刷了冤罪,并将这件事昭告天下,好还了你们梅家人清白。一份昭告天下的圣旨,一份罪己诏。先让梅家人可以光明正大的恢复身份再说。”   “舅舅就是这个意思。”沈君辰道。   “现在既然可以提更多的条件,我们可以趁此机会提出让司空宏在圣旨上写明梅家人的血可以打开遗迹大门一事纯属谣传,别的不说,起码绝了其他别有企图之人的心。”司夜道。   沈君辰道:“司夜说的有道理。”   先前,他们为了告诉天下人先帝犯下的错,关于这一点也没有克制压制。而且当时在朝堂上还有那么多官员,韩畴所说的话他们也都听见了,是应该好好遏制一下了。   毕竟,先帝用了那么多梅家人的血都没有打开遗迹的大门,那些人也应该知道那是没用的。   但保不齐还有不死心的人,万一真被他们找到了遗迹所在,再打起梅家人的主意来可就不好了。   “其次,凡是当年涉及冤枉梅家的人员,全都不能宽恕,必须严惩。”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   “让他将梅家的产业归还。”司夜继续道。   沈君辰点头:“那些都是梅家的东西,确实是应该都还给梅家人呢。”   “至于怎么样归还,这一点你还是要去找一趟梅先生,看看他的意思。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梅家的产业早就已经被暗蜂渗透,也早就已经牢牢掌握在皇帝的手中,贸然接手过来光是要踢除那些人就非常的麻烦。也许可以换成别的。”司夜道。   沈君辰:“大哥说的我明白了,我会去信给舅舅问问他的意思。”   “嗯,还有梅家的祖地,老宅所在地等那些多是一定要回来的。”司夜道。   沈君辰被司夜这么一说,发现确实有许多可以提出来的。   “我直接把这些都列出来,交给郭明逸,让他去跟皇帝说。”沈君辰道。   然后他起身走到边上一个简单书桌后坐下,提笔蘸墨,将说的这些都列了出来。   期间,司夜还给出了其他的一些建议,沈君辰考虑过后也都加了上去。   最后,沈君辰问司夜:“我要不要也趁机帮大哥讨要点好处?”   司夜道:“不用,免得司空宏乱联想。”   沈君辰想想也是,他要是真帮司夜讨了好处,那长庚殿就有大麻烦了。   老老实实的写了关于梅家的可以和司空宏提的条件,沈君辰将纸张折迭,拿出了外间,让沈忠去请灰鹰转告郭明逸。   郭明逸很快就来了,听了沈君辰说的最重要的条件后,再接过了沈君辰手中的纸张,一一看过,然后道:“就是这些了吗?”   “就是这些了。”沈君辰道。   郭明逸点头:“在下明白了,在下会想想怎么和皇上说更能让他全都答应下来。公子也要做好准备,等他答应下来了,他就会来问你要解药了。”   沈君辰:“我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郭明逸道:“那行,哦对了,我会跟皇上说他和公子的这些交易条件都写下来,好有个书面保证。”   沈君辰笑:“那就有劳郭首领费心了。”   “公子不必客气,这也是在下该做的,只希望公子能替在下在大人面前多美言几句。”郭明逸也笑道。   “好。”沈君辰道。   郭明逸见沈君辰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心中高兴,于是很满意的离开了。   等他走后,沈君辰对沈忠和沈义道:“你们俩也不用守在这里了,该睡的睡去吧,把门关上就行。”   沈忠和沈义对视一眼:“好的。”   沈忠和沈义离开,将外面的门关上。沈义去睡了,沈忠没有走远,在廊下坐在栏杆上,靠着廊柱闭目养神,守着门。   屋内,沈君辰走进内室,对司夜道:“刚才的话大哥都听见了吧。”   “嗯,郭明逸还算识趣。”司夜道。   “郭明逸还挺怕你的。”沈君辰道,“一边怕又一边讨好。”   “这就好。”司夜道。   沈君辰其实很好奇郭明逸是怎么被收服的,除了双方互惠的交易外,也许还有长庚殿的对他的控制,除此之外,他能感觉到不管是郭明逸还是灰鹰都对司夜很恭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第269章 解一半的毒   沈君辰提出条件的第二天,司空宏就答应了,还真的给出了书面保证,上面不仅印有玉玺大印还有司空宏自己的私印。   沈君辰给了郭明逸一个瓷瓶,道:“里面就是地仙果的药汁,不过它只能解了一半的毒,减缓毒发,司空宏要想彻底解毒,必须先履行了上述条件。”   郭明逸接过瓷瓶,见到了传说中的地仙果药汁,他也很激动。   “可是公子,这样做有点冒险,皇上那边要是事后算起帐来对你不太有利。”郭明逸道。   “你只管放心去做,别说司空宏还没解毒,就算他解了毒也没时间来找我算账了。”沈君辰道。而且,就算他不这么做也已经深深得罪了司空宏,既然不管怎么样都是相同结果,为什么不做的稳妥一点呢?   郭明逸对沈君辰话里的意思有些吃惊,但他很识趣的没有多问。从他选择揭发成均那天开始,他就已经站在了司空宏的对立面。要想保住自己的地位权利,只有服从。   所以,郭明逸带着瓷瓶进宫去了。   听说这解药只能解掉一半毒性后,司空宏气得浑身发抖,可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喝下了解药,并答应了沈君辰的要求。   沈君辰经由郭明逸转告后,冷笑了一声。   皇宫寝宫内,司空铖一直想要偷听司空宏和郭明逸的谈话,可一连两天都没找到机会,正当他又想了一个办法可以借机接近偷听之前,他突然发现司空宏能够下床了。   司空宏不仅能够下床,甚至气色也好了很多,总算不是看着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了。   宫人扶着司空宏去洗漱,经过司空铖的时候司空宏还看了他一眼,对司空铖这么多天安安分分的在身边伺候的情形司空宏是看在眼里的,心里对司空铖可能是下毒之人的怀疑少了许多。   “父皇今日气色好了许多,儿臣真是高兴。”司空铖语气惊喜的说道。   “这些天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暂时不用伺候了。”司空宏对他道。   司空铖本意是不想司空宏这个时候死的,所以这会儿见了司空宏好起来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但对司空宏突然的好起来心中有难以消灭的奇怪之感。   “是,儿臣扶父皇去沐浴,然后再离开。”司空铖道。   司空宏也没有拒绝,由着司空铖扶他去了沐浴了。   沐浴完后,司空宏在宫人的帮助下穿戴齐整,看起来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个高不可攀的帝王。只是他经过这一场病,整个人都瘦了许多,龙袍穿在身上竟然有些不合身的空荡。   随着司空宏可以下床走动,寝宫内外的气氛焕然一新,太医院的太医们也终于不用被拘在偏殿扎堆了,除了蔡太医和几名医术高超的老太医还在外,其他人都离开了。   司空铖是亲眼看着他们离开的,心里对司空宏突然好起来的状况越来越怀疑。   昨天晚上的时候,这些太医分明都还是满面愁容,对司空宏的病束手无策,今天却一个个都大松口气的样子。除了每日都会熬煮的药,司空铖并没有看到有什么新的药方,到底是什么让司空宏突然好起来的?   司空铖想起了今天早上,郭明逸突然从外面回来并且面带惊喜的样子,他不知道郭明逸和司空宏说了什么,只是从那之后司空宏的气色就一时比一时好,直到现在看起来已经要痊愈了。   所以,问题一定是出在郭明逸的身上,而且司空铖直觉这和沈君辰有关系!   到底,这其中有什么隐秘。   司空铖很想知道,可是他已经不适合再留在寝宫了。   他向司空宏告辞,回了自己住的三皇子府。   时刻关注着皇宫动静的人,还有司空奇和卓奇峰。   对于司空宏的突然病好,以及太医们的离开,司空奇和卓奇峰都非常的震惊,随后就是难看的脸色。   “怎么回事,父皇他怎么突然就好了?!”司空奇紧张的看着卓奇峰,希望卓奇峰能够给他答案。   卓奇峰却摇了摇头:“宫内的探子没有传来消息。皇上的寝宫被封锁了这么多天,里面的消息要传出来要比平时耗费好几倍的时间。”   “怎么会这样呢,”司空奇急的脸色都变了,“外公,我们现在怎么办?毒没有下进去,父皇不死,我还怎么登上皇位?而父皇病一好,肯定要来和我算账了呀。”   卓奇峰也是脸色难看,但还是对司空奇说道:“冷静。探子之前就传来了消息说皇上没有表现出知道自己中毒的事,这几天他确实就是被刺激的生了一场大病,太医们也没人说中毒的事。这件事,不管如何,起码是没有闹开的。皇上就算是因为之前污秽物一事有所暗指,他也还没有搞清楚是谁在背后捣鬼。”   司空奇的脸色慢慢的缓和了下来,接着道:“那这次泰祥酒楼的事呢?”   “你没有做错,他不敢明着对你怎么样。”卓奇峰道。   “为什么?”司空奇道。   “国师肯定听说了泰祥酒楼的事,就算没有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但当时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是偏向他的。皇上如果因为这个责罚你,那就是等于不赞同你的观点,你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敢吗?”卓奇峰道。   司空奇眼睛渐渐亮了:“您说的有道理,父皇他就算生气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说完后,他的脸色又变了变,不甘心的说道:“可是就这错过了机会,甚至是可恨!”   司空奇所指的是他们要给司空宏再下一次毒的事,这两天探子一直没有传来消息,可见下毒的事也一直没成,现在司空宏还好了,那毒下没下就更是一目了然了。   “这一次皇上的寝宫内外到底是防守太严了,除了他贴身的太监和蔡太医,根本没人能经手他的饮食。”卓奇峰道。   “不,还有那个司空铖,要不是他多此一举,在那里死命盯着,说不定我们的人就找到机会了!”司空奇怨恨的说道,对司空铖处处和他作对的表现气得要死。   “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们错失了机会就是错失了机会,需要耐心等待下一次机会到来。现在,还是先把眼前这关应付过去,殿下,您现在赶紧进宫去。”卓奇峰道。   他说完,还接着道:“贤妃为司空铖争取了近身服侍皇上的机会,淑妃却到底是查了一招没能帮你争取到。不过现在皇上病情好转,寝宫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严了,你赶紧的去探望他一下,该怎么做怎么说殿下应该知道吧。”   司空奇点头:“我知道,我这就进宫去,顺便看看父皇什么态度。”   卓奇峰嗯了声,然后送着司空奇离开。   等司空奇离开,卓奇峰的脸色沉下来。他对司空宏突然好转的病情觉得有些奇怪。可惜消息传递实在太慢,他根本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皇帝病情好转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在司空奇赶到司空宏寝宫的时候司空宏已经不在寝宫了,而是在御书房内。   司空奇于是又赶紧的赶去了御书房,到了御书房门外,发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到了,正是他心里怨恨的司空铖。   司空奇冷冷地盯着司空铖,有心找他麻烦,但除了司空铖外还有几名充满赶来的大臣,又有御书房门前的护卫、太监盯着,他也不好动作,只能咬着牙。   司空铖察觉到了司空奇的视线,但是他没有理会司空奇。他从司空宏的寝宫离开后就紧急找了他的外公魏尚书,已经设好了坑,准备在这两天就找个机会参司空奇一本。   泰祥酒楼的事,他当时因为在寝宫内服侍,所以很清楚司空宏对此非常的生气。可他也知道,这件事司空宏不好在明面上发作,所以他非常孝顺的给司空宏找了借口,司空奇就等着倒霉吧。   而且,这一次因为司空宏突然病好,司空奇那边就算想耍什么阴毒手段也耍不出来了。   司空铖心里得意的冷笑了三声,对司空奇的目光恍若不知。   两位皇子之间的暗潮汹涌,几位大臣都察觉出来了,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出声,只默默的看着。   直到御书房的门打开,里面通传让他们都进去,凝滞紧张的气氛也被打破。   皇宫内的风云涌动,在客栈小院内住着的沈君辰就算没有亲身在场经历,也能猜到一二。   “司空宏不过是刚好一点,就迫不及待的要站出来告诉别人,看来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一直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沈义在边上嘀咕着说道。   “不要直呼他的名字。”沈君辰道。   “为什么,他本来就是……”   “嗯?”   沈义撇了下嘴,“好吧。”   沈君辰无奈的摇了下头:“现在不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外面都是暗蜂的人,你这样直呼皇帝的名讳被那些人听到了小心惹上麻烦。”   “可他们不是都是郭明逸的人吗,郭明逸也是……”   “你啊!”沈君辰立刻打断他的话,“少说话!”   沈义立刻闭紧了嘴巴,眼神则是委屈的看着沈君辰。 第270章 不用杀   皇帝的病情突然好了,原本见不着皇帝的大理寺卿与荣王等人立刻奔进了皇宫。   这几天,要说最煎熬的除了知道自己随时可能没命的司空宏外,就属大理寺卿和荣王他们最难熬了,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这会儿听到皇帝出现在御书房的消息,急哄哄的都往御书房冲。   所以,司空铖他们还没来得及从御书房出来,御书房外面就传来的通报声说大理寺卿和荣王他们来了。   御书房内,司空宏正听着两位皇子与几位大臣汇报这几天的事宜,听见这声通传后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变化,一直细心观察的司空铖和司空奇都看出来了。   司空宏的脸色变差了,似乎非常不想这个时候见到大理寺卿他们。   就在书房内的其他人以为司空宏会让外面的人暂等的时候,司空宏去让太监去传话:“宣。”   司空宏当然很想让大理寺卿等人在外面等着,甚至不见最好。但眼下除了他自己的毒,就这件事最重要,必须尽快解决。而且,那剩下的一半解药就系在这件事身上。   司空宏想起自己答应那梅家后人的条件,就觉得心头火起,他身为一国之主为了活命不得不被人牵制,这种感觉既耻辱又不甘。   “臣参见皇上。”大理寺卿和荣王、刑部尚书三人进了御书房,跪在地上给司空宏行礼。   “平身。”司空宏沉着一张脸道。   “得见皇上身体大好,臣心里实在高兴。”大理寺卿一脸激动的看着司空宏说道。   荣王和刑部尚书也不甘落后,纷纷表达了一番为皇帝的病而担忧、为皇帝痊愈而开心的心情,甚至还代表了一下黎民百姓。   司空宏耐着性子听他们说完了,才道:“你们急着来见朕,有什么事。”   “回皇上,您交给臣等查明的事,已经有结论了。”大理寺卿说道。   司空宏看着他,“什么结论。”   大理寺卿道:“臣等查过后发现,当初先帝之所以动了梅家,是因为受了别人的欺骗。”   司空宏冷着的脸色微微缓和开来:“果然如此,朕早就知道先皇绝不是那等丧心病狂之辈,有人欺骗他就说的过去了。那,是何人欺骗先皇的。”   “是前韩国公。”大理寺卿道。   这话一出,御书房内其他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妙,别有深意的看着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顶着其他人的目光,纹风不动。把罪名推到前韩国公的头上是他和荣王并刑部尚书商议后的结果,这个欺君之人本来就是虚假的,再者要找出一位先皇时期的、备受先皇信任……起码表面上是备受先皇信任的人,不容易,而眼下韩国公府既然已经犯了谋逆罪,那多一条也没差了。甚至他们还心里庆幸,这个时候韩国公府倒下了,给他们多加一条罪名简直不要太容易。   当然,这件事本来就是由韩畴引起的,给他韩国公府多加一条罪名也算是回报他了。   大理寺卿三人安静的站着,等着上头司空宏的回应。   “啪!”司空宏狠狠拍打桌面,怒道:“岂有此理,竟然又是韩家!爱卿,这事你可有证据能证明?”   司空宏心里和大理寺卿他们一样,心知肚明,根本不是前韩国公怂恿欺骗先皇的,但现在大理寺卿他们找出前韩国公来顶罪再合司空宏的心意不过了。   司空宏本来就恨死了韩家,更恨韩畴咬出了这件事给他找了大麻烦,现在巴不得韩家更倒霉一些。   只是,光是口说无用,明面上还得有过得去的证明才行,否则司夜那边不好交代。   大理寺卿等人既然敢找前韩国公当替罪羊,自然就安排了证据,当下便道:“回皇上,有证据。”   “我们找到了韩家的一位家仆,此人是韩国公府上的副管家,几代都是韩家的家奴,他的祖辈就是前韩国公跟前伺候的人,也很得前韩国公信任,对这件事很了解。虽然此人的祖辈已经离世,但他知道他不仅曾经听他的长辈说过这件事,甚至手中还有一本长辈留下的手札,里面写明了这件事的经过。”大理寺卿道。   司空宏眼睛微亮,很赞赏的看着大理寺卿和荣王、刑部尚书:“有证据就好,三位爱卿辛苦了。”   听到司空宏这句话,大理寺卿等三人浑身一松,知道这件事过关了,也终于能松口气了。   “把那人和那本手札都准备好,明日早朝,你们就带着他们上殿。”司空宏对他们说道。   “遵旨。”三人答道。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司空铖看着这一幕,对当年的事他虽然不是很了解,可是也知道先帝受人怂恿欺骗的可能性不高,那名人证应当是假的。然而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解决了也好,少了一桩麻烦事,他就可以紧接着对付司空奇了。   司空奇站在司空铖的旁边,一直没怎么敢抬头看司空宏的眼睛,自然就没看见司空铖眼中算计的目光。   过了不久,在客栈小院内的沈君辰就知道了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是郭明逸亲口述说的。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公子有什么想法。”郭明逸问沈君辰。   “那名证人呢?”沈君辰问他。   “在大理寺。”郭明逸道,“公子要杀了他吗。”   沈君辰沉默,站在梅家的立场,他当然是希望司空宏能够亲口承认一直错误都是先帝的错,不给他们找借口的机会。但站在司夜的立场,他又有些犹豫,因为这多少会影响到帝王家的声望,到时候这些也会影响到他大哥。   就在沈君辰沉默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司夜忽然出现了。   “不用,但是我要去见那个人一趟。”司夜道。   沈君辰惊讶的转身看向从内室走出来的司夜:“大哥?!”   “参见国师。”郭明逸则立刻行礼。   沈君辰下意识的又回头看了眼大厅的外面,幸好每次他和郭明逸谈话都会让人关紧厅门,并让灰鹰和沈忠守着,否则这个时候司夜突然出现,外面的那些人肯定会看到。   “大哥怎么突然过来了。”沈君辰道。   “知道了宫内发生的事,就过来看看。”司夜道。他是悄悄过来的。   “郭首领请起。”司夜接着对郭明逸道。   “谢国师。”郭明逸起身,然后安静的退了两步,站在边上。   司夜扫了他一眼,对沈君辰道:“你刚才在犹豫什么。”   沈君辰不方便当着郭明逸的面说,顿时有些迟疑,“我在想是否要杀了那证人。”   “不用杀他,反倒可以利用他。”司夜道。   沈君辰疑惑的看他:“怎么利用?刚才大哥还说要见他一面,要做什么。”   “一会儿和你细说,”司夜道,然后司夜对郭明逸道:“郭首领,晚上我要去见一下那个证人,你把他的所在摸清楚后告诉我。”   郭明逸点头:“是,下官这就去。”   郭明逸自从投靠了长庚殿以来,这是第一次私底下和司夜见面。   面对着司夜的压迫,郭明逸觉得自己甚至不怎么敢去看司夜的眼睛,心中万分紧张,后背都是绷紧的。   “去吧,我和君辰有话说。”司夜道。   郭明逸于是不在多废话,赶紧的离开了。   司夜和沈君辰进了内室,沈君辰迫不及待的问他:“大哥准备做什么?”   “你先说说为什么犹豫。”司夜道。   现在就他们两个人,沈君辰没有顾忌,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哥帮了梅家那么多,梅家还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大哥抬手拧了他的脸颊一下:“你都想些什么。我不在话这些东西,再者,杀人者的罪名不给他落实了,怎么对得起梅家的冤魂。”   “可是……”   “不用多说了,我不会让我们的努力白费的。”   沈君辰抿嘴,“谢谢大哥。”   司夜干脆双手扯他的脸颊了,“你要惹我生气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君辰赶紧说道。   司夜道:“我明白,你也要相信我,冤有头债有主,谁手上沾满了无数冤魂的血就由谁来背负那个罪名,已经隔了几代,对我的影响不大。”   沈君辰这才算是作罢了。   “至于要去见那证人的事,也和这个有关。他们想要找前韩国公做替罪羊,准备了这么个人证,我们就反利用他,给他们彻底把罪名坐实了。”司夜道。   “大哥的意思是要让那个人反过来当朝指证先帝?”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没错,那本什么手札也给他换了,到时候我看司空宏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可万一他们说那是假的?本来那些就是假的。”沈君辰道。   “所以,明天上朝的时候,就要让他们有话说不出来。”司夜冷冷一笑道。   有话说不出来?大哥准备怎么做呢?沈君辰心里很是好奇,忍不住追问。   司夜附耳在他耳边,细细的说了一番。   沈君辰越听眼睛越亮:“大哥这招太妙了!”   “你就等着看吧。”司夜捏了他的鼻子一下。 第271章 舅舅的怀疑   司夜说了要去大理寺大牢内处理那名假证人,郭明逸很快就安排好了。   “大理寺内也被暗蜂的人渗透了。”沈君辰道。   “司空宏对谁都不相信,暗蜂就是他的眼睛,大理寺内会有暗蜂的人不奇怪。”司夜说道。   沈君辰心里则是另外的想法,暗蜂这些人潜伏在朝廷的各个角落,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现在他们是能为司夜所用,如果这些人失控了呢?将来司夜要登上皇位,难道还要放任这些令人厌恶的暗蜂?   “今晚我和大哥一起去吧。”沈君辰对司夜说道。   司夜本意是自己单独去,速战速决,但若沈君辰想去他不介意多花点时间:“行,不过要小心些。”   “我明白。”沈君辰道。   大理寺的大牢虽然不比天牢,但毕竟是在天子脚下,看守会比别处的牢房严密很多。   “我让木海去跟舅舅说一声。”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你做主。”   沈君辰叫了木海来,告诉了他晚上要去大理寺大牢的事,并让他转告梅景澜。   “少主千万小心。”木海之前听了郭明逸说起那名人证的事,知道司夜准备做什么,见沈君辰也要跟去,不免就有些担心。   “我会的。”沈君辰点头。   木海小心离开了客栈小院,找到了梅景澜和木秋,将沈君辰晚上要去大理寺大牢的事告诉了他们。   “假人证?”梅景澜冷笑一声道,“司空宏果然找了替罪羊,前韩国公?将罪名全都推到死人身上,死无对证。现在韩家又是这个下场,没人会为他们站出来说话,这是已经算计好了。”   “所以国师和少主才想要利用这个假人证,反将司空宏那个一局,让他彻底无法替那个已经死了狗皇帝洗白。”木海道。   “他们的主意是好,但是出入大理寺毕竟不太安全。”梅景澜道。   “有国师在,倒是不用担心。”木秋在边上说道。   梅景澜看他一眼,道:“我担心的是君辰。”   木秋和木海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为沈君辰表示同情。   “我觉得阁主可以放心,国师把少主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肯定不会让他涉险的,既然他开口说了少主和他一起去,他就有把握顾好少主。再说,少主的武功已经算不错了。”木海说道。   “他那还算不错,到现在都还没哟突破第四层。”梅景澜不满道。   “他十二岁才修炼梅家的功法,四年时间能够突破前面三层修炼到第四层,已经算是悟性不错了。”木秋忍不住为沈君辰说了句公道话。   “但是从以后就没有什么长进。”梅景澜道。   “阁主您的要求太严格了,从离开凌寒阁到现在,发生的事太多,少主还能够一有时间就勤加练武,已经很不容易,若是要有所突破,起码也得等这些事完结了。”木海说道。   “现在的环境确实不适合他安心修炼。”木秋也道。   梅景澜见他们一个个的都为沈君辰说话,微微摇头,他心里头又何尝不知道沈君辰已经很努力了,只是他总是忍不住要担心沈君辰的安全,所以巴不得沈君辰已经是功法大成。   “算了,我也不是非要逼他逼得那么紧。”梅景澜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木海:“客栈小院那边还是暗蜂的人在围着?”   木海点头:“少主这一露面,司空宏怕是时时刻刻都会派人紧盯着他了。”   梅景澜沉默片刻后道:“他和司夜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执意要这个时候露面。”   木海和木秋对视一眼,道:“什么事?”   “不知。”梅景澜蹙眉道。   “我查一下吧。”木秋说道。   “嗯。”梅景澜道。   “不过阁主也不用太担心,司空宏身上的毒不彻底解除,他已经是死定了,到时候他也顾不上少主了。”木海道。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梅景澜道,“现在君辰的存在,除了司空宏外已经有别的人注意上了,到时候要脱身不是那么容易。”   “反正司空宏中毒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他一死,再把知情的人处理掉。就算有人注意到了少主的身份和梅家有关系又怎么样,到时候梅家已经是无罪之身,皇家的人甚至还欠了梅家,没人会知道司空宏中的毒和少主之间的关系。”木海说道。   “木海说的有道理。”木秋也道。   梅景澜叹口气:“算了,静观其变吧。我们的目的达成后,其他的跟我们关系也不大。大不了多盯着君辰一点,别让他傻傻的又参与进什么乱事里面去了。”   “属下一定会看好少主的。”木海立刻说道。   “你这样来回客栈小院,很容易被暗蜂的人盯上。这次回去以后,若不是重要的事就别再过来了。”梅景澜对木海说道。   木海点头:“是。”   “回去吧,照顾好君辰,别让他吃亏了。”梅景澜道。   木海便告辞了,回去沈君辰身边去了。   梅景澜和木秋看着木海离开后,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木秋道:“阁主是担心他们会参与进皇位之争里面?”   “不是担心,是有预感。”梅景澜道。   “这太奇怪了,长庚殿从来不参与这些的,国师是什么想法?”木秋疑惑道。   “说不清,他那个人我看不透。”梅景澜目光变得深沉。   木秋也赞同:“国师确实不好猜透,不,应该说他那个人不愧是国师,真有些邪门,站在他面前就感觉什么想法都已经先一步被他看透了。”   “我曾听木天说过,司夜会摄魂术。”梅景澜道。   木秋略微睁大眼睛:“阁主是说?”   “他平日里没有用,这一点还是能分辨的,不过他既然懂摄魂术,如果不是必要,在你们内功修为又没有他高的情况下,尽量不要盯着他的眼睛看。”梅景澜道。   木秋点头:“这个属下记下了。”   想起几次和司夜见面的情形,木秋背后有点发毛。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半点都没有察觉到危机。甚至有的时候会觉得司夜很好相处。   看来,国师就是国师,到底是他过于大意了些。   幸好的就是,他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从来也没有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   这一点要说起来,还都是他们少主的原因。   “长庚殿的人隐藏的太深,如果我们不是因为和他们有合作,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暗中都藏了什么牌,最重要的是司夜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我们也没办法知道。对于他的真正想法,我实在看不透。”梅景澜说道。   木秋知道他说的还是刚才关于皇位争斗的事,“国师的地位太过于特殊,手中所拥有的能量又太大了,皇权对他的威胁不大,他如果真的参与皇位争斗,应该不会是出于长庚殿方面的考虑而去。而且,我看不出来有哪位皇子会被他看在眼里。”   梅景澜顿了一下:“你倒是提醒我了,司空宏那些个皇子的情况,除了司空铖和司空奇,其他的也该仔细查查了。”   木秋想了想点头道:“行,我会尽快查一下。”   “关键还是君辰,司夜和他之间几乎没什么秘密,司夜要做什么他肯定是很清楚的,只是那小子什么都不说。”梅景澜说道。   “阁主若是担心少主,找机会和他聊聊,相信少主不会什么都不透露的。”木秋道,“您是他的舅舅,是他的亲人。”   “对梅家有危险的事他确实不会去做,我也相信他不会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我担心的是他自己。”梅景澜说道。   木秋听罢,严肃的脸庞上浮现一丝笑意。刚才梅景澜还在不停的嫌弃沈君辰武功修为太低,现在又忍不住担心起对方来了。   说到底,不管是嫌弃,还是现在直白的坦言担心,都是出于一片关心。   “你们舅甥俩也好久没有坐下来谈心了,找着机会就聊聊吧。”木秋还是道。   “我知道。”梅景澜道。   “你别太严肃。”木秋道。   梅景澜看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对他很严肃了?就连他找了个男人当伴侣我不也没意见吗。”   木秋听到梅景澜的后半句话,神色微动,道:“说实话,我刚知道他和司夜在一起的时候吓了一跳。不过,对于他和司夜之间的情谊我就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他们初见面的时候,一个是国师,一个不过是普通世家的公子,竟然能有那么深厚的关系。”   “司夜当初救了君辰好几次,可以说如果没有司夜,君辰已经死了好几回了,也轮不到我和他相认。”梅景澜道,对于这一点他一直都认得很清楚。   “后来,发现他和司夜之间关系不对劲,还是因为君辰自己泄露出来的。”梅景澜继续说道,“他那时应该也还没察觉到自己真正的心意,对于司夜的关注就已经超出朋友、兄弟之间的关系。等他离开凌寒阁后,我找了机会试探他,果然就被试探出来了。”   木秋认真的看着梅景澜的神色:“你当时就没生气?” 第272章 每天都想什么   “我为什么要生气。”梅景澜反问道。   接着他又道:“我既没有养育他,他也不是姓梅,就算我是他舅舅,要求他和自己爱的人分开也是没有理由的。而且君辰是个好孩子,因为梅家的事已经拖累了他许多,在这样的情况下,因为他回到梅家,还让许多事都顺利了很多。你说,我要是再让他和司夜分开,我还是个人吗?”   “……可你是他亲舅舅,亲人之间也要算的如此清楚吗?”木秋道。   梅景澜摇头:“不是这么说的。我不是要算的那么清楚,而是我亏欠了他,只希望他能过的好,不想去给他添堵。梅家可以是他的后盾,不能是他的绊脚石。”   木秋有些吃惊,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在梅景澜心中沈君辰有这么的重要。   “阁主对待少主的心意,只希望少主也能明白。”木秋道。   梅景澜笑:“为什么要跟他说的那么清楚,有些事我们心里彼此知道就好。况且他明不明白有那么重要吗?君辰如今为梅家做的还不够吗?”   “这倒是,是属下多嘴了。”木秋道。   另一边,客栈小院。   木海给沈君辰带回了梅景澜的叮嘱。   知道梅景澜没有阻拦的意思,沈君辰就没有顾忌了,等着天黑后随司夜一起夜闯大理寺大牢。   “毕宿一会儿会把大理寺的地图送过来,先看看清楚,免得晚上有需要的时候找不到地方。”司夜对沈君辰道。   “好。”沈君辰道。   很快毕宿果然拿来了大理寺的地图,这份地图很详尽,将大理寺内外的布置都一一标记得很清楚,巡逻的班次,要注意的地方也都一一写清楚了。   同时还有另外一份地图,则是郭明逸送过来的。郭明逸送过来的地图则是侧重于大理寺大牢的标记,暗蜂的人对大理寺大牢的布置非常了解,地图上也标的非常详尽,就连那名人证被关押在哪个牢房都写清楚了。   “郭明逸还挺上道的。”沈君辰道。   “嗯,郭明逸这个人很识时务。”司夜道。   两人一起参考起两份地图来,沈君辰和司夜对着地图上的每一处都记得很认真,特别是大理寺大牢内外的情况。   “让沈忠临时假扮成你的样子,以免我们离开的时候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司夜说道。   毕宿这趟出去还带来了一名善于易容的高手。   “还是大哥想的周到。”沈君辰对司夜说道,然后叫了沈忠进来,把假扮的事跟他说了。   “属下听从公子和国师的安排。”沈忠道。   司夜于是对那名易容高手点了头,来人便对沈忠开始做易容。   沈义在旁边看的很是新奇,脸上还有些紧张:“公子,不会真的有人进来查公子的身份吧?”   “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低,只是以防万一。”司夜道。   这座小院内院的暗蜂成员全都是灰鹰和郭明逸的心腹手下,他们没有灰鹰和郭明逸的命令是不会贸然闯进屋内的。   沈义明显的放了心,道:“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沈君辰对沈义的道:“也不能就掉以轻心了。到时候沈忠会在内室待着,你就要多观察着屋门口的动静。”   沈义点头:“属下会的。”   “公子放心,还有我们在呢。”毕宿和木海说道。   沈忠脸上的易容耗费了一点时间来完成,然后换上了沈君辰的衣服。   沈君辰绕着他看了一圈道:“还挺像的!”   “除了身形的一点违和,总的来说没什么问题。沈忠也了解你,行为举止上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只要在外人面前尽量不开口说话就成了。”司夜说道。   打点好了一切,当晚,沈君辰换了黑色的夜行衣,跟着司夜离开了客栈的小院。   在小院内过了几天被围困的生活,离开了客栈小院后,沈君辰有种脱离了束缚的感觉。不过因为这几天他一直都是暗中行动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习惯。   “不急着去大理寺。”司夜说道。   “怎么了?”沈君辰疑惑。   “这个时候还不算晚,大理寺那边的守卫巡逻都还很严,而且明天就是上朝的关键时候,怕是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又往大理寺大牢跑,未免撞上,我们等夜深后再去。”司夜道。   “那……那边有人盯着?”沈君辰问。   司夜点头:“东明在那边看着,到时候他会传消息过来。”   “哦,”沈君辰想了想,眨了下眼睛对司夜道:“那我们这么早出来做什么?”   “在小院内有那么多人在,你就不想和我单独处处两人世界?”司夜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沈君辰转了下眼珠子,故意说道:“不想啊。”   司夜果然听了更不满意了,质问道:“你每天想什么。”   “想明天早朝会发生的事啊。”沈君辰道。   “还有呢?”司夜问。   “嗯,想我舅舅他们。”沈君辰道。   “还有呢。”司夜咬牙道。   “想……”沈君辰故意拖长了音,见司夜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后,他才说道:“想你。”   司夜周身的气息立刻一变,轻声哼了一下。   沈君辰低声笑了出来,趁着他们现在在暗处,没人能看见,走到司夜的身后抱住他的腰,贴着他说道:“我刚才逗你玩呢,我每天都想你,唉,不过是分开几天呢,我就想的这么难受了,那要是你和我分开十天半个月的,我得多难受啊。”   司夜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化成柔水了,哪里还有什么生气的意思,转过身,将沈君辰抱紧个满怀,说道:“学会说谎使坏了。”   “哪里有,这就是说谎使坏呢,大哥你这个标准在我这里也太高了吧。”沈君辰道。   “对我你必须不准说谎。”司夜道。   “必须,不准,你可真霸道。”沈君辰道。   “那我要是对你说谎呢?”司夜看他。   沈君辰立刻拉下脸:“不准。”   司夜不说话了,沉默的看着他,意思就是在说:你看。   沈君辰语塞,过了一会儿才道:“好吧好吧,那我以后不逗你了。”   ……那是不可能的,就是逗少一点吧。毕竟看司夜因为几句话的事就变脸,还是挺有趣的。沈君辰心想。   司夜抬手捏着沈君辰的耳垂说道:“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怕我了。”   沈君辰笑起来:“我以前也没有怕你啊。”   “是吗?”司夜明显的不相信。   沈君辰却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了,只是笑着,然后突然在司夜的嘴角亲了一下,眼睛闪着光的看着司夜:“不是说要和我处处两个人的世界?光站在这里处啊。”   司夜低头在他的耳朵上轻轻的咬了一下,低着声音道:“那你说说看,想去哪里处?”   说着,他抱紧沈君辰腰的手还用力的将他向自己压了压,动过暗示的很明显。   沈君辰微微僵住,立刻一时到司夜的意思:“这个不行。”   “为什么?”司夜不乐意了。   “还有要事要做,不行。”沈君辰拒绝道。   司夜不开心,抱着他好一会儿才算是缓和了语气:“那你说去哪里走走。”   沈君辰惊讶的看着他:“你不会真的就是为了跟我那个……才提前带我出来的吧?”   司夜不答话,但默认了。   沈君辰默默的看了司夜好一会儿,突然趴在他的肩膀一通笑,为了不让人发现还笑的很压抑,肩膀一抖一抖的。   司夜的脸色更黑了,只是因为在黑暗中,再加上他又戴了面具,也没人看见。   察觉到沈君辰笑的是越来越跨张了,司夜咬牙的抬手在沈君辰的臀上拍了一下,“还笑。”   沈君辰嘴角的笑意就没能停下来,“哈哈……”   司夜又打了一下,然后干脆微微松开了怀抱,低头准备的捕捉到了沈君辰的唇,用嘴封了起来。   “唔……”沈君辰的笑意被封住,司夜趁他不备的时候已经攻城略地了,很快就换成了另外一种声音,这次,司夜听着非常的顺耳了。   沈君辰眼睛里还是含着笑意的,默默的抱紧了司夜,闭起了眼睛。   其实,司夜所想的,他又何尝不想。只是他害怕耽误了时间,还怕自己一旦沉溺了就不想那么快的抽离。眼下的事重要,他可不敢赌自己是不是能够有足够的清醒。   他知道,司夜肯定也是一样的想法,刚才所说的也就是过过嘴瘾了,两人都还能清楚明白现下能有自由的时间不够。   因为这样,对这个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打扰的独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浪费在语言上,而是黏腻在一起,用最直接的行动来表达。   一吻就吻了许久,沈君辰的意识都有些迷糊了,司夜察觉到这一点后起了坏心眼故意逗弄他,沈君辰就抱紧司夜的脖子,不停的去追逐,因为得不到满足喉咙间还发出了不满的哼哼声。   司夜眼神一变,中断了逗弄的心思,再次攻城略地,将人恨不能吸入自己的身体里一样去亲吻他。   沈君辰这下子也满意了。 第273章 昭告天下和认罪书「补更14号」   一个多时辰后,沈君辰与司夜来到了大理寺外面。   附近有长庚殿的暗卫,发现了两人后找了过来:“见过大人和公子,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刚离开,现在里面很安静。”   司夜点头:“知道了。”   沈君辰问:“现在进去吗。”   司夜道:“进去。”   两人在黑夜的掩护下,悄悄越过了大理寺高高的围墙,进了大理寺内部,按照记忆中所看的地图,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大理寺牢房所在地。   大理寺牢房外面又有高墙围筑,要进去就要再越过那一道高墙,墙头还搭建有左右两座瞭望台,四周插有火把,有守卫在上面走动巡查。   “这里防卫森严。”沈君辰低声道。   “从东边那角进去,那边是大理寺内侧,不是主要巡查重点。另外,那名人证所在的牢房在地底一层,我们从东边进去后,直接跳入左侧巷道,按地图提示,那条巷道建造的比较特殊,不受光,方便我们暂时隐藏。”司夜说道,“等进了那里,趁着守卫换班空挡,进入右侧大门,里面有人接应我们。”   沈君辰点头:“我们现在要等他们换班时候?”   “已经差不多时间了,我们先进去。”司夜道。   沈君辰没异议,跟着司夜到了牢房区域东边所在的地方,趁着瞭望台上的守卫看向另一边的时候越过东边高强,直接跳入了那条巷道。   以沈君辰的轻功,要一口气越过那么高的围墙还有些困难,但有司夜在,几乎没有废什么力气,轻飘飘如鬼魅的就进了大理寺大牢。   “在这里等一等。”司夜抱着沈君辰准确无误的在那条黑暗巷道落了地后说道。   “好。”沈君辰道。   两人安静的等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后便是换班时候,有人叫走了守卫,但是下一班守卫却还没到。   沈君辰和司夜就是趁着这个空挡进入了牢房大门,刚才的空挡是有人为他们特意制造的,时间很短,只有一口茶的功夫。不过,这对于沈君辰和司夜来说足够了。   进了门,走下台阶,转角就看见了里面的情况。   除了一名狱卒外,其他狱卒都不在,似乎都进了里头巡查去了。   那名狱卒见到司夜和沈君辰,起身点了下头,伸手值了个方向,然后坐回了原地。   沈君辰和司夜没有耽搁,直接运气轻功,掠入了狱卒所指方向的牢房岔道。   两人这个时候身上穿着的都是一样的夜行衣,司夜脸上的面具也是用了黑色布巾取代,不会有人认出他的身份来。哪怕是已经被郭明逸和灰鹰控制的暗蜂内部,司夜的存在也是个秘密,只有郭明逸和灰鹰两个人知晓,其他的暗蜂成员没人知道司夜和暗蜂的关系。   进了岔道,沈君辰发现,这条岔道两边居然都没有关押犯人,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这样就更没人看见他们了。   因为之前看过了地图,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关押人证的秘密牢房。   这名人证就是一个普通的壮汉,穿着灰色的衣服,家仆打扮,正蜷缩在角落,双手扶着自己的膝盖还在微微发抖,嘴巴里不停的低声说着什么。   沈君辰靠近了仔细听了听,才大概听清楚他再说明天早朝要说的话,翻来覆去的那几句话他说了好几遍,就像是背书。   “他看起来紧张。”沈君辰低声道。   “嗯。”司夜道。   周围并没有其他的犯人在,而关押这名人证的牢房外面插了好几个火把,还有一把椅子在旁边放着,不过椅子现在是空的,没人在那儿坐着。   沈君辰想着,大概也是被临时调走的,或者那名看守犯人的狱卒根本就是和那名指路的狱卒一样的人。   “开始吧,时间不多。”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隔着牢房,手指一个曲弹,手中的石子穿过牢房门木栅栏的空隙,射入里头,正中那壮汉的睡穴。   司夜来到牢房门口,将手放在锁链上,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锁链上的锁头根本就是虚设的。   沈君辰明白这又是一个行的‘方便’,没有什么想法,等司夜进入牢房后,他就站在门口守着。   司夜走到壮汉面前,解开了壮汉的穴道,在壮汉没来及叫喊之前对他使用了摄魂术……   一个时辰后,沈君辰与司夜离开了大理寺,回到了客栈小院。   见到沈君辰和司夜平安回来的沈义、沈忠和木海等人,高兴又不敢大声喧哗,只能用眼神激动的看着他们,小声的道:“公子,大人,你们总算回来了。一切顺利吗?”   “顺利。”沈君辰道。   听罢,那几人都松了口气。   “没人来找吧?”沈君辰问他们。   “没有。”沈忠摇头道。   “别守在这儿了,夜深了还不散开别人也要起疑,都回去吧。”沈君辰对沈义和木海道。   “你先把易容卸了。”沈君辰另外对沈忠道。   沈忠点了头,跟着毕宿到另一边卸伪装去了。   沈君辰和司夜进了内室,换回了各自的装扮。   “大哥也快回去吧,明日一早你还要进宫。”沈君辰虽然很舍不得司夜,但还是说道。   司夜点点头,摸了他的脸颊一下:“明日解决后,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嗯。”沈君辰道。   司夜亲了他一口,然后再次离开了客栈小院。   他一走,沈君辰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简单的洗漱后就躺床上了,脑子里的许多的想法,最后还是慢慢睡了过去。   一晚过去。   沈君辰睁眼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天光,蹭的一下猛坐起身,沈君辰整个人都懵了,这个时候早朝都已经结束了吧?   “沈义,沈义!”沈君辰一边跳下床快速的穿衣服,一边喊沈义。   “来了来了!”沈义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的,看样子人是在外面院子里头。   院子里头?外面有暗蜂的守卫在,沈义和沈忠这几天都没有踏入外面院子空地半步,一直在屋内。   沈君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但身上的衣服还没穿好,鞋还没穿好……重要的是,他能听出沈义的声音是正常的,甚至有些喜悦的意思,不是身处什么险境。   沈义也确实是,他从外面一路冲进了沈君辰的卧室内部,一边喊道:“公子,好事,大好事!”   “什么事,慢点说清楚。”沈君辰道。   “梅家的罪洗清啦,今天早朝就下了圣旨为梅家平反了,现在全城都贴满了告示,听说已经圣旨是面向天下的,要不了多久,就连边疆都能知道这件事了!”沈义大声说道。   沈君辰先是一愣,接着是一阵喜悦涌上心头:“真的?!”   “真的真的!”沈义拼命点头,“外面那些暗蜂的人全都撤走了,据说皇帝还准备下旨补偿梅家,但是具体的还没出来。哦对了,随着圣旨下达的,还有一份认罪书,是皇帝代先皇帝向全天下承认错误的,没有替罪羊,先帝这顶罪人的帽子戴的稳当当的了!”   沈君辰听了有一种全身的枷锁都被卸掉,如释重负得偿所愿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出去看了?圣旨怎么下的这么快?你怎么不叫醒我?”沈君辰接二连三的问道。   “是国师,国师说让公子您继续睡的,您昨晚太晚睡了,说等你醒来直接给你惊喜了。”沈义道。   沈义蹦到沈君辰面前,迅速的帮他穿好衣服和鞋子。   沈君辰立刻就要往外走:“大哥来了?他在哪?”   “等等,公子您还没梳头发呢!”沈义见沈君辰披着头发就要走出去,连忙拉住人。   “国师只是派人来传讯的,他没来。”沈义继续道。   沈君辰这才坐到椅子上,由着沈义给他梳头。   “派谁来说的?”沈君辰问。   “是东明大人。”沈义道。   “那他人呢?”沈君辰道。   “东明大人已经走了。”沈义道。   “走了?”沈君辰不解。   “不过他说了,晚点再过来找您。”沈义知道。   沈君辰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怎么回事,耐着性子等沈义给他梳完头发,并简单的洗漱完后,早点也每次,就出了外面。   院子里果然没有暗蜂的人在守着了,沈君辰一走出来,毕宿和木海也都出现了:“公子(少主)。”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谁能具体说清楚。”沈君辰道。   “属下说吧。”恰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有人进来,沈君辰转身看过去,见来人是东明。   “公子莫急,属下现在就都跟您说清楚。”东明道。   “东明大哥,沈义说你方才过来了。”沈君辰道。   “对,刚才离开是送消息去给梅阁主了,并把事情都跟他说清楚了。因为公子的身份现在暴露了,虽然暗蜂的人都撤走了,但外面还会有人盯着这里,所以梅阁主他们不方便过来。”东明说道。   “应该的,多谢东明大哥。”沈君辰道,确实这事他舅舅应该早点知道,这对于梅家对于他舅舅来说,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第274章 梅氏后人   “早朝的时候,那名人证当朝指控了先帝,并拿出了当初他祖先写下的真正手札,当然这手札是我们伪造的,不过皇帝他们不知道,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时,我们大人,蒋大人,大学士王大人,御史王大人,左右相,以及忠勇将军等人,都给皇帝施加了压力,面对这个情况他也没有退路了,只能按照规矩来。不仅承认颁布认罪书承认了先帝的过错,并且昭告天下为梅家平反。不过,与梅家相关的产业、钱财等要等清算后才能重新归还给梅家。之前因为不知道有梅家后人的存在,这一步是不准备进行的,但是公子的出现,让皇帝也不得不这么做了。”东明说道。   沈君辰刚才听沈义说的时候已经激动的手抖了,这个时候听东明说完这些,心情虽然依旧激动,但比刚才却是镇定了许多:“太好了。”   “本来大人想亲自跟公子说这个好消息的,不过他现在还在宫里走不开,所以只能让属下代劳了。”东明说道。   “大哥还在宫里,怎么了吗?”沈君辰担心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件事毕竟还关系到长庚殿,皇帝也要给长庚殿一个说法。”东明道。   司空宏留下司夜,就是为了安抚好司夜,给长庚殿做出一一系列的补偿。   东明还说,皇帝很可能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召沈君辰进宫,到时候沈君辰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沈君辰这些天都以梅家后人自居,司空宏一直以为沈君辰是姓梅的,并不知道他就是当初沈家的那个沈君辰。   “大人让属下转告公子,不要怕,尽管说出自己的身份。别说现在这个当口司空宏不敢动梅家的人以免让天下人唾骂,就单单说司空宏的命也还捏在公子你的手里,他也不敢怎么样。而且,您是大人看重的人,这是早就被所有人知道的,只要您的身份一说出来,大人也有借口立刻去见您,司空宏更不敢对您做什么。”东明道。   “好,我明白了。”沈君辰郑重点头。   沈义和沈忠一听说沈君辰还要进宫去,都有些紧张。   “我们跟着公子您去吧。”沈义道。   “可以。”东明先道。   沈君辰意外:“他们可以去吗?”   “可以,不过不能见到皇帝,只能在外面等。”东明道。   “那也行,只要跟着公子进宫,离公子近些,有什么事我们也好保护公子。”沈义道。   所有人都看他,目光微妙。   “都这么看我干什么,难道你们不认为我能保护公子吗?”沈义不高兴了。   “我们可没这么说。”木海说道。   “你们的眼神就是这么说的!”沈义怒。   “好了,别闹,一起去。”沈君辰道。   “还有,”东明还有话道,“等公子进宫,圣旨和认罪书都会交到您的手上。”   沈君辰意动,这个绝对是最重要的,他一定要收好并好好的交到梅景澜的手上。   “进宫,除了梅家的事。还有一件就是司空宏身上的毒。”东明又提醒沈君辰,“公子想好怎么处理了吗?那另一半的解药……”   “放心,我已经有了决断。”沈君辰道。   东明听了也就不多说,倒是木海有些疑惑:“另一半的解药,少主有别的打算吗?”   沈君辰点头:“嗯,我准备给司空宏。”   木海诧异:“为什么?”   “原因我会跟你们解释清楚,现在不方便说。”沈君辰道,他认真看着木海道:“我不是要放过他,只是他这条命应该由梅家来取。”   木海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司空宏的毒是司空奇下的,他们父子自相残杀,这可怪不得谁的。   “有些事并非你所想,你只要知道我不是要救他就行了。”沈君辰道。   这一点木海是绝对相信沈君辰的,而且听沈君辰话里意思,司空宏中毒的事似乎还另有隐情。木海相信沈君辰有自己的判断,于是点头道:“属下相信少主。”   “谢谢,舅舅那边我会亲自跟他解释。”沈君辰道。   木海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皇帝的召见不知道什么来,公子该做的准备还是先做好。”东明道。   沈君辰点头。   传召来的很快,接近午时的时候,沈君辰就见到了郭明逸和三名宣旨的太监。   这个时候,东明没有收到消息说司夜离开皇宫,也就是说司夜还在宫中,沈君辰进宫去还可能会遇见他。   因为这个,沈君辰的心里也是安定了许多。   宣旨的太监中,为首的是名老太监,看上去品级很高,对沈君辰的态度客气有礼,算是过得去。   “这是司空宏的贴身太监。”东明在暗中以内力凝音,对沈君辰说道。   同时,那名老太监宣读完了旨意,对沈君辰说道:“公子,皇上请您入宫一见。”   沈君辰点头:“我要带两个人进去。”   沈君辰说完,指了指他身后的沈义和沈忠。   “当然可以,公子请。”老太监说道。   郭明逸在人后对沈君辰点了下头,使了眼色,示意沈君辰不用紧张。   沈君辰也微微点了下头,带着沈义和沈忠,上了宫里来的马车,进宫去了。   马车直接进了皇宫大门,是在里头停的。   沈君辰下了马车,那老太监说道:“请公子跟奴才走。”   沈君辰点了头,跟着那老太监走进了皇宫内部,他身后的沈义和沈忠一直紧紧跟随着。   皇帝在宣政阁,沈义和沈忠跟着沈君辰到了宣政阁外面后就不让进了。   进之前,郭明逸给了沈君辰一个安抚的眼神。   沈君辰定了定神,从门口到宣政阁内,沈君辰都没有见到除了引路的太监和郭明逸以外的第三个人,直到拐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同时也看清楚了里面都有谁。   很意外的,里面的人还挺多。   宣政殿里头非常的宽阔,这里就是个小型的早朝大殿,足够数十名文武大臣在两边站立。   此刻里面的人,除了上首坐着的司空宏,他还看见了穿着国师袍的司夜,以及好多位文武大臣,其中就有沈君辰熟悉的几个人:他外公蒋鸿熙,御史王洲王大人,大学士王唯祎王老大人也就是王啸阳的祖父,还有左相伍卓思,两位皇子司空铖、司空奇等。   沈君辰还以为司空宏会私底下见他呢,没想到是公开场合。不过想想也是,这个时候正是急于做出表态的时候,不管是对外,还是急着对他这个梅家的后人表示践约,司空宏都是选择公开才有利。   “梅氏后人到——”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君辰的身上。   看到沈君辰的那刻,蒋鸿熙,王洲,王唯祎很是意外,司空铖则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当然,司夜为了表达‘意外’之情也表现出了吃惊的样子。   唯有,还不明所以的司空宏只当沈君辰是个单纯的梅氏后人。   可是在场众人的表情,司空宏也看得清楚,几乎是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沈君辰的身份另有玄机。   “草民沈君辰参见皇上。”沈君辰行礼。   沈君辰……这个名字很耳熟啊,突然,司空宏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沈君辰?!”司空宏因为太意外而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回皇上,正是草民。”沈君辰答道。   司空宏眼睛锐利的盯着沈君辰,心中震惊又愤怒。他明明记得成均说过,沈君辰已经死了,而且沈君辰身上并没有梅家人的胎记,为什么现在沈君辰会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自称是梅家的后人?   “你和梅家什么关系。”司空宏沉声道。   “梅家是草民的远亲。”沈君辰道。   “远亲?什么意思。”司空宏道。   “草民的外祖母梅氏是当年被灭族的梅氏旁支的孙女,也是最后一名姓梅的梅家人。”沈君辰道。   “你的外祖母?那不就是……”司空宏立刻看向蒋鸿熙。   蒋鸿熙没有见过沈君辰,但沈君辰长得和他母亲蒋素秋很像,蒋鸿熙一见到沈君辰心里就已经有了预感,直到听沈君辰亲口说出他叫沈君辰,蒋鸿熙便知道这就是他那从未谋面的外孙了。   心中百感交集还来不及体会,就听了沈君辰说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下一刻他就见司空宏将目光转向他了。   蒋鸿熙走到沈君辰身边跪下,道:“回皇上,臣续娶的妻子正是姓梅,君辰也正是臣的外孙。”   “可你之前没有说过你的妻子是梅家后人。”司空宏目光犀利的盯着蒋鸿熙道。   四年前沈君辰在南阳出名的时候,他就查过沈君辰,查过蒋鸿熙,可惜最后还是没有证据证明蒋鸿熙的妻子就是梅家的后人,还因为沈君辰身上没有梅家的胎记而不了了之。可现在,司空宏发现自己似乎被骗了!   “此事,臣也是现在听了才知道,臣记得臣的妻子梅氏是青州梅氏,来自一名普通的书香之家,家中父母已故,她有没有兄弟姐妹,那边早已经败落了。”蒋鸿熙道。 第275章 这是我义弟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谁说了谎。”司空宏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没人说谎。”沈君辰直起身,抬头看着司空宏道,“我的外祖母并不知道自己就是梅家后人,当年梅家全族被杀,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因被家仆跑走逃过一劫,那名家仆最后将她送给了青州梅家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夫妻二人多年无子无女,便收养了她。”   “草民之所以能够得知这些,全因为四年前,草民无辜遭遇一场绑架劫杀。”沈君辰说这句话的时候定定的看着司空宏。   司空宏看着沈君辰那双似乎看透一切的犀利眼睛,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四年前沈君辰遭遇的绑架没人比他更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但他还是说了一句:“什么意思。”   “草民也很疑惑,有两拨人来绑架草民,将草民劫走的那些人对草民用刑拷打质问草民是否当年被灭族的首富梅家后人。草民在他们手中阴差阳错的逃过了一命后,开始暗中调查那些逼问的内容,经过四年的调查,才证实了草民身上确实有一份稀薄的梅家血脉。”沈君辰说道。   司空宏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如果只是这样,那沈君辰手中的地仙果是怎么来的!   可是,现在根本不是质问沈君辰的好时机。   因为司夜站了出来,他直接走到沈君辰的面前蹲下,温柔的说道:“君辰,你还记得我吗?”   司夜在沈君辰面前单膝下蹲的动作让众人很惊讶,而且司夜的声音还很温柔,从来没有见过司夜这一面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当然记得,你是司大哥。”这时,沈君辰目光灼灼的看着司夜说道。   司夜抬起手,覆在沈君辰的头顶,轻轻的抚摸:“幸好你还记得我。对不起,当年大哥没来得及救你,害你吃了这么多苦,以后一定不会了,大哥会好好保护你,谁也不能再伤害你。”   沈君辰眼眶湿润了,“大哥。”   “我在。”司夜道。   “对不起,我从那些人手中逃走后一直很害怕,不敢回家也不敢去找你,害怕连累了你们,让你担心了。我听说,你一直在找我。”沈君辰道。   “没关系,只要你现在平安就好。”司夜说道。   沈君辰激动的点头。   其他人默默的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这个时候,他们似乎都想起来了,司夜曾经在南阳救过一名少年并对他格外看重的,当年那个少年好像就是南阳沈家的公子,似乎就叫沈君辰啊!   司空宏也是傻眼,他当然记得司夜曾经对沈君辰格外看重的事,甚至为此长庚殿和暗蜂的人还起了一次冲突。可他没想到过了四年,司夜依然这么看重沈君辰,甚至当着他的面就说愿意保护他,将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司空宏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国师,您这是?”   “皇上,君辰是我当年在南阳认下的义弟,当年他失踪我没来的及救他,这四年明里暗里一直没有停下找他的脚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司夜起身,对司空宏道。   “义弟?国师认了沈君辰为义弟?”司空宏差点又吐出一口血来。   “正是。”司夜很郑重的说道。   “皇上,如今既然已经确定梅家是无辜的,梅家已经没有人在了,只剩下君辰一人身上还有一点微薄的梅家血脉,他代表梅家也能说的过去。”司夜继续说道。   “这……这当然是可以的。”司空宏勉强说道。   司夜转身就对沈君辰道:“你也听到了,可以放心了,皇上会给你和梅家一个公道的。”   司空宏:“……”   咳咳咳!终于控制不住的激烈咳嗽了起来。   “皇上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司空宏身边的贴身太监立刻上前担忧的说道。   被司空宏这么激烈咳嗽打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作为臣子的都免不了一阵劝慰。   “没事,朕没事。”司空宏好不容易停了咳嗽后才道。   司空宏看着地上跪着的沈君辰,再看看依然看不透的司夜,背后只觉得一阵寒凉,这两个人真的只是现在才遇上吗?司空宏控制不住的这么想。   现在,他中的毒还有一半的解药在沈君辰的手上,如今沈君辰和司夜相认,看刚才沈君辰对司夜的信赖,已经等同于他那一半的性命是掌握在司夜的手中。   如果,如果他们想要他死的话,太容易,太容易了……   司空宏越想后背越凉。   “皇上,皇上?”   司空宏猛地回过神,看着宣政殿内的众人,似乎又回到了刚得知自己中毒那会儿,看谁,谁都是张牙舞爪的准备要他的命。   司空宏的神情和眼神都不对劲,众人很快就发觉了。   “皇上,可是身体不适?”右相主动问道。   司空宏极力在压下心中各种猜疑,努力镇定脸色,道:“没事,就是头还有些不舒服。”   “那还是赶紧宣太医为皇上诊治吧。”右相道。   “父皇,眼前的事不着急,您还是赶紧歇一歇吧。”司空奇走出来道。   司空宏摇手:“没事,朕还能撑的住。”   “皇上,身体要紧。”司夜也说道,只是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特别的情绪,跟刚才他面对沈君辰的温柔语气完全不同,让人听了只觉得后背要发凉。   司空宏不想这个时候去歇息,他必须把事情处理完。   对,必须处理完,沈君辰手上还有救他命的解药,他和沈君辰之间也还有约定在,要是不完成,依照他现在有司夜撑腰的情况,他要是真的不拿出解药他就死定了!   “朕没事,你们不必大惊小怪。”司空宏极力稳住自己的脸色,说道。   “既然,沈君辰是现在唯一有梅家的血脉的人,那么你就代替梅家接受朕的补偿吧。沈公子,起来说话吧。”司空宏道。   “谢皇上。”沈君辰起身。   “蒋爱卿,你也起来吧。”司空宏对边上的蒋鸿熙说道。   “谢皇上。”蒋鸿熙道,也要起身。   沈君辰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搀扶他起来。   蒋鸿熙被沈君辰有力的手扶住后,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沈君辰。   “外公,起来吧。”沈君辰说道。   蒋鸿熙神情顿时复杂起来,既有感慨,有欣慰,又有愧疚和不安,连应了两声,顺着沈君辰的搀扶站了起来。   “朕已经为梅家平反并昭告了天下,同时也发布了一道代替先帝认过的认罪书,当年的错是先帝的错,朕很痛心,能做的也是尽力补偿你们梅家了。”司空宏对沈君辰道。   司空宏贴身的太监,将一道圣旨,一道认罪折子,送到了沈君辰面前。   沈君辰接过,什么也没说。   宣政殿内的文武大臣虽然觉得他没有规矩,但是也没人开口敢说什么,一来人家沉默以对可以理解,二来有司夜在沈君辰身边为他撑腰,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惹沈君辰,没见连皇帝都没出声吗。   认识沈君辰的人心里的想法则是更加的复杂。   司空铖看着沈君辰,眼前的青年身形修长挺拔,从前的俊秀少年长成了俊美的青年,比起少年时候有些雌雄莫辩的俊秀,现在的沈君辰更加的让人惊艳,隐约的,司空铖心中一直停留的那个命戴着纱帽的少年就被眼前的青年所取代,令他看得有些忘神。   司夜察觉到了司空铖的视线,不悦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之冰冷刺得走神中的司空铖浑身一抖,猛地回过神来。   司空铖定睛再去看时,司夜已经不再看他了。   可是司空铖也不敢再盯着沈君辰看了,同时心里惊疑不定。司夜刚才那警告的眼神中饱含的占有欲太强烈了,深藏的意思让人心惊。   “给梅家的补偿,朕会在最大限度还回梅家产业的基础上给出,这需要一点时间,希望你能耐心等等。”司空宏对沈君辰说道。他何时对人这么低声下气过,偏偏这个时候不得不这么做,司空宏内心咬牙切齿,差点就压不住真要吐出一口血来。   “草民愿意等。”沈君辰定定的看着司空宏说道,“只要能安慰梅家死去的冤魂,多久草民都等得起。”   司空宏脸色不是很好看的说道:“朕既然说了会补偿,就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在这期间,君辰就住在我长庚殿吧。”司夜这时道。   住在长庚殿?满殿的文武大臣都惊讶的看着司夜,司夜居然允许外人住进长庚殿?   “这……不太妥当吧。”司空宏勉强维持着面上的镇定说道。   “皇上不必担心,长庚殿有房间给他住。”司夜道。   司空宏噎了一下,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多谢大哥的好意,不过小弟还是继续住在客栈小院就好。”沈君辰道。   司夜不高兴的说道:“为什么。”   “长庚殿是神圣的地方,小弟实在不敢去打扰。”沈君辰道,接着他又似乎怕司夜拒绝的赶紧说道:“不过,小弟会常去找大哥的。” 第276章 宁安侯   司夜听了沈君辰这么说,似乎才算是作罢:“那就随你的意思吧。”   这一点,他和沈君辰早就有商量过,沈君辰身份暴露后就不会再住长庚殿,而是暂时住在客栈小院,等‘皇长子’从东海回来后,沈君辰再住进皇子府。   刚才的这一番对话,不过是司夜为沈君辰再添加的一层保护,有他这么多番表明维护的意思,想动沈君辰的人就会万分顾忌。   “多谢大哥。”沈君辰道。   司空宏见状,心里多少是松了口气的,他也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沈君辰如果和司夜在一起,太让他害怕了,他甚至忍不住要怀疑他中的毒司夜到底知不知道,知道多少,或者说他有没有参与……   如今见沈君辰主动拒绝了司夜,司空宏才算是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当然,还有另一个人心里松了口气,那就是司空铖。   听到司夜要请沈君辰去长庚殿住的时候他心都提了起来,直到沈君辰拒绝后他的心才缓缓落了地。这样他才有机会见到沈君辰,跟他说话,问他这些年来的遭遇。   “沈公子再住客栈小院不太合适了,不如换个地方居住吧。”右相说道。   司空宏反应过来,既然做出了表态就要做全套,挽回在梅家这件事上皇室失去的名望,而且他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多的让步,总不能白费了。最重要的是,沈君辰住进他安排的地方,更方便他盯紧沈君辰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司空宏迫不及待的说道:“右相说的不错,沈公子确实不适合再屈居客栈小院。这样吧,朕现在就赐封沈公子为宁安侯,世袭三代,三代后子孙逐代降等袭爵,至最末为止。宁安侯为二品侯爵,赏赐宁安侯府二品侯爵府一座,一应吃穿用度皆以此为准。”   沈君辰有些意外,他没有什么欣喜的想法,这侯爷之位也不过是司空宏做给外人看的,是用梅家无数冤魂换来的东西。   沈君辰直接看向司夜,司夜点了下头。   沈君辰便道:“草民代梅家先祖,接受了。”   不谢赏。   宣政殿内安静了片刻。   司空奇正要站出来,却被卓奇峰一把扣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动。   司空奇愣了一下,退了回去。   沈君辰说完话后,直直的望着司空宏,眼神不闪不躲。   司空宏压着满腔的怒火,僵硬着嘴角说道:“宁安侯真性情。宁安侯府的督造就由荣王来负责吧。”   “臣弟遵旨。”荣王道。   “咳咳咳!”司空宏咳嗽了一阵,“朕身体不适,今天的事就到这里吧。沈公子若还有什么问题,就找荣王。”   司空宏被太监搀扶着离开了,宣政殿的文武大臣也都散了。   但是还有几个人没有离开,蒋鸿熙、王洲、王唯祎、伍卓思等人,以及司空铖、司空奇两位皇子。   沈君辰看了他们一眼,走向蒋鸿熙:“外公。”   蒋鸿熙第二次听到沈君辰这么叫他,脸上露出感慨的神情:“君辰啊,你没事就好。这四年外公也派了人去找你,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你。”   “我知道。”沈君辰道。   “跟外公回家去住吧。”蒋鸿熙道。   “不用了,我有地方住。改天我在正式上门拜访外公和两位舅舅。”沈君辰道。   蒋鸿熙闻言神情有些黯然:“也好,蒋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你什么时候来都行。”   “好,谢谢外公。”沈君辰道。   他对蒋鸿熙的态度客气有礼,但是很疏离。这并不能怪他,他能对蒋鸿熙有礼也是因为上辈子蒋鸿熙曾帮过他一次的恩情,其他的再也没有别的了。   蒋鸿熙也很清楚沈君辰对他们蒋家是没什么感情的,心里愧疚,但也知道此刻自己是没资格要求沈君辰什么的。   “王大人。”沈君辰主动和王洲打了招呼。   王洲点头:“沈公子,许久不见了。”   “王爷爷。”沈君辰与王洲打过招呼后,看向了王唯祎。   王唯祎听了沈君辰的称呼后露出笑容:“许多年没见,君辰长大了,我们家那小子这几年也没放弃找你,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他肯定很高兴。”   “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告诉啸阳兄我还活着,让他担心了,实在是小子的罪过。不知道啸阳兄现在何处?”沈君辰道。   “巧了,那小子正从南阳来京,过些日子你们就能见上面了。”王唯祎道。   “那真是太好了,那小子改日登门拜访王府,还请王爷爷不要嫌弃。”沈君辰道。   “你现在是侯爷了,不用这么谦虚。”王唯祎伸手在沈君辰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了他几句:“梅家现在既然得到了平反,也算是对逝去的梅家先人有个告慰了。”   “嗯。过段时间我就要回趟梅家的祖地,祭拜先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沈君辰道。   王唯祎点头:“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能帮你的我王家不会推迟。”   “谢谢王爷爷。”沈君辰真诚道。   从南阳开始,虽然也有其他利益考虑,但不管是王啸阳,还是王儒源都对他帮助有加,现在又有王唯祎这句话,他心里很感激。   “沈兄,可还记得在下。”沈君辰与王唯祎说完话后,司空铖走了过来。   “三皇子殿下。”沈君辰点头道。   “沈兄不用这么疏离,当年在南阳书院,咱们也是同窗。当年你失踪,我很担心,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你的下落。”司空铖道。   “多谢殿下挂心了。”沈君辰道。   “分别的这几年你都在哪里?过得可还好?”司空铖道。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沈君辰道。   司空铖见沈君辰对他的态度实在疏离的很,心里有些着急,“那你现在住哪?怎么找你?”   “我……”   “君辰。”   沈君辰立刻转身看向司夜,把司空铖毫不犹豫的抛在了身后,“大哥?”   “随大哥一起出去吧。”司夜道。   “是。”沈君辰道。然后就跟上了司夜的脚步,往宣政殿外走去。   司空铖握紧拳头,看着沈君辰和司夜走远的背影,眼神不甘。   沈君辰和司夜并肩而走的情况,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他们路过的宫人。   “他和司夜走了?”司空宏听到这个消息后,神情阴郁冰冷。   “是的。”一直盯着沈君辰动静的宫人回答。   “郭明逸,那沈君辰的身份是怎么回事,你和他接触了几天就没有查出来?”司空宏对郭明逸大发脾气,怒道。   “皇上息怒。”郭明逸跪在地上说道,“那沈君辰很狡猾,无论臣怎么试探、逼问他都不肯透露出身份来,他又是突然出现在京城的,臣查了他的来历,发现一出京城就毫无行迹可寻,实在是没办法得知他就是沈家的那个沈君辰。”   “废物!”司空宏怒而摔了茶杯。   郭明逸做出了惶恐的姿态,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司空宏道:“这沈君辰行迹这么可疑,背后一定还有人在帮他。这一次你一定要给朕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帮他!你记住,重点查清楚他和长庚殿在此之前有没有往来!”   郭明逸心里一个咯噔,司空宏怀疑了?但转念一想,很快又明白司空宏只是在害怕。   长庚殿那边一直就是重点监控的地方,司空宏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过是想要确保沈君辰在此之前和长庚殿没有联系,确保他中的毒和国师司夜没有关系。   郭明逸的想法不过是一瞬间,他很快就道:“臣遵旨!”   “现在,一定要盯紧沈君辰,他和司夜接触的每一句话朕都要知道!”司空宏又道。   “是,臣一定把它详细记录下来。”郭明逸道。   司空宏这才算是稍微缓和了些,但过了一会儿他又愤怒的说道:“成均那个乱臣贼子,竟敢骗朕说沈君辰已经死了!”   “幸好陛下英明,早就发现了成均的不对。”郭明逸道。   “你再去把成均曾经接触的任何人和事都查一遍,朕倒要看看他瞒着朕都还做了些什么!”司空宏道。   “遵旨。”郭明逸道。   司空宏在书房内大发雷霆之怒的时候,沈君辰与司夜已经走出了宫门。   “大哥,那个侯爷之位,我就这么接下来没问题吗?”沈君辰道。   “这是梅家应得,为什么不接受。有了这个身份,以后你要接触什么人也更加的方便。司空宏想用一个侯爷的位置控制住你,我们就反顾过来用这个位置为自己行点方便之事。”司夜说道。   “最重要的一点是,有你在明面吸引司空宏全部的注意力,梅先生他们就会安全很多。”司夜又道。   沈君辰点头:“我明白了。”   “舅舅那边还不知道今天的情况,可惜我现在身后到处都是司空宏的眼睛,去见他不方便。”沈君辰道。   “不必担心,你回宅院住。晚上,我和梅先生会来找你。”司夜道。   “好。”沈君辰道。   “等我。”司夜道。   沈君辰明白司夜话里的意思,点头。 第277章 梅宅   沈君辰从客栈小院搬了出来,住进了他们之前住的宅院,宅院正式更名梅宅。   在沈君辰带着沈义和沈忠,拿着行李进入梅宅不久,就有两拨人很快也找上了门。   其中一方是长庚殿的人,毕宿带着二十名长庚殿护卫,表示是受了国师的命令来为梅宅做护卫的。   “公子,大人说了,我们以后就是您的护卫,以保护您的安全为首要任务。”毕宿说道。   沈君辰笑了:“谢谢大哥,那以后就辛苦你们了。”   现在他和司夜光明正大的相认了,司夜也光明正大的给他派来护卫,谁能有什么意见呢?   其实毕宿身后的二十名护卫,原本就是这梅宅暗中的护卫,如今不过是由暗转明了。所以他们做起这梅宅的护卫来熟门熟路的,很快就安置妥当。   这第二拨人,是蒋家的人。   为首的是蒋家的管家,姓李。李管家带来的队伍就复杂多了,小厮、侍女,粗使婆子,劈柴挑水的壮汉,还有三名厨师。这些人基本能够满足一个宅子的运转。   “老奴拜见公子,老奴奉老爷的命令,带着这些人来伺候公子。公子可以放心,这些人都是听话手脚伶俐且话不多的人,绝不会打扰到公子也不会乱说话。”李管家直接对沈君辰说道。   沈君辰对这些蒋家下人的到来确实是意外的,蒋鸿熙的动作这么快,可见是一直有人跟踪他。   这些人,沈君辰想了想就收下了,对李管家道:“有劳了,暂时请李管家帮忙。”   沈君辰说是暂时帮忙,李管家也没有说什么,笑着领着身后的下人一一拜见了沈君辰。   沈君辰见过他们后说道:“宅子的前院,后厨,以及其他的一些地方你们可以出入,但是内院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入。”   李管家爽快的点了头:“老奴明白,内院的范围老奴会严禁他们进入。只是公子身边是否有人伺候?”   “我身边有两位随从,不用其他人了。”沈君辰道。   “如此老奴便放心了。”李管家道。   随后,这李管家带着蒋家的这二十名下人,也很快就融入了梅宅,为沈君辰打点起了梅宅的日常运转。   沈君辰接收他们,有几个原因考虑。一个是因为现在梅家那边不方便再送仆人过来,以免被人看出什么。自己去找下人,又不放心,这些人既然是蒋家的人,而且蒋鸿熙送过来的这管家是蒋家自己的大总管,由他把持着,沈君辰要比外人用起来放心。二来,如果他没有料错,很快宫里就会有人来,以伺候为名,在他身边安插满监控的眼睛。有了蒋家的人在他可以拒绝掉宫中的人,就算不能全拒绝掉,起码可以挡掉一大半。   而沈君辰所料并没有错,与蒋家的人前后脚的功夫,宫里就有人来了。   是一名太监为首,带着的一队宫人。   “拜见宁安侯,皇上担心侯爷身边没有人伺候,特意命奴才为公子送来这些宫人帮忙做杂活。”那太监说道。   “拜见宁安侯。”这些宫人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齐声说道。   “起来吧。”沈君辰道。   “谢侯爷。”那些人起了身。   “多谢皇上的好意了,只是我这宅子里已经有足够多的下人伺候了。”沈君辰说道。   “这……公子不是刚入住这宅院吗?”那太监道。   “我是刚入住,但蒋家很快就送了下人过来帮忙伺候,还有我大哥也送了护卫过来。”沈君辰道。   这时候,毕宿适时的出现在沈君辰身后,对那太监点了个头,道:“奉国师的命令,我等再次负责保护宁安侯的安全,公公就不必操心了。”   那太监看到毕宿出现愣了一愣,很快又调整了面部的表情说道:“原来国师已经有了安排,那奴才也就是不多此一举了。只是这些宫人还请侯爷收下,多一些人伺候侯爷皇上也能安心,奴才也能回去给皇上交差。”   沈君辰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宫人,说道:“那就留下五人吧。”   “五、五人?”那太监道。   “不错,我不喜欢太多人伺候。但为了感谢皇上的好意,就还是留下五人吧,足够了。”沈君辰道。   “可是……”   “这位公公,再勉强的话,我只能亲自进宫去跟皇上说了。”沈君辰道。   “侯爷误会了,奴才怎么敢勉强侯爷。那就由着五名宫人进府伺候侯爷吧。”那太监赶紧说道,随后点了五名宫人,两男三女。   沈君辰将他们收下了,然后送走了那名太监。   “李管家,这些人就由你安排吧,告诉他们规矩,绝对不可以进入内院。”沈君辰说道。   李管家道:“公子放心,老奴会好好调教他们的。”   沈君辰一听,挑眉,这个李管家有意思。   “那就交给你了。”沈君辰道,说完就离开了。   那五名宫人见沈君辰就这么离开都有些傻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李管家突然严厉的脸色吓了一跳。   “不管你们来自哪里,既然进了这梅宅就是梅宅的下人,一切都要听从侯爷的命令。现在侯爷将你们交给了我,那么你们要听从的就是我的命令,有谁敢违抗,照罚不误。”李管家严厉道。   沈君辰走远,听着后面传来的声音,翘起了一个嘴角。   “公子,内院各处的护卫已经安排妥当了。”毕宿说道。   沈君辰点头:“好。”   “还有,那五名宫人就麻烦毕宿大哥派人盯紧他们了。”沈君辰道。   毕宿点头。   “蒋家的那些人……也要看着点。”沈君辰道。   “公子放心,这些人属下都会看紧。”毕宿道。   “辛苦毕宿大哥了。”沈君辰道。   “这都是属下该做的。”毕宿说道。   到此,沈君辰就在这处宅院暂时落脚了。   沈君辰进了自己住的院子,这院子本来就是他住的,里面的东西也都还在,什么都是齐全的。   沈义和沈忠只是简单的把客栈小院的行礼归整了一下就可以了。   “公子,今天来回忙了这么久,累了吗?要不要躺着休息一下?”沈义看见沈君辰进来就问道。   “不用,帮我弄点吃的来先。”沈君辰道,进了屋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也就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他们这来来回回的一忙活,天都已经黑透了。   玉烟沈义忙应下,赶紧的去厨房给沈君辰弄吃的去了。   等到了厨房,沈义就发现厨房已经被蒋家来的厨子给占据了,同时已经在开始做饭炒菜了,菜香味儿直直的钻入鼻子里。   “这位小哥是?”大厨子见到沈义,立刻走过来问道。   “我叫沈义,是公子身边的随从,来为公子拿晚膳。”沈义道。   “原来是沈义小哥,您稍等,为侯爷准备的饭菜已经快齐全了,很快就能给公子送过去。”那厨子道。   “行,我就在这儿等。”沈义道。   那大厨赶紧招待了沈义一个地方坐下,然后就又忙着去给去炒菜了。   沈义等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果然给沈君辰做的饭菜就都搞定了,沈义招呼了两个人,让他们将饭菜放入食盒,跟着他一起往内院去。   走到内院门口,沈义就停下,转身对提着食盒的人说道:“你们就在这儿停下吧。”   这时,也从里面出来两名长庚殿的护卫,他们接过了那两名下人手中的食盒。   那两名下人显然都是被李管家嘱咐过的,将食盒交给了护卫后就规规矩矩的离开了。   沈义看了还算满意,跟着两名护卫一起将食盒拿进了沈君辰住的院子。   “公子,晚膳都做好了。”沈义道。   “这么快。”沈君辰诧异。   沈义将厨房那边的事跟沈君辰说了一下。   “李管家的动作还挺快的,果然有专人伺候就是不一样。”沈君辰道。   沈义和护卫将食盒里的碗碟摆放在桌上,然后道:“公子这时嫌弃我?”   “那肯定不是,别人怎么能和你比。”沈君辰道。   沈义哼哼两声,才没有再说什么。   毕宿走了过来对沈君辰道:“公子稍等,属下检查一下。”   沈君辰点头,司夜早就跟他有说好,在外面的吃穿用全都要小心。   毕宿和另一名护卫一起,将桌上的饭菜都小心的检验了一番,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让沈君辰吃。   “你们也吃吧,都饿了。”沈君辰对他们道,“不用有那么多讲究,这里都是咱们自己人。”   毕宿笑了笑:“那好,属下就不客气了。”   “坐吧坐吧。”沈君辰招呼道。   沈义动作迅速的添了碗筷,然后和沈忠也坐了下来,包括毕宿,四人坐了一桌。   大家都饿了,没有在浪费时间多说什么话,直接开吃。   沈君辰也是埋头吃得七八分饱了才算是觉得缓过来了。   蒋家的厨子做出的这些菜,全都是南华府的菜系,好几道是南阳那边的特色菜,沈君辰也是很长时间没有吃到了。蒋鸿熙送来的这几个厨子,算是用了心的了。 第278章 梅家事后续   “这里怎么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几人刚吃饱,沈君辰就听到了梅景澜的声音,赶紧走了出去,“舅舅。”   来的正是梅景澜,显然是看到了梅宅那些下人了。   “舅舅遇上他们了?”沈君辰道,“那些是蒋家过来帮忙的下人,还有几个宫里送来的。”   “他们没看见我,你怎么把他们收下了。”梅景澜道。   沈君辰把傍晚在大门口发生的事告诉了梅景澜,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   “麻烦。”梅景澜听完后道。   沈君辰何尝不觉得麻烦,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要司空宏还是皇帝一天,他就得多考虑。   “白天那个宁安侯怎么回事。”梅景澜坐下后就问道。   沈君辰把宣政殿内发生的事告诉了梅景澜,然后又道:“大哥说,参照以前的例子,皇帝会给出这个宁安侯不奇怪。这个宁安侯明面上是表示补偿,暗地里就是监视。”   梅景澜皱眉,“难道还要受制于皇帝?那这个宁安侯拿来有什么意思。”   “也都是坏处,我表露了身份,有这个宁安侯的身份,又有大哥在背后支持我,起码是安全的。”沈君辰道。   “不过,如果舅舅实在不同意,我也会想办法把这个侯爷的名头给卸掉。”沈君辰又道。   梅景澜道:“既然接受了为什么卸掉,我们梅家人难道还怕了他一个小小的侯爵之位不成。”   “对了,还有这个。”沈君辰把宣政殿上司空宏交到他手上的圣旨和认罪书拿给了梅景澜看。   梅景澜认真的看过这两样东西,道:“这两样东西,以后就供在祖地的祭坛前。”   “好。另外我已经表明了,过段时间就前往梅家祖地祭祖。当年梅家先人尸身被抛弃的地方,官府那边也会组织人手重新装殓,选了日子,入葬祖地。舅舅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我们也许能试试请福山寺的慧远大师来帮忙做法事。”沈君辰道。   梅景澜认真的听完,神情严肃,道:“慧远大师是得道高僧,你怎么想请他,这可不是能请动的。”   “我和慧远大师有过一段交集,我会先联系南阳那边打听大师是否还在福山寺内,写信给他问问。要是不行的话,我和大哥商量商量,大哥和大师有些交情,到时候让大哥试试……”   “这事找我就行,怎么想到找别人?”忽然,司夜的声音响起。   “大哥,你来了。”沈君辰立刻站了起来,快步去找司夜。   司夜牵住走出来的沈君辰的手,携手进了屋,“有点事,过来晚了。”   “不是麻烦事吧?”沈君辰问道。   “不是,只是一点琐碎的事,但处理的时间急。”司夜道。   沈君辰放下心,跟着司夜在梅景澜的对面坐下。   “你们刚才说找人做法事的事,怎么不找我。”司夜对梅景澜和沈君辰道。   “你是国师。”梅景澜道。   “这跟我是国师有什么关系?我想做什么还要顾虑什么吗。”司夜道。   梅景澜却很坚决,摇头道:“我懂你的意思,可是这事不能麻烦你。”   司夜挑眉:“梅先生这是要和我生分?”   梅景澜叹口气:“你也别激我,这事就算你想来我也不敢让你来做。梅家能这么顺利平反,已经是劳你帮了大忙,但这到底是暗中,这恩情也是我们梅家欠你的。要是明着让你给梅家做法事,那我们梅家欠你的就不只是恩情了。”   司夜还想说点什么,梅景澜已经接着道:“你好歹让我们喘口气,虽然债多不愁,可你让我们背太多债了我以后可不敢见你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司夜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而道:“那我帮你们联系慧远大师。”   结果梅景澜还是拒绝:“不用,我们自己去求,能不能成功就看我们的诚心能不能打动大师了。”   司夜知道梅景澜这是打定主意不想再给他添麻烦,有些无奈,但也只能如此了。   而且,梅家的事到底还是梅家人自己的事,这梅家平反这个重要的时候梅家人的心情恐怕都难以平静,让他们去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也好。   梅景澜见司夜不再勉强,心里也是松口气的。   “过两天我会先去祖地,木海随我一起走,木秋留下。”梅景澜道。   “舅舅不留在京城吗,梅家曾经的产业还没有结算清楚。”沈君辰道。   “有你就可以了,到时候木秋会协助你的。梅家那些产业大部分都是不能直接接过来了,交接后,木秋会告诉你哪几个产业我们可以留下,其他的都卖出去,也不用着急一个一个来。”梅景澜道。   沈君辰点头:“好。”   “那些产业也不用在并入现在的凌寒阁了,就挂在你宁安侯府名下吧。”梅景澜道。   “可是……”   “你是梅家的少主,这宁安侯府在明面上也算是代表着曾经的梅家,以后肯定也是要供奉梅家先祖的,挂在宁安侯府名下也是名正言顺,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梅景澜道。   “那好吧。”沈君辰道。   “这样也还有一个好处,暂时不和凌寒阁有牵连,司空宏的人也就找不到那边去,以后有需要再来做打算。”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明白了。”   “这事便这么定了,我过两天就先回祖地。”梅景澜道。   “好,我不方便去送舅舅,你们一路小心。”沈君辰道。   梅景澜点头:“会的,倒是你在京城做什么都被人盯着,也要小心些。”   “梅先生放心,我会顾好君辰的。”司夜道。   梅景澜别有深意的看他道:“我不知道你们还瞒着我有什么事要做,但还是要叮嘱你们一句,万事小心。”   沈君辰顿时有些心虚,司夜则道:“梅先生大可以放心。”   梅景澜看向沈君辰,本来还想说什么的,想了想还是没说。   沈君辰不是小孩子,也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没什么不放心的。等忙完梅家的事,再找他好好谈谈。   梅景澜没有留多久,跟他们再商议了些京城的事后就离开了。   沈君辰将他送出屋,看着梅景澜跃上屋顶消失在夜空中。   “我感觉舅舅其实还有话想问我,只是忍住了没问,你说舅舅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沈君辰道。   “有点什么发现不奇怪,我们也不可能永远瞒着梅先生。别的不说,我以皇长子的身份出现时,咱们总是会有交集。”司夜道。   “希望舅舅到时候知道后,不要太生气。”沈君辰道。   过了一会儿,沈君辰想起还有事没有和梅景澜说:“糟了,我忘记跟舅舅解释司空宏那一半解药的事了。”   司夜不解:“你还没跟他说?”   沈君辰苦着脸:“我给忘记了,怎么办?”   司夜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也就是你担心的多,才非要给他解药。”   “这不是担心不担心的问题。”沈君辰道。   司夜道:“其实,我这一插手虽然是给了梅家机会和司空宏交易,但因为你执意要给他解药的事反倒是救了他一命。”   “怎么说?”沈君辰不解。   “司空奇给他下的毒虽然是慢性毒药,但药性霸道,也是解药难寻的毒。司空奇那毒下了,就没打算给司空宏解毒的。所以,你说呢?”司夜道。   沈君辰默:“那不一样,你插手了这事性质就不同了。”   反正那一半的解药他会给司空宏,解了‘眠’的毒,以后的事那就和他大哥没有关系了,司空宏是死是活也再关系不到他大哥头上。   司空宏这一次的折腾,身体状况已经大不如前了。他身边有那么多的虎狼盯着,能活到几时呢?别的不说,司空奇也不可能真的就此收手,司空宏查他中毒的事只要他们给出点线索,迟早就会找到司空奇的头上,他们父子狗咬狗那才是大戏码。   司夜一开始是真没想到在这事上沈君辰这么固执,不过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因为他知道沈君辰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陪我小酌两杯。”司夜道。   沈君辰立刻将琐事都抛在了脑后,道:“好,我去拿酒。”   “你还在这里藏了酒?”司夜道。   “库房的。”沈君辰眨眼。   库房的酒,也就是司夜一开始放在这宅子里的……   司夜失笑:“你怎么知道那里头还有酒在。”   “我鼻子灵啊。”沈君辰道,然后兴冲冲的找了沈忠去拿酒,又去找沈义让他去弄点下酒的小菜。   沈义和沈忠知道是沈君辰和司夜要喝酒,动作很快的各自去拿了,等沈君辰这边收拾好,他们也把酒和小菜都拿回来了。   “都是厨房那边备好的。”沈义提了满满一个食盒过来,摆出来有五六碟。   “蒋家的厨子果然不错。”沈君辰看了,毫不吝啬的又称赞了蒋家来的厨子一句。   “哦?看来你对他们很满意。”司夜道。   沈君辰将晚膳的时候他们准备的菜提了一下,道:“别的不说,那几道南阳菜做的还挺地道。” 第279章 前去蒋府   两日后,梅景澜带着木海离京回梅家祖地。随着梅景澜的离开,京城也平静了不少,韩家与司空淼谋逆的事完结,因韩畴而起的梅家往事也调查清楚,除了京城多了一个二品宁安侯外,似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但是皇宫里的太医们却很清楚事情还是很不一样的,皇帝的身体根基在这一次的大病中是彻底的损伤了,气色大不如前,说句不中听的实在话,皇帝的寿命也是受了影响了。   司空宏履行了协议,沈君辰给出了剩下的另一半解药,但这只是解了司空宏身上的毒而已。因为这次的事,皇家遭受的损失,对下毒之人身份的猜疑等每一样都折磨着司空宏的内心。   梅宅内外很安静,和因为别的原因封侯的人不同,沈君辰这位宁安侯门前很冷清。   那些大臣们都知道在梅家这件事上皇帝是处理的心不甘情不愿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宁安侯府上献殷勤然后讨了皇帝的嫌。更何况,宁安侯本人虽然被封了侯爷,但他根基实在太薄,又没有实权在手,这也就导致更少人会愿意去梅宅走动了。   对于这个情况,沈君辰反倒很高兴,乐得不用和那些人周旋。   只是这里头不包括一些人,比如蒋家和王家。   蒋家已经派人来请过几次,请沈君辰过府一聚,头两次沈君辰以还没安顿下来为由拒绝了,但蒋家那边很快又来了一趟。   沈君辰这次没有再拒绝,告诉他们明日上午前去蒋府拜访。   来邀请的人也很有趣,是蒋家大爷的大公子蒋思睿,比沈君辰大了许多岁,已经娶妻生子并在朝堂担任官职,为人算是稳重的。   沈君辰上辈子和他见过几次面,不算完全陌生。   蒋思睿头两次来被沈君辰拒绝,也没有生气,第三次来还能神色如常甚至透出点亲近的意思。   沈君辰并不觉得这陌生的表哥真对他能有亲近的意思,但蒋思睿这个人起码对他没有坏心。没有坏心就足够了,沈君辰不奢望什么亲情,只要不给他使坏他就愿意把蒋家的人当普通亲戚走动,以礼相待。   “那便明日上午等候表弟到来了。”蒋思睿得到了沈君辰的肯定答复后说道。   沈君辰将他送了出去,并道:“前两次实在没能抽出空,还要劳烦表哥几次上门,实在过意不去。”   “没关系,你忙着安顿我们能体谅,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蒋思睿道。   两人客套了几句,面上都很和气。   送走了蒋思睿后,沈君辰转身入内,回了自己院子。   “走了。”坐在书桌后看书的司夜,见沈君辰进来,便道。   “走了,明日我要去蒋府一趟。”沈君辰道。   “多带几个人出门,要准备什么礼物跟毕宿说。”司夜道。   “好。”沈君辰也不跟司夜客气。   “后天还要去拜访一趟王爷爷,啸阳兄过几日就会到京,到时候免不了要见面,不能等到那个时候才去上门拜访。”沈君辰道。   “嗯,王家人算是不错,多往来也好,宁安侯府根基单薄,有往来的人别人也不敢轻看你。王唯祎是一品大学士,身居高位又博学,门下弟子很多。他不参与政派争斗,但却很能说的上话。”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我会处好和他们的关系的。”   这些都是即将能用的上的。   “大哥,你什么时候恢复身份?”沈君辰问他,“东海那边是不是该有动静了?”   “是差不多了,你去梅家祖地之前,京城就能收到找到皇长子的消息了。”司夜说道。   “那我离开,不是就错过了?”沈君辰皱眉。   “等你从梅家祖地返回,他就能到了。”司夜道。   “这么晚?”沈君辰道。   司夜神秘一笑,“要归来怎么能无声无息呢。”   沈君辰疑惑探究的看着司夜,想看出他想什么主意。   司夜探手将他拉了过来,用力亲了一下:“既然我决定了恢复身份,怎么能平庸的回来。”   沈君辰这下听出来了,司夜打算以皇长子的身份轰轰烈烈的回到京城?   “大哥准备做什么?”沈君辰眼睛放光的问道。   “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司夜道。   这显然又是不准备提前告诉他了,沈君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司夜看:“又不告诉我。”   “这样才有趣。”司夜又亲了他一口,并道:“你再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我就要把你抱到床上去二楼。”   沈君辰转了下眼珠,突然用力的亲了司夜一下,低声道:“告诉我好不好?”   司夜:“……”   将书本丢开,一把用力抱起沈君辰往里面走。   沈君辰吓了一跳,他只是想要引诱司夜透露计划,不是要大白天的和他滚床上去!   “快放我下来。”沈君辰道。   “我都跟说了别勾我。”司夜双手稳稳当当的抱着他,丝毫没有放他下地的意思。   “你怎么……怎么不禁引诱啊。”后半句话沈君辰是低声说的,既气急又很羞。   司夜轻笑了一声:“你说呢。”   说着,还故意颠了他一下。   沈君辰赶紧抱紧他,道:“别逗了,快放我下来,大白天的关在屋子里干这种事。”   “又不是没做过,”司夜道,“一回生二回熟,不过既然你总是这么害羞,那就多来几次,总能习惯了。”   沈君辰挣了一下,但是挣脱不了,嘀咕道:“谁跟你一样呢……”   “说什么呢,我可都听见了。”司夜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里头,沈君辰被一下子放倒在床上,并被压在了被子上。   视线一下子暗了很多,司夜就伏在他身上,遮挡了光线,一双深邃的眼睛灼灼的看着他。   沈君辰抬手遮挡住司夜的眼睛,头侧向一边:“太狡猾了。”   “怎么说。”司夜没有拿开他遮住自己眼睛的手,甚至还微微下伏,让沈君辰的手碰到他的面具。   沈君辰当然不会告诉他,毕竟自己只要看着司夜的眼睛就会忍不住沉迷并投降的举动太难以说出口了。   司夜也不在意他不说出来,以他对沈君辰的了解,自然猜到了一些,心中喜悦,终于还是握住了沈君辰的手,将它抓到自己的唇边亲了一下,低声沙哑的说道:“把我的面具取下来。”   过了一会,沈君辰的双手伸向了司夜的脑后……   屋内的动静隐约的传到了屋外,但是这会儿整个梅宅的内院都空荡荡的安静极了,没有不识趣的人还留在这里。长庚殿的护卫将整个内院都严密的防卫了起来,没有人可以进去打扰。   那从宫里出来的五名宫人,一直在外院做活,就连其中特意点名留下的三名美貌宫女也不例外,他们来梅宅也有好多天了,可是除了刚来那会儿见过沈君辰,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见过沈君辰的面。   不管是想要接近沈君辰,还是有意打探消息,都没办法都完成。这梅宅的管家将他们盯的非常紧,而这周围的下人都跟他们一样是刚到梅宅的,同样连沈君辰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的,问他们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原本以为会是很容易完成的任务,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个看似简单的梅宅,其实防备的如同铜墙铁壁,那些穿着长庚殿侍卫衣服的护卫更是一个眼神扫过来就能让人胆寒。   进了梅宅内的五名宫人,有心想把这些消息传出去,让上头的人想想办法,可诡异的他们找了许多办法传出去,最后都好像石头沉入水底,消失无踪,半点回声都没听见。   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   蹲在内院墙头的毕宿,看着外头那些战战兢兢的不敢发出喧闹声响的下人,冷笑一声,然后背靠在屋脊上,头枕着手臂,闭目养神。院内的树上,伸过来一根枝桠,树叶繁茂,正好遮挡在他的上方,遮住了扰人的阳光。   那些被用各种方法送出去的消息,自然是被他们拦截下来的。   那些宫里头来的下人,一个个都是心思狡猾之辈,可惜了在这里注定是没有用武之地的。   斗转星移,白天换黑夜,再从黑夜换白天。   第二日上午,沈君辰准备好了一切,带着沈义和沈忠出门前往蒋府。   刚走到大门口,发现外面已经停好了一辆马车,以及站在马车边上的长庚殿护卫。   “公子,属下等送您过去。”毕宿道,并放好了梯子,请沈君辰上马车。   沈君辰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他身边都是长庚殿护卫保护的事只怕这会儿早就传遍整个京城了。   于是,沈君辰欣然上了马车。   沈义将要带去蒋家的东西搬上了马车,也跟着坐进了马车内。沈忠和毕宿一道,坐在了马车外头,扬起马鞭驱使马车走动。   “公子坐稳了。”沈忠提醒了一句。   里头沈君辰应了一声,马车便往前走了。   不是国师出行,可是却有长庚殿的护卫跟随,在整个京城,不,全天下,这也是独一份了。 第280章 蒋府叙话   到了蒋府门前,沈君辰还没下马车,外面就响起了很多脚步声。   马车停稳后,毕宿说道:“公子,到了。”   沈义先起身出去,掀开了车帘,请沈君辰出来。   沈君辰刚从马车内出来,就看见马车外面已经站了不少人,为首的人是蒋思睿。   “表哥。”沈君辰叫道。   蒋思睿走到马车前,沈君辰下来的时候搀扶了一下,道:“路上顺利吧。”   “顺利。”沈君辰道,站定后看向跟着蒋思睿出来的其他人,“我该怎么称呼?”   “这是思清,我弟弟,在府上排行二,比你大五岁,你叫二哥便好。”蒋思睿指着前排一位最高的青年说道。   “原来是二表哥,”沈君辰道,“见过二表哥。”   蒋思清笑道:“可总算见到表弟了,听爷爷说起你后就一直想着。”   “前几日忙着安顿下来,因此耽搁了来拜访的时间,还望二表哥勿怪。”沈君辰道。   “快别这么说,你忙我们都能理解。”蒋思清道。   “好了,一会儿进去再说吧。”蒋思睿插话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转而为沈君辰介绍起另一人来,此人站在蒋思清的身旁,看着比蒋思清年轻,长相与蒋思睿、蒋思清之间有些许的相似,“这是思仁,二叔的长子,在府上排行三,比你大四岁。”   “见过三表哥。”沈君辰对蒋思仁道。   蒋思仁点头,相比蒋思清的随和,他显得比较严肃,“表弟。”   “这位是思言,也是二叔的儿子,排行四,和你同岁,但是月份比你大。”蒋思睿指着另一位青年道,这人身形较瘦,与其他三人较不像,面相清秀,应当像其母较多,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年青人。   “四表哥。”沈君辰点头招呼。   “其实咱俩同岁,你直接叫我名字也是可以的。”蒋思言说道。   “思言。”沈君辰非常从善如流,半点没有障碍。   蒋思言笑了下,对沈君辰的爽快看起来还挺满意的。   “府上还有几位你的表姐、表妹,具体的情况待会儿再跟你详说,现在先进去吧,爷爷还在等你。”蒋思睿道。   沈君辰点头:“好。”   跟着蒋思睿一行人往蒋府内走去,毕宿和沈忠、沈义紧随其后。   毕宿身上穿着的长庚殿护卫服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早就听说沈君辰非常得国师看重,也听闻沈君辰住的梅宅里面的护卫都是长庚殿的护卫。   原本以为传言有夸大,直到刚才沈君辰的马车停在蒋府门前,他们才真的信了。   这些人中,除了早就见过此情形的蒋思睿,其他人心里都很震惊,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这位他们从没有见过面的表弟,真的一点也不简单啊。   因为毕宿身份的特殊,他跟在沈君辰身后,也没人敢说什么。   一直到了蒋府的客厅,蒋鸿熙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的身边还他的两个儿子和儿媳,也就是沈君辰的大舅和大舅母,二舅和二舅母。   “君辰拜见外公。”沈君辰道,“拜见两位舅舅、舅母。”   “免礼,自家人不用行这么大的礼。”蒋家大舅一步上前,一把握住了沈君辰的手臂,免了沈君辰的拜礼。   沈君辰顺势直起身,道:“前几日忙着安顿下来,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来探望外公,请外公和舅舅勿怪。”   “不怪你,你的事我们的都知道了,能看到你平平安安的站在面前已经很欣慰了,别的小礼小节就不用那么计较。”蒋家大舅说道。   “你大舅说的对,一家人不必讲究那些,你忙就等你有空再来,都是一样的,重要的是平安无事。”蒋鸿熙道。   “快坐吧。”蒋家大舅道。   沈君辰笑了笑,找了个位置坐下,并顺势把沈义和沈忠手上抱着的礼物送了出去。   沈君辰送的礼物不算是所么名贵的,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蒋家人笑着收下后,又让沈君辰见了另外三位还没出嫁的表妹,表姐则都已经出嫁不在蒋家。   等为沈君辰介绍完了蒋家人后,蒋鸿熙才进入正题,问道:“过去四年,你都在为梅家的事奔走?”   沈君辰道:“头两年忙着寻找身世之谜,后两年则是一直在找机会调查梅家当年覆灭的真相。只是没想到,事情有了意外的发展,梅家能够提前得到平反。”   “怎么不来找外公帮忙。”蒋鸿熙道。   “外公为国事忙碌,不敢随意来打扰。”沈君辰道。   “再忙,只要你来找,外公也一定会帮你的。”蒋鸿熙道。   沈君辰道:“君辰明白,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想拖累你们。”   话是这么说,但蒋鸿熙也能听的明白,沈君辰这几句话里对他的疏离。沈君辰不来找他,原因只在于不想找他,就算他是他外公也一样。蒋鸿熙心里叹口气,蒋家和沈家几乎没有往来,沈君辰对他疏离不奇怪,不信任他也正常。   蒋鸿熙接着询问了一些过去四年发生的事,只是沈君辰都避重就轻的回答,没有深入交谈的意思。   几下下来,蒋鸿熙就明白自己不可能从沈君辰嘴里知道详细的经过了,还是因为沈君辰不信任他。   蒋鸿熙最后也没再问了,谈起了南阳沈家的事,这就避免不了说到沈君辰母亲真正的死因。   说起了蒋素秋,蒋鸿熙很愧疚的说道:“是我对不起素秋,竟也没怀疑过她的死有蹊跷,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也不会让柳氏兄妹白白逍遥了那么多年,还委屈了你。”   “外公不必自责,毕竟京城与南阳相隔遥远,您有心帮忙也无力施展。而且天理昭昭,柳氏兄妹已经自食恶果。”沈君辰道。   说起蒋素秋的事,沈君辰的神色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如平常聊天一样和蒋家众人说起了过往。   看着如此平静的沈君辰,蒋鸿熙的内心只觉得无奈。   说完蒋素秋的事后,众人又安静了一会儿。   “在家里住两天吧,和你的表兄们多熟悉熟悉,都是年轻人也有话聊。”蒋鸿熙道。   “多谢外公好意,只是我那里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明日也还要去王爷爷那里拜访一趟,暂时还不能停留。等这些事忙完了,君辰一定会来找表哥们聊天。如今我们都在京城,来往也方便了。”沈君辰婉拒道。   一直没怎么插话的蒋家大舅说道:“君辰说的也对,梅宅和蒋府相隔也不远,随时都可以过府相聚。”   一直都很安静的蒋家二舅也说道:“离开饭还有点时间,我看不如让君辰和思睿他们聚聚,他们都是年轻人能聊到一块去。”   蒋鸿熙点了头:“也好。”   沈君辰便起身告退,跟着蒋思睿他们离开了客厅,至于客厅里的人会说些什么和他有关的事沈君辰并不在乎。   “到凉亭内说话吧,那边视野好也凉快。”出了客厅,蒋思言提议道。   “由表哥们安排,我随行。”沈君辰道。   于是就由蒋思睿做了主,带着众人走进了花园凉亭。这凉亭建立在假山上,确实如蒋思言所说,周围视野开阔。   蒋家的下人迅速利落的在凉亭的桌上摆放了点心茶水,沈君辰落座后,蒋家下人已经退下,周围没有什么闲杂人来打扰。   但是一直跟随沈君辰的沈义和沈忠却没有走远,他们就站在凉亭外,而毕宿更是直接站在了沈君辰身后。   “这位是长庚殿的护卫吧。”蒋思清开口道。   沈君辰点头:“这是毕宿大哥,最近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原来是毕宿护卫。”听了沈君辰介绍后,蒋家的四位公子都和毕宿打了招呼。   毕宿一一回了礼,然后继续安静的站在沈君辰身后。   沈君辰看得出来蒋家的这几位表哥是受了长辈的指使来套话的,不是什么恶意,但是沈君辰并不想跟他们聊过去四年或者更多关于南阳的事。所以他本可以让毕宿暂时离开的,却没有这么做。   不过蒋家的四位公子虽然不能借这私下相处的机会问得更多,但也很快就和沈君辰聊起了别的话题,比如京城的局势,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的争斗,各位大臣的政见、性格等。   这些沈君辰虽然早就知道,但是听听蒋家人的观点也挺有趣,因此他假装不了解,一直都在安静的倾听,偶尔插上几句话,竟然也让聊天的氛围和谐的进行了下去,直到有人来请他们去饭厅,才算是打断了。   蒋家四位公子所说的,如果沈君辰真的一无所知的话,这些东西对沈君辰绝对是有很大用处的,可以避免沈君辰因为不懂惹上许多麻烦。   因为这一点,沈君辰心里对蒋家四位公子的看法稍微提高了一些。   不说其他,起码他们这些提点都是出于善意,他不至于看不清楚。只是他和蒋家之间的疏离关系并不是这一点善意的提醒就能消融的,他也不会因此就和蒋家人交心相处。 第281章 王家的承诺   在沈君辰去了蒋府后,各方紧盯着梅宅的人都传了消息回去给自家主子。   司空铖收到手下送来的消息后,道:“长庚殿那些护卫跟着他去的?没看错?”   “回殿下,属下确认那些护卫就是长庚殿的护卫。”送消息来的人说道。   司空铖沉着脸色,“司夜竟然看得那么紧。”   在那天宣政殿见过一面后,他就一直没能再见沈君辰一面。知道沈君辰住进了梅宅后,他不是不想上门去找他,只是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做。他还要依靠司空宏,如果被司空宏知道他去拜访了沈君辰肯定会惹来司空宏的厌恶。别看在宣政殿的时候司空宏说的有多好听,现在整个京城,最恨沈君辰的人就是司空宏了。可偏偏司空宏现在还动不得沈君辰,这股火气憋在司空宏心中,沈君辰暂时不能烧,他要是敢去梅宅,那火就一定会烧到他身上来!   “继续盯着他的举动,等他离开蒋家后想办法探出他在蒋家和蒋鸿熙都说了什么。”司空铖道。   “是。”手下道。   ……   沈君辰在蒋府和蒋家人一起吃了午饭后就离开了蒋家,直接回了梅宅。   刚进内院,就发现木秋正在等他。   见到沈君辰回来,木秋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叫梅宅?”   沈君辰道:“象征。况且,我既是梅家少主,住的地方叫这个名字也没什么不对。”   木秋露出一丝笑容:“也对。”   “大舅今天过来是?”沈君辰问他。   “担心你在蒋家受欺负。”木秋道。   “蒋家没为难我。”沈君辰说道,“再说我又不是无力还击的孩子,就算他们欺负我了,我难道还不会欺负回去?”   木秋见他神情轻松,确实是没受什么委屈,便道:“没受委屈就好。”   沈君辰走进了院子内,司夜听到他回来正好走出来,看见他就道:“怎么样。”   沈君辰将去蒋家后发生的事简单讲了讲,道:“蒋家的态度不算多热情,但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蒋鸿熙看起来是有心做个好外公了,但现在的沈君辰也不太需要。   “顺其自然吧。”司夜听完后道。   沈君辰道:“我也是这个想法,就当是门普通亲戚。”   三人坐定后,木秋问起:“你明日还要去大学士府?”   沈君辰点头:“王家在南阳时算是帮了些忙,这次梅家的事在朝堂上王老大人也出言帮了点,虽然王家的善意有很大部分是看在大哥的面上才出现的,但这个情我愿意领了。”   木秋道:“既然如此,你来回路上小心些,明日若没什么事我便不过来了。”   “好,等朝廷正式和我们交接梅家产业的时候我再通知大舅。”沈君辰道。   木秋应下,又叮嘱了沈君辰几句后就离开了。   沈君辰第二日上午便去了王府,因为提前送了贴,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时,沈君辰就看到王唯祎亲自出来,在门口迎接。   也是王唯祎这阵势,才让沈君辰恍然想起自己如今宁安侯的身份,昨日在蒋府,蒋鸿熙的品级比他低,按礼是要亲自出来迎接的,只是当时沈君辰是以外孙的名义探望,蒋鸿熙才没有出来。   如今,王唯祎身为一品大员,品级上来说可比他这个侯爷还高,竟然也亲自来迎接了。   这让沈君辰受宠若惊,赶紧的下了马车,率先给王唯祎行了礼:“拜见王爷爷,您怎么亲自出来了,这可让小子心里忐忑啊。”   王唯祎笑着道:“人老了就要多走动走动,你现在可是侯爷,当得起。”   沈君辰上前两步,搀扶住王唯祎的手臂,道:“我可不管什么侯爷不侯爷,小子是晚辈,怎么能让您老劳累,别的不说,等啸阳兄来了可得怪罪我了。”   “哼,他不敢的,他要是说你,你尽管来找我,看我不教训他。”王唯祎道。   沈君辰笑着道:“有您老撑腰,我这腰杆可就挺直了。”   两人边说,边进了王府内。   王府很大,但是住的人不多。除了王唯祎,剩下的就是王唯祎的次子一家人。   而沈君辰和王唯祎一路往里走,直到在客厅落座并没有看到王唯祎的次子。   王唯祎坐下后就和沈君辰谈起了南阳的事,说他上一次见到沈君辰的时候沈君辰还是小毛孩子,整天板着脸,看起来老气横秋的逗得不行。   还说起了王啸阳和沈君辰在书院读书的事,至于沈家,王唯祎只提了下沈明思,至于其他会让沈君辰心情不好的人一概没有提及。   “当初你失踪,南阳那边着实乱了好一阵子。也幸亏有国师在,知府那边才能挺住。”王唯祎说道。   沈君辰道:“此事真要多谢王儒源王大人,如果不是他在周旋,也不能等到现在证实我还活着。”   王唯祎道:“这四年有回南阳去看看吗?”   “前段时间回去了一趟。”沈君辰道。   前段时间?王唯祎立刻就想起了前阵子王儒源来信提起沈家又闹上公堂的事,那个木掌柜手中的字据出现的那么及时,看来就是沈君辰在背后操控的了。   王唯祎笑着道:“你这一回去可又闹了不小的动静。”   沈君辰面露不好意思道:“给王大人又添了麻烦。”   王唯祎道:“他是父母官,处理这些事本就是他该做的,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倒是你,现在你被赐封为宁安侯,算算时间,你们家也应该收到消息了。”   沈君辰道:“我写了信回去给爷爷,告诉了他京城这边发生的事。”   王唯祎叹口气道:“梅家这件事前后了解清楚后,我也很痛心,事情过去数十年了,能得到平反也真是老天开眼。”   沈君辰神情沉重道:“可逝去的先人不会复活,梅家也没有人还活着了。”   王唯祎对他道:“打起精神来,你既然把自己住的宅子取名梅宅,可见也是把自己当做梅家的一份子。哪怕他们的血脉只留存到你一人了,你也要挺起胸膛代替梅家的先祖们活的坦荡,活出他们曾经的气度来。”   沈君辰听到王唯祎这番话有些眼热,“您说的对,我既然站了出来,就一定会代替梅家人好好的立存于世。”   王唯祎点头:“这才是该有的样子。过去的悲剧谁也不能改变,但你身上还有未来。”   沈君辰站起来,对王唯祎行了一礼:“多谢王爷爷提点。”   王唯祎示意他坐下,道:“只是你梅家现在的处境尴尬,皇上那边为了安抚天下人以及为了挽回威望,现在自然是会百般的对你好。但以后,等事情慢慢平息过去,皇上那边你可就要小心了。”   王唯祎的这个提醒非常的直接,沈君辰也没想到他能说的这个程度,回道:“我明白,王爷爷放心,我心里有数。”   王唯祎听了沈君辰这从容淡定的回答,再看沈君辰丝毫没有畏惧甚至胸有成竹的神情,心中一凛。   他会这么直接的提点沈君辰,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沈君辰背后的司夜。司夜对沈君辰的维护实在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而如果司夜的这份维护够长久,那么沈君辰就不会有危险。   王唯祎心里很清楚,皇家一直在找遗迹所在想要得到控制千星盘的办法是真的,但皇家也同样只敢在暗中进行,半点也不敢声张出来。这一次的意外暴露,司空宏紧张的安抚司夜都还来不及,是绝不敢再和司夜对上。   有司夜在,沈君辰这个宁安侯绝对能坐的稳稳当当。   他们王家早在四年前就因为沈君辰而与长庚殿多有接触,这是结的善缘。既然已经开了头,不妨就把这份善缘维续下去。   再来,便是王唯祎心中某种隐约的猜测。因为王儒源这个知府的缘故,他们王家是最能直接了解到司夜在过去四年对沈君辰对沈家的关注从没有断过的人,四年,别人都不知道沈君辰是生是死,长庚殿里的那位却好像从没有担忧过沈君辰会真的死了。   换个说法,司夜也许一直就知道沈君辰还活着。   假设,在过去的四年里沈君辰和司夜其实是有往来的,那么沈君辰调查梅家覆灭真相的事司夜知道吗?如果司夜知道,以长庚殿的能力要帮沈君辰调查清楚当年的事并不难啊……那天,韩畴在大殿上突然咬出了梅家的往事,会是巧合?   王唯祎不敢往深里想,他唯一清楚的就是长庚殿的实力太可怕了,司夜绝对不能得罪。   因此,面对沈君辰的态度是他仔细掂量过后的结果。   现在,他看见沈君辰神情中的淡定从容,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沈君辰有恃无恐。   皇帝是奈何不了他的。   “有数就好,有数就好。”王唯祎道,“要是遇上什么难事,你也尽管可以来找我。”   沈君辰暗中挑眉,王唯祎这话可说的不轻,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敢和他沈君辰明着往来的除了有亲戚关系的蒋家就是王家了,现在王唯祎不仅明着提点了他,还做出了这个承诺。   沈君辰觉得,王唯祎这个一品大学士,也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简单啊。 第282章 王啸阳到访   “依大哥看,王家这个态度是有什么打算?”回到梅宅后,沈君辰把和王唯亦谈话的过程告诉了司夜。   “王唯亦是聪明人,不管他看出了什么,他的意思就是王家会站在你这边。”司夜道。   “他图什么。”沈君辰问。   司夜不是王唯祎,也不能全知,道:“看他日后的举动。”   “也对。”沈君辰道。   拜访完了蒋家和王家,朝廷那边也整理出了当年梅家被没收的产业,派了人来与沈君辰说。   沈君辰便通知了木秋,然后带着伪装过后的木秋开始了与负责梅家产业交接的户部官员处理梅家那些产业,这一忙碌就连着忙碌了五六天才算是把该交接的交接完毕。   随后,这些产业就被沈君辰交到了木秋手上,按照之前他们商议好的办法处理。   时间过去了这么小半个月,梅家的这些事也处理完了,沈君辰要准备前往梅家祖地了。   随着沈君辰要出发的时间越近,司夜周身的气息也越冷凝。   “只要那边的事处理完我立刻就回京。”沈君辰道。   “嗯。”司夜嗯了一声,然后还是不开心。   沈君辰盯着他大哥瞧了许久,试探的说道:“那要不我再推迟两天?”   司夜只要是说话了:“不用,早去早回来。”   “好。”沈君辰道。   司夜其实很想跟着沈君辰一起去,但是他这边还要有许多事要忙,离不开,所以只能自己生闷气。   沈君辰最见不得司夜这样,变着法子哄了许久。同时他自己心里也很舍不得,要不是去祭祖的事很重要,他都想不走了。   而,在沈君辰离京前两天,王家的王啸阳也终于到了京城。   然后王啸阳到京的第二日就来梅宅找沈君辰了,沈君辰听说他来亲自出门去接人。   “君辰!”王啸阳见到沈君辰,目露惊喜,“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不会过了四年啸阳兄你就认不出我了吧。”沈君辰笑道。   王啸阳道:“哈哈,你长高了也比以前结实了,但我又怎么会认不出你来。只是刚知道你就在京城的消息时我还有些不敢相信,过去四年你一直没有音信,大家都很焦心,也一直没有放弃找你。”   “我没事了,现在好好的。”沈君辰道。   王啸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好,看到你还好好的相信所有人关心的人都会很高兴。”   “啸阳兄里面请。”沈君辰道。   王啸阳点头,跟着他一起进了门。   “我昨天刚到京城,听爷爷说了你的事,真没想到还会有这么曲折的事,真庆幸你当时从那绑匪的手中逃走了。”王啸阳道。   “当时的情况凶险,我逃走后急着去查真相,还因为一些顾虑所以没有和家里联系。”沈君辰道。   “你人没事就好,现在梅家平反了,你有什么打算,要回南阳吗?”王啸阳道。   “暂时不回,我明天还要去一趟梅家祖地祭祖。”沈君辰道。   王啸阳点头:“应该的,可惜我这次进京来有要事在身,否则就跟着你一块去了。”   “有啸阳兄这句话就足够了。”沈君辰道。   两人边走边简单的说了几句,等进了客厅落座后,王啸阳道:“我沿途上京,一路上都看到了张贴的皇榜,梅家平反的事现在已经传遍大吕了。”   “这就好。”沈君辰道,“这也正是我所求的。”   “当然,你现在可是宁安侯的事,所有人也都知道了。”王啸阳又说道,“以后可要请侯爷你照拂照拂哥哥我了。”   沈君辰笑:“啸阳兄说笑了,王老大人位高权重,在他面前我这个宁安侯可不够看。”   王啸阳也笑:“那不一样。”   接下来,王啸阳又说了南阳那边的近况,特别是沈家的情况,还询问了沈君辰过去四年的遭遇。沈君辰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和在蒋家所说的差不多,都是之前就想好的说辞,半句没有提及凌寒阁和梅景澜等人的存在。   王啸阳没有深入细究,跟沈君辰聊聊了他自己的情况,这四年来各位昔日同窗的各自发展变化。   最后说回了梅宅的情况:“这里的护卫都是国师派来的吧,四年前我就觉得国师对你实在看重,四年过去了国师待你比以往还看重。”   说起司夜,沈君辰的神情是不同的,要温柔了一些,“大哥一直都待我很好。”   王啸阳见状羡慕的叹口气道:“真是羡慕啊。”   沈君辰失笑。   王啸阳这句羡慕半真半假,他看着沈君辰柔和下来的神情,心里有那么一会儿复杂心情。   “啸阳兄,留下来用午饭吧。”沈君辰道。   王啸阳欣然答应,“有酒否?”   “当然。”沈君辰道。   “那就更应该留下了。”王啸阳道。   沈君辰让人去酒窖拿了酒,两人去了庭院的亭子内。   司夜在内院,听说沈君辰要和王啸阳一块吃午饭后,不是很高兴的嗯了一声,对沈义问他要吃什么后,只是答了一句:“随便。”   对国师的用食,是没人敢随便的。   沈义跑到小厨房,跟厨房里的厨子说了。那厨子其实就是长庚殿来的护卫,在司夜住在梅宅期间,他的吃穿用度都有人专门负责,不会让外面的那些下人发觉内院里的蹊跷。   午后,王啸阳离开。沈君辰回到内院,司夜已经吃了午饭,在树下的和毕宿对弈。   “人走了?”司夜道。   “走了。”沈君辰坐到司夜身边,看着棋盘。   “吃饱了吗?”司夜转头看他,伸手在他的肚子上摸了摸。   “吃饱了。”沈君辰道。   司夜嗯了声,收回手,继续和毕宿下棋,看起来兴致不是很高。   这几天司夜都是这个样子,沈君辰知道原因还是在他要离开了,司夜心情不太好。   “公子。”沈义在廊下小声的叫沈君辰。   沈君辰回头,见沈义在对他使眼色。沈君辰奇怪,起身走过去。   沈义将沈君辰拉进屋子里才低声将中午司夜听到沈君辰不回来陪他吃饭后不高兴的事说了出来。   沈君辰恍然,原来还有这个原因。愧疚的走了出去,走到司夜身边重新坐下,安静的等司夜和毕宿下完了一盘后,对毕宿道:“我来吧。”   毕宿点头,起身让开了位置给沈君辰。   陪司夜下了一个时辰的棋后,沈君辰走进了院子的小厨房。   “公子,你要做什么?”跟着沈君辰进了厨房的沈义不解的问他。   沈君辰不答反问道:“大哥喜欢吃的金丝红枣糕怎么做?”   “这个啊,很简单。公子想吃?属下这就给你做。”沈义问。   “我准备做给大哥吃,你教我。”沈君辰道。   沈义睁大眼睛:“你亲自做?”   “嗯。”沈君辰认真的答道,“别愣了,快教我怎么做。”   沈义回神:“哦,哦,得先准备要用的东西。”   说完,开始在厨房的各个角落拿出了要用的材料,放在中间干净宽敞的台面上。   沈君辰脱下了外袍,将衣服的袖子挽起,走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沈君辰干净的衣服上沾满了白色的面粉,脸上也刮蹭了好些在上面,衣服上还有不小心沾上的水迹等东西,哪里还有平时赶紧整洁的样子。   灶上起了火,做好的金丝枣糕已经放进蒸笼里了。   沈君辰松了口气,旁边的沈义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他发现教沈君辰做这东西比做一整桌的菜还累,他家公子什么都好,但是做点心真是没有天分啊。   当然,这个沈义可不敢当着沈君辰的面说。   “这要多久才能好?”沈君辰道。   “公子先去换身衣服,属下在这里看着,差不多的时候属下会提醒你的。”沈义道。   沈君辰看了看自己满身狼藉的情况,也没有坚持留下,道:“那你千万看好了,不能离开,我很快就回来。”   “属下肯定不走。”沈义保证道。   沈君辰点头,转身离开了厨房出去了。   等沈君辰一走,厨房里瞬间闪进来两个人,是沈忠和毕宿。   “公子刚刚在做什么?”   “公子怎么突然进厨房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沈义眨了下眼睛,把沈君辰要做金丝红枣糕给司夜吃的事告诉了他们,“你们没告诉国师吧?”   毕宿和沈忠听了都很惊奇,摇头:“没有说。”   不过……以国师的能力,这个院子范围的动静他都能知道,所以他们就算不说,国师也肯定知道公子进了厨房的事。   毕宿和沈忠互看一眼,很明智的没有把这个事实说出来。   “那就好,公子是要给国师大人惊喜的。”沈义说道。   沈忠望了眼乱成一团的厨房,地面还有不小心洒下的面粉、米粉,白乎乎的一片,再想想刚才沈君辰出去时身上狼藉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公子做成功了吗?”   沈义拍着胸膛道:“有我在,公子怎么可能不成功呢?现在不就在灶上了吗。”   沈忠和毕宿的眼睛顿时都盯上了灶上的蒸笼,好奇的很想掀开来看看。   “你们可别乱动,要是失败了公子肯定扒了你们皮。”沈义赶紧说道。 第283章 金丝红枣糕   “我们不动。”   听了沈义的警告,沈忠和毕宿这才勉强按捺下蠢蠢欲动的手。   “可这里也够乱的。”毕宿扫了眼厨房道。   沈义顿时又垮下一张脸,“我收拾。”   “我帮你。”沈忠道。   沈义嗯了声,指挥着沈忠帮他一起收拾厨房。   毕宿偷偷笑了一会儿,也加入了他们的收拾队伍。   沈君辰迅速的回房换衣服,进屋之前还特意留意了司夜的动向,他可是要给司夜惊喜的,要是提前撞见就没意思了。很顺利的是,他直到换好衣服都没有看见司夜的身影,直到走出屋门后才看见司夜从外面进来。   “你换了衣服?”司夜语气不解的说道。   沈君辰立刻道:“刚才不小心弄脏了衣服。”   司夜的唇角几不可察的勾了一下,“是吗,在做什么把衣服弄脏了?”   “就是喝茶不小心倒身上了。”沈君辰目光游移了一下道。   司夜眼睛深处藏着笑意,面上却不好似接受了沈君辰这个说法:“没烫到吧。”   “没有,一点事都没。”沈君辰道。   司夜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然后突然又道:“你脸上这是什么?”   说着,他还伸手在沈君辰的脸上摸了一下。   沈君辰一惊,刚才难道没有洗干净吗?赶紧的抬手在脸上擦了擦,有些紧张的说道:“可能是哪里不小心碰到什么。”   司夜好笑的看着沈君辰在自己脸上胡乱的擦了一通,手指轻轻捻了一下,状似不解的说道:“可是这里里外外的哪里有白色的粉末让给你给碰上?”   沈君辰一把抓过司夜的手,自己用手捻了捻司夜的手指,一边将司夜手上的粉末擦去,一边装傻说道:“没有啊,你看错了吧。”   司夜:“……原来是这样。”   沈君辰悄悄的松了口气,正准备找个借口暂时离开,就听司夜又道:“你这头上又是沾上什么了?”   沈君辰傻眼,头发上也还有?他特意拍干净,还重新梳了头发,还能看出来吗?   司夜见沈君辰紧张的呼吸都屏住了,眼珠子乱转的显然是在想说辞,模样可爱又看得人心痒痒的。   “是我看错了。”司夜又道。   原来是看错了。沈君辰浑身立刻轻松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司夜瞅着沈君辰这轻松下来后高兴的模样,真是想把人给抱进屋内做点什么,但看沈君辰这么紧张给他的惊喜,想了想还是按捺下来,侧开身,主动给他让了道:“你要出去?”   “哦,是,有点事和沈忠说一下,他们在那边等我。”沈君辰指了指沈忠所住屋子的方向。   司夜面具之后的眉毛挑了起来,很大方的说道:“那你去吧。”   “嗯,我一会儿就回来。”沈君辰道,心里松口气,开心的就往外走了。   司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很想走去厨房给沈君辰一个‘惊喜’,但最后还是都按捺下了。   想了想,决定做点什么打发这一段心急的等待时间。   另一边,沈君辰走进了厨房,可不知道自己准备给司夜的惊喜已经被对方看透了,闻到灶台上飘出来的香味后精神一震:“好了吗?”   “还得等一会儿呢。”沈义听到他的声音转身说道。   刚才帮忙收拾厨房的沈忠和毕宿,已经提前离开了,没有和沈君辰撞上。   沈君辰扫了眼厨房重新恢复的干净整洁,称赞沈义道:“你动作挺快的。”   沈义嘿嘿笑了声,把这称赞照单全收下了。   等待金丝红枣糕好的过程是漫长的,沈君辰在灶台前来回转悠了好几次,也问了沈义好几次有没有好。沈义不得不隔上一段时间就回答一次:就快了。   厨房外面,一直在注意着厨房内动静的沈忠和毕宿也是等的有些心焦,“还没好啊。”   “队长,大人叫你去一趟。”突然有护卫来叫毕宿。   毕宿对沈忠道:“你看好,我去一趟。”   “去吧。”沈忠道。   毕宿迅速的去见了司夜,道:“大人,您找属下有什么吩咐?”   “厨房那边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司夜道。   毕宿:“……”   组织了一下语言,毕宿道:“还没蒸好呢。”   “这么慢?”司夜皱眉。   是啊,它就是这么慢。毕宿心想,他们也等的很心急。   “你再去看看,他快出来了你提前来告诉我,小心些别被发现了。”司夜道。   “是!”毕宿道。   突然,这就变成任务了啊。   虽然看热闹变成了任务,毕宿还是非常快的又返回了原地,和沈忠一起盯着厨房里头的动静。   厨房里面,沈君辰盯着蒸笼看了许久,隔上一段时间转头盯着沈义看,他现在不开口问了,光是用眼神盯着沈义。沈义也不用沈君辰开口问,主动就会告诉他好没好。   等到沈君辰再一次忍不住要去盯沈义前,沈义主动掀开了蒸笼盖查看,看着里头已经成形的蓬松的软乎乎的糕点,道:“就快好了,这次是真的。”   沈君辰也凑前去看了一眼,眼睛里露出高兴的意思:“嗯!”   再过了一会儿,沈义把蒸笼从灶台上拿开,放在旁边的架子上,然后掀开了盖。   热腾腾的气袅袅散开,香甜的味道弥漫整个厨房,金丝红枣糕做好了。   沈君辰看得眼睛都放光了,“总算是好了。”   现在是半下午过,拿去给大哥正好可以当做下午的茶点!沈君辰欣喜的想要伸手去拿一块试吃。   沈义连忙道:“等等,烫!”   沈君辰这才停下。   沈义把蒸笼里的金丝红枣糕取出来,用刀切开成块,将它们一块块的夹好放在了盛糕点的碟子里摆放好。   “等再凉一会儿就可以拿去给国师吃了。”沈义道。   沈君辰道:“我可以吃了吗?先试试看,万一不好吃……”   沈义夹出一块,放在一个小碟子上:“公子吃吧。”   沈君辰将热乎乎的糕点拿起来,咬了一口,有点烫,但味道还算是可以的。甜而不腻,松软可口。虽然比沈义他们做的是差了些,但已经是可以吃了。   沈君辰不算非常满意,但现在做第二次已经来不及,便道:“就这个吧。”   沈义松口气,道:“趁着糕点凉的时间,属下去泡点茶。再等一盏茶的时间,公子就可以把它端过去了。”   沈君辰点头:“好好,你去吧。”   然后,等沈义去茶房的时候,沈君辰就开始数着一盏茶的时间是多长。   在沈义离开厨房后,远处的毕宿就知道里头的糕点好了,估计再等一会儿沈君辰就出来了,他也不敢耽搁时间,赶紧的提前去给司夜报信去了。   “大人,厨房那边已经好了,再等一会儿公子就会来了。”毕宿对司夜道。   司夜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就差没有直接跑去厨房看了,现在听到毕宿说沈君辰做的东西已经好了,他瞬间就镇定了下来,从容的坐回了原位,淡定道:“知道了。”   “你去给我那本书过来。”司夜道。   “大人要看哪一本。”毕宿问。   司夜凉凉看他一眼:“随便哪一本。”   毕宿立刻知道自己犯傻了,这本书不是拿来看的,只是拿来做样子的,还用的着特意找哪一本吗?   立刻去取了书出来,毕宿还非常贴心的把书本翻开才递到了司夜面前。   司夜接过,随意的拿在手上,装作看书的样子,同时嘴里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是。”毕宿麻溜的从屋内离开。   一盏茶的时间到,沈君辰立刻端起桌上的托盘,迅速的走出了厨房的门。   远处的沈忠和毕宿立刻缩下了身体,以防被沈君辰看见。   屋内,司夜正装模作样的看书,远远的听见沈君辰的脚步声过来,嘴角翘起,过了一会儿后又压下。   于是,等沈君辰端着做好的金丝红枣糕进屋后,就看见司夜正在看书,并没有发现他手里端着什么。   “大哥在看书?眼睛累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刚做好的金丝红枣糕。”沈君辰开口说道,端着托盘走近司夜。   司夜放下了手上的书本,看向沈君辰,然后又看向他拿过来的金丝红枣糕,道:“好。”   沈君辰笑开了,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把装着糕点的碟子都拿出来放好,撤下了托盘,然后在司夜的对面坐下,眼睛晶亮的看着司夜道:“尝尝看。”   司夜被他这晶亮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麻痒,伸手拿了一块糕点,道:“还热着。”   “嗯,刚好入口。”沈君辰道,目光紧紧盯着司夜手上那块糕点。   司夜并没有急着吃,而是打量了糕点一圈,道:“这糕点似乎和平时吃的略有点不一样。”   “啊,不一样吗?”沈君辰紧张起来,生怕司夜不吃了,连忙道:“虽然口感稍差了一点,还是可以吃的,你先吃吃看。”   “你吃过了?”司夜问他。   “我刚才吃了一块。”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那我也吃吃看。”   说完后,终于是咬了一口手上的糕点。 第284章 到达梅家祖地   糕点甜而不腻,入口松软,虽然沈君辰说口感差了点,但在司夜看来这糕点比他以往吃过的所有糕点都好吃。   沈君辰紧张的盯着司夜一口一口的吃完了手中那块糕点,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司夜说什么评价,忍不住追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司夜点了头:“好吃。”   “真的?”沈君辰顿时整个人都好像要放光一样,“怎么样好吃?”   司夜故意想了一会儿道:“甜,软。”   沈君辰等着他的下文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有些失望道:“就这样?”   司夜见状终于笑道:“当然不止,甜度正好是我的口味,松绵可口,非常的好吃,比平时吃的好吃很多,正是我最喜欢的。”   沈君辰的失望一扫而空,越听越开心。   “今日这糕点是谁做的,这么好吃,嗯,我要把他带回长庚殿,以后只给我做糕点吃。”司夜说道。   沈君辰挺直了身子,说道:“你推测看看。”   司夜看了他一眼,又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糕点,一口一口的吃完。吃完了手中的这一块,他又拿起了下一块。   沈君辰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吃,就是不说猜是谁做的,眼看着桌上的糕点就剩最后一块了,沈君辰立刻将它拿起来,对司夜道:   司夜突然手上动作极快,沈君辰还没看清楚他怎么动作的,手中拿着的最后一块糕点就不见了,下一刻他就被司夜咬进了嘴里。   “既然是做给我吃的糕点,你怎么能拿走呢。”司夜道。   “你就不想知道谁做的?”沈君辰委屈的看他。   司夜将最后一口吃完,才道:“做这个糕点的厨师已经是我长庚殿的人了,我不用猜也很放心。”   沈君辰:“啊?”   司夜伸手在他的鼻子上捏了一下道:“难道你不是我长庚殿的人吗?”   沈君辰这下子明白了:“你怎么猜到的?”   “你脖子这里还有没洗干净的面粉。”司夜道,“再说了,除了你谁能做出我最喜欢的糕点来。”   沈君辰眼睛一眯,完成了月牙,开心得不行。   “公子,大人,茶来了!”沈义姗姗来迟。   沈君辰这才想起司夜吃了那么多块糕点,还没有喝一口茶,连忙端过来递给司夜:“你快喝点茶。”   司夜接过,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道:“什么时候再做。”   沈君辰听了,认为司夜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他做的糕点了,心里高兴,道:“晚上做。”   做好后,他就要暂时离开京城了。   沈君辰高兴的心情,忽然又不是很高兴了。   司夜将茶杯放下,道:“好,那就晚上做。这次,我看着你做。”   “好。”沈君辰笑。虽然做一次要好久,但只要想吃他就做,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一旁的沈义,见自家公子和国师大人又旁若无人的对视了,识趣的离开了。   一走出屋子,他就被沈忠和毕宿给拉到了角落。   “怎么样,国师喜欢吃吗?”   “大人吃了多少?”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吃了,都吃完了。”沈义道。   “那看来是喜欢吃的。”沈忠放下心。   毕宿则是心里道:就算不喜欢吃,大人也一定会都吃完的。   沈义忽然显得很懊恼的说道:“我还没尝到公子第一次做的糕点什么味道呢,早知道刚才就偷偷吃一块了。”   沈忠和毕宿沉默,他们也有点想吃。   当天晚上,沈君辰又再做了糕点,这一次手法要娴熟了许多,但厨房里依然是面粉和米粉飞扬的情况,旁边的司夜因为穿的是黑衣,沈君辰一个转身就发现司夜身上沾满了白色的面粉,好像下雪天出去了一趟一样。   自己脸上到处都是刮蹭的粉末不自知,沈君辰被司夜那模样逗的连连发笑。   司夜无奈的看着他,等沈君辰将糕点放入蒸笼后,一把将沈君辰抱住,就往外走。   “等等,还要守着看呢。”沈君辰道。   “沈义他们会看,你现在跟我回屋。”司夜道。   沈君辰看着他,“那你放我下来。”   司夜是单手将他抄起来的,手臂托着他的臀,好像抱小孩一样。   “糕点做完了,现在该抓紧时间”司夜道。   沈君辰一听就知道他在说什么,赶紧反对道:“我明天要出门!”   司夜道。   ……   就算再舍不得分离,但是沈君辰出发南下的那天还是来了,出行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由毕宿带着长庚殿的护卫护送。   司夜前一天晚上果然如他所言没有太过分,而且出行第一天沈君辰是坐马车的。   出了城门后,沈君辰探出车窗回头去看,对京城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归属感,就因为有司夜在。现在还没走出京城地界,他就已经想回去了。   看了一会儿后,放下车帘,坐了回去。   就算舍不得,现在他也必须把这种心情放在心底,该做的事还是要认真去做。   皇帝新封的宁安侯离京回梅家祖地祭祖,随行护卫依然是长庚殿的护卫,这般惹眼的队伍实在是太难让人忽略了,从京城开始,凡是沈君辰他们路过的地方都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随着皇榜在大江南北的张贴,数十年前的梅家往事重新被人知悉,沈君辰他们一路南下的时候还能听到沿途城镇的百姓在议论这件事,同时被津津乐道的是那认错书,对于这大吕立国来头一遭出现的事,百姓们八卦的热情总是高涨的。   “公子,梅家的事已经被全天下的人知道了,梅家终于不用背着冤枉罪名了。”沈义道。   “嗯。”沈君辰靠在车上的靠垫上,正在看着手中的一本杂谈。   现在队伍经过的是一座县城,正在往下榻的客栈行去。   “就连公子你被封为宁安侯的事也都传遍了。”沈义继续道。   “他们说了什么。”沈君辰随意问道。   “说公子你运气太好。”沈义道,然后又生气道:“可是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公子你吃了多少苦。”   沈君辰无意味的笑了下,“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都说了他们不知道。事不关己,他们自然不会知道你背后付出了什么,也能将数十年前的梅家惨剧一言带过。要是对每一个人都生气,能生气的过来吗?”   “公子说的对。”沈义道,“那我不理他们说什么了。”   “今晚能在县城过夜,明天的情况不确定,若是走的慢了我们可能要在野外过夜,一会儿在客栈安顿下来后,你看看我们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做好在野外过夜的准备。”沈君辰道。   “好。”沈义道,然后出了马车,跟沈忠商议去了。   事实如沈君辰预料,第二天他们果然是在野外过的夜,幸好准备充分,大家都得到了休息。   就这样,紧赶慢赶,沈君辰一行人终于到了梅家祖地所在的州城。   州城所在偏南,冬春气候温暖,夏天则是比京城热多了,沈君辰他们不得不换上了更薄更轻便一些的衣服。   这么闷热的天气,明后两天八成要下雨。   而今天则还是艳阳高照,顶着大太阳,州城的知府率领大小官员来迎接沈君辰。   在沈君辰到来之前,皇帝就下了旨意责令他们务必好好对待沈君辰,把梅家这件事给划上圆满的点。所以,州城的知府这段时间,不仅要忙着在当年梅家族人抛尸的地方重新收敛他们的尸骸,还要忙着迎接沈君辰的到来,同时这州城上下的人几乎都知道梅家的后人回来了。   数十年前的梅家,是州城最大的家族,可以说整个州城的人都在梅家的庇护之下,上了年纪的老人全都还记得当年梅家惨烈的往事。   如今梅家,有梅家血脉的后人回来,城中有许多人都自发跑出来观看,就想看看这位被赐封为宁安侯的梅家后人长什么样。   所以,沈君辰下马车的时候,就看见了许多的百姓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人好多啊。”沈义在边上说道。   “不知道阁主他们在不在附近。”沈忠道。   沈君辰扫了眼周围,没看见什么熟面孔,道:“应该没在。”   同时,沈君辰走下了马车。   州城知府董大人走过来道:“下官源州知府董樊拜见宁安侯。”   跟董樊身后的官员也纷纷报了道:“拜见宁安侯。”   “董大人免礼,各位大人也免礼。”沈君辰道。   “侯爷一路辛苦,下官等已经为侯爷备好了下榻之所,烈日灼灼,还请侯爷随下官等进城歇息。”董樊说道。   “好,有劳了。”沈君辰道。   “侯爷客气了,这是下官应尽职责。”董樊道。   沈君辰没有和董樊他们多说的意思,看这些人汗流浃背的样子恐怕也是不想多停留下去的,于是就转身回了马车内,队伍跟着董樊他们的队伍,进城。 第285章 安葬   到了住的地方后,沈君辰拒绝了董樊等人的陪同与宴席邀请,并把住处的护卫撤掉,换上了自己的护卫。   当晚,梅景澜就趁着夜色,到了沈君辰下榻的地方。   “舅舅。”沈君辰迎接他,让梅景澜进了屋叙话。   “这一路累吗。”梅景澜问。   “不累,路上也顺利没什么耽搁的事。京城那边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产业都已经交接完。”沈君辰道。   梅景澜点头:“辛苦你们了。”   沈君辰说不辛苦,然后问梅景澜他们在哪里落脚,现在城中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在城外的村子里落脚,官府已经找到了当年梅家先人埋骨之地,就在城外的一处荒凉山岗上,官府如今已经把那山岗清场了,没人能上去。”梅景澜道。   “舅舅去看过了吗,埋骨的位置能不能知道。”沈君辰问道。   “看过了,早些年我们就拜访过了当地几个知情的老人,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了大概的位置。”梅景澜道。只不过他们为了不惊动暗中盯着的人,没法为先人装殓尸骨。   沈君辰点头,道:“白天董樊也跟我说,明日会有几位当地的老人带路。”   “那知府会跟着去?”梅景澜问。   “不知道,但我不会让他跟着去的。”沈君辰道,“到时候舅舅和木坛主就委屈一下,装扮成长庚殿的护卫,一起上山。”   梅景澜点头:“这个没问题。”   “我听说这里面有许多规矩讲究,这些我不懂。”沈君辰道。   “不必担心,这一次我们把慧远大师请来了,他会告诉我们怎么做的。”梅景澜道。   沈君辰惊喜道:“真的请来了,大师现在何处?”   “就在城中,慧远大师来的时候没有遮掩,身边也跟随了福山寺的武僧保护。城中的人都知道,聪明的人估计也已经猜出他是为什么而来。大师也说了,你可以随时去找他。”梅景澜道。   “太好了。”沈君辰道,“我明日一早就去。”   “大师已经选好的上山的日子和动土的时辰,要准备的东西我也提前准备好了,你去找慧远大师,那到时候那些东西你去城西一家丧葬店,店主会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你带回来就是。”梅景澜道。   “好。”沈君辰点头。   两人又商量了许多细节,然后梅景澜就在夜色中再次离开。   第二日,沈君辰去了慧远大师住的客栈,拜见慧远大师。   慧远大师就四年前沈君辰见到的那样,似乎一直都是那样,没有再变老。他精神矍铄,双目清明,和蔼的看着沈君辰。   “沈君辰拜见大师,”沈君辰双手合十深深弯腰,“多谢大师愿意为我梅家奔走。”   “多年不见,沈施主长大了。”慧远大师微笑,然后收敛了笑意认真说道:“梅家曾经用手中的钱财为天下百姓做了许多善事,老衲来为梅家尽一份力也是遵从佛祖的指示,沈施主不必太过挂怀。”   沈君辰直起身,望着他道:“不管如何,君辰会永记大师的帮助。”   “既然如此,沈施主以后就多行善举,尽你所能为天下百姓谋求福祉,这便算是报答老衲了。”慧远大师说道,他的目光深远,就好像能看到沈君辰的未来。   沈君辰心中一凛,“好。”   慧远大师再次微笑,“这便好了。”   与慧远大师谈了许久,确定了日期以及该准备的东西后,沈君辰就告别了慧远大师,去了梅景澜所说的店铺,拿回了所有一切早准备好的需用物品。   两日后,沈君辰换上了白色的丧服,随行的人包括毕宿等长庚殿的护卫也都在外面穿上了白色麻衣,他们要去山岗了。   沈君辰去请了慧远大师,出发前董樊果然带着人来了,但沈君辰拒绝了他的陪同。   董樊不死心,还是带着人跟到了城外的山岗下。   到了此处,沈君辰就不再让他上去了,包括他随行的衙役。   董樊也还算识趣,没有再说要跟着上去。   于是,最后跟着沈君辰他们上山的除了慧远大师和他带来的和尚外,就是那两位当地的老人和六位仵作。   山岗不大,但是很荒凉,乱石丛生,夹杂着杂草和灌木,偶有一些松柏生长其间。   乔装过后的梅景澜和木海等人跟在队伍里,在两位老人的带领下找到了地点。   旁边有官府事先搭建好的遮风挡雨的非常宽大遮雨棚,并被清扫干净。   做好准备工作后,沈君辰等按照慧远大师的吩咐,做了动土前的祭祀仪式。   接下来的就是漫长的挖掘工作,所有人的神情都很凝重,随着第一具尸骨被挖掘出来,越来越多的尸骨露面,甚至一天的时间忙不完……   一天,两天,三天。   沈君辰他们度过了三天沉重的日子,好几次都有人受不住红了眼眶。   最后将梅家所有在此地被抛弃的尸骨都挖掘出后,看着密密麻麻的尸骨,悲凉的震撼让在场所有人心底都压抑的说不出话来。   一一将先人的尸骨装殓,一副副棺木摆放满了整片山岗。   在宣政殿上,皇帝给沈君辰的平反圣旨以及认罪书,被供奉在梅家先人的棺木前。   庄严的梵音响起时,每个人沉重的心头都好像被震了一下。   梅景澜取出了安魂钟,在慧远大师事先的指示下,一下一下的敲响了钟声,安魂的钟声响彻整座山岗,传去了许远许远的地方。   这场法事持续了足足有四十九天。   山岗下还有许多从州城来的百姓,他们在山岗下面听着山岗上庄严的梵音和安魂的钟声,叹息的议论时常能听到。   起先董樊他们还能坚持每日来,后来他们就不来了,只留了衙役依然围住了山岗,不让闲杂人上去打扰。   沈君辰和梅景澜一日也没有离开,坚持在先人的棺木前守灵。   四十九天后,沈君辰和梅景澜等人扶着先人的棺木送往梅家祖地下葬。   让沈君辰意外的是,长长的送葬队伍后面居然跟了不少上了年纪的百姓,这些人中有些人是还记得梅家的,有些是曾经受过梅家恩惠的,他们自发而来为梅家的先人送行。   梅景澜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沈君辰也没说什么,跟着梅景澜一起将梅家先人的棺木送回了梅家祖地,并举行了庄严的下葬仪式。   梅家祖地范围很大,沈君辰到了这里后就直接派人将这里接手了,该维护的维护该整理的整理,将这一大片的地方划了范围,不让人随便进入。   这次大规模的安葬后,祖地也请了人来看护。   明着是请的普通护卫,实则这些人都是凌寒阁的人。   一切打理完后,沈君辰和梅景澜才算是松了口气。   而后,沈君辰亲自送慧远大师离开源州范围,接下来的路程则是梅景澜带着凌寒阁的木海等人护送。   将近两个月了,总算将一切都处理完毕。   这还不是真的完结,梅景澜送了慧远大师回来后,会在梅家祖地内修建祠堂和庄园。   到时候,他们会将山洞祭坛内的先人牌位画像请入祠堂内供奉,将那道圣旨和认罪书供奉在案前。然后,再修建一座庄园,梅家大宅原址已毁,这座将来重新修建起来的庄园便是梅家新宅。   方圆十数里范围内,如今都属于梅家的地方,他们可以放手施为。   这是很耗时的事,要花费半年到一年不等。   沈君辰没办法在这里待上这么长时间,所以这些事将会是梅景澜他们在做。   “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回京?”沈忠等人问道。   “明天就出发。”沈君辰道。在这里快两个月了,他很担心京城的情况,不想多耽搁。   “属下这就去通知他们。”沈忠道。   沈君辰点头,靠着椅背闭目休息。   沈忠见状就告退了,并让外面看守的人别让人进去打扰。   沈君辰其实没休息多久,他在想京城的事。   他刚到源州没多久,东海那边找到皇长子的消息就传出来了,同时传出去的还有皇长子的身份。皇长子司空钊,在外所用名李钊。   李钊,东海水军统帅正五品副将,同时还担任了军师一职。在过去四年,东海水军三次剿灭水匪,一次击退倭寇,这其中所用计策全是李钊所出,当时的统帅也都是李钊,所以李钊的大名在过去四年间传遍了整个东海,就连皇帝都下了几次嘉奖令。   所以,当找到皇长子的人证实李钊就是司空钊的时候,整个京城都差点炸了锅。   沈君辰也才明白,临行前司夜对他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完全有理由相信,李钊这个身份的安排他大哥是早有准备。   更巧合的是,在皇长子归京途中,达州突发山匪暴乱,附近县城被山匪霸占,当时皇长子正在县城的县衙下榻。本来这是九死一生的事,但是皇长子不仅没死,甚至带领部下以及当地民众将山匪打出了县城驱逐回了老巢,最后更是用计,将整个窝的山匪都给端了! 第286章 我的侯爷   李钊就是带着这样无与伦比的关注一路从东海回到京城,并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于太庙认祖归宗,彻底恢复了皇长子司空钊的身份。同时,传达天下的诏令也在日前就已经贴上了源州城的告示榜。   所以沈君辰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想知道京城现在的具体情况如何。   况且,除了这件事外,还有一件沈君辰在意的事。   沈家人上京了,沈雨涛被调任京城,二房一家都被接到京城去了。   沈明思也带着沈家其他人从南阳进京,现在只要沈君辰回京就一定会遇上他们。   其实沈家会有人进京他早就预料到了,毕竟他不仅活着出现在京城,和梅家的关系以及他被赐封为宁安侯的事也太大,沈明思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没想到的是沈雨涛会被突然调任京城,而且还是直接出任吏部侍郎一职。   司空宏这是有多不放心他这个宁安侯,要把沈家人都给弄进京去。   沈君辰虽然对沈雨涛一家极为疏远,但对沈明思、沈君实几人他没办法不理会他们的死活。   再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家和他有抹不开的血缘关系,他也不能完全放任。   因此,还是赶紧回京去看看情况再说。   第二天一早,沈君辰等人便离开了源州城返京,并在七日后回到了京城。   沈君辰这一次回京,再次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过去两个月刚沉淀下来有关宁安侯沈君辰的话题,再次席卷京城大街小巷,沈君辰的队伍刚在梅宅门前停下,除了府上的李管家带着一众下人迎接外,已经有动作迅速的人等在了梅宅前。   “下官方大海拜见宁安侯,恭迎侯爷归京。”来迎接的是工部侍郎方大海。   “方大人有礼,在此等候是?”沈君辰问。   “回侯爷,宁安侯府已经准备好了,下官是来告知侯爷一声,并请侯爷抽时间前往观看,若是有什么疑问下官立刻派人去修改。”方大海说道。   “原来如此,辛苦方大人来走一趟了,明日我便随你过去看看吧。”沈君辰道。   “那下官明日来接侯爷前往,今日侯爷刚回京,车马劳顿,就不打扰侯爷休息了。”方大海说道。   “行,方大人慢走。”沈君辰道。   方大海笑着告辞,带着人走了。   “这个方大海动作还挺快,咱们才刚到门前呢。”沈义道。   “我们进城门的时候,想知道我们回来的人都知道了。”沈忠道。   “估计一会儿宫里还会来人请公子进宫。”毕宿在旁边说道。   沈君辰皱眉,“麻烦,都先进去吧,别杵在这儿。”   沈君辰率先进了宅院,一直候在旁边的李管赶紧跟上道:“侯爷是先休息,还是吃点东西。”   “准备点吃的吧。”沈君辰道。   李管家应下,送着沈君辰到了内院门口后,转身吩咐人去厨房给沈君辰做吃的,然后自己又回到大门口,帮着沈忠他们收拾从源州城带回来的行礼。   沈君辰进了内院后就迫不及待的往里走,脚步越走越快。   “慢点。”里头等着的人瞧见他走得太快,出声提醒道。   沈君辰露出大大的笑容,不仅没有走慢还干脆就跑了起来,最后直接扑到张开双臂等候他的人怀里:“大哥!”   司夜双臂牢牢的抱紧沈君辰,在沈君辰的脖颈处深深的呼吸,空落了两个月的怀抱终于被填满,满足的叹息道:“恭迎我的侯爷归来。”   沈君辰的眼眶一红,死死的抱住司夜:“我好想大哥。”   两人久别再重逢,心中的思念之情都难以抑制,司夜托住沈君辰的后脑勺,深深的亲吻他。   溢满思念之情的吻没办法温柔,两人的亲吻都很急切,彼此啃噬。   后面进来的沈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还是反应快的毕宿迅速将他拉走。   “公、公子和大人……”沈义结结巴巴的说道,脸色红的像是要滴血。   事实上毕宿也有些吃惊,他还是第一次见那两个人这么不顾场合。   “咳,我们去外面守着,别人进去打扰了。”毕宿道。   沈义拼命点头:“守着守着!”   脑海里还不停回想着刚才那一幕,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于是,等沈忠忙完后回来就看见沈义和毕宿两个人站在外面好像站岗一样背对着院门口一动不动的,沈义的手中甚至还抱着两个包袱,那包袱是早就应该拿进去了才对。   “你们怎么站在这里?”沈忠不解的问道。   沈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脸色又红了,紧张的说道:“现在不能进去!”   “啊?”沈忠愣。   “咳,公子和大人在里面。”毕宿说道。   沈忠本来就猜到了司夜会在里面等沈君辰,听到司夜也在里面不觉得奇怪。可是沈义和毕宿的古怪反应不太对劲,沈忠稍微想了想,突然就了悟了,脸色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我再回去帮李管家。”   说完,沈忠就转身走了。   沈义和毕宿:……   幸好这样的状况并没有再持续多久,沈君辰在里面叫了沈义的名字。   听到沈君辰的声音,沈义骤然松了口气,总算能进去了。   “公子。”沈义抱着包袱进了院子,目光有些游移,不太好意思去看沈君辰和司夜。   “把东西放里面去吧,烧点水,我要沐浴。”沈君辰道。因为紧赶着回京,路上洗澡的次数不多,身上风尘仆仆的,不把自己洗干净他实在也有些受不了了。再者,明知道沈义和毕宿就在院子外面站着,他也不好意思和司夜继续温存。   沈义赶紧应了,抱着包袱冲进屋内,然后又冲去烧热水了。   毕宿道:“属下去帮忙。”   说完也离开了,把空间又留给了沈君辰和司夜。   他们两个人走开,沈君辰松口气,转身面对司夜:“大哥吃了吗?”   这会儿已经是中午饭点了,司夜在这里等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饭。   司夜深深看他,道:“等你一起吃。厨房已经有烧好的热水,你先沐浴。”   “好。”沈君辰点头。   果然,沈义很快就将沐浴用的热水备好了,并将沈君辰的衣物都准备好。   “公子,可以洗了。”沈义道。   沈君辰道:“好,你去再准备点吃的,这里暂时不用你伺候了。”   沈义点头,赶紧又去准备吃的了。李管家那边已经吩咐厨房那边做了,可是司夜也在这里,显然是要在小厨房里加点菜才行。   沈义一走,屋子里又只剩沈君辰和司夜两个人。   司夜伸手一捞,将沈君辰再次抱进怀中,狠狠亲了一口,“去吧,再不去我就要去帮你洗了。”   那就肯定不只是洗个澡这么简单了。   沈君辰自然听懂了司夜话里的意思,说实话分开了这么久,沈君辰也不只是心里想念司夜,想象一下司夜帮他洗澡的画面他的心里头也是一阵阵的激荡。   然而……   咕噜噜。   沈君辰的肚子叫了。   面对着司夜似笑非笑的眼神,沈君辰无奈的转身去洗澡了。   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沈君辰进了沐浴间,花了点时间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洗干净,擦干了头发和身子,换了干净柔软的衣服出来。   外面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菜,香味直勾勾的钻入沈君辰的鼻子里。   “过来坐下。”司夜朝他招手。   沈君辰在司夜的对面坐下,司夜起身走到他的身后,用发带将沈君辰披散的头发简单的束起。   “快吃吧。”束好头发后,司夜重新坐回沈君辰对面。   沈君辰点头,先吃了小半碗饭填了肚子,才放慢了速度,抬眼看着司夜。   “大哥,你现在恢复了皇长子的身份,住在哪里?当时是什么情况?司空宏有没有为难你?其他人呢?”沈君辰有许多话要问司夜,迫不及待的将问题抛了出来。   “别急,你先把过去两个月的情况告诉我。”司夜给他夹了菜道。   沈君辰听了,便先按捺住很想知道京城情况的心情,把过去两个月的事详细的跟司夜说了。   “安魂钟我带回来了,舅舅让给回大哥的。”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问:“也就是说你还要再回源州一趟?”   “对,不过不急,那祠堂和庄园都没那么快建好,最快也得半年。舅舅也说不用我在这边盯着,让我回京来。”沈君辰道。   “梅先生准备以后住在源州了?”司夜问。   “看舅舅的想法应该是的,他应该会在那里住几年。”沈君辰道。   司夜了解过去两个月沈君辰的经历后,便主动说起了他的情况:“你离开京城后,我就让东海那边动了,他们找到了我早先安排进东海水军中的身份,东海水军统帅副将李钊就是我事先安排好的。”   “果然,我就猜大哥是很早前就安排好了。”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李钊之前一直都是星影假扮的,不过在计划暴露身份后,是我亲自过去的。”   沈君辰瞪大眼睛:“那在达州县城的山匪叛乱?”   “没事,我早就有准备回京的路上不会太平,所以没受什么伤,还借此捣毁了那山匪窝,这样一来皇长子的名声更上一层,说起来还要感谢他们。”司夜道。   “知道是谁搞的鬼吗?”沈君辰怒道。   “司空奇。”司夜说道。 第287章 皇帝的质问   一听说是司空奇,沈君辰就反感的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杀意:“怎么处处都有他。”   “他们起初没把我放在眼里,可李钊的背景爆出来后就坐不住了。”司夜还很淡定的说道。   沈君辰许久没有对一个人有这么真切的杀意了,“后来呢,司空奇现在怎么还好好的?”   “暂时还不是动他的时候,再等等。”司夜道。   “为什么?”沈君辰问。   “司空奇牵制司空铖,现在让司空奇倒下,司空宏优先选择信任的还会是司空铖,我怎么能为他人做嫁衣。要动手,得先斩断他们的后路,让司空宏彻底失去对他们的信任。”司夜说道。   沈君辰眼睛一亮:“我明白了。这样一来,就算是司空奇倒下,司空铖也讨不了好。”   “正是如此,一步一步来,不急。”司夜道。   知道司空奇一定会倒霉后,沈君辰暂时按捺下了对他的杀意,继续刚才的问话:“那后来回京的路上没再遇到麻烦了吧。”   “没有,后来一路回京都很顺利。”司夜说道。   沈君辰稍微放下了心,“你恢复身份的诏令在我动身回京前就已经看到了,这期间的事还顺利吗?”   “我回了京,那些人就不方便对我做什么了。司空宏查他自己中毒的事查的很紧,为防司空奇再捣乱,在我进京前就在这件事上给司空宏透露了点线索,随时可能会查到司空奇头上。因此,司空奇那边忙着善后,也没空找我麻烦。除了司空奇外,其他人都持观望态度,司空铖倒是来接触了几次,看他的意思是想让我支持他。”司夜说道。   “他做梦。”沈君辰立刻道。   “别生气,司空铖接触了两次发现我不为所动后也暂时安静了下来。”司夜道。   知道司夜恢复身份进京后的情况还算顺利,沈君辰彻底放下了心:“那这段时间大哥一直住在大皇子府吗,安全吗?”   “不用担心,府上有我从东海带回来的一百名精兵,那些人和星影一样,都是我的人。”司夜道。   “一百名,司空宏没说什么?”沈君辰惊奇道。   “没有,他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都是很愧疚并急着补偿的慈父形象,因此这百名精兵的存在他没追究,表现的很大方。”司夜道。   “假惺惺。”沈君辰道。   司夜笑着捏了他的脸颊一下:“没什么好生气的,这些情况我们不是早就有所预料嘛。”   沈君辰这才缓和了脸上的表情,“那,你现在不在皇子府没事吗?”   “司空宏为了表现出体贴,除了每日早朝的听政外,很慷慨的没给我找事做,美其名曰让我习惯习惯,所以我现在的时间很宽裕。”司夜道。   沈君辰瞪大眼睛:“司空宏这是什么意思,想让你做个闲散皇子?”   “看他的意思,似乎有这个打算。”司夜道。   “那怎么办?”沈君辰着急。   “别急,这事能做主的可不是司空宏。”司夜胸有成竹道。   “那是谁?”沈君辰傻傻的问。   司夜无奈的放下酒杯,认真看着沈君辰道:“你说呢。”   沈君辰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也有些哭笑不得:“我都胡涂了。”   这事当然由不得司空宏做主,因为能做主的人从来不是他,而是司夜。   现在看司夜胸有成竹的样子,沈君辰好奇的追问道:“那,大哥准备怎么做?”   司夜朝他勾了勾手指,“亲一口就告诉你。”   沈君辰:……   起身走到司夜面前,在他嘴上用力的亲了一口并道:“不止一口,你想要多少口我都亲。”   司夜低声笑起来,手一捞就将沈君辰的腰握住,一个用力就让他坐在了自己的怀里,用手在他的腰侧摩挲着,说道:“现在你可吃饱了,咱们该做点别的活动了。”   沈君辰赶紧的说道:“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呢。”   司夜笑着凑到他的耳边,低声的说了起来。   沈君辰越听眼睛越亮:“妙极了!”   “我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你该满足我了吧?”司夜道。   结果沈君辰还是拦着他:“不行,我回京的动静这么大,一会儿宫里肯定得来人让我进宫。还有,我爷爷他们都进了京,我还不知道他们现在什么情况呢,说不定等下他们就有人要来找我了。”   司夜被他一说,脸色顿时就黑了。   “不管他们。”司夜凉凉道。   沈君辰看着算是闹脾气的司夜,心里暗笑,很主动的亲了他一口:“没生气,晚上再来。”   司夜将他抱紧,双手在他身上摸索着,“不想等晚上。”   沈君辰哭笑不得,渐渐的被司夜摸得身上也有些发热了,赶紧制止了司夜:“大哥!”   司夜看着他,眼神很是委屈。   沈君辰心一软,放柔了声音道:“晚上你想怎么就怎么,行吗?”   司夜听了这话,脸色才算好了起来:“你保证。”   “保证。”沈君辰立刻道。   司夜轻哼了一声,总算是松开了手臂。   沈君辰立刻起身,跳下司夜的腿,松了松衣襟散热。   再那么紧贴下去,两个人都没办法保证自己还能控制住了。   一切就如所料,没多久后宫里就来了人请沈君辰进宫。   沈君辰换了衣服,便带着毕宿和沈忠,进宫去了。   “臣参见皇上。”沈君辰见到司空宏后道。   “沈卿免礼。”司空宏道。   “谢皇上。”沈君辰道,他看向司空宏。两个月不见,司空宏竟然比沈君辰离京前看起来还瘦了些,眼眶凹陷,眼睛内布满血丝。看来果然如司夜所言,中毒一事已经成了司空宏的心病,不调查清楚司空宏是好不了了。   “梅家先人的遗骸都已经安葬好了?”司空宏道。   “回皇上,已经安葬好了。”沈君辰道。   “那就好。”司空宏微微点头道。   司空宏的目光冰冷,带着很深的探究,没有其他的文武大臣在场,他卸下了伪装的愧疚面孔,对沈君辰的不满和厌恶毫不遮掩。   沈君辰对他也同样的冷淡,对司空宏的探究和厌恶坦然以待,丝毫不畏惧。   “沈卿对‘眠’这个毒药了解多少。”司空宏忽然道。   “闻所未闻。”沈君辰道。   “可它偏偏要用你梅家地仙果来解毒,这是巧合吗。”司空宏道。   “臣不这么理解,不是‘眠’要用地仙果来解毒,而是地仙果可以解百毒,地仙果是天下所有号称无药可解之毒的克星。”沈君辰道,“所以,地仙果是无罪的。”   司空宏目光冰冷锐利的看着沈君辰:“沈卿很有你祖父的风范,一张嘴能说会道。”   “皇上过奖。”沈君辰道。   “那朕问你,你为何又那么恰巧的出现在京城。”司空宏道。   “皇上这是何意,莫不是怀疑臣是下毒之人?”沈君辰道。   司空宏道:“是不是,沈卿心里清楚。”   “皇上可太高看臣了,臣没有那个能力。臣原本不在京城,不过是听说了皇上在查当年梅家的事才从别处赶过来的。会现身,也是因为证明梅家清白的证据已经被找到,如此一来臣才敢现身,否则臣一个罪人之后,现身出现岂不是找死。”沈君辰道。   “地仙果这个解药,你又怎么解释?照你所说,你事先不知道自己梅家后人的身份,又是怎么得到这只有梅家才有的解药。”司空宏道。   “梅家废弃的老宅里找到的。”沈君辰道。   “当年搜查的人都没发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让你发现?”司空宏道。   “这也许就是天意吧。”沈君辰道。   两人互相盯着对方看,一个怒瞪,一个平淡的回望,谁也不让步。   “沈卿,朕希望你没有撒谎,否则你这个宁安侯的身份朕能给就能再收回来。到时候梅家刚平反的罪又要重新笼罩在他们头上,谋害君王的罪与叛国罪相比,并没有减轻的意思。”司空宏警告道。   “皇上对臣的误会太深了,皇上尽管查,有什么需要臣配合的地方,臣一定配合。”沈君辰道。   司空宏冷冷注视他良久:“退下吧。”   “臣告退。”沈君辰道,然后干脆利落的离开了御书房。   沈君辰一走,司空宏就气得砸碎了杯子。   沈君辰隐约听见了砸东西的声音,微微的勾起了嘴角,目光森冷。   要是能动他,司空宏早就不是这么‘温和’的质问了,他今天能不能走出皇宫还两说。可事实就是,司空宏现在动不得他。   从容的出了皇宫,沈君辰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公子,没什么事吧。”毕宿问道。   “没事,回吧。”沈君辰道。   毕宿点头,驾驶马车缓缓朝梅宅去。   “沈家人现在都住在工部侍郎府上吗。”沈君辰突然道。   毕宿回道:“是的,沈老大人一行人进京后,就被沈雨涛接进了工部侍郎府邸住下。”   “你们说,现在梅宅门前,会不会已经有人在等着我了。”沈君辰慢悠悠的说道。   沈忠和毕宿对视一眼,也许? 第288章 二叔上门   “侯爷回来了。”梅宅大门前,李管家见到沈君辰的马车回来,眼睛微微一亮。   “公子,李管家在门口等着。”沈忠回头对马车内的沈君辰道,扫了眼梅宅门前的情况后又道:“那边空地上停了辆陌生马车,没有特殊标记看不出是什么来路。”   “难道被公子猜中了?”毕宿说道。   沈忠和毕宿对视一眼,马车里面很安静,他们也就没再说什么,恰好他们也到了。   “恭迎侯爷回来。”李管家走到马车前道。   沈君辰掀开车帘,走出马车,轻松的跳下马车,对李管家道:“来客人了?”   “回侯爷,是沈大人。”李管家道。   “沈大人?哪个沈大人。”沈君辰淡淡道。   “新任工部侍郎沈雨涛,也就是侯爷您的二叔。”李管家道。   “哦,他现在厅内?”沈君辰反应很平淡。   李管家立刻根据沈君辰的态度作出了调整,收敛起了焦急的神情,也很冷静的回道:“正是,半个时辰前来的。”   沈君辰往里面走,不一会儿进了客厅。   里面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官服的男人,中等身材,长相与沈雨堂有些像。   见到沈君辰进来,沈雨涛立刻起身,脸上浮现出笑意:“君辰回来了。”   “二叔。”沈君辰道,“许久不见。”   “是很久没见了,你都长这么大了。印象中你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现在已经是宁安侯爷了,时间过得真快。”沈雨涛道。   “时间确实过的快,如今二叔也荣升为工部侍郎,侄儿还没来得及恭喜。”沈君辰道。   “承蒙皇上赏识,不过我这个小小的工部侍郎是没法和你这位宁安侯相比。”沈雨涛笑着说道。   “二叔说笑了,咱们都别站着说话了,快请坐。”沈君辰道,直接在上首坐下。   沈雨涛见沈君辰毫不客气坐在上首,眸光微微一闪,面色如常的回了原位坐下。   “过去四年,家里一直在找你的下落,大家都很担心你。听说你在京城出现后,大家提了四年的心才算安稳落了地。后来又知道了你和梅家的事后,我们都很担心你。虽说现在梅家的事已经了结,可家里的每个人都还是很想知道你过去四年吃了哪些苦,有没有受委屈。所以这次我调任京城后,家里的其他人也跟着你爷爷一起进京来了,主要是看看你。不巧的是,他们来了才知道你那时候在源州。”沈雨涛坐下后说道。   听了这话,沈君辰都忍不住要怀疑沈雨涛话中的沈家人还是不是他所认识的沈家人了。要说沈君实母子和沈雨彦夫妇俩等人会担心他,他还能。可是每一个人?亏沈雨涛还能说得神情真挚。   “刚回来我便听说了,可惜宫里很快就召我去觐见,没来得及拜见爷爷。”沈君辰道。   沈雨涛一直在注视着沈君辰,他发现,沈君辰从进来到现在都是冷静从容的神情,既没有意外也没有欣喜,可以说是冷淡的。   沈雨涛不禁微微皱眉,他知道当年沈君辰因为他母亲的事对沈雨堂和他那弟弟妹妹有怨恨,甚至对沈家也是有怨念的,可是这都四年过去了,沈君辰还是放不下?   过去四年沈君辰毫无音信,他们谁的心底不是当沈君辰死了。   所以他才会把两个儿子送回南阳,就是希望将来由他的儿子继承了沈家的家业。   可没想到,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家里的老头子突然又变卦了,俨然还是把沈君辰当继承人看待。   那时候他不解,直到后来传来沈君辰出现在京城的消息。   沈君辰不仅没死,甚至还因为梅家而得到了御封的宁安侯的侯位,更是与长庚殿的国师交好。   这一切就导致,哪怕他升任了工部侍郎,沈君辰依然压在他头上。   说到底,到最后沈家的家业还是没能逃脱沈君辰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沈雨涛的脸色有片刻的变化,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明日有空吗?”沈雨涛道。   “明日上午已经约了方大人,去新落成的侯府一趟。”沈君辰道。   方大人?方如海?沈雨涛脸色微变。方如海和他同为工部侍郎,任期比他长,在京城的根基也比他深厚,所以两人虽然是同级,但方如海就是隐隐压他一头。他刚调任工部侍郎的职位没多久,已经被方如海暗中刁难了好几次。   这其中还不得不说到一件沈雨涛并不是很愿意承认的事,那就是他这个工部侍郎来的很突然,背后和沈君辰突然成为宁安侯其实有很大的关系,他不是凭自己的实力获得这个工部侍郎一职的,工部那些人看碟下菜,都巴结方如海而对他不冷不热。   沈雨涛勉强维持的笑意说道:“原来如此,那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一见你爷爷?你父亲也来了。”   沈君辰这次神色有些许变化了,沈雨堂也来了?虽然听说沈家人都随着沈明思上京来了,心里有预料,但真听到沈雨堂来了他还是觉得不太爽快。这么说来,沈君贤和沈月华那对兄妹肯定也来了。   真好,讨厌的家伙都凑齐了。   “明日去看完侯府后,我便去拜见爷爷。”沈君辰道。   得到了沈君辰的确切答复,沈雨涛放心了,他道:“那我便和你爷爷他们说好了。”   “行,劳烦二叔了。”沈君辰道。   沈雨涛不是很想和沈君辰在一起待很久,这让他有一种处处都被沈君辰压制的感觉,所以得到沈君辰的确切答复后他就起身要告辞了。   “二叔慢走,沈忠,帮我送送二叔。”沈君辰说道。   “是。”沈忠走了出来,对沈雨涛道:“二老爷请。”   沈雨涛勉强笑了下,转身就面无表情的走了。   在梅宅,这里处处都有长庚殿的护卫在不算,连下人都是蒋家那边的下人,每个人都好像紧盯着他,明明他是沈君辰的二叔,搞得他好像是个外人一样。   本来他还想和沈君辰多套套近乎,毕竟以后他这个工部侍郎说不定还得靠着沈君辰这个宁安侯再上一层,可是他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心情了。   也许,等明天沈君辰到了沈府,事情就好说了。再怎么样,在他爷爷和父亲面前,沈君辰难道还能继续像今天这样摆谱?   将沈雨涛送走,沈君辰就回了内院。   司夜还在,见沈君辰不是很高兴的回来,便道:“和沈雨涛谈的不愉快?”   简单说了下和沈雨涛谈话的内容,沈君辰道:“只是听说沈雨堂也来了,有些膈应。”   “那便不见。”司夜道。   沈君辰幽幽叹口气道:“司空宏等着抓我把柄呢,不管怎么样明天还是得去一趟沈府。”   “那只能忍一忍了,放心,不会太久的。”司夜抱住他说道,目光渐渐变得幽深。   沈君辰嗯了一声,闷声道:“他们安安分分待在南阳不好吗,非得来烦我。”   司夜安抚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道:“明日要我陪你去吗?”   “你陪我?你怎么陪我。”沈君辰抬头看他。   “你从源州回来了,我既然是你的大哥,分开了这么久来见见你不算奇怪吧,你身边的护卫都是我的人,现在还有谁不知道我看重你、紧张你?”司夜道。   沈君辰眼睛一亮:“好像很不错啊。”   但是他想了一会儿又道:“不过还是算了吧,你要是跟我去沈家,那等于就是给沈家人提高身价,我才不要给他们白白占便宜。”   “你也是沈家人啊。”司夜无奈的捏了捏他的鼻子,“我给沈家提高身价,也是为你撑腰。今天去见司空宏不是很顺利吧,正好趁机敲打他一下,让他知道现在绝对不是动你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郭明逸告诉你的?当时我没发觉他在场啊。”沈君辰疑惑道。   “不是他。”司夜神秘一笑。   沈君辰一看,就知道这背后有他感兴趣的事,追问道:“那是谁?当时在场的除了司空宏,就是一个老太监,还有两名年轻的太监在外面站着,你不会要告诉我那个老太监也是你安插进去的奸细吧?”   “不算是。”司夜道。   竟然还真是那个老太监,沈君辰立刻道:“为什么叫不算是?”   “他不是我安插进去的奸细,那老太监是司空宏身边伺候了许久的老人,对他还算是忠诚。不过,偶尔可以有点无伤大雅的交易。”司夜道。   沈君辰瞪大眼睛:“这样都行?”   “为什么不行。即使是位高权重的太监,也会有想要的东西。”司夜道。   “是什么?”沈君辰好奇的问道。   “他有一个奇怪的癖好,对一种药上瘾。偏偏这种药很难得到,恰好,我手里就有一些。”司夜道。   “你直接和他交易的?”沈君辰的好奇化为担忧,“这太危险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告诉司空宏了。”   “当然不是,是通过别人和他交易的。”司夜道。   沈君辰放下心道:“这就好。”   “不过,他对什么药上瘾啊,这是什么毛病。”沈君辰又不解的问道。 第289章 都关起来   司空宏身边的老太监因为曾经受过伤,旧疾时不时发作,以致于他对一种止痛麻痹的药很依赖。北星无意中得知这件事后告诉了司夜,司夜让北星安排了人去接触那老太监,至始至终那老太监都不知道跟他接触的人背后到底是来自哪一方势力。   “怪不得你知道的这么快。”沈君辰道。   “你独自进宫,我当然免不了担心。”司夜道。   要不是不方便陪着沈君辰进宫,司夜怎么可能放沈君辰一个人去见司空宏,这个情况下当然是千方百计的知道御书房里头的情况才安心。   因为司夜坚持要求陪沈君辰去沈府,第二日上午司夜就明着出现在梅宅大门前。   彼时,沈君辰正在宁安侯府,在方大海的陪同下巡查他的侯府。   这座侯府不是全新建造的,是许久以前某位侯爷的府邸,那位侯爷因为牵连了一些事被剥夺了侯位贬去了边境,这里就一直空了下来。现在这里里里外外被修葺一新,好些地方也都改整过了。在沈君辰前往梅家祖地之前,工部的人就来询问过他修改的意见,现在大部分来说还是修改的很合沈君辰的心意的。   因此,除了一些小部分的细节需要再修整修整外,沈君辰没再多做要求。   宽大的宅邸,风格整体上也是大气的,简单风雅。后院按照沈君辰的要求修建了很大的练武场,临着花园池塘,边上还有百年老树,池塘的鲤鱼和树上叽喳的鸟声,令这块幽静的地方添了许多生趣。   沈君辰住的主院,离着这里就不远。   “行了,没什么地方需要修改了。”沈君辰和方大海将宅邸绕了一圈后说道。   如果入住的时候还有其他的需求,就到时候再说,都是自己可以修整的。   “好的,那下官明日便带人来将侯爷刚才所说的地方修整一下,大约六天功夫就能完成。”方大海说道。   “不急,方大人慢慢来就是。我还有点事要忙,就先告辞,这里就麻烦方大人了。”沈君辰说道。   “侯爷太客气了,下官送送侯爷。”方大海说道。   沈君辰点头,和方大海一起离开了府邸,走出大门后有人匆匆来找他:“侯爷,国师来了,正在府上等你。”   沈君辰一听,忙着急状道:“那快回府。”   说着,沈君辰就匆匆上了马车,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留下方大海神情惊讶的看着沈君辰的马车离开,国师到梅宅去了?!   他可从来没听说国师还会到谁家的府上去啊,应该说他从没听说过国师除了皇上还会私下里见谁。   方大海既吃惊又有些庆幸,庆幸他对沈君辰的态度一直是恭敬客气的,就凭沈君辰这么受国师看重,他要是敢对沈君辰怠慢,想想都背后冒冷汗。   沈君辰上了马车后就恢复了平常表情,对赶车的毕宿说道:“大哥什么时候过来的。”   “属下来找您的时候,大人刚进门。”毕宿道。   沈君辰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这可是他大哥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来见他,不用再遮掩,想和他一起站在众人面前就站在众人面前,谁也不能说什么。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不能有什么亲昵的举动……沈君辰轻咳一声,将某些画面抛在脑后。   回到梅宅,沈君辰下马车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四周,看到他的目光迅速躲避的人还真是不少。   沈君辰挑眉,当做毫不知情,转身进府。   结果进了府,发现府上的情况也没好多少,譬如皇帝送来的那几个宫人,以为别人没看到,探头探脑的就在偷看客厅内的情形。   沈君辰眉头一皱,直接喊道:“李管家!”   “老奴在。”李管家听到沈君辰的声音立刻过来。   “这里不用下人伺候,把他们都给我清走。”沈君辰寒着脸道,目光冰冷的扫过那几个宫人藏身的地方,“不安分的,不管是什么来路,直接给我关起来。”   李管家还是头一次见沈君辰这么生气的模样,听沈君辰这话的意思他也很快反应过来,应了是后,就将从大门到客厅的所有下人都给清场了,“都退下,没有命令不要到前头来。”   那个几个藏身的宫人没动,以为没人发现他们,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有护卫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脸色都变了,而这个时候他们想要再走已经来不及了,护卫将那暗中偷看的三名宫人都揪了出来,抓到了沈君辰面前:“侯爷,这三人鬼鬼祟祟的藏在暗处。”   “关起来。”沈君辰冷冷道。   那三名宫人没想到沈君辰真的要把他们关起来,都脸色变白,辩解道:“我们是冤枉的。”   “带走。”沈君辰懒得跟他们继续浪费时间。   护卫也不管那三人还在说什么,直接封了他们的嘴把他们带走。   “侯爷,他们都是皇上送来的人,这样会不会得罪皇上?”李管家有些担心的说道。   “不必担心,皇上管不着他们的死活。”沈君辰道,“李管家也去忙吧。”   李管家的担心并没有减低,还想在说点什么,但见沈君辰不容拒绝的神情后只能先把话按捺下,想着等国师走后,他再另外找机会提点沈君辰。   “老奴告退。”李管家道,退下了。   沈君辰给毕宿使了眼色,毕宿点头,带着人守在了客厅外面。   沈君辰这才进了客厅,里面司夜见他进来就道:“用不着跟那些人生气。”   “不喜欢他们偷偷摸摸的盯着大哥看。”沈君辰很直接道。   司夜笑:“好了,现在他们都看不到了,别生气了。”   沈君辰嗯了声:“时辰差不多了,大哥现在跟我过去吗。”   “走吧,就是来走这一趟的。”司夜道。   他今天穿得虽然不是国师袍服,但也平时的常服要正式威严许多。甚至,他还带了北星过来,现在客厅外面的满院子都是清一色的长庚殿黑衣护卫。   沈君辰看着这阵仗道:“咱们就这样过去?”   “当然。”司夜道,“国师出行,怎么能是一般人能比的。”   沈君辰想了下司夜从长庚殿到他这梅宅,又从他这里到沈府时会引发的情形,心里也期待起来:“那便走吧。”   梅宅门口停着司夜那辆标志性的马车,沈君辰心想,哪怕司夜人不在,看到这辆马车也足够表明身份了。   新任工部侍郎沈雨涛府上,今天特意请假在家,因为沈君辰会来。   虽然沈雨涛是府邸的主人,但现在真正坐在沈家大厅主位的人是沈明思,沈雨涛坐在下首,他的对面是沈雨堂。   大厅内除了他们三个人外,还有沈雨涛的妻子孙氏,沈君书沈君武两兄弟,沈君贤沈月华两兄妹,以及沈君实。   沈家这次除了沈雨涛一家人全数进京外,跟着沈明思来京的有沈雨堂、沈君贤沈月华以及沈君实。韦氏则依然被禁足佛堂,杜姨奶奶没有跟着上京,沈雨彦和苏夕颜夫妇也因为要维持家里的运作没有跟来,沈君实的母亲赵氏也没跟着来京,长房的人除了赵氏外还有沈妙华也被留在了南阳。   不过,就算沈雨彦他们没有跟来,这大厅内的气氛也够怪异了。   沈雨堂坐在沈雨涛对面,过去四年的时间他没再能重返仕途,接手了家里部分产业勉强维持体面。沈君辰失踪后,沈家长房彻底失去了继承权,被沈雨涛占了便宜,沈雨堂从来都是压在弟弟头上一等,结果最后被反压了一头,心里早就不平衡了。   偏偏本来应该落在他头上的工部侍郎一职,最后还落在了沈雨涛的头上,这让沈雨堂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从上京到现在脸色都难有看好的时候。   但是今天不一样,沈君辰要回来了。   那个他原本以为已经死了沈君辰,不仅活着,还成为了宁安侯,这是沈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所以尽管他和沈君辰的关系僵硬,但沈君辰毕竟是他儿子,是真正的沈家家业继承人,现在又是宁安侯,远比沈雨涛的工部侍郎要有分量的多。如此一来,这阵子被打压的厉害的沈雨堂,竟然因为沈君辰而有了扬眉吐气的轻松感。   这一点让沈雨堂的心情格外的复杂。   当然,心情复杂的不只是他,这大厅内的所有人心情都很复杂。   譬如沈君书和沈君武两兄弟,在得知沈君辰还活着的时候他们的心情就没有轻松过。原本以为已经是囊中之物的沈家家业,突然又变得不再属于他们了,这心情没人能受得了。更何况,现在就算他们的父亲已经是工部侍郎也没用,因为对方竟然成了宁安侯!甚至在他要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在这里等他。   沈君武臭着一张脸,非常不耐烦的看着外面,“到底什么来,这都要吃午饭了,他想我们等到什么时候。颜与”   沈君书赶紧拉扯了一把沈君武,瞪他一眼:别多嘴,安静。   沈君武本来就满肚子火气,被沈君书这么一拉,火气更是差点就爆了,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坐在主位的沈明思平静的说了一句:“再等等。”   面对沈明思,沈君武不敢乱来,只能按捺住满肚子的不满。   沈君武这时又轻轻拉了他一下,示意他看对面。   沈君武不满的按照沈君书的提示看了过去,就看到了对面的沈君贤,沈君贤那张脸看似平静,可是他那双眼睛却是充满了扭曲的恨意,看到这一幕,沈君武满肚子的火气顿时就消了,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第290章 再见沈家人   “太爷!国师,国师来了!”   就在沈家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下人一路冲了进来喊道。   国师?!沈明思一下子站了起来:“你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还有大公子,不,侯爷、侯爷的车架也在其中。”下人急急忙忙的说道。   “快,出去迎接!”沈明思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的往外走。   大厅内的其他人自然也只能赶紧的跟出去,只是脑子还有些懵,国师居然跟着沈君辰一起来了沈府?!   走出大厅的时候,沈君贤的手死死握成拳头。眼睛余光扫见这一幕的沈君书,嘴角勾起冷笑。   沈明思带着沈家人匆匆赶去大门前迎接,这个时候长庚殿的马车已经缓缓停在了工部侍郎府邸门前。   “不急着下去。”司夜道。   沈君辰立刻就明白他大哥的意思,坐着没动。   外面,北星和毕宿分别站在马车两侧,静静候着。   直到,沈府里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沈府的大门此时已然全数打开,沈明思带着沈家众人匆匆走了出来。   “恭迎国师!”沈明思见到停在门前的车架后,赶紧走下台阶,站在车架前说道。   他身后的沈家人也是如此,齐声道:“恭迎国师!”   “出去吧。”车架内,司夜对沈君辰道。   沈君辰点头,率先走出了车架。   沈家人以为出来的会是司夜,没想到却是身穿华贵锦袍,身形修长挺立的青年。青年人背脊挺直,气质不凡,如松如竹,容貌更是俊美有加,双目清明明亮,目光轻轻扫过来的时候,竟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   是沈君辰。   沈家众人愣愣的看着从国师车架出来的沈君辰,四年过去,沈君辰和过去变化太大了,他们险些没认出来。   可是为什么他从国师的车架里出来?   没等沈家人回过神,就见沈君辰转身侧对着车架内:“大哥。”   里面应了一声,然后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他一走出来,沈家众人的目光好像被什么灼伤一样,连忙低下了头。   真的是国师。   四年前就见过司夜的沈明思等人,从刚才匆匆一瞥中想起了四年前的司夜。四年前的司夜虽然同样高贵的让人不敢随意靠近,却没有今天这样令人看直视他都好像是罪过。   司夜满意的看着沈家人低下的头颅,和沈君辰一起下了马车,在沈明思等人面前站定后才道:“沈老太爷别来无恙。”   沈明思这才直起身看向司夜,微笑着说道:“托国师的福,一直无恙。四年不见,国师风采一如往昔,令人不敢直视。”   “沈老太爷太会说话了,老太爷看着也比四年前更硬朗了。”司夜说道。   “国师说笑了,老朽已经老了,这一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沈明思道。   司夜笑了笑,道:“沈老太爷不必谦虚,君辰不在沈家的四年全靠您稳住沈家上下。今天我也就是陪同君辰回家来见家人的,你们就当我是君辰的大哥,不用拘束。”   随着司夜说完这句话,沈家众人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忽然一轻,好像某种无形的压力消失不见了。沈家众人松口气的同时,心中对司夜的畏惧也更深了些。   “爷爷,”沈君辰站在沈明思面前叫道,弯腰行礼:“不孝孙儿拜见爷爷,过去数年没能在您膝下尽孝,实是君辰的不是,请爷爷责罚。”   沈君辰做足了姿态,沈明思自然不会让他失了脸面,赶紧扶住沈君辰的手臂让他直起身,并道:“自家人不用这么见外,你失踪后我们没能找到你,让你受了许多苦,你不怪罪爷爷就好,爷爷怎么会怪你。”   “父亲,快请国师和君辰进去说话吧。”沈雨涛适时的站了出来。   “对对,看我都老糊涂了,国师快请进屋一坐。”沈明思握着沈君辰的手,对司夜说道。   司夜点头,“沈老太爷也请。”   沈家众人都陪着司夜和沈君辰往里面走,人群中的沈雨堂没能走到最前面,似乎众人都忘了他是沈君辰的父亲。沈君辰一来,眼睛看都没往他这里看一下,也没和他打招呼,竟然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沈雨堂脸色难看的跟着往里走,好不容易走到大厅了,众人落座前,沈君辰似乎才看到他一样,叫了他一声父亲。   沈雨堂愣了下,他以为沈君辰打算忽略他到底了呢,他点了下头说道:“回来就好。”   实在的,面对沈君辰他也说不出什么嘘寒问暖的话来。   沈君辰极淡的勾了下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神情,他还能指望沈雨堂有什么反应。   叫了沈雨堂后,沈君辰就没再和他说话了,在左侧第一位坐下。   上首坐着的人是司夜,旁边的人是被司夜请上首位坐着的沈明思。   然后就是沈君辰的位置,沈君辰对面的是沈雨涛。   沈雨堂看着沈君辰取代他坐在了前面,心情复杂,脸上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不过这会儿大厅内众人关注的重点不在他的身上,也没人在意他是什么脸色了。   “接到京城送到南阳的消息后,我们都很担心君辰在京城的处境,正好他二叔也被调任京城,我们便一同上京来了。不过到了以后才知道君辰去了源州城,错过了见面。”沈明思说道。   “梅家先人的遗骨都已经安葬好了吧?”沈明思问沈君辰。   “已经安葬好了,在梅家的祖地内,与梅家的先祖们同在。”沈君辰道。   沈明思点头:“那就好。我们没能及时知道,否则我是无论如何都会陪你走这一趟的。”   “确实,可惜我们来晚了些。”沈雨涛也说道。   场面话自然谁都会说的什么漂亮,沈君辰道:“爷爷和二叔的心意我明白,这便已经足够了。”   “我听说你从绑匪那里逃出来后,就一直在暗中查梅家那事的真相,怎么不和家里联系?爷爷虽然已经不在官场,但还是有几分能力可以帮你的。”沈明思对沈君辰说道。   沈君辰就知道来见沈明思避免不了要回答这些问题,回道:“那些绑匪的来路我当时不清楚,只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权利很大,后来真相大白我才知道那些绑匪是韩家的人,当时韩家还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我如果回家一定会连累到家里,所以只能暗中调查。”   “就算韩家权利再大,我们也不会惧怕,你应该多相信爷爷。”沈明思生气道。   沈君辰非常配合的说道:“这事是我错了,爷爷莫生气,以后再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告诉您。”   沈明思板着脸又教训了他几句,告诉他以后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和家里说,不要害家里人担心之类的。沈君辰很配合的停训并认错,总而言之祖孙俩你来我往的,俨然就是一副祖孙俩感情极好的场面。   沈君书微微垂下眼,过去两年他住在沈家,沈明思对他也很好,只是那感觉不太一样,特别是前段时间沈家和流辉阁那场闹剧官司后,他更是能感觉到沈明思对他的好隔着一层什么东西。如今,看了沈君辰和沈明思相处的场面,他才明白了一些事。   眼前这一幕,要说沈明思和沈君辰的感情有多么的深他是不怎么信的,相处了这么久他也算了解沈明思的为人。但不可否认的是,沈明思对沈君辰很满意。沈君辰失踪后,提起沈君辰的事沈明思总是一副惋惜的模样,好像失去了沈君辰是失去了多大的损失。而现在沈明思看着沈君辰时目光里的满意就更明显了,在沈明思的心里沈君辰才是一个合格的沈家继承人。   更别说,现在沈君辰已经是宁安侯的身份,背后还有司夜这个国师撑腰。   沈君书不敢明着打量司夜,单从眼角余光也可以察觉到司夜一直在看着沈君辰,对沈君辰的关照和爱护显而易见。   当初他回到南阳的时候,听说了沈君辰和国师司夜之间的关系后一直都觉得这其中有夸大的成分。国师司夜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对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那么看重。   可是到了京城以后,他渐渐发现,事情也许比他所以为的夸大还要更严重。沈君辰一现身,司夜就迫不及待的送了护卫进梅宅保护他的事早已经在京城传遍了,整个京城没人不知道新任宁安侯是国师司夜看重的人。   本以为这已经够让人吃惊了,然而今天,司夜竟然随着沈君辰来了沈家!   这会儿看他坐在上首不出声,将场面交给沈君辰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专门为沈君辰来坐镇的!   难道司夜还以为,沈君辰回了沈家会受到欺负吗?   他们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吗?   沈君辰有了司夜这样的庇护,整个沈家还有谁能动摇他的地位?   沈明思不行,他父亲不行,他也不行。沈君书突然非常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也许,他必须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了。 第291章 配合和依仗   然而在场的人中并不是谁都能立刻想明白这一点,沈君贤坐在沈雨堂后面,垂着眼睛不说话,一只拳头死死握紧。四年前已经被认为死了的人为什么还活着?难道他注定了以后都要活在沈君辰的阴影之下?可是四年前沈君辰才十二岁就能搅得沈家天翻地覆,现在沈君辰成了宁安侯,他又能对沈君辰怎么样呢?   怨恨与绝望同时涌上心头,沈君贤突然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就是最大的错误。   “我听说你现在住的宅邸被你取名梅宅?”沈明思问沈君辰。   “是的,我身上流着梅家的血脉,能为他们做的却不多,取名梅宅也是为了个念想。”沈君辰道。   沈明思点头:“应该的。那府邸是你自己购买的?”   “大哥送的。”沈君辰道。   一直静听的司夜道:“君辰刚到京城没地方落脚,我便做主把城中的一处宅邸给他住了。”   “原来是这样,让国师破费真是不好意思。”沈明思道。   “没什么,君辰住的舒服便好。”司夜道。   “对了,昨日君辰说今天要与方大人一起去看新的侯府,不知道看的怎么样了?”沈雨涛插嘴道。   “哦?侯府已经安置好了吗。”沈明思听了问道。   “大体上没问题了,还有些小细节要修改。等那边修整好了,我也就该搬过去了。”沈君辰道。   “在何处?”沈明思问。   “不远,爷爷要是有兴趣,孙儿带您过去看看。”沈君辰道。   沈明思笑道:“也好,正好走动走动。”   分别久了难免生疏,正是该找机会多相处相处的时候,沈明思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下了。   沈君辰与他说好了时间,约定明日过来接他去看看。   “太爷,午膳已经摆好了。”沈府的管家适时的出来说道。   “已经是这个时辰了,话一多差点忘了午膳的事。”沈明思说完后起身,对司夜道:“粗茶淡饭,还望国师不要嫌弃。”   “沈老太爷客气了,沈府的饭菜一定很值得品尝。”司夜也起了身。   “哈哈,国师请。”沈明思道。   “请。”司夜道。   一群人转场沈府的饭厅,饭厅宽敞,还有一道屏风隔开了女眷用饭的地方。   司夜和沈君辰在厅中的大圆桌落座,司夜依然坐在首位,沈君辰坐在他的右边,左边的是沈明思,其余人从沈雨堂开始,挨着沈明思依次落座,到最后,沈君辰身边坐的人是沈君实。   从刚才进门到现在,沈君实一直没找到机会和沈君辰说话,现在坐在沈君辰边上了自然高兴,“大哥。”   沈君辰对他笑了笑,用手拍了一下沈君辰的后背,“壮实了很多,这几年我不在家你和你母亲过得怎么样。”   沈君实道:“我和母亲都还好,就是担心大哥。”   沈君辰道:“你们好便好,先吃饭,一会儿再找时间跟你聊聊。”   沈君辰开心点头:“好。”   其他人看着沈君辰和沈君实的互动,沈君辰对沈君实露出的温和的笑容,关系似乎很亲厚。   沈君实这小子,看起来和沈君辰的关系还挺好的。沈雨涛在对面,看着他们默默想道。   沈明思多看了沈君实几眼,自始至终露出慈和的模样,他心里想什么别人也不知道。   “国师请。”沈明思收回了看向对面的目光,笑着对司夜道。   司夜拿起了筷子,率先动了筷,其他人才陆续开始动筷子。   沈君辰刚吃了一口菜,碗里就突然多出了一块鲜嫩的鱼肉,是他身边的司夜夹给他的。   沈君辰平时习惯了司夜时不时会夹菜给他,所以一开始也没什么反应,非常自然淡定的将鱼肉吃了。   看见这一幕的其他人都愣了愣,特别是第一次见司夜与沈君辰同坐在饭桌上的沈雨涛等人。   坐在沈君辰边上的沈君实悄悄碰了下沈君辰,对他挤了下眉毛。   沈君辰动作微顿,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司夜干了什么。   不过他的神色没怎么变化,对桌上众人的目光也视而不见,继续淡定的吃他的饭菜,只不过在桌子底下,偷偷用腿碰了碰司夜,暗示他别再乱来。   司夜面具之后的眼角微微弯了弯,对引起的关注很满意。   他夹菜给沈君辰,就是想让沈家人知道沈君辰对他是特别的。   现在目的达成,沈君辰的暗示他也就收下了,很爽快的停止了夹菜给沈君辰的行为。   这一顿饭,除了泰然自若的司夜和沈君辰,其他人都是吃的心事重重。   吃完饭后,沈君辰就提出要离开了。   沈明思虽然很想和沈君辰谈谈这四年来的情况,但看沈君辰已经没有继续留下的意思也就明智的没有提起,准备明日与沈君辰见面后再看情况谈谈。   因为有司夜在,沈明思带着沈家众人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明日我再来接爷爷。”走前沈君辰对沈明思说道。   “好好,你回去路上小心。”沈明思满意道。   沈君辰点头,和来时一样上了司夜的车架,与司夜同乘离开。   沈家众人目送司夜的车架远离后才返回。   “父亲,你怎么看君辰的想法?”沈雨涛问沈明思。   沈明思看了眼沈雨堂和沈君贤他们,没有和沈雨涛明说,他道:“都回去再说吧。”   什么想法?沈君辰已经不再受沈家控制,且相反的是沈家若想在京城再次站稳就免不了要依靠他,今天司夜随着沈君辰一起来就已经表明了一个意思,沈家想要在京城立足,就绝对不能让沈君辰不满,否则不用沈君辰动手,长庚殿就能让他们在京城无法立足。   哪怕,现在沈雨涛是工部侍郎也没用。   沈明思心里很清楚,正是因为清楚,他心中也燃起了希望。   一开始听说沈君辰和梅家那样的关系,又是因为梅家问封了宁安侯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他虽然远离京城多年,但有些事自然还是看的明白。梅家那件事,丢的是皇帝的脸面。封了宁安侯看起来是花团锦簇的好,但背后隐藏了帝王的厌恶那就是不好了。   后来沈雨涛突然调入京城,沈明思就猜测这其中一定有沈君辰的关系。   他特意进京来,除了想弄清楚情况外,更重要的是想看清楚皇帝的态度。   果然,他进京没两天,皇帝就召他觐见。   皇帝开门见山的就跟他说,会重用沈雨涛完全是因为看到沈君辰才想起了沈家还有人才可用,很直接的就表明了是沈雨涛工部侍郎这个官位得来的原因。   接着,他就发现皇帝明着暗着在打听沈君辰过去四年和沈家的联系,质问沈家和梅家是否有关系。   沈明思当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他曾经也算是在皇帝身边伺候过,对皇帝多少算是了解的,在回答上自然就滴水不漏的没让皇帝找到什么破绽。   从宫里离开后他想了很多,皇帝对沈君辰的态度,对他沈家的态度无疑已经处于厌恶的状态,当年他帮了皇帝的恩情在这些事面前早就烟消云散了。   被帝王厌恶会有什么后果沈明思很清楚,只是现在皇帝还不能动他们沈家,所以他们还能得以安然无恙。要怎么样才能脱身,这是沈明思等待沈君辰从源州城回来前一直在思考的事。   直到今天,见到了与沈君辰一同前来的司夜。   沈明思知道,他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   司夜此举不仅是在告诉他沈家必须听从沈君辰的,更是在警告皇宫里的那位。   国师司夜的能力到底有多大,当年曾经是皇帝近身宠臣的沈明思很清楚。   有司夜在,皇帝要动他们沈家绝不容易。   而如今,沈家既然已经处在京城这局中,想要退已经不可能,那么就进吧,时机虽然不是很对,但只要利用得当依然是好时机。   司夜,就是他们沈家最大的依仗,而沈君辰就是可以利用这个依仗的人。   所以,不是沈君辰有什么想法,而是他们沈家该怎么样全力去配合沈君辰才是唯一的出路。   沈明思的想法,没有被点明的沈雨涛等人还不清楚,但从沈府离开的沈君辰和司夜却已经看出来了。   “沈老太爷似乎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司夜说道。   沈君辰被他搂抱着,靠着司夜的胸膛坐着,有些懒懒的说道:“所以我一直都说他是个很懂利用时务的人。”   “有他在,沈家暂时是不用担心。”司夜道。   沈君辰嗯了声,至于别的什么人,他能够慈悲的容许他们的存在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要是敢给他捣什么乱,他绝不会再留情。   “大哥,你这车架还回梅宅那边吗?”沈君辰道。   “不回了,到前方岔路口我回长庚殿。”司夜道。   “也是,知道你行踪的人太多,你要是继续留在梅宅肯定要应付许多粘上来的麻烦。”沈君辰道。   “可是,你回去后,我们什么时候再见?”沈君辰又道。   “我回去就是做做样子,还会回来的。”司夜道,亲了亲他道:“今晚还能陪着你。” 第292章 遵命   司夜出现在梅宅并随沈君辰去了一趟沈府的事,不等司夜回到长庚殿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皇宫内司空宏就脸色阴沉了下来,昨天他刚警告过沈君辰,今天司夜就出现在了梅宅,这其中真的没有什么关联吗。   ……   司夜说今晚还能陪着沈君辰,果然晚上的时候他又出现在了梅宅内院。   “明早我得回大皇子府了。”两人洗漱后,早早关了房门,司夜从后背抱着沈君辰,看他在桌上随意的画着什么。   沈君辰将笔搁下,后仰着靠着司夜的肩膀,“好。”   “所以,今晚我们还是早点上床歇息吧。”司夜在他脖颈侧轻咬道。   “别咬那里,明天我还要出门。”沈君辰连忙道。   司夜不满的松了嘴,盯着那处道:“那你要补偿我其它地方。”   说着,就着两个人相抱的指示,一步一步的走出了书桌后面,朝内间走去。   两人相贴的紧,每步都会摩擦,很容易就两人身上都起了反应。   司夜低声轻笑了一下道:“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沈君辰却已经是羞得满脸通红了。   司夜低头看着他脸颊绯红的样子,忍不住想一口咬下去,但是还有话要说:“明日我就要回大皇子府了。”   “有什么事了吗?”沈君辰问。   “最近情况会有变化,还是和司空宏中毒的事有关。”司夜说道。   原来在沈君辰离开京城这段时间,司空宏果然按照他们抛出去的线索查到了皇子们的身上,只是差了关键线索无法确定是哪一位皇子是幕后主使。   这让司空宏既愤怒又害怕,已经让大理寺和刑部介入了此事,并将巫蛊一事的真相公布,现在京城的人都知道皇帝是中毒差点没命而不是中了巫蛊之术。   “没查到司空奇身上?”沈君辰道。   “没有,但是现在皇子们都有嫌疑,除了我。”司夜道。   “所以司空宏能信任的皇子也因此只有大皇子一人了?”沈君辰道。   司夜点头:“可以这么说。只要再添几把火,让司空宏对大理寺卿和刑部那些人也起疑,放眼望去,在京城毫无背景只能依仗他的大皇子反倒成了他最能信任的人,到时候,只要我让人运作一番,调查下毒一案的事他就会交给我来做。”   “到时,就是除掉司空奇的时候了。”沈君辰道。   司夜一笑:“没错。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都会比较忙,只有晚上才能过来了。”   沈君辰转身抱住他,道:“你这样来回奔波太累了,不用每天晚上过来也行。或者,我偷偷去找你。”   司夜听他说要偷偷来找自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放光道:“也好,那我就在大皇子府上等候宁安侯来和我幽会了,可别让我独守空房啊。”   沈君辰闻言笑出声,闷在司夜胸前低声道:“那你乖乖洗干净了。”   司夜眉一挑,伸手抬起沈君辰的下巴,在他嘴上啃了一口:“遵命。”   说完,抱起沈君辰进了卧室内部,将人放上床,自己也压了上去。   ……   次日清晨,司夜便离开了。   沈君辰也起来准备前往沈府,接沈明思去正在做最后修整的侯府走一趟。   “大哥身边除了星影还有谁在?”沈君辰问毕宿。   东明他们虽然出现在人前的机会也不多,但因为是国师身边的护卫统领,也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对于时刻留意长庚殿动静的来说他们就是熟面孔,不方便出现在大皇子身边。   “四位统领之下又有二十八护卫队长,除了属下在公子身边、少部分在殿中留守以及外出执行任务的,其他人都在大人身边守着。公子放心,他们的武功高强,警觉高,一定会保护好大人的。”毕宿回答道。   “他们不会被认出来吗?”沈君辰问。   “他们不比统领,除了在长庚殿,都是暗中出行的,所以外面没人认识他们。”毕宿答道。   沈君辰了解了司夜身边的防护后,安心下来。   “走吧,去沈府。”沈君辰道。   毕宿点头,随着沈君辰上了马车去沈府了。   到了沈府,沈君辰进去找了沈明思,等候在沈明思身边的还有沈君实和沈君书两人。   沈君辰目光一闪,笑着走过去道:“爷爷,君书、君实。”   “大哥。”沈君书和沈君实齐声道。   沈君辰对他们点了点头,沈君实对他崇拜和信赖沈君辰能理解,沈君书也是一脸微笑的亲近模样沈君辰就觉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来了。”沈明思微笑,“君书和君实今天正好有时间,跟咱们一起走一趟。”   “行,路上正好多聊几句。”沈君辰道,“那咱们这便走吧,马车在门外候着。”   “好。”沈明思点头   沈君辰取代了沈君实,陪在沈明思左侧往外走,沈君实跟在沈君辰身后。   到了门口,来接他们的是一辆宽敞的马车。   沈君辰昨天那样对沈君实说了以后,他就已经料到今日沈明思会带上沈君实,所以特意换了大一些的马车来,虽然又多了一个沈君书,但坐下他们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扶着沈明思上了马车,沈君辰等人也坐了进去后,马车就往侯府去了。   路上,沈明思撩开了车帘往外开,并道:“京城和二十年前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当年的沈府在哪里?”沈君辰突然问道。   沈明思道:“就是现在住的这座府邸,你二叔进京任职,本来要按照品级给他赐下府邸居住,不过后来皇上听说了我也会进京后,就直接把曾经的沈府修整后赐了下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看着格局不太对。”沈君辰道。   当初沈明思官居二品,沈府的格局自然是和真正的工部侍郎府邸不同,更为宽大不说也更为奢华。   沈明思认真道:“沈家上京和你被封为宁安侯分不开关系,沈家和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区区一个府邸,皇上可以赏赐也可以收回,这些都不值一提,最重要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沈明思说这话,已经是非常明确的点明沈家和沈君辰之间的关系,也可以说他已经在明着告诉沈君辰沈家就算只是为了保持现有的荣光也是会站在他背后的。   沈君辰道:“孙儿明白,只是许多的地方还需要爷爷指点。”   “这个你放心,爷爷能知道的都一定会教给你。”沈明思道。   沈君书坐在边上,默默的听着,心里对自己昨天的想法更加明确。   沈君辰已经是沈家明面上的掌舵人了,从现在起。   沈君辰和沈明思相互明确的通了气后,没有再深入交流,场合不对,转而说起了王家的事:“爷爷进京来,可有和王爷爷碰过面?”   “见过了,刚进京没多久便去王府和他见了一面,也从他那里听说了那日宣政殿上的事,他的想法我也知道了。”沈明思道。   “我打算过几日去拜访他老人家。”沈君辰道。   沈明思却摆手道:“不急。有些事我们和王家彼此心里有数就行,不用过于在乎场面上的东西。”   沈君辰大约明白了一半的意思,他看沈明思的神色,这其中似乎还有其他的原因。   想了想道:“那就听爷爷的。”   等寻了空隙再和沈明思谈谈。   “蒋家那边你明天若是有空就去一趟吧,”沈明思对沈君辰道,“本来按照礼数,你今日便该去一趟的。”   沈君辰沉默,他其实不是很想去蒋家。   沈明思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道:“蒋尚书是你外公,君辰,这个关系不能淡了。”   沈君辰抿了下嘴,“我明白。”   他也明白和蒋家的关系亲近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特别是在他大哥将要争夺皇位的时候,现在不是他能任性的时候。   “明日,我再陪你去一趟。”沈明思道。   “爷爷已经去过了?”沈君辰问他。   沈明思点头:“刚进京,最先去拜访的就是蒋家,和你外公聊了聊,他对你也是关心的。”   “我知道了。”沈君辰道。   沈君书和沈君实在旁边默默的听着,对蒋家他们其实都很好奇。蒋家这门亲戚非常的奇怪,他们是沈君辰的外祖家,但是两家的关系却一直都很疏离,除了年节会有礼物往来,基本上见不到彼此往来拜访。要说两家有什么嫌隙也不是,他们甚至都知道沈明思和蒋鸿熙算得上是好友,却不明白为什么关系会这么淡薄。   不过,蒋家的事也不是他们能插嘴多说的,所以两个人都很默契的只听不说。   “侯爷,前面就到了。”沈忠在前面说道。平日里沈忠他们还是习惯了叫沈君辰公子,但在外面现在都会叫沈君辰侯爷。   “知道了。”沈君辰道,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   “原来是这里。”沈明思也往外看,并说道。   “爷爷来过这儿?”沈君辰问他。   “年轻时曾经有段时间从这里路过好几次。”沈明思说道,眼神还流露出了怀念的意思。 第293章 国师送的   这一带住的都是封王封爵的,甚至司夜作为大皇子被赐封的皇长子府就离这里不远,仅仅隔了一条街。而沈明思露出的神色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沈君辰不得不想当年沈明思是有什么样的朋友住在这附近。   “下车吧。”沈明思很快收起了怀念的神色。   沈君辰便没有追问,与沈明思等人下了马车,侯府门前的守卫见到沈君辰的到来,都赶紧行礼:“参见侯爷。”   “请起吧。”沈君辰道,“里面都有什么人在。”   “回侯爷,是方大人带着工匠在忙,是否需要属下领您去?”守卫道。   “不用了,你们继续在这守着,我进去看看。”沈君辰道。   “是。”守卫道。   “爷爷,我们进去吧。”沈君辰转身对沈明思道。   沈明思点头,走上了台阶往里面走。   守卫听沈君辰喊沈明思爷爷都有些吃惊,特意多打量了沈明思和沈君书、沈君实他们几眼。   沈君书和沈君实被守卫用羡慕尊敬的目光打量着,心里都有些微妙。   进了侯府内部,整体可以看出来已经修整完毕了,打扫得都干净整洁。   因为是来参观的,所以沈君辰放慢了脚步,和沈明思一起慢慢的边走边看。   屋子里都还很空,除了一些大件的摆设提前布置好了以外,其他的都还等着沈君辰这个主人亲自布置。所以他们也只是看了看大厅等地的大致格局,然后便沿着走廊往里面走。   走廊上的彩漆雕画等都出自名匠之手,沈明思看得频频点头称赞。   走廊外面栽植的植株都是移植过来的名贵花木,看上去精神头还不错,显然都是得到了尽心护养。   到了后头的宽阔花园,沈明思称赞道:“这座园林布局妙啊。”   “这是长庚殿那位护园大师来帮忙做的,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许多的修改,视野不仅更加的开阔,还添更多的生趣。”沈君辰道。   听说是长庚殿来的大师做的,沈明思和沈君书的目光都微微闪烁了一下。   沈明思眼神深处有不易察觉的喜意:“原来如此,怪不得如此妙趣。”   “那边还有个练武场。”沈君辰道。   “练武场?”沈君实眼睛放光,兴致勃勃的样子。   “对,场地还挺宽的。”沈君辰道。   他们按照沈君辰的指引,穿过了花园,来到了练武场的。平整的石板地面,确实非常宽阔,而且视野也极好。   “哇,这个练武场比家里那个还大。”沈君实惊喜的说道。   “你要是喜欢这里,以后可以过来住。”沈君辰对他道。   沈君实顿时高兴的不行:“真的?”   “我骗你作甚。”沈君辰道。   沈君实高兴的直接跑到练武场中打了拳,出拳快且有力,带起阵阵拳风,力道十足,身体动作也是非常的灵活敏捷,看得出来是常练的。   沈君书望着高兴练拳的沈君实,心里想着刚才沈君辰直接就承诺沈君实以后可以住在侯府,难道长房那边以后都要住进侯府来了吗?可是昨天沈君辰对长房那边的态度,除了沈君实以外的人基本无视,以前的芥蒂肯定还在,要是住在一起那不是天天相看相厌?还是说,只是单独的对沈君实的邀请。   沈君书心里想了这些,面上却是带着微笑对沈君辰说道:“大哥可不能厚此薄彼,弟弟我呢。”   沈君辰看他:“你若是想来便来,我还拦你不成。”   “有大哥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以后大哥可不能嫌弃我啊。”沈君书道。   沈君辰笑着跟他调侃了几句,眼神深处却没什么笑意。沈君书想要取代他在沈家的继承人位置,沈君武还想吞了他的产业的事他可没有忘记,沈君书现在识趣还好,要是还敢不识趣可别怪他不客气。   沈君辰他们在练武场的时候,终于得知了沈君辰到来的方大海也赶了过来。   “侯爷,”方大海远远的就道,“下官不知道侯爷到来,没能到前头迎接,实在是罪过罪过。”   “方大人言重了,我也是临时起意过来看看,不惊动你是我的意思,没想还是打扰你们忙了。”沈君辰道。   “哪里哪里,这怎么是打扰呢。”方大海道,走到了近前,对看着沈明思他们道:“这几位是?”   “这是我爷爷。”沈君辰对他介绍了沈明思。   方大海想起了什么似乎的恍然大悟道:“难道是当年的太子少师,沈明思沈老大人?”   “正是老朽,方大人有礼了。”沈明思道。   “不敢不敢,下官拜见沈老大人,久闻沈老大人大名,今日终于得以一见,实在是下官的福气啊。”方大海说道。沈家的事,早在四年前京城就略有传闻。沈君辰成为宁安侯后,他和沈家的关系也同时被人知晓。现在见到沈君辰亲自陪着沈明思来看宅子,方大海便知道,沈明思还是得到沈君辰尊重的,自然对沈明思的态度很客气。而且他还听说了,沈明思一进京就被皇帝召见,可见皇帝也是没有忘记了这位曾经的老师。   方大海和沈明思互相客套了一番,沈君辰见他们说完后才继续介绍沈君书和沈君实:“这两位,一位是我二叔的儿子,在家里排行第二的君书。一位是我庶弟,在家里排行第四。”   “见过方大人。”沈君书与沈君实道。   “原来是沈二公子和沈四公子。”方大海笑呵呵的说道,目光在沈君书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心想着,这就是沈雨涛的儿子,看着倒是比他那父亲要顺眼了些。   沈君书也是从他爹那里听说过方大海这个人,知道了现在沈雨涛在工部的为难大部分都来自方大海的刁难,对方大海自然心里是不喜欢的。   “既然侯爷和沈老大人是要参观府邸,不如下官带路?”方大海说道。   “这,方大海有事在身,怎么好麻烦?”沈君辰推辞道。   “无妨无妨,那边有杨员外郎在盯着,下官离开一会儿也不碍事的。”方大海说道。   “那就又麻烦方大人了。”沈君辰笑着改口道。   “侯爷太客气了,两位这边请——”方大海道。   沈君辰颔首,带着沈明思他们跟方大海一起往里面走。   另一边,司夜回了大皇子府后,换下了一身黑衣,摘下了面具。穿上了皇子袍服,金冠束发。   至今为止,知道他双重身份的人,除了沈君辰、魏天诚外,就是他手下四位统领以及二十八位护卫队长。除了这些人以外,他也不准备让更多的人知晓了。   所以大皇子府里除了星影,剩下的护卫都是二十八护卫中的二十人,现在也都是换上了皇子府的护卫服侍,谁也想不到他们会是和长庚殿有什么关系。   “大人,今天要出去吗?”听到房间里的动静,知道司夜回来的星影,走到房门口问道。   星影的容貌和司夜太相似,为了方便行事,脸上易了容,看上去长相很普通,非常的大众化,不特意去记都记不住那种。   “宫里可能会有传召,你留意着。”司夜道,打开了房门。   “是。”星影道。   司夜走了出来,“府上没什么事吧。”   “没有,一切平静。”星影道。   司夜点头,然后看向侯府的方向,侯府和大皇子府相隔很近,有心的话,站在皇子府的高处,就能看见侯府内的情况。   今天沈君辰带沈明思去侯府参观,这会儿应该已经在侯府了。   “府上哪里最高,方便眺望隔壁的。”司夜问星影。   星影愣了一下,然后道:“请大人跟属下来。”   星影带着司夜到了内院一处观景阁楼,阁楼有三层,最上层适合远眺,且阁楼是封闭的,人站在里面往外看,隔着雕花窗户,不打开的话,外面的人也察觉不了。   司夜对此处非常满意,站在雕花窗前往外看,恰好就正对着隔了一条街的侯府,以司夜的眼力,只要人不是在屋子里,都能看见。   “甚好。”司夜道。   星影跟着司夜上来,看到侯府内部后就明白了司夜的意思,听到司夜这句话后心情略有点微妙。   所以,大人特意登高就是为了看公子?可是你们不是才刚分开吗?星影默默的在心中说道。   沈君辰这个时候正好和沈明思他们在室外,这里是一个迎客用的场所,就在前院,宽大的屋宇外面是还有比较空旷的场地,场地边缘种植了一些低矮的绿植。   沈君辰他们正在听方大海介绍这些花木的来历,因为是珍贵品种,所以据说还挺贵的。   沈君辰不是很懂这个,但是他觉得这些花有些眼熟。   司夜远远的看着他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能看出他们是在围着那一圈的花木观看。   “那些花木是从殿中移植过去的,是大人您吩咐的。”星影见状,说道。   司夜想起来了,之前他见沈君辰对长庚殿的一些花木挺感兴趣,这次侯府修整就让人移了些过来送进侯府种植。   “……这些都是国师送来的。”方大海对沈君辰他们说道。   沈君辰听到这里,才恍然明白为什么看它们觉得眼熟了。 第294章 狭路相逢   所以,这府上有不少花木其实都来自长庚殿。这是沈君辰从方大海口中得知的,也是现在才知道的事。   方大海说起来的时候还一脸的骄傲,似乎能亲自参与种植非常的荣幸。   旁边听的沈明思等人心里已经从惊讶到有些麻木了,自从国师陪着沈君辰亲自到了沈府后,国师对沈君辰再多宠爱似乎都不意外了。   司夜远远的看着,微微皱眉道:“他们在说什么,怎么站那儿那么久。”   星影:“……”   他也听不到。   沈君辰忽然觉得有谁在看着自己,转身朝远处望去,搜寻了一会儿看见了远方的一个阁楼,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皇长子府的方向,今天司夜回了皇长子府,所以……   沈君辰对这个方向笑了一下,然后转回了身,旁边的人都在听方大海说话,一时间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远处阁楼上的司夜嘴角翘起笑意,轻咳了一声后对星影道:“他刚才是对我笑了吧。”   星影:“……应该是。”   不愧是公子,这么快就猜到这里的人是谁。   过了一会儿,沈君辰察觉到背后的视线消失,知道司夜是离开了,稍微有些小失落。   不久后,侯府也逛的差不多了,沈君辰将沈明思几人送回了沈府。   离开沈府回梅宅的路上,他的车架与对面的行使来的马车恰好遇上。   “公子,是三皇子府的马车,有可能是三皇子本人。”赶车的毕宿说道。   司空铖?沈君辰皱眉,冷冷道:“给他让道吧。”   “是。”毕宿道,将马车赶到边上。   对面的马车在擦身而过的时候缓缓停了下来,那马车的车帘被撩开,露出了一张沈君辰并不想看到的脸。   “君辰。”司空铖对于半路遇上沈君辰似乎很高兴。   沈君辰听了却是脸色又冷了三分,君辰?他和司空铖不熟吧。   “见过三皇子殿下。”沈君辰撩开车帘道,“实在不好意思挡了你的路,我已经命他们将路让开了。”   所以你就别没事找事的来套近乎。沈君辰态度看似恭敬却其实很冷淡。   司空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沈君辰对他这么冷淡,他赶忙道:“没事没事,我让你先行也可以。”   “那不成,下官不敢不守规矩。”沈君辰道,“殿下,道路已经让开,您请吧。”   司空铖皱眉,确定了沈君辰是真的不想和他说话,心里有些烦闷,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沈君辰,可是因为司空宏的关系他不敢明着和沈君辰见面,好不容易在路上恰巧遇上了,为什么沈君辰对他的态度这么冷淡?   “君辰可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为何突然这么疏离?难道你忘记当初在南阳时你我之间的交情了吗?”司空铖说道。   沈君辰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什么交情?想杀了你的交情吗。   “殿下多虑了,下官岂敢对殿下冷面相向,只是咱们停在这儿,两头的人都过不去。”沈君辰道。   “那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司空铖道。   “请殿下原谅,家中还有要事等着下官回去处理,所以实在没办法再陪殿下,改日一定到殿下面前请罪。”沈君辰道。   司空铖盯着他看,道:“你果然是怪我的,是不是怪我当时没有表明身份。”   沈君辰:……   “不,殿下真是多虑了。”沈君辰道。   司空铖抿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改日我再找你,希望能解开误会。”   说完,放下了车帘,命令车马继续前行。   沈君辰将车帘放下,脸色冷得结霜,对毕宿道:“我们也走吧。”   “公子,您没事吧。”毕宿担心的说道。   “没事。”沈君辰道。   司空铖让人厌恶的地方还是和以前一样,自说自话的好像一个人能演了整场戏。上辈子他就是啥,听信了司空铖什么喜欢什么爱的鬼话,因为没法回应心生愧疚之下,为司空铖做了许多的事,想来也是蠢死了。   ……他也确实是蠢死了。沈君辰揉了揉额角,想起上辈子的事他就心情压抑的很。   说起来,当初他之所以和司空铖交好,完全是因为当初他被刚进京时被柳氏设计遇上了麻烦,恰好被路过的司空铖所搭救。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他和司空铖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算了,现在想这些做什么。沈君辰闭目养神,拒绝去回想上辈子的事了。   那边,司空铖的马车渐行渐远,他坐在马车内想着刚才沈君辰的态度,脸色也是很难看。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招了沈君辰不高兴,对他态度变得这么冷淡疏离。   那天在宣政殿的时候,看着还没有这么难说话的。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司空铖想不明白,很想立刻回去问沈君辰。但是一想到他身边随时可能会有暗蜂的人盯着,一举一动都会让司空宏知道,司空铖就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迟早他要找到机会亲自问沈君辰。   现在他还必须想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不知道怎么回事,司空宏竟然怀疑给他下毒的人是众位皇子中的一人。   中毒这件事,他虽然在去司空宏的寝宫服侍的时候就有所怀疑,可没想到最后会怀疑到他身上。   说是众位皇子,但其实嫌隙最大的是他和司空奇,因为他和司空奇才是最可能动手的人。   其实,不用查他也知道这事一定是司空奇做的。   怎么想都是对司空奇最有利的事,而且那段时间他也就是因为怀疑司空奇会搞什么鬼才会亲自去寝宫服侍司空宏的。这一点,司空宏应该也清楚才对。他就不信,他在寝宫服侍那么些天的功劳司空宏会视而不见。   现在要洗清嫌疑,也就必须要有人被抓出来,而怎么让司空奇露出尾巴来是他现在最紧要的事。   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介入了中毒案的调查,他虽然为了避嫌不能靠近,但是使点力还是可以的。   司空铖内心的想法很快就从沈君辰的身上转移到了中毒案身上,暂时就忘记了沈君辰对他态度冷淡的事了。不过他不知道,很快,这件事大理寺和刑部也会使不上力气了……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最近忙得跟条狗一样,连喘气都费尽。   先是梅家的案子,把他们的头发都愁白了几根,好不容易把梅家的事了结,又来了皇帝中毒的案子。   一件比一件麻烦棘手,特别是皇帝中毒这桩案子,查了这么久他们还是一筹莫展,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挡在他们前面把所有的东西都遮挡住了不让他们前进一步。   皇帝对他们办事效率已经开始质疑了,想到上午又被叫去御书房骂了一通后,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两个人差点没有抱头痛哭。   “这件事和皇子有关,有哪个皇子有这么大的能力阻拦我们办案?”大理寺卿看着刑部尚书道。   刑部尚书沉默不语,他知道大理寺卿说的是谁,可是没有证据有什么用!   单看这几天皇帝对那两位皇子越来越严厉的态度就知道,皇帝重点怀疑的对象是谁了。   可是现在三皇子和四皇子,特别是四皇子,背靠着辅国大将军府,母妃又代管凤印几乎可以说是后宫之主了,朝中上下多少朝臣都在支持他,这股力量太大了。已经取代了当初的二皇子司空淼,成为了新的最庞大的利益结构。   皇帝查了这么久没有进展,难道到了他们这里就能查出什么来吗?   刑部尚书叹口气道:“光是推测没用,还是要证据。我们盯着两位皇子也有段时间里,查他们和皇上寝宫各路人马的交集也有段时间了,可是现在看来什么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点可以利用的线索都没有。”   “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死了人宫人不是查出了他宫外的家里突然有了大笔横财收入吗?”大理寺卿道。   刑部尚书瞥了他一眼道:“那最后呢,查出是谁给的了吗。”   大理寺卿闭嘴了,就是还没查到啊。按理说着不是很难查的事,那宫人的家里没有被灭口,要从他们的口中得知点蛛丝马迹也不难,可为什么按照他们所说的去查了和他们接触的人,那人就是死活找不到呢?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个人是最关键的人物,要是找出了这个人,相信就会有很大的进展啊。   大理寺卿颓废的想到,难道他手下的人真的都是废物?   “不行,我们还是要重新梳理一遍,肯定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有注意到。”刑部尚书道。   这事要是不能给出个交代,他头上的官帽就要不保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出点什么来!   大理寺卿看他一眼,叹口气道:“行吧。”   他也紧张自己的官帽啊。   突然,大理寺卿眼睛放光道:“你说,我们要是去找国师求他给我们算算到底哪里可以找到证据,他会答应吗?”   刑部尚书像看傻子似的看他:“国师从不干涉这些事,他会理你才怪。” 第295章 哄公子开心   因为路上遇见了司空铖的原因,沈君辰回到梅宅后的心情不是很好。   “公子怎么了。”沈义悄悄问沈忠。   “回来的路上见到了三皇子。”沈忠答道。   “三皇子说了什么让公子生气了吗?”沈义追问。   沈忠回想了一下沈君辰与司空铖的对话,道:“三皇子想和公子约时间谈谈,公子拒绝了。冒犯的话,三皇子倒是没说。”   “那为什么公子这么生气。”沈义不解。   “当初在南阳书院的时候,公子就不喜欢三皇子的纠缠,现在只会更不喜欢司空家的人。”沈忠道。   沈义听了,觉得沈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现在大人不在,也没人能哄了公子开心。”   “应该会没事吧。”沈忠迟疑道。   “不行,大人不在,哄公子开心的任务就交到了我们手上,”沈义认真说道,“我得让公子开心起来。”   想了想,他向外走,并道:“快到午膳时间了,我去让厨房多做几样公子爱吃的。”   沈义与沈忠在外面的对话,毕宿也听到了,他转头看了看屋内,沈君辰正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事情,神色冷淡,确实是不开心的样子。他想起大人交给自己的任务,公子有什么事要及时通报,现在应该算是有事吧,那还是告诉大人吧。   因此在大皇子府上的司夜,在午膳前收到了毕宿送来的消息,知道沈君辰回去的路上遇见司空铖后心情不佳的事。别人不知道更深层次的原因,司夜是知道的。看到司空铖,沈君辰肯定是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才心情不好。   可是司夜现在不方便过去梅宅,只能又让人回了消息给毕宿,让他注意着点沈君辰的情绪,找点什么事转移沈君辰的注意力。   毕宿接到司夜的回复后心中有了数,但是要怎么转移公子的注意力呢?   “公子,可有兴趣与属下过几招?”毕宿进了屋对沈君辰道。   沈君辰睁开眼,对毕宿的提议只是想了一下就同意了,他不想一直陷入上辈子糟糕的回忆中,找点事做正好,“好啊,去武场吧。”   梅宅的练武场也很宽阔,沈君辰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对这个练武场也渐渐熟悉了起来。脱去外袍,用袖筒将衣袖扎紧,沈君辰拿出了一直带在身边的唐刀。   对面的毕宿也准备好了,他惯用的是剑,一柄软剑,平时这把软剑缠在他腰上的特制剑鞘上,不知道的人只会当那是腰带。待到用时,只要抽出软剑,在剑上贯注内力,这把软剑就会变得坚硬无比。   沈君辰手中的唐刀是司夜送的,是非常难得的名刀,锋利与坚韧程度惊人,与毕宿的剑相撞时,能擦出星星点的火花来。   “噌噌!”刀剑相撞的清越铮鸣声在武场响起,两人的速度都很快,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已经交手近百回合。   沈君辰修炼的刀法,与毕宿修习剑法都走的灵巧一道,出招敏捷,步法看得人眼花缭乱。   梅家的内功心法和刀法都是顶尖的,沈君辰虽然只突破到第四层但已经能比得上许多武林高手了,只是他还缺乏经验。虽然在凌寒阁的时候有梅景澜和木海等人给他过招,离开凌寒阁后也有司夜给他过招,但这些人出手都有轻重,对沈君辰都深藏爱护之心,许多时候下手就不够凌厉。因此,真正对敌的经验方面,沈君辰还有不足。   毕宿恰相反,他的经验非常丰富,身为二十八宿护卫队长,毕宿的剑法只在四位护卫统领之下,再加上他练武时间比沈君辰长,属于从小便勤加练习又天赋不错的人,在内功和剑法的造诣上,如今是高出沈君辰不少的。   渐渐的,沈君辰便感到了压力,身上的衣服也逐渐被汗浸湿。   毕宿牢记司夜的吩咐,要尽量转移沈君辰的注意力,因此见沈君辰有些吃力时并没有停下,让沈君辰大汗淋漓正是他的目的,这样沈君辰就没时间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沈君辰虽然感到了压力,但是他和毕宿打得很开心,那种因为回想到了上辈子的糟糕心情在不断的过招中渐渐被抛在了脑后,眼神也越来越明亮,这就导致他越打越是用力,砰砰的相撞声不断。   毕宿看到沈君辰这样的劲头,心里长松了口气,总算是让公子开心起来了。   沈君辰和毕宿打得开心,沈义和沈忠找到练武场的时候,两人都大汗淋漓了。   “公子看起来心情变好了。”沈义道。   “嗯。”沈忠应道。   “要不要叫他们停下,午膳已经做好送过来了。”沈义道。   “再等等吧。”沈忠道,看沈君辰打得开心不舍得打断他。   不过他和沈义的对话,沈君辰和毕宿都已经听到了,两人又来回打了近百回合后就停了下来,各自分开,站在了练武场的各一头。   沈义见他们停下了立刻就走了过去,接过沈君辰手中的刀,说道:“公子,毕护卫,午膳已经好了。”   “公子回去擦擦汗,换身衣服吧,不然容易着凉。”毕宿提醒道。   沈君辰点头:“你也是。”   这一场打得有些疲惫,但是沈君辰的眼睛却一直含着笑意,显然是非常开心的。   回去用热水擦了擦身子,换了干净的衣服后,沈君辰才出现在饭厅。幸而现在天色热,厨房送过来的饭菜没有凉掉。   看到有好几道都是自己喜欢的菜,沈君辰眼睛里的笑意更盛了,“今天厨房的师傅做了这么多?”   “沈义跑去和师傅说的。”沈忠说道。   沈君辰找了一圈没见到沈义:“他人呢?”   “毕护卫在边上偏屋换的衣服,他去给毕护卫送干净衣服过去了。”沈忠道。   沈君辰点点头:“先坐下来吃吧。”   沈忠知道沈君辰开心,不想拒绝了破坏沈君辰的好心情,就坐了下来。今天桌上的菜多,足够他们四个人吃的了。   很快,沈义和毕宿也过来了,两人也听从了沈君辰的话坐下来陪沈君辰一起吃。   “毕宿大哥,你们二十八人练的功法都相近吗?”沈君辰好奇问毕宿。   “少数几个人和我一样是练习剑法的,只有另外一人和我一样练的是同样的剑谱,另外几个有选择重剑的,也有选择不一样剑谱的。其他人有的擅长刀法,有的擅长鞭法,暗器等,我们的师父都不同。”毕宿说道。   “是上一任的护卫队长吗?”沈君辰问。   毕宿点头:“大部分是,也有几人师从其他长者。”   “我在殿中都没有见过他们。”沈君辰道。   “他们大部分人和上一任国师的年岁相仿,在上一任国师去世前后都陆续离开了人世,剩下的都离开了殿中,在各处隐居,对于这一点国师一向很宽容,随他们的意愿。”毕宿说道。   沈君辰听了毕宿这话,有些明白了长庚殿的情况,上一任的国师护卫也是在生命差不多要走到最后的时候才收了徒弟悉心教导,这些徒弟的年纪都不会和国师相差太远,可以一起成长,相互间有非常亲近的感情。   所以,司夜才会放心的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四位护卫统领以及这二十八位护卫队长。   沈君辰眼中流露出温和的笑意,“那你们和大哥的感情一定都很好。”   毕宿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下道:“我们都是追随着大人的脚步,一起长大的。不过,在大人的心中,公子永远都是最重要最不一样的。”   沈君辰:……   咳,怎么说到他这里来了,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他会不好意思的。   毕宿他们都看到了沈君辰脸上微微的红晕,三人没忍住都轻轻笑出声。   沈君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才对毕宿说道:“那和你们陪在大哥身边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你不用特意说起我,我能明白的。就好像沈忠和沈义一样,虽然名义上我们是主仆,但实际上我们的关系更像亲人。没有他们在,我会很寂寞。”   沈义和沈忠听了脸上都有些感动,特别是沈义,他道:“我会一直都陪在公子身边的,公子不会寂寞的。”   “现在有大人在,公子怎么可能寂寞。”沈忠斜他一眼。   “啊,公子,沈忠他吃醋呢!”沈义大声道。   沈忠被噎了一下,连忙捂住嘴背过身去咳嗽:“咳咳咳……”   沈君辰和毕宿大笑出声,沈君辰一边笑一边拍沈忠的后背道:“放心,你家公子我还是你们公子,别担心我被人抢走了。”   沈忠被呛的说不出话来,耳朵通红,其他人毫不留情的大笑着。   “我没有吃醋,沈义乱说的!”好不容易不咳嗽了,沈忠立刻说道。   “不用急着解释,我懂的。”沈君辰眨眼道。   “公子,你要相信我!”沈忠道。   “我信啊。”沈君辰道。   沈忠:……   “哈哈哈哈。”沈义和毕宿又笑的缩成一团。   沈忠立刻将眼刀子甩给了沈义,可惜沈义根本不怕他,反而笑的越开心了。   毕宿一边笑,一边注意到了完全忘记不开心事情也笑的很开心的沈君辰,心里想着,他可以向大人交差了。 第296章 接手调查   得知沈君辰心情已经好转时,司夜刚好接到了宫里的传召,正准备进宫。   此时才午膳刚过,按道理宫里不会在这个时候传召什么人进去,偏偏这个时候来了,可见宫里出了什么急事。目睹大皇子车架进宫的人心想。   皇帝确实有急事召见大皇子,因为中午暗蜂的人发现了一件让皇帝大发雷霆的事——   调查皇帝中毒案的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被发现暗中与富国大将军府和魏尚书府有秘密往来,疑似泄露了调查进程。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被紧急召唤进宫,同时被召唤进宫的还有四皇子司空奇,大将军卓奇峰,以及三皇子司空铖和吏部尚书魏永良。   司夜到的时候,宣政殿内气氛正紧张,地面上摔碎了一只茶杯,碎片散落四处,其他人则跪在地上,离摔碎的茶杯最近的司空奇一角衣服被弄湿,手背上也被碎片划破了一道伤痕,血珠冒出来,没人擦拭。   “参见父皇。”司夜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圈宣政殿的情形,镇定的行礼。   “钊儿来了,父皇叫你来是有事要交给你去办。”司空宏说道。   “请父皇吩咐。”司夜道。   “数月前,朕的寝宫混入了贼人在朕的茶水中下毒一事你应该知道吧。”司空宏道。   “知道。”司夜道。   “这件案子现在就交给你去调查了,务必查出贼人是谁!”司空宏道。   “遵旨。”司夜表现出了一点疑惑的意思,但并没有多问就答应了。   司空宏对司夜的顺从反应很满意,脸上的怒意都缓和了一些,他道:“这件事我还会让荣王协助你,这是你回来后第一次接手重要的事,朕正好看看你的能力如何,别让朕失望。”   “是,儿臣定竭尽全力调查,给父皇一个满意的答复。”司夜回道。   “嗯,具体的案情朕会让人详细跟你说的。”司空宏道。   “是。”司夜道。   跪在地上的司空奇和司空铖都脸色微变,似乎才忽然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对他们有多不利。他们已经被皇帝猜疑,甚至连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都不被信任了,导致司空钊这个大皇子脱颖而出,成了皇帝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如果司空钊真的查出了下毒的人是谁,那皇帝就会越来越相信他,甚至重用他。   司空铖眉心紧皱,好不容易皇帝开始重要他来平衡司空奇和他背后的辅国大将军府,难道又要被这个司空钊给截了胡?   而司空奇想的就更多了,换了司空钊,会不会真的查到他的头上来?   宣政殿的人心思各异,司夜全当不知,内心一片冷漠。   到了此刻,明面上的主动权就到了他的手里,接下来的发展就由不得这些人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容易猜到了,司空奇等人被司空宏骂得狗血淋头,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被勒令在家反省一个月,司空奇和司空铖以及大将军府和魏尚书不得再过问下毒案的进展。这还是因为查出来的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与他们的暗中秘密来往并没有泄露什么重要的消息,司空宏还不能因此将他们撤职,否则就不是这么容易了结了。   “你们两个,回家前把案子的进展都交给大皇子。”司空宏对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道。   “遵旨。”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连忙说道。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和大将军府、魏尚书府那么隐秘的来往也会被皇帝知道。   离开宣政殿后,司夜就随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到了大理寺衙门,开始交接案子。   “大皇子,这些都是我们昨天刚整理好的案件资料,您先看,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们。”大理寺卿将一摞卷宗放在桌面上,对司夜说道。因为被勒令停职一个月,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败,看起来挺可怜的。   “昨天整理好的?”司夜看他。   “昨天我们俩将案情重新梳理了一遍,顺便就把线索都整理出来,准备仔细推敲看看有哪些细节被遗漏的,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了。”刑部尚书说道。   “两位大人不必沮丧,父皇虽然生气也只是将两位大人停职一个月,可见他对两位大人仍然是要倚以重用的。”司夜说道。   “惭愧惭愧,多谢大皇子宽慰。”大理寺卿道。   很奇异的,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两人本来还非常沮丧忐忑的心情,竟然因为这一句话而心情镇定了下来。   两人都在趁着司夜低头看卷宗的时候,悄悄的打量着司夜。   在今天之前,他们俩人和大皇子都接触的很少,一来是因为要忙着查案子,二来是因为大皇子给人的感觉有些冷漠疏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军伍出身的关系,他们都觉得面对着大皇子的时候有些畏惧对上身上的气势,甚至会害怕和他的眼睛对视太久,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相信,这种感觉肯定不止他们有,其他和大皇子接触的人都有。   也许就是因为这种奇怪的感觉,尽管大皇子看似在京城孤立无援,可却没人敢看轻了他。   直到今天,他们才发现大皇子身上还有一些很重要的特点,比如说很沉稳冷静,说的话奇异的让人忍不住就相信了。   也许,把这件案子交到大皇子手上不是坏事,虽然是让皇帝不高兴了,可他们却也得以从这泥沼里脱身而出,不用担心得罪了所有的皇子。   想到这里,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两人都决定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毫不保留的告诉大皇子。   司夜虽然在看卷宗,其实也在暗中观察着那两个人的反应,对他们的小动作看得很清楚。   至于他手中的卷宗,这件案子,还有人比他更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大理寺内的情形,各方的眼线都盯得很紧,特别是司空奇。   “外公,现在怎么办,案子交到了司空钊的手上,这个人我看不透他心底的想法,要是被他真查出了什么,我们就完了。”司空奇对卓奇峰说道。   “司空钊初来京城,根基不稳,又没有人脉,案子交到他的手上可比在大理寺卿手上要安全的多,你担心什么。”卓奇峰却道。   “可是……”   卓奇峰打断司空奇的话继续说道:“皇上虽然命令我们不准再接近案件调查,但是不代表我们不可以暗中给司空钊使绊子。”   司空奇听了后,也冷静了下来,“你说的对。”   “殿下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遇事千万不要慌,要保持冷静。”卓奇峰道。   “不是我不想冷静,而是看父皇的态度,他是非要查出是谁给他下的毒才罢休,您没看见吗,父皇最近越来越暴躁,眼神有时候看起来非常吓人。”司空奇道。   “既然皇上非要查出谁是下毒的人,那就给他一个结果就行了。”卓奇峰说道。   司空奇看向他:“外公的意思是……弄一个假的下毒人给他?”   “这不是正好吗,殿下看谁不顺眼,将这件事嫁祸到他的身上就行了。”卓奇峰道。   “司空铖!”司空奇立刻道。   “那不就得了。”卓奇峰道。   司空奇眼睛里露出疯狂的光芒,用力握紧手中的扇子,道:“既可以解决了我么你的困局,又能将司空铖扳倒,剩下一个根基不稳的司空钊根本不成气候,到时候还愁皇位不是我的吗!”   “殿下能想明白就好,切记要镇定点,别让人看出什么破绽来。”卓奇峰道。   “外公放心,我明白的。”司空奇道,“我这就回去和先生们商量一下,怎么嫁祸给司空铖。”   “殿下想出了主意后,不急着实施,臣来做。”卓奇峰道。   司空奇答应了,然后着急的回他的四皇子府去了。   卓奇峰目光看着屋外许久,这件下毒案意外的托了这么久,必须得赶快让它了结了,否则会生出什么变化来。   这边司空奇和卓奇峰在商议怎么嫁祸给司空铖,那边司空铖和魏尚书等人也在商议怎么样帮助司空钊把下毒案往司空奇身上引。   “问题是我们现在手上根本没有线索,怎么让司空钊查到司空奇身上?”司空铖说道。   “没有线索我们可以制造线索,只要皇上相信了就行。”魏尚书说道。   司空铖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就这么便宜了司空钊?”   “殿下,司空奇和司空钊,谁更难对付?”魏尚书问他。   “自然是司空奇。”司空铖道,虽然他很不想承认。   “这就对了,把司空奇铲除以后,您要再来对付司空钊可就容易太多了。”魏尚书说道。   司空铖又想了想:“好吧,这确实是难得机会,就按照外公说的做吧。”   魏尚书见他同意了,心里松口气,但见司空铖还是皱着眉头又忍不住问道:“殿下可还是有什么顾虑?”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司空钊有点邪门。司空奇为了拦着他上京,动用了一整个山头的山匪都没有将司空钊杀死在县衙里,这样的人会是很容易对付的吗?”司空铖道。 第297章 雷厉风行   司空铖的话让魏尚书不是很以为然,“司空钊是军伍出身,擅长用兵,当时他的身边就有一百精兵保护,没死不奇怪。”   一白精兵?那些山匪可有千数人啊。司空铖还是觉得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担忧。   “反正这个司空钊我看不透,铲除了司空奇后不能放任他,要立刻解决了他。”司空铖语含杀意道。   魏尚书点了点头,“为防他坐大,提前把他铲除了也好。”   ……   司夜接手了案子后就直接在大理寺卿驻扎了,反正大理寺卿被停职一个月,正好给他腾了地方。   星影带着府上的精兵,直接将大理寺内堂给围了个严实,各方想要打探的人马都在门口吃了个闭门灰。   当然,能进的还是有人的,比如说荣王。   荣王是千不想万不想沾手这个案子的,奈何就算他躲在府里整日不出来,还是被皇帝给揪出来了。   上次梅家的事就要了他半条命,荣王直觉现在这桩案子,能把他另外半条命给要了。   “荣王叔。”   “大殿下。”   荣王与司夜互相行了礼后,他开始认真的打量起司夜来,“大殿下为何会接手这个案子?”   “父皇之命。”司夜道。   “原来如此,”荣王点头,“皇上让我来协助殿下,有什么地方需要臣帮忙的尽管吩咐。”   “那就请荣王叔先把所有的卷宗都看一遍,把案情了解了咱们再来谈,不急。”司夜道。   荣王被他直接的说话方式给弄的一愣,然后道:“好。”   这大殿下真是一如传言中的寡言少谈、冷漠疏离啊。不都说军伍出身的人都比较豪爽热情吗?不过他在军中不仅是副将还是军师,看来确实是和普通的将领不同吧。荣王一边开始翻阅卷宗,一边心里想道。   “这件案子的关键人物是一个叫夕巧的宫女,皇上清查寝宫的时候已经明确就是这名宫女下的毒,只是这宫女本身也中了毒,皇上审问她的时候不小心把她给弄死了。导致线索断裂,查遍了与宫女有关的人最后只查出了受了宫女贿赂经常放她出宫的太监和护卫,对于下毒案本身并没有什么关键的突破。最新的进展是一个月前,有护卫回忆起宫女有一次回宫时身上掉下一块手帕,手帕所用布料特殊,为皇子所用特殊制品。只是,还无法确定这手帕到底是哪位皇子赠给她的。”荣王看了卷宗后说道。   “没错,所以还是要从这名已经死去的宫女生前所接触的一切事宜来查。”司夜道。   “皇上和大理寺卿他们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新的进展,我们又该怎么查起?”荣王道。   司夜将卷宗摊开,“重新调查一遍这些与宫女有过接触的人,再次对一遍口供。”   荣王叹口气:“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那宫女身上有皇子的手帕,也不能说明这件事就一定是哪位皇子做的吧。”荣王接着说道。   “所以这就是我们要查的。”司夜道,接着他看着荣王说道:“荣王叔来不是指点的吗,为何成了被指点的?”   荣王噎了一下,对司夜道:“别急啊,你太严肃了。”   “王叔也太严肃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司夜道。   荣王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这人还真是,板着一张脸谁看的出来你开玩笑。”   司夜扯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荣王看到后想,这不是会笑嘛,怎么那么多人传言说他这个大侄子太冷淡不会笑呢?   大侄子司夜笑完也没去管荣王会怎么想,已经开始逐一对比卷宗上所标注的关键人物,准备进宫重新审问那些宫人。   做戏总要做足全套。   “诶,你这去哪?”荣王见他起身,忙问道。   “进宫,审问。”司夜道。   荣王看着司夜已经走出去的背影,赶紧追了出去:“你这也太雷厉风行了吧。”   “父皇等着要结果。”司夜没回身的说道。   荣王叹口气,还是认命的追了上去,心想也许这就是军伍出身的特点吧,嗯,还是和其他皇子有区别的。   ……   “公子,有变动了!”沈君辰正在休息,毕宿从外面进来说道。   “怎么了?”沈君辰问。   “皇帝发现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与三皇子、四皇子私下有来往,停了他们职,现在是大人接手调查下毒案。”毕宿说道。   沈君辰立刻站起身:“那大哥现在何处?”   “大理寺。”毕宿道。   沈君辰眉眼含笑:“好,事情果然如大哥所言的在发展。”   “不过今天晚上大人可能要晚点才能过来了。”毕宿道。   “无妨,你等会儿去送个消息给星影,如果大哥很晚回来就让他不要过来了。”沈君辰道。   毕宿点头:“好。”   星影接到毕宿送来的消息时,司夜已经在皇宫了。因为事关皇帝被下毒的重要大事,凡是与那名宫女有关联的宫人都被看管了起来。   “大殿下,您要传召谁先问话。”看管的管事太监问道。   “与她往来最密切的同住宫女开始吧。”司夜道。   “是,请大殿下稍等。”管事太监说道。   旁边的荣王看着管事太监离开,然后道:“这些宫人都被审问过好几遍了。”   “既然现在是我们接手这个案子,总要亲自了解才行。”司夜道。   荣王想想也有道理,便耐下心来陪着司夜将接下来的宫人全都一一审问过了。   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每个人说的供词都和卷宗上记录的差不多,眼看着太阳快要下山了,司夜起身道:“今天先到这里,接下来的明日再来,王叔明日若是有事可以先忙。”   荣王坐了一下午,早就坐的腰酸腿软了,听了司夜的提议他虽然很心动但还是道:“没事,明日我就准时去大理寺找你。”   司夜便没再说什么,两人结伴离开了皇宫。   他们一走,宫人就把消息告诉了司空宏。   司空宏听了后道:“他们明日再来,你们继续伺候着就是了。”   “遵旨。”宫人回道。   出了宫门,司夜和荣王分开,一个回大皇子府,一个回荣王府。而他们在皇宫里待了一下午的事,也很快就传到了其他人的耳中。   “他们问出什么来了?”司空奇问来通知消息的人。   “还没有。”来人说道。   司空奇眉头松开,道:“明天继续盯着,有什么特别的情况立刻来告诉我。”   “是。”来人回道。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三皇子府上,不同的是司空铖听说没有问出什么新的东西来时显得很失望。   “难道真要我去弄新线索给他?”司空铖道。   “殿下,您若是要动手还是尽早动手的好。”他身边的谋士劝道。   “我知道,且看看明日,如果那些宫人嘴里真的再没有新的供词了,我们就动手。”司空铖道。   “是。”谋士道。   牵动着大多数人目光的司夜淡定自若的回了大皇子府,进了大皇子府后,外面的人想要探听消息就不容易了。因为大皇子府的守卫太严密了,大皇子甚至不用什么仆人,他身边的侍卫大多数都懂的伺候他饮食起居的,而那些侍卫全都是大皇子的死忠,根本没办法收买。   “大人回来了,属下还以为大人会回大理寺多待一段时间。”星影道。   “怎么了。”司夜问他。   “公子传了话来,说如果大人较晚回来就不用过去了,让您好好休息。”星影说道。   司夜严肃冷漠的面孔浮现出温柔的笑意,道:“知道了。”   “那大人是在府上用饭,还是过去陪公子一起吃?”星影问道。   “在府上吃吧,天还没黑透,不方便过去。”司夜道。   外面都是盯着大皇子府的眼线,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是稳妥些好,被发现会比较麻烦。   星影听了,赶紧去给他准备晚膳。   司夜进屋,换下了皇子袍服,穿上了平时穿的常服后,才在坐了下来。   等吃过晚饭后,天也黑透了,大皇子府上也点了灯。   “你看着点,凌晨前我会回来,有什么急事就过来找我。”司夜对星影说道。   “是,大人放心过去吧。”星影道。等过些日子,公子从梅宅搬过来宁安侯府住后,大人和公子要见面也就容易多了。   司夜离开大皇子府时没有惊动任何一方的眼线,黑夜中的司夜就如融入了夜色一样,没人能发觉那一晃而过的虚影。   此时沈君辰正在沐浴,天色热了,也没用热水洗澡,直接让人在浴池里倒入凉水,凉爽舒适。   长长的头发被一根发簪挽在头顶,沈君辰靠在池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翘了起来。司夜进来的时候,正好就瞧见了这一幕,脚步微顿。   沈君辰立刻出声:“谁。”   司夜将脸上的面具解下,随手放在了旁边的矮桌上,走过去:“你猜。”   沈君辰猛地转身,惊喜的看着他:“大哥。”   他一转身,司夜正好就单膝蹲下了身,低头,准确的吻在了沈君辰唇上。 第298章 你愿意与我成婚吗?   沈君辰抓住司夜的胳膊,   司夜托住他的后腰,湿润光滑的肌肤令他的手掌情不自禁的在上面摩挲了起来。   这个光溜溜极具诱惑的美人是自己的。这样的想法让司夜   于是,沈君辰这个澡洗了将近一个时辰。   从浴室离开时,沈君辰是软在司夜的怀抱里被抱出来的,白色的里衣柔软干爽,贴在沈君辰的身上,看得司夜又想把它给撕开。   后背接触到床面,沈君辰躺下去之前双手搂住了司夜的脖子,用脸和他蹭了蹭,说话的时候眼睛还眯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今天没法过来了。”   “知道你在等我,怎么可能不来。”司夜转头和他亲了一会儿后说道,这么   司夜抽出了沈君辰头上的发簪,将他的头发解开,乌黑的长发披散了下来,衬得其主人更为俊美无双。   司夜的手指在沈君辰的头发间穿梭,一边将今天的经历简单的讲述给沈君辰知道。   听完后,沈君辰道:“那明天是不是就该有新的突破了?”   “嗯,我不想等太久了。”司夜道。尽快的将前面的阻碍铲除,这样他才能尽快的实现目的,待他登基之时,便是他与沈君辰的大婚之日。   沈君辰原本有些困意,听了司夜这句话后认真的打量着司夜的神色,问道:“大哥很着急吗?”   当然着急,怎么可能不着急呢?司夜心里想道,亲了沈君辰一口道:“不想在这些人身上耗费太多时间。”   沈君辰眉眼一弯,再次眯起了眼睛,“也是,不过就算大哥铲除了那些人,带你登基为皇以后,就会有处理不完的国事,还有想要嫁给你的无数女人,这样想一想,我倒是希望你脚步放慢一点。”   司夜愣了一下,沈君辰的话提醒了他许多事,他皱眉道:“不会有女人,早在我决定要得到皇位后,我已经想好了过继宗室子弟为子。”   “那你的后宫呢?”沈君辰道。   “我的后宫只有你一个人。”司夜说道,说完后他用比刚才更认真的神情问沈君辰:“你愿意与我成婚吗?”   沈君辰瞪大眼睛:“成婚?”   “昭告天下,成为彼此唯一的伴侣。”司夜说道。   沈君辰心跳如鼓,睁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司夜,昭告天下成为彼此唯一的伴侣?   “我,我们可以成婚吗?”沈君辰道。   “为什么不可以?”司夜反问。   “那些大臣,还有天下的百姓……”沈君辰说着说着感觉自己心头的火热都被冷水浇灭了一半,激动的神情低落下来。   司夜皱眉,不愿意看到他失落的样子,道:“这些我会解决,我一定不会让这些影响到我们的婚礼。”   如果当了皇帝还不能结婚,那他当这个皇帝干什么?   他只是想要拥有绝对的权力,能够更加稳妥的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人,也不想司空家的皇帝三五不时的来烦他,所以才会争夺这个皇位。   可如果,这个皇位成为累赘,那他宁愿不要。   虽然这样做以后可能会麻烦点,但凭长庚殿的能力,彻底把控住朝堂和皇家也不是不可能,大不了扶一个傀儡皇帝上位。   “这些,绝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司夜再次认真的说道,“相信我。”   沈君辰被震动,眼眶发热的看着他,“好。”   “所以,你愿意了吗。”司夜问。   “愿意,我为什么不愿意?你是我的。”沈君辰霸气的回答。   司夜笑了,用力的亲他一口:“对,我是你的。”   沈君辰回亲他,然后两人成功的又啃到了一块。   沈君辰抱着司夜根本就不想撒手,什么都不想去考虑。   他想,他上辈子一定是在不经意间做了什么天大的善事,才会重来这一辈子和司夜相遇,然后爱上他并且被他爱上。   只是到时候事情恐怕根本没机会捅到沈君辰的面前就已经被司夜给解决了。   有什么在心底滚烫着,躁动着,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着,明明心安无比却又怎么都无法平息那种躁动。   换了被褥后相拥着沉沉睡去。   一个时辰后,司夜睁开眼,天色已经微微有一点亮了,他必须返回大皇子府了。   可是看着枕在他臂弯里的沈君辰,司夜舍不得走了。   要是能一直抱着他的宝贝睡下去就好了,什么下毒案就让它见鬼去吧。   过了一会儿,司夜长长的叹口气,还是不得不小心的抽出自己的胳膊,沈君辰实在是太累了,睡得很沉,并没有发觉自己枕着的胳膊不见了。   司夜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很想亲他,但还是克制住了,因为怕亲下去了自己就走不了了。   “晚上等我。”轻声的说完这句话后,就算再不愿意起床离开沈君辰,司夜也还是起了。   穿好衣服,戴好面具,司夜走到床前用手轻轻的摸了摸沈君辰的脸颊,然后转身离开了。   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赶紧的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做完了,再回来陪他的宝贝。   这些,沉睡中的沈君辰都不知道,他做梦了。   梦里他和司夜站在皇宫大殿前,身穿着红色的喜服,携手站在殿门口,看着台阶下跪拜的文武百官们齐声恭贺他们新婚。   红色的绸布,红色的喜字,漫天飞洒的花雨,美丽极了。   “看,我跟你说过的都实现了。”站在他旁边的司夜对他说道。   沈君辰听了后心里高兴得不得了,笑着笑着就把自己给笑醒了,醒来后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床上,笑意倒是一直挂在嘴边就没有停下来。   这个时候屋内亮堂堂的,阳光照射进屋内的桌子和地面,太阳升的老高了。   沈君辰抬手抚摸自己嘴角,眼睛里还含着笑意,“如果一切都真的如梦里那样就好了。”   他没忘记昨天晚上司夜对他说的话,一句都没忘记。   只是醒来没看到司夜在身边,还是心里忍不住的失落。想了想,将司夜那边的被子拖过来抱住,埋入其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自然醒的时候才能在身边?”沈君辰嘀咕了一句,他怀念之前在长庚殿的日子了,还有落星谷。   如果能抽出时间,一定要和回落星谷一趟,现在这个季节,最适合在落星谷里居住了。   沈君辰想道,然后伸手背过去按揉自己的后腰,“嘶——”   昨晚实在太疯狂了,折腾的太厉害,这腰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沈君辰重新将头埋会被子里,起不来,难受。   但是肚子又饿了……   真是要命。   最后沈君辰还是爬起来了,一边吸气一边扶着床沿站了起来,直起身那一刻全身骨头都在噼里啪啦的响,一咬牙伸了个腰,差点没软塌回床上。   这这会儿屋外没人,知道昨晚司夜在这里过夜,又在早上被毕宿隐晦提点了一句的沈义并没有过来。   沈君辰也不想这个时候沈义跑进来,毕竟有点尴尬。于是自己自己拖着身子完成了洗漱,并穿好了衣服。   看了看披散的头发,沈君辰犹豫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坐凳子,也不想举着手梳头发。最后伸手拿了一根发带,简单的将两鬓头发绑在脑后,就像是未及冠前那样,然后他就出了门。   虽然不想出门,但是肚子真的饿。   “公子,您起了,饿了吗,属下这就去给你拿吃的。”才伺候沈君辰的饮食起居上沈义永远是贴心的,一见到沈君辰的面就说出了最贴心的话。   等沈君辰点头后,他就立刻跑走给沈君辰拿吃的去了。   沈忠和毕宿则是将目光在沈君辰的头发上微微停留了一会儿,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沈君辰扶着腰的手,轻咳一声,两人都脸色微微有些红。   “公子,这边来坐。”沈忠说道。平常沈君辰坐的椅子上被放置了一个特质的软垫。 第299章 ‘可怕’的梦   看到那个坐垫,沈君辰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尴尬,动作尽量装作自然的落了座,但是那一瞬间股间的难受还是让他变了脸色。   以后一定不能再那么放纵了!沈君辰僵着脸色,尽量让自己挪动的动作看起来自然些。   毕宿和沈忠两人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随后两人都将目光看向别处,不去看沈君辰。   沈君辰放松了些,不一会儿沈义就把吃的端来了,都是易克化的食物,中间那晚特意熬制的药膳粥香气浓郁,闻之令人食指大动。   不过再怎么样也掩盖不了它就是一碗粥的事实,背后的意味是什么,在场的人都懂。   沈君辰看似神色平静实则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粥半晌才开始吃,心里又重复告诫了自己一遍绝不能再放纵了。   放纵一夜的结果就是,就算有擦长庚殿的迷药也挡不住一整夜的折腾,接下来的两天他必然还得喝粥。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本来定了和沈明思今天去蒋府的改了明天去,否则他真不能想象自己这幅样子出现在人前是什么尴尬的情况。   “明天我要去趟蒋家,沈义把我屋里那块砚台包起来,明日我要带去蒋家,还有另外准备一些适合送给我那两位舅舅的礼物,不用太讲究,差不多就行了。”沈君辰说道。   “是。”沈义应道,“不过公子,那块砚台不是大人拿过来的吗,送人了会不会……”   “没事,那块砚台本来就是准备送人的。”沈君辰道。   沈义这下没异议了,“那属下这就去先去准备吧。”   沈君辰点头应了。他今日没有什么事做,最挂心的也是进宫查案去的司夜,可惜为了不让司空宏警惕他现在还不能和身为大皇子的司夜一起出现在人前,否则他就去找司夜了。   本来沈君辰想的很好,今天不用见外人避免自己尴尬,结果就有人上门来了——   “大哥!”兴冲冲的声音响起,沈君实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沈君辰看着他那阳光灿烂的笑容,默默的想扶额,“怎么今天过来了?”   “担心你太孤单,来陪你啊。”沈君实高兴的就想给他大哥来一个热情的拥抱。   沈君辰连忙制止他:“一身热汗,快坐下凉快凉快。”   沈君实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走过来的。”   “就你一个人?”沈君辰皱眉。   “不是,还有一个随从,他在前头呢,大哥要见吗?”沈君实道。   “怎么将人单独留在那儿,沈忠你去安排一下,让他也去歇歇。”沈君辰对沈忠道。   “是。”沈忠点头然后往外走。   “你出来那边有人知道吗?”沈君辰问沈君实。   “跟爷爷说了一声。”沈君实道,“他让我以后想来找你就自己来,不用跟他通报。”   沈君辰点头,“以后出门别走路过来,不走马车骑马总行,这么远又是大热天的。”   “没事,我就当四处看看。来京城这么多天,我还没好好逛逛京城呢。”沈君实道。   沈君辰笑了笑,他这站了一会儿也有些累了,便小心的坐了下来,道:“想逛京城我怕陪你去。昨天昨天也没找到机会单独聊聊,你在家这几年怎么样,被欺负了吗。”   沈君辰奇怪的看着沈君辰小心翼翼的动作,又看了看沈君辰椅子上的坐垫,没答反有些疑惑的问他:“大哥,你怎么坐这么厚的垫子,不热吗?”   沈君辰身子微僵,“没什么,习惯了。”   习惯了?沈君实不解,大热天的坐这么厚的垫子不难受吗。不过他一向在沈君辰面前不敢随意造次,所以也没有再追问。   “大哥放心,沈君贤他们没怎么敢欺负我,就算是暗地里是什么绊子也有娘亲帮我化解了。倒是沈君武他们,嗯……”沈君实迟疑了一下道,“大哥你不在家的时候他们想拿回你让木叔掌管的产业,但是没成功。”   沈君辰见沈君实不再盯着他的坐垫说事,心里松了口气,对沈君实所说的情况回道:“你说的那件事我知道,木叔拿出去的那张字据就是我知道后写给他的。”   沈君实张大嘴巴,“啊?大哥回过南阳吗?”   沈君辰点头,“回去了一趟,情况特殊就没去见你们。沈君武想要我的产业,也不仅是他的意思,背后也有爷爷的意思。”   沈君实本来也不是要让沈君辰对沈君武他们做什么,只是想告知沈君辰一声,现在见沈君辰心里有数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既然大哥知情,我就不多说了。大哥,既然你现在有空,不如我们下午出去走走吧。”   沈君辰微微一笑:“改日吧,今日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沈君实露出失落的神情:“这样啊,那就改日吧。”   “虽然我不能陪你去,但让人陪你去还是可以的,让沈忠陪你去吧,看到什么想买的尽管出手,我让沈忠帮你付了。”沈君辰道。他实在是不想再坐着了,只想回去躺着。没办法,只能赶紧打发了沈君实走了。   沈君实眼睛又亮了起来:“买什么都行?”   “当然。”沈君辰道,他现在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沈君实开心的站了起来,“那我现在就去找沈忠了,大哥你去忙吧。”   “去吧。”沈君辰笑吟吟道。   等沈君实一离开,他的笑脸就垮了下来,赶紧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一手按揉着自己的腰臀。   “对了大哥——”突然,沈君实又从外面跑了进来。   沈君辰赶紧松开手,扬起笑容:“怎么了?”   沈君实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感觉沈君辰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大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有,我好着啊。”沈君辰神情自然的回答。   沈君实摸了下脑袋,难道是他看错了?   “你要说什么?”沈君辰赶紧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哦,是这样,来之前爷爷让我转告,说明天不用那么早过去,巳时再过去,蒋爷爷那边一早还有公务,稍近中午的时候才能返家。”沈君实道。   “我知道了。”沈君辰道。   沈君实于是又告别了沈君辰,风一样的跑出去了。   沈君辰吁了口气,又将手背到了身后揉了起来,刚才差点没被沈君实给吓死。   “公子,若是不舒服便回屋躺着吧。”毕宿实在没法装没看见,沈君辰难受的模样很让人担心。   沈君辰也没什么尴尬的想法了,点头道:“我回去躺一下,一会儿宫里要是有消息了你再告诉我。”   “好。”毕宿道。   沈君辰走回了自己屋子,关了屋门,一身都松懈了下来,进了里屋后脱下外衣,走向放药的柜子,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   看着它,沈君辰脸色微微红了起来,虽然自己动手涂抹那里感觉有些羞耻,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将身上剩下的衣物脱掉,趴在了床上,这动作让他脸上的红晕更盛了,幸好现在没人看见,要不然……   咳。   沈君辰转头看了看,又凝神静听了会儿,确定外面没有什么动静,才伸手从打开的瓷瓶里挖出了一块药膏,然后背向身后。   将药膏涂在了肿痛的地方,几乎是立刻就让他好受了很多,慢慢的也能小心的打开往里面深入涂抹了。   沈君辰一边撑着床,一边往后涂抹,姿势的艰难以及羞耻感让他额头冒出了细微的汗珠。   等将里面也涂抹后,沈君辰果断的将手抽了出来,立刻用手帕将手擦干净,然后起身穿上衣服。   收拾好了瓷瓶,用洗手架上脸盆内的水洗了手,沈君辰才算是真正的松口气了。   往床上一趟,困意立刻来袭,虽然很想等宫里来的消息,但架不住实在太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沈君实吓了一跳的原因,睡着后他竟然又做了梦,而且这一次的梦让他非常的尴尬,他梦见自己艰难的扶着墙走路的样子被很多人看见了,每一个人都知道了他为什么会扶着墙走路,更可怕的是他们还上前来对他说‘恭喜恭喜,公子要有喜了啊!’‘看你走路这么艰难,是双生子吧?’‘国师大人太厉害了!’‘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这些让沈君辰生生吓得僵在原地的话,还有更可怕的是,他低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己的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变得又大又圆,用手摸上去还能感觉到孩子在踢他……   沈君辰看着自己的肚子,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尖叫了一声,“啊!——”   “啊!”沈君辰猛地睁开眼睛,大汗淋漓。   看到熟悉的房间和床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何地,荒谬可怕的梦渐渐远去,思维变得清醒,明白过来自己是在做梦。   可他还是忍不住撑起身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看到它平平如常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沈君辰躺回床上,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第300章 三皇子的玉佩   “公子,出什么事了?”外面响起了毕宿的声音,显然是听见屋子里的叫声后立刻赶过来的。   “没事,做了个梦。”沈君辰清了下喉咙说道。   “哦,需要属下进去吗?”毕宿道。   “不用,我没事。”沈君辰答道。   毕宿又叮嘱了几句,然后才离开。   沈君辰听着他远走的脚步声,抹了把汗,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做那个梦。   就算他大哥再厉害也不可能让他怀孕啊,不,光是想到那个词他就一阵恶寒。也许,他得去庙里拜拜了,他一定是被什么惊了魂了。   就在沈君辰被自己做的梦吓醒的时候,宫里的司夜忽然眼皮一跳,有种奇妙的感觉在他心里蔓延,似满足似惊喜又似别的什么,让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沈君辰。   是君辰出了什么事吗?这种感觉应该不是坏事。以他的能力,会有这种感觉通常会是某种预兆,现在这种感觉他确定是喜事。   稍微放心了些,但心中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结束今天的事回去见沈君辰了。   只是,今天的重头戏正要开始,他现在还走不了。   “殿下,最后一名宫人带来了。”进来的太监说道。   司夜将心里的各种想法压了下去,继续板着脸说道:“带上来吧。”   “是。”那太监说道,然后从外面拉进来一名年轻的宫女。   那宫女低着头,身上簌簌发抖,一进来就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紧张的喊道:“拜见大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叫什么名字。”司夜问。   “红梅。”宫女答道。   “你和夕巧是什么关系。”司夜问。   “夕巧是和奴婢同期进宫的,一开始我们两人都在织绣坊做事,两人一直同住一屋。后来夕巧被晚秋嬷嬷看中,将她带走,奴婢有段时间没再见到夕巧,直到半年后才知道夕巧在皇上的寝宫做事。从那以后奴婢和夕巧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也是夕巧死了以后才知道夕巧做了什么。大殿下,请大殿下明察,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红梅头磕在地上哭喊道。   司夜旁边的荣王听得打了个呵欠,“最后一个了,还是没什么收获。”   司夜却继续板着脸问红梅:“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和夕巧一起住的时候对夕巧有什么了解,她和谁熟悉,和谁接触的最多?”   红梅哭着说出了几个人名,都是名单上有的。   司夜听了,皱起眉头道:“你确定没有遗漏了?你要是敢包庇说谎,杖毙都是轻的。”   红梅砰砰的在地上磕头:“奴、奴婢真的不知道了啊,那个时候奴婢和夕巧都是刚进宫,做事都战战兢兢的唯恐自己做错了什么,奴婢也没办法一直留意夕巧做什么。有次……”   “殿下,有一位叫李星的护卫求见您。”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声音。   司夜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他盯着宫女看了片刻,扬声道:“让他进来。”   李星就是星影,星影会这个时候突然要见他,肯定有急事。   “属下参见殿下。”星影进了屋后说道。   “怎么了?”司夜问他。   星影看了眼荣王和屋内的其他人,没有说话。   司夜起身,对荣王道:“荣王叔,容我暂时离开一会儿。”   “你去吧。”荣王点头,对于司夜的事他也不追问。   司夜带着星影离开了屋子,走到僻静角落。   “什么事。”司夜问他。   “大人,刚才发现司空奇那边接触了一名宫人,此人正好是昨日大人提审过的一名二十多岁名叫王福的太监,准备让王福做为证,嫁祸给司空铖。要是不出意外,一会儿王福就会要求见您。”星影说道。   司夜眼睛一眯:“有意思了。”   说完,司夜便沉默下来,他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让他来,今天的计划变一下。”   星影意外:“大人的意思是?”   “回去再细说,屋内那名宫女我会让她先回去,然后你私下告诉她计划暂时有变,让她先等等,等我给她消息后再继续今天要说的话。”司夜道。   星影点头:“好。”   说完,司夜便回了屋内,他对那看守的太监道:“把人带下去吧。”   那太监点头,将那地上跪着的宫女带走。   那宫女与司夜错身而过的时候看了眼司夜,见到司夜的眼神后低下了头,继续哭哭啼啼的跟着太监走了。   荣王对司夜道:“都已经问完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还审吗?”   “既然都问完了,就先回去吧,该想办法找点别的线索了。”司夜道。   荣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叹气道:“说实话,我本来还抱着希望说看能不能问出点别的什么来。没想到还是这个结果,真是麻烦啊。”   司夜没说什么,准备也往外走,这时,外面又有人来求见了。   “大殿下,荣王,有名叫王福的太监说想起了什么。”外面的太监说道。   司夜和荣王对视一眼,荣王咧嘴笑道:“还真有遗漏的?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算太差。”   说完,荣王扬声道:“带他进来!”   司夜和荣王坐回原位,外面也进来了一名模样看起来很是憔悴的太监,那太监进屋也是噗咚就跪:“奴才王福叩见大殿下,叩荣王。”   “说吧,你想起什么来了。”荣王问道。   “奴才昨天回去后又仔细回想了一晚,凌晨半睡半醒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一件差点被奴才忘记的事。那天,夕巧来换班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掉下来一块玉佩,摔成了两瓣,夕巧非但没觉得可惜还很紧张的把玉佩的碎片包了起来,像是很怕人看见。我问她是哪来的玉佩它就说是宫外的家人送来给她的。奴才当时看那玉佩觉得眼熟,不过因为活忙一时间也没空理会,就慢慢忘了,昨晚上突然想起来那玉佩上的花纹和当年皇上赏赐给三皇子的一对玉佩很相似。”太监王福说道。   “三皇子的玉佩?你看清楚了?!”荣王喝道。   太监王福立刻战战兢兢的说道:“奴才,奴才是觉得它们很像,当时皇上赏赐给三皇子的那对玉佩,还是奴才亲自送过去给三皇子的。”   “那夕巧那枚玉佩后来哪去了。”司夜问道。   “夕巧说她埋掉了,埋在了哪里奴才就没听说了。”太监王福回答。   “大胆奴才,莫不是在诓本王!你有几条命敢胡言乱语!”荣王和司夜对视一眼后,突然就拍了桌子对那奴才喝道。   王福被吓了一跳,连声道:“王爷明察,王爷明察啊!奴才所说的句句属实,奴才绝不敢诓骗王爷和大殿下啊,求王爷和大殿下明察!”   “来人,先把王福押下去,单独看管起来。”司夜忽然道。   “是。”看守的太监把王福拉走,王福走的时候还在求荣王和司夜相信他。   “大殿下怎么看?”荣王问司夜。   “不能因为一个奴才的话就定了三弟的罪,至少我们得找到夕巧那枚被埋掉的玉佩才行。”司夜说道。   荣王点头,神色凝重的说道:“你说的对,这事绝对草率不得。”   “不过那玉佩到底埋在哪里呢,我们该怎么找?”荣王又道。   既然司空奇要栽赃就肯定会让那枚玉佩跑出来的,他们只要按照步骤去找就行,于是司夜道:“那王福既然看见过,和夕巧也接触的多,让他仔细回忆回忆。另外我们重新提审这一年来和夕巧来往接触最多的人,重点问他们知不知道夕巧曾经埋藏了什么东西。最后是夕巧大概的活动范围,我们都命人找一找。”   荣王再点头:“行,那我们就这么办吧。”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那些原本被审问过一遍的人又再次被一一提审,时间一拖再拖,还没提审完,天色又快暗了。   “看来我们明天还得再来一趟了。”荣王主动说道,“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宫里要落锁了。”   司夜很干脆的起身:“王叔言之有理。”   两人一起离开了皇宫,出了宫门,荣王忽然停下,叹了口气后对司夜说道:“今天的事皇上那边肯定也知道了,明日我们要抓紧了,以免消息再往外泄漏,给你我都平添许多麻烦。”   “明白。”司夜点头。   “回吧。”荣王道。   两人分道而行,司夜回头看了眼皇宫,然后也上了大皇子府的马车,离开了。   皇宫内,司空宏听完暗卫将王福的话重述了一遍后,脸色铁青,“他们找到证据了吗。”   “还没有,大殿下对荣王说先找到证据再禀报。”暗卫说道。   司空宏冷哼一声,“他倒是会做人,那就先装作不知道吧,看他能找出什么证据来。”   “是。”暗卫道。   “不过,他查他的,你们查你们的,给我查司空铖那两枚玉佩的下落!”司空宏压着怒火说道。   “是!”暗卫应道。   司空宏抬手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咬牙。司空铖?最好别人冤枉你的,否则朕一定扒了你的皮! 第301章 一石二鸟   当晚司夜到梅宅的时候,沈君辰正在院子里绕圈遛弯儿。   “你这是在做什么?”司夜见他绕了一圈又一圈还没停下,失笑问道。   沈君辰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转身,就瞧见司夜站在廊下眼神温柔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地就想起了自己白天做的那个梦,顿时心中滋味有点复杂。   司夜看他只是愣愣的站在那儿看着自己不动,以为出了什么事,收敛了笑意,走过去抱住他:“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沈君辰被司夜抱住时僵了一下才放松身体,他怎么可能把自己做的梦告诉司夜,便摇头道:“没什么。”   可是司夜又怎么可能错过他那一瞬间的僵硬,顿时眼神凌厉起来,说话的声音却还是很温柔:“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明明昨天晚上整整一晚他们都是那么的,怎么一个白天过去就变了?司夜心中一霎时翻滚起了无数暴躁的念头,抱着沈君辰的手臂一紧再紧。   沈君辰被他越抱越紧,也反应过来,连忙道:“我只是身上还难受着呢。”   司夜听了,心中的暴躁瞬间平息了,稍微松了些手臂,可还是把沈君辰牢牢圈着,“走的时候怕吵醒你不敢给你按揉,药膏呢,抹了吗?”   “抹了。”沈君辰低头,耳朵微红。   司夜低头,,声音变得沙哑低沉,“我再给你上药,顺便按揉按揉,嗯?”   沈君辰:“……”   “不能再折腾了。”   “不会了,你还难受我怎么能不顾着你的身体。”   沈君辰轻咳一声,“那,那进屋吧。”   司夜松开怀抱,改为握住他的手腕,跟他携手进了屋里。   “大哥吃饭了吗?”沈君辰问。   “吃过了。”司夜道。   “那先沐浴一下吧,一会儿再抹药。”沈君辰道。   “好。”司夜点头。   白天的时候他感觉到的那种喜悦和满足到底是因为什么?司夜一边随着沈君辰转悠,一边观察着沈君辰,想看出他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他的。   不过沈君辰举止自然,不像是瞒着事的样子。   “白天还发生什么事了吗。”司夜忍不住问。   “君实过来了一趟,跟他聊了聊,后来我睡了会儿,咳,晚饭前才起的。”沈君辰答道。   难道是沈君实和他说了什么?司夜心想。   “沈家那边出什么事了吗。”司夜问。   “没有,他就是来找我聊天,说了下南阳那场闹剧官司的事,之后我让沈忠陪他去城中看看了。”沈君辰答道。   没问题?司夜心里还是觉得有哪里漏了,回想刚才沈君辰说的话,他在说到睡觉时语气微妙的停顿了一下,莫非是这里有什么问题……   “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做梦想我了。”司夜上前去从沈君辰的身后抱住他,在耳边低声道。   沈君辰心里咯噔一下,这都能知道?   “没有啊,我有点累,睡得沉。”沈君辰尽量让自己自然的回答。   可是司夜已经从他那一瞬间不自然的反应里看出了问题,眼睛眯了起来。   做梦能有什么问题,看君辰的样子也不像是不开心的事,只是神情里隐藏了些不自然。   司夜眯起的眼睛里放着光,这是什么奇怪的反应,这梦还有什么玄机?   “难道是做了昨天晚上那样的梦,”司夜碰着他的脸颊低声说着,“你想要什么我肯定都满足你。”   沈君辰一把抓住司夜的手臂,轻咳了一声道:“不是,你猜错了。”   就算是猜错了也肯定和这个有关,司夜眼神锐利的想道。   沈君辰害怕再说下去就被司夜套出话来了,赶紧转移了话题,“好了,快点沐浴吧,我身上有些汗湿黏腻,不太舒服。”   司夜也不好逼他太紧,松开了怀抱,“好。”   这件事他一定要打听出来的,沈君辰的反应以及他自己感受的那种奇妙的感觉,都说明这件事一定很有趣,或许很重要,他不能就这么放过去了。   沈君辰也担心司夜还在惦记着问他做什么梦的事,但是接下来的沐浴时间,司夜都好像将这件事翻篇了没再追问,这让沈君辰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今天宫里怎么没什么动静?司空奇那边也没什么事发生,不是说今天会有新线索指向下毒的人就是司空奇吗?”沈君辰将心里的事放下后就问起了另一件关心的事。   “出了点计划外的事,就顺便改了下计划。”说到这个,司夜微微冷笑一声。   “什么计划外的事?”沈君辰看他。   “司空奇想把下毒的事嫁祸给司空铖,安排了一个太监指出那名宫女生前身上佩戴有司空铖给的玉佩。”司夜答。   沈君辰停下手上的动作,“嫁祸给司空铖?这倒是司空奇会做的事,既解决了下毒案,又铲除了对他最有威胁的三皇子一派,一石二鸟。”   “所以,我改动了一下计划,先让司空铖和司空奇狗咬狗一下。”司夜说道。   对于这一点,沈君辰乐见其成,他巴不得看司空铖倒霉。   “那枚玉佩呢?找到它的话司空铖应该差不多被坐实了指使下毒的罪名了吧。”沈君辰道。   “据说摔碎了,被那宫女埋了起来。不过明天,最迟后天,那枚玉佩就会被‘找到’了。”司夜道,“但是我不会让它被找到的。”   “为什么?”沈君辰不解。   “下毒案是铲除司空奇的好机会,要是让司空铖顶了罪,之后要铲除司空奇就又要另外花费一番功夫,麻烦。这件嫁祸案,就让它成为一桩无头公案。”司夜道。   沈君辰疑惑不解的看他,“可要借由下毒案揪出司空奇,司空铖的罪名必然会得到洗清。”   “你忘了,在司空宏病重期间,司空奇和大将军府的人准备再下一次毒的事。”司夜道。   沈君辰立刻反应过来,眼睛放光的说道:“大哥的意思是改为捅穿这件事?”   司夜点头:“没错。现在在追查的下毒案,有一个比较麻烦的细节就是司空宏知道自己中的毒是‘眠’,和司空奇给他下的毒不一样,虽然依然能够铲除司空奇但还是会留下疑点。但司空宏病重时司空奇想要下毒的事可就不一样了,这事不仅人证还在,毒证也还在,就算是没有下毒成功,但只要让司空宏相信他差一点就把那毒药吃进了口中,司空奇依然要完。”   沈君辰双手合击,“总之司空奇一定会因为这件事完蛋,而司空奇为了不多背负罪名肯定会咬牙不承认另一件下毒案,那么司空铖那个锅就背定了。”   如此一来,几乎可以说是一举铲除了司空奇与司空铖两个人,这才是真正的一石二鸟啊!   到时候再添点柴火,还怕司空铖不倒下吗?他相信以他大哥的谋略,肯定也能顺利让自己走上储君的地位,到了那个时候皇位已经等同于在他大哥手中了。   司夜见他兴奋的样子,有些好笑道:“身上不难受了?”   沈君辰揉了揉腰道:“还有些。”   “好了,洗完就起身,别在水里泡着。”司夜道。   因为沈君辰身体不舒服,沐浴的水也不敢给他用凉水,浴室内热气腾腾的,说实话还真是熏得有些热。   沈君辰哦了一声,从浴室里出来。   司夜拿过干净的棉布给他擦身子,沈君辰的身上还残留着无数的痕迹,都是昨晚被他弄上去的,司夜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些痕迹,觉得自己真是要控制不住自己化身为禽兽了。   “好了。”沙哑着声音说道。   两个人贴得这么近,沈君辰又怎么可能没看到司夜身上的变化,赶紧的拿过衣服来穿上,眼睛也不敢去看司夜了,生怕两个人又折腾了起来。   穿好衣服后,司夜将他抱回了里屋,随后又去找了药膏,对他道:“趴着,给你上药。”   听到这句话,沈君辰就想起了白天自己趴在床上抹药的情形,脸颊有些发烫。   “怎么脸色这么红,害羞?”司夜凑到他面前,亲了他一口,叹口气道:“”   沈君辰被他说的脸色更红了,瞪了他一眼,“你说不乱来的。”   “不乱来,那你快趴下,上完药就睡,不然我可不保证自己又要做什么了。”司夜道,“我的自制力也没那么好。”   沈君辰一哆嗦,赶紧的爬上床跪伏着趴下,“赶紧抹完睡!”   司夜:……   这个姿势让他只能看只能抹不能吃?还要赶紧睡?上天对他的考验果然无处不在。   尽量的将自己的目光从沈君辰身后的上转移,挖了一块药膏,然后又不得不将目光放在沈君辰身上了,望着,司夜脑袋就是一嗡,呼吸都粗重了。   喷洒在自己身后的灼热气息让沈君辰抓紧了床上的被褥,知道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事,立刻大声道:“快点!”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也变了,沙哑的声音勾的人心里痒痒的,这让司夜整个人都绷紧了。   ,司夜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将自己手上的药膏轻轻抹上。   白色的药膏,就像是昨晚沈君辰的时候,司夜看得眼睛都发热了,喉咙发紧得他禁不住咽了下。   沈君辰咬住自己的牙,,差点发出什么这会儿他绝对不想听到的声音来。   “你快点。”沈君辰忍不住再次催促。   “好。”司夜嘴上说着好,,,他的眼珠子都发红了。   好可怜,都……可就算是这样……   司夜整个人都快烧着了,越凑越前,眼睛都快掉在上面了。   沈君辰察觉到身后喷洒的鼻息越来越热,好像贴着他似的,心里一惊,扭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赶紧的向前一趴!   的一声同时响起。   两个人都同时僵住了,房间里诡异的静了片刻。   接着就是司夜毫不掩饰的大笑声,“哈哈哈!”   沈君辰羞愤的一把拽过被子盖住自己,眼睛愤怒的瞪向他恶劣的大哥,恼羞成怒道:“不准笑了!”   司夜哪里能控制的住自己,手上还沾着黏腻的药膏,整个人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沈君辰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司夜笑得这么夸张,偏偏又是因为这么尴尬的事情,咬着牙抓过枕头狠狠的砸了过去!   司夜一把抓住枕头,还是笑得不行,“呵呵。”   沈君辰觉得他就是欺负自己,眼睛瞪着他,瞪着瞪着眼眶都发红了。   司夜瞧见了,连忙收了笑意,放下枕头,“好了我不笑了,别生气。”   “你,你去把手擦干净。”沈君辰道。   司夜一听又忍不住要笑,赶紧的离开去洗手,一走开嘴角的笑意就怎么都掩盖不住了。   洗完手回来,见沈君辰已经迅速的套好了衣服,从床上下来,司夜便道:“怎么下来了,不睡?”   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还怎么躺在那里若无其事的睡觉啊,沈君辰道:“下午睡太多了,现在睡不着,我看会儿书,你要是困了先睡吧。”   司夜挑眉,知道他这会儿正不好意思呢,也就顺着沈君辰给的借口下了坡,道:“我也不是很困,你看书吧,我找毕宿说点事。”   沈君辰哦了声,走到外间拐个弯进了相连的书房。   司夜见他进书房去了,嘴角翘了一下,穿了衣服戴好面具,然后离开了房间。   “毕宿。”司夜叫了声。   “大人。”毕宿立刻从外面过来。   “今天君辰睡觉的时候你们守在屋外吗?”司夜问道。   “回大人,属下当时在和沈忠过招。”毕宿答道。   “有发生什么事吗。”司夜问道。   毕宿心下明白司夜是问沈君辰睡着后的事,想了下道:“公子睡到一半的时候做了个梦,吓醒了还喊了一声。” 第302章 天命所归   听了毕宿的话后,司夜问道:“做了什么梦,他说了吗?”   “公子没说。”毕宿摇头。   被吓醒还从梦中喊了一声把自己喊醒的,难道是噩梦?司夜皱眉,这和他感觉到的满足喜悦不同啊。   “白天沈君实来和他说了什么。”司夜又问。   毕宿将沈君实与沈君辰的谈话转述了一下,总结道:“两人的交谈挺正常的。”   司夜点头:“没再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了。”毕宿想了想道。   “你去吧,早点歇息,晚上我在这里你就不用守着了,养好精神白天才能全神贯注。”司夜道。   毕宿应下:“是!”   毕宿离开后,司夜回头看了眼屋子内,眼神不解。那个对君辰来说可能是噩梦的是什么梦?   晚上说起这事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君辰只是有些尴尬和不自然,不像是害怕的样子。   追问的话,他又很显然不愿意多说。   司夜想了许久,最后还是返身回屋了。   屋内书房内的沈君辰其实也不是真的看书,他哪里静得下心来看,竖着耳朵听着司夜出了屋后,就放下了书本,双手掩面,耳朵尖绯红。   大哥真是的,要不是他做出那样的动作,他怎么可能吓得身体比脑袋先行做出那么尴尬的事来。   唉,沈君辰叹了口气,一会儿该怎么面对啊。   沈君辰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感觉时间才过去一点司夜就又回来了,赶紧的将双手放下,重新拿起书本,装作在认真看书的样子。   司夜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这幅认真的模样,心里偷偷笑,面上却不敢说出什么话来刺激沈君辰了,毕竟耳朵尖都红了。   “要不要跟我下盘棋。”司夜开口道。趁着下棋的时候还可以说点别的事,这样沈君辰就会忘记不好意思的事了。   “好。”沈君辰赶紧将书丢下,心里小松口气。   司夜眼睛里藏着笑意,也不戳穿他。两人转移了地方,坐在窗边的榻上,棋盘是一直都摆在那的。   “你黑,我白。”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   “你先。”司夜对他道。   “好。”沈君辰答。   下棋能很快让他忘记尴尬的事,注意渐渐转移到了棋盘上。   下第二局的时候沈君辰的思绪已经沉入棋盘中了,神情也很认真。他对面的司夜看着他,心里想的确实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套话。   “毕宿说你下午睡觉的时候做梦给吓醒了,是什么梦?”司夜轻声温柔的问道。   沈君辰本来是认真下棋的,听到这句话却很快反应过来,停下了落子的动作,回答:“没特意记,后来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这么警觉?司夜见他立刻反应过来的样子就知道这话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但要说他是忘记了司夜也是不信的,真要是忘记了能一个晚上这么反常?   越是不能知道,司夜心里就越是想知道,不过他已经知道直接问沈君辰是没用了,所以很有耐心的压下了心头想知道答案的想法,决定慢慢图之。   “忘记了就忘了,你没受什么影响就好。该你了。”司夜道。   沈君辰微微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注意力再次转移到棋盘上,不过这次他没能再那么入神了,心里分出了些心神来想白天那个梦,心头的滋味复杂的很,那……真是他做过的最特别的梦。   两人又下了两局后,沈君辰坐不住了。   “暂时到这里吧,明天再来。”司夜将棋子放下。   沈君辰身上还难受,久坐肯定不舒服,司夜也是差点忘了这茬。   “要睡吗,不早了。”司夜问他。   沈君辰起了身,伸了个懒腰,“睡吧,我有点困了。”   司夜点头,随他进了内室,解了衣服和面具,对沈君辰道:“要是还觉得难受,就再上一次药。”   沈君辰是真困了,将薄被卷到身上,睡意朦胧的说道:“不用,已经好多了。”   司夜见他是真困了,就不再找他说话了,而是上了床,亲了一口后拥着他一起入睡。   没能知道那个梦到底是什么,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啊。   罢了,再想想办法吧。   ……   翌日,皇宫进行的大翻找,凡是夕巧可能去过的地方都没有放过翻找。   因此,下毒案查到重要证据的消息也瞒不住的扩散了出去。   “什么证据?”司空铖听到消息后不解的说道,“我们的安排还没有用上吧?”   “回殿下,还没有,现在似乎真的是找到新证据了。”他身边的人说道。   “司空奇那边什么反应?”司空铖问道。   “奇怪的就是,四殿下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他身边的人说道。   “没有动静?怎么可能,司空奇是下毒的人他不可能不害怕。”司空铖直觉这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难道毒不是司空奇下的?还是说,司空奇知道那个被查到的证据的是什么?   司空铖道:“不行,我们得去弄清楚司空钊究竟查到什么了。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在宫里的人怎么还没打听到司空钊他们找的是什么?”   “殿下不能去,这事属下去办。”他身边的人说道。   司空铖停下脚步,神情有些不耐烦,可也没有办法,这件事司空宏已经明确警告他们不许接近了。   “速去。”司空铖道。   “是。”他身边的人应道,立刻离去打探消息了。   司空铖看着那人远走的背影,再望向皇宫的方向,心里觉得这事太奇怪了。   那么大的动静,他安排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到底哪里出了什么岔子?   被司空铖安排去打探消息的人不是不想传消息给司空铖,而是此时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接触到具体的消息了。   突然之间,他就被调走去,全程都有人紧盯着,他根本打探不到消息,同样的他发现还有其他几个他怀疑也是三皇子在宫中暗探的人。   这探子悚然一惊,背后冒出了冷汗,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都被集中到了一起?明着是调动,实则是看管。是谁发现了他们和三皇子的关系?不,应该说有谁这么大的能力,把散布在皇宫中的三皇子的暗探都找了出来,还能不惊动任何的调动。探子心里有一个令他胆寒的猜想,难道是皇上?   这人并没有想错,将他们都一把抓个干净的人就是司空宏,他想知道哎没人给司空铖传消息的情况下,司空铖是什么反应。   如果毒真是司空铖下的,那么听到找出新证据的消息,司空铖一定没办法坐住。   “司空铖什么反应。”司空宏问郭明逸。   “回陛下,三殿下府出来了一人在打探消息,三殿下本人没什么特别的动静。”郭明逸回答。   “这么沉的住气?”司空宏皱眉,“盯紧那人,看他能打探到什么回去。”   “是。”郭明逸答道。   离开了御书房,郭明逸远远的看了眼正在热火朝天翻找玉佩的宫人,以及站在那边的大皇子司空钊和荣王。   突然,大皇子转头看了过来。   郭明逸吓了一跳,立刻闪身躲藏,过了一会儿再出来看过去,大皇子和荣王已经不在原地了。   郭明逸皱眉,收回了目光,也离开了。   大皇子已经回来一个月多月的时间了,这个军伍出身的皇子他本来以为很好应付,最后却发现这个人根本是油盐不进的类型。   他被皇帝命令安排人去大皇子监视大皇子的一举一动,大皇子就乖乖的在大皇子府一待就能待一整天,不管外界的人怎么议论怎么想法设法的接触,他都反应非常平淡,好像对这些根本不在乎一样。   而还有一点让郭明逸忍不住关注的就是,大皇子府的那些精兵护卫。有时候,他怀疑那些精兵根本对他们这些监视人的存在一清二楚,只是对他们不屑一顾。   他不敢说自己手下的个个都是绝顶高手,但起码也是一流好手了,而且身为暗探的经验非常丰富,绝不是能让人随便就发现的,偏偏大皇子手下那些精兵就行。   那些精兵,不是普通的精兵。郭明逸心里非常清楚。   不过他没有把大皇子府的这些异常告诉皇帝,因为长庚殿那边告诉他睁只眼闭只眼处理大皇子的事。   郭明逸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心里是震惊的。第一想法就是国师难道看中了大皇子,属意大皇子争夺皇位了?   他不是没有发出过疑问,长庚殿那边只给了他一个回答:天命所归。   郭明逸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一件也许现在被许多人刻意以致于真的遗忘的事,当年大皇子还未出生时,上一任的国师曾经预言,韩家两位妃子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位将会是未来的储君。   司空淼已经完了,韩家也完了,那么剩下的大皇子……   郭明逸打了个激灵,如果大皇子真的注定是未来的储君,他有必要傻傻的去得罪他吗?   长庚殿对他的提醒,分明就是出于好意啊。郭明逸心里想道。否则他真的触怒了大皇子,以后可能真的怎么死都不知道啊。 第303章 我只是个闲散侯爷   司夜看了眼郭明逸的方向后就没再去关注那边,荣王已经在他旁边说道:“找了一上午,夕巧主要活动范围内的土地都被翻找过了也没见玉佩的影子,总不能一直挖下去吧。”   “王叔担心在父皇那里不好交代?”司夜道。   “你不担心?”荣王反问。   “现在也不是我们能停下来的,单凭我们俩怎么可能调动了这么多的宫人挖地,还没有闲杂人来围观。”司夜道。   荣王神情一凛,“你是说这背后也是皇上的意思?”   “嗯。”司夜点头,“不过王叔也不必担心,明天若是还找不到我会开口让他们停下。”   荣王松口气,“那就好。”   就算是皇上的意思,如果整个皇宫都挖遍了还是没找到玉佩,那肯定也会把气撒到他们身上。   找不到玉佩,同样着急的人还有太监王福,他明明记得跟他接触的人说了会把碎掉的玉佩埋在御花园莲花池的假山旁边,可为什么现在怎么都翻找不到?   难道他们还没来得及埋玉佩?   王福心中忐忑的死盯着假山范围,那些守卫已经快把那里每一寸都挖过来了!   司夜若有似无的扫了王福一眼,眼中含着冷芒。   那个地方的玉佩,自然是早就被清理掉了,怎么可能真的找出来。   ……   此时,沈君辰已经和沈明思一起去了蒋府,他们到了蒋家不久蒋鸿熙就处理了公务回来了。   “外公。”沈君辰叫道。   “来了。”蒋鸿熙神色温和的说道,并与沈明思互相打了招呼,“沈兄,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们也是刚过来。”沈明思笑着道。   沈明思在未辞官离京前与蒋鸿熙交往深厚,不然蒋素秋也不会嫁到沈家。只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蒋鸿熙因为察觉出梅氏身世有异一直在有意疏远与蒋素秋的关系,沈明思又不方便踏入京城,因此在过去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两家交往的情谊竟然是慢慢的淡薄了。   沈明思心中对蒋鸿熙不是没有怨念的,毕竟他们两家是亲家,不比别的人,蒋鸿熙的疏远过于不讲情面了。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们沈家重返京城,就免不了要与京城的故交再次打好关系,蒋家和他们算是关系最为亲厚的了,蒋鸿熙也已经有意亲近沈君辰,将以前的疏远放下才是他现在最该做的事。   所以,沈明思很快与蒋鸿熙聊到了一起,就算沈明思久不在京城官场,但他的见解还在,回京这段时间又尽量的在梳理京城各种繁杂的关系,所以并不至于和蒋鸿熙谈不到一处。   蒋鸿熙也有意再次拉近和沈明思的关系,修补与沈家之间的隔阂,弥补他以前对沈君辰的疏远,自然不会和沈明思之间冷场,两个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沈君辰在旁边安静的坐着,看起来是非常乖巧的。   乖巧这个想法出现在蒋家大表哥的脑海中的时候,他还有些愣,毕竟沈君辰给他感觉一直都是气势凌人的,即使沈君辰刻意收敛也感觉无法忽略他的锋芒。   但现在的沈君辰看起来真的就是个乖巧的孙子。   蒋思睿心里不由的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沈君辰再怎么老成,也只是今年刚成年,按照蒋家的排行他可是最小的一个。   “思睿来了,来见见沈爷爷,君辰的爷爷。”蒋鸿熙见到蒋思睿,招呼道。   上次沈明思来的时候,蒋思睿不在蒋府,这确实是蒋思睿第一次见沈家的其他人。   “晚辈见过沈爷爷。”蒋思睿行礼道。   “无须多礼,无须多礼,”沈明思笑呵呵说道,“不愧是蒋兄的长孙,一表人才,谦逊有礼,听说已经在礼部任职了?”   “只是个小小的员外郎,算不得多大的官职。”蒋鸿熙嘴上谦虚的说着,面上却也透露出了对自己长孙的满意。   “年轻人气质沉稳,前途不可限量。”沈明思说道。   “还需要更多的历练。”蒋鸿熙道。   蒋思睿脸上带着得体的谦虚听着沈明思与蒋鸿熙讨论他,等两人长辈说的差不多了他才道:“晚辈带君辰到花园走走。”   “去吧,年轻人多聊聊。”沈明思道。   沈君辰便起了身,暂时告辞两位长辈,与蒋思睿到了蒋府的花园,两个多月前沈君辰来过这里,还是上次那个凉亭内。   凉亭内已经有其他人在等着了,蒋思清和蒋思言。   “二表哥,思言。”沈君辰打了招呼。   “可总算把小表弟盼来了,你刚才源州回来时我就想去找你了,不过大哥说你刚回来肯定很累,要让你多休息两天,我们这才按捺住没去找你。”蒋思清说道。   “多谢大表哥体谅,我这几天确实在缓神。”沈君辰说道,“表哥们急着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蒋思清和蒋思言对视一眼,笑着对沈君辰说道:“无事便不能找你了?”   “当然不是,我那里随时欢迎几位表哥。”沈君辰说道。   “哥哥们是担心你,不过看你现在气色还行,应当是没什么事了。”蒋思言说道。   “梅家的事都已经处理完了,我也算是能好好休息休息了,自然是没什么事的。”沈君辰道。   “那就好,我常在家,你若是有空也可过来寻我,我带去你散心解闷。”蒋思言道。   “好,我记着了。”沈君辰道,“对了,刚才两位舅舅匆匆又离开了,是有什么急事要忙吗。”   “衙门的公务,还有宫里那边好像也有什么事,具体的也还不清楚,得等父亲他们回来才能知道。”蒋思睿答道。   “我过来也带了礼物给两位舅母,劳烦表哥们帮忙转送了。”沈君辰道。   “好说,君辰有心了。”蒋思清笑道。   蒋思言凑热闹道:“你给父亲他们都带了礼物,可有给我们几个也带礼物啊?”   沈君辰一笑:“这可真是我的不是了,几位表哥想要什么礼物,尽管说,我一定给补上。”   “这可是你说的。”蒋思言嘿嘿笑道,那模样和他斯文的外表还真是不一样。   “当然,我说话一向算话。”沈君辰气定神闲。   “好了,你都是做哥哥的人,还向弟弟要礼物,君辰没向你要礼物就不错了。”蒋思睿道。   蒋思言撇嘴,“大哥真是老古板,我跟君辰开玩笑呢。”   “开玩笑也不行,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蒋思睿道。   蒋思言嘴上‘好吧好吧我错了’的应着,暗地里却向沈君辰眨了下眼睛。   沈君辰笑了笑,“大表哥不必担心,我送了礼物自然是要收回礼的。思言表哥不会欺负我这个表弟的,思言表哥你说是吗。”   蒋思言一愣,随后大笑出声:“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吃亏。”   “唉,毕竟我现在只是个闲散侯爷,靠着那么一点爵位俸禄,可没办法只出不进啊。”沈君辰说道。   蒋思清挑眉道:“我倒是羡慕你清闲。”   “二表哥怎么了,最近很忙?”沈君辰问。   “别看二哥这么优哉游哉的,也就是今天你在他才放下了手头的事,家里的商铺生意全都是他在打理。”蒋思言说道。   沈君辰这下倒是有些意外了,“哦?二表哥没走仕途?”   不对啊,他记得上辈子蒋思清似乎是走了仕途的,他在京城那段时间蒋思清好像一直外放在外地做官。   “只是暂时的,过了年爷爷就会请求皇上让我外放了。”蒋思清说道。   沈君辰点头:“原来如此。”   上辈子蒋思清好像早早就去地方上了,这辈子也不知是何原因竟然推迟了。总不能是跟他有关系吧?沈君辰觉得这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上辈子毕竟没有爆出梅家的事,这辈子早在四年前蒋鸿熙就有所警觉,有些决定会因此而改变也不奇怪。   经商,似乎也是另一条退路。   “我对生意上的事有点兴趣,找个时间来找二表哥聊聊。”沈君辰道。   “行,不过你要提前告诉我,不然我怕是不在家。”蒋思清道。   沈君辰点头:“好。”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大皇子和荣王接手调查皇上中毒案的事。”蒋思言突然说道。   “听说了。”沈君辰道,“怎么了吗。”   “大皇子和荣王这两天都往皇宫里跑,父亲他们又好像忙了什么跟宫里有关的事,会不会其中有什么关联?”蒋思言道。   沈君辰挑眉,蒋家两位舅舅忙着和宫里有关的什么事?   看来晚上要问问大哥了。   ……   一天过去了,玉佩还是没有找到,御花园的地面倒是被挖得乱七八糟了。   “司空铖的那对玉佩还没有找到?”司空宏面色如霜。   郭明逸低着头:“还没有。”   “一群废物。”司空宏怒。   “请陛下再给点时间,属下一定找它们的下落。”郭明逸道。   “明天,要是还找不到你这个暗蜂的首领就退位让贤吧。”司空宏道。   郭明逸暗自叫苦,又要不惊动司空铖,又要找到那枚玉佩,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但是司空宏的怒火也是真实的,郭明逸不敢慢待,明天无论如何是一定要找到玉佩了。 第304章 三皇子是真凶?   可是在郭明逸将玉佩找到之前,宫里封锁的消息先传了出去,在皇帝茶水里下毒的宫女生前身上佩戴过三皇子的玉佩。   三皇子是背后指使宫女下毒的人?   京城炸了锅,司空铖终于得到确切的消息后也懵了,“我的玉佩?!我根本不认识那宫女,怎么可能给她什么玉佩!”   这件事根本和他毫无关系!   “殿下,这事明摆着就是嫁祸啊!”司空铖身边的谋士说道,“怪不得四皇子那边没动静,他们在这里使阴谋呢!”   司空铖也想明白了,咬牙切齿的骂道:“司空奇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算计到我头上了!”   “殿下千万不能慌,白天宫里找了一整天了还没找到玉佩,可见这件事皇上也还没有全信,否则早就抓殿下你进宫了。”谋士说道。   “可是司空奇敢嫁祸给我,肯定已经准备好了,今天不找到,明天也会冒出来。”司空铖脸色铁青道。   “如果能知道究竟是什么玉佩就好了,殿下身边可有什么玉佩遗失了吗?而且普通的玉佩肯定不能让人信服,应该是能够代表殿下身份的玉佩,或者是特殊的比如宫里的特殊赏赐品。”谋士脑子转的快。   司空铖皱眉,他身边的玉佩数不胜数,这些平时都有贴身伺候的人保管着,他哪里知道有什么玉佩遗失了。   “把长丰给我叫过来。”司空铖走出去对外面的人说道。   司空铖的贴身总管太监长丰被叫过来问时一愣,过了一会儿才道:“不可能有遗失,凡是体现出殿下身份的东西奴才都将它藏在暗阁里好好收着呢。”   “你现在赶紧去清点一遍,看有没有遗漏的。”司空铖沉着脸道。   长丰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看司空铖的脸色吓人,还是赶紧的去清点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司空铖焦急的等待在,可是不等长丰出来,前头就有下人着急忙慌的连通报:“殿下,宫里来人了!”   司空铖握紧手,现在已经接近傍晚了,宫里一向很早落锁,他原本以为可以躲过今天。   “奴才等参见三殿下,皇上有旨,召见三殿下入宫觐见。”来见他的太监是司空宏身边常伺候的心腹太监之一,他身后跟了两名护卫。   “可否稍等片刻。”司空铖想拖延点时间,起码等到长丰清点过玉佩后。   但是来请人的太监并不愿意让司空铖多等,直接道:“皇上急着见三殿下,三殿下还是尽快跟奴才一起进宫吧。”   司空铖皱眉,最后无奈道:“我去换身衣服。”   “不必了,殿下这身衣服就挺好了,三殿下还是不要耽搁时间,否则奴才很难做。”那太监说道,语气不是很好。   司空铖没办法了,最后只能道:“那便走吧。”   “三殿下请。”那太监说道。   司空铖抬脚往外走,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身后有人着急的喊他:“殿下,殿下——”   司空铖听是长丰的声音,连忙停下脚步,对那来宣旨的太监说道:“烦请稍后片刻。”   那宣旨的太监也不想真把人得罪彻底了,便没出声,也停了下来。   长丰气喘吁吁的跑到司空铖身边,然后凑到司空铖身边低声说道:“殿下,去年春皇上赏赐给您的一对玉佩,不知为何少了其中一块!”   司空铖浑身一紧,含着怒意压着声音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奴才三天前清点还在的。”长丰也很慌张,显得不知所措。   司空铖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的府上有内鬼,而且还是近身的人!   “我回来之前,你最好给我找出是谁偷了它!”司空铖愤怒的看着长丰说道。   “殿下,请吧。”那边,等候的太监已经开始催促了。   司空铖没办法再说什么,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到了皇宫,司空铖被带到了宣政殿,殿内不止司空宏一人,还有大皇子司空钊和荣王,魏尚书,四皇子司空奇,大将军卓奇峰,右相,大学士王唯祎等人在场。   司空铖让自己冷静下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上头,司空宏没有叫他起身,而是非常直接的就问他:“朕问你,去年春朕赐给的那对玉佩呢。”   司空铖心中咯噔一下,回答道:“回父皇,儿臣将它好好收着,是……有什么问题吗?”   “钊儿,你来说。”司空宏看向司夜。   司夜站了出来,说道:“昨日下午,有名与宫女夕巧同在寝宫当差的太监王福指认,夕巧生前曾经佩戴过一枚玉佩,此玉佩与父皇赏赐给你的那堆玉佩一模一样。后夕巧不慎打碎,玉佩被其埋在御花园的底下。”   司夜简单客观的说完后退开了,并不多言。   司空宏看了他一眼,对司夜的简单少话有些不是很高兴,但司夜已经退了回去摆明不想多讲,司空宏只能开自己来了:“对此你怎么解释。”   司空铖立刻露出了震惊诧异的神情,看起来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焦急的说道:“父皇明鉴,儿臣根本不认识夕巧,也不可能把玉佩给她啊!”   “哼,敢做不敢认,三哥,你以为狡辩两句就能没事了?”司空奇出声,指着司空铖骂道。   司空铖立刻转头看他,眼神里都是恨意,“司空奇你什么意思,这件事谁知道不是有人要栽赃陷害我!”   “夕巧身上佩戴过你的玉佩有人亲眼看见,怎么就是栽赃陷害了,你现在知道怕了,指使人在父皇的茶水里下毒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摸着自己的良心!”司空奇比他更大声。   “你血口喷人!那个太监分明就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才会陷害我于不义!”司空铖转头委屈的对司空宏道,“父皇请你明察啊!”   “谁吃饱了闲的要陷害你,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有良心吗。”司空奇道。   “你……”司空铖着急。   “够了!”司空宏喝道。   宣政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司空宏沉着脸色,目光在司空铖和司空奇之间来回,“这里是宣政殿,不是市井之地!”   “司空铖,既然你说不是你做的,那就把那对玉佩交出来。”司空宏对司空铖道。   司空铖面色一白,其他人看他这样都皱了眉。   司空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宣政殿外有人通传:“殿下,大殿下的护卫李星求见,说是发现了重要的线索。”   立刻,宣政殿的其他人目光都被转移了,司空宏眼神犀利的看向门外:“宣。”   殿外,星影得到了通传后进了殿,然后跪在地上说道:“护卫李星参见皇上!”   “你说有重要线索,是什么。”司空宏问道。   “回皇上,这两日属下根据殿下的指示,查过了皇上寝宫当值宫人的近况,发现其中一名宫人有与宫外不明身份人暗中联系的痕迹,在没有惊动此宫人的前提下,属下等顺藤摸瓜查去,发现宫外与那宫人联系的人几经周折后与辅国大将军府有来往。属下等发现后深觉其中有异,将那些人暗中控制住,并严加审讯。就在刚才,属下等从那人口中套出了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两月多前,皇上病重期间,这些人从大将军卓奇峰手中转手过一种不明药物进入宫中,交到了那名宫人的手上。”星影一板一眼不含任何私人感情的说道。   ‘噗通’一声!   在殿内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反倒是站在角落伺候的一名太监突然跌坐在地,脸色煞白煞白。   反应快的,已经立刻明白眼前这太监是怎么一回事了!   司空宏眼睛一眯,“来人,把这个叛徒给朕抓起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那太监跪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拼命磕头求饶。   这个时候还有谁不明白星影说的都是真的。   大将军卓奇峰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他身边的司空奇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手脚冰凉了。   卓奇峰碰的一下跪在地上,大声道:“皇上,这事和臣没有关系,臣不知道大殿下是怎么查的,但是臣从来没有跟什么人接触,也没有给他们什么药物啊!”   司空宏冷哼一声,脸色铁青,用力握紧了拳头,浑身都气得在颤抖,“卓奇峰!朕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求皇上明察,臣真的没有做这件事啊!”卓奇峰道。   “父皇,外公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一定是有人冤枉他的!”司空奇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赶紧的也跪在了卓奇峰的身边,着急的说道,说完,他突然手指指向司夜大声说道:“一定是你,是你冤枉我外公的!父皇,你不要被他骗了,他这种贱种,在外面不知道学了什么手段,一回来就想陷害忠良大臣,完全的不安好心!”   听到这些话,司夜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他淡定的对司空宏道:“父皇,儿臣也不愿意冤枉忠良之臣,还是把那些人带上来审问吧。” 第305章 到底是谁下的毒?   “放肆!”司空宏却对司空奇怒道,“钊儿是你大哥,是我大吕最尊贵的皇子,你口口声声贱种是什么意思,司空奇,你把朕当什么了!”   司空奇被司空宏吼得一震,明白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赶紧补回:“儿臣错了,儿臣只是气胡涂了。可他指使人冤枉我外公,父皇你不能偏袒他。”   “我说了,用证据说话。”司夜冷冷道,“还请父皇批准押那些人上殿。”   宣政殿的其他人刚才被这一变化弄得有些懵了,现在也反应了过来,王唯祎率先就道:“臣赞同,皇上还是把人带上来审问一番吧。大殿下既然负责调查这件事,那么臣认为还是应该相信他的。”   “皇兄,调查寝宫当值宫人这事不仅是大殿下的意思,也是臣弟的意思。”荣王站出来说道。   “臣认为大殿下的提议有道理,还是把那些人都押上来审问一番才好。”魏尚书见有人站出来了,自己也终于可以站出来了。   这事虽然发生的突然,却帮司空铖争取了时间,魏永良不可能不把握住。   司空奇心里着急,背上也都是冷汗,衣袖下的手在发抖。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安排埋在御花园的玉佩会找不到,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查到了他外公头上,明明他们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到,司空钊到底是怎么查的!   被押上宣政殿的有五人,包括之前吓瘫软的那名太监。   卓奇峰见到其中一人时浑身一震,脸色顿时变了。   那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与卓奇峰的长相有那么几分的相似,卓家人。   司空奇也是完全愣住了,他根本没想到会有这名少年在,“希捷?”   名叫卓希捷的少年战战兢兢的看了他们一眼后又低下了头,身形微抖。   “何人?”司空宏见状,替所有人问出了疑惑。   “大将军的侄孙。”星影回答。   卓奇峰的侄孙,也就是卓奇峰弟弟的孙子,卓奇峰的弟弟早亡,一直都是卓奇峰在照顾他的后人,平时卓希捷就备受卓奇峰的宠爱,卓家的许多事卓奇峰都不会瞒着卓希捷。   有卓希捷在,卓奇峰几乎没有任何狡辩的机会,他直言自己和其中一个线人联系,曾经交给那线人一样东西,是卓奇峰交代他交给线人的。   从线人一直到宫中这名太监,一条清晰明朗的线,证据确凿。   司空宏大怒,让人去搜查了那太监的住的屋子,找出了还没有被销毁的不明药物,叫来了太医院的太医检查,确认识毒药没错。   藏毒的太监还招供了他一直在找机会将毒下到司空宏的药中,但因为蔡太医检查的太严,一直没有机会。   司空宏听得后背一身冷汗,自己差点再次踏入死亡陷阱的恐惧感,让他对卓奇峰非常的愤怒,连司空奇都被他怀疑了。   “司空奇,这件事你有没有参与其中!”司空宏怒道。   “我没有,儿臣不知道这事啊!”司空奇完全被吓傻了,下意识的推卸。   卓奇峰面如死灰,下毒一事被查出,就算之前那件下毒案成功嫁祸给司空铖也没有用了,卓家完了。   他大意了,根本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司空钊已经查得这么深!这个人真的是刚入京城,没有人脉,没有背景的司空钊吗?卓奇峰绝望的想道。   “皇上,这件事和三皇子无关,是老臣一人所为。当时皇上病重,老臣一时间被猪油蒙了心,一心想让三皇子登上皇位才会做出这等错事,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有一句辩解,皇上任何惩罚臣都甘愿领受。”卓奇峰头磕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只有这次?朕问你,朕之前中毒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司空宏也联想到了自己中毒的事。   卓奇峰怎么可能傻到承认,就算是谋害君王,成功下了毒和没成功也是有区别的,他也不会傻到再背负一条罪名。   “臣没有,臣发誓只动了这一次的歪念头,如果不是当时看到皇上病重,臣也没那个胆子。是臣做的臣认了,不是臣做的臣也不想替别人顶了罪。”卓奇峰说道。   卓家完了,但只要司空奇没有完就还有一线生机,趁这个机会他拼死也要把司空铖给拉了陪葬,因此他又道:“皇上中毒的事,三皇子才是幕后真凶。”   “儿臣冤枉,儿臣从来没有想过要害父皇啊!”司空铖赶紧说道,“父皇病重时,儿臣也正是担心有人趁父皇病重期间作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才会执意进入父皇寝宫盯紧宫人的,这事蔡太医也可以为儿臣作证,父皇不信可以问蔡太医!”   “谁知道你是不是做贼心虚,又或者是想亲眼看着父皇有没有被毒死!”司空奇指着他道。   刚对司空铖稍微缓和了脸色司空宏脸色又是一变,他中的毒是无解的,如果不是沈君辰这个梅家后人手上有地仙果的药汁炼制的解毒丸,他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死了。那么,司空铖出现在他寝宫到底是为了服侍他,还是为了亲眼见证他的死亡呢。   司空宏的脸色大变,司空铖也看得分明,心里暗暗叫苦,他道:“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儿臣说句贬低自己的实话,儿臣自知自己的实力不上四弟,没有父皇您的看重,儿臣根本没办法和四弟比。再说句大不敬的话,父皇如果真的因为中毒身亡了,儿臣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能坐上皇位吗?朝堂中大多数的大臣都支持四弟,后宫的淑妃娘娘掌管凤印是后宫之主,他们都会支持四弟坐上皇位,哪里会理会儿臣!”   司空铖为了给自己脱罪,什么大实话都说了。   司空宏注视着司空铖,他心里的天平又开始倾斜了,因为司空铖说的没错,他死了对司空铖没有好处。   “你敢给父皇下毒,谁知道你是不是也给我下了毒呢,我们所有人都死了,皇位不就是你的了吗!”司空奇大声道。   “你别血口喷人,不是所有人都和你外公一样丧心病狂!我就算是想要得到皇位也绝不会以伤害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为代价,如果真是那样我宁愿不要皇位!”司空铖直起背大声回道。   这两句话,魏永良简直想给他说声好了。   果然,司空宏听完后,脸上的神色又变缓和了许多。   “你,你……”司空奇颤抖着手指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可是三殿下,宫女夕巧佩戴的那枚玉佩你怎么解释。”卓奇峰突然说道。   姜还是老的辣,司空铖说了那么多,只要解释不了这一点,什么都没用。   司空宏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目光犀利的看着司空铖:“你的解释呢。”   司空铖一咬牙,干脆什么都说了,反正这个时候他撒谎反而对自己不理,他道:“三天前不见了。傍晚的时候我听到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时,就非常的震惊,立刻让身边的人去检查了有什么玉佩是否遗失,当时,儿臣根本都不知道传言中那玉佩到底是什么,只能让人赶紧查。”   “后来,宫里就来人了,我想拖延时间,等身边的人清点后再走,但是宫里来人不愿意等,儿臣不得不跟着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去清点的人才跑来告诉儿臣,是去年春父皇赏赐给儿臣的一对玉佩少了一个,而他三天前清点时那玉佩还在的!”   “父皇若是不信儿臣的话,可以把他们都找来,还有我府里的谋士,他们都可以作证,儿臣真的在那之前毫不知情!”   “都是借口!”司空奇道。   “我没有说谎,父皇找他们来一问就知道了。”司空铖仰头看着司空宏说道。   “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和你串通好了。”司空奇又道。   “你,你是一定要把脏水泼我身上吗,司空奇,不要以为我猜不到真正下毒的人是谁,就是你!”司空铖道,“我身边也一定有你安插的内鬼,偷走了我的玉佩,然后栽赃给我!”   宣政殿响起这两兄弟的对骂声,乱得很。司夜冷眼旁观,站在边上,安静的没什么存在感。此时,他转身看了眼荣王。   荣王先是微愣,然后站了出来,“皇兄。”   荣王的声音打断了司空铖与司空宏的对骂,也让皇座上的司空宏暂时从气愤的想要将两个逆子揍死的愤怒中抽离出来。   “臣弟以为,一切的关键点还是那枚玉佩,没有找到玉佩就不能断定那枚玉佩就是三殿下的玉佩,那太监王福只说他觉得那玉佩眼熟,也不保定他不会看走了眼。当然,臣弟说这些不是为三殿下开脱,只是兹事体大,没有确凿的证据,单凭两位殿下各自的一面之词实在不好下定论。”荣王说道。   “王爷言之有理,还是先把玉佩找出来。臣相信不论是三殿下还是四殿下都是濡慕皇上的,不会是有那等歹毒之心的人,如果这背后还另有真凶,那就要让真凶看笑话了。”王唯祎也道。 第306章 不准出大门一步   一下子牵涉进了两位皇子一位大将军,就算司空宏心中再愤怒也不得不考虑这件事的后果。   荣王和王唯 的人的建议,司空宏答应了。   在玉佩没有找到之前,三皇子司空铖暂时禁足三皇子府,没有皇帝的命令不得出来。   大将军卓奇峰关押天牢,在具体的处置出来前卓家一家也被圈禁大将军府。后宫中淑妃被夺去了凤印,被禁足在自己的宫殿内不得外出。前朝和后宫一下子变得气氛紧张起来,颇有些风雨飘摇之势。   当晚,司夜回到大皇子府时已经很晚了,他到梅宅的时候沈君辰也还没睡。   “这么晚了还没睡。”司夜进屋,转身关了屋门,摘下面具,走进隔间的书房。   沈君辰站起身,帮司夜脱了外衣,放进内室的衣架上,“今晚的动静那么大,你又没回来,我哪里睡得着。”   “你知道了?”司夜道。   “大将军府离这里不算远,大批禁军围住大将军府的动静这里都听到了。”沈君辰道,“具体什么情况?”   司夜把宣政殿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给他讲述了一遍,道:“现在卓奇峰被关在天牢,淑妃被夺去了凤印且禁足,虽然当时明面上看没有牵扯到司空奇,但司空宏心里只怕也有数。至于司空铖,他也被禁足附上了,不能证明他的清白前,他是出不来了。”   就算沈君辰心中已经有数,知道了事情经过后还是有些心惊动魄的感觉,“两位皇子一位大将军,这下有司空宏头疼的了。”   “接下来还有更头疼的。”司夜道。   沈君辰听他这么一说,赶紧问道:“是司空奇吗?”   “嗯,绝不能让他有翻身的机会。”司夜淡淡道。   “卓家一倒,淑妃也受了牵连,司空奇一下子失去了两个最大的依靠,别说和大哥就是和司空铖相比他都没什么优势了。”沈君辰道。   “光是司空宏对他的怀疑,就足以让他难翻身了。”司夜道。   沈君辰翘起嘴角,除掉司空奇这个最大的威胁,他对司夜登上皇位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那明天你还要进宫吗?”沈君辰问。   “要,那件下毒案还要查。”司夜道。   两人边说,边躺上了床,司夜圈着沈君辰的腰身,深吸了一口气,鼻尖都是沈君辰身上暖暖的馨香,道:“身上还难受吗?”   沈君辰微微脸热:“不难受了。”   司夜圈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不需要言语沈君辰也明白他的意思,缩了一下脖子,和司夜的手指相互紧扣着。   司夜将他翻过身面对着自己,目光灼灼的与他对视。沈君辰道:“已经很晚了,明天你又要早起。”   “有你在,我随时都精神饱满。”司夜道,末尾的话语消失在两人相互接触的唇中。   “别折腾太久……”沈君辰含糊不清的说道,他实在不想再连着几天都难受了。   “好。”司夜也不想沈君辰难受太久,只是有时候要克制自己实在有点难。   夜色氤氲,情涌火热。   一夜过后,第二天沈君辰醒来时,司夜照例不在身边。   这天下午,在沈君辰以为自己可以悠闲度过时,有人找上门来了,来的还是让沈君辰有些意外的沈雨涛。   “二叔怎么来了。”沈君辰穿戴齐整后,前院的客厅见到了沈雨涛。这个时候沈雨涛在工部衙门应该还有公务才对,怎么会出现在他这儿?因此,沈君辰直觉沈雨涛来他这里是给他找事的。   事实也没有出乎沈君辰的意料,沈雨涛真是来找事的,而且还是让沈君辰诧异的事。   “昨天发生的事你知道了吗?”沈雨涛问。   “二叔指哪一件。”沈君辰道。   “卓大将军被押天牢的事。”沈雨涛道。   沈君辰想知道沈雨涛到底什么目的,便点头道:“知道,不过这事和二叔及我都没什么关系,二叔特意来找我说这事是?”   “虽然卓家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但这件事牵扯了两位皇子在内,百官们今天都在议论纷纷。虽然卓家倒了,但四皇子还在,拥护四皇子的大臣也还不少。”沈雨涛说道。   司空奇?沈雨涛好好的说起这个干什么,“所以呢。”   “君辰有没有想过帮四皇子一把?卓家倒下,虽然对四皇子有些打击,但这也是我们这些根基不稳的人可以在四皇子面前起作用的时候,皇位必定在四皇子和三皇子之间选择,如果我们沈家帮了四皇子,等四皇子登基为皇,沈家就能从一个外来户彻底在京城站稳脚跟了。”沈雨涛说道。   沈君辰面无表情的听完了沈雨涛的话,冷冷的说道:“二叔这么迫不及待干什么,你怎么就确定四皇子能登上皇位。”   沈雨涛这是想拉他站队?沈雨涛怎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   “君辰看好三皇子?”沈雨涛问,表情很不以为然的说道:“三皇子哪里能和四皇子比。”   “二叔,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间你会决定帮四皇子吗。”沈君辰不答反问。   沈雨涛面色有些许变化,他道:“四皇子亲自找了我,他希望沈家能帮他。沈家有你这个宁安侯在,你背后还有国师大人,只要我们支持四皇子,四皇子要登上皇位轻而易举。到时候,沈家就可以取代卓家的地位。我仔细想过了,这对我们沈家是最有利的。”   沈君辰都想直接一巴掌呼过去了,压着怒火,冷冷说道:“不可能。二叔,你不管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这件事我是绝不可能答应的。还有,我劝你不要再和四皇子有任何接触。”   沈君辰这话说的可是非常不客气,沈雨涛自认为自己已经很直接的把支持四皇子可以得到的好处摊开了和他讲了,他不明白沈君辰为什么一点都不明白。   “君辰你还年轻,不知道在京城要站稳脚跟有多难,眼前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它?”沈雨涛皱眉看他。   沈君辰根本不耐烦和他多说,直接道:“二叔,你回去吧。”   “你!”沈雨涛站起来,“你这什么态度,就算你现在是宁安侯,我也是二叔!”   “就是看在你是我二叔的份上我才劝你。”沈君辰也冷冷地盯着他,“你今天过来是你自己的意思吧,爷爷不知道吧。”   “什么意思。”沈雨涛脸上浮现怒意。   “意思就是,沈家现在由我做主,二叔你若是再和四皇子有什么接触,别怪侄儿不客气。”沈君辰很直接的说道。   “沈君辰,你不要太狂妄了,沈家来轮不到你来做主!”沈雨涛终于忍不住怒意,大声说道。   “是不是,你很快就能知道了。”沈君辰道,“毕宿!”   “属下在。”毕宿进来。   “把沈大人给我送回沈家,直接送到我爷爷面前,把刚才的事告诉他。你跟他说,没有我的话之前,不准二叔出沈家大门一步!”沈君辰说道。   沈雨涛大怒又大惊:“沈君辰你疯了?!我是朝廷命官,不是你的附属,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   沈君辰压根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看向毕宿。   毕宿上前一步,出手迅疾的点了沈雨涛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沈雨涛立刻惊出一身冷汗:“放肆!沈君辰你太狂妄了!就算是国师给你撑腰,你也没资格这么对我!”   沈君辰给毕宿使了眼色,毕宿又点了沈雨涛的哑穴,这下子安静了。   沈雨涛涨得脸色通红,愤怒的瞪视着沈君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送回去。”沈君辰道。   “是。”毕宿道,然后扛起沈雨涛就往外走。   沈君辰冷冷的看着沈雨涛被扛走,本来他还以为沈雨涛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是蠢货一个,还不如他儿子看得明白!沈家要是交到这样的人手上,和交到沈雨堂那个蠢货手上真是没两样,迟早要完!   看来,他还是得亲自去见沈明思一趟,跟他说明白必须严格看紧沈雨涛才行。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沈家和司空奇搭上关系,不用两天,就得完蛋!司空宏那个王八蛋,正愁找不到错处来借题发挥!   沈雨涛被‘送’回了沈家,沈家的人看到沈雨涛竟然是被毕宿扛着进来的都很吃惊。   “大人?”“老爷?”   刚好走出来的沈君书就看见了这一幕,心中一个咯噔,忙追了上去,可是毕宿的速度太快,不等他追上已经扛着沈雨涛找到了沈明思。   “沈老大人。”毕宿将沈雨涛往地上一放,神情严肃的喊了声沈明思。   沈明思愣住,对眼前的情况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   “公子有话对沈老大人说。”毕宿道。   沈明思直觉事情有些严重,将闲杂人等挥退,只留了后来进来的沈君书以及本来就在的沈雨堂在。   “你说吧。”沈明思道。   毕宿将沈雨涛到了梅宅后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道:“公子说了,没有他的准话前,不准沈大人出沈家大门一步。” 第307章 你以为只有你聪明?   毕宿这话说完,沈家客厅内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沈雨涛满脸涨红的站在地上不能动弹,一脸羞愤之色。   沈君书走到他面前,担忧道:“父亲。毕宿护卫,可否请解了我父亲的穴道。”   毕宿抬手解了沈雨涛身上的两处穴位,沈雨涛终于恢复了自由,踉跄了一下,被沈君书扶住。   “沈君辰欺人太甚!”沈雨涛愤怒说道,“真以为他是宁安侯了就可以骑到本官头上了?!”   毕宿并不看他,而是看着沈明思。   沈明思收起了脸上沉思的神色,皱眉开口:“你闭嘴。”   “父亲?您没看见沈君辰怎么对我的吗,他有把我当他二叔吗,还说什么沈家由他做主,他以为自己是谁!”沈雨涛大声道。   在场最开心的人莫过于沈雨堂,看见沈雨涛这幅狼狈的样子,一直被沈雨涛压了一头的沈雨堂心里竟然感觉痛快无比。   “二弟,沈家现在可没有人的官比他大。”沈雨堂道。   “那又怎么样,在沈家长辈的话他还想不听了?!”沈雨涛道。   “我让你闭嘴。”沈明思又重复了一遍,脸色沉得吓人,冷冷得看着沈雨涛,“君辰的做法是太过了点,但他没做错。”   “父亲?您……什么意思?”沈雨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明思,“他这样对我您还要偏袒他!”   “你贸然答应了四皇子的要求,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去见君辰,你是想害死沈家,还是想害死他?”沈明思冷冷的说道。   “四皇子前途无量,沈家能得他看重是沈家的福气,我这还不是为了沈家好,怎么就是要害死谁了?”沈雨涛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曲解,非常的愤怒不满。   “四皇子?即使当年我是太子少师依然逃不过丢官的命运,你以为现在处在浪尖上的四皇子能为沈家带来什么?以为是工部侍郎就了不起了?人家如果不是看到了君辰背后的长庚殿,会跟你套近乎?”沈明思气的拍桌。   “这道坎四皇子会过去的,到时候沈家想要再向四皇子卖好就不可能了,父亲,您的目光一向比我长远,为何这次如此狭隘短浅?”沈雨涛目光诧异的看着沈明思。   沈明思被他气的差点没晕过去,眼神失望透顶的看着他:“你这蠢货,你以为整个京城只有你聪明吗!”   “我没这么说,但您如此胆小沈家能有什么长进,还由着沈君辰那个狂妄的家伙胡来。”沈雨涛道。   “狂妄的人是你,空有野心目光短浅!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整座京城没有国师不知道的事,也就没有君辰不知道的事,你自以为聪明的举动,不仅会给沈家带来灭顶之灾,还会给君辰带去天大的麻烦!”沈明思喝道。   毕宿意外的看了眼沈明思,为他说出的这句话感到惊讶。   “父亲?您到底被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沈雨涛惊愕地看着沈明思。   沈明思看他的目光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失望,“你只看到沈家表面的繁花,看不到暗地里的波汤汹涌,更看不穿京城局势的复杂,还看不穿皇位之上那位的心思,你若还想保全沈家和你自己的官位,就在家好好待着吧。”   “您疯了吗?真要听沈君辰那兔崽子的话把我关起来?”沈雨涛不敢置信。   “父亲!”沈君书插嘴,神情严肃的看着他,“您先冷静下来,我相信大哥无缘无故不会和您说那样的话,爷爷也只是希望您暂时避开和四皇子的接触,避免皇上误会。”   “你懂什么。”沈雨涛反口就道。   “你还没有他懂!”沈明思道,这也是他心中唯一安慰的地方,大儿子不成器了,二儿子目光短浅,幸好还有大孙子聪明优秀,二孙子也沉稳冷静。“你这几日就请病假吧,四皇子那边你就不要再想了。”   “毕宿护卫,让您看笑话了,麻烦您转告君辰,他二叔也只是一时间没想明白,我会好好跟他说道的,让他不用担心。”沈明思道。   “好。”毕宿点头。   “君辰还有什么话让你转告的吗?”沈明思问他。   毕宿摇头:“没有了,公子的意思沈老大人也应该明白,近段时间京城局势会很乱,沈家不要趟入这浑水中。”   沈明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约束好家里人的。”   “那在下就告辞了。”毕宿道。   “君书,送送毕宿护卫。”沈明思道。   沈君书从因毕宿透露出的话而震惊的情绪中回神,脸上立刻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好像刚才他听到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对毕宿说道:“毕宿护卫请。”   毕宿对沈君书多看了一眼,心想这个沈君书看起来倒是和他的父亲不太一样,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和沈君书一起离开。   这个时候,沈雨涛也从毕宿那简短的一句话中明白了点什么,整个人有些僵住。   难道沈君辰真知道什么?   另一头,沈君辰已经开口请长庚殿的护卫联络城中的关系网,查一查沈雨涛和司空奇接触的经过。   “希望不要有什么烂摊子要我收拾。”沈君辰沉着脸色道。   “二爷真是的,怎么一个没看住就和司空奇有接触了呀。”沈义看沈君辰劳累,不满的说道。   “他应该没那么倒霉刚好被皇上的人看见吧?”沈忠说道。   沈君辰:“……”   叹了口气。   等毕宿回来,将沈家发生的事告诉了沈君辰,并转告了沈明思的话。   沈君辰对沈明思能坚决执行他的意思,也是松口气:“那就好。只要沈雨涛请病假不再出去,就算知道他和司空奇有接触也说明不了什么。”   “沈君书看起来倒还算是没那么冥顽不灵。”沈义听了毕宿的话后说道。   “对了公子,我从沈家出来的时候,沈君书跟属下说了几句话,希望属下转告公子您的。”毕宿说道,“他说希望您不要生气,他也会看好沈家的人不让他们随便外出。还说希望公子有空可以回沈家一趟。”   沈君辰挑了下眉:“看来沈君书是真打算乖乖听话了。”   “那公子要回去沈家吗?”沈义问他。   “不急,过些天再说。”沈君辰道。   “那咱们新的侯府那边呢?这几天应该能修整好了。”沈义又问。   “也不急,搬进新侯府要选日子,还得请客。就京城现在和未来一段时间的情况来看,没什么客人有心情赴宴的。”沈君辰道。   沈义挠头:“您这么说也有道理。”   “想住侯府了?”沈君辰逗他。   沈义摇头:“梅宅就挺舒服的,再说公子在哪我就在哪,没有公子的地方就算是再好的地方我也不去的。”   沈君辰好笑的看了看他,然后对毕宿说道:“我让护卫去联系其他人调查沈雨涛和司空奇接触的事了,这事就麻烦毕宿大哥跟进。”   “行。”毕宿点头。   调查的人在当天晚上司夜回来之前就调查清楚了,沈雨涛是和司空奇在暗中接触的,暂时还没有什么人知道。   沈君辰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了,道:“派两个人过去沈家,盯紧了他,别出什么岔子。”   毕宿应下,然后安排了两名暗卫去沈家盯着沈雨涛。   “沈雨涛怎么了。”毕宿刚出去,司夜就过来了,而且是听到了他和沈君辰之间的对话。   沈君辰赶紧迎出去,“大哥今天好早,吃饭了吗?”   “吃了。今天就是去做做样子,也没什么事,便早点回来了。你刚才让毕宿安排人去盯沈雨涛,他怎么了。”司夜道。   沈君辰和他一起进了屋,然后把今天发生的事跟他说了。   “沈雨涛和司空奇接触了?”司夜皱眉。   “我请殿中的暗卫去查过了,沈雨涛和司空奇是暗中接触的,暂时还没有别的人知道。”沈君辰道。   司夜的眉头舒展开,“还是让他们去扫扫尾,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   “司空奇身边有皇帝的人盯着吧。”沈君辰问。   “暗蜂的人,这个倒是不用太担心,郭明逸知道沈雨涛和你的关系,就算是发现了什么也会先和你说一声。”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然后道:“司空奇的动作太快了,这么快就想到要通过沈家来搭上你。”   “卓家和淑妃都倒了,他若是不抓紧找到新的强有力的支持者,他自己也恐怕睡不着。”司夜道。   “今天没判卓奇峰的罪?”沈君辰问。   “还没,看司空宏的意思,似乎是打算找出了上一个中毒案的真相后再处置,对那桩下毒案他心中对卓奇峰也有怀疑,这一天暗蜂的人都在卓家翻箱倒柜的查找证据。”司夜说道,“不过他们还没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倒是翻出了不少卓奇峰其他罪行的证据。”   “若是让暗蜂的人翻出什么来,事情不是更直接快捷?”沈君辰道。   “再等一天,司空铖那边不能坐以待毙,他动得越多司空宏就越是厌恶他。”司夜道。 第308章 真正的主使者   沈君辰笑眯眯的,眼睛里露出精光来,如果司空铖能更倒霉,他当然是更乐见的。   司夜皱眉,在他嘴角狠亲一口,将沈君辰的注意力拉回来,他不喜欢沈君辰去关注司空铖。   沈君辰自然的转头,找到司夜的唇,回应他。   司夜眼睛一眯,加深这个吻的同时,搂着沈君辰后腰的手慢慢的往下滑——   沈君辰将手背到后面,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睛里含着光的看着司夜,笑得既温柔又有说不出的媚意,   沈君辰瞧着他这个模样,心里软得化成水,差点就什么都不说的随他的意了。可是昨天明明说好只折腾一回的,结果还是折腾了两回!   “你说话不算话。”沈君辰心思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难过的表情。   司夜哪里受得了这个,赶紧哄人,咬着牙道:“   沈君辰心里笑出了声,面上还是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看司夜:“真的?”   “真。”司夜咬着牙点头。   沈君辰终于忍不住笑出来,随即叹口气道:“唉,我本来还想考虑要不要通融通融的。”   司夜:“……”   一把将人抱起,什么都不说了,直接回内屋。   沈君辰的笑声从内屋传出来,但很快又被堵住了……   欢愉的夜总是过得特别的快,第二日清早很快来临。   司夜依然很早就离开了,沈君辰睁开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又错过了早膳,按揉着后腰起了身,站在床前伸了个懒腰,舒缓了下身上不适的酸痛。总算昨晚司夜克制了,   今天应该是爆出真相的时候了。   沈君辰想着,收拾齐整了自己后打开了门。   沈义准备了吃的,沈君辰吃了些填饱肚子后,对毕宿说道:“今早有什么动静吗?”   毕宿知道沈君辰指的是什么,道:“还没有。”   “难道要等到中午?”沈君辰道。   临近中午的时候,果然有消息来了。   没有找到玉佩,但是找到了下毒案的新线索——夕巧在刚入宫时认的一位义母,那妇人在宫中杂役房当差,和夕巧的接触很少,所以都调查的时候就漏掉了。是一名与夕巧同期入宫的宫女想起了这件事,大皇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下把人找来,才从那妇人的口中问出了重大发现。   夕巧和这妇人的感情很好,可以说是真心把她当母亲看待。只是那妇人在夕巧离开织绣坊后就不让夕巧去找她了,两人之间的联络全靠通信。夕巧很信任妇人,不管做了什么都会和妇人说,包括听从指使给皇帝下毒的事。   妇人很害怕,她知道的时候夕巧已经给皇帝下了毒,并且很快夕巧就死了。妇人担心自己受到牵连,所以在夕巧死后一直待在杂役房不露面。外头的人知道夕巧和妇人关系的几乎没有,少数两个帮夕巧传递信件的人也都害怕自己受牵连所以一直闭紧着嘴巴,这就导致前期的调查漏掉了这些人。   夕巧写给妇人的信件上告诉了她是受谁指使给皇帝下毒的,然后司空奇就被禁军上门,抓进了宫。   当时,动静闹得很大,很多人都知道了。   “沈家那边这两人没什么岔子吧。”沈君辰特意问了问毕宿,生怕有什么烂摊子要收拾。   “没有。”毕宿肯定道。   沈君辰这下放心了,司空奇这一次被抓是不可能再脱身了,沈雨涛可不能沾上一丁点的问题。   “现在许多大臣都进宫了,被禁足的三皇子也被召进宫里了。”来送消息的人说道。   那现在宫里一定非常热闹。沈君辰心想。   宫里当然热闹了,宣政殿的大殿上,脸色极度发白的司空奇,一步步从地上爬上了御座的台阶,想要去抓司空宏的衣袍,哭喊着:“父皇,父皇饶命啊!儿臣不敢了,儿臣再也不敢了,您饶了儿臣这一回吧!儿臣、儿臣都是被人唆使的啊,都是卓家那些人唆使的,儿臣其实根本没想要毒害您啊!父皇,您饶了儿臣这一回吧!”   满殿的文武大臣,看着司空奇眼泪鼻涕一起掉,恐惧的哭喊着求饶命。而司空奇也早就顾不上这一点了,什么尊严都没有活命重要。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走这么大的背运,为什么查了好久都没有查出来的下毒案,会突然接二连三的查出对他完全不利的铁证来!   当然这些他现在也没空去想了,他哭喊着抓着司空宏的衣袍求饶。   司空宏一度差点被气晕过去,现在被司空奇抱住了腿更是气的不行,一脚将司空奇踢了出去,喝道:“你这个狼心狗肺下毒弑父的逆子,朕饶的了你,天下人也饶不了你,你给朕滚开!”   司空奇受了毒的侵害后大病了一场,这段时间调查下毒案又是心力交瘁的,不仅比从前瘦了很多,身子也弱了很多,这一脚踢出去,他自己率先扛不住了,不停的拍着胸口大喘气。   “皇上保重龙体啊!”司空宏贴身的老太监吓了一跳,赶紧的给司空宏顺气。   底下的大臣也吓了一跳,连声劝司空宏保重身体不要动气。   司空宏怎么可能不动气,他气得已经想要亲手杀了司空奇了。他对司空奇的母亲淑妃最为宠爱,连带着对司空奇也是格外的偏疼,虽然其中有很大部分是因为辅国大将军府的缘故,但他将凤印交代淑妃手上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信任了。结果,卓奇峰想要害他,司空奇也要害他!这让司空宏眼前阵阵的发黑。如若不是及时找到了解药,司空宏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是什么个下场,只怕他成了死人,司空奇却春风得意的坐上了皇位吧!   司空宏越想越气,越想越想杀了司空奇,最后成功的把自己气晕过去了。   “皇上!”“皇上!”   宣政殿顿时乱了,有人喊皇上,有人喊太医,总之乱成了一锅粥。   司空奇已经没人去管了,混在人群中的司空铖却心里涌出一阵一阵的喜悦之前,下毒案的真凶找出来了,司空奇完蛋了,再也没人可以挡在他前面了!最好,最好司空宏被气得再也起不来……   司空铖阴暗的心理只有他自己知道,毕竟他的脸上还是一副紧张担心的样子。   司夜冷眼看着宣政殿的一切,站在御案前看着太监们把司空宏扶起后面休息的地方,看着司空奇的绝望以及司空铖眼底掩饰不住的喜意,内心毫无波澜。   毕竟,今天这一切都是他主导推动的,会发生这些混乱早在意料之中。   司夜的淡定也没人发觉,直到太医被找来宣政殿的乱况才算是暂时解除了。   “呜呜,我不想的,我不想的。”司空奇趴在地上的啜泣声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只不过都假装没听见。   他们都知道,今天过后,司空奇这个风光无限的四皇子就完了,就像是曾经的二皇子一样。   朝堂局势再变,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思考要怎么样和司空铖打好关系了,哦对了,还有大皇子!如果说大皇子在东海的成就让人意外,那么大皇子查出了下毒案就让人不得不开始深思了。   这些人怎么想的,司夜也不关心。将司空宏送进里面的司空铖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举着拳头直往司空奇而去。   砰的一声响,趴在地上的司空奇被司空铖抓了起来一拳砸了过去。   “你这个恶毒的混蛋,想要陷害我还不够,今天父皇要是被你气出什么好歹来,我一定要了你的命!”司空铖大喊道,说着又揍了司空奇好几拳,看那疯狂的样子好像真的要揍死司空奇似得。   其他人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都围过去劝架,“三皇子冷静,千万不能莽撞啊!”   “是啊三皇子,冷静冷静。”   “你们都别拦着我,我要狠狠揍他一顿!”司空铖被人拉开口还喊道。   “你就不能安静点吗。”突然,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几乎能冻结了宣政殿的空气。   司空铖和其他人都一起转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是大皇子。   “父皇在里面昏迷着,你却在这里大吵大闹,除了吵到父皇还有什么意义吗。”司夜冷冷说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司空奇做的事,你有没有心?”司空铖立刻反讽。   “我若是没心,今天下毒案的真相就不会大白。”司夜冷冷看着他,“怎么,你现在要跟我吵起来?然后继续吵父皇?”   “你!”司空铖气急。   司夜却已经转身不屑再看他,并往里面休息的地方走去。   抱着司空铖的大臣松开了手,也站回了原位,留了司空铖和司空奇在大殿中央。顿时,司空铖发现自己动手继续揍司空奇不对,不揍他也不是,干什么都不对味了,好像变成了耍猴戏给被人看的。 第309章 意外发展   司夜走进休息的偏殿时,太医正在给司空宏诊治,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司空宏醒了。   他刚睁眼是还有些混沌,过了会儿才意识清醒过来,“朕怎么了。”   “皇上刚才晕过去了,昏迷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太医说道,“皇上尽量平复心情,不要再动怒了,这对您的身体不好。”   司空宏挣扎着起了身,道:“朕知道,蔡太医,你用点药让朕保持清醒,朕还得出去。”   “这……”蔡太医仔细观察了司空宏的神色后才道:“好吧,臣这里有一颗静心补气的药丸,可以暂时让皇上恢复平静。但这只是一时之计,皇上还是要静养才行。”   “给朕吧。”司空宏道。   蔡太医从药箱里拿出瓷瓶,倒出药丸,递给了司空宏身边的太监。   司空宏吃了药丸后,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的脸色就比刚才要平静许多了,看起来气色也好了一些。   “扶朕出去,朕还要处置那不孝子!”司空宏冷冷说道。   司夜既然进来了,就不能不理他,便和司空宏身边的太监一起,把司空宏搀扶了出去。   司空铖还站在原地,司空奇因为疼痛卷缩的身子也直了起来,大臣们迅速站回原地。   司空奇还是一下一下的挪到司空宏面前,露出被司空铖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哭着喊道:“父皇,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   司空宏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冷漠。   司空奇还在哭求,司空铖已经说道:“你还有脸求父皇,像你这种恶毒的人,谁知道父皇饶了你这回,你不会再有下一回!”   司空奇见司空宏不理他,心中的恐慌已经达到了顶点,听到司空铖的话后立刻仇恨的看着他:“司空铖!你处处和我作对,现在也是巴不得我死是吧,我死了你就可以得到皇位了,就没人能挡着你了是吧?!”   “住口!”司空宏一拍桌子,“你没脸来说这些话!”   司空奇看着司空宏冷漠厌恶的目光,心都凉掉了,知道司空宏是不可能原谅自己了,可若是要他就这么认输了他也不甘心!   就差了一点,就差了一点司空宏就死了,皇位差一点就是他的了,差一点跪在这里哭泣求饶的人就是司空铖了,他不甘心,不甘心!   既然他得不到,司空铖也别想得到!   “既然父皇怎么都不肯原谅儿臣,那儿也不愿再多费口舌了,成王败寇,是杀是剐都随父皇你处置。只不过,儿臣临死前有一件事不说出来不痛快。”司空奇脸上的神情渐渐扭曲,目光直直的看着司空铖。   司空铖被他看得心中咯噔一跳,直觉司空奇要说的事对他很不利,张口道:“父皇叫你住口你没听到吗!就你这满口谎言狠毒心肠的人,说出的话能有什么值得人信的!”   “你急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心虚成这样?哦,莫非你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怕父皇处置了你们母子所以一直瞒着父皇不说,眼睁睁看着父皇戴了顶绿帽子也不说,暗中看父皇笑话?”司空奇冷冷嘲讽的说道。   什么?众人听了司空奇的话都愣住了,绿帽子?   就连司夜都愣了一下,这件事可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你闭嘴!”司空铖突然冲着司空奇大喊,神色惊恐,看样子司空奇确确实实的是踩中了他的要害。   司夜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突然觉得事情又变得有趣起来了。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那好母妃敢做还不敢让人知道?”司空奇哈哈大笑了一声,然后对司空宏道:“父皇,你现在派人去贤妃的宫中,找一个叫窦章的太监,你一定会发现惊喜的。”   司空宏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从刚才司空奇嘴里那句戴绿帽子说出来后,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父皇,司空奇是在撒谎,他胡乱咬人!您不要信他!”司空铖神情紧张的说道。   司空宏冷冷的看他一眼,突然喝道:“来人,去把贤妃和那个太监带过来!”   司空铖脸色大变,变得苍白无比,“父皇?”   “你从现在起安静,否则……”司空宏冷冷的对他说道。   司空铖踉跄了一步,然后转头看向司空奇,用恨不能吃他血肉的眼神看着他。   司空奇则勾起嘴角,冷冷笑得得意,毫不退缩的和司空铖对视。他得不到的,司空铖也别想得到!   而司空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很多事,就算是不知情的众位大臣,这个时候都已经猜到了什么,所以个个都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皇帝。只是他们心里的嘀咕就没那么客气了,只要不是三皇子党的,看到这一幕都心里止不住的开始八卦。   只有司夜还是神情淡定,好像眼前发生的事都和他无关一样的漠然。   司空宏铁青着脸坐在御座上,抬手按住胸口剧烈的咳了好几下,“咳咳咳!”   “皇上……”伺候的太监见状担心的靠过去。   被司空宏给挥退了,他现在不想看到任何和太监有关的东西。   只要一想到贤妃真的和太监偷情,给他头上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司空宏心中的暴戾之气就压也压不住的上涌。   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司空宏死死的握紧自己的拳头,才算是没有做出掀翻桌子的事来。   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司空铖脸上的青白和司空奇疯狂的得意形成鲜明的对比。   宣政殿内,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直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通传声——   “启禀皇上,贤妃娘娘和太监窦章带到!”   “让他们进来。”司空宏咬着牙冷冷说道,目光如刀似得射向宣政殿门口。   一脸惶恐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贤妃以及同样脸色难看的一名中年太监被带进了宣政殿,脚步都有些不稳。   穿着华丽的贤妃从外面走进来时,先扫了眼众人,看到众人微妙鄙夷的目光以及司空宏冰冷的目光后,心里那个惧怕的猜测已经慢慢变成了现实,直到她的目光和司空铖对上,顿时脚下一个踉跄,死死捏紧了手上的帕子,差点没有趴在地上。   “魏氏,朕问你,你可与你身边这名太监有见不得人的首尾之事!”司空宏的目光好像要把贤妃的给瞪穿一样,目光如刀。   贤妃噗咚跪在地上,露出震惊委屈的神情:“皇上您在说什么啊,臣妾怎么可能和人……和人有那种关系,您怎么能如此冤枉臣妾!”   “哼。”司空奇在她旁边冷哼一声,“贤妃娘娘话可别说的太满。父皇,你何不验一验这窦章的身子是不是真太监?”   贤妃不敢置信的转头看他,伸手指着他,抖着唇说道:“四皇子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血口喷人!”   到这个时候,她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向司空奇的目光也是恨不能将他撕碎了。   “到底是我血口喷人,还是你做贼心虚,验一验那太监的身子不就知道了。这窦章是你宫中的总管太监,你们有多少时间可以私会,不用我说在场的各位大人也都可以猜得到。这些事,贤妃宫中的宫女们可都知道,你们要是验证了窦章的身子后还是不信,可以去把她们也抓来问问。哦对了,据说这窦章在从入宫到走到贤妃娘娘身边,都少不了贤妃娘娘亲自动手的手笔,我可是听说了,这窦章是贤妃娘娘当初在闺阁中时就认识的护卫,这个人在魏家也是有存在痕迹的,把魏府上下的人都拿了审问审问,他们一定会开口。”司空奇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他每说完一句,司空铖和贤妃的脸色就白了一分,到最后苍白的完全没有一丝血色。   “你住口,你住口!”贤妃突然直起身,扑向司空奇,要撕烂他的嘴,“你胡言乱语,你想害我清誉,你这个贼种!”   “拉开她。”司空宏突然开了口,声音冷得贤妃忍不住打了一个抖,然后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身跪回地上,哭着对司空宏道:“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从来没有背叛过您啊!”   “把窦章带下去验身。”司空宏只是再次冷冷的说道。   那中年太监听到这句话,浑身抖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司空宏,“皇上,您不用验了,奴才确实没有净身,可这和贤妃娘娘没有关系。贤妃娘娘根本不知道奴才没有净身,一切都是奴才在欺骗她,罪全在奴才一人身上,和贤妃娘娘无关!”   “呵,还挺情深义重啊。可惜,有些事,就算你说没做也没用,毕竟亲眼看到的人可不少。”司空奇冷笑道。   “那就请四殿下拿出证据来,而不是在这里胡乱栽赃!”那太监看向司空奇说道,他似乎很笃定司空奇拿不出证据。   “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不出证据?那可真是要让你们失望了,我既然敢说,怎么可能没有掌握证据。”司空奇说道。 第310章 皇帝吐血   司空奇说出这句话,司空铖几人都心生不好的预感,今天司空奇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他们鱼死网破了!   贤妃宫中的宫女被押了过来,这些宫女都被突然的变故弄懵了,在司空宏吃人的目光下哆哆嗦嗦的就把贤妃和窦章偷情的事了。   窦章气得要死,这些宫女都有把柄在他手上,他原本有把握这些宫女不会供出来,谁知道竟然失算了。   贤妃彻底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已经绝望了。   同样绝望的还有司空铖,他看着他母亲和窦章,心里率先涌出的是杀意。   他发现这件事时和贤妃大吵过,可是贤妃非常的固执,执意要将窦章留下,就连贤妃的父亲魏永良都劝不动她。司空铖无奈之下才选择为他母亲隐瞒,可事实证明,纸包不住火,事实总有暴露的一天,他现在无比后悔没有及时杀了窦章!这一切都怪这个女人!要不是她拼死阻拦,窦章早就死了!   司空铖恶狠狠的目光含着愤怒和恶心看着贤妃和窦章,他的一切都被毁了!贱人!   刚才为了自保,他对司空宏选择了撒谎,现在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司空铖的痛恨和厌恶让司空奇看得大爽,疯狂又得意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把他的嘴给朕堵上。”司空宏冷冷的看向司空奇。   他固然痛恨贤妃和窦章,但更恨司空奇。司空奇在众人面前揭穿了贤妃偷情的事,等于是在他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让他颜面扫地,实在可恨之极!   “将司空奇押入天牢,将淑嫔打入冷宫,四皇子府众与卓家众一同拘入大牢,等候处置!”司空宏冷冷说道,神情看起来还很冷静。   “将魏氏打入冷宫,这些下等奴才通通押入天牢!另,由荣王调查魏氏一事,凡是知情者不管官位高低,一概押入天牢,等候处置!”司空宏继续道。   “臣弟遵旨。”荣王苦着脸接下了旨意,又是一个烫手山芋!他决定等此事了结后,一定要去庙里拜拜!   “三皇子司空铖,继续禁足三皇子府。”司空宏接下来的又一句话,让司空铖眼神迅速黯淡下来。   整个宣政殿好像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司空宏起身,晃了一下,伺候的太监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   “真累了,后事等明日再说,都散了吧。”司空宏道。   “臣等跪送。”见皇帝要走,其他人也很识趣的没人再说什么,干脆利落的送司空宏离开。   司夜在司空宏走下御座,离开宣政殿时看了眼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司空宏在太监的搀扶下,离开宣政殿后,突然停下了脚步,浑身紧绷住——   “噗!”   一口血喷了出来,脸色如纸。   “皇上?皇上!”他身边的太监吓得也是脸色苍白,“来、来人啊,皇上吐血了,皇上吐血了!”   司空宏没来记得对他们说不要声张,就已经是意识陷入黑暗,猛地往地上栽去。   太监们的叫喊声乱成了一片,宣政殿内的众人听到了赶紧冲出来,而司空宏已经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皇帝被气得吐血了,还没离开的太医又忙了起来,这次情况比刚才的昏迷严重多了。   这一次,所有大臣的头上,是真正的乌云罩顶了。   皇帝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们都看在眼里,现在刚昏迷过又吐血了,看着皇帝苍白如纸的脸色,心里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今天后半段的事态发展也不在司夜的预料内,长庚殿的暗探在宫中也不少,但还真没人发现贤妃有偷情的举动。想来,也只有一直把几位皇子都当做绊脚石的司空奇会挖空心思的关注这些本该非常隐秘的事。   司空奇吐血,现在身为大皇子的司夜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不得不又在宫中留了下来。   这一留就留到了深夜,直到司空宏的危险情况缓和下来后,他才回到了大皇子府。   此时,在梅宅的沈君辰已经等得快睡着了,靠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沈义不忍心,想叫他去睡,没等他开口司夜就过来了。   “大人,您终于来了,公子都快睡着了。”沈义道。   原本打瞌睡的沈君辰听到,立刻抬起了头,看向进屋来的司夜。   司夜一眼就瞧出了沈君辰脸上和眼底的困意,有些心疼:“怎么不先睡。”   “今天的事很重要,我哪里睡得着。”沈君辰说道。   司夜亲了他一口,知道沈君辰不听说是不愿意去睡的了,“两桩下毒案幕后主使者都是司空奇,现在他被押入了天牢,淑妃被打入了冷宫,四皇子府众和卓家众都被拘入了大牢,等候处置。另外还发生了一些咱们预料外的事,贤妃也被打入冷宫了。”   沈君辰愣住:“贤妃?司空铖的母妃,怎么突然打入冷宫了?”   司夜将司空奇爆出贤妃和假太监偷情的事说了一遍。   沈君辰听得一脸懵,居然还发生了这么一件狗血的事,“那司空铖不是完了?”   “目前来看是这样没错,司空宏中途被气晕过去了,后来又被气吐血了,到现在还没醒。也是因为这个,我才在宫里留到这么晚。”司夜道。   看来今天一天还发生了许多的事,如今司夜不是国师的身份,他也不能假扮侍从跟着进宫去听了。至于他现在宁安侯的身份,皇帝根本就不信任他,怎么可能喊他进宫去参与这些事。   没能看到今天这么精彩的戏码,沈君辰还有些遗憾。   “这可真是有趣极了,我们本来的目标是司空奇,现在附赠了司空铖。”沈君辰道。   “嗯,我准备趁热打铁,把原本想等时机合适再放出来的司空铖贪污迫害的事放出来。”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现在这个时候,司空宏那个一定是最厌恶司空铖的时候,保不得还得怀疑司空铖不是自己的种。”   “司空铖和司空宏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司夜道。   沈君辰撇撇嘴,“流言蜚语最是可怕,就算他和司空宏相似也没用。只要在民间散播这些,天下百姓都不认为他是皇帝的种,他还有什么脸面坐上皇位。”   司夜笑:“虽然决定司空铖失败的事不能靠这个,但搅乱浑水还是可以的。”   反正已经乱了,他不介意更乱一点。   “只不过,京城的动乱会引起一些动摇,比如边疆。卓奇峰倒下,也会有些影响”沈君辰道。   “边疆距离此地甚远,等他们知道消息,京城的事早就平息了。放心吧,这些早有准备,不会叫它乱了的。”司夜道,他既然做好了要争夺皇位的打算,自然就把方方面面也都考虑好了。   卓奇峰倒下,还有更多的将领站出来。卓奇峰在京城多年,司空宏又是个多疑猜忌的性格,早就把原本卓奇峰在边疆之地留下的影响削弱了,如今真正扛起顶梁柱的早就和卓奇峰没有关系了。这也是卓奇峰为什么千方百计要帮司空奇上位的原因,如果司空奇不上位,辅国将军府迟早会成为第二个韩家,成为司空宏的刀下魂。   而在北疆,东海,以及京城将领中,司夜也都有自己的安排,可以说关键的位置都有他的人在。   除了少数的比如忠勇将军,其他的都和长庚殿无关,是和他这个大皇子的身份有关的,而忠勇将军这个人也完全可以通过长庚殿来掌控。   当然,他也不是要怎么限制他们,只需要正确的引导就行。   这些以后都是他的臣子,君臣之道和主仆之道不同。   沈君辰听司夜分析过后,心里最后那一点担心也放下了。   “明日我也得进宫一趟了。”沈君辰道,皇帝病倒了,就算他和皇帝之间再多嫌隙,做做样子还是要的。   再说,明天司空宏都不一定清醒。   “那我明日就在宫里等你了。”司夜温柔道。   沈君辰笑,想到明天他就要以宁安侯的身份和‘素无往来’的大皇子接触,他就有些小激动。   “沈家那边也该把人放出来了,皇帝病了沈家还没人去探望也不行。”沈君辰说道。   “司空奇的事已经解决,也不必担心沈雨涛再乱来。”司夜道。   “说实话我不是很乐观,沈雨涛这个人现在不惹乱子以后也得惹乱子。”沈君辰不高兴道。只是没有理由他不能把沈雨涛给囚禁起来。沈家也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沈雨堂不行,沈君书他们还顶不起大梁。   “明年科举,沈家那几个,可以让他们去试一试了。”沈君辰道。   “盯紧点沈雨涛就行。”司夜道,他有预感,明年的今天他已经不再是现在这个身份了。所以,到时候沈家的事有他看着,总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沈君辰叹口气道,他就不信沈雨涛还能在他眼皮底下搞乱七八糟的东西!要真是敢一而再的触怒他,就算沈家要暂时沉寂他也要把沈雨涛给废了! 第311章 皇帝状况的糟糕   宁安侯府的马车缓缓停在了皇宫门口,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宁安侯府的马车这么正式的出现在宫门口,都在猜测宁安侯出现的原因。   “也是来探望皇上的吧。”有人说道。   “有道理。”旁边的人说道。   沈君辰从马车里出来,就发现了那些人的目光,微微颔首后,就带着毕宿和沈义进宫去了。   那些人见沈君辰往宫里走了,也本来他们也都是要进宫了,便也就都跟着进去了。   到了皇帝寝宫外面,沈君辰向守门的宫人表明了来意,那宫人略显为难的答道:“皇上暂时不见外臣,侯爷请回吧。”   沈君辰只是来做做样子的,又不是非要进去见司空宏,便道:“本侯明白了,如果皇上醒了,请转告皇上本侯来过。”   宫人道:“侯爷放心,奴才会转达的。”   沈君辰点头,转身就要离开。离开前多看了里面一眼,但是没看到什么人,有些遗憾。   这个时候,司夜应该就在寝宫里面。   沈君辰离开后,其他臣子也纷纷跟那宫人请求探望皇帝,但是都被拒绝了。   沈君辰走出寝宫范围后,那些臣子也都跟在他后面,大家都面色有些担忧,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很为司空宏的病情担心的样子。   “宁安侯。”走着走着,沈君辰听到有人叫他,还是他最熟悉的声音。   沈君辰眼睛亮亮,侧身看过去。   是司夜,穿着皇子府的司夜,沈君辰还是第一次看见,挺拔英俊,没一处不熨帖。   其他人也被突然出现的司夜给惊了一下,发现这大皇子好像不是从寝宫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在这里遇上,似乎是凑巧。   “见到大殿下。”沈君辰等司夜走到近前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行礼,忙道。   “宁安侯不必多礼,你是来探望父皇的?”司夜神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和往常一样淡漠,但若是站在他面前细看,就会发现他眼睛里面含着的温柔笑意。   “正是,不过皇上暂时不见外臣,所以……”沈君辰回答。   司夜点了下头,然后转头看向其他臣子:“诸位大人也是?”   那些臣子赶紧的向司夜行礼,说辞和沈君辰都差不多。   要是以前,这些臣子对司夜这位大皇子是恭敬的但没有这么小心谨慎。但随着二皇子、四皇子接连倒下,三皇子又被禁足府上,在他们眼前的这位大皇子顿时就变得不一样了。   没看现在皇帝病了,唯有大皇子可以随时进出吗?连那些小皇子都没有这个待遇。   “我会向父皇转达各位大人的关切,父皇的身体已经在好转,诸位大人和宁安侯不必太过担心。”司夜说道。   “是,是。皇上身边多亏了有大殿下陪伴。”有大臣说道。   “除了我,还有其他的皇弟们,以及诸位大人的关切心意,父皇身边并不只是我的陪伴,诸位大人言重了。”司夜道。   “是是,是我们说错话了。”总之,司夜说什么他们就捧什么,场面竟然看起来还挺热络?   这个时候皇帝病重,他和这些人热络传到司空宏耳中只会惹来猜疑,所以司夜当机立断表示要离开了,“宁安侯和诸位大人请便了。”   走前,司夜特意给沈君辰使了个温柔的眼色。   沈君辰有些不满那些碍事的大臣,要不是他们他和他大哥还能多说两句话呢,最后搞得都光顾着和他们说话了。   接收到司夜安抚的眼神后,沈君辰送走了司夜后,立刻就离开了皇宫,一点都不想被后面那些臣子追上。   “刚才,大人应该是特意在那儿等公子的。”毕宿说道。   沈君辰脸色柔和了下来,“嗯。”   罢了,那个场合和大哥多说也不好,司空宏这么讨厌他,要是因为他而让他大哥也遭到司空宏的猜疑就不好了。   “去沈府。”沈君辰上了宫门口的马车,说道。   毕宿点头,和沈义一起赶着马车往沈府去。   到了沈家,沈君辰进去后就见到了沈明思,沈君辰直接问沈明思:“爷爷去见了皇上吗?”   “准备下午去,这一大早的,我去就和那些大臣撞上了。”沈明思答道,这个时候还是少和那些大臣接触的好,所以他就避开了。   “你从宫里来的?”沈明思问他,见他穿的正式。   “对。”沈君辰道,把被拦在寝宫门口的事说了。   “那估计我下午去也见不到人。”沈明思叹口气道。   “爷爷想见到他?”沈君辰问。   “我上次入宫,见皇上的气色就不是很好,听说了昨天的事后,如果有机会当然是亲自见一见好。毕竟皇上的身体状况,关系到许多的事。”沈明思道。   此刻他们二人是在沈明思的书房内,没有外人,沈君辰便道:“人是早上刚醒的,只是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对外说是有所好转,但事实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朝着糟糕的情况发展了。”   沈明思听了一惊,他没有问沈君辰是怎么知道,他皱眉沉思了片刻后道:“有多糟糕?”   “按照太医的说法,他体内现在并发了好几种病,都是威胁性较大的,至于多糟糕……现在谁也不敢说,如果不能停过这些难关的话,情况就不是很好。”沈君辰说道。   这些也都是早上的时候毕宿告诉他的,沈君辰刚得知的时候也有些意外,毕竟按照他的想法司空宏还能多活几年。只是被司空奇和贤妃偷情的事那么一气,身体就受不了了。   沈明思听了沈君辰这话后,沉思的时间更长了,然后他才道:“刚才你二叔就进宫去了,大概在路上和你错过了,这事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沈君辰点头,让沈雨涛知道,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做出什么给哪位皇子站队的事来。   “这段时间,你尽量少到皇宫去。”沈明思对沈君辰道,“别让皇上有那么多的机会想起你,只要他不想起你,不会给你和沈家找麻烦,我们就反而是最安全的。”   “沈家本来就是刚重回京城,既没有融入京城的圈子,也没有入皇帝的眼,适合观望着。”沈明思说道。   “爷爷说的有道理,今天去过后,我暂时就不进宫了。”沈君辰同意。沈明思说的是有道理的,皇帝这个时候忙着处理他那几位皇子的事,暂时是想不到他的,他就别去送上门人当出气筒了。   至于司空宏能不能挺过这个难关,就看天意了,这些事谁也不知道。   不过……   沈君辰忽然想到一件事,要是司空宏一直没有好转,宫里也许就会召见国师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大哥怎么打算。   “想了想,下午我还是不去了。”沈明思忽然道。   沈君辰看他。   “你和你二叔都去过了,现在又知道了皇上的实际情况,我就没必要去了。”沈明思说道。   “也好。”沈君辰道。沈家人接二连三的去的太勤快也没什么意思。   “而且,我去见皇上的次数少了,才有价值。”沈明思道。如果真的那么不幸,司空宏要对沈君辰或者沈家发难了,他再去。当年他会辞官离开京城,就是为了司空宏的皇位。不管怎么说,这对司空宏都是一个恩情。现在知道当年事的人可还不少,司空宏要是连这一点都不顾,那也就别怪他重提当年事了,看到时候谁更没脸。   这些都是沈明思心里的打算,没有跟沈君辰说明。   但沈君辰多少猜到了其中的意思,只是沈明思没解释他也就没追问。   “那孙儿先告退,去见见君实。”沈君辰说道。   “去吧。”沈明思点头。   沈君辰告退,离开了沈明思的书房。   沈明思看着沈君辰的背影,想起刚才沈君辰所说的关于皇帝病情的话,重新陷入了沉思。当日他对沈雨涛说世上没有国师不知道的事时,多少有些夸大了讲来震住沈雨涛。但是现在他发现这句话也许就是对的,外面什么风声都没传来的情况下,现在还不到中午,今天早上的事沈君辰就知道了。想也知道这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的,速度之快让沈明思都有些震惊。   沈明思甚至忍不住要往深了想,如果长庚殿的国师要对皇帝不利,似乎也没有什么难度。   这个想法让沈明思自己先出了一身冷汗,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冷静。   “不管如何,沈家现在都是不能出风头啊。”沈明思道。   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沈明思心里听说皇帝快不行时,心里还有些庆幸。他看得很清楚,对沈君辰和沈家的不满只有司空宏,其他的皇子和沈家并没有矛盾。司空宏一死,压在沈家头上的乌云就会立刻散去,他也可以放手让沈家的年轻子弟去博了,别的不说,明年的科举就可以试一试。   沈明思微微眯起了眼睛,开始思索起眼下沈家会面临的两种情况来,关键都在司空宏是否能挺过难关上。 第312章 三皇子也栽了   司空宏在床上躺了几天,病情一直没什么大好的进展,司空奇、卓家以及贤妃的事就也跟着被拖了好几天。   因为贤妃偷情的事,魏府上下受了牵连被调查,魏永良的尚书之位是没法保住了。   眼看着三皇子也被禁足,三皇子一派的人都感到前程有些黯淡无光。   正当他们瞅着该用什么办法保住魏府,保住司空铖的时候,又有一件大事发生了——   司空铖利用手中的权力以及魏永良户部尚书职位的便利,排除异己,收受贿赂,贪下银钱无数的事被人发现了。同时,司空铖利用其舅舅魏成林的身份,暗地里残害了好几位对他其道路有阻的官员,用这些人的鲜血为自己铺路的事也被人发现了。   三皇子一派的人都觉得这事背后有推手,否则不会事情刚发生,就连证据都随意就被找到了,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的燃爆!   京城知府不敢接手这个麻烦,将这些事都直接捅到了皇帝面前。   司空宏在病床上听到这些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上遍布怒意:“孽畜!这个孽畜!咳咳咳!!朕真是瞎了眼,竟然让魏家女进了宫,生下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哐当!   旁边的药碗被他用力的扫到地上,摔碎。   司空宏说完这句话后,就一直咳嗽不停,贴身伺候的太监赶紧的给他顺气,将手帕给他擦嘴。   “啊!这……”将手帕收回时,看到手帕上的殷红,贴身伺候的太监吓了一跳,“太医!”   太医们立刻进来,见状都是吓了一跳,赶紧的围了上去。   京城知府见皇帝被自己刺激的咳血了,也是吓傻了,趴在地上,脸色都是苍白的。   宫里又乱起来了,司夜才刚离宫,最后又被紧急召进了皇宫。   司空铖当时已经在太医的全力诊治下止住了咳嗽,躺靠在病床上,对着司夜气喘兮兮道:“你去把,把司空铖那个孽畜给朕抓进大牢!”   司夜故作不解:“为何,三弟他虽然有隐瞒,但罪不至此。”   不听这句话还好,听了司空宏更气,“那个贪得无厌心狠手辣的孽畜!”   司夜还是不解状,司空宏贴身的太监很机灵的把司空铖犯的事都告诉了司夜。   “你,你拿着圣旨去!他要是不从,就打到他从!”司空宏怒道。   司夜沉默了一下,才应道:“儿臣明白了。”   司空宏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与自己有两分相似的轮廓,沉默寡言的性格,不懂得讨好人,和那几个儿子都不一样。那些个口口声声喊着他父皇,表面孝顺背地里却毒害他隐瞒他,要是能有司空钊一半的稳重就好了。   司空宏突然想到,他想也许军伍出身的人真的就和皇城里长大的皇子不一样。而眼下,他唯一能稍微信任的似乎也只有这个侥幸存活下来并刚认回的儿子了。   “你去吧。”司空宏道。   “是。”司夜道,起身往外退,而后转身离开,高大挺拔的背影落在司空宏的眼中又让他一阵恍惚。   背影似乎也和他年轻时很像,坚定沉稳的气度则是军伍里打磨出来的,在东海水军的声望很高,又因为他率百人兵消灭了一座山头的恶匪,大家都知道他会打仗,刚一回来就在所有的将领中获得了不错的好感,可以说是他所有儿子中唯一有军功在身的。   如果,皇位交到他的手上,在军队这方面似乎不用担心……   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司空铖微微震了一下,他从没想过要把皇位交到司空钊手上,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个想法?   可是,司空钊真的就没资格坐上皇位吗?以前他痛恨韩家女生的皇子,主要是因为韩家的威胁太大了,可现在韩家已经倒下了,根本不用再担心韩家这个外戚的威胁了,只要司空钊再努力努力,皇权甚至还可以再集中!而且,他自己身上就流着韩家的血脉,司空钊和他都是一样的人。   一旦开始思考司空钊接替皇位的可能性后,司空宏就发现自己根本停不下来。对比剩余的皇子,司空钊是他最好的选择。   但同时司空宏心里也有些恐慌,他觉得自己会开始考虑这些,其实和自己心里隐约的预感有关,他的身体大概难以康复了……   司空宏想到这里,内心动荡之下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惹得太医们又是一阵紧张。   这一天,京城的天再次动荡了起来,三皇子司空铖在自己的府上被禁军抓走了。   据说当时大皇子带着禁军直闯三皇子府的时候,三皇子的脸上既恐慌又害怕,还当场大骂带人去抓他的大皇子,然而大皇子一脸冷漠的无视了。   “三皇子也栽了。”这一句话,就好像彻底给三皇子的下场划上了句号。   短短几月时间,京城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没有停歇,看到现在这个时候,大多数京城的百姓都已经是一脸麻木了,唯有身处漩涡中的朝臣们生出心底发凉的感觉来。   连三皇子都进去了,最优秀的几位皇子接二连三的倒下,受牵连的大臣一个接着一个,这场动荡,会蔓延到自己身上吗?许多朝臣都私下里活动频频,对当局的情况不停的分析。   “而且皇上的身体似乎真的不太好了,这是真的要变天了吗?”有人说道。   “几位皇子都已经接连落马,还能有谁挑起皇位重担?”有人说道。   “你胡涂了?不是还有大皇子吗?大皇子虽然在文官中默默无闻,但他在那些军中莽夫的心中声望却是非常高的,如果是大皇子登基,他们一定举双手双脚的赞成。”有人说道。   “其实大皇子在文官中也不算默默无闻,你们忘了,王大人就对他很看好,连右相大人似乎都对大皇子有亲近之意。”有人说道。   “嘶!这么说的话,那两位大人莫非早有远见?”有人吃惊。   “姜,还是老的辣啊……”   因为最近频频出风头也身处在言论中心的司夜,对这些大人私下里的评论多少是知道一些的,遇见有官员对他表露出支持之意时他只是冷处理。   这个时候,和文官走得太近反而会成为他的绊脚石,他不需要和这些人套近乎,必要的时候只要一句话,这些人就会支持他——那就是前任国师的预言。   对于骨子里对长庚殿的国师有深厚信任的大吕百姓,国师的预言大多数时候比圣旨还要好用。   因为司空铖被抓的原因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所以,没有人去质问司夜为什么突然抓三皇子入狱。   荣王进宫见司空宏的时候,正好遇见司夜,赶紧上前道:“大殿下。”   “荣王叔。”司夜看他。   “三殿下的事,皇兄那边什么反应?”荣王直接问他。   司夜淡淡的回道:“很生气,又被气的咳血了。”   荣王大吃一惊:“什么?那皇兄现在怎么样了。”   “太医正在煎药,父皇的咳嗽已经止住了,不过他的精神不是很好。”司夜回答。   “那我得赶紧进去看看。”荣王说道,并很快就往寝宫殿门走去。   司夜等他离开后就继续往外走,他要去一趟天牢,司空宏让他带一句话给司空铖。   另一头,荣王进了寝宫后,直接就进了内殿找司空宏,看见司空宏靠在床头闭目休息,低声叫道:“皇兄。”   司空宏的眉头动了动,睁开眼睛时里面满是疲惫,“你来了。”   荣王见司空宏的眼神不再如以往一样明亮,心里觉得不是很好受,走到床前,“皇兄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司空宏微微抬手示意了他一下:“老样子,你坐着吧。”   宫人在床前放了在凳子,荣王坐下,然后看向司空宏:“臣弟倒是觉得皇兄气色好些了,外面的事有大臣们帮您看着,您别操心,好好养病。”   司空宏冷笑了一声道:“好好养病,那两个不孝子没把朕气死,朕就烧高香了。”   “唉,三殿下的事我都听说了,他确实做的不对,不过我听说他被抓进大牢后已经后悔了,并央求说要见您,要向您负荆请罪呢。”荣王说道。   “你不必多说了,替他求情的话省省吧。”司空宏的反应很平淡,生气过后已经是一种疏离漠视了。   “这……好好,臣弟不说这事了,相信皇兄自有决断。”荣王道。   “你刚才出去的时候遇见钊儿了?”司空宏问他。   荣王点头:“刚好碰上。”   “他跟你说了他去做什么了吗。”司空宏又问他。   荣王摇头:“没,大殿下什么都没说。”   “我让他替朕带句话给司空铖。”司空宏道。   荣王很想问是什么话,但不好问出口。   不过,司空宏说起这事显然就是为了要告诉他:“我让他告诉司空铖,皇位他永远不要想了。”   荣王吃惊,瞪大了眼睛,“皇兄……”   他没想到司空宏会这么直白的跟司空铖摊开了说,也没想到司空宏会把这事告诉他。 第313章 他这个大儿子冷且狠   司夜走进天牢,见到了形容狼狈的司空铖,当时司空铖正低着头朝着墙壁站立。   “谁。”司空铖听到有脚步声在牢房门口停下,也没转身,生硬的问了句。   “是我,父皇让我带句话给你。”   司空铖听到司夜的声音立刻转身,目光又冷又狠的盯着司夜,司夜平静冷淡的神情让司空铖心里的暴躁怒火腾地一下子烧了起来,嘲讽说道:“带话?我算是明白了,我和老四都倒下了,倒是便宜了你!”   “你自己做错了事,怨不得别人。”司夜道。   “那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你以为你就是我大哥了,别做梦了,父皇怨恨韩家,你身上流着韩家的血,父皇一样怨恨你,不过是个莽夫群里出来的兵痞,真以为自己还能是高贵的皇子了?!”司空铖怒道。   “你如今就好比市井泼妇,逞口舌之快,对你有什么实际意义吗。”司夜道。   “我要见父皇!”司空铖突然冲过来,想要透过栅栏空隙抓住司夜的衣襟。   但司夜退的快,他只是脚步微动,人就远离了司空铖能抓到的范围,用看跳梁小丑的目光看着司空铖:“父皇会不会见你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来转告父皇让我转告的一句:皇位,你永远都不要想了。”   司空铖目光猛地瞪住,死死的盯着司夜,抓紧了栅栏,吼道:“我不信!司空钊,你骗我!”   “父皇的口谕已经传达了,你信不信和我也没有关系。我劝你有机会见到父皇时,最好主动老实交代你说隐瞒的一切,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司夜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你站住!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你告诉父皇,我要见他!”司空铖喊道。   司夜头也没回,继续往外走。   “司空钊,别以为你好像什么都不争不抢就能骗过谁,你也是想要那个皇位的,你不比我们高尚到哪去!”司空铖的吼声从司夜背后传来,并没能阻止他的脚步。   抢个皇位还要论高尚?司空铖脑袋没坑吧。   司夜走出了地牢,无奈的看了眼天色,本以为他经过司空宏后可以早点出宫,没想到还得来做个传话的,现在还得回去司空宏的寝宫回禀。明明这个时候他更想去见他的君辰,这段时间太忙了,他好久没有在白天的时候陪陪他了。   司夜带着这种不满的想法又去了司空宏的寝宫,到的时候荣王竟然还没走,司夜便在外面等了。   寝宫里头,司空宏和荣王不紧不慢的说了好些话,每一句都听得荣王背后冒冷汗,他感觉的到司空宏是准备放弃司空铖了,还有魏永良。   宫中两位最有分量的妃子全都被打入了冷宫,卓家和魏府被放弃,两位皇子也没有了问鼎宝座的机会,朝堂和后宫局势大变动,现在正是风雨最大的时候。   “明天早朝前你再进宫来一趟,我如果能撑着去上朝便不用你,要是我撑不住……你便替朕宣读两道旨意。”司空宏突然说道。   荣王一愣,立刻意识到了司空宏的意思,他脸色紧张担心的说道:“皇兄,您真的决定好了?四殿下不说,三殿下到底还是有机会再拉他一把的啊。”   司空宏凉凉的看向他:“朕拉不了了。”   荣王一惊,司空宏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预感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必须快刀斩乱麻,尽快将朝堂局势稳定下来。而且不管是边疆或是其他蠢蠢欲动的家伙,要在他们反应过来前做出决断。司空铖就算能拉起来也要费上许多时间,朕没这个时间了。”司空宏道。   荣王这下是真的大惊失色了,赶紧跪在床前道:“皇兄,您千万别说这些话,您的身体正在好转,还有许多时间可以让您安排,可千万不要吓臣弟。”   司空宏闭眼,“你出去吧,别忘记明天一早进宫来。”   荣王好想说什么,但见司空宏闭着眼睛的模样,又没法说出口了,只能叹着气起身告退了。   走出寝宫大门的时候,他还回头望了一眼,神情有一丝茫然,明天要做出决断了,除了处置两位皇子还有什么决断吗?要快刀斩乱麻的稳定局势,是要怎么做?荣王脑海里极快的抓住了点什么,又有些不是很感相信自己的判断。   最后,荣王收回了目光往外走了。   “荣王叔。”听到这声招呼,荣王愣了愣,本来低着头走路的,立刻抬起了头,“大殿下?”   “我来回禀父皇的,荣王叔要离开了?”司夜静静看着他说道。   荣王看着眼前这位大皇子眼中的镇静,心中千转百回的纷杂思绪缓缓落了地平静下来,“对,正要走。”   “侄儿不变送,荣王叔慢走了。”司夜侧身让开了道路。   荣王看着背脊挺拔沉稳镇定的大侄子,忽然就明白了他皇兄某些话里的意思,笑了下,点了点头,离开了。   司夜看了荣王的背影一眼,而后进了寝宫内。   “……三弟说想要见父皇。”司夜交了差后,态度很自然的转达了司空铖的请求。   “朕知道了。”司空宏道,本来闭目养神的,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司夜。   “你和文官的关系太淡了,有机会该多和他们亲近亲近。”司空宏忽然道。   司夜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点头:“儿臣知道了,会和各位大人多交流交流的。”   “朕说这句话的意思,你能明白吗?”司空宏忽然探身,眼睛犀利的盯着司夜。   这样的压迫又怎么能为难到司夜,他很镇定的和司空宏回望,但没有说话。   司空宏看着那双镇定从容的眼睛,第一次发现那双眼睛里的沉稳并非是他所想象的对局势发展不太关心的冷静,而是对一切都了若指掌甚至可以说是掌控于心的从容!所以,司空钊懂,比他所想象的更懂。   司空宏牢牢地盯着那双眼睛,一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他看走眼了,也许还有许多人都和他一样还在看走眼。   司空宏靠回床头,目光没有从司夜身上离开,开口道:“该说什么,不愧是司空家的人。”   司夜依然没有说话,他已经不必要对此有什么遮掩。   司空宏重新闭上眼睛,闭上眼睛之前他的眼神比刚才放松也坚定了许多,道:“明日早朝上,朕会赐封你为太子,记得穿得庄重点。”   “儿臣明白了。”司夜微微低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似乎对司空宏的决定并没有半分的意外。   “你走吧,朕要休息了。”司空宏道。   “儿臣告退。”司夜道,然后便退出了寝宫内殿。   司空宏重新睁开眼睛,看着司夜离开。这个儿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冷且狠。   他已经不想去追究更久远前的事了,比如说司空钊是不是从头到尾就知道自己皇子的身份,比如说他的回来是不是真巧合,他回来后京城的一系列动荡又是不是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再比如他那皇子府内完全不似普通精兵的精兵。   司空宏奇异的想起了前任国师的那个预言,虽然现在看起来所有人都已经遗忘了一样,但司空宏相信肯定还有不少人和他一样还记得很清楚。   他之下的下一任国君,会从韩氏贵女的肚子里出生。   就算他当初百般算计,最后的一切都还是回到了原点。   皇后韩氏以为除掉了同样生了儿子的贵妃韩氏及她儿子就能让自己的孩子坐稳皇位,但司空淼那个草包和司空钊比起来,差的远了,太远了。   “国师不愧是国师。可惜了,朕没能遏制住长庚殿。”司空宏道。上古遗迹不管在哪,发生了这么多事的情况下他都已经不能去寻找了,真是可惜。   ……   从宫中离开后,司夜回到了大皇子府上。对这座基本没怎么在这里过夜的府邸,司夜对它没什么感情。除了府邸门口挂着的大皇子府几个字和他有关系,其他的都是无所谓的东西。   今天他却破天荒的站在了自己居住的院子门口的树下,站了许久,天黑了都没有移动。   星影看出他的心情不对,没有上前去打扰,心里猜测今天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让大人变得如此心绪不定。   司夜只是回想起了一些模糊的记忆,当年在冷宫中和魏叔相依为命度日的日子。想起自己曾经的怨恨,想起他师父问他要不要报仇时他的回答,想起了最后怨恨放下的原因。   今天,司空宏对他说不愧是司空家的人时,一直平静无波以为早对司空家和自己的身份没什么想法的他,竟然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绪浮动。   原来他内心深处不是不在意的,只是被他忽视了。   如今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他心底深处的缺失的那一份满足感也终于填上了。   太子之位,原本便是他的。   司夜转身离开了树下,对守在不远处的星影说道:“明日司空宏会下旨赐封我为太子,你送个消息回殿中,告诉魏叔一声。”   星影瞪大眼睛,然后立刻道:“是!” 第314章 立大殿下为太子?   “司空宏明天就会赐封你为太子?!”沈君辰听了司夜的话后,欣喜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没错,明日早朝上。”司夜道。   沈君辰都有些高兴傻了,“这么快,我还以为我们还有一段路要磨呢!”   “司空宏的身体不大好了,他自己恐怕心中已经有了预感,所以才会想要赶紧的确立储君,稳定朝堂局势。”司夜说道。   沈君辰顿时明白了,“怪不得这么顺利。”   司夜笑了下,其实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对了,明天赐封太子是大事,他一定会请国师到场,殿中有收到圣旨吗?”沈君辰突然想起一事。   “我来之前北星亲自过来找了,收到了。”司夜答道。   “那怎么办?”沈君辰的兴奋之情立刻变得担忧起来。   “不必惊慌,暂时让星影假扮国师到场。明日我这个大皇子还是主角,不方便让星影替代,倒是国师那一方面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要旁观见证就行。”司夜道。   “明天我也要进宫,司空宏要是不叫我,我就和上次一样装扮成国师的随从。”沈君辰道。   “应该不会,到太庙正式册封的时候就会需要到场了。”司夜道。   “那我明日还是随从吧。”沈君辰道。   “明日我起来的时候喊你,你提前出城。”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好。”   “事情说完,现在是不是该专心陪我了。”司夜忽然换了语气,抱住沈君辰,眼神还颇有些委屈的意思,“昨天没有做。”   沈君辰:“……”   就消停了一天,还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得,他大哥这是要上天啊!   “现在很晚了,明日还得早起,所以今晚也不行。”沈君辰硬着心拒绝了。   司夜顿时就垂下了眼,一副非常不开心的样子。   沈君辰被他这个样子闹得差点就改口了,连忙捧起司夜的脸道:“明天晚上。”   司夜的回答是将他抱紧了,使劲的蹭,两个人贴的紧了自然是什么反应都一清二楚。   沈君辰哭笑不得,“大哥!”   “都这样了你还忍心拒绝我?”司夜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   沈君辰脸热,“我、我又不是没感觉的人。”   任谁被自己深爱的人这么蹭蹭,都难免要起反应的吧!   司夜盯着他不说话。   沈君辰无奈了,最后只能附耳在司夜的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司夜的眼睛微亮,虽然还是不太满意,但最后还是答应了,“好吧。”   说的好像很委屈一样啊。沈君辰差点忍不住伸手捏他脸。   最后,沈君辰还是被司夜心急的抱上了床,至于是怎么做的,只有压抑的喘息声能说明点什么了。   ……   凌晨天还黑着,沈君辰被叫醒,司夜拧了手帕在沈君辰的脸上擦着,哄他:“该醒了,不然赶不上了。”   沈君辰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感觉自己的眼皮还是黏在一起的,不过温热的手帕敷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睡意也慢慢清醒了,由着司夜给他擦干净了脸后才起了身。   “洗漱一下。”司夜道。   沈君辰点点头,赤脚走到洗脸架前洗漱,司夜就站在他身后给他梳头发。   等两人将自己收拾齐整后,司夜将沈君辰送出了城外,才又返回大皇子府。   没过多久,天将亮,各方人员都将上朝。   荣王一早就进了宫,寝宫内司空宏已经由宫人伺候着洗漱穿戴完毕,靠坐在床头等荣王到来。   荣王见到司空宏已经在等他了,吓了一跳,赶紧上前:“皇兄,臣弟来迟,还请皇兄责罚。”   “坐吧,朕先跟你说说,要是一会儿我在朝堂上撑不住你也好代朕把话说完。”司空宏道。   荣王见他这么郑重,连忙正了脸色:“皇兄请说。”   “处置了卓家魏府和那两个逆子后,我会宣布立储君的圣旨,圣旨都已经写好了。”司空宏道,拿出了手上握着的圣旨,递给荣王,“你看看。”   荣王睁大眼睛,有些震惊,他没想到司空宏的动作这么快,竟然打算今天就宣布立储君的圣旨!   到底,要立谁为太子?!   荣王小心翼翼的接过圣旨,展开,从头看到尾,神情换上了一副了然:“皇兄要立大殿下为太子?”   “嗯,眼下也只有钊儿能担起这个重任了。”司空宏道。   荣王将圣旨重新卷起,还给司空宏,然后道:“这会不会太突然了?”   “突然?不会。不管是哪一方都心里早有这个想法了。”司空宏道。   荣王惊讶的不解:“何意?”   “你忘记前任国师的预言了吗。”司空宏看他。   荣王心中一跳,谨慎的看着司空宏说道:“皇兄说的是关于未来储君的那个语言?”   “嗯。”司空宏道。   “臣弟没忘,那个预言毕竟事关未来的储君和大吕的未来。”荣王老实答道。   “和你一样记得的人还很多,”司空宏意有所指的说道,“另外,朕已经通知了国师,今日早朝他也会来,想必当年的预言他也会重提。”   荣王顿时明白,司空宏都做了哪些准备了。   “好了,你这么早过来应该没吃早膳,去吃一口吧,趁时间还来得及。”司空宏对他道。   “臣弟不饿,臣弟陪着皇兄。”荣王道。   虽然穿戴齐整的司空宏看起来比昨天要精神很多,但荣王还是觉得司空宏的情况并没有比昨天好多少。   司空宏听了荣王这话后,笑了一下,“朕记得你还小的时候,朕因为忙着老师布置的课业,做功课做到很晚,你明明已经头一点点的和小鸡啄米似得要睡着了,还是倔强的不肯走,让你去睡就说要陪皇兄。”   荣王也想起了这非常模糊隐约的记忆,毕竟他和司空宏的岁数差了不少,当时他还很小,有些事记不太清了。不过听司空宏忽然说起这个,荣王眼眶红了一下,“皇兄怎么还记得臣弟的糗事。”   司空宏见他红眼眶的样子,有些感慨,“朕的几个儿子都不中用,不孝顺,一个想着逼宫篡位,一个想着毒死朕,一个利用手中的权力大捞特捞完全没有一点皇子应有的眼光胸怀,到头来,还不如你陪在朕身边。”   “皇兄别这么说,几位殿下只是一时被权势蒙了眼睛才会做出极端的事,再说还有其他的殿下呢,比如大殿下,再比如其他几位小殿下,都是很孝顺皇兄的。”荣王赶紧说道。   司空宏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了抬手示意荣王去吃早膳。   荣王见状,也就退了出去,匆忙的吃了几口勉强算作是填填肚子。   “皇上,该上朝了。”司空宏的贴身太监说道。   “嗯,那就走吧。”内殿传来司空宏的回话。   荣王放下碗筷,喝了口茶漱口,然后跟着宫人进了内殿,将司空宏从床上搀扶起来。   “走吧。”司空宏下了地,站稳后说道。   御撵在寝宫门口停下,司空宏被搀扶着上了御撵,仅仅是这么一段路就走的他气喘兮兮,边上的荣王看得有些担心。   “去大殿。”荣王等司空宏坐好后,对宫人道。   “是。”抬着御撵的宫人答道。   另一头,大殿上已经站满的了朝臣,比较引人注目的是长庚殿的国师也在,以及他身后两名眼熟的侍者。   沈君辰身上穿着长庚殿侍者的衣服,脸上还是易容成前几次跟着司夜来时的模样,这模样对那些见过他几次面的朝臣来说,也算是熟悉了,谁叫他是国师身边的人呢。   “国师也来了,今天是有什么大事吗?”   “听说是处置两位皇子和卓家魏府,可是这需要惊动国师吗?”   “皇上已经好几天没有上朝来了,看样子今天会出现啊。”   “看来今天有特别的事要发生了。”   朝臣们看到长庚殿一行人后,低声交流着。   司夜身穿皇子服,就站在最前面,他特意走来和‘国师’打了个招呼:“见过国师。”   “臣见过大皇子。”‘国师司夜’很有礼的回了司夜的问候,这一幕让周围盯着他们看得人很惊奇。   “国师以前对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他们从没有什么好的态度,最多淡淡的点下头,这次怎么……”   ‘国师司夜’对大皇子司空钊的特别态度让朝臣们侧目,其中好些个大臣心里各有想法,但无一例外都是欣喜。   得到国师的认同,几乎可以确认这个人的储君之位是板上钉钉了!   而众人议论中心的司夜,这个时候借着站位的遮挡,虽然是面对着‘国师’,但其实他看的人是‘国师’身边的侍从,眼睛里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沈君辰也偷偷的回了他一个眼神。   被当做挡箭牌的‘国师’星影,默默的觉得有些无奈。大人和公子天天晚上都见面,刚分开也没多久的事,怎么弄得好像被分隔了三秋似得!   “咳。”星影看到有大臣走过来,不得不提醒的轻咳了一声,将那默默对视的两个人唤醒。   看场合,看场合啊!星影觉得自己心里真是有些着急。 第315章 处置   走过来的是沈雨涛,沈君辰有些奇怪,沈雨涛这个时候特意走过来做什么。   “下官拜见大殿下,拜见国师。”沈雨涛殷勤的拜见。   沈君辰眉一挑,一看沈雨涛热情中带着点谄媚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过来干什么了。司空奇不行了,他这是又盯上身为大皇子的司夜了。   司夜对他点了下头:“沈大人有何事。”   “大殿下认识下官,下官受宠若惊。下官自调任京城来,一直没敢贸然去大皇子府拜见殿下,还请大殿下恕罪。”沈雨涛道。   “沈大人言重了。”司夜道。   一听司夜这么说,沈雨涛立刻喜笑颜开,上杆就爬:“那下官回去便下帖子请求拜访大殿下。”   司夜:“……”   沈君辰:“……”   他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个二叔还是个脸皮厚的人才?   上一次司空奇找到他,指不定就是沈雨涛自己主动上次给司空奇递梯子的机会。   “好说,沈大人还请回原位吧,父皇就快到了。”司夜神色看不出什么,淡定的说道。   “是是,下官这便回去。”沈雨涛笑着退走。   沈君辰发现,沈雨涛除了一开始的打招呼,他就再没和‘国师’说过话,好像把他给忽略了一样。要是其他的大臣,就算看到皇子和国师站在一起,那也肯定是以国师为中心的。   沈雨涛这是对国师有什么意见?沈君辰莫名的想到。   而沈雨涛事实上并不是对身为国师的司夜有意见,他也不敢,他只是不甘心,原因还是在沈君辰身上。沈君辰在沈家压了他一头,上次又被沈君辰毫不客气的给丢回了沈家强制禁足,这让沈雨涛心底非常的生气,而在他看来,国师司夜就是沈君辰能那么嚣张对付的强大底气。这样的情况下,他能热情谄媚去讨好司夜吗?想也不可能。   更何况,沈雨涛自以为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看错,其他几位皇子的倒台,大皇子司空钊已经独立剩余、皇子的前头,他认为只要自己打好和大皇子的关系,只要自己攀附上大皇子这棵大树,他一定也能带领沈家步入更高的地位,到时候就可以不用看沈君辰的脸色。   所以,沈雨涛才会那么热情谄媚的对待身为大皇子时的司夜。   沈雨涛这些丰富的内心算计,沈君辰是没时间理会他的了,因为司空宏来了。   “恭迎圣驾!”   “臣等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空宏的御撵直接停在了大殿门口,大臣们都已经跪下去了,因此并没有发现。   看到这一点的只有不用下跪的皇子司夜以及‘国师’,沈君辰为了做样子,也是跪在了‘国师’   身侧,但他利用星影的遮挡,偷偷抬头去打量了司空宏。   司空宏的情况看起来确实很糟糕,宫人光是将他从御撵上扶下来就花费了好一番功夫,司空宏的脸上都是汗水,脸色也很不好,气息也喘的急且重,看样子非常不轻松。   司空宏下御撵的时间花费了不少,大臣们虽然觉得司空宏迟迟没有进来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谁转头去偷看。   司夜走上前去,与荣王一起,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司空宏往里面走。   他们走的并不快,大臣们闻到司空宏身上的药味,已经眼角余光看着司空宏缓慢走过的样子,就都已经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司夜和荣王将司空宏搀扶上了御座,扶着他坐下。   司空宏坐下后,神情微微放松了一点,稍微了喘匀了点气后才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大臣们起身,这时也都才抬头直视御座上的司空宏。   “今天有几件比较重要的事,你们若是没什么急事就稍后再说。”司空宏说道。   大殿上安静了一会儿,司空宏一一扫视过每个人后才道:“竟然都没事,那就开始吧。将司空铖与司空奇押上大殿来,卓家、魏家、魏氏和那个假太监,以及下毒案相关的关键人物,统统带上来。”   皇帝这是要统一处理了啊。大臣们心想。   因为今天要做的事早有准备,禁卫军也很快就将司空宏刚才点名的人都带上了大殿,大殿中央宽阔的空地很快就乌泱泱的跪满了人。   跪在地上的司空铖和司空奇相看两厌,司空铖一跪下就求饶,他旁边的司空奇则带着诡异的得意笑容看着他。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求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司空铖说道。   “哈哈哈哈,司空铖你也有今天。”司空奇就在他旁边笑。   御座上的司空宏看着他们这幅样子,闭了闭眼,然后喝道:“都闭嘴!”   司空奇轻哼,司空铖则是眼巴巴的看着司空宏。   司空宏抬手示意身边的荣王,“宣读旨意吧。”   “是。”荣王站了出来,拿出了一道圣旨,“关于四皇子与卓奇峰谋和给皇上下毒一案,今处置如下:司空奇废除皇子身份,贬为罪人身份,赐毒酒一杯。司空奇之妻妾同赐毒酒一杯,四皇子府谋士等凡涉案者相同处置。司空奇所生之子女贬为庶人,流放西洲。四皇子府其他人等,按照大吕律法细规处置。”   “大将军卓奇峰废除其大将军一职,贬为罪人,谋害君王当诛九族,然皇上念其曾立下赫赫军功,为边疆的安宁,为大吕百姓的安宁做出过贡献,因此,特赦仅诛灭卓家一门,其亲族中如有参与犯案者同诛,其余则若为官者贬为庶民,三族内族人驱逐离京,五十年内不得入京。”   “其余参与了此案的相关人等,一律杀无赦。”   荣王念完了处置司空奇以及卓家的圣旨后,司空奇神情变来变去,坐在地板上整个人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旁边的卓奇峰脸色苍白,以头磕地,流着泪道:“罪臣谢皇上恩典。”   卓奇峰说完后,司空奇忽然放声大哭:“父皇,求父皇饶了儿臣一命吧,父皇!”   司空奇一边哭,还一边往前爬,看样子是想爬到司空宏的身边去的,但敢爬到台阶前就被拦下了。   “父皇,您饶了儿臣一命吧,儿臣再也不敢了,儿臣也不要皇位了,您饶了儿臣吧!”司空奇哭着趴在地上。   司空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晚了,朕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可你做错了一次不说竟又想毒害朕第二次,哪怕你良心发现能主动坦白,朕都不会让你死,可是你实在让朕太失望了!”   司空奇顿时就控制不住的崩溃大哭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司空宏才对拦着司空奇的禁卫军说道:“别让他发出声音了。”   “是。”那禁卫军抬手就用手帕堵了司空奇的嘴,顿时大殿上就安静了。   “接下来是三皇子与贤妃魏氏一事。”荣王再次站出来。   司空铖心中一跳,看到司空奇的下场,他终于明白司空宏这是要下狠手来处置他们了,心中无比的惶恐,生怕司空宏也要像处置司空奇一样处置了他。   “……三皇子贬为庶人,圈禁三皇子府,一生不得外出。三皇子之子女夺去皇室宗谱上的身份,同样贬为庶民。”   听到荣王的这句话时,司空铖竟然感觉自己松了口气,他不用死了。   只是,不仅将他贬为庶民,就连他的子女也一样,这完全就是不给他这一脉有任何机会东山再起了!   太狠了。   司空铖心中一阵阵的发凉,看着御座上的司空宏,望着他眼底冷漠的目光,司空铖打了个激灵。   他知道,自从他母妃的事败露后,司空宏就疏离厌恶他了,不,应该说从那下毒被传闻是他做的后司空宏就开始疏离他了,他母妃的事是给他雪上加霜了,后来爆出他的罪行,看起来可真像是给了司空宏处置他的借口啊。   司空铖低着头,无声的冷笑,司空宏只怕是从来就没想过要让他做太子吧。   “……魏氏赐白绫一条,魏府上下犯欺君大罪,魏永良废除户部尚书一职,与魏府男丁一同流放西洲,女眷充入官坊。”   贤妃瘫倒在地上,这个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了后悔的神色,似乎直到了此刻才对自己偷情的事感到后悔。她不仅毁了自己儿子的前程,更是将魏府山下都拖入了地狱。   贤妃就和司空奇一眼,哭着求皇帝饶了魏府,可是司空宏对她可不会像对司空奇那么有耐心了,直接一挥手,就有禁卫军粗暴的将贤妃的嘴堵了,摔在一边。   三皇子四皇子倒下,卓家魏家倒台,有好些个与他们牵连较深的官员也都纷纷被贬职的贬职,流放的流放,秋后处斩的秋后处斩。   不过是短短一个早朝的功夫,就有数顶乌纱帽不保了。   还没有见血,就仿佛已经血流成河,在场的官员个个都战战兢兢,没人敢开口说一句话,荣王念圣旨的声音听起来竟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让许多人背后直冒冷汗,第一次发觉这个平时存在感不强的王爷有这么吓人! 第316章 立储君;表露身份   早朝过去了大半,压抑在众位朝臣头上的气氛太重,所有人都迫切的希望能喘过一口气来。   “两位皇子接连犯错,是朕管教不严,朕有愧于这个皇位。再加上近日来太医已经连连警告朕,朕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操劳国事政务,因此为了朝堂的稳定以及大吕的未来,朕决定册立大皇子司空钊为太子。”司空宏在御座上缓缓说道。   册立大皇子为太子?!   满殿朝臣都被这个而突然的消息惊了一下,但大多数人心里都已经有了准备,所以对司空宏突然宣布的旨意也没有感到太意外,很快就冷静下来。   “恭喜皇上,恭喜大殿下!”文武大臣回过神后,纷纷跪拜道贺。   还跪在地上的司空铖等人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例如魏永良等人则是遗憾的叹气,大势已去啊。   荣王拿出第三道圣旨,这是册封太子的圣旨,司夜跪在最当前,听荣王念完册封的旨意后将圣旨接过。   “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文武大臣再次道贺,声音之响亮,传出去大殿外许远许远。   “祭拜太庙,昭告天下的日子就烦请国师决断了。”司空宏对假扮国师的星影说道。   “臣遵旨。”星影模仿司夜会有的反应,答应了。   “祭典的事就有礼部处理,宗师铭碟等事交由荣王处理。”司空宏又道。   “臣弟(臣)遵旨。”荣王与礼部尚书蒋鸿熙一起道。   沈君辰站在星影身后,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今天起,他大哥就是太子了!   因为皇帝的身体看起来真的是撑不了多久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国师那边肯定也会选出最近的吉日,因此满朝都开始忙碌起册立太子祭典的事。   至于司空铖司空奇等人的事除了在执行各项处决当日引起过京城的震动外,之后就再也没人提起了。   本来因为几位皇子接连倒台而人心惶惶的京城,也在得知大皇子被册立为太子后迅速的安定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昭告天下的文书加急送往大吕各地,特别是北疆,西疆及东海等地。   司夜也从那天起,忙碌的不见踪影。   沈君辰回到梅宅后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因为司夜不仅要忙着处理新身份变动带来的一系列礼仪、政务等等庞大繁杂的事,还要在宫中陪着司空宏。   那天下朝后,司空宏又晕过去了,太医全力抢救后才在当天晚上醒过来,司空宏的病情又恶化了,还是非常严重的恶化。   司夜虽然对司空宏没什么感情,但也是每晚都在皇帝寝宫陪伴着司空宏。   虽然司空宏曾在司夜刚生下来那会儿就抛弃了他和他母妃且不顾他的死活,这么多年来也从没有养育过他,但司空宏如今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过往的一切即将过去,司夜也不愿意多生什么事端,就当做是报答身上流着的司空家的血,陪着他度过人生的最后时段。   司空宏对司夜每晚陪他到天明的事到底是怎么想的别人也不知道,但只要他清醒都会抓紧时间传授帝王之道。司夜也没有不耐烦,都认真的听了。   “可惜朕的身体撑不了那么久,否则还有许多的事要教导你。钊儿,你怨过父皇吗?”司空宏突然问道。   司夜顿了一下,目光平静的看着他:“都过去了。”   不是不怨恨,只是都过去了。司空宏听明白了。   司空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韩家是你爷爷的母妃的娘家,那个时候韩家的权势就已经非常庞大了,后来韩家又仗着扶持了朕,更加肆无忌惮,可以说整个大吕除了皇家已经没有谁能直视其锋芒,在这样的情况下,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容许从韩家女的身上再出一位帝王的,那将会等于将皇位拱手相让了。”   司夜道:“我并不同情韩家,对韩家也没有感情。”   “朕知道,你只是怨恨朕放弃了你的母妃,让你差点烧死在冷宫。”司空宏道。   “朕也是没办法。”司空宏叹口气道,“朕也不奢求你原谅,只是身为帝王的无奈希望你能明白。”   司夜没说话。一直以来,司空宏面对他的时候都是有礼中带着五分的忌惮,像这样坐的这么近,夜深人静时说只有两个人听到的话的情况,司夜从来没有想过。   “你是怎么从冷宫逃出去的。”司空宏终于还是问了一直就想知道的事。   司夜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你想知道?”   “朕既然问了,自然就是想知道。”司空宏道。   “也好,既然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司夜淡淡说道。   司夜的语气和他平日里面对司空宏的语气有些不一样,司空宏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变化,他目光犀利的看着司夜。   “不急,你想要知道的话,我让你先见一个人。”司夜站起身道。   “哦?”司空宏道。他看着站起来时气势都变得了司夜,目光中有深深的不解,同时也越来越犀利。   司夜转身走出了寝宫,不多时又从外面回来,坐回了原位的位置,和司空宏一起等着。   司空宏见状,也很有耐性的等了起来,他很想看看他这个大儿子到底想让他见谁!   当然,司空宏自己脑海里也是在不停的回想当年可以接近冷宫又有能将大皇子带走的人,这些人早在他得知他这个大儿子还活着的时候就派暗蜂的人去调查过,可是当时根本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司空钊,就好像是凭空从冷宫消失的。   快半个时辰过去了,司空宏已经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了,突然外面有了点动静。   司空宏立刻睁开眼,看向司夜。   司夜起身,走出内殿,对外面的人说了句:“进来。”   “是,大人。”外面的人回答。   司空宏就盯紧了内殿与外殿的过道,等着看到底会走出来什么人。   直到司夜先走进来,后面又进来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那个人带着银白色的面具,身上衣袍上星宿闪动,在夜晚时高贵的犹如天上星辰。   司空宏几乎是控制不住的瞪大了眼睛,即使他现在已经非常羸弱了,还是在那一刻用双手撑起了身体,坐直身体死死的盯着来人,“国师?!”   “将面具取下来。”司夜却态度很随意的对国师说道。   然后那个从来没有以真面目示人,谁也不知道他真正长相是什么样子的高高在上的国师,竟然真的一声不吭的就把面具取了下来。   司空宏看着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心里竟然诡异的觉出一种失望来。   但是下一刻,他就见他的大儿子自然的接过了那张银白的面具,缓缓抬手,将它戴上了自己的脸。   轰!   那一刻,司空宏的脑袋都是嗡鸣的,脑中一片空白。   “你,你……”司空宏颤抖的用手指着司夜,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星影缓缓半跪在司夜面前,低下了头颅:“大人。”   司空宏看着这一幕,差点喘不过气来,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气的同时不敢置信的看着戴着面具的司夜,“你就是国师?!”   “所以当初从冷宫将你救走的人是老国师?”   “怪不得你一直戴着面具,从来不用真面目示人。   “司空钊,司夜,好,很好!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儿子竟然就是国师!朕的父皇花费了无数的心力也办不到的事,竟然让朕给办到了!哈哈哈哈哈!”   司空宏几乎疯魔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司夜就静静的看着他发疯,而后将面具取下,随手扔给星影拿着。   “父皇可笑够了。”过了好一会儿,司夜实在不想听司空宏那难听的笑声了,开口打断了司空宏癫狂的状态。   司空宏满脸喜意的看着司夜,“朕没有笑够,钊儿,你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困扰了数代皇室无数年的难题解决了,真是太好了!”   司夜的反应却很冷淡,“那可不一定。”   司空宏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什么意思?”   “我曾经对我师父发过誓,假如有一天我恢复了皇子的身份,绝不出卖长庚殿的任何一事给皇室知道,否则我将肠穿肚烂而死。”司夜淡淡说道,“而且,我也没有要将长庚殿从此以后纳入皇室囊中的想法。”   “你?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司空宏立刻愤怒的喝道。   “既是国师又是皇室中人的特例就我一个便足够了,你放心,我推算过了,往后数百乃至上千年的时间内,都不会再发生像我这样的意外情况,长庚殿永远是长庚殿。”司夜说道。   司空宏听了司夜这话差点被直接气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长庚殿的势力远不是当初的韩家能比的,这就是一个庞然大物,举国之力都未必能清除掉它,你明明有机会除掉它,竟然打算什么都不做!你疯了吗!”   “我当然没疯,疯的人是你。”司夜道。   “好了,既然父皇已经知道了我的另一个身份,应该也已经心满意足了。”司夜对着司空宏笑道。   然后在司空宏恐惧的目光中,他伸手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司空宏的嘴里。   “你干什么,你想毒害朕?!”不得已吞下了一颗药丸的司空宏猛然咳嗽起来。   “你已经活不久了,我为什么要毒害你。你吃下的不是药丸,是我偶然得到的一种蛊,这种蛊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害处,只有一样,只要我不想让你说出来的话你永远也说不出口,永远都无法告诉任何人。”司夜说道。   司空宏睁大了眼睛,指着司夜骂道:“逆子,逆子!”   “星影,你先回去吧。”司夜对星影说道。   “是,大人。”星影起身离开。   “你这个逆子,逆子!”司空宏还在不停的骂着司夜,亲故起伏太大的结果是他被刺激的又吐了一口血昏迷过去。   司夜微微皱眉,拿起手帕擦干了司空宏嘴上的血,重新又塞了一颗药丸给司空宏。不过这一次是雪丹的药丸,散发着清香,是雪丹。只是如今的司空宏就算是有雪丹也是救不了他的,只能让他稍微好过一些。因为司空宏的气数已尽了……   做完这些后,司夜转身离开,去叫太医了。   接下来的几日,太医们和来访的大臣都见到了奇怪的一幕,司空宏有时候会突然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可是总说不出口,紧接着就会陷入沉睡。   几天过后,司空宏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因为他不仅已经看明白了司夜是不会让他说出任何一句关于他和长庚殿之间关系的话,更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他觉得帝王之位是最能改变一个人的事,现在司夜不愿意,那等他坐上皇位以后呢?   司空宏想到了自己,心就安定了,他认为司夜最后肯定还是会改变决定的。   并且他也对司夜说了:“朕不逼你,不过等你坐上皇位以后你就不会再这么固执了。”   司夜没有答他什么,省的又和司空宏吵起来,麻烦。   他要那么想能安静点的话,那就让他那么想好了。   十天时间过去了,司空宏虽然因为雪丹的缘故少受了些痛苦,但其实他的气色越来越不好了,太医已经下了最后的时间期间。   “祭典的事都没有遗漏了吗。”司空宏躺在床上,对进来的司夜问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司夜答道。   “你今晚不用陪着朕了,回去吧。”司空宏道。   司夜点头,也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司空宏看着司夜离开,躺在床上,开始放空眼神,神情一会儿变得狠戾一会儿又显得挣扎一会儿又什么表情都没有,来回的变换着。   而离开了皇宫的司夜,回大皇子府沐浴一番后换了身衣服,就趁着夜色去了梅宅。   将近半个月没有和沈君辰见面了,司夜想念梅宅的主人想的发狂,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 第317章 祭典;皇帝驾崩   到了梅宅,发现沈君辰正在试明天出席祭典要穿的礼服。   “公子,这样穿没问题了。”沈义的声音传出来。   “是吗?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沈君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少了什么。”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抱住,沈君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惊喜的道:“大哥?你不是在宫里吗,怎么回来了?”   “明天就是祭典了,今晚不必在宫里。”司夜抱着沈君辰,满足的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叹息:“快半个月没见你了,想疯我了。”   此时,沈义和沈忠都默契的退出了屋子,将空间留给了沈君辰与司夜。   “我也是。”沈君辰转身,也抱住他,主动亲吻他。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司夜一句废话也不多说,托住沈君辰的后脑勺吻得猛烈热情。   沈君辰身上穿的礼服被脱下,眼看司夜就要随手扔地上时,沈君辰才赶紧出声:“等等,别扔地上,那是明天要穿的!”   司夜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而将它扔向对面的桌子。   沈君辰看衣服被团成一团,一把挣开司夜的怀抱,跑过去把它拿起来抖开,嘴里还嘀咕道:“明天要穿的,要是有什么皱褶那就不好看了。”   司夜:“……”   衣服比他还重要?   司夜不满的盯着沈君辰看,可惜沈君辰现在目光都集中在衣服上了,他小心的将衣服挂在边上的衣架上套好,每个地方的折皱都抚平。   “不过是一件衣服。”司夜将沈君辰不理他,终于忍不住出声抗议。   “明天是你立为太子的庆典,意义重大!所以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沈君辰头也不回的反驳道。   司夜本来满心都是被冷落的不甘,听了这句话后立刻阴转晴,翘起嘴角道:“你刚刚说穿上后少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沈君辰说道。   “穿上我看看。”司夜道。   沈君辰点头:“行。”   说着将衣服又小心的从架子上取下来,然后就被司夜接了过去,帮他穿上。   穿上后系好腰带,宁安侯的礼服较为厚重,与沈君辰平时的衣服样式质地都差异比较大,不过这也显得他比平常看起来成熟稳重许多。   司夜帮他把头发也束起来后,仔细的围着他看了一圈,然后道:“是少了点什么,你等等。”   沈君辰期待的看着他。   司夜将自己腰上的玉佩取了下来,挂在了沈君辰的腰上,这枚玉佩与当年司夜送给沈君辰的那块很相似,看的出来也是意义非凡的东西。   “这块和我以前送你那块都是我师父曾经送给我的,这些年我一直戴在身边。”司夜说完,就直起身看着沈君辰,点头道:“现在就不会觉得缺少什么了。”   沈君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枚黑色丝线编织的绳子挂着的玉佩挂在他的腰上,竟然意外的和他这一身衣服极为搭配。   沈君辰爱惜的将玉佩拿起来看了看道:“那明天国师出场的时候,这枚玉佩不就没了?”   “你什么时候见国师出场的时候这玉佩也出现过。”司夜问他。   沈君辰仔细想了想,摇头。   “正式场合都要穿着隆重的国师袍服,这玉佩都在袍服里面被遮挡住了,也没人会看见。再说,一枚玉佩而已,他们也不会关注这个。”司夜道。   “那是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沈君辰道。   “我知道啊。”司夜很理所当然的道。   沈君辰笑了一下,他仔细抚摸着玉佩,“可是这玉佩就这么给我好吗?”   “为什么不好,我的不都是你的。”司夜道。   这句话听起来真是顺耳极了,沈君辰翘起嘴角。   司夜眼睛含着温柔的笑意看着他,然后在他的嘴角亲了一口,“你的,也是我的。”   “嗯。”沈君辰抬头回应他的吻,   司夜:“……好吧。”   虽然知道沈君辰是重视明天的祭典才会这么说,但是还是很生这衣服的气怎么办?   认命的帮沈君辰在架子上挂好,然后就将沈君辰   沈君辰抱着司夜,目光渐渐变得迷离……   一夜过去。   沈君辰醒来时司夜照例已经不在了,昨晚睡着后他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司夜离开了床榻,那时候应该就是回去了,今天就是祭典了,司夜要做的准备会比他多更多。   “公子,起来洗漱吧,然后还能来得及吃点东西。”沈义在外面说道,一边说一边走进来。   进来后发现沈君辰已经起来了,连礼服都已经穿戴齐整了,沈义惊讶道:“公子那么早就醒了?”   “嗯。”沈君辰坐下后道:“帮我束发。”   “哦哦!”沈义结束了惊讶,赶紧过去帮沈君辰束好了头发,然后又仔细检查了沈君辰身上一遍,做最后一遍确认,然后就发现了沈君辰腰带上系着的那枚玉佩。   “咦?公子,这玉佩不是大人的吗?”沈义道。   “现在是你家公子的了。”沈君辰道。   “啊?”沈义看他。   “还有,你口中的大人整个人也都是你家公子我的。”沈君辰又道。   沈义噗的笑出声,“对对对,都是公子的。”   沈君辰轻哼一声,走出了外间,“吃的呢?”   “沈忠去拿了,应该就来了。”沈义赶紧道。   沈君辰坐下,等了一会儿沈忠果然将早膳端来了,见沈君辰已经端坐好了,连忙将早膳摆好在他面前,“属下来迟了。”   “没事,叫上毕宿大哥他们,也都去吃点吧,祭典估计要进行挺长时间的。”沈君辰道。   “是。”沈忠道。   主仆两方各自吃了早膳,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天光刚亮,沈君辰走到了外院的大厅。   “公子。”毕宿等人见到他出来,便道。   “早点出发吧。”沈君辰道。   “是。”毕宿的眼睛在沈君辰腰上的玉佩上瞄了一眼,然后装作没发现什么的移开了目光。   一行人出了府,上了宁安侯府特制的车架,赶往太庙。   到达太庙时,天色已经亮堂了,沈君辰下了马车后发现,竟然也有不少人早早就来了。   其中就包括熟面孔的王唯祎和左相伍卓思等人,另外还有蒋鸿熙,蒋鸿熙是礼部尚书,这次的庆典的事由他负责,早早就来了也不奇怪。但是沈家的沈雨涛也来的很早,就让沈君辰很是意外了,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意外的,那天在大殿上沈雨涛就想着讨好大皇子,这个时候自然是早早就来了。   “见过王大人,左相大人。”“外公。”“二叔。”   沈君辰走过去一一和他们打了招呼。   “君辰?你这么早也来了。”沈雨涛看到沈君辰也很意外。   “第一次参加这种典礼,怕来晚了给人笑话。”沈君辰答道。   “君辰,过来,和王爷爷说会儿话。”王唯祎招了招手道。   而他旁边的伍卓思神情也非常的亲切熟稔,对于沈君辰他一点都不陌生,因为早在沈君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他就见过他,不过那个时候沈君辰陪在国师司夜身边。   伍卓思这段时间一直请着病假,直到皇帝也病倒后才又出来,也是个最近非常低调的人。   沈雨涛和蒋鸿熙见伍卓思和王唯祎对沈君辰的态度都非常亲热,心里各有想法。   沈君辰陪着王唯祎他们闲聊了会儿,就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来了,那些人都来和王唯祎他们打招呼,同时也都注意到了沈君辰的存在。   “宁安侯也在。”   沈君辰便点着头和他们客套了两句。   要是以前,沈君辰肯定会避开,不过这次王唯祎他们没让他走,并且还有让他和各位大人熟悉熟悉的意思,沈君辰想了想也顺势就同意了,以后他肯定会频繁出现,和他们多熟悉下也好。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朝阳已经升上了不低的高度,正好将阳光洒满太庙。   文武大臣基本都到齐了,在吉时到来前,皇帝的御撵也到了,陪同而来的还有大皇子的车架。   蒋鸿熙身为礼部尚书和这次主持的司仪,也离开去忙他的了。   “恭迎皇上,恭迎太子殿下!”文武大臣跪拜。   御驾将皇帝送到了太庙的台阶下,司夜搀扶着他下了御驾。   司空宏抬头望着太庙前的台阶,咳嗽了两声。   司夜也知道这个时候让司空宏爬台阶有些为难他,便小声道:“父皇不用担心,儿臣会带您上去。”   司空宏看他一眼,点头。   接下来司空宏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好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抬着往上走一眼,根本不用他用什么力道气喘兮兮的往上走。   司空宏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数年前祈福时发生的事,那晚感受到的神秘力量似乎和如今的并没有不同。   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野心迅速的升上他的心头,司空宏几乎要忍不住的开口要求司夜将这股力量给他,将千星盘给他。   但是拖着他的力量稳稳当当的,同时司空宏发现自己也难以开口。   他很清楚明白,司夜愿意把自己另一个身份告诉他,是因为他活不久了。可如果他去争夺那些东西,司夜就会立刻翻脸。   眼下的父子和谐相处的情形,一切都建立在一切都掌控在司夜手中的基础上。一旦这个基础受到威胁,那么他一定会是最先遭殃的那个。   司空宏闭了闭眼,缓缓将眼底炽热的野心光芒压下心底。   他现在已经斗不过司夜了,如今的朝堂,虽然表面上谁也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暗地里,司夜恐怕早就掌握了。不说别的,凭他现在的身体也是斗不过的。   太庙前的台阶不短,司空宏在司夜的力量帮助下,一步一步的往上走的时候也走过了自己挣扎的内心,撕扯的他苦不堪言。   直到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完全站在太庙殿门前的时候,司空宏望着宽阔恢弘的大殿内时,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司空家代代先祖的凝视,那一刻他所有的野心和想法都沉入了心底,再也激不起一点火花。   冗长的祭典,告祭先祖册封了太子,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了,将近午后的时候这场典礼才结束。   结束后,司空宏一回到自己的车架内就扛不住的昏过去了,然后被紧急送回了皇宫。   大臣们看着急匆匆离开了皇帝车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里都有一种预感,也许册封太子不久后,就会是新皇登基的大典了。   一个月后。   缠绵病榻半年多的皇帝司空宏,于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驾崩了。   京城戒严,讣告从京城传向四面八方,白色的绸布挂满了整座京城。 第318章 新皇登基;宁安为王「完结」   皇帝驾崩后,为了稳定朝局,第二天司夜便登基为皇了。   因为早有准备,这次登基仪式进行的非常顺利。只是按照惯例,登基大典的到第二年才举行。   新皇登基后,一应朝务照常运转。新皇还是太子时就已经开始处理朝政,经过一个月的磨合,朝臣们也都渐渐的适应了新皇的节奏。   除了先帝驾崩,最让人关注的还是朝堂的变动,因为几位皇子以及有权势的韩家卓家等倒台,朝堂各处官职有许多空缺,在这一个月内,在众人目不暇接的新官上任中,竟然迅速将这些空缺的官职填充完整,甚至这些新上任的官员都是手腕非凡,短短时间内就坐稳了屁股底下的位置。大臣们也发现了一件非常微妙的事,那就是这些新上任或被提拔上来的官员,都对新皇非常的忠诚,新皇的一个政令下达后,他们能最快时间内响应。   老辣的朝臣们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这些人,是新皇早早就埋伏在各方的棋子,如今不过是正式启用。   先帝下葬后,朝堂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了下来,边疆虽然也有动荡发生,但很快也都平息下来,可以说一切都解决的非常顺利。有了经验后,朝臣们心里多少都已经猜到,这一切顺利的背后肯定有新皇早做准备的打算,他的棋子遍布整个大吕,似乎每一处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是何等的魄力,与可怕。   而不得不说的是一个人,宁安侯。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对曾经与先帝有嫌隙的宁安侯也既往不咎的启用。   因为宁安侯沈君辰的父亲曾任职与工部相关职务,二叔沈雨涛更是直接任职工部侍郎,沈君辰又有其祖父沈明思亲自教导,可以说是家学渊源,才识过人。   时逢兰江涝灾,宁安侯沈君辰与其二叔沈雨涛奉命前往兰江流域赈灾。   三个月后,宁安侯回京,交上了一张漂漂亮亮的答卷。   兰江百姓悉数得到妥当的安排,及时扑杀了疫情,并主持了兰江一带堤坝防筑重建。宁安侯在回京前,在兰江一带就获得了非同寻常的民望,甚至有百姓自发送了感谢书上达朝廷。   新皇大悦之下,着重嘉奖了宁安侯沈君辰。   从此,沈君辰这个原本没什么实权的侯爷,一跃成为了实权在握的侯爷,意义已经大有不同。   现在,任谁都看得出宁安侯沈君辰是新皇眼前的红人、新贵。   “要不是你非要这么麻烦,朕早就封你为王了。”新皇司夜抱着他的新贵沈君辰,不满的说道。   其实司夜更想说的是,早就册封沈君辰为他的皇后了!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他也感觉到了沈君辰更想出去做事,而不是待在后宫里,所以司夜明智的没有说这件事。   “照你说的,我封为王是迟早的事,那一步一步来不是更好,我喜欢现在这样。上辈子勾心斗角的,这辈子忙着复仇。如今我终于可以实现自己很久以前的愿望,认真的做实事,大哥不会连这个都要限制我吧。”沈君辰委屈的看他。   司夜:“……”   他发现最近沈君辰越来越知道怎么对付他了。   “当然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反正我就在这里,看着你,谁也不能欺负你。”司夜道。   沈君辰翘起嘴角,回头猛地亲他一口。   当然,也不是没有烦恼,比如这几天就有朝臣建议司夜成亲了,就算不立后也该纳妃什么的。   司夜每次都是冷着一张脸,直接冷绑帮的回答:“朕不喜女子。”   那一刻,朝臣们是崩溃的。   然后司夜火速的过继了荣王的小孙子为子,直接立为储君。   这下子,整个朝堂的人都是傻眼的。   还有,过继那天,国师也来了,非常冷酷的告诉他们一句话:此子有天子之相。   好嘛,这下朝臣们只得闭嘴了。   当然,这事也不是司夜胡乱的,几乎是他下定决心争夺皇位那时,天上的星象就早有预兆。当时,荣王这个最小的孙子还没有出世,但司夜心里已经有预感。   荣王这小孙子是一个月前出世的,那时候天生吉兆,司夜心有所感,早早就和沈君辰一起出现在荣王府,把荣王吓了一跳。   那小孙子出世后,被抱出来时,第一个接住他的人是司夜,然后是沈君辰。   荣王那时候就知道司夜的打算了,所以司夜要将他这最小的孙子满月后接入皇宫抚养时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司夜接荣王最小的孙子进宫那天正好是他满月,满月宴是在宫里举行的,同时这小孩也正式在宗碟上被记入司夜名下,成为司夜的儿子,取名为司空凌。   司空凌被养在寝宫偏殿,寝宫内外都是星影带着暗卫在守护,保护的滴水不漏。   但现在,司空凌最黏的人是沈君辰。   谁也说不上为什么,反正他只要看到沈君辰就高兴的呀呀乱叫,要不是他现在还爬不起,早就爬到沈君辰身上去了。   可是沈君辰有些怕他,因为司空凌看起来太小了,他都不敢怎么抱他。   “呀呀呀~”司空凌已经稍微长开了,脸上白白胖胖的,小腿小胳膊跟藕节一样,看得人非常想咬上一口。   沈君辰沐浴过后,换了身绵软干爽的衣服后才来看他的,刚进偏殿就听见‘呀呀呀’的叫唤。   司空凌抱进皇宫也有段时间了,沈君辰每天都要进宫来看他,花上一段时间陪他玩儿。从一开始的不太适应,渐渐的也开始期待着每天进宫看小家伙的日子。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每天就是高兴的呀呀叫唤,就没见你有不开心的时候。”沈君辰趴在司空凌的小床边上,用手指勾着他的小手指,轻声含笑的说道。   “他那是看到你才高兴的呀呀叫,不高兴的时候哭得我都睡不着觉。”司夜在他身后嫌弃的说道。   自从有了司空凌,沈君辰进宫的时间大半都花在司空凌的身上,都没时间陪他了!   “这小鬼有什么好看的,你一看就能看上半天。”司夜接着说道。   “你不觉得看着他心里都软化了吗?”沈君辰诧异的说道。   “前提是他不要和朕抢男人。”司夜嘀咕说道。   “你说什么?”沈君辰没听清,问他。   “没什么,是不是该陪陪我了,一会儿你又要走。”司夜道。   沈君辰愣了下,起身抱住他:“对不起。”   司夜立刻将人抱住,道:“那就赶紧补偿补偿我吧。”   说着,一把将人抱出了偏殿进了自己的寝宫。   这寝宫上下都是司夜自己的人,所有没人会对他们两人的行为觉得奇怪,大家都是低着头暗中偷笑。   星影忧伤的看着关闭的寝宫大门,叹口气:“我也想找个伴了。”   旁边的东明嗤笑一声:“好啊,哥哥我帮你留意留意。”   “你自己都还没着落呢,能帮我留意什么。”星影道。   “嘿你这就不对了啊,我没伴那是因为我还不想有伴,不代表我不认识美人啊。”东明说道。   “那你说说看。”星影看他。   “还等你假期吧,我直接带你过去。”东明说道。   说到这个星影更忧伤了,南昱和北星他们总是仗着自己身份明显,不能老是在皇宫待着的理由,到处去浪,要不是东明看不过去还能来和他调调岗位,星影觉得自己连假期的影子都摸不着了。   “殿中没什么事吧。”星影问他。   “能有什么事,反正咱们长庚殿从来都是深居简出的,要不是这一年发生的事太多,这京城里的大人恐怕一辈子能见大人的机会一双手都能数过来。现在不过是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殿中的事务又可以直接送到皇宫来给大人处理,殿中那些人简直闲的没边了。你呀,就是太老实才会被北星他们欺负。什么身份明显啊?易个容不就行了?再说,他们只要稍微注意点藏好,外人谁能看到他们啊。”东明说道。   星影:“……”   那几个混蛋!   “好了好了,你只要稍微跟大人告告状,大人自然会把他们抓来当苦力了。”东明坏坏的建议道。   星影点头:“好。”   东明嘿嘿一笑,眸子里闪过精光。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年后。   宁安侯沈君辰因为屡屡建立功劳,已经在半年前从宁安侯成为了宁安王,正式成为了这整座京城乃至整个大吕都不能忽视的存在。   而这个时候有许多眼光老辣的朝臣也反应过来了,皇上所喜的人是谁了。   “太子殿下,您跑慢点,王爷已经过来了。”寝宫内,伺候司空凌的宫人追着跑得飞快的司空凌喊道。   小小年纪就跑得飞快的司空凌哪管他,这次他王父离京已经一个月了,他都有一个月没有见到王父了!   远远的,看到沈君辰的身影过来,司空凌立刻惊喜的大喊,并同时冲了过去:“王父!”   离京一月刚回来的沈君辰听到司空凌的声音一惊,看到司空凌跑得太快了,吓了一跳,赶紧道:“慢点慢点,别跑那么快!”   司空凌哈哈笑着,跑到了沈君辰跟前,一把扑过去。   沈君辰连忙将他接住。   “王父,我好想你啊。”说着,司空凌在沈君辰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吧唧一声。   沈君辰立刻整个人都软化了,将头埋进司空凌的脖颈上蹭蹭:“王父也想你。”   因为有政事耽搁,晚了一步脚过来的司夜看着属于自己的怀抱被一个小鬼抢了先,顿时就黑了脸色。   早晚有一天,他一定要揍那小鬼一顿! 第319章 番外一·中毒案   司夜恢复大皇子身份那段时间,他刚接手调查皇帝司空宏中毒案,比较忙。那段时间也是沈君辰从源州城回来,较为频繁出入沈家、蒋家、王家几家之间的时候。   有一次,沈君辰从蒋家出来回梅宅的路上遇见了荣王府的车队。那车架看样子坐的是女眷,行进的速度也很慢,因为行进方向的问题,两方刚好面对面遇上。   沈君辰让自己的马车避到边上,让对面荣王女眷的车架先行通过,对方道了谢后,缓缓的与沈君辰的马车擦身而过。   刚好是两辆马车平行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双方马车上的车帘,沈君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正好就看见了里面一名穿着华贵的年轻妇人,容貌看不清楚被车帘挡了大半,沈君辰一撇之下看见的是对方的肚子,那年轻妇人的手放在看起来还是很平坦的肚子上缓缓轻抚着。   沈君辰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概是怎么回事,再联系对方车架行驶速度很慢的情况,也就对上了。   这一幕大概是有些印象停留在心里,所以沈君辰一直觉得自己那天中午会做梦,有一半就是受了这个影响,另一半是前一天晚上司夜折腾他折腾的实在太狠了,整整一个晚上。   再过了半年,司夜已经登基为皇了,他刚从兰江回来,久别相逢,那天晚上折腾的和半年前那天晚上一样狠,中途沈君辰鬼使神差之下想起了自己曾经做的那个梦,。   吓得他满头大汗的坐起了身,当时司夜就在他身边,紧张的问他怎么了。   沈君辰被吓着了,没有什么防备,就把自己做的梦告诉了他。   当时司夜就抱着他笑了半天,“怪不得那天我突然有一种欣喜满足之感,原来是你做了这个梦。”   沈君辰都快吓死了,却听司夜说他觉得欣喜满足,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只好面无表情了:“我是男的,大哥你在想什么。”   我之间的联系本来就深厚,那天你又答应了我要和成婚的事,天上星星都欢喜了,咱们之间的感应自然会比平常更深。”司夜说道,“而且,这也许是某个提示。”   “提示?”沈君辰纳闷。 第320章 番外二·舅舅进京;坦诚以告   虽然沈君辰和司夜预料梅景澜会进京,但没想到拖到了当年除夕前,赶着雪天到京城的。   “舅舅!”早早接到消息的沈君辰就到了城外五里亭等着了,看到梅景澜他们的马车,高兴的抬手挥了下。   “侯爷当心。”看见沈君辰跑出去,身后跟着的沈忠和沈义都赶紧的跟了上去,还有一干随从也都在后面紧跟着,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没法跟皇上交代。   梅景澜他们的马车靠近停下,梅景澜和木秋从马车里出来。   “舅舅,大舅。”沈君辰叫道。   梅景澜和木秋跳下马车,对沈君辰道:“下雪天的,怎么跑到这里来接了。”   “没事,我穿得厚。”沈君辰笑道。   梅景澜看了眼沈君辰身后,“你大哥呢,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沈君辰看着梅景澜别有所指的眼神,讪笑道:“大哥正忙着,他让我先跟你道声歉,晚点再来见你。”   “他现在可是大忙人,我一个升斗小民可不敢劳动他来见。”梅景澜轻哼道。   沈君辰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就立刻笑着凑到梅景澜面前:“舅舅先跟我回府歇息吧,赶了这么长的路,肯定累了,详细的事我再仔细跟您解释解释。”   梅景澜盯着沈君辰瞧,看得沈君辰后背都绷紧了。   “好啊,我就等和宁安侯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了。”梅景澜道。   沈君辰心里悄然松了口气,送着梅景澜上了马车后,赶紧招呼着沈忠沈义他们回城。   今天本来司夜是要跟着他出城接梅景澜的,谁知道临出发的时候突然有地方急报上来,左相等着求见,没办法,沈君辰只能劝他赶紧回宫去。   马车直接回了宁安侯府,路上虽然有人好奇跟着宁安侯府回府的是谁,但进入宁安侯府的地界后就看不到了,马车里的人又不现身他们也看不见。   沈君辰领着梅景澜和木秋进府,一边道:“前段时间搬过这边来住的,现在府上伺候的都是严格挑选过的人,不用担心他们多嘴。”   梅景澜进府后扫视了左右,发现有不少身穿黑衣的长庚殿侍卫,便道:“长庚殿的侍卫还在?”   “还是毕宿大哥那一队人,本来搬过来这边后我跟大哥说了,让毕宿大哥他们回长庚殿去的,但大哥还是担心府上的安全,就没让他们回去。”沈君辰答道。   “这样不怕被人发现?”梅景澜道。   沈君辰听出了梅景澜话中的深意,他同时和长庚殿有往来,现在又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怕被人看出这两者之间的牵扯。   沈君辰正要开口,就听前方有人出来,并道:“梅先生。”   熟悉的身影,是司夜。   “大哥,你不是有急事要忙,忙完了吗?”沈君辰诧异。   “已经解决了,知道你们已经进城,我便直接来府上等候梅先生了。”司夜说道。   梅景澜看向司夜,目光将司夜从上往下打量了一遍,现在的司夜穿的是皇帝便服,以皇帝的身份从宫中而来,并没有戴面具遮掩,因此司夜的容貌一览无遗,英俊的面容,与司空家的人有三分的相似。   “皇上特意来迎接,草民怕折寿。”梅景澜盯着他道,并没有要跪拜的意思。   司夜看了眼明显紧张起来的沈君辰,轻咳一声道:“有所隐瞒是我不对,详情请入内一叙,我会解释清楚。”   沈君辰赶紧又看向梅景澜。   梅景澜瞅了眼沈君辰那紧张的样子,轻哼了一声,抬脚往屋内走。   沈君辰松口气,走到司夜身边。司夜抬手揉了下他的头,低声道:“别担心,梅先生不是不讲理的人。”   走进屋的梅景澜:“……”   走在他身后的木秋低头偷笑。   沈君辰没看见前面的梅景澜顿了一下的脚步,悄悄的松了口气。   而看见的司夜则装作不知,眼睛里闪过精光。   四人进了屋后各自坐下,沈君辰与司夜的对面就是梅景澜和木秋。   “其实大哥也是……”   司夜轻拍了下沈君辰的手后道:“别急,这事我来解释。”   然后他看向梅景澜和木秋,道:“两位之前也都了解我出生后就被丢弃在冷宫的事,那些都是真的。只不过我不是去了东海,而是被前任国师带回了长庚殿。”   司夜简单的讲述他师父将他带回长庚殿的事,以及他与司空宏、韩家之间的恩怨。   “帮助梅家的事我是诚心帮忙,与我的身份无关。”司夜道。   “如果不是因为我,大哥现在依然还只是长庚殿的国师,和司空家不会再有交集。”沈君辰接着道。   梅景澜瞪他一眼,然后道:“你怎么知道你这好大哥以前就没有心思要夺回皇位呢。”   “这是真话,大哥以前……”   司夜还是轻轻拍了拍沈君辰的手背,轻声道:“没事,我来说。”   接着他对梅景澜道:“皇位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会选择自己坐上皇位只是因为我不希望麻烦。只要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不管是对梅家,对我和君辰的关系,还是对长庚殿,目前都是最有利的,能省去无数的麻烦。”   “皇位本身就等于麻烦。”梅景澜目光锐利的看着他。   “那是对其他人而言。对我来说,即使有麻烦的时候,但相比好处,还是好处更多。”司夜道。   “那么你的后宫呢,子嗣呢。”梅景澜又问。   “梅先生应该已经知道,我已经过继了一名宗室小孩为子,并立其为太子。”司夜道。   “你能保证这就没有隐患了?那个孩子长大以后呢,他对君辰怎么看,你确定他就不会对君辰不利?朝臣们呢,天下人呢,又怎么看君辰?”梅景澜再问。   “我已经在准备和君辰的大婚了。”司夜道,“天下人怎么看我和君辰都不在乎,如今天下都在我的掌控中,我不会让他们翻出什么浪花来。那个孩子,我能让他做太子,也能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他若是明白这一点必定会乖乖的听话。我不只是一个皇帝,还依然是长庚殿的国师。”   “话别说的太满。”梅景澜哼了一声道。   “舅舅,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们,不过这世上的事哪能什么事都可以预见,哪能什么事都一帆风顺完全避开不利之事。就算大哥不是皇帝,我们也依然可能会遇见其他的烦恼。也许大哥是皇帝确实会有一些不便之处,可同样的,正因为大哥是皇帝,能碰到我们的人就少了。”沈君辰道。   “阁主,我想少主和皇上都有自己的打算,您也不用太担心。再说,我们不就是少主的后盾吗,总不会让少主真吃亏的。”木秋在旁边道,说第二句话是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司夜。   梅景澜道:“你以为我是蛮不讲理非要拆散他们?”   “当然不是,说到底最心软的还是你。”木秋看着他道。   梅景澜移开了和他对视的目光,轻哼了一声。   沈君辰走到梅景澜身边,握着他的手臂,“舅舅,你就相信我,我绝不会让任何欺负的。”   梅景澜无奈的看他,最后道:“罢了,日子还是你们自己过,我说再多也没什么意义。反正你别忘了,梅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我知道。还有,舅舅说什么都是为了我们好,怎么会没有意义呢,我都明白的。”沈君辰道。   说到最后,梅景澜也并没有怎么为难司夜。司夜曾经梅家做的事做不了假,他对沈君辰的好也做不了假。这一点梅景澜也清楚。   “你们的事我也就不多说了,我这次进京来还是想问问,你们之前说找到了遗迹的所在地,有打算去找吗?如果你们要去找了告诉我一声,我想去祭奠一下我的族人。”梅景澜说道。   沈君辰与司夜对视一眼,司夜说道:“这段时间的事太多,暂时还没有打算去找。等忙过了这个年,明年再看。”   梅景澜点头:“行,总之你们到时候通知我一声便是。”   “好。”司夜答应道。   “那,舅舅和大舅在京中过年吗?”沈君辰期待的看着梅景澜和木秋。   “我们正有此打算。”木秋笑道。   沈君辰立刻开心了起来,“太好了!舅舅住这里吗?”   梅景澜看着他期待的样子,“不住这里,我住哪?”   沈君辰咧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不过,你过年不回沈家?”梅景澜问他一句。   “我陪舅舅。”沈君辰立刻道。   “哼,算了,到时候我回梅家的庄园。”梅景澜道。   沈君辰着急:“我不回去沈家,舅舅!”   “我又不会跑,你急什么。”梅景澜道。   “不急,到时候看安排就行,梅先生既然在京中,你们过年总是能待在一起的。”司夜对沈君辰道。   沈君辰想了想,点头,“好吧。”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越活越回去了。”梅景澜损他。   木秋笑出声:“看得出来皇上待少主极好。”   “迟早宠坏了。”梅景澜就道。   沈君辰面色一红,司夜温柔的看着他道:“不会,君辰怎么宠都是君辰。”